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暗恋日志》 分卷阅读1 ?  ============================== 题名:双暗恋日志 作者:涂山妖怪 文案: 【超短甜文,双暗恋,大学校园,写法比较与众不同。】 男女间的相处有时像怄气,生怕对方知道自己爱得更多。 譬如死鸭子嘴硬的张旭辰。 男女间的相处有时又像做戏,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想强买强卖。 譬如空喊“爱你”口号的易娴。 她以为她在倒追,其实她一直在他的庇护下。 “我们用了一年试探,还剩一辈子相爱。” * 第一人称,男女主双视角反复横跳。 话不多内心跳脱的“高冷男”×话多内心戏更多的“活泼女” 1v1超短甜饼,真的超短,写着玩玩。 ============================== 第1章 不起眼,微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 嗐,明明是流行的甜文偏偏被我写成小众视角…各位看官随意,此文不长,甜就完事了。 灵感来自我最爱的电影之一《怦然心动》,叙述视角也参照这个。 文案文名将就看,我实在不会写了,捶桌哭泣。 我第一眼见到张旭辰时,和他的名字一样,并不起眼。 那是大学新生老乡聚会,北方饮食匮乏新意,肉价却比南方便宜许多,自助烤肉店俯首皆是。老乡领头人一拍脑袋决定烤肉,也不管这油烟味会熏得人聊不了天。 张旭辰窝坐角落里,眼镜蒙了水汽,我只知道「张旭辰」与我同市,至于学姐指的是他还是他身边那个胖子,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台上那个弹尤克里里的新生。 他眼睛小而聚光,塑料板凳有点委屈身高,长腿折了一大弯架横杠上,唱得大方又深情。 我是个滥情又专情的人,必须找到暗恋对象才能安放那颗骚动的心,苏闫良无论名字还是身材都很合适,最重要的,他多情眼飞得极好。 我被征服了。 聚会当天便要到电话,散伙时就加了好友,躺列里终于有了春心寄托,正雀跃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回头,张旭辰个儿高得像堵墙,说:“请问是易娴吗?” 他抿了抿唇:“哪个q|q号是你,加一下好友吗?我们都是江市的。” 我挑眉:“哦,当然可以,这个熊猫头的头像就是我。” 我指给他看,张旭辰镜片没擦还有点模糊,便单手摘了眼镜:“好的,谢谢。” 他有一双掩藏在镜片后的大眼睛,鼻梁高挺有力,唇沟极深,唇廓微挑总有种似笑非笑的柔情。 可惜…穿衣直男到令人窒息。 这是他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 * 我第一次见易娴时,她穿了件奶油黄连衣裙。 她不懂化妆也不懂发型,一支朴素马尾,两撇娟秀长眉,杏仁核似的眼睛凝望台上弹唱的同级生,投入到学姐连叫三遍才回神。 烤肉嗞出的油烟呛人,我抬抬镜架,她转身与学姐交谈,眉梢眼底尽是生动意趣,这让我想起独开的一枝料峭春花。 天真烂漫,又有些自以为是的高傲。 但很明显,她让有点我动心,以至于我闻到一阵焦糊味,那是我失神时紧摁在油纸里的可怜肉块。 胖子推来啤酒瓶:“诶张旭辰,那女的跟你一个市的,不去认识认识?” 我低头笑笑:“再议,再议。” 吃完饭已经入夜,众人呼朋唤友返回学校,我落后了两步,正巧望见前方的易娴。 她闷头往街角走,手指灵活地打字,再有两秒,那柱水泥电线杆就是她的归宿。 我快步上前,一掌拍向她肩头,易娴显然吓一大跳,回头时双眼睁得浑圆。 既然已经迈出步子,那就继续吧。 我掏来手机:“哪个Q|Q号是你?加一下好友吗?”我速度极快地补充到,“…我们都是江市的。” 易娴故作镇定:“哦,当然可以,这个熊猫头的头像就是我。” 她伸脖子凑近,马尾顺肩线坠落,后颈杂毛稚气凌乱,可惜眼镜脏了,我看不到她生动的微表情。 我摘眼镜说:“好的,谢谢。” * 我和苏闫良的暧|昧期来得很快,他是老手练新号,我是新手装老号。 虽然专业不同,但他们播音主持的低音炮适配任何专业,包括我这枯燥工科,语音可以反复听,简直比广播剧还令人。 我享受暧|昧期,这比正儿八经地恋爱要快乐许多,少了点油腻情话,多了点朦胧暗示。 时间就在我俩拖拖拉拉中飞窜到期末,他要准备元旦晚会的主持任务,每夜去图书馆大楼彩排,我爱黏人,便借口复习考试,日日往图书馆钻。 但是上大学以后放飞得太狠,以至于我拿起高数颠三倒四地看,越看越瞌睡,往往从八点睡到九点半,最后迷糊着脑袋找苏闫良回宿舍。 十二月中旬下了场大雪,我照例去图书馆,与张旭辰来了场历史性会晤。 虽然我与他同班,但众所周知,阶梯教室的睡觉专座与学霸专座隔老远,而图书馆上上下下八层楼,每层能容数百人,要想在其中碰面,那概率得是几千分之一。 所以当确认张旭辰坐身边时,我以瞠目结舌表示了惊讶。 张旭辰说:“易娴同学,你数学书拿反了。” 我赶紧调整方向,却发现数学书压根就没拿错。 张旭辰笑了:“易娴同学,无 分卷阅读2 论这书是正是反,你没看书是肯定的。” 他第一次对我笑,还笑得嚣张讨打。我讪讪,手指甲偷偷抓桌屉底,划出小小喀喇声,说话却客气无比:“哈、哈、哈,您真幽默。” 张旭辰不置可否,掀眼镜盒戴眼镜,我才发觉他好像挺久没日常戴眼镜了。 张旭辰偏头看发呆的我:“还学习吗?” “额…学,学。” 张旭辰翻书很快,没留笔记便一扫而过,我怀疑他记忆力超群,但如果真是,他不读清华北大委实屈才了,所以我合理猜测他走马观花。 接着我又发现,他还有强迫症,譬如用修正带,白条带非跟格子印对得整整齐齐,甚至时不时调整笔袋方向,尽管在我看来它已经正得能当标尺。 慢慢地,我到了困点,不管不顾睡过去,醒来时苏闫良拍我脑袋:“欸,回宿舍了。” 我猛地坐起,张旭辰早就没了影儿,桌面也捡得干干净净。 苏闫良提我的后领子起身:“都快睡出哈喇子了。” 我连忙擦嘴,一把抓走高数书,夹缝飘出一张纸,写得花花绿绿,在坠地之前被苏闫良捞起。 苏闫良眯眼睛看了看:“呦,挺认真。” 这话显然不是在说我,我踮脚拽来看,A4纸叠得四四方方,上面堆满令人发指的公式,还有红笔蓝笔标注重点,荧光笔画的超重点,五彩缤纷晃人脑壳疼。 回宿舍后,我敲张旭辰问他是不是拿错书了,毕竟我没写名字他可能也没写,里面有考试重点可不能瞎丢。 张旭辰说:“没有,不是我的。” 说完就没了回复。 我高兴地爬床,举A4纸亲了又亲。老天爷怕我挂科天降辅助,要是还挂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眷顾。 * 我照常进图书馆,没想过能碰见易娴。 她坐在第二桌最右边,看书的脑袋晃晃悠悠,一眼就知道正偷懒走神。 鬼使神差地,我去她身边坐定,易娴满脸震惊,眼睫毛翻得根根分明,我霎时闪过丝促狭念头:“易娴同学,你数学书拿反了。” 她面皮很薄,瞬间涨红脸,七手八脚地颠倒书,懵神几秒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咬牙切齿地笑:“哈、哈、哈,您真幽默。” 我开始看书,今日脑回路搭错,怎么看也塞不进一个字,越看不进越翻得快,生怕被人识破我慌乱的心绪。 我打算先解题进入状态,谁知字母数字变得歪七硕八,甚至浮半空互相扭结。我烦躁地划一笔,滚珠呲啦伸出横杠外,不得不拿修正带更改。 易娴胳膊撑头歪着看书,以她的角度,我完全能被笼进余光。我做事突然神经质起来,因为知道自己脑子转不动了,只能多点小动作缓解紧张。 易娴大概拉不下面子,期间半个字也不对我说,等我搜刮出一点话题,她已经趴桌面睡熟了。 她睡着的模样并不优美,习惯性皱眉,微微咂唇,可我竟偷偷凝视许久。 她有男朋友的。 我告诫自己,控制不住思想是危险征兆,前十八年的规矩方圆,绝不能被她推翻。 要控制…要控制… ……控制失败了。 我翻了翻她一片空白的书,还有一周就考试,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能裸考过关。我将自己整理的重点叠好,仔细夹进书,边沿一点不漏。 然后,以一种近乎逃兵的姿态败退现场。 回宿舍不久,易娴发消息问我有没有拿错书,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她便不再回复。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当第四次退出游戏看消息时,我顿悟了一件事。 我堕入情网了。 第2章 移情,动情 苏闫良是个完美对象,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从不犯微博吐槽的直男错误,只是他一切流程太过机械化,简直像恋爱工具人。 偶尔,我会感觉枯燥。 元旦晚会那天,我挑了件红大衣捧了束红玫瑰,喜气洋洋地等他回后台,万万没想到,我观赏了一场劈腿直播。 起先我猫腰躲门后,准备以玫瑰扑向他,等他西装革履地进后台,我才看清,他左手还拉着另一个人。 一个妆容精致,头发丝卷弧都高度统一的女人。 苏闫良搂她接吻,我意识混乱了片刻,突然有灵光破出。 怪不得我感觉他恋爱太模式化,原来是统一批发的甜言蜜语,说不准还对我打了折扣。 噫,渣男。 想明白后,我神清气爽地推开门,苏闫良浑身一哆嗦,我怀疑他蓬勃的情|欲被我一盆冷水浇透,所以脸色萎得像秋后黄瓜。 我说:“没事,你们继续。” 我礼貌地推外门,走了半步。 妈的,渣男! 我握紧玫瑰花束,转头甩手,抡了苏闫良满脸玫瑰。 花瓣落英缤纷,苏闫良配不上这样唯美的决裂。我对拳头哈了口气,趁他还没缓过神,一拳砸上面门! 苏闫良吃痛后仰,女人尖嗓子干叫一声,目测要追我抓头发掐架。 高跟鞋能跑得过运动鞋?爷从小百米冲|刺就没跌出过前三。 我掉头就跑,女人脱了高跟鞋朝我脑袋扔,可惜姿势凄美准头不行,高跟鞋凌空画弧线,骨碌碌在我脚边滚了三遭。 我捡起高跟鞋,女人怪叫着跑近,我抻胳膊转关节,冲她优雅一笑。 忘了说,我扔铅球也不错。 我十分刻意地放慢动作,在她到达前两米,用力扔了出去。 高跟鞋穿越幕布, 分卷阅读3 坠落台阶,哒哒哒弹射数次才立定,而台阶下是观众席。全体师生都目睹了一只橘色高跟鞋,以嚣张姿态飞向半空,然后狼狈坠毁。 我满意地拍拍手:“你们可以继续了。” * 高跟鞋飞出的那一刻,我绝不会把它和易娴联系上。 话剧演员都被后台事故弄懵了神,其中有个演爹的闭眼干嚎,全场陡然安静,只听他的声音寂寞回荡:“啊啊啊──我滴儿!你死的好惨啊──!” 易娴就在演员们尴尬退场时,大摇大摆地坐回我身后。 她的舍友小声说:“你看到了吗?我靠一只高跟鞋!我都傻了!” “看到了啊,我干的。” 礼堂闹哄哄,只有我屏息听她讲话,舍友惊呼“怎么可能”时,我也一脖子扭了过去。 易娴头顶有光探照,五官阴影向下拉得极长,笑容颇有点阴恻恻:“我要是力气再大点,你就能目睹空中飞人了。” 那晚做梦,我梦见易娴一手举一个我,还有个易娴往我屁股后点火,举我的易娴鼓腮帮子大呵:“走你!” 我被投入半空,坠落的同时惊醒,下铺胖子两脚蹬|床板:“老表你诈尸啊?好端端的踹么床?!” 我捂额头倒回床面,大口呼吸几秒。 如果我最初对易娴是见色起意,那么如今,易娴已经成了色|欲之外的存在。 她的言行举止我并不理解,但我已发觉了她的独特张狂,陷入了无尽好奇。 * 失恋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更何况是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暧|昧期。 那日我只爽了一晚上,晨起习惯性翻微信,惊觉自己早已恢复单身。 我冷笑着输动态:「像我这种单性恋者,追到手就讨厌了,尤其是对渣男,syl,拜了个拜」。 空间很快被一群早起的鸟儿占领,他们纷纷留言询问,我一个都没回,隔着手机屏想象苏闫良看见这条动态时的表情。 一定时红时黑时白,总之五彩缤纷,精彩纷呈。 我决定去吃三食堂的麻辣香锅犒劳自己。 为了彰显今日心情好,我特地点了双份肉双份蛋加爆辣酱,把整碗麻辣香锅拌得红火异常,一口入喉,猛觉我低估了食堂辣度。 原来北方也是有真辣椒的。 我连鼻涕带眼泪吃完了香锅,鼻头眼圈辣得通红,随便捋一把便是满手泪汪汪,可恨的是我竟忘了带纸,只能伸脖子往水龙头凑。 拧紧开关后,我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眼皮糊水睁不开。我抹了把脸,眯缝眼睛回头。 张旭辰递来纸巾:“需要吗?” * 昨夜惊醒后我就没太睡着,第二日精神异常亢.奋,躺床上翻看手机,q. q空间提示[易娴有新动态]。 我刷新屏幕,易娴头像从卖萌小熊猫换成了骂人熊猫头,意有所指地发了条文字动态。底下一群好事者询问,她一个也没回复,我无从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肯定,她失恋了。 [像我这种性单恋患者] 什么是性单恋患者? 我秉着科学态度复制去百度,词条解释让我有些茫然。 [性单恋患者lithromantic,指你对某人产生好感后,当他也对你产生感情,你就会讨厌这种情绪,甚至不再喜欢他。] 还有这种操作? 我甚少纠结课业以外的事,易娴却一次次让我钻进牛角尖,直到我推开三食堂玻璃门,仍对这个词条感到惊讶。 元旦放假,有钱有时间有人陪的都去校外聚餐,食堂用餐者寥寥无几,所以易娴那身红大衣就异常扎眼。 我摸了摸鼻尖,尽量自然地靠近,却发现她哭了。 她边吃边擦眼泪,人中还挂条亮晶晶的鼻涕。如此哽咽的情况下,她坚持扒完了整碗麻辣香锅,然后收拾餐具,往水龙头底下冲洗脸颊。 一时我都不知是佩服她的坚强,还是抒发我的心疼。 我摸出纸巾,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点她肩膀。 易娴湿着大半张脸回头,眉毛挤弄眼睛,模样怪滑稽。我递纸巾过去:“需要吗?” 易娴愣神半秒,连忙接走:“谢谢谢谢,正需要呢。” 明明鼻音都齉了,语气还故作轻松。 我站原地看她擦干双眼,易娴视线清晰了,试探性问到:“你……不吃饭吗?” 我恍若初醒,硬头皮回复:“吃过了,刚吃完准备来洗个手,就碰见你了。” 易娴绽露笑容:“那正好,一块儿回宿舍呗。” 瞧瞧,她又故作轻松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正式并行,我猜她应当有很多苦水想倒,所以我等她开口。 校园内积雪刚化,地面结冰壳,踩上去嘎嘣脆响。易娴一脚踩碎一块,乐此不疲,鼻尖虽依旧通红,但我知道她很高兴,这次不是装的。 她搓手哈气,寻思说辞,好半天才问:“你觉得女生化妆好不好?” 问话时,她下巴微后缩,眼珠微上抬,显得期待又慌张。我料想或许在感情上,她败给了某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因此感觉到愤怒和自卑。 她问错人了,在我眼里,她素颜就很美。 网上都说男人辨不出真假素颜,其实我们只是辨不出脸颊涂抹的膏粉,而眉毛嘴唇变浓变红,只要不是眼瞎,留心都能看明白。 只是我不关心那群人罢了。 我酝酿片刻:“化妆倒不是不可以,素颜也不是不可以,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易娴张大嘴巴:“哇哦,你还挺会说话。” 分卷阅读4 我不是挺会说话,我仅仅是想让她开心。 * 张旭辰愿意陪我走路,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因为在女生堆里口口相传的是,张旭辰高冷不易亲近,对女生几乎是来者皆拒。上上个月隔壁宿舍有妹子堵宿舍楼给他表白,他居然回复:“对不起,我要学习。” 天,我真没想到,大学居然有人爱学习爱到不愿恋爱? 不过他应该也没想到,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他帮我扛快递。 张旭辰嘴巴严丝合缝,连吭半声都漏不出,这一路走得我胸口憋闷,使劲儿踩冰块才能舒缓压抑。 旁边路过三五个男生,个个穿得新潮帅气。我瞥一眼张旭辰,他短款羽绒服配抓绒运动裤,虽说身板精神挺直,但难免有点暴殄天物。 女人没有美而不自知,但男人真的有。女生们都慧眼识珠,自从张旭辰摘眼镜,我已经听过好几个妹子讨论长相,无非是感慨:“长得真帅,身高也好,咋穿衣打扮就那么low?” “对啊,缺个女朋友教他穿衣。” 我回望张旭辰,冬日阳光正好,白亮不刺眼,穿透光秃老迈的枝桠,于他两颊布施阴影,纵横交错如同写实油画。 他是真正油画里的人,每一笔勾勒得刚好,尤其是眼睛,长而不狭,阔而不圆,垂眼看我时,总有种柔情的错觉。 我肚子里滚了一堆说辞,希望能让他领悟自己糟糕的穿衣水准:“你觉得女生化妆好不好?” 他如果说好,我就顺势说男生捯饬捯饬也挺好,他如果说不好,我就说女生不化妆容易没精神,就像男生不打扮显得没气质。 总之以我的话唠属性,肯定能扯回正题。 谁知张旭辰说:“化妆倒不是不可以,素颜也不是不可以,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乍一听这话,我脑筋短暂轴了会儿,恍惚领悟到,他和我的思想境界不一样,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说:“哇哦,你还挺会说话。” 他腼腆地低头笑,抬眼时目光带缱绻,我想我又产生了柔情错觉,语言系统卡壳半天,最终只说:“行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我背对他快走几步,捂心跳。 这颗多情心脏,在分手后二十四小时不到,又鸾动了。 接下来一路我都处于懵神状态,经过菜鸟驿站时,拥挤的人群提醒我,邀请他的真正目标是让他扛快递。 张旭辰倒挺自觉,看我哼哧哼哧扛了大箱子起来,双手扶纸箱:“我来吧,你这扛不动的。” 我客气地摆手,肩头力气忽然落空,张旭辰单手拎走箱子:“你看,我一只手就能拎得起,所以一点都不麻烦。” 张旭辰很高,手指也长,五指肌腱分明,手背青筋叠暴,是力量的象征。 如果抱人,应该也很轻松,说不定能单手扛。 我咽了口唾沫,掌心沁汗,乖乖跟他身后。他一路沉默,送我到宿舍门前才放下箱子:“你们有电梯,应该没关系吧?” “啊…啊?”我正走神,朦胧中听到这句,急忙挽救形象:“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宿舍巷子识趣卷起大风,张旭辰摇着头笑,声音被风吹散:“易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幽默呢?” 张旭辰是真开心,嘴角笑弧极深:“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他远离数米,我想起什么,手卷喇叭拢嘴边:“张旭辰!你过年回家吗?” 北方妖风本就多,偏偏要在我大吼时狂风四起,我担心他没听见,准备再喊一次,张旭辰回头:“回!” 只这一声肯定,勇气填满内心,我高兴大喊:“我跟你一起买票吧!” 张旭辰不知是错愕还是没听清,杵原地表情怔怔,我大声问:“好吗?” 他笑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拖延症表示最好别跟读,虽然存稿了六章但不代表更新期间会写存稿…嘿,你懂的,随缘观看。 第3章 倾心,靠近 易娴邀请我一同回家,我并没有过多考虑,这是我求之不得的结果,唯一能当拦路虎的,大概是12306这个破系统。 校园网网速并不好,即使盯着时间依旧抢不过黄牛,易娴还特地从后座搬来前排观战,两点一到系统卡爆,等两分钟再点进去,票全空了。 我骂了声“干”,骂完意识到易娴在身边,急忙抿唇偷瞟她,易娴一拍桌面:“卧槽黄牛党!你呀西大死年子(方言)!” 我没吭声,易娴气呼呼:“难道不是吗?” 我思忖提议:“要不…去售票点问问?运气好有时能抢到余票退票。” 易娴自然同意,一放学便冲往门口蓄势待发,仿佛有硬仗要打。 我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易娴摩拳擦掌:“越磨蹭越没希望。” 售票点离学校挺远,要乘校园大巴转校外地铁,到地方时天已黑透。窗口阿姨噼啪摁键盘:“确实没余票了,高铁一等座还有十几张,然后就是Z字头无座。” 易娴颇为泄气,掐指算着生活费,看来是打算买一等座,阿姨突然拔高嗓门:“有了有了有了,有个Z字头硬座,你们要吗?” “还剩几张?” “三张,但车厢不在一块儿。” 我一锤定音:“先买了吧,到时有余票再抢。” 买完票回学校,钱包空空如也,肚子也饥肠辘辘,幸好学校周边是公园,流动摊贩不算少。 秉着省钱原则,我和易娴人手捧 分卷阅读5 一碗烤冷面,穿越寂静夜色下的公园。 人工湖寒气逼人,东北风一过,刺骨冷意嗖呦嗖呦地往脸颊抽。 易娴戴羽绒服兜帽,白绒绒的狐狸毛将脸裹得只剩一小巴掌,鼻尖泛着冻红,嘴巴却很有活力:“你看那边那条狗,好瘦。” 我顺势看过去,小黄狗四肢细长,身躯像沥干了油的瘦肉架,黑眼珠可怜巴巴地望人。 易娴笑嘻嘻:“小狗咂,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黄狗居然撒欢跑了过来。 易娴明显没料到它如此通人性,起先还能调侃几句,等狗随人走了大半个公园,她才开始慌:“我听说学校门卫打死过流浪狗,万一它跟我们回去,门卫打它怎么办?” 易娴快走几步,黄狗就更快几步,拦她面前歪脑袋,乞怜的目光让人心软。 她扔了根肉肠给它,趁狗舔肉肠拉我就跑,小狗竟放弃肉肠紧跟过来。 易娴对黄狗哭丧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玩的,你把我忘了吧拜托了,我养不了你。” 她沿湖畔绕圈,我不紧不慢跟后面。她的背影瘦瘦小小,时不时做贼似的回头,看黄狗还冲她摇尾巴撒欢,哀嚎一声捂脸。 我环视四周:“有个办法摆脱它,你敢试吗?” 我竖大拇指往后,指了指小树林掩映的破败围墙。 * 父亲说我走路有个坏习惯,就是爱逗猫逗狗。 初升高的暑假,我随他出门遛弯,即使林荫道茂密依旧盖不住酷暑难耐,前胸后背贴满热汗。 热气蒸头恹恹欲睡时,一条狗狗幼崽从草丛蹿了出来。 我同情它瘦弱,给它扔了片卤牛肉,狗崽蹬前腿跳起叼住牛肉。我正打算离开,它竟用小尖牙细细咬我鞋带,舔|脚踝,然后拿狗狗眼巴巴望人。 我问父亲:“它要是跟我回家怎么办?” 父亲说:“那也不能养,小区不让养狗,你妈也不会同意。” 我很难过,但狗崽看不懂,竟真跟着我到小区门卫处,我吼它也不走,吓它也不走,三伏天急得浑身冒汗。 门卫操|了根粗棍子呼喝它,我连忙阻拦,父亲也制止到:“别打它别打它。” 他怕还是得拿棍子驱赶,指令我先回家,我不敢看也不愿看,小声啜泣着跑走。 父亲回家后告诉我,狗崽在门口逗留一会儿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父亲严肃教育:“娴娴,廉价同情心是会害命的,假如今天它硬赖着不走,只能拿棍子驱赶怎么办?白挨一顿打换你你好受吗?真爱猫狗应该去联系救济组织,而不是让它跟你来到陌生环境,然后又抛弃。” 我哭嚷嚷:“我知道了嘛!我以后再也不逗狗了!” 结果数年后,老|毛病又犯了。 张旭辰话太少,我绞尽脑汁找话题,正巧一条狗溜前头晃晃悠悠,于是我指它说:“你看那边那条狗,好瘦。” 我又开玩笑:“小狗咂,要不要跟我回家?” 没想到这条狗选择性通人性,狗脑袋鸡贼得很,能听懂带它回家,听不懂赶它离开,硬追我在湖畔绕了两三圈。 我急得满地打转,张旭辰终于开了金口:“有个办法摆脱它,你敢试吗?” 说罢,他指向小树林。 我探脖子瞅瞅,小树林破破落落,有一方断壁颓垣,没什么特别玩意儿,遂疑惑地歪头看他。 小黄狗也跟着歪脑袋。 张旭辰说:“□□过去,绕点远路走,狗还小爬不上来。” 张旭辰说话做事有板有眼,低调又自信,边说边往墙头靠拢,举高手量了量:“两米多高,我抱你够上墙顶,你应该爬得了吧?” 虽然运动细胞不错,但长这么大,我还真没爬过墙。 不过他说要抱我够上去… 我一激动思维就卡壳,一卡壳就忘了自己某项弱点,脑袋趁理智还没回锅,赶紧点了三四次。 张旭辰得到肯定,果真二话不说,抱着我的腿就往上抬。 我面对逐渐升高的视野愣了几秒,张旭辰提醒:“扒紧了吗?我松手了。” 我一个激灵俩胳膊紧箍墙头,双腿抬力消失,我吃力地撑胳膊爬上去。 等我坐稳墙头,张旭辰一抬手就能摸到墙顶,脚蹬地手撑墙,瞬间攀了上来,丝毫不费力。 小黄狗蹲墙角奶叫几声,呜咽着打转。 张旭辰与我骑坐墙顶,任凭夜风吹了会儿发热的双颊,他说:“看来它不打算走,我们从这头跳下去。” 跳下去?! 我眨巴眨巴眼,视线往另一侧挪。半死不活的两颗紫薇树,垂死挣扎的一地枯草黄,还有雪水浸泡过,正粘哒哒软乎乎的淤泥。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感觉嗓门抖得像北风天里一株死草:“我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恐高啊?” 他沉默数秒,轻哼了一声。 月黑风高,树影密遮,张旭辰的脸朦胧不清,我听不懂他是奚落我还是被逗乐,心情忽起忽落,手指偷偷抠墙顶水泥。 张旭辰嗓音带笑:“行吧,我先下去,你再下来。” 说罢,他径自跳下,面对我伸手:“来吧。” 他双手端得极平稳,可我的心却要跳离喉咙,堵嗓子眼发不出声,近乎呆滞地挪腿、沉身,忽然双手腾空,被他牢牢接住。 张旭辰环抱我的大腿,手肘卡臀部,我能想象他肌腱分明的手背暴起青筋,就像那天扛箱子一样,性感有力。 我微微猫腰,手抵着他肩膀,这是作为女生最后一点点的矜持,不然我可能会激 分卷阅读6 动地搂上去。 月色驱散阴云,冬风擦得月盘子锃亮,大片光芒在人间流动,我能看清他一双眉目,眼底深远幽暗,像能把魂魄吸干。 我甚至错觉,他下一秒就要吻过来。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喉结沉沉浮浮:“易娴,”顿了顿声音,“你好重。” * 她好轻。 我抱住她的双腿,觉得她像我家那只猫,一样圆碌碌的脑袋,圆碌碌的眼睛,随时能炸毛的小脾气。 她很害羞,手死死抵着我的肩膀,头压得很低。月光变亮时,耳垂粉|嫩透明,细绒毛围耳廓一圈,像月亮长毛的边沿,青涩可爱。 我喉咙发干,差点就要吻上去。 但我不能,不然就是流氓登徒子,会把她吓懵。 我不由自主地说:“易娴…” 你好美。 “…你好重。” 幸而我及时打住,没把这句话进行到底,易娴显然炸毛了:“我哪有重?我才九十多斤!我可是一米六八呢!” 我掩饰地笑:“开个玩笑啦。” 她挣扎着要下来,我收紧胳膊:“别动。”她的脊背一瞬挺直,我继续说,“下面淤泥有点深,会把鞋子弄脏。” 她低头,看了看淹没到我脚背的淤泥,满脸歉意:“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重了,对不起…” 我没发话,抱着她往旁挪,每一步走得极小心,生怕把她给摔了。 等走到硬壳地,我矮身将她放下。易娴满面红热,目光无处安放,不知是不是我唐突了她。 回学校的路上她一反常态,除了“谢谢”“再见”,其余没讲半个字,我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更不敢随意发话。 深夜我翻来覆去,脑海总蹦出她各式各样的言行,尤其月色下透明的耳垂,还有颗鲜红小痣。 失眠到凌晨两点,q. q进来一则消息:「张旭辰,你缺女朋友吗?我觉得我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易娴:我等着呢快点亲我 张旭辰:不敢,不敢 第4章 表白,退却 张旭辰很温柔。 他跟苏闫良那种只说不做的不一样,他做多于说,甚至只做不说,可惜就因为说得太少,我总怀疑他性冷淡,黄片都不看的性冷淡。 如果当男朋友会如何,我还挺好奇。 深夜不是做决定的好时机,瞌睡与清醒打得如火如荼,我头脑一热,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张旭辰,你缺女朋友吗?我觉得我可以。」 发完这条,清醒眨眼战胜了瞌睡。我连忙点撤回,哪知刚撤回不久,张旭辰竟回复:「对不起,我暂时没那方面的打算。」 心脏霎时沉底,浑身又热又麻,我手抖得打不了字,过会儿又看他补充:「真的只是暂时没打算,你挺好的。」 靠!生平头一次好人卡+1。 我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你不会是忙着学习吧?」 等了三分多钟,我都快在悲痛中入眠,他终于发来消息:「嗯…对…」 对对对,对你娘个腿儿。 我关机,被子一掀眼睛一闭。 睡觉! 辗转反侧数十分钟,我腾地坐起。 睡个屁,做瑜伽去! 瑜伽垫上又干躺了数十分钟,我眼睛撑到极限,试图把天花板盯穿。 张旭辰你个性冷淡! * 事实就是,当我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下意识反应竟是自己做梦。 我使劲儿掐手臂,对照备注一个字一个字检查。「江市—易娴」,都对得上号,没有任何看错或认错。 答应的话已经打完,简简单单一个“好”字,却最终没发出去。 太快了,易娴分手才三天不到,突然转性喜欢我,任谁都觉得是恋爱玩玩,根本就没有拿真心对待。 我不愿意谈着玩,如果要恋爱,一定得认真,因为我是掏了真心,不希望被愚弄,否则怕是会一蹶不振,尤其易娴曾说自己是「性单恋患者」 万一我答应后,易娴嫌弃起来,开始即结束呢? 我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先拒绝观望,若她立刻换人喜欢,我就断了这份心思。 生活不是小说,舔狗可不能当。 翌日清晨,我在教室门口磨蹭。我知道她习惯掐点进教室,想看看她的模样,如果她难过…如果她难过,我就没法儿再观望了。 七点五十四,易娴和舍友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 她笑得很开心,拿书轻敲了敲前排男生,摇头晃脑说着什么。舍友搂她脖子往后扯,她大笑着挥舞胳膊,男生拽她手腕,十分自然地拽她手腕。 他怎么能碰易娴的手腕?! 我意识不到自己燃烧的怒火,甚至攥皱了书壳。 胖子从厕所出来,甩甩水珠,肩膀怼我后背:“诶老表,你站这儿干嘛?” 我磨牙凿齿:“用眼神杀个人。” * 起床时,我告诫自己忘记就行,反正很多东西就这样,有就要,没有就不要,谁还能离不开谁? 然后我踹翻盆子:“靠!”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货跟苏闫良一样,故意拿多情眼迷惑人,接着饮血食肉拆骨入腹…冷眼看你为他痴狂撞大墙。 陈橘子吐我一脸牙膏沫:“你干嘛?!吓到我了!” 小琴轻飘飘走来:“我告诉你,昨晚她脑壳抽,在宿舍门口练瑜伽,我起夜差点被她吓尿。” 陈橘子一胳膊拐我脖子:“哎呦,污妖婆为情所困,待我rua胸测测心跳。” 她张五爪贼笑扑来,我跟 分卷阅读7 她互相挠痒,心情总算恢复,陈橘子才汇报坏消息:“早上老乾发消息说把ppt搞丢了,估计小组任务要重做,默哀。” 不给我默哀时间,小琴跺脚:“七点三十多了!赶紧的还要赶车!” 三人急吼吼往教室冲,一进门我就瞥见张旭辰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琢磨什么。我假装没看见,拿书敲老乾脑袋:“你个烦人精,ppt怎么回事?” 老乾说:“几位大美女颜值太高,都把我的硬盘烧坏了,没办法,正找计算机系的宅男降温呢。” 我笑骂几句,橘子搂我脖子:“你看他嘴这么甜,求生欲很强啊,放他一马呗。” 我失去平衡往后倒,老乾一把抓住:“快坐下,老师要到门口了。” 手指刚碰手腕,他触电般缩回:“诶?” 陈橘子问他:“咋了?” 老乾倒吸凉气:“嘶──好像有杀气。” 还杀气呢?我拽他兜帽揉头发:“来来来,姐让你感受感受真正的杀气,ppt不恢复,你就乖乖洗干净等我磨刀吧。” 摆脱那些少女心事,我一上午快活无比,临饭点呼朋引伴去聚餐,老乾翻兰花指提议:“不如海底捞,今日学生证六折哦!” 我胳膊搭他肩膀:“老乾,你一进门,服务员可能还当你小学生,你有小学生学生证吗?” 老乾委委屈屈:“不能因为我又矮又嫩就说我小学生啊!我是菜地一颗小窝瓜,又矮又可爱,但不代表我没熟透啊!” 橘子朗声大笑捏他脸蛋,我跟他们打打闹闹,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人。 张旭辰拎背包,一言不发地盯我看。 神奇,表白前他总是眼神暧|昧不明,如今我却只能读出怒意,仿佛我不是表白而是打了张白条送他,下一秒就会伸手管我要账。 张旭辰瞟了眼老乾,老乾缩脖子:“果然有杀气。” 杀什么杀?我不就是小小表了个白么?至于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又不欠他钱。 我笑容勉强:“少侠,劳驾让让。” 张旭辰最终没说话,挪位让我离开。 * 易娴果然玩我。 那天上课,我破天荒一字没听,手机黑屏,偷窥狂似的从屏幕观察她。 她还是老样子,说说笑笑然后睡觉,期间时不时戳前排男生聊天,男生来回比划,她掩嘴直笑,欢喜得像从没听过人讲话。 我想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真的比浮云还轻飘,挥挥手就能忘? 但我没勇气,我知道对她而言,我就是没那个份量,不足以让她牵挂。 当易娴亲密地与男生勾肩搭背,我头脑一热便挡了她的去路,她看起来很不耐烦:“少侠,劳驾让让。” 我彻底明白,她确实只是玩玩。 胖子拍拍原地发愣的我,说:“嗐,你干嘛呢?”他顺我的视线张望,“呦,老乾那个死娘娘腔,专当妇女之友祸害小姐姐,你可别不是看上谁了?” 我闷头往回走,胖子挑眉,屁颠颠跟上:“我靠,老表你真看上谁了?到底谁啊?我认不认识?” 我说:“没看上谁,有人在自作多情而已。” 胖子摸下巴推理:“嗯…按套路,应该是你表白被拒绝了吧?……诶诶诶别走啊!” 我冷笑:“这世道也是奇怪,被拒绝的开开心心,被表白的自找气受。” 胖子茫然:“你说谁呢?” 我指天:“我说月老那傻|逼呢,套了根假冒伪劣的红线,欺负人间傻子多。” 第5章 假正经,真暗昧 我不明白张旭辰气什么,接下来一周他都没和我眼神交流,我感觉十分挫败,若能料想自己如此不得青眼,我表白前肯定抽自己一大耳刮子清醒清醒。 时间不咸不淡过了一月余,学校放寒假,我提箱子乘火车,刚捂热屁股,旁边空位坐下一人。 张旭辰?! 我震惊了。 我不是不记得我俩买了同一趟火车票,但我更记得他是16车我是17车。这情况,要么他找错车厢,要么我找错车厢。 以他谨慎的作风,我赶紧翻看自己的车票,发现我并没找错。正迷茫中,张旭辰只手盖上车票:“别看了,你旁边的阿姨找我换座,所以我换了。” 我奇到:“她能换得这么精准?恰好换来我认识的人?” 张旭辰咳嗽一声:“哦,可能巧合吧,她儿子刚好坐我旁边。” 我装模作样地推论:“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张旭辰咳的更厉害了:“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我“嘁”一声:“没干就没干,激动什么?” 火车一路南下,要行驶十九个小时才到家。我不知怎么打发时间,于是掏手机看b站,自顾笑得前俯后仰,偶尔想起张旭辰,悄悄然滑眼珠。 他戴耳机头靠窗休憩,看起来懒散闲适。 总觉得应当说点什么,可话一溜嘴边,我又拼命咽了回去。 凭什么我先开口?开口我就坐实倒追了。 我使劲儿揉脸,企图忘记他的存在,但目光老控制不住,无论手机晃过镜子晃过又或者穿越隧道,只要有反光的地方,我总能找借口偷看他。 冬日夜幕降临得早,火车在平原驰骋,星点罗布的只有农村烟火,车窗黑得像平面镜。 我透过平面镜看他。 他睁着眼。 我懵圈数秒,确定以他的角度能看见我的痴汉眼神,赶紧挤眼闭紧,但这种行为欲盖弥彰,谁闭眼睛看手机呢? 分卷阅读8 所以我假模假式打了个瞌睡,趴桌上入眠。 假睡觉是件痛苦事,火车还没熄灯,亮到人睡不着觉,农民工们聊得如火如荼,车厢连接处还有浓郁烟味,简直是嗅视听三重折磨。 我僵硬姿势不动,很快手就酸了,但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我挺腰靠椅背,头故意往张旭辰倒,每次只倒一点就醒神似的抬起,然后继续倒,一次次,每次离他的肩膀越来越近。 这是我观察高中生上课瞌睡的经验。他们的头往下掉,掉到一定程度又抬起,接着再往下掉,直到“咚”一声撞桌面。 我就等着这顺理成章的一声“咚”,头落到张旭辰肩膀上。 我计算好时间角度,却在实施后不久,头落到了实处。 我手心捏冷汗。 完蛋了,肯定是我倒的幅度太大,他会不会发现? 我屏息从发缝窥视许久,割裂视线里,张旭辰只手端茶杯,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我终于放下心。也对,但凡男生绅士点,都不太会把我的脑袋推走。 是故我沾沾自喜,心安理得地睡起了觉。 张旭辰肩膀垫了层羽绒服,又厚又暖,还能闻到柔顺剂的铃兰香。 他的肩膀阔而宽,整只脑袋搭上去也毫无落空感,我偷偷捏住他手肘的衣袖,感觉他是这陌生环境里唯一的安心。 他的手安放膝盖间一动不动,火车蓦然熄了灯。 我闭眼打算真正入眠,耳鬓传来摩|挲感,重新睁眼。张旭辰拉起我的兜帽,将我的脸裹进去,顺道拂开挠我痒痒的碎发。 心脏不可抑制地燥热起来。 我呼吸急促,手指甲嵌入软垫,听他说:“想靠就靠,装睡做什么?” 我一个激灵要抬脑袋,却感受到阻力,他拿手抵住我上抬的趋势:“别动,再动就别靠了。” 不敢动,不敢动。 我恨不得给自己捏个定字诀,连呼吸心跳都给定住,免得它扰乱我的一汪平静,搅成一池春水,害我下决心倒追。 * 我记得易娴是17车23D,鬼使神差地,我找了过去。 她还没上车,旁坐有个眼熟的阿姨正嗑瓜子,上车前她同儿子一起来,儿子是进了我的车厢。 我心念忽动:“阿姨,您能跟我换座位吗?” 阿姨奇到:“换啥座儿?” 我说:“我看您儿子在16车,我也是16车。” 阿姨爽快答应,拍拍瓜子屑拎了大背包就离开,我很欣赏这种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她让我免除被戳破谎言的尴尬。 易娴出现在窗外,我陡然紧张倏忽起立,去厕所冲了把脸,回来时她已坐定。 易娴很惊讶,但她没直问,而是神经兮兮地翻票看,确定无误后,小脸闪过一丝茫然。 我盖住车票:“别看了,你旁边的阿姨找我换座,所以我换了。” 这理由搁我自己也不信,易娴果然反驳:“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我一时有点羞愤,向来清晰的思路瞬间短路,说了句无用废话:“胡说八道!” 易娴笑嘻嘻,她并不想探究竟,撇开我自顾玩起手机。 我假装听歌…实际压根就没放歌,放歌只是来掩盖自己失控的目光,借闭眼听歌的由头,偷偷眯眼缝瞧她。 火车穿入夜晚,车窗像反光镜,我盯车窗,其实在看她。 她斜眼瞟来。 身体刹那冻结,生怕她察觉我直白的目光。易娴貌似没注意,打瞌睡伸了个懒腰,趴桌面准备睡觉。 我静等许久,她半根指头都不动,看来是真睡。 我舒了口气,正打算帮她戴好帽子,易娴陡然起身,歪歪靠上椅背。 她装睡,以为我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睡觉时,五指会放松散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攥紧。 易娴假装不经意地朝我倒,倒到半途又折回,继续倒,看得我直想笑。 傻得冒泡。 我坐直,肩膀抬高,易娴一头扎了上来。 我侧过脸,鼻尖触碰她的发间。她有股香气,是隐隐果香混合薄荷香,在这浓郁熏人的车厢臭味中,是一缕清新的风。 她小心翼翼地挪手指,捏住我衣袖一角,我都收进眼底,车灯就在心猿意马时熄灭。 易娴无意识扯紧衣袖,她的头发长直细软,散落两颊,随鼻息忽起忽落。这样肯定不舒服,但她正自以为是的装睡,压根不敢动。 所以我抬手,将她的兜帽拉起,拂开头发:“想靠就靠,装睡做什么?” 我能察觉她浑身僵直,想起身离开,我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我摁住她的脑袋,附耳边低语:“别动,再动就别靠了。” 易娴偃旗息鼓,乖乖靠回来。 接下来的一切她就真不知道了。 易娴这人睡觉不老实,时而抱我胳膊,时而蹭我胸口,完全把我当枕头。我没法入眠,只能守着她变化多端的睡姿,每当她无意识摸到某些地方,我都咬牙硬撑着,恒温车厢竟叫我热汗流淌。 网上有句话怎么吐槽来着:“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掰正她,手压住她的脑袋,期盼她别再有动静,易娴皱眉说了句:“…哼…” 居然做梦都要气人。 我揪她的鼻子,她睡觉死沉沉,没了鼻子只能张嘴呼吸,眼皮仍微丝不动。 如果我吻她…她会醒吗? 我咽了口唾沫,使劲儿拧自己大腿。 张旭辰啊张旭辰,趁人之危是不道德的,易娴是玩弄感情,但你不 分卷阅读9 能做小人报复回去。 * 我从未觉得一夜能如此漫长,醒醒睡睡中,我时而倒去别地,张旭辰总能将我捞回。 我听见列车员喊:“郑州东站,郑州东站!”意识稍微清醒,睡眼费力地裂一条缝,张旭辰的手掌映入眼帘。 车站灯光辉煌,他以手帮我挡光,侧脸眼皮低垂,纤长睫毛微微颤动。 明明渴睡到极点,他却坚持不睡,比起偶尔撩人的言行,这个举动,对心脏更像致命一击。 这次,我动了真心。 火车翌日下午到站,张旭辰往东我往西,我们在地铁口分别。 地铁来往如织,闹哄哄人声里掺几句拔高的吆喝。我背对他走半步,脑海蓦地灵光大盛,像有什么劈开理智,引导我冲|动地回头:“张旭辰!” 熙攘人群撇开,我望见他依旧驻留原地,便招手大喊,“张旭辰!” 张旭辰伸长脖子:“什么?” 我深呼吸,胸膛鼓满勇气,喊出这辈子不会再说第二次的话:“我追你啊!” 他侧脸,手贴耳朵倾听:“你说什么?!” 我蹭蹭跑上前,张旭辰始料未及,被我扑得踉跄几步,腰也被我搂紧。 我以欢快热情的嗓音,去燃烧他一如始终的冷静:“张旭辰!我!追你啊!” * 她在大庭广众说,她要追我,就像喊口号。 易娴是充满激情与热烈的火炉,她的一切生机勃勃,无论决策是正确又或者错误,她都满腔勇气一往直前。 她与我是不同的。 起先我不了解她,后来我努力了解她,再后来我深深爱上她,可我不知道她是否用了真心。 临别前,易娴对我说:“我知道你还在犹豫,又或者我比不上.你热爱的学习,但是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她踮脚轻啄我脸颊:“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说罢,她留我在原地,推行李箱飞快奔离。 我摸脸颊,仿佛仍剩余温,这是一个女人奋不顾身的爱情宣言,差点将我的理智灼烧殆尽。 人潮涌动,过路客将目睹我慢慢发红的脸,那抹红朝眼底蔓延,视野渐渐模糊,突然溢出了眼泪。 原来人间最美妙的泪水,是喜极而泣。 第6章 追求,试探 张旭辰这只缝了嘴的闷葫芦,我都如此坦率地表白,他竟跟二傻子似的半个字不吐,等入夜才发一句:[到家了吗?] 我寻思这个点再询问,我要是真被拐走,估计早拐进了十万大山。 不过我还是好脾气地回复到:[到了,你呢?] [早到了,你这么晚吗?] 我:“……” 大哥,您也没早问啊? 张旭辰就是这样,肚子里一堆弯弯绕绕,却铁烙都烙不出半声吭,若放在抗战年代,他应当是特务员中首屈指,地下党里领头羊。 学校放假晚,过两日便要腊八,我想趁过年走亲戚前约他出来。 虽然气他回家两天不找我聊天,但作为主动方,又不得不厚脸皮敲他。谁知他却说:[不好意思啊,我老家在湘西,已经去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只好顺话题说:[那你收假从湖南回吗?] [不是很清楚,往常都是。] 我扔下手机,遥遥望天边染出一抹暮色红。 怎么每次表白,都觉得离他越来越远了呢? * 那日回家后,我一直等她报平安,我以为以她的性格,会迫不及待找我聊,哪知等到日暮西垂,圆月高挂,手机仍只有群发信息。 我有点担心,便问她是否到家,她简短回复,我苦思冥想也不知如何开新话题,只好硬头皮说:[早到了,你这么晚吗?] 她回了个省略号,就结束聊天。 易娴喜欢什么? 我蓦地想起,我对她的喜好一无所知。 我翻开她的空间逐条看,易娴爱记录生活,即使文字动态也妙语连珠,配图表情包居多,自拍很少甚至不发,明明她长得那样好看。 再往下翻我才发现,她以前也是喜欢自拍的,可水平有待商榷,多嘴的人评论几句后,她便很少再发。 原来她也是在意别人评价的。 我打开备忘录,逐条记录: 她喜欢看小说,言情和推理居多; 她喜欢的明星很多,最近是L; 她喜欢看日漫,正好我也喜欢; 她喜欢玩第五人格,我没玩过,但可以试试; 她喜欢追剧,美剧居多,正在看《危机边缘》,这么老的剧我已经忘了,不过我可以再看一次。 …… 乍一看易娴也很普通,没有特殊爱好,像人群随意调查的结果,但我就是喜欢,除了我,再没人能感受到她的独特。 没隔两日,易娴终于再来找我,这次她找到了新话题,问我从哪儿返回学校。 彼时我在老家走亲访友,山里空气凉薄,寻找一处信号满格区颇为费力。我坐江水石阶旁,冷冰冰的水花拍打脚踝,哆嗦着打字:[不是很清楚,往常都是。] 易娴肯定想和我一起回学校,我不敢肯定,但我也不想让她失望,所以回屋就找我爸商量返程日期。 母亲在一旁学编竹篓,挑眉问我:“张旭辰同学,是不是有情况啊?” 我反驳:“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从家返程,因为我有些夏天的衣服没清理,还是不寄快递寄,直接从家带过去,免得浪费钱。” 说话再顺畅点,这将是一个完美理由,可惜我有点磕磕巴巴,母亲故意叹气:“ 分卷阅读10 唉,男大不中留咯。” 今年过年我比往常多了份期待,我也不知期待什么,新衣服?新鞋子?一年见一次的堂弟还是年年损我的堂姐? 好像都不是,因为我一直在看手机。 年三十的春晚一如既往,小品演成政|治剧,歌曲唱成红|歌会,大人小孩们都各自刷小视频抢红包,年过得没有滋味。 守夜到十一点五十九,易娴发来消息:[新年快乐~祝你金猪迎门,猪事大吉~] 我即刻回复:[你也是哦,新年快乐。] 此后她再无音讯,仿佛这是群发消息,又或者这就是群发消息,我有些失望。 易娴那日表白作数吗?果然是敷衍我吗? * 老家过年有件大事,就是磕头领红包,且一定要掐点,十二点第一个响头能领红包一千。 我同时掐点做两件事,只能边往奶奶院里跑边给张旭辰发消息,发完天空就爆出烟花。我“扑通”一跪,膝盖滑行半米,直溜到外婆跟前:“家婆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表弟表妹乱哄哄挤作旮瘩,屁股堆拱来拱去,我在推搡中屹立不倒,外婆翻出鼓囊囊红包:“好好好,都好,新年快乐。” 我抢走红包又一个响头:“谢家婆!!” 屋外硫味浓,远远近近都是爆竹烟花声,连母亲叫吃饺子都只能扯嗓子拼命喊。 屋子里簇拥一群人,姨妈大声吆喝:“今年饺子里包了硬币,谁吃到有五百块红包啊!” 话音刚落,我咬饺子咬出了钢镚,吐出来往桌面一扣:“我我我!我吃到了!给钱!” 表妹哭唧唧:“姐,你太有火了,能不能分我一丢丢肉渣嘛?” 我笑嘻嘻拿钢镚忽远忽近地逗她:“不给!” 表妹抹眼睛哼唧:“呜哇,姐你没良心!” 我掰开她的胳膊:“诶?你居然化妆了?我看看…口红…眼线…睫毛…哇塞!”表妹扒眼皮:“还有眼影啊!你不懂化妆啊?” 表妹艺术班学生,平日学校不管化妆,我有点羡慕:“化完妆真好看,给你一百块红包,明天教教我呗~” 一切结束已经十二点半,我洗漱上. 床,陡然想起件事。 我把张旭辰给忘了! * 十二点三十七,易娴打来视频电话,我一个激灵从床爬起,手指借屏幕抓抓头顶乱发,犹犹豫豫地点接听。 易娴脸凑得极近:“喂?” 我清清嗓子:“嗯…这么晚有事吗?” 她吐舌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里事情多,忘记回复你了。” 我垂眼:“哦,没关系我也没太放心上。” 死鸭子嘴硬,谁手机不关机守床边等呢?但我实在说不出口,很多时候男女间相处就像怄气,生怕被对方知道自己更用心,硬要争口无谓的气。 易娴眼神黯淡:“啊?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是!”我下意识反驳,屏幕外的手抓衣角直搓,“就…我也有事告诉你,那个…我收假从江市走。” “真的啊?” “真的,我问了我爸,他说今年打算提前回江市。” “啊啊啊真的啊?!” 易娴不掩饰喜怒哀乐,屏幕那头的脸激动摇晃。我听见“轰”一声,她窗外泛起焰火冷光,模糊了五官,幸好能听清嗓音里的兴奋:“那太好了!要不你帮我买呗,咱们还能连票。” “好。” 易娴得到肯定,手指快乐翻飞:“我给你说,我今天超极幸运,赚了两千多红包!还有啊我吃饺子吃到了钢镚!还有啊…” 她一直在说,几乎不停,我很好奇她为何有那么多词语去形容开心,她好像总没有烦恼。 可我喜欢听她罗里吧嗦。 “张旭辰?”她停止回忆,嗓门压低,“你睡着了吗?” 我摇头:“你说,我在听。” 易娴说:“那你跟我说句晚安吧。” 我顿了顿:“晚安。” 易娴咧嘴唇,放轻声音,“晚安,张旭辰。” * 这真是件怪事,张旭辰明明不喜欢我,却又对我有求必应,譬如买票,立刻就买好通知我,是Z字头卧铺。 出发那日我化了妆,新手上路总有点不尽人意,但我美滋滋盯镜子半天,觉得自己好看得不行。 候车室我远远望见张旭辰,他高出人群大半个头,穿了件高领毛衣配长款大衣──他居然终于穿对了衣服,还穿得像L同款,我又惊又喜。 我悄悄接近他,猛拍肩膀:“诶!” 张旭辰闻声回头,目光黏我脸上数秒,愣了愣:“你这个…” 我问:“什么?” 他有点卡壳,最终什么也没解释:“没什么,快检票了,证件都拿出来吧。” 我的票是下铺,他是中铺。对面下铺是个中年男,眼神总飘忽不定,偶尔转我身上,总感觉能盯起满身鸡皮疙瘩。 我不自在地摸胳膊,狠狠剜他,男人挑衅地笑了笑,低头看手机,余光滴溜溜斜过来。 我拉低裙摆。为了吸引张旭辰,内搭是连衣裙加肉. 色丝袜,不想张旭辰没吸引上,倒是引来个怪人。 夜间我穿过道去漱口,平面镜原本只倒映我一人,等我低头再抬起,身后多了个男人。 是对面铺位的中年男。 我喉咙一紧,心中直犯恶心。男人上前弓腰,胳膊有意无意蹭我肩膀,我赶紧退半步,身后抵住一堵软墙,吓得头皮发麻。 耳边传来熟悉嗓音:“易娴。” 我喘着气回头,张旭辰牵我的手:“我跟你换个铺位。” 分卷阅读11 我连忙点头:“好好好,可以可以。” 他牵着我,从走廊尽头走去自己铺位。我掌心有薄汗,怕他嫌弃便试探性抽了抽,谁知他收紧五指,将我牢牢攥住,直到回铺位才松开。 我尚且懵懵然,来不及思考风花雪月,问他:“怎么突然想换位置?” 张旭辰摸鼻尖:“没什么,我有起夜的习惯,上铺不太方便。” 我无意识点头,踏栏杆准备爬床,一不留神没踩实,脚地打滑,“哐当”往后仰倒……我发誓这绝对是个意外,我自以为傲的运动细胞和平衡能力,总在张旭辰面前轰然倒塌。 我万分丢脸地闭眼睛,准备迎接狠狠一跌,不料这场景没按时出现。宕机的脑子恢复后,我发现自己被人拦腰接住了。 张旭辰在我身后沉默片刻,几乎能听见他磨牙:“易娴,你是故意的吧?” 第7章 开水,温水 前几日宿舍群聊,胖子起哄:「来咱们评个舍草呗,我投我老表一票~」 黄瓜仔:「能投自己么~」 胖子:「…那我也投自己!」 长马猴:「+身份证号」 我无语到:「这有意义吗?」 事后胖子找我私聊:「跟你说,我昨天从老乾那听说件事,他说女生堆八卦过咱们宿舍,嘿嘿嘿,他说…」 “老乾”这个名字分外刺眼,我皱眉:「有屁快放,不然憋回去。」 胖子:「nonono,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过了会儿他又说:「乖儿子,快叫。」 我直接无视他去打游戏,胖子自觉黏回来:「我叫你爸爸还不行吗?您老一点都不好奇?」 我抽空回复:「没兴趣,我又不认识她们。」 「易娴你不认识?咱们老乡啊!就她宿舍的陈林晨啊许婉琴啊高菲啊…」 我愣神,被队友骂了通坑货,赶紧退出游戏:「随便你咯,你想说就说,听听也无妨。」 胖子发了张贱兮兮的表情,故意吊胃口:「她们说咱们宿舍颜值担当是…嘿嘿嘿,叫爸爸。」 「行了,您有话就说吧爹。」 胖子又停顿一分多钟,才发:「她们说咱们宿舍你最帅,全班都能排上号,就是穿衣不行,一看就是直男中的直男,□□丝的打扮偶像剧的脸,暴殄天物啊老表。」 我心里咯噔一阵,易娴也这样想吗? 胖子又说:「你看十一小班那个赵亮,没事穿得跟韩剧似的,天天炫耀睡了多少女的,得瑟死他了,我看你比他行。」 说罢,他发了张抠鼻屎熊猫头。 开学前清理房间衣柜,母亲扔掉一堆旧衣服:“辰辰,我看你衣服还都是高中的,要不买些新衣服换掉吧?” 我不假思索:“好啊。” 母亲神秘兮兮:“哈,开始在意形象了啊?果然有情况。” 我捯饬了发型,穿着新衣服站候车厅忐忑不安。老实说我对穿衣真的没概念,也不觉得以前穿法有什么不妥,羊毛大衣再厚也比不上鹅绒保暖,但如果易娴喜欢这种… 易娴突然出现,眼睛亮了亮:“诶!” 我看清她的脸,差点笑出声。 她化了妆,眉毛描得粗又黑,要不是眼睛够大,搁别人脸上就得是视觉灾难,她却毫无察觉,笑容一如既往。 所以我不点破,否则她该窘迫了。 我与她挤入车厢,她嫌热脱了大衣围巾,露出嫩黄格子裙,大领口锁骨窝深凹,一双小鸟腿包裹在丝袜里,冻得膝盖发红。 目光无处安放,只好挪开。 易娴眉间微皱,有点坐立不安,我顺她的视线打量,看见对面铺的男人正盯腿看。 易娴感受到不怀好意,无意识往我身后缩了缩,我悄悄挡住她,用眼神警告那个怪人。 男人挑衅地歪嘴,埋头看起手机。 因为心里毛刺刺,她看视频都有点不自在,等天完全黑透,易娴拿牙刷去洗漱池,男人眼睛一直瞟着,竟起身跟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 我立刻跟上。 易娴被男人吓得不轻,后退半步撞我胸口,我拦她:“易娴。” 易娴脸色苍白,眼底微微泛红,我攥紧左手,右手去牵她:“我跟你换个铺位。” 易娴连连点头,我知道她心有余悸,一路都没放手。 她手指颤抖,恐怕自己都没意思到下了多大力气捏我掌心,回到铺位仍低头不语,好半天才问:“怎么突然想换位置?” 我说:“我有起夜的习惯,上铺不方便。” 她呆愣愣点头,机械地爬床,突然脚底一滑往下掉,我赶紧接住她。 意外的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口,膨隆柔软,还带有一丝热乎。等我意识到时,浑身血液又热又麻,连呼吸都发烫。 我咬牙:“易娴,你故意的吧?” 不止一次挑战我的神经,果真是磨人妖精。 易娴后脑勺颤了颤,说:“我发誓我肯定是脚滑!”然后抓紧扶手蹬上去,脚丫腾空摇来晃去,无意踹到我护她的手。 她的脚很小巧,一只手就能握住,我拢拢手指,抓紧一缕空气。 易娴爬上|床,又鬼鬼祟祟露出脑袋尖,与我对视后匆忙说:“张旭辰晚安。” 我说:“现在才八点不到啊?” * 我的脚踢到了他的手! 作为一个十分讲形象的倒追者,我第一时间收脚,偷摸摸探脑袋观察张旭辰。他竟还仰着头,表情有点愣,与我撞视线后微有躲闪,我不得已挤出一句:“张旭辰晚安。” “ 分卷阅读12 现在才八点不到啊?” 我当然知道啊!可我这不是被你发现偷看了嘛! 我缩回脖子贴墙壁,确定不在他视野内,伏身闻了闻脚丫。 幸好不臭,丝袜最怕臭脚。 我松口气,为了践行临睡宣言,直到熄灯也没下床,膀胱憋到要炸掉才下床铺冲往厕所。 洗手回来时,张旭辰躺下铺看手机,荧光照得脸色幽蓝,眼眸貌似正盯我看。我爬床他起身,作势抬手臂:“爬得上去?” 我欲哭无泪:“上次真的是失误,失误!” 那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鼾磨牙说梦话的破毛病,虽然爹妈舍友都没提过,我还是担心。 凌晨一点半,我终于撑不住了,合眼入睡。 早晨七点多,我被一缕强光唤醒,床铺边玻璃窗渗入阳光,白亮刺眼,正照在我眼皮上催促起床。 我困顿爬起,巧不巧瞥见张旭辰的侧脸。他早早起了床,翻开靠墙的板凳闭眼听歌,朝阳为轮廓勾勒圣光,纤长睫毛往眼底覆盖阴影,等阴影掀开,我才发现他有了黑眼圈。 难道他起夜如此频繁以至于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一大早就能会情郎,我乐颠颠地下床坐去他对面,张旭辰睁眼递来面包,对我的出现毫不惊讶:“吃吗?” 没漱口我哪敢吃饭,万一口臭岂不尴尬! 我摆手,装作不经意地别脸,不朝他呼气:“等一下再说。” 然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去盥洗台。 刷牙洗脸不是事儿,关键我头顶那绺头发给睡翘了,拿水润湿才勉强服帖。顿悟自己是以这副尊荣面对张旭辰后,我知耻而羞赧,无意识拿手指抠洗脸台,再抬头时,眼眶水萝卜似的红。 我慢吞吞定着心神往回走,突然有人拍肩膀:“小学妹!” 我回头认出了来人:“咦?学长你也是这趟车?” 学长韩山,老乡,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兼游泳社团社长,一双桃花眼一对招风耳,颌骨清秀得没棱角,被戏称是「顶着女神脸的肌肉男」,平时人缘挺好,但女朋友一年换俩均告吹,神奇的是分手后还能当好友,可见没点情商是玩不转学生会。 韩山说:“小学妹你一个人呢?” 我指着正盯我们看的张旭辰:“还有他呢。” 张旭辰朝我们走来:“学长好,您记得我吗?上次是你组织我们参加的比赛。” “哦哦我想起来了,新生技能赛对吧?我记得你表现挺突出,第几名来着?” “亚军。” 韩山一拍手:“怪不得,我就记得前三有个老乡。” 我直觉自己要陷入插不上话的窘境,韩山话锋一转:“你俩…是那什么…?” 他两只食指尖相互一碰,心脏奔腾的血霎时冲入脑瓜顶,我急急摆手:“不是不是!我和他只是老乡。” 阿弥陀佛做个人吧千万别追问,我当然乐意捆绑营销,但万一他瞎起哄让张旭辰生气了,那我可怎么下台? 韩山挑眉,眼珠斜着游离:“不…是吗?” 目光落往张旭辰,张旭辰半天没给反应,我怕得心跳扑通扑通,视线偷偷挪向他。 张旭辰像表情结了冰,又厚又僵,冬日暖阳直晃晃地照都没法破冰,我一哆嗦,直觉他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但又拿不定,噤声等他回复。 过了会儿,他慢慢融化表情,微笑:“不是,老乡而已。” * 她说:“不是不是!” 声音急切,像警察逼着审讯的嫌犯,生怕和案件扯联系,而那案子就是我,又或者是我和她之间似有若无的那点暧.昧。 韩山长得很好,是时兴的韩系长相,又与易娴喜欢的L有几分神似,女人们都好这口,我不是不知道。 易娴在等我参与她的撇清。 指甲咬着掌心肉,嘴却努力翘起弧度:“不是,老乡而已。” 昨夜怕猥琐男骚扰易娴,我彻夜未眠,但凡男人有动静,我立刻睁眼。当时我想,易娴是我想保护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伤。 可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她喜欢的是八方放电处处留情。 我不是很能弄懂女人的心思,易娴之于我就像团雾,明明能看见,却摸在手中半点实感也无,这让我感到疲惫。 易娴对韩山说:“学长你吃早饭了吗?我们这边有面包!” 她熟稔地借花献佛,塑料纸袋从我眼前掠过,我一冲动,握住了她的手腕。 易娴紧张兮兮地望着我,也不知紧张什么,手腕子的细肌腱浮浮沉沉,塑料袋焦躁地喀喇响。 我的手顺势滑到封口处,微笑:“我还没吃饱。” 说罢,我抽走了面包。 作者有话要说: 呼~我终于又想起来把它更完了,应该还有四五章的亚子~ 第8章 误会 我以人格担保,张旭辰绝对绝对绝对生气了。 火车到站,他下车,冷眼旁观韩山帮我搬箱子提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后背穿反了刺猬皮,一根根扎得心里发毛,手心冷汗涔涔。 张旭辰不喜欢这种关系,以后估计没机会再一块儿坐车了。 我极其沮丧,闷头闷脑一言不发,韩山捋了把我的头发:“小学妹,垂头丧气地干嘛呢?” 还能干嘛? 我坐公交头,君坐公交尾,日日思君不见君,空表两次白。 我借着上车的人潮回头,张旭辰面无表情,坐得像定海神针,任凭你乘客纷杂他岿然不动,配上那张建模脸,活脱脱希腊 分卷阅读13 雕塑成了精。 那日以后,张旭辰就不再主动敲我,虽然他本来也不爱主动敲我。 我涎皮赖脸去蹭学霸专座,就是想多偷瞄他几眼,等放了学,故作漫不经心地跟他去同一个食堂,盘算能有机会让我开个话题搭搭讪。 半个月下来,我硬把妙龄少女整成了猥琐跟踪狂。可惜革命尚未成功,就有个大胆的同志先行开战了。 左灵飞,班里最吃得开的女生,一米七几的瘦长个又会化妆,羊毛卷发羊毛长裙,一双高筒靴飒飒带风,次次出门都当出街,从不敷衍打扮。 左灵飞双眼装了雷达,殷勤扫视方位,精准投射自己,等我回过神,她已经将屁股降落到张旭辰对座。 两人隔得远,我听不清说什么,端盘子过走廊,极其故意地坐在张旭辰身后,背对两人。 左灵飞开门见山:“昨天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呢?” 食堂嘈杂,亏得她嗓门够大,相比之下,张旭辰正常的声音堪比蚊呐,我费了好大劲才听清:“要我回什么?” “我…”她说话卡壳,嗓门低了下去,“我昨天的信息啊…” “所以呢?你想让我回什么?” “当然是!……当然是你的答案。” 这氛围这语气,我是傻叉才会猜不出自己撞破了告白现场。 一开学我就听说班里关于张旭辰的话题飙高,全赖他人靠衣装以后,就像赌石人剥开石衣,露出的是冰种满绿翡翠,哪个女人看了不双腿发软两眼发光? 但我亲手养的白菜啊!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拱啊! 我从跟踪模式切换间谍模式,把手机偷偷举起,从黑屏窥探左灵飞的表情……算了,黑乎乎的压根就看不清。 我老老实实听墙根。 张旭辰沉默许久:“我这人不太会拒绝人…” 完了完了完了! 不会拒绝不就是不拒绝吗?! ──“所以我说话比较直,伤到你别怪。” 我心里一咯噔。 “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挖空心思找我聊了,我是不会回复的。” 听了这话,我赶紧按下躁动的自己,给心里那只奔腾的草泥马顺毛,结果毛还没顺完,左灵飞就一鞭子抽得它蹿天。 “是易娴吗?” “…什么?” “你是喜欢易娴吗?” 我挺脊背竖耳朵,就差贴着张旭辰的嘴听答案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左灵飞这出门声带没装好,一天天的尽卡壳,我开始烦躁抓桌她才说,“…因为你舍友说你上课经常盯她看。” “放……!”我听见膝盖磕上桌底的声音,盘子碗筷被撞得叮铃咣啷,张旭辰半起身,意识到失态又坐下,“胡扯,我没有。” 我冲动回头,张旭辰后脑勺掰得板正,不知道他看的是左灵飞还是遥远的墙角。 他说:“我只是眼睛累了四处眺望,我不会喜欢你,更不可能喜欢她,别瞎八卦了。” ──“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喜欢她。” 我感觉浑身发冷,从后脖子连通脊柱,再到四肢脚趾,每根头发丝都在颤抖,像有人拉头发拽进冰窖,冰窟窿不断冻结压缩,呼吸的空间也越缩越小。 我不是个脆弱的人,但小姑娘家,谁不希望被宠着捧着,明里暗里都有好话听呢?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我有点难过。 我收拾了东西逃离现场,如果有人在身后,那背影看起来定是佝偻干瘦,像根一碾就碎的豆芽菜,盘子都端得哆哆嗦嗦。 我倒残渣,高跟靴哒哒哒踩响身后,我偏头,左灵飞笑嘻嘻说了声:“Hi~” 我没理她,我知道早在刚才她就看到了我,我也知道她们知道我喜欢张旭辰。 我冷笑:“无聊不?找乐子别蹭上我。” 我甩筷子,动作幅度大了点,刚好一胳膊肘捅到身后。 一只手抵住我:“…易娴?” 我抬眼,张旭辰似乎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笑了:“你这话挺奇怪,食堂是你家开的你说能进才能进?我不过吃个饭,今天一食堂明天二食堂后天三食堂,再乐了我吃馆子吃外卖,管的着吗你?” 我扭开手肘,“劳驾让让,您挡道儿了。” 张旭辰脸色苍白表情怔愣,我知道我嘴巴挺毒,但我也没说得多出格,他倒像被我迎头泼了狗血,甚至身形都有点弱柳扶风,下一秒仿佛就能倒。 我皱鼻子。 干嘛啊,这种级别言语攻击都受不了? 张旭辰垂下手,左灵飞耸肩离开我也要走,他却拉住了我的胳膊。 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吧? 我故作淡定地抬头,他垂眼,手指攥得发白:“易娴,你什么意思?” 我说:“说你多管闲事,咱俩谁跟谁啊,叫声老表还真能成老表啊?” 我站直:“张旭辰,我不想喜欢别人,更不想喜欢你,因为我真的累了,喜欢人这件事,挺累人的。” * “老表…老表?张旭辰你发什么呆啊?” “嗯…啊什么?” 我回神,因为上课,胖子只拿笔帽捅我胳肢窝,低声叨叨:“不对啊你,这上着课,你盯哪儿呢跟老僧入定似的?” 他抻脖子到处望,我摆肩膀遮他的视线:“没呢没盯哪儿,你赶紧坐直上课呢!” “哦~我晓得了~”胖子锁定目标,手指圈了个望远镜煞有介事,“第五排左数第三个,有个马尾辫的漂亮小姐姐…嗯,易~娴~” 乍一听这名字,我的嗓门便炸开:“放屁!” 分卷阅读14 声音有点大,前排后排都有人看来,胖子啧啧两声:“恼羞成怒了恼羞成怒了,有人恼羞成怒了…” 我双颊滚烫,不自在地咽唾沫。 易娴肯定也在看我。她这人傻傻的,以为跟踪我我不知道,偷看我我不知道,其实以她的步速,如果我不放缓脚步,她得手脚并用才跟得上。 但我不想点破,自从那次火车站分别,我心里一直堵了口气,那口气的名字叫『韩山』。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烦恼就像飞虫,总在你想用心的时候冒出,呼之即来挥之不去。 这很危险。 次日夜里,我收到一条q.q:『张旭辰同学,你一直忙着学习吧?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有一天我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对你有了意思。我知道这种事不应该由女生开口,但是…我是真心,鼓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勇气向你说,我喜欢你。』 我确认了一遍发送人:『13小班—左灵飞』,不是易娴。 陌生告白能带来短暂悸动,很快我的情绪冷却,只剩失落。 第二天去食堂的路上,我反思自己是否对他人表现得太明显,又或者是否对易娴表现得太不明显,以至于她一步步退远。 左灵飞找到我时,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她提醒我回复q.q,我竟没能想起她发的什么信息。 我诚实地说出我对她没感觉的事实,左灵飞脸色有些难看,我明白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所以我没有安慰她。 但她突然问:“你是喜欢易娴吗?” 『易娴』是导火.索,使我变得如此易燃易爆:“放…!” 大庭广众之下,我意识到自己失态,重新坐端正:“胡扯。” 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极其严重,为了遏制住这条即将愈演愈烈的八卦,我说:“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喜欢她,别八卦了。” 胖子、左灵飞这些人都跟八婆似的,我实在讨厌。喜不喜欢,关你们屁事啊? 左灵飞终于看清事实,端盘子离开,我原地坐了会儿也去倒残渣,忽然看见一条甩来甩去的马尾,像条小拂尘拂走我心中的阴霾。 这是自然而然搭讪的好机会。 我故意上前,挡住她的胳膊肘:“易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以为易娴会高兴。她转身,虽然在笑,表情却隐隐不耐:“你这话挺奇怪,食堂是你家开的你说能进才能进?我不过吃个饭,今天一食堂明天二食堂后天三食堂,再乐了我吃馆子吃外卖,管的着吗你?” 她又说:“劳驾让让,您挡道儿了。” 她说完就要走,我不管不顾地拦住她:“你什么意思?” 她说:“张旭辰,我不想喜欢别人,更不想喜欢你,因为我真的累了,喜欢人这件事,挺累人的。” 她说她累了。 她不想再喜欢我了。 她抽出手腕,大步流星地离开,留我在原地。 我想咽唾沫,可喉咙眼像堵了什么,一股酸楚浸透心脏。 原来这就是如鲠在喉的感觉,它会持续很久,让你喝不进水吃不进饭,是只敲骨吸髓的魔鬼,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逐渐抽干,最终只剩一副干瘪的躯壳。 夜里我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动,点入信息一看,是陌生人验证消息:『我是你的老乡韩山』 我陡然清醒,点击加为好友。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 『你好啊,张旭辰吗?』 『你好。』 『你和易娴熟不熟?』 当你为某件事而困扰时,老天会恶作剧一般将这件事反复呈现,让你避无可避。我回复:『还行』 『那你了解她不?』 我疑惑:『什么意思?』 那端静默许久:『我想追她试试[玫瑰]』 后来交谈什么,我只记得大概。大概是我让他别抱幻想,易娴有喜欢的对象,他问谁啊难道是你吗?我说是,韩山就回了个大笑的表情: 『学弟啊,有喜欢的人和有对象是两码事,你明白吗?』 『女孩子呢,更喜欢对她好的人,很容易变心的哦。』 『她每周都来游泳馆找我,你说她喜欢你,我是不信的。』 我猛然坐起。 第9章 复燃,决心 说起游泳部这件事,我一介旱鸭子也是很尴尬了。但没办法,游泳社团团长是韩山,韩山又是组织部部长,作为老乡,当然要好好利用这等资源。 毕竟我想大二竞选学生会干部,这必须通过组织部评选审核。 是故自从开学,我每周末都拉着陈橘子和老乾,三人人手一个游泳圈去游泳馆报道,美其名曰学游泳,其实是我想找韩山套点可用情报。 韩山老人精了,看我几次鬼鬼祟祟的就知道目的,掀高游泳镜微笑:“你想当选?可以啊,我考核考核你有没有能力,比如…” 他把我推入水中。 我“扑通”落水,喝了一大口泳池水,手忙脚乱地扒拉游泳圈,从湿淋淋的头发缝里瞪他,他在岸上吹口哨:“小学妹啊,等你学会游泳再说吧~” 他跳下水,“不过…学长可以免费教学。” 我抱紧游泳圈蹬瓷砖壁,坚决离他远点:“啊哈哈哈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慢慢来。” 韩山一双桃花眼眯得细长,我再离远点:“真不必了,感谢感谢。” 奶奶的,不知道我小时候溺水过吗?打死我也不要丢掉泳圈! 我扑棱几下,拿腿踹出水花,十分刻意地展示 分卷阅读15 我在学习中。韩山靠着泳池壁,也不知在想什么,唇线忽高忽低,眼里噙着水光。 下个周末,我照例换泳衣进场馆,老乾突然扯着我,鬼头鬼脑地附我耳边:“欸欸欸,我告诉你,咱们班今天也来了几个。” 我挑眉:“谁啊?” “就死胖子他们宿舍的几个,胖子啊张旭辰啊马侯啊黄王子啊…” 我懵了:“啊?!” 张旭辰也在??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泳衣,今天穿的是专业运动泳衣,任何衣服但凡与专业搭边,必然奇丑无比,就比我我身上这套暗蓝色,扔泳池里都找不见人影。 我捂脸:“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来了…” “易娴!” 我回头,陈橘子搂住我:“哎呦呵你艳福不浅啊,刚才你看到没,你家张旭辰就在对面那个有分水道的泳池里。” 她夸张地对肚子比划:“居然有人鱼线欸啧啧,那腹肌没八块也有六块了,摸摸你的小肚肚,自卑不?” 她一爪子捏我肚腩,我挺肚子怼过去:“有腹肌了不起啊?老乾不也有吗?这一大块顶他八块,中看不中用!” 老乾:“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他不再搭理我们,气呼呼地去跳水台玩跳水。 张旭辰有健身卡,我是知道的,但健身效果这么好,我是不知道的。 我偷偷远眺。 游泳馆是玻璃墙壁,五月阳光正好,有着春末的浪漫和夏初的热烈。张旭辰正叉腰与舍友说话,胳膊和小腹肌肉紧实,阳光照亮肌块,肌腱沟壑纵横,分隔出男人的身材特征。 下巴滴的不是水,是荷尔蒙啊荷尔蒙! 我抿唇咽口水,赶紧将自己没入泳池,掩藏赤.裸裸的目光。 陈橘子跑去女生堆里八卦,我一门心思看帅哥,全然不觉她何时坐回岸边:“易娴易娴!我和你说个八卦!” 我抱着游泳圈蹬水过去,陈橘子俯身:“张旭辰要和韩山比赛游泳你知道吗?” 我瞪大眼睛:“嗯…啊?!” 陈橘子一脸鄙夷:“看来你不知道,有人说刚才在换衣间,听隔壁男更衣室剑拔弩张的,说什么有种没种…你这俩老乡有仇啊?” 我回忆了一下:“至少在开学前,还是不太熟的。他俩…”我挠头,“真的想不出能有什么交集。” 陈橘子一记暴栗:“易娴你个傻狗,还说你喜欢人家,连对家都搞不清喜欢个屁!我看你就是凡事不问的颜狗,追星族最鄙视你这种白嫖党了!” 我委屈:“可我真不知道嘛…” 吁──! 尖锐一阵哨声,我立马掉头,赛道跳下两道人影。 陈橘子激动地踹到我肩膀,“开始了开始了!” 两条身影游鱼似的蹿入水底,谁是谁我压根分不清,只好双腿拍水游到泳池中间,企图能看清楚点。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水有不测骇浪,我听见“啊──”一声尖叫,抬头,一只屁股从天而降。 事后我才知道,老乾这人爬到两米跳水台,准备给姑娘们表演个直立入水,结果他还没起跳,脚底一滑,臀部比腿更先跌入水中。 更悲催的是,当时我在现场,还扮演了受害者的角色── 老乾不偏不倚,一屁股把我坐进了水底。 入水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凫水不知道憋气,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小时候被堂哥扔进水库学游泳,冷水如蛇缠绕七窍。 我窒息了。 溺水的人无法呼救,我知道陆续有人下水,但我睁不开眼,不知道是谁。 耳边咕噜噜灌水,我被人拖着拽着往高处浮,明明池子只有两米深,可我却如坠深海,意识像碾碎了洒进海面,飘散消失。 “易娴!” 灌水声远离,呼唤声清晰,我听见陈橘子尖嗓子哭:“易娴!易娴呜呜呜…” 碾碎的意识蓦然缩拢拼回脑海,我睁眼猛咳嗽,咳得双眼飙泪,有男声说:“小学妹?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 视野并不朦胧,但脑子还乌糟糟的有点懵,所以我一时想不起谁在说话,然后有人低头在耳边问我:“我抱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有点熟,像张旭辰的声音,但是太温柔了。 其实甭管是谁说话,我都只晓得迎合,因为思维乱得像猫爪子拍过的毛线团。 所以我点头。 有双手穿过膝盖窝和腋窝,身体蓦然腾空。我失去安全感,手往上搂到什么,于是就不管不顾地越搂越紧,头顶有人声落下:“易娴,你想勒死我啊?” 这一句话像平地惊雷,我瞬间清醒。 张旭辰抱着我,人已经走到了游泳馆外,此时他垂眼,我把他的脖子勒得又红又紫。 我松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松手,除非你想掉下去。” 掉下去可就更糗了! 我硬头皮搂回去,他继续沿走廊走。他的胳膊果然孔武有力,我没觉得颠簸,反而有种安心的平稳。 他虚披了件浴巾,胸膛仍旧光裸,我的脸紧贴胸膛,彼此皮肤毫无缝隙,他的体温和触感都真实而燥热,肌肉硬朗却有弹性。 我的理智接近崩溃,不情愿地提议:“要不…我自己走?” 他没回答,我试探性身子下沉,他收紧胳膊将我抬高:“再动就把你抛出去。” 我哭丧着脸:“你别老是威胁我嘛我刚从水里捞出来心灵还很脆弱…” 他低笑一声:“那你就别跟我对着干。” 我耸肩低头,没话找话:“比赛赢了吗?” “什么比赛?” “ 分卷阅读16 你和韩山学长的游泳比赛啊!” 张旭辰垂眼,面无表情:“没比完,但落后一大截,肯定输了。” “哎呀!”我一激动,搂他的脖子摇了摇:“你怎么能输呢!咱后浪应该把前浪拍死啊!” 啊… 我又瞎动了… 我噤声低头,翻眼皮偷偷看他。张旭辰却很高兴,眉梢眼底透着笑意:“我输了无所谓的,但赢了我想赢的。” “啊?”我疑惑,“你们还比了别的?” 张旭辰凝视我,额头水珠滚入睫毛丛,随眼皮抖动晶莹闪光:“易娴,你还喜欢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我差点呼吸骤停。 * “易娴,你还喜欢我。” 说这句话时,胸腔弥漫一种懒洋洋的惬意,冰冷多时的四肢温暖复苏。 她眼睛瞠得浑圆,我能看见她的双颊像墨汁洇水,一圈圈晕透红润,浸泡过的眼珠也泛红,若我再重复一次,她的脸颊就能淌出血色。 她很可爱。 我抱紧她:“易娴,你脸红了。” 她双腿乱蹬:“你你你你…你!” 她咬唇:“你不要脸!放我下来!” 我不放,她的挣扎有气无力,最终小声说:“我是喜欢你,但这种事,能不能不要直接说,我挺害臊的。” 她承认了。 易娴穿的只有薄薄一层布料,体温与我相融。我是个正常男人,那些对女人的邪念,是诞生之初便拥有的。 走廊没人,我拼命扼制那些旖.旎念头,才堪堪掐灭体内那团越烧越烈的火。 不然易娴怕是会被我推入墙角。 易娴又挣扎:“要不咱就别去医务室了,我感觉我挺清醒的。” 我说:“你听过干性溺水吗?” 易娴摇头。 我说:“有的人溺水后三天才死,因为他们受惊吓后喉头声门关闭,刚上岸看不出来,过后一小时甚至几天突然发作窒息…” “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我去!我去!” 我重新把她抱稳:“那就别乱动了,小心我…”就地正法。 “…小心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说:“小心我像拎猪崽一样,把你一路倒着拎。” 她沉默一会儿,说:“张旭辰,你好像变幽默了。” 我垂眸凝视她:“我对你,向来是不同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半天才说:“张旭辰,你是不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 她的手指有点发抖,目光也微微带颤,我缓缓闭眼睁眼,呼出长长一串气:“或许呢?” 或许,不止一点点呢? 我将她拢近心口:“易娴,你…要不要再努力一下?让我知道你确实是喜欢我,而不是若即若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易娴来讲,单恋就是很容易死灰复燃,对张旭辰来讲,他比较担心易娴是随便玩玩,所以两人才搞得跟拉锯战似的你来我往。 第10章 喜欢,爱 两日后,小琴和菲菲得出一致结论:“易娴,你是脸抽了还是脑抽了?怎么整天尽知道笑,上课笑下课笑吃饭笑蹲坑笑,就连做梦都笑得咯咯的?” 陈橘子摆手:“我告诉你们,这事儿吧很简单,她被暗恋对象大庭广众公主抱了。” “啥??!” 陈橘子情景再现:“上个星期天,易娴不是拉我跟老乾去游泳馆嘛?好家伙,那老乾跟个人肉炸.弹似的,一屁股墩儿摔下泳池,易娴被他摁进了水里。” 小琴捂嘴:“天哪!易娴没事吧?” 大学霸菲菲冷冷淡淡:“你看她乐得跟傻子似的,就知道有事没事了。” 小琴点头,又摊手:“那这到底算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呢?” 菲菲指脑门:“八成进水了。” 陈橘子谈到高潮手舞足蹈:“我告诉你们啊!你们是没看到!当时亏我大喊一声[易娴落水了快救命],比赛那俩人也不比了,尤其张旭辰,像把箭咻地就射过来,气都不带喘就扎进了泳池里。” “然后易娴被他搂着腰捞上来,易娴当时真的…你们没看到,她浑身泡得惨白惨白,就嘴唇发紫。我吓得不行,哭啊哭啊,然后易娴就醒了,眼睛直愣愣的像丢了魂。” “我琢磨这可完了,游泳部那个韩学长就说把她抱医务室去,张旭辰俯身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娴就傻傻点头,然后!” 她戛然而止,神神秘秘地挤眉弄眼:“咱们易娴,就这样,在十几双眼睛前,被男人抱走啦!” 她欣慰得像拱了白菜的猪崽它妈,又扭头对我说:“易娴,还有件事儿你不知道。” 我正腼腆笑着,闻言挑眉:“什么事?” 陈橘子叉腰:“嗐,就说老乾吧,他真是倒霉,把你砸晕后自己也溺水了,扑腾几下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捞上来,死鱼一样瘫岸上喘气。” 她手背叠手心拍了拍,“然后韩学长就指他骂,说他不会跳水就别跳,怎么淹不死你呢之类的。老乾估计也是懵的,被骂得一愣一愣,咳嗽都给忘了,我看着都可怜。” 陈橘子拿肩膀怼我:“我们私底下说,这叫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的小娴娴,你该不会遇着修罗场了吧?他俩比赛,不会是为了你吧?”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张旭辰和我说是友谊赛,没有别的性质。” 陈橘子“嘁”一声,“还友谊赛呢?你躺医务室睡着了不知道,张旭辰回来换衣服,两人一碰面,就像火.药桶碰见炸 分卷阅读17 .药包。” “我拿着你的衣服问了句易娴在哪儿,好家伙,这句话像把火分分钟点燃了他俩,眼刀都恨不得剜肉,我怂,带着你的衣服跑路了。” 陈橘子摊手:“你们说,有这么友谊的友谊赛吗?明明比赛结果第一友谊倒数第一!” 我噤声,偷偷往门口挪,菲菲逮我后领子:“所以小娴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举手喊口号:“再接再厉!倒追张旭辰!” 三人一致指我:“呸!没出息!” * 胖子说:“老表,没想到我们宿舍集体出动,居然是帮你追女人啊?”他锤我后背,“你不是说比赛!比赛呢吗?!” 黄瓜仔顶眼镜框:“张老爷子开窍了,难得。” 长马猴瘦得猥琐,佝着背更猥琐,手指头戳我小腹:“冒昧问问,啥程度了啊?有没有…”他两只拇指对着勾动,“摸摸.胸上上.床?” 我拂开他:“神经病呢,八字没撇的事,净瞎猜。” 胖子问:“那你是真的…” 他眯眼研判我,我缓缓点头:“是。” “我就是喜欢她,怎么着?你们也不用八卦了,这个月二十号,我就会和她表白。” “表白这件事,今生是第一次,如果幸运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 张旭辰健身的频率是两天一次,每次都是下午放学后和班里同学骑自行车去,大概要呆两个半小时,夜里九点回学校。 今夜有风,很凉爽,我穿了件墨绿新款连衣裙,骑着hellobike去找他。 在我的认知里,追人就是不停地制造偶遇偶遇再偶遇,而且一定要漂亮惊艳。我可以装作刚从超市回来,「碰巧」在半路相遇,谈论他最近喜欢的美剧。 《危机边缘》嘛,我才看完,记忆还热乎着~ 想到这里,我笑眯眯地在十字路口掏出手机,点开高德。 三秒后,我瞳孔地震。 附近…怎么会有两家健身馆?只听说在沃尔玛附近,可没人告诉我居然有两家啊?! 我打电话给老乾旁敲侧击地问,老乾说:“不知道不知道!张旭辰一直看我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关心他是哪个健身馆的我又不抖M!” 行吧…我深呼吸,仔细研究高德。 康德健身和费里洛健身直线距离500米,分别在洛资南道和建设东路。 我叹了口气。 打道回府吧。这隔的,压根就没有重合路线,除非我去校旁公园,大半夜穿得跟赴宴似的在公园喂鱼,不用他把我当神经病,我自己都觉得脑抽。 路灯绿了又红,我挠头。 要不…直接打电话给张旭辰? 车流在身旁涌动,我摇头。不行不行,这脸皮得多厚才敢把偶遇弄成跟踪? 我自言自语:“易娴啊易娴,你咋就这么闲呢?是零食不好吃还是电视不好看?非得大晚上当自己凯拉纳特莉穿绿裙子遛街?” 我转车头,将笨重的车身抬回人行道,骑行几米落地脚刹。 厚脸皮就厚脸皮吧… 我掏出手机,下决心似的点入联系人,闭着眼拿远手机感受嘟嘟声,随后机身一震,我赶紧贴回耳朵:“喂、喂…?” “怎么了?” 张旭辰的声音。 我不知怎的激动得想掉眼泪,他听我半天没动静,耐性子问:“有事?” 我说:“那个…你在哪家健身馆啊?” 车流喇叭声嘀嘀鸣叫,那头沉默许久:“你人在哪儿呢?” “啊我没有来啊你别误会,我就是问一问而已,我…我也想办健身卡来着!” “易娴,”他说,“你是不是在体育馆附近?” 我愣了:“你…怎么知道?” 他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是来找我的,你不可能没线索就上马路,但现在跑到半路再打电话问我哪个健身馆,只有两种可能。” 他嗤笑:“要么你迷路了,要么,这附近有两家健身馆,你弄不清了,对不对?” 我突然委屈:“你这么肯定啊?” 张旭辰的语气哭笑不得:“易娴啊易娴,我说什么好?你是傻呢还是单纯呢?”他鼻息深长喷在话筒,“你在原地等我,别再乱跑了。” 我吸鼻子:“那、那我在篮球场这边的十字路口等你啊。” 我想了想又补充:“你骑慢点来啊。” 张旭辰挂断电话,我锁了车坐车座,盯着卖瓜小贩沉思许久,盯到小贩后背长毛,我终于决定买盒切片西瓜安慰张旭辰。 毕竟像我这样追人追成大.麻烦的,古往今来估计还是头一遭。 转念一想,这样张旭辰都没生气,说不准还真是喜欢我呢? 我乐淘淘地扭过去:“老板!来盒西瓜!” * 车轮轧入体育馆人行道,我远远望见了啃西瓜的易娴。 她蹲着地,裙摆卷高夹于□□,长袖掳到手肘之上,粉红瓜汁顺指缝滑落,嘴角下巴一片通红。 我叫她:“嗯…易娴?” 她抬头,下意识咽完嘴里残渣,猛然惊觉是我,连忙拿手揩嘴,探脖子搜寻垃圾桶方位,拎着瓜皮的手不知所措。 我掏纸递给她,她讪讪接过:“你怎么来这么快?我、我这西瓜都没啃完…” 她没底气地辩解:“本、本来是打算买盒装的,结果最后一盒晚去了一步,被别人拿走了…然后我有点口渴,就…” 我又抽一张给她:“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 她望了望我身后:“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啊?你们一行不是有四五个 分卷阅读18 吗?” 我抱胳膊:“你还挺了解啊?” 易娴转眼珠:“啊?哦!老乾说的…” 我无奈:“反正有事无事找老乾就对了是吧?”我推自行车,“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 “那岂不是会…麻烦你?” “麻烦我一个就行了,不要去麻烦外人。”我问她,“易娴,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易娴摸鼻子:“就是说别人都没你脾气好?” 她满脸不确定,我摇头笑:“算了,走吧。” 易娴去找共享单车,手在裙摆一阵乱摸后,脊背挺直,半晌没动静。 我问:“怎么了?” 她哭丧着脸:“我、我手机没了…” * 这回可真是大大的麻烦到张旭辰了。 他抛弃朋友提前离开健身房,又陪我报警。十几分钟后,警察一面包车拉我们去调监控,到达地方警局时已经近十点。 年轻警察指着监控里黄头发的女人:“就是她了吧?趁你拿西瓜的时候偷走手机?” 我点头:“对对对!当时她撞了我一下!” 警察们面面相觑,张旭辰皱眉:“你们是不是认识?惯犯?” 年轻警察实话实说:“老实讲,你这手机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她的确是惯犯,新.疆人,还是个孕妇,你们不知道,就算我逮捕,他们也拿少民身份要求回疆受审,基本最后不了了之,硬来的话还要拿肚子里孩子碰瓷儿。” 旁边附和到:“对啊,这就是政策漏洞,我们也很无奈,但谁也没办法。” 我还要再说什么,张旭辰拉住我的手:“谢谢了,麻烦你们了。” 我有些难受:“真的要不到了吗?” 张旭辰俯身看我,我眼圈发红:“可我们小组作业的资料都在手机里…明天下午就要交的呀…” 我是泪失禁体质,抿着唇,生怕自己当他面哭出来,但还是悄悄掉了眼泪。张旭辰伸手揩眼角:“要我帮忙吗?” 我摆手:“不用不用…算了…”垂眼,“是我自己不小心,大不了再通宵查一次资料,总有办法的。” 张旭辰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 我不敢再看他,怕他觉得我太矫情,可他的语气又是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我几乎要产生他很喜欢我的错觉。 张旭辰微微弯下眉眼,嘴角浮起弧度,指尖拂过我的头顶:“易娴,其实我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从不觉得你麻烦,你想要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拒绝。” 我嘴唇嗫嚅:“你…” “两位学生!” 我转头,年轻警察说:“天晚了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学校?” 我惊讶:“真的吗?” 警察笑着拍自己肩膀:“对啊!护送报警人员回家也是咱人民警察的义务啦!” 我刚迈几步,想了想又问张旭辰:“你要骑自己的自行车回去吗?你的车还停在体育馆呢。” 张旭辰说:“这么晚了行车不安全,我也坐警车回去吧。” 我们坐上面包车,年轻警察絮絮叨叨地抱怨政策问题,又说了点奇案怪案。起先我还能听,没多久困意席卷,眼睛睁了又闭,然后只留条狭缝,最终缝也不留,昏沉沉地酣睡起来。 张旭辰把我叫醒时,我迷迷糊糊,他拉我下车进校门时,我还是迷迷糊糊。 我们穿过校门牌坊,穿过教学区老巷,穿过紫薇盛放的花园,在一条漫长的樟树道缓行,我闻到泥土芬芳,瞌睡慢慢驱散。 这条路好长好长,行人稀疏路灯昏黄,树影遮蔽天空,如同将世界缩窄成阴暗长路,只有他在前方,牵着我庇护我。 记忆在脑海回放,樟树下好似站了无数个他,或笑或怒,又或者平平淡淡地,像空气一样默默用视线包裹我。 那些我曾以为他匮乏意义的目光,此时汇聚成河,就如掌心里的汗,不知何时,悄悄融入我的皮肤和血液、呼吸、心跳。 我拉住他:“张旭辰。” 他停下脚步。 我靠近他,手掌脱离他的桎梏,指端顺衣袖上滑,搂住他的脖子:“张旭辰…” 夜风轻拂,树叶飘落,周遭空无一人,只剩我和他。 张旭辰低头,我踮脚,闭眼吻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蓦然崩塌了我的世界,他温热的嘴唇仿佛岩浆,从唇缝涌入,将我融化殆尽。 他手足无措,甚至不知如何回应,但我很高兴,高兴他是初吻,如果我成功了,那我就是他的初恋。 彼此分离时,他无意识抓着我的袖口,琥珀色的眼珠在路灯下流光翕动。 我说:“张旭辰,我不喜欢你了,现在是爱你。” “你听明白了吗?是爱你。” 第11章 疑惑,隐瞒 易娴一上警车,就叽叽喳喳的,一会儿说被同学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犯了事,一会儿说原来警车还有面包车款的她真是第一次见。 没多久,我听不见她与警察一唱一和,斜眼珠去瞧。 易娴精神恹恹,眉毛挑得极上也奈何不了发沉的眼皮,很快,她把头重重倒向我。 这次不是装,是真睡。 我单手托着她的脑袋,她顺我的引导,一点点躺向我的双腿。年轻警察大嗓门:“…嘿!然后我一问,祖孙三代居然都是上吊自杀,当时吓得我…” 等不到听众附和,他奇怪地抬眼看后视镜,我竖食指,示意他放低声音。 警察笑嘻嘻:“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我呼吸微沉,点头。 分卷阅读19 警察自信满满:“肯定刚谈不久吧?我瞧这姑娘还对你有点腼腆,谈久了不是这样,我媳妇儿大庭广众的又搂又抱都不会害臊。” 我低头微笑,脱外套给易娴披上,顺便关窗。易娴的手指无意识抓取,我伸食指,她便抓紧不放,像初生婴儿的握持反射。 我放低余下四指,轻抚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小巧,窝在掌心暖融融,光是触碰,已让人心动不已。 我的另一个手轻捏她的耳垂,反复摩.挲那颗暗红小痣,硌在指腹有实感,能感觉到它的鲜活。 警察说:“小同志可真是温柔,日后铁定是个好丈夫。” 丈夫? 有人说,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第一眼就连孩子叫什么都会想好。我想,如果是指易娴,那便对了,不仅结婚生子,连下辈子都想规划清楚。 到了学校,易娴歪歪坐起,恍恍惚惚跟在身后,我不得不牵紧点,否则她能游荡到天边去。 本以为一路会就这么走完,谁知刚入林荫道,易娴便拉住了我。 我站定,她喊我:“张旭辰。” 我回头,易娴被我的影子笼罩,路灯下的脸昏黄不清,还有树影割裂光明。 她慢慢搂住脖子,轻声细语:“张旭辰…” 我隐约感觉会发生什么,在易娴说出名字后,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于是我愣了两秒。 易娴就在这两秒内亲了上来。 我彻底懵神。 易娴亲得柔软轻盈,我却紧张得手指发抖。感官无限放大,一片树叶的坠落都像排山倒海,压得头顶晕乎乎。 嘴唇离开,她放平脚底,身子沉了回去。我睁眼,易娴说:“张旭辰,我不喜欢你了,现在是爱你。” “你听明白了吗?是爱你。” 她歪头,眉毛忽平忽皱:“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不发话,她也懒得再等,快活地朝宿舍跑去:“晚安啦张旭辰!我要去赶小组作业了!你快回去睡觉啦!” 我摸着唇畔,原地怔愣许久,直到她的宿舍楼熄灯,我才反应过来一件大事── 我的初吻没了?! * 舍友们惊讶问我怎么回这么晚,我朝舍友双手合十:“对不起各位了,我的手机被偷了,把手机资料弄丢了,包括小组作业…” 陈橘子为难到:“啊这…”她抓后脑勺,“哎呀算了算了,又不是你的问题。那你的那份怎么办?熬夜做吗?” 我叹气:“没办法了,也只能熬夜了。” 陈橘子开电脑:“那我帮你收集引言部分的资料。” “那我帮你划书。”小琴爬下床:“橘子等你搞完了资料,我帮她搞那部分的ppt。” 菲菲从床沿探脑袋:“你们轻点儿,我可不想明天上课打瞌睡。” 陈橘子朝她招手:“大学霸下来吧,陪咱们熬夜嘛~就当提前适应考试月~” 菲菲仰头望天:“唉…服了你们了,快干快干!”她掀被子,“我先说好啊,最多凌晨两点,我就必须睡觉了啊!” 陈橘子斗志昂扬地撸袖子:“哟西!姑娘们干起来!” 四人开应急灯奋战,等到凌晨一点半,我把她们劝回床铺。陈橘子打着瞌睡问:“你一个人能做完吗?” 我鼓胳膊肌肉:“绝对没问题,我做过一次,熟门熟路。” 夜深人静,电脑荧光累眼睛,我不断掐自己醒神,呵欠连天地忙碌。凌晨三点半,我实在没法再继续,只好定了五点的闹钟爬床睡觉,企图早起工作。 可眼睛一闭,就像把我沉进了真空罩,别说闹钟喊,连人喊都费力。 陈橘子使劲儿拍床栏杆:“…易娴!易娴!” 我猛然睁眼,发觉天色大亮,一个激灵慌忙翻身下床:“几点了几点了?” “七点四十了哦,准备去上课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抓头发,“做不完了做不完了…”我把桌面资料拂来拂去,陈橘子拦住我:“不用管了,已经做好了。” 我瞠目结舌:“…啊?真的?!” 陈橘子晃着USB:“你就放心吧,ppt全都整合好了,不用操心了。” 她推着我往厕所走,我不断追问: “你做的?” “你什么时候做的?” “你熬夜了?” “是不是我的闹钟把你弄醒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 陈橘子把我推进厕所:“哎呀大小姐你别这么多问题了!快点洗漱!不然赶不上校车了啊!”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去教室,陈橘子精神抖擞像是越熬越精神,但我满心愧疚:“对不起啦橘子,我请你吃一周的饭给你补补…” 陈橘子连连摆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我只有一个愿望。” “你说。” “你啊…”她凑我耳边,“赶紧把张旭辰拿下,好好谈个恋爱,就是给我最大的补偿啦!” 我顺她的话远眺,却望不到张旭辰的身影。 …该不会我昨天太猛,把他吓到了吧? 我亟亟起身搜寻他,才发现他不仅坐在后排,还…趴桌面睡起了觉? 我啧啧两声。 这等奇观,真是挺稀有挺少见挺不可思议的。我问陈橘子:“你觉得,会有人在失去初吻那天睡不着觉吗?” 陈橘子与我大眼瞪小眼,显然不知所谓,我指张旭辰的方向:“他好像会欸?” * 那夜回宿舍,宿管已经准备锁门,我说了好些好话才逃过批评。胖子给我开门时满腹疑虑:“隔壁宿舍早八百年就回来了,难不成你一个人去吃海 分卷阅读20 底捞了?” 我掩饰到:“哦…海底捞打折呢,我正好饿肚子就去吃了。” 我洗漱完搬电脑和板凳去走廊,胖子又问:“你不睡觉啊?” 我揉鼻梁:“不睡了,提前背书准备期末吧。” 胖子嘀咕:“我看你是吃撑了没事儿干吧?” 等胖子关门,我去隔壁问老乾关于易娴她们组的课题,老乾简直受宠若惊,手指抠门板干巴巴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答:“我帮她干活,你帮我保密。” 老乾潇洒地捋头发:“行啊,我告诉你,但你明天得请我吃零食,否则免谈。” 老乾就爱坐地起价,我无奈点头:“行吧,那你还记得你一屁股把易娴坐进水里的事儿吗?我寻思你也没请她吃顿饭弥补弥补吧?” 老乾嬉皮笑脸地弓腰:“…好说好说,您要什么课题,我立马给您。” 走廊是声控灯,我席地而坐,时不时拍手亮灯。 易娴肯定按顺序干活,那我便倒着翻书做ppt,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凌晨五点,我帮她做完了一大半,找到她舍友的q.q发送文件,并附带保密留言,没想到舍友很快回复:『为什么保密啊?』 我睡眼惺忪,拿掌根揉了揉眼:『怕她内疚』 『那她对我内疚不也一样是内疚吗?』 『不一样的,她会大大方方地补偿你,但只会小心翼翼地补偿我,她比较别扭,你又不是不知道。』 过了会儿,她的舍友再次回复:『其实…你喜欢我们易娴吧?』 我瞌睡醒了大半,舔嘴唇回复:『是』 那头很快回复:『[ok]懂了,我会保密的,你赶紧表白啊,游泳部那个社长可是每天旁敲侧击问易娴的事儿呢!』 我摁熄手机,烦躁地踹了脚凳子腿,电脑惊得跳了两跳。 那个韩山,怎么贼心不死啊? 第12章 欺骗,愠怒 因为六月进入考试月,学生会干部选拔将在五月底进行。游泳池那件事后,我也没机会找韩山打听小道消息,心里实在没底。 毕竟这东西以后能写入个人简历,对研究生和找工作都有极大帮助,许多人盯着那职位眼发绿光。我又不是成绩特好表现特突出,要是没韩山提拔,胜算便只有星点儿大。 所以韩山找我帮忙整理档案时,我直觉是个好机会,就是不太明白为啥他每天都要黑灯瞎火的才有时间来整理档案。 我站在行政楼外打瞌睡。 昨晚逛淘宝,想给张旭辰淘个520礼物,选来选去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最后被漂亮裙子吸引,熬到一点才睡觉。现在脑子浑浑噩噩,也不知能不能把事办好。 夏初的夜还有点凉,裙摆下的小腿鸡皮疙瘩泛滥,后背一阵接一阵刮风,冷飕飕,冻得我喷嚏直冒。 远处大榆树黑影攒动,我有点发怵,心想这韩山要是再不来我就走了,这不明摆着仗权弄势嘛?我又不是他仆人,每天陪笑多没尊严啊? 正腹诽着,榆树下多了条长影子,我一慌:“谁…谁啊…” 每个学校都有坟山传说,我们学校也不例外,据说这行政楼下榆树林是镇死人的,大半夜还能看见吊死鬼在枝桠里飘飞。 所以我哆嗦着喊:“…谁、谁啊!给老娘滚出来!” 长影慢吞吞挪近,月光追随身影流动,我定睛一看,韩山笑得放肆,提着什么东西朝我走来。 我吐了口气:“学长,大半夜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呢?” 韩山弯着他的桃花眼,小勾子似的挠我:“抱歉抱歉,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有聚餐,可能会晚点。” “那你就别让我来啊!” 韩山弓腰靠近,手中小提袋贴我脸颊滑动,温热触感让我浑身一阵战栗:“什么东西啊?” 韩山抬下巴:“椰汁奶茶不要珍珠,加双倍多肉。” 我倒抽凉气:“学长你怎么跟开天眼似的知道我的癖好?” 韩山笑着,习惯性摸我头顶:“说不准我和你心灵相通?” 我“嘁”一声拂开他:“我想起来了,上次游泳馆集体点奶茶外卖用的是你的手机对吧?” 韩山耸肩,刚要说点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唱响。他抬手隔断我,离我远了点,我听他絮絮讲着: “真有事,挺重要的,你们吃…” “不用了不用了…行行行下次我请…” 韩山挂断电话,我说:“学长你要是有事就去呗,反正整理档案也不急于一时。” 韩山吊儿郎当地倚靠树干:“小学妹,我聚餐推都推了,半点油水没捞不说,还饿肚子帮你买奶茶,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啊?” 我翻白眼:“你这人怎么做一分说成十分呢?你当我傻啊,你嘴里有草莓薄荷的味道,那是吃火锅送的清口糖。” 韩山朝自己呵气,末了抱胳膊歪歪倚树干,似笑非笑地盯我看。 我不自在地搓手:“干嘛?” 韩山说:“你和她们不一样。” “…啊?” “你比她们聪明点,好多东西对你没用。” 韩山一步步逼近,我抬手:“停!孤男寡女得保持点安全距离,你可别耍我玩啊?” 韩山深吸气,大外套从我头顶往下罩,我的视线被阻断,他拿胳膊箍我的脖子拐着走:“行了小学妹,外面冷,快进楼里吧。” * 我闭眼躺在床上,胖子问我要不要点烧烤外卖,我无动于衷。 黄瓜仔取眼镜擦镜片:“张老爷子这两天不大对劲啊?” 分卷阅读21 长马猴抱着手机翘腿:“嗐,有啥是咱苍老师米亚比小兰兰解决不了的呢?有就多看两部。” 我嫌他们吵,戴耳机点进q.q,在空间图标来回徘徊。其实不用点入,我对韩山的动态清清楚楚,用脚趾都能猜到他会发什么。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漂亮小学妹帮忙才能事半功倍。[图片]』 『来自深夜的自拍[图片]』 『(玫瑰)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图片]』 我更清楚,这几条动态只对我公开。 今天白天,我特地坐去易娴后座,易娴很惊讶,我清了清嗓子:“今晚…一起看电影吗?有部瓦伦纽瓦的新电影上映。” 易娴呆呆盯着我,蓦然咧嘴笑:“好…哎呀不行!”她低眉垂头,“我晚上有事要做,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什么事?” 易娴眼珠右斜:“就是…学生会组织部那边,我得帮他们整理档案,你知道,我想竞选学生会干部,得…” 两只手指相□□点,易娴表情为难。 我问:“帮谁?” “他们啊。” “他们是谁?” 易娴转眼珠:“好多呢。” “有韩山吗?” “…谁?” “韩山。” 易娴左眉毛高右眉毛低,偷偷瞟她的舍友,又重新转回我脸上:“有…但不止他一个呀!” “不止他一个吗?” 易娴点头:“对呀对呀。” 我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她在我的影子里畏手畏脚,我冷声说:“易娴。” 昨晚我去过行政楼,我知道你在楼下等韩山很久,知道只有你们两个,更看到他和你嬉戏调笑。他拿外套罩住你的视线,拿胳膊圈着你走,像与你相识多年一般贴头顶说话。 我可以相信你们没有什么,但你骗了我。 这些话我只在心里纠结,并未对易娴说出口。易娴听我语气不善,急匆匆提议:“虽然我这一周都不行,但电影都会上映一个多月呢,要不下周…” 我右手插兜,左手点着桌面,滑动:“我已经买好票了。” 易娴语塞,咬嘴唇想了想:“那下周…我们挑其他电影看?” “不用了。”我收回左手插兜,“我和胖子一起去,其他电影,我没有兴趣。” 说罢,我转身离开。 * 张旭辰生气了,而且这次似乎极其严重,严重到我发信息都不回。 我抓耳挠腮,想不通这部电影对他到底有多重大的意义。他的偶像导演不是大卫芬奇吗?难道瓦伦纽瓦变新宠了? 我决定找韩山确定最终消息,倘若我没当选的希望,那我就赶紧抽身。 韩山收到我的信息后回复:『你在我考虑的人选之列,我可以帮你开个小小的后门。不过…这个后门需要你自己努力。』 『晚上不用整理档案了,来图书馆找我吧。』 北方难得的一场春雨,从下午四点持续到天黑,阴霾久久不散,雨点也越来越重,仿佛要将一年的雨水挥干。 图书馆人员济济,韩山约我上五楼,预约了四人会议室。隔着玻璃门我看见三本摞起的书,挠头:“你该不会是…约我来陪你学习吧?” 我走进屋内,韩山关了门:“你自己看咯。” 我拿起书:“演讲的口才…嗯…嗯?都是关于演讲和演讲稿的?” 韩山跷腿坐皮椅:“所以我说,这个后门需要你自己努力啊。”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斜后仰,“竞选的时候会有个主题演讲,我提前透露主题给你,但你要自己写稿演讲。怎么样,够不够厚道?” 我抱着书拼命点头:“谢谢谢谢!这后门开得忒值了!” 我拉着玻璃门把就要开门,身后忽然过风,一只手擦过肩头抵住门缝:“易娴。” 我抬头,韩山紧贴我,堵得不剩后路:“你不打算写完了稿子,给我这个专业人士过目?” 他的手用力暴筋,虽然隔着玻璃门众目睽睽,但依旧让我觉得他想做点什么不好的事。 我结巴到:“我回宿舍…写、写完了再你看不行吗?” “我很忙的小学妹,如果今晚不解决,那…变数就大了。” 韩山的意思不容置疑,我抿唇,手指微捏拳:“行吧,那就速战速决。” 我赌气似的甩手拉皮椅,重重落座,韩山坐对面胳膊撑头懒散看人,我把他当空气,唰唰写完一篇给他过目。 他说:“这个不行,通篇语气高高在上,比如这种「我会为谁带来什么利益」,不如改成「我期望能为谁做出什么成就」。” 他指导了五六次,期间偶尔出门松筋骨,我一一修正错误,发觉韩山其实挺专业的,怪不得能混成部长。 他又提了些演讲事项,我磕磕巴巴念了一遍,用笔记标注情感重点,韩山才满意拍手:“行了。” 我一看时间兔子似的跳起:“快十点了?!” 我收拾东西下楼,韩山快步追随。我在放伞区域四处翻找,却没能找到挂有自己姓名牌的小花伞,急得一跺脚:“这、这怎么办?” “怎么了?” 我还蹲着找:“伞没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找漏了…” 韩山拉我起来:“拿错伞是常有的事,我的伞够大,站两个你都没问题。”他撑开伞面,“走吧。” 我与他并行,感觉很尴尬。白茫茫的水汽晕染视野,看不清脚底踩碎了几洼水镜,破碎的镜面慢慢拼凑,却不再是碎前的倒影。 我像踩针毡走路,手指背身后相互抠着,韩山开口: 分卷阅读22 “小学妹,明天520哦。” 我点头:“哦。” 韩山驻足,雨伞也原地停留,我的额前淋了几滴雨,赶紧退回伞下。 韩山伸手屈食指,我有点发愣,看它刮过脸颊:“雨滴到脸上了。” 他的手指顺势下滑,圆润的指甲盖轻划鼻翼、人中,最后落到唇峰:“易娴…你的唇形很漂亮…” 伞面渐渐放低,韩山闭眼垂脖颈,缓缓凑近… 薄薄的嘴唇印到柔软事物,却不似嘴唇光滑,韩山睁眼。 我拿手挡在中间,目光冷冷淡淡:“学长,这才是我要选择的后门吗?”我推远他的脸,“所以前面都是铺垫?又或者我的伞就是你拿走的 ” 韩山皱眉,我继续说:“利用职位之便接近我?学长,你还没入社会呢,怎么把潜规则学得这么好?” 韩山挺直身板,表情看不出喜怒,我攥紧演讲稿:“我谢谢你的消息,但如果成为部长女朋友才能中选,那就算了,我不稀罕。当然,如果因为我拒绝了你让你气愤到把我踢出候选人,没关系,请便。” 我冲入雨幕,隔着水汽恍惚看见一抹熟悉身影,撑了把暗蓝色净面大伞,伞沿印有『万和医疗器械有限公司 赠』 我在雨中懵了片刻。 春雨连绵到第二天,我去教室,走廊外晾了花花绿绿一堆伞,我又看到了那把暗蓝色。 是张旭辰的伞。 作者有话要说: 韩山这种人就是做一分也要说成十分,追人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张旭辰就是闷葫芦揺不响光做不说,奈何易娴就喜欢话少的,韩山out! 第13章 后悔,诚实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挺蠢,挺爱找罪受。 通常来讲,如果夜里没有活动安排,我要么健身,要么学习,等到九点多十点,再回宿舍打几局游戏,日子便这么规规矩矩毫不意外的过了。 那天下雨,健身是不可能去了,再加上我对易娴的事心烦意乱,唯有学习能冷却理智,所以我去了图书馆。 但没想到,这是我第一次后悔一个决定。 九点五十三,我收拾东西回宿舍。存放处有许多人挑挑拣拣地找伞,我一柄柄拂开,找到自己的蓝色大伞,听到了易娴的声音。 “伞没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找漏了…” 我抬头,易娴穿着长袖T恤配牛仔裤,弓腰幅度极大,衣摆掀出瘦突突的脊椎骨,裤腰还隐隐叠着点淡蓝。 真是毫无防备心。 我挺直膝盖正要起身,一只手拉住易娴的胳膊:“拿错伞是常有的事,我的伞够大,站两个你都没问题。” 易娴被他扶起,恰好背对我。我拄着伞柄,视线穿越人缝,韩山直觉到什么,眼珠四处瞟,与我目光交接。 我咬硬腮帮。 韩山歪嘴轻笑,凝视易娴说:“走吧。” 格子伞撑开,将我与他们隔绝。 若这件事到此结束,我或许不会这样强烈地感到心痛,可我鬼使神差地跟过去,踩着两人拉长的影子,期间因为走神,撞到三四个人的肩膀,他们或道歉或指责,我都充耳不闻。 我穿过旧教学楼的老巷,韩山驻足我也驻足,鞋面溺入深洼浑然不觉。 韩山伸手,刮了刮易娴的脸颊。 我握紧伞把。 韩山弓腰,一点点凑近易娴,伞面低垂,将我的目光阻断。 雨水滴在伞弦,啪嗒溅水花,路灯下细亮得像毛刺,一根根飞入半空,又随风锥入胸口。我感觉心脏被戳了无数个洞,空荡荡的,穿膛风趁机钻入骨髓,冷得我牙关发抖。 我自嘲一笑,掉头离开。 我不想回宿舍,因为他们太吵。我头疼,视野也有点晕眩,不想关在闹腾腾的格子间等待情绪爆炸。 我在校园打转,头一回觉得它这样大,大到我望不见边,像漂泊在没有港湾的海洋。 路灯开始熄灭我才回宿舍,脱了鞋倒头就睡,发生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按黄瓜仔的回忆,那天是他开的门,说我跟断了主心骨似的,本就深凹的眼眶此时像被人攫走眼球,黑黢黢不透光,走路也摇摇欲坠。 他们不停问我问题,我半个字也没讲,径自落座、脱鞋,摸着湿透的袜子,半天才来了句:“好冷。” 三人面面相觑,胖子看我脸色诡异的红,摸了摸额头:“天哪!烧成这样!” 长马猴劝我看医生,我却只知道地爬床睡觉,昏昏沉沉地入眠。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易娴穿婚纱,大大的裙摆上绣了许多玫瑰花。她伸手,我以为要挽我,所以我握住她的手,她指镜子:“你看我好不好看?” 我与镜子里的自己面对面:“这是谁?” 这不是我,我不长这样。 哦对了… 这是韩山… 我喘着粗气从梦里惊醒,摸胸口,还是空荡荡一片。 心没了,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 放学后我拦住胖子问:“为什么只看到张旭辰的伞,他人呢?” 黄王子拿他的伞:“他不舒服,请了假在宿舍睡觉呢,正好我的伞坏了,就借他的用用。” “病了?什么病?” 黄王子扶眼镜:“发烧呗,昨晚让他看医生不去,睡到早上还有点低烧,本来他说来上课,我和长马猴强行摁着不让来,不然估计是当场昏迷。” 我急得跳脚:“光睡觉有什么用?看医生啊看医生啊!烧成肺炎怎么办?!” 胖子挤眼睛看我:“易娴,你这么急吼吼的找人 分卷阅读23 ,他这病,怕是跟你有关系吧?” 我张了张嘴:“这…不会吧?” 不可能吧? 就算昨天张旭辰撞见什么,最多是误会我脚踏两条船,将心比心,如果单恋我的男人脚踏两条船,我最多气一气,不可能真放心上。 胖子皱眉:“这有什么不会?易娴我问你,你觉得有什么不会?” 他掰手指数数:“或者我这么问你,你都知道点什么?你觉得你知道什么?我都知道的比你多。” “你期末考高数,他把自己的笔记给你,熬夜赶笔记背书,你不知道。” “你说跟他一块儿买车票,他坐硬座怕委屈你,午休也不睡了,有空就往售票处跑,你也不知道。” “你说他穿衣服直男,临开学他立刻买新衣服,还不停打电话找我参考,我都替他心累。” “你以为他为什么讨厌老乾?就因为他吃醋啊!老乾就算娘娘腔也是个男人,你天天跟他掺合,他气不气啊?换我也气啊!” “哦还有,那个傻.逼游泳社的,天天往你身上抛桃花,张旭辰一点就炸,还真傻不愣登地跑去跟人家比游泳。” 胖子说话气都不歇,就差指我鼻子骂没良心:“前几天张旭辰熬夜帮你做ppt,要不是老乾说漏嘴,我还真tm以为他吃撑了背书呢!” 胖子恨铁不成钢,说一句跺一次脚:“你就说你易娴知道什么?你知道男人吗?男人要是全身心爱过一个女人,往后就谁也看不入眼了。我看张旭辰这辈子就栽你手上了!” 黄王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胖子,这我都不知道,你咋这么清楚?” 胖子拍他脑袋:“废话呢!老张那点心思只要跟着他都能看出来,所以我就说她易娴没良心,但凡她多用点心,老张有多好她能不知道?!” 黄王子摸脑袋:“噫,我看张旭辰像个退休老头一样规律养生,原来也会为爱痴狂?” 胖子朝我说话,喊了我半天我都不应,他说易娴你还装听不懂是吧算了算了就当张旭辰一颗心喂了狗。 我听他骂咧咧的,陡然哭出声。 胖子的责怪戛然而止,眼睛瞪成了大小眼,问黄王子:“我说的很重?” 黄王子耸肩摊手。 我边流泪边发抖,嗓音也颤巍巍:“完了,我怎么这么讨人厌呢?张旭辰是不是也挺讨厌我的?怎么办?还能弥补吗?” * 胖子给我带饭,我食之无味,但胖子说:“你吃几口我就和你说件事,保证是你想听的。” 我咳嗽几声,哑嗓子说:“算了吧,你在我这里诚信度不高。” “跟易娴有关的呢?” 我一听,下床的手没扶住,差点摔地上。 胖子得意洋洋地叉腰:“我就说你感兴趣吧,来来来吃几口哥就和你说。” 我冷冷瞥了眼打包袋:“不必了,我没兴趣。” 为了表示决心,我攀栏杆爬床,胖子说:“易娴让我带话…” 我拿被子捂头背对他,听得断断续续几句:“易娴她…韩山…你…如果你还生气,她就…” 我掀被子,本想让他重复一次,但碍于面子又不想反悔,胖子给我台阶:“念你病着,我再说一次。” “易娴她说,她知道昨天你肯定看到她和韩山了,她以偶像前途担保他俩什么也没发生,韩山那不要脸的被她拒绝了,如果你还生气,她就找麻袋套他的头狠狠揍一顿帮你解气。” 我忍俊不禁,咳嗽比笑声先行到来,我抓被子猛咳。 胖子问:“现在吃饭不?” 我重重呼气,无奈笑了笑,下床。 热腾腾的挂面让我浑身暖意盎然,等面条吃了三分之二,胖子抱胳膊倚床梯:“还有件事儿。” 我斜乜他,他慢吞吞地咧嘴,笑:“那小王八蛋就在你楼下等着呢。” 我怔愣数秒,反应过来后猛地起身:“你!咳咳…你怎么不早说?!” 我随手抓了外套就往外跑,胖子喊:“我这不是帮你解气嘛?让那个小王八蛋等等不行吗?” 我回头指他:“再骂我削你啊!” * 雨停了,积水还未干,我抱膝盖蹲男生宿舍楼边等张旭辰,心里一阵紧张。 这么久,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我拿树枝搅弄水中倒影,画面皱起波澜,一圈圈播散。我停止动作,破了的水镜重圆,只是倒影中多了一个人。 我的视线远挪,迎面是一双灰色棉拖,我抬头,张旭辰穿着连帽衫垂眼看我:“易娴?” 我“哇”一下哭出来。 张旭辰显然被我吓住,后退两步,我起身,死皮赖脸地抱他胳膊不让走:“张旭辰你干嘛不下来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我绝交呢…” 泪失禁体质唯一的好处就是哭起来就不用担心眼泪卡壳,我活了十九年没啥特长,装哭我还是挺拿手的,张旭辰心软,我猜他不会推开我。 但这次我料错了。 张旭辰挣脱胳膊,说:“易娴,你不用哭了,我知道你不是真伤心。” 我抹眼泪:“你又这么肯定?” 他每次都把我的心思拿捏清楚,我骗他骗得不上不下,以往他旁观,现在他直接点破,我有点下不了台。 张旭辰掰正我的脸,叹气:“易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的手搭我肩头,看我眼圈红通通的,明知道我装哭还是擦眼泪:“你知道我生了气?” 我点头。 他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还是点头:“因为、因为你以为我脚踏两条船。” 他 分卷阅读24 不置可否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你错哪儿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不该找韩山?” 张旭辰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道,牵我往巷子里走。我忐忑不安,总觉得他要说大事,而且不一定好听。 张旭辰停止脚步,背对我:“易娴,首先我得承认,我喜欢你,而且在你之前。” 我的心砰砰直跳,手掌冒汗,这份悸动顺体温朝他传递,他明显收紧了手指,我能摸到他指腹的跃动。 “但是,我觉得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 我反驳:“我知道啊!” “你不知道。” 他转身面对我,两手拉着我的手腕:“易娴,你没有真正让我感受到你的喜欢,而是像喊口号一样说着空话。” “没有韩山,日后也有韩四韩五韩六,因为我和你之间的感情缺乏稳固,换言之,我没有安全感。” 张旭辰定定凝望我:“易娴,男人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我抿了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旭辰,你是不是…想放弃我了?” 张旭辰抬手,轻掠我的鬓发:“我累了易娴,反反复复真的好累。” 我摁住他的手:“不行!”这样匆忙吼出来,却不知该怎么继续,我小声补充道,“不行的…” 我的嗓音越压越低,最终像风中残烛被吹得忽明忽暗,眼泪真如烛泪滚落:“不行不行…” 张旭辰弹我脑门:“真哭啊?” 我拿手背擦泪:“我做的不够好,我后悔了,对不起。” 张旭辰抬高胳膊,慢慢地,手心盖在我头顶:“易娴,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但你对我,到底怎么看?” “你究竟是寂寞了想找人陪伴,还是切切实实喜欢我这个人?” “好好准备期末吧,等你真正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再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张旭辰其实是个很柔软很温柔的蓝孩子~易娴更像个屁事不懂的小女孩。 第14章 领悟 这次暑假,易娴没有托我买票,而是自己订了机票回家。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易娴说不定细想想觉得她并不喜欢我,索性跟我一刀两断,所以才久久不发消息。 回家这几日,我吃饭惆怅逛街惆怅睡觉也惆怅,最后被母亲看出了问题:“辰辰,你有心事?” 家里从未把感情问题摆明面讨论,我也羞于启齿,但母亲穷追不舍,以我能听到的嗓门对父亲:“我一看就知道,八成是被哪个小姑娘弄丢了魂。” 她灵光一闪:“是不是上次你买票那姑娘啊辰辰?” 我一个激灵往后退,绊倒凳子,母亲大人火眼金睛,两指对双眼又反向锁定我:“别骗人哦?” 我决定坦白从宽,言简意赅地说明问题,母亲想了想,觉得这不在她能力范围内,甩手给父亲。 父亲沉吟半晌,决定与我来一番促膝长谈:“辰辰,你的确长大了。” 他语重心长,“你有没有好好反思过自己?你觉得都是易娴的问题吗?” 我摇头:“问题肯定是双方的,但…我有点说不清自己问题在哪儿。” 父亲笑着:“我跟你举个例子啊。” 他靠沙发陷入回忆:“年轻的时候,你妈是大学班花,长得好性格好。我呢,山里出来的穷小子,有点自卑。” “我听说你妈喜欢吃面包,而且是刚出炉能拉丝的那种。你知道,90年代面包还挺贵,我得省吃俭用才能买。那时腼腆,以为偷偷付出最浪漫,谁知我默默送了四个月,才知道功劳被我们班另一个男的占了,而你妈还傻傻地和他谈恋爱。”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往事,我很入迷:“后来呢?” “你说抢占功劳的人人品能有多好?没多久他因为品行不端被你妈甩了,我鼓起勇气向你妈表白,那时她才知道是我送的面包。” 我有点悟了。 父亲剥橘皮,掰橘子瓣:“所以辰辰,爱情这种东西,光说不做不行,光做不说也不行。” 他递我一瓣:“说了不做,等于口头耍流.氓,可做了不说,连耍流.氓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既说又做,才能一加一大于二。” 他将剩余的橘子塞入我手中。 * 暑假放假回家,我没有再麻烦张旭辰买票,他让我反思,我就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地反思,反思来反思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我就是喜欢张旭辰,就是这个人,多一横少一竖都不行,换了任何人哪怕是偶像L亲自来都不行。 但到底怎么让张旭辰知道我喜欢他,真是另娴头大。 这种时候只能求助爹妈。 我和爸妈向来无话不谈,但感情的事我爸都会回避,我妈说:“因为他觉得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心疼,可不被拱他又挺急,所以这种问题还是问我吧。” 我和老妈人手一个勺子各端一半西瓜,交待完前因后果西瓜已经消化大半。 她不急着解答疑惑而是急着扒户口:“哪儿的人啊?人品如何?有没有疾病问题?家庭环境怎么样啊?有没有兄弟姊妹拖家带口啊?” 我说:“妈你没听我说话吧?我说了是独生子女江市本地人爸妈都是公务员,你怎么就不获取有效信息呢?” 老妈说:“行吧,那还可以。” 她顺瓜皮刮果肉,“你这么了解人家的背景,怎么不了解人家的喜好啊?” 我舔勺子:“啊?” 我妈说:“你没觉 分卷阅读25 得他喜欢的东西和你喜欢的重合度太高了吗?你喜欢的导演他喜欢,你喜欢的游戏他也喜欢,连穿衣打扮都是你喜欢的…” 她摊手,“娴娴,你觉不觉得,人家一直在迎合你,而你没有去真正了解人家呢?” 我“咝”一声倒抽凉气。 对哦… 我以为这些是巧合,原来他一直都在按我的喜好找话题,而我从未涉足他的领域。 老妈一锤定音:“娴娴啊,我看那男孩挺不错的,但你做得就太差了,你有没有为人家男孩子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呢?” 没有。 我好像一直在添麻烦… 这次谈话我茅塞顿开,终于明白张旭辰说的‘没有感受到喜欢’到底指什么。 他付出了很多,我却没有。感情是双向的,任何一方单向输出得不到回馈都会疲惫,所以张旭辰总觉得我在骗他。 我决定列出一串有用信息,后来翻他的空间抠细节都没能抠出线索,反而让我更确定我妈说的话。 比如,他说喜欢大卫芬奇,我往前翻翻自己的空间,有。 比如,他分享第五人格的链接,我往前翻翻自己的空间,有。 再比如,他在空间说最近看的美剧都是老剧,我往前翻自己的空间,我写到:『哎呦呵《危机边缘》好看!超喜欢!沉迷男主无法自拔!』 我突然鼻尖发酸。 他怎么就这么蠢呢?其实这些东西我也没多喜欢,就是随口加个前缀,他却真当回事,时时刻刻放心上记挂着。 我以为我了解的,都是他故意给我看的,而他真正的喜好,都藏着掖着。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易娴你真是个王八蛋!” 怎么弥补?这是女娲补天亡羊补牢好不?! 正自怨自艾时,q. q忽然来了消息,我烦躁地拿起一看,是胖子连发了几条信息。 不会又要骂我吧? 我忐忑地点进去。 * 胖子发信息说邀请老乡去隔壁省那深山老林旅游,我问几个人,他说三个,他我还有个今年要报考本校的小学弟。 于是,我随手薅了件灰T恤背了个登山包蹬了双旅游鞋就去火车站,打算到达宜昌站与胖子汇合。 到达宜昌站,我挑一处干净长椅就座,插耳机准备听音乐。声响还没调高,有人猛拍肩头:“你好啊张旭辰!” 我拔耳机抬头,同班老乡许柔打着蕾丝花边伞,笑脸在阳光下热汗涔涔。 我细回忆一番,完全不记得胖子说邀请了别人,却也只能礼貌微笑。 许柔伞面低垂,弯腰凑近我的手机屏,声音轻轻:“他们发消息来了吗?有没有说到了哪里啊?我不记得他们几点的车…” 我盖住屏幕挪开腿:“嗯,马上到。” 我不太喜欢别人随意窥屏,易娴即使爱对我胡闹,但也从不侵犯隐私。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将易娴当成了标杆,我的心跳下沉… 她不联系我,难道真是擦清了那层蒙雾的心窗,醒悟了自己虚假的喜欢? 许柔察觉我的抵触,面上尴尬:“额…啊!李寿来了!” 李寿是胖子的本名,此刻正推行李箱颠着满身肉跑来:“来了来了来了!差点找错了出站口,害我绕一大圈!” 他朝身后招手:“快点徐奇逸!” 阳光底下奔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活像根行走的火柴棍,还留了复古锅盖头,本就圆润的脑袋愈发浑圆。 徐奇逸朝我哈腰点头:“学长好学长好!我今年报考了你们学校,正等通知书呢。”他摸后脑勺,“咦?不是说五个人吗?还有个学姐呢?” 我斜乜胖子:“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三个男生吗?怎么突然多出了两个女的?” 胖子拽拉杆箱,神神秘秘地怼我一肩膀:“喏,那边有个吃冰糕的向你走来,保证你认识。” 我顺手势转头,一个女人推着行李箱慢吞吞走来,白裙子白皮肤披肩长发,五官几乎要融进阳光。 我“腾”地起身。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我太熟悉这走路姿势,瞬间明白了胖子的鬼心眼。 易娴走近,细细描绘的长眉微颦蹙,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瞪圆的眼眶翻高,淡色眼眸颤着珠光:“唔…” 她涂了口红,所以吃雪糕时张嘴极大,又因为看见我跟见鬼似的僵了表情,导致整张脸滑稽地扭曲着,还有滴乳白色凝在嘴边。 我笑了笑,她蓦然醒神,赶紧拿手背揩嘴,低头龇牙咧嘴地凶胖子:“你骗人!你明说只有四个人…” 胖子心情颇好,乐颠颠地扭屁股凑近:“来来来拉个群拉个群~我给你们发行程~” 我冷笑着瞥他:“我就说你怎么不提前拉群,敢情这里头大有乾坤啊?” 徐奇逸看了眼群名片:“诶?学姐是江市的吗?”他挤挨着易娴,“我也是诶!学姐加个好友呗!” 他眼珠子骨碌碌打转,正好瞟到我的脸色,突然寒颤一下。 我换了副友善笑容:“学弟啊,我也是江市的,你怎么不加我啊?”我向他展示群名片,“看到了吗?江市—张旭辰。” 徐奇逸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等、等我加完了学姐,再、再来加你…” 徐奇逸做得心不甘情不愿,趁胖子走远找司机跟胖子身后嘀嘀咕咕:“那个张学长是……是gay吗?为什么我老感觉他盯着我看?” 胖子咧嘴笑:“你见过母鸡护犊子不是盯老鹰而是盯小鸡的吗?” 徐奇逸愁成了高低眉:“你这意思是说我是老鹰还是小鸡?” 分卷阅读26 胖子拍拍他的肩:“我是说,你张学长把自己活成了母鸡,除了他想护的崽,其他无论公母,全是图谋不轨的鹰。” 第15章 被动,主动 死胖子不愧是死胖子,说话做事比他腰间那三层肉还累赘。玩就玩吧,非骗我说只有两男两女,我还问为什么不请张旭辰,他说张旭辰一听有我就不来了。 我又气又心塞,他贱兮兮地问我还来不来,我赌气似的回复:『来啊!当然来!他不来正好,我还不稀罕呢!』 结果我一出车站,远远就望见一抹熟悉人影,吃了扁担般笔直的腰,心还想不可能吧不会是他吧,然后呆愣愣地从出站口走到广场中央。 张旭辰倏忽起立,显然比我还惊讶。 半个多月不见,他比之前黑了几度,脸蛋瘦削下来,肩膀显得更宽更阔,像晒黄的秋麦,散发着熟男芬芳,专引诱那种处在爱情饥.渴期的饿死鬼,吃一口能原地升仙。 这要是我男朋友,我绝对抱着啃上去,可惜还不是。 胖子殷勤地建群,我听张旭辰问:“我就说你怎么不提前拉群,敢情这里头大有乾坤啊?” 他到底是不知道有我,还是胖子骗他说我没来呢? 我不敢猜,猜错就是南辕北辙,小心翼翼地与许柔站一起。 徐奇逸说加我好友,小学弟那双不大的眼睛黑瞳占了大半,笑起来青涩稚气,嘴角还有两颗小虎牙。 这种长相很有亲和力,我本该高兴答应,突然想起韩山事件,只能心惊胆战地点完头,研判张旭辰的表情。 加个好友而已,不会误会我水性杨花吧? 张旭辰没看我,而是笑眯眯对徐奇逸:“学弟啊,我也是江市的,你怎么不加我啊?看到了吗?江市张旭辰。” 看他没吃醋,我失落又放心地松了口气。此时胖子说要去找预约的司机,徐奇逸也跟了过去,两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我没注意,我只偷偷打量张旭辰。 他周遭气场冷冷清清,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跟许柔没话找话地瞎扯,没一会儿胖子回来说:“车来了车来了!大家上车呗!” 张旭辰拉胖子说了几句话,我看胖子笑容诡异就知道准没好事。 七人座的面包车,胖子率先往副驾爬,张旭辰说:“我真怕你一个拐弯就把人方向盘撞断了。” 胖子笑嘻嘻回头:“老表你尽管气我恼我,我告诉你我这次真的是帮你做大好事,你等着瞧。” 看来是胖子骗他说我没来他才来,所以他现在很郁闷。 我心里冒出一串疙瘩,难过时就想往角落钻,所以一钻就钻去最后一排贴窗坐,完全忘了后排易晕车。余下三人自然分配,张旭辰和徐奇逸坐中间,许柔随我坐后座。 车开了,在城市道路平坦地奔跑,向神农架那深山老林疾驰。 我怕晕车不敢玩手机,余光就在张旭辰身后飘飘荡荡,张旭辰一直低头,在屏幕奋指疾飞,好像是聊q. q。 我看他的表情时凝重时无奈,希望话题与我无关,毕竟我人都坐这儿呢,这样神秘秘地聊,要是和我有关那必然得是坏话。 车过了几家收费站,脱离直溜溜的国道,我看见大绿牌子高高挂,油光滑亮地漆着『神农架林区欢迎您』,还画有俩敬礼的卡通人。 此时因为外冷内热,窗户起了雾,司机说:“我关空调了,不然等会儿你们得让我开热风了。” 他对胖子交待,“你系紧安全带,我怕山道把你甩过来。” 我没能领悟其中含义,车就拐上了九曲十八弯。 老司机车速快,又弯度极大看不见迎面车,我默默开始求神告佛,脑子里过了无数场车祸画面,全然忘了自己会晕车,直到许柔提醒:“徐同学…” 徐奇逸热情应答,许柔轻声说:“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我晕车,想坐前面…” 我想了想,不对啊,这台词是我常说的呀?这么一想,我福至心灵,喉咙十分应景地痉挛起来。 尴了个尬,我也适时晕车了。 徐奇逸点头起身,张旭辰摁住他:“我去吧。” 许柔怔了怔:“可…徐同学已经答应了啊?” 张旭辰问徐奇逸:“你答应了吗?”徐奇逸看看他,忽然捂头坐回去:“哎呀妈呀脑壳疼,怕是也晕车了,学长您请后排落座。” 我脑子晕乎乎,他这样说我还琢磨了好一会儿,直到张旭辰扒着靠背坐过来,我终于领悟到,他现在跟我坐一块儿。 混乱的灵台陡然清晰,我跟吃了新盖中盖似的,腰不酸了头不疼了,一口气转它五个弯也不带晕。 可惜好景不长,胖子简直对不起副驾的待遇,手往后捞来塑料袋,“哇”一声吐出来。 我感同身受,唾沫卡喉咙眼不上不下,嘴唇紧抿着,生怕跟胖子前后呼应。 司机见怪不怪,甩尾依旧飒爽,我魂儿甩出去有点收不回,眼看要飙得灵魂出窍,张旭辰突然说:“路边有餐馆,靠边停一下,让大家下去方便方便。” 司机踩刹车的刹那,我觉得胃里东西一下子涌到嘴边,胖子急吼吼推门,几乎是连摔带爬地蹲去水沟,可怜深山清泉就这么糟蹋了。 我蹲着半天呕不出来,山区又太冷,只好吐几口唾沫就算完事,回到车里穿外套闭目养神。 朦胧中,我感觉坐垫陷了一下,睁眼。三人宽的后座,张旭辰偏偏挪来了中间,还有意无意地挤我。 我觉得这可不行,万一当他的 分卷阅读27 面吐了怎么办?所以我问胖子:“诶李寿,你缓过来了吗?能不能和你换个座?” 胖子俩耳朵挂着提手,脸埋进塑料袋,闷声闷气:“没,勿cue。” 车开了,我如坐针毡,恶心劲儿久久不散,本想睡一睡,可玻璃窗震得脑袋像触电。 车一个大拐弯,我扒住扶手避免挤到张旭辰,可惜手臂再用力,惯性还是带着我往旁倒,张旭辰也倒了过去。 等拐过弯,我想坐正,张旭辰忽然伸手揽住我的肩。 我没敢动,定定盯着徐奇逸的后脑勺,恨不得数清楚有几根毛。张旭辰附我耳边,嗓音极低,热气挠得我心口痒:“还晕车?” 我是说晕呢?还是不晕呢? 张旭辰已经有了答案,手往上,不由分说地,将我的脑袋摁到他的肩头,双手圈我入怀:“晕车就睡觉。” 出于矜持,我象征性挣扎一下,结果张旭辰压根没用力搂,这一挣真让我挣脱了怀。 我有点骑虎难下。 就算不晕车,这肩膀我也挺想靠的,过年那趟火车我想方设法才靠到,如今主动送上门,我却自己推走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张旭辰在一旁似笑非笑,玩味地看我:“不晕车了?” 我想了想,决定将脸皮这种身外之物抛干净:“晕着呢,要不…你再坐近点儿?” * 易娴有晕车的毛病,这是她以前与我聊天时自我吐槽过的。 所以我私底下和胖子商量,希望他把副驾让给易娴,谁知胖子拒绝到:“老表,我这是为你做好事呢,这样都剥削我你还是人吗?” 我说:“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把那俩闲杂人等拉过来。”我上下打量胖子,“当然,也包括你。” 胖子不理不睬直奔副驾,我扬声酸他:“我真怕你一个拐弯就把人方向盘撞断了。” 胖子洋洋得意:“老表你尽管气我恼我,我告诉你我这次真的是帮你做大好事,你等着瞧。” 易娴有时候也挺傻,明明晕车还去后排,但我没理由开口,只好任她自找罪受。 胖子一路心情很好,我发q.q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胖子很快回复:『你以为闲杂人等?老表啊,我这是给你机会选择呢!许柔你知道吗?人家向我打听过很多你的事,绝逼喜欢你,所以我给你两款漂亮妞,你自己选择吊死在易娴身上还是换个口味试试[斜眼笑]』 我无奈地捏鼻梁:『你真tm多管闲事[汗]』 车进入林区,墨绿山脉绵延数千里,云雾在沟谷游荡,浓郁到阳光无法穿透,甚至盘山路面都有朦胧感。 我感觉后排有人凑近,微斜眼,许柔对徐奇逸说:“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我晕车,想坐前面…” 吸取了韩山的教训,我不会再给别人留机会,果断提议:“我去吧。” 许柔说:“可…徐同学已经答应了啊?” 她边说眼睛边往我脸上瞟,状态似哀似怨。女人那点心思我不是不懂,但我不在意她,反而转向徐奇逸:“你答应了吗?” 我尽量掂平脸,让他感受到来自学长的关怀,徐奇逸却寒噤一下,捂头说:“哎呀妈呀脑壳疼,怕是也晕车了,学长您请后排落座。” 我如愿以偿,易娴却神态呆滞,仿佛看不懂发生什么。 我咳嗽几声,装作不经意地向她靠近。 两人就这样保持一只胳膊的距离坐着,胖子遭报应吐得稀里哗啦,我余光朝易娴探去,她目光直道道的,脸色苍白如纸,不住往喉咙咽唾沫。 我知道,她肯定晕车了。 易娴默默抓紧坐垫,想靠车窗又嫌不舒服,我望见前方有餐馆,便借口让司机停车。 果然一停车,易娴和胖子就冲了出去,反而最先说晕车的许柔还挺气定神闲。 易娴先回车里,我离开餐馆后上车。她眯眼倚窗,样子极其虚弱,雾蒙蒙的山里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外套勉强罩个上身,冻得指甲发白膝盖发红。 她从未独自出过远门,不知道酷暑的深山温度堪比入秋,路边油菜花都是刚刚盛放,薄外套除了好看,什么都挡不住。 我无奈往里挪,挨易娴坐下,易娴被惊醒,我看见她苍白透明的皮肤慢慢弥散红晕,身体却僵直着不朝我得寸进尺。 等车开动,引擎声能盖过交谈声,我搂住她的肩:“还晕车?” 易娴犹犹豫豫不答话,我看见她脸颊泛冷疙瘩,再这样下去不仅晕车还得感冒,便将她摁入怀中:“晕车就睡觉。” 易娴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我用的力比她更轻,轻易让她挣脱了。 易娴皱眉,显然没料到结果,水润的眼核眨巴眨巴,有点急又有点恼。 我故意不再靠近。这女人一天天的净折腾,比我还别扭,所以我等她自己反悔:“不晕车了?” 她沉默几秒:“晕着呢,要不…你再坐近点儿?” 我无声地笑了笑,张开双臂,她自动钻入怀中,手还伸进外套贴着腰间热乎处:“我有点点冷,你别介意啊。” “我要是介意呢?” “那你介意吧,反正我冷,我就要贴着黏着,你推我我就换个姿势再黏着。”她抬头说好话,“但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因为你心肠非~常~好。” 我点头:“嗯──这话我爱听。” 我拢外套,还想再逗她,易娴却贴着我的心跳闭眼睡起了觉。 还真把我当烤炉啊? 我又气又笑,把她抱紧了些。前座徐奇逸无意往 分卷阅读28 后瞟,正对上我的视线,我从他眼里读出惊讶迷茫,随后他了然挑眉。 我猜,他终于弄明白谁是鸡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扎心了,本来只想写3w字,现在都快5w了,争取6w之前收尾吧… 第16章 春心,春思 车到木鱼镇,也没逗留就继续往深处扎。东南西北都绕青山,郁郁葱葱的颜色里找不见砖瓦房屋,这孤单民宿只能伴一条奔流的江默默耸立。 张旭辰和胖子先进民宿,我下车,冷风一过双腿寒颤,但耐不住这山里空气新鲜得上头,飞快迎民宿跑,悬索桥被踩得剧烈摇晃。 我听见许柔在身后“哎呀”一声,嗓音娇娇的,“易娴你别跑了,桥晃得我走不动路…” 我眨眨眼,双手扶铁索,双腿分开,踩秋千似的左一脚重右一脚深,许柔拉着徐奇逸的胳膊惊呼:“易娴别闹了我害怕!” 我冲她喊:“别怕别怕~妹妹你大胆走!哥哥我挥挥…” 即兴歌词夭折在嘴边,我感觉后领子被人提溜了一下,转头,张旭辰不由分说地拉我往旅店退。 他嘴唇抿着,我以为他不想让我逗许柔,有点心虚:“许柔她不怕悬索桥的,去年小班搞团建,大瓢沟那木搭子桥她都没带怕…” 他拉着我的衣领直到民宿门口才松手:“进去换裤子穿。” “啊……啊?” 他斜乜我,又很快别开目光:“你不是说你冷又没带裤子吗?我问老板娘借了件旧裤子,你进去换上。” 我想了想,手顺腰线隔空下划:“可…我的是穿裙子啊。裙子底下搭裤子,是不是有点…”我为难,“有点丑…” “漂亮重要还是健康重要?” “漂、漂亮。” 张旭辰歪头看我:“不穿也行,除非你身体素质够好扛得住。明天爬神农顶后天进燕子洞,没有一个气温高于二十度,要是感冒了你可就白…” “行行行我穿!”我低头嘟囔,“但是太丑了…怕被嫌弃…” “被谁嫌弃?” 我仰头。云散了,晚霞阔阔铺开,橘红洇湿了空气,连张旭辰的鼻尖都泛着粉。他垂睫毛看我:“你怕谁嫌弃?” 我缩脖子小声:“你啊…” 头顶哄然一声笑,张旭辰短暂勾起嘴唇:“嗯,这样说来,我是挺嫌弃那种穿法的。” 我悄悄斜眼珠往上,张旭辰俯身,呼吸在我颊边变缓:“不过…那是别人,你不一样。” 不等我的少女心欢呼雀跃,他小力气推我往里:“去吧。” 民宿是老房子改建,除了外皮包的是瓦木制吊脚楼,里面家具早已革新,地面也铺陈了大理石砖,连电视都是与时俱进的液晶屏,若不看窗棂雕花,很难体会出传统情调。 老板娘是个慈眉善目的本地妇女,穿着土家族阔衣大袖的传统服饰,头顶裹了青布帕,厚厚一圈朴素耐脏,不像苗族那样坠金吊银。 裤子洗的有些掉色,递给我时连带一阵压箱底的霉味,但有总比没有强。我连连道谢,老板娘笑眯眯说了句:“你的小阿哥。”说着她竖大拇指。 我没听懂她说什么,我借个衣服能有什么值得被夸的?老板娘也没解释,就指身后说:“你朋友叫你吃饭了。” 饭桌就在一楼,老板负责烧火。席间胖子叽叽歪歪,生怕没人体会到他规划行程多辛苦多用心,边拍大腿边重提他给包车司机砍价的丰功伟绩,说到兴头处举啤酒叫嚣吹瓶。 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像单口相声,他终于找了个共同话题:“你们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包车,随时随地改行程。” 他先看许柔,许柔摆手:“没有没有,你规划得很好。” “没什么其他的?比如想买什么特产?我做攻略有几家手工艺品还可以。” 许柔摇头,胖子又看我,我说:“我查网上有个什么绣…反正是刺绣的东西,四个字的。” “堂纺叠绣。”张旭辰接话。 “对对对!”我蓦然挑眉,“…你也知道啊?” 张旭辰无奈:“搜一搜就出来了,挺有名的。” 一有人附和我就来了劲儿:“我要是买啊,就买绣帕,而且什么漂亮的样式我都不要,要就要绣野人的!这才是特产,说出去谁都知道我打卡了神农架。” 胖子说:“谁没事绣只人不人鬼不鬼的大猩猩在帕子上?万一国际友人慕名来买,还以为神农氏属猴儿呢!” 他问张旭辰:“你有没有想去的或者想买的?” 张旭辰摇头,过了会儿笑着说:“但我妈说神农架小土豆挺好吃的,让我扛一袋子回去。” 胖子嫌弃:“你跟易娴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想天开一个接地气。” 他懒得再理,拿同样的话问徐奇逸,徐奇逸端酒瓶奉承,左一口“学长”右一口“李哥”叫得亲热,饭局又从单口相声变成了双簧戏,而我默默把『神农架小土豆』记进心里。 既然想为张旭辰做点事,碰见土豆买一袋子总不难吧? * 这顿晚饭吃得有够漫长,吃完了饭胖子还不满足,找老板娘讨来扑克说玩斗地主,带贴条的那种,谁输谁贴『王八蛋』。 我推脱到:“我不会,观战就行。” 许柔则说自己困了想睡觉,易娴在她上楼时大喊:“记得开热水器啊!”然后大剌剌掀裙摆跷腿发牌:“来来来,玩带赖子牌的。” 虽说易娴别的冒冒失失,但打扑克绝对的大杀四方,胖子平 分卷阅读29 时常在宿舍斗地主,结果玩四局一张条都没给易娴贴上,反而自己贴了满额头『王八蛋』,吹着气儿看牌:“靠!又tm烂牌!” 打了六局,我感觉口渴,倒杯茶继续观战。易娴两指捏贴条,冲徐奇逸勾手指:“小学弟,自觉点。” 徐奇逸笑着:“学姐你给我贴下巴吧,我给你表演个大胡子怪。” 边说边把脸往易娴凑,下巴顶得高高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缝。易娴得意洋洋:“山羊胡不好看,看我给你贴个狗油胡。” 她掀了徐奇逸鼻尖的贴纸,手指摁人中,左一撇右一撇,指尖隔纸条顺唇线轮廓加固,笑嘻嘻说:“好啦!” 她掰着徐奇逸的肩膀面对我们:“狗油胡师弟拜见二位师兄!” 两张脸笑容和谐,吊灯底下手挨手肩挨肩。 胖子干笑两声,我扯了扯嘴角,易娴埋怨:“怎么都不给面子啊?” 她洗牌,徐奇逸殷勤地说好听话,胖子挪板凳腿儿,一点点靠拢我,压着头低声说:“你看他俩多般配。” 我斜乜他:“不用激我,玩个扑克而已。” 胖子垂眼看了看我捏皱的纸杯:“呦,挺大度啊。” 本来就是,玩闹而已。 不知是心躁还是舌燥,我拿纸杯喝水,浑然不觉它已挤成了空杯,袖口水渍冰冷散开。 如是又打四局,徐奇逸将最后一对Q甩桌上:“过春天!” 易娴剩得比胖子多,徐奇逸撕细标签纸,依旧是嬉皮笑脸:“得罪了学姐,你说贴哪儿?” 易娴指额头:“老地方老地方。” 眼看纸条要贴上额头,徐奇逸虚晃一招,突然改变方向往易娴唇畔一摁,然后哈哈大笑:“一报还一报!” 易娴反应过来,拿拳头锤他肩膀:“耍滑头!小心我下次戳你眼…” 我倏忽站起,板凳被突然挺直的腿推远,“啪”一声歪倒在墙角。 众人目光聚来,我说:“我困了,你们继续。” 说罢,我慢条斯理地扶起板凳上楼,胖子撂牌:“不玩了不玩了,我也洗洗睡去!” 徐奇逸与易娴在我的余光里面面相觑,易娴无奈收牌:“才八点多就睡啊…” 徐奇逸说:“我们可以玩拖…” “小学弟!”胖子打断他。 徐奇逸抬头,我站在高处俯瞰,鼻孔重重喷气,徐奇逸“腾”地站起:“我走了我走了,学姐拜托你收拾一下了哈!” 易娴大声问:“干嘛去?都不陪我玩?” 徐奇逸踩猪油似的滑上楼:“尿急!” 因为房屋结构限制,徐奇逸和胖子睡外间,我睡里间。对于熬夜党,九点多到床上自然是不可能睡觉,胖子作为气氛组,鼓动我来外间一块儿聊天。 正推脱着,门外响起敲门声,我听见徐奇逸开门说:“咦?学姐来了?” “嗯嗯,找你们帮个忙。” 胖子叉腰似笑非笑地看我:“真不出去?不出去我出去了啊?” 他故意把脚踏得极响,我静坐半秒,刚才还柔软的床瞬间针扎似的坐卧难安,遂起身去外间。 易娴杵在走廊,侧身倚门框。连衣裙有点透,走廊的黄光有点亮,裙身斑驳出阴影,腰间凹得深,像高山突然劈出峡谷,再往下攀山,是长长一条斜坡,直溜到莹白脚踝。 我抿了抿唇。 易娴看见我,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许柔忘了开热水器,就…没烧水,能不能借你们浴室洗个澡?” 胖子问:“那许柔人呢?” 易娴说:“她睡了,我也没问,她可能不太舒服吧毕竟这么早就睡。” 徐奇逸招呼易娴进屋关门:“没事儿,你用吧你用吧,我们三个也还没洗呢。” 我进浴室看了看:“你得等会儿,胖子吃完饭才上来烧的,我们这边也还有一会儿才烧开。” 易娴呼了口气:“好吧。” 胖子忙掀了被子请易娴坐,本来三人能趴着躺着瞎扯淡,现在多了个女人,四个人都规规矩矩坐床边聊天。 聊着聊着,胖子和易娴说起了班里八卦,两人说得十分投入,简直相见恨晚,不然早就能把全班人上下十八代都摸透了。 我是没兴趣,徐奇逸是不认识。没兴趣好歹能听,可不认识人的八卦就像看梨园戏,本就咿咿呀呀的听不出情节波澜,又套了层脸谱,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不知,没多久徐奇逸便借口洗澡提前退场。 易娴抻懒腰:“我有点困了,能睡会儿吗?等徐奇逸出来再叫我。” 胖子指里间:“那你去里面睡吧,我和张旭辰打游戏,免得吵到你。” 易娴进房间,我问胖子:“我什么时候说跟你打游戏了?” 胖子吊儿郎当地歪在床头:“我这不成全你嘛?今晚你睡觉都带佳人体香,想想是不是都挺激动?” 我皱眉:“好好一件事,怎么被你说恶心了?” 徐奇逸在厕所磨蹭许久,出来后胖子拿手肘捅我:“叫人去呀。” 我一时没动静,胖子作势起身:“那我去了啊…” 我把他拉回来:“安分点会死啊?”我起身,胖子在身后喊:“是男人进去了就别出来,我帮你关门!” 我指他:“安静点会死啊?” 里间没有亮灯,全依赖外间一点薄光,床靠近最里的那堵墙,易娴躺在床尾。大概是怕弄脏床,她上半身躺着,下半身却垂在床沿,脚还趿着拖鞋。 门缝的光正好伸到裙摆,夜色昏暗,小腿像羊脂玉被琢得修长无暇。再往上,裙摆微卷,就这样遮盖肌肤,可依稀能看见 分卷阅读30 轮廓。 我别过视线,敲了敲门。 易娴猛然惊醒,我说:“去洗澡吧。” 接下来除了洗澡,我不再出房间,听见她的水声都觉得心跳慌张,仿佛脑海在构建旖.旎,只消一碰面一张嘴,就会蹦出些俗词艳语。 是夜,我做了个梦,梦见易娴仍躺在我床上,而我在门边。 她的胳膊伸出老长,挽着我跌进被褥。 她拽我的手指伸向自己,我眼睁睁看她的脸变成了豆腐块,却也不奇怪不慌张。手指渐渐陷入豆腐,湿润滑腻,我感觉身体有团火在烧,她的五官重新浮现,嘴正好咬着指尖:“旭辰……” 她的双腿突变成蛇状,缠绕收紧,我呼吸不畅却很兴奋,因为那团火越烧越烈,需要她冰冷的体温浇灭。 我也仿佛变成了蛇,与她紧紧贴为一体,床则化成了汪洋大海,起起伏伏,而我与易娴翻在浪头。 她喃喃:“旭辰…” 我吻她:“易娴…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我用力,眼睛恨恨发红:“谁敢抢我杀谁!管他是学长学弟!” …… 我醒来满身是汗,仿佛床褥是煎锅,一寸寸将我榨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岁的男生都是血气方刚啊血气方刚… 第17章 尴尬,慌张 说来也奇怪,都说女人变脸堪比翻书,可这男人的心思也是睡一晚就能变样。 今晨我醒得早,端了壶去走廊泼掉昨夜的剩水。山间林间翻着白汽,走路都是腾云驾雾,负离子入肺又像酒分子入胃,没几步就感觉自己醉了氧。 我拧壶盖,听身后“咯吱”一声,是木头间摩擦的锐响。我循声望去,张旭辰不知何时搬了板凳坐门口,目光锥子似的钉着我,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说:“咦,你也这么早?” 张旭辰这才醒神似的睁圆双眼,木愣愣点了头,也没答话,起身拎板凳回屋。 我充分怀疑他没睡醒。 尔后胖子等人陆续起床去楼下喝稀饭,我下楼前磨蹭了一下,与张旭辰打照面:“咦,你也这么晚?” 张旭辰还是闷声点头,眼风都不带停留,像是昨晚在谁房里做了贼般心虚。 我挺忐忑,他还是头一次用讳莫如深的态度面对我,总让人觉得他有事藏心底不敢开口。 吃过早饭司机准点到达,胖子还是抢占副驾,摇窗冲还没上车的张旭辰探头:“诶老表,你水壶带了吗?你不是大早起来烧水了吗?” 张旭辰半只脚踏进车里,手还扒着靠背,闻言愣神几秒,收回脚:“哦,忘了,我去拿。” 我盯着他的背影,奇怪到:“张旭辰以前挺严谨的,我还没见过他这样心不在焉。” 胖子双手搭窗框:“嗐,那谁知道。他大早就起来乒乒乓乓的,我晨起去厕所,还看见他蹲浴霸底下搓裤子,见我跟见鬼一样,差点一屁股跌下去。” 我挠头:“难道房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鬼附身?” 胖子体胖却胆小,搓胳膊叨叨我吓唬人不该这样说让他晚上还怎么睡? 两人拌一会儿嘴,张旭辰背水壶小跑过来。我倚着车门没注意,胖子让我往旁站站我便往旁挪,这一挪不小心踩到张旭辰的脚,重心不稳晃了晃,张旭辰扶胳膊将我稳住。 张旭辰挺上身,僵直了脊背。 他的手温极高,像浸过开水浑搅,隔了袖子都能感觉发烫,呼吸颤巍巍地喷在我鬓边,我怀疑他脚下踩的不是平地而是钢丝线。 张旭辰迅速把我推开。 我小幅度踉跄一下,张旭辰自顾钻入车内,还是昨日那样与徐奇逸同坐。 我边上车边嘟囔:“至于这么激动嘛,我又不是刚从泥巴里爬出来…” 神农顶有2999级台阶,山脚太阳挺毒,皮肤暴晒几秒就辣疼渗汗。我擦防晒挽裤腿扎腰带,望着没尽头的石阶跃跃欲试。 胖子说:“通常来讲,一上一下要三个小时,咱们也别吃中饭了,爬累了拿零食补充体力,到时候下了山再说。” 游客稀稀落落,甚至有年轻人拄了登山杖爬楼梯。 起先我还有兴致数台阶追速度,一层层享受超车的乐趣,没多久,小腿肚开始又酸又疼。明明感觉快到了,却是望山跑死马,等我看见标记『中点』的木牌时,没有来一阵眼黑。 我回头,胖子几乎手脚并用,许柔也是气喘吁吁,徐奇逸体量轻爬起来还行,张旭辰得益于长期健身,提着零食饮料袋也没觉得困难。 我眯眼望天,太阳刺得眼花:“你说这神农顶吧,旁边都原始森林一丛一丛的,偏偏这景区的山头毛都不长,偶尔几颗松树也是发育不良,连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胖子已经累得不想搭理人,只想席地而坐,张旭辰拉住他:“坐下去就站不起来了,累的话原地站站。” 胖子嚷嚷:“那我不坐了,我躺着!躺着行吧!” 说着他抽出腕子一屁股坐下,等休息好了要出发,果然腿发抖站不稳,差点一脑袋扎楼梯滚下去。 张旭辰无奈搀着胖子继续爬,没爬多久又遇到休息平台,许柔这回坚持不住了:“你们上去吧,我就在这里坐坐等你们。” 徐奇逸打气:“别啊学姐,都走一大半了,还有1000出头的台阶就到了。” 许柔脸色寡白,坐着石桩不肯再挪:“你们走吧,我爬久了肚子疼。” 我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推搡徐奇逸往上爬。张 分卷阅读31 旭辰拎零食难以兼顾胖子,所以徐奇逸就担起重任,被胖子拖着拽着落到了我们身后。 张旭辰爬得不慢不快,始终离我三阶,我感觉自己化身成猫,他是我吊杆的鱼,能追着他一路攀爬,累也不会停下。 可张旭辰突然驻足。 他一停,我就失去动力,疑惑问道:“怎么了?” 他转头,还是眼神飘忽:“你不累吗?” 我简直要抹眼泪:“能不累吗?我快累死了!但你气都不喘,我怕一不留神你就会甩开我,见不着你我肯定是不想爬的。” 太阳正当空,我双手遮着额头仰望他,五官皱巴巴地聚拢。太累了,我已经不想表情管理,比起混搭的衣服已经算丑得很客气了。 张旭辰忽然笑到:“易娴,你太诚实了。” 阳光白亮炽热,他在光晕中,笑容模糊却刺眼。 我揉揉眼睛。 张旭辰冲我伸手:“牵着我。” 他的五指干净修长,指甲尖都打磨得圆润无比,掌纹因为健身而略显凌乱,我看见一条姻缘线从中心分支,延伸至手腕,与青蓝色血管相交.缠。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 张旭辰合拢五指,薄茧磨在我的手背。 这是第二次牵手,第一次是夜里的校园,我有点睡糊涂了,没能细细感受他的肤质温度,临别还冲动地抢走了他的初吻。 张旭辰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手指收得很紧,压住了脉搏,与心跳一样慌张跳动。 我光顾着窃喜,没留神这剩余的几百级很快走到了头。 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我还没来得及摆出一副快乐的表情,就乐极生悲了。 张旭辰察觉到我的表情不对:“怎么?” 我隔裙摆提裤腰,呐呐说:“腰带好像坏了…裤子在往下垮…” * 易娴的手又热又软。 我握进掌心却不敢看她,因为那双眼睛微阖,总让我想起昨晚那场易散难寻的梦,梦里她也是眯眼看我。 我不是无欲无求却也不是欲念很重,这种梦并非第一次,但这样具体的脸还是头一次,以至于我醒来总觉得自己没脸没皮,连胖子进厕所都让我战战兢兢,生怕被看出端倪。 我们一直走,顺阶梯一步步登高,空气越来越湿冷,云层也越来越浓厚,我与她掌心的汗渍逐渐风干,粘腻的薄膜相互贴合。 到达山顶平台,游人叽叽喳喳,三五成群地照相打卡,只有云海在山凹间冷静地巡游。 易娴松开我的手,我以为她是要拍照,等了半天她不动也没说话。我好奇回看她,她双手摁着腰间,羞臊的红晕从脸颊爬至耳根。 我问:“怎么?” 易娴声音极小,“腰带…坏…裤子在……” “什么?”我低头凑近。 “腰带坏了…裤子在掉…”她拿手拢着我的耳朵,声音细得像猫叫,说完已是满面通红。 山顶没有休息间,游客也不算少,且不谈这地方冷气逼人,大庭广众脱裤子也实在难堪。 我目光下垂:“怎么坏掉的?” 易娴咬嘴唇:“老板娘给我的时候就觉得帆布有点旧,估计刚刚脱了线,金属搭扣也就掉了…怎么办,老板娘的裤腰有点大,我感觉穿不住…” 我四处张望一番,拉易娴:“往这边走。” 她提着裤腰猫身子,半有意半无意躲我身后,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动作滑稽。 我带她来到木栏杆前,让她贴栏杆站好,然后背过去为她遮挡游人:“你就先随便系个结吧。” 栏杆外是松林云海,除非真有野人还有双火眼金睛,不然谁也看不清。我想了想,还是转身面对她,双手抓栏杆将她圈入臂弯。 外人瞥一眼,大概只会以为是小情侣贴身说话。 易娴比我矮大半个头,此时正专注于腰带。我垂眼,能看见她的眉毛睫毛,细巧鼻梁,以及鼻梁下因为苦恼而嘟起的唇。 女性的柔美最适宜俯瞰,不光面容小巧娇媚,还有一弯令男人酣醺的曲线,似条逐渐分叉的公路,极易引领目光翻车。 我挪开视线:“好了吗?” 易娴背过手往后扯腰带:“系前面太丑了…等会儿裙摆一放下,就是鼓囊囊一团…” 她悄悄抬眼,似有若无地偷看我:“而且,你离我…太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闻言准备挺腰远离,她却抓住我,“算、算了,你还是离我近点吧,有安全感…” 我叹了口气:“转过去。” 易娴昂下巴与我对视:“啊?” 我掰她的双肩翻转方向,手撩裙摆,胳膊擦腰绕去她前方,摸索到腰带往后拉:“我帮你系。” 易娴身体很僵,动也不敢动,我说:“裙子撩起来。” 话一出口,我有点愣。 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易娴动作机械地卷起裙摆,声音愈发弱,像随时能掐断在嘴边:“你、你轻点力…”说完她感觉不对,即刻补充到,“你系快点…” 我没吭声,尽量摒除歪心专注系结,奈何指腹总能擦到她腰间的皮肤,冰滑凉手,使我脑海中浮现大片乳白,像昨晚梦里的内酯豆腐。 易娴闷哼一声:“那、那个,有点紧了,你松一松…”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 易娴不自在地趴着栏杆,蓦然挺直腰,马尾辫随脑袋晃动甩了我一脸。 我追随她的目光转头,胖子和徐奇逸排排站,叉腰的叉腰抱手的抱手,也不知看了多久。 易娴像做坏事被抓现行,一个劲儿要扯裙摆,我摁住她 分卷阅读32 的手,迅速而淡定地完成最后一结。 两人拿意味不明的目光审度我俩,尤其胖子,一嗅到八卦气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来劲儿:“啧!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简直无法直视!” 易娴捂脸,我把她揽去背后:“爱看不看不看滚蛋。” 胖子笑得贼兮兮:“小学弟你看见了吧,我就说你别追他俩让他们二人世界去,你看他,像你嘴里那『有点禁欲』的学长吗?” 徐奇逸抱拳求饶:“您就别把话题扔我身上了,你觉得这几天学长还不够嫌我啊?” 他举手机开溜,“我去照相了,各位拜了个拜!” 第18章 生气,急切 众人在神农顶冷飕飕抖了一阵就下山,缩在松树底下的许柔远远瞧见我们,猫着腰东倒西歪地站起,脸色也比先前更苍白了些。 许柔不好意思对男生开口,我便去搀扶她。张旭辰提议:“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胖子也附和:“行,那先在镇上吃顿饭,下午大家都窝房间休息休息。” 面包车往回开,一路胖子同徐奇逸叽叽喳喳地筛选照片,直到张旭辰敲定了饭店还没选出发朋友圈的靓照。 街道伴行着沟一样细长的清溪,追源头能眺望到洇墨般朦胧的远山。五个人围着张大圆桌露天而坐,熙攘嘈杂的街景仿佛是与仙境接壤的桃花源。 张旭辰点好了菜,趁上菜前被俩男生拉去周边遛弯。我终于有机会问许柔:“你是不是来姨妈了?” 许柔难为情地点头,手指紧抓着腰前衣物:“昨天晚上来的,我姨妈不规律,而且第一天会特别疼,肚子疼头疼。” “要不要找老板要杯糖水?” 许柔摇头:“算了…那东西没用,等回去吃止疼药睡一觉就好了。” 服务生端上火锅,热腾腾冒着牛油鲜香,我扇了扇水雾,望见三人鬼鬼祟祟地走近。 胖子两片嘴唇咂得飞快,还拿胳膊肘捅了捅张旭辰,张旭辰摆摆手,胖子抖肩膀嘚瑟地笑,双手拢嘴冲我喊:“易~小~娴~” 嗓门轻尾音翘,语气阴柔诡异,挠得我耳朵到胸口都毛刺刺的,简直听他一句话早挖十年坟。 张旭辰作势拉胖子的后领子,没拉住,胖子嗖一声箭步上前,扒拉我身旁的板凳落座,双手撑头眨巴眼睛:“你猜张旭辰买了什么?” 我的心跳泛滥几声:“…什么?” 胖子挤眉弄眼:“就是──” “水果饮料。”张旭辰拎起塑料袋重重放桌面,“大家随便吃。” 盯着塑料袋里圆碌碌摞起的猕猴桃,我微不可见地下沉嘴角:“哦,就这个嘛…死胖子搞得神神秘秘的…” 虽然我也挺喜欢猕猴桃,但这跟胖子勾起的期待值压根不对等,我失望地挪开视线,胖子咋舌:“啧,你可真没劲儿。” 我总感觉张旭辰有话想说,无论是饭桌间还是回车后,又或者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不对劲,往常只有我躲他的份儿,今天却轮到他闪烁视线。 我单手捏下巴正儿八经地反思了一番,确定自己没做出任何错事后,忐忑地接受了他的目光。 或许… 我双手抚腮。 或许张旭辰和我躲闪目光是同一个理由,也就是…就是…… 我紧紧捂住爆红的两颊,自言自语平复心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啊?什么?”许柔侧脸看我,“不会什么?” 我赶紧放下手急急摇头:“没事没事没事…” 这时,窗外闪过一小片塑料棚子,来不及细看便被抛去车尾。 我顺势转头,后座的张旭辰抬眼,正巧与我撞上目光,我立刻掉头回去,像念咒般小声叨叨:“…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张旭辰不会是想…对我表白吧? 意识到这种可能,我的心情更加起伏不定,别说看张旭辰一眼,就连下车时蹭个衣角都能蹭出浑身鸡皮疙瘩。 为了掩盖异样,我捞走几颗猕猴桃就闷头狂奔,一步跨三阶地上楼刷房卡,然后一头扎进被窝,团着被子滚来滚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微信,翻看聊天记录,企图做心理建设打直球询问,奈何思绪和身体一样拧成了麻花,只能既惊喜又担忧地盯着聊天框发呆。 冷静…冷静… 万一是人生三大错觉,那岂不尴尬? * 山区的天说变就变,刚吃完饭时太阳还露得大大方方,没等多久天际便阴沉着预示要暴雨倾盆。 我站在易娴的房间外,听里面毫无动静,便敲了敲房门,等待很长长一段时间后,房门内才有了拖鞋趿地的梭梭声。 许柔双眼惺忪地开门,看清是我后,手放在脸边遮遮掩掩:“有、有事吗?” 我就着缝隙探看房内,易娴的铺位整整齐齐:“易娴不在?” 许柔愣了愣,摇头:“不在吧…应该是出去了?” 说着她还掉头环视房间一圈,确认无误后又看回我。我皱眉:“出去了?出哪儿去了?这雷雨天气能去哪儿?” 许柔低头微抬眼,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 我拨打易娴的号码,熟悉的铃声在房内响起,这会我意识到不对劲:“她手机也没带?” “啊?她没带手机吗?”许柔循铃声回头,眯眼辨认半晌,“…好像是在充电。” 许柔进房间确认手机,胖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现身,看我一脸凝重也跟着沉下语气:“你们怎么 分卷阅读33 回事儿啊?” 我斜乜他:“你从哪儿蹦来的?” 胖子嘻嘻笑:“我看你出门就知道你想干嘛了,小小偷窥一下。” 他抻脖子左顾右盼,“易娴呢?不在吗?” 我摊开手机:“不在,手机也没带。” 露天走廊突然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炸山似的雷鸣,狂风卷得树叶疾飞,眨眼就大雨如注。 胖子搓了搓鸡皮疙瘩:“怎么回事?那人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我垂眼盯着黑屏手机,“能出去哪儿呢…” 许柔折回走廊:“那个…确实是易娴的手机,要不咱们在店里找找问问?” 一阵阵寒风飕飕从后背刮过,骨头里都冷刺刺的,我微微耸肩:“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没告诉你?” 许柔拂了拂额间碎发:“没有啊她没有说……” “怎么可能?!” 我突然有些焦躁,想也没想就疾言厉色地反驳回去。许柔本就脸色苍白,这一吼连嘴唇都褪了色,嗫嚅着没能说话。 胖子向来挺照顾女生,看情形不对连忙发话:“你别这么急躁躁的,冲人家吼什么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风微微停歇,我深呼吸:“不好意思…但我觉得易娴虽然呆却不是笨,如果不带手机出门,肯定会交待你什么。” 许柔的眼泪在眶里波动,委屈地解释:“我真不知道…我吃了颗布洛芬就睡下了…” 我偏头望了望走廊外被水汽模糊的远景,担忧慢慢爬上心头,胖子拍拍我的背:“咱们去找找,时间过得不长,应该没走多远。易娴不会笨到去山区喂狼,肯定在马路溜达。” 我立刻转身准备下楼,眼看许柔也要跟来,胖子连连摆手拒绝:“你身体不舒服就别跟去了,在房里等她,回来了就给我们打个电话。” 我匆匆下楼找到老板娘,连说带比划地问她易娴的下落,老板娘摘头巾擦了擦脖子:“好像看见她出门了,出去的时候给我打了声招呼。” “没说去哪儿?” “没啊,我看她心情挺好的,应该不是遇到什么坏事吧?” 门外雨势减弱,我转身出门,胖子急言快语向老板娘讨了两把伞,一手狠狠扯住我:“急什么急?这山里的雨一阵阵的,你现在跨出去下一秒就能哗啦啦倒雨下来。” 我说谢谢,两人撑伞过铁索桥来到马路对面。胖子捞起帽子戴上:“怎么找?虽然大马路就一条,岔路却是一条接一条,没方向啊?” 我看看四周:“就沿大马路找,那些小岔路要么是往别人村要么往深山老林,易娴没那胆子去。这样,我沿走过的原路找,你往反方向,人在不熟悉的地方一般会挑走过的路走,易娴可能会走我们常往返的方向。” 胖子抹了把被雾气润湿的脸:“行,那分头找,到时候电话联系。” 我和胖子就地解散,反方向走了几米回头望。胖子的吨位算挺大了,此时雨幕密集,水汽腾腾地从地底升起,我张望半天却认不清人影方向,不免有些闹心。 这么大的雨,隔了几米就互不相见,易娴能去哪儿呢? * 我实在没想到中途会下大雨。 中午坐车回来时,我从窗口望见一溜卖农副产品的流动摊,什么土特产中草药都有,尤其那筐小土豆新鲜沾泥,像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我想起张旭辰说过的话──“神农架小土豆,我妈让我扛一袋子回去。”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然不能扛一大袋子,拎一小袋还是可以的,我要让张旭辰知道我明明有把他放心上惦着念着,等他一感动我再乘胜追击。 到时候我俩这革命友谊还不就地升华? 临走前我揣了五十块钱,许柔整个人闷被子里哼哼唧唧,背拱得跟虾子一样。我不好意思打扰她,只扬声说:“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许柔没应声,也不知道听见没有,我掐着时间觉得没多大问题,便直接下了楼。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在我买好东西即将离开前,天空轰隆隆一阵闷响。我把头探出棚子,感觉脸上滑过几道冰凉,拿手一揩,还来不及辨认,几大滴雨水噼里啪啦砸向眼睛。 我缩回棚子:“真奇怪,我出门的时候还出太阳来着。” 小贩见怪不怪地掂掂塑料袋:“山里头就是这个鬼样子,所以我们都不敢往外头晒衣服。” 他把塑料袋递给我,好心提议到:“你在我这里坐坐呗,这边下雨都是一阵大一阵小的,说不定等一下子就晴了。” 我“哎”几声,借他的小板凳坐下,百无聊赖间买了包现炒葵花籽嗑,磕到舌尖嘴皮又干又麻,雨才终于有了停歇的势头。 我趁机往回小跑,轧旧的水泥路经过雨水洗涤,四处是坑坑洼洼的水凼子,不留神就会一脚踩进去,湿透鞋袜。 我眯着眼直视头顶云缝漏出来的阳光,没一会儿,我眼睁睁看乌云又将缝隙挤掉。 黑压压的云兜着满满雨水,说不准何时溢出来,我加快脚步,朝着远处云雾翻涌的方向跑。没跑几步,大雨倾盆。 被雨水兜头泼下的瞬间,我愣了愣,愣完了我扯扯黏在脖颈的衣领,倒是慢吞吞走起来。 反正都湿透了,还能更湿不成? 来往车辆疾驰,更有小摩托不要命地往远飙车,我油然而生一中雨中漫步的惬意。有首词怎么说来着,“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虽然我没拐杖没草鞋,但我有颗破罐子破摔的心。 这种心情持续到我 分卷阅读34 望见拐角处的一抹人影。 他身形高挑,撑着把灰蓝大伞,伞面低垂遮脸,就这么侧身停驻在雨中,静静候着。 这样浪漫的场景,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奶奶的,不会遇见人贩子了吧? 这绝不是我胡思乱想,毕竟这随手能挖人参的原始林区,即便是环山路,也是在森林边硬辟的人工路,只要人贩子一捂脸一拖走,保证我哭天抢地也没人来救。 何况还隔着玻璃纸似的雨雾,是人是鬼分辨不清。 我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听见瓢泼雨声之外一句突兀人声:“你给我站住!” 声音很耳熟,我回头,那人抬高伞面朝我走来。他的五官渐渐明晰,水汽浸透脸颊,显得面色苍白透明,几绺碎发黏在额角,连眼神都湿润魅人。 我当场石化:“张、张旭辰啊哈哈哈哈…” 他大步上前,一把拽我的衣领提溜进伞下。我怯生生抬头,张旭辰抿着嘴,腮帮子咬得直抽:“大雨天跑什么跑?” 我如实招来:“不是我想跑,我以为你是人贩子…” “你还知道人贩子?大山里不结伴同行自己跑路,你想过别人没?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他怒气冲冲,每个字都在冒火,恨不得喷一嘴刀子刮刮我的脑子。我嘻嘻笑到:“这不是没事嘛…” 我一回答他脸色更沉了,垂眼看了看我的提袋:“你就为了买这个?就为了这?”他隐忍半天,一把将伞柄塞入我手中,自己戴帽子往回走。 我说:“你没毛病吧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淋雨?琼瑶附体啊?” 我快步前去给他撑伞,他太高,我举得很吃力,踮着脚一颠一颠地追他走。张旭辰突然停顿,我撞了他一下勉强站定,他侧身看我:“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到处乱跑?你不把自己当数?出了事谁负责?啊?!” 他言辞虽没刚才激烈,可余怒还在。 我听他把东西贬得一钱不值,忽然委屈得喉头哽咽,指他语无伦次地骂:“你就是个傻缺!二货!你气死我了你!” 他又气又笑:“我还没说你气死我了你气什么?” 我揩眼泪:“气死我了!”我用力推他,“你自己说要买土特产,我看见了就惦记着给你买!你不要就算了还这样说!滚蛋!” 张旭辰被我推得一踉跄,愣愣站了半晌:“什么…什么特产?” 我一口气憋胸口吐不出来,说话带刺:“我是笨…我就是想买点你喜欢的让你高兴!” 我撇开他自顾往回跑,跑了几步听见脚踩水洼的溅水声,噼里啪啦。 我驻足,张旭辰停在我身后,我心软转身,却赌气不肯抬伞,就这样与他对峙。他等待许久,突然一只手扶起伞面,雨珠连串儿坠落,又被他探入伞底的脸阻断。 他问我:“你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我看见他逐渐凑近的脸,也倾身过去听,听他附耳边沉默地呼吸着。 我以为他要纠正我的想法,便屏息以待,谁知他突然深吸口气,冲我小声喊:“易娴,你就是个…笨蛋!” 第19章 谈个恋爱吧 我喜欢什么? 我喜欢易娴,我想让易娴高高兴兴开开心心。 可易娴这个笨蛋总把问题的解读停留在表面,即使知道我喜欢她,也不明白我想要什么,甚至自作主张地将自己与土豆等同。 我可真是气啊,气她不把安全当事,更气她为了我不把安全当事,真要在路上出点岔子,我该怎么想,她有真心考虑过吗? 所以我骂她:“易娴你就是个笨蛋!” 易娴被我吼得振聋发聩,脖子一哆嗦,摸耳朵抱怨:“我只是谦虚一下而已,没真觉得自己笨,你才是笨蛋!” 两人这样互怼一阵,彼此倒消气了不少。她强自冷着脸将伞柄塞回给我:“你拿着!快点!” 我接过去,她搂着一袋子土豆直打喷嚏。我脱外套给她兜头罩上,易娴看不见东西胡乱扯,我又拿袖子绕她的脑袋缠了一圈。 易娴瓮声瓮气:“张旭辰你幼不幼稚?快点解开…快点!” 我只手摁住她的头顶,她挣扎着,我说:“你不是聪明吗?自己解。”她气得跺脚,我心情大好,看她扯衣服甩脑袋,心念忽动。 我俯身,隔衣服悄悄亲了她一下。 她感受到短暂地压迫力量,下意识往上一抓,我急急躲过,她大声说:“你别再捣鬼了,小心我挠死你。” 她拉开袖子嘟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呢…” 两人时不时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回民宿。胖子已经在一楼歇息许久,衣服都换了一身,看我俩进门,他作势抹冷汗:“易大小姐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人呢?我跟张旭辰找你找得急死了。” 易娴不好意思:“抱歉,我有和许柔说过,本来是打算买完了东西就回来的,没想到遇到大雨。” 胖子指塑料袋:“土豆?就这?你要是爱土豆我给你淘宝团购一麻袋,犯得着冒雨出门吗?” 我接过去:“有人爱钱有人爱命有人爱土豆也不足为奇,你管的着嘛?”胖子一摊手:“嘿,我说什么了你这就护上了?好家伙,重色轻友的典型代表。” 我拿胳膊肘拐住他的脖子:“别废话了,今晚吃烧土豆片配啤酒!” 胖子被我拐着上楼,问我:“老表你心情很好啊?是路上遇见什么美事了?表白了还是接吻了?” 我收紧胳膊:“别瞎扯。” 胖子又说:“ 分卷阅读35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你不是还给人家买了刺绣手帕吗?什么时候送啊?赶紧预告一下让我偷窥偷窥?” 我扯他往后挺背抻脖子,他哇哇叫着“松手松手”,我松手,屈膝怼他一屁股:“滚蛋吧你!” 要说胖子这人除了嘴碎爱八卦,其实也没什么坏毛病,甚至很多时候鬼主意多多,常能出其不意帮些忙。比如吃完饭,徐奇逸不长记性地提议玩扑克,胖子打断他:“算了吧,众人参与度太低。” 徐奇逸问:“那还能玩什么?” 胖子思来想去:“要不玩…捉迷藏?” 徐奇逸嗤之以鼻:“不是吧学长?多少岁了还玩这种游戏?是不是你还有扮家家酒的备选方案?” 易娴反驳:“捉迷藏怎么了?捉迷藏好玩啊!谁规定只有小孩子可以玩了?我看行!” 她问我行不行,脸蛋红扑扑的,眼神满怀期待。我扶额回答:“行,我觉得特别行。” 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又玩起了捉迷藏。 虽说这栋房子空房间多确实适合玩,但正因为房间多,为了降低难度,胖子又规定只能我们住的那层和一楼可以藏人。 胖子在大门口等三分钟,众人溜的溜躲的躲,我在大厅踌躇,忽想起自己房间有个柜子很合适。那柜子摆放得好,进门乍一看会以为是桌子无法藏身,只有进去走几步再回头才能发现它是可开合的矮柜。 我立即上楼,弓腰钻进柜子,刚确定姿势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我看了看手表。虽然三分钟八成过去了,但我这气都还没顺过来,胖子不至于找得这么快吧? 我屏息听辨。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不像胖子走路,也没翻箱倒柜就直奔我所在的里间,最后停在柜子前。 虽说只是游戏,可我依旧紧张得心跳加速,掌心捏着冷汗,听来人握住柜门把手,“吱呀”一声,我下意识耸肩闭眼── 柜门大开。 光线扑入柜中,我睁眼,易娴俯身歪脑袋,鬼鬼祟祟地看着我。我惊讶万分。易娴竟也知道柜子的存在? 我挑眉以眼神询问,她左右环视一圈,摆摆手,赶紧躲了进来。 * 胖子出门后关闭大门,我本意是想躲一楼的厕所,刚走几步,突然发现拉帘子的窗户豁开了点帘缝。我凭直觉停下脚步,看看大门又看看窗户,仔细琢磨一番后终于明白过来。 胖子这狗在偷看! 一楼绝不能躲了,我赶紧上楼,过程中突然想起上次睡张旭辰的房间,房间里有个柜子摆放方位极妙,很适合躲人,所以一上楼便直奔男生的住处。 天还没完全黑,些许光线透入房间。我怕胖子到时间了来抓人,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悄悄然走进里间,慢慢拉开了柜门… 张旭辰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盯着我,而我差点叫出声。 他瞠目结舌,显然比我还震惊,但我已经没时间再找地方,头脑一热便爬进柜子。 不过半人高的柜子,容纳一个人刚好,容纳两个人够呛。张旭辰紧贴边沿,而我被迫紧贴他,狭窄空间里,安静得连心跳都一清二楚。 我的肩膀抵着他的心口,他小声开口,热气呼呼挠着耳廓:“你怎么也躲这里?” 我简短向他解释一番,他了然后反而没话再讲。我偷偷打量他,张旭辰张开胳膊贴住柜壁,尽量不触碰我,但这样近的距离,完全没接触是不可能的。 我能感受到一丝来自体温的潮热。 两人缄默不言,我既紧张又激动,后背几近汗湿,他则保持姿势分毫不动,半晌才说:“易娴,你挪挪,我的脚有点麻。” 我才发现他几乎是以包裹的姿势圈着我,双腿努力撇开,却被我的腰用力压着。 我低声说抱歉,正打算挪动,走廊蓦然响起蹭蹭脚步声。张旭辰反应极快,立刻伸手将我揽过去压制,我一下子倒入他怀中。 周遭动静如何,我已无法分神去听,张旭辰的心跳已经足够占领我所有的意识。 不知等了多久,我终于恢复理智,听听周围早已没了动静,他的怀抱却依旧钳制着我,不知是否正和我一样懵神。 我说:“应该走了吧?” 他应了一声,短暂低沉,像从喉咙深处迸发的语调。我的胸口快被这声意味十足的发音撞烂,为了保护心脏得赶紧撤离,便试探性前倾。 尚未离开,我的上身忽然被他圈紧,手指陷着我的皮肤,焦灼发抖。 我傻了。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就忘了自己多大他多大,真当是小朋友捉迷藏,抱抱亲亲也没事?我说:“…张、张旭辰,要不先出去一下?他找过应该不会再找来了吧…” 张旭辰不回答,脸埋入我的肩膀,每一丝呼吸都烫在肩头。 我又羞又急又不敢动,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这次有好几个人,互相交谈着:“看见他俩了吗?” “没呢。” “我去,还真能躲啊,赶紧喊一嗓子问他们要不要吃夜宵。” 张旭辰的力气微微松懈,我伸手去推柜子门,慢慢往外挪腿:“走、走吧,他们…” 不等我说完,腰间再度收紧。我转头要说话,他却以右手贴住我的侧脸,将我的脸掰过去,然后…迅速吻下来。 这是没有技巧的浅吻,虽然重,却不过双唇厮磨,我能尝到他唇缝间略略喷出的酒味,是吃饭时喝过的雪花啤酒。 亲完后,他一双眼亮晶晶地直视我,说话却小心翼翼:“行吗?” 我捏着衣角,点 分卷阅读36 头。 他微笑几秒,突然又不笑了。即使面无表情,我依旧能从他发颤的胳膊感受到兴奋与期待。他灼灼凝视我,压脸再度吻上。 起先只是柔柔吮唇珠,我无意识喃喃一句:“旭辰…”他听完愣了愣,蓦地疯狂起来,连咬带啃。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他抽走、掐断,他收紧的胳膊像根绳,勒着我的肋骨,我快要被他融进身体里。 我推开他,抵住他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张…张旭辰…你想掐死我啊…” 他笑了,又温柔地亲亲上唇:“易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也这样喊我…你再喊我一次。” 我顿悟,心直口快地说出来:“我怀疑我在你梦里没穿衣…” 张旭辰又怔又愣,我恼自己自毁形象,他却拿指尖刮我唇珠:“你说得对。” 我搂他:“张旭辰…原来你这样馋我啊?你怎么不早说呢?”他又过来轻啄我脸颊,热气攀附耳畔:“我就是这样馋你…易娴。” 他后挪一点,面对我笑了笑,柜子缝隙透来暖光,照入他眼底,盛着蜜一般微甜的琥珀色,又像夕阳下粼粼的湖光。 他说:“易娴,我们谈场恋爱吧。” * 我听见胖子他们在门外交谈,想快些恢复理智,心神却仍系在易娴身上。 易娴羞赧不已,要从我怀中挪走。或许是一时酒气上头,我用力将她拉回,拉回后,刚建立的理智土崩瓦解,我禁锢她的行动,试探性贴唇掠过。 我问易娴:“行吗?” 她仿佛从未接过吻,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得发抖。 末了,她重重点头。 易娴佝偻着腰,脖子陷进肩膀,发梢贴在我的鼻尖。我去抱她,能摸到她一根根弯曲的脊骨,肩胛骨展如双翼,像只蝴蝶软软黏附着我,在这狭窄的空间呼吸纠缠。 我得到应允不再顾忌,想拥抱她,每一寸都紧紧贴着。 易娴喃喃出声:“旭辰…” 这一声顿时将我推入努力遗忘的梦,她的体香和温热提醒我是现实,我却无可自拔地将自己陷入梦中,那场旖.旎入髓的梦,易娴搂我咬耳朵喊:“旭辰…” 我分不清了,几乎是凭借本能去疯狂应答。易娴被我亲得不知所措,指责我是要掐死她,我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也这样喊我…” 易娴瞬间道破:“我怀疑我在你梦里没穿衣…” 我怔怔停滞动作,易娴说完比我还害羞,低头不敢发话。我笑了:“你说的对。” 她惊讶我这么诚实,眨巴眼睛:“张旭辰…原来你这样馋我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哪有男人不馋自己喜欢的女人?我回应她:“我就是这样馋你…易娴。” “易娴,我们谈场恋爱吧。” * 突然得到这句话,我有点懵。在我懵神的片刻内,没留神有人已经进门,“吱呀”一声拉开了柜子。 胖子一双眼滴溜溜打转,啥话也没说,又默默关柜子门。我听见他慢吞吞走出去,慢吞吞关门,又以一种极其夸张地语调说:“不用找了不用找了!私奔了私奔了!” 我兀自凌乱一阵,爬出柜子去开门,张旭辰却跨过来,大掌按住门缝。我故意和他对抗着拉门,他干脆利落地落了锁:“你不回答我?” 逗弄成功,我得意洋洋地揽脖子亲他一下,张旭辰开口:“易…” 我又亲,张旭辰懵懵地:“易…” 我再亲。 张旭辰又羞又气,把我打横抱起扔床上:“我可告诉你,门是上锁的,而胖子一顿夜宵是要吃一个小时的。” 我指他的心跳:“你这里,归我。” 张旭辰睁圆眼睛。 我又指自己:“我这里,归你。张旭辰,你还要问我答复吗?” 我攀上去蜻蜓点水地吻他,张旭辰说:“易娴,其实你也馋我很久了吧?” 我眨眼:“我喜欢你,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 “我喜欢你,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她这样讲,目光直白语气肯定。 我低头吻下去。 我知道,这会是一场漫长而绵延,直到天涯海角的纠缠。 … 张旭辰低头吻下来,我全身心迎合他,感受他的激烈与温柔。 他即将填满我的心跳。 * 我们花了一年彼此试探,我们还剩一辈子彼此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 欠的债终于完成了!!!果然不喜欢留坑的感觉,拖再久也想要写完!! 感觉自己想写的好多,除了长篇还有很多短篇,比如写一写古早狗血金主虐文,一个重度脸盲的孤独旅程,同妻的反杀… 我的短篇全感情流,不用动脑子也不放预收,不过…听闻短篇十有九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