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极》 1 正负极 限 双黑化后的大疯批和小疯批在线互咬 三杯水 发表于7个月前 修改于7个月前 原创小说 BL 连载 HE 三观不正 狗血 相爱相杀 骨科 长篇 简介 萧珏x萧瑾(年上) 斯文败类偏执黑化攻x一身反骨遇事秒怂受 从前期到后期,不学无术那位变得口蜜腹剑,乖巧懂事那位成了疯批。 “用血缘的尖刀切割世俗,以羁绊的绳索缝补爱情,窗外流云是差劲的过客,檐下月光才是你忠实的恋人。” 预警:骨科。双生子。强制。囚禁。狗血 说明:攻受皆变态,但作者不是。 副cp是年下,会有白切黑哭包攻出没。 第一章 梦魇 A城最大的同志会所今天迎来了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会所门口放置了一架崭新的钢琴,弹的是格拉斯的夏日总是匍匐未知的香气,低调而麻醉,中调沾染了一枝头的旖旎,迤逦温柔一如酒时覆衣影。 萧瑾参加完萧家的生日宴就直接驱车过来,脚下踏着价格不菲的黑漆皮鞋,身上细密华丽的针线攀附蜿蜒于衣领,红唇卷发黑色包裙的女伴还在后座倚着。 他打开车门,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在车窗上敲了敲,女伴立刻从车上下来,看清门口的招牌后明显愣了一下。 代升从会所门口出来,见他面色不佳,随即了然,勾着嘴角打趣道:“怎么我们瑾少过个生日脸色那么难看?” 萧瑾闻言掀起眼皮冷冷斜了他一眼,接着抽出上衣口袋的金色钢笔,龙飞凤舞签了张支票塞到女伴胸口,示意她可以走了。 “瑾少,你把舞厅的女人带回家过生日,我萧叔不得被你气死啊?” 拍开代升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萧瑾边迈着步子往里走,边反问他:“你不就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代升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怎么了?很精彩?” 何止是精彩啊…… 嚼烂的音节醇香老辣,抑扬顿挫自生出迷幻蛊惑,萧瑾隐在灯光凋敝的角落里,翘着二郎腿,抬着高酒杯,脑子里回忆刚刚家中的情景,眼底一片晦暗难辨。 包厢的门被推开后,代升揪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男生塞进他坏里,萧瑾食指一抖,荼红的液体顺着微倾的杯沿流到他的虎口,一路蜿蜒至手背。 那男生善于察言观色,立刻跪在他脚边,伸出灵活的舌头,舔舐他手上的红酒,末了,跪坐在地上半羞半怯地抬头看他。 萧瑾放下酒杯,扯开领口露出白皙的锁骨,整个人懒散地往后一靠,岔开双腿,邪里邪气的眼神扫过对方的唇瓣,男生立刻会意地去解他腰间的皮带。 见此,代升当即吹了一声流氓哨,出去的时候还顺带给他俩关了门。 黑色的内裤被一寸寸舔湿,艳红的舌尖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半硬的柱体上扫荡,男生跪在萧瑾的双腿间含着他的性器,“滋滋”的声音和门外的音乐声交织成淫靡的曲调。 等那根阴茎完全勃起,隔着内裤顶起一顶帐篷时,男生眼中闪过惊喜,可刚搭上内裤边缘的手被挡住,下巴也被钳制着抬起。 萧瑾上挑的眼尾含着讽刺,在对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啧”了一声,毫不客气道:“你这张脸,我可吃不下。” 这A城的圈子里,身份最惹人注目的当属萧家少爷萧瑾,豪门世家出身高贵,在国外留学八年,顶着那样一张男女通吃的脸,25岁的黄金单身汉,想爬上他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归国的萧瑾虽然玩得开,但能接近他的都有个特点——必须长得好口活好,但凡颜值稍微低一点的往上凑,萧少爷就直言会污了他的眼。那些被嘲讽了的男女看着萧瑾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晚上,在隔壁刚结束“战斗”的代升端着酒杯推开门,进来只看见喝得一塌糊涂的萧瑾,桌上的几瓶空酒瓶东倒西歪,沙发上的人意识混沌,身上的白色衬衫领口大敞,眉头也拧在一起。 “你说说每年生日都这样,至于吗?”代升过去扶着他起身,安抚道:“行了,我可是挑了好礼物送你,一会儿保证你很快就忘记这些糟心事儿了。” 红色的兰博基尼回到萧家时,除了代驾的司机外,后座的萧瑾身旁还多了一个人。 车刚停下,他感觉自己被扶着摇摇晃晃地下了车,胸前突然伸来一只冰冷的手贴在他大开的领口上,萧瑾被这凉意激得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这还挺出挑的脸,对方嘴里一边喊着他,一边要凑过来吻他。 萧瑾皱着眉把人推开,结果自己又脚步不稳退了几步,后背贴上一堵温热的肉墙,腰上也多了一条胳膊,他一下脱了力靠了上去。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接着萧瑾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一阵失重后被扔在了弹性极好的床上,他刚要转个身就被狠狠堵住了双唇。 那温热一贴过来,萧瑾果不其然又皱了眉,推挤的双手被压制住,口中的津液被肆意搜刮,呼吸不畅让他脸上绯色更重。 代升找的都是什么人?长得好点就敢放肆…… 萧瑾被口中的唇舌纠缠着生出怒火来,眼皮艰难的掀开,他蕴着酒意的眸子瞪过去,借着头顶的灯光看清了身上的人。 那人的眼睛生得极好,深邃又专注,少了眼镜的遮挡,眉目间多了几分的攻击性,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像照镜子般呈现在他面前,津液交换的声音,如梦魇一般。 萧瑾酒立刻醒了一大半,蓄力推开身上的人踉踉跄跄往外跑,又被身后的人搂着腰,施力按在地毯上。 上身的衬衫被用力扯开,扣子蹦开散了一地,胸前被常年握笔的粗粝的指腹狠狠研磨过,萧瑾双唇忍不住溢出破碎的呻吟,他惊恐的看着那人俯下身咬在他凸起的乳头上。 第二章 背德 身上的温度突然抽离,萧瑾头脑昏昏沉沉,酒精让他浑身发软发热,他抬手挡在眼睛上,心道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室内一片安静,直到突然听到门被反锁的声音。 有脚步声靠近,他半眯着眼睛侧躺在地毯上,眼前是解开两颗纽扣的领口和挽上小臂的袖子,对方欺下身来,那双赤色的瞳撞过来时,萧瑾心里一咯噔,皱着眉抬起头,眼中迷茫未消散,便身体一偏躲开对方的动作,右手撑着地面支起身,冷声道:“萧珏,你滚出去。” “滚出去?” 萧珏嗤笑他还没发现这是谁的房间,将眉梢一挑,眸色暗沉地叹息,“在国外待了八年,连哥哥也不会叫了么。”  2 听到他这句话,萧瑾怔了片刻,随后把目光掠过那张熟悉的脸投向萧珏的眼睛,按在身侧的手都有些发颤,面露嘲讽。 “我哥?我哪来的哥哥啊,人人都知道,我孤家寡人在国外八年,死了都可能找不到人来收尸。” “可不敢高攀你这个……唔!”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不肯服输。 萧珏蛮横地堵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更多夹枪带剑的话,掐着弟弟的腰身,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主导着侵略怀中人的口腔,发了狠舔过萧瑾的上颚,扫遍每一处软肉。 “唔嗯……” 萧瑾头皮发麻,本想推开他,在酒精和亲吻的作用下却使不起力来 他眼角不知不觉沾了点泪,两只手勉力抓着萧珏的衣服,把平整的衬衫抓皱了,牙关一合。 萧珏终于放开了他,两人都轻喘着,萧瑾口腔里全是血腥味。短短几分钟不到,他感觉头脑有如千斤沉,四肢发软地坐在地上,用小臂支撑着身体,面颊通红,他看着那人冷漠道:“真恶心。” 萧珏,你真恶心。 萧珏上前一步将他揽到怀中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放下,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抬起萧瑾的下颌,眸子阴霾沉沉,许是欲望的支配渐起,他的声音沉的可怕:“你欠我那么多,我先讨个吻都不行吗?” “你这个疯子。”萧瑾的大脑转转悠悠总算明白过来对方想干嘛,被一只腿嵌入双腿之间,使得他脊背阵阵发麻,萧瑾忍无可忍,异样的感觉让他心慌,只能咬牙重复,让他滚。 听到他骂自己疯子,萧珏却阴测测地笑了,触手可及的终于不再是梦里南轲,是真实的,属于萧瑾的体温。 “你不是要带鸭子回来做吗?”他扯开脖子上已然松垮的领带,用其捆住萧瑾的双手,柔声道:“我这就成全你。” 心底无边的欲难以自抑地汇成占有的念头,萧珏压着他亲吻颈侧,手掌逐渐从脖颈摩挲到上半身,将凌乱衣物撩开,宽大温热的掌心流连游走,不一会便用双指捏着他的乳首亵玩。 “嗯唔……不……”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萧瑾下意识的低吟出声,随后被咬着牙吞了回去,恐惧和快感迫使他发出急促的喘息,眼中却出现痛苦和屈辱。 萧珏感觉到身下人的异常,他贴在弟弟的唇瓣低喃,吻着他苍白的双唇,在不知不觉间褪去萧瑾下半身的遮挡物,带着十成的温柔:“小瑾,是我。” “小瑾,不要害怕。”他吻过他的眼角,探手圈住萧瑾的腰,摸向他的下体,直到把他摸的半硬,“看,你还是喜欢哥哥的。” 我恨不得你从来就不是我哥,萧瑾被掐着下颌,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湿亮的眼睛狠瞪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萧珏戴眼镜的时候,干净,利落,温柔,像阳光下白色屋檐的弧度,现在摘了眼镜,他只觉得背脊发凉,荒原里的月亮掉落下来,成了最凶残的野兽。 萧珏又柔声哄了几句,同时不忘伸手把早已准备好的润滑剂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挤在萧瑾的后庭。 异物侵入时萧瑾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缩紧穴口夹着他的性器寸步难行。紧实的肌肉被尖牙咬出鲜血,疼痛传递的真实感却让他心情大好,萧珏揉捏着他的臀瓣,感受湿热的内壁吮着自己,含着弟弟的耳垂轻咬,舔去他眼角的咸湿的眼泪。 萧珏瞥了一眼肩膀处渗血的牙印,抬手按在他沾血的唇角上,嗓音被情欲染得沙哑:“味道怎么样?和你一样的血。” 他残忍地提醒着两人背德的事实,然后在萧瑾恶狠狠地咬他手指时,提腰尽数挤入紧窄的甬道。 大量的润滑剂沾染得萧瑾腿根股间泛着水光,即便如此,抽插的时候仍旧有难度,怒张的性器撑得他的后穴褶皱平整,萧瑾往下看了一眼,难堪地别开了脑袋。 欲望搅动得空气都燥热暖昧起来,肠壁火热地包裹着性器,快感流过四肢百骸,萧珏注视着弟弟脸上的表情,抽送速度加快,每一次进去都比之前要更为深入。 “呃啊……”萧瑾攥紧身下的被褥在理智溃散的边缘挣扎,他颤抖得有些厉害,眼角像抹了胭脂,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俩人结合处发出暧昧的声音。 “小瑾,睁开眼睛看看。” 萧瑾不敢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射了。 “你是哥哥天生的情人,生下来就该被我操。” 萧珏在他耳边温声低语,就着湿漉漉的热气在他耳边引诱,然而后者并不听话,咬牙紧闭双目,实在受不住他的偏执和秽语了,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萧珏,你这个疯子。”带着鼻音,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他闭着眼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顿了顿,埋在后穴的阴茎倏然冲刺起来,把萧瑾所有的呻吟顶得支离破碎。 萧珏力气很大,肌肉线条紧绷的手臂箍着他的腰,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要咬断伦理的枷锁,拽着他一同深陷地狱。 被硬热刮磨到浑身战栗的时候,萧珏终于射在了里面,他把下体从抽出来,薄唇贴着弟弟的后背吻到耳畔,沙哑着声音一遍遍地唤:“小瑾,我很想你。” 你想个几把。 萧瑾眼神迷离地半阖眸喘息,后穴泥泞不堪,他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萧珏,不许你再这么叫我。 第三章 亲亲吧 面色潮红地蜷缩在温热的怀抱里,萧瑾半梦半醒间,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得快喘不过气。 梦境咫尺间模糊的难以分辨,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密封异香,轻扯老化记忆的闸门重合眼前,深刻的往事铺陈而来,却连同后方熙攘的人群模糊一片,只剩位处中心的两位主角。 从小就有人说,萧家的两个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千差万别,一动一静,静的那位又乖又聪明,而好动的那位上蹿下跳随时闯祸。小到弄脏了家里的意大利地毯,大到打碎他爸珍藏的古董,每天都在挨打的边缘试探。 萧瑾七岁的时候偷溜进书房玩电脑,游戏没玩成,还不小心摔了桌上的明代端砚,一双小短腿没来得及跑去搬救兵,横眉竖目的资本家已经迈进书房。 人证物证具在,犯罪现场一览无遗。 萧父萧母成天往公司跑,一周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萧瑾知道父亲不待见他,但是两棵大树总得靠一棵,于是曲线救国,对着萧母的时候嘴甜又温顺,成功抱上大腿。 可惜今天萧母不在家,救不了他。 萧父向来软硬不吃,扒了他的裤子按在腿上,举起巴掌就要打。 “小兔崽子,一天到晚惹我生气!” 萧珏在房间里听到外头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哭声,赶紧放下手中  3 的铅笔,呼哧跑到书房,敲了敲门,及时阻止了萧远山的动作。 萧瑾眼泪汪汪回头望他,看起来及其委屈。 萧珏为弟弟扛过不少锅,见此情景,眼观鼻鼻观心,捡起地上裂了一块的端砚,主动上前道歉:“对不起爸爸,是我用完电脑忘记关了才让弟弟帮我关的,他也不是故意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哥……”萧瑾抹了抹眼泪,幸好他还有哥哥。 萧珏小小年纪自律懂事,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深得萧远山满意。古板严肃的父亲对三好学生尚且宽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管家取了红酸枝木雕刻的戒尺,拿捏着力度打了三下掌心。 萧珏咬着牙,全程一声没吭。 打完了,萧远山接了个电话,又匆匆忙忙要回公司,“我还有事儿,你们想吃什么自己跟管家说。” 萧瑾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得救了,提起裤子颠颠跑过去,拉过哥哥被打红的手掌,学着电视里的台词,奶声奶气地表忠心:“哥,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当然,萧珏不需要他当牛做马,只希望他能少闯祸,多看书。 管家难得看见俩兄弟齐齐窝在沙发上看书,萧瑾谨遵哥哥教诲,难得安分了几日,可等周一回到学校,又恢复成横冲直撞的潇洒小霸王。 臭屁小孩身边跟着几个小萝卜头,从一年级遛到六年级,没曾想栽在了自己班级门口,不情不愿地挠着头,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 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在一边揉眼睛,年轻的女老师帮她扎好辫子,回头无奈地看着办公桌旁站着的小男生,叹气道:“萧瑾啊,不是老师说你,明明都长得一样,你能不能学学哥哥文静一点儿?” 诸如此类的话,萧瑾听过无数次,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掰着手指跟老师讲道理:“老师,我跟哥哥长得不一样,我们头发不一样,眼睛也不一样。” 他过年的时候偷溜出去放烟花,被乱飞的火星烧焦了额前的头发,回到家后还被他爸打了一顿,拉到理发店剃光了头发以示惩戒。 女老师憋了憋笑,指了指小女孩,“你为什么扯她辫子?” “我不是故意的呀。” 和哥哥萧珏相比,萧瑾眼睛稍圆,唇红齿白的小孩抬起头看人时很是无辜,配合着水煮蛋似的发型,萌得老师七荤八素,差点又叫这小魔头逃过一劫。 女老师轻咳一声:“那老师就罚你回去把《静夜思》抄三遍。” 放学回家的时候,小萧瑾边往新书包里塞文具,边吭吭哧哧:“为什么就罚我一个,我又不是故意揪她辫子的。” 萧珏背著书包站在旁边,私立小学的制服外套搭配着小领结,微卷的乌黑刘海遮住一点白皙的额头,漂亮的眼珠里像繁星鼎沸的夜空。他见弟弟一脸的不服气,好奇道:“小瑾,你为什么揪别人辫子?” 萧瑾眉毛快打结了,指着脸上的婴儿肥,“她突然亲我脸,男子汉是不能随便被别人亲的。” 说完又小大人似的嘱咐道:“哥,你也不能让别人亲你,知道吗?” 萧珏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帮把萧瑾桌面上的歪七扭八的课本叠好,要带回家的作业装进书包里。他年龄不大,但做事有条不紊,平时有教养又礼貌,是典型的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年幼的孩子多少有点争强好胜心理,按理说萧瑾应该嫉妒哥哥,可他日常受着萧珏的照顾,看见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安静脸蛋就满心愉悦。 背好书包后两只小手牵在一起,萧瑾凑近了看,卷翘的睫毛动了动,他哥长得又白又嫩,每次点头的模样特别乖,于是没忍住,在萧珏软乎乎的脸蛋上啵了一口,口水印都出来了。 他冲着眼神懵懂的哥哥,笑嘻嘻道:“但我们是兄弟。” “兄弟之间是可以亲亲的。” 第四章 早恋吧 青涩香甜浪漫顿挫的少年期,里面锁着关于季节与青春的全部记忆。 A城某私立中学,春日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温柔也明媚,白色的卫衣兜住青春的汗水和皂角香味,男孩儿只专注于运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得湿漉漉,半垂的睫毛根根分明,遮不住那一双潋滟着星光的眸子。 跟操场外侧石椅上坐着的男孩儿,仿佛是两个极端。 萧珏从书页里抬起头,五官深邃的俊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映在暖阳散发的余辉里,空气里所有的躁动因子就这样被轻易劝慰,他迎着光的视线只停留于操场,声音清冽:“小瑾,该回家了。” 萧瑾把球扔给后面的同伴,像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勾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成长中的少年像春天抽芽的枝条,在地面牵引出两道修长的黑影,“哥,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明天要交了。” 代升在后头抱着篮球,冲他嚷嚷道:“诶诶,有你这么不仗义的吗?说好了都不交作业一起挨罚的呢?” 萧瑾转过脑袋,笑的得意:“我有我哥,挨罚就不奉陪了。” 萧珏拎起俩人的书包,劝他“独立完成作业”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萧瑾识破,赖在他哥背上撒娇,“哥,你也知道我写作文有多艰难,要不你帮我想个题目和开头吧。” “……好。” 如果用季节来形容萧瑾,那便是夏日的阳光,芳菲渐欲白灼燥长,从姹嫣鲜活里取一最甚嚣张,分明对着谁都任性骄傲,偏偏在萧珏面前没有什么气焰,对他这种时不时向哥哥撒娇的行为,代升和一众小弟深表鄙夷。 “找揍是不是?”萧瑾说:“你们懂个屁啊,去去去,可别骚扰我哥啊。” 他虽性格肆意跳脱到没边儿,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萧珏沉稳优雅的气质在一群人里格外突出,还长了一张校园白马王子脸,招惹的目光着实不少。萧瑾睡了一节课的功夫,抬头就看见前方他哥桌子旁边围了很多女生,表面请教问题实则暗戳戳往他哥身上凑。 不适的的距离会消弭绅士的风度。 在萧珏皱眉之际,身后传来拍桌子的声音,砰砰两声让众人齐齐回头,就见萧瑾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凶神恶煞地把课桌搬回来,警告她们:“你们别再靠近我哥啊,我都怕打扰他学习才把桌子搬后面去睡,你们这么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再骚扰我哥,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萧瑾作为大名鼎鼎的刺头,上课睡觉、擅自挪位,连老师都不敢管他,更别提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被他“恐吓”两句立刻作鸟兽散,灰溜溜地回了桌位。 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含糊道:“唔…哥,你可是要考年级第一的,马上中考了,别被骗去早恋啊。” 萧珏放下笔,帮他把歪歪扭扭的衣领整理好,  4 嘴角抿起一个弧度,无奈道:“我不早恋,你乖乖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写完咱们再回家。” “行呗,”萧瑾单手旋转笔杆,歪头看着他笑,“说真的,哥人气也太高了吧,幸好有我帮你拦着这些狂蜂浪蝶。” 他嬉笑调侃,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萧珏招蜂引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自于那张脸,而和哥哥长得一样的萧瑾,其实也很招女生喜欢。 以前叛逆少年眼里只有五花八门的游戏,可现在长成了漂亮小伙,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顶风作案,竟然都开始玩起了早恋,代升翘着腿搭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隔壁班的班花喜欢你很久了。” 于是一伙人纷纷怂恿他去谈个恋爱,并且笑他“畏父如虎”,萧瑾冷哼,那就谈呗。 他爸现在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校规算个屁。 第五章 挨打吧 他道隔壁班花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小学亲他脸蛋儿被他扯过辫子的女生。 萧瑾记得这件事,却早已不记得这个人,走在操场上兴致缺缺地听她忆往昔,绿树婆娑的夏日操场,散在风中的汗水味道,耳边传来尖锐的高喝声打破了麻醉的宁静。 “那边的两位同学,哪个班的?” 这个声音萧瑾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那个有些地中海的年级组长。每周一晨会时总要献上一段冗长的演讲,然后他背着双手下去,犯错学生上台念检讨。萧瑾和他在升旗台下碰过好几次面,知晓早恋在这个年纪组长眼中是很严重的错误,更别提是初三临近中考的学生。 于是他几乎条件反射拔腿就要跑,一旁班花眼疾手快,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瞪着眼睛骂他:“萧瑾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就这么扔下我跑了?” 不跑不行,他怕这事儿被他爸知道了要挨打,他爸日理万机,虽然不会立刻赶回来揍他,但是会让管家给他一笔笔记着,等偶尔抽空回家时一并算总账。 萧瑾想说我15岁,还不是男人,但转念一想,扔下女生一个人跑这种事的确不厚道,只好拉着她的手,三步并两步,跑得比兔子还快。俩人鼻子里呼呼灌着热风,后背的衣裳湿了一大片,方成功逃脱。 被挑衅了权威的年纪组长见他们手拉手逃跑,愤怒地扶着眼镜,脸黑得快滴墨。 萧瑾一个下午惴惴不安,烦躁地往桌面上一趴,突然在肩膀上发现了一根长发,估计是中午那个班花的,他撇了撇嘴,捻起来扔了,扭头却看见他哥正望着窗外发呆。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教学楼后方种植了漫山遍野的绿意,花叶舒展到极好极艳的状态,即使夏日也不显颓靡,蓝天白云,瓢泼绿意,连萧瑾看了都忍不住心情放松。可他哥并不开心,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中垂着,面无表情,好像那些蓄意的荣华假象都已经枯死在他眼里。 萧瑾蹙起了眉,自从上周大病初愈后,他哥就一直这幅模样,时不时走神,摆明了有什么心事,问他的时候又会以笑掩饰,仿佛不开心只是错觉。 萧珏一向寡言少语,旁人或许需要通过很久的相处才能看懂他的情绪变化,但他们是双生子,萧瑾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哥是否舒适。 食指撩了撩他哥后颈的发梢,刚要寻个话题逗他开心,这时候班长过来了,说让萧珏去老师那儿一趟。 萧瑾刚放下去的心一瞬又提了起来,举起的手被旁边的人轻轻握着,他哥扭头说了一句“别闹”,然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起身径自往办公室去了。 对于中午被抓一事,萧瑾原本已经准备好来个抵死不认账,没曾想那年级主任竟是个老花眼,仅在惊鸿一瞥中隐约看到了萧瑾的侧脸,两兄弟长的一样,他却是对常年稳居年纪第一的那位印象更深刻,再结合萧珏近期月考成绩的极速下降,锁定了怀疑目标。 萧瑾坐立难安,趴在窗户上看着哥哥进了办公室,见他不久后完好无损地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家路上萧珏只字未提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更没说自己在面对老师质疑时的默认,他只是看着对方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爸的电话号码。 如果是家里的三好学生早恋,那么足以让他爸晚上十一点赶回家一趟。 当时兄弟二人喝完牛奶正准备睡觉,萧瑾去上个厕所的功夫,萧珏就被萧远山叫进了书房,萧瑾看着哥哥默不作声地跟进去,没过多久,管家就把戒尺送了进去。 萧瑾差点要跳过去抢,思考了几秒,蹭蹭跑到二楼去搬救兵,老妈敷着面膜来开门,萧瑾就趁着她洗脸的时候坦白了事情,“我哥是给我背锅了,妈你快和我一起下去拦着点我爸……” 殷雪榕劝他:“你现在跑下去承认,那你哥的锅不是白背了?” “但是我哥他……” “太晚了,你先去睡觉,不然一会儿惹怒了你爸,那还不是火上浇油啊。” 她盯着萧瑾进房间后,自己转身下楼去了。 萧瑾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外面的动静,担心他爸真动手。可他哥确实太能忍疼,只因为小时候萧远山说男子汉不能轻易流泪,懂事起萧瑾就没见过他哭,更别说一挨打就嗷嗷叫,压根连求饶都不会。 萧瑾在门口趴了老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听出来。 第六章 算了吧 凌晨一点,偌大的别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唯有二楼的某个房间还灯火通明,萧珏趴在床上不肯关灯,他手臂撑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支起脑袋抬头望着头顶耀眼的灯,眼睛一眨不眨,好像被灯光刺激得红了一圈儿。 上个周末,他也是这么盯着这盏灯,醒来就被管家送到医院去打点滴,闻着周围陌生的消毒水味道,管家告诉他,算了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你突然发现了这个家最丑陋不堪的秘密,是不是还得混着自己的血往里咽?如果是萧瑾,他肯定要一口唾出来,甚至要张牙舞爪骂人,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也要和他们闹个鱼死网破。 幸好,那天早上萧瑾不在家,他骑着自己的爱车去找代升玩,成功错开了后来的一切。萧珏没有赖床的习惯,一大早就起来自己叠好被子下楼吃早餐。 下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很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咔哒”声,父母的房门开了。虽不知大人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从小接受的绅士礼仪让萧珏停下脚步,转身,欲回头问好的笑容在看到个陌生男人时,一并僵在了脸上。 那个男人身材健硕,见到他后突然露出个凶狠的表情来,电光火石间,萧珏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好像也见过这张脸,在家门口偶撞见他送妈妈回家,那时候殷雪榕怎么糊弄过去的,  5 萧珏早就不记得,只是现在想起来,后来的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妈妈就偏心弟弟一个,为什么只记得弟弟爱吃的,为什么带弟弟出去玩,留他一个人在房间写作业?不是怕耽误他学习,而是自己曾无意间撞见过她的秘密,所以被判了死刑,哪怕他后来事事都做得最好。可是妈妈,我当时还小,根本什么都记不清啊。 萧珏第一次痛恨自己如今变得聪明,这些焦灼和不安统统演变成了愤怒,他冲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挥了拳,可惜十几岁的男孩子和成年人之间力量悬殊,他被踹了一脚后靠着墙壁死死地攥着掌心,还是忍着没哭。 随后殷雪榕穿着睡衣出来了,她涂着艳丽的口红,半点没有被撞破秘密的窘迫,高贵优雅的妇人从不打孩子,却让萧珏因为失仪跪在房间门口,然后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小珏,这件事不能跟你爸爸说。” 萧珏挺直背跪在地上,听着殷雪榕把那些所谓的真相全部剖开摆在他面前,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晚上就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萧瑾打过电话回来,“哥哥哥,我今晚住代升家里,就不回去了。” 萧珏躺在床上用干涩的嗓子回了一个嗯。 “哥,代升家里好多好吃的蛋糕!爸妈在家都不让我们吃,我才不管,我每种都给你留了一份,明天就给你带过去!” 第二天,萧瑾的蛋糕却是带到了医院,他一进门就直皱眉头,“哥,你怎么会生病了啊?难不难受?” 蛋糕却是不让他吃了,“不行不行,你现在病着不能吃,等你好了再说,我先去给你洗个苹果。” 萧珏躺在病床上,惨白的小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就像萧瑾不会嫉恨他一样,他也不可能讨厌这个弟弟,如果他早知道那些事,如果要走,也得把萧瑾一并带走…… 不过就算他早就知道了又怎么样?跟着萧家十年的管家什么都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叹口气,劝他“算了”。 黎叔,我才十五岁。 萧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就像是他们养的植物,要按着他们的喜好,让灵肉框架抽枝剥节,雷雨夜打碎了再长,根系相磨烂在泥土里,迎头接着四面八方的风,打得被迫一年年枯荣成败,分出个春夏秋冬,表土上的年轮也要又大又结实,这样才能作为他们拿得出手的作品。 静悄悄的房间里,门把手被往下压发出突兀的声响,萧珏蓦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绷紧了下颚,却只听见猫叫一样的声音喊“哥”。 “哥,是我。” 萧瑾在楼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决定偷偷潜入哥哥房间,萧珏一见到他,迅速关了灯,只留了床上的台灯,暖黄的灯光掩盖住了他侧脸的巴掌印,因为起身时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嘶抽气。 萧瑾快步上前,强势掀了他的衣裳,萧珏皮肤白皙,于是背上纵横交错的红痕和淤青便愈加明显,清晰到戒尺每次落下的细节都纤毫毕露。 “怎么打得那么狠啊?”萧瑾脸一垮。 说起来那把戒尺还是他缠着殷雪榕买回来的,小时候动画片看多了,成日做梦要当大侠,路过古玩店时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宝剑”,哪曾想一回到家就被他爸收缴为揍人的武器了,自此江湖豪侠梦碎。 这把戒尺打到自己身上也就算了,打到他哥身上就不行。 萧瑾咬了咬牙,蹭到床头小声安慰:“哥,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把那戒尺偷出来烧了,给你报仇。” 萧珏眼神复杂:“不用了,你以后在学校安分点就行。” 萧瑾心里既内疚又感动,他哥第一次受重罚竟然是因为自己,蹲在萧珏床边,信誓旦旦保证道:“哥,我以后再也不早恋了,不会再害你背锅了。” “不关你的事,”萧珏说:“是我自己说错了话。” 萧瑾凑到他哥背上呼呼吹气,试图以此降低他哥的痛感,发现没什么用后,义愤填膺道:“等他们都回公司了,这里还是我们兄弟的天下,每次一回来就教训人,不如别回来了。” 折腾了一会儿,已经不知道几点了,萧瑾眼皮直往下掉,赖在萧珏床上不肯再回去,怕压到他哥还自动滚到最里侧,等睡着后,又无意识地滚了回来,贴着萧珏的肩膀嘟囔着什么。 萧珏伸手把台灯打开,他低着头去看自己这个双生弟弟,萧瑾的五官已经生的很漂亮,脸上揉着少年的青涩和天真,睡着了还喃喃说梦话,“哥,你别不开心……” 萧珏心神晃动了一下,即使用自我催眠来掩饰丑陋的真相和缺陷,他也无法通过再建造新的楼层来弥补像流沙一样的地基。 小瑾,哥哥其实不开心。 只能在你的快乐里,稍微躲一躲。 第七章 约架吧 说分手就分手,萧瑾也不拖泥带水,初中的早恋还不足三天就夭折了,他并没有尝出什么味儿,反而像是喝白开水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得不偿失。 代升说他这是渣男行径,宁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女人,哪怕对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萧瑾不可置否。那班花喜欢他挺久,平日里又心高气傲,这突然被甩,第一反应居然是把他哥叫过来找萧瑾的麻烦。于是他们几个人球也不打了,一放学就脱了校服外套往学校后方的小巷子里奔。 染着奶奶灰的中二青年吹了一声口哨,巷子口悠悠荡荡走出七八个人来,把他们堵死在里头,墙边的垃圾堆在并不怎么流通的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味儿。 “什么啊。”萧瑾撇了撇嘴,“还以为你带了多少人呢。” 对方被他挑衅的话噎了一下,“胆子倒是挺大……就是你这小子甩了我表妹?” 旁边的代升轻笑,接着面露疑惑,不耻下问道:“不是吧,你那妹妹被分手也要回去告家长啊?当初她硬要贴上来的细节都跟你说过吗?” “咱好歹讲讲道理不是。” 那人呸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跟老子讲道理?不看看这儿谁的地盘,老子就是道理!” 萧瑾脸色倒是没怎么变,手掌一推,把上衣的衣袖推高到臂弯间,环顾了一圈儿。 五个对八个,年龄身高均不对等。 巧的是双方手里都有武器,对面是铁棍,但他们这边拿的都是些啥?学校梧桐树下绑的木棍,随手捞的扫帚,还有个瘦瘦的伙伴抱着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 “靠……”萧瑾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猴子,你抱个花盆上这儿浇水来了?” “不是啊,我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武器嘛。” “妈的!找死——”见他们还聊起天来了,团伙之中有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聪哥,甭听他们废话!先打一顿给点 6 教训!” 这条巷子一向很少人来,甚至堆放了好几个垃圾桶,气味难闻不说,气温也高得能闷出一身汗,地上几个人歪歪扭扭地抱着头倒在一边,丢了铁棍捂着肩膀阵阵痛嚎,萧瑾这边几乎全都挂了彩,对方也不好过,他们虽然年龄不大,但都是些打架有经验的,宁愿两败俱伤也绝不束手挨打。 聪哥拎着铁棍站着,居高临下看坐在地上的萧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正要说些什么,巷子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落幕下的光线折叠过来,随后萧珏的身影逐渐清晰,剪裁得体的校服衬得他腰身笔挺,逆着光短发微扬,一身清隽的少年气,看起来和这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地方格格不入。 那双幽黑的眼眸看过来时,萧瑾咬了咬牙暗叫不妙,不过下一秒,他就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地上跳起,长臂一伸捡过了地上断裂的木棍狠狠砸到聪哥的手臂上,对方手里蠢蠢欲动铁棍哐当掉落在地。 “操!你他妈找死是吧!” 气红眼的聪哥一脚揣在萧瑾小腿上,萧瑾就顺势往后滚了两圈,避开接踵而来的拳头。 有人挡在他跟前,萧瑾焦急地喊了一声哥,却见萧珏弯腰拿起垃圾桶旁边的空酒瓶。 砰砰数下,玻璃碎裂的声响。 萧珏挽了挽衣袖,手掌匀称颀长,骨节分明,隐隐还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抬头时目光如刃,想也没想,一拳挥了过去。 “砰”地一声,对面的人捂着下巴气得跳脚,立刻想要捡起脚边的武器教训他,刚弯下腰,萧珏一脚踢过去,地上的铁棍哐哐当当滚远了。 他从满地的碎片拾起趁手的一块,递给聪哥,“用这个。” 末了,又一脸平静地加了一句:“你应该年满十六周岁了吧?” 嚣张跋扈的青年突然有些懵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的警车鸣笛声逐渐清晰,很明显是冲着这个方向过来。 聪哥手上捏着破碎的酒瓶,骂了声操蛋,有个矮个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聪哥,警察要是来了,对咱们没好处啊。” 他打量了下几个还在地上抱头哀嚎的同伴,以及另一边揉着肩膀的萧瑾他们,下一刻与尚且完好的同伙面面相觑了一番。 萧珏挡住他看萧瑾的视线,眸底黑沉,校服白衫被烈风刮起,扯出锋锐弧线。 “操!”聪哥把手中的“凶器”一扔,趁着警察来之前边骂边带着同伴撤退,骂萧珏就他妈是神经病。 对方虽然看起来是个好学生,但明显不是什么善茬,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何必自找麻烦。 几分钟后,一片狼藉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初三的学生歪七扭八靠着墙,检查身上的淤青和伤口。 萧瑾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耷拉着眼睛,冲着身前的身影,委委屈屈道:“哥,我脚受伤了。” “诶……”代升正要喊,却见萧珏弯下腰把萧瑾从地上扶起来,侧过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浓重,代升顿时噤声了。 等萧瑾撒娇让他哥背他的时候,周围的几个小伙伴都凑了过来,小声道:“升哥,我瑾哥咋这样啊,前一秒拎着棍子打人,下一秒就开始撒娇,嘶,真变态。” 代升看着前方,啧啧摇了摇头,真正变态的是萧瑾吗?显然不是啊。 …… 萧瑾心安理得地趴在他哥背上,还是觉得这次输了有些丢人,手臂勾着他哥的脖子,忍不住道:“哥,你学什么东西都快,你以后去学一下怎么打架吧。” 他嘴巴一溜,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学了以后还可以帮我打架。” “好。”萧珏唇角稍稍扬起,步伐平稳。 没想到他哥居然说“好”,萧瑾瞪大了眼睛,又往前贴了贴,略干燥的嘴唇无意识地擦过萧珏的耳廓,萧瑾夹着他的腰身往上蹭,急问:“真的啊?” 温热的呼吸洒在侧脸,萧珏背脊僵硬了一瞬,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瑾像发现了新大陆:“哥,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萧珏抿了抿唇,像是再忍受不了他的胡闹,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打架?” “我……我——那是被逼无奈的!” “都答应你不早恋了,当然要跟那女生分手,谁知道她还跑去告家长……真烦。” “哥,你累不累?其实我还是可以自己走的。” …… 炙热的夏天最藏不住少年的青春意气,日光和蝉鸣,还有落日晚风起,温柔也强势,落地生根,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冒着汽水泡怎么都压不下去,刺激得人舒服欢喜。 第八章 一起睡吧 萧瑾和代升的革命友谊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 萧家和代家生意来往密切,双方走得近不说,连带着小孩也送到同一个地方去上学,结果阴差阳错把两个小魔头凑到了一起。 幼儿园开学第一天,小代升隔着大门的铁栏杆去拽他家司机的袖子,哭闹着不肯上学,老师们在后面劝哄无效,代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正兴起呢,就听到后头有人嘲笑自己,那笑声极度张扬,让代家小少爷陪感丢脸。 他抹了把眼泪恼羞成怒转过身来,看见一对糯米团子似的双胞胎站那里,方才笑他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才对,代家小少爷在家霸道惯了,怒气冲冲跑过去推倒了萧珏,这下萧瑾也生气了,扑过去和他扭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各自都灰头土脸被领回家挨了顿揍。 萧远山和代升的父亲都一个样,习惯用粗暴的方式教育小孩,萧瑾和代升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一架倒是让两人莫名其妙成为了好朋友。唯一不同的是,代升家里多少还是护短的。 所以这次聚众斗殴,还没等萧瑾思考如何报仇,代升的电话已经打来了,他跑到阳台去接电话,听完后不可置信:“你爸真找人去他们学校处理这事儿了?叔叔居然没揍你,没天理啊。” “废话,”代升停下笔,低头看着桌上写了一半的检讨书,装模作样地故作轻松道:“我爸看我伤成这样压根不敢打我,你呢,你咋样了?” “我?啊啊,不好意思,这事儿我哥帮我瞒过去了。” “……” 挂了电话,萧瑾看到隔壁的窗户还亮着光,俩人阳台相连,走过去探了探脑袋,发现他哥还在书桌前写试卷。萧瑾叹了口气,不敢打扰,又悄悄挪回了自己房里,想到哥哥再三叮嘱他要好好学习,翻来覆去一整夜,痛定思痛,深觉基因相同为何差别如此大。 第二天,萧瑾主动提出让哥哥帮忙补习功课,萧珏自是笑着应下来,并开始着手帮弟弟制定新的学习计划表。 到了晚上,萧瑾洗完澡吹干头发,抱着几乎没翻过的课本穿过阳台  7 ,径自钻进隔壁房里。萧珏坐在桌前刷中考试题,一回头就见他穿着条小内裤趴在自己床上,咧着一排白牙笑嘻嘻道:“哥,你从第三章 ……不不不,还是从第一章开始讲吧。” 萧珏视线从他白花花的肉体上移开,不自在地起身,顶着红红的耳根往浴室走,“你先自己预习一下,我去洗个澡。” 萧瑾支着手臂撑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翻书,结果看了没两页就要犯困,昏昏欲睡间只觉得身下床褥越来越软,等萧珏洗完澡头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萧珏对他这种不思进取的举动是好气又好笑,过去轻掐萧瑾的脸蛋,“白天上课睡觉,现在才看了十分钟不到就又要睡。” “唔…疼……”萧瑾咕哝着,像条游鱼般腰一扭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半眯着朦胧的双眸耍赖:“真困了,我还长身体呢,要早睡早起。” “哥,我今晚跟你睡吧。”说完,已经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床上的课本顺着被面滑落到地毯上,又被捡起来,整整齐齐叠在桌子上。萧珏心道,有些人就算没有爱笑的眼睛,即便是最无辜、最不痛不痒,你也爱他,自甘认命。 萧瑾睡归睡,但夜里一点儿都不安分,抬起一条腿搭在他哥腰上,树袋熊似的往上蹭。萧珏浅眠,抬起手无奈地搂着他,固定旁边光溜溜的身体时掌心不小心放错了地方,兜了一手的软绵绵的臀肉。早上被晨勃的萧瑾顶着大腿无意识蹭的时候,萧珏几乎瞬间就惊醒了,拧着眉心看着呼呼大睡的弟弟,认命地挪开腰上的腿进了浴室。 他掬了一把冷水浇到脸上,抬头身前就是明晃晃的洗漱镜,掀起湿漉漉的睫毛,照出一张和萧瑾极其肖似的脸,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呼之欲出的渴望,一如烈日下盛放的原上草,在所有试探和突破里自我摔堕。 偏偏萧瑾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醒来对自己的睡相一无所知不说,还隔三差五就来蹭床。 萧珏被骚扰了几天,竟然开始戴起了眼镜。 萧瑾恍然他哥是学习过度弄坏了眼睛,叹气之后还是由衷赞美道:“哥,你戴眼镜也好看,特别有气质!” 萧珏拨开拈在自己下巴处的手指,隔着镜片盯着他,警告道:“睡觉不能满床滚,不然……” 不然什么呢,又憋不出下文来了。 这副度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眼镜,他一戴就是两年。 第九章 快长大吧 豪华的别墅灯火通明,从地下室到楼顶沿途装饰着五彩的气球和鲜花,一楼的佣人在清理客厅剩余的蛋糕,二楼繁复的灯饰发着冷冽的光,宾客散去后,整条走廊冷冷清清。 萧瑾和萧珏十七岁的生日,父母依旧不在家,萧远山出国谈生意,殷雪榕在公司开会。兄弟二人招呼完朋友后,躺在楼顶看星星,身高腿长的少年凑在一起,夜风吹来轻而易举就掀起蓬勃的青春荷尔蒙气息。 萧瑾喝了点代升留下来的酒。 一杯酒就让他天马行空,仰躺在阳台上一直到凌依旧难以入睡,今夜的天空缀着零碎的星,好像仰躺在沉浮的甲板上,能看见鲸鱼一跃九万里,破风穿云。 萧瑾伸手捞了一把头顶的星空,让微凉的晚风从虚握的五指中穿过,他兴之所至,突然兴奋道:“哥,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吧。” 萧珏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对于他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行为全盘接受,“好,但是现在还不行,要等十八岁生日。” 萧瑾大抵知道十八岁是长大的一个信号,但是:“哥,你说长大是什么?” 对于大多数家长来说,孩子的“长大”意味着要主动承担更多责任,要走向没有父母的人生。 而萧珏并不知道长大和非长大的区别。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边遵从父母的指令,一边谋划脱离他们。 思索许久,萧珏才说道:“长大,或许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想到了什么,萧瑾转过脑袋,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戏谑道:“那长大后就可以谈恋爱了吧。” “如果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萧珏突然坐了起来,抬手狠狠地蹂躏他的头发,道:“走了,回去睡觉,小心着凉。 ” 萧珏不喜甜食,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还空腹陪着萧瑾和代升他们喝酒,到了半夜果然没睡好。他手肘撑着床垫起身,想要去拿药,怀里忽然动了动,他低头,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萧瑾像只安静的猫一般睡在他身边,大半张 脸埋在枕头里,似是听见他起身的动作,眼睛动了动却没睁开,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怎么了?” 萧珏压低声音,下意识回:“胃疼。” “没事吧?”萧瑾闭着眼,伸出手摸索着,在他胸膛上胡乱揉了两把,萧珏呼吸一沉,顿时乱了节奏,握着他的手放进被窝里,温声哄道:“好了好了,不疼了,你睡你的。” 萧瑾果然又沉睡了过去。 萧珏没戴那副银质边框眼镜,眼底的颜色渐渐加深了,他俯下身去,隔着被子将萧瑾虚虚地环在怀里,中间隔了一层稀薄的空气,不敢碰触,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犹如饮鸩止渴般强烈。 现在连萧家的管家都不会惊讶萧瑾睡在他的床上,事实上打从他这个弟弟意识到家里的冷清后,两人就习惯了躺在一张床上。然而令他恼火的是萧瑾的后知后觉。 他把满腔爱意装进真心,把在这个家仅有的温柔全数积攒给萧瑾,可对方在欣然接受的同时,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更深含义。 前天晚上萧瑾又来蹭床,虽然现在他已经不会穿着内裤乱跑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上火的缘故,萧珏半夜竟做起了绮丽的梦,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吻住身旁的人,微凉的双唇贴上柔软的唇瓣,气息交缠,厮磨吮咬。 呼吸不畅的窒息感终于把萧瑾从睡梦中弄醒,睁眼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愣了愣。 “小瑾……”萧珏脸上发烫,略微紧张地屏住呼吸,正欲说些什么,就被对方下一句话打入冰窖。 萧瑾笑道:“好啊哥,拿我提前演练呢。” 他猜测萧珏是有喜欢的女生了,可他哥之前没谈过恋爱,这不,半夜愁的睡不着还拿自己来练习了。 他是觉得兄弟情深无所谓,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可哪有兄弟会做到这种亲密程度? 萧瑾没发现身上人的异常,还嘻嘻哈哈地调侃道:“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珏仔细想了想,也寻不到一个由头,大概是暗恋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于是计划着长大后带他私奔 8 。 萧珏出去喝了杯水回来,萧瑾又一次毫无防备地霸占了他大半张床。胸前的领口已经完全敞开,他的睡姿一如既往地随性,衬衫已经上移到后背,一截雪白腰肢下面是被布料包裹的浑圆臀肉,他勾着一条腿侧睡,裤子绷得紧,隐约可见欺出来的内裤痕迹。 无名火四窜进入小腹,萧珏的呼吸有些急促,随着年龄的增加感情往往愈加难以自控,尤其是当无意间听到萧瑾嘟囔了一声“哥”后,萧珏心里‘咯噔’一下,他怔了片刻,紧接着占有的念头在一瞬间被点燃,风驰电擎地燎过每一寸心脏。 人类之奇妙就在于,把节制付诸伦理,把理性束之应当,而在他这里,统统都得推翻。 他要萧瑾逃不了。 第十章 出国吧(上) 学校午休时间,萧瑾和代升两人堂而皇之从班上逃离,躲在综合楼消磨时间。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总好过被困在教室里强。 他二人长相出挑,支着长腿往台阶上一坐,总能吸引一些高低年纪的值日生故意经过。 萧瑾不耐烦要赶人之时,代升居然破天荒先开口:“看什么呢?一边儿扫去。” 萧瑾惊奇:“你不是挺喜欢别人看你?” 代升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从裤兜里摸出半包烟,扬了扬手,“抽吗?” “不抽,一会儿回教室我哥闻得出来。” 代升鄙夷道:“都说你怕萧伯父,我看你最怕的是你哥吧。” 都是刚碰烟不久的少年,哪儿来的什么烟瘾,萧瑾夺了他的打火机,“怎么?大中午抽烟,渣男也失恋了?” 一星期换一个对象,说他是渣男,一点儿没冤枉他。 “分了,全分了。”代升撇了撇嘴,心情不佳:“没劲儿,可能我喜欢男的吧。” 打火机被抢了,代升捏着根没点着的烟,仰天长叹,对着萧瑾絮絮叨叨吐苦水。 “最近真是干啥都提不起兴趣,这才高二,他们就急着把我送出国了,这像话吗?” 萧瑾把玩着手中银色的打火机,若有所思。 代升叹气,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家老头不是什么善茬儿,我要再这么混着,别说甭想拿到他一分钱,估计还会被他打断腿。” 他们出生在不愁吃喝的家庭,却注定要失去一些自由,最起码成年前,那根绑在身上的绳索不会断。 “只是我要去伦敦了,还挺舍不得你们,尤其是你,我的好兄弟……” 不给代少爷多愁善感的机会,萧瑾拎开他搁在自己肩膀上借力的手臂,无情道:“离我远点,你喜欢男的。” “……滚。” 然后萧瑾就滚了。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教室,发现他哥正专心致志写作业,当真是代升口中的“书呆子”,但是代升也说了,像他哥这种必定是轻轻松松就能挑个好大学,萧瑾,那你呢? 在代升抛出这个问题前,他还真没想过。 萧瑾拉开椅子坐下,小声道:“哥,你想过要考哪个大学吗?” “小瑾,”萧珏抬头扶了下眼镜,镜片沉淀下的强者姿态不是横冲直撞或者张扬外露,那些从容自若都收纳在眼中,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萧瑾瞥见他桌上字迹密密麻麻的卷子,蓦然想到当初自己求补课还睡觉的事儿,整个烂泥扶不上墙,哪儿还有脸问他哥自己以后要怎么办?萧瑾实在问不出口,遂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说,萧珏自然有办法让他开口。 吃过晚饭,萧瑾跟没骨星人似的赖在沙发上,见他哥坐在沙发上翻书,洁白的扉页触碰那骨节修长的手指,萧瑾蹭到他哥边上,低头一看——《xx大学图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瑾终于憋不住话,直起腰,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哥,以后你上大学了我怎么办?” 萧珏地微不可查勾了勾唇,扭头柔声问他:“小瑾,你想出国吗?” 不仅是出于对学业的考虑,更多的是可以在成年前暂时逃离这种压抑的环境,萧珏有信心在成年后逐步脱离父母掌控,反正他在这个家唯一想要的只有萧瑾。 而一心向往自由高飞的萧瑾,在听到哥哥这个“出国”的提议后,先是诧异,随即思考了片刻,就愉快地点了头。 他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在国外的日子,没有门禁和管束,去赛车去潇洒,每周隔着大洋和爸妈通话,再也不用怕家法伺候。 好像在睡梦中都规划好了一次出海,和他哥一起,让低鸣的海浪拍打船板,看灯塔渐行渐远,然后他们一起抵达冰岛,蓝色的极光有很多往来的秘密,在晨曦霞光中幻化成透明的光粒,被飞鸟衔去,他们一起长大。 萧瑾在沙发上睡了一小时,头顶冷白的光刺激着他醒来,落在脸上的阴影遮挡住刺眼的光,他感觉到有深深浅浅的呼吸落在自己额头,低磁的声音在耳边问道:“小瑾,回房间睡。” 无人应答。片刻后身上人叹息一声,窸窸窣窣起身,再后来他身上就多了一条毯子。 萧瑾揉着眼睛起身时,却没看见他哥的身影。搓了搓脸,掀开盖毯欲起,却猛然发现端坐在另一侧的殷雪榕。她似乎刚从公司回来,穿着利落西装,眉眼铺满阴翳。 “……妈?”萧瑾吓了一大跳,瞬间就清醒了,“您怎么在这儿坐着?” 殷雪榕低了低眉,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哦。” 萧瑾踢踏着拖鞋,一头雾水地跟着上楼。 第十一章 出国吧(下) 萧瑾对于这个书房阴影颇重,无数次的挨打都是因为在这儿磕了摔了萧远山的宝贝,至今心有余悸,于是一进来就自动站到房中央,巴不得离四周古董远远地。 殷雪榕站在他面前,冷不防问道:“你要和你哥一起出国留学?” 萧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她冷声道:“我之前说要送你出国你不肯,现在你哥让你去你就同意了?” “妈不准你跟他一起去。” 萧瑾下意识皱了眉,平时他不是没感受到自己受到了母亲的偏爱,但总觉得对他哥不公平。说他不识好歹也好,这生冷的语气哪有把萧珏当儿子的意思,分明连外人也不如。 萧瑾有些生气:“妈,您能不能对我哥好点?”幸好他哥不在,没听见这番话。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见一向听话的儿子顶嘴,殷雪榕怒容更加明显:“他是你亲人我就不是了?” 萧瑾还没想通母子之间拿来的隔夜仇,嘴巴已经先站了队,反驳道:“跟他比起来,你只能算是亲戚。” 在殷雪榕举起手掌时,萧瑾闭着眼睛挨了一巴掌,被打得偏过头去,嗡鸣的耳际还传来殷雪榕的斥责:“你现在 9 是越来越不听管了,谁教你的?” 萧瑾转过头望着她难看的脸色,有点想笑,还要谁教他?他不带坏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萧瑾脸色也冷下来,沉声问道:“初中那年,我哥替我背锅挨打那次,你是不是打他了?” 他了解萧远山,他爸虽然动不动就打他,但一向是打人不打脸,最多戒尺抽一顿。 萧瑾越想越气。 “为什么你们每次回来就要教训我们?你们在公司训人还没训够吗?” 以前他总希望他们能稍微放下公司的事儿,像别的父母一样陪陪他,可当这些上诉在年复一年的忙碌中统统被驳回,不可否认最好的时光没有被辜负,是他哥一直充当了家长的角色。 片刻后,萧珏来敲门,萧瑾跑进浴室照了照镜子,脸上的巴掌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扎眼,萧瑾耸了耸鼻子,拧开花洒,在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声里拨了萧珏的电话。 “喂,哥,我现在在洗澡呢。” 哗啦啦的节奏中,萧珏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好听的嗓音透着轻松和愉悦,“小瑾,爸已经同意让我们出国留学了。” “太好了。”萧瑾无意识翘了翘嘴角,脸上还残留着火辣辣的余感,犹豫道:“哥,我这个人又叛逆又不听劝,以后以后在国外又做错了什么事儿,爸妈不在可能还要你替我兜着,你会不会烦我啊?” “不会,”电话那头说:“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哥都不会烦你。” 管家黎叔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安排好了出国的各项事宜,可萧瑾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航班起飞当日,萧珏失约了。 萧远山难得从公司里抽身出来送机。萧瑾包着个背包,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他哥却一直没出现,电话也无人接听,公式化的女音似乎要将他的镇定一块块掰碎,萧瑾终于在身后四个保镖的亦步亦趋中意识到什么,开始撒泼挣扎拒绝登机。 萧远山本来就只想让萧珏留在国内,好早日接触家族企业,更担心到了国外他兄弟二人无人看管,连萧珏也会跟着堕落。于是在萧瑾吵闹着不上飞机引来路人议论的时候,萧远山迅速黑了脸,训了他一顿扔上了飞机。 自此萧瑾在国外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孤家寡人生活。 倒也不算是孤家寡人,萧远山让黎叔和那四个保镖一起陪着他上了飞机,一切都像是商量好的,打得他措手不及。 萧瑾在飞机上闭目思考了良久,最后横着一条胳膊盖在眼睛上,抖着声问:“黎叔,他们是不要我了吗?” 黎叔不敢多言,只遵照萧远山的吩咐,收了萧瑾的手机,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司机定时接送,四个保镖守在别墅内,任凭萧瑾长了翅膀也飞不回大洋彼岸。 一路上,萧瑾“熟睡”了十三个小时,下飞机时突然变得格外平静,除了微红的眼眶还染着血丝,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飞机一路经过大海与山川,陌生地域奔涌着素不相识的面孔与生灵,黎叔劝他到纽约的学校看看,开拓眼界,然后他就去了。 委屈和愤懑始终难以消化,萧瑾压抑下来的情绪全都找到了另外的宣泄口,他把胡作非为的试探带到了学校。 作为插班而来的中国人,萧家在A城的辉煌照不到国外,大家对他的身份只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很快萧瑾被扣上了富豪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名号,性格差,爱打架,而且这个漂亮的少年看起来还很容易上当受骗。 萧瑾听不懂这些老外如何议论他,只知道班里有个皮肤苍白的中国人,总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你也是被抛弃的吗?” 萧瑾头一回被搭话,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彼时他刚打完一架,黑色的T恤上被踩出好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颧骨也淤青了一块,萧少爷的狼狈状被人悉数看在眼里。 “抛弃个屁!”目光被日光刺得发痛,他便抬起手来揉揉,然后看向那个班上唯二的中国人,恶狠狠地骂道:“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你可以滚蛋了。” 那人没有生气,余光瞥了眼他身上低调却价值不菲的穿着,没有血色的双唇动了动,问道:“要试试别的东西吗?会让你快乐。” 萧瑾暂停了动作,抬眼看向楼梯上的人,谨慎地没有靠近,隔着一段距离,他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那个和他一样的中国人说着熟悉的母语,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向他晃了晃手。 很快,萧瑾就投入到了跑车摩托的速度刺激和操控的快感之中。 黎叔打电话回家报告此事时,萧瑾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萧远山的怒火,那人大发雷霆地骂他不学无术,好像恨不得拎着戒尺飞过来打他一顿解解气,萧瑾不以为意,接过手机,瘸着打石膏的腿跳到窗户边,小声地问道:“爸……我哥在吗?” “你哥在房里学习。” 殷雪榕担忧的声音出现在那头,“以后有事儿就打电话回家,妈都在呢,你哥高三学习紧张,妈待在家的时间会比较长。” 夜色的心事迢迢高举,窗外黎明的耀色刚抵,萧瑾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漫不经心应了一个“哦”。 可他还是不死心。 除去骨折的右腿,萧瑾身上的擦伤频频沾水,在私人医生的精心照料中依旧拖了许久才好,在此期间,他满心盼着他哥能来看看他,或者打个电话也好,到时候他撒娇买个惨,萧珏肯定舍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逐渐意识到——岁月是人贩子,是小偷,不会再把他哥还给他了。 第十二章 夏天结束了 萧瑾在国外差点染上了毒瘾。 他跟着那个所谓的朋友去赛车,又认识了更多鱼龙混杂的“朋友”,但萧瑾心中多少留有一杆秤,他们拉着他去地下赌场时,花的是萧远山的钱,到的是人家的地盘,萧瑾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真金白银地对方喂了不少钱。等筹码越加越大时,他才摆摆手,示意司机来接,自己到时间得回去了。 他就算再败家,那也不能一直当傻子。 “这才几点啊,让你那司机再等会啊。” 这群人都是早混社会的人精,哪会看不出他是在找借口开溜,三三两两拦在他面前,用蹩脚的中文阻止他离开。 萧瑾神经都紧绷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硬着头皮称自己要先去上个厕所。 然后就在厕所看见了带他来的那个同学,身形消瘦的少年手里捏着吗啡针剂,朝着手臂扎进去,棕色的液体缓缓推入,他发出满足的谓叹,问道:“你要来一针吗?” 厕所的窗户本就碎了一个窟窿,萧瑾补了一脚,从厕所仓皇出逃,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上了门口等候多时  10 的奔驰,殃及池鱼,害得司机和黎叔白白送命。 车祸现场两辆车相撞,肇事者逃逸,死亡人员两人,唯有在后座的萧瑾安然无恙。 警笛声呼啸着打破了他这些天来的虚幻陷阱,萧瑾浑浑噩噩从医院出来,手里攥着黎叔身上留下来的“遗物”——可以联系家里的手机。 闯了祸,他下意识第一个电话打给他哥,结果没人接,第二个电话打回家也没有人接,当地时间是下午,而中国正值晚上。 萧瑾揣着那架手机,回去收拾了东西后趁保镖不注意,赶上了回中国的航班。 见到心念的人时,仅是一眼所有荆棘便退至身旁,在觉得习以为常的黑暗夜晚,也能生出起死回生的楚楚希翼,昔日光阴也罢,总归能救赎了他不肯皈依于此的茕茕飘零。 许久不见,他哥眉眼生得愈发出彩了,穿着白色的衬衫,气质清冽。萧远山和殷雪榕陪着他从车上下来,笑容可掬。 当真是父慈子孝,满目和谐。 萧瑾站在马路边看着他们进屋,赶路而来的热汗在暮色下逐渐冷却,风吹过来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才发现,已经十一月了。 日月相逐,岁月贫瘠,什么都没有剩下,他的夏天真的结束了。 A城依旧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再多的热闹绮丽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平常,没有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头发被风刮得有些凌乱,眼下生出淡淡的黑眼圈,盯着候机厅的椅子一动不动。架不住一张脸生得好,不多时对面就坐下一清洁阿姨,怀疑他是丢失了财物无处可去的可怜人,便问:“小伙子,需要帮忙吗?” 萧瑾刚要说些什么,紧握在掌心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原来是萧远山终于从某位保镖口中得知黎叔离世之事,发来消息:事情我会找人处理,你别在外面瞎跑。 并给他转了一笔钱。 萧瑾抬头冲着身前的阿姨笑了笑,“我有钱,不需要帮忙。” 萧远山给了他那么多钱,现在自由也得到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回到纽约后,殷雪榕曾打来电话,萧瑾只说自己很好,让他妈劝萧远山把保镖都撤了,自己不会再想着逃回中国。 至于后来萧珏的电话,他再也没接过。 之后A城也发生了件大事儿——代家老爷子病危,所属的各处势力重新洗牌,在各董事的推波助澜下,代升亲妈暂时得势,而远在英国的代升也获得了更多的主动权。 接到代升电话时,萧瑾先是默默订好了机票,随后二人默契不减,一唱一和就把萧远山给忽悠了过去。 代家未来都是代升说了算,萧远山不会阻止双方的合理“邦交”,于是萧瑾得以连夜挪窝,等事情都安排妥帖后,代升让司机载着他们在商圈转了转,随后车停在了酒吧前。 萧瑾留在伦敦读大学,这二人凑到一起,又开始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成日沉迷于各大酒吧和会所,相貌出众又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向来可以吸引很多的男男女女前赴后继。 一开始萧瑾挑花了眼,干脆全招惹一遍,身旁一天换一人,连带着几个星期都不重样。 用代升的话来说,成年人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虚情假意。 萧珏在国内享受着天才大少爷的荣光和父母的宠爱,那他这个被萧家抛弃的另一个儿子又何必亏待自己?他要钱财和名望,为了萧家的家产,他也得回国。 萧瑾八年后回国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向各上流圈子展示了一下萧家小儿子留学归来的成果,把风流浪荡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脸也招人,那双眼睛生得春生桃花秋带水,尾似游着一湾鱼,却缀着轻佻和浮丽。 和萧家另一位差得远呢。 萧瑾对此嗤之以鼻,他搂着刚认识的女人踏入金碧辉煌的大厅,一眼就看见他那个多年未见的哥哥,听说是国内顶级学府刚毕业的研究生,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白金框眼镜,逢人敬酒就优雅友善地应下,斯文有礼就是话少,依旧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不知是不是刚毕业的缘故,萧珏在人群中还是略有局促的样子取悦了萧瑾,门口传来的笑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萧瑾迈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对上萧珏的怔忪的目光,嘲讽一笑,道:“哥哥这种好学生,刚毕业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好。” 可转眼,他就在花园里撞见了正在抽烟的好学生。 萧珏穿着一身精致剪裁的白色西装,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和高挑的身材,嘴里咬着烟蒂,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 天色已近薄暝,眼镜前飘散着雾气,除了隐约着模糊喧闹的别墅那头,只有眼前的剪影细致而分明。月光洒下来,他哥就站在树下,单手插在裤兜里,偏头冷漠地看着他,整个人长身玉立,双眼缠绵在月色中,隐去了其中一闪而过的疯狂与阴鸷。 没人会把眼前人和“书呆子”联系起来。 萧瑾稳了稳心神,嗤笑:“装的真像。” 听见不远处女伴呼唤自己的声音,萧瑾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继续搂着美人挑衅萧远山去了,他就喜欢看他爸怒火中烧又不能当众打他的样子,真痛快。 他在国外从未庆过一次生,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这么个日子,A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萧远山爱面子,暂时不能发作,他爹吃瘪的黑脸在萧瑾看来可谓是真是相当精彩。 可惜春风得意的萧少爷很快就马失前蹄。 他前脚刚带着妖艳女郎在萧家宴会上招摇过市,后脚就喝得不省人事还被发疯的亲哥有机可乘,抗进房里绑着双手操了一整夜。 滚烫的阴茎破开紧致的甬道,把白浊都堵在里面,他张着嘴被迫吞下唇齿交缠的津液,胸前柔嫩的乳首破了皮,被含进嘴里舔舐。 萧瑾不明白萧珏为什么突然就发了疯。 一晚的混乱已经让他无力思考,睡梦中全是那双偏执赤红的眼睛和那句令人惊骇的话。 ——你是哥哥天生的情人,生下来就该被我操。 第十三章 现实 正午的阳光被深色的窗帘隔绝在外,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人一时分不清正确的时间。 稍稍一起身,从后腰和隐秘处传来的不适感一下将萧瑾打醒了,他愣了好几秒钟,感觉有一道惊雷劈到了头上,把混乱的大脑劈得四分五裂。 萧珏他——他居然敢—— 不能怪他迟钝,实在是萧珏一直以来都把好哥哥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殷雪榕偏心到一碗水端不平,也没放天平上称一称,只记得护住手心。萧珏告诉他爱没有正确与否,就算你是所有人的手心肉,哥哥也爱你。 一直以来他习惯了萧珏对他的好,甚至到后来 11 演变成把这些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以至于刚到纽约那几年,他曾经无数次站在镜子前,对着里头那张脸喃喃自语,“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镜子里那张容貌,萧珏,你怎么可以骗我。 往事突然如泄闸的洪水般一幕幕回放,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正视更为严重的问题—— 原来萧珏想上他,那个脑子里只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萧珏,竟然想上他的亲弟弟。 余光瞥见桌上的照片,萧瑾捏紧拳心,他望着桌上的相框,两个相貌相同的男孩,一位敞着校服外套,冲着镜头做鬼脸,另一位衣裳整洁,眉眼弯弯。 萧瑾捡起裤子艰难穿上,挪过去狠狠摔了那个实木相框,蜘蛛网似的纹爬满了玻璃。 摔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萧珏的房间。 他姿势别扭地走到门口,压着门把手甫一打开,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萧远山的声音隔着一层楼都可以听出其中十足的怒火,“混账!睡觉睡到大中午,这成何体统!” 殷雪榕在一旁道:“可能是昨晚生日喝太多了,醒不来也情有可原,一会儿让他们把醒酒汤送上去。” 萧瑾听着楼下的动静,冷汗顿时就冒了下来。一屋子情欲的味道仿佛还未散去,他仓促地逃回隔壁,一头扎进衣柜里。 昨晚的事儿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从小到大离经叛道的事儿他没少干,在国外的八年也的确做过不少荒唐事,唯独乱伦这个罪名,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 萧珏这个疯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提上裤子戴好眼镜,又恢复成克己守礼的贵公子。言行举止乃至笑容都像经过专业的教导,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也难怪萧远山喜欢这个儿子,在饭桌上放下手上的报纸,和颜悦色地询问萧珏毕业后的计划安排。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后方,看见杵在楼梯上的萧瑾时顿时晴转多云,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中午才起床,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迎着他的目光,萧瑾没来由得一阵心虚,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这才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他竭力维持着正常的走路姿势,落座在萧珏身旁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千万遍。 他目前还能忍着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无非也是为了萧远山手上的股份和公司,在他爸眼里他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但架不住他有个偏心到太平洋的妈。这次回国前殷雪榕就跟他通过声了,儿子,你放心,我已经说服了你爸先让你去管分部的公司,等你都熟悉了之后,萧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 至于另一个儿子,对方好像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对各种权钱交接充耳不闻。 萧瑾故意在饭桌上谈论此事,向爸妈吹嘘在国外学的管理手段,侃侃而谈之际,余光不时往旁边瞥。 却见萧珏目不斜视地用完了餐,然后面带微笑地,把手边的牛奶推了过来。 萧瑾话语一下就顿住了,警惕道:“你干什么?” “小瑾,你昨晚喝多了,喝点牛奶养胃。” 父母都坐在对面看着他俩,此刻萧瑾面上一派优雅从容,和昨晚的禽兽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他放在桌下的温热手心,突然落在了萧瑾的腿根上,隔着布料狠狠擦过。 萧瑾浑身一震,几乎条件反射猛地站了起来,在父母的疑惑目光中含糊了几句,便扔下个“我先去公司了”就急匆匆出门。 还没走到车库,被搂住了腰往回拖,硬拽着他撞入宽厚的胸膛,扑面而来的熟悉气味快让他喘不过气了。 动作过大导致萧瑾体内的不适感愈加明显。 很快地,有黏腻的液体沿着深处的甬道流出来,落在他刚换的棉质内裤上,打出几簇湿淋淋的水花,难堪又耻辱。 很快的,他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萧瑾皱着眉还未言语,萧珏便凑到他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小瑾,爸妈他们正在窗户那儿看着我们。” 放屁,他们肯定不在。 但心里有鬼的人,便觉得家中的各个偏僻院落都有眼睛盯着。 萧瑾根本不敢挣扎,只能皱着眉头,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斥他:“你疯了吗?” 萧珏用手指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屁股湿了是不是?昨晚射太深了,清理的时候没有全部弄出来,是哥哥的错。” 萧瑾感觉冷汗正顺着僵硬的后背往下流,于是干脆闭上眼睛。 “萧珏,你他妈果然疯了。” 第十四章 记仇 路过实验楼的时候,许多女学生往楼对面张望,腰粗的榕树下坐着刚从学校毕业的风云人物。 萧珏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眼镜戴得规规矩矩,白衬衫贴合着身形一丝不苟,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出个扇形的阴影。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手机,手心朝上,虎口的地方有个不浅不深的牙印,似乎没来得及处理,伤口上血迹未干。 刚把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就有个长发女生小跑过来,“师兄,久等了。” “无事。”萧珏放下手机站起来。 “这是你之前借给我们部门的材料……”女生喘了口气,把手中的文件袋递过去,一双眼睛紧紧地黏在他脸上。 就算知道萧珏平常的礼貌笑容都是有棱角的,也还是会被蛊惑,她直视着对方眼底的疏离和冷漠,轻声问道:“师兄,你已经毕业了,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以萧珏这种年年拿奖的成绩,明明一年前就可以毕业,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像是在等人……可在A大的这几年,他又确实一直都独来独往,除了表面最浅的社交层,都无法再更近一步。 见萧珏唇边弧度淡了,女生懊恼地怪自己沉不住气,又低头见他接过材料时,手上有圈见血的伤口。 女生惊呼一声,“学长,你的手……” 萧珏却不甚在意,垂眸看着手上的牙印,目光温柔似水。他在虎口处搓了搓,道:“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就在女生还因为他方才一瞬间的宠溺眼神兀自愣神时,萧珏已经迈步离开了。 众人眼中光风霁月的高岭之花,在三分钟前给萧瑾发了条短信。 “小瑾,你的舌头很软,下次让你咬别的地方好不好。” 萧瑾估计还在记恨早上的事情,回了他一句“去死”,并把他的电话号码一并拉黑。 但这些招数阻止不了萧珏光明正大进入他的生活。萧珏大学修的是管理和金融,早上提出要去帮弟弟打理公司时,萧远山和殷雪榕皆吃了一惊。这些年眼见大儿子只知道死读书,话也越来越少,萧远山才参考殷雪榕的话,让留学归来的萧 12 瑾去试试能不能管好公司,如今萧珏主动提出帮忙,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可苦了萧瑾,一路上坐立不安,忍不住去揣测萧珏的用心和意图,但到了公司后,萧珏却神色如常,翻了翻秘书送进来的文件,开始跟他聊起天来。 做生意和赏花是一个道理,与目标迫切的寻根截然不同,这个过程不能长久,因为机遇流失咫尺,你必须先将喜爱之心抛至警惕冷空,保持高度的礼节,并倾注大量的时间,冷静,克制…… “但你不一样,你是我所有意义的本位。”萧珏说着说着突然就把他推到了办公桌上,还要动手解他裤腰上的皮带。 萧瑾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身,但萧珏力气大得惊人,将他反击的手肘往后一掰,两条胳膊牢牢桎梏在身下,他像条砧板上的鱼,横竖都跳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皮带抽走后,西裤被强行剥了下来,柔顺的布料坠到地上,萧瑾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白晃晃地立着,大腿内侧还有密集的吻痕和淡淡的指印。 “艹,放开我!” 感觉到内裤也被扯了下来,两片臀肉被分开,插进去一根细长的手指,萧瑾快要被逼疯了,“萧珏!你他妈……” “小瑾,”萧珏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身体转过来,低声道:“你再叫,我就要换个别的东西放进去了。” 萧瑾一口咬在他的虎口处,用了狠劲,直到尝到血腥味。期间萧珏的手指在湿热的肠壁内转动抽插,萧瑾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爆出,他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一条腿被抬高到萧珏臂弯上,脚趾蜷缩着绷住,报复般地咬着萧珏的手不放,嘴里铁锈味更重了。 淫靡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萧瑾快要溺死在快感和耻意的深渊里,理智逐渐处于下风,他闷哼一声,前端的欲望也不知何时喷射而出,弄脏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后穴深处残留的精液顺着萧珏的指尖断断续续流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萧珏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帮弟弟擦干净黏腻的下身,似笑非笑道:“爽吗?” “滚!”萧瑾松了牙关,绯红的眼尾噙着一汪水,恶狠狠地瞪着他。 被咬破的虎口疼得厉害,但萧珏并不生气,他把渗出的血珠抹在萧珏唇上,像化开的胭脂,低头献上一吻,都能开出妖冶的花来。 萧瑾狠戾的眼神像极了困兽的豹子,他提上裤子,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咬死。 引得萧珏胸膛震动着笑出声来。 他笑出国留学八年,萧瑾爱记仇的性格一点儿没变。小时候萧瑾上蹿下跳经常挨打,于是每次作文写“我的爸爸”,都会不厌其烦地把萧远山的罪证罗列一遍:我爸爸经常不回家,一回家就打我屁股,每次就只打右边,特别疼,吃饭都得站着吃。 岂料新来的班主任状况外地给萧远山打了电话,回家后又是一顿揍。第二天萧瑾半边屁股都肿了,哭哭啼啼地杵在餐桌前闹绝食,萧珏就放下碗筷,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勺子送进他嘴里,哄着他吃饭。 如今萧珏却说,小瑾你乖点,别惹我生气。不过你别担心,我生气了最多就是肏到你屁股开花,到时候哥哥还是会喂你吃饭。 把你上下两张嘴,都喂饱。 第十五章 禁忌 萧珏从学校出来,径直驱车回了公司。 停车场内突然多了几辆黑色的面包车,诡异地围在一处。见萧珏从车上下来,对面车门也纷纷打开,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凶神恶煞地聚过来,向他这个方向靠拢。 看这样子,也就是些不入流的打手。 萧珏原本还有些凝重的表情瞬间松懈了下来,他边走边摘下眼镜,顺带解开了衣领最上方的两颗口子。 大汉们有些懵。 迎面而来的男人宽肩窄臀,身形挺拔,他把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摘下后,俊朗的五官更为突出,周围的几个打手都暗自惊讶,萧珏这张脸和萧瑾实在是太相似,他们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过招找人揍自己双胞胎兄弟的单子,有钱人真会玩。 不过有钱就是大爷,他们负责拿钱办事儿,别的他们也管不着。 就在几人犹豫的功夫,车里那位大爷已经不耐烦地点了支烟,皱着眉低骂他们磨叽,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单面车窗注视着前方。 午后的闷热积蓄云上,酝酿了一场匆匆路过人间的阵雨,萧瑾窝在后座烦躁地抽了两口烟,薄汗已经顺着肩胛骨流了下来,车内空气不流通,热的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前方的情形和他所预料的大相径庭,他花钱找人来是想要撒撒气,结果这些废物不仅打不过萧珏,还反倒成了人家练手的靶子,抗不到五分钟就一个个哀嚎着跑了,留下个浑身杀气的萧珏。 妈的,收了钱居然过河拆桥。 萧瑾气得两眼发黑,他低着脑袋刚把烟头掐灭,火急火燎地把手机拿出来,抬头就见萧珏站在原地转了转手腕,锐利的视线一下就锁定在几米外的面包车上。 萧瑾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珏径直走近,然后拉开车门把他按在了后座上。 砰—— 车门一关,狭小的空间更加闷热,萧瑾内心警铃大作,掌心抵着萧珏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深吸一口气:“……你怎么?” “有个人小时候总爱打架,打不赢了就想找帮手……”萧珏搂着他的腰,鼻尖抵在他瓷白的后脖颈上,哑声解答他的疑惑:“所以我练了几年自由搏击。” “……” 难怪他力气这么大,萧瑾默默地想,合着我他妈年幼无知种的果,最后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萧珏鼻子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突然拧眉看了一眼地板垫上的两个烟头,“以后不许抽烟。”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在萧瑾听来就是没事找事:“你自己都抽烟,凭什么不许我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萧珏顿了一下,“那以后我不抽了,你也不许抽,否则我见一次操你一次。” 俩人前胸贴后背地抱在一起,热汗将身上的衬衫打成了透明色,空气里的荷尔蒙随时可以燃起一把火。萧瑾本就担心这种环境下萧珏会发疯,他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把话题往别处带,结果一个不注意,又绕了回来。 眼看着又要敲响禁忌的警钟,萧瑾自知打不过他,也不想挨操,干脆闭嘴不接他的茬。 得不到回应,萧珏在他耳后的软肉处狠啜了一下,掰过他的下巴,强迫萧瑾看着自己。 “小瑾,这八年来,你有想过我吗?” 没了镜片的阻隔,萧瑾轻而易举就能看懂这双眼睛,垂眸望向他时,里面住着造化经营的缠绵柔情。 这样的眼神让萧瑾心尖一跳,他很熟悉这样的目光,从  13 前他总凭着这些纵容和欢喜为非作歹,但是时过境迁,萧珏现在要逼着他接受更深层的含义,哪怕悖论和反骨吞噬理智,也要一寸寸摹状当下的汹涌爱意。 萧瑾强自镇定心神,“没有,我在国外生活得好好的,想你干嘛。” “是吗?” 萧珏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看这个双生弟弟的眼神变了味儿。像是野兽盯着隔壁的猎物,有个栅栏挡在中间,他每次想跳过去,都会被上面的尖刀划破皮肉,鲜血淋漓,偏偏这个猎物还心疼他,把那些栅栏换成了篱笆,上面一年四季都开着花。拦不住羽翼渐丰的野兽,篱墙早已岌岌可危。 知道萧瑾在口是心非,萧珏指腹蹭过他柔软的唇角,“你自然是会想的,只不过你想的是让我过去陪你,而我那时就开始想让你变成我的人了。” 萧瑾偏过头,又要忍不住厉声骂他神经病。 这时突兀的铃声忽然响起。 萧珏拿过手机,帮他按了接听,开了免提。 代升在那头语气暧昧,“怎么样,昨晚的生日夜过得还不错吧?” 代升说:“那人是我公司新来的模特,说对你仰慕已久,我看他长得不错,也干净,所以就让他跟着你回家了。” 萧瑾深吸一口气,“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第十六章 很热 萧瑾酒量总是忽高忽低,有次喝醉了随口提了句自己性高潮障碍,醒来后颇觉丢脸,于是打死不承认这话是他嘴里说出去的。 代升心领神会,为了顾及兄弟颜面,表面上对这事儿绝口不提,但之后总变着法儿往他床上送人。 完事儿了还要来友好“慰问”一下。 “你要是看得上这个模特,改天你来我公司,你们……” “不用了!” 萧瑾被脸色阴沉的萧珏压在后座,大火都快烧到眉毛了,生怕代升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忙不迭道:“我不喜欢那类型的,而且现在刚回国公司的事儿比较多,我最近真的特别忙。” 萧瑾偷偷往后觑了一眼,正对上萧珏古井般深不可测的冰冷视线。 “怎么,你一回家就要当和尚了?”代升斟酌了一会儿,道:“那下次……” 卧槽! 没等代升说完,萧瑾迅速掐断了电话。 萧珏倾身靠近,抬起的手却覆于萧瑾脖颈,略施力道将他掐着按在身下,附耳沉声:“不喜欢那个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萧瑾浑身的警戒拔到最高,后臀贴着萧珏的胯部,十分危险。他微转过脑袋,咬牙低喝:“不关你的事儿,放开我!” 萧瑾低笑一声松开手, 他脱下衬衫,绑在了萧瑾两只手腕上,身上凌厉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车里很热,萧瑾可以看见那赤裸腹肌上淌下来的汗水,他抬腿踢向萧珏试图挣脱,可双臂被拉开桎梏于两边,“这里是停车场,你是不是疯了? !” “是。”早就疯了。 萧珏波澜不惊地回应,手下的动作也从容不迫,一件件除去他身上的衣物。微凉的手掌覆上萧瑾因喘息而起伏的胸膛,从上到下温柔地抚过身体的每一处,明目张胆揉捏胸口浅浅的乳晕。 “嗯,放开我!”萧瑾由于紧张而绷直身体,“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萧珏置若罔闻,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觜,随即不容抗拒地吻上,舌头在对方口中扫荡索取,又含着他的下唇吮吸舔咬,接吻间的水声刺激着萧珏的大脑。 操,他哥的舌头伸到他嘴里来了。 清醒的状态下,他们在接吻。 “唔……” 萧瑾被吻得大脑空白,他有些头晕,气息也极为不稳,萧珏的手已经伸到了他裤子里,摸到了他下体的半勃起的性器。他下意识地合齿,一片血腥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 萧珏停下动作,满不在乎地伸出舌头舔过伤处,湿红的舌尖划过红肿的唇瓣,色气又撩人。 萧瑾躺在他欲望毕露的目光下,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似的。 他身上要着火了,要热化了。 萧瑾的怒目而视已经没有了半点威慑力,成了欲火的燃烧的助力,萧珏抓住他的手臂,在他的脖颈和锁骨处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看着我,”萧珏呼吸略急促,他捏着萧瑾的下颌,眸底的暗涌再难隐藏,“你以前做了什么我不管,现在回来了就只能是我的。” 萧瑾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他被拉进了深渊和泥潭,萧珏将他拖拽到自己怀里,逼着他打破血缘的枷锁,细嚼慢咽地品味其中惊世骇俗的感情。 萧瑾尽可能冷静地开口:“你是我哥。” 我们这是乱伦。 “可是小瑾,”萧珏拉下他的内裤,握住已经硬热的海绵体,“你硬了。” 萧瑾躬着腰一抖,咬牙切齿地瞪他。 萧珏不再留给萧瑾骂他的机会,掌心收拢开始动作起来,磨着性器有节奏地套弄,同时把玩着囊袋。 唇舌流连在光裸肌肤,敏感凸起的乳首轻颤,萧瑾眼眶湿润发热,双腿下意识地并拢,却夹不住一波波快感的侵袭。 “唔……啊……” 浓稠的白浊射在萧珏的掌心,高潮的快感卷席残存的底线,萧瑾感觉大脑当机,一时间只留下湿重的喘息声在耳畔。 萧珏抬高他的腰,沾了精液的手指触及温热的穴口,猝不及防就送入萧瑾的体内。 异物侵入让萧瑾本能排斥,后穴紧张地缩紧咬着他的手指,他将身子后退妄图摆脱,做徒劳无用的救赎。 “萧珏!你不能……”他的腿无力地抵在对方的肩头,施以微不足道的力,重复之前的话:“你放开我。” “我不能?那谁能?” 萧珏一掌拍上他的臀肉。 “操!”萧瑾被惊得骂出声,不疼,但是异常耻辱,羞愤让他高潮后的面颊更红了。 萧珏额前沁出的汗略打湿了额前碎发,他一言不发地往萧瑾后穴里又加了手指,一根,两根,指腹按压着肠壁,三根手指把穴口的皱褶撑得平整。 萧瑾手被绑着,只能借着车座的靠背看清身下的情景,萧珏高耸的性器把遮掩下身的布料顶起,他动作优雅地解开皮带,拉下裤链,释放出粗大的阴茎。 给萧瑾做好前戏,抬眼看着呆愣的弟弟,微笑道:“准备好了吗?”说完抽出手指,换上兴奋已久的性器抵在穴口。 “不行!” 反抗无效,粗热的阴茎不由分说地没入体内,萧瑾眼前发黑,眼眶一红,“好疼……”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萧珏全部进入后停下来,揉捏着他的臀瓣,俯身去亲吻他的唇交换津液,“小瑾放松点,哥哥一会儿轻点。” 被“轻点”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萧瑾昏沉的大脑本能地听从,逐渐放松紧绷 14 身体。等他适应自己的尺寸后,萧珏狠狠顶胯插入最深处。 “不…啊……” 萧瑾感觉到那根东西在变着法儿地顶入体内,柱身摩擦过温软内壁,大刀阔斧地抽插,在路过某个地方时蹭出一阵火热和战栗,他射过一次的性器又逐渐抬头。 萧瑾双目泛红,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一条大腿被抬高到了萧珏肩膀上,另一条细长的腿半垂在车椅边,随着面包车的震动而摇晃,越来越猛烈的攻势逼得他发出急促的低吟。 肉体交合发出的声音回荡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阻隔了外来的一切。 第十七章 酒吧 萧瑾被强制来了场车震,还是在自家公司的停车场。 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敢回家,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从后门急匆匆离开。 萧珏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是不分场合发情的禽兽,而萧瑾是惊弓之鸟,稍不留神都要被拉入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他这次回来是想要接手公司,本来得到他爹的认可就不容易,乱伦的罪名要是被发现了他根本想都不敢想,萧远山相当传统,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辱没门风的感情。 说不定会被打断腿扫地出门。 操,想那么多就是自寻烦恼,现在是萧珏要发疯,他可不打算给他当垫背的。 代升拿手挡在他杯口,戏谑道:“我说萧少爷,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喝了五杯果汁儿了,你把我这酒吧当什么地方了?” 晚间的酒吧是成年人的另一个社交场所,舞池里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跳舞,音乐放得很响,混着喧哗的声音,隔着包厢都能听见。 经理叫来两个漂亮的少年,模样青涩水灵,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的样子,进来后一左一右怯生生的坐在沙发上。 “这个你应该喜欢,跟上次那模特一个风格的。”代升说着就把其中一个塞他怀里了。 萧瑾头都要大,他压根不记得上次那模特什么风格,只记得自己屁股疼了一晚上,“不是说了我最近要把重心放工作上吗?” 在萧远山眼里他就是个只会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再不做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估计以后别想从他手里分到一分钱。别说萧远山了,退一步讲,如果他不是萧家的少爷,估计整个A城也没几个会捧着他,当面客客气气,人人见了都要称一声“萧总”,实则背后嘲他留学归来依旧一无是处。 “怎么一无是处了?”代升跷着腿,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回忆道:“你也是拿过奖的吧?大学时候有次……对,程序设计竞赛,你不还是一等奖吗?” 萧瑾在大学除了花天酒地外,程序设计是唯一称得上爱好的正事儿,大一那年参加了学校的比赛,还拿了一等奖的金灿灿的纪念章,可当天上午刚拿到手,还没捂热呢,第二天就找不着了。 萧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可能天生跟奖牌奖杯之类的无缘吧。” 生平第一个学校发的奖,到最后只剩下一张照片,他打开手机编辑图片,发了个好友圈,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不过又不是小孩了,谁稀罕得到他们的表扬和认可?他只想顺利拿到财产然后继续风流快活,都他妈怪萧珏! 一旁的少年善于察言观色,感受到萧瑾情绪低落后立刻给他倒了一杯酒,萧瑾抬了抬眼皮,继而莞尔一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他下了班就直接过来了,头上喷着发胶,身上的衬衫有些皱,平添了桀骜不驯的气质,少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仰头时滚动喉结,脸上红晕更甚。 屋外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探戈,咋一听还挺欢快,萧瑾喝完酒就变得潇洒多了,一手拦着小鸭子的腰,一手指着桌上的红酒瓶,点了点下巴,眯眼笑道:“再倒。” 见他没拒绝,小鸭子便顺势坐到他腿上,手也悄悄伸到了萧瑾的衣摆下,摸那均匀骨架上覆盖的漂亮肌肉,低声道:“萧少爷,您身材真好……” 萧瑾没回答,一口干了杯里的红酒。 放屁,他这种不过是为了好看而练出来的腹肌,跟萧珏那种货真价实的根本没法比。 结果猩红的液体涌得太快,溅到了白衬衫上。 小鸭子“咦”了一声,伸手拉高了一点儿萧瑾的衣服,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面吻痕密布,凑前一点儿看,腰间还留有指印,简直是触目惊心。 萧瑾脸一黑。 代升似发现了新大陆,“好家伙,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吃得消吗?” 萧瑾:“你别管了。” 代升追问:“不是,你那病治好了?” “……” 萧瑾略微尴尬地抿了抿唇,让他怎么说?说他亲哥把他那莫名其妙的性高潮障碍给治好了?说他被他哥肏的一晚上射好几遍?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瑾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小鸭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萧瑾歪着身子拦在门边,他捏了捏小鸭子的屁股,哼笑道:“上厕所你也要跟着?想帮我扶?” 少年被调戏得脸红,讪讪退到一边。 萧瑾慢悠悠踱回来的时候,包厢里只剩下代升一个人,桌上的空酒瓶已经被清理干净,看样子是打算玩得差不多准备偃旗息鼓。 见他进来,代升放下手机,抬起头陈述道:“萧珏刚刚打电话给我了……” 萧瑾脑袋立刻清醒了一大半,把嘴里的烟吐出来,碾着皮鞋踩灭了火星。 第十八章 开会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仔细照镜子了,日复一日,在国外纸醉金迷里俗气陷落,刺骨且麻醉地活着,说到底还是怪上帝赐给他们一样的脸,以至于他对着镜子都容易走入该死的圈套。 萧瑾在厕所洗完手,抬眼不经意对上镜面,以前懒得多看,现在看着都能对着自己的脸骂出声,骂萧珏神经病,没事儿祸害自己亲弟弟,还他妈管天管地。 他面色不善地把歪到一边的领带扯下来,然后顺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在厕所点了根烟,回到包厢又认怂地踩灭了,跟疯子硬碰硬只会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惨淡下场…… “你不会告诉他我们在哪儿了吧?”萧瑾骂骂咧咧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我今天晚上不打算回去了。” 萧珏被他拉入黑名单了,于是迂回的电话就打到了代升这里。 代升晃了晃手机,“这倒没有,他说让你明天早点回公司开会。” 萧瑾权衡一番,打电话叫人送了一套衣服过来,便在酒吧的隔间对付了一晚。 城市更深的乏困与露重被夜晚一一抚慰,斑斓的霞光在云海翻涌,盛开在华丽大厦的顶端。翌日一早,萧瑾踩着点回公司开会。 会议室里人都基本都到齐了,萧珏  15 站在门口同几位姗姗来迟的董事握手,西装革履,谈吐得体,萧瑾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些老家伙对萧珏的欣赏。 明明能力卓越,却非要跑来给他当助理,着实是病得不轻了。 萧瑾收回视线,懒散地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抬脚走了过去。 那头的人顺着走廊看过来,双眸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随即弯着嘴角道:“小瑾,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最新企划方案。” 萧珏果然是在等他。 “知道了,”萧瑾敷衍地回了一句,又停下脚步来纠正他,“在公司叫我萧总。” 谁知他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根本唬不住对方。 萧珏没忍住噗嗤一笑,很好说话地点点头:“好的萧总,那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妈的,为什么感觉更憋屈了。 就像小时候他摔了碗赖碗太滑握不住,萧珏也是这样:嗯,小瑾说得对,是碗的错。 萧珏帮他推开门,噙着笑意回眸:“怎么了萧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董事们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萧瑾忍住骂人的冲动,越过他径直进了会议室,落坐后,强颜欢笑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示意总监可以开始了。 萧珏身为总裁助理就坐在他的左侧,新调来的市场总监是总公司的老员工了,相貌精明,做事勤快,萧瑾对他印象不错,只是无意一瞥,发现萧珏在看那人时微蹙了眉,原本温和的脸色也冷下去几分。 可能是双胞胎的感知异于常人,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情绪变化,反之,对方也能很快发现自己在看他。 萧珏微微一笑,忽然把手放在了萧瑾的胯下,隔着布料揉捏,无声询问:看什么呢? 会议室里,总监指着MSMHUB慷慨陈词,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对面,萧瑾腮帮子轻轻鼓动,他气得憋红脸,伸手去掰胯下那只作乱的手,被反扣住手掌,一把拽了过去。 他抽不回手,咬牙切齿地瞪着左侧正佯装认真开会的人,萧珏心情颇好地捏着他的手心,指腹摩挲过手心的纹路,一笔一划去辨认他写的字: 好想在这里操你啊。 萧瑾手被烫到了一般,趁他力道变小时迅速收了回来,收拢掌心后又放开,在裤腿上用力地蹭,仿佛可以蹭掉那些原本就不存在的笔画。 妈的,这个疯子。 感觉到萧瑾在瞪着自己,萧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垂眸注视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那两根手指方才还紧贴着他的裤裆暧昧撩拨,萧瑾就跟着了魔似的,看着萧珏抬起胳膊,拇指从薄唇上慢慢擦过,游走到一半时,探出嫩红的舌尖在指腹上扫了一下,仿佛舔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萧瑾面容通红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有要硬的趋势,于是迅速移开视线,手忙脚乱地端起被子喝了一口水。 这算什么,他们就像开会时偷情的小情侣,不对,去你妈的小情侣,萧珏这个神经病,会议都快结束了,害得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正胡思乱想着,耳畔洒过来一道温热的呼吸:“萧总,你喝的是我的水。” 萧瑾手一抖,抵在下唇的水杯陡然倾斜了四十五度,泼了自己一身。 “我艹!” 这头的动静太大,正在作报告结语的总监住了嘴,全场鸦雀无声。 萧瑾心里咒骂了一句,再站起来时上身的水顺着西装往下淌,泅湿了下身的裤子。 他狠狠剜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留下句“今天就先到这里”然后推门出去。 秘书韩鑫刚挂了电话,抬头看着萧瑾臭着一张脸回来,等人走近,才发现他衣服裤子都湿了一大片,下意识就站起来,“总裁您这是……” 萧瑾憋着怒火,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去帮我买一套衣服,一会儿送我办公室来。” 新来的秘书对这位萧家少爷是早有耳闻,私生活混乱,阴晴不定,脾气不好,为避免殃及池鱼,火速到最近的商城买好衣服,只是他没想到,萧总私生活混乱也就罢了,在公司也毫不掩饰风流本性。 办公室设置了一个小套间,隔音不是太好。 韩鑫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敢敲门。 叩叩—— 打开了一道缝隙,门内的人正不耐烦地皱着眉,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大开的地方有一道新鲜的抓痕,韩鑫赔着笑,视线不敢乱看,低头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小心奉上:“萧总,您要的衣服……” 对方接过,沉声道:“你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韩鑫心照不宣,点头表忠心:“好的,萧总放心,我会办妥的。” 门一关,大床上光裸着双腿的萧瑾气得发抖,指着门口的人怒斥:“萧珏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啊?” 第十九章 午休 新来的秘书显然对俩兄弟还不熟悉,亦或是萧珏太过了解他,将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故而韩鑫没有发现眼前的并不是萧瑾本人,还颠颠替他看门去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平日里行事温和,柔似春风的萧珏,私下里会是这番模样。先是害他失手弄湿了衣裳,然后又强行闯进休息室吻他,扭打间萧瑾挠了对方一爪子,最后还是被萧珏压在床上扒了裤子。 韩鑫敲门的时候,萧瑾埋在床上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秘书被忽悠走。萧珏不要脸,但他还是要脸的,指了指萧珏手上装着衣服的袋子,没好气道:“给我。” 萧珏站着没动,银丝边镜框下灼热的视线凝视着他,萧瑾裸着一双细白的腿,黑色的平角内裤裹着臀肉饱满的屁股,白色衬衫歪歪斜斜挂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做尽下流事。 “黑色很性感,”萧珏挑起一抹笑容,神情优雅地说着骚话:“但是下次别穿平角了,试试丁字裤。” “滚几把蛋!”萧瑾狠狠捋了把头发,恼火地冲上去要抢他手里的东西。 那袋衣服被随手扔在一旁,萧瑾一时冲动的后果是不仅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反而连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也被没收,萧珏把人压在床上,抬手啪啪两下打在他屁股上,力道不大,但萧瑾晒得少,衣料下的皮肉白得近乎透明,几乎立竿见影起了两个粉红色的巴掌印。 萧瑾脑袋嗡的一声,张口就骂:“你妈的!萧珏你敢打我……嗯!” 话未落音,屁股上又一疼,被打得臀波荡漾,白里泛红。 “你——” 萧珏道:“不许说脏话,还有,我妈就是你妈。” 萧瑾忿忿瞪他,心道:妈的,要不是你跟我是兄弟,我他妈早就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了! 萧珏挑眉,扬手又是一下,“心里骂也不行。” “王八蛋!”萧瑾急了,但是挣不过他,手腕  16 被反剪在身后,双腿也被压制着,萧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垂死挣扎,最后全身卸了力,累地半张着嘴急促喘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药。”打完了该给个甜枣了。 他整个人被弄得趴在床上,后臀抬高,腰也固定成一个弧度,萧珏不顾他的挣扎,状似怜爱地摸了摸眼前可怜兮兮的臀肉,拿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药膏挤在指尖。上次做得狠了,这处有些红肿,萧少爷金贵得很,不管疼不疼严不严重,先给他上个药总归没有坏处。 闭合的褶皱被揉开一个小口,略微被伸了两根手指进去,带着白色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掠过肠壁,柔软的肉穴不断收紧,箍着里面的异物。 萧瑾把脸埋进枕头,抓着被褥的手不断用力,陷进轻飘飘的棉絮里,他抓不住自己的快感和欲望,总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萧珏带着走,浑身紧绷得厉害。 察觉到这个姿势让身下的人很不自在,萧珏抽出手指,将萧瑾翻了个身,这才继续。 萧瑾眼睫颤动,半睁着眼失神地望着他头顶的发旋,直到萧珏认真上完药,俯下身来温柔缱绻地嘬吸着他的唇珠。 在顾名思义却浅尝辄止的高深命题里,打破常理的重复挣扎,兵荒马乱却也无枝可移。 ……太危险。 俩人都躺下后,萧瑾自发挪远了些。 萧珏轻笑,手掌摸进被窝里,扣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拽了拽:“不怕掉下去啊?” “不怕。”萧瑾挣不开,皱着眉头,忍住用脚踹他的冲动,“我宁愿掉下去,也不想光着屁股和你躺一张床。” 讲不清是什么心情,这太荒唐了。 以前十七岁的时候是少年意气,追着要跟他哥睡在一起,但现在的“睡”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躺一张床那么简单,尤其萧珏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贴着他的后背把他死死搂在怀里。 “不想躺也得躺,午休。” 真可笑,有多久没见, 又有多少俗事压迫着生活浑噩残喘,兜兜转转错身忙忙碌碌,他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结果现在心上人并不想靠近他,只想离他远一点。 做梦,他就是拿铁链把他锁起来,也不可能再让人离开自己。 萧珏沉着眸子,满腔怒火得不到宣泄,底下那根东西竖得老高,于是干脆解开裤链,抬起萧瑾一条腿,扶着性器楔了进去,“含着睡。” 并威胁道:“如果不希望我强奸你的话,最好别动。” 先前涂抹的药膏起到了很好的润滑作用,濡湿的肉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粗长的肉棒含了进去,萧瑾被涨得闷哼出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这么睡谁睡得着? 况且这才十点多,午哪门子的休? 萧瑾方才已经被他的手指勾出了欲望,现在又被顶着体内那处敏感点研磨,前端也发出欲求不满的信号,这他妈还睡个屁! 他开始忍不住提臀移动起来,并自甘堕落地想,反正萧珏技术不错,大不了当炮友。 于是这场强奸慢慢变成了合奸。 坚挺的性器拔出一半,又顺畅地塞了回去,推开撑开狭小的甬道直捅到深处,雪白的屁股撞在郁郁的耻毛上,萧瑾被插得头脑发热,湿软的内壁一阵收缩,闷头埋在枕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嗯呃……慢点……” “叫哥哥”,萧珏一手探到前面撸动他的阴茎,一手拨弄他胸口的乳尖,后面用力地顶撞着,湿滑的液体顺着俩人的结合处淌下来,肉体拍击的声音淫靡不堪。 “叫哥哥我就慢点。” “嗯呃…唔…休想……” 萧瑾不如他的愿,把呻吟都憋了回去,憋不住的就转换成谩骂,到最后结束时累得眼皮往下掉,不午睡的人也要被硬生生颠弄着睡过去。 “小瑾,和我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萧瑾闭着眼睛缄默不语,身后湿热的吻沿着脖子蜿蜒而上,落在他的耳根处。 “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萧珏拔出来射在他的腿根处,抽了湿纸巾擦干净他腿间满手的湿液,暂时疯够了决定放过他,“乖,睡吧。” 第二十章 闲事 为了防止萧珏发疯殃及到自己,萧瑾开始有意避免和他接触,公事上除了必要的流程对接,其他全然当这个助理不存在,一头扎进工作里忙得昏天黑地。 招标文件的资格性审查下来后,萧瑾拨了个电话给周建谋。 他靠在沙发上,垂着眼皮低头抽烟,还是一根没有点着的烟,点了会有味道,萧珏蛮不讲理地放狠话威胁,逼得他只能叼在嘴里过过瘾。但今天萧瑾心情好,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冲着通话界面道:“周总监,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 “总裁,今天萧特助说让我去盛铭那边开会,我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萧瑾脸上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他把那根完整的烟用力按在桌面上,冷冷道:“没事,那就这样吧。” 萧珏手段高明,他是断然不敢说出“你们以后别听萧珏的,老子他妈才是总裁”这种话来的,既然萧珏给他整这么一出,那他就一个人去。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银白的跑车笔直地朝前驶去,穿过长长的马路,向着熟悉的建筑群开去。手机铃声吵得他大脑生疼,不用想也知道是萧珏那个疯子,在床上被威胁着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放出来后,每日的电话十个有九个都是他打来的,吃饭要打一个,睡前要打一个,更神经质的是人不在面前的时候每隔一小时就要打一个。萧瑾故意不接,对方却乐此不疲,就好像要把那八年没打过的电话都补回来。 萧瑾把车停在路边,忽略二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只翻出信息框,点开: “小瑾,合同谈得还顺利吗?”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晚餐想吃什么?” 合同谈得并不顺利,萧瑾暗灭屏幕,把头往后一靠,复盘着方才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思来想去,无非是对他这个臭名昭著的萧少爷还有所保留,国外八年的种种,添油加醋传回来又不知改了几个版本,市侩的商人在利益面前免不了小心谨慎。 正想着,手机又开始响起来。萧瑾抑制住骂人的冲动,拉开车门下了车,捏着手机挂断萧珏的“骚扰”电话。 不到二十秒又响,再挂。 来来回回挂了萧珏十几个电话。他早已过了反骨的少年期,等意识到这个举动多幼稚时,是被耳旁小孩的吵闹声音吸引了过去。 大约八九岁左右的小孩,被好几个大人围着,不远处停着个黑色面包车,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路过,中年男人在哄骗小孩跟他上车。 小孩摇着脑袋,“大伯,我要找我妈妈。”  17 “找你妈妈做什么?你听话点,我带你去找你爸爸。”中年男人向周围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过去拽小孩的胳膊。 小孩挣扎着要哭,“可是爸爸工作忙,妈妈不许我去找他。” “你爸有的是钱,你找你爸才能住最好的大房子穿最好的衣服,知道吗?” “那、那有好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都有。” 不像绑架又像绑架。 萧瑾无动于衷地看完了戏,身上还在响个没完的铃声已经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于是从容淡漠地转过身,他打开车门,正欲抬脚上车,腿上突然一重。 那小孩居然挣脱了中年男子,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仰起脑袋脆生生喊:“爸爸——” 萧瑾:“…………” 借着路边灯光看清了车旁边的人,中年男子语气不善,也往这边走,“别乱认爸爸!赶紧跟大伯走。” 萧瑾低头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听见了吗?别乱认爹。” 小孩死死抱着他的左腿,眼泪汪汪。最终还是被掰开小胳膊,抱着往马路另一边走。 中年男人捂着小孩的嘴,堵住哭声,身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跟着保驾护航,把几个想管闲事的路人都吓走了。 萧瑾冷眼看着他们走到对面,踩动油门。 十分钟后,开车的男人往后视镜瞥了眼,夜幕里的跑车像甩不掉的白色闪电,稳稳跟在他们的后面。面包车是二手的旧车,速度自然跟最新款的跑车没法比,于是男人咒骂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往偏僻的郊外开去。 萧珏坐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萧瑾打电话。 最后终于接通了。 是个小孩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警察叔叔,这个、这里有人流血了……” 还有萧瑾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让你打110,你接我电话干嘛!” 第二十一章 受伤 随后事情的走向一度陷入失控。 废弃的工厂和城市隔绝开来,大风刮过时愈显荒凉,隔着一道破败的门,仿佛连里头的喧哗声都一并阻断掉了。萧珏赶来的时候裹着一路的夜风,手臂上青筋鼓胀着,眼神阴戮又森冷,把萧瑾推出了门。 裤子豁然开了个大口子,腿上的伤使得黑色的西裤颜色加深,湿哒哒地黏在腿上,萧瑾拽着抽泣的小孩一道出去,伤口处火烧似的,疼得他咬紧后牙槽,吩咐小孩打110。 估摸是铃声响了太多遍的缘故,手机关键时刻罢了工,萧瑾看着屏幕“电量过低”的字样,黑着脸骂萧珏没事犯病骚扰他,这会儿如果挨打就他妈是自找的。 但很快就有接二连三的车辆抵达,萧瑾被车灯照得眯着眼,往门内指了指。他现在疼得冷汗直冒,实在不想去猜测这群保镖模样的人是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他牵着小孩,拖着流血的腿艰难地往外边走时,背后忽然响起了枪声。 砰—— 萧瑾疑心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停下脚步,皱着眉转身要去找寻声音来源,却被迎面大步而来的身影挡住了视线,萧珏面上阴云密布,不由分说地挤开哇哇哭的小孩,上前拦腰扛着他往车那边走,天旋地转的视角使得萧瑾在夜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得拽着萧珏的上衣,晕头转向地质问:“刚才是不是有人开枪了?” 萧珏把他安置在副驾驶,面无表情地回:“你听错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萧珏神经质地不肯送他去医院,非说暂时不安全,要让人去熟悉的医院看一遍才放心,于是连闯了几个红灯带着萧瑾回了别墅。 白色的衬衫上沾了萧瑾裤管上的血,一身汗腥和血污,把屋里的佣人都吓了一跳,萧珏将人全部赶走,一言不发地抱着人上楼。 萧瑾看着他半跪在地上替自己止血包扎,眼神有些复杂,苍白的唇动了动:“那小孩呢?”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萧珏抬头看他,黑眸沉沉:“小瑾,你很关心他?” 听语气还挺平静,萧瑾就笑了,“长得还挺像我的,说不定真是我儿子。” 仗着有伤在身,推开萧珏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房间挪,但离这人远点的算盘落空了。萧珏强硬地拦住他,眼神克制,却又有火在烧,“按照那小孩的岁数来算,你当时可是躺在我床上。” “滚!” 萧珏低头堵住了他骂人的话,唇贴唇的磨,还放肆极了将舌头顶了进来。 结果卓正提着药箱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萧珏把孪生弟弟压在墙上亲吻。 还是伸舌头的那种。 一时错愕,吓得手里的药箱都掉了。 萧瑾听见动静,扭动着脖子要把萧珏推开,却反被扣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等分开时拉扯出了晶莹的银丝。 卓正目不斜视地蹲在地上,捡从箱子里掉出去的药物。 虽然不认识,但还得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萧瑾抹了抹嘴,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解释——”卓正清清嗓子,抢先道:“我不想知道。” 他只是个被萧珏大半夜扰了清梦的倒霉医生,并不想承受那么多。 眼看萧瑾就要恼羞成怒,萧珏眼疾手快将他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别动。”撕掉他那破了一大半的裤腿,让卓正过来处理伤口。 方才那些紧急止血药自然没有顶级外科大夫来得专业,伤口有些深,卓正用过药后重新给他包上,告诉萧珏:“大隐静脉损伤,尽快去医院一趟,清创缝合手术后石膏外固定就行了。” 若换做少年时期的萧瑾,必定是一点疼都不愿意受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医院去,可如今他却言辞拒绝打石膏。 “不行。”萧珏沉着脸,强行要抱他去医院。 萧瑾手肘向后捅他的肩膀,态度强硬:“我不去,明天就是招标会,打了石膏我怎么上台?” 萧珏脸色更难看,“不怕疼了?” 怕,怎么不怕,从小他挨点打都能哭得惊天动地,但此一时彼一时,萧瑾咬着牙强调:“我一定要去。” “卓医生留的止疼片不是还有嘛?到时候掰两片嚼了再上台,反正死不了。” 第二十二章 演技 按照萧远山的严谨作风,这次招商会表面是让他去试试,实际是借其他商业老狐狸来考验自己,从方案到流程劳心劳力准备了那么久,就是再怕疼也得忍着。 况且还有止疼片,能抗一时是一时。 可惜在他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萧珏马上就变了脸,“你现在站着都困难,招商会要站立几个小时,你这腿如果不想要那干脆直接打断好了,也省得你再乱跑。” 这番威胁的话萧瑾听着火大,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我的事用  18 不着你管。” 瘸着腿还没走到门口,又被拦腰扛回隔壁去,摔在了床垫上,萧珏站在床边冷静地通知他,“你想都别想,止疼片我一会儿就全扔了。” “你敢?!” 萧珏从不跟他开玩笑,萧瑾顿时怒上心头,身体力行做出抗议,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卯住劲一脚踹过去,踢歪后的足跟擦过萧珏的肩膀,反被一把扣住。 萧瑾盛怒之中大脑来不及思索,马上又提起另一条腿踹了上去,最后反倒是自己扯到伤口闷哼出声,“疼……” 萧珏脸上的阴翳瞬间散了。 他摸到床头的开关,灯光一亮就看见萧瑾惨白着脸,手按着大腿的伤口,眼睛通红地瞪着他,疼得连声音都有点抖,“……你滚!” 像在黑夜里撞到栅栏的受伤小兽,捂着伤口不许他靠近,甚至在萧珏俯下身去检查时,还甩了他一巴掌。 张牙舞爪打完人后,又拧着眉哆嗦着喊“疼”。 萧珏扫了眼他腿上渗血的纱布,摸了摸脸,也没有生气,去客厅拿了止疼片喂他吃下,又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重新帮他包扎。 萧瑾吃完药总算是缓过劲儿来,靠在床头冷哼:“你不是要扔我的药吗?那还有必要管我疼不疼?”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而是在认真地给萧瑾换上新的纱布后,顺便握住他的脚踝,低头亲了一口。 萧瑾身体一僵,耳根有些发烫。相较于硬着头皮的抵抗和反击,他突然找到了另一种更好的和萧珏周旋的方式,他想到办法了。 萧瑾拽住他的衣领,萧珏亲了他一下,他也还了对方一下,不过是亲在嘴角,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哥,你帮我去,好不好?” 一阵沉默过后,萧珏在萧瑾忐忑的注视中同意了这个离谱方案,他钳着萧瑾的下巴,趁机加倍地吻回去,唇角隐隐扯开一丝笃定的微笑:“小瑾,哥哥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阔别八年,萧瑾没想到萧珏居然如此了解他,从神态到举止的模仿,只要摘下眼镜,再换身衣服,轻易而举就可以蒙骗过整个大堂的人——也是大家对他二人不熟,否则萧瑾也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萧总”站在台上时矜贵又惹眼,干净漂亮与清俊出尘相得益彰,浑身透着波澜不惊的逾龄气魄,像冬雾弥漫的红梅枝头匍匐了星点将融的白雪晶莹,就算隔着一定距离也能吸引到众多欣赏的目光。 招标会在五星级酒店举行,这次招标涉及到政府的工程项目,市长作为致词人到场并不让人意外,只是他身旁坐着的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萧瑾远远坐在角落里偏过头眯起眼睛往那边看,他在扮演他哥,鼻梁上还架着萧珏的银丝边眼镜,原本该看得更清楚才对,谁知一点用也没有。萧瑾心道:妈的,戴这眼镜装个屁的斯文,这根本就没什么度数。 他也懒得看了,举起起手机找好角度,往那边拍了几张,发给了代升。 “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市长的千金?” 第二十三章 学校 萧瑾终于相信萧珏这几年的专业不是白读,他在完美伪装成自己的同时还不负众望地收获了大批的赞扬,与出色的能力和商业利益相比,萧家少爷荒唐的私生活似乎变得不值一提。 而真正的当事人正坐在角落里,愁眉苦脸地摸着裤管下的新鲜石膏。早上在医院里,护士递过来的拐杖被萧珏蛮不讲理地抢走,非要以赶时间为由抱着他走,结果拐杖也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了。 招标会结束后,萧珏游刃有余地应付完上前搭话的老狐狸们,一直拖到最后人都渐渐散了,才不急不缓地往最后排的座位上走。舌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后牙槽,眼里还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 萧瑾头皮一麻,他想起昨晚萧珏咬着他耳朵提出的要求,“我要你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内都听我的,我们谈24小时的恋爱,你说好不好?”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执行起来却不容易。哪有跟自己亲哥哥谈恋爱的道理?萧瑾心道,这比主动被萧珏操一顿还要羞耻,当然,这二者他都不想尝试。 止疼片静静躺在手心。萧珏说:“你应该知道,明天我有一千种方法不让你上台。” 萧瑾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垂下眼睑,敷衍地蹭蹭他的嘴角,“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你得保证明天拔得头筹。” 如今竞标已经十拿九稳,平心而论,换做是他还真达不到这种效果。萧瑾觉得要是现在自己在事成之后过河拆桥,那他这个表里不一的神经病哥哥估计会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什么叫玉石俱焚。 又是一路被抱着上了车,萧珏低头帮他系好安全带,又顺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语带笑意:“怎么一直不说话?” “还不是怕穿帮”,萧瑾把眼镜摘下来,架回萧珏鼻梁上,故意膈应他:“我可没萧少爷这么精湛的演技。” 萧珏半点儿不生气,心情很好地捏了捏萧瑾的耳朵,开着车往公司相反的方向走。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宾利在A城私立中学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萧瑾看着熟悉的场地一阵恍惚,抓着萧珏的手臂,小声地摇头:“我不进去。” “说好了,今天得听我的。” 因为假期的原因,学校成为远离热品闹市的清静一隅。守门的保安早就接到通知,笑容满面地给萧珏放行。 萧瑾反抗无效,只好生无可恋地把脸埋在他背上,任由萧珏背着自己进入空无一人的学校,经过大门,来到操场、走廊、教室。 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变化很小,小到仿佛自己离开的时间不过短短一两年,下课的铃声拽不住飞奔的热情,篮球扣在地上一下下打成心跳的节拍。 周身光晕慢慢倒流,似乎回到了当初怀念色彩的夏天,少年的温柔矜傲如一株静卧的夜来香,在昏黄月晕里点燃馥郁,明明似水袭人,却总能在旁人心上烧起一团大火。 放学后精力无限的少年们总要聚在一起打完球才肯回家,萧珏便在教室里等他。 于是想起某日下雨提前结束球赛,回到教室就碰见有女生在向萧珏告白。 萧瑾单手抱着篮球,斜倚在门边,曲起指尖敲了敲门,似笑非笑:“我说过的吧,让你们不要打扰我哥,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等女生跑掉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萧瑾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面色不虞:“哥,你不会每天下午等我的时候都这么过来的吧?” 萧珏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头发,“没事,以后我去操场旁的椅子上等你,有你看着,她们就不会再靠近了。” 萧瑾笑嘻嘻地从身后围  19 住他,“哥,你真好。” 怀抱不大,刚刚好,围困住一场隐秘颤动的少年心事。 经过学校的小树林时,萧珏脚步微顿,继而背着他往树下的石凳走去,边走边问:“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提出去操场等你吗?” “……”萧瑾一言不发。 萧珏说:“因为我知道你吃醋了。” 萧瑾脸一黑:“放你妈的屁!” 他很快就因为脱口而出的脏话受到了教训,萧珏把他放在石凳上,腾出手来擒住他的下巴,舌头撬开紧闭的牙关,亲得萧瑾快喘不上气。 光天化日,还是在学校…… 萧珏难堪地推着萧珏的肩膀,舌头被吮吸到发麻也顾不上,眼睛频频环顾左右,生怕被人看见。 萧珏却是一点都不怕,手还顺着他的皮带挤了进去,隔着内裤揉捏饱满的臀肉。 “唔……!” 妈的,亲个嘴还能发病,萧瑾憋红着脸往后仰,收紧掌心刚要发火,萧珏就未仆先知地把手抽了回去。 温热的呼吸吐纳在他的鼻翼,低笑道:“好了,回家吧,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 萧瑾立刻道:“我不要。” 萧珏挑眉,“小瑾,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二十四章 校服 萧珏在学校小树林咬得他嘴唇都肿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驱车回家。 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放学的时候萧瑾打完球勾肩搭背地赖在他身上,经过小树林时他就把人拽进去,他们在落日下接吻,拥抱佳期里的唯一热源。 就是还差点什么。 萧珏拿出方形的盒子放在床上,萧瑾坐在床边打开一看,是蓝白色的高中校服。 “乖,穿上这个。” 又来了,他妈的。萧瑾像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一般,将盖子扔回了原位,又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脚去踹他,怒道:“我不穿!” 萧珏发疯毕竟有迹可循,在小树林的时候萧瑾就感知到了半硬的性器怼在自己小腹上,于是在萧珏背着他出校门时没忍住低骂了一句“禽兽”。萧珏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含笑道:“小瑾,这很正常。” 正常个屁!哪个哥哥会动不动就对着亲弟弟发情的? 只是他大大低估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萧珏握住他的踝部,向下一拉,他就深陷松软床榻动弹不得,“既然你不听话,那哥哥只能亲自帮你换了,不过在换之前,得先把你身上的脱下来。” 萧瑾腿能动的时候尚且不是萧珏的对手,更遑论如今的局势。萧珏的膝盖骨卡进他的两腿之间,单手摘掉眼镜扔在床头柜上,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萧瑾撑着身子骂他的时候就被吻住,萧珏卷着他的舌尖搅动,顺势将萧瑾的裤子连同内裤一起扯了下来,掌心覆住腿间的性器,上下滑动,煽风点火。 敏感处被握住,萧瑾敞着腿,很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呼吸一下粗重了好几分,他咬着牙,谨慎地把喘息咽回去一些。 萧珏俯下身体,右手把玩着这根器物轻笑,“这么好面子?”说着按了下圆润的龟头,又引得萧瑾发出颇短促的一声轻哼。 萧瑾又羞又恼,再次蹬脚去踢萧珏的腰侧,“闭嘴,你……唔!” 萧珏扬了扬眉,埋首在他双腿间,突然将勃发的性器纳入口中。 “嗯啊……”萧珏反射性地抬腰,腰臀肩拱起一个弧度,“你他妈——” 紧接着骂人的声音就被萧珏的动作打断,散乱的刘海垂在眉心处,缓模拟性交姿势,一边移动着舌尖,一边小心地注意不让齿尖嗑到他。而萧瑾却快被逼得崩溃,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使他无法呼吸,胸膛上下起伏得剧烈,生理性刺激得后仰脖颈,脚趾蜷起却无法并拢双腿。 “唔,你不要再……快出去!” 萧珏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给他口交,见萧瑾眼眶都红了才用手快速套弄助其发泄。浓稠的白浊在他掌心顺着修长手指往下淌,萧瑾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大脑当机。 “舒服吗?”萧珏剥光他的衣服,又一件件给他换上两周前就订做好的校服,把人抱进了浴室。 墙上的镜子极大地扑在浴缸对面,萧瑾抬起眼帘,看到的就是自己穿着校服分开双腿坐在他哥腿上的场景。 萧珏还是西装革履,这么一对比显得他年龄小了好多,最重要的是,萧珏换衣服时没给他穿内裤,手也不闲着,食指顺着股缝滑进去,隔着布料刮过麻痒的穴口。 萧瑾脸一阵红一阵白,“……放开我!” 萧珏就干脆把他的裤子给脱了。 揉捏着萧瑾的臀瓣引导他放松,另一面挤了润滑剂伸进去两根手指,全数化开的膏脂牵出银丝,双股之间水光一片。 “小瑾,你好好看着你这里是怎么咬我的。”萧珏探手把他的双腿抬起分得更开,濡湿的穴口被清清楚楚展现在眼前。 妈的,萧瑾伤也不顾了,偏过头就要从他腿上跳下去。气得萧珏掐着他的胳膊把人拖回来,然后滚烫炙热的阴茎挤进他的身体,后穴的软肉被层层推开,咬紧入侵的坚挺。 “呃啊——” 萧珏钳制着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镜子,另一面扶着性器顶入穴口,按着萧瑾的腰身让他坐下,把性器插入前所未有的深度。 清晰的镜面映出他通红的面颊,整齐的校服上衣,光裸的下身,以及大开的双腿和两人结合的淫乱场面。 萧瑾微仰头呻吟,一条有力的胳膊横在他胸前,脑内稠成浆糊似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只能任由身后人或深或浅地顶弄。 “呃,不——别弄了。” 被顶到某处时萧瑾的反应突然强烈,整个人背脊绷直,很快又软成一滩水似的靠在萧珏怀里,面颊上不知何时溢出来眼泪,可怜的穴被迫吞吃巨物,前面的阴茎却直挺挺地立着。 萧珏接着镜子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安抚地哄他,“很快就好了。” 随后发狠地去顶那处敏感点,萧瑾埋首在萧珏颈侧张口就咬,他咬得越狠,萧珏身下就动作愈来愈快地抽插。 萧瑾很快就在这过于强烈的快感下迎来第二次高潮,视线被泪水糊得有些不真切,镜子里那个人像他又不像他。 里面反射出的景象太过情色,萧珏用嘴巴啃咬着他的后脖,那粗大的阴茎侵入后穴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熟红的穴肉翻带出些许,又随着动作被插入,被插得滋咕滋咕发响,绵密又湿黏的水声在浴室里无所遁形。 萧瑾双眼失神,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无意识的音节,“哥……” 一切都太不真实。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是他18岁那年在国外曾做过的梦。他和哥哥还没有分开,他们穿着校服一起回家,晚上睡在一  20 张床上,他哥把他压在身下亲,舌头也伸了进来…… 翌日起床时萧瑾几乎是惊醒的,他摸了摸裤裆和床单,脸黑如锅底。气自己被扔在国外一年了还能做这种荒唐的梦,就算是同性恋,那春梦对象也不应该是他哥。 于是成年当天,萧瑾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去了国外有名的同性恋酒吧。许是他当时刚从学校比赛回来,身上穿着校服,长得又太过招摇,于是被当成鸭子拽到了隔壁包厢。 也是那次之后,才被心理医生告知患了该死的性高潮障碍症。 萧瑾想,去他妈的性高潮障碍,在萧珏这儿一点儿都不争气。 第二十五章 联姻 一天二十四小时蜗居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快,仿佛他们分别的八年被抹去,连带着那些旧事也覆上一层意味深长的月色。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萧珏做饭手艺出奇的好。 萧瑾脚伤了之后哪儿也去不了,只好吩咐秘书把一些重要文件转线上处理。身边依旧没有可用的趁手拐杖,他成天坐在客厅,无所事事地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 幸好代升还会不时发信息给他,聊了没一会儿,就以看新来的模特为由约他出去喝酒。萧瑾下意识抬手摸摸后颈的牙印,“不了,公司的合同刚签下来,我最近忙得要死。” 代升对他知之甚多,这套说辞显然应付不了他,“你忙什么呢?我怎么听说你好几天没去上班了?啧,萧少爷别是忙着金屋藏娇吧?” 萧瑾正要打字,余光瞥见厨房里走出的笔挺身影,眉心一跳,悻悻退出了微信界面。 “小瑾,吃饭了。”萧珏解开身上格格不入的围裙,弯下腰来抱他,萧瑾便收了手机,认命地被他搂着坐在大腿上。 这个姿势无论重复再多遍萧瑾都没法习惯,一开始他并不配合,冷着脸掀了桌子,刚做好的饭菜全洒在了地上。于是被萧珏扛回房间连亲带咬地操了一顿,旧痕添新印,腿软加腰疼,萧瑾终归是老实了。 萧珏帮他夹菜,说他应该多吃点肉,抱起来都轻了不少。 萧瑾咽下口中的牛肉,反驳:“瘦了?我看如果再不运动,恐怕这几块腹肌都要保不住了。” 萧珏从背后搂着他的腰,笑道:“嗯,晚上你可以多动动。” 萧瑾懒得理他,装听不见。甚至怀疑萧珏让自己对外瞒着受伤的事儿,是为了方便他在家为所欲为,吃饭不好好吃,抱着自己犯的哪门子的病? ** “儿子,妈听你秘书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记得按时吃饭,工作之余没事别老熬夜。” “对了,前几天岑市长联系过我了,说岑曦对你还挺好奇的,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聊,到时候妈安排你们见一面,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不管,但是现在都尽早断了吧。你迟早是要结婚的,岑曦这种样貌和身家才配得上你。” 收到殷雪榕信息的时候,萧瑾差点把手机滑进汤里,萧珏端着碗,汤匙掉进碗里溅了他一手背的汤汁。 “我吃饱了,抱我回房里去。” 萧珏坐在他身后,早把短信内容看了个大概,此刻抽了一张纸随意地擦拭,垂着眸轻笑,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妈妈的关心来得真及时,怎么了,我们小瑾想结婚了吗?” 他怕萧珏突然发疯,只好虚伪地摇头:“不想。”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但联姻是目前双赢的最好办法。” 殷雪榕和萧远山想必也都是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旁敲侧击给萧瑾做功课。 萧珏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回床上,仔细清洗双手,再一件件剥掉萧瑾的衣服,手指顺着他光裸的后背游移,往下探入臀丘扩张,每一下都狠狠掠过敏感点,引起萧瑾体内一连串的颤栗和快感。萧珏小心避开他打着石膏的腿,咬着他的后脖颈,扶着性器插进去,疾风骤雨地耸动,掐着萧瑾的下巴和他接吻。 萧瑾坐在他的大腿上,被颠得上下摇晃,这个姿势进得太深,他双腿使不上劲儿,猝不及防跌坐下去,体内的性器仿佛要将他捅穿,又疼又爽。萧瑾扶着萧珏的肩膀,没忍住掉了两颗眼泪,颤着嗓音低声下气地求饶:“哥……你慢点……” 萧珏终于停下动作,扶着他的腰,伸手揩掉萧瑾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哭什么?” 这个时候的萧瑾乖得不可思议,哑着嗓子主动亲吻他的侧脸。 “哥,你帮我去C城出差好不好?等这个合作过去后我保证不接受爸妈说的任何联姻,我只是……不想最后关头出什么意外。” “别人去我都不放心……” 第二十六章 宴会 高度的警惕和清醒维持久了,也难免要尝尝色令智昏的滋味。 这一切实在过分虚妄—— 萧瑾抱着他的脖子示弱,低眉顺眼地求他。 萧珏心软了,萧瑾已经好久没有用这种弱势的语气冲他撒娇,一遍遍轻声喊哥。 哥,帮帮我。 哥,我就相信你一个。 萧珏想,就算萧瑾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要去帮他摘来。 床上一片狼藉,萧瑾被萧珏搂在怀里温存,脸上还留着情事后的余韵,眼眶也是红红的,嘴唇蹭着萧珏的耳朵,告诉他自己在C城遇到了强劲的竞争对手。文件里所有的细节全盘托出,谁去他都不放心,萧瑾说除非是你,哥你有这个能力。他表现出的依赖和需要过于真诚,于是萧珏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毫无原则地回道,那我就走一趟,你留在家里好好养伤,别乱跑。 “嗯。” 萧瑾垂眸看着大腿上打了大半个月的石膏,趾高气昂地想,C城那位在黑白两道都横着走,任凭萧珏本事再高,到了人家的地盘,想从对方手里抢生意也要费些心思,一时半会儿他是回不来的。 于是萧珏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车去医院拆了石膏。伤口在近期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好,只是暂时还不能负荷运动,他只需要再养两天,萧珏留在他身上的吻痕就能彻底消失。 萧家的宴会在三天后举行。 原本是萧、岑两家的长辈们心血来潮邀请对方做客,可岑曦提出普通相亲方式太老土。萧远山在国外处理工作,殷雪榕便做主在家里设了个宴会,给A城各大家族发了请帖。没人敢不卖萧家和岑家面子,还有更多人是抱着看戏的目的来赴宴。 市长千金一向眼高于顶,纵然萧家有足够的资本立于顶端,但萧瑾作为花名在外的公子哥,根本不是岑曦对外描述过的择偶类型。 这场宴会颇有些座无虚席的意味,岑曦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她很少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一路走过来,人人都唤一声岑小姐。 音乐声舒缓而柔和,她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再抬头时,就看见了对面  21 站着的萧瑾。 对方穿着衬衫西裤, 但比起之前招标会时明显随意慵懒了许多,没系领带,扣子解开两颗,恰到好处地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来,将慵懒的野性萃取成一杯金色香槟,杯盏精致,矜贵夺目。 两人自然而然地碰杯,岑曦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抹笑,“之前在招标会上有幸见过一面,可惜当时时机不对,也没能跟萧少爷打个招呼。” 萧瑾眼角上扬,笑道:“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萧瑾就行。” “瑾这个字是取温润如玉的意思吗?”岑曦点评道:“但是好像和你性格不太符合。” “或许人如其名真的只是长辈们的一种主观迷信吧。”萧瑾敛眸饮下最后一口香槟。心道他哥名字里还有两个玉呢,结果两块玉相合成了一个神经病。 宴会的焦点一直都集中在俩人身上,众人纷纷围过来,忍俊不禁的岑曦和谈笑间游刃有余的萧瑾,郎才女貌,是在人群里璀璨耀眼的明珠。 而二楼的阳台边,提前回来的萧珏目睹了全过程。他隔着窗户凝视着楼下,眼底仿佛只剩下一簇小小的光亮,而萧瑾就在那一簇光亮的中心,影影绰绰的一道。 殷雪榕站在一旁,用满意的目光巡视着这场宴会的成效,并与萧珏分享喜悦:“你瞧你弟弟和岑曦多般配,他25了,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冷白的月光打在他刀刻的侧脸上,反着光的眼镜遮住了大半的神情,直到萧珏偏过脸,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是吗?” 低声说话时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殷雪榕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略微蹙眉,“你不认可我说的?” 萧珏扶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陈述道:“您不需要我的认可,我也一样。” “妈,你当初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就应该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再得到你的认可了。” 细看那温和的表情和沉静的眼神,没来由得让人觉得后背生寒。 在殷雪榕越来越僵硬的神情中,他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让我们一起出生。” 让我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二十七章 蒙骗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还没有能力脱离萧家时企图带着萧瑾出国,以至于他们被迫长达八年分离。 从知道他们要一起出国起,殷雪榕就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一切,让萧远山亲自送萧瑾去机场,而转头就派人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封闭的空间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隔着紧闭的门,听见殷雪榕在给萧远山打电话:小珏说一个人在家不习惯,先搬去学校住了。 15天 360小时 21600分 1296000秒 …… 她逼着他一个人留在绝对的孤独里,从烦躁,愤怒,冷静,到最后的麻木,他贴着门缝寻找月光,敲打墙壁换来虚假回音,白昼和黑夜都浓缩成了头顶的白炽灯,他渐渐戒掉了温度,戒掉了人群。 萧瑾是掉进眸色里的落落月亮。 他可以遗忘太阳,但不能失去月光。 萧珏一步步走下楼梯,隔着老远就望见萧瑾一个人从舞池出来,于是转身折返。 萧瑾也是酒喝多了,趁着间隙跑去上厕所,一楼的厕所有人,二楼自己的房间半敞着,他也没太在意,径直推门进去。 还没走到厕所,身后的房门突然“砰”一声合上。 萧瑾吃惊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一瞬,萧珏就一步迈上,将他按在了墙上。 他的房间处在正中央,庭院和大厅里都是举杯说笑的宾客,这一处安静的房间却被危险的气氛笼罩着。 萧瑾尚未从“萧珏回来了”这个现实中反应过来,对方的视线已经从他的腿上掠过,一路往上,那双森寒的眼睛已经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目光,萧瑾整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哥……你、你怎么来了……” 萧珏在他背上轻轻一抚,同时很慢地俯下身,脸停在萧瑾眼前,毫无感情地说,“是啊,这么巧。” “小瑾,你看看你,腿好了怎么也不告诉哥哥……” 他轻笑一声,一双幽深的眼睛突然变得凶狠,“你在这儿饮酒作乐时,可还记得为你日思夜想远在C城的哥哥?” 萧瑾被他拽住手腕,疼得皱眉,但还是用另一只手去抱他,强颜欢笑地讨好:“哥,我很想你。” 萧瑾这时不得不佩服自己脸皮厚,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晚会场的所有宾客都是殷雪榕找来的,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不信的话看看聊天记录,殷雪榕下午是以太久没见儿子为由叫他回家吃饭的。 萧瑾知道必须尽快安抚眼前的人,“哥,我是不知情的,我也是被骗了。” 舞池里的节奏换成了慢三,舒缓的音乐里,萧珏好整以暇盯着他,最后下了结论:“你现在那么会骗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直到舞蹈结束,宾客们回到大厅开始找萧少爷,有人走上楼梯,有人去了花园。 萧瑾满脸通红地贴在窗户上,死死地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他看见楼下的人四处转悠,殷雪榕和岑曦有说有笑,身前是衣冠楚楚的宾客,身后是发疯的亲哥。 萧瑾试着挣扎了一下,很快被双方悬殊的力量压制得不能动弹,被身后人的动作陡然逼出一句呻吟,忍不住去推他的肩膀,“别…有人……” 萧珏丝毫不担心隔墙有耳,低声哄道,“腿再张开点,舌头伸出来。” 萧瑾不配合,萧珏就托着他的腿根凶狠地顶撞,顶得他头都差点撞在玻璃上,手也被带着摸他们交合的地方,萧瑾脸上霎时滚烫一片,骂骂咧咧斥萧珏是神经病。 “你骂大声点,让大家都来看看。” “我就骂……啊……” 等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萧瑾也无暇再骂他,一把搂住萧珏的脖子,吻住对方的唇,也封住了自己嘴里泄出的呻吟声。 被反客为主,男人起先强势地将他扣住,而后舌头往探入他口中,一手按着他的臀肉往自己跨下撞,另一只手固定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后退。 门口经过的似乎是殷雪榕和岑曦,走到一半,殷雪榕突然笑着往另一边走,“我这儿子估计是公司有事儿回去了,我们去楼下坐吧。” 待到两人走远,萧珏才慢慢松开他,慢慢舔过萧瑾湿漉漉的眼睛,停下动作,“怎么哭了?” 萧瑾别过脸去,只露出绯红的眼尾,因难受而紧皱的眉,“……出去,我要……上厕所……” 而萧珏沉默少倾,最后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脑袋掰回来,“尿吧” 萧瑾睁大了眼睛。 萧珏扶着性 22 器插回去,又重复道:“就这么尿,需要我帮忙吗?” 第二十八章 装病 萧珏发疯的时候恍若摧毁一切阻碍的疾风骤雨,萧瑾在风雨中被颠得喘不过气来。 他背坐在萧珏大腿上,小腹肿胀得厉害,甬道里的性器从下而上地野蛮撞进来,仿佛要把他的肚皮都捅破。“不要了……”萧瑾低声呜咽,尿意越来越明显,只得低声下气地向萧珏求饶,“唔…哥…求你了……” 身后的人狎昵地舔吻他的耳垂,低声从容问道:“小瑾,你是谁的人?” “……”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萧珏也不松手,继续九浅一深地顶弄他的敏感处,再到后面就慢慢敛了笑意,一只手绕到萧瑾身前环住挺立的欲望,拢指虚握,而后用拇指指腹顶住了马眼,“说话。” “唔……” 汹涌的尿意和即将射精的临界点让萧瑾脊背一阵又一阵地发麻,乱窜的生理反应从他背后不断爬过,等察觉到小腹上覆盖了一只手掌,并且再逐渐施力时,萧瑾立刻认了怂。 僵持没多久便回答:“ 你的,是你的人。” 萧珏稍微满意了点,手掌轻揉他的小腹,感受着怀里的身躯微微发颤,“那还要和女人结婚吗?你看看你,被亲哥操到后面都会流水了,你以后要是再不听话,我只能把你的腿打断,然后关在床上,操到你失禁为止。” 萧珏每次发疯都伴随着又急又疯狂的掠夺,然后平时的那些斯文有礼也通通都扔到了狗肚子里。发情时各种荒谬话语灌入耳中,这些淫词艳语实在让萧瑾忍无可忍。 “萧珏!你不要得寸进……唔……!” 敏感的耳垂被含入口中吸咂,萧珏的手突然用力地往下按压,萧瑾像被突然打中了翅膀的鸟,整个人狠狠一抖,伴随着高亢呻吟声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萧瑾浑身颤栗,指尖攥着萧珏的衣角,咬着牙打哆嗦,“你——” 还没“你”出个下文,萧珏已经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到了窗边,低声一笑,捏着他的阴茎抖了抖,惬意道:“小瑾,哥哥把你肏尿了。” “滚……”萧瑾阖眸咬牙恨声:“给我滚!” 只是这声“滚”字像是含着模糊气音发出来的,两片窗帘的间隙中楼下灯火人影清晰可见。到了床上后,他下意识往床头那边爬,又被扣着脚腕拽回去,整个人都被撞进被窝,萧珏面无表情地沉下身子,一边轻吻着萧瑾的后颈,一边横臂紧揽他的腰身环抱:“ 当然要继续滚床单,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铃声响起的时候萧瑾直觉是殷雪榕打来的电话,他伸出手臂去够扔在床边的裤子,换来萧珏阴测测的冷笑和威胁:“不如接通让她们都听听你在我床上是怎么叫的。” “………”不要试图和疯子讲道理。 萧瑾几近崩溃,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口头签订了对方提出的“丧权辱国”条约,去掰堵在自己马眼处的手指,眸中泪珠摇摇欲坠。 “哥,求你了……” 萧珏蓦地移开拇指,极快地套弄萧瑾的性器,另一面也快速肏干他的后穴,圆润的臀部被不断挤压侵犯,他把精液尽数射进萧瑾的体内后抽出性器,捏着他的臀肉微微分开,看着浊白液体缓慢地从合不拢的穴口流到腿根,色情至极。 事情每次都想脱了缰的野马,而萧珏就是那个挥鞭子的人,萧瑾战战兢兢谋划事业,一不小心就要挨操,萧珏那个疯子非逼着自己承认是他的人,要是被发现了,别说乱伦的罪名有多难听,萧远山那个老古板就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可惜目前萧远山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还百帮之中抽时间出来叫萧瑾一起吃饭。 萧珏默不作声地当起了司机,直到车子在米其林餐厅门口停下,萧瑾下车后恍然大悟,这哪里是父子情深的戏码,分明是萧远山煞费苦心安排他和岑曦约会。 萧瑾转过身,见萧珏斜靠在车边看着自己,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虽然面上闲庭信步,但流露出的眼神很是危险。想起每次惹恼对方后的下场,萧瑾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好声好气邀请他和自己一起进去,以证清白。 但是很快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或许是上次言语交谈中俩人太过合拍,岑曦对萧瑾表现出的兴趣已经到了明示的程度,摆摆手表示不在乎萧瑾带助理来约会,她对萧瑾这个书呆子哥哥早有耳闻,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当着他的面就敢光明正大地撩他弟弟,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萧瑾是冷汗直冒。 “萧瑾,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年头还搞联姻的确是封建糟粕。” “但如果你想娶我,我还是愿意嫁的。” …… 萧珏坐在一旁沉默喝咖啡,偶尔几次抬眼扫过,萧瑾都感觉背后发凉,硬着头皮捂住肚子,“我有点胃疼……” 坐在对面的岑曦立刻起身,担忧道:“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不用了……” 萧瑾手心出了汗,悄悄蹭到萧珏的裤腿上,“估计是昨晚吃坏了东西,让我哥送我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昨晚”和“吃坏了东西”的字眼,萧珏终于不再冷眼旁观,放下勺子,淡笑着拿出手机,“嗯,应该是昨晚牛奶喝多了,还是打电话让卓医生送点药过来吧。” 萧瑾在岑曦疑惑的目光和萧珏高深莫测的视线中,选择缓缓趴在桌面上,眼不见为净。 跟这种老流氓斗,言多必失。 卓正带着胃药匆匆赶来,推开包厢的门就往萧珏身上巡视,但看面色正常,不像是“旧病复发”的样子。 萧珏淡定道:“别看我,是小瑾肚子疼,说是吃坏东西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顶级外科大夫卓医生:“…………” 知道他是在装病,萧珏阻止岑曦给萧瑾当场喂药的举动,以回家好休养为由背着弟弟走人,留下卓正送市长千金回家。 卓正挑眉看了岑曦一眼,笑眯眯地一口应了下来。 落在岑曦眼里就和以前遇到的那些献殷勤的公子哥别无二致,真是看了就讨厌。 谁知这个卓正是个表里不一的,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则都没正眼看她,见萧珏和萧瑾一走便笑容一收,起身告辞。 岑曦表情瞬间僵住,紧接着一双漂亮凌厉的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喝道:“你站住!” 后者恍若未闻,头也没回一下,走得十分潇洒。 于是吃瘪的大小姐脸色更黑了。 第二十九章 清宇 装饰华丽的走廊缀着刺眼的灯,萧瑾趴在他哥背上挣扎着要下来,结果在尽头的拐角处碰见了熟人。 代升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和平日里的风格出入甚多,萧瑾都差点 23 没认出来。 还是对方先望过来,视线略微诧异地在他二人身上巡视了一圈儿,问道:“你们这……什么情况?” 人总是善变的。 就在几个月前,萧瑾和代升商量回国事宜时,脸上总是写满了抗拒和厌烦,更是听到萧珏的名字就要皱眉,萧少爷对过去的兄弟情深是闭口不提的。 而现在回国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一米八几的萧瑾居然又像以前那样骑在了他哥背上。 对上代升意味深长的目光,饶是厚脸皮的萧瑾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趁着萧珏松开手,立刻跳下来,右手握拳抵在唇边闷咳了两声,“我刚……”想了想,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上这儿约会来了?” 也顾不得探究好友别扭的神色了,代升神秘一笑,“我追人呢。” 这下轮到萧瑾愣住,代少爷说要睡个人,这正常的,但他现在穿得人模狗样说要追人,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奇也怪哉。但萧瑾自己泥菩萨过河,暂时管不了损友的闲事儿。 方才在岑曦哪儿萧珏就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回去后铁定是要跟他一笔一笔算账的。萧瑾当机立断,提出要跟着代升去包厢里坐坐,顺便要看看代少爷的新欢。 萧珏也不点破他的这些小伎俩,跟着一道围观代少爷追小情人。 “欸,还不是小情人呢”,代少爷提醒道:“你们一会儿可别给我说漏嘴了,把人吓跑了我可是要翻脸的。” 两分钟后,终于见到了“新欢”本人,看样子是个大学生。一身干干净净的运动装,一张俊雅的少年脸,额前的刘海温顺地垂下,对视时会跃进一汪清潭双眸里。 “清宇,我刚才遇到了两个朋友,就让他们一起过来了。” 看到代升带着他们二人进来,男生明显怔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就弯起眼睛笑了笑,很客气地站起来打招呼:“你们好。” 萧瑾默默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高,这都快比代升还要高半个脑袋了吧? 萧瑾偏头低声道:“你不是向来不对比你高的下手吗?怎么,现在破戒了?” 自己对身高方面是没什么很大的执念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小时候挑食,到现在还一直长不过萧珏。他和代升一起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深知代少爷一直以来屁事极多,对身边跟着的小情人身高体重都有要求。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代升边让大家落座,边趁机低声回他一句:“以前那些人能跟我这个比吗?” 是故萧瑾便知道了,代少爷是假风流,真好色。遇上个长相出众的纯情小白兔就什么原则都没了。 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互相介绍完后,代升才知道姚清宇还是萧珏大学里的学弟,以萧珏在学校的知名度,别人认识他不足为奇,没想到的是萧珏竟然也认识对方。 这饭吃着吃着就变了味儿,代升看了看对面双腿交叠安静看手机的萧珏,思索几秒,也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很快,萧珏便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代升:快快快,和我说说,他在学校有没有谈过恋爱?性格怎么样?酒量好不好? 整段下来颇显流氓本色,这让他想起萧瑾跟着他喝酒打架抽烟泡妞的日子,以及在国外他们鬼混的那些年。 萧珏眯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代升,微微一笑,垂首在聊天界面上回复道:单身,性格很好,内敛腼腆,人很单纯。 末了,又加了一句:酒量应该不是很好。 萧瑾眼睁睁看着代升让服务员把食物全撤了,换了各式各样的酒上来,美其名曰喝酒聊天,并火速给姚清宇倒了一杯,勾着嘴角殷勤道:“喝这个,甜的。” 姚清宇刚喝了几口,耳朵都粉了,红着脸起身,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要去厕所。 “好嘞,那等你回来咋们再接着喝。”代升这老流氓看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给吞了。 萧瑾实在没眼看,提出疑惑:“哪有人来餐厅光喝酒的?你怎么不干脆带他去酒吧?” 代升往后一靠,领口微松,衣袖高挽,透出一股子慵懒的味道,叹道:“我倒是想,主要是酒吧认识我的人太多,这恐怕有损我在他心中的形象。” 萧瑾:“…………” 中途萧珏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眉眼间还隐约可见刚压下去的寒霜。餐厅里晕着昏黄的灯光,大提琴的声音悠扬婉转,这二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脸都快贴在一起了。于是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把正在和代升说话的萧瑾捞过来,拽到自己旁边,“在聊什么?” “没什么。”无非是在讨论纯情小白兔遇上老流氓,需要分几步被拐回家。 只是没想到这日式清酒入口甘甜清冽,但是后劲十足,代升对自己的酒量过于自信,为了哄姚清宇喝酒,每次都自己先干为敬。 酒过三巡,代升不仅没得逞,反倒把自己灌了个彻底,弯曲着一条腿双眼迷蒙地坐在后方的沙发上,沾着水光的唇瓣殷红湿润。 过了一会儿更是坐都坐不稳了,光洁的额头嗑在姚清宇肩膀上,男生鼻息间全是他吐出的酒香气,细听之下还可以听醉酒的人的轻声呢喃:“清宇啊,谈过恋爱吗……知不知道……嗝……和我谈恋爱可好玩了……” 姚清宇侧耳俯听,随后默不作声地伸手揽住代升的腰,掌心收拢扣住细窄的腰身,把人固定在自己身边。 “嗝…哈哈哈哈……” 醉酒的人说完后晕晕乎乎的脑袋转了一瞬,才想起自己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于是歪在他身上噗嗤笑了起来。 笑得萧瑾是莫名其妙,一头黑线。萧珏不许他喝太多酒,萧瑾尚且还能保持清醒,就想把东倒西歪的代升给送回去。喝醉的代少爷持醉耍流氓,赖在别人身上不起来,可别在这里乱撒酒疯才好。 可是萧珏却阻止了他伸出去的手,十分“善意”地低声提醒他:“你掺合别人的事儿做什么,这会儿要是你插手了,代升这酒不是白喝了?” 萧瑾看着代升红通通的脑门,和他身边面红耳赤的姚清宇,果然很识相地止住了动作。 “萧师兄说得对。”姚清宇也局促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的代升,保证一定会平安把人送回家。 萧瑾心想,也对,别坏了代升的好事儿。 叫了代驾把他们送上车,萧瑾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扭头问身后的人:“那现在怎么办?” 萧珏歪头轻轻一笑,薄薄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落在他耳后,啃咬着那块软肉,“回家。” 第三十章 家产 夜间摇曳在霓虹灯光里,抬头是一弯清冷弦月。半杯伏特加淌过血肉,一场晚风就可以燎原起心上烈火,今夜就醉饮在靡靡艳色中,荒唐梦境不复醒。 萧瑾 24 歪坐在副驾驶上,酒精后知后觉开始发散,迟缓地垂下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珏俯过身体给他系安全带。 萧珏低着头时柔软的墨发近在眼前,萧瑾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指尖穿过再虚握一下,果然很软。这份柔软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萧珏还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可以同意他的任何要求。 于是萧珏刚把安全带扣入扣锁中,就听见他说道:“哥,咋们到此为止吧,总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萧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言不发地直起身体,坐回位置上开车。 萧瑾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五官,正色道:“你不是问我和代升刚才说了什么吗?我说如果萧远山要我娶岑曦,我会听他的话。” 他说:“我们这样耗着,怪没意思的。” 说完就感受到萧珏黑沉沉的眸子睨了一眼过来,“没意思?”那要怎么才算有意思? 萧珏心想,以前他这个弟弟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无非是打架赛车和游戏,后来多了一项——和自己一起去冰岛。那些八年来或明或暗的点滴心事,他以一颗红心两手忙碌数个日夜来谋划他们的成年礼,他只是还没能带他去冰岛。 现在萧瑾回国了,那有意思的事情可多了。 “萧远山回来了。”萧珏如是说。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萧瑾有些懵。 一直等回到家,这个疯子隔着一道门在萧远山的书房外摸他屁股,萧瑾才反应过来要跑。小时候在这间书房留下的回忆太过深刻,非必要他是不愿意靠近萧远山的书房的,甫一回头,旋即被萧珏压在了门框上。 萧瑾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萧珏!你别发疯……” 萧珏丝毫不在意他这点反抗,拧开门把手就把人推了进去,“哥哥带你做些有意思的事儿,你说好不好?” “你敢?!我跟你拼了!” 奈何他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只能逞嘴上威风。萧珏冷笑一声,低头狠狠亲他,亲得萧瑾呼吸不畅,嘴角通红,彻底连话也说不出来。 在萧珏精确计算好的时间里,更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玄关和客厅突然传来动静,接下来就是一串上楼的脚步声,而且是两道。 萧瑾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后背贴着一道结实的胸膛让他退无可退,前方是房门。 在这种禁忌之中感官莫名被放大了数倍,他听见耳边的喘息声,和外头的交谈声。 “方律师,新的股权转让书准备好了吗?” 萧瑾呼吸突然滞了一瞬,他听见另一个人说:“萧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萧阳年龄还太小,您确定要让他……” “嗯,毕竟他也是我儿子,这是他们母子应得的——比起家里不成器的混账,我希望小阳可以争气点。” 萧瑾微垂眼睫,他觉得荒唐,可笑。 萧远山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书房,自己却连手都在抖。书房的钥匙萧远山没带在身上,反锁的房门也以为是管家上的锁,他不会想到自己的混账儿子在里头做着什么混账事。 一直等他们走了,萧珏才掰过他的下巴,沿着嘴唇向下吻,“你以为达到他的要求,乖乖听了他的话,就能让他认可你吗?不会的小瑾,他啊,早就有别的儿子了。” 萧瑾手抖得厉害,萧珏又非得把他压在书桌上弄,姿势很不舒服,刚被进入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哑声嗓子轻声道:“……哥,下次好吗……” 萧珏被他近乎撒娇的语气一哄,立刻觉得忘记萧瑾在车上说过的“到此为止”的话,抽出坚挺的性器,动作轻柔地替他重新扩张。 不料萧瑾翻脸比翻书还快,抬起头照着他的脸立刻反手就是一巴掌,声音陡然变冷:“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滚!” 接着嘴唇发白,反应激烈地推开他:“这个家我一秒都不想待了!” 萧珏沉着脸把他重新禁锢在身下,本来要发火,在看清萧瑾瞪过来的通红眼睛后,转为一声叹息,亲了亲他的眼尾,“哭什么?” 萧瑾不说话,被咬破的下嘴唇猩红妖冶。 萧珏慢慢舔舐着,声音温和地哄他:“你放心,有哥哥在这儿,萧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上梁不正下梁歪……呵,你可别冤枉我……” “我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对象可都是你。”他说得天经地义,甚至话音刚落就扶着阴茎插了进来。 萧瑾被他这么不由分说地一弄,顿时更恼了,咬牙叫着“萧珏你他妈变态”,接着开始抬脚踹人。萧珏不舍得再伤他,握紧他的脚踝扛到肩上,顺着纤细的脚腕往上吻。 萧瑾无处可躲,被温热的舌舔得一阵战栗。 “你说我怎么那么爱你……”萧珏单手捞着他的腰,深埋于体内的性器暂时停下动作,倾身垂首在萧瑾的锁骨啄吻而上,随后附耳低笑:“魂都被你勾走了,弟弟。” 萧瑾偏过头去躲开他的亲昵,掌心紧攥着桌上的纸张皱成一团。而后者显然不会如他所愿,伸手捏着他的下颌抬起,毫不留情埋首于啃咬,牙尖叼着软肉印下痕迹。 与此同时,萧珏又开始挺胯抽送。他松口撤离的那处,留下两排显眼的牙印,乳首外面泛着一圈暖昧的红。 萧珏探出两指,强硬打开他紧闭的牙关,探入温热口腔,灵巧的手指夹着萧瑾的舌头,磨砺出薄茧的指腹粗糙蹭过舌面,来不及吞下的津液牵着易断的银丝滴落,逼的萧瑾咬牙切齿骂他变态。 萧瑾头脑昏昏沉沉,身体被干得发软发热,眼皮也逐渐沉重,萧珏还在耳边一直引诱自己去深渊看看,深渊里很黑,但一定有他,自己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萧珏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一次次顶上敏感点时,萧瑾几乎要失控地叫出来,他哑着嗓子低吟几声,后穴止不住地缩紧,夹得对方狠狠往里肏干。 粗大性器侵入隐密之地,翻搅着他焚身的欲火。萧瑾启齿喘息着,性感的嗓音被铺天盖地的欲望染得有些甜腻,沁出的生理泪水被萧珏的唇舌带走,留下湿红的眼尾。 “我爱你。”萧珏垂首吻过他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含住萧瑾柔软的耳垂,语气极轻极缓,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小瑾,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萧瑾湿漉漉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哥,你知道我要什么……” ** 早上萧瑾是被楼下的门铃吵醒的。 他光着脚挪到衣柜挑了件长袖套上,随后就顺势坐在了地上,倚着衣柜作势要睡回去。 眯了不到半分钟,萧珏走过来托着他的屁股,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搬回床上,握着光溜溜的脚帮他  25 暖脚,转头又下楼去开门。 楼下传来代升的声音:“萧瑾!你快救我——” 萧瑾猛地就清醒了,顶着黑眼圈从被窝里艰难爬起来。昨晚被折腾得太晚,加上受些刺激,脸色有点发白,他强打起精神洗漱,一下楼就看见代升生无可恋地摊在沙发上。 “让我到你家住几天,躲躲……” 萧瑾瞬间想到昨晚的那个大学生,“不是吧?你强迫别人了?你还真是禽兽。” 萧珏端坐在一旁抿了口茶,赞同地点头:“嗯,你确实该对人家负责。” “我负责个屁!我……”代升说到一半突然噎住,咬牙道:“算了算了,我早饭还没吃,两位少爷救济一下呗。” 家里的佣人保姆全被萧珏打发走了,萧瑾只好回房拿手机网上订餐。挨操的后遗症实在太多,腰酸腿软暂且不提,就连吃个饭也处处受限,只能吃些淡出鸟来的食物。奈何他哥还软硬不吃,跟着进来把他手机抢了,扫了一眼订餐的界面。 “小瑾,你是昨晚还没被教训够对吗?” 萧瑾脸一垮,反驳:“我这是给代升点的。” 萧珏把他点的东西全换成了白粥和青菜,“你放心,代升这几天应该也吃不了辣的。” 他压着萧瑾密密麻麻地亲,萧瑾喘不匀气,连带着胸口一起一伏,他哥就咬开他的衣领,将胸口那枚嫣红含住,抵着牙齿碾磨。 “你……放屁,代升……是无辣不欢的类型……”萧瑾喘得更烈,他昨日刚经历了激烈性事,身体稍微一碰就敏感地痉挛着,没骨头似的攀在萧珏身上,断断续续道:“代升还在外头等着呢,他这次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要去问问……” 萧珏掐着他的腰,慢慢动作着,眉峰微挑,神色颇有些严肃,“小瑾,与其有空担心旁人,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心里暗自冷笑道,敢成天怂恿萧瑾往酒吧跑,早就该有人出来收拾他。 萧珏咬着他的上唇,替他解疑答惑:“昨晚把代升带走的那个姚清宇,是我们大学跆拳道社团的学弟。” 松开萧瑾时,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黑带七段。” “…………” 所以代少爷这是夜路走多了撞了鬼,阴沟里面翻了船,活该! 萧瑾一听,当场把身上的人推开,边整理衣服,边为好友发出同情谓叹:“不行,代升也太惨了,我得出去慰问一下。” 萧珏低头拉上裤链,心道:我更惨。 第三十一章 电话 自打代升赖在他们家里后,萧珏的话明显变得更少了,一声不吭地盯着正在和萧瑾聊天的代升,面色冷淡,眉头微蹙,就差在脸上写上“你从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可惜代少爷是个不识相的。他对萧珏的认知还停留在三好学生、优雅贵公子的层面,浑然不觉地瘫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并宣布:“这两天我准备在你们这里借住一下。” 与其说是借住,倒不如说是避难。 他代大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谁知一不留神翻了船,莫名其妙被操了一晚上不说,第二天对方还红着眼睛要自己负责,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萧瑾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干脆把他的手机夺过来,点了一下屏幕,嗤道:“都关机了还拿着干嘛?等电话呢?” 说完作势便要开机,被代升眼疾手快抢了回去,“你可饶了我吧!” 代升后退了几米,警惕地看着萧瑾:“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松松垮垮的衣领歪了一点,露出一片青青紫紫的罪证。 萧瑾啧了一声,嫌弃道:“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招惹学生的吗?还说——这是禽兽才干的事儿。” 代升毫无压力地反驳:“禽兽的事儿都不干,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萧瑾:“…………” 一旁的萧珏完整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半垂眼睫,修长的食指划过屏幕,随手发了个定位出去。他收了手机,抬起手臂扫了一眼价值不菲的腕表,语气无波澜道:“郑总已经到A城了。” 一脸懵的萧瑾被他握着手腕从沙发上拽起来,萧珏的手掌顺势落下,搭在了他的腰上,气息洒在萧瑾的耳后,低磁的声音不大不小:“小瑾,你应该去和郑总会面了。” 暧昧的姿势着实有些不正常,当着外人的面,萧瑾从耳根开始,连带着半个身体都僵住了。 然而这个“外人”不仅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常,还立刻揉着腰站起来,积极地提出:“我也去,郑总我认识,上回他们那块新开发的地代家可参与了,我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们。” “你也去?”早已察觉出他哥的不悦,萧瑾为了避免引火上身,只好为难地看着代升,欲开口拒绝。 不料萧珏却突然变了态度,温和一笑道:“也好。” 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话语,萧珏一个眼神,萧瑾就知道代升十有八九是要倒霉的。 室内游泳馆被包了场,连带着场馆的布置都成了半开房会议室的设计,一切都是按照郑总的喜好安排的。 萧珏的工作量是萧瑾的两倍还不止,饶是如此,他还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这次两家公司的合作事宜。 郑总心里对这个萧家大公子的能力也颇为认可,早在上一次就提出可以签合同,只是萧珏在会议过后,淡笑着和他握手:“郑总,舍弟才是萧氏集团的总裁。” 谈完合作,郑总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泳裤。 萧瑾远远站在岸边,看着,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是不是得下水游个友谊赛。 代升却端了两杯酒走过来,边把其中一杯递给他,边晃着酒杯抿了一口,表示惊讶:“啧啧,没想到萧珏表面看起来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背后玩那么野……” 萧瑾捏着酒杯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对岸,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眉眼,萧珏从更衣室出来,身上肌肉线条明显,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只是后背的红印子实在过分明显。 是萧瑾前天晚上挠出来的。 代升调侃了两句,就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专心看他们比赛去了。 萧瑾心虚得没敢吱声,垂在身侧的手掌默默收紧,又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心道萧珏他性冷淡个屁! 但是代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手机关了机,公司的工作也交给了副总,此刻喝着酒看着比赛,一时之间惬意得找不到北,便暂时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没解决的大麻烦。 直到有个场馆的服务员过来通知他们,有客人到了。 代升一眼望过去,失手打碎了一个酒杯。 少年穿着校服,身上透着一股清隽的味道,刘海地搭在精致的眉骨上,往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姚清宇身高腿长地站在门口,  26 垂着眸子不说话时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动物。 郑总这把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立马看出这事儿跟代升脱不了关系,对方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虽然代升才25岁,那也应该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 郑总也算和他相熟,一针见血问道:“代总,你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代升一夜之间从潇洒的代大少变成了失足老牛,里外不是人。尽管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天然无害的嫩草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按在床上,肏到哭都哭不出来。但是他现在只能暗自磨牙,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板着脸将人带走。 萧瑾知道这事儿和他哥脱不了干系。 萧珏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好,将眼镜戴上,面对着他质疑的眼神也没否认,只是勾唇道:“学弟有求,这是我应该做的。” “…………” 饭局一直持续到十点才散,萧珏拦下了大部分的酒,离开时已经带了三分微醺。 萧瑾吃力地扶着他上楼,一路上忍不住嘟囔:“酒量不行还逞什么能,凭什么不准我喝酒……” 刚一进屋,门侧的灯还未点亮,萧瑾就被摁在了门上。 萧珏咬着他的下巴,漆黑中炙热的吻仿佛在寂静的室内燃起了火,萧瑾后背紧贴着门,西装裤裹着紧实的臀肉,上面覆盖着一只火热的手掌。 “唔嗯……” 萧珏揉着他的屁股,把他摁向自己硬起来的地方,隔着布料轻蹭。 萧瑾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手摸索着要推开对方,结果反被拽着放到了皮带上,萧珏单手摘了眼镜,低头去咬他的唇珠,“小瑾,帮哥哥脱。” “…………”萧瑾咂了一下舌尖的酒味,并不是自己喜欢的那款。 他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灯光一亮,他就看见身前的人正眯着眼,立体的五官半遮半掩在光影中,眸色沉沉,用微哑而性感的声音问:“让不让肏?” 皮带咔哒一声响,萧瑾的裤子被褪了下来,萧珏毫不客气地就要把人扛起来。 “等等!”萧瑾咬牙切齿地拽着他沾了酒的衣领,“浑身酒臭味儿,去洗澡。” 萧珏抵着他的鼻尖弯了弯嘴角,转身进了浴室,门没关就准备脱衣服。 还是萧瑾要脸,在外头帮他把门合上。 他想起来萧珏这个不要脸的压根没带衣服进去,连浴袍也孤零零地扔在床上。 他走过去敲浴室的门,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一手拿着浴袍,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没多想就接了。 “萧总,是我——” 萧瑾听着对面的女声一脸莫名其妙,再看了看陌生的号码,确实没什么印象,“你哪位?” “萧总,我是蓉蓉啊,之前您回国时咋们很投缘的……” 萧瑾头都大了,以为又是为了上位自荐枕席的女人,“我记忆力不太好,这样,你有事找韩秘书。” “萧总——您先听我说,我怀孕了。” “…………”萧瑾气笑了,“你怀孕了找我干嘛?你想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自然是你的,不然我怎么敢打扰萧总。” 对面的女人扔出个重磅消息后,继续道:“是在你回国的那晚,当时你喝醉了。” 萧瑾愣住,他竭力回忆了一下当晚的事情,发现该死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脑袋一片混乱,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45天了,是前几天发现的,然后我就去……” “……明天见面谈吧。”之后的话萧瑾已经听不进去了。 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他挂了电话后,屋内一时安静得可怕。 门打开,萧瑾还拿着睡衣立在门口,不敢抬头直视那道要吃人的视线。 因为他也不确定。 萧珏神色阴寒,盯着他沉默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萧瑾,你真够可以的。” 第三十二章 失控 “萧瑾,你真够可以的。” 在萧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瑾下意识就后退了几步。男人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松垮的睡袍露出大半的胸膛,上面正蒙着一层不断下滑的水珠。萧瑾定定地看着他哥的眼睛,瞳孔中是他自己的倒影。屋外透过的月色斑驳,屋内的萧珏咬牙切齿地掐住了萧瑾的脖子。 可惜他手掌并未用什么力气。 于是萧瑾毫不犹豫地挣开他的桎梏往浴室跑,并狠狠甩上了门。 没想到这人还有胆子让自己吃闭门羹,萧珏俊美的面容都是掩盖不住的阴郁,他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冷笑了一声,“好得很。” 萧瑾怔怔看着破损的门锁,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好。昔日萧珏还是表里如一的贵公子时,慢条斯理,根本不会干出这种破门而入的举动,但是现在纯情少年变成了野心家,从头到脚都危险至极。 审时度势的萧少爷紧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几步,结果手臂不小心撞到了墙边的花洒,冷水兜头淋了下来,冷得他一个哆嗦,萧珏趁机两步并做一步,上前关了花洒,开始动手扒他的白衬衫。 “哥,你冷静点……”萧瑾咬着牙,拽着自己的裤子忍不住哆嗦,攀着对方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叫唤:“我冷……” 萧珏身上带着还没完全洗净的酒气,混在浴室的水汽中,熏得萧瑾头有点晕,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当脊背实打实与床榻接触时,萧珏也倾身压制了过来。 发懵之际,湿漉漉的裤子已经被扒了下来,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线后落在地上,皮带连带着西裤发出一声闷响。 “疼——”萧瑾腰都快被掐断了,他并拢膝盖,抬起手肘抵在萧珏的身前,仰头看着眼前分明的轮廓和熟悉的五官,“哥你放过我……”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放过你。 萧珏没说话,他一手钳制着萧瑾的腰,一手顺着萧瑾的脖颈游走,微凉的掌心摁在他的下颔处,寒着脸审问:“你跟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放屁!那是意外,我会处理好……”萧瑾说到后面,声音几乎要听不清,他小时候就惯于信口开河,但对着面前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是既心虚又不服,他对那个女人是没有什么具体印象的,萧珏这是在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扣帽子!他别开脸,重拾底气地大声反驳:“你他妈少胡说八道,我连她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萧珏一发起疯来行为举止简直野蛮到让人感到窒息,他看穿萧瑾眼神游移的心虚模样,于是变本加厉地将手钳得更紧,将人按在床榻上,一字一句认真道:“既然你不认识,不如哥哥帮你处理掉那个孩子,然后再打断你的腿。” 接着又强行单腿插入萧瑾的双腿间,“我后悔没早  27 些这么做,八年前你跑我床上来勾引我的时候,我就不该放过你。” “…………”谁他妈勾引你了?! 萧瑾蹙眉欲挣扎起身,他不想同喝醉的疯子讲道理,但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那双手平时握笔时修长白皙,此刻却牢牢地掐住他的下巴,显示出了绝对的力量和危险,萧珏随手抓过领带强行捆住萧瑾的双臂桎梏头顶,肆意妄为地探手揉捏身下人的腰身,扣着萧瑾后脑强势亲吻那唇形漂亮的双唇。 这场性事像极了野兽之间的交合。 他伏于萧瑾的身体上撕开他的衬衫,张口咬向身下人喉结的同时,将挺硬性器抵于穴口处狠狠贯穿,萧瑾脸一白,疼得差点骂脏话,只觉得火热的利刃挤开了自己的身体,耀武扬威似地往深处挺进,他上下起伏着胸膛喘息,还没缓过劲来,萧珏已经掰开他的臀肉冲撞起来。 狰狞的性器从柔软的内壁刮过,小腹撞击臀肉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涩的甬道被迫打开,一张一合地艰难接纳着入侵的阴茎。 萧瑾瞪着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浑身的燥热拥在眼尾,勾勒出绯红的色泽,瞳孔被撞出盈盈水光,屋内的气息也越来越淫靡…… 萧珏发了狠朝敏感点顶撞,干得萧瑾小腿不自觉绷直夹住他的腰侧,以至后来都有些痉挛地颤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萧珏这个疯子真的要肏死他了。 他被禁锢的双臂无法派上用场,萧珏着实发了狠,到最后萧瑾一开口,嗓音都沙哑得不成模样:“啊……哥……我错了……” 他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看不清萧珏的表情,体内那根东西总算慢下来,抵着穴肉研磨,萧瑾缩紧后穴,夹得身上之人呼吸又重了几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抬手甩了萧珏一巴掌。 安静的空气里,萧瑾咬了咬牙,手脚并用地往里爬,夜晚潜伏的火星全部都引燃了,领带被重新缠了几圈绑回手上,萧珏拽着他的脚腕抬到自己肩上,脸上的表情像要吃人。 他想起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现在还多了个孩子,他们可能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好了。 萧珏压着人狠肏,疾风骤雨般抽动猩红的性器,施暴一般,进得很深。 萧瑾一直强行忍着声音,直到萧珏发现他下唇被咬出了血珠,低头亲了他一口,萧瑾突然哭道:“你慢些……我好疼……” 他搂着萧珏的肩膀示弱,眼泪不停地往下坠,“哥……你慢点……” 于是萧珏又心疼了。 灼烫的掌心握住萧瑾的阴茎缓缓套弄,与此同时低头去亲吻他的唇瓣,撬开抵咬着下唇的贝齿同那软舌交缠。萧瑾无暇顾及何为羞耻了,被迫接吻时只轻微挣动,觉得快窒息时才无法自控地轻声闷哼,他启唇探舌迎合萧珏,让这场性事看起来不那么像强奸。 毕竟温柔的萧珏绝对比发怒的萧珏要好应付,这是他多次惨痛经历总结出来的教训。 萧瑾只觉眼前朦朦胧胧地看不太真切,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伸手去抱住萧珏,但是双手被束缚,只能微微后仰脖颈,唇齿间发出被操开后的欢愉呻吟和细碎的哭腔。 萧珏双手紧扣他的腰身,以免他因剧烈的肏弄而脱离掌控,猛烈的冲撞发出色情的肉体拍打声,接连不断地传入萧瑾的耳朵里。 最后萧珏在他体内射出,萧瑾的意识已经快被击溃,他双眸失神,通红眼角噙着泪低声轻喘。他想起来洗澡,挣扎了一会儿后,直到双腿被再次分开,那根气势汹汹的性器很快就借着留在里面的白浊又抵了进来。 ………… 萧珏失控了一晚上,凌晨四点房内响起了电话铃声。 是萧瑾的手机。 手机的主人夹着一屁股的精液睡得不省人事,于是萧珏正大光明地接了他的电话。 对面的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不仅没意识到接电话的并非萧瑾,而且马上开始表心意,慷慨表示不介意萧少爷搞大自己的肚子,她非常愿意拿了钱后独自抚养孩子。 萧珏原本阴冷的眸子在听清她说出的某个时间后突然怔忪了一瞬,好半天,他才迟疑地垂下眼帘,凝视着萧瑾趴在床上的睡容,睫毛都是湿的,身上青青紫紫惨不忍睹,腰间的两痕手指印格外扎眼。 十分钟后…… 卓正天还没亮就被震动的电话吵醒。 那头的人沉声说了些什么,卓医生立刻从四点多的困意中清醒了,皱眉头:“这么晚找我送药过去,你不会又——” “不是,是小瑾,这次是我误会他了,上次开的的药膏你再拿些过来。” “我以为那个女人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其实那天他一整晚都睡在我旁边,没有给我戴绿帽子。” 卓正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终于憋出来一句:“恭喜………” 第三十三章 密码 一个多月前,萧瑾归国那日到达A城已经是傍晚。 他和代升在酒吧为自己接风洗尘,初回故地,萧瑾一时百感交集,多喝了几杯。临走时只记得有个身材高挑的混血模特过来搭讪,之后的事儿便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记得,萧珏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晚自己从学校出来,收到消息后就立即驱车去找他。到达酒吧时,萧瑾正坐在沙发上往嘴里灌酒,他没系领带,松散的领口露出锁骨,外套大大咧咧地敞着,贴身的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腰线,性感的一塌糊涂,引得很多男女都往他那边凑。 萧珏在角落里坐下,视线紧锁着正中央的人,一直等醉了的萧瑾被那女人扶着往外走,他才起身把人抢过来,低头在萧瑾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低声道:“小瑾,欢迎回家。” 第二日萧瑾醒来后人在酒店,嘴唇红肿,脖子上还有个牙印,他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儿,扫了一眼时间,换了衣服便匆匆赶往萧家的生日宴。 他故意踩点出席,出现便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浪荡模样,嘴角勾起,下颌微微上挑,眼神倨傲到让人不敢直视,那些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见了面依旧得点头哈腰地叫一声“萧少爷。” 萧珏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把他脖子上的牙印收入眼中,又看着对方走上前抢走自己的酒杯,还嘲讽:“哥哥这种好学生,刚毕业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好。” 前一天晚上他一寸寸吻过萧瑾这些年来日渐立体的轮廓和五官,开始期待二人新的开始,雨疏风骤残酒都会融于异国足迹的八年。萧珏忍下所有呼之欲出的欲望,他原本打算一步步将猎物拆吃入腹,谁知生日宴后,萧瑾又不知死活得跑到酒吧,意识不清回来也就罢,车上竟然还跟了一个小鸭子。 萧珏在家门口等了他一晚上,被萧瑾的行为彻底磨灭了耐心,  28 面若寒霜地从小鸭子手上接过人,扛回床上里里外外草了个爽。 萧瑾酒后失忆,误以为自己不小心弄出个孩子,并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他在浴室淋了冷水,再加上被光溜溜摁在床上肏弄了半宿,于是后半夜迷迷糊糊发起了低烧。 卓正被迫连夜提着药箱赶过来,他给萧瑾打完退烧针后,将退烧药和裂伤膏一股脑扔在床上,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俩可真行,我真是欠了你们的。” 话音刚落,他手机又响了起来,卓正皱着眉头,不客气回了句:“岑小姐应该去神经科的孙医生那里挂科,我帮不了你。” 并警惕地选择暂时先不回医院,在萧珏这儿借了客房睡回笼觉去了。 卓医生的药起效很快,萧瑾喝完药后被萧珏搂着拥在被子里,闷出一身的汗,醒来时床上却只有他一人,窗外阳光明媚,萧瑾觉得身上黏黏糊糊难受得很。 “草……” 他刚要起身便牵动了身后的伤口,面上红白交织,嗓子也哑得不成样子,咬牙暗骂萧珏是没有人性的牲畜。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声,看了看,有几个代升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周总监发来的信息。 点开是一张照片——萧珏办公室的保险柜。 萧瑾摁灭了屏幕,他现在浑身软绵,腰酸背痛,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下楼,客厅的深色窗帘拉着挡住了阳光的照入,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从厨房传出来,混在客厅浓重呛鼻的烟味里,萧瑾眉头一皱,骂骂咧咧地扶着腰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半,这才看清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 地上的烟蒂仍得到处都是,萧珏摁灭了手中的烟头,眯着眼看着已经僵住的萧瑾,哑声道:“过来。” 他哥此刻穿着家居服,戴着眼镜装得人模人样,但眼底还有盖不住的淡红血丝,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萧瑾定了定神,小步挪过去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还是不服气,“不让我抽烟,你凭——唔……” 萧珏用拇指压着他的唇瓣,还往里钻了钻,命令道:“张开嘴。” “…………” 指腹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舌尖,萧瑾注视着萧珏深沉的眼睛,误以为对方还要“惩罚”自己,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深吸口一气,脑袋向后一撤,娴熟的解开对方的皮带,身子向后撤了些,低下头去要给他舔。 只想帮他检查嘴角伤口的萧珏:“…………” 萧瑾低头的姿势能看清长长的睫毛,像是有些紧张似的煽动着,一下下挠着他的心,看起来很乖,于是萧珏欲推开他的手情不自禁放在了他柔软的头顶。 萧瑾用牙齿咬着萧珏的裤链,正要往下拉,猛然听到楼梯处传来箱子坠地的声音。 他动作一滞,僵着脖子从他哥胯下抬起头来。 卓正闭了闭眼,一脸生无可恋地蹲下身去,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好……等再起身时,佯装什么也没看见般,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将一管药膏递在桌上,冲萧珏道:“……这是你要的东西,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罢连忙拎着箱子出门,到门口时还听见萧瑾在跟萧珏求饶:“哥,你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不见那个女人……” 知道真相的卓正听见后者的那声“嗯”后,忍不住啧声,萧珏真是黑到家了。 萧瑾为了把这事儿翻过去,脸也不要了,他重新低下头,咬住他哥的裤链往下拉了点,露出一截内裤后就伸出舌头,在那小块布料上来回滑动,吐出的热息全数喷在萧珏紧绷的小腹上,鼻息间的麝香味越来越明显,萧瑾轻舔着他的腹肌,突然停下动作。 “不行,万一你反悔了……”萧瑾抬起头唇角尽是水光,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接着道:“哥,我得录下来,省得你再耍赖。” “对了,我手机还在上面……”他说着,顺手拿起萧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算了,哥,你手机密码是什么?” 萧珏看了他一眼,边拧开卓正给的药膏,边随口答他:“833569。” 萧瑾低着头,输入密码,点开录音界面,正要重新去拽眼前的裤子,萧珏却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明明下面那玩意把内裤撑得老高,却还能半露着腹肌,气定神闲地给他上药。 萧珏将食指的药膏抹在了萧瑾嘴角裂开的伤口上,淡道:“伤了就留着下次,最近别乱吃东西。” “…………” 第三十四章 分寸 萧瑾最终还是逃过一劫。 萧珏帮他上好药后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脸,偏头顺着下颌线一点点吻到萧瑾的下巴。 “最近不能吃辣的,酒也别喝。”他低哑的声音带着慵懒和欲求不满,从下巴又亲到了他的唇间,“怎么不说话?没让你口很失望?” “……你放屁!”萧瑾瞪他。 萧珏低笑,呼吸扫着他的耳廓,看见萧瑾恼羞成怒的模样和红透的耳尖,心里又痒又软。 “等你伤好了,”萧珏捏着萧瑾的脸面向自己,黑沉的眼眸带着笑俯视着他,“随便你怎么咬……” “…………” 萧瑾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想瘫在床上休养生息,可他哥偏偏精力旺盛得很,一直贴在他的耳边说骚话。 感觉到抵在自己腿边的东西又有硬起来的趋势,萧瑾吓得赶紧推他,“哥哥哥!还有工作要处理呢,一个两个都玩失踪,就算是分公司那也不能……” “小瑾,”萧珏打断他的话,沉静注视着他:“别说是分公司,就算萧氏集团没了,我也不关心。” “哥哥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他是天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微微低头凝视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深情。 萧瑾一时语塞,敛眸错开了目光。 八年前他以为自己很懂萧珏,八年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对方。 833569 他以为萧珏会用生日做密码,结果这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自己竟寻不到半点由头,若不是萧珏主动说出来,恐怕没人能猜到。 大概智商高的人脑回路也非常人可猜。 不过那又怎样,萧瑾垂着眼睛冷笑,他萧珏再厉害,现在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上完药就要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公司帮他处理堆积的工作。 萧瑾目送着萧珏挺拔的背影离开,接着就趾高气昂地躺回床上,给代升回拨了电话,不巧的是接电话的并非本人: “你好,”少年清润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他还没起床。” “…………” 萧瑾讪讪地挂了电话,在床上躺到了傍晚,等接到萧远山发来的信息,才不疾不徐地下楼吃了点东西,然后换了衣服出门。 萧珏的这个公寓离萧家很远,等萧瑾 29 回到家,萧远山和殷雪榕已经吃过了晚餐,佣人们都低着头忙自己的事儿,屋内的两个主人没有交流,整个房子丝毫不见家的温馨。 萧远山沉沉看了眼进门的萧瑾,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溅出两滴茶水来:“听说你好几天没去公司了,这就是你向我保证的好好工作?” 萧瑾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拉开椅子坐下来,“爸,我是没去公司,但该线上处理工作我可一个没落下。” “胡闹!”萧远山看他这幅不着调的样子更生气了,“我不管你在国外这些年怎么混,现在你要是还不思进取,那你就给我滚出家门!” 萧瑾冷下脸正欲说话,接收到殷雪榕的眼神示意后,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 “好啦好啦,”殷雪榕给萧远山重新添了杯茶,不满道:“儿子刚回来你就骂他,之前那个招商和这次的合作不都很顺利吗?你别心情不好就拿儿子出气。” 萧远山最近的确焦头烂额,蓦地被戳中心事后沉默了几秒,但见萧瑾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他从小就是被你惯坏了!要有他哥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 萧瑾笑着打断他,一字一句道:“爸,我哥再有本事,他也还是我的特助。” 眼看萧远山要发怒了,司机来得及时,不知进来和他说了些什么,萧远山只能骂了萧瑾两句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萧瑾起身理了理袖口,跟着殷雪榕一路送萧远山到家门口,中途笑盈盈地回怼了几句,气得萧远山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来。 一直等车子消失在拐角处,殷雪榕才皱着眉叮嘱他,“儿子,这个关头你不要惹他生气,等你拿到了股份,萧家一切都是你的,我让周总监去帮你,你应该明白妈的良苦用心吧?” 路边的枯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萧瑾低头看着被自己踩碎的残叶,答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股份,我这次也不会回国。” “你最近一直跟你哥在一起?”殷雪榕忽然转移了话题。 萧瑾沉默了几秒,又听见她道:“我知道你们以前关系好,但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哥他现在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萧瑾慢慢收拢掌心,抬头笑了笑,保证道:“妈,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很讨厌萧珏,跟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现在您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他这话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殷雪榕淡淡一笑,视线落在萧瑾后方街道的黑色迈巴赫上,意味深长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妈也是怕你被骗了。” 萧瑾心里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但他还是漫不经心地笑道:“放心吧妈,我自有分寸。” 殷雪榕满意地点点头进屋去了。 天边的晚霞越来越浅,萧瑾站在原地看着她进门,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 萧瑾转身,与站在身后的人视线对上。 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萧珏像是刚从C城赶回来的,他站在玉兰树下看着怔住的萧瑾,唇角微抬,像在笑,眸底却深寒。 萧瑾瞳孔一缩,手足发麻地顿在原地,“哥……” 完了,全完了…… 他僵硬地看着对方,却猛然瞥见萧珏手臂上缠着纱布,上头渗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深红血迹,C城那块一向很乱,他一直都知道。 “哥,你的手……”萧瑾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萧珏却再没看他一眼,径直转身回到车上。 不止是手臂,被西装挡住的地方伤口裂开得更严重。C城黑道起家的势力不在少数,黑白交接的地带混乱到警察都很难深入,北部的那个合作本没有那么危险,坏就坏在萧珏那张脸很多人认识。 当年刚上大学,萧珏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他策划早日脱离萧家,于是去C城找了裴宋合作。 裴氏家族家大业大,生意横跨黑白两道,是C城龙头一般的存在。裴宋比萧珏还长三岁,他十几岁就开始接触黑道生意,刀尖舔血久了,明白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正式接任裴家家主之后便开始着手洗白,他将裴家的生意逐渐转移,有了萧珏这个天才大脑的帮忙,从黑向白的过渡变得更加容易,他们吞并了不少经营困难的小企业,到了后期经手的都是一清二白的正经生意,集团的标识已经渗入到各个方面。 树大招风,萧珏这个冷言寡语的神秘军师也得罪了不少势力。 在C城裴家足以横着走,但到了北部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萧珏独自前往谈最新的合作案,一时不察还是中了招。 他做事从来都有条不紊,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哪怕当初裴宋把涉黑的部分交给他,萧珏也能够处理得干干净净,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当了赌徒,就是在萧瑾身上。 伪装成清洁工的杀手可恨,萧瑾这个捂不热的小白眼狼更可恨! 眼见萧珏上了车,萧瑾下意识便追上去,不由分说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铺着上好的羊绒毯,萧瑾跪在地毯上,身后还没好利索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倒吸了一口气,低着声音道:“哥,你听我解释……” 前方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迅速把挡板升了起来。 萧瑾讨好地伸出手想去牵他哥,结果萧珏面无表情抬手避开了,动作间臂弯的西装掉了下来,白色衬衫上染着大片已经干掉的血迹。 萧瑾捡起他的西装,动作轻缓地盖回他身上,嗓子抖得不成样子:“哥——” “别叫我。” 萧珏掐着萧瑾的下巴,他俯下身,冷笑道:“是我受伤,你哭什么?” 第三十五章 惩罚 渗血的手臂仅仅只是用绷带粗糙地包扎了一下,甚至来不及好好消个毒。 萧珏坐在车内低头扫了一眼卓正发来的让他注意伤口的短信,随即冰冷的视线重新回到萧瑾的身上,“下去。” “我不,哥……”萧瑾红着眼眶跪在他脚边,抿了抿唇,盯着萧珏手臂上的绷带,似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听我解释,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是骗她的……” 这种拙劣的借口可能连小孩儿都蒙不过,萧瑾稍稍仰起头,果然看见萧珏目光越来越沉,里头风雨欲来的情绪愈加明显。 “哥,你相信我……” 见他心虚的眼神不敢直视自己,却依旧执拗着不肯下车,萧珏真想掐着他的脖子,狠狠质问他要用虚情假意骗自己多久。 可萧珏最终只是用手指摸上了萧瑾的脸,食指揩去他眼角渗出的泪水,威胁道:“萧瑾,你最好能骗我一辈子。” ………… 黑色的迈巴赫驶入萧氏分公司的停车场。 彼时的萧瑾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正双腿分开跨坐在  30 萧珏的大腿上,捧着他哥的脑袋用力亲吻,唇齿贴着微凉的薄唇纠缠,直到把萧珏亲硬了。 萧瑾登时松了一口气,正要碰上抵着自己腿根的硬物,手掌却突然被拨开。 “下去。”萧珏捏了捏眉心,再次蹙着眉,重复那两个字。 萧瑾愣住,按照以往的经验,萧珏生气时总会发疯般地肏他,发泄过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如今萧珏不肯碰他,这只会让萧瑾感到无比恐慌,“哥,你罚我吧。” 他不死心地伸手去解萧珏的裤子,皮带“啪嗒”一声,萧瑾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反剪着手腕摁在了一边,他嘶了一声,“哥,你罚完……能不能不生气了?” 萧珏怎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今日若是罚了,那便是翻篇,小白眼狼便继续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帮他夺家产,若今日拒绝…… 自己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野兽越过荆棘高墙,握住的是刀锋,是凌迟,是一箭穿心,是跌落地狱又回到人间。 他的弱点早就被窥探得一干二净。 萧珏太阳穴微微鼓动着,声音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滚下去。” 于是司机在这令人胆战心惊的低气压中迅速撤离,头也不回地滚了。 萧瑾透过车窗看着司机的背影消失在昏暗中,忽然紧张了起来,密闭的空间让他觉得自己此刻成了萧珏的猎物,温热的手掌捏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上半身向后仰,将后脖颈送到猎人的嘴边。 萧珏轻咬着他的脖子,低声道:“知道吗,你越是紧张那些股份……”感受到萧瑾的喉结在掌心滚动了一下,他接着寒声道:“我就越想毁掉整个萧家。” “你疯了?!”萧瑾瞪大眼睛往后看,他觉得萧珏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也是萧家的人,你毁了公司就是大逆不道!” “我早就大逆不道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珏突然用尖利的牙齿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下去。 “啊——”萧瑾瞬间痛呼出声,背脊绷直着想要往前逃,“疼……哥,我疼……” 萧珏变了脸:“别叫我哥!” 萧瑾缩了缩脖子,噤了声,心里已经把萧珏骂了千百遍,先前自己不肯叫他的时候,这个疯子非逼着自己叫哥哥,还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提醒: 哥哥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爱爱爱他爱个屁! 这他妈是乱伦,是神经病! 萧瑾闭了闭眼,忍住了骂人的欲望,再睁开时又换上泪眼朦胧的表情,一只手揪着裤腰带,用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回头问道:“能打开灯做吗?太黑了……” 萧珏动作顿了一下,几秒后打开了车里的内饰灯,让萧瑾背对着自己趴好,单手剥了他的裤子,连带着白色内裤也被拽了下来。 萧珏把萧瑾的腰往下压,脸色更难看了。 昨晚做得太狠,抱着他去清理时精液混着淡淡的血丝往大腿根淌,这人趁自己不在又不好好上药,撕裂的穴口现在还没好,红肿的一点可怜兮兮地缩在两片雪白之间。 萧瑾咬着牙,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不敢动弹,由远及近突然有一束灯光打了过来。 “有、有人!”萧瑾慌乱起来,他试图起身的动作被扣在腰间的手掌限制了,只好扭过头又喊了一句:“有人来了……唔——” 修长的食指沾着微凉的液体推了进来,揉开紧闭的红肿穴口,向紧致的甬道开拓。 “别动。”萧珏用力按住了他的手腕,低头微蹙眉,神情认真到像是在签什么重要文件。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能出入公司停车场的,肯定是公司里的人…… 萧瑾咬紧牙关,萧珏这个王八蛋将左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忽轻忽重地按压,突然手指向下,抚上半硬的性器,略微用力一捏。 他不敢再挣扎,后穴弯曲着手指增加到了两根,因着液体的润滑发出了轻微的水声。 灯光照了过来。 萧瑾面色红了又白,身前的欲望已经在萧珏手中完全勃起,“萧珏……”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整个都紧绷了起来,萧珏抬手关了车灯,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你这幅样子,当然不能让别人看见。” 他……什么样子? 萧瑾大脑一片空白,他紧紧盯着前方,双眼却无法聚焦,一阵黑一阵白的光亮交替在眼前闪过。 银色的汽车拐弯从另一个门进去,头顶的内饰灯又亮了起来。 照出萧瑾通红的眼睛,后脑勺汗湿的发尾,凌乱的领带,掀上去的衬衫下是皓白的腰,裤子褪到脚踝,跪趴的姿势使得臀肉中间那个湿漉漉的穴口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正不安地翕张着。 “骚货。”萧珏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的嘶哑,他忍着将人压倒的冲动,左手又挤了大半的白色药膏,送进温热的肠壁,“放松点……” 那两根手指又作怪起来,萧瑾放松不下来的身体夹得太紧,只感觉一阵阵的血气上涌,又痛又奇异…… 他无法看见身后的景象,却敏锐地嗅到这沉闷的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气得萧瑾咬牙切齿怒斥:“萧珏——” “疼!我他妈都流血了……” 暖白的灯光清晰照出了男人血迹斑斑的右臂,萧珏幽幽扫了一眼,是刚才太用力导致伤口裂开了。 身下的人大声抗议:“王八蛋!我流血了你还……啊……” 后者充耳不闻,抽出手指后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肛塞推了进去。 这玩意大小粗细和热度都不对,但插撞进来的那一刻萧瑾腿软到几乎跪不住。他还来不及张口,萧珏已经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接着动手帮他把衣服裤子一件件穿好。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轻微颤抖,萧珏帮他把歪歪扭扭的领带理正,慢条斯理道:“今天就这样含着,不许拿出来。” 萧瑾闻言一僵,眸子里闪过一丝屈辱和羞愤。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疯子给自己扩张好后还能忍,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要让骄矜的萧少爷含着这东西去公司,还不如让萧珏肏他一顿来得痛快,可现在分明就是另一种变相的“惩罚”,萧珏那王八蛋软硬不吃,硬是把车直接开到了公司门口。 萧瑾被赶下了车。 大厦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几乎留下眼泪,门口的监控就像无数双暗中盯着自己的眼睛,这样的认知让他脸上红白交织,身后的异样感仿佛被无限放大…… 从门口走进电梯的那几分钟,萧瑾双腿就像灌铅了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能感觉到硬物在体内乱撞,里头被萧珏涂进去的膏体化成了水在晃动,柔软内壁阵阵收缩,萧瑾掐着掌心忍住了喘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在公司大厅遇到几个员工,萧瑾羞耻地恨不得  31 钻进地里,深吸一口气,绷紧了神经。 在听到他们说“萧总好”时,以往意气风发的总裁只能点点头,夹着尾巴往专用电梯挪。 门外,黑色的迈巴赫停留许久。 看见萧瑾进了电梯,男人才用手撑住了额头,嗅到身上重重的血腥味后皱了皱眉,因失血而苍白的唇绷成一条线。 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懒洋洋地,“嗯?这么晚了,萧老板有何贵干?” 萧珏:“送些药过来。” “什么?送药?”卓正表示惊讶,“我还以为萧老板是准备联系我做截肢手术了,原来您这手还要啊?” 萧珏:………… 静了几秒,“岑小姐上次问我……你新家的住址。” 卓正:“……我马上过来。” 第三十六章 看戏 萧瑾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对方还没回来,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想上厕所,却发现整个人躺在萧珏怀里。 他沉默了几秒,轻轻挪开腰上横着的手臂,然后踢踏着拖鞋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自觉地往床的另一侧靠,被萧珏单手拖回去,那只手掌很热,顺着他的胸口摸到肚皮,最后握住他的手。 萧瑾被他突然流氓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人不至于半夜睡着也要发情吧? 结果萧珏只是闭着眼睛问:“身上怎么这么凉,很冷?” 萧瑾垂着眼把手从他手里抽走,声音低低的:“我不冷。” 但萧珏还是拥着他,偌大的床,两个大男人偏要缠在一起,但最后萧瑾却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厨房里还在冒气的早餐,家中果然空无一人。 不在正好,萧少爷得了短暂的自由,心里高兴,那便换了身衣服心满意足地出去会友。 到魅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里面沸反盈天,萧瑾出门前打理了一下头发,刘海都往后梳了,整整齐齐的,酒吧暧昧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现出优越俊朗的五官。 这样的环境让萧瑾瞬间舒坦了起来。 吧台坐着零星的几个人,喝醉的跟随着音乐乱舞,这种热闹又颓靡的生活才适合他。 萧瑾刚在角落坐下,代升就从门口高调地搂着小情人进来了,二人穿得一黑一白,活脱脱是情侣装的即视感。 只是那小情人身形有些眼熟,等人再走近些,萧瑾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眼。 哦,姚清宇。 他那张脸辨识度极高,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代升身边,清俊又惹眼。 代升行事从不避讳,常客都知道他是魅色的老板,许多探寻的视线似有如无地落在二人身上,短短一段路还没走完,已经有人不怕死的故意撞到代升身上,幸好姚清宇站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 代升还没来得及追究呢,对方已经上前一步,捏着酒杯,笑呵呵地冲他眨了眨眼,“升哥,还记得我吗?” 这男人穿的花衬衫只系了两颗扣子,模样挺好看,只是阴柔的眸子和身上的香水味已经暴露了属性。 “升哥,你怎么不说话?我是方泽啊。” 代升直觉想走,那人却已经缠了上来,浑身无骨般半挂在了他的身上,手迅速搭在代升腰上,恨不得整个人都直接钻到他怀里。 代升后背一僵,立刻皱着眉把人拉开,扭头一看,果然他家“小情人”正目光幽怨地看着自己。 造孽…… 代升头都大了,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人,冷漠道:“方泽,我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 当然清楚,代总给钱一向大方,和他好过的人从来没有吃亏过,他是个很好的情人,同时也是个冷酷的上司。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和讨论,方泽咬了咬唇,不甘心地举起酒杯,勉强笑道:“那可以请升哥喝杯酒吗?” “不可以。”男生清冽的嗓音响起,并把他递过去的酒杯拦了下来。 方泽惊觉对方力气太大,竟捏得自己的腕骨越来越疼,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一倾斜,把半杯红酒全倒在了姚清宇身上。 “啊,对不起,升哥……我不是故意的。” “滚。”代升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也不管对方的道歉是否诚心,径直越过众人,拉着姚清宇的手往角落这边走。 都到萧瑾面前了,还不忘秀。 “我带你回去换衣服。” “不用了,就外套沾湿了一小块,我去厕所洗洗就好。” 见男生敛着眉眼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代升又不放心地追了两步,忙表忠心:“你别误会,我可是清白的!” 一旁被忽视的萧瑾:………… 曾几何时,代大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风流少爷,没想到如今竟然自甘堕落,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搅和在一起,真没出息。 对此,代大少翘着二郎腿,义正言辞地反驳:“你还敢说我?你跟你哥撒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瑾尤为诧异,“我没有撒娇。” 代升斜睨他一眼,“不是最好,如今这个形势不能分心。”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了半杯,又问萧瑾喝不喝,萧瑾并不想喝,他烟瘾犯了。 于是跟代升打了个招呼便往厕所走,不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撞见里头在上演一出好戏。 刚到门口,萧瑾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还伴随着连珠炮似的谩骂:“你这小白脸敢打我?!升哥不过是跟你玩玩,他那种人早晚也会把你踹了!到时候你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有的人不识时务,非要自讨苦吃。 砰地一声—— 萧瑾侧目望去,就见方才还一脸委委屈屈小媳妇模样的少年挽了挽袖口,一个利落的侧踢把方泽踢倒在地上,紧接着在对方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唤时,抬脚狠踩在他的胸口处,周身的气场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瑾不免想起上次萧瑾跟自己说的话—— 姚清宇是我们大学跆拳道社团的学弟,黑带七段。 萧瑾:“…………”他现在信了。 前方居高临下的姚清宇附身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右脚踩着地上的人,微微侧过脸来,眼神冷得骇人。 萧瑾靠在门边,挑眉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不爱管别人的闲事,看完了热闹也该走人了,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代升对于发生的一切全然不觉,见萧瑾站在这里,疑惑道:“萧瑾你站门口干什么?厕所维修不让进啊?” 里面的人当即停下了所有动作。 方泽放才被揍得耳朵嗡嗡直响,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此刻见姚清宇松开了自己,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扑过去,将姚清宇撞到墙上后往他脸上用尽全力招呼了一拳。 于是  32 代升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矮了对方一个头的方泽正凶神恶煞地揍姚清宇,而后者一动不动的站着挨打。 青黑的一小块在姚清宇那张白皙的脸上异常扎眼,男生在扭头看向代升的一瞬间,脸一垮,眼眶也红了一圈,“升哥,好疼……” 方泽给了姚清宇一拳,代升就还了他一拳。 恋爱中的人智商简直为负,方泽没有得到上诉的机会,被保安不由分说轰了出去。 英雄救“美”后,“美人”顶着嘴角的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得代升是既心疼又生气。 “你他妈——你平时……”代升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一下,接着又恨铁不成钢道:“你力气那么大,为什么要站着任由别人打?” 一上床变了身似的就知道欺压老子,下了床站在这里挨欺负? 代升磨了磨后牙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升哥,”姚清宇抿着唇垂着脑袋,好半天才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 还一只手握住了代升的手,拇指讨好地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对不起。” 代升:“…………”这谁扛得住啊? 清了清嗓子,代升捏着他的下巴凑近看,蹙眉问道:“还疼吗?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姚清宇乖巧点头:“嗯嗯。” 一旁吃瓜的萧瑾叹为观止。 这他妈简直是裹着兔皮的狼啊,以姚清宇这无耻程度…估计代升就是被卖了还会乐呵呵地帮他数钱。 和他那学长一个样,都他妈不是人! 第三十七章 位置 一直到最后萧瑾也没机会抽上一支烟。 他踩着灯光从魅色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喧闹的音乐声从墙里向外消散,到路口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了,黑色的奔驰静静地停在路边。 萧瑾动作迟疑了一瞬,随即毫不迟疑地打开车门上了后座。 周建谋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接着把放在副驾驶的公文包打开,抽出信封里的照片,恭恭敬敬递到萧瑾眼前,低声道:“萧总,这是保险柜里的东西。” “只拍到了封面……具体内容呢?” “当时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还没来及打开。” 萧瑾一听脸就黑了。 什么叫差一点就被发现了?以萧珏那敏锐的洞察力和越来越变态的手段,要是被发现了保不齐是会被掐死的,若不是自己还得仰仗着萧珏帮他抢家产,在他眼皮子底下暂时啥也做不了,哪里还有这些废物的事儿。 他都从萧珏的口中把密码套出来了,居然还没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周建谋这种能力当个屁的总监!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照片拍出来的白纸黑字清晰可见六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 周总监忙道:“总裁,已经确认过了,萧特助他最近都在大量私购集团的股份。”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时常是处于同床共枕的状态,萧珏无论是文件还是线上会议从来都没避讳过自己,他不要脸萧瑾还要脸,在摄像头打开的那一刻骂骂咧咧进了房间。 但这件事,萧珏却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 包括他拘禁了那对母子的事儿,也从未走漏过半点风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萧远山的情人生下来的小孩,从血缘上看多少都能算是他们的亲弟弟,而那份股权转让书是切断彼此的唯一工具,萧珏当真运筹帷幄毫不手软。 周建谋提醒:“萧总,看来我们得提早准备,萧家当家的位置可只有一个,萧特助这么做摆明了是谋求自己的利益……” “闭嘴。” 他当然知道萧珏为的是自己的利益。 难不成萧珏还能是为了他……绑了自己另一个弟弟?萧瑾心想,这种荒谬绝伦的事,除非萧珏是真的疯了。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相隔一城的地下室里,萧珏正厌恶地看着面前的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小孩手指不安地拽着他妈妈的衣角。 被拘禁了那么久,女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萧珏本人,她跟着萧远山那么多年,又怎会不认识他,她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不敢轻易惹怒这个疯子。 这里有十几个保镖轮流守着,郊外人迹罕至,没有人能想到萧珏会把人关在C城,任凭她插翅也难飞。 那女人牵着儿子的手,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保镖,接着紧张地看着他,“毕竟小阳也是你弟弟,你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放了我们吧。” 萧珏只当听不见,默不作声地戴上白色的硅胶手套,他垂着头,银色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反光的镜片遮住了那双眼睛,从身边的秘书手里接过黑色的箱子,动作优雅,按下了侧边金属的扣子。 “啪嗒”一声, 女人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抱着孩子往后退,被身后的保镖拦住,推着他们往前走。 箱子里放着一份股权转让书,纸张上方压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漆黑的枪口泛着冷白的光。 女人连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放了我们吧……”她爱钱,但更惜命,谁知萧珏这个疯子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不放过,更别提会饶过自己。 萧珏漠然看着她,陈述道:“我的弟弟只有一个,还轮不到萧远山的私生子来攀亲带故。” 秘书识相地挪开箱子里的模型,将那份合同拿给那对母子签了,小孩被母亲抓着手签字,终于在沉抑的气氛中大哭。 吵得人心烦,萧珏将手套脱下扔在地上,连同身上的大衣一起脱给秘书,独自一人捏着合同出去了。 刚到门口,突兀的手机铃声便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响了起来。萧珏左手翻开协议书,右手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本来不该接的,现在任何草率的举动都会暴露当前的位置,但电话是萧瑾打来的。 犹豫了三秒,萧瑾还是接了电话,无奈道:“怎么那么晚还不睡?” 那头没有说话,几秒细微的电流声过后,只懒懒地哼了个音算回应。 “哥,你能早点回来陪我吗?” 萧珏甚至能想象到那头的场景,萧瑾耷拉着眉眼躺在床上,手机开着免提扔在枕头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眼睛和乱糟糟的刘海,皱着眉闷声道:“我冷,睡不着。” 他低头看着合同右下角受让方那里的“萧瑾”两个字,嘴角噙着笑,哄道:“听话,你先睡,我办完事很快就回来。” 又补充道:“冷的话记得睡觉前把空调打开。” 萧瑾坚持:“空调没有用,我要你回来陪我睡。” 萧珏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你是欠操了,对吗?” “…………” 萧瑾悻悻挂了电话。 他并不想挨操,他要萧珏的藏人地点。 第三十八 33 章 风波 第二天萧瑾还没等到他哥回来,倒先等来了萧远山气血攻心病重住院的消息。 从楼盘服饰到珠宝黄金,萧家的生意遍布生活的各领域,这一次的赌石行程准备了近两年的时间,这迫使萧远山在为找那对母子焦头烂额之际,也要亲自去走一趟。 行内人把赌石称为“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一刀定生死”,萧远山这次花费了将近30亿去采购翡翠原石,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随行一干人等还没从路阻且长的疲惫中缓过神,那批货就被扣在了回程途中。 萧家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关键时刻萧远山在“内忧外患”的双重打击下,急性冠脉综合症发而倒下,几位理事乱了阵脚。 这些名贵稀有的翡翠原石不仅可用于买卖,而且对于大公司来说还有一个作用——融资,如今在半道上不翼而飞,血本无归。 公司上层乱成了一锅粥。 唯有萧远山的妻子淡定又冷静,一边吩咐请萧家长辈到医院,一边敲定公司高层会议。 萧瑾赶到医院的时候,殷雪蓉穿着西装站在急诊室门口,黑发干练地盘起,脸上画着淡妆,从容不迫地和萧家几位长辈交涉。 蹙着细眉,苦笑道:“急性冠脉综合征是高血压引起的,远山好酒,而且这么多年总让他戒烟也不听,这事儿我有心理准备了……” 萧瑾甚至要怀疑——自己的亲妈是不是对她丈夫下了手,否则又怎会第一时间搁下手术单,再趁机避开人群,将他拉到一边,耳提面命: “你二叔他们是公司的地位很高,如果有他们的支持,那你成为萧氏新总裁会事半功倍。” 萧瑾也学着她把声音压低,突然道:“刚才我看见门口有几个记者。” 殷雪蓉没反应过来,萧瑾已经越过了她,冲着不远处的长辈们挑了挑眉,漂亮的眼尾一弯,迈步过去笑眯眯地打招呼:“二叔以及各位董事们,大家在这儿站着等不累?不如这样吧,不如去家里坐坐喝杯茶?” 萧瑾懒洋洋地笑着,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精致漂亮的五官,一身修剪合身的西装,里面的衬衫扣子只扣在锁骨处,袒露着凸起的喉结下方和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人看着轻浮又惹眼。 是个远近闻名的废物美人,草包少爷。 十几年前,在萧柏松为数不多的关于萧瑾的记忆里,这个草包少爷就曾数次摔过他最心爱的古董,拔过他最喜欢的竹子当“宝剑”…… 如今萧瑾却说:“不如去家里坐坐喝杯茶?” 萧柏松眼神古怪地看着他,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没这种闲情逸致。” 萧瑾一脸惊讶:“二叔以为我叫你们过去是单纯的喝茶?” 另一个董事问:“那萧少爷是想?” “我爸倒下了,公司的事儿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负起责任,当家做主。” 萧瑾说得理所当然,但他这些年风评太差,众人只当他要出去丢人现眼,人均变了脸。 “萧少爷,集团现在可经受不起新一轮的打击。” “是啊,我们还是等你爸醒来再做定夺吧。” 萧柏松更是毫不客气,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哼,萧氏集团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主持大局。” 萧瑾对答如流:“我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当然不像二叔一样佛口蛇心,玩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别胡说!”眼看萧瑾要把事情搞砸,殷雪蓉忍着脾气拦住他,呵斥:“不许这么跟二叔说话,改天你亲自跟登门二叔赔礼道歉。” 萧柏松黑着脸,“不用了,我受不起!” “嗯,到时候会亲自给二叔挑块地当礼物,宜下葬,宜送终。” “你——”萧柏松气得吹胡子瞪眼,带着一干董事怒气冲冲地走了。 萧瑾耸耸肩,无辜地看着挡在身前的母亲。 “小瑾!”殷雪蓉皱眉,“你去给二叔道个歉,顺便送送二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然后萧瑾就在医院门口把萧柏松给打了。 萧家在A城是金子一般的辉煌,萧瑾又是花边新闻的常客,不出半日各大杂志的头版都被占据:《萧氏陷入危机待重新洗牌》《萧家二少爷为抢家产和长辈大打出手》《不学无术公子哥暴露真面目》…… 某财经杂志社更刊登出爆炸性的消息: 大量的资金前期都被投入到了另一个城东的新建开发案中,资金周转不灵导致萧氏集团进入现金流危机,但在这个流动资金链中,要向供应商支付大部分必要的资金,如今负面新闻导致萧氏集团股价大跌…… 奇的是,这次和萧家平日交好的家族都没有伸出援手,选择了观望的姿态。 集团和分公司的门口围满了好奇的记者和狗仔,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天晚上,萧柏松带着一群董事闯进萧瑾办公室,秘书拦不住,结果门一推开,里头的人跷着腿,衬衣袖口挽到小臂。 正无比惬意地翻阅着那些腥风血雨的新闻。 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视线在对面的九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他对着萧柏松嘴角的淤青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右下角的图片上一点,评价道:“二叔,你这表情管理不到位啊,拍出来真丑。” 萧柏松脸更臭了,在萧瑾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着脸不说话。 董事们都跟着在沙发上坐下,旁边的一位董事干笑一声,将目前萧氏集团的现状和市场情况分析了一下,话中有话地暗示萧瑾以后不要插手公司的事儿。 萧瑾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答道:“那个新建开发案的项目是我妈负责的,你们不去找她,找我做什么?” 萧柏松觉得现在是在对牛弹琴,他没兴趣弹琴,于是冷笑一声,开门见山:“萧瑾,我们希望你对这次带来的负面影响做个交代。”他带伤的脸使得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末了又补充道:“不学无术的草包迟早会把整个萧家都拖垮。” 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儿,但不会有人蠢到这么直接地将话说给萧少爷听。 萧瑾慢慢收了笑容,“说到底,你们是想让我退出公司,二叔你心知肚明,你是爷爷收养的义子,萧家什么时候你做主了?” “你别忘了,萧家还有两个儿子,尚且轮不到外人来指点江山。” 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不知情的小秘书战战兢兢地进来送完咖啡后就赶紧溜了。 董事们纷纷看向面容阴翳的萧柏松,有些尴尬地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室内的人闻声转头,先是看到了一双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然后目光往上,就看到萧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34 ,目光跟冰刀子一样。 萧瑾抬头和他对视,心头跳了跳,脊背一下子绷紧了,这个时间点回来,他觉得萧珏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是来跟自己算账的。 “请二叔和董事们稍安勿躁,稍后我定会登门拜访。”萧珏转过脸来,表情有些冷,直勾勾地看着萧瑾,缓缓道:“人我先带回家了,诸位请便。”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萧少爷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珏急匆匆地赶回来,隔着眼镜都能看见眼睛里有淡红色的血丝,唇色也略显苍白,但架不住一张阴测测的俊脸过于凌厉,萧瑾只觉得心里发怵,一路上正襟危坐,像个等待被屠宰的羔羊。 谁知被牵到屠宰场了,猎人却并不打算处置他。 萧珏摘了眼镜,把他用力往怀里一拽,手掌强势地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堵住他了嘴唇,顶开他的舌头,唇齿交缠。 把萧瑾的双唇吻得像抹了口红。 “这件事情你别管,交给我处理。” 萧瑾边喘气边点头,并理所当然地想,萧远山现在躺在里头可有你的一份功劳,自然该你去处理。 第三十九章 危机 暧昧的气息缠着欲望,萧瑾颤抖着双腿跪趴在大床当中,身后的人揉捏着他的臀肉,扶着怒涨的性器往里挤,当湿软的肉壁把坚挺全部吞下时,男人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萧瑾皱着眉,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眼尾红得一塌糊涂,“啊……” 温热的指腹轻轻扫过他柔韧劲瘦的腰身,酥痒袭来,萧瑾按耐不住扭了一下腰部,却顺势迎合了身后的攻势,这番动作直接把萧珏的理智踹下了深渊。 他掐着萧瑾的腰,一下比一下重,撞得人不停向前耸,又被按着肩膀吞下粗大的肉棒,萧瑾仰着脖子努力收缩着后穴,喉结滚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连抓着床单的指尖都泛出了白色。 等萧珏射了两回后,他早已躺在床上意识混沌,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最后被萧珏抱到浴室洗了澡,擦干后滚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与之相反,萧珏埋头苦干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又变回了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萧瑾起床洗漱完毕,十分自觉地走进厨房,把热着的鸡蛋和海鲜粥端了出来,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鲜美的口感立刻充斥着味蕾。 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花了八年时间才适应了国外的生活,和一群狐朋狗友早出晚归,外表看着光鲜亮丽,成日浪荡不羁,实则回到家只能面对着冷冰冰的房子。每次病了就吃点药把自己胡乱塞被子里,第二天醒来还得自己打电话叫人过来做饭,他吃不惯外国的口味,一连换过好几个家政。 可一回到萧家,回到萧珏身边,他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用愁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萧少爷。 吃完早餐,萧瑾拿着平板在看文件和股市行情,萧家如今面对现金流问题,他那一拳又促使萧氏集团陷入新的风波,若是公司面临巨大的动荡和危机,萧远山还躺在医院,股东们势必要开会要选出新的当家人。 殷雪蓉把三日后要开股东大会的消息给萧瑾说了,后者把手机放下后,给代升去了电话: “人找到了吗?” “放心吧,那对母子已经弄出来了,合同拟好后我会马上让他们签,只是现在的时间不多了,萧珏那……就看他是不是真心站在你这边了。” “他那边我会解决,挂了。” 萧瑾闭了闭眼睛,声音听不出情绪。 从一开始说要帮他得到想要的,到后来瞒着他拘禁了萧远山的私生子,还有那股权转让书…… 或者说从八年前萧珏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外起,他就不知道真心这个词,还能不能再相信…… 萧珏打开家门,就看见萧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后仰着脑袋懒洋洋地喊:“哥,我饿了。” 萧珏失笑着摇了摇头,脱下外套后自觉进厨房给他做饭,萧瑾跟在后头,突然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随意道:“哥,今天工作累吗?” “不累。”萧珏继续切菜,下锅。 萧瑾赖在他身后,嘟囔着:“哥,你不会有什么事儿都不告诉我吧?好歹我也是半个老板,要不你带我去公司,让我帮忙吧。” 身前的人动作顿了顿,随后放下锅盖,回身捏了捏他的耳垂,哄小孩似的:“没什么事儿,你就别忙活了,好好休息。” 萧瑾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扫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扯了扯嘴角,抬起头叹息道:“我现在可真像是被狐狸精勾引后再也不上早朝的昏庸皇帝。” 萧珏咬着他的唇,哑声道:“你才是狐狸精。” 他愿意把最好的,萧瑾想要的,都送给他,只是现在萧家资金链缺了一块,公司遭到重创,千疮百孔的东西又怎么能当成礼物? 所以萧珏并没有提起三日后要开股东会的事,只是告诉萧瑾,让他这几天不要出门。 “在家等我,我会把萧氏集团完整地送给你。”他有底气,说话时黑色的瞳孔凝视着他,一点儿都不带闪烁。 萧瑾却突然转过身去,避开了两人的对视。 他撒了谎,所以心里有鬼,抬手拿过桌上的眼镜帮萧珏戴上,神态恢复如常,“行吧,那我就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 但最后等来的,是比萧家二少爷打了二叔还要轰动的头条新闻。 股东大会的前一天,有狗仔拍到萧家大少爷和一三线女星进出酒店,萧珏对外风评一向很好,那女星却是某一线大腕的未婚妻,最近几个月风头正盛。 照片拍到男人精致的侧脸,戴着银质边框的眼镜,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手搂着身材样貌姣好的女子,往酒店门口走去。 一时间,萧珏插足婚姻的消息迅速扩散。 若之前对萧家的不利言论只出现在财经杂志,那么现在从杂志到娱乐头条,几乎是全民皆知了。 舆论的力量足以扭转整个市场,这对现在的萧氏集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第四十章 伪装 追文裙二彡棱瘤灸二散灸陆。 这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他曾经望眼欲穿期待萧珏来找他,但国外那八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 故而几个月前殷雪蓉隔着大洋给他打电话,并告诉他萧远山有私生子一事时,萧瑾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撼,他站在窗外望向街边写生的蓝眼睛老外,视线从街灯移到不远处的红霞,沉默片刻,问道:“妈,我哥他……是不是马上要研究生毕业了?” “是,你爸有意让他去公司帮忙,还有那个女人和她儿子,你爸也要给他们股份,你要是还不回来,这个家就没有咋  35 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萧瑾轻声笑了出来,他笑萧瑾八年时光也没能拉进和殷雪蓉之间的距离,她偏心的依旧还是他这个远在万里的草包少爷,虽然这份偏爱里,蕴含了不知道多少的利益关系,但是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送上门来的,没有不要的道理。 于是萧瑾笑眯眯地答道:“放心吧妈,萧氏集团,我势在必得。”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唯一的变数,是突然发疯的萧珏。这个疯子硬要拽着他滚入乱伦的深渊和泥潭里,逼得他只好虚与委蛇,佯装成什么也不懂的废物,搂着他哥的脖子含泪哀求:哥,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萧家大少爷不知为何沉迷学习,大学毕业后非得去读研究生,但如今踏出校门,在A城也是出了名的高学历有风度,人人称他能力卓越,端的是斯文有礼温文尔雅。 可惜骨子里发了黑,性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说,还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萧瑾肯给他顺两下毛,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帮他做事,萧瑾骗他一次又一次,只要掉个眼泪,萧珏就又下不去手了。 他骗萧珏的话,萧珏照单全收,萧珏的真话,他却一字不信,他们就像是彼此对立的正负极,永远都不会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萧瑾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况且萧珏瞒着他暗中收集股份,不也是为了一个利字吗? 一直到股东大会的前一天,萧珏也没跟自己说过这件事儿,而缺席股东大会则视为自动放弃资格,这一点,萧瑾比谁都要清楚。 所以他支开萧珏,到萧珏的房间换上衣服,再从抽屉里挑了副一模一样的眼镜戴上,最后搂着那个风头正盛的女明星,堂而皇之踏入了酒店大门。 开房时,用的还是萧珏的身份证。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个姓后,联想到最近的新闻,于是下意识用好奇的眼神多看了他几秒,萧瑾扶了扶眼镜,笑了一下,绅士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这是您的房间,603。” 一旁的许薇挽着他的胳膊,被他那张脸和勾起的薄唇晃花了眼,她虽然是个三线明星,但眼前这种矜贵貌美又气质上乘的男人她是第一次接触,她原本觉得嫁给一线的大腕很风光,但和真正的豪门权贵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明知这只是演戏,她愿意假戏真做。 一到房间,萧瑾就摘了眼镜,脸上方才还让人感觉春风拂面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径直往铺着地毯的套房里走,扯开整齐的领带,最后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微微转过脖子,慵懒地扫了一眼还呆愣在门边的女人,嗤笑道:“怎么?不习惯我这个样子?也是,萧珏那种才是上层贵公子该有的样子。” 许薇反应过来,按耐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迈着风情万种的步子过去,答道:“当然不是,他怎么比得上您呢。” “是吗。”萧瑾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手上的红酒,又放下酒杯,手探向衣兜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压根就没有烟这种东西。 他闭上眼睛,稍微有些走神,“可是他学历高能力强,大家都说他才配当萧家的继承人。” “在许薇心里,只有瑾少你才配当萧家的当家。”她小心地在萧瑾身边坐下,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大着胆子帮他倒酒,“虽然大家表面上都说萧珏有本事,但其实私下里都不看好他。” “为什么。” “你想啊,他前几年和萧董事长闹翻,说什么也不肯去公司,非要待在学校考那个研究生,就连您母亲也不看好他,不然又怎么会让瑾少你回来继承家业呢?” “萧珏他就是个书呆子……啊——” 她无意间对上萧瑾的眼睛,霎时噤了声。 那双桃花眼不见半分平日的风流,飞扬的眼尾藏着刀光一般锋利的眼神,又冷又厉。 萧瑾勾了勾嘴角,抬手把桌上的酒杯扫到地上,“滚。” 若是在以往,浪荡不羁的萧少爷还是愿意应付美女的,可今日很不巧,许薇撞在了枪口上,萧瑾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他看着这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烦人,眉头都快拧成了死结。 代升找的狗仔应该已经拍到照片了,剩下的事儿他无心应付,便把人扔在酒店,心安理得地捞起外套开车回家了。 谁知解决了一个麻烦的女人,另一个还在家里等着他。 萧瑾从车上下来,望见萧家老宅屋内灯火通明,他估摸着是殷雪蓉回来了,毕竟如果等在这里的是萧珏,那便不会如此风平浪静,或许萧珏会掐死他。 早上他还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指使萧珏去厨房弄吃的,如今东窗事发,照片一小时之内就能迅速登顶各大头条,那个和萧瑾一起住的公寓是万万不能回了,萧少爷思来想去,只好夹着尾巴回老宅避难。 手机关机了,萧瑾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二十一,他握着车钥匙,默不作声地推开门。 屋内的白炽灯很是刺眼,萧瑾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就看见殷雪蓉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他还有点奇怪,问:“怎么回来了?” 萧瑾把钥匙搁在茶几上,垂着眼皮“嗯”了一声,又顺手把头顶的灯关了一盏,“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殷雪蓉皱着眉走下楼来,质问:“你把许薇一个人扔在那里了?” 萧瑾轻轻笑了笑,反问:“妈,不然您觉得我还得和她在那里过个夜?” 殷雪蓉想说些什么,最终在他的注视下,脸色微变,不满道:“那你怎么把她一个女孩子留在酒店?多不安全。” 萧瑾不冷不热地回:“我不碰她,也不想负责她的人身安全。” 这句话不知怎地就刺到了殷雪蓉,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连声音也突然拔高了几分,喊住了正要上楼的萧瑾。 “你不碰她是什么意思?你必须尽快给我找到个女伴!” 萧瑾踩在楼梯上的脚步收了回来,他转过脸来,就看见殷雪蓉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而深沉,她一字一句补充道:“身家尚且不谈,最起码——对方得是个女的!” 萧瑾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些日子以来俩儿子暗度陈仓,他不知道殷雪蓉到底知道多少实情,但如果事情捅了出去,会气死病重的萧远山不说,估计他爹就是死了,也得揭开棺材板回来打断他的腿。 萧瑾僵直着脖子,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代升在国外怎么鬼混我管不着,但是以后你要掌管萧家,妈不许你再乱来。” “这样,许薇我看着还可以,你先收着。” 这话听着就像是  36 给他挑了件衣裳那么简单。 萧瑾攥紧拳头压下心头的怒火,面上却不动声色,“您放心,我会找个让你满意的儿媳妇。” 第四十一章 股东大会(上) 翌日,萧瑾起得比殷雪蓉还早,黑色衬衫扎进皮带里,勾勒出笔挺的腰身,佣人备好餐候在一旁,桌上的食物是殷雪蓉喜欢的西式的早餐,他手上端着热牛奶,正小口喝着。 殷雪蓉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立刻便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个了?小时候总要逼着你才愿意喝。” 桌上的这些食物萧瑾早在国外时就厌倦了,现在更是看都懒得看,倦怠着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早上喝,养胃。” 门铃响起的时候,萧瑾叫住了佣人,在殷雪蓉古怪的注视下慢悠悠起身,决定亲自去门口接人,他是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人来得那么快,怕不是放下电话就过来了…… 门外,岑曦低着头给某医生发着“骚扰”短信,一袭红色复古长裙在阳光下热烈夺目,长发搭在肩膀处,随着抬头的动作滑落,见萧瑾出来了,潋滟的双眸一弯,迫不及待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萧瑾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你就这么着急?” “很着急。” “…………” 萧瑾一小时前就给岑曦去了电话,开门见山提出要请她帮个忙。 遭到岑曦的委婉拒绝:“萧瑾,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 然而萧瑾似乎早有预料,一句话把她所有推辞都给堵了回去:“你猜卓医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大小姐能屈能伸,瞬间表示自己记错了,其实最近行程也并不是很满。 岑曦跟着萧瑾进屋,对上殷雪蓉诧异的目光时笑着唤了一声:“伯母。” 她自小就应付惯了各种场面,客套话张口就来,歉意地看着殷雪蓉,抿了抿唇道:“伯母,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搅你,实在是我太想萧瑾了,所以想过来给他做个早餐。” 萧瑾见她如此上道,自觉地闭上嘴,站在一边让她自由发挥。 殷雪蓉反应过来,满意地看了萧瑾一眼,接着放下了手中盛放咖啡的白瓷杯子,热情地拉着岑曦的手就坐,吩咐佣人往桌上多添了一副碗筷,温声道:“还没吃早餐呢吧?快,坐下陪伯母一起吃。” 三人动了筷子,片刻后,殷雪蓉说:“我一会儿要去医院,十点的股东大会,你带小曦一起过去吧。” 萧瑾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上午的股东大会除了确定股权变更,还要确认新总裁,而集团高层的职位变动要征求多数董事的同意,本质来说商人都以利益为重。萧家内部的明争暗夺他们无意深究,与之相比,谁能带领公司赚更多的钱才是商人们要考虑的范畴。 那些老家伙们一向善于审时度势,萧瑾带着岑曦出席等于变相得到了市长的支持,这对萧氏集团的长远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殷雪榕心里敲好了算盘,又转过头来,接着道:“小曦,你愿意去吗?” 岑曦想起和萧瑾的约定,于是抬起眼睛,点了点头,“嗯,当然愿意。” 殷雪蓉脸上浮现几分笑,说:“那就好,今天就让萧瑾陪你,下午你们一起过去。” 一顿早饭萧瑾没尝出什么味儿来,岑曦和殷雪蓉却相谈甚欢,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萧瑾望着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忍不住翻开了通话记录,从昨天到现在,萧珏确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甚至短信还停留在昨天上午: 乖,哥哥有点事要去办,早饭做好了,热牛奶记得喝。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那对母子被代升救走不说,原先萧珏用来关押他们那个的仓库还被一把火烧了,对于怎么给他哥找麻烦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失误。 萧瑾觉得自己像被谁控制了,他的手指顺着手机界面一路滑,最后停在“哥哥”那两个字上,好像碰到了血液里跳动的脉搏。 一直到殷雪蓉叫他,他才摁灭屏幕收了手机,食指勾起桌上的钥匙,步伐懒散地跟在岑曦后头出了门。 一上车就开始打哈欠,仿佛要去开会的是岑曦,而他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岑大小姐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伯母说这个会议对你来说很重要,萧瑾,你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 车外太亮,萧瑾横着一只手臂挡在眼前,漫不经心道:“就是个股东会而已。” “而已?不是要和你哥争公司吗?” 萧瑾闭眼装死。 到了公司,岑曦就看着原本疲态的男人瞬间变了一副样子,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绷着脸,冷漠地带着她穿过门口的摄像头。 到了电梯口周建谋早已等在那儿,萧瑾略微颔首,一路听着周建谋在耳边汇报股市的实时状况,抬手推开了七楼会议室的玻璃门。 偌大的会议室顷刻间静了下来,双生子的敏锐直觉迫使萧瑾一秒钟就可以从呼吸中判断出来,萧珏已经到了。 “萧总,”周建谋看着萧瑾旁边的人,犹豫道:“萧氏集团的股东会,岑小姐过来恐怕不合适吧?” 对面那道黑色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他视线不敢往那边看,却已感觉后背生寒。 就在萧瑾动作僵硬的瞬间,岑曦迅速凑近,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 随后她笑着挽上萧瑾的胳膊,大方从容地冲着周建谋一笑,声音大到足以清楚传至每个人耳朵里,“没什么不合适,我和萧瑾很快就是自己人了。” 在座董事没有不认识岑曦的,如今见萧瑾搞定了市长女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连二叔萧柏松也改了态度,满脸平静地望向他,“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岑小姐愿意等的话,可以先在沙发那边坐着喝杯茶。” “当然。”岑曦点头,松开手退到一旁。 这边萧瑾刚在主位上坐下,对面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那个位置,恐怕你坐不了。” 像是初春的雪,凉薄而细软,贴着脖子灌进来,刺得人打了个寒噤。 萧瑾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来,对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强颜欢笑道:“哥,这个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是你太小瞧我了。” 第四十二章 股东大会(中) “是我太小瞧你了……” 萧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抵在舌尖仔细品味,气息更加冷冽,扯着嘴角,不带温度的笑了笑,“你能说服二叔帮着你一起演戏,的确不简单。” 众人视线落在一脸淡定的萧柏松身上,复而重新回到萧瑾身上,最终定格在萧珏脸上。 萧家两位兄弟顶着相似的两张脸,这都无时无刻地在告诉 37 众人:今天的两位主角留着相同的血,指不定哪天统一战线后要翻旧账,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外人,得不偿失。 这种形势下董事们不敢轻易表露立场,都谨慎地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 头一次和萧珏正面对弈,萧瑾压着不宁的心神,眼神却丝毫不肯退让。 看中一样东西,一定要得到。 这是他这些年来摸索到的准则。 上一次萌生这种念头还是几年前的程序设计竞赛,那会儿他寻到个乐子,甚至乐此不疲熬了几个晚上写程序,只是可惜,那个合眼缘的纪念章却再也寻不回来了。 如今他想要萧家的家产,甚至不惜用百分之五的利润和萧柏松合作,以一出好戏蒙骗大众,然后在萧珏询问时编撰出完美的托词。 前些年和代升一起在英国的投资悉数换成了萧氏集团的股份,饶是如此,萧珏目前手中的股份依旧和他持平。 “萧总,请您过目。” 萧瑾眉梢紧绷,接过秘书手里的报告,一行行扫过了文件上的黑字,眸色逐渐暗了下来。 最后他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因撞击发出“梆”的一声闷响。 周围的董事们,包括正在沙发上喝茶的岑曦都看了过来,唯有对面的人屹然不动。 他抬头望去,恰好撞进萧珏幽深的双眸里,萧瑾的语气带了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愠怒,“你早就开始瞒着我收购股份了。” 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达到这个程度。 或者说,萧珏也一直在骗自己。 这头萧瑾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厢萧珏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冷不丁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在酒店过夜了?” 如此熟悉的、带着危险的语气让萧瑾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事到如今自己压根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怂个屁! 便冷哼道:“我在哪儿过夜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 自由? 萧珏闭了闭眼,心下觉得可笑,是笑萧瑾,也是笑自己。跌落在萧瑾的陷阱里,恐怕连甜言蜜语都浸透着毒酒,却忍不住靠近争取,最后独自构陷于爱而不得的虚假幻影。 钝刀割肉也不过如此了。 他眸底渐渐凝了一层寒霜,然后冷眼旁观地看着接下来的一切。 萧瑾侧过头去,先是吩咐周建谋拿出股权转让书,将合同打开摊在桌面上,最后露出胜利般的微笑,“再加上这些股份,萧珏,你输了。” 他接着补充道:“各位请放心,我接手公司后会第一时间让集团的运转回归正常,现金流方面的问题我会在一周内尽快解决。” 有萧柏松牵头,加上殷雪榕这个副总在背后推波助澜,原本已经十拿九稳。 可坏就坏在萧珏这个疯子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让他如愿以偿。 寂静片晌后,萧珏身后的秘书上前,祭出另一份股权转让书,萧柏松接了过去。 萧珏对着萧瑾面无表情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同一份股权二次转让会有什么结果?” 同一份股权二次转让,合同还是有效的,只是不能履行,导致违约的,要给买受人承担违约赔偿。 “我当然知道。”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萧瑾面上神色如常,暗地里手指却悄悄使力蜷缩在了掌心,“如果他们报警,然后告诉警察自己前些天被人非法拘禁,还被迫签了合同,你觉得你手上的那份股权转让书还有用吗?” 萧珏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直到把萧瑾盯得眼神飘忽,不敢看向自己时,才开了口:“你如果要报警,我帮你。” 萧瑾气得一顿,“萧珏,你以为我没证据?他们现在在代升那里,他们就是人证。” 他狠狠收紧掌心,咬牙道:“还是你以为——我不敢?” 萧瑾被他古井无波的眼神刺激到,当场给代升去了电话。结果遭到俩兄弟轮番关押的女人抱着儿子战战兢兢,并不能通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谈到股权转让书,另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更为清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签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而两份合同的受益人都是萧瑾,如今萧瑾让她去报警,摆明了不安好心。 这让她想起萧家另一个儿子,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随时会开枪打死她们母子。 于是疯狂摇头,隔着电话哭喊:“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放过我们吧……” 安静的会议室里,通话内容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董事们面面相觑,连岑曦也投来一个古怪的眼神。 萧瑾悻悻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的男人。 僵持之际,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为首的是个萧瑾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那人一身英伦式严谨的白色衬衫和驼色马甲,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脸上硬朗的线条勾勒出立体的五官,英气又俊朗,身边六个黑衣保镖配合着当背景板,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对方冷冽的目光在会议桌周围扫了一圈,蓦地向萧瑾射过来,几秒后挑眉道:“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都长一样?” 一旁的小弟凑上去:“老大,按理说双胞胎都长得很像,但不是完全一样。” 男人睨了他一眼,“要你说,老子不知道?” 屋内的人神色各异,年龄大一点的董事已经认出男人的身份,拽了一把边上正欲开口的董事,示意大家不要吱声。 萧珏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宋哥,你怎么来了?这边我自己可以搞定。” 裴宋啧了一声,“你要能对你这宝贝弟弟下手,还会让他有机会把我仓库给烧了?” 闻言,萧瑾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 “行了,我这次来也不跟你们废话,萧家之前被抢的翡翠和黄金呢,已经给你们找回来了,就在楼下。” 他点了根烟继续道:“老子没那么闲,这次是卖萧珏人情才把货还给你们,下次从C城过路可悠着点,别什么捷径都他妈瞎闯。” 裴宋撂下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人,一直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给卓正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说萧珏病得很严重吗?” 旁边举着手机的小弟忙道,“是啊卓医生,萧哥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个屁!” 连续两天没有合过眼,三餐不动不吃药,这是有严重胃病的人干得出来的事儿? 他卓大医生就没遇见过这么糟心的病人! “那……萧哥到底生什么病了?” 那头的卓正把药瓶扔进车里,拧动钥匙,狠狠踩动油门,怒骂道:“他那病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没救了!” 第四十三章 股东大会(下) 十分钟不到的时 38 间,西装笔挺的卓正从电梯里快步走出来,走路都带着风。 到达会议室的时候,里面静得只剩下纸张在空中翻页的声音。 见他进来,正在沙发上看戏的岑曦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挽上卓正的手臂,满目愉悦道:“你怎么来了?” 众目睽睽,卓正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岑小姐请自重。” 大小姐回头看了一下场合,意识到地点不对后失望地松开手。 卓正越过她往会议桌走去,把手中的档案袋放在桌前,对众人道:“之前萧伯父说只要萧珏能解决这次漏洞,他就同意签字,这里面是萧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话音一落,议论声顿起。 萧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心口微微发窒地想,萧远山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哪怕已经躺在病床上,还能瞒天过海躲过殷雪蓉的耳目将这些股份送到萧珏手上。 加上那百分之十,萧珏手握最大话语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饶是他从归国到现在准备了那么久,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观萧珏依旧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情绪似乎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波动丝毫。 只有卓正清楚地看见他略微汗湿的后背,室外秋季转凉,室内空调开了26°,正常情况下哪来的汗可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胃病犯了,还死撑着。 卓医生虽对此恨铁不成钢,但也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故转而对着那个正臭着脸的系铃人问道:“萧瑾,你之前和你哥承诺过的那些话,不全是假的吧?” 萧瑾没心情和他兜兜转转绕圈子,他瞥见萧珏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心烦,此刻懒得装模作样,更是连表面功夫也不肯做了,“是又如何?是他自己愿意的。” “你们兄弟俩又何必斗得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萧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盯着对面的人恶人先告状道:“我这个哥哥未雨绸缪老谋深算,谁能伤得到他。” “老谋深算”的那位眼眸沉了沉。 萧瑾笑的时候总是眼尾微微上扬,依稀能看出小时候赖在他身上耍赖大笑的样子,只是那时候萧瑾还是小美人,是初春骨朵含苞欲放的一蕊,是夹粉透香的烂漫可爱。 他的弟弟。 会在他帮忙背锅后奶声奶气地表忠心:哥,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会在嘱咐他不能让别人亲后扑上来啃他脸。 会撒娇耍赖逃避写作业。 会凶神恶煞地赶走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女生。 会赖在他床上偷懒打盹,睡觉还踹被子。 会眼睛闪着光告诉他要一起去冰岛。 会无条件信任、依赖他。 他忘了,人是会变的,萧瑾长大了。 变得口腹蜜剑,还学会了曲线救国。虚与委蛇地躺在他身下,抱着他的脖子示弱,心里却惦记着怎么骗到钱后再将他一脚踹开。 八年时间让他这个弟弟羽翼渐丰,他却想打折他的翅膀,让他成为豢养在笼子里的宠物,最好永远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然而萧瑾并不知道他哥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只知道他的谋划,他的忍耐,他的谎言,此刻统统都成了笑话! 室内又陷入诡异的安静,唯有萧柏松捏着萧珏的那份合同欲言又止。 萧瑾见他望着自己,估摸着是要宣布最终结果了,心高气傲的萧少爷果断推开椅子站起来。五根修长的手指因为握得太紧,手背上隐约有鼓起的青筋,他慢慢把手掌松开,声音清冷:“萧珏,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他径直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整个过程,卓正觉得以萧珏对他弟的变态占有欲,肯定要当着全部人的面爆发,逼着萧瑾妥协认错…… 他担心萧珏失控。 但是会议桌另一头的男人却表现得过分冷静,不仅对萧瑾的话置若罔闻,甚至在他走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卓正松了一口气,“药我让你秘书下去拿了,我医院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们继续开会了。” 他一走,岑曦也跟在后头一并离开了。 剩下的全是萧氏集团的内部人员。 萧柏松把手中的股权转让书翻至受让人那页,推到萧珏面前,“萧珏,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萧珏不接他的茬,身体微倾,捞过他手边的另一份合同。 萧柏松神色微僵。 会议开始前他为萧瑾当选集团新总裁而拟好的合同还静静放在桌上,上头有好几个股东的签名,萧珏翻到最后,那几个之前站在萧瑾这边的董事已经纷纷冒了虚汗。 最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神情冷淡地在那份合同上签了字,完全没管在场众人的脸色是如何的精彩纷呈。 “二叔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公司劳烦您先帮萧瑾看着,我还有点家事需要处理。” — 夜幕降临,C城气温又降了几个度。 萧珏靠座在床头,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已经燃了大半,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手机震动了两下,信息显示的是郊外的某个地址——萧瑾在外头置办的一处房产,风景很好,位置偏僻。 他掐灭香烟,然后从嘴里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白色的烟雾萦绕在眼镜前面,更让人看不清楚那双眼睛里的真实想法。 他给萧瑾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音乐喧闹。 一个小鸭子接的电话,“喂?瑾少现在没空,你有事就——” 对方一句话不说是打错了吧?小鸭子刚一头雾水地放下手机,身子一歪,被猛地拽到了沙发上。 “在那边干什么?”萧瑾醉着双眸抽出一张卡,下巴往桌上一点,“把这些酒喝了,陪我喝。” 小鸭子见多识广,本着职业原则什么也不问,高高兴兴地接过卡,“瑾少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惜刚三瓶过去,萧瑾就倒了。 小鸭子颠颠去关了门,抬起手背抹抹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呢,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厚实的木板重重打在墙上。 “滚。” 小鸭子在男人冰冷刺骨的目光中抖了抖,慌乱地抓起桌上的卡,扔下金主一溜烟跑了。 沙发上的萧瑾喝得不省人事,衬衫扣子被解开到胸口,大大咧咧地敞着白皙的一片,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靠近。 白皙光滑的脖颈被男人用力摩挲着,随即克制不住地、狠狠掐了一下,闭着眼睛的萧瑾皱起眉呓语了一声。 萧珏俯下身,帮他把扣子一颗颗系好,弯腰把人抱起来。 “没想到你是如此的胆色过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人,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暗冰涌动,最终  39 一点点落入深渊。 萧瑾,这一次我跟你没完。 第四十四章 禁锢 萧瑾是被冰冷的触感给弄醒的。 睫毛颤了一下,那湿冷的毛巾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萧瑾动了动昏沉的脑袋,皱着眉掀开眼皮,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斜,流泻在他光裸白皙的身体上。 胸口处贴着一块湿漉漉的手帕,上方按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印出来,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萧瑾打了个哆嗦,视线逐渐清明后咬牙瞪着身上的男人,因为宿醉而泛红的双眸,还不适应光亮而迷茫的眼神,在看到萧珏的一瞬间通通从诧异变为了愤怒。 双手腕部有枷锁禁锢,连接于床头两侧,双腿也被固定,萧瑾一动作就扯动了捆在四肢上的锁链,哗哗作响,他愣了几秒,接着抖着声音叱道:“萧珏!你干什么!” 萧珏动作一顿,漆黑的双眸从他脸上扫过,沉着嗓子:“嘘,别说话。” 说完把他的脸掰了过去,不去看那双充斥着怒意的眼睛,萧瑾被扣着下颚,侧头埋到枕边嗅了嗅,闻见一股极为浓烈的烟味,桌头柜上面的烟灰缸几乎堆满大半…… 沾着冷水的毛巾猝不及防按在了乳珠上,萧瑾惊得一缩脖子,“萧珏!” 他昨天在酒吧浪了一晚上,被各式的香水沾染上身,萧珏神经兮兮非要觉得他身上的味道难闻,连带着皮肉都被玷污,萧瑾被扒光了衣服,强行接受蛇信子一般的目光审视。 萧珏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像在擦拭珍藏多年的易碎品,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这个熟悉的表情让萧瑾不寒而栗,那是面对自己喜爱的物件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曾经萧瑾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动漫手办,他把它们摆在房间里,后来怕摔碎,又一个个放进箱子里,小心翼翼加了道锁。 但在十七岁那年决定要出国后,那一大箱的限量版藏品全被送了出去,少年人在蒙头脑热的一时冲动过后,一边心在滴血,一边还要安慰自己那些是他和哥哥“出逃”的累赘,送便送了罢,横竖他哥会再送他新的。 一直到最后被切断了所有回国的路时,他才恍然意识到——也许自己才是萧珏和萧家最大的累赘。 而如今萧珏给他上了四把锁,牢牢地定死在这张床上,湿冷的毛巾被他的体温捂热,乳首的两点在起伏的胸膛上颤巍巍立起来,耻意与羞恼一并袭来,萧瑾气得两眼发黑,抻着脖子道:“萧珏,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他攥紧拳头控诉,铁环压进皮肉里,磨出一圈红色的痕,处境狼狈地吼道:“八年前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我现在不过是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你的东西?”萧珏幽暗冰冷的眸子和他对视,手上力气大得要把萧瑾的下巴捏碎,用平静的语调陈述:“小瑾,连你都是我的。” 他把萧瑾身下盖的被子扯掉,缓缓解开了皮带。 “我不是!你滚开——” 萧瑾赤红着眼睛,手腕上几乎要磨出血圈,可束缚的铁链桎梏着他所有的动作,所做的通通是无用功, “滚……” 在萧瑾喘气的档口,萧珏将他的腿拉开抵在腰上,阴茎猛地插进那个紧致干燥的穴口。 “唔……” 他面色顿时发白,带刺的话语被捅回了喉咙里,挣扎也停了,体内的性器生生凿开肉穴,一寸一寸挤进窄小的入口,异物将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有湿润的液体从两人结合的地方流出来。 流血了。萧珏低头沉默地看着,他按着萧瑾紧绷的大腿,将青筋贲张的性器强行插了进去,湿热的鲜血充当了润滑剂,内壁的软肉沿着入侵的阴茎包裹绞紧,被撑开的穴口可怜兮兮地含着尺寸不符的性器,进出间带出了一丝红色的血丝,萧珏眼神愈暗,暴虐的因子在血液里疯狂叫嚣。 萧瑾扬起脖颈,垂死挣扎着扭动腰,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疼,比被萧珏第一次操的时候还疼…… 这像是一场单方面的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细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罪证,口腹蜜剑骗钱骗心,带女明星开房,到酒吧找鸭子…… “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数罪并罚,于是被萧珏几乎不留余地鞭挞,臀尖在揉捏和拍打下染了一层粉色,火热的硬物撞开内壁的软肉肆意侵犯。 脚上的铁链被解开,萧瑾下半身都快失去知觉,他试着蹬腿踢向萧珏的胸膛,在半空中便被制止住,萧珏握住他的小腿,还从善如流掰开他的大腿,挺腰更用力地操了进去。 “啊……不……” 萧珏掐着他的腰顶到最深处,两人床上的契合度迫使他在痛苦中察觉到一丝可耻的快感,硕大的龟头有意地碾过前列腺的位置,萧珏垂眸注意到那根已经有反应的性器,缓缓上下套弄着,对身下人的挣扎冷眼旁观。 萧瑾咬紧了下唇,尝到血腥味的时候,牙关被强行撬开,大掌卡着他颤抖的脸颊,下面滚烫性器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激烈抽插,加快了频率,“唔——” 萧瑾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在痛和快感中收紧甬道,腰向上抬起,蹦成一个弧度,大腿痉挛着发抖,高潮的快感要将他吞噬,理智也被蚕食得干干净净。 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满身薄汗瘫软在床上,锁链被扯得阵阵作响,越发强烈的动作让萧瑾不得不弓身喘着粗气:“啊……啊!” 他潮红着脸扣住萧珏的手腕,朝虎口狠狠咬了下去,尖锐的牙齿陷入血肉,皮肉翻开,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萧珏一动不动任他发泄,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最后射完了,萧瑾全身脱力地松开牙齿,身体随着他哥的顶撞而晃动,右手的锁铐也已经被打开,萧珏暂时抽出性器,将他翻了个身,而后掰开臀肉重新进入。 “嗯……” 萧珏抽插几下,勃发的阴茎在胯间挺立,揉着萧瑾高翘的双臀,性器前端顶在瑟缩红肿的穴口处,“小瑾,说你喜欢哥哥。” 打开锁铐的手腕紧攥掌心,腕骨让萧珏捏的生疼,他很怕疼,也最懂得怎么拿捏萧珏,只消顺着对方的话服个软喊声疼,这个疯子肯定舍不得动他,可这次萧瑾隐忍着喘息,额头还蒙着一层情潮湿亮的汗,闭着发红的眼睛,偏过头一声不吭。 “说。”话刚落音,那根火棍一样的性器又蹭着他的穴口磨蹭,将那入口处乱七八糟的液体蹭开,手掌拖着萧瑾的臀瓣抬起,把那根粗大的硬物再度插入还未合拢的肉穴。 “呃啊——” 这个姿势较于前面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结合处的液体滑落滴在大腿上,正处于不应期的萧瑾眉头快拧成  40 了死结,他只感受到刺骨的痛楚。 这个疯子好似要通过这种方式杀了他。 萧珏把他扔进床上接着操干,下身用力挺动,扣着他的下巴要他开口:“说你喜欢哥哥。” 萧瑾睁开眼睛和他的目光对上。萧珏瞳孔颜色深,如今在疯狂和偏执的欲望中竟泄露出零星的脆弱,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青春回忆里的一场雨后,极具蛊惑性的美,使得他的整个童年都难以从这场急雨中逃离。 以往轻而易举就脱口而出的:“哥哥哥!帮我写作业吧,最喜欢你了。” 到后来萧珏拽着他陷入乱伦的泥潭,他便顺势躺在他的床上,口不对心:“哥,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但是那个合作案你一定要帮我拿下。” 那些喜欢早就在八年的时间里灰飞烟灭了。 萧瑾冷笑着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报复一般地扯动嘴角,最后用沙哑着的、颤抖的声线告诉他:“之前和你上床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现在……你只是强奸犯……” 床垫被压出声响,萧珏摁着他的脖子,阴茎直直捅了进去,连根抽出再进入,咬着萧瑾发红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喃:“很快,很快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大力地抽送逼得萧瑾发出痛叫,穴口肯定又撕裂了…… 他身体在发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视线模糊地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固执地重复:“我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他们之间终于再没有了一句话,萧珏把他的腿折至胸口,阴茎从上至下地捅进去,搅动着烂红的穴肉,屋内只剩下铁链晃动声,肉体撞击声和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私处都是粘腻的液体被拍打成沫,萧珏射在了紧缩的肠道深处。 萧瑾已经体力不支地躺在他怀里,浑身斑驳青紫的手印和咬痕,低垂的眼睫还挂着几滴将落的泪,双目紧闭着,显得十分乖巧。 萧珏退出性器,疯狂的眸底散去阴霾后剩下一片沉寂,他低头亲吻过弟弟泛红的眼角和咬破的唇瓣。 萧瑾失去意识前骂他是疯子,是畜生。 他早就疯了。 第四十五章 囚笼 深处的意识也曾拽拉出混沌的思绪,磨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问,喜欢哥哥吗? 刚到国外那几年,这个问题在睡梦中被扯出来反复鞭笞,十八岁那年尤甚。 那日萧瑾破天荒接到萧远山的电话,对方提起一周后的生日,嘱咐:“记得出去和同学庆祝不要太晚回来,成年了也别去酒吧,不然成何体统,我让人订了餐厅,到时候会送你过去。” 从头到尾只字未提让他回国的事儿。 萧瑾掐了掐指腹,笑着说我不过生日,您留着精力给你亲儿子过去吧。 他挂完电话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一个黑色的打火机,点燃了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咬着滤嘴,一口下去烟痂结得很长,欲坠不坠的,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开手机翻出日历,对着13那个数字出神。 9.13啊…… 恍然记起18岁的这个生日是他和哥哥约好要一起去冰岛的日子。 现在相隔十万八千里,萧瑾一脚踹翻了腿边的垃圾桶,去他妈的萧珏,冰岛没什么好玩的,生日也没什么好过的。 可惜当晚他就做梦了。 梦见他哥开车来接他,车上放着一堆御寒的衣物,还有个蛋糕。他们钻到后座分享生日蛋糕,抱着滚作一团,他哥捧着他的脸吻过来,舌头舔开唇瓣搜刮内壁,在软白的腰窝上掐了一把,手拉下了他的裤链,车内的空气变得潮湿闷热…… 萧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坐在床上愣了许久,最后阴沉着脸掀开被子,盯着下面那块湿了的地方,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他缓了两日,把那不正常的梦归咎到青春期的躁动因子上,然后和一群吊儿郎当的“朋友”约好生日当晚去酒吧开荤。 酒吧不是什么正经酒吧,男的女的都有, 玩cosplay的不在少数。 结果当晚他穿着校服就被误认为是鸭子。 暖黄色的光从包厢里流出来,他喝多了酒脑袋不是很清醒,抬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厕所走,到一半时突然手腕一凉,两条胳膊被反锁到背后,他刚准备反击,整个人就被带进路过的包厢里了。 房间里的灯没开,酒气冲天混着烟味在鼻腔炸开,萧瑾整个人都吓醒了,他被压制在墙边,身后的人力气很大,钳制着他的胳膊向后折,沉闷的呼吸湿漉漉地贴上来,气息爬上他后脖颈裸露的皮肤上,萧瑾汗毛直竖,胳膊疼得不敢动弹,扯着嗓子吼:“放开,我不是出来卖的,啊——” 那个男人像是喝醉了,沉沉的呼吸游走到他的耳后,拽下萧瑾脖子上的领带,把他细细的手腕绑在了一起,推了一把。 萧瑾站不住,整个人砸在地毯上,黑暗中他只感觉男人在靠近,于是踉跄着往有微弱光亮的门外跑,大腿猛地撞上了水晶卓的桌角,疼得痛呼出声,半跪在地板上。 男人走上前把他的脑袋按进沙发里,剥了他的裤子,听着少年哭着徒劳挣扎,声音都带着恐惧的颤抖,先是谩骂,到最后求饶。 两根手指粗暴地捅了进来,萧瑾头埋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在抖,头上蒙着一层汗,汗珠流进眼睛里,眼睛聚焦不起来一阵阵发黑,连不堪的灵魂都应该死在那个夜里。 最后少年晕过去了…… 但性高潮障碍却不知不觉扎了根,在之后风花雪月的生活中埋了一根刺,每次做不到最后,偏偏还要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颜值不够,身材不好,屁股不够翘,胸不够白…… 那些男男女女被萧少爷言语羞辱后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费用,自然也没人把这种事情拿出去说。 如今“夺权”失败,醉酒被擒。 萧珏以最直观的方式让他回忆起那个夜晚,又用最疯癫的方式强行治好他的性高潮障碍,冰冷的锁链,狰狞的性器,连睡梦中转个身都会锁紧眉心,昏沉着无意识地抽泣。 萧瑾在黑暗中醒来。 睁开眼睛一阵眩晕,气闷,过了很久才渐渐清醒过来。房间里的锁链不见了,但手腕上磨破了皮的地方和身后动辄刺痛的隐秘处,都在提醒他现实的荒诞。 走出房门的那刻,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自己在郊外置办的别墅。 这个地方远离市中心,很隐秘,是连代升都不知道的存在。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声音。 萧瑾光脚踩在地上,扫视了一圈客厅的情况,电器全部被清除干净,窗户改成了单面的,通往阳台的路系数封死,门也被换成了指纹锁。 气得把手边的花瓶砸了出去。 瓷器碎了一地。 他气自己太蠢,蠢到买了  41 别墅置之不理,任由萧珏有机会把这里改造成囚笼。 走两步就浑身都疼,连呼吸都疼得厉害,他现在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病鸟,连路也走不稳,脚掌不听使唤地踩进那片花瓶碎片里,尖锐的地方扎进去,鲜血顺着割裂的皮肉淌在地上。 萧瑾从小到大畏都疼得厉害,眼泪啪嗒往下掉,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 萧珏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客厅中央的人抬着一只脚,刺眼的红色的液体顺着那扎破的脚掌落在地板的碎片上,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把人抱起放回床上。 发了狠地捏住那只受伤的手腕,像掐住了萧瑾的脖子,让他逐渐感到缺氧和窒息。 低哑的声音突兀响起,字句清晰地传入大脑,“小瑾,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第四十六章 深渊 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萧瑾被他哥关在这里整整五天了,大脑在昏沉中愈发迟钝,偶尔还会出现耳鸣,从黑暗的梦里醒过来,只能依稀靠着窗帘的间隙辨认时间,金色的一缕光在房间里划出一条线,但很快就被阖拢的窗帘隔绝在外。 萧珏拉好窗帘,慢条斯理折回床边,把萧瑾受伤的右脚拽到腿上,拆开绷带再换上新的,微垂着头,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的反光显得那双眼睛近乎寡淡和冷漠。 一丝光亮都没了,就像他们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萧瑾缓缓收回视线,他把脖子转回来,上半身倚靠着床头,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多日没晒过太阳,嘴唇也是苍白的,萧珏抬眼去亲他,直到把那两瓣唇吮吸得有了血色,才表现出一点满意,亲昵地啄吻他的下巴:“为什么要出去,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 萧瑾坐着一动不动任他亲,亲完了抬起手背用力擦嘴唇,面无表情地回:“不好。” “你这是非法拘禁。” 他昨天试着单腿跳到窗边,拉开窗帘却发现无路可走,周围的高墙换成了铁丝网,通了高压线,能电死停留在上面的飞鸟。全身漆黑,死状凄惨。 成功打消了他翻墙逃跑的想法。萧瑾瘸着一条腿艰难地挪回床上,屋里屋外都没有一丝光亮,记忆翻涌回现,他总做同样的噩梦,一身血的管家和冰冷的尸体,空荡荡的医院,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以及酒吧包厢的肮脏地面…… 变得不擅长睡觉,躺在床上闭着眼难以入眠,后半夜下了一场雨,雨打窗台的声音都能轻而易举让他惊醒。 好不容易凌晨等雨停了才睡个囫囵觉,结果萧珏回来时候动静极大,进门脱下大衣,点了根烟,心情颇好地推开紧闭的房门,爬到床上将萧瑾捞起来,强行捏着下巴把烟渡到他嘴里。 萧瑾呛得撑着床沿咳得昏天黑地,恨不得举起烟灰缸砸死他,“咳!你……咳!草……” 等喘匀了气,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屋内就响起一串手机铃声,乍然听见通讯设备的萧瑾愣了一瞬,萧珏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界面上甚至没有备注姓名,只有一连串陌生的数字,对面传来的声音倒是无比熟悉了。 “警察说没找到人,小瑾肯定还活着……” 萧瑾瞪大了眼睛,听着顺着电流传过来的殷雪蓉疲惫的声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我相信他还活着……” 萧珏指腹摩擦着指节凸起的骨头,声音辨不出情绪,“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大抵是觉得萧珏不想搭理她,对面的人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声音尖锐:“萧珏,他是你弟弟啊,你找到他……能不能放过他……” 萧瑾刚想说话,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顺着他的衣摆钻了进来,捏着乳首狠狠一拧,他差点尖叫出声,被迫咬着嘴唇咽下全部话语。 …… “我知道当初是我把你关起来,所以你怨恨我,但小瑾他是你亲弟弟。” “你爸爸身体不行了,公司的事情有他帮你也方便,你托警察再找找……” …… 殷雪蓉尽力剖析着利弊,试图唤醒彼此往日薄弱得可怜的感情。窗外阳光升起,萧瑾本能地闭上眼,整个房间逐渐亮起来,光天化日,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近在耳畔。萧珏开着静音,旁若无人地操他。 屈辱而不堪的囚禁彻底压垮他的傲骨,萧瑾眼前晕眩出重叠的黑影,像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滚烫的性器往甬道里捣,摩擦出一片火辣钝痛的战栗。 记不清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掐断的,萧珏右手掐着他的腰进入得很深,左手却拿着手机举到他面前,眼里的笑意或许是漫不经心,或许是疯狂和扭曲,食指停在播放键上。 下颚被抬起,萧瑾睁开汗敷敷的眼睫,屏幕里的景象迅速移动成惊心动魄的一幕。 视频里是一段截取的监控,山道间飞驰的银色跑车,只不过十秒,车滑出轨道撞向护栏,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浪,人和车一齐消失在地平面。 虽然速度很快,但足够看清车里的人长着一张和萧瑾一样的脸,似喝醉了酒,面色微红,风刮起碎发露出线条凌厉的眉骨。 瞬间和银白跑车一起消失了。 整个画面几乎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萧瑾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勉力扬起手打翻了眼前的手机,撑在床上的胳臂脱了力,软绵绵的身体往下滑,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扯回来,翻了个身。 性器捅开穴口用力贯穿,萧珏紧紧搂着他,捧着萧瑾汗湿发热的脑袋,一遍遍地亲吻:“你是哥哥一个人的。” 像是操刀了一个可笑的魔术,轻而易举就让他隐匿,要在外界彻底抹去了痕迹才好。 然后呢?做一个被关在牢笼里的玩具吗? 萧瑾被颠簸得几乎要抓不住手底的床单,下唇被咬得破皮渗血,眼眶通红一片,却迟迟不肯落泪,他对上和自己肖像的眉眼,声嘶力竭地开口:“我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 但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且不说萧少爷身娇肉贵受不得疼,就是脚受伤了都得养上好一阵,而萧珏却当了真,疑神疑鬼地把房子里的利器全收了起来。 连把剪刀都找不到。 被压在床上弄了一晚上,脚上的绷带不知何时蹭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液体,萧瑾起来后嫌脏,皱着眉胡乱地扯,反倒揉成了一个死结。 拧开房门,客厅静悄悄的,很安静。 他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到大厅时本能地往门口看去,铸铝大门果然严丝合缝地关着。 周围很空荡,除了沙发和桌子,门边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萧瑾来到那个箱子前小心蹲下身,手轻轻搭在扣锁上,心想或许里面会有一把剪刀。 42 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楼梯上,萧珏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俊美的五官一半融在阴影之中,随着下楼的动作逐渐清晰。 萧瑾被吓得僵在原地,手背被大掌覆盖住,萧珏的影子随之落下,密不透风地罩住他。 “怎么出来了?” 见他抿着唇不肯说话,萧珏便笑了声,“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有求必应般满足萧瑾的好奇心,捏着他的手指按下扣锁,将冰冷的盖子揭开。 褐色的试管瓶整齐地排列,在萧瑾的瞳孔中无限放大,试图逃遁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他慌乱推开萧珏,后退时脚掌陷入刺痛,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毯上。 面前是足足一整箱的吗啡。 若说和他曾经在国外见过的有哪里不一样,萧珏告诉他:“这种毒品只有我能弄到。” “你如果想着逃跑,我会把它注射到你身体里。”萧珏自然地弯腰,躬身将他抱起,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样你永远也离不开哥哥了。” 萧瑾脸上血色褪尽,只觉到如坠冰窟的寒意。 萧珏是疯子,疯子的想法总叫人猜不透,连医术精湛的卓医生也打来电话,表达自己的困惑和不解。 “你差人从我那儿搬走一箱葡萄糖酸钙注射液干什么用?” 那头的人似乎在抽烟,稍微停顿了几秒,声音也被熏得很浊,“没什么。” “……”卓正按了按眉心,斟酌了一下说辞,“你以为制造一起车祸把人藏起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公司那边乱成一锅粥了,而且外头不相信萧瑾死讯的人都在找他……” 第四十七章 旧梦 吃。肉》二三灵liu久二三久liu 事实上外头早已乱成一锅粥。 萧家二少爷酒后坠崖的事情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萧家大少爷接手了公司后却天天见不着人影,对于萧家接二连三的变动众说纷纭,萧远山治疗的医院和萧氏集团的楼下每天都蹲守着大批媒体和记者。 A城萧家家大业大,各个部门盘根错节,近期几个分公司的人事变动太大,明眼人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有问题。 涉及到利益,几个董事轮番打电话,于是萧珏不得不抽出时间亲自去处理堆积的麻烦。 在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暂时稳定住局面后,萧珏回家时特地绕路,去买了弟弟喜欢的蛋糕。 萧瑾这几天不肯吃饭,好歹哄着他多吃点。 到家时整个客厅空荡荡的,萧珏眼眸暗了暗,迈步往楼梯上走,最后在三楼找到人。 整个屋子都陷在黑暗中,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亮着灯。穿着家居服的青年坐在地毯上,垂着眼蜷着一条腿靠在卓边,旁边是半开的抽屉,单薄身影被灯光拉得更为瘦长。 萧珏从门口走进来,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那个抽屉里,原本放在最上方的盒子被移开,底下压着的东西也静静躺在萧瑾右手手心。一块金灿灿的奖章。 和他那块七年前就遗失在酒吧的一模一样。 萧珏弯下腰,“小瑾,你先起来。” 萧瑾目光空洞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聚焦起来,一把挥开那只手掌,踉跄着站起身来,拽着他的衣领,“为什么?” 萧珏垂着眼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 萧瑾攥着拳重复,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握着纪念章的手指紧绷发青,最后在对方的沉默中彻底爆发,将手上的东西砸在地上,一脚踢飞身旁的椅子,“你说啊!” 想讨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说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哥哥,解释这个奖章只是巧合?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十八岁的少年强行装出老练风流,面上冷漠潇洒,实际上剥开执拗的肌理简直不堪一击,他甚至记不清那晚自己有没有在濒临崩溃时唤出“哥哥救我”…… 现在想想,也许心心念念的人当时带着胜利的嘲讽的笑,看着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呼救。 恶魔经过了八年,依旧可以毁灭他的人生,带给他新一轮的折磨。 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简直要剥夺他全部的呼吸了。萧瑾颓坐在地上大幅度地喘着气抽泣,抬起头一双眼睛赤红,指甲陷入掌心,咬牙恨声道:“萧珏,你怎么不去死?” 声音嘶哑着,几乎要把每个字嚼碎了。 萧珏曲起一条腿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固执地抱住他,低着头鼻子埋在萧瑾颈间,鼻音浓重:“哥哥舍不得你。” “舍不得?哈……那你怎么舍得将我一个人扔在国外八年?”语气分明是讥笑,滚烫的泪珠却控制不住地从颊边滚落,萧瑾推开他,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喉咙紧涩的哽咽:“那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他的哥哥,不远千里亲自送给他的成人礼,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小瑾,你知道的……哥哥送你的礼物……”抽屉里的长盒子被抽了出来,藏青色的纹路,萧珏拥着他,缓缓打开礼盒,深蓝斜纹的领带显露在灯光下。 柔软的布料垂坠在腕间,萧珏哑声道:“这才是哥哥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十八岁生日的前天晚上,见萧远山和萧瑾通完电话后愤怒地摔了手机,他默不作声地在客厅坐了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间,偷偷订了去英国的机票,直接在两天后的生日宴上放了所有人的鸽子。 到达目的地的第一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求婚。十八岁的年纪披戴了一路风尘,回酒店的途中突然闯入异国安静的灯光和神秘的仪式,他远远望着人群中西装笔挺的两位新郎,立在原地怔愣许久。 最终所有的幻想都揉碎在粉红色的空气里,也猜着过为什么小小指环能守住坚固婚姻,不过终有一天,他也要拥有如此迷人的爱情。 他在一袭烟火下着了魔,用剩余的钱买了个男戒藏在领带里,连带着小心翼翼珍藏的秘密都交付了出去。 生日那天,他凌晨就守在楼下,满怀期待地等待黎明破晓。上午在学校见证了弟弟在程序设计竞赛颁奖典礼领取一等奖的全过程,中午他驻足在拐角的街道,望着远处的萧瑾,对方满脸不耐烦地拆开礼盒,只扫了一眼就冷笑着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甚至没有来得及发现寄件地址就在英国。 他停在原地,一直到清幽月光照着逐渐寂冷的灵魂,才看见紧闭的门打开,他一路跟着萧瑾,到了喧闹嘈杂的酒吧…… — 是了,哪有做哥哥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反倒从弟弟那里拿走东西的? “对不起……” 萧珏取出那枚银圈戒指,干燥的唇在萧瑾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先前买的戒指原本是刚好的……但小瑾现在长大了……” 他执起怀中人的手,以求婚的姿势半跪着,温  43 声道:“如今中指戴不上,无名指刚好。” 萧瑾低头看着他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长而浓密的睫羽随着情绪波动颤了又颤,最终微微垂下。 萧珏的吻落在他的指尖,烫得人心颤。 他将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扬手扔在萧珏的身上,因声嘶力竭而沙哑到说不出话的喉咙扯出一个字,“滚……” 萧珏面不改色地挨了他一巴掌,顺势上前,手臂横过他的腰身,将人打横抱起来。 萧瑾被抱着回到二楼客厅,经过客厅时,看见原本成对的青花瓷瓶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他之前怒火中烧时砸了一个,伤了脚。 这次索性连另一个也砸了。 趁着萧珏去厨房倒水,他捡起一块残缺的碎片,盯着侧面锋利的那处,举起左手,在泛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一下。 脆弱的皮肉溢出温热的液体,顷刻间染红冰凉的瓷片…… 他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到了地狱,是不是可以重新来过? 第四十八章 归零 近一个月来萧瑾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外界窥探不到一丁点儿生或死的消息。 卓正反倒成为了第一个见到他的人。 尽管卓医生一点儿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房间的门打开,他面无表情地拿着病历本走出来,公式化地通知:“大概是潜意识接受不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救治清醒后,大脑就激发了保护机制。” 对上萧珏那双阴晦沉郁的眼睛,又颇为头疼地解释道:“通俗点说……就是失忆了,他目前的记忆停留在了九岁左右。” “我说萧珏,三天了,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吗?悬壶济世的路上可少不了我。”卓正煞有其事地说着,边默默让开路,身形高大的男人推门往里走,经过自己身边时对方淡声道:“不忙的话,就在寒舍多留几天。” 哪里是询问,分明就是直接替他做了决定,但卓正想起三天前萧珏那副要与人同归于尽的状态,简直比丢了全世界还严重。 悬壶济世?他现在可不就是在悬壶济世么。 里面的青年坐在床头,双手捧着苹果啃咬,听到声音手忙脚乱地把咬了一口的苹果藏在枕头下面,佯装镇定地仰起脑袋,“额……你回来啦?” 萧珏在床边坐下,微蹙着眉把那苹果摸出来,递给他,纵容道:“只能再吃两口,马上到午饭时间了。” 萧瑾愉快地接过来,又想起什么,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脸,眼神懵懂而疑惑,“你真是我哥吗?有点不像。” 他整个人瘦了不少,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却显得眼睛更黑更亮,像温顺的小狗。 萧珏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他的头顶上,指尖插进柔软的发间,亲昵地揉了揉,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他闭上眼睛,忆起那双含着抗拒和恨意的眼眸,但又不可避免地爱表里不一的弟弟,同床共寝时,连呼吸都细细绵延着无尽无暇的阴谋心事…… 如今再次对上“九岁”的萧瑾,汹涌的悸动迎合在四肢百骸,于是终于知晓所有时光里的记忆历久弥新,回味甘甜。 萧珏偏了一下头,再睁眼时已经收敛了其中的情绪,轻声笑了一下,抬起两指把眼镜摘了下来,手往侧边墙壁的镜子一指,“你看。” 正在啃苹果的萧瑾本能地扭头,看见镜面中的两张脸,轮廓线条清晰,似打造了两幅完美的雕像,他点了点头,“真的是哥哥!” 接着侧过头在萧珏脸上亲了一下,“哥哥……” 萧珏感觉脸上贴过一抹柔软,心颤了一下,他僵直在原地,克制着把人压在身下亲吻的冲动。 对此茫无所知的萧瑾却是咧开嘴冲着他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弯月牙。 乖的时候像小狗,可耍起无赖也叫人抓狂。 卓医生首当其冲受到“摧残”。 午饭过后他调好了药剂进来帮他打针,萧瑾见状往被子上一趟,滚了两圈把自己裹成个球,闹着不肯打针。 还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质问面前拿着针筒的人,“你是巫婆吗?” 说完迅速把脖子缩了回去。 气得卓正要去找绳子绑人。 他又从床上蹦起来跑得比谁都快。 萧珏在书房处理文件,三秒钟后,门刚被打开一条缝,萧瑾“噌”地一下蹿进来,身子贴着墙,像小偷一样屏息凝神,食指放在嘴边,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嘘。” 萧珏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把人牵到沙发上,“怎么跑出来了?”弯腰去捏他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指腹揉了一下,“鞋子也没穿。” 萧瑾缩了缩被捏得有些发痒的脚掌,手还紧紧地拉着他的袖口,好像生怕他一不留神就会跑过去把卓正喊过来。 “嘶……”一用力感觉到手腕处微微的痛感, 萧瑾低头看见了自己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腕,嘟囔道:“……好像又流血了。” 萧珏皱眉低头一看,只见他伤口不知何时扯到了,此时渗出一丝红色。 估计是刚刚从楼下往上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其实那会儿就感觉到有点疼,不过光顾着逃跑的人都没空注意。 没发现还好,现在发现了就感觉一阵疼痛传来。但是萧瑾顶着哥哥的视线,愣是硬着头皮道:“没事儿,也不是很疼……” 萧珏沉着脸,没得商量的语气:“伤口很深,要打破伤风。” “啊?一定要打针吗?”萧瑾从小到大都对打针避之不及。他对于打针的回忆还停留在小学,那时冬天跑出去打雪仗受凉生病,还是殷雪蓉叫了医生到家里来打的,针还没挨着他的屁股呢,就迈着短腿拼命地往外跑,那个医生举着针筒足足追了他五分钟…… “不打的话会怎么样?”萧瑾小声问。 萧珏平静如水的眸子对上他心惊胆战的眼睛:“必死无疑。” “啊?”萧瑾整张脸都沮丧起来,但他相信哥哥不会骗他。 这时候卓正已经带着针筒找上门来了,靠在门口语气不善地让萧珏把人交出来,说没见过那么难搞的病人,简直比让你吃药还累。 针要扎进去的前一秒,萧瑾又猛地把手臂缩了回去,“等一等!” 坐在办公桌前的萧珏再次停下笔,沙发那边的人已经蹭蹭跑过来了,眼看着萧瑾水光闪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道:“哥哥,江湖救急!” “可不可以把手借我咬一会儿啊?我保证很轻很轻的……”食指和拇指比划着,做出“很轻很轻”的意思。 几步外的卓正捏着针筒,绷不住地吼道:“打个针又不是要你截肢!” 萧珏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卓正就看见那只既可以扭动乾坤也 44 能签署七位数文件的右手,自动凑到了萧瑾的嘴边。 萧珏道:“咬重点也没关系。”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珍贵了。 第四十九章 亲昵 萧瑾开始变得极度依赖哥哥。 自从醒来后他时常一个人坐在床上无意识地发呆,信任一旦交付出去,缺失的安全感迫使他要依附着哥哥,不安和空洞难以解绑,连睡觉也不愿独自就寝。 于是萧珏在卓正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把人拐到了自己房间。 萧瑾抱着枕头乐呵呵地跟着走,待他换上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时,萧珏正靠在床头静静地看文件,他工作时神情很冷淡,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萧瑾凑过去和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打了照面,随后露出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钻进被窝,亲昵地依偎到萧珏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撒娇:“哥哥,你抱抱我……” 清甜的沐浴乳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刚洗完澡的人眼尾被热气熏起一片粉色,睡衣扣子开了一颗,能看见白瓷的脖颈和半个锁骨。 萧珏放下文件,思绪从无趣的白纸黑字转移到他脸上,“洗澡的时候手沾到了水了吗?” 听他这么问,萧瑾立马把手腕举起来,将干燥的绷带在萧珏脸上贴了一下,证明给他看,“没有湿……哥哥你看,还是干的。” 萧珏捏着他的手腕低头去检查,萧瑾却突然注视着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为什么爸爸妈妈都没回来看我?他们是不是又在忙着工作啊?” 被轻拂的皮肤突然一紧,萧珏抬起头,指腹在他的手上停留着不动了,面色平静地反问:“只有哥哥陪着你不好吗?” 静谧的房间里,心跳和呼吸都变得一览无余,萧瑾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的变化,手指本能地缩起来蜷在掌心,而后听见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小瑾,你该睡觉了。” 萧珏微垂着头,冷白的灯光在他脸上多了一层朦胧的效果,睫毛像浮着浅浅的光,遮住了他的双眸,也辨不出什么情绪。 下一秒被捂住了脸颊。 “不是的。”萧瑾捧着他的脸,静静地盯着他,认真道:“我喜欢哥哥陪我。”还抱住萧珏的脖子亲他脸,发出“啵”的一声。 那双平静的眼睛顷刻间像着了火,萧珏闭上眼睛,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是板着脸催促萧瑾赶快睡觉。 闭眼前,萧瑾又犹犹豫豫地问:“哥哥,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萧珏给他盖上被子,在光洁的额头落在一吻,再也不会不要你。 就算是死,我们也一起。 …… 算算时间,两日已经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两人躺在被窝里紧紧相拥,一个倦意连连,另一个却迟迟无法入眠。 萧瑾窝在哥哥怀里几乎快要睡着,却被身下灼热的异物打搅。小腹上明显有硬热的东西顶着,硌得他蹙眉翻了个身,那物又抵在了臀上,伴随他转身的动作而来的,还有一道萧珏隐忍的闷哼声。 萧瑾揉了揉眼睛,侧过脑袋好奇地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萧珏在黑暗中沉默片刻,突然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小瑾,对不起。” 萧瑾的睫毛动了一下,困倦的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对萧珏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愈加疑惑,“哥哥?” 萧珏把头埋下来,萧瑾就感觉到带着热度的唇贴合着自己的侧颈,亲昵地摩挲,一寸寸向上攀援,炙热的呼吸洒在裸露的脖子上,刺激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萧瑾缩着脖子笑,“哈哈…好痒……” “别动。”萧珏哑着声音,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于是萧瑾就不敢躲了,他不知道哥哥在和自己玩什么游戏,只依稀听见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把脸转过来。”萧珏松开手。 萧珏吻在他的耳后,萧瑾配合着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他就已经低头吻过来,唇一碰即离,快到萧瑾几乎反应不过来。 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萧珏又再次用手盖在他眼睛上,命令道:“叫我。” “哥哥……” “别停下来。” 萧瑾脸上越来越烫,他每叫一声哥哥,间隙中都可以听见哥哥压抑的喘息,那具身体灼人的热度似乎传到了自己身上,男人额头滑落的汗水坠在萧瑾脖颈上,潮湿又闷热。 …… “哥哥……我好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瑾喊得累了,声音也越来越小,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加剧,萧珏粗重的呼吸中溢出一声性感的喘息。 室内归于平静,他掀开被子,进了浴室。 等洗完澡出来,萧瑾早就抱着被子睡着了。 第五十章 搭救 偶尔也会有萧珏不在家的时候,只好差人来家里重新装了电视。 第二天萧瑾看见它时好快乐,于是萧珏又得到两个吻,和以前强迫而来的有本质区别,是甜腻的充满天真的献吻。 可36寸的液晶电视总共也不过那几个台,家庭伦理剧,动物世界和地方新闻。 一个动画片也没有,动物世界在播放雄狮猎食片段,毛发下的肌肉鼓动着,矫健的躯体越过灌丛,猎物连挣扎的机会都寻不到,萧瑾趴在沙发上,吓得跳起来找遥控器换台。 他起床气有点严重,神情恹恹地靠着抱枕,吃过萧珏做的早饭后就赖在沙发上啃苹果,一个人实在太无聊,刚受完惊吓,再酝酿一会儿也能很快地睡回去。 屋内冷冷清清,咔咔的咬声很是清脆。 电视上播放一则新闻,记者的播音腔更加催眠,咬苹果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变小。 【近日有不法分子在源江路袭击豪车,车主经确认是萧氏集团最新当权人……】 “哥哥……” 萧瑾愣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大半个苹果咕噜噜滚落在地,撞在水晶桌角上,表皮凹陷的一痕溅开几滴汁液。 然后电视显示屏闪了一下,灭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与此同时…… 屋外的围墙上,一道身影干净利落地翻到围墙上,而后转过身,伸出一只手,“上来。” “……”代升眯着眼睛,仰头看他闲庭信步般神情,瞪眼道:“赶紧下来,里面的可是高压电线。” 语气急冲冲的,就差把关心写在脸上。姚清宇笑得要站不稳,另一只手撑在围墙上,笑道:“把整个屋子的电源切断就行了呀。” 代升有些恼地拍开眼前骨节分明伸的手掌,说:“我自己能过去。”也不是没有翻过墙,但都是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更不会带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小情人来翻墙。 被人瞧见太丢脸。 45 代升大步地往别墅走,想着赶紧把人找出来,办完正事儿就撤退,然而到了楼下发现进不去,抬起头,冲着二楼窗户喊了两句。 “萧瑾——” “赶紧滚出来!我来救你了!” 里面的人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叫了第二声时,才从这凶神恶煞的吼声中清醒过来。 哪里像是救人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萧瑾从沙发底下找到毛拖穿上,轻轻地把窗户打开,只露出半张脸往外看。 相熟那么多年,代升光是看眼睛都能认出是他,脸上松了一口气,“果然在这里。” 又说:“趁萧珏还没回来,赶紧下来!” 萧瑾躲在窗帘后面,好似受了惊吓的小鹿,这会儿真的只露出一只眼睛了,小声地喊了一句:“你是谁啊?” “你说我是谁?一个月没见失忆了你?” 惹恼了代升,上前两步要寻找法子逮人,姚清宇就站在他身后,打量了一下楼上萧瑾受惊的神色后,忙搂住代升的腰,“别急,好像是有点不对。”又贴着耳朵哄:“正常来说当然是认得你,但是升哥你看,萧瑾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有点反常,躲着不敢出来,柔顺的刘海耷拉着垂到眼睛上方,眼睛里缀着一层湿亮而脆弱的光,这一点也不像是倨傲的萧少爷。代升顿住动作,皱着眉头反问:“那现在怎么办?” 姚清宇指了指墙边的白色水管和旁边的大榕树,“从那里爬上去就好啦。” 好像很是理所当然,却和他好学生的身份相悖,代升也懒得深究“小白兔”怎么那么多坏主意,他现在满心惦记着上楼去一探究竟。 萧瑾眼看着他们快要翻到二楼阳台,后退了几步,转身仓皇失措地往房间跑,中途还把两只毛拖给跑掉了,像逃命似的。 “别过来!你们是坏人!”啪嗒一声上了锁,把人关在了外面。 “…………”代升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这他妈萧瑾是脑子坏了…… 怪不得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保不齐是上次酒后驾车,车祸摔坏了脑子,被萧珏趁人之危藏起来了。 他站在房门口缓和了一下脸色,敲门,“萧瑾,你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要!你们是巫婆派来的!” 代升:“……”妈的。 他抬脚踹门,门板发出“砰”的声音后松动了一下,里头传来萧瑾的哭喊:“哥哥救我——” 代升收回震得发麻的右腿,担心萧瑾发病失控,手肘向后捅了捅,偏过头去,说:“你力气大,你把这门踹开。” 结果“小白兔”又突然变回了好学生,黑沉沉的眸子眨了眨,神情无辜,“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气得代升咬牙:“你故意的是不是?” 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说什么也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你把这门踹开,大不了晚上……” 话到一半说不下去,还遭到姚清宇的明知故问,“晚上做什么?”分明是趁火打劫,面上却要比谁都天真。 僵持几秒,代升红着耳朵咬牙凑过去说了几句,老脸也不要了。少年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高挺的鼻梁下挂着浅浅的笑,脚下动作却是凶残,后退两步提膝,房门在一声巨响过后,门锁终于坏了。 见他脸色难看地走进来,萧瑾慌忙要往床底下躲,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衣领。 “不许跑!再跑我揍你!” “萧瑾,你知道你哥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吗?” “萧珏可不是好人。” …… 十分钟后,四辆黑色的宝马在屋外停下。 保镖将别墅围了起来,一阵不徐不缓的脚步声过后,男人立体的五官显露在阳光下,越往前,眉目间的森冷气息愈重。 他穿着黑色大衣,额前随意地垂下一缕发,站在树下冷眼旁观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树上挂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青年,身上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还光着脚,被风刮得双腿打颤,呜呜直哭。 见萧珏带着人回来了,代升面露崩溃,在二楼窗户那里吼:“就那么点高度了,你他妈直接跳下去行不行啊?!”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俊美的少年,但明显在袖手旁观。 萧瑾抱着比大腿还粗的树干,瘪着嘴要哭出声来,明明是自己从二楼窗户爬过去的,现下却是怎么也不敢往下爬了,眼泪汪汪地望着树下的萧珏,哭腔显得好可怜。 “哥……哥哥……救救我——” 见萧珏过来了,再多一秒也要撑不住,手一松,闭着眼睛英勇就义般往下落。 萧珏接住他,往后趔趄几步稳住身体,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冰冰地让萧瑾下来,结果萧瑾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挂在他怀中直打哆嗦:“怕怕怕……” 显然还没从高处下坠的失重感中缓过神来。 碰巧跟着一起回来拿东西、还撞上一场好戏的卓正乐得不行,抱臂站着,后背抵住车门,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萧珏侧头扫了他一眼,然后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萧瑾开锁进了屋。 二楼不请自来的两位默默看着他抱萧瑾上楼,代升坐不住了,说:“萧瑾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刚刚他才注意到好兄弟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绷带,表情晦暗:“你把他关在这里不及时送他去医院治疗,是想让他一辈子也好不了?” 萧珏目光冷峻地打量他一番,抱着萧瑾坐到沙发上,面对大兴问罪之师的代升,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食指触摸着怀中人的锁骨,轻轻摩挲了两下,指尖下移,从萧瑾脖子里勾出一条项链。 菱形的蓝宝石镶嵌在银质花纹的边框中随着特殊材质的链条垂坠在空中,熠熠生辉。 肉小说 2¥3铃榴9 2¥3 9榴。 前天晚上送给萧瑾时,他虽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送他这个不能啃还冷冰冰的东西,但依旧满心欢喜让他为自己戴上。而今当着他人的面,萧珏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们:“里面安装了一个定位器和微型炸弹。”并补充了一句:“强行拆除的话马上就会爆炸。” 代升说萧珏你疯了,那是你亲弟弟。 萧瑾眼圈还是红的,缩在萧珏怀里,哽咽着:“哥哥……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是巫婆派来的……” 第五十一章 认错 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文件翻页的声音。 萧瑾穿着睡衣小心翼翼地从浴室探出头来,打量萧珏的神色,冷冰冰的,估计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自打代升和姚清宇走后就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萧瑾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上床,生怕打扰到萧珏,伸出一条胳膊主动环上他的腰。 身体靠近的温度总能拉近距离。 但如今却 46 得不到一点回应,哥哥没有分出多余的目光看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他。 见萧珏不理会自己,萧瑾不免感到心慌,仰头可怜巴巴地看他精致的下颚,“哥哥……” 萧珏动作顿了顿,终于垂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动于衷地合上文件放到床头,“睡吧。” 房间的灯一关,萧瑾看着萧珏的后背,强忍着委屈,身体贴近将他紧紧抱住,小声哄道:“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萧珏没有动,他就贴得更紧,脑袋往萧珏颈窝蹭,试图通过撒娇得到回应:“哥哥,要你抱着我睡……” 灼热的呼吸扑打在敏感颈部,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萧瑾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还夹杂着身上清爽的淡香,随着温度的攀升撩拨着大脑神经,声音也是黏黏糊糊的,一遍一遍地请求,要哥哥抱。 “别闹了,睡觉。” 萧珏沙哑的嗓音自黑暗中传来,连呼吸也有些异样,萧瑾却好似察觉不到哥哥细微的变化,连腿也缠了上去,下巴在他脖颈处蹭着,“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萧珏睁开眼睛转过身,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眸色压深,一把钳住他的双颊,“小瑾,现在别招惹我。” 萧瑾被他捏得嘴唇微微撅着,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眼眶一红,开始啪嗒掉眼泪,好像被掐到了什么开关似的,抽泣了几下,呜咽着哭出声来。 “哭什么?” 萧珏手背触碰到滑落的滚烫液体,松开钳制他脸颊的手,改为按住后脑勺,手臂猛然收紧,呼吸逼近,倾身吻在萧瑾的嘴角上。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瞬间止住了哭声,萧瑾怔怔地睁着泪眼,脸有些红,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他就已经顺着唇线吻过来,含住萧瑾的唇舌轻轻吮吸。 “唔……” 对方的侵占过于野蛮,萧瑾仰着头任由索取,后仰的脖子越来越酸,吸入的空气也逐渐稀薄,他推搡着萧珏的肩膀,好不容易把人推开,得到片刻自由后立刻捂着嘴巴,含糊的求饶:“哥哥别咬我……” 萧珏把他压在身下,膝盖抵开他的双腿,好整以暇逼问:“知道错了吗?” 萧瑾怯怯点头,“知道了。” 毫不犹豫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悔过之意,是小孩的敷衍罢了,但他也只需要这三个字,足够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便要罚。” 闻言,萧瑾猛摇头,撒泼打滚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又被堵住了嘴,口中的舌头肆意搅弄,舌尖舔过上腔软肉,发出的水声好色情,燥得脸莫名其妙发烫。 宽松的裤子被扯下来,宽大的手掌顺着白嫩的腿根抚摸,萧瑾又哭又笑地,去掰萧瑾的手,“哈…哥哥……痒……呃啊——” 垂在腿间的半硬性器被握住,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冠状沟划过,阴茎挺立在小腹,带来的快感让萧瑾不知所措,他抓着萧珏的肩膀,湿漉漉的眼睫颤动,“哥哥?” “不舒服?”唇舌在萧瑾的后颈啃咬吮吸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萧珏注意到他哼哼唧唧的反应,握着萧瑾的手腕到身前,哄着小孩用手圈住自己的性器:“自己来,小瑾,你应该是会的。”他垂首亲吻萧瑾的肩头,又附耳道:“ 弄给哥哥看。” 语毕便松手由他去了。 “我不会。”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诚实得多,颤看手极慢地握住,快感稍微堆积,他都要停下动作缓和,眼睛哭得通红,“哥哥……哥哥……” 叫得萧珏呼吸紊乱,掌心覆盖着萧瑾的手背加快速度,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宝贝,自慰都不会么?” “自慰不会,倒会勾人。” 萧珏横臂勾着他的腰部,将他翻了个身,让萧瑾撑着枕头矮下腰身抬高臀部,以挺硬的前端隔着布料顶撞穴口,顶得萧瑾双颊都染了红,“哥哥,这样好奇怪……” “是吗?” 萧珏解开裤子,耐着性子揉捏他的腰侧,温声询问,“如果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你会答应的吧。” 像是剖露真心,又像是自言自语,本也不指望得到回复,萧瑾垂首将头埋进双臂之间,很轻地“嗯”了一声,抽出一只手往后摸索着,缠上萧珏的小臂,“会……和在哥哥一起。”五指收拢一瞬,而后羞赧地缩回去。 怒涨的阴茎抵在翕动的穴口处,萧珏隐在黑暗中的眼睛分外地红,比平日更为凶狠,眸中满是深不见底的情欲,如鹰一般捕食猎物的兽性难以掩藏。 萧瑾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脖颈后仰着喊痛,两指沾着润滑剂的手指插入紧致的甬道做扩张,粘稠的透明将他的股间染得一片水光,身前的物体被套弄几下后便松开手,引来萧瑾一声不满的低哼,萧珏轻笑一声,握住硬热的性器缓缓挤入。 “好疼……”萧瑾又哭了。 哥哥的惩罚好严厉,但他咬着唇没有反抗,被干得浑身泛着淡粉,张着嘴吸气,软红的肉穴却言不由衷地裹着粗长的阴茎往里吸。萧珏欺身而上去吻住他的微张唇瓣,唇齿缠绵,辗转着在脖子上留下红痕,他在萧瑾无意识的呻吟中舔咬那浅浅的乳首,将两边都吮得肿胀发红,硬得像粒小石子。 “唔……别咬了……” “以后还爬树吗?” 萧瑾双眸噙泪颇为委屈,腿还大张着,屁股中间插着一根火热的肉棍,仓皇摇头,“不敢了……” 萧珏挺身撞入一塌糊涂的后穴里,萧瑾身体轻颤,双腿试图合拢却又被打开,随后萧珏便就着液体的润滑直直插入最深处。 “呜嗯——” 压在他的身上,混乱的液体随着性交动作在穴口处拍打出白沫,萧珏勾着萧瑾的舌,将那泣吟吞入腹中,身下的动作由缓逐步加快,萧瑾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低声啜泣,勾在他腰际的双腿快夹不稳,“…唔…不要了。” 一记深顶直接撞到最深处,那根东西太凶,薄薄的肚皮都要被顶穿,过电的快感直冲大脑,萧瑾被此番动作弄得仰首失神乱叫,前端射出一股股浊白精液,滴落在腰腹上,和萧珏身上低落的汗水混在一起,五指在萧珏背部留下一道道抓痕,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不要。 萧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都夹好了。” 穴口开成熟透似的深红,萧珏俯身抱紧他,性器全然埋在他体内重重收放,沉重喘息着,精液一股股往他身体里灌,嘴里的话也兜不住一般,“一直这样多好。” “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你了……” “你又怎么会知道……” 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 萧瑾失神地仰着头,生理泪水持续着滑入鬓发,眼睛都有些红肿。 哭了一晚上。 萧珏阖眸轻叹,抬腕将手没入他的发丝间,将他带向自己,抬起萧瑾的左手,在层层叠叠的绷带  47 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五十二章 秘密 后来萧瑾只记得那根阴茎捅进来,胃里被顶得泛酸,呜呜咽咽哭了好久,枕头都湿了。 可是第二天醒来床上干燥整洁,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是留下红红点点的指印和吻痕,嵌在细白的皮肉上,被欺负得好可怜。 一旦越过了界,伦理道德统统要弃到一边。 “这些事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做,小瑾喜欢哥哥吗?” “喜欢。” 皮肤间的触碰温暖而亲密,他又被哄骗着主动岔开腿给哥哥插,卧室,客厅,厨房,身上的痕迹怎么也消不了,放纵了几天后,萧瑾身体率先扛不住,发了点低烧。 萧珏向卓正讨了药过来,亲自喂到他嘴边,萧瑾还没到神志不清的程度,拧过头去不肯喝,还没入口就说好苦,脸上写满了抗拒。萧珏不容置喙地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自己先含了一口,嘴对嘴喂进去。苦涩的药水咽进喉咙里,舌头缠在一起,萧瑾仰着脖子低哼两声,伸出舌尖回应萧珏的索吻,脸上的潮红掩不住,眼尾也敷着一点红。 但这次亲了一会儿萧珏就把他放开了,衣服都没脱,将人拥进被子里,捏他红扑扑的脸,“好了,睡觉,今晚不碰你。” 小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喝完药休息了一天就恢复得差不多。萧珏停了两天工作照顾他,等萧瑾病好后,转头就埋首书房处理堆积的事务,线上会议一个接一个,从早上到中午,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萧瑾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会儿,低头摸了摸肚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穿好鞋溜到书房里,办公卓前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在办公,窗外阳光是透过窗帘照进来,映得萧珏英俊的侧脸清晰柔和。 手机通话界面亮着,开着免提随意放在一边,手上还敲着键盘,偶尔回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 哥哥神情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萧瑾慢吞吞挪进来,企图要吓他,结果刚到边上就被一只手掌拽过去,失重跌坐到萧珏大腿上,不慎惊呼出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停了。 过了几秒,才熟稔地打了声招呼,“萧瑾,中午好啊,病都好了吗?” 听到熟人的声音,萧瑾马上回过神来,高高兴兴地回:“都好了呀!”在他哥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手交叠着撑在桌面上,眼睛笑得弯起来,很放松地和卓正交谈,“卓医生,你去哪里了啊?” “我自然是回医院了,还有好多病人等我。”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萧珏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揉了下萧瑾的耳垂,示意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往厨房方向走去,留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卓正问:“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没有再疼了吧?” “不疼了。”萧瑾撩起袖子,绷带拆完后留下一条狰狞的伤疤,他垂着脑袋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着电话那头神神秘秘的:“卓医生,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卓正很快地笑道:“什么事儿啊?说吧。” 萧瑾愉悦地说:“我怀孕了。” 卓正的笑容一秒僵住。 萧瑾声音压低,凑到手机前,煞有其事道:“我怀了哥哥的宝宝。” 卓正:“???” 萧瑾把前几天反胃厌食呕吐的症状跟卓正说了,然后将这些和电视上看到的串联在一起,得出自己怀孕的结论,卓正在电话那头笑得毫不客气,最后清了清嗓子说恭喜。 萧瑾也跟着傻笑,满脸天真的发问:“卓医生,那我是不是可以生小孩了?” …… 萧珏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的时候,这两人刚结束通话,他把杯子放到一边,揉了揉萧瑾头顶的发,“把牛奶喝了。” “哥哥……”萧瑾仰着头,黑亮的眼睛睁得圆滚滚,捧着杯子胡乱啜了一口,然后跪坐在软绵的座椅上,直起上半身和萧珏面对面,举起一根手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萧珏伸手扶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下来,用哄小孩的语气,很耐心问:“什么秘密?” 萧瑾拉起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薄薄的一层,仿佛能摸到紧实平坦的腹部,萧瑾凑近了一点,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通知他:“哥哥,我怀孕了。” “这里有你的小孩。” “…………” 萧珏的手掌放在他的肚子上,睫毛鸦羽一般垂着,沉默片刻,问:“谁说你能生的?” “卓医生说的,我怀孕了就能生你的小孩。” 萧珏有些头疼,把手收回来,拧眉道:“没有小孩,你也没有怀孕。” “明明就有!”萧瑾快要哭出来,“你是不是不要这个孩子?”还学着电视剧里的狗血台词,挣扎着要从椅子上下来,嘴上蹩脚地指控:“哥哥是渣男,我不要喜欢你了。” 萧珏简直要被他气笑,扣着萧瑾的手腕把人拖回来,桌上的东西被扫开,文件和笔乒乒乓乓摔了一地。萧瑾坐在冰凉的桌面上,被用力地掐着腰,逃也逃不了。 萧珏把他困在桌前,粗暴地捏着他的下巴,“这么想给我生小孩?” 萧瑾红着脸,小心地和他对视,点了点头。 “知道生小孩要经历什么吗?”萧珏面上牵出一抹笑,掀开萧瑾的衣裳,让他咬着下摆,粗粝指腹在他胸前搓揉了一下。 “唔……”萧瑾难受地勾起背,就看见萧珏端起剩余的大半杯牛奶,从他胸口倒了下去,乳白色的液体自浅粉色的乳晕处绽开,顺着白皙的皮肉流淌而下,萧珏用手指拨弄沾着星点白浊的乳头,嗤笑道:“会像这样,懂吗?” 这样是哪样?萧瑾不懂,他松开咬着的布料,红着眼眶瞪他:“哥哥!这是我要喝的,你怎么倒了啊……” 萧珏不接他的茬,视线顺着液体流动的方向,手掌抚摸他的肚子,然后在中间停下来,撩起眼皮和他对视:“不仅要打针,而且还要用刀在这里划一下,会很疼。” 最后成功把萧瑾逼得崩溃大哭,他推打萧珏的肩膀,哭到一半忽然捂着肚子,眉头凝在一起,抽抽噎噎地喊:“疼……” 萧珏马上敛了凶巴巴的表情,动作轻柔地把人抱到沙发上,“哪里疼?” 萧瑾一抹眼睛,泪眼朦胧的着看他:“我肚子饿了,宝宝肯定也饿了。” “………” 第五十三章 腊月 有了上次跳窗的经历,萧珏把大门的指纹锁改成了密码锁,萧瑾也获得出门的自由,他固执地认定肚子里有小孩,缠着哥哥要出去给宝宝买礼物,得到允许后欢呼雀跃。 灰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萧珏在出门前亲手给他套上一件高领 48 毛衣,萧瑾拽着他的衣角,“哥哥,你不陪我吗?” 萧珏垂着眼睛帮他把外套的最后一个扣子扣上,“哥哥还有很重要的工作,你去玩吧。”反正脖子上戴着那条蓝宝石项链,走到那里都不会丢。 “一会儿我会让人在后面跟着,你有事就跟他们说,钱放在上衣右边口袋里,不够找他们要,知道吗?” “嗯,知道了。” — A城的冬天风很大,路边的桐树是不过冬的植物,一到这个季节枝头就光秃秃的,只留下错乱生长的枝节,被风吹着拖拽出声响。 沿途经过时尚步行街,才发现是圣诞节。 街道上的商铺都装扮得很喜庆,什么优惠和折扣簇拥立在门口,超市广播的声音也很响亮,人群密集着,熙熙攘攘。 分明烟火气很重,萧瑾下了车却找不到一点儿熟悉的感觉,只能求助身边跟着的保镖。 A城这种一线城市,走到哪里都不缺乏美食,圣诞节活动举办得很热闹,还没进到三楼的母婴店,萧瑾就不受控制地往门口放了两颗圣诞树的KFC走,保镖跟在后面付了钱,他盯着各色套餐想了想,最后点了个双人的,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摘下口罩,东西吃到嘴里发现还没有家里的好吃。 索然无味,柜台的圣诞老人原来会骗人。 他坐在位置上一脸沮丧地盯着眼前的套餐,像极了被养叼嘴的猫,皱着脸和一盘食物面面相觑,坚决不吃第二口。 这时旁边座位来了一位带着小孩的父亲。 大人一走开,小孩坐在位置上左顾右盼的,最后盯上了萧瑾前面的炸鸡。 “大哥哥,你不吃了吗?”那孩子跑过来,笑嘻嘻地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萧瑾抬起眼睛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剩余一份还没动的套餐,那是要留给哥哥的,再低头局促的看看手里这个,被自己咬过一口。 拿不出手,没办法,递过去一个尴尬地笑容,说:“还吃的……”用上从服务员那里学来的祝福语,大大咧咧笑着:“圣诞快乐呀。” 那孩子撇了撇嘴,肉眼可见的不乐意,被旁边点完餐回来的家长提溜着耳朵拽走了。 窗外天色本就暗沉,不一会儿竟下起雨来。 树上枝丫横生,树干上沾满了雨水,行人经过,风一吹容易打落一头水珠。 整个A城都浸泡在阴冷的雨天里,萧瑾出门时没带伞,站在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保镖静静地站在他几步外等着。 萧瑾把脸上的口罩往上扯了扯,风吹过来时额前的刘海纷飞,扰乱他的视线。 前方的路面被浸润成深灰色,街道对面那颗银杏树反倒变得亮眼起来,隐约听到耳边有窃窃私语,是刚从KFC出来的两个女生,一个拍另一个的手臂,些许激动的语气:“诶,看那边树下……” 寒风夹雨路过屋檐,他好奇地抬头,看到了树梢上淡黄的叶、树下黑色的大伞,以及正站在伞下望着他的人。 那人一只手指间还夹着燃了一半的烟,另一只手稳稳的握着伞柄,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着挺拔的身形,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俊美的面容沉寂着,颇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哥哥!”萧瑾眉梢染上喜从天降的光彩。 看到他跑过来,萧珏下意识地将烟掐灭,迈步朝他奔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萧瑾奔跑时带动的风落在耳边,停在面前一把扯下口罩,身上的热气在跑动中已经被冷风带走了不少,面上却红扑扑的,挂着明媚的笑。 萧珏抬手摸他的脸颊,入手的皮肤却比掌心要凉,他把身上的大衣解开给萧瑾穿上,带着温度的外套像层层叠叠的拥抱,强势地为他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萧珏将萧瑾细白微凉的手攥在掌心,送到嘴边亲了一下,问:“冷吗?” “不冷了。”萧瑾轻轻摇头,又想起来,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敛着柔顺的眉眼,低声道:“圣诞老人骗我,炸鸡没有哥哥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寒风退却,落入一个温暖又紧实的怀抱,带着与周围气温截然不同的热度,萧珏抱住了他。 一方世界和人群隔得好近,近到能听见三三两两路过的低语,又和人群隔得好远,远到耳边全是彼此的呼吸声在碰撞燃烧。 “哥,你不是在工作吗?” 萧珏把他带上车,气息压下来,笑道:“来的路上遇到圣诞老人,他说把我送给你。” 人间烟火气叩响了车窗,他眼底的五味四季,是实实在在的檐下昏黄的灯光。 各色各样的雨伞从他们周围经过,萧瑾把脸埋进他哥颈边,摸下肚子,闷闷的声音颇为懊恼:“哥哥,我还没买完东西……” 萧珏吩咐司机把车开往另一条街。 是和方才步行街完全不同的风格,高档区域人较少,跟方才的路段比起来显得很安静。萧瑾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抱着萧珏撑伞的胳膊,往后瞥了一眼,司机和保镖都没跟来,“哥哥,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吗?” 进到商场,萧珏收了伞,揉了揉他的耳尖,和那双口罩上方的眼睛对视,“是你说的,因为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一会儿买东西也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你肚子里有宝宝,明白吗?” “是秘密。”萧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秘密的保守果然要很小心,两位亲密的男性出入母婴店,惹得人投来奇异的目光,萧瑾跟在他哥身边被看得微微皱眉,萧珏停下脚步,店内的售货员惯会察言观色,迅速调整表情微笑着介绍产品,最后二人买了许多小孩儿的玩具和衣服。 — 夜幕降临,回到郊外的家是晚上八点半,头顶出现了一点月色。 一进门就被捏住手腕,萧珏拖着他的腰把人摁在门上,炙热的吻随之而来,“唔……” 西装脱下来,萧瑾才发现萧珏后背的衬衫竟然也湿了一大半,被雨水淋湿的布料半干,贴在皮肤上将身体的温度烘得更明显,萧瑾手摸上去才惊醒过来。 推搡着萧珏的胸膛,从缠绵的热吻中寻回声音:“不可以!” 接着瞪着黢黑的眼睛,理由一摆:“卓医生说了,怀孕的人不能行房。” “…………” 卓医生说的,我怀孕了就能生你的小孩。 卓医生说了,怀孕的人不能行房。 卓医生卓医生……谁知道卓正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 萧珏揽过他的下颚,低头吻住他的鼻梁,咬牙道:“流了就再怀。” 萧瑾被掐着下巴接受哥哥侵占性的亲吻,舌头搅动口腔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萧珏一条腿插进他发软的双腿中间,手掌撩开毛衣往上游走,猛地掐住了乳尖。 “啊! 49 ”萧瑾几乎要挂在他身上,然而不等他重新反抗,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萧瑾按住胸前作乱的手,吓得不敢动弹,慌乱低喝:“哥哥,有人来了!” 门外的人似乎想起还有门铃,于是接下来又是一串门铃声。 客厅里的灯骤然亮了起来,萧瑾缩在萧珏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然后躲着后面,看着萧珏打开门。 — 大门打开,一阵寒风灌进。 “你好,警察。” 空气冷下来,外头的两人穿着制服,先出示证件,然后侧身让后面的女人进来。 偏僻的别墅被突然造访,原因无非是被派去跟踪萧珏的人拍到了点什么,殷雪蓉倒像是一刻坐不住,立刻带着警察上门来找儿子,说儿子被绑架了,言之凿凿。 她看见屋内陈设,冷色调的墙纸,磨砂筒式组合吊灯,没有花纹的米色沙发,一切都是萧瑾喜欢的北欧极简装修风格。 萧瑾躲着萧珏后面,她蹙眉看着他,“小瑾,跟妈妈走。” 许久没听过的嗓音变得陌生,萧瑾站着没动,殷雪蓉沉了脸,上前一步拽住他,“放心,有警察在这儿,你哥不敢再关着你。” 萧瑾傻傻地看着她,像是被抽走了神经和反应能力,被她拉着不由自主往前走,经过萧珏身边时,手腕突然一紧。 萧珏捏在萧瑾腕上的五指逐渐加重,稍一用力,萧瑾就被他牵到自己身边来。 他的声音平静清冷,“妈,今天不是愚人节……”视线转到殷雪蓉脸上,眼神是彻骨的寒,扯动嘴角,发出一声轻笑,“您跟警察开什么玩笑。” 第五十四章 选择 萧家是A城的豪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被无限放大,传到外面就成了不同版本的豪门争权新闻,两位警察在交涉的过程中辨认出萧瑾便是前些日子的事故主角。失踪的萧家二少爷表面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神情茫然,整个人都很怕生的紧贴在哥哥身边。 对此萧家大少爷的解释是弟弟撞到了头,为了减少外界的揣测留着此处养病。 屋内兄友弟恭的和谐气氛和外界的传闻有很大出入,核实了情况后,其中一个警察说:“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回去了。” 萧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警官慢走。” 大门重新关上,屋内的空气却在不知不觉中滞留了寒意,好似空调也突然失温一般。 殷雪蓉站在玄关那里,神情有些阴鸷,像是要把萧珏的解释一字一句剖开深究,“病了?怎么病的?是你把他关在这里……” 她声音拔高了几分,突然发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萧珏?” 然而对方却吝啬分给她多余的眼神,只是安抚着身边被吓到的萧瑾,手放在他后脖颈上揉捏。萧瑾抱住萧珏的手臂,望着殷雪蓉那张好像熟悉的脸,带着一丝困惑,很小声地开口:“妈妈?” 殷雪蓉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视线定格在萧瑾身上,声音里克制着强烈的情绪,“既然小瑾生病了,那我留下来……” “妈,父亲那边恐怕还需要人照看。”萧珏打断她的话,赶人的意图毫不掩饰,“毕竟您现在还是他的合法妻子。” 纵使再不情愿,萧远山手中还有她想要的东西,权衡了一下利弊,殷雪蓉最终还是妥协,决定暂时先离开,留话说第二天再来。 似乎满心都放在了萧瑾身上,可她以往从来都是在公司和家两头奔波,来去匆匆,失忆的人很快就忘记了这段插曲。 萧瑾很高兴地把印着圣诞图案的KFC套餐袋放好,跟在萧珏后面走进卧室,拿过他手里脱下的西装,然后是被雨水打湿的衬衫。 萧珏换上干净的睡衣,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拼到一半的乐高,是一座漂亮的房子。他很自然地拿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动作,使它们组合到一起。 萧瑾就过去爬上床,蹭到他背后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默默看着那个逐渐完善的房子,等待困意来袭。 昏黄的灯光晕开在他们头顶,屋内无人说话,气氛却十分融洽。 他如今的生活很简单,无聊了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缠着哥哥陪他拼乐高,饿了不消多说什么,萧珏就很自觉的去厨房帮他做饭。到了晚上拖着软乎乎的鼻音被哥哥抱在怀里,外面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也不需要他去操心。在这里足以让人忘记血缘羁绊与世俗眼光,他们就像是新婚的夫妻,可以肆无忌惮地深入接吻,亲昵拥抱和宣泄情欲。 可是这一切都很虚幻,像一场梦,脆弱到稍微有外来者入侵,便会被打碎。 他并不知道身旁的人一夜未眠,只是翌日一早被浓郁的煎牛排的香味唤醒,飞快洗漱好往外跑,脚步声藏也藏不住。 厨房里的高大身影察觉到动静,一转身就被扑了个满怀,很无奈的,手搂上他的腰,拍了拍,说:“去外面坐着,马上就好了。” 屋外阳光很好,洋洋洒洒铺在羊绒地毯上,刚好照到原木卓,在萧瑾脸上渡了一层金色的柔光,他舒服地眯着眼,享用着哥哥给他准备的牛奶,像只舒展着四肢的小猫咪,敞着肚皮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萧珏从厨房出来,把七分熟的牛排放到他面前,影子截住阳光,俯下身来嘴唇碰了碰萧瑾的眼睛。 遭到嗔怪,“哥哥,你怎么偷袭我呀。”他抬起手往上,摸到对方薄薄的嘴唇,萧珏拽起他的手腕,先是在手掌心亲了一下,垂下的眼睫如鸦羽。 萧瑾脸有些发烫,萧珏把他手上用来遮挡疤痕的手表解开,很轻地贴着正在退痂的伤口吻了吻,他感觉到痒和酥麻,忍着没有把手缩回去,满脸通红地仰着脑袋。 萧珏逆着光的脸在一点一点凑近,近到萧瑾以为他要亲吻自己,马上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可许久没动静。 他犹豫着睁开眼睛。 撞进一汪不见底的深潭里,“小瑾,离开这里,你还愿意和哥哥在一起吗?” 好像这个问题咂摸在唇间讲过千百遍,如此清晰地摆在面前,非要得到答案般。 萧珏没戴眼镜,深邃的眼盯着他,里面是化不开的浓雾和深沉,“一起走在阳光下,不会再有那些阻碍我们的障碍……”只要你愿意,他们会在C城再也回不来,不再来打扰我们,“哥哥让他们在你面前消失……这样你会开心吧。” “哥哥?”萧瑾呆呆的看着对方捏住自己的下巴,灼热的唇密密麻麻吻过来,被扣着后脑勺,唇齿纠缠间,气息穿过耳膜,大脑也不真切,像是陷入了一个荒诞至极的梦,萧珏在这场梦里醉得厉害,以至于满嘴胡话:“结婚吧……” 就在萧瑾即将在这个吻里溺亡的时候,耳边炸开一道声音,门铃急促地  50 响了起来。 “小瑾,妈妈来看你了——” 梦醒了。 萧瑾猛地推开身前温热的身躯,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慌乱又不安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哥哥……我们、我们先让妈妈进来好不好?” 男人退开,敛着眼色,说:“好。” — 餐桌上食物颜色鲜艳、摆盘漂亮,是精心烹饪的结果。 而一手操办的萧珏却转身回了书房,将两份色泽鲜美的早餐留给萧瑾和殷雪蓉。 从踏进屋子里开始,他们就没有多看对方一眼,表情更是冷淡,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有萧瑾保持着乐呵呵的天真模样,接过殷雪蓉手中的一大袋零食,等转过身要和哥哥分享时,留给他的是一道冷漠的背影。 书房的门“砰”一声合上,萧瑾抱着袋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哥哥……” “小瑾,过来。”殷雪蓉将他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她已经让自己尽快接受萧瑾变回“儿童”的现实,用和蔼的语气和他交流,“听话,我们先吃饭吧。” “哥哥是不是生气了?”萧瑾问。 “你哥他只是有工作要忙,你乖乖的。” 萧瑾捧着碗坐下,殷雪蓉站在他身边,母子二人围着餐桌,一时有些安静。 萧瑾拿起餐具,刀叉和瓷器相撞发出一点轻微的动静,殷雪蓉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不解地抬起头,看她像是欲言又止。 “儿子,跟妈妈离开这里。”殷雪蓉开口。 萧瑾错愕地站起身来,“可是哥哥他……” “别管你哥的事儿了,他的事情哪是你能管得了的?你跟妈妈走,车停在外面,现在就走……”殷雪蓉试图去拽他,萧瑾被扯得走趔趄两步。扯动间殷雪蓉注意到他手上狰狞的伤疤,她的动作滞住,有些凌乱的衣袖被推上去,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鲜红的吻痕。 殷雪蓉怔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连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你们——” 萧瑾慌乱无措地将双手背在身后,被她拽住衣领往下扯开,从锁骨到脖颈布满青红的痕迹,新旧交替,像是应证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你们是亲兄弟!”她厌恶地举起手掌,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 萧瑾被她的指甲掐住手腕,疼得眉头皱成小山,不停乞求道:“妈妈,别这样……” “你忘记了你说过的话了?”她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你要得到整个萧家,要做人上之人,而不是待在这个小地方任凭你哥摆布!你要当他的玩具吗?” 萧瑾不敢挣扎,他低着头看地面上阳光折射的轨迹,手指颤抖着,贴在腿边蜷缩起来。 殷雪蓉发泄完了,掰正他的脑袋,勉强笑着,劝道:“没有你,妈妈怎么扳倒他们呢?和妈妈一起走,好吗?只要你愿意走,他留不住你……” 萧瑾本能地望向走廊另一侧的拐角,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他们争执声的影响,就像隔着一道屏障。 萧瑾怔怔的回过头,他错开殷雪蓉的视线,低声呢喃:“可是我现在……很好。” 第五十五章 对峙 “萧总,去冰岛的行程订在什么时候?” 邮件打开后就静静停留在阅览界面上,时间过了很久,久到那头的助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发错邮件了。回忆起萧珏在交代这件事情时一副度蜜月的口吻,知道重要性,他再三确认,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想要打个电话过去时,才终于收到老板的回复。 “取消了。” — 正午十二点。 殷雪榕来到一个书房前,房门紧闭,隐约传出通电话的声音,她推开门,声音就停下来。 桌前的男人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接着恍若无人般,对电话那边简单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靠回椅子上,拿起手边的积木,红蓝灰的色块叠在一起,明亮又温馨。 殷雪榕认出那是一个即将完成的乐高房,她开口:“小珏,妈妈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萧珏头也不抬地问。 殷雪榕被他一句疏离的话堵住嗓子,沉默片刻,才没头没尾地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萧珏自顾着手头的动作,只字不语。 见他这般,她又拿出难得的耐心和包容,就像个劝诫儿子迷途知返的好母亲,“你从小到大无论是能力亦或是念书时的成绩都是最优秀出众的,你怎么能……能犯这种错误呢?” “犯错?”萧珏不着痕迹地避开她要搭上来的手掌,继续拼着手中的积木,冷淡淡回她:“既然一开始就错了,那错到底好了。” “不是的!”同性不说,还是有血缘的亲兄弟,横看竖看都是在做着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殷雪蓉因他的顽固不化而晕眩,她无力地扶着桌子,闭上眼睛后,失重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是妈妈对不起你……” 在他贫瘠的记忆里,这个在家庭和事业中都强势的女人从未露出过这样的一面,她狼狈地捂住脸,压着声音抽泣,断断续续道:“当初因为怕你在这条路一直错下去,所以把你关起来……是妈妈的错……” “我也不想这样的……”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到了极致,伴随着女人低低的抽泣声,好哀伤的忏悔,然而萧珏始终冷眼旁观,直到对方提到萧瑾。 她说:“你想过弟弟吗?” 他故意把自己关在书房,让萧瑾和母亲单独相处,将选择题以最温和的方式送到他面前。 换来的却是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你,他早就回家了……”她的嗓音沙哑而颤抖着,“小珏,不要这样伤害大家了,好吗?” 小巧精致的房屋还剩最后一块便拼好,客厅,厨房,阳台,花盆和迷你版闹钟摆放整齐,是萧瑾上周亲手挑选的小屋,可堕入这个世界的只有自己。 男人垂眸看着,短促地笑了一声,贴在上面的骨节用力收紧,蓝色的“墙”自裂缝慢慢坍塌,四散的积木被悉数扫进抽屉里。 “小瑾他不想待在这里的,你放过他好吗?” 他抬头看着眼前无声流泪的母亲,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他告诉你的?” “是。” — 过了一会儿,殷雪蓉重新来到书房。 她像是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端着一碗汤进来,眼眶还泛着红,尽量让自己保持优雅,温柔笑着:“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趁热,喝点汤吧。” 看萧珏似乎在跟什么人通视频电话,她不敢打扰到他,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后就出去了。 门关上后,萧珏侧过脸,盯着桌面上那晚热气尚存的鱼汤,面沉如水。 电脑那边的人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雪茄掐  51 灭,提醒道:“别犯傻,你还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晕着月色的夜晚,明明书房里灯光亮如白昼,男人的五官却像被热气腾起的那团白雾缠绕,罩在眼前的镜片上,遮住了全部的情绪。 “宋哥,我有分寸。” — 裴宋最终还是派了人上门,足足二十个凶神恶煞的手下,一排的车浩浩荡荡跟在卓正的法拉利后面,直奔郊区。 卓医生大中午踩着油门过来急诊,实在心情欠佳,一进来就让气势汹汹地让人把屋子围了,冲着餐桌上的母子俩凶巴巴撂下一句“都他妈别动”,便提着手术箱冲进了屋。 也是一时怒火中才烧才讲了脏话。 等出来时自然而然又恢复医生该有的气度,将口罩摘了,手套脱下扔进垃圾桶,扯了扯微皱的衣袖。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殷雪蓉和萧瑾都还坐在餐桌旁,几个高大的黑衣人死死盯着他们,像刚抓获了两个嫌疑犯。 只有萧瑾不明就里,他心里涌现出巨大的不安,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从刚才起妈妈就让他安静坐着。他照做了,但如今一看到卓正从他哥房里出来,就立刻按耐不住地站起来喊他,“卓医生!他们是谁啊?” 又问:“哥哥呢?哥哥怎么不出来吃饭?” 卓正没理他,而是眯起眼看向萧瑾旁边正从容不迫喝茶的女人,“蓉姨可真厉害。” 殷雪蓉放下杯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有胃病的人服用利血平不仅会诱发胃出血,严重的甚至会休克……”卓正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凉凉感慨道:“蓉姨您不仅能想到这一点,甚至还把这些聪明才智用在亲儿子身上,对此,卓某不得不佩服。” 第五十六章 自由 卓正是在大学的时候通过裴宋结识的萧珏。 其实也早有耳闻。 萧珏走到那里都是人群焦点,戴副银边眼镜,衬衫穿得一丝不苟,表面端着一派的温文尔雅,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学生眼中的好榜样,裴宋口中的好军师。 在学校女生为了博得他的青睐使出浑身解数,在C城裴宋愿意直接把半数权力交到他手上,明里暗里想把他撬走的人很多,得到的全是淡漠至极的回复。 他的人生好像按部就班,不容差错,如同他手中的每个方案和考卷,精准无误。明明细致到每个时间点都规划分明的人,却偏偏年纪轻轻胃病严重,若不是裴宋派人去调查萧珏的背景,他们哪儿能发现这么大个秘密。 少年无人知晓的内心极度扭曲,藏着一个根深蒂固的隐秘心事,以至于夜晚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疯狂的暗潮只会逐渐吞并理智。 到了白天他就又恢复成好学生,好军师。 他是天之骄子,头顶光环,优雅而冷漠,是克己自律的代名词,谁都不能让他破功。 直到有一天,萧瑾回国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像萧珏这种神坛之上的天才,也有他的求而不得啊。 — 屋外的冷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屋内的暖气很足,萧瑾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是刚热好的饭菜。卓正还特地叫人开车去给他买了一份甜点,一块新鲜的芝士蛋糕。萧瑾把碗筷放到一边,拿起小勺子慢慢吃着蛋糕,低着脑袋,神情很是专注。 卓正和殷雪蓉就坐在几步远的客厅沙发上聊天。准确的说是卓正一个人在说话,得不到殷雪蓉一点儿回应,倒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就为了把他们分开,所以把他关在地下室半个月吗?” “我啊,前几年好不容易才给他调理好那个岌岌可危的胃……” “以前还觉得他这么警惕的人不可能受伤,谁能伤得了他啊……”尾音拉长,稍稍停顿,卓正放下杯子,似有如无地往餐桌那边瞟了一眼,接着道:“哦,心上人就可以。” 卓正转过头来,看着殷雪蓉那张和萧珏有五分相似的脸,好似很诚心地发问:“他当年也才十七岁啊,您是怎么狠下心的?” 听陈年旧账被摆出来,殷雪蓉原本就冷漠的脸陡然一沉,“这是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后方突然传来“啪——”的瓷器清脆落地声。 萧瑾脚下是碎了一地盘子,他稳住手抖,本能的弯腰去捡地上的勺子,却被尖锐的残片划到手指,水汽钻到他的眼睛里,瞬间雾蒙蒙一片,“卓医生……有止疼药吗?” 卓正拉开椅子蹲下来,检查了他流血的食指,“洗洗再贴个创可贴就好了,很疼吗?” 萧瑾蹲在地上,虚握着正在冒出血珠的食指,摁在胸口处,垂着脑袋很轻地点头。 “疼……”心脏都要死掉了。 殷雪蓉强行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小瑾听话,我们离开这里。” “但是,哥哥他……” 屋内守着的黑衣人纷纷上前,欲控制住房内拉扯的两人,结果被卓正斜了一眼过去,“这都是你们萧哥的家人,他人还在房间里头呢,你们不要命了?” 在裴宋手底下做事的,一个个都是人精,经卓正一提醒马上夹着尾巴退开,该守门的守门,不该管的背过身去装聋作哑,可身后的动静实在太大,原木椅子倒在地上,还伴随着沙哑的乞求声。 “妈妈,我不走……”萧瑾脚下像长了根,无论如何不肯挪动一步,殷雪蓉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跟妈妈走!你得回去把公司抢回来!” 萧瑾被她扯得跌跌撞撞后退撞在茶几上,倾倒的水杯涌出预热尚存的液体,溅在鞋面上,卓正两步过去拦下她,说:“蓉姨,您还是自己先走吧。”对上殷雪蓉愤怒的目光,卓正眼神也冷峻下来,最后更是很不客气地警告她,“萧珏的性格你也知道,等他醒来了,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几乎同一时间,殷雪蓉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森冷的眼睛,像在阴暗无月的寒夜,被从头泼下的冷水淋得彻底,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 趁她愣神的档口,萧瑾一抹眼泪,悄然挣开了殷雪蓉的钳制,他躲到卓正身后,拉拉他的衣袖:“我要见哥哥……” — 萧瑾站在房门口,小心试探着敲了一下门,然后拧动门把手,“咔哒”一声,推门进去。 房内深色的窗帘被严丝合缝拉上,阳光透不进来,萧珏正靠坐在床头假寐,壁灯柔和地照在男人侧脸上,从高挺的鼻梁拉下一节暗影,遮挡了一半锐利的下颔线条。 听见关门的声音,缓慢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他,眸色平静得像一片冰冷的湖面。 完全不像是“中了招”的病患。 萧瑾身体一僵,他鼓起勇气蹭过去,在床边蹲下,扬起笑脸,“哥哥,你没事了吗?” 问得好多余,天真和笑容信手拈来,一句话也不知道究竟含了 52 几分的关心。 “够了。”萧珏攥住了萧瑾的下巴逼迫他抬头,他看着萧瑾被迫扬着的脸,漆黑的瞳孔直视着他:“你装疯卖傻一直不想面对,但是我累了。” 萧瑾脑子里一阵轰鸣,脸色悠然变得苍白。 萧珏垂下眼,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他,最后撩起眼皮,风轻云淡道:“如你所愿。” “哥……”萧瑾慌乱握住眼前的手掌,胸口在感到一阵错乱的跳动后,浑身都僵硬紧绷起来,他张了张口,干燥的嘴唇轻启,刚吐出一个字,然后手心一空。 他听见低冷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萧瑾,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 是啊,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畸形的,是扭曲的,是不正常的血缘束缚和爱欲挣扎。 他被困在漩涡里面,往前是火海,后退是断崖,稍有不慎便要万劫不复,但他却逐渐在这危险中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安心感。 萧珏活在偏执和黑暗里,一颗心早已被淬练得刀枪不入,而里面藏着一个人,是他。 被困住,是他自愿,灰飞烟灭,他也认了。 萧瑾半跪在床前,通红的眼睛注视着萧珏,倔强地望着他,“我承认……当初是知道会有人在找我,所以故意跑到人多的商场,一开始是想逃……但是哥,我不想你有事的……” 在淹没感观经验铺天盖地的香浓爱意里,卓正的那句“他当年也才十七岁”如当头棒喝,骄傲或欢喜,委屈或愤懑,成为戳中心脏那最苦涩的一勺。 他磕磕绊绊解释一通,却在第二天发现整个别墅空无一人,连带着周围的一干保镖也统统消失不见。 — 没有熟悉的早餐,没有熟悉的背影。 他第一个反应是,他要回萧家老宅。 萧珏肯定在那里。 第五十七章 怠工 萧瑾心里像是有火在燎。 他开车回萧家的老宅,一路上心绪不宁,紧握方向盘的指骨用力到突起。终于在踏入熟悉的旧土时才抚平一些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院落里的花园小径、玻璃泳池、月季花丛与绿茵草坪,一切如旧,和离开时唯一的不同是多了几个佣人。 萧瑾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步履匆匆要往楼上走,是正在打扫客厅的阿姨叫住了他,说:“二少爷,您要不要先用餐?” 他左右张望,不死心的问:“我哥他没有回来吗?” “这……”老佣人迟疑片刻,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吸尘器手柄。 — 事实上老宅并非没有人住。 在萧远山住院后不久,司机老吴就带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和小孩儿上门,说是萧家未来新的女主人。 叫杨雪晴的女主人架子摆得很大,萧家的花草树木和家具陈列都要一一经手。二楼的房间里要数走廊尽头右侧的阳光和空气最好,她大摇大摆带着儿子入住,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二少爷的东西。 上午杨雪晴吩咐佣人把窗台上放着的常春藤拿去扔了,摆上她新买的百合花。 老佣人犹豫地站在门口,“夫人,这个是二少爷养的……” 女人正在给儿子剪指甲,闻言不耐烦地抬头,“现在这里住的是我们母子,他不是失踪了吗?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又瞪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佣人,“还不赶紧去?” 于是佣人捧着一盆常春藤下楼梯时,正好碰上了回家的萧珏。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消融了些许寒意,杨雪晴原本惬意地抱着儿子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忽然被一道阴影挡住,一睁眼,视线从反光的镜片移到那张让她心悸的脸上,吓得一声惊呼。 她心一颤,还没从本能的害怕中缓过来,萧珏突然抓住萧阳的胳膊,径直把半梦半醒的儿子从她怀里拽了下来,力气大得把小孩骨头捏得生疼。他不由分说拖着拼命挣扎哭泣的萧阳穿过出了房间,拐到走廊的大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杨雪晴跟在他身后叫喊着追上去,见状刚要发怒,忽然喉咙一紧,紧接着他被掐住脖子用力抵在门上,后背撞出一声闷响。 厕所内的萧阳垂着门哇哇大哭,喊着妈妈。 女人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紧咬着因为愤怒和害怕而颤抖的双唇,通红的眼睛染上水光,萧珏扼紧她的喉咙,居高临下的目光垂落在她的脸上时冰冷阴鸷,“如果你再不滚,我就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一干佣人站在后边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大少爷将人扫地出门,走的时候还嘱咐不许说他来过。 离开的时间刚好和萧瑾错开。 所以萧瑾问的时候,老宅的佣人只字未提早上发生的事儿,只告诉他:“大少爷他没有回来。” 上楼打开房门,房内的设施大体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由于刚打扫完,还散发着淡淡的雪松木香氛的气味,窗口的玻璃窗晶莹透亮,有阳光落进屋里,窗台上的绿植透着蓬勃生机,常春藤长得更茂盛了。 床上的被褥是新铺的,昨晚一夜没睡好,他难得放松下来把自己扔进柔软的被子里,准备养精蓄锐再去公司找他哥。 — 当失踪了两个多月的人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公司从上到下都躁动起来。上层的行政人员在萧柏松的带领下前来迎接,他们心知肚明——如今萧瑾才是集体最大的股东。 “二叔,好久不见。” 萧瑾很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也不跟他们多说什么,目标明确地找到总裁办公室,却被告知萧珏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萧柏松带着经理和总监等人急冲冲跟上来,好像生怕他闹出什么事,众人就看着萧瑾在走廊转了两圈,最后推开距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那道门,进去往椅子上一坐,堂而皇之把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给霸占了。 他说:“二叔,您先别黑脸啊,我办完事就走,用不了多长时间。”萧瑾翘着二郎腿,往萧柏松身后那堆人里一扫,笑靥如花:“哪位是人事部经理?借你地方用用,回头请你吃饭。” “………”人事部经理:“……哈…哈哈,吃饭就不用了,萧总您用得开心就好。” 被他这么一通闹,殷雪蓉当天就得到了消息,很欣慰地找到他这里,耳提面命了好一通,说妈妈知道你痊愈后就会回来的,现在有个很好的计划…… 被萧瑾完全无视掉,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着耳边的絮絮叨叨,坐了起来,从兜里摸出烟,眼看要点燃,又想起些什么,默默放下烟,改为捏着打火机把玩。 殷雪蓉话到中途出去了一趟,等回来时,办公室又多了一个人,连周建谋也来凑热闹。 周建谋身为萧  53 氏集团的总监,倒事事都听殷雪蓉的,像忠心耿耿给她一个人办事,为了邀功,连做假账这种话也敢说。 “把这些的账目通过国外账户转移,我查过他国外那个户头,密码和上次萧少爷给的密码是一样的,到时候只要把事情捅出去……” 他话没说完,萧瑾就霍地站起来,脸色一瞬间阴沉到底,周建谋不禁闭上嘴。 萧瑾冷着脸,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厌恶,眼睛盯着他们,说:“你们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 萧瑾思来想去仍不放心,之后打电话给在国外根基深厚的代升,让他帮忙盯着周建谋。语气很凝重,说得也好认真,太直白又太真挚,关心和担心根本无处遁形。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良久,才终于从混乱中理清头绪,骂道:“萧瑾,你他妈之前一直在装傻是吧?” “………” “你变态啊你?你装疯卖傻要干嘛啊?什么目的?总不至于——草……” 萧瑾好半天没吭声,遭到代升意义不明地嗤笑,“萧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怂包了?”透过轻微的电流声,顷刻间把笃定的猜测直白倒在他脸上,让萧瑾避无可避。 “因为萧珏爱你,对吗?所以你怕了。” 瞧,连代升都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珏爱他,从很小的时候一直爱到现在。 他就仗着萧珏爱他,所以敢恃爱行凶。 “怎么不怕?”萧瑾闭上眼,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以前怕他爱我,现在更怕他不爱我。” — 萧瑾不肯再回家,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话也不再多说,实在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这番颓废枯败的样子着实把殷雪蓉气得不轻,由于萧瑾消极怠工的态度,她接下来两天都没再来找他。 一直到第三天,萧瑾在办公室醒来。 天一点点亮起来,似乎要下雨,乌蒙蒙的云层笼罩在头顶,找不到太阳的踪迹。 他似有预感,耳边隐约像是走廊有脚步声和交谈声,寻着声音拉开门,一转身就看见尽头的几道人影。 萧瑾眼睑微颤,隐忍着情绪。 视野中由远及近的修长身影逐渐清晰,绷着脸,下颚如刀刻一般,带着疏远和凌厉。 那句‘你自由了’言犹在耳,萧瑾忍不住上前,呼吸有些急促地说:“哥,我有话……” 萧珏迎面走来,视线仅仅从他身上掠过一秒,接着萧瑾就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对着助理说:“工作时间,闲杂人等一律不见。”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过,直接越过他进了办公室。 带起一阵很轻的风,从身旁刮过,吹得萧瑾脸白又了几分,冰凉的指尖掐住掌心才堪堪从痛感中找回一点温度。 他稳住紊乱的呼吸,心里同时安抚自己:跟你以前的恶劣行径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啊。 第五十八章 招数 几乎所有人都发现,萧珏如今连以前浮于表面的温文尔雅都不再伪装,整个人看上去冰冷、漠然,周身充斥着滴水不漏的冷漠。 然而这次萧少爷放下身段和矜傲,铁了心要热脸贴冷屁股。 萧珏闭门不见,他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活脱脱像被罚站的学生,公司人人心照不宣绕道而行。然而一直到下班都没见着人影,萧瑾只得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酸疼的腿离开。 第二天就改了战术,开始吭哧吭哧往门缝里塞纸条: [哥,对不起……] [哥,我把一切都给你,别不要我] [求你了哥] [萧珏,你吃干抹净就不负责,算什么男人] …… 助理送文件时恰好撞见,于是满脸尴尬,弯腰对着蹲在门口的人讪笑道:“咳……萧总,您这样,累的是公司的保洁阿姨。” “我知道。”萧瑾头也不抬地把手中最后一张小纸条塞进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他刚要转身,下一瞬突然目光如刀,凌厉地扫了过来,“为什么你可以进去?” 助理汗颜,“这……” “哦,我知道了,这门后面的两个保镖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所以萧珏是独独对他避而不见。 萧瑾手微微垂在裤缝两侧,好似心脏被针扎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并开口阻止眼前欲抱着文件速速离开的人。 “等会。” 被萧瑾拦在前面,小助理欲哭无泪,“萧总,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个打工人……” “就是想让你帮我送样东西。”萧瑾说完这句话,转身折回自己办公室,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 “萧总,您这是……?” “把这个给他,不是只谈公事吗?那好,让他签名。” — 萧珏坐在办公室,一袭西装穿得英挺落拓,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好看的眉骨下是一双凛冽的眼睛,接过文件看到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后,从眸子里射出两道冰碴似的目光,“他亲手交给你的?” “是的……” 萧珏皱了下眉头,曾经萧瑾愿意为了这些千里迢迢赶回国,甚至不惜为此以欺骗的手段而达到目的,千方百计到手了,如今又不要,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萧珏都打算成全他。 乌黑的墨流畅地蜿蜒出一道潇洒的印记,险些划破纸张,仿佛在他修长指尖中移动的不是钢笔,而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刀。 站在一旁等他签名的助理生生打了个冷战。助理跟着萧珏有段时间了,知道的内幕不少,连上次老板要去冰岛的那两张机票都是他订的。他暗想,乖乖,肯定是另一位萧总招惹到老板了,早先就听说两人为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再怎么闹腾,横竖翻不过天去就是了,毕竟牵着筋连着骨的感情。 而且殃及池鱼这种事情,萧瑾做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如鱼得水。本以为合同签完了也该收敛了,谁知股份转让协议只是虚晃一招。 他锲而不舍地耍赖,打电话给萧珏,嗓音压低,透着丝丝委屈,可怜巴巴说自己如今一无所有…… 说到一半就被掐断了,再一打,发现号码竟然被拉黑了。 萧瑾卖惨的话还没倾诉完,低下头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内心惨淡地想真是风水轮流转,昔日他对萧珏做过的事,如今一件件都报应到了自己头上。 他咬紧唇,不死心地继续按出另一个号码。 萧珏不接电话,那他就曲线救国好了。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被折腾得提心吊胆的小助理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门。 “进来。” “BOSS,刚才萧、您弟弟打电话来说让我转告您……”助理回想了一下对 54 方的话——跟我哥说,我在路上遇到抢劫的,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家可归。 听起来十分扯的理由,好似连草稿都懒得打,但助理不敢怠慢,将他的话一五一十地陈述给自家老板,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萧珏的脸色,看见他慢慢勾唇冷笑,笑客俊美得夺目,眼神也阴郁得逼人。 “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说罢转身进了办公室的休息间,然后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助理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走了。 下午助理去找萧珏,发现人还在休息室里,敲门也没反应,结果刚推开门就被呛得咳出了眼泪,地上几个空酒瓶缓缓滚到脚边,还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烟头。透过满室缭绕缥缈的烟雾,可以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高大的身影,把他吓了一大跳。 — 卓正从医院赶过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黑着一张脸往里走,嚷嚷着要给他收尸。 幸而只是喝醉了而已。 听见动静,萧珏揉了揉眉心从沙发上坐起来,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卓正踢了踢脚边的红酒瓶,呵了一声,“你还敢问?我说了你胃经不起折腾吧?这才养了多久?你搁这儿躺着不动,也不出去,你那助理还以为你死在里头了呢。” 萧珏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闭目养神,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问道:“下雨了?” 他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绵绵密密掺杂在呼啸的狂风中,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乌云好似要把高楼大厦与车流人海一并侵吞。 他想起那些被收进抽屉的纸条—— [哥,我把一切都给你,别不要我] [萧珏,你吃干抹净就不负责,算什么男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里头一闪一闪的红点在发生移动,定位不在公司附近,路线也不像是要回家。 — 萧珏找到人的时候简直快要气疯了。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冷硬俊美的五官,眼神像是一把利刃。隔着几米外的玻璃墙,萧瑾在一家咖啡厅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谈笑风生。 萧瑾当然不是被抢光了钱也回不了家,他只是因为这几天以来殷雪蓉和周建谋的毫无动静而有些不安,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他让人去医院打探过,原来看护人员说萧远山早就出院了,但去哪儿了却无人知道。唯一的解释便是殷雪蓉故意让人封锁了消息。 对面的人开口打断他的思绪,“瑾少,您喝espresso居然不加糖……不苦吗?” 萧瑾被唤回意识,他放下杯子,笑着耸了耸肩,“没事,我烟瘾犯了。你先说代升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升哥说,要你最近多加小心,”她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我们查到殷雪蓉和C城那边的地下帮派有联系。” 萧瑾蹙眉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后说:“行,你先回去吧。” …… 与此同时,萧珏扭头离开,路上的人都蒙头赶着回家,握着伞柄忙赶路,他走在湿漉漉的道路上,讥诮自己一时心软。明明早知道那人一向没心没肺,又惯会装可怜拿捏人心,还管他做什么。 可刚到马路对面,双腿就跟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不听使唤地往回走。 萧珏冷着脸看过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萧瑾不见了。 第五十九章 夏池 黑色的沙发上,一个俊美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正姿态悠闲地坐在那里。 萧瑾镇定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两人离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裴宋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陈峰,说道:“让你们把人绑来,结果你们就是这么绑的?” 萧瑾背脊一僵。 “这……”陈峰干笑了一声,弯下腰解释道:“老大,这是萧哥的弟弟,对着这张脸弟兄们也不太敢造次啊……” 好在裴宋也没计较,他往沙发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萧瑾,“上回就是你让人烧了我的仓库?” 上次见面也是头一次见面,是在股东大会上。他听说裴宋视人命如草芥,在C城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累积的财产能堆成一座金山。时隔久远,萧瑾也不知道对方翻的哪门子旧账,突然计较起一个不起眼的小仓库来,他摸不准裴宋是什么意思,故作冷静地试探道:“仓库的事儿其实是个意外……” 萧瑾正绞尽脑汁编理由,门口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声,愣是打破了屋内僵持的局面。 陈峰赶在在裴宋发火前开口道:“对了老大,还有一件事。” “把人带进来——” 两个黑衣人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青年扔在地上,陈峰上前在他胸口踹了一脚,然后把一张记录了监控的光碟交给裴宋,说:“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出卖我们。” 地上那人发出痛苦的低吟,他抬起头看清楚面前的人后,惊恐地睁大眼睛,手肘撑着地,不自觉退向墙角,吞吞吐吐地辩解道:“不!宋哥……是、是误会!” 裴宋略微不耐烦地皱眉。 陈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处理了!” 两个手下按着人就要强行押走。 “滚回来。”裴宋把那块光碟扔到陈峰身上,顿了顿,抽了口烟,才言简意赅道:“废了双腿扔乡下去。” 青年顿时变了脸色。他之前在乡下老家作威作福没少得罪人,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沦为丧家之犬回到那里,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宋哥你饶了我吧——” 他猛地推开身后的钳制,身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挣扎着往前爬,似乎要碰到那只漆黑的的皮鞋,裴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的手枪,眼睛都不眨地射穿了那只枯黄的手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充盈了整个屋子。 一旁的萧瑾看得脸都白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地面上昏死过去的人被拖着往门口走,猩红的液体从他手心泊泊流出,在地面上拖拽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慢慢消失在大门的拐角处。 随后屋内的佣人熟练地打扫,面无表情地拖地,迅速将污痕清理干净。 事后裴宋让人去泡了壶茶过来,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来,喝点茶。吓着了?”见萧瑾呆坐在沙发上,还不忘嫌弃道:“小场面而已,你跟你哥怎么差那么多。” 裴宋对萧珏的能力一向给予极高的肯定。 萧珏有着缜密的心思和超常的智商,办事可靠而忠诚,从来没有脱离过计划,唯一一次发生的让裴宋觉得有趣的一件事,是在六年前,那次萧珏带着人去国外谈生意,回来时手下跟他汇报说萧哥弄死了一个人。 还是个瘾君子。 裴宋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恢复了平静慵懒的状态,“那个中国人  55 后来被警方断定死因是针筒里装了过量的吗啡。” 萧瑾突然想起当年那个曾经骗过自己的华裔,他短暂地僵硬一下,随即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萧珏这种人才,老子舍不得放他走啊。”裴宋睨了他一眼,语气好惜才,又好不屑,“他这些年国外国内加起来的资产足以一跃成为A城新贵,非要去给你收拾萧家的烂摊子,还有你们那个妈——不赶紧断绝关系留着过年?” “…………”萧瑾深深吸一口气,问:“宋哥,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有何贵干?” 裴宋目光淡淡扫向他,轻笑一声,“当然是公事,听说萧家在A城的生意做得不错,这些合作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峰狗腿地递上来一份文件。 萧瑾接过来,才刚看完第一页,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不去抢?” 然而对方像是完全没意识自己的不平等条约有多过分,理所当然道:“有生意做为什么要抢?我虽然不是上有老,好歹下有小……” 话音未落,别墅的大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舅舅,我回来啦!” 嗓音带着青涩的柔软,像叮叮咚咚的泉水。 裴宋愉悦地眯着眼,抬手道:“夏池回来了,到舅舅这里来。” 被叫夏池的男孩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羽绒外套,领口处露出一截高中校服,露出纤细的手腕,背着双肩书包,唇红齿白,浅棕色的瞳仁像玻璃珠,闪动着透亮盈润的光。 等走近了,夏池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萧瑾,于是脸上表情瞬间晴转多云,一下扑到裴宋怀里,骑在他腿上,气势汹汹地揪着他的衣领,骂道:“老混蛋,你居然敢把小情人领到家里来。” 除了萧瑾外,屋内所有人都对此见怪不怪,裴宋对这个侄子溺爱程度令人发指,几乎是当做亲儿子在养。 裴宋一手扶着他的腰防止人摔下来,一手把烟掐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别胡说,这是舅舅的客人。” 这也不怪夏池误会,萧瑾长了这样一张脸,加之他以前确实有过带人回家的前科。可是自从某个不识好歹的小情人打了夏池一巴掌后,裴宋就再也没带过人回来。 老混蛋。 萧瑾听着那三个字差点笑出声来,虽然裴宋怎么看也跟“老”字不沾边,但被小十岁的侄子骑在腿上骂老混蛋的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这他妈就叫一物降一物。 他装模作样翻阅手里的资料,微翘的眼尾像藏了一剪春风,被夏池捕捉到,接着瞪起圆润的眼睛看向萧瑾,“狐狸精!” 萧瑾:“…………” 裴宋拍了一下夏池的屁股,对萧瑾说:“家里小孩儿不懂事,你接着看,不用管。” “我不是小孩儿!”夏池不高兴地纠正,“我还有一个月就成年啦!” 裴宋失笑,揉了把他头顶被风吹翘起来的一小撮,随口附和道:“行行行,长大了,舅舅还有事情,你先上楼写作业。” 夏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他腿上爬下来,临走时忿忿嘀咕,“老混蛋就知道忙你的生意,你抱着你的钱过日子去吧。” 等夏池气鼓鼓地拎著书包上楼后,萧瑾才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那双眼睛看向裴宋时,那种充满依赖的占有欲和小心翼翼的期待,若是在以前,他可能发现不了,但现在他知道人和人的感情分很多种。 萧瑾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在萧珏的份上,他转过头,颇为委婉地提醒了裴宋一句,“宋哥,你知道什么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瞎了眼吗?” 裴宋一挑眉,对答如流:“哦?你也知道你之前是瞎了眼?” “…………”萧瑾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看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等裴宋后院起火的那天,他就和他哥一起买礼花上门贺老混蛋失足之喜。 萧瑾想了想,决定隐瞒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公司股份这件事儿,先给裴宋开个空头支票。 “可以合作,你要多少利润我都答应,但是有个条件。”他对裴宋说:“最近这段日子,请你多派点人暗中保护我哥。” 殷雪蓉的种种迹象表明,当人真的陷入利益的泥沼,会以近乎癫狂的方式达到目的,虽然那人是他的母亲,但他不敢懈怠。 萧瑾在文件下面利落地签了名,然后打算起身告辞。 正在这时,裴宋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也不看来电显示就径直接了,随后眉头皱了一下,很快,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完便挂断。 裴宋放下手机,对上萧瑾疑惑的视线,沉声道:“晚了,萧珏现在人在医院里。” — 卓正在医院里刚下了一台急诊手术,就马上赶到病房探望,看好友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的模样,不由咂舌,“看来那敌人真不简单。” 直到他说“刚才萧瑾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这儿”,床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诶……你这什么眼神?我说不在,你问问他信吗?”卓正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和吊瓶里的药水,“你刚缝完针先休息,等一会儿护士来换药。” 从病房出去后,立刻察觉到手机贴着口袋不停地震动,卓正拿出来,看着屏幕嗤笑了一声。他方才有一句话憋住了没说出来:萧珏,以你的身手,别人从后面偷袭你我还信,能正面砍你一刀——你故意的吧? 他按下接通后,听着对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叹了口气,幽幽道:“伤得很重,但你还是别过来比较好,你哥不会见你的。” 挂完电话,他很快就在走廊里被拦了下来。 医院过道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岑曦横着手臂挡在他面前,愤愤地骂道:“卓正!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卓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轻蔑:“大小姐,我不睡你,就没良心?” 他的冷嘲热讽对岑曦来说早已免疫,大庭广众之下,大小姐瞪着他,委屈控诉:“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你还是男人吗——” 眼看周围视线越来越多,卓正一脸的阴郁,他将人拽到一边,抵在墙角,气极反笑道:“岑小姐,需要我帮你去隔壁神经科挂个号吗?” 岑曦抬眼看着他,忽然开始掉眼泪。 卓大医生高风亮节的清白名声岌岌可危。 在他终于忍无可忍带着嘤嘤哭泣的女人离开时,一道身影迅速穿过走廊,来到那间萧珏住的高级病房。 隔着半掩的房门,看见护士在给萧珏换药,渗着血的纱布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 萧瑾鼻尖开始发酸,头顶的灯光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侧身看着护士离开,眼睑微微地收紧,耳边蓦地响起裴  56 宋的话——你17岁的时候握过枪吗? 那八年里,他在国外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而萧珏的世界呢,阳光掉进了大海,温度都无声隐匿。 萧瑾紧咬着嘴唇,尽量小声地推开门。 第六十章 医院 病房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大理石,头顶的白炽灯又亮得吓人,稍微一低头,就叫萧瑾无意间看清自己狼狈纠缠的模样。 自打萧珏看见他的那一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摘下眼镜后眼里像装着浓黑的墨,面上没什么表情,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出去。 萧瑾鼻子一酸,杵在病床前,勉强扯出一个笑,“你说过的,再也不会不要我……” 他将耍赖进行到底,装疯卖傻时骗萧珏交待的真心,如今也要拿出来,这才换来萧珏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萧瑾,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从来都没有选过我。” 每个字都似尖锐的刀,直面着要刺破他牵强的笑脸,然而萧瑾倔起来脸也不要,丝毫注意不到萧珏的情绪般,脚在地上生了根,像个诚心忏悔的信徒。萧瑾固执守在病房里,隔着一段距离,不敢靠近也不敢发出声音,中途跟换药的护士打过照面,也只是轻轻点头,说过来照顾哥哥。 一直等萧珏睡下,他这才去厕所简单清洗了一下,躺在隔壁床铺时已经快十二点。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耳畔是萧珏平稳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 他看着昏黄的壁灯照在萧珏脸上,在黑夜里像一副朦胧的画,五官因为睡眠而柔和,睫毛在脸上拽出一片长长的阴影,与白天清醒时冷漠的表情截然不同,安静极了。 好不容易睡着,到了后半夜,萧瑾又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转过头去看见萧珏的床上没人。他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发现厕所的灯昏黄地亮着,担心萧珏的伤口,他也没多想就冲了进去。 屋内空调开得太高,萧珏睡到后半夜伤口隐约感觉到疼和麻痒,便到浴室擦洗了一下身体,衣服穿到一半,厕所的门被猛地推开。 目光交汇,萧瑾登时愣在原地。 见萧珏若无其事地把手穿进衣袖,他才反应过来,从他背后接住另一个袖子,凑上前一步,红着脸,小声说:“哥,你不方便,我帮你。”呼吸喷洒在肌肉绷紧的后背,轻飘飘落在裸露的肌理上,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先把手抬起来……哥?” 萧珏好半晌没有动作,他转过身来把衣服披上,眼眸幽暗着,声音低缓地问道:“我上厕所,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扶着?” 萧瑾怔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就被用力按在墙上,后背撞上照明开关,浴室瞬间陷入黑暗。 “哥——”他感觉到萧珏呼吸变重,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反被拖过去压在光滑的盥洗台上。 萧珏冷笑了一声,大掌死死地卡住萧瑾的腰,把他欲起身的动作摁了回去,掀开他的衣裳,微凉的掌心探入肌肤。 萧瑾身体一抖,心脏渐渐地收紧,潮湿的浴室,黑暗的空间,以及从后被人压制的动作,这一切都很容易和酒吧那个混乱痛苦的夜晚重合。 “哥……求你……”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像是被困在两万里的深海,大脑逐渐缺氧,四周又黑又沉,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哑着嗓音哀求着:“哥,你抱抱我……” 求饶失去了效力,反而让那只手掌顺着腰胯挤进来,萧瑾猛地一震。他没忘记萧珏身上的伤,不敢强行挣扎,只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臂,然而疼痛感没有给他带来缓解,克制不住全身都在颤抖。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顿,从他身上撤开。 萧珏抬手按下开关。 灯一亮,就看见萧瑾一边发抖,一边趴在盥洗台上哭,眼泪很没骨气地全抹在衣袖上。 小时候就总爱哭,做了坏事企图用眼泪逃避挨揍,长大了哭得倒是少了,可回回哭都是因为萧珏,男儿有泪不轻弹统统抛到脑后。 唯一的一点志气都花在了逃离变态哥哥这件事上,连卓正都要表扬他勇气可嘉,割开动脉大出血,死得又慢又痛苦,简直是受尽折磨的死法。 “怕了?”萧珏把他的衣服放下来,声音辨不出情绪,“怕就不要来再招惹我了。” 萧瑾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否认道,“不、不……呃——”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下颚却被钳制着,用力地抬起,被迫直面着冰冷的镜子,泪眼朦胧,睫毛还沾着泪珠。 而萧珏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镜子里的他,掐着他的脖子,淡淡道:“如你所说,我是疯子。”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说:“所以如果不想死,最好离我远点儿。” 心脏刺痛使得大脑回神,萧瑾绷紧了很久的弦终于断了,不得其法地叫住他:“哥,我就是……我爱你,真的……哥……”萧瑾泣不成声,颤抖着来拉他的衣角,言语苍白又似恳切:“哥……你骂我,打我好不好?” 萧珏一动不动,任由他拉扯着衣摆,滚烫的泪水砸在衣料上,最后慢慢拨开他的手。 “别这么死缠烂打。” — 萧瑾推开门跑出医院。 直到呼吸到了室外的冷空气,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凌晨三点的冬天轻易能让人高热的呼吸降下来。他被打击得太惨,一时哭得狠了,眼泪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风吹过来时脸上一片刺痛。 他钻进自己的车,把脸埋在方向盘里。 — 第二天一大早,萧瑾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 萧珏的胃病让他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去买早餐。车辆朝着晨曦朝阳驶过,过往的行人目不斜视,纷纷投入到赶路上班的节奏中。 直到抵达餐馆林立的街口,萧瑾才发现自己对于萧珏的口味知之甚少,萧珏做得一手好菜,悉数迎合他的口味,但从未对弟弟喜欢的东西表现过任何的挑食。 他找了个地方停车,决定步行去打包一份粥回来,却在穿过步行街时,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余光瞥见身后那辆车,萧瑾的第一反应就是目不斜视地转身往另一个人多的方向走。 他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企图通过人流和转角把它甩掉,结果那辆车好似早有预料般,在进过巷子时一个掉头,两分钟不到把车开到了他身边,堵住了萧瑾的去路。 车窗打开后,副驾驶上坐着的人通知他:“萧少爷,夫人请你走一趟。” 看出他的不情愿,车里的人很快失了耐心,他们拉开车门,四个人一起下车将萧瑾“请”了回去。 然后他在那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 第六十一章 角逐 废弃的车库空气不流通,污脏白墙上涂抹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萧瑾被反绑着双手推到墙边,一抬头,就看 57 见萧远山被绑在几米外的椅子上。 多日不见,他鬓角多出许多白发,似乎被一场大病抽去了以往的精神抖擞,倒不是一个人,杨雪晴和萧阳那对母子紧靠在他旁边。这些日子以来,几个高大的男人轮流守在他们周围,像牢不可破的铜墙。 在看到萧瑾被押进来的时候,萧远山脸上明显透露出一丝惊愕和愤怒,他冲着随后优雅步入车库的女人吼道:“殷雪蓉!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就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殷雪蓉等了十几年才终于撕破脸,她冷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尖刻,“做什么?这么多年夫妻,我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你萧远山在外头生了个野种,现在想把我当外人一脚踢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萧远山脸色非常难看,却因为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萧阳白净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哭红的痕迹,此时因一声大过一声的争吵吓得又要大哭,被殷雪蓉掐住下巴,还依旧在嗫嚅着“妈妈”两个字,实在让她烦躁到了极点,索性叫人把哭哭啼啼的母子俩关到隔壁去了。 萧瑾半晌不说话,他视线从殷雪蓉身上越过,落在看管他们的那些人身上。他一直盯着某脸上的有疤的男人,直到他们带着萧阳要离开时,才突然问道:“我哥现在躺在医院,是不是你们干的?” 那道疤他见过,这个男人他也见过。 上次新闻报道有不法分子在源江路袭击萧珏的车,歹徒虽然逃脱了,但路上的监控曾清晰地拍下了一张凶煞的侧脸。 代升告诉过他,这群人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可笑的是背后指使者远比他们更狠毒。 屋内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殷雪蓉和萧瑾,还有一个被束缚住行动的萧远山。 她忽略了萧瑾提出的问题,另起话题:“儿子,还记得妈妈的话吗?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愿意……” 萧瑾打断她:“没有人会永远天真,妈,您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好,您自己心里清楚。” 就算萧珏一直不告诉他,但肮脏的内幕他早在回国前就已知晓,母亲出轨的同时,父亲还有个八岁大的私生子,他们一家是怎么把人生过得乌烟瘴气的,这些他如今都不在乎了。面对母亲的咄咄逼人,萧瑾说:“我已经把股份全都给我哥了。” 殷雪蓉满脸不敢置信,“你鬼迷心窍了?!” “是。”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萧瑾偏着脑袋,侧脸顷刻间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现在知道管我们了?”他抬起脸,看着母亲狰狞的面孔,十指松开又握紧,背脊不知何时绷得笔直,“我小时候需要你们陪着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在哪儿?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还好,萧珏他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所以我从小也没觉得你们哪里做的不对。现在你们为什么要来管我们?” 殷雪蓉气得发疯:“早知道你们会做这种恶心的事——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们!” 萧远山从刚才起眉头一直攒着,这句话让他的脸瞬间刷白。活到这把年纪了,豪门秘辛他听过不少,却怎么也想不到乱伦的苗头会生在自家,等发现时竟再无转圜余地。最终只能面色通红,太阳穴上青筋爆起,冲着萧瑾厉声呵道:“畜生!你们怎么能——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殷雪蓉难得和萧远山统一战线,连小时候对萧瑾的偏爱也收回了。他们都失了自己的体面,目光如炬,落在萧瑾身上像一把锋利的刀。 屋内光线不足,上方的屋顶裹挟着漂浮的尘埃,好似一张看不见的巨网。 萧瑾垂着眼睑,轻声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错吗?凭什么就十恶不赦。”声音再低下去,喃喃:“哪有你们说的罪过,你们不懂爱,又凭什么说恶心。” 在殷雪蓉怒不可遏地离开后,空气便凝滞下来,萧瑾闭上眼睛,不肯再去分辨萧远山的表情。他疲惫地靠在墙边,需要仔细去听才能感受到胸口跳动的器官,上方紧贴着皮肉的地方,有一个精美绝伦的蓝宝石。 这个项链他一直都没摘下来过。 只要再等等,他哥一定能找到他。 —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殷雪蓉才重新出现在车库,这一次连萧远山都被带去隔壁了。 和她一起出现的人是个黄色头发的男子,脑后的皮筋束了小小一绺,其余的碎发垂掩住后颈和额鬓,狭长的眼睛蛰伏着阴鸷,浑身上下都裹挟着危险的气息。 殷雪蓉解开萧瑾的双手,试图重新说服他。 萧瑾说:“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哑了,殷雪蓉眼中凄凉不过稍纵即逝,一秒之后,她的脸色又恢复到了沉稳的模样:“我们这样的家庭为了巩固实力,哪有什么个人感情可言,更何况是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只要有了权利,谁还需要感情?” 萧瑾拖延时间的话题很快就要被终结,他意识到母亲的病显然早就无可救药。 站在他们后面的庞飞面色麻木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家庭伦理大剧简直无聊透顶,他对着不愿投诚的萧家父子已经失去耐心。 — 门口守着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老大一脚揣在萧瑾膝盖上,第一下被萧瑾躲了过去,墙上留下了一个鞋印。 殷雪蓉见他们举着抢进来,下意识蹙眉道:“庞飞,这跟我们说好的——” “说什么?”对方见萧瑾躲开本就不悦,现下更是冷了腔调:“你不过是合作伙伴而已,再拦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殷雪蓉面色僵硬,眼前的局势根本不容她插嘴。 庞飞注视着萧瑾那张脸,突然敛了一脸的怒气,笑得阴测测的:“萧少爷,你如果不好好配合,你们一家人都不会好过,不如这样,你让你哥在我面前下跪求饶,我就放过你们。” 他笑着转了转手里的枪,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不然我只好先送你去见阎王了。” “别把他扯进来。”萧瑾慢慢后退,身体还微微泛僵,他按着胸前的项链,咬着牙冷声道:“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哈——不关他的事?还真是。”庞飞眯了眯狭长的眼,冷嘲道:“我让萧珏拿股份来救你,否则一枪崩了你,你猜你哥怎么说?” “他只给了我三个字,他说——你随意。” — 庞飞用枪口对着他的时候,萧瑾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可视范围内的景象变得模糊,胸腔被灼烧着,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有些刺痛,但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却感到无比清醒。 他后退了一步,身体紧贴着墙,在庞飞要上前的时候喝斥道:“别过来!” 萧瑾把藏在毛衣下面的  58 项链拽出来,这是萧珏发疯时特意为他打造的,他第一次觉得,疯也有疯的好处。最起码此刻他握着这块宝石还能笑出来,冲着黑压压的枪口镇定陈述道:“我哥在这个项链里放了微型炸弹,强行拆除就会爆炸,我们一起死吧。” 庞飞是见识过萧珏手段的。他的脸瞬间阴沉得可怕,举着枪对准萧瑾的脑袋,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项链,“我不信你敢,这里可有你的亲人,你想让他们和你一起陪葬?” 哪里是陪葬,说不定是解脱,好坏由上帝来评判,这样最好不过。 “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地狱见面。”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用指甲扣住蓝宝石边缘,沿着那道缝隙用力扯开,镶嵌处遭到破坏,黑色的定位芯片飞坠在墙角,藏着宝石后面的东西也应声而落,发出“叮”的脆响。 “趴下——” 同一时刻,车库大门的翻板被撞开,从门外慢条斯理踏进来一双锃亮的皮鞋。 裴宋望着抱头趴在地面上的众人,愣了一瞬,语带笑意:“哟,还没到拜年,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为了躲避炸弹的众人脖颈一僵,他们抬起头,地面上反光的银戒印入眼帘。 — 萧瑾动作有些僵硬地俯下身子,将那枚曾经被自己扔掉的戒指捡起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片段—— 萧珏半跪在他面前,说:“如今中指戴不上,无名指刚好。” 萧珏抱着他,威胁道:“里面安装了一个定位器和微型炸弹。强行拆除的话马上就会爆炸。” 萧珏骗了他。 萧瑾整个人失力地倚在墙边,垂着头用手捂住眼睛,温热的眼泪很快溢出指缝,他尝到流经嘴里的咸湿味道。 他劝萧珏放过自己,其实是自己懦弱。 他总在让他积累失望,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逃避,直到完全失望,冷却,本以为最后会被一声不吭地放下。 但骨骼血缘比山盟海誓持久,强烈的爱意又何止三千遍。 — 庞飞从地上爬起来,用手随意梳理起乱发,露出一双杀气纵横的眸子,“妈的,被骗了!” 裴宋只带了几个心腹过来,相较于警戒状态的庞飞,他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闲散和惬意,双手从容地插在兜里。 “庞飞,多日不见,原来你把手伸到A城来了?” “”忘了告诉你,萧家这块饼我要一个人吞。” 曾经庞飞在C城也是名号响亮的地头蛇,摆的是嚣张跋扈阴狠凶残,可自打裴宋接管家族实权以来,遇黑吃黑,势力逐渐壮大,二人势如水火。 原本双方旗鼓相当的局面因萧珏的到来而打破,裴宋不讲武德,萧珏更是阴险狡诈,使了一招以退为进,骗得庞飞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结果C城地头蛇大意失荆州,满船的毒品变成了汽油,不仅岸上地盘被占,人也险些命丧于海。自此庞飞被迫舍了根基,过街老鼠似的带着手下转移到了北部。 每每想起便恨的牙痒痒,他冲身后抬了下手掌,手下的人立刻接收到示意,纷纷摸出了手枪,将漆黑的枪眼对准了裴宋。 同样,裴宋带来的几个人也把手放进口袋里,回头看向裴宋,似乎在等他的指令。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硬碰硬,这很蠢。”裴宋说:“我们谈谈吧。” 以往的教训太过深刻,庞飞有所顾忌,他盯着裴宋,腮帮子紧了紧,“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倒像是——” “是啊,你应该庆幸你还没动他弟弟。”裴宋意有所指道:“他让我过来跟你玩个游戏。” “你什么意思?”庞飞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裴宋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开玩笑,“二选一,就看你会选哪个。” “你在北郊那儿藏的东西真以为没人知道?”裴宋笑道:“你要是不及时赶回去,那里很快就会被夷为平地。” 庞飞的表情在裴宋的笑容里裂开无数道情绪,最终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狠戾,勉强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弃即将到手的东西?” 当然不能,所以在这道选择题的后面,萧珏帮他把第二个选项划为了无解项,稍有不慎便要他重蹈几年前的覆辙。 当偌大的地下车库里,突兀又密集地响起警车鸣笛声时,庞飞好似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你报警?!” 也不怪他震惊。毕竟在C城,警察都十分“低调”,道上的人没有谁会在遭到埋伏或者被袭击时找警察,那样太丢脸。 庞飞瞪着裴宋,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了,“裴宋,你他妈也太不要脸了!”若不是被对方带来的人包围了,他此刻一定要冲上去叫裴宋不得好死,这才足以消解心中的愤懑。 “这里是A城,警察抓的就是你这种不法分子。”裴宋才懒得跟他啰嗦,手指抄进西裤的口袋,更不要脸道:“老子可是正经商人,出了事儿找警察不是很正常?蠢货。” — 周围的脚步声终于杂乱了起来。 庞飞扔下殷雪蓉和一干人质,在手下的掩护中狼狈撤离。 早前一份光碟被匿名送到警局,殷雪蓉因挪用公款和绑架被带回去接受调查。 警察对现场人员依次做了盘查,做笔录的时候,萧阳哭得厉害,他们只能先暂时让父母到一旁稳定孩子情绪。 萧瑾站在旁边,始终沉默地垂着眼。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轻轻地摇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般,沉入了自己的世界,别人怎么样都和他无关,和他说话也不理。 尘埃落定后的喧嚣声不绝于耳,他失魂落魄地攥着那枚戒指,慢吞吞往外走。 一边正在安抚萧阳的萧远山见他神色不对,哑然地张了一下嘴,神色犹豫着,最终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开。 还是裴宋在身后皱眉喊了一句:“萧瑾!你去哪儿呢?”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裴宋只好让陈峰跟着他,吩咐把人安全送回家。 第六十二章 晚风 陈峰把车开到路口,拉开车门请萧瑾上车。 四周一片安静,萧瑾停下脚步,总算是想起这里地处偏僻,于是不由分说把陈峰从车上赶下去,自己一个人驱车前往医院。 云霞在头顶飞速变幻,胸口是吹不尽的风,萧瑾穿梭在车流和人群里,对外界的所有热闹都失去了望眼欲穿的心情,等到达了目的地才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给眼前的好景。 医院外面是灿烂瑰丽的黄昏,使得整个白色的建筑变得不那么冷,他一路往上走,踏上楼梯,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到了病房门口,小心地推开门。 屋内窗帘没有关,萧珏静默地站在窗边,身形依旧挺拔,素朴的病号服也穿出周身漠然之感,蓝白条纹的布  59 料勾勒着宽阔的肩背线条,窗外暖黄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流畅俊美的轮廓。 直到恍若静止的画面被打破—— “哥!” 萧瑾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方才忘了有电梯,如今连门也不记得敲,屋内的空调开得很高,他急着赶路,竟跑出一身的薄汗。 萧珏顺着他的声音回头,萧瑾已经凑了过来,还伸出一只手来牵他,发烫的指尖强行握住他微凉干燥的手掌,萧珏目光下落,舒展平放的掌心中多了一枚戒指。 萧瑾站在他面前,面孔隐忍,眼睛也扑簌簌落入雨滴,像泛着涟漪的湖水,“在项链里找到的……”紊乱的心跳打乱语言组织的能力,东拼西凑了一下才搜刮出来一句话。 萧珏的手隔着高领毛衣放在他后颈,淡声问道:“抖什么,外面很冷?” 萧瑾并没意识自己在抖,他见萧珏丝毫不提起戒指的事儿,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急切切,明知故问:“我不冷,你说——这个是不是你放在里面的?” 萧珏垂着眉眼把手收回来,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萧瑾眼里波澜着的万种情绪,小声说:“你总是这样——”话语顿了顿,喉咙灼烧,哽住般吃力,又好笃定:“你舍不得。”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舍不得伤害我。 他嗓音喑哑着,还要倒打一耙:“你总说我很会骗人,你看看你自己……也没少骗我。” 萧珏静静凝望着他,修长的手指捏住那枚戒指,声音平静低缓:“扔了吧。” 萧瑾湿敷敷的面孔一下凝滞住了,“什么……” 时间仿佛停止了十几秒,萧珏才再次开口:“反正你也扔过两次了。” 萧瑾被他的话钉在原地,意识在萧珏深邃的瞳孔里毫无尽头地下坠,最后只能讷讷地看着萧珏把手中的戒指从楼上扔了出去。 窗户被打开,一阵寒风灌进,把他心中燃起的热切吹成了幻影。 — 夜里的风吹得萧瑾的面皮有些麻木,他曲着腿蹲着,背脊也弯下来,凉意从耳畔呼啸而过,努力将眼睛贴近草丛,手在暗绿色的草叶间摸索,指节逐渐僵硬,只有指腹的残余温度还能感知到脚下的土壤和石子。 硌得手疼,像萧珏如今对他的态度,是又冷又硬的冰块,拼命捂着也肯不软化。更像是要及时止损,以前傻得彻底,帮萧瑾背过很多的锅,也心甘情愿奉上真心,意识到做了十几年无用功后才终于翻脸。 可哪有他这么小气的人。 戒指直接这么从窗外扔出去,偌大的草丛浅草能没过半指,圆环的硬物掉下来连踪迹都寻不到。从日落到夜晚,萧瑾神经兮兮的把过来帮忙的人全部轰走,不许任何人踏入这片草地,白色的毛衣上沾到了红花继木的叶子,灰头土脸地扎在杂草间。 即便如此仔细找了一个多小时仍一无所获。 草地上每一处几乎都被踏平了,余下的就是围在周围的红花继木,灌木丛修剪到大腿的高度,紫红色的叶子长得茂密,黑灯瞎火,头顶只有一盏医院的路灯,萧瑾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硬着头皮要往黑漆漆的灌丛里钻。 一只脚刚要踏进去,就被抓着胳膊拽了回来。 萧瑾怔怔地回过身,肢体像是上了发条,不自觉地被牵着往有灯光的树底下走,视线在模糊中逐渐找到焦距,盯着男人的脸呆呆的问:“你怎么下来了……” 灯光下两人拉长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萧珏抬手把他挂在眼角那滴悬而未决的泪珠擦了,反问:“既然扔了,为什么要找回来?” 萧瑾嘴唇颤颤,声音干涩道:“你送我的……送给我了,哪有不要的道理……” “不是不喜欢?” “你都不给我机会说喜欢。” 说出来才觉得受了委屈,其实在孤家寡人在国外受过的委屈也不少,可源头一旦换成了他哥,汹涌的眼泪压都压不住,到了嘴边的话也哽得厉害:“你说扔就扔,说不要就不要,也不问问我……” 萧珏摸了一手的泪,叹了口气,似无可奈何的妥协。他捧住萧瑾的脸,拨开他额前被汗浸湿的头发,说:“没有不要,是你哭花了眼睛才没看清。” 萧瑾大脑又被摁下暂停键,傻傻地垂着脑袋,冰凉的右手被捂进温热的掌心揉搓,而后萧珏捏着他的手,把带着体温的戒指从口袋拿出来,动作缓慢地对着指尖推进。 套进他的无名指。 ——正好。 没等他反应过来,萧珏已经吻了上来,薄薄的嘴唇被含进去,吮咬出艳丽的颜色,月光静谧流淌,他们热烈缠绵地接吻,像完成仪式的恋人,一起步入寻常烟火的夜晚,在刺骨萧索的寒冬,脱下僵硬外壳奔向冬日的暖融融。 他们背对世俗,甘做彼此的囚徒。 萧瑾被亲得快缺氧,手指虚握在一起,拇指摁压在无名指的圆环上,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趁着萧珏松开他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哑着嗓子凶巴巴地嚷嚷:“你又吓唬我,我跟你没完!” 萧珏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点头:“好。” 随后萧瑾就被他在床上报复回来。 — 浴室的温度不断攀升,热水自头顶哗啦洒下,水雾很快蒸腾而起,水滴顺着瓷砖滑落,和汇聚在地板的水流一起涌入下水道。 喘息声融入湿热的空气中,萧珏掐着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他,萧瑾视线被雾气笼罩着,眯着眼看向对方湿垂在眉心的黑发,张开嘴把湿漉漉的舌头送上去,供侵入口腔的软舌纠缠舔弄,含不住的唾液从嘴角流下,萧瑾快要喘不上气。 萧珏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包住他丰腴的臀肉揉捏,接着揉开紧闭的穴口,毫不留情地挤了一根手指进来,萧瑾仰着脖子闷哼了一声,骤然想起萧珏身上还有伤,推搡道:“唔……到、到床上去……” — 医院的高级病房内,不大的单人床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床垫被压出轻微的响声,很快就被喘息掩盖。 萧瑾跪在他哥双腿间,嘴里含着一根青筋盘虬的阴茎,唇瓣被磨得愈加红润,像被揉出汁液的玫瑰。萧珏垂眸看着他被水汽熏得潮红的面孔,幽深的眼眸里簇拥着火,萧瑾抬眼看上来,在对视中,吐出嘴里的肉具,伸出舌头划过冠状沟,一点点向下,最后张口含住底下垂坠的囊袋。萧珏捏着他的后脖颈,声音低哑地命令:“坐上来。” 骑乘是萧瑾先提出来的,他怕萧珏因为纵欲把伤口蹦开,得不偿失。可真要实行起来难度颇大,须得他豁出去脸也不要,酡红着脸,叉开腿骑在他哥腰上,还得自己掰开屁股,扶着那笔直的阴茎慢慢往下坐。 臀缝间的润滑剂被交合的温度暖化了,沿着瑟缩的淌到青筋浮凸的阴茎上,萧珏嫌  60 他动作太慢,直接掐着他的腰往下一摁。 紧致的穴道猝不及防把热气腾腾的肉棒全部吞吃进去。 萧瑾呜咽一声,脖颈仰起漂亮的弧度,萧瑾抬起指腹在他胸口的乳粒上碾过,掐了一把,提醒道:“乖,这里是医院,小声点。” 话刚落音就被夹得更紧,内壁的软肉密密麻麻吮咂火热的肉棍,萧珏嘶了一声,开始挺腰耸动,一下下凿进他的身体里。 萧瑾泪眼朦胧地坐在萧珏腿上,伴随起伏的动作呻吟,他的阴茎也颤巍巍地翘着,贴在萧珏因发力而紧绷的小腹上,随着激烈的动吐出液体,两人不停交合的下身沾着晶亮的液体,一塌糊涂。 “唔啊……”萧瑾被干得全身战栗,骑乘的姿势使肉穴把阴茎吞得更深,抽出时带出一点软红,接着又整根贯进,萧瑾摸着薄薄的肚皮,嘴里胡乱说“太、太深了……要破了……” 萧珏把手放上去,想到了什么,边挺腰,边轻笑道:“怎么?怕流产?” 脑海里轰然一响,萧瑾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耳廓更是红的要滴血,后穴端不住地绞住凶悍的阴茎剧烈抽搐,被用力深插进来时忍不住尖叫出声,痉挛着挺起汗湿的腰腹,精液都射在了萧珏的腹肌上,同时肉穴拼命地咬吸体内进出的凶物。 萧珏亲吻他的掌心,吻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最后咬着他的指尖,死死堵在他的穴内,抵着深处的软肉射精。 萧瑾在这场高潮过后很快就睡着,在他哥怀里。 第六十三章 烟火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被苍凉所覆盖。 老宅近日在重新装修,他们决定到郊区的别墅住几天,哪儿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大年三十这天萧瑾拽着他哥出门采购,预备未来几天都蜗居在家。 步行街洋溢着热闹的氛围,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连路边的小姑娘都穿了一身红,斗篷大衣毛绒绒裹在身上,守着一大篮的玫瑰,臂间还揽着一把,蹦蹦跳跳到他们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哥哥,买束花吧。” 萧珏手上提着一大袋吃的,还来不及说句话就见萧瑾双手插着兜笑眯眯道:“小妹妹,你这些花我全要了。” 小姑娘看着他,羞赧地仰着头听萧瑾问她多少钱,脸也变得红彤彤,依依不舍地走远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萧瑾抱着一大束好艳丽的玫瑰,捧到萧珏面前,“哥,送你了。” 不像是送人,倒像是要当街告别。萧珏尚且理智:“买太多了,家里没地方放。” “怎么会没地方放。”萧瑾撇撇嘴,长腿一迈,抱着花往停车场走,嘀嘀咕咕:“情侣间不都兴送花那一套么。” 全都搬上车,后座基本被挤满了,娇艳欲滴的,萧瑾靠在副驾驶上满意地评价道:“冬日玫瑰和初雪,多浪漫啊。” 不料叫他一语成谶,下午果然下起了雪,萧瑾又畏冷得厉害,连原本定好的烛光晚餐都取消了,躲进别墅里,把晚餐等等都交给家里的这位大厨。 郊区的别墅地势较高,在二楼客厅的落地窗就可以俯瞰远处的城市光景,屋外还在下着小雪,纷纷扬扬落在透明玻璃上,屋内的灯暖黄明亮,空调开得很足,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的春日,买回来的玫瑰花红簇簇摆在茶几上,香味都蒸腾发酵在空气里。 除夕夜照例是等新年倒计时,吃完晚饭萧瑾就盘腿坐在沙发上拼他的千年隼,萧珏洗完澡出来,站在沙发后面抬起他的下巴,呼吸落下,浅浅地吻,吮着萧瑾的唇瓣,勾着舌头往里舔,亲不到一会儿就抱着滚到一起。 窗外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划过夜幕,嘭地炸开姹紫嫣红的轨迹。 璀璨的光照亮半空,萧瑾先是吓了一跳,仰头看看窗外,蓦地福至心灵,推搡着胸前的脑袋,“嗯…停下……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萧珏松开可怜兮兮的小红豆,抬起头就被他捧住脸,萧瑾笑得愉悦,眼睛亮晶晶,提议道:“哥,我们先看烟花吧,不然多浪费。” 说完就要爬起来穿衣服,萧珏眼神兀的沉下来,抓住萧瑾的手腕,把他裤子连带着内裤一块扯下来,在萧瑾扭动着要躲时,毫不怜惜地在雪白臀肉上甩了一掌。 “啪”的一声好不清脆。 萧瑾吃痛地嗷了一声,扭过头来羞愤地拿眼神剜他,“萧珏!你他妈干什么——” “怕浪费?我让你看个够。” 最后萧瑾是被他哥抱着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赏完整个烟火盛放的夜景。 紧窄的甬道被征伐的阴茎拓出形状,萧瑾手腕被反剪在身后,他咬着唇,被干的左右摇摆,身前半硬的性器在空中甩出水,修长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夹紧男人的腰,屁股让耻骨拍撞得变形,狰狞的硬物捅开肠壁,像根烙铁对着脆弱的软肉无情撞击。 萧瑾招架不住地高亢呻吟,被掐弄凸起红透的乳粒,大掌顺着他紧实的腰腹握住勃发的性器狠狠撸动,“啊——” 绚烂的烟花在视野内和灯火光影重叠在一起,在大脑内晕眩成一片白光。萧瑾思维分散,连耳边的烟火什么时候放完了都不知道,眼睛也迷糊着,高潮过后还要被掰开屁股抽插,致命的快感变得磨人,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随着颠送的幅度往下掉。 等神智清楚了些,才恍恍惚惚地听见他哥问:“好看吗?” 萧珏用手卡住他下颌,吻掉他眼角的泪珠子,温声哄道:“这么喜欢看?怎么感动哭了。” “…………” — 幸好第二日不用担心要早起,公司放完年假后他们都难得空闲下来,萧瑾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翻相册,老宅的装修师傅赶在前一天完工回家,发来的照片果然和萧瑾要求的一样,不再是死板严肃的风格。 萧家终于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上个月萧远山和殷雪蓉协议离婚,公司的资产他们没有资格再插手,萧远山变卖了名下的其余不动产,带着杨雪晴和萧阳一同出国,而殷雪蓉由于涉嫌挪用资金和绑架罪被执行逮捕。 她一生都不愿低头,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背脊挺立姿态矜贵。本就是从知书达理的家庭出来的,只怪年轻时运气不好,在家族权利争夺中尝过苦头,后来踏入麻木的婚姻里,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变得极其敏锐。 多年前察觉到萧珏对萧瑾感情越界后,她也并不像那些气急败坏羞辱打骂孩子的无知父母,遇上了这等荒唐事,尚可冷静下来考虑到事情一旦捅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无非是打散,再牢牢控制。 萧珏的不配合和渐丰的羽翼使她烦闷焦躁,萧瑾的叛变也让她猝不及防,最后郁结沉积的怒火化作咒语,蚕食了理智和本就薄弱的感情,以至于在满盘皆输后根本不想见两个背叛自己的儿子。  61 在判决书生效的当天萧珏曾去探视过,见了面一开口便注定充满尖锐和矛盾。 殷雪蓉笑得讽刺,声音也冒着冰碴:“你们谈什么情说什么爱?不知悔改,一个个都疯了。”言之凿凿,好似站在正义的一方,说:“我只是做了作为母亲应该做的,以免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知羞耻。” 面色不善地抨击了一堆,也不过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萧珏目光沉静,并没有多余反应,“外人怎么看,与我们无关。” 将从殷雪蓉房间收拾出来的过冬衣物交给看守的狱警,厚厚一袋,也算是孝心满满。 临走时又补充道: “我们的事,以后也与您无关。” — 萧瑾在外面等他。 百般无聊地靠着车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思绪飞到好久远的小时候,想到偶有那么几次殷雪蓉带着他们逛玩具店,却让萧珏一个人留在车上,想他哥会不会好难过,又想自己好自私,当时怎么只顾着玩乐…… 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把车窗降下来,冲着门口出来的萧珏扬手,“哥,赶紧上来,外面太冷了。” 车门关上,萧瑾又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看他表情冷冷淡淡的,镜片上覆着薄雾,实在看不清更多的情绪。于是抬起手去碰萧珏冰凉的脸,温暖的掌心将他身上的体温传递给萧珏,低声问:“她是不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有些恼地蹙眉:“都说让我送进去就好了,你非要自讨苦吃……” 话尾还没散尽就被扣着后脑勺烙下滚烫一吻。萧珏衔住他柔软湿热的唇轻轻一咬,然后松开,直起身坐回驾驶座,深邃的眼睛看着他,说:“嗯,又被骂了。”说着还垂下眼睫,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萧瑾立刻殷切地凑上前抱住他,脑补了好多的戏,语气也颇为心疼的:“没事儿啊,以后没人再骂你了。” 你以后在床上可要记得这句话才好。 萧珏忍笑,抬起胳膊同样地回抱他,车内的气温渐渐升高,连呼吸都觉得是喷洒在耳朵旁边——“对了,差点忘了说。” “哥,新年快乐。” — 无味苦寒的季节里拥抱也要更用力,隔着泅染时光的深刻记忆,彼此的体温酝酿成一首细水长流的藏诗,汹涌爱意从字里行间泄露,温柔和珍重咂摸在唇齿眉间。 世俗伦理关不住爱, 他们是一生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