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流水账》 分卷阅读1 书名:穿越流水账 作者:百尘仙 文案: 穿到古代当咸鱼。 穿越后,找男主,没有… 找不到男主,找男配,没有… 那就只能和身边人相依为命了。 后来发现,身边这人居然是大佬。 这个温润少年郎,莫非就是我的男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些,言清之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小村篇一 简些醒来时,便觉得肩膀硌得慌,全身酸痛。 “二丫,你终于醒了!我的宝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泣声。 简些动了动胳膊。 WC!这木板也太硬了吧! 老人几乎是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拖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给她喂粥。 “等等等……”简些一个弹起,缩到了角落里。 她望了望四周。 说是家徒四壁都过于夸奖。这就是个草屋,连壁都没有。床是硬的,铺上面的干草是硬的,床布是烂的,放脸盆的大架子掉了好几层木皮…… 哪有人还睡干草床啊!这是哪啊! 她不就第一次拿到驾照想试个手吗!怎么来到这么……古老的地方。 简些喉咙有些梗,“请问奶奶,这是哪啊?” 老人浑浊的双眼顿时放出亮光,“二丫,你……话说这么好,你认得人了?” 老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嗯?奶奶,我,以前不认得您?” 简些打量老人身上简陋的布衣,奇怪的古典发髻,脑中已是千回百转。 “我是你阿婆啊!”老人话刚出,热泪就滚了下来。 “阿婆……”简些挠了挠头发,“阿婆,这到底是……” “诶!”老人颤颤地抓住她的手,“我的二丫……居然能认人了。” “等阿婆,阿婆这就去找小老爷!” 老人激动地出门。 简些已是眼冒金星。 啥玩意?这哪?不会是做梦吧?总不会被卖山沟里吧? 哪家山沟还有这么简陋的草房?谁还穿麻衣啊! 简些这才刚下床想搞清楚状况,阿婆就拉着一个男子火急火燎地进了门。 “小老爷,你看看我这孙女,可还正常?” 简些咳了咳,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阿婆喊他小老爷,来人却是位很年轻的公子,束着发,青衣白衫,浓眉大眼,一副清俊面庞,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小老爷给她搭脉,眉目舒展,应该并无大碍。 “二丫,你可认得我?” 清朗的声音,颇有磁性。 简些皱眉。 这两人打扮,怎么那么像……古人。 WC!不会穿越了吧? 不不不,会不会是做梦? 简些咬了自己一口。 可自己咬自己,能下多重口。 她约摸着是有点疼的。 言清之眼见着简些又是咬自己又是打自己脸,只道是她病还未好,忙阻止她,柔声道,“二丫,若想不清楚,也无碍的,莫要伤了自己。” 阿婆急急上前,揽住了她,哀叹,“哎,我苦命的二丫啊。” 言清之松开手,简些却抓住了他,声音有点小“我不太记得你们是谁了。” 说着,简些另一只手搭上了阿婆瘦骨嶙峋的背。 言清之愕了下,随即笑开。“二丫,不妨事,你先休息休息。” 待简些被阿婆牵到床边坐下,言清之并未上前,束起三根手指,“二丫,可能认清这是几?” 简些抽了抽嘴角,“三。” “阿婆家有五只鸡,隔壁六婶买走一只,还剩几只?” “……四只。” “剩下的鸡生了十个蛋,阿婆给二丫蒸了两个,剩下的蛋能孵出几只小鸭?” “……”简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怎么像是被当成弱智了。 “鸡的蛋不能孵鸭子。” 言清之打量她一会,随即笑了。“二丫真是聪慧。” 这种聪慧,怎么看都在侮辱她的聪慧。 “二丫,老天有眼,摔了一跤,因祸得福,竟将我的丫头变好了。” 阿婆非常高兴,抱着简些喊老天有眼,她不住地跟简些讲话,谈以前的事情,讲街坊邻居的家常。 简些向来少与人如此亲近,竟觉得这位阿婆的怀抱挺暖的。 小老爷笑着,悄悄退了出去。 简些这才知道,二丫家因战乱病灾等,伯伯爹娘哥哥都去了,只剩下个老人与傻子姑娘。她以前原是个傻子,傻了15年,也正是这幅身体的年龄。 做梦不太像,怕真的是穿越 分卷阅读2 了。 简些刚开始还有几分雀跃,后来见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ipaid,连个Kindle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人家穿越是过五关斩六将,层层升级,变美变富变强,最终抱得美男归,还有一群帅哥男配围着转。 而她,天天跟着阿婆下田种地,上山采菜,和一群黑面朝天的糙汉子打照面。虽说阿婆是不愿意她做这些的,但简些也心疼阿婆独自照顾自己的傻子孙女这么多年。 村里长得最好的,是那脸上永远黑不溜秋的小伙子阿生,牙生得极白,五官也端正,可人家小孩按虚岁算也才14。 简些欲哭无泪。 如今想来,与小村里其他汉子相比,小老爷那样的样貌,竟是宛如天仙般的存在。 她穿的怕不是个种田文! 来到这已有四五天,一切那么真实,简些已经确定这不是做梦。 阿婆对她很好,恨不得将家里最好的都给她。每日哪怕吃粗米白菜,有阿婆每天睡前的一首歌谣,简些也觉得美满。 只是,她总归是不习惯,不甘心,不自在。她的世界平白无故没了,占了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家庭。私心里,她想念现代世界的便利。哪怕那里没有阿婆温暖的怀抱,没有阿婆的唠叨,没有阿婆做的热菜,可那里的一切都属于她。 心头空落落的,简些漫步在田野。她从未见过如此原始的田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的绿色,棕色的田埂地带在绿毯里蜿蜒。残阳如血,映红了一大片青山,一群翠绿的蜻蜓低飞,从她的头顶掠过,扬起一阵细细的微风。 四周弥漫着清新的草香,花香,还有风的味道。 简些笑了。 她一向没心没肺,随遇而安,只求问心无愧。她并非故意强占二丫的身体,也并非要夺走她的阿婆,可她既然来了,只能说明二丫很有可能已经没了,那她就代替二丫为阿婆尽孝吧。 除了这样,她要死要活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开了,简些走了一会,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挖地上的一株野参。她见阿婆挖过,据说可以卖很多钱。 古代好处之一,污染少,野生宝贝多。 “二丫?” 清朗的声音。 简些抬头,在昏沉的夜色里,逆着月光,她只能看到言清之澄亮的眸子。 “小……公子……”简些觉得他长得清秀,落落大方,一派文雅气质,又颇具几分英气,一副少年模样,老爷这俩字实在叫不出口。 言清之笑“鄙姓言,二丫不嫌弃,可唤我言大哥。” 言清之将她扶了起来。 “将要入夜,你在这做什么?” “喏,挖野参。”简些将手中断了一半的野参亮出来。 言清之忍俊不禁,“哪能像你这般徒手胡乱挖,挖出来的不完整。” 简些皱眉,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嘿嘿,我一看到那么壮的人参叶子,就心痒痒了,没想那么多。” 言清之笑,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小钳子,弯腰,开始挖土。 简些跟着蹲了下来,“言大哥刚采完药?” “嗯。” “你经常挖人参吗?” “人参哪是那么容易遇到的。阿婆教我辨别过人参,我跟着阿婆挖过几次,知道了些技巧。” 阿婆果然是多才多艺,人缘好,善良又热心。 “你的医术很好?” “会一些,不算多好,这一年有了些长进。” “阿婆教的?” 不会吧,阿婆这么神? 言清之摇头“阿婆不会医术,若是会医术,你早就能醒了。” 这和她醒了有什么关系? 言清之将小心翼翼挖出来的半截面相良好的人参放进背篓,起身,“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 简些跟上他,复杂地看着自己手中那半截满目疮痍的野参,最终还是将它也丢进他的背篓。 “人家人参是一对,分开多不好。” 简些其实心里希望他能将他挖的那一半给她,毕竟是她找到的。终究觉得太小气,还是算了。 言清之轻笑“嗯,也是。” 说起来,简些晕晕乎乎走到了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走回去。 幸好碰到了他。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一片寂静,虫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在他们临近时突然消匿,显得他们踩在干树枝上发出的嘎吱声异常响亮。 言清之砍掉一些碍事的树枝树干,在前开路,也是为后人开路。 他身如玉树,身姿挺拔,踩着一地的月光,柔和的月光倾覆在他的侧脸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下意识地,简些悄咪咪地拉住了言清之的衣袖。 言清之顿了下。 “不用怕,这一带毒虫猛兽并不多。” 简些“……” 不 分卷阅读3 多……所以还是有什么可怕的虫子,野兽吗? 感觉到袖子被越揪越紧,言清之沉默片刻,“我带了驱虫粉。” “驱虫粉有异味,你要不嫌弃,可以撒一点在衣服上。” “不过对肌肤不好,容易致毒。” 简些:“……” “言大哥,不要说话了。走!” 言清之侧头盯着简些拽着他衣袖的手,暗叹口气,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啊!”简些大叫,“那,那,那是蛇吗?” 言清之微微眯眼,继而,瞳孔微微睁大,“二丫,不要乱动。这是银环蛇,有剧毒。” 天色已晚,这片林子只这一条路,他们已是避无可避。 言清之不知从哪拔出一把长剑,剑身在月光下绽放璀璨的银光,与银环蛇层层叠叠的银色鳞片交相辉映。 他踱步向前,长腿微微下弓,做出警惕的状态。 突然,他举剑向前。 简些倒抽一口凉气。 言清之将蛇挑走了。蛇高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被丢得极远。 简些:“……” 一阵剑风刮过,树叶刷刷作响,言清之收剑,“没事了。” 简些目瞪口呆。 言清之问“怎么了?吓到了?” 半晌,简些伸出指头,气急“你,你,你,你都离它这么近了,不杀了这蛇,丢它有什么用?” “这蛇不是有剧毒吗?” 言清之垂眼,“它又没伤到我们,何必多造杀孽。” “难保它哪一天就伤了别人呀。这一带我阿婆都经常走,万一伤到我阿婆怎么办?它没伤我阿婆,万一它以后有了后代,伤到我阿婆怎么办?” 简些作为现代人,自然不会造杀孽,可是对于有危险的东西,她向来不会轻易靠近,栽到她手里,她更不会放过。寝室里她可是打蟑螂能手。 况且,谁会对条毒蛇仁慈啊!农夫与蛇听过没?那是条普通的蛇,都这么残忍,更何况毒蛇。 简些戳他的肩膀,“言大哥,你真是……这么善良不行啊。你也是经常上山采药的人,万一遇到蛇,它又不会放过你。” 言清之侧了侧身子,有些不自然道,“不用担心,我会些解毒之法。” 哎,讲不清。古代人打猎打得如火如荼,也没见谁这么善心,这人倒是一番赤子之心。 “你把剑给我,我来开路吧。”说着,简些要来夺剑。 “你不是怕吗?” “不怕了。言大哥,你的手背被荆棘划伤了好大一片。” “这伤,给了我无限的勇气。”简些大义凛然道。 言清之:“……” 刚刚月光皎洁,剑光凌厉时,她看到了言清之手背上的一大片鲜红的划痕,不知道什么时候伤的,这人一直不吭声,眉都不皱一下。 这是个君子。年纪不大,以后定是个有德之士。 刚回到家,阿婆红了眼,又是数落又是责难。 简些老老实实地站在那挨骂。 言清之也安静地立在一旁。 最后,阿婆颤颤地抓着简些的手,苍老的嗓音是满是爱怜,“二丫,以后别出去那么久了,就算出去,一定要跟阿婆说。” “阿婆,吓坏了。” 突然间,简些红了眼眶。“是是是,阿婆,是二丫不懂事,二丫以后一定乖乖的。” 阿婆这才放心,她起身给小老爷倒了杯茶,“小老爷,让你看笑话了。” “不碍事,看到阿婆生龙活虎的,清之也放心。” 阿婆无声地笑笑,又进了另一间屋子。 简些笑眯眯的,“看到阿婆骂我,你是不是也有点开心?” 言清之失笑,“怎么这么说?” “我阿婆当着你的面骂我诶,说明阿婆都不把你当外人。一般家里长辈骂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不都会偷偷乐吗?” 言清之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啧啧啧,这人,八成是来跟她抢阿婆的。 阿婆取出了几件厚衣裳,“快要入秋了,我这些日子做了些厚衣服,小老爷不嫌弃,就收下吧。” 言清之受宠若惊,“阿婆,这怎么行,怎么能又麻烦阿婆给清之做衣裳?” “小老爷,阿婆家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身子尊贵,阿婆又打心眼里疼你,能做的也就这几件衣裳。你收下。” 阿婆意思很明确,让他收下。 言清之接过衣裳,半晌,沉声道谢。 见言清之出了门,简些跑了出去。 “言大哥!” 简些将一包草药递给他,“我知道你会医,你手上那点伤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我还是要送你些草药,毕竟言大哥帮了我不是。” “况且,你一个人在家,就怕你不把这伤当回事,我给你包草药,是为了提醒你 分卷阅读4 ,记得敷药。” 言清之眨着大眼睛,半晌没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侧脸清俊雅致,带着几分柔和。 接过草药,言清之碰到了简些滑嫩的指腹,两人心中皆是一跳。 言清之某根心弦动了下,他眉眼弯弯,“如此,多谢二丫了。” “那两半野参,我已放在院子的药盘里,明日你记得将它洗净,晒干,过几个月能卖不少钱。” 简些挠了挠头,嘿嘿笑,“多谢言大哥。” 第2章 小村篇二 这日,言清之照常来为简些看诊。 简些悄悄拉过他的衣袖。 “言大哥,城里可有什么求神拜佛的地方?” “二丫是指寺庙?” “对,大一点的那种寺庙,声名远扬那种。” 小说里都这么写,一般穿越者要想得到高人指点,必定去什么镇国寺,静安寺,总之有高僧的地方。 “城中寺庙以金山寺为最,据说那里菩萨极灵。” “太好了!”简些大喜,“怎么去?” 言清之偏头,思索了下“你要瞒着阿婆去?” 简些轻轻应了,“阿婆年纪大了,哪能走那么远路。而且,她也不大愿意我出村,说外面太乱。” “一定要去城里吗?村里也有关公庙,菩萨庙,心诚则灵,在哪拜都一样。” 这哪能一样。没有高僧指点,她怎么能回家啊。 “我都傻了那么久了,如今能好,简直是大造化,当然要去拜大佛。” “最重要的,我想去城里看看。” 最后这句,简些狡黠地笑了。 言清之低头瞧着少女清瘦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 “这样吧,我带你去,省的阿婆担心。” “好!一言为定!” 简些抬起手,喜得想与他拍掌,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言大哥真是个大好人。” 言清之身子微微怔了下。 简些已经放下手,眉飞色舞道,“言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啊?我听阿婆说,这两天都放晴,咱们早点去,万一过两天又下雨了呢。” “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小老爷,接二丫去哪?”阿婆端着盆晒干的豆子进来,笑吟吟地,显然心情很好。 “阿婆,我要去采药,二丫想跟着去瞧瞧。”言清之应道,他对阿婆很是尊重。 “这样啊,那辛苦小老爷了。二丫有些小性子,但是个肯吃苦的,小老爷路上有什么累的活计,尽管给她。” 阿婆前两日还对她那么宝贝,转眼她就成草了。 “阿婆,我可是个姑娘家。”简些挽住阿婆干瘦的手臂,嘟囔道。 阿婆摸简些的头,笑道“依小老爷的脾性,哪会让你劳累?我就是希望你少给小老爷添乱。” 言清之目光柔和,眼前的祖孙情深令他有几分触动。 阿婆守了那么多年,总算能享受几分天伦之乐。 简些出去送言清之。 言清之顿了一会,开口“二丫,要对你阿婆好。她身子骨不好,一个人养育你那么多年,不容易。” 简些点头“我知道。阿婆对我好,我自然要对她好的。” 言清之欲言又止,最终笑了笑,转身离开。 “二傻,怎么又是你!” 是那阿生。 简些动了动拳头“阿生,你丫的皮又痒了是不是?叫谁二傻!” 阿生缩了缩脖子,退后几步,“又不是我要碰上你!我叫了那么多年二傻,你总得给我时间改口啊。” “怎么一变聪明,还变得泼赖了。”阿生默默吐槽。 简些上钱揪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拧,“你说谁泼赖!” “疼疼疼,你给我放手!” “跟你说了叫我什么!” “疼疼……大姐大!” 简些这才放手。 “我不跟你闹!” 阿生耳朵红红的,飞快地跑了。他前天才被她揍了一顿,不敢再惹了。 也不知道那小身板,哪来这么大劲。 简些胜利地扭了扭手腕,笑得得意。 一转头,便看见言清之在二十米开外,一脸似笑非笑,揶揄地瞧着她。 简些不自觉讪讪的,正想说些什么。 言清之说“风大了,快回去吧。” 言清之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 简些摸了摸鼻尖。 言清之和阿婆关系很是亲厚,他对二丫应该也熟悉,怎么两人对她个性如此大转变都没什么惊讶。莫非以前二丫傻子没啥性子,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变聪明的二丫的性子? 这样想着,简些心中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简些还在木床上睡大觉。 “二丫,快起来,小老爷来 分卷阅读5 了。” 阿婆已经连续做了许多□□裳,这天依旧,她见言清之过来,忙拍打简些的小腿,叫她起床。 阿婆不停催她,简些只得慢腾腾起床。 她出来时,阿婆已经在和言清之用早饭了。 说是早饭,不过一杯茶,一碗豆浆,几个番薯,几个馍馍。 “你这孩子,还不快点收拾,小老爷都等好一会了。” 阿婆念叨着“这发髻怎么绑成这样,过来。” 阿婆又将她拉回屋里,给她绑了个少女头型,用木簪别上。还别说,还挺精致。 外面,盘虬卧龙的老树下,几片黄叶缓缓飘落,言清之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吃着馍馍。 “言大哥,走吧!”简些蹦了出来。 “急什么,先吃早饭。”阿婆拍了拍简些的头,给她递了碗豆浆。 “哦。”简些乖乖地坐下。 “说起来,言大哥,今年贵庚啊?”简些咬着番薯,聊起家常来。 “十九。” 简些顿住,她咽下番薯,喝了口豆浆。 乖乖,这言大哥,真实年龄比她还小一岁。 简些顿时觉得,她应该多照拂一下这言小公子。 “小老爷年岁虽小,却是顶顶厉害的,医术,骑射,做文章,样样拿得出手。人长得又好,性子也好,人还善良,天下哪难找的出第二个?”阿婆瞧着言清之,越看越喜欢,言语中全是欢喜。 言清之被夸得禁不住脸热,“阿婆过奖了。” 简些撇了撇嘴,又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哎,别人家的孩子是个宝,自己家的是根草。”简些叹气。 阿婆又拍她的头,“胡说什么呢!” “在小老爷家里,他也是个宝。” 言清之忍着笑,抿了抿唇。 简些:“……” “将来娶亲,小老爷定要让阿婆瞧瞧,怎样的天资国色能有这福气,嫁给我家小老爷。”阿婆将豆浆挪到言清之面前,“别总喝苦茶,喝点豆浆。” “阿婆对清之有救命之恩,有如再生父母。清之父母双亡,家族没落,将来清之娶亲,还希望阿婆能做清之的高堂,受清之三拜之礼。” 言清之起身,朝阿婆作揖。 “阿婆我……”阿婆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沧桑,苍老的声音有些哽咽,“阿婆定是要去的。” 她摸摸言清之的头,“总要对得起小老爷这声阿婆。” 言清之已是红了眼,笑着点头,“谢谢阿婆。” 简些有些嫉妒,阿婆对言清之也这么好,像是亲孙子似的。 “咳咳,阿婆,你俩祖孙情深,倒忘了这里还有个嫡亲孙女呢。” 阿婆笑,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什么时候能忘了你!阿婆再去给你盛一碗豆浆。” 言清之盯着阿婆进屋的身影。 简些凑到言清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朝他挑眉,“小老爷……” “嗯?”言清之端起豆浆。 他正好奇她称呼的转变。 “想娶媳妇啦?” 言清之手抖了一下,忙道“不是。” “小老爷看上谁了不要胆怯,男孩子要勇敢。” “我认识麽?阿婆认识麽?” 言清之的脸上慢慢爬上一抹红晕,“没有谁,二丫莫要再胡说。” “嘿嘿……”简些一脸意味深长地笑。 阿婆出来了,“你俩聊什么,笑那么开心?” 简些说,“聊姑娘呢。” 言清之猛地被呛住,“咳咳……” “聊像我这样的姑娘怎么能梳个好发髻。” 简些大笑。 阿婆一脸莫名。 “我不一直在教你吗?多练练就好。怎么能跟小老爷一个男子聊这些。” “对对对,我不说这些了。我吃早饭。” 言清之已经恢复如常,忽略简些揶揄的目光,起身帮阿婆整理药材。 金山寺香火旺盛,前来求神拜佛的人不尽其数。远远望去,一片人头挨着另一片人头。 简些久违地感受了一回摩肩擦踵的堵塞,颇有种看演唱会的激动感。 简些跟言清之表明要找高僧算命的决定,眼下却真真犯难,来找问空大师的人能从金山寺前门排到后门,简些也没这后门可以走啊。 简些拽拽言清之的衣角,“言清之,咱们不会要排号吧?” 自从知道言清之的真实年龄,简些再也不好意思喊“言大哥”了,于是直接叫名字。 言清之倒是并不在乎简些对他的称呼。 他不解道,“何谓排号?” “呃……”简些换了种问法,“咱们要一直排队吗?” “你跟我来。” 简些跟着言清之走过一个小门,穿过一个巷道,走到一个紫色古木大柱前。 言清之跟 分卷阅读6 一个金色僧服的和尚私语了几句,给了他一个袋子。 依简些0.8的视力,那是言清之的钱袋无疑。 WC!言清之居然公然行贿! 和尚领简些过去见问空大师。 简些走前,看着言清之,叹口气,表情复杂。 言清之一愣,想是她误会了什么,对着她安慰一笑“莫要胡思乱想,你且去问卦。” 简些走过去,本想摸摸他的头,想起来身高不够,于是豪气冲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恩不言谢。我简……二丫有朝一日定当报答。” 言清之:“……” “大师可知我是从哪儿来的人?” “世间之人,皆有命数。从来处来,从走处走。” 简些:“……” “姑娘想问命?” “嗯嗯!”简些头摇成个波浪鼓似的。 “姑娘写几个字吧。” “姑娘我不会写字。” “……” 她真不会写古代的繁体字。 “几个简单的字便好。” “我说就是。六六大顺,九九归一。” “……何谓六六大顺?” “大师,我不是来问你吗?” “这样吧,我们先解九九归一。” “万一九九归一的结果被六六大顺影响了呢?” “……先解六六大顺。顺即顺遂,姑娘原本一生顺遂,却天不纵人愿。九九归一,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周而复始,往复无常。姑娘一生走得并不顺遂,但只需有磐石坚韧之心,凤凰涅槃之志,终得新生。” “完了?” “姑娘还想要什么?”大师颇有耐心。 这解释倒也没什么问题,仔细想来颇有哲理,还有点符合她的经历。 只是,人皆有祸夕旦福,谁不是咬牙挺过去了,就能获得新生。 “今日我和我闺阁里两个姐妹都被人提亲了,大师觉得我们几个姐妹有谁能在今年嫁出去?” 大师神秘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然后笑笑不说话了。 简些似懂非懂,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哦……多谢大师指点。” 简些走后,大师用厚重的白袍子抹了抹额头的细汗。 “此行可好?”言清之负手而立,问。 “别说了,啥都没问到。”简些撇撇嘴,一股脑地把她和问空大师的对话说了。 “你说说,他还束起一根手指,这不明摆着唬人吗要么就一个都没嫁,要么没一个没嫁,要么就是只剩一个没嫁,哪种结果他都没错!什么高僧,尽是些云里雾里看花的老和尚。”简些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言清之赶忙拉她出寺,“这是在寺庙,你心中纵有诸多不满,也得懂得尊重二字,莫要口出狂言。” 简些垂下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信则有,不信则无。万事万物,总抵不过一个人事在天,成事在人,若是无法相信别人,那就相信自己。” 简些望着眼前阳光俊朗的少年,再度低下头,重重地叹口气。 事在人为,她也知道,可是有些事,真不是“人”能做到的。 科学都没预料到的事,她哪敢跟科学相提并论。 “回家吧,我想阿婆做的八宝饭了。” 想到什么,简些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要来,阿婆估计都不会做八宝饭了。” 言清之低头,抿唇笑。 简些从他这笑中感觉到几分得意。 这小子,绝对是来跟她争阿婆的宠的。 “刚刚你用什么贿赂了那和尚?”简些仍是抵不住好奇心。 言清之失笑,“你想什么呢?问空大师往年欠了我个人情,如今我不过是拿信物认人,请他帮忙罢了。” “哦……” 竟能让问空大师欠人情,想必人情很大吧。就这样随随便便用在她突发奇想的问卦上,不可惜吗 简些瞧着眼前的少年郎。 应该用少年郎形容吧。十八九岁的年纪,喜欢笑,上山劈柴采药皆是能手,会医术,会文,听说他在村里是代人写字的先生,字写得俊秀雅致,听奶奶说他还会骑射。害羞的时候会脸红,会跟同龄人争长辈的宠爱,虽然他只敢悄咪咪的,朋友有事,不多啰嗦仗义相助,也不求回报。 奶奶说他是个贵人,执意称他为“小老爷”,他以前莫不是个贵族子弟? 看来是虎落平阳了,也难得他孤身一人,在这穷乡僻壤,让自己活得如此阳光,也让身边的人活在他的阳光下。 思及此,简些竟对他产生了几分源于母性关怀的爱怜。 简些踮起脚,勉强摸到他的头,手心是凉凉的发丝,有点柔。 “言清之,今后我有八宝饭吃的一天,你就有。我和阿婆会永远做你坚实的后盾。” 简些语气诚恳,一本正经,就差做出加油的秀肱 分卷阅读7 二头肌的姿势了。 言清之僵直了身子,随后大笑。“二丫,你不够高,并非摸到我的头就能长高的。” 他想到前几次简些总是有意无意抬起手探他头的试探性动作,那时他还紧张地想她要做什么,如今想来,不过是想要摸到他的头罢了。 简些的脸瞬间黑了好几度。 什么八宝饭,一粒米都不要给他吃了! 回到家,简些瞬间觉得不对劲。如今即将天色昏沉,快要入夜可屋内没有那盏橘黄色的油灯,没有热腾腾的饭菜,阿婆不知去向,只有椅子上越加多了的衣裳。 “阿婆呢?”简些一慌。 言清之瞪大眼睛,跑进了后院。 在那棵粗壮的老树下,他们今早一起吃早饭的那棵老树下,阿婆静静地躺在那里,一截细细的手腕枯槁非常。 “阿婆!”言清之大喊,他跪了下去,抱起了阿婆,摸她的脉。 “阿婆!”简些跟着跪了下来,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阿婆,你这是怎么了?” 言清之修长的手弯成拳,每一根筋脉都在颤栗。 阿婆的脉象虚虚浮浮,几乎已经摸不到,之前已是强弩之末,如今…… 简些抓住言清之紧握成拳的手,“言清之,阿婆,阿婆她怎么样了?” 言清之张口,嘴唇抖动,却不敢开口。 “阿婆……” 言清之闭眼,艰难地开口。 “二丫,和阿婆道别吧。” 简些瞬间泪如雨下。 “怎么会这样?阿婆今早还好好的…” 简些一瞬间手足无措,她轻轻地抓着阿婆干枯的手臂,眼泪刷刷地向下流。 “阿婆,二丫以后不淘气了,不跟隔壁大头,小头打架了,也会好好听话,再也不乱跑了,哪儿也不去,乖乖呆阿婆身边,帮阿婆做衣裳。” “阿婆,你不是说要教二丫梳发髻吗?你不能骗二丫!” 简些死死地咬着唇,她颤颤地抚摸着阿婆只剩粗皮的脸颊,“阿婆,我是二丫,你跟二丫讲句话呀。” 言清之偏过头去,他心中悲恸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阿婆的手动了动。 “阿婆!”言清之大喜,他想抱起阿婆到房内去。 阿婆慢慢开口,声音嘶哑,没有一点生气,“小老爷,别动阿婆了。阿婆特意选的这地方。这儿曾是二丫她爹和几个伯伯常玩耍的地方,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阿婆一个人守着这棵树,越长越壮,阿婆却越来越老,往后,再也看不到这棵树长芽了。” 阿婆枯槁的手摸到简些的头,“许是上天垂怜,竟能让我去见老汉和儿子前,让与我有了魂的孙女度过一段日子。我的乖孙女,如今终于能够正常生活了。” “阿婆……”简些心痛难当,竟一时不知言语。 原是这样吗阿婆一直以为傻孙女得了失魂症,如今有了魂才变聪明了。 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她不知道自己是二丫离了的魂终于归位,还是她简些的离魂占了二丫的身子,可她的的确确将阿婆当做了亲祖母。 她自小孤苦,无父无母,与阿婆一月的时光让她尝尽亲情的甜,却不曾想还要尝这失去的苦。 原来亲人是这么脆弱的,所以需要亲情维系的吗? “阿婆,不走好不好?阿婆,你说好要教我梳发髻的,你……阿婆,你不要说谎好不好?” 简些已是泣不成声。 阿婆怜爱地摸她清瘦的脸,“二丫,阿婆也想再陪陪你,可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二丫一定要好好的,阿婆在天上才能放心。” 阿婆浑浊的眼中流下滚滚的热泪,“我的二丫,我的二丫,一定要好好的。” 言清之一直低着头,肩头抖动着。他本以为已经适应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可他始终无法接受。 “小老爷……” 阿婆搭上言清之不住颤栗的手,“我以前常听我老汉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志。我知道小老爷不是我们这些村里小雀,小老爷是贵人,哪怕深陷雀窝,总有高鹏展翅的一天。但阿婆也希望小老爷能平平安安的,能在天空飞飞就好,没必要去什么天高地远的地方。” “唤你一声小老爷,望你永远持你傲然之气,叫你一句清之,愿你始终持本心。小老爷也好,清之也罢,你平安就好。” 言清之心中动然,“多谢阿婆教诲。” “可惜阿婆,看不到小老爷风风光光娶亲那一天了。” “也看不到我的孙女,穿上红嫁衣,漂漂亮亮出嫁的那天。” 阿婆摇头,叹气。 “阿婆……”言清之与简些鼻尖通红,心中皆是苦涩。 阿婆一手握着简些的手,一手握着言清之的手,“清之,阿婆求你一件事。” “阿婆尽管说。”言清之握住阿婆的手。 “我老贺家子嗣单薄,尽献于朝廷军队,数代以 分卷阅读8 来,竟只剩二丫一女。如今她已正常,莫要再让他人侮我贺家女。你二人若有意,便结为夫妇,若无意,也请小老爷为之筹划,为二丫找一门她欢喜的夫君。” “只一点,我贺家女子宁为农家妻,不做贵族妾。” “我将二丫托付于你,望你护她周全,清之,可否答应阿婆?” “我答应阿婆。我言清之以生命起誓,此生定护二丫周全。” “好……好……好,如此,我这便放心了。” 阿婆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她紧紧地攥住两人的手,不知是谁的泪,亦或是三人的眼泪,顺着她的皱纹而下,停留在她的笑容处。 “阿婆…” “阿婆!” 热泪夺眶而出,在风中化成一片冰凉。 简些和言清之一起抱住阿婆瘦弱的身子,他们甚至不敢乱动,怕这瘦骨嶙峋的身子就这样随风飘走。 第3章 京都篇一 靡靡之音入耳缠绵,莺歌燕舞欢笑缱绻。红袖阁内,一派春色撩人,青烟缭绕的旖旎之景。 公子哥左搂一个美人,右搂一个,含着美人递来的葡萄,喝着美人送来的酒,看着几个美人跳的舞,不时对身上的美人上下其手。 大堂内,一位美人面覆雪白的轻纱,鲜红的霓裳裙衬得她丰肌玉骨,凝霜皓腕,腰如束素。 眼波流转间,涌动着半分清纯,半分魅惑。女子言笑晏晏,纤纤玉手搭在古琴上。 婉转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 这便是近日红袖阁的清倌头牌—龙姑娘。 简些原本想叫小龙女的,怕冒犯了彤美女和菲仙女的名讳,硬生生改成了龙姑娘,那跟她俩没啥关系了。 老鸨问她取什么名时,简些脑子里想到的顶级美女就小龙女。 罪过罪过。 一曲作罢,简些照例起身离开。 “龙姑娘,一双纤纤玉手,怕是不止弹琴这门好技艺吧。” “纵是不会,跟我刘三少回一趟,保准什么都会了。” 台下响起了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简些翻了个白眼,身为现代人,这种调戏程度也太低了。她看都没看他们,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后台,十几个蓝色衣裳的武卫挣脱了她雇的守卫,冲上来围住了她。 简些扶额,忘了,今日师云接他师妹去了,早知道就应该听师云的歇一天。剩下的那群守卫武功一般般,扛不住贵族大家精心训练的武卫。 “龙姑娘,往日这红袖阁将你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让这红袖阁护你至此。” 刘三少上前,想要抓住简些。 简些转了个圈,绕到一张木桌后,“公子,你想怎么看奴家的能耐?” 简些的声音刻意压低变柔,呈现几分魅色。 刘三少似是酥软了身子,他立刻站直,话说得硬邦邦的,煞是坚定,“当然是好好疼我的美人。” 简些低头,待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立刻变得通红,“大人不知,奴家本是清白人家,奈何被奸人所逼,流落至此。” “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反转,刘三少愣住了。 简些泫然若泣,“公子不知,我家中高堂皆病逝,只剩我与兄长一人。那薛府世子看我好欺负,想要霸占我。我不服,他便伤我乳母,掳我兄长,驱我家仆,断我家财路。” “最后,我乳母因伤重不愈去逝。”简些猛掐手臂,一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乳母待我犹如亲娘,我怎能委身于一个害死我娘亲的恶人。兄长不知生死,迫于生计之下,我卖身这红袖阁,做了这清倌。不曾想他还不放过我,见我当这清倌有几分利用价值,于是准备利用我捞上几笔,再强掳过去。” “公子,求你救救奴家!他已为我置在外办好府邸,待我在这赚得的银两足够他挥霍一段日子,他便要接我进那地方,从此奴家就要委身于这害死我母亲害我兄长的大奸大恶的淫贼。” 简些声泪泣下,就在她要做做样子跪下时,刘三少上前扶住了她。 简些低着头,嘴角悄悄上扬。 正当她拉下嘴角,抬头准备开始哭时,险些被眼前的场景崩了表情。 刘三少长着一双单眼皮,眼睛有点小,鼻子不高,脸上还有几颗痘痘,细细看来倒也不丑,平凡的五官组合得挺合适。 此时他眼角垂泪,扁着嘴唇,鼻尖红红的,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 他还抽了抽鼻子。 “我刘三少自认风流,但并不下流。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下流无耻,□□无能之辈。竟然强抢民女,害死人家家人,还,还用女人的钱,简直丢尽世间男子的颜面。” 刘三少呸了一声,极尽所能唾弃薛世子。“怪不得本公子平日都不跟薛家人玩,那薛世子,什么玩意!” 你刚刚要强我,还不下流……简些 分卷阅读9 暗暗腹诽。 他似听到简些所想,忙解释,“本公子刚刚是见你被保护得这么好,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后台,比如是不是个奸细。” “啊”简些惊讶地睁大双眼,她倒不曾想过刘三少是个这么正义的风流公子。 “公子怎会这么想?”简些轻笑。 刘三少摸了摸脖子,“这,我爹乃是京城捕快统领,我自小就看他破案查案的,就对一些不平常的事有一些敏感。” “不过也好,幸好本公子发觉到了,这才能及时救你出苦海。” 刘三少拉住她的手腕,“走,本公子这就带你脱离倌籍。” 简些:“……” 我不要你这么热心啊! 简些心内狂燥,无力扶额。 “公子,奴家脱离倌籍不急,怎么摆脱薛世子才是正事。还有我那兄长……”简些眼睛红了,“求公子一定要将我那兄长救出来。” 简些的眼睛是被气红的。 “你兄长叫什么?” “言清之。” “好,本公子这就去找薛王八,定要为你讨个公道。”刘三少牙齿一登,眼神坚定,转身就走,“带上人马,跟我走。” 简些挑眉,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少年公子。 简些拦住他“公子,薛世子是谁,你现在去人家也不会认啊,反倒是折损人马。这事得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刘三少睁着小眼睛,一脸求知若渴。 简些眨了眨眼,“等薛世子觉得赚够钱了,前来掳我的时候,公子您再替我出马,来个人赃并获。” “不过我想薛世子也不会公然上来抢人,可能趁个月黑风高夜,便将奴家掳去了。”简些抖了抖,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公子,到时您一定要为奴家做主。” 简些必须承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言姑娘放心,我刘三少从今日开始暗地里派人守着姑娘,定然护好姑娘周全。那薛王八敢上来抢人,我让我那武卫卸他条胳膊。” 刘三少握拳,仿佛想象到薛王八的惨样。 要的就是这样! 简些眼睛一亮,“多谢公子!” 刘三少摸了摸脖子,“不用谢。” “那,奴家告退?” “额……嗯……”刘三少似乎欲言又止。 简些微微凝眉,“公子,怎么了?” “言姑娘,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我一直都挺好奇的,清倌里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未曾蒙面,就姑娘一直蒙面。” 清倌整体姿色确实比其他红倌姿色要低,但也不乏一些不错的。 简些垂眸,“其实,我没有多好看。不然也不会做这清倌,蒙着面了。原来是怕被薛世子认出,后来是怕赚的银子少了,会立即被他掳了去。” 刘三少以为自己又惹了她的伤心事,忙道“是本公子不是,姑娘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赶紧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真是个傻小子,倒不是她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在她编造的故事里,薛世子是要强抢她,还为此不择手段。她要是不好看,哪家公子会这么傻,废那么多周折去抢一个姿色平平、家世平平的普通女子。 难怪红袖阁的女子最喜这刘三少,原本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下三流的手段,原是这么个憨傻小子,恐怕没少被宰割吧。 “姑娘可有碍?” 师云想是听到什么风声,急急忙忙到她房内。 年前,简些与言清之因追踪一桩贩卖儿童的案件,在一个山庄遇见了濒临死亡的师云与他师妹。 那个山庄是贩卖儿童的据点,不知为何遭受了一波惨无人寰的屠杀。 简些赶到时,满目的殷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迎来,简些直接吐了。 死亡的恶臭,萦绕着整个山庄。 当时师云不过十三四的少年,满身血污,衣衫破碎,一堆碎石压在他身上,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正死死抱着他师妹。 遍地的血泥中,一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狠厉又绝望,却又闪着微弱的光,仿佛在渴望,在恳求,在哭泣。 二十一世纪留给简些唯一的东西,大概就是一颗法治与和平的心了。 当时凶手不明,不知在何处,何时会回来。 但简些无论如何也见不得死亡,见不得不平,对活着的生命无法无视,她走过一堆堆尸体,踏过满地鲜血,硬是从一堆石头下扒出了他们。 当然不只是简些一个人,后面她搬到手都破了也奈何不得一堆碎石。幸好后来言清之赶到了。 简些至今不平的是,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师云的师妹伤势过于严重,被言清之送到点苍大师那治伤,据说后来点苍大师见她筋骨奇佳,收她做了弟子。 师云则一直跟在简些和言清之身边。 师云向来冷情冷性,对她与言之清却是忠心耿耿。 分卷阅读10 几年相伴,师云与其说是她的侍卫,不如说算她半个弟弟。 十几年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受尽践踏辱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够苦了。简些不忍心师云再出去打打杀杀,经受苦难,坚决让他呆在自己身边。 “你看我像是有事吗?”简些笑。 师云顿首,“是属下之过,不应离开姑娘。” “师云,是我让你去接你师妹,命令是我下的,要错也是我的错。” 简些不与他争谁对谁错,转移话题,“你师妹可安全到了” “是。” “安置在家中” “……” 师云低头,“属下接到急令,听闻姑娘有危险,便急忙赶来,属下已经将师妹安置在客栈。” 师云一直低着头,拧紧的眉头不曾松过,“属下不在的时候,姑娘不该如此冒险的。” 简些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师云,你放心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师云垂下眼睑,腮帮子微微鼓起,应当是在咬牙,偏又一声不吭,无声地埋怨简些。 简些自知自己放肆了一些,放柔声音,“师云,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往后说话行事,一定乖乖在你眼皮子底下。” “行不行” 师云这才抬起头,抿着唇,点头。 简些笑了,又道,“你还不赶紧去把你师妹接回家这都几年没见了,俩人好好叙叙旧啊。” 师云摇头,“不必叙旧。看到她安好,我就放心了。” 简些也算是习惯了他硬邦邦,不解风情的性子,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师云的额头,“傻小子说什么呢。亲兄妹几年不见也难免生疏,你可是几年都没给她通过书信,要不是人家小姑娘心中一直念着你,求了师父下山,你怕就要失去这么一个小青梅了。” “再说,把人家小姑娘安置在客栈里像什么话。” “这事属下会交与其他人去做。但属下不能再离开姑娘,姑娘断不能出一点事。” 师云这人不论过去多复杂,心性倒简单直接,一根筋的很。 简些努努嘴,“随你吧。”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简些将她与刘三少的事简单与师云说了。 师云默了一刻,开口“刘三少憨少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简些大笑。“这算是你讲的一个笑话了,不错。再接再厉。” “姑娘还要继续查下去?” “自然。”简些毫不迟疑。 “此事若让公子知道了,定会大怒。” “你又不是不知道言清之的性子,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况且,帮他做成这么大一件事,挨一顿骂也值了。” 简些笑眯眯的,拣了颗梅子吃了。 京都出了一个采花大盗,此人专门深夜悄无声息下药,□□处子,前些日子长华郡主便受了其害,圣上大怒,下令重赏,誓要捉拿此淫贼。 据说这采花贼不是一天两天了,作案手段都是一样,只是惹到了长华郡主,便是犯了大事了,这下弄得人尽皆知。 简些听闻这采花贼专采处子,且越是不服管教,越是性子刚烈的处子,最好会舞刀弄枪的,他越是欢喜。 放现代来说,就是个抖M的变态。 于是她趁言清之跟随镇国公入西秦出战之时,打点好一切。 选择京都最热闹的红袖阁,放出清倌龙姑娘一手琴艺艳绝天下,却终日以轻纱覆面的消息,提高国民度。又请京都几个著名的世家子弟过来走一遭,她出去现个身,那几个子弟再三刁难,于是龙姑娘一个擒拿,就甩开了他们。会武一说,再次增加龙姑娘知名度与国民好奇度。 琴艺是油,面纱是醋,武功是引,清倌是饵,添油加醋,引子鱼饵都挂上了,若是还不上钩,简些只能当自己花钱来红袖阁玩一遭了。 尚未确定成败,绝不能让言清之发现。 倒不是简些垂涎那些赏赐,主要是言清之怀疑此贼便是恭亲王的长子谢棠。 圣上因着皇子时期至今的矛盾,本就与恭亲王面和心不和,倘若谢棠被抓,不论是面子里子,圣上都不会心慈手软,他再也不用维持表面的宁静,定会毫不犹豫除了恭亲王。 恭亲王反抗,圣上要耗损力量镇压。恭亲王不反抗,直接削弱圣上这一方的力量。 总归两虎相斗,必定两败俱伤。 而言清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言清之这个虎威将军已是越做越厉害,前朝圣上的旧部已经渐渐回归,能拉拢的新部还在联系,还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期,一个当今天子出大错的时期。 如法炮制,推翻当今圣上的统治,重迎正统。 第4章 京都篇二 三年前,薛世子偶然外出游逛,竟碰上了正在街上卖字画的言清之与简些。 简些才知道言清之乃是前朝太子谢斐, 分卷阅读11 字清之,也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 言清之十岁被当成质子押往凉国,正当金国有了实力与凉国对抗,言清之被能被遣送回国的这一年,当今圣上以皇帝病危,朝纲不振,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外族骚扰,内忧外患为借口,夺了帝位。他的母亲萧皇后随后就追随先帝而去。 那么前朝太子便没有存在的价值,更没有回国的必要。 言清之千辛万苦逃出了凉国,路上遭遇当今圣上这派的人追杀,不幸受了极重的刀伤,跌入河中,漂流一路,幸得阿婆救命。 阿婆人善,受不得这么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少年就这样没了,倾尽一切救了他。 他本已决定放下一切,隐姓埋名。薛世子这冤家,原是他少年挚友,近十年没见,仍是一眼认出了他,飞鸽传书给他父亲,他父亲立马杀了过来,毕恭毕敬,好言好语,苦口婆心,劝了七天,言清之终是回来了。 怎么劝的无非就是什么为你父皇血恨,为你外祖家主持公道,当今圣上本是庶出,昏庸无能,几个儿子没好的,为了黎民百姓,回来主持正道,哔哩吧啦的。 回来了三年,言清之有事没事总外出,一会跟那个旧将黎将军把酒言欢,一会跟这个新部齐将军交流感情,三更半夜还要去外祖家回忆一波旧事。 幸亏皇帝老儿不记得他,见他英勇,又是镇国公推荐的,便封他做了个都卫,后来升了副将,然后他又成了虎威军将领。 简些本来那会觉得自己傍上了个前朝太子,背负血海深仇,这么个大佬,前途无量,她还有点洋洋自喜,总算不辜负穿越女主这个名号。 后来她只觉得满心的无奈与悲凉。 她没有金手指,没有外挂,本还只是个大学生,学的英语专业对他没有一点帮助。 最重要的,她觉得她记忆中那个悄咪咪与她争阿婆宠的那个少年郎,不应该经历了七年没有尊严的质子生涯,也不应该承受了皇位被夺,父皇被害,家破人亡这一惨剧,他不应该是满身鲜血,溅着他自己与别人的,他应该是那个青衣白衫,背着药篓采药,踏着月光行走的爱笑少年郎。 这三年,简些知道他累,她看着都累。 怪只怪那天她偏要和他一起去卖字画。他用那钱为她买了两串糖葫芦,两斤梨花糕,采办了三匹布,雕了一个玉坠,浪费了一个时辰,没有回家。 他们在遇到还有人要买画时,停了下来。 然后,遇到了糟心的薛世子。 就怪那该死的薛世子! 他还立刻飞鸽传书给了家中,一点招呼都没跟他们打。 简些每每想及此,就恨得牙痒痒。 又是一日过去,离言清之归朝的日子越来越近,采花贼仍然没有动静。 这天晚上,简些照常回房练习弹琴。 窗外清风阵阵,微凉的湿意蔓延进来。 想是要下雨了,简些起身关好窗。 正当她扣上窗板,颈边突然传来凉意。 四周突然黑了。 简些瞬间僵直了身子。 那人没用刀剑,只用冰凉的指尖扣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简些全身绷紧,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许是这人身上的寒意过重,她的牙齿不自觉打颤。 “你是谁?” 那人的手收紧了,简些渐渐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不会吧外面层层又层层的包围,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无一人察觉,无一人通知她? 这人武力值不会逆天吧? 半天了,也不见他采花,除了一身寒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莫非是个贪图金银财宝的盗贼?或者是个亡命之徒?总不能是取她性命的杀手吧…… “公子饶命,我就是个小女子,对您没什么威胁的。您要是逃命,我帮您掩护,您要是想要金银财宝,我枕边的那个暗格里什么都有!如果您是来杀我的……” 黑暗中,简些背后那双黑亮的眸子闪了闪。 简些要哭了,“您不觉得我的第二条更诱人吗?我可以出比雇佣你的人多十倍二十倍的价格。” “我保证!暗格里的钱财少了的,我再给你补上!我兄长,是,是薛世子,他定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 一只冰凉的手伸到了她纤细的腰间,只堪堪在衣裙边缘摩擦。 简些的呼吸瞬间乱了。 一下又一下,没有章法,不轻不重,透过薄薄的纱衣,她能感觉到那人冰凉的指腹逐渐变得温热。 那人灼热的呼吸,在她腰间缓缓移动的指腹,昏暗密闭的房间,从窗户夹缝中透进来的一两丝微光,让空气弥漫上几分旖旎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简些的心脏终于从剧烈跳动慢慢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开始顺畅。 那人停止了作乱,两只手都放了下来。 半晌。 简些没有转身。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 分卷阅读12 那人似乎退后了一步。 简些拉住那人的衣袖,说“言清之,你想跑哪去?” 被挥灭的灯火被重新点亮。 橙黄的灯火下,简些看到了一身长衣,双耳通红的言清之。 言清之把手放她腰间那一瞬间,简些就确定了是他。 那么熟悉的气息,纵然夹杂着外面风吹雨淋的气味,她也能感觉到。 要不是他呼吸有些混乱,她一早就能确定是他。 很奇怪,她居然记得他的呼吸。 最终让她确定的,除了那一股子熟悉感,还有就是……哪有采花贼手都放美人腰上了,还用手指轻轻地擦过,生怕碰到似的。 他的黑发湿漉漉的,有几根散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有几抹灰色的印记,一身长衣还沾着灰沙,那长衣像是里衣,穿在袍子里面的。 简些想到什么,哭笑不得,“你不会没日没夜地赶回来,脱了战袍就上来戏弄我了吧?” 言清之的脖颈逐渐爬上一缕红色,他抿了抿唇,貌似严厉地瞪她一眼,“我是上来警告你。” “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跑到红袖阁来,这里是……是你这种姑娘家来的地方吗?” 简些不满地回嘴,“凭什么你们男子就能来!我们……” “你先听我数落完你的罪状,你再说话。” 言清之统领虎威军近一年,已经开始有了几分冷目而视的威慑力。 简些只能瘪瘪嘴。 “你若想造势,尽管你去。可你难道不知布棋人是不参与棋子博弈的吗?要想找那么一位琴技高超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又有多难?你不该将自己陷入险棋中。” “就像刚刚,你可知危险离你有多近。若真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钻了空子并无可能。” 言清之现在想来有些后怕。 “做了这一切,不与我商量是你最大的错。若你有什么万一,我万死难辞其咎,我无心筹划其他,一切为空。若事情有什么纰漏,这一切布局毁于一旦,一切仍将为空。” 简些不是什么矫情的白莲花女主,也不是什么心脏承受能力差的娇弱美人,但被言清之这么责难,她还是从内心感到一丝难以道明的委屈。 但简些早就有意识,这顿骂是少不了的。 所以她乖乖地听着了。 言清之果真是个大佬,句句都比她有道理。 四周安静了一会。 简些按捺不住了,“我能说话了么?” 言清之点头。 “你刚刚调戏我了。” 一颗雷,炸得言清之丢盔弃甲,灰头土脸,无力反击。 言清之感觉一股热气蹭蹭蹭地往上涌,直达他的天灵盖,比起刚刚在黑暗中还要盛。 他憋红了脸,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背过身去,跳窗而走。 “你在这给我好好反省!” 简些拍了拍依旧热腾腾的脸蛋,撇了撇嘴。 他要没调戏她这一下,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下来,简些真觉得自己会当场哭出来,起码委屈地红个眼是肯定的。 简些今日被迫休息。 她在房中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话本。 言清之领着一个女子进来。女子带着斗笠,从其窈窕的身形来看应当是个佳人。 简些黑了脸,“言清之,这女的要是你相好,我立刻掐死你。” 什么玩意,她虽然先斩后奏,却也是为他谋划,他要是打战期间还在外面寻欢作乐,真是枉费她一番心血。 言清之哭笑不得,“你在想些什么?这是师云的师妹,丁灵。你既已布好局,没道理荒废,总归你带着面纱,没人认识,从今日开始,师云便代替你留在红袖阁。” 丁灵揭开斗笠,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你便是简姑娘呀,长得可真好看,看着和将军真配。” 这话听着舒心。 简些嘴角微微上扬。 言清之咳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 简些问,“你擅长弹琴?” 古筝她在现代学过一点,来这苦练了三年,她确是在古琴方面有些天赋,如今也算是半个行家了。 丁灵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小指头伸出来,“会一点点。” 简些看向言清之,努着嘴,无声地询问。 言清之徐徐道来,“因前些天受了惊吓,从今日开始,龙姑娘不见客,休息一段日子。” “不见客,她为什么还要替我?”简些疑惑。 “丁灵是点苍大师的弟子,武功高强,倘若真遇上了逮人,除去我们给的保障,她自己也能应对。” 简些撇嘴,“不就是嫌我没武功吗。” “不是嫌你,是担心。”言清之正色道。 最终简些戴着丁灵的斗笠,不情不愿地跟着言清之出了房门。 其实也没什么不甘,前面已经铺垫这么多,她哪怕 分卷阅读13 休息也没什么关系,就等鱼上钩。 简些与言清之过大堂时,旁边走来的一个公子哥忽然伸手过来。 就在同时,言清之手上用劲,攥住了公子哥的手。 “你做什么?” 言清之面色温润,剑眉渐渐凝起,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磁性。 “啊!疼疼疼……”刘三少叫了起来。 “你要对言姑娘做什么?” 言姑娘? 言清之皱眉,松开了手。 “她不是言姑娘,是我要带回去的小倌。” “胡说!我前日还跟言姑娘见过,我记得她的身形。” 刘三少为增加可信度,又添了一句,“我记得可牢了。” 言清之面色一沉。 遭了!居然被这个憨少认出来了。他果然是惯在风月场里的,又有个敏锐慧眼,号称京都第一捕的爹,想必观察力惊人。 “刘公子,”简些出声,“这便是我那日与你谈到的兄长,他来救我了。” “公子可否出去说话?” 刘三少恍然大悟,“好好好。” 言清之面色平静,牵着简些的手出门。 简些猛不丁被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握住,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面容俊秀的姑娘隐在斗笠下,眉眼弯弯。 言府。 简些懒得再骗这么一个傻小子,除去恭亲王这一层,她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姑娘竟然亲自设下陷阱来捉拿采花贼,”刘三少一脸不可思议,“姑娘果真胆大。” “不过,这么危险的事姑娘家还是不要做了。” “你的兄长是虎威军将领言清之,”刘三少呢喃,“怪不得有些耳熟。” 言清之微微一笑,“多谢刘兄这些日子的照拂。日后若有需要,言某定当倾力相助。” 刘三少摇摇手,“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能耐,就会跟着我爹走几个案子,没什么大需要。” 言清之轻笑,“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嘿,朋友可以交。”刘三少本是友好地握个手,不由被言清之坚硬的掌心吸引,“果然是练过兵的手,挺结实,磨茧这么多,难怪刚刚抓住我这么疼。” 简些被逗乐了。 言清之也忍俊不禁,抿唇笑,“刚刚是在下得罪了。” “不过,从手背看起来修长又雅致。” 刘三少似乎对言清之的手颇感兴趣。 言清之面色讪讪,人家说要与他做朋友,他不好硬甩开他。 于是,言清之眨着大眼睛,向简些投来求救的信息。 简些扭头哼了一声。 身体还是诚实的。 简些从刘三少手中抢过言清之那双手背雅致手掌粗糙的手,“这么大个男子汉,玩什么手。” “要玩上什么红袖阁,绿倚楼玩去,别动我家的。” 言清之如墨画般的眉目舒展开来。 意识到什么,刘三少面色一变,“我不是那意思。” “刘三少可要留下用膳?”言清之问。 “不了,不了,我已经和人有约。” “刘三少慢走。”简些有礼地送客。 刘三少走前,犹豫半晌。 “现在能给我看看姑娘的样貌了吗?” 简些轻笑。 不等她回答,言清之说,“简些这些日子有些劳累,要歇息了。” “你叫简些?”刘三少摸了摸脖子,“我还以为叫言龙呢还说好好的姑娘家起这么一个虎狼名,有点奇怪。” 简些:“……” 言清之忍住笑,叫人送刘三少出去。 “笑什么?我名字不多这一个。” 对言清之而言,“简些”是她自己取的名字。他只当她不喜“二丫”两字,并未细问。 “你呀,乖乖呆在家吧。” 言清之叹口气,语气温柔,没了昨日那股子强大气势,显得他眉目柔和起来。 “干嘛这么爱养金丝雀啊?”简些回嘴,“我不想当。” “如今世道并不太平,你要想玩,我派人暗中保护就是,莫要再做些胆大包天之事了。” 简些盯着言清之。 他似乎又瘦了。英俊的面庞上隐约可见颧骨,脸上的小酒窝都快没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下面隐隐有青黑色,高挺的鼻子侧旁似乎还有一处划伤,下巴处有未除尽的青色胡茬,这几年他的五官愈加硬朗,数月的风吹雨打,他的唇有些干裂。 简些心一软,上前拉他的衣角。 简些轻声说,“好。以后不让你担心了。” 言清之偏头,打量她。 这些年简些长开了,黑瘦的脸蛋逐渐变得白皙滑嫩,细细的眉毛也初见其柳叶眉弯弯的形态,今日她未施妆,秀气的鼻头旁有颗小痣,小巧的樱唇呈现自然的红润。巴掌大的鹅蛋脸,水润润的眼眸 分卷阅读14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今日的她,当得起美人一词。 当日阿婆在老树下将简些托付于他,让他为她寻一门如意郎君,护她一生顺遂。 如今她已过十八生辰,若是嫁人,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并非没有想到过这一茬,只是这话题,他一直都说不出口。 “你二人若有意,便结为夫妇。” 言清之心中一动。 他似乎在重重迷雾中找到了方向,也明了自己为何迷路。 言清之握住了简些的手。 简些摸上言清之的头。 第5章 京都篇三 言清之第三天便与镇国公的军队会合,接受圣上嘉奖。 当天晚上,传来两个消息。 一是京都第一捕快的儿子刘三少擒住采花淫贼。 二是那个淫贼是恭亲王之子谢棠。 在第二个爆炸性消息下,刘三少这个憨少立功的消息显得没那么出名。 言清之一夜未归,简些心内烦躁,在房内练琴。 听闻有客来访,知道来人后,简些差点把琴弦扯断。 “你又来做什么?” 简些走到大厅,裙摆一掀坐到上位。 “简丫头!你有必要每次见我都横眉竖眼的麽?” 薛世子一身锦袍,手里把玩个玉坠,见简些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就来气。 “薛世子,你哪次见到我不是蹬鼻子上脸的?”简些反讥。 “本世子乃是皇亲贵胄,身份何其尊贵,你不过一介卑贱的草民,本世子就算在你面前横着走也是应该的。”薛世子嚷道。 简些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起身“薛世子身娇肉贵,那我这一介草民就不打扰了。” “站住!本世子让你走了吗?”薛世子一拍桌子,起身拦住简些。 “我也没让你来啊。” 薛世子眉毛跳得老高,“这是我好友的府邸,我要来就来,关你何事!” “世子可能不知,这府邸的地契上写的是草民的名字。” 薛世子惊奇地瞪大眼睛,一时间被梗住了。 简些咧开嘴笑,“薛世子还有事?” 薛世子一甩袖子,坐回椅子上,一脸没好气的样子,“本世子找清之有事。” “言清之还没回来。” 简些重新坐下,两手搭在手臂上,“有什么废话快说。” 简些自顾自倒了杯茶喝。 喝的急了些,简些一时没喘过气来。 薛世子看了过去,眉微微皱起,“你……身子没问题吧” 简些微微一笑,“薛世子放心,俗话说,祸害遗千年……” 薛世子有些惊讶,她终于承认自己是祸害了。 “既然世子能活那么久,我得好好保命,省得言清之被你欺负了去。” 薛世子又被她一呛,气得跳脚,差点拍烂手下的桌子。 “我何时欺负清之了?你别在这挑拨离间。” 简些睨着他,勾了勾嘴角,“得得得,你先说正事。” 薛世子掂了掂手中的玉坠,开口,“皇上最近看上了个女子。” “看上我了?”简些挑眉。 薛世子的眼珠上下扫了简些一圈,一脸嫌弃,“就你这样,谁能看上你。” “嗤。”简些不屑地哼哼。 “皇上看上了红袖阁的一个清倌——龙姑娘。” 简些脑皮有点发麻。 “圣上都没见过龙姑娘,怎么就看上了?” “你傻不傻。红袖阁是什么地方,男人成堆往里扎,你知道哪天哪个男的去了。你怎么就知道皇上没见过?纵是没见过,皇上听着这些风声心痒痒了,还不得照样把人送过去。” 薛世子一脸看破天机,得意忘形之态。 “你跑言府说这些干嘛?关我们什么事?” 简些皱眉。 “那天刘三少几乎是当场捉住了谢棠,可龙姑娘却悄无声息地溜了。” “你猜她去哪了?”薛世子生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微微眯起,颇有几分迷惑人。 “跑我家了?” 薛世子扬眉,盯着简些半晌,吐字,“没错。” 简些凑过去,眯眼,“你怀疑……” “言清之偷人?” 门外的言清之险些被绊倒。 “胡说八道。” 薛世子一脸无语。“就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些看着言清之,仰着小脸,一脸无辜,“这不是薛世子神经兮兮的吗?我就是顺着他的思路说。” “晋宸,为何会将清倌之事查到我言府?圣上嘱意的?” 言清之坐下,腰背挺直,手覆在双腿上。 薛世子哈哈笑“也不是。就是圣上执意要那 分卷阅读15 个清倌,找不到人有点麻烦。我听暗卫说那个清倌最后来到了言府外墙,故来此问问。” 言清之望着薛世子,分析“若是哪位受了伤的姑娘,被我府上的人救了,倒有可能。” “不过近几日,我府中并未有人员增加。我言府主子与下人之间相处虽是平和了些,但下人也绝不会有那个胆子私自收留外人。” “简丫头,你呢?”薛世子灼热的目光落到简些身上。 简些摊开手,“关我什么事?” “那些青倌啊,红倌,绿倌什么的,对你们男子还有些吸引力,我又不好这一口。” 薛世子:“……”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言清之的眉毛抖了抖。 “晋宸不放心,派人来搜一趟吧。” “简些向来口无遮拦,但她也没必要骗你。” 薛晋宸摆摆手,“清之说的哪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您何必吃饱了撑的,为了这么点小事跑这来?谁招惹您了?” 简些就是闲不住怼薛世子的嘴。 “别说了!”薛世子恨恨咬牙,“这个清倌不知跟本世子哪来的深仇大恨,天天在外面散布本世子的谣言,本世子时至今日都被人暗算五回了。” 简些面不改色地喝茶。 “尤其是前些日子,那刘三少直接动用京捕逮着本世子绕着京都,好一顿追打,本世子的好几个随从到现在都不能下床。” 简些淡定地吃了块糕点。 “要不是刘捕于朝廷有功,我爹又欠他几分人情,还有本世子不想把些不上台面的恩怨摆到圣上面前,本世子绝对要让那刘大憨把牢底坐穿。” 薛世子近日来心中愤懑,发了好大一番牢骚。 言清之凝眉,低头若有所思。 他提议,“可要我加派些人手给你?” “放心,如今我连薛府暗卫都用上了。这次谁敢再来惹本世子,本世子直接把腿打断,天王老子都不给留情。” 言清之点头,神色如常,眼睛多眨了几下。 “这可能是天道轮回吧。薛世子,你要小心了。”简些感叹,“看来这世间还是有许多和我一样颇具慧眼的人。” “清之,我走了!” 薛世子瞪简些一眼,咬牙,胸口喘着大气,恨恨地甩袖离去。 待薛世子身影消失,简些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 简些大拍桌子,捧腹大笑。 “言清之,你看见他那憋屈样没,哈哈……” “憨少是什么绝世大可爱!哈哈……太英勇了,改日我定要请他喝酒吃肉。” 言清之扶额,只得摇头笑笑。 “怎么就这么看不惯晋宸。” “薛家不是什么好的。” 简些平日并非故意编排薛晋宸,只是他那人端着一股子高傲,自以为了不起,将家族荣誉看得比天大。他虽是言清之的好友,却始终太过顺从薛侯,与言清之的所谓同袍之情可能比不上他爹赏的一个金腰带。 何况,薛家说是与言清之结盟,却始终隔岸观火,看言清之一派与当今圣上一派争斗。这几年若非镇国公帮扶,言清之指不定落魄到哪去。 将言清之拉近火坑,自己却上岸观赏,这才是简些对薛家始终看不顺眼的缘由。 “晋宸天性散漫,嘴硬心软,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不是恶人,也绝非好人。” “尤其是选择立场的时候。言清之,他不会是个好人。” 言清之抿唇,神情淡然。 他又何尝不知。今日这一番,不不过是薛家的试探,试探他言清之是否暗地里对恭亲王下手。 试探他,是否还在他们的掌控中。 “简些,过段日子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简些眼睛一亮。“真的?” 言清之点头,笑着擦去简些嘴角的糕点沫子。 “这几年我常常外出,整个宅子里的事几乎都是你在管,你其实一直都很想出去吧?” “那当然。这世间那么大,谁还不想去看看。” “青山绿水,桃红柳绿,莺飞雁鸣,蜂戏蝶舞,漫山遍野的燕子红,土里满地的人参草药,这世间处处是美景,我自然是想去观赏观赏。” 言清之似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清澈的眸子里盛着亮光,他眉眼弯弯,“我记得,当年的小村很美。” 简些笑吟吟地,“不只是咱们的小村,还有东北的大麦田,南方的堤坝水田,甚至是西北的沙漠,我都想去看看。” “待大势已定,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之时,咱们去看看吧。” 言清之与简些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有柔和的星光。 他说,“好。” 言清之说过段日子,果然…… 分卷阅读16 过了好长一段日子。 京都越来越乱,言清之越来越少着家。 有传闻,当日污了长华郡主的并非谢棠,而是当今圣上,谢棠不过做了替罪羊。 一时之间,皇帝昏庸无道,残暴不仁,□□无耻的各种传闻漫天散布。 后有楚国联通晋国进军作乱。 国家危亡之际,言清之顺理成章恢复了身份,承谢家皇室正统,出兵讨伐。 整整两年,简些见到言清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清。 今年,简些只见过言清之一面。 那天是她生辰。言清之前段日子受长华郡主之命,出兵去她外祖家燕国取得援兵,好能一举推翻圣上□□。 她以为他赶不及回来。 那天晚上,一轮明月悬挂高空,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宛如一片浩瀚无边的黑色幕布。四周万籁俱寂,简些只能听着360度环绕的蛙鸣声。 “噔噔噔”的盔甲声擦破宁静的夜幕。 他身披银甲,嘴角轻扬,满目璀璨的银光,踏着皎洁的月光而来。 他伸手抱住了她。 尘土的气味,露珠的味道,还有他的气息,简些似乎有些醉了。 “不应该这么急的。只是你的事,我不想错过。” 言清之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疲倦。 简些正想回抱他。 言清之松开手,摊开手掌,“礼物我已为你备好,只是想亲自给你。” 是一个雕花的木簪。 “你刻的?” “嗯。”言清之抿唇,“府里都是你管钱财,你不缺贵重的簪子,这些年首饰你也有不少,只这木簪你并没有。” “当年阿婆给你梳的发髻,用的是木簪。” “那时的你,很好看。” 简些收下簪子,笑颜如花,“我也觉得那时的我好看。” 言清之轻笑出声。 “我给你戴上。” 言清之摸摸她的头,“现在也好看。” 简些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言清之一顿。 他回抱,环着简些的背。 “一直想问你……” 简些的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当初连毒蛇都放生的人,怎么能多年战场杀敌,任无数鲜血溅满全身。” 言清之叹气,“你可能不知道,在进小村生活之前,我一次又一次地从鲜血中爬出来。” “我十岁作为质子送往外邦,身边随侍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他们为何而去,也不知为谁所害。后来知道了,我却无可奈何。那时才初知何谓孤苦伶仃,孤立无援。” 言清之以淡淡的口吻讲述往事。 “七年忍辱负重,以为终能重回故土,再见父母亲人,不曾想,得知叔父篡位,父皇病逝母后殉葬的消息。我筹划已久,本待逃出凉国,却遭亲信背叛,他早已与凉国暗通款曲,将我囚禁。我本心如死灰,却得阿嬷相助,逃出牢笼。“ ”却又转身看到阿嬷的头颅悬挂高城之上。” 言清之埋头,声音喑哑。 “后来,被叔父追杀,我迫不得已杀人。那不是我第一次杀人,却是我第一次这么多人,遍地的残骸,数不尽的鲜血,溅了我一脸,我的眼睛是红色的,我的世界也是红色的。” 简些不由收紧了这个拥抱。 言清之轻轻地拍她的背。 “掉入湖中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一丝解脱。我看到了我的父皇母后,他们如当年一般对我笑,唤我清之。” “后来便遇到阿婆了,她对我很好。让我想到我幼时的皇祖母,救我的阿嬷。她们都是很善良的人。” “现在还有你。” 人生这条路再多黑暗,他总归找到了那盏与他相伴而行的灯火。 “简些,薛家反了。” 言清之声音沉闷。 这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言清之做不了薛家的傀儡,那么薛家便再也没要站在他这边。 “薛侯曾是我父皇的挚友,他最受我父皇宠信。我父皇遗留给我的书信里,将我托付于他。” “薛家最终还是反了。” 简些也拍他的背,“没事的。咱们早就想到了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就说我看那薛世子不顺眼,多亏我多次离间你们,他要现在还是你挚友,你会更伤心他的背叛。” 言清之笑了,笑声从胸腔处沉沉传来。 “简些,待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之时,我们成亲吧。” “到时我再带你去游览这大好河山。” 简些半晌没吭声。 言清之说,“当年阿婆说过,你我若有意,便结为夫妇。” 言清之的下巴搭在简些的肩膀处,“我觉着,你对我是有意的。” 呼吸似乎要暂停了,好一会,简些问,“你呢?” 言 分卷阅读17 清之搂紧了她,温热的呼吸打在简些的耳垂上,“心悦你。” 他说,“好像很久了。” 简些饶是两辈子,没跟男子那么亲近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尤其是,言清之的心也跳得特别快,一下一下,扑通扑通,敲打着她本就要崩溃的心脏。 过了许久,两人松开了。 言清之摸摸滚烫的耳垂,“我要走了。明日要启程前往雍州,之后前途不定,待我归来时,京都就要变天了。” “又走?”简些惊讶道。 “你不会是怕我跑了,特意回来跟我定个名分,让我从此盖章是你的人吧?” 言清之愣住,“不是……” 他微微思索下,抿唇,不说话了。 似乎也有这么点意思。 简些努嘴“好歹是咱俩第一次坦白心意,确定了关系,哪能就这样……” “嗯?” 简些拉过言清之的脖颈,仰起头亲了上去。 言清之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只是简单的两唇相碰。 言清之一米八多的身高和他胸前坚硬的盔甲,让简些仰头亲人的动作维持了不到三秒。 难度系数有点大,简些低头喘了口气。 “你就不能低个头……” 简些的声音很柔,很低,仿若娇嗔般的吐槽。 言清之的眼眸很是黑亮。 简些刚抬起头,言清之低头亲了下来。 也只是两唇相贴,只是离开时简些啄了一口他软软的唇。 言清之一愣,也跟着啄了一下,没忍住,又低头啄了一下。 亲完,两人都笑了,抱在一起。 “三少,这京都够乱了,难得还有像三少这般意志坚定,不辞辛苦的护卫首领。” 简些靠在栏杆上,视线追逐着远处漫起的尘沙,嘴里不忘调侃刘三少。 “哎,国家正值乱世之秋,圣上整日躲在宫里,任凭朝纲紊乱,可百姓总要生活不是,我也没什么能耐,能做好本职总是好的。” 刘三少仰头饮了一大碗酒。 简些瞅着他,轻笑,“当年风流纨绔的公子哥,终成了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 “嘿嘿,本公子当年确是混迹各勾栏瓦舍,高楼戏院,整个京都谁不知本公子风流三少的名号。”刘三少挺起胸膛,洋洋自喜。 简些笑。 憨少。 “我爹说了,少年风流,青年有为,人生当好好活一遭。” 简些竖起大拇指,“三少的父亲是个明白人。” 刘三少瞅了简些一眼,低下头,又抬头望着她,“我爹还说,我是时候成亲了。” 简些点头,三少已过弱冠之年,是时候成家了。 见三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简些心中一噔,“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我早跟你说了啊,我有心上人了。” 她与三少交了朋友,自然将她与言清之的关系告知。 三少的脸上闪过一抹局促,他的脸慢慢涨红,“胡说什么!” “我只是想着,我以后的媳妇会不会像你这般好看。” “肯定不会像我这般。但自家媳妇,肯定是最好看的。” 简些松了口气。 刘三少问,“言清之还没有消息吗?” 简些沉默一会,答,“没有。” 朝中无人知晓言清之的真实身份,都以为他在平定叛乱过程中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她卖了原来的言府,换了个住处。 “他若是不回来了……” “不会的。言清之一定会来找我的。”简些对此毫不怀疑。 “万一他……” “没有万一。最多不过我去找他。” 刘三少见简些一脸坚毅,不由呆呆地看着她。 明明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时候却给人一种能扛得住天的感觉。 刘三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骗了我。” “那时候觉得你是一位柔弱,身世凄惨,应该被人好好保护的女子。” “后来才认识真正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豪爽,大气,勇敢,坚韧,口无遮拦却心地善良,认准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你大概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吧。” 刘三少难得正经,声音微微有些低沉。 简些给自己倒了碗酒,奇怪,“怎么开始回忆往事了?” 三少却夺过她的碗,仰头干了,酒精一时上了头。 “本少为了你,追了那薛世子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腿都是麻的。” “后来你说请我吃饭,我去了。结果半路为个小乞丐打抱不平,追了那几个地痞喽啰两条街,酒菜没吃两口,路走了不少,又帮些小孩干了大半天活,回家时钱袋全空了。” 分卷阅读18 “你骗我说翠翠和柳柳喜欢看金蟾和红蜘蛛斗架,我搜寻了整整两箱,结果红袖阁被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我被赶出了红袖阁,到现在都不好意思上门。” 简些嘻嘻笑着,“多久远的事了,还记得。” “哪能忘!”刘三少又干了碗,大声喊道。 “你还说言清之是你兄长,什么狗屁兄长。”刘三少哼了一声,“尽骗人。” 简些打了下他的头,挑眉“你小子不懂了吧。这叫情趣。” 提到言清之,简些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刘三少的眼神暗了暗。 一阵马鸣呼啸而过,“让开,急报!” “听说了吗前朝太子谢斐,在安平登基了。” “京都,怕是没几天太平日子了。” 简些倒酒的手顿住。 “姑娘,是时候离开了。” 师云忽然现身。 “嗯。” 简些抬头,远眺长空。 “三少,我要离开京都了。” 刘三少的酒猛然醒了,他问,“你要去哪?还回来吗?”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定有再见之日。” “如你父亲所言,三少青年有为。能结识三少这个朋友,简些三生有幸。” “就此别过,你保重。” 刘三少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你……也保重。” 刘三少目送简些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他将简些倒在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从栏杆一跃而下,朝尘嚣的街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篇完 第6章 安平篇一 晴空万里,烈焰当头。 简些一路乘马车,总觉得头痛胸闷喘不上气,还总觉得自己中暑了。 要是言清之在就好了。 “姑娘,再喝口凉茶吧。” 师云将之前在茶肆买好的装在水袋里的凉茶,递给简些。 简些按了按太阳穴,“不喝了,喝了还是难受。” 师云的脸隐在马车背凉处,投下一大片阴影,“姑娘,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可在那歇脚。” 简些无奈地笑,“又歇?咱们去了个医馆,这才赶了不到小半天路。” “这地方驿站还挺多。” “继续赶路吧。你不想你家公子,我还想我家言清之呢。” 师云似乎是不太自然地,窘了一下。 安平。 简些赶至安平时,言清之正在与人议事。 镇国公也在。 见到她,众人没在意,正要径直路过。 言清之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众位大人既然在,便来见过我的夫人,贺简些。” “我们少年夫妻,相守不易,简些为我守家护宅,洗衣做饭,洗手羹汤,我在外奔波,心中常常挂念。我既处高位,定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忘却糟糠之妻,忘却往日的同甘共苦,今将她接回来,择日再行后位之礼。” 简些有些无地自容。说得那么好,她可什么都没做过…… 众人脸色一变。 唯镇国公点头,笑,“陛下重情重义,是我金国的福气。” 各路官员走后,简些松口气。 “他们要与你联姻,结秦晋之好,才肯借兵给你?” 简些想了想,电视剧里都是这种套路。 言清之有些惊讶她的敏锐,“不全是。只是总要与我结了亲,有了利益牵扯,他们才放心全力支持我。”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我要的是清君侧,行正义之名,复我谢氏皇族万里河山。他们若私心太重,往后也是祸患,我又何必强求。” 简些抚上言清之清瘦的脸庞,“你瘦了。” “看来是我这个糟糠之妻太不负责了,等着,我这就为你洗手羹汤去。” 简些说干就干,还做势撸起了袖子。 言清之哑然失笑,他从背后拥住简些,“别闹。” “让我抱抱。” 简些侧头,言清之的下巴搁在简些的肩膀上,两人凑得极近,呼吸相缠。 “不是说等天下太平了再娶我吗?” “你不愿意?” “也不是……”简些停顿,“咱们这样有点奇怪。” “嗯?” 言清之皱眉,两步迈到简些面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手下一时没有轻重,担心弄疼了简些,不禁一脸懊悔。 简些已经很少见他这般如毛头小子般的急躁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说不嫁。” “只是咱们相识至今七年,几乎有五年半的时间都在分离。” 简些柔嫩的小手覆上言清之粗砺的大手,望着他深邃的眉眼,“你确定就是我了 分卷阅读19 吗” 不等言清之说话,简些又说,“除却我阿婆所说,宁为农家妻,不做贵族妾。” “我也不做你后宫三千中的一位,老大也不行。”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的原则。” 简些平静地望着言清之。 她往日陷于懵懂的恋爱情怀中,却忘了这是在古代,他与她少年相识,多年相伴的情纵然最特殊,他纵然是真心,却未必能许她一心。 “你要独宠?” 言清之只想娶她,与她同游大好山河,共赏江山如画,白首不离,却从未想过还会有其他女人。 简些眯眼,“我给你解释一下我的话。” “你娶了我,便不能再有其他任何女人。什么贵妃,嫔妃,答应,通通都不行!” 言清之笑了,“好。” “你若嫁了我,其他女子我要着做什么。” 想到什么,简些咬唇,“我要走了,你会娶别人吗?” “你要去哪?”言清之拧眉。 “我是说,万一……人嘛,总有祸……” 言清之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没有万一。” 简些察觉到他不稳的情绪,主动上前亲他,“说说而已。我自然是哪也不去,守着你。” 两人刚许心意,又近一年未见,此时格外贪恋彼此的触碰。 不满足于唇与唇的相贴,言清之青涩地含着简些的唇,搂紧了她,慢慢加深这个吻。 “师兄!” 丁灵如今是凤麟卫的副将。许久不见师云,此时见到,丁灵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 师云顿住,凝重的表情见到她时松动了些。 “丁灵。” “如今陛下终于能将简姑娘光明正大地接回来了,师兄往后也不会……不会离开陛下了吧?” 师云沉默片刻,答“我的命是姑娘和公子给的,自然不会离开他们。” 丁灵笑得更欢了,“我如今是凤麟卫的副将,整日都守护陛下,这样我与师兄便能时常见到了。” 师云抬头看向丁灵,垂下视线,“嗯。” “师兄,你背上的伤可大好了?” 师云一年前外出时意外受伤,为了避免简姑娘担心,也避免为公子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命丁灵不要与人谈起。 丁灵心中一直挂念着。 师云愣了下,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淡淡地点点头。 丁灵也是知道他沉闷的个性,只是她许久不见师兄,心中挂念地紧,有很多话想说,军中的,剑术上的,吃食上的,或是她屋檐上的那个燕子窝,都想与他说说。 纵然是她说十句,他才答一句,她心中却能跟灌了蜜似的。 师云望着丁灵讲话时生动俏丽的小脸,说,“丁灵,你若是不喜欢军中,我可以跟公子说,放你自由。” 丁灵止住话,皱眉,“我并非不喜欢军中啊。陛下和简姑娘救了我和师兄,我自然也是要报答他的们。我们从小就习武,可我却从未发现自己竟能这般有用。我手里的剑,不只可以杀人,还能救人。” “况且师兄你也在这。” 师云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言清之称帝不过事急从全,宫殿是当年为迎接圣驾所造的行宫。 简些作为未来的“正宫娘娘”,待遇自然是极好,她却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似乎……心里煎熬了几年,咸鱼了几年,就这样了…… 莫非她还是有穿越女主的剧本的? 只是她会不会有点太咸鱼了?与男主(自然是言清之)的感情线似乎也挺顺利的…… 她喜欢上言清之很正常,他人好,长得帅,对她好,就这三点,够她喜欢他一辈子。 言清之喜欢她,也挺水到渠成。她长得不赖,心地不错,一直陪在他身边,性子坦率,有作为现代人不同古人迂腐个性的豪爽,可能还有些他无法理解的欢脱…… 难道全文无虐点吗? 所以,这是个穿越甜文? 所以,她每天只需要对着言清之亲亲抱抱,然后推,咳咳……吗? 简些被自己给逗笑了。 言清之如今四面楚歌,危机四伏,她光是看到他夜夜挑灯夜战,整日外出晚归,就够心疼了。 竟还有这些心思胡思乱想。 晋江文果真是太深入人心了。 这日,夜色阑珊,月影朦胧。 几颗璀璨的夜明珠,几盏燃得旺盛的油灯,门扉大敞,屋内人儿繁忙。 “师云,你去厨房把那碗红烧肉端来。” “是。” “丁灵,你去看看山药排骨汤热好了没。” “好的!” “秋嬷嬷,您别在这布置了,说了让我来。” “姑娘……是。” 简些将布铺好,又将自己的碗碟与言清之的放在一 分卷阅读20 处,昨些天他俩隔了好几个人的距离吃饭,这怎么行。 厨房不远,师云很快将红烧肉端了上来,又折回去帮丁灵端汤。 自从简些来了之后,她的小院又恢复了当初言府的规矩——没啥规矩。伺候的人不多,她能做的绝不假手于人。她对下人的要求——下人也是人,能不委屈自己就别委屈。 言清之进来时,就看到简些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到他时水润润的眼睛一亮,顿时神采奕奕。 “你终于回来了!” 言清之新奇地看着桌上的红色蜡烛,笑,“你怎么又把这做膳食堂了。” “咱们还是一起吃饭吧。昨天那么多人围着,我难受死了。” “师云和丁灵围着我俩吃饭我都不喜欢。” 言清之想到她平日里有多不喜欢被众星捧月般服侍,每次都如临大敌似的,不禁轻笑出声,“随你喜欢。” “师云与丁灵呢?” “我特意留了几道菜,命令他俩单独吃饭去了。” 说着,简些眨了眨眼,一脸“你懂的”的贼笑。 言清之摸了摸她的头,笑,“你倒是想得周到。” 简些拉着他的手让他坐旁边,“快来尝尝你娘子洗手羹汤亲自为你做的菜。” 言清之的脸上爬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怎么就……直接自称娘子了。 言清之给简些夹了一块鱼头,说,“下个月,我要带兵前往京都。” 简些喜欢吃鱼头,咬了一口,似乎也没那么好吃了。 “我知道了。你小心就是。” “待事情稳定,我会派人来接你。” “嗯。” 简些又说,“对了,把丁灵也留在我这吧,她一个姑娘家,平时带带兵也就好了,没必要参与血腥的争斗中。” 言清之点头,丁灵一向参与打听情报的任务,他也从未想过让一个姑娘家上战场,这世道,能保一家安宁便保一家。 简些敲了敲言清之的碗,“别总给我夹菜,你吃啊,明明是我做给你的。” 言清之笑了,每每对着简些强势的样子,他心里总是无意识地软了一片。 言清之上手,捏捏简些的脸颊,眼带笑意,“与你说了多少次,敲碗敲筷这种行为着实不雅。” 简些撇嘴。 古代事真多。 “薛侯那边呢?” 简些不放心,问。 言清之眼神中闪过一丝锋芒,他抿抿唇,“战场上针锋相对自是常事。恐怕他会跟着我前往京都,毕竟他派来安平的细作皆数失败。” 无一生还。 言清之的怜悯之心早已不会放在敌人身上。 简些知道言清之自有她的谋划,她不需要担心。 她要做的,只是不要拖他后腿。 简些早已认清自己没什么用这个残忍的事实了。 言清之见简些无意间低沉的气焰,当她在担心自己,说,“你莫要担心我。诸事我心中皆有底。”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你,你平日里也要更加留意些。” 简些像捣蒜一样点头。 言清之见她这样觉得可爱,忍不住又捏捏她的小脸。 简些拨开他的手,学着他的语气,“吃饭时别动手动脚,着实不雅。” 言清之失笑。 简些这些日子几乎没出过门,她还未曾看看安平的风景。 这样想着,她带着丁灵换了身便装出了门。 安平本并不如京都繁华,但这几年经过言清之的治理,变得井井有条,逐渐呈现其繁华昌盛之貌。 简些从路边小摊处拿起一个鹅黄色吊坠的玉钗,“丁灵,你看,这个多配你。” 丁灵往日在京都确实和简些出来采买过几次,但因为清倌一事,她一直都做男装打扮。这倒是俩人头一次跟两个小姐妹似的出来买首饰。 丁灵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拿过玉钗,“真好看。” “是啊。再换身粉色的襦裙,擦点口脂,抹个腮,定能让师云这个木头眼前一亮。” 简些胸有成竹地笑。 丁灵羞涩了,脸飞红,“姑娘,说什么呢?” 简些朝她挤眉弄眼,“别跟姐姐我装迷糊,你每次看到师云,那眼珠子都要粘他身上了。你能对他无意” “前些年你因为他对我言听计从这事,没少给我脸色。”简些做苦脸状。 丁灵愣了,待回神忙解释,“姑娘说什么呢?我哪有给姑娘脸色?这要让陛……让公子听到了,指不定得怎么罚我了。” “我那时确实有点不太懂事。师兄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姑娘很是尊敬。我有点……吃味。” “后来我也知道了,姑娘和公子都是救了我和师兄的人。我便对姑娘感恩戴德着呢。” 简些大笑,“你承认自个吃味了?” 分卷阅读21 丁灵脸更红了,之前是有点羞,后来是急,这下是非常羞了。 “姑娘!” “好了,不逗你了。” 简些将钗子戴她头上,付了钱,拉着她继续逛。 “师云虽然性子淡,沉闷得很,却并非对你无心。你要加油!” 丁灵眸子亮了亮,轻声问,“真的?” 想到前些天他俩一块吃饭时,师云不动声色地将唯一的四个四喜丸子都留给了她,她就忍不住心里泛甜。 师兄还记得她喜欢吃四喜丸子。 “那当然!走,姐姐带你逛化妆品专柜去!” “什么?” “就是脂粉店铺。” 两人逛了不久,简些已经出了门,丁灵还在被掌柜拉着看口脂。 简些正想去对面买两串糖人,一身锦袍的人挡住了她,她猛地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身子真硬,简些摸了摸鼻子。 猛然间,那人将她拉到一旁的巷子里。 简些心里一跳。 “简丫头。” 闻言,简些眯了眯眼,这次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 “薛世子,你要干嘛?” 薛世子勾唇一笑。 好长日子不见,他似乎变了些。 往日猖狂的气质倒没怎么变,就是现在还有些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简些,我有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简些眉头一挑,“没兴趣。” 简些又加了一句,“关于谁的我都没兴趣。” 这么多年的小说白看了么?肯定是诓她的,真有什么对言清之生死攸关的事,言清之一向谨慎,他能不知道?纵然他不知道,别人就能有办法吗? 她就更不用说了。最多不过被利用来伤害言清之。 薛世子倒并不意外,他笑了笑,“简丫头,性子这么冲动可不行。” 他声音沉了沉,“会没命的。” “吓我?薛世子你这么一大张脸放我面前,我都没被吓着,还有什么事能吓到我?” 薛世子扬起嘴角,他有些怀念这样的斗嘴。 薛世子抱胸,“你胸闷气短,有段时间了吧?” 简些心内震惊,表面不动声色,“什么?” “不用在我面前掩饰。”薛世子挑起嘴角,凉凉地笑,“本来就是我家给你下的毒。” 简些抿唇,板起脸,“薛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这几年她从未见过薛家的人,何来下毒一说。 “你这毒,自从我们接谢清之回来的时候,我爹就给你下了。” 薛世子冷笑,“不然你以为为何我薛家对你和颜悦色。我们不过想找到一个牵制言清之的把柄。” “当年我们只是试试,没想到你竟真是他的软肋,他藏了你那么多年,总算肯让你出来了。” 简些想,言清之也没怎么藏她吧。一直都是她躲得好。 “这么大的事,你说给我听干嘛?你脑壳长包了?脑袋被驴踢了?” 她看到薛世子的嘴角抽了抽。 “当然是利用你。” 简些默。 真踏马坦率。 薛世子习惯和她直来直往,如今也不想废话,“你这毒本是慢性药,已经下了数年,如今又遭催功散,毒性随时可能提前发作。” “这世上,除了我薛家,世上再无人能解你的毒。” “你倒是别废话,说你要干嘛!”简些没耐心了。 薛世子仍是笑,“我堂兄薛凯,我要你帮我放了他。” 简些笑了,“你既有解药,又知道我是言清之的软肋,为何不去要挟他?我哪有这本事放人。” 简些没好气,还是翻了个白眼,“你要我把他养的那几只鸟给放了倒还有些可能。” 薛世子扬眉,“你似乎不太清楚言清之现在的为人。他如今身居高位,掌握生杀大权,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捣药卖画的落魄先生,他杀人如麻,凡事必追个前因后果,斩草除根方才罢休。” “我若去威胁他,他定然会与我兵戎相见,直接来抢。纵是真的如我所愿,放了我兄长,指不定后来又出什么招,使尽一切手段,定要出毒你这口恶气。” 简些眨眨眼,他说的是她家言清之吗? 听起来……好帅啊! 言清之在她心目中至今还是那个月光少年。 假如她的白月光变成了黑月光…… 很霸气好不好! 见简些明显神游天外,薛世子额上的青筋突突地爆出。 “简丫头,你是应与不应?” “我怎么相信我中了毒,你又能解毒?” 简些双手搭在手臂上,挑眉。 薛世子丢过一个荷包,“里面有缓解你毒性的药材,你偶尔闻一闻,便能觉得全身清爽。” 薛世子笑,“你信与不 分卷阅读22 信,随你。最多不过给我堂兄陪葬。” 简些不说话,拿过荷包转身走了。 薛世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扬起的笑容瞬时消失不见。 与丁灵碰面后,简些赶紧回了行宫。 言清之难得回宫早,他早早地沐浴,洗净一身从牢里带来的血腥味。 简些看到发丝仍带湿润,眉目如画的言清之,扑了过去,扒拉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言清之被她一扑,猛地后退一步,又赶紧扶住她的腰。 “你能,别那么急吗?”言清之失笑。 言清之已经习惯她的主动了,有些时候他也会主动回去,只是万不可能向她这般……生猛。 简些没在意他的调侃,脸闷闷地埋在他的胸膛。 “言清之,我觉得到时候了。” “嗯?” 言清之很享受抱她的感觉,两人离得特别近,身体很近,心也近。只是明明沐浴的是他,香气萦绕的却是她。 “我觉得咱们的虐点到了。” “???” 言清之不明白。 简些犹豫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其实相信薛家给她下了毒,夜里胸闷气短,几欲窒息的感觉她日日想来都怕,可大夫根本查不出来,御医查不出来,连言清之给她把脉,都没发现什么。 她原本以为是穿越有副作用,现在想来下毒也说得通。 薛世子说的半真半假,但要说为了个堂兄就给她解毒,她不信。薛家怎么可能轻易给她解毒,不捞个血本,怎么可能罢手。 这个时期告诉言清之也不稳妥,他不日将进攻京都,此时不应该打扰他,以免他乱了分寸,起码等回京都再说。 都中毒那么多年了,还怕多这几个月。 简些抱紧言清之的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她纯粹是心里有点急躁。 言清之全身一僵。 从头发丝到脚底的僵。 简些能感觉到他身子一顿,全身突然变得硬邦邦的。 “简些,你做什么!” 言清之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声音都是嘶哑的,带着一点鼻音。 “不就……咬了一口……”简些讪讪地,手微微松开他的腰。 “又没咬你那两个点。” 简些暗地里吐槽,脸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热。 言清之的脸染上一抹红晕,高挺的鼻尖上泛着红,唇也殷红,没了平日那双凌厉的眸子与高高在上的气势,倒像个要被欺负的小郎君。 简些心里痒痒,扒开他的袍子,又咬了一口,“咬你怎么了!” 言清之这下眼都红了。 简些正检讨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言清之按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下来。 真是有点狠。这些日子,言清之也算有时间有渠道锻炼自己的吻技了。如今他又舔又咬又吮,前一刻还含着她的唇,后一刻又与她的舌头纠缠起来。简直是丝丝入扣,缠绵悱恻。 简些差点没被亲岔气。 最后,言清之将简些松开的手拢到他的腰间,拥着她,脸搁在她的肩上,声音喑哑,“你先乖一点……我们毕竟还没成亲,没与天地盟誓,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既许你夫妻,便是一生,得郑重。” 简些本就被亲得腿软,如今更没什么好反驳的,“嗯”了一声。 后来被言清之抱到床上休息时,她迷迷糊糊地想,你亲这么狠,怎么不知道乖一点。 第7章 番外 小村篇之医所 自从阿婆去世后,简些需要自力更生了。 言清之所在医所的老师傅受到阿婆生前不少关照,加上言清之说动,他让简些到医所那做些杂活,平时也不时提点一下。 简些怕极了晚上一个人睡在小草屋,虽说旁边有邻舍,家中还有些牲畜,可是夜晚的鸟声虫声太过清亮,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让她草木皆兵,她总是不能忘记自己所在之地其实也算深山老林。 言清之送她回去后,言清之会做菜,与她一起用饭。用完饭,言清之帮她喂一些鸡鸭。言清之走后,简些便赶紧洗漱,在被子里作鸵鸟,心里默念着今日认的药材,又或者思绪飘到现代哪部剧,自个反复回忆或者篡改。一盏油灯,一支蜡烛,势要点到天明。 后来她索性借口在医所干活,留到深夜,躺在大桌上就是一夜。 她对阿婆自是怀念的,时常深夜想阿婆,想到眼睛和心都疼,可怀念用心,没有必要苦着自己呆在那所摇摇欲坠的小草屋。那里太偏,山上虎狼时常出没,保不齐哪天就晃到她家去了。简些作为一个现代人,深谙一个安稳的家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她总不能麻烦言清之陪她一晚上吧。 这晚,简些照例在药草房里捣药,准备再一次偷偷留在这过夜。 医所现在个个都夸她勤奋好学,简 分卷阅读23 些心里苦,她只想好好攒钱,换一个多点人气,开阔一点的住所。 她想着,若是有了钱,她便摆个饭摊,之后再雇几个人,再过几年,声势大了,再做成个酒楼。 简些只后悔,大学应该学个金融或者会计的。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作为老贺家的最后一根苗,她家一个亲戚都没有,倒有几个邻居与她家交好,可也都是普通百姓,哪来钱借她。 言清之看着矜贵,却并非有钱人。且他的性子温和又淡然,虽非视金钱如粪土,却也不大热衷,故这两年他的收入虽还可观,却大多用在施舍,义诊上,存款根本不多。 骗人的穿越文!没有金手指,没有空间,没有与引起皇子王爷关注的狗血情节,没有穿到什么下堂王妃,或者相府嫡女身上,庶女也行啊……现在倒好,连几个收入可观的亲戚都不配给她! 简些恨恨地碾药。 简直是时运不济。 她如今真的好想穿回去。 哪怕被雷劈她也认了。 “威哥,这样会不会不大好?”一个男孩尚出于变声期,声音青涩沙哑,他压低声音,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好!”另一人声音粗旷,“凭什么言清之就来了两年,就受师傅青睐,出诊坐堂样样叫他?我余威怎么就比他差了?” 那人冷哼一声,“不就生了幅不错的皮相,又会认几个字,念几句之乎者也,惯会讨师傅师娘开心。” “咱们毕竟也是师兄弟,就这样诬陷于他,让他身败名裂实属……” “什么师兄弟,你可见他给过我几分面子?上次我去给刘员外问诊,不过出了点小问题,你见到他当时是怎么羞辱我的吧?” “别废话,赶紧地,把这些半夏粉掺进去。” “你还想不想有出息,当坐堂,多赚钱给你弟弟妹妹买新衣吃好吃的?” “想!” 是余威和他小弟二顺。 简些听到言清之的名字,就摒住了呼吸。 她悄悄将油灯吹灭了。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不会有人吧”那个青嫩的声音问。 “别瞎七瞎八地乱想,这深更半夜的,师傅师娘在里屋睡着呢,外面哪还会有人” “可能是风吧……” 简些在黑夜中僵坐了半晌,终于听不到任何声响后,方才起身。 乖乖,言清之这是被人眼红了。 果然,有才就是容易遭人嫉妒。 手段简单,卑劣。 简些点评了下。 简些燃起油灯,走向黑暗的储药房。 最里屋师傅和师娘在里面睡着,有人气镇宅,简些也便不怎么怕。 简些来到言清之的位子,他桌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笔纸,旁边是几本书。书后是一堆有序摆放的药包,桌后是药柜。 循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简些看不太真切。 她至今认药还不太齐全,仅凭一些细碎的药粉和混合的药味,实在分不清余威和二顺到底把半夏粉掺哪了。 简些自来到古代,除去阿婆对她疼心疼肝般的爱护,她一直深受言清之的照拂。这些日子,言清之更是对她尽心尽力地好。 老树下,阿婆临终托孤。在简些心里,无形中阿婆也将言清之托付给了她。 谁敢欺负言清之,简些绝不会放过。 找不到他们掺哪了,简些索性回了药草房,找到今日刚晒好的半夏草,将其再烘干些,碾成粉末,整整齐齐地包好,将其偷偷放到余威桌子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为求自然,简些将其中一包拆开来,又勾勺取了一些出来,故意在药纸上留下痕迹。 做完这些,已是很晚了。简些惦记着要早起出门回家洗漱,赶紧躺桌上。 直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简些才清醒。 简些猛地一个激灵。 被发现睡药草房了?不会赶出去吧? 来人的脚步稳健,平缓,简些心里一个咯噔。 言清之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盆上搭着条白色的毛巾。 简些不由端正了身子。 “这个我可以解释。” 言清之放下水,开始整理桌上的碎草屑,“去把脸洗洗。” 言清之面色平静,语气温和,似乎没怎么在意。 这人性子果真淡然。 闻言,简些乖乖去洗脸。 “这些日子,你时常说要留晚一些,一个人在这背书,认药草,是为了在这睡觉?” “嗯。” “一个人,害怕?” “有点。” 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怂,简些大声道,“你不知道,我前天还在屋里看到好几条蜈蚣,大红色的,超级多脚。更别说还有什么蟑螂老鼠什么的。” “夜里□□静了。我总是担心突然爬进来条蛇,飞进来只蝙蝠,或者闯进来头野兽。哪怕一只兔子也 分卷阅读24 挺吓人。哪睡得着……” 简些将干净的毛巾浸在温热的清水中,低下头,苦笑,“我以前都是跟阿婆一起,阿婆那么瘦小,也不知道怎么赶走那些东西的。” 言清之走到简些身边,将她发髻上几根杂乱的草叶拿下,又掸了掸她发上的灰。 “是我思虑不周。你年纪尚轻,本就刚刚清醒,尚未完全适应,却又失去至亲,心中害怕实属正常。是我的错,没能思虑周全。” “药草房杂乱,味混,本就不适合安寝。况且这里有常年积压的药草,难保会有螨虫樟鼠。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可如此将就。” “回去我给你屋内打扫一番,在外面撒些防虫防蛇的药粉。往后我陪你回家,等你睡着我再走。” 言清之将扫落的碎草屑堆在簸箕里,慢条斯理地擦桌子。 简些看着他,心中涌上细细密密的暖意。 “言清之,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别爽?” 言清之疑惑,“此话怎讲?” 简些将温热的毛巾盖在脸上,清脆的笑声透过毛巾传来,“你看你管着我,跟管闺女似的。那语气像极了电视里的老父亲。有个闺女感觉怎么样?” 言清之不知道何谓电视,却听懂了简些的意思。 言清之笑了,两个酒窝显现出来。 “莫要胡言。我与你同唤你祖母为阿婆,年岁也并未有那般大的差距,切莫乱了辈分。” 简些又擦了把脸,“你知道就好。你与我年岁相差不大,就不要跟我长辈似的。我纵是过得不好,有很多原因,却不会是你的错。” “你言清之不欠我什么。” 简些又咧嘴笑,“当然。你要是把我当兄弟,见我睡觉的环境如此凄惨,心疼我,这番情意我还是领的。” “怎么是兄弟……”言清之失笑,他似是思索了一下,说,“阿婆临终前要我好生照顾你,我定不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你若是愿意将我当做兄长,唤我一声大哥,我自是愿认下你这个妹妹。” 简些正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简些猛地拍头,差点忘了正事了。 简些凑言清之前耳边,将昨夜的事与他说了。 言清之蹙眉,起身往他的位子走去。 简些端着水悄咪咪跟出去了。 言清之翻开昨日已经整理好的药包,里面有乌头,麻黄,黄芪,芍药,附子,甘草叶,以及少量暗黄的半夏粉。 半夏粉与麻黄这些药材的药碎掺在一起,不仔细看还分不出。 乌头与半夏相克,食之中毒,有性命之忧。 言清之抿唇,眼神渐渐发冷,面色有些黑。 简些走到余威桌子前,状似无意地将一个药包拣了出来,“咦,余大哥,这不是我昨日里磨的那包半夏粉吗你怎么就直接拿去了大师傅说了,药材都要按标签分类的。” 余威面色一僵,脸有些不自然,“胡说,这哪是……” 嗅了嗅药包,余威瞪大眼,“这是……” “是昨日冬至哥给我的,我才刚磨成粉。” 冬至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凑过来看,憨憨地笑了,“是,这是我昨日给贺妹妹的,刚刚晒好的半夏。贺妹妹真勤快,就磨成粉了。” 简些被夸了,卷着手指,“嘿嘿,自然是要勤快一点的。” “余大哥,这半夏,你是有急用吗?” 余威皱着眉,“不要胡说八道!不是我拿的!” 简些秀眉微蹙,“是不是拿错了” “我说了不是!”余威喊道,粗旷的声音有点瘆人。 简些似是被吓到了,往后退一步,“余大哥怎么了一包半夏粉而已,是你拿的也没什么。就算拿错了,也……” “贺二丫,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不是我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乱放!” 简些不说话了。 旁边的刘仁看不过去了,“余威,你吼人家姑娘干嘛?二丫也没冤枉你。人家在你这找到的,自然要问两句。一包药粉而已,你就算用了,只要是正途,谁还能说你什么?跟个小姑娘发什么脾气。” 简些感激地看向刘仁。 刘仁接收到小姑娘感激的眼神,心里不由有些满足。 言清之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我好像也在言清之这看到了,一些半夏粉。” 简些把目光投向言清之,众人也看了过去。 言清之拿着药包的手握紧了,发出一点窸窣的声响。 他瞥了心虚的余威和二顺一眼,最终,他抿了抿唇,开口,“是前些日子剩下的。” “二丫,只是包半夏粉。” 言清之淡淡一笑,“许是谁拿错了,你不用担心。” 刘仁在旁边笑,“贺妹妹就是做事太认真了!” 简些盯着言清之。 言清之也看着她。 那眼神很平静,如同一弯清澈无 分卷阅读25 波的溪水。 简些泄气,心中真是恨铁不成钢。 “可能吧。” 简些拿着余威桌上的那包半夏粉,走进了药草房。 真是……白瞎她一晚上作为了。 言清之走到余威身边,将几个药包递给他,“余师兄,我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宁,这几包药配得不太好,还请师兄帮忙。” 余威接过,面色复杂,没说什么,转身配药。 黄昏已至,天边染上了如火的红色。 余威和二顺路经一个巷道回家,突然一张黑色的布网铺天盖地般地降了下来。 他们摔到墙上,脸生生被墙撞破了皮,又被困在网里,心中恐惧,拼命挣扎。 “救命啊!”二顺小伙子被吓到了,“救命……啊!” 一个棍子重重地向两人打过来。 来人手劲不大,却是下了狠劲,而且木棍着实是硬,打在身上真的疼。 打人的正是简些。 简些听冬至说乌头与半夏相克,混合有剧毒,是会要人命的。 这两个黑心肠的,还当什么大夫,为了点脸面,只是陷害言清之用药不当,医术不精也就罢了,居然做这危及人命,丧尽天良之事。 万一经由言清之的手害死了别人,言清之就真的完了。 “你……你到底是谁?” 被打得生疼,余威咬牙,怒道。 “别敢打不敢认!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俩人极尽努力挣扎,竟真的挣脱了。 简些转身跑。 余威咬牙追上去,用力拽住她的手腕,“贺二丫,我们兄弟与你有什么冤有什么仇,你竟然偷袭……嘶……” 余威碰到嘴上的伤口,疼得一抖。 “你说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不把人命当回事,陷害言清之,你们这俩混蛋,就不配为大夫!” 简些想挣开他的手,这货居然又加大了力度,他几乎是掐着她的手腕。 简些疼,但是还是得面不改色地装淡定。 二顺傻眼了。“威哥,她咋知道?” 余威怒得牙后床疼,“今日你是故意的。” “是。若不是言清之这个老好人,今日你们都别想留在医所。” 余威怒极反笑,“言清之算个什么玩意,你又算什么东西?笑话,你不过一个孤女,他一个来历不明的混小子,我要是想赶他走,要他身败名裂,下场凄惨,你又能怎样?你们又能怎样?” “言清之是我阿婆要我好生照顾的人,是小村方圆百里人人称道的言大夫!你说得对,我贺二丫如今已无父无母,无亲无长,无牵无挂,你要是敢伤他,害他,我一定玩了命地,双倍奉还。” 简些杏目圆睁,使出她两辈子的霸气劲,恶狠狠地说道。 “对了,我跟师娘说出来买串糖葫芦,她就在附近,一会就来了。你们若不想今天的事被爆出来,就放开本姑娘。”简些微微一笑。 管他身高体力差,起码气势上不能输。 “二丫,你在这吗?” 师娘来找了。 师娘,我真的爱死你了。你简直就是天使。 说好半刻钟还真的半刻就来了,真的准时! “在这!”简些趁两人愣住了,赶紧大喊。 余威来不及捂她嘴,只得悻悻放开。 “贺二丫,你给我俩等着。”余威撂下狠话。 “哼!等着!”二顺跟着道。 他和二顺正想跑,言清之突然从他们后面出来。 饶是简些也没想到。 言清之攥住余威的手臂,将其拖走,而后重重地扣在墙边。 言清之狠狠地甩了他一拳。 言清之的手劲极大,余威全程动弹不得。 二顺又惊又惧,跑了过来,言清之长腿一伸,直接踹了一脚。 简些来不及惊讶,急急地跑出去。“言清之,狠狠教训他们,我先去引开师娘。” 绝不能让师娘看到言清之打人。 “余威,你我同为医者。纵然思想,境遇,全然不同,也决不能忘记救世济人之责。” “你错用药材,又不思悔改,反倒急功近利,怕人抢风头,如今更是将病人用作你争夺声名的筹码,简直是荒唐。” “我知你多年习医,既要赚钱养家糊口,又要救家中老父,如今的作为实属来之不易。但医者有度,你今日逾越了。” “今日之事,仅此一次。我不会再计较。若有下次,我言清之定当不会放过。” “还有,”言清之眼眸凌厉,语气不容置疑,“二丫是贺家阿婆要我庇护的人,你有什么冲我来。” “言清之,他俩呢?” 简些再返回时,就只看到言清之一人,长身玉立,似乎在等她。 “回去了。” “你有把他 分卷阅读26 们揍得鼻青脸肿吗?”简些说着,做出挥拳的动作。 言清之轻笑,“武力不能总是解决问题。” “我知道。能用武力解决的也不是什么问题。可那种人,不打一顿,你能甘心吗?” 言清之皱眉,“为何这么说?” 简些微微叹口气,“你啊,平日里温文尔雅,凡事都能行云流水不上心,总能持你君子端方的风度。跟小说里标准男二的设定是一样的。” “什么男二?” 言清之一脸雾水。 “别打断我!” 简些又说,“今日一天你都很平静,很冷静,坐诊,号脉,写药方,拣药,吃饭,样样规矩,还帮我搬了一大堆药材。”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会生气,咬牙切齿想打人那种气,可气过也就不理那人了,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本身是没多在意那人的。” “你不言不语不恼不怒,心中也不知如何在意的。阿婆去世的时候你哭得很惨,你养的鸟死了你也会伤心,将其好生安葬,你对病人好,对我仅因阿婆一句话就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其实很在乎身边的人。” “可能是因为你身边鲜少有那么多人。” 简些已经脑补了一堆他从小孤苦伶仃,孤苦无依的惨样,所以面对别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心,都很感动。 “是。” “……啊?” 简些没想到他承认了。 这种情况,偶像剧里的男二应该嘴硬,说你想多了,然后故作坚强,巴拉巴拉。 “来到这里,我知道大家本性纯善。” 纵然有些小心思,比起宫中那些尔虞我诈仍算是良善。 “余威与二顺虽说诬陷于我,用的却是陈年腐败的半夏粉,与乌头的相克效果很弱,最多使人腹泻。他们只是嫉妒,想多些钱财养家,走了歪路罢了。” “我见过狠的人,不是他们这般迫于生活地耍些心眼,而是……” 脚踩满地白骨,手持血色人头,仍猖狂肆意大笑。 “而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喜欢小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医所,平日聚群谈家常,师兄弟一起用食,一起照顾病人,没事还能搭伙上山采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好。”言清之垂眸,“以前我身边惯常清冷,也习惯了孤独,反倒是现在不大习惯了。” “我就想着身边的人是我能抓住的,能留住的,有些矛盾我可以不在意。” “不过,我好像是抓不住了。人心隔肚皮,先人诚不欺我。” 言清之自嘲地笑笑。 言清之平静地,一次性说了很多。 简些心疼了,挠心挠肺地疼。 “言清之,看着我,我在这。”简些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不用你抓,我牵着你。” “你我自此便相依为命了。” 残阳如血,晕黄的微光从小巷口斜斜地扫进来,洋洋洒洒地落了他们一身。 夕阳下,简些的脸颊被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红红的,如夭夭桃花。 从手心传来柔软的温热,言清之的心脏不由跳动加快。他并不适应与人如此亲近,可眼前这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盛着璀璨的光彩,让他不能拒绝。 言清之的脸庞,耳朵,脖子皆被蒙上一层被夕阳浸染的红。 “嗯。” 他应道,随后与眼前人一般,眉眼弯弯,嘴角溢出温柔的笑。 回到小屋,言清之和简些随意做了些饭菜,用完后,两人开始打扫小屋。 言清之这人,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矜贵得很,但是洗衣做饭扫地擦桌,修屋顶,掸房顶上的灰,就连找老鼠洞,样样拿手。 就在刚刚,言清之找到了一窝老鼠,里面还有一堆没到小拇指长的小老鼠。 简些碰了一下,柔弱无骨,又滑腻的触感,让简些打了个寒颤。 见简些一脸吞了苍蝇似的难受,言清之忍俊不禁,“都跟你说了,别碰。” “我不管你仁者医者什么心的,这小老鼠可以不杀,但必须处理了!” 简些用那只摸了小老鼠的手在地上摩擦,企图除去刚刚那股子滑腻感。 言清之站起来,仍在笑,“自然是要处理的。我将它丢后林子里去。” “丢远些!”简些追着言清之跑了两步,大喊。 言清之似乎是笑出了声。 后来言清之又陆续找到什么虫子堆,蟑螂堆,他没说什么,直接撒上药粉。 总共用了两大包药粉。 小屋被言清之和简些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甚是整洁,连气味都清新不少。 简些有些累,手搭在言清之肩膀上,“言清之,今日你真厉害。” 这人也太会找虫子堆,老鼠洞了,而且下手快准狠。 言清之抿抿唇,嘴角忍不住扬起,“过奖。” 夜色已深,简些简单洗漱后 分卷阅读27 ,缩上了床。 仅隔着一堵墙,言清之在外看书。 “刷刷”的书页声在寂静的夜中愈显清晰。 “言清之。”简些睁着眼,看着房顶。 言清之问,“嗯?怎么了?” “我其实不是嫌弃这个屋子。” “怎么会嫌弃呢,这可是我和阿婆的家。” “嗯。” “我只是有点害怕一个人。” “我知道。” 言清之又翻了一页。 简些又说,“以前一直不怕的,只是和阿婆生活后,就不喜欢一个人了。” 言清之翻书的动作似乎顿了下,他柔声安慰,“我知道,谁都害怕孤独。” “我也不例外。” 简些笑了,如铃声般清脆的笑容传了过来,“所以你以前一直很羡慕我和阿婆吧。嘿嘿。” 言清之失笑。 “言清之,往后咱们多攒点钱,买个大宅子吧。” “我来管宅子哪里种花,哪里种树,你来清理宅子的老鼠虫子。” “我们可以一起外出劳作。你继续做你的大夫,我想开个食品摊,做些好吃的。” “你晚点娶亲,等我的摊子做大了。我总得多给你赚点老婆本。” “你这样好的人不应该是男配命,你会……好……的……” 简些听着言清之悉索的翻书声,睡意渐沉,话也说得迷迷糊糊起来。 简些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言清之放下书。 他其实一直没怎么看,只是想让简些知道他在这里,才频繁翻书。 他栓好门,多次检查一番,才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言清之站在院中,长身直立,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微润的凉意,飘起他白色的衣袂,扬起他墨黑的发丝。 言清之呢喃,相依为命…… 来到这,他似乎暴露了自己所有的弱点,害怕孤独,害怕死亡,害怕鲜血。 选择成为一名医者,便是希望自己在濒临死亡之际,能自救,得一线生机。 救助他人,是为了偿还曾经的杀戮。 对别人好,其实并不难,更何况,他也希望在这宁静的小村得自己的一方乐土。 可是,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 傍晚余威狠厉的眼神,让他深深意识到这一点。千百次的相助,抵不过一两银,一袋米,一个名号。 这本就是人性。 强求不得,无可奈何。 所以得到他人的真心以待,何其难得,何其珍贵。 “我贺二丫如今已无父无母,无亲无长,无牵无挂,你要是敢伤他,害他,我一定玩了命地,双倍奉还。” 他听到这话时,心内大为震撼,还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感。 后来简些又说他们两个从此便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这个词,其实难掩凄凉之意,可他似乎挺喜欢。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他心头。 是暖的。 他仿佛找到了归宿般地满足。 言清之漫步在宁静的小道上,眉眼温润。 他心里想着,大宅子吗……那恐怕得到城里去。 第8章 安平篇二 最近,简些的胸闷之状愈来愈难受,渐渐演变成心悸,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天,简些帮言清之整理账本,突然一阵胸闷气短,慢慢的,似是喉咙腥甜,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简些第一次知道吐血的感觉,原来这般惨烈。仿佛熬心熬肺一般,从胸腔至喉咙,一路如火般灼烧,撕裂地疼。 满目的血染红了账本。 “姑娘……” 师云冲了进来,见眼前场景,大惊,立刻关上了门。 “姑娘这是……”师云皱眉,“姑娘这是中毒了?” 简些看了师云一眼,擦了擦嘴角,“无碍,死不了。” 简些赶紧拿手帕清理账本,“师云,你去端盆水进来,这血不好擦。” 她突然想到薛世子给她的那个荷包。 她一直不敢用那荷包,唯恐那荷包是她所中之毒的催化剂。 如今她得试试。 简些夺过师云手上的布巾,“我来。” “姑娘,属下来做便是……”师云局促道。 “师云,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说到底,我是把你当弟弟看的。你当我的护卫,是任务。但你更是言清之看重的将士,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不应该为我做这些女人家的杂活。” 简些又笑了,“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师云闻言,直直地盯着简些,复垂下头,掩下眸中的一片暗色。 简些清理好桌上和地上的血迹,她将墨水倒了一些在账本上。 “师云,到时有人问起来,你便说 分卷阅读28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污了账本。过两日你再将模糊不清的那几页叫人重做一遍。” “是。” 师云踌躇一会,问“姑娘身体可还撑得住?这事应该让公子知道,否则姑娘……” “等等,再等等。” 简些往日红润的脸庞逐渐清瘦,此时一副病弱的样子,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不想拖累他。” 师云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剑鞘。 “姑娘!姑娘在吗?” 是丁灵。 “丁灵,我在这。” 简些起身,却一时脚软,脑袋晃晕,就要倒下时,师云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虚虚地扶在她的腰侧。 “姑娘……” 丁灵愣愣地看着他们,立刻低下头,“陛下马上回来,膳食也已经准备好,姑娘可以过去了。” 师云已经放下了手。 “好。丁灵,你陪我去上个妆。” 简些脸色差,身体难受,没注意到周围奇怪的氛围。 “好。” “姑娘……姑娘是喜欢陛下的吧?” 丁灵梳简些柔亮的头发,想到刚刚,忍不住问。 “是啊。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简些笑,却又揶揄地瞧着丁灵。 丁灵本就被简些如此直白的表达惊到了,又见她瞧着自己,不由愣了,“姑娘看我干嘛?” “丁灵啊,别总问别人的感情,别人的再好,跟你也不是一个路子的呀,你自己的爱情要自己把握。” “你看看,你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什么进展。该出手时就应该出手了。” 简些涂了些胭脂,抹了鲜红的口脂,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此时不遗余力,苦口婆心地指点丁灵。 丁灵蹙眉,嗫嚅道,“我毕竟是姑娘家。听姑娘的,前日主动送了师兄个玉佩,已经是极致了。怎……怎么还能再主动?” 简些想了想,“那不如壁咚,再强吻吧。” “什么,,冬?强……强……”丁灵听得目瞪口呆,待想明白“强吻”,不由大为羞赧,“姑娘说什么呢!” “我也没怎么撩过男子,没什么经验。”简些皱眉思索。 她和言清之似乎挺水到渠成的。言清之几乎是一确定心意就跟她表白,然后求了个婚。 “算了,改天我直接让言清之给你俩赐婚,这不就得了。” 简些直接快刀斩乱麻。 “要是他不喜欢我,该怎么办?”丁灵垂眼,泄气道。 “怎么可能,师云这小子平日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似的,唯独看到你会脸色温和些。” “退一万步讲,他不喜欢你。这么些年,他能接触的母的,除了我也就一堆母蚊子了,他还能喜欢谁?到时你俩把婚一结,红被子一盖,日日同寝同食,你再展现你女孩子家的温柔,来个先婚后爱,多容易的事。” 简些侃侃而谈。 丁灵脸被羞得通红。 仔细想想,姑娘讲的又似乎有些道理。 可万一,师兄……喜欢简姑娘,怎么办? 陛下与姑娘两情相悦。陛下打心眼里疼爱姑娘,姑娘也是满心都是陛下,师兄哪会有机会。 若是被陛下发现了,师兄怕是…… “好。”丁灵神情严肃,表情认真,“我想要……赐婚。” 简些笑,“好!这个媒婆我做了。” 简些捏捏丁灵的脸蛋,“你就等着当新娘子吧。” 丁灵脸色通红,点头。 简些走进景行宫。 一身红色霓裳裙的女子缓缓转身。此女子螓首蛾眉,容色绝艳,风姿绰约,眼神清冷,神情倨傲。 简些来到古代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尤其是这身烈焰色红裙,配上娇艳的大红唇,和她那鬼斧神工般精致的五官一起,简直是古代范冰冰。 “言清之,这位大美人是谁啊?” 简些眼中满是惊艳,问。 言清之见到她,严峻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下了台阶,“这是长华郡主,是虞亲王的长女。” 莫非是那位被……那啥了的长华郡主这般倾城姿色,果真是天妒红颜啊。 长华郡主睨了简些一眼,又看了看言清之,勾起嘴角,“这便是陛下当年撇下十万将士,孤身闯回京都要见的心上人” “也不过尔尔。” 简些瘪嘴,心下不服,正要回嘴。 她听到言清之说,“长华你的眼光向来独特。我却觉得简些甚好,不论长相性子都像是冥冥注定一般,恰合我心意。” “言清之,你也挺合我心意的。”简些毫不吝啬地夸回去。 言清之上前牵住她的手,笑,“嗯。” 长华郡主偏过头去,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女子,随陛下如何宠幸,莫要碍事就好。” 分卷阅读29 言清之眸色加深,眼神转冷,“长华,简些会是我的妻子。于私,你得唤一声表嫂,于公,你得称臣。” 言清之的话不容置疑,长华咬唇,慢慢低下了头,“是。” 大美人临走时似乎用余光瞪了简些一眼。 “言清之,郡主大美人看上你了?”简些开门见山。 言清之皱眉,“不是。” 长华因为他当年为见简些一面以身犯险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又因为他推了不少当地官员上献的女子,而担心他与那些官员闹僵。 言清之跟简些解释,“长华是怕我色令智昏,影响大事。” 简些不太信,她有点危机感,长华大美人看她的眼神跟看眼中钉肉中刺似的,哪能是为了公事,绝对是私事。 “你家的苗子倒是真的好。个个都长得好。” 简些感叹。 她来到古代,终于相信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哪能碰一个男的就长得光风霁月,英俊帅气,见一个女子就是貌美如花,气质如兰。 这年头歪瓜裂枣可多了。 言清之轻笑,“并非是我谢家的功劳。据说长华的母亲雪容公主当年是燕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生的孩子,样貌自是极好的。” “那你的母亲呢?” “我的母亲……”言清之眸色温和,眼神逐渐游离,似乎在回忆,“母后在我记忆中是很美的女子,很温柔,从来都谨守皇后的尊贵。唯一一次,她不顾形象地生气,大声哭泣,是在知道我要被送往凉国当质子的时候。” 言清之眼眸黯淡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 “可哭没有用。她最终还是笑着,送我上了去往凉国的马车。” 简些暗骂自己,这张嘴太碎了。 “我不大会安慰人,来,抱抱吧。” 简些说着,张开双臂,抱住了言清之。 言清之环住她,“这样就很好。” 不让言清之再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简些拉着言清之去吃饭。 “言清之,要遇到薛世子,你会不会,一刀咔嚓了他?” 简些思虑良久,问。 言清之沉默,良久,他开口,“若非特殊情况,我不愿伤了晋宸。” “他那种泼皮似的痞子,你们怎么做的朋友?”简些疑惑。 言清之笑她对薛世子的形容,“十多年前,我们同拜当年的尹太傅为师,在明学堂,同吃同睡,算是同门师兄弟。他一向胆子大,又能说会道,常把我随侍的几个公公唬得一愣一愣的。我们就时常溜出宫去玩。” 言清之眼带笑意,真真切切在怀念当初。 “得知我将被送往凉国,他甚至试图带我逃出宫去。” “我那时虽有几分少年意气,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都到宫门口了,我还是走回了寝宫。晋宸当时气得差点往我后脑勺扔石头。” 简些仿佛能想象到,薛世子那副别人不顺他心意时炸毛的样子,不禁笑了。 “后来,他偷偷骑着薛侯极为宝贵的西域天马,不远千里追上了使团的马车,送了我一柄赤霄宝剑。” 简些恍然,“是你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剑。” “是,赤霄宝剑是薛家祖上当年出征漠北时,得到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此剑极通人性,削铁如泥,威力巨大。是薛家家传之宝。” “就因为一把剑,你记了他那么多年?” 言清之说,“不是一把剑,是一份同袍之情,友人之谊。” “当年,他是唯一一个让我不要一味委屈求全的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曾远离故国数年,能记得的,能怀念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薛晋宸无疑是其中一个。 当年再见薛晋宸,他的欢喜不亚于薛晋宸。 后来即便知道薛侯的利用,他也从未迁怒到薛晋宸身上。 只是殊途,并非你死我活。 这是他对晋宸当年千里送行,赠剑之情的回报。 “如今,竟与他兵戎相见,也算是造化弄人。” 言清之慨叹。 简些倒是不曾想到薛世子与言清之有这番渊源。 确实,一直以来那薛世子都挺了解言清之的。 原来,薛世子与言清之当年真是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弟。怪不得当初街市偶遇薛世子,言清之难得露出那般他乡遇故人的欣喜,激动,以及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俩当初可是上酒楼好一顿豪饮。 而言清之带着她在小城呆了三个月,俩人都没下过馆子。 不过,这般基情满满的往事……是怎么回事!? 薛世子一直看她不顺眼,不会是出于某种嫉妒心里吧…… “我与薛世子掉水里,你先救哪个?” 简些微微眯眼,问。 言清之有些不明所以,答,“自然是救你。” 还好。 分卷阅读30 “我与晋宸的水性都极好。” 简些:“……” 完了,她已经开始脑补这俩人一块在小溪里游泳戏水的画面。 还……该死的,画面有点甜美。 没办法,看完了镇魂,陈情,社会主义兄弟情实在太美好。想当初她可是很迷琅琊榜的梅长苏和靖王,后来大宋少年志里的辛宽cp她也磕得很上头。 不行,这毕竟是自己男人,不能乱磕cp。 简些回神,最近病多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咳了咳,简些开始切入正题,问,“薛世子可有一位堂兄,名叫薛凯?” 闻言,言清之给她夹菜的手一顿,俊眉微微拧起,“有,不过只是旁系。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听说……似乎,你关了一个叫薛凯的人,那人是他堂兄。” “我怕你因为薛世子的关系,一时心软把他给放了。” 言清之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简些,说,“薛凯,是薛侯派来的细作头目,早已经被我杀了。” 简些惊讶。 她皱眉,点点头,“那就好。” 如果薛凯已经死了,薛世子还找她干嘛? 言清之突然伸手摸上了简些红彤彤的耳尖,简些的心不禁一颤。 “你做什么?” 言清之抿唇,半晌,声音有些低沉,“你现在,为何如此关心晋宸的事?” “啊?就,就问问而已。” 简些与言清之向来坦诚相见,如今瞒了他一些事,不由心里有些慌。 “我就怕你栽倒在薛世子身上。毕竟,你这人,向来太重情义。” 言清之不语,唔了一声。 盛世酒楼。 “薛世子,你一个人独闯安平,竟还敢约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一个人,一条命,自是无所顾忌。” 薛世子平日虽放浪形骸了些,始终是世家子弟,若是正经起来,一举手一投足还是能显现几分贵气。 此时,他彬彬有礼地给简些倒茶,颇具公子风度。 这样看来,他与言清之倒有几分相似的气质。 “你这样子,怕不是学言清之的?” 薛世子竖眉,“在你心中,但凡是个好样子,便是清之那般是吧?” “是啊。”简些诚实地回答。 薛世子心里极不是滋味。 “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本世子自然不想丢了脸面。” 薛世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解释。 “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薛世子问。 简些晃了晃茶杯,“薛凯死了。” 薛世子抬头看向她,拧眉,“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简些反问。 “我若知道,还找你做什么?”薛世子翻了个白眼,“当本世子闲的。” “你想要救他,他死了又无动于衷。”简些似笑非笑地瞧着薛世子,“我觉得,你真的是闲得慌……” “居然找我来做局。” 薛世子笑了,“薛凯来安平是为了窃取情报,若他被抓仍然活着,说明没被怀疑,我还能努力一把,既然他死了,自然一切都暴露了,便也没有利用的价值。” 简些皱眉,“你不是说他是你堂兄?” “是啊。他成功了,他还能是我亲兄长。他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薛世子一脸云淡风轻。 简些瞪圆了眼,没说话。 “所以解药不给我了?” 半晌,简些平静地问。 薛世子夹菜吃了一口,眼尾向上翘了翘,“简丫头,你怕死啊?” “怕。” 薛世子嗤笑,“还挺诚实。” “你现在是清之的……”薛世子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似乎在思考简些的身份。 “相好,未婚妻,随你称呼。” 简些率先宣誓主权,“他是我的。” 薛世子皱眉,“清之如今已经称帝,手掌大权,坐拥万千子民,怎么能说是你一个女子的?” “那又怎样,天下是他的,他是我的。” 你敢跟老娘抢,老娘立刻把那什么赤霄宝剑□□胸上。 简些在心里默默地毒舌。 “好大口气。”薛世子似乎是笑了,笑得阴阳怪气。 “想要解药,帮本世子送个人出城。”薛世子微微后仰,伸展了下身子。 “谁?”简些警惕地问。 “方向机。” “他是什么人?” 简些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我舅父之子。算是我母亲一族唯一留下的血脉,当年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挂念。” “不是堂兄就是表兄的,薛世子的兄弟倒是挺多。” 简些撇撇嘴,不由吐槽。 “纵是同姓同源,也难谈得上兄弟。 分卷阅读31 ”薛世子语气平淡,竟显现几分凉薄之意。 “他如今何处?” “被清之关押在行宫地牢。” 简些沉默片刻,道,“既是被言清之关押在地牢,一定是乱臣贼子之类的……我俩可是相好,我不能背叛他。” “我外祖方家曾是当年开国元臣之一,对谢氏忠心耿耿,如今我爹生了异变,我外祖家并不支持我爹。” “但我舅父与当今圣上献帝乃是同袍,又参与了当年的内乱,有此渊源,清之不会放过方家,方家也不会支持清之。” 薛世子解释。 他看了简些一眼,又道,“不过是让他放过自己仇人的帮凶,最多心里不痛快。” “你的命就只值这么点分量?” 薛世子语气硬邦邦的,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在为她考虑。 “薛世子倒是挺看重我的命的。”简些咧嘴笑,“不如你把解药送给我呗,我一定记下世子这份大人情。” 简些心内咬牙切齿,简直是没脸看自己,被人害成这样,还能这副笑脸去谄媚。 薛世子冷笑一声,“你如今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你与我又何干。” 简些:“……” 简些皮笑肉不笑,“不过说着玩玩。你也信。” “简丫头,这五日我都住在城外,五日后我便离开。五日后,你若没有将方向机送到城外道口与我会合,那你,便听天由命吧。” “我相信你暗地里也看过不少大夫,就连清之也找过了,没人能把出什么你脉象中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再过段日子,也许就能察觉出了。只怕到时你是药石无医。” 薛世子嘴角噙笑,看着真是刻薄得很。 简些再也给不出好脸色了,沉下脸。 “我想想。” 走时,简些问,“你不直接去威胁言清之,是无法面对他吗?” 薛世子右手支着下巴,偏过头去,“他不愿伤我,我懒得对付他。” “他看重你,薛家给你下毒这么久,他要知道保不准怎么狠。本世子还是怵的。” 简些冷笑,“你明明是算准了我不会告诉言清之我中毒的事。”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薛世子抬眼看她,眼角上扬,笑得猖狂,“你要说了清之必定大乱,放弃京都计划,朝我薛家开火。我薛家本就不是好惹的,我父亲性子又急,绝记不会给解药,只会以此威胁。” “你说说,到时你成了个祸水,搅乱政事,你这么个怕惹麻烦的,愿意?” 简直是字字正中靶心,简些无以反驳。 第9章 安平篇三 这日,简些给言清之送些吃食。 正好看到长华郡主进殿与言清之商议事情。 他们俩这几年经常一块工作议事,还一起出征。这职场真的是容易搞暧昧的地方,毕竟天天呆一块。 简些这样想着,心里倒还真有些不爽快。 秋嬷嬷在一旁,不由叨叨,“姑娘,这长华郡主可真是没点检点,天天和陛下呆一块,经常半夜三更还找陛下谈事情。” “老奴听说,这长华郡主前两日还送了个大氅给陛下,说是什么进贡的什么羽毛。老奴看了,那大氅上面还有云绣呢。这天下谁不知道长华郡主极擅云绣。她就是故意送给陛下的。” 秋嬷嬷说个不停,把长华郡主的家底全说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宫长舌妇吗? “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这长华郡主,毕竟已经……” “这残花,怎么能和姑娘相比。” 我干干地笑笑。 人家容貌绝色,不说作为郡主基本的琴棋书画,会刺绣,会打仗,有谋略,有背景,还特么的有靠山。 简些一个孤女,又没啥能力,自认为还是不太好比的。 但也没事,言清之喜欢她就行。 “好了,秋嬷嬷,你可别再编排长华郡主了。她和陛下谈的都是正事,您别脑补一堆有的没的。”简些直接道。 眼见秋嬷嬷又要唠叨了,简些赶紧阻止,“呀!秋嬷嬷,我那还熬着汤呢。您快回去看看!” 秋嬷嬷皱眉,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姑娘,什么汤啊?” “就师云和丁灵喜欢喝的,那银耳莲子羹,您快去看看。”简些催她。 “是。” “姑娘怎么没事总喜欢给我们下人弄吃的。”秋嬷嬷小声嘟囔。 刚开始是为了练手,后来见她们喜欢,简些心里高兴,没事就经常做。 他们谈事时,我没必要回避吧我和言清之可是同气连枝,同享福共患难的。 简些想着,就想进去。 远远看到长华郡主出了门,她对着一个不小心碰到她衣裙的侍卫,先是踹了跪在地上的侍卫几脚,又命人补了几巴掌,然后拖了下去杖责。 这,活脱脱的蛇蝎美人啊。 分卷阅读32 不过是稍微碰到了一下她的衣袖而已,都不知道有没有挨到。 她似是,厌极了别人的触碰。 “你在这做什么?” 长华郡主这问话可真冷冰冰。 “我来看看言清之。”简些理直气壮道。 “我们商议重要事时,你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这话说的,“我们”“我们”,想标榜自己和言清之多亲密嘛。 简些不由反驳,“为何要我不打扰我也始终是与他站在一起的,也想为他分担一二。凭什么你就能跟他天天呆一块,我一个正牌女友还得被说?” “什么意思?” “本姑娘是说,本姑娘才是言清之的未来夫人。有什么事我都能与他一起分担。所以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我打扰你们了。” 这话说多了,不仅让人火大,还容易影响感情。 “还有,郡主送的大氅,我替他谢过了。他会不会穿,另说。” 长华郡主微微蹙眉,眉宇间带着些疑惑与讶异。 她嘴唇动了几下,终是开口,“你不会是吃味了吧?” 她又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对,怎么可能。” “我可没有什么值得让你嫉妒的地方。” 长华郡主此刻的表情有些凄凉。 简些皱眉,“我自是相信言清之。但是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有点威胁感,很正常啊。” 长华郡主笑了,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你明明知道……我有什么资格对你产生威胁。” 简些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正色道,“长华郡主,你长得美,有才华,有谋略,有势力,又是个很独立的女子,魅力那么大,对任何女子都足以产生威胁。” “况且,你脸色那么臭,嘴巴那么毒,下手那么狠,是个女的都挺怵你的。” 简些摇摇头,感叹,“这还产生不了威胁啊。” 长华郡主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妆容娇艳,又如高岭之花,面若冷霜,孤芳自赏。 她就那样看着简些,半晌没说话。 最后,她冷冷地哼笑一声,走了。 真是,有些喜怒无常啊。 “简些,你又做什么了?”言清之去端她手中的盒子,笑问。 “就一些普通的糕点,凉粉。” 简些犹豫了一下,问,“长华郡主,当年是在帮你吗?” 言清之顿了一下,眼眸中沉淀起深沉的墨色,“是。庆帝趁她喝醉强行行了不轨之事。长华痛恨至极,却又为了我委身于他,窃取了我父皇旧部的下落。” “当日我得知真相,本不想公布于世,她却执意要给庆帝这最后一击。她说,横竖,世人眼中她已是不洁之身。” 言清之闭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悲重之色。 简些紧紧地握住言清之的手。 她知道,言清之是认长华这个妹妹的,所以痛心她的悲惨,痛恨自己当年的无能。 言清之反握住简些,他一睁眼,又是黑亮的眸子,只眼眶,始终是红了。 “怎么了?”言清之拉她坐下,“怎么问这个了?” “没什么,觉得我这个小姑子性子有点恐怖。”简些笑了笑,“却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姑娘。” “她一向心比天高,出了这些事,变得偏执了些,你多担待。” “我知道的。” 哪怕心里阴郁,心里黑暗,黑化变成病娇,简些都能理解。况且,长华明显没怎么黑化,只是用狠厉掩饰内心的自卑。 简些完全心疼这个姑娘了。 “这种事,你在意吗?” “这种事,当事者和其身边的人,没有谁不在意。可与其说在意,不如说痛心。”言清之沉沉说道。 “你觉得女子的贞节比什么都重要吗?” 简些看着言清之,认真地问。 她又低下头,有些埋怨道,“那些什么残花败柳,形容女子真的太伤人了。” 言清之摇头,“自然不是。” “世上不论是谁,本身的意志都会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若本心干净,意志纯洁,心怀赤子之心,又怎能叫残损。” “只是,世人在意的,往往是那具躯体。” 诶……简些没想到言清之谈这么高深的东西。她本来只是想跟他普及一下性教育的。 简些歪头,笑着打量言清之,“嗯……我家言清之,不仅是这具躯体好看,心也好看。干净,纯洁,心怀赤子之心。 “傻姑娘。”言清之捏简些的脸蛋,“你明知道我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造了太多杀戮,我这样的人,算不得干净。” 简些皱眉,她吐槽道,“你不是应该要死死地瞒住这一点,不让我知道你满手的血腥吗?” “言情剧里的男主都是这样疼女主的。” 言清之笑出了声,“就算我不说,精明如你,会不知道?” 分卷阅读33 “我不会让你陷入血腥中。”言清之走到简些身边,半蹲着,温暖的双手包住简些的手,“但我要你知道,我在奋战,为万千黎民百姓,也为你。生不必荣,死不必辱,生不需欢,死亦无需悲。我已经做了一切我能做的。” 这是让她不要担心的意思吗? 他果然,要出发了。 “嗯。不悲,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简些抽了下鼻头,笑了出来。 言清之抿唇笑了起来,如舒风朗月,干净明媚。 心弦一动,简些低头,吻了他。 这个吻其实不带什么□□,简些只是想离眼前这个人更近一点。 眼前人是心上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低头就能亲到心上人,这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简些曾问过言清之,外出征战为何从不带上她。 那时候言清之说,“远离我你才真的安全。” 后来,他又说,“有舍才有得。舍了当前朝夕,才得往后朝暮。” 昨日出发前他亲吻她的额头,说,“倘若我九死一生,远处的你,会是我生的信念。” “若你被敌军伤害,你只会是我死的决心。那样太过被动,我几乎反抗不得。” 简些抱着言清之的腰,久久不松手。 “那你一定要平安。” “别让我等太久了。”简些叹气,做幽怨状,“你不知道,独守闺房真的太苦了。” 见言清之面色沉沉,一脸认真,简些忙道,“我开玩笑呢。师云和丁灵都陪着我,我没事可以找他们聊天,不苦的。” 知道她是玩笑,言清之心中仍是不好受。他吻她的发丝,她的鬓角,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鼻子,最后吻上她的嘴角。 “京都一破,我娶你。” “我风风光光娶你,你穿上红嫁衣漂漂亮亮嫁我。” “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简些猛然间酸了鼻头。 言清之在许她婚约,也在完成阿婆的遗憾。 言清之走后第三天,简些带着方向机去了城外道口,师云为他们驾马车。 “简丫头,你终于来了。” 薛世子坐在马上,晃着马绳,一副悠闲做派。 师云看到薛世子,不禁绷紧了身子,握紧手中的剑鞘。 简些掀开帘子,她看到薛世子就没好气,摇头叹气道,“这天朗气清的,本姑娘还得看到薛世子您这张脸,真是白瞎这么个大好天了。” 薛世子勾起嘴角,“本世子也觉得今天这天不错。” 简些自个跳下了马车,动作之快,师云都没来得及扶她。 简些指着车内,努努嘴,“呐,人给你送来了。不过我嫌他麻烦,把他给药晕了。” “你自己检查检查,看他死的活的。” 薛世子笑了,“不必检查,简丫头你是不会杀人的。” 简些哼了一声,“惹急了兔子还咬人呢,把我惹急了…” 简些咬唇,拉过师云,“我让师云弄死你。” 薛世子挑起嘴角,淡淡扫了师云一眼,满眼不屑。 “别废话,马车归我了。” 薛世子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子一迈,直接坐到马车上。 简些一脸鄙夷,果然是小人,花费她半天功夫救人,找马车,还直接把她马车给据为己有,马车不要钱的啊。 简些伸出手,“给我解药。” “还有,马车,加我不辞辛苦的钱,这些日子的精神损失费,五百两,一毛都不能少。” 薛世子晃了晃马车的绳子,瞅着简些,不禁笑出了声。 他靠在车上,语气随意,“简丫头,你若跟了我回去,别说五百两,我整个薛家的金银都可以供你支配。” “得了吧你,”简些撇嘴,“薛家根本不是你掌权,你也完全听命于你爹。你家的钱财估计就你的俸禄和月银,还有一些搜刮来的赃款能自己支配了。” 薛世子眼睛眯了眯,嘴角扬起的弧度反而大了些,“简些,你一直都很聪明。” “当年在小城里,本世子就觉得你这个女子奇奇怪怪,却又异常地通透。” “那你应该知道,何谓识时务。” 这是干嘛?还要回忆往昔不成?简些倒是想回忆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药。 “你少废话,把解药拿来。” 简些已是不耐烦了。 薛世子低下头,手中把玩着缰绳。 “对不起了。”薛世子以玩笑的口吻道,“本世子,没有解药。” 简些气急,胸更闷了,她捂着胸口,紧握双拳,冷了脸,“你一直在骗我。” 薛世子抬头,看着她,皱眉,“你的毒更严重了。你一直没用我给你的荷包。” 简些冷哼一声,“你当我傻,你给的东西我敢用?谁 分卷阅读34 知道是不是什么催化剂。” 薛世子脸上闪现几分阴鸷,他冷冷地勾唇,“简丫头,我若存心想害你,你早死了上百次了。” 简些只是瞥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你既然毁约,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把人带走?” 说着,简些给师云递了个眼神。 师云会意,立刻抽出长剑,步子一迈,冰冷的剑刃抵着薛世子的脖颈。 薛世子毫无惧意,懒懒地抱胸,倚靠在马车门边上,“简些,我爹铁了心要你死,要断了谢清之半个臂膀,根本不会给我解药。” “你如今的活路,只有跟我回薛家。” 简些笑了,“薛世子,我可能勉强算言清之半个臂膀,而你确实是薛侯的臂膀。” 简些又摇摇头,“虽然你爹小妾私生子一大堆,可能也没怎么陪伴过你。” “但你是他唯一的嫡子。用我一条小命,换他薛侯最器重的嫡子,”简些笑得灿烂,“我也不算太亏。” 薛世子也在笑,目光始终追随着简些,“简些,你错了,我父亲儿子很多,器重的不少,连亲自杀的都有,不差我这一个,而言清之那么多年,就你这么一个身边人。” “你敢问问言清之,这笔交易,亏不亏吗?” TMD!薛世子是选修了心理学吗!也太了解心理战了。 简些懒得跟他磨叽,“师云,打晕他,把他关到地牢里,等到言清之回来再说。” 薛世子低头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师云沉着脸,半晌没有动作。 简些疑惑,“师云,怎么了?” 薛世子绕开剑刃,径自下了马车,懒懒地伸展了下身体。 简些惊讶,她以为师云被点了穴或下了药之类的,动不了,正想走到他身边去看他怎么了。 师云不紧不慢地收回了剑,转过身,猛不丁对上了简些担忧的眼神。 师云虽是面对简些,眼神却闪躲着,琥珀似的眸子黯淡了许多。 简些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开口,“是你给我下的毒?” 师云咬紧了牙,腮帮子微微鼓起,他喉结动了下,说,“不是。” 简些松了口气。 “催功散是我下的,所以姑娘的毒会提前发作。” 简些盯着师云,心沉到谷底,一时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抿了抿唇,偏过头去,声音有点哑,“师云,你不到十四岁就跟着我和言清之,如今已经六年。” “你当年被埋在石头底下,是我将你挖了出来。你那时十三岁,瘦瘦小小的,比我还低了半个 头,如今已经这般高大了。” 简些本不想哭的,心里难受,泪花不知不觉就闪在眼睛里,“我把你当亲弟弟看。你…” “为什么?”简些瞬时止住了情绪,一脸寒心,问。 “我的母亲在薛家手中。” “姑娘,我…我没办法。”师云死死地咬着牙,眼眶通红,眼中泛着一缕一缕猩红的血丝,眼神中填满了愧疚与悲痛。 他低下头,一滴滚大的泪落下,简些只看到他额上突起的青筋。 除去第一次,奄奄一息的师云透过石头缝,因绝望而目眦尽裂,双眼浸满红色,简些再也不曾见过这个少年红过眼。 简些心一软,不再逼问。 薛世子始终靠着马车,噙着笑,看戏。 简些面对薛世子,问,“你抓了他母亲?” “简丫头,你是他这六年的主子。” “而我,在十一年前,就是他的主子了。”薛世子笑了笑,“你不要忘了,当年你和清之救了他后,他满身的毒是我帮忙解的。” 薛世子思索了下,笑,“不过,那毒本来也就是我薛家给下的。” “当年没谁屠了那个山庄满门,不过是我家训练的一群孩子打架,”薛世子勾起嘴角,一脸云淡风轻,“赢的才能活。” “师云这小子,当年瘦瘦小小,心眼却挺多,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小姑娘故意埋在碎石里,还好巧不巧被你和清之救了。”薛世子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师云,挑眉,似笑非笑。 “不过也多亏他,我才能找到清之。” 当年,那一堆孩子的尸体,竟能这样被他一句“打架”一带而过。 “你丫的,混蛋!” 简些一股怒气上涌,心脏疼的厉害,险些倒下。 薛世子伸手扶住了她。 “简丫头,上马车,我们该走了。” 简些站稳了,立刻甩开他,薛世子劲太大,她没甩开,“你要带我回去做什么?” “给你续命。” 简些冷笑,“续我命,做什么?” 薛世子没说话,看着她半晌。 简些不喜欢他此刻的眼神,也不是阴狠,就是很深沉,很复杂,仿佛深海沉舟般,跌宕起伏,让她很不舒服。 分卷阅读35 “你不会是看上了本姑娘,想将本姑娘绑回去,来个变态圈养吧?”简些一脸嫌弃地睨着他。 薛世子似乎是听懂了,笑了。 简些适时地挣开他的手,躲到一边去。 薛世子抱胸,笑得张扬,“不要那么多废话,你不是带了人马来吗?还不叫他们出来,不然本世子就直接把你掳走了。” 简些退后几步,平静地与他对视。 她勾起嘴角,“世子好眼力。” 第10章 安平篇四 简些拍掌,两快一慢拍了三下,一队人马便乌压压地从草丛里涌了出来。 其中便有丁灵。 丁灵紧紧地皱眉,面色极其复杂地望着师云,她不由上前几步,“师兄,你…” 师云与丁灵的目光只接触了一瞬,便径直移开,他垂着头走到薛世子身边。 “人还挺多的。”薛世子不慌不忙,抬起眼皮扫了周围团团环绕自己的人一眼,勾起嘴角,“看来简丫头还挺看得起本世子。” “那你可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言清之的人手多,不多带些显不出我们家的气势。”简些歪头,对着薛世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薛世子明显是想翻个白眼的,最终只是冷笑了一声,“你倒是随时不忘显摆。” “师云的武功确实好,你吧…”简些瞥他一眼,“大概就那样。” “说到底寡难敌众,你一定要跟我们硬碰硬吗?” 薛世子关注的点却不在这个,他眯眼,“本世子的武功怎么了?” “本世子从小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十五岁时武艺冠绝京都,这些年更是常年带兵,会比师云这小子差?” 简些像看大傻子一样地看着薛世子,她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些废话干嘛?那不成我还得给你颁个诺贝尔武艺奖?” 薛世子哼了一声。 简些皱眉,这个人未免也太淡定了。薛世子虽然外表纨绔,可在明争暗斗的薛家长大,又受薛侯那般阴狠深沉的人的耳濡目染,怎么可能心思简单,不顾后果地孤身一人独闯安平。 简些问,“你也带了人来?” 薛世子看向简些,笑得灿烂,“你猜?” 简些退到后边,给丁灵递了个眼神。 丁灵会意,一挥手,众人持剑逼近薛世子。 管他带了什么人,先把他逮住才是正解。 师云挡在了薛世子前面,他拔出剑,身形利落,面容冷峻,强大的气势随即显现。 很快两方对打起来。 薛世子迈腿,踢腿,翻身一跃,夺剑,后行云流水地耍了套剑法。 简些第一次对薛世子的话有些认同,他武功是还不错。 场上战况还挺激烈。 丁灵一直在与师云对招,因师云从人数上来说明显处于下风,她并没有使出全力。她看着师兄的手臂不知被谁刺了一刀,鲜艳的血液流了出来,她一慌,乱了步伐,手上使不上劲。 师云眼神一凛,一剑刺了过去,正中丁灵胸口。 丁灵顿觉心上一痛。 简些见此大惊,大喊,“师云!你做什么!” 师云听到声音收了剑,将剑背狠狠向前一推。 丁灵睁大了眼,被剑震得连连后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简些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 丁灵的眼眶逐渐泛红,待她再眨了下眼,眼泪就出来了,“师兄你,要杀我?” 师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丁灵,他低下头,“丁灵,好好地,管好你自己…别挡路。” 就在此时,薛世子被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擒住了。师云要去救他,却一时不敌,跟着被擒。 简些揽着受伤的丁灵,要带她去马车上,丁灵却偏要上前去。 她走到师云身边,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问,“师兄,我要是挡了你的路,你就会杀我吗?” 师云没有回答。 薛世子就算被捉了也闲不住那张嘴,他在旁笑,“师云,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你了。瞧瞧这哀怨的语气,怎么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简些气急,踹了他一脚,“关你什么事!” 薛世子翻了个白眼,“本世子好心撮合,点破他俩这层窗户纸,怎么还不对了?” 要你点破个屁!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简些揽着丁灵,拍了拍她的背,对着众人道,“把他俩都带回去。” 一阵轰轰的马鸣声,仿佛山震雷鸣般,渐渐涌近。 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 简些看了一眼薛世子,见他嘴角正噙着得意的笑容,她暗道不好。 简些声量放大,“走!我们赶紧离开这!” 简些带着丁灵上了马车,她把喝了几瓶蒙汗药已经昏死的方向机踹到最里面,安置好丁灵。 “姑娘,师兄及时收了手,我伤得不重,不必坐马车。” 分卷阅读36 简些按住要起身的丁灵的肩膀,“在这里休息,不要乱动。” 简些虽不知道师云这小子在搞什么鬼,但是他的本意应该是不想丁灵受到伤害的。马车中有安眠香,既能助眠,也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对丁灵的伤势缓解有好处。 丁灵向来是很听简些的话,她点头。 众人有序地集中到了一起,向着城门口而去。 至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关卡楼上有几位身穿军装的将士在站岗。 一个人亮出了腰牌,“凤鳞卫,快开城门!” 简些疑惑地掀开帘子,她皱眉,这青天白日为何要关城门?言清之不在,是谁下的命令? 城上几人,却仿若无闻。 简些抬头看,城上的人站得笔直,丝毫不动,不仅是身子没有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暗卫温凯道,“简姑娘,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那几个人死了。” 闻言,简些惊讶地睁大眼,“什么?” 温凯从地上拾了几颗石子,用力一掷,三个将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依旧是面无表情。 果然是已经遭了毒手。也就说明,趁着言清之不在,有人打败守卫,进了城杀了守城的将领,也有可能已经对城里人下手。 简些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望向后方的薛世子。 薛世子被反绑着双手,走路依旧大摇大摆,一副悠闲做派。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说呢?”简些冷冷地看着他。 简些的视线越过薛世子,看到一群人马缓缓靠近。 她认得那些人的军装,是薛家的人马。 薛世子也转了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来得有点慢。” “你什么时候派人进的城?” “自然是清之走的那天。” “既然你能带人进城,那见我的意义何在?向我要方向机做什么?” 薛世子嘴角上扬,笑得狡黠,“见你,就是想见了。好些日子不见,我来见个朋友没什么吧。” “至于方向机,实在是行宫清之防守得严,我进不去。” 简些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朋友?别这么说话,我怕犯恶心。” 朋友能一早就给她下毒,还下了六七年?那几年他们虽是常常看不顺眼,也算是唠过好几年嗑的熟人,简些万万想不到她的小命早就捏在这人手里了。下了药后,还要下什么催功散,提前推动毒性扩散,害的她这段时间夜夜遭受心绞痛,为遮掩脸色苍白,简些觉得自己化妆技术都好了很多。 薛世子勾唇,“况且,不来见你,清之又怎么会放松警惕呢?” 简些皱眉,“你什么意思?” “依清之的性子,对你的行踪怎么可能掉以轻心。他早就知道我俩见过面了,不过见着我孤身一人,对你产生不了威胁,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知道我们见过?”简些惊异,“他知道怎么会毫不过问我们见面的事?” “因为‥”薛世子扬起眉梢,眼角爬5上几分笑意,“你没告诉他啊。” “你大概是骗了他吧。” 简些怔了。她确实是有意隐瞒了这件事,因为她的隐瞒,所以言清之就索性不过问了吗? “他不会我觉得我和你这货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简些正在震惊中,这话就直接说了出来。 薛世子黑了脸,“什么叫我这货?” 简些回想她与言清之相处的细节,没什么不大一样,就平常的吃吃喝喝唠唠嗑,然后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就那天,她提到薛凯,他多问了一句。所以那时候,他是知道她已经和薛世子见面的事,也知道她瞒了他一些事? 薛世子给她的荷包不见了,不会就是言清之扔的吧? 简些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你见到是我,我又没说和你见面的事,言清之不愿我为难,又见你就一个人,不会伤我,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些组织着语言,一字一句说着。 “然后你好趁他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机,在城里安心住着,肯定也没少避开言清之的眼线出去打点,等他走后,你再招呼人进城。那时候你也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 能在薛家长大,避开眼线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难。他要的只是一个继续呆在安平的理由。她就成了他的理由。 简些冷了脸,“说白了,不就是你在利用我?” “救薛凯是假的,救方向机没必要,解药是假的,就下毒是真的。”简些要被这个虚张声势、巧言令色的薛世子气呛了。 薛世子低头笑笑,说,“荷包是真的。” 不对,言清之为人重情义不假,可他又不是个憨憨,若是有人敢招惹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大度,什么都不过问。 他肯定是知道薛世子找她是为了救方 分卷阅读37 向机,他不过问,分明是…… 为了眼前这个大尾巴狼。 这都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俩人都针锋相对了,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把她这个正牌女友往哪放。 简些想骂街了。 简些看着紧闭的城门,突然想到什么,她的瞳孔紧缩,“言清之的身边有内奸!” “你明里是要救方向机,其实只是为了和那个内奸接应。趁着言清之出征,你们好里应外合。” 薛世子歪着头,嘴角扬起,眉眼弯弯,道,“是啊。” “可恶!”简些气炸了,“你分明是料准了言清之不会去见你,不会伤你,只会防着你,所以你才如此肆无忌惮。” “你居然把我家言清之的真心踩在脚下!你个狼心狗肺的!” 薛世子收敛了笑容,他抿着唇,视线落到地面,“我能做的,也只是不伤他。其他的…” “别忘了,我是薛家唯一的嫡子。我父亲的意愿,便是我最终的目标。” “你父亲,狼子野心这么久了,迟迟不立正妻,不许其他儿子嫡子之位,不过是为了迷惑你外祖家,向世人、向皇帝彰显一副痴情、不问朝廷事的形象。” 薛世子笑了,“我父亲如何,不需你评价,你也没资格。” 简些挑起眉头,勾起嘴角,“我是没资格,可你在你父亲心里,估计也没什么资格。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靶子,给你那些弟兄挨子弹罢了,他们可没受你那么多明争暗斗的威胁。” 薛世子瞧着简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只是他眼神幽深,笑得毫无感情,简些看着瘆得慌。 简些皱眉,“你别笑了,不想笑谁还逼你了不成?” 闻言,薛世子眨了下眼,直接笑出了声。 薛世子说,“简丫头,战场上,赢者为王,败者为寇。清之不愿伤我不假,可他安排在我身上的眼线,自我进城开始,身边一批一批的暗卫,都没能阻止我与我的人接应。这一点上,他败了。” “纵是他一开始就对我下手,你觉得我就一定会输吗?” “他出征后,我的人花了两天时间便攻陷了安平,这总不是他让我的吧?” TM的,玩什么文字游戏,不就是想彰显自己厉害吗? 前是紧闭的城门,后有大队兵马围堵,简些一众人根本逃无可逃。 简些揪住薛世子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别忘了,你如今还在我们手里。你的人要是敢对我们做什么,你可就身首异处了。” 薛世子仰着头,看着简些,眼中涌现细细密密的笑意。他凑近简些,声量放低,低沉的声音颇有几分磁性,“简丫头,你不是知道吗?我只是我那些兄弟们的靶子。” “你看到为首的那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了吗?他叫薛天胄,是我父亲的长子,也是最忌惮我的人。你说,你若是真对我做了些什么,他会不会更兴奋,杀你们杀得也更痛快?” 简些拧着眉,瞪圆了眼,看着薛世子,脸色复杂得很。 怎么说呢,他这般破釜沉舟地说话,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凄凉。 简些心中疑惑,“你……你不要命了吗?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来这做什么?” 薛世子垂下眼皮,笑,“赌一下,也许能成了呢。” 这是个什么傻蛋啊?!这也能赌?有意义吗? 不等简些说话,薛天胄直接带人杀了过来。 简些皱眉,大喊“你们别动!薛世子还在我们手里!” 薛天胄虎背熊腰,一双眼瞪得铜铃那般大,骑在马上,颇具威慑力。他扫了下方一眼,络腮胡上显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便直接带人冲了过来。 好在简些带的人除了十个凤鳞卫,其余皆是隶属言清之的暗影卫,他们武功皆诡秘莫测,对付这些小兵小将,还算绰绰有余。 简些瞧着那薛天胄,皱眉,“这真是你家老大?薛侯长得中人之姿,身材其实偏瘦,怎么能生出这么壮的来?” “跟他比起来,你竟然算得上帅了。” 薛世子好笑地瞧着简些,“简丫头,你心可真大啊,到现在了还能评论别人的外貌?” 简些哼笑一声,“都现在了,能怎样?大不了鱼死网破呗。” “简丫头,寡不敌众。这话是你说的。薛天胄带了整整两万人马,你这些人武功虽是不凡,却有多少精力,有几头几臂能与上万人对抗。”薛世子轻描淡写地说。 “放了我。看在清之的面上,我可以不杀你们。” 简些警惕地盯着他,“放了你,你又能做什么?” “你不要忘了,现在城里有我的人。” 薛世子扬起眉梢,笑,“横竖都没路,不如试试我这条?” 眼见着其中一位暗影卫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长刀不断刺向他的身上。简些一咬牙,用刀用力地割开了薛世子手上的粗绳。 简些急急道,“你叫他们住手!” 薛世子活动活动手腕 分卷阅读38 后,吹了个口哨,城门大开,涌出了另外一大批人马。 薛世子飞身踏于马上,便换了副正经严肃的面孔。 “住手!” 另一批马蹄踏地的轰鸣声,以及薛世子的命令,成功阻止了薛天胄的人的大肆杀戮。 不知是谁,已经替师云松了绑,师云站在了薛世子的身边。 “为何要停手?”薛天胄骑马到薛世子身边。 薛世子把玩着手中的缰绳,“这安平我已经破了,几个喽啰何须大动干戈?” 薛天胄冷冷地扫了一眼简些之众,道,“他们的身手,可不只是喽啰那么简单。” 薛世子懒懒地扭了下脖子,“无妨,本世子有事要问他们。” 薛天胄眯了眯眼,随后一双铜铃似的眼珠瞪大,“他们得杀。” 薛世子笑了,“本世子偏要留呢?” 薛天胄一把大刀横在薛世子面前,昂起下巴,“薛世安,父亲的意思,安平,不留活口。” 薛世子看着他面前闪着狠厉银光的冰冷兵器,牵起嘴角,“我挺讨厌你叫我这个名字的。” “你不知道,按照规矩,你得尊称我一声世子吗?” “若你不听从父亲的意思,你这世子的话,我也就不必听了。” 俩人之间暗流涌动,大有打一场的意思。 简些看了会戏,笑出了声。 薛天胄瞪向她,“你笑什么?” 简些直言不讳,“觉得你好笑。” 薛天胄皱眉,语气更冲了,“你说什么!你敢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简些瞥了薛世子一眼,“薛世子好手段,大人觉得你斗得过他吗?” 薛天胄望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薛世子,眯眼,“你想说什么?” “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城已破,还叫你来做什么?薛世子早已攻破安平,又怎么会被我们这几个人抓住?恰恰好,这个时间段让你过来。” 简些笑了,“大人不会觉得,薛世子是想跟你分这杯羹吧?” 薛天胄看着薛世子,他的眼中顿显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气,“世子,你怎么看?” 薛世子全程玩着手中的缰绳,仿佛置身事外。听到薛天胄的问话,他抬起头,露出无辜的眼神,“大哥,你想我说什么?” “安平,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只是没阻止而已。” “你的意思是…呃…”不等说完,薛天胄闷哼一声,身子猛然前倾,慢慢的,他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随后像个布偶娃娃般地从马上倒了下去。 是温凯。他趁薛天胄不备,从背后出的手,手法毒辣也精准,正中命脉。 简些惊讶,“温凯,你…” 温凯向简些拱手,“姑娘,属下已经遵命,除了这贼人。” “你说什么?”简些愕然。她并没有下这个命令,哪怕有一天她真的要杀人,也不应该是这个情况下。 第11章 安平篇五 想到什么,简些瞳孔紧缩,望向薛世子,“是你?” 温凯是薛世子的人。可别人不知,薛世子借温凯的手除了薛天胄,也就等于是借言清之的手除了他,名正言顺。 “本世子本想问你们些事情,给留条活路,你们竟如此不识时务,竟敢杀我兄长!”薛世子陡然戾气上升,一双剑眉倒竖,他拔出了配剑,“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除了这个女人,其余一个不留。” 简些刚刚竟对这个家伙生了几分怜悯心思,她不由气急,胸闷非常。随即是难以忍受的心绞痛,仿佛有一簇火焱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处焚烧,越烧越旺,疼得简些额间不停地冒冷汗,身子也痉挛起来。 薛世子飞身下马,扶住了简些,他勾起嘴角,“你还不能死。” 简些大力挣扎着,“你放开我!” 眼见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简些满心的悲凉与悲愤,她眼见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刚刚与她并肩作战的队友,竟然一个个死在她面前。他们明明都是武功高强,能够为国立业的好男儿。 漫天洒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简些的泪夺眶而出,越来越多,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就连温凯,也被薛世子刚刚甩出去的一剑,直接划破了心脏,他死前瞪圆了眼,恨恨地看着薛世子。 薛世子只是冷冷一笑。 简些讨厌薛世子的怀抱,却又挣脱不开。 简些红了眼,不知是因病还是为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仿若被放在火上煎熬,疼痛至极,她险些受不住。 简些拼尽一切,咬上薛世子的手。 作为现代人,简些深知皮肤表层是多么顽固的结构,要想咬出血,真没电视上这么简单。但或是由于她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或是对身边的人惨死的悲痛,又或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她用尽了平生力气,任是薛世子已经松开了他,纵是他疼得咬牙大喊,她仍是不肯松口。 分卷阅读39 直到一点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口腔,她顿觉一阵反胃,这才松了口。 薛世子紧紧地捂着被咬出血的手,眉头打了结,气急,“简丫头,你是属狗的吗?” 简些冷笑,“薛晋宸,你是属牲畜的吗?” 薛世子动了动疼痛的手掌,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简些虚弱地张口,“你一早,就筹划了这一切。” “没错,简丫头,我得谢谢你。谢谢你找到了方向机,他终于能死了。” “你不是为了救他,你是想杀他。” “对啊。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你那蒙汗药,不小心被我的人给掉了包。” “是师云吗?”简些看向师云。 师云的目光与简些的对上,片刻,他低下了头。 简些的脚步虚浮起来,她猛地半跪在地。 薛世子立刻跑了过来,揽住了她。 简些这次没推开他,她牵起嘴角,“你不怕我再咬你另一只手吗?你可是要拿我威胁言清之的,我料你也不会杀我。” 薛世子看着自己手上那道呈现血痕的牙印,笑了,“不怕。” “就当被狗咬了。” 简些阴阴地望向他,突然她勾唇一笑,还真拿起了他另一只手。 薛世子皱眉,但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倒握上了五指,方便简些动作。 他平和的眉宇,显现几分笑意。 身后突然凉风袭来,多年的习武生涯养成了他极高的警惕性,对方速度极快,他立刻侧了身子,带着简些滚到一边去。 饶是他动作够快,仍是被伤到了右肩,肩膀火辣辣地疼痛。 薛世子定睛一看,竟是师云,他正想反击,手被简些死死地缠住。 就在此时,师云的剑刺向他的脖颈。但师云并未杀他,他扣住薛世子的两只手,剑横在薛世子脖子上。 “姑娘,你可无碍?” 简些勉强站了起来,她吐了口中的血水,“还行,应该死不了。” 薛世子不慌不忙,笑,“师云,你的母亲你不要了吗?” “我就算真的全部听从你们,你们就真的会放过我的母亲吗?纵是我为薛家做了一切,也不过是你们的一条狗,一条狗的母亲,你们又怎么可能善待。”师云说这话时,声音喑哑,音色还有几分颤抖。 “叫你的人马离开安平三里远。”简些已是心神疲倦,不想与他再废话。 薛世子低头笑了笑,“他们走了,我还能活吗?” 简些给师云示意,师云手上力度加重,薛世子的脖子上立刻冒出了血丝。 “好!”薛世子的喉结动了动,对着他的人道,“你们先退离安平三里远。” 那些人虽有迟疑,却再受不起再死一个首领,只得乖乖后退。 薛世子问,“你们不会是早就串通了吧?” 简些想冷笑,却只是有气无力道,“是又怎样?不还是没有你会算计吗?” 简些对师云何等熟悉,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只当是少男有了些自己的心思。直到那天,她吐了血,师云不立刻出去叫大夫,反倒关上门,还问她是否中毒了。正常情况下,不都是会问她得了什么病吗?她起了疑心,便直接问了师云,师云禁不住她的追问与柔情攻势,也摊了牌。那天,他也是像今日这般眼中通红,留了泪。简些其实挺想夸师云今日的演技不错,却又想着这小子木讷,能有这演技不过有感而发。 只是,他们纵然能想到今日薛世子有备而来,却并未料到薛天胄这出。他们早就派人出去送了信给言清之,也早就已经召集了人手。只是,不曾想薛世子的人动作如此之快,两人根本难以阻止那些兄弟的枉死。 只希望,城中简些召集的人马,仍然还在,这样起码能抵挡住薛世子安插在城中的人,只要等到言清之派人来就好了。 城中突然兵荒马乱起来,兵器相交相打的声音越加激烈。 薛世子皱眉,“你们在城里还有人。” 简些心中慌乱起来,这么快就开始争斗了吗?可是书信是两天前送出的,等言清之根本来不及。 就在此时,薛世子的人匆匆忙忙地往这里涌了过来。剧烈的马鸣声,与漫天的尘沙,从远处由远而近地窜了过来。 “世子!”一个人几乎是飞奔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惊惧之色,“世子!我方兵马被人伏击,损失惨重。” “什么!”薛世子拧紧了眉,立刻看向简些。 简些咳嗽一声,她紧紧地捂着胸口。 事实上,简些并没有安插伏击的人。能够伏击上万人马,本身人也不少吧。 难道?简些眼睛一亮。 远处,万马奔腾,尘沙漫卷,有一人,气质卓然,挥鞭踏马,英姿飒爽。 简些只远远地瞧着那人的身形,鼻头已经酸了,她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回。 “公子。”师云喃喃着。 就在此时 分卷阅读40 ,薛世子趁着师云放松的片刻,使劲挣开了他,反手将剑刺进他的胸膛,师云立刻格挡。 “师云,你既然选择了言清之这一边,那么你的母亲,也没什么价值了。” 薛世子和师云中间横着一把剑,四目相对。 师云的眼神黯淡下来,“不要…” 虽然他已不记得他母亲的样子,虽然简姑娘对他视若亲弟,虽然公子很是器重他,虽然他从小便护着的师妹一直对他真心相待,虽然他很想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可是,他仍然想见她一面。那个,生他的母亲,将四岁的他卖去薛家训练的母亲。他固执地,想再见一面,问一问,为什么,问一问,你想过我吗? “本世子这辈子,最讨厌背叛。”薛世子眯眼,眼中迸出凌厉的光芒,他一剑刺进了师云的胸膛。 而师云,并没有太多反抗。 简些转头,便看到师云倒下去的身影,犹如海上浮萍,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师云!” 简些飞跑到师云身边,抱着师云的头,她急得哭了出来,“师云,你还好吗?你怎么样?” 师云眼皮沉重,根本睁不开眼,“姑娘,我还好。” “我,我带你去城里找大夫,不不不,言清之就要来了,他是大夫,他可以救你的!” “姑娘,我早就该死了。七年前,多谢姑娘和公子相救,我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真的…可我这样的人,实在该死。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我这般不忠不孝,活着真的好累。” 简些声音本就已经沙哑,师云的倒下再次令她心如刀绞,“师云,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说好的要当我弟弟的,你别想丢下我这个姐姐!” 师云的嘴角漫出了鲜血,他却扬起嘴角笑了,少年的笑容本该清风朗月,却因他嘴角妖冶的鲜血,以及眉宇间的沧桑,显得他笑得悲伤,“姐姐…” 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眶滑下,“姐姐。我不该,不该泄漏你和公子的机密,不该下那个催功散。我不想,可是,她在狱中,她要死了,我只能…” 简些知道师云说的“她”指的是她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 简些轻轻地擦掉师云的眼泪,含泪笑着说,“你都叫我姐姐了,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我不怪你的,真的。真的不怪你。” “师云,我都跟你家言公子都说好了,等你二十一岁生日,就给你和丁灵举行婚礼,你别让我们的打算都打水漂啊!” 简些抱紧了师云,努力地跟他说话,希冀着这样他就可以不要离开。 师云的声音渐渐虚弱,“姐姐,你一定,要和公子,好好的。” “我的母亲……” “你放心,说好的,姐姐一定会救回你的母亲,一定。” “师兄!” 丁灵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就要到了她被绊倒在地,她爬到了师云身边。她的眼眶早就泛红,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 “师兄,是你让我睡着在马车里吗?这样,你就可以保护我了,是吗?” 看到和她一起来的弟兄,成了一副副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尸体,丁灵顿时懂了师兄伤她的理由。 “师兄!”丁灵泣不成声,“你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我还没跟你说,我喜欢你。” 丁灵抱着师云,声嘶力竭,“师兄…” 师云勾了勾丁灵的小指,丁灵立刻停止了哭泣,笑了出来,“师兄?” 师云抚摸上丁灵泪痕满面的小脸,清浅一笑,“我知道,我…” 师云的眼皮实在沉重,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黑了。 他的手垂了下来。 师云另一只没有鲜血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一块简单的玉佩。几日前丁灵从街市上买来,又偷偷摸摸放在他衣裳里的。 薛世子皱着眉,眼神幽深,却又难掩心头困惑以及一丝浅淡的沉重。他不懂,一个侍卫而已,简丫头为何要哭得这么惨烈。 探了师云的鼻息,他已经全无生息。简些失魂落魄地,腾地跪坐在地上,心脏疼,眼睛疼。她看向薛世子,恨不得杀了他。 薛世子见到她的眼神,怔楞了,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愤恨,充满杀机,布满血腥,恨不得将他拆皮剥骨。 简些是怎样的人,知世故而不世故,纵然巧言善变,聪明又有一番大道理,却没什么心机,恨得牙痒痒也不过用棒子打一顿。她从没有这么毒辣的时候。 薛世子不知为何,心一凉。原以为言清之才是她的逆鳞,却没想到师云一个侍卫,一个被薛家关在牢笼里近十年的废物,也是她在意的人。 “简丫头…”薛世子不由走近一步,明明应该后退的,他有点慌乱,慌不择路了。 薛世子咬了咬唇,手上的疼痛再次清晰,他不由摩擦下指甲盖。 “简些。”一个温暖的披风盖住了简些的肩膀。 闻到这熟悉的味道,简些再也忍不住,扑到言 分卷阅读41 清之怀里哭了起来。 言清之就着简些的动作,半跪在地上,环抱着她。 “言清之,师云,师云,没了…”简些泣不成声。 言清之微微眯眼,眉宇间凝聚一抹沉郁之色,他看向薛世子,眼神凌厉,“晋宸,你杀的?” 薛世子从茫然中回神,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过一个侍卫。” “是你杀的师兄!”丁灵怒从心起,拿起剑,不管不顾地朝着薛世子劈了过去。 薛世子闪开,念着丁灵是个女子,他本不想下狠手,但丁灵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根本招架不住。他最后也发了狠,脚上一踢,一把地上的剑便到了他手中,与丁灵争斗起来。最后,他的剑离丁灵的脖子只有一寸的时候,一颗石子掷开了他的剑。 “丁灵!你不要命了!”言清之看着丁灵,皱眉。 丁灵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想躲开,若是不能为师兄报仇,不如死了。 言清之拍了拍简些的背,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简些,还好吗?” 简些刚刚为丁灵捏了一把汗,早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点点头,“我还好。” 两人站了起来。 简些立刻揽着丁灵远离薛世子。 言清之挡在简些和丁灵面前,“晋宸,你输了。” “什么意思?”薛世子皱眉,他突然睁大眼,“你破了京都?” “我早就派人先行出发。你和薛侯只关注我的动向,你又想着因安平之战压你的兄长薛天胄一头,顺便杀了他,都没发现我早已派长华和镇国公先去了京都。” 薛世子问,“那我父亲呢?” “京都牢里。” 薛世子低头笑了,“你竟然没杀了他。” “你比我想杀他,我自然是要留给你。” 薛世子抬起头,瞳孔瞪大,眼睛发直,“你说什么?” “你也想称帝吧。你想在你父亲面前称帝,以使他对你刮目相待。可若是你要称帝,你必定要杀了他,也不会放过我。”言清之淡淡地牵起嘴角,“晋宸,你背着我做的事,我都知道。” “我不是瞎子,不作为,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我们都一样,总归都是要除去对方的。” “我也算是帮了你,你的父亲会死,你的兄弟也尽数被你自己除去,整个薛家只剩你了,你还要争吗?” 薛世子放声大笑,“争什么呢?我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也好,真挺累的。” “谢清之,你说,十几年前,我让你和我一起逃出去,你就跟我逃了该多好。那现在的话,我不是薛世子,你不是谢家皇族,我们说不定都各自娶了亲,孩子都几个了。你也许会是个书塾先生,也许是个大夫,我应该会是个武夫吧。但不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经受亲人离世,亲信背叛,兄弟相杀之苦。也不必像现在这般,争个你死我活。” 言清之表情淡然,“人生,总有很多条路。有些路,是注定了的。” 薛世子笑,“是啊。” 简些并不想听薛世子和言清之的这些叙旧,“言清之,杀了他。” 丁灵抱着师云的身体,咬着牙,“陛下,此人乱臣贼子,留不得。” 言清之望着不远处的师云,眼神黯淡下来,“来人,将薛世子压入天牢。” 言清之说,“薛家还有很多暗党不明,现在还不能杀他。” 突然,一根根飞箭劈里啪啦,铺天盖地而来。 言清之连忙护住简些。 薛世子勾唇一笑,“清之,我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言清之挥手,一队人马迎在最前面,形成一堵墙,言清之便护着简些,边用剑格开飞箭,边走。 “丁灵!”简些的视线落到抱着师云纹丝不动的丁灵身上。 “快过来!丁灵,你听到没有!”简些大声喊叫,已经带上了哭腔。 “丁灵!” 几根箭直直地射到丁灵身上。 丁灵抱着师兄,嘴角慢慢扬上一抹笑。 言清之叫人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简些哭得不能自已,言清之抱住了差点瘫倒的她。 言清之早就先命人去了城墙,城墙上的箭终于停了。 薛世子仍然站在城外,身形萧索,嘴角带着睥睨一切的笑容。 简些夺过言清之的剑,向着他走了过去。 “你想在你父亲面前扬眉吐气,这么多年,你吃屎去了?” “你想称帝?你问问你自己,是这块料吗?” “的确,每一次革命都要有鲜血。可你不是,你只是为了泄愤,为了你那可笑的虚荣心!你不把人当人,却在责怪别人为什么要背叛你。” 简些欺身凑近薛世子,眼眶泛红,眼角垂泪的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背叛?你有什么脸责怪别人背叛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必要跟随?” “你与言清 分卷阅读42 之相爱相杀,可你不要忘了,他是这世上唯一会站在你的角度思考的人。” “我就不会。”简些眼神冷冽,将那把剑直直地插入薛世子的心脏。 “因为这把剑,言清之将你视为知己挚友,这把剑,曾是他在敌国多年的精神依赖。哪怕杀了你,每当看到这把剑,他心中都有无法与人言喻的难受。那我,便用这把剑,给你们之间来一个结束。” 简些与薛世子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最终,薛世子先说话。他隔着简些,与远处的言清之对望,他勾起嘴角,笑得从容,“清之,你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子,何其有幸。” 言清之握紧了拳,却没有了其他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确实是be了,但主cp后面会有甜的,挺多的 第12章 结局篇 京都。 言清之救了薛晋宸。 不为其他,师云的信中,告诉了他简些中毒的事,这才是他刚到京都,便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原因。 “清之,你不会从此以后,就让我呆在这牢里面,过一辈子吧?”薛晋宸笑。 “简些的毒,解药在哪?”言清之束着双手,眼神清冷。 薛晋宸垂下头,摇头,“没有。这毒,从没有解药。” “有。”言清之笃定道。 薛晋宸笑,“我家是制作这个毒的,我能不知道吗?” 言清之说,“有。你没事,我也没事。” 薛晋宸震惊地抬头,“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中了毒?” 言清之垂下眼眸,将那把剑丢给他,“这把剑鞘上便抹了你家秘制的毒。” 薛晋宸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没有!” “我知道不是你。你当初送来这把剑时,是抱着来的,若真有毒,你也没这么傻。”言清之又道,“我也知道,你回去后,大病了一场,想必是由于沾上了这毒。” 薛晋宸瞳孔微缩,目光复杂道,“你都没怀疑过我吗?” 言清之直接摇头,“没有。” 他又笑道,“当年的你,我自然不会怀疑。若是换成现在的你,我怕是会直接把毒下还给你。” 薛晋宸也笑了,“是啊。我们都变了,回不去了。” 言清之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记得你当年是如何转好的吗?” 薛晋宸凝眉,细细回忆,“我不大记得了,我那时病了还到处乱跑,走了挺多地方,最后病也慢慢好了。” “你呢?你又是如何?” 言清之摩擦着粗糙的剑鞘,“我那时还小,中毒浅,正巧凉国宫中有一个沉浸医术的医者,他那时正巧在研究给人换血。发觉我中毒后,便想要在我身上做个尝试。” 薛晋宸怔怔地看着言清之,“你换了血?” “是。不过那只适用于中毒初期的人,而且过程痛苦不堪,稍有不慎…总归简些,不适合。” 说完,言清之睨了一眼薛晋宸,斥责之意显而易见。 薛晋宸只能苦笑。 许久,薛晋宸道,“对不起。” 言清之淡笑,“我接受。” 薛晋宸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薛晋宸问,“我父亲呢?” 言清之淡淡道,“你两个兄长劫了天牢,救了他,不过他以自己儿子为饵,牺牲他们,自己脱身了。” 薛晋宸嗤笑一声,“还真像他。” “你不杀他?” 言清之眼神幽深,“他值得更惨的死法。” “言清之,我母亲当年研究医术,她说过,一旦生过某种病的人,便不容易再感染,许是他们血中有某种东西。我并不大清楚。但你生过这病,虽换了血,也不可能把全身血都换掉,定是得到了那人身上血中的某样东西。也许你的血,对简些有用。” 言清之的眼睛一亮。 薛晋宸嘴角挂上淡淡的苦笑。他的母亲终其一生研习医术,却被学毒的薛侯所骗,最终以身试药,成为薛侯攀爬晋升的牺牲品。那个人,竟然利用母亲死后的最后价值,给自己竖立一个痴情的形象。 “我先去试试,其他的,你再想想。” 言清之离开时,薛晋宸问,“清之,我们还是朋友吗?” 言清之顿住了脚步,许久,他开口,“晋宸,我可以原谅你。但是简些是我的妻子,是我想携手一生的人。从你薛家给她下毒那刻起,我们就不是什么朋友了。” 言清之走后,薛晋宸直直地看着自己手上迟迟不褪的牙印,喃喃道,“我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从未如此后悔过一件事。” 简些因为中毒的缘故,几乎是天天呆在宫里,她快要闷坏了。 师云和丁灵的离开,简些的心脏像被剜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在宫中,她渐渐失去当初的生气。唯有长华郡主,不时来跟她说句话,虽然长华郡主的确不擅长聊天,往 分卷阅读43 往能把天聊死。但简些其实很高兴她对她的亲近。 这天,长华郡主又来了,给她表演了一段云绣,简些看着她绣,跟着学了些,俩人就磨叽了一个下午。 “你真笨,都一个下午了,还不会。”长华在打击别人的自信方面从不心慈手软。 简些努起嘴,恨恨地,直接把锦帕丢在盘子里,“不锈了。” 长华瞥了她一眼,把手中的最后一笔完成,便起身要离开。 简些正想问她要不要一起用晚膳,长华已经转头对她道,“我今晚要去我外祖家论事,不过外祖家的糕点着实不行。你这儿的不错,我要装一些回去。” 简些自然是点头,“装呗。不如我明日再做一些给你?” 长华睨她一眼,“别,到时候皇兄说的又是我。说好了,你一个月只能下厨房一次。” 简些脸蔫了。现在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哪里都不能去玩,最多逛个御花园,还不能整个逛完,偏要分几次。简些觉得自己要闷死了。 “对了,我前日碰到刘都卫,他跟你似是旧相识,说想见你,我跟皇兄说了,皇兄还挺赞成的。今日我就帮你约了他。” “刘都卫?”简些奇怪道,“哪位刘都卫?” “叫什么刘君孝,你不认识?” “不认识啊。” 长华郡主这下也皱眉了,“我看那刘都卫憨憨厚厚的,是个实在人,也不像骗人。况且皇兄也是同意了的。” 憨厚?莫非是刘三少? 简些喜道,“你快带我去见见他!” “又认识了?”长华奇怪地看着简些。 “你快带我去!”简些催她。 “你不能乱走,小心一不留神就小命不保。就你这速度,我还是带他来见你,更快些。”长华说完,扬长而去。 简些好笑地瞪着她的背影。真是的,走个路还要被人嫌弃了。 “参见皇后娘娘。” 果然是憨少。 简些笑吟吟地扶起了他,“你别行礼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刘三少见到简些,心中也是高兴的,“娘娘…” 简些拍刘三少的头,“叫我简些!” 刘三少退后两步,笑,“那日远远地看到娘娘,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直到听到娘娘的名字,这才敢确信,简些这个名字这么有个性,实属罕见。”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变了挺多的。”简些打量着他,道。 成熟了许多,说话也彬彬有礼,和她还有了些生份。 刘三少笑了,“娘娘,君孝已经娶妻生子,继承父亲家业,自然不可能像当初那般没规没矩。” “你娶妻了?还有了孩子?”简些兴奋起来,“真的?怎么不带给我看看!” 简些对着刘三少眨眼道,“你娘子是不是很美啊?” “你刘三少的孩子定是个极可爱的娃娃。” 提到老婆孩子,刘三少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的表情,他应了,“嗯。美,可爱。” “你还害羞了。”简些大笑。 俩人就这样,唠了一会嗑,聊了这些年的事。 临走时,刘三少踌躇半晌,问,“娘娘…” 简些瞪他,“叫我简些。” 刘三少犹豫半天,还是叫了,“简些,你现在过得好吗?” 简些点头,眉眼弯弯,“能与喜欢的人白首一生,当然好。” 刘三少也笑了起来,很是灿烂的笑容,眼睛都要眯在一起了,“那便好了。” “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带你娘子和儿子给我看看。” 刘三少笑着应了,“好。” 正巧长华为了怕她闷,教了她云绣,简些想着,不如给刘三少的孩子做个小肚兜吧。 这样想着,她着手裁剪起来。 言清之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俏丽的侧脸,带着不自然的白皙,她正在认真裁剪,没有看注意周围。 言清之轻笑,放下碗,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了她,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丝上。 简些笑着将手中的成品给言清之看,“言清之,你看,怎么样?” 言清之看到她手中的大红色娃娃样式的肚兜,怔楞住,“你…你想要孩子了?” 简些红了脸,推开他“不是,想什么呢!这是我给刘三少的孩子做的。” “虽然做得有些潦草,毕竟只是个初次成品门,后面肯定要改进的。” 言清之坐到凳子上,他一拉简些,简些便坐到了他腿上。 言清之抱住简些的腰,头亲昵地蹭了蹭简些。简些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是朝廷上太累了吗?”简些感觉他这段日子似乎很累。 “没什么,想抱抱你,你真好闻。”言清之声音喑哑,轻轻地说。 简些笑了,她爱死了言清之这种有意无意的撒娇。 “抱抱抱,一直给你抱。” 分卷阅读44 简些亲了亲他的额头,“今晚也给你抱。” 言清之头埋在简些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以后都给我抱。” “好啊。”简些笑得更欢了。 抱了一会,言清之将药端给她,“喝药吧。” 简些苦着脸,“又喝?这个好苦的。” 言清之拿起汤匙喂简些喝,笑,“有用就好。” “好吧,看在它有用的份上。不过我感觉,最近也不大管用了。” 言清之端着碗的手不由用了力。 “就算早晚喝一次,也…” 察觉到言清之沉郁的脸色,简些立刻住了嘴,她慌忙道,“不是不是,其实还好啦。” 言清之继续喂简些,“简些,若是有任何不妥,或者任何好转,你都要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要怕我担心而有所隐瞒。” 简些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见言清之仍是紧绷着脸,脸色竟然显现几分苍白,简些亲了言清之一口。言清之的脸色有所缓和,她乘胜追击,不停地亲着言清之。 言清之好笑道,“我脸上全都是药味了。” 这样说着,他也没阻止简些。 喝完药,言清之不肯简些再劳累,洗漱一番后,带着她上床休息。 “你今晚还要去批奏折吗?” 言清之搂着简些,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用。今晚我陪你睡着。” “嘿嘿…”简些笑了,喜滋滋地滚了个身,然后又拱到言清之怀里。 言清之连忙给她盖好被子,失笑道,“你总动来动去做什么?” “既然如此…”简些勾着言清之的里衣,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嗯?”言清之眼带笑意,低头望向简些。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简些挑眉,嘟起嘴,“你真不懂,假不懂?” 言清之低头亲在她嘟起的唇上,“你说呢?” 话刚完,他的吻,细细密密落了下来。随即,他掀起了她的衣裳。 也不知为何,简些最近见到言清之的日子越来越少,他忙得有点不着边了。虽说晚上一般都能感觉到言清之温暖的怀抱,但常常要过几天才能见到一次正面。 这哪能行啊。尤其是简些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想着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也得和言清之一起度过。 这天,简些想等言清之一起睡,再跟他好好聊聊,却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言清之。 简些不由皱眉,难不成言清之每晚都这么晚才回来睡吗? 简些要出门,却被几个小宫女急急地拦住了,“娘娘,陛下说了,您得早点休息。” 简些施展了一回娘娘的威严,硬是把几个小丫头唬得不敢说话,便向言清之平常批奏折的大殿走去。 言清之不在,简些的到来,惹得几个言清之的贴身太监宫女又是一阵疾呼。 简些隐隐感到不对劲。 简些端起了架子,“给本宫说清楚,陛下在哪?” 他们咽了口口水,“陛下正在与人商议正事。” “哪个人,需要深更半夜和他去商议?”简些佯装恼怒,“不会是哪个妖媚子吧?” 为首的大太监要哭了,“娘娘,您也知道这后宫就娘娘一个人,哪来的…况且,陛下也没时间啊。” 不顾众人劝阻,简些直接闯入了言清之的寝宫,她鲜少来过这,言清之住她那住得多。刚进来,简些就觉得不对劲,这里的药味极其浓厚,桌上摆满了纱布,金疮药,止血药等药材。 简些的第一反应是,言清之生病了,怕她担心所以不让她知道。 后来,简些在言清之的书案上,发现了一沓笔记,她跟言清之学了几年字,也看了几年书,认得大部分繁体字。 上面记述的是,她喝药的时间,反应,效果,以及每次需要的血量。 在言清之寝宫,血量,总不能是哪个太监宫女的。 简些的手不住地在颤抖。她终于知道言清之这些日子为何脸色越发苍白了,她还以为是朝廷上的事,这分明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做她的药引。 言清之刚刚去见了乾坤殿会见了太医,本是为避免简些发现才特意去的乾坤殿。 言清之进来时,便看到整个殿的太监宫女都噤了声,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喘气。听了大太监的汇报,言清之心里一慌,疾步走了进去。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简些不住抽泣抖动的肩膀,像个受了欺负,孤独无助的小兔子。 言清之心里一软,温柔地拥住了简些,“简些,我没事。” 简些看到言清之,泪还挂在眼角,便扒拉开他的衣袖,他的两个手臂都被一层一层的纱布包裹住。 “你说你是我的丈夫,你有权利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有权知道你所有的一切。”简些的声音沙哑,她的泪不 分卷阅读45 住地往下落。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担心。”言清之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温柔地安慰她。 “不,言清之,你还怕我不同意。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你还这么做。”简些哭得更大声了。 “你知不知道,血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哪怕一百毫升都要花正常人好几天时间才能补得回来。而我一天喝好几次药。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会死的。” 言清之直接将简些按到她怀里,“简些,我不管其他,我只要你。” “你要我活,我也要你好好的啊。” “简些,我有和太医一直在研究,看看有什么药品能代替我的血。”言清之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这个时间不用太久的。” “那什么时候研究成功,我什么时候再吃药。” 言清之皱眉,“简些,你的毒,若是间断服药,会压抑不住的。” 简些毫无惧色,“没关系,我能忍。” “不行。”言清之立刻道。 简些总算平复了稍许情绪,她使自己平静地望着言清之,“言清之,你听好了,我就算死,也不会再喝你的血。” “简些,你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简些大声道,眼泪又不自觉浸满眼眶,“言清之,我们虽是夫妻,但你没有义务为我的生死负责任。” “你再敢伤你自己,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言清之没有松口,“我说过,不论什么,都都大不过你的命。” 俩人最终不欢而散。 “言清之,我说了,我不会喝的!你怎么能!又…”简些又气又伤心,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 言清之端着药,走向简些,他眼神沉静,直直地瞧着简些,“简些,你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喝药了,这样一碗药并不费我多少血,里面加了很多补身的药材。” 简些连连后退,她死咬着唇,坚定地摇头,“我不喝。” 言清之垂下眼,复抬头,嘴角扬起温柔的笑,“简些,你乖一点,喝了吧。” 简些摇头,“言清之,将心比心,你若是我,你会喝我的血吗?你会靠压榨我的寿命来维系你的生命吗?” 言清之停了一下,他低下头,“若真是我来替你受这苦,也便好了。” 简些的鼻尖顿时就酸了。 言清之走到她身边,哄她,“简些,你喝了吧。” 简些抿着嘴,摇头。 几番争执不休下,言清之迫不得已,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简些喝药。 言清之不敢用力,怕伤了简些,可简些抵不过言清之力气大,仍是喝了不少。 简些猛地挣开言清之,打翻了药碗。 言清之的眼皮动了动,他并未生气,只是说,“倒了没关系,我再去端一碗。” “不许去!”简些大喊。 言清之头也不回,硬是又端了一碗过来。 言清之刚靠近简些,简些直接拿着刀子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你若再敢用你自己的血为我入药,那你割了刀,我便割多少刀,你失多少血,我便失多少。” “你做什么!”言清之的药碗瞬间落地,他急急地上前,撕下身上的丝绸,先给简些包扎了。 “你疯了吗?”言清之的声音喑哑至极,不像是他平日那般意气风发的声音,“你诚心要折磨我吗?” 言清之拿了纱布和药粉来过来,给简些包扎。 “简些,你不要任性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言清之低着头,给简些上药。 “若是代价是伤害你,我宁可不要…”未等简些说完,言清之重重地吻了上来,直接封住了简些所有的话。 一记绵长又深痛的吻。 一吻过后,简些愣愣地,抬头看言清之,却见言清之通红着眼眶,眼中泛着妖冶的血丝,他紧紧地握住简些放在膝盖上的手,额头贴在简些的手上,他几乎是靠在简些的膝盖上,“简些,你乖一点,好不好。” “比起失血,我害怕的是失去你。我更害怕自己本能够拯救你,却错失机会,因此悔恨终生。” “简些,我做不到。” 滚烫的泪珠打在简些的手上,也灼痛了她的心。 简些闭眼,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好。我喝。以后,我三天喝一次,我还要参与你们对我病情的研究,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 言清之笑着点头。 这晚,言清之非常主动,拉着简些极致缠绵。 最后,简些一直哭,她紧紧地抱住言清之,“言清之,我不想离开你。” 言清之没说话,他只是吻净简些脸上的泪珠,然后又是一番被翻红浪。 第13章 结局篇二 薛晋宸杀了薛侯后,不知所终。 太医与薛晋宸的讨论结果,解读关键是千年雪莲。当年薛晋宸似乎是生吃了千年雪莲,毒性才得以缓解。 言清 分卷阅读46 之派遣了诸多人马去寻找,却听说,千年雪莲不能离开雪山,想来当年薛晋宸也是吃的生的千年雪莲。 言清之带着简些一起去了雪山。 言清之将简些身上的大裘拥紧了些,“还冷吗?” 简些笑着摇头,“还没到山上呢,不冷。” “这个千山雪莲,真的假的?” 简些其实不大信这些东西的,毕竟电视里那些都是玄乎其乎的。 言清之看着简些,眼中含情,笑容温润,“真的。” 简些撇撇嘴,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雪山脚下郁郁葱葱,简些竟觉得这儿美景不错,突然一条银色,软软的东西盘在一棵树上,简些惊叹,“呀,蛇!” “这雪山脚下还有蛇?还是条银色的蛇。” 言清之扫了一眼,见简些一副好奇的样子,轻笑出声。 “像是我们当年遇见的那条银环蛇,也许是它的后代。” 简些歪着头,眉毛一挑,迟疑道,“真的假的?” 言清之笑着亲了她一口,“你猜?” 这条蛇终究是挡住了他们的路,言清之一剑刺了过去,正中七寸处,蛇几乎是立刻停止了蠕动,言清之将蛇挑起,一甩,蛇高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被丢得老远。 简些瞧着言清之,啧啧两声,戳着言清之的脸,“是谁当年跟我说,不要造杀戮,蛇也是条命,什么什么的。” 言清之抓住简些作乱的手,笑,“人多少都会改变的。你以前那么怕蛇,如今不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也是。”简些笑了出来,她凑上去亲了言清之的唇,“刚刚你亲了我,现在亲回来。” 言清之笑着又要亲回来,简些咳了咳,“大家都在呢。” 一旁的士兵皆四处张望,装不存在。 言清之抿了抿春,牵着简些的手继续走。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简些便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差劲,这些日子,这毒终究是侵蚀了她的身体。 言清之攥住简些冰凉的手,呵了口热气,“很冷吗?你的手很冰。” “什么呀,是这天气冷,你当然感觉到的是冰凉。”简些笑着解释。 言清之坚持要暖她的手。 这按现代地理公式计算,每高一百米,温度就要降零点六度,简些明明觉得温度降了很多,言清之却说他们走了不到半里路。 这路也太长了吧。 越往上走,简些越觉空气的稀薄。一行人断断续续,走了近一天。由于简些的身体原因,其实这一天他们并没有走多少。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简些心中一阵惊慌,不会是雪崩吧? 有句话叫什么?一语成谶。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雪崩,但四处的雪确实塌陷了下来,四周有地震般的震动感。 简些手足无措,只得躲在言清之的怀里,俩人紧紧相贴。 待醒来时,言清之正背着她在雪地上,一步深一步浅地行走,“言清之?” “简些,你醒了?我感觉快到了。” “哪里快到了?” “千山雪莲所在的地方。” 简些动了下身子,不想给给言清之再增加负担,“言清之,你先放我下来。” 闻言,言清之放了她下来。 简些好奇地看着四周,“你怎么知道是这?” “这里地处偏僻,却偏偏花草众多,想来是适合花草生长的。况且也只有这种偏僻奇特之地,才会让晋…近多数人来这寻找,从而传出雪莲的消息。” “有道理。那我们好生找找。”简些拉着言清之的手。 言清之停住脚步,牵着简些的手,微笑,“简些,你若是累的话,我能背你。” 简些问,“背我你累吗?” 言清之思索了下,“有点。” “你有点重了。” “言清之!”简些掐他的脸,“我可是你老婆!有点情商好嘛!胖了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老婆得好好夸。” 言清之笑着躲开简些的魔爪,“我又说你胖了。我的意思是你穿的有点多。” 言清之捏捏简些的脸蛋,“若真能被你夫君养胖,也是极好的。” “说得也是。”简些笑嘻嘻地挽上言清之的手臂。 俩人走了许久,在一处空旷之地坐下。简些靠着言清之的背,喘着气休息。 简些突然惊呼出声,“是不是那个!雪莲!” 言清之看了过去,喜色弥漫上他的眼角。 是一株银白色的雪莲。 言清之摘了下来,自己尝了一口,无异后给了简些。 简些皱眉,“生吃啊?” 言清之面上难掩激动之色,“据说要生吃,你试试。” 简些于是尝了一口,没什么感觉,直到整个花都吃了下去,简些都没什么感觉。 “好像没什么感觉。” 言清之皱 分卷阅读47 了皱眉头,却并不气馁,他说,“也说不定我们回去后,会有奇效。” 言清之扶着简些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你先在这休息,我再去周围看看。” 简些心知自己如今这体力确实不太适合到处走动了,她便乖乖地坐下。 “简些?”有人在叫她。 “简些。” 虚虚浮浮的喊声,忽远忽近地传来,简些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简些四处看,却又没人。 “言清之,你刚刚没喊我吗?”简些对着不远处的言清之喊道。 言清之回答,“没有。” 简些皱眉,她感觉不对劲,似乎有某种奇怪的东西在召唤着她。 言清之远远地察觉到简些精神恍惚,他立刻走了回来,握住了简些的手,“我们一起走。” 一路走来,简些仍在恍惚中,突然间,踩在脚下的土地竟然一阵塌陷,她与言清之从高处双双掉入了寒潭,俩人泡在了寒潭里。 冰冷欺骨的寒潭里,简些不住地打颤,牙齿也不自觉战栗起来。 言清之连忙抓住了一根长长的树藤,他拥着简些,“没事的,简些,我们会出去的。” 树藤并不粗壮,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怕都是好的。 言清之很快拽断了一根树藤,他只得再去寻找另一根,他一下一下攥住岩壁上垂下来的树藤,没有这个树藤,他们怕是上不去。 简些眼见着,言清之只要带着她,这藤便断一根。 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简些有所预感,她可能要回去了。在寒潭的感觉太过难受,那种窒息感竟然像极了她刚穿越过来时那种感觉。 简些心里慌,她无助地喊,“言清之…” 言清之立刻游到她身边,抱住了她,摩擦着她的背,“简些,没事,你再等我一下。” “不不不,言清之,你听我说。”简些抓住言清之的手,不停地呼气,“言清之,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是不是,是距离很多年之后的一个世界。所以,言清之,你记住,我是不会死的,哪怕我消失了,我其实也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活着。千万,千万,不要担心我。” “还有,我最喜欢泰坦尼克号的故事了。他们哪怕阴阳相隔,可女主仍然做了男主希望她做到事,那就是,女主过上了自己爱的生活,她带着对男主的爱去热爱这个世界。” 言清之给简些的手呵气,疑惑道,“简些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简些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走了…不是死,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的世界。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我才不要你为我守身如玉呢,你一定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娶一个妻子,生一堆儿女,然后子孙满堂。” 言清之拧紧了眉,“简些,你胡说些什么呢?除了你我还要娶谁?” 简些已经是呼吸不稳了,她感觉到了,那种灵魂抽离的感觉。 “听我说,言清之,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过幸福的生活,带着你对我的爱,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我才不要你像小说里一样,为了我,终身不娶什么的,我只要你幸福。一个人,真的太苦了。什么过继来的孩子,哪有自己生的亲,你一定不能孤苦一人。绝对不能。”简些边说,边哭。 言清之紧紧地抱住了她,“简些,不哭。” “你听了我说的吗?”简些哭喊。 言清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听到了。” “然后,现在放开我,言清之,你得活着。” 言清之抱紧了她,咬牙,“怎么可能!” 最后一阵灵魂抽离的疼痛感,从脚底传到了头皮,简些心中一窒,她狠狠地亲上了言清之的唇。 “言清之,我要走了。”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爱你。” “好爱你。” 简些猛地睁眼。 “简些,你醒了?睡了两天了,终于醒了。” 是同学孙丽的声音。 简些愣愣地看着属于原来自己的身体,看着四周白晃晃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失落与悲伤向她袭来,她埋在膝盖里,痛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简些,只是住个院而已,你也没怎样,就有点脑震荡,不耽误你用脑的,学霸。”孙丽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陛下,当真现在就要从谢氏宗祠过继皇太子?”刘军统踌躇犹豫半晌,问。 “我无意纳妃,这是迟早的事。” 言清之负着手,琥珀般黑亮的眸子本应睥睨天下,此时却失了风采,只余一片深沉与寂寥。 简些,你失约了,你既然无法遵守与我白首一生的承诺,那我也不必听你当初那番话。 当日,简些几乎是说完话立即停止了呼吸,声音冰冷僵硬得不亚于雪山任何一块寒冰。言清之从未感受过这般的寒冷,心脏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全身的血不再流动,只余心脏那一块,夹杂着痛彻筋骨的严寒,细细密密涌 分卷阅读48 上撕心裂肺般的疼。言清之从未有这么一刻想放弃这个世界。 但他还是挺过来了。他想到了简些那些话,也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选择相信,他不得不相信,否则他只能将自己溺于寒潭之中。 其实也不奇怪,从第一次他看书伴简些入眠时,她奇怪的话语便让他生出了几分离魂的荒谬想法。他之前不怕,现在算是庆幸。 简些没有死,她在她的世界活得好好的。 言清之失魂般地摸着自己空虚落寞的心脏,“君孝,你听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我心里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许现在也不懂。我却能体会到,一种感觉。” 无形的疼,挠心挠肺的痛,却又怀着无止境的希冀。 刘君孝没听过这句话,却觉得是简些会说的。她一向古灵精怪,做事出人意料,哪怕离开也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前一刻还让人觉得她有了生机,随后便是永别。 “陛下,望您保重身体。娘娘不论在哪里,都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的。” “我知道。我,也希望她好好的。” “不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是穿越流水账,情节bug请忽略不计。其实这一切也不过简些的一个梦而已。若有现代篇,她一定会和现代的言清之在一起的。 秉着有始有终的原则,现代篇《现代流水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