《北宫雪》 分卷阅读1 【古言】《北宫雪》作者:天郁格格 文案 在她撞入月少怀中的刹那,她的影子便是他一生的魔咒,即便要对抗整个南宫门,甚至于舍弃宫主之位,也要得到她。 她却说,不负天地之心,愿守人间长情之人,才配得上我北宫雪。 然而南北宫门却是宿敌…… 隐忍江湖的落难太子,与月少自小交好,却只为了得到他的势力而已。 面对身陷囹圄的月少,他说,如果北宫雪愿意做我的皇后,我倒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你朱岐,配不上我北宫雪…… 如果能将执念淡去,是否能够归于初心? 如果此生只愿相守一段与子偕老的爱情,也不至于繁华落尽,家破人亡……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北宫雪、南宫月、朱岐、若风 ┃ 配角:北宫琰、新竹、赵萧、蔡襄、等 ┃ 其它:爱情,江湖,政治 一句话简介:谋权和爱情,我选择后者 立意:所有恩怨,不过因情爱二字;所有圆满,不过因成全二字。 这位公子,初遇 “小姐小姐,那刺史府赵公子又差人来提亲了!”北宫雪此时正在闺房内写字,听得丫鬟新竹如此慌乱,不紧不慢地写完了宣纸上“愿得一人心,不首不相离”的好诗,搁下笔来,微微抬头,看着跑进来的新竹,半响道:“又是那个赵萧么?” “是的小姐,他都已经来了五次了这是。”新竹似乎比小姐还要急切,鬓角的一丝秀发因刚跑的急促以至于散了下来。 “精神如此可嘉……”北宫雪轻声道。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心想这可如何是好,虽在新竹面前不可失了仪态但心里却是焦灼万分,若这个赵萧再这般死缠烂打下去,爹爹迟早是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你随我去前堂看看。”北宫雪与新竹说道,稍稍定了定神,直接奔会客前堂而去。 这北宫岂是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从北宫雪的闺房到那前堂去,须得绕过九处庭院,穿过六条走廊,三道巍巍玄门,才可到达。真是比起那皇宫还要气派。新竹紧紧随在北宫雪后面,一刻也不敢落后,北宫雪自小习武,因而走路亦是如脚下生风,轻盈地如同一只飞燕在伏地飞去一般,不一时便到了前堂,因那前堂后边有个暗门,北宫雪便从暗门悄悄藏身进去,躲在一道屏风后面,爹爹和那赵公子谈话听得真真切切。 “宫主大人,小侄此番已是第五次前来,此次更是托家父之命,如不订下这桩亲事的话,家父可是很为难的呀!”北宫雪听得一男子如此说来,此人定是那赵萧无疑了,竟然拿出刺史大人来压制爹爹,真是气煞人也。 北宫宫主北宫琰听赵萧如此说,心中啐了几下,捋着长至上襦的胡须,凌厉的双眼打量了赵萧一番,前四次这赵萧前来,都是对我毕恭毕敬,脸上更是堆满笑容,生怕着我下逐客令,这次怎么话语间如此强硬,他老父一个刺史能耐我诺大的北宫何?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他是断不敢如此,难道……想到此刻,北宫琰心中一紧,但也作着从容的姿态对赵萧道:“赵大人真是为我小女费心了,赵公子说的是哪里话,自古儿女婚姻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若是赵府真心有意小女,那老夫也是愿意和小女商量商量的。” 那赵萧听得北宫琰如此说,知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乘机道:“那小侄择日便来下娉礼来,我实在是怕北宫小姐的追求者甚多,我若来晚了,怕宫主将小姐许与别家,我岂不是负了家父的嘱托。”说罢赵萧看了看北宫琰,微微从嘴角撇出一抹微妙的笑来,这一切被北宫琰看在眼里,只因心里有所困惑和忌惮,而对这赵萧以上宾之礼,暂且不谈。 这屏风背后北宫雪听得父亲和赵萧这番对话,心下已是明白了大半,心中顿觉慌乱,自己虽平时多有调皮,父亲也多有宽容,但这婚姻大事,父亲肯为自己做出让步吗……北宫雪如此想着,更觉得这赵萧甚是可恶,本小姐看不上他这歪瓜裂枣,偏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想癞□□吃天鹅肉,若是可能,真想一剑下去彻底毁了他那张讨厌的脸。 这边北宫琰送走了赵萧等人,即刻传北宫雪过来,不等侍女出去,北宫雪便从后面屏风走了出来,一脸委屈地叫了一声爹爹。 “爹爹,你真是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可恶的赵萧吗?”这北宫雪说着便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楚楚动人,又显得更加可怜。 北宫琰见女儿如此伤心,便赶紧说道:“为父也并未答应他呀,只是这赵萧刚才一番话让为父疑惑,只得想这么先凌磨两可地给他一些希望,然后我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北宫雪听父亲如此说,更是不解,便问道:“我们北宫门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爹爹又有什么顾忌?” “你还小,自是不明白,前 分卷阅读2 几日我听说那刺史府来了一位密客,回来报信的家网说,那位密客腰间佩戴着南宫门独有的苍龙佩,这不得不令我生疑,朝廷大员与南宫秘密会面,今日赵萧气势突变,而我北宫门与那南宫门更是势不两立,所以,为父今日也不能完全回绝这赵萧啊。”北宫雪听父亲这么说,确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于是问道:“那父亲几日之后该如何回答赵萧呢?” 北宫琰说道:“为父自然不会让可爱的女子嫁给那赵萧,只是,得派个人潜入刺史府探探究竟,我才会有更加好的应对之策。” 北宫雪听后,立马自荐:“爹爹,让我去吧!” 北宫琰一惊,站起身来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儿,道:“别说玩笑话,你从来没出过北宫的宫门,你怎么去?” “女儿一定要去,这关乎到我一生的幸福,没出过宫门又如何,女儿一身好武艺,谁能将我怎么样。”北宫雪心想,这外面的世界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呢,这次,不仅要查探刺史府,更是要在世间走一遭,历练历练。 “还是不行!那刺史府离这里足有四十里地,你一个女儿家,为父太不放心!”北宫琰还是反对女儿出门。 “爹爹就让我去吧,我自小跟着玄清师父习武,武艺虽不精,但自己防身已是足够,路途我可以骑马,怎么说我也是您北宫琰的女儿,我有那么差吗,爹爹就让我去吧!求求爹爹了!”这北宫雪顺势拉着北宫琰的胳膊撒起娇来。 北宫琰应也为难,不应更是为难,思忖了好些时间才应了下来,但告诫道:“你去也可以,但千万不可暴露你北宫雪的身份,路途中切不可贪玩,去了刺史府更要处处小心,见机行事,知道吗?” “女子谨记爹爹戒言!” 第二日,北宫雪收拾了行李,带了新竹,二人便辞别北宫琰,直出宫门而去,北宫雪本想一个人脱脱洒洒走的,只因她父亲怕身边没人照顾,硬是叫了新竹跟着,也能以姐妹相称掩护她的身份。 看到爱女远去,北宫琰唤来了北宫门的大护主若风,吩咐他道:“你即刻也出宫去,暗中保护小姐安危,不得有失!” “是!” 北宫雪和新竹快马扬鞭,不到中午,便赶到了都城外的一个集镇上,因肚子挨饿难忍,便拴好马来到一个店铺坐下,要了两碗面来充饥,因为爹爹嘱咐,在外不可露富。 这集镇最是人头攒动的热闹之处,更是社会三教九流的聚散之所,朝堂之上的轶事,江湖里的恩怨,皆能在这里听得八九不离十。北宫雪自小没见过这种场面,新奇的心情更是难以抑制,好奇地东张西望,也顾不得小姐架子。新竹见状,也是频频给小姐打眼色。都是收效甚微了。 不一时,面已经上来,两人由于肚子饿也顾不得体面狼吞虎咽起来。这时北宫雪听见旁桌一位食客对其他人问道:“你们听说了吗?刺史府的赵公子,就那赵萧,马上要迎娶江湖名门北宫门的千金北宫雪啦!” “对对对,听说了,还说是北宫琰非常希望他女儿嫁给赵萧呢。” “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送吗,谁都知道,这赵萧生性风流,常出入于青楼酒肆之中,这北宫门也是数一数二的江湖门派,怎么如此糊涂。” “我还听说,那北宫雪生的可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呀。” “可不是,她母亲是当年武林第一美人,女儿能差吗。” 众人听了纷纷摇头叹息,不一会也就散了。 北宫雪听着刚才谈论,强忍着心中怒气,一把竹筷折断在手里也浑然未知,心下想到,好你个赵萧,竟然在外面放出这种消息,不是令我北宫门蒙羞吗!待我到了刺史府,定叫你跪着求我!匆匆吃了面,气冲冲地撞开了众人,准备出店去,刚到店口,便和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眼瞎了吗!看着路!”北宫雪心中气愤,叱喝道眼前撞到她的人。 “可不是我眼瞎,是这位姑娘急急忙忙要往本公子怀子钻,送上来的美人,怎可不要。”近近的,这位男子爽朗地笑着。 这北宫雪听后又羞又气,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右手一拳擦过,眉梢紧蹙间一扬,竟呆了下来。 那公子一身素白的罗衣,头发以银簪束起,腰间配有一紫绿色似龙形玉佩,面如四月桃杏,只是身形稍微消瘦,手中还配有一把长剑。 北宫雪醒了醒神,意识方才失态,便用生硬的语气喝道:“明明是你刚才堵住我的去路,却在这里说出如此轻浮不堪的话来,可见品性如此,真是不知羞耻。”北宫雪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虚的紧,刚才本是她没抬头看路,现在却是被那人说的下不来台来,因此,也不愿向着轻浮的人认错。 那公子见北宫雪强硬,也不愿多生事端,只得道:“那好,本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这位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才是。” 北宫雪本也不想纠缠,便顺势道:“罢了,要不是我赶路赶得紧,才不会轻易让你得饶,今日就算了!”说罢便和新竹出了来,牵了马出来,一个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分卷阅读3 那公子看着北宫雪远去的影子,微微一笑,心下忖道:“终于遇见了……” 刺史府内,阴谋 话说这北宫雪与新竹二人离开稍作休憩的小镇后,又快马加鞭赶了二十里路,终于到达了刺史府所在的应天城下。 那北宫雪虽已是弱冠之龄,然因从未出过北宫的缘故,对眼前的浩荡之势仍然发出阵阵惊叹来。只见那巍巍城墙足有十丈之高,其险峻之势从那陡立而又厚重的砖石便可感知,其威严之风从那城楼之上重重迎风凛凛的旗帜便可观其一二。不愧是当今□□之陪都,气势恢宏可见一斑。 “小姐,这就是应天城啊,可比我们北宫大了去了。”新竹感叹道。 “在外面要叫姐姐,不可称呼小姐。”北宫雪提醒新竹。她看了看城门,又道:“北宫虽大,但也只是江湖门派,与这陪都自是不能相比,从小就听得玄清师父说起,这应天城是除了京都外天下第一最繁盛富庶之地,你看那城门内外商人百姓络绎不绝就可知晓了。” “小姐……姐姐说的,必是对的。”新竹道。 “这次我们去刺史府查探,切不可露了身份,一定要找出那赵萧为何如此嚣张的缘由来!”北宫雪心里恨恨的想。 “那,姐姐如何才能进的去那刺史府呀?”新竹问。 “先进城再慢慢想对策不迟。”北宫雪很从容,轻鞭了马背一下,进了城去。 这应天城依紫金山而建在那山麓之下,被那葱葱郁郁的榉木作合围之势,城内皆有那小桥流水之雅景,自是太多文人墨客的好去处,除此之外,另有各种酒肆、庙宇、乐音坊夹带在热闹的街道之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北宫雪与新竹二人这正应了那走马观花之语,入眼之物更是目不暇接,二人正是看的眼花缭乱时,却被前面聚在一起的人们挡住了去路不能再前,北宫雪只得下了马来前去查看,新竹紧紧跟随,生怕人多跟丢了去。 北宫雪费了好些劲挤到人群里面,才看清里面的情形,原来是一女子因父母去世无钱下葬,而在此处卖身葬父。看那女子身形尚小,大约只有十三四岁年纪,身上只有一件粗布破袄遮身,尚且稚嫩的脸蛋沾满了污垢,耳根处还有一处凝干的血迹,好不可怜。 这处处歌舞升平,奢尽繁华之处,竟然还有这等事,北宫雪心想。围观之人不乏衣着华丽的公子少年们,但都只评论着女子面相平平还有刀疤之类,未曾有一人去伸手襄助。真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之辈! “新竹,拿钱来!”北宫雪说着上前扶了那女子起来,女子似乎是受了惊吓而战战兢兢,北宫雪见状,忙安慰女子道:“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来出钱安葬你的父母,你不用再跪在这里了。”那女子听北宫雪如此说,胆怯地盯了眼前的北宫雪一会,突而就猛的跪下身来,只哭着道:“恩人!”北宫雪忙扶起女子,和新竹一起先去买了棺材纸钱等下葬所需之物,再与女子一起将她父母葬于城西一处墓地之中。这一来一回,北宫雪才从女子那里得知,原来女子父母是刺史府的下役,给府内做些苦差事,每月挣得几两银子以供着她哥哥苦读,盼着能够在今年科考中出人头地。没曾料想昨日府内突然唤了她跟哥哥前去领尸,只说他们父母因突发暴病而亡,让领了回去。但他们查看了父母的身体,分明因中□□之毒而死,哥哥在前去讨要说法时亦被那衙差失手打死,她孤身一人,伸张无门,雪冤无地,又身无分文,父母死后都无钱下葬,悲痛之下,被迫卖身葬父…… 又是那刺史府!草菅人命,天理难容! 北宫雪多给了那女子一些盘缠,又将一刺刻有雪花状的玉佩交与她,只让她出了城门去向着北去寻找一叫三仙居的客栈,将玉佩交与里面之人,他们自会安排她的去处,女子事已圆满,对北宫雪千恩万谢,出了城去。 女子出了城来,并未按照北宫雪所嘱去寻找三仙居,径直来到紫金山南麓下一处隐蔽的宅院。这宅院建的雅致,并隐藏下榉木之下,一般不会被人注意到。女子来到院内廊桥下,只说道:主人,她已信我之言,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说罢从袖间拿出那块玉佩,双手托于掌间。俯身低首,毕恭毕敬。 “你完成的很好。”一男子声音从屋内传出,虽然是一年轻男子声音,但字字掷地有声,似乎有股不怒而威的厉害之处。 “为主人效力,愿肝脑涂地!”女子依旧保持着那恭敬姿态。 “好,接下来,就看那北宫雪如何去搅动那一潭肮脏的浑水了……”依旧不怒自威。 女子回道“那……我要不要按北宫雪所说去三仙居” “不用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去回母妃安了。” “是……”女子慢慢退了出来,揭去那层满是污垢和血渍的皮后,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北宫雪听了女子之言,更是对刺史府加深了恨意,和新竹二人经人指引终于来到了刺史府门前。 好一个草菅人命的好朱门! 新竹见那门前人行 分卷阅读4 稀少,且有兵士守卫,着急之下问北宫雪道:“姐姐,这般我们如何进的去,如何去探查呀?” “这样是肯定进不去的。”北宫雪说道,她自然不能明闯,最好能想个办法混进去还能四处走动,这样会方便搜集信息。正在苦想之时,新竹突然道:“姐姐,今日那女子不是说起刺史府内最近在买丫鬟吗,我们可以扮作丫鬟混进去呀!” 北宫雪听闻新竹说起,也想到了那女子的确说过此事,方才一时心急,竟将这重要的信息漏掉,亏得新竹想起。 “新竹,找个偏僻地方去先。”说罢二人寻寻找找来到一胡同处,那北宫雪一身鲜亮裙苏自是不能这样去应招丫鬟的,二人就仿着那卖身葬父的女子模样,把自己也弄得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这般模样,定是可以蒙骗过去的,北宫雪如此思来,赶紧了的二人奔刺史府而来。 那守门的兵卫见这两衣衫褴褛的女子正要前来,忙走上前去呵斥到:“是什么人!” 北宫雪不慌不乱地回道:“大人开恩,我们姐妹从北方逃难而来,一路乞讨至今,听闻府上今日招收丫鬟,还请大人开恩,收留我们罢!”说毕二人便在门前跪下,那磕头就跟捣蒜一样停不下来,只喊道:“大人开恩收留我们罢!”那兵卫正听得烦躁,准备下去驱赶二人时,只听有人高喊:“少爷回府!”北宫雪寻着声音望去,不远处八个家仆抬着一华丽的轿子正往这边走来,适才听得那人喊少爷,这轿子内定是赵萧无疑了!北宫雪面色平静之下心里生出波涛汹涌,但此刻必须忍耐。 待轿子落稳之后,只见一男子下了轿来,北宫雪偷偷扫了一眼,确定是赵萧了,那日在屏风后看见的。 这赵萧也注意到了两个脏兮兮的姑娘,遂问那兵卫怎么回事,兵卫便将北宫雪所说一五一十回禀给赵萧,这赵萧本是个风流之人,北宫雪二人虽换了衣服弄散了头发更是弄得脸上黑一处红一处,然而那绰约委婉的身姿却是不容易改掉的,而赵萧又是何等会观女色之人,这两女子只要稍作打扮打扮,定是不可方物之才。想到这里,赵萧便与兵卫说道:“本少爷仁慈,收下他们吧,带她们去中等俾房。” “是!” 北宫雪新竹二人听那赵萧收下了她们,先不管以前,赶紧磕头向兵卫道谢。 “姐姐,成了!”新竹悄声与北宫雪说道。 “考验才刚开始,别高兴那么早。”北宫雪道。 二人被兵卫领了去中等俾房,中间经过几处假山流水之所,亭台楼阁,沁人心思。 如此美景,却养了这般龌龊之人,暴殄天物了,北宫雪边看边心里惋惜。 不一会,到了中等俾房前,只见那兵卫唤了一老婆子出来,嘱咐道:“这是少爷慈悲,收的两个丫鬟,以后她们在你手下当差!” 那老婆子一双眼睛在北宫雪二人身上扫了一下,厌恶的神情顿时挤进了她那满脸的横肉中,自语道:“少年真是常有慈悲,女孩带进来不少了……”见北宫雪新竹穿的破烂,更是指着远处一屋子呵斥道:“赶紧去洗干净,别在这里污了眼睛!”说罢摇摆着自己一身横肉又返了回屋子去。 北宫雪此刻想飞出一脚来端了那老婆子的屋子,堂堂一个宫主千金,此刻却要被这浊人使唤,可恨,可气!新竹怕这小姐脾气发作,拉了她紧紧地往老婆子所指屋子而去,原是一个澡堂子,丫鬟洗澡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个用木板钉成的大桶,一个竹子搭成的晾衣服的架子,其他一无所有,北宫雪看着这场景,失神的问新竹:“新竹,这怎么洗?” “小姐……啊不……姐姐不要着急,我去给姐姐打水。”原是如此,新竹是北宫雪的贴身丫鬟,一应饮食起居皆是新竹打理。虽只比北宫雪小了两岁,却是将主子一切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此刻见小姐如此受辱,更是不能怠慢,赶紧的将那热水打了来,没有桃花瓣做香,没有冷香皂,新竹自觉照顾不好北宫雪,更是心生愧疚,望着失神不肯下水的北宫雪,竟也自控不住,流下眼泪。 “姐姐,新竹伺候不周,请姐姐责罚!”新竹跪了下来。 北宫雪回过神来,见新竹如此,赶紧扶起,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责罚过你?” 新竹哭道:“可姐姐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第一次出宫来就要这般糟蹋自己,我怎能心不生愧疚,宫主嘱咐我要照顾好姐姐,可我是怎么照顾的……”这新竹说着愈发难过,更是止不住眼泪,落落不止。 北宫雪忙安慰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再说,新竹不是一样跟着我吃苦,这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了。”说罢自己进去木桶内,与新竹道:“还不赶紧来洗,完了才有心思做下一步打算。” 新竹见北宫雪如此,才有渐渐收住眼泪,伺候北宫雪洗漱。 那老婆子见这二人过了半个时辰也没洗完,这边亮开嗓门喊道:“你们两个洗完了没有!洗完了赶紧给我去厨房帮忙!府内可容不下你们这等懒散之人!” “是!”北宫雪回道。 这位公子,再遇 分卷阅读5 北宫雪离宫已有半月之余,和新竹二人在刺史府内总将是摸的比较熟悉了,和那其他丫鬟下人等也渐渐熟识起来,数十日前那赵萧自提了亲之后说是不几日便前来下娉礼来,但北宫雪在府上做事以来,也没见赵萧何时去过宫上,难不成是他只说了一句玩笑话?是断不可能的,但这几日北宫雪只和新竹在后厨帮忙,也未曾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虽然心里已是焦急,但因怕引起怀疑,也只能规矩待个几日再寻机打探。而北宫宫主北宫琰见十几日那赵萧也消失了踪影,又听得家网回报女儿以潜入刺史府内,只想着是女儿牵制了那赵萧不曾前来,便只吩咐让若风暗中全力保护,不在话下。 这一日,北宫雪和往常一样同新竹等人去了早市买菜去,在门口碰见那个管事的婆子,北宫雪以前不知原来这婆子是那赵萧的乳母,只因后来贪拿了一件赵夫人的玉凤瑶簪子,便要被那赵夫人赶出府去,因老爷也就是刺史赵良基对其哺育世子心存感激,便不顾夫人反对将其留了下来,只让她管理府中杂役事物,那婆子心中委屈也不得不屈服于赵夫人,只领了命去,不出几年光景,一个原本窈窕女子便成了今日的婆子模样,这只是夫人房里丫鬟说。而北宫雪从丫鬟中资历较老者那里听闻,那赵夫人是个最刻薄食醋之人,当年这婆子名唤眉音,生的窈窕水灵,最是那一副柔弱似水的身骨,任谁见了也是留得几回头的可人儿,赵老爷便是看中了这姑娘,不顾夫人阻拦硬是纳了小妾,成日里如胶似漆,不出三月,这眉音便有了身孕,而夫人这等要强毒戾之人怎会容下这眉音的位子,一日晚上,夫人差人买通了眉音的近侍将那滑胎之药掺于食物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掉了眉音的孩子。而与此同时,夫人也意外地有了喜,那赵良基心里什么都明明白白,只因夫人是当今宰相大人的亲妹妹,他再有千万多情也只能忍气吞声,后来夫人生了一位小公子,就是今日赵萧,眉音失了孩子见赵萧便视如己出,恰夫人产后没有母乳喂养,便只让眉音做了乳娘,不想三四年下来,赵萧对眉音比夫人还亲,一口一个“姨娘’唤着。夫人听后勃然大怒,只捡了一个借口说自己的嫁妆玉凤瑶簪丢失,然后嫁祸眉音,硬是要赶了出府去。赵良基苦劝了夫人好久才让其留了下来。后来眉音得知自己孩子滑胎真象后竟一口淤血攻上心来,大病了一场,渐渐身形,脾气皆是变了样。无不令人唏嘘,却无可奈何。 北宫雪听了这些事后,对这叫眉音的婆子心生出无限的同情来,眉音,如此多情温顺的女子,却落得这般下场,可不是叫人长叹,只因爱的夫君也护不住她一生无虞,身在侯府,弱势之人只能似那浮萍一样受人摆弄了。 我北宫雪所求之人,定是要护我一生,爱我一世之人,岂是他赵萧可以玷污的! 那婆子碰见了北宫雪等人,先是将那肥硕的身材摆好了姿态,胳膊也作势插在腰间,脸上因肥胖所褶起的皱纹已布满了那双小眼周围,却是似极了坊间的老鸨样子。 可悲!可悲……北宫雪见状,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来。 “北宫雪,你给我过来!”那婆子一声呵斥,直惊了新竹一干等人。 北宫雪见她如此喊道,愈发觉得这人可怜,也没了往日的脾气,只向前去,问道:“您有何事?” 那婆子想不到这丫头今日态度这般和缓,平日里这府上人不管是为官者,为主者,或是为仆者,为奴者,皆是一副冷面心肠,那人心本有的温暖不知是被什么偷了去,从来感觉不到。婆子放缓了语气,只将一点碎银子交予北宫雪,道:“你出去也替我买一副药回来。”又将一写有药方的纸单给了北宫雪。 “婆婆哪里不舒服么?”北宫雪问道。 “其他事莫要多问,替我买了回来就是。”婆子答道。 北宫雪再要问什么,婆子已转身回去,她只得收起药方和碎银,才出了府去。 出了府,新竹跟上北宫雪。 “姐姐,那婆婆给了你什么东西呀?”新竹好奇便问小姐。 “让我托买一副药。”北宫雪说着便将那药方给了新竹瞧。 “茯苓、归身、焦白术、制香附、广皮、苏梗、酒岑、炙草……这是什么药呀?”新竹边读边问着北宫雪。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那婆婆哪里不舒服吧,看她成日里像个凶神一般,事实上却是最可怜的,有什么忙,帮她就是了。”北宫雪说道。 “姐姐就是个菩萨心肠,若是哪位公子娶了我家姐姐,当是他的福气!”新竹说道。 “就你贫嘴,当心我哪天先把你嫁了出去。看你在这里还敢胡说。”北宫雪吓唬新竹道。 “别,我可要伺候姐姐到一辈子呢,姐姐嫁人,我就当陪嫁丫鬟,伺候姐姐姐夫一辈子呢。” “傻丫头真是!”北宫雪听着新竹如此说,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替新竹委屈,我们姐们自然都要嫁得好儿郎,绝不会让新竹伺候我一辈子的。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这应天城内最大的一处菜户所在地,这里集中的菜户皆是为 分卷阅读6 官宦以及贾古们供应蔬菜,因此有专人看管,倒也各铺齐整,但价格就高了民间散户几倍去,但各色蔬菜都是当天采摘,到了府上厨房,还沾着晨间未曾干去的露水,那肉铺的肉亦是当天宰割,当天卖完,因此保证了新鲜。 北宫雪等人采购了当日所需材料,便打发了其他人先行回府,她和新竹二人来到了一处药铺,将那婆婆所托药方给了老板,只说要抓这药方上所写草药。 那老板看了药方,甚是奇怪的盯着这眼前两位姑娘,似乎要从她们身上揪出些什么问题来,北宫雪被瞧的不自然,只问道:“没有这药吗?干嘛这么盯着我们?” 那老板道:“这是给姑娘用?姑娘年纪轻轻,切不可做傻事哟!” 北宫雪被问的糊涂,只道:“什么傻事?我不明白老板在说什么!” “这药方所配之药,名曰滑胎引,一旦饮下,腹中胎儿立时不保……”老板说道。 “滑胎引?”北宫雪听得心下甚为异骇,这婆婆用滑胎引做什么?为什么只让我出来买?如此沉思一会,便与老板说道:“你只管抓药就是!”说罢将碎银子撒在桌上,再不作声,老板只得抓了药来包好给北宫雪。 匆匆赶回刺史府,将那药给了婆婆,北宫雪想要问清楚缘由,但话刚到了嘴边,便听得外面有人唤她,赶紧出来,是赵萧房里的管事。 “你叫什么名字?”那管事问。 “白雪。”北宫雪回道。 “少爷要见你,跟我走罢!” “什么?少爷找我何事?”北宫雪不解。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跟着走就行了!”管事不耐烦地回道,说罢在前面引路,这北宫雪在心里嘀咕,这半个月赵萧从来没找过她,这时却又为何叫她? 这北宫雪虽有美貌,此刻却因是丫鬟身份脸上也不施粉黛,头发也只用一只木簪简单地挽起,有几缕青丝垂于面庞两侧,倒也有着一番不同于宫主小姐身份的韵味,更是多了几分含蓄的娇羞。 不一会了,管事带着北宫雪来到了赵萧门外,只身进去通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管事叫北宫雪进去。 北宫雪顿了顿,便进了那屋去。 赵萧此刻正和一位公子在屋内饮茶,见北宫雪进了来,便笑声道:“小姐隐藏地好深哪!叫我好找。” 北宫雪听得心中猛然一紧,一瞬间便恢复常态,低头问道:“少爷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赵萧也不辩解,只说:“小姐贵客,本少爷今日也有一贵客向小姐介绍认识呢。” 北宫雪抬头一看,登时又呆了,这人她曾见过,在那小镇,他还轻浮于自己的,他是谁?怎么在这里?听赵萧方才所言,他难道知道我的身份?北宫雪一瞬间问题在脑子里旋转,怔怔地站在那里。 那公子见北宫雪这般,笑了一声,只向赵萧打趣道:“赵公子真是艳福不浅,这三仙居的掌门之女,竟也敢让其做你的丫鬟。” 三仙居?北宫雪懵了一会,又忖道,这人不认识我,还是故意言之,只是弄不明白他的意图前,还得保护自己的身份。便顺着他就是。 “公子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公子又是谁?”北宫雪问道。 “这位便是当今和北宫并为江湖第一门派的南宫少宫主南宫月是了。”不等那公子回答,赵萧便抢了话又道:“最近刺史府是相当热闹,南宫少宫主常来做客,北宫门下三仙居的小姐也在这里做了丫鬟,相当有意思……”那赵萧说罢,细心瞥了二人一眼,又道:“不过也是,本少爷即将和要和那北宫门宫主的掌上明珠北宫雪成亲,热闹些也是对的。” 南宫月听到这里一笑,对赵萧做了一个揖,道:“那我南宫月可要恭喜赵公子了,这有一个水出芙蓉的小姐还不够,娶到美貌天仙的北宫雪才是公子的目标啊。” 北宫雪此刻看着眼前这二人,越看越想一飞脚出去,踢他们个七荤八素,又只得忍着说道:“我们北宫门的小姐可不是你说娶就能娶到的,我此番前来就是暗地调查一番少爷,我们宫主可不会将女儿送进虎口的。” “虎口?”赵萧道:“我是虎口吗?”说罢嬉笑着伸出手要去摸北宫雪的脸颊,北宫雪被这一举动唬了一下,立时扬起手来要回击赵萧,却被南宫月从中间将二人隔挡开来,说道:“公子也太轻狂,本宫主还在这里,却觉得被公子无视了,还是稳重些为好。” 赵萧听后,便停下手来。 南宫月见北宫雪因气愤涨红了脸,便向赵萧说道:“我此番来是和令尊有些事商量,这位小姐我也找她有些事,我们可否先行告辞?” 赵萧只顺水推舟:“好,爹正好在书房,这时去他应该有时间见少宫主。” “那,告辞。”南宫月拉了北宫雪一同出来。 “你真的是南宫月?”途中,北宫雪问拉着她的公子。 “是,而且我知道你是北宫雪。”那公子回到。 “那你该清楚,北宫和南宫,一直势不两立。”北宫雪道。 分卷阅读7 “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何势不两立呢。” “总之就是势不两立!” 南宫月突然转过身来,北宫雪由着惯性和南宫月撞了个满怀。 “看,不是势不两立么?又钻本宫主的怀里了。”南宫月笑着说道。 “混蛋!”北宫雪挣脱了南宫月,向婢房那边跑去,只留得南宫月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微微地笑了笑,便去赵良基书房。 应天城中,异动 六月时节,应天城内正是酷暑天气,而这般燥热不堪的气氛也蔓延在赵良基的书房里。 南宫月此刻和赵良基二人正襟危坐,那赵良基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屋中闷热,额头竟有细细的汗珠渐次沁了出来,并时不时地抿着干燥的嘴唇,似乎焦急,又似乎难以为情。而那南宫月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神态,只自顾自品着茶,一副神清气爽。 却说这二人因何生出如此嫌隙来,还得从半月前赵萧五上北宫提亲说起。 一个月前,赵萧四次去北宫提亲被拒后,那赵萧竟然因此病了半个月,吃饭不下,睡觉不着,渐渐下来,人竟是没了半点精神,只说若是娶不到北宫雪他便觉得拥有那千万脂粉也是无趣。原来,这赵萧听闻江湖盛传那北宫雪绝冠芳华之容貌,在心中日思夜想要是这样的美人能被他纳入后府,那他自然做鬼都是风流的。他这一病可是吓坏了赵夫人,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赵夫人便央求赵良基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北宫雪嫁给她这宝贝儿子,赵良基有什么办法,正在那无计可施之时,这南宫月来到了刺史府,直言可以让北宫琰答应求亲 ,只是,这赵良基得答应他一个条件,便是只答应求亲,但成亲之时,需让他南宫中人代替成亲,至于如何偷梁换柱,他自有计策。赵良基为解这燃眉之急,便答应了南宫月。后来,便有北宫家网看见南宫月出入刺史府内,且与赵良基交谈甚密之情形。果然,北宫琰暂时答应了求亲。但北宫雪亲自入刺史府却是南宫雪没有想到的,他当然不愿赵萧看见北宫雪,于是先入为主,只告诉赵萧,这新进来两位丫鬟是北宫琰派来调查他的,让他恪守人君之礼,否则,北宫琰绝不会将女儿嫁他,这赵萧自然本本分分不敢骚扰北宫雪二位。但这赵良基却是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二位丫鬟正是北宫雪和新竹,偷观其美貌,便心有所动,不料这一心思被南宫月察觉,自是一番羞辱,赵良基心有不快,却是失礼在先,便在南宫月面前尴尬不已。 恰在此时,外面有家仆来报,丞相大人差人报信,他已在城外最近一处驿馆下榻,明日将到刺史府。 赵良基心中一惊,丞相从不离京,这次来应天城作何?恐怕不是为了看他这个妹夫,真是家事没断,又来政事,正是烦心之时,南宫月说道:“愿赵大人可以遵守约定,以往种种,我们可以过往不究,我看这丞相到来,定是为了朝中大事,我南宫月就不打扰大人准备时间,先行告辞。”赵良基便道:“南宫小侄所言我皆明白,我遵守信约便好。” 南宫月出了书房,正准备离开,却看见北宫雪正在一处等他,便走过去问道:“姑娘可是想我了么专程等我。” 北宫雪听罢啐了一口,道:“人人都说南宫门的公子皆是儒雅大方,怎么偏偏我就碰见个挺挑傲慢无礼的狂人,可真是辜负了这一身的好皮囊。” 南宫月只当她会说出什么世家之仇类的大话来,出言却是这般叫人忍不住偷笑,便学着她的话道:“我只听闻北宫家独女北宫雪是举世皆无双的美人,赛过貂蝉西施,盖过贵妃昭君,怎么我偏偏只看见了一位刁蛮刻薄,出口无章又无礼的丫鬟呢?真真也是辜负了这一世的好名声。” 北宫雪听这南宫月揶揄效仿于他,便只飞出一脚一个反身,直冲南宫月头部而来,却被南宫月快速躲过,顺势将那脚上短靴给脱了下来。 北宫雪一看是既羞又恼,喝道:“还给我!” “这可不是姑娘送上来的礼物么,哪有送出来还要要回去的道理,本宫主可要好好收藏这难得的礼物。”南宫月说道,笑的有一丝邪魅。看北宫雪恼羞,便又道:“放心,我绝不会让姑娘和赵萧成亲,作为世敌,就算为南宫争口气,也得让姑娘嫁给南宫不是,这样北宫便是南宫的附属,不是吗?” “你休想!”北宫雪道:“不嫁给赵萧,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等纨绔子弟!恶心!” “真是好硬的脾气,本宫主今儿个可没有时间跟姑娘拌嘴了,不过,我可奉劝姑娘早日回宫,这刺史府可不是你长待的地方。”南宫月因怕北宫雪长时间待下去会出什么叉子,便好言劝道。 北宫雪可不听南宫月一言,道:“我爱待多久待多久,岂是你能决定的。”南宫月无奈,道:“我只好言相劝,赵萧现在不知道你身份,但难保我哪日嘴漏了风那可是不好办了……” “闭上你那丧门的嘴!”北宫雪不耐烦地打断了南宫月:“快把鞋还我。” 南宫月笑道:“鞋是不会给你了,你不是带了下人,再做一只去罢 分卷阅读8 !”说完便不顾北宫雪单脚站立,径直走了。 北宫雪没想到南宫月真的会这么拿着她的鞋子走了,一个愣神,南宫月已不见了身影,她只得自认倒霉,一只脚跳着回了去,新竹问起,她只说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让新竹连夜赶着做了一只。 一日快如白驹过隙,第二天下午,丞相蔡襄便到了刺史府中,赵良基偕同夫人一起到府外接驾。 这蔡襄辅佐当今皇帝已有三朝,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比其妹妹赵夫人大去二十岁,在朝中德高望重,当今皇帝亦要忌惮十分,更别说群臣对其马首为瞻了。 不一时蔡襄已到刺史府外,出乎赵良基意料的是,这次蔡襄只带了两位随从轻便而来,赵良基恭迎道:“应天刺史府赵良基拜见丞相大人,不知丞相大人不远前来,有何要事?” 蔡襄道:“赵大人不需多礼,这次前来,是向圣上请旨还乡告慰仙逝父母,此番特意到你处,是有一事相商。” 赵良基听完此言,心里明白一二,和赵夫人赵萧一起同蔡襄吃完晚饭过后,便请蔡襄到书房一叙。 蔡襄见只有他和赵良基二人,便小声道:“我最近听闻,大皇子朱岐尚在人间……” “砰!”赵良基手上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他有些惊愕,双手僵在空中,良久不能动弹。 蔡襄见赵良基这般惊慌,又道:“当年二皇子夺位,大皇子是你处置的……” 赵良基这才醒了醒神,忙道:“当年,我是亲手将他丢下悬崖的……不可能啊。大人是从哪里听得这消息的?” 蔡襄道:“是今日有一叫花子拿着一块玉佩来典当坊来当,那掌柜是我的亲信,见这玉不同寻常,交与我瞧,当时也惊了我一身冷汗,那玉佩是先帝亲赐给大皇子的玉佩。我立时抓了那叫花子来拷问,说是在一废弃的院落中拾得,其他便一无所知,我遣人去了那处院落,那院落隐蔽之下一般无人察觉,也是空无一人,但这块玉的出现,叫我心惊胆寒……” 赵良基听得身上冷汗四起,那场宫变已让他暗下背负了弑君的大罪,这大皇子若是还活着,那他岂不是没了活路……想到这里,便赶紧问道:“那丞相大人,下一步我们作何打算?” 蔡襄此刻倒是镇定不少,暗想了一会,便道:“因这玉佩是在应天城内出现,所以,大皇子极有可能在应天城,你只要暗中探查,那朱岐若尚在今年便是二十有一的年纪,他的右手手心有一颗黑痣,其他我也并无线索。” 赵良基道:“若是暗中查找的话,我倒想起一个人,他也许能帮我一些忙。” “谁?”蔡襄问道。 “南宫月,他的势力在应天城内很广,又是江湖中人,用他最好不过。”赵良基回道。 蔡襄一听也觉得妥当,又叮嘱道:“但这件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稍有差池,你我二人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我会把握好分寸。”赵良基道。 二人又将此事细细商量一番直至三更,才各自休息。第二日,蔡襄不便久留,又私下嘱咐赵良基几次,才辞别了应天城往故乡杭州而去。 赵良基送走蔡襄,便差人急急请了南宫月来。只说天牢中有一重犯被同伙所救逃脱,因这人所犯之罪恶劣,有传言是被北宫中人所救,所以想请南宫月帮忙将这重犯找出来交予刺史府。南宫月虽听得赵良基所言并不十分真实,然因出宫暂时无事,便答应了赵良基寻人,赵良基便将蔡襄所说特征说与南宫月,只嘱咐他,若是寻得相似之人,一定将他用任何手段带到刺史府中。 一时间,南宫中人便行走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只为寻找可能存活的大皇子朱岐,四五日下来却是一无所获,赵良基亦是坐立不安,每当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场宫变,他的心便似无底洞一样要将他吞噬,噩梦伴随着他十八年,此刻,又惊闻大皇子有可能在世,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架在了断头台…… 却说北宫雪已是两三日没有出门,自从赵萧跟她挑明了她的假身份后,便再也没有安排她任何活,只让那眉音婆婆好生照顾,她若是走便只让她在北宫琰跟前美言几句,她若是不走就让她继续待着。这北宫雪当然不肯回去了,她难得出了宫来,自然要再多多游玩几日,几天待得烦闷,恰逢这日晚上应天城大商贾郭施乐女儿大婚,城内热闹非凡,北宫雪便和新竹一同出了府去看那热闹来。 这商人果真是富甲一方的财霸,只见那城内主干一条街上灯火通红,蜡烛皆被放置在火红的大灯笼内,两边的杨柳也被挂上了上等丝绸绑成的丝带,熠熠随风舞着,穿着一色的舞女们婉转的身姿在通红的映衬下更是妩媚,街旁的商户也是络绎不绝,享受着一场大婚的恩赐。 北宫雪跟新竹二人也兴奋地跟在那群舞女后面,近了她才发现,这舞女有的还带了面具,似乎更加神秘。北宫雪一时兴起,也在旁边店铺买了一个来戴在脸上。 “新竹,可还认得我?”北宫雪问道。 新竹一看,果真是不看衣服不认得了。道:“姐姐还是摘了吧,这么多人, 分卷阅读9 我若是跟不住小姐怎么办。” 北宫雪正在兴头上,哪听的进去新竹说话,一溜烟地跟在舞女后面,新竹见状只得使劲跟着,也无可奈何。不想这北宫雪只顾着玩耍,未能看见前面有人,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趔趄之下直直摔倒前去,幸亏得被眼前之人一把扶住了腰身。 北宫雪急羞下赶忙道谢,却见那扶她之人也带着一个精美面具,也不理会北宫雪,便只拂袖而去。 “等等我恩人,还不知恩人尊名呢?”北宫雪忙喊道。却见那人头也不回一瞬的功夫便消失在热闹之中。 “怪人……”北宫雪思忖到。 北宫门里,婚变 “小姐的意中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新竹在她十七岁时问北宫雪,那时的北宫雪十九芳龄,细碎的鬓发无意间拂过略微绯红的双颊,整个北宫的气息都在围绕着这位年轻的小姐,她是北宫的独女,拥有无边的宠溺,还有无边的担子。 “我只愿,惟天地中无负心者,愿人世间有长情人。”那时的北宫雪,渴望有一生长情的爱情,一世无悔的追求。 在北宫雪十九岁的时候,便有求亲者络绎不绝,这里面有江湖门派的少爷,也有王侯公卿的公子,他们无一见过北宫雪,却无一不相信北宫雪的容貌冠绝。这只是因为北宫宫主和夫人是当年江湖第一的郎才女貌,这段艳羡旁人的婚姻甚至让不少豪客跟北宫结下了梁子,其中,结怨最深的莫过于南宫宫主南宫朔。 北宫琰和南宫朔本是同门,拜玄清为师,共修武学。这南宫朔天资聪颖,一年不到便已将玄清所授练得炉火纯青,深得师父赏识。而北宫琰却是实在笨拙,一载下来,学得南宫朔三分之一水平也不到,自然心生懊恼颓败之意,焉焉困惑,不成意思,这一切皆被玄清的独女九歌看在眼里 一日,二人正在山上如往常一般习练,不想因北宫琰愚笨,跟不上师兄南宫朔,竟被嘲笑起来。那南宫朔虽是聪颖,却生得争强好胜之心,尖酸刻薄品性,只听他道:“师父收徒也是看走了眼,眼见师弟学得刻苦却不见长进,师兄我也真是替师弟着急。” 北宫琰听罢,也不恼怒,只道:“师兄聪颖好学,功夫已是十有九成,师弟从心里为师兄高兴,师父收得师兄为徒,是师父的福气。” “哼,那是自然,只是我这偏偏要和你这笨人为同门师兄弟,真是辱没了师父的名声。”南宫朔并未买北宫琰的账,语气越发的刺耳起来。 “南宫师兄未免太过分了!”二人回头看去,原是九歌。 南宫朔因心里早对九歌有倾慕之意,那态度自然来了个百八十度的转弯,道:“九歌妹妹怎么过来了,这山上风大,妹妹莫要着了凉。” 九歌听罢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来看看北宫师兄。”说罢便撇下南宫朔,径直走至北宫琰跟前,从袖里拿出了一个五彩线制成的荷包,轻声与北宫琰道:“九歌最近听说师兄练武辛苦,又似乎不得其精髓,我想师兄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九歌没有什么办法帮助师兄,便绣了这个荷包,我在里面装了可以令人神清气爽的香草,希望它可以帮到师兄。” 北宫琰从未想到九歌会对他如此,此刻面对眼前这位仙女似的师妹,更是五味杂陈一时有好些话堵在了心口道不出来,只是有些发怔似看着九歌,不想南宫朔见九歌对北宫琰这么好,不禁怒从中生,一把过去将北宫琰推搡开来,只对九歌说道:“北宫这个师弟啊是任人怎么指点都不通啊,师妹又何必为他花这么多心思!” 九歌厌恶地看了看南宫朔,道:“北宫师兄是比起你资质差了些,但天道自会酬勤,我相信北宫师兄。而不像某些人,仗着比别人聪明便会倚威作福了!” 北宫见二人因自己要争论起来,赶忙从中调停:“师妹不要怪师兄了,他也是为了我好,我资质差,自然要跟着师兄多加苦练,再如何,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妹,若是传将出去对师父名誉必然有损。” “还是北宫师兄顾全大局,九歌不争了就是。”九歌道。 自这次后,南宫朔更是心中容不下北宫琰,处处跟其较劲。而北宫琰却对此一笑置之,潜心习武,冬夏从不间断,五年之后,玄清设擂台比武招亲,北宫琰竟大败南宫朔拔得头筹,顺利与九歌成亲,二人举案齐眉间处处羡煞旁人。南宫朔落败,对北宫琰恨之入骨,然因武艺荒废太多,无法与北宫琰抗衡,自此黯淡而去。四年间音信全无。 北宫琰成亲后创建北宫,悉心经营,广收天下贤人,一年之后便成为江湖第一大帮,而九歌也为北宫诞下一位女婴,便是北宫雪。然红颜终究薄命,生下北宫雪三日后,九歌身染恶疾,不治而亡,一缕美人烟灭,一处情郎悲伤。北宫便不似往日般鼎盛,只用旧日骨架强撑着体面。 又三年后,南宫逐渐崛起,渐渐与那北宫形成相对之势,南宫宫主便是四年前失去音信的南宫朔。原来,这南宫朔擂台落败后,远走安南,后娶了安南国公主为妻,此后便靠着公主的便利扩大了自己的实力,因 分卷阅读10 一直对北宫琰娶了九歌一事耿耿于怀,便携了公主回到中原,建立南宫,后听闻九歌故去,这南宫朔似乎没了精神,将一切事物交予公主打理,自己却是每日以酒浇愁,真不想这南宫朔是个情种。又两年后,南宫朔便抛下公主和公子南宫月去了,与那九歌也是一厢情愿的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公主眼见心爱的人死去,仇恨自己不是男儿,无法去为他报仇,便从小教导南宫月不忘家仇,终有一日,也要将那北宫倾覆。 随着北宫雪逐渐长大,求亲者络绎不绝。公主得知应天刺史府赵萧四次求亲不得,便安排了少宫主南宫月去刺史府打探,最好是设计让这桩婚事成了,自有那北宫一次劫数。 此刻的北宫雪,还在刺史府内和新竹二人做着丫鬟的活计,实际上自从有了三仙居的身份后,那眉音婆婆听了赵萧的吩咐便不再让她们干事,还让其他丫鬟对她们小心伺候着,以求这二人能对他有个好印象。 过了几日,赵萧便来找北宫雪,说明自己要去北宫下聘,希望北宫雪一起前往。北宫雪自然是推脱不去,只说已将自己在府中所查所见之事悉数告予她们宫主,让赵萧自己前去便是。赵萧奈何不得,便只自己带了随从和聘礼前往北宫。 难道是不能阻止赵萧了吗?北宫雪此刻心急如焚,刺史府有南宫撑腰,自己亦不能向南宫月求情,真是没得办法,此刻,她只能祈祷爹爹为了她可千万不能答应赵萧那小子。 北宫琰已是听闻赵萧前来,便破了例地在宫门外等候,大约两个时辰,终于,赵萧带着众多随从还有聘礼到了北宫,远远地望见北宫琰,呼道:“小侄来晚了!” 北宫琰便陪笑道:“北宫琰在此恭候赵公子多时了。” 赵萧道:“宫主大人看得起小侄便是小侄的幸运,此番前来,下聘礼与宫主大人,虽然耽搁了数日之久,但还请宫主谅解。” 北宫琰听罢只心想,你若不来我定是谅解,你来了对北宫来说才是麻烦。罢了和赵萧又寒暄几句,便请进宫门来。 待到前堂落座,赵萧便问道:“今天是小侄下聘之日,北宫小姐难道不应该出来相见吗?小侄时至今日还未睹得小姐芳容呢。” 北宫琰便圆谎道:“小侄是有所不知,这小女自小失了母亲,是被我给宠坏了,这不,自从听说公子来提亲那时起,便跟着她师父去了灵山静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差了人去叫,她师父硬是不放小女回来,因她师父玄清是贱内生父,那亦是我的父亲,便再没有强求,所以……” 赵萧听罢,轻声“哦”了一声,也一时猜不透真假,道:“那若如此的话,宫主大人是可以做主的吧,小侄这次下了聘礼,便是和北宫小姐定下了这门亲事,我府已择得良辰佳日,就在下月初一,如果没有什么社么问题,这一日刺史府将迎娶北宫小姐,宫主大人看如何?” “这……是不是太过仓促?”北宫琰为难地说道。 “小侄自第一次提亲至今已大概两月时间,怎么是仓促呢?倒是北宫大人似乎有刻意推脱之嫌呢,难道我刺史府赵萧和北宫雪小姐不配么?”赵萧似有不快,问北宫琰道。 这赵萧口气不小……北宫琰暗暗忖度,只得先缓和道:“赵公子严重了,小女能嫁入刺史府那是我北宫的福运,怎会有什么不相配之理,只是……”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只是之说,此事可全凭宫主做主。”未等北宫琰说完,赵萧便抢断道:“小侄听说,北宫和南宫向来不和,而在近几年,北宫一直处于对峙的下风……”赵萧这人也果真有厉害,说完此言,北宫琰看了赵萧一眼,神情变得凝重,似乎在那张威严的面庞之下,藏了千万句不能言说的痛隐之处。 “赵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北宫琰淡淡地问道。 赵萧道:“我知道,北宫向来以仁义大道为宫门宗旨,南宫虽有多次挑衅,然都被宫主以和善之法得以解决,宫主是个不愿多生事端,只求各方安宁的豪杰,这次,我若是娶不到北宫小姐,恐怕宫主的安宁不会维持太久……” 北宫琰冷笑一声,道:“听赵公子这话是要威胁本宫主了?” “小侄不敢,自古美人多有英雄相配,北宫小姐是美人,小侄自然爱之心切……还望宫主成全了我们这对英雄美人为好。”赵萧不紧不慢,似乎志在必得。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还敢自称英雄,若你是英雄,是让天下真正豪杰情何以堪!北宫琰心想。然此刻却是一时也想不出推脱的法子来,正在暗想之时,外面有人高喊着要见赵萧,北宫琰与赵萧出来看时,只见是赵萧的管事,看那管事累的气喘吁吁,汗流不止,赵萧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管事回了一口气,只道:“少爷,不……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赵萧心下一紧,问:“什么事?” “老爷……老爷被抓了……”那管事回道:“今日少爷走后一个时辰,便有京城北镇抚司来刺史府,不由分说抓了老爷去,只说圣上亲下口谕,说老爷在职期间贪赃枉法,更弑杀无辜 分卷阅读11 ,要抓回京师审问啊……” 赵萧听罢,只觉得眼前飘忽,不小心打了一趔趄蹲在了地上,只虚声问道:“你所言为真?父亲何时贪赃枉法,又何时弑杀无辜了?是什么人要陷害父亲……” 那管事道:“少爷还是赶紧回去为好,夫人被吓坏了,身下失了很多血,滑了胎了!” 那赵萧此刻心中更是糊涂,母亲滑了胎……母亲有了身孕之事他竟然不知道。此刻他已是顾不得自身之事,恍恍惚惚也忘记了与北宫琰道别,便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路飞奔回应天城,北宫琰听闻此事也是诧异,便忙叫了家网去打听虚实。想来如果此事为真,赵府应该无暇顾及结亲之事了。 庙堂之上,俱损 仲秋时节,北方蛮荒之地大抵已经叶随西风,枝枯飘落,那每日里的行人也渐次少了起来,门庭肃穆,竟有一副衰败之势挥之不去。 京都内,暗流涌动。 朝堂之上,皇帝面色凝重,眼前放着匿名折子,上告应天刺史赵良基侵吞赈灾银两、强霸良家之女、陷害忠良之臣等十条大罪,且罪罪言之凿凿。 北镇抚司镇抚使若风正等待着皇帝的圣旨,十条罪状,罪罪皆诛。皇帝蹙眉不展已有一个时辰,若风不敢贸然谏言,空气似乎凝注般令人窒息。 “若风大人,你去替朕亲自去办这趟差事。”皇帝终于开口。 “那若是这折子所告之状属实……”若风探问道。 “此事交由你北镇抚司全权办理,若是属实,那赵老真是辜负了朕一番心血。”皇帝道。 “臣遵旨!”若风退出大殿,疾步出了宫去。 此刻丞相蔡襄惊闻此事,急急忙忙赶来宫中面见圣上,半途之中,恰巧碰见若风迎面而来。若风见是蔡襄,遂抱揖道:“丞相大人今日起的好早,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蔡襄道:“并无要紧之事,老朽去请皇上安。” “丞相忠君之心,我朝上下皆知,今日所闻,果不是虚传哪!”若风道。 “镇抚司常年钦办朝中大案要案,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劳自然在老朽之上,只是,有些案子,并不是镇抚司能督办的起的。”蔡襄道。 若风听得明白,这蔡襄虽是未曾指明,但他所指之案定是赵良基此事无疑,赵良基乃是蔡襄妹夫,不可能不插手此事,想到如此,若风道:“丞相说的是,有些案子仅凭我自然无法办理,但皇上赐我钦差之职,不管多大的案子多大的人物,倘若案情属实,并无诬告之嫌,那我便有那先斩后奏之权,不负皇恩浩荡!” 蔡襄听罢,只觉似有闷气堵在胸口,呼吸不畅,这若风看是要不给他情面了,他也无可奈何,镇抚司只对皇帝负责,就算他是丞相,若没有十分把握,也奈何不得。无奈只得匆匆进了宫去。 此时皇帝正在御花园赏枫,仲秋之时,枫叶正红,连片成荫下,淡淡地飘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会儿,侍监来报:“皇上,丞相求见。” “让进来吧。”皇帝道。 蔡襄一刻不敢怠慢,随了侍监到皇帝跟前,正要跪礼,皇帝便先行扶起了他,道:“蔡大人年老,在这里就不用行君臣之礼了,蔡大人急忙找朕,是有何事?” 蔡襄便直接道:“臣为赵良基之事而来,皇上,赵良基定是为人陷害啊!” 皇帝扶了蔡襄坐下,道:“蔡大人何以见得?” “臣与赵良基相识已三十载有余,赵大人为人正直,性情淳厚,正因为如此,臣才敢将舍妹嫁予为妻,说是他贪赃枉法,这绝不可能啊。”蔡襄道。 皇帝看着遮天的枫叶,正是映衬着那张冷峻的脸庞,皇帝今年二十有一,正值英年。 “朕亦不愿相信那奏折所告之事为真,但我朝历代最是不能饶恕那贪官污吏,这些人就如同那蝼蚁,好好的栋梁之才也会被之蚕食殆尽,朕从不偏私,赵大人已是两朝元老,此事交予若风去办最好,不将案情扩大,若是诬告,便是无事,若真确有其事,那也是朕为他保留了最后的体面。”皇帝虽是年纪轻轻,考虑事情却已相当全面。 蔡襄见皇帝如此说来,知已不敢再多言语,只得回了府中,左思右想,只觉事出蹊跷,那匿名的折子是何人所奏,为何又恰在有了朱岐的消息之后,赵良基就出了事,蔡襄不安,现在只能等若风所查了。 却说赵萧惊闻父亲被押回京之事,便急忙从北宫赶回刺史府,只见是堂内一片狼藉,被人翻得实在不堪,那仆人丫鬟皆是似丢去魂魄一般,只在院中坐着,也不言语,有几个年纪尚小的丫头,吓得瑟瑟发抖抱在一团,暗自流着眼泪。 赵萧急忙赶到赵夫人房中,只见夫人虚弱地躺在床上,丫鬟们正悉心照料着,但夫人面色蜡黄,容颜憔悴不堪,虽是双眼紧闭,但脸颊之处还依稀留下了泪痕,眼窝更是深陷了下去,赵萧见状,悲从心生,只招手唤了丫鬟出来,问道:“母亲怎么样了?” 那丫鬟还未从前面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只小 分卷阅读12 声道:“夫人因老爷被抓,府上被抄,一时受惊过度,滑了胎,现在虽无大碍,但是老爷……老爷被抓走了……” “母亲是何时有了身孕的?”赵萧问道。 “夫人身孕一月有余,因已是四十高龄,胎象一直不稳,夫人本打算等脉象稳定下来再告知老爷和少爷,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事情……”那丫鬟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赵萧便无心再问。只回到前堂,见一人在此等他。 “可是赵萧少爷?”那人问道。 赵萧见此人穿着官服,配有腰刀,便道:“是。” 那人道:“我奉镇抚使之命前来相告,赵良基因被告侵吞赈灾银两,强霸良家妇女,已被北镇抚司奉圣上谕旨押解回京审问,从今日起,赵府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自由出入,刺史府暂由镇抚司应天分部接管,直至赵良基案完结,还请赵少爷好自为之。” 赵萧平日便不管府中之事,只借着父亲这个靠山在外花天酒地,看上北宫雪也因为南宫的帮忙差点便要事成,偏在此刻却出了此事,他早已没了平日里的轻狂气息,现又被限制在府里不能出入,只觉脑中混乱,也没了气势和那人争辩,乖乖回了屋去,只盼父亲能尽快平安归来。 应天城外的一处农屋里,北宫雪和新竹还有眉音婆婆三人正脱去身上脏脏的衫衣,整理装着。 “小姐,这可真是一步险棋,若不是南宫公子帮忙,恐怕这次,我们真的逃不脱了。”新竹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北宫雪道:“多半还是我的本事,他南宫月又能帮上什么忙。” 新竹听是赌气,便道:“这次没有南宫月,小姐可就真的嫁给那赵萧了,小姐自己可是一点也没帮到自己,反倒是锻炼了一身的丫鬟手艺。”说罢便偷偷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我把你惯着,你还越发淘气了,这不是没事了吗?还说,当心我给你送回宫去,再不叫你跟着我了。”北宫雪知道这套唬人的话最有效了,果不然的新竹就笑着再不说了。 那眉音婆婆却没有这二人的兴致,只坐在一边,失了神似得望着空洞洞的屋子。 北宫雪见状过去在婆婆对面坐下,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只是婆婆太过肥胖,刚披上便从身后滑了下去。 “谢谢姑娘也带着我出来。”眉音缓了好些时刻才说道。 “婆婆不必客气。”北宫雪道。 “姑娘明知我的罪过,为何还要救我?”眉音问道,她问的有气无力。 北宫雪思忖半刻,道:“说是罪过,也是赵夫人有罪在先,婆婆所为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有悖道义,但因事有前果,所以,我不忍婆婆为此事在后半生再受罪过。” 眉音婆婆听完,怔怔得看着北宫雪良久,她以为没人知道她的往事,却不知眼前这女子知晓得明明白白,以往种种渐渐浮上心里,那双充满冷漠的眼睛此刻湿湿地流下泪来。北宫雪忙劝慰道:“婆婆不必伤感,赵夫人前种恶果,自然要尝其滋味,今日便是两清,婆婆不需有什么负担。” “终究,我也是变成了夫人那般狠毒的人物,即便如此,我可怜的孩子也无法再生,我这又是何苦给自己添笔孽债……虽然我一直想着要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讨一个公道,但这终究和那孩子是无辜的……我……我也变成了那般狠毒的人物……”眉音婆婆喃喃自语着,已是听不进北宫雪的劝慰。 新竹见状,只问北宫雪:“婆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小姐,她怎么了?” 北宫雪叹了口气,道:“还记得我们买的那副药吗?眉音婆婆用在赵夫人身上了,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新竹听罢道:“那这赵夫人也是因果报应,她还有一赵萧,可怜婆婆却被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眉音婆婆缓了缓神,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北宫雪忙扶住她,问道:“婆婆要做什么?” 眉音道:“今天已经很麻烦两位姑娘了,我刚考虑了许久,我想,我有去处了……” 北宫雪不解:“婆婆要去哪里?” “我的青春都献给了老爷,他待我情真,可惜他不能护我,赵夫人狠心夺我孩子,又赶我出府,我只是个孤儿身,无依无靠,老爷力争才让我有了安栖之所,自那以后,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看着少爷长大,便愈发想起我的孩子,对夫人的仇恨便更近一分,当我得知夫人再次有孕,我更心生怨恨,这恨和怨的驱使下,让我做了跟赵夫人当年对我所为一样的事,可是,我却没得到什么,我的孩子依旧不能回来……我也实在不能原谅自己,出门上山,我知道有一座小庙,我便去那里吧……”眉音轻声地说道。 北宫雪不想这眉音婆婆会这般想,但细想之下,带着婆婆确实不方便,或者,寺庙里更是适合婆婆吧,即便是低等的灵魂也需要高尚的救赎。 北宫雪和新竹二人便搀着婆婆到那寺庙中去,又将身上银两捐了寺庙,只嘱咐那师太好生照顾婆婆,完后二人便下了山来回到农屋,只刚进门,便发现南宫月在里等候。 “本公子可在此等候多 分卷阅读13 时了,帮小姐的忙如此之大,可是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听到呢。”南宫月见二人进来,笑着说道。 北宫雪见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就能肯定我那折子就能交到镇抚司呢? 南宫月见北宫雪如此问,便道:“你先感谢本公子,然后再告诉你。” 无赖……北宫雪心想。 “谢谢,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北宫雪甚是无奈。 “赵良基所犯之罪皆是属实,我只需将罪状一一列出就好。” “那……你为何帮我?” “我南宫月,喜欢北宫雪。” 什么!喜欢我?北宫雪被南宫月这一回答竟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脸颊瞬间飞起一片红晕来,自感失态的北宫雪,瞬时抽出剑来架在了南宫月项颈处,那南宫月也不惊慌,笑道:“北宫小姐这是要杀了我这举世皆无双的美男子么?” “你最好好好回答我,我的剑可没有长眼睛!”北宫雪凌厉的双眼死盯着南宫月,她知道南宫和北宫的对立,这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来帮她。 南宫月见此情形,知这丫头认了真,道:“是有人将折子给我,让我交予你再呈至镇抚司应天分司,再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人给你的?”北宫雪穷追不舍。 “我的确不知道,他带着面具。”南宫月说道。“而且,那人让我告诉你,赵良基此去京城,必死无疑,让你尽管放心,不必再操心赵萧再来骚扰你了。” 面具……北宫雪抽了剑回鞘,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椿木花下,情起 “要我送你回宫么?”城外最后一处尚有人烟的小镇,再往北去,便是荒无人烟的山道,南宫月问身边的北宫雪。 “不用了,你已经送我很远了。”北宫雪有些落寞。 “当真不用?”南宫月再次问道。 “废话真多……”北宫雪回道。 南宫月被说得没了意思,只干笑了几声,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便瞬时尴尬了起来。 因为逼亲一事已解决,北宫琰几次催促北宫雪回宫,怕爱女在外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北宫雪无奈便只得尽快回去,那心里自然是不情不愿,这一切是被南宫月看在眼里,便一路逗笑,却使得北宫雪心里越发惆怅。 南方有乔木,鸳鸯愿栖枝。几次相处之下,北宫雪心中渐渐对那南宫月有了道不明的情愫,自心想几次危急时刻都是这个“仇人”替自己解决了问题,北宫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之这南宫月风流少年,风度翩翩,任是谁家女子,看一眼都会牢记在心,虽然碍于少女薄面,几次给他难堪,但终究那颗心还是骗不了自己。 求天地中无负心者,愿人世间有长情人…… “爹爹,娘亲长什么样子呀?”北宫雪时常会问北宫琰,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每当女儿这般问,北宫琰便会告诉女儿,她的母亲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 “那爹爹爱母亲吗?” “爱……爹爹一生只爱你母亲一人……” “我北宫雪,也要他爱我一辈子……” 北宫琰便笑了,开女儿的玩笑:“这么早的就想嫁出去吗?不想陪爹爹了?唉,女儿长大了,留不住了……”那是失落的语气,还有悲伤的气息。 北宫雪便急忙宽慰北宫琰:“爹爹不要伤心,咱北宫的女婿自然要和我一起孝敬爹爹的,哪有抛下爹爹不管的道理呢。”她最会撒娇惹父亲开心了,那北宫琰宠溺地看着女儿,总是慈祥地笑着,珍视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北宫雪回想起往日情景,心里郁闷,忍不住的便流了泪来,此次出来已有两月之余,第一次离开父亲如此长的时间,这北宫雪终究还是个小女子,怎有不伤心的理,南宫月见她突然伤心落泪,忙递了手帕过去,道:“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呢,以为你只会动拳脚的,原来也会动眼泪。” 北宫雪这才意识失态,掩饰道:“你懂什么,只会欺负人的东西。” “我又何时欺负谁了?”南宫月道。 “这会倒是抹黑进错了屋子不认账了,我的鞋应该还在你那吧!”北宫雪道。 南宫月听罢笑道:“那鞋子可是姑娘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怎么能说这是欺负呢。” “明明就是抢的。”北宫雪反驳道。 “若不是姑娘先要顽皮,我也不会抢么不是?”南宫月道。 “你……”北宫雪一时语塞,似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二人都心有所想,却都不曾点破,自有自己的一番顾虑。南宫月本来奉母命要将北宫雪一手送进赵萧这虎口中,现在却因为对其有意而一心将她救了出来,还不知回了宫去如何回母亲大人,这边北宫回去之后,亦是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心中也真是矛盾至极。 正在二人沉默之时,新竹才赶了上来。原来二人返回北宫之时,因南宫月所言那戴面具之人 分卷阅读14 ,北宫雪回想起自己似乎碰见过此人,只是没有任何线索,便留了新竹去城内细细打探,希望能找到此人。 北宫雪见新竹赶来,赶忙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新竹说道:“我去了城内各家买卖面具的摊贩和商家去打听,打听到一个月前有一位女子购进过几十副面具,那女子住在城外一个隐蔽的住处,我去了那个住处没有找见什么人,只找到了这个。”说罢新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雪形玉佩。 北宫雪一惊,这个玉佩,不是自己先前送给那卖身葬父的小女子的信物吗?怎么会出现在别的地方,难道那女子没去三仙居。便问新竹:“还有什么发现吗?” “再没有,谁也不知那戴面具之人是什么年纪,什么长相,根本就是无从打听嘛。”新竹嘟囔道。 北宫雪细想之下也确实如此,但寻得这块玉佩也算是有了收获,看来回宫前得去三仙居一趟了。 南宫月见新竹赶来不由得一阵紧张,渐渐听来所打听之事并无头绪,也神情放松了下来,而北宫雪只想着这玉佩之事,并未注意到南宫月神情变化,南宫月从容地掩饰了过去,道:“就不用打听了这个了吧,既然这人不想让你知道他,那他自然有藏身的办法,你想找自然无法找到。” “我只是好奇,这人为何要帮我而已。”北宫雪道。 “小姐,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新竹催促道。 北宫雪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不知觉竟然在这逗留了这么久,于是只得跟南宫月告别,只因新竹在不便多说什么,只道:“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南宫月道。 二人便上了马,渐渐消失在南宫月的视野当中,那夕阳此刻正红,映衬着椿木葱葱,清风袭来,细细碎碎的声响好似恋人吟吟道别,好一处群山正绿,枫叶正红,只是,佳人不在,只身已去,感叹感怀,公子多愁。 快马一路向北,北宫雪对新竹喊道:“我们先去三仙居,再回北宫!” “好。”新竹应道。 南宫月一直目送二人消失后,方打起了精神一个纵身一跃,两脚便似生了轻风般跃至头顶的树杈之上,转身坐定了身子。因高处风大,那白玉似的面庞滑过一丝秀发在夕阳的修饰下,美得不可方物。 “出来吧,她们已经走了!”南宫月一个轻声道。 方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从一百年古树后走了出来,只见这少年穿戴不俗,长至肩下的头发并无任何发带束缚,只自然斜垂下来,遮住了少半边脸庞,身下穿着黄色长衫,腰间系有绫罗腰带,且配有一块心形玉石配。手中握有一折扇,只并未打开。却见这少年天生带有一股贵族之气,虽身形消瘦,但那双明目大而有神,似乎要将世间一切看得通透,微唇紧锁之下,是有不怒而威的气场。 南宫月笑道:“你是不放心我送他们吗?还要亲自来一趟,我只让你先躲避一阵子风头,最近,找你的人可是很多。” “哼,赵良基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至于北宫雪,只要你不开口,自然无事。”那少年道。 “我也是说说,我也知你有那三头六臂的本事。”南宫月道。 “我又非那哪吒……你和我说话,非得坐那么高么?”少年仰着头问道。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你的气势盖住啊,况且……你还要仰望我呢,哈哈哈……”南宫月很是玩笑地说道。 少年只笑道:“我这瘦弱之躯怎么能及你一半的气势,你是习武之人,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这般笑我。” “你还真是会给我脸上贴金呢,那丫鬟在你临时住的地方找见了一块玉佩,是你掉的吗?南宫月想到新竹所言便问少年。 少年道:“我方才都看见了,的确是我掉的,不过也无大碍” “那就好。”南宫月跳下树来,走至少年跟前小声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你最近不宜抛头露面。” 少年道:“我已经躲藏了二十年,现在,我想我不应该继续下去了,失去的,我要一件一件夺回来!” “赵良基一案是你精心策划的吧?”南宫月问。 “是,北宫雪入赵府,的确帮了我大忙,才使那赵良基松懈而露出破绽来,否则,我还真是只欠东风了。”少年从容地说道。 南宫月不解,道:“北宫雪能帮什么忙?” “到时候你自会知晓。”少年并不想将一切都告诉南宫月,便只这般回答。 南宫月听是少年不肯告知,便不再多问,二人一同离开了镇子,太阳已经落山,镇子里愈觉得清冷至极。 二十年了,二十年已经过去了,我那弟弟帝位渐稳,但是……那本是属于我的!属于我朱岐的帝位! 朱岐不止一次地从梦中惊醒,那噩梦里挥之不去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时刻缠绕着他的身子,那令人窒息的火海,又刺人心骨的寒水,折磨着这个瘦弱的身子,令他煎熬,令他愤怒,令他仇恨! 二十年前,东宫里, 分卷阅读15 朱岐还是个五岁的孩童,但五岁的他却是未来的储君,当今的皇太子。 皇帝只有他一位皇子,他的母后马灵儿,贵为当朝皇后,和皇帝伉俪情深已有十载,若说后宫妃嫔也有各宫三十有余,但却总不能为皇帝开枝散叶,诞下子嗣,其中缘由,并无人知晓。 朱岐一位皇子,便占了独宠,五岁那年,因群臣力荐,被立为太子,也巧,朱岐移居东宫之后,便有贵妃铎氏有孕,皇后体恤便派了亲近太医为其号诊,只说是女胎,皇后便放下心来,一个公主,能耐我何。不料十月后,贵妃临盆,诞下一对双胞胎,公主和皇子皆是齐全。 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铎氏升为皇贵妃,身份地位与皇后有了持平之势。这铎氏自此便有了野心,暗中联络朝中重臣,为皇子夺位暗下不少心计,只巧皇帝寿诞之日,太子朱岐本该早早随了皇后去请皇帝安,不想太子年幼,铎氏便派了心腹将太子哄至别处,皇后一时寻找不到,错过了时节,皇帝心中便有不悦之情,便将更多的爱意转至了二皇子和公主。 一年之后,皇帝病重,铎氏便趁此机会联合宫外发动了一场宫变,一瞬间,宫中野火四起,哭喊声响彻了漆黑的夜空,朱岐便在这场大火中消失了踪迹,后来,四下寻找不见,皇后因失了孩子,急血攻心竟失了疯,皇帝病危之中无奈只得将太子之位传与二皇子,又一月,皇帝驾崩,小皇子便在蔡襄等人的辅佐之下登上了皇位。 这皇位,本该是我朱岐的! 朱岐再一次惊醒,细密的汗珠沁出了额头,低下头来,那汗水竟湿透了衣衫,那火,还有那水,将这个少年从五岁那年,浴火重生了一次…… 南宫门中,禁锢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凉风细碎,天色渐渐已晚,南宫所在舟山之上虽地处南方,然因地势略高,而过早的将那秋意唤了来,那已有百年高龄的梧桐稍早落下的残叶渐随了风去,清冷地打着旋儿。 舟山,遥遥与那紫金山相对而立,前接碧水长河,后有碧江平原,三十里外便有繁华小镇数十个,自古便是那富庶之地。南宫朔当初之所以选在舟山创建南宫,自是有它长远发展的道理。南宫朔故去之后,公主依靠自己国家的力量和自己的才能,继续将南宫从开始的一个小堂扩建成了今日堂殿鳞次栉比的规模。这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长岐、长月、长生三大殿。 公主因生在安南,因而那南宫的宫殿自然有了些许的异域风情,且那宫门外的牌坊,便是依照了公主本宫王宫而建,飞檐层层从下而上逐短而起,上绘有安南国国教图腾飞天,红色琉璃装饰在大殿之上,自有一番霸气,那长生殿更是有六层之高,取六六皆顺之意,且层层构造不同,最高一层便是一间禁闭室,外是墨黑全漆,只在六角飞檐处各自悬挂有六个精巧铜铃,每至风起,便声声悦耳,似是缓解了黑色带来的压抑之感。 南宫月自送走北宫雪后,和那朱岐回南宫已有三日,便是在这长生殿六层也待了三日,那六层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单人木床,一把木椅,一张木桌罢了。 三日前,公主已经听说南宫月不仅没有将那北宫雪嫁给赵萧,还帮她摆脱了困境送她回北宫,当下便心生不满,更是对这独子生出失望之意。只待二人回了宫来,便不由分说将其关了起来,只让他闭门思过。 公主似乎决绝,似乎狠心,然只因爱生恨,丈夫因那九歌而死,自己怎么能不恨这九歌之女,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所拥有的唯一依靠。她只身随了南宫朔来到中原,只愿和所爱之人举案齐眉,相望江湖。然而自始至终她所爱之人的心里只装着九歌一人而已。 公主恨九歌,令她心生快意的是,九歌死了!她只高兴的与自己暗示,九歌已死,也许夫君回心转意,只算给她一丝的位置,她也是满足……只却,这个男人的心,也随了九歌而去,早已死亡,只留了那副身躯醉生梦死,气微残喘…… “为什么?!”公主曾哭花了粉黛,质问那已是醉不成人的南宫朔。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阳间不能相爱,我愿,在来世,安稳地陪陪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却已打不醒这梦中醉人,只听见气若游丝的喃喃之声。 “九歌……九歌……九歌……” “九歌……一个死人……”公主失了神的悲泣。 直到公主听到那醉死之人渐渐痛哭起来,已是没了半点人君之意,失了风华之态时,公主修长的指甲,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因粉拳紧握而刺入了手心的皮肤,殷红的血色渐渐没了下来,只染红了腰间一处香囊袋,开出了一朵孤寂似的悲伤之花。 “九歌……一个死人……” 不出两年,南宫朔随了九歌香魂而去,虽有各种不堪,但痴情之深,却令人唏嘘不已,只愿来世相随,却不顾了此生长情。 公主自失了南宫朔之后,只将更多的恨意转嫁于北宫门中,只教育南宫月,此生与那北宫,绝 分卷阅读16 对势不能两立!然而……南宫月却帮助了九歌之女,这个害死自己挚爱的女人的孩子! 三日后,朱岐前来公主寝殿。 “那北宫雪之事,实属我一人所为,公主不该关了少爷。”朱岐与公主道。 公主懒起,丫鬟正给梳妆。 “公子已在南宫二十年,和月少情同手足,我早已将公子视为己出,那公子自然该明白,我让月少下山是何目的。”公主并未看那朱岐,只自顾着将那胭脂点点敷与前额,胭脂的香气,阵阵扑鼻。 朱岐只隔着珠帘而立,听公主说来,知是责怪自己,道:“我做事向来只关注长利,一件事对我行事有助,我便会去做,即便当下无利,但在将来,这件事的好处便会显示出来,因而,我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之处。” 公主听罢,冷笑道:“今日我原发现,公子竟然是个薄情之人,只顾着自己,便忘记了南宫这二十多年来的担惊受怕了。” “养育之情并不敢相忘,只是,公主也曾说过,南宫倾尽自身之力,助我复位,而交换条件便是,覆灭北宫……”朱岐道。 “哼……”公主梳妆完毕,碎步挽起珠帘,公主年岁只有三十□□,幽香粉脂,面若桃花。 “既是如此,公子更是该助月少一臂之力才是,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了。” “有时,以退为进也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方法。”朱岐平静的说道。 公主自顾在那软榻之上而卧,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放了那人一条生路,再者,月少年少,情意初开,传那北宫雪倾城之貌,我只怕……” 朱岐抢道:“公主应该相信少爷,且这次事情也确与他无关,只望公主慈怜,解少爷禁足。”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不过,此事应该让月少反省,免得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公主暂时并无意放南宫月出来,但朱岐所言却是实令她心里一惊,这个瘦弱的皇子,他日复位,不知会将南宫置于何处…… 朱岐知南宫月这几天只能在禁足中度过,即便他也不能求情,便再不管此事,自己易了妆容,直奔应天城外那隐秘处来。 “主人。”是那假扮卖身葬父的女子。 “母妃如何?”朱岐问道。 “今日来娘娘病情已有好转之势,因怕引起怀疑,我只悄身去了两次……”那女子道。 “那就好,母妃疯癫,虽身处奢靡之地,却吃尽人间苦楚,我朱岐自愧不能人前尽孝,心痛疾首……” “主人……”女子听见朱岐悲痛,不知如何答言。 朱岐知自己失态,忙道“你须将那宫中事物细细留意,若有情况,随时报知与我,另,且想尽一切方法,照顾母妃。” “主人放心!”女子道。 这隐蔽之处,亦有残叶已落,那砖石地面处,因无人清扫,已铺有薄薄一层出来,朱岐那瘦弱身形站在其中,枯叶少年,只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情绪来…… 我朱岐要夺回的东西,谁也别想阻拦!即便是要踏着血淋淋的尸体,也在所不惜…… 南宫月在禁足中已有五日,母亲只叫他思过,他却是心乱如麻,思过之心更是烦躁不堪,对母亲所为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他没有父亲南宫朔的任何印象。 母亲一直告诉他,北宫害死了他的父亲。 他一直深信不疑。只道十五岁那年,他下了山来,偶遇了北宫大护主若风。 他只知道,北宫之人便是仇人,不由分说,便要替父亲报仇, 几番对阵下来,南宫月渐渐处在了下风,关键时刻,若风凌厉的剑刃只需移动一毫,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我只看你年纪尚小,为何这般狠毒,出手便要我性命,我从未见你,与你有何冤屈?”若风道。 他忍着剑下之辱,道:“我要替我爹报仇!” “你爹又是何人?”若风问道。 “他叫南宫朔!”他回道,却只能半跪着身子。 若风似有惊讶之情,仔细观这少年,眉宇间确实与那南宫朔几分神似。若风只抽了剑回去,道:“你父亲是醉酒而死,与本宫并无关系。” “你说谎!”他自然不信,仇人都会用谎言为自己开脱。 “若是不信,你应该回去问问你母亲。”若风道。 “你……你胡说!母亲怎会骗我!”他不经意起身,霎时便从手中飞出一块针形细镖,只向若风而去,若风眼快,一个快速转身,躲了过去。 “小小年纪,却像他的父亲一样,暗中使坏,我也不和你多言。”若风说罢,一个翻身轻跃,便消失在了南宫月面前。 南宫月似信非信,急忙回了宫去。 “母亲,我父亲……他到底怎么死的?”他忍不住第一次这样质疑自己的母亲。 “他是北宫害死的!”公主提起自己的丈夫,依旧激动。 “真的吗?有人说,父亲是自己醉酒而死的。”他说道。 “闭嘴!” 分卷阅读17 公主吼道。“你父亲,怎么可能会醉死,他怎么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醉死!” 他惊骇之下,茫然地盯着母亲。 公主激动之下失了言,跌坐在软榻之上,暗暗啜泣。 “九歌,那个死去的女人,她害死了你父亲,这个北宫的女人,她害死了你的父亲……”公主哭诉着,悲戚涟涟。 他不敢再问,悄悄退了出来,九歌是谁?母亲为何提起她会如此激动,如此伤心…… 南宫月回想起以往,心下烦乱,不知所以,他知父亲之死和北宫并无直接关系,父亲一生钟情九歌,愿为她而最后舍弃了生命,这也算是他为自己的爱情划了圆满的结局,但却苦了母亲,矛盾之下,好几次他都可以将北宫雪推入深渊,但冷静之下想来,这和北宫雪有什么关系呢?这只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为何要她去承受后果?难道他下了狠心的缘故,只是他喜欢上了这位北宫雪吗?真是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只心想,不知北宫雪现在如何了,自己禁足之后,根本无法下山去了。 那日北宫雪离了镇子,便和新竹二人直奔三仙居去,并打听到那女子并未来过此处,更是心下生疑,难道是走错了,即便走错也不至于南辕北辙的错吧。思来想去,心里却没什么头绪,只得和新竹二人连夜快马,回了宫去。 再过十日便是北宫琰五十大寿,也难怪他会急匆匆地叫女儿回去,原来往日寿辰皆是北宫雪亲自操办,这次自然不会例外,五十已是知天命,自己也渐渐老去,女儿也已成人,便是趁此寿辰,将宫主之位相传,自己和岳父玄清二人背后辅佐,女儿终将要长大,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北宫祝寿,秘府 近日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在那西南蛮荒之地,自古以来少有汉人扎根于此,皆是一些少有民族长久以来占据着这边疆圣地,在历史长河的演变过程中,他们或是依附中央朝廷,或是自立为国,和中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国与国如此,人与人亦是如此。 就在这安南国邻边,有一个神秘帮会,称秘府。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掌门是何模样,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帮会具体所在何处,然而,当地居民却对这秘府十分敬重,且以家中子弟加入秘府为荣。 原来,这秘府行事向来踪迹莫测,行事之法更是诡异,倒是跟那蜀地操蛊之术颇为相似。因他们只对当地欺压百姓的豪绅以及贾商出手,所以在当地名望之高,连那官服也是对其无可奈何。更甚,他们每每得手,便用独门秘术控制其心智,使其逐渐弃恶为善,如此已有十年之久,秘府从未失手。 一个月前,传言秘府掌门病危,以往,这秘府皆是世袭掌门,只因此人膝下无子,便只选得府中贤能之人接任掌门,几日后,老掌门成鹤仙去,这位年轻掌门便正式就任。 新掌门刚就任,就在当地发生一件怪事,一农夫在自家水稻田中插秧时,因双脚没入泥水里并无法看见泥土中有什么,这农夫插至一半时,脚下被什么硬物硌破,血流不止,赶忙伸了手去摸,这一摸,便摸出了一只蹩龟来,只是细看,这龟太不寻常,只因那龟壳之上密密麻麻似乎生满了文字,却不似是人工所刻,反而像是天生如此,这农夫知是见了奇物,便要急忙交到官府领了赏钱去。 待这农夫装着神龟出了田来,突然便从草埂下冲出几位黑衣蒙面人来,不由分说的抢了这龟去,不管农夫如何再追,却是追不得了。 束江两岸,树木遮天蔽日,此处鲜有人迹出入,只在树冠之上却横有一排青竹搭建的天桥,两端被那手腕之粗的铁链缠有楔子深深钉入石山之中,这天桥通身墨绿,又架在高高的树冠之上,因而很少有人发现。却说这桥也有怪异之处,只放眼瞧去,两端皆是石山峭壁,绝险之极,再无任何通路,实在不知这天桥在此是作何用处。 然,就在这人迹罕至的石山之内,正是那秘府的聚会之所,也不知是何人鬼斧神工,竟将那石山内凿了个空来,里面皆被凿出大小屋间十几座,每一处屋子皆是陈设齐全,墙体更是借助了石山的灵处被雕出各色的纹路来,每一处屋子对应的石山外,都有一棵几百年岁龄且已枯死的古木,那古木树干内已然掏空,只做和山内屋子的换气之用,两山之间间距不过一市里之远,如此隐秘之处,定然是秘府难以被发现的原因所在了。 “龟纹很是好看……”秘府新任掌门道,这龟,便端放在他眼前桌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在清洗之后更是显得栩栩如生。 “那农夫要不要……”一位长老问道。 “不用,我们需要他去散布这一消息,待我将这神物送了那北宫琰祝寿,事情便会越来越有趣的。”掌门道。 长老听得糊涂,问道:“秘府之地虽属朝廷,然我们与那北宫向来没有任何瓜葛亦没有任何交情,掌门如此,我不明白。” 掌门抚着那诡异的龟纹,道:“以往是没有任何关系,这不是就要建立关系吗,北宫,可是一块散着香气的琥珀,晶莹 分卷阅读18 地炫目,我真想看看,那北宫琰变成这琥珀当中容颜永驻的标本的样子……” 那长老听得掌门语出惊人,忙劝解道:“秘府历来掌门皆是精心钻研控蛊之术,然并未用这秘术害过一人。请掌门三思!” 老人便是这般啰嗦么,新掌门心下思量。“长老放心,我并未说过要害何人,明日我便要出发,府中事物便劳烦长老操心打理,我走之后,便将这龟身文字散布出去。”说罢便遣了长老下去,不让他再有劝说之词。 秘府中人,皆因一事不得已隐藏身份,不得已只安身此处,苟延残喘,但是,十年间,秘府三代掌门却似乎已经遗忘了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仇恨,只在岁月的洗刷中将那使命遗忘…… 这一次,一定要将北宫琰变成我最剔透的琥珀! 北宫里,来往送寿礼之人已是熙熙攘攘,北宫雪几日下来便将各色事物全然办妥,只待明日爹爹寿辰。北宫各个宫门在平日里只有肃穆高远,每一处宫殿建造的都比那平常楼阁高出一丈,空旷之下便只感觉冷清,虽有宫门中各处种满了梧桐,却都以百年之龄更加衬出了北宫的浩大,还有苍茫。 新竹一直跟着小姐前后忙活,不管是应事大殿还是各方阁楼,如今在红色绸紷的打扮下处处洋溢了喜庆的氛围。 “小姐,你说北宫之大,平日里却是那般冷清,也只有老爷寿辰,才能显得这样热闹呢。”新竹兴奋之余又有些许怅然。 北宫雪道:“北宫虽大,然各个分宫皆散布于各地,由分宫宫主管敕,离主宫最近的也就三仙居一处,自然显得冷清不少,再者,爹爹寿辰之日,各个分宫才会来这里贺寿兼有议事,另还有其他帮派前来,所以才会如此热闹啊。” 新竹道:“但这几日出事又是家常便饭了,人多必然会有口舌之争,争之不断必有冲突,费心,太费心了,小姐。” 北宫雪笑道:“傻妮子,又叫你费什么心了,我记得去年爹爹寿辰那天山门的二公子祝寿时只送了一只四角兽来,是你好奇心大发将那雪山之物放了出来,那兽物因为惊吓大闹了北宫一番,只害的二公子是颜面尽失……” “小姐怎么还记得此事,我又不是故意的了。”新竹赶忙道。“不过……那天山门二公子也真是翩翩公子,太好看了……” “这妮子……是看上人家了吧?也是不知明日你的意中郎君会不会来呢。”北宫雪偷偷抿嘴笑了起来,只臊的新竹脸颊红晕阵阵,赶忙捡了借口去别处帮忙了。 一应事物皆已安排妥当,这几日来,还真是累坏了北宫雪,这偷闲之余便往爹爹处来。 北宫琰此时正和若风在言堂议事。 原是若风收到一个拜谏,正是那秘府信任掌门呈上。只说明日寿辰,前来拜寿。 “北宫向来与这秘府没有交往,这次,也不知前来是为何事呢?”北宫琰道。 若风回道:“宫主也不必担心,他们只说拜寿,我听说秘府换了新掌门也许只是仰慕我们北宫,愿为之交好呢。” “但愿是如此简单便好了,这秘府跟他的名字一般向来神秘,又从不与中原武林往来,还是小心为好。”北宫琰道。他曾就听说,秘府向来以一绝蛊术控人心智,这种邪道一直为他所鄙视,但又对其有忌惮之心。他也实在猜不透,只待明日便要知晓了。 “爹爹。”北宫雪进来,打断了北宫琰的思绪。 “小姐好。”若风见小姐进来,忙拜道。 “若风哥哥好,你在这里找爹爹是有是要紧事吗?”北宫雪问道,北宫大护主一般没有要紧事是不见宫主的,只需派其他护使报告即可,这是北宫的规矩。 “宫主大寿,若风前来帮忙。”若风回北宫雪道。 “女儿呀,你这次去刺史府,若风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还不赶紧谢谢他。”北宫雪要再问,便被爹爹抢道。 北宫雪是从未发现若风在保护她,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与南宫月的一切情形岂不是都被看在眼里了,想到如此,她便赶忙对若风道:“那真是太谢谢若风哥哥了,百忙之下还有保护于我。” “保护小姐安危是若风的职责,小姐不必客气。那我不打扰老爷和小姐了,先行告退。“若风道。 “那好,你先去吧,宫中应该还有一些事需要你去打理。”北宫琰道。 若风领会,便退了出来,在宫中加强了人手,以应万变。 见若风走后,北宫琰对女儿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累坏了吧。” “为爹爹操办寿辰,一点也不累!”北宫雪道。 “爹爹也实在老了,自你母亲走后,我的精神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爹爹这次想着,将宫主之位传予你……” 北宫雪一惊,忙问道:“爹爹要将宫主之位传予我?爹爹怎么从未与女子说过此事呢,再者,女儿还小,还未玩够呢……”这小姐,竟是如此贪玩。 “你终究要长大的,不可能在我的保护下过一辈子,尽早熟悉这个多端的环境,对你是有所好处的。退一步讲,爹爹 分卷阅读19 和外公不是都还在你身后吗,所以,不要有什么顾虑。”北宫琰道。 “可是,爹爹……”北宫雪欲言又止。 “明天便是最好的日子,各个分宫宫主,各帮门派都会到来,宣布这件事最是恰当。”北宫琰看着女儿,她长大了,他老了。 “爹爹决定好了吗已经?” “是的。” 北宫雪突然跪在了爹爹面前,三个响头磕下,再起来时,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第二日,北宫琰五十大寿。 北宫雪今日着了一身深红色织锦长裙,裙裾之上点缀绣了几朵芙蓉来,裙摆刚好齐身,腰间用了一条深棕色织锦将那楚楚腰身束住。那平日里的的珠花流苏今日也变了模样,三千青丝精致的束起,用一只雕工细致的玉簪錧住,粉面淡上铅华,黛眉开娇,黑鬓染秋烟,一股英气浩然。 “小姐……”新竹赶来宫门处。 “怎么了。”北宫雪一边招呼着客人,问道。 “小姐今日这模样,也真是赛去那潘安了。”新竹夸道。 “去,难道不该赛过西施貂蝉吗?”北宫雪道。 “今日的小姐,是那翩翩公子似的人物,绝对不能用女色来形容。” 北宫雪笑道:“又是你的翩翩公子,那天山门的二公子已经进去了……” 新竹听罢赶紧的跑了回去,喊道:“小姐真是,不早说……” 这丫头,什么时候情窦初开了……北宫雪摇了摇头,继续招呼着客人。 “秘府前来为宫主祝寿!”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上来,北宫雪看时,这男子却头顶一披纱盖帽,面容皆被那黑纱挡了去,看不清样貌,后面还跟着一帮随从,抬着一木桌大小的箱子,不知装了何物。 “秘府……”北宫雪探问。 “是的。”那男子回道。 “我似乎从未听说过尊府,也并未发请柬出去给尊府。”北宫雪道。 “小帮小派,小姐自然未曾听说,我向宫主呈过拜谏。”男子道。 “既是如此,您也该摘那面纱,一睹真容,北宫今日人多,我也怕混了不好的东西进去。”北宫雪丝毫未留情面。 歌舞升平,汹涌 十年前,在那西南边塞之地一处原始高山密林中,正有一行人行迹匆匆地摸了黑赶路。 领头的是一位年纪约摸四十的壮汉,此人正是当时朝廷悬万两赏金通缉的重犯,曰霍尘。后面还有十几人一起,紧张地飞速奔走。 “将军,林子越来越密了!”只听得一声音急促地喊道。 “还未甩开追兵,大家跟紧了!”这霍尘一声鼓劲儿,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果然,镇抚司派出的爪牙在丞相蔡襄的授意下正步步逼近这个逃命的将军,而这追兵当中,竟然有北宫琰在内。原来此时的北宫琰还有秘密的身份,那便是镇抚司校尉,替蔡襄卖命。 那霍尘一行匆忙之间疾走,加之太黑摸不着路,慌不择径,逃到了一处悬崖边上,面前只是百丈深渊,再无其他路可走,看此情形,十几个人四下散开寻找,竟除了回头折返,再无任何出路,被困之下,众人却无半丝慌张,正襟肃然,等待霍尘指示。 “难道……是天要亡我?”霍尘心中悲痛,面对着跟随着他逃亡的兄弟,那拼战沙场时刚毅的神情在黑夜的掩护下逐渐悲壮起来。 “兄弟们,我们走投无路了……”霍尘轻声说道。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众人齐声道。 死亡的气息,在这片悬崖上挥之不去。 “霍尘贼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镇抚司一众已追至悬崖,那北宫琰喊道。 “哼……”霍尘冷笑一声道:“我霍尘一身征战沙场,光明磊落,怎会甘心落入你手!” “我等奉丞相之命,将你押回京都,你勾结前朝旧臣,妄想推翻当今圣上。罪当诛九族,劝你速速跟我回去,丞相大人仁慈,说不定会免伤其他无辜。” “你们抓了我的族人……?” “夫人等在丞相府上很好,蔡大人体恤夫人,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认罪,相信蔡大人不会与你为难。”北宫琰说道。 黑风悬崖,阵阵寒意将这春城的密林染得分外刺骨。 霍尘等人手握寒剑巍然屹立在夜色中,那风里听不到一丝慌乱,反而一副铮铮骨气和那狼子之心凝结成的紧张气氛挥之不去。 “我霍尘,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妻儿,今日你要认罪,我何罪之有!?” “如此说来,你是要抗旨不尊了?”北宫琰问道。 “皇上殡天之时将大皇子托付于我,我愧对先皇遗托,如今大皇子下落不明,尔等却是为虎作伥,丝毫不顾大皇子安危,还到处捕杀先朝旧臣,你们是何居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再这里如此的冠冕堂皇!”霍尘愤怒地呵斥道。 分卷阅读20 北宫琰听霍尘说罢,脸上浮过一丝犹豫之色,他亦不是真心要来捉拿这霍尘,霍尘家门四代为将,为朝廷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只因自己职责所在,已是身不由已,便道:“世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此刻我的职责便是抓你回去,霍尘,请吧!” 北宫琰话语刚落便有一股剑气直冲霍尘而来,那杀气毕现的刹那,霍尘亦拔了剑来,瞬间二人便厮杀在一起,黑夜里只听得脆骨般的清音急急作响,刀光剑影下,不时有人应声倒地,一刻功夫,血腥染遍了悬崖边的茱草,而霍尘毕竟只是武将,在江湖出身的北宫琰这里,依旧落了下风,在他渐渐手慌脚乱之时,北宫琰顺势飞脚出来,“咚”的一声,霍尘痛苦的蒙哼了一下,直直掉下悬崖。 “不!”北宫琰一声惊呼,飞身过去,一把狠狠得拽住了霍尘的胳膊,霍尘便整个身子悬空在悬崖边上,只要北宫琰松手,他便是粉身碎骨。 “支撑住!”北宫琰吃力地喊道。他拉着这个近两百斤的汉子,力气渐渐要支撑不住。 “不要这般虚情假意,我死之后,自当有那青山葬我忠骨!”霍尘要执意挣脱那北宫琰之手,一心求死,也不苟且偷生。 “你不管你的妻儿了吗!”北宫琰吼道。 “你若真是有意帮我,就替我照顾我的妻儿,来生便是为牛为马,我霍尘也定当报答!”霍尘说罢,便挣脱北宫琰之手,那北宫琰体力已至极限,他只能看着霍尘慢慢的,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夜风一阵紧似一阵,黑暗中古树婆娑,正似那厉鬼,呜呜然似要向活人索命,此刻的悬崖之上,北宫琰像一个人体雕塑,僵在一处,他的四周,血流成河…… 北宫琰回去复命时,只说霍尘畏罪自杀,并想方设法救了霍尘妻儿出来,那霍尘夫人也是个烈女,知霍尘被逼致死,一尺红菱绕梁,竟随了夫君而去,只可怜了这霍尘之子霍姬,此时才是十岁年纪,那北宫琰只得领了霍姬,并辞了校尉官职,直至西南而来。 原来,那日霍尘随属之中,有一位在乱战中活了下来,北宫琰暗下请了名医治疗,这几日悉心静养,渐渐恢复了正常,北宫琰便将这霍姬托付于他,告诫其以后须隐姓埋名,以免招来杀生之祸…… 十年后,北宫门前。 “既是如此,您也该摘去那面纱,一睹真容,北宫今日人多,我也怕混了不好的东西进去。”北宫雪见那男子以纱蒙面,便丝毫未留情面。 “这,恐怕不行。”那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哦……”北宫雪还从未见过这般冷静傲然之人。“如果今日你不揭了那纱下来,那就休想进得宫去!” “可是秘府新任掌门,久等久等!”北宫雪听得父亲出来,急了忙回头问道:“爹爹怎么出来了?” “今日有贵客到,爹爹得亲自迎接。”北宫琰道。 “北宫宫主,秘府前来拜寿。”那男子向北宫琰双手合揖道。 “爹爹,这是什么贵客?”北宫雪问道。 “你就不要管了,快去迎接其他客人吧!”北宫琰对女儿劝道。“那公子请进!” 那男子也不作推辞,径直进了宫门而去,北宫雪在一旁心里疑惑,又不知爹爹为何缘故对这神秘男子格外关切。 大概两个时辰过后,客人都已到来,大厅一片吉祥红绸之下,真是随处皆是熙攘一片,无处不在的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那男子和北宫琰若风等人坐于二楼雅阁之间,俯身望去,一楼景象一览无余。 “北宫不愧是江湖第一门派,宫主大寿,便能惊动半个武林来,此等气魄,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男子说道,他的面纱,始终未从帽间掀起。 “掌门真是谬赞老夫了,哪有什么第一门派之说,只是这眼前的虚浮荣华撑撑体面罢了,秘府掌门,年轻有为,才是这个时代的俊杰啊。”北宫琰道。 “宫主真是谦恭,定能积上那无上功德,也不枉走这世间一遭。”男子道,那言语细微之处,带了些许揶揄嘲讽来,北宫琰听得明白,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这北宫琰成了琥珀,他那可爱的女儿,岂不是可怜? 再怎么可怜,能和我霍姬受的折磨相比吗?这拜你北宫琰所赐的折磨……! 男子面纱之下的俊容,充满了愤怒的杀意。 “吉时已到,北宫宫主五十寿诞,正式开始!”若风走上二楼高台,朗声宣布。 一楼各色人士齐身面向北宫琰,躬身颌首,道:“祝北宫宫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北宫琰道:“谢谢各位,请免礼!” “谢宫主!”众人方起身。 北宫雪此时跟在爹爹身后,站在二楼一处小高台之上,那艳冠之容便引得一楼人群处一阵赞叹之声。北宫雪只当没听见,正正站着,侍候在北宫琰之后。 “北宫建立已有二十载,这二十载,各方门派掌门,布衣鸿儒皆对我宽容以待,以礼待我北宫,北宫亦是各位也是如此,我北宫琰,不求能对武林做出什么贡 分卷阅读21 献,只求各方各位,和睦相处,以保四方平安!” “宫主仁慈宽厚之心,我等皆有目共睹。”西分宫宫主回道。 “宫主说得极是,如此一来,北宫独有的功夫秘诀《越人决》应当也为武林门派共同持有不是。”循声看去,却是飞鹰门门主鹰沧海。飞鹰门因两年前强掳民女被北宫琰撞见救了那民女,并断了这鹰沧海一条腿之事,至今,对北宫琰恨得生紧。 鹰沧海此话一出,便惹得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直言鹰沧海不轨之心,也有人附和鹰沧海之言,二楼秘府掌门见此情形,嘴角浮出一抹笑来,那笑却寒到了心底。 北宫雪见状,呵道:“一派胡言,既是我北宫秘籍,怎可轻易示众,更是不可能将其共同持有,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可胡言!”北宫琰小声对女儿道。 鹰沧海并不想就此罢休,道:“宫主既然想为我武林做出自己的贡献,又想保四方平安,那北宫若是一直持有《越人决》,我等便是一直要对北宫忌惮几分,如此,又哪里来的平安,北宫永远高高在上,那宫主刚才所言,岂不是自说自话?” “这位英雄,说得不在理,各门各派,皆有自己擅长的独门秘术,难道这位飞鹰门的沧海兄没有吗?”只见那秘府男子走到高台前,将一杯茶端至北宫琰前,道:“宫主喝杯茶再说也不迟呢。” “谢谢小掌门。”北宫琰端过茶来,一饮而尽。 “你又是谁?”鹰沧海问道。 男子笑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然而,我却有让你能听我话的本事。” “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了,我瞧你瘦瘦弱弱,也就二十年纪,你一小小少年,能有如何能耐!”鹰沧海嘲讽道。 那男子也不生气,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个俗人,愿意去以貌取人,却不知那面相丑陋之人也藏了普度众生的心思,那容貌姣好之士,也装了一颗蛇蝎之心呢!” 这家伙,说话倒是一点不错,站在一旁的北宫雪望着那男子,心里忖思。 “宫主,该您说话了。”男子轻声对北宫琰道,自己仍旧坐了下来,自顾品茶。 怪人……怪人……北宫雪忖道。 那北宫琰此时却有些奇怪,那双目似乎失了神似的空洞,身子只站在那里却不动弹。北宫雪正奇怪父亲如何这般,便听他道:“我方才想了想,鹰掌门说得也十分有理,北宫独占《越人决》确有不妥,我同意,将这本秘籍拿出来,同武林各门派分享。” “爹爹!”“宫主!”北宫雪和若风大惊之下喊道。 哼……好玩的还在后面,秘府掌门只独自吃着茶,完全不理会这乱局。 悲情霍姬,堪怜 北宫琰五十大寿,上下一片和睦盛况之下,不想飞鹰门鹰沧海却趁机挑事,妄想得到北宫之独门秘术《越人决》。这《越人决》乃是北宫琰花费一生的心血所得,岂能因其挑衅而拱手让之。然而那秘府掌门却在暗中已操控了一切,北宫琰一杯茶下肚,不过一刻便神情麻木,心智渐无,逐渐陷入了秘府掌门之手。 “我方才想了想,鹰掌门说得也十分有理,北宫独占《越人决》确有不妥,我同意,将这本秘籍拿出来,同武林各门派分享。” “爹爹!”“宫主!”北宫雪和若风大惊之下喊道。 那北宫琰此时听不得女儿之声,心里正暗暗惊恐是如何回事,方才说话并非自己本意,思想却不听自己使唤,他发觉异样,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那北宫雪听见爹爹说出如此骇人的话来,忙跑上前来急问:“爹爹你怎么了?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越人决》断不能外传的啊!” “是啊宫主,《越人决》是宫主一生的心血,怎么能因为鹰沧海一句话就外传呢!宫主三思!” 然而不管这二人如何劝说,北宫琰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无话。下面各分宫听得北宫琰此话,早已炸开了锅般鼎沸,而鹰沧海此刻望着二楼北宫琰,只暗暗发笑,任其他人议论纷纷。 眼见局势越发紧张,北宫雪只得先下令将其他人送回住处,自己和若风扶了北宫琰进大殿休息,那各门各派只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倘若《越人决》真的外传,北宫恐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众人渐渐散去,北宫雪等扶了北宫琰回大殿后,所有人似乎遗忘了秘府的这位掌门,他弱小的身躯如泥塑般正襟危坐在二楼高台下,看着这偌大的北宫此刻却是慌乱如麻,丝毫没了往日的气场,心下不禁嘲笑,原来,这只是北宫琰的北宫,而非北宫的北宫。 慢慢地,摘下那遮面的盖帽来,那是一张带有伤痕的脸,五官虽是清秀,然而,左脸颊处一条深深地刻痕却给这张脸增添了一丝可怖之处,那双本该清澈的双眸,里面也装满了沧桑的颜色,还有,挥之不去的恨意。 大殿内。 “爹爹……爹爹……”北宫雪见北宫琰依旧没有神智,急急的喊着。 若风见宫主这般,似乎不 分卷阅读22 同寻常,方才宫主还是正常的,是怎么就变成这般呢?这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若风双眉紧蹙,突然,他猛地一怔,难道……那秘府掌门! “小姐,你可曾记得,那秘府掌门有对宫主做过什么吗?”若风问北宫雪。 北宫雪正在着急,道:“没有啊,掌门只给爹爹端过一碗茶,哪里有做过什么。” 一碗茶……若风听罢,心想,不好!便顾不得跟北宫雪解释,箭步出了大殿,直奔秘府掌门而来。 这位掌门也并未离开,只等北宫中人来寻。 若风飞奔而来,见这位掌门神态自若,怒火中烧下,锋利的剑便架在了掌门脖颈上。 “若风大人,这就是北宫的待客之道么?”那掌门问道。 “北宫只接待光明磊落的英雄,而对于小人,那就只能用手中的剑将其驱逐!”若风道。“宫主是你害的吧!” “若风大人怎么含血喷人呢,我这小小瘦弱之身,能将宫主如何。”掌门淡淡回道。 “其他你是无法将宫主如何,但秘府擅长什么,我心中一清二楚,宫主症状与那中蛊者相似,肯定是你,在那碗茶里下了蛊毒!”若风愤然说道。 秘府掌门听罢,只仰天长笑,再不说话,也不惧那项颈上的利刃,又自顾品了口茶。 “还不快将解药交出来!我可饶你一命!”若风剑在弦上,愤慨异常。 “解药?哈哈哈……我霍姬下的蛊,可从来没想过要解药……” 若风的剑,在听到“霍姬”二字时,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你是……霍姬?”若风问道。他的语气在激动之下,带着颤抖。 “怎么,若风哥哥,闻见故人来,却是这番情景,还真是讽刺呢!”那掌门慢慢站起身来,脸颊的刻痕在剑影下显得异常可怕,任是谁看见这张脸,也会不由的挪开不敢正视。 “你……你真是霍姬?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若风此刻显然不能相信,眼前这位就是小时候常常跟在自己身后玩耍的小弟,一阵阵无邪的笑声,至今回荡在脑海里,单纯的回忆。 霍姬盯着若风,那个曾经的大哥哥,在将军府时常带着他四处玩耍的大哥哥,自霍尘死后,将军府被抄,所有一切的美好,瞬间变成了幻影,大哥哥也消失了,丢下十岁的霍姬,消失了…… “哈哈哈……我没死,我当然要活着!我为什么要活着!我就为这一天!为了将杀害父亲的凶手,变成我的琥珀!”霍姬看着若风,只觉得可笑。 若风不解,追问道:“霍尘将军……凶手?” “纵然是北宫大护使,他也不曾透露,还真是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霍姬嘲讽道。 若风似乎明白过来:“你是说,宫主是杀害霍尘将军的凶手?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话,你怎么会有这个假设呢!”霍姬依旧带着令人心寒的笑容。 北宫雪呼唤数次北宫琰,依旧不见任何好转,若风又出去没有回来,新竹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其他殿内还有暂时稳住的各门各派等着好戏,好端端一个寿辰却出了这般乱子,北宫雪此刻心急如焚,只得叫下人先看着爹爹,自己忙出来寻找若风。 若风被霍姬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当年他才入职镇抚司一年,没有跟着北宫琰办案的权力,北宫琰办霍尘谋反一案他只听是霍尘畏罪自杀,后来霍姬便也不见了踪影,他只以为霍姬也因连累可能死去,悲痛之下,也无处打探消息,后面即便是跟了北宫琰,其对霍尘一案也是只字不提,若风便只能作罢,不想霍姬十年过去,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又有着秘府掌门的身份,十年间,这位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霍尘将军是自杀啊……宫主怎么可能是凶手呢?”若风从记忆中醒来,喃喃低声道。 “真是个护主心切的好奴才!”霍姬冷笑道,“北宫琰如今身中蛊毒,我知他不是一般莽夫,所以也特别照顾他,那碗茶里,便是有天下奇蛊之称的金蚕蛊,此蛊进入身体,轻者替施蛊者做事,重者不出三日便七窍流血而亡!你们宫主自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此后,他便只是我的一颗琥珀而已!若风哥哥,可还记得你曾经送给我的那颗呢?” “记得,是在你九岁生辰送给你的。”若风道。 “可惜,如今已是过往云烟了呢!”霍姬悠长地叹了口气,那双眼睛里,掠过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忧伤来,转瞬即逝。 “那你要将宫主怎么样?”若风问道。 霍姬道:“我要让北宫穹顶坠落,北宫琰身败名裂……霍氏饱尝的屈辱,他北宫琰也要一一偿还!” “原来是你让爹爹变成这样的!你这个凶手!”北宫雪前来寻找若风,便听到了二人间的对话。“若风,还不赶快擒了他!让他交出解药来!” 霍姬并不惊慌,而若风此刻也面露难色,迟迟不肯动手,北宫雪道:“难道,你想违抗命令吗?” “北宫的女子,自小便觉高人一等,大小姐 分卷阅读23 更是养尊处优的娇儿,呵呵呵……这说话的语气从未改变过呢。”霍姬转过身来,迎面直视着北宫雪。那北宫雪第一次看见霍姬的面容来,心里不由自主的颤厉了一下,这人的面容,真真叫人心里发寒。 “你……你是那秘府掌门?”北宫雪探问道。 “小姐好眼力。”霍姬回道。 “你最好将那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想活着走出宫门!”北宫雪道。 霍姬听罢笑道:“小姐难道没有分出利害来,现在是你爹的安危攥在我的手中,你却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只要我稍稍运功,你爹爹的身体便会受万虫噬心般的折磨,你可要想好了再跟我说话呢。” 丧尽人性的恶鬼!北宫雪强忍怒气,道:“你若敢伤我爹爹一毫,我叫你求死也不能!” “哈哈哈……放心,我定然不会求死……”不等霍姬说完,只见北宫雪疾步上前,瞬间便扼住了霍姬的喉咙,霍姬一时不得动弹,只听见喉咙内发出“咕噜”之声,若风见大小姐如此莽撞,急忙道:“小姐不可!” “这等狂徒,口舌之争是不会让他交出解药的!”北宫雪道。 若风见霍姬面色铁青,赶忙劝北宫雪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北宫与霍氏一族的恩怨,也许只有霍姬和宫主清楚啊,小姐若杀了霍姬,不仅宫主没法被救,还会担上一个陷害忠良的名声,请小姐三思!” “忠良?霍氏一族当年犯下谋反大罪,怎可称的上忠良!”北宫雪道。 那霍姬挣扎着要说什么,只喉咙被死死扼住而不能言,这时,新竹跑了过来,喊道:“小姐,老爷似乎有意识了,叫你赶紧过去!” 北宫雪听新竹所言,心忖定是因为自己扼住霍姬的缘故,爹爹才会意识清醒,于是抬手只往霍姬后颈用力一击,霍姬便身子一软,昏死过去。若风见状赶忙扶了霍姬,北宫雪道:“先将他囚在你的房间,严加看管,我去看看父亲。” 若风领命刚要扶起霍姬,不想霍姬却自行站起,一刹那从嘴里吹出三只毒针,正是刺中了北宫雪后背,那北宫雪不防间只觉得后背一阵酸麻剧痛,渐渐喉咙间腥味难挡,喷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小姐!!!” “这便是小姐不给薄面的后果了,我并不想如此呢。”霍姬咳了几声道。 “来人,将霍姬给我拿下!”若风喝道!护卫听令便从四方赶来,将高台处围了个水泄不通,霍姬见状,也并未反抗,只管安心被擒,被押至北宫地下囚牢。 这便是阳光普照不到,最黑暗的地方了。 新竹和若风小心扶了北宫雪起来,新竹摸了摸北宫雪脉搏,只觉气息极弱,身上也渐渐冰冷起来,再去划开后背衣服,只见那中针处的皮肤已呈一片暗紫之色,可怖异常。新竹见此形状,不由得哭了起来:“若风大人,怎么办啊?小姐她……她可不能死啊……” 若风倒是沉着许多,细细观察了这毒发症状,先是让新竹封住了北宫雪内关、天泉二穴,以防毒素向心脉侵袭,再让新竹小心将三只毒针拔了出来,拔出毒针后,那针孔细细渗出了黑色的血来,可见这毒性之强,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怎么样了,小姐还有救吗?”新竹哭着问道。 “依我所见,小姐中的是西南之地所盛行的一种毒,称‘寒蝎’,这种毒是用了那沙漠蝎王之身,在淬寒之地融入蝰蛇毒液而成,中此毒者,寻常之人皆在三个时辰内因脏腑溃烂而死,而习武者若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即便是自行运功也不能将毒逼出,十二个时辰内,必然死亡……”若风道。 新竹听罢,看着小姐更是泣不成声:“解药!解药是什么!” 若风道:“解药也十分难得,需将天山雪莲捣碎,在掺入一种特有的植物溶液里,这种植物,叫做天株草,据我所知,中原只南宫有此植物。” 寻求解药,南宫 微乱如雪,清而飘扬,渐冷渐凉,是为冬兮…… 北宫雪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雪,她的母亲九歌喜欢雪,便让这种凄美的冷色事物成为女儿的芳称。然而这位雪姑娘自小却从未见过那只属于北国的雪花…… 此刻,可是在做梦?那一簌一簌地,真真切切地悄然而落,轻轻洒于大地,调皮地在她的三千秀发上点缀出一朵朵清冷的飞花来,岸芷汀澜,琼花水榭,此刻被纷纷然地飞雪勾勒出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来,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只有她的红色华服,那般刺眼,又那般耀眼。 那只是一个梦影,妖冶的红色霓裳,冷风拂过,裙裾飞扬在簌簌漫天急雪中,好似一只只血红色的蝶,跌撞在了白色的囚笼里,黑发如墨,惊艳了囚笼的主人,待走近时,那双绝望的眸子一汪清水,寂静的雪花在全世界喧嚣,却不在意这只弱小的蝶,几分楚楚可怜。 “可怜的妖蝶,蝶怎么会是红色的呢?”雪花急而纷纷,声音被隐没在千层白色之外。“你若愿意舞上一曲,我倒愿意救你出这凄冷的囚笼。” 分卷阅读24 她在殿外冻得瑟瑟发抖,青丝夹带着飞花垂于腰间,她很冷,面色如雪,不曾有一丝血色,樱唇紧抿,她想要逃离这绝美的牢笼,她只要舞一曲,一曲就好…… 心似飘摇浮沉不定,英雄难过美人情关,却舞一曲大梦初醒,红如残阳凄美似雪……轻拂纤纤玉手轮转,回旋飞起白色如练,微微颌首凝望去,正是天地相接,飞檐绝色处,邪魅一笑间,蝶衣悲落,清泪不绝…… 她的秀背肌肤处,黑紫恐怖,刺眼地裸露在了雪花深处。 “可怜的妖蝶,原来是受伤了呢。”亦远亦近,空洞飘渺。“失去了时机,我也没有办法救你出去了呢。” 不……我会死的……她无声地乞求。 天地中已无人间。 雪,愈发急促,如那填满深坑的厚土,重重落在那受伤的躯体上,渐渐地,淹没……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呀!”新竹细细地擦着北宫雪额头沁出的阵阵虚汗,那一双粉拳更是紧紧握着,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着劲儿,新竹见状真是记得跺脚,更是不敢离开半步北宫雪,只小心服侍,尽量减轻小姐的疼痛。 此刻的若风直往地下囚牢而来,他需要解药,要不然,北宫雪必死无疑。 霍姬见若风来,道:“我知道若风哥哥会来找我的,只是,找我也无济于事,我这里没有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若风问道。 “这‘寒蝎’之毒,本是用来秘府掌门自尽而用,因而,掌门只能选择死,也无法掌握生。我劝过北宫雪,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怪不得我心狠。”霍姬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话间已然释怀。 “那宫主呢!解药你总该有,我劝你最好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不顾儿时情谊。”若风强压着怒气逼问道。 霍姬沉默些许,道:“若风哥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吗?不过……北宫琰所中蛊毒,我倒是可以解,用他女儿换老爹的命,我也觉得很值了呢!” “快说!”若风追问道。 “这西域有一国曰骨瓷,在这个国家有一神兽,其他处皆无此物,此神兽叫四角白灵,是一种通体长满圣白毛色的神鹿,此鹿甚通人性,可帮助国王预测来往,是骨瓷国历任祭司之坐骑,若想救那北宫琰,则需要这四角白灵之血方可解蛊。”霍姬回道。 “此话可当真?若真只有这神鹿之血才可解蛊,那你们秘府平日里给人下蛊又是如何解的!”若风对霍姬所言半信半疑。 霍姬道:“寻常时下蛊自然没有这般厉害,再者,秘府只管下蛊,却从未有解蛊之时。”见若风蹙眉不展,霍姬又道:“近来我却听闻南宫门出了天价来秘密买得这四角白灵一头,传言是南宫宫主之母患了疾,需要这神兽治病。只是……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好,我便再信你一次!”若风言罢,只吩咐下人对霍姬严加看管,然后急忙奔了北宫雪处来。 新竹已经换了十来盆热水,北宫雪的身子却依旧虚汗不止,脸色也愈发苍白,而脉搏更是若有若无,只剩下气若游丝般的呼吸,那伤口处的黑紫色已经扩散到上半个背部,新竹一边流泪一边仔细地清理着伤口,见若风进来,赶忙问道:“可有结果了?” “看来必须得南宫跑一趟了!”若风道,“宫主和小姐的解药,目前看来只有南宫才有,现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了,不能再等了!” “可是南宫会将解药给我们吗?怎么就偏偏是他们……”新竹哭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只是,还有一样。天山雪莲,此物开在雪山之巅,中原也并无此物……” “这个大人放心,我天山门此次来贺寿,礼物恰是这极为珍贵的天山雪莲,且是采摘不到三日的新鲜莲花,愿意助若风大人一臂之力。”二人循声望去,此人正是天山门二公子。 原来这位二公子两次邂逅新竹,对其已是心有所惜,此次见北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更是心下焦急,便一直跟了新竹来,恰听见若风所言,欣喜自己可以帮到新竹,为北宫小姐尽一处微薄之力。 新竹见是二公子,更是喜出望外,忙道:“太好了,那现在只剩天株草了。” “好,谢谢二公子!新竹,你们好生照顾小姐和宫主,我去南宫一趟。”若风道。 “一路小心!”二公子和新竹嘱咐道。 若风快步出了殿外,牵了快马,一路绝尘而去。 南宫,长生大殿内。 南宫月在母亲身旁侍候已有近半月,这次病症来的毫无征兆,更无半点可医之处,请了应天城的各个名医,皆无任何结果,南宫月无法,只得听一位九十高龄的的道士建议,那四角白灵或许可救公主一命,便花了千两黄金,从一位往来骨瓷中原的胡商那里买来了一头。 那道士看后,频频点头:“对,这就是那神兽四角白灵,它的血可以救命啊!” 南宫月便从那白灵后腿处割了一个伤口出来,滴满一小碗来,趁热给母亲喝了下去。 分卷阅读25 但几日下来,公主的病症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严重,凤榻上已无力起身,只能虚弱躺着。南宫月气急之下,竟将那道士投进了天牢,不给吃喝,任由其自生自灭去。 这日晚间,乌云遮挡了月光,四下黑暗,舟山上只有南宫一处隐隐约约可见点点灯光。若风此时正一身夜服,悄身隐藏在南宫宫墙外。 若风四处瞻望几回,见各个殿外只有两名守卫,殿外灯火也只有零星几处,不禁心中生疑,怎么防卫这般松弛,丝毫不像南宫的风格,倒是帮了若风一忙。 若风只轻声移步至南宫长岐殿顶处,原来,这长岐大殿内,便是南宫储放各类珍奇异物之所,那天株草便是收藏于此,平时长岐殿外有护卫八名,四门各两名守卫,皆是善武能士,只是这长岐殿有一隐秘入口,那便是五层之上西北端有一暗格,这暗格是南宫朔在世时若有烦闷时的避静之所,就连公主对这一暗格也不知晓。 若风轻身跳至五层,移身至西北角,果然有一小小的暗门,若风大喜,便推开暗门进入到了殿内。 大殿内五层处是各种重要书籍藏放之所,一排排木架之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色书籍,是一个小型藏书阁,若风无暇细心观察,只往四层而下。 恰在此时,南宫月来到长岐殿,原来近几日此时,他都要来此处查翻医书,以期能够找到母亲所发病症的解救之策,只是几日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若风听得有人进来,便悄身藏在一处木架之上,屏息凝声。 南宫月进殿后径直上了书阁,在一处木架上拿了本医书下来便就近坐在一处翻看起来,这南宫月几日操心劳神,原来儒雅温润的身子也瘦了不少,脸颊两处微微凹了进去,那双明目也细细地布满了血丝,真真形态叫人生怜。 若风躲在木架上看那南宫月却是一清二楚,南宫月不走的话,他便无法动身寻找天株草,正是心急如焚,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时间前进一分,小姐就多一份危险,这心下着急时,不由自由长叹一声。不想这一声叹却被南宫月听得,立时飞出一把匕首直冲若风而来。 “谁在那里!?”南宫月厉声问道。 若风翻身跃起,将那匕首接于手中。轻轻跳下了下来。 南宫月仔细看时,方认得对面之人,小声道:“怎么是你?” 若风见南宫月再未动手,道:“请少宫主救小姐一命!” 南宫月不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小姐初出北宫,便是在下一直暗中保护,因此,我恳请少宫主,救小姐一命!”若风见南宫月如此,便暗示道。 南宫月听罢明白过来若风已知道自己和北宫雪相识之事,便问道:“她怎么了?” 若风急忙回道:“小姐身重‘寒蝎’之毒,危在旦夕,急需天株草才能救她一命!” “什么!”南宫月听罢大惊,他也曾听闻这‘寒蝎’毒的厉害之处,不想北宫雪和自己分别才半月,却身重这种剧毒。一时心急,加之最近为母亲劳形困顿,竟有一些晕眩之感,赶忙扶了木架定神。 “那天株草,因是母亲从安南移植而来,的确只有南宫才有此物。但是因此物贵重,只存放于母亲屋内,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来。”南宫月与若风说完,便急忙下了楼去,奔母亲房内。 公主虚弱地躺在榻上不能动弹,依稀听得南宫月进来,脚步急促,似有不安,便虚声问道:“月少何事慌张?” “母亲可有好一些?”南宫月进来坐于母亲榻前,小声问道。 “我还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身子似病非病,吃了名贵的药不见好,喝了神鹿的血也不见好,也许,是我这阳世间的大限到了吧……”公主说话间有气无力。 南宫月小心地给母亲掖了掖被子,道:“母亲莫要胡言,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儿子刚才翻看医书,发现一古方,也许对母亲的病症有些许疗效,只是这药方,须得那天株草作药引,方可发挥最大的疗效。” 北宫厄运,诡计 “是什么药方如此怪异?”公主望着南宫月,心中升起一丝怀疑来。公主知道天株草药性刚烈,一般只作解毒之用,并不会用于寻常之药。 南宫月道:“母亲谅解,母亲已病了半月之久,却是查不出任何病因来,儿子着急,今日寻得这古方上也并未写明是治何病,只是因为这古方记载了一个病例,那患病者也是无法查明病因,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后来有一和尚瞧见,便用此方之药让那人服用,不想三日过去,那人竟渐渐好了。” 公主扶着虚弱的身子道:“真有这种事吗?” “儿子不敢欺骗母亲。”南宫月道。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了……若再不起作用,也许……”公主话间透着悲伤,又不想让儿子伤心,便不再说话,只吩咐了婢女从卷帘后的一处密箱里取出了一精致的木盒,道:“这天株草很珍贵,你拿去吧。” “谢母 分卷阅读26 亲。”南宫月小心接过木盒,慢慢推出母亲寝殿,快步往长岐殿而来。 若风正等的焦急来回踱步,忽听得楼下脚步声匆急,忙探头看时,正是南宫月,便忙问道:“可有拿到?” 南宫月将那木盒小心交予若风,道:“这便是那天株草,将此物与那新鲜雪莲同时熬制半个时辰与中毒者服下,一个时辰便可摆脱性命之忧。” 若风不想此次取天株草会如此顺利,心下对南宫月更是感激不尽,看来这位少宫主对北宫小姐是上了心了,只是此刻时间紧迫,若风便不多言,只道了谢后,便要离开时,猛地想起宫主蛊毒还未解开,只得硬了头皮对南宫月道:“还有一事,恳求少宫主帮忙!” “什么事?”南宫月问道。 “是我家宫主,也中了那秘府之蛊,解蛊之药只有那四角白灵的血……”若风道。 南宫月眉头一紧,北宫到底是得罪了谁,竟让父女都不得万全。他思忖了良久,道:“这白灵之血可以给你,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治好北宫雪,叫她安然无恙!”南宫月嘱咐若风道。 “请你放心!少宫主这份情,若风以后定当报答!”若风道。 南宫月便差了心腹去取了那白灵之血交给若风,若风得全了解药,道谢后便原从那暗格出来,借着夜色掩护,悄声上马,一路向北宫疾驰。 南宫月见若风走后,心中方出了一口长气,站在木架前空神了许久,只企盼北宫雪千万不要出事才好,这位少宫主,不顾母亲训诫,偏是对这北宫雪上了心。想起母亲病重,南宫月顾不得伤神,又忙拿了医书下来,细细钻研,看能否找到为母亲治病的良方。 北宫来祝寿的各门各派被各个安顿在厢房内,这天色已晚,黑夜不知尽头,每个厢房内,尽是千百打算。 那鹰沧海只一人来到北宫,却敢向北宫琰索取《越人决》,此刻身在厢房,一人竟也异常平静,只将要睡下时,却听得有人敲门,鹰沧海紧忙问道:“谁?” “朋友。”门外回道。 鹰沧海听出门外之声,忙开了门,只见一娇小女子,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外,鹰沧海四下瞧了瞧并无人看见,便赶忙请了女子进屋。 那女子进屋后并不摘下斗篷,只问道:“可有什么结果?” 鹰沧海回道:“秘府掌门被他们给抓进地牢去了,那北宫琰似乎也不太正常……” “我是说《越人决》!”女子抢断道。 鹰沧海听闻,顿了顿道:“《越人决》那北宫琰怎么可能轻易示出呢!我今日只是一提起,便惹得众人纷纷……” 女子轻声笑道:“这么说……你是没有办法了是吗?” “这……这确实比较难,您是知道的,飞鹰门跟北宫,那是鸡蛋跟石头的比较……”鹰沧海小心翼翼地回道。 “既是如此,你当时就不该财迷心窍答应这差事,既然答应了却没有完成,我家主人是最恨这种怯懦又言而无信之辈!”女子霎时从那身底抽出一把匕首,转身便刺向了鹰沧海。 鹰沧海身形壮硕,女子又出手突然,那脸色瞬时一惊,亏得腰间一闪,暂时躲过了那抹凌厉的寒光,女子刀下落空,怒上娇容,腿间提力,轻松一跃上的桌面来,左手持那匕首,俯身往那鹰沧海背部刺去,正是非得结束了这厮的性命不可! 鹰沧海四下躲避,心里更是糊涂自己为何就染了这杀身之祸,正是心下疑惑,女子面对着鹰沧海壮硕的身材更是发挥了自己身形娇小的优势,正当鹰沧海被激怒后正面飞拳挥来时,女子眼里露出厉色,匕首顺势一挥,使出全力飞出,正中鹰沧海心脉处。 鹰沧海未料女子竟是如此狠毒,自己一时大意却将那性命搭了进去,喉咙“咕噜”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重重跌倒在地。 女子淡然道:“主人说过,对他没有帮助的人,已无需活在这个世上。” 鹰沧海痛苦地辗转几下,便悄然没了声息,女人蹲下身子,将匕首从鹰沧海身上拔了下来,小心地拭去了上面血迹,回旋插与短鞘,推了门出来,神鬼不觉间,便消失于夜色之中,自始至终,女子的斗篷一直没有揭下来过…… 这鹰沧海,一时贪念,却不想害了自家性命,黑夜笼罩的北宫下,一切如常。 若风得了解药,快马赶回北宫时,已是十个时辰之后。 新竹见北宫雪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那虚汗更是不止,将那被褥湿了个通透,真是一边悉心照料,一边急的暗自流泪,天山门二公子陪在身边时刻劝慰,只是越是劝解,越是伤心。 “若风大人回来了!”门外家仆喊道,新竹听见赶忙出了门来看,若风正带了解药疾步赶来:“新竹,快去熬药,不敢再耽搁了!” “小姐终于有救了!”新竹领了天株草,再不说什么,忙奔了后厨给北宫雪熬药。 那二公子道:“北宫南宫向来不和,若风大人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拿来解药,佩服,佩服!” 若风道:“这次还多亏了二公子,若没有公子贡送的 分卷阅读27 天山雪莲,恐怕凭我一己之力已是无济于事了。” “客气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了。”二公子笑道。 “那请公子先去歇息,我还需去宫主那里一趟,不能相陪。”若风道。 二公子忙道:“大人请去,不用管我。 北宫琰此时依旧神志不清,中蛊毒时久,嘴角渐有那白色唾沫溢出,双目空洞,只睡着也不言语。 若风见状,忙取了白灵血来小心与北宫琰服下,小心的将北宫琰扶起,探问道:“宫主?” 北宫琰似乎听不见若风询问,依旧无神,若风心忖,难道是霍姬骗我!这时,北宫琰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若风大喜,又小声道:“宫主?” “咳咳……”北宫琰忽而一阵猛咳,若风忙取了痰盂来,小心给北宫琰从后背捶了捶,“哇”一声,北宫琰一口暗红色鲜血吐了出来,若风惊异之下细看,那血里面竟然有细长的什么虫子在蠕动,令人作呕。 “来人,快将这脏事物子拿出去烧掉!”若风道。 北宫琰这时才依稀有了意识,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宫主,没事了!”若风道。 北宫琰似乎很困乏,连支起身子的力气也没有,若风便扶其慢慢躺下,道:“宫主刚刚被清除了蛊虫,吉人天相,现在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调养。” “阿雪呢?阿雪去哪里了?”北宫琰虚声问道。 “小姐……小姐正在安顿前来祝寿之人,一时忙的没时间过来,请宫主好好休息!”若风小心圆了谎,见北宫琰已无大碍,忙退了出来,往小姐处来。 路过厨房时,若风见新竹还在熬药,也顾不得自己汗流浃背。新竹看见若风,忙道:“大人,药快好了!” “好,快盛了来!”若风道。 至北宫雪处,新竹小心翼翼的将药一匙一匙喂小姐喝下后,方才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不想熬药时柴火的灰霉也被蹭到了脸上,二公子在后面看见,一时好笑,一时感动。 “小姐……应该不会有事了吧?”新竹问若风。 “嗯,十二时辰内服下解药,应该没事了,只是时间拖的越长,对身体的危害就越大,也不知小姐以后还能否恢复至原来的样子。”若风回道。 新竹不解:“原来的样子?你是指……” “可能,再也无法习武……”若风叹道。 “什么!无法习武?可是小姐将来还要做宫主的,没有武功,怎么保护自己啊!”新竹又急的哭了起来,脸颊上留下一对平衡的细印来。 若风无奈,道:“这只能看小姐的造化了……” 这时家仆匆忙跑来若风处,报道:“若风大人,鹰沧海被杀死在自己屋内!” 若风惊骇,嘱咐新竹不要离开小姐寸步,跟了家仆出来查看情况。 鹰沧海仰面躺在地上,心脏处的血迹已经干掉,但一屋子的血腥气仍旧挥之不散,若风四下搜索,不见任何的蛛丝马迹,看来凶手是位高手。再将鹰沧海尸体翻过来时,后颈一处抓痕引起了若风注意,那抓痕细而修长,倒像是女子尖锐的指尖所留。 难道……凶手是女的!若风忖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若风问。 家仆回道:“晚饭时,都是我们将饭菜送到各个厢房,到鹰掌门这里,我们敲了好久也不见回应,于是开门来看,才发现鹰掌门已经死亡。” “之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若风继续问道。 众家仆纷纷摇头,若风思索许久,因这鹰沧海死的很是蹊跷,凶手又有可能是个女子,恐不是北宫中人,便道:“这件事谁也不许传出去,谁若多嘴,我断了他的舌头!”又吩咐了心腹悄悄将这鹰沧海殓起来,自己再作打算。 北宫二十里外,四下漆黑,皆无人烟。 朱岐一身裘皮华袍裹身,站在黑暗尽头,肃然如同雕塑。细看之下,身边还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二人不点任何灯火,真是鬼魅一般。 “这次,又失手了?” “请主人责罚!” “也不怪你,霍姬重情,即使下了手,还是愿意帮旧友一把,不是你能左右的。” “那下一步该怎们办?” “好久没回南宫了,先回去看看吧……” 乔装打扮,进京 过了十日之久,北宫雪才将身体调理的好些,这些时日来,新竹在小姐前尽心服侍,更是消瘦许多,那二公子也是寸步不离,看来,真是对这新竹上了心了。 这一日,北宫雪才能小心地支起身子,在床上许久,那身体觉得笨重异常,似一块顽石一般的不太听脑子使唤。新竹见小姐起来,忙道:“小姐还没恢复好身子,就别起来了。” 北宫雪摸了摸额头,道:“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一块没用的朽木了,每日昏昏沉沉的只知道沉睡了。” 新竹劝道:“小姐可别说胡话,这次小姐真的是从 分卷阅读28 鬼门关走了一遭呢,能恢复的如此快已经很不错了,这若换做常人变成残废还不一定呢!” 北宫雪道:“真是辛苦你了,对了,爹爹可还好?” “小姐昏迷这几日呀,宫主已经将前来拜寿之人送走,现在宫门里一切如常,还得亏了若风大人呢这次。”新竹回道。 北宫雪不解:“怎么说?” 新竹道:“那日小姐和宫主双双遭遇不测,是若风大人夜入南宫拿来了解药,这几日又是他替宫主主持局面,这才使得北宫这次有惊无险,转危为安的。” “入南宫?”北宫雪诧异。 “是啊!这次还多亏了南宫月呢,听若风大人说,他很关心小姐的安危呢。”新竹道。 北宫雪听新竹如此说,心下一暖,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来,这么说来,这次自己性命垂危,也算是南宫月救的了,这南宫月平时纨绔子弟一般,紧要时却行君子之事,北宫雪思罢不在说话,只在安心躺下,只愿身体尽快痊愈。 这几日北宫琰身体已恢复如常,打发了其他客人后,却独不见鹰沧海,正在心里困惑,若风便将此事如实回禀,并道自己已安排妥当,绝不会给北宫添上什么麻烦来,北宫琰一向对若风行事放心,便不再多管。 只是剩那秘府霍姬,被囚至北宫地牢已快半月,北宫琰从若风那里得知这位掌门正是当年自己保护下来的那个十岁的孩子,待将北宫事物处理完后,便命令下人将霍姬带了来北宫琰书房。 霍姬本身形消瘦,这十日又因地牢阴潮,吃的饭菜更有发霉多是,因此更是神情憔悴不堪,长发更是凌乱的垂于面前,污垢遮容,那条斜长的刻痕被生硬地凸显了出来。 北宫琰十年来再一次见到霍姬,却是这般模样,不禁悲从中来,当年自己若是能救下霍尘一门,霍姬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虽然北宫琰后因心中惭愧,辞去了镇抚司校尉,但当年悬崖上的一幕幕,却再也无法让他忘怀。 北宫琰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这个冷漠消瘦的孩子,踌躇了许久,方道:“孩子,你受苦了……” 霍姬看了一眼北宫琰,冷笑道:“假慈悲!我的苦,可不是拜你所赐么?” “这些年,我也曾打听过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不想,这秘府掌门原来是你,这些年,我生负愧疚,却是无法弥补。”北宫琰怅然说道。 霍姬双手撑在地上坐着,一直未曾站起,北宫琰想要扶起他来坐下,却被霍姬一把甩过了胳膊。 “原想让北宫雪换你一命,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看来是没有可能了呢!”霍姬失落极了,却也说的坦荡。 “你对我做得一切,我并不怪你,只是,当年我真的不是要害你父亲,本来可以救他一命,却……”北宫琰回忆到。 “人都没了十年了,任你怎么说!”霍姬并不买账。 “我若真心要杀你父亲,我还能将你救出来吗?你娘贞烈,死去的早,当时丞相的爪牙还在四处搜捕你们,我无奈才将你送出了中原”北宫琰道。 霍姬听完,道:“当年我才十岁年纪,将军府一日被抄,家仆奴眷皆被充军,父亲大人被你们追杀走投无路跳崖自尽!我父亲待你如亲兄弟,你却逼我父亲致死,你还在这里猫哭耗子!” 北宫琰知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让霍姬相信自己的苦衷了,徒然增添了一份悲伤:“十年了,我也想忘记这段往事,却终究忘不了,今日我就在你的眼前,你若再要动手,我也绝无怨言。” 若风恰巧此时进来,道:“宫主不可!” 霍姬转身看了看若风,轻哼一声,再不说话。 若风道:“大将军之事牵扯到了大皇子,当时大皇子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二皇子已是圣上,那丞相参大将军私通朝廷旧臣,意图寻得大皇子夺位,这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丞相一声令下,宫主只能执行,无论如何,宫主最后还是想救将军的,将军为保全妻儿,才舍弃了自己的生命,霍姬,你真的是冤枉宫主了。” “当今皇位,本来该是大皇子的,不是吗?”霍姬道。 若风见霍姬说出如此大逆之言,心下咯噔一声,又与北宫琰相视些许,北宫琰并无惊异之色,思忖了良久,道:“朝堂之事,自我辞去官职再也没有过问,至于当今皇位上是谁,与我们也并没有太多关系,当年因为此事已经死了太多人,如今天下太平,我也并不想多生事端,我也希望你能为了霍氏一门,好好活着。” “虽远离朝堂,身在江湖,但有些事,这辈子是与你脱不了关系的。”霍姬道。 北宫琰没想到这霍姬如此执拗,便不再多说,吩咐了若风先好生照顾,自己一人出来,要往女儿房中去时,迎面来了家仆来报,宫门外有一行人求见,看其装束,似乎是朝廷人。 朝廷人找我何事?北宫琰狐疑下前去迎接。 宫门外的一行人的确是从京都来,见北宫琰出来,便问道:“可是宫主北宫琰大人?” 北宫琰回道:“正是在下,请问诸位是?” 分卷阅读29 那一行人的领头道:“我等奉了圣上口谕,传言西南出现了一块神龟壳,那龟背上天生生出许多文字来,圣上是个信佛之人,感念天降神物,便命我们将此神物运回京都,那发现神龟的农家道明,此物现在北宫,因此便来打扰。“ 秘府……北宫琰忖道,听这人所说,这块龟背若在北宫,那定是霍姬带来无疑了,只是他想不透这霍姬打的是什么算盘,只能先将一行人迎进宫中,再作打算。 北宫琰安顿了一行人,便急忙来到霍姬处,若风吩咐下人给霍姬换了衣服,洗了澡,还看起来稍微不令人伤感。北宫琰进来便问道:“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霍姬道:“皇上的人到了吧?” “你知道皇上的人要来?”北宫琰问道。 “当然,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并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此来便是弄明白此事,方才听你和若风所言,我便只信你一次,如此一来,我便不再追究,但是,霍氏一族不能白白死去,真正地凶手终将要付出代价!”霍姬道。 “你要做什么?”若风不祥的预感袭来。 “我出发之前便散布了消息,说这神龟背上生了能道破天机的秘密,并将它作为礼物送到了北宫,如若你真是凶手,我便杀了你偿命,这神龟背我只毁掉便是,如果你是清白的,那我就要借运送神龟之名,进京。”霍姬道。 北宫琰听罢道:“你进京……若是被认出来怎么办,你是霍氏仅存的独苗啊!” 霍姬一手拂过长发,露出整张脸来,对北宫琰道:“我这般模样,谁能认出我就是霍姬呢!” 北宫琰思忖再三道:“这终究是不妥……” “你没必要为我担心什么,你只管放心告诉他们,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只是这神龟背贵重,须要我们自己人亲自看运,他们外围护送便是。”霍姬下定了决心。 北宫琰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便将此话告知京都一行人,暂且安排他们住下,第二日动身回京。 南宫,朱岐回来已四五日,见公主的病情愈发的恶化,南宫月试了各种办法,均无济于事,更是心急地茶饭不思,朱岐一切看在眼里,心想,公主可能已经大限已到了。 这日,见南宫月在花园中踱步,朱岐道:“近来见你为公主劳累,一直未敢打扰,公主可有好些?” “试了各种方法,却一直不见好转……”南宫月叹道。 “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我相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朱岐劝道。 “但愿吧!你最近也不见踪影,做什么去了?”南宫月问道。 朱岐道:“我一直在,只是你最近没有注意罢了,倒是我打听到北宫出了诸多事端。” “什么事?”南宫月探问道。 朱岐道:“北宫琰五十大寿,差点就变成了丧事了,还好,现在貌似如常了,不过我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 南宫月听得北宫无事,那北宫雪应该也没有事了,心中放下许多担忧来,但又听得朱岐告别,忙道:“你要去哪里?” “京城。” “京城!”南宫月一惊:“你是要去送死么!那赵良基虽已被你扳倒,但蔡襄却还对你虎视眈眈,你是怎么想的!” 朱岐笑道:“迟早是要回去的,这次恰好有一时机。” “真的要回去?”南宫月问道, 朱岐道:“那里才是本属于我的地方……” 朱岐自来到南宫便和南宫月亲如兄弟,朱岐从未出过应天,此次远去京城,凶吉未卜,生死攸关,朱岐却能如此云淡风轻。此时已是仲冬,南宫月在花园内站了良久,花零凋谢,阴气重重,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气氛来,挥之不去。 第二日,一行人出发,霍姬另领了三个人一起运起这精装的神物来,京城一行人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霍姬回道:“这些皆是秘府中人,都是心腹,请大人放心。” 朱岐套了一双黑色丝绸手套,额头处特意用朱红画出了一道伤痕来,身上穿着了西南处少数民族的衣物,一眼看去,却像一位地道的少数民族少年,一行人便辞了北宫,霍姬等人上了马车,其他人上马在四围保护。 “这一去,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数来?”若风对北宫琰说道。 北宫琰望着远去的车队,道:“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顽皮公主,洛曦 恍若隔世,竟已二十年…… 远远地,一行人围着双辕马车保持着警惕的队列缓缓而来。马车里霍姬和朱岐二人相对而坐,朱岐冷峻的面庞一直眉头紧锁,一路无话。 京都恢宏的城门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侍卫道:“京城快到了,诸位保护好马车,务必加强警惕。” 自古繁华是帝都,除去此地皆人间。那“朱雀门”三个字刻在南城门之上已历经了几百年的沧桑。依旧承载着这个朝代的兴起和一步 分卷阅读30 步前行,因是黄昏时刻,商市已逐渐散去,灯光未起,并无多少行人。夕阳下厚重的城墙,被镀上了昙花一现的温暖。 朱岐只手掀起侧窗帷帘来,西下的最后一缕阳光悲壮而刺眼,他似乎有些晕眩,车辙缓缓已到城门之下。 “我差点就要忘记这里了。”朱岐小声叹道。那一声却填满了无尽的悲凉。 “我却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头里。”霍姬回道。“放下来吧,免得生疑。” 朱岐淡然放下了帷帘,看了眼霍姬,道:“霍尘大将军不会白白牺牲的,他们会付出必须的代价。” “为您尽忠是父亲的职责所在,我当效忠至死。”霍姬回道。 朱岐怔了怔,道:“弟弟不要这么惹人心伤,咱们回来久别的故土,也该高兴些,这是做什么?” 霍姬只笑笑,便不再言语。 五年前朱岐找到霍姬并表明身份时,霍姬便知道,自己的命,不仅为父亲而活,更为这位落难的太子而活,他已然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 城门守卫见那护卫手持宫内令牌,便不再细询,躬身迎了马车进去,城内此时稍稍冷清了些,太阳已完全落了下去,这时,只听得车外道:“由于天色已晚,此时进宫多有不便,我先将二位领至丞相府内歇息,明日一早,你们再进宫面圣。” 朱岐道:“麻烦各位大人了。” “蔡襄!”霍姬冷冷的嘴角挤出二字来,被朱岐听见,悄声劝道:“你我这次只是来送宝物的密府中人,切不可莽撞而坏了大事。” “我明白……”霍姬道。 马车一路缓缓而行,大约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停在一座府邸门前,便听得有人喊道:“李大人到了。” 朱岐知道已到丞相府外。 不时蔡襄便出来迎接,这蔡襄虽年老,但精神头却很好,出来便对那护卫笑道:“李大人一路辛苦啦!老朽已经等候多时,府内略备了酒菜,还请大人赏个薄面啊,哈哈哈!” 这李大人是何等人物,竟得蔡襄如此上心,朱岐听后暗想。 那护卫道:“丞相盛情,在下心领,只是天色已晚,还要进宫复命,恕不能再加耽搁,车上二人皆是护送宝物之人,还请丞相抬举,在府上暂住一晚,明日再面见圣上。” 朱岐听罢便和霍姬二人下了车来,同道:“拜见丞相大人!” 蔡襄见这二人皆是瘦弱书生,朱岐又是一副少数蛮族打扮,问道:“二位公子不是中原人士?” 朱岐道:“回大人,我们都是中原人,只是自幼跟着父母逃荒至云南地区,便随了他们习俗。” “哦,你们这次寻得宝物,可是大功一件哪,圣上不会亏待你们的!”蔡襄听罢对二人说道。“那既然李大人还要进宫复命的话,我便不强留了,大人放心,这二位公子和宝物,老夫会妥善安置的。” 那护卫道:“那多谢丞相大人,明日我们再叙。”然后留下朱岐二人,便上马匆匆向皇宫方向去了。蔡襄便迎了二人进府,暂且安置在西面一处单独院落,曰“紫园”。 第二日早朝过后,蔡襄便差了府中衙役来请朱岐二人进宫,朱岐遂准备起身时,被那蔡襄管家瞧见便叫住了二人,道:“两位公子可不能这般不修边幅的就要进宫去啊,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二位且在这边洗漱穿戴整齐了再去方可。” 朱岐不想如此,便道:“大人考虑周全也是有理,只是我这身衣服是母亲死前专门给我缝制的,为感念母亲一直未曾换下,还请大人体恤。” 那管家听是如此,想了一想也罢,便只差丫鬟给二人洗漱干净,方领了宝物进得宫去。 因丞相府距皇宫并无多少路途,二人便在皇帝派来的贴身太监夏公公的引领下走去宫门,那夏公公已是五十年纪,朱岐是认得他的。 “二位公子真是好福气,我家皇上虽然年轻,然而却是年轻有为,这几年朝廷清明,边疆安定,都多亏皇上的英才谋略,皇帝更是信奉佛家,感念人间疾苦,从不滥杀无辜,这次呀,得知你们找到这宝物,大臣都说是皇上的贤德感应了上天,上天为皇上谱字颂德呢。”夏公公一边前面引路,一边细声细语对朱岐说道。 朱岐跟在后面,面容平静,听完夏公公所言,便道:“圣上功德无量,自然有天为证,我们只是顺应了天时地利,恰巧是碰见了此宝物,能将宝物亲自献给圣上,是我们的荣幸。” 霍姬只跟在朱岐身后,望着朱红琉璃,鳞次栉比,飞檐层叠,高而厚重,似乎能想起小时候在这里和公主们玩耍的日子,此刻,却只剩下肃穆压抑的宫墙了。 夏公公看了看朱岐,又道:“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京都吗?” 朱岐见夏公公如此问,猛然一惊,眼神间掠过一丝黯然,道:“是,以前从未来过。” “真是奇了。”夏公公道:“我第一次见二位公子竟然会心生出些许亲切来,好像是认识的一样。” 朱岐道:“公公心思善良,才会与生人有善缘吧。” 分卷阅读31 “嗯,是了是了,公子说的很是有理。”夏公公见朱岐夸赞于他,细声笑了,更是喜上眉梢,紧紧笑着引路。 皇帝正在母后处闲聊,这母后便是皇太后铎氏,名铎秋水,乃前朝工部侍郎铎朵之女,自二十年前一场野火之后,皇帝驾崩,皇后失疯,太子更是下落不明,于是,铎秋水便在蔡襄等朝中众臣的支持下扶持二皇子朱曦登基,自己更是母凭子贵登上皇太后之位。当时皇帝年幼,这铎秋水便垂帘听政,直到朱曦十五年纪才还政朱曦。 “皇上,二位送宝物的公子,我给您带来了。”朱曦听得夏公公喊声,便与太后道:“来了。” 朱岐二人跟在夏公公身后,往宫前而来。 皇帝道:“带进来。” 夏公公赶紧地领了二人进得殿内,只见殿内布置奢华,正位处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约摸四十年纪,金鹭钗黛玉人面,九凤步摇绕千丝,定是太后无疑了。太后旁侧便是皇帝了,朱岐第一次看见这位唯一的皇弟,身着龙鳞帝袍,龙簪束发,腰配九龙回环玉,面容英俊华贵,天子威仪自出,端坐在太后身旁。心下猛的抽搐疼痛,却不能有任何表露之情,于是二人跪下叩首,道:“拜见皇上,皇太后,皇上龙体金安,太后凤体安康!” 皇帝道:“免礼!” “谢皇上,谢太后!”朱岐抬起头来。 夏公公此时将那神龟背壳盛放在一金盘内,慢慢双手托了进来,那背壳此时已洗干净,背甲之上的文字密密麻麻,清晰可见。 太后问朱岐道:“这便是你们发现的宝物?” “是。”朱岐回道。 “呈上来给本宫和皇帝瞧瞧。”太后吩咐道。 夏公公急忙将龟壳呈了上去,放置太后跟前。 太后和皇帝细细瞧去,这龟壳本身纹路细密复杂,正是那已有五百年之龄的神龟背壳,再看那上面文字,细细瞧才发现并不是中原汉字,似乎是某种符号。皇帝便问朱岐道:“这上面所刻,你可认识?” 朱岐道:“并不认识,只是当地人在种田时挖出,当时天象异常,出现了罕见的双日同空,因此当地一祭司预言,此为祥兆,双日同空,必出圣君。” “双日同空……?”皇帝似乎心有所想,道:“既然是你那里出土之物,这上面的文字你多少应该有些相识,这样吧,你二人就留下来把上面的文字破解出来,朕有赏!” “是!”朱岐道。 此时快是晌午,皇帝看太后似有困乏之意,便道:“那母后先歇息,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了。” 太后道:“好吧,本宫的确也累了,你就先去吧。” “是,儿臣告退。”皇帝出的宫来,朱岐等也在后跟着出来,一直到了承庆殿前,皇帝道:“你二人现住在何处?” 朱岐回道:“李大人将我二人安顿在丞相大人处。” 皇帝道:“那也好,你们就在那里住着吧,将这龟壳上的文字解出来再说。” 朱岐正要回答,却听得一阵笑声传入耳中,那是女子的笑声,正似银铃脆耳,天真无邪,朱岐正心忖是谁,便听见一身后阵蹦跳的脚步渐渐临近。 “皇弟!一个清脆的声音,朱岐心里一怔,似乎生出幻觉,转身回来看时,登时心中被什么撞了一下,涟漪阵阵。 这是位二十出头的女子,那眉目间只淡淡施了一抹胭脂,清香扑鼻,却不浓烈。左右各一只白玉凤头簪子将三千长发略略挽起,额前坠着精致的心形玛瑙坠,身着一身淡色雪绒披风,遮住了里面裙褥来,那双目清澈如雪,面若凝脂,微微笑来,如同雪地间开出的一朵寒梅,清丽傲骨。 朱岐望着这位女子失神间,女子已到了眼前,朱岐忙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朱曦笑道:“洛曦你又调皮,明明我先出生的,你这妹妹总是顽皮跟我耍无赖。” 女子嘟着嘴假意嗔道:“怎么了嘛,你是皇帝,让着妹妹不行呀?” 朱曦见女子撒娇,道:“你呀,真是被我惯坏了,好啦,随你了,皇兄皇弟的随你来,好了吧?” 原来这位女子是朱曦的同胞妹妹洛曦公主……朱岐心里为自己的失态啐了一口,感觉脸上烧的慌,便道:“皇上若没什么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朱曦道:“也好,那你们就去吧,丞相那里,我会给你们安排的。” 朱岐这一告退,洛曦才注意到哥哥身后的这位公子来。见朱岐和霍姬要走,便急忙道:“等等!” 朱岐一惊,停下脚步来。 洛曦跑过来,正面看着朱岐,朱岐便有闪躲,越是闪躲,洛曦越是认真,竟两手将朱岐的脸托了起来。 朱岐忙道:“公主……公主何事?” 洛曦托着朱岐的面庞端详了半天,开心地笑到:“嘿嘿,皇帝哥哥,这位公子我梦到过。” 什么!!!朱岐脑袋嗡嗡响了起来,一时空白。 旧时王榭,悲凉 b 分卷阅读32 r   仿佛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寻寻常常,只是,花开今日,已没有了往时姿色。 初冬的天色依旧是潮湿而且清冷的,厚重的云层堆积在半空当中,似乎时刻就要压垮这座皇城一般。锦苑里昔日翠色杨柳垂华池的妩媚多姿也不复存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来,那青色的树皮一层一层地剥落,远远望见,如同一位受伤的少女,缱绻着身子,瑟瑟发抖。 朱红的宫门已是许久未能翻新,那铆钉处细看之下,依稀还有被灼烧的黑色痕迹,如同黑色的罪恶隐藏在铜铆之下,诉说着岁月不能淡去的过往。 灰色朦胧的天空中零零碎碎地落下雪来,恰是跌进了少年掌心,转瞬即逝。今日之雪虽是冰冷而清丽,却只能昙花一现,脆弱的生命就如同这雪花,柔弱地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二十年前的野火,如同炮烙一般刻在朱岐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从来不敢忘记。 近日来洛曦公主时常跟朱曦打听那位她时常梦到的公子,这也是奇了,她并未见过朱岐,却时常梦见这位公子拉着她没命的奔跑,而身后是一片火海,宫琼尽毁……她觉得朱岐是她的救命恩人,因而在承庆殿看见朱岐,便是激动万分了。 这一日,雪下的正是密集,洛曦闲来无事,便离开寝宫,向承庆殿来,朱曦正在此处批写奏折,见妹妹进来,方搁下手中毛笔来,柔声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往日这时可从来不见你的影子?” 洛曦蹑着脚走到朱曦身后,调皮地说道:“皇帝哥哥,批写折子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说罢便要伸手去朱曦肩膀。 朱曦笑道:“今日不仅有空,还这般体贴,妹妹是有事吧?” 洛曦道:“果真是同胞哥哥,逃不过哥哥的眼睛。” “说说,何事?”朱曦道。 洛曦摆弄着细长的流苏,顿了顿,道:“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呀?” 朱曦明知故问道:“你说哪位公子?” 洛曦道:“皇兄不要这样子嘛!”一边嘟着嘴一边故作委屈状。 朱曦道:“你说昨日那位呀?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说梦到过人家,且不说你身份金贵,就算是平常家女子,也不至于如此芳心大乱吧?” 洛曦被朱曦如此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你就告诉我嘛!” “他叫洪玉,是进京送宝物的密府中人。你是要做什么呢?”朱曦悠悠回道。 洛曦听罢喜笑颜开,道:“那他住在哪里呀?” 朱曦知道公主要做什么,便道:“人家住在丞相府上,你可不要多去打扰。” “好,我知道啦!谢谢皇兄!”洛曦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朱曦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不过,因为太后只有这一个女儿,朱曦也是尽情宠着这位唯一的公主。 朱岐此刻正和霍姬在紫园中研究着龟背上的文字,这紫园虽处在丞相府内,却也是个独立的院落,四下各屋齐备,丞相也对二人格外照顾,派了自己府上得力的侍女们服侍二人起居,但是几日下来,朱岐却没有丝毫进展。 霍姬此时也并不明白朱岐到底是什么心思,那杀父仇人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报仇,那龟背上的文字,自己明明知晓,朱岐却让他装作不知,他永远也猜不透这位瘦弱的少年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只能用心留意四周,这京都处处暗光浮动,丝毫不能令人放下敏感的神经。 只说洛曦离开朱曦处,便回宫换了一身普通的宫女衣服就悄悄出了宫往丞相府来,那皇宫外皆是市井陆离,流光岁月,虽是冬日,却丝毫不减人们出来做生意的热情,冬日里生意最好的便是木炭贩子,这些人专从那密林里开采了这优质的燃料回来,不出一日就被官府富商门订购一空,然而,冬日里最是难熬的却是那些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们,在繁华的各个路口处,都可以看到那些衣衫褴褛,手脚冻出脓疮的小孩子和大人来,这些凄惨的景象插在一片祥和的街市上,显得格格不入,又触目惊心。 洛曦时常出得宫来,对这般情景已是司空见惯,今日雪正是密集,那街头却依旧热闹,洛曦站在路中央看了看,今日出来乞讨的人很少,大概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在她正要离去之时,听得身后一稚嫩的声音喊道:“姐姐,给点吃的吧……” 洛曦回头看时,是一个约摸十岁年纪的男孩,此时冻得瑟瑟发抖,赤着脚站在雪地里,洛曦心疼地蹲下来问道:“我前几日给你的鞋子呢!还有,今日这么冷,你怎么还出来,不是有吃的吗?” 那孩子眼中泛着泪花,道:“那日姐姐刚走,鞋子就被一伙比我大的哥哥抢去了,还有姐姐给的银子都被抢走了……” 原来,洛曦时常会碰见这个孩子,因看着可怜,会时常拿出些财物来给他,不想,弱者的世界生存却是如此艰难,洛曦听完便憋了一肚子怒气,道:“是什么人抢你的?我去找他们去!天子脚下,怎么能让恶人如此放肆!” 那孩子忙劝道:“不要了姐姐,我再转会就回去了……弟弟还 分卷阅读33 等着我。” “这些银子先拿去,赶紧买些吃的回去,再转下去你会冻坏的。”洛曦说着便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裹在了孩子身上,“姐姐还有件事要去做,你赶紧回去,我一会回来再收拾那些欺负你的家伙!” 孩子眼中着满了泪水,看洛曦走后,才跑去包子铺买了两屉包子,迎着雪花跑了回去。 很快,洛曦便到了丞相府上,蔡襄听闻,赶紧出来迎接,因太后是这蔡襄的表妹,因此蔡襄还是皇帝和公主的国舅,位高权重。 见洛曦穿的单薄,蔡襄赶紧将洛曦请到了客厅内,那木炭烧的正旺,见洛曦冻得脸色有些发青,便责备道:“公主出来怎么穿这么少,你若是冻坏了,我可怎么跟你母后和皇上交代呢?” 洛曦双手烤着火,道:“舅舅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好着呢,可抗冷了。” 蔡襄道:“你就是不听话,真是被你母后给惯坏了,唉……”看着洛曦蹲在地上,丝毫没有皇家女子的威仪,蔡襄是一阵阵叹息,“你呀,真是需要个驸马爷管教管教。对了,这么大雪,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洛曦被蔡襄一句驸马爷臊的满脸通红,瞬时也不冷了,忙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心想得想个理由来,那水汪汪的眼珠子鬼灵地一转,道:“是皇兄,皇兄叫我来的。” 蔡襄疑惑问道:“皇上叫公主来做什么?” 洛曦又掐谎道:“皇兄叫我来看看,那宝物上面所刻文字,译出来了没有,这可是件大事,因此,皇兄就差本公主亲自来问了。” 蔡襄听后,便道:“原来是公干,这二人回来已有几日,却也总不见动静,或许,公主是该去催催他们。” “那,他们人在哪里?”洛曦问道。 蔡襄道:“我将他们安排在了紫园,我领公主过去。” 洛曦忙推阻道:“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路的,我一个去就行了,舅舅就先暖和暖和。” 紫园的走廊里已有吹积过来的雪,洛曦谨慎的移着寸步,刚巧被出来的朱岐看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行礼道:“不知公主前来,不曾迎接,还望恕罪。” 洛曦看见朱岐,正是喜上眉心,道:“免礼免礼了,我又不是我皇兄,我是专程来看望你……你们的。”这一高兴,脚步不免快了些,突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被甩了出去,洛曦吓得花容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朱岐正要跑过去扶时,一个身影从走廊另一个出口探出,顺手便将洛曦扶了起来,看着洛曦惊魂未定,那男子道:“脚下有雪生滑,请小心。” 朱岐看见那男子,脸上拂过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见洛曦无事,道:“公主先请进去吧,可不敢再次摔了。” 洛曦还未回过神来,只小心地走进来房中,这房内一切陈设很是简单,那墙角边放着一张简单地床铺,地上围着一盆炭火烧的正旺,缓缓地散着红色的光。墙壁上挂着一幅苏洵的《煮酒图》,床的对面摆着一只大箱子,想必应该是装的龟背了。 洛曦环顾了一周,不禁叹道:“公子真是清心之人,这屋内如此简陋,为何不让舅舅多添置些家具呢?” “家具再多,也只是摆设而已,所栖身的,也不过一张床罢了。”朱岐回道。 “公子为人还真是不同……”洛曦小声道,“公子是哪里人?” 朱岐端身坐在榻上,整好衣服,道:“我自小四海为家,并不知家是哪里。” 洛曦听罢,更是好奇:“那你父母呢,他们不管你吗?” 朱岐望着洛曦,双手在宽袖内渐渐紧握成拳来,良久才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我是孤儿。” 听朱岐所说,洛曦才意识到不该问这个问题,便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的身世这么苦……” “公主莫要这样,在下惶恐。”朱岐恭敬地回道。 “那你们将那怪异的符号译出来没有?”洛曦忙转移了话题。 朱岐道:“还没有。” 洛曦道:“为什么?是有什么难题吗?” 朱岐神色间透过一丝犹豫,道:“这符号,是回族的文字,我并不是很懂,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认识这上面的符号。” 洛曦好奇,道:“这个人是谁呀?” 朱岐又犹豫了许久,道:“我不敢说。” “公子是个爽快之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了突然。”洛曦道。 朱岐心里料定公主会帮他,便悄声道:“那公主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译不出来这些符号,皇上肯定怪罪于我,只有这个人能帮我,但这个人只有公主才能帮我见到。” 洛曦听自己可以帮忙,心里更是高兴,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公子请说。” 朱岐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了洛曦,道:“这个人,就是废后马灵儿。” 拈花苦笑,母妃 安乐堂内阴暗潮湿,丝毫没有温暖的气息,似乎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堂外已 分卷阅读34 是枯树昏鸦,落雪积满了长有杂草的院落,看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这块地方,似乎已被人们遗忘,碍眼的嵌在富丽堂皇的皇苑西边角落里。 后宫的妃子们最为惧怕厌恶的地方,便是安乐堂,俗称“冷宫”。豆蔻年纪进宫,谁不想一朝得圣上恩宠,自此便细水长流,富贵永存呢!可惜,这里是后宫,是一个看似繁华实则最为黑暗的地方,每张朱颜背后,皆是无尽的算计和剑拔弩张。 也许,皆是万灵儿的命数…… 今日终于雪停,乌云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来,天空中难得没有了一丝云彩,蔚蓝的晴空里透着清亮,虽是难得的好天气,然而因为刚下过雪,空气里的冷冽依旧肆意增长,反而比下雪时更添了一分刺骨来。 放晴不久,便见一位约摸十六岁的女子一个悄悄往安乐堂处走来,她走路时极为小心,时时四下张望,像是很怕被人盯着。手中还提着一些木炭和一个盛饭的檀木盒子,到安乐堂门口处,见没人时,便悄悄推开了门进去。 “娘娘,阿黎来看您了。”那女子将木炭放至地上的炭盆里,又取来了一些木柴将其点着,慢慢地,木炭被引着,屋子里才渐渐感觉到一丝温度。 屋内最里面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看似瘦弱不堪的妇人躺在上面,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麻布被子,这妇人看年纪已是不小,双目呆滞,脸上也无任何脂粉修饰,素面而卧,也不管女子进来,只安静地睡着,似乎听不到女子说话。 女子走到床前见妇人这般,悄悄流下泪来,将那仅有的被子好好裹好妇人的身子,啜泣道:“娘娘……娘娘受苦了,都是阿黎没用!阿黎送来过的被子都被太后的丫鬟们抢去了,她们还威胁我不准再来看娘娘,要是再被她们发现就告诉太后……可是我奉了主人之命一定要照顾好娘娘,一定要等主人救娘娘出去!娘娘……”女子哭的越发悲伤,妇人的身子极为艰难的蜷动了一下,将那被子紧紧裹住,虚弱的小声挤出两个字:“岐儿……” 女子听见妇人说话了,赶紧道:“娘娘,娘娘放心,主人已经回到京城,他一定能救娘娘出去的!”说完又将盛饭盒子提到床边,取了里面的饭菜来,冒着腾腾热气,“娘娘先吃点东西吧,不要饿坏了身子,您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女子难掩心中的悲伤,将炭盆挪到了床边,再慢慢扶起了妇人,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这位妇人便是万灵儿,二十年前,贵为皇后,儿子朱岐是为东宫太子,站在后宫的巅峰。只是一场野火肆虐,太子失踪,万灵儿便在痛苦中失了疯,皇帝殡天之后,留有口谕,道万灵儿与他伉俪十载,夫妻情深,今又失子悲痛,感念于此,他去后宫中之人一定要善待万灵儿,让其与铎秋水同位,同为皇太后。 然而待皇帝死后,铎秋水之子朱曦继位。她可不会允许这个疯女人来与她同为太后,于是便假借查宫中失火原因为由,将罪名定在了万灵儿贴身丫鬟司书身上,并借此机会将万灵儿打进了冷宫,并要处死,还是蔡襄劝解,一个疯女人起起不了什么大风浪,太子肯定已死,再者还有先皇口谕在,便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罢了。铎秋水这才留了万灵儿一条残命,存活至今。 如今朱曦在位已二十年,根基牢固,朱曦又是年轻有为的好皇帝,所以铎秋水便再也没有想起这位万灵儿,也渐渐将那二十年前的宫变有意淡忘去,只安心供着菩萨,念经颂佛。 两年前朱岐从西南回南宫路过应天城时,碰见了当时正在街上乞讨的颜黎,当时这个女孩只有十四岁,却被一个大汉用铁链子套着手脚在街上乞讨,当女孩碰见一身贵气的朱岐时,那眼神中的泪水和渴求再也无法抑制,便跪在了朱岐眼前,朱岐便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名叫颜黎的女孩,自此,颜黎便视朱岐为主人,对其衷心不二。 为了能刺探出宫中消息,朱岐便派了颜黎进宫做了一个太后的浣衣丫鬟,这颜黎虽然年纪小,然而在南宫一年便跟着南宫月学了不少武功,极其聪慧水灵,因此出入皇宫便容易地多,朱岐哪里需要她,她便出现在哪里,有了颜黎,朱岐时刻掌握着宫中动态,只待有朝一日回宫。 那颜黎在宫中发现万灵儿被太后虐待关在安乐堂后,便几次三番悄悄送了好多棉被衣物过来,更将宫中膳房中好的饭菜悄悄送了来给万灵儿,不想,有好几次都被太后的丫鬟撞见,扔了那些御寒用的衣物不说,还严加看住了颜黎和安乐堂,有一年时间里颜黎都无法再到安乐堂那边去,这次亏得皇帝跟前的太监夏公公帮忙,她才能见到万灵儿一面。 待颜黎将万灵儿稍适安顿了一番,又将自己身上的雪貂披风取了下来给万灵儿盖在身上,道:“娘娘就先好生歇着,阿黎得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望娘娘,娘娘安心,主人一定会将娘娘救出去的!” “岐儿……岐儿……”万灵儿只小声地嗫嚅着这两个字,再也无话。看来失去孩子的痛苦折磨着这位落难的昔日皇后已经二十来年,而丝毫不见好转。 颜黎见万灵儿如此,也无法再说什么,忍了眼泪,便轻轻退了出来,以防再被人瞧见。b 分卷阅读35 r   自上次洛曦公主从朱岐那里得知万灵儿可以解开龟背上的符号之后,便心里决定要帮朱岐这个忙,并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洛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帮朱岐,她自小从母后那里知道这位万灵儿是宫中二十年前纵火案的元凶,一直被关在安乐堂,没有母后的命令,谁也不许去那个晦气的地方。她如果让这位万灵儿见了朱岐的话,被母后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而责罚于她的。 然而,有什么关系呢!洛曦想,她就是想帮朱岐,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也许只是因为她梦到过朱岐,就是那么神奇! 第二日,朱岐便前来宫中觐见皇帝。 皇帝正在御花园里和夏公公二人赏雪景,这宫中的雪景虽然没有了山涧的野性,但看那一簌簌一丝丝地挂于冬梅之上,琉璃之上,斗拱之上,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朱岐看见皇帝,便跪下叩道:“请皇上安。” 皇帝见是朱岐,便道:“起来吧,地上雪凉,别冻了膝。” “谢皇上!”朱岐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雪。 “怎么,是龟背之事有进展了?”皇帝问道。 “回皇上,还没有?”朱岐回道。 皇帝面露不悦,道:“这已经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进展?” 朱岐道:“皇上恕罪,这龟背上的符号的确难解,我以前也是从未见过这些符号,这也许也是它神秘的原因,还请皇上再宽限几天,若再解不出来,我自当领罪!” 夏公公在一旁听了,道:“是啊皇上,这龟本就是神物,那它背上的东西自然也是神物,一时无法解开也是正常的,皇帝是菩萨心肠,不会因为这个而降罪于公子的。” 皇帝听罢,道:“好,那朕就再宽限三日,若再解不出来,朕再治你的罪。” “谢皇上宽宏!”朱岐再次叩谢道。 “皇兄,你也在这里赏雪呀!”洛曦公主跑了过来,脸颊处冻出一片红晕来,粉扑扑的正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皇帝见是洛曦,心疼道:“这么冷的天不在自己宫中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洛曦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那样不经冻。我是来请他的!”洛曦过去将朱岐扶了起来。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小性子越发的野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来我该早早的给你择个皇婿将你嫁出去。” 洛曦听罢急了,跺着脚道:“我又怎么了嘛皇兄!我就请人家来我宫中赏雪也不行呀!哼,要说下嫁本公主,依我看,皇兄还是先自己选个秀吧!别说皇后了,后宫一众妃嫔之位皆在空中,本公主一天快要冷清死了!” 皇帝见妹妹这般调侃自己,更是无奈摇头,道:“惯坏了,真的惯坏了,我管不了你了,我还是去母后那里看看吧,这里啊,就随你这个疯丫头了。” 洛曦看着皇帝向仁寿宫去,高声喊道:“那就谢谢皇兄啦!”完了自己便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来。 “公主跟皇上还真是兄妹情深啊,这般的真性情在下佩服。”朱岐道。 洛曦道:“我皇兄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才不怕他呢,嘿嘿……” 朱岐怅然若失地陪着公主干笑了几声,洛曦并未注意到朱岐神情,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万灵儿。” “好!”朱岐道。 洛曦便在前面引路,朱岐在后面小心地跟着,他的心跳的很快,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空气太冷,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颤抖,瘦弱的身躯有些走不稳,洛曦发现了朱岐的异常,关切地问道:“公子是怎么了?” 朱岐急忙掩饰道:“没什么,可能是有些冷了,早上少穿了一件衣服。” “不要紧吧?”洛曦停了下来。 “不……不要紧,公主快走吧!”朱岐道。 洛曦便继续引路,捡了宫中时常无人走动的偏僻处行走,一路来二人未被人发现,终于到了西边安乐堂外。 这里的雪由于没人清扫,依旧厚厚地铺在地上,与宫中其他处清扫干净的地面形成了截然之比,但却见雪地上有一串来回的脚印。 “有人来过这里呀。”洛曦看着脚印道。 “兴许是送吃来的小太监吧。”朱岐回道。 洛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踏着那些脚印走了进去,朱岐在原地站了站,也跟着洛曦的脚印走了进来。 “安乐堂”三个大字匾额悬挂在屋子上方,如同一把悬挂着的利剑刺人心骨。洛曦道:“公子所说的万灵儿,就在这里面,可是我听母后说她已经疯了,难道她真的懂那些符号吗?” “她懂……”朱岐声音有些颤抖。犹豫了许久,终于,用那双瘦弱的手,轻轻地将门推了开来。 洛曦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发现屋内不是很冷,再往里看去,床上,万灵儿正睡着,下面的木炭烧的正旺,那就是那个万皇后吗?洛曦看着床上,再不敢往前。 朱岐也进来了。 母后……朱岐努力抑制着想要扑到床边的心情,在洛曦身旁面色凝重 分卷阅读36 地站着,洛曦道:“我不敢过去了。” 朱岐看了看洛曦,道:“公主贵体要紧,就不要过去了,我去就行。”说罢便望着床上的万灵儿,慢慢走了过去。 那是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朱岐却觉得那么遥远,每一步似乎都重如灌铅,拉扯着他瘦不堪言的身体,这个距离,他走了二十年,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从梦中惊醒,冷汗丛生。最后一次在母后的怀里,他还是五岁的孩提,他还是东宫的太子…… 二十年后,再一次面对母后,他却不能表明身份,陷害他至此的凶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原本属于他的权力!他的母后,也只能躺在这个破败的床上,他却不能相认…… “岐儿……岐儿……”万灵儿含糊不清地在梦中呓语。 朱岐眼睛一热,停了下来。 霜花于晨,亡命 “岐儿……”万灵儿疯癫的神经中只剩下了那个野火四起的晚上,那一晚,她正和病重的皇帝在莲花池赏莲,夏日里的后宫繁花紧簇,摇曳生姿,如同打扮各异的美人一般争奇斗艳。身后宫女们正小心地侍奉着。 突然,东宫方向传来慌乱的嘶喊,寻声望去已是火光冲天,宫中瞬时大乱,有人高喊:“太子府失火了!保护太子!”万灵儿从莲花池望去,火势已经蔓延到不可收拾,顿时便觉得脚下一软,厉声哭道:“岐儿!岐儿还在里面!”便要往东宫跑去救人,被宫女们拼命拦下,皇帝道:“你们扶皇后先去休息,朕去救人!” 万灵儿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哭道:“求皇上,一定要救出岐儿!一定要救出岐儿……”皇帝安慰了万灵儿几句,便跟随禁军一同奔向了火海。万灵儿此刻跌倒在池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大火一直到凌晨戌时才被渐渐扑灭,东宫宫女几乎全被活活烧死,皇帝本来病重,这一晚的惊心动魄下来,更是加剧了病势,昏迷不醒,那烧焦的残垣断壁杂乱地躺在地上,真是一场人间惨剧。待大火被完全扑灭时,众人发现,太子失踪了!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活人,众人纷纷猜测,可能……化为了灰烬! 万灵儿得知此事,一时无法接受,急血攻心当场便吐出一口鲜血来昏死过去,当被太医们拼死抢救醒来时,万灵儿就疯了,整日整日的哭喊着太子的名字,再谁也不认得了。 太子失踪,皇帝不出几日便撒手殡天,万灵儿疯癫。于是朱曦继位,铎秋水贵为太后,万灵儿被投入安乐堂。堂外风云变幻已过二十年,堂内,可怜的万灵儿疯了二十年。 “母……”朱岐强忍着快要滑落的泪水,想要叫一声母后,只是顾忌着身后的洛曦,便只能将一切欣喜和屈辱压在最深处,在万灵儿面前站了好久。洛曦探问道:“公子要让她怎么识别那些符号呢?” 朱岐全力让颤抖的声音平复下来,道:“若是能让她到紫园是最好不过了。” 洛曦有些为难,道:“这……可能有些不现实,我今天带你过来已经是不容易,怎么可能将她带出皇宫去呢。” 朱岐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便道:“那就只能在这里指认了,不过,明天公主还得帮我,我今日回去将那符号抄写在纸上,明日再带过来。”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好,就这么定了!”洛曦爽快应了下来。因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洛曦便要拉着朱岐出来,朱岐再三望着万灵儿,悲戚地紧咬着嘴唇,慢慢退了出来。 母后,您所受的委屈,儿子一定尽数还给他们! 第二日朱岐便又在洛曦的引领下去了安乐堂,为了不引起洛曦怀疑,朱岐便借故让洛曦在外面望风,自己只在里面和万灵儿说了好些话,可惜这万灵儿面对眼前的儿子也是丝毫不认得,只重复着“岐儿”二字,朱岐忍着悲痛,只悉心安慰了万灵儿一会,方出了安乐堂,洛曦见状,问道:“如何?” 朱岐道:“八九不离十了,待我回去仔细研究,明日便可呈给皇上了。” 洛曦听到有戏,高兴地转起了圈:“想不到,这么难解的东西,她竟然解开了,真是太神奇了。” 朱岐不再说别的,辞别了公主,回到了丞相府上。恰巧在大门碰见了蔡襄,身边还跟着位公子。朱岐认得,那日扶起险要滑倒的公主之人,便是他。 蔡襄看见朱岐,赶紧迎上来道:“近几日见公子为皇上解忧繁忙,老夫一直也未敢打扰,一切不周之处,还请公子包涵为是啊!” 朱岐回道:“大人严重了,并未有不周之处。这位公子是?”他望了望蔡襄身边的男子。 蔡襄回道:“忘了给公子介绍,这是我的外甥,叫赵萧,因他父母暂且照管不便,现在跟在我身边,也算学点本事。萧儿,这位是洪公子。” 那男子对朱岐道:“见过洪公子。” 朱岐心中暗道,赵良基可是永远不会回来了,至于这个赵萧,留着以后也许有更多的用处。便道:“赵公子好,那大人这是去哪里?” 蔡襄道:“镇守西北大将军吴清烨今日回京, 分卷阅读37 因此皇上召见,老夫也去给大将军接风啊。” “哦,原来如此,那我不耽搁大人了,大人慢走。”朱岐恭送了蔡襄等走后,方抬起头来,自语道:“吴清烨,终于回来了……” 霍姬此时在紫园等的焦急,正来回踱步,终于见朱岐回来,赶紧出来相迎。朱岐道:“明日便将这龟文译出来送给朱曦,这件事了了。” 霍姬不解,道:“为何拖这么久呢?” 朱岐道:“我在等一个人,这是一,还有,我想让母后过得好一些……” 霍姬只知道朱岐几番进宫,却不知是所为何事,今日听得,才觉得朱岐为人城府太不能小觑,便道:“公子行事自有道理,我听从便是,只是家仇迟迟未报,始终不能甘心!” 朱岐劝道:“你我都是身负国仇家恨,我也想一朝快意恩仇,然而我们身单力薄,根基不稳,若是贸然行事,不但不能报仇,自己恐怕也会粉身碎骨,因此,必须学会隐忍和韬光养晦!” “那下一步怎么办?”霍姬道。 朱岐端起案前的茶杯细细端详,道:“你看这茶杯,通身都是细碎的裂纹,然而里面却是光滑无比,还能盛起那滚烫的茶水来,你知道是为什么?” 霍姬茫然:“不知。” 朱岐道:“如同我的计划,它们一丝一缕,千条万条,零碎不堪,然而最为时机成熟时,我便能把它们一一联合起来,盛上最滚烫的果实来。” “可是……” “吴清烨回来了,他是你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副将。”朱岐抢道。 霍姬急道:“此消息当真?吴大哥真的回来了?” 朱岐道:“方才进来时碰见蔡襄,现在正给他接风洗尘呢!” 霍姬听罢,思忖许久,便愁容道:“可是,我也十年没见吴大哥了,物是人非,怎么理的清呢……” “吴清烨向来以忠肝义胆闻名,对霍将军忠心耿耿,对待将士们如同手足,霍将军蒙冤而死后,吴清烨带领将士们不惧降罪而守灵三日,足见其衷心!”朱岐感叹道。 “那公子的意思是?”霍姬问道。 朱岐道:“明日我去会一会吴将军。” 当夜,朱岐便失眠了,一个人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烦乱之下便起身披了衣服来到书案前,再三思虑下,便提笔来疾书一封,折起装入一纤细的竹筒之内,又一人出来园中从鸽笼掏出一信鸽来将那竹筒绑在爪踝处,悄声放飞了去。 原来是给南宫月的信。 舟山上也落下了一场久违的雪来,那梧桐葱葱墨绿,在白色的覆盖下构成了一副自然水墨,美轮美奂。南宫因建在舟山之上,远远望去,云层缭绕,仿佛是天上宫阙,不似人间。 然而南宫月的母亲公主却至今未能有任何好转,只剩下气若游丝,虚弱在床,已然阳气将尽,南宫月时时在跟旁细心服侍,只求母亲在最后的时日里可以安心舒适。 这场雪虽然不大,却是舟山五十年来第一次落雪,冷清的空气中呵气成霜,让南宫月的心情也糟到了谷底,这日早晨,太阳还未升起,南宫月便一个人出了宫门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过了。 宫门百米外便是一处悬崖峭壁,那峭壁间有一处飞流而已的瀑布,此时湍急水声已被一层层的冰柱代替,细细看去,那绝壁上还开出了些许的魔魅来,这是一种只开在雪天里的花,而且听当地人说,此花一般开在极为阴寒之地,很不吉利。南宫月小心过去蹲下来看着这种不吉利的花,心里蔓延着凄凉,难道真的到这一天了吗…… “魔魅于晨间盛开,且花落凝霜……此兆不祥。”一女子在身后说道。 南宫月转过身来,原来是北宫雪。竟在心中久违的喜悦了一下,碍于情面,便道:“你怎么来了,你应该知道南宫是不太欢迎北宫的人的。” “我只是来感谢一下你的救命之恩,这么长时间,我已完全痊愈,多亏了你。”北宫雪将剑斜插在石头间,淡然说道。 “救命之恩,那既然是恩,你打算如何谢我呢?”南宫月道。 “你还得寸进尺了……看来我就不该来!”北宫雪登时就要走,南宫月见状便急了,赶忙起身追了过来:“你这丫头,我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行了行了,我也不计较了,好吧!” 北宫雪这才又停了下来,见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公子憔悴不堪的模样,心里便不忍心起来,道:“你母亲可有好些?” 南宫月叹道:“花落凝霜……不祥。” “我瞎扯的你也当真啊!”北宫雪道。 南宫月知是北宫雪安慰于他,只苦笑了几声,此刻也是无心再赏这雪中美景,便道:“要不进去坐坐,我还要给母亲服药,不能耽搁了时辰。” “不用不用,我就不在这节骨眼进去了,新竹还在山下等我,你自己保重!”北宫雪说完,便小心下了山去,南宫月望着那个背影,心下更加惆怅,嘘叹一声,便回了宫去。 公主被病痛折磨地只剩皮包骨头躺在床上,羸弱不 分卷阅读38 堪。周围丫鬟们看了都暗自垂泪,自发病以来,公主就开始越来越瘦,吃的一众海味山珍,各种药膳,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好像好端端一个身体开了一个无底洞一般,噬尽了公主的身体。 依稀听见隐忍着的哭声,公主渐渐有了意识:“你们哭什么,平日里我对你们严苛,现在不用这么悲伤,我感觉到时辰不多了,去……去叫月少来……” 南宫月刚好端了药进来,听母亲唤他,赶忙来到床边,轻声道:“儿子在呢母亲,儿子在您身边呢。” 公主示意丫鬟们下去,只留下了南宫月:“孩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受苦了……” 南宫月看着母亲枯槁的面容,再也忍不住泪水,悲戚的哭出了声来。 “你是月少,怎么这么脆弱,你不能哭……”公主艰难的说着:“这几日,我睡的昏沉恍惚,阴阳不分,我梦见那魔魅开了花,我知道,我该走了……” 南宫月再也无法抑制,哭道:“母亲,母亲会好的!我已没了父亲……我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公主吃力地伸出了手来拭去了儿子眼中的泪水,心疼地望着儿子,她说话已然十分困难,只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声音更加弱小:“儿子……我看见你父亲了……他……他终于肯真心爱我了……” “母亲……母亲……”南宫月心里慌乱如麻,只哭着,唤着公主,巨大的悲痛已经让他再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儿子……我要走了……我救赎了……我走后……将我送回安南国……我要回到……回到和你父亲相识的地方……” 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一朝美人,终究为情,误了终身…… “母亲……”南宫月泪眼模糊,忽而又大笑,他小心地偎在公主身上,哭着,闭上了眼睛。 母亲,我一定实现您最后的愿望,父亲,他一直是爱您的…… 安南郡主,跋扈 “新竹,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南宫月?”山下的客栈里,北宫雪正围着厚厚的床被蜷缩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头来。 新竹正给炭盆里添着木炭,天真的太冷了。听小姐问她,便道:“小姐当然应该去了!月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没了母亲,需要人安慰。” 北宫雪似又有些为难,道:“可是……父亲交待的事情还没办呢?也不知怎么了,我这趟下山来怎么都觉得冷,跟身上开了个洞似的。”说着又将被子往紧裹了裹,呆呆盯着新竹。 “小姐这是多心了,上次出来正值夏末,天气正是炎热,哪能和现在比呢,再者,宫主也未道何时回宫嘛!”新竹回道。 北宫雪听罢歪着头思索了许久,她是想去看看南宫月的,只是怕人多口杂,且这次下山,也是带了爹爹的任务在身,思前想后总是拿不定主意,再听新竹所言也确有道理,便下定了决心,道:“那好吧,现在就去!” 新竹惊道:“现在?外面正阴着天,很冷的!小姐要不等天晴了……” 北宫雪钻出了被子来,道:“无妨,多穿一件衣服就是了!” 新竹担忧道:“我是怕小姐的身体……” “我身体好的很,怕什么?”北宫雪转眼便收拾好了衣装。 出宫时若风曾再三叮嘱新竹,千万不可让小姐受了寒气,因这寒蝎之毒极为厉害,小姐虽是解救及时,然而还是在体内留下了病根,整个身体如同筛漏,手脚冰如死人,受到阴寒之气严重时,手脚便酸痛几近麻木,这些,北宫雪暂时还不知道,这次出宫来,二人便是要去京都寻找一位神医,称钟肃。因这北宫琰在蔡襄手下当值时,曾与这钟肃有救命之恩,北宫琰亲眼所见这位神医只用了几根银针就将一个濒死的农夫救活了过来,真真堪当医术神奇!北宫琰只告诉女儿去找到这位神医,却并无告诉缘由,北宫雪也未曾问及,只领了命便和新竹出了宫来。 新竹怕小姐冻着,又执意给她身上加了两件衣服来,道:“这样子就可以出去了。” 北宫雪见自己快变成了端午粽子,一脸嫌弃,道:“新竹,你将我整如此丑陋,难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 新竹笑道:“小姐这是哪里话,在新竹的眼里呀,小姐不管变成什么样那都是最美的!” 北宫雪假意嗔道:“就你最会贫嘴了,你的二公子走了你就开始折磨我了,真是……” “好了好了,小姐,我们赶紧走吧!”新竹收拾了包袱,拉着北宫雪便出了客栈来,这丫头,还真是不能提那位二公子。 好冷…… 北宫雪心里愤愤抱怨着这阴冷的天气,去往舟山的栈道上薄薄地冻了一层暗冰来,稍不留神脚下便会摔下去,新竹在前面小心地拉着小姐的手谨慎前行,丝毫不敢马虎。 不过今日这栈道上行人很多,南宫大丧,公主虽然过世已经七天,但吊唁之人还是很多。 北宫雪正艰难地跟在新竹后面,她真是穿的有点多,本来清秀的身材也变地 分卷阅读39 臃肿不堪,腿脚就更是不便了,正在她心里暗自恼火之时,前面一位女子道:“这什么鬼地方,我南宫哥哥就住在这种破地方吗?”北宫雪好奇,寻声望去,前面有一行人簇拥着一位十□□年纪的姑娘,正在那里发着牢骚,细看那姑娘着装,倒不像是中原人士。只是北宫雪好奇这姑娘怎么叫南宫月哥哥呢。 新竹也看见了前面的姑娘,转身悄声与北宫雪道:“小姐,这是谁呀,如此娇生惯养的。” 不等北宫雪回答,便听得一随从模样的男子对那姑娘道:“郡主恕罪,这去往南宫只有这一条路,再无其他通径。” “看来南宫哥哥受了不少苦呢,行了,好快走吧,再迟了恐怕王叔要怪罪了。”那姑娘不耐烦极了。 北宫雪这里听闻后心下细想来,这南宫月的母亲是安南国的公主,这位姑娘又是哥哥又是王叔的,难道是安南国的郡主不成?再看那娇滴滴的神态,看来是郡主无疑了。 “新竹,这可能是南宫月的表妹,这南宫月,还是个皇亲国戚呢!”北宫雪悄声与新竹说道。 新竹惊异道:“皇亲国戚?这个我不知道。” 北宫雪粗声喘道:“当然不是我朝的皇上了,你不知道他母亲是安南国的公主吗?也就是安南国国王妹妹。” 新竹听了北宫雪所言,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南宫月的确是风华绝代,不同凡人,要不,小姐怎么会这么上心呢!嘿嘿……” “我跟你正经说呢,你就拿我做消遣了,行了,拉紧我!”北宫雪紧紧拉着新竹的手,走得小心翼翼。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南宫宫门,舟山之顶的空气更加刺骨,北宫雪在新竹的搀扶下往悬崖处来,地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霜。 北宫雪望着悬崖处,道:“魔魅花谢了,这是好兆头。” 新竹看着悬崖处并没有设下走廊围栏之类,便拉了北宫雪回来,道:“小姐瞎说什么呢,先进去吧!” 南宫上下此时依旧挂满了灵帐,处处皆是肃穆沉重的白色,衬着阴沉的天气,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北宫雪二人在下人的指引下往正殿灵堂处来。 远远的,北宫雪便看见了栈道上碰见的那位郡主,此时正在灵堂内和南宫月说着话。北宫雪放慢了脚步,想着迟些进去为好。 南宫月和郡主说话间偶然转身,便看见了北宫雪,正是心里又惊又喜,再不顾得郡主便急忙迎了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北宫雪嗔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只是惊奇,你这么招摇……就进来了?”南宫月平静道,心里却异常欣喜。 北宫雪道:“我又不是偷了你南宫东西的贼,怎么就成招摇了,我是出于好心来祭奠一下你母亲,也来看看你是死是活的,如今看来你也挺好的嘛,还有这么一位水灵的郡主妹妹呢。” “依我看,你就是个偷心贼……”南宫月极小声嘟囔了一句,便请北宫雪先进灵堂去凭吊。 新竹搀着北宫雪进了灵堂,郡主正在旁侧站着,一脸狐疑地盯着北宫雪,南宫月在后面跟了进来。 北宫雪在公主灵位前深深鞠了三个躬,方才转过身来对南宫月道:“节哀顺变。” 南宫月道:“谢谢……” 那郡主这才问道:“南宫哥哥,这位是?” 南宫月道:“忘了介绍,这位是北宫门千金北宫雪。” “北宫……北宫雪,你很怕冷吗?”郡主见北宫雪穿了好多衣服,将那婀娜的身姿都掩盖了过去,便好奇问道。 “是啊,这里不比安南国,冬日里鸟儿都不敢出窝的。”北宫雪回道。 “我说呢,既然不敢出窝,就不要这么为难自己了嘛!像北宫小姐这般,既委屈了自己,又煞了风景就不好了……”那甚是趾高气昂地揶揄道。 新竹见这郡主不怀好意,便上前叱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 北宫雪一把拉了新竹过来,道:“新竹不得无礼!”方又陪笑道:“丫鬟不懂事,郡主见谅。” 这一来二去郡主以为北宫雪是怕了她,登时胆子又壮了几分,道:“丫鬟既然不懂规矩就应该好好管教,不应该出来生事,这北宫千金难道就没一个识大体的丫鬟么?可见这小姐也是不怎么样的!” 北宫雪听罢,并无多少怒气,道:“郡主是识大体之人,姑母亡灵在上,尸骨未寒,本是庄重肃穆之地,郡主却在这里争一些不争之事,北宫雪实在是佩服。” 那郡主见北宫雪呛声于她,正是怒气更盛,正要说话,被南宫月一把拉了回去,道:“再不要说了,妹妹还不嫌丢人!” “行,就我丢人!我看是姑母一走南宫哥哥就将仇恨抛之脑后了!看不惯我,我走了便是!”郡主说罢便甩开了南宫月的胳膊,气冲冲出了灵堂。 北宫雪见郡主负气走了,道:“这样对待远方的妹妹,不好吧!” 南宫月道:“没事,她那个臭脾气已经习惯了,随她去吧,刚才本 分卷阅读40 就是她的错。” “她对我有敌意。”北宫雪道。 “没有吧,她对谁都是这样的,舅舅把她惯坏了。”南宫月道。 北宫雪笑了笑,她能感觉到这位郡主对她的戒备,那是一种同性之间的敌意,这只能说明,这位郡主,很喜欢她的南宫哥哥。“她叫什么?” 南宫月道:“格尔桑。” “好怪异的名字,不是汉家女子。”北宫雪道。 “她是安南本国民族,与我们并不相同的。”南宫月道。“不过,你怎么穿这么厚,我真的不看你的脸的话就不认识你了。” 北宫雪又瞧了瞧自己的装束,哭笑不得,道:“我太冷。这个理由可以吗?” 南宫月听是太冷,眉间蹙了蹙道:“这天气虽然阴冷,但毕竟不是北方,你怎么会冷到加如此多的衣服呢?” “我哪里知道,自上次中毒好了之后便这样了。”北宫雪道。 难道是寒蝎毒的原因……南宫月心下一紧,便不再细问,因怕引起北宫雪的疑虑,便道:“也许真的是舟山太冷的缘故吧,要不我先带你们去旁殿暖暖吧,这里冷。” 北宫雪此时的确有些发抖,脸色也十分不好,估计现在下山是有些困难了,便应道:“好吧,我们歇息会再下山。” 南宫月久违地笑了几声,便领了二人来到侧殿暂时歇息,北宫雪进的殿内,才发现里面装饰与中原颇有不同,那圆形的穹顶之上绘有佛祖菩提树下喂虎图,金色的线条大气恢宏,再看墙壁上,皆是金刚经的隶书撰文,正位上方墙壁被凿出了一个洞来,供着观世音菩萨,北宫雪环顾一周便对南宫月感叹道:“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佛堂啊!” “母亲是安南国的公主,她们国家以佛教为国教,因此母亲自小信佛,不光是这座殿,整个南宫的建筑样式,都是参考了母亲在安南国的寝殿的。”南宫月道。 北宫雪笑道:“怪不得老感觉你们的房子别扭呢……” “别扭……”南宫月知是玩笑话,便不再解释。 三人正在闲谈时,外面下人报:“少宫主,有从京都来的信件!” “拿进来吧!” 下人将信呈了进来,南宫月拆了信仔细来读,北宫雪和新竹便自顾着欣赏那些绝美的壁画去了。 过了许久,南宫月才将信折了起来,放至袖间,道:“我可能……要去京都一趟。” “什么?”此话惊了北宫雪一下。 南宫月道:“京都有一朋友出了事,需要我的帮忙,方才便是来信求助。” “可是,你母亲……”北宫雪欲言又止。她猛的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关心南宫月了。 “郡主这次过来,是要将母亲遗体运回安南的,这是母亲的遗愿……”南宫月叹道。 “那……既是如此,我们一路吧,京都路途遥远,刚好有个照应。”北宫雪道,“我和新竹刚好也去京都。” 婉风流转,暗醋 此去前往京都,路途遥远。 再遥远的路途,也挡不住我北宫雪的脚步。 自南宫月接到朱岐的书信后,便着手安排母亲的后事,以期尽快起身,但郡主此时却不想再回安南了,只一心想跟着南宫月,女儿家的心思深如海,这位郡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眼见着哥哥跟前有个貌赛西施的北宫雪,心里便更加的不痛快。 在安南国,格尔桑的父王郁林手握五万重兵,王都的禁卫大权皆由他负责,深得国王器重,可惜这郁林膝下无子,只有格尔桑一个丫头,且又是老来得女,因此对女儿便十分宠溺,惯出了一身娇贵脾气来。 格尔桑在十岁左右的年纪是见过月少一面的,那时公主带了十来岁的月少回安南国。格尔桑随着父王去王宫探望,那时的格尔桑,穿着一件绿色轻纱裹衫,轻快的如同一只画眉,初见月少,那小小少年,明眸皓齿,黑丝如墨,已经显出俊俏的模样来,那小鹿乱撞的感觉突突的直往格尔桑心中狂涌,羞涩的她躲在父王身后,脸颊飞起两处绯红来,热的不堪。 格尔桑第一次见到这位中原的表哥,朦胧的情愫便开始滋长,王宫一切事物完毕,她便鼓足了勇气,怯怯地问道:“南宫哥哥,这王宫沉闷的很,要不我们去我家吧,王府里规矩少,这里我快要闷死了。”其实她一点也不闷,只是想跟月少多待一阵子。 南宫月便向公主脸上望去,公主会意,道:“你妹妹盛情,你就跟着去吧,好生玩耍,只别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是,母亲。”南宫月得公主同意,便欣然跟着格尔桑出了王宫,往郁林王府中来。 安南国的街市酒肆琳琅满目,与中原并无多少差异,格尔桑轻盈地在街上跑着打着旋儿,一脸烂漫如桃花般灿烂,领着南宫月大概了转过了三条大街,便瞧见一处恢弘气派的殿宇来,此刻,阳光正是妩媚,柔柔抚摸着大地万物,华丽的光辉倾泻在殿檐处,反射出耀眼的光。绚烂无比,进得王府大门,方见那 分卷阅读41 宫殿四角皆是灰白色的大理石柱,石阶上垂下了朦胧的帷幔,轻风拂过,真似杨柳婆娑,婀娜多姿。 再入里面,五步一小楼,十步一阁宇,廊间层层环套,檐牙紧紧衔接,依附着天然地势,钩心斗角,如同卧龙盘绕,真是一派王者之气。再看那沪亭水榭,长桥卧波,水面霁色斐然,彩虹链接湖心亭与岸边歌台,真真是奢华如此,不见再者。 南宫月望地呆滞,格尔桑将其推了一把,道:“这里比起南宫哥哥家,如何呀?” 南宫月方才回了回神,道:“南宫当然比不上这里漂亮奢华了,妹妹真是好福气。” 格尔桑稚嫩的脸庞掠过一丝失落,道:“可是我却看的厌了,你看,这里什么都是死的,即便不是死的那些花花草草呀的生命都掌握在人的手上,远不及野间的花草开心呢。” 南宫月不妨这个才十岁的妹妹生出这么惆怅的感叹来,惊奇地看着她,道:“妹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要求来。” “什么时候呢能去南宫哥哥的家里去看看呀就好了。”格尔桑小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晴空。 南宫月道:“有机会我就领妹妹去,如何?” 格尔桑一听兴奋地跳了起来,道:“真的吗?那可说好了,南宫哥哥一定要带我去的!” …… 转眼,九年便过去了,几日前,国王接到南宫月来信,才闻妹妹过世,悲痛不已,信中又言,要将公主运回母国安葬,不日将要动身。国王思虑再三,便请了郁林王来商量,应该派谁去襄助,不想格尔桑得知此事,便铁了心要去,王爷无奈,便挑了身边最为得力的十名护卫,加上贴身丫鬟史莲,一路护送郡主,前往中原来。 这郡主从小锦衣玉食,因此在路途虽有护卫照顾,但终究不比王府,一路上是吃了不少骨头,但想着能再次见到南宫哥哥,那心中的味道便如蜜糖一般,将所有的苦都抛之脑后去了。 历经几日到达南宫时,昔日那位俊俏的哥哥因为丧母之痛变得消弱不堪,格尔桑本就伤心不已,不想哥哥身边还有个北宫雪,虽然只是一面就掐了起来,但郡主敏锐的感觉到雪月二人之间有着其他的情愫,这下便更不想回去了。 催促之下郡主依旧不为所动,南宫月真是没了法子。他也想不通那个小小年纪就明媚懂事的妹妹怎么会如此不讲道理的倔强,可他不知,女孩子吃起醋来,那真是什么道理都不会讲的,她的倔强也许就是她的道理。 无奈之下,南宫月只得妥协,将母亲之事尽心托付于那十名护卫,又细心修了书信一封,道郡主跟随他玩耍些时日,过后自己亲自护送妹妹回去。完了又将南宫一切事物交予下面几位长老打理。自安排一切妥当无误,一行人这才离了南宫,踏上京都的路途。 可是,如何看这行人都是如此的别扭不堪呢,且看,北宫雪和新竹,南宫月,还有郡主……果不然,中间真是出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来。 这几人刚刚下了舟山才走了十里来路,郡主便闹起了别扭,因这次前来,只带了史莲来,多少有些照顾不太周全,眼见着北宫雪和南宫哥哥有说有笑的,自己更是怒气心生,呛道:“南宫哥哥,你也不心疼心疼我,你们都是常走江湖的练家子,把我抛在身后,算什么嘛!”一边便不顾身份,坐在路边的岩石上,撒气不走了。 前面雪月二人见郡主如此,面面相觑,北宫雪只笑了笑便在新竹的搀扶下前面走了,南宫月见状,对郡主道:“前面就跟妹妹说过,这去往京都,路途遥远,大概得七八天时日,又不比妹妹在王府……” 当下正是寒冬天气,稍微停下逗留,便觉冷气侵袭,郡主此刻便冻得有些发抖,心里委屈,那眼泪不自控地打着转儿,啜泣道:“我不是想跟南宫哥哥多在一起会吗,九年前一别,哥哥说要带我来哥哥家中的,可是哥哥一走就没了音信,哥哥不守承诺,难道是因为讨厌我吗……”说着说着,郡主更是伤心,那梨花带雨贴粉面,只遇冬霜不成泪,史莲要去拿手绢擦拭,郡主一把便拍在了地上。 南宫月正心里愧疚,见郡主真的生气,便赶忙俯身将其扶了起来,细心拭去了脸颊处的泪痕,柔声道:“没去看妹妹,是哥哥的错,哥哥向你道歉,看给哭的,都不漂亮了!” 郡主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拉着南宫月的手道:“那哥哥拉着我走。” 南宫月无奈,道:“好,哥哥拉着你,再不许这么小性子了。” 郡主见心意得逞,登时便开心地笑了,紧紧拉着南宫月,小心地跟着。 新竹搀着北宫雪前面走着,见郡主紧紧拉着南宫月的手,道:“小姐,你看他们!” 北宫雪回头看了看,道:“怎么了?” 新竹道:“这位郡主真是娇生惯养的!” 北宫雪叹道:“这是你第四次说人家娇生惯养了,人家是郡主,当然比你我贵气些,这一路上人间不坐辕车,不乘轿撵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说。” 新竹道:“就小姐善解人意,不过,这一路这么冷,小姐又穿 分卷阅读42 如此厚,路途又那般远,没有辕车还真是不行的。” 是了,北宫雪也是这样想,她虽然嘴上坦然,但身子的热量已经散去的太多了,看来只得到了前面镇子再说了,如此便不管后面三人,只和新竹加急了赶路。 几个时辰匆匆流过,天色渐暗,终于,前面到了客栈,五人加急了脚步,再迟些,夜色完全笼罩了寒色苍茫的大地,露宿荒野在冬日可是个令人恐怖的事情。 客栈外面灯火通明,这里是北上京都的必经之路,赶路的各色人等都会在这里留宿休息,第二日再整装出发,五人正是走的又冷又饿,便匆忙进了栈内。 那客栈掌柜见有客人来,忙招呼了五人坐下,道:“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哪?” 南宫月道:“是,来三间上等客房,另外,再备一桌酒菜。” 掌柜见这五人穿戴不俗,不是贵族公子就是富商小姐,便殷勤陪笑道:“几位好嘞!一定给客官最好的房间,请几位稍事歇息,酒菜马上就好!”说罢便差小二给几位先上了暖茶,“几位刚从外面来,喝喝热茶,暖暖身子。”招呼了一番便下去吩咐厨子做饭。 南宫月倒了一杯茶来递给了北宫雪,道:“你身子不存热,赶快喝了暖暖。” 北宫雪迟疑片刻,便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暖茶下肚,果然觉得舒服了很多,道:“谢谢。” 郡主坐在南宫月身边见此举动,拗气地瞥了北宫雪一眼,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来端至南宫月嘴边,道:“南宫哥哥,你也很冷吧,喝杯茶!”说着就要喂了南宫月。 南宫月躲避不及,又不好推开,只乖乖将茶喝了下去,郡主见状,心里才舒坦些,又悄悄撇了撇北宫雪,见她正端着茶杯不自觉的搓了几下,心下更是得意。 这客栈内人流攒动,每个桌上皆是满满的吃酒闲谈之人,南宫月四下望了一番,道:“这里人多,最好低调为好,不要生事。” 北宫雪道:“你说的对,以免节外生枝。” 郡主听二人所言却不以为然,亮着嗓子道:“怎么啦,有南宫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的,我是郡主,您是少宫主,谁敢将我们如何呀!” 偏要求得无事,偏就有人生事,南宫月阻挡不及,暗暗留意四周之人,果然,有人听见郡主之言,便有窃窃私语。郡主还要继续说时,被南宫月使劲扯了扯胳膊,示意再不要多言,郡主这才住了口来。 这时,酒菜端了上来,五人正是饥肠辘辘,南宫月道:“快吃吧,走了一天了,吃完好早点休息。” 北宫雪也饿的身体发虚,动筷吃时,偏偏郡主刻意为难,北宫雪夹哪道菜,她便挡哪道,几番下来,北宫雪终于忍不住怒气,道:“郡主一路上几次三番与我为难,到底是何意思!” 郡主放下碗筷来,道:“我是郡主,这从小到大,吃的我为先,穿的我为先,玩的我更是为先,现在也不例外,你,只能吃我剩下的。” 真是一个骄奢跋扈的郡主! 北宫雪冷笑道:“郡主,也是安南的郡主,在这里,你只是格尔桑罢了,若不是看你年纪小,又是公子的妹妹,我北宫雪,可从来不会对三番五次犯我之人如此大度!” “你!”郡主气得浑身颤抖,嘴拼不过,顺时便装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对南宫月道:“南宫哥哥……她……她欺负我!” 人常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二人一路上就没有消停,南宫月知是郡主胡闹,假意生气道:“不准再胡闹,赶紧吃饭!” 这下,可惹了这位骄横的郡主,摔了筷子道:“南宫哥哥总是护着她,行,你们吃吧!我不吃了!我回房睡觉去!”说着便起身叫了掌柜出来,道:“我的房间在哪儿?” 掌柜道:“好嘞,我这就领姑娘去!” 郡主二话不说,便跟着掌柜上了楼,史莲只得不吃饭菜,后面跟了去。 北宫雪见郡主负气,自觉刚才说的重了些,道:“郡主不吃饭,没事吧,我刚才冲动了。” “没事,她小孩子脾气,过会会好的,赶紧吃吧我们。”南宫月心里烦闷,也不管郡主如何置气,只自己吃饭。 在客栈内最后面一处桌上坐着几人,皆是满脸虬鬃,目射寒光,只听一位道:“可看见那位姑娘,真是水灵,出手一定是个好价钱!”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赞同,说话之人露出一脸奸笑,又嘱咐了几句,方平静地吃了饭,大摇大摆的上了楼去。 南宫月等吃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外面阵阵阴风呼啸而过,如同饥饿撕咬的野兽,令人胆战心惊。 北宫雪听着风声,道:“郡主不吃饭可不行,明天怎么赶路呢,还是带些上去给她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方才也是生气,没想那么多。”南宫月也意识到对郡主的态度差了些,便又在厨房要了几个小菜,才与北宫雪一同上楼来。 到了郡主的门外,南宫月敲门道:“妹妹,开门,我给你拿了吃的来。”许久,里面却没有回音,南宫月以为是还在 分卷阅读43 生气,又道:“哥哥给你赔罪,方才是哥哥不对,哥哥不该吼你,快点开门,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里面却依旧没有回音,南宫月觉得奇怪,问小二道:“这是刚才那位姑娘的房间吗?” 那小二道:“是啊,这里三间连着的,都是给你们刚才备下的,我亲眼看见那位姑娘进去了的。” 不好!南宫月心想,赶紧要推门进去,这使劲一推才发现,门里面上了闩。南宫月脑袋嗡了一声,用力一脚,将门踢开了去。 里面却空无一人,房间里面凌乱不堪,桌椅皆被打翻在地,床上的帷幔也被扯了一大块下来,再看窗户也张开着,一阵冷风进来,只让南宫月寒毛冷竖,危情四起。 北宫雪也匆忙跟了进来,忙道:“郡主呢!” 南宫月此刻意识到出了大事,道:“可能,被绑架了……” 新竹扶着北宫雪,道:“绑架?谁敢绑架她呀,说不定是她的恶作剧,要吓唬吓唬公子呢!” 南宫月道:“断然不会!郡主虽然调皮,但还不会这样来开玩笑。”说完又到开着的窗户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如果是绑架,凶手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果不然,在翻到窗帘的一处褶皱处时,南宫月发现褶皱处一深色的脚印,可能是凶手脚下还是湿着的缘故,那印子显得异常清晰,看那印记,此人必定非常魁梧强壮,不是一般人所为。 南宫月赶忙唤来了小二,问道:“店里可有胡人住宿?” 小二想了想回道:“住宿倒是没有,只是在几位客官之前,便有四个壮汉进来吃酒,我看他们身形,举止,倒挺像胡人的,只是,他们吃了酒就走了,我也没怎么在意。” 走了……南宫月心里一沉,这下真的出事了! 渺如蝼蚁,买卖 格尔桑郡主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被绳索捆绑了起来,关在一处精致的小屋内。那屋子里陈设齐全,梳妆台上摆放着雅致的胭脂水粉,而她自己被束缚在铺着红色绸络的床上动弹不得。 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儿?郡主心下慌乱不已,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那些绳子,可惜她被绑的实在太结实,加上自己力气又小,几番尝试过后,根本无济于事。 格尔桑明明记得是赌气回了客房里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她拼命想要挣脱绳子时,那屋外依稀传来了说话声。只听得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道:“这次的货如何?”另一位听着比方才的声音年轻些,道:“寨主放心,绝对水灵的上等货。” 又听那中年男子道:“好,给我仔细看着!三日之后,便有大买主前来,这几天不能出任何岔子!” “属下明白,请寨主放心。”另一男子道。 格尔桑听罢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些人是做人口贩卖的营生?方才听那男子称对方什么“寨主”,自己也许已经进了贼窝了。她心中异常恐惧,又不敢出声,只能暗自啜泣,后悔当时赌气提前离开了南宫哥哥,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无法得知,更是不清楚南宫哥哥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救她,真是悔不当初。 南宫月自发觉格尔桑被绑架后,就替这个妹妹捏了一把汗,且不说现在毫无头绪,就说此处地界人生地不熟,绑匪倘若想让一个人消失,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这个表妹还身份特殊,若真的出什么意外,那郁林王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来想去,南宫月也是无心再赶路,自己一个人乔装了去这客栈附近打听消息,看有没有什么头绪。北宫雪由于奔波劳累,加上身虚体寒,只得和新竹二人留在客栈等候音信。 南宫月先前打听得这个地方叫杨陵,靠近海边,水上贸易繁盛,水陆交通极为便利,从这里继续北上,乘水路三日便可到达京都。这里经商的商人更是各色人种齐全,甚至有从西方过来的传教士在这里安家传教,中西文化融会贯通,只因现在冬寒,才使得大街上有一丝萧索的味道弥漫着挥之不去。南宫月正要来到一处卖水果的小贩处打听时,忽而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骏马嘶鸣,他循声望去,只见三匹马呼啸而来,骑马之人头戴圆形狼绒毡帽,身上穿着厚重的狼皮毡绒大衣,脚蹬羊绒高筒雪靴,三人皆是虬鬃浓眉,面色黝黑,身材魁梧,一阵功夫,便从南宫月眼前疾驰而过,不见了踪影。 南宫月正思索时,听得身后小贩道:“这些金胡子,来到这里不知又要掳了谁家的姑娘去!” 南宫月听言正是击中下怀,喜出望外,忙问道:“打扰小哥了,听你方才所言,这些金胡子是哪里人,他们来到这里又为何要掳走这里的姑娘呢?” 那小贩仔细望了南宫月几眼,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你可不知道,这杨陵城是个福地,自古是人杰地灵,如墨如画的地方哪,这里的女子更是个个水灵窈窕,秀外慧中啊……” “这个……”南宫月尴尬地打断了小贩,“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所问的问题……” 那小贩一脸不高兴,道:“急什么,这不是给 分卷阅读44 你做铺垫吗。就从去年起啊,这杨陵城内就不断的有女孩子失踪,刚开始失踪的还只是新婚燕尔的新娘子,后来吓得父母都不敢让自家女子在这里成亲了。再后来啊,那些富商贵胄家的女子就成了这些金胡子的目标,这金胡子是北方来的蛮人,那力气可大得很哪,就他那人往你跟前一站,就得高出半个身子来。更别说这些人还善骑马,骁勇善战的。” “那这当地的官府难道不管管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吗?”南宫月询问道。 小贩嗤鼻道:“管?那些中饱私囊的狗奴才根本就是和金胡子穿一条裤子的!” 南宫月听罢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格尔桑的房间里那双硕大的脚印断不会是中原人的,加上小二所言,他心里更加断定妹妹的失踪极有可能和这些金胡子有关。“难道这些人直接掳了女子就走,没有个什么歇脚之处,避紧之所?”南宫月道。 小贩啃了自家苹果一口,道:“我也是听那些常踩山药的药农们所讲的,他们有好几个人曾看见过这些金胡子,就在东边湖中的无心岛上,那个岛只有一条通径可走,艰险异常,几乎是没人上去过。” 无心岛……那格尔桑极有可能还在那里,这个无心岛,看来得必须去闯一闯了。南宫月掏出一锭银子交予小贩,道:“谢谢小哥了。” 小贩从来没见过出手这么豪爽的客人,忙将一篮子苹果硬塞在了南宫月怀中,道:“我虽然做的买卖小,但是从来也不受无功之禄的,我只期望呀,这杨陵城能像以前一样太平就好了,也不至于小鱼也会失踪……” 南宫月道:“小鱼是谁?” “是我的妹妹,今年刚好十七,一周前失踪的,我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降临在我的头上,可惜我势单力薄,没有能力解救她,我真的恨死了那些金胡子!”小贩愤愤说道。 看来杨陵表面一片繁盛气象,下面却如此晦暗不堪,不是亲身经历,还真不能想象,南宫月安慰小贩道:“放心吧,自会有人救你妹妹回来。” 辞别小贩后,南宫月提着苹果回客栈北宫雪处来,北宫雪由于前面被冻得严重,此刻又身体虚热,冷汗丝丝,新竹正给熬了药来喂。几次如此折腾,北宫雪竟渐渐有心冷的意思,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个瓷娃娃,稍稍不留神就摔得粉碎。新竹将药喂罢扶她躺下时,听见南宫月敲门,新竹赶忙开门将其迎了进来。 南宫月将苹果放在桌上,新竹诧异道:“公子怎么买这么多?” “给你和你家小姐的。”南宫月见北宫雪躺着虚弱,忙问道:“你又是怎么了?” 北宫雪道:“可能是受寒了吧。” 新竹道:“是啊,公子不知道,我家小姐现在身子可脆弱着呢,稍微有个风吹日晒的就会病倒,像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一路上,公子可得多照顾照顾我家小姐。” 南宫月心里明白新竹所言,这路上既受天气之寒,又得郡主一路过不去,也真的委屈了北宫千金,如此想来心中愧疚,道:“你好好养身子,往后我一定照顾好你。” “谁要你照顾了……”北宫雪小声颦道,“对了,你出去打探郡主下落,有消息了没?” 南宫月道:“有些眉目了,东边湖里有座无心岛,也许妹妹就在那里,待我晚上去一探便知。” 北宫雪听有了眉目心里也舒畅了很多,只是自己这个样子无法和南宫月一同前去,心中感伤,道:“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安全地回来,这次郡主失踪,我也有责任,本该与你一同去救她,只是这身子不争气,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新竹一旁道:“小姐,你有这份心意公子领了,你的身子虚弱,还是好好休息吧!”这时,史莲跑了进来,道:“我愿意跟公子一起去救郡主出来!郡主失踪,我没有保护好郡主已经是死罪难逃,这次,我一定要将郡主救出来的!” 南宫月沉默了许久,权衡再三,道:“那就史莲跟我去救郡主,新竹你留下来保护照顾小姐,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新竹欣然同意,南宫月又安慰了北宫雪几句,便起身和史莲回自己屋内,紧张等待天黑。 这日的夜晚依旧寒风冷冽,街道上的商贩酒肆也早已收摊打烊,冷清的不像一个杨陵城。再往东去,便有一处气势浮华的酒楼,那牌匾上三个大字“烟雨楼”被寒风映衬的华丽失真,这便是杨陵城中最大的一处寻花问柳之所。 与杨陵城其他地方的清寒相比,烟雨楼的热闹更是如同夜魅下释放出来的一头困兽,尽情地宣泄着无止境的欲望和贪念,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杯酒觥筹相间交错,发腐的灵魂在这里丑态百出。 烟雨楼内最奢靡的一处厢房内,正有三人密谋诡计,其中一人便是杨陵城刺史伊苝昙,烛光闪烁间还有几位女子作陪,正在陪着三人饮酒作乐。 酒杯间歇,便有一人道:“自从伊大人加入我们后,我们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瞧这些姑娘们,现在是越来会做事了……”正是酒醉胡言间,便伸了手在那女子身上乱摸,那女子似 分卷阅读45 有怒气,然而终究忍气吞声,随了他去。 那伊苝昙本就是无赖一个,仗着爹爹几分钱财买了官,上任之后便胡作非为,此时也是酒醉五分,同烂泥一般,嘟囔道:“只要有钱,大家都……都赚嘛!只要有好看的女子,大家……大家都想一……一亲芳泽不是……哈哈哈……” 二人听罢大喜附和:“对!对对对!伊大人说得有理,近来的几位货色纯正,这里来几位,还有一位那可是上等的水灵货,价更高,今天金胡子们就来领人了,我们又要发一笔了……” 伊苝昙依稀听见,道:“那人现在何处呢,给我瞧瞧啊,咱这烟雨楼可是一个月没有进新人了,客人都腻了,我也……腻了……” “哎哟,伊大人精力之旺盛我们可真佩服,您再等等,一个时辰,保证水灵的姑娘们侍奉到大人您哪。”那二人一脸恶心皮囊安慰着伊苝昙,厢房内便再也不顾什么天理人伦,奢靡春宵,柔光萎靡,纸醉金迷…… 在烟雨楼外,夜色黑幕,南宫月和史莲身穿了夜行衣正往东湖无心岛奔去,南宫月轻功极好,紧紧拉着史莲在屋顶时而跳跃,时而疾走,时而翻身,时而凌空,正是身轻如燕,疾走如鸿。 半个时辰后,南宫月看见了小贩所言的东湖,这湖泊一倾无边,只岸边停泊着几只渔船之外,放眼看去黑魆魆的什么都没有,更别说看见什么无心岛了。南宫月暗道:“难道那小贩撒谎于我?”转念又想也不应该呀,于是再次细细观察着湖泊四处,但望了半天,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在南宫月懊恼之时,史莲激动地小声道:“有光!有光过来了!” 南宫月赶忙再瞧,果然,湖泊远处一行灯光忽明忽暗地移动,慢慢地向岸边靠近,南宫月俯下身子躲藏起来,准备等这光近了岸边再做计划。 那光果然是船上发出来的,而船上装载着十名近来掳到的良家女子,最后一艘船舶上,格尔桑被单独捆绑着押送上岸。半柱香的时间,船终于靠了岸,南宫月清楚地听见一人道:“寨主有令,将货物送往烟雨楼!” 前来接船的人道:“兄弟辛苦了!听说还有一位上等货,是金人买走的?” 船上人道:“正是,此次也一并带去,买主都在烟雨楼等候。” 烟雨楼…… 南宫月暗暗攥紧了拳头,这帮畜生,竟然将活人如同蝼蚁一样买卖!我今日就捣毁了你们的老窝! 大闹春楼,月少 那前来接洽船上女子之人将一众女子蒙了双眼,塞进了几辆辕车之后,吩咐下人们小心地看守护送,自己骑了马在前引路,一行人往烟雨楼方向小心而去。 史莲在女子上岸时便看见了郡主,一阵激动便要上前去解救,被南宫月一把扯了回来,道:“不能这么鲁莽!” 史莲急切道:“可是,郡主……” 南宫月安慰道:“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将郡主怎样的,悄悄跟着他们,看这些人在做什么勾当!” 史莲听罢只得住了手,跟着南宫月悄声跟在辕车后面,夜色寒气正盛,一切罪恶皆被淹没在黑暗里。 烟雨楼内,伊苝昙此刻也被另外二人用醒酒汤醒了酒,并遣散了一众女子,在房内等待新货到达。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月当日在街上所见的几位金胡子。这金胡子是杨凌城内百姓对这些金人的戏称,这些金人本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女真人,然而朝堂君主虽然有励精图治之心,但江山砥柱已被蛀腐,近几年来金人在北方异军突起,对中原江山虎视眈眈,而这些以女子做买卖的金人,在暗地里却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正是江山易主,百姓遭殃。 半个时辰后,车队停靠在烟雨楼后门处,下人们将女子拉下马车来依次进了楼内,老鸨已等待了许久,南宫月轻身一跃,俯身趴在烟雨楼三层一处拐角,清楚地瞧见格尔桑也被带了进去,看郡主衣冠齐整,梳鬓利索,应该没有受到多少虐待。他暗中庆幸,盯着那些辕车,思忖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混进楼内。 且说格尔桑一路都被蒙着眼睛,被呵斥着从无心岛拉扯到烟雨楼,一路上她也隐约听那些人说话,更觉自己自身难保,不说自己从小娇身惯养,没有半点武功,这一路上更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她一个安南国的堂堂郡主,何曾受过这种苦,因而无望之中更是对北宫雪增添了憎恨之情,若不是她从中插了一脚,自己和南宫哥哥两人鸳鸯比翼,双宿双飞,多么地羡煞旁人。 正在格尔桑暗暗垂泪时,忽听得近旁“咚”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因她走在人群最后,所以并未被前面的人察觉。格尔桑双手反绑着,又被蒙着眼睛,并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正在惊恐急躁,这时,耳边有人道:“是我,别出声,只管走路!” 是南宫哥哥!格尔桑又惊又喜,激动之下心砰砰直跳,想不到南宫哥哥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她顿时感觉到无比的温馨和安全。便听从南宫月的指示,只管跟在人群后面,装作若无其事。 原来,南宫月见郡主走在最后,又只 分卷阅读46 有一个人看守,便换了一身衣物扮作宾客走至格尔桑身后,朝那人颈背重重一掌,那人便昏死了过去,他替换了这人,跟在郡主身后。 一会子功夫,老鸨领着格尔桑等人便到了伊苝昙所在房内,这伊苝昙已经等候多时,见新货挨个被领进来,早已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盯着这些女子再也不移开了。另外二人见此情景,暗下轻蔑一笑,道:“此次的货物伊大人可还满意?” 伊苝昙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说罢就亲自上前将一位女子的纱巾取了下来,那女子被吓得战战兢兢,眼睛更是哭得红肿不堪,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更是惹得伊苝昙色心大起,嬉笑道:“瞧瞧这可怜见儿的,真是好货色……哈哈哈”又转身对二人道:“铎驽少爷,我们杨陵的女子比起你们草原的如何?” 那二人中一位模样年轻些的回道:“中原的女子个个柔情似水,软骨蛇妖的,自然更是适合侍奉军中将士们了!这次的货先在此慢慢训练,一个月之后,便可以在大金军营中侍奉了。” 伊苝昙道:“杨陵送出的货少说也有百人了,这次更是一次带走了二十多位,这民间怨恨蓄积了很多,让本官实在是很难办哪!” 铎驽会意,道:“这个伊大人不用担心,这次的价钱在以往的三倍,相信大人会更有能力同你的子民们周旋。这次,给将军的货也到了吧?” 那老鸨听见,忙扭着肥硕的腰身走了前来,道:“来啦来啦!保证将军十万个满意您哪!”说罢便让看守之人将格尔桑拉到了铎驽跟前。 铎驽见格尔桑身上所穿不是中原服装,又不是金人服饰,便小心地摘了纱巾下来,格尔桑方才因流泪眼睛也略略红肿,此刻因有了南宫月在身边,便不再害怕,只愤怒地盯着铎驽,道:“大胆的狗奴才!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铎驽被格尔桑迎头痛骂,正是惊讶地望了这位郡主半天,以往可从来没有碰到过哪位女子如此大胆,皆不都是吓得哭声连连的柔弱身骨。铎驽拍手称奇:“啧啧!伊大人,这次的货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将军正喜欢这样的麻辣女子,对他胃口!哈哈哈!” “我呸!”格尔桑气急一口痰正唾到了铎驽脸上,怒道:“本郡主金枝玉叶,你们将军是什么恶心货色!也想来玷污本郡主!瞎了你们的狗眼!” 伊苝昙见状,忙给铎驽赔礼道:“哎哟,铎驽少爷没事吧!真是本官的失误,找了这样的夜叉来,要不,将这人押去弃女馆去,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铎驽用手在脸上胡抹了一把,上前将伊苝昙一手推开,伊苝昙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只“哎哟……哎哟”疼的龇牙咧嘴。铎驽也不管,只走到了格尔桑跟前,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格尔桑感觉压迫感丛生,恶心至极。“没关系,这丫头难以驯服,估计将军也难以消受,那就将她交予我,回去慢慢把玩……” 格尔桑正要还口,便觉得眼前一黑,那铎驽的脸就要压了下来,不好!南宫哥哥怎么还不动手!格尔桑正要转过脸来躲时,身子被南宫月稳稳扶住,耳根处闪过一丝寒流,待她反应过来看时,铎驽的颈项处血流如注 ,一把小巧的匕首直直插进了他的脖子,这位年轻魁梧的汉子,在还没发出声音时,就一命呜呼了! 铎驽双眼圆睁,艰难地抬起胳膊,指着格尔桑身后的南宫月,喉咙含糊不清地想要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便重重的跌了下去。南宫月目露寒光,巍然站立在格尔桑身后,声音虽小,却因满腔着怒气,字字重若千金,道:“普天之下,就因为有你们这种蚁虫败类祸害朝纲,才使得百姓们不得安宁!身为朝廷大臣,却勾结外贼,鱼肉百姓,今日我便要替那些受苦受难得百姓收了你们这些贼子的小命!” 那伊苝昙早已被这阵势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的,乞饶道:“好汉饶命啊!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我若是不帮他们,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啊!” 格尔桑上去就给了伊苝昙一脚,道:“我可是听见了,你这畜生为了钱都可以将亲娘老子卖到金军大营里去,更别说我们了,对你这种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棺材的畜生,就应该扔到野山里去喂狼,也算为真正的畜生提供了食物!是吧南宫哥哥!” 伊苝昙跪在地上,连连摆着双手,还要求饶,南宫月双脚提力,飞速转身过去,俯身一把扼住了伊苝昙的喉咙,手臂发力,伊苝昙死命拽着南宫月的双手,脚下乱蹬几番,便安静了下来,如此夺了性命,算是便宜这个鱼肉杨陵的畜生了。 剩下那位金人是铎驽的随从,见此处情况不妙,便要转身逃走,南宫月瞬时抽出了暗藏腰身的九节乾坤链,朝那人腿上缠去,那人躲避不及,硬是被乾坤链抽下一块皮来!原来这乾坤链周身布满了银色倒刺,只要沾上敌人肉身,那就是血肉模糊。 那人被刷了块肉疼痛不已,便从胸前摸出一把白灰向南宫月撒了过来,南宫月一惊,大喊道:“躲开!”一把将格尔桑推到在地,并捂住了口鼻,趁着此时,那人破开了窗户,仓皇逃命。 待南宫月起来要追时,那人已不见了踪影,愤愤道:“ 分卷阅读47 让这畜生给跑掉了!” 格尔桑这才慢慢起来,揉着胳膊,道:“南宫哥哥,你刚才都拽疼我了。” 南宫月这才注意到格尔桑胳膊处一块淤青,便陪歉道:“妹妹受苦了,现在没事了。” 格尔桑听见南宫月道歉,那声音简直苏到了骨子里,便趁着机会紧紧抱住了南宫月,喃喃道:“我就知道,南宫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南宫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不好意思,又推搡不开,便道:“妹妹不要调皮了,有人呢还。” 屋子内那十位女子还有老鸨吓得蹲在角落里不敢言语,格尔桑这才放开了南宫月,道:“那南宫哥哥现在怎么办呢?” 南宫月转身扫了那些女子一眼,道:“你们中间谁是小鱼?” 那些女子间有一个站起来:“我是。” 南宫月上前去解了那女子的纱巾,又给了一锭银子,安抚道:“你哥哥正在家等你呢,赶快回去吧!此次不是你哥哥给的消息准确,我不会这么快将你们救出来的。” 那女子是喜出望外,忙跪下身来拜谢了救命恩人,方离去找她哥哥。 这烟雨楼不知充斥了多少罪恶在里面,更不知拆散了多少家庭的幸福,如此肮脏的地方,还让它存在这世上做什么!该用一把明火,将这一切的冤孽斩断,再也不要出现这种买卖人口的惨事! 这一晚,南宫月便遣散了烟雨楼内的女子,用老鸨祭楼,一把火将这金碧辉煌又黑暗无伦的烟雨楼映地火光冲天,城南的天空亮如白昼,百姓们纷纷不顾严寒出了门来看这场大快人心的盛事,自此,杨陵再无烟雨楼,只有乌黑一枯槁。 南宫月和格尔桑在山上看着这场大火散尽,才悄悄离开了此处,回客栈和北宫雪等会合。 寒蝎毒发,饮恨 经历了烟雨楼一事,格尔桑虽然收敛了不少脾气,但对北宫雪的恨意却是有增无减。一路上她更是对南宫月寸步不离,丝毫不给北宫雪靠近的机会,自己和南宫月同乘一辆辕车,而给北宫雪的辕车只配了一头驴子来拉,将其远远地甩在后面。那北宫雪身体虚弱,不能动气,只得和新竹忍了此举,大家暂且相安无事。 这日,一行人从晨早一路快赶至傍晚也未曾停歇,终于到达京都,一路舟车劳顿,人倦马乏,困意丛生。 北宫雪在辕车的一天颠簸中身体每况愈下,至进的城内时,已渐渐有些神志不清,恍恍惚惚,也难怪,这一整天她已是滴水未进了。新竹见情况危急,只得下了车来叫住了在前行走的南宫月和格尔桑。 南宫月一路也对北宫雪的状况非常担心,只因格尔桑一直缠在身边不得脱身,这个郡主又刚刚被救出来,为了安抚她,南宫月只得一路陪着。而格尔桑也是故意一路上没有停歇,她的车内吃喝充足,只想着能甩了北宫雪那个包袱就好了。 见新竹前来,南宫月知情况不妙,忙道:“什么事?” 新竹此刻心中对南宫月充满了怨气,道:“枉我家小姐还对公子心存感念之情,如今我家小姐身体抱恙,你却对此不管不顾,还让我家小姐受这奔波之累,依我看,我家小姐真是看错了人了!” 南宫月面对新竹一顿数落,正心中自责,格尔桑傲然回道:“你家小姐又不是南宫哥哥拽着拖着请来的,是你们自己要跟,有什么事自然赖你们自己了,怎么我就好好的,偏偏她就不行了,若是不愿意跟着,你们大可自己走嘛!” “好了,别再这里添乱了!”南宫月拉了格尔桑一把,小声道。“我去看看。”格尔桑鄙夷地瞧了新竹一眼,转过了身去,再也懒得搭话。 南宫月下来到北宫雪辕车处,掀开帘子望见北宫雪正虚弱地躺着,赶忙上去轻轻扶了起来,柔声道:“阿雪,你怎么样?” 北宫雪正昏睡地糊涂,依稀听得有人唤她,朦胧睁开双眸,见是南宫月,便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南宫月这才意识到,以往都是叫眼前这位女子“北宫小姐,你”什么的,如今却脱口而出一句“阿雪”来,正心中疑惑,便道:“一时情急,还望你见谅……” 北宫雪嘴上泰然,心里却欢然地紧,道:“阿雪,只有爹爹和师父这么叫我,被你这么一叫,让我想起了爹爹 ,离开北宫已经几月,想他们了。” “好了,你先不要说话,你的身体很虚弱,这都怪我自己,没有照顾到你。”南宫月正自责,又猛然发觉北宫雪身上没有一丝地热气,自己扶着她身子的双手也觉冰冷,他心中疑惑,自己当时给若风的解药难道没有根治北宫雪的寒蝎毒吗?这寒蝎毒性强烈,常人若中此毒定然一命呜呼,北宫雪因常年习武,体质比起常人强健,然而服了解药后,却并未根治,还落得这样的病症,想到如此,南宫月道:“我们已经到了京都,你身体这么差,是做什么打算?” 北宫雪道:“父亲是让我过来,寻一位他的故友的,我此刻都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冷冷的。” 南宫月探问道:“什么故友 分卷阅读48 ?” “是一位郎中,叫钟肃,爹爹只说去了便知。”北宫雪道。 南宫月听罢已经明了,北宫雪此趟应该是为了看病而来,这位钟肃自己是听朱岐说过的,年轻时在太医院当值,曾经是前朝皇帝的专职太医,如今是退职在野,自己开了一间药馆,也算老来所乐。 这时格尔桑等不及便下了车跑到后面看看情况,新竹见状一把给拦了下来,道:“你干什么?” 格尔桑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多嘴,让开!” 新竹愤然道:“我是下人,你算什么东西!你想害我家小姐,门都没有!” 格尔桑被挡住去路正怒气中烧,大喊道:“北宫雪,你个病秧子凭着几分姿色就想得到我南宫哥哥!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南宫哥哥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你的!北宫雪!你不要装可怜,你给我出来!” 此时京都已是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格尔桑如此一喊,便引来行人靠拢过来,围观者议论纷纷,格尔桑此时更是骄横,对着围观之人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原配骂狐狸精的吗!”这下更是激发了围观之人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这狐狸精长什么样子,便又靠近了些,新竹见状况失控,狠劲地将格尔桑推倒在了地上,道:“你才是狐狸精呢!” 北宫雪在辕车内也听见了外面的骚动,艰难地爬起来拨开车窗望去,外面正是人头攒动,格尔桑正从地上愤愤地爬起来,正是一片混乱。她忙放下了车窗,对南宫月道:“看来你这个妹妹十分地不欢迎我,现今已到京都,你就与郡主去做你们的事吧,我和新竹二人去找钟肃大夫。” 南宫月担忧道:“可你这样的身子,又在这里人身地不熟的怎么找,还是我跟你一起吧。” 北宫雪笑道:“你可是小瞧我了不是,当初入刺史府也是我和新竹,也不是半点事没有。” “可是……那时跟现在情况不同……我担心你……”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行了,你们赶紧去吧!”北宫雪催促道。 南宫月思来想去也没了办法,若是跟北宫雪继续前行的话,还不知道格尔桑又要捅出什么篓子来,便只得下了车来,见格尔桑迎上前来看见他欢喜的样子,心里却像倒翻了五味瓶一般的不是滋味,这位爱吃醋的郡主,当初就不该让她跟着。 见南宫月下车来,格尔桑如同打了胜仗一样地得意,对南宫月撒娇道:“南宫哥哥,我们去哪里现在?” 南宫月见新竹在跟前,便双手抱揖道:“京都已到,我们便不能同行了,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急事,切记一定到丞相府找我!” 新竹冷冷道:“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不劳公子费心了!再会!”言罢便拉着北宫雪的辕车慢慢远去,格尔桑见北宫雪终于离开,喜上眉梢,心忖终于不用看见那张脸了,她只希望这北宫雪再也不要出现,破坏她和南宫哥哥的感情。 新竹走了一段路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顿觉身上冷清,关切地问北宫雪道:“小姐,你怎么样?” 北宫雪撑着虚弱地身子道:“新竹,你找家客栈吧,先安顿下来,明日再去找钟伯伯。” 新竹知是小姐身体支撑不住,便加快了脚步寻找住宿之所,最终将车停在一处名曰“好客居”的客栈门前,小心地将北宫雪扶了下来,缓缓进了楼内,要了一间上等房,新竹便赶忙扶了北宫雪洗漱完毕,换了周身衣物才安顿睡下,自己又顾不得劳累,将换下衣物通通洗了晾起来,又要了一桌饭菜来给北宫雪小心喂下,将这一切打理得当后,新竹才趴在桌上渐渐睡了过去。 天下巧事奇多,谁也难保自己不会碰见,这北宫雪所宿客栈,殊不知其背后老板还是自己的老熟识,那就是当初逼亲之人赵萧! 原来自从赵良基被问罪后,赵萧便来到京都投奔舅父蔡襄。这赵萧是罪臣之子,蔡襄虽然有权,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给赵萧买官,于是,便用自己的财产将这“好客居”给买了下来与赵萧经营,赵萧自有了钱财资本,便将家里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每日里只顾寻欢作乐,又叫小二盯着客栈里的女宿客,看有容易得手之人,便威逼利诱,得手后给些银子又将其弃之,天子脚下依旧干着龌龊地勾当,只因大家知道这好客居是蔡襄罩着的,大家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再说南宫月和新竹等分开后,便和格尔桑往丞相府上来,这一路上因对北宫雪放心不下,便神色凝重,不言半字,气氛沉闷不堪。格尔桑便想着法子想要逗南宫月开心,却不想弄巧成拙,又被南宫月顶了几句,两人便相互置着气,一前一后地再也无话。 都是北宫雪害的!格尔桑恨恨地想着,又在背后怯懦地望着南宫哥哥的背影,南宫哥哥玉树临风,一代俊杰,谁家女子不爱慕。自己相貌又比不了那北宫雪,心中便更是不安,因此,在她心里,北宫雪便是她最大的敌人,南宫月只属于她格尔桑,谁也不能将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丞相府上,南宫月便将朱岐一早送来的请帖呈上,那守卫看罢,便道:“原 分卷阅读49 来是洪大人的贵客,请公子随我来!”说罢便在前引路,南宫月跟在身后,格尔桑见这丞相府邸气宇轩昂,气势不凡,小声与南宫月道:“南宫哥哥,这座城府都快比上我家王府了。” 南宫月道:“这丞相是百官之首,自然府邸不会差了,你跟着我就行,再不要乱说话了。” 格尔桑知道南宫月还在生她的气,便乖乖回道:“好,一切都听南宫哥哥的!” 一会儿门卫便将南宫月领到了紫园,道:“洪大人正在里面,公子请进去吧,在下告退。”见那门卫退去,南宫月才和格尔桑轻轻叩门,道:“故人来访,公子请开门吧。” 这时屋内才有了响动,但见一清秀身影前来,将门扉打开来,正是朱岐,见南宫月站于门外,朱岐紧绷着的神情方放松了下来,笑道:“你,终于来了!叫我好等!“ 虎狼之心,虚情 庙堂之上,政事多诡,若是卷入其间,难保不会遭遇囹圄之困。 南宫月等此次在路途因多有耽搁,致使去京之路持续了近月之久,朱岐也未曾料想到如此,自己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紫园里,难得一见的晴日,却也因是冬日而倍感清寒,南宫月在此歇息了一宿,总算是缓了缓奔波劳累之苦,然而也因一晚上惦记北宫雪,终究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醒来之后便觉得头晕的厉害,正伸手摸去时,却猛然发现束冠龙形玉簪不见了踪影,再四下翻找时,也未能找见。 那玉簪是南宫的象征,是母亲死后传送于他,绝不能丢失。正在南宫月跌跌撞撞四下翻找时,霍姬端了早膳扣门进来,见南宫月如此,心中疑虑,道:“公子在寻找什么呢?” 南宫月听有人问他,以为是紫园的仆人小厮,寻声看时,正是被那霍姬脸上深深的疤痕惊了一个激灵,这少年虽然疤痕瞧着可怖,但若没这道疤痕,那剑眉浓墨,双目炯炯,也算是一位临风美公子。 南宫月小心地坐起,道:“可能是昨晚过于劳累,也不知将自己的玉簪丢哪里了。” 霍姬听罢将早膳于案前摆放整齐,便询道:“是什么样的玉簪?可能是我家公子收起来也不一定,如果遗落在被褥里,可能会伤人的。” 南宫月此时也只能问问朱岐了,昨晚竹灯敲窗,微醉之下,实在是不记得后面是怎么睡下的了。他无奈叹了口气,又对霍姬好奇,便随意聊了几句,那霍姬也只是按照朱岐的吩咐回了,对自己的身份并未透露半分,南宫月见不能问出什么,便也不了了之,先用了早膳再去寻那朱岐。 这近月的时间内,诸事繁多,朱岐也一一掌握妥当。且说万灵儿在洛曦公主和朱岐的努力下也被重新安置在原来的寝宫九凤殿。那里也被上下翻饰一新,并由颜黎亲自服侍。虽然对待前朝皇后的这种反常做法也招致了以蔡襄为首的一众官员议论,但碍着洛曦的宠幸和周旋,总算万灵儿一切为安。 再说戍边大将军吴清烨,原本便是霍尘部下,对待霍将军忠心不二,自从霍氏一族被灭门后,吴清烨接任大将军之职,再也无心朝廷纷争,一心扑在戍边屯防上,十年未回中原。此刻若不是皇帝九道圣旨宣其进京述职,恐怕他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吴清烨进京后,蔡襄便以其抗旨不遵为由,削了其戍边大将军的职权,交由自己的亲信接任,只给了吴清烨一万禁军,让其管辖京都的城防事务。 这一万禁军和那二十万戍边将士相比那可真是无法相提并论,吴清烨知是蔡襄有意如此,却也是无可奈何,便每日只在自己府上吃酒长叹,郁郁寡欢。 然此事被朱岐得知却是正中下怀,禁军虽少,却是万里挑一,担任着守卫帝都安危的重任,此事又是蔡襄所为,新仇旧恨。倘若吴清烨能为自己所用,那对自己的计划可是如虎添翼了。 于是,考虑许久,朱岐和霍姬便以真实身份和吴清烨相见。那吴清烨见霍将军之子,还有大皇子竟然还尚在人间,真是喜极而泣,激动下在朱岐面前长跪不起,并报以决心起誓,此生必定舍了性命也追随朱岐,至此,朱岐便只作为蔡襄的卿客长住紫园,韬光养晦,静中待变。 南宫月到达朱岐处的前几日,杨陵城刺史伊苝昙被杀于妓院一事便被呈报蔡襄处,这伊苝昙每年都会给蔡襄上交成万两的银子,因此他的胡作非为虽然有其他官员上书弹劾,但皆被蔡襄拦腰斩断了那些折子,包庇着伊苝昙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因而听闻伊苝昙被杀,杨陵城内皆是大快人心,此害一除,不知解救了多少落难的家庭和忠良的子民。但蔡襄却是怒火中烧,伊苝昙之死,不知是有人精心策划还是无意为之,若是凶手掌握了这些年伊苝昙向他行贿的证据,再捅到皇帝那儿,那他蔡襄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想到此处,蔡襄不禁背脊发凉,忙暗中差人去调查此事,以取得主动之机。 但几日过去了,前去暗查之人却未获得任何线索,那些肮脏的交易与伊苝昙的尸体都和烟雨楼一道被付之一炬,城中百姓即便是知道些什么,也是守口如瓶,绝不 分卷阅读50 透露半字。这个案子便成了无头悬案。 紫园,已是晌午。 一早上都没瞧见朱岐了,园中落雪并未完全消融,庭外小巧的院落里点缀着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顽石,树丫枯虬,亭中静寂,一派冷清气象。 南宫月心知朱岐素来喜好简单,不喜繁杂奢靡,但环顾紫园四周,未免也过于简单,一个人倘若怀揣着更高的理想之时,大概俗世的小节对其来说也不是太重要了。朱岐是南宫月生命中第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中间包含的情感已然可以比肩血浓于水,因此,朱岐如若有任何困难,他都会挺身而出的。 除了霍姬留下照顾南宫月外,紫园此刻瞧不见其他人,就连丫鬟小厮们也不见踪影,昨晚到来时,南宫月也并未瞧见再有外人,这个朱岐,难道在这里只有这个刀痕少年伺候?他心中正有疑问,而且,自己的玉簪也不知怎么地就找不见了,也许是朱岐细微给自己收起来了吧,他只能这般安慰自己,问了霍姬朱岐去向,只说去宫中觐见皇上,再便没了消息。无奈,他只有等了。 此刻朱岐正在京都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楼,这个茶楼位置并不靠街,且离丞相府较远,掩盖在一个菜市场内,此处行人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最易隐藏身份。 颜黎女扮男装正和朱岐坐于茶楼最里的一张桌子,别看颜黎只有十六年纪,但过早经于社会,酸甜苦辣皆已尝遍,做事利落灵敏,机警过人。加之年岁渐长,容貌越发超脱。一身男装更加衬托出了风流气质。看那朱岐,此刻眼神中闪过诸多的犹豫不决,踌躇了许久,似乎终于下得决心,从袖间掏出一只玉簪来。 颜黎见到玉簪,顿生惊讶之情,她亦在南宫待过两年,此玉簪她再熟悉不过了。“主人有何吩咐?” 朱岐沉默了,他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曾说过,哪怕踏着所有人的尸体,他也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这个玉簪只属于南宫,我要把它作为杀害伊苝昙的证物交给蔡襄。” 颜黎惊愕地望着朱岐,忙道:“为什么主人?月少是主人最好的朋友,也曾有恩于小黎,如果这玉簪交出去,那月少岂不是……” “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不要问太多!”朱岐未曾料到一向干脆听从命令的颜黎会如此质问他,便斥责了颜黎一句。他何尝不知这些,但现在公主已死,南宫月不知会不会像公主承诺的那样去尽心帮他,他只能为自己要再加一个筹码了。 颜黎受了斥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的一生,只为主人存在,不该有任何质疑主人的言行。“请主人放心!”她小心翼翼将那玉簪接了过来,收存起来。 “母后如何了?”朱岐岔开了话题。 颜黎回道:“娘娘神智还是老样子,不过自从回到九凤殿,小黎悉心照料下,精神已经好多了,洛曦公主还经常来探望娘娘。” 朱岐叹了口气,总算一切为安,这中间缺不了洛曦公主的帮忙,只可惜,她是朱曦的妹妹。苦笑一下,朱岐抿了口茶,道:“此事尽快办妥,走吧!” 傍晚时分,朱岐才回到紫园。进得屋内,却未见南宫月,他正要叫霍姬来问时,猛然发觉头顶冷气袭来,气势压人,南宫月轻功了得,这么短的距离快速跌落,直至脚尖稳稳落在朱岐头顶处,气息才逐渐散去。 “去哪里了?从实招来。”南宫月端站于朱岐头顶,也只有他敢如此了。 朱岐笑道:“你这是欺负我没功夫吗?” “你有功夫也未必胜得了我。”南宫月得意道。 朱岐又笑两声,“赶紧下来吧!站那么高不累吗?是不是我一天没有招待你,对我有意见了?” 南宫月这才收了玩笑,轻落在地上,“你这紫园是不是有飞贼呢?我这刚来就丢东西。” “哦?”朱岐坐在案前给炭盆里添了些火,“丢什么东西了?” “我的龙玉簪!你见过的!”南宫月此刻头发散了下来,在落夕余光下又别是一番俊秀。 朱岐这才佯装惊讶,“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你南宫的象征啊,跟你的苍龙佩同样重要的。怎么会丢了呢?” “我找了不下十遍了,就差把紫园的屋顶掀了!”南宫月回道。 朱岐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虽住在紫园,但这里毕竟是丞相府上,我一切皆是谨小慎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事就交给我,我暗中查探下,你先不要担心!” 南宫月想想也只能如此,交给朱岐寻找他也放心,于是也坐下来,道:“你叫我来京都所为何事当时信中也未曾提及,我又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时日,现在可否讲讲。” 朱岐此刻却并不想告诉南宫月缘由了,已然没有意义,便道:“我说,是邀你来京都散散心,你信吗?” 南宫月听罢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眼神盯着朱岐,良久,正是仰天哈哈大笑。不想笑声吵醒了隔壁休息的格尔桑,“南宫哥哥,你吵醒我了!”然后二人便瞧见一个凌乱的脑袋从隔壁珠帘处探了出来,格尔桑睡眼惺忪的眸子半睁半闭,看见挂在斜空的夕阳,嘟囔道:“ 分卷阅读51 南宫哥哥,这大清早的,能不能让本郡主好好睡个觉啊?” 南宫月尴尬地看了格尔桑一眼,又瞧着朱岐等待答案的眼神,真是想一脚把那个凌乱的脑袋给蹬回去。 “这位姑娘可真是真性情,月少,这位是谁,你还没有介绍呢。”朱岐笑道。 “她,她就是我的一个傻妹子,早晚不分,黑白不分的。”南宫月道。 格尔桑在那里听南宫月挤兑她,登时又来了精神,一股脑地带着被子爬了出来,这可吓坏了朱岐二人,忙捂了眼睛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格尔桑爬到南宫月跟前,一把将手拽了下来,“什么啊,本郡主穿了衣服的!南宫哥哥,你干嘛这样说人家嘛!人家是郡主,是你的可爱表妹嘛!说我傻?那北宫雪才傻呢!” 端倪暗生,背叛 格尔桑披着被子便鬓发松散地冲到了朱岐和南宫月跟前,这股率急的劲头着实让朱岐也呆了半刻,而后被惹的哈哈大笑,也许,他有好久没有如此地毫无心机地笑了。 但听方才所言,朱岐便心有疑虑,便随意道:“怎么?你们这次来京不止你们二人吗?” 南宫月便道:“还有你的旧相识,说是旧相识也不准确,毕竟人家不认识你。” 格尔桑忍不住插嘴:“南宫哥哥,你一直也未给我介绍,这位英俊潇洒……就是瘦了些的公子是谁呢?哪有你这么轻慢我这个郡主妹妹的。” 南宫月听罢道:“这位是我发小,他叫……” “在下洪玉,见过郡主。”朱岐忙将南宫月的话头抢了过来,南宫月自是会意,便不多言,又道:“北宫雪此次也跟随我们进京,只是现在,尚不知她们安顿在何处。” 朱岐笑言:“月少倒是对她挺上心!北宫近来事务颇多,那北宫琰劳心费力,她北宫雪不留在北宫料理,反倒是进京,也不知是所为何事。” “你倒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南宫月叹了口气。格尔桑看在眼里,但当着外人的面实在不好说什么,便生气地披了被子,小碎膝盖挪回了自己睡房生闷气去了。 朱岐瞧着这中间的微妙之处,便暗暗一喜,随口道:“以前怎么从来没听月少说起这位郡主?” 南宫月无奈道:“我这妹妹呀,是母亲母国王爷的女儿,自小就没出过母国,娇生惯养的一副公主脾气,我也只是在幼年时见过一面,便再也没有联系了,此次安排母亲灵柩回国,我也没想到她会跟着来,真的是给我制造了一路的麻烦。” 朱岐笑道:“人家对你可是有了百般千转的心意呢。” 南宫月苦笑一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啊!”他的心中惦念北宫雪,对这位郡主妹妹是毫无男女心思的。 二人酌酒谈欢,不知觉已是浅夜,余光散去,烛光曳曳。喝吧,可能再有两三日,月少就要屈尊牢狱一阵子了。朱岐已有微醉之意,烧酒虽暖,但那双眼睛里,却无时无刻寒意逼人。 杨凌城刺史被杀一案很快被上奏到了皇帝那里,朱曦也是震惊,堂堂朝廷命官,却被一把乱火烧死在妓院里,真是为官之耻,更是朝政之耻。于是皇帝下令,交由三审司彻查此案。蔡襄得知消息便稍微松了口气,三审司主审蔡英是他远房侄儿,当初这官还是蔡襄举荐上任的,想到这里,蔡襄决定第二日往三审司一趟。 这日一清早,蔡襄身着便装,只带了两名护卫,便往三审司而来,倘若此案彻查,必定会牵涉于他,三审司直属皇帝管敕,专管涉及朝政官员的大案,蔡襄将蔡英举荐上去,是有他的道理的。 三人步下匆匆,快到三审司衙前时,却看前面有一乞丐径直前来,见着蔡襄便跪了下来,并从腰间摸出一封信来呈上:“大人,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 蔡襄见此人衣缕破烂,面容消瘦,双手沾满了泥垢,是乞讨者无异,迟疑片刻,道:“什么人给你的?那人现在何处?” 那乞丐道:“那人并不让我说他其他,只给了我钱,让我将此书信务必交给大人。” 蔡襄此刻也无心耽搁,便取了信来,那乞丐见蔡襄接了信,便起身走了。蔡襄大概看了看信封,其间并无任何落款,便塞进袖间,方进去三审司衙。 蔡英并不知蔡襄要来,此刻正在细看从杨凌城送来的案卷,这案子看起来还真是无从下手,证物证人皆在大火中烧的一干二净,那伊苝昙更是成了灰连个尸身都没有,真是不知从何查起,更无法像皇帝交差了。 “英贤侄在为何事苦恼啊?”蔡英听闻声响,抬头一看,正是表姑父蔡襄,便赶紧丢了案卷,站起来行礼:“丞相到访,属下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蔡襄朗声笑道:“这又不在朝堂,你我姑侄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蔡英忙请蔡襄坐下,道:“今日时辰尚早,大人到下官这里,有什么要紧之事吗?” 蔡襄顿了顿,瞧着蔡英笑道:“你在三审司已有两年,这两年内也是办案无数,少有难者,怎么样?最近 分卷阅读52 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让你为难的?” 蔡英回道:“蒙丞相大人细心栽培,下官能有今日作为,全凭大人提携,只是最近皇上又交给下官的案子,着实令下官……”言至此处,那蔡英便将其他衙役吩咐了出去,只留自己与蔡襄二人,“着实令侄儿头疼啊!” “哦?”蔡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是杨凌城刺史被杀一案吧?老夫也是为此案而来!” 蔡英便想不通了,“这个案子和姑父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嘛,倒也不多,只是此案难审难断,若是非要一查到底,估计你姑父我也要受到些许牵连,倒也是不重要的,因着这伊苝昙去年曾送了我几百两银子,要我府上的几位绝色丫鬟,再也无其他大事,只是这事若是被翻出来,终究于我是不太体面的。”蔡襄为官几十载,这谎扯起来自己都认为的确如此。 蔡英听得这个姑父话外有话,便探问道:“那依姑父看,此案该如何处置?” 蔡襄便顺势道:“贤侄也不用费心,此案既然是个无头公案,又发生在妓院,那贤侄便只需要个替死鬼就行,让他写下供状,只说是并不认识那伊苝昙,只是因为二人夺那妓院花魁而无意放火烧了妓院,让他认罪就行。若是皇上再查,那伊苝昙身为朝廷命官却寻花问柳,挑衅滋事,对于朝堂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只能压下去不了了之了。” 蔡英听罢真是眼前一亮,忙道:“还是姑父讲的明白,小侄方才还云里雾里,姑父所言,真是让小侄茅塞顿开,只是这替死鬼要去哪里找呢?” 蔡襄正要说,忽而想起衙前收到的信封,便示意蔡英稍等片刻,自己先拆开信件来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真是让蔡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信封中夹有一支龙形白玉簪,另有书信一封,上写道: 伊苝昙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买卖人口,祸乱百姓,此生在世,罪罪当诛!其与丞相之间,官员买卖,贿赂重金,丞相对其纵容娇奢,罪不可赦!所有证据尽掌于手!此支玉簪主人名南宫月,是为伊苝昙案凶手,请丞相尽快抓获归案!至于指证凶手种种,丞相自有方法!倘若不从,三日之内,尔等所犯之罪证物将交由皇帝圣心□□! 蔡英见姑父的脸色越发难看,神情激动,便小声探道:“姑父?” 蔡襄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一出,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再者,这封信所言是真是假也是难以分辨,这个南宫月,他似乎是听谁提起过,但又一时性急想不起来。蔡襄冷静下来思忖许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此事关乎身家性命。 想至此处,蔡襄便定了定神,将那玉簪交与蔡英,让其画簪张榜,寻得此人后先关押起来,他要亲自审问。若是出了任何岔子,只由他蔡襄担着。 蔡英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拿这个玉簪主人,但总归上面有姑父罩着,他总不会将侄子往火坑里推,如此一想,蔡英便领了命去,当日便在大街贴榜寻人。 朱岐第二日便看见了那寻人榜,只是那榜单只说寻这玉簪的主人,并未言明其他。量他蔡襄也没有这个胆子,朱岐心中冷笑几声,便起身回府。 此刻正是正午,阳光少许,少有的暖意。紫园午膳已经备好,只等朱岐来便可开饭了。格尔桑歇息了两日,终于又变得精力十足,时时缠着南宫月,生怕他出去寻那北宫雪,北宫雪那破落的身子,要是死了才好呢!那就没人跟她抢南宫月了。 二人正坐着便看见朱岐回来了:“对不住,让月少和郡主久等了,瞧我给你买了什么。”正说着朱岐便拿出一瓶酒来,那装酒的器具小巧玲珑,甚是可爱。“今日我们再喝一杯,你可还没有尝过这周康坊酿的酒呢!” 南宫月会心一笑,在南宫里对酒言欢,快意人生的种种浮上心头,今日见此,便朗声道:“好!那我就陪洪公子再喝几杯!” 朱岐在这一瞬间怔了怔,再小心地坐下来,细心为南宫月倒上,格尔桑端起酒杯送至南宫月嘴边:“南宫哥哥,这也是妹妹的心意,喝一杯吧!” 又来……南宫月无奈地皱了皱眉,喝了下去。见此情景,格尔桑嫣然一笑,朱岐嘴角也隐隐微动,只管吃菜。格尔桑又连着喂了南宫月几杯酒后才作罢,南宫月只觉胃里烧的慌,这所谓周康坊的酒还真是浓烈。 半柱香后,酒足饭饱,南宫月脸上还烧的紧,便对朱岐道:“洪兄,我来到这里,还没有出去过呢!你我二人就去街上逛逛,也将这饭菜消食消食。” 朱岐笑道:“当然可以,你的确还没有出去过呢,领你四处转转。” 这边的格尔桑听罢不愿意了:“南宫哥哥去,我也要去嘛,干嘛丢下我一个人!” 朱岐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会看好月少的,绝不让他乱逛,郡主若是觉得闷,可以让霍姬陪你消遣消遣。” 格尔桑想了一会,道:“那好吧,你可要将南宫哥哥照看好了!至于霍姬,我还是睡觉吧,看见那张脸我就害怕。”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又钻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二人 分卷阅读53 出得紫园来到大街上,此时阳光正暖,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因而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此处最是繁华处,除却京都别无它。南宫月离了缠人小性子的格尔桑,心情大好,和朱岐二人有说有笑,一路而来。 这二人逛至一处四角大街时,便看见一群人围着那布告栏里讨论着什么,把大半个街都给占去了。南宫月来了兴致,便也凑了前去,看那里有什么好奇的东西。 好不容易挤到了跟前,但见那榜纸上贴有一寻物启事,而那物件正是自己丢了的玉簪。南宫月心中大喜,赶忙退了出来,对朱岐道:“我的玉簪找到了!让我去领。” 朱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那是好事啊,我来回进出几趟,竟然没有注意到,真是眼瞎了。” “行了,我又没怪你,那陪我去领东西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会失而复得呢!”南宫月拉了朱岐,便去了那三审司衙。 雪月风华,孱弱 冬雪易融,冷月无情,皆为世间常理,雪月皆是冷物,若是互生情愫,当是为天地间一美事了。 细思回想,已经有多十日未能碰见南宫月了。难道他就是如此薄情之人……又联想自己身体抱恙,终不见好,跟着他就像一个拖油瓶一样,加之那泼辣郡主时时刁难,她北宫雪何时竟落得如此困境,如此不堪。 这些日子差遣新竹出去打听那钟肃住处,却是一无所获,这位前朝太医院的名医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任新竹如何打听,皆不得结果。新竹急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时时出去打探,小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真的再不能耽搁了。 新竹体恤,那北宫雪的心性却慢慢冷了下来,形容枯槁,面如白纸,三千长丝任其凌乱渐次掉落,完全没了往日英姿,想她往日绝代风华,沉鱼落雁,敢比潘安。再看现下,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白雪易逝,柔水方能润得苍生…… 好客居依旧人来人往,一楼此刻正有几桌人吃酒闲谈。北宫雪在床上躺的难受,新竹又外出不在,无法她只能自己支撑着起来,小心地扶下床来。 只刚离开被褥,北宫雪便觉寒意袭来,似乎是从骨髓里面发出的冷,她忍着冷气紧蹙着眉宇,随手拿了件披风套在身上,又将那新竹早早备好的熏香暖炉抱在怀里,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日,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新竹日日出去,却没有钟老伯的任何消息。北宫雪不解,既然爹爹让来寻他,那自然这位老伯是存在的,而且他和爹爹关系甚笃,那怎么就会寻不见呢!难道是这位老伯已经过世?呸呸呸,北宫雪忙心中啐了几口,也怪她自己,这段日子,负情绪快要将她绑架了。 那一楼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此起彼伏,吃酒,猜拳,大笑声不绝于耳。北宫雪听得外面热闹,便要忍不住出来瞧瞧,她被憋坏了。于是抱了暖炉起身挪至门前,小心将门打开,来到了楼道处。 从楼上向下望去,眼界开阔,楼下所有一览无余,北宫雪瞧着这酒楼内热烈的气氛,只觉心情似有好些,原来世间人人各异,此一时她在冷气中残喘,而那楼下食客,却各有各的喜事,不能全然一顾体量痛苦和欣喜。 又叹了一口长气,诚然自己的苦楚只能自己担着扛着,但那些食客的热烈多少也给了她一丝喜悦的味道,自己也算无意得了这些陌生人的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北宫雪望着楼下的目光有些呆滞,觥筹交错,酒色财气,喧哗热闹,又与她而言,空洞无物,只剩空乐一场的气氛。这时,楼下一桌人的谈资引起了北宫雪的注意,她虽冷气裹身,消瘦可怜,但敏捷的听力丝毫没有减弱,再嘈杂的环境里,她都能听出她需要的东西。 北宫雪细细瞧了那桌人的装束,倒不是寻常百姓,似乎是衙役之类,皆是一统的青色常服,腰束绸带,手持佩剑,且坐姿直挺,训练有素。北宫雪再仔细听去,脸上渐渐浮出惊异之色…… “你说那南宫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我听说啊,这南宫月的身世复杂着呢,大人捉拿他未审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人撑腰啊。” “可是杀人偿命,证据确凿,何况这件案子震惊朝野,那些官员们都是人人自危。” “什么狗屁证据,就一个簪子,能证明什么啊,依我看啊,这伊苝昙本来就是个昏官,杀了他是顺应人心的事,这南宫月也是冤得慌,替罪羊了成……” “行了行了!这人多口杂的你少说两句,幸亏的只是咱们兄弟,若是别人在了,你这话被传出去不怕掉脑袋啊!” “行行行,吃饭吧,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罢了那一桌人便吃酒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去。北宫雪听罢便大吃一惊,那怔怔地一不小心只觉得双腿无力便蹲坐在了楼道里,她的思绪繁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南宫月怎么会被抓呢!这件事只有她们几个知道,是绝不可能泄露出去的啊,想到这里,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 分卷阅读54 孱弱的身子想要下去一楼去向那几个衙役问个究竟。 真是祸从耳进心如麻,身重千斤履难行,北宫雪强行撑着往前挪,却觉身上越来越冷,冷汗浸湿了内衫,更让贴身愈发冰寒,更严重的是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她使劲眨了眨眼睛,那影子越来越靠近,却越来越虚无模糊。她一定认得这个影子,她在心里笃定她认识这个熟悉的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影子越来越近,直至近在北宫雪眼前。 “你……你是谁?” 那个影子并未作声,只虚无的站在她的跟前,若是换做平常,她定然一飞脚将这不懂礼貌的影子踹出楼去,但现在她连支撑着她站起来的力量都快用尽,更不用说会对眼前这影子如何了。 “你……到底是谁?!”北宫雪想再次质问,却发现,她虚弱地连话都讲不出来了,也许是因为方才所听之事太令她震惊,竟让她仅有的一点力气尽失。眼前的影子渐渐要变成了雪花白,在她跌下去的一刻,她看见了一张恶心的笑脸。 “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不是北宫大小姐吗?”那人将要跌倒的北宫雪一把从腰间扶了起来。可怜她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要不说是冤家路窄呢,没想到我赵萧能在这里再次遇见美人,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哪,看来美人是要和我再续前缘了!哈哈哈……”北宫雪瘫软得像只小羊一样扼在赵萧的怀里动弹不得。 赵萧……这恶心的笑脸原来是赵萧!北宫雪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赵萧怎么会在这儿!如此可遭了!事没打听成,自己就要羊入虎口了。 她拼命想要挣脱出来,怎奈身子此刻不受自己掌控,越是发力,那身上的冷汗便越是密集,那赵萧感觉到了北宫雪的微动,得意道:“哟呵,这是出水的美人冰冷的芙蓉啊,北宫小姐的美名果然不假,即使是现在这般楚楚可怜,那也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今日我赵萧可是不会客气地放过这送上门来的美食了。” 恶心!你休想!北宫雪拼了力气嗫嚅道。 赵萧哈哈大笑,像身后小二使了使眼色,那小二会意,先赵萧一步向前面跑去。赵萧便抱了北宫雪要走。 “赵公子请留步!”楼梯处一人喊道。 赵萧闻声转头看去,原来是朱岐。那赵萧知道朱岐的表面身份,不敢怠慢,忙将北宫雪放了下来靠着栏杆,自己前去相迎:“洪公子大驾光临,赵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哪!” 朱岐上来楼梯,笑道:“怎么,赵公子看起来……很忙?”说罢便向赵萧身后的北宫雪身上撇了撇。 赵萧一时尴尬,回道:“洪公子哪里话,呵呵。” “这位小姐是?”朱岐指着北宫雪问赵萧,他似乎对她很是好奇。 “她……她……她是……” “救命……”北宫雪恍惚听着有人问她,拼命挤出了两个字,又恍惚地睡了过去。 “嗯?”朱岐狐疑地盯着赵萧,自己便走了过去,到北宫雪身边慢慢蹲了下来。那赵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跟了过来:“洪公子不要误会,她就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姑娘,这不看着快要病死了没人救,我就发发善心将她带了回来,准备给她找个郎中的。” 朱岐冷笑道:“没瞧出来赵公子还是个如此热心肠的善人。” 那北宫雪此时已然昏了过去,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丝,浑身的冷汗快要将披风浸湿。朱岐瞧着她这可怜模样,心忖这北宫雪不见才有多少时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也真是美人多舛。 朱岐思忖许久,便起身对赵萧道:“既然这女子是公子善心救起,洪某佩服,恰巧我的随从他也学过几年医术,也医过诸多疑难杂症,不如将这女子送往紫园让他瞧瞧,你看可好?” 赵萧不想朱岐会提出如此要求,甚是为难,正在犹豫之时,朱岐又道:“难道公子信不过我洪某,紫园也在丞相府上,公子若是不放心,可随时过来看看这女子的情况。再者,蔡大人如果知道公子的所作所为,估计对公子的声望也是有所折损的。” 赵萧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位住在舅舅家的卿客不是寻常人物,只是这北宫雪才落到自己手上,便又要失去,实在心有不甘。但是若不交给朱岐的话,还指不定这位公子会对他作什么事。权衡再三,赵萧便妥协道:“公子善缘,如此甚好,那这女子就交给公子医治了。” 朱岐笑道:“好!谢过赵公子了!” 朱岐见赵萧去了其他楼层,便叫了小二来将北宫雪背至好客居外的辕车里,朱岐扶着北宫雪躺好,一路往西而去。 约摸一刻钟,朱岐在一处隐蔽的茶楼处停了下来,原来是他和颜黎会面的茶楼。霍姬此刻正在门外等候,见朱岐停下,忙前去帮着将北宫雪背了下来背进茶楼,安置在早早准备好的一处睡房内。 一切安置妥当后,朱岐才让早晨请来的郎中进去为北宫雪诊病,他和霍姬二人在楼道木椅处坐着等候。 “北宫雪现今这个样子,你可曾会想到?”朱岐漫不经心,又似有责备 分卷阅读55 。 霍姬道:“我并不是有意要下这寒蝎之毒,只是我也奇怪,北宫雪是习武之人,又吃了解药,这身子怎么会差到如此地步。” “什么意思?”朱岐道。 霍姬顿了顿,小声道:“有一种可能,是北宫雪的解药,被人又掺进去了别的东西。” 铤而走险,营救 大概一炷□□夫,那大夫轻声关了北宫雪睡房的门来到楼道,朱岐霍姬二人正在等候。看大夫神情,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大夫,她怎么样了?”朱岐问道。 “病情暂时稳住了,她寒毒已经侵入内脏,周身没有一丝火气,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那大夫说道。 朱岐撇了霍姬一眼,道:“好,麻烦大夫了,这几日里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恕我直言,病人这样的症状,除了赤蚧虫,再无根治的良方。”那大夫看来对北宫雪的病症了如指掌:“寒气裹身,冰冷异常,又常盗虚汗,四肢如同摆设,不能自理,是第一寒症,赤蚧虫生在安南炎燥荒漠,性温火,身有剧毒,对于寒症有以毒攻毒之效。只可惜,中原少有此种虫子,我曾经有养几只以作药用,但也因水土不服而相继死去。” “那大夫的意思是?”朱岐探问。 “赤蚧虫需要在养至七七四十九天后,以活虫生生捣碎,在病人周身涂抹,因这虫子毒性性烈,可能会对病人皮肤造成一定灼伤,如此这般涂抹数次直至病人体内寒气尽除方才痊愈。”大夫回道。 这种治疗方法未免也太过残忍,尤其会对皮肤造成灼伤,那北宫雪的以后……朱岐沉思许久,也没有再说话。霍姬将那大夫送去休息后方返回来。 “难道是没救了么?”朱岐叹了口气。 “是我的过错,原本这不在计划之内。”霍姬回答。 “已经发生了,就想想如何解决吧,《越人决》没得到,反而将北宫雪折损了,以后若再出现这种失误,就不会是今日的结果了。”朱岐平静的表情下冷冷说道。 霍姬自然明白,现今唯有尽快找到这成活的赤蚧虫才好。霍姬突然想起了格尔桑,她不是安南国的郡主吗?她定然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虫子。 朱岐明白霍姬的心思,但这格尔桑未必肯救北宫雪,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南宫月在三审司天牢内已关押十日,那日和朱岐二人去领玉簪,不想在衙外,朱岐便被挡了不让进去,而南宫月刚进了内堂就被衙役们团团围住准备缉拿。南宫月见此状况一头雾水,正要逃脱时,忽觉脚下一软,周身使不上力气,就这样慢慢倒了下去,那酒……酒里掺了什么…… 朱岐站在三审司衙外,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月少,你可不要怪我,你那妹妹怕你出去寻北宫雪,让我在酒里放迷药,我也明白以你的身手自然不会被衙役们捉住,所以,我只能应你妹妹,以后救你出来,这桩事怎么说也是你那郡主妹妹的吃醋恶作剧,与我是并不相干,你我还是生死兄弟…… 想到这里,朱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若自己只是寻常百姓,也不会背负如此仇恨,去算计友情,算计人心了…… 待南宫月醒来时,自己已身处天牢,手腕脚腕皆被铁链束缚,另一头拴绑在墙壁之上。待他用力挣脱,却只能激起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引来了看管囚犯的衙役。 “干什么?你最好老实待着!”那衙役甚是嚣张。 南宫月愤然:“你们是谁?为何抓我来这里?” 那衙役看这南宫月穿着不凡,举手投足间不似那常人,便说:“这里是三审司天牢,有证据证明伊苝昙大人被杀一案与你有关!你就等着我们大人的提审吧!” 伊苝昙被杀一案……南宫月心里也是一紧,倒不是因为他被抓而贪生怕死,而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此事只有自己和格尔桑亲身经历,北宫雪也只是耳闻,她们是绝对不会透露半点风声。而自己的玉簪,刚到紫园还好好束在头上,只一个晚上,它就不见了踪影,后来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三审司贴出的布告上,自己刚要去领,就被人下药抓进了天牢…… 难道……是他的陷阱?南宫月极其不情愿地想到了这里,可是目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不得不想到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回想起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母亲待他如同己出,他们春日围猎,夏日纳凉,秋日赏枫,冬日看雪,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虽然他性情阴诡,心里装着太多事情,但他总能理解他小小年纪却背负国仇家恨,他愿意去舍弃性命帮助他,但是,现今,他拜了他所赐,被关在了天牢里。 想到这里,南宫月再也没有心思理会那衙役,浑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天牢里阴暗潮湿,杂草丛生,难道他是想让我去死么!只可惜自己未能再见北宫雪一面,也不知她现今如何了,回想起来,那个他时常逗趣的丫头,不知找到那钟大夫没有,他只有祈祷她能一切平安。 而格尔桑自从听说了南宫月被关押,便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 分卷阅读56 得团团转,她死活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她只是阻止南宫月去寻找北宫雪,没想到会被关押,而朱岐却只是劝她沉住气不要乱来,他自有办法救南宫月出去,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日,格尔桑心急如焚,加之忧心过度,又在京城水土不服,不出几日就身子虚了下来,患了咳疾卧病在床,丫鬟莲儿在旁细心侍奉。 朱岐在茶楼先安顿了北宫雪后,便留下霍姬看着,自己先回了紫园,恰巧又在走廊碰着蔡襄,朱岐拜道:“蔡大人要出门吗?” 蔡襄笑道:“近几日几乎没有见过洪公子,在紫园里住不习惯?” “蔡大人这是哪里话,大人公务繁忙,时常不在府上,哪像我们,只是闲人罢了,自然无法时时碰着大人。”朱岐回道。 “洪公子有盖世才学,真是谦虚了,今日老夫的确有些公务要去处理,哪日里闲了,也去紫园里坐坐。”蔡襄笑道。 朱岐道:“那我在紫园里就恭候大人光临了,大人慢走!” 目送蔡襄离开,朱岐方回到紫园中来,见莲儿出来,朱岐细声问道:“郡主如何了?” 莲儿带着哭腔应道:“请大人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今日郡主一直咳喘不止,又身体虚弱高烧,奴婢怕再这样下去,郡主的身子会熬不住的。” “好,大夫我已经差人去请,放心吧,郡主金枝玉叶,贵体抱恙,来这里又是贵客,我自然不会怠慢,我可否进去瞧瞧郡主?是关于月少之事。”朱岐道。 莲儿听事关南宫月,不敢怠慢,忙将朱岐领了进去,自己出来在屋外侍候。 格尔桑的卧榻前遮着帷幔,朱岐并不能瞧见里面,于是在床前坐下,小声道:“郡主不要着急,你只是受凉患了风寒,我已经去请了大夫。” 格尔桑朦胧听是朱岐,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忙问:“南宫哥哥怎么样了?洪公子什么时候能救他出来啊?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怕……我怕……”不想这格尔桑一时急切,又想着南宫月可能受到的苦楚,自己不能控制地哭了出来:“洪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南宫哥哥!” 朱岐欠了欠身子,为难道:“我何尝是不想救月少出来呢!可是他的罪名是杀害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那伊苝昙本是一个昏官,他是死有余辜,南宫哥哥杀他为民除害,怎么就被抓了!”格尔桑愤愤回道。 “郡主此话就差了,官员清白贪赃与否,皆有三审司去调查论证,而月少此举,就变成了逞一时之欢而泄私愤,虽然这一贯符合月少江湖人的规矩,但毕竟这次对象不同……”朱岐还是为难。 格尔桑听到此处心里急躁,一阵猛咳不止,哭道:“照洪公子这么说,难道救不了我南宫哥哥了吗?都是我的错!当初若不跟他赌气,怎么也不会牵连到他!都是我的错……” 朱岐见格尔桑哭的越发厉害,便道:“郡主不要着急,这个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什么……什么办法?”格尔桑忙止了哭声问道。 “这次出去我也去四处打点查探,今日打听到那三审司主审的爱妾得了一种怪病,那主审爱这小妾爱的痴绝,便四处请医救治,可是那小妾的病偏偏只有一味药可治,那便是生活的赤蚧虫,但是这赤蚧虫中原本来就少,那生活的就更少了。我想着如果能将这一味药找到治好那小妾的病,兴许那主审还能见我一面。” 格尔桑听到赤蚧虫正是心中一喜,待朱岐说完,她便叫了莲儿进来,对着耳语了一阵,又吩咐了出去:“洪公子请在等候两个时辰。定将这生活的赤蚧虫送来。” “好,那我先出去,一会大夫过来再给郡主诊病熬药。”朱岐说罢便退了出来,他已看的明白,这格尔桑为了南宫月可是不顾一切,月少还真是桃花运不错。 两个时辰过后,莲儿才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手中端着一个酒坛大小的药壶,端至朱岐跟前便小心地放下:“大人,这就是赤蚧虫,都是活的,有百余条。” “这赤蚧虫在中原属于奇药,郡主真是好本事,这么短时间竟能找到如此之多。”朱岐赞叹不已。 “这个对郡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望公子能尽快救南宫公子出来,不然我怕郡主再有什么不测。”莲儿央求道。 朱岐小心抱了那药壶:“请郡主安心,五日之内,我一定将月少救出来。” 茶楼内,北宫雪的意识混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隐约想起自己被赵萧胁迫,差点就失了身,万分危难之时,有一个人救了她,之后她就彻底晕过去了。那个救她的人是谁?自己现在哪里?还有新竹,她若回来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朱岐和颜黎二人到了茶楼。 “她好些了吗?”朱岐道。 “大夫出来后,我便再没有进去,怕她见了情绪不稳。”霍姬道。 “好,先去请大夫来。”朱岐进去另外一间房子,将药壶小心放置在案上。 一会儿大夫进来,朱岐忙道:“大夫,您看看,这赤蚧虫……” 分卷阅读57 大夫瞧了瞧药壶,那壶口封密严实,不露一丝开口。便先用特制的手套戴在手上,以防被虫子叮咬:“这虫子啊,若是常人被咬一口,那可会丧命的。” 朱岐等听大夫如此说便不自觉地收了好奇之心,站的远远的瞧着。大夫小心地将封口剪开了一个缝隙,又用平时针灸的针小心地刺了进去,手感觉到针的微动,大夫忙将针抽了出来,只见一条食指长的暗黑色虫子,这虫子通身没有一只脚,只一通圆身子,浑身还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 霍姬道:“这就是赤蚧虫,一直只听说过,却从未见到过。” 大夫道:“不错,这的确是赤蚧虫,而且品种纯正,是良药,公子真有办法,一次竟能寻得这么多,治那姑娘的病应该是够了。” 朱岐道:“那就麻烦大夫了,将这虫子捣碎后,就让颜黎去给她上药吧。” “是,主人。” 朱岐和霍姬便先行出来,吩咐完这一切,朱岐依旧有些心事重重,愁眉紧锁。霍姬发觉,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朱岐思忖片刻:“听说,月少烧了妓院后,有一个人并未被杀死,而是逃走了。” “回来报告的人的确这么说,还是个金人,公子为何问这事。”霍姬道。 朱岐叹了口气:“月少送进去容易,救出来难啊,这件案子毕竟已经惊动了皇上,若不能步步紧扣,哪里出了岔子,恐怕你我现今的能力是无法弥补的。” “那公子准备怎么做?”霍姬问。 “我需要找到这个金人,即便找不到,我也需要个替死鬼。虽然伊苝昙的烂账已经在我们手里,但若没有人证,怕是蔡襄很难信服。”朱岐道。 “好,公子放心,这个我去办。”霍姬道。 患难之交,承情 难道主人喜欢这位北宫雪吗?当初是主人将这北宫雪引入应天刺史府,又是主人命霍姬将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这其中细由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如今主人却要救她,颜黎实在不解,朱岐是她的主人,主人的命令,她必须执行。 北宫雪还在昏迷当中,颜黎将捣碎后的赤蚧虫盛在一银质盆中端了进来,据那大夫所说,在给北宫雪上药前,需先给她周身涂抹一种叫水寒汁的纯天然液体,可以防止肌肤被灼伤。颜黎放下赤蚧虫后,小心地将北宫雪扶起,她身上穿着并不多,只穿了一套贴身内衫,外面披了件披风罢了。 颜黎将那被冷汗浸透的衣物轻盈地从北宫雪身上脱了下来,颜黎虽为女流,然而北宫雪纤弱却风流有致的体态依旧让她怔了又怔,渐渐地竟羞红了脸,耳根处灼热的厉害。颜黎狠劲拧了自己胳膊一把,她小小年纪,真是天然呆板又娇羞的。 要将这难闻且又恶心的东西涂抹在北宫雪身上,真的是太煞风景,但是良药苦口,若不这样的话,北宫雪估计是熬不过去了。颜黎平复下心情来,便按照大夫所言,给北宫雪上药。 北宫雪似乎在梦境里,梦境里只有雪,冷的彻底,她无处逃身,任由着身子被渐渐冻僵,正在她已经绝望之时,身体却慢慢变得温暖,好似一股温润的气流穿过了身体,驱赶着体内的寒气,那周围的雪也逐渐消融,露出了温暖的阳光来…… 南宫月在天牢的第六日,蔡襄便秘密来到牢中审问。这蔡襄想着南宫月能认罪最好,签字画押,一纸奏折便能将此案了了,朝中大臣大都听服于他,皇帝对他也颇为倚重,凭他一己之力,也能将这案子压下去。但是,审问中南宫月却拒不认罪,在此过程中蔡襄得知这位南宫月的身份和身后的力量,不禁对他心里有了几分忌惮。若是朝堂之上,他还有能力控制,但是于江湖,蔡襄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再者,对于那只玉簪的来历,蔡襄始终心存疑虑,再细想之下,难道是有人想借他之手除掉南宫月吗?想到这里,蔡襄便收了手,先将此案压着,再看看局势有何异动再作决定。 然而即便是蔡襄一手遮天的朝堂之上,依旧有正直清白的人存在,那朝前礼谏杨启程便是一个,这杨启程曾是伊苝昙手下一个小小的文官,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出了名,后来被调至京都做了一小小的谏使。 朝中风气败坏,颓势已显,杨启程屡次上书直言种种混乱风气,又提出诸多重振朝纲的建议,但折子都递上去后石沉大海,不见回音。原来这些折子都被蔡襄给拦了下来,这个杨启程如此不知好歹,蔡襄总想着拿着他的把柄将其贬出京都,但这杨启程作风纯正,蔡襄丝毫抓不住他的把柄。 此次伊苝昙之案发,皇帝交由三审司处理,杨启程一听,三审司主审蔡英是蔡襄侄儿,如此一来,伊苝昙和蔡襄之间的所有勾当岂不是都要石沉大海。且不说伊苝昙和蔡襄等狼狈为奸,贪赃枉法,侵吞田地,无恶不作。这伊苝昙更是仗着有蔡襄这个靠山,竟然和那金人做起了买卖良家女子做金军军妓的勾当!那金人在北方对朝廷江山虎视眈眈,伊苝昙如此丧尽天良,却因为主审而要将背后的大鱼漏掉!杨启程实在心有不甘,却苦于自己 分卷阅读58 在朝中势单力薄,人微言轻,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蔡襄和伊苝昙之间的勾当。 朱岐在得知这一契基后,便叫霍姬在暗夜里将自己所掌握的伊苝昙贪赃枉法的账本塞进了杨启程的书房,另外又仿着伊苝昙的字迹修书一封,大意是自己发现所作所为败露,深知如果被问罪定然没有活路,只能自杀以死谢罪。 霍姬做完此事后回来,朱岐正在茶楼和颜黎在一起。 “事情办好了。”霍姬道。 朱岐正在小心地清洗着颜黎手上的残余的刺鼻味道,而颜黎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朱岐。 “办好了就好,这个沉重的包袱算是扔出去了。”朱岐漫不经心。 霍姬不解朱岐为何要伪造伊苝昙的认罪书,道:“如此一来,那伊苝昙就变成了自杀,也就是没有凶手了,昨日公子还让我去寻那金人,又为何改变主意了?” 朱岐道:“至于金人这边,我细细想了想,也许以后他们还有我能利用的地方,就让他们在逍遥些日子吧,伊苝昙自杀是最好的,他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折了谁进去送死都是不好的,再者,我相信没人能找的出伊苝昙是他杀的证据。” “主人想的周到。”颜黎温柔的抽出了双手。 朱岐微微笑道:“这几日你照顾好北宫雪,宫中暂时不用回去了。” 颜黎不解:“那娘娘……” “母妃有人照看,你先忙过这几日再回宫。”朱岐依旧云淡风轻。 这北宫雪,难道比娘娘还要重要吗?颜黎越是长大,也越是发现自己一点也摸不准眼前这位昔日太子的心思。 北宫雪换了两次药后,终于苏醒了过来,只是苏醒之后,她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周身没有衣服,被子下面只一白纱裹身,再闻四周,一股浓浓的刺鼻臭味从被子里面扑面而来,只呛得北宫雪差点吐了出来:“来人!有人吗?” “主人,她醒了!”颜黎听见了北宫雪的声音。 “进去看看吧,我们暂时不方便。”朱岐道。 颜黎会意,便赶紧进去,北宫雪见门被推开,本能的将被子又紧紧裹在了身上,一副防备的姿势。只是这小小的动作,北宫雪发现自己周身竟然有了力量支撑。她正心里惊奇又疑惑,颜黎已经到了床边。 “北宫小姐可有好些了?”颜黎问道。 北宫雪上下打量了颜黎一番,这张脸她貌似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她双手抓着被子,道:“这是在哪里?是谁救了我?你是谁?” 颜黎道:“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是我家主人救了你,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北宫雪见颜黎并没有恶意,便慢慢放下防备的心理:“我……我这身子……”她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颜黎回道:“小姐不要担心,这两日都是我伺候小姐的,因为小姐的病要通身涂抹那药,所以我不得已……如有冒犯小姐之处,还望不要怪罪。” 原来是这样,是她的主人救了我。北宫雪心存感激,道:“我该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 颜黎又道:“小姐的寒毒并未完全除尽,所以估计还要如此再上几次药,我家主人也不方便面见小姐,待小姐身体好些之后,我家主人再前来问候。” 如此说来,这女子的主人应该是位男子了,“没关系,谢谢你们。”北宫雪这才又躺了下去,她虽然有了些许力气,但坐的时间太长的话,依旧感觉力不从心。 朱岐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北宫雪,这份救命的恩情,不知道你以后该如何偿还。 “那现在该怎么办?”霍姬问道。 朱岐道:“事情都解决了,不出意外,月少明日就能出来,虽然和当初的计划稍微有些出入,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先回紫园吧。” 第二日上朝,杨启程便当堂将他得到的证物呈给了皇帝,皇帝震怒,责令三审司重审伊苝昙案,并命杨启程参与案子的全过程。 还有什么重审的必要呢!那证物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给蔡襄一个台阶下罢了,毕竟是两朝元老了。 蔡英也无法,只得将南宫月无罪释放。而对于蔡襄,他本想避重就轻,罚个几百两银子走走过程,谁料这杨启程死活不松口,蔡英无奈,为了堵人口舌,便当众打了蔡襄三十大板,罚其半年停俸充公,就这三十个板子,就将这蔡襄折磨了个半死,他已经六十岁了,现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南宫月被无罪释放,只是蔡襄在审问过程中对他动了刑,那腹部被烙过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出了三审司衙门,朱岐,霍姬,格尔桑三人在等候。 “南宫哥哥,南宫哥哥!”格尔桑看见南宫月消瘦了许多,那衣衫上零星地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头发凌乱,失了以往的风流韶华。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南宫哥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你怎么样?” “还没有死。”南宫月并没有看格尔桑,他冷冷的盯着朱岐,一刻也没有移开,那眼神中,充满着 分卷阅读59 愤怒和绝望:“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朱岐知道,会有现在这个时刻:“我……绝对不是你想的样子。” “我想的样子?还是你的确这么做了?”南宫月不顾身体上的创伤,他最不能接受这种背叛。 格尔桑见此状况,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南宫月:“南宫哥哥,你真的误会洪公子了,他为了救你四处打点周旋,你不要怪他,是我……是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迷药,我只是吃你对北宫雪好的醋!我不想你去找北宫雪!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南宫哥哥,你受苦了,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 朱岐道:“你的玉簪后来查实,是赵萧那日晚上悄悄偷走的,蔡襄是他舅舅,他的动机你应该也明白的。” 南宫月冷冷的望着朱岐:“我还该相信你么!” 朱岐道:“该!” 哼……南宫月啐了一口,拖着受伤的身子,挣开了格尔桑的拥抱,一人走了。 “南宫哥哥!你要去哪里!”格尔桑哭喊道。 “北宫雪!”南宫月头也不回。 朱岐向霍姬使了使眼色,霍姬会意,跟上前去,小声对南宫月耳语了什么,方又跑了回来。 “郡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会派人跟着月少保护他的,过几天他会想明白的。”朱岐道。 格尔桑哭道:“他去找北宫雪了……他的心里就没有我的存在……” 南宫月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也没有回头,他该不该信朱岐!方才他们所言该不该相信,霍姬对他说,北宫雪被朱岐安排在茶楼内,颜黎正在照顾,不想了,等他去了就知道了。 一时辰后,南宫月到了霍姬所说的茶楼,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恰巧颜黎在楼道瞧见了南宫月,忙放下手中水盆。跑了下来。 “少宫主!”南宫月见是颜黎,“北宫雪可在这里?” 颜黎忙道:“在的在的,是主人救了北宫小姐。少宫主,你,你怎么了?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颜黎过去扶着南宫月往楼上来。 “我没事,那北宫小姐怎么样了?”南宫月问道。 “现在已没有大碍,方才我给小姐洗了身子,刚刚睡下。”颜黎回道。 “我想去看看她。”南宫月道。 “少宫主,要不我先给您换身衣裳吧,您这样去见北宫小姐,可能会将她吓着的。”颜黎瞧着南宫月的消瘦模样,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主人也真下的去狠心。 也好,自己这副模样的确会吓着别人,南宫月苦笑一番,跟着颜黎先去换衣。 当颜黎瞧见南宫月腹部那可怕的烙印时,惊异地神情一闪而过,这都是因为主人吗?那烙印未能长好,不小心碰触到后,便有锥心之痛,南宫月小心翼翼,也难免不被碰到。 换了衣服后,南宫月才来到北宫雪的房门前,悄声进去,北宫雪正在熟睡。 久别重逢,垂泪 南宫月此时此刻的心思真如那乱麻般理不清,又是越想的多,越是烦闷,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故自定了定神,推开那扇轻掩着的门,悄声踱步进去。 她会怪自己没有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照顾她吗……还是会怪的吧,他在心里已经啐了自己千句万句,他堂堂一个少宫主,为何就在感情上如此儿女情长,犹豫不决!也许,他早已对北宫雪思之入骨,只是他一贯的玩笑却忽视了这一点,那这次呢?他自己又该怎么做…… 那喜欢的女子就在眼前,那么安静地入睡,青色帷幔遮掩着美人憔悴的面容,隐隐约约的绝色,不可置否,她是个绝色女子,即便是如此这般被病痛折磨,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的风流身段,西子娇面。他只远远地看着,不敢多出一口大气,他如此细心地生怕吵醒她,她受了那么多苦,此时多需要睡一会。 当颜黎告诉他,北宫雪被朱岐救出来时的情形时,他的心里蓦地一动,倘若不是他,那北宫雪岂不是要被赵萧……!他根本不敢继续再想下去!阿雪,你也真够笨的!怎么偏偏就去投了赵萧那畜生的店,再回来一想,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吗?他很想自己是错怪他了,他怎么能接受他的背叛!不过……还好阿雪,她没事! “谁……谁在那里?”帷幔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那朱唇微动,虽是因为身体孱弱,但却有了让男子酥骨的音色。 南宫月还是吵醒她了:“阿雪……你醒了。” 北宫雪听着声音这般熟悉,又那般遥远,仿佛是在梦境里一般,她隔着帷幔望去,那模糊的身影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是你吗?南宫月!” “是,是我……”南宫月依旧杵在那里。 北宫雪心中惊喜又怨恨,喜的是他竟然被放出来了,安然无恙,恨的是自己危难之时,他却只顾着郡主的脾气而对她不闻不问,她想要的,是他一心一意,毫无杂念的付出。 “你来做什么?”北宫雪赌气回道。 南宫月知道她在怪自己,“我……我来看看你,阿雪,我知道你在 分卷阅读60 怪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托你的福,我现在很好。”北宫雪托着虚弱的声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很希望看到他,明明很希望他没事,明明很希望他能来到床边,看看她。 南宫月自责地双拳紧握,却不小心划到了腰间的衣物,伤口被蹭到,刺痛传来,他明显不能克制地微晃了一下,又努力定了定,额头上已不知何时沁出细密的汗珠来,眉头紧锁,强压着身体上带来的痛苦。 “你,没事就好,有颜黎照顾你我也放心,那……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他心里真的不想走,他想陪着她,但是她冰冷的语气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愿意听她的。 这时,颜黎送了晚饭进来,见南宫月仍旧站着,忙放下手中东西,小心地扶着南宫月的胳膊坐下:“少宫主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干嘛还要……”不等颜黎说完,南宫月急忙做了一个不要再说了的手势,又指了指床的方向。颜黎这才明白,北宫雪还不知道他受伤的事。 北宫雪是个聪明的女子,方才颜黎一句她已听得明白,南宫月受伤了,但她又想不通,他怎么会受伤呢?凭他的武功,一般人是伤不了他的。她心里急,也不知他伤的重不重,又碍着赌气的性子不好问他,正在心里着急,头扭在一边默不作声。 “北宫小姐,该吃饭了,我服侍你起来。”颜黎将饭菜摆好在桌上,方来到床边伺候北宫雪起床。 北宫雪此时有了些许力气能自己小心起来,透过帷幔,见南宫月已经自己转过了身子,对着门窗那边,这般看去,那背影倒是瘦了许多。颜黎给她细心穿好了衣衫,这小女孩对这些杂碎的琐事都是驾轻就熟的,北宫雪寻思着这些,又仔细瞧着颜黎,那面容,真的很熟悉,可现今,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北宫雪不经意问道。 “颜黎,是主人给我起的。”颜黎给北宫雪穿好了衣服,又小心地将她的长发挽起,却冷不然地掉下来很粗的一撮。“啊!” “怎么了?”北宫雪听颜黎惊讶地喊了一声。 “没,没事,我以为弄疼北宫小姐了。”颜黎快手将那掉落的长发藏进了衣袖,这北宫雪一头乌黑直发,此刻却只剩下细细一股,颜黎不敢给她束紧盘起,只松散些分了几缕用一支簪子挽束。 “那你主人为何救我?我们并不相识。”北宫雪又想起,她还未见到这位神秘的主人。 “主人只是吩咐颜黎照顾好北宫小姐,其他一切颜黎并不知道,待哪日见了我家主人,北宫小姐再当面问他也不迟。”颜黎将帷幔挽起,“颜黎扶小姐下来。” 北宫雪在颜黎的搀扶下依旧觉得头重脚轻,她上次下床就听得南宫月被关押,这次下床,他却坐在她的跟前,世事也太难预料。 扶了北宫雪坐下,颜黎道:“那小姐和少宫主先吃饭吧,颜黎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南宫月这才转过了身来,正是和北宫雪四目相对,一时他便呆在了那里。北宫雪此时白面素人,不施粉黛,几缕黑丝随意垂落而下,顾盼巧目,柔弱含情。 北宫雪这一下被南宫月盯得不好意思,嗔道:“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没,阿雪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看的。”南宫月不假思索,说完他就有些惊异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表白吗? “就你会说,哪个女子在你南宫月眼里恐怕都是好看的。”北宫雪不依不饶。 南宫月急忙辩解:“天下好看的女子在我心里,只阿雪一人……” 北宫雪本来是想着试探这个男人一番的,没曾想他会如此回答,反倒令她有些不好意思,若再问下去,这个男人就该向天起誓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嘴甜,吃饭吧,菜都凉了。” 南宫月见北宫雪有些孱弱,便挪了自己的凳子跟她坐的更近了些,然后夹了菜只往她的碗里放,在北宫雪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她的碗已经快撑的要溢出来了。她哭笑不得:“你当我是什么啊?我哪能吃这么多!” 南宫月没搭理她,依旧夹了菜,不过这次,却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来,我喂你。”她想躲开来着,但是身体实在不灵活,眼瞧着南宫月誓不罢休的决心,她知道躲不过去,便张口接受了南宫月的喂食。 “这就对了嘛,看你这么虚弱,我都心疼了,应该多吃些,好好补补身子。”南宫月又夹了一口菜送到了北宫雪嘴边。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北宫雪对这突然的热情持怀疑态度。虽然,她心里有些惊喜。 “如果有机会,我会早些对你这么好,如果你给机会,我愿意一直,对你这么好。”南宫月一本正经地盯着北宫雪,丝毫看不出玩笑的痕迹。 北宫雪被这一番话给怔住了,看他如此认真,难道是真的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这次相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真切,难道真的,他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世间长情之人。她想到这里,又认真地看着南宫月,他受了苦楚,依旧挡不住英气浩然,玉树临风,但是,她又啐了自己一口, 分卷阅读61 堂堂一个大小姐,这就感动了?这就想妥协了? 才不会上他的当! “啊!”随着南宫月一声凄喊,他已经倒在了地上,痛苦不堪,再看腰间,却渐渐渗出鲜红的血来。 北宫雪不料变成这样子,她只是想踹南宫月一脚给他点教训,让他别信口就花言巧语的。只是她没想到,她踹到的地方,正是南宫月的伤口。看着鲜血很快染湿了腰间一大片衣衫,北宫雪更是顾不得自己,忙跌跌撞撞的要去搀扶南宫月起来:“你,你怎么了!你这里有伤,怎么不早点给我说啊!” 南宫月痛的面容有些扭曲,“我,我没事,就是个皮外伤,不打紧的,你,你高兴就好。” “还跟我逞强!颜黎!颜黎!”北宫雪一手扶着南宫月,一手想要止住往外渗的血,但是又无济于事,那温热的血将她的手染的刺眼,她忍不住心中的抽搐,哭出了声:“颜黎!颜黎!你坚持会!颜黎马上来!”此刻的北宫雪又恨自己,又急颜黎怎么不来,看着南宫月脸色愈发白透,她顾不得那么多。只得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使出全力才束在了南宫月地腰间,可是一会,那布条又被染红…… 再扯一条,依旧被鲜红浸湿…… “阿雪,阿雪,不要哭了,我,我没事。”南宫月抓住了北宫雪被染红的双手,“在天牢里,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怕你人生地不熟,我怕你找不到你要找的人,我怕你出事,所以,我一出来,我,我就想迫不及待的看到你!以前我总是开你玩笑,说要北宫雪拜在南宫门下,其实……我只是,只是喜欢你……”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你醒醒,醒醒!你不要吓我!”北宫雪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已经看不清南宫月流了多少血,她朦胧的眼前,全是血腥味,“我都听到了,你醒醒……醒醒……”此刻的她,恨不得一把斧子将自己的脚砍了去! 这时,颜黎带了霍姬才进来,原来,霍姬受朱岐嘱咐一直跟着南宫月,颜黎出去以后便和霍姬在一处,远远听着北宫雪呼喊,这才赶来。 霍姬见此情景,暗暗吃了一惊,南宫月身下已是一滩血迹,死死昏了过去,北宫雪失神地抱着南宫月,泪流不止,她自己的外衫已撕了大部分去,胳膊露在外面。 “少宫主!”颜黎没想到怎么会这样,赶忙和霍姬二人将南宫月从北宫雪怀里抬了出来,“快去叫郎中!”霍姬说完,便背起南宫月去了另一间屋子,颜黎忙跑去茶楼对面的药铺去请郎中。 北宫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这是做了什么……她差点害死他……失神地望着四周的血迹,想要爬起来去看看情况,却周身无力,北宫雪,你就是个废物!她咒骂着自己,使出周身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桌子上,自己满满的一碗饭还在,他却一口还没有吃…… 郎中很快过来,颜黎和霍姬在外面侯了一个时辰,郎中才出来。“总算是有惊无险,病人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我开了几味益气补血的药,你们按时给他服下,另外还要注意食补,切不可再让他如此莽撞了!” 二人听南宫月没有危险,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霍姬送了郎中出去,颜黎忙去了北宫雪屋里,北宫雪见颜黎进来,忙问:“他,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少宫主没事了。”颜黎道。 没事了……没事了就好,北宫雪听见“没事”二字,仿佛压在心口的一堵重石被挪开,身子却软了下来,颜黎手疾眼快,忙扶住了“小姐身体弱,还是先歇息,少宫主有人照顾的。” 好容易将二人都安排妥当,颜黎也被累的不轻,这边悄悄准备回房歇息,正碰见霍姬在门口等候:“可真是一对冤家,生病也要同时呢。” “回去报告主人吧,我去睡了。”颜黎回道。 霍姬对于颜黎的冷淡也早有耳闻,这女子,只主人的命令是从,从无二心,虽然已是十六七的年岁,却活的了无生趣,心只惟主人。 “好吧!我回去报告,这里就交给你了。”霍姬道。 颜黎只“嗯”了一声,便关了房门,再无动静。这女子收拾难道不开灯的么?霍姬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惊讶不已。 紫园内,格尔桑正躲在自己的屋子,她已经哭了一整日,朱岐已经劝的有些精疲力尽,索性,就任由她去了。 南宫哥哥,他的心里,就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从他出狱后决绝地去寻北宫雪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对北宫雪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这次来到中原,她原本就是奔着南宫哥哥来的,那个她儿时记忆里最明媚的少年,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最美好的回忆。她想把这种美好永远的继续下去,可是幼年一别,她却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 她是郡主,她高高在上的身份使得人人都怕她,她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掌上明珠,她最不缺的,就是大家给她的荣耀和爱护。但是,她的心里,却空的发慌,她的父王,郁林王身为王宫禁军首领,时常不在王府,她的娘亲去世的早,她一个人,被扔在了那个恢宏的郁林王府,她是 分卷阅读62 最华丽的金丝雀,没有真正的爱。 南宫月的出现,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他跟她讲中原,讲南宫,这些都是太神奇的外面世界,她羡慕极了他,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年以后才明白,那就是喜欢,最懵懂的喜欢,她却坚持了这么多年。 直到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来南宫的机会,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那个明媚的哥哥了,她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就非南宫哥哥不嫁了,但是,现实却给她傲娇的想法当头喝棒! 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位绝色的横刀夺爱者,格尔桑是这么想的,北宫雪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从小到大,她要星星,别人不敢给她摘月亮,北宫雪,她凭什么,要夺走属于自己的南宫月呢! 她要把南宫哥哥从那个狐狸精身边夺回来,在她看来,北宫雪姿色上佳,反正比她好看了好多,南宫哥哥定是被北宫雪的姿色给迷住了,那她就是狐狸精!可是,一路上,不管她如何去争取,如何去努力,却发现自己将心爱的人越推越远,她悲伤的发现,南宫哥哥说她变了,变的不讲理,变得胡搅蛮缠。 是谁变了…… 好不容易撇开了北宫雪,她日防夜防南宫哥哥出门,甚至在他酒里下药,但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发现,自己完全输了,仅仅一月有余,她就输的彻彻底底。 南宫哥哥,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可是,既然没有未来,当初,他又为什么给她希望?她认为儿时的承诺是他给她的希望,她傻傻的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心痛…… 第一次,心,那么痛! 她哭了一整天了,双眼布满了血丝,已是三更,周围静谧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北宫雪!”“北宫雪!”“北宫雪!”…… 南宫月扔下的三个字,如同针扎一样刺进了格尔桑的心里,搅的心上鲜血横流,阵痛不止,若不拔了这刺,她的性命又能撑到几时? 北宫雪! 再起波澜,旧事 自好客居北宫雪被朱岐救走后,赵萧便再也没能看见她,虽说朱岐就住在紫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他却不能踏入半步,这是蔡襄叮嘱他的,赵家覆灭后就只剩他一个独苗,千万再不能出事。 可惜这赵萧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虽然爹爹已被流放,家产悉数充公,但他自己在舅舅的力保之下安然无恙,于是又是整日的偷鸡摸狗,不成人形,这次没能将北宫雪占为己有,下次若再遇到她,说什么也要尝尝这销魂美味。 这日,朝中御前谏使杨启程的女儿杨小婉出嫁,按说照这杨启程的脾气,嫁女儿也应该是一切从简,低调为是的,但是这次,只说这迎亲的队伍便占去了京城少半个繁华大街,鞭炮齐鸣,礼乐阵阵,只惊的众人纷纷前来围观,人们只好奇这女婿是谁家的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这女婿的来头还真是不小,他便是皇帝朱曦身边夏公公的儿子夏羽忠。这夏公公是个太监,怎么会有儿子呢,原来夏公公在入宫净身前,就已经有了一个一岁的儿子,只因为内人已逝,又遭天灾,夏公公走投无路便随着流亡到了京都,后来进宫做了太监,几十年的忍辱负重,摸爬滚打,终于当上了太监总管,如今是朱曦和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夏公公的权力如日中天,太后信佛,皇帝虽然有为,但朝中风气已然败坏,朝纲不振,腐蚀殆尽,金兵在北虎视眈眈,大臣们皆是力求自保,对于朝中之事不是大事化小,就是小事化了,即便是有杨启程这样的明臣,朝堂一句抗敌查案,背后便有一群大臣出来反击,令他苦不堪言。 然而,杨小婉和夏羽忠意外相识,却又一见倾心。杨启程自然不太同意这桩婚事。夏公公自己虽然没有大奸大恶之行为,但他一句话甚至顶得上半句圣旨,因此朝中大臣对于巴结夏公公简直可以用趋之若鹜来形容,杨启程铮铮男儿,正义凛然,对于这种趋炎附势之人深恶痛绝,自然也就不会同意自己女儿跟夏公公的儿子交往了。 但事发之于情,又怎能因为世俗的反对而罢休呢!夏羽忠对于杨小婉一心一意,体贴入微,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正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这夏羽忠快是而立之年,好容易遇见了令他动心的女子,便只把一颗心交到了杨小婉手中,不论如何,他都要跟小婉在一起,这般痴情自然感动了杨小婉,便起誓非夏羽忠不嫁了。 夏公公只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有求必应的,于是便下重金聘礼亲自前往杨宅提亲,这么大架势,杨启程却依旧不答应,双方因为此事僵持了快要一个月,杨小婉见父亲如此执拗,于是只得撒谎自己已有身孕在身,父亲若不答应这门婚事,她便和夏羽忠双双殉情,两尸三命。 杨启程没曾料到自己女儿性子如此刚烈,为了爱情竟然可以舍弃性命,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这门亲事,但只有一点要求,不允许夏羽忠在朝为官,也不得和朝中有任何瓜葛。他心里明白,朝廷黑暗,若是他们不撇干净,难保不会惹火上身。夏羽忠本 分卷阅读63 来就不热衷政事,喜好文字墨宝,游山历水,自然是痛快应承。夏公公对于杨启程的要求也是心中明了,以他几十年积攒的财富,即便儿子以后不做任何营生,也能让他们平平稳稳过一生了。 于是商量妥当,古历二月初七,夏羽忠迎娶杨小婉的队伍便占去了小半个大街,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便出现了之前的热闹场面。如此大的喜事,朝中大臣更是不会放过此等献媚的机会,只是众人纷纷不解,夏公公为何会选择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杨启程做亲家,放眼看去,朝中哪位大臣混的都比他强,别人的住处都称为府邸,而他,穷的只能住个宅子。难道是这杨启程也开了窍了,也要为自己谋条财路不成? 外人猜疑不断,杨启程却是静水深流,波澜不惊,他告诫女儿,在人家要恪守人妻本分,相夫教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细水长流,面对这么大的阵势,杨启程心中还是隐隐担忧,自己的妥协不知是对还是错。 而在夏公公府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些臣子平日里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巴结夏公公,最怕担上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也是为了孝敬夏公公而费劲了心思。如今是夏公公的喜事,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基本上每个人都备了相当重的礼。就连太后她老爹铎朵也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在看夏府内外的防卫,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布置的滴水不漏。而负责此次防卫任务的,竟是皇帝贴身御剑护卫使李墨欢,也正是他,护送朱岐霍姬进的京。 夏府内外已是熙熙攘攘,去迎亲的队伍还没有回来,李墨欢此时正在府外来回踱步,一个欢快而又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是洛曦公主。 洛曦也早早看见了李墨欢,撒着欢儿就到了跟前:“李护卫也在,皇兄今日不用你保护吗?” “参加公主!”洛曦虽然顽皮,但李墨欢丝毫不敢乱了君臣的身份,恭恭敬敬地给洛曦行礼。 洛曦今日倒是打扮随意得很,只着了一身淡蓝色长衫,外套了素白色披风,头上也没有额外的钗饰,只斜插了一只水色冰魄步摇,两鬓间几丝长发飘泄而下,大方不失俏皮。她自小是和李墨欢一起长大的,对待他就像一个大哥哥,随着年岁渐长,李墨欢俊美的模样也显了出来,因他是前朝太子太傅李戒的独子,后来东宫失踪,李戒也在大火中丧生,只留下了李墨欢一人,后来朱曦继位,太后为了收买人心,也为了给朱曦和洛曦找个玩伴,便将李墨欢带进宫来陪同朱曦,后来李墨欢师从霍尘,学了一身武艺,便被敕为御剑护卫使,直到如今。 洛曦一直不喜欢李墨欢这样,如此生分:“好啦好啦!我不用你行礼的,今日是夏公公儿子的大喜之日,我也难得出来凑凑热闹,你就不要这么刻板了嘛!” “微臣职责所在,还请公主见谅,公主最好能和夏公公在一起,以免微臣有时分身乏术,照顾不周。”李墨欢依旧刻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劝不了你!”洛曦无奈摆了摆手,便撒了欢跑进去不见了踪影。这个公主什么时候能消停些,李墨欢长叹一口气,方又四处巡视去了。 在这众多的贺喜之人当中,朱岐和霍姬当然也在此列,只是他们二人是夏公公下的请帖请来的,也不知为何,夏公公就是很喜欢朱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加上皇帝对朱岐也颇为信任,于情于理,他也该请他们来。 蔡襄原本也是想去的,不想自己挨了三十大板,伤筋动骨一百天,对于六十岁的蔡襄来说,着实受不起,到现在才能靠着人搀扶下床,更别说是去夏府了。于是他便把这个重任交到了赵萧身上,一来代表他去送礼,二来也让他去认识认识这些人,以后想要推荐他为官,众人也能看在他的薄面让几分情谊。 听舅父如此安排,赵萧也是非常乐意的,他可没有蔡襄想的那么多。对于杨小婉的美貌,他也是早有耳闻,这京城里的女子,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他早就想一睹芳容了,虽然这次是杨小婉和那太监的儿子成亲,但他若能在远处看看那杨小婉的真容,也算是秀色可餐,不虚此行了。 待赵萧到了夏府,自己也被唬了一下,他长了这么大,可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阵势,人太多了,他进去在礼房内放下礼品时就发觉自己也拿的太寒酸了,那礼房内琉璃翡翠,珠光宝气,金身佛像,千年老参,各种奇珍异玩摆的到处都是,而自己送的一幅还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图,在这些东西面前简直不能相提并论了。 夏公公此刻还没有出来,众人皆在等候新郎到来,而洛曦和朱岐等在偏房内等候。在这里见到朱岐是洛曦也没有想到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后来又是太后管的紧,她都出不得宫里。这次碰见,洛曦就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收拾一番就出来了。 朱岐见着洛曦如此打扮,倒是令他眼前一亮,更加多了一份平易近人的气质,如同邻家青梅竹马的女子一般可爱,“公主今日好雅兴。”朱岐道。 洛曦莞尔一笑:“洪公子也不是来了吗?再说,夏公公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他儿子娶亲就如同我哥哥娶亲一样,我当然要来啦 分卷阅读64 。” 拿夏羽忠跟朱曦来比,公主也真想的够开的,朱岐心中冷笑,却又面不改色:“公主有情有义,夏公公如果听见公主这番言辞,定然心里乐开了花。” “洪公子见笑了,洪公子最近在忙什么,一直都见不到你的人了。”洛曦好奇问道。 “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自然和公主贵重的身份是不能比的,怎么可能会经常碰见呢。”朱岐笑道。 “皇兄最近还问起公子,他似乎还对上次翻译出来的东西有些耿耿于怀,什么双日同空,天降灾祸的。”洛曦继续问道。 朱岐顿了顿,笑道:“皇上定是多心了,再者,在下其实也只是翻译出文字罢了,其他一概不敢说什么的,皇上如何解释,那都是圣命难违,作为子民,唯有遵守天道,恪守本分罢了。” 洛曦听得不耐烦:“许久不见,公子说话便如此冷漠,似要拒人千里之外,这可不像公子请我帮忙的时候,再说那万灵儿,现在在宫里好的很,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她,公子无事求人便这般冷淡,可真是让人寒心。” 说到万灵儿,朱岐的心猛揪了一下,只忙端起一杯茶来掩面而尽。遮住了一时动容的样子来,幸而洛曦只是怄气并未察觉。 “公主严重了,在下实在不敢当,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公主尽管开口!”朱岐回道。 其实,自己为何要生气呢,他如此说话虽然生分,却也句句在理上,也许,只是她自己心里一厢情愿罢了,想到这里,洛曦有些哀怨:“我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愿意做的事,我会帮你,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会逼你。” 说完,洛曦便出来了,气氛有些尴尬,她还是去等新娘吧。 见公主出来后,霍姬才进去:“他来了。” “好,不可有失。”朱岐冷冷回道。 赵萧正在一处桌上吃酒,因为桌上只有他一人在坐,其他人都在闲谈,他不免有些郁闷,都是些大老爷们,自己又一个都不认识,正在百无聊赖之际,洛曦也坐在了另一边。 哟!这也是个美人啊!这是赵萧的第一个念头。好像这女子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在紫园的走廊里见过!那她……公主!突然想起这些的赵萧吓得刚入喉咙的酒都被喷了出来,显得狼狈不堪。“公,公主恕罪!”赵萧忙站了起来。 洛曦惊讶地看着赵萧,“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 “在下赵萧,是代蔡襄大人来送贺礼的,因和公主在丞相府上有一面之缘,所以认得。”赵萧连忙回道。 洛曦听罢仔细回想,第一次跑去紫园见朱岐时,自己在走廊里差点摔了一跤,是有人将她扶了起来,当时也没细看,难道就是这位叫赵萧的家伙,这会再细瞧,模样倒也清秀,只是稍胖了些,“哦,那日扶我之人,原来是你。” “正是在下。”赵萧对方才的念头简直是细思极恐,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公主有何想法啊。 “那你倒是救了我一次,谢谢。”洛曦笑道。 “在下惶恐,能帮到公主是我的荣幸。”赵萧道。 “好了,你继续喝吧,只是可别醉了,今日人多,跌倒了可没人会扶的。”洛曦玩笑说完,便离开了桌子去大门外面去了。 赵萧这才抬起头来,洛曦已没了影子,这个美人可是碰不得,那是要赔命的。 终于,外面隐隐听见了喧哗声,“到啦到啦!新郎新娘到啦!”有人高喊。众人闻声便匆匆出来到门口观望,果然,锣鼓喧天,队伍浩浩荡荡已经到了门前,夏羽忠先下得马来,去后面的轿子里接新娘出来,众人纷纷起哄围观,那婆子亦在门前放置了一个火盆,等待新娘子到来。 赵萧也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夏羽忠正好将杨小婉扶了下来,只是,杨小婉盖着盖头,火红的嫁衣包裹着娇小的身段,一步一摇曳,真是步步生姿,赵萧看的有些呆,果真美人。 到了门口,那婆子便在一旁搀着杨小婉的胳膊,提醒她前面有火盆,一边高声道:“跨火盆!新婚兴旺!”杨小婉在夏羽忠的搀扶下抬腿将火盆跨了过去,众人鼓掌。跨过了火盆,婆子又拿出一只有了些许嫩芽的柳枝,蘸了清水便往新娘身上轻轻撒去,高声道:“去晦污,新婚吉祥!”完了之后下人们将门前早已摆放好的鞭炮一齐燃放,瞬间震耳的声响便响彻了整条大街,大家簇拥着新郎新娘二人往正堂去。 夏羽忠搀着杨小婉进的正堂,夏公公在已然乐的合不拢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夏羽忠小心扶着杨小婉向后堂洞房走去,其他人便在已经布置妥当的桌上就坐,下人们纷纷上菜,夏公公也出来招待众位,此时,太阳快要落下,夏府将那蜡烛齐齐燃起,正映得众人脸上皆是醉人的红晕。 四处都是劝酒声,客套声,洛曦待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不如去洞房看看新娘子去,此时夏羽忠也在招待宾客,那新娘子肯定孤单得很,主意一定 分卷阅读65 ,洛曦便自己向后堂溜去。 后堂的路两边也点亮了大红色的蜡烛,只是此时众人都在前堂,这小径便有些冷清,夏府很大,洛曦走了许久,还未瞧见洞房的影子,再往里走,便一个人影也不见了,四周空旷的有些太过清寂,这一个府上竟然还有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洛曦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走。 终于,洛曦看见了一处灯火通红的屋子,只这中间还隔了一处人工湖,湖上架着一座拱桥,真是,洞房怎么这么远,洛曦心中抱怨。这时,一个人影从桥那边闪过,吓得洛曦浑身一哆嗦,再仔细看去,那人影竟然直直走向了洞房! 那,那不是赵萧么!洛曦藏在桥这边,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但,那真的就是赵萧。 图谋美色,消亡 寂静的婚房内,红光摇曳,朦胧地勾勒出了新娘的千娇百媚。 杨小婉平静地端坐于罗绮覆盖的床榻之上,盖头遮着美人的面庞,瞧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贴身丫鬟兮鸢正静身立于一旁,随时听候小姐的吩咐。 “兮鸢,什么时辰了?”盖头下传来杨小婉的问话。 “日夕了小姐,怎么了?”兮鸢回道。 “没什么。”杨小婉轻声应道。 外面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色凉如寒水,婚房这处位于后堂,虽在夏府不算僻静之所,但此时因家仆客人皆在前堂伺候婚喜之宴,这里便冷清了下来,除了新娘和丫鬟,再无其他人。 杨小婉深深叹了口气,兮鸢明白,小姐是在担心老爷。 前一日晚上,杨小婉便察觉到了爹爹的异样,他很紧张,平时沉稳心细如雪的他拿着嫁衣地手在微微发抖,她看在眼里,询问爹爹怎么了。而杨启程只是以舍不得女儿之类的话搪塞过去了,但他脸色灰白,毫无血色,令她心中不安。 “小姐今日大喜,这么叹气多不应景呀,应该笑一笑。”兮鸢道。 杨小婉听着红烛芯子爆开的声音,悠悠回道:“怎么笑得出来呢?” “小姐您和夏公子,现在应该叫少爷了,那么努力的才换来今日喜结连理,佳偶成双,老爷先前虽有百般阻碍,但现在老爷是真心希望小姐和少爷能和和美美的,小姐幸福,才是老爷最大的心愿。现在小姐这般唉声叹气,岂不是辜负了老爷,也辜负了少爷。”兮鸢劝慰道。 杨小婉何尝不明白兮鸢的话呢,只是情不自禁而已,她自小失去了母亲,爹爹为了她一直未有再娶之心,如今真的是孑然一人了…… “兮鸢,这里有什么吃的吗?”被兮鸢宽慰之下,杨小婉放心下来发觉,自己好饿,自己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 兮鸢环顾四周,婚房内虽然精巧雅致,一应俱全,但除了桌上的一壶醒酒茶,还真的没有吃的,“小姐,要不我去四处看看厨房在哪里,给您弄点吃的来,少爷宴请宾客还早,再别饿着小姐。” “那……小心些,这外面挺安静的,你又不识路。”杨小婉提醒道。 “小姐放心,您先等一会儿”兮鸢说完就出来了婚房。 外面夜色如霜,古历二月的京都还是一派肃杀之气,兮鸢穿的单薄,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搓着双手便四处去寻觅厨房所在。 洛曦在婚房的对面将眼前的景色瞧得清清楚楚,此刻湖面还结有一层坚冰,散发着冷冷的寒意。 原本她就要过去找新娘子聊聊天的,在一堆男人的酒桌上实在令她头疼,又碰见李墨欢几次劝解要手下护送她早点回宫,令她对这位木头脑袋的御剑护卫又厌烦了些。只是刚到桥的这边,洛曦便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她前面悄声过了拱桥,刚开始洛曦有些害怕,毕竟这四处再没一个人影。待她藏在树后面仔细看时,真是吃了一惊,那影子越发的熟悉,原来是赵萧。 不在前堂好好吃酒,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洛曦正在心里犯着嘀咕,再看时却发觉这赵萧的举止有些怪诞,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在红烛的映衬下僵硬地有些可怖。洛曦此时心中发怵,但又不甘心就如此走掉,索性再看看,赵萧要做什么。 那赵萧在前堂时的确有些无聊,这边瞅瞅,那处瞧瞧,那夏羽忠生的一表人才,俊朗如玉,举手投足间更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相形之下,赵萧便显得些许臃肿,果真是郎才配女貌,皆大欢喜了。赵萧无形中心上堵了一口闷气,自己曾经也有唾手可得的美人,只差一步,就那么一步,他就抱得美人归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杨小婉从始至终盖着盖头,未能一睹真容还真是遗憾。 “赵公子也在。”赵萧转身,霍姬端着酒杯,一缕青丝遮着脸上的剑痕。 赵萧认得霍姬是朱岐的手下,回想朱岐救走北宫雪之事,便心中不快,淡淡回道:“你来做什么?” 霍姬轻笑两声,恭敬道:“我家公子见赵公子一人颇为寂寞,特让小的前来给公子赔个不是,前几日坏了公子的好事,我家公子打算好好补偿公子。” 赵萧冷哼 分卷阅读66 道:“怎么,你们打算怎么个补偿法?” “一切以公子的要求为是!”霍姬道。 这个洪玉,怎么会如此放低姿态?赵萧虽有疑虑,却又不曾深想,既然他们有意,怎么能不抓住机会:“这可是你说的,哈哈哈……待我回府自然告知你们我需要的补偿。” “好,为表示我家公子的歉意,这有薄酒一杯,算是给公子赔罪。”霍姬这才将手中杯酒恭敬地递给赵萧。 赵萧正是心里得意,伸手端过酒杯,不假思索便一饮而尽,好不畅快:“好酒!” 霍姬见状,便满意退去,远远坐在二楼窗前的朱岐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来。 霍姬回来,朱岐并未回头看他:“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那气息悠长,听不出一丝的情绪,只觉得一丝寒意,任听者背脊生凉。 赵萧目送霍姬上了二楼去,喜不自胜,难道是这洪玉忌惮自己有个丞相舅舅,他才会给自己寻得好台阶下,这就来拉好于他了?这个洪玉倒是挺识时务的嘛!正想着如此,他便有些踉跄不定,赵萧努力扶住了桌沿,脑袋里却嗡嗡作响,像是闯进去了数百只蜜蜂一般,似天旋地转,不能自控。 眼前似乎越发虚无,双腿也不听使唤…… “杨小婉可是个美人儿,去吧,她是属于你的……”声音不断从虚无处飘来,带着邪魅的声色,如同在耳根处呵了一口热气一般酥骨,赵萧的双腿木然地开始挪动,向着后堂走去,席间热闹喧哗,谁也没有发现赵萧有什么异样。 离春宵良辰不到一刻钟了,洛曦看着赵萧诡异的样子心里实在骇然,自己又不敢乱动,只得先看看这赵萧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了好久,兮鸢还不见回来,杨小婉有些饥肠辘辘了,便自顾掀下了盖头来,果真是习舞飘红裳,凝脂婉容藏,明眸幽邃,三生良辰。令人过目不忘。行至桌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真是,要用醒酒茶来暂时抵挡这饥饿,也是无奈。 门外似有动静,杨小婉手中热茶停在半空,蹙眉侧耳一阵,又安静无比,难道是自己饿的幻听了?她摇摇头,将热茶悠悠送往唇间小抿一口,复又放下。 “京都一直盛传,朝前荐使杨启程有独女杨小婉,年方二八,有倾城之貌,只是养在深闺人未有识。”门外缓缓传来男声。 杨小婉自是一惊,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玉手,烫出了红晕一片,还隐隐灼地生疼,“是谁在外面!” “自然是倾慕杨小姐之人。”那声音不同常人,似在梦境里一般摄人心魄。 杨小婉被惊吓的不轻,站在桌前没有挪动,手中紧紧握着茶杯。这时,婚房的门扉动了一下,杨小婉大惊,难道这人要进来?回神之下紧追两步想去阻止,却已是来不及,门已被打开……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杨小婉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面色有些发白。 赵萧双目失神,似是梦游之症地站在婚房中央,开口道:“杨小姐难道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不过自古是美人皆有脾气……” “今晚我这里的客人只有我的郎君,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就喊人了,不要让大家都难堪!”杨小婉斥道,的确再有一会儿夏羽忠就该来了。 “杨小姐急什么?”赵萧干笑了两声向杨小婉身边走去,“都说了在下倾慕于小姐,小姐可怎么忍心让我出去呢?” 近在眼前的危险和压迫感,让杨小婉顿时慌了神来,“救命!快来人啊!” 赵萧不等杨小婉再喊,便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抱住了她,“杨小姐的国色天香,人人艳羡却不可得,真是辜负辜负……” “救命!救命!来人啊!”杨小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奈何赵萧抱得越来越紧,令她不得动弹。 洛曦在桥对面看着赵萧竟然进了洞房,已是惊讶地合不拢嘴,赶忙跑了过去,不想这赵萧平日看着斯斯文文,私底下却是个色鬼,还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色狼!洛曦愤愤地跑去看看究竟,杨小婉的呼救声就传了出来。 “大胆色鬼!快放开新娘子!都告诫你今日可别喝多了,怎么,几杯浑汤下去就不知廉耻了!”洛曦呵斥道。她面前杨小婉被赵萧紧紧束缚着不得动弹,凤冠此时被抖落地歪在一旁,额头已起了细细的汗珠。 “是公主殿下……您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救得了杨小姐呢,不如……”赵萧的声音虚无,飘渺,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洛曦前面听过赵萧说话,这声音为何显得如此怪异?但此刻却容不得她想那么多了!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畜生!洛曦四下环顾,随手抓起了桌上的茶壶,狠狠地朝赵萧头上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萧一把便将茶壶给夺了下来,力道之大,竟将洛曦带倒在了地上,摔得不轻,“公主不要着急,马上就会好的。”赵萧双手轻松地抱起了杨小婉,准备出洞房去。 正在这时,外面才嘈杂声一片:“捉拿刺客!保护公主!”不一会儿,李墨欢便带护卫将婚房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己 分卷阅读67 跟在夏羽忠身后进的洞房内。 杨小婉看见夏羽忠,顿时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梨花带雨:“羽忠,救我……” 好客居楼,易主 洞房内外,已被包围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夏公公和夏羽忠还有一干贺喜的朝臣此时都赶了过来,大家诧异,是谁有这么大熊胆,竟敢对夏公公的儿媳起了色心。 李墨欢见洛曦公主摔在地上躺着,赶忙过去将其扶了骑来,下跪自责道:“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我倒是没事,就是这位新娘子可惨了,要是你们来迟一步,那后果可真不好说了。” “来人,将这贼人拿下!”李墨欢一声令下,赵萧被五花大绑地架出了洞房。而杨小婉已是吓得一身虚汗,就要瘫软下去,夏羽忠忙过去扶在怀里。洛曦见状也忙出来,不打扰他们。 那赵萧此时方才意识渐渐清醒,身体稍微扭动了一下,目光清澈回来所及之处,才令他大吃一惊,更是吓得冷汗横出。自己被几名护卫死死拎着,五花大绑。周围的人更是群情激奋,恨不得撕了他的架势。 “我这是……这是在哪?你们为何绑我?”赵萧不解,用颤抖的声腔问道。 “大胆贼人,竟敢对新娘有不轨之心,将他先关入天牢,明日我要亲自审问!”夏公公威言一出,众臣便心中有底,夏公公亲自审问的犯人,一般都是死罪难逃。 赵萧此刻慌了,什么?他对新娘有不轨之心?他做什么了到底自己已是记不得,待他清醒过来已被捆绑:“夏公公,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还真是人面畜心,本公主可是一一看在眼里,容不得你狡辩!”洛曦在一旁斥道。 赵萧更是惊恐,不待他再辩解,便被护卫们押了下去,朱岐霍姬二人站在人群最边缘,有了洛曦这个人证,赵萧再无活路。 夏羽忠见杨小婉被吓得花容失色,又是怜惜,又是自责,又是愤怒!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受这种委屈,只紧紧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她的身子才渐渐有了温度,夏羽忠这才悉心将妻子扶着躺下,命人烧了压惊汤服下,自己抱着妻子,和衣而眠。 夏公公安排好这里后,众臣们也渐次离去,今日是儿子大婚,一切不快的事都应该明日再来解决,李墨欢见洛曦还没回宫,便又过来劝催:“公主,时辰不早了,请让微臣送公主回宫,不然,皇上会责怪。” 洛曦笑道:“你就是怕皇兄怪罪于你吧?” 李墨欢忙下跪回道:“微臣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还请公主体谅!” 洛曦见李墨欢如此认真,也不好再使小性子了。她在四下目寻,朱岐站在不远处一亭子内,和霍姬二人。便道:“你等我一会,马上跟你回去。” 朱岐见洛曦走来,便上前去相迎:“公主方才受惊了,在下惶恐,公主有无大碍?” 洛曦道:“公子还关心本公主呢,真是有心了,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朱岐问道。 洛曦怅然道:“只是,方才救我之人,多希望是公子。” 朱岐听到此话心中一愣,道:“在下惶恐,请公主责罚。” 洛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便转身走了,李墨欢护送在后,渐渐走远。 朱岐叹了口气,“我们也该回去了。”二人正要离开时,仆人赶了过来:“洪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朱岐二人跟随仆人到了会客厅,夏公公正在等候:“两位小公子,今日可怠慢你们两位了。” “公公严重了,我们也是沾沾喜气来的,没有怠慢之说。”朱岐回道。 “二位公子请坐。”夏公公一头银发,挺着一个像是怀孕了的肚子坐在椅子上,甚是喜感:“今儿个本是大喜之日,没想到会出了这等事,也真是美中不足,这贼人不知什么来路,真是胆大包天,我夏府竟然也敢这么放肆,若不是看在犬子喜事,我就当场让他见红了。” 朱岐回道:“公公思虑的对,大喜之日不宜有血光之灾。幸好令公子和夫人都相安无事。不过,对于这犯上的贼人,在下倒是对其身份略知一二。” “哦?”夏公公道。 “此人名叫赵萧,是蔡相的亲外甥,其父赵良基在应天任刺史期间因侵吞赈灾银两,买官卖官之罪被抄全家。”朱岐道。 “此案当时的确把圣上气得不轻,那赵良基原本是死罪,是丞相在殿前苦苦求情,圣上才将其改为流放之罪,这么说,这赵萧是在丞相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了?”夏公公一杯茶饮尽,不动声色。 朱岐道:“是的,而且据在下所知,这京都长安街最繁华之处的好客居,背后老板便是赵萧,只是这好客居内欺凌妇女,逼良为娼的事例已屡见不鲜,大家只是畏惧于丞相的势力而敢怒不敢言。” “洪公子何以知道如此之多?”夏公公问道,他隐隐觉得,这位洪公子不是简单人物。 “在下自进京以来,便长居紫 分卷阅读68 园,在外游乐时,多少也听得一些声音,这里只是转述,并无半点在下的观点。”朱岐说完,用余光扫了一眼夏公公,夏公公依旧看不出半点表情,云淡风轻。 这位洪玉,是护送那宝物而进京,身世不详,又诸事看似沾身,又不沾身。而且总有一股熟悉的影子在脑中徘徊,他真的就如此简单吗?夏公公想到此处,道:“天时已晚,就不留两位公子过夜了,公子长住紫园也不是办法,待明日给公子找个新的住处,还望公子到时一定不要拒绝。” “公公关怀,在下感怀不尽,那在下告辞。”朱岐霍姬二人告别夏府,已是夜半时分。 街道冷清萧瑟,二人走在一处,寒意渐重。 “你的控蛊术挺厉害的。”朱岐道。 “那是自然,就连北宫琰都能丧失一半的理智,更何况是毫无自控力的赵萧,公子下了一盘好棋。”霍姬跟在朱岐身后道。 一阵冷风吹过,朱岐叹道:“长路漫漫,不知还要踏过多少如此寒冷的长夜……” 二人遂加快了脚步,像是即将赶赴前线的流兵,踏上征程,情非得已,又不得不一往无前! 紫园内,格尔桑正醉的昏昏沉沉,不施粉脂,不梳妆发,房内被扔的凌乱不堪,已经十几日过去,她丝毫没有南宫月的消息,他再也没有回来看一眼她,朱岐等也常常出去,对她也只是客套的劝慰了几句,再无后话。 她心中嘲笑自己从金凤凰一下变成了灰麻雀,所有与生俱来的自尊心和优越感被消磨的所剩无几,她没有力气再去跋扈,只这么昏沉地睡着,不问外面阴晴冷暖。 朱岐等回来后,发现园内冷的异常,忙吩咐下人将木炭添上,屋内才渐渐有了暖意。 霍姬看着对面屋子门虚掩着,道:“这位郡主还在昏睡呢?” “世间女子大多会为情所困,从而变得痴呆无常,可见,这感情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物。吩咐下去,熬一碗热粥来。” 霍姬会意,下去准备。朱岐抱了火烘子来到了格尔桑屋前:“郡主可醒了?” 良久的寂静,才传来虚弱地声音:“是南宫哥哥来了么?” 朱岐道:“屋里冷,郡主还是拿火烘子暖暖吧。”说罢便将火烘子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郡主先暖暖,我熬了热粥,一会郡主起来喝点,暖暖身子。” “南宫哥哥来了么?”格尔桑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却还在一遍遍的问,真是自欺欺人了。 朱岐顿了一顿,道:“郡主宽心,南宫月和我约定,明日一定前来,我相信他只是在一时赌气,想开了也就想起郡主对他的好了。” 屋内有了响动,一会儿,门被拉开,格尔桑探出蓬乱的头来:“此话当真?明日南宫哥哥真的会来吗?” “当然,只是郡主这番模样,若是相见还不吓跑人家。”朱岐轻松打趣道。 格尔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兴奋道:“对,我得打扮好看一点,精神一点,对,你不是熬了粥吗,我这就喝。” 果真是中的情毒太深……朱岐暗暗叹了口气,高高在上的郡主也是个可怜之人。待安排好一切,他才自己就寝。格尔桑屋子内还亮着灯,深夜中还在为自己梳妆。 第二日早起,朱岐发现格尔桑已早早在等候,见朱岐出来,便忙问:“不是说南宫哥哥来吗?他什么时候来?” 朱岐见格尔桑双目热切如火,与周围冰冷的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十指纤纤,麦色皮肤间透着粉红,腰肢纤细,一股英灵之气超脱而来。遂笑道:“女为悦己者容,郡主今日神情大好啊。不过,郡主不能心急,待正午时我一定带着南宫月来见郡主。” 格尔桑虽心中急切,却只能听朱岐的,听还要等待,便道:“那就有劳了。” 朱岐拜别格尔桑后,便和霍姬二人除了门去。二人原是去北宫雪的住处,南宫月也在那里养伤。 再说夏公公因这赵萧不轨之罪,向朱曦狠狠参了一折,将蔡襄如何包庇赵萧利用好客居作恶之事一一上奏,朱曦听后,正是心头涌来一股悲凉,自己所倚重的重臣所作所为无不令他心寒,现今又纵容赵萧大闹婚宴。一气之下,便定了赵萧的死罪,即刻问斩。 而对于赵萧所经营的好客居,朱曦本想变卖充公,夏公公进言,洪玉一行人自进京后一直住在丞相府上,多少有些不便,不如将好客居交由洪玉去打理,一来解决住处,二来也让洪玉更尽心尽力为圣上效力,一举两得。 朱曦思量后,便同意夏公公所荐,同时又以蔡襄身有伤痛,行动不便,宜在家静养为由,暂时削去丞相一职,暂由铎朵代行丞相之职。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