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小药娘》 钟情小药娘第1部分阅读 作品:钟情小药娘 作者:媄娮 男主角:骆雨樵 女主角:靳湄琴 内容简介: 当年那段家破人亡的惨痛往事, 让身为药娘的靳湄琴发誓不再救治陌生人, 但在爷爷的坚持下,她只好同意捡回倒卧在草丛中的“僵尸”, 没想到,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在她的“精心”医治下, 不仅没有半点要驾鹤西归的征兆,还寸寸蚕食了她的心 只是,当她交出一颗心,许下厮守一辈子的承诺时, 却亲眼看见──他将刀从爷爷的身体里拔出来 既然这是她种下的祸根,理当由她斩除, 但是,当他身中剧毒而痛苦哀嚎时,她的心竟跟着凄厉吶喊, 她不是该给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致命一击吗 为什么现在却反倒陪他一起活受罪 如今她才发现,原来那把名为恨意的复仇之刃, 根本斩不断已经盘据在心中的情丝…… 正文 第1章1 天刚破晓,云间一道光亮,照醒了沉睡的山谷。 靳湄琴踩着轻盈的步履,行走在裸露于溪床的石头小径上,看着走在她前头略显佝偻的身躯,她皱着眉问:“爷爷,你确定这个时期会有玉簪花吗” 现在不过是春末初夏的交替季节,这么早就出来找全草的玉簪花,会不会太急了些 对于孙女的提问,靳友奕略显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下,瞇眼扫视周遭的环境后,才缓缓地开口:“没有也要找,现在这味药在城里可是缺得紧,如果能找到全草的玉簪花,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好吧那我们就赶紧将花给找出来,省得古二伯伯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靳湄琴做了个吐舌的鬼脸,她最受不了药铺里的伯伯,说话时总是激动不已,害得她每次跟他说话,总想自备把小伞,免得被喷得一身唾沫星子。 “你这丫头,让你做点事,倒像是把你累着似的”靳友奕忍不住轻斥着。 “唉现在连说个话都惹人嫌了,我看,我还是乖乖找花去喽”担心爷爷又搬出大道理来训斥她,靳湄琴一个箭步往草丛中钻去。 见宝贝孙女鬼灵精怪的模样,靳友奕也只能付之一哂,将目光放在所要找的药草上。 钻进草丛中的靳湄琴,即刻感觉到身上的衣物被晨露给沾湿了,回头看了眼在水地附近翻找草药的爷爷,骨碌碌的大眼,闪着灵活慧黠。 “我看我还是乖乖的把玉簪花找出来比较要紧,如果今天找不到,包准爷爷隔几天又会嚷着要出来采药。”太了解靳友奕脾气的她,开始认真的依着印象中药书的记载找花。 她依着花的生长特性,往阴湿的地方找去,虽然没找着她想要的花,却看到不少春末之季未凋的草药,她蹲下身,将看中的草药,用小药锄小心地挖了起来放进药篓里,然后再次确认目前所搜寻的地方,没有她所需的草药后,本想转移阵地,眼角的余光却被某样异物所吸引。 “那是什么”依照多年采药的经验,她很清楚那个“东西”绝不是山中的野兽,仔细观察,比较像是……躺了一个人。 虽然感到好奇,但直觉告诉她,走过去就会招来大麻烦,因此靳湄琴决定转身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唔……水……水……” 只是身后那“东西”突然飘出了呻吟声,害得靳湄琴的罪恶感顿起,迟疑了半晌,她缩了缩脖子,决定继续当做没听到,举起脚步就要离开。 “……我不恨你,可是……”模糊的呓语声,断断续续的敲进靳湄琴的心坎,本欲离开的步伐,硬生生被留住。 她偏着头,侧望了声音出处,最后实在敌不过“良心谴责”,她改变心意地靠了过去。 果然,草丛堆里躺着一个全身血污的男人。 根据目测,倒在地上的男人虽然体格高大健壮,但满身的血渍显示,他应该身受重伤,如果没有人发现他的话,最多也只能再撑个二、三个时辰就会死吧 “看他手边掉落的剑,还有身上所受的伤,九成九是与人结怨,遭人砍杀的结果,就算费力救了他,早晚又会被人砍杀,那又何必白费力气呢”靳湄琴,人如其名,对于靳家村外的陌生人,一向抱持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没情。 就在她抱定主意要见死不救时,却眼尖的发现濒临死亡的男人手边,正巧就长了一株全草的玉簪花。 瞧瞧,那长长的花茎与细长的花苞,还有叶片上白色的纵纹,那不是玉簪花是什么 “找到了”靳湄琴揉揉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她唇角微勾,慢慢地趋前摘花。 虽然没有想救人的意思,可是靳湄琴一双好奇的眸,仍是忍不住的瞥往正躺在她脚边的男人。 首先她看到他散落的长发,微微遮住他的脸孔,注意到他的唇因为缺水而泛白干裂,再细看一眼他身前凝满的血渍,发现他身上竟有一处贯穿身体的伤口,鲜血在他的身下滩了一片,如果不是因为还看得见他胸口微微的起伏与细微的呼吸声,这个男人简直跟具死尸无异。 “看在你帮我找到玉簪花的份上,等你咽气之后,我会回头帮你收尸的,这样应该算是对你有良心了吧”靳湄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玉簪花给收进药篓里,嘴里还不忘对眼前将死的陌生人,施予她难得一见的同情心。 重伤的男人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明天再来帮你收尸,不过你得先保佑你自己的身体,在我回来前,别被狼啊狗的叼走,知道吗”看着他深锁的眉心,这才发现他竟有张令人着迷的脸,可惜却是短命之相。 嘱咐完毕后,靳湄琴决定带花走人,只是当她挺起腰杆站起身时,那双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双如鹰眼般的锐利黑眸直勾勾的瞪着靳湄琴看。 “妈呀”没料到“死人”居然会复活,靳湄琴被吓得尖叫出声,整个人因为一时腿软,瘫软在地。 担心他还会有惊人之举,她连忙手脚并用的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惊叫声,靳友奕连忙朝声音处跑了过来,“丫头,怎么了” “殭、殭、殭尸。”靳湄琴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语调因为惊恐而结巴。 记得爷爷曾经跟她说过一些乡野轶事,其中包括死人若被猫跳过尸身,便会成为殭尸的故事,初听时还不以为意,而今眼见为实,才知道自己的胆子,并未如想象中的强壮。 见宝贝孙女吓到脸色惨白,靳友奕也不禁凝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殭尸,可是…… “别怕,爷爷看看。”扶起全身颤抖的靳湄琴将她护在身后,靳友奕缓缓地靠近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子。 眼见爷爷居然还想靠近,靳湄琴连忙伸出拉住他,“爷爷,你不要去,他……是殭尸。” “傻丫头,殭尸是不能见光的,你瞧,天都亮了。”靳友奕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仰头看天。 天光乍现,朝雾渐散,的确是天亮了没错。 “可……可是……”有爷爷壮胆后,靳湄琴稍稍定下心,她攥着爷爷的袖子,躲在他身后,以害怕的眼神瞅着地上的男人看,心里不禁怀疑起,地上的男人明明已经奄奄一息怎么会突然睁开双眼而且那双利眸炯炯有神,实在不像是垂死之人,难道是回光返照 一连串的问号,让靳湄琴鼓起勇气跟着爷爷的脚步靠近,看到男人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难道是自己一时眼花吗 而靳友奕则发现他一息尚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丹塞进他的嘴里,好互住他尚存的一口气,将他带回去医治。 “丫头,你连人还有没有气息都分不清楚,以后怎么当个好大夫呀”这一次不能再叫她罚抄医书就了事,看来他得再想想别的惩治办法才行。 “爷爷,你怎么可以把碧玉丹给他啦”真是浪费,那碧玉丹可是救命圣药,无论是碰上多么严重的伤员,只要吞下一颗碧玉丹,绝对能护住尚存的真气,等待医治。只可惜,碧玉丹的炼制方式早已失传,因此非常珍贵,就她所知,爷爷身边仅剩两颗,怎么可以如此暴殄天物,将碧玉丹让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 “别啰唆,快点来帮忙。”靳友奕探了探男人的脉膊,确认还有救,解下背上的药篓交给靳湄琴,弯下腰欲扶起他。 接过药篓,靳湄琴立刻提出质疑,“爷爷,你不会想救他吧” “废话,人都伤成这样,难道你想把他丢在这里,见死不救吗”靳友奕停下动作,偏头瞪了她一眼,颇有责备之意。 接到爷爷责备的眼神,靳湄琴倒抽口气,还是决定将话说清楚,“爷爷,我不同意带他回去。”知晓爷爷的仁心仁术,但前车之鉴时犹未远,她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闻言,靳友奕有些恼怒的将男人放躺回地上,然后调整目光,准备好好教导孙女身为大夫的责任,但在看到靳湄琴的忧心眼眸后,他明白了。 原来,她还在意当年的那段往事…… 第1章2 靳友奕伸手揉了下眉心,试着动之以情,“丫头,我们是大夫,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 “爷爷,你现在说的这套理论,仅适合用在靳家村里的人,对于外界的陌生人,我一概不承认,也不接受。”就是因为那套理论,才会害她家破人亡。 “丫头,我们做人做事,不能以偏概全,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就全盘否决其它人的善良本性,况且,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其意境就是指临水岸焚香操琴,可不是要你变成没情义的冷血大夫。”靳友奕对于靳湄琴这个孙女儿,除了自家人外,对待陌生人皆无半点医者之心的行径头痛不已。 “爷爷,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反对救他。”别说爷爷叫友奕,就算连叔公友擎都跳出来帮他说情,她也同样不买帐。 什么有情有义嘛她靳湄琴偏偏就是没情没义,跟她讲那些大道理,没用啦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明白有些事情,如果当事人没看透,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浪费唇舌,靳友奕放弃以言语的沟通,决定依照自己的判断行事。 “丫头,你可以不救他,可是爷爷不行,所以,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自己救。”这天底下哪有大夫看见病人在眼前,却置之不理的事就算这次他又救到不该救的人,他也只能认了。 “爷爷你难道忘了爹跟娘是怎么死的吗”靳湄琴见爷爷一意孤行,本来想隐忍不说的话语,还是说了出来。 沉默是靳友奕唯一能给她的回答,那双看尽人世悲欢离合的眼睛布满皱纹,目光深邃却也浑浊,他抖动着唇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的将重伤男人负在背上,并且将掉落在一旁的剑也一并捡起,接着就闷不吭声的离开。 “爷爷──”眼见说服失败,靳湄琴挫败的握紧双手,努力地整理紊乱的情绪。 虽然爷爷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可是从爷爷的眼神中,靳湄琴仍然能看见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痛入骨髓般的凄怆,毕竟死去的人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另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媳妇,她刚才的话,无异是在爷爷的伤口上撒盐。 自知愧疚,却又无法妥协,现实与感情的矛盾拉扯,令靳湄琴左右为难,同时也莫名地恨起那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却已经被靳湄琴讨厌的可怜男人。 * * * 靳湄琴以不可置信的眼,瞪视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她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人的命会如此强韧 先不提这个男人原本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还能存活下来,已属神明显灵,奇迹出现 爷爷吩咐的汤药,她从未准时让他服用,甚至还会少喂他几碗。爷爷交代外敷的草药必须每天更换,她不仅想到才换,有时为了不浪费草药,还会“重复使用”;至于三餐更是有一顿没一顿,就算他喊渴、喊痛,她也充耳不闻。 在如此“特殊”的医治下,男人的求生意志却依然坚若盘石,他仍然是呼吸渐趋平稳地躺在那里,并没有半点要驾鹤西归的征兆,为此,靳湄琴不得不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了些微的敬意。 时间倒回靳友奕坚持将重伤的男人,带回家医治的那一天。 “什么叫我负责照顾他”巴不得爷爷不要救人的靳湄琴,听到爷爷的安排,惊讶到瞠目结舌。 她一定是听错了,爷爷怎么可能会叫她照顾这具殭尸呃……不对,是重伤快死的家伙。 “既然你不肯进城帮古二照顾店里的生意,那就只好负责照顾他,还是……你要改变心意,爷爷可以让你先选。”靳友奕一脸很好商量的模样,天知道靳湄琴早已注意他唇角边,那疑似看好戏的微笑很久了。 “爷爷,小心会内伤的。”要笑不笑的,不憋死也难。 被戳破意图的靳友奕尴尬地清了下喉咙,正色道:“总之你自己说,照顾人跟进城帮忙,你想选哪一个” 翻了翻白眼,靳湄琴的小脸上写着痛苦,“都不想。” 她既不想被人口水浇脸,也不想照顾殭……呃,臭男人,反正,能不要的话,最好通通都不要。 “选一个。”靳友奕拿出做爷爷的权威命令。 眉心打了个折,唇角也垂了下来,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爷爷──”她谄媚轻唤,娇嗲的嗓音又柔又甜,让人很难不心软。 靳友奕负手于后,头仰得高高的,故意不看孙女那张楚楚可怜到令他有些心软的脸。 “爷爷──”靳湄琴再喊,这回还轻扯着靳友奕的衣角,可是却只换来“没得商量”四个字。 知道爷爷摆明就是要逼她就范,她气呼呼的跺了下脚,很不甘愿的妥协。 “好啦我会照顾他,只是爷爷也别指望他还能活多久,你看他,长得就是一副随时会咽气短命相嘛。”她故意恶言诅咒,谁教他生得如此惹人厌。 “丫头,不甘愿就进城去,爷爷可不想勉强你做任何事。”靳友奕送了一记回马枪。 没勉强才有鬼。 靳湄琴没好气的看着手中爷爷刚交到她手里的汤药,眼神气馁地瞟向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正在苦思她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按照他恢复的情形来看,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会被爷爷给救醒,啧想让他因重伤而”自然“死亡的方法,看来是行不通了。”靳湄琴喃喃自语,不甘心自己说服不了爷爷,不要再多管闲事,更气自己居然医术不高明到无法神鬼不知的弄死讨厌鬼,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深植在她的心中。 懊恼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的她,只能叹气再叹气,看着手边犹冒着热气的汤药,靳湄琴还在挣扎是否该像前两日一样,将汤药拿去浇窗外的花,但猛然想起爷爷早膳时曾提起,今天会亲自帮他换药,顺便检视他的身体状况,如果她再把药倒掉,爷爷等会儿准能瞧出不对劲。 “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给爷爷多少好处,为什么爷爷硬是要坦护你这个陌生人我是他孙女耶他却净护着你”生气生气她明明才是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为什么爷爷对待受伤的病人,总是比对她可亲 捧着碗,瞥望了眼仍昏睡中的男人一眼,她轻颦眉坐在床沿,看着他伤痕累累的精瘦身体,眸中出现不甚明显的怜悯。 可怜的男人…… 伸出迟疑的青葱手指,她试探性的轻摇他的肩。“喂你醒一醒” 按照她之前把的脉象,他应该离清醒不远,如果他可以自行服药,对她来说会轻松得多。 男人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下,但没有苏醒过来的意思,靳湄琴蹙了下眉头,眸中出现不耐之色,伸出手又再推了男人的肩头一下,“喂你快点起来把药喝了,不然等一下被爷爷知道我没有让你喝下这碗药,我又要被骂了” 靳湄琴抱怨的声音,带着敌意的情绪波动,让男人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警戒升高,就在靳湄琴又伸手要推醒他的同时间,男人忽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其力道之大,让被抓的靳湄琴惊呼哀疼起来。 “啊痛──好痛啦”靳湄琴手里捧着的药碗,因为这突来的变故,失手摔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整个人又被男人拉着靠近他,另一只厚掌也随之紧掐在她的脖子上,靳湄琴痛苦的瞪大眼睛,却绝望地从男人睁开的冷眸中,瞧出她将死亡的讯息。 第2章1 “呃……放手,你……放手”靳湄琴痛苦的挥舞着双手,想把男人的手给拨开,可是她越挣扎,男人的手劲就越大。 “你是谁”男人坐起身,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紧箍她的脖子,冰冷的眸睇向她。 刚才他所感应到的“敌意”,是她散发出来的吧 “唔,我……你……你放手啦”她边说边用手拍打他的身体,无边的痛楚与黑暗,让她的眼前漆黑一片。 “你到底是谁”他再问,说话的温度再降三分。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发现你倒在山谷的草丛里,而救到这里的恩人。”靳友奕推开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又听见男人的问话,他连忙开口解围,也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昏乱的思绪,渐渐聚焦的视线,慢慢地将讯息与应有的判断力传回他的脑部,男人听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双手紧抓的力道这才有稍微放松的意思,看着眼前头发泛白的老者,从他的眼中读出关心与诚挚的眸光,男人干干地滚动喉头,声音嘶哑:“是她……救我的” “是的,你昏倒的时候,是我孙女先发现你,然后才把你带回来医治的。”靳友奕多少能谅解这个陌生的男人,如此警备的心理。 想他一身的伤,该是经历了死亡的加逼威胁,能挺着活下来,可想见其惊人的意志力,所以他在初醒意识混沌的时候,面对陌生的环境与人,自保的警戒意识也相对的强烈。 男人如冰的厉眼,从老者身上慢慢移到脸部涨红的女子身上,从她的眼底,看到对他的惊恐与害怕,还有夹带着气忿与责怪的眸光,更重要的是,他……看见她眼底漾着的薄雾。 她哭了吗 莫名的情愫滑过心口,男人缓缓松开手,眸底有着不明显的歉意,想开口却被她眼底的憎厌给逼得将话咽了回去。 “咳咳咳──你──你想谋杀啊”摆脱了箝制,靳湄琴踉跄的往后跌坐地上,她捂着被掐得发疼的脖子猛咳嗽,还不忘以讨厌的目光,瞪视差掉要她小命的刽子手。 面对她的指控,男人蠕动唇瓣想解释,可是胸口一阵剧烈的痛楚,却让他疼到浑身冒冷汗,他低吟了声,以手抚着身上缠着布条的伤口,身子摇摇晃晃。 靳友奕马上瞧出他的异状,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发现他伤口处的布条渗出鲜血,判断应是刚才的剧烈动作,扯裂了他身上的伤口,“快躺下,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 男人愣了下,抬眸看着眼前老者慈祥的眸光,缓缓地放松紧绷的身体,躺下。 “丫头,快去拿些止血的草药来,我要重新包扎他的伤口。”靳友奕头也没回,忙着解开男人身上缠着的布条。 积了满肚子怨气的靳湄琴,好不容易喘口气,但听见爷爷的叫唤,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是── 再次狠瞪了男人一眼,靳湄琴这才踱步走出房间取药。 好不容易将伤口的出血止住,靳友奕见陌生人合眼的模样,以为他睡着了,才想悄悄地离开,却听见男人哑着嗓低问:“请问……老人家怎么称呼” 没料到男人会有此一问,靳友奕笑开了眉头,重新坐回床畔,“敝姓靳,孩子,你可以跟着我家丫头,喊我一声爷爷。”看他年纪,想来不过虚长自家丫头几岁吧 自称是骆雨樵的男人,起先是听到靳友奕的那声“孩子”,眸子里跳跃着悸颤的光,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是这么慈爱的唤过他。 眨了眨眼,明白他们是不同的人,唇角牵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再将目光放在犹在一旁生着闷气的靳湄琴身上,眼底转为歉意满满。“我叫骆雨樵,多谢老人家还有……姑娘相救。” 听到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靳友奕唇边绽开一抹温笑,因为在男人要自报名姓时,靳友奕有发现他眼中一瞬的犹豫,但他仍是眼神清明的道出自己的姓名,这样的男人,颇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磊落风范,这个认知着实让靳友奕满意。 “我家丫头叫湄琴,”靳友奕见孙女不吭声,知道她仍在意刚才的事,所以干脆帮她介绍起来,“她今年一十有六,别看她年纪小,她的医术已有我的七八分火候。”说到这点,靳友奕的脸上就有说不出来的骄傲。 “爷爷,你跟他说这个干嘛”靳湄琴的眼里递出来的讯息是,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不用跟他说这么多好呗 “丫头,你真是没礼貌。”靳友奕佯装板起严肃的脸,眼底却满是笑意。 骆雨樵没有做声,仅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这对爷孙的互动,心口泛起熟悉的暖热,但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已是此生再难追寻。 吃力地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靳湄琴,“姑娘,我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请你原谅。”不管刚才他所感觉到的敌意是否出自于她,既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他都该至谢赔礼,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哼原谅我真是消受不起你的道歉,反而应该是我要向你道谢才对,感谢你刚才的手下留情,没有掐断我的脖子。”靳湄琴用着充满敌意的眼神瞅着他。 从头到尾,她就反对救陌生人回家,看她刚才不就差点死得莫名其妙吗 “丫头,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人家骆公子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他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 “道歉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可以在拿刀砍了人之后,再回头笑笑的跟那个被砍成重伤的人说声抱歉,说我是不小心砍到你的,请你原谅,这样可以吗”她才不屑他的道歉,她只希望这个男人马上从这里消失,毕竟不属于靳家村的人,本就不该留在此。 “丫头,你那是什么逻辑”听了她负气的话,靳友奕忍不住动了气,正想再出言训斥时,靳湄琴却像是早有预感般,先一步的跺脚甩门离开,完全不给爷爷教训她的机会,也不给骆雨樵解释的余地,反正说到底,她就是对村外人反感,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已经化成她血肉的一部分,无法轻易化解的。 “丫头……”靳友奕对于她的举动,脸上除了错愕之外,也只能回头对骆雨樵投予抱歉的微笑,并没有打算解释。 而骆雨樵似乎也明白靳友奕的为难,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明知道靳湄琴刚才情绪反应如此激烈,事出必有因,但他却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打算。 因为即便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讨厌他,可是骆雨樵却从她瞪视的水眸中,看见受伤的痕迹,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彷佛被一块盘石压在胸口,沉重到……透不过气来。 * * * 就算再怎么对那个叫骆雨樵的男人感到反感,爷爷所交待的工作,却不会因此减少一件。 “快点把药喝一喝,我还要帮你重新换药包扎伤口呢”手里端着刚煎好的汤药,靳湄琴以冷漠又不悦的神情,催促着正从床榻上支起身体准备喝药的骆雨樵。 知道她讨厌自己,骆雨樵对于她表现出来的明显反感,并没有特别的感触,眉宇间依旧是惯常的平淡。 默默的将药碗接过,却在抬眸间瞥见她白皙的颈项上有道淡淡瘀痕,深邃的眸里瞬间透出愧疚与自责。 “靳姑娘,昨天的事我真的感到相当抱歉,我知道我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冒失。” 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摆明不想接受他的道歉。 第2章2 “我不是讨厌你,是对你反感。”她纠正。 “……这两者有何不同”知道她一向不给他好脸色,但骆雨樵倒是没想过,她居然会说她不是讨厌他 “讨厌需要感情,而反感仅是表达我的立场。”她不是只针对他这个陌生人,而是所有靳家村外的人,她都是这副德行。 “我不懂。”他承认自己不太聪明。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老老实实告诉你,我之所以对你反感,是因为我爹娘曾经在村外救了一个陌生人,结果那个被救的人伤愈之后,非但没有感谢我爹娘,还在他们回村的途中将他们杀死,洗劫他们身上的所有财物,所以我讨厌村外的陌生人,这样你听懂了吗”听懂的话,就识相一点,早早滚离她的视线之外。 如她所愿,骆雨樵听完她的话后,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深邃的黑眸却渐黯,脑中回荡往日的记忆。 他来自江湖上极为神秘的组织──藏剑阁。 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已经存在近百年,组织中的每个人都拥有绝佳的武艺,却隐而不宣,即便如此,想进入藏剑阁中习武的武林人士仍是趋之若鹜。 骆雨樵已记不清楚当年入门的过程,只知道他自小便深得藏剑阁掌门的疼爱,记得师门尚未有变时,师父曾经语重心长的对他提出,希望他能参与竞选掌门的比试。 “竞选掌门师父,您身体有恙吗”不然好端端为何要另选掌门 “孩子,不是为师身体不好,而是我们藏剑阁中有疾啊”俞亦鸿知道骆雨樵个性淡泊,对争权夺利之事毫无兴趣,可是这藏剑阁,除去十二年前,早被南凤皇朝征召入宫任职的宇文仲之外,目前能继承藏剑阁剑意与剑志的弟子,唯剩骆雨樵一人。 虽然他有想过,找宇文仲回来接掌掌门,毕竟以宇文仲的年纪与江湖历练,会比骆雨樵更加适合,可是宇文仲早在十五岁那年,习完剑艺离开,至今已在朝中担任要职,仓促之间要他接掌门务,确实太过草率,不得已,才会勉强要求不兴名利的骆雨樵出线。 “师父,弟子听不明白。”就他所知,同门师兄俞佑权,是师父的独子,他一直对掌门之位十分热衷,为什么师父却要他出来跟师兄竞争呢 “孩子,你现在听不明白没关系,反正为师希望你能在比武大会上夺魁,这样就可以了。” 当时看着师父面露忧心神色,骆雨樵只能回给他一个更迷惑的表情,如今,他被“逐出师门”,也明白师傅那时的心情与用意。 注意到靳湄琴的目光仍放在他身上,知晓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那双黯淡的深眸,掠过一丝难掩的落寞,看着她,他口气有些艰涩的开口:“这次我听懂姑娘的意思了,你放心,过两天我会找机会向老爷子辞行。” “跟爷爷辞行不用了,如果你开口跟他提想离开,他不会答应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想走,就请悄悄地走,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骆雨樵朝着她了然一笑,然后将手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听他承诺会识相的离开,靳湄琴本该感到高兴,但在看到骆雨樵唇边那抹勉强的微笑,心中反而产生些微的罪恶感。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 因为她分明就巴望着他的离开,可是为什么在听到他答应会爽快离开后,心口却冒出一丝郁闷的感觉 收起他搁在榻边的药碗,靳湄琴又转至桌边,将外敷的草药捧在手里回到床榻边。 “请你转身,我要重新换药。”心里的排斥感降低,靳湄琴说话的口气也跟着变得客气许多。 听出她语意的转变,骆雨樵紧抿的唇瓣,往上弯出浅浅的弧度,他依言转身背对着她。 “那就麻烦你了。”他口气平淡,心里却想着,这位靳姑娘虽然老爱板着一张臭脸,但事实上,应该是个善良可爱、体贴懂事的好女孩。 她知道他的背部有伤,就贴心地在床榻上铺上厚厚的软垫;她不知是否清楚他讨厌喝药,却极有默契的,在不影响他伤口复原的情况下,悄悄地让他少喝不少碗药。这些小细节,骆雨樵是点滴在心头。 面对他的恳求,靳湄琴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响应:“你不用这么客气,只要记得你刚才说过的承诺就好。” 她故意摆出计较的嘴脸,其实只有她知道,方才他说话时,唇角漾起的那抹淡笑,竟牵动了她的心。 她不懂,真的不懂,她原以为这个男人既然会对她做出掐脖子这种可怕的事情,个性应该是凶残冷血的,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的态度却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靳湄琴经常看到他攒眉不语的模样,像是内心藏了许多心事,在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暴戾之气,因此她开始对眼前这位谜般的男人,起了想了解的兴趣。 “嗯,我会找适当的时机离开,绝对不会再给姑娘添麻烦的。”离开了明争暗斗的掌门人之争,背负着“弒师”的恶名,本想隐姓埋名过一生,但面对有救命之恩的靳家祖孙,他思考着该如何偿还这份恩情 “那就好。”她轻应着,然后默默的将他肩背后的发收拢到一边,看着那一道道逐渐愈合的伤口,满布在他结实精瘦的身体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因为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离完全愈合尚需一段日子,而她却只顾自己感受,一心想赶走他,如果他在路上又碰到仇家的话怎么办 心中的矛盾令她不禁皱了眉,索性不再想,她将有消炎镇静的药草,铺在药布上,再小心翼翼地将布条重新缠上他的身体。 他身上的伤口,除了一处贯穿的剑伤,背部也有一道道长长的刀伤,为了处理这些伤口,靳湄琴必需将他的整个上半身包上药布。 “你知道吗爷爷说你背后的刀伤,只要再偏一寸、再深及一分,你的下半辈子就只能瘫在床上无法动弹。”她说这话时,正将布条缠过他的肩胛,又圈着他的胸膛捆住。 半弯腰,站在他的面前,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颊边的发丝,无形的电流经由脉络,窜入她的胸口中燃烧,这种心口不稳的感觉让她面颊烧热。 注意到她脸上异样的粉色,骆雨樵轻启唇瓣,半开玩笑地应道:“如果我的情况真如你所说这般糟糕,届时也只好劳烦姑娘照顾我一辈子了。” 明媚的大眼眨了眨,长长的眼睫随着视线的上移而翘起,接触到他那好看又迷离的微笑,她的心倏地紧缩一下,准备将布条打上结的手,像是气恼似的故意收紧,看见他因伤口压迫受疼而皱起的眉,她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如果敢继续留下来让我照顾你,那么我一定会不负所望好好的照顾你。”她刻意加重语调,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从清醒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她娇美的笑颜,骆雨樵回望着她,一股淡淡的暖意在他的心中静悄悄地扩散开来…… 第3章1 这天,靳友奕要上山替古二采药材,家里便只剩下骆雨樵与靳湄琴二人。 当靳友奕的前脚刚跨出门,骆雨樵与靳湄琴就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一个随即转身回房整理行李,另一个则闷不吭声的踱进厨房煎煮最后一碗汤药。 当靳湄琴将汤药端进房内后,就看见骆雨樵很有默契的将细软收拾妥当,她从他的背影与动作知道,他身上的伤约莫好了七成左右,虽然站在医者的角度来看,她是不该泯灭人性的赶人,可是想到过去的那段的回忆与顾忌,她仍是强迫自己狠下心肠。 “把药喝了吧我厨房灶上热了馒头,等会儿让你带在路上吃。”她将话说的轻描淡写,其实眼神已压抑不住的猛盯着他瞧,在这寂静的室内,分离的情绪在彼此的眼中荡漾…… 默默的接过她递来的药碗,温和的目光移到她脸上,凝望了她好一会儿。 “你看什么快点把药喝了,然后离开吧。”注意到他眼神中藏着的温热,靳湄琴心虚起来,不想叫他瞧破自己内心的矛盾,只好板起脸掩饰。 知道她的心思,骆雨樵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喝完。 “谢谢姑娘多日以来的照顾。”他的语调虽轻,但眼神中却有着浓浓的情意。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还是快走吧。”理不清内心那难分难舍的情绪何来,她索性绷紧脸,摆出逐客</br></br> 钟情小药娘第2部分阅读 令的姿态。 反正心里的矛盾,只要等到这个男人离开之后,还是会渐渐回复原状吧她想。 “那么就此告别了。”骆雨樵朝她轻颔首,提起剑与包袱朝外走去。 他果决的行动,反而让靳湄琴怔愣住了。 “等一下,我灶上的馒头……”望着他的背影,她连忙喊住了他。 真的这样就要走了吗她是叫他离开没错,可是他不会拿爷爷当挡箭牌,不会拿身上的伤未愈作借口吗不会…… “嗯”他回过头,唇边扬笑看着她。 “呃……就……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灶上热了馒头,你……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她支吾其词,刚才赶人的气势现在全没了。 “这样好吗靳大夫上山采药材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走不了。”他提醒她会有这种可能。 “这……也对,那好,你走吧”情感的波动是一时,理智的判断才是永久该坚持的事,对于这点,靳湄琴还没打算让步。 她直率的反应,又让骆雨樵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但他也不再多言,以眼神致意道别,正当他要踏出门坎时,一道小黑影却突然冲了进来。 “靳爷爷──快快救命啊”住在隔壁的小狗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目光梭巡过后,将视线停留在熟悉的靳湄琴身上。 “琴姐姐,靳爷爷呢土、土豆他……他不小心跌到枯井里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狗子看见爹娘托给他照顾的弟弟掉到井里去,吓到魂都飞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小狗子你先别慌,告诉琴姐姐,土豆是跌到哪口枯井里”知道红玉夫妻俩,定是受了托镳的工作进城,所以才会把孩子留在家里,只是平常红玉会将孩子委托村里的婶婆照顾,怎么今天却会独留孩子在家呢 但靳湄琴也没时间多想,一向把邻家的小兄弟,视为自己亲人般疼爱,听到土豆落井,脸上也是焦急万分,顾不得杵在一旁的骆雨樵,她二话不说,拉着小狗子的手就往外冲。 彻底被漠视的骆雨樵,看着他们逐渐跑远的身影,放下手里的剑与包袱,也随后跟了上去。 小狗子指着一口布满蔓草的废井,人还未靠近,就听见井内传来稚童的哭声,靳湄琴心下一揪,立刻趴到井口边观望,发现井内深不见底,可是从哭声判断,土豆暂时是安全的。 “我、我也不知道土豆是怎么跌进去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他从井里传来的哭声了”小狗子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让琴姐姐来想办法。”靳湄琴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小狗子,着急的四处巡望,看四周是否有可用的东西,找了一会儿,在废井边看到一个缺了角的木盆,这木盆大小应该合用,便弯腰拿起木盆回到井边,用井边打水的绳索将木盆固定,放入井中。 “土豆,琴姐姐来救你了,你别哭,先看看琴姐姐放下去的木盆,你坐到里面,姐姐拉你上来。”靳湄琴在放下木盆后,趴在井边对困在井中的小土豆喊话。 回音在空矌的井中产生交叉的共鸣,小土豆哭花了脸,试着想按照琴姐姐的话爬进木盆里,可是他的脚却陷在松软的泥泞中动弹不得。 “呜哇哇琴……琴姐姐,我的脚拔不起来,不能动……”小土豆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儿,双脚陷在湿软的泥土里,只能用哭泣来宣泄害怕的情绪。 从小土豆的回答,靳湄琴猜想井底大概有东西缠住了小土豆的双脚,她双手撑在井口边,着急得不得了,在考虑了半晌后,看着手里的绳索,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你这样做很危险。”从后头跟上的骆雨樵,不用多问也知道她在盘算什么,马上开口制止她的想法。 虽然想法被看透,感觉不太舒服,可是现在救人要紧,没空理他,“我不下去,难道你下去”她看着他,眼神还是带着刻意的冷漠。 骆雨樵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希望她别太冲动,可是看到她眼眸中的坚持,他知道她的心中已有定见,恐怕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的。 “你要走快走,不然等爷爷回来,你又走不成了。”见到他一脸的担忧,不知怎么地,靳湄琴的心中顿时又恼火起来,她出言催促他快点消失在她眼前,省得碍了她的眼,烦了她的心。 “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他的话,莫名地撞击着她的心,双颊不禁染红,眼神也变得迷蒙,但…… 井底下土豆的哭声越来越大,瞬间将内心的悸动扫去,她转头,将木盆拉上来,再用指节轻敲木盆底座,感觉木盆还蛮结实,她决定自己下去救人。 见她还是一意孤行,骆雨樵伸手拉住了她,“比起这个木盆,这口井更危险。” “就算有危险,我还是要下去救人。”靳湄琴没有时间思考枯井的危险性,她只知道土豆在底下,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她必须尽快将他救上来。 闻言,骆雨樵没有再阻挡,反而伸手试了下汲水的辘轳强度,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配合靳湄琴,扶她进木盆,还好她身子骨娇小,可以整个人坐进盆中。 “你救到孩子之后,只要拉绳子两下,我就会拉你们上来。”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可是就如同她所想的,这废井下也许有积水,井壁也可能会坍塌,这些无法预知的可能,随时都会要了陷在井下孩子的命,知晓救援行动刻不能缓的骆雨樵,谨慎地转动辘轳将靳湄琴慢慢放下。 半晌后,孩童的哭声停歇,骆雨樵手中的粗绳也被拉扯了二下,知道是井下的靳湄琴已经成功救到孩子,他赶紧以手转动辘轳,将木盆往上拉起。 原本乘载的重量还堪负荷,可是现在又加上一个孩子,老旧的辘轳明显出了问题,首先是井上立架的置轴开始脆裂,接着是架上的长木劈啪作响,就在骆雨樵心中大叫不妙之际,辘轳崩塌,绳索瞬间往下掉落。 “啊──”木盆升到半空突然急剧坠落,靳湄琴不由得叫喊出声,正以为她跟怀中的土豆要跌下井底,连忙用手护着土豆的头脸时,却感觉到有一股拉力,正稳稳的拉住他们。 “辘轳断了,你们不要乱动,我现在就拉你们上来。”好在骆雨樵眼捷手快,在绳索掉进枯井前,及时抓住绳子,并将之缠在自己的手臂,使尽力气将绳子往上拉,就连在一旁的小狗子也加入救人行列,没多久靳湄琴便与土豆一起顺利脱困。 “呜呜呜──哥哥”甫离开井底的土豆,看见等在井边的小狗子,马上又皱起脸嚎啕大哭起来,而身为哥哥的小狗子,当然也是冲上前去抱住被吓坏的弟弟。 看见土豆平安无事,靳湄琴总算松了口气。她轻吁口气,却也注意到犹背对着她,站在井边不知在做什么的骆雨樵,她挑眉好奇地靠近,并且伸手轻拍他的肩,“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难道…… 见他用手捂着胸,靳湄琴连忙伸出手想确认,虽然骆雨樵尽力想躲开她的手,可是仍被她摸到一手的湿黏。 “伤口裂了”看到手掌心中的鲜红,她确定他的伤口因为方才的救人行动又裂开了。 骆雨樵递上一抹笑,但还未及开口,胸口迸裂的痛楚,让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不醒人事。 “骆雨樵,你别吓我啊”见他昏倒,靳湄琴的水眸中焦急到蓄满泪花,她上前接住他的身体,轻轻地摇晃着他,一颗心剧烈震荡着。 靳友奕满脸疑惑地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雪白的骆雨樵。 他不懂为什么他才上山采个药,原本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的骆雨樵,却变成面无血色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爷爷,你上回说要研制像碧玉丹那样疗效的药丹,可有进展”靳湄琴重新帮骆雨樵煎煮了另一副汤药,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将药汁喂进他的嘴里。 会说“喂”,是因为以前,只要他呈现昏迷状态,她通常会直接省略,不给他汤药喝,而今她却破例这么做了。 靳友奕瞪大眼,看着宝贝孙女细心与耐心兼具的贤慧模样,他感动到差点掉下眼泪,“丫头,你……还好吧”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别以为他人老眼就花,他怎么会不知道之前“强迫”她照顾骆雨樵,她心里有多呕,也知道她总是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汤药拿去浇花。因为明白靳湄琴会这么做的原因,所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没戳破,更不想为了一个外人,破坏祖孙俩的感情,但现在她如此积极的模样,真像个心疼良人受伤的贤妻啊 “今天土豆不小心掉进枯井,是骆公子帮着将他救起来的。”拨开爷爷关爱的手,扶着昏迷的骆雨樵躺回床榻,看着他昏睡的模样,靳湄琴背对着靳友奕,淡淡的解释骆雨樵伤口裂开的原因,然后便转到后院去挑捡爷爷今早所挖的药草。 “喔”了解孙女甚深的靳友奕,瞧见她一脸的自责,很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第3章2 将照顾的责任丢给靳湄琴,靳友奕心情甚佳的走出房间,踩着闲适的步伐回到正厅要喝杯茶,却看到浑身散发着j商气息的靳绍恒正等在门外。 看到他,靳友奕有股想马上甩门上锁的冲动,可惜,有心谈生意的靳绍恒,当然不肯能给他关门说没空的机会。 “靳老,好久不见,咱们再来谈谈上个月跟您提的那桩买卖吧”靳绍恒年近不惑,是少数几位离开靳家村做买卖的商贾,而最得他青睐的靳家村“名产”,便是靳友奕手中祖传的“辟毒珠”。 “看在我们还有点亲戚关系的份上,我最后一次慎重的拒绝你,我家的辟毒珠是不可能转卖的,劝你还是早早死了心,别再来了。”难得说重话的靳友奕,面对脸皮刀枪不能伤的靳绍恒,决定还是将话说白,省得他一再出现,看了心烦。 早料到会被拒绝的靳绍恒,脸上挂着做生意时惯有的微笑,自个儿寻了张凳子坐下,“靳老,我也劝你别太死心眼,既然你用不着那颗珠,为什么不愿意拿出来,造福需要或是喜爱的人呢” 真不知道这个臭老头脑袋在想什么固执的个性就好像比毛坑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 明明手上就拥有稀世宝珠,居然坚持供着不肯用,也不管他好说歹说,将买珠价码从百金喊到千金,靳友奕说不卖就不卖,要不是看在大家为同姓宗亲,他早就干下黑手买卖了。 “别拿你那套歪理来说服我,我家的珠子爱怎么使用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靳友奕已经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解释所谓的医者之道,本就该顺应天理投药问诊,这才是身为医者应该尽心的本分,如果一味依赖奇珠,那么有一天,珠破或是遭人所夺,岂不是就没有医病治人的能力了碍于此,他手上的辟毒珠,不是不用,而是非不得已,他不想用也不愿用。 “靳老……”靳绍恒喊了声,试图还想挽回。 “别啰唆,你走,不要再来了。”靳友奕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面带愠色的拂袖而去。 见靳友奕把话说绝,摆明他无论如何开价都不会割爱,靳绍恒眼里闪过一道冷光,看着靳友奕的身影渐远,他眼眸微瞇,心中有了打算。 师父,您该了解我的个性,我并不想接下掌门之位,这到手的掌门令符,沉重到让我很想直接丢掉。 孩子,我知道你生平只想追求剑术的极致,可是佑权他的个性太好强,真的不适合带领藏剑阁,你就当作是在帮师父、帮佑权,好好的管理藏剑阁,好吗 如果这令符,真的可以解决师父您心中的烦恼,那么我会好好保管它 当骆雨樵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 天空静悄悄地悬挂一颗圆月,温柔的银色月光,像是为寂夜包覆了一层薄纱。 躺在床榻上的骆雨樵,梦见了武斗夺魁,接下掌门令符的往事,紧闭的眼皮轻轻颤动,胸口滚上热意,让他再也无法静心的躺着。 睁开眼,看到榻边留着一盏荧荧烛火,内心的激荡情绪,彷佛找到依靠般慢慢地平缓下来。 用手抚胸,自床榻坐起,四周静谧到令人安心。 “不知这回我又睡了多久”骆雨樵以手扶额,觉得有些晕眩,目光流转,瞧见推开的窗隙间洒满一片的白雪。 “雪”他愣了下,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谁知那雪的确是洒遍视线所及的那片山头。 赤足踩地,推开窗,确定屋外的景色,仍是绿意苍翠的夏季夜色,却不解为何那片白雪,会独占对山的山头 心中正感疑惑不解时,面带倦色的靳湄琴,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你醒啦我帮你煮了一碗粥,吃点吧”估计他也该醒了,所以靳湄琴下厨帮他熬煮肉粥,现在见他精神奕奕,纠结在心中的担忧这才悄悄地释去。 “那是什么”骆雨樵的确是饿了,所以就顺着靳湄琴的好意转回桌边,可是心思还是放在他所看见的那片白雪。 “什么”靳湄琴没听懂他的话,等见骆雨樵指着窗外对山的方向,她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已经开花了”她的眼底也有些微惊喜,因为住在这山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花,“那叫薄雪草,是一种只生长在高山的植物,每年的夏季开花,花开时远看就像薄雪覆盖,所以叫薄雪草。” “薄雪草”眼里露出狐疑,可是手却自发性的拿汤匙舀粥,只是手才拨动热粥两下,碗又被靳湄琴端回手里。 靳湄琴眼睛盯住他右手臂上的瘀痕,抢过他手里的粥替他搅拌吹凉,然后才继续解释道:“它还有个别名叫夏日薄雪,虽然这里冬天也会飘雪,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夏日的薄雪。”。 默默地看着她搅动汤匙,袅袅的雾气,拌着浓郁的粥香,粥未入口,已先暖了胃。 接过她散凉的粥,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目光锁在对山的夏雪,但眼角余光也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停留在同一个方向,心里被她此刻恬适愉悦的神色所吸引。 她的外貌虽不属顶尖绝美,可是却很耐看。 弯弯的眉、小巧的唇,再加上圆圆的眼睛,让人会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脸上,只要她不开口、不瞪人,其实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但── “你看什么”一记冷淡的眸光,教他将贪恋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手中的粥。 “抱歉,本来说好要离开的,却又留了下来。”骆雨樵不会笨到自找苦吃,他挑了个较无害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刚才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小脸隐隐窜红,正想冒火制止他时,却因为他的道歉,火气顿自动消灭。 “你不需要太在意,反正等你伤势稳定后,你还是得离开。” “你真的很讨厌看到我吗”头略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其实心里相当在意她的回答。 “我说过了,不是讨厌,是反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也莫名的鼓噪起来,但这些都是可以隐藏的反应,她轻吸口气,以冷漠的神色再次纠正他的说法。 “其实不论是反感或讨厌,我都没有资格提出任何异议,我只是希望你别把到手的幸福也一起排斥了。”在听到他的话时,她微微攥紧手心的小动作,他可没有错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话像是带着刺,毫不留情的扎了她一下。 “我注意到了,你相当孝顺爷爷,对邻家那对小兄弟也是关爱备至,虽然你不欢迎我,但你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好身为医者的本分,这些都足以证明,你是个很善良温柔的女子。”骆雨樵喝完粥,将空碗放下,温和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眼神很是恳切。 “你说这些话,是想说服我,让你留下吗”他的眼神像是藏了把火,总是不着痕迹的熨烫着她的心。 “不,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无法在此久留,理由就跟你所担忧的一样,我是个会带来纷争与祸事的江湖人,你与靳大夫的救命之恩,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偿还了,怎么能将自身的麻烦再加诸到两位身上。”他说出了重点。 之前经历了人性的丑陋,原本已经变得愤世嫉俗,不过,靳大夫那声亲昵的“孩子”呼唤,率先打破他内心自我筑起的高墙,而靳湄琴温柔与善良,也唤醒他的和善本性。 “你……真的是遭仇家追杀吗”之前她见爷爷没提,她也忍着不问,可是现在他既然起了头,她自然也想明白他的过往。 “你会怕吗或者我该问……你后悔了吗”他不答反问。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问,靳湄琴顿时征愣住了。 她想到三年前,当她得知爹娘的噩耗后,她真的怕极了所有不熟悉的陌生人,因此在面对那些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时,她都必须强迫自己漠视医者该有的良知,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内心的痛苦与煎熬,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不管怎么样,我衷心的祝福你能得到幸福,我深信好人会有好报,这世间的天理循环,不就应该是如此吗”虽然好人未必长命,但心怀善念,至少无愧于心。 对于骆雨樵的祝福,靳湄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响应。 其实打从昨日他整理包袱准备离开时,她的心口就没来由的隐隐作痛,虽然不舍,却又必须赶走他的矛盾情感,不断地折磨着她。 后来又发生土豆落井的意外,见他奋不顾身的将他们自井下拉上来,她便知道她的情感动摇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靳湄琴的脸上满是困惑,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呢 第4章1 当靳湄琴手里端着精心煎煮的汤药走进房里,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只瞧见整洁的床铺与放在桌上的信笺,心里已经有了底。 放下手中的药碗,她的目光紧销在桌上的信笺,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其实暗藏着汹涌波涛。 他竟然真的走了,而且还是不告而别的离开 靳湄琴的一颗心绞拧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被某个远去的背景所吸引,心头一震,很快的就追出去。 “骆雨樵,你站住”靳湄琴穿篱越林,在骆雨樵尚在辨认方位准备下山的时候,及时喊住了他。 “靳姑娘”面带疑惑的骆雨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因急步奔跑,而双颊染红的她。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靳湄琴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美眸里挟带着愠火。 “我有留言啊你没看到吗”被她当面这么责备,骆雨樵的表情讪讪。 “我不管什么信,我只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其实她清楚自己一点也不希望他离开,可是她偏偏又拉不下脸来,推翻之前说过的话,于是她想了另一个折衷办法,便是绝口不再提要他离开的话,心里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她不开口赶他,他就会愿意留下,哪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是说走就走 听出她话里的愠火,骆雨樵微敛眉,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应道:“你忘了之前的协议吗我不想因为我的离开,而千万你与靳爷爷之间的不愉快。” 乍闻此语,靳湄琴的妖颜上掠过一抹局促之色,要是填塞在胸臆间的不满,仍是让她不顾一切的表达自己。 “以前是以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如果你肯留在靳家村,那么我便不赶你走了。” 靳湄琴的这番话,不仅是骆雨樵感到惊讶,就连靳湄琴也为自己的坦白吓了一跳,她……她刚才说了什么 见靳湄琴慌乱困窘的模样,骆雨樵像是领悟到什么,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我是个江湖人,留下来必会惹来江湖事,这样你还愿意让我留下吗” “我不管,我只想跟你说,如果你坚持就这么离开,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她嘴硬的威胁,心里却想着,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叫他别离开了,他居然还拿话搪塞,真是不知好歹。 听到她负气的话,骆雨樵的黑眸里,藏了更多若有所思的沉默。 对视的眸子互不相让,最后骆雨樵还是敌不过她那双坚持等待解释的目光,缓缓开了口。 “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一直没有勇气向你吐实我的过去,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知晓实情后,可能会对我产生的厌恶或讨厌,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特别,就算我被所有人摒弃,我也不希望你亦成为其一,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突来的真情告白让靳湄琴愣住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脑海里不断反覆思量他的话中之意。 “说吧告诉我你的过去,我……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深思熟虑后,靳湄琴鼓足了勇气,抛弃了矜持,直视着他的黑眸,将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敞开。 意料之外的坦率,让骆雨樵脸上的表情顿显怔忡,感受到她的灼热逼视,他有些手足无措,内心翻搅着许多说词,可是没有一个字说得出口。 在世人的眼中,我是个弑师逆伦、冷血凶残的大恶人……我的存在,会为靳家村带来无可预知的灾难,这样……你还愿意让我留下来吗 骆雨樵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回望靳湄琴的眸,艰涩地开口:“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对你说清楚,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你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采问你的过去”她瞅着他,眼中除了浓浓的爱意之外,更有着显见的羞恼。 他拒绝她了,他居然拒绝她了。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骆雨樵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大掌透过衣料,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他知道刚才的话,已经伤害了她。 “湄琴,你别难过……”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骆雨樵的胸口一阵揪疼紧缩,小心翼翼的张开手臂,轻轻地揽住她。 靳湄琴软化了所有情绪,以恳切的目光望着他,语带哽咽的低喃:“你不要走,好不好” “湄琴……”骆雨樵垂下眼眸,正想开口,但害怕被拒绝的靳湄琴伸出长臂,揽上他的颈,将唇贴覆在他的唇上。、 “呃……”骆雨樵愣住了,他不料到她居然会吻他,所以有些狼狈的退了一步。 相较于靳湄琴的直接,骆雨樵的反应就显得踌躇许多,他在张开双臂接住几近扑身而来的靳湄琴后,虽然有一瞬间,他的理智几乎要为了她而陷溺,可是强大的自制力却让他以最冷静的态度,迅速的停止她几近失控的情感。 “湄琴,你别这样……我……真的有无法留下的苦衷……”他撑直手臂,将她隔离在一臂之外,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他的心也跟着悸动。 自小钻研剑术的他,从没有将心思放在剑术之外的事情上,也不晓得原来爱上一个人,会如此的让人牵肠挂肚,面对这样陌生又汹涌澎湃的情意,他顿时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欣赏她,也不否认有想要拥有她的欲望,所以他会想对她好、对她温柔,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原本讨厌他的靳湄琴,竟然也心仪于他依照他目前的处境,根本无法回应她的深情,他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心中无法留有牵挂,他只能忍痛拒绝她。 第4章2 没料到深情的表白,竟遭到他的拒绝,靳湄琴顿觉又羞又恼,她瞪着他,眼神含恨,“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曾在意过我,甚至在你的心里,还在嘲笑我,怎么会如此的一厢情愿吧” 她觉得好委屈、好难堪,不顾女性的矜持,向他表明心迹,甚至不知羞耻的强吻了他,而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他是把她当傻子吗还是花痴……正当她羞愧到无地自容时,骆雨樵却突然从怀里拿出两只草编的鸳鸯塞进她的手里,“这对鸳鸯你替我好好收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被塞进掌心的草编鸳鸯栩栩如生,就连鸳鸯的眼睛也是用鸳鸯豆镶的,她怔怔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 看出她眼底浮动的疑惑,骆雨樵语气坚定的许下承诺。“只要你不讨厌我,还肯让我回来找你,我就一定会再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闻言,心弦忍不住大力的震动,泪水也止不住夺眶而出,“你要我等多久” 她颊上的泪,灼痛了他的心,以指腹轻揩泪珠,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这个人很没有耐性的,更讨厌等待。”她不是王宝钗,无法忍受漫无上的的等待。“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看着她不退让的眸光,他的黑眸瞬间黯淡了下来,放开轻捧着她脸的手,然后慢慢地转过身。 “再见……”看着远处飘忽不定的云朵,他知道自己给不起承诺,所以不该自私的霸占着她的心。 “……”没有回音,因为她害怕一开口,就会彻底崩溃的嚎啕大哭,紧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想引来无谓的同情。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心痛的踏出迟缓的步伐,不敢再回头的离开了,所以他没有瞧见她因为离别而哭花的脸蛋,还有那双舍不得分别而泪湿的眸子。 不属于靳家村的骆雨樵,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当靳友奕自外头送药返家,见到宝贝孙女坐在自家院子里哭得梨花带雨,起初还以为她是遇到什么坏人,可是转念一想,家里有骆雨樵在,理应不会让靳湄琴受到欺负,喊了她几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最后抱着满腹的纳闷回屋,看到桌上留下的辞别信后,靳友奕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走了,你很伤心是不是”瞧她,哭到一双眼睛像核桃似的。 “才不是呢,他要走便走,谁为他伤心难过啊只是眼睛惹了风沙,弄疼了眼睛……”她嘴硬死不承认。 “丫头,让他离开,你大概就只能在我们靳家村里,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宝贝孙女的那点心思,他这个做爷爷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他自己说要走的,又不是我让他走的,还有,我要嫁给谁,也与他无关。”她是她,骆雨樵是骆雨樵,别把他们扯在一块了。 “好好好,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骆雨樵的错,这样可以了吗”靳友奕看着骆雨樵留给他的辞别信,信中交待他不告而别的原因是“私事待办”,还请靳友奕别把他的离开,怪罪到靳湄琴的头上,靳友奕摇摇头,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回来 一个是打死不承认舍不得他离开,另一个则是爱在心里口难开,该说他们笨还是傻呢 “爷爷,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名字了。” “唉,明明就舍不得他,为什么还要死鸭子嘴硬呢”靳友奕摇头叹息,真不想自己百年终老之后,还得挂心她这个宝贝孙女没人照顾。 “爷爷,你”靳湄琴还想辩驳,靳友奕摇头晃脑的转身离开。 瞧见爷爷老是偏心地替骆雨樵说话,靳湄琴不禁气恼的低吼:我说不想就不想,我说讨厌就讨厌,谁会去喜欢一个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人,我才不喜欢那个臭男人呢“ 可是当她越否定对骆雨樵的感情时,他的五官、他的身影却越发清晰地在脑海里重现。 想着想着,不争气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离开了靳家,骆雨樵先到那座长满薄雪草的山头,一方面是满足对奇景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想亲自了解,靳湄琴对夏雪着迷的原因。 原本以为那花该是长的娇艳无比,可是等到骆雨樵自高山贫瘠之处,找到生长于峰顶碎石间的白色小花时,才知道他根本就低估了薄雪草的美丽。 此花有着纯白的花瓣,星星般的可爱花形让人惊叹,其植株生的既优雅又含蓄,在美丽之中又透着冷静,骆雨樵被这少见的花种给深深吸引了目光,但……这点惊讶还不够,他在满山遍野的花海之中,还看到一座醒目的墓碑。 他走到墓前,蹲下身看着碑文,竟意外的看见靳湄的名字。 “这是……她亡故父母的合葬墓”骆雨樵低喃,想起那日靳湄琴神色带凄切与激动的模样,他的心口似乎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他能体会失去亲人的痛,因为他也失去了疼爱他如子的师父。 “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这里……”骆雨樵捡拾起墓碑前堆簇着的薄雪草,抚摸着花朵上如棉絮堆成的茸毛,他的唇角轻轻地勾起,他几乎可以想你得到,她怀抱着无限的想念,将花朵串起,供在墓前的模样,想必她的心里还是很伤心吧 以肃穆的神情朝墓碑深深揖了一下,接着他的身影便从夏日薄雪草中渐渐地消失了。 第5章1 孩子,我错了,我不该把丑恶的权力斗争,强行加到你的身上,看到你不能再开心的舞剑,反而要整日与佑权周旋,我真的好后悔。 师父,您真的不需自责,也不必烦恼,虽然接下掌门之位非我所愿,可是既然接了,我就会竭尽所能的做好掌门人的本分。 孩子,我想过了,你是斗不过佑权的,你还是趁早离开吧虽然我明知道近日门人频频遭人暗算是佑权的阴谋,可是身为父亲的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对付他。 师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是师兄做的,我相信师兄还不致于会泯灭良心到杀害同门,也许再跟他跟他好好的谈谈,他会改变的……孩子,你走吧我担心你留在这里,迟早会遭遇不测的 我不怕,身为藏剑阁的掌门人,我岂能贪生怕死的当个缩头乌龟,我一定会好好守护藏剑阁,所以请师父不需要再担心了。 孩子,我后悔了,真的后悔……离开靳家村,骆雨樵盘算着是否该先想办法将藏起来的掌门令符取出,毕竟那块令符,可是牵扯着藏剑阁的未来。 坐在茶馆角落的位置,骆雨樵团团地啜饮一口淡茶,神色很是漠然。 历经师门之变,原本个性平温善良的骆雨樵,深深体会到江湖的险恶,为了保护自己,他不跟陌生的江湖人为友,也尽量不搅和江湖事,甚至在发生憾事之后,他已经对人性的淡薄,感觉心灰意冷,只想远离这些江湖是非,安安静静的度过此生。 心思还在盘绕,骆雨樵却看见曾经与靳友奕谈买卖的靳绍恒,正与几位武林人士围桌低语,本来这也不关他的事,可是骆雨樵偏在他们的言变间,听到关于藏剑阁的事。 “听你这么说,这趟夺珠、保珠的工作可不轻松,再加上珠子还要护送到西域去,酬金竟只有百两人,未免太少了。”说话的汉子,腰间挂把弯刀,看起来是那些同伙中的领头大哥。 “如果嫌少,等事情圆满之后,我还会再追加百两人。”靳绍恒早习惯这些江湖人讨价还价的嘴脸了,一开始他就不期待价码能谈成,他是有意喊低再让人提高进场的。 听到靳绍恒轻易地将价码提高,挂弯刀的汉子沉着脸说了。 “我们兄弟几个,只想出来混口饭吃,像这样拼死犯险的事,我建议你还是另寻高明。” “你现在是要推掉这门生意吗”没料到居然被一口回绝,靳绍恒有些错愕。 有钱给他赚还不要,这个人的脑袋是烧了不成 “这样吧我们兄弟这顿饭,就劳靳老板付账,我帮你推荐能干活的人。”领着一票兄弟,他求的是三餐温饱、平平安安,不愿干那些提头抢银的事。 靳绍恒只求事情有人处理,所以听了他的话,脸色虽是不悦,倒也还不至于垮下臭脸,他扬手唤了店小二,又叫了几壶酒与二碟小菜,也顺便将饭钱一并先结清。 买卖不成仁义在,见出钱的靳绍恒爽愉,挂弯刀的汉子也不啰嗦,“听闻近日在武林间崛起的藏剑阁,是个在武林上已隐匿近百年的派门,里面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前些日子听说还出了一个弑师的孽徒,目前新任的代理掌门人,为了揪出那名叛徒,也为了替门中开启新的气象,便在江湖中干起收银买命的活,刚巧那位新任掌门就在附近,靳老板若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荐引荐。” “他们的价码很高吗”靳绍恒可不想平白被人当肥羊宰,先探探行规比较保险。 “这就要看靳老板想要的那颗奇球,价值高不高了。”汉子咧嘴微笑,不意外的瞧见靳绍恒眸中掠过一簇精光。 果然很值钱 “不管怎样,先让我见见那位代理掌门再说。”靳绍恒不愿多说。 “好,不过得先让我兄弟们饱餐过后再上路。”菜都br /gt;</br></br> 钟情小药娘第3部分阅读 都叫上桌了,不吃岂不浪费了。 “吃吧吃吧”靳绍恒白了他一眼,推开碗筷,心浮气躁的喝着闷酒。 坐在一边静静听完这段对话的骆雨樵,将眸光移向靳家村的方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当骆雨樵跟踪在靳绍恒的身后,看到那位藏剑阁现任的代理掌门人时,骆雨樵是不意外又意外。 不意外的是,代理掌门的人选,果然是俞佑权,那个当初设计陷害,让他成为弑师之徒的昔日同门师兄。 意外的是,只有几位辈份相近的同门师弟待在他的左右,其余辈份较高的师兄均一概不在,看到这里,骆雨樵的心中已经约略猜到一二。 明知靳绍恒正与俞佑权商量夺珠合作之事,可是担心他再靠近,会被警戒心重的俞佑权发现,骆雨樵也只能紧握双拳,以忿怒与仇恨的目光,神情复杂的瞪着俞佑权。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靳绍恒离开,独留俞佑权在房内时,骆雨樵 才轻轻地抽剑出鞘,他近身接近俞佑权,剑尖遥指他的心脏位置。 原本打算歇息的俞佑权,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森冷寒意直窜心头,他双眉略蹙,伸手抓起桌上的剑,弹鞘、应敌。 剑光在狭窄的房里,划出一道道的银芒闪炽,俞佑权眯着眼,来不及细看来人,对方的剑尖已经点在他的喉头。 “是你”俞佑权心中虽然感到惊骇,但一双冷眸还是不甘示弱的瞪视着他。“很意外吗”骆雨樵的脸色阴鸷,音调冷得吓人。 “我早料到你没那么容易解决,你现在要杀了我吗”如果这句话是立场相反,由他来做的话,俞佑权的确会二话不说,杀了对方。 “你觉得呢”骆雨樵深沉的眸中,瞧不出任何情绪。 “你要杀我很容易,可是你动得了手吗”俞佑权对上小他五岁之多的骆雨樵,不显成熟,反而有些浮躁。 想起那一日师门的遽变,骆雨樵深湛的眸里,还是他想起师父临终时说的话,仍是让理智强行压过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失去了掌门令符的你,同时也失去了身为领导者的权威,像这样强夺来的代理掌门头衔,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骆雨樵想明白的是这个。 “你呢就算你握有令符又如何现在的你可是弑师逆伦的大罪人,处境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你坚称自己的清白,可是既无人证又无物证的你,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当初在决定要那么做的时候,俞佑权就已经想过无数个可能了。 “俞佑权,你该知道,其实我并不在乎是否能在江湖中扬名立万,至于是否能证明清白,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了。”他本就是淡泊名利的人,只要不愧对自己的良心,还有对得起死去师父的所托,这样就够了。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出来竞选掌门又为什么不将令符交给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重要,这些话听在俞佑权的耳里,真的是相当刺耳。 瞧他不过是代理掌门的头衔而已,就急着跑出来耀武扬威,甚至做些不法勾当,这样子的人配当领导者吗 “我的剑术的确不如你,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管理藏剑阁,我从以前就说过,身为武林的一份子,本就不该独善其身的苟活,而是该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让大家知道,这是我一直的想法与理念。”就是因为这种想法,与藏剑阁的创派宗旨严重冲突,所以造成他与爹之间的不合。 “你该知道藏剑阁的创立宗旨,就像隐没在月光光华之下的派门。不求显耀荣华,只求达到剑艺极致,加入藏剑阁的人,都是剑道中的隐士,你爹就是因为不愿让你太过好大喜功,才会坚持要我出来争取掌门之位。” “哼,你别在我面前把话说的如此漂亮,我从以前就听闻,爹之所以如此疼爱你,是因为你根本是他在外网游下所生的私生子,而你不过是得到爹的偏宠,才会得到爹倾囊相授,我并不是输在剑术,而是输在爹的偏心。”俞佑权恨父亲的不分,更恨父亲竟将藏剑阁的掌门之位传给外面的私生子。 “你可以否定我,可是你不该怀疑师父的人格,更加不能污蔑你爹。” “污蔑可是为什么我看你现在的反应,根本就是承认你是我爹在外面生的杂种” 俞佑权看骆雨樵的脸是越看越反感。 砰 骆雨樵移开剑锋,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一拳击向俞佑权的左颊,沉重的力道,当场让俞佑权整个人往后倒下,唇角留下一道血痕,但还来不及反应,威猛的拳头又逼近眼前。 俞佑权勉强将脸转开,骆雨樵将拳头定在他 的鼻梁前停住。 冰冷的眸藏着忿怒的火,骆雨樵瞪视着被制服的俞佑权,真的很想一掌了结他的生命,也顺便替师父教训一下真正弑父的凶手,但……师父悲凉的眼神与无奈的口气,又再次在骆雨樵的脑海盘旋。 虽然我知道佑权是个不成材的逆子,可是不管如何,他终究是我的亲骨肉,我的孩子啊 “你真的敢杀我吗”俞佑权冷声斥喝,目露凶光的瞪着骆雨樵。 第5章2 砰 骆雨樵将准头挥向一旁的椅子,坚固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 “不要再做有辱师门的丑事,也不要再让我有借口杀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留情给你。”骆雨樵的眼神含冰,丢下警告后便扬长而去。 等骆雨樵离开后,房里只留下俞佑权不甘心的呐喊:“骆雨樵,不将你碎尸万断,我誓不罢休。” 风远去了,商有人回应他的不甘。 打从一大早起来,靳湄琴就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她就是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好像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心里乱归乱,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瞥了一眼堆在角落待洗的脏衣裳,她弯下腰,将装了脏衣裳的木盆抱起往村外的溪边走去,可是远远的,在平常习惯洗衣的位置旁,看见了本以为从此不会再见面的骆雨樵。 “那是他吗”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靳湄琴的胸口瞬间敲起不规律的心音颤动,瞧着他的眸光也亮了起来,但是心喜的感觉很快就被 另一个发现给冲淡。 他居然在喝酒 微风扬起了他垂在颊边的发丝,也让靳湄琴瞧见他眸底的忧伤。 她站在原地不敢走近,手无意识的轻触放在怀中的两人只草鸳鸯。 打从他离开之后,那对鸳鸯就被她当成宝似的贴身收藏,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是却瞒不过自己的心,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能与他再相见。 现在他就近在眼前,她反倒情怯了。 不确定自己是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边,还是该另觅他处洗衣正当她心里还在犹豫时,骆雨樵却像是知道她的到来,望着溪面点点的金光的眸未动,只是沉沉的开口:“过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冷漠的语调,搭配上压抑的抵嗓,靳湄琴挑着眉梢,没打算将脚步靠近。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我在听。”她的心里还在气那日他潇洒说再见的事。 感觉到她的房间疏离,骆雨樵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闭了闭眼,压抑心底的悲怆,放软了声,“你过来好吗就当做……陪我。” “酒若难喝,就别自虐了吧借酒浇愁是最不智的人才会做的事。”瞅了他侧脸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出口叨念了下,但是话才说出口,她就马上后悔自己的多嘴。 像他这样说走就走,毫不念情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关心。 “酒难喝”他停止了喝酒的动作,唇角抿成一线反问,“你喝过桑落酒”他摇了摇手中的酒瓶,这可是他在附近所能买到最好喝的酒了。 “没有。”她摇头,迳自倒洗手上的脏衣。 “那你怎么说酒难喝”他嘴角噙着笑,不记得他有对她说过任何抱怨酒不好喝的话。 “因为我看你喝酒喝到眉头紧皱,那不是酒难喝是什么”她低头洗衣,娉婷的身影在水光倒映下乱成一片。 静静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骆雨樵从她的话里,听出她藏起的温柔,“我可以将你刚才的话,解读成是你对我的关心吗” 没料到自己随口的话,竟被他过度解读放大,靳湄琴薄薄的脸皮,马上被红云占据,她感觉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抓起木盆就要站起身“对不起,我逗你的,别生气。”骆雨樵很快的伸出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看着被抓住的手,靳湄琴的心口莫名一颤。 怔怔地抬眼看他,看到他歉然的笑脸,很苦很苦的那种笑脸。 “有什么话你说吧”轻轻地甩开他的手,靳湄琴选择留下来,毕竟在他这样的表情下,她也没办法真的装做什么也感觉不到。 被甩开的手失去了她的温度,骆雨樵的表情有些失望却又感到温暖,毕竟她还是留下来了,相信她对他的情意没有改变。 “你爷爷……最近好吗”先提正事要紧,必须让靳大夫有所警戒才行。 “你不会自个儿回去看吗”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原来他要说的话是这个……“你不是说过,叫我离开后就别回去了……”注意到她轻蹙娥眉的样子,她应该还在气恼他的离去。 “对,我是说过。”她回瞪他一眼,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却埋怨起那双瞅着她的温热黑眸,觉得他的眼神好讨厌,让她的心口老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收回欣赏的目光,骆雨樵摇了摇手中仅剩的酒,神情转为严肃。“我在靳家村外,听见靳绍恒与几位武林人士密谈,感觉上好像是要针对你爷爷手上的那颗辟毒珠。” “爷爷连珠子的事也跟你说了”这点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将壶中剩余的酒饮尽,骆雨樵抬手轻揩唇边的酒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是表达自己的意思。“本来这只是靳绍恒跟你爷爷之间的私事,我是不便插手,可是你们都非江湖中人,也没有自保之力,所以为了顾及安全,这几天我会逗留在这附近,也请你转告靳大夫,请他这几天多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 “事情真有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吗”不在意他答非所问,靳湄琴心里想着,靳绍恒不仅是靳家材质的人,还是自己的远亲,会勾结村外的人强夺爷爷的辟毒珠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没听过吗”看着她,他的眼神柔情似水。 又……又是这种眼神 她垂眸闪躲,“好……好了,如果你的话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见她起身,骆雨樵没有拦她,仅是语气和缓的轻语:“湄琴,谢谢你肯留下来陪我说话,因为能跟你说到话,我的心情变得好多了。” 他终究是个凡人,面对有弑师之仇与嫁祸栽赃之恨的俞佑权,骆雨樵非但不能杀他泄恨,还要自我调透心情,告诉自己要原谅他……因为他是师父生前的心头肉,是师父唯一的独子,所以俞佑权不能杀,他只能忍……可是这埋藏在心中的深仇大恨又该怎么化解呢 他因为心里的矛盾太过强烈,他盼望着这个时候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没想到靳湄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也稍微缓和了他心中的忿恨不平。 “你在这里待多久了”靳湄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许柔情。 “嗯,好像是两天了吧”记不清楚了。 “这两人天你都待在这里”瞧他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他该不会除了手上的那壶酒外,就没吃其他东西了吧 “嗯,因为你说过,离开后就不能再回靳家村,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等你。” 在养伤期间,他只知道这条位在村外的小溪是她常来的地方,既然不能冒失的跑去找她,他只好待在这里等待了。 凝睇他眸中的深情,沉思了一会儿,靳湄琴才蠕动唇瓣,轻语: “下次如果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想说,你……可以直接到家里找爷爷。”她做了退让。 “我知道了,谢谢。”听到她的回答,他脸上的阴霾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 面对以为不会再见面,却又见到面的骆雨樵,靳湄琴原本平息的思念,又悄悄地泛滥了。 第6章1 “我说过了吧不要再让我有借口杀你,我没办法一再地容忍你。”眼睛紧盯着熟悉的身影,骆雨樵的嗓音透着寒意。 待在靳家村外围才三天,俞佑权已经领着藏剑阁的门众,在靳家村外滋事多次,虽然他已经告知其中一句门徒,要他带话给俞佑权,叫他趁早领人离开靳家村,可是他的口头警告并没有发挥效用。 “我……没有做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杀我”背对着骆雨樵,俞佑权感觉到背脊顶着剑锋的寒意,他绷紧身体,语调里带着抖音。 锐眼微眯,觉得有些蹊跷,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骆雨樵只能再出言相劝,希望他能听进去。 “佑权,我劝你还是死了心,有我在这里,你想打的如意算盘是不会实现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俞佑权摆明装糊涂。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骆雨樵喝令眼前的人转身,结果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不是俞佑权为什么要扮成他” 骆雨樵顿感不妙。 “这……这是代理掌门的指示。”身为藏剑阁的门徒,他当然见过骆雨樵,也知道他过往的事绩,如今被代理掌门硬逼着演戏,他也很不愿意啊就怕会被杀了灭口。 “他现在人在哪里” 骆雨樵没料到俞佑权居然会故技重施 “好……好像是在一位大夫的家里。”因为害怕小命不保,所以他回答得爽快。 听到大夫二字,骆雨樵的心口一阵缩紧,挥出手刀将人劈昏,脚步火急地往靳家村的方向移动。 越接近靳大夫的家,骆雨樵的心就越忐忑,他想到那日师父惨死的景象,越想越寒,他怎么能期望豺狼会改过迁善呢 啊人未进靳家,一声惨痛的闷吭,已让骆雨樵的心跌入冰窖。 “靳大夫”骆雨樵想冲进靳家,却先遭到藏剑阁的门徒拦阻。 “弑师叛门之徒,竟还敢露面” “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人,世间还真是少见,明明就已经叛离师门,却还将掌门令符死扣在手,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只要你乖乖将令符交出来,看在你是前任掌门的份上,我们可以破例饶你一命。” 早已习惯被误会的骆雨樵,面对这些言语上的奚落,心中虽是没有动怒,可是俊颜已布上一层寒霜。 “滚”冷眸一扫,手中的银芒乍现,围堵之人尽散,身影急向发出惨叫的后院移动,映入眼帘的却是靳友奕心口上已经嵌着一把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刀刃,仿佛是师父的惨死画面重视“俞佑权”悲愤的泪水含在眼眶,骆雨樵提剑挥向杀人还留在原地,唇角沿噙着一抹阴鸷诡笑的俞佑权。 “依照你的个性,我知道同样的陷阱你还是会再跳进去,骆雨樵,我说过,只要敢与我作对,我就会让你死也难安……生气吗悲伤吗我就喜欢看你这样。”俞佑权在对招中凉凉地说着。然后趁隙退出战围。 “俞佑权,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我后悔当初放你一马。” 骆雨樵眼角瞥住脸色惨白痛苦的靳友奕一眼,心口绞拧阵阵。 “骆雨樵,你现在还有机会,看你是想在这里跟我一决胜负,还是趁早送那个死也不肯交出辟毒球的老头上路,你自己选一个。” 俞佑权吃定他的弱点。 “该死”骆雨樵大吼一声,手中的利剑向前,与俞佑权的剑擦出点点火花,两人使出的剑气将四周的物品劈毁、斩断。 啊一名站在一旁围观的藏剑阁门徒,因为反应迟钝,被俞佑权劈出的剑气砍了手臂,他惨叫一声,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哗在激战中,忽然传出刺耳的警示声响,俞佑权闻声露出阴冷笑意,在一个声东击西的动作后,身形飘然向后,再纵身跃上屋顶。 “骆雨樵,本大爷没空陪你继续玩下去了,我留下的烂摊子,就劳烦你收拾了。” 话落,俞佑权又一个纵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俞佑权” 骆雨樵喊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孩子……”靳友奕忍痛的声音,自骆雨樵身后虚弱的传来。 他虽然感到呼吸一窒,但还是依着呼唤转回靳友奕的身边。 “孩子,答应我……帮我照顾……湄琴。”靳友奕忧心挂虑的唯有他的宝贝孙女。 “靳大夫……你该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她跟着我会有危险。”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让他如此左右为难 “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壁毒珠……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替我好好保管它……” 靳友奕将藏珠的地方告诉骆雨樵,但看到靳友奕因为身体的剧痛而呻吟不已,骆雨樵的一颗心揪结不已。 “靳大夫,你撑着点,湄琴……很快就会回来了。” 骆雨樵哽咽着。 他知道靳大夫此刻所受的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只求赶紧一死了之。 “来……来不及了,我……把她交给你了。”靳友奕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无边无限的痛苦,让他脸色发青,感觉每一口呼吸皆伴随着椎心蚀骨的疼痛。 “靳大夫……”骆雨樵不齿俞佑权下流的杀人手法,不仅要夺人性命,还要凌虐敌手,看着眼前将死的老人痛苦挣扎的模样,骆雨樵几乎要落下泪来。 难道……他真的又要再次步入俞佑权所设下的卑劣陷阱中吗 不出手,只能看着靳大夫痛苦的死去。 若出手,他又该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呜” 眼前的老人痛苦挣扎着,骆雨樵实在不忍,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出手扣住刀柄,然后抽出,帮靳友奕结束非人道的折磨。 心痛着,那喷出的鲜血再度割裂他的心。 狠狠地 毫不留情地 意外的变化,往往伴随着令人难以承受的痛。 因体恤爷爷年纪,抢着接下靳友奕例行上山采药工作的靳湄琴,怎么也料想不到,她才回到家,走进前院,穿过厅堂,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祥的预感让她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后院,竟让她看见一幕记生难以忘怀的景象。 靳湄琴瞠大双目,手里提着的药篓也掉落在地,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骆雨樵杀了爷爷 “你……你对爷爷做了什么”靳湄琴颤抖着声,感觉凉意瞬间侵蚀血肉,她不敢想念眼前的一切,但是……她确实亲眼见到骆雨樵从爷爷的身体里抽出血刀,而爷爷哀绝的目光,仅是在临死前瞥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了下,就没了气息。 “我……”骆雨樵松开手里紧握着的刀,铿锵落地的血刀,发出刺耳的声响,震裂了两颗心。 第6章2 “爷爷”不等骆雨樵开口,靳湄琴已飞快地冲上前去,从骆雨樵的手里抢过靳友奕的身体,却只是一具再也无法开口跟睁开眼的尸体。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啊我是湄琴我是湄琴,你有没有听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靳湄琴的身体颤抖得宛如风中落叶,眼底害怕与惊恐的泪水,一串串的挂在娇颜上。 “湄琴……”骆雨樵艰涩的喊了声,心里涌起的懊悔与痛苦,却是旁人所无法体会的。 “爷爷”知道爷爷已死的靳湄琴,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她哭着、吼着,其悲恸的情绪,一下子让她陷进崩溃的底限,她想起那一日当爹娘冰冷的尸体运回家中时,她也是哭到完全不能自己。 眼见靳湄琴情绪失控,骆雨樵也不顾自身处境的艰难,自她的身后抱住了她,感觉到她身体不停的抖动,耳边听着她的哭声,骆雨樵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湄琴,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曾听她说过她的父母亦是死于意外,如今再让她亲眼见到靳友奕的惨死,可以想见她的情绪如何激动。 “啊” 悲伤的嘶嚎声,透过喉咙、透过胸腔、透过泪腺,她连灵魂也在哭泣着。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杀了爷爷告诉我啊” 抬起泪容,以视如寇离的眼神瞪着她。 那眼神让搂着她的骆雨樵,不禁寒颤了心。 “相信我,爷爷不是我杀的,一切都是因为那颗辟毒珠……”他试着解释,可是靳湄琴却直觉得骆雨樵为了夺珠而起了杀机。 “是你对不对”她猛然推开他的怀抱,并且抢先一步捡起刚才他掉落在地的那把血刀,那把刚才不插在爷爷心坎上的血刀。 “你前几天跟我说,有人想夺珠,其实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你为了想取信于我,所以故意透露口风,让我对你放松戒心,对不对”泪眼决堤的朦胧中,她痛恨自己的不坚持。 “你就跟当年你爹娘在村外救起的那个陌生人一样,在伤愈之后非但没有感谢,还恩将仇报的杀了他们,你……是不是在得知爷爷手上有辟毒珠之后,就心生歹念,谋划了今天这个杀人夺珠的阴谋,是不是” 靳湄琴的指挥像把剑,直直的刺入骆雨樵的心坎,他滚着喉头想开口,可是靳湄琴眼中的恨意,却让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见骆雨樵沉默不语,靳湄琴只当他默认,她眼中含泪,看着他的每记眼神,皆带着深深的恨意。 曾经,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而落泪,她知道那是不舍的心痛。 如今,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胸臆间狂烧的忿怒,将她的理智与爱情一起焚毁。 “我后悔当初救了你。”她看着他泣吼,换来骆雨樵受伤的凝眸注视。 “我不该救你的,更不该相信人性本善这种鬼话。”她带着愤怒的言语,剖开了他的心,血淋淋的。 “你要辟毒珠是吗那么你就先杀了我,这样你就能拥有它了”靳湄琴凄然笑着,为了自己的错爱而心碎着,她抓紧手中染血的刀刃站起身,看着眼前爱恨交织的他,闭着眼带刀冲向他。 不求杀死武艺高绝的骆雨樵,但求对方能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能跟上爷爷的脚步,伴他一起上路。 噗 刀刃入体的轻微细响,还有手中握刀刺进肉体的触感,让靳湄琴悚然心惊的睁开了眸。 她的刀刺进了完全没有抵抗的骆雨樵身体里,冷汗瞬间从他的额际滑落,灼热的眼神,依然凝锁着他。 没料到寻死不成,反倒刺伤骆雨樵的靳湄琴,一见到鲜血瞬时涌出的画面,她惨白了小脸,本能的缩手想退,却被一双坚定的手扣住了肩膀。 “现在……你该冷静了吧”刚才她的情绪太激动,根本听不见除了她内心世界以外的声音,要想解释,也许……现在才适合。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并没有杀害靳大夫,不过,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一句话,不管你后不后悔当初救了我,我的命早已属于你……” “……”颤抖的唇无法言语,心口的痛楚让她无法思考,她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淌着。 “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我亲眼看到你杀害了爷爷,为什么还要骗我”她激动的将手里的刀刃,往他的身体里刺得更深,她不能接受他到现在还想对她说谎。 她明明就亲眼看见他将刀从爷爷的身体里拔出来,不是他杀了爷爷,还会有谁 “呃……”剧烈的痛楚,让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伤口好痛,可是……被误会的心痛,更是凌驾于一切。 “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要在我爱上你之后,再残忍的对我做出这种事你明明知道我只剩下爷爷这个亲人了,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更可悲的是,她竟然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允诺让他可以再次进入靳家村。 既然这是她种下的祸根,理当由她斩除。 “……”听到她的声声质问,骆雨樵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手伤口很痛,可是她的心更痛。 “我恨你……爷爷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把我唯一活下去的欲望都给抹灭了。” 她干嚎着,手里的利刃再次往更深处递送。 “呃……”骆雨樵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内心骇然,顺着她逼近的步伐住后退去,不让刀刃更加刺入。在知道他已无法解释的情况下,骆雨樵做出了决定。 扣着她双肩的手加重力道,制止了她手上的动作,近她弃刀,然后再猛然将她推开,深湛的眸里除了痛,还有更多说不出口的沉重。 “你听好,辟毒珠确实在我手上,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一回。你说的对,我是在骗你,骗取你的感情、骗取你的信任,我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她,他的口气铿然有力。 “骆、雨、樵”她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不仅对自己的恶行直言不讳,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 “如果你的恨够深,就想办法来杀我吧”他的一字一句彷如诅咒般紧箍着靳湄琴的心,那双仇视的水眸,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接收到那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眸,骆雨樵心下略宽,在听到近处奔来的匆忙脚步声,他知道该是居住在附近的村民赶来来探望靳家吵乱的情况,自知留下无益的骆雨樵踅身跃上房顶,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听到靳湄琴痛心的呐喊。 “骆雨樵,我要杀了你……”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靳湄琴在痛哭声中,恨恨的喊着。 站在高处,他听见她的呐喊,也看到邻家小狗子的双亲已来到靳家门前,倔没有回应她的话,离开的身影不留一丝情分。 恨我吧把你心中所有的痛,都拿来恨我吧 只要这个恨,能成为支撑你活上去的动力,那就……恨吧 第7章1 在离靳家村外不远处,有一块长满茜草的花圃,这块花圃平时并无人管理,这日却跑来了一对姐弟,只见他们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火速地弯腰挖采茜草,可是才刚采不久,便听见纷纭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过来,姐弟俩只瞄了为首的人一眼,便知是j商靳绍恒来了,姐弟俩吓得连忙匍匐在地,不敢动弹,屏气敛息的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叫红玉的女人,整天跟在靳湄琴身边,看了实在很碍眼。” 因为压珠计划失利,俞佑权原本想直接向靳湄琴下手,可是偏碍于近日红玉紧跟在她身边的缘故,所以他一直没能得手。 “你别再乱杀人了,我是个商人不是土匪。”靳绍恒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花圃,很怕自己与俞佑权的密谈被第三者听见。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手法竟然如此拙劣不过是抢颗珠而已,你居然也能弄出人命”要不是他急着想要得到辟毒珠,他一定不会再找俞佑权合作的。 “没办法,谁叫那个老头不识相。”俞佑权撇唇,完全不承认他是以见血为乐。 冷眼蹩向阴狠的俞佑权,靳绍恒心里真的有些后悔,居然会找他合作 “算了,我问你,你真的能确定,你说的那个骆雨樵,真的会为了靳家那个丫头而交出辟毒珠吗”在彻底搜查过靳家,却找不到辟毒珠,最后从村民的口中得知,那颗辟毒珠已经被骆雨樵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给拿走,他们就到处找人,可是骆雨樵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完全失去踪影,这不得已靳绍恒只好勉强同意让俞佑权将脑筋动回到靳湄琴身上。 “放心吧只要能抓到那丫头,我保证骆雨樵会乖乖地自动现身。”俞佑权就是吃定骆雨樵。 听到俞佑权笃定的口气,靳绍恒思考半晌,终于点头。“好吧我同意让你抓人,可是你必须要保证不会伤害到她,也不许再惊动靳家村里的其他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知晓靳绍恒打从靳家老头死后,就频频向靳家丫头示好,俞佑权当然明白是靳绍恒看上了靳家丫头的美貌,虽然很想笑骂他是个老不休,但俞佑权也不得不承认,靳湄琴的姿色的确诱人。 “我办事你放心吧”俞佑权淡淡地结语。 听到这声保证,靳绍恒反而皱紧眉头,心里更加不安了,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快速的将俞佑权打发走,深怕被人发现自己跟他是一伙的。 好不容易等到脚步声远去,赵晏祈才刚想吐口气放松一下,却惊见赵盼盼面露义愤填膺之貌,当下他便机警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冲动坏事。 “赵盼盼,你想做什么”赵晏祈真是怕死了她这个表情。 赵盼盼瞪着靳绍恒离开的方向,一脸鄙夷气忿地说道:“当然是去报官啊你刚才没听见靳绍恒那个吸血鬼,似乎打算再干坏事吗”原来靳家村的老村长被杀,是靳绍恒买凶杀人 “姐,你脑袋坏了吗没凭没据的,你拿什么报官况且,我们是来偷茜草的,你别自投罗网当笨蛋好不好”厚拜托,谁来帮忙敲醒她的脑袋啊 “什么偷这片茜草园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赵盼盼不服气地大声嚷嚷。 “赵盼盼,你找死啊你真的想被抓去关吗”赵晏祈连忙伸手压住赵盼盼的嘴,眼神哀求的看着她,“姐,我知道你觉得很不甘愿,可是这片园子确定已经属于靳绍恒,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就算他们赵家之所以会失去这片园子,是因为靳绍恒吃人不吐骨头的放高利贷所致,但败了就是败了,无二话可说。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靳绍恒继续干坏事吗”那个吸血鬼已经害惨太多人了,不能再任他为恶了。 赵晏祈回看着她,耸肩、摊手,摆明不想趟这浑水,只想独善其身就好。 看到弟弟如此表态,赵盼盼尽管心中有万分不甘,也不想将弟弟扯入危险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算是暂时忍下这口闷气,可是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忽隐忽现,淡淡的月光缓缓自天空中洒落,照射在这片布满薄雪草的山头上。 银色的月光,白色的薄雪草,在流水般光影的月夜下重重叠叠、摇摇晃晃。 靳湄琴一身缟素站在爷爷,还有她爹娘的合葬墓前,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哀凄。 她这一生最爱的亲人,都葬在此处,她觉得好孤单,也因为不堪独自面对一室的寂寞,所以夜不成寐的她,索性一个人跑到这里,一解相思愁念之苦。 “爷爷,最近过得好吗你可知道……湄琴很想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期待爷爷来我的梦里相会,可是……为什么我就是盼不到爷爷呢” “红玉姐说,我梦不到爷爷是件好事,因为这代表爷爷在这人世间已经没有牵挂,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爷爷,你不想湄琴吗” “我知道爷爷现在有爹还有娘的陪伴,是不会觉得寂寞,可是……湄琴无休止的好寂寞,好想爷爷……”话说到这,靳湄琴已经泣不成声,那声声哽咽的泣诉,重重的鞭笞着打从她自家里夜行于此会见亡亲,便一直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的骆雨樵的心。 那双饱含情感的深湛眸子,因为她脸上涌出的泪而痛着。 打从靳友奕身亡之后中,遭靳湄琴刺伤的骆雨樵,并没有离开她太远。 在靳友奕头七之日,他看到靳湄琴泣不成声的无助身影。 在靳友奕出殡之日,他看到她因为过度思念,而日渐消瘦的身影。 看着哀哀欲绝的靳湄琴,骆雨樵只觉得心好痛好痛,但是他却无法表达自己的关心,无法给她安慰,只能眼睁睁看她因为失去亲人而悲痛,因为思念亲人而食不下咽……许许多多的不甘与无奈,让他那双幽黑的眸子,看起来更添悒郁。 骆雨樵默默看着她捡拾起掉落在地的薄雪草,将它们串成花圈,挂在墓前,然后朝墓碑深深一鞠躬后,转身打算离开,只是几名脸覆黑巾的男子,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将靳湄琴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靳湄琴瞧见这阵仗,急忙收起泪水,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蒙面的俞佑权,刚才接到靳绍恒的临时通知,要他上山去掳人,本来他对于自己必须听命于人而感到不满,但是瞧见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靳湄琴,俞佑权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了。 “一个姑娘家遇上这种拦路之事,应该不需多问,就能猜到我们想做什么了吧” 借着月br /gt;</br></br> 钟情小药娘第4部分阅读 月光,瞧见她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更加惹人心怜,俞佑权轻抿唇,看着靳湄琴的目光里,闪烁着明显的欲火。 “我劝你最好不要靠近我。”看见他目光中流露出的不善,靳湄琴庆幸她在出门时,有多带了防身用的药粉。 嗅出恫吓意味的俞佑权,挑衅地朝她逼近,“”难道你是蛇蝎,碰不得的吗 随着他的进逼,靳湄琴被动的往后挪移脚步,右手不动声色的轻甩袖摆,一个小绣包落进她的掌中,一双冷静的水眸,紧盯着眼前的登徒子。 短暂的对峙,足以撼动躲在暗处隐伏不动的骆雨樵。 因为不放心靳湄琴的安危,担心受雇于靳绍恒的俞佑权会对她不利,所以骆雨樵故意放出风声说辟毒珠在他手上,其实,他也只是知道辟毒珠藏放的位置而已,根本没有去取珠,更别提事后,他还以匿名的方式,委请红玉帮忙照顾靳湄琴,一切一切的设想,全是为了想将靳湄琴保护得妥妥当当,不过现在看来,他的保护似乎还不够。 正当骆雨樵犹豫着是否该出面时,远远的就看见那群原本包围着靳湄琴的蒙面人,不知为何竟然同时往后跃开,心里正纳闷,只见一团粉沫由靳湄琴的手中撒出,几个闪身不及的蒙面人顿时倒地。 俞佑权在警觉不对劲的当下,随手抓了身边的一名手下挡在向前,因此受那粉沫的影响并不大。 远离粉沫丢撒的范围,俞佑权略定了下心神,担心脸上的蒙巾有残留的粉沫,他随手将之揭去,黑眸先是瞥向闪避不及倒在地上的数名手下一眼,然后睥光落在意外现役的骆雨樵身上。 “你”俞佑权讶异的看着他,正想上前时,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 “该死,是麻沸散。”俞佑权试着运气后,总算知晓这粉沫的来历了。 “走” 骆雨樵压下满溢胸口的愤怒,伸出手拉过靳湄琴的手腕,转身欲走。 第7章2 他初观中粉者的症状,也推估是类似的药散,忙乱这种药散时效有限,于是决定先将与俞佑权之间的私怨放在一块,先保靳湄琴安全为首要。 “你不要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莫名地被拉住手腕,靳湄琴转头一瞧,却意外看到骆雨樵,爷爷惨死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她情绪激动地甩开他的手。 没想到她才刚将手边的麻沸散撒尽,骆雨樵这个可恨的男人就随之出现,让靳湄琴不得不怀疑,他与眼前这些人根本是一伙的。 “湄琴……”担心会拉伤她,骆雨樵只好放手,那双深湛的眸子,透着心伤。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你空间还想要什么”无视他眸中的温柔与担忧,靳湄琴激动不已地大吼着:“爷爷已经死了,辟毒珠也被你抢走了,你还不满意吗还想要了我的命吗” “骆师弟,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丫头抓住,别让她跑了。”巴不得彻底诬陷骆雨樵的俞佑权,见到靳湄琴的反应,更是乐得落进下石。 深邃的黑眸落在靳湄琴的脸上,眼底透着最后一丝希冀,“湄琴,相信我……”他看着她,嗓音略哑,期望她能相信他。 “……”看着那双饱含着爱意的黑眸,靳湄琴心头一颤,几乎要为了那双觉悟款款的眼神重燃内心的爱火,但爷爷临死胆的画面,却是怎么也挥不去,她咬着唇,眼中溢满浓浓的恨意,重重的摇头。 “你真的不跟我走”再次接触到她决绝的眼神,骆雨樵的心再度被狠狠撕裂了。 看到他那双深黑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身影,靳湄琴狠心的垂眸,将脸移开。 “就算你不走,我还是要带你离开。”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他将目光转向俞佑权,眼中疾速闪过冷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手中的剑,直取俞佑权的心口。 “骆师弟,你疯了吗” 骆雨樵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让俞佑权脸上一阵错愕,他狼狈的后退,躲过凌厉的攻势。 骆雨樵不吭声,出手的每一剑皆凌厉无比,打定主意不再姑息养j,也以实际的行动,化解靳湄琴心中的疑虑。 “你们这些蠢货还发什么呆,不会过来帮忙啊”俞佑权被打得节节败退,刚才所中的麻沸散药性也未退,几次手中的剑还差点被骆雨樵给打落,顾不得代理的身份,开口向自己的下属求援。 仓促中接到命令,几名藏剑阁的门徒也纷纷举剑上前。 知晓这次留情,将会祸遗无辜的靳湄琴,心中有所取舍的骆雨樵在大开杀诫之前,冷冷的丢出一句:“不想死的人,赶紧离开,想死的人,我会送他上路。” 冷冽的气息,再加上冰冷的杀意,着实让藏剑阁门徒寒颤了心,可是俞佑权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出言恐吓道:“谁敢不战而降,我一样会要了他的命。” 闻言,众人只好拼死一战,无情的杀戮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下拉开序幕。 靳湄琴颤抖着身体,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在她的身畔周围穿织交错,分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亦或虚幻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骆雨樵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见那些黑衣人招招凶狠,毫不留情,而骆雨樵也不逞多让,凌厉的攻势,毫无犹豫,这样的画面与感觉,实在不像是在演戏,但……他不是她的弑亲仇人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现在的她,根本已经没办法思考,唯一能做的,主浊眼睁睁的看着骆雨樵为她搏斗、喘息、受伤……“你快走我会挡住他们。” 骆雨樵举剑挡在她身前,催促着她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境。 “你……你为什么要杀爷爷”此刻的她只想厘清心中的困惑。 “你快走” 骆雨樵抵挡着来势汹汹的攻击,背对着她加重语气的喊道。 “为什么”她泪眼朦胧的瞪着背对着她的骆雨樵,眼中的恨意与不解,像是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现实,一双小手早已捏得死紧。 “你”分心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泪光闪闪的水眸,仿佛要浸透他的五脏六腑,让骆雨樵的心不由得揪疼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解释,却见与他对峙中的俞佑权,从袖口处撒出一团粉末。 刚才俞佑权中了麻沸散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也有师门禁药合。 看准风向,俞佑权将粉末顺着风势往骆雨樵的方向撒去。 而骆雨樵一见俞佑权自怀中掏出眼熟的瓷瓶时,立刻明白俞佑权的诡计,他知道自己能轻易闪过毒粉的攻击,可是站在他身后不知情的靳湄琴该怎么办 “合”已经随风扑面而来,骆雨樵选择不闪也不避,只是用力将站在他身后的靳湄琴推倒在地,然后右手举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剑风,只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还是从他的眼睛直窜脑门。 “呃……”剧烈的疼痛,让骆雨樵低吟出声。刚才的剑风虽然挡去绝大部分的毒粉,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跑进他的眼,现在他只觉得眼睛一阵火辣的疼痛。 忍住剧痛,骆雨樵当机立断的趁着混乱之际,抓住靳湄琴的手,暂时避到一处巍岩之后。 将怀里的一把短刀塞进她的手里,骆雨樵的嗓音低沉而冷冽:“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马上离开这里,第二是用这把刀刺进我的心脏,替你的爷爷报仇。” 看着手中的利刃,再看看被毒粉伤了眼睛的他,她的一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快点选择” 骆雨樵催促她,转身又杀死两名想要求靠近的藏剑阁门徒,但是毒粉带来的剧痛,让他已经越来越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势了。 “不要逼我……”她犹豫着,握刀的手因为过分使力,指节已经逐渐泛白。 借着皎洁的月光,骆雨樵看到她美丽的容颜,却也同时瞧见她盈满泪水的眼眸,心痛的感觉再度扩散,他低咆一声,抓紧手上的剑,勉强将视线聚集,维持眼前最后的清晰,提剑又斩杀了一名敌人,但是他无法确定杀到的人是谁,中知道黑暗正逐渐占据他的视线,疼痛霸道的压制了他所有的行动,身体无能为力的颓然倾倒,压倒的剑就在此时逼近他的胸口。 忽地,骆雨樵感觉到一道势血喷洒而出,接着黑暗就吞没了他的意识靳湄琴抽出紧握着的短刀,激溅的血花,染红了长在崖壁旁的薄雪草。 看着被染红的薄雪草,靳湄琴跪在骆雨樵身边,哭红了双眼…… 第8章1 灼热的疼痛,象是置身于炼狱般的折磨。 骆雨樵紧皱眉头,喉咙深处无意识发出低吟,他痛苦的挪动身体,感觉双眼传来的火热,似要将他的肉体焚毁。 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眼,接着一阵冰凉的湿意缓和了灼热的疼痛。 最后,他听见淙淙的流水声,意识也慢慢回笼了。 “你醒了”见他醒来,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湿布靠近,想伸手扶他,一双手却犹豫的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放下了。 勉强撑坐起身的骆雨樵,因为双眼的火辣疼痛,让他无法立即睁开眼,慢慢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然后勉强的掀开眼皮,却依然无法视物,眼前所能感应到的仅剩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 “你是湄……靳姑娘”他滚动干涩的喉头,顺着声音“看”着她,硬是将亲昵称呼转口。 “嗯。”靳湄琴轻应一声,表情也有些僵硬。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不是恨透他了吗她不是该将刀刺进他的心口,替爷爷报仇吗现在怎么会为他担忧、为他心痛 知晓是她,骆雨樵的心弦也被疑惑所撩动,内心与她一样也是充满迷惑,不明白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如此恶劣了,她却还愿意守在他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俞佑权呢”撇开内心的疑问,他挑了个最关心的话题。 “我不清楚,他……他应该死了。”靳湄琴不确定的说着。 当俞佑权提剑欲刺骆雨樵的前一刻,原本还在犹豫的靳湄琴,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居然抓着那把骆雨樵塞给她的短刀,从没有防范到她的俞佑权心口刺了下去。 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这双一向只救人的医者之手,居然……染了罪恶的鲜血 “是吗”听出她话音里的细微颤抖,骆雨樵不忍再细问下去。 虽然俞佑权确实罪该万死,但他终归是师父的独子,如果他真的死了,骆雨樵还是想替他立碑造坟,但若他没死,恐怕这些事情尚有变数,心头正纷扰不已,双眼的剧痛又袭来,听到不远处的水流声,他伸出双手往声音处摸索。 “你想做什么”见他这浍,靳湄琴的心口被狠狠扯紧了。 难道他的眼睛 “我有听见水声……我想用水洗衣眼睛。”摸索了一会儿,明白那水声虽近在眼前,可是对如今双目几近失明的他而言,却犹如是远在天边的距离,着实是项大考验。 看着他红肿的双眼,靳湄琴心软了,“我扶你过去。” “嗯。”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然后在靳湄琴的搀扶下走到水边,他弯下腰掬水洗眼,等到他觉得眼睛的疼痛舒缓许多才停止。 这期间靳湄琴一直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仅是静静地看着目不能视的他,心里象是有根针扎在上头,隐隐作痛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洗完眼,骆雨樵转身“望”向她。 “快天亮了。”她的口气虽然平静,但内心的思绪却犹如汹涌的波涛,翻滚不已。 他手上不是有辟毒珠吗现在他的眼睛被毒粉所蚀,为什么不拿出辟毒珠帮自己解毒呢如果他真的拿出辟毒珠,她是否就该杀了他……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与无法视物的双重影响,骆雨樵显得有些焦躁,他静静的聆听周围的声响,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唤声。 “我听见远处有人在唤你的名字,应该是红玉发现你不见了,所以出来找你了。” 骆雨樵说着,又迳自站起身,勉强靠着双眼犹能辨光的能力,摸索着朝声音的反方向移动。 “你要去哪里”他还是不拿出辟毒珠解毒吗他都已经看不到了,还想走到哪里去呢 “我要离开这里。”背对着她的身影,透着些许凄凉。 他必须离开,在失去自保能力的此刻,他留下来已无意义,还不如找个地方静静的等死,总胜过再让另一人为他牵肠挂肚的好。 “你一个人”她瞪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还想玩什么把戏 明白她所指的是他目前的视力问题,骆雨樵伸出手轻按自己的眼,灼热的触感说明他眼睛的情况的确很糟。 他所中的“合”,据门中文册记载,此毒阴狠诡异,不取人命为目的,只以夺人视力为主,毒性会慢慢侵蚀眼睛,直到中毒者完全失明的过程中,将会受尽双眼燃烧的剧烈疼痛,此毒虽不致命,却鲜闻中毒者存活之例。 思及此,骆雨樵的心不禁往下直沉。 “你想杀我吗”他不答反问,外表看似冷淡,内心实则疼痛不已。 “……”靳湄琴被他的问话给震慑住了。 他……刚才问什么他问自己是否想杀他是这样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静默,让骆雨樵稍宽了心,看来他的牺牲还不至于完全没有意义。 薄唇逸出淡淡的微笑,“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我便要离开了,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单独外出,我已失去保护你的能力了。” 明白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好好活着,他也死而无憾了。 “保护我你在说什么”靳湄琴完全不了解他的话,只是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而行,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再见他因脚步踉呛跌倒在地时,她倒仙了口气,心疼的想要帮他,心里的恨意却绊住了她的脚步。 看着骆雨樵孤立无助的背影,靳湄琴眼底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这也泄露了她仍然爱着他的事实。 孩子,对不起……我还是选择做一个自私的父亲,因为我的自私,你必须带着旁人的误解活下去,请你不要恨我……师父,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了解的……孩子,我对不起你……原谅我……骆雨樵紧闭的眼皮,瞳仁在快速的转动。 他忆起最后逃离藏剑阁的那一夜,因为谈判不成的俞佑权在争吵中,失手错杀了亲生父亲,后来还因为害怕竟然匆匆逃离现场。 俞亦鸿为免自己的爱子遭爱非议,所以在临死前,声声哀求他的爱徒,也就是骆雨樵,背负起弑师之罪。 直到现在,骆雨樵仍能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画面躺在血泊中的老人,一边忍受着利刃嵌入心口的疼痛,一边忧心着爱子的未来,他苦苦哀求着骆雨樵放过俞佑权,泪如雨下的求他不要让俞佑权成为武林公敌,最后他也满怀愧疚的要骆雨樵原谅。过往的回忆,象烧烫的蜡油滴在他的心坎上,让他痛到难以忍受,最后从昏迷的意识牢笼里慢慢苏醒过来。 “呃……”身心的煎熬,让骆雨樵在黑暗中无意识的呻吟着。 正为骆雨樵研制药方的靳湄琴听到骆雨樵的痛苦呓语,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到底我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毒性蔓延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他就会告诉我该怎么办了……爷爷……”一起到爷爷,她顺应潮流硬生生的被揪扯着,一双水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 浓重的呼吸声还有抑忍疼痛的声音,唤醒靳湄琴身为医者的本能,一双忙碌的小手,又开始磨药粉、上银针、扭凉帕……“我现在不是真的在救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把爷爷的辟毒珠藏到哪里去了” 靳湄琴看着双眼覆盖布条的骆雨樵,看到他因为眼伤而痛苦难受的模样,她的眼眶又盈满泪水,“希望辟毒珠不在你身上……你千万别拿出它来解毒,否则……我只能杀了你……”这些话,她说的极小声,但却隐约落入骆雨樵的耳中。 “是谁”初醒的他,听到一旁的细微声响,下意识的伸出手,当温润的融感转化成一道暧流,从掌心传到全身,骆雨樵顿觉仿佛在大海中抓到救命的飘浮木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得到抚慰。 “我……”看着自己被紧抓的手,她的心震了下,再看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栗的模样,她犹豫是否该表明身份。 “是……你救我的吗”听出是名女子,再加上纤细的手骨,熟悉的感觉触动了他的心房,他直觉地想脱口唤她的名,但……“嗯,我叫小青,我在路边发现昏迷不醒的你,所以把你带到这隐密的山洞来……等一下,我帮你换条帕子,你的眼睛受伤了,我帮你降温,会让你好过些。”她刻意改变平常说话的音调,不想让他听出自己的声音。 “……小青”他轻喃她的名字,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失落,但感觉到她熟练的动作,仍是抱着些许期待问道:“你懂得用药”他有嗅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药味。 拿着湿帕的手顿了下,她别扭的轻笑道:“我曾在靳家村,跟一位女大夫学未完一点皮毛。” “是吗那位女大夫是谁呢” “靳湄琴,靳大夫。”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回答。 她的名字,撞击着他的心,同时也将他满腔的期待给浇熄了,她不是靳湄琴,就等于宣告他们之间已无挽回的可能了。 想起与靳湄琴之间的误会与冲突,就算她真的撒手不理他,也是合情合理,但……心中那如刀割般的疼痛,仍是让他眉头深锁。 “小青姑娘,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就算明知误会深如海,但关心仍是无法止息。 “什么事” “不知道小青姑娘家住何方离靳家村的距离又有多远” “我家就住在这半山腰上,跟靳家村相距不过半天的脚程,怎么了”她随口胡诌着。 “我想请你到靳家村,帮我打听靳大夫的状况,我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就算不能再保护她,他还是想知晓她是否安全。 “你……认识她”他的关心,让靳湄琴一颗心滚滚烧热,悄悄地捏了下掌心,克制自己放软的心。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心之所系的女人。”在靳湄琴面前说不出来的话,在一名陌生女子面前,他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他的话震憾了她的心,圆睁的眼里流动着错综复杂的情绪,甚至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第8章2 因为看不见,所以骆雨樵不知她纤细的娇躯正因为他的话语而颤抖不已。 “小青姑娘”他若有所思的开口。 他的轻唤,唤回了靳湄琴的思绪,她微哑着声回应道:“呃……不好意思,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从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件事。”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事情她是不会轻易对人说的。”骆雨樵记得那日他要离开时,靳湄琴还别扭的说她灶上热着馒头,叫他等待再走的往事,现在回起来,倍感怀念。 “是吗你就这么了解她”靳湄琴垂下眼眸,同意他的话。 关于感情事,别说陌生人了,就连对爷爷,她也滑吐露半句,即便爷爷将话说得很明白,她仍是嘴硬不愿承认。 “不我不了解她……真的……不了解。”不然他也不会落得不知该如何向她启口的窘境。 在她失去爷爷的那段日子,不知多少个夜里,看着她哭红双眼,他总想走上前去,轻搂着她的身子,然后跟她说明一切,但是所有的话,总是被卡在喉咙,满满地……说不出来。 听他说不了解,靳湄琴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心里同样想着,她也不了解他,因为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会说辟毒珠已被他拿走,还说他骗了她的感情、骗取她的信任……想到这里,她心念一转,开始转变话题。 “我看你眼睛伤的这么严重,是否要我帮你找靳大夫替你看看”她的提议,让骆雨樵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地开口:“不……不用了,我只希望小青姑娘能为我捎来她平安的消息。” “你……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我……我没有资格再见她。”如今他已双眼失明,不但保护不了她,还会连累她,见面只是徒增伤感。 “可是你的眼睛若再不医治,怕有失明之虞,之前曾听靳大夫说过,靳爷爷有颗名唤辟毒珠的宝珠,能吸取所有毒物,如果能请靳大夫拿出辟毒珠为公子医治眼睛,那不是很好吗” “辟毒珠……”他喃喃地重复她的话,眉宇间的忧愁似乎更深了。 “嗯,辟毒珠……公子也知晓此物”靳湄琴以话探话,为的就是想从他口中套出关于辟毒珠的消息,只可惜,骆雨樵的嘴巴象是紧闭的蚌壳,对于辟毒珠只字不提。 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靳湄琴心中的气忿与疑惑更甚,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将辟毒珠找回。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 大雨前的闷热空气,让藏着心事的靳湄琴更加心烦意乱。 “快下雨了吧”她仰头望天,听到山洞里断断续续飘出的低吟声,她敛下眼皮,垂放在身侧的一双小手紧握着,轻叹口气,抬起眼,悄然无声的踱步走进山洞里,望着洞内篝火熊熊燃烧着,她的鼻头不禁发酸了。 为了要逼骆雨樵交出辟毒珠,她故意等到他体内的残毒再次发作时,开口说要离开。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察觉到凶猛的毒性,正在体内蠢蠢欲动,他吸了口气,试图运气将残毒逼到双手指间,可惜在这过程间,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看他满头大汗的拼命忍耐,靳湄琴虽然感到于心不忍,不过……心中的恨意让她选择视若无睹。 “我这次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找人来帮你或者在我离去前,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先去帮你带来的”她试着提醒他联想到辟毒珠。 “真的不用了,我与小青姑娘萍水相逢,姑娘能将我安顿于此,我已感激不尽,其他的就不劳姑娘费心了。”他并不怕面对死亡,只是心中还牵挂着伊人。 “好吧骆公子,请保重了,有空我会再回来看你的。”最终,她还是没能套出他的话。为了不让他起疑,她仍然铁了尽的假装离开他们栖身的山洞,她待在山洞外徘徊许久,本想真的狠下心对他不理不睬,可是想到他的眼伤,那双本该狠心绝情的眸子,硬是频频回顾,看着看着……也就留下来了。 知道就要下硕士的靳湄琴,才刚走回山洞里,雨就忽地哗啦哗啦地倾盆而下,瞥望了一下天色,她依着山洞的岩壁抱膝蹲坐。 为了不想让骆雨樵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刻意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但还是能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 一双担忧的眸子,远远的打量着山洞内的他,她看到他正痛苦的以手捂眼,也看到他疼痛不已的在地上换气翻滚,靳湄琴的心被狠狠揪紧,知道他已经抵达忍痛的极限,知道他已经快负荷不了。 山洞内痛苦的低吟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断传进靳湄琴的耳里,每一个痛苦的抽气声,都绞拧着靳湄琴的心口,她放开抱膝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减缓胸口的窒闷难受,但心口的疼痛却象扎了根、烙了印,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 “啊” 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灼烧刺痛排山倒海而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最后终于压抑不住难以承受的疼痛,他不禁高喊出口。 骆雨樵的痛,笔直的插进靳湄琴的胸口,她耸然地直打哆嗦,捂在耳朵上的一双小手,转而紧紧的覆在她差点也要低呼出声的檀口上。 看着在篝火映照下,痛苦蜷缩的他,靳湄琴不忍的闭上眸子,再将小脸埋进环起的双臂间,紧紧抱着自己的膝。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靳湄琴,你不能心软,就是要让他痛到受不了,他才会把辟毒珠找出来用,只要他取珠,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啊啊”一波接着一梁上君子的剧痛,象是存心要折磨人似的,让骆雨樵就算想晕死也不能。 靳湄琴抖着肩,捂着耳,拒绝再听这令人心惊的痛苦呻吟。 她又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就让他痛吧谁叫他是杀死爷爷的凶手,让他爱驼些折磨,也是他的报应,谁教他如此的忘恩负义,谁教他不把辟毒珠交出来……这是他自找的,根本不需同情他……” “呃……”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剧烈的痛楚仿佛要将他啃噬。 忽然间,他不禁想起小青所提起的那颗辟毒珠。 是啊如果他手边此刻有了辟毒珠,即使身染百毒也不需再害怕,可是……就算他知道辟毒珠的藏处,他也不敢冒然取出。 如果俞佑权还活着,如果觊觎奇珠的人仍不死心,他取珠之举,岂不是要再陷湄琴于危殆之中 “不”他咬牙硬撑,任由剧烈的疼痛啃蚀,他决定不动用辟毒珠了。 “啊啊”无边无际的痛楚,让骆雨樵咬破了唇,鲜血从嘴角溢出,也抵消不了毒性蔓延所带来的疼痛,直到此刻,骆雨樵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与肉体受到剧烈疼痛折磨的骆雨樵相比,靳湄琴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躲在暗处的她,紧咬双唇,紧闭双眼,紧捂双耳,但去逃脱不了心痛的折磨。 听到他痛苦的嚎叫声,她的心也跟着凄厉的呐喊。 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挣扎模样,她的心也疼痛到无法自拔。 为什么她要留在这里受此折磨她不是想给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一个教训吗为什么现在却反倒陪着他一起活受罪了 在他因为剧毒而痛苦不已的同时,她也无法幸免的用那颗还爱着他的心,以名为恨意的复仇之刀,生剐着自己的心,血淋淋的……象是自己拿刀,一刀一刀的从心头剜肉。 “啊”终于,靳湄琴受不了这样心虐的折磨,她泪流满面的从远处,跌跌撞撞的奔到他身边,看着他因为体力耗尽而虚弱的瘫倒在地,她的一颗心都碎了。 “雨樵,雨樵,你醒醒……”她颤抖着手,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他,不敢相信她竟狠心地放任他痛苦成这样,她明明就有能力缓解他身上的疼痛,可是她却硬是狠下心肠想要报复,结果证明,她想要的目的非但没有达到,还害得她跟着他一起痛苦、一起受罪。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绝对不是。 “呃……”昏沉中的骆雨樵,呻吟了下,嘴角溢出鲜血。 “雨樵。”她心痛的喊着,连忙取出她的针盒,在他身上的岤道扎了几下,舒缓了他的疼痛,也止住了疼痛继续蔓延。 “雨樵,我投降了,我不恨你了,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把辟毒珠藏在哪里,我去取来帮你解毒,我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好不好” 靳湄琴哭喊着,她真的不知道,原来恨不但能伤人,更能伤已。 意识模糊的骆雨樵,感觉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靳湄琴的声音,他的心颤动了一下,顺着声音,勉强睁开双眼,一道黑影印入眼帘,他怔怔地伸出手,另一双温润的小手,随即抓住了他。 “雨樵,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我是湄琴……我是湄琴。”她将脸贴近他,豆大泪珠滑下脸庞。 此时此刻,什么恨啊、仇啊、怨啊通通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活着,其他的她都不管了。 “你是湄琴”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觉得她的五官轮廓在这一刻竟分外清晰,也因为这种视觉上的清晰感,让骆雨樵更觉得这是一场梦。 “这一定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不会看见你怨恨我的眼神。”他看着她,虚弱的摇着头,不敢相信此生还能见到温柔似水的靳湄琴。 “不是,这不是梦,我真的是湄琴……我是湄琴。”她的泪停不下来,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眼,是她看不清楚他。 “你是……我梦里的牵挂,你知道吗我一直深爱着你,所以我受不了你恨我的眼神……以后等我真的瞎了,就不会从你的眼里,看到令我心碎的眼神……”骆雨樵虚软无力的代喃,象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恨你了……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都决定不再恨你了……”只因为违背心意的下场,就是她的心也跟着一起被凌迟,痛死了……真的痛死了,这样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不要了……只可惜,靳湄琴的原谅话语没有传进骆雨樵的耳里,看着逐渐模糊的娇颜,他不禁陷入沉沉的昏睡。 抱着昏睡过去的骆雨樵,靳湄琴眼泪不断地淌下,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真的,她不要再恨了……从今以后,她要顺应自己的心意,不再恨了…… 第9章1 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米香味,骆雨樵自昏沉的黑暗里醒来,脸上的神情有些迷惘。 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味道是从何而来 “再等我一下,药粥快好了。”靳湄琴听到身后的窸窣声,回眸瞧见坐起身的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你也睡得够久了,肚子饿了吧” 放下心中的仇恨后,靳湄琴敞开胸怀,诚实面对自己,这才发现撇除了对他的韵怨恨后,她其实爱惨了他,舍不得看他因伤痛而皱眉的样子,也舍不得购见他有一丁点的不适,她全心全意的照顾他,舍弃所有的成见,违心的扮演“小青”,她突然觉得心情变得好轻松。 “你是……小青姑娘”听到脚步声靠近,骆雨樵感到心安。 “嗯,是我,你等我一下,这粥才刚熬好,我先吹凉再让你吃。” 她捧着碗,坐到他身边,一双眸子直接盯着他的俊颜看。 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精神似乎好多了,看来她的治疗发挥功效了 相较于靳湄琴毫无忌惮的盯着他猛瞧,无法视物的骆雨樵,仅能凭着听觉,来感受她的一切。 聆听着她轻快的语调,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他微笑地点头,听到远处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记得她说过,她短时间内都无法来看他的。 “现在是未时,而我……是一大早回来的。”她的目光落在他咬破红肿的唇,还有他的双眼上,眼底流露着不舍。“你昨晚……又毒发了吧我离开的真不是时候。”她叹了口气。 既然要演戏,她当然要想办法圆好“小青”说的谎。 听出她话里的歉疚,骆雨樵轻摇首,“不关小青姑娘的事,别为我担心,我身上的毒……没有意外,应该是不会再发作了。”他试着运气将“合”毒逼至筋脉的一处,虽然身体不会被疼痛折磨,但所得的代价便是……“真的吗”靳湄琴对他的笃定有些质疑,于是黯然翻起他的衣袖,为他诊脉,半晌后,她便明白个中原因了。 在他的左右手前臂近腕外,有几条深浅不一的黑线分布,看来他是成功的将毒逼离眼窝之处,只是他原本雄厚的内力一夕全失,她明白,这是他强行逼毒的代价。 “虽然毒看似已解,但你的眼睛……”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残毒仍留在他的身体里,要想让他的双眼复明,除了仍必需将余毒解开之外,恐需另寻他物,来医治他严重受损的视力。 明白她未尽的话语,骆雨樵释怀淡笑,“其实……我已经有心理准备,我可能会永远失明了。” “不会的,应该还会有其他方法,只要先将你体内的余毒清除,再辅以外力药物的治疗,你的双眼还是有复明的可能,但前提是必需先拿到辟毒珠……”靳湄琴心直口快的说明,可是想到她目前是小青的身份,又连尽快噤声。 骆雨樵那双清澈但无神的眸,转望向她,“看来,靳姑娘目前的情况还不错,我想……你应该是从她那里,听到关于我的事吧” “我……我不是故意要套你的话,我只是觉得……既然辟毒珠在你手上,你为什么不先拿出来清除你的毒患呢”靳琴决定借由“小青”的口,将她心中的疑惑一次问清楚。 “不瞒你说,我不使用辟毒珠解毒,是因为辟毒珠根本不在我手上。” “什么,辟毒珠不在你手上”靳湄琴感到错愕,“这么说……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他没有拿走辟毒珠那么爷爷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其实也不算是误会,因为辟毒珠现在虽br /gt;</br></br> 钟情小药娘第5部分阅读 虽然不在我手上,我却知道辟毒珠的下落。” “我不懂。”他愈说她愈迷糊,望着手里已拌凉的粥,这才想起他应该饿昏了,连忙塞进他手里。 “其实有些事情,不懂反而比较好。”他轻喃,接过她吹凉的粥,一股熟悉的粥香触动了他的心弦,那段与靳湄琴遥望夏日薄雪的记忆浮上心头,他手里捧着粥,感觉到内心暗涌的波涛,脸上的表情有些怅然若失。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他脸上若有所失的表情,她只好再问。 靳湄琴的疑问,唤醒内心如波涛的心思,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你去了靳家村,应该有听到一些关于我的蜚短流长吧我在靳家村民的眼中,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不是吗”忘恩负义、弑师逆伦,这些大逆不道的罪名,他全扛了,也认了。 “你……承认吗”他的坦言,再度拧疼了她的心。 “在我解释之前,我想先说另一段关于我弑师逆伦的往事。”他思索片刻,决定和盘将压在心头的秘密说出。 “弑师逆伦”她为他的话,怔愣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弑师逆伦……这件事情,要先从我跟同门师兄俞佑权与师父之间的微妙关系开始说起……” 靳湄琴听着骆雨樵以平缓的语调,娓娓将他与藏剑阁之间的恩怨纠葛道出,靳湄琴一边听,一边为骆雨樵的无奈感到心疼。 “所以你的师父就因为不想让他的亲生儿子背上弑父的恶名,就让你代替他的儿子,承担这种十恶不赦的罪名吗”不管她怎么听,直觉反应就是觉得他的师父好自私,自私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我能体会一个做父亲疼爱儿子的想法,况且是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是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安排,我从来不曾埋怨过师父。” 即便骆雨樵此刻是心平气和的诉说往事,可是那天他单独去找俞佑权,却从他的嘴里,听到他污蔑师父的秽语污言,角是让他在心里大叹百回的不值得,但他还是选择借酒浇愁,硬是忍了下来。 “你不怨,你 甘愿忍受那些屈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牺牲是否值得”听他陈述过往,靳湄琴不由得在心里大骂他三百遍任傻人笨蛋。 她带着薄怒的斥责,让骆雨樵的表情有些怔忡,他呐呐的低语:“我本就是个弃儿,能得到师父收留,恩同再造,即便舍弃此身,我亦不悔答应师父的承诺,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坚持,却连累靳大夫受害,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深深感到愧疚与懊悔。” 听他提起爷爷,靳湄琴的神情虽然显得有些激动,但还是静静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一日,我中了调虎离山计,当我赶回靳家村时,就见到靳大夫已倒卧在血泊中,那情景就跟我师父遭刺的情形一模一样……靳家村的人骂的没错,我的确害死了靳大夫,人虽非我亲手所刃,却是间接因我而死,我是个难以被原谅的罪人。”同样的陷阱,他跳了两人次,所以他合该忍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对于这些,他不想对旁人多做解释,唯有她靳湄琴,他希望她能清楚这一切,不管她信也好,不信也罢,该说的、能做的,他都尽力了,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 默默的听完骆雨樵所说的话,靳湄琴的内心靴裤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眼眶蓄满了泪,攥紧的手心隐隐颤抖,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一场误会,让他们受尽折磨,甚至差一点就阴阳两隔,幸好老天爷还是不忍棒打鸳鸯,让一切误会得以澄清。 “你真是我所见过最愚痴呆傻的男人。”她相信他说的话,因为她知道,自己所爱上的男人,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她爱上他的傻,也为他的傻深深心疼着。 初听她抱怨的语句,骆雨樵的心抽紧了下,待放在心里琢磨过后,他才恍然大悟,她说的话不是责备,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认同与了解,他缓缓舒开了眉头,思考半晌,他轻轻地说:“小青姑娘,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嗯”看着他清俊的眉宇,心里暗暗许誓,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的眼。 “我想请你详细跟我叙述一下这附近的地形。” “你想了解这里的地形”他打算做什么呢 “嗯,因为我的双眼,目前仅对光影有感觉,其他的……我已看不见了。” 为了压抑“合”的后遗症,骆雨樵放弃了将近二十年的内力,此刻的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还会连累别人,他不要成为她的负担,他不要 “我明白了,你先喝粥我再慢慢跟你说这附近的地形,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复明为止。”她许下承诺,只希望他能安心。 “嗯。”对于她的话,骆雨樵没有说什么,仅是默默的喝着她精心熬煮的药粥,感觉内心一阵温暖又不舍。 时间静静的流逝,他很仔细的记下她所说的地形描述,因为他深知漏听一句,他将很难离开这里……他绝对不能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当靳湄琴重新回到山洞时,竟发现骆雨樵已经离开了。 地上仅留下凌乱的足印,靳湄琴的一颗心悬在半空,只差没有当场哭出来。 因为不明白他离开的原因,再加上担心失明的他会发生危险,靳湄琴只能不断的在山洞附近来回寻找。 “他到底去哪里了他现在双眼无法视物,为什么要单独离开呢”找不到骆雨樵的踪迹,靳湄琴懊恼的自问着各种可能性。 “他昨天问我附近的地形,难道不是为了想适应这里的环境,而是为了想独自离开这里他有什么理由非走的这么急不可是因为他已怀疑我的小青身份,还是……”思及此,靳湄琴是既急又恼。 “如果他真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他昨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为了欺骗我,还是真心的想将误会解释清楚不他不可能识破我的身份,我一直是这么的小心翼翼,没什么地方能让他起疑啊。” 第9章2 靳湄琴自省近日种种,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最后她自我妥协,决定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毕竟一个才刚失明的人,独自行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骆公子”她不死心的在山洞附近外围搜寻着,期盼他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单纯觉得没事里闷而暂时离开而已。 “骆公子,你在哪你有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小青。”她左右张望,一双莲足在山道上来来回回的奔跑,希望尽快寻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因应她的,仅有自己的回音而已。 而藏匿在一株老树后的骆雨樵,脸上的神情显得相当不安,他本来是打算趁她不在的时候,悄悄地离开,只是他太高估自己面对失明的应变能力,他光是从山洞里走出来,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更别提他如何跌跌撞撞,独自行走在这陌生的山路了。所以,当他远远的听到靳湄琴的呼唤声,他的心就紧紧的被揪住,惊慌地将自己藏身在浓密的树林后,希望不要被她发现。 站在离山洞一里远的空地上,靳湄琴茫然的低吼着:“雨樵,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躲着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湄琴了你是在气我骗你吗对不起,我不是愿意要瞒你的,面对你,有些话……我说不出口,我想这种感觉,你应该懂的……” 靳湄琴心慌极了,心里挂念的全是他的安危,害怕看不见的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跌落山谷,届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要如何帮助他呢 到此刻她才明白,对他,她心里的爱意远远超过对他的恨,她已无法再承受失去的痛,只因为爱他的心,已在她的心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靳湄琴的告白,为骆雨樵带来一股暖流。 的确,若非那日喝了她所熬煮的肉粥,熟悉的口感与滋味让他为之动容,他也许会一直把她当成小青,只是转念一想,他才会利用“小青”之便,娓娓道出心中隐藏的委屈,看来她确实已经原谅他了。 正当骆雨樵想出面跟她说清楚时,却意外听见靳湄琴的惊呼声,以及杂沓的脚步声停在附近,他连忙提高警觉,不敢妄动,凝神细听接下来的发展。 “叔公红玉姐”听到身后出现的脚步声,原以为是骆雨樵,结果回头却看到友擎叔公、红玉,还有村里几位村民,她连忙用手背揩去两人行清泪,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因为今天出门时,在自家门口被红玉拦下,问她要去哪里,那时她随口胡诌说想上山吊祭爷爷,而此刻见红玉青白交错的脸,靳湄琴垂下小脸,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 “湄琴,你不是去吊祭靳爷爷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你……没有真的这么傻吧”红玉见到靳湄琴,脸色很是难看。 因为她也是听靳绍恒说,靳湄琴最近老是偷偷摸摸的往山里跑,暗指她被爱情冲昏了头,甚至忘记弑亲大仇。她初听时还以为是靳绍恒故意胡说八道,可是经过这几天来的观察,发现靳湄琴确实经常外出不在家,而且一离家就是一整天,心里的疑问不断扩大,直到今日,她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跟踪靳湄琴上山。在半路巧遇也是得到消息而上山的新任村长,一行人在山里头找了好一会儿,竟看到靳湄琴发了疯似的呼喊找人,大伙瞧见这一幕,心顿时凉了半截,都为靳湄琴的不懂事而难过。 面对村民们指责的目光,靳湄琴垂下了眸,嗫嚅道:“我……我只是在这附近走走。” 看到靳湄琴欲盖弥彰的反应,靳友擎不禁怒火中烧,要不是靳绍恒一直跟他说靳湄琴爱上了弑亲凶手,还将凶手藏起来照顾,要他无论如何都得上山亲眼证实,否则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人傻丫头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靳友擎眼神锐利的朝靳湄琴问道:“丫头,你别想骗叔公了。说你把他藏在哪里” “他他是谁”靳湄琴心虚的微退一步,眼神有些闪烁。 “丫头,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跟叔公装傻吗你都被告诉我,那杀了我哥哥、你爷爷的男人,究竟在哪里”靳友擎双目间透着明显的仇恨。 接触到靳友擎那双含恨的黑眸,靳湄琴顿感呼吸窘迫,她企图想为骆雨樵辩解,“叔公,这件事另有隐情,骆公子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骆公子你居然还尊称他公子丫头,我真没想到,你竟会如此逆不孝”靳友擎光听到她那声公子的叫唤,就气到肝火上升。 没料到靳友擎竟会说出如此的重话,靳湄琴的小脸瞬间刷白因为大逆不孝这个词,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竟会落到她的头上 而且出言教训她的,还是她的叔公。 继靳友擎重炮之后,其余的靳家村村民,也跟着鼓噪起来。 “老村长若是地下有知,他最疼爱的孙女,竟然在他死后,不思报仇就算了,居然还袒护杀他的凶手,肯定会死不瞑目吧” “对啊天底下哪有被害者为杀人凶手辩解的道理,这根本是有违天理。” “我觉得这也不能怪湄琴,也许是那个骆雨樵太会花言巧语了,才会把湄琴骗得团团转,记得她以前可是很乖巧孝顺的好孩子啦”耳边传来村民们细碎的讨论声音,靳湄琴慌乱的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她局促的绞着手指,看向一旁的红玉,以眼神向她寻求支援,可惜红玉也仅是回她一个摇头叹息。 “湄琴,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只要你把那个杀人凶手交出来,我们便不为难你,快说吧他到底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丫头,你爷爷虽然过世了,可不代表没有人可以教训你,今天如果你不把那个男人的下落说出来,就是大不孝,为此,叔公会行使村长的职权,执行靳家村的祖训,将你赶出靳家村。” “叔公……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听到叔公要把她赶出靳家村,靳湄琴也慌了。 “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了,今天若是找不到杀人凶手,你也不用再回到村里了。” 乍闻靳友擎的话,靳湄琴与骆雨樵两人人远的为之震愕。 “叔……叔公,你说会么你现在就要把我赶出靳家村吗” 这不是真的吧她的亲人居然想赶她走 看着靳湄琴惨白的小脸,靳友擎沉痛的一字一顿说道:“丫头,他是杀害你爷爷的凶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犯糊涂,今天如果你执意偏袒那个凶手,身为靳家村的村长,叔公只能狠下心肠,做出将你逐出村的决定。” 靳湄琴怔忡的看着靳友擎,还有跟随而来的几位村民,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些熟悉的脸孔,突然变得好陌生、好可怕,看着他们怒气腾腾的模样,心里反而庆幸骆雨樵及时离开,否则依照眼前的状况,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知道已不能回头的靳湄琴,攥紧垂在身侧的小手,深吸口气,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只是正当她要说出,决定遵从大家的决议离开靳家村的话语时,一道身影却抢先一步自密林后缓缓摸索而出。 “雨樵”她低呼一声,心口跟着紧缩,见他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跌倒的模样,她连忙迎上前去扶住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财才还故作坚强的气势,在见到骆雨樵后,心底涌起的焦灼与恐惧,如浪花般击上胸口,泪水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 骆雨樵听到她急促哽咽的语调,仿佛有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头,当右手感觉到一双温润的小手拉着他,他也情不自禁的伸手反握住她,神情有些激动。 “湄琴……”他轻唤了她一声,换来她颤抖的身体,整个偎进他的怀里,温热的清泪,从她的眼里落到他伸出的手背上。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你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出来” 靳湄琴注意到他膝上沾满泥土与草屑,知道他从山洞那儿,独自摸索着离开,一路上肯定是跌跌撞撞,思及此,她的心被狠狠揪紧,再次为他的痴傻感到心疼不已 “大家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更无法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可是……”瞥望身后村民们铁青的脸色,一颗心更加慌乱了起来,她加重拉着骆雨樵手腕的力道低语:“雨樵,我们快走……” 感觉到她害怕的情绪,骆雨樵伸出另一手轻拍她的肩,“湄琴,对你而言,靳家村里的每一个人应该都算是你的亲人吧你确定要为了我,而背弃你的亲人吗” “我……”他的问话,让她一时语塞了。 “湄琴,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好好照顾你,我相信这种照顾,绝对不包括让你在得不到靳家村村民们的谅解下,就带着你离开靳家村,这不是靳大夫所乐见的结果。” 他语重心长的低语,字字敲进靳湄琴的心坎。 靳湄琴看着他,内心虽然滚烫,但又手却冰凉不已,因为她看见靳友擎叔公领着一票村民包围上来,他们皆眼露忿恨的瞪住骆雨樵,好像看到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般。 “湄琴,是他吗”靳友擎见靳湄琴紧张的模样,再见骆雨樵不顾自身安铖的挺身而出,心里多少对靳绍恒口中十恶不赦的骆雨樵,产生微妙的心理反差。 像他这样会为心爱的女人设想周到的男人,真的有这么可恶吗不过,靳友擎想归想,仍是扬手差人将骆雨樵给绑了起来,依照村民的原议,将他抓回村里进行公审。 至于“大逆不孝”的靳湄琴,自然也是一起被带回靳家村了。 第10章1 两天了。 靳湄琴还有骆雨樵已经被关在这间柴房里两天了。 在等待公审结果出炉的期间,靳湄琴执意要求跟骆雨樵关在一起,即便靳友擎曾有意想放她一马,但是仍被她拒绝了。 我跟他生死同在,谁也不能再把我们拆散。 想到那日靳湄琴坚定的吐出令人动容的话,至今骆雨樵仍是感动不已。 这两天,他们就这么互相依偎,轻吟往日甜美的回忆,他们不在乎所处的是一处杂乱简陋的小柴房,也不在乎所吃的是粗茶淡饭,对他们来说,只有拥有彼此,外面世界的一切,皆与他们无关。 “雨樵,你真的不愿意交出辟毒珠证明清白吗”靳湄琴问这话时,其实口气是心疼大过于好奇。 这个男人啊总是习惯什么苦都往肚里吞,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他也不吭声,她开口问他,不过是想明白他心之所想罢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已经不是交不交珠的问题了。” 伸出手轻抚她偎在他胸前的细致脸蛋,用心感觉指下的每一寸柔嫩,脑海浮现她的娇颜,他要永远记住这张脸,不想因为长时间的失明而淡忘。 “怎么说”靳湄琴享受着他的探索与温柔,心情感受他所给予的宠溺。 “你想想,依照目前的局势,你跟我都无法自清靳大夫的死与我无关,那么交不交珠,对现在的情况会有差别吗”况且交珠之后,反而会让有心人起更大的贪婪,那还不如将错就错,就当哑巴吃黄莲,将所有的苦一并吞了。 “你说的也对……既然这样,你有想过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她轻轻地移动脸庞,一双眷恋的温柔大眼,就这么痴痴的看着那双虽清澈却无神的眸,有些失落却很依恋。 “这个问题不太难,只要我将所有的罪名全扛下,相信他们不会太为难你。”他以指轻梳她的发,脸上的神情相当平和,心里想着毕竟她是靳家村的人,应该不致招来太大的罪责才是。 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靳湄琴佯装薄怒的轻推开他的手,然后坚定地说:“不行,我想过了,不管他们的最后决议如何,我与你生同衾,死同岤,谁都不能再拆散我们。” “你真是个傻女人。”靳湄琴的情深誓言,字字撞击着骆雨樵的心,将她紧紧揽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轻吻着她。 偎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她鼻头一酸,从眼角滚下一滴泪,但是她的心情却不悲苦,反而很开心满足的抱着他,柔怜的手抚摸他的脸,将他的眼、鼻、唇……所有一切全部仔仔细细的刻印在脑海里,她爱他,爱到心都疼了,“你也是个傻男人。” 当初要不是她先对村里的人说他是忘恩负义的凶手,村里的人也不会将他视为大坏蛋……说来说去,他今天会被世人当成大恶人,她也该负一半的责任,所以……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滚入微颤的唇,她仰起脸,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将唇贴上他的,滚热的情意蔓延开来,她在忘情的欲火中,许下生死与共的承诺。 “傻男人就该配傻女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共赴黄泉亦不悔……” 经过村里的众长老们的公审决议已经出炉,靳友擎心情沉重的呆站在靳湄琴空荡荡的房间里。 遥望对山哥哥靳友奕的亡坟,他的心情万分低落,心里总想着,村里的这番决议,无异是要毁了一对年轻人的生命。 一个被判驱逐出村,另一个被判以命偿命,按照湄琴丫头那性子,得知这样的判决,肯定会跟着陪死……唉真是伤脑筋。 想当初为了要挽回靳湄琴的名声与去留,他还苦口婆心的希望她不要再死心眼,毕竟她爱上的人可是弑亲的凶手,这不是她当初自个儿说的吗可如今,这丫头,居然说要跟那个骆雨樵生死与共……这这这,这摆明就是想急死他这个叔公嘛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正以笨拙的举动缓缓贴向靳友擎所在的窗沿底下,她蹑手蹑脚的蹲在窗边下,忍受夜里的蚊虫叮咬,耳边还不断传来刺耳的叹息声,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正在苦思该如何将“证据”交出去,又不会被发现的方法。 想了很久,她终于决定“喵喵”赵盼盼缩在墙角学猫叫,希望能吸引靳友擎的注意,好把“证据”遗留在地上让他发现,岂料“奇怪了,都已经是三伏天了,怎么还有猫在发情”靳友擎瞪着窗外自言自语,可是并没有打算起身,他还在苦思如何力挽公议结果。 呃……三伏天时,猫不发情吗 赵盼盼气馁的垂肩,确定屋内的人没有动静后,她又想出另一招。 “呜噜噜呜噜噜”这是她听过的猫头鹰叫声,应该觉得有几分像吧 听到窗外传来怪声,靳友擎挑挑眉,本想当做没听到,可是叫声却愈来愈响,最后实在被吵得静不下心,靳友擎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到窗边,看也没看就将满壶未喝完的茶往窗外泼去,“吵死了,大半夜的哪来的野狗在这里打呼啊” “哇”冷不妨当头被泼了一头的冷水,赵盼盼被吓到跳了起来。 当赵盼盼全身湿淋淋的从地上站起来,被水打湿的长发贴在脸上,那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在黑夜里看起来更加晶亮,她凑近直瞪着发傻的老人家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吭声,直到赵盼盼实在被看到不好意思,想率先开口时,却见眼前的老人家,以颤抖的手指着她大喊:“有鬼啊” “啊有鬼在哪里”听到有鬼,赵盼盼也被吓到花容失色,可是随即发现老人家居然直挺挺的昏倒在地后,赵盼盼这才警觉到,原来老人家口中的鬼就是她 看着被自己吓得昏倒的老人家,赵盼盼的一张小脸显得既哀怨又无辜,她虽然不是什么天仙大美女,但也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吧 因为代理村长靳友擎,受到不明刺激而暂时失神无法宣布公审结果,所以村内长老们临时公推靳绍恒代为宣布公审结果。 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靳绍恒仍不死心的做最后的劝说。 第10章2 “骆雨樵,你原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弑师逆伦大恶贼,如今又在我靳家村行凶,实在是罪大恶极,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前任村长的家传宝辟毒珠交出来,或许这样还能为你换回一点好名声。”靳绍恒真的很舍不得稀世珍宝就这样杳然无踪了 “靳绍恒,你有完没完辟毒珠是爷爷送给他的,况且我都没吭声了,你凭什么要”以前靳湄琴不觉得靳绍恒有多坏,但现在看到他那副贪婪的嘴脸,真是愈看愈讨厌。 “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己嚷着,辟毒珠是被他抢去的,杀人夺珠这些话,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靳绍恒毫不客气的数落回去,毕竟在众村民之前,他现在可是代行执法的宣判者。 “我……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想多做解释了,快宣布公议结果吧”靳湄琴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既然如此,她干脆省下口舌之辩,反正,只要能留在骆雨樵的身边,那就足够了。 “好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我就宣布公审的结果……”靳绍恒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然后以徐缓的口气宣布结果,没想到靳友擎这时却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等一下……我这里有样东西,想请大家看过之后,再来决定是否要变更公审的结果”靳友擎这回可真是拼了老命的赶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误事。 “什么”靳绍恒莫名其妙的被人请到一边,然后看着靳友擎与一票村中长老们围在一块儿嘀嘀咕咕,期间他们还不断的以诡异的眼神猛瞅着他看,一股寒意莫名的爬上才是他的背脊。 觉得事态有些不妙,靳绍恒正想脚底抹油开溜时,红玉夫妻俩,已经很有默契的一人搭他一边的肩膀,笑着把他架住,让他想跑也没得跑。 “靳老板,你想去哪儿啊村里的公审结果还没有公布呢身为最关心靳家村发展的你,怎么可以错过精彩好戏呢”红玉看着靳绍恒,脸上的笑容很诡异。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铺子里还有些事情没交待,想先回去看看,待会儿就回来……”靳绍恒边说还挣扎的想往后退,因为他发现那些看了“某样东西”的长老们,各个脸色铁青,甚至还可以说:那眼神仿佛将他视为凶手似的。 凶手一滴冷汗从靳绍恒的额际滑落,他咽了口唾沫,看着靳友擎拿着一张看起来很熟悉的纸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看清楚,这是你跟藏剑阁所签订的合同,上面清楚写着,他们代为执行的任务,还有你所该给付的酬金,对于这张合同,不知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靳友擎真是没想到,搞了半天杀手凶手竟然是自家村里的人 看着纸上熟悉的笔墨字迹,靳绍恒心虚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藏得相当隐密的合同,怎么会落到他人手里这是怎么回事即使不清楚状况,靳绍恒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那一定是假的,我想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设计陷害我的……”反正俞佑权已经死了,他只管咬死不承认就对了。 “这东西是不是造假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喔,对了,我还找到藏剑阁的人,他们说愿意出面作证,你想,我是不是该把他们找出来好证明你的清白啊”靳友擎故意拿话吓他,毕竟就经验来说,坏人做了坏事之后,会变得更胆小 果然,看靳友擎如此笃定的模样,靳绍恒完全慌了手脚,他开始结结巴巴的想讨饶,“误会啊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我并没有叫他们杀人夺珠,是俞佑权他自己失手杀了人,与我无关啊,不是我指使他的……” “你这个j商兼杀人凶手,原来你就是害死爷爷的幕后真凶。” 靳湄琴在听到靳绍恒的自白之后,气到浑身发抖,她冲到靳绍恒的面前,当众狠踹他的肋骨两下,不理会他鬼哭神嚎的求饶,靳湄琴只想泄愤。 “湄琴,够了,不要再难过了……”骆雨樵从靳湄琴的身后抱住她,稳住她激动的情绪。一来是不忍她过于伤心,二来是靳绍恒不值得让她的双手染上无谓的血腥。 猛然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搂住,她泪眼婆娑的回头看向来人,在看清抱她的人是骆雨樵后,她转身偎进他的怀里,随之而来的便是她压抑不住的哀泣声。 骆雨樵轻叹口气,微俯下脸,以下颚轻抵着她的头顶,紧紧将她圈在怀中,给予最实质的安慰。 “雨樵,一切都结束了……”靳湄琴不在意身旁众人的目光,在证明彼此的清白后,她眼眶泛红的当众拥抱骆雨樵,在她心里,那早就决定的人生梦想,正等待他们一起去开拓。 而解决了棘手的麻烦,靳友擎这才想起那个差点将他吓个半死的赵盼盼,回头张望了一下,只见那张可笑的笑脸,远远地朝着他挥了挥手后,便蹦蹦跳跳的跑开了靳友擎也安心地笑开怀。 这个盼盼啊还真是个奇葩,明明骨子里充满了热血正义感,可是那颗胆子,却又小的像老鼠,连将那纸合同当面拿给他的勇气也没有,却敢从靳绍恒的住处将合同给偷出来 想想要不是她从靳绍恒的住处找到那纸合同,还想尽办法的将东西交给他,今天不知道事情会走到什么局面 盼盼啊真是个有趣的小女孩。 尾声 放眼望去广袤的青草地上铺满薄雪草,整个山谷显得既清新又宁静。 年约五岁的小女孩,吃过早膳后,就叽叽喳喳的吵着要出去玩,拗不过她的撒娇,女孩的父亲便顺着她的意思从院落内缓缓走了出来。 “爹,这段是石板路,石头上还留着露水,你要走慢一点喔。”小茜紧张兮兮的盯紧父亲的脚步,就怕他不小心摔着了。 “乖,爹知道了。”骆雨樵温柔一笑,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神情净是宠爱。 “爹,夏雪开花了喔昨天晚上我跟爹打勾勾说过,如果今天漂亮的花花,开得比昨天多,爹就要口述教我剑法,爹,你没有忘记吧”小茜仰起红扑扑的小脸,仰望着她长相俊伟的爹爹,眼里充满崇拜。 打从那日见过爹爹珍藏的宝剑,又间接得知爹爹曾经专精剑术,她小小的心灵里,就被种植了期待的树苗,总想有朝一日,要将爹爹精湛的剑术给学齐,长大后,她要离开这高山峻岭的家,到外面去游历一番。 感觉到大掌中握着的小手,兴奋的拉着他的手摆荡,骆雨樵的唇边逸出微笑,“小茜,不是爹不愿教你,其实爹也很想看小茜习武的模样,所以小茜要再给你娘一点时间,只要等到爹的眼睛看得见了,不管是小茜,还是爹的愿望,都可以一起达成,好不好”这几年在靳湄琴的医治下,他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除去,而他的内力也因此恢复了。双眼的视力,从仅能辨光,慢慢进步到可以分辨出物体的模糊轮廓,虽然进步缓慢,可是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双眼正慢慢复原当中。 听完父亲的解释,小茜脸上虽然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可是懂事乖巧的她还是很勉为其难的接受,这时她瞧见才刚整理完家务,也从家中走出来的娘后,小茜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娘,我们在这里。” “小茜,你怎么又拉着爹到处乱跑了,害我找不到你爹喝药呢” 靳湄琴故意板起脸来教训着女儿,心里则抱怨着,这一大一小还真懂得如何让她操心,她也不过才转身洗个碗,回过头后就找不到人了。 听到靳湄琴的数落,小茜委屈的扁起嘴,她偷偷拉了一下骆雨樵的手,期待父亲能出面缓颊。 感应到女儿的心思,骆雨樵怜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湄琴,等一下回家,我再补喝两碗便是。还有,小茜也没有拉着我乱晃,她是看到开了满山的薄雪草,觉得很漂亮,才会拉我陪她出来看看的,你就别念她了。” “对啊小茜很乖,小茜都有紧紧的看着爹,没有让爹跌倒喔” 小茜最怕娘凶起来的样子,因为娘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罚她看医书,小茜最讨厌看书了看到书上那密密麻麻的蚯蚓文字,她的眼皮子就会很快的掉下来,然后昏死在书案上。 “你啊缠着你爹还不就是想学剑,你以为娘不知道吗”靳湄琴环臂抱胸,一双水眸睇向小茜,颇有知女莫若母的意味。 “人家真的很想学习剑术嘛”在靳湄琴那似责备却又像调侃的眼神注视下,小茜不禁低垂了小脑袋,可是嘴里却不服气嘟嚷着,“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学剑,不能闯江湖小茜长大一定要当侠女,不要当大夫……” “小小年纪就想当什么侠女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多读两本书,多识点字,这样比较实际。”靳湄琴只要想到女儿粗枝大叶的迷糊个性,不对她口中所谓的侠女生涯,抱持很大的忧心。 “爹”眼见靳湄琴又开始泼她冷水,小茜一张小嘴又噘得半天高,拽着骆雨樵的大掌,要他帮忙当说客。 被夹在两个最爱女人中间的骆雨樵,觉得既甜蜜又为难,感觉到自己成为她们两人注目的焦点后,他轻咳了声,才缓缓说道:“湄琴,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将来长大后,她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当然,我也希望小茜能够多识点字、多念点书。” “小茜,听到没有爹也希望你多念书。”靳湄琴一脸得意地看着小茜。 “娘,你才该听清楚呢爹说他不反对我当侠女,也就是说,爹还是会教小茜习武的。”得到爹的认同与默许,小茜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满心期待着自己快快长大,好让她可以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爹是肯教你学武没错,可是你得先把书念好。”靳湄琴真是受够这个小鬼灵精了,明明是女孩家,却不兴女孩该热衷的事物,反而对骆雨樵收藏已久的剑起兴趣,想到那次要不是她发现的早,不知这个孩子会玩剑玩出什么乱子来 “我要先学剑再念书。”叫她看书准又要睡死过去。 “小茜”靳湄琴不高兴了,再想板起脸教训她时,骆雨樵已经用手势示意小茜到别的地方玩了。 “雨樵,你实在太宠小茜了。”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跑去扑蝴蝶,做娘的靳湄琴,除了叹气之外,也只能感叹黑脸不好当。 “她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得分辨好坏,你这么念她,她听不进去的。”骆雨樵笑了笑,感觉到靳湄琴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臂,两人就并肩坐在草地上。 “我知道啊可是江湖险恶,我真不愿,也不想她的心里,一直存有想出去闯一闯的念头。”小茜是她的心头肉,br /gt;</br></br> 钟情小药娘第6部分阅读 ,她可舍不得她在外面摔得鼻青脸肿后,才晓得家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小茜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骆雨樵伸手轻拍爱妻的手背,希望她别太钻牛角尖。 “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靳湄琴认命的抿唇。 山间一阵阵凉爽的清风拂面而来,靳湄琴舒服的深吸口气,偏过头看着深爱的男人,看到那双虽然清澈,却无视的湛黑眸子,心里是既心疼又惋惜。 他那双盛满柔情的眸子,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将她的模样,倒映在他的眼底呢 “雨樵,你还记得叔公提过的盼盼姑娘吗听说她最近添了个胖娃娃,我们改天再去看看她,好不好”自从得知是赵盼盼替他们夫妻俩洗刷冤屈后,靳湄琴的心中可谓百感交集。 因为她一向不与村外人打交道,但是经历过一连串的事件后,她才顿悟当初自己排拒村外人的想法有多可笑,谁是爱她的人 谁又是会伤害她的人她总算能看清现实了。 所谓的好人坏人,是不会写在脸上的,人与人之间还是要经过相处,才会知道对方是否值得自己深交,像赵盼盼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听到爱妻想去访友,骆雨樵自然顺从配合,微笑聆听着耳边银铃似的笑声,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 他很喜欢听她的笑声,尤其是在他双目失明的这段日子,他更加用心的以耳代眼,去感受着她笑靥如花娇美的样子。 注意到骆雨樵若有所思的模样,靳湄琴望着他的眼,心怜地低语:“雨樵,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医好你的眼睛的……” 听到她的承诺,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感觉到她柔软的发丝轻触着他的颈项,一股淡雅的香味沁入鼻腔,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还有细嫩的脸颊,温馨而亲密的氛围充斥在两人之间。 这几年,他其实已经慢慢习惯眼盲的日子,虽然对于无法亲眼看见爱妻与女儿的模样,心中仍感遗憾,可是知晓湄琴为了医治他的眼伤,已经付出最大的心力,他舍不得再给她压力。 靳湄琴看到他唇边的微笑,撒娇的将脸贴靠在他的肩上,正想窃吻他的唇时,刚才还跑到远处扑蝴蝶的小茜,却兴匆匆的捧着许多颜色鲜艳的花朵,来到他们面前献宝。 “爹,你看我采了好多好漂亮的花花喔我带爹还有娘过去采花好不好”小茜双颊红通通的,头发上还沾了不少草屑与花瓣。 “小茜啊你到底是怎么玩的”靳湄琴一见到女儿变成小花猫,方才的闲情逸致一下子全跑光了,她站起身走到小茜身前,弯下腰帮她揩拭脸上的脏污。 “娘,我跟你说喔那里有好多美丽的蝴蝶,还有很多很漂亮的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喔”小茜高兴到手舞足蹈。 骆雨樵与靳湄琴终究还是拗不过女儿,一家三口边说边笑的走到小茜口中的美丽仙境前站定。 那是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崎岖弯行的羊肠小径上,飞舞着五颜六色的美丽蝴蝶,满山遍野的花海,随着山风起伏,飘散着片片花瓣与醉人的花香。 “哇我们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发现过这里啊”靳湄琴被眼前的美景迷颤了心头。 “娘,这里真的很漂亮吧”对于自己的新发现,小茜显得得意洋洋,然后迫不及待地从靳湄琴的手中,抢过骆雨樵的大掌,想拉着他一起分享这片花海。 “小茜,你走慢一点,你爹眼睛不好啦”靳湄琴对于女儿如此天真的举动,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她的警告话语才落,就眼尖的看到小茜因为太兴奋,居然没看到草地上有个凹洞。 “雨樵,小心”眼看女儿跟骆雨樵都没有注意到地上,她惊慌的尖叫一声。 才被女儿急拉着走,还搞不清楚方向的骆雨樵,蓦然间又听到靳湄琴的惊呼声,心一慌,直觉就想先保护女儿,岂料当他将女儿抱进怀里的同时,一脚却踩到草地上凹洞,一个重心不稳,父女俩双双往一旁倒去,骆雨樵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给女儿当垫背。 咚 当骆雨樵的身体接触到地面时,感觉到头部撞击到地面上的某样硬物,铺天盖地的昏眩与疼痛,瞬间侵占他的知觉,远处传来妻子的呼喊声,渐飘渐远…… 雨樵,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薄雪草吗除了因为我偏爱那薄霜似的白花,铺满整片山头的美丽之外,我最珍惜的,便是那一夜与你共同遥望夏雪盛开的回忆。 你相信吗在你出现之前,都没有人陪我找寻过夏雪。因为对这座久居深山的人们来说,夏日的薄雪一点都不稀奇,但是很奇怪,我就是偏爱这夏雪,心里一直期待着,有一个人能跟我一样爱上这样的白雪,而你,就这么出现了…… 那一夜我们共同遥望夏雪,在我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暗暗打定主意,期盼着你能年年陪我看雪,为了要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我更加不会放弃医治你的双眼,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陪我实践梦想,不能轻易放弃…… 雨樵,我要你陪我看夏雪,你不能食言喔我等你……雨樵……雨樵……雨樵…… 靳湄琴头痛的看着因为内疚而嚎啕大哭的女儿,她知道女儿心里对于自己的粗心与调皮,已经有在反省,所以靳湄琴其实并没有太苛责她。 “呜呜呜,娘,对不起,是小茜不乖,小茜不是故意要害爹跌倒的……”小茜哭得泪眼汪汪,没想到因为她的粗心,居然会害爹跌倒,甚至还因此昏睡不醒,她真的很怕爹会因此死掉了,满心的无助与悔恨,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 见到女儿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即使靳湄琴对于骆雨樵目前昏睡的状况,也是忧心如焚,可是为母则强,为妻则悍的强烈使命感,反倒让靳湄琴格外冷静。 “小茜,你别再哭了,你这样子会吵得娘没办法安心诊治爹的。” 靳湄琴板起脸,严厉的告知女儿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招果然见效,小茜很快的就吸着鼻安静下来。 打发了小的,靳湄琴这才能全心全意检视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骆雨樵。 虽然他在跌倒时,后脑勺有撞到地上凸起的石块,可是外伤并不严重,再加上她把脉的结果也属正常,按理来说,他不该昏睡如此之久,心里正在推测着各种可能的原因时,就见骆雨樵的眼皮动了动,靳湄琴这才松了口气,俯下脸,轻拍他的脸颊。 “雨樵,你醒醒……” 小茜见靳湄琴喊爹的名字,也随即扑到床边,跟着娇喊:“爹,小茜在喊你,有没有听到” “雨樵,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痛”见他睁开眼睛,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一双小手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眼里满是柔情怀疼惜:“对不起,是我不够小心,才会害你跌倒……” 早已习惯用听觉与触觉去感受周遭的骆雨樵,当他醒来后,听到靳湄琴在耳边轻声的絮叨时,他就觉得很安心。 习惯性的牵动唇、无意识的眨动眼睛,一道刺目的白光,却出乎意外的扎得他眼睛睁不开来,他反射性的想用手护住眼睛,可是内心另一道声音,却又催促他赶快睁开眼,他的异样吸引了靳湄琴的注意。 “雨樵,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看到他双眉紧皱,双眼紧闭,靳湄琴的一颗心又悬在半空中。 “……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睁开就觉得痛……”骆雨樵因为初醒,所以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是吗怎么会这样你再试着睁开眼睛看看……”靳湄琴从未遇过他这个样子,脑海里开始回想医书记载的种种,很担心他是不是因为撞伤头部,所以引发其他急症 “嗯。”得到靳湄琴的鼓励,骆雨樵又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人影在晃动,他像是领悟到什么,很努力的再睁大眼看,模糊的影像渐淡,他看到那张记忆中的轮廓,清楚地出现在眼前,那弯弯的眉,小巧的唇,再加上圆圆的眼睛…… “湄……湄琴……”他悬在半空的手,精准无误的抚摸到她的脸,在他的眼底完整的摄入她的娇颜。 “你……你看得到我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不禁喜极而泣。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了。 “湄琴……你还是这么美……”她依然美丽,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唯一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的,是眼睛含着泪水,正对他瘪嘴哭诉的小女孩。 “爹,你看得到了是吗我是小茜,你……认得我吗”小茜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她也看出爹好像能看到东西了,只是爹的眼里为什么只看得到娘,她呢她也想得到爹的关爱的眼神啊 “小茜我的女儿,你跟你娘长的好像……”小小的唇,弯弯又可爱的眉,还有那双跟她娘一样清亮的大眼睛,小茜根本就是湄琴的缩小号翻版。 骆雨樵莫名地颤抖着声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既真实却又虚幻。 “湄琴……小茜……我……真的能看到你们了……”骆雨樵坐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来回梭巡四周,还有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胸口被满满的感动所填满,眼眶情不自禁的眨红了。 之前用尽各种方法医治他的眼伤,却迟迟未能突破最后关卡,现在亲眼见到骆雨樵重见光明,靳湄琴内心的激动与欣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她睁大水眸,颗颗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她忘情的用双手捧着骆雨樵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久违的柔情眼波,确定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张开双臂,紧搂着他的颈项,低喃着:“你真的看到我了……你的眼睛真的复明了……真的、真的……”耗费五年多的心力,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湄琴,我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看夏雪,这个承诺,我一直放在心里没有忘记。”看到湄琴落泪,又见他的女儿小茜,不甘寂寞的死命将她圆圆的头颅,硬是挤在他们中间,骆雨樵只觉得全身被幸福的滋味所占据,心里感谢上天赐给他如此的奇迹恩惠。 记得五年前,靳湄琴开始专心为他治疗眼伤时,他抱着满满的期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掌心了各种方法,却还是无法找回光明,让他一度想放弃治疗,那时靳湄琴为了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便开口要他承诺陪她一起看夏雪的愿望,如今五年的光阴过去了,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你还记得就好了,今年的夏雪开的比往年更美,你不只今年要陪我一起看,以后的每一年也都要陪我一直看下去……”她很贪心的,得到的就不容许再失去,既然他的双目已复明,她就绝不容许再有差错。 “湄琴,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我想失约,你也不会允许吧”骆雨樵对于靳湄琴的执着,不仅感到佩服,还有更多的不舍。 这五年来,湄琴为了他,暗地里不知流了多少泪,吃了多少苦,这些骆雨樵可是点滴在心头。 温柔的吻去湄琴脸上的泪,看着外面的天色尚好,骆雨樵提议先完成对靳湄琴的承诺,于是一家三口便步出房门,看着满山遍野的薄雪草映入眼帘,骆雨樵与靳湄琴的心更是百感交集。 “雨樵,过去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会让误会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今天开始的每刻,我会完完全全的相信你,全心全意的珍爱你,再也不会让误会有机可趁了。”他的承诺他办到了,她当然也不能输给他。 听闻靳湄琴的深情告白,骆雨樵动容的俯下脸,一手任由女儿拽着不放,另一手轻勾靳湄琴的下颚,以吻代替言语,满腔的汹涌爱意,全部交同缠绵的招唤来传达,直到他们的女儿因为被冷落,而抗议的大叫,骆雨樵与靳湄琴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这缠绵的一吻。 骆雨樵弯下腰,将女儿抱在怀中,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丽颜羞红的妻子,想到过去不幸的种种与沉重的伤痛,再对照如今幸福满溢的自己,骆雨樵深切的明白,属于他们的人生,才正要开始。 沉稳而坚定地紧抱着靳湄琴与小茜,这一回骆雨樵要用自己的双手,牢牢的将幸福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开…… 编注: 想知道充满热血正义感,却胆小如鼠的赵盼盼会情归何处吗 敬请期待魂萦染娘泪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