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掉马了吗》 分卷阅读1 阁主今天掉马了吗作者:秋月童话 文案 传闻皇家御用听音阁的阁主年轻有为,容貌惊人,擅长易容。 傅听澜撩了一个外表沙雕实则足智多谋的男人,丑陋面具下面长着一张令人的神仙俊脸,呵,难道一不小心遇到了阁主? 他以为她是男的,撺掇她一起“男扮女装”潜入侯府当细作。 阁主竟然这么瞎吗?!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都没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她是他寻找的公主,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 对不起,是我瞎了,用我毕生的才华和倾倒众生的容貌来追你,行不行? 我们古代没有火葬场,追到乱葬岗,行不行? 傅听澜:你这馒头做的胸容易馊,换个破布做的吧。 (玉临风听见之后马上伸手往她胸前袭去……) 傅听澜(拔出小剑抵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玉临风:试试看你破布做的手感好不好。 傅听澜(心中呼喊:“卧槽我是真女人!”) 玉临风(画外音):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 傅听澜:老公对不起,今天你没犯错,我还是骂了你。 玉临风:老婆,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没犯错你就不可以骂我了吗?你骂我是可以不用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听澜,玉临风 ┃ 配角:打滚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沙雕男主与高冷女主的潜伏生活 立意:热爱生活,认真做事,才能收获更好的人生 第一章 我憋回去行吗 夏日的傍晚,远山如黛,绿树如茵,吱吱的蝉鸣声盖住了轻微的脚步声。 傅听澜一身红嫁衣,化着夸张的浓妆,躲开追赶的迎亲队伍,闪身进了一处灌木丛。 今天原本是她出嫁的日子,不,应该是她的闺中好友莫黛薇出嫁的日子。 莫黛薇与傅听澜从小一起长大,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两个人性格却大不一样。莫黛薇是典型的千金小姐,温文尔雅,举止有度,永远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傅听澜就不一样了,她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笑。除了和莫黛薇在一起的时候话多一点,跟其他人几乎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两个人还有个最大的区别,莫黛薇只喜欢琴棋书画,不爱武艺。傅听澜恰好相反,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却武艺超群,家里的所有家丁联手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莫黛薇的父亲是定北侯秦文曜的幕僚,一心想要往上爬,为了前程不惜将莫黛薇嫁给定北侯的儿子。 莫黛薇当然不愿意,哭哭啼啼地求傅听澜想办法。傅听澜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好友受这番委屈,于是拍了胸脯保证替她出头,代她出嫁。 两个人约好,莫黛薇自己先收拾东西坐马车到郊外,找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人找到。如果安全,就在两个人小时候一起摸鱼的小河边第三棵柳树下留下记号。 傅听澜当然也不会乖乖地出嫁,在迎亲的路上找了个借口,就从花轿上逃了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 傅听澜找了个借口从花轿上下来之后,就偷偷跑到这个灌木丛里,找到之前藏在里边的男装,这灌木丛很茂盛,从外面几乎看不见里边有人。 她把头上的珠钗花钿拆下来,放进之前装衣服的包裹里。然后又拆了发髻,动作娴熟地挽成一个男装的发式。 她回头看看周围,再次确认没什么人,三下两下把身上的嫁衣脱下来,麻利地换上男装。 她的肩膀上有一朵小小的兰花形状的印记,像胎记又像是印上去的,从小就有,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此刻更是无心顾及,只想赶紧把衣服换了。 其实她平日里也主要以男装为主,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男装真的很方便,习武骑马都没有忌讳。她的眉眼之间有些英气,换上男装真是雌雄难辨。旁人把她认成哪家的公子哥,她也从来不否认。 只有脸上的妆比较麻烦,为了扮得更像莫黛薇,妆化得有点浓。好在她之前还备了些湿布,用油纸包着放在包裹里,正好可以用来卸妆。 没过多久,她就变成了一个脸色白净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胡服,从灌木丛中出来。 刚出来她就吓了一跳,她面前大咧咧地站了个人。 是个男人。 他身材修长挺拔,乍一看像是个侠客。可他脸上却是长着粗长的眉毛,夸张地连成一整条,十分滑稽。大胡子从耳朵一直蔓延下来,盖住整个下巴。眼睛倒是挺大挺明亮的,鼻子也十分高挺,毛发这么旺盛也盖不住原本的模样。 他双手提着裤子,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惊奇地看着傅听澜,好像知道了什么。 傅听澜心中一紧,莫非刚才换衣服的那一幕被他看见了? 她倏地从腰间拔出一柄 分卷阅读2 薄软小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横到他的脖子之前。 虽然她没杀过人,但她打定主意,如果他看到了什么,他就必须死。 不死也要把他吓死。 那男人果真被她吓住了,双脚都颤抖了,声音发抖地对她说:“这位小兄弟,在下……在下只是路过,看到这灌木丛,想撒个尿……撒尿,要被杀头的吗?那我换个地方,或者我憋回去,回家再撒,行不行?” 他叫她小兄弟,也就是说,他应该什么也没看见?傅听澜心里放松了几分。 刚才他说在撒尿,傅听澜情不自禁往下看了一眼,看他动作果真是在解裤子……她赶紧把眼睛抬上来,脸扭到一边,问他:“多久了?” 傅听澜想问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毕竟自己刚才在灌木丛里待的时间不短,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什么没有。她说话一向简洁,对于不相干的人,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只有跟熟悉的人在一起才会话多一点。 他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憋半天了……从山上下来就憋着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在外面撒尿的,原本我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兄弟,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冒犯你了。当然了,就算没冒犯到你,冒犯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没问它们意见就拿尿浇它们头上,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好汉饶我一命……” 他乱七八糟地说着,话多得像碎米一样,听得她头疼,她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废话,问你站这里多久了。” 遇到啰嗦的人,自己说话也会受影响。这句话比听澜平时说的句子多了好几个字。 那人总算听明白了,赶紧回答说:“哦,原来你要问的是这个……我就刚从山上下来,刚走到这里,裤子还没解开,你就出现了……” 正说着,那边大路上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像是追她的人。 傅听澜担心这话多的哥们引起来人的注意,想也没想,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拿剑抵住他的腰,一个闪身把他带进了灌木丛里。灌木丛下边的芒草比较茂密,更好隐蔽,她想拉着他蹲下来,谁知这人脑子缺根筋,不知道配合,一时没蹲下。她只好来一个勾腿,横扫他的小腿,把他放到在地上,半躺进草丛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侯府那边迎亲的人。他们一定是发现她逃跑了,正往这边寻她呢。 其中一个人口音挺重,夹着方言说:“这人到底在哪个旮旯呢?说不见就不见了,上哪里寻啊!” 另一个人也是很纳闷的样子,嘀咕道:“就是,转眼就不见了,找不到我们就惨了,回去要被打几大板子。” 还有个人在说:“打几大板子我是不怕,兄弟们下手不重。我最怕就是拿荆条刮脚底板,又痒又疼,最受不了这种折磨……” 傅听澜心想,这侯府还真是怪癖挺多,竟然想出这种奇怪的处罚来。正想着,身下的人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这种关键时候还想说什么鬼话,啰嗦! 傅听澜才不管他,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动。他们俩几乎是一起躺在地上,准确来说,是他被她半压在地上,被她压着肩膀捂着嘴,一动也不能动。 谁知他竟然挣扎起来,想要掰开她的手。傅听澜怒了,最讨厌这种不识相的人了,是想弄出动静来让侯府的人救他是不是?她空出来的手肘使劲往他肚子上一撞,给他来一招“轻霜霸吟”,让他疼得哼不出声来。 这个招式的名称是莫黛薇想出来的,意思是“轻得像霜一样的招式也让人疼得叫不出来的意思”。 那人果然疼得眼睛都要翻白了,停止了挣扎。 外面的人还没有放弃寻找,一直在灌木丛外转悠,时不时用东西扒开草丛看,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他们一边搜索还一边有功夫聊天,那个口音挺重的家伙继续说:“打脚底板也行啊,别叫我刷恭桶就行。老大哪来的怪癖,好好的茅厕不用,非要用恭桶,谁犯了错就要负责刷,我可不想刷一个月恭桶。” 看来是侯府的侍卫长是个奇葩,也不知道侯爷知情不知情。 身下的人又动了动。听澜心想,真碰上一个骨头硬的了,揍都揍不老实。她直接一脚压到他的小腿上,不动声色地往地上揉,这一招能让他好几天没法正常走路。 那哥们疼得满脸通红,眼睛湿湿的,似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傅听澜这是第一次把人揍哭,还是个男人,心里不禁有点不忍。 不过这种时候真不能乱动啊,万一她被发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虽然换了男装,但是如果他们仔细搜寻起来,搜到她藏在这里包裹,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她自己倒不介意有什么后果,就怕连累了莫黛薇,那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她可怎么办呀?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必要再吓唬一下这个哥们,就直接把抵在他腰间的剑拿出来,举到他的眼前。 看到眼前那把剑,这哥们果真吓傻了,竟然白眼一翻,晕过去。 太怂了,一点都经吓。 分卷阅读3 不过晕过去了好,不出声音就行。 早知道这招好用,刚才就直接拔剑了,费那么大劲儿揍他,自己也挺累的。她把手从他嘴上拿下来,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再看看这个人,嘴巴长得也挺好看的,唇色自然,唇形饱满。 这么好看的五官,却被这满脸的胡子眉毛遮得严严实实的,真想给他全部薅掉。 旁边的声音已经远去了,那些人并没有仔细找这一片。傅听澜觉得这侯府的人也是挺饭桶的,做事情太不细心了。周遭就这一片好藏人,偏偏不好好搜这一片。 藏这里的包裹始终是个祸患,还是处理掉比较好。至于这个哥们,就让他躺着吧,先不管他了。 她站起来从他身边跨了过去。这人他不是想解手吗,刚才受这一番惊吓竟然没尿裤子,看来也不是那么没用嘛。 处理完包裹,她看太阳要下山了,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第二章 投宿 她沿着山路往上走,那些追她的人以为她是莫黛薇,那样柔弱的小姑娘肯定不敢往山里走,所以往山里走比较安全。 这个地方离她家大概有几十里地,她以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具体地形。路过的地方有一条河,河水很清澈。 再往前走,就看到几处房屋,不像个村子,却有不少房子,像是一大家子聚居的地方。 在外面待着说不定有野兽出没,还是找个人家安全一点。 她于是上前去敲了一扇门。 傅听澜敲了敲门,没人。换了一扇门继续敲,还是没人。 奇怪了,难道这一家家人全都出去了吗? 疑惑间,忽然有脚步声过来,她条件反射地躲到柱子后面。 只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老大,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这个声音,夹杂着明显的地方口音,是那个在灌木丛附近找她的人! 她偷偷地从柱子后面看,四五个人正从外面回来,说话那个人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一身衣服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胡子也是稀稀拉拉没修剪过。其他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装扮,一个个都是粗布衣服,有个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穿了长衫。 中间被他们搀扶着的那个哥们穿得还算可以,起码没什么补丁。 可是这个人,不就是她刚才在灌木丛里拔剑吓晕的怂哥吗? 只见他气呼呼地脱下鞋子来,作势要打那个口音哥:“你他娘不是故意的,老子一个大活人,躺在草丛里,你们这些猪头都没看见吗?从今天起,你个猪头给老子改名,改名!” 口音哥被他打得到处躲,边躲边求饶:“老大,别打了,叫啥都可以,别打我脚心就行……” 这个家伙其实不怕打脚心,就怕刷恭桶,可惜他的心声早就被怂哥听见了。 果不其然,怂哥的声音更高了:“打脚心?你想得美,罚你刷恭桶,刷两个月!不,刷两年!”他的脚刚才被傅听澜弄伤了,只能单脚跳着去追口音哥,“以后你给老子改名叫二百五,编号二百五!” 口音哥抱着他的大腿求他:“老大,这个编号是不是排得有点夸张了?咱们没有那么多人啊!” 傅听澜看了半天闹剧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在灌木丛里找来找去的,不是侯府的人,而是这位怂哥的人。 人家也不是为了找她,而是为了找怂哥,所以怂哥才几次三番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想要跟她说话。 偏偏她也没理解到位,愣是把人揍了个结实。 怂哥此刻一点也不怂,还在揍他那个手下,边揍边骂:“夸张你个头,哥有多少人能让你知道?不管多少人,你都排二百五!” 傅听澜觉得那个二百五被揍得挺可怜的,其实自己当时也有责任,要不是她按住怂哥,他们也不至于找不到他。 她一向讲义气,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负责,从来不让人替自己受过。于是从柱子后站出来,沉声喝道:“住手!”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鸦雀无声。 二百五旁边站了个黑胖汉子。他看傅听澜虽然穿着窄袖胡服,却是一副白净书生的模样,没把她放在眼里,粗声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听音阁也敢闯,不要命了吗?” 这几间破屋子叫听音阁?傅听澜虽然没闯过江湖,但听音阁的名声是听说过的,那是个专门提供信息的线人组织,他们能让很多人潜伏到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之家里,为官府或者其他需要消息的人提供消息。 这些线人有的是培养好了之后安排进去的,有的是后来才慢慢发展的,其遍布之广,能力之强,无人能敌。 据说先前当今皇帝还未登基的时候,曾经在听音阁的协助下,得知先皇病重时前太子对他起了杀心的消息,因而先下手为强,夺了这天下。所以如今听音阁其实更像是个皇家御用的情报机构,其地位在江湖及庙堂上都举足轻重。 最神奇的是听音阁阁主, 分卷阅读4 传闻他极其擅长伪装,易容能力极强,武功又高,轻功十分了得,随时能以各种身份潜入需要调查的地方。 除了自己也偶尔做线人之外,他还特别有本事,能把整个听音阁管理得井井有条,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到了他的手里都能乖乖地听他的安排。 由于身份特殊,阁主并不常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见过他的人不多。真正与他来往较多的人只有当今最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两人是至交好友,三皇子小时候曾被寄养在听音阁,由老阁主抚养,和现任阁主一起长大。 据江湖传闻,阁主除了年轻有为之外,最重要的是容貌惊人,一张俊脸让三皇子都自愧不如。 见过阁主的人不多,但三皇子是公认的京城贵女春闺梦里人,星眉剑目,一身潇洒之气,出现在街上都会引起围观群众兴奋的尖叫声。 而这样骄傲帅气的三皇子,曾对身边的人说:“听音阁阁主容貌在我之上太多,只盼他不要露出真面目来,否则我这天下第一美男的地位就不保了。” 众多女子都在憧憬,这阁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能让三皇子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惜有幸见过他的人委实不多。 阁主是众人口中的神仙美男,就连傅听澜这种没有什么八卦精神的人,在靖西府这种离京城遥远的地方,都听说过他过人的英姿以及高超的业务能力。说实话她也挺向往的,毕竟这种又帅又有能力的男人,她在现实当中还没见过。 听音阁这种皇家御用机构,名声在外,按理说应该是富甲一方,绝对是不差钱的主儿。这样传闻中气派而高贵的听音阁,怎么可能是在这样的小山头里呢? 听澜环顾四周,看那黑皴皴的墙皮,破破烂烂的砖瓦,感觉这几个人在侮辱她的智商。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黑胖汉子“啊”地惨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怂哥手上还拿着那只臭鞋子,往黑胖汉子捂着脑袋的手上抽去:“你是瞎的吗?这小兄弟乃江湖豪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大呼小叫!再叫唤老子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放锅里加上狗屎一起煮了!” 二百五看到同伴被打,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傻笑。怂哥瞪了他一眼,喝道:“煮好之后你负责吃光光!” 教训完两个手下,怂哥艰难地把鞋子穿回脚上,一蹦一跳地挪到傅听澜跟前,赔笑着说:“这位好汉,又见面了,老天爷都觉得我们有缘啊!我这些兄弟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别对他们拔剑……当然,也别对我拔剑。那个太刺激了,我受不了,差点就控制不住尿裤子了,幸好我及时收住了力道,才保住我男人的尊严……” 傅听澜仍然没法适应他的口无遮拦,懒得听他废话,冷脸喝道:“住口!” 怂哥看她脸色不善,赶紧闭嘴,像用针缝住了嘴巴。 旁边那位年纪稍大、穿着也更斯文一点的人看这情况,对她作揖行了个礼,开口说话了:“这位小兄弟,在下许博文。你是我们老大的朋友吧?请问怎么称呼?” 他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头发有些发白,身上衣衫虽然也很旧,但式样却是读书人那种长衫,说话也挺有礼的。 傅听澜并不烦他,也拱手向他行礼,回答说:“薄澜。” 傅家在靖西府很有名,她还不想暴露身份,随口编了个名字。 许博文可能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痛快,微讶后又对她说:“薄兄弟有礼。眼下天色晚了,不如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有话我们明天慢慢再说。” 傅听澜本来也无处可去,就是想来投宿的,如今听他这样说,也顺水推舟对他道:“有劳。” 许博文看了看怂哥的脸色,怂哥给他一个同意的眼神,他就走上来对傅听澜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兄弟请跟我来。” 傅听澜喜欢这种说话痛快简洁的人,顺从地跟他走了。转身的时候听见怂哥在后面自言自语:“原来他喜欢这种调调……” 她不是喜欢这种调调,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安静,因为她家真的是太吵了。 她家有整整二十个年纪差不多的姐妹,整整一院子的女人! 她爹原本是京城的大官,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官归隐了,朝廷宽厚,赏了不少土地,所以他们家在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 她爹成了大地主之后没有别的梦想,只想生个儿子,继承他这大片大片的土地。可惜天不遂人愿,夫人接连生了五个都是女儿。 她爹不信邪,一口气娶了十五房妾室,让她们一起生,结果生下来的全部都是女孩。 这些女孩子加上她们的生母,几十个女人生活在一起,院子再大,也经常都是鸡飞狗跳,吵翻了天。 好在她爹一碗水端平,治家有方,还不至于到伤身子、出人命的地步。 如今离开了家,她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一点担忧,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第三章 小听音阁 她不紧不慢地跟着许博文走,除了担 分卷阅读5 心莫黛薇能不能安全离开,别的问题她倒是无所谓。 许博文带她到了一处比较好的房子,对她说:“薄兄弟,这是我们老大的房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了。你放心,平常他最爱干净,勉强能住的。” 傅听澜抬眼看去,这房间确实不错,外面看着黑不溜秋的,里边却还算整洁,窗明几净,梁直瓦亮,桌椅板凳摆放有度,就连床上的被子也是整整齐齐叠好的。 看不出来,那个满口胡说八道的怂哥还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许博文看她脸色如常,猜测她还算满意,兴致勃勃地继续介绍:“老大给我们每个人都分了工,有人负责叠被子,有人负责扫地,有人负责擦窗户,还有人负责刷恭桶。总之,每人各司其职,要确保房子干干净净。” 这个人是皇帝吗,竟然把打扫房间的事也分得这么细致,她家那么阔气,也不过是每个丫鬟负责自己姨娘的房间而已。 她迈步进屋,仔细看了看房中那张小圆桌,确实是挺干净,不过上面躺了个死蚊子。 许博文忙把那只蚊子捡起来,放到手心里,抱歉地对她笑笑:“不好意思,今天负责打蚊子那个傻子下山去了,所以没人帮他处理这只死蚊子。你等一下,我找人帮你打蚊子。” 傅听澜想跟他说不必了,可他却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这老人家的腿脚还这么麻利吗?真是出乎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出去不到半刻,他们那个老大怂哥竟然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来。 傅听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穿了一身白布长衫,头上戴了个秀才帽,脚上蹬着一双厚底木屐,手上还把玩着一把折扇,配上他那连成一条的粗眉和大胡子,简直不能更滑稽。 严肃如她,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一笑,之前的高冷形象就破功了。 怂哥似乎被她的笑容惊艳到了,愣了一会儿才说:“薄兄弟貌美如娇娘,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儿以为你是女子。” 傅听澜心中一紧,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处在危险之中。这里不是普通的村庄,这些人身份不明,从刚才的情形看,他们不是土匪就是山贼。 虽然自己能制住他们的老大,但他们都是男人,谁知道里边有没有什么高手呢。她的武功虽然不差,但很少在外历练,也不知道实战情况如何。 万一自己身份暴露,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她于是敛起笑容,恢复了原来冷若冰霜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怂哥以为听澜喜欢那种读书人的调调,于是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轻撩衣摆,潇洒地挥了挥折扇,回答她说:“薄兄弟终于有兴趣问在下的名字了,真是三生有幸,不胜欣喜,喜不自禁啊!在下乃小听音阁掌门人,玉临风是也!你看我是不是人如其名,玉树临风,与众不同?别看我表面上风流不羁,但我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问自己:‘今天,你读书了吗?如果读了就赶紧睡觉,如果没读就马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起来好好读’……” 傅听澜后悔死了,就不应该跟他说话,问几个字他能回答几百个字,比她家那几十个女人还要可怕,让人简直恨不得拍死他。 “听音阁?”她咬着这几个字。他说了那么多话,只有这三个字能引起她的注意,毕竟她刚才就在怀疑了,听音阁名名声在外,能收集八方信息,通晓天下之事,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有一席之地。 如今这破破烂烂几处黑房子,吊儿郎当几个破落户,也敢自称“听音阁”?也不怕真正的听音阁动动手指头灭了他们……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把折扇往脖子后头一插,神气地给她介绍道:“我们不是听音阁,是小听音阁。听音阁是大品牌,我们怎么敢随便蹭人家热度呢?我们叫小听音阁是因为啊,我们做的事情跟听音阁是一模一样的,我们也能搜集各路消息,通晓天下之事。除了名气没有他们大、人数没有他们多、消息没他们快之外,我们和他们相比,人员素质,服务水平,是每样都不差的。” 呵,口气还真不小,听音阁能揽天下英雄,他这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家伙,能搞什么大事业,还跟听音阁相比,大概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听澜饶有兴致地问他:“如何做到的?” 她终于不说两个字的话了,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对门口喊了一声:“三狗,拿点吃的过来,给薄兄弟吃!” 傅听澜确实有点饿了,跑了半天,身心俱疲,也不知道他怎么如此贴心,还记得给她弄点吃的。 他示意傅听澜在小圆桌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来,继续跟她讲他的宏图伟业:“薄兄弟听说过‘用间有五,因敌用之’吗?” 傅听澜虽然读书不怎么好,但《孙子兵法》里关于间谍的五种说法还是知道的,所谓间谍分五种,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意思是用哪些人来当间谍,也叫细作。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分卷阅读6 玉临风好像找到知音一样,高兴得直拍手:“薄兄弟真是学识渊博,见闻多广,与我简直不差分毫!我们小听音阁就是培养了大批的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五间俱全,总之合起来我们就叫……” “间人?”傅听澜忍不住接了一句。 玉临风张着嘴愣了一瞬,马上又回过神来,无奈地回答她:“呃,这个,虽然这个称谓是很贴切,但我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不同意见……我觉得还是叫线人比较好听一点,毕竟我们也主要是跟官府合作的,经常给官府提供破案所需的各路消息,也不算来路不正。” 听澜的眼皮抬了抬,没有说话。 玉临风看她抬了一下眼皮,就当她是认真听了,继续介绍说:“虽然我们规模不大,但我们的兄弟都散落在各处,搜集消息的本事是丝毫不差的。有时候官府得求我们合作呢,我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档期。” 正说着话,那个叫三狗的精瘦小伙子送来了饭菜。有豆饭,有个小炒肉,还有个青菜,炒得很精致,看起来跟她家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玉临风指了指这饭菜,对她说:“尝一尝,这味道绝对不输大户人家的。” 她忍不住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真连味道都跟她家的一模一样,真是神了。 玉临风看她尝了饭菜,很是满意,笑盈盈地对她说:“味道不错吧?我跟你说,我们这位三狗兄弟,就是在傅家做厨子的,傅家你知道的吧?靖西府那个豪门大户,有二十个闺女那个傅家。想不到吧?三狗,给薄兄弟讲讲,你在傅家都有什么消息。” 傅家?她自己家?怪不得这饭菜跟自己家的一模一样!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遇到在自己家当细作的人,是不是应该至少掀个桌子以表敬意? 不过转念一想,玉临风在傅家安插了线人,说明他很可能知道自己身份啊!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想听听那个三狗会讲什么消息。 三狗听说老大要他报告消息,一下子也庄重起来,站直了身子报告说:“报告老大,我在傅家做了三年厨子,每天除了在厨房干活之外,就是想尽办法跟着他们傅老爷。傅老爷妾室很多,他为了家宅安宁,会照顾到每个妾室,雨露均沾。表面上看,他对每个姨娘都一样,不过根据我的了解,他最喜欢的是九姨娘,每次跟九姨娘行房的时间都比跟其他姨娘的时间长,我躲在他们床底下,都怕床塌了……” 傅听澜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得都要背过气去了,要疯了,好不容易离开家,却在这种地方听自己亲爹的床帏八卦! 她好不容易停下来,三狗又开口准备继续说。她马上喊了一声“停”,止住他的话。 真是有什么样的上梁就有什么样的下柱,他们全都是她的克星,全部都是! 屋里的两人都没敢说话,等着她开口。她不得已又说了一句:“说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今日什么事?”三狗明显跟不上她的节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不禁反思,难道她说话这么费解吗?她不得已又解释了一下:“今日傅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三狗总算明白了,忙回答说:“哦,今日啊,今日傅家发生大事了,他们家走丢了一位姑娘,正在满城找。话说这也挺奇怪的,说是十九姑娘走丢了,他们家哪里有什么十九姑娘啊?我在那三年了,见过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一直到十八姑娘,也见过二十姑娘,但是十九姑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以为那姑娘早就丢了呢,原来是今天才丢的。你说神奇不神奇?” 第四章 傅家十九妹 傅听澜心想,当然神奇啊,因为十九姑娘就是我啊!不过想来也是挺奇怪的,自己在家里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连潜伏了三年的线人都没见过自己。今天怎么才走了半日就被发现了,还全城寻找? 玉临风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他上下打量着傅听澜,自言自语道:“姑娘?不是儿子走丢了?” 三狗答道:“是姑娘,他们家没儿子。不过傅家有个秘密,据说这傅老爷把儿子当闺女养了。” 玉临风不解,疑惑地看着他:“你意思是说,这十九姑娘,其实是傅老爷的儿子?” 三狗常年混迹在市井之间,对这些事情可谓通晓得很。他点头道:“这傅老爷特别希望生个儿子,奈何生的全是女儿。所以坊间都在猜想,他可能确实有个儿子,只是把那个儿子当闺女养了。男娃当女娃养,容易活。” 这么说确实好理解,民间好多这种传说。玉临风低头沉思,脸上也不再是嬉笑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想通了什么事,他抬起头来又问三狗:“这闺阁姑娘,也走不到哪里去吧?他们还没找到吗?” 傅听澜看玉临风这表情,也疑惑起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三狗见老大问自己,又见老大的贵客薄兄弟陷入了思考,想必屋里的两位大佬对自己说的 分卷阅读7 消息很感兴趣,又提起劲儿继续给两人解释说:“没找到啊。他们派出全部家丁到处找,又去报了官,可惜官府没空管这件事,因为城里另一个大户人家丢了辆马车,官府要帮忙找马车。找了半天,那个大户人家又说没有丢,不用找了。傅家人再去请求帮忙,官府说今日收工了,明日再帮他们找。说到这个马车,我们倒是在山脚下见到一辆……” 傅听澜根本没心思听什么马车不马车的事,只在心里默默地回忆着自己身上的事。 她也是父亲十五房妾室中的一位生的,跟那些姐姐妹妹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她们都有生母,唯独她没有,她母亲生下她就难产死了,是整个院子里唯一的悲剧女人。 她爹傅同儒担心她没娘会遭其他姐妹欺负,就单独给她找了个师傅,教她学习功课和武艺。师父毕玟是个四十来岁的奇女子,无儿无女无夫君,洒脱孤傲独闯江湖,除了给傅同儒面子,通常不太拿正眼瞧其他人。 有什么样的师父自然也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傅听澜性子上也跟她师父差不多,平时基本上不跟那些姐妹在一起玩,总是独自到后山僻静之处跟师父学习,或者跟莫黛薇一起到外面瞎跑。 莫黛薇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她父亲能让她跟穿着男装的傅听澜到处跑,也是有渊源的。她从小性格内向,呆呆木木的,跟谁也不说话,她爹莫知裕担心她将来跟人交流有问题,就四处带着她去找小伙伴玩。 谁知这莫黛薇不光内向,还内心敏感得厉害,见到别的小伙伴不是哭就是闹,有时候甚至直接晕过去。直到五六岁那年见到傅听澜,奇迹才出现。她俩一见面,莫黛薇就黏上了这个英气十足的“小哥哥”。 从此以后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莫黛薇弹琴,傅听澜练剑。有时候听澜不听话,师父罚她顶碗扎马步,莫黛薇就在旁边把她的狼狈样儿画下来,没事就拿出来取笑她,性格开朗了许多。 有时候傅听澜心血来潮也会穿上女装,让莫黛薇给她化个漂亮的桃花妆。莫黛薇以为她要见什么重要的人,结果她却完全是闲得无聊,掀起裙角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的蚂蚁搬家。 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莫黛薇突然听到要嫁到侯府的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然而她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除了向傅听澜梨花带雨地哭诉一番,并没有其他办法。 傅听澜是个胆大的,当即决定代替莫黛薇上花轿。 这次代替莫黛薇出嫁,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在黛薇出嫁前三天,她爹傅同儒刚好要去外地办事,而师父毕玟有事要去京城。 于是她先去跟傅同儒说要跟师父去京城见见世面。傅同儒父亲虽然一向有威严,却非常尊敬毕玟,所以他对毕玟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点头同意了。 然后傅听澜又去跟毕玟说打算跟她爹去一趟外地,毕玟听说是她爹的主意,没多问什么也同意了。 离别那天,三个人,三辆马车,在一起依依话别。 傅同儒心想此番傅听澜跟着出去要劳烦毕玟,客气地说:“毕先生照顾小女,实在是辛苦了。” 毕玟以为傅同儒是跟她客气,也恭敬地答:“不辛苦。倒是老爷这一路要格外操心。” 傅同儒以为毕玟是怕自己担心,摆手说:“没事儿,澜儿跟你时间久了,我对她已经很放心了。” 傅听澜担心再多说话就要露馅了,忙打哈哈说:“爹,师父,天色不早了,咱们都先赶路吧。你们在前头走,我在后面跟着。”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车夫赶马前行。傅听澜也装模作样地上车,却叫车夫先不动,等他们俩都走远了,才从车上跳下来。 傅同儒和毕玟不在,她就是消失一年半载,家里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毕竟家里女孩子真的太多了,少那么一两个谁会注意到呢?何况她原本就独来独往。 她想着把莫黛薇这事搞定之后,自己再出去玩一段时间,等着确认莫黛薇安全离开之后,她再回家。 今天就是莫黛薇要嫁给侯爷的日子,她以喝喜酒之名到了莫黛薇家里,代替莫黛薇上了花轿。莫黛薇化妆成她的样子,穿上她的衣服,从后门逃走了。然后她随着迎亲队伍去往侯爷家,侯爷家离莫黛薇家要翻过一座小山,她就在小山上逃跑了。 刚刚三狗说,傅家人发现她不见了,在疯狂找她。按理说,傅同儒和毕玟都走了,她溜出来不会有人知道,家里也没有其他管事的人,怎么会找她? 侯爷那边发现未过门的妾室不见了,应该在疯狂找莫黛薇。 莫黛薇父亲肯定也会受到侯爷那边的压力,也会找莫黛薇。 所以莫黛薇是最危险的,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到底成功逃脱了没有。她说会有人带着自己跑,是她非常信得过的人。会是谁呢?都怪自己没问清楚,一时冲动就答应替她上花轿,也不知道她到底安排妥当了没有。 她问玉临风:“靖西府莫家,有你们的人吗?” 莫家也是大户,要是玉临风说自己在各处都安排了线人,那应该不会漏掉他们家 分卷阅读8 。 玉临风很喜欢有人跟他谈业务上的事,很高兴地回答她:“当然有,不过那个线人他今天没有回来。薄兄弟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下来,等他回来了,自然就能知道莫家是什么情形了。” 傅听澜看他言辞诚恳,不像说谎的模样,再说自己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家里在找她,要是出去之后被抓回去,恐怕就很难再跑出来寻黛薇了。 她又问道:“那定北侯府呢,也有你们的人吗?” “当然!”玉临风语气高傲,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傅听澜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侯府和他们这些普通大户人家不同,那是真正的权势之家,不光是有家丁,还有府兵。 自己今天逃婚之后心惊胆战,怕的才不是莫家老爷和自己家老头子,最怕的其实是惹恼了这位侯爷。 玉临风倒是厉害,有本事把人安插到侯府里,要真是这样,这个小听音阁的实力还不至于那么不堪。 她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分赞赏的意味。 三狗却在旁边小声地问玉临风:“老大,薄兄弟说的是定北侯府呢,咱们真的有人在吗?” 玉临风倒抽一口凉气,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倏地从凳子上蹦起来:“没有啊,刚才我说有了吗?” 傅听澜怒了,真是白白在心里欣赏他了,质问道:“刚才你不是说‘当然’吗?” 玉临风急忙解释:“我说的当然,意思是当然没有!拜托,定北侯府呢,谁惹得起啊?不要命了才派人去他们那里做线人呢,我们这里只有生间,没有死间。哪有那么多钱养死间啊,出人命的事,绝对不能做!我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不能不对我的兄弟负责!” 你大爷的! 傅听澜差点脱口而出,他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五间俱全”吗,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没有死间了,还义正言辞说是对自己兄弟负责,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好吧,也算是个人才。 玉临风看她鄙夷地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忐忑,又问她:“薄兄弟为什么会关心莫家和侯府?莫非你和他们两家有什么渊源?” 傅听澜不擅于说谎,听他打听自己的情况,垂眸思索,看到自己窄窄的袖口,自己现在可是男子身份,计上心来,答道:“我倾慕莫家姑娘。” 莫黛薇貌美多才,温柔可人,这在靖西府的贵女圈里都是知道的,自己说倾慕莫家姑娘,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可能没想到傅听澜会这样回答,打量了她一眼,干笑两声,附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薄兄弟眼光不错,跟莫姑娘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实在是天设良缘。既然如此,我一定吩咐手下好好打听莫家的消息,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等他和三狗都出去之后,傅听澜和衣躺在床上,发了一阵呆。 这个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旷神怡。这个不靠谱的玉临风对熏香竟然还有不俗的品味,傅听澜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今日之事想来有一点草率,她看到莫黛薇流眼泪就答应替她上花轿了,计策都没想全,后路也没策划好,如今落到这个奇怪的小听音阁,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玉临风为什么会收留她,是因为她真的把他吓坏了吗?要是真把他吓坏了,他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制服她,而不是好心好意地收留她呢? 会不会一切都是阴谋,那个玉临风没一点正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把她留下来一定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吧? 她想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渐渐抬不起来了。 后悔,江湖经验太少,完蛋了,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白衣书生的身影,他慢慢靠近自己床边,一脸坏笑地对她说:“傅家十九妹,就你的这点小伪装,怎么可能骗得过我?怎么样,现在没力气了吧?” 第五章 一起洗澡吧 她想拔出小剑来砍他,可是手上一点劲儿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靠近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邪魅狂狷的意味,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小猎物。 他伸手解她的腰带,拔出她的薄软小剑,在她面前慢慢晃着:“就这柄小剑,也想吓晕我?你是怎么想的,哪来的自信?随便装一装就能骗过你,真是幼稚得可以。我今晚就让你看看,怎么正确地用这把剑。” 他拿那把剑揭开她的衣领,露出里边洁白中衣,再用力一扯,里边裹胸的白布也露了出来。 她惊恐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在她过去十六年的人生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到土匪窝里一个丑陋的登徒子手上。 等等,他是真的丑吗?她盯着他的脸看,说实话,虽然茂盛的毛发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但是露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还挺不错的,不仅不丑,还有点迷人…… 尤其是那嘴巴,微微向上翘着,明知他不怀好意,笑容也 分卷阅读9 很戏谑,可就是有一股吸引人的魔力,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完了,看来这屋里的檀香,怕是还加了什么催情的药物吧…… 他用那柄小剑一点点地掀开她胸前的布条,眼看一切就要呼之欲出。 她羞愤得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咬舌自尽在他面前,可是她此刻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太屈辱了,太可恨了,太可气了! 如果她能活过今晚,她一定要杀了他,把他剁成肉末,拿去喂狗! 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唇好像马上要贴到她的唇。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问她:“要不然我们先洗澡吧?我们这里有个特别适合洗澡的地方,一定会让你洗得很舒服的。” 洗澡?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要带她去洗澡! 她呼吸急促,猛然间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再看自己身上,一切都是昨天晚上的模样,好好的什么也没变。 难不成竟然做了一个梦? 玉临风在外面敲门:“薄兄弟你起来了吗?” 这个声音跟刚才那个魅惑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澜打开门,只见他抱了件干净的衣服站在外头,兴致冲冲地对她说:“薄兄弟,一起洗澡去呀!” 听澜一听这话,冷不丁就一拳照着他脸上打过去,瞬间把他打倒在地上。 玉临风惨叫连连,捂着他的鼻子又哭又叫:“薄兄弟你干什么?我好心好意叫你洗澡,为什么打我?” 听澜的拳头刚刚收回来,正转着手腕放松。竟然还有脸问为什么打他?大清早的谁起来洗澡,非奸即盗,不安好心! 不过看他拿了衣服过来的样子,似乎真是诚心诚意叫她去洗澡的,自己反应过激,无非是因为昨晚做了个荒唐的梦罢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像是回答他又像质问他:“为何清晨洗澡?” 他的鼻子被打得有点肿了,红得挺明显,眼泪汪汪地解释说:“清晨洗澡,能叫人神清气爽,开启一天好心情,这是西域传来的习惯。你若不愿意接受,就直接跟我说嘛,你说了我还能勉强你吗?无论怎样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啊……” 他说得有理,无论怎样她刚刚那一拳打得都没有理由,虽然她是刚从梦里醒来脑子还有点糊涂,但别人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呀。 啊,她竟然做了一场跟这人一起亲密的梦!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点抓狂,不由自主又离他近了几步,眼中的怨怼多了几分。 他以为她又要出手打他,吓得赶紧抱头求饶:“对不起我错了,薄兄弟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想打人就打,不用分赤橙黄绿青蓝紫……” 他说得可怜,傅听澜无奈又歉疚,心软了不少,语气平和地说:“对不住,是我反应过度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确认她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好好跟自己道歉,有点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你没生气?”他试探着问一句。 傅听澜叹了口气,回答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他讪笑着说,“那你去洗澡吗?就在旁边那条河,很近的,走吧,一起去。” 他说着就伸手拉她往外走。 傅听澜原本不太情愿的,可是刚刚自己无缘无故打了人家,又刚刚把人哄好,一时间没想到拿什么说词来拒绝他的好意。 但是她确实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她得赶紧去看看莫黛薇那边的消息,一个晚上过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想要挣开玉临风的手,挣了一下发现挣不开,愠怒道:“放手,我要走了。” 他回过头来,狡黠地笑着说:“不能走,小听音阁可不是来了就想走的地方。你就多留几天吧,我们兄弟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我还有事……” “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我告诉你,天下烦恼之事很多,但是只要洗个澡就全都能解决。失眠了,泡个澡,保证睡得很舒服;失恋了,泡个澡,看看自己有多挫,想开了;有急事办不了,别担心,泡个澡,反正也办不成嘛,不如让自己放松一下……” 傅听澜听他乱七八糟地说话,心中的烦恼比不耐烦还多。这人刚才说不让她走了,是什么意思?他是客气留她,还是有别的意图?他看上很怂,有点怕她,但他偶尔表现出来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又让她担心看到的只是表象。 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大的把握,总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河边。这条河她昨天路过了,河面不算宽阔,水流也不算急,最妙的是清澈见底,河底除了鹅卵石什么也没有,不像那种长着茂密水草的河,总担心草里有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黑子、二百五和许博文已经在那等着了,他们高兴地打招呼:“老大,薄兄弟 分卷阅读10 ,快来啊,洗个澡抓条鱼回去做早饭!” 夏天的清晨,在这水里洗洗一定神清气爽。可是傅听澜是女人,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下水?刚才被他拉着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她在想事情,一时没找到什么理由反对而已。 她抗拒地说:“我不习惯清晨洗澡,你们自己洗吧。” 难得她还解释了原因,玉临风心情舒畅地劝她:“洗洗就习惯了嘛,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呢,来都来了,下水吧!” 他说着,竟然伸手来替她解衣服。傅听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问他:“你干什么?” “帮你脱衣服啊,洗澡不脱衣服的吗?”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个人热情得有点太过分了,莫非他确实看出了她的女儿身,所以找理由看看真实情况?他想知道什么? 傅听澜眼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不行就先稳住他,然后想办法把他们都放倒。这个当老大的既然没什么武功,那底下的几个人应该也不在话下。 她心里盘算着,脸上挤出一点微笑道:“我自己会脱,你们先脱了吧。” 先让他们都脱了,然后撒点药把他们都迷晕,再赶紧跑。她既然是逃跑出来的,自然是把方案都想全了,防身的东西带了不少,迷药也是足量的。 只是从撒药到晕倒会有一点时间,恐怕要跟他们打上一会儿。 跟一群光着身子的男人打架,场面显得有那么一点恶心。她脸上一热,计上心头,大声道:“你们怎么乱扔衣服呢?把衣服都放到那个大石头上岂不是干净点?” 让他们把衣服放一块,一会儿拿了他们衣服就跑,她就不相信这些人能光着腚追她。 玉临风是个爱干净的人,觉得她这个建议不错,对其他人说:“薄兄弟说得对,大家把衣服都放这大石头上吧。” 他们听了老大的话,纷纷到大石头那边去脱衣服。 傅听澜虽然有了主意,但也不可能大喇喇地看一群男人脱衣服。她赶紧转过身去,紧张地盘算着拿衣服的时机。拿人衣服,也是个技术活,出手要迅速,不然就会有当牛郎的嫌疑。 当年牛郎偷织女的衣服之前,不就是先偷窥了半天吗?真是色坯子有没有…… 见她在那里不动,玉临风又问她:“薄兄弟,你不脱吗?” 她装模作样,应着声,假意要脱,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行动,就是一直在磨蹭。磨蹭半天也没解开前襟,听见后面有人水里走的声音,想着应该是有人下水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都脱完了吗?” 玉临风在后面回答说:“是啊,我们都下水啦!” 这后面是河不是湖,原本就有潺潺的水声,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都下水了。不过他既然那样说,应该是对她没什么防备,现在拿走他们的衣服应该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打定主意,猛地回头,也不敢往远处的河里看,只盯着刚才那块大石头,径直就往那边去,抱起衣服准备撒腿就跑。 她甚至都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虽然她傅听澜胆子不小,可她是个女的啊,打死她也不想看一群下水的裸男好吗…… 她跑了几步,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啊,其他人确实都已经下水了,可是玉临风,只有玉临风,他还在岸上! 而傅听澜抱着一堆臭男人的衣服,撞在了他的身上…… 听澜抱着衣服,只看得见他的上半身,只见他那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紧致有力,线条分明,一块块肌肉好像挺解释的,一点也不像是被她揍的时候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上也不知道是水滴还是汗珠,密密地撒了一层,在清晨的阳光下甚至有一种奇妙的微光。 她看呆了,心跳得厉害,整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忘了拔腿跑了,只觉得自己被眼前这副好身材迷住了心智。 玉临风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抱着大家的脏衣服,干嘛去呀?” 原本偷衣服这招,算是突袭,就是要快拿快跑,趁人没注意赶紧弄完,结果她刚才一愣神,被美色冲昏了头,生生把这个计划搞砸了。 “这个……呃……”她竟然结巴了,按她原来的风格,应该是完全无视他,直接给他一脚把他放倒,然后马上就跑。可是这会儿她竟然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种情况。 “薄兄弟,拿着我们的脏衣服,是打算帮我们洗一下吗?”后面传来了二百五的声音。 完了,他们上岸了? 难道,现在,一群裸男站在她背后? 第六章 河中浮尸 傅听澜觉得自己都要疯了,把衣服往玉临风身上一扔,怒道:“关你什么事?” 她扔完就准备跑,谁知那个走路特别快的许博文抢先一步走到她跟前,语气平和地说:“薄兄弟见谅,我们确实没考虑到你刚来这里,还不太适应我们的生活习惯。现在我们都洗完了,你可以自便的。” 傅听澜一开始还 分卷阅读11 担心见到另一个裸男,如今看到许博文却穿得十分整齐,心中不免惊讶。 也不知道许博文是不是看通了她心中所想,似有意又无意地解释说:“我们这个脏衣服,原本就是要在河里洗的,大家洗完都换上干净衣服了。” 傅听澜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愚蠢,真的是愚蠢,牛郎之所以偷了织女的衣服就能逼她嫁给自己,是因为织女的□□太贵,就穿了那么一身衣服。而真正的人,哪里会洗澡前后穿同一套衣服?来洗澡可不都备着干净衣服的吗? 真是蠢哭了,竟然还想着抱了别人的衣服就跑,好不容易立起来的高冷人设,现在蠢得跟二百五一样…… 她正发愁怎么解释这事,忽然间,后面有人大声喊道:“老大快看,那是什么?那边好像有个人!” 有人?傅听澜也赶紧回头看。 只见河面上确实飘着一堆像衣服一样的东西,隐约看着像是个人,一动不动,随着水流缓缓漂过来。若说是人,恐怕已经身亡了。 玉临风的几个兄弟赶紧去把人拉上来,拖到岸上。 二百五伸手试了一下他的呼吸,对大家说:“已经死了。” 他话音刚落,许博文就说:“我去报官。”说着一溜烟就跑了,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这个年纪最老的家伙,是腿脚最便利跑得最快的。 玉临风显然是十分兴奋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两眼放光地招呼大家:“兄弟们,有新案件了,官府又用得着我们了,大家有饭吃了!” 二百五和黑子也很高兴,这种重大案件,官府肯定要四处走访,了解案情。他们摩拳擦掌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又只是远远望着,没走近跟前。 傅听澜听了玉临风的话,很是生气:“你们有没有点人性啊?看见人死了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高兴得庆祝。这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吗?” 玉临风被她骂了一头狗血,也不生气,走到她跟前说:“薄兄弟,你是天生富贵命,不知道我们穷人的苦难。这人已经死了,我们哭也没用,伤心也没用,唯一能帮他找出案件真相,为他伸冤。你说是不是?” 傅听澜心想,昨天不是还吹嘘你们忙得没档期吗,今天遇到一个案件就这种反应,吹牛的成分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玉临风见她不说话了,转身回到尸身前,蹲了下去。他看二百五和黑子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十分不耐烦,对他们喊:“你们倒是过来检查检查啊,验一下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二百五忽然间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上。黑子见状,也对玉临风说:“老大,我我我……我见不得血,我也晕了……”说着竟然也倒了。 傅听澜面色不变,但心里边已经嫌弃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尸身从水里捞出来,哪里有一点血迹?这两人无非是找个借口不干活吧,看来这个老大的威信很一般嘛! 玉临风也很无奈,蹲在那里很无助的样子,对傅听澜说:“薄兄弟,我的腿伤还没完全好,不如你帮忙看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验尸跟腿伤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好好地蹲在那里,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便的样子。不过他顶着个红肿的鼻子向她求助,眼神中又充满着恳切,傅听澜心中的歉疚还没有散去,而且刚才那番窘事也还没给他解释,不如顺坡下驴忘了算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他。 她过去看那尸身,是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长得十分清秀,像是读书人,却又衣着普通,不像农民,手上有茧子,看上去应该是习武之人。他头上有伤,口鼻中没有污物,看来不是溺水,而是被人用重物击伤脑袋致死,之后再推入水中抛尸。 能够将这样一个习武之人杀死,看来那个杀他的人武功很不错。 她翻了一下尸身的衣服,怀里有个玉佩,在阳光下一看清楚地显示这“定北”两个字。 定北侯府的人? 她眉头紧锁,看了一眼玉临风。 玉临风也凑过来看,是定北侯府。他对傅听澜说:“这是个重要证物,一定要先收起来,不能被官府的人看见。” 傅听澜诧异,证物不都是要交给官府的吗,哪有私自藏起来的道理?要是耽误了案件侦破,那可是要杀头的吧…… 玉临风见她犹豫,又对她说:“你看啊,接到通知赶来办案的,通常都只是一些小捕快,全是粗人,还有一些甚至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他们看到这么贵重的证物,根本就不好好上交,直接就当做囊中之物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耽误了案件,埋没了死者的冤屈?你暂时先把证物收起来,等他们的大人物出现之后,再把玉佩拿出来,比较安全。” 傅听澜将信将疑,她虽然经常听师父说世道凶险,不可轻易信人,但她闯荡江湖的经验不多,遇到案件更是头一次。若不是她从小胆大,恐怕她已经跟那两个废材兄弟一样晕倒在旁边了。 玉临风是她出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无论她怎么折磨他,他对她都挺好的,安排她吃住,刚才她闹的那一出也没追 分卷阅读12 究,估计也不会骗她。 于是她听话地把玉佩放进袖子里收起来。 没多久,许博文就把官兵带到了。他跑得飞快,气喘吁吁地对玉临风和傅听澜说:“老大,薄兄弟,卢捕头亲自带人来了,这是重案,他要亲自看现场。” 捕头卢建白带了四五个手下过来,他大概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一张黑红的脸,严肃得吓人。他显然是经常和玉临风他们合作的,跟他们也很熟的样子,到了之后看见地上躺着三个人,惊讶地问:“不是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吗?怎么有三具这么多?” 在地上躺了半天的二百五和黑子瞬间活过来了,一骨碌翻身而起,十分狗腿地对卢捕头说:“对不起,给卢捕头添麻烦了。我们是太困了,刚刚睡了一觉。尸体在……在那边……” 卢捕头不悦地看了看他们俩,也不说话,就往玉临风他们那边走去。 傅听澜不想离那些捕快太近,后退几步和二百五他俩站到一起。只听见二百五对黑子抱怨:“你能不能有创意一点,我装晕你也装晕……” 黑子也抱怨说:“这许老头子报个官跑那么久,害老子在地上躺了那么长时间,背硌得生疼。” 果然是装的,这两个废柴,偷懒能到这种程度。要是她傅听澜的手下,非把他们收拾得透透的。 卢捕头走到玉临风面前,声音宏亮地问他:“听说这次是你们发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 玉临风忙跟他见礼,恭敬地对他说:“卢捕头,这次确实是我们兄弟们恰巧碰到。我们原本要在这河里洗澡,谁知这水上漂来这具尸身。我们刚才检查了一下,应该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人重击头部之后死亡的。” 卢捕头对他擅自动了尸身的行为十分不快,瞪眼道:“官府还没来你们就先动手查看了,有没有把我这个捕头放在眼里?” 玉临风忙给他赔笑脸道歉。 卢捕头示意他手下的人去查看尸体,自己站那背着手看现场情况,又看看现场的几个人。 目光移到傅听澜身上,他挑了挑眉:“这位小兄弟,看着有点眼生啊!什么时候来的?” 傅听澜心中打鼓,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朝廷钦犯,但从实质上说,也算是拐走侯爷妾室的同谋。虽然这靖西州府有他们自己的州牧,并不归定北侯府管,但他们同为官绅,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说起靖西府,还有段过往。据说十几年前,当今皇帝宇文煊尚未登基时虽然不是太子,但素有战功,又有贤名。前太子宇文灼担心他谋反,在先皇病重时打算找机会杀了他。宇文煊也不是吃素的,先下手为强把宇文灼杀了。 宇文煊杀了太子,也基本肃清了其追随者,在先皇驾崩后准备登基。但当时朝局并不稳当,有些保守派老官员始终不认可宇文煊的正统,宇文煊被迫做了一些让步,对以秦文曜为首的原□□采取怀柔政策,给他们割一块藩地,并考虑秦文曜之前为北方战事做的贡献,封他为定北侯。 然而皇帝虽然给秦文曜封地,却不会给他实权,靖西府的州牧是皇帝的人,虽然名义上尊称秦文曜为侯爷,却不听他的号令,不仅如此,州牧实际上还暗中负有监视侯府一举一动的责任,只是这种监视不是明面上的,只能暗中进行。 傅听澜看了看玉临风,只见他微微地向她点点头,示意由她自己说。 说什么呢?她本来就不善于说谎啊…… 第七章 苦肉计 她只好如实回答:“我是昨天来的。” “昨天?”卢捕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对她比对那具尸体还感兴趣,“看你衣着光鲜,不像是小听音阁的人,倒像是真听音阁的人。” 傅听澜穿的这身衣服,虽说样式普通,但是料子确实上好的绸缎。自己之前准备衣服时,没想过身份的问题,只想着找套男装对付一下,没想到竟然在这上面出了篓子。 玉临风看她实在不会说话,只好给她打圆场:“卢捕头,是这样的,这是我们之前安插在别的大户家里的眼线,姓薄,昨天刚刚完成任务回来的。不瞒您说,这位兄弟特别擅长潜入大户人家,言行举止,无处不像大户人家的做派。最重要的是眼光独到,一眼就能鉴别出什么东西贵重,什么东西普通。回头您需要派人潜藏到定北侯府的时候,派他过去是绝对没有错的……” 卢捕头听了这话,疑惑地打断他:“我为什么要派人潜藏到定北侯府?” 其他官兵在检查尸身,检查的结果跟傅听澜之前检查的情况没什么不一致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发现什么定北侯府的东西。 当然他们也发现不了,那个东西,现在正在傅听澜的身上呢。 她紧了紧自己的袖子,不知道卢捕头会不会发现。 谁知玉临风却直接开口揭发了她:“大人且看看薄兄弟的袖子里有什么。” 傅听澜一惊,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这不是他刚才让自己放在身上的吗?怎么突然间又揭发自己?b 分卷阅读13 r   卢捕头生了疑心,紧紧地盯着傅听澜,招呼后面的人说:“来人,给我搜!” 后面那个刚刚还在摆弄尸体的人,闻言就准备来搜傅听澜,连手都不准备洗一下。 傅听澜往后退了一步,愤恨地看了玉临风一眼,又转过脸来对卢捕头说:“不必搜了,我自己交出来。”说着从袖中拿出了那枚玉佩,递给卢捕头。 那枚玉佩是用上好的青玉所制,色泽剔透,手感光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分明刻着“定北”两个篆体字。 卢捕头玩味地看看傅听澜,又看看那块玉佩,似笑非笑地问她:“这位薄兄弟之前是在侯府听差?”玉临风刚才说她适合在侯府听差,她身上又有这个玉佩,他不免想到她是个线人。 傅听澜长一张不怎么有表情的脸,无论心中是害怕还是紧张,脸上都是一副镇定的模样,此刻也是无惧他的眼光,回答道:“不是。” 她原本不想再多说话,可是此刻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说话怕是惹来更多麻烦,只好继续说:“这玉佩上面虽然写着‘定北’二字,却不属于当今侯爷,而是他的儿子秦翰秦世子。” 卢捕头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有些意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傅听澜虽然不是个爱好八卦的人,但她师父从小也跟她讲一些关于定北侯爷的八卦。师父说,定北侯爷在当地影响力极大,了解他的爱好是每个人的基本素养。这就好像一个人跟着自己东家,总要知道东家的喜好才有饭吃一样。 她于是继续解释说:“侯爷喜欢青玉和小篆,世子喜欢白玉,且习惯在玉石上刻隶书。这块玉明显是世子喜欢的类型。” 玉临风也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长的话,也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不过他的眼神里没有什么诧异,倒好像是相信她肯定能说出这些话似的。 “你说的有理,这件事本捕头自然会去核实。不过,这块玉佩是什么来头,跟这具尸体又有什么关系呢?”卢捕头的业务水平并不是盖的,虽然玉临风的意思是向他推荐新线人,他却始终关注这个案件,所以说来说去并没有忘记此事和案件的关联。 玉临风刚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傅听澜这个直来直去的老实孩子就自己承认了:“这块玉就是从尸体上找到的。” 她话音刚落,卢捕头身边的人就警惕起来,两个持杖的官兵立刻站直了。 傅听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明显太直接了一些,显得她好像是贪财偷盗一样。 果然,卢捕头严肃地问她:“尸身上的东西,怎么会藏在你身上?莫非你是想占为己有?来人,给我打他十板子!” 官府的人说话才是真正不需要分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说打板子就打板子。 玉临风见状,赶紧过来给她求情:“卢捕头,冤枉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刚才只是在研究那块玉佩,没有要据为己有的意思。您千万别打他,回头我们还指望着派他去当线人呢,他学识好,能扮成教书先生或者幕僚之类的,比那些普通的厨子丫鬟能了解的情况要多得多……” 卢捕头根本不管这些,一把推开他:“谁说我需要线人了?就这块玉佩的事,我完全可以直接上门当面问个清楚,要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来人,给我打!” “卢捕头,青天大老爷!别这样,要不然您打我,我是他们老大,无论谁犯的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吧。”玉临风一把鼻涕一把泪,言辞恳切地向卢捕头求情。 傅听澜忽然觉得这人虽然求情的样子难看了一点,但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且不说自己昨天刚刚认识他,还不是他所谓的兄弟,单就他这个胆小如鼠的人,能如此豁出去护着别人,也算是条汉子。 讲义气,够朋友,这一点跟她很像,她很欣赏。 她心生敬意,完全忘了刚才是谁提议她把玉佩藏在身上的了,大义凛然地往前一站:“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就打,谁眨一下眼睛谁是孙子!” 卢捕头见惯了邀功请赏之人,还没怎么见过抢着挨打的,痛快地对他俩说:“行,你们都是好汉,都给我打!” 两个执杖的捕快,要将两人按在石板上打,可是石板有些小,只能趴下一个人。 玉临风见状,大声道:“我趴地上就行,石板让给薄兄弟。” 黑子和二百五看卢捕头是真要打,也赶紧跪下来求情:“卢捕头,发现尸体我们也有份的,不如把我们也打一顿吧。求您放过我们老大和薄兄弟。” 卢捕头才没把他们俩放在眼里,眼皮一抬鼻子一哼:“你们想挨打,我还没那个力气打呢,滚远一点,不然我再给他们多加十大板子,再抓你们回去蹲几天牢房!” 两人只好灰溜溜地站起来,赔不是说:“对不起,我们只是假装客气一下,您千万别抓我们,千万别多打了……” 卢捕头的手下把傅听澜按到河边的一块石板上,把玉临风按在旁边的碎石河滩上,分别打了十大板子。 傅听 分卷阅读14 澜愣是咬紧牙关,没喊一声疼。其实也没有很疼,她小时候调皮,偶尔被父亲责罚,师父教过她如何用内力对付这种场面,所以挨打对于她来讲,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玉临风就夸张了很多,每打一下都喊得凄惨无比,那执杖的哥们估计跟他也挺熟,没往狠里打。 卢捕头看傅听澜竟然面色不变地挨了十板子,点点头,称赞道:“忍耐力不错,适合做线人。” 玉临风哭喊得有点厉害,嗓子沙哑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卢捕头:“那卢捕头您看,线人这个活,是不是还安排给我们呀?” 卢捕头饶有兴致地围着傅听澜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再走到玉临风面前,不屑地对他说:“不需要。受害者可能是侯府的,我们直接去侯府询问就是,用不着你们。” 说完,带着人抬了尸身,扬长而去。 玉临风垂头丧气,几个兄弟也闷闷不乐,站在一起看着卢捕头他们渐行渐远。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晒得地面有点发烫。空气中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连鸟儿都休息去了。 几个人呆在那里,几乎都没有说话,也没想再想着下河洗澡。看来这一单必然到手的活计就这样落了空,他们还挺失落的。 傅听澜挨了打,虽然受伤不重,但皮肉多少有点疼,她坐不下去,只能站在那里生闷气。 最后还是玉临风发出了感慨:“看吧,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争取个活计真不容易,使了苦肉计都没成功。” 二百五也叹了口气,这世道真是太艰难了,即使是自己发现的案件,也未必轮到他们自己去做这个线人。他也感慨说:“幸好我晕得早,不然这个苦肉计里苦的就是我了。” 黑子也附和说:“谁说不是呢,幸好有薄兄弟替我们挨打,要不然老大就安排我挨打了。薄兄弟真是厉害,挨了十板子都不哼一声,是个英雄。老大我都不服,就服他了!” 玉临风在黑子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着,他离傅听澜很近,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听见没,兄弟们都服你了,以后你在我们听音阁,要有地位了……啊!” 第八章 我也倾慕莫家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傅听澜两拳,原本早上伤了鼻子,现在两只眼睛都伤了,一下子变成两只熊猫眼。 傅听澜早就想动手了,只是看他也挨了打,刚才气氛也太丧,动起手来没意思。她恨恨地对他说:“敢陷害我,让我挨打?不想活了是不是?” 玉临风疼得龇牙咧嘴,伤了眼睛也不敢流眼泪,挣扎着给自己辩解:“这个只是苦肉计……周瑜打黄盖的方法,黄盖不是挺乐意的吗?不挨打,怎么证明你经得起考验,怎么能在我们队伍里立足?” 傅听澜恨不得再给他一拳,但看他脸上花成一团,又不忍心了,挥到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咬牙说:“周瑜打黄盖之前,是跟他商量好的,你跟我商量了吗?问我意见了吗?再说我为什么要在你们队伍立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下来?” 真是气人,一大清早的,想跑没跑成,反而捞了什么尸体,还莫名其妙挨一顿打。 她也不再理玉临风,忍着疼往山下走了一段,玉临风派了二百五远远地跟着她,也不知道是担心她还是监视她。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去看了一下跟莫黛薇约好留记号的地方,那个地方也就在这河边不远,可是找了半天并没有莫黛薇留的记号。 莫黛薇到底怎么样了呀? 傅听澜挨了打受了伤,没有办法走更远,她看着远远跟着的二百五,只能留下来多待几天养好伤再想办法了。 晚上三狗又给她做了饭端过来,她吃了几口忽然间特别想家,想她师父,也没胃口了,一个人在窗前看着月亮发呆。 “哎,薄兄弟!”玉临风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她的窗前:“要不要帮你看看伤口,上点药什么的?” 上药?那岂不是…… 傅听澜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通过这两天跟这个人的接触,她发现玉临风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实际上不太好糊弄,如果直接拒绝他的话,不知道他又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穷讲究,爱干净,有洁癖。 她于是痛快地答应道:“可以啊,那就劳烦你了。不过我先说好了,上山之前好几天我就没洗澡了,浑身脏兮兮的,今天挨那一顿打,恐怕是恶臭得很,你可别在意。” 玉临风听了这话,脸上果然有了些嫌恶的颜色。他似乎在心中挣扎着什么问题,又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她脸上当然不会有什么恐慌之色,说谎就靠脸皮厚,她傅听澜日常扮成男装这么多年,也不怕什么棘手的场面,又招呼他过来:“过来吧,快来帮一下忙,顺便帮我把那些虱子什么的抓一抓,痒得很。” 他似乎相信她的话了,干咳了一声,讪笑着说:“那算了,还是等你明天好一点了,洗干净了再帮你弄吧。” 分卷阅读15 果然,一个连死蚊子都忍受不了的人,才不会去看一个脏兮兮的伤口。 她正想关窗上床休息,又听见他在招呼她:“你一个人赏月多没意思啊,下来吧,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傅听澜想,反正在屋里也坐不下去,呆着也太难受了,不如跟着他出去走走,于是大方地回答:“好啊。” 玉临风一瘸一拐地带着她转到房子的后面,那里有个小池塘,池塘边竟然有两张小床。 “到这儿,趴着。兄弟们经常挨打,这是我们疗伤的地方。放心趴着,兄弟们点了艾草熏香,不会有蚊虫过来的。”他的话里有些心酸,又有一些轻松的自嘲。 傅听澜看那小床还算干净,站了半天也实在太累,于是真的趴了下来。 趴下来之后才觉得浑身轻松,这个小床还真是挺舒服的,下面不知铺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脸那个地方还掏了一个洞,可以直接把下巴搁在那,脸能通过那个洞往外看。虽然视线有限,但也能看到眼前的一小片池塘。 玉临风也趴了下来,对她说:“看看池塘里面。” 傅听澜往池塘一看,那里有月亮的倒影,随着微风吹动的水面轻轻晃荡,耳边有蛙鸣虫叫,一副宁静美好的夏夜景象。 她忽然觉得此刻的玉临风有点不一样,说话好像正常了不少。她不禁问道:“你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这个人不太按常理出牌,遇到他以后没哪件事正常过。 玉临风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还浑身是伤,能打什么主意啊?” 也是,他虽然也挨了十板子,但大部分伤都是拜她所赐。 “你废话不多的时候,还挺像个人的。”她讽刺着说。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嫌弃意味,也不生气,叹了口气说:“我那也是不得已,做我们这行的,随时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不然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你之前都是演出来的吗?”这人好交流的时候,她也是愿意说话的。 他趴着也不老实,手一下一下地揪着地上长长的草:“不算演的吧,习惯伪装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害你挨打吗?” 傅听澜见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害了自己,也不恼怒,语气平淡地回答他:“反正不是觉得我有当线人的潜力。” 玉临风认真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也钟情于倾慕莫家姑娘。你说你也倾慕于她,你就是我的情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说,我害你挨一顿打,是不是很应该?” 周边的蛙鸣声似乎安静了下来。 他也倾慕黛薇?黛薇那个丫头,平时除了来找傅听澜玩,就是安心待在家里,什么时候也没出来过,怎么会被这么个闲杂人等看到? 倒是她自己,有时候换了女装出来,因为平时没多少人见过她穿女装,都以为她是黛薇,叫她一声莫小姐,她也是不否认的。 说起来挺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她在眉眼之间甚至和黛薇有点像。 她听了玉临风这个理由,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之前信口胡诌,说自己倾慕莫家姑娘,没想到竟然引来这场无妄之灾:“你打我一顿,莫家姑娘就能看上你了吗?大家都看中一个姑娘,就应该公平竞争,看谁能获得姑娘的芳心,而不是上来就先暴打情敌。” 玉临风两手撑着床板,把脸抬了起来:“所以我陪你一起挨打了呀,大家都是屁股受了伤的人,公平竞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人的脑回路……不太正常吧? 傅听澜也把脸抬起来:“行,公平竞争,咱们一起去找莫家姑娘你。你知道怎么找吗?” 玉临风觉得她终于上道了,干脆枕着手侧卧着跟她说话:“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你跟我们一起去侯府做线人。这个侯府跟莫家关系密切,肯定能找到莫家姑娘的消息。” 他看傅听澜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不瞒薄兄弟,那天我们在山上相见,其实我是去劫亲的。那个侯爷的儿子竟然想把莫家姑娘娶过去,就他那熊样,能配得上莫家姑娘吗?我听了之后气坏了,就带了兄弟上山准备劫亲!” 傅听澜听了这话十分惊讶,原来如此,自己也就是逃得稍微早了一点,要是晚一点的话……晚一点似乎也没啥区别,就是被当成黛薇被他劫到这里来。 他又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没劫成,莫家姑娘路上自己跑了。果然是我看上的姑娘,有胆识有勇气!” 她不禁心虚地问他:“你劫到莫家姑娘之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跟她好好培养感情,然后等她对我芳心暗许,然后我俩成就美好姻缘。”他满脸幸福地畅想着未来,好像已经找到了莫家姑娘一样,然后又冷脸转向傅听澜,“你就别想了,你没什么机会了,莫家姑娘是我的。” 傅听澜心想,黛薇才看不上你这种人。她不屑地切了一声:“那你还让我跟你一去打听什么消息,要是我捷足先登了,你还有机会吗?” 分卷阅读16 玉临风不紧不慢地说:“不会的,咱俩一起竞争,我的胜算肯定比你大……” “什么胜算,现在你们根本没机会去侯府。” “这次没机会,等下次不行吗?或者琢磨一下怎么直接混进莫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瞎聊着,不知不觉就在外面趴着睡着了。傅听澜没发现,自己今天晚上竟然话这么多,简直比跟黛薇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多。 夏夜凉爽,晚风宜人,傅听澜睡得还挺舒服的。 第二天早上,其他人要去河里洗澡,她借口说受伤了不能碰凉水,让三狗帮忙搬了热水到屋里洗。 早上洗完澡果然是神清气爽。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大帮兄弟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河里捞的鱼。 二百五笑着问她:“薄兄弟好点了吗?” 她本来就受伤不重,也笑着回答说:“好多了,多谢关心。” 她的笑容实在好看,虽然是男人的装扮,却美得像个娇俏的小娘子,几个人似乎都惊到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搞什么嘛,她也没说什么呀,惊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她转身想走,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第九章 潜藏去侯府 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见到的卢捕头,原来他们几个是看见了他才愣住的。 这个人是从天而降的吗?走路也没一点声音,连她都没察觉。 他正笑盈盈地看着傅听澜,十分讨好地对她说:“这位兄弟……是薄兄弟,对吧?我们州牧说,这个案件,还请你们先去试探一下口风。” 他这态度变得有点快,快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玉临风凑上来,挡在他和傅听澜之间,问他:“没问题啊卢捕头,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 卢捕头看看周围,除了他们几个也没别人,放低声音说:“最近我们压力有点大,京城里的钦差大臣来巡查地方治理情况,平时侯府的事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钦差来了,事情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玉临风忙点头称是。 卢捕头又跟他凑近了些,继续低声说:“这个受害者身上虽然带着侯府的玉佩,但侯府没有报人失踪,我们怀疑这个人十之八九不是侯府的人,而是被侯府害死的人,所以直接去问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如你们先进去看看里边是什么情况,我们再做打算。” 什么打草惊蛇,侯府虽然没有实权,但势力也不容小觑,州牧不敢得罪才是真的。 “这才是正确的探案思路嘛……”玉临风得意地笑道,刚说了半句话,他就看到卢捕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仿佛自己刚才的探案思路不正确一样。 玉临风赶紧换了语气说:“我意思是说,卢捕头您英明神武,昨天人多眼杂的时候不把策略说出来,到现在才私下跟我们说,真是太明智太有水平了。” 卢捕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没再理会玉临风,而是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对傅听澜道:“薄兄弟,就这么说好了啊,你们发现了什么问题要及时回来给我们报告,行吧?” 傅听澜想起玉临风昨天晚上的话,去侯府是为了找他的心上人。不知怎地她突然间有点不开心,觉得要找黛薇不如自己下山去找,才不要跟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 “不去!”她直接甩了个脸,绕开他俩就走。 卢捕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玉临风赶紧上来跟他说:“卢捕头,薄兄弟他屁股受伤了,脑袋不太清醒,我先跟他说两句。” 卢捕头不解:“屁股受伤为什么会脑袋不清醒……” 还没等他问出来,玉临风就把她拉到一边了,低声对她说:“兄弟,这是给你机会呀,我们要先介入前期的工作,才有机会开拓后期的市场,你就牺牲一下,先混个脸熟……” 混脸熟?线人靠的就是脸生,脸越生越不起眼。脸熟之后还当什么线人? 再说他昨天刚刚坑过她一次,现在他还值得信任吗? 玉临风看她不为所动,继续游说:“我们潜伏在莫家的兄弟已经回来了,没找到莫家姑娘。现在侯府是唯一能打听到消息的机会了。我们还可以做个交易,要是你好好配合我们,将来找到莫家姑娘,你带她回家,我们重新公平竞争,我绝对不强留她在小听音阁。” 前天他说去莫家当线人的兄弟没回来,要是没打听到别的消息,那去侯府问问倒是个好主意。而且他说不强留黛薇,也是个不错的交易条件。目前她也没法回家,这次出来动静弄大了,以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如果她不能出来,还怎么找黛薇啊? 她于是答应道:“好,我去。” 玉临风对她的决定表示十分赞赏,高兴地搂住她的肩膀,一起转过身去对卢捕头说:“我兄弟答应了,不过您得给我们一点点时间做一下准备工作,化个妆 分卷阅读17 什么的。” 卢捕头跟他们打交道也不少了,熟悉他们的套路,点点头说了声:“那就有劳了。”说完转身要离开。 “等等!”玉临风叫住他,满脸堆笑地说,“卢捕头,那经费……” “少不了你们的!”说着,他扔了个钱袋子给玉临风,“做得好的话,再给你们翻倍!” “卢捕头大气!”玉临风对他行了个礼,送他离开。 他刚走不远,二百五和黑子都高兴得差点要蹦起来:“成了成了,有饭吃了!薄兄弟真是厉害!” 傅听澜心想,厉害什么呀,就我这不善言辞的水平,没害死你们算不错的。 说到化妆打扮,傅听澜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要打扮成什么样。玉临风上下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刚换上干净的衣服,风度翩翩,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 他叫她暂时不用动,等他扮完就好。 她于是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他。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房门打开,傅听澜惊呆了。 眼前这个男子,是之前那个毛发茂盛的玉临风吗? 只见他身穿了件宝蓝缠枝暗花长袍,腰间系着素面蛛纹皮带,长发挽起,戴着一个精致的玉冠,身形颀长,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原先连成一条的粗眉已经修剪成正常的样子,炯炯有神的桃花眼,若不是还留着一点她揍过的印记,当真算得上是剑眉星目。之前占了半边脸的胡子也悉数剃光了,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脸型,配上他原本就很端正的五官,看上去真像他自己平时说的那样“帅气逼人”。 再加上昨天见到他裸着上身的样子,天啊,想着竟然有点心跳异常…… 他走到她的面前,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有没有为我倾倒?” 傅听澜刚刚确实有点沉迷于他的逆天颜值之中,突然间被他这样问,不禁脸色微红,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紧跟着她的脚步,在背后嬉笑着说:“薄兄弟,不是我对自己的神仙颜值过于自信,实在是我的模样不仅招女子喜欢,还容易让男子自惭形秽。我只喜欢貌美如花的女子,若是哪个小姑娘对我芳心错付,我可是赔不起的。若是我不喜欢的女子拜倒在我的石榴袍衫下,真是麻烦,所以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之前,我习惯把我这张帅脸先藏起来。今日为了陪你潜入侯府,我才破例露出真容,你看我是不是牺牲很大……” 傅听澜冷不丁停了下来,玉临风一时没刹住脚步,一下撞到她的背上,差点把她撞到,赶紧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她郁闷地把他的手打开,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莫名其妙就是有点想要生气。待他站稳,之后,她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人家卢捕头说让我进侯府,没说让你也去。” 他显然没有想过不去的可能性,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不陪着你,你知道怎么潜进去吗?进去要做什么,怎么做,获取哪些信息,怎么跟外界联系,你知道吗?” 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也没有兴趣知道。按照她的本意,无非就是去看看到底莫黛薇的消息而已。 说到莫黛薇,她忽然想到玉临风说他潜在莫府的人已经回来了,就问他:“你那个潜藏在莫家的兄弟,在哪里?” 玉临风打了个响指,一个看着挺精明的小个子男人就弓着腰跑过来,客气地跟两人见礼:“老大好,薄兄弟好,在下阿四,在莫府当小厮,今日趁着采买的机会溜出来的。两位有什么指示吗?” 玉临风看了傅听澜一眼,问他:“你给薄兄弟说说,在莫府都听到什么消息?” 阿四欢快地应了一声,回答说:“是,我每天跟着莫老爷,从早到晚都盯着他。我发现一个重大的情况,莫老爷虽然也有妾室,但他留在正室夫人房里的时间最多。前两天,莫老爷去了莫夫人的房间……” “停,停!”傅听澜真受不了他们小听音阁这个奇葩的关注点,每个线人都去听人家夫妻间的墙角,“不要讲这种废话,直接说你知道什么情况。” 阿四忙点头称是,然后接着说:“莫夫人哭着说,不愿意让自己闺女嫁去侯府当妾室,恨侯府那边强娶。莫老爷就安慰她说不用担心,自然有人替自己的闺女出嫁,不会真的让自己闺女嫁出去的。然后莫夫人就高兴了,两人就开始亲亲热热,然后行房了一个时辰……” 傅听澜听了这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都忘了阻止他说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原来,莫黛薇的父亲知道自己会替黛薇出嫁?两个小丫头之间的秘密,根本就没有瞒住他? “莫黛薇现在在哪里?”她也没管阿四说什么,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阿四看她脸色不好,小心地回答说:“莫小姐后来还是出嫁了,而且出嫁之后还在路上逃跑了。侯府丢了新娘子,来找莫老爷要,莫老爷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不过后来听说两家又都不找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她在莫府吗?”傅听澜着急地问。 分卷阅读18 阿四摇摇头:“没有,没在莫府。我听下人们讨论可能是找到之后直接偷偷送进侯府了。” 莫老爷知道自己会替黛薇出嫁,所以故意放黛薇走,然后装模作样地找,找到之后又悄悄地送回侯府? 不对,莫老爷既然不想让她嫁过去,没道理还把她送回府里去。 那很可能,就是侯府直接找到了她,莫老爷也没有办法藏了! 她又问阿四:“那莫老爷担心吗?” “那怎么能不担心呢?莫老爷和莫夫人成天唉声叹气的,忧心忡忡的样子。”阿四回答具体问题的时候还挺简洁的。不过话越少事越大,莫黛薇的父母既然担心,那黛薇肯定不在他们眼皮底下。 黛薇没在,他们又不去找,那确实是在侯府无疑了。 她一定要找到黛薇! 第十章 姐妹 下午,玉临风和傅听澜就到了侯府,排着队等着见侯府管家。 侯府管家正在开门招聘小厮。傅听澜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问玉临风:“咱俩穿成这样,来应聘小厮是不是有点不太可信啊?” 周围的人都是穿的粗布衣衫,破破烂烂的,他们两人穿的虽然不是上等绫罗绸缎,但也是干净整洁,翩翩公子的模样。 玉临风折扇往手上一拍:“小厮也分很多种啊,带出去干粗活的算一种,带在身边当书童的算一种。像侯爷这样的大户,你知道他们缺什么人吗?” 傅听澜觉得这是他的领域,他应该比较懂,听得也比较认真:“缺什么人?”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当然是缺陪世子读书的书童啊。你看咱俩像不像当书僮的料?” 世子?那个要娶莫黛薇的家伙? 要是给他当书僮,确实有可能会知道一些消息。只是那种人会读书吗?还带个书僮? 她抬头看看旁边身材高大的玉临风,这家伙难道算是“书僮”,人模狗样挺有“书”卷气的,但是哪里“僮”了啊?难道书僮不应该是满脸稚气的吗? 正想着,只见前面大厅里人潮涌动,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公子哥,他眉眼和嘴巴都是淡淡的,像是没太长开的样子,两颊有点潮红,嘟起的小嘴似乎在生气。 那应该就是侯府家的世子秦翰了。 傅听澜觉得有点奇怪,自言自语道:“这个公子哥看着年纪不大啊,怎么都要娶妾室了吗?” 玉临风听了这话,不屑地说:“就是长得不好而已,年纪不小啦,比我都老。” 废话,你要是不年轻点,能当人家书僮吗?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那边的秦翰对管家说:“这两个书僮拖下去打死。” 管家吃了一惊,问他:“为什么要打死啊,他们犯什么错了吗?” 秦翰脸扬了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没有犯什么错,看不顺眼就打残了吧。” 两个书僮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世子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说呀!那个马车是真丢了,我们不知道府里对外的统一口径是没丢……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乱说话了,求世子饶了我们吧!” 傅听澜觉得这个书僮也真是脑子不太好使,说错一次又重复一次,估计躲不掉了。 管家也帮忙求情:“世子,您一个月换三次书僮了,动不动就打残,实在太残忍了!放过他们吧!” 秦翰捏着扇子,从那两人面前来回踱步,对管家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们是说错了话才惹出祸来的,就给他们一碗哑药,毒哑了派去马棚刷马吧!” 管家让人把两个书僮带了下去。秦翰满意地摸了摸旁边那个丫鬟的脸,笑意盈盈地说:“还是小姑娘招人喜欢,那些糙汉子我恨不得每个月打死两个。” 管家恭敬地看着他带丫鬟离开,然后直起腰来问排队应聘的人,高声问道:“刚才是谁说想要应聘书僮的?” 玉临风忙拉着傅听澜悄悄地离开队伍,灰溜溜地跑出来。 傅听澜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操作,问他:“你干嘛呢?出来之后要重新排队的……” 玉临风回头看了看侯府的大门,紧张兮兮地对她说:“你没发现吗?这个侯府世子喜欢女子、厌烦男子。要是我们以男子的身份进去,没多久要被他打死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扮成女子进去!”他斩钉截铁地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傅听澜才不愿意呢,要是以女子的身份进去,看秦翰那副色眯眯的样子,非要占她便宜不可。 她坚决拒绝:“不行,扮成女子他占我便宜怎么办?” 玉临风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都是男人啊,他愿意摸就摸呗。我跟你说,这个男人要是摸了不该摸的,他的手将来要残的,知道吧?” 傅听澜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儿,以为他会有什么特别的毒药, 分卷阅读19 沾手就能把他毒残之类的,兴致勃勃地问:“为什么摸了不该摸的东西手会残掉?你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玉临风给她比划了一下:“老人都是这么说的啊,用手指了不该指的东西,比如月亮,就会被它割掉耳朵;眼睛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长针眼;手摸了不该摸的东西,自然就要残掉!” 傅听澜看着他那双笃定的眼睛,好像一切尽早掌握一样。 她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真是瞎了才对他有什么期望…… 傅听澜扭头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别走别走!这样吧,如果他要占你便宜,我一定保护好你,行吧?你看啊,我打扮起来肯定比你美,他肯定是先看上我,我保证把他迷惑得挪不开眼睛,绝对不向你瞟一眼。” 他看傅听澜还不相信,看看周围又低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在周围布满我们的眼线,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再说了,你不想找到你的心上人了吗?” 傅听澜在玉临风连哄带骗之下,找了个裁缝店,弄了几件衣服,双双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扮回女装的她唇红齿白,仪态端庄,往那里随便一站就是个温柔美貌的大家闺秀,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男人装扮的,完全就是一个女人嘛……玉临风都惊呆了。 “你你你……”他想要问她什么,却结结巴巴问不出来。 傅听澜大大方方地问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结结巴巴算什么男人。” 玉临风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甩了一下头发问她:“你看我的胸毛美不美……不是,你看我的眉毛凶不凶?” 他之前的眉毛实在太丑,所以对自己的眉毛一直没什么信心。 傅听澜仔细看了看,这个眉毛是店里的姑娘帮他细心修理过的,弯弯的柳叶眉,是姑娘家的样子,倒是不凶。只是他的五官原本就比较棱角分明,看上去是男人那种英气逼人的样子,并没有女人那种柔和感。 他身材高大,就算穿了襦裙,胸前装了包子,依旧没什么女人味。不过他原本就生得俊美,就算这般威武雄壮,看上去也算是个迷人的女子。 他细着嗓音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到底怎样嘛?我是不是比你美多了?” 傅听澜被他的声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嘴角不禁抽了抽,敷衍道:“是比我美多了,威猛、大气,一定能被世子看上。” 这点自信玉临风还是有的。他拉着傅听澜,又一次去侯府的选聘队伍里排队。一路上他都在问听澜,到底怎么扮得跟真女人一样。 傅听澜被他问得没有办法,只好小声地跟他说:“我本来就是个读书人,小白脸,不像你那样英勇魁梧雄壮,行了吧?” 玉临风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他原本怀疑她是个女子,可是她却敢跟着去河边,差点跟他们一起下河洗澡。然后他使了个小计策,想让她挨打之后看看她的伤口,谁知道她竟然完全不拒绝,大大方方就要给他看。 要不是他觉得看到男人又脏又臭还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体有点恶心,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还真的就看了。 要说他之前觉得她是个女人扮的男人,现在他更愿意相信她是男人扮的女人。 这样两人走在一起,像一对姐妹。 管家看到这两个人,惊喜中带着惊吓,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傅听澜低着头,出门之气她怕自己的容貌太过出众,特意往脸上点了几个雀斑黑痣,希望能够显得普通一些。看管家这表情,说不定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看出她原本的样子了。 长得太美不适合潜伏啊,想低调都不行……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着,玉临风在旁边答话:“我□□花,她叫秋兰,我们是姐妹俩。” 管家点点头,满意地说:“不错不错,这春花长得挺好,标致,看着还很能干活。秋兰嘛,就差了点,太瘦弱了,怕是啥也干不了啊。” 傅听澜听了这话,有点不可置信,什么眼神啊,那家伙觉得玉临风长得好看? 她也忍不住偷偷看他,嗯,牛高马大的傻大姐一枚,够生猛,是能干活的样子,怪不得东家喜欢。 玉临风却担心自己选上了傅听澜选不上,可怜兮兮地对管家说:“管家,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去哪里都要一起去,如果她选不上,我也就不选了。求您把我俩都收留下来吧?” 他说得楚楚可怜,一双眼睛几乎要流下泪来。傅听澜觉得真是长眼了,竟然能见到这么自然流露的表演,简直比街头那唱戏的还要真诚。 管家已经被他说得心软了,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行吧,那你们都留下来吧,反正府里本来也差几个洒扫的丫鬟。” 玉临风拉着傅听澜一起谢过管家,高高兴兴地入职了。 傅听澜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入了侯府,悄声问他:“这侯府买人,都不看一下身份吗?他们是不是要去官府查一下我们的来历呀?” 第十一章 挨着睡吧 分卷阅读20 玉临风也小声地回答她:“你傻啊,这是官府安排我们进来的,所有资料都会帮我们准备好的,随便查。” 原来给官兵办事竟然有这样的好处,怪不得他们线人做事情如此顺利,合着就是脸皮厚、敢演,就能把这任务做下来。 管家安排了一个叫萱草的大丫鬟带他们去安排住处。萱草带他们经过几道门,来到后院一排小房子前,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以后你们俩跟她们住一起吧。” 两人一看,原来这是个大通铺,十个人睡一块。给两个人留的位置都在中间,并不挨着。 傅听澜心想,这样也行,反正除了她别人不知道玉临风是个男的,别人不会嫌弃他。 她跟屋里的几个姐妹问了声好,就美滋滋地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一个铺位上,准备收拾一下。 玉临风也向大家问好。这些姐妹年纪差不多都是十几岁,看上去都挺淳朴的样子,干粗活的不太像是喜欢惹事的。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上来迎接他们说:“春花妹妹、秋兰妹妹,我叫丽若,在这个屋算是年纪大的。这两个位置是之前派到其他房间的姐妹空出来的,不是因为不好才留给你们,你们别介意。” 傅听澜已经把东西放下了,当然不介意,笑呵呵地说:“不介意的,大家不用挪窝了,就这样挺好。请问茅厕在哪里?” 丽若很热心地给她指了指茅厕的位置,她就先出去了。 路上她细心留意着这侯府的布置,刚才从前院过来她已经特意注意到侯府的格局,前面是议事的大厅,后面是几个院子,有侯爷的妻妾住的地方,还有侯爷的儿子秦翰住的地方。 她们没有被分到秦翰那个院子,也没被分到哪个妻妾的院子,而是在杂物房负责整个侯府的花草洒扫。 这样也挺好,能找机会多熟悉侯府的地形。 她目前刚来,也不能多转,就在附近看了看。一个大丫鬟看见她,大声问她:“你干嘛呢?到处看什么看?” 傅听澜看她端着茶水,应该是在哪个房里负责近前伺候的,回答道:“我是刚来的,想找茅房,走错了。” 那大丫鬟不满地说了一句:“茅房在那边。别乱跑,像你们这种干粗活的丫鬟,要是误闯了小姐的院子,要被小姐赶出去的。” 原来这个侯府不仅有个好色的世子,还有个刁蛮的小姐啊! 都怪她以前不太喜欢跟这些贵女来往,都不知道侯府小姐什么样。不过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和她们来往,否则她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来了。 傅听澜从茅房回来,发现她的行李已经被挪到比较靠边的一个铺位上了。当然她不是最靠边的,最靠边那个位置是玉临风的,他正在整理东西。 她觉得莫名其妙,问他:“刚才我的铺位不是在中间吗?怎么换到旁边来了?” 玉临风得意地说:“我让他们换的呀,我睡最外面,你睡我旁边。” 傅听澜对这个安排极其不满,凭什么她要睡在一个臭男人身边啊,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好吗? 她郁闷地拿起自己的行李说:“我不要,我睡原来那个位置,不跟你睡一块。” 旁边的丽若看见了,过来劝说她:“秋兰妹妹,刚才我们听你姐姐说了,你有尿床的毛病,晚上要经常上茅厕,所以睡在外边比较合适。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是不讲理的人,有困难我们还是会照顾你的,你就睡这个位置吧。” 什么尿床?这家伙为了不跟这些女人睡一起,竟然编了个理由说她尿床? 她忙解释道:“没有,我没这毛病,都是我姐姐她瞎说的……” 玉临风却握住她的手腕,难过地对丽若说:“丽若姐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妹妹就是这种人,自己有毛病还不敢说,就怕麻烦大家。妹妹,你就不要推辞了,姐妹们都已经把铺位挪好了,你就睡这个位置吧。” 其他姐妹也附和说:“是啊是啊,你姐姐为了不让你吹风,还特意不让你睡门旁边,她自己睡在那里,这样你不会被风吹到。看你姐姐对你多好啊,处处为你着想。” 大家都点头称是,又围着她各种问,到底怎么会有这种毛病,听说都是生了孩子才会留下这种存不住尿的毛病,难道她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生娃了吗…… 傅听澜被问得头大,赶紧找了个理由揪着玉临风出来。 她有些恼怒:“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既然要扮成女人进来,就做好跟女人一起住的准备,躲到旁边怂成那样算什么?” 玉临风却嬉皮笑脸的,一点愧疚感也没有:“我也不是怂,就是咱们俩是男人,躺在这些姑娘之间,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对她们名誉不太好是不是?” “那凭什么让我挨着她们睡,你就睡最外边?”现在在他眼里,她傅听澜也是男人。 玉临风嘿嘿笑道:“你长得不像男人,又年轻,就算被发现是男人,大家也把你当小弟弟看,没关系的。你放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会保护,绝对不会让那些女人染指你。 分卷阅读21 ” 他说着,找了个借口又溜走了。 傅听澜一个人站在风中,只觉得有点凌乱。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她,关键时刻确实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果然是小人不可深交,等这事儿完了要赶紧离他远一点。 当天萱草没有给他们安排什么重要的活,只让他们跟着丽若她们熟悉了一下环境和主要工作。大概就是每天去检查一下各院的花草,看见哪些要换,哪些要加,然后打扫一下树下的落叶。 晚上丫鬟们轮番在后院的一个澡堂里洗澡。澡堂有隔间,每个人用木桶提了热水进去,在隔间里洗。 虽然彼此看不见身体,但是进出的时候毕竟水雾氤氲,大家穿着也会轻薄一些。 傅听澜有些惆怅,不知道该去还是不去。她是不怕那些丫鬟看见她的,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可是如果她那么大方地过去,就会被玉临风发现她不是男子。 看来去洗这个澡最重要的是避开玉临风。 她打定主意,想要趁着他还没回来就赶紧去。可她刚拿了衣服准备往澡堂去,却被玉临风拦了个正着。 他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拉住她的胳膊:“我的乖乖,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去洗澡?” 他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低下头来压低声音接着说:“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你是个男人吗?” 傅听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说:“那姐姐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玉临风继续小声地说:“这样吧,咱们俩晚一点再去洗。到时候我先帮你把风,然后换你帮我把风。总之不能让别人看见。” 傅听澜对他这个建议有点头皮发麻。 他帮她把风,那不是很容易发现她是女人?发现就算了,走到这个地步瞒着他也不是很必要,只是现在两人晚上还得挨着躺,万一被他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相处。 可要是他以为自己真是个男的,没一点顾忌……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他看她半天没有反应,又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这个提议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傅听澜抬眼看他,撇撇嘴说:“不怎么样。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深夜去洗怎么会有人发现呢?里边是小隔间,只要不推开门,啥也看不见的。你放心好了,姐姐会保护你的。”玉临风又信誓旦旦地说着。 傅听澜是真的不想跟着他的节奏走,可是这个人做事情太出乎意料,总是让人没法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她只好答应了:“也行,就晚点再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玉临风回答得很痛快:“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傅听澜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强压着脸上的红晕认真地说:“你帮我望风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偷看我。” 玉临风没想到是这个条件,有点乐不可支:“这算是什么条件啊?咱俩差点一起在河边洗澡,你忘记了吗?行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不会偷看你的,你放心吧!” 傅听澜一脸认真道:“不行,你得发誓。”说完之后她又觉得有点过分了,不知道会不会又引起他的什么疑心,补充道:“我没你那么好看的肌肉,实在很自卑,希望你别在意。” “薄兄弟这是在夸我吗?”玉临风不无得意起来,“我天生好身材,回头咱俩睡觉的时候,给你摸一下看看。” 他乐呵呵地笑着,推门回房了。只是留下来这句话实在很有歧义,令人遐想太多,傅听澜脸皮再厚也不禁觉得有些羞耻,有一种无意间被撩到的感觉。 她从小到大干过不少冒险的事,比如瞒着师父和家人到处出去跑,又比如不知好歹到处跟人比武挑战,甚至包括替莫黛薇出嫁。但是所有这些事情和今天晚上的事比起来,她觉得都不是大事。 今天晚上,她竟然要冒充男人,到女澡堂洗澡,还让一个男人帮忙望风! 这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干得出来的事啊? 但是她傅听澜是个怕事的人吗?从来都不怕的!这个玉临风要是敢偷看她,她随时找个机会把他弄死了,不弄死也弄瞎! 她在心里默默地放着狠话,却老老实实地等到晚上才和玉临风一起去洗澡。 第十二章 你的是什么做的 晚上洗澡的人少,已经没有那种热气腾腾的感觉了,每个小隔间都安安静静的。负责烧热水的老头有点不满:“你们来太晚了,我都准备关炉子睡觉了。” 玉临风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老头的手上,笑呵呵地对他说:“大爷,我俩平时收工晚,没法早来,以后恐怕都要麻烦您给我们留一点水。关了炉子也行,水在灶上温着就好。” 老头看见有钱可以拿,自然是很高兴:“好说好说,你这姑娘真是,长得既漂亮又机灵。” 傅听澜算是见识到了,这哥们真是有点本事,无论是什么人都能搞定,迂回委的拍马屁方 分卷阅读22 法好使,简单粗暴的贿赂方法也好使。 她提了水,对他说了声:“那我先进去了,你在外面等着。记住了,绝对不许偷看我洗。” 玉临风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说过好多遍了。原本我不想看的,被你说得我都想看了……” 傅听澜不敢再强调了,拎了水赶紧进去。 那些小隔间里还有木门,只要不是刻意强行去打开,肯定也是看不见的。 她虽然不太认可玉临风做事的手段,但他的人品目前看应该还可以。她放心地脱下衣服,挂在木门上,开始就着木桶里的水洗。 刚洗不久,就听见他在外面低声喊她:“秋兰妹妹,秋兰妹妹!” 傅听澜心里紧张,吓得赶紧拿浴巾挡住身体。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有他刚才的两声轻呼。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他在外面被人抓住了吗?他们今天刚进来,并没有什么行动啊,怎么会被人发现? 她的心被揪到嗓子眼,低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只听见他在外面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别担心,我在外面看着呢。” “你大爷的……”傅听澜忍不住骂出了声,抓紧时间赶快洗。 等她洗完出来,她觉得自己出的汗比进去之前还要多,感觉这个澡真是白洗了。 那哥们却欢欣鼓舞地站在门口,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开心地跟她打招呼:“这么快就洗完了吗?其实你不用着急,什么事也没有,也没人经过这里,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有。就是这侯府的生态环境有点太好了,有几只青蛙叫得有点大声……” 这侯府里有荷塘,自然就有青蛙。想到这里,傅听澜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被他带跑了,有点生自己的气,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赶紧去洗吧,快一点,再晚我就走了。” 玉临风听说她要走,赶紧拎着水桶往里走,边走边说:“我马上就洗完,你可千万别走,万一被别人发现,我就清白不保了。” 傅听澜无聊地待在门口,正想感慨夜风有点凉,玉临风却忽然从澡堂里跑了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两个东西:“你先帮我拿着,在里边容易被水泡了。” 说完扭头又跑回了澡堂,好像真怕傅听澜等急了不管他一样。 傅听澜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两只大馒头,就是他用来放在胸口的两只! 真是无语…… 她拿着这两个东西,觉得脸上有点热。真是奇怪,这馒头平时也挺常见的,她一个女人也不怕见到女孩子的真胸器,可是这大男人塞到她手里的假胸器,她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在门口等着他,只觉得澡堂里边浇水的声音有点大,想到那是他在洗澡,她觉得自己的脸又热了几分。刚才他不是说池塘里的蛙声有点大吗,这会儿怎么什么都听不见呢?连蛐蛐儿都不叫,只有那浇水的声音清晰得就像发生在耳边一样。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玉临风许久才从澡堂里出来,对门口那一脸通红的傅听澜说:“总算洗完了,我是不是动作很快?” 他确实洗得挺快,不管怎么说就一桶水,又不可能泡澡,浇完那桶水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 夜色中灯光昏暗,傅听澜知道他肯定瞧不见自己的脸色,故作镇定地说:“快什么快,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回去睡觉。”说着先往前走了。 玉临风以为她是等急了,忙赶上来拉住她:“等等,那什么,馒头还给我。你不会已经吃了吧?” 傅听澜刚才拿着那两个馒头实在觉得奇怪,已经把它们放到衣篮子里了。 她把它们还给他,嫌弃地说:“谁要吃啊,还给你。” 他当着她的面把两个馒头塞回胸前,傅听澜赶紧把脸扭开,继续嫌弃地说:“这可是外面,万一有人看见你塞这个东西,你不就麻烦了吗?” “这附近没人。”他嬉笑着说,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又补充道,“我耳朵灵敏得很,周围要是有人,不管他是武林高手还是普通人,只要他喘气,我都能听出来。” 呵,这是做贼的本事啊! 傅听澜在心里嘲了一句,但又忍不住给他出主意:“你那两个馒头,放到明天肯定要馊掉了。到时候有味道,恐怕容易被人发现。不如你找点破布或者棉花,缝两个荷包装起来,再塞进去好用一点。” 玉临风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得这个主意太赞了,跟上她的脚步开心地说:“妹妹你真是厉害,怎么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来?明天我就去找些破布,你帮我缝两个好不好?” 傅听澜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可是玉临风又想不通了,继续对她说:“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用了馒头,妹妹你却没有用,原来妹妹早就缝好荷包塞进去了对不对?” 傅听澜感觉脑门有汗要流下来,她之前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既然他以为她是男的,自然是他怎么装扮,她就要怎么装扮。但当时她穿女装穿得很自然,就没有想那么周到。如今反而是他歪打正着地给自 分卷阅读23 己解释了这个问题。 她不置可否,答了一声“嗯”。 谁知玉临风却来劲了,袖子一撸,一只大爪子就要伸过来,眼看就要往她胸前探去。傅听澜忙闪身往后一躲,堪堪离开他的魔爪。 她这下是真恼了,还有这样直接行凶的!她狠狠地推开他,喝道:“你干什么?” 玉临风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说:“我试试看手感啊,这馒头做的柔软有弹性,不知道你那破布做的怎么样,能不能这么真实。” 傅听澜恨不得踹他一脚,咬咬牙还是忍住了,气愤地对他说:“你摸过很多吗,还知道真实不真实?”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倒是没有摸过真的,毕竟我还是个未成亲的纯洁少年。但是摸过的兄弟们都说,感觉就跟馒头一样。” 傅听澜是真的不想理他了,气闷地往前走。他那死不要脸的还跟上来,一个劲儿地问:“到底怎么样啊,你别生气啊,让我摸摸看嘛……” 傅听澜终于回到了房里。姐妹们差不多都躺下了,睡眼朦胧的丽若姐还关心地问他们:“怎么这么晚才去洗澡?现在天气还行,以后天凉了,去晚了要感冒的。” 傅听澜很感激她的关心,声音柔和地回答:“晚点洗人少,不用排队。” 她把东西放好,收拾了准备躺下。 可是这一躺下又开始发愁了,玉临风那家伙也收拾妥当大大咧咧地躺到她旁边! 她下意识地坐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一样。他是个假丫鬟,可她是个真女人啊!就这样挨着躺下,不就是同床共枕了吗? 虽然这个大通铺十来个人全部都是同床,可是挨着他的只有她傅听澜自己! 这是要她一个人默默扛下一切的节奏吗? 玉临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轻轻地拉了她一下,小声说:“妹妹,这么晚了,该睡了。” 傅听澜看看周围,确实是该睡了,他们回来得本来就晚,这些姐妹们白天工作也辛苦,早就一个个困得发出了鼾声。 她要是执意不躺下,不光是自己休息不好,还会影响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在玉临风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不情愿地躺下来。 他身上刚刚沐浴完的味道近在咫尺,是那种水汽和皂角的清新气息,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传到她的鼻间,让她从鼻子到耳根都红了起来。 真是抓狂,她从小到大所有脸红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她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靠,努力离他远一点。 可他那不同于女子的味道依旧那么清晰,就算在这塞了九个女人的房子里,都能明显分辨出来。 其他人不知道他是男人,离他又远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可她是什么都清楚的,这一切显得尤为明显。 她正在心里默默地纠结着,想着怎么熬到天亮,他却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怕她惊呼出声,还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他把她拉近身边,小声问她:“你干嘛离我这么远?” 傅听澜被他拉了这一把,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忙推开他的手,慌不择言中低声回答道:“我就是……就是愿意离姑娘家近点怎么了?” “哦……原来如此啊!”他嘿嘿地笑了,“没想到薄兄弟你这么饥不择食,这些黑黑瘦瘦的小丫鬟也看得上。” 第十三章 传递消息 第十二章 傅听澜觉得自己被他描述得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猥琐男一样,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也没别的好说。她只好躺正了不理他,算是默认。 他却更来劲了,又趴近她的耳边说:“那薄兄弟你今天不太高兴,是不是因为我换了你的铺位的缘故?原本你睡中间可以左拥右抱的,现在只能抱一个了。” 傅听澜觉得烦躁,手肘顶住他的小腹,威胁道:“你不想疼死就给我老实点。” 玉临风想到她的那招“轻霜霸吟”,顶在肚子上能让人疼得死去火来。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也不敢动了,小声求饶:“好的好的,妹妹你别生气,我老实躺着。” 他真的躺着不动了,可他之前就是面对着她躺的,如今一直朝着她这边,傅听澜只觉得别扭无比。 她于是又低声喝道:“转过去,脸朝外面。” 他有点不太愿意,哼哼道:“那我岂不是屁股朝你了?那样不太礼貌吧,万一我不小心放屁怎么办?” 傅听澜真的要抓狂死了,右手捂住他的嘴巴,左手的手肘一个使劲,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招。 玉临风疼得话都说不出来,终于在痛苦中老老实实地转了过去。 傅听澜总算可以清净地躺好,安静地睡一会儿。 一晚上总算过去,天光大亮时,大家已经起床收拾了。 玉临风的头髻乱了,求傅听澜帮他弄好,傅听澜一心想着赶紧干完活去打听消息,没空搭理他。他又去求了半天屋里的小姐妹,总算 分卷阅读24 给他梳了个像样的。 他看傅听澜在井边打水,忙跑过去帮她把水提起来,好声好气地说:“薄兄弟,咱俩既然一起进来了,就得互相配合才行。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侯爷那边打听情况,你去小姐那边打听情况,怎么样?” 他要打听案件信息,所以从侯爷那里打听。而傅听澜要打听莫黛薇的情况,就去看秦家小姐那里是否知道。这也符合常理。 傅听澜抬头看他,原本院子里的丫鬟是不怎么化妆的,可他为了掩饰脸上的男子特征,扑了不少粉,加上个子又很高,看上去有一种又傻又娇憨的感觉。 傅听澜看他那副唇红齿白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她一向绷着脸习惯了,尽量压着不笑出声来,应声道:“可以啊,你去看看吧。” 玉临风的提议总算被她直接认可了一次,开心得很,帮她拎着水桶去了花圃处,想着把花浇完挑一些好的送到各个院子里去。 两人一路走着,忽然看到一群人拖着两人从侧门出去。仔细一看,原来是昨天被发落的两个书僮。 他们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要不是昨天亲眼目睹两人被发落的过程,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来。 傅听澜看着那两个书僮,对玉临风说:“你还记得昨天这两个人是因为说了什么话被打的吗?” 玉临风当然还记得挺清楚:“是说侯府丢了一辆马车?侯府不想承认这个事,但他俩说出去了……啊,对!” 他猛然间想起来,他的下属三狗曾经说过在山脚下捡到一辆马车。那辆马车,会不会就是侯府丢了又不想承认这一辆? 为什么侯府丢了马车却不想承认?这马车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脸上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拉着傅听澜就去了后院旁边的小林子。说是林子,其实就是院子里树木多一点的地方,有小鸟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叫。 玉临风从树下拿出一个早已预备好的斗笠,用一根小棍子支起来,又撒了一把小米在斗笠下面。小棍子上栓了跟绳子,他拉着绳子的另一头,示意傅听澜跟他一起躲起来。 傅听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跟着他一起往后躲。 几只小鸟看到了斗笠下的小米,试着接近斗笠,左右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就在那里愉快地吃起了美食。 玉临风在这边猛地一拉绳子,那三四只小鸟就被盖在了斗笠之下。 傅听澜以前掏过鸟窝,但是活捉小鸟是头一次做,觉得十分新奇,开心地跑过来看,边跑边问:“你抓这些小鸟干嘛呀?” 玉临风拿出几张小纸条,又从原来放斗笠的地方找出一支笔,沾了点水,在纸条上写“查捡到的马车”。 纸条是用专门的药水泡过,写过的字干了之后就看不见了。他把那些纸条卷起来,用小绳子拴到小鸟的腿上,对傅听澜说:“养鸽子太麻烦,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用小麻雀来传递信息了。” 傅听澜觉得这个方法绝对不靠谱啊,小麻雀又不是能控制方向的东西,谁知道它们会飞到哪里去。她担忧地说:“谁会注意到这些小麻雀啊?再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抓不住呀。” 玉临风不无骄傲地说:“这墙外面就有我的兄弟守着,等一下我就想办法把这些麻雀赶出去,只要它们飞出这道墙,兄弟们就会捡到它。” “捡到它?” “对啊,刚才它们吃的那些小米,都是处理过的,飞出去没多久就会死了。” 竟然还有这种传递消息的方法! 傅听澜有点不可置信:“那要是没捡到呢?” 玉临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你竟然不是说‘怎么可以弄死小雀雀,雀雀这么可爱’。” 他学女人撒娇的声音让人有点头皮发麻,傅听澜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果然是一根根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白了他一眼:“这个地方人命都不算什么,几只小鸟又能怎样?你也不用蒙我,你在小米里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让那些小鸟腹胀暂时飞不起来而已。只是万一你兄弟没捡到怎么办?” 玉临风又给另一只小鸟挂上纸条,把它放飞:“一只小鸟不行,那就多放几只。” 傅听澜又问:“那要是别人捡走了怎么办?” 他给她显摆了一下那张已经空白的纸条:“这个纸条是我特殊处理过的,只有我们小听音阁可以让字显示出来,别人看不出来。放心了,走吧。” 他颇有自信地说着,傅听澜却不太敢相信。这个人不太走寻常路,靠谱的也有,但大多数时候不靠谱,所以她不太放心,几次三番回头看那几只小鸟。 走了几步之后,他竟然从怀里挑出一个弹弓来,对着小鸟所在的那棵树放了几颗石子,树枝颤动,小鸟也惊得扑棱扑棱飞出院外去了。 就这? 傅听澜再次不敢相信地看向玉临风,只见他脑袋一偏,做了一个“follow me”的动作,硬是把她带走了。 出来之后两人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兵分两路,傅 分卷阅读25 听澜去小姐的院子里送花,玉临风去前面的院子去除草。 这侯府家的小姐叫秦芳,年纪不大,才十七岁。她的院子挺别致,牡丹已经谢了,各种蔷薇月季倒是开得正好。 昨天傅听澜借口找茅房,四处看地形的时候,遇到一个训斥她的大丫鬟,那就是秦芳的贴身侍女珠儿。 珠儿一眼就认出了她,没好气地说:“你就是昨天新来的那个吧?办事小心一点,仔细一点,别把小姐心爱的花草弄坏了。” 傅听澜应了一声,想看看小姐在干什么。过了半晌,才看见秦芳和珠儿从房里出来,还有个贵女和他们一起。 这秦芳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子挺小巧的,下巴也是精致的尖下巴,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 她似乎遇到什么烦恼,正在那里对珠儿发脾气:“你能不能快一点?李家哥哥今天也参加宴会,我快迟到了!” 珠儿正在紧张地给她整理着衣裙。旁边那位贵女不屑地说:“芳芳,那不就是州牧家的儿子吗?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咱们去早了反而显得不够矜持呢……” 州牧家的儿子?李书浩吗?那傅听澜倒是挺熟的,她从小喜欢穿着男装到处乱跑,没结识什么贵女,倒是结识不少贵公子。那李书浩从小跟她是兄弟般的情谊,前段时间听说中了举人。 这个小姐想要追李书浩嘛,她看着有点难,他才不喜欢这一挂的。不过倒是可以弄点小细节,让他注意到她。 她想了想,折了一朵蓝色的蝴蝶花,走到秦芳面前,假装恭敬地向她问好:“小姐,我有办法让李公子对您另眼相看。” 秦芳没想到这粗使丫鬟能突然间跑上来,往后退了一步。 珠儿瞪着眼睛看她:“你这丫头,怎么敢拿这种东西来跟小姐说话?还不跪下!” 傅听澜除了跪过父母和师父,还没跪过什么人,此时肯定也不会跪。 她也不搭理珠儿,只是把手中的蓝色蝴蝶花递到秦芳的面前,说:“我以前在李公子的府上干过粗活,他最喜欢的就是这蓝色蝴蝶花,小姐若是能把花戴在鬓边,必然能引起他的注意。” 好几年前,傅听澜和李书浩一起在河边练剑。那时候她还偶尔扮女装,李书浩知道她是女的,休息的时候他对她说:“可惜你不喜欢戴花,要是在鬓边戴一朵蓝色蝴蝶花,那一定是个惊动全城的美人。” 傅听澜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服气,甩了甩手中的剑说:“我不戴花也是惊动全城的美人。” 她那时候不太出来露脸,除了自己搬了男装出来玩,什么诗会、茶会、宴会都不参加,所以见到她的人极少,当然也没有真的惊动全城。 倒是后来替莫黛薇出嫁这个事挺惊动全城的,不过大家都以为是莫黛薇跑了,并不知道还有她代嫁这个环节。 所谓深藏功与名,也不过如此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骄傲,又抬头去看秦芳的反应。 第十四章 世子让你洗脸去 秦芳似乎不太相信,就这小小的花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能引起她心上人的注意? 她问旁边那位贵女:“雾华,你说呢?” 那位叫雾华的贵女早就不耐烦了,顺着话说:“既然她说在州牧府上干过活,那就听她一次,反正这花戴上去跟你的衣服还挺配的。” 秦芳示意珠儿把花拿过来,边戴边对傅听澜道:“要是书浩哥哥注意到便罢了,没注意到的话,我回来定给你好看。” 傅听澜称了声是,看着三人从自己面前出去了。 唉,以前她自己当贵女的时候没给丫鬟们找过什么事,没想到丫鬟的日子还挺不好混的。 接近秦芳,得到她的好感,再跟她打听一下黛薇的事儿应该就容易多了。 她心里盘算着,一边在秦芳院子里伺弄花草,一边观察院子里的情形。这个院子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小而精致,除了大门能够出去,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小门。几个房间都有人进出过,没有密室,看来不太像能够藏人的地方。 莫黛薇应该不在这里。还是等秦芳回来之后再想办法接近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问点消息出来。 傅听澜从秦芳的院子里出来,准备去另一个院子整理花草,顺便再多看看府里的情形。这侯府的路曲曲折折的,也不太好走。 她刚走了一小段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喊:“什么人挡着道?世子回来没看见吗?”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侯爷的儿子秦翰领着几个人过来了。呵,不好好读书却带着书僮,还对书僮进行暴力殴打。她心里看不上这种人。 可她没当过下人,忘了此时应该像别的下人那样赶紧闪到路边,等他们走近了还傻乎乎地杵在路边。秦翰身边的小厮伸手要推她,秦翰却止住了。 他看着这个挡道的丫鬟,以为又是一个主动献身的,颇有兴趣地走近她,语无波澜地说:“抬起头来。” 分卷阅读26 傅听澜原本就不是那种低眉顺眼的类型,此刻也没怵他,很快就把头抬起来看他。 秦翰那双凌厉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远看轮廓还不错,就是这脸上的小雀斑能去一下就好了……钟六,回头找小姐拿点东西给她祛斑。” 旁边的小厮应着话,看了看秦翰身边跟着的丫鬟。那丫鬟应该是秦翰身边正受宠的,听了秦翰的话明显有些不悦,但也不敢出声。 秦翰又问傅听澜:“叫什么名字?” 傅听澜最讨厌这种纨绔公子,心中早就把他骂得体无完肤,要是平时在别的地方见到这种人,她早就拔剑了,奈何进侯府之前玉临风担心她总是暴力解决问题,卸了她的剑。 也不知道玉临风那家伙是不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她会有今日? 她绷着脸,压着火气,尽量语气平和地回答说:“秋兰。” “不错,这名字好记。秋霜,跟你名字还挺像的,你们倒是可以一起伺候本世子。” 他说着话,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钟六和秋霜,手伸出来就要摸上傅听澜的脸。傅听澜下意识地躲开了,那世子的手堪堪留在空中,离她的脸还有段距离。 秦翰没料到这个丫鬟竟然这么不识相,不高兴了,伸在半空的手换了个力度,差点要打下来。此时却听见有人叫住他:“世子息怒,息怒!” 傅听澜往旁边一看,玉临风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挡在她和秦翰之间。 他谄媚地说:“世子,我妹妹不懂事,平时连脸都不爱洗,打她实在是污了您的手。不如这样,等她找小姐要了东西洗脸之后再打,如何?” 他现在是女子装扮,秦翰对女人一向没什么抗拒力,手也收了回来,脸上的肌肉扯了一下说:“行啊,就等她洗完脸,现在这个样子看着确实是挺倒胃口的。” 说着带着旁边的人扬长而去。 傅听澜在心里狠狠地呸他,既然倒胃口,为什么要要伸手摸?真不是东西! 玉临风看秦翰走远了,才拉着傅听澜问:“怎么样,没事吧?” 傅听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无波澜地说:“没事,谢谢你。” 要不是他出手相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挨一巴掌事儿小,就怕跟那个秦翰待久了被他发现什么端倪。既然是潜藏在这里,那就要有目的地接近她需要接近的人,远离她暂时不需要接近的人。这个秦翰,她还不清楚他的底细,不太好贸然就接触。 凡事冲着目标去,不要搞那些枝枝节节的。她傅听澜一向是这样直接了当的做法。 玉临风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咱俩本来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过你刚才这招用得挺好的。” “哪一招?”傅听澜没觉得自己用了什么招。 玉临风不无崇拜地说:“就是欲拒还迎这一招啊!你这次没让他摸着,他回去就得想着,要是轻易被他摸到了,那就没法吊他胃口了。要我说,你真是当线人的高手,把男人这点心理用到女人的手段上。扮女人扮到你这个份上,真是神形具备了。在下真是佩服得很啊!” 傅听澜没想到自己正常躲避咸猪手的行为,在他眼里竟然是这般高明。心里又暗暗鄙视了他一把,转身准备走开。 他却又追上来,拉着她的袖子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过我跟你说,虽然这个策略很好,但咱们反正是男人,就算被其他男人摸一下恶心了点,紧急时刻该摸就让他摸一下,不要硬扛,毕竟小命要紧嘛。” 傅听澜抬头看他,他那样子似乎是真心的,不像坑她的样子。 她想反驳,但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没办法,如果她真是男的,那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他看她不说话,又继续循循善诱:“你要是硬扛,说不定要挨一顿打。不如就让他碰,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对吧?都是男的,将来他要是知道了咱们的身份,知道他曾经摸过一个男人,岂不是恶心死他……” 傅听澜实在不想听他再胡说八道了,打断他说:“你怎么不说恶心死我?” 她这话说得有力,玉临风也觉得有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没准儿他还没开始恶心,咱们自己先恶心死了。” 傅听澜搬起手上的花盆就往回走,边走边问他:“你今天有什么收获没?” 他过来把她手中的花盆抢了过去,帮她搬着:“没有。不过今天莫黛薇他爹来了。” 莫黛薇他爹莫知裕是侯爷的手下,追随他多年,是他的得力助手。说到这个人,傅听澜只觉得迷雾重重,他明知道莫黛薇嫁给秦翰没什么好结果,还是答应侯府让她嫁过去。他后来也知道傅听澜要替莫黛薇出嫁,却没有阻止。 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不过此刻傅听澜最关心的还是莫黛薇,着急问道:“那他们聊什么了?黛薇到底在不在侯府上?” 玉临风摇摇头:“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提到莫家小姐的事,只是说了一些马车之类的事。” 分卷阅读27 莫黛薇她爹这么担心她,没理由不问她的情况,可是却没有打听。 “又是马车?”这几天侯府一直在关注这个马车的事,情况真是可疑。 两人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好走到一个小亭子里,有石桌石凳。玉临风往那石凳上一坐,抬眉道:“对,还是那马车。马车这个事必须要尽快调查清楚了。” 清风徐来,两人坐在凉亭中聊了几句,一时也没有太多头绪,傅听澜有点焦躁。 玉临风安慰她说:“那辆马车是我们兄弟捡到的,肯定能调查清楚,你先不要着急。” 正说着话,两人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哟,你们两个新来的,在这偷懒呢?”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得挺水灵的丫鬟正袅袅婷婷地往这边走来。她虽然是丫鬟打扮,却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睑下的桃花妆像两朵绯红的云朵。 傅听澜认出来了,这是刚才跟在秦翰身边的秋霜。跟在风流主子身边的,大概也是爬过床的,否则不太可能化这么张扬的妆。 傅听澜和玉临风对视了一眼,原本没打算站起来,但是想到自己在这里的身份,而且还打算潜藏下去,还是装得像一点。 玉临风知道傅听澜说不出什么讨好的话来,自己先开口了:“这位姐姐的妆容好美,真是人长得标致才能驾驭这么美的妆。我俩刚刚干完活,休息一下马上就继续了。” 秋霜见他说话好听,不自觉地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不过很快又转了不自然的颜色,语气生硬地向傅听澜递来一个瓷瓶:“这是世子说拿给你洗脸的。” 傅听澜看她眼神有些闪烁,感觉不太妙,也不伸手去接。 玉临风看她不动,伸手帮她接过来,笑意盈盈地对秋霜道:“多谢世子,多谢姐姐。” 秋霜看了一眼玉临风,对傅听澜说:“拿回去一定好好洗,世子要看效果的。” 她心里不满,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傅听澜也没理她,只觉得可笑。世道艰难,垃圾都有人抢着捡啊! 第十五章 一起揍的 等秋霜走远,玉临风打开瓶子闻了闻,皱眉道:“加了点刺激的药,不过闻起来还挺香的。” 傅听澜也拿过来闻了闻,倒是闻不出什么味道来。这个秋霜的小心思听澜是明白的,她以为加点东西毁了听澜的容貌,世子看不上听澜,她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然而傅听澜觉得看不上才好呢,她才不想跟那个纨绔有什么瓜葛。 她把瓶子往手心里一倒,准备往脸上抹。玉临风吓得一把拉住她:“你干嘛?不是跟你说了这里边掺了东西吗?”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说什么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掺了东西也得抹啊,丑一点秦翰看不上,不是更好吗?” 玉临风没想到傅听澜还是个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的人,他满心都是佩服,看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 傅听澜一向不太懂得别人的脸色,以为他这样盯着自己看大概是因为觉得她逃避秦翰有点太明显了,又对她起了疑心,她于是加了一句:“反正我是男人嘛,丑一点就丑一点呗。” 说着又准备往手心里倒。 玉临风不太舍得她那张小白脸被毁,抢过那个小瓶子,结巴地说:“男人……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然……不然你将来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他说到娶媳妇这三个字,脸竟然红了,虽然他脸上的桃花妆有点重,但这种红晕还是不可避免地从脖子上爬到脸颊上,清清楚楚地落进傅听澜的眼里。 傅听澜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用考虑娶媳妇的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趣的是这哥们的脸竟然红了,红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娶不到就娶不到呗,大不了娶你这样的……啧,虽然丑得过分了一点,但小脸红起来还挺可爱的。” 她伸手要去夺那个瓶子,玉临风赶紧躲了一下,她也不强求了,只是学着刚才秦翰的样子,小手趁机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还捏了捏。捏完又嫌弃满手的胭脂,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大概是平日里见惯了她冷冰冰的样子,玉临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巴巴不知所云,仿佛石像一般呆住了。 傅听澜是个慢热的人,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确实一句话不愿意多说,但是熟悉以后还是能玩得开的,所以她才会有李家公子那样的朋友。 看到玉临风怔住,她也觉得自己玩得有点过了。眼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是先把瓶子拿回来再说。她趁机慢慢从他手中拿回瓶子,看他没什么反应,也不打招呼就准备开溜。 等她溜出去几步,玉临风才反应过来,在后面追着她的脚步:“哎,你别用啊,跟你说过的,皮肤这个东西是有生命力的,你对它好它才能对你好,乱抹一气把它弄伤了,它就不乖了。你看我,最近胭脂抹多了,它就容易发红,是不是?” 分卷阅读28 傅听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嗯,这人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吧,又开始啰哩啰嗦胡说八道了。 她揶揄道:“那是啊,你这胭脂抹得,都到耳根子那里去了,耳朵都红了。” 玉临风被她这么一说,脸似乎更红了:“我一个大男人没化过妆,手有点滑不行吗?话说你怎么化得这么自然,每天都能把雀斑化得一摸一样?你是练过的吗?” 傅听澜呼吸一滞,心道不好,说不定他又得怀疑她是女人。 原本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但是习惯伪装了之后真是不太想揭破。 若是不想揭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注意力再次转回他的身上,别接自己身上的话题,她于是来了一句生猛的:“你手那么滑,怎么不滑到屁股上去?抹红了还可以演猴子。” 说着转身继续走,玉临风被噎住了,这话有点糙,不太想女子说出来的话。他长腿一迈,又追上去道:“薄兄弟,你这话说得……我在这府里扮成猴子,逗谁开心呀?说实话我除了愿意逗莫家姑娘开心,对其他人我都没兴趣的,可惜了,找不到莫家姑娘啊……” 如果说刚才那一点点小暧昧让傅听澜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涟漪,那这一句话,就让一粒石子扔到水里让她回到了现实。 他再怎么可爱,他的心上人是黛薇啊,现在自己找不到她,还和一个心里只有她的人开起了玩笑,似乎有那么一点让人讨厌呢。 她有些沮丧,缓步往前走着,语气平淡地问他:“你是怎么认识黛薇的?” 莫黛薇这种大家闺秀,除了跟她一起玩,并不会到处乱跑,怎么会让他这个山野里的男人见到呢? 他像是被勾起了十分美好的回忆,嘴角带笑地说:“那是很多年以前啦,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想要独自行走江湖,到处行侠仗义……当然也不是说我现在就老了,不行侠仗义了,其实我现在还是很有侠义精神的,对吧?” 他又开始啰嗦了,不过话题是她引起的,也就只好忍着他,点点头敷衍道:“对,你现在依然是侠义志士。” 他很满意,继续说:“有一日我路过一个村庄,对了,就是我们小听音阁那条河下游的村庄,你知道吧?” 她当然知道,河下游就是他们家附近,叫牛家村。 “那个村里有个老婆婆带着她孙女住,邻居有个小子总是去骚扰她们,想叫老婆婆把孙女嫁给他。” 没错,那个陈阿婆,隔壁那小子叫牛川,她没少揍那小子。她接话道:“对的,后来牛川被人揍了一顿,再也不敢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玉临风就昂首挺胸,十分骄傲地接了一句:“我揍的!” 傅听澜愣住了,她原本想说是她揍的,怎么可能是他揍的,明明就是当时她和一个路过的小兄弟揍的。当时她年纪还小,担心自己一个人打不过那小子,看见有人路过,还特意去拉那人当了帮手…… 等等,他揍的?那个路人是他? 她有点不太相信,又问他:“你当时不是一个人吧?” 玉临风被她这么一问,惊奇道:“薄兄弟你真是厉害,猜得真准。当时我才十三岁,战斗力还不够,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揍的。我当时遇到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跟我说一起把那小子揍出屎来。我心想一个小丫头怎么说话这样不客气,但那孩子长得好看又可爱,我心中实在喜欢。再说我也想把那小子揍出屎来,就和她一起上了。” 对的,她当时就是这样说的!然后他们一起上了,把那小子揍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再也不敢找陈阿婆的麻烦。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力气不大,但是功夫真好,下手真狠,叫我看得热血沸腾。只是打完人她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 废话,打了人不赶紧走,等人家去找她爹告状吗,那岂不是死得很惨? 不过这是他和她的事,跟莫黛薇有什么关系呢?她问道:“那后来呢?” “没了呀,这就是我和黛薇的故事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他不无遗憾地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黛薇呢?”傅听澜有点懵,这明明是自己干的事,怎么跟黛薇牵扯上的? 玉临风说起来还是嘴角上扬,一副少年怀春的样子,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后来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日夜思念,就忍不住回去找陈阿婆,打听那个女孩的名字。陈阿婆说她叫黛薇,是靖西府莫家的姑娘。” 傅听澜想起来了,小时候她总是扮成男装,和黛薇在一起的时候大家只知道“男孩儿”叫傅听澜,女孩儿叫莫黛薇。行侠仗义那天,她刚好心血来潮穿了女装,所以大家以为她是莫黛薇。 她自己不爱跟不熟悉的人说话,所以别人怎么叫她,她也从来不澄清也不否认,搞得大家都是乱叫。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把自己的名字记成莫黛薇也不奇怪了。 不过这么说来,他心心念念的“莫黛薇”,其 分卷阅读29 实是她傅听澜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本对黛薇的愧疚之情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喜悦之情。 她又问他:“你这么长情,那么久了还念着当年的小女孩?” 他有些惆怅,原本闪着光芒的眼睛也渐渐垂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亮起来,对她笑笑说:“对啊,我就是这么长情的人。希望找到黛薇的时候,你不要跟我竞争了,论情谊你比不上我们的,我们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交情。” 傅听澜听了,摇头笑笑没有说话。还并肩作战的情谊呢,人就站你面前都没有认出来,等他真正见到黛薇,才知道那可是个弱不经风的大家闺秀…… 不过她也没打算现在就把真相说出来,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黛薇,万一跟他说当年的女孩不是黛薇,他不愿意帮忙找了怎么办?还有,他喜欢的是那个行侠仗义的小女孩,要是发现那个小女孩已经变成了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依然喜欢? 她悄悄瞥了他一眼,虽然是女装打扮,但那脸上的线条依旧能看出原本的清朗模样,也不知道找到黛薇之后他是什么反应。不过说起来黛薇和她是有三分相像的,尤其眉眼间都有点英气,也怪不得她换上女装就有人认错她们。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小瓶子,玉临风忽然伸手过来要抢。 第十六章 世子又传话了 “说了不能用这个东西!”他嗔怪着,又想要抢回去。 傅听澜当然要护着不能让他拿走。他却来劲儿了,明抢起来,长臂一捞,竟然把她拉进了怀里。她下意识地把瓶子护到胸前,他却毫不犹豫就伸手过来。 好像碰到什么白云一样柔软的东西…… 两人之前讨论过,用破布做的假胸好一些。他一直想试试看,奈何傅听澜总是敷衍过去,现在总算逮住了机会,玉临风才不想错过。手又在上面按了按,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开心地说:“手感真的比馒头好多了呢,薄兄弟你手真巧……” 傅听澜只觉得气血涌上头来,拼了全身力气总算把他推开了,下意识想要给他一巴掌,可是想到他说他很长情地念着小时候的自己,忽然间又举不起手来了,只是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滚!” 说着自己的脸也红透了,赶紧拔腿就跑。只听见他在后头哈哈大笑:“那个东西真的不好,你还没用呢就脸红了,用完能红很多天!千万别用啊,听见没有?哎,听见没有?”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路狂奔。 她跑到一个偏僻的墙根,眼看四处无人,才蹲下来喘了口气。这个感觉太奇怪了,她怎么会因为他说了点陈年旧事,就对他产生了那样奇怪的感觉呢,喜悦,心跳,脸红,被他占了便宜也没发脾气。 这不是她傅听澜的风格啊,按照平时,这种人她应该打残了才是。 不行,这个人油嘴滑舌,口无遮拦,还毛手毛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除了一副好皮相没有任何优点,绝对不是什么良人! 对待他的正确方式就应该是往死里揍,揍老实了才是正事儿。以后还是想以前那样吧,不能对他太客气了,否则他真是不知好歹了。 她下定决心,站起来拍拍衣服,看到手上的瓶子,又想起他真心实意的叮嘱,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似乎太偏激了一些,整个人又开始纠结起来…… 接下来这几天她看见他总有点别扭,会想起他的大手覆在她胸口的感觉,然后忍不住心跳,忍不住脸红。 他还不知好歹心痛万分地说:“不用搞那么逼真,随便抹点东西看上去像被下药红肿就可以了。弄得像个真猴屁股一样,吓着大家没关系,吓坏家里的香蕉苹果就不好了。” 傅听澜最近容易走神,愣神间接了一句:“为什么会吓坏香蕉苹果?” 他无厘头地来了一句:“以为你这只猴子要吃掉它们呀!” 她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就是要吃掉它们!” 他看着她那夸张的吃法,嘴角抽了抽,热烈地回应道:“好的,猴儿!” …… 她确实没用那瓶子里的药,只是把原来的点上去的雀斑稍微遮一遮,再扑上胭脂化妆成红肿的样子,对秦翰那边的人就说在用药,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好。 秦翰对女人很挑剔,面对她这张被药弄得“受了伤”的脸肯定是下不了手的,所以她暂时还算安全。 但是安全往往意味着没得宠,没得宠就意味着日子不好过。 这一天秦翰心血来潮,在侯府后院的一处荷花池赏花。他命人在池中央的凉亭里摆了水果糕点,又让人安排了舞女歌姬助兴。 原本一切跟傅听澜没什么关系,但他看到那即将开败的荷花,忽然想起那天在路边见到的美人,于是问身边的秋霜:“那日在路边见到的……什么秋兰,怎么样了?脸好些了吗?” 秋霜见他又想起傅听澜 分卷阅读30 来,打心眼里不高兴,娇声娇气地说:“没有,她那雀斑是天生的,用药也难去除,现在还红肿着呢。世子,我看那个丫鬟不是什么好人,您还是把她忘了吧。” 秦翰颇为不悦,想到那天那女子竟然躲开他的手,想必是有些个性的,这脸红肿了那么久,说不好还是故意自残。 脸红肿了,身上不还是好好的吗?那天他其实最先看到的是她那窈窕的身姿,不是一般的有致,简直就是人间极品,粗糙的丫鬟衣服也挡不住他那双阅尽靖西府名花的眼睛。 他吩咐道:“叫她过来,我倒是看看红肿成什么样。要是真的就罢了,要是假的,呵,我让她全身都红肿!” 秋霜听了便去寻傅听澜了。 傅听澜正和玉临风在一起栽花。她不知道月季花怎么栽才好活,玉临风一本正经地跟她说,月季花之所以叫月季,是因为越老越难记住怎么活,所以要倒着栽,就是枝条尾巴插土里,让头露在外面,这样才好活。 没有任何园艺经验的傅听澜真的信了他,就这样倒着栽了一溜儿,一直到丽若她们过来看见了,哭笑不得地给她指出来,她才知道上了玉临风的当。 此刻她正追着玉临风打,让他把栽错的全都重新栽一遍,玉临风笑得跟风中的牡丹一样,满头珠花乱颤。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秋霜就来了。 “不是伤得厉害吗?怎么玩得这么欢?”她那尖细的声音响起来,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听澜看见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卑不亢地上来回答说:“我的脸伤了,身体还好,为何不能玩?” 秋霜再看看她的脸,果然通红通红的,不像胭脂抹的那种红,倒真像药水伤的那种红,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毕竟那药里的东西是她加的。 她也不敢太造次了,对傅听澜说:“世子传你过去,说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受伤了。” 秦翰要检查她的脸?傅听澜不禁有点心虚,虽然她为了伤得逼真,确实用了点致敏的药,但那不是用了秦翰送来的药。她自己用的这种药是可逆的,过了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而秦翰送来的药却是伤了皮肤之后不能恢复的。 不过她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对秋霜说:“好,那请你带路。” 玉临风看她要被带走,拍了拍手上的土,也跟上来,对两人说:“我也过去。” 侍女对她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人家世子叫秋兰过去,你凑什么热闹。” 玉临风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发簪,塞到秋霜的手上,诚意满满地对她说:“这位漂亮姐姐,秋兰是我妹妹,她胆小怕事,我担心她在世子面前乱了仪容,跟着去比较放心。你就行行好,让我也一起去吧。” 秋霜看了看手上的发簪,是她喜欢的类型,跟她以前丢失的一支有点像。又看了看这高大魁梧的“姐姐”,觉得世子也看不上他这种类型的,点头道:“那你就跟着吧,不过世子会不会生气,我可说不好。要是他一怒之下发落了你,可别怪我。” 两人跟着秋霜一起去了秦翰赏荷的小亭子。秦翰看她们一个脸上又红又肿,一个又高又壮,实在有些接受无能,气得喊了一声:“这两个丑八怪是谁找来的?这样的人也敢带到我面前来?统统给我打一顿,再赶出府去!” 被世子打一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他的标准是最低打残,最高打死。眼看他要脸秋霜一起打,秋霜也着急了,她不过是奉命去把人找来,也要被打吗? 她正要解释,玉临风竟然指着她对秦翰说:“世子,原本我妹妹的脸好好的,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世子赏的药里加了别的东西,故意毁我妹妹的容貌。” 秋霜被他说破了轨迹,惊得花容失色,连忙扑通一下跪倒,颤抖着对秦翰说:“世子,没有这样的事,奴婢绝对没有干这样的恶事,他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秦翰一向自诩管教女人有方,手底下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如今听说有这样的事,怒火上头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兴味,好久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揭发这种动手脚的事了,他倒是想看看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玉临风,这丫鬟虽然长得高大威猛,粉也抹得太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那表情不卑不亢,倒像是干活利索风风火火的类型,平日应该是下气力干粗活的,所以胆子才那么大吧。 他示意玉临风说下去。玉临风态度恭谨又语无波澜地说:“怎么无凭无据?秋霜姑娘身上有个发簪,里边就藏了这种害人的药。” 秋霜听了大骇,这个发簪,明明就是他半刻中之前塞给她的! 她连忙辩解:“世子,他骗人,这个发簪是他刚刚给我的……他,他想要跟着过来,就给我塞了个发簪……” 这个女人真是又蠢又坏又贪心啊,秦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琢磨的笑。身边的小厮钟六从秋霜的袖子里翻出了那个发簪,扳动其中的一个小开关,簪子就开了,掉出一些嫣红的粉末来。 他把东西递到秦翰面前,秦翰也不接,只是看了一眼,就缓缓地说:“ 分卷阅读31 这个发簪,明明就是你以前经常戴着的那支,怎么是人家刚刚给你的?再说,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收受贿赂,你觉得哪个罪名更大一点?” 秋霜吓得脸都白了,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翰给钟六使了个眼色,钟六上去在秋霜的小拇指上扎了个红点,就把她拉了下去。 傅听澜没想到玉临风轻轻巧巧地塞了个发簪就暗藏这样的玄机。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捕捉到她的目光,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吓得她赶紧收回了眼。 秦翰正在一旁冷眼看着,阴测测地说了一句:“你们虽然是受害者,但明知自己长得丑还到本世子面前来,吓着本世子了。你们又该当何罪啊?” 这个世子果真是残暴之人,总能找到理由残害别人,之前觉得扮成女装不会轻易被他打,谁知扮得丑了一样要挨打。 傅听澜的手又不由自主地向自己腰间摸去,想找她的薄软小剑。可是什么也没有摸到,这该死的玉临风,进府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卸掉她的剑,害得她现在想杀人都没武器。 第十七章 鱼美人 玉临风扯起一个笑容来,讨好一般对秦翰说:“世子品位高雅,我等确实污了你的眼睛,不如世子罚我们赶紧滚回去,等将来我妹妹养好伤变美了再回来,这样可好?” 秦翰看“她”一直护着那个秋兰妹妹,想来也是姐妹情深得很。再看两人虽然脸不怎么好看,但身材都还不错,尤其是这个傻大姐,胸前那两个巨大的圆包好像还挺壮观的。他忽然有了个恶趣味的念头,指了指湖里,对玉临风说:“好啊,今天就放过你们。” 玉临风和傅听澜都松了一口气,刚要道谢,又被他止住了:“先别着急走。你们知道通往这湖心的桥叫什么桥吗?” 玉临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讪讪地猜着说:“湖……湖心桥?” 秦翰的嘴角弯了弯,似乎感觉这个傻大姐有点意思,对他说:“叫美人桥。” 旁边的钟六眉毛动了动,悄声对他说:“世子,不是叫这个名字……” “我刚刚起的。”秦翰不满地打断他,“美人桥,就是只有美人才能走的桥。你们两个丑八怪,自然不能再走这条桥了。你们就从这里跳下湖,游回去吧。” 玉临风看了看那湖水,倒是不深,只是养荷花的湖,都是淤泥,脏的厉害,跳下去非得臭死不可。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干净,这样脏的湖可真受不了。 他低眉看秦翰,小声地问:“世子,换个别的办法行不行?再说,我妹妹她脸上受了伤,被这脏湖水泡一泡怕是伤得更厉害,就更不能好了。” 秦翰看他说得可怜,觉得整治这个傻大姐似乎比旁边那个红脸妞有意思,而且那个红脸妞,他还盼着她变美归来呢。于是他换了个路子:“行啊,本世子今天就做做好事,只要你一个人游回去,你妹妹可以从桥上走回去。” 傅听澜一向不愿意别人代她受罚,况且这事原本就跟玉临风没什么关系,他纯粹是因为担心她才跟着过来的,她往前站了一步,准备说话,谁知玉临风已经扑通一下跳进湖里了。 那湖真的不干净,除了淤泥还有一些蚍蜉蜻蜓,各种水草青苔,远看挺美,掉进去是真难受。玉临风刚跳进去,秦翰就站起来看湖里看。 他衣衫尽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若是湖水稍微浅一点,就能看到他“玲珑”的身段了,可惜那湖水竟然那么深,堪堪到他的肩膀,只有在他扑腾的瞬间露出一点胸前的风光,看上去是巨大的一片雪白,但很快就沉了下去,只露出肩膀和脑袋。 秦翰兴奋地拿折扇指着他:“再扑腾,快出来,要不然淹死你!” 傅听澜感觉头上一缕缕黑线,像庐山瀑布一样往下流。那可是真馒头啊,遇水会泡发的! 她还没来得及担心泡发的事,就看到一群鱼开始围上去,团团包围住玉临风,往他身上啄去。傅听澜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个馒头有那么香吗,一下子就吸引了那么多鱼? 玉临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原本只是想救一下傅听澜,没想到自己的假胸竟然成了鱼的美食。为什么别人隆胸能吸引男人,而他是吸引鱼啊…… 这盛世景观招了不少人过来围观,除了秦翰和身边的丫鬟小厮,其他路过的人也兴致勃勃地过来看。 傅听澜担心这样下去他的男人身份就要曝光了。她除了会点武功,也没有别的特长,想来只能看看有什么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看看那桌上的水果糕点,有几颗栗子看上去挺硬。她趁着大家不注意,过去摸了几颗,闪身到柱子后头,用力往秦翰身边的一个小厮身上打去。 她武功很好,两颗栗子打过去瞬间把人打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打完之后她又立刻删身回人群之中,大声喊道:“啊,有刺客!” 世子身边的人受了伤,这“刺客”分明就是冲着世子来的。 秦翰不禁紧张起来。周围的人也没了围观的 分卷阅读32 心思,一个个都戒备起来,男的站到秦翰周围把他围住,女的吓得直捂着脑袋。 “刺客在哪里?”秦翰看这阵势,声色俱厉地问了一句。 傅听澜也装出害怕的样子,指了指后边岸上:“那里,刚才我看见一个人在那里,很快就跑了。” 秦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话,领着人去抓刺客了。没人再管湖里的玉临风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水里扑腾。 傅听澜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喂,你还好吗?” 玉临风站直了身子,露出平坦的胸膛,哭丧着脸说:“都被吃空了……你你你,你快打水给我洗澡,我快脏死了……” 两个人去了澡堂,大中午没人洗澡,玉临风找了个大一点的隔间,进去把湿衣服脱了下来,边脱还边可怜兮兮地对听澜说:“妹妹你还是给我做个破布的吧,这馒头实在是太不好用了……” 傅听澜忍不住笑,可是看他马上要脱光了,又吓得赶紧退出去关上门,打断他的话说:“好,回去就给你做。” 他刚刚为了护住她,那么脏的湖都跳了,给他做个破布假胸又有什么不行的?其实她之前就想要帮他做了,只是她的针线活真的拿不出手,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做好。 玉临风又在里边叫唤:“一桶水不够用啊,你再帮我打桶水来呗。” 她此刻对他除了感激就是同情,所以对他提的要求也不反感,乖乖地出去打了桶水拎回来,敲了敲他的隔间门。 他在里边声音慵懒地说:“你直接进来吧,顺便帮我擦擦背。” “什么?”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怔忪着,隔间门忽然开了,玉临风一把拎了她手里的水进去,顺便把她整个人也拉了进去,顺手关上门,嘴里嘟囔着:“都是男人,犹豫什么?快点帮我擦了,我一刻都受不了啦!” 等傅听澜注意到自己的处境时,发现他已经坐回浴桶里了,还往前趴着留个大光背在外面让她帮忙擦。 那脊背是健康的小麦色,肩胛骨上一块块肌肉微微凸起,看上去很紧实的样子。他自己刚才已经用水冲过了,上面还有一些小水珠,随着他的呼吸慢慢地汇成一条,沿着脊柱往下淌去。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地说:“其实……其实你也没有多脏,自己洗洗就行了,我先……先出去了。” 她刚要逃走,他一把拉住她,可怜兮兮地对她说:“别走,你还是帮我再擦擦吧,真的很脏,那些虫子,那些鱼……你不知道它们有多凶残,它们钻进衣服里咬我!它们的嘴巴平时是吃泥巴的,竟然直接咬我!一个人被杀死不可怕,被咬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脏死,那真是做鬼都臭,遭鬼嫌弃啊……” 他说得好像要哭出来一样,又委屈又可怜,傅听澜这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觉得替他难过。 再说他继续啰嗦下去她又该头疼了。真是没办法,她抓了旁边的毛巾就对他说:“好好好,给你擦,快转过去,别说话了。” 她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她要真是个男人就好了,说不定嘻嘻哈哈给他擦完了。可她分明是个女人,对他还有那么点点旖旎的心思,面对这光着的脊背,实在不能说心中没有一点异样。 她一言不发,只是细心地擦着,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声不那么响。 玉临风忽然回过头看她:“那个刺客,是你自己吧?” 傅听澜对上他的目光,感觉自己的脸要红,马上垂下眼眸,装作淡定地说:“不是我还能有谁?要不然你还能脱身吗?” “你还真是聪明,真是做我们这行的好料子。”他此刻已经卸去了浓妆,拆了发髻,没有一点女子的脂粉味,完全就是一个美男子的模样。湿淋淋的头发拢到脑后,露出整齐的发际线,就连眉毛上的小水珠都散发着一种男人特有的清新气息。 傅听澜觉得自己完全沉溺了。她特别鄙视自己,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的外表吸引住?明明很多男人都不如她自己英姿潇洒的…… 她看他还在盯着自己的脸看,终于忍不住脸红了,又不想让他看见,伸手把他的脸推到另一边,又用手指按住他的肩膀,语无波澜地说:“趴好了。” 说完又替他擦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手指头碰到他那裸露的肩膀时,他好像微微颤抖了一下。实在是她的指尖有点软,细细嫩嫩的,可能有点太女人了吧…… 越擦越觉得心猿意马,她有点沮丧,敷衍几下之后说:“行了,你自己洗吧,我再去给你拿桶水。” 玉临风好像也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低低地答了一声“哦”,也没多说什么。 傅听澜从澡堂里出来,忽然又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说要多给他拿一桶水,直接走掉不就行了吗?搞得好像她还想再进去看看一样…… 但是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还是要给他拎过去的。 她提了一桶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敲了敲隔间的门。 只听见玉临风在 分卷阅读33 里边说:“不用敲了,直接进来就行了。” 她推门进去,只见他竟然站起来了,大喇喇地站着,除了手中有条毛巾,什么东西也没有! “啊!”傅听澜就算有更大的胆识,也不敢面对这样的场面,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玉临风一个箭步上来捂住她的嘴巴,小声说:“别叫,别叫,把人叫来了可怎么办?” 疯了疯了,他什么也没穿,还站到她旁边,捂着她的嘴! 第十八章 把她全家都灭了 她赶紧推开他,恼怒地说:“你……你快把衣服穿上,这……这要是闯进来的是别人怎么办?” “我等着你再拎水进来呢,穿上衣服不就白费了你的一番好意吗?”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觉得她肯定是个南方人,没去过北方大澡堂。等有机会他一定带她去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傅听澜实在待不下去了,通红着脸对他说:“水……水拎过来了。我走了,不管你了。” 她从澡堂里逃出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玉临风曾经说过,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睛会瞎的,她总觉得自己快要瞎了。要是有一天,他知道她是个真女人,会不会对今天的事情感到尴尬、后悔甚至愧疚?毕竟他弄瞎了一个女子啊…… 她满怀心事的回屋去,趁着屋里没人,开始找针线给他缝假胸。其实这个东西不难,就是缝两个薄一点的、扁一点的荷包,再往里边塞点棉花破布,就差不多成了。可是对她傅听澜来说,针线活这个东西真的难。要是黛薇在,估计能缝得又快又好。唉,黛薇,你究竟在哪里呢,真的是好想你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挨着玉临风,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总想起他在澡堂的样子。他今天折腾了半天,已经累得睡着了。虽然他此刻已经装扮成女子,可晚上睡觉不太可能化很浓的妆,他脸上依旧是那种男人才有的坚实线条。特别是那薄薄的嘴唇,唇线那么分明,嘴角那处好像随时会笑出声来一样。 完了,太沉迷了…… 她侧卧着看他的脸,原本没什么睡意的,但因为盯了太久的针线,眼睛已经很累了,很快就闭眼睡着了。 早上天才微微亮,大通铺里的丫鬟们就起床了。傅听澜也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玉临风那弯弯的星眸。 他在笑。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没好气地问他:“你笑什么?” 他也坐起来,也不管屋里那些忙活着的丫鬟们,自顾着对她说:“你昨天晚上梦见了什么?一晚上都在嘬嘴巴,就像那小鱼吐泡泡一样,啵嘬一下,啵又嘬一下,哈哈哈,太好玩了!” 她梦见了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脸又开始发热了……她好像梦见自己亲了他一下?不对,好像是亲了很多下,主要是睡前看着他的嘴唇,到了梦里依旧那么清晰,甚至想起来她都不太确定是梦境还是真实。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再看看他那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她恶念上来,眼睛一眯,对他道:“你说对了,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就是昨天围着你咬的那种,吃一口泥巴咬一口你,咬得你全身都是泥巴印儿!” 玉临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打了寒颤一样说:“薄兄弟……妹妹你……越来越爱讲鬼故事了……”说着也赶紧翻身下床去洗漱了。 傅听澜也起来洗漱,边洗边琢磨,从那阴晴不定又好色的秦翰身上找莫黛薇的线索,似乎有点太难了。要想容易一点,还是得从那头脑简单一点的侯府小姐秦芳那里下手。 前几天她给秦芳出了个招儿,让秦芳头戴蓝色蝴蝶花去宴会,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引起李书浩的注意,秦芳还记不记得她。 正想着,秦芳那边竟然就有人来传她了。 到了秦芳院里,秦芳把她叫过去,亲切地让她坐下,甚至还叫人给她上了茶,高兴地说:“秋兰啊,没想到你还真的挺厉害,竟然知道李家公子喜欢什么女孩子,让他对我另眼相待。这次你居功了,我一定好好赏你。” 李书浩这小子,还是那样傻乎乎的呀……她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姨母笑,对秦芳说:“谢谢小姐,奴婢不敢当,为小姐尽心尽力是奴婢的本分。不过小姐能否告知李公子说了什么,我看能不能再给小姐出主意。” 秦芳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眼神也锐利了一些,不太高兴地说:“李公子一开始对我还挺客气的,主动过来跟我搭话。但是后来又问我,认不认识傅家十九小姐。你说他为什么要打听那个狐狸精呢?” 李书浩真是不负所望,真的像傅听澜预计的那样,会跟秦芳打听傅听澜的消息。但听了秦芳的话,傅听澜心中又不悦,被打听一下就是狐狸精了吗? 她勉强扯着笑脸问秦芳:“为什么说她是狐狸精呢?” 秦芳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跟我李家哥哥有瓜葛的女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我打听了一下,这傅十九几乎不跟什么人来往,靖 分卷阅读34 西府的贵女里,除了莫黛薇跟她认识,其他人都很少见过她,更别说认识她了。” 原本傅听澜还想着怎么通过自己的名字去问莫黛薇的事,可秦芳竟然直接提到了莫黛薇。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简直比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要激动:“那小姐你认识莫黛薇吗?” 如果秦芳认识莫黛薇又知道她的下落,必然就会去问她,那傅听澜就有机会跟着去见她。 秦芳看着她热切的目光,撇了撇嘴:“莫黛薇的父亲就在我父亲手下当差,我当然认识她。只是这个女人太野了,嫁给我哥的当天竟然逃了婚,现在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要不是念在她父亲这么多年跟在我父亲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不然早就把她全家都灭了。” 把她全家都灭了…… 这话虽然从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多少带了点不负责任的傲气,但也突然间提醒傅听澜,她当时代嫁、逃婚实在是闯了不小的祸,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她又担忧地问:“那现在大家都没有找到莫黛薇吗?” 秦芳依旧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十分不悦地说:“找不到,让她父亲自己去找吧,找回来打死赎罪。” 傅听澜心中又是一凛,但也很快平静下来。既然这样,黛薇应该不在侯府,看来她之前的判断有误。不过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们找到黛薇,她要想办法尽快离开侯府。 怔忪间,又听见秦芳在那里继续说:“只是这傅十九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李公子还非要我帮忙找她,说是找到之后让我知会他一声,他会亲自登门道谢。你说,他亲自登门道谢是什么意思?一般男子登门,不都是提亲的吗?难道他为这事,竟然要那样谢我吗?哎呀,想来就好害羞……” 傅听澜扯了扯嘴角,陪着笑,李书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搞定的男人,他眼光高着呢,说是喜欢什么自由自在、开怀爽朗的女孩子,最好还是那种英气逼人的、看着就不好惹的。 他这品位实在特殊,这种女子去哪里找啊,天底下的贵女不都是待在屋里绣花弹琴的吗?再说这不好惹的女子,娶回家是要找虐? 反正她是没搞明白,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哥们的女人他自己去追,跟她又没有关系。 秦芳虽然看上去长得还不错,但是性格脾气上离他的要求还是远了一些,怕是要芳心错付了。 她从秦芳那里出来,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喜的是黛薇没有被侯府的人抓住,忧的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到底安全不安全。 快走回院里的时候,迎面走来了玉临风,她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实在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囧了。 她转身想往东边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要跟他说自己没找到黛薇,准备出府的事儿。她停下脚步准备回身,冷不丁又撞到一个人身上。 定睛一看又是玉临风,她不禁有些恼怒:“你每次跟人都跟这么紧吗?” 她的脑袋刚好到他下巴的位置,撞到了他的下巴,疼得他直叫唤:“你走路就好好走,为什么总是走一半就返回来?突然刹车容易被追尾,你不知道吗?哪个马夫也不敢这样驾车啊!” 听他这样抱怨,傅听澜心中有了几分愧意,不过她是那种撑着要面子的人,表达歉意的方式就是语气缓和一点,好声好气地对他说:“我今天向秦芳打听了,黛薇没在侯府,还没人找到她。我得出府去看看。” 她说着又转身准备走。玉临风一把拉她回来,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才低声说:“你是不是傻?秦芳那种智商能知道什么?” 傅听澜看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觉得呼吸一滞,忙抽出来,答道:“她那种智商,才不会骗我。” 玉临风叹了一口气:“你啊,说什么好呢,越担心越乱,越乱越担心。就秦芳那种藏不住事儿的主,真有人关在府上,侯爷能告诉她吗?即便是秦翰关的,能告诉她吗?” 傅听澜想了想,自己确实冲动了一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性格本来就直爽,想问题都比较直接,根本没有去想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有些烦躁,皱起了眉头:“那你说怎么办?” 玉临风想要稳住她,双手往她肩上一搭,沉声认真道:“薄兄弟,黛薇是咱俩的心上人,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她救出来,你要相信我。” 他这话说得别扭,那意思是为了共同的女人,情敌也能携手?她看他眼神真挚,声音沉静,完全不是平时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心安了许多,但也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你会不会一边救黛薇,一边除掉我?” 第十九章 你喜欢我什么 两个英雄想要救同一个美人,可以有共同的目标,但一山不容二虎。 他嘿嘿地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薄兄弟你好聪明啊!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只要女人不要兄弟的小人。你放心,我说过的,救了黛薇回来咱俩再公平竞争,这是我做男人 分卷阅读35 的胸怀,你要相信我。小胸怀、小气度、全身都小的男人,不招女人喜欢的,我不是那种男人……” “行了,别废话了,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他每次开始啰嗦的时候,她就觉得头疼不已。傅听澜觉得,他前世怕是唐僧,而她是那个可怜的孙悟空。 “有事,有正事。”他赶紧拉住她,接着低声说,“马车的事有消息了。我们小听音阁兄弟们捡到的那辆马车确实是侯府的,车上都有印记,做不了假。虽然目前侯府不想认,但这个东西做不了假。” “为什么侯府不想认这辆马车?”傅听澜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玉临风看看四周无人,才低声回答说:“那马车上有血迹,还有一些男女衣料的痕迹,其中有那河中浮尸所穿的衣料。” 命案果然与侯府有关! 侯府在娶亲当日发生命案,而新娘子不见了,其中虽然有傅听澜参与的因由,可毕竟也有很多她想不通的地方。 她蹙眉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出去一趟?我想去看看那马车上的衣料。” 玉临风也不是很有把握出府,他们进来时因临时改主意,由扮书僮改为扮丫鬟,想得不够周全,洒扫丫鬟确实不太容易出去。 “出府要管家点头,我得想想办法。”他来回踱步想着,头上那夸张的珠花随着步子颤动。 傅听澜计上心来,抓住他的胳膊说:“你可以去□□一下管家啊,他不是特别喜欢你这类型的吗?面试的时候他眼珠子都贴你身上了!” 玉临风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齐刷刷地竖起来,噼里啪啦往地上掉,冷得他打了个颤:“你不要说得这样惊悚……” 傅听澜学着他那天的话,言辞恳切地说:“反正你本来就是男人嘛,出卖一下色相有什么不可以呢?将来管家要是知道他摸了个男人,非得把他恶心死了不可!” 这世上什么样的审美都有,他虽然长得不是糙汉子的类型,可也是五官俊美、线条流畅的,抹再厚的粉也挡不住他的潘安之貌。再加上他那八尺高的个子,即使是真女子,也太魁梧了一些,秦翰对他就没什么兴趣,想看他的“大胸”也不过是出于恶趣味的捉弄。 偏偏这样的容貌竟然入了侯府大管家的眼,把他当成一个绝世美人,多次暗示他离得近一些。 玉临风的脑海里,正上演着一部既惊悚又悲戚大片。那是一个风高月黑的暗夜,一个穿着黑色马褂留着小胡子眯着小眼睛的男人,对他嘿嘿嘿地笑着,伸出一双指甲缝里都是铜钱味的手,往他那馒头假胸上摸过来……玉临风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内心在呼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长这么帅,扮成女人也这么好看。我不想当红颜,只想当祸水……作者亲妈,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干净点的……” 傅听澜看他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双眼迷离,眼中似有泪花要流出来。她摇了摇他的胳膊,叫了他一声:“喂,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样愣着是怎么回事?” 玉临风这才从他的大片中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傅听澜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了,她只是劝了几句话,还是他之前说过的话,他就抹眼泪了,这个泪点,有点低,还有点不太容易理解。 她关切道:“你怎么了?” 他吸了一把鼻子,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大片之中,颇为感慨地说:“没什么,就是被自己的美貌感动哭了。你刚才说,让我出卖个色相?” “对啊!你这样的美貌,不出卖一下,太可惜了,对吧?再说你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稍微地接触一下男人,又没有什么损失,是不是?”她跟他待的时间长了,连说话哄人的功夫都学到了,对他来说真不知是喜是悲。 喜的是他的影响力真大,能把一个原本惜字如金的人变得跟他一样巧舌如簧,悲的是她似乎只给他挖坑。以后他只能对二百五他们说:“我总算教出来一个好兄弟,比你们都有悟性,能力比你们都强,可惜这个兄弟她只会害我……” 她看他眼神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又打算继续劝他。他抬手止住她,像她以前那样惜字如金又大义凛然地说:“好,我去。” 说完这几个字,他才真觉得劝说别人容易,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真是难。 话说他玉临风日常虽然没个正经,但确是个正直之人,关于怎么追女人的本事他没有,关于追男人的本事他更没有。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傅听澜能一直吊着世子的胃口,又不用真的献身,一直令他很佩服,所以这事还是要跟她好好请教。 “我可以去跟管家套近乎,不过你要教教我,这个女人追男人,到底怎么做?”他问得认真,心里也没想着别的事。 可这话落到傅听澜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毕竟她自己心里藏了个秘密,她甚至在梦里亲了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问她打算怎么追他一样,顿时令她十分心虚。 她脸上一热,不自在地说:“我怎么知道怎么追男人,我又没追过。” 玉临风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还是一本 分卷阅读36 正经地讨论:“你是没追过男人,那你也没被女人追过吗?不过也是,就你这样的小白脸,哪有女人会看上你。” 傅听澜也不跟他辩解,除了自己心虚之外,就想着让他赶紧去找管家,哄他说:“你长得好,有的是女人追你。他们怎么追你的,你就怎么去追管家。行了吧?快点去吧!”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特别嫌恶自己说的话。真的可能有很多女人追他啊,毕竟他皮相真是不错的,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别的女人追他,会不会也像秦芳追李书浩那样,专门挑他喜欢的点呢?他喜欢什么呢? “你说,他喜欢我什么呢?”玉临风没被她催走,反而若有所思地继续问她。 这句话又刚好砸到傅听澜的心上,她又烦躁起来,不假思索地说:“长得好,性格好,热情开朗,活泼灵动,爱干净有品味,幽默风趣大方得体,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玉临风听得十分陶醉,高兴得两眼弯弯:“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 “以上你全都不沾边!”傅听澜心中有鬼,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玉临风在后面不满地嘟哝:“别这么说啊,很伤人的……哎,你伤我心了知道不知道?” 傅听澜也不想听了,快步往前走,只想尽快离开。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她虽然在情情爱爱方面没什么经历,可她这么多年在师傅的严格要求下读了不少书,也偷偷和黛薇一起研究过《西厢记》那样的小什么书,她对自己憧憬什么样的爱情还是有点数的。 至少对于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像李书浩那样的,出身高门,斯文干净,开朗大方,长相也不错,按理说应该是她向往的良配。可是两人做了多年朋友,发现彼此最多也就是朋友,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奇怪的是这个萍水相逢的玉临风,不知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惹得她如此情绪反常,从早到晚阴晴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也试着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想想又不太可能,毕竟真的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好。 玉临风倒是很听她的话,真的去找管家了。 那管家姓朱,长着五短身材,黑黑胖胖的脸,衬得上面的五官也不是很明显。一双黝黑的手,虽然没有玉临风想象的那么夸张,但不太爱剪指甲,倒是真的有点脏。 他看见玉临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上笑成一朵牛屎栽出来的花,高兴地说:“春花啊,你终于想起来找我了?你进府时间也不短了,早该主动来找我了,是不是?” 他没碰到玉临风的时候,玉临风还是能忍的,满脸堆笑地跟他打招呼:“管家好,春花刚进侯府,日夜战战兢兢,实在不得空过来。今日妹妹替我干活,我才偷偷跑过来见你。” 他故意把声音说得娇羞无比,那管家听得骨头都要酥了,伸手就要拉他,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那管家也不生气,只觉得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示意他坐下来:“你进府没几天,就瘦了不少呢。怎么?不适应吗?” 玉临风实在不想多待,就直奔主题说:“是啊,进府这段时间以来,我和妹妹思念家中爹娘,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这两天听说我们母亲生病了,我正想来求您老人家准个假,让我们姐妹回家探望呢。” “不行。”朱管家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让玉临风大为失望。 “为什么不行?”看来这老色鬼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没摸到手就不答应吗?玉临风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着他全家,脸上还是一番撒娇讨好的模样。 朱管家这回再伸手过来拉他,他就忍住恶心不躲了,任由那大黑爪子在他手上摩挲来摩挲去。 第二十章 你的手我不排斥 摸得差不多了,朱管家才开口回答说:“因为府里的规矩,不吉利的事不让回家。你娘生病是不吉利的事,回去之后带了病气回府里,不行。” 还有这样的事? 玉临风思索了一瞬,又开始发挥他那胡说八道的本事:“这确实不是什么吉利的事,那我们就不回家看娘亲了。我们回去参加婚礼,行么?” “谁的婚礼?”朱管家竟然开始往他手腕上摸去,玉临风只觉得胃里开始翻滚。 他忍着要吐的冲动,努力让自己清楚地说出话来:“我表姨家邻居婶母的哥哥的闺女的表妹,明天出嫁,我和秋兰妹妹打算回去给她当伴娘,行不行?” 朱管家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才问出来一句:“你们家亲戚这么亲近,表了好几表还来往?” 玉临风实在忍不住了,也只好使出傅听澜那“欲拒还迎”的一招,把手收回来,嗔怪着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先回去了。” 实在不行,想别的办法出去也好,在这待下去真是要他的命。傅听澜说得对,先恶心死的是自己,不是对面那个变态。 “答应,当然答 分卷阅读37 应,这是喜事。”朱管家笑着,随手拿了两个木牌做的出入证,塞到他手里,又趁机摩挲了好几下,“你从家回来之后,再拿来还我,顺便一起吃个饭。” 玉临风拿了两个小木牌,逃也似的从屋里跑出来。 跑到外面才感觉,空气真好,天空真蓝,胃里真难受!还一起吃饭呢,他都快吐了,能吃得下才怪。 他一路小跑,总算回到屋里,关上门,把两个小木牌放到傅听澜手里,又赶紧跑去净房洗手,洗完手又觉得脸和头上的珠花都很恶心,于是把珠花也拆了下来,脸上的妆也洗干净。 洗了半天他才出来,喘着气拼命喝水。 傅听澜看他效率这么高,开心地夸奖他:“果然是小听音阁的老大,出手这么顺利,真是厉害。” 她不经常夸人,更没夸过玉临风。按理说被夸的人应当感到万分荣幸才是,可玉临风此刻只想哭出来:“厉害什么?你不知道我这是付出了多惨重的代价!我差点……差点清白不保!” 傅听澜看他一副被恶心惨了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幸灾乐祸,笑嘻嘻地说:“不保就不保呗,反正你是男的,他还能拿你怎么样?” 拿到小木牌,明天就可以出去了。也许从马车上的蛛丝马迹,她能找到一点关于莫黛薇的消息。 玉临风喝完水,勾了勾手叫她过去。她心情好,就听话地坐到他身边。他忽然伸手过来把她的手拉过去,覆在他的手上,对她说:“你,摸摸我的手看看。” 傅听澜不明所以,把手抽回来,警惕地问:“我为什么要摸你的手。” “别动。”他又把她的手拉过来,覆在他的左手上,怕她抽走,又用右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傅听澜的手被他两只大掌上下盖着,觉得有些别扭又不好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我可能天生排斥男人碰我,今天那管家摸得我恶心死了。但你摸着我的手,我一点也不排斥,真是奇怪。” 傅听澜心想:“那当然了,因为我是女的啊,你个瞎子,我是女的你一直没发现吗?”她想干脆此刻跟他说明白算了,可是她的手还在他的掌下,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有一点点眷恋。她忽然有点担心,如果此刻告诉他,他会不会被惊着? 他见她不说话,又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你这手真是又白又干净,细细嫩嫩的,连皮肤都好像是透明一样,跟我的手不太一样。出身尊贵就是不一样啊!” “什么?”傅听澜原本担心他怀疑自己是女子,可他说的是她的身份。 他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说:“你那天来小听音阁,穿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店里定制的,但也是做工精致、布料讲究,我猜你是个出身高贵,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她当时随口编了个薄家,实际上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姓薄的大户人家,所以他应该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傅听澜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她原本就不是会编瞎话的人。 “你是傅家的孩子吧?”他忽然认真地发问,眼神中不是猜测,而是笃定。傅听澜只觉得呼吸一窒,她还没有坦白,而他竟然都知道了。他知道了还这样拉着她的手,那他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不是平日见到的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稳重中带着一种睿智。眼尾微微翘起,似乎把嘴角的笑意移到了眼睛上面,看得她心头又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于是把手抽回来,无措地抚了抚耳边的头发,转过脸去,小声地说:“你都知道了?” 他虽然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她,但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了笑意。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若不是傅家的孩子,怎么会跟黛薇走那么近呢?” “呃……”她嘴上答应着,心想要不要把自己当年和他一起揍人的事告诉他,反正他都知道了,不如全都坦白好一点。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莫黛薇”,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这么多年过去,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变化的,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他喜欢的样子。有时候暗恋一个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就去比较,去患得患失。 她就犹豫了一瞬,就听见他又开始碎碎念:“你跟黛薇关系那么好,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我还以为有机会跟你公平竞争,看来不太可能了。你陪了她那么长时间,其实你们才是青梅竹马,说实话我挺妒忌的。” 什么?他的意思是说,他虽然知道她是傅家的孩子,但不知道她是女的?她的男装打扮,真的那么深入人心吗,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男的? 他神情落寞,好像真的失恋了一般。傅听澜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如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个女人,又比如说告诉他其实她才是“莫黛薇”。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制止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现在跟我说什么,我都觉得是一个胜利者在跟我炫耀。其实你也还没有 分卷阅读38 胜利,黛薇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准备嫁给别人,说明在她心里你也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 傅听澜想了想,他这理解也没错,黛薇跟她再有什么感情,也不会是想要嫁给她的感情,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你一个男孩子,家里却对外宣称是个女孩儿,你从小到大心里一定不太好受吧?”他关切地问着,眉眼间并没有他刚才说的“妒忌”的感觉,反而是一种真正的关心。 傅听澜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鼓起勇气开口说:“其实我……”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丽若她们要回来了! 玉临风刚才洗了脸,又拆了发髻,现在就是一个男子的模样,要是被她们看见,肯定要吓一跳。傅听澜赶紧指指净房,让他进去打扮,她留下来跟大家周旋一会儿。 玉临风刚进去,丽若她们就推门进来了,看见她很开心地说:“秋兰,听说你和你姐姐明天可以回家去参加婚宴呀?” 傅听澜不自然地往净房方向看了一眼,努力赔笑应对着说:“是……是啊,明天我们回去一趟。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 几个姐妹也特别高兴,一般来说,负责采买的丫鬟可以经常出去,跟在主子身边的丫鬟也可以经常出去,唯独她们这些干粗活的丫鬟很难找到理由出去,更不用说回家一趟了。 她们纷纷说了要采买的东西,让傅听澜帮忙带回来。傅听澜也热心地记下来,答应帮她们采买。闹腾半天才等到玉临风扮了女装从净房里出来。 今天没有机会跟他说清楚,傅听澜想等到晚上再偷偷跟他说。可是晚上两人一起去澡堂的时候,她又犹豫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女的,那他对于她给他擦背的事,作何感想啊?会不会觉得她太轻浮了,以后都不理她了? 晚上躺下来,想要说清楚的时候,又开始担心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一起睡大通铺了。唉,纠结,她傅听澜长这么大没这么纠结过。 纠结来纠结去,她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第二天两人收拾了东西,就出府去了。 从侯府出来,拐了几个弯,就有卢捕头安排的两辆马车在等着他们。为了掩饰身份,马车还是送亲队伍那种贴了喜字的,跟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在一起。他们分别上车换了男装,跟着队伍去了卢捕头安排的地方。 那是官府放证物的一处房子,甚是宽敞,中间放着一辆破损的马车。 卢捕头给他们介绍道:“这就是在城外发现的马车。车上有血迹,有被车上的木板挂住的衣物。看上去除了河中浮尸所穿的衣物之外,还有女子的衣物。” 傅听澜最关心的就是那女子的衣物。她接过卢捕头手中的衣料证物,是烟紫色的绢丝,还有一些红色的细线。那是她的衣物,那天她穿的外裙就是这样的衣料。而那件衣服,在她换上嫁衣之后,由莫黛薇穿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出府 她顿时觉得脑袋被雷电轰击了一下,嘴唇都有点发抖了,差点说不出话来:“是……是黛薇的衣服,她曾经在这马车上待过。” 玉临风也吃了一惊,把衣料拿了过去,焦急地问她:“真的?你确定?” “确定,这个衣服……”她原本想说是她自己的衣服,但又想到他还不知道原委,于是换了个说法,“这件衣服是我给她的。” 完了,莫黛薇曾经在这个侯府的马车上,而和她同车的人被杀了。那么黛薇她会不会也凶多吉少了呢?毕竟秦芳说过,逃婚这种事伤了侯府的颜面,必然是要被打死的…… “黛薇,黛薇……”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初替她上花轿就是一时冲动的事,没有好好计划也没有考虑后果。如果她们能好好商量一下,考虑得再周到一些,也许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况。 玉临风看她难过,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像兄弟那样安慰她:“先别担心,这点衣料只能证明她曾经在这个马车上,至于其他的事,还不一定。”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回过头去问卢捕头:“马车上发现衣料和血迹这件事,有谁知道吗?” 卢捕头摇摇头:“案件尚未侦破,除了跟你们说过,其他人并不知道。” 他紧蹙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声音低沉地叮嘱道:“这些细节尽量不要外传,其他办案人员也不要告知。” 卢捕头恭敬地点点头。 傅听澜正处在深深的忧虑当中,没注意到玉临风和卢捕头的对话,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玉临风先反应过来了,他这样跟卢捕头说话,明显他的身份更高一些。 趁着傅听澜还没有发现,他手握成拳掩在口鼻前轻咳了一下,想要转移话题:“薄兄弟,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出来太久要引起怀疑的。” 两人正准备走,忽然听见有官差在外面叫卢捕头,说是有要事相告。 玉临风和傅听澜对视了一眼,躲到旁边的屏风后。 那官差 分卷阅读39 进来就向卢捕头报告:“报告头儿,刚才有人来自首,说是之前偷了侯府的马车。” 卢捕头之前确实对外宣布过找到一辆丢失的马车,也找侯府的人确认是不是侯府的。侯府的人原先不承认自己丢了马车,后来因为车上有侯府专用的印记,也就承认了,说府里马车太多,丢一两辆没太注意。 卢捕头让他们把人带上来,只见那人穿了一身灰色粗布衣衫,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叫什么名字?”卢捕头问道。 “陈……陈阿石。”那人紧张地回答着,两手微抬,傅听澜能看到他的手腕外侧。 “做了什么事?老实招来。”卢捕头严厉地问着。现在并不是正式的公堂审判,只是简单的问案,问完之后做了笔录才会交给州牧正式开审。 陈阿石的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很笃定地承认道:“我偷了侯府的马车,特来自首。” “说具体点!”卢捕头的声音冷冷的。 陈阿石似乎已经适应一点了,人也冷静了一些,说起话来很有条理:“是。上个月侯府办喜事,客人很多,院里院外都比较忙乱。我在外面大门口围观,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就想着偷走拿去卖点钱。反正侯府马车那么多,少一辆也不会被发现的,我就假装是车夫,大摇大摆地驾着马车出了城。” 傅听澜隐约觉得,这个人不太像是普通的小贼。他把时间、地点、人物、环境,甚至心理活动都说得那么清楚,还用了一些形容词。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是读过一些书的,要不然就是别人教他说的话。 卢捕头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更有气势了一些,冷冷地问:“出了城之后呢?” 陈阿石抬起眼睛看他,又马上垂下眼眸,回答说:“出城之后,由于我赶马车的技术不好,路又不平稳,惊着了马,两匹马就挣脱缰绳跑掉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弃车逃了。” 他说完,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又低下头去。 “后来呢?”卢捕头又继续问他。 “后来?后来我就跑了,没敢回去。”他有些困惑,他没有提到车上有其他人的事,仿佛后来的事都与他无关。 卢捕头脸色铁青,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突然下令道:“给我打!” 陈阿石吓得整个人扑在地上求饶:“大人,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啊,为何要打我啊?” “因为你没有说实话!”卢捕头狠狠地说,吩咐他的手下,“你们把他拖下去狠狠地打,让他把话说完整,说清楚,都说明白了,再来找我。” 手下听令,把人拖下去了。 屏风后的玉临风和傅听澜走了出来。他十分直接了当地对卢捕头说:“这个人是侯府派来的。” 这时傅听澜才注意到,玉临风整个人的气质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了,以前他在卢捕头面前是卑躬屈膝的狗腿模样,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今天却是站得笔直,双肩挺阔,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种从容不迫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很沉稳。 大概这是他认真工作的状态?此刻她有些恍然大悟,以前不太明白自己看上了这个男人什么地方,觉得他除了长得不错之外好像没什么优点,如今她想明白了,这个男人在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有着认真做事的灵魂。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好像浑身上下都闪着光芒,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暗暗地提醒自己,这是在办正事呢,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又默默地离他远了半步,感觉离他稍远一点,自己能清醒一点。 玉临风却忽然跟她说话了:“薄兄弟,你刚才看到他的小拇指没?那上面有个红点,侯府秦翰决定惩罚某个人之前,都会先在他手上点一个红点。” 他这么说,傅听澜记起来,当时秦翰在处置秋霜的时候是让人在她小拇指外侧点了一个红点。所以这个人实际上是侯府里犯了错的人,被推来这里认罪的吗? 卢捕头有些不解:“我原先只是觉得他避重就轻,只承认偷马车的事,不承认杀人的事,如今看来还不是这样。只是这侯府为什么要派人来认罪呢?自家人偷了自家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这个人可没有承认他是侯府的人。”傅听澜虽然不擅长破案,但她刚才也认真听了,那个人没有说过他是侯府的。 玉临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把话接过去说:“他没说他是侯府的人,只说是自己偷了马车。其实这个案件,从外人看来,不就是捡到一辆马车无人认领吗?所以他们想要简单了事、赶紧结案吧。” 受害人丢了东西不想承认,不得不承认的时候又派人过来顶罪。顶罪还不顶全,只顶一半。 “回头那个陈阿石还有什么供词,派人告诉我一下。”他说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 说完也不等卢捕头回答,拉了傅听澜一把,两人就一起往外走。 傅听澜感觉他今天像换了个人,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两人在门外上了马车,又换回女装,才转到一个贴了喜字的马车上 分卷阅读40 赶回侯府。两个丫鬟回府肯定不会有什么排场所谓马车其实也只能以婚宴主人送客的名义载他们回去。 在马车上,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靠在车壁上坐着闭目养神,脸上又是那种夸张的妆容,仿佛刚才那个沉稳成熟的男人完全不是他。 她担心他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完又马上转了目光看别处。马车里空间不大,也没有其他东西可看的。她又忍不住看他一眼,还是老样子,闭着眼睛抱着双臂,头上的珠花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反复看了好几次,他忽然开口了:“傅兄弟为什么总是看我呢?姐姐今天格外漂亮吗?” 他说话的时候也没睁开眼,就那样嘴角微翘地说着,有一种慵懒戏谑的味道。 傅听澜不由得尴尬,梗着脖子对他说:“谁看你了?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终于睁开了眼睛,双手也解开来撑在膝盖上,笑盈盈地看她:“我不用睁眼也知道你在偷看我。说说看,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以前他要是问这样的问题,傅听澜一定是很不屑地哼一下鼻子,可是今天他确实有些不同,她也不禁好奇起来:“你今天……是你原本的样子吗?跟你平时不太一样啊!” “真的吗?”他看傅听澜感兴趣,忽然间兴致勃□□来,也不困了,恢复了原来那个话痨的样子,“其实我有很多面你没发现的,今天只是其中的一面。同为男人,你也知道的,男人有很多面嘛,对不对?卢捕头是我们的客户,我面对他的时候,就是要表现得沉着稳重,说一不二,就算是不确定的东西也要斩钉截铁地说出来,他才会信赖我们。你说是不是?” 他脸上是她熟悉的那种笑容,有点贱有点萌,很热切又很天真,让人想抽他又下不了手。 原来这认真工作的样子也是伪装啊,跟他扮成女装是一个道理。 她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笑也笑不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对他说:“那你什么时候才会表现出真正的你自己?你在我面前,真实过吗?” 她问得认真,也想要得到一个认真的答案,毕竟她有些事,真的想跟他说清楚了。 第二十二章 真实的他 “你这话问起来,我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怎么答都可能是错的。”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却让她琢磨不透了,“如果我说一直都是真实的,你相信吗?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傅听澜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直白,按照他的风格,原本想着他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又笑了笑,继续说:“我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伪装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假的也是真的一部分,没有办法分清楚了。” 傅听澜看着他那愈显深邃的眼睛,突然间觉得没把握了,藏在心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沉默了许久,才对他说:“我的目标是找到黛薇。至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今往后也不关心了。” 这话像是对他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其实如果考虑更多的现实因素,比如特别恶俗的门当户对,她爹和她师父注重的那些东西,甚至她自己理想中的伴侣,都不会是眼前这个人。她是个叛逆的人,以前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觉得只要随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可是面对不知道是否已经错付的情况,她还是胡乱找了很多理由来安慰自己。 哪怕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太深。 他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她眉目间全是忧虑的神色,以为她主要还是担心黛薇。他又伸手过来想拍拍她的肩膀,她十分警惕地躲开了。 他有些尴尬,手在空中停了一瞬,只好又收回来挠挠自己的头,讪笑着说:“黛薇,我肯定要找到的,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你放心。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你又不是没害过。”傅听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当时害她挨打,她觉得总有一天要报这个仇。 “那就是个小小的玩笑,我当时就是想确认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男……是不是经得起考验而已。”他竟然差点说错话,但是傅听澜也听出来了,正如她当时猜测的那样,他其实在试探她是男是女。 她经过了考验,让他坚定地认为她就是个男人,以至于她扮回女装,都没有认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八成是瞎的,一直以来他就是假装看得见而已。 一路颠簸,两人终于回到了侯府。 刚进侯府,就被其他小厮招呼着往旁边站,原来是侯爷秦文曜和他的手下莫知裕回来了。傅听澜赶紧往玉临风后面躲了躲,莫知裕是黛薇的父亲,他能认出她来。 秦文曜身材魁梧,略微有些发福,一张严肃得吓人的脸上,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根本不会注意到路边这些下人。他旁边的莫知裕稍微矮小一些,是文人装扮,穿着长衫。莫知裕只在他身侧后半步,几乎与他并肩同行。两人边走边小声商量着什 分卷阅读41 么,看得出来他们依旧是很亲密的主仆,并没有因为莫黛薇逃婚的事有什么影响。 直到两人走远了,傅听澜才从玉临风身后走出来,她看着远处两人的身影,低声对玉临风说:“黛薇逃婚,她爹却没有受到一丝牵连,这是为什么啊?” 玉临风的脸色有些凝重,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先回院里去吧。” 他避而不答,傅听澜反而担心起来:“是不是他们处置了黛薇,所以冰释前嫌了?” 既然她爹能毫不犹豫地把她嫁过去,那也可能处置了她让侯爷消气。只是这个“处置”的方法,听澜有点不太敢想。 玉临风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她说:“先别胡思乱想,等我们查清楚,自然会水落石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见到,就没有结论。” 傅听澜怔怔地跟着他的脚步走,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担心也还没有用,重要的是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 以前觉得他说的话好啰嗦,没一句有用的,听了就烦躁,现在却莫名地相信他说的话有道理,听了特别心安。这人的变化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傅听澜觉得自己总有点浑浑噩噩的,不太能提得起精神来,有时候脑子里想的是黛薇,有时候想的是玉临风。这种感觉让人很不适应。 尤其是玉临风这个人,像是有了什么魔力一样,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盼着见到他,可是真见到他了又只想着赶紧躲开。她傅听澜十几年来从没这么纠结过,真是沮丧得很。 白天还好,两人不在一起忙活,想不见面就能尽量不见面。晚上却是没有办法的,玉临风坚决要求两人一起去澡堂互相望风,回来再一起挨着睡通铺。 躺下来他反而挺老实的,因为被傅听澜结结实实地揍过,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叫不出声那种。 不过今天晚上他还是不怕死地想要求她办件事儿。他隔着被子捅了捅她,悄声问道:“丽若今天问我,怎么都不见我处理过月事带。什么是月事带,你知道吗?” 傅听澜当然知道,她此刻就用着呢。听他这么一说,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好在大半夜黑乎乎的,他也看不见。 她敷衍道:“你不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吗?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玉临风已经给她呛习惯了,也没太往心里去,继续悄声说:“这女人用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你跟丽若她们关系好,回头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也好准备准备,不能让人看出我们是假女人。” “我们本来就是假女人。行了,你别说了,我不舒服要睡了。”作为一个真女人,她一点也不想跟男人讨论这种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他坐起来,用手摸她的额头,“是有点烫呢。” 说着竟然拿他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嘴里还念叨着:“我娘说用手凉不一定准,额头贴一下才能测出来……这样看确实有点热啊,你哪里不舒服?” 废话,他都把脸贴过来了,她还能不热吗? 来月事的女人特别烦躁,她现在尤其、特别、极其以及非常烦躁,咬牙切齿道:“你不想死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玉临风原本还想说“有病就要好好治,不治怎么能好”之类的话,但是看她开始暴躁了,也不敢惹她,只是等她稍微平静点了,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你干嘛去?”傅听澜觉得他那动作太像做贼,担心别人逮到他会把他打死。 他凑近她,小声回答说:“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喝,身体不舒服要多喝水。” 她很想暴躁地说一句:“喝你妹的热水!”但是此刻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想要暖和一点,而且有人半夜给自己弄水喝,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于是放缓了语气跟他说:“哦,谢谢你。” “不客气,你现在是我妹妹,你要全天下我都给你。”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竟然有一丝宠溺的意味。 她真的觉得自己受宠了,毫不客气地提要求说:“加一点红糖,我想喝甜的。” “不行,晚上喝糖水会蛀牙。”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全天下你都给我吗?” “全天下不包括晚上吃糖。” “你妹……” “我妹是你。” “滚蛋!” 傅听澜有时候觉得玉临风对她可能也是有一些感情的,比如虽然有时候搞一些恶作剧作弄她,但多数是为了让她宽心;又比如他会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对她嘘寒问暖。 甚至有时候会静静地看着她,嘴边有几分奇怪的笑意,被她发现之后会尴尬地躲开。 她有些窃喜,但又更害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记得不久以前,她除了琢磨武功就是溜出去玩耍,整日无忧无虑游手好闲,如今想来真是好时光啊!人为什么要有烦恼呢?难道是因为她长大了吗? 她正十分无聊地修剪着一株月季花的枝条,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 分卷阅读42 ,原来是秦芳的丫鬟珠儿。 她如今看见傅听澜已经没有那么趾高气昂了,毕竟傅听澜也入了秦芳的眼,说不定将来是秦芳的得力助手。 她神秘兮兮地把傅听澜拉到一个角落里,对她说:“李家公子今日来府里,说要见你。” 李书浩来了,还说要见她?那秦芳不会炸毛吗,当时只是听李书浩打听自己,她就一口一个“狐狸精”地叫。 傅听澜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来,低声问珠儿:“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只是个丫鬟呀,小姐不会生气吗?” 珠儿掩嘴笑了,看看四周没人,低声对她说:“小姐才不会生气呢!前段时间小姐在府外遇到另一个青年才俊,长得比李家公子要俊,人也比李家公子有才华,所以小姐换目标了。” 这个还能随便换?心上人,不应该一直放在心上的吗? 傅听澜对□□也不是很明白:“小姐换目标了,为什么要我去见李公子呢?” 珠儿又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小姐担心李家公子纠缠她,就跟李公子说戴蓝色蝴蝶花是你的主意,这样你就替小姐把他挡住了。你看,这是小姐抬举你呢,多好的机会呀,要是李家公子看上了你,你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能见见李书浩也挺好的,他们是多年好友了,傅听澜这段时间没在家人身边,也没见过什么熟人,还是挺想见他的。 第二十三章 好友相见 她顺着珠儿指的路,绕过一个月亮门,走到后院的荷花池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书浩背着手站在那里,他的身材颀长,穿着月白色的胡服,跟他们以前在河边练剑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脸上的线条不像玉临风那么分明,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类型。看见傅听澜过来,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露出那熟悉的温暖的笑。 “果然是你。”他的声音很温柔,跟他这个人一样。 “当然是我。”傅听澜歪头一笑,旋即笑容又淡了下去,有点难过地说,“别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就是闯了点祸,玩大了。” 她闯祸不是一回两回了,李书浩给她收拾摊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除了她身上那套女装,他也没什么特别意外的:“看出来了,以往不爱穿女装的,现在穿成这样,肯定是闯了不小的祸。说吧,我怎么救你出去?” 傅听澜很久没有听到家人朋友的说话,如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说着这些关切的话,不知怎地鼻子有点发酸,她赶紧把眼泪憋回去,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把黛薇弄丢了,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莫黛薇失踪的事官府知道,李书浩作为州牧的儿子,也早有耳闻,他寻着蓝色蝴蝶花而来,原本也是有这个原因。 “现在官府和莫家都在偷偷找她,女孩子失踪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他也和玉临风一样宽慰她,只是消息更为官方一点。 想到玉临风,她脸上的神情暗了暗。 这微小的表情变化落进了李书浩的眼里,他以为她还是担心黛薇的事,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好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他们之前一直是好友,而且傅听澜总是作男子装扮,两人也不拘小节,拍拍肩膀这种动作还是挺自然的。 偏偏这一幕落在了远处的玉临风眼里,就有了别的意味。原来能拍她肩膀安慰她的人,不止他一个啊…… 他看不下去了,有些失落地往回走,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都是男人吗?男人之间原本就不在意这些小节……可是他睁眼闭眼都是她女装的样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低头浅笑,抬头娇嗔,一切都那么自然。 看来他们扮女装真的是太久了。 他回房里等了一会儿,傅听澜才从外面回来。 她原本是心情极好的,只是看到他之后眼神马上有了些异样,触到他的目光就很快垂下眼去,不太自然地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她的脸色潮红,看他的眼神也有点躲闪,是那种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有些不快,恹恹地说:“没有,不想吃了。” 他很少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傅听澜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语气温和地问了一句:“你哪里不舒服吗?” 房里没有别的桌椅,他的铺位在门边最靠外的墙旁,他就往铺位上一坐,身子往墙上一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跟他很熟吗?” “谁?”傅听澜不太明白。 “就是……那个小白脸。”他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说李书浩,其实人家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斯斯文文很有教养的样子。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是李书浩,看来刚才两人说话被他看见了。其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她刚好要回到铺位旁边拿东西,离他很近,听他这样形容李书浩,觉得挺有趣的,轻笑了一 分卷阅读43 下,手指头刮了一下他脸上厚厚的粉:“你的脸不是更白吗?还说人家呢……” 他被她凉凉的手指头碰得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不太高兴地说:“你好像挺喜欢她的。” 傅听澜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在她心里,她与李书浩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于是随口答道:“是啊,他是我朋友,不喜欢的人怎么当朋友?”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但很明白有些不悦:“你不是喜欢黛薇吗,怎么又喜欢他了?” 她觉得这个也没有太大区别啊,两个都是她的好友,十分坦荡地说:“对啊,他们俩我都喜欢。” 他上下打量着她,她身量纤细,腰肢盈盈一握,一双手嫩白娇小,做起事情来动作优雅,怎么看都是一个女人。 可是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十分理智地提醒他,这是个男人。因为他其实是别人派来接近她的,派他过来的那个人曾经亲口跟他说要找的是傅家的儿子。甚至傅家人跟他交接的时候,也没提过她是女儿。 当初她说她心悦莫家姑娘的时候,他心里只觉得有些鄙夷,觉得她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跟他抢女人。可如今她说她喜欢男人,他却觉得十分不悦。凭什么啊,她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啊,那个男人娘不吧唧的,哪里好了? “这么说,你也不排斥跟男人在一起吗?”他皱着眉问她。 “不介意啊。”她手上收拾着东西,心想要是介意的话,她这段时间就不那么烦恼了。为一个男人烦恼,真是没出息透了。 正说着话,有人在门外叫她:“秋兰在吗?秋兰!” 傅听澜听见有人叫她,和玉临风对视了一眼,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也不想别的了,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站了个眼生的丫鬟,穿着挺朴素,但是转融精致,看上去是个低调的小美人,只是说出来的话显得不是那么低调,声音里也有一点傲慢:“世子问你脸伤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就过去一趟。” 她这段时间已经不太往脸上涂那些能让脸红肿的妖物了,主要是担心做得太过,太明显,也担心时间长了对脸的伤害太大。 原本想着秦翰那种不缺女人的家伙,应该会很快忘记她,没想到他竟然还念念不忘。 她干笑了一句:“世子还记得奴婢吗?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他都忘记我了。” 那丫鬟听了十分不爽,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你这欲拒还迎的本事练得纯熟,自然有本事一直吊着世子的胃口。快走吧,世子说邀你共进晚餐,你别误了时辰。” 傅听澜当然不想去,以前去秦翰那里玉临风都会和她一起,她想看看他的意见。 她对那丫鬟说:“我需要换件衣服,请你稍等一下。” 她进屋关上门,小声地问玉临风:“我能去吗?” 他眼皮也没抬,无精打采地说:“怎么不能去?你不是说跟男的在一起也可以吗?世子也是男人,你就去好了。好好陪他才有机会打听到更多消息。” 傅听澜被他呛得郁闷,不过看他在那里做了半天也没有挪窝,应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她也能理解,毕竟这段时间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 她默不作声地掀开床铺的上褥子,从床板缝里摸出一把薄软小刀,大概就手指那么长,精致而小巧。她也不避讳他,当着他的面撩起裙子,露出里边的裤腿,把小刀藏在裤腿的小袋子里。 藏完之后也没有再看他,直接出去了。 她此行有危险,而且危险不是一星半点。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院外。 傅听澜来到秦翰的院子时,屋里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韭菜。几个穿着眼里的丫鬟在他身边,莺莺燕燕地给他夹菜倒酒,旁边还有歌姬舞女奏乐起舞助兴。 他看见傅听澜进来,最易兴冲地招呼她:“秋兰,过来。” 傅听澜犹豫了一瞬,面无表情帝走到他身边。旁边一个侍女给她递来一个酒壶,她原本不想接的,但有不想马上撕破脸皮,就伸手接了过来。 她不擅长倒酒,动作并不优雅。秦翰也不介意,端起来就和,喝完就示意她坐下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还是秋兰耐看,这小脸美得……绝色,艳冠靖西府!不对,艳冠天下!” 他喝得有点多,原本就发红的脸现在更是猪肝一样的颜色。他又让人盗了一杯酒,举到她的面前:“来,美人,喝!” 傅听澜的酒量是跟她师父练过的,也不怕喝。她接过来一饮而尽,引得秦翰直鼓掌:“好,痛快!” 他高兴地伸手过来,想要搂住她的肩膀。 她轻巧地躲开了,压着火气对他说:“世子,不如让其他人下去吧,我单独跟你喝。”她目光灼灼,看得秦翰心里直痒痒。 他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一屋子的女人确实太吵了一些。他大手一挥,对屋里的一众美人说:“秋兰美人想跟本世子独享春宵,你们都退下吧!” 那些美人听 分卷阅读44 了这话,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都只能先退下了。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傅听澜和秦翰两个人。 她试探了一下他的气息,有些武功,但应该不高,再多喝两杯也许就会倒,如果不倒的话就给他来一刀。 她给他满上一杯酒,笑盈盈地对他说:“世子,再来一杯。” 跟玉临风待的时间长了,她也学会假惺惺地笑了。 “不,从现在开始,都是你喝。”秦翰把杯子推回来,直直地看着她。 大爷的,这是个老手!要是傅听澜更加圆滑一点,没准儿还能再应付一会儿,可她不是,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超出她的极限了。 她把杯子接过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伸手去摸腿上的小刀,低沉着声音对他说:“世子,在喝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秦翰眯着眼看她,似笑非笑。 “你那未过门的新娘莫黛薇,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这话说出口,秦翰眼中的醉意瞬间散了,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来。 第二十四章 轻薄 “你……认识她?”他语气不善,但也没有怒意冲冲。这么大胆揭他伤疤的人大概只有这不知好歹的傅听澜了。 她没答话,手已经摸到了小刀,想着不行就直接威胁他。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也没看她手上的动作,见她不回答,就自己把桌上的酒喝了,放下酒杯后,嘴里发出一声喝完酒之后的那种感叹:“哈——” 然后才继续说:“你不想答就算了,反正这个房间你是出不去了。我也不怕跟你说,莫黛薇这个女人,逃得好!要是她不逃,我还想找人半路截个花轿把她弄死算了呢。” 他这话出来,傅听澜心头一跳。 这成的什么亲啊,新娘不想嫁,新郎不想娶,甚至想要杀掉她! “为什么要弄死她?”她很疑惑。 秦翰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可笑,嗤笑一声道:“她爹不过是我爹手下的一条狗,竟然想嫁进来管我?她还没进门呢,我爹就让我把这屋里的美人都赶出去。你觉得可能吗?” 为一朵玫瑰放弃整个花园这种事,秦翰做不到的。 “那么,你弄死她了吗?”她目光中露出了不同寻常的狠厉之色,只要对方说是,她就扬手抹了他的脖子。 秦翰微仰着头看她,若有所思,仿佛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胆子倒是挺大,还没上我的床就管起我房里的事了,就不怕我也弄死你吗?说说看,为什么对那个上了花轿没进门的女人感兴趣?” 傅听澜一言不发,看她微微仰起的头,觉得这个角度抹脖子挺顺手,真想直接出手了,只是她虽然想得容易,真正出手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她没有真正杀过什么人。 秦翰见她一直不语,又问道:“莫非,你就是莫黛薇?” 此时屋中已无其他人,他的声音仿佛在平静的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引得傅听澜心头一跳。 “世子开玩笑了,我要是莫黛薇,为什么还打听她呢。”她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扯了扯嘴角也没笑出来,真是连应付一下都好难。 秦翰又接着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打听呢?”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狠厉了,傅听澜那想杀人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世子怎么只约了我妹妹不约我?”门外传来一声娇呼,玉临风又袅袅婷婷地进来了。 傅听澜被他那故意说得娇滴滴的声音激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他的出现还是让她舒了一口气。秦翰怀疑她是莫黛薇,说明黛薇至少没有在他手上,而接下来他准备怎么对傅听澜,听澜自己也没把握。 但是她知道,只要他轻举妄动,她必然毫不犹豫直接要了他的命。但是那样做的后果呢?先不说她能否找到黛薇,她自己能不能离开这个侯府都不知道,而且很可能还会牵连傅家……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幸好玉临风还是没有放得下她,赶了过来。 秦翰对玉临风一向不太喜欢,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不够娇软,但每次秋兰有点什么事,他这个“姐姐”都会出现。 既然“她”想做个好姐姐,他就给“她”机会。 秦翰把手中的酒壶递给他:“既然你也想赴约,剩下的酒你负责喝完。” 玉临风笑笑,喝这个就对他来说算什么事啊,简单!他笑靥如花地说:“好说好说,我喝!” “慢着!”秦翰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刚才的事他还没有忘,“说说看,你为什么关心莫黛薇的事?” 傅听澜不擅长说谎,到现在还没想出什么理由来。 玉临风办了个凳子坐在两人之间,身子往秦翰那边靠了靠,柔声说:“世子就不要总问这个问题了。我妹妹她心悦于你,自然就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你。女人嘛,拈酸吃醋小心眼,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你心气挺高啊。不是想上我的床而是想进我的房,当女主人?”他饶有 分卷阅读45 兴趣地说,又上下打量着傅听澜。 她的脸是那种很大气的鸭蛋脸,两道眉毛弯弯的,没有一点修饰的痕迹却又没有一根杂毛,大眼睛明亮有神,果真是脸若银盘、眉如新月。她不施粉黛,衣着也不美艳,但就是有一种抹不去的英气和倔强,带着那种贵族才有的气息。 她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下人。 他心中了然,又接着说:“你倒是有这样的本钱,长得像能进我房间的人。你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吧?富贵人家的小姐,落了难才进府的?” 从玉临风进门后,傅听澜的手已经从小刀上拿开了,心里也放松了许多,她抬眼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玉临风知道,她又开始任性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他们俩进府的时候伪造的身份里,确实说是加到中落才进府的。她这个回答倒没什么问题,就是没那么讨喜罢了。 他又给她圆场:“我们姐妹俩原本是靖东大户人家的闺女,因家父生意失败,没办法了,只好把我们俩卖了当奴婢。妹妹心气太高了,世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陪世子喝酒。” 秦翰看了他一眼,又转眼去看傅听澜,脸上是那种饶有兴味的笑意。 玉临风喝的是秦翰的酒,秦翰也没拦着,只由着他喝。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秦翰才对傅听澜说:“带你的姐姐回去。我过段时间自然会安排好你。”对傅听澜这样的囊中之物,他有不急于一时。但他需要时间去调查她的身世,看看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傅听澜看他走后,才扶着玉临风回小院。 玉临风觉得自己没喝多,但这就确实有些奇怪。按理说秦翰自己喝的酒不至于有什么问题才是,况且玉临风对毒药也不是一无所知,要是真的有毒,不用尝,只需闻一下就知道。 可他现在却不太有把握了,总觉得浑身不太自在,身上好像有点痒。玉临风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一定是刚和秦翰接触了太久的缘故,就像之前被朱管家摸了手,就觉得恶心了一整天一样。 他对傅听澜说:“我们尽快去洗洗吧,这酒里不知道吓了什么东西,我浑身不舒服。” 傅听澜也喝了那酒,虽然她喝得不如他踱,但也是喝了一些。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啊,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酒应该没事,是你自己有洁癖。”她嘴上虽然嫌弃他,但也帮他收拾了衣物,扶着他的胳膊一起去澡堂。 在秦翰屋里待的时间有点长,此刻已是深夜,比往常他们去洗澡的时间还要晚一些。周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看管热水的老头早已睡下了,灶膛里的炉火未熄,锅里的热水在灶上温着,还是热的。 他的脚步已经虚浮了,但还是坚持自己拎了一桶水,对她说:“拎水这种事,应该男人来做,你们女人站一边去。” 傅听澜听了大吃一惊,什么意思?他知道她是女人了吗?他终于不瞎了吗? 她只觉得气血上涌,紧张、兴奋、激动,还有点害羞。她这段时间真的太难了,每天穿着女装,在他面前扮演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在别人面前扮演真正的女人,感觉精神都快分裂了。 如今她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吗? 如果他知道她是女人了,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嘿,老娘看上你了,嫁给我怎么样?”……不行,这样有点不够矜持,还是侧面一点问他比较好。 怎么才能问得不那么明显呢?或者可以问他:“你希望死了之后有人给你收尸吗?” 这样会不会吓着他呢?毕竟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实在不行,可以给他送个礼物啥的,比如“免挨打”牌,就是以后他犯错误可以不用挨打。这个礼物算是有诚意了吧?他应该明白她的心意的…… 啊,如果,万一,他刚才只是醉话,根本就没真正认出她是女人,怎么办呢? 她胡思乱想了半天,侧耳听了听澡堂那边的声音。他进澡堂隔间已经有一会儿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刚开始还有点水声,此刻连水声都没听见。 她担心他有什么问题,就使劲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去敲了敲那隔间的门:“喂,你没事吧?” 里边还是沉默,她有点紧张,又准备再敲。门突然打开了,玉临风一身水汽,两眼迷蒙地看着她。看了那么一瞬,就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又很快把门关上。 小小的隔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周遭的一切,他们已经很熟悉,这么晚的时间不会有别人。静谧的夜晚,除了彼此间的呼吸,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他的呼吸很沉重,脸就在她的眼前,与她几乎是额头对着额头。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那酒是秦翰给自己助兴的,自然是对男的游泳,对女的没用。所以玉临风喝了有反应,她喝了没反应。 他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脸也已经洗干净了。隔间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但他那英俊得动人心魄的脸庞在卸去奇怪的脂粉之后,清晰得每 分卷阅读46 根线条都能刻进她的眼里。他脸色微微发红,呼出来的气息带着热度,喷到她的脖颈间好痒好热。他的眼神如此热烈,好像着了火一样。 他那样认真地凝视着她,好像要把她灼化掉,而他的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她有一种整个人都被握在手心的感觉。而她的腰肢禁锢在他的长腿间,已经不能动了。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平时这个人打不过她似乎都是假的,他的力气大得很,很轻松就擒住了她。 “你干什么……”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就落了下来。傅听澜只觉得嘴上碰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脑袋“嗡”的一声,一切都好像落入一个不可控的沸水之中,火热而无法停止。 他还没有失智到撕扯她衣服的程度,只是笨拙而霸道地吻她。他的唇和他整个人一样火热,她只觉得自己也像着火一样,又羞又窘。她想躲开,可她整个身体又僵硬得动弹不得。 “抱抱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眼神在迷离中又有点薄薄的水雾,带着可怜的祈求味道。她好像受了蛊惑一般,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他的鼻息更重了,又接着吻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喘着气趴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好久都没有放开。 又过了半刻,他才十分惭愧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能帮我再拿一桶水吗?” …… 第二十五章 那些人的叮嘱 收拾完回到房里时,大通铺上的其他人早已睡着。月光透过屋顶的天窗落入房中,一切还是那么静谧,两个人的心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脸上的红晕还在,心跳也还不平稳,手心甚至还在出汗。两个人也不说话。玉临风心中是羞愧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今天确实大意了,他看着傅听澜出门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很不爽的,她竟然喜欢那个小白脸,什么眼光?不对,她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喜欢另一个男人? 又不对,他为什么要介意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女人啊?可是他试探过很多次,邀请她下水洗澡,她答应了;找借口打她一顿,说要帮她检查伤口,她也痛快地答应了;就连一起进了侯府,睡在他身边,天天跟他一起上澡堂,帮他望风,她也答应了。 正常女人能答应这些要求吗? 最重要的是,她那个皇帝老爹以及她的皇子兄长,十分明确地跟他说了:“去靖西府傅家把九皇子带回来。” “九皇子肩膀上有朵兰花标志,要记住了,千万别认错人。” “另外,他脾气不好,要徐徐图之,想办法与他相处一些时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真相。” 甚至收养她的傅家老爹和指导她练武的师父,还当面把她的近况告诉他:“听澜要替他的好友出嫁,所以也可能会扮成女装,你不要弄错了。” “……” 这么多的嘱咐,一句又一句的,每句话都说傅听澜是个男人。 就连她自己,也明明白白地说她的心上人是莫黛薇,一直到今天她才说她也喜欢男人。 她喜欢的男人不是他,好气!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就让她一个人去了秦翰那里真是太狗了,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不对,她是一定会遇到危险的呀! 他当时一个激灵就跑过去了。果然,她这个小傻瓜除了用武力解决,什么也不懂! 他也想把秦翰大卸八块,但更想保护她安全离开,所以草率地喝了那些酒。 而最终确实他成了那个坏人,是他对她做了那样出格的事,没问她的意见就吻了她、抱了她。 他吻她的那一刻,他心里笃定她是个女人。如果她是个女人,那他做的这些事岂不是禽兽? 可她万一是个男人,他就禽兽不如啊! 他纠结来纠结去,没法面对自己的禽兽行径,只觉得没脸跟她说话。真盼着她能揍他一顿,那样他还能好受一点,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在旁边躺着,什么话也没说。 旁边的傅听澜整个人还是蒙的,她想要等他先开口,说点什么都好,胡说八道也行,至少可以把这尴尬先掩盖过去。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整个人瑟缩在被窝里,跟以前被她揍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搞什么嘛,以为她会揍他吗?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明明就是她被欺负了好吧? 说实话好像除了揍他一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她又下不了手,毕竟揍人是要有一定氛围基础的,就好像点火需要有火源一样,那个气氛不到位,就出不了手。 她躺着整了半天眼,最终还是撑不下去睡着了,毕竟她也喝了点酒,头脑也不是那么清楚。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玉临风已经出去了。同屋的人说他一早醒来说有事要早点去办完。出去了也挺好,傅听澜也担 分卷阅读47 心一大早看见他挺别扭的。她也不说什么,起来洗漱完毕也出去了。 她已经知道黛薇不在秦翰那里了,那么最后一个怀疑对象应该就是侯爷本人了。 侯爷秦文曜是个厉害人物,接近他比秦翰还要危险得多,毕竟秦翰的弱点是女人,大不了色诱一下。可是他老爹几乎没有什么可下手的地方,他脸上永远那么严肃,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整个府里好像除了黛薇他爹莫知裕,其他人好像都近不了他的身。 莫知裕认得她,所以她要接近两人就更难了。 她借着修剪花草的名义,来到了侯爷后院的外围,想着先了解一下情况。这边的花草原本有专人负责,但玉临风前两天使了点手段让那人生病了,才临时换了她过来。 那些都是之前就计划好的,甚至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要早。可见他对整个行动还是有计划有安排的。 她看了看这个院子的情形,外围有一座小假山,假山旁有两株海棠。月季之类带刺的花摆在前厅窗下,正好应该修剪了。 她戴上厚布手套,剪下长枝,捡起来放进篮子里。听了听里边似乎有人说话,果然是秦文曜和莫知裕。他们聊了一些手上要处理的事,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内容。她没听到什么,有点沮丧。 沮丧间,她不小心弄断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咔擦的声响。里边的人大声问道:“谁在外面?”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被人发现她在偷听,那她不死也残掉吧?就以候府这样的手段,恐怕至少要弄聋或者弄哑…… 要不然现在直接装聋哑人得了,完全不动就只顾弄自己手上的东西,也许还能蒙混过关。 她脑海里全都是玉临风平时装疯卖傻的样子。胡说八道她学不会,不过装傻还是会的。 她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完全没把屋里的动静当回事儿。直到有人从屋里出来,一把刀驾到她脖子上,她才装作惊恐的样子站起来,手微微发抖。 “听澜?”莫知裕果然认出她来了,只是他看她一副丫鬟打扮,吓得瑟瑟发抖,似乎又不太敢确认。 她只好装作完全不明白的样子,摆摆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表示自己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傅家十九妹不是哑巴,她这样一比划,莫知裕更怀疑自己认错了。 侯爷没什么耐心,对旁边的随从说:“来人,把她押下去打一顿,打死了扔出去,没规矩的东西!”他说完,随从却没有动。 傅听澜脸上依旧是淡定的样子,她跟二百五他们学过,装尸体要装得别人拿刀刺你都不动,装聋子自然也是别人说要杀你你也听不见。 侯爷见她也没求饶,就是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也差不多相信她是个聋子了,但他觉得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他花什么心思,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随从。 随从明白,侯爷此次不是试探了,而是真要动手,两人上来架起她的胳膊就准备往外拖。 这下傅听澜“明白”过来了,赶紧惊恐地求饶。老实说她演得并不逼真,多少还有点放不开,要演成玉临风那种水平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她的脸终究是傅家十九妹的脸,莫知裕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对侯爷说:“侯爷,这个丫鬟是个聋子,没听到什么也不会对外说,不如还是饶了她,别弄出太大动静才好。” 侯爷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下,又对随从说:“去把朱管家叫来。” 傅听澜心里开始打鼓,朱管家知道她是会说话的,绝对不是哑巴。其实不用朱管家,就是认识她的其他丫鬟随便一问,也知道她不是哑巴,只是那些粗使丫鬟没什么机会见到侯爷罢了。 朱管家很快就来了,他看着傅听澜,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你个臭哑巴,怎么扰了侯爷的?打死你都便宜你了!” 他又跪下来跟侯爷告罪:“侯爷见谅,这个秋兰是个又聋又哑的丫鬟,她不懂事,是我管教不当,求侯爷饶了她!” 傅听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朱管家是怎么回事,竟然完全维护她,还能把她现编的剧情演下去,莫非他本人就是玉临风演的? 也不对啊,那样貌身材是谁也模仿不了的,就是朱管家本人无疑。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玉临风真的把这个朱管家收服了。不知道他到底使的是美人计还是什么别的计策,总之他听话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朱管家既然都说她是个聋哑人了,侯爷也不再起疑心,反而赞赏地说:“嗯,以后这种人来干我院子里的活就好,不要派那些有嘴巴耳朵的人了。” 朱管家称了声是,抬头就只能看见侯爷和莫知裕的背影了。他们不仅没处置傅听澜,还要安排她在这侯爷专属的院子里干活,真是个好机会。傅听澜差点要笑出声来。 朱管家在旁边低声说道:“还高兴呢,小命都差点丢了。快跟我去找你姐姐。” 果然是玉临风安排他来的!她心里对玉临风的幽怨少了几分,赶紧跟上朱管家的脚步到外面去。 分卷阅读48 玉临风正焦急地在花园里等着,看见两人过来,总算松了口气:“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被发现了还有命出来吗?”朱管家有些得意,又想邀功一般摸上玉临风的手,“你交待的事我办完了,回头是不是可以办我交代的事了?” 玉临风看了傅听澜一眼,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含羞带怯地推开朱管家的手:“死相啦,你还有事没办完的呢!” 朱管家不明所以,好像忘了是什么事:“哪件事我还没办呀?” “你明明答应人家,要带我去看看候府的马场,现在还没带我去。”他嗔怪着,也不管旁边的傅听澜鸡皮疙瘩掉得满地找。 朱管家对这个要求似乎有点为难:“这个嘛……侯爷一向不让女人去马场,说是影响风水。我看不如这样,如果你真想去的话,扮成男人去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玉临风和傅听澜一听到这个提议,顿时都睁大了眼睛:“什么?” 朱管家以为他俩不愿意,忙耐心地介绍道:“你们别担心,就是假扮一下。秋兰你办起来恐怕不像男人,还是春花你扮着比较像。不如这样吧,春花你自己跟我去,秋兰别去了。” 傅听澜觉得,这审美观奇葩的朱管家都看出来她不像个男人了,天底下真的没有比玉临风更瞎的男人了。她心中悲哀的同时,又想看看玉临风会不会答应,毕竟他扮女装就是阳刚十足,穿回男装就是妥妥的男人啊,岂不是分分钟露馅吗? 谁知他却痛快地答应了:“好,我就扮成男装跟你去。秋兰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 朱管家觉得这个可行,而且这事办妥之后,春花就答应跟他那什么嘿嘿嘿了,想来就开心。他在一旁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点头说:“好,那就这么定了,下午我就给你找一套男装穿上。” 玉临风依旧眼中带花地看着他,好像里边全是柔情蜜意,吓得傅听澜又是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还抱着她喘气的男人到底有几张面孔。 玉临风看着旁边傅听澜一直不说话,又提醒道:“对了,今天的事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许说出去。” 有机会接触后院的人只有他们三个了,侯爷和莫知裕很忙,恐怕很快就把这个哑巴丫鬟忘记了,所以他们三个不说出去,差不多还是能瞒过去的。 朱管家讨好地看着玉临风:“我办事你放心,这事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我先回去准备衣服了,你们也回去歇歇,下午我去找你们。” 等他走后,傅听澜才松了一口气,但只剩下她和旁边的玉临风,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脸上不争气泛起了红晕。她想要掩饰这一刻的尴尬,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他不仅知道她遇到危险了,还派了朱管家去救她。她这才明白,即使侯爷不叫人去传朱管家,朱管家也会主动出现的。 玉临风又恢复了他原来那得意的样子,双手往身后一背,微仰着头说:“我在那待的时间比你早,看见你进去了想跟你说话,忽然间又看见你遇险了,我才赶紧跑出来想办法的。” 怪不得她没听到什么,原来重要的事早已经谈完了。 “你听到了什么?”她低声问。 玉临风看着她那张既担心又紧张的脸,回答说:“马。” “马?”她发现他竟然也喜欢简短地回答问题了,像她一样。 “对,马比马车重要,候府之所以不承认丢了马车,是因为他们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们家的马。”他声音也是低低的,保证只能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只是这样低声说话,两人又不可避免离得很近,气息清晰可闻。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红,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脸也红了,但仍然装作镇定地说:“他们害怕马的消息穿出去,所以想尽快把马车的案子结掉。我想找机会看看他们家的马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安排朱管家救她,又跟他说了去看马的事? 他看出她眼中的疑问,解释说:“马的事我之前就想到了,早就跟朱管家提过。只是今天又听到他们俩讨论,加深了怀疑而已。” 但是朱管家说要他扮成男装去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她担忧地说:“那你要是扮成男装,会不会惹出别的麻烦来啊?” 玉临风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大不了被他们认出来。我们也快要出府了,秦翰和秦芳那里的情况都了解过了,就剩这个侯爷了。你今天扮演聋哑人也留下了很大的漏洞,说不好哪天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傅听澜确实想离开了,这里没找到黛薇的消息,对她来说每多待一天都会多煎熬一天。可是这里是她和玉临风一起待过的地方,说到马上要离开,她心里又有一些不舍。 玉临风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他除了想到两人相处的点滴之外,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头喘不过气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对她说 分卷阅读49 :“对不起,昨天我……” “春花姑娘,这是管家让我送过来了。”一个小厮在几步之外对他们说了一句。他们转头一看,原来是朱管家把衣服准备好了。 玉临风讪笑了一句,对傅听澜小声道:“他动作倒是挺快。” 他笑着上前去接了衣服,跟那小厮道了谢,寒暄几句。傅听澜赶紧回后院了,就怕两人在一起说话多了被人看见不好,毕竟她又有了个新的聋哑人身份。 而玉临风因为要扮男装,暂时不能回后院了,只能跟着小厮去找地方换衣服。 他换了衣服,原先在脂粉掩盖下的英俊容貌一下子都显现了出来,一双眸色深沉的眼睛,眉毛还有修过的痕迹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阳刚之气,反而有一种精致的感觉。他身躯挺拔,衣服虽然朴素,却有自有一番风流的韵味。 朱管家也一下子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嘴角颤动了几下才蹦出几个字:“春花,你原来就是这么英气十足的吗?” 玉临风对他妩媚一笑:“要装得像一点,才不会拖累你啊!” 难得他这么贴心,朱管家满脸都笑开了褶子。 下午趁着众人有些困顿,朱管家带着他往马棚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跟他解释:“侯爷迷信得很,说这马棚不得让外人见到,也不得让女人进去。其实主要原因啊,就是我们这个马特别的金贵,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玉临风跟着他进去,马棚里只有十来匹马,并不多,每匹马都毛色锃亮,牙齿整齐,都是好马。但是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看不出来。 他看马场旁边还有一排房子,好奇地问道:“那排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马的草料啊。”朱管家回答说,“要不要去看看?” 玉临风装作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就是想去看看。” 放粮草的地方,最容易藏人。说不好这里边就藏着傅听澜最担心的人,只是朱管家这么主动地邀请他去看,似乎又没有玄机。 他心中疑惑,脸上还是装作好奇的样子,跟着过去看。路过几匹正在吃草的马,他还用手摸了摸马的鬃毛。这些马很温顺也很老实,看着应该是训练有素的。 “平时侯府的马车用的也是这些马吗?”他好奇地问。 朱管家没什么疑心,顺口回答说:“是啊,一直都是用这些马。” 他们走到草料房里,只见里边结结实实地堆满了草料,每个屋子都是。玉临风在心里嘀咕起来,这么少的马,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草料呢?现在还没到秋冬季节,并不需要给马屯粮啊。这么多草料,万一起了火,可不是好玩的。 他感慨了一句:“这些马还真幸福,这么多草料吃两年都吃不完。” 朱管家觉得他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笑着说:“哪有什么草料能放两年那么久?我们侯府的马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些草料虽然多,但是堆半个月就换新的了,只是暂时存放一下而已,不会放那么久的。” 侯府竟然可以当临时草料场!这可就有意思了,玉临风觉得自己下一步有目标了,但他此刻也不便多问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跟着朱管家走。 其实这个朱管家可能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要不然他不会说这么多话。玉临风觉得可能也问不出更多事情来。 “见识过了吧?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朱管家两眼放光地对他说,说完又觉得他这男装实在是很别扭,又加了一句,“还是回去换回女装吧,这个装扮实在太别扭,跟真男人一样。” 玉临风心想,这真是个瞎子啊,老子本来就是男的!等一下还得想想办法,看看要怎么对付过去。 两人从马场出来,路过花园,准备去换衣服。却在拐角碰见了秦芳。 这恹恹的下午,侯府大小姐,竟然带着丫鬟奴仆在花园里扑蝶赏花!她玩得正在兴头上,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玉临风的身上。 玉临风也吓了一跳,忙退后两步。 “谁啊?!没长眼睛……”秦芳差点摔倒,正想骂人呢,抬头一看,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帅气公子,骂人的话瞬间收了回去,脸上只剩下花痴的笑容。 啊,眼前这个男子,比她之前见过的李家公子、王家公子,所有贵公子都要英俊帅气好看上千万倍! 她含羞带笑地伸手到他的面前,娇声道:“谁碰到了本小姐,还不扶我起来?” 玉临风不想扶她,转身逃到管家身后,假装不知所措的样子,这种情况下,装作胆小是最安全的。 朱管家也担心他这一扶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忙对旁边几个丫鬟奴仆喝道:“你们怎么都不照顾好小姐?还不快把小姐扶起来?坐地上着凉了怎么办?” 几个下人赶紧过去扶她。秦芳虽然不太乐意,但是看玉临风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心里也不想玩得太过,就先站起来了。 “这位小哥,长得倒是很俊啊,是新进府的吗?”她跟朱管家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 分卷阅读50 玉临风看,看得朱管家心里直发毛。 他紧张地回答说:“是……是刚进府的。” 第二十七章 她又问:“你们从马场出来,是刚刚给马喂食的?” 朱管家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毕竟他让玉临风“女扮男装”去参观马场这件事,让侯爷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他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带他去看看,熟悉一下干活的流程。” 秦芳拨开朱管家,把他推到一边,围着玉临风仔细地打量着,上下左右地看。真是大饱眼福啊,她秦芳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美男,看一个爱一个。以前那些都好难搞,都是富家公子,不能仔细看就算了,连正眼看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倒是有这么一个养眼的人间极品美男,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看,反反复复地打量,一点都不用矜持,一点都不用躲闪。 她十分开心地对朱管家说:“这个小厮,以后让他来我房里服侍吧。” 一句话让朱管家和玉临风都吓了一跳。朱管家心中更是颤抖不已,要是让他去小姐房里服侍,被小姐发现他其实是个“女的”,可怎么办啊? 他满头都是冷汗,犹豫着跟秦芳说:“小姐,他是侯爷特意招进府里来照顾马匹的,要是擅自换了岗位,岂不是违背了侯爷的意思?还是不妥吧……” “那有什么,我去跟爹爹说!”秦芳是侯爷宠爱有加的女儿,要个下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朱管家担心她要是过去一问,刚刚扯的谎就要被捅破了。他赶紧拦住秦芳,紧张地说:“小姐,不用您亲自去跟侯爷说。我……我去跟侯爷打招呼就好了。” 她哼笑一下,又走近玉临风,眼里带着笑对他说:“你要是喜欢马匹,我可以带你去外面的大马场看,家里这个小马场有什么好看的。” 她余光扫到朱管家浑身发抖,又问道:“你抖什么?” 朱管家心里害怕得厉害,嘴上又不能说,只是硬着头皮回答说:“我冷。” “抖就不冷了吗?”她眼皮上都写着疑问。 “抖……能好一点。” 朱管家也保不住玉临风了,只求他别出卖自己就好。他拼命地向玉临风使眼神,那意思是叫他千万要顶住,千万别露馅。 玉临风心想反正跟着朱管家走也要想办法脱身,还不如就先跟着这个秦芳,小姑娘大概好哄一些。 他于是对朱管家点点头,让他先走了,自己留下来陪秦芳。 秦芳今天也不想干别的事情了,只想拉着他坐下来探讨一下人生。她娇滴滴地问道:“这位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玉临风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声音颤颤地说:“我叫阿华。” 秦芳一把上去挽住他的胳膊,他吓得赶紧躲开了,蹦得离她三步远:“小姐,阿华进府是有事情要做的,不是进来玩的。” 秦芳看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觉得挺有趣,想继续逗他又担心吓着他,也不轻易去碰他了,只是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点,笑着问他:“那阿华你喜欢什么呀?” 玉临风主要是听她提到“大马场”才留下来的,所以当然是除了喜欢马不会喜欢别的什么:“我就喜欢马,照顾它们,给它们梳毛,跟它们说话,特别有意思。你知道吗?我看到一匹马,就能知道它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玩得累不累……” 他极尽所能地勾起秦芳对马匹的兴趣,想让她带着自己去马场看看。侯府存了那么多草料,外面的大马场一定不小。秦文曜对这些马匹忌讳莫深,恐怕有什么玄机,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看看。 小院里,傅听澜正在整理玉临风的衣服。他们的铺位相邻,他爱干净,会经常帮她整理被褥,她也投桃报李偶尔帮他收拾收拾。 他换下来的女装明显要比别人的大很多,也不知道是他装得认真还是什么,大家竟然都没认出他是男人来。 也不知道有一天他的男人身份曝光后,大家会是怎样的反应,也许那个朱管家会被郁闷死吧…… 她正想得入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探头出去看,原来是朱管家。 他满面愁容,一张胖脸上五官都挤到一块去了。他四处看了看,又小声地问傅听澜:“就你一个人在吗?” 傅听澜点点头:“对啊,就我一个人。” 他不放心,又确认了一下,才走近了一些,继续小声说:“你姐姐不是扮成男装去马场吗?结果他穿男装的样子被小姐看见了,小姐很喜欢他,把他留院子里伺候了,所以这两天他不会回来了。” 傅听澜心里一惊,他竟然被秦芳看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愿意留下来伺候秦芳? 朱管家看她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颇有同感地说:“那小姐也是眼睛瞎了的,怎么把春花看成男人了呢?虽然他扮成男人是有那么一点像,可是也没那么威猛啊,怎么会有女子喜欢他……” “怎么没有?他就是女子 分卷阅读51 喜欢的类型,高大英俊,貌若潘安,举手投足皆是君子风范。”她心中着急,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又有点后悔,朱管家目前还不太相信他真的是男人,自己这样说话可能会害了玉临风也不一定。 但朱管家似乎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恨自己让他扮得太像:“反正他是暂时回不来了。他在小姐那里可能露馅,你在侯爷那里也混不长久。我还是想个办法让你们都尽快出府去吧,要不然说不好哪天我也被你们拉下水去。” 傅听澜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她也知道在府里找黛薇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玉临风去了秦芳的院子,应该有他自己洗澡的地方。这天晚上再也不需要半夜给他望风了,但她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晚一点等没人了才过去洗。 在那小小的隔间里,又想到他曾经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在这里热烈地拥吻她,那种旖旎的感觉仿佛还在身上挥之不去。而今不过隔了短短一日,他就去了别人的院子,成了别的女人身边的人。 她有些后悔,也许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就是个女人,直接了当地问他对自己有没有丝毫的好感。 然而她有点气愤,凭什么他就那么容易去了别的女人身边,那个秦芳见一个爱一个,难道他就甘愿当那种女人的裙下之臣吗? 不过如果从功利的角度,也能说得通,毕竟他们干这行的,饭都吃不饱,攀上侯府小姐也不错的。 晚上回到房间,丽若她们依旧是已经睡了。旁边的铺位是空着的,玉临风今天不会回来了。说来挺奇怪的,在进这个侯府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一个男的躺在一块,后来和他一起邻铺那么久,她竟然习惯成自然了,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而是他不在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在佳人身边,应该是很快乐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心竟然有点疼…… 秦芳的院子里,玉临风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给秦芳讲那关于马的故事:“话说给这个马梳理鬃毛和给小猫小狗撸毛是不一样的,主要是力度不一样,技巧也不一样……” 他翻来覆去讲这个马的事,讲了几个时辰,秦芳已经呵欠连天了,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她早已经把人赶出去了。 不过她再喜欢美男也有耐心耗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给马理毛发,陪它睡觉吗?” 玉临风被她猛然打断,愣神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回答说:“马不睡觉,不用陪,给它讲故事就行。” 秦芳已经让丫鬟松了发髻,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放下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那我让你给我理头发,然后你陪我睡觉行吗?” 玉临风傻乎乎地笑了笑,对她说:“我也可以给你讲故事。” 秦芳早已经被他讲的“故事”折磨惨了,三句话里离不开马,要是他继续讲故事,搞不好她一个晚上梦里都是万马奔腾。 她板起脸来,没好气地说:“不许讲故事,现在就过来给我梳头!” 她那头发保养得好,顺滑得很,根本不需要梳理,只是男人给女人梳头发这个动作特别撩人心弦,没几个男人不会抵挡得住。 “好咧!”玉临风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袖子往上撸了撸,又在手腕那里卷了卷,对着外面的侍女喊了一声,“珠儿姐姐,麻烦帮我找个刷子来。” 珠儿以为小姐要跟这位帅哥玩什么花样,自然手脚麻利得很,迅速给他找了个刷子。 他拿在手中端祥了一下,手在刷子上试了试,嘴里碎碎念:“这刷子不够细腻,也不够柔软,可能不太舒服,不过也勉强能用。” 说着走到秦芳的身后,问她:“那我可以开始了吗?” 秦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拿起桌上的木梳子就递给他:“开始吧。” 玉临风也没接她的梳子,晃了晃手上的刷子说:“不用那个,梳子只能顺头发,不能按摩头皮,不得劲,用这个舒服一点。” “什么……啊!”秦芳还没搞明白什么回事,他的刷子已经刷到头上了。 这刷子刷头,刚开始真有点怪怪的,感觉头皮像被提起来一样,全身都打了个激灵,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不过刷起来还真是挺舒服的,感觉气血通畅,让她又忍不住哼哼。这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挺暧昧,就是画面真的不优美,他那动作完全就是给马刷毛的动作,刷一下还甩一甩,好像真有什么脏东西要甩掉一样。 第二十八章 刷了一刻钟,秦芳只觉得头上晕晕沉沉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玉临风把刷子往那化妆台上一扔,刷子上被他涂了药粉,药粉渗入秦芳的头皮之中,让她感觉气血通畅,但也很快就能睡去,而且第二天起来会忘记自己经历过什么。 他在房里看了看,四处翻动一下,没发现什么机关密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分卷阅读52 ,这个只是普通的房间。 他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秦芳挪到床上去,但自己又实在不想碰她。他素有洁癖,不太能过得了心里那道坎,不想碰的东西总觉得太脏。即便是刚才给她刷头发,他指尖都没碰到她一点发丝。 想想反正她也不会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趴在梳妆台前,干脆就不管她了。有些事情不光可以在床上发生,也可以在桌上发生嘛,谁又能起疑呢。 至于那个刷子,药粉已经悉数刷到她的头皮和头发上,没有什么踪迹可循,也不怕被人看到。 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装作衣衫不整的样子,推门出去。看见门外守着的珠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嗫嚅着说:“还请姑娘照顾好小姐。” 说着快速抬步要走。 珠儿忙拦住他:“这个……今天晚了,你也不能出院子了,否则被别人看见了不好。你到旁边的偏房休息一晚吧,沐浴洗漱物品都是齐全的。” 他现在是小姐的“新宠”,珠儿对他还挺客气。虽然她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但小姐的声声哼唧都是清晰入耳的,要不是极度舒服才发不出这么难耐的声音。 眼前这个男人不光长得英俊,花样手段还挺多,能得小姐欢心,说不定哪天地位还能超过她呢。 玉临风谢过珠儿,低着头去了那个给他留着的房间。 今天真是太累了,胡说八道那么久,不费脑子也费嗓子。在这个院子里待久了,他觉得身上的味道有点难闻,按理说他不反感脂粉味,毕竟他自己也抹了好长时间的脂粉,可是今天这味道真是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原来他不仅受不了男人,连某些女人也受不了啊。 他一个人住这个小房间,又不用畏手畏脚装女人,可他竟然觉得没有十个人的大通铺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其实十个人的大通铺,离他近的不就是那个人而已吗?唯一不让他感到难受的人,她,今天晚上怎么样了? 他还没有机会跟她好好道歉,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是很对不起她,可是他想起来心里却是暖烘烘的。除了愧疚,竟然还有一丝丝甜蜜的期待。 他忽然意识到他好喜欢跟她在一起,甚至可以不管她是男是女……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震惊,原来自己心里还有这样凶猛的野兽! 他辗转难眠,脑海中一会儿浮现着她的面孔,一会儿浮现着那晚的画面。 不行,有个人必须要见一面了。他就是想跟那个人当面确认一遍,让他找的人到底是九皇子还是九公主。 天底下有没有可能,连当爹的都不知道自己孩子是男是女?! 他悄悄起身,打开窗户,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暗夜里静寂无声,他翻身出去,寻了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放了一颗信号弹。 蓝色的烟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又瞬间消失。过了一会儿,天边亮出一道红色的弧线,他明白,对方收到了他的信息,明晚将会与他相见。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屋里,踏实睡觉。 …… 第二天清晨,傅听澜刚刚起来洗漱,就听见小院里的姐妹们在窃窃私语,一个个都是捂鼻掩嘴的八卦表情。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旁边的丽若:“大家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丽若转过眼睛来看她,眼角也带着那种神秘的笑,低声对她说:“听说昨天晚上小姐屋里收了个下人,那人长着神仙一般的俊貌,小姐把人圈在屋里,好一番温存享受……” 傅听澜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原本就知道秦芳“见一个爱一个”,看到帅哥都挪不动脚步。但她理解的“爱慕”就是饱饱眼福或者说说话聊聊天而已,没想到还能开放到这种程度,竟然圈在屋里温存! 丽若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笑说:“小姐一向随心所欲,你当成八卦听听就好了。对了,怎么不见你姐姐呢?她平时才是最八卦的人啊……” 她“姐姐”?玉临风…… 傅听澜猛然间想起,被秦芳收进房里的下人,可不就是玉临风吗?朱管家昨天还特意过来亲口告诉她的。他搬回男装的时候,长得确实气质卓然,哪怕装得神神叨叨也是难掩俊气。 她的心忽然如坠冰窟,冰冷得不能自已。 心心念念,抵不过一句谎言。 她想了一晚上的人,其实在温柔乡里快活呢,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担心或者想念的地方。 他原本就是满口谎言的人,从里到外处处伪装。她原本以为自己跟他一起潜藏,有着共同的秘密,大概也算是有些私交,自己多少算是了解他。可是如今,她觉得自己彻底错了,根本看不出来他这个人有多复杂。 他究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还是根本就风流成性顺水推舟?或者,秦芳给他使了什么手段? 虽然她心里知道,即便是秦翰那样凶残的人都不能拿他怎样,这秦芳智商低得只剩恋爱脑,恐怕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招数。可傅听澜仍然希望他 分卷阅读53 是被迫的,或者只是被秦芳骗了。 她给他找理由开脱,就好像心里被划开一道伤口,拼命想要找药来止痛,而唯一能缓解一点痛苦的,恐怕就是“他只是不得已”这个借口了。 丽若又推了推她,问道:“你姐姐去哪里了?” 听澜心中难过,声音哽咽地说:“她犯了错,被管家赶出府了。” 丽若听了,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下人就是这样,犯错了就要被赶出去。这都是命,你不要多想了,一会儿我们去围观小姐那个新欢去。” …… 秦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睁眼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得很。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很享受很舒服。 身边的珠儿更是满脸通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柔声说:“小姐昨天晚上辛苦了,那阿华也不知道疼惜小姐,把小姐留在梳妆台上就走了。” 秦芳努力回想在梳妆台前发生过什么事,印象不太深刻,但确实是发生在梳妆台上…… 她脸上也是绯红一片,嗔怪道:“他可能也太累了吧。” 她发了会儿呆,又想起他那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这个人长得真是没有一点缺点,起初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让人以为是个高冷男神,后来发现他话多得让人只想揍他。 想起他没完没了地说那马的事,秦芳有些头疼,但又扛不住他长得好看,还是想叫他过来。要不然今天把他的嘴巴封上一天? 她让人把玉临风叫到院里,远远看见他要开口说话,马上制止他说:“今天你不要说话。” 玉临风有些不明白,疑惑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说话怎么能增进感情呢?本来我还准备了一个关于赤兔马的故事……” 秦芳实在头疼,她此刻只想饱饱眼福,故事什么的她才没有兴趣,不耐烦地对他说:“叫你别说话就别说话!” 玉临风脸上露出了一点委屈的表情,嘴巴撇了一下,秦芳看得心头一跳。 她又补充道:“只要你坚持一天不说话,我明天就带你去大马场玩。” 这个提议正和玉临风的心意,不用说话还可以去马场看。他高兴地点点头,看珠儿把秦芳心爱的鹦鹉提出来了,他赶紧上去帮忙提着那只鹦鹉,陪着秦芳一起去花园走走。 他走在秦芳身边,却没有那种费心讨好的感觉,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自成风格的冷峻之气,即使明明知道他是那种话多又自来熟的人,也觉得不是那么好靠近。 他们走到秦芳经常玩耍的那片小空地。秦芳提议说要放风筝,珠儿去给她拿风筝了,空地上只剩下她和玉临风。 玉临风因为今天不能说话,就提着鹦鹉,秦芳在那逗鹦鹉玩。 傅听澜和一众想要围观小姐新宠的小丫鬟们,正偷偷地从各个角落围观着他们。丽若捧了盆花挡住脸,悄声对身边的小姐妹说:“你看,那个男的果真很俊啊,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要不是身份悬殊,我看小姐嫁给他都是可能的……” 旁边另一个丫鬟说:“虽然不太可能嫁给他,但是贵女嘛,有几个面首也是常事,我看这男的当小姐的面首都可惜了,要是他长在京城,去给公主当面首都是绰绰有余的。” 丽若笑了,用手指头戳了一下那个丫鬟:“就你懂,面首啥都知道,也不害羞。” “我害羞什么,要是我有那机会,也想一亲芳泽……” “就是,小哥哥只要长得帅就可以睡……” 傅听澜听她们在那悄声言语,再看那正在逗弄鹦鹉的两人。玉临风浅笑不语,完全不是平时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她忽然间明白,他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在卢捕头那里见过他认真工作的模样,那时候他就是这样,不多说话,整个人恬静自然犹如翩翩公子。 心上的伤口又好像被撕裂开来。他已经完全不可能是她的了,而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不是,她一刻也不想多留了,这个地方有太多她和他的回忆,她只想着马上离开。 只是怎么才能顺利出去呢? 她心生一计,拨开众人,穿过那些掩映在假山间的小树,径直向那两人走去。 第二十九章 傅听澜猛然间出现,玉临风心中惊喜,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秦芳却是有些恼怒。 然而还没等两人作出什么反应,傅听澜突然走到玉临风的面前,双手碰上他的脸,踮起脚尖对着他的唇,竟然就猛地吻了下去。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那些围观的小丫鬟们惊掉了下巴,这个秋兰真是太厉害了,别人只是说说而已,而她却真正付诸行动,还是在小姐的面前。 这勇气真是太可嘉了! 丽若惊叹之余不禁为她捏把汗,自言自语道:“这傻丫头,这样可是要被赶出去的啊……” 玉临风猛然间被她亲上,大脑一片空白,手上提着的鸟笼也啪嗒一声掉到 分卷阅读54 地上,里边那只绿皮鹦鹉吓得直叫唤:“吓死了,吓死了!” “这是还给你的,以后我们,江湖不再相见。”她亲完,抹了一下嘴唇,潇洒地说,转身就要走。 玉临风因为之前答应秦芳一天不能说话,憋了半天舌头已经不利索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其实就算要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原本不是那种遇事就慌的人,可是遇到傅听澜的事,他明显有点慌。 秦芳总算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恼怒地叫起来:“贱人,怎么可以如此无礼?!来人,快把她拖下去,打死了!” 秦芳没有秦翰那么暴戾,平时不常说“打死“这样的话,今天她的情人被当众染指,屈辱过大,她一时气愤就直接要求打死。 这定北侯府,就算没什么实权,也是有爵位的,打死个把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玉临风急了,顾不上什么“今天不能说话”的要求,上前去扯着秦芳的袖子道:“小姐,打死这个丫鬟,侯爷就可能注意到咱俩的事情了,恐怕影响不太好。不如打发她出去得了。” 傅听澜很看不上他这个动作,她觉得自己宁愿被打死也不想看见他对别的女人示好,情感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极端。 秦芳想了想,自己还未婚配就找了个情郎,传到她爹耳边肯定少不了一顿麻烦,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但她心中仍然有气,这口气不出不快:“就看在阿华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既然你如此孟浪,就送去烟花柳巷吧。” 烟花柳巷? 傅听澜在心底嗤笑一声,出了这个侯府的门,她还怕谁啊?谁敢靠近她,她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不过她还是看了玉临风一眼,想着他对这个安排会不会说出什么话来。 谁知他却十分赞同秦芳的话,附和着说:“对,送她去那移春苑当个粗使丫头,专门伺候那些过气的花魁。” 过气的花魁,通常都是病得不轻的,他这明显是让她去受苦啊!傅听澜心中伤痛,也不再说什么,在两个下人的推搡下出了侯府。 出了侯府,感觉空气里弥漫着自由和伤感的味道。自由的是她再也不用看见他了,伤感的是她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这种伤感就像从心里长出来,一直往上涌,到脖颈,到眉头,到发根,然后顺着发丝再流遍全身。 她觉得被这种伤感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完全忘了要抹旁边那两个押送她的小厮的脖子……其实她原本也不是真的想抹他们脖子,只是想反抗一下。谁知走了一路,竟然连象征性地反抗都没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座装修豪华的小楼前。 小厮把她交给老鸨:“这是侯府送出来的,说让她伺候殷橙。” “殷橙?”老鸨有点不太相信,殷橙以前是这楼里的头牌,后来因为生病,好久没出台了。 “对,就是她。”小厮笃定地说着,把人交给她就走了。 老鸨看了看傅听澜,这女子肤白如雪,蛾眉微蹙,一双杏眼虽茫然若失却依旧闪着光芒。 这般气质卓然的女子她还没有见过,不禁感慨道:“这么一个大美人,拿来当粗使丫头真是可惜了。姑娘,你要是愿意,我扶你当我们移春苑的头牌,怎么样?” 傅听澜原本并没有正眼看她,如今听她这样说话,便转眼看她,两道目光如同刀剑般锐利,吓得老鸨一个激灵。 她讪讪道:“算了,侯府既然说让你当粗使丫鬟,你就去服侍殷橙吧。有那身子没那命,不是三娘我不照顾你……” 傅听澜懒得听她啰嗦,直接问殷橙在哪里,就径自向那后院走去,也不再听她别的嘱咐。 这才是她傅听澜的风格,话不多说也不多听。 这烟花之地真是热闹,前院里一派歌舞升平,美女如云,莺莺燕燕。穿过人群在一个小门那里拐进去,就到了一条僻静的走廊,只隐约听得见前院传来的丝竹之声。没了地毯的后院,脚步声明显起来。 她走到那个贴了窗花的门前,刚要敲门,就听见里边传来一个清柔的女声:“进来吧。” 看来这个女子不简单啊,好像在等着她似的。 傅听澜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穿着艳丽儒裙的美丽女子正斜卧在小榻上,她妆容精致,姿态优美,手持一把羽毛扇子,眼神慵懒而骄傲,哪有什么生病的样子。 她似乎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个比她还要美的女子,愣神了一瞬,旋即笑道:“你是三娘准备栽培的新苗吗?来我这里取经的?” 她原本是这楼里的头牌,即便暂时退隐了,依旧保留着原本的骄傲。她曾和老鸨达成过共识,她不再接客了,但老鸨有新人让她培养时,她也得负责培养。 傅听澜不太想搭理她,但也不想有什么没必要的误会,就勉为其难地回答说:“来伺候你的。” “伺候我?呵,新鲜!”殷橙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一下子坐起来,又上下打量她,“这么美的姑娘送来当粗使丫头,也太可 分卷阅读55 惜了吧?说说看,犯了什么错?” 傅听澜不想说话,往屋子里的小桌前坐下,看那桌上杯盏干净,就自己倒水喝,没好气地说:“有事说话,无事别叫我。” 她这态度完全不是什么粗使丫头的态度嘛,还挺傲气十足的。 殷橙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小姐?” 傅听澜没理她,好像“伺候人“的范围并不包含回答问题一样。 她看傅听澜没搭理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莫家小姐?” 莫黛薇失踪的这段时间,虽然各方都不想大张旗鼓去找,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殷橙这种处于靖西府八卦中心的人自然有所耳闻。 傅听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到小听音阁那天,玉临风的手下说傅家到处找失踪的十九姑娘,也就是她。那么按理说,她失踪的消息应该比黛薇失踪的消息传播得更广啊。可是上次她见到李书浩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没有提到家里在找她的事。 她心中起疑,问殷橙:“这段时间只有莫家小姐失踪吗?” 殷橙用她的八卦脑子想了想,笃定地回答说:“是啊,不就是莫家小姐嫁到半路跑了吗?还有哪家小姐失踪啊?” “傅家……有没有听说傅家小姐或者少爷失踪的?”傅听澜打听道。 “没有,绝对没有。”殷橙对自己的八卦消息很自信,“我这里天天人来人往,没听谁说过傅家有什么事。” 傅家没有什么事,但他的手下却说傅家丢了十九妹,满天下都在找。当时她被吓得不敢回家,就留在了小听音阁。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她,一直都在骗她! 她觉得有点不太相信,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因为过于震惊,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殷橙拦住她问道:“你干嘛去啊?一句话不说就走?” 傅听澜的脸色有些苍白,冷冷地问:“不能走吗?” “也不是不能走,就是……”殷橙还想说些什么,她就已经夺门而出了,只留下一个骄傲而落寞的背影。 她一路狂奔,想要回家看看。走到半路又停住了脚步,她的父亲和师父都出远门了,回家能找谁呢?原本他们出门之后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到小听音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她也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是夜,玉临风从侯府□□出来,在月光下的树林里,见了他的至交好友宇文轲。当今皇帝没有立太子,宇文轲是最得宠的三皇子,经常替皇帝办各种大事小事。他气宇轩昂,长相不俗,是京中众多女子的闺中梦里人。 他看玉临风面色不佳,眉宇之间愁云密布,背在身后的双手显得身材越发修长挺拔,一番惆怅的模样显得整个人尤为冷峻。 宇文轲笑道:“古有东施效西施之愁,你这愁苦之色胜过西施,就不怕人人都效仿吗?” 玉临风心中有事,对这番打趣也不在意,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直奔主题问道:“三皇子先别着急说笑,我就想问你,你让我找的人到底是九皇子还是九公主?” 宇文轲惊得差点掉落手上的折扇,声音也高了几度:“什么,你竟然没理解我的意思吗?” “你的什么意思?”玉临风十分不解,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从三皇子那里接到什么消息指令,不应该出什么问题。 宇文轲看他那不知所谓的反应,解释说:“这事说起来话长。当年听澜未出生时正逢政局不稳,父皇担心天下有危,就把大肚子的母后安排到一个傅太师家里,交待说:‘不管是儿是女,一律对外称生了女儿,不许说他是朕的儿子,否则怕是有杀身之祸。’所以听澜出生之后到底是儿是女,就连父皇自己都没搞清楚过。”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父亲,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第三十章 玉临风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揪了起来:“所以你们当时跟我说,让我帮你们把九皇子带回去,最好先带他历练一番再回,让他有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实际上你们要找的是九公主,不是九皇子对吗?” 宇文轲点点头:“对啊,我后来发现弄错了,就马上派人给你们透露消息,说傅家丢了个姑娘,是傅家十九妹。为了表现得夸张一点,我还特意夸大事实说满城都在找。这样说都没引起你的注意吗?我当时明明确确就是想告诉你,之前搞错了,不是皇子,是公主。你没明白?” 当时是有那么回事,属下来报说傅家丢了姑娘,满城疯找。可他当时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儿当女养容易活”这种说法在坊间也是挺流行的。比起属下去打听回来的消息,他更相信眼前这位三皇子之前亲□□代的“找九皇子”的说法。 “你传递消息的方式过于隐晦,我确实没明白……”他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心情复杂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分卷阅读56 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是女子,他终于可以面对自己的感情了,他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大包袱,激动得鼻子发酸;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他好想拥抱她,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她,想立刻就去求亲;有一种羞赧的感觉,他对她做过那么多不妥当的事,甚至拥吻过她;还有一种愧疚的感觉,他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一句,就让她出了侯府。 虽然让她尽快出侯府也是两个人事先想好的计划,可是他确实没想到以那样的方式让她那么伤心地出去。 还有,他之前故意和秦芳搞出来的那些□□,是不是让她误解了?她不会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吧?她走得那么决绝,像是真生气了,不是演出来的…… 他有点慌了,手足都有些无措起来,支支吾吾地对宇文轲说:“我要去找她了,先失陪了。” “等等!”宇文轲拦住他,“你干嘛去?秦芳不是答应你要带你去看马场吗?好歹先把马场的事弄明白啊,这个秦文曜一直不老实,想着复兴旧□□,说不好他养了兵马要跟朝廷对着干,你先把大事弄完吧。” 宇文轲原本安排他去把傅听澜带回皇宫,谁知中途出了个案子,跟定北侯府有关。朝廷又正好想要调查这个定北侯府,就顺水推舟让玉临风带着傅听澜去调查这个案子。目前正是到了关键时刻,这玉临风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不免有些着急。 玉临风回头,脸上表情坚毅:“大事是你们这些在其位谋其政的人考虑的,我一介江湖布衣,只考虑我的儿女情长。” 他的话让宇文轲有些茫然,什么儿女情长,这哥们看上他妹妹了? 宇文轲十分不爽:“你什么意思啊?我叫你帮我把妹妹带回来皇宫,可听你这个意思,你是看上她了?” 玉临风觉得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感情了。他微微一笑,对三皇子行了个礼,回答说:“是,我看上她了。三舅哥,对不起,我没法把她带回皇宫了,我要带她去我的听音阁,当阁主夫人。”说着转身又要走。 “不行!”三皇子不干了,他武功虽然比不上玉临风,但也不弱,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我还没答应呢,你就喊什么三舅哥?你要把她带回去当阁主夫人,至少要过了我这关。首先,你得把侯府的事情善后了。其次,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在慌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玉临风其实没什么耐心解释了,但三皇子不放他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于是耐着性子长话短说:“我原本不知道她是女子,又想完成你布置的工作任务,还希望她尽快从那个危险的侯府里出来,弄巧成拙,这会儿她可能生气了。我得尽快去找她解释一下。” 三皇子经常被各种女子纠缠,已经习惯她们各种使小性子了,不在乎地拉着他说:“这个女人嘛,偶尔撒个娇很正常。你别撂挑子啊,侯府的事必须先办完了。” 玉临风看着他那张迷死很多姑娘的脸,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恶念,那就是把他扔进秦芳的房间里! 但他也只是想了一瞬,实在不想多纠缠了,挥手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说着就转身离去。夜已经深了,此刻去移春苑找傅听澜也不太现实。他决定先回小听音阁去安排一下任务,虽然三皇子叫他别撂挑子,但他心中想着傅听澜,还是提前做安排比较好。 傅听澜早已回到了小听音阁。此刻这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息。她心中不禁有些戚戚然,原来当时她看到的热闹景象,很可能只是临时演出来的。 她走到屋后的那个小池塘边,之前玉临风曾带她趴在那里疗伤。那是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聊莫黛薇,吹着晚风趴到天亮。 这明明是不久以前的事,现在想来却好像隔了好多年。人一旦动了心,就好像老了很多岁,她的心境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无忧无虑了。 她静静地靠着一棵树坐在那里发呆。忽然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忙闪身上树,屏住呼吸,悄悄地往下看。 原来是二百五、黑子和许博文等人。他们几个之前一直表现得跟个废柴一样,在玉临风面前总是装疯卖傻,她曾一度以为他们只是混日子的家伙,可是如今看过去却不太一样。 他们个个都身姿矫健,呼啦啦从各个方向过来,很快就聚在一起。相聚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人,看上去纪律严明,规矩得很。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男子不知从什么方向一跃而来,落到他们中间。他轻功了得,以至于傅听澜都没看出来他是怎么来的。 几个人看见他,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阁主。” 阁主? 他转过身,脸刚好朝向傅听澜这个方向。果然,是玉临风! 他那张如清风皓月一般明朗的面庞,在这柔和的月光下显得那么清冷,严肃而带有一丝担忧的表情,傲然之气扑面而来。傅听澜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跟印象中那个嬉皮笑脸的人完全不一样,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以前的玉临风有点贱 分卷阅读57 贱的,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揍他,被揍了他也不生气。而眼前这个人,面色冷峻,脸上那笃定的表情好像天下之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别说揍他了,就是靠近一下都害怕被他一掌拍飞。 他往傅听澜这个方向看了看,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傅听澜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能察觉到周围是否有人,原来他当时并没有吹牛。她武功不弱,控制呼吸的能力也很强,此刻的气息已经平静到不会惊动周围一丝一毫,可他依旧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息不同。 傅听澜又努力将气息控制得更平静一些,他才终于移开了目光,招呼几个人靠近,小声地给他们安排什么。 她离得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其实她也不关心他们说什么事,原本她过来就是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样而已。 事实真如她想象的那样,他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这一点让她心里既庆幸又难过。庆幸的是她总算发现了事实,不至于一直被蒙骗下去。难过的是她真的看错人了,玉临风骗了她那么久。 玉临风很快就把事情交代完了。他又往这边看了一眼,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很快就飞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几个手下也纷纷领了任务离去,整个小听音阁又只剩下傅听澜一个人。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艰难地控制呼吸那么久,现在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反而有点隐约的疼。 有人说心脏这种东西离大脑太远,总是疼得后知后觉,原来这是真的啊…… 她傅听澜一向洒脱不羁,没想到竟然也有心脏发疼的一天。她自嘲地摇摇头,琢磨着去哪里落脚。这个小听音阁虽然没人,但也不是能随便住的,否则他很快就会发现她来过。回家也许是个选择,但是她又不想在自己一脸落寞的时候回去,别其他姐姐妹妹看见了,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想来想去,还是回移春苑比较现实。那个殷橙虽然八卦了一些,但好像人也不坏,没给她找什么事还能陪她说说话。 她轻功好久没用了,下午赶过来刚刚舒展了一下,此刻正好再练一练。于是她快步往回赶,甚至趁着城墙的守卫不注意,翻过墙头进了城。 回到移春苑,殷橙竟然还没睡,她刚卸了妆,拿一堆什么水在那里拍脸。看见傅听澜回来,高兴地招呼她:“你回来了?快来快来,给你看看我这个神仙水!” 她好热情,那热情的感觉就像玉临风最初的模样。抹脸的药水……傅听澜猛然间又想起之前秦翰的侍女拿药水给她洗脸的情景。 唉,真是失败,怎么哪哪都有他,做什么事都会想起他…… 她很烦躁,又很委屈,被骗的感觉很不好,处处触景生情的感觉也很不好,这绝对不是她傅听澜的风格! 她郁闷地坐下来,也不说话。 “回来一声不吭,你这冰山美人还真是挺冰山的啊!”殷橙笑着,拿了苹果递到她面前,“不想看神仙水,就吃个苹果吧,跑来跑去也不饿得慌。” 傅听澜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伤心这个事,真的很奇怪,连饿都没察觉。她感激地接过苹果,放嘴里咬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殷橙一直在仔细看她的脸,长得真心漂亮,就是眼圈有点红红的。这么倔强骄傲的人,估计也不会为别的事情难过,大概也许可能是情伤吧。 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对于一个情场老手来说,为爱流泪这种事委实有点遥远,熟悉又陌生。 她拍拍傅听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是不是为哪个臭小子伤心了?” 傅听澜咬着苹果,仍旧是不说话。但殷橙关怀的话和莫黛薇有点像。她想到杳无音讯的黛薇和莫名其妙遇到的骗子玉临风,眼眶瞬间更红了。 这下殷橙完全确定她是为爱伤心了。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循循善诱道:“伤心什么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越伤心,他越有成就感,不值得的。忘了他,会遇到更好的。给姐姐说说看,遇到什么人了?” 这殷橙的声音有一种奇怪的魅力,很有力量又带着一些暖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敞开心扉。傅听澜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控制不住了,带着哽咽地说了一句:“遇到一个骗子。” “骗子?我跟你说,感情最经不得欺骗了。要是有人骗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不能再给他任何的机会!要是有可能,直接给他一剑!”殷橙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被骗的人是她一样。 傅听澜觉得找到了知音,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抹了他的脖子吗?” 真是难得有理解她的人,抹人脖子这种事,莫黛薇可不敢。 “抹脖子也太可怕了吧?那血溅好几丈,太恶心了!”殷橙没想到傅听澜这么大胆,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小姑娘,顿了顿又说,“把他那什么给废了就行了,让他直接当太监,别去祸害 分卷阅读58 其他小姑娘。” 她一个青楼姑娘,关于太监之类的话简直脱口而出。傅听澜觉得有点尴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殷橙拿出一个精致的绣花帕子,揉揉自己的鼻子。她口直心快,也不管事实情况如何就开始给傅听澜出主意,继续说:“你别害羞,那男的敢骗人,我们就要让他知道这个骗人的结果!这样吧,你回头想个办法,把他骗到我这里来,我帮你收拾他。我一定让他带着东西过来,空着□□回去!” 傅听澜听了这话,有点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很多,感觉心里也好受多了。 殷橙见她有了点淡淡的笑容,自己也很开心,对她说:“这就对了嘛,愁眉苦脸的只会折磨自己,对别人又不会有什么伤害。自己一个人难过,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所以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要爱自己,一切先为自己着想。不要让自己难过,而是要想办法让别人难过,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噼里啪啦说得很解气。 从前傅听澜只听说青楼女子绕指柔情,没想到还有殷橙这样爽快利落的,她美艳动人又无所畏惧,言语间好像带着些自私的意味,却让人觉得她坦荡真诚,一点也不反感。 她的苹果已经快吃完了,站起来对殷橙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了。我先去睡了,谢谢你。” 殷橙看她已经好多了,也不担心那么多了,爽快地说:“不用谢,去吧,好好睡觉,不然会变老的。女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老……” 傅听澜转身出门去了旁边的房间。这个殷橙原本是这青楼的头牌,目前看她没病没痛却可以在后院当个闲人,应该也是有什么身份的,只是傅听澜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琢磨了,只觉得身心都很累,想要早点休息一下。 殷橙看着傅听澜离开,心里也是倍感舒畅,好久没帮过别人什么忙了,忽然间觉得开导个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她转头准备睡觉,却猛地发现房间里就多了个人。 “二百五?”她不自觉地叫出了这个玉临风专门给的编号。 来人有些生气了,严肃地说:“什么二百五?说正事,正经点。” 殷橙看他脸色不善,也不敢嬉皮笑脸了,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舵主。” 二百五原本是听音阁在靖西府的舵主,殷橙正是他的手下。他站在原地,依旧板着一张脸,让殷橙看着有点头皮发麻:“你刚才教那个小姑娘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殷橙一向神经大条,原本以为那只是老鸨给她送来的粗使丫头,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哪里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嗫嚅道:“不知道啊,她是谁?” 二百五的脸色更阴沉了,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女儿,九公主。在你这里,你可以叫她秋兰。” 殷橙吓得后退了一步,她初看这个小姑娘,只觉得她长得气质不凡,完全不是丫鬟的模样,原本以为她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金枝玉叶。她迅速回忆了一下,幸好今天自己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也没使唤她,只是开解了她几句。 她咽了口唾沫,对二百五说:“是九公主啊,我又不知道……不过我没对她怎么样,我对她还挺好的,不信你问问她。” 二百五比她高出一个头,低头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其实他不如不笑,这笑意实在有点冷,让殷橙有点害怕又有点琢磨不透。他哼了一下,说:“你是没对她怎么样,但是你教她怎么对付那个骗她的男人来着?带着东西来,空着□□回去?你知道骗他那个男人是谁吗?” 殷橙有点头大,刚才自己确实是跟小姑娘吹牛了,没想到被自己的领导捉了个现行,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支吾道:“这个……那个……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领导你知道的,我有时候说话比较过……那个男人不会是你吧?” 她虽然猜测着,但自己肯定是不相信的,就二百五这个长相,傅听澜就算是瞎了也不会为他伤心。她也隐约猜到可能是他们听音阁的什么人,但她也不太确定。 二百五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一挑道:“那个骗她的人,是阁主。” “阁主?”殷橙听到这两个字,心头扑扑直跳,“怎么会是阁主呢?阁主哪有什么兴致去骗什么小姑娘,我不信……” “轮不到你不信。我这么晚赶过来,就是想来告诉你,刚才阁主给我们安排了任务,要求你好好照顾九公主,不要让她出现任何意外。阁主这两天还有点事要忙,等他忙完就会回来接她。你记住了吗?”二百五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交代她。 殷橙机械地点点头,不相信也要相信了,毕竟这是舵主亲自来交代的事。可是阁主,那个清高自持的男人,虽然偶尔为了潜藏装疯卖傻,但不至于使出什么手段去骗人家小姑娘吧?还骗了人家的心,啧啧! 只是他骗小姑娘也就算了,她殷橙还跟小姑娘聊了那么多,声明要帮小姑娘惩罚那个骗她的人。 啊,也就是说,她骂了半天,出主意要抹掉人 分卷阅读59 家□□的人,竟然是阁主吗?她竟敢扬言把阁主弄成太监! 死定了,亲娘啊,前途不保啊!不对,也许小命都不保了! 她一把抓住二百五的袖子,恳求道:“领导,我错了,刚才的话能不能别传到阁主的耳朵里?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九公主,更不知道骗她的人是阁主。求求您了,千万别告诉阁主!” 二百五脸上虽然很严肃,但是对于刚才殷橙说的话,他心里也是有点爽的,阁主自己惹了祸事,还不许人家小姑娘报复吗?小姑娘就应该给他个教训…… 但他心里再爽也不敢说出口,还是保持着淡定严肃的表情,语无波澜地对殷橙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阁主现在拼命想要在九公主面前挽回形象,你最好能让公主开心点,然后说点阁主的好话,看看她能不能原谅阁主吧。要是她能原谅阁主,你还能将功抵过。” 玉临风并不知道傅听澜发现他武功高强的事,以为她是误会自己跟秦芳的事,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所以派二百五过来先关照一下。二百五过来一看,殷橙正把傅听澜往那个报复渣男的路上引,他不免有些火大,把话也说严重了一些。 殷橙有些为难了,二百五说的这个要求可能有点难度,傅听澜那个小女子,年纪虽然不大却一副冰山脸,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恨,小小年纪不苟言笑。 不过再难也要做啊,谁让自己刚才嘴巴一时爽,莫名地得罪了阁主。她硬着头皮回答道:“是,舵主,我一定让这个小姑娘,不,九公主,对阁主爱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二百五满意地点点头,纵身往窗户一跃,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傅听澜一夜醒来,感觉身上有点疼。她都忘了自己昨天晚上睡着没有,好像一晚上都迷迷糊糊的,很累,很困,却觉得自己像是待在一张巨大的蛛网里,轻飘飘的,好像所有意识都是清醒的。一会儿想的是玉临风,一会儿想的又是自己。 烦躁啊,有完没完,什么时候可以摆脱他的影子? 她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殷橙正站在她的床边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模样跟她以前在家的时候,房里的小丫鬟一样。 而她做的事情确实也是小丫鬟做的事,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你醒了啊?我来帮你洗洗脸。”说着就拿毛巾去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水里洗了洗,拧起来递到傅听澜的面前。 傅听澜还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睡的时间长了,脑子有点坏了,疑惑地问道:“你有没有搞错?三娘说让我伺候你的,不是让你伺候我。” 殷橙笑笑,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柔声地回答:“没搞错,从今天开始,换我伺候你。” “为什么?”傅听澜觉得睡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第三十二章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生活,看看伺候别人是什么感觉。”殷橙不是什么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此刻也就只能勉强对付了。 好在傅听澜也不喜欢刨根究底。她也没说什么,在殷橙的伺候下洗了脸漱了口,又换了衣服梳了头,很快屋里就摆了丰盛的早膳。 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昨天晚上只吃了一个苹果,这会儿确实也饿了,于是放开肚子吃起来。 殷橙在旁边看着她吃,欲言又止。 “你不吃吗?”傅听澜总算注意到她的奇怪之处了,主动跟她说话。 殷橙忙摇摇头,不过看傅听澜主动说话了,她也可以说话了:“秋兰姑娘,你昨天跟我说,有人骗了你。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个人可能也没有那么坏,你要不要考虑别跟他计较了,原谅他算了?” 傅听澜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还说,感情里最容不得欺骗吗?对于骗了我们的人,要手起刀落,给他个干净……” 她理解得比殷橙教的还要透彻,连“手起刀落”那么有画面感的情节都想出来了。 殷橙只觉得头皮发麻,打自己的脸确实有点难度。她琢磨了一下,或许可以委婉一点劝告她:“那个,他可能有别的理由呢?他原本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一时糊涂,或者有什么别的缘由。你应该问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非要骗你不可。” 傅听澜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对玉临风怎样,她只是想要断得痛痛快快,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傅家十九妹,不要拖泥带水没完没了就行。如今听殷橙这样说,她倒是真的想问问玉临风了。可是问了又能怎样呢?或者说如果答案不满意,她会怎么办呢? 她昨天晚上被失眠折磨得要死要活时,咬牙切地地想,要是再次见到他,手起刀落痛快了结就完事了,省得自己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睡都睡不着。 “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原谅。”她简短地回答着。 殷橙没有办法,想了想昨天二百五说的话,阁主既然是“骗”她,那他应该没有以真实面貌出现,那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没准还没见过真正的阁主多有魅力呢。 分卷阅读60 她觉得可以换个角度,先把阁主的光辉形象树立起来:“嗯,好吧,如果你不想再见他,那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看看别的……别的男人。” 傅听澜没明白她这句话,抬眼疑惑地看她。 她见傅听澜感兴趣,赶紧继续说:“要想尽快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个道理你懂的吧?我知道一个人,他容貌英俊,智慧过人,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佳偶。你要是愿意,我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 傅听澜对什么“开始新感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才不是秦芳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喜欢的人,撇撇嘴说:“没兴趣。” 殷橙估计她可能心气比较高,觉得不如直接搬出阁主的名头来,反正二百五说了,只要她原谅阁主就可以。阁主名声在外,没有哪个小姑娘不会向往的:“我就如实跟你说了吧,这个人是听音阁的阁主,就是被三皇子赞‘容貌才华在我之上’那位。难道你没兴趣吗?” 听音阁阁主? 玉临风说自己是小听音阁的阁主,如今殷橙打算给她介绍真正的听音阁阁主?这么说来有点可笑啊,要是认识了真正的阁主,跟他说什么呢?说自己被山寨阁主骗了,伤心得很,所以找他这个真正的阁主抚平一下心伤? 她嘴角边泛起一丝戚戚然的笑意,对殷橙说:“算了,我谁都不需要。” 殷橙没有办法了,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言辞恳切说:“不要紧的,你不一定非要跟他成为朋友,甚至不一定非要认识他,你只要把他当成一个爱豆喜欢喜欢就可以了。” “爱豆?” “对啊,就是洗眼睛的偶像啊。你想啊,听音阁阁主这样的人物,让多少小姑娘想入非非,爱而不得。你呢把他放在你的心里,想着他的帅,他的好,你有了新的精神支柱,然后你就会发现,所有男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毫无光芒。然后那个骗你的男人啊,伤你心的人啊,都变得不重要了。” 殷橙想尽办法把她往崇拜阁主、向往阁主那个方向去引导。反正她还不知道那个骗她的人就是阁主,只要她在心里认定了阁主是个好人,那么即使下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她发现阁主就是骗她的人,也不关她殷橙的事了。阁主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也要负点责任才是,再说他有本事用另一幅面孔骗人,就不会换一副面孔哄人吗? 傅听澜觉得她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听音阁阁主名声在外,应该是个好人。要是崇拜一个人能忘掉玉临风,她愿意去崇拜。 她问殷橙:“那听音阁的阁主,叫什么名字?” 殷橙愣了,一时间竟然没回答上来:“阁主,不就叫阁主吗?难道阁主还有名字吗?” 傅听澜算是反应过来了,这姐们儿虽然看上去挺聪明,但也不是什么明白人,说不好就是听音阁的某个线人,所以对他们阁主无端地崇拜。 对于傅听澜来说,什么阁主不阁主的才不重要呢。脸再帅又能怎样,又不能当饭吃。只是眼前这个殷橙还挺有趣的,倒是可以探探她的底。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你们阁主当真长得像传说中那么英俊帅气吗?” 殷橙也不动脑子,直接回答道:“那当然了,我们阁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得,这殷橙果然是听音阁出来的。她如今放着头牌没法当,退到这个后院里,十之八九是因为嘴巴不牢犯错了吧。 傅听澜也不戳穿她,只是听她讲那阁主的种种英雄事迹。总体来说,他们阁主当真是天下无双,有勇有谋,才思敏捷,谈吐不凡,比潘安美,比卫玠俊,比兰陵王还要姿容惊人。好在他低调行事,不常以原貌示人,不然恐怕要帅得惊天动地泣鬼神! 好吧,反正他不显出原貌嘛,那要说得多夸张都行的。 傅听澜跟殷橙待了两日,也被她用这个艳压群雄的阁主洗脑了两日。她终于听烦了,不过对玉临风的伤感之情也减少了很多,剩下的就是要继续去找莫黛薇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殷橙却一把拦住了她:“秋兰姑娘,你要干什么去呀?” 傅听澜不想跟她说太多关于莫黛薇的事,敷衍道:“闲着无聊,找点别的事情做。” 殷橙当然不能让她走,万一她走了不回来,那不就是没照顾好她吗?回头阁主来了找不到人,她殷橙吃不完兜着走。于是她赶紧提议道:“我跟你一起吧,我们去集市逛逛?” “人来人往,没兴趣。”傅听澜并不想跟她在一起。 “要不然我们扮成男装去喝花酒?”殷橙看她那一身劲装,觉得配合一下她的爱好也不错。 “我们这里不就是青楼吗?”傅听澜抬眼看看那道隔开前院和后院的强,语无波澜地说。 “哦,也是,工作场所当娱乐场所会精分的。”殷橙平时能出去玩的时候也不多,想要找乐子确实不容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玩的事情来。 忽然,她有了个主意:“不如这样,你现在好不容易 分卷阅读61 走出了感情阴影,我们收拾心情,重新做人怎么样?” 傅听澜对她这个说法有点意见,什么叫重新做人啊,难道受了情伤都不配做人了吗?她不满地说:“难道我之前不是人?” 殷橙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上前狗腿地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呢,既然我们要告别过去,重新开始,那首先就应该从改变自己开始。我给你弄弄脸,化个美美的妆,再穿上漂亮的衣服。你会发现,哇,我自己这么美!然后什么男人啊,烦恼啊,统统不重要了!” 傅听澜并不喜欢什么往脸上抹什么复杂的妆,更不喜欢那些做工复杂的衣服,可是看殷橙一副坚决不让她走的模样,她又有点没法拒绝。 其实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目标,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去找。以前有什么事她都可以找师父,可师父已经去了京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好友李书浩也许能知道一些消息,但前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好像也知之甚少的样子。 对了,殷橙不是听音阁的吗?传闻听音阁能通晓天下之事,不知道求助他们是否可行呢?如果殷橙不靠谱,那就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她联系到他们那个阁主? 她态度大变,对殷橙道:“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殷橙也没管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看她不乱跑了就放心了。她高高兴兴地让傅听澜坐到梳妆台前,给她扑上柔和的粉底,又描上细致的眉毛,扫了淡淡的眼影,涂上嫣红的唇妆。 化完妆又开始梳头发,边梳边跟她聊天:“我听说梳头最好用刷子,刷在头皮上超舒服,能让人舒服到晕过去,只是我没怎么试过,那样对头发不好。” 傅听澜不置可否,梳头而已嘛,能有什么讲究。她没接话,任由殷橙将她的头发梳成漂亮的朝天髻,点缀了漂亮的珠钗。她原本就生得极美,打扮之后更是美得让人震惊,连殷橙这么自负的人看了都啧啧惊叹,自愧不如。 殷橙拿来一件淡紫色的长裙,裙角点缀了小小的花朵,外面再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穿在傅听澜身上衬得她像个出尘的仙子,美艳又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感慨道:“你真是美不自知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什么男人没有啊,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我跟你说,像你这么美的,应该来给我们当阁主夫人。” 傅听澜杏眼中波光流动,第一次颇有兴致地接阁主这个话题:“你们阁主,缺夫人吗?” 第三十三章 殷橙没想到她竟然对接了自己的话茬,惊喜道:“缺啊,就缺你这样的。你愿意给我们当阁主夫人吗?我带你去见他呀!” 他们阁主受很多小姑娘喜欢,但是阁主喜欢的是眼前这个美人啊!她好担心傅听澜又像之前那样翻白眼说“没兴趣”,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一双美丽的眼睛期期艾艾的。 “没兴趣,”傅听澜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是挺想见你们阁主的。” “没问题啊,只要你见到他,你一定会为他倾倒的……啊,不,他一定会为你倾倒的!”殷橙激动得话都说不好了,她没想到这两天的洗脑真的有用,傅听澜终于不再纠结于什么伤心的往事了,她想见阁主了。想见就好,阁主一定有办法让她爱上他! 激动的殷橙甚至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想来想去应该马上去告诉她领导二百五去。她于是对傅听澜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 傅听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看来这听音阁真是名不虚传,随便什么人的功夫都这么厉害。她默默地感叹着,也推门出去。 早上醒来到现在,吃饱喝足化了妆,竟然无事可做,真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她觉得无聊,就坐院子里的秋千上晃悠,看那一只只小鸟在枝头上欢叫。 “听澜。”她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很熟悉,像是玉临风的声音,但又叫得有点怯生生的,似乎不太确定是她。最重要的是,玉临风从来没有叫过她“听澜”啊!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了深蓝色窄袖锦衣的男子站在身后,修长的身材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眉眼嘴角都是微笑。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被惊艳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那是她刚刚想要忘掉的人,此刻又忽然间出现在她面前,对她没心没肺地笑,好气! 傅听澜站起身来,盛装打扮的她美得让玉临风心头发颤,他默默地痛骂自己,之前到底是瞎成什么样才坚持认为她是男人。 只是她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冰霜一样的冷意,一开始像是要发怒,过了一瞬又不想再见他,直接转头就走。 玉临风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袖子,慌忙解释道:“对不起,我那天没拦住秦芳送你出府,是因为我确实希望找个理由让你出来。” 傅听澜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她没为这事生气过,理由都明白。玉临风一上来就为这事道歉,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分卷阅读62 她把袖子扯回来,简单地回答说:“我知道。” 她不想再继续跟他待下去,感觉待的时间越长心里越乱。这个院子太小,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想离开这个小院吧,发现又必须要走前厅那条路,要经过那热闹非凡的青楼前厅。今天穿这衣服也很烦,拖地长裙□□太不方便了。 玉临风知道她无路可走,也放开了她,柔声问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生气呢?” 他想着,估计她就是误会他和秦芳的关系了,所以吃醋了吧?要是她为他吃醋,说明她心里有他啊……想到这里他还有点窃喜的。 他上前一步靠近她,低声说:“你不会是因为误会我跟秦芳的关系,所以生气了吧?我跟你说,其实我就是拿个刷子刷她头皮,她才叫唤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她……” 他说得言辞恳切,傅听澜想起殷橙也提过这个刷头皮的事儿,想来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只是她生气的远远不是这一件事儿啊…… 玉临风看她不说话,觉得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继续解释说:“真的,刷头皮真的会爽得乱叫,谁刷谁知道,不信我帮你刷……” “玉临风!”她打断他的话,“我不关心你这乱七八糟的事,你不要说了!” 傅听澜听他解释说和秦芳什么事都没有,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喜悦之情,只是这种喜悦还没来得及多停留一瞬,就被他骗她那个事实压了下去。她心中仍有芥蒂,觉得骗人这事不可原谅。 她没看他,只是上下打量着那个小院的墙,想着怎样才能翻出去。想了想,只能弯下身去把裙摆撩起来打个结,兴许可行。打完结才发现那裙摆有点长,就算打了结也很碍事,根本不可能翻得过去。 “你想出去吗?”他走上前来,狡黠一笑,“不用那么麻烦。” 还没等傅听澜反应过来,他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三下两下就跃过墙头,稳稳地落到墙外的一匹马上。那马很温顺,一看就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你干什么?”她有些恼怒,想要挣扎。 他看着怀中挣扎的小人儿,又搂紧了一些,笑嘻嘻地说:“坐好了!”说着驾马飞驰起来。 傅听澜被他搂在怀里,浑身都是他的清爽的气息,背后贴着他火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咚咚的心跳。她有些羞赧,想要挣开,却发现几乎动弹不得。 她胳膊肘往后一顶,想使出平时用得最顺手的“轻霜霸吟”,这一招以前没少用来揍他,每次都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可这次他却轻巧地躲开了,顺势把她的整条手臂都贴到他的胸前,在她耳边轻声说:“别闹,乖一点。” 傅听澜顿时不动了,她见过他施展轻功的样子,只是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他本来就是武功高强之人,之前种种敌不过她的样子都不过是伪装罢了。 她又气又委屈,原本想好忘记他的,可他偏偏又出现了。 出现就算了,还欺负人! 想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欺骗自己,而自己心里各种煎熬各种纠结,她就气得发抖,恨不得再揍他一顿。 他们一路驰马,很快就出了城,翻过城外的小山坡,到了小听音阁,停在那个池塘边。玉临风抱着她翻身下马,站在她曾经藏身的柳树下。 “我们回家了。等一下我亲自下厨……”玉临风很高兴,刚站稳就开始规划。 “你究竟是谁?”她打断他的话,脸上表情严峻,一把薄软小剑斜斜地横在他的脖子前。抹他脖子这个念头不是没起过,可是真这样做的时候,她的手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把小剑曾经把他吓得晕倒过去,可如今他面不改色,从容地站着,除了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没有任何受到惊吓的样子。 “听澜,为什么要杀我?” 傅听澜心中生气,想要教训他一顿。 “你是谁?回答我。”她一双杏眼中有嗔怒,有委屈,声音虽冷却掩盖不了内心的脆弱。 玉临风原本想要心平气和地跟她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可她此刻不太高兴,他觉得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轻叹一口气说:“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人。听澜,你先消消气……” “带我回家为什么要编造谎言?说傅家丢了女儿到处找,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傅家十九妹,故意带我上你的贼船?”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竟然是个个彻底的谎言。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谣言……”他原本想说那个谣言其实是三皇子编出来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他要带回来的是公主不是皇子,可是目前听澜什么背景情况都不了解,根本不可能理解这些。 他换了个说法解释:“那个……当时我以为你是男的,属下来告诉我那个消息,原本是要暗示我你是个女子,可是我没有反应过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我自己还纠结了好久,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断袖……” 属下说话用得着暗示吗?直接说不行吗? 分卷阅读63 谎话连篇,真的是谎话连篇!傅听澜并不相信他的话,抹脖子虽然顺手,但她并没有真想要他的性命,气愤之下挥起小剑向他砍去。 玉临风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功夫原本就远在听澜之上,这点招数根本难不倒他。 “别啊,先别动手!” 他越阻止,傅听澜越杀得来劲,马上又来第二剑。反正他武艺高强,她怎么出气也伤不到他。 “这个故事很长,你听我说完。” 傅听澜没管他,继续向他挥剑过来。他很轻巧地躲开了几招,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甚至伸手两指就捏住了她的小剑。 “打完你能不生气吗?要是能的话就打吧。”这话听起来有点像耍无赖的意思,毕竟他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她却更更急了,他一松开手指头她就收回小剑,又往他肩膀上刺过去。 谁知他这次却不躲了,生生挨了这一剑。 这一剑刚好刺到他胸前,往下两寸就是心脏,他疼得大喊了一声。 傅听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手,剑也□□。 他又疼得大喊一声,胸前鲜血汩汩地往外流,人也踉跄着坐到地上。 “你……刺一下就算了,还拔剑……你看这血流的……” 傅听澜没想到他竟然没躲,整个人也有点愣住了,耷拉着小剑问他:“那怎么办?再给你插回去?” “别!”玉临风疼得冷汗直流,“你就不能先想办法帮我止血吗?” 傅听澜这才反应过来,把剑扔到一边,哧啦一下扯下一片裙角蹲下来给他包扎,边包边生气地说:“你刚才不是挺能躲的吗?为什么不躲开?” 玉临风唇色苍白,勉强笑道:“那我不是想使个苦肉计嘛……” 第三十四章 傅听澜不说话了,手脚麻利地给他弄着。这一剑伤得说重也不重,没危及生命,说轻也不轻,血流得不少。听到他说什么苦肉计,她打结的时候又加重了手上的劲道,疼得他又一阵叫唤。 既然喜欢用苦肉计,就再苦一点好了。 包扎完,她也没立即站起来,还蹲在旁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看不出什么意味来。 “还生气吗?”他手捂着伤口,虚弱地问,眼底带着些隐约的笑意。 傅听澜依旧没什么表情,生气是肯定的,这段时间大家朝夕相处,她却至今都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她也不是单纯的生气,还有一点委屈。她在一个热闹的大家庭里孤独地长大,没有谁对她不好,可是总感觉有一点客气的疏离。 可是因为她性格清冷,她没有很亲密的人,除了父亲、师父和黛薇,她真正接触的人并不多。李书浩那样的朋友也只是和黛薇一起瞎玩的时候会偶尔见面。 从来没有哪个人像玉临风那样在她身边待那么长时间,同吃同住,甚至同寝。 他性格活泼,行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各方面和她几乎是完全相反。如果说她这么多年的无趣生活像一个平静的湖,那他就是那突然跳入水中嬉闹的孩童,吵闹,无礼,把她搅得乱七八糟却又让她悸动而欢喜。 而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了解他,他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只是伪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除了逃避和烦躁,可能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吧。 此刻看他被自己打伤了,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因为他是故意受的伤。 “你到底是谁?”她沉声问道。 玉临风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经过这一番闹腾,她原本打了胭脂的脸显得更加红润动人。 他忽然不想那么痛快就告诉她了,万一她知道自己原本是个公主,可以从天下优秀男儿中选择喜欢的人,那她一定会选择他吗? 不是他没有信心,只是他明明有占了先机,有先发优势,为什么要放弃?不如现在就先想办法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他可怜兮兮地对她说:“我其实也记不得我是谁了,特别是现在,我疼得什么都忘记了。” “你……”她知道他这是在耍无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是气得不想理他! 她站起身要走,他却一把拉着她的小腿:“你不能走啊,你要是不管我了,我非得重伤死在这里不可。” “这不是你家吗?你那么多兄弟在,怎么会让你死?”她当然不会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他们都领任务下山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了,不信你看。”他对着周围喊到,“小兔崽子们,你们是不是都下山去了?!” 他这么一喊,没下山的也赶紧下了,留在这可是要坏阁主大事的,可不是挨一顿罚那么简单。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又准备走,结果这厮竟然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求你了,别丢下我……” 他可怜的样子是真可怜,从眼神到语气,真诚又小心,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傅听澜说到底就是个嘴巴 分卷阅读64 硬耳根子软的人,根本不可能真的丢下他。 她踢开他的手,又蹲下来,冷冰冰地问他:“你不怕我这几天把你折磨死?” 他见她肯蹲下来了,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高兴道:“你不会的,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等我好了,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然后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 傅听澜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那起来走吧。” 她又站起来,竟然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 玉临风哭丧着脸说:“我起不来,你扶我一下呗。” “你腿脚又没受伤,怎么就起不来了?” “失血过多,虚弱没劲。” 什么失血过多,根本没流多少血好吗?这苦肉计真是他们小听音阁的真传,一个个都演绎得无比真实。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拉他起来,他却把没受伤那边的胳膊抬了起来,那意思是要搭在她肩膀上。 她无奈地蹲下去把他胳膊放自己肩膀上,用力撑着他起来。两人身体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的脸颊又是一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虽然理由是他找的,但动作上是她主动的,总是有点别扭。 他死乞白赖地贴在她身侧,笑盈盈地对她说:“我知道你挺关心我的,就是找不到借口而已。看我多善解人意,主动受伤,让你有机会关心我。” “自以为是。”傅听澜想说自己才没关心他呢,可是太过违心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贴得太近,他身上的重量压了很大一部分在她身上,脚步沉重,走得很艰难,似乎真的受伤很重的样子。 “哎,你不会真的伤得很重吧?”她有点慌了,加快脚步带他往房间走。她武功不弱,带着他也不算太难。 他没说话,一张脸苍白得吓人,好像眼睛都睁不开了。 傅听澜急了,使劲把他横过来一抱,咬牙把他抱进房里放到床上。 她以前听莫黛薇说,英雄救美人的时候会把美人公主抱回家。当时她特别嗤之以鼻,哪有女人那么脆弱,还要男人抱回去? 如今她明白了,女人真的没有那么脆弱,脆弱的是他们男人! 她拍了拍他的脸:“哎,你醒醒啊!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的,再装下去我再给你一剑……” 玉临风的睫毛动了动,他原本真是想跟她开个玩笑的,可听她这么说,又不敢动了,她可是说到做到的。 她可是真的慌了,这个地方离心脏不远,万一他是个心脏长歪的,说不好有性命之忧。 她从屋里找出一截白布,又翻出来一些伤药,闻了闻应该是外伤用药没错。练武之人经常受伤,大的医术不懂,小外伤一般还能对付。 准备好药和包扎用品之后,她又回到他的床边,“哧啦”一下把他的上衣撕开,露出他原本就精壮的胸膛,又轻手解开之前用裙角包扎的伤口。 没有血再流出来,看上去应该是止住血了。伤口上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的小剑本来就是防身用的,没有什么毒物,干净得很,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他怎么伤重成这样呢?她有些疑惑,给他敷上药粉,又用白布包扎好。想了想说不定真有什么内伤,她咬了咬牙,趴在他胸前听了听他的心跳。 脸贴上他胸膛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咚咚咚的心跳声,这么有力,应该不是他的心跳,而是她自己的心跳。她吓得赶紧坐直了,自言自语道:“别紧张,紧张听不清。” 深呼吸一口气又趴上去听,还是咚咚咚跳得很有力。 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声,而是玉临风那小子的心跳声。这脸色好控制,呼吸也好控制,唯独心跳不好控制。 受伤这么重的人还能有那么强有力的心跳,不是明显骗人的吗? 她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巴掌:“玉临风,我给你三个数,再不睁眼我给你补一刀。一,二……” “我醒了醒了!”他赶紧睁开眼睛来,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开个玩笑,别生气。” “你果真……”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他死死地拉住她,话说得飞快,脸皮厚得跟不怕开水的死猪一样。 “你个骗子,幼稚,欺负人!”她见他没事,心情复杂到无以交加,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竟然直接流下眼泪来。 玉临风这下紧张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把人惹哭了,忙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找东西擦眼泪:“对不起,我错了……听澜,你揍我吧,再给我一剑也行,就是别哭啊……” 她也不想哭,其实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流过什么眼泪。可是这段时间真的太折磨了,黛薇不见了,她还遇到这么一个大骗子,没完没了地骗她,搞得她身心俱疲,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行不行?别哭啊,别哭。”他也没法下床,找不到别的东西给她擦眼泪,只能拿袖子给她擦。 分卷阅读65 她嫌弃地推开他,他又凑上去继续擦。来回几遍,她终于不耐烦了,问道:“那你老实说,你是谁?你来找我干什么?” 玉临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是听音阁阁主,你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女儿九公主。圣上让我来找你,把你送回皇宫。他老人家担心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所以让我陪你一段时间,慢慢再跟你说。” 傅听澜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编得也太离谱了。且不说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他这模样,是久负盛名的听音阁阁主? 好吧,她承认他的颜值配得上传说中的潘安宋玉之貌,从脸到身材无处不散发着该死的魅力,可是传说阁主是个性格高冷之人,平时没人可以轻易靠近,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又骗人!”她几乎又想对他动手,但是想到他毕竟是个病人,还是缓着些为好,于是化力量为锐利得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他不动。 “我真的没骗你,我就是听音阁阁主。”他十分肯定地跟她说,那眼神里带着四分诚挚、三分朴拙、三分恳切,但在她看来就是没有一点可信度。 第三十五章 主要是之前的表现真的太糟糕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子,问他:“好,你是听音阁的阁主,那你真名叫什么?” “这个……那个……”玉临风一下子犹豫了,半天回答不上来,眨巴着一双湖水般的眼睛问,“能不能不说?” 傅听澜眼神更锐利了,撒谎撒了那么多,就不能做全套吗?编个名字而已,既然之前能编个“玉树临风”,现在就不能编个“英俊潇洒”? 他看傅听澜不同意,只好无奈地说:“那我说了你不能笑。” “名字而已,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叫王潇洒?李英俊?张潘安?”她一口气替他编了两三个,觉得他差不多要顺着杆子爬了。 “呃……我叫石破天。”他嗫嚅着说,“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帅……但父母没文化,真的没办法。原本我想叫龙傲天的,但是我爹不姓龙,我也不能随便改姓,实在惆怅得很。” 傅听澜噗嗤一下笑出来,这是什么鬼,编这个名字,是听音阁阁主的名字?!对得起传说中的神秘高冷形象吗?不怕听音阁全体追杀他吗? 他郁闷地低下头,小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嘲笑我的。不过也行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敛起笑容,推了他一把。他以为她要碰他的伤口,忙躲了躲:“干嘛?笑完人家还要动手吗?” 她咳嗽了一下,又恢复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但是只要笑过就很难再有原来的气场了,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很多:“行了你,编得跟真的一样,也不怕听音阁的人知道了收拾你。” “你不信?”玉临风很郁闷,他人生中说实话的次数不多,这是说得最真实的一次,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但是听的人却完全不信。 “你这个骗子还有值得相信的话?”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但是看在他是在逗她开心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了,“还编什么公主,我有爹、有家,从小在靖西府长大,能是什么公主?要是我真的是公主,你有胆子骗我这么长时间?” 她说的有道理,对于一个远离京城的普通人来说,公主什么的还是太遥远了。 “那你还生气吗?”他讪讪地问。 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没正眼看他,眼神落在远处那张整洁的桌子上。她来这小听音阁的第一个晚上,她就住在这里,当时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当时她闯了不小的祸,要不是他留住她,以她鲁莽的性格说不好后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他也没那么坏吧。 虽然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眼前她把他刺伤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照顾他几天。 她答非所问:“这几天我做的饭,你要好好吃。” “好,一定好好吃,一点都不剩。” “说话算话?”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无马能追!” “好。我现在去做饭。” 玉临风开心坏了:“啊,你肯为我做饭,说明你不光是不生气了,还内疚了是不是?” 傅听澜不置可否,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心想,年轻人,没闯过几天江湖,我要让你见识见识。竟然敢冒充听音阁阁主,你不知道我刚刚打算粉他吗?抱上他的大腿我就可以求他帮我找黛薇了…… 接下来两天,玉临风彻底意识到自己错了。 傅听澜是小姐出身,还是那种喜欢武艺的小姐,她能进过厨房吗?也许进过,但仅限于半夜溜起来偷吃的时候。 她那厨艺简直是惨绝人寰,难吃到令人发指。玉临风之前答应过她要好好把她做的饭吃完,所以再难吃也要忍着。 只是他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吃着黑乎乎看不出原样的菜,实在难受得不行。第三天他就撑不住 分卷阅读66 了,挣扎着要自己下厨。 傅听澜拦住他:“你不是还挺喜欢吃我做的饭吗?怎么嫌自己伤口不疼了,起来自己做饭了?” 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菜勺翻动着锅里的菜:“我怕你太辛苦了,把你累坏了……” “不是因为我做饭难吃?” “不是,绝对不是,你做饭好吃,好吃。” “玉临风……不对,石破天,你不是说了不再骗我的吗?这瞎话还说得这么溜!我做的饭难道我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吓得他差点连勺子都拿不稳。 “你……你自己知道啊?” 傅听澜低头去拨弄灶里的火。她做菜不行,但生火还是在行的,师父说行走江湖要能用火擅用水,所以生火她学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闪着微光,“我没吃我自己做的菜,都是去山下买现成的吃。” “什么?!”这下玉临风手上的勺真的掉锅里了。她天天给他做饭,然后自己吃外卖? 她认真答道:“原本我也想给你买一份的,但是你说我做的好吃,难得天下还有欣赏我厨艺的人,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做了。” 这个……那个……说谎的代价有点大啊,以后这姑娘不好哄了啊…… 傅听澜也没管他在想什么,指了指锅里对他说:“你看,今天你做这个就跟我做的差不多了……” 玉临风一看,自己刚刚勺子掉了忘记捡,发了一会儿呆,锅里的菜就快糊了,果然烧出了跟她一样的水平。 他赶紧把菜铲起来,嘿嘿笑道:“我就说嘛,我喜欢你做的饭菜,喜欢到了要刻意模仿的程度……” 吹,继续吹,狗改不了吃屎,骗子长不出真舌头,下次多放点盐,再腌一腌他这个胡说八道的嘴巴。 不过既然他已经好多了,她想吃完饭就回移春苑找殷橙问问联系上他们阁主没有,他肯不肯帮自己找黛薇。 他见她沉思着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有事你要直接跟我说,千万别跟我见外。” 她轻叹了一口气:“你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准备走的意思啊,生活教会我们的不是要坚强,而是要脆弱…… 他勉强地笑笑说:“嗯,是好多了。只是我……啊……”他痛苦地捂着伤口,好像疼痛不已又故作坚强,“没事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他没装可怜,也没耍赖求她,这偶尔难得的懂事模样还挺招人疼的。傅听澜莫名其妙地吃这一套,也没提走的事,对他说:“先吃饭吧。” 两人坐下来吃饭。这小听音阁从外面看虽然不怎么样,但屋里的装饰还不错的,小饭桌往那屋里一摆,显得还挺温馨。玉临风做的饭不错,两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边吃边说话斗嘴。 “等一下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话说得有点多了,他也有点飘,忘了自己伤口还疼这件事,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去哪里?”在这山上待了两天,她也觉得有点闷。 “这附近有个牛家村,周围还有一大片山林,风景不错。” 牛家村,说起来还是他们小时候见过面的地方呢。他一直以为当时跟他一起打架的人是黛薇,不知道是听澜。 傅听澜思绪有些涌动,答应道:“好啊,就去那牛家村逛逛。” 这段时间两人都很少提到黛薇,主要是实在没有新的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找。她倒是一心想着去找真正的听音阁阁主,但又放不下受伤的玉临风。 吃完饭两人就沿着河慢慢向牛家村走去。她忽然想探一探玉临风的想法,如果他心里一直有“黛薇”,那么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呢?感觉他有时候对自己像是有那个意思,但是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 “你以前就是在这牛家村遇到黛薇的吧?”她问道。 他如实回答说:“嗯,是的,我们就是在这村里,把欺负陈阿婆的坏小子揍了一顿。说不好等一下还能见到陈阿婆呢!” 她又问道:“那你还喜欢黛薇吗?” 玉临风笑笑,其实他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原本他觉得自己一定会一直喜欢那个印象中的小姑娘,可是遇到傅听澜之后,他就不太能拿得准了。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好像脾气也跟听澜一样,话不多,脾气不好,但是心地很善良。 “喜欢,肯定喜欢。那是我少年回忆中最美好的姑娘,人美心善,有着锄强扶弱的侠义理想,就跟我一样。”他笃定地回答,脸上是那种欣赏的微笑,“但那是我记忆中的黛薇,我喜欢的可能是她那个时候的模样。现在我遇到了你,我觉得我……” 她停下脚步,想要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可能对那个小女孩更多的是欣赏和向往,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他也停下脚步,眼角带笑地看着她。 傅听澜原本想听听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但看他又停住不说了,不免有点烦躁:“ 分卷阅读67 那跟遇到我有什么关系。”说着抬脚想继续往前走。 “遇到你,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才是男女之情。”他一把拉住她,可能是因为伤口的关系,并没有太用力。但这句话却成功留住了傅听澜的脚步,她没再往前走。 “之前我不能确定你是男是女,我纠结了很久。后来我去找你三哥确认了,他说你确实是女子,我才觉得我的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很认真,认真得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又开始编瞎话。”她想笑,又觉得不可信,“我哪来的三哥?” 第三十六章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跟你说的全是实话啊,你是九公主,我是听音阁阁主。你爹是当今圣上,你哥就是誉满京城的三皇子。”他信誓旦旦地解释着,这姑娘真的是太轴了,怪不得她爹和她哥说要慢慢把事实告诉她,不然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她哪里是接受不了,她根本就不接受。 “行了吧,哄人开心的话,说得好像自己都相信了。”她觉得他编这个故事有点意思,也没再跟他生气,毕竟她也没告诉他自己其实就是小时候跟他一起打架的“莫黛薇”。 两人走到山脚下,很快就到了村庄里。现在不是做饭的时间,没看见炊烟袅袅,人也都下地去了,只有一些老人在屋前晒太阳。 “我们去看看陈阿婆吧,那边就是她的房子。”他后来还经常会回来看看,说是想看看老人身体情况,实际想的是看能不能再遇到“黛薇”。 只是傅听澜女装出现的次数不多,所以他也没再见过她。 他们走到小房子前,陈阿婆正在门口择菜,远远就跟他们打招呼:“哥儿来了呀?” 等他们走近了,老人家看见他身上缠着的绷带,关切地问:“怎么受伤了?严重不严重?”说着又去搬椅子过来给他们坐。 玉临风像是见到自己家奶奶的孩子,十分自然地接过小椅子坐下,稀松平常地说:“没事儿,小伤,被媳妇儿挠的。” 旁边的傅听澜一听惊呆了,什么时候成他媳妇儿了?两人刚才一路都好好的,反倒是在一个老人家面前,明目张胆地占她便宜。 “这是媳妇吧?”老人家眼神不好,眯着眼睛看傅听澜,忽然拍腿大笑起来,“黛薇,怎么是你?” 傅听澜以前穿着女装出现的时候,经常有人误以为她是莫黛薇,因为她们俩总是一起出现,一个男装一个女装,两人眉眼之间又有点像。别人叫她“黛薇”的时候她也不否认,总觉得没必要解释。 她上前规规矩矩地向老人家行了个礼,就像真正的黛薇那样,处处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阿婆好。好久没见了。” 陈阿婆很高兴,拉着她坐在身边:“是啊黛薇,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还好的吧?” 莫黛薇逃婚的事虽然在城里有点风闻,但因为没有大肆寻找,在这乡野里知道的人并不多。 傅听澜乖乖地回答:“挺好的。” 除了话依旧不多,言行举止都跟她平时不太一样,好像遇到老人家她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玉临风目瞪口呆,陈阿婆叫她黛薇,那她是…… 陈阿婆拉过傅听澜的手,又拉过玉临风的手,把他俩的手放到一块,对两人说:“你们俩啊,几年前帮我赶跑牛川,现在又结成夫妻,真是有缘,有缘啊!” 玉临风这才相信,原来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他之前遇到的“黛薇”啊! 傅听澜想把手抽回来,解释说:“没有,我们其实……” “我们定亲了,还没成亲。这次过来,是想叫您过段时间去吃酒。”他把她的手握得紧了一些,眼睛盯着她不放,好像是夜行的人找到了光明。 她没好意思看他。还好这次散步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不然真搞得好像是她的预谋一样,想方设法告诉他真相。 陈阿婆很高兴,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那真是太好了,我老婆子一定去。” “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来找您。”玉临风着急知道真相,也不顾陈阿婆挽留了,拉起傅听澜就往外走。 一直走到村外的树林里,他才停下来,不知是高兴还是恨自己眼瞎:“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上次我跟你说帮陈阿婆打架的事情时,你就知道了?” 她确实早是知道了,可要是承认的话又有点别扭,之前她总嫌弃他骗人,这事是她为数不多的秘密。她用力挣扎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是又怎么样?你先放开我。” “不放。”他发自内心地笑着,这回傅听澜能感觉到他的真诚了。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在耳边说着话:“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一直都很关心我是不是?” 他没有很直接地说“喜欢”或者“暗恋”,而是委婉地说了个“关心”。 傅听澜扭脸道:“没有,我才没关心过你。” “你真的不关心吗?”玉临风揶揄地 分卷阅读68 笑着,不放过她的每个小表情。 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总是投向其他地方,一直没有正眼看他。玉临风忽然觉得她要么是在撒娇,要么是在害羞。 他又试探着说:“你口是心非吧?” 可他戳穿她口是心非这个事实,她又不禁有点羞恼,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怼他说:“你有毛病。” “我是有毛病。”他又离她近了一些,几乎要贴到她身上,低声对她说:“我患了相思病。” “听澜,原本我以为你是男的,我没法面对自己的感情。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真的太喜欢你了,我甚至觉得你是男是女是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他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低声而深沉地说着。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该死的磁性,听了之后让人感觉轻飘飘的。而他这话又说得大胆,让她的脸更红了。 羞赧间她没来由地来了一句:“喜欢有什么用?” “河水很清,清也没用,没用也清。我喜欢你,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 这人真是没羞没臊……啊! 他又接着在她耳边说:“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喜欢你。”傅听澜心头狂跳,此刻只觉得口是心非才是最好的掩饰。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喜欢他也喜欢得要死!只是她还没法相信他,总觉得没有那么能确认他是谁。连他的身份都确认不了,又怎么能确认他是真心的呢? 玉临风脸上的笑容暗淡下去了,有点委屈巴巴地说:“是吗?你什么时候变了心?” “我没有变心……”她一时着急,下意识地反对他说的话,可是这话说着怎么这么别扭,她又改口说,“我没变过心,我对你就从来没有心……” 她的小情绪根本逃不过玉临风的眼睛,他的视线就没挪开过她的脸,觉得她此刻虽然未施粉黛,却美得让人没法看别处。 她一着急,玉临风反而开心了,又离她近了半步,这回是真的贴在她的身上,用那低沉的声音问她:“那你喜欢谁啊?” 他离得太近,按照傅听澜以往的反应早就把他拍飞了,可她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动不了,思路好像也跟着他跑。 她努力让自己离他远一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用什么语言来搪塞他。想到殷橙说他们阁主年轻有为,容貌惊人,才华横溢,比京城三皇子更胜一筹,可以用来当成“爱豆”,就是默默喜欢的人。 “我喜欢真正的听音阁阁主。”她骄傲地抬起精致的小下巴。 玉临风哭笑不得,她果真还一点都不相信他。他摇摇头,苦笑着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就是听音阁阁主,你总不信我……” “若要人信你,总要有证据。你这山寨李鬼,天天打着听音阁的牌子,也不怕人家灭了你。”她趁机摆脱他的手,往后退了退,“以后别再说什么喜欢我不喜欢我之类的话,我告诉你,你一天不老实交待你的身份,我跟你就没有可能。” 玉临风扶额,只觉得无奈至极:“我竟然如此不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你刚才连陈阿婆都骗。”她鄙夷地补刀。确实,他刚刚就信口胡诌说两人定亲的事。 “那可没骗人,我肯定要把你娶回来的。”他把手放下,信心满满地说着,“既然你认定我是个骗子,那我就骗到底好了……哎呀,你看那是什么?” 他原本是开玩笑的语气,忽然间变得认真起来,指着树林问她。 傅听澜下意识地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他却趁机凑过来,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亲完还若无其事地背手站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你你……”她气得又想揍他,这人也太无耻了吧?脸皮得有多厚…… “我说了要骗你到底的。”他得意洋洋地往树林里走了几步,那林间清幽,真要有点打情骂俏的事还是避着点人比较好。 她不知道他的小算盘是怎么打的,也跟着往里走了几步,气急败坏地说:“你这种招猫逗狗的小招数,能不能别用在我身上?” “我就用。你想当猫还是当狗?”他又凑近她,揶揄地笑着,那种逗人的意味太明显,让人好想抓狂。 她害怕他又亲过来,忙后退一步,没想到背后是棵树,退不了了。 他趁机再靠近她一些,双手往她身体两侧一扶,她就彻底没法动了,被他禁锢在他的胸膛和大树之间。 “我没骗你,别胡思乱想。”他那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中,突然间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又沉迷进去了。他的脸好近好清晰,湖水一般的眸子里能看到她自己的影子,高挺的鼻子似乎就在她的眼前,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爱干净,浑身都是清爽的气息,让人好沉迷。 他那饱满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她脑子里忽然想起被他按在小隔间里亲吻的那个夜晚,记忆中那唇好热好热…… 第三十七章 b 分卷阅读69 r 她还没回忆完,眼前这唇竟然就慢慢向她靠近过来,然后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她傻得都忘了闭上眼睛,只是呆愣愣地睁着一双大眼。直到他开始撬动她的白牙,触到她的舌尖,她才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睛。 这感觉美好得不可置信。他的话也许有真有假,可他这个人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把她圈在怀里温暖着她。 清醒和糊涂,理智和感情,有时候不知道什么更重要一些,她此刻被亲得有些缺氧,没有能力去思考。 她师父教她武功,给她讲道理,唯独感情方面教得不多,只是跟她说“要守住自己的内心,可以喜欢一个人,但要记得做自己”。她觉得此刻她喜欢这个人,至于要不要跟他一直走下去,那以后再考虑。 他终于放开她,让她总算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只是那低声喘气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林子里让人好害羞。 他很体贴,没再说什么让人更害羞的话,只是低着眉头对她浅浅地笑,那笑意温柔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以后相信我,好吗?”他眼神里充满期待,好希望她能回答一声好。 可她不是那种被亲一下就昏头昏脑的人,恐怕要令他失望了。 “不好,你是个骗子。”说着,她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在他仍旧缠着绷带的胸膛上。 怎么办,骗子她也喜欢。 他先是一愣,旋即又明白过来了,紧紧抱住她,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哒,哒哒……” 附近似乎响起了马蹄声,拥抱着的两人赶紧分开,只是他还环着她的身子,时刻准备着保护她。 声音来自树林深处,他们躲在树后,远远看过去,似乎只有两匹马,没见到人。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西域的马?”玉临风小声嘀咕着。傅听澜探头看了看,那两匹马比平常见到的要高大一些,毛色光亮发红,确实不是中原常见的马。 没有人,两匹马就在林间吃草蹓跶,但是马上面是有缰绳的,并不是什么无主的马。 “过去看看。” 他听力一向出众,很容易就能确定周遭没有人。他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靠近两匹马。 这马一看就是优良品种,即便是战场上的战马,也不一定能比它们强。想到战马,他的双眉紧促起来,三皇子担心的事,也许是真的。 “这缰绳,跟侯府丢失那辆马车上的一样。”傅听澜不是太懂马,但她观察细致入微,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玉临风接过她手中的缰绳仔细看了看,心中好像料到什么严重的问题:“马上找卢捕头。”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机关盒,对着空中轻轻一按,立刻就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在天上发出两声尖细的吱吱响,好像一种奇怪的鸟叫声。 过了一会儿,又能听到远处传来同样的声音。 “好了,他们一会儿就会过来。我们先等会儿吧。” 他拉着她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反应过来,问他:“那是你们传递消息的东西?” “是啊,这是我们听音阁专用的,没见过吧?”他得意地说。 “小听音阁。”她纠正道。 “听音阁,不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别装了你。” “没有装。唉,你总不信我。”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傅听澜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话那么多的时候,可以跟他一直聊到没有尽头的感觉。 树林里除了两匹马在旁边吃草的声音,还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 “好清幽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傅听澜觉得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她干脆往后一躺,枕着手臂倒在草地上。她以前自己出来玩的时候,也喜欢躺在草地上,有一种跟天空对话的感觉。 玉临风忽然说:“等我们把这个案件了结掉,你就跟我去我们听音阁好不好?那里的林子比这边还清幽。” “又做梦了你。”她笑道,这哥们入戏有点深啊。 “就当我是做梦吧。”他也躺了下来,“等你将来回到皇宫,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宫里还是王宫大院的豪宅里,都不如我们听音阁自由自在。” “你怎么还编?”她侧过脸来,伸手捏他的鼻子,“你没听说过,经常撒谎鼻子会变长的。” “放手,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被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鼻音,逗得她哈哈大笑:“我就不放。” 他只能侧着眼睛看她,那明媚的笑容好像春日的阳光,美得不可方物。葱白的手指捏着他的鼻子,小拇指微微下垂,差点碰到他的唇上。 他张嘴就咬住那根小拇指。她吓得惊叫一声,想赶紧把手抽回去,却被他咬着抽不出来。 “疼……你快放开我,你个死骗子!” “还敢不敢?……啊!”他没松口,就那样咬着说。她一个着 分卷阅读70 急,踹了他一脚,他没防备,又被揍了个结实。 两人在这打闹,没注意到他们刚才发信号要找的人已经来了,在那站在成一排围观他们。 为首的不是卢捕头,却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长得温文尔雅,戴着个简洁大气的玉冠,一看就知道身份与众不同。 “石卿,不得欺负我妹妹。”他嘴上说话似乎是不悦,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傅听澜大为羞窘,两人调笑原本就有点过尺度,竟然还被人围观……等等,他刚才说什么?谁是他妹妹? “是三皇子。”玉临风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把她也拉起来。他简单地向来人行礼道:“见过殿下。怎么殿下亲自来了?” 傅听澜惊了,这是真的三皇子? 三皇子没答他的话,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傅听澜:“九妹,石卿没避开你跟我打招呼,想必是你都知道了吧?” 傅听澜看看他,又看看玉临风,仍旧是一脸懵:“你是真的三皇子?不是这个骗子临时找人演的?” 宇文柯疑惑地看看玉临风,玉临风忙解释道:“我跟她说了,但她不信我。” “那必定是你干了很多不值得信任的事。”宇文柯看着傅听澜的眼神里全是温柔的关爱之意,这个平素笑一笑都能引起京城女子浮想联翩的男人,此刻对听澜全是宠爱。 “九妹,既然你不信他,就跟三哥回去吧,到家之后你就全都明白了。” 傅听澜虽然不相信玉临风,但对他也算情根深种了,总不至于相信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男子。 她往玉临风身边站了站,颇为警惕地对宇文柯说:“我还有事,不能走。” 宇文柯看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傅同儒和毕玟说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代友出嫁、截亲打舍的事都能干,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他竟然知道她代嫁的事?! 听他的意思,她爹和师父也知道?再加上莫黛薇她爹也知道,也就是说,所有这些长辈都知道她们俩的秘密,还默许她们这样做了? 什么情况啊…… 这是个多大的骗局,一群大人耍着两个小姑娘玩吗? 她转向玉临风,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也一开始就知道我代嫁的事?” 玉临风被她那冰冷的目光吓得颤抖了一下,如实回答说:“我知道大概,不知道细节。一开始他们说你是个男子,我还觉得一个男人肯替自己心上人上花轿挺能豁得出去……” “好了,别说了。”她又看向宇文柯,“你们知道我和黛薇的行动,为什么没有阻止?黛薇到底在哪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应该一切都掌握在这位三皇子手中吧。 宇文柯负手而立,皇家贵族的气质扑面而来:“我们原本就一直希望查一查定北侯府的情况,谁知世子秦翰会提出娶莫知裕之女,而你们两个小丫头还商量了一出代嫁之计。” 他顿了顿,看了看傅听澜,继续说:“你们胡闹就胡闹吧,反正这个亲肯定结不成的。我们原本想着结不成亲,侯府应该会有什么变数,比如出动人马去找,或者莫知裕和侯府会闹翻,但是什么情况也没有。” “所以,你们把黛薇藏起来了吗?”傅听澜只关心她好友的去向。 “并没有,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莫黛薇到底去了哪里?我们真的没有查出来。但是有个人却很值得深思,就是莫知裕。” 傅听澜明白了,莫知裕知道黛薇会逃婚,所以很可能她还没出门就控制住她了。因为女儿平安无事,所以莫知裕才能继续跟在秦文曜身边。 而秦文曜,或许并不看重这个婚事,所以没有大发脾气,甚至不怪罪莫知裕?又或者他们之间达成了别的默契? “出来吧,莫先生。” 玉临风忽然对着树林深处喊了一句。 傅听澜心头一跳,难道刚才树林里还有其他人?刚才她和玉临风……天啊! 玉临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悄悄握上她的手,小声说:“放心,他这会儿刚来的,什么也不会看见。” 他这声音虽小,旁边的三皇子离那么近肯定都听见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傅听澜想要甩开玉临风的手,他却像要故意做给三皇子看一样,抓得更紧了。 树林深处果然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削、胡子花白的男人。他大约五十上下,精神矍铄。 傅听澜一眼就认出来他了,上前行礼道:“莫伯父。” 莫知裕微微闪了一下身,对她行礼说:“臣可当不起公主的礼。”他说着,又向宇文柯行了礼。 第三十八章 他也说她是公主! 这是第一个称她为公主的熟人,傅听澜就算不相信玉临风和宇文柯,也不能不相信莫知裕,他总不至于是玉临风安排过来逗她玩儿的人。 “莫伯父为什么也这样说?难道我真的是公主?” 分卷阅读71 她看看莫知裕,又看看旁边的玉临风和宇文柯。宇文柯笑而不语,玉临风则轻声对她说:“说了我没有骗你。” 莫知裕恭谨地答道:“您确实是公主。” 她是公主,她真的是公主! 那黛薇…… “莫伯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黛薇在哪里?” 她焦急地问着,有些后悔当时在候府见到莫知裕时不及时相认,或许那时候他就认出她了,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给他一些暗示,也许早就能打听了。 “臣在定北侯府任职,小女黛薇也只是公主的玩伴,公主实在不必牵挂她。”莫知裕脸上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好像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工具,根本不值得一提。 傅听澜急了:“我不管什么公主什么玩伴,你们把她给我找回来,找回来!” 她说着,眼泪如流水般涌了出来,为什么要那样说黛薇?黛薇是她从小唯一的好友啊…… 玉临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她:“听澜,我们在想办法,先别着急。乖,我有话问他。” 等她平静了一些,他才问莫知裕:“这两匹马是莫先生故意放出来的吧?之前侯府丢失马车,是莫先生的杰作?” 莫知裕并不认识他,问道:“这位是……” 宇文柯知道玉临风平日不太向外人透露身份,随口道:“他是公主的近侍。” 可以跟公主在众人面前搂搂抱抱的近侍,地位一定不低。莫知裕也不敢怠慢,恭敬地回答说:“阁下猜的没错,马是我放出来的。但,马车确实不是我所盗。当日小女黛薇逃婚失踪,侯府马车丢失。我在寻找小女的路上看到这两匹走丢的马,就顺手牵回了府中。” 玉临风让傅听澜站到他的身侧,用半边身子挡住她,继续问道:“你牵马回府中藏着,就是希望向我们揭发侯府私养兵马,对朝廷有不轨之心吗?” 莫知裕没想到他猜测得那么准,承认道:“确实如阁下所说。”然后又向三皇子行礼道,“求殿下恕罪,臣贪生怕死,不敢直言,才采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宇文柯和玉临风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主意,缓声说:“你身在侯府,要泄露消息很难。这番提醒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你且先回吧。” 莫知裕作揖告退,很快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宇文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问玉临风:“是谁向他泄露了消息?” 他说的消息,是指傅听澜是公主的消息。这个消息除了傅同儒和毕玟,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即便是他和玉临风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玉临风拽紧了傅听澜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傅听澜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后怕:“也许在他把莫黛薇送到听澜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听澜的身份了。” 宇文柯回过头对背后的随从们吩咐道:“去问一下傅同儒,莫知裕什么时候把莫黛薇送到听澜身边的,当时有没有做过调查。” 属下领命而去。 宇文柯对傅听澜说:“九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里边情况复杂,不如三哥送你回京城去。好生保护好自己,不要让父皇担心。” 傅听澜至今还有些迷茫。之前玉临风说她是公主,她一直不相信,如今看来这个事情很大程度上似乎是真的。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面善男子,一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若说是她哥哥,她也是能接受的。 只是如果要她马上跟他走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说一声就跟别人走这种事,她只干过一次,就是听玉临风的话留在小听音阁过夜。 她又看看玉临风,心里边依旧有些狐疑,这个人终于可信了吗?如果她真的是公主,那他真的是听音阁阁主? 玉临风似乎看出她心中的纠结和疑问,对宇文柯道:“石某有错,殿下当日要求‘徐徐图之,不可让唔妹难以接受‘,如今此任务尚未达成,恳请殿下再容我些时日,带听澜慢慢适应。” 傅听澜很少听他如此正经地说话,此刻的他认真、恭谨、有礼有度,俊美的下巴微微收起,谦逊中尽显优雅。倘若他此时说他是听音阁阁主,那真是比传说中还要帅气许多。 与其跟那个不太熟悉的“三哥”去京城,不如跟她熟悉的玉临风先待着。 她朗声道:“我此刻也不想回京城,暂时还留在靖西府吧。” 宇文柯还是有些担心:“莫知裕知道你的身份,你又在侯府待过,留在这里恐怕会有危险。” “危险什么,我都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傅听澜仗着自己熟悉环境又有些武功,并不害怕。 玉临风松开她的手,却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对宇文柯道:“殿下放心,我豁出去性命也会保护听澜的安全。” 宇文柯看他那个动作,明显有些不悦,刚刚认回来的妹妹,就要被这只猪拱了,换谁心里都不爽的。 他郁闷地说:“我是相信你能保护她的安全,可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把她给我拐走了。我好 分卷阅读72 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能随便让你拐走吗?” 玉临风嘿嘿地笑着,话不用多说,手上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宇文柯看他没有放开傅听澜的意思,有点生气,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回去之后准备给听澜准备一场比武招亲。” “你想干什么?”玉临风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听澜有我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挑了。” “是吗?”宇文柯眉眼带笑,“我怎么听说你不太抗揍,我觉得还是通过比武招亲找一下比较抗揍的好。” “我很抗揍的!不信你问听澜,随便揍!”玉临风很紧张地证明自己。傅听澜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还不太习惯自己这个新的身份,也不太习惯他的新身份。 宇文柯看她确实需要时间去调整心态,和颜悦色地说:“好吧,那你先留下吧,我也先不回去,就在靖西府。有什么事你们还可以叫我……不过别叫我看见你们亲亲我我就行。” 玉临风开心坏了,当着他的面亲了一下傅听澜的脸,发出夸装的啪嗒声,然后又煞有其事地保证说:“没问题,肯定不喂三哥吃狗粮!” 宇文柯哼了一声,招手让属下把马带走,自己也翩然而去。 树林里又只剩下傅听澜和玉临风两个人。玉临风见她不语,知道她心里在想着黛薇,安慰她道:“公主不是一直在找阁主吗?如今找到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傅听澜瞥了他一眼,颇为失望地说:“原本我以为找到真正的阁主就能找到黛薇,谁知你就是真阁主,真是把我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掐灭了。” “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他嘻皮笑脸的,好像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放心了,莫知裕既然不担心,说明黛薇已经被他安排好了,只是他不信任我们,就没有明确说而已。” “他不信任我们?” “当然不信任。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把过去的事情给你讲一讲。”他哄着傅听澜往小听音阁的方向走,一路给她讲过去的事情。 原来在傅听澜是当今皇帝宇文岳的亲生女儿,在她出生之前,皇帝只是个普通皇子。先皇病重时,当时的太子怀疑宇文岳有夺位之心,准备诛杀宇文岳,而听音阁得知此事,协助宇文岳先下手为强,诛灭了前太子。 宇文岳在先皇驾崩后登上皇位,但当时朝政不稳,也没有办法将所有太子亲信诛杀干净,留下了秦文曜、莫知裕等人,并将其封侯遥居靖西府,又派了傅同儒回乡定居,在靖西府充当眼线,协助州牧观察定北侯府的动静。 宇文岳本身也是危险重重,认为他皇位来路不正的人太多,总有人想要刺杀他以及他的孩子,于是他把一些重要的孩子甚至是怀孕的妃子分别送到各地隐藏起来。傅听澜还未出生就和母亲一起送到了傅同儒家里,而三皇子宇文柯从小就在听音阁长大。 “如今十几年过去,你们都长大了,圣上也希望你们陆续回去。你是最后一个没回家的,他最想念你。”玉临风颇为感慨地对她说,“因为之前有些皇子公主回宫时,情绪不太好,不太能接受宫里的生活,圣上就希望我徐徐图之,慢慢引导你,让你好接受一些。” 徐徐图之……这个真相果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感觉,因为这段时间已经被他的各种“惊喜”操作折腾得都免疫了。 “你就不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吗?”玉临风见她迟迟不说话,好像对公主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之情,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他也实在不希望她回宫。 “什么获奖感言?要不然你替我回宫?”她冷冰冰地来了一句,什么皇宫什么皇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她只是想维持原来的生活而已。 玉临风听她的意思是真的不想回去,很是开心:“那就不回去,我就说了,跟我一起在外面逍遥自在多好啊!” “莫知裕和秦文曜又是怎么回事?”她其实更关心的是这件事。 第三十九章 说起正事,玉临风也是眉头紧皱:“这两个人原本都是太子党,莫知裕级别要比秦文曜低一些,但从前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后来到了靖西府才渐渐成了上下级。” 原本没有直接关系的两个人,后来竟然在一起共事十几年,而今莫知裕来揭发秦文曜,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秦文曜是不是会灭了莫知裕呀?他们肯定没有表面这么好。”傅听澜看出来了,这些人复杂得很,既然莫知裕能出卖秦文曜,那秦文曜也不会放过他。 玉临风停住脚步,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哨子,用力吹了一下,发出尖锐的像是鹰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许文博、二百五等人就像从天而降一天,扑棱棱从四周聚集而来,站成一排在他面前候命。 傅听澜看得目瞪口呆,她之前偷看过玉临风召集这些人开会的样子,但今日的情形比那天要震撼得多。来人个个身姿矫健,身手敏捷,神情严肃,态度认真,完全不是她最初见到 分卷阅读73 的样子。 “定北侯府是什么情况?”他问许文博。 许文博上前一步,答道:“禀阁主,刚刚收到线报,秦文曜突然调集府兵,目前还不清楚情况。” 莫知裕刚出门,秦文曜就调集府兵,看来对他疑心已久。 “你们派几个人速去莫府,秦文曜可能要对莫府动手了。其余人继续盯着侯府。” 几个人领命而去,林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傅听澜有些紧张,真正开打起来,莫府不会是秦文曜的对手。她和莫黛薇从小闺蜜情深,莫知裕也是她曾经敬爱的长辈。 玉临风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别担心,老许他们还是挺顶事的……” 他忽然停住了,没再说话,又示意她不要动,警惕地听周围的动静。 “有人来了,注意安全。”他低声说了一句,把傅听澜拉过来护进怀里。 她也仔细听了一下,没什么动静,再看他紧抱着自己的样子,真是别扭。他虽然煞有其事,但嘴角分明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她一下子恼了,手肘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招,嗔道:“你就不能有一刻正经?” “阿哟,好疼啊!媳妇儿你下手太重了……”他夸张地喊道,又吧她搂过去,在她耳边说,“我本来就不是正经人,不过我正经起来也不是人……” 傅听澜知道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脸红红地推开他,径自往前走。他在背后笑得一脸幸福,原来在她眼里,不管两个人身份如何,她对他都是一样的,而他也是这样。 “你别离我那么远,远了我会害怕的。”他追上她,又拉起她的手,一脸害羞地撒娇。 傅听澜虽然嫌弃地看着他,但也没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媳妇儿,你赏个笑脸呗,每天都是我笑得比你多,以后我皱纹比你多怎么办?”他一下一下地晃着她的手臂,好像个小孩儿。 傅听澜看着他那副智障模样,关爱地伸手摸摸他的头:“你真的是阁主吗?” “你到现在还不信?” 她左看看右看看,端详了半天,才缓缓吐出几句话来:“实在是没法相信,享誉江湖的阁主,怎么在我面前像个脑子有问题似的。” 他薄唇微扬,淡淡地笑起来:“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演给你看。” 说着一下把她往后推了几步,又一次把她抵到一棵树旁,神情冷峻地说:“女人,不要轻易招惹我,不然我要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突然狠狠地亲下来,把她嘴唇咬得生疼,动作粗鲁又霸道,她推了好几下才把他推开。 “你干什么?!”她怒道,伸手要去拔小剑。 他忙按住她的手说:“你看,这是霸道款的,你肯定不喜欢,对吧?我再给你换一套深情款的。” 傅听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仔细地看着他。 只见他扭脸低头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缓缓转过头来,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听澜,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夜夜失眠。每天睁眼是你,闭眼是你,呼吸是你,心跳也是你,空气里都是你……” 傅听澜“扑哧”一下笑了,打断他说:“你别再说了,手臂上都是鸡皮疙瘩……” 他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容,清秀的双眉下弯弯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下是樱桃般的小嘴,那红唇因被他刚刚粗暴地咬过,此刻更是娇艳欲滴。 “你笑起来的时候,百花都失色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都说不演了,鸡皮疙瘩掉满地。”她嗔怪着,声音不是很大。 “这句不是演的,是实话。” 他依旧保持着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的姿势,环抱着她,声音低沉又好听,带着迷死人的磁性:“只要你高兴,你想要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是什么样子的。” 傅听澜被他抱得不好意思,但依旧嘴硬:“你愿意什么样就什么样,我才懒得管你。” “真的吗?”他嬉笑着从左边腋下咯吱她,她往右边躲,他又从右边咯吱她,“真的不管我吗?” 她被他咯吱得大笑,左右躲不开,干脆往他身上一扑,差点把他扑倒。他顺势把她搂紧了,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听澜,嫁给我好不好?” 傅听澜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一样,好想开心地说好,却又说不出口。她不是那种能轻易表达感情的人,总觉得情爱这种话有点难以启齿。 她想了想,决定踮脚亲他一下表示自己的意思,于是她真的这样做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一压,就亲了上去。 谁知她刚亲上去,玉临风就一下把她扑倒在地上,扑得有些急,差点儿让她的脑袋磕到地上,幸好他手快用大掌给她垫住。 “小心,有人!” “你又……” “嘘!” 他警惕地说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她侧耳倾听,林间果 分卷阅读74 然有树叶沙沙声,这些响声不太规则,不是风吹动的声音,听动静功夫不弱。细数一下,来人有几十个,人数还不少。 “糟了,我们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玉临风皱眉道。他刚刚把手下调去莫府,就有人来袭击他们,看来是诱人故意针对他。但他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而且他没有什么被杀的价值。 那些人是针对听澜来的! 她的公主身份早已暴露,挟持她、利用她,甚至是杀了她都有可能。 他下意识地要护住她,对她说:“他们人不少,等一下你找到机会就先跑,我来掩护你。” 傅听澜推开他坐起来,拔出自己的小剑道:“不用,咱们俩共进退。” 她的脸在树叶的阴影下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坚毅勇敢,侠义之气尽显。 来人已经近在眼前,他们知道两人已有防备,也不再犹豫,立刻攻将上来,密密的树林里瞬间刀光剑影。 玉临风功夫了得,几乎是每次出手都能解决一个。他伤人不伤性命,但基本上都是一招就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起不来。 傅听澜也不弱,薄软的小剑仿佛一条灵活的银色小蛇,瞬间把攻上来的人打了回去。 然而对方实在是来人众多,打了许久,两人渐渐觉得有点累了。 玉临风的手下刚刚被派走,此刻难以招来助手,两人对视一眼,准备撤。 解决了手边的几个人,两人携手一跃,从重重包围中冲出来,几步就跃出了树林。 到了林外,眼前的一切却把他俩难住了,只见两个黑衣人左右两边挟持着陈阿婆,刀子都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请九公主跟我们走,我们就不为难这位老人家。”一个黑衣人说。 傅听澜把手中的小剑一扔,毫不犹豫地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先把人放了。” 玉临风知道她肯定会先救人,但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他也把剑一扔,对两人说:“老人家手无寸铁,你们也不害臊。” 他想要趁两人不注意使个暗招,可他招数还没出手,两个黑衣人就一声惨叫倒下了。一看竟然是莫知裕在后面帮了他们。 傅听澜赶紧上前扶住陈阿婆,感激地对莫知裕道:“莫伯父,你怎么来了?” 莫知裕这才踉跄倒地,仿佛刚才给两个黑衣人的一击已是用尽全力。 莫府果然出事,竟然连莫知裕都重伤如此?! 玉临风眉头更深了,蹲下来看莫知裕的伤。傅听澜送走了陈阿婆,也过来看。 他身上血迹斑斑,却没看到伤口在哪。两人正觉得奇怪,他却突然醒过来,手中一把匕首向傅听澜刺去! 玉临风眼疾手快,把她往后一拉挡在她的身前,那匕首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 傅听澜惊讶间猛然反应过来,一剑抹了莫知裕的脖子。 她从来没有真的抹过谁的脖子,即便是刚才跟众多黑衣人对打,她都是只伤人没杀人,如今她却亲手杀了黛薇的父亲,那个她原本还在担忧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害怕,玉临风已经倒在了她的脚下,莫知裕那把匕首插在他原来那个伤口,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但此刻伤口上流出来的血竟然不是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些暗黑的颜色。 这匕首上竟然有毒! 他脸色苍白地对她说:“快走……” 她摇摇头。心疼,仿佛那把刀子不是扎在他身上,而是在她的心上。 怎么办?她并不精通医术,除了求助别无他法。她找找他身上,没有那种可以和三皇子通信的烟火,但是呼叫属下那个哨子还在。 她也不管那些属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拿起哨子就疯狂吹起来…… 第四十章 “别哭……”他虚弱地安慰她,又勉强笑笑说,“这回千万别拔,太疼了……” 上次她刺伤他,毫不犹豫就把小剑拔了出来,如今他却还有心思拿那件事来跟她说笑。她难过得眼泪都要流下来,真希望他这样的伤只是开玩笑,过一会儿就开开心心地站起来对她说:“都是骗你的。” 可他此刻却几乎没气息了。她抓起他的手,几乎感受不到脉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刻之前还觉得可以一起走过漫长一生的人,此时竟然已经倒在她的身边奄奄一息。 “玉临风!”她把他抱进怀里,哭喊着,“别睡过去,一定要挺到他们过来!” 她拼命吹着那个哨子,希望他那些兄弟能赶紧过来。焦急间玉临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她赶紧反握回去。 他依旧勉强笑着,声音有些颤抖:“别叫他们了,吵闹。” “这个毒怎么解?”她觉得他既然无所不知,应该有办法解这个毒。 他看她焦急中仍然保留着一丝镇定,心中宽慰,但以他对毒物的了解,恐怕此次凶多吉少了。他摇摇头,对她道:“无解。” 傅听澜原本对他充满了希 分卷阅读75 望,此刻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都慌了神,急得抱紧了他:“怎么可能无解?玉临风,你是听音阁阁主,天底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快告诉我,怎么帮你?” 他清俊的眉眼间有些倦色,薄唇也没了血色,许久才勉强说一句:“媳妇儿,说句好听的吧,我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好听的话。” 傅听澜心中焦急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的,她一向不善言辞,不喜欢多说话。此情此景,此时此地,更不知说些什么。 许久她才勉强想起两人遇险前说的那句话,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抓紧他的手对他说:“玉临风,你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告诉你,你必须挺住,我只嫁给活人!如果你死了,我就……我就没人可嫁了……” 她的眼泪竟然完全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十分满足地笑了,气息微薄地说:“好了,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看他又要晕倒过去,她抱着他喊道:“你别睡啊,你跟我说话,他们快来了!玉临风你听见没有?我嫁给你,我嫁给你!” 他眼角扬起,好像要荡起一丝笑意,却突然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也彻底晕死过去。 傅听澜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浑身都在颤抖。天地好像都暗了下来,像是暴雨将至的样子。 许博文和二百五他们终于赶来了,他们手忙脚乱地从傅听澜怀中接过玉临风,开始给他治伤。 许博文的实际身份是个神医,一直负责为阁中人员治伤,经验丰富。看他的神色,玉临风应该还没有死,只是伤得比较重。 “公主,”二百五在旁边轻声唤她,“阁主伤重,恐怕需要皇家秘药。我暂时稳住阁主的身体,你可以去州牧府找殿下来帮忙吗?” 傅听澜点点头,州牧府好找,虽然她身上没有什么可证明身份的东西,但她跟李书浩是好友,要进府也容易。 二百五派殷橙陪她一起去。殷橙一路上有点怔忪,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公主和阁主竟然原本就已经认识了,而且还感情颇深。只是此刻她也没有时间去后悔之前在傅听澜面前胡说八道那些话了,因为此刻她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和紧急的马蹄声。 傅听澜和殷橙一起骑马狂奔,她想着玉临风受伤的过程,就知道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莫府什么情况?”她已经杀了莫知裕,但不知道那些去莫府的兄弟们是什么情形。 “平静得有些异常。我们到了就发现一切都太安静了,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莫知裕和秦文曜的手下一同出了城。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是公主和阁主遇了险。” 殷橙十分后悔,当时应该第一时间往回赶,而不是在那里继续查看情况。 她又补充道:“后来听到阁主的哨鸣,一听就知道不是阁主吹的,我们才想到可能是阁主出事了,拼了命跑回来。” 玉临风刚刚派他们出去,确实没想到莫知裕竟然是如此狠绝之人。 她们快走到城里了,眼看城门就在跟前。忽然间,傅听澜看到有人从她旁边翩然而过,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回头喊了一声:“黛薇!” 那人穿的衣服是她之前跟黛薇换的那一套,不会错的。她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上去扯住她的胳膊:“你别走!” 那人停下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向傅听澜蹲了个礼,讪讪地说:“请问是十九姑娘吗?莫小姐说,如果要救他就马上跟我走。” 傅听澜心中一紧:“黛薇她受伤了吗?她在哪里?” 那姑娘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她只说让您跟我走。” 傅听澜此刻正着急赶去给玉临风拿药,根本不可能马上跟她走。 她焦急道:“你能等我一柱香的功夫吗?就一柱香,我马上回来。” “不行,她说必须马上跟我走,一刻也不能耽误,否则她有性命之忧。”那姑娘坚定地说着,完全没有让步的样子。 傅听澜心中难过,玉临风和莫黛薇都是她亲近的人,她实在无法抉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目前玉临风命悬一线,只要她努力,还有机会救他。而莫黛薇只是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不知因果,不知真假,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赌。 她咬牙道:“你等我一刻钟。”回头又对殷橙道,“你看着她,我马上就回来。” 她轻功了得,很快便到了州牧府。没时间敲门了,直接□□进去,刚进去便被人发现了,差点兵戎相见。 “我要见三殿下。”她高喊一声。 三皇子似乎不在府里,李书浩倒是先出来了,看她一副狼狈的模样吃了一惊:“你这是什么了?” “三殿下在不在府里?”她焦急地问。 “不在……” “那有什么办法尽快联系到他?”她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一边是玉临风,一边是莫黛薇。 李书浩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帮忙找。傅听澜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她不 分卷阅读76 能一直等,还是要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 “殿下有没有专门放药的房间?我需要找一味药。”她对李书浩道。 李书浩虽然是她的朋友,但也不敢随意翻动皇子的东西,只好如实说自己不知道。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三皇子的随从回来。他向傅听澜行礼道:“公主,殿下已亲自去看阁主了。殿下随身带了一些药可以用,但分量肯定不足,还需要再拿一些。属下刚刚从药房找到,请公主过目。” 傅听澜接过药,看了看李书浩,只见他郑重地点点头,她才深信不疑,飞身往城外赶去。 城门外已经没有殷橙和那名女子的身影,但那地上和周遭的花草树木看上去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殷橙阻止那女子离开,两人经历了一番缠斗,而这些印记应该是殷橙故意留下的。 她顺着印记一直往前走,终于在一处草地上看到了殷橙。她被人打晕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傅听澜上去叫了她几声才把她叫醒,问她:“那个女子去哪里了?” 殷橙还没完全清醒,吐字还不太清晰:“她……往西去了。等不到你她就开打,真是脾气比我还臭……” 傅听澜眉头紧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穿着黛薇的衣服故意让她看见?只有熟悉她和黛薇关系的人,才知道她在找黛薇。到底是谁这么做? 她想到今天的情形,说不好这又是一招调虎离山,玉临风的事不能耽误,她决定还是先去找玉临风。 她拉起殷橙:“你还能走吗?能走的话我们赶紧回去。” 殷橙摇摇头,她被伤得还挺重,连站起来都难了:“公主先别管我了,先回去救阁主要紧……啊!” 她话还没说完,傅听澜就一把抱起她,往马背上一跃,往小听音阁奔去。殷橙不知道,公主是连阁主都能轻松抱回去的,抱她这样的小女子简直轻松得很。 回到小听音阁,只见门外站了一个三皇子宇文柯的随从,并没有其他人。进屋才看到宇文柯、二百五和许博文几个人,玉临风的伤似乎暂时稳住了,躺在床上脸色好看了一些。 傅听澜把药交给许博文,想问他情况怎样,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必问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她把药往许博文手里一塞,就坐到了玉临风的床边,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如此冰凉,和他以前热情欢快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她睫毛动了动,似乎有眼泪要流下来,但这么多人在场,她忍了回去,只是红了眼眶。 许博文安慰她道:“公主,在下已经用药稳住了阁主的伤势,公主先不必担心。” “他中了什么毒?”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玉临风那苍白的脸,心里后悔,如果不是之前自己刺他一剑,他的毒也不至于扩散得那么快。 许博文不说话了,扭过头去看宇文柯。 宇文柯叹了口气,对她说:“九妹,不如你跟我到外间,我跟你解释一下?” 她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放下玉临风的手,跟着他过去。 第四十一章 到了外间,傅听澜看他依旧神色凝重,感觉情况不妙,又问道:“三哥有话不妨直说。” 宇文柯眉头紧锁,满是忧虑之色:“此毒来自西域,我的解药也是之前属国所赠,只能缓解,不一定能成功救他。” “到底谁有办法救他?” 宇文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在沉默之后才问:“九妹,你已经知道之前的事了对吗?”他指的是当今皇上杀死前太子夺位之事,之前玉临风给她讲过。 她点点头,问道:“难道莫知裕是什么能人?” 宇文柯神色凝重,一双秀目也变得无比忧虑:“是,他之前就是个擅长用药的人,父皇最忌惮的人原本不是秦文曜,而是他莫知裕。” “他已经死了。”傅听澜冷冷地说。她之前抹他的脖子,完全是因为他正在杀玉临风,若早知道他是那样的坏人,她下手恐怕还要狠厉一些。 “他死了,解药也就没有了。”宇文柯有些不忍,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把这个恶劣的结果告诉她,“九妹,其实我的药只能暂时缓解,并不能真的解毒。如果要解毒,除了莫知裕本人,恐怕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傅听澜一下子愣住了,原来她不仅不应该那么狠,还应该留他一条性命。 “对不起,我……” 宇文柯看她自责不已,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这不怪你,在那种时候要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傅听澜竭尽所能地想一切与莫知裕相关的人和事,她忽然想到今天见到那个女人,黛薇?莫非黛薇有办法?她是莫知裕的女儿,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穿着她的衣服出现,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毒的解法吗? “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一个穿着莫黛薇衣服的女人。三哥,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莫黛薇的消息?”虽然之前宇文柯已经说过没有莫黛薇的消息,但她始终觉得,听音阁的 分卷阅读77 江湖力量不小,而朝廷的力量更是普天之下无可比拟,他们不太可能连个小姑娘都没找到吧。 宇文柯叹了口气,又来回踱了几步。他原本担心傅听澜性格冲动,告诉她什么消息她会承受不住,但如今看来,她心中自有洞天,遇事果断,并不至于出一点事就慌了神。 他缓缓道:“莫黛薇是前太子的女儿,实际上是你的堂姐。” “怎么可能……” 傅听澜觉得简直荒谬,她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公主就算了,就连她的闺蜜竟然也是个公主? 她抬眼看看宇文柯,他的神情不似说笑。 “确实如此。只是我们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我们原本以为她已经遇害了。但如果像你说的,有人穿着她的衣服出现,倒也有可能她还活着。” 宇文柯的人不会杀她,前太子的人更不可能杀她,所以她很可能没事! 傅听澜心中觉得宽慰了许多。如果黛薇好好的,那不仅是她的幸事,还可能有希望救一救玉临风。 “殿下。”有人在门外叫宇文柯。 宇文柯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那侍卫拿了一封信进来,双手递给宇文柯。宇文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清秀的小字:“子时河边,务必独自前往。” 傅听澜看出来了,那是莫黛薇的字。 那几个字是写给她的,因为只有她知道“河边”是两个人之前约好的地方。在她替黛薇上花轿之前,两人曾经说好在经常玩耍的地方见面。 黛薇,或者说控制黛薇的那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一样,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在她为玉临风找药的路上出现,又在她此刻她最焦灼的时候出现。 “我派人陪你去。”宇文柯知道莫黛薇对她意义非凡,也知道此行是玉临风能否得救的关键。 傅听澜看着那几个小字,她已经预料到了,黛薇也许已经知道两人的身份。 也许她之前是被莫知裕关起来了,直到莫知裕死了才有机会出来。 也许她原本就行动自如,只是在知晓自己身份之后难以接受,才不愿意出来见人。 也许她现在被侯府的人控制了,叫傅听澜出去是个陷阱。 傅听澜猜想了各种可能,觉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始终相信自己这么多年和莫黛薇姐妹情深,黛薇总不至于害自己。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宇文柯:“三哥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无论前方是什么情况,罗网也好,陷阱也罢,为了玉临风和莫黛薇,她必须去。 夜色如瀑,秋风已凉。 傅听澜换上劲装,身手敏捷地来到约好的河边。 一路上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她也没有带人。河边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静夜里连蟋蟀都已经睡了。 月光下,一个人骑着马踏过河边的长草而来,身后还跟了一匹空着的马,声音清冽道:“在下青虹,见过九公主。请九公主跟我走吧。” 这是那个穿着黛薇衣服出现的女人,傅听澜认得她的声音。她身手应该不错,殷橙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傅听澜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也不想轻易出手,毕竟她的目的不是打架。 “黛薇在哪里?” “公主来了就知道了。” 旁边那匹马训练有素,傅听澜看出来了,这是之前她和玉临风在林子里见到的那种西域良马。 她虽然不想出手打架,但也不是随便跟着别人走的,又冷冰冰地问了一次:“黛薇在哪里?” 青虹见她语气倔强,不是好糊弄的主儿,答道:“在定北侯府,公主不去看看吗?定北侯府今天晚上可是热闹得很。” 定北侯府?黛薇果然被秦文曜控制了吗? 既然在定北侯府,那就在城内,跟过去也不会失控。她没有犹豫,翻身上马,在那女子之前向侯府奔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秦文曜可能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黛薇。她和玉临风在侯府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任何跟黛薇有关的踪迹,也不知道他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地窖还是密室?待在那样的地方一定吓坏了吧,那个弱不经风的小丫头…… 她有些隐隐的心疼,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如今都生死未卜。 奔到城门前,她才想起来,此时已是深夜,要进城门并不容易,恐怕要像之前那样偷偷□□进去。 可是没想到青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城门前打马跑到她的前面去,跟守城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傅听澜进了城。 秦文曜为了让她过来,竟然跟城门守卫打了招呼,那意思是不避讳州牧吗? 她心中疑惑,很快就到了定北侯府附近。 侯府果然热闹,只是这种热闹超出了她的意料。 整个侯府,几乎都陷在了火海之中,火光冲天,烟火弥漫,却没人施救,周遭安静得像个死城,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公主满意吗?”青虹笑着问她。 分卷阅读78 傅听澜一剑向她刺过去,她往后一仰,轻巧地躲开。傅听澜又毫不犹豫地刺伤一剑,这回被她挡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傅听澜道:“公主不必担心,我们主人不在里边。您看,她在那里呢。” 傅听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果然站了不少人,他们整齐地列队站在下方,上面有个搭出来的高台,坐着一个人,看上去是他们的头领。 那些人在这里应该时间挺长了,只是刚才她只注意看那侯府的火光,没注意看到他们。 她打马向那群人奔去,越近越觉得中间那个头领好熟悉。走到人群旁边时,她翻身下马,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她小跑着往前,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头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子,正是她寻找了多时的莫黛薇。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深色衣裙,上面点缀着龙凤图案,肩上披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化着美丽的妆容,嘴角露出不明意味的微笑,整个人散发着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黛薇……”傅听澜叫着她的名字。 “放肆,主人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马?”旁边一个女子愤怒出声。 莫黛薇一个眼神过去,那名女子马上低头住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傅听澜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黛薇如今是这个模样。 有个属下押了三个人来向她报告:“主人,这侯府的人应该怎么处置?” 傅听澜看了看那三个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的人,心中更是一惊,那不是秦文曜和他的儿子秦翰和女儿秦芳吗?莫黛薇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这样公然烧掉侯府,还抓了三人吧? 只听见莫黛薇开口道:“这秦翰平日里荒淫无道又残暴可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怎么打死别人的,就怎么打死他吧。” 还不等秦翰反应过来,手下的人就已经把他押了下去,因为绑得严实,几乎是一点声响也没留下。 “至于这个秦芳……”莫黛薇的声音冷得吓人,傅听澜觉得她像个陌生人一样,完全不是她认识的模样,“她不是最喜欢各种各样的男人吗?还喜欢把下人送到青楼去,那就把她也送到青楼吧,正好跟她以前送出去的那些姐妹们作伴。” 她发号施令,完全没有什么感情。 留下满眼恨意的秦文曜,她踱步到他跟前,傲慢地说:“侯爷,背叛我父亲的感觉怎么样?苟活这么多年,够了吗?” 第四十二章 秦文曜狠狠地盯着她,又使劲要挣开束缚,被堵住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就是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样子很狼狈也很凶狠,像一头困兽。 莫黛薇目光中的狠厉又多了一分:“你想喊冤是吗?你一点都不冤!你当初要是没有做一点对不起我父亲的事,宇文岳怎么可能容忍你在这世上活这么多年?还给你封侯,许你厚禄。你只是开始,往后这天下还是我的。” 她示意属下把人拉下去,看她的意思,秦文曜应该躲不过一死了。 傅听澜看了那么久,终于明白过来莫黛薇这是在杀鸡给猴看。莫黛薇什么话也没对她说,却用行动告诉她,两个人的过去已经灰飞烟灭,如今两人身份对立,已不共戴天。 她心里伤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黛薇会变成眼前的模样。她依旧有一丝幻想,在属下把人带走之后,再次叫了一声:“黛薇。” 莫黛薇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不是刚才那种狠厉,也不是以往见到小闺蜜时候的热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九公主,对你刚才看到的这些,有什么感想吗?” 傅听澜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上前去握住她的双臂:“黛薇,我们能不能好好聊一下?” 原本旁边的人不会允许她这样靠近莫黛薇,但由于刚才莫黛薇的眼神,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莫黛薇挥挥衣袖,其他人立刻行礼离开,退得无影无踪。但傅听澜能够听到,他们走得并不远,就在这附近。 原本就清冷的高台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没什么可聊的,九公主。”莫黛薇轻轻推开她的手,“我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你是谁,都已经很清楚了,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也是互相残杀的仇人。所以她们俩之间再多的友谊,也没有办法再掩盖过去留下的鲜血和疤痕。 “那是父辈们的事,我们还是好友。”傅听澜这句话出自真心,在她心里,不管多少隔阂,两人十几年的陪伴不会有假。 莫黛薇脸上露出了让人心寒的笑容,看得傅听澜一阵心惊:“我原本以为是,但现在我已经不确定了。听澜,我让人去找你,你明知我有危险,却忙着做别的事情,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对你一点都不重要,我们并不是什么好友。” 傅听澜知道,她意思是说当时青虹穿了她的衣服出现的事 分卷阅读79 ,解释道:“我那时着急找药救人……” “所以先救别人不先救我,对吗?”莫黛薇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冷地问她,“所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好友不好友的事了,咱们之间的友谊也没有那么重要,还是先把父辈们留下的恩怨结清了吧。” 傅听澜想说,父辈的恩怨不是她们的错,可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毕竟当年被杀的是莫黛薇的父亲,她作为杀人者的女儿,很难把自己摘得那么清楚。 她离莫黛薇很近,近得能看清她每根睫毛上的恨意。 “他们真是够狠心,留着我一条小命就算了,竟然还让我跟你一起长大,让我们成为至交好友。听澜,他们对我是不是够残忍?”莫黛薇眼中似有泪光,“我从几年前就知道真相了,从那开始,我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你相处了。” 傅听澜嘴唇微微颤抖着,这些日子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麻木了,如今听到这句话仍然觉得震撼不已。 “所以,你在我面前虽然一如既往温柔如水,表面上看只关心琴棋书画,实际上一直在看我练武招数,是吗?”她离莫黛薇这么近,呼吸能闻,已经明显感受到她的功力并不比自己差,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好。也许是黛薇以前掩饰得太好,她都没有发现。 莫黛薇笑笑,又黑又长的眼线勾勒得她有一种妖艳张狂的美:“是啊,我白天看你练武,晚上回家勤加练习,付出的努力并不比你少。再加上我也有名师指导,实际上,我比你厉害多了。” 那是当然的,她有目的去练习,而傅听澜只是当□□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需要用来做什么家国天下的事。 “当然了,空有武艺是不行的。好在秦文曜和莫知裕这两条狗挺好用,还给我留了不错的兵马。”莫黛薇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两个曾经在靖西府叱咤一时的人。她不喜欢秦文曜能理解,但莫知裕好歹也算把她养大,顶着一个她父亲的名头,也被她这样辱骂,傅听澜觉得她真是有点可怕了。 她好像看出来傅听澜在想什么,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杀掉莫知裕的人是你不是我。” 傅听澜脸色一沉:“是你派他去杀我的?” 莫黛薇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眉眼之间全是陌生的笑意:“原本是,但结果他干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听澜,留下你真是极好的安排,我的兵马已经快到皇城了,等我带着你一起过去,宇文岳多少会有忌惮,那样我能干得更顺利,是不是?” “你想让我当你的人质?”傅听澜脸色也开始冰冷,也轻蔑一笑,“宇文岳,你这样称呼当今圣上,也是胆子够大。不过你是不是高看了我,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在乎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莫黛薇看傅听澜已经开始放下友情,开始跟她正面对峙了,似乎觉得此事更有意思一般:“我都准备杀进京城了,称个名字又怎会不敢?” 停了停,又接着说:“他当然在乎你,连你的教导师父毕玟,都是他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是他原本想要立为皇后的人。可惜你师父那个人,太过高傲,觉得不是一世一双人就不愿意嫁,才自愿去给你当师父。” 傅听澜想起自己师父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觉得她这个说法也许真的可信。她真是想念她师父了,可她如今在哪里呢? 只是此刻不能一直被莫黛薇牵着鼻子走,她原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玉临风找药。 她于是装作不在乎地转移话题道:“那无所谓,我的死活原本也不重要,当你人质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莫黛薇微笑着看她,静静地等她的答案。 傅听澜知道,莫黛薇不会相信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能爱上一个男人,还愿意为了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虽然她以前也不想承认,但此刻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玉临风是我男人,你得给他解药,保证他活着。” 莫黛薇果然觉得好笑,笑声在侯府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里特别刺耳:“哈哈,想不到你傅听澜也是个情种,这么多年我果然没有看清你……好,等我把这天下踏平,我自然会给他解药!” “你……”傅听澜气得一下子噎住了。这莫黛薇大概有些疯魔了,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大火依旧在燃烧,火光映得两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莫黛薇对她道:“放心,有你那个三哥在,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只是会睡一段时间罢了。等他醒来,发现这江山易主,美人不在,你说是不是挺有趣?” 傅听澜扭过头,不再理会她。 她挥一挥手,叫来一个年轻的侍卫,又对傅听澜说:“你放心,天下男人这么多,也不必非要盯着他,我给你配一个更好的。这是狄蒙,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我就把他派给你使唤。你看长得是否合你眼缘?” 傅听澜不屑,也没有看那个侍卫。莫黛薇这侮辱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竟然如此狠辣。 “狄蒙, 分卷阅读80 带她下去吧。”莫黛薇吩咐道。 狄蒙应了一声,准备过来拉傅听澜。傅听澜愤怒地甩开他:“我自己会走。” 出门之前她就知道此行危险,那时候她还想着怎么救莫黛薇,谁知来了这里才发现真正对付她的人原来是莫黛薇。 从第二天开始,她就被安排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马车里,跟着莫黛薇的队伍行军北上。 她没有想着怎样把消息传给宇文柯。她离开的时候,宇文柯很可能派人跟着她,而且当日侯府的大火也不瞒得住,宇文柯肯定很快就知道消息了。 她发愁的是怎样把药偷出来给玉临风。如今她被限制了行动,除了那个狄蒙会跟在她的马车旁边,其他人都不能跟她说话。 莫黛薇这是搞的什么鬼,也不派个小丫鬟给她,那样也许几句话能哄哄。这个长时间跟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定诡计多端得很,不是那么容易诓骗的。 她想了想,不管怎样,先想办法跟他熟悉一下,探探他的口风。 她于是敲了敲车壁,叫了一句:“狄蒙。” 车外的男人答了一句:“在。” “我能打开窗帘看看吗?在这里边实在憋闷得很。”她知道队伍在往北走,但具体走到哪里了,走的哪条路,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能。”狄蒙回答得干脆利落。 傅听澜被他气得不行,以前只有她一个字两个字地回答别人的话,这次她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多说点话跟人套近乎,竟然遇到他这样的人,说话也是一个字两个字的。 她想了想,还是不能轻易放弃,多套点话就多一点机会,总不至于啥也不知道。 第四十三章 “那你能跟我说说外面都有什么景色吗?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一听总可以吧?”她又说了一句。没话找话真是太难了,若不是她跟玉临风待了那么长时间,她还真说不出这些话来。 外面的人干脆不答话了。 天,那个人是她傅听澜的亲兄弟吗? “狄蒙?”她不确定他还在不在,又叫了一句。 “在。” 卧槽,他果然还没有死,在外面待得好好的。 傅听澜在心里骂了一句,又继续绞尽脑汁找话说:“外面是一片林子吗?我听到树叶沙沙声,还有小鸟叽喳的叫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这些鸟都不飞,还挺勇敢的,是吧?” 说完这些,她自己都觉得好厌恶自己,怎么会主动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她以为狄蒙大概又不会答话了,谁知过了一瞬,他竟然回答说:“野鸟不怕人。” 不错,肯说第一句话,就会有很多话可说。这是玉临风教她的,做人要脸皮厚一点。她又假装兴致勃勃地说:“这样吗?我好想看看啊,我最喜欢花鸟鱼虫这些小玩意儿了。” 狄蒙又不说话了。 傅听澜觉得十分无趣。心想不知道以前自己不爱说话的时候,不知道玉临风会不会觉得无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了,面对又凶又不爱说话的自己,他一直热情不减,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退缩,整天贱兮兮地讨她开心。 真是好想念他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真是对不起,是我没用……”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着,抱着双膝,头埋在其中,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 忽然间,马车的窗帘被拉开了,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她抬起头,看到窗外是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一个干净的少年,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巴,挺阳光帅气的模样。只是表情极为冷淡,看着她也没笑,只是递进来一片叶子。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你喜欢的鸟和鱼抓不到,这个季节没有花,虫子倒是不少,给你抓了一条。”他语无波澜地说着。 傅听澜这才仔细看那片叶子,上面果然有一条碧绿的毛毛虫,看着就相当瘆人。 “不用了,谢谢!” 她赶紧把窗帘放下,让那条虫子、那片叶子和那张脸都赶紧消失掉。什么人啊,真是太不可爱了,长得好看有个毛线用。 她也没兴致再跟狄蒙套近乎了,心里盘算着,等到晚上他们安营扎寨的时候,再想办法。 天色渐晚,队伍停下来休整。傅听澜也终于获准从马车上下来,安排到一个帐篷之中。她身份娇贵,就算是人质,待遇也极好,除了行动一直被狄蒙看着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就连端上来的饭菜,都没低于她以前在府里的标准。她尝了一口,甚至有一点她家厨子做出来的感觉。 她忽然想来,玉临风有个手下一直在她家里潜藏,给她家做饭。难道这个厨子,竟然在这队伍里边吗?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难道听音阁把线人安排到了队伍里?她在这里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人暗中陪着她?如果真有这个人,她得想办法接上头 分卷阅读81 ,才好混过去拿解药。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之前她和玉临风落入圈套,莫黛薇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很可能是因为听音阁本身就进了奸细。而这个奸细,说不好就是会做这个饭的人。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旁边的狄蒙,他依旧面若冰霜,一言不发。她试探着问道:“你吃不吃?” 狄蒙也不答话,只是之前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往别处移了移,完全不看她了。 她嘟哝道:“又不是我自己准备的饭菜,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狄蒙不说话,一直等她吃完,也不叫其他人来收拾东西,而是自己伸手过来收拾,俯下身的时候他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往后若不是我送来的东西,你别吃。” 傅听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她没想到狄蒙会说这么长一句话,更没想到他会说一句像是关心她的话。她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餐具拿出去了。 他是不是听音阁或者三皇子的人? 如果是,那么她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试试,想办法去拿到解药。 夜晚,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傅听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也不开灯,悄悄地往外走。她武功不差,目力和听力都不错,想着帐篷里应该没人,可是刚走两步就撞到一个硬实的身躯,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地向对方出招。 她现在被软禁着,身上早已经没了武器,只能双手上阵,还没出几招就被制服了。 那人拿出火折子,很快就点亮了蜡烛,帐篷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她抬眼一看,果然又是狄蒙。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连这个帐篷都出不了,实在是有辱师父这么多年的教导。不过虽然自己理亏,言语上是不能落在下风的,她决定先胡搅蛮缠:“你个大男人怎么回事?深更半夜躲在女子闺房里,是不是意图不轨?” 狄蒙依旧是面无表情,只冷冷地问她:“你半夜三更出去,想做什么?” 半夜出门的借口,千百年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上厕所。傅听澜虽然出身大家闺秀,平时从来不在人前说什么屎尿屁之类的话,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硬着头皮答道:“我要去上茅房,你管得着吗?” 狄蒙似乎觉得她这个借口过于敷衍,不耐烦地指了指帐篷里一个用布帘挡住的小隔间:“屋里不是给你配了恭桶吗?” 这待遇是别人绝对不会有的,她这个公主就算在敌人手里也挺受优待,也不知道莫黛薇是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呢,还是就防止她半夜跑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上。你先出去吧。” 把他支出去,再从别处跑。帐篷又不是墙,掏个洞也不费什么力气。 狄蒙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沉默半晌之后说了一句:“别耍花招。”说着,掀开帘子出去了。 傅听澜当然不会听他的话,等他出了门,她就进了那个小隔间里,从地上拔了个钉子出来,三下两下就划开了帐篷一角,露出一个不小的洞。 她从洞里往外看,夜色如水,月色黯淡,适合夜行。她毫不犹豫地把洞割得大一点,然后纵身跃出。 帐篷各处虽然有巡逻得兵,但她身形娇小,每次都能轻松躲过,倒也不费什么心思。只是那个解药到底在哪里呢?以她对莫黛薇的了解,重要的东西一般会随身携带,所以肯定在她的帐篷里。 她渐渐靠近莫黛薇的帐篷,那帐篷在营地中央,守卫森严,想要溜进去恐怕不太容易。她想了想,把手中的钉子往远处一扔,弄出了声响。门口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 一个侍卫对另一个说:“去看看。” 那个侍卫过去了,只剩下一个人在门口。傅听澜悄悄跑到他的身后,给他脖颈上重重来了一下,他就像面条一样软倒下去。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处理那个晕倒的侍卫了。进了莫黛薇的房间就开始直奔她的床头,那里通常会有一个小匣子,以前装她心爱的东西,现在也许就装着特别重要的解药。 只是她刚刚拿到匣子,莫黛薇的剑就已经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听澜,还是你最熟悉我呀。”莫黛薇的妆容已卸,瀑布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还是以前两人闺中详见的模样。 傅听澜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她连狄蒙都打不过,被抓到的可能性原本就不小。 她笑笑:“黛薇,我需要这个解药。你杀了我也没有关系,但我一定要救他。” 她如此淡定,完全没有惊慌。玉临风当时以身子挡在她前面,替她挡下那一刀,她就觉得既然他不负自己,自己也不能负他。 莫黛薇大概觉得她是疯了,原本觉得傅听澜这个人淡薄寡情,原来还真不是这样。 “你以前什么都不在乎,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看得开呢。”看来这么多年她也不是很了解傅听澜,想来有些可笑。 傅听澜顺着寒光闪闪的利剑,看着长长剑柄那处的莫黛薇,只觉得两人的距离如此遥远:“我不仅在乎,还愿以 分卷阅读82 性命相搏。黛薇,我对你,也是这样的。” 她说得真挚,眼眶都红了。 跟玉临风在一起久了,好像表达感情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难了,想说就能说出口。想到他,她心里还是一阵疼。 莫黛薇终究还是不忍心,收回了剑,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狄蒙,死到哪里去了?” 狄蒙忙进来请罪:“属下该死。” “下次再看不好她,你就替她去死。给她喂点药,让她老实点。”莫黛薇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挥袖让狄蒙把傅听澜带出去。 傅听澜只得在狄蒙的押解下往回走。路上的士兵看热闹一般对她指手画脚,她觉得自己又中圈套了,这个狄蒙,说不好就是故意的。 “狄蒙,”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有意思吗?” 狄蒙没说话,脸色阴沉地把她送回了帐篷里,把她推倒到床上,把一块床单撕成条,开始绑住她的手脚。 “你干什么?”她气愤之极,想要反抗,可是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他?很快就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床上。 第四十四章 “狄蒙,你个混蛋!”傅听澜动弹不得,开始破口大骂。 狄蒙也不理她,绑好之后拿一小团布卷了卷,似乎要堵她的嘴巴,她赶紧乖乖闭了嘴,毕竟那团布看上去真的不干净。 他看她老实了,也没坚持要堵,只是坐在她的床边,半天不动。 傅听澜觉得这一切怪怪的,跟男人共处一室这种事,她以前只跟玉临风在一起待过,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如今和这个陌生男人待在一起,按理说她应该十分排斥,可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个人的风格和玉临风完全不一样,但在什么地方好像又跟他一样。 之前没想明白,如今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她忽然明白过来了,是气味,他们两个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她像发现了什么惊喜一般,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发现动弹不得,只得压低嗓音问他:“你到底是谁?” 她眼里闪着光,期待着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 可眼前的人却不如她所愿,只是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别惹事。” 好吧…… 她的心又落了回来,怎么可能呢,玉临风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现在和三皇子他们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被困在这里,丝毫帮不上忙。 莫黛薇是一定要造反的,这一趟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伤亡。她精心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处处都是圈套。什么代嫁、命案、马车,全都只是幌子,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实际上她是竟然是在谋反。 她脑子里一幕幕地过着这一切,可能是狄蒙真的给她用了药,她感觉脑袋越来越重。隐约之间狄蒙似乎还给她盖上了被子,但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傅听澜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布条已经解开了。狄蒙还算有人性,没真的绑她一晚上。只是一大早就来踢她的床脚:“吃饭,上车。” 又是赶路的一天。 这一路上,狄蒙看她看得更紧了,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丝毫不给她任何离开他视线的机会。她觉得自己无比的憋屈,虽然说这个人长相清秀不苟言笑,行为端庄大气不像龌龊之人,但他终究是个男的! 男的,就不知道避讳吗? 等她逃出去了,一定想办法好好收拾他一顿。她心里恨恨地想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她这段时间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是吃的饭菜里真的有药,身体总是使不上劲儿。 现在狄蒙已经同意给她打开马车的窗户了,她能通过那个小小的格子看到外面的天空。现在已经离她家太远,外面都是她不熟悉的地方,所以让她看见或者不看见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又是一个傍晚,队伍停下来安营。傅听澜听那些士兵在窃窃私语,他们离京城越来越近,马上就可以和周边布置好的兵马集结,然后就要正式开打了。 她心里紧张,这些消息也不知道父皇或者三皇子他们是否知道。 父皇,这个陌生的词,她在心里想了很久才接受。原本在她心里,傅同儒就是她的父亲,那个如山一般稳重的男人,从小守护着她,给她撑开一片宁静的天空。 也不知道莫黛薇要怎样利用她,如果真的拿她的命来做要挟,那么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天狄蒙没有再看着她,而是消失了好长时间。想来也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能成功逃走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午夜时分,她听到外面有异响,忙警觉地坐起来,看看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她出去,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人带着凉气冲了进来,拉住她低声道:“跟我走。” 是狄蒙。 她本能地推开他:“去哪里?”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快走。”狄蒙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几乎是拽着 分卷阅读83 她出了门。 而门外,站着莫黛薇和她的几个属下。 狄蒙似乎也没想到莫黛薇会出现,微微愣了一瞬,随后机敏地向她行礼道:“主人,属下把九公主带出来了。” 莫黛薇对他自作主张略有些不满,但此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有心思怀疑更多,只是吩咐道:“把她拉到高台上,让她父兄们看看,愿不愿意留下她。” 说完,她带着人往前方冲去。 前方,已经是火光大盛,厮杀声起。 “跟我走。”狄蒙拉着她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挣开狄蒙的手,身手敏捷地从旁边一个士兵的身上抽了刀。狄蒙看到她这个动作,紧张了一瞬,问道:“你干什么?”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要么杀掉他逃走,要么自尽,总之这场战斗不能因为她而被拖累。 狄蒙眼睛发红地看着她,想要夺走她的刀,她却一下子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我啊,你个小傻瓜,没认出我吗?”狄蒙着急之下,低吼道,“我是玉临风!” 周围风声、嘶喊声已经响成一片,没人注意到他们。莫黛薇因为信任狄蒙,以为他一定会听吩咐行事,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带着傅听澜走。 “你说什么?”傅听澜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分明跟她原来认识的玉临风完全不一样。 周围的人已经觉察出他们的异样了,催促他快点把傅听澜带到高台上去。在那里,她将被绑起来,让战场上的双方都能清楚地看见。那时候,宇文柯他们就会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和莫黛薇拼。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能上去,必须要马上走。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夺了她手上的刀,拉起她的手,迅速往外撤。 其他人想要迅速通知莫黛薇,但已经赶不上了,身轻如燕的两人很快就穿出了军营,离开战场,找了一处藏身之地。前方厮杀得厉害,没人有空追上来。 傅听澜心情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狄蒙,说他是玉临风?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再仔细看看,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低头笑了:“我听音阁的手艺,岂是那么容易被你发现的?” 他拉着她走到一口井边,从里边打出水来,又不知拿什么东西往脸上摸了摸,用水洗了洗,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玉临风的模样。 英眉俊目,唇角微扬,是她日夜思念的模样。 “你……”傅听澜说不出是喜是怒,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伤好了,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她愿以性命换取的幸福。 然而他好了却没有告诉她,日夜陪在她身边也没把真相告诉她,害得她担惊受怕,想尽办法冒尽风险地救他。 见他张开双臂向自己走来,她一时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忍不住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头。 力道不重,就轻轻一下。 “哎呦!”他夸张地叫了一声,疼得整个人都要弯下腰去。傅听澜吓坏了,难道这是他重伤初愈的原因? 她赶紧上去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怎样?” 他长臂一揽,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不管不顾地亲了起来。 此处离战场并不远,那些惊天动力的厮杀声就在附近,但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护着她,拥她入怀。 如果不是怕她呼吸不过来,他真想天长地久地亲下去,永远都不放开她。 “我好想你。”他微微喘着气,手指抬着她的下巴,呼吸可闻地说。 傅听澜忽然间觉得很委屈,她以前觉得自己是天生没有眼泪的,认识他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眼泪也可以流这么多。 “你还好意思说?你天天看着我,又不跟我相认,害我天天担心你,我想尽办法救你,哪怕让我死了我都愿意……”她哭着说着,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难过一股脑儿倒出来。 他俯下来吻她脸上的眼泪,他有好多理由要解释,比如这次卧底不是儿戏,他必须潜在莫黛薇身边,掌握她的动向。又比如他必须保证她表现如常,不能被敌人发现一点端倪,否则两个人以及潜藏在敌营的弟兄都有危险。 他没有办法选择,只能默默地守着她保护她,还要肩负起刺探军情和传递消息的重任,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能失去莫黛薇的信任。 他拥住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胸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远处战场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深夜慢慢恢复平静。没有胜者的欢呼,只有暗夜里越来越亮的启明星,黎明即将到来。 傅听澜偎依在玉临风的身边,他用外衣盖住她的肩膀。 “我们就这样从战场逃离,三哥会怪我们吗?”虽然她原本是人质,能逃出来就是给大家帮了大忙,但她觉得自己没有留下来厮杀,还是有一种当逃兵的负罪感。 玉临风望着东方即将出现的鱼肚白,柔声说道:“我们之前把消息都传递 分卷阅读84 出来,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使命,安全撤离就是我们最后的目标。至于战场,是你三哥他们的责任。” 她也算帮忙传递消息了吗?明明什么都没做。 玉临风看出她眼里的疑问,笑笑说:“你成功地转移了莫黛薇的注意力,而且她以为我真的中毒了,完全没想过听音阁会参与到这个事里边来,完全没有警惕。所以你的功劳也很大。” 傅听澜觉得安心了许多,但她的小脑瓜里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你为什么选择扮成狄蒙?你扮成他多久了?你跟了黛薇多久?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黛薇要造反的?你的毒怎么解的……不对,你到底中毒了没有……” 他揽紧她,依旧温柔地笑着:“好了,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第四十五章(结局) 原来,在傅听澜刚刚离开去找莫黛薇的时候,玉临风就醒来了。他听说傅听澜为了给他找解药,心急如焚,也跟着过去。一直跟到火光大现的侯府,才知道真正的主谋是莫黛薇,而且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在莫黛薇安排狄蒙看住傅听澜之后,当晚就解决了原本的狄蒙,自己顶了他的班,守在傅听澜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他的性格脾气和行事风格?怎么能装得那么像?”傅听澜以前觉得玉临风潜藏这件事,始终有点不太靠谱,总是像在玩儿,如今看来他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玉临风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这些技术性的问题是我听音阁的核心机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简单来说,就是我把狄蒙抓起来了,看他的各种反应,然后迅速模仿。” “你真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听音阁的名声不是虚传的,是我们弟兄们一点点挣下来的。” “那你的毒最后是怎么解的?” “我都变成狄蒙了,拿到解药还不简单吗?好了,别问了,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见识我的厉害……” 两人低声说着话,天边冉冉升起火红的旭日。傅听澜觉得身上越来越暖和,越来越舒服,不一会儿就倒在玉临风怀里睡着了。梦里好像他又开始亲她的额头、她的头发,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梦也甜甜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周遭有一些纷杂的脚步声。她醒过来,发现周围又站满了人。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和玉临风待得近一点,她三哥就好像天降奇兵一样出现。他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站在他俩面前。旁边是一匹精神抖擞的战马,应该是他刚刚换上的。 “石卿,此次大战我们大胜,多亏你潜藏敌营提供信息,你辛苦了。”宇文柯虽然是皇子,但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站在那里气宇轩昂,说话间颇有大将之风。 玉临风在他面前一向不拘小节,如今看傅听澜还没太清醒,于是继续抱着她,谦逊答道:“殿下言重了,多谢殿下给我这次机会证明我们的业务能力。” 他回答着,眼睛却看着傅听澜,心想总不能让她以为自己的夫君除了不靠谱地恶搞,什么都不会。 傅听澜会意地对他眨眨眼,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把宇文柯气得够呛。 “我说过,不要让我看见你跟我妹妹搂搂抱抱,你怎么一犯再犯?”宇文柯战了一夜,颇为疲惫,脾气也不太好。 傅听澜的美梦被打扰,此刻脾气也不太好。还没等玉临风答话,她就先回答了:“我就是愿意跟他搂搂抱抱,是三哥你自己不择时间,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 宇文柯没想到自己妹妹竟然完全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干瞪着眼睛发愣。 玉临风被他那吃瘪的模样逗笑了,添了一把火说:“听澜嫁给我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这个当哥哥的管不着了。” 两个人还私定终身了,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当哥哥放在眼里啊! 宇文柯黑沉着一张俊脸,佯怒道:“听澜是我朝公主,她从小在外长大,要先回宫里陪伴父母两年,再开始准备婚事。皇室婚事礼仪繁杂,至少要再花一年的时间悉心准备。所以你先回你们听音阁候着,等三年之后再来娶她吧。听澜,跟我回去。” “三年?”玉临风依旧微笑着,把傅听澜拉近了一些,“三天我都等不了,我们现在就回听音阁成婚。” 说着,他抱起傅听澜跃上宇文柯的马背,又对宇文柯道:“谢谢三哥送马,我们走了。”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骑马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留下一脸无奈的宇文柯,大声地喊着:“你们别走太久,过几天回来见爹娘……” 皇帝忙着战后的各种琐事,这几天也不会有时间见他们。索性先任性几日,好好过一段两人的时光。 玉临风驾着马,搂着怀里的傅听澜,在她耳边问:“听澜,我在昏迷之前,听你说你非我不嫁,是不是?” 她想起当时那番表白,有点不太好意思,嘴硬道:“ 分卷阅读85 你听错了,当时你都糊涂了。” “我才没有听错。”他又搂紧了一些,“你说让我一定活着,你要嫁给我,我要是死了,你就没人可嫁了……听澜,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平时都是我说话多,我也好想听你没完没了地说话,像只吵人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听着就好幸福。” 傅听澜想起自己当时想办法跟“狄蒙”套近乎的情景,嗔怪道:“就你话多。” 玉临风不高兴了,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痒得她直躲。他边逗她边问道:“狄蒙倒是话不多,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她想也不想地摇摇头,说实话不太喜欢,她自己原本就不喜欢多说话,当时跟他尬聊真是觉得头疼。不过要是她当时知道那就是玉临风扮演的,呵,恐怕他得吃点苦头。 “你看,太高冷了不好,还是热情一点招人喜欢,对不对?”他循循善诱,好像想把她往某个歪路上引导,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在山间慢悠悠地走着。 “你想说什么?”傅听澜扭头看他。安静的林子里只有这单调的马蹄声,两人靠得很近,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玉临风的脸上有一丝羞怯又大胆的坏笑:“我想说,我很想看到你热情如火的模样。”说着,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腰肢。 傅听澜的脸唰地红透了,手肘不自觉地想要给他一招。他笑嘻嘻地抓住,又顺势把她搂得更紧了。 “别躲。”他的声音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让人一瞬间就想沉沦。 而他近在咫尺的唇更是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攫取。 傅听澜才不想躲,她只是想进攻罢了。有些话不用多说,行动就代表一切,她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那匹无辜的马,表示它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