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难防》 分卷阅读1 书名：心动难防 作者：唐果九 文案： 乔念丧偶后光速脱单。 大家都在问：成功追到了暗恋多年的男神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沉吟片刻：除了跟单身时没太大区别，其他都挺好的。 直到江兆岩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乔念才看清，原来在遇见灰姑娘之前，王子一直是跟公主在一起的。后来他找了灰姑娘，不管灰姑娘再好，他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丝委屈。 乔念转身离去，仿佛从未在他生活中出现。 分手后的乔念股票飘红了，工作转正了，还被高富帅领导告白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只是…… 这前男友怎么突然变成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 闷骚毒舌大尾巴狼vs拧巴狡黠小家猫 Tips： 1、都市熟文，偏现实向，前期女追男，后期男追女。 2、女主结过婚，男主有前任白月光，但是！双C！（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作者办法多）。 3、结局he。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念，江兆岩 ┃ 配角：陈靖尧，吴漪，方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男人追妻火葬场 第1章 晚上九点，正是各大餐饮门店最繁忙热闹的时候。 饭店里人声嘈杂，乔念顺着走廊走到头儿，才找到了江兆岩的身影。他正倚在离包间最远的一处栏杆上抽烟，青色的烟雾被夜风稀释后飘进鼻腔，并不难闻。 她低头拽了拽过于修身的短裙，后悔自己今晚穿得不够端庄。驻足片刻，她还是缓步走上前，用不至于唐突的音量唤道：“江老师！” 事实证明她还是唐突了，江兆岩扭过头时眉头迅速皱了一下，几不可查，但仍是被乔念捕捉到。 “嗯。”他叼着烟含糊应了声，然后掐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越过她朝包间方向走去。 乔念回身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七年了，他也快奔三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凸显出来，走廊里路过的女人纷纷为之侧目。 她抿了抿嘴，抬脚追上去。 他腿长步子大，而且并不打算迁就她，乔念用最快的步伐才勉强跟他并肩而行。她双腿快速往前迈，上身却是朝向身旁的男人。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真巧啊！” “是吗？”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北京呢，什么时候来的谌海啊？” “两年前。” “哦……那你结婚了吗？嫂子在哪儿高就？” “没！” 他惜字如金，她绞尽脑汁找话题，眼看不远处就是包间门。 “你……” 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旁边包间传出“砰”的一声巨响，乔念吓得一哆嗦。 “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江兆岩拉近了怀里，他拥着她快步退到墙角。 一群手持半截酒瓶的男人扭打着冲出包间，其中一个满脸是血，眼睛都睁不开了，旁边人还拿酒瓶往他头上砸。 路过的饭店服务员迅速给前台打电话，保安很快赶来将这群人拉了出去，随即就有人过来清理地上的血迹和玻璃渣子。 乔念躲在江兆岩怀里，胸口剧烈地起伏，好险！差一点就遭受无妄之灾。 她咽了口口水，才发现自己被江兆岩护在身体和墙壁之间，两人的距离近到他硬实的胸膛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更要命的是，她因为紧张拽住了他的衬衫前襟，扯开了胸前的那粒扣子。 “对不起！”她不敢看他，咬住下唇，抬手颤巍巍地帮他系扣子，努力忽略掉那暴露出来的一小块肌肤。 可是扣子还没系好，跟前的人便迅速起开了。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退几步，与她保持开距离，那冷漠又疏离的样子让乔念心中一凉。 很明显，刚才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换做别人危急关头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我们进去吧，宋太太！”说完，不等她反应，江兆岩便转身先走了。 一句宋太太，瞬间打破了乔念脑海中的绮思。她回过神来，苦笑一下，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是宋书仁的未婚妻啊！ 上个月，宋书仁在市三院做了一个心脏小手术，主刀正是江兆岩，手术很成功，宋书仁想请这位年轻的医生吃顿饭以示感谢，可是邀请了好几次都被他客气地婉拒，到最后只好找到他们共同的朋友冯前出面，他才赏脸赴约。 乔念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江兆岩再见面，可是很显然，久别重逢，他们两个人的心境却完全不同。在他眼里她是人qi，在她眼里他却不是客人。 她失落地向包间走去，怨得了谁呢，本来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分卷阅读2 记忆如同逆流的大河，奔向七年前的北京，她永远都忘不了最后一次跟江兆岩见面的场景 那是她暑假在北京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就要回谌海，再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心中浓浓的不舍让她背起包，揣着几十块钱的零钱，坐上了驶往A大的公交车，去找她那位年轻的补习老师告别。 校园好大好美，可她却无心欣赏，她不知道江兆岩就读哪个学院，也不知道他的宿舍在哪里，只好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心中期待着一场可能性并不太高的偶遇。 然而运气并不怎么好，一直转到中午，她饿得饥肠辘辘也没找到江兆岩的身影。 毒辣的日头烤得她头晕眼花，筋疲力尽，想想回城还要坐四五个小时的公交车，她终于决定结束这场徒劳的大海捞针。 她花了五块钱，乘坐校内的敞篷小公交，向校门口驶去。 车子开出没多久便在一个站点停住，一伙学生吵吵嚷嚷地挤上来，乔念不经意一抬头，不期然地看到了等候在路边的江兆岩！ 她的心脏骤然狂跳不止：“江老师！”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微颤。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迟疑着开口：“乔……，嗯，你好！” 他竟然连她的名字都忘了！乔念失落极了，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她叫什么。 司机开始催促大家都坐好，车子马上就要发动，乔念四下看了眼，发现座位都满了，她立刻站了起来：“江老师，座位让给你吧，我……我还想再逛一会儿校园！” 话落，跟江兆岩同行的男生便嬉笑着打趣道：“呦，看人家小美女给你让座了，快上去啊江老师！” 这一嚷，引得整辆车上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乔念的脸霎时间通红，她看见江兆岩皱了下眉头，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然后扯过那个男生的后衣领便离开了。 车子开始向前行驶，乔念面朝后面，隐约听见那个男生在嘻嘻哈哈地说：“你小子快老实交代，啥时候勾搭了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我看人八成对你有意思，你呢，要不要发展一下？！” 乔念竖起耳朵，拼命想听清他的回答，到最后却只听到一个字。 “滚！” 车子越开越快，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那个漫长的暑假，她和江兆岩就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线，来不及道别，便已成陌路。 …… 吃完饭，宋书仁叫了代驾，看着江兆岩和冯前坐进车里。 “江医生再见！”乔念俯身朝车里挥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的娇憨和甜美。 “再见！”江兆岩勾了勾唇角，心想刚才还叫“江老师”，这会儿当着别人的面竟然又叫起了“江医生”，这小丫头倒是不简单。 冯前伸过脑袋嚷嚷：“呦嫂夫人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光跟他道别不搭理我呢，是不是觉得我没他帅？不成不成，今天嫂夫人一定得给我个解释，不然我就不走了！” 没等乔念回话，宋书仁先开口了，仍旧一副斯文和善的模样：“小冯就免了吧，三天两头打照面，说什么再见不再见的。要我说啊以后倒是该少见些，你嫂子脸皮薄，可禁不起你这样逗！” 还护上了，冯前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有了分寸，佯装埋怨道：“宋教授您还真是过河就拆桥！” 车子驶离，后视镜里的两人站在原地有说有笑，似乎不急着往回走。 “有点意思！”冯前收回目光：“这老家伙跟前妻离婚后单了小三十年，没想到半截身子入土了却找了个这么水灵的妹子！” “老房子着火，没得救。”江兆岩摁下车窗，夜风习习，车厢的酒气尽数散去。 冯前双手垫在脑后，笑得邪性：“这会儿护着不让逗，再过个三五年指不定躺在谁身下，我就不信他那把老骨头在床上还能浪的起来！” 江兆岩不做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他今天连续做了两台大手术，体力透支得厉害。 冯前见他意兴阑珊，便不再多言。 …… 乔念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她无法忽略掉江兆岩和冯前初进包间时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除了玩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鄙夷。 老夫少妻的组合，总是会给人无限猜想。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未曾真正跨过心里那道坎儿。 她抬头看了看宋书仁，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纵然今晚与江兆岩重逢，也不会改变任何事。 第2章 这天早上，市三院心外科的科室要比往常热闹许多，江兆岩推开门时，几个单身男同事围着一桌子食物，如饿虎分食般吃得正欢，旁边守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小护士眉欢眼笑，不经意瞥见站在门口的江兆岩，立马有些羞怯，她举起手里的早餐袋：“江医生，就等你了！” 江兆岩道 分卷阅读3 了声谢，并没有去接：“我吃过早餐才来的。” 话落，小护士有些尴尬。 邢医生高声打趣：“我们可是沾了你的光才有顿像样的早餐，你要是不吃，让我们还怎么好意思吃？” 江兆岩慢条斯理地换上白大褂：“这话可不能乱说！吃人嘴短却把责任推别人身上，不太好吧？！” 邢医生毫不客气地怼他：“呦，您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呢！要不是人家喜欢你，我们哪儿有嘴短的机会？”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旁若无人地调侃，小护士窘得满脸通红。 江兆岩被怼了也不急，慢悠悠地转身，瞧着小护士的眼睛问：“你喜欢我吗？” 小护士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好了，像只熟透的番茄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人却视而不见，居然又重复了一遍。 小护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完了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屋子男人啧啧摇头。 江兆岩挑了挑眉，起身去病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指了指桌子：“记得收拾了！” 邢医生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门刚被关上，一帮大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来。 “勇气可嘉啊，可惜，新来的不了解情况就贸然进攻，难怪出师不利！” “这种傻白甜显然不是他的菜！” “那正好留给我，我不挑食！” “管他呢，我们跟着有早餐吃就行！” “那我们就祈祷他一辈子单身吧！” 众人哄笑，麻利地收拾好桌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二十八岁的江兆岩是这所大型综合医院里一个耀眼的存在，起初大家只是被他的颜值折服，可当他那个超级有钱的老爹随手为医院捐赠了一套价值五百多万的医疗设备后，院里的单身女青年们沸腾了。 可惜这位年轻的医生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心扑在工作上，听说他找对象有个原则——绝不找同行！ 一时多少芳心暗碎，只能眼看着外面的女人一波又一波地跑到医院来打探她们的意中人，然后咬着后槽牙观望究竟花落谁家。 对于自己身边汹涌的暗潮，江兆岩并非一无所知，比如今天上午，陶副院长突然把他叫到办公室。他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打扮得体、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跟陶副院长坐在会客沙发上，心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女人全程没说话，却一直笑眯眯地打量他，模样和蔼又带着几分赞许之色。 果然，第二天陶副院长又找上他，说有个老熟人家的女儿正逢适婚年龄，相貌工作都不错，问他是否有意见见。 江兆岩挺反感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婚姻市场本就是双向选择的地方，凭什么自己要像摆在柜台里的猪肉一样，先被人翻来覆去挑拣一番？！但转念一想，一个大男人不该计较这么多，更何况副院长的面子是断然不能不给的！那就见吧！ 回到科室，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心内科转来一名患者，心脏主动脉血管破裂，情况十分危急！ 病人送过来时已经昏迷，血压极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家属接受医生建议，要求进行血管置换手术。 这是一种难度大、风险高的心脏手术，江兆岩被主任钦点为一助，全程参与。 手术进行了长达六个小时才顺利结束，患者如果能在四十八小时以内苏醒，他与死神的这场搏斗才算真正获得成功。 下了手术，江兆岩听到一帮护士们凑在一起八卦，说这名五十三岁的知名教授在病发前刚跟二十出头的妻子领了结婚证不到十个小时，如今病危却不见娇妻身影，只有前妻和儿子在一旁照料。 见惯了生死，寻常人眼中天大的不幸也能成为谈资。 当晚七点，宋书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所在的ICU病房很快又住进新的病患。 夏日的繁华日渐消逝，秋的脚步越来越近。 乔念下班后直奔超市采购，出来时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手指头都被勒出了红印子。事实上她每次回那个家都没有空着手过，哪怕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都要省吃俭用度日。 大约一个多月没来，屋里的装饰变得更加温馨，每一个小角落、每一处小细节都透着女主人的用心。 乔念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想起当初买房时于国信告诉她，这里有一个房间是属于她的，如今那个小屋已经被杂物堆满，只有床上能躺个人睡觉。 于国信客气地将她迎进门后就回了房间，把客厅留给母女俩，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从超市里买的东西摆满了茶几，除了给侯文秀的还有给于国信的。 侯文秀看起来相当高兴，拿起一瓶纯植物染发剂念叨：“你于叔叔正需要这个呢，前两天还催我帮他去买，最近他头发白得厉害！” 乔念等侯文秀把东西都扒拉看了一遍才开口：“妈，您这两天有空吗？” 分卷阅读4 “什么事？”侯文秀还在拿着染发剂端详。 “有空的话跟我去趟银行吧，把那20万的彩礼钱转给我，我有急用。” 侯文秀终于扭过头来看她：“你能有什么急用？那20万……”她顿了顿，“我已经交给你于叔叔还了房贷。” “什么？！”乔念一听差点跳起来：“妈，您怎么连问都不问我就自作主张？我们当初说好的那20万不能动！” “你先别嚷嚷！”侯文秀瞥了眼卧室的门，低斥道，“早还早划算，做什么让银行赚我们的利息，我这么做不也是想减轻点你的负担！就这还差得远呢！” 当年，乔父病故不到六个月侯文秀便再婚，嫁给了于国信。领证前于国信表示，要有自己的房子才像个家，提出双方共同出资买房。 乔念一万个反对，侯文秀对着她又哭又抹，说乔念终归要嫁人，她不能没个伴儿，以后以房养老，也算有个归宿。 最终，于国信出钱付了首付，而侯文秀这辈子都没出去工作过，剩下的贷款自然由乔念承担，和于国信一人还一个月。 乔念气得靠在沙发上呼呼喘气：“说了贷款我会慢慢还，您急什么，又不让您还！那20万我真有急用！” 侯文秀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缓缓地道：“念念，妈当初同意你嫁给宋书仁，就是看中他经济条件好，你跟着他能享福。如今他是去了，可有句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放心，我跟你于叔叔绝对没有什么歪心思，你知道除了房贷妈从未开口跟你要过一分钱，你也不要因此跟妈生分了才好！” 这世上的确有些有钱人故意跟别人哭穷来掩饰自己的富有，规避他人的算计，乔念多么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啊！ 在去民政局之前，宋书仁给她看了他的遗嘱，上面清楚地写着婚前财产全部归他和前妻生的儿子所有。他说：“乔儿，那些都是过去，我们拥有的是未来，结婚后我的全部收入都归你管好不好？” 而他生前住得房子在当年离婚时就已经转到前妻名下，车是学校给配的，如今人不在了自然要还回去。真正留给乔念的只有一点抚恤金和一些被套牢的股票。 也许等到股市下一个牛市，乔念可以大赚一笔，但现下她已经等不及了，一个大大的麻烦正等着她去解决。 可是，花出去的钱就像泼出去的水，她又何必纠缠，给人质疑她的居心。 乔念起身拿过包，对侯文秀说了句：“妈，您歇着吧，我先走了，帮我跟于叔叔说一声！” 侯文秀追在后面喊：“你倒是留下吃顿饭哪！” 回应她的是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第3章 一大早，乔念刚迈进单位大门就被门卫大爷叫住，说有她的快递。 她笑着道谢，推开门一看，发现今天狭窄的岗亭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 她没太在意，在角落的一堆盒子里翻找自己的。 “姑娘在这儿工作几年了？”中年男人突然开口。 乔念猜测这人会不会是门卫大爷的朋友，于是出于礼貌回道：“两年。” “什么编制？” “公开招聘考进来的，正等着落实人事关系。” “那就是临时工呗！”中年男人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 莫名其妙！临时工碍着你什么了！ 乔念拿着快递起身，再次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厮，那为什么还要跟他废话？ 她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离开，看都没看那个人一眼。 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下班的时候，她又被门卫大爷叫了过去，这次对方搞得神神秘秘的，竟然还关上了岗亭的门。 直觉告诉她，准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老大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看是这么回事……哎，怎么说呢，说了怕你不乐意，不说吧又受人所托！” “大爷您说！” “就我那个朋友，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你的情况，非让我牵线，介绍你跟他儿子认识。他这个儿子吧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右手少一根手指头……” 乔念突然深吸一口气，大爷立马打住，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大爷谢谢您的好意，我不歧视残疾人，不过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走出门岗亭时乔念想，已经开始了么？在公司，她无论走到哪儿脑门儿上都贴着一个标签——临时工，现在显然又多了一个——丧偶妇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今天连同接下来的两天，被乔念称为“暗黑三日”。 第二天上午，公司全体会议结束后，乔念和其他九名年轻职工被留了下来，单独接受总经理“提点”。 偌大的会议室，他们几个被集中在第一排，平时只有经理和总监才能坐的位置。 魏总经理开门见山：“最近有部分其他市分公司的职工到政府部门集结上坊，反映编制问题，造成非常不好的 分卷阅读5 影响，希望你们保持冷静，不要效仿！” 主席台下的人或面面相觑，或凝眉垂首，谁也没有给出回应。 他们几个都是两年前通过省公司的公开招聘考进来的，不幸的是人事关系还没落实就赶上了人事大变动，从省公司到相关部门的一把手都换了人。此后，他们的转正问题便以各种理由被搁置下来。 整整两年，沉得住气的选择留下来继续等，成为了公司最边缘的临时工，工资低还没有社保和奖金；沉不住气的早已递交辞呈，另谋出路。 “全省百十号人的转正问题不是小事，要相信上级部门一定能够妥善解决，你们都还年轻，多等等怕什么！” 最终，乔念他们每个人签了一份不上坊承诺书才被放出会议室。 回到工位，乔念呆坐了许久。其实她早就写好了辞呈，一直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却从来没有勇气递上去。 她没有上过大学，手里只有一张自考专科毕业证，如果不是当初招聘公告对学历的限制没那么严格，她根本没机会考进来。时代在发展，然而体制内的工作依然受到青睐。 越是底层的人越追求所谓的稳定，他们没有安全感，缺少拼搏的勇气和信心。 其实她不知道有多羡慕那些潇洒辞职的人。 坐在对面的方岚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灰心，好事儿多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迷茫得不行，还不是都挺过来了！听我的，下了班先去血拼，然后再做个spa，保证你心情立刻变好！” 乔念感激地笑笑，心想我得有那个闲钱才行！ 在公司待了两年，她最崇拜的的人就是方岚。名校经济学硕士，一毕业就进了公司财务部，不管评职称还是评先进都一帆风顺，还自己贷款买了车和房。 这才是女人应该活出的样子，如果她能像方岚一样优秀，也可以31岁都不考虑结婚，作个逍遥的单身贵族。 方岚逛完街天已经黑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果然刚走进小区，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下来，饶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单薄的衣衫还是湿了个透。 回到家一看，竟然停电了，她借着手机的光亮走到阳台，对面楼的窗户都是亮着的，尤其是三楼的一家住户，还能看到人影在走动。 她灵光一闪，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几百个联系人里，只这一个的备注是一个字。 “江医生晚上好呀，能不能请你移驾寒舍帮个小忙？”她勾起一绺头发，一圈一圈缠在食指上。 “……嗯，电线出故障了，连口热水都没法烧……别找借口，我看见你家亮着灯呢！” 江兆岩摁响门铃，等了半分多钟，门锁才“咔嚓”一声开了，却没有人为他开门。 他站在门外想，也许今天就不该来。 “还不进来？”是女人带着戏谑的声音。 他推开门，屋里的桌上点着香薰蜡烛，烛光摇曳生姿。方岚慵懒地靠在玄关处，身上穿着白色吊带睡裙，长发半干不湿地披在肩上。 “喝点什么？”方岚缓步往里走。 “电表箱在哪儿？” “红酒怎么样？”她拉开冰箱门。 江兆岩已经在厨房位置找到了电表箱，借着手机的光亮查看一番，起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便折回：“你们整个单元都停电了你没看见？已经有人打电话给物业了，正在修，等着吧！” 这个小区年代久远，线路老旧，遇上这种事并不稀奇。 他把手机电筒关闭，揣进兜里，转身要走。 “你急什么？”方岚背靠着门，笑盈盈地道，“看我，遇上点儿事就慌神，真不适合一个人生活！多亏了有你，要我怎么谢你呢？” 说着就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几乎同时手腕被紧紧攥住，难以置信的疼痛蔓延开来，瞬间击碎了她的耐心和理智。她猛地甩开他的钳制。 江兆岩开门便走。 方岚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握成拳，而江兆岩已经走到楼梯拐角处。 “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肤白貌美大长腿那种！”她气得说话声都在发抖，只能拼命压抑着。 江兆岩停住脚，却没有抬头看她：“那敢情好！” 第三天上午，乔念正在打印文件，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整个人立马烦躁起来。 人多的地方就有人渣，她们公司自然也不例外。 “乔念，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电话里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男声，一听就是半醉状态。 “什么事张经理？” 男人干笑两声：“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抱歉张经理，我现在很忙，脱不开身！”说完，乔念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出十秒钟电话又响，越是没人接越是骚扰得紧，单调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不大的办公室里。 方岚扔掉手中的资料，跌进座位里，鼻孔长长地吁出两股气 分卷阅读6 。 共事两年，乔念知道这是她烦躁的表现，整个人顿时尴尬到不行，伸手就去拔电话线。 “诶！”方岚制止她，接起电话，“喂，张经理……找乔念？她刚被同事叫走……我也不太清楚……对，嗯，好的！” 挂断电话，还没消停几分钟，部门经理又来电：“乔念你怎么回事，大领导刚开完会强调纪律，你怎么又擅自离岗？” 乔念简直比窦娥还冤：“经理我一直在办公室，一上午都没出去过，是谁跟您告黑状？” “行政办刚给我打的电话！” 乔念一听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卑鄙小人！ 等她跟经理解释完，方岚轻蔑地嘲讽道：“这老不羞的！仗着跟总经理是亲戚就在公司兴风作浪，他怎么不敢骚扰别人？还不是看你没了老公才故意欺负你！” 方岚直言不讳，那神情就像在讲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乔念顿生不悦，却一时无言以对。 方岚四下观察一番，拉了把椅子坐在乔念身旁：“你别嫌我多嘴，你年轻又漂亮，实在不该这么单着，就算你洁身自爱，也阻止不了某些人渣打鬼主意。” “岚姐谢谢你，可我……” “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在北京读的医科，两年前回到谌海工作，现在是三院心外科的医生。” 乔念的一颗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眼睛直不楞登地看着方岚。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 “他条件很不错，不过……”方岚顿住，舌尖舔了舔嘴角，“眼光也很高。” “岚姐他叫什么名字？”乔念忍不住问。 “哈！”方岚怪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不问人帅不帅，有没有钱，竟然关心人家叫什么！” 乔念屏息等待答案。 “他姓江！” 他姓江，他姓江…… 乔念搭在桌沿的手蜷起，握成拳，指甲刺进手心的肉里，有些疼。只有这样她才能提醒自己冷静，不要在人前泄露内心的悸动，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那种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人。 她想，也许这三天的霉运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而付出的代价。 第4章 时间进入九月下旬，项目管理部突然进行了人员大换血，在公司引起不小的轰动，准确地说，是在单身女职工中引起了轰动。 据说新上任的陈经理由省总公司直接调任，年轻有为，颜值爆表，抢了徐副总“公司第一帅”的名号；据说新招的男职工一水的985工程学硕士且未婚。 乔念不是项目部的，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想暗搓搓观察这批新员工六个月试用期后会不会顺利转正，会不会连她们这一批也顺带转了。 对她来说，一份稳定正式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临近中午的时候，各部门接到行政办的电话通知：所有手头没有要紧工作的职工都去食堂帮师傅包饺子。 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全凭自愿。 乔念问方岚去不去，方岚正在刷手机，头也不抬道：“不去，没挣那份工资，凭什么帮他们食堂干活！你也别傻乎乎地一喊就去，把衣服弄脏了还不得自己洗！” 乔念笑了笑，一个人去了。 食堂后厨，一圈人围在宽大的不锈钢案台边，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大家都比平时工作的时候活跃许多，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乔念挺喜欢这种氛围，比坐在沉闷的办公室里不知道强多少倍，所以每逢食堂包饺子，她只要没事就来帮忙。 有人讲起几年前在工地跟项目时经历的灵异事件，众人竖起耳朵听得正投入，突然，不知道谁低声喊道：“诶诶！陈经理来了！” 乔念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整个人瞬间石化。 传说中的陈经理……就是他？！ 只见陈靖尧带着三名项目部的男员工，一行人神采奕奕，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来。 整个后厨瞬间沸腾了！ “呦！陈经理！” “陈经理来啦！” 老职工们大方打招呼，年轻的则一脸雀跃地看着来人。 要知道，这可是食堂历史上第一次有经理级别的人物来后厨帮忙，而且是这么帅的经理。 陈婧尧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大家辛苦了，手上都别停，来，给我们几个让个空儿！”说着脱掉西装外套，把衬衫袖子一挽，就去洗手池边洗手。 已经有女同事在窃窃私语了，乔念低下头，默默地挪啊挪，挪到案台最边角的地方，离得陈靖尧远远的。 手机微信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掏出来查看。 有人往公司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段小视频，视频里陈靖尧身着白衬衫，正站在案台边擀饺子皮，他个子高，微微弯着腰，手上的动作熟练且从容。 然而拍摄者只拍了三秒陈靖尧擀皮的样子就将镜头锁定在了他的脸上，视频剩 分卷阅读7 下的几秒则分给了那几个新进的男员工。 冷清的微信群里立刻炸了锅，不一会儿，大量女职工便踢里哐啷涌进了后厨。 食堂师傅们脸上乐开了花。 气氛比刚才要活跃得多，有人夸赞说：“没想到陈经理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你女朋友真是有福气啊！” 当然，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陈经理单身！ 男女话题顺利被挑起。 乔念始终一言未发，半遮半掩地混在人群里，伺机溜走。 陈靖尧偶尔直起腰淡淡地扫视，目光掠过她时，却像没看见一样。 人多拥挤，一个冒失的同事不小心把面粉弄到了乔念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下意识地就用手帮乔念清理，却忘记自己手上也全是面粉。 “没关系，我自己来。” 大家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包括陈靖尧。 乔念皱眉，胡乱拍掉身上的面粉。 “我这边有围裙，你带上吧！”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抬头一看，是陈靖尧带来的新同事。 “我帮你带！”他双手绕到她身前，帮她围上围裙，在后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乔念尴尬地道谢，对方笑了笑，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包饺子。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众人目光却变得暧昧。 一个老同事笑眯眯地道：“还是我们小乔有魅力啊，说吧，咱公司的小伙子看上哪个了，我帮你张罗！”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的人都听见。 乔念大窘，连连摇头，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这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当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当她脸皮是城墙做的啊！ 好在这话引起了其他女同事的不满，有人故作吃味：“刘姐，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单身的可不止小乔一个哦！” 乔念不由自主地看向陈靖尧，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眼中竟是满满的讥诮和不屑。 乔念默默收回目光，权当没看见。这人存心找茬，搭理他就着了他的道。 吃完饺子，乔念坐电梯回部里，刚走进去身后就进来一个人。 她抬脚就往外走，可对方已经飞快按下关门键。 电梯缓慢上升，“行情不错啊乔念，这才几个月，就耐不住寂寞了？嗯？” 嘲弄而挑衅的语气让乔念甚为恼火，事实上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总是表现出莫名其妙的敌意。 乔念看了看手机，板着脸道：“陈经理，现在是工作时间，恐怕不太适合谈私事！” 话落，陈靖尧危险地眯起双眼。 “叮”的一声，电梯在五楼停下，门打开，外面站着好几个等候的人。 “满了！等下一部！”陈靖尧沉着脸，在众人没来得及打招呼之前就关了电梯门。 被拒之门外的人们面面相觑，那个人是刚才跟他们一起包饺子的陈经理吗？说好的亲民路线呢？而且什么时候他们公司的电梯只能载两个人了？ 其中一人摇摇头道：“别太天真了，领导始终是领导！” 电梯里，陈靖尧盯着乔念的脸：“那我们就来谈谈公事，你被调到项目管理部了知道么？从今以后你归我管，注意你对领导的态度！” 乔念一下傻了：“不是！我，我又不是学工程的！去了能干什么？而且我当初考的就是财务部的职位，凭什么把我调走！” “一个临时工待哪儿不一样！”陈靖尧讽刺道，完了微微俯身凑近她，“别误会，这不是我说的，是魏总经理的原话。”他勾起唇角，“是我跟他要你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乔念握紧拳头，这个兔崽子，真想一拳挥过去！ 电梯终于到达，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迈步。 最终，乔念深深叹口气，退到一边伸出手：“陈经理，您先请！” 陈靖尧整理了下西装，得意地走出电梯。 下午的时候，方岚去茶水间倒咖啡，恰逢项目管理部的一个男同事也在。是个生面孔，高瘦白皙，颜值不低。她不是什么娇羞少女，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来。 “岚姐下午好！” 方岚微微惊讶，竟然认得她！ “我见过乔念跟你一起下班，她就是这么叫你的！”小伙子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方岚低头，捧着咖啡杯喝了口，若有所思。 果然，小伙子沉默片刻，跟她打听起了乔念。 “好眼光！”方岚朝他竖起大拇指，对方陪着笑，不好意思地挠头。 “要说我们乔念那颜值在公司也是数一数二的，工作勤奋，性格又好，哪个小伙子能不喜欢？只不过呢……”她停住，指腹一下一下点着手里的马克杯。 “只不过什么？”小伙子迫不及待地问。 “只不过她老公前几个月刚去世，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要不我帮你问 分卷阅读8 问？” 小伙子一愣：“她不是才二十四吗？这么早就结婚了？” “大概男方比较着急吧，五十多了总不比年轻人耗得起。” 话落，就见对方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紧接着又转为失落无奈，最后蔫头耷脑地走了。 方岚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作恶无法使她产生快感，但不甘时刻折磨着她的心。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厌恶那些把她变成这样的人。 乔念变动了部门，宿舍也跟着调换了，新舍友名字叫康慧丽，跟乔念年龄相仿，是项目部的资料员，两人早前就打过交道，所以也不算陌生。 一进宿舍门乔念就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走进一看，发现这里布置得简直比家还要温馨。 全墙壁纸，玫瑰形状吊灯，以及粉色地毯，沙发旁边甚至摆放了一个吊篮坐椅，上面缠绕着绿色藤蔓和红色花朵。 乔念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康慧丽还蛮有生活情调的嘛，跟这儿一比，她原来住的宿舍简直太寒酸了。 康慧丽很热心，帮着乔念又是归置又是擦洗，不大的卧室很快就收拾妥当。 乔念请客点了外卖，康慧丽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看起来不太搭调，两人却吃得很开心。 晚上十点多，乔念睡得正香，康慧丽来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跟你借样东西。”她穿着水粉色真丝睡衣，长发慵懒地散在肩上，表情娇羞，“避孕套有吗？太晚了，外面又下着雨。” 乔念本来还在迷糊，这下彻底清醒了，她抓了抓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这东西我还真没有，不好意思啊！” 就算有也不能借给她啊，自己一个单身女人，更何况她真的没有。 康慧丽回自己房间了，乔念却睡不着了。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她重新躺下，心想还好两人的卧室隔着客厅，她可没听人墙角的习惯。 半夜，乔念起来上厕所，推门看见客厅的落地灯开着，一个男人正靠在料理台上吸烟，他的衬衫一半扎在裤腰里，一半露在外面，凌乱中透着性感。 身旁的电水壶发出呲呲的声响，看起来是口渴出来烧水来了。 纵使光线昏暗她也认出那个男人就是项目部的徐副经理！ 前阵子公司都在传他将接任项目部经理的职位，谁知被陈靖尧空降截胡，紧接着徐就请了两周的长假，连部里的迎新见面会都没参加。 乔念屏住呼吸，踮着脚往回走。 “站住！”徐士永突然出声。 乔念一僵，硬着头皮回过身，发现对方眉毛都拧成了疙瘩。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徐经理您忙您的，晚安！”然后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这俩人在公司伪装得那么好，可今天又显然没打算避着她，乔念有点想不明白。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随即门被甩得震天响。 乔念叹息一声，关灯睡觉。 没几天，徐士永和康慧丽的绯闻就在公司传得有鼻子有眼了，大家都以为有瓜可吃了，谁知当事人又很快作出了否认。 徐士永再也没出现在过她们宿舍，乔念听说她搬进来之前，康慧丽都是一个人住这里。 怪不得布置得那么用心，原来是爱巢。 既然是爱巢，自然不欢迎外人打扰，可是康慧丽却对她很热情，而且毫不避讳地展露自己的私生活，那么她一定心存某种目的。 乔念想，她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电视剧看多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被利用了不会蒙在鼓里。 第5章 乔念调离财务部后，跟方岚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偶尔在公司碰到，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对于“表弟”的事方岚闭口不提，乔念又不好意思主动问，等来等去等得心焦。 终于，这天两人在洗手间碰上，她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 方岚眼神带着探究：“公司多少人给你介绍对象你都拒绝了，怎么偏偏对我说的这个这么感兴趣？是不是背地里去打听了？见过本人了？” 乔念心想，早八百年前就见过了！ “怎么会呢岚姐，哪儿有绕过中间人直接去相人的道理！” 方岚瞥了她一眼，对着镜子补妆：“小乔你是个聪明人，我以为这么多天没给你信儿，你已经明白了呢！” 乔念的确不笨，所以她问：“岚姐，你跟我提这件事之前没跟对方沟通过？”所以现在人家了解了她的情况，不愿跟她见面？ 方岚合上粉底盒，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瞧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了解流程。我应该先征得男方同意，把选择权留给你，这下搞反了，害得你没面子。” 一个办公室待了两年，乔念太了解方岚的性格，说好听点儿是直率，说得不好听就是肆意。她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从不在乎别人的事。 分卷阅读9 就比如这会儿，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把事实描述了一遍，乔念没得到半点宽慰，反而受到了二次打击。 临走前方岚说：“有好的我再帮你留意着！” 乔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真是傻得可笑。原本并没有存那种心思，硬是被人勾起来，这会儿倒真真平添了几分委屈。 她赌气地想，人没有不贪心的，要赖就赖自己没自知之明，怨不得别人！ 没过几天方岚来找乔念，说原先财务部有个同事做了个小手术，问乔念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医院探望。 “什么手术？” “痔疮。” “……” 乔念认为这种手术没有太大必要去探望，但思及在财务部时跟该同事共事还算愉快，决定还是走这一趟。 医院里人来人往，乔念从病房出来接了个电话，一回身就看见身着白大褂的江兆岩。 他跟前站着一个很漂亮女人，一身浅色韩版套装，长发披肩，妆容精致。喧嚣的走廊里，两人相对而立，自成风景。 女人递给他一张纸：“正找你呢，把这个表格填好交给我，就剩你自己了。电子版从公共邮箱下载，别交手写的啊，没空打！” 江兆岩接过表格：“为什么别人能交手写的我不能？” 女人卷起手里的纸，敲打他的手臂：“你是别人么？” 江兆岩：“有区别吗？” 女人：“有没有区别你自己心里明白！” 再后来的对话乔念就听不见了，因为他们又离近了一点，音量也小了。 等女人走了，江兆岩才终于瞧见乔念，可乔念不想理他，连虚假的寒暄都省了，直接往病房里走。 一转身撞上方岚，就站在她身后，跟她望着同一个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这是我堂弟，也是三院的医生。” 乔念立刻警戒起来，该不会换个人给她介绍吧？谁知方岚已经越过她走向江兆岩。 “真是巧兆岩，快到中午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方岚笑着发出邀请。 江兆岩看了乔念一眼，双手背到身后，慢悠悠地晃着病例本：“今天有点儿忙，不知道能不能腾出时间来。” 方岚眼尾扫向乔念，咯咯笑道：“看来我的面子不够大呀！那如果是这位小美女邀请，你去还是不去？” 几乎没有犹豫，“当然。” 虚伪！乔念毫无礼貌地翻了个白眼，她可不觉得自己魅力有这么大！ 方岚背对着看不到，江兆岩却逮个正着，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三人先去一家粤菜馆订了包间，江兆岩处理完手头的事才过来。 等菜的功夫，方岚给乔念和江兆岩做了正式介绍。 乔念回想那天在洗手间方岚的话，分明就是没戏的意思，这会儿竟然又给介绍上了，这个人的路数真是摸不清。 江兆岩微微偏头看着她：“好久不见！” 话落，就见方岚脸色骤变：“你们早就认识？！” 江兆岩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乔念脸上：“很早，大概……”他抬手看了看表，“得有二十分钟没见了吧？” 乔念看着他上挑的唇角，心里又很没出息地小鹿乱撞了，似乎每一回见面都会来这么一次，这男人还真是她的劫！ 可是她脑子清醒得很，这俩表姐弟表面上和谐，实则拿她当幌子，在暗自较劲。她看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法给予反击，为此有些懊恼。 菜上齐后，江兆岩和方医生聊工作上的事，方岚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个话，乔念则默默地埋头吃菜。 期间，方岚提议江兆岩和乔念互加微信，说年轻人有空了多沟通。江兆岩很配合地加了，还当着她的面翻了她的朋友圈，不过是一路皱着眉毛看完的。 这下乔念不高兴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朋友圈让你产生不适了吗？” 这话倒是把江兆岩逗乐了，他笑了笑，偏不解释。 故作高深！乔念在心里啐道。 吃完饭，江兆岩和乔念先行离开。方岚坐在桌边，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医生拿了张纸巾擦嘴：“姐，不是我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你怎么介绍给外人，你弟我也单着呢！真是的！” “女孩儿？”方岚嗤笑一声，扔掉筷子，“我问你，如果一女的长得漂亮，家世清白，但是个寡妇，你会跟她交往吗？” 方医生也是个通透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姐，你就给江医生介绍这样的？人家怎么得罪你了，就算当初拒绝过你也不用这样吧，这不是恶心人么！” 方岚不恼，甚至笑得欢快：“那是你庸俗！”说着拿手指戳他，“寡妇怎么了？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思想还这么迂腐！你说，你是不是歧视寡妇，是不是？” “是是是，我真是服了你了！”方医生连连躲闪，心 分卷阅读10 想他这堂姐怎么年纪越大越神经了！ 晚上，乔念趴在宿舍床上研究江兆岩的微信。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的本名，朋友圈里都是转发的医学类文章，没有一条是关于他本人的。 乔念又翻自己的朋友圈，她在微信上兼职卖养生茶、减肥饼干一类的东西，不用囤货，有人买她就直接从朋友桃子那里下单。也没有刻意推销过，只是隔三差五在朋友圈宣传下。 她不觉得俩人的朋友圈有什么高下之分，所以凭什么被嘲笑？ 她想了想，发过去一句：在吗？ 没有回复。 过了几天，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又发了一句在吗？还是石沉大海。 她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想起自己的朋友桃子，两人是高中同桌，当时桃子加了暗恋的学长的企鹅号，发了好几次在吗都无人回复，一气之下问：在吗傻逼？对方竟然秒回！两人的缘分自此开始，兜兜转转好几年，下个月竟然都要结婚了！ 可惜呀，她是没那股彪悍劲儿，就是借给她个胆也不敢那样发。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如果江兆岩收到那四个字，会是什么反应？那么斯文的一个人莫名其妙收到这么粗俗的字眼，那种反差光想想就让人忍俊不禁。 她笑得蜷缩起身子，可是笑着笑着脸就垮了下来，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她伸手一抹眼角，湿漉漉的。 第6章 单身男人下班后总是很难找到立即回家的理由。 这是江兆岩第一次来这种红酒酒庄消遣，典雅奢华的三层欧式建筑，虽说跟国外那些动辄占地千亩的酒庄不能比，但一看也是比较高档的消费场所。 进了包房，带他们来的同事掏出手机，颇有几分得色地道：“大家先坐，看看待会儿要点什么，我把买单的给叫过来！” 江兆岩从不认为天上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果然，同事叫来的是两个医药代理。 为首的是个小瘦子，上来就跟他们套近乎，说来这种地方只喝酒太没意思了，得找点乐子才行。 他对年轻漂亮的女服务生说：“美女，乔丽丽今晚在吗？” 女服务生一听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瘦子摆摆手：“别不高兴啊美女，这样吧，我们先点你两瓶酒，你帮我们把乔丽丽叫来，怎么样？” 女服务生这才满意地出去了。 同事问瘦子：“乔丽丽是谁啊，这种高雅酒庄也有陪酒的？” 瘦子边发烟边道：“是这儿的一个女营业员，又漂亮又带劲，我每次和朋友来都点她的酒。可这酒不是白点的，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两瓶酒送了进来，女服务生说乔丽丽正忙，过会儿再来招呼大家。 瘦子夹着烟的手指着女服务生：“告诉她马上过来，不然今晚就不再点酒，快去！” 女服务生顺从地应了一声，推门出去。 几个人边喝边聊，事实上主要是瘦子在那儿高谈阔论，同事跟着应和。 江兆岩从不标榜自己多么正派，但他有最起码的底线，那就是不拿工作和病患儿戏，所以那酒他一口都没喝。 期间女服务生又进来一次，瘦子再次“威胁”一番才放人出去。 眼看这酒喝得差不多了，聊天的兴致也渐无，包房门才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行啊乔大美女，硬是撑到我们快散场了才来？”瘦子的眼里透着一抹狠厉。 乔念站在门口，身穿服务生制服，纯白色衬衫，黑色包臀短裙，八厘米细高跟，这一套将她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她，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兆岩，惯常的波澜不惊脸。 乔念心想，得嘞，当她陌生人是吧，这男人还真是有够装X！ 她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坐在瘦子边上：“这是干嘛呀，都多久没来了，一来就冲人家发脾气！就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我还能不等你不成！” 江兆岩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能抖一地。 瘦子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但是要乔念自罚三杯。 乔念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服务生是不能陪客人喝酒的！” 瘦子：“没事儿，算我的！” 一屋子人都在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男人的劣根性里有一条就是劝女人喝酒，有量的喝得越多他们越开心，不能喝得呛出眼泪来他们也觉得有趣。 眼看几个大男人跃跃欲试地要敬酒，乔念自知躲不过，于是拿过高脚杯倒了三分之一，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等到第三杯的时候，瘦子不干了：“满上满上！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整杯干了，你都多大了！” 乔念歪头看他，片刻放下酒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最近流行一种新的红酒喝法？” “喔？”瘦子似乎有点兴趣。 “最近啊流行用勺子喝红酒，你看这杯口是不是 分卷阅读11 特别大，正好能放下一个勺子？中国的小酒盅就放不下。” 瘦子一脸疑惑。 乔念比划着“这勺子要用那种吃西餐的长柄勺，千万别用中式的瓷勺，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称是，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暗里互相对视，一脸不可言说。瘦子虽然将信将疑，但看气氛再次被带动起来，也没再逼着乔念喝酒。 乔念又与他周旋了半天，终于逮到机会跑了出来。 一出包房，她快步走到角落里，掩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呸！一帮土鳖！”还满上，还打圈儿！不知道红酒怎么喝还出来丢人！ 她回到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又灌了一瓶矿泉水，胃里才好受些！别看她卖酒，其实酒量很浅。 出了酒庄，她硬撑着走了一段，最后实在头晕得厉害，只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她把头埋在腿上，闭眼缓着，片刻觉得有人坐在了自己身侧。她慢慢抬起头，看到江兆岩那张好看的脸。 “原来你叫乔丽丽！”他脸上难得带着笑意。 乔念幽幽地看着他：“其实我叫乔美美。” 他瞥了她一眼，点上一支烟，却没有抽，就那么捏在手里把玩。 “为什么在这里卖酒？缺钱？” “谁不缺钱啊！”她直起身子，“再有钱的人你问他，他也会说钱不够花。” “我记得你在国企上班，工资应该不低吧？” 是呀，我在国企上班，但我是临时工，月薪两千，却要还五千的房贷，更别提我爸当初看病欠下的债，还有宋书仁带来的麻烦了。 “为什么不找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兼职？你觉得卖酒对你的职业生涯有帮助？” 还专业，我就没上过大学好不好！ 江兆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乔念迷离的眼神，他想，她大概真的喝多了。 此刻乔念想的却是在网上看过的一段话：你要学会做个大人了，不要逢人就诉苦，毕竟人心难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看你笑话的人远比在乎你的人多！ 乔念不知道江兆岩会不会笑话她，但她肯定他不在乎她。 她看着他穿过马路，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已经是深秋了，夜风吹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她缓缓站起来，裹紧身上的大衣，朝地铁站走去。 乔念卖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周两晚去酒庄，剩下的就是自己找销路，虽说卖酒的听起来不怎么好听，可提成还算可观。 她之所以用假名，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乔念第一次来陈靖尧的办公室，这里装修得很是气派，比魏总经理的丝毫不逊色。事实上陈靖尧开的车也比魏总的要贵上许多，也不知道在等级森严的国企，魏总是如何容忍这么张狂的下属的。 陈靖尧不在办公室，乔念枯等了半个小时，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晾她。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在餐厅包间里，宋书仁的前妻不肯赏脸，陈靖尧一个人过来赴邀。乔念这才知道，宋的这个儿子在他当年离婚时就跟了母姓。 宋书仁看着他俩说：“你比她年龄大，你比他辈分大，就别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了，以后都互相叫名字吧！” 乔念和陈靖尧同时扭头望向宋书仁，片刻的冷场后，乔念笑着伸出手，率先传递友好：“你好靖尧！” 本来乔念觉得自己还小，就算跟宋书仁确定了关系也总觉得不真实，可眼下对面坐着这么一个高大养眼的小伙子，她竟莫名其妙被激发出了母性，既想端端架子，又想摸摸他的头，甚至还想带他出去逛街买衣服。 只听陈靖尧非常不客气地嗤了一声，乔念觉得如果他感冒了，鼻涕都能被嗤出来。他抱在胸前的手动都没动，继而自顾吃起了饭，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热脸贴了冷屁股，乔念气到不行，扔下刀叉转向宋书仁：“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按规矩来，年龄跟辈分怎么能比？我这红包都包好了，你一句不计较让我怎么给？” 果然，她看到陈靖尧一顿，抬头阴森森地剜她一眼，一口菜在嘴里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就好像在嚼她一样。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又过了会儿陈靖尧才推门而入，出于不得已的礼貌，乔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陈靖尧闲适地坐进靠椅里，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打量她：“乔念你在公司工作几年了？” “两年。”她据实相告，可她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陈靖尧挑眉：“那为什么我这个才来一个月的都知道，公司禁止员工在外兼职赚取报酬，你这个两年的老员工却不知道？” 乔念无辜地眨眨眼：“我知道呀！” “那你还明知故犯！” “我是临时工呀！” 话落，屋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乔 分卷阅读12 念暗爽，心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话可是你说的，现在还给你！ “很好，你是临时工你有理！”陈靖尧语气里尽是讥诮。 乔念蹙眉：“临时工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给转正，待遇又差，再不许赚点儿外快，难道要我去喝西北风吗？”而且据她所知，公司里私底下偷偷搞副业的大有人在，所谓的“规定”基本上形同虚设。 “那你就去卖酒？！”陈靖尧起身，眼神迫人，“那么多兼职可以做，你为什么偏偏去卖酒！” 乔念挺直脊背：“如果你也觉得那不是正经职业，我无话可说。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在公司这两年乔念不是没有怨气的，眼下又多了个冤家，整天虎视眈眈地找茬，她这会儿有种迫切的冲动，把辞职信摔他脸上，就此解脱！ 陈靖尧审视她片刻，又恢复刚才漫不经心地调调：“那要看你下次的表现了！这事儿不是原则问题，是态度问题，回去自个儿反思去！” 乔念一秒不多待，立马扭头走人。心想还下次，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呢！ 第7章 如果说起初陈靖尧敌视她，是害怕宋书仁被她骗，落个人财两空，那完全可以理解。可如今矛盾的根源已经不存在了，他还这样刁难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品性。 乔念鄙视这种人！可同时又听说了一个消息：跟她同批次进公司的一个同事，因为工作出色，刚拿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了。 虽然公司规定临时工没有奖金，但经理掌握部门的财政，在发奖金这事儿上有一定的自主权。 乔念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眼气得很！不过她有个优点，那就是特别识时务，所以没等陈靖尧再找她，她就主动敲开了对方办公室的门。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半遮半掩地拿着东西进去。 “什么东西就往我桌上放！”陈靖尧看着眼前乌黑的塑料袋子，莫名嫌弃。 乔念笑而不语，拆掉袋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是个黑色皮盒子，她将盒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上面印着一行外文：legende pauillnc，翻译成中文是：传奇波亚克。 “乔念！”陈靖尧一拍桌子，这次是真怒了，“这就是你反思的结果？你以为我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图你瓶酒？！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一连三句厉声质问，乔念却不急，指指盒子：“再看看，上面还有俩字。” 陈靖尧黑着脸，不为所动。 “是态度！”乔念献宝似的，“这不是一瓶酒，这是我的态度！借这瓶酒表达出来，你感受到了吗？” “少在这儿美化你的行贿行为！”陈靖尧丝毫不领情。 乔念半真半假地叹口气：“我的确是在贿赂你，用我的忠心在贿赂你。我从财务部调到项目部，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很想找到归属感。” 说着把酒往前一推，“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吧，或者送人也可以，反正这酒也不值钱。之前我总觉得咱俩之间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就算没有情分可言，跟生人也是有区别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不介意虚情假意地化敌为友。 女人嘛，不管职场上还是生活中都要做个有弹性的人，她十八岁高中毕业，在社会上混迹六年，靠得绝不是硬碰硬。 还真就让她得逞了！陈靖尧收了酒，虽然顶着一幅包公脸，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找过茬。 乔念得意到不行，觉得自己倍儿精明，倍儿会来事儿！ 而在后来的相处中也证明，陈靖尧的确是个顺毛驴。 搞定了陈靖尧，乔念开始忙另外一件事。桃子的婚宴一早就敲定用她的酒，虽说都是一些中低档的，但算下来提成也有小三千，所以对于桃子的婚礼她非常上心，跑前跑后，殷勤无比。 桃子提出让她当伴娘，她想都没想便拒绝。据她所知，伴娘一般都找未婚的，更讲究地甚至要求伴娘家人齐全，幸福美满，她实在不想给桃子带去霉运。 “我可不信那个！再说了，我让你当伴娘还有别的目的呢，听说过没，婚礼是最容易发生艳遇的地方！” “就是那个带眼镜的！”桃子领着乔念躲在酒店宴会厅的柱子后，指着不远处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我老公他经理的独子，找对象就一个要求：漂亮！” 乔念一看，人长得还算周正，也不矮，就是择偶观不敢苟同。 桃子不以为然：“女人长得漂亮也是一种优势，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找个条件好的！” 没等乔念开口，眼镜男突然扭头看向她们这边，见是她俩，很大方地点头致意。 乔念尴尬地笑笑，赶紧推着准新娘回酒店房间，要是给新郎看到，怕是要直接上 分卷阅读13 来抢人了。 乔念第一次当伴娘，经验不足，但是伴娘团里有一个特别能折腾的女孩，拦新郎的招数一个接一个，新奇又好玩，她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混在当中闹得那叫一个开心。 可是，当新郎领着一众伴郎破门而入后，她的好心情全给毁了。 不知道哪个混蛋的咸猪手趁乱抓了她的屁股，她被夹在人群里不能动弹，那人竟然又抓了一下。 她怒不可遏地转身，想着甩那人一巴掌，却看到眼镜男就站在身后，双臂替她挡着后面的人：“别怕，我保护你！” 乔念的脸腾地就红了，刚才那不堪的一幕怕是被他看了去。她迅速说了声谢谢，奋力挤出人群。 毕竟是好朋友的婚礼，她不想做那个破坏气氛的人，于是绷着脸在一屋子人里探寻，一遭下来，又觉得谁都不像是龌龊之徒。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接下来的时间眼镜男总是有意无意地搁她跟前晃悠。 到了婚礼环节，整个宴会厅里响起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乔念手里拿着戒指盒，站在舞台一侧，眼睛还在台下满座的宾朋里扫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渣，报仇解恨！ 于是她看到了江兆岩。 他坐在离舞台不远的那一桌，坦荡地迎接她的视线，也坦荡地拿双眼抚过她的身躯。 乔念的伴娘服是一件香槟色的单肩小礼服，上面紧密贴合曲线，下面长度不到膝盖，她今天还化了淡妆，用心梳了发型。 但凡碰到她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她全然不在意，只有江兆岩的目光，不热烈也不贪婪，却让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可她很快回过神，因为她没忘记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 过了敬酒环节，伴娘的任务才算基本完成。乔念坐在桌边吃了几口菜，考虑要不要去跟江兆岩打个招呼，眼镜男却又凑了过来。 “桃子说要给我介绍个美女，我不太相信，今天一见本人，发现她果然骗了我！”眼镜男晃着杯里的红酒，饶有兴味地盯着乔念。 乔念表现出一幅好奇地样子。 “这哪里是美女，分明就是仙女啊！” 乔念很捧场地笑了，心里却是呵呵呵。 接下来眼镜男像查户口似地问这问那，乔念简短地回应，却没有询问对方任何问题。她想，如果这男的还没看出自己对他没意思，那他不是装傻就是真傻，无论哪种她都不喜欢。 尬聊了半天，眼镜男又开始敬她酒，她推拒着，下意识地往江兆岩那桌望去，对方已不见踪影。偏偏桃子又过来撮合了几句，她免不了喝了几杯，头又开始发晕。 她拿着包往外走，眼镜男立刻跟上，出了酒店门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停车场拽。 天已经黑了，停车场没几个人。 “你放开我！”乔念挣扎，不料动作太大，一挥手打掉了对方的眼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立刻道歉。 理智告诉她，这种情形之下，不要打破表面的和平，撕破脸对她一个弱女子绝对没好处。 眼镜男却已经怒了，不戴眼镜的双眼看起来有些扭曲，他狠力推了她一把：“你装什么装！一个二手货，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跟我这儿装清高，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说话间，眼镜男的几个朋友也过来了，个个一脸狞笑和玩味，乔念心一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江兆岩来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争执声，有男有女，人似乎还不少。 他不由地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刚才婚礼上的小伴娘。只见她正拿着包狠命往一个眼镜男身上招呼，边招呼还边骂：“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占我的便宜！告诉你，今天在场的都是证人，看我不告到你进牢房！” 男人一面闪躲着，一面扯住她的衣服叫嚣：“那你也得脱了身才能告我！” 乔念恨不得去挠他的脸，却被对方的朋友拽住，明显要拉偏架。双方僵持之下，她半拉礼服被扯下，露出白皙的肩头和黑色的内衣边缘。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顿了顿，突然抬手扯下发圈，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再配合衣衫不整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楚楚可怜。然后，她拿起手机要报警，却被男人劈手夺走。 江兆岩默了片刻，发动车子，径直开过去，几乎擦着他们的身体停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镜男惊得退后一大步，怒骂一声：“艹！没长眼哪！” 江兆岩也不理，调整了一下行车记录仪的角度，点了根烟，手搭在车窗上，闲适地看着两人。 乔念一看见他，脸瞬间红了个透，方才的高涨气势瞬间化为乌有。 眼镜男的一个朋友走过来，拍拍江兆岩的车顶，口气不善：“哥们儿，有你这么看热闹的吗？你干脆趴人家脸上得了！” 江兆岩笑了笑，指指前玻璃上的行车记录仪：“这样录得清楚，改天我传网上，没准儿能上本地新闻头条！ 分卷阅读14 ” 眼镜男似是看出了端倪，走过来指着乔念问他：“认识？” 他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认识！我就是一看热闹的，你们继续！我这边儿还录着呢！” 眼镜男退后两步，打量了打量他的车子，又瞅了瞅他，抬手招呼自己的朋友过来，一行人骂骂咧咧扬长而去，看热闹的人随即跟着散去。 乔念俯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幸好没坏，不然还得花钱买新的。 江兆岩下车走到她跟前，垂眼瞅了瞅她，突然抬手替她拉上滑落的衣服，掩住外露的春光。 “为了斗气连形象也不顾了，你也够可以的！”他眼里分明带着奚落。 第8章 乔念无地自容，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多么令人汗颜的对比，他永远都是那个衣冠楚楚、沉稳持重的江医生，而她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大街上跟人干架。 方才的勇气和愤然消失殆尽，这会儿只剩下赧然和心酸。 偏偏这就是她永远摆脱不了的处境，从十八岁开始，人生像陷在一片沼泽里，越努力却越下沉。 “谢谢你！”她低着头，捋了下头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调侃的声音：“你打算怎么谢我，就口头表示一下？” “明天往你们医院送面锦旗！”她脚步不停。 路过他的车时突然停住，乔念虽然平时不关注车，但那个标志却认得。 难怪刚才眼镜男突然收敛了，能开得起几百万车子的人多半非富即贵不好惹，更别提这四个0一个1的车牌号了。 她回过身来，已经镇静了许多：“这辆车也是你的吗？”她记得上次他开的那辆是黑色的。 “我爸的。” 乔念不疑有他，毕竟这世上没人会乱认爹。 他走过来拉开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秋夜清冷，而她只穿了一条裙子，搭地铁回去太费时，打车又太贵，乔念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车子行驶在城市的霓虹里，乔念混乱的大脑这会儿才开始正常运转。 她越想越肯定，抓她屁股的人就是那个眼镜男！还假装英雄救美博好感！接下来又询问她的家庭情况，无非是判断她背景如何，下手后会不会惹上麻烦。 带脑子出门的臭流氓！偏生就让她遇到了。今年真是麻烦不断，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背运！ 心里正抱怨着，桃子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盯着屏幕，思索了几秒才接起：“桃子……没有，我自己……我觉得我跟他不太合适……嗯嗯，我会再考虑考虑的，谢谢你桃子！” 虽然她觉得完全有必要让桃子和她老公认清那个人渣的真面目，但绝对不是今晚，美好珍贵的新婚夜，她可不想给人家添堵。 长长的一声叹息，终于引来旁边人的侧目。 乔念抿了抿嘴，想起什么，于是问：“你是新娘的朋友还是新郎的朋友？” “都不是。” “嗯？” “走错大厅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找你朋友？” “因为看见你了。”他平静的声音毫无起伏。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车厢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乔念不是没有察觉，从上次在医院见面开始，这个男人就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他的言语里带着挑逗，眼神却是漫不经心，仿佛在等一条鱼上钩，但一点儿都不急。 或许，他胜券在握；或许，这条鱼可有可无。 一路再无他言。 车到了宿舍楼下，乔念解开安全带，却没急着下去，直到江兆岩投来询问的目光。 她俏生生地笑，拉过他的右手放到自己大腿上，粗砺温热的触感立刻传来。 他一点都没慌张，也没有拿开，只拿眼睛淡淡地瞅她。 “我想请你上去喝杯咖啡，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她的眼里闪着妩媚的光。 今晚月色很美，她喝了酒微醺，而康慧丽不在宿舍，有时候冲动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配合。 他难得温和地笑，却拒绝：“我待会儿还有事！” 她追问：“是去相亲吗？还是去见某个人？” 他瞥了眼车窗外，回头反问她：“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她顿了顿，娇嗔着拿手指戳他手背：“那还不快把你的爪子拿开！” 他低笑一声，倾身凑近：“你这腿上是不是涂胶水儿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每一个字都透过耳膜，直击她的心脏。 乔念搂住江兆岩的脖子，主动吻上他。 覆在她腿上的大手缓缓上移，来到腰部，他反客为主，将她带进怀里深吻。 良久，在乔念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那人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去推门把手。 分卷阅读15 她一把将他扯回来，笑道：“不用麻烦，今天在安全期呢！” 就像一场绚烂而虚幻梦，梦里她沾沾自喜，又惶恐无助。 一进屋江兆岩就把乔念抵在门板上，肆意凌虐她的双唇。 两人一路纠缠到床上，衣服散落一地。 秋天的晚上，就算是室内也不怎么暖和，更何况没穿衣服，没一会儿乔念身上就冻出一层鸡皮疙瘩。江兆岩察觉到，一把扯过被子搭在两人身上。 她压抑着澎湃的心潮，突然变得脆弱无比，捧住他的脸：“和我说说话吧，我想听你说话！” 四目相对，呼吸想闻，他问：“说什么？” “随便。”只要是你说的。 他低笑：“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 过了很久，乔念已经奄奄一息，江兆岩才结束这场苦战，埋在她的颈窝里缓着。对乔念来说，他有点重，但这重量压在身上却让人心安。 半晌，他哑声问：“几点了？” 乔念够到手机看了看：“八点。” 他微微起身，单手撑在她身侧：“我得走了！” 她抿着嘴不出声。 他看着她，倒也坦白：“早前答应了个相亲，不能食言。” 解释仅此而已。 原来他说待会儿有事是真的。乔念顿了顿，翻身压住他，手指点着他的下巴：“可是我不想让你去，怎么办？” 他笑着摸她脑袋：“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她不语，低头在他脖子上种了一颗大草莓。 “去吧去吧！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男人了！”说着从他身上下来，翻身背对他，拉了被子裹住自己。 江兆岩不禁失笑，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别扭，不过倒也别扭得可爱。 时间尚有富余，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靠在床头打量起身边的人来。她看起来娇小，该有肉的地方却是一分不少，恰到好处的起伏充分满足男人的感官需要。 二十四岁，清纯与妩媚并存的年纪，举手投足之间轻易就能牵住男人的视线。 看着看着，身体竟又有些异样。可是真得走了。 他下床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女人正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瞧，被发现了也没有不好意思。 他又折回床边，本就高，这会儿更是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再遇到像今晚这样的事，先报警再说，哪怕虚惊一场也好过跟对方纠缠，等你确定他居心叵测，可能已经晚了。” 乔念一脸不耐烦：“我看你是当老师当上瘾来了，这么啰嗦，赶紧走，我要睡觉了！”说着翻过身，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乔念睁开眼，窗户没关，外面吹进来荒凉的风。 江兆岩下了楼，回身望向乔念的窗户，灯还亮着。他点了根烟，靠在车身上抽起来。 医院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昨天手术的病人出了点小状况，他在电话里交代了几句， 问：“用不用我过去？” 那边立刻表示不用，这点小问题自己可以解决。 他又仰头看了看那扇窗，灯已经灭了。 想了想，他对着电话说：“我过去吧，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他随即给陶副院长介绍的相亲对象去了条短信：“医院临时有急事，过不去了，抱歉！” 那边没等多久便回复：“没关系，工作要紧。” 第9章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陶副院长要去外地参加学术交流，为期一个月，临行前专门找江兆岩提了相亲的事，责怪他没把时间安排好，临时放人家女方鸽子。 江兆岩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意思是病人最重要，他也不是故意的。 陶副院长倒也没揪着不放，只说再跟女方联系一下，在他去外地之前，一定让江兆岩跟女方见个面。 “这次可要当事儿，提前把时间空出来，要知道这女人都是爱面子的，你一次又一次溜人家，人家还能对你有好印象？” 江兆岩笑着点了点头，没接话。 没出半个小时，陶副院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看看，看看！你倒是有时间了，可人家未必有啊！这不，那姑娘要去外地出差一周，这事儿等她回来再说吧！” 得，还拿捏上了！不过对江兆岩来说无所谓。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事儿大概率成不了，虽然他并未见过那个女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医院的高人气很大一分部是由于家世加持，抛开这一点，还真未必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往他身上扑，毕竟人都是活在现实世界的动物。那天在陶副院长办公室坐着的中年妇人，应该是女方的家人，看她的穿衣打扮和神态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这些年他不是没相过亲，单纯被他个人魅力征服，愿意跟他一起奋斗，白手起家的还真没几个，她们大 分卷阅读16 多“慕名而来”，失望而归。 纵然被院长一再嘱咐，然而江兆岩一忙起来，还是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深秋将至，大风降温交替来袭，来医院看病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今天他值门诊班，忙了一个上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挂号的病患。 “别往门口看了，我就是十七号！”乔念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意盈盈。 她穿一件宽松的针织外套，袖子很长，都盖住了手背，露出来的指甲被涂成了蓝色。 江兆岩记得上次一起过夜的时候，她的指甲是黑色的。 没等江兆岩开口，乔念就抱怨道：“真是让我好一通等，我跟叫号的小护士说，我认识你们江医生，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先进去？” 结果小护士斜她一眼：“你还认识马云呢，马云认识你么？” “你能不能说说她啊，我下次来的时候对我态度好点！”她手臂搭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答案。 江兆岩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地道：“下次她恐怕已经认不出你是谁了。” 乔念食指挠挠额角，眼神飘了飘：“我……就不能隔三差五地过来坐坐，混个脸熟吗？” 江兆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平静的眸子里染上疏离：“宋太太，你的身体素质很差吗？需要经常往医院跑？” “我……”乔念张嘴，却哑口无言。 喉咙有些发干，她咽了口唾沫，语气生硬：“我身体好得很！” “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要下班了。”他重新坐直身体，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这场对话。 事实上，宋太太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起身走到门口，叫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于叔叔，你哪里不舒服就跟医生说吧，我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她今天是陪于国信来看病的，可不否认带着私心，不然也不会费半天劲非要挂江兆岩的号。 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急性子的人来说并不好熬，可对于某人来说，却不过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她颓然地靠在走廊墙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屏幕，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去。心里暗自叹息着：乔念啊乔念，你也就仗着自己年轻，不然这一脸的胶原蛋白早让你丢光了！ 她把手机搁兜里，不经意地朝周围扫了一眼，又看见了上次那个漂亮女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呢大衣，小脚裤细高跟，很简单的穿搭却很吸睛。 “看见没，香奈儿最新款的大衣，五位数呢！” 这是谁啊，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乔念一扭头，原来是一旁护士站的两个女护士在八卦。 “有什么奇怪的，她哪件衣服低于过这个数！哎，做行政就是好啊，天□□服不带重样的，哪儿像我们，白衣白裤穿到人老珠黄！” 年纪稍大的护士撇撇嘴：“应该说有个当大官的老爹才能天□□服不重样，而且都是大牌！” 乔念眼珠子转了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假装玩手机。 “你说她每天打扮得这么用心，又一副谁也看不上的高冷样儿，图啥呢？” “眼光高呗！要我说啊，她倒是跟江医生挺配的，院里两大单身王者凑一对儿，看谁不服气！那些个绷着劲儿不嫁不娶的也就死心了！” “这我可要第一个反对！江医生是我们大家的，我们宁可他不举，也不要他落入别的女人手里！” 听了这话，乔念风顿时中凌乱了，尽管医院里并没有风。 她很想告诉对方：妹妹，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你家江医生在床上那可是相当给力啊！不仅勇猛无比还超长待机呢！ 想到这儿，她的脸不禁烧了起来，身体像有一股电流通过。那种美好而羞耻的感觉如此真切，仿佛就发生在刚才，而不是一周之前。 然而，这种心悸的感觉也就持续了两秒便被无尽的落寞取代。 都说失去了才会开始怀念，而她，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 方岚问她和江兆岩进展如何，她笑了笑，没说话。 方岚也笑，意味深长的笑，可乔念已经懒得去解读了，反正这女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搞不好再被插两刀，不值。 谌海的秋天向来很短，随着一股冷空气的降临，整个城市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冬。 出了公司门口，乔念脖子缩在衣领里，迎着冷风往地铁站走。还没走到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其实这车乔念也就见过一次，不过车牌号很好记，前面是主人的姓，后面是250。 她犹豫了片刻，叹口气，走过去敲开车窗。 一个留着络腮胡，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露出脸来：“好久不见啊宋太太！上车吧，外面怪冷的！” 乔念四下看了看，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空调，一进去暖煦煦的。 “老古，你找我什么事？”她面上平静，心里却打着 分卷阅读17 小鼓。 老古笑了笑：“这不快过年了，跟你讨点零花钱，好置办年货！” 姿态放得很低，话也说的委婉，乔念却不信，光他开的这辆车就值三十多万，还是出了名的高油耗，怎么可能缺那点买年货的钱。 “老古，上次见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宋书仁的死我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就留给我你这个讨债的！” 老古哈哈大笑：“瞧你说的，什么讨债的，多难听！” 乔念不理，“且不说你们之间没有正式合同，就算有，我作为配偶，也没有义务替丈夫偿还婚前债务！” 这话一出口，老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乔念手心在冒汗，这番话可谓一针见血，可她并不确定对方是个讲理讲法的人。 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老古，我真没钱！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儿子或者前妻，听说他们都混得很成功。” 祸水东引，乔念觉得自己挺卑鄙的，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老古冷笑：“要是能找他们解决了，我还一趟一趟地找你做什么！宋太太，这事儿简单得很，我想要回我的钱，你想保住老宋的晚节，我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我能理解，你年纪还轻，把钱看得重，可不付出哪来的收获！” 乔念立刻反驳：“你年纪大，还不是为了钱一次次为难一个弱小女子！” 她想过用宋书仁给的二十万彩礼钱来打发老古，可是又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妥协换来的不一定是一劳永逸，相反，很可能是对方变本加厉地狮子大开口。 两人你来我往，谈了半个小时，仍旧无法达成共识。 乔念下了车。临走前，老古把头伸到车窗外：“年底了，我手头上的活儿也都利索了，常来找你聊天哈！” 乔念懒得接话。这老古不是什么狠角色，不然没那耐心跟她一次次周旋，可他却是块牛皮糖，粘上了轻易甩不掉。 时间进入腊月二十七，公司上下弥漫着放假前的欢快氛围，大家都在讨论过年去哪儿玩，乔念却接到了侯文秀的电话，告诉她今年不要回家过年了。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她跟于国信的家。 乔念一听就急了：“为什么妈？我不回家去哪儿，过年宿舍都封了，难道让我睡大街吗？” 电话那边默了半天才开口：“嫁出去的女儿第一年就回娘家过年，让左邻右舍看见了怎么想？再者，你们刚结婚宋书仁就没了，总归不是件吉利事，我怕……” “我知道了妈！”乔念闭了闭眼，“我就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于叔叔的意思？” “你于叔叔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念念，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他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过！” 乔念心想，还不如告诉我是于叔叔的意思呢！被外人嫌弃总好过被自己的亲妈嫌弃！ 这个晚上，乔念失眠了。她思考了很多事，都是关于侯文秀的。 侯文秀再婚后这两年的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她曾否认，曾怀疑，到最后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在侯文秀心里，于国信是比她更能托付余生的人。 她一点儿都不怨侯文秀不看好她，事实上，连她自己都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迷茫。除了年轻，她似乎一无所有。 某些时候，她对于国信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他，侯文秀大概还跟自己蜗居在出租屋里，每天为养老看病而发愁。 为人子女，不能给她无忧的生活，那么不给她和老伴添麻烦，不惹他们不悦，她还是能做到的，哪怕公司明天放假，后天封宿舍，断水断电，而她还没找到落脚点。 越想越烦，越烦越睡不着，她习惯性地划开手机。 几个小时前，江兆岩更新了朋友圈，一张透过车窗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是高大的行道树和被白雪覆盖的广阔田野。 构图一般，角度平庸，甚至画面还有些糊，一看就是随手拍的。 乔念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直到眼皮打架，再也睁不开。 第10章 江兆岩的老家名叫寻安镇，他跟着奶奶在这里生活了六年，直到上小学才被父母接回市区。后来，虽然发生了许多变故，但无论身处何方，他每年都会赶回镇里陪老人过春节。 还有两天才是除夕，但镇上的年味儿已经很浓了，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声。 江家老宅地基高，而且是两层，江兆岩站在二楼的窗前，每一朵燃放的烟花都尽收眼底。 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各种拜年短信一条接着一条，他想挑着回复几个，却发现信号奇差，根本发不出去。 刚想把手机放回去，有电话打进来，响了两声便断了。是个陌生号码，他选择不理会。 没一会儿，对方又打过来。他接起，放在耳边。 “江兆岩，过年好啊！”乔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却是欢快的。 “嗯。”江兆岩淡淡地回应，目光投向院墙外的小街， 分卷阅读18 几个小孩儿正凑在路灯下玩炮仗，往地上一摔就响的那种，小时候过年他常玩这个，没想到如今还在盛行。 乔念拿着手机，默默地等候下半句，惊喜不敢奢望，至少也会简单地问候一句吧。 然而并没有，这个心不在焉的语气词已是全部。 乔念极为不爽，觉得这人非常欠刺激，于是果断推翻在火车上组织好的委婉言辞，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在出站口呢，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接我？” 江兆岩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乔念正站在台阶上，抱着胳膊跺脚，旁边立着一个行李箱。 寒冬腊月，来往的行人个个裹得像粽子一样，她却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呢大衣，挺翘秀美的小鼻尖冻得通红。 他想，如果换作他，会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一会儿。当然，那样就无法被一眼找到。 他无声叹息，生平第一次滋生懊恼这种情绪。 晚上八点，江兆岩开车载着乔念，在市区一家一家地找宾馆。 开始乔念还跟着他下车，一起进去询问，到后来她连安全带都不解了，直接说：“你去问吧，有房间的话再来告诉我。” 江兆岩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推开车门下去。 乔念从车窗里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从各式装潢的门口进去又出来，循环往复，不厌其烦。 她自嘲地想，这可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真不容易！ 可惜，岁末年关，大部门旅馆都闭门谢客，零星开着门的几家都表示客满，只接待提前预定的顾客。 最终，乔念被江兆岩带回了家。 江家老屋是传统的砖木结构住宅，经过岁月的洗礼已显沧桑。江兆岩的父亲江振基发迹后，大刀阔斧地进行翻修，愣是将其打造成了一座古朴与现代完美结合的乡间别院。 屋里屋外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宁静。 进到中厅，江兆岩把车钥匙放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时候回谌海？”他问。 乔念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初三吧，过了初三我妈就让我进门了。” “你妈为什么不让你进门？” 乔念回身看他：“问这个做什么，我来都来了！” 他沉默地凝视着她，似是坚持。 好吧，乔念从善如流，将侯文秀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给他听。如果必须有一个理由才能留下，那就给他好了。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她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你是学医的，肯定不信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吧？” 江兆岩没回答，目光投向她身后。 她跟着转过身，发现东里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七十来岁光景，身量清瘦，一身枣红色唐装，灰白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江兆岩起身叫了声奶奶。 乔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唤了声奶奶。 老太太眼窝凹陷，眼皮也有些下垂，但目光锐利有神。她不动声色地将乔念上下打量一番，理也不理，只吩咐江兆岩去她屋里说话。 就算再迟钝，乔念也感受到了对方的疏离和冷淡，也不知道刚才跟江兆岩的对话这老太太听去了多少。 江兆岩把乔念安顿在二楼东头的房间。乔念从行李箱里搬出一个纸箱子，举到他跟前。 “什么？”他扫了一眼，却不接。 “见面礼啊！”她歪头冲他笑。 “不用，家里什么都有。”他想也没想就拒收，抬脚往门口走去。 “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啊！”乔念皱眉。 江兆岩回过身来，盯着她看了会儿，“先放你这儿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也是，人家根本没想跟她见面，收什么见面礼？！ 乔念将箱子往地上一扔，行李都懒得收拾，直接倒在了床上。 来的时候一腔孤勇，摩拳擦掌，告诉自己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要挺住，可是这才刚进人家门，她觉得自己的士气就已经被消磨掉大半了。 楼下那对祖孙在“密谋”什么？江兆岩又会怎样介绍她？大概明天就有答案了。 屋里暖气烧得很热，乔念想着想着便昏昏欲睡，一路舟车劳顿，她真的是累坏了！不管明天什么样，这会儿先让她睡一觉吧！ 凌晨时分，乔念被楼下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一看，才六点，窗帘昨晚忘了拉，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与夜晚无异。 房间里有个小套间，可以洗漱和上厕所，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探头探脑地往楼下走去。 中厅的窗前是一张很大的长方形实木饭桌，冯英梅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个收音机，这会儿播放的内容已经换成了评书。 桌边还有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在忙着准备早餐，像是保姆的样子。 “奶奶早上好！”乔念礼貌地问候 分卷阅读19 ，怕对方听不见，特地提高了音量。 冯英梅却连应都不应。她关了收音机，沉声吩咐保姆：“喊兆岩下来吃饭！” 保姆偷瞄了乔念一眼，上楼喊人。 乔念往桌上一看，两幅碗筷整齐地摆在上面。她下意识地就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江兆岩很快下来，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v领毛衣，看起来居家而随意，不似以往那么有距离感。 他盯着桌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盛上饭，推到乔念跟前。 “吃吧。” 然后他便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低头默默吃饭。 乔念坐在桌前，余光扫到外面乌漆墨黑的天，跟眼前洁白的瓷碗形成鲜明对比。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米粥，却一口也没往嘴里送。都这样了要是还吃得下，就不能叫心大了，应该叫缺心眼才对。 冯英梅似乎觉得气氛还不够尴尬，中气十足地训斥道：“吃个饭还要长辈等，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看你是不饿！彩，明天就做咱们三个人的饭，半点儿不能多！” 叫彩的保姆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看冯英梅，又看看江兆岩和乔念，表情颇有些为难。最终，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躲进厨房再没出来。 乔念对灯发誓，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被一个老太太指桑骂槐地刁难不说，还得隐忍着不能发作，否则就是给自己捡骂。 不过，她也不是缩头乌龟。 她放下勺子，扬起唇角，非常好心地“提醒”一旁的江兆岩：“听见奶奶说你了吗，明早记得按时下来吃饭，不然就饿肚子去吧！” 说完，不理江兆岩和冯英梅僵住的表情，大口喝起粥来。 这下总算有点胃口了。 她边吃边想，我下楼可比您孙子早，要说没规矩，当然您孙子首当其冲。 第二天早上，江兆岩一下楼就看见乔念和彩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掏出手机一看，还不到六点。 外面照旧天还没亮，屋里的灯全都开着，他不禁有点儿恍惚，不知道这是要吃晚饭还是早饭。 菜品较昨天要丰盛许多，清炒时蔬、凉拌小菜、葱花蛋饼、水煎包，搭配金黄的玉米燕麦粥，看得人食指大动。 冯英梅出屋的时候，乔念和江兆岩已经端坐在饭桌前了。她冷脸扫了这一桌菜一眼，一言不发。 乔念不以为意，难道还指望她夸赞两句不成？江兆岩把她做的菜都吃光了，已经够让她开心的了！ 半上午时，彩姐陪冯英梅去院子里晒太阳，江兆岩路过，听见两人嘀嘀咕咕。 彩姐偷摸往屋里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五点就起来跟我忙活了，手脚麻利得很，看样子像是个过日子的主儿！” 冯英梅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皮，不接茬。 彩姐撅了撅嘴，语气里带上央求：“老太太，咱啥时候改回原来的饭点儿啊？天天这么早起，白天还得干一大堆活儿，我真快受不住了！我也五十的人了，你不能老拿我当壮丁使唤啊！” 冯英梅睁开眼，刚想开口，就看见跟前站着的江兆岩，顿时不悦，斥责彩姐道：“就你话多！” 江兆岩叹了口气，转身向屋里走去，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懊恼来形容了。 第11章 第二天依旧是个大晴天。彩姐洗了很多海带在院子里晾晒，乔念看见后，自告奋勇跑过去帮忙。 她跟彩姐要了幅乳胶手套，学着她的样子把海带从水里捞出来，拧干，一条一条地晾在竹竿上。 彩姐人很随和，两人边干活边聊天。彩姐说，这些海带都是留着过年做大锅菜用的。 乔念一看，好家伙，足足一洗衣盆，就这么几个人，吃得完么？！ 心里正琢磨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呦，江家小子又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啦？！” 乔念回过身，还没看清是谁，就见一个什么东西直直地朝她飞过来。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一瞅，原来是一块儿红色的水果糖。 她抬起头，三米开外的地方就是院墙，只见一个神采奕奕的浓妆女郎正趴在墙头上冲这边笑。 看清乔念的模样后，对方颇为惊讶：“哎呀！换人啦？瞅着不像前两年带回来的那个啊！” 这话是对彩姐说的。彩姐已经晾完海带，她笑着看了那女人一眼，没吱声，端起盆回屋了。 乔念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儿，她摘了手套，走到一旁的石凳边坐下，要笑不笑地道：“哪里不像了大姐？这才几年没见，你不光看起来老多了，眼神怎么还不好使了？！” 女人被说得一愣，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妹妹你可别逗我了，这差别也太大了，除非你整容了！” 乔念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啊，我就是整容了，你好好瞅瞅，看出来哪里整了吗？” 女人伸长脖子细瞧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眼睛？还有……鼻子？” 分卷阅读20 乔念立刻竖起大拇指，对方便得意起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想的？就你那脸蛋哪里用得着整容！这下花了钱，还没以前好看了，图什么呀？！” Duang！ 冷不丁地当头一棒，乔念嘴角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从小一路被夸着漂亮长大的，如今连这点优势都被碾压了？ 转念一想，怎么会蠢到怀疑江兆岩的眼光呢，毕竟好马要配好鞍呐！ 自知没有资格吃醋，但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她不禁暗骂自己：让你套话，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乔念窝进自己屋里，一上午没下来。江兆岩却恰恰相反，只要一看到他上楼，老太太就叫住他，想方设法把他留在楼下，好似楼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其实，老人的那点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透，只不过不想挑明罢了，毕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外人影响家里的和谐。 这会儿，老太太正在午休，他趁机上楼，想回自己屋里看会儿书。 经过乔念的房间时，门开着，他下意识地往里扫了一眼。下一秒，胳膊被人拉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进了屋里。 乔念上了门锁，拉着江兆岩到床边坐下。他这才看清，她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针织裙。 “你要喝水吗？”她挽着他的胳膊，声音低柔，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他垂眸，目光掠过她裸露的肩头：“你冷吗？” 她笑着眨眨眼：“不冷啊，倒是你，穿这么厚不热吗？不如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就去褪他的外套。 他面无表情地攥住她的手腕，身体前倾，将她压在床上。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乔念心跳如擂，指腹从他的脸颊滑到喉结，再往下时又被攥住了手腕。 江兆岩将她的手臂平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乔念皱眉，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挣扎着要掀开，被他按住被角阻止：“乔念！” 乔念心头一颤，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你的将来？像这样随意交付自己，不怕以后后悔吗？” 乔念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偏过头去，一脸不耐。 江兆岩记得他上次说教时，她也是这幅表情。这女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算我多事，但你现在在我这儿，不爱听也得听着！出了这个门随你怎么着！” 乔念双颊微红：“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可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顶着我！”隔着被子都感觉到了。 他身子一僵，俊郎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可真是少见，但他很快又换上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乔念白他一眼。 他翻身平躺，手背搭在眼睛上，平复体内的躁动。 沉默了一会儿，乔念蜷缩起身子朝向他，语气软下来：“其实我不是非要跟你做那种事，我没那么饥渴，我只是想多跟你交流交流。可你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都拒人千里之外！” 江兆岩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乔念，我对你有欲望，但这不是维持一段关系的基础。你想要的也不止这些，而我给不了。” 乔念没有接话，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只不过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死心而已。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空气发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可能把自己置于不堪之地的大事：“你上次相亲怎么样？” “没见成。”他取笑道，“来都来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儿？！” 乔念不语，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心也跟着一点点坠了下去。 随着一股强冷空气的来袭，寻安镇连日来的好天气在年三十这天终结。从早上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混沌一片。 冯英梅站在门口张望，嘴里念叨着：“这鬼天气，可千万别下雪！” 彩姐在一旁安慰：“老太太，天气预报没说下雪，别担心呐！” 临近中午的时候，数辆豪车前后脚驶入江家大院，浩浩荡荡下来十几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原本宁静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乔念透过窗帘缝隙望过去，这群人衣着考究，气质不俗，下了车也没急着往屋里走。 为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高个儿男人，他背着手仰头打量主屋，其他人也跟着驻足观望，不时交头接耳。 不一会儿，彩姐出来迎他们：“哎呦，都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赶快进去吧，老太太可等你们半天了！” 乔念将窗帘拉严实，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傍晚时分，彩姐上楼来给乔念送了一碗面，有菜有肉有蛋，香味和热气扑鼻而来。 乔念接过面，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彩姐你一定很忙吧，还抽空给我送吃的！”b 分卷阅读21 r 　　她不是故意不下楼吃饭，要人送上来的。她不能出现在江家亲戚面前，她没有身份，她甚至连江兆岩的朋友都不是。 彩姐摆摆手：“我忙什么呀，人家请了外烩，不用我！我见你午饭没下来吃，就给你做了碗面，赶紧趁热吃吧！” 乔念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辜负彩姐的一片心意，于是一口一口把面吃光，然后洗干净碗筷，放在桌上。 楼下热闹得很，她关着门在房间里都能听到隐约的喧闹声。 直到晚上十点多，院子里陆续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豪车们走得只剩下一辆，江宅才恢复了宁静。 乔念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旁张望，餐桌上杯盘狼藉，彩姐正忙着收拾。 客厅里液晶电视开着，但是被调成了静音，高个子中年男人和冯英梅坐在沙发上，但谁也没往电视那边瞧。 他们正在说话，内容关于乔念和江兆岩。 冯英梅嫌弃地道：“就你那宝贝儿子，不知从哪儿招惹了这么个女人，丈夫刚去世没几个月，就巴巴追到我们家来了！” “胡闹！”江振基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去找江兆岩质问，被冯英梅拦下。 “你想把你儿子推得更远是不是？自从他妈走了你再娶，你数数你儿子跟你说过几句话？！” 江振基被戳到痛处，沉默半晌才不甘心地坐下，脸色奇臭无比。 冯英梅叹了口气，紧接着想起什么，又来了精神：“吴家那丫头是不是还单着呢？要我说这俩孩子心里肯定还有对方，不然为啥好几年都不找别的！他们年轻人钻牛角尖，我们当大人的可不能跟着犯糊涂，该出手时就得出手，推一把他们，好早点让我抱重孙！” 江振基不语，直到冯英梅催促才不耐地说了句：“这事儿不像您想得那么简单！” 乔念没再听下去，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搬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江兆岩陪亲戚们吃完饭就开车出去了，到家已经十一点多，该走的走了，该睡的睡了。他这才想起乔念，那个女人似乎一整天都没下楼。 他来到二楼，敲了敲她的房门，没人回应，猜想她可能睡下了，正打算回自己屋，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江兆岩我走了，谢谢你们这两天收留我——乔念。” 短信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前发的，而他现在才收到。 他盯着短信发了会儿呆，把手机搁兜里，来到露台点了根烟，没抽完手就冻僵了。 推开她房间的门，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样子，唯独桌上放着的纸箱子，提醒他那个女人曾来过。 他打开纸箱，里面都是一些谌海有名的特产食物，装得满满当当的。他想起她那个女式行李箱，本来就小巧，竟然塞了个这么大的箱子。 他默了片刻，抱着箱子下楼，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放进了冰箱。 作者有话要说：　　乔念：作者妈，凭什么总是我追着他跑，就不能让他追我一回？！ 作者妈：没问题，立刻安排上！ 第12章 乔念一出江家大院就碰见了出来丢垃圾的邻家大姐，看见她脚边的行李箱，对方惊抓抓地问：“呀，大半夜的这是怎么啦？吵架啦？要走啦？！” 乔念不想跟她说这个，之所以看见她就停住，是想问问她镇上过年期间有没有去市里的班车。 “班车早就停啦，谁家不过年，过了初一才有呢！” “那算了！” 说完，乔念拉起行李箱便走，不管有没有车她都不会再回江家了。 女人在她身后嚷嚷：“哎呀多大事儿啊闹成这样，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惹不得！我说你们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咋还摸不清对方的脾气啊！” 乔念不理她，拉着行李越走越快。跟这种眼瘸的二货交流，简直是在浪费她的生命！ 她沿着江家门前的马路一直往前走。乡下到了这个点儿，灯火已经很稀疏了，但庆幸今晚是除夕，还有爆竹声和烟花偶尔打破夜的孤寂。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双腿酸疼，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面馆，大门紧闭着，但是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她敲开店门，问老板有没有吃的。对方四十来岁的样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过年期间不营业，但他家有自己吃剩的饺子，如果她不介意，可以给她煮一碗。 乔念赶紧说不介意，这会儿哪儿还有挑挑拣拣的资格，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热气腾腾的汤饺端上来后，老板就坐到一旁和妻子看春晚去了。 电视声音调得很小，两口子边看边聊天。 女的说：江家老大今儿个回镇里了，那车就打咱门前经过，我瞅着跟去年那辆又不一样了！ 男的说：这有啥，有钱人换车不挺正常的！ 女的又说：真不知道人家趁多少钱，换车还能理解，但年年往镇上投资，修路建校 分卷阅读22 搞扶贫那些钱花得多冤！换成我，再有钱也舍不得拿出来白给别人！ 男人笑道：要不说你成不了有钱人呢，觉悟太低！ 女人“呸”了一声，没再接话。 乔念低着头吃饺子，一字一句全都听进了耳朵。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那么有钱的人还要假期兼职赚外快，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个放不下的女人还要去相亲，不过，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探究了。 她来这里找江兆岩不是一个错误，而是一个笑话！ 她问老板要了一小瓶白酒，饺子就酒、春晚、爆竹，过年的标配都有了，只可惜心情不美丽。 不知道是屋里暖炉烧得太旺，还是这酒劲儿太大，没过多久乔念就觉得脸颊发烫，昏昏欲睡。 她结了账，拉着行李走出小馆子，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下总算清醒了点儿。 不远处有两束强光打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就这么片刻功夫，车子已经驶过来，在她跟前停住。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俊朗的脸：“美女，顺路，载你一程如何？” 乔念瞪着他，没好气地讥讽：“你知道我去哪儿你就顺路？！” 男人轻笑：“你想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这算不算顺路？” 乔念心想：你巴不得快点送走我呢！ 她拉过行李箱，将对方视若空气，继续沿着路肩往前走。 身后的车子缓缓起步跟上来，斜着停在她跟前，挡住去路。 江兆岩推开车门下来，抱着双臂靠在车身上，一脸戏谑地笑：“怎么就走了？我记得我没撵人吧？！” 天寒地冻，他说话时口中有白气往外冒。 乔念握着拉杆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对此刻的她来说，这个玩笑并不合时宜，不管他是真的体谅不到还是故意装傻。 她远没有那么厚脸皮，不过硬撑而已。然而很可惜，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透过外在看到她内心的柔软和脆弱。 她想学着他的德行，针锋相对地怼两句，又觉得没劲透了。 “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特地跑过来问我？让我走吧，这几天给你们造成困扰，其实我自己待得也不自在！” 江兆岩微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似乎与他想象的反应不太一样。 前路不通，乔念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被江兆岩拽住胳膊，她头也不回，挥臂甩开，成功了，但下一秒又被拽住。 她的情绪就在这一拉一拽间失控了，鼻头一酸，泪珠子险些就掉下来。 她皱眉凶他：“你有完没完呐！” 江兆岩却没有松手。离得近了才发现她一身酒气，身上还穿着来时的那件呢大衣，只不过在外面套了件羽绒服，一身搭配内长外短，不甚协调。 他无声地叹息，使了点力，从她手里拽过行李箱：“三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太危险，必须跟我回去。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走，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 乔念沉默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再回去，哪怕能多待一秒，她都不会大半夜的跑出来！ 江兆岩见她不吭声便晓得她的心思了，“不回老宅，带你去别的地方！” 江兆岩口中的“别的地方”是他父母结婚时盖的房子，一个陈旧低矮却很整洁的农家小院。 大门口还没江兆岩高，门槛却足足有二三十厘米，乔念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跨过去，进到院子里。 江兆岩用手机电筒照着，带她往屋里走：“这房子年前彩姐已经收拾过了，生活用品基本都有，水电也没停，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乔念环顾屋子四周，浓浓的年代感扑面而来，房顶垂下的钨丝灯泡有些昏暗，而且很低，她在灯下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皮发烫。 她换了个地方，发现江兆岩正在研究墙角的电暖气。他说：“你先坐一会儿，等我把这玩意儿弄好了，你就能睡了。” 乔念站在他身后，听出了这话里传达出的另一层意思。 她走到门口往外望了望：“这一片好像没住什么人。”刚才在路上她就发现了，两边的房屋几乎都是黑着的。 “大部分都搬城里住了。” 电暖气的指示灯已经亮了，传出低沉的机器运行声，看起来是能用了。 江兆岩站起身，指了指那一排按钮：“想要什么温度自己调。没事就早点睡，明早七点我来接你。” 说着，又将屋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往屋外走。 乔念把他送到大门口，左右看了两眼，状似随意地问：“你家门口怎么光贴对联，不贴门神？” “门神？” “对啊！”乔念一幅很懂的样子，“就是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画像，寓意是驱邪避鬼，护卫家宅，老辈人没跟你说过吗？” 江兆岩抱着胳膊，有些好笑地看她：“乔念，你是不是一个人害怕？”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暗示他。 “开什 分卷阅读23 么玩笑？！”乔念两眼一瞪，“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有什么好怕的！你可别小瞧人！” 江兆岩点点头：“那行，早点休息吧，记得把门锁好。” 说完迈过门槛，帮她关上了大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乔念悻悻地回到屋里。北墙上挂着一个木制的大相框，里面夹着很多张小照片。照片大多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照，只有两张是抱着孩子的，那孩子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幼嫩的小脸。 这应该就是江兆岩他一家子吧。 单看外貌，他爸爸年轻时是真帅，即使二三十年前的老照片，无美颜无滤镜，也难掩其英俊潇洒。 至于他的妈妈嘛，客观来讲，也算秀气吧，大美人倒是谈不上，不过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这样一个温柔的妈妈却早逝，想必江兆岩从小也吃了不少苦头。 乔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多的照片，猜想这一家子应该在江兆岩出生没多久就不在这里居住了。 能从这样一个普通的小镇走出去，飞黄腾达，富甲一方，江兆岩的爸妈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看了又看，屋里再也没吸引她的东西，乔念终于决定休息了。 她从柜子里拿了条被子，被子很新，铺开之后没有任何潮味儿，而是清新的阳光味道。她不禁感叹有钱就是好，连不住人的老房子都有人给打扫晒被子。 她脱了羽绒服靠坐在床头，被子搭在腿上。电暖气的温度慢慢上来，屋里不像刚进来时那么清冷。 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却丝毫没有睡意。这一带简直安静得过分，连声狗叫都听不见，没有狗叫意味着没有人气儿。 想到这儿，她不禁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之前真不该看那么多恐怖片！ 她刚才的确是在暗示江兆岩，这人也真是聪明，一点就透。可惜，人家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铁了心要跟她保持距离。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不一会儿外面街上就有动静传来。 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叫嚷。 约摸是醉汉，还不止一个。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 “哐当”，铁门被大力砸了一下。 乔念心里一惊，紧接着听到男人们粗噶狂放的笑声。 她立刻关掉台灯，营造一种家里没人的假象。而后于黑暗中瞪大双眼，揪着被角一动不敢动，直到那笑声越来越远，外面又恢复了宁静。 她麻溜地钻进被窝，连脑袋都蒙住，告诉自己快点睡，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然而还没睡着，外面刮起了大风。 人在黑暗之中，听觉会变得格外敏锐。铁门被刮的“呼呼”作响，她竖起耳朵，于这还算有规律的“呼呼”声中分辨出一丝异常的声响。 有人在撬锁！ 她猛地惊坐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是谁来了？ 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 第13章 大铁门装的是暗锁，从里面可以反锁，从外面也可以打开。 乔念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好鞋，还没来得及寻找防身武器，就听见大门被人缓缓推开，发出低沉的声响。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颗紧张到快要跳出来的心，突然间就有了着落。 她来不及穿外套，快步跑到门口，一把推开了屋门。 江兆岩进来的时候见屋门紧闭，但灯亮着，等他锁好大门再回过身来，乔念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只穿了件毛衣，宽松款式的，风一吹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异常单薄。 “站这儿做什么？”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乔念跟在他身后进屋。 “我说走了就不来了么？”他举起手里的电热水壶给她看，“我回去拿它了。” “可你明明说早上七点来接我！”乔念追问。 江兆岩不耐：“我在这儿待到六点，然后回家，然后七点来接你，有问题？” 乔念白他一眼：“国家就不该让你吃太饱！” 江兆岩把水壶往桌上一撂：“不乐意我来是吧，那我走！” 说完，还没迈开腿，一幅柔软的身躯便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江兆岩，谢谢你来陪我！”乔念脸贴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蹭了蹭。就算他故意捉弄她，害她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了半天，但是这会儿他回来了，就都无所谓了。 江兆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愣了片刻才干巴巴地回道：“不客气。”说完，就去掰她的手。 乔念偏不松开，反而更收紧了些 江兆岩无奈至极：“我都忍了这么多天了，别让我功亏一篑行不行？！” 听了这话，乔念噗嗤一声笑了：“你也就这种事上比较坦诚！” 她仍不撒手，但却柔声安 分卷阅读24 抚他：“你别怕，我没想对你怎么样，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说到这儿，心中不由得涌起阵阵失落。她蹙了下眉，忍不住抱怨：“一直没有回报，谁还会傻傻地去投资！” 江兆岩暗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就那么任由她抱着。 这个除夕夜，注定难忘，以至于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乔念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时的温馨和美好。 在那间低矮的平房里，她睡在床上，江兆岩睡在沙发上，任外面夜黑风高，她的心中却一片宁静。 她想，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和江兆岩两个人，她也不会感到害怕，因为有他在身边守护。 她扭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如果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第二天早上，江兆岩是被冯英梅的电话吵醒的，他抓过手机一看，很好，已经八点了。 乔念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她的行李箱放在院子里，人正站在大门口往外张望。 “你个臭小子，一晚上不回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那个女的在一起？！”冯英梅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通责问。 江兆岩淡淡地安抚：“奶奶，您别着急，我这会儿在外面办事，结束后就回家。” 冯英梅怒不可遏：“我真是小看那丫头了，在家里寻不着机会，就把你拐外面去！你把电话给她，我倒要问问她，她父母有没有教她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江兆岩皱紧眉头，任何人刻薄起来都不可爱，而且说的他好像是个任人摆布的傻子一样！ “奶奶，这事儿您别管了，我先挂了。” 收了线，一回身，发现乔念就站在身后，白皙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兆岩把手机放兜里，方才冯英梅的嗓门极大，也不知道这女人听见没听见。 “江兆岩，你不用送我了，去市里的客车这会儿就停在街口，我自己走就可以。” 江兆岩来到门口一看，果然，一辆蓝色大巴停在不远处，陆陆续续有人在上车。 那是邻镇的客车，有时会拐到寻安来收人。 江兆岩帮乔念把行李放进客车的行李舱，乔念在车门前站定，想跟他说点儿什么，又发现任何告别的语言放在他俩之间，似乎都不太合适。 最后，她说：“快点回家吧，别让老人着急。” 江兆岩点了点头，却没动。 乔念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司机扭过身来提醒大家，不要再随意下车，五分钟后出发。 她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江兆岩依然站在原地，身姿如同青松般挺拔。他于明媚的阳光里微眯着眼，注视着她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乔念朝他弯起嘴角，换来他一个短暂的挥手。 她缓缓地扭过头去，直到客车驶出寻安镇，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再见，江兆岩！ 对于很多人来说，假期总是短暂的，不够用的。然而对乔念来说，没有什么比开班更让她开心的事了，因为她终于不用再四处漂泊，终于可以回到宿舍，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了。 开班第二周，乔念去北京出差，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大包小包地提着给侯文秀送了过来，谁知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理。 她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妈，您去哪儿啦？” 电话那头环境有些吵闹，听起来像是在人多的地方。果然，侯文秀默了片刻，冷冷地道：“在医院！” 乔念一听“医院”俩字就心慌：“您去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也不跟我说？” 她一连串焦急的询问，侯文秀却是气定神闲：“跟小江医生聊聊天！” 小江……医生？！乔念感觉自己脑袋里“轰”得一声，像一颗Z弹在里面引爆了一样，霎时间一片混乱。 好半天她才回魂，磕磕巴巴地问：“妈，您……您是怎么知道他的？” 可惜，那边早已挂断了电话。 江兆岩年后第一次在医院碰见陶副院长，正好走了个对脸儿，对方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江啊，那件事我可一直替你操心着呢！” 江兆岩心想不妙，果然—— “要说这事儿怨我，一出差就是一个多月，紧接着就是过年，也没顾上给你们张罗！别急，这两天里我就安排！” 江兆岩不禁郁闷了，他什么时候说急了？ 他想了想说：“领导您每天公务繁忙，我这点儿小事儿不敢烦扰您！” 那边立刻佯装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终身大事是小事的话，那什么是大事？！” 江兆岩干笑两声，未待开口，陶副院长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前连连嘱咐等他的信儿，江兆岩赶忙应下。 回到科室，见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微胖的身材，着一件黑色大衣，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端庄的髻。 神态平静，面无急色，那 分卷阅读25 就不是来看病的，江兆岩没搭理，推门进屋。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说：“你不是找江医生吗，刚进去那个就是。” 江兆岩抬头，中年女人已经进了屋。 对方不请自坐，面带一丝傲然：“江医生你好，我是乔念的妈妈。” 江兆岩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张脸似曾相识。他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没一会儿便想起来。 那天他从乔念宿舍出来，转身刚下了两级台阶就见一个中年女人从楼梯拐角处迎面走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完全没当回事，只隐约记得那女人回身看了看他，才接着往上走。 细想起来，她那天好像也是这身装扮。 侯文秀从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和一枚未拆封的避孕套，搁到他面前的桌上，四指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这是在我闺女床底下捡到的。” 江兆岩瞥了名片一眼，顿时头疼起来。 他从来不用名片这种玩意儿，医生是靠专业吃饭的，专业过硬了招牌自然就打出去了。然而上个月，院领导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给每个医生统一印发了名片，在乔念宿舍过夜的那晚，他兜里好死不死地正好揣了几张。 至于避孕套，是他坚持要买的，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然而，麻烦还是来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江兆岩沉默半晌，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被人算计的厌恶感。 他收了名片，站起身：“阿姨，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谈谈吧！” 咖啡厅里，侯文秀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口，神色并不疾厉。 “我们见过！”她说。 江兆岩点头，干脆地承认：“见过！” 侯文秀笑了，不慌不忙地道：“江医生你别多想，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 没见谁聊天还带着“罪证”来的！江兆岩腹诽，然而还是恭敬地回复：“阿姨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大家，其实乔妈妈是神助攻来着o(*￣︶￣*)o 第14章 乔念在家里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侯文秀不再接电话，江兆岩那边她又不敢打，只能搁屋里来回踱步干着急。 过了午饭点儿，侯文秀终于回来了。进门就见乔念一副做贼心虚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懒得卖关子，直接把名片和避孕套塞她手里。 “去的时候我还盼着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这是我闺女整理名片时不小心掉在床底下的，谁知道那小伙子倒是承认得干脆！连狡辩两句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侯文秀偶尔会去乔念的宿舍坐一坐，不过都是挑她在的时候，后来康慧丽搬出宿舍，乔念便给了侯文秀一套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乔念紧攥着名片和避孕套，咬了咬下唇问：“妈，您都跟他说什么了？” 侯文秀剜她一眼，到底心里憋着气，声音不自觉地拉高：“我能给他说什么？我告诉他我这个女儿天生脑袋缺根筋，做事不考虑后果！你要是不嫌弃想跟她处对象，我倒是乐见其成，你要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那就算了吧！毕竟狗养狗亲猫养猫亲，她就是再没出息搁我这儿也是块儿宝！” 乔念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却仍是忍不住抱怨：“妈您这样贸然去单位堵人家算什么啊？您让他一个大男人面子往哪儿搁？本来我俩关系就还没稳定！” “呸！”侯文秀啐她一口，“你这是被人灌了什么迷糊汤，才几天就处处替他着想？还埋怨起我来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敏感，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第一步已经走错了，第二步更应该慎重才是，怎么能轻易就跟人家……跟人家……唉！” 乔念垂着头不出声，侯文秀恨铁不成钢，喝了口水接着训：“那小子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也难怪你中意。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都说看人看眼，以眼观心，我瞅他年纪轻轻，眼睛里的内容倒是不少！聊了不过十来分钟，我就知道你跟人家不是一个段位的！” “妈——”乔念突然有点想笑，“您什么时候学的相面啊，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您搁小区门口摆个摊儿吧，看人这么透，顾客肯定少不了！” 侯文秀看她没个正行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推开她回了自己卧室。 乔念在客厅发了会儿呆，去厨房做了碗面，端到侯文秀卧室门口，谁知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她搬了把椅子到门口，把碗筷搁上头，这才小声地贴着门说：“妈，您记得吃饭啊，待会儿就凉了。” 又犹豫了犹豫：“妈，这事儿我自己有分寸，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决不让您丢脸，不让您为难，成吗？” 等了好久，里面也没回应。她吐了口气，拎起包和外套出了门。 坐上公交车后，她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未接和信息。 其实早就结束了不是么？从寻安镇回来后两人就再没联系过，难道还指望老母这么一搅和能激起点儿浪花 分卷阅读26 来吗？自欺欺人！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乔念每天都往侯文秀这边跑，鞍前马后地侍奉，讨好的意思不能再明显，对方虽说不给好脸色，但也没再过多就那件事敲打她。 “妈都是为了你好，听不听在你。你都这么大人了，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妈就提醒你一件事，那天聊到最后他也没给我一句准话。你好自为之吧！” 如果说之前乔念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侯文秀的这番话无疑将她仅存的那点儿希望也打碎了。 人家只不过不想把话说得太绝，落个得罪，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阿Q附体。如今都惊动了家长，人家依旧是那个态度，她若再不醒悟，那可真就是把脸皮贴地上摩擦了。 事已至此，乔念决定将江兆岩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生活中清除，既然没有缘分，那就要及时止损！ 想来还是努力赚钱最实在，对她来说，钱从来都是最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什么情啊爱的，得不到也饿不死，可如果不赚钱的话，她的生活就只能停摆。 桃子做微商多年，去年开始通过直播售货，一年下来盈利加粉丝打赏，竟然足足赚了二十八万。 前几天桃子打电话过来，邀请她上自己的直播，说她长得漂亮，嘴皮子也利索，肯定能帮她吸引更多的粉丝。按照桃子说的，她只需要在旁边配合她，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就能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分红。 听起来多有诱惑力，然而她本来是打算拒绝的。聊天她会，唱歌也不跑调，但如果把自己这些并不出彩的东西放到镜头下，网络上，供万千网友围观，她觉得她还不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 可是现在想想，干嘛不去试一试，人都是有潜力的，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她下载了app，开始研究桃子的直播。 桃子嘲笑她是个异类，这年头儿竟然还有没看过直播，没玩过手游的人！可她就是没看过，基本上不感兴趣的事她是不会出于好奇或无聊去尝试的。 下午工作不太忙，她刷了一下午桃子的直播，直刷得头昏脑涨犯恶心。 出了单位大门，她习惯性地右拐去搭公交。江兆岩的车就停在门口右侧第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法桐下。 撞了个对脸，想躲都来不及。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他靠在车门上，眉头微蹙，一脸倦意。 “拉黑了。”她攥住单肩包的包带，语气平静。 “移出来。”他揉着眉心。 “不！”她拒绝得很干脆。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无声地较着劲。 刘姐骑着她的小电摩经过，看见乔念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相对而立，一言不发。嗅到八卦气味的她一捏刹车，停在两人旁边。 “呦，小乔！男朋友啊？长得好帅啊！”刘姐的双眼几乎要放光。 “不是！”乔念立刻否认。 江兆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大方自若地跟刘姐打了个招呼。 刘姐应着，将人和车双双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雨刷上：“呀，被贴条啦？” 乔念定睛一看，雨刷器上果然夹着一张罚单。刘姐这眼睛可真贼！她搁这儿站了半天都没注意到。 江兆岩看了眼乔念才回道：“我不知道这里不让停车。”他不过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一回身，条子已经被贴上了。 刘姐热心地指了指单位大门：“以后再来找小乔直接开车进去就行，家属的车门卫不拦的！” 这俩人倒聊上了！乔念翻了个白眼，张嘴想解释，却见江兆岩低头笑了笑，对刘姐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搞什么啊！乔念气极，这家伙干嘛不解释，“家属”的身份是随随便便就能认领的吗？！传到公司，以后谁还给她介绍对象！ “刘姐你别听他瞎说，我们……”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刘姐再见！”江兆岩打断她，搂过她的肩膀，将她塞进了车里。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乔念瞪着他。 江兆岩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哪里得罪我了么？” 乔念：“我……”想起自己老妈的惊人之举，她竟突然有些心虚。 身旁的女人终于安静了。江兆岩勾了勾唇角，一打方向盘，向市中心开去。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车子开到民心湖边时已经暮色四合。 天气虽冷，广场上还是零星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群。 江兆岩靠在湖边的栏杆上，说他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累得要死！他点着一根烟吸了两口，烟味顺着风飘进乔念鼻子里，呛得她咳嗽起来。 江兆岩侧头看着她，没有要掐断的意思，却伸手把她拽到了自己的另一侧。 “我以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乔念点头表示认可，虽然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废话。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游戏规则。遇到点儿事就找 分卷阅读27 家长、告老师，那是三岁小孩儿才会干的事！” 乔念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她求而不得，狗急跳墙，搬出长辈来施压。或者再往阴暗里想，这事儿前后根本就是她们母女联手给他下的套儿。 她沉默片刻：“名片和避孕套是我妈帮我打扫房间时发现的，她去医院找你我事先也不知情，否则我一定会阻止。我如果真的还有想法，会直接去找你，毕竟我连你老家都去过了。” 不管他信不信，她都要解释清楚！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掐断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乔念望向湖对岸的灯火，在心里默默给这段关系划上了句号。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另一只手仍是搭在护栏上。他的脸上波澜不惊，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既然你这边都出动家长了，我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才对？” 第15章 乔念回去后一直在琢磨江兆岩那句“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这人心思重得很，怕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被人堵在单位发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然而那天之后，江兆岩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便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二月末，春寒料峭，单位组织职工体检。 陈靖尧私下里找到乔念，告诉她本来临时工是没这个待遇的，但是他极力跟领导争取，帮她要到了这个名额。 乔念一听，赶忙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陈经理，以后再有什么好事儿也千万别忘了我啊！” 心里想的却是，体检才花几个钱，作为部门经理，多个人去少个人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这人消停了没几天，又出来作妖了！还好她早就摸清了他的伎俩，懂得以退为进。 项目部的体检时间是周五上午。 医院里人来人往，乔念和康慧丽搭伴，先排队抽了血。 排在她们后面的是一位抱孩子的年轻妈妈，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看样子很怕疼，一直哭喊挣扎，不肯配合护士扎针。 两人拿棉棒压了一会儿针孔，然后整理好衣服，按照护士指示到隔壁窗口自行取一次性尿杯。 右手边站了一排端着尿杯等待化验的人。突然，小男孩用力挣脱妈妈的钳制，猛地朝这边奔了过来，一个男人躲闪不及，被撞了个趔趄，手里那杯尿好巧不巧正好泼在了乔念的外套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孩子他突然就撞过来了！”男人慌里慌张地道歉。 小男孩的妈妈惊呼着跑过来，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一个劲儿地跟乔念赔不是。 附近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乔念嘴上说着没关系，手上却是以最快速度将外套脱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康慧丽问她：“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快步躲进了一旁的洗手间里。还好里面的毛衣没有受到波及，可还是让她恶心得要死。 她出来，跟康慧丽说要马上回宿舍换衣服，剩下的两个体检项目不做了。 康慧丽说：“要不你穿我的外套回去吧，今天挺冷的。” 乔念摇头：“我穿你的，你穿什么？就这样吧，冷就冷，谁让我倒霉！” 来到一楼大厅门口，一看，好家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夹雪！这老天爷是故意跟她作对吧！ 她抱着胳膊，尽量让自己不缩头缩脑，然而是真冷啊！这波儿倒春寒来势汹汹，大风降温一起来，给人又回到冬天的错觉。 早知道就该拒绝陈靖尧的“好意”，也不会遇上这种倒霉事儿。 许多人跟她一样，因为雨雪滞留在大厅外的平台上，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又折返回大楼里。 她站在台阶上，回忆刚才从公交车站走来医院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一个人站了过来，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紧接着“咔哒”一声，是开打火机的声音。她不由得皱眉，抬头一看，呦，熟人！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手里捏着一根烟，大约是出来抽烟放风的。可烟并没有点燃，刚才故意开关打火机，想必是为了让发呆的她注意到自己。 “别跟我说你穿这么少是为了好看。”两人身高悬殊，江兆岩垂眸看着她。 乔念冷得直打哆嗦，哪里有心情跟他斗嘴。 “外套不小心弄脏，扔了！” “倒是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网上淘的便宜货，一百块钱不到，都穿好几年了。当然，这话她不会讲出来给他听。 “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借件外套。” 乔念想说不用了，可那人已经转身，大步走进了大厅。没一会儿拎着一件短款的白色棉服出来。 乔念想了想，两人的关系虽不亲近，但总好过马路上的陌生人，所以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于是接过来穿在身上。 江兆岩没多待就被科里的电话叫走了。她又等了一会儿，见雨雪 分卷阅读28 基本上停了，才低头匆匆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半路撞上陈靖尧的车，在她跟前停下。 “体检完了？去哪儿？”他推门下了车，目光落在她的外套上。 “回家，陈经理。” 陈靖尧抬手看了看表：“工作日上午十点不到，你跟你的领导说要回家？” 乔念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他又不体检，专程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堵她？这人有意思没意思啊！ “我已经在单位登记了公出，时间是半天。”她说，“今天来体检的同事都是这样。” 陈靖尧闲适地弹了弹袖口：“你觉得你跟其他同事一样？别说你还没转正，就是要转正了也得接受各种考核才能通过，就你目前这工作态度和热情，想过我这关都难呐！” 乔念抿了抿嘴，她不是三岁小孩儿，没那么容易被吓唬到。只不过她这会儿回宿舍换了衣服，下午还是得去单位，就不如直接过去，还省了车费。 目光落在眼前崭新的雷克萨斯上，她笑了笑：“陈经理说的是，那就麻烦您捎我一程吧！” 说完也不管陈靖尧同意不同意，径直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不让我翘班，你也别想，而且我还得坐你的车，烧你的油！ 陈靖尧勾了勾唇角，坐进去，拿了块毛巾递给她：“去擦擦后视镜。” 乔念不情愿地接过来，心想这家伙还真会使唤人！ 陈靖尧坐在车里，看着她跟小学生做值日一样，认真地擦拭后视镜，擦完右边又绕过车头去擦左边，还顺道擦了擦车前窗。 白色的棉服跟她白皙的皮肤很相衬，上面还带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纯净。 他打开手机微信，刚才看到康慧丽发的朋友圈，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赶了过来，谁知道晚了一步，不过她有衣服穿就好。 乔念擦好后视镜回到车里，发现车子已经启动了，而陈靖尧还在盯着手机看。 她忍不住提醒：“经理，开车别玩手机啊，我小命可在你手里呢！” 陈靖尧睨了她一眼，关掉手机。 第二天，江兆岩收到乔念发来的短信，说很感谢他帮忙借衣服，不日将归还。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终于被人从黑名单里给移出来了。 他盯着短信琢磨，短短两句话，态度诚恳，内容简洁，一本正经又郑重其事，挑不出任何毛病，却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三个字：“不客气！” 发送完之后才想起另外一件事，略加思索又编辑了条短信过去：“诚心谢我的话就陪我参加个饭局吧！” 冯前早在一周前就打电话知会了他这场饭局，说几个老同学兼好友很久没在一块儿聚了，联络联络感情。彼时江兆岩正在写病历，一心不能二用，隧含糊地敷衍了两声。 见他兴趣缺缺，那边不怀好意地暗示：“友情提醒一下，届时吴漪也会到场，去还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兆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语气有些不善：“激将法是吧？告诉你这招儿对我不好使。你小子整天闲得没事儿干是不是，老组这种无聊的局！” 不用想他也知道冯前安排这场饭局的用意何在，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临了他也没明确表示到底去还是不去，因为医院里实在太忙，指不定有个突发事件就会绊住脚。那头儿却不管，不由分说把地址发给了他。 第16章 自从那天给乔念借了外套，外科小护士已经前后两次找江兆岩讨要，他提醒自己一定记得跟乔念说这件事，然而总是一忙起来就忘了。 这会儿，小护士又来找他：“江医生，我那外套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啊？” 江兆岩这才想起，前天乔念发短信告诉他，那件衣服她搁洗衣机洗了，拿出来才发现原来是不能机洗的，已经严重变形，她打算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还给人家，但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江医生，我那外套可是从国外买的，花了三千多呢，国内根本买不到的！” 江兆岩心想，怪不得乔念找不到一样的，又想这么贵的衣服也肯借，真是大方！ 他掏出皮夹递过去：“需要多少你自己拿，那件外套……”他想了想，懒得解释那么多，干脆说，“丢了！” 此话一出，小护士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先是惊讶，紧接着又有点暧昧，最后竟变成了防范和鄙夷。 江兆岩意识到，这小护士肯定不知道误会到哪里去了，指不定还把他当成了对女人衣物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只得又解释了句：“我的意思是，衣服被我女朋友弄丢了。” 小护士不再多言，拿钱走人。 不出一下午的功夫，整个医院都听说了一个重磅消息：心外的江医生有女朋友啦！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陶副院长。 “小江啊，这事儿我可得说你 分卷阅读29 几句，人家姑娘那边还巴巴等着跟你见面呢！你倒好，突然就有女朋友了！你让我这个中间人多难做啊！” 所以女方若是拿捏个十年八年，他就得再单身十年八年，等着对方召唤？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江兆岩心里虽不乐意，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陶院长，我也没想到这缘分来得这么突然，挡也挡不住。而且我大龄男青年时间宝贵，好不容易遇上喜欢的，还不得赶紧定下来，您说是不是？！” 毕竟是领导，而且在医术方面还是自己非常敬重的前辈，江兆岩不想把话说得太生硬，落个得罪。 好在陶副院长也不是个偏执之人，知道这种事勉强不得，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惋惜之后，就放江兆岩出去了。 出了院长办公室，江兆岩稍稍松了口气，这个麻烦算是解决了，不过晚上还得去解决另外一个。 想到这儿，他给乔念去了条短信，提醒她一定别忘了今晚之约。 八点钟，饭店门前。 乔念推开车门下来，江兆岩锁了车，带着她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来，前面的人觉察后立刻回头瞧她。 她捋了捋头发：“先说好，我是为了谢你才答应跟你来吃饭的！” 江兆岩挑眉：“谁说不是了，你强调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低了低头，欲言又止。 “不说是吧，那就赶紧进去。”说着抬脚往里走。 她快走两步追上：“待会儿进去你打算怎么介绍我？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突然带她跟朋友们一起吃饭，难免让人多想。 江兆岩瞥她一眼，原来是想问这个。他盯住她的眼睛，笑问“你想让我怎么介绍你？！” 乔念偏过头去，这人真没意思，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非得让她自己说出来！ 江兆岩默了片刻，捏捏她的脸：“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乔念呼吸一窒，僵在原地，那人却已经走到五米开外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刚才被他捏过的脸颊隐隐在发烫。 视线落在前人的背影，他身材挺拔，腿长肩宽，所以穿上西装特别好看。 饭店里暖气很足，他进去后顺手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衣领齐整地贴合着后颈，再往上是修剪得干净利落的短发。 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小跑着追上他，跟他并肩而行，他淡淡扫她一眼，不声不响放慢了脚步。 由于路上堵车，他们迟到了二十分钟，推开门，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男人，围着桌子聊得正起劲。 见他俩一块儿走进来，众人都有点惊讶。乔念更甚，要不要这么巧，屋里统共就六个人，竟然有两个是认识的！ 冯前敲着桌子打趣：“大家这是干嘛呢，没见过美女还是怎么的！眼睛都看直了！”说着指了指空着的座位，招呼江兆岩：“就等你了，赶紧的！” 江兆岩解释了句：“路上堵车。”然后拉着乔念坐下。 还没坐稳就有人起哄，让江兆岩赶紧介绍一下旁边这位，他笑了笑，简单的“乔念”两个字打发了对方。然后挨个儿介绍一干人给乔念认识，乔念一一打招呼问好。 轮到徐士永的时候，他搓了搓手，对江兆岩说：“我就免了吧，说不定我认识她比你认识她还要早。” 乔念笑笑：“这个还真不一定，徐经理。” 冯前双肘支在桌子上：“我也免了吧，谌海这地儿还真是小，你说是不是？嫂夫人？” 一语惊扰四座，乔念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其他人则纷纷好奇地看向冯前，“什么情况，怎么上来就叫嫂夫人？”有人问。 冯前眯眼轻笑：“别问我，问兆岩，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江兆岩泰然自若地倒了杯茶：“这个称呼没毛病。” 冯前脸色一黯，打开手边的白酒，放到桌中间：“大家伙看看，今天谁搞特殊了，我建议先罚他三杯！” 众人立刻起哄，说单身狗聚会竟然带女伴儿，破坏规矩，必须自罚三杯！ 乔念如芒在背，敢情她并不在受邀之列，这个江兆岩怎么回事，不提前跟朋友们报备吗？！ 江兆岩随意靠在座位上扫视一圈儿，不疾不徐地道：“你们倒是也想带家属来，得有才行！” 他语气漫不经心，乔念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家属”两个字却是真真触动到了她敏感的心弦。忍不住偷瞄一眼，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看她。 一句话得罪了一圈儿人，难免被讨伐一番。有人恍然道：“怪不得冯前叫嫂夫人，原来是兆岩的女朋友，没毛病！早出生一天人家也是比你大对不对？” “你懂什么！”冯前没好气地啐道，舌尖抵着下颚，整个儿不爽全写在脸上了。 乔念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从她一进门这个冯前就没安好心，想揭她的底，他那一声“嫂夫人”唤的是宋书仁的 分卷阅读30 老婆，而不是江兆岩的女朋友。但是碍着江兆岩的面子，又不想搞得太难堪，所以才一直拐弯抹角地挑事儿。 乔念简直靠了！这人有毛病吧，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没过一会儿冯前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有所缓和，扬声道：“各位，还差最后一位咱就齐了，等着，我去门口接哈！” 说着便起身出去。 这一去就是老半天，等到菜基本上齐他才回来。 徐士永探着身子往门口瞧去：“怎么没接来？” 冯前随手把手机扔桌上：“不来了，来了也没位子！”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江兆岩一眼。 乔念看着屋里好几把空着的椅子，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饭局，这是给江兆岩设的鸿门宴，而她，不过是一个挡箭牌。 最后一个汤端上来后，大家开始边吃边聊。 乔念从他们的对话里获得了巨大的信息量。这几个人最次是重点本科毕业，冯前是公务员，江兆岩和徐士永自不必多说，其他几个人的工作也很体面，唯一一位缺席的女同学，其父竟是市某局的一把手。 这是一个于乔念而言完全陌生的圈子，等他们聊到大学期间的往事时，她更是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可讲。 她愤愤地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刺激？早知道这样，就是冻死也不穿江兆岩借的外套！ 冯前拿酒当白水，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喝得整张脸通红。 他摇摇晃晃地坐到江兆岩身边，搂住他的肩膀：“唉，我们可是十来年的兄弟了，如今你有了女朋友，绝对不能重色轻友知道吗？我问你，我跟她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江兆岩嫌恶地推开他：“当然是先救我女朋友，还有，你喝多了，打电话找个代驾送你回家！” 冯前啧啧摇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够狠！那我问你，你女朋友跟吴漪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话一出口，满室皆静。乔念不由得看向江兆岩。 “行了冯前！”徐士永出来喝止，“你一喝酒就话多，赶紧的，我送你回家，别在这儿瞎嘚啵！” 冯前哼了一声，指指他：“你高兴了是不是？这下你有机会了！” 说完，他凑到江兆岩耳边，眼却瞄着乔念，一通嘀咕。可惜折腾了半天，均受到江兆岩冷酷对待，只得没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总算消停了，乔念却已经倒足了胃口。没过一会儿胃里突然开始不舒服，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个人为了缓解气氛，讲了个超级恶心的笑话后，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出了包间。 第17章 来到洗手间，乔念一阵狂吐，刚才吃的那点东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因为吐得太狠，眼睛里都蓄满了水汽，还绷出了几条红血丝。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狈！ 缓了一会儿，她掬了捧水漱口，又拿纸巾擦干手和脸才出去。 江兆岩正靠在外面的墙上抽烟，见她出来随即掐灭，扫了一眼她的小腹问：“你怎么回事？” 乔念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当时干嘛去了？！” 江兆岩蹙眉：“乔念，你耍我呢！” “不然呢？”她扬起下巴横他，“你以为我白让你睡的？！” 江兆岩：“……”这叫什么话，难道做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享受吗？ 见他不做声，乔念忍不住又刺激他：“我那天说在安全期你就真信啦？你学医的难道不知道用套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吗？” 江兆岩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重新点了根儿烟：“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乔念也没想再憋着：“你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的朋友很明显不欢迎我，明里暗里针对我，你却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看戏。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受这冤枉气！还有，谁是你家属，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这样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兆岩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这不是挺能说的，刚才怎么怂了？带你来战斗，你却当了逃兵，这会儿又把气儿撒我身上。” 他弹了弹烟灰：“行了家属，你已经自动带入角色了，不然何必大动肝火。女人偶尔矫情勉强算作可爱，过分就叫作了！” 乔念几乎要气死：“你懂不懂尊重别人？！” 江兆岩耐心渐失：“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差不多行了，这事儿我已经昭告天下了，再说什么都没用！” 乔念冷冷地看着他，她不是没有想象过和江兆岩在一起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料到是以这种方式。 她问自己：你接受么，不然可能连这样的机会都没了！ 两人僵持着，在人来人往的女厕所门口，成功招来路人怪异的目光。江兆岩掐了烟，拉着她往外走，这里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走到门口，正好撞上冯前他们从包间里 分卷阅读31 出来，一帮人闹闹哄哄地往外走。 来时就阴沉沉的天，这会儿已经飘起了小雪。 路人们都行色匆匆，一个女人却静静地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她模样出众，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乔念一眼便认出她正是江兆岩的那位美女同事，三院的两大单身王者之一。 她脊背挺得笔直，头发和衣服上挂着零星的雪粒，眼神里透出些许凄楚。 徐士永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你在这里坐多久了？为什么不进去找我们？”说完，回头怒视冯前，“你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冯前大呼冤枉：“我以为她已经走了！唉，我说你犯什么傻，何必呢？值吗？” 女人缓缓地起身，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徐士永眼疾手快地搂住她。 乔念这才注意到她双颊泛红，看起来像是喝了酒。 她的视线掠过其他人，落在乔念和江兆岩身上，片刻，虚弱地笑了笑：“我本来想进去的，可是……”她深吸一口气，“兆岩，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说完，她紧抿住双唇，眼帘半垂，木木地点了好几下头，那压抑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可是，她控制住了。 隐忍、沉静、凄然，乔念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再看江兆岩，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女人，眼里是浓郁而深沉的情愫。最终，他什么都没说，长久的凝视化作了一声饱含柔情的叹息。 乔念第一次知道，原来身边的这个男人也不是石头做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忧郁的美人就是今晚饭局的女主角吴漪吧！同时也是江兆岩带回老家过年的前女友，奶奶口中的吴家丫头。 嗯，某人的眼光真是不错，能让一堆优质男人惦记在心上，这得是什么宝藏女孩呐！ 雪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前一伙儿已经不见了，雪地里只剩下三个人，她看着他，他却在看着她。 按照言情剧的套路，接下来就该上演男女主互诉衷肠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了吧？ 很好，她可以领盒饭了！抱歉之前想多了！ 乔念默默地转身，裹紧身上的衣服，踩着积雪沿路肩往前走。 走过拥挤的路口，走过高高的天桥，走过冷清的广场，走到脚板发疼，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一晚，真TM够了！ 乔念回去后就跟桃子敲定了直播的事，之前她有些畏难，一直拖着，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在决绝的时候，总是会充满勇气。 桃子递给她一件黑色裙子，说待会儿直播时穿。 “你确定？”乔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件裙子毫无特色，而且松松垮垮，她的肩膀都有些挂不住。 桃子走过来，拽住裙子的袖子往下一拉，她左侧白皙的肩膀就露出来了：“这条裙子是这么穿的，亲！” 乔念再看镜子，果然是另一种风情。 她转过身来问桃子：“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当然有必要了！而且每次都要穿得不一样才有新鲜感。”桃子顺手打开衣柜门，展示给她看：“我准备了不少养眼的小衣服呢！漂亮吗？” 乔念扫了一眼，全是一些非常节省布料的单薄夏装。她正色道：“桃子，你之前可没跟我提过这个。” 她这阵子恶补直播的相关东西，知道有些主播穿得很清凉，直播内容也很辛辣，目的是吸引粉丝，增加收益，可是她无法将这种事跟自己联系在一起。 桃子摸着鼻子干笑两声：“现在说也不晚嘛！再说了，这样穿不也是为了直播效果么，粉丝们体验好了，自然就乐意掏钱消费。对于我们和粉丝来说，这是一场双赢，何乐而不为？” 乔念反问：“双赢是吧？那你呢，我露肩，你露什么？” 桃子立马窘笑道：“哎呀，我一个已婚妇女，怎么好露来露去的！而且我颜值身材都不及你，就是露了也没人爱看对不对？！” 乔念简直哭笑不得：“难道我不是已婚妇女吗？” “你现在跟单身也没啥区别吧！” “所以就让我卖身求荣？” “什么卖身求荣啊，说得这么难听！”桃子拉着她坐下，“又不是下海拍片儿！你呀就放平心态，把它当做一份普通的工作来看待。况且现在网络监管严格得很，咱顶多就是小露一下，无伤大雅的！” 说得好听！乔念恹恹地倒在床上，果然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已经是江兆岩第五次给乔念打电话未接通了，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被人给拉黑了。 今天难得科里太平无事，他才能按时下班，也终于得空来她公司门口堵人，办一件谋划了很久，却拖到现在才执行的“大事”。 乔念一看见江兆岩，胸腔里的火苗子就蹭蹭往上蹿，他竟然把车开进公司院子里了！ “谁让你开进来的？”她站在车窗外一脸不悦。b 分卷阅读32 r 　　江兆岩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我跟门卫说找女朋友，他就让我进来了。怎么？非得让我被贴条你才高兴？” 乔念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人是健忘还是装傻，前不久还在大街上跟前女友深情凝视依依不舍，这会儿竟然又跑这儿来乱认女朋友！ 张嘴刚想刺儿他几句，就见一楼大厅里有下班的同事往外走。 她立马绕道副驾驶侧，快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快点！” 江兆岩偏不动，冷笑一声讥道：“乔念，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乔念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随口胡诌道：“就是太拿得出手了，才得好好藏着。要是被别人看上，撬我墙角怎么办？我们单位单身女青年可多呢！” 江兆岩蔑她一眼，这女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他都懒得戳破她的鬼话。 系好安全带，江兆岩边启动车子边问她：“你父母这会儿在不在家？” “不知道。” “打电话问！” “你想干嘛？”乔念戒备地看着他。 “礼尚往来，我不是早跟你说了！” 江兆岩带她直奔超市，买了一大堆营养品、酒、茶叶，最后出来时又顺手抄了一盒中老年护肤品，然后不由分说地驱车来到她家楼下。 乔念发现这人极有主见，办事也非常讲究效率，这不，前后不过半小时，他已经提着一堆像模像样地“见面礼”站在她家门口了。 她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很正式，打了领带，鞋子也擦得纤尘不染。 她拿出钥匙攥在手里，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想好了吗？”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他不耐烦地扬扬下巴，示意她赶紧开门，别废话！ 乔念白他一眼，转身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前女友登场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她就是个炮灰的命！ 第18章 由于提前打了电话，侯文秀特地待在家里没出门，见江兆岩提着大包小包地礼品进来，脸色顿时柔和了许多。 乔念被支去厨房泡茶，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两人已经进入正题了。 侯文秀说：“你今天来我很意外，也很欣慰，如果你想念念正经处对象我不反对，但我认为有必要事先对彼此做一个深入的了解，你觉得呢？” 江兆岩点头。 侯文秀喝了口茶：“我这闺女年轻漂亮又聪明，那是明摆着的，当初若不是她爸得了大病，她上本科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后…… 然后她便将乔念辍学后急转直下的人生一五一十告诉了江兆岩。包括考进了国企但没编制，母亲再婚后背上房贷，嫁了大学教授却光速丧偶…… “我不知道念念有没有跟你说过，但我觉得这些事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能接受对方不好的一面，才配拥有对方好的一面。” “何况这才哪到哪儿，我闺女不过二十四岁，勤奋又上进，以后的日子能差到哪儿去？” 的确不能再差了，再差她干脆不要活了！乔念坐在那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些事的确无法隐瞒，但她也不觉得有必要去刻意强调，你认为你是坦诚，其实只能说明你介意。 她握着杯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却听江兆岩道：“阿姨，您说得非常对，一个人很难去改变客观环境，却可以改变自己。至少乔念在努力，也勇于承担。” 乔念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从江兆岩嘴里听到了夸奖她的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江兆岩扭过头，看见她傻掉的样子，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什么嘛，乔念腹诽，笑得那么意味深长，看来这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接下来，江兆岩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他说，他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后很少来往。 他说，他在市区租房，以目前的财力买房有些困难，不过这在他的五年计划之内。 他说，他现阶段以工作为主，很忙，经常值班，没有太多自己的时间，可能无法经常陪她。 乔念看着他的侧脸，刚刚热起来的一颗心一点一点冷却掉了。 在这场对话中，有人在刻意坦诚，有人却在刻意隐瞒。 乔念送江兆岩下楼时，天已经黑了。 她犹豫了犹豫，还是忍不住说他：“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跑这一趟，还煞费苦心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普通工薪阶层。” 莫名其妙的讽刺。 江兆岩不由得皱起眉，审视她片刻，冷笑一声：“自然比不上某位德高望重的大教授。” 乔念垂眸：“的确有差距！” 江兆岩眯起眼睛：“你这会儿开始嫌弃我了！早干嘛去了？！” “我没有嫌弃你！”乔念仰起头反驳，“倒是你，别把别人想得那么不 分卷阅读33 堪，你藏着掖着当宝贝的东西，别人未必稀罕！” 江兆岩侧头看着眼前这个阴阳怪气地女人，片刻，挑眉道：“乔念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等乔念开口，他笑了一下：“你在这儿损我半天了，不如我也送你一句话——做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乔念像个耳背的老太太一样把耳朵凑过去，她没听错吧？这人竟然倒打一耙！ 很好，既然两人都觉得对方存心不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把手揣兜里，转身就走。 江兆岩一把将她拽回来，扯了扯领带：“手机给我。” 她不给，他便直接上手抢了过来。 某国产低端智能机，看样子用的年头不短了，外壳已经有很多划痕，运行速度也巨慢，他费了半天劲才重新加上微信，又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挪出来。 鼓捣好之后，他把手机扔给乔念：“有事电话联系！” 乔念站在冷嗖嗖的夜风里，看着江兆岩的车子汇入主路，终于爆发了，她跳起来冲着他的车屁股大吼：“联系你奶奶个腿儿！跟你前女友联系去吧！混蛋！” 可惜，那人根本听不见，只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疯女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回去后，江兆岩找了个时间跟冯英梅汇报“恋情”，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炸毛儿了，隔着手机都能听到拐杖狠戳地板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冯英梅咬牙切齿，“这么上赶子倒贴，早晚会让她得逞！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过程，一个字儿不许落！” 江兆岩笑了一声：“奶奶，过程简单得很，就四个字，一见钟情！” 冯英梅：“我呸！你个臭小子想耍我老太太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眼花心不瞎，你钟不钟情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怀上了，拿孩子要挟你？” 江兆岩一听就乐了，这老太太脑洞还挺大。他想了想说：“奶奶，您不了解乔念这个人，特别自尊自爱，冰清玉洁，手指头都不让碰一下。” 冯英梅这次不想戳地板而是想戳他了：“行，你行，这么快就护上了！我懒得再管你们的事。不过我告诉你，我找人给你算了算，今年不宜婚娶，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兆岩一听老太太是真不高兴了，连忙安慰：“没那么快结婚，奶奶您当菜市场买菜呢！” 冯英梅的语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又是一通念叨才挂了电话。 江兆岩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才刚交了女朋友，就开始受夹板气了，男人可真是不容易！两边都不是受气的主儿，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以后见面鸡飞狗跳硝烟四起的场景，哎，看来他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一瓶合格的润滑剂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冯前的电话又打进来，说这会儿就在他家楼下，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江兆岩下了楼，一阵冷风迎面袭来，受这波倒春寒影响，还不到九点小区里就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冯前的车就停在健身器材区旁边，人坐在棋牌凳上抽烟。 “这件事我琢磨了好几天，还是觉得该告诉你。你听了之后，是感谢我还是嫌我多事，我都认了！我只知道作为兄弟，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 江兆岩从头到脚把冯前打量一遍：“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婆婆妈妈，有话就直说，我自有我的判断。” 说完，躺在一旁的腹肌板上，一个接一个地做起了仰卧起坐。 “唉，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冯前不太爽，他“好心”过来提供情报，这人怎么这么冷淡！ 见江兆岩不理，他只好凑上前去，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要说咱们这帮朋友里谁最理性最稳重，那非你莫属了。可没想到你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我记得我说过，再过几年老宋那妹子指不定躺谁身下，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唉，你是不是一早就惦记上了？口味儿挺重啊！” 江兆岩坐起身，他已经做了三十多个仰卧起坐，气息有些不稳：“别说你们，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跟她扯上关系！” 冯前嗅出了八卦的味道，立马来了兴致：“哦？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没等江兆岩回答，他又随着改口：“肯定没有，你这人这么有城府，要玩儿也是你玩儿别人，哪里轮到别人玩儿你！” 江兆岩冷笑一声，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再有城府又有个屁用！ 冯前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打开了话题，便不再绕弯：“那妹子身上背着老宋生前的债务，而且数额还不小，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江兆岩斜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我一个律师朋友。前几天老宋那妹子找他咨询关于夫妻债务偿还的事，我恰好找他去办事，碰上了，就多嘴问了他几句。” 江兆岩听他说完，沉思了片刻，躺下继续做仰卧起坐。 冯前眼一瞪：“老兄，你倒是给点儿反应啊，难不成你真想替你女朋友的老公还债？ 分卷阅读34 ” 江兆岩腾地坐起来：“我凭什么替他还债，他是我什么人？！” 冯前暗喜：“那你打算怎么着？” “该怎么着怎么着！”江兆岩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目前没有分手的打算。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没有我先回去了。” “哎，你……” 走了几步他回过身来：“你确定你的朋友是个专业律师？” 冯前不明所以：“是啊。” “那保护客户隐私难道不是律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冯前嘴里一抽：“大哥，你会不会抓重点啊！” 江兆岩已经走到单元门口，背朝他挥了挥手。 冯前啧啧摇头，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回到家，江兆岩忍不住想，这个乔念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待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奶奶：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冯前：我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江兆岩：这是我女朋友，见过岳母的那种，谢谢！ 第19章 距离上次江兆岩登门造访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一星期的时间足够乔念冷静下来，并且去思考和消化一个事实：她已经跟江兆岩确立了关系，而且还见了家长！ 虽然他看起来那么漫不经心，真假难辨。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干脆点，一刀两断，要么，别矫情，大方在一起。 然而，当你逼自己作出选择的时候，内心其实已经有了选择。 刘姐问她：“你男朋友最近没来接你下班啊？” 她想了想，说：“他最近比较忙。” 如果说往前一步可能会后悔，那原地不动必然会是一个遗憾，这样的话，她宁可后悔也不想留遗憾。 她自嘲地想，看吧，女人多么好哄，甚至都不需要男人出马，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没出息！”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 第二天下午，江兆岩打电话给她：“你的体检报告我已经拿了。” 她一愣，记得自己从没给他说过那天是去医院体检的。 两秒钟后，大脑反应过来，心里像有一颗糖在融化，甜丝丝的，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软下来：“那结果怎么样，都还正常吗？” 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见面细说吧。”然后便挂了电话。 乔念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如果没问题电话里说一声不就行了，非得见面说，难不成还查出毛病来了？ 这一次，乔念没等江兆岩来单位门口接她，她步行了十五分钟，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与江兆岩的车相遇。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那人却不急着起步。 他手臂搭在她的座椅靠背上，脸凑近，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这次怎么这么乖？” 乔念脸一红，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眼神：“什么乖不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的体检报告呢？” 江兆岩从储物盒里拿出几张折叠着的打印纸，她打开看了一眼，又递给他：“我看不懂，你给分析一下。” 江兆岩看也不看，直接塞回储物箱：“有点贫血，其他都很正常。” 他发动车子：“晚上去我那儿。” 乔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瞥她一眼：“难道还想让你妈捉个现行？！” 乔念这下算明白了，愤愤地瞪他，怪不得主动给她打电话，原来是有需要了，体检报告根本就是个幌子！臭男人！ 江兆岩住的小区房龄已逾十年，但是里面干净整洁，绿化美化也做得很到位，非常之宜居。 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只有几个孩子在健身器械区玩耍。远远地乔念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休闲荡椅上，悠哉悠哉地晃着。 方岚朝他们挥手，乔念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是刚知道方岚跟江兆岩住同一个小区，只是没想到这么点儿背，第一次来就撞了个对脸。 天色将暗，一个独居的单身男人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回家，要干什么勾当，是人就能看出来，更何况还是个知情者。 乔念拽着江兆岩过去，方岚没起身，她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臂，歪头看他俩：“果然是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我这两天一直在反思，我这个中间人劳心又费力，这俩人在一起了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通过外人！你们说说，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够好，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倒是知错就改！” 原来专门守在这儿是等着兴师问罪的。 乔念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身旁的江兆岩不紧不慢地道：“你确定你是媒人，还还劳心又费力？我怎么觉得都是乔念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这话一出，同时开罪了两个女人。 乔念还好，她早就清楚江兆岩什么德行，而且某种程度上，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认可他刚才 分卷阅读35 说的。 然而，方岚不一样，脸色难看得要死，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 这下乔念不爽了，毕竟于她和江兆岩来说也算喜事一桩，这人不依不饶地甩脸子几个意思？！ 她笑着挤坐到方岚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岚姐你别听江兆岩胡说八道，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其实我俩早就合计好了，想单请你吃大餐，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光哦，我们都等着你的祝福呢！”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方岚自然听出来了，她冷笑一声：“祝福自然少不了，不过现在送还为时尚早。” 她起身走到江兆岩跟前，轻佻地弹了一下他的胸口：“吃饭就免了，我最近减肥。以后我家里再断个电、漏个水什么的，你跑快点儿就行！” 江兆岩猝不及防被袭，眼里瞬间染上愠色。 乔念赶紧过来解围：“那是当然了岚姐，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江兆岩跟你既是亲又是邻，帮忙是应该的！” 心里想的却是：这俩姐弟可真行，一个没个姐姐的样子，一个完全目中无人。 进了屋，乔念问江兆岩：“你不是说咱俩的事已经昭告天下了吗，怎么岚姐不知道？” “跟她不熟！” “你跟你表姐不熟？”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乔念点点头。 江兆岩沉吟片刻：“以后少跟她往来！” 乔念追在后面问为什么，他却不说，钻进厨房里去倒水。 乔念知道问也白问，便在屋里转悠着四下打量起来。大概因为房子是租的，所以没有添置太多的家具和用品，但是收拾得很整洁。 她寻思了寻思，来到洗手间，每个角落都细致巡查了一番，又来到卧室，犹豫了半天，没好意思进去，搁门口瞧了两眼。 嗯，是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她点着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你在找什么？” 乔念吓了一跳，回头见江兆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她清清嗓子：“没有啊，就随便看看，不介意吧？” 江兆岩勾勾唇角：“看吧，看仔细点。正巧我的存折忘记放哪儿了，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再好不过。” 乔念立刻听出这话里的揶揄，白他一眼道：“找到了还能告诉你？！”说完，一扭身去了客厅。 吃了晚饭，江兆岩去浴室洗澡，出来时，乔念正坐在床边发呆，她已经洗过澡，头发半干不湿地披着，一张素颜清新水润。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边擦头发边划拉，刚才洗澡的时候好像听到手机提示音响了。翻了翻，发现都是垃圾短信，他删了又放回原处。 突然，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一副柔软温热的躯体紧紧贴过来。 “老公！”那人低柔地唤他。 他一僵，转过身来，擦头发的手还顿在头顶，脸上的表情真叫绝了，惊吓中带着蒙圈，蒙圈中还带着嫌弃。 乔念打认识他以来鲜少见到他表情的变化，大多时候他都是个面瘫，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不过这变化让她心情很不美丽。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她既委屈又尴尬，“至于这样吗？我又不是紫金葫芦，你应一声还能把你吸走怎么地！” 江兆岩被她这比喻逗笑了，但仍是一本正经地提醒：“你这么称呼我好像不太合适吧？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陌生人听见倒是无所谓，让熟人听见了你就不怕被取笑？” 乔念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有什么可取笑的！人家小学生都这么喊了，我们都多大了！而且不喊老公喊什么？亲爱的？宝贝？小哥哥？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喜欢！”他拿掉她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听着都很恶心，叫名字就好！” 乔念瞪眼：“你这个人真没情趣！” 他想也不想就回了句：“那你还喜欢！” 乔念立刻否认：“你不仅没情趣还自恋！” 他没再辩解，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乔念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已经坐在桌前翻起了书。 她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思索片刻，还是问了那个憋心里半天的问题：“你让我过来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吗？” 她在浴室扒拉了半天，只找到一个未拆封的牙刷，其他东西都用的江兆岩的，包括身上的这件男士浴袍，蓝不溜秋又肥又大，真是毫无美感可言。 他回过头来，反问她：“你想搬过来住吗？” 乔念眸色黯了黯，抿嘴看他一眼，摇头说：“没，所以也不用准备了，凑合一下就行。” 接下来的氛围便有些凝固了，话少的那个无话可说，话多的那个有一肚子的话却又不乐意说。 过了半天，手机电量告罄，乔念拿了充电器充上后就不知道干啥了，时间尚早，她瞥一眼那人的后背，心想：早知道我也带两本书过来了，其实我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呢！ 她枯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 分卷阅读36 江兆岩身旁坐下，脑袋凑过去：“看什么书呢，能给我看看么？” 江兆岩侧头瞧了瞧她，把书推到她手边。 她走马观花地翻翻，通篇都是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插图她倒认得，是人的心脏解剖图。 “上学那会儿我生物学得最不好了！”她边翻书边说，“学了好几年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画草履虫结构图了，我们当时都说是画鞋底。” 她自顾说着，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而事实上江兆岩真的没有在听，他只知道从她坐过来以后，就有阵阵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来自己随手在超市选的沐浴露竟然这么好闻，他用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 余光扫了一眼窗外，夜色如水，皓月当空。 突然就觉得心痒。 像是无意识的动作，转椅悄悄转了一个小锐角，在膝盖几乎蹭到她双腿的地方停住。 乔念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她把那本厚重的书立起来，笑着看他：“这本书你看完了吗？我来考考你！” “好！” 她翻到某页，随口问了一个，他很快答上来。她似乎觉得很好玩儿，又接连问了两个，他都对答如流。 “不错嘛！”她赞许地点头，“好学生！” 说着，合上书推到他那边，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他覆住。 她的脸瞬间红了，暗暗使了点力想要摆脱他却没有成功。 “轮到我考你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乔念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柔声道：“考我什么，我又不懂医学！” “不考你医学！考点儿别的！”他凑近，仿佛要把她瞧个仔细，“我问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江GG终于忍不住要撩乔MM了！(^.^) 第20章 “铃——”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悸动。 江兆岩闭了闭眼，过了两秒才接起，那边嗓门很大，乔念听得一清二楚，大意就是病人出了紧急状况，让他尽快过去。 他很干脆地答应，边询问病人情况，边起身向外面走去，乔念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站起来，看着他带上卧室的门。 客厅传来叮叮当当的钥匙声，片刻，卧室的门又被推开，他说：“先睡吧，我没时候回来！”然后不等她回应便急匆匆地走了。 来到医院，江兆岩还没顾上喘口气就被主任抓到了手术室，病人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儿延误。其实今天并不是他的班，但只要有上手术台的机会，他都是不愿错过的。 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手术很成功，但也着实把大家累够呛，纷纷瘫坐在椅子上休息，只有邢医生拿起手机跑到窗边打起了电话。 “嗯……这不刚结束就给你回了！想吃什么？……别，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做什么，我待会儿给你捎回去！……嗯……乖乖在家歇着！别乱跑！” 他挂断电话转过来，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在座的数孙医生年龄大，她张口就调侃：“呦，邢医生两口子感情很好嘛，刚下手术就惦记着给人买吃的！” 邢医生笑着摆摆手，坐回椅子上：“好什么好啊，我媳妇都快跟我离婚了！” 众人立刻嗅到八卦的气息，纷纷洗耳恭听。 邢医生说：“人家嫌我工作忙不顾家，让我干脆住医院别回去了。我再不殷勤着点儿就擎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两句话引的一干人低笑起来，方才的疲惫仿佛也缓解了许多。 一帮人又调侃了几句，便各自收拾准备回家。 凌晨将至，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了，只有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还亮着灯。 江兆岩已经开车驶过，没过两分钟又掉头回来。 嗯，没看错，的确是一家糕点屋。 店主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见他把车停在门口，连忙热情地招呼：“帅哥买蛋糕吗？给女朋友买的吗？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体贴温柔，这么宠爱女朋友！你女朋友真是幸运啊！她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帮你打包！” 这么直白的夸赞江兆岩还是第一次听到。帅这一点的确没说错，其他方面么，他似乎并不具备，放邢医生身上倒是比较合适。 于是，他朝小姑娘勾勾唇角：“不了，睡前吃甜食容易长蛀牙。”然后在小姑娘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升起车窗，发动车子走人了。 回到家，他进门先看了看玄关处，乔念的包还静静地挂在墙上。推开卧室门，却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虽然出门前已经洗过一次澡，但习惯使然他还是先进了浴室。 出来后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拿了本书靠在床上，却发现丁点儿看不进去。 干脆关灯睡觉！ 黑暗中他翻来覆去，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分卷阅读37 摸过手机看了看，锁屏页面显示今天是星期五。 嗯，那她明天应该不上班。 他一个挺身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乔念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她不知道江兆岩什么时候回来，为了不被半夜吵醒，她睡在了客卧。 门被轻轻推开，声音不大，但乔念还是醒了，她有些认床，换地方就睡不踏实。 屋里没开灯，只有走廊的光线照进来，依稀能辨清那人的模样。 她略微起了起身，睡眼朦胧地看他。 江兆岩坐过去，俯身凝视她的眼睛：“你刚才是不是去我房间了？” 她怔了一下，摇头，瞌睡虫已经跑了一半。 那人凑得更近，声音里带着蛊惑：“那我买的蛋糕怎么跑你床上来了？嗯？” 乔念的视线落在床尾那个透明的包装盒上，里面是一块粉色的千层蛋糕，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水果和软糖。 她心下一动，软声道：“有鬼！” 他低笑：“女鬼？” 她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吹气：“色鬼！” 下一秒双唇就被人吻住。 他由浅入深，带着急切的探索攻城略地。 刚才在街上，他已经开出了很远，却又鬼使神差地折回，在店主小姑娘一脸鄙视的目光中选了一块儿最漂亮的蛋糕。 他想，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较真，不就一块儿蛋糕，想买就买，不需要理由！ 乔念觉得江兆岩床下床上完全是两个人，床下衣冠楚楚，沉稳持重，床上却是霸道强势，不容抗拒。但好在他从不忘照顾她的感受，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江兆岩翻身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乔念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都汗湿了。 长发被他压住，她推着他的肩膀往外拽，不免在他皮肤上留下几个指甲印。 他“嘶”了一声，攥住她的手腕：“小心着点儿，你这指甲可是利器！” 乔念笑：“比你的手术刀还锋利么？” 他手背搭在眼睛上：“我那手术刀是救人命的，你这指甲是要人命的。” 乔念脸红了红，想起方才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指甲就这样，你怎么不说？！” “那时候又没让你戴，谁知道你手上这么没轻重。” 乔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他的喉结问：“我听说男人都特别在意这个，如果我真不小心伤了你，你会不会跟我拼命？” 江兆岩把手背拿开，也不看她：“拼命倒不至于，我会立刻跟你结婚。” “为什么？”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我不x福，你也别想x福。” 乔念笑着推他：“你这人真讨厌！”完了又挨过去，细声细语地说，“人家没经验嘛！” 话落，江兆岩突然坐起来，回头看向她，眼神玩味，还带着那么一丝轻蔑。 “你看什么？”乔念拥着被子起身。 那人却不理，径自下床走进浴室。 第二天是周六，乔念休息，江兆岩却要去上班。临走前，他递给乔念一张银行卡，让她帮忙去商场买部手机。他的手机大前天晚上摔坏了，这两天一直用原来换下来的非智能机，极其不方便。 乔念问他想买什么样的，他说：“随便。” 乔念撇嘴，说这俩字的人往往一点都不随便，还要求巨多。 “你说了等于没说，起码给我一个参考。” 江兆岩走到门口去换鞋，兜里的电话又响了，是医院在催促。 “实用就好，你看着买。” 乔念倚在门框上看他下楼：“那我就去买啦，买哪个就是哪个，买的不好你也别怨我，而且我只管买不管退。” 江兆岩正拿着手机通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晚上，江兆岩回到家，看见茶几上摆着一个白色盒子。他坐在沙发上，拿起盒子端详起来。 乔念从厨房出来，挨着他坐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盒子旁边。 “你不告诉我买什么样的，我就只好买贵的了，肯定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聪明吧？” 江兆岩瞥了眼销售小票，的确不便宜，某国外品牌最新款，六千多。 他打开盒子，崭新的手机外面套着一个透明袋，拿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乔念一把夺了过去。 “坏了！我明明买的黑色的，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她眼睛瞄向他，带着狡黠的笑意。 “你问谁呢？”江兆岩把手机拿回来。 乔念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凑近问：“你一定不喜欢红色对不对？” 江兆岩拿着手机研究，看也不看她：“哪个男人喜欢红色？” “所以呢？”乔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他终于扭头看她，左手拍了拍她的大腿，顺带摩挲两下 分卷阅读38 ：“所以我打算买个黑色的手机壳，而且这次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搞定！” 什么嘛，乔念“嘁”了一声，松开他，起身去厨房。 接下来的一周，整个项目管理部都像在渡劫一样。乔念在财务部的时候鲜少加班，调到项目管理部不长的时间就已经是第三次了，而据说陈靖尧任经理之前，部里很少这样大规模地加班。员工们嘴上说陈经理真是位有魄力的干将，私底下却是个个怨声载道。 好在有苦就有甜，渡劫成功后，陈靖尧大手一挥，签了项目进度奖金发放申请表，并递交给财务部，每名员工小三千奖金眼瞅着到手。 然而，快乐是他们的，乔念什么都没有。 下了班，乔念在门口碰上陈靖尧的车，本着恭敬不如从命的原则，再次搭了一趟豪华顺风车。 “陈经理，在青园广场放下我就行，我男朋友会去那里接我，谢谢！” 陈靖尧没理她，却依言在广场停了车。 乔念道了谢下车，熟料那人也跟着下来，锁了车，大喇喇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我说，你交了男朋友之后，怎么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你指哪方面？”乔念站在一旁，戒备地看他。 陈靖尧勾着唇角，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开始我很好奇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后来发现看你的现状就能猜个大概。原本还有兴趣认识一下，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 莫名其妙的踩贬，还一下两个人，这嘴可真欠！不过乔念心里清楚，生气就上当了。 她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没想到陈经理每天日理万机，竟然还有闲心关心下属的私生活。您见多识广，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不过我男朋友忙得很，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想见就能见的！” 陈靖尧听了，也不见愠色，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仍旧一派闲适：“那就不说他了，说说你，跟着忙了这么些天，一分奖金没捞着，没在心里骂我吧？” “怎么会！”乔念立刻回道，“拜陈经理所赐，我时刻牢记自己临时工的身份，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想想自己真是摔打出来了，当初刚踏入社会那会儿，老板说话直了些她都能红红眼眶，而现在竟然也能跟上司针锋相对了。 陈靖尧满意地点头：“心态不错！” 说完，冲着车按了下遥控：“奖品在后备箱，自己去拿！” 乔念皱眉，奖品是什么鬼？ “发什么愣，去啊！” 第21章 乔念半信半疑，一脸戒备地打开后备箱，一个半人高的黄色蜜蜂玩偶静静地躺在里面。 陈靖尧把玩偶塞给她，关上后备箱：“蜜蜂勤劳无私，不求回报，跟你的品格非常符合，这是领导对你的肯定，也是奖励，收好了，以后再接再厉！” 乔念这下彻底黑脸了：“陈经理，加班我没怨言，拿不到奖金我也认了，但请你别拿我当傻子耍！” 陈靖尧笑，拽了拽蜜蜂的翅膀：“别这么沉不住气，也别把我想得这么坏，嗯？你说过我们就算不是亲人，也比陌生人要近，这话我一直记着呢！” 乔念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陈靖尧已经坐进车里，扬尘而去。 江兆岩到达广场时，乔念正跟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学跳交谊舞，旁边一帮老头儿老太太，一对儿一对儿跟着音乐跳得正起劲。 也不知道学了多久，跳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儿。大爷拽着她一只手，高举过头顶，一旋，她便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儿，长发随风纷飞，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江兆岩胳膊搭在车窗上，摸了摸下巴。这女人似乎格外受老男人喜爱。 上周两人一起坐公交外出，车上人满为患，只能找了个空儿站着。没过一会儿，语音报站，旁边一个坐着的老大爷抬头看看她：“姑娘，我还有两站地就下车了，待会儿你就坐我这儿吧！”她赶忙道谢，没过一会儿老大爷又提醒：“还有一站地。” “大概我比较有老人缘吧！”事后，她不以为意地解释。 他当时嘴上没说，心里想的却是：应该是有老男人缘才对！ 乔念很快看到他的车，跟老大爷说了声，抱起一旁的玩偶小跑过来。 “你看！”坐进车里后，她献宝似地把玩偶举到他面前。 他垂眸看了眼：“挺可爱。” “不是这个！”她把玩偶360度展示一遍，眼里闪着晶亮的光，“看看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江兆岩摇头。 她动作迅速地拉开玩偶后背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手腕一甩，“叭叭”作响。 她兴奋地解释：“这次加班做项目，奖金发放表上没我的名字，我们陈经理就送了我这个！我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小气又没人情味儿的人！” 江兆岩漠然地看着她，不语。b 分卷阅读39 r 　　“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生气，差点就把它送给路过的小朋友了！还好没冲动！” “陈靖尧这个人真讨厌！”她戳戳蜜蜂的鼻子，眉宇间都是喜色。 江兆岩活动了活动脖子，发动车子：“这玩儿意挡我视线，要么把它扔后座，要么你跟它一块儿去后座！” 乔念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自说自话，这人半句回应都没有。 莫名其妙！她横他一眼，抱着玩偶去了后座。 晚上洗完澡，两人各自占据卧室的一角做自己的事。 桃子微信上问乔念有没有空，要跟她说说直播的事，乔念说有，那边的语音通话立马就发了过来。 她抬眸扫了眼江兆岩的背影，挂断，回复道：“现在不方便接语音，打字吧。” 江兆岩正坐在桌前翻朋友圈，就在刚才，乔念发了一条动态，一张蜜蜂玩偶的图片，配文就两个字：谢啦！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他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开始看书。 乔念注意到，都一星期过去了，这人也没买劳什子黑色手机壳。 跟桃子聊了会儿，她放下手机，懒洋洋地问：“江兆岩，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没？” 江兆岩低头翻着书：“没到生日要哪门子礼物。” “谁说没到了？”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不是今天。” “身份证上是我的公历生日，我就不能过过农历生日么？” 江兆岩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她：“你想要什么礼物？” “都行啊！最重要的是心意，当然实用一点最好！” 江兆岩瞅了她半晌，说了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乔念赶紧问。 “知道你过农历生日了，明年今天我一定给你准备礼物。” 说完，他又转回身去看书。 乔念叹息一声：“你不知道，我今天还被人嘲笑了呢，说我交了男朋友以后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她顿了顿，“那么朴实。” 江兆岩合上书，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他想，如果不遂了她的意，他的耳根子是不是就别想清静了？ 第二天早上乔念醒过来后，发现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旧手机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正是某人信誓旦旦要套黑色外壳的新手机。 她一把抓过来，几乎不敢相信，这人怎么突然开窍了？难道是受陈靖尧启发？ 说不惊喜那是骗人的，要知道对她来说，这不只是一部手机，而是江兆岩的心啊！ 然而惊喜过后，她又很快开始过意不去。 她把手机放一边，迅速起床洗漱一番，便开始打扫屋子，一忙活就到了中午，简单吃了碗面，她出门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和肉回来。 开火炖上排骨，趁这个空当儿，她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全部洗干净晾好。 虽然平时也会帮他收拾，但是今天格外有干劲儿、有耐心。 她一边干活儿一边想：江兆岩，我跟你在一起可不是图你东西，要不是中意你，你就是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姐姐我也不乐意给你当老妈子！ 临走前，她把炖好的排骨放进冰箱，怕他注意不到，又专门留了纸条：排骨每天吃一碗，下次来我要检查哦！ 最先发现乔念换手机的是康慧丽，当时两人正一起在食堂吃午饭。她几声赞叹，引得好几个同事过来围观。 男同事关注的是手机本身，价位、性能，女同事却问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乔念笑了笑说：“是啊！”她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方岚来项目部找乔念，手里拎着一个白色购物袋。 “这裙子是我去年买的，今年胖了穿着紧，送给你了！”说着，把袋子往乔念桌上一放。 乔念瞥了一眼logo，某著名大牌服饰，价格不菲，但她没有去碰。 “岚姐，我不能要你的衣服，你不是在减肥吗，我看你最近瘦了好多，过不了几天肯定能穿上！” 内心里她并不想接受方岚的“馈赠”，她不缺衣服穿，而且她的衣服虽然便宜、普通，但都是花自己的钱买的。 方岚在她的椅子上坐下，似笑不笑：“能要兆岩的手机，怎么就不能要我的衣服了？嫌旧？” 乔念脸色一冷，低头收拾好桌子，背起包：“岚姐，我不是跟你假客气，我没有要别人东西的习惯，但我男朋友的除外，因为我们不分你我！”说着便往外走。 “等一下！”方岚叫住她，起身从袋子里拿出裙子，抖落开：“跟你身上那件比哪个漂亮？你觉得兆岩会喜欢哪个？” “岚姐，你到底想说什么？！”乔念的口气已经不太好了。 方岚把裙子搭在胳膊上：“男朋友有前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方不死心一方又不放心。那个女人以前是大学老师，你觉得她为什么在分手后放弃那么好工作，跑去 分卷阅读40 医院做一个小小的行政？” 话锋突然一转，杀了乔念个措手不及，她皱眉，“前任”两个字永远都是敏感话题，没有哪个女人不介意、不反感。 但冷静了下一想，原来江兆岩和吴漪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纠葛，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儿！ 方岚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男人总归是视觉动物，有几个能透过你淳朴的外在看到你美好的灵魂？若再是个念旧情的主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 她把裙子叠好放回购物袋：“裙子你不要我拿回去就是，但我的忠告你一定要听进去，我是为你们好！” 乔念心想，我信你就见鬼了！她对江兆岩的确没多少信心，但他若甩了她跟前女友复合，只是因为她穿得不够时尚漂亮，她绝对不相信！ 从一开始方岚就不是真心撮合她跟江兆岩，如今又从中挑拨，显然别有用心！ 心里跟明镜似的，然而她还是被这坨强喂的叫“前女友”的屎膈应到了。 那个吴漪就像埋在她和江兆岩之间的一颗雷，谁也不愿意主动上前引爆它，然而只要这个隐患存在，她和江兆岩就永远无法真正走近彼此。 为此，她好几天没有搭理江兆岩，好像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然而，她这边还在单方面冷战，那边江兆岩却打电话过来，一个月后他将去北京进修，为期半年。 第22章 离别被拉长成三十天，却并没有稀释即将分离的伤感，相反，这份伤感累积成了三十份，乔念每天一杯离愁饮下，不知道有多郁闷。 她提前帮江兆岩收拾行李，能想到的都买了，最后行李箱塞不下，只好又去超市拎了一个。 临行的前一天，江兆岩皱着眉，把认为多余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扔。 “明知道我忙还给我找活儿干，我只是去进修，又不是移民，你把半个家都快搬空了，是不打算让我回来了还是怎么着！” 乔念正对着电脑忙活，没理他。她正在查北京那边的气候、交通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 江兆岩伸长脖子扫了一眼：“别查了，那地儿我熟得很！” 乔念转过身来，整个人闷闷的：“我怎么给忘了，你本硕博都是在那里读的，待了八年。” 江兆岩忙活的手顿住，目光有一瞬间失焦，然而他很快回神又继续收拾。 这一天终是来临，乔念把江兆岩送到机场大厅，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她抿了抿嘴说：“江兆岩，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别让我还没分别就开始漫长的想念，这半句太矫情，她说不出口。 江兆岩正专注地看电子屏的航班信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犹豫了犹豫，“中途能回来吗？” “能，但我不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 “太折腾。” 身边顿时没了动静。 江兆岩转过头来，淡淡地问：“有意见？” 乔念提了口气，笑着轻松道：“没有啊，因为我也不会去看你，我们扯平了！” 江兆岩就这样走了，在初春明媚的天色里，不带一丝留恋，洒脱转身，北上追求他心目中伟大而神圣的医学事业。 乔念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上心，并且主动地、心甘情愿地为之努力付出，也只有这个了。 …… 江兆岩似乎很忙，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发信息，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对方极少回复，久而久之乔念便懒得再发。 离开的第二十三天，江兆岩终于打来电话，让乔念把他的一些证书和相关材料找出来复印，然后把复印件交到医院人事部。 乔念从他书桌的抽屉里翻出那些东西，厚厚的一堆，不用看也知道江兆岩的简历肯定充实而亮眼。 几乎每个证书上都贴着他的免冠照片，乔念按时间顺序在桌上摆了长长一排，仔细瞅了半晌，发现这个家伙竟是越长越好看！ 年少时候的他眼睛里带着一丝颓然和不耐，不似现在的淡定自若。乔念想，这也许就是男人成熟的魅力吧，而女人则不同，成熟就是衰老的开始，在这一点上老天爷很不公平。 来到医院，乔念在行政楼门口碰到吴漪，她背着包，似乎也是刚来，脖子上系着一条素色格子丝巾，很是清新淡雅。 “来给兆岩交材料的吧？”对方面带笑容，大方地搭话。 乔念点点头，原谅她实在笑不出来。 “拿来吧，我给捎过去就行！”说着手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抽走了乔念手里的文件袋。 乔念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吸口气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麻烦你了，听说还要填写一张个人信息登记表，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 “嗯，那些我都知道怎么 分卷阅读41 填。”吴漪低头翻看着材料，并未瞧乔念。她始终带着笑容，自然而得体。 这是乔念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吴漪，不用怀疑江兆岩的眼光，她自然是美的，轮廓清晰，明艳大气之美，是成熟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乔念思量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从吴漪手里把那摞材料要回来。 道了别，吴漪朝行政楼大厅走去，一位女同事迎面过来：“吴大美女，听说前几天请假去旅游啦！怎么样，好不好玩儿？我也盘算着带孩子出去玩一趟呢！” “还行吧，以前去过，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不过这条丝巾是搁那儿买的。” “哎呦，还挺好看的，你真有眼光！” 两人边走边说，在电梯前停住，按下向上的按钮后，女同事回头瞥了眼乔念，问：“吴漪，你刚才那是跟谁说话呢？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啊！” 闻言，吴漪一顿，眼神里染上清冷：“没谁，就一个认识的！” 乔念站在大厅门口，两人的对话全部传入她的耳朵。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尼玛！我对你来说也许仅仅是一个认识的，然而对于这医院的同事来说，难道不是“江医生的女朋友”更适合作为介绍吗？ 电梯很快达到，那两人进了电梯，从乔念的视线里消失。 原地站了会儿，她开始慢吞吞地往回走，春末的午后已经有些燥热了，她脑门上隐隐有出汗的迹象。 接到江兆岩电话，她立马请了假，回家找出那些东西，然后跑去复印，又马不停蹄地送到医院来，恐怕耽误了他的事儿。 然而她碰到了吴漪，所有的辛苦在对方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里变得无足轻重。 第23章 暮去朝来，转眼临近七夕。 江兆岩还是老样子，除了有事才会打来电话，平时连个信息都不发。 晚上，乔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出了半天神，还是决定给他发条微信： 有一对夫妻新婚不久，丈夫被公司派到外国常驻了。一年之后，丈夫休假回家，当晚一阵云雨之后，夫妻俩鼾然入睡。半夜突然响起敲门声。丈夫从睡梦中一跃而起，惊呼：“不好！你老公回来了！”妻子嘟哝了一声：“不可能，他在国外呢！” 编辑完又检查了一遍错别字，点击发送。 那边竟是罕见地没让她等太久就回复了，一连串的问号，后面跟了句：美女，你这是试探我呢还是威胁我？！ 乔念唇角绽放出得逞的笑：你怎么理解怎么是！ 那边又很快回复，是一个撇嘴的表情。 乔念想了想，发了一个口令红包过去：老婆，七夕快乐！ 那边却立刻没了动静，乔念握着手机，每过一会儿就查看一下。谁知等了好久，久到就那样开着床头灯睡着了，它也没再响起。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红包超时未被领取，自动退了回来。 乔念那个气，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心想，我又没逼你亲口说，你把那几个字复制一下发过来有那么难么？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假意敷衍我一下都不行么？我又不图你什么，何必视我如洪水猛兽，吓成这样！ 心里置了气，便再没联系过江兆岩，那边似乎也察觉出来，跟着较上了劲，从此再无消息。 偏偏越讨厌什么越来什么，侯文秀打电话过来，让她周六跟着去探望一个病人，就在江兆岩工作的医院。 住院大楼里人来人往，二人还没找到病房门，却先碰上一个老熟人——乔家先前租房时的房东赵姨。 当年搬走时乔念还不满十岁，之后就和赵姨断了联系，后来曾在大街上遇到过一次，不过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赵姨一见到乔念就笑眯眯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念念她妈你说巧不巧，我前几天还想到念念呢，今天就碰上了！我一亲戚的儿子，大学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车房家里都给准备好了，就差找个媳妇了！” 侯文秀马上热络地接话：“小伙子还真是优秀，这公家单位可不好考，不过我家念念也是一次就考上了！” 乔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收到侯文秀一记警告的眼神。 赵姨拉着侯文秀的手：“那这俩人还真是般配，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我给安排见个面？对了，念念你今年多大来着？” 乔念乖巧地回答：“阿姨，我到下个月就二十五岁啦！” “啊？”赵姨十分惊讶，“都二十五啦？我印象里你还小呢，没想到都已经奔三儿啦？可人家小伙子才二十二，而且……。”说着，面露难色。 侯文秀有些不乐意：“她赵姨，二十五可不算大，离奔三儿还远着呢！” 乔念赶紧打圆场：“没关系赵姨，我知道好多男的都不愿找比自己大的！这很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 赵姨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是真不凑巧，念念，以后有好的阿姨再帮你留意着，你长得这么漂 分卷阅读42 亮，肯定不愁的！” 侯文秀跟赵姨互加了微信，又寒暄了几句作别。 等到人走远了，侯文秀才不悦地瞥了乔念一眼：“我可提醒你，别犯傻，两人没结婚之前什么都作不得数，有合适的该见还得见。你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带你去见过父母，这说明什么？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要是耗光了人却没捞着，看你找谁哭去！” 乔念这几天本来心里就不舒坦，一听这话更烦躁了：“妈，我好歹是您亲闺女，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儿吗？我要是落个年老色衰没人要，对您有什么好处啊，真是的！” 侯文秀甩开她的手：“你不爱听就是被我说中了，有本事你把他降住啊，这眼看着奔三儿了还没个着落，除了亲妈谁替你着这急！你个小没良心的！” 乔念哭笑不得：“妈，您刚才不是还说二十五不大，离奔三儿还远呢吗？这么快就被洗脑啦？” 侯文秀剜她一眼，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侧着身子不理人。 乔念叹了口气，怎么跟自己的亲妈杠上了，侯文秀的话虽然难听，但无疑说中了某些事实。别看她现在跟江兆岩在一起，关于未来却想都不敢想。 她挨着侯文秀坐下，挽住她的胳膊：“妈，别生气了，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还没傻到非要搁江兆岩这一棵树上吊死，比他优秀比他体贴的男人多的是对不对，哪天我看他不顺眼了，分分钟甩了再找一个！” 侯文秀不屑：“你就吹吧！” 乔念挑眉：“怎么能叫吹呢？我能搞定他自然也能搞定别的！” 侯文秀：“我瞅着你赵姨说的这个就挺不错的，起码人家有房，你找的那个连个房影儿都没呢！” 乔念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房子的事您着什么急？他虽然买不起，但他爸有钱啊，随便一辆车几百万，买套房算什么！” 侯文秀将信将疑：“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家这么有钱？那他一开始怎么不提，是不是防着我们？” 乔念觉得自己真不该挑起这个话题，她抓了抓头发：“妈，他崇尚自己奋斗，不靠家里！不过这事儿不打紧，他爸就他一个儿子，到时候财产不都是他的！” 侯文秀这才缓和了脸色：“我就说呢，我闺女怎么可能那么傻，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经济条件好才让人踏实。” 乔念：“所以啊，咱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脚踏两条船的事坚决不能做，传出去多难听，要是因为这个耽误我嫁豪门，多不划算！” 侯文秀：“没错！” 乔念暗自吁了口气，又白话了几句，两人站起来继续去找病房。 刚走了两步，乔念一愣，是她眼花了吗？怎么刚才那个走进病房的身影那么像江兆岩？转念又想，不太可能，他还有两个月才回来呢！况且他回来的话至少得给她打个电话才对。 第24章 六个月的时间，城市由初春进入夏末，夜晚的空气已经有些微凉。 一辆大巴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白衣天使们手拿行李走下来，嘴里抱怨个不停。 “真是的！把我们扔医院门口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这么晚了让我们怎么回家！” “别搁这儿耽误功夫了，先回科里歇会儿喝口水，不行就在这儿对付一晚得了！” 江兆岩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二十，还没过出租车运营时间，打电话叫了辆车，站在原地等候。 一个同事凑过来问：“江医生这是打算回家？” “嗯，刚叫了车。” 另一个同事听闻笑道：“这脱了单的就是不一样啊，才回来顾不得喘口气就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江兆岩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递了烟过去堵住他们的嘴。 没过一会儿出租车便来了，他坐上去直接报了冯前家的地址。 下周才正式上班，他打算这几天就搁这儿住了。 冯前一个单身汉，自己住久了难免觉得无聊，偶尔来个作伴儿的，倒也觉得新鲜，隔天中午便拉着江兆岩去吃火锅。 喧闹的火锅店里，江兆岩透过镂空隔断和袅袅的热气打量不远处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和几个男人围坐在桌前，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想是细细上了妆，朱唇鲜润，眉目动人，搁在人堆里煞是打眼。 见他半天没动静，冯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呦，这不是你家属么？” 江兆岩端起茶杯喝了口，不置可否。 冯前扫了一圈桌上的人，压低声音：“其实那天你们走后，我们各自对你家属发表了一番评价，你想不想听？！” “不想！”江兆岩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你们对她什么评价不影响我对她的评价！” 冯前失笑：“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护上了！” 江兆岩瞥他一眼：“看来你们对她的评价并不高。” 冯前摆摆手：“不能说 分卷阅读43 不高，只能说比较客观！” 江兆岩没再理他，漫不经心地观察隔断那边的情况。 坐在乔念旁边的年轻男人显然是饭局的核心，众人一口一个“陈经理”的叫着，又是倒酒又是递烟，甚是殷勤，江兆岩这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陈靖尧。 跟乔念在一起后，没少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多数时候都是吐槽，他即便左耳出右耳冒，也多少留了些印象。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用一个破玩偶就把乔念哄得跟个傻子一样乐呵。 女人有女人的敏感，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敏感，他摸着下巴琢磨，这宋书仁的儿子跟他长得一点不像，哄女人倒是都有一套，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 过了会儿，乔念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附到陈靖尧耳边说着什么。许是知道自己的裙子短了些，俯下身时手一直压着身后的裙角。属于女人的特有的小动作很是勾人，江兆岩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首先发现自己被“偷窥”的是陈靖尧，他起身跟同桌的人说了句什么，端着酒杯朝江兆岩走过来。 自然乔念也就看见了他。她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脸色不佳。 “真是巧江医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江兆岩点了点头：“好久不见陈先生，坐！” 说实话，他本来对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两人的交集仅限于宋书仁病危那两天，在医院里打过几次照面。若不是乔念，他刚才恐怕无法准确叫出“陈先生”这三个字。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靖尧要敬酒，江兆岩拿起酒瓶想给他倒上，却被挡住。 “乔念你过来！”陈靖尧朝隔断那边唤了声。 乔念扭头，戒备地看了看他们，不太情愿地走了过来。 “去我后备箱里，把那瓶拉菲拿过来！”说着把车钥匙扔给了她。 江兆岩眼里带笑，玩味儿地看她。 她瞪她一眼，拿过钥匙转身就走。 两拨人差不多同时从火锅店出来，江兆岩没有存心闪躲，所以乔念很快找到了他。 同行的人闹哄哄地散去，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江兆岩点了根烟。 乔念脸色一沉，问：“你中途是不是回来过？我好像在医院看见你了！” “没错，我也看见你了。” 她一问他便一答，一个字儿不解释。 乔念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刚想质问两句，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面上却是一副揶揄的表情：“我看你浑身上下怨气深重，该不是那天听见我和我妈说你坏话了吧？” 江兆岩冷笑一声：“我从来不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也不用试探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那天说我什么了，让你这么心虚，不妨说来听听，看我到底会不会生气！” 乔念被识破，没趣得很：“我能说你什么坏话，你是我挑的人，说你不好不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么！” 江兆岩弹了弹烟灰：“这么说来还真是委屈你了，我倒觉得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将就着多没意思！” 乔念皱起眉头瞪他：“江兆岩，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回来了一声不吭也就算了，这会儿又处处找茬，句句带刺，你几个意思？！” 事实上，江兆岩也觉得在这儿打嘴仗没意思得很，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以牙还牙，锱铢必报。 乔念撸起袖子，刚想跟他好好理论理论，谁知人家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一溜烟地窜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理都没理。 她气得脑仁直疼，掏出手机来拨过去，那边却已经关机。 江兆岩在冯前那儿住了四天才回家。抵达小区楼下，他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车，借着昏暗的路灯打量一番，嗯，擦洗得很干净，比跟着他的时候强！又想，走的时候匆忙，也忘了把车钥匙留给她，竟还记着给他拾掇。 进屋转了一圈儿，一尘不染，一点不像半年没住人的样子。 目光落到阳台上，那个女人竟然种了两棵盆栽番茄，植株已有半人高，枝头还挂着几枚青绿的果子。他伸手拽下一颗，搁手里把玩一番，嗤笑一声又扔回盆里。 有电话打进来，一帮朋友嚷嚷着要给他接风洗尘，让他赶紧到饭店来。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尚早，得！去吧，反正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不管平时多么道貌岸然，男人们凑到一起便没了正形儿，免不了互相消遣。有人问江兆岩，小别胜新婚怎么不在家做运动，一约就出来了？ 其他人跟着来劲，打趣了几句，又听冯前说乔念老漂亮老漂亮的，那些没见过的便不约而同地起哄，非得让他把人叫过来瞧瞧。 江兆岩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里仍然泰然自若，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浅呷了一口：“有什么可看的，冯前的嘴你们也信？” 冯前笑道 分卷阅读44 ：“说实话，跟上一任比，的确差了那么一点点儿，就一点点儿！” 另一个见过的却说：“我不觉得啊，不是一个类型没可比性，我还就喜欢那挂的！”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决定，把乔念人叫过来，由大家共同判定谁更漂亮。 江兆岩鄙视：“你们无聊不无聊！” 立刻有人呛：“不就是无聊才找乐子嘛！” 江兆岩直接把手机扔桌子上：“没密码，能叫过来你们就看，叫不过来也跟我没关系！” 电话接通，那边很快接起，却没声音，这边确定地“喂”了一声：“乔念吗？我是兆岩的朋友，他在这边儿喝多了，你能过来接他吗？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那边默了半晌：“不好意思你打错了，我不认识这个人！”说罢挂断电话，干脆利落。 手机开着免提，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免不了遭受众人一番奚落，江兆岩却不甚在意，预料之中的结果！ 散场后，江兆岩去路边取车，远远地就看见乔念低着头靠在他的车上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他摁下遥控，车“滴滴”响了两声，乔念吓了一跳，赶忙弹开，一抬头见江兆岩已经走了过来。 她赶忙迎上去，笑着看他：“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我去医院找你他们说你还没上班，去你家也没人，打电话你还不接！” 江兆岩打开车门：“我们认识？” 第25章 乔念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扬起白嫩的小脸：“许你生气就不许我有点情绪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在朋友面前失面子了？没关系啊，下次你们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我就说我在西伯利亚呢，马上打飞的过来接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江兆岩垂眸看她：“觉得无聊就不要接，我还不需要靠这个来撑面子。”说着，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这人气性还真大！乔念深深地凝视他，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和柔情，不急也不气。 就在刚才，挂了他的电话之后，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天她跟老妈的对话，他明明就是听到了，明明就是介意了，偏偏嘴硬不肯承认，不承认吧，却又甩脸子给她看，故意气她！ 哼！臭男人！死傲娇！她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 亲他一口！ “江兆岩。”她幽怨地唤他一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脚环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 她明显感到江兆岩的身体一僵，呼吸都滞住了。她嘴角偷偷弯起，闭上眼睛，专心吻他。 江兆岩搂住她的腰，一转身将她摁在了车身上，霸道而热烈地回应。 乔念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除了在床上，他还没有这样亲过她呢，又是在大街上，她其实紧张得要死。 直到路过的行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江兆岩才缓缓放开她，乔念的脸涨得通红，呼吸紊乱。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清冷没有起伏：“是不是又想请我去你那儿喝杯茶？” 乔念微怔，还没从刚才的迷乱里回过神来。 “可惜，我今天开的不是几百万的豪车，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荣幸？” 他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吐出的话却像一枚蘸了剧毒的冷箭，猝不及防地刺伤了她。 乔念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他关上车门：“我一直不愿这么看你乔念。” 乔念眼里蒙上一层雾气，艰涩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家有钱才跟你上床？” 他扭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妈拿着名片和避孕套去医院堵你，是我给你下的套？” 他依旧维持刚才的样子。 乔念的心一路沉到谷底，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你为什么还要就范？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了吗？这会儿你又一幅受害者的姿态！” 他仍旧不说话。 乔念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就算哭也不能当着他的面，便宜他了！ 一直以来，所有隐藏在心底的疑虑和困惑全部在那晚得到了解答，然而江兆岩死活不肯回答她最后那个问题，不过无所谓，想来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凑齐下个月的房贷！她越琢磨越觉得自己鬼迷心窍！找了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又怎样？以她的性格根本拉不下脸来管人伸手要钱，还平白被人看不起！ 晚上，陈靖尧打电话过来，让她陪着参加一个企业酒会。自从收了那两千块钱的奖金后，他使唤她是使唤得越来越勤，越来越理所当然。 本以为结束后就可以回家，结果遇见几个老客户，邀请陈靖尧打麻将，他二话不说就应了，还让她作陪，而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乔念自然也会打麻将，但只当做平日 分卷阅读45 里的消遣，并不热衷。中途有一个人去厕所，她临时顶替上阵，一局还没下来，电话就响了。 坦白讲，接到江兆岩的电话她还真有几分惊讶，距离那晚的争吵已经过去了三天，没想到他会主动打电话来。 她盯了手机半晌，直到有人催促她摸牌，才说了句抱歉，起身去门口接起。 “在哪儿？”江兆岩声音清冷，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在外面。”乔念淡淡地道。 “哪个外面？” 乔念抿紧嘴唇不出声。回头看了看，去厕所的那个人已经返回，四人激战正酣。 “跟陈经理出来应酬！”她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句。身后传来麻将洗牌的声音，众人正感叹陈靖尧今晚手气真好。 “嘟——”那边没打招呼就挂断了电话。 宿舍楼的楼道里漆黑一片，乔念跺了一下脚，声控灯随之亮起。她从包里翻出钥匙，慢吞吞地爬楼梯，今晚喝了几杯酒，脚步有些虚浮。 还没挪到门口就见江兆岩坐在台阶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绕过他去开门。 浓烈的酒气和烟味儿传到鼻子里，江兆岩眉头紧锁。 他起身跟着她进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回来这么晚？” 乔念踢掉高跟鞋，看也不看他：“这是我的地盘，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管得着么！” 说着脱掉外套扔沙发上，去浴室洗澡。江兆岩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又忍不住皱起眉，这女人怎么这么爱穿短裙，就算这双腿长的再中看也不用每天都露在外面给人瞧吧？ 洗完澡，酒劲儿慢慢上来，乔念头疼得厉害，她熄了灯钻进被窝，顾不得别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床头灯“啪”地亮起，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拉上被子蒙住头。 “我们谈谈！”头顶传来男人生硬的声音。 她拉下被子，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明天再谈可以吗？我这会儿困得很！”完了又补充了句，“你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江兆岩坐到床边，手臂突然伸到她身下，拦腰迫使她坐起，铁了心要扰人清梦。 “你干嘛！”乔念迷迷糊糊地咕哝，身子又要向后躺去，奈何男人力气太大未得逞，索性就着他的姿势打盹儿。 江兆岩盯着怀里耍赖的女人端详，几个月不见，她将发梢烫了卷儿，多了几丝妩媚之气，指甲也搞得五颜六色闪闪发亮，看起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过得相当滋润！ 他热热的鼻子洒在脸上，乔念再也睡不踏实了，掀开眼皮睇他：“你想一晚上都保持这个姿势吗？” 江兆岩冷哼：“你可以试试！” 乔念觉得这样下去就别想睡了，于是软声哀求：“你别折腾我了行不行？我今天真的很累！”说着伸手去推他，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眼波迷离流转，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有说不出的柔媚和诱惑，江兆岩不由得身子一紧。 手一松，乔念没防备跌落到床上。江兆岩三两下褪去上衣扔到一旁，欺身过去。 瞌睡虫早就跑光了！乔念下意识地往后躲，那人却是步步紧逼，不怀好意地瞧她：“你躲什么躲！是不是心虚？！” 心虚你个头！乔念伸腿踹他，却被他一把拽住纤细的脚腕从床头拖过来，牢牢锁在身下。 四目相对，乔念蓦地发现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男人瘦了，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倦色。心里忍不住猜想这三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还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江兆岩盯着她瞅了几秒，埋首她的颈侧啃咬，手同时伸到下面去解皮带扣，用意不能再明显。 乔念脸即刻烧了起来，赶忙推他：“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别想在这儿过夜！” 江兆岩被打断很不爽：“说清楚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事却把责任都推我身上，我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事儿翻篇儿了！” 听着怎么都是她的错？乔念还想说什么，被他“嘘”地制止：“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到时候想说多久都行，嗯？” 然后……然后乔念就被他三两下剥了个精光。 “六个月，真把我憋够呛！”他粗声粗气地埋怨。 乔念心下一动，环住他的脖子软声问：“你是在主动交代这六个月都为我守身如玉么？” 他抬起头，邪魅地笑：“那你呢？独守空房有没有乖乖的？” 乔念瞪他，他却低低地笑出声：“许你说别人就不许别人说你？你是不是不讲道理？嗯？”说完又告知她：“你也不用回答，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说罢，低头吻了上去。 气氛渐渐变得热烈，乔念身子没一会儿就瘫了下去。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晃得她有些眼晕，心里突然生出 分卷阅读46 一种不真切之感。 “关灯……”一张嘴，声音竟是别样的娇柔软腻。 “关了灯我怎么检查！” 乔念使劲儿把他的脑袋拽上来，那人的吻又随即落了下来，嘴巴、鼻子、脸颊，得哪儿亲哪儿，哪里有空去关灯！ 乔念终于认命，不再折腾。 当一切归于平静，乔念已经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窗帘没拉严实，透过缝隙可以看见外面天已微亮。 屋内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江兆岩跑到阳台上抽了根烟，再折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凑近些端详女人的脸，半晌找出她显小的原因来了，大约是脸部线条十分柔和，胶原蛋白正盛。额头光洁饱满，尤其那发际线生得极为优美，不需要刘海的修饰，将头发随意的分到一侧便自成风情。 嗯，至少在颜值上乔念可以充分满足男人的感官和虚荣心，而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高情远致之人，没必要装模作样去免俗。 余光瞥到她指甲上那花花绿绿的油彩和亮片，不由得惊奇，难道四岁的年龄差竟让他们的审美迥异到这种程度了么，他怎么没觉出半点好看来？ 夜阑人静，睡意终是来袭，江兆岩握着女人的手沉沉睡去。 第26章 第二天，江兆岩到达医院时已临近中午，匆匆在食堂吃了饭，就立马投入到了一台大手术当中。病人情况复杂，原本两个小时都富余的手术，愣是做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换掉衣服，清洗完自己，江兆岩已经疲惫不堪，趁不忙的空当儿一个人跑到楼顶的天台上去抽烟。极目远眺，终于不再是病人血肉模糊的躯体，大脑瞬间放松了不少。 身后的铁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回头，吴漪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高处风大，她的长发随风飘舞。 “回来了？”她双眸锁住他的脸，笑得温婉柔情。 “回来了。”江兆岩淡淡地道，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 “你为什么一直躲我？”她声音低柔，带着一丝埋怨。 “有什么可躲的？”江兆岩吸口烟，“不至于！” “那好，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说清楚也好。 吴漪盯着他看了好久，久到他耐心渐失才开口：“科大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上课，最近上面查得紧，再加上有人举报，像这样长期请假缺岗怕是行不通了。爸爸也给我压力，逼我尽快回去，他说我是鬼迷了心窍才跑来医院做行政！” 江兆岩：“伯父说得没错。” “可是……”吴漪咬了咬嘴唇，神色纠结，“我不确定，我想……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事儿轮不到我管吧！看你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我要是你就回去了！” 说罢转过身，又望向远处。吴漪胸口起伏，小心挪到他身边，欲言又止：“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悦耳的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江兆岩掏出手机一看，是乔念打来的。 走开几步接起，对方口气很冲：“是不是你？！” “是我！”他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昨晚不知怎么了，死活看她的指甲不顺眼，趁她熟睡把上面的小亮片都抠了下来。 “你无聊不无聊？！” “我忙着工作怎么会无聊？”他装傻。 “……” 吴漪望着远处，男人的声音顺着风传进她的耳朵，指尖下意识戳进手心的肉里。 “你可真能睡，这会儿刚起？……做饭？等你起来给我做饭，我早饿趴下了！……嗯，赔你，晚点儿给你发红包！” 吴漪双眼发涩，待男人结束通话转过身来，他脖子上半遮半露的吻痕像利剑一样刺痛了她的心。 江兆岩挂断电话，回过身想说什么，却被吴漪阻止：“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 吴漪疾步离去，多待一秒都无异于凌迟！ 乔念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浑身酸痛难耐，她艰难地抱着被子坐起来，失了会儿神，心中又涌起阵阵失落。 是不是女人经历了第一次之后，潜意识里便不那么珍视自己了？第二次第三次和第N次也就没有区别了呢？不然昨晚为什么轻易又跟他上了床？这算什么，一P泯恩仇么？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瞥见手腕上多了一串红色的手链。那手链由一颗颗红豆大小的珠子穿成，色泽鲜亮，触感光滑。 四下看了看，在床头柜上发现一个精巧的包装盒，盒子背面印着一行小字：XXX特产。 她盯着手链瞧了半晌，猛地撸下来扔地下。 竟然没有坏，下一秒跳她又下床捡了起来，套回手腕上，不松不紧正合适。 临下班的时候，江兆岩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看到了脖子上的红印子，想起下午吴漪离开天台时那痛 分卷阅读47 楚的眼神，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两人“不计前嫌”滚了床单后，乔念就盼着能和江兆岩进入正常的男女朋友相处模式，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首先对乔念而言，同居是不可能的事情，侯文秀那关就过不了。其次江兆岩工作很忙，她也不清闲，这样一来两人一周也就见个一两次面。 傍晚下班，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江兆岩的车刚拐进小区就看见站在楼下低头摆弄手机的乔念，脚边的地上放着一袋白乎乎的东西。 见他走过来，把手机揣兜里，指了指地上的袋子：“等你半天了，帮我抗上去吧。” 江兆岩凑近一看，原来是一袋面粉，再抬头，乔念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他提起面粉袋，快走两步追上她：“你这是又打算研究什么黑暗料理？！” 江兆岩对于乔念酷爱研究烹饪这件事很不以为意，每次见她钻进厨房一通忙活，半天不出来就替她觉得累。 乔念问他喜欢吃什么，他说：“只要能吃的东西我都吃，填饱肚子就行。”毕竟吃饭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去，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在食物上！ 乔念回头白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我哪一次做的是黑暗料理，你肯吃么？你一天不打击我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我招你惹你了！” 江兆岩盯着她玩味地笑。 她随意地靠在楼梯扶手上，迎着他的目光：“我看你平时跟别人说话也挺客气的，怎么到我这儿待遇就差这么多？！你笑什么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兆岩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在想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乔念眯了眯眼睛道：“你就是对我不满意呗，我早就看出来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了你的法眼，美国总统都不一定有你难伺候！” 江兆岩若有所思地点头：“就这个？难道你就想不出点儿别的什么？” 乔念怔了一下，摇头。 江兆岩提着面粉进屋，乔念在他身后抱怨：“我当然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你那心思藏得多深啊！以后我也不要上赶子去了解你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江兆岩不理她，打开门进屋，直接奔浴室冲澡。 午夜，雨终是姗姗来迟，乔念被一声响雷惊醒，摸索着去开台灯却发现停电了。旁边的床铺是凉的，看来那人出去有一会儿了。 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闪电划过时，对面的楼才忽明忽暗的闪现，嵌在上面的窗户像一个个的黑窟窿。 借着手机的光亮，乔念寻遍各个房间，最后在阳台发现了江兆岩的身影，他背朝客厅在打电话，手机贴在耳边一言不发，像是在认真听那头的人讲话。 雨声雷声交杂而来，乔念隐约听见他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 “……只是打雷……不会……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他仍是原地发呆，甚至都没发现有人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好久。 晦暗的光线下，他脸部的轮廓依旧俊挺逼人，他只在几步开外，可乔念却觉得两人像隔着天涯海角那么远的距离。 “这种天气还敢打电话，不怕被雷劈么？！”开口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心却早已揪成一团。 江兆岩难得的没有反驳，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转身返回了卧室。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乔念却是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乔念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装在食盒里，给江兆岩送到了医院。在外科诊室的走廊里，她再次碰到了吴漪。 对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浅淡而疏离的微笑：“来给兆岩送饭呐？” 乔念说，是，手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食盒，生怕向上次一样冷不丁地被对方抢走。 “你们感情可真好！兆岩找了你真是有福气了！”吴漪轻拍了下乔念的胳膊，像是发自内心地在感叹。 乔念笑了笑，迎着她的目光：“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掏出手机，想给江兆岩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他的手机在我这儿呢！”吴漪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白色的旧手机晃了晃：“他这会儿还在手术室。” 当江兆岩结束上午的第二台手术，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来不及想吃饭的事就又被患者家属叫了过去，等他终于饥肠辘辘地回到科室，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靠在门框上等他的女人。 她手里提着饭盒，没像平时一样低头玩手机打发时间，就只是干等着，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发呆，偶尔像想起了什么长长地舒口气，四处观望一下又继续发呆。 一个同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有人请客吃粤菜，要不要一起去？！” 他客气地婉拒，径直走向乔念。见他过来，她立马打起了精神，晃了晃手里的饭盒：“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你这是打算废寝忘食么？吃饭都不积极，干什么能积极！” 分卷阅读48 他接过饭盒瞅了瞅：“去餐厅吧，那里安静些。” 乔念瞧着他的背影，握了握拳头，快走两步挽住他的胳膊：“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饭，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果然，那人从善如流，立刻“表示”了一下。轻轻拿开她的手，动作幅度很小，还顾及着她的面子。 “这里是医院。”他轻声提醒。 乔念顿住脚步，那人却仍是继续往前走。从昨晚到现在，他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不到别人的喜怒哀乐。 第27章 医院的餐厅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乔念把手机递给江兆岩：“这是吴漪让我给你的。”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他微怔了下，接过手机放在兜里，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沉默地吃饭。乔念食之无味，机械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憋了半天想出一个话题：“这里感觉很像学校的食堂，你觉得呢？你们大学食堂是什么样的？” “不记得了。”他头也不抬。 “毕业前就很明确要来谌海当医生？”一直以来她都很好奇这件事，江兆岩不是谌海人，奶奶和父亲也都住在寻安，他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工作。 江兆岩拿筷子的手突然顿住，像是被触动了某根记忆的弦，失神了许久。 然后他放下筷子，侧头望向落地窗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来谌海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的选择。” 乔念咬着筷子尖儿瞅他：“那你选对了吗？” 他垂眸：“事实证明，没有对错，结果都一样。” 他回忆昨晚午夜的“凶铃”，开始他没有接，那边却是锲而不舍的打过来，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搅得人睡意全无。 他终是接起，很直白地告诫她：你不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对方却是说了四个字就让他哑口无言。 她说：可你接了！ …… 江兆岩已经离开了好久，乔念才起身收拾桌上的饭盒。待转过身才发现，落地窗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徐士永神色温柔，含情脉脉，吴漪的表情却是有点别扭。 看来又是一段故事。 吴漪，乔念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竟觉得她今天是别样的漂亮，连名字都那么美丽动人。 有的人已经离开，却能让他永远放不下过去；有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让他期待未来。 乔念觉得自己很失败。 祸不单行，某天江兆岩洗澡时，乔念代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发现他的锁屏壁纸变了，不是先前系统自带的那个，而是手机拍摄的照片，青山绿水，景色宜人。 仔细看，左下角有一小块粉色的东西，似乎与照片的色调格格不入。 乔念脑袋里“轰”的一声，隐约记起曾在某人的脖子上见过那一抹淡雅。可是再细瞧，又不确定起来，因为照得实在太小太模糊。 等江兆岩从浴室出来，乔念已经神色如常。 当天的晚饭是白粥和榨菜。 江兆岩瞅瞅眼前单调的碗碟又瞅瞅乔念，却见她只是淡定地吃饭，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得开口问：“咱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两人在一块儿时，他偶尔会说“咱家”怎么怎么的，这是个让乔念开心的词，然而今天却没那份心情去体味了。 她放下勺子：“不是说对吃的不讲究么，这会儿又问什么问？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江兆岩失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我话了？” “不是听话，是想开了！”乔念坐直身子，很严肃地通知他，“从明天开始，不管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做饭洗碗打扫屋子这些事情必须由两人共同承担，一人一天，如果有谁因故不能执行，可烦请另一人代替，但要在对方不便时主动承担其值日任务，不得找借口推脱！” 江兆岩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才淡淡地开口：“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才受刺激了！” 江兆岩点点头，佯装思索了一下，提醒：“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乔念不动声色。 “在床上是不是也该平均分配一下任务，不能总让我一个人出力你只管躺着享受吧？”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乔念不理他，起身去厨房洗碗。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一家高档餐厅里，项目管理部正在举行职工聚餐，原本轻松自在的气氛，随着经理陈靖尧的到来变得有些拘谨。 陈靖尧落座前将包间扫了一圈：“乔念呢，为什么没来，她不是项目部的？大家都来了，怎么就她搞特殊！” 康慧丽跟一旁的同事对视一眼，偷偷吐了吐舌头，给乔念发微信：“乔儿，你真不来吗？陈经理没看见你似乎不太高兴！” 乔念没过一会儿便回复。 “那个！”康慧 分卷阅读49 丽清了清嗓子，“乔念说她今晚有事过不来了，住我们大家玩得愉快！” 陈靖尧沉着脸没接话，掏出手机。众人的眼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包间里只听得见背景音乐的声音。 不巧，还没调出乔念的号码，手机就响了，他接起，边说边往包厢外走去。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包厢里又恢复刚才的热闹。 旁边的女同事凑近康慧丽：“我要是小乔我也不来，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当然是在家里跟他耳鬓厮磨，跑这儿来跟一帮单身狗凑什么热闹！” “有那么夸张么？总听你们夸她男朋友帅，能多帅啊！比明星还帅？” 康慧丽还没见过乔念的男朋友，只知道是市三院的医生。 “你自己看呀！”女同事划开手机，登录谌海本地论坛，翻出一个热门帖子，“这里有一个高楼，专门就是给他盖的！” 康慧丽接过来看了看，大约是一个花痴小姑娘去三院看病，被诊治大夫的颜值震撼到，一时惊为天人，于是偷拍了几张照片传到网上。 往下划，竟有几百条跟帖了，一水儿地都在夸帅。 康慧丽点开照片，放大了看：“还真挺帅的，个子看着也高，不过还好吧，也没那么夸张，白大褂给加分了！” 女同事笑得暧昧：“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徐经理才帅啊？” 康慧丽表情一僵，理了理头发，什么也没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两人一回头，陈靖尧正一脸阴鸷地盯着手机上的照片。 “好像姓江吧？”女同事不确定，又翻了翻帖子，“没错，就是姓江！” 晚上十点半，乔念被陈靖尧的电话吵醒。挂了电话，她打开床头灯，下床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江兆岩在她电话响的时候就醒了，他坐起身问：“这么晚了他找你什么事？” “谁知道啊！”乔念低头系扣子，“口气挺不好的，看样子很急，我下去一趟，你接着睡吧！” 江兆岩掀开被子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路灯下，陈靖尧靠在车身上，看着那一男一女从马路对面的老旧宿舍楼里出来，走向他。她们穿着情侣休闲装，一灰一粉，很搭调。 他冷笑一声：“好！很好！在火锅店还给我装不认识，原来早就睡在一起了！没想到我陈靖尧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 无端的指责，听得乔念莫名其妙：“陈经理，你……” “原来陈先生大半夜把我女朋友叫出来就是说这个！”江兆岩挡在乔念前面，“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们的私事？” “我问你呢乔念！你哑巴了吗？！”陈靖尧铁青着脸，目光错开江兆岩，死死地盯着他身后的乔念。 乔念不明白怎么惹到陈靖尧了，让他发这么大火。她心里也来气，但大半夜地搁这儿吵吵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把话说开。 “陈经理，我交男朋友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从来没打算瞒着谁。那天在火锅店我们两个正在闹别扭，所以谁也没理谁，没有耍你的意思！” 她解释完，江兆岩扭头看了她一眼。 陈靖尧双眼几乎冒火，因为生气他整张脸变得通红：“好！乔念，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爸每次住院都能转危为安，偏偏这个人给做了手术后撒手人寰，然后你跟他就迫不及待地在一起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这么巧？！嗯？” “陈先生你小心说话！”江兆岩把乔念推到身后，站到陈靖尧跟前，“那场手术我只是一助，决定不了手术的成败。你若对结果有异议，可以申请医疗事故鉴定。成年人说话要讲证据，而不是信口开河！”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陈靖尧抬起下巴，食指指着他的鼻尖，“你们两个要是没鬼，我……” 啪！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面前的人一掌打掉。江兆岩眯起眼睛：“最讨厌别人指我！” 陈靖尧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揪住江兆岩的衣领。 “陈靖尧你发什么疯！”乔念冲过来，用全力推开他，“就因为我比你爸年轻很多，就因为他突然走了，你就给我扣个谋财害命的帽子！陈靖尧你也不过如此！你比外面那些戴有色眼镜的人还不如！” 陈靖尧被她推了个趔趄，却笑了：“不然呢乔念，你为什么嫁给我爸？因为爱情？” 乔念偏过头，望着寂静的街道：“不管你信不信，从答应你爸求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一心一意跟他过下去，不管将来会面对什么，这都是我的选择！” “他走了我也很难过，可我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我不找江兆岩也会找别人，你明白吗？如果你非要把这两件事对立起来，我无话可说！” 她回过头，走到陈靖尧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解释了陈靖尧，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这个义务，因为从始至终你都只是个外人，你管不着我！我也不在乎你的任何看法！” 陈靖尧脸色依旧阴沉， 分卷阅读50 但眼中已隐隐显出挫败。他转过身，双手撑在车身上，不甘地道：“你说得对，我只是个外人，我今天过来就他妈是来找没趣的！” 陈靖尧终于走了，车子猛地冲出去，扬起的灰尘落了乔念一身，她皱眉拍干净，转过身来寻找江兆岩，发现他就坐在马路对面的石阶上，淡淡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男人能给足女人安全感，女人就不会这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了。 第28章 “你没事吧？”乔念走过去挨着江兆岩坐下，给他整理了下衣领，“这人就是个神经病，以前宋教授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去探望过几次，这会儿又跑来扮演孝子了！” “你真以为他是在替他爸鸣不平？” 乔念：“不然呢？难不成他对我产生了亲情，跟那些任性的小孩子一样，反对妈妈再婚？” 江兆岩没给任何反应，站起身往回走。乔念坐在原地，抱着膝盖发呆。 不一会儿，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抬头，江兆岩的车从眼前开过，驶入茫茫的夜色。 吴夫人发现，最近几天她的宝贝女儿有点反常，一回到家就一声不吭地窝在沙发里，抱着个平板看视频，一看就是大半天。 起初她并未在意，但是天天这样，便忍不住好奇起来。 趁女儿看得入迷，她走到沙发后面扫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真闲得没事做，就去楼上弹弹钢琴，练练书法，再不济可以去逛街买衣服，做什么看这种低俗的东西！” 吴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里透着冷意：“低俗吗？可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月入上万，还有粉丝追捧，有男朋友宠爱，比我这个985的博士不知道强多少！” 吴夫人第一次听自己的女儿说这种话，而且是近似赌气和埋怨的口气，不禁又惊又恼。 “那又如何，还不是袒胸露背，搔首弄姿地供别人消遣！跟你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读了这么多年书真是白读了！” 强势如她，精心培养女儿多年，最见不得她妄自菲薄。小时候，吴漪因为在做作业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便被罚一天不准吃饭，从此吴漪再也没当着她的面叹过气。 吴漪扭过身，趴在沙发背上瞧她：“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而我们一直所鄙夷的人和事却有人欣赏，有人喜欢。” 吴夫人皱起眉头，绕到她旁边坐下：“漪漪，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吗？跟妈妈说说！” 吴漪没回答，望着空气中的某处发呆。过了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妈，我觉得我越活越不明白了了！” 目光落在平板上，她指着屏幕右边的那个女孩问：“妈，你觉得她漂亮吗？” 吴夫人拿眼角瞥了一眼：“化个大浓妆，谁知道她本人长什么样！” 话落，正巧吴鸿彬拿着公文包进屋。 “我不信，女人总是不愿承认别人比自己漂亮，我问我爸去！” 吴鸿彬不知道刚才母女俩的对话。他已经有些眼花了，上半身向后仰，眯着眼瞅了平板半天：“嗯，挺漂亮的！” 吴漪接过平板，脸上难掩失落，她转身追上吴鸿彬：“爸，你真的觉得她漂亮吗？你再仔细看看！” 吴夫人走过来，忍不住又数落：“你这孩子真是的，我说不漂亮你不满意，你爸说她漂亮你又不相信，你到底想问什么呐？！” 吴漪垂着手臂捏着平板的一角，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走了两级台阶回过头：“我先回房间了，晚饭别叫我了，没胃口。” 等到楼上传来关门声，吴夫人才露出忧虑的神色：“这孩子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跟徐士永出去吃饭看电影呢，我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怎么才几天又变回老样子了！” 吴鸿彬叹了口气：“听说小江有女朋友了。” “什么？”吴夫人变得一脸凝重，“什么时候的事？找了个什么样的？” 吴鸿彬朝楼梯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去问你的宝贝女儿，她天天守着呢，肯定比谁都清楚！” 吴夫人咬牙道：“薄情寡义的东西！负了漪漪，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 吴鸿彬没附和老婆，说了句：“不识抬举倒是真的！” 吴漪回到自己屋，趴在床上半天没动静，平板里那个漂亮的女主播这会儿正在唱歌，虽然不够专业，但句句都在调儿上，也算好听。 她坐起来，点了暂停，然后将直播的链接地址分享给了冯前。 冯前半天也没回复，直到她打算关灯睡觉了，才发过来一个“色”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美女挺正啊！谁呀？你朋友？ 吴漪关掉平板，随手丢在桌子上，由于惯性，平板直接滑到地板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针，其实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从那晚陈靖尧大闹一场后，江兆岩连续好几天没联系乔念。 她去他家找他，正巧赶上 分卷阅读51 他下班回来，见他除了一脸倦意，也并无其他异常。 睡前，江兆岩去浴室洗澡，把手机搁在桌子上充电。 乔念瞥了一下便皱起眉头，她现在对他的手机是既讨厌又害怕。 但显然江兆岩并不在意，上次替他接电话时就发现了，他并未设置锁屏密码。 出神的功夫，短促的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起，乔念忍不住扫了一眼屏幕，整个人顿时警惕起来。 发送人显示：吴漪！ 她的食指伸到屏幕上方，迟疑了片刻，收回，下一秒却又迅速地点开短信。 只一眼，便如鲠在喉。 江兆岩从浴室出来，乔念正坐在桌前发呆，听到声响也没看他，只是静静地把手机推到他那边。 江兆岩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的界面。 连句道歉都没有。 他关掉屏幕，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干毛巾擦头发。 两人谁也没说话，屋里静得可怕。 半晌，他率先打破沉默：“想问什么就问吧！” 明明刚才还万千思绪在胸中翻涌，这会儿见他坦然自若的样子，竟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她以为，见了家长他们便各自有了约束；她以为，不用提醒他也会把那件事情处理好。谁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在原地打转，一切只不过是她自以为是。 她压抑了半天，仍是忍不住问了那个盘旋心中已久的问题：“你在北京的那半年，她是不是去找过你？” 他显然没料到她知晓这件事，怔了一下，但很快神色如常，“是。”然后解释了句，“她是去旅游。” “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他理所当然地反问，“难道我要问她是不是专门去找我的？是不是想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她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又问：“打雷的那个晚上，你是不是接了她的电话？” “是！” “这些事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告诉我？” “是！” 她双眼涌上湿意：“我不明白，特别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做错了事却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江兆岩沉下脸：“我做错什么了？你担心的那种事根本就没发生，有跟你说的必要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了，我所有的事都得给你报备？乔念，你一开始就该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无拘无束，我行我素，有没有女朋友一个样，那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晚上十点，乔念拎着包逃也似的离开了江兆岩家。 她心神恍惚地穿过马路，没看见侧面驶来的轿车，刺耳的刹车声后，司机摇下车窗，张口就是一通咒骂。 眼泪顷刻间决堤！ 她踉跄地退回到路边，一边抹泪一边安慰自己：我不是在为江兆岩哭，我是被骂了才哭！ 秋天的夜风已经带上了深深的凉意，吹到身上提神又醒脑。外套落在了江兆岩那里，但她赌着一口气偏不回去拿，跟骨气比起来，冷算什么！ 然而第二天乔念便后悔了，赌气赌的把自己搭进去了，浑身无力，脑袋发晕，她抱着保温杯喝了几天的热水，还是没能挡住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 接下来的日子江兆岩非常忙，中途只回过一趟家，等到终于调休，他才想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乔念。 后知后觉地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常用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开车来到她宿舍，按了半天门铃，里面的人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你来干嘛！”她一脸厌弃。 他没回答，径直进屋，四处看了看吩咐道：“给我一套你这边的备用钥匙。” 乔念想也没想便拒绝：“没有备用钥匙！你以后也别来了！” 江兆岩面无表情地瞅瞅她的脸，拿起桌上的钥匙搁进兜里：“没有是吧？那你以后进来就只能找我了！” 乔念瞪他一眼，转身回卧室继续睡觉。 他开门出去，没一会儿又返回，径直来到卧室。见乔念睁眼瞧他，笑道：“是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等我洗完澡再告诉你！” “你不许在这边过夜！”她坐起来赶人，声音里带着嘶哑。 那边却像没听见一样，推门进了浴室。 乔念闭着眼装睡，过了会儿只觉得床晃了一下，那人就从身后贴了过来，他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热气，煨得人头晕。 她往边上挪了挪，他立刻跟过来，再挪，他便不依了，伸过长臂箍住她。 “我刚才下楼把钥匙放车里了，省得你趁我洗澡时拿走！” 乔念翻个白眼，心想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但转念一想，不对呀！ “你没钥匙怎么进来的？” “我出去的时候没关门。” 乔念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我一个人在 分卷阅读52 屋里，你不给我关门？”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凑过来若有似无地吻她，“我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 吻了吻又笑话她：“原来你这么胆小！那我更不能走了！”说罢，翻身过躺下，不再出动静。 单人被被他抢去，乔念只得从衣柜里又拿了一床。已经过了十一点，再没精力折腾，没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第29章 半夜，江兆岩被一阵连续的咳嗽声吵醒。 他打开床头灯，身旁的乔念背对他蜷缩着，正裹着被子昏睡，露在外面的脸蛋红得反常。 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下床，找来体温计给她量了体温，好家伙！都烧到三十九度了也不知道叫他一声。 他穿上衣服，开车出去买了退烧药回来，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乔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还没清醒就先警惕上了：“你干嘛呢？给我吃什么？” 江兆岩垂眼看她：“退烧药，救你小命的！” 作为一名业务精湛的专业医生，江兆岩在家里是绝对的医学权威，然而总有人喜欢不自量力地挑战权威。 乔念有一次头疼，跟江兆岩嘟囔了句，他便不声不响地去抽屉里翻找，不一会儿捏着几片药过来丢给她：“吃了，一会儿就能好。” 乔念接过药搁手心里端详半天，然后跑去抽屉那儿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摆到江兆岩跟前，摊开手心问，这个药片是从这个盒里拿的么？那个药片是从那个袋子里拿的么？ 得到答复后，又开始相面一样研究起药物的外包装，边研究边问这个药是治什么病的？那个药有副作用么？ 见江兆岩不搭理她，又兀自拿起手机上网查，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举到他眼前：“江兆岩你快看，网上说这两种药放在一起吃不好！” 江兆岩烦了，怒道：“不信我就别吃！” “我没有不信你呀！”她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在吃之前研究清楚，毕竟是药三分毒。” 江兆岩冷笑：“你倒是活得讲究，知不知道医生最讨厌什么样的病人？就是你这样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一副勇于怀疑一切的蠢样！” 乔念被说恼了，扑过去拽他的衣领：“你什么都懂是不是？！也没见你拿诺贝尔医学奖啊！” 他稍一使力便拉开她的手，起身离开，话不投机半句多！ 然而这次许是病得太难受，她虽然犹豫了下，还是张嘴把药吃了下去。 江兆岩把毛巾打湿搁在她额头上，每隔一会儿就更换一次。过了半个多小时，烧终于是退了。 他又守在床边观察了半天，确定她没事了才准备睡觉，谁知道刚躺下，一摸她的额头，又烧了起来。 乔念听见江兆岩在客厅打电话，隔着两堵墙，听不清在说什么。然后他就出门去了，没多久又回来。 她半闭着眼瞧了瞧，见他正拿着吊瓶和输液器鼓捣。 “你要做什么？”她哑着嗓子问。 他手上忙着，看也不看她道：“输液，这样好得快些！” “不行不行！”她强撑着坐起来，说了一句让他险些吐血的话，“怎么能自己随便在家输液，人命关天，要输也得去医院啊！” 深夜一点钟，江兆岩开车带乔念去医院，一路上他抿着嘴一言不发，乔念则靠在副座上昏昏欲睡。 将车停好，他率先下车，到急诊科有一段距离，他腿长有力，走得很快，乔念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没几步就听不见她的动静，一回头，她正扶着头发弯腰在地上瞅来瞅去。 “啊，看错了，我还以为是枚硬币！” 江兆岩抬头看了看夜空，叹息一声，强耐着性子等她“你能不能别磨蹭了？” 对方却不领情：“江医生，你平时对待病人也这个态度么？！” 他冷笑：“这会儿又把我当医生了？” 乔念斜他一眼，越过他径自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就感觉手被人从后面握住，一扭头，男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她身不由己地被牵着跟过去。 他的手掌很热，温度传遍全身，她昏沉的脑袋突然就清醒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蓦地泛上来。 挣开他的手，冷声提醒：“这里是医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急诊大楼。 江兆岩看着她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跟上去。 内科的刘医生一见他俩进来就愣住了，待江兆岩说明来意，也不多问，立马给开了药，叫来护士输液。 液体一滴滴流进血液，乔念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江兆岩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带上门来到隔壁值班室。 屋里还有其他几位医生，一进门刘医生就看着他笑，他也跟着笑，无奈的笑。 “第一次见小江对象，姑娘还挺可爱的哈！”刘医生笑道。 方才他接到江兆岩电话，跟他 分卷阅读53 确认了几个发烧用药的问题，他问谁病了，那边说他女朋友。谁知没多久，俩人又跑到医院来了。 江兆岩拉了把椅子到桌前坐下，人有些乏，是以随意靠在椅背上：“可爱什么，我看她就是作怪，故意折腾人！” 话一出，众人都笑了。 “丑人才作怪呢！我怎么看嫂子一点都不丑？”一个未婚男医生打趣道。 江兆岩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心灵美才最重要。” 难得平时不苟言笑的江医生开玩笑，年轻医生逮到机会调侃：“江医生，你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江兆岩摆摆手：“等你有女朋友了就知道了！” 刘医生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又回到座位上：“我倒是能理解小江对象的想法，我家那位年轻时也这样，信不过我，不肯让我给瞧病。她大概是觉得俩人太熟了，接触到的又都是彼此生活中的样子。” 江兆岩忙点头称是，心知再唱反调肯定就把刘医生他老婆捎进去了。 不一会儿，桌上的座机响了。医院送来一批车祸伤员，需要马上准备手术。众人一哄而散，各就各位，立马紧张有序地投入工作。 天微微亮时江兆岩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回到科室乔念已经走了，他的外套安静地搭在椅背上。 拜乔念所赐，接下来几天江医生一直活在同事们的调侃里，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巨矫情却被他实力宠溺着的女朋友。 他否认，平静而认真地告诉每一个调侃他的人，他不过是出于医生的自觉，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然，并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他为了挽回自己的高冷人设而已，打心眼儿里表示理解。 江兆岩真心觉得这帮人电视剧看多了。 不过他也没被消遣几天，这件事就被院里另外一个新闻覆盖了。 据说吴漪辞掉了大学老师的工作，正式入了医院的编制。 对于此事，院里众说纷纭。 “你说她图什么啊，大学老师的工作又体面又清闲，比医院一个普通职工不强得多？” “人家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当然可以任性了，说不定哪天后悔了就又回去了，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也是！” “……” 江兆岩翻出吴漪上周发来的短信：我决定辞掉学校的工作，留在医院！我很害怕，害怕一走我们之间就真的断了！ 他想了半天，回了条：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 她很快回复：你忘了曾经给我的承诺了吗？如果你说忘了，我以后绝不再纠缠你！ 他沉默地读完，眉头紧锁，他倒希望自己真的能忘了，这样便不必再背负着枷锁前行。 冯前打来电话，说要请吃饭，让他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你小子怎么老组局，闲得没事儿干是不是？！”他有些烦躁。 那边也不恼，说有事儿请他帮忙，又补充道：“别害怕，这次没吴漪，以后啊咱都不带她玩儿了。虽说你俩都是我朋友，但我打心眼儿里还是觉得跟你亲近些！” “别恶心人了，有事儿在电话里说！” “不来是吧？好！我可告诉你，你老婆已经答应了，你不来就我俩吃也不错！” “你少搁这儿诓我！” “信不信由你！”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江兆岩随即给乔念去了电话，不出所料，又被拉黑了！ 他开车来找乔念，在侯文秀居住的小区，她正站在楼下和一个年轻男人有说有笑，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 他降下车窗瞧她，她穿着一件略宽松的毛衣和修身牛仔裤，脚踩一双小白鞋，看起来青春充满活力。小奶娃在她怀里动来动去，一会儿揪揪她的头发，一会儿蹭蹭她的脸蛋，她宠溺地笑，浑然不在意。 江兆岩发现不跟自己在一起时她是挺爱笑一个人，表情也特别丰富生动。 突然，她低下头，把奶娃举离自己怀里。 原来是不小心被尿身上了，她非但不慌乱，还仰头大笑，似乎是觉得很新鲜。 奶娃爸接过奶娃放地上，让他蹲下自己尿尿。乔念笑着弯腰摸了摸奶娃的头，直起身后，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撩起后腰的毛衣一角，往上提了提裤腰。 江兆岩心下一动，突然觉得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出奇地性感。 不知道奶娃爸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扭过身来看了一眼便跟对方告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刚才邻居跟我说有一个很猥琐的男人搁这儿瞧了我半天，我还以为是谁呢！” 江兆岩似笑非笑地看她：“乔念，这不是你生病烧成一滩烂泥的时候了是不是？！” “对呀，我现在好得很，你看不出来么？！” 他不说话，盯了她两秒，突然道：“那我不客气了 分卷阅读54 ！”说着从车窗里伸出手，食指勾住她胸前的衣领。 “你干嘛！”乔念惊得忙打掉他的手，后退几步，脸颊发烫。这个家伙疯了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耍流氓！ 江兆岩回敬：“看你是不是好的很啊！” 乔念转身就走，心想，不高兴的时候连胳膊都不让挽，高兴了就直接扯她衣服，她怎么就那么贱！ 江兆岩下车追上她，跟着一起上楼：“你这是过河拆桥，亏我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倒好，一声不吭地走了！折腾我一晚上连句谢谢也没有，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乔念在门口站定，臭着脸斜他：“谁让你非给我输液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输过，手背到现在还疼呢！” 江兆岩跟她进屋：“行，救了你还落个埋怨！” 第30章 午饭自然是在这边吃的。本来母女俩人打算随便对付一顿，这会儿多了个人，侯文秀又特意下楼采购，买了一堆食材回来。 江兆岩跑去厨房帮忙，被乔念嫌弃个头大占地方，赶了出来。 过了会儿，乔念隐约听见他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又回来。等到开饭前，家里漏风的推拉窗、坏掉的卧室门锁以及不亮的玄关壁灯都已经被修好了。 侯文秀斜眼瞧着客厅方向，压低声音道：“嘴巴不够甜，但好在眼里有活儿！” 乔念一脸不屑：“妈，这样就把您收买啦？” 侯文秀横她一眼：“你以为为人父母的就那么爱掺和子女的事儿，唯恐天下不乱？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你好！” 乔念没再接话，心想难为您这么卖力，可惜也没起啥好作用。 晚上七点，江兆岩载着乔念来到冯前订好的饭店。 一进门冯前就客气地握住她的手：“还是您面子大，要不这小子根本不肯来！” 乔念笑了笑，挨着他坐下：“他来不来不打紧，我今天主要是冲你来的！” 冯前轻咳两声，忆起先前的经历，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个座位，跟乔念隔开，谁知乔念立马跟着坐了过去。 “你躲什么躲啊？我问你，你怎么不加我微信？我添加了你好几次好友，你都没同意！加个微信怎么了，我又不能吃了你！” 冯前堆笑：“那个……我不爱用那玩意儿，没注意你加我了！”说着瞄了眼江兆岩，立刻收到一记鄙视的眼神。 冯前觉得今晚的乔念跟变了个人似的，全程和颜悦色，还时不时找他聊天，甚至给他夹菜，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思。 “你跟江兆岩是大学时认识的么？” “高中就在一个班了。” “那他上学那会儿，或者跟我在一起之前，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 “这个吗……”冯前端起酒杯抿了口，瞄向江兆岩，希望能接收到一点儿暗示。谁知人家面不改色坐在那儿，跟看别人的好戏似的。 他咽下嘴里的酒，撑着头对乔念说：“这点你可是猜错了，有我在哪儿轮得到他啊！”说完，默默在心里给江兆岩记下了这笔欠账，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讨回来。 怕旁边这个女人再给自己出难题，他站起来：“还有俩菜没上来，我去催催哈！” “我跟你一起去！”乔念起身，跟着他一块出了包厢门。 江兆岩一开始对于自己受到冷落浑然不觉，边吃菜边刷手机，这会儿屋里突然就剩他一个人，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来了。 不一会儿，那俩人又一块儿回来了，继续晾着他，边喝边聊。 出了饭店，乔念恢复先前的臭脸：“我要回我那儿！” 江兆岩为她打开副驾的车门，特别好说话：“行！” 可开出去没多久，她就发现不对劲儿：“这不是去我宿舍的路！” 江兆岩冷着脸，看也不看她：“车快没油了，开不到你那儿！” “那你去加油！” “没带钱！” 乔念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扒住车门：“靠边停，不然我跳车！” 江兆岩一带方向盘，车子拐进民心湖边的广场。 乔念跳下车跑到湖边，扒着胸口高的栏杆不理他。 他抓住她的袖子，稍一使力便把她拽了个趔趄，她被迫面向他，他眸色迫人：“乔念你是不是想分手？！” 乔念僵住。 “不想分手为什么还一次次跟我闹？！你自己数数，从我进修回来后你跟我闹过多少次了！我每天工作已经够累了，回来还要处理你的事！” 他毫不掩饰地朝她发火，数落她的不是，摒弃了以往惯用的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调调，乔念还是第一次见。 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正假装不经意地看热闹，女孩附在男孩耳边说了句什么，没过一会儿被男孩拉走。 然而乔念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内心只觉得一片凄凉。 “我们分手吧！”她平静地看着他，平静 分卷阅读55 地吐出这五个字。 这次轮到江兆岩僵住。 “为什么？”他几乎下意识地问。 乔念冷笑：“怎么？被我抢先了，傻了？” 她整理了下袖子，扭头望向灯火点点的湖面：“不想处了，所以分手，就这样！” 江兆岩喉结滚动了下：“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乔念：“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意见！” 江兆岩一时没话，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干耗着，乔念觉得没意思透了，正打算拂袖而去，却听他叹了口气道：“乔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奔三了怎么可能一点过去都没有，你才二十四岁也不是一张白纸对不对？从一开始我们就谁也没瞒着谁，怎么这会儿你又揪着不放了？” 乔念气极：“别把我扯进去，我跟你可不一样！而且我说过介意你的过去了吗？你解释什么解释，分明就是心虚！” 江兆岩哭笑不得：“我解释就是心虚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他自诩已经很有耐心了，搁平时早就甩手走人了。然而他不知道，女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是不能跟她讲道理的，不仅没用，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江兆岩刚坐进车里，兜里的电话就响了，冯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想不想知道刚才我俩出去说啥了？” “不想！”他声音冰冷。 “那算了，就当做我俩之间的小秘密吧！” “滚！” 这一次，乔念决定彻底将江兆岩从自己的生活里屏蔽。 由于直播收益还不错，每两个月一还的房贷有了着落，她索性辞了酒庄的兼职，一心一意跟着桃子混。 货卖得好不稀奇，因为桃子的东西都是来自正规渠道，质量有保障。但是有那么多人不买货只刷礼物，她倒是挺意外的。 尤其最近有个名叫“在水一方1029”的网友，极为捧场，期期给刷礼物，最大方的一次居然连刷了三艘游艇。 桃子乐得合不拢嘴，直夸乔念是她的福将！ 乔念却有点纳闷，一般刷礼物的都是男粉，可这个“在水一方1029”看起来像个女人才会用的网名。 “那可不一定！”桃子不以为然，“我老爸的微信名就叫在水一方呢！” 说完，她惊呼一声：“我去！我得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别不是那老头儿给我偷偷刷的！” 乔念觉得不太可能。还有一点她觉得很奇怪，就是这个“在水一方1029”只是默默刷礼物，从不留言，也不跟主播互动，她每次热情地表示感谢，对方也无动于衷。 “哎呀，你就别瞎猜了！”桃子劝她，“说不定人家只是个佛系的土豪而已！再说了这礼物是对方心甘情愿送的，又不是我们抢的！放心收着就行！” 乔念：“我怕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学生，偷刷的父母的银行卡。” 桃子：“相信我亲，小学生是不会看我们这种直播滴，他们嫌无聊！” 好吧，乔念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 手头宽裕了，房贷也有着落了，空闲时间自然也就也多了，她终于能盘算一下自己的事情。 之前一直想考自考本科，最近终于选好学校报了名，趁着周末又去书店买了一大堆学习资料，全面开启备考模式。 像她们这种事业单位，工资直接跟学历挂钩，专科和本科能差出一千多块钱。 虽然对她来说，转正还遥遥无期，想这个有点为时尚早，但该努力的还是要去努力，人生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翻开书本，刚看了十分钟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开门见是江兆岩，乔念只觉得深深的无力，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如此循环往复，对她真的是一种消耗。 她没理他，回屋里继续看书，江兆岩站在她身后瞅了两眼：“你在考科大的本科？我那里有个熟人，用不用帮你……” “你的熟人叫吴漪是吧？”乔念打断他，“那你问问她，能不能让我不考试就拿毕业证？如果不能就不劳烦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头都没回，背影瘦弱而倔强。 江兆岩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不是她。” 乔念没作理会，低头翻书。 江兆岩知道乔念不愿意理他，可他若这么走了，今天就白来了。 他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悠，走到柜子跟前时，被里面整齐排列的一排书吸引。 怎么说呢，看的出来，她看书很……杂，《当人生遭遇逆境》、《城乡创业家》、《超级成功学》、《解密双色球》以及……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是什么鬼？ 江兆岩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些书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书架上。 接着往后看，在一众简装书里，一本崭新的精装版《时间简史》分外引人注目。 他把书拿下来掀开，扉页夹着一枚金 分卷阅读56 色的枫叶书签，书签下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念：愿你在书中找到自己的世界——夫书仁赠。 一笔一划，苍劲有力，方圆兼备，颇具几分风骨。 第31章 “谁让你翻我书的！”乔念一脸不高兴，伸手就要夺回来。 江兆岩一抬胳膊挡住，轻轻一推，把她推到一臂之外。 幼稚！乔念瞪他。 江兆岩睇她一眼：“我看看怎么了，不就一本书，有这么宝贝么？” 说着又慢条斯理地翻了翻，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 准确地说是乔念和宋书仁的一张合影。 他皱着眉头拿出来，背景看起来像是大学的图书馆前，两人站在台阶最下面，乔念笑中带着拘谨，相比之下宋书仁要大方很多，他单手搂着她的肩，一脸慈蔼随和。 非常稀松平常的合照，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肯定会说这是一对父女。 可江兆岩不一样，他见过这两人一起的样子，这照片于他便多少有些碍眼。 乔念可不管这些，趁他不注意，连书带照片一块抢过来，拉开抽屉搁了进去，然后大锁一上，防贼防盗防偷窥。 江兆岩淡淡地瞥了一眼，由她去。 有个问题，他一直不屑于问，因为他觉得答案显而易见，然而随着跟乔念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又渐渐不确定起来。 他又在屋里摸索了一圈，最后走到乔念身旁，状似随意地靠在桌沿上，问：“其实我有那么一点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跟宋书仁结婚？” 乔念没想到江兆岩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他对她的事从来都不感兴趣，而她，更是从未在他跟前提过这件事。 不过，他这么一问，就像触碰了机关，那些刻意不去触碰的记忆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遇见宋书仁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是他鼓励她自考专科，考下来后又鼓励她报考国企，还请了老师帮她辅导，使得她从原来一个底层的打工妹摇身一变成了国企白领。而这些乔念之前连想都不敢想。 宋书仁带她去执教的大学参观，他说：念念，咱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升本，老师我都替你找好了，你可要加油啊！ 乔念望着干净整洁的校园，激动的有点想哭。没有人知道一个成绩优异的高中生被迫辍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没有人知道只有高中学历在社会上是多么难混，更没有人知道她每次从大学门口经过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宋书仁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就像一道光，引领年少迷茫的她走出黑暗，一点点走向光明的坦途。 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然而谁能想到，宋书仁和她之间只不过是雇主和钟点工的关系。 乔念不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当宋书仁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平静。 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情”，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夫妻的结合是因为“爱情”呢？ 对宋书仁而言，他需要的更多的是照顾和陪伴，而对乔念来说，她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 她闭了闭眼，不能想，不管过程如何，最后的结局都是宋书仁一声不吭就撒手人寰。 当时她正在外地出差，等赶回来他已经停止了心跳。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心脏不好，可他一直遵医嘱按时服药，也很会保养，从未在她跟前犯过病，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老天爷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将一个大活人从她身边带走了。 江兆岩眼看着乔念眼眶一点点变红，眼神放空，陷入回忆，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笃笃笃”，他略带不耐地敲了敲她跟前的桌面：“想什么呢你？！” 乔念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睇他一眼：“当然是因为他对我好，而且……” 她顿住，挑衅似地睨着他。 江兆岩挑眉，示意她继续。 “而且长得帅！” 江兆岩抱臂，阴恻恻地看她：“我在很认真地跟你沟通，你端正态度行不行！” 乔念哼了一声。 “你当我没见过他？他哪儿帅了？！” 乔念使劲按了按书的中缝，看也不看他：“老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影子，等你到那个岁数，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江兆岩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他竟然试图跟一个浑身戾气的女人“谈心”。 他刚值完晚班，一结束就立刻跑来这里，图什么，回家睡觉多好。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摁掉，又搁回兜里。 一抬头，乔念正沉着脸看他，手掌摊开伸向他跟前。 他皱了下眉，头偏一边，把手机递给她。 乔念翻开通话记录，刚给他打电话的人叫吴鸿彬，一看就 分卷阅读57 是个男人的名字。 她抿了抿嘴，把手机还给他。她相信江兆岩还没龌龊到把女人的手机号备注成男人名字的地步。 之前总觉得做这种事心虚，所以乔念都是偷偷摸摸进行，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可眼下不一样了，都要分手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这个世界上，女人之所以疑神疑鬼都是被男人逼得，试问谁不愿意做一个从容自信、云淡风轻的优雅女人！ 她解了疑心，某人却不乐意了，一甩袖子，直接走人了。 乔念最恨他这一点，每每对上她，这人都理智得可怕，就像一个严格的老师，从不给半点儿纵容。 但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老师。 他的认真、耐心、温柔全都给了他的病人、家人以及过往的某个人，唯独她，没有得到过半分。 这样的男人，现在不分，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哼，乔念攥紧手里的笔，气愤地想，下次就跟他把宿舍的钥匙要回来！ 整个周末乔念都窝在宿舍里学习，等到星期天下午，许久没在宿舍打卡的康慧丽突然回来了，进门就朝她丢了一枚重磅炸弹—— 她要结婚了！ 婚期就在下个月！ 对象是……徐士永？！ 说完，康慧丽便欢欢喜喜地打包起自己的东西来，乔念整个人却都是懵的。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上个月还看见徐士永和吴漪面对面站在一起，一脸含情脉脉的样子，这才过去几天，怎么突然就要跟康慧丽结婚了！ 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徐士永对谁有情，对谁无意。 康慧丽抱着一堆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乔念却还在发呆。 “你怎么啦乔念，我要结婚啦，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念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头发，有些窘道：“看我，竟然忘了向你道喜了！恭喜恭喜啊！结婚事儿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随时待命哈！” 康慧丽一听便乐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可不客气喽！” 乔念赶忙点头如捣蒜。 这一收拾就到了晚上，康慧丽装满了整整三个大行李箱。 乔念帮她拎着箱子下楼，又送上出租车，这才算完。 回到宿舍，看着空了一半的屋子，乔念仍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第二天来到公司，各个部门显然都已经被这个消息刷屏了。要知道在所有女职工的眼里，徐副经理可是公司第二大单身男神，仅次于陈靖尧陈经理，能嫁给她那可是修来的福气。 康慧丽趁午休时间挨个办公室发喜帖，有人开玩笑问：“呦，怎么只见新娘不见新郎啊，这还没到讨红包的时候呢，就怕得不敢露面了？” 康慧丽拿喜帖拍了那人胳膊一下，嗔笑道：“别挑事儿啊，到时候红包少不了你的！” 她走后，大家沏上茶水，兴致勃勃地开起了座谈会，主题是“论一个普通女职工如何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一举拿下公司高富帅！” 不能怪大家八卦，毕竟这俩人之前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暴露过，冷不丁就要结婚了，这冲击完全不亚于公司的人事波动。 乔念没有参与其中，她托着腮望着窗外发呆。 不知道康慧丽晓不晓得吴漪这个人的存在，说起来自己跟她既是同事又是舍友，不提醒一下，总觉得心里不安。 但转念又想，凭自己那不靠谱的第六感就认定徐士永和吴漪之间有什么，似乎又有那么点武断。 乔念彻底陷入了纠结。 有个同事端着杯子经过，顺手就敲了敲她的桌子：“小乔，看人家小康，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这还没脱单呢，可要抓紧呐！” 全公司上下几百号人，并非所有人都像刘姐那样八卦，还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更多的人连见都没见过江兆岩。 此时此刻她反而觉得有些庆幸，低调留给她转圜的余地，如果搞得人尽皆知，又突然分手，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 第32章 徐士永和康慧丽的婚礼如期举行，地点设在全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 宴会厅里回荡着优美的轻音乐，乔念和女同事们坐一桌，边嗑瓜子边聊天，等待婚礼开始。 她最终还是没跟康慧丽说出那番话，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人各有命，是好是坏，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她坐的位置正对着大厅门口，那夫妻俩一个西装一个长裙正忙着迎接宾客。 她时不时地往那边瞧上一眼，看看来的都是谁，这一瞧不要紧，视线正好撞上许久未见的某人。 以及他身边的吴漪。 这俩人显然是作伴一起来的。 江兆岩穿了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新外套，吴漪则是短连衣裙配大衣，一双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甚为养眼。 从一进门这俩人就 分卷阅读58 收获了一大片惊羡的目光，乍一看完全不输今天的两位主角。 呵，好一对璧人，这是来抢风头的还是秀恩爱的！ 乔念的瓜子还含在嘴里，她阴森森地瞪着那俩人，嘎嘣一声嗑开，“呸”得把壳吐老远。 四人相对而立，吴漪一改平日里的高冷，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发自内心的为好友结婚感到开心。她略带豪气地拍了了拍徐士永的肩膀，似乎在打趣什么。 俨然一幅融洽又喜乐的景象。 然而接下来，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从头至尾板着脸的康慧丽非常不客气地打掉吴漪的手，对着徐士永的肩膀拍了又拍，仿佛粘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呵，有意思！乔念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是幸灾乐祸的。 如此看来，康慧丽不仅知道吴漪和徐士永的纠葛，而且还对她颇为反感。 有血性！至少她做不到当面给老公的“朋友”难堪。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面可真够尴尬的！如果换作她，早甩脸子走人了。 可是吴漪没有，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笑容。那笑容里带上了无奈和宠溺，仿佛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而她，选择宽容以待。 高！乔念忍不住暗叹，这康慧丽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段位啊！当然，她更不是。 吴漪和江兆岩找了个空桌坐下，两个人没有交流，一个低头刷起手机，一个则抱臂枯坐着。 乔念知道江兆岩早就看见她了，可是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那她就更不会搭理他了。 这个人的心装了防盗门，专门防她这个偷心贼，可是有人却直接手握钥匙，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多么讽刺！ 她毫不遮掩地直视着那两个人，希望从他们的脸上看到那怕一丝的心虚，然而并没有，倒是看见半天不见人影儿的方岚突然凑过去，挨着吴漪坐了下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俩人是认识的。 转念一想，也对，方岚跟江兆岩是亲戚，而吴漪是江兆岩曾经的女友，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不过，相对于方岚的主动，吴漪则显得有些冷淡，对方岚爱理不理的。 乔念懒得再看他们了，这帮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她看着都觉得累。 身旁的空位被人坐了去，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陈靖尧。 这人自打上次在她宿舍下面发了一阵疯之后，就再没搭理过她，这会儿竟然又主动凑了过来，怕不是要作什么妖。 果然—— 他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半眯着眼瞅着不远处的吴漪：“盘靓条顺气质佳，如果一百分是满分的话，我给她打八十分，你觉得呢？”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乔念简直莫名其妙。 “陈经理真是好眼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斜他一眼，抓了把瓜子，侧过身子磕起来。 陈靖尧继续晃他的酒杯：“其实你也不差，想知道我给你打多少分么？” 乔念不接茬，手里瓜子磕不停。 “七十九分！”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旁：“想知道那一分差在哪儿吗？” 乔念终于转过身来，幽幽地瞪着他：“你看我理你么？” 陈靖尧眉毛一挑，像个恶作剧后挑衅的孩子。然后抿口红酒，卖起了关子。 乔念冷笑一声，神经病！你以为你是皇帝选妃啊，还给别人打分！ 婚宴终于开始了，菜一个接一个地上来，陈靖尧跟她们一帮女人坐在一桌，没有半点挪地儿的意思。 大家纷纷拆筷子、烫盘子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大家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他还是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就有女同事朝乔念使眼色，毕竟在座的女同胞就她一个是项目部的。 事实上，乔念也被陈靖尧盯得浑身不自在，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消化不良。 无奈之下，她认命地拿过一套餐具，拆开摆在他跟前，又将酒杯满上，纸巾备上，这位大爷才开始动筷子。 合着他坐这儿就是为了让她伺候的！乔念恨得牙痒痒，心想要不是为了那点奖金，老娘会理你这个兔崽子？你就是饿死也活该！ 吃了没几口，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回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乖巧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漂亮姐姐，旁边这位大哥哥是你男朋友吗？”小孩有些腼腆地问。 显然，他说的大哥哥是陈靖尧。 “不是啊！”乔念一头雾水，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莫名其妙跑过来问她这种问题。 她下意识地扫视了大厅一番，几米开外的饭桌上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笑着朝她举了举杯。 她尴尬地回笑了下，什么情况这是？！ “那姐姐可以加你微信吗？”小男孩的眉毛囧成八字型，一脸央求的小模样，别提多萌了。 分卷阅读59 乔念捋了把头发，这夹克男可真够无耻的，竟然派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来要微信。 一旁的陈靖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加啊！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忍心拒绝么？” 乔念想说我忍心，是个人就想加她微信啊，她可没那么随便！ 未待开口，陈靖尧一把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我帮你加，多大点儿事儿，这么纠结！小朋友，哥哥好不好啊？” 小男孩连连点头。 好友很快加上，小男孩开开心心地回去“赴命”了。 陈靖尧随意地把手机丢在桌子上，继续埋头吃菜。 乔念抿了抿嘴，犹豫半天：“谢谢啊！” 他刚才拿的是他自己的手机。 他俩的手机挨着放的，而且都是白色手机壳，乍一看差别不大。 陈靖尧鼻子里哼了一声：“举手之劳，你可别多想！” 乔念也哼一声：“多想的是您才对，我对您从来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 陈靖尧放下筷子，睨她一眼：“我想说的是八十分走了，所以那个夹克男才找你要微信，不然怎么会轮到你。” “你……”乔念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噎死。 这人简直丧尽天良，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真想把饭菜扣他脸上！ 怄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往右手方向看去，吴漪果然已经走了，可江兆岩还在，正慢悠悠地吃菜。 很快，结婚典礼正式开始，在主持人一段花哨的开场白之后，新娘新郎登上了舞台。 身边的陈靖尧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 乔念偷偷白了一眼，心想有你什么事儿啊！ 这念头刚一闪过，就听主持人大声宣布：“下面有请新郎单位领导陈靖尧陈经理上台讲话！” 乔念眉头一皱，有魏总在，哪儿轮得到他讲话！ 正想着，陈靖尧已经在众人瞩目之下上了台，大方地接过话筒。 一旁的女同事低声赞叹：“陈经理好帅啊！” 另一个女同事接茬：“谁说不是呢！听说本来魏总要来的，但临时有事绊住了，让陈经理替他。” “怪不得，公司里都在传，上面早就定了陈经理做魏总的接班人！” “不会吧？这么年轻！” “拭目以待吧！” 乔念不否认陈靖尧非常优秀，这个人充满自信，心思缜密，行事果断，浑身上下散发着超强的气场，似乎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 然而，对于他私底下的种种神经病行径，乔念持保留态度。 这人，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讲话结束，大厅里一片掌声。 江兆岩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瞅着那个鼓掌鼓得正欢的女人。 虽然隔了两桌的距离，但那边发生的一切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第33章 婚礼结束后，大部分宾客都一哄而散，一小部分人在康慧丽的邀请下去参观新房，这里面就包括乔念。 没有人知道乔念对房子的执念有多深。 从小到大她家都是租房，数不清辗转搬过几次家。多次搬家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父母从来都是凑活着过日子，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会被房东要求搬离，所谓的家从来都只是一个临时住所，狭□□仄，杂乱无序。 后来，上学住宿舍，工作住宿舍；再后来，老妈和继父买了房，他们承诺有一个房间是属于她的，但现在，那个房间连床上都堆满了杂物。 也许她永远都买不起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她还是很想去康慧丽家看看，因为光是看看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就跟她平时翻家装杂志的感觉一样。 女同事大部分都是搭男同事的顺风车来的，自然怎么来就怎么走。 乔念走出酒店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江兆岩的车，他靠着车身站着，淡淡地瞅着她。 她抿了抿嘴，拉开旁边一个男同事的车门，里面四个人头齐刷刷地转向她。 “满了满了！”后座的俩女的直嚷嚷。 乔念把包往里一扔：“这不还有一个空位么，挤挤，我这么瘦！”说着就钻了进去。 婚房距离酒店不算远，是一座非常现代化的高档社区。 康慧丽热情接待，不见丝毫倦色，又是沏茶又是洗水果，时不时还充当大家的导游和讲解员。 而我们的男主人呢，完全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坐在沙发上没挪过地儿不说，还不时地指挥康慧丽做这个做那个。 全款，豪装，是大家讨论最多的字眼。 乔念站在这座套内一百二十多平的大房子里，悲哀地发现，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原来，翻杂志跟实地参观完全是两码事，尤其这套房子属于你身边认识的人，而且奢华程度超过你的想象。 她不嫉妒，但她有点丧气。 更丧 分卷阅读60 气的是江兆岩竟然也来了，跟徐士永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茶唠嗑。 太阳简直打西边出来了，这位工作狂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 乔念收起方才略带艳羡的目光，走到阳台边远眺。 原先站这里的几个同事端着果盘正在聊天，一见她过来了，立马将她拉入群聊。 “小乔，看看看看！人家小康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你就算年轻也得当紧啊！” 乔念突然意识到，今天不该来，满屋子就她一个单身狗，不拿她消遣拿谁消遣！ 不过，她也没在怕的。 她从那位女同事盘里拿了块火龙果，搁嘴里：“谁说我不当紧了，我要是遇到像徐经理这么优秀的男人，立马就嫁！” 又不是关系多铁的同事，谁会傻乎乎地跟她交心，打两句哈哈就得了。 女同事撇撇嘴：“不是我说你小乔，找老公眼光不能太高了，跟自己般配才是最重要的。” 乔念顿了一下，将第二块火龙果放嘴里，：“是吗，那丽姐你怎么找了个姐夫那样的呀？” 乔念从来没见过丽姐的老公，也不知道她老公什么条件，但她觉得不影响自己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丽姐脸色一沉，把果盘丢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我这通讯录里倒是有个跟徐经理不相上下的单身男士，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见？” “有什么不敢见的？他长得很吓人？”乔念歪着头，表现得一脸不解。 “那我可打了！” “打呀！” 眼看硝烟四起，一旁看热闹的几位赶紧出来息事：“不早了不早了，我们别在这耽误新人洞房花烛了，有啥事回头再说，啊？丽！小乔！” 毕竟是在别人家，丽姐冷着脸把手机塞回兜里，乔念自然也不会再揪着不放，她可没那闲工夫！ 转身想走，却见江兆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他搂过她的肩膀，口气里带着一丝宠溺和责备：“一眼没看紧你，又出来扮单身了是不是？跟我回去。”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乔念带出了康慧丽家。 “你刚才在我同事跟前瞎说什么呢，我本来就已经恢复单身了好不好？你这样影响我以后找对象你知不知道？！”乔念一路地吵吵。 江兆岩不理她，出了电梯门，不由分说把她拽进了自己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儿？！”乔念去拉车门，发现早就被锁了，“问你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出了小区大门，平稳驶入公路，江兆岩才从后视镜里看向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是喜欢参观房子么，再带你去参观一套。” 于是，乔念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小区。 谌海之所以叫谌海，不单单是因为它靠海，还因为有一条名为谌江的河流横贯其南北。 江的两岸是整座城市最繁华最值钱的地方，自然房价也是领跑全市。 前两年有地产商在江边开发了一个顶奢欧式小区，开盘房价竟跟帝都齐平。很多有钱人都选择在这里置业，如今早已是一房难求。 此时此刻，乔念就身处这个小区，一套二百平的大平层里。 站在落地窗前，谌江美景一览无遗，江对岸错落有致的建筑也尽收眼底。 房子还没有装修，只是涂了大白，铺了地砖，显得通透而开阔。 “这是你的房子？”乔念有点不太信。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爸送的。”江兆岩将客厅的窗户打开，清冽的风徐徐地吹进来。 他回过身，乔念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他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瞧。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这房子自打买了之后，他统共就来过两次。第一次是被江振基骗来的，第二次就是今天。 一直以来，他打定主意和江振基决裂，所以这房子就一直那么扔着，不闻不问。 乔念也提过买房的事，她准备了纸、笔、计算器，将他们两人的工资加在一起，这么算那么算，横竖就是买不起，气得她直跳脚。然而，当时他想的却是，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他每月的工资额度的，明明自己从没跟她提过。 “不错啊，挺好！”乔念随意地点着头。 江兆岩嗯了一声，其实他没告诉她，车库里还停着一辆迈巴赫，就是两人第一次那晚他开的那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乔念突然问。 江兆岩看了她一眼，走到窗边向下张望：“听说小区要建一座高尔夫球场，高尔夫你会不会打？” “不会。” “我可以教你。” “谢谢！” 乔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侧脸：“可是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江兆岩神情一滞，眉头微蹙地瞅着她。 乔念挑眉，表达自己的坚持。 江兆岩抿了抿嘴，三两下穿上外套，大步向 分卷阅读61 门口走去，手里的钥匙叮铃作响。 切！不说就算了！ 乔念翻了个白眼，主人都要走了，她这个客人自然也没理由再多待。 她跟着江兆岩下楼，这人一路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却在走出电梯后突然回头，淡淡地道：“带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看看，过过眼瘾，就这样。” 乔念冷笑一声：“明白，先前怕我图你的房子，藏着掖着不敢露，如今要分手了，又拿出来显摆，不就是想刺激刺激我么？！” 她凑近一步，仰头盯着他的双眼：“可是你太小看我了江兆岩！我虽然贪心，可是我有底线。不然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分手，好歹你也是个富二代不是？！” 江兆岩头偏向一边，冷冷地道：“随你怎么想！” 乔念闭了闭眼，重重地吐出口浊气，再不分手，她会被这个臭男人气得少活十年！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车子被堵在高架桥上一个小时，前面的长龙仍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江兆岩今天似乎真的不忙，座椅往后一调，舒展开双腿，惬意地假寐起来。 乔念没他那好养性，她下车溜达了一圈，打听到前方出了车祸，怎么也得再堵一个小时。 回到车里，江兆岩正在接电话。她掏出手机，想连上车载蓝牙，听听音乐。就这么干等着，真是煎熬！ 中控屏显示有三个手机蓝牙连接过这台车，乔念一眼就注意到了“在水一方1029”这几个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 “在水一方1029是谁？”她扭头问江兆岩。 江兆岩扫了眼中控屏，不甚在意道：“吴漪，刚才去酒店的路上她听音乐了。” 他表现得坦坦荡荡，乔念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都要分手了不是么？ 只是……在水一方…… 乔念攥紧手里的手机，为什么连后缀的几个数字都一样？！她真的无法相信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第34章 第二天上午乔念跟陈靖尧外出视察项目，回到单位已经十二点多，险些错过饭点儿。 食堂里只剩下两三个吃饭的同事，她打了饭菜和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吃一口，就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乔念记不得上次跟方岚讲话是什么时候了，不在一个部门见面的次数自然就变少，而且，她也已经很久没去过江兆岩的小区了。 方岚已经吃完饭，手里拿着瓶装咖啡。 “这么晚？”她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问。 乔念夹了口菜，“跟经理外出看项目，刚回来。” 方岚勾了勾唇角：“还是待在财务部好吧？哪儿用得着这样风吹日晒的！” 乔念嘴里嚼着菜，含糊地嗯了声，没接话茬。 方岚翘起二郎腿，自在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吃饭。 “交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你怎么也没幸福肥了？还是这么瘦！” 语气里似乎颇有几分羡慕。 然而，以乔念以往的经验，方岚绝不是一个会坐下来，温声跟你聊天的人，所以她并不打算跟她深入交流。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瘦点不好么，省得减肥了！” 她并不想提起江兆岩。 方岚笑了笑：“也对，瘦了好，就我们财务部的小邱，交男朋友前多瘦啊，可最近突然发福了，部里就有人造谣说她怀孕了，你说缺德不缺德！” 乔念：“谣言止于智者。” “说的太对了！”方岚垂眸，盯着手里的瓶子，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前阵子我回了趟老家，顺道去姨奶奶家坐了坐。” 乔念一愣。 “我姨奶，就兆岩的奶奶。”方岚解释。 “哦！”乔念犹豫了犹豫，问，“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方岚嫌弃地撇了撇嘴：“好得很呢，我看她就是身体太好了，才整天瞎操心些有的没的，竟然买了叶酸片让我捎给你，你说是不是莫名其妙！” “叶酸片？”乔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女人备孕时吃的那个。” 乔念当然知道叶酸片是干什么用的，她只是惊诧老太太为什么要让她吃叶酸片！ “姨奶奶不知道听谁说的，叶酸有助于女人怀孕，非让我带几瓶给你，我当时就拒绝了！老人啊，什么都不懂，竟信些道听途说的东西！” 乔念皱眉：“我跟江兆岩又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怀孕？！” 方岚轻拍了下桌子，似乎也很气愤：“我当时还以为她要给你们两个办婚事，谁知她竟然说能不能生还不知道呢，怎么能轻易让她进门？” “我就劝她，怀孕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说不定是她孙子有问题呢！” 乔念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微微发抖。 “你猜姨奶奶怎么说？她竟然说她 分卷阅读62 一手带大的孙子她还不了解？不可能有问题！” 乔念“腾”地站起来，“哐啷”一声，衣服蹭翻餐盘，饭菜撒了一桌子。 她的目光透着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尖利，投向方岚：“我很感谢你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可是你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我听。在我看来，说闲话的人很讨厌，但传闲话的人更可恶！” 方岚脸一白，恼火道：“说什么呢乔念，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呵，还在装傻！ 乔念冷笑一声：“是吗？可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一个人告诉我另一个人多么厌恶我看不起我，那样我会怀疑这个人的居心！” 方岚咽了口唾沫，偏头看向窗外：“真是可笑，我可怜你，替你打抱不平，到头来却成了居心不良！” 乔念几乎脱口而出：“那如果我告诉你江兆岩很反感你，让我少跟你来往，可是我很严肃地批评了他，你什么感觉？” 这个她可没有撒谎，只是不知道江兆岩为什么反感方岚而已。 话落，方岚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反应竟然这么大？！ 乔念歪头笑了笑：“你猜？”说完，甩手走出了食堂。 她一路跑进厕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烦躁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自从决定跟江兆岩分手后，她就整天心烦意乱，敏感暴躁，可是她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把周围的人都得罪光了！虽然她们确实很可恶！ 她不禁暗骂自己，不就一个男人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然而，下了班之后，当她走出单位大门才发现，更让她暴躁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咖啡厅里，乔念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是吴漪母亲的中年女人。 托对方的福，她这种平头老百姓有朝一日竟也能坐一坐官太太的专车，还是专职司机载着。 此刻，车就停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外，司机安静地坐在里面待命。 吴母搅了搅杯里的咖啡：“姑娘，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既然来找你，自然也知道你是谁，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我们开门见山如何？” 乔念点头：“好！” 然而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吴母：“能告诉我你跟兆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乔念眉头微蹙，这人什么毛病，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她？ 吴母笑了笑：“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毕竟你的妈妈拿着名片和避孕套去医院闹事，逼兆岩对你负责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乔念一惊。 吴母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可你有没有想过，通过这种手段把他绑在你身边，可他的心却不在你这里，你会幸福吗？” 乔念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拳：“这些是谁告诉您的？” 吴母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你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罢，她叹了口气：“说到底这都是小漪和兆岩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们闹了点小矛盾，你不了解情况，卷了进来，也是值得同情的。但如果你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相信你一定不会再继续介入他们。” 三两句话，乔念便成了狗血电视剧中插足男女主角感情的配角小三儿。 乔念胸口“蹭”得燃起一团怒火：“我没有介入任何人的感情！阿姨您说话要负责任！” 吴母却不恼，摆了摆手：“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按照吴母的描述，江兆岩和吴漪两人相识相爱于北京，都是彼此的初恋，原本江兆岩能力出众，深受导师赏识，连工作都为他安排好了，可是为了吴漪，他放弃了北京的一切，随吴漪来到谌海。 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发生争执，闹起了冷战。 她乔念就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 吴母注视着乔念的脸，等待她表态。 乔念却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抿嘴不语。不知道为何，强敌在前，她却意外地沉住了气。这种时候以静制动也许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吴母脸上生出一丝不耐：“其实这俩孩子一直以来就没断联系，无非是心里放不下对方。姑娘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兆岩能够给你婚姻和幸福吗？不如现实一点，等到兆岩跟你提分手那就难堪了。你如果肯主动放手，我们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乔念眨了眨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阿姨，谢谢您的好心劝导，不过您今天来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和江兆岩之间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不如您先去劝劝他？他要是想分手，我没意见！” 这吴母既然来找她，必然是搞不定江兆岩，想从她这边下手，可惜，她今天带脑子出门了。 乔母脸色倏地变了：“丫头，给我来这招是不是？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爱喝酒。” 分卷阅读63 吴母怒睁着眼：“好声好气地劝你，你倒不识抬举，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就你这种不要脸的小三儿，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才多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乔念翻了个白眼：“恶心就出去吐啊，还在这儿废什么话！” 吴母抓起自己的限量版包包，气咻咻地走了。 没走几步又折回，杵到乔念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 “原来是你！” 乔念一把推开她，皱眉问：“什么是你是我的！”这老女人又发什么疯！ 吴母冷笑一声：“前阵子我女儿老看一个女主播的直播，那个女主播画个大浓妆，在镜头前袒胸露背，搔首弄姿，等着人家打赏。啧啧，真没想到就是你啊！我今天真不该来了，你根本不配跟我说话！” 吴母趾高气扬地走了，乔念还静静地坐在那里出神。 她的脑袋里一团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被困在网里，几近窒息。 第35章 江兆岩提着蛋糕进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音。 他走到客厅，乔念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胳膊，一副谁欠她二百万的表情。 他将蛋糕盒子举到她脸前，她却连看都不看，手伸向他摊开，冷冷地道：“钥匙！” 江兆岩垂眸瞅了她一眼，将盒子放她手心里，坐在沙发上开始查看微信。 竟然是乔念发给他的。 也是，他今天来并没有提前打招呼。 乔念发的是一个mp3格式的文件，他没多想就点开了。 一个还算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传出，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录音有些长，他听到三分之二处便点了暂停键。 “以后她再找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关了手机屏幕，开始动手拆蛋糕盒子。 里面装的是提拉米苏，他下班时刚好路过一个甜品店，就顺手买了两块儿带了过来。 乔念一哂：“你不把那些事告诉她，她会来找我？” 江兆岩手一顿，不悦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你以为是多光彩的事！” 乔念冷冷地睨着他。虽然很多时候这个人都让人摸不清猜不透，但她知道，抵赖和狡辩绝对是他不屑于做的事。 江兆岩把蛋糕取出放在她跟前。 乔念微垂下头：“江兆岩，一直以来你是不是都挺憋屈的？男人太有担当，有时并非乐在其中，相反，苦的累的是自己。” 江兆岩手肘支在腿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莫名其妙当了这么久的小三儿，被人指着鼻尖骂才知道。” “归根结底，所有的一切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去更正，却将错就错，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她将自己心里想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前所未有地坦诚。 “说完了？”江兆岩淡淡地问，“说完就吃蛋糕吧！” “江兆岩！”乔念跳下沙发，简直气疯了，“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想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吗？” 江兆岩不耐地站起身：“我不觉得有什么可逃避的！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去找吴漪再分一次手，这次最好开个记者发布会，昭告天下，充满仪式感才算真正分手？” 他食指戳着她的额头：“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蠢，你这里面是空的，没长脑子吧？别人三言两语一挑拨你就搁我跟前蹦哒。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不信任我！” 乔念当然长脑子了，她瞬间就听出这不仅是指责，更是他的解释。 而解释，同样是他讨厌做的事情。 可他戳得她真是太疼了！她捂着额头怒道：“嫌我蠢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早就提分手了，你只要一点头就解脱了！” 说完，扭身就要回卧室。 江兆岩一把将她拽回来，拉过她的胳膊环在自己腰上。 乔念挣扎，他索性紧紧抱住她。 “别没完没了啊！”说着又戳了下她的额头，“明天中午来医院给我送饭，听到没！我想吃香菇牛肉生煎包，不要放姜，不要放味精，蘸料搁辣椒。” 乔念梗着脖子瞪他：“你当我是你的私人厨师吗？还点菜！” 江兆岩勾勾唇角：“明白！”说着俯身去茶几上够手机，另外一只手还环在她后背。 不过五秒钟，乔念的微信就响了，她掏出来一看，这人竟然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点开，888？！ 江兆岩挑眉：“这下满意了没？” 乔念抿唇不语，但斗志早已失了大半，不得不说，江兆岩今天这一波操作着实罕见又令人意外，她那颗不安的心多少得到了安抚。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其实她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可是显然现在并不 分卷阅读64 是个好时机。 江兆岩在这儿吃了晚饭就去医院值夜班了。 乔念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到底是谁把她老妈去医院堵江兆岩的事传出去的？除了吴家母女，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正如江兆岩所说，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按照排除法，不是她，不是江兆岩，那就只剩老妈了。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恰巧乔母也还没睡。 她拐弯抹角，东拉西扯地试探了半天，也没发觉乔母有啥嫌疑。 且不说乔母本就不是个大嘴巴，就算真的是她说漏了嘴，她跟吴家的交际圈无半点儿交集，也不太可能传到那边去。 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头绪，乔念吁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她又拿起手机，找出桃子的号码。 手指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半天，到底也没拨出去。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第二天是个阴天。 乔念到达医院时刚好十二点，她犹豫片刻，吁了口气，才迈进门诊部大楼。 这是她第二次来给江兆岩送饭，时隔不过几个月，心境已大不一样。 她有点怀念过去那个一腔孤勇，没脸没皮的自己了。 刚走进大厅，迎面便撞上一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多熟，就过年的时候在江兆岩老家见过两面，吃了她扔过来的一块儿糖而已。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真是太巧了！” 女人热情地寒暄，先前的卷发扎了起来，妆容也没那么浓了，看着倒是年轻了几分。 虽然对这个人印象不咋地，但出于礼貌，乔念还是客套了两句：“是啊大姐，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没等问，女人便指了指住院部的方向：“我在这里陪我表舅住院，心脏病，等着做手术呢。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就我在身边照顾着！” 乔念一听，连忙道：“大姐你真是孝顺，需要帮忙就说话哈！” 女人摆摆手：“不用不用，有我老公呢！” 说完，她将乔念上下打量一番，问：“跟兆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也快了吧？婚礼在这边儿办还是在老家办？” 乔念一听这些头都大了，她撩了下头发，偏头看向一边：“还没计划呢，我们两个都太忙了，暂时顾不上。” 说着，把左手拎着的饭盒换到右手。 女人还算有眼力见儿：“呦，这是来给兆岩送饭的啊！真是恩爱！快去吧快去吧，不耽误你了，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念松了口气：“那大姐我先过去了，回头聊啊！” 走了没几步，女人突然又叫住她。 “唉等一下，那个……”女人手放在自己的挎包上，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怎么了大姐？”乔念问。 “那个……”女人走到她跟前，一脸堆笑，“我本来打算吃了午饭去找兆岩呢，遇见你正好，省的我跑一趟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就往乔念手里塞：“这钱你可拿好了！” “大姐您这是做什么？”乔念后退两步躲开，哪儿有人一见面就塞钱的。 女人一愣，眨眨眼：“兆岩没跟你说这事儿？” 乔念：“什么事？” “就前两天，我陪我表舅来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拿错了银行卡，拿了一个没钱的空卡。幸好兆岩帮忙，替我们垫付了五千块钱的住院押金。” 原来如此，没想到江兆岩还有如此有人情味的一面。 “麻烦你帮我把钱捎给他吧，别让我跑一趟了，老人那边也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太久。”女人的语气里带上一丝恳求。 乔念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 女人大喜：“谢谢你啊，小吴妹妹！” 小吴妹妹？ 乔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敢情这江兆岩还真带吴漪回过老家，连街坊邻居都知道！ 她不禁十分后悔自己过年时的恶作剧行为，当时摆了自己一道不说，没想到后坐力竟然残留到现在。 不过，她可不想一直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看待。 “大姐我不姓吴，我姓乔。”她纠正。 女人傻眼了：“不姓吴？可是我明明记得……” “还有大姐！”乔念打断她，“过年那会儿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换脸，是江兆岩换人了。” 说完扯了扯嘴角，也不等女人给反应就上楼去找江兆岩了。 乔念只记得江兆岩的诊室在楼梯右侧，但具体哪个屋忘了，不想问人，于是就挨个儿看着门牌找。 找了两间，不经意地一抬头，一个臃肿肥胖的身影蓦地映入眼帘。 她眉毛一拧。今天这是走了哪门子背运，怎么接 分卷阅读65 二连三地碰上一些不待见的“熟人”！ 第36章 乔念看见江兆岩和老古一起从诊室出来，两人还客气地握了握手。 她驻足片刻，沉着脸走了过去。 老古一看见她便笑盈盈地道：“呦，小乔也来啦！你说巧不巧，我第一次来三院看病就碰上你男朋友坐诊。看来我不仅跟你有缘，跟你男朋友也很有缘呐！” 乔念不是没跟老古交过手，太清楚他“笑面虎”的本质，表面上和颜悦色，其实嘴里飞出来的都是软刀子。 乔念冷冷地看他：“老古，你这样不地道！” 老古继续笑：“你看看，都说了是缘分，这缘分来了谁能挡得住，你说是吧？！” 乔念把饭盒塞江兆岩手里，对老古说：“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江兆岩手里抱着饭盒，看着乔念跟那什么老古拐进楼道，不见了人影。一来一去不过几分钟，这女人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还真是来送饭的，就只送饭而已。 他拿着饭盒回了科室。打开一看，六个白嫩的生煎包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卖相倒是不错，跟他在饭店吃的不相上下，味道么，还不知道，不过他一打开盒子，立马吸引了两个馋嘴猫。 那两人嗅着味道就摸了过来。 小潘医生：“好香啊！” “啪”，江兆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盖上了盖子。 邢医生不乐意了：“别介啊，看看都不行啊！这么小气？” 江兆岩弯了弯嘴角：“反正也吃不着，看了也白看，何必多此一举，你说是不是？” 邢医生立马提醒：“你这评副高的关键时期，不好得罪人吧？” 江兆岩索性端起饭盒，还是去食堂吃清静。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明天我做一锅带来，保证你吃个够，但今天这些不行。” “谁要吃你做的啊！”邢医生冲着门口喊，想想自己要吃一个大男人带的饭，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午做了两台手术，下班时已暮色垂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地面变得湿漉漉的。 他跟着车流驶出医院大门，想了想，一打方向盘去了乔念那儿。 门一打开，一股清冽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想必乔念也刚回来不久。 她今天穿的白色鞋子整齐地摆在玄关处，鞋底处沾了一些泥土以及一片小草叶。 他四下扫了一眼，墙上挂着一把滴水的雨伞，黑色的伞柄上印着一行小字：南山洪福超市免费借用伞。 南山区的洪福是谌海市的高级墓区。 江兆岩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貌似距离宋书仁的祭日还有好几个月。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江兆岩来到卧室，乔念正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走近了才发现，她跟前的桌上摆着那本《时间简史》，和宋书仁的合照端正地放在书的封面上。 他伸手拿起书和照片，毫不犹豫地一抬胳膊扔到柜顶上：“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乔念没有阻止，眯起眼睛笑了：“你不会以为我在睹物思人吧？” 江兆岩淡淡地瞥她一眼：“我觉得你今天可能没这个心情。” 乔念哼了一声：“所以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我可没那么闲。”他脱掉外套，在床尾坐下：“今天那个老古来找我，他……” “不用说了！”乔念皱眉打断他，“这件事我会解决，他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 骚扰？江兆岩一哂，觉得这个词有些好笑，他可不认为这个什么老古可以骚扰得了他，更何况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没关系。 “我只是有点好奇，宋书仁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只是……好奇？ 乔念的眸色一点点变黯淡，她头偏到一边，用一种随意而世故地语气说：“你在大学待了八年，还不知道高校里的那些事么？所谓的教授想把毕生所学转化为真金白银，一不小心打了个擦边球，被不怀好意地奸商咬住不放，死了也不得安宁。” 江兆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并非多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事。 乔念起身拉开卧室的门，一副送客的姿态：“你最近很闲呐，不是说要评副主任医师？科研搞了吗，论文写了吗，礼送了吗，老往我这边跑什么跑？！” 江兆岩一听，忍不住乐了：“我为什么非得送礼，我靠实力取胜不行么？” 乔念随口道：“实力只是一方面，你以为领导只看你的实力吗？态度和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江兆岩踱到窗边，手指拨弄着她养的绿萝叶子：“这就是你在单位的生存之道？” 乔念看着他，没回答。她只想让他赶快走人，可没打算跟他探讨什么为人处世。 江兆岩随意地靠在桌沿上：“我也想打点打点，可惜没遇上陈经理那样开通又活络的领导，没办法投其所好，只 分卷阅读66 能在其他方面努力努力了。” 乔念听完，忍不住皱眉，她可是听出来了，这家伙是在拐着弯地说她和陈靖尧臭味相投，没原则没底线呢！ “我们在说你的事，干嘛扯到我和陈靖尧？！” 莫名其妙！ 她拽着他的袖子往门口拖：“又没逼你去送礼，你不乐意就算了，赶紧回家在能努力的方面努力去吧！” 说完，也不等江兆岩再开口就砰的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微信就响了 江兆岩：等着我请客发红包。 乔念顺手就回了个撇嘴的表情。 一转眼，下个月就是十月一了。七天的黄金假期，大家都在讨论去哪儿玩耍的时候，单位在微信群里下发了一个通知：市里组织迎国庆歌咏比赛，单位将派出合唱团参赛，希望各位职工积极报名，踊跃参加。 乔念原本对此没什么兴趣，但一听说每天排练可以领五十块钱补助，比赛得了名次还有奖金拿，立马就去报了名。 最近她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生活状态，不得不睁大眼睛，撸起袖子，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有同事问她：“小乔也喜欢唱歌啊？之前怎么没发现。” 乔念：“没，我就是冲那五十块钱的补助报的名。” 话一落地，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如今这年头儿，谁还会把五十块钱放在眼里，这个年轻人可真逗。 乔念无语了，她说实话大家竟然当笑话听，真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按照领导安排，每天下班后乔念和同事们就泡在单位的文体活动室里排练。两三个小时下来，唱得口干舌燥，站得腰酸腿痛，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不想动。想着江兆岩最近晋升，应该也很忙，便没去联系他。 虽然上次因为心情欠佳，没鼓励他两句，但她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如愿。 江兆岩博士一毕业就考取了主治，现在过去近三年，早已具备晋升副主任医师的资格。 然而在乔念看来，江兆岩获得这次机会，靠的绝不仅仅是学历和熬，还有对工作的全身心投入。他的付出值得有所回报。 这天下午下班后，乔念在厕所换好衣服，准备去排练。刚走出隔间，就见方岚黑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自从上次的不愉快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搭过话。 乔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绕过她去开门，还没抬手就被方岚发狠地推了一把：“兆岩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去唱歌！” 乔念没防备，一个趔趄腰撞到洗手盆上，顿时疼得脸一白。 “江兆岩他怎么了？！”她抽着气问。 方岚逼近，近乎咆哮道：“还在这儿装傻！就因为你收了病人家属五千块钱的红包，兆岩失去了晋升资格，全院通报批评。现在病人家属咬住不放，他已经被医院暂停执业，他的职业生涯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啪嗒”，乔念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没有……收红包。”她摇着头，怔愣愣地否认，心里却同时“咯噔”一声。 是那个女人？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怎么会？她明明说那是她欠江兆岩的住院押金！ “你没有？！难道兆岩还有第二个姓乔的女朋友吗？！” 方岚扯住她的胳膊，五官因为愤怒而变了形：“我真是看错了你！五千块钱就能让你放弃底线，难道兆岩在你心里还不如那五千块钱吗？我当初真不该……”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真不该做那种傻事！” 一字一句，如刀子扎在胸口，乔念闭了闭眼，一把甩开她，冲出了洗手间。 江兆岩的电话打不通，她以最快的速度打车来到医院，同事告诉她，江兆岩今天上午被停职，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她又来到他租的房子，拍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她打电话给冯前，冯前说，那家伙最近不是忙着晋升么，哪里有空联系我？对了，他弄成没？我可是等着他请客呢！ 她想打电话给寻安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边的号码。 天已经黑了，乔念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她身上还穿着过几天比赛要穿的衣服，一件丝质白衬衫，一条及膝包臀裙，在这深秋的夜晚不时引得路人侧目，她却浑然不觉一般。 手指在屏幕上方徘徊了很久，她终于拨出了方岚的号码。 “请你告诉我江兆岩在哪儿！” 方岚冷笑一声：“你觉得他这会儿会在哪儿？病人家属把这件事捅到了网上，是吴局长出面压了下来，吴鸿彬吴局长认识么？不认识是吧，那你好好想想，某人是不是也姓吴？！” 乔念手臂垂落下来。 她挂断电话，脸埋进□□。 她不认识什么吴局长，但她记得有个叫吴鸿彬的人曾给江兆岩打过电话。 第37章 江 分卷阅读67 兆岩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同科室的医生告诉乔念，他还没有办理停职手续，近期可能还会来医院。 乔念一趟一趟往医院跑，逐渐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场手术并非江兆岩主刀，身为一名主治，他还没有资格做三级以上难度的手术。 可是病人手术后死亡，他因为那五千块钱，成了家属讨伐的对象。 乔念找到院长办公室，急切地解释自己是被骗才收下那五千块钱，而江兆岩对此毫不知情。 院长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听她解释，直言道：“小江都已经接受了院里的处罚，你再狡辩还有什么用？不如给他留些颜面，让这件事慢慢淡化吧！” 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乔念这才意识到，如果解释有用，江兆岩早就做了。 那五千块钱她一没拒收，二没退还，如今东窗事发却说自己是被骗了，试问谁会相信？！ 说到底，如果她不犯蠢，不见钱眼开，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她暗下决心，如果过两天江兆岩还不出现，她就去一趟寻安镇，找那个女人当面对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绝不让江兆岩蒙受不白之冤！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白白蹲守，第二天下午，江兆岩终于出现了。 她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见他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她甚至等不及红灯变成绿灯，就横穿马路跑了过去。 然而来到车门旁，她却站住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小心翼翼抬手想去敲主驾的车窗，那车窗却自己降了下来。 那一刻，她终于见到了消失数日的江兆岩—— 以及坐在副驾驶的吴漪。 两人的表情皆有些凝重。 吴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将头扭回去，注视着车前窗默不作声。 然而只一眼，乔念便接收到了无尽的厌恶、鄙夷和不屑。 这一刻，这位始终姿态高高，不肯失掉半点优雅体面的前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这样做了。 乔念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咬下唇：“江兆岩，我……” “你先回去吧！”江兆岩皱紧双眉，“回头我找你！” 说完便升上了车窗。 车子随即启动，车胎几乎擦着她的脚尖驶过，然后汇入拥挤的车流，再也辨不出来。 乔念呆呆地站在原地，支撑她的最后一点信念和力气也没有了。原来她连日来的担心和奔走都是多余的，他的身边早已经有另外一个人陪伴和安慰。 车子开到江边，熄了火之后，两人望着车窗外苍茫的江面，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细微而隐忍的抽泣声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 江兆岩低头，轻叹了口气，抽出纸巾递给旁边的人：“别哭了。” 吴漪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这一声迟来的安慰她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 她既委屈又不甘：“我还以为你找了个什么百里挑一的好女人，原来不过是被人胁迫着交往，现在又被人当成捞钱的工具，连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了！江兆岩，你知道我有多看不起你吗！你真的让我失望透顶！” 江兆岩蹙眉看着她的侧脸：“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上次乔念给他听了吴母的录音后，他就一直很疑惑，这件既私密又不光彩的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吴漪擦了擦眼泪，迟疑片刻：“我从你微信里看到的。” 那天她途径外科护士站，见一帮小护士围在一起，对着一个白色旧手机嘀嘀咕咕，便好奇凑过去看了看。江兆岩进手术室做手术，习惯把手机交给护士站保管，那个白色手机正是他的。 不知是谁滑了一下手机的屏幕，发现她们仰慕的男神竟然没有设密码！早就听闻男神有了女朋友，可谁也没有见过，于是就有人提议偷偷看一下手机相册，一睹其芳容。 她听了气愤不已，一把夺过手机，将小护士们训斥了一番。 然而，当手机到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比那些小护士高尚多少，对于江兆岩的手机，她同样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她躲在洗手间，快速点开他的微信，将他跟乔念的聊天记录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删除了操作记录。 很久之后，在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终于忍不住点开了那些聊天记录。 她已经做好了被行刑的准备，然而看到的却不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嘘寒问暖，而是令她在大半夜惊座而起的“天大秘密”！ 江兆岩听完，想起之前乔念来医院给他送饭，却拿着他进手术室前放在护士站的手机，说是吴漪给她的。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女人怎么都一个毛病！ 吴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兆岩吗？那样的生活难道比我们在一起时要好吗？” 原来，那个她曾挚爱的、高傲 分卷阅读68 的、自制的男人，在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也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犯错，也会为了保全脸面而受制于人。更令人绝望地是，他宁愿那样憋屈地过活，也不回头找她！ 江兆岩抬手抹了把脸：“其实我也没你说得那么惨。” 女人喜欢感情用事，一脑补就过度，男人则习惯就事论事。 吴漪吸了吸鼻子，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抱怨和奚落于事无补。 不远处的岸边，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两人相拥着站在礁石上，摄影助理将新娘长长的裙摆用力往上一抛，摄影师立刻按下快门，美好的瞬间被永恒地定格。 吴漪痴痴地看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如果当初我们不回谌海，而是一直留在北京，会像他们一样幸福吗？” 江兆岩几乎不假思索：“会。” 在北京的那几年，是他这辈子活得最快乐最有劲头儿的日子。有心爱的女人陪在身边，为了学业和工作奋斗着，再苦再累他都觉得甘之如饴。博士没毕业，他就靠着和导师做手术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十万，买了现在的这辆车。 他开车去学校里接她，她开心地差点跳起来。两人开着车，绕着北京城兜风，笑着，闹着。那一刻，美好的未来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吴漪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很多时候想哭却哭不出来，可是他的一个字，便能让她泪水决堤。 江兆岩抬起手，很想像以前那样摸一摸她的头，但那手最终还是落在她的肩膀。 “不要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回去先替我谢谢吴叔叔！” 天色渐暗，江兆岩将吴漪送回了家。 分别时刻，竟是无言，谁也没有说后悔，谁也没有，提未来。 江兆岩看着吴漪进了门，才将车子驶出别墅区，在一处僻静的路段停下。 他点了一支烟，却没有抽，就那么夹在指间，任其燃烧。 他永远记得当年初见吴漪时的情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那天，他一句话没跟她说，却在第二天跑到她的学校找她。 她正在听一个讲座，黑板上写的主题叫“如何与时代共鸣”。 不过这场讲座显然并不是很受追捧，二百人的阶梯大教室稀稀拉拉的没多少人。她坐在倒数第三排，认真地记着笔记。 他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坐下，她一抬头，脸霎时红了。 那一刻，他心里便有了数。 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听讲。 前排坐了一个肥胖的男生，目测二百多斤，听课的时候一直在那里抖腿，他一抖，后排的桌子便跟着颤动，吴漪连字都写不好了。 她抿了抿嘴，突然用力踹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座位。 男生回过头来，气呼呼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低声怒道：“你谁啊，踹我干嘛，找抽呢！” 他从容地勾了勾唇角，不恼也不急。 待男生转回身去，吴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前排的胖子又开始抖腿。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他拿过她的纸和笔，刷刷写了几笔，又还给她。 ——他又在抖腿了，你再去踹他啊！ 吴漪嘟了嘟嘴，拿起笔：你就这么想代人受过啊！ 他：那要看是谁！ 吴漪：== 他：:) 吴漪的脸更红了。 那天之后，他们便在一起了。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他们毕业回到谌海之后变了样。 第38章 国庆转眼到了，歌咏比赛如期举行，只是很可惜，乔念他们的队伍没能进前十，奖金泡汤了不说，她还因为缺席了太多次的排练，只领到了三百块钱的补助。 她找了新的兼职，在一个退休老师开的小学生托管班当课业辅导老师。每天下班后，匆忙吃点东西就坐公交车赶过去。 说好八点半下班，但总有家长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按时来接孩子。老板每次都找借口先离开，留下她和一两个等待父母来接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地耗着。 她想，这样也挺好，有事可做，总好过一个人待在宿舍胡思乱想。 然而，当她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明白，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也躲不掉。 多少次，她握着手机，翻来覆去到凌晨，终于支撑不住有点睡意了，起床铃却响了。 拿不起放不下，她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她脸上突然生出了许多小红疹，先是脸颊，然后蔓延到额头。痒痒的，忍不住去挠，却发现越挠越红。 她跑了好几家医院，每个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都不一样，她挨个儿尝试他们开的药方，却始终不见好转。 分卷阅读69 她开始烦躁起来，一会儿埋怨医生无能，一会儿又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最后，她不得不求助于中医。 她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病情和求医问药之路，八十多岁的老大夫却吭都没吭声，浑浊的眸子透过眼镜瞥了她一眼，拿过单子就开了一大堆中药材。 她有些不放心，提高音量问：“大夫，这些药吃完我就能好吗？” 老大夫：“好不了再来！” “……” 她去市场买了个小砂锅，每晚回到家就拿出它开始熬药，然后捏着鼻子灌下一碗碗几乎令她反胃的苦药汤。 也许，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能和他再见一面，而那时候她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水水灵灵的乔念。 喝了一周多，脸上的小红疙瘩竟然真的有所好转了，她于是又去拿了几天的药。 满满三大碗水，最后熬成了少半锅，她将那黑药汤倒出来，放在窗台上，准备晾凉了喝。 江兆岩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我这会儿在你宿舍楼下。” 她呼吸一滞，小心道：“那你上来吧，正好饭刚熟。” “不了。”他语气平静，“你下来吧，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乔念套上大衣下了楼，江兆岩的车就停在路灯下，连火都没有熄，看起来真的不打算多待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脸怎么了？”江兆岩关掉车载广播，问。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过敏，不碍事！” 江兆岩便没再问，淡淡地说：“院里安排我去深圳实习，下周就走。” “嗯。” 是该出去避避风头，继续待在三院怕是会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江兆岩长长地吁了口气，沉默一会儿道：“我希望以此为契机，我们两个人都能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乔念不禁扭头看向他，没想到竟是如此委婉的措辞，虽然跟“你被甩了”是一个意思。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也许是这些天假想了太多次最坏的结果，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竟觉得有些恍惚。 然而，她的嘴巴却抢先大脑做出了反应：“知道了。” “那就好。” 然后，车厢里陷入了寂静，静到连彼此浅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乔念知道，此时此刻她就该打开车门，麻溜地滚蛋，干脆利落不纠缠，这是她能留给对方的最后一点好印象。 可是她没有。 “那五千块钱一开始我没收，那个女人说那是你替她垫付的住院押金，我才收下。这件事我跟你们院长解释过了，可是他不信。” 话落，江兆岩便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并不想听这些。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用意不能再明显。 乔念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会招致江兆岩的反感。 可是她忍不住，就算分手已成定局，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我虽然缺钱，但从来没想过靠你捞钱，你的前途难道不比那五千块钱值钱吗？” “我就是想把话说清楚，你别害怕，我不会纠缠你，答应了分手也绝不会反悔！” 说完，伸手就去推车门。 江兆岩一把将她扯回来，攥住她的手腕，眸色迫人，“那我问你！你收下五千块钱之后过去那么多天，为什么连提都没跟我提？那钱你又做什么用了？！” “我……”乔念咬了咬嘴唇，“我拿去还房贷了了！” 江兆岩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腕：“哪怕你微信里跟我说一声，哪怕你收钱的时候脑子再多转个弯，这件事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是你没有乔念，你没有这种自觉，因为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你的心思只在那五千块钱上！” 乔念缓缓垂下头，她无言以对，因为江兆岩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收钱那天，距离房贷还款日不到一周，而她还没有存够那么多钱，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拿它去还房贷，想着过几个月攒够了再还给江兆岩。 对她来说，房贷就是追在她身后的洪水猛兽，她无论活得多累，都得拼命往前跑。 她只知道那些钱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其他什么都没想。 “可是……”她顿了下，“我之前有一份收入很可观的兼职，足以还房贷，可是因为……” 她看到江兆岩手搭在方向盘上沉默着，甚至都没有扭头看她一眼。 她的心如同跌进万丈深渊，顷刻间粉身碎骨。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虽然，为时已晚。 她下了车，快步跑回宿舍，进了单元门她停住，透过门上一小块模糊的玻璃往外看去，江兆岩的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回到屋里，她端起那碗中药一饮而下，这一次竟然丝毫没觉得苦。 她合衣 分卷阅读70 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意来袭。她懒得再脱衣服，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摸过镜子一看，脸上的小红疙瘩全都好了。 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昨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最终还是分了啊！她暗自叹息着。 心终于不用像前些天那样，悬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了。它落地了，虽然缺了一个大洞。 她起床洗漱一番，照常出门上班了。 对她来说，就算天塌下来，班还得照上，兼职还得照做，没有丝毫任性的权利。 打了卡，还没坐稳，行政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她去魏总经理的办公室一趟。 她不禁有些奇怪，平时日理万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魏总怎么突然要面见自己这样的虾兵蟹将？ 她一路犯着嘀咕敲开了魏总办公室的门。 一进门就感觉到一片低气压。一向以和蔼亲民著称的魏总连个笑模样都没给她，更别提“赐座”了。 陈靖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眉微蹙，一脸严肃。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魏总，您找我什么事？” 魏总拿起桌上一个牛皮纸信封扔给她：“你自己看看！” 她不明所以地拿起来，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封打印的信。 她粗略地一读，发现这竟是一封写给省里的上方信，信中反映了他们这一批职工的编制多年未能落实问题，恳请上级领导予以解决。 可是，当她的读到信的落款时，一下子懵了。这封信留的竟然是她的名字、电话和宿舍地址！ 她把信重新放回魏总跟前：“魏总，这封信不是我写的！”虽然她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从来没有付诸实践。 “不是你？！”魏总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不是你是谁？！你倒是给我指认一下，你们这一批人里边儿，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会这样陷害你？嗯？！” 乔念当然无法指认，没有证据怎么能信口开河！ 她挺直后背，义正辞严道“魏总，单凭署名就断定是我写的，未免太随意了些。如果真的是我，我会署上我们这批所有人的名字，因为那样更有力度。反过来，如果我真的有胆量只署自己的名字，又怎么会没有胆量承认？！” 魏总被她说的一愣，显然没料到一个小职员竟然这么敢说敢道。 但很快，他讥诮道：“你倒是巧言善辩！要我说，你们这批人就是不知感恩为何物，平日里公司对你们照顾有加，各种补助能发的都给你们发，宿舍给你们住，私下里搞点第二产业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呢，除了给公司抹黑还干了什么？” 乔念立刻回道：“魏总您说的是，但我觉得自己无法代表我们所有人，不如我把他们都叫来，一起聆听您的教诲？相信那个写信的人听了之后一定会悔不当初！” 话落，就见魏总倏地黑了脸。 “魏总！”一直坐在一旁的陈靖尧突然站了起来，“既然乔念是我手底下的人，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一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魏总满脸愠色，拿起牛皮信封摔地上：“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陈靖尧瞥了乔念一眼：“到我办公室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分手了！不过，人生何处不相逢，既是有缘，终会再见~~~~ 看到这里，可能有的小天使会觉得男主有点渣，但其实作者从构思这篇文开始，男主的人设就不是一个渣男，他只是在感情里比较较真比较轴的一个大直男。 他可以为了负责任而跟女主在一起，却做不到假装爱她，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自己很虚伪，对女主也不公平。 女主的问题在于不去表达爱，虽然是她倒追的男主。她总是假装不在乎，假装很坚强，害怕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处于下风，害怕被男主低看，害怕失去自我和尊严。 可是难道男主就一点也不爱女主吗，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很多行为和反应其实已经暴露了他的情感。比如带她去看房子，比如朋友挑拨时对她的维护，比如她生病时的细心照顾，比如偶尔吃一下小醋又不肯开口说等等，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细节，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 只是这两个人都各有各的问题，还是需要时间去磨合，才能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 好啦，接下来就是大家爱看的火葬场剧情啦，敬请期待哦~~~~ 第39章 乔念出来后直奔自己的工位，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对折的纸就冲进了陈靖尧办公室。 “啪！”她将那张纸拍在陈靖尧办公桌上，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要辞职！” 陈靖尧垂眸扫了一眼那张纸，连打开看都没有。 他惬意地跌进座椅里：“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错！”乔念眯起眼睛，“我不是逃走，我是主动辞职，蓄谋已久的辞职！” 陈靖 分卷阅读71 尧注视她半晌，突然轻笑一声，抬起双臂枕在脑后：“听说你跟男朋友分手了？” What！乔念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对，这跟她要辞职有什么关系？！ 陈靖尧轻转着座椅，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失恋了心情不好，这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说着，把辞职信推到她跟前：“这事儿交给我，我一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乔念把信推回去：“别废话，我要辞职，赶紧签字！不然我直接走人！” 一个月不到两千的工资够干嘛的！平时处处被区别对待不说，眼下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扣屎盆子，这样的公司她要是还能待得下去，干脆改名叫“窝囊废”得了！ 陈靖尧也不急，反而异常地有耐心，说话的口气都温温和和的：“就算辞职也得按照公司的程序来，得有一个过程，你说是不是？这样吧，我放你一星期假，你先回去歇着，等这件事有眉目了我再联系你！” “联系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乔念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陈靖尧办公室。 她找了个纸箱子，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丢里面，也不管别人惊讶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她就上网查招聘信息，看着差不多的就投份简历，没过两天便收到几个面试通知。 她把先前买的职业装找出来，洗干净烫平，穿着它一家一家地去面试，一跑就是一整天，回到宿舍天都黑了。 她疲惫地倒在床上。工作机会到处都是，但想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真的不容易。 忙碌的状态让她暂时无暇去想某个人和某些事，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能慢慢忘掉它们吧。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日程提醒。 她起身拿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六个字：江兆岩生日。 是啊，今天是江兆岩的生日呢，她很早之前就设置了这个提醒，想着到时候一定好好地给他庆祝。 她握着手机放在胸口，望着空气发呆。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翻出江兆岩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他才接。 “生日快乐！”她轻轻地说。 “谢谢！”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那边沉默了半晌，“我家的门钥匙。” 乔念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微颤地说：“我明天快递给你。” 第二天，江兆岩收到了乔念寄来的同城快递，一个不大的纸箱子。连同钥匙一块儿寄过来的还有手机以及五千块钱。 她唯独留下了那串最不值钱的手链。 江兆岩盯着那箱子看了会儿，拉开柜门扔到了最底层。 陈靖尧给乔念打电话是三天之后，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让她立马去公司一趟。 彼时乔念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面试官嫌她的文凭是自考的，将她刷了下来，心里正憋闷着，于是没好气地回道：“不去！没空！” 说完便挂了电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辞职是辞定了！ 然而晚上七点，当她拎着一小袋子菜和肉回到宿舍大院时，发现陈靖尧正靠在车身上打电话。 眼角瞥见她，随即收了线走过来：“我说，你这人怎么翻脸无情啊，好歹我还是你的上司，咱俩又无冤无仇的，你知道这样有多伤人吗？” 乔念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是吗？那我跟你道歉，但我还是要辞职！” 说完，绕过他往楼里走去。 陈靖尧三两步赶上，笑道：“我帮你拎！” 然后也不等乔念，径自顺着楼梯往上走，并且准确地在她宿舍门口停住。 乔念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宿舍号的，那人却连连催促她快开门，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都快饿晕过去了。 “我只买了我一个人的量。”进了屋，乔念夺过袋子，打开给他看。 陈靖尧却连看都不看，自在地往沙发上一坐：“没关系，我吃得少，你多加一把米就成！” 乔念背对他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走进厨房。 不就一顿饭吗，只要这位大领导不嫌弃，她还是请得起的。 陈靖尧跟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看乔念在狭小的厨房里忙活。 看不出来，她年纪轻轻，手法倒是挺娴熟，应该是经常自己做饭。 “你打算做什么？”他似乎饶有兴味。 “什锦焖饭。”乔念一边切菜一边回道。 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跑面试，都没有正经吃饭，正好这个点儿超市的蔬菜都在打折，她就多买了几种。什锦焖饭简单好吃营养又全面，一直都是她单身生活的首选。 她洗好米放电饭煲里，把切好的菜和肉丁整齐地码在上面，加入水和调料，然后盖上盖子。 等待的功夫，又随手做了个番茄蛋花汤。 不 分卷阅读72 出二十分钟，香气扑鼻的什锦焖饭便上桌了。 陈靖尧洗好手坐在桌前，颇有些傲娇地说：“我将来找女朋友也要找个会做饭的！”说着，迅速抬眸看了她一眼。 乔念没觉察，随口问：“你不会做饭？” “会，但我一个人不愿做。” 乔念“切”了一声：“那叫懒，还给自己找借口！” “你不信？”陈靖尧较起真儿来，“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不仅会做饭，还乐意每天给女朋友下厨！” 乔念简直哭笑不得：“你证明给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岳母！” 陈靖尧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嫌弃地睨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乔念发觉这人今天有点反常，不仅不针对她了，还颇有些套近乎的嫌疑。 尤其吃完饭还主动刷了碗，令她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陈靖尧从厨房出来，重新坐回她对面，想了想说：“公司最近接了一个高速承建项目，地点在一个较偏远的贫困县，目前部里正在组建外派项目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已经辞职了陈经理！”乔念不耐烦地重复。这人是鱼脑子吗，记忆就七秒？ “工期一年，期间工资照发，另外还有三万元补助。” 乔念一怔，这个嘛…… 她清了清嗓子：“为什么让我去？” 陈靖尧端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我给你交个实底儿吧，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条件艰苦不说，没特殊情况中途还不能回家，公司里的员工没几个愿意去的，除了……” “除了我这种缺钱缺疯了的人。”乔念不假思索地接下他的话。 陈靖尧立刻摆摆手：“除了你这种觉悟高的人！” 乔念冷笑一声：“谢谢你给我戴高帽，我去！” 这下轮到陈靖尧一怔了，这么容易就成功了？他还以为得费些口舌呢！ “一年后我再辞职。”乔念还不忘强调这件事。 “当然！”陈靖尧这次很干脆，“一年后你就自由了，是去是留随你。”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陈靖尧不免有些遗憾，这下他连多待一会儿的机会都没了。 果然，这事儿敲定后，乔念就下了逐客令。 他走到门外，又回过头来：“大概两周后出发，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啊。”乔念握着门把手，准备关门。 “对了！”他抬手撑住门，不让她关，“那封信的事儿查清楚了，是……” “嘘——”乔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他拽进屋里，“别在楼道里说这个！” 四下住的都是公司里的职工，被人听了传出去可就麻烦了。 陈靖尧进屋后给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乔念听了挺意外，是跟她同批次进公司的一个女同事，人挺温柔，就是有些胆小怯懦，平时在公司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想不通她为什么那样做，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你跟魏总汇报了吗？” “还没。” 乔念吁了口气，突然有些感慨：“其实这几天我都想明白了，既然要辞职了，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担起来，大家同病相怜，就当是为他们做了件好事。再说了，写告状信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相反这是维权的正当渠道。” 陈靖尧静静凝视着她的侧脸，没想到这个表面一身刺的女人，还有如此柔软善良的一面。虽然，她的想法不免天真了些。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有分寸，你放心吧！”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背这黑锅。 这么一来二去，陈靖尧又多待了十五分钟，最后终于被乔念轰了出去。 出了宿舍楼，他站定，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灯的窗户，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40章 既然决定暂时不辞职，找工作的事便搁置下了。乔念抽空回了趟家，跟侯文秀报备了一下要去外地跟项目的事。 侯文秀一听说她要待一年才能回来，忙张罗着要包饺子。于国信说他出去买点熟食，然后便穿上大衣出了门。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就剩母女两人忙活着。乔念看着侯文秀熟练地拌馅儿、和面、擀皮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侯文秀几乎没有下过厨，因为她不会做饭。一日三餐都是老爸做，有时候老爸有事回不了家，她就带着她下馆子，拮据地时候就从胡同的小贩那儿买俩烧饼，回去就着白开水吃。 很小的时候，她就站在小板凳上搁炉灶上学做饭，因为那烧饼实在是太难吃了。 如今，那个不会做饭的老妈，连饺子都包得这么熟练了，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一方面，她变勤劳了，变贤惠了，另一方面，她再婚的男人显然给不了她不做饭、不持家也照样宠她伺候她的自在生活。 乔念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 分卷阅读73 许答案只有老妈自己知道。 “发什么愣，赶快包啊，一会儿饺子皮干了就捏不住了！”侯文秀催促道。 “哦。”乔念赶紧拿起一个皮儿包起来。 侯文秀一边擀皮一边念叨：“说是中途不让回家，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逮到机会就回来住两天，不然我怕小江那边坐不住，对待男人呐可不能大意！” 乔念垂着眼皮捏饺子：“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的，江兆岩就算了，我们分了。” “什么？！”侯文秀脸色一白，“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 乔念拍了拍手掌的面粉：“性格不合呗，就上个月的事儿！”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侯文秀扔掉手里的擀面杖，气呼呼地出了厨房。 乔念叹了口气，一个人把剩下的饺子全包了。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于国信吃得快，吃完接了个电话就又出去了。餐厅里就剩母女两人，各怀心思地吃着。 乔念食不知味，她了解侯文秀的脾气，所以一直等着迎接她狂风暴雨般的数落。 从小到大，但凡她遇上点不顺，侯文秀都是不由分说先把她训一顿，没有安慰，也没有开导。最可笑的是，很多事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也要归咎于她命不好。 曾经她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母亲，但是现在却已经麻木了。 然而这次很奇怪，直到吃完饭，侯文秀都没有理她。 她洗了碗从厨房里出来，见侯文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想，也许比起生气，侯文秀更多的是沮丧和失望吧，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她没有数落她，甚至都没有问谁提的分手，说明她心里其实早就有底。 乔念心里也明白，那五千块钱只是个引子，江兆岩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 在遇见灰姑娘之前，王子一直是跟公主在一起的。后来他找了灰姑娘，不管灰姑娘再好，他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丝委屈。 她走到门口，穿上自己的外套：“妈，我先走了，出发前我争取再来看您一回。” 侯文秀站起身，脸色晦暗不明：“我送你。” 深秋的正午，即使有太阳，也阻止不了冷风的侵袭。 侯文秀抬手替她紧紧衣领：“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还有，把你同事的号码给我两个，联系不上你的时候起码能问问他们。” 乔念点点头，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过于直白的分别，她希望是轻松的，毫不在意的，就像她只是下楼买瓶酱油，很快就能回来一样。 侯文秀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分了就分了吧，那小子没福气，我看他上哪儿再找像我闺女这么好的女孩儿去！你也别太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管怎么样，妈都支持你！” “知道了！”乔念把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后，“不跟你说了，我下去还要回公司上班，迟到了又得扣我工资！” “啊。” 她转过身，眼泪在那一刻蓄满了眼眶。 视线模糊了，看不清楚路，但她仍然继续往前走。直到拐了弯儿，她才停住脚步仰起头，将眼泪尽数逼回。 她不哭，坚决不哭！ 出发在即，乔念早早地就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的速写本不见了！ 她翻遍了宿舍的大小角落都没有找到，一着急，又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都抖落了出来，挨个儿扒拉。 康慧丽进屋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一声：“我去！这是遭贼了还是怎么着！” 只见客厅的地上摆着两个摊开的行李箱，周围散落着一地的衣物和各种用品，一直蔓延到卧室门口。 各种收纳盒以及抽屉也被拿了出来，有的搁桌上，有的扔沙发上。 “我的速写本不见了！”乔念跪在地上，一边翻找一边解释。 “速写本？那不是画画用的吗？你会画画？”怎么认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 “不会，就拿来随便涂鸦的。” “那还找它做什么！”康慧丽不以为意地说，“丢了就丢了呗，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又不贵！” “嗯。”乔念含糊地应了声，并没有停止翻找。康慧丽不知道那个速写本对她意味着什么，她觉得也没必要跟她解释。 最终，当她把宿舍翻了个底儿朝天之后，终于确认那个本子是真的丢了。 她疲惫地坐在地上，心想，也许这就是天意。 康慧丽抱着一圈被褥从卧室里出来：“快过来，帮我一起装收纳袋里。” 乔念走过去，有些诧异：“你拿这个做什么？” “在项目部用啊！”康慧丽解释，“那个地方条件差，我才舍不得把我结婚时的新被褥拿过去用呢，就用之前的旧的，正好是单人床的尺寸，等回来的时候直接一扔，也不心疼！” 多么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啊！可乔念的关注点 分卷阅读74 却不在这上面。 “你也要去外地跟项目？！”这新婚燕尔的，而且堂堂副经理的老婆完全不用去下边吃那种苦吧！ 康慧丽傲然地扬了扬下巴：“本来呢，作为管理层的家属，我完全可以不用去！但这个项目是我老公分管的，身为他的贤内助，我自然要带头作表率，以实际行动支持他的工作！” 乔念若有所思地点头，问：“这话是徐经理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 乔念笑了笑：“徐经理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这话可是她发自内心的感叹！老婆真是个好老婆，不过这老公么…… 按照公司惯例，项目的分管经理是不用常驻项目部的，偶尔能来视察一次就不错了。所以算起来，两人其实是刚新婚就两地分居。 徐士永真的需要自己的新婚妻子以这种方式支持他的工作吗？乔念对此持保留态度。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便多言，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明天就要出发去项目部了。 乔念中午在食堂吃了饭，然后跟陈靖尧请了半天假，想回去再把东西收拾收拾。 刚下了楼，就被方岚拦住：“我们谈谈。” 乔念现在看到这个人就觉得烦，而且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多少产生了一些分离焦虑，整个人变得心浮气躁的。 “抱歉，我觉得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说着，绕过她往前走去。 方岚追上来，恳切道：“给我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乔念无奈至极，恹恹道：“大姐，我已经跟江兆岩分手了，而且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就放过我吧，成吗？” 方岚挪开视线，抬手捋了把头发：“抱歉，我之前的一些行为的确不太恰当，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恶意。” 乔念突然有些好奇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 方岚加了糖，轻轻地搅拌着，她变瘦了一些，整个人也有些消沉，仿佛失恋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片刻，她放下勺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跟兆岩……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我十岁那年妈妈再婚，带着我嫁到了寻安镇，我继父跟江家都已经是很远很远的远亲了，更何况我这个继女。” 不过说来也巧，高中毕业后，她和江兆岩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且两所学校离得还很近。 她主动跟江兆岩要了电话号码，时不时地联系联系。那个时候，她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在陌生的城市里有个照应的人。 有一年放暑假，她约江兆岩一块儿坐火车回寻安镇，江兆岩同意了。他一大早来宿舍楼下找她，使得整栋楼的女生都沸腾了。她们扒着窗户偷瞧，有的还拿手机拍了照。 她的心犹如一池春水荡漾了起来，整栋楼几百名女生，可这个俊朗的男人要找的是她，只有她！ 那时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因为高考复读了两年，比同学们都大，可是她从未谈过恋爱。 她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还没来得及跟江兆岩打招呼，刚打完水回来的舍友便迎面走了过来。 对方巧笑盈盈：“岚姐，你今天就走啊？” 那一刻，她看到江兆岩古井无波的眼底突然生出一道亮光。 江兆岩把她送到车站，说他临时有事不能跟她一块儿回老家了，让她路上小心，说完便走了。 没错，她的舍友名叫吴漪。 第41章 乔念听到这里，基本上明白了，妹有意郎无情，大概又是一个由爱生恨的故事。 “你知道吗，有些人一出生就比别人优越，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会无端造人嫉妒。” 方岚苦笑道：“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嫉妒吴漪，还是真的爱上了兆岩，总之……总之那几年我活得很痛苦！” 毕业后，她来到谌海工作，没多久江兆岩和吴漪也来了，谁也没想到曾经爱得那么炽烈的两个人竟然分手了。 她暗喜，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可是吴漪却找上了她。 她说：“岚姐，别费力气了，我和兆岩虽然分手了，可是他答应了我三件事。第一是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那样我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第二是在我结婚之前，他不能结婚，第三么……”她勾起娇嫩的唇，“待定！”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吴漪一直晓得她的心思，只不过没说破而已。 “我恨吴漪，但我更恨江兆岩无条件地恪守她的无理要求，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 乔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把心尖肉划开，抹上辣椒油，大概也不及她此刻万分之一的难受。 江兆岩，你行！你TM的从来没打算跟我结婚，还跟我交往干什么！除了解决 分卷阅读75 生理需求，她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鼻子忍不住一酸，原来她这个别人眼中的“二手货”，在他眼里也一样，随意玩弄，用完就扔。 方岚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搅乱了乔念的情绪，但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要让乔念知道，真正对不起她的不是她方岚，而是吴漪和江兆岩。 “我承认，当初把你介绍给兆岩没安好心，我想恶心他，更想恶心吴漪，可是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心里又不平衡了起来，所以我从中挑拨、破坏！” “现在你们分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我甚至比之前更焦虑煎熬！也许比起吴漪，我宁愿最后跟兆岩在一起的人是你！” 说完，她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有些扭曲：“我有病，是不是？！” 乔念沉默不语。可惜你方岚不是上帝，江兆岩这个火坑，她永远都不会再跳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乔念和同事们在火车站集合。他们要坐七个小时的动车赶往另一个城市，然后再转乘大巴到达一个小县城，最后再从县城倒车去最终目的地——一个靠山的小镇。 票是公司集体买的，所以他们这一伙儿人几乎都在同一个车厢。 乔念上了车先把行李箱放在架子上，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在身上盖了条毯子假寐起来。昨晚没睡好，路上正是补觉的好时机。 刚有点睡意了，突然有人踢了踢她的脚：“喂，坐里边去！” 她缓缓掀开眼皮，看到了陈靖尧那张神清气爽的脸。 她懒懒地蛄蛹了下，拉了拉下滑的毯子：“你怎么来了？” “废话！我不来你们岂不是群龙无首？”陈靖尧说着，把行李箱塞进行李架。 乔念的瞌睡虫瞬间全无：“你也要跟我们去？！”大boss亲自下基层，她还是头一次见！ 陈靖尧懒得再解释：“快点坐里面去，一会儿就要发车了！” 乔念坐着没动，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坐里面去，我票上的座位号就是这个！”再说了，坐里面多不方便。 陈靖尧显然没料到，这个下属竟然对自己毫无敬重之心，连换座这种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他清咳一声，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给点儿面子，这么多同事看着呢！” 乔念坐直身子，环视一圈。果然，好事者的眼里已经燃起了明亮的八卦之火。 她立刻一挪屁股，坐到了里面。毕竟，她还没傻到当众让领导下不来台。 乔念一路酣睡，到了吃饭喝水的点儿陈靖尧就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座位换得也算值，难得让她享受了一次领导的“服务”。 一路舟车劳顿，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项目部。 这个四面被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包围，只有一条小柏油路通往国道的大院儿，就是他们将要待上一年的地方。 院子中间竖立着高高的旗杆，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四周清一色的活动板房，白色墙身，蓝色屋顶，整齐划一。 大家在食堂吃了晚饭，就都回宿舍了，折腾了一天，累成狗了都。 乔念第一次住这种板房，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踩上去咚咚作响，隔音效果也差。 来到自己宿舍，先给侯文秀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才细细打量起这间小屋。 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再无其他。大概刚投入使用的缘故，空气中还弥漫着建筑材料的刺鼻气味。 她打开窗户，从外面接了水回来，将屋里的大小角落都擦洗了一遍，然后拿出行李，一一归置好。 做完这些，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方才院子里还时不时地有些响动，这会儿早已一片寂静。 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窗外是连片的田野，今夜阴天，没有星月，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她默默地望着夜色发呆，心中抑制不住地思绪翻滚。 她问自己：乔念，为什么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是怕太快听到他和她的好消息，还是害怕某天走在大街上，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的是那两人恩爱有加的样子？ 纵然一别两宽，到底意难平。 “啪嗒”，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桌子上，紧接着更多的眼泪掉下来，它们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域，每当有新成员加入，这片水域都要抖动一下。 乔念紧紧攥住手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给江兆岩打电话的冲动。 她真的真的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跟她携手走向未来，生儿育女，有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么她背井离乡，于这孤独深夜流下的每一滴眼泪便都是值得的！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可惜，答案她永远不会去找了。 她不后悔，只是感慨，又在一个错误的男人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青春。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 分卷阅读76 ，没学历没房子没存款，也没有正式工作，有过婚史，不是处女。 纵然心怀希望，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将这一手烂牌打好。 太难了，她双手捂住脸，不能想，一想都是绝望！ “叮—”，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在这寂静惆怅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陈靖尧：下来，到食堂来！ 乔念瞥了一眼，没理。 陈靖尧：我看见你屋里灯亮着呢，快下来，不然扣奖金！ 乔念腾地站起来，这人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打扰别人顾影自怜！ 她抬手关了灯，躺进被窝。 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可是睡不着！ 方才强烈的情绪波动让脑神经变得兴奋，再加上新住处带来的不安全感，她翻来覆去半天，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这会儿要找个人说说话，不管对方是谁。 洗了把脸，直奔食堂。 陈靖尧竟然还在，正坐在桌边玩手游，声音开得很大，噼里啪啦的。 这大半夜的，也真是精力充沛！ 乔念在他对面坐下，那人才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到一对儿核桃般大小的肿眼泡。 “这么快就想家了？”他凑近端详她的脸。 乔念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是条件太艰苦，给委屈哭了，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陈靖尧一个没忍住笑了：“条件么，是相对艰苦了些，不过还有我这个关爱下属体贴入微的好领导啊，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说着，扭身指了指后厨的方向：“饿了吧，晚饭就见你没吃多少，我特地吩咐食堂师傅今晚别锁门，里面什么都有，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乔念本来没什么感觉，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毕竟距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做点东西吃。 她走进后厨，一通忙活，等端着两碗面出来时，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吃东西，难道让领导看着么，不得给他盛一碗啊！再说了，是他主动约她来食堂的，食堂是什么地方？目的不明摆着么！ 这个狡诈的狐狸！ 陈靖尧大快朵颐，对她的厨艺给予高度的赞扬。乔念心想，看在你这么捧场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陈靖尧搅着碗里的面：“我说真的，你在这儿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把你……把你们带出来，就得对你们负责。” 乔念点点头：“有困难找领导。”这个不用他说她也知道。 陈靖尧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感慨起来：“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好男人，这样无论你走到哪儿，心里有惦记的人，也有惦记你的人，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乔念端起碗喝了口汤：“找啊，当然要找！我可没打算孤独终老，而且我也不是丁克族。” 她说的是实话。 陈靖尧眼底一亮：“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乔念嘴里咬着筷子尖，歪着头，当真一幅认真思索的样子。 陈靖尧默默屏住呼吸。 半晌，她怔怔而坚定地道：“强取豪夺，死缠烂打！” 第42章 “什么？”陈靖尧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乔念单手托着腮：“你是不是认为我有受虐倾向？可我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一个男人爱你，爱到非你不可，爱到不择手段，那得是多么深刻的执念，多么浓烈的情感啊！你不觉得很感人吗？”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她。 “可惜，那只是小说里才会有的男人！”她不无遗憾地感叹。 陈靖尧紧抿双唇，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疼，无比地心疼。 这个女人是有多缺爱，才会说出这种傻话？ 但凡被男人爱过，她就应该知道，所谓的“强取豪夺，死缠烂打”根本不像小说里描写得那般美好，有时甚至是相反的。爱是尊重和爱护，而不是一味的占有。 乔念见陈靖尧半天不吱声，突然回过神来，“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肯定不看言情小说！快吃快吃，吃完回去睡觉！” 陈靖尧没再说什么，几口吃完碗里的面，等乔念刷了碗，两人便回各自的宿舍了。 回去后，陈靖尧站在窗边，摸着有些撑胀的胃，没有半点睡意。 他其实晚上吃得很饱，但是乔念却恹恹地没怎么吃。刚才见她宿舍灯亮着，便把她叫了下来，一是想让她吃点东西，二是怕她刚来不习惯，心情低落。 果不其然，眼睛肿得跟一对儿铃铛似的。虽然她嘴上说是因为条件太差了，但其实他并不相信。不用问，多半也是为情所困。 强取豪夺，死缠烂打。陈靖尧反复琢磨这八个字，始终觉得不 分卷阅读77 得要领。 他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输入“强取豪夺，死缠烂打”，后面再加上小说俩字，点击搜索，瞬间蹦出几十万条相关结果。 他好奇地点开一部，才看了两章，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女人看得都是些什么！她确定里面的男人不是神经病？ 打这天起，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生活便开始了。 乔念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不错，或者说是那三万块钱的奖金太诱人，总之过了没多久她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试着去享受。 她跟工人们借了玻璃胶，将宿舍所有漏风的缝隙密封住，然后搭客车去县城采购了窗帘、垃圾桶以及一个简易的收纳柜。 她还种了两盆绿萝，放在立柜顶上，没多久便垂下一条条翠绿的藤蔓。 这间小小的简易房，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 下了班，她要么去乡间小路上散步，要么在宿舍看书，学习学习。 她想，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赖，虽然单调但是平静。 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大概就是食堂的伙食了。其实她还好，个别人已经开始另起炉灶了。 年轻人在外打拼，没那么多穷讲究，唯独不愿亏待了自己的五脏庙。 周六晚上，康慧丽和几个同事相约一起去县城吃火锅，顺道儿叫上了乔念。 这几天连着下雨，乔念一直待在屋里，办公室宿舍两点一线，确实也憋坏了，便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吃得是那种自助火锅，一人面前一个小锅。乔念和康慧丽坐在靠边儿的位置，吃了没一会儿，康慧丽便点开微信，跟人视频通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 “怎么半天才接？”康慧丽口气生硬，带着淡淡的不悦。 她凑近手机屏幕瞅了瞅，“你这是在哪儿？” 两个人紧挨着，康慧丽的手机就竖靠在面前的茶杯上，乔念不用刻意去看，只用余光便扫到了徐士永的脸。 她往一旁挪了挪，专心吃火锅，不打扰那夫妻俩的连线。 “在外面吃饭。”徐士永淡淡地道。 “跟谁？”康慧丽立刻问。她已经放下了筷子，翘起二郎腿，一幅专注“审讯”的架势。 徐士永没回答，而是将手机交给了旁边的人。 康慧丽先是一愣，紧接着笑容便爬上她的脸庞，她对着手机挥了挥手：“hello帅哥！” “嫂子好。”对方也很礼貌地问候她。 “怎么样，放心了没？”镜头外的徐士永揶揄道。 康慧丽眉毛一挑，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既然你这么乖，那我也该礼尚往来才对！” 说着拿起手机，递给一旁的乔念。 乔念本来吃得正欢，冷不丁一个手机横在脸前头。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接过来。 定睛一看！ “乔念？！”视频里的江兆岩眉头微蹙，惊讶之余还带着一丝不解，“你……” “嘶——”乔念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手机险些掉进火锅里。 她腾地站起身，一把将手机扣在桌上。 一旁的康慧丽“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至于么，不就是跟前男友视个频么，瞧把你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乔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紧张。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紧抿着双唇，刚一转身，听见那个扣着的手机里传出江兆岩的声音。 他说：乔念你怎么变黑了？ 不是嘲笑，不是嫌弃，是实打实的疑问句，还带着那么一丝担忧？ 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乔念甩了甩头，快步走进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上，懊恼得直捶大腿。康慧丽说得对，不就是跟前男友视个频么，她怎么就那么怂！ 可是，她哪里黑了？！ 她洗了手，对着厕所的镜子左看右看。 她从小就生的白，一路被人夸赞和羡慕着长大，“黑”这个词从来与她绝缘。 康慧丽也算白的了，可刚才坐一起吃火锅，自己的手也比她的白上不止一个色号。 可能她最近喜欢在乡间小路散步，偶尔还要往工地跑，肤色没以前那么白了，但绝不能算作黑。 乔念你怎么变黑了？一别多日，这个男人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乔念不由得苦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本就不该有期待，不是么？ 她在厕所待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康慧丽打来电话，才出去跟众人会合，一起打道回府。 车上，康慧丽满怀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会让你不高兴！” 乔念摇摇头，恹恹道：“没事儿，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是 分卷阅读78 我太敏感了。” 听了这话，康慧丽才松了口气：“刚才你去厕所的时候，江医生问我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建议你最好去检查一下肝脏！” 滚！ 乔念手紧紧握成拳，如果刚才在场，她一定会这么骂他！怪不得说她黑了，敢情以为她得了病，就不能盼她点儿好吗混蛋！ 乔念一肚子的气无处撒，康慧丽却是心情大好，一边跟徐士永发信息，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其实乔念心里有一点点意外，徐士永和康慧丽的感情似乎挺不错，还公然秀起了恩爱，完全一副新婚夫妇该有的甜蜜模样。这么看来，之前倒是她想多了？ 可是她很快又发现，康慧丽的视频连线似乎过于频繁了些。 两人在一个屋里办公，桌子正对着。康慧丽光白天就要跟徐士永视频三五回，而且她的的开场白永远都是：在哪儿？跟谁一起？干嘛呢？ 渐渐地，视频变得没那么容易接通了。乔念想，如果换做她，她会选择过一会儿再打。可康慧丽偏不，她会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掉，然后再打、再打，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几乎每天，办公室里都回荡着“叮叮当当”的视频提示音，经久不息。 每当这时候，康慧丽就会变得很烦躁，在座位上踢里哐啷地闹出很大动静。 乔念不禁暗自叹息，真替她觉得累，既然这么不放心，当初为什么非要跑来这里跟项目？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天天搁身边守着多好！ 过了几天，一个男同事过生日，邀请大家下班后一起去县城的酒吧消遣。乔念因为大姨妈驾到，肚子不舒服，便没跟着去，回到宿舍就裹着被子睡了。 一觉醒来，竟然都八点了，屋里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刚想下地，就听楼下传来熟悉的视频通话提示音。 又是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康慧丽愤怒地质问：“为什么把家里的监控关掉？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只听徐士永冷笑一声：“见不得人的事并不是非要在家里才能做！” “你混蛋！” “你泼妇！”徐士永毫不犹豫地反骂。 “我泼妇？！”康慧丽的声音带上哽咽，“要不是你跟那个女人纠缠不清，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纠缠？”徐士永声音似一把冰冷的尖刀，“纠缠的是你吧，我爱的女人从来只有她一个，徐太太的位置原本也不是你的，可我给了你，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省得到时候难堪！” “不许挂！”康慧丽几乎泣不成声，“士永，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来这里跟项目有助于你升职，那么就是让我待个十年八年我也愿意，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老公，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求你不要伤害我，求你！” 痛苦而压抑的呜咽声在这个寂静的大院里格外地清晰。 徐士永沉默了片刻，不耐烦地道：“懒得理你，我有事先挂了！” 然后乔念听见“叮”地一声，通话结束了。 “啪嗒”，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手背上，她下意识地一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康慧丽大概以为所有人都去酒吧了，才会这样旁若无人地在院子里通电话。 乔念在黑暗中重新躺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直到十点多，同事们都从酒吧回来了，她才打开灯下床，泡了一袋方便面充饥。 第43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家来项目部已经三个多月了，陆续有亲朋好友前来探望，给这里单调艰苦的生活带来些许温情和喜悦。 乔念和康慧丽站在二楼的围栏边，看着一个女同事的老公打开车的后备箱，卸下一大堆东西，两人一起搬着，有说有笑地往宿舍里走去。 她叹息一声：“看看人家，都有家属探望，就咱俩孤家寡人，无人问津！” 康慧丽立刻斜她一眼：“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是孤家寡人，我可不是！” 乔念扯了扯嘴角，她并不生气，只是同样身为女人，她替康慧丽不值。 手放在康慧丽的肩膀上：“那孤家寡人想请已婚少妇吃饭，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啊？” …… 晚饭时间陈靖尧没在食堂看到乔念，问了同事才知道，她和康慧丽一下班就搭过路的客车去县城吃饭了。 晚上十点钟，陈靖尧在大院儿里溜达了一圈儿，看见乔念宿舍的窗户还是黑着的。 他搁花坛边儿抽了根烟，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响了很久乔念才接，动感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传过来，隔着话筒都觉得刺耳。陈靖尧不由得皱紧眉头：“你在哪儿？！” 乔念大着舌头，笑嘻嘻地回：“你猜！” 陈靖尧咬了咬牙，深知跟一个醉酒的女人是无法进行正常沟通的，于是他想了想问：“那里好玩吗，我也加入好不好？” “好呀！”乔念哼哼唧 分卷阅读79 唧地打了个嗝儿，“我跟你说啊，这个酒吧，真不错！不仅酒好喝，人还都特别会聊天，哎妈呀笑死我了，刚才……” “待那儿别动！”陈靖尧沉声打断她，“我马上过去接你！” 这个小县城只有两家酒吧，他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那两个半趴在吧台边的女醉鬼。 只见她们头碰着头，一脸严肃地嘀咕着，指尖不时地在桌面上指指点点，仿佛在商议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 陈靖尧走过去，夺过乔念手里的酒杯：“酒吧的饭好吃吗？” “切！”乔念半眯着眼睛指他，“就知道吃，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就是！”康慧丽皱着鼻子附和，“不吃饭！喝酒多有意思！来！” 说着举起胳膊就要跟陈靖尧碰杯。 他立刻躲开，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出来，否则就自己想办法回项目部！”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走出酒吧门口，他透过落地玻璃窗往里看去—— 很好！那两个女人不仅一动没动，还跟一个过去搭讪的男人热聊了起来。 五分钟后—— 两个年轻美女在吧台边开怀畅饮，醉意朦胧，离她们一米的地方坐着一个门神一样的男人，任何靠近的雄性，都会被他凶狠地赶走。 康慧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说我们这种女人到底哪里不好了，跟那个姓吴的比，不就家世差点儿、颜值差点儿、学历差点儿，但我们贤惠持家，不骄不作，最重要的是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男人，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一门心思惦记那朵白莲花！” 乔念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晃着杯子里的酒：“我要是知道答案，还能变成孤家寡人？” 说着，拿酒杯指了指陈靖尧：“你不如去问问他们的同类。” 康慧丽摇摇晃晃地凑到陈靖尧跟前：“你说！要是你，你选谁？！” 陈靖尧头偏了偏，仍旧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我选我喜欢的！” 他的目光无比坚定，越过康慧丽，定格在乔念身上：“只要我喜欢她，背景、颜值、年龄、婚否、育否全都是浮云！” 乔念慵懒地注视着他，喝了酒的她眼里含着妩媚的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平时根本无缘得见的美和吸引力，陈靖尧不由得心下一动。 可是，她显然没接收到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她看他的眼神坦荡而澄澈，不夹带任何男女之情。 一旁的康慧丽愣了两秒，突然嘴巴一扁，眼泪刷刷地就淌来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告诉我，他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委屈而愤怒地注视着陈靖尧，仿佛他才是那个无情的渣男。 陈靖尧微蹙眉头：“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她拽着他的胳膊，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努力过的，我真的努力过的！他让我来这里跟项目我就来了。她让我照顾瘫痪的婆婆，我夜里每隔两个小时起一次，给她翻身换尿布。他说心情不好让我回娘家，我十分钟就可以消失在他眼前。能做的我都做了，我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啊？！” 乔念没想到康慧丽会婚后过的竟然是这种生活，她的心揪成一团，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不哭不哭，还有我陪着你啊，我比你惨十倍不止呢，你好歹是徐太太了，可我早就被江兆岩甩了！” 康慧丽摇摇头，无法从这些话里得到安慰，她捂着脸痛哭起来，周围的人立刻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 陈靖尧无奈地叹口气，他只不过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没想到正好戳中了别人的泪点。 他走到跟前将康慧丽抱起，扭头对乔念说：“走吧！”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老板赶出去。 乔念赶忙结了账，和陈靖尧一起将康慧丽扶进了车里。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康慧丽便睡着了。乔念拿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她醉得不太厉害，只是有些头晕。 原本是来城里吃饭的，谁知路过酒吧，康慧丽立马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要拉她进去喝两杯。 这一喝，就喝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乔念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发呆。 女人，想要打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多难？大概就是你不管怎样付出和努力，到头来感动的却只是自己；也大概是承认他不爱你，比承认自己是个平庸的女人更痛不欲生。 乔念照顾康慧丽到大半夜，直到她睡熟了才趴在桌子上休息。 她心里很自责，没看好康慧丽，让她喝了这么多酒，而且到最后自己竟然还陪着喝了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她被冻醒了，发现康慧丽烧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地嚷着要水喝。 她吓得赶紧拿来体温计，一测，竟然三十九度八！ 康慧丽喝了很多酒，她不敢冒然给她喂药，只好喊同事帮忙，一起将她送到县城医院。 原本 分卷阅读80 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谁知诊断结果出来竟然是急性肺炎！ 乔念一听，立刻慌了神，首先想到的就是给陈靖尧打电话。 “别慌！先替她办住院手续，让医生安排治疗，然后打电话通知她的家人，待会儿我派人把她的日用物品送过去，你先在那儿照顾她，剩下的我来安排！” 陈靖尧几乎不假思索，三两句便让她稳住了心神。 乔念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去办住院手续，等待交费的时候给徐士永去了电话：“徐经理，我是乔念，慧丽生病了，急性肺炎，我这会儿正在替她办住院，你看……” “在哪家医院？”徐士永的声音辨不出任何情绪。 乔念立刻把医院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他。这里虽然距离谌海不近，但若是马不停蹄，明天晚上赶到也不成问题。 徐士永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一句关心和交代没有就挂了？！ “靠！”乔念忍不住咒了一声，前面排队的两个人立刻回头看她。 她低下头，手掌放在额头上遮掩，暗骂徐士永不是人！ 住院手续很快办好，医生给康慧丽输了液，体温终于有所下降。可是她气色很差，不停地咳嗽着，整个人病恹恹的，刚吃完午饭服了药就说累，想要睡会儿。 乔念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 她没跟康慧丽说自己给徐士永打电话的事，康慧丽也没问，那这件事就先瞒着吧。身体已经病了，再承受一次心理打击，真怕她撑不下去。 乔念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困劲儿上来，她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一阵刺痛惊醒。右侧□□处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连带着腋窝和肋骨处，都有痛感。 走廊里没有人经过，她用手轻轻地揉着以缓解疼痛。 事实上，自从跟江兆岩分手之后，她的月事就一直不规律，并且不时伴有这种胸部刺痛。一开始她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最近几天竟然疼得厉害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来，决定去妇科门诊让大夫给瞧瞧。 自从乔父癌症去世后，她就一直讳疾忌医，但这会儿却是真的害怕了。没有人不惜命，疾病也不会因为你年轻你自信就对你敬而远之。与其每天提心吊胆胡思乱想，不如找医生求个明白。 第44章 乔念挂了号，拿着单子来到妇科门诊找毛医生。 这种县级小医院，病号并不多，妇一科的门大开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医生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一边玩还一边悠哉地哼着歌。 乔念看看他面前的桌牌，又低头瞅瞅自己的挂号单，没错，是毛敬霞这三个字。 敢情这个毛敬霞是个男的？！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毛敬霞很快发现了她，放下手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笑眯眯地招手：“来来来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叔叔给你瞧瞧！” 叔叔？乔念一听这俩字就觉得别扭。可是来都来了，对方又没把她怎么着，若非要嚷嚷着换医生，未免显得有些矫情。 于是她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详细叙述起了自己的病情。 刚说了两句，毛敬霞就摆手打断她：“你不用说这么多，我给你检查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起身关上门，让乔念坐在诊床上。 “把上衣脱了。”他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乔念忐忑地扫视着这间诊室，宽敞明亮，又不安地看向窗户，发现连个窗帘都没有。 “外面是个小花园，平时没人经过，你放心！”毛敬霞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 乔念按照他的吩咐把上衣褪到手肘处，一双粗糙的大手立刻伸了过来。 “这里疼不疼？……这里呢？……有没有酸胀感？……” 乔念一一回答，口气尽可能轻松，不让自己看起来尴尬。 “这样有没有痛感？”说着，那双大手竟突然将她包裹住！ 乔念身子一僵，出于本能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打窗外传过来。 乔念惊愕地看过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她莫不是在做梦吧！ 江兆岩站在窗外，黑着一张脸，冷冷地注视着屋里的两人。 乔念别过头去，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跳下床，快速穿好衣服，夺门而逃。 “诶，小姑娘你别走啊！”毛敬霞扯下口罩，一脸不快：“江医生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给病人瞧病吗，大惊小怪地喊什么，看把我的病号都给吓跑了！” 江兆岩睨他一眼，拔腿去追乔念。 医院门口，江兆岩拽住乔念的手腕，皱眉问：“乔念你跑什么！” 对啊 分卷阅读81 ，她跑什么？她只是来看病，又不是跟人偷情，有什么可躲的！再说了……江兆岩又不是没见过她不穿衣服的样子！ 她抿了抿嘴，使力想要挣脱开他：“我没跑，我只是该回去了！” 江兆岩却不撒手，拉扯间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瞅了她一会儿，拽着她来到街对面的小公园。 “告诉我你哪儿不舒服，为什么来医院看妇科？”他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 乔念躲开他的视线：“你都看见了还问，就是……那里不舒服才来看医生的！” “严重吗？多长时间了？” 乔念不想跟前男友讨论这个问题：“毛医生说没事儿，你别问了，你又不是妇科医生。” 江兆岩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如果还不舒服，就来找我，我帮你介绍别的医生，不要再找毛敬霞！” “为什么？”乔念不解。 “总之你听我的不吃亏。” 乔念顺从地点点头，她信他，不会在这种事上耍弄她。 至此，江兆岩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的小女人，许久不见，她的确变黑了些，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这里跟项目？”虽然这么问，但其实那晚视频的时候徐士永就已经告诉他了。 “嗯！”乔念淡淡地回应，默了片刻，忍不住问，“你……没去深圳进修？”为什么会跟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兆岩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本来要去的，临走前一晚院里发来通知，进修改扶贫。”所以他就被流放到了这个破地方。 乔念一赧，就知道自作多情了！ 江兆岩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吸了口，突然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乔念。没分手前，只要看到他吸烟，她一定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他夺了丢掉，完了一顿数落。 然而此刻，乔念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扭过头去，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江兆岩不禁在心中自嘲，自己这是被驯化得都有条件反射了？ 正想着，乔念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屏幕，走远了一些接起。 “我还在医院……嗯，晚些回去……不用了……那好吧，我等你。” 挂断电话，回过身来，见江兆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男朋友？” “不是，我们经理。” 江兆岩轻笑一声：“看来某人那两下子也不怎么样！” “什么？”乔念一怔。 江兆岩勾勾唇角，不语。 乔念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有点不高兴：“那你呢，有女朋友了没？” 江兆岩没看她，手指弹了弹烟灰：“忙，顾不上！” 几乎不假思索，他很自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乔念望着他俊挺的侧脸，表情一点点凝固在了脸上，如果不忙，他是不是早就交了新女朋友了？ 多么可笑，她还在为情所伤，而他已经准备寻觅下一位佳人。 乔念把手机放回兜里，低声说：“我该走了。”康慧丽还在医院等着她。 “走吧，我抽完烟再走。” 乔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江兆岩眯眼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烟就那么在指尖夹着，直到全部变成烟灰，那个女人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起身准备回医院，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有事？”他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 徐士永犹豫了下：“有个不情之请。” 江兆岩已经走到路口，红灯恰巧亮起：“有话直说。” 徐士永：“康慧丽住院了，就在你待的那家医院，有空替我去看看她，我忙过不去！” “凭什么？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要看你自己看！” 徐士永“啧”了一声：“跟你说我很忙了，而且她得的又不是绝症！” 江兆岩立刻怼道：“非要得了绝症你才肯来？你当真有那么忙？我说你既然选择了结婚，就好好跟人家过，别整天搞些有的没的！” 有些话不便直说，只能拐弯抹角地提醒提醒。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徐士永怪笑两声，毫不客气地反问：“你觉得你有资格给我上课？我问你，你为什么跟乔念分手？别说是因为她收了红包，你要是真那么讲原则，就不会跟人交往期间还和吴漪藕断丝连！你不过是心里有执念，不愿将就罢了！” 好心提醒，却被劈头盖脸地一通抨击，江兆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吴漪藕断丝连了？！还有，我跟乔念分手是因为她触到了我的底线！合着在你看来，她毁了我的前途没什么，我先提分手就是负心，就是拔X无情？！”这TM的是什么流氓逻辑！ 徐士永：“你也知道你前途毁了，如果乔念真的只图钱，得手后就该把你甩了，跟个没前途的小医生过 分卷阅读82 个什么劲！可是她没有，她到处找你，担心受怕，可你呢，上来就把人给踹了！” “兆岩，你这个人一直都觉得自己特聪明，特通透，其实你只是特任性，特自私！” 认识这么多年，江兆岩第一次知道，原来徐士永这么能言善辩。 绿灯亮起，他却原地未动，方才还忿忿不平的双眼，此刻变得有些失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半天没听见江兆岩吱声，徐士永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但还是强调：“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只是想找个作伴的！”在无情无义的道路上。江兆岩淡淡地指出这个事实。 徐士永默了片刻，语气仍是坚定：“兆岩，吴漪快三十了，她把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你，她真的等不起了！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立刻给我把她娶回家！如果不能，就别再阻止我给她幸福！” 从大学时江兆岩跟徐士永和冯前就是很铁的朋友，甚至最初他跟徐士永比跟冯前更要好。可是后来吴漪的出现，让他跟徐士永的关系变得不再纯粹自在。 徐士永喜欢吴漪，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也说破过，内心深处，他们都不想让彼此难堪。 他以为大家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维持这表面的和谐，没想到徐士永最终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江兆岩颓然地站在路口，红灯再次亮起，他知道，有些人和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45章 晚上，乔念提着水果进病房时，康慧丽正靠在病床上刷手机，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唉我跟你说，刚才江医生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水果。没想到他也在这里，你说巧不巧？！”康慧丽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这件事。 “不巧，我下午就看见他了。”乔念把江兆岩的水果推到一边，把自己带来的放桌子上。 “怪不得他会来看我，原来是你告诉他的。”康慧丽笑道。 乔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吱声，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她认为是就是吧，不过据她推测，这事百分之百是徐士永告诉江兆岩的，这么看来，徐士永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来了。 “江医生说他被派来这里搞什么医疗扶贫，要待一年才能回去。”康慧丽的口气里不无惋惜，“真是太可惜了，原本那么年轻有为的一个外科医生！” 很好！乔念把水果刀放桌上，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件丑事已经天下皆知了，而且所有人都在为江兆岩这个受害者鸣不平。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都躲得这么远了，竟然还是逃不过。 见乔念脸色不佳，康慧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赶忙转移话题：“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回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晚上睡不好还耽误你工作。” 乔念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况且医生说你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吧！” 病房里有一张空着的病床，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两天就搁这儿将就了。 吃完晚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困意上来，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江兆岩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动身的前一晚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那家小破医院根本不具备开展心脏手术的条件，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年的时间都无法站上手术台。 临行前，主任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不要气馁，不要懈怠，哪怕没机会上手术台，也不能丢了自己的手艺！” 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这些话与其说是鼓励和安慰，不如说是无奈和惋惜。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所小医院甚至没有一个完善的心血管科室。他来这里的第一天，院长亲自接待，并且专门在门诊一楼腾出一个房间作为他的诊室。 在里面坐了三天，一个病患都没等到。 他坐得全身僵硬，出来透气，发现紧挨着他的一间诊室前竟然人满为患，排队的病患甚至把走廊都堵住了。 上午如此，下午亦然，之后的每一天，他坐在屋里，眼看着门外的长龙一点点往前挪，却没有人往他这里面瞧一眼。 后来他才知道，院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张神医”，擅长医治各种常见病和多发病，可以说药到病除，百治百效。 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找他来看病，他们不挂相应科室的号，只认“张神医”的招牌，听说他一个人收入抵五个医生的。 院长找到他说：“你刚来，老百姓对你还不熟悉，我觉得有必要做一下相应的宣传。” 于是，第二天，他的诊室门上多了一个牌子，上书一行大字：市心血管专家门诊。 胡扯！他哪里是什么专家，这种馊主意亏他们想得出来！ 看来是时候找院长好好沟通一下了，然而还没有付诸行动，却发现连专家的牌子都没能改变他诊室前门可罗雀的惨淡。 他双手抱臂站在门口，望着隔壁人山人海的场景，突然觉得这牌子于他简 分卷阅读83 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他默了片刻，抬手扯了下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之前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总想着找时间歇口气，现在闲下来了，却突然觉得无所适从，所以当冯前打电话约他出去吃饭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说你这人也够没义气的，明明在这儿守着呢，替老徐看看他老婆怎么了，非得让我跑这一趟！”冯前进门就是一通抱怨。 江兆岩轻哂：“你倒是讲义气，千里迢迢替他跑腿儿！” “哪儿啦，我可没那么闲！我是在附近出差，离这儿不远才揽下这活儿的！” 江兆岩眯眼吐了口烟雾：“甭去了，我早就看过了，人没事儿，过两天就能出院！” 冯前啧啧摇头：“你俩这样有意思没，都一把年纪了，倒闹起别扭来了！” 江兆岩没理他，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冯前继续念叨：“要我说啊，你就别抻着了，赶紧把吴漪收了吧！老徐也就死心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魔怔喽！” 江兆岩捻灭烟头：“他俩的事跟我没关系。” 听了这话，冯前立刻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呦，你不会还惦记着宋书仁他老婆吧，我可是听说了，她目前也在这个县，怎么？见过了？” 江兆岩淡淡地睇他一眼，不语。 冯前掏出手机：“也是，这女人长得确实漂亮，尤其是身材，当初我看她直播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把！没想到平时捂得挺严实，里面这么有料。你有眼光，真的！” “直播？”江兆岩蹙眉，“什么直播？” “你不知道？不会吧！”冯前点开App，找出视频回放给他看。 江兆岩的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瞅了好几秒才敢确定这个画着精致妆容，衣着清凉的小主播竟然是乔念！ “她一直瞒着你？”冯前恍然道：“我说呢，以我对你的了解，怎么会同意她干这个，是个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穿成这样给别的男人看，还是一帮男人！” 江兆岩眸色收紧：“你是怎么知道她做直播的？” 冯前退出App：“吴漪分享给我的，本来我不爱看这个，没想到点开发现是你家属，就追了几期。” 江兆岩沉吟片刻，把手机扔给他：“给我也下载一个。” 冯前立刻暧昧地揶揄：“我就说你还惦记着人家，还不承认！不过现在下载也没用了，她早就不直播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冯前略加思索，“大概你们分手之前吧。讲真她唱歌挺好听的，我还打赏了呢，不过吴漪更大方，每次都刷好几艘游艇！” 江兆岩一顿，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他冷笑一声：“她可真是大方！”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撂桌上。 冯前并未察觉到江兆岩情绪的变化，跟着喝了一杯，话匣子便打开了：“你们这是分手了，有些话我才敢说出来。我跟你说，你这个前女友可不是个一般二般的女人，心里的小九九多得很。还记得上次我请你们吃饭，她跟我一起到到饭店前台催菜吗？你猜她跟我说了什么？” 江兆岩看也不看他：“不猜，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冯前撇撇嘴，这人的性子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沉得住气，你若是卖关子，他能晾你一辈子都不主动开口问，活活等你把自己憋死。 所以他干脆地道：“她知道我在市编制办工作，拜托我查一查她编制的事儿。” “你拒绝了？” 冯前哈哈大笑：“要不咱俩能成朋友呢，真是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跟你是朋友，跟她又不是，凭什么帮她？而且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果不其然，这不就分了！” 江兆岩不屑地睨他一眼，不予置评。 “不过我嘴上没拒绝。当时我们单位给我安排了个大活儿，往直报系统里录信息，有几万条，我正发愁呢！” 江兆岩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冯前还在自说自话：“我就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她立刻说愿意帮忙，几万条信息啊，我同事录了一个月，她竟然七天就录完了！为了自己的工作也是够拼的！” “砰”，江兆岩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他站起身，双眸如利剑一般盯住冯前：“你凭什么让她替你做事，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想起有一段时间乔念总是没精打采，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他问她怎么了，她说最近老加班，休息不好。 他劝她注意身体，她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他的胳膊，懒洋洋地说：“江兆岩，我要是能快点转正该多好，那样我们就是双职工了，我就不会再扯你的后腿了。” “不是……”冯前彻底傻了，眼睛不受控制地狂眨，“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 “分手怎么了，分手我也见不得她受欺负！”江兆岩眼神几乎要吃人，“你不帮她还利用她，你TM有没有人性？！” 分卷阅读84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菜都上齐了，还没开吃，客人却已经摔门而走了。 冯前守着一大桌子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急过眼，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女人，竟然骂他没人性！ 他就纳闷儿了，那个姓乔的女人那么害他江兆岩，竟然没当成仇人，还护上了！靠，这TM是什么迷惑行为，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祸水！ 第46章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仿佛一夜之间，春风拂面而来，携着盎然的生机，丝丝的暖意，以及时轻时重的酸臭味。 这些天，整个项目部的人都在讨论这熏人的臭味到底是从哪儿飘过来的，毕竟一天两天的还能忍，天天这样谁受得了！ 不过好在门岗的老大爷是当地人，很快为大家揭晓了答案。原来去年该县招商引资来了一个大规模的养殖项目，选址就在附近，这个项目于最近正式投产，臭味就来自那里所饲养的禽畜。 可是正规的的养殖场难道不该有专门的除臭设备和体系吗，怎么能放任臭味四散污染环境呢？思及项目还要大半年才结束，有人提出向环保单位举报这家养殖场。管不管用的吧，起码试一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表示支持。 可是电话由谁来打呢？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陈靖尧身上。大家一致认为陈靖尧作为项目部的一把手，应该对整个项目部职工的身心健康负责，而且领导说话更有分量。 远在谌海汇报工作的陈靖尧就这样被代表了。 乔念不禁想笑，可怜的陈靖尧，管着项目部这一摊子破事儿就够累的了，还被推出来打举报电话，这官当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到陈靖尧回来，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就率先向养殖场发难了。 这天中午，大家刚吃完午饭走出食堂，就见大门外的马路上，数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疾驰而过，没过一会儿，两辆救护车紧随而来。 这是出什么事了？大家纷纷好奇地聚在门岗打听。 原来，自打养殖场投产后，附近村民就一直受臭气熏扰，向相关部门反映多次都没有得到解决。 有人索性拉起条幅，堵在养殖场门口抗议，更有甚者直接搬来了被褥，铺在大门口正中间，白天黑夜的耗在这里，誓要讨个说法。 就在刚才，抗议的村民和养殖场人员发生了肢体冲突，数人被打伤，因而惊动了警察和救护车。 “得嘞，这举报电话不用打了，已经有人替我们冲锋陷阵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当起了吃瓜群众，连午休都变得没有吸引力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离解决也不远了，乔念心想。她在在一旁听了会儿，听得没意思了，便回了宿舍。 门口碰上康慧丽，“明天镇上过集，听说县医院搞了个下乡义诊活动，免费给体检，你去吗？去的话我们一起。” 县医院，那不是江兆岩待的地方么？想到有可能碰面，她立刻就拒绝了：“我就不去了，你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去，可以找他们作伴。” 康慧丽耸了耸肩：“没事，其实我也不是非去不可，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也不去了。小破医院条件不怎么样，估计也就量个血压，测个血糖什么的。” “嗯。”乔念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宿舍。 隔天晚上，乔念正在镜子前做睡前护肤，手机微信“叮”地响了。 她腾出一只手点开，是康慧丽转发过来的一篇本地新闻——《县人民医院：下乡义诊送健康，真情服务暖人心》，以图文穿插方式报道了昨天县医院开展下乡义诊活动的情况。 乔念不知道康慧丽为什么给她转发这个，她一点一点往下滑，在新闻的最后看到了江兆岩的照片，虽然他带着口罩，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手指顿在屏幕上方。 照片里，江兆岩站在摆满摊点的街边，背景是一群忙碌的医护人员。 一个漂亮的女记者正举着话筒采访他，两个人离得非常近，从拍摄的角度看过去，女记者丰满的胸脯只差几厘米就碰到江兆岩的胳膊。 江兆岩脸被口罩遮着，看不到表情，但是女记者却唇角噙笑，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眉目带春，眼色撩人。 照片下面是文字新闻：“本台记者孙亚茹采访了正在县医院对口支援的谌海三院心血管科医生江兆岩……” 乔念的眉头不由得蹙起，现在的女记者都这么不专业么？涂个大红唇，跟蜘蛛精看到唐僧一样贪婪地盯着采访对象看？ 新闻最后是一张两人的合影，女记者歪着头，比了个小心心。 没毛病，的确是下乡来送爱心的，不过乔念就是觉得这张照片无比碍眼。 她点开新闻的发布者，原来是县电视台的公众号。 手指犹豫片刻，点了关注。 说实在的，江兆岩一开始并不清楚自己来这个破 分卷阅读85 地方是干什么的，只是颓丧地理解为流放和惩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既然注定要在这里待上一年，那么这一年该如何度过？显然，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并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他想起出发前去市里听的那场培训，来自卫生和扶贫部门的工作人员啰里啰嗦讲了三个小时，而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发的资料和文件没扔，他找出来认真研读了两遍，又跟有过相同支援经历的同事进行了沟通，混沌的内心终于一点点变得清明。 他不想标榜自己多么无私多么高尚，因为他真的没有。他最大的动力不过是让自己的简历好看，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助力。从始至终，他的理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不仅仅是专业技术上的出众，还包括得到相应的回报，比如薪酬、职位和荣誉。 好吧，想得有点儿远了！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开始在在脑海里谋划，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并完善县医院的心血管科。 这个科只有一名医生，同时也是科主任，姓苗，是个和气又爽朗的中年男人。对待病患他总是温柔又负责，可惜水平有限，还经常被“张神医”抢“生意”，所以平时多半时间他都是闲在地串科室聊天，好不悠哉。 江兆岩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没想到对方听完后立刻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好！真是太好了！咱们医院就缺少像你这样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人。你如果早些时候来，咱科室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半死不活的！走，我带你去见院长！” 江兆岩不禁受宠若惊，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啃硬骨头的准备，没想到第一关这么顺利就通过了。 他备受鼓舞地来到院长办公室，院长非常客气，首先对他的想法和方案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同时表示非常欣赏像他这种勇于开拓进取的精神。 然后…… 然后他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搭成塔尖形状，笑眯眯地说：“就我个人来看，我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科室从组建到完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后如何扩大影响力，留住本地病患，跟市里那些大医院“抢”人，这又是一件难度不小的的事情。我的意思呢，这件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寥寥几句但书，江兆岩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院长又补充了几句，最后终于表态：“当然啊，我还是非常支持你的！这样，老苗！” “院长！”苗主任立刻站了起来。 “由你来全力配合小江，有什么困难要想方设法去克服！啊！这方面你们是内行，我就不瞎指挥了，好吧？” 苗主任偷瞄了一眼江兆岩，扯扯嘴角回道：“知道了院长！” 走出院长办公室，苗主任朝江兆岩挤了挤眼，江兆岩笑着摇头。 苗主任告诉江兆岩，自打成立以来，县医院的院长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没有一个是医学专业出身，换句话说医院多年来都是外行在领导内行。现任院长马上就六十了，退休前更多的是求稳，所以不愿意再大折腾。 苗主任拍拍江兆岩的肩膀，“我这可不是踢皮球，让院长来干泼冷水的活儿，你千万别误会啊！” 江兆岩笑了笑：“怎么会，我知道这是必须走的程序。”这医院里的大小事儿哪一件绕得开院长。 “而且刚才，院长也并没有把话完全说死。苗主任，不知道我理解地对不对？” 院长把自己择了出来，无非是怕找麻烦，但又派了个科主任来配合他，看得出来，是做了两手准备。进展顺利的话，他可以坐享其成，若进展不顺利，他一句话就可以叫停，且不承担任何责任。 那么一个科室主任的权力和影响力有多大呢，这里面其实有着很大的发挥空间。在谌海，他见过将科室打造成全院招牌，连院长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牛X主任，也见过每天不学无术，光算计着怎么多捞点科室绩效的老油子。 前几天他听说，苗主任早就有意竞选副院长，那么不做出点儿成绩，怎么能击败竞争者？ 苗主任听完先是一怔，而后赞许地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聪明人！” 他背过手，腆着有些发福的大肚子：“年轻人别灰心，我支持你，我这个主任虽说官儿不大，但手里还是有几根鸡毛的！” 听了这句话，江兆岩心里就算有底了。 第47章 周六，乔念陪康慧丽去县医院复查。 走廊里人来人往，等待拿CT结果的时候，乔念看见一伙男人从走廊那头儿急匆匆地往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吵吵嚷嚷的。 远远地乔念就觉得为首的男人眼熟，瞅了半天，还是等人走近了才看清。 “马叔叔？！”她惊讶地站起来。要不要这么巧，认识的人怎么都跑到这个小县城来了！ 虽然眼前的人胖成了一坨，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岁月痕迹，但模样还是跟记忆里的那个四十出头的马国涛对上了号 分卷阅读86 。 “念念？！”马国涛原本脸色不佳，眉宇间隐有戾气，但认出乔念后，立刻缓和了下来。 他吩咐手下的人先走，回身将乔念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眯眼笑道：“果然女大十八变啊，我刚才还偷着乐呢，有个美女一直盯着我瞧，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没想到是念念你啊！” 乔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心想我眼瘸才会看上你，毕竟五十多还染黄色桃心头，穿豹纹衬衫的男人品味实在有待提升！ “对了马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她适时地转移话题。 话一出口，就见马国涛的脸色倏地黑了，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帮刁民！跑我厂子门口闹事，打伤了我的员工，要不然老子也不用大老远从北京飞过来！” 乔念不禁一愣：“原来那个养殖场是您开的？” 马国涛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椅子“嘎巴”响了一声：“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儿不假！当初占地补偿一分没少给他们，现在又来找事，不就是想再坑我钱么！脸都不要了！早知道这地方的人这么无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往这儿投资！” 乔念尴尬地听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内心里她挺同情那帮村民的，占地补偿是他们应得的，保护世代居住的家园不被污染也是他们的权利。而企业除了盈利，还应该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 马国涛骂骂咧咧地喷了半天，兜里的手机响了，大概是下属打来催促的，他没好气地让他们等着。 乔念赶紧说：“马叔叔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陪同事来检查，待会儿拿了结果就走了。” 马国涛这才想起来问：“念念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这里跟项目，马叔叔，我们项目部离你的养殖场不远呢！” 马国涛站起身：“那行，有空去我那儿坐坐，叔叔请你吃饭！”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各忙各的去了。 江兆岩最近又找到了之前在三院时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的状态，可是他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和激情。 每个周六日他都会坐火车赶回市里，家都顾不得回便直奔医院，手术室是他永远坚守的阵地。 有时候手术做得太晚，他需要连夜赶火车回去，即使这样，第二天八点前他仍能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县医院诊室。 他邀请三院的主任来这里搞讲座，跟主任敲定每周三为远程诊疗日。这一消息经县电视台报导后，前来就诊的病患明显增多。 没过多久，一名刚规培完的年轻医生主动要求加入心血管科，麾下添了一员大将，苗主任乐得合不拢嘴。 他还每月组织一次下乡义诊，义诊结束后就拿起笔记本前往附近的基层卫生院调研。 回去后就开始写调研报告和工作日志，他觉得这玩意儿简直比医学论文好写太多了，他坐在电脑前一上午能搞出两篇来。 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对自己的工作进行总结和分析，秉承所有的工作和努力都要留痕留痕再留痕的原则，他专门建了一个文件夹，保存相关的资料和照片。 当然，还有县电视台所有的采访报导，他都截图保存了。 其实他觉得这种事并没有太大的新闻价值，反正他自己是从来没兴趣看这类新闻。可是采访他的记者孙亚茹告诉他，县城太小，本就没什么新闻，而真正有价值的新闻上边又卡着不让播。 “你的‘事迹’既符合上级的宣传风向，又充满正能量，正是我们需要的好新闻！”孙亚茹兴奋地说。 好吧，都成“事迹”了，他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想想小姑娘也不容易，不辞辛苦地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真真为科里起到了非常好的宣传作用。 于是，他想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 “真的吗？”孙亚茹双手蜷在下巴下面，眼里满是惊喜，“江医生你真的要请我吃饭吗？” 不就吃顿饭么，至于这么高兴？跟个小孩子似的！ 江兆岩不禁莞尔：“真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发信息告诉我，我提前预定包间。” 没想到孙亚茹立刻摇头：“不去饭店，去我家吧江医生。我跟爸妈提过你，他们都可喜欢你了，夸你特别优秀！而且我爸妈都会做菜，手艺很好，不比饭店的大厨差，保证你吃一回想两回！” 江兆岩淡淡地审视着孙亚茹，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邀请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去家里吃饭？还跟父母提起他？他想到一种可能，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于是他笑了笑：“说好我请你，怎么变成你请我了，这可不成。好了，这事儿听我的，时间你来订，饭店我来订，嗯？” 孙亚茹撅了撅嘴，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点头应下。 晚上十点，乔念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消磨睡前时间。 她打开微信，熟门熟路地找到县电视台的公众号，然后点进去，开始浏览新闻。 分卷阅读87 起初，她很鄙视自己这种行为，然而时间一长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她告诉自己，看看新闻，关心关心社会动态，总比刷小视频跟玩游戏强。 今天，这个公众号又更新了一篇新闻，这次直接就是江兆岩的个人专访。 乔念就纳闷儿了，这个叫孙亚茹的记者怎么回事！每张照片她都要出镜，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着采访对象巧笑盈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某个小女生秀恩爱的朋友圈呢！ 她皱着眉头读完，这篇专访类似于一个工作总结，记录了江兆岩来县医院的这些日子里所做的贡献和成效。 江兆岩在专访里表示，他正在牵头提升县医院手术室等级，同时大力培养技术骨干，争取不久后可以开展心内科的常规小手术，这样有需要的病患就不用再跑去市里求医。 但同时他也透露，因为医院财政吃紧，相关医疗设备一直无法到位。 看着江兆岩身后破旧的医院诊室，乔念自责不已，如果她没有收那五千块钱，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三院史上最年轻的副主任医生了，前途不可限量。而现在，他连一套可以做简单手术的设备都摸不着。 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是自己对不起他。 乔念盘腿坐在床上发呆，良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跳下床，抓了件外套披上，一路小跑着奔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她立刻打开电脑，点开搜索框，噼里啪啦输了一行字进去。 搜索结果蹦出几百万条来，她细细地阅读，越读心情越激动。 她要试一试，无论成败，她都要试一试！ 第二天上午，乔念跟陈靖尧请了半天假，借了门岗大爷的电动车，向马国涛的养殖场进发。 她早上打了电话，马国涛说他上午正好在养殖场，让她尽管来便是。 一进养殖场大门，乔念便下意识地憋住气。 这里的臭气直熏得她脑仁儿疼！飘到项目部的臭味经过空气稀释，尚且叫人受不住，可想而知这发源地的味道有多浓烈。 怪不得村民们会采取过激行为，换做她，给再多的补偿也不接受！ 马国涛的办公室在最后排，一进去乔念就被浓浓的烟味儿呛了个喷嚏。 “念念来啦！”马国涛站起来打开窗户，吩咐秘书给乔念倒水。 “不用麻烦了马叔叔！”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这人比马国涛还要胖一圈，穿着紧身秋裤，光着脚大喇喇的半躺在沙发上，见她进来，也不避嫌，笑眯眯地看向她，一口沾满黑色烟渍的烂牙露出来。 乔念窘道：“马叔叔您有客人啊，那我改天再来找您！” 马国涛连忙摆手：“没事儿，刘总不是外人，是我们养殖场的大股东，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搞公益那个事儿，刘总可是有投票权哦！” 原来是股东。乔念只好朝那个刘总尴尬地笑了笑，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第48章 “来念念，把你的想法说说！”马国涛也走到沙发旁坐下，“只要对咱养殖场有利，我和刘总一定好好考虑。” 乔念点点头：“马叔叔，刘总，那天养殖场和村民起冲突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觉得不采取措施的话，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 马国涛从桌上拿了根烟点上：“你有什么好建议？” 乔念：“添置除臭设备，从根本上消除臭味。” 话一出口，马国涛就笑了：“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添置一套除臭设备多少钱你知道吗？我这场子刚投产，成本还没收回来，哪儿有那闲钱！” 乔念赧然地笑了笑，心中却暗自雀跃，这样的回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因为她昨晚就上网查了设备的价格。而且如果她这么一说，对方立刻就采纳，那她今天就白来了！ “马叔叔，其实不管采取什么措施，都是为了缓和跟村民们之间的矛盾，让养殖场正常运转。这样的话方法就多了，添置设备只是其中一种，咱们还可以搞一些针对当地的公益活动，成本不高，还能挽回企业的形象。” 然后她便将昨晚搜索琢磨了半夜的东西拿出来“兜售”，包括为村民提供工作岗位、资助村里的贫困学生、投资修路、安装路灯等等。 “如果想扩大影响，我们的义举还可以上升到县里。听说县人民医院心血管科正在搞改革，急需一批医疗设备，如果我们能捐一套，电视台肯定会来采访，这样一来良好的企业形象不就树立起来了？！” 她面色从容，滔滔不绝，手心里却出了一层冷汗。 马国涛夹着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念念你说的很有道理，跟这帮刁民不能硬碰硬，得用脑子。就跟那养狗似的，每天扔块肉，时间一长就喂熟了！” 说完，马国涛跟刘总对了个眼儿，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 分卷阅读88 的。 乔念头顶垂下三条黑线，这还企业家呢，竟然把老百姓比作狗。 “我觉得念念的办法可行，刘总你觉得呢？”马国涛问。 刚才一直没开口，全程笑眯眯盯着乔念看的刘总终于发话了：“这事儿不急，要好好研究研究。” 马国涛没接话，拿着烟又抽了起来。 乔念来之前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毕竟商人的本质是盈利，想从他们兜里掏钱，无异于虎口夺食。不过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成不成就看运气吧。 周末出来吃饭的人很多，饭店里嘈杂喧闹，人来人往，孙亚茹拎着包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3206包房。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内心的激动，然后挂上甜美的微笑，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然而，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屋里除了江兆岩还有苗主任，以及她的舅舅“张神医”！ 三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她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原来不是单请她！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苗主任见她进门，不由得赞叹道：“呦小茹，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谢谢！” 江兆岩起身，拉出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把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孙亚茹接过菜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有外人在又如何？她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地追人，有什么好怕的！ 她接过菜单放桌上，然后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毛衣。她的身材一直很好，也从不吝于展示。 眼睛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瞄了一眼，却见江兆岩只是专注地跟人聊天，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眼珠子转了转，问一旁的服务员：“有什么好酒推荐吗？”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江兆岩的注意：“酒我们刚才已经点了，你选喜欢的饮料就行。” 孙亚茹撇了撇嘴：“看不起人是不是？凭什么你们喝酒我就得喝饮料啊！我酒量可好着呢！” “就这个吧！”她随手指了一种酒给服务员，服务员赶忙记在小本子上。 江兆岩没再说什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菜很快端上来，男人们以聊天喝酒为主，不怎么动筷子。 孙亚茹吃了一会儿，有些饱了，便撑着脑袋听他们聊天。 实际上也没怎么听进去，双眼就像被粘在江兆岩身上一样，怎么也挪不开。 这男人工作之余的状态竟然也这么有味道！一言一行，从容自若，得体斯文，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有魅力。 她已经空窗很久了，听说他也是单身，真好，这简直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 闺蜜在微信上问她今晚进展如何，她犹豫了犹豫，拿起手机，点开了视频录制。 藏不住了，真的好想拿出来炫耀一下！ 发现自己被偷拍，江兆岩立刻出声制止：“别拍我啊！”声音不疾不厉，却透出了警告的意味。 从小到大，他都非常讨厌拍照，尤其对这种未经同意就偷拍的行为甚为反感。曾经有一个病人家属在他问诊时偷拍，被他直接请出了诊室。 “我不！”孙亚茹歪着头挑眉，一脸的娇蛮，丝毫不在乎他的警告。 江兆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倒不至于为此翻脸，只是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眼前的女人单手托腮，一脸春色，火辣辣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直视着他。她的毛衣很修身，领口开得很低，好身材一览无遗。 不愧是播音专业出身，模样、气质、身段都是百里挑一的，这要是在谌海，倒是一个不错的发展对象。 可惜…… “江医生，你说我辞了工作去谌海发展怎么样？听说那里的樱花很美！”孙亚茹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兆岩一怔，不禁暗自称奇，这女人难不成会读心术？！ “在这边好好的，去谌海做什么？从零开始哪儿是那么容易的！”说着他站起身，“失陪一下。” 乔念在洗手间洗了好几遍手，仍然觉得无比恶心。 下午的时候马国涛给她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个饭，深入探讨一下给县医院捐设备的事。她一听有门儿，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谁知那个刘总一直找借口灌她酒不说，没过一会儿竟然挨着她坐过来，把肥腻的爪子覆在了她手上。 她“腾”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快步跑出包间。 其实她更想端起酒杯倒在那个色狼头上，可是她不能，她是来求人办事的，没资格耍脾气甩脸子，想来对方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如此明目张胆。 出了洗手间，她纠结了很久，仍是没有勇气再踏入那间包房。 手里的手机响了，是马国涛打来的，她还在犹豫接不接，对方已经来到了她跟前。 分卷阅读89 “进去吧念念，刘总还等着你呢！”他和颜悦色地催促。 乔念皱眉摇了摇头，厌恶和不快全写在了脸上。 马国涛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念念，别怪叔叔，我也不想看着你被人欺负，可我没办法，刘总才是厂里的大股东，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 乔念不语，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 马国涛吐了口烟：“叔叔知道你那天去找我，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想让厂里给医院捐设备。我不问你跟那家医院啥关系，我就告诉你，如果叔叔手里有钱，咱说捐就捐，可叔叔没有，这几年干啥啥赔，老底儿都快赔光了，就投资这个厂子的钱，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乔念听了不禁有些震惊，记忆中马国涛是非常有钱的，光北京那套别墅怎么也得值上亿，没想到如今竟然混成了这样。开始她还纳闷儿，对方之前一直在大城市投资房地产，怎么突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搞养殖了。 “念念，不是叔叔说你，不就陪顿酒么，人家刘总也没提什么过分要求，一顿酒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嗯？跟叔叔进去吧！” 说着，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对不起马叔叔！”乔念触电般挣脱开，“捐设备的事儿就当我没提过，我不会再进去了，对不起马叔叔，今晚这顿我请，你们慢慢吃！” 她后退几步，态度无比坚决，马国涛自知再劝就失分寸了，只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独自返回包间。 乔念长长地舒了口气，无力地靠在走廊墙壁上。她拒绝了刘总，意味着想为江兆岩做点什么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说到底其实也没那么爱不是么？ 分手以后，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你全力以赴了吗？你一点遗憾都没有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总在假设，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温柔一点，再多花些心思，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分手这一步？ 她仰起头，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撞着墙壁。想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打车都不好打了。 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就见江兆岩双手抱臂站在不远处，一脸阴骘地看着她：“乔念你就这么喜欢跟老男人纠缠是不是？！” 第49章 很显然，江兆岩并没有听到她和马国涛的对话。 乔念不悦地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分手前管都不管她，现在分手了倒是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每次见面都对她指手画脚的，真是好笑！ 她越过他直接往前走，却被他攥住手腕，一把摁在墙壁上：“乔念，你就不能找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吗？非得跟这些老男人纠缠，吃过一次亏怎么还不长记性！” 他的眼里写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乔念挣扎的手顿住，敢情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个攀附老男人想不劳而获的女人。 心中陡然涌起一阵悲凉。 她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江兆岩，我们已经分手了，跟什么人来往是我的自由！你能不能别这么多事！放开我！” 江兆岩偏不，反而把她禁锢得更紧：“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身边明明有个不错的备胎，非得自己瞎折腾，我看你的脑袋是让门挤了！” 话落，乔念倏地怔住。片刻，眯眼笑问他：“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他要是敢说是，她立马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 “我说的是陈靖尧。” “哐当”，刚刚升起的一颗心就这样快速坠落下来，摔了个粉碎。 乔念冷笑一声：“江兆岩，你是不是不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说的好听点你是前男友，说的不好听点，你现在与我而言就是一个毫不想干的路人，你真的觉得你有资格管我的事吗？” 大概这话真的不太好听，江兆岩拥着她的手臂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乔念，我希望你好。” 乔念鼻子一酸，立刻偏过头去，语气冰冷道：“我会的，不劳你操心！” 说完，她猛地抬手捂住左胸的位置，那突然的刺痛，让她眉毛拧成了疙瘩。怎么回事，明明这几天已经好多了，怎么又突然疼起来了！ “又不舒服了吗？”江兆岩难得露出紧张的表情。 乔念摇摇头，她不想在这儿跟他耗着了，她想回项目部好好睡一觉。 江兆岩拦住她：“让我看看！” 乔念立刻警惕地攥紧衣领。 “我是医生！” “可你不是妇科医生！” 江兆岩无奈：“那我现在带你去看妇科医生，跟我走！”说着拉起她的手。 乔念怎么挣都挣不开：“你放开我，我没事，不用看医生！” 江兆岩不理，索性一把抱起她：“你给我老实点！其他事情可以由着你，但事关健康必须得听我的！” 分卷阅读90 乔念用力踢腿，想从他臂弯里跳下来，奈何这个男人体力实在太好，任她怎么挣扎他都岿然不动。 孙亚茹在包间等了半天也不见江兆岩回来，便给他打了个电话，谁知半天都没人接。 她寻了个借口出来，在走廊里四下张望，一转身就看到了眼前的这幅景象。她喜欢的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娇小美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在拼命挣扎，一幅誓死不从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他明明说自己单身，而且第一次来她们县里，怎么突然就跟一个女人纠缠上了？！ 乔念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那个经常采访江兆岩的记者孙亚茹。 江兆岩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亚茹：“抱歉，我现在要送这个不听话的病号去医院，不能陪你们吃饭了。账我已经结了，你们慢用！” 什么金贵的病号需要他抱着去送医院？！孙亚茹刚想开口问，却见江兆岩已经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 孙亚茹红着眼返回包间，拿起包包和大衣，一声不吭冲了出去。 苗主任和“张神医”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啦，饭还没怎么吃，人就走了一半。 乔念回去后睡了一觉，第二天整个人又变得神清气爽了，昨晚刺痛的部位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当然没让江兆岩送她去医院，她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所以趁他接电话的时候，抬手招了辆出租车，钻进去就跑了。 还有什么比前男友替你找对象更让人恶心的事吗？而且这人还是你前夫的儿子？ 老子刚死转身就投入儿子的怀抱，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没想到都分手这么久了，这个家伙还总是跟她过不去，总是让她生气！ 乔念决定去田野里溜达溜达，散散心，把胸中的闷气全都排出去。 走到项目部大门口，刚想跟看门大爷打个招呼，就见门岗亭里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神人啊！乔念眯起眼睛。就见了一面，隔天竟然找上门来了，这个孙亚茹是怎么做到的？！ 宽敞明亮的职工食堂里，乔念和孙亚茹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地打量着对方。 孙亚茹今天没有化妆，人也没什么精神，但她的眼神里却是透着倔强，还带着一丝敌意：“你跟江医生是什么关系？” 乔念双手抱臂：“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 孙亚茹舔了舔嘴唇：“实话告诉你，我正在追他，而他……对我也有好感！” 乔念点了点头：“那我跟他没关系。” 孙亚茹：“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乔念忍不住笑了：“不信的话还来问我做什么，直接去问江兆岩呐！” 孙亚茹一噎，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又不甘心地道：“就算你们现在没关系，也不能说明之前没关系！” “孙记者，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孙亚茹放在桌上的手攥成拳：“我希望你据实告诉我你跟江医生之间的关系，而且保证以后别再缠着他，别再破坏我们的感情！” 乔念不耐烦地吐了口气，突然觉得跟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坐在这里废话，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生命。她还要出去溜达锻炼身体呢。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拔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你要做什么！你……”孙亚茹似乎意识到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阻止，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乔念？”江兆岩率先出声，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和不确定。 乔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亚茹，对电话那端的人说：“孙记者来找我，问我和你的关系，我说了她不信，你来给她解释一下！” 没等江兆岩回答，乔念就把手机递给了孙亚茹。 孙亚茹迟疑片刻，咽了口唾沫，伸手接了过来。 不知道江兆岩给她说了什么，总之没一会儿孙亚茹就红了眼眶，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突然站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诶，我的手机！”乔念喊她。 “啪”，手机被狠狠地丢在地上，后盖跟机身分离，崩出去老远。 “喂！”乔念气结，这女人有病吧，拿她手机撒什么气！ 孙亚茹已经没了人影，她快步走过去捡起手机一看，好家伙，这质量！就这么摔通话竟然还未中断。 “乔念！”江兆岩喊她。 乔念不太情愿地把手机放耳边，那个人淡淡地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关系，你不要误会。” 这要是以前的乔念，肯定会立刻呛他：误会你个头，我们都分手了，你跟谁来往跟我有毛关系，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可是这一次乔念没有，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心倦了：“江兆岩，其实……”她用力闭了闭眼才说出下面的话，“其实我觉得还是吴漪最适合你，如果可以，早点给人家一个交代吧！别 分卷阅读91 再犹豫了，今天是孙亚茹，保不齐明天还有王亚茹，李亚茹，就算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你影响也不好！” 电话那头儿沉默了很久，久到乔念以为自己的手机没撑住终于坏了的时候，江兆岩才闷闷地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嗯！”乔念的声音带上淡淡地鼻音。她突然有点理解江兆岩为什么给她和陈靖尧拉郎配了，就像他说的，“我希望你好”，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多好，分手了也没撕破脸，还心心念念地为对方着想，乔念觉得很知足。就算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段感情又酸又苦，但却唯独没有恨，那么，也未尝不是一段温暖的记忆。 乔念似乎听到江兆岩叹了一口气，但又不太确定，他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 收了线，乔念拿手背擦了下眼角，上面一片湿润。 她知道，余生，大约真的要相忘于江湖了！ 几天后，乔念收到马国涛转发来的一条微信，是一篇关于养殖场向县医院捐赠设备的新闻。她早就取关了县电视台的公众号，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她思索了很久，这样回复了马国涛：谢谢你马叔叔，衷心地祝愿你生意兴隆，平安喜乐。如果有一天能为你做些什么，乔念一定义不容辞！ 第50章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一转眼一年的工期马上就要到头了。 项目迎来了最关键的竣工验收阶段，作为资料员，乔念和康慧丽也进入了忙到分身乏术、日夜颠倒、随时都可能猝死的工作状态。 虽然平时的进度都有跟上，但最后的汇总整理，查漏补缺仍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两人被淹没在堆积如山的资料、报表、图纸中，忙得晕头转向，连口水都不敢喝，就怕去趟厕所回来，刚理出来的头绪就又断了。 陈靖尧还算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不仅经常陪着她们一起加班，还吩咐食堂师傅每晚都要做好宵夜送到办公室来。 一个月下来，师傅也被折腾得瘦了一圈儿，每次来送饭都要问验收啥时候结束啊，简直比她俩还要着急。 在又熬了一个大夜后，所有验收相关的资料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 看着摞在一起，足足有两米高的文件盒子，乔念呆呆地问康慧丽：“这些都是我们做的？” 康慧丽瘫坐在椅子上：“你忙傻啦，除了我们还有谁？” 说完，她双手捧脸，痛惜地说：“我的胶原蛋白竟然全都奉献给了这一摞一摞的打印纸！” 乔念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确实给了纸，不过是印着毛爷爷的大红票子，三万张呢！” 这也是支撑她每个日日夜夜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不过好在这苦哈哈的破日子终于快结束了，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下，她就能腰缠万元，衣锦还乡，重返繁华大都市的怀抱了了！ 想到这儿，浑身的疲惫感顿时减少了许多。 康慧丽却是一脸困惑：“什么红票子？什么三万张？” “就是项目结束后的奖金啊！”乔念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你不知道这事儿？”按理说不应该啊。 “给我们的？”康慧丽仍然觉得很诧异。 “嗯。”乔念点点头，“每个下来跟项目的都有，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受这种罪！” 康慧丽抓了抓头发：“到底是谁告诉你有奖金这一说的？” “陈靖尧啊。”乔念懒洋洋地躺在墙角的会客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会儿没人来，就不顾忌什么形象了。 康慧丽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下来跟项目补助倒是有，一个月两百，这个我知道，不过三万块钱的奖金也太扯了吧！我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过！”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乔念心里“咯噔”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说真的？” 凌晨五点，陈靖尧被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吵醒，他带着一身的起床气拉开房门，看见一个满脸杀气，怒目相向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的头发微乱，一脸倦色，眼周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这是加完夜班后最常见的状态。 但她的眼神却像一只战斗的公鸡，凌厉而充满攻击性：“陈靖尧，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他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地问道。 “你还装傻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三万块钱的奖金，你为什么骗我，让我在这个破地方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她的眼眶微红，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委屈和不甘。 犹如当头挨了一棒，陈靖尧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他连忙拽她进屋，关上门安抚：“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解释！” “你承认了是吗？”乔念的眼里涌上一层雾气，“你知不知道一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有多宝贵？如果在谌海，我早就找了收入高的新工作，还能每天去兼职。可在这里呢！我每个月借朋友的钱还房贷，就等着拿了奖金还人家，现在你让 分卷阅读92 我拿什么去还？！” 陈靖尧一看乔念掉泪，整个人都慌了：“诶你先别哭行不行？！” 他一手叉腰，一手搓着后脖颈，无措到不行，哪里还有一丝大领导的风范。他知道乔念日子过得不宽裕，一直在兼职，却没想到是这么艰难。当初带她出来时，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根本没细心考虑过她的处境。 但是—— “我从来没想过骗你，那三万块钱我早就准备好了！”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 “我不要你的钱！”乔念怒吼，“这算什么陈靖尧，你拿自己的钱雇我一个半吊子资料员，你脑子有病吗？” 陈靖尧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回去：“没准儿还真有！” 这叫什么话！乔念使劲深呼吸才压住心中的火气：“陈靖尧，你是不是一直都挺恨我的？”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现在又这样害我？！” 陈靖尧背过身去，面朝窗户，不语。 “好！”乔念决绝地点了点头，“你爱说不说，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所以这是要绝交的节奏吗？陈靖尧立刻转身，乔念已经拉开门跑了出去。 “乔念！”他大声唤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靠！”他一拳砸在墙壁上。憋屈，太TM憋屈了！放在身边一年，半点儿感情没培养出来，最后还落了个得罪，他找谁说理去！ 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又倔又傻又迟钝的笨女人？死活不往那方面想，但凡开点窍她就该明白，若是跟他在一起了，别说三万，三百万三千万都是她的！关键除了钱，还能收获一个高品质的精英男友！ 陈靖尧烦躁地抓乱头发，这女人太没追求了也够让人头疼的！ 返回屋里去洗漱穿衣，他得去找乔念，不能让她这样瞎跑。 江兆岩在医院食堂吃饭，偶遇毛敬霞医生。 对方端着餐盘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小江啊，那天找我看病的姑娘是你朋友？” 江兆岩夹了根青菜放嘴里，阴恻恻地看他：“有事？” 毛敬霞搓了搓手：“姑娘长得挺漂亮啊！”他的表情似在回味，“发育得也好！” “啪”，江兆岩的筷子尖儿重重杵在不锈钢餐盘上。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强忍着才抑制住把饭菜扣到对方头上的冲动。 这个毛敬霞是县医院出了名的登徒子，明明有家室，却喜欢乱搞，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时不时的小恩小惠，祸害了医院不少无知女性。 江兆岩来这里没多久，便偶然撞破他跟一个小护士在诊室里调情，从此对这人便再无好印象。 他想起那天乔念果着上身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那个地方曾经是他的专属地盘，如今却被这个老色鬼给染指了！ 老色狼全然不知对面的人已经在心里剁了他的咸猪手，仍然腆着脸打探乔念的信息。 “不好意思，恕难奉告！”江兆岩端起餐盘就走。 毛敬霞终于察觉出了江兆岩的不悦，不过他并不气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可惜那天她走得急，我摸到肿块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摇着头，“太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一姑娘！” 江兆岩闭了闭眼，端着餐盘返回饭桌：“你刚才说什么？” 第51章 乔念一回到谌海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地找工作找房子。她已经往公司人事部的邮箱发了辞职信，正在等待通知去办理离职手续。按照公司的规定，提出辞职申请的员工最多可在宿舍逗留七天，七天之后立马卷铺盖滚蛋！ 所以这七天乔念一直处于焦虑状态，她想找个管住宿的工作，连房子的问题一起解决，可是哪儿那么容易呢？眼看着三天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工作的事还没着落，她急得嘴角都长了泡。 思来想去，她给侯文秀打了电话，告诉她过两天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住一段时间。也不管于国信乐意不乐意了，她掏了钱，凭啥不能住！非得这样为难自己！ 意外的是，这一次侯文秀竟然什么都没说，很痛快就答应了，还表示会提前跟于国信沟通好。 听了这话，乔念心里才松了口气。 临挂电话前，侯文秀说朋友给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她觉得挺不错，问乔念想不想认识一下？ 乔念沉思了片刻：“可以！” “嗯？”侯文秀颇有些意外，“之前跟你提了多少次，你都拒绝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开窍了？” 乔念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她只知道，这操蛋的生活把她捶到了地底下，磨光了她所有的心气儿，她再没力气折腾了，还不如找个老实男人嫁了，踏踏实实地赚钱过日子，也省得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侯文秀对她的改变非常满意，没过一会儿就和中间人敲定了见面事宜，将餐厅的地址发给了乔念。 乔念查好公交线路，把手 分卷阅读93 机丢到一旁，无力地跌进被褥里。 你好，未来，虽然可以预见到，你也并不美好！ 第二天乔念早早起床，选了条杏色的长裙，化了个淡妆，便背起包出门了。 她今天有两个任务要完成，一个是相亲，另一个是帮康慧丽寄平安符给徐士永。 是的，你没看错，是平安符。 项目部所在的镇上有一座百年古寺，康慧丽拉着乔念去过一次，虔诚地跪在佛像前求了一枚平安符，当时乔念还以为她是给父母求的，于是跟着也给侯文秀求了一个。 谁知在她回谌海的前一晚，康慧丽突然将平安符拿出来，让她帮忙转交给徐士永。 “你为什么不自己亲手交给他？”乔念不解。 “我不是回不去嘛！”说这话的时候，康慧丽的眼睛瞥向别处，没敢跟她对视。 乔念不语，不过心里已经了然。自从上次跟徐士永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见康慧丽联系上过徐士永，她被打入了“冷宫”，本以为她能重拾尊严和骨气，没想到她竟然试图讨好跟求和！ “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乔念臭着脸，口气也很冲，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康慧丽跟前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让她给渣男送平安符，还不如杀了她！他徐士永不配，不配拥有康慧丽的美好和真心！更不配自己给他跑腿儿！ “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吗？”康慧丽眼眶红红，眼睛里带着无助和难过。她大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努力了，才如此卑微乞怜。 乔念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疼不已。 无论是苦是甜，是好是坏，都是康慧丽自己的选择不是吗？作为朋友，她既然干涉不了，那为什么不让她心里好过一点儿？哪怕是一时的，哪怕是自欺欺人的。 于是她接过了那枚平安符，不过她绝不会亲自跑一趟，快递给徐士永已经是便宜他了！ 相亲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乔念来了之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就见一个满脸浓密络腮胡的男人进来，四下打量了一圈儿，朝她走过来。 “乔念小姐是吧？你好，我是王兴哲！”对方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支鲜艳的郁金香，“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乔念怔怔地接过花，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名字倒是没错，不过老妈明明说他才三十岁，怎么看起来这么老？满脸络腮胡也就算了，头顶的头发稀疏得都看见头皮了。 王兴哲大概也看出了乔念的疑惑，有些赧然地摸了摸头顶：“你别误会啊，我真的只有三十岁，我这谢顶是遗传的，留胡子是为了给头顶做毛囊移植。” 原来如此。 乔念觉得这个人倒是挺坦率的，再细看他的脸，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兴许植发之后也是帅哥一枚。 两人点了餐，开始边吃边聊。 乔念来之前就想好了，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她会在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情况如实告诉对方，能接受就处，不能接受就拉倒。 谁知她说完后，王兴哲竟然意想不到地夸了她一句：“这些我来之前就知道了，不过你是个实诚人，对我脾气！” 然后他便把自己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是谌海本地人，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家公司做销售，谈过两次恋爱，分手都还算体面，想在三十岁之前成家。 乔念做梦也没想到第一次相亲竟然这么顺利，这个王兴哲除了年龄比她大点，其他地方都没踩到她的雷点。虽然谈好感什么的还为时尚早，但客观方面的确可以考虑再进一步发展一下。 两人又聊了会儿，王兴哲点开手机相册，给她看自己正在装修的房子，三室两厅，宽敞明亮，虽然还没收拾好，但是装修风格一看就很温馨朴实。 “首付是我父母出的，目前贷款我在还。”王兴哲放下手机，认真地望着她，“坦白讲还挺吃力的，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老婆能和我一起分担，这个你没意见吧？” 啥？乔念一愣，她没听错吧，一起还房贷？ 王兴哲似乎对乔念的反应很不满意，一脸失望地问：“你不愿意？” 乔念抬手搓了把脸，不是不愿意，是实在有心无力啊！一套房贷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要是再背上一套，她恐怕只能去卖血了！ 她倒希望对方没房，虽然买房的压力一点儿也不比还房贷的压力小，但至少没那么急迫。 方才和谐的气氛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乔念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王兴哲嗤笑一声道：“果然啊，但凡肯自食其力一点儿，就不会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乔念脸色一沉：“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王兴哲不屑地睨着她：“你一个二婚我都没说什么，让你帮着还贷款还不乐意！不就是有几分姿色么，拽什么拽！得，就当我今天白跑一趟，这顿饭咱们AA，拜拜了您嘞！”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翻脸比翻书还快 分卷阅读94 ，乔念也算是见识了，果然凡事不能高兴地太早。不过还好，第一次见面就看清了对方本性，她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倒也不怎么生气，就是有点肉疼，白点了这一桌子的菜，就算是AA也不少钱呢！她想了想，决定吃完再走。 她叉了一块牛排放嘴里，一边嚼一边不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然后便在餐厅的另一扇窗边看见了相对而坐的徐士永和吴漪。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手边放着红酒杯，偶尔轻抿一口，惬意而悠然。 徐士永的神色十分温柔，吴漪低头喝汤的时候一绺头发垂下来，他抬手轻轻地帮她塞到耳后，过了一会儿，他又从自己盘子里叉了一块什么东西，微笑着喂到吴漪嘴边，被对方嫌弃地推开。 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有爱的一对儿啊！如果这个男的不是有妇之夫的话。 乔念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嘴里的牛排味同嚼蜡。她想到远在项目部的康慧丽，此刻是不是正攥着手机，等待徐士永收到平安符后给她打个电话？ 她真的很想拍张照给康慧丽传过去，让她清醒清醒，可是不能，她做不到如此残忍。一个人如果真的有直面现实的勇气，她就不会在自欺和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了。 那么，就让她替康慧丽会一会这对男女吧！ 没过多久那两个人就吃完了，徐士永买了单，和吴漪一起往外走。 吴漪臂弯里搭着自己的外套，徐士永则一手替她拎着包，一手护在她后背，那倍加呵护的姿势，仿佛生怕她走路会摔跤一样。 乔念站起身，迎面朝他们走去。 “好巧啊徐经理！”她笑着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那两个人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的意外，但更多的是看到不待见的人时的那种审视和疏离。 徐士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提前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仍然稳稳地放在吴漪的后背。 乔念的视线从他手上挪到他的脸上：“是啊，有事就提前归来了，不过你老婆康慧丽也快了，大概还有一两个月吧！” 听到“康慧丽”三个字，徐士永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耐，吴漪则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然而，她的心虚也仅限于此。 乔念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笑着：“瞧我说什么呢！他是你老婆，你肯定比我清楚，比我关心对不对？” 徐士永显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挑衅和讽刺，他略带讥诮地勾起唇角：“专门回来相亲的？刚才那个老头儿是男方的父亲？” 敢情这个狗男人早就看见她了，竟然还讽刺她！ 乔念压下心头的火气，笑得从容无波：“是啊，相亲，趁结婚之前好好挑一挑，省得结婚后后悔，万一一冲动出个轨什么的，那可就丢人了，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就听吴漪极为反感地吁了口气，然而她良好的“修养”不允许她当场甩脸子。 徐士永立刻对乔念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魅力可真大！甚至都不用开口，一个叹气就能支配身边的男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颐指气使？ 乔念从包里拿出平安符递过去：“喏，你老婆康慧丽让我转交给你的。” 徐士永皱着眉头接过来：“什么玩意儿？平安符？呵，她这是祝福我还是咒我！” 说完招呼都不打，直接搂着吴漪走出了餐厅。 乔念看到他刚出了门就随手将平安符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三两步追到门口，冲那两人喊道：“徐经理，你把平安符丢垃圾桶没关系，但要是你老婆康慧丽问起来，你可一定要说收到了哦，不然还以为我私吞了呢！” 那两人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没一会儿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乔念咬着牙给康慧丽发短信：东西替你送到了！ 康慧丽很快回复：谢谢啦亲爱的，他什么反应？ 乔念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跳跃：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按下发送之前，她想了想，又全部删了重输：没什么反应。 电话那头登时没了动静。 第52章 以爱之名，有恃无恐。乔念终于明白为什么吴母说她是小三儿了。在有些人眼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即使你顶着女朋友甚至老婆的头衔，她们也不以为意。 在真爱面前，道德要为其让路，破坏与伤害也不值一提，而你的谴责和控诉更是苍白无力。 回去的路上，乔念坐在公交车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想，康慧丽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呢，对于吴漪一边深深地鄙视着，一边又偷偷地羡慕着？因为你拼命追求的正是对方唾手可得的。 不过，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她已经认输了，而康慧丽还在这场胜算不大的对决中苟延残喘着。 祝她好运吧，希望她能够 分卷阅读95 被老天爷眷顾。 乔念恹恹地返回了宿舍，今天计划的两件事，一件都没办成功，真倒霉！ 天已经黑了，她走到楼下，看见陈靖尧的车子停在路旁，所有的车灯都开着，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她扫了一眼，假装没看见，径直往前走。 “喂！”陈靖尧降下车窗，语气轻松地道，“上来，谈谈！” 乔念充耳不闻，脚步半点不停。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行，那去你宿舍谈也行！正好我晚饭还没吃！”然后乔念便听到开中控锁的声音。 你想得美！ 她转身走到车旁，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从头至尾没有好脸色。 “还生我气呢？”陈靖尧嘴角噙笑看着她。 乔念冷着脸不接茬。 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后脖颈，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这是那三万块钱。” 乔念垂眸瞥了一眼，不耐地重复：“我说了不要你的钱！”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健忘！ “你不要我的钱。”陈靖尧重复了一遍，挑眉问：“那如果我是你的呢？” 他的声音低柔，语气里带着一丝挑逗和暧昧。 乔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扭过头，发现陈靖尧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深邃的眸子如同繁星下的湖泊，闪着点点的光亮。 如果我是你的呢？ 乔念的心弦“咚”地被拨了一下。她不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人，但她敏感而聪慧。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像个被吓傻的小兔子，懵懵地问。 陈靖尧忍俊不禁：“自信点！” 乔念倏地惊出一身冷汗。 脑子里将陈靖尧的所作所为从头至尾串起来，似乎……从那个角度也解释得通？ 突然想起上学那会儿，男生喜欢女生，有的是整天围着对方打转，嘘寒问暖，殷勤无比，有的则是故意针对和欺负，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难不成一直以来陈靖尧都采用后者的方式默默“喜欢”着她？ 乔念猛地抱住头，愁得想哭，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好不好！ 陈靖尧把她的手拽下来，这样过分可爱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去亲她。 他的心情变得很好，终于说出来了，对待这种榆木疙瘩，还是直接一点最管用！ 乔念气鼓鼓地瞪着他：“严格来说，我是你爸的老婆，你的继母！” “废话！” “你疯了吗？”明知故犯！ 陈靖尧懒懒地靠在车座上，指尖轻轻叩着方向盘：“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决，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怎么解决？！”登报断绝父子关系？还是重新投胎？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其他的交给我。” 乔念抿了抿嘴：“抱歉，我不愿意！” “为什么？”陈靖尧侧过身子，不解地看着她，眉毛拧成了疙瘩。 “因为我不爱你。”她实话实说，虽然心里知道这话很残忍。 我不爱你。陈靖尧垂下眼帘，难掩其中的失落，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而且很显然，他之前的努力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沉默了许久，他抹了把脸，恢复方才轻松的神色：“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这么优秀，错过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乔念觉得这根本不是优秀不优秀的问题，再优秀也不能罔顾伦理和道德，不然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 “今晚的话我当你没说，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可以做朋友！”说着，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陈靖尧也跟着下来，两人隔着车子相对而立。他要笑不笑地睨她：“你觉得过了今晚之后，咱俩还能做朋友？” 乔念也觉得这话其实挺虚伪的，但这不是在给他台阶下嘛，谁知这个人根本不领情。 陈靖尧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搁在车顶：“乔念，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在你结婚之前我都不会放弃！而且就算你结了婚，那个男的但凡有一点不如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拆散你们，把你抢回来！” 乔念瞬间被雷劈了：“陈靖尧，你穿书了吗？穿成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靖尧脸上闪过一丝赧然，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就喜欢这样吗，强取豪夺，死缠烂打！”我配合你，满足你的幻想，你倒笑话我起来了！ 这边乔念却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样？” 得，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敢情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把他当成了知心大姐，倾诉完就忘得一干净了，根本没走心！亏他还强忍着刷了好几部恶心吧啦的言情小文！ 先是被拒绝，这会儿又演砸了，陈靖尧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丢下一句“我还会来找你”，然后钻进车里一溜烟跑掉了。 乔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 分卷阅读96 杂陈。 说一点也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是个女人都有虚荣心，都渴望被爱。 客观来看，如果把陈靖尧放到婚恋市场上去衡量，那绝对是女人们挤破脑袋都想抓到手里的抢手货，看看公司里的那些未婚小姑娘有多痴迷他就知道了。家世、能力、颜值，哪一方面都是万里挑一，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这么优秀的男人。 有点沾沾自喜，又觉得无比可惜。 她甩了甩头，慢吞吞地朝宿舍楼走去。可惜又如何，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感情可以培养，就算社会已经变得开放了许多，伦理纲常也是跨越不了的鸿沟。 乔念有点害怕陈靖尧再来找她，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所以每天回宿舍时都跟做贼似的四下侦查一番，确认没他的车后才敢往宿舍里面走。 就这么过了几天，没等到陈靖尧来找她，她却先找上了陈靖尧。 那是七天期满的早晨，她托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最后看了一眼住了两年多的职工宿舍，有那么一点点心酸，但她还是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公司人事部的号码，乔念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她接起，那边声音很急：“乔念吗？你怎么回事，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乔念被说得一愣，点开通话记录，一小时前的确有个人事部的未接，可是她根本没听见响铃。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出了点问题。”自从被孙亚茹摔了那一下之后，手机就经常这样，她舍不得买新的，一直在将就着用。 那边不耐地催促：“你马上到人事部来办手续，就差你了，要是过了十点就自己去市里交材料！” 什么态度啊！乔念有些不悦：“不就办个手续，有这么急吗？”跟催命似的！她这还没离职呢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边“嘶”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催你啊，要不是你不接电话，耽误了时间，材料早就递上去了，用得着一屋子人等你一个吗？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转正不是我转正！” 人事部的小姑娘牙尖嘴利，连珠炮似地喷了她一通，她却只听进了两个字——转正。 她怔怔地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疼，那就不是在做梦！ 心跳开始急促起来，嗓子也有些发紧，但她还是尽可能地稳住声音：“抱歉，我现在马上过去！” 她挂掉电话，冲到楼下打了辆车，直奔公司。 一进人事部办公室，就看见跟她一批进公司的同事们正聚在里面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呦，你总算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啊！”同事嘴上抱怨着，却难掩脸上的喜色。 乔念还没来得及解释，手里就被塞了好几张表格，人事部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催她快点填。同事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指导她填起来。 着急忙慌地填完后，小姑娘又递给她一张单子：“去找陈经理签字，完了再拿过来！” 就这样，在拒绝了陈靖尧的第五天，乔念主动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挺拔高大的身影正伫立在窗边远眺，听见声响，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宠溺的笑意。 乔念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整个人一瞬间有些失神。 那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落在她拿着单子的手上，眉一挑：“空着手就来了？” 第53章 乔念不明所以地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她并没有空着手啊！ 陈靖尧摇摇头，叹息一声：“算了，拿过来吧，我给你签字！” 乔念把单子递过去，他刷刷两下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还给她。 她接过单子，说了声“谢谢”，转身朝门口走去。 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的手突然伸进兜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快步返回办公桌前，“啪”地往桌面上一放。 “这样就不算空着手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速度之快，陈靖尧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等他明白过来，哪里还有那女人的人影儿！ 视线移到桌上，他好奇地拿起那个小玩意儿，这是一支……棒棒糖？ 圆圆的糖球里面是璀璨的星空图案，外面包裹着一层透明糖纸，很是精致可爱。 他不由得扬起嘴角，还以为是个小白眼狼呢，没想到还算有心。 不管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还是临时起意拿来顶替的，他都非常喜欢！第一次有人送给他这么有趣的礼物。 他找了个盒子把棒棒糖装进去，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不一会儿又拿出来，往前天热了给烤化了怎么办？还是回家放冰箱里最保险！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他也说不清了，只记得那种感觉萌发的时候，她还是父亲的妻子，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致力于黑她。 记得在一次家宴上，陈家的亲戚们都聚到了一起，开饭 分卷阅读97 之前围坐在沙发上闲聊。那是父亲第一次带乔念参加家宴，自然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聊着聊着，奶奶就问父亲和乔念，有没有打算生个孩子，毕竟乔念还很年轻，而父亲五十多也不算太老。 乔念的脸红红的，低声回道：“这个……我……我听宋教授的！” 父亲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而是征求起了他的意见：“儿子，你觉得呢？愿意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他就知道父亲一定会问他，从小到大，他都非常宠爱自己，凡事都顺着他依着他，除了非要跟乔念在一起外，他事事都非常考虑他的感受。 他斜睨着乔念，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愿意？只要你们把亲子鉴定报告拍桌上，就是生十个八个我也欢迎！” “呵呵！”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姑姑非常配合地哂笑了两声，带着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从一开始她就极为反对父亲和乔念在一起，但碍于兄长的威严，一直不敢多言，这会儿有了友军，自然要趁机开一下火。 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没人责怪他，在陈家人眼中，他这个长孙自然要比一个未过门的填房有地位。 有人出来圆场，话题很快被转移，这则小小的家庭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过了没多久，陈靖尧去厨房倒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细微而隐忍的抽泣声。 他驻足，歪头向里面看去。只见乔念正站在料理台前切菜，她围着围裙，撸着袖子，动作很是娴熟，然而她的脸色却挂着两行清泪，泪珠子还在时不时地往下掉。 她很小声地抽着气，似乎生怕被人听到。突然，不知是谁在屋里吼了一嗓子，她立刻受惊似的别过头去，快速地擦了擦眼泪，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忙活起来。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能不堪到哪里去！再讨厌她，兵来将挡，见招拆招即可，逞什么口舌之能，未免也太没风度了些。 从那天起，他不再刻意针对她，反而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谁知这一好奇不要紧，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过，发乎情止乎礼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始终不逾越不唐突。但是当得知她跟男朋友分手的消息后，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又拿出那枚棒棒糖，饶有兴味地把玩着，嗯，希望还很大，他坚信！ 办完手续交上去之后，乔念的心情仍然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恩，感恩一边绝望又一边努力着的自己，感恩当初阻止她辞职陈靖尧，也感恩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和事。 她拉着行李箱往回走，回到了那个刚刚作别的职工宿舍大院。 院子里早就做了硬化，但是墙角的水泥缝里仍然钻出了几棵小草，嫩绿的叶子顽强的支棱着，风一吹便轻轻摇动，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乔念蹲在墙角，用手机给小草拍了一张相，然后上传到了朋友圈。 曾经，她的脚步总是匆忙，根本无暇留意生活中的小细节和小美好。 曾经，她不止一次的怨恨命运对她不公，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也没那么惨，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晚了一点，但却没有缺席，她已然无比知足。 微风徐来，裹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这一次，春天真的来了吧！ 转正的消息很快传遍公司上下，乔念这一批人成了大家敲竹杠的对象，谁见了都让请客吃饭。于是几个人一合计，干脆搞个聚餐，把关系不错的人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庆祝。 当晚来了很多人，整个包厢里热闹得就像过年，康慧丽夹在同事们当中，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地跟人打闹一下，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乔念没想到她会来，平安符的事似乎让她很不开心，已经好些天没有联系过她了。 然而今天那件事并没有被提起，“我回家探亲的，过两天还要回项目部。”康慧丽手里端着香槟，扭头的时候乔念看见她颈间有两枚殷红的草莓印。 心中立刻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她好心情的来源吧。 乔念暗自叹了口气，人各有命，还是那句话，祝福她。 陈靖尧在快散场的时候赶到，大家已经喝了不少，有的人借着酒劲起哄，说迟到的必须自罚三杯。他笑了笑，不做任何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不得了了，上来敬酒的人顿时排起了长龙。 乔念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角，他回过头来，眉一挑。 “别喧宾夺主啊！”她眼睛看着别处，提醒道。 “担心我就直说！”他嘴角噙着笑，却毫不留情地揭穿。 乔念不自然地皱了下眉，想也不想地回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想告诉你，这次聚餐没买保险，出了意外可没人赔！” 陈靖尧笑着，无奈地摇头，然后附到她耳边：“难得这么高兴，让我多喝两杯吧，放心，我有分寸！” 滚烫的呼吸在耳 分卷阅读98 边萦绕，乔念像触电一般闪躲开：“随你便！”说着，就要走。 “喂！”他叫住她，眼里蒙上一层浅浅的醉意，“散场后等我！” 乔念抿了抿嘴，没接话，转身钻进了人群中。 这一聚就到了晚上十点，最后出来的一拨人只剩三五个。 乔念逐个将他们送上出租车，又嘱咐到了一定要打电话报平安。看着最后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一转身，陈靖尧就站在身后，略微歪着头，笑眼朦胧地看着她。 片刻，他走过来，一点一点靠近，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贴到他的车身上，再也躲不掉。 “这么听话？”他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 乔念垂头，心跳微微加速，语气却尽可能的平静：“你想多了，作为组织者，我自然要留到最后。” 他抬起手臂，将她困在自己和车身之间，笑问：“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你那儿？我那儿？还是酒店？” 话落，乔念倏地抬起头，惊愕地睁大眼睛：“陈靖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轻笑一声，面不改色：“忘了你送我什么了？” 当然记得，不就一支棒棒糖吗！乔念心想，等等！棒棒糖？难不成他…… 陈靖尧轻柔地牵起她的手：“你的暗示我收到了，我愿意，走吧！” 果然！ “等一下！”乔念像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挣脱开跳到一旁，“陈靖尧，听说冰水可以醒酒，要不要我去买两瓶，帮你浇一浇？” 所以他刚才撩了半天都是在对牛弹琴？陈靖尧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谁也没办法再演下去，场面陷入了一丝尴尬。 乔念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随便跟人暧昧，那样对人对己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尤其在明知道两人不可能的情况下。 陈靖尧跟她并排靠在车身上，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手伸到兜里摸烟，还没摸到又退了出来：“总公司那边希望我去北京任职，调令可能很快就下来。” 乔念怔怔地扭头看向他，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算是高升了吧！”陈靖尧嘴角挂着一丝苦涩。 “那……恭喜！”她讷讷地道。 两人靠在车身上，沉默地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外界所有的喧嚣都被屏蔽在外，只有两颗心在暗自较着劲，谁也不肯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第54章 过了很久，陈靖尧闭了闭眼，他认输，谁让他先喜欢上呢！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乔念垂下眼帘，知道他一定会问这句话。她明白他的意思，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摒弃过去，假装两个人毫无瓜葛，一切重新开始。 “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 陈靖尧无力地笑笑：“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转变观念，你不是不肯么！” 不是不肯，是不能，说好听点儿是转变观念，说不好听点儿其实就是自欺欺人。 “对不起，我不愿意！”她并没有考虑太久便低声拒绝了。 我不愿意！从告白之后，这四个字她已经说了两次。 陈靖尧的心一路跌到谷底，仰头叹息一声：“说打底还是不爱对吧？！如果换成江兆岩呢？” 乔念摇了摇头，即使是江兆岩，也不值得她去跟整个世界对抗，背井离乡，抛家舍业，这样的感情在她看来完全是一种负累。 夜风袭来，裹挟着阵阵的凉意。 陈靖尧拉开车门：“走吧，我叫了代驾，先送你回去。” 车子在宿舍门口停下，乔念推开车门下来，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攥住，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陈靖尧。 “是不是我逼的太紧了？没关系，这事儿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成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央求。 乔念心中酸楚不已，一颗滚烫的真心摆在面前，却要去打碎它，她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陈靖尧钻进车里，拍了拍驾驶座，“师傅，走吧！” 车窗缓缓上升，陈靖尧挥手跟她作别，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目送车子消失在灯光晦暗的大街上。 她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疲惫地连走回宿舍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车子向这边驶来，经过她之后突然踩刹车，掉头，然后在她跟前缓缓停下。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毕竟，曾经也坐过几回。 “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做什么？”江兆岩下了车，在她跟前站定。 “没什么，要回去了。” 她神情低落，看见他也没有任何诧异的反应，江兆岩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亏他刚下了火车就 分卷阅读99 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这女人竟然连一句“你怎么来了”都不问！ 乔念拎着包缓步往前走，太过心不在焉，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 “小心！”江兆岩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搂住她。 剧痛自脚腕处传来，乔念脸一白，疼得直抽气。 “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前面有火坑你也跳是不是？！”江兆岩没好气地训她。 将她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好，他蹲下身，轻轻地抬起她的左脚。 乔念猛地收回去，横他一眼：“我穿裙子你没看见吗？！” 江兆岩这才发现，她今天的搭配是大衣加短裙，那裙摆也就刚到大腿中部，坐下来稍不注意就会走光，更别提抬起一条腿来了。 他还注意到，她今天化了妆，整个人艳丽夺目。 盛装打扮，所以这是去约会了？ 他重新抬起她的脚，不咸不淡地道：“又不是没看过，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乔念脸一红，脑子里某些旖旎的桃色记忆蓦地泛上来，不由得咕哝了句：“流氓！” 江兆岩这一次使了点力，她挣脱不开，只好把包放在腿上遮掩。 面前的人不理她，大手轻轻地在脚腕处揉捏，问她具体哪里疼。 大约是没有伤到筋骨，乔念缓了会儿，便觉得没那么痛了。 江兆岩缓缓放下她的脚，瞥了一眼足足八厘米的细高跟鞋：“以后少穿这个。” “要你管！”乔念站起身，想要往回走。 “最近胸部有没有觉得不适？”他突然问，“我约了一个很有名的妇科专家，想带你去看看。” 乔念回过身来，一脸烦躁，这人竟然揪着这事儿不放了：“你很闲吗？” “我担心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坦然地说出这四个字，不带任何遮掩和难为情，好像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乔念的鼻子一酸，几乎潸然泪下，她快速地别过头去，真是没出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觉得有点感动！ 她默了片刻，扬起下巴睨他：“担心我？哈，我怎么给忘了，你这个人是最念旧情的。可惜我不是某人，离了前男友活不下去！” 感动也不能再被诱惑了，她不想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一定要这样吗？”江兆岩皱眉问。 “是！”乔念一脸决绝，“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最好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为了赌气，连健康也不顾了？” 乔念抱住双臂：“江兆岩，你觉得离了你别人就看不了病了是吗？我这条命虽然不值钱，但我比谁都珍惜好不好！”一回谌海她就去了医院，诊断结果只是普通的乳腺增生，吃了几天药就再没犯过。 “你这么博爱不觉得累吗？” 江兆岩在长椅上坐下，沉默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 “你知道吗江兆岩，自从跟你分手后，我的股票飘红了，工作转正了，还有人向我表白了，不知道有多顺！我最近常常在想，之前是不是你方的我，我才一直翻不了运！” 江兆岩从兜里翻出一支烟，闷头抽起来。他自嘲地想，原来真的迎来桃花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的功劳！ 他掐了烟，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 乔念木木地往宿舍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说出口的话她不后悔，只是为了彻底断绝自己的念想，她用了那样尖酸刻薄的话语去刺激他！看着他沉默不做反驳的样子，她心疼得像针扎一样，明明分手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啊！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车开出去没多远，便在一棵树下停住，透过后视镜，江兆岩看见乔念边走边抹泪，身影慢慢消失在宿舍大院的门口。 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顶多红红眼眶就过去了。 他曾经特欠地问她：“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为什么我们吵了那么多次架，一次都没见你哭过？”每次都是跟他硬扛，丝毫不肯示弱。 如今，答案算是揭晓了，不过是没当着他的面哭过罢了，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心中又酸又涩，他曾以为随着那段刻骨铭心的青春□□的逝去，这种感觉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眼角不由得又扫了一眼后视镜，不知什么时候，乔念又从大门口出来了。下着雨，她竟然也没有打伞。她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慢吞吞地来到垃圾桶旁，犹豫了很久，才将那个盒子丢了进去。 自打上次翻了脸，冯前已经很久没见过江兆岩了，他不敢去找他，那家伙发火的样子还是蛮吓人的，谁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别凑过去又给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一个不要的女人跟他置气完全犯不上，但无奈他这个人性子软又念旧，不想因此失去这个朋友。 他只能通过徐士永了解一点江兆岩的近况，徐士永告诉他，江兆岩最 分卷阅读100 近在装修房子。 “装修房子？”冯前纳闷儿不已，“他买房子了？”以前劝过多少次就是不肯买，非得苦哈哈地租房，这会儿怎么突然开窍了？！ “没买。”徐士永淡淡地道，“是之前他爸送给他的那个。” “那套临江大平层？” “嗯。” “太好了！”冯前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咱这哥们儿眼不瞎，肯定能分出好赖来！” 徐士永不语。 冯前自顾说着：“肯定快奔三了，着急了！早知道转了一圈儿还是找开头那个，还穷折腾个啥，白白浪费好几年的时间！”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嘱咐徐士永：“诶我可跟你说啊，人家从头到尾可都是两情相悦，这次你千万别再跟着瞎掺和了，都结婚了就收收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听到没？” “一边去！”徐士永啐了一句，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吴漪下午的时候收到徐士永的短信，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她犹豫了半天，没有回。 听说江兆岩最近经常周六日来医院，她今天蹲守了多半天也没见到他。 无心工作，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办公室的两个小姑娘瞄了她一眼，凑到一起开始嘀咕。 声音很低，不过她还是听到了大概意思，无非说她自由散漫，迟到早退，整天搞特权。 她冷冷地蔑她们一眼，理都不理。她从来不跟这些灰头土脸的小麻雀一般见识，她们再叽喳也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 出了医院大门，手机里又进来一条短信，发送人显示冯前：听说兆岩在装修房子？怎么，好事将近了？嘿嘿！ 第55章 江兆岩接到奶奶的电话时颇有些头疼，老人家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突然说要来谌海。 要知道自从过了七十岁大寿，她就不肯离开寻安镇半步了，总说自己随时可能走，绝不能倒在老家以外的地方，要落叶归根。 然而这一次，她很坚定地表示要过来小住一段时间，说想孙子想得不行。 “奶奶，我过段时间回老家看您成吗？”不是不欢迎，而是他工作实在太忙，还一大堆其他的事情要兼顾，根本没时间照顾她老人家。 冯英梅听了，在电话那头咯咯笑起来：“放心，奶奶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住你爸的别墅那儿，不打扰你们年轻人！” 江兆岩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早就告诉她自己跟乔念分手了么，哪儿来的“你们”？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等他再说什么，冯英梅便挂了电话。 一周后，江兆岩开车来机场接机，当看到江振基和他老婆以及彩姐搀扶着老太太从出口大厅出来时，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全家出动，还带着保姆，这叫“小住”？ 数月不见，老太太红光满面，比之前还要精神许多，一上车就嚷嚷着要去谌海最有名的海鲜饭店吃海鲜宴，兴奋地跟个小孩子似的。 江兆岩边开车边耐心劝导：“奶奶，您年岁大了，吃那些东西不好消化。我知道一个农家乐，都是老板自己家种的有机菜，新鲜又健康，我们去那儿吃好不好？” 冯英梅一扭身，噘嘴道：“我见天儿就住在农家乐，吃在农家乐，到了你这儿还让我去农家乐！看不起我这个农村来的老婆子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有的是钱，这顿我请！” 江兆岩太了解老太太的性子了，早前还好点儿，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愈发固执，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那边冯英梅已经指挥江振基定下了包间。 一行人来到江振基在谌海的别墅休整，江兆岩中途被医院的电话叫走，冯英梅追到门口叮嘱他晚上七点半一定要按时到饭店。 江兆岩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医院的事儿哪里有准头。 果不其然，这一忙就忙到了八点半，当他到达饭店门口时，手机上已经收到老太太的十个未接。 就上楼的功夫，兜里的手机还在铃铃作响，心知肯定免不了受老太太一顿数落，索性就不接。 他挂断，推开包间门，当这个两面墙都是全景式落地窗的豪华包房呈现在眼前时，他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愣怔。 巨大的红木餐桌边围坐了六个人，除了江家人，还有吴家三口。 老太太坐在主位，见他进来，连忙招呼他坐下。 “看看，我就说不接电话肯定是快到了！”没有预想中的数落，冯英梅笑眯眯地对一旁的吴鸿彬道，“这孩子就是能力太强了，年纪轻轻就成了科里的顶梁柱，他们主任呐，一刻也离不了他！哎，把孩子一天天累的，老婆子我看着都心疼！” 吴洪彬笑着点了点头：“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咱们当大人的自然要全力支持，不拖他们的后腿。” 两人三言两语便将他迟到且不接电话的尴尬化解得一干 分卷阅读101 二净。 “吴叔叔吴阿姨，你们好！” 江兆岩心里生出一丝不快，但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在桌边坐下，吴漪深切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她今天打扮得很是光彩夺目，而且全程都非常殷勤和走心。只要上一道菜她必定先转到老太太跟前，让她先夹。过了会儿服务员把汤端了上来，她立刻起身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放到她跟前。 等她坐下的时候，江兆岩看见吴母略带不悦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垂眸，抿了抿嘴，不再似刚才那般。 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边吃边聊，气氛虽不冷场，但也并不热络，每个人都带着一份矜持和审视。 吃了一会儿，江振基率先端起酒杯向吴泓彬敬酒：“一晃也好几年没见面了，说真的老吴，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孩子那件事多亏了你出手相助，江某记在心里了。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老江你言重了！”吴泓彬举起酒杯，眼看两人就要碰杯。 “等一下！”江兆岩出声打断，他站起身，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这杯酒应该由我来敬吴叔叔才对！” 他双手举起酒杯，郑重地道：“谢谢你吴叔叔！” 无论如何，吴泓彬帮了他，如果不是他出面，那件事很可能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替他还人情！ 江振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放下了酒杯。 吴母咯咯笑了两声，神色自得道：“兆岩，说谢谢就见外了，你吴叔叔可一直没把你当外人呐！” 这话里的深意江兆岩自然是听出来了，表面上是在客气，实际上不过是在借机敲打他，他勾了勾唇角：“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冯英梅乐呵呵地接话：“早晚都是一家人，咱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兆岩你把吴叔叔吴阿姨的宝贝闺女照顾好了，比什么都强，二位你们说是不是？”显然，这二位指的是吴泓彬夫妇。 吴母一听这话不禁喜上眉梢：“老太太您说得太对了，我们当父母的哪个不是为了孩子好，只要他们和和美美的就行，我们都无所谓的！” 一旁的吴漪羞赧地低头理了理头发，片刻后偷偷瞄向江兆岩，见他正在看自己，立刻嗔了一眼。 江兆岩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兆岩，你那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吴泓彬突然问。 江兆岩拿酒杯的手一顿，淡淡地道：“正在进行中。” 冯英梅面朝吴家三口：“这孩子也算有心了，偷偷瞒着大家装修房子，想必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哦不对，是给我们漪漪一个惊喜才对！” “奶奶——”吴漪撒娇似喊了一声，脸颊通红。 江兆岩沉默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想，他大概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出了饭店已经十点多，俩家人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走。 江兆岩来到吴漪身边：“待会儿有空吗？我有件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话音刚落，双方家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吴漪咬了咬下唇：“太晚了，我有点困，改天可以吗？” 吴母一听，立刻赞许地看了她女儿一眼。 江兆岩懒得理会女人们的小心机，默了两秒道：“那等你有时间了给我发信息。” 一家人回到别墅过夜，江兆岩把车停好后，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抽起了烟。 过了会儿，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是江振基。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对话止于此，院子里再次陷入寂静。 良久，江振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原谅我！” 江兆岩低头弹了弹烟灰，他觉得很可笑，不知道这人那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接受了他的房子就等同于原谅他了！ “你觉得你配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刻薄。 江振基一脸沉重，眼睛里盛满了哀戚：“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后悔，也一直在反省，攒下这偌大的家业又如何，伤了孩子的心，到老了落个孤家寡人，多么可悲！” 江兆岩猛然站起身，冷利的眼神射向他：“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伤的不是我，是我妈！”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当她推开卧室门后那一幅血流成河的画面，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床铺，淌落在地板上，变成一条小河，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边。 床上的母亲早就没了呼吸，而他的父亲，此刻正和一个小药厂老板的女儿搞婚外情，他不顾母亲重病，决然提出离婚，声称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和事业。 奄奄一息的母亲平静地答应，却在第二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离婚是你母亲答应了的，而且我们也说好了，就算离了婚我每月也会给她一大笔赡养费，还能给她提供比以前更好的医疗条件，是 分卷阅读102 她自己反悔了想不开！”江振基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江兆岩一脚将藤椅踹飞，眼眶通红：“你的钱能买回她的丈夫和家吗？！能买回她的尊严吗？！能买回对婚姻的信任对生活的希望吗？！” 这就是他的父亲，他曾经为他的积极进取和不甘平庸而自豪，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选择走捷径，抛妻弃子，靠依附于别的女人来换取荣华富贵！ 江振基将脸埋在手掌间，久久无法言语。他知道有些伤痕一旦形成，永远都愈合不了。 第56章 江兆岩回到客厅，迎面撞上冯英梅。 “又吵！都多少年了，该放下就放下吧，你爸他也挺不容易的！不管怎么样，他对待你可真的是没话说！” 江兆岩轻蹙眉头，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问：“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一听这话，冯英梅眼中立刻充满了神采：“这不是在等你嘛！” 她拉着江兆岩在沙发上坐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吴家丫头领证，要我说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就别再拖着了，早点结婚，我这老婆子也有那福气抱抱重孙！” 江兆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奶奶，你们以后做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想当然，你知道今晚这顿饭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要不是不想大家都难堪，他当时就会站出来把话挑明！ 冯英梅诧异：“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爸大老远地从寻安赶过来，出面替你操办大事，怎么成给你惹麻烦了？！” 江兆岩轻叹一声：“您怎么也不想想，我跟吴漪都分手好几年了，要和好早就和好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冯英梅一惊：“你说那房子不是为吴漪装修的？那是为谁？！” 江兆岩还没来得及回话，胳膊上就猛地挨了一巴掌。 “别告诉我是为了那个女人！” 江兆岩不耐地皱眉：“奶奶，她哪里不好了，让您这么抵触？而且她不叫‘那个女人’，她有名字，叫乔念！” 口气不算好，冯英梅捂着胸口低喊：“好啊你！为了她敢这么跟奶奶说话！她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了？！” 江兆岩耐着性子解释：“这里面有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冯英梅恨铁不成钢：“好，你是当事人，你信是误会我们无话可说！那我再问你，论学历、论家世、论工作，她哪一点配得上你？！” “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门当户对这一套！我知道我喜欢跟她在一起，而她也是真心待我，这就足够了！” “真心？”冯英梅冷笑一声，“她要是真心待你，为什么不愿给你生孩子？！” 江兆岩一诧：“生什么孩子？” 冯英梅正在气头上，顾不得多想便把自己让方岚捎叶酸片然后被乔念拒绝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啊？她不肯生，要么就是生不了，要么就是不想给你生，打心眼里没打算跟你长久在一起！” “奶奶！”江兆岩腾地站起来，“您糊涂了吗，人家没进江家门，凭什么给你们生孩子！” 虽然在心里一再提醒自己不能跟老人较真，但此刻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无法忍受乔念被人这样侮辱，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行！ “您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冯英梅被说得一愣：“诶，你——”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江兆岩冷着脸转身，向二楼走去。 他进到卧室甩上门，重重地跌进床铺里。手背搭在眼睛上，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被冯前利用！被吴漪打赏羞辱！被奶奶逼着生孩子！还有那个盒子…… 这个女人可真能忍啊，如果不是他偶然间知道了这些事，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黑暗中，他苦涩地笑了笑。怪她傻吗，不！扪心自问，他这个男朋友真的做到了可以让她放心依靠和倾诉吗？！没有，他甚至不曾主动去了解和关心过她！ 心绪如潮，他摸过一旁的手机，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原来的号被她拉黑了，他又办了一个新号。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唔，哪位？” 软糯的鼻音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他的心尖儿上。 “是我。”他轻声道。 那边沉默了两秒，想必是清醒了些，淡淡地问：“有事么？” 他轻笑：“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陪我说会儿话好吗？” 活音刚落—— “江兆岩你有病啊！”乔念怒骂一声，“嘟”的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又恢复了主界面，上面显示已经十二点了。 他勾起唇角，回味着她刚才的声音，没有半点扰人清梦的自责。 如果这会儿她在身边，别说十二点，就 分卷阅读103 是一点两点他也会把她弄醒，好好品尝一下这暌违已久的美味。 脑袋里想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他缓了半天，还是从床上起来，走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江兆岩给吴漪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今晚有没有空。那边没过多久便回复他，说有。 两人约定在地下停车场碰面。 见吴漪从电梯里出来，江兆岩掐了烟扔进垃圾桶，率先进了车里。吴漪走到车旁，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落顿了两秒后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江兆岩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着车前窗外的停车场。 “我来选吗？” “嗯。” 吴漪微微垂首，将头发掖到耳后：“我想去新房！” 江兆岩终于扭过头来看她：“你确定？” 吴漪抬眸，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江兆岩看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不过十五分钟车程，临江名邸就到了，当初江振基选这套房子时也是看中了它离医院近，方便江兆岩上下班这一点。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当吴漪站在那扇深棕色的豪华防盗门面前时，她的心激动得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江兆岩带她进屋，“啪”地打开吊灯，整个屋子的全貌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眼前。 吴漪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她怔怔地看向江兆岩，对方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径自走进厨房里，问她想喝点什么。 她迈着僵硬的双腿走到客厅中央，环视着这开阔通透的空间。 房子的装修充斥着浓浓的田园风，整体柔和的暖色调、木质家具、布艺沙发、藤椅绿植，看似清新文艺，在她看来却是无比小家子气！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房子！ 当年江兆岩靠自己的努力买了车之后，他们曾兴奋地一起畅想未来，一张纸，一支笔，梦想中的房子似乎就近在眼前。 他们甚至没有提前沟通便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自己喜欢的装修风格——简约现代，内敛而充满设计感。 那样的心有灵犀，曾让她默默在心中将此生许给他。然而此去经年，眼前的景象却跟当年的憧憬截然不同！ 江兆岩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吴漪一脸痛楚地看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沉默地走到窗边：“吴漪，对不起！我为我曾经的固执向你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这套房子，他们的孩子大概都能打酱油了。 那时候他们刚回到谌海，他参加工作才没多久，根本无力负担婚房的首付。吴漪的父母对此颇有微词，他们不止一次地劝他跟江振基和解，说父子没有隔夜仇，说如果真的爱吴漪就不应该让她跟着他去租房，去受苦。 这番话无疑给他焦灼的心雪上加霜，他想都没想便冷脸拒绝，并且把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 吴家对此非常不满，一气之下将婚期推迟。 吴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而他固守着他的执着，不肯低头。 三个月后，吴家托人捎话给他，他们愿意送一套别墅作为婚房。 这一次，他仍然是拒绝。 吴漪来找他，哭着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说：“吴漪，别逼我，别让我后悔跟你来谌海！” 而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爱情是花前月下，现实却是一地鸡毛。他还没有疯狂到为了所谓的爱情赔上自己的尊严。 吴漪的眼中交杂着失望、痛苦和愤怒，她哽咽着说：“江兆岩，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按照我爸妈的安排结婚，要么就分手！” 她决然的样子让他的心彻底没了温度，他望着苍茫的江面，给出了答复：“如果家世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的话，我相信你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两三句对白，便为他们数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两本沿着江边相背而行，渐行渐远，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不要你的道歉！”吴漪将杯子扫落在地，“我等了这么多年不是在等你道歉！” 江兆岩回过身来，淡淡地道：“除了道歉，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吴漪，别再等我，我已经不在原地了，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想和她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希望你也一样！” “是乔念对吗？”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江兆岩打断她的话。 所以就她吴漪不行是吗？ 这句话无疑将她最后一点希望也浇灭了。 她捂着嘴冲出门口，跑进电梯，颤抖地手指拨出了徐士永的电话。 她抽泣着对电话那端说：“士永你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你！” 第57章 吴 分卷阅读104 漪走后，江兆岩独自在窗边站了很久。回想这些年跟吴漪的种种，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一段感情全部都是由甜蜜和美好组成。 吴漪是一个靠爱续命却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每一天她都要感受到他的爱意，这一天她才能心安。相应地就需要他去表达，不管是言语上的还是行动上的。偏偏，他并不是一个爱表达的人。 于是她便开始主动出击，变着法儿地折腾。 今天把别的男人向她告白的短信给他看；明天说父母安排她出国，正在纠结要不要去；后天突然莫名其妙跟他冷战，电话不接，宿舍没人，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次又一次，他撇下手里的论文和医院的工作去找她，或道歉，或挽留，或恶心吧啦地假装吃一下醋，才能换来接下来的一段安稳日子。 印象最深的一次，她哭着打电话给他，说在宿舍受到排挤，住不下去了，让他帮忙想办法。 他问：“谁排挤你？”他曾请她宿舍的人吃过几次饭，虽然不算太熟，但基本上都认识。 “就是晓萌，上次吃饭加你微信那个。她铁定是看上你了，才处处针对我！” 听了这话，他简直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首先，加了微信之后，晓萌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其次，我看过她的朋友圈，人家有男朋友，而且正在准备考博，还在校外的公司兼着职，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你觉得她有那闲工夫挖你墙角？” 吴漪默了片刻：“听这口气，你倒是非常欣赏她？” 他抿了抿嘴：“我欣赏每一个独立自强，积极进取的女性。”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独立自强？我不积极进取？” 其实他很想说是，像她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只需要混个毕业证就可以了，以后的路父母早已给安排好，根本不知道他们这种从零开始，一切都要靠自己奋斗的人每天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在他看来，她就是太闲了，才整天犯矫情。 当然，他知道这些话一定不能说出口，否则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吴漪，我认为以我们的年龄来讲，宿舍矛盾已经不应该构成困扰了。试着从牛角尖里跳出来，以客观的眼光去看待别人，去反省自己，也许你会发现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糟，也没那么难解决。” 他尽量委婉地措辞，希望不要踩到她的雷，然而她还是爆发了。 有史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冷战，而且是双方面的，就这样开始了。 她一声不吭地回了谌海，学校长时间找不到人，于是联系上了他。 他跟导师请了假，飞到谌海来找她，她闭门不见，拒绝沟通。他只好找了家宾馆暂住，每天想办法联系她。 过了一个多星期，导师那边开始催促他回北京，而他这边连吴漪的面都没见到。他被逼急了，趁晚上爬上别墅二楼，从窗户进入了她的房间。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她一直这样无理取闹，他说什么也要分手。 谁知这种半夜爬窗，悄入闺房的举动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动了她，第二天便跟他回了北京。 现在回想起来，在一起的这些年幸福是真幸福，疲惫也是真疲惫。可如果再让他去经历一次，打死他都不愿意。 自打撤离项目部，正式回公司上班后，乔念就发现康慧丽有些不对劲。不仅变得沉默寡言，整个人还恹恹的毫无精神。她再也没看见她和徐士永一起上下班过，甚至中午在食堂吃饭，他们都不坐在一张桌上，工作时间更是没有任何互动。 更蹊跷地是，康慧丽竟然向公司申请去北京总公司参加三年一度的职工培训，为期两个多月。 这才刚回来就又要走，再结合她最近的异常，乔念不禁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康慧丽遭遇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十之八九和徐士永有关。 她很想找她谈谈，或者一起出去吃个饭，散散心，但不巧她也报名了培训，而且整个项目部只有这一个名额。为了避免尴尬，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中午，乔念吃完午饭从食堂出来，在走廊里看见康慧丽。她正站在栏杆旁接电话，风吹得衣服紧贴在身上，乔念不禁一惊，短短几天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不知电话那头的徐士永说了什么，她无力地道：“士永，我怀孕了！” 没有欣喜没有雀跃，仿佛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过了会儿，她又对着电话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乔念缓缓地靠在墙上，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 看到康慧丽挂断电话，她才走过去。 她胳膊搭在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听说去北京培训的名单后天就公布了！” 康慧丽木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投向外面。 “可惜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那个老妈突然反悔了，说什么也不准我去，我大概无缘一睹帝都风采 分卷阅读105 了！哎，说真的，我好想去那边散散心哦！” 康慧丽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远处，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开口：“乔念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江医生分手后，我一直在背地里偷偷开心着！” 乔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因为你们分手了，他就有很大可能跟吴漪复合，那样，吴漪就不会再缠着士永！” 乔念垂下眼帘，心中有被轻微地冒犯到。她觉得这些话康慧丽完全可以藏在心里，说出来似乎有一丝挑衅的意味，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纵然如此，乔念还是笑着轻松地道：“那就祝他们早日复合，不再祸害人间！” 康慧丽不再给反应，她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布偶，无悲无喜，无殇无悦。 乔念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古装片，里面的主角挥别尘世遁入空门之前，一般都是这种状态。 她暗自舒了口气，如果这一次康慧丽真的能够看开，彻底放下执念，放过自己，那就真的太好了。 手掌温柔地拍了拍康慧丽的肩膀，她转身静静地离开。 整座办公大楼静得出奇，大部分人此刻都躲在办公室里午休，走廊里只听得到她高跟鞋的“哒哒”声。 乔念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一样，鬼使神差地，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康慧丽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跳楼啦！快来人啊！”一个凄厉的女声响彻整个公司大院。 乔念瞬间大惊，扑到栏杆旁向下望去。 这一望，望到一幅这辈子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的血腥画面！ 康慧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脑袋底下蔓延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周围的地砖。 一个女职工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抱着头瑟瑟发抖。她的叫声引来了更多的同事，方才还如无人之地的大院瞬间炸开了锅。 乔念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脑袋里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她紧紧地抓住栏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没过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鸣着嘹亮的笛声驶入大院，康慧丽被医护人员迅速抬上了救护车。 路过的同事扶起乔念，将她搀到休息室。 那个下午，乔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她缩在休息室的沙发里，全身冰冷，瑟瑟发抖。 她不该扔下她一个人，她应该多陪她一会儿的！什么看破红尘！什么遁入空门！那分明是走上绝路前的万念俱灰！她竟然蠢到没有看出来！ 外面吵吵嚷嚷，她没有勇气走出去询问康慧丽的情况，但又无比期待能有人为她带来好消息。 直到夜幕降临，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她从胳膊间抬起头，看见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 “你好，我们是区派出所民警，请问你是乔念吗？” 乔念怔怔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们调取了事发地的监控，证实你是最后与死者接触的人，现在我们将就有关情况对你进行询问，希望你能配合！” 第58章 这场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除了乔念之外，公司其他人也都做了简单的笔录。 等到警察们都撤离后，大家才陆续离开公司回自己家。乔念却接到领导的通知：康慧丽坠楼的事目前警方尚未定性，希望她近几天不要离开公司，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乔念再次回到了那间休息室，后勤办的同事很快为她送来了被褥和洗漱用品。 晚上九点，同事们都走光了，整座办公室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乔念站在窗边向外望去，只有门岗亭的灯还亮着。 桌上有食堂送来的饭菜，她却一口都吃不下，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接受康慧丽已经离开这个事实，仿佛她只是下班了，明早仍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她对面的办公桌上，笑着对她说声“早”。 然而，院子里用警戒线围起来的禁区却残忍地告诉她，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妄想！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缩在墙角，放声痛哭。 不值得！不值得啊康慧丽！你这个大傻瓜！ 第二天下午医院不太忙，江兆岩便收拾东西早早下班了，他今晚想约乔念吃饭，好好谈谈他们两个的事。不过他知道打电话邀请肯定会被拒绝，所以他决定直接去乔念宿舍，上门逮人。 刚拉开车门坐进去，冯前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兆岩你在哪儿？出事了！士永的母亲和老婆都死了，你赶快去找吴漪，我怕她顶不住压力做傻事！” 江兆岩不由得皱紧眉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前急得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东一句西一句。江兆岩从他混乱的叙述中，一点一点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康慧丽昨天下午在公司跳楼身亡，警方从她的身上搜到了一份徐士 分卷阅读106 永单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以及一张孕检B超单。 今天中午，公司所有内部邮箱都收到了一封署名康慧丽的邮件，里面是数张偷拍的照片，包括徐士永和吴漪拥吻着进入电梯、在卧室的窗前互相抚摸、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同从单元楼里出来。 顷刻间徐士永成了万人唾骂的出轨渣男，不知谁将整件事做成了小视频放到了网上，没出一个小时便引来了大批记者和围观群众堵在公司门口，有人甚至在大门口对面的树上拉起了横幅，痛骂狼心狗肺逼死原配的渣男。徐士永瘫痪多年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今天下午便断了气。 “赶快兆岩！咱俩现在分工合作，我去士永那边帮他处理烂摊子，你马上去找吴漪，她没经过这种事，我怕她吓出个好歹来！我……” “嘟——”冯前还没说完，江兆岩便挂了电话。他想起乔念和康慧丽的关系似乎很好，出了这种事她一定很难过很害怕。 他拨出乔念的号码，好几遍均提示无人接听。一脚油门直奔她宿舍，却发现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他开始变得有些焦虑，正寻思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她妈家找找看时，手机再次响起。 江兆岩望着屏幕上的吴漪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 “兆岩，来陪陪我好吗？我现在好害怕！” 吴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他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不好意思，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做这种事！” 吴漪哽咽着：“不要这样对我！兆岩，我求你！网上的那些言论都不是真的，我爱的人是你，跟士永只是一时冲动，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她的家庭！” 江兆岩闭了闭眼，望向车窗外的夜色：“吴漪，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做事难道不考虑后果吗？你说你不想破坏她的家庭，可你的行为跟第三者有什么区别？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如果不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怎么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尽管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尽管他曾经无比不屑那些为情所困，寻死觅活的人，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仍然唏嘘不已。 吴漪突然在电话里咯咯笑起来：“江兆岩你知道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我是第三者，就你没资格！如果不是你的绝情，我用得着从别人身上取暖吗？如果说康慧丽是被谁害死的，那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吗？”江兆岩淡淡地问：“我让你去找有妇之夫取暖了吗？” 电话那头蓦地没了动静。 长久的沉默过后，吴漪又开始哭了起来。 江兆岩听得心烦，皱起眉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就挂了吧，我现在急着去找我的女朋友！” “不许挂！”吴漪吼道，“江兆岩，你别想丢下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第三个要求是什么，跟我结婚，一起离开谌海！”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江兆岩的声音果决而冰冷，“从我们分手的那刻起，我对你的所有承诺就已经失效了！” 那是分手前他们在一起过得最后一个情人节，吃了饭，看了电影，他赶在吴家的门禁时间前将吴漪送了回去。 进门前，吴漪突然回过身来，有些伤感地看着他：“兆岩，我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我好害怕有一天你和它们会消失，又剩下我一个人！” 江兆岩弯起嘴角笑了笑，心里却知道眼前的女人又开始犯矫情了。 “答应我三个要求好吗？”吴漪可怜兮兮地求道。 他想也不想就点了头，都快结婚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她的！ 吴漪略作思索：“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了，我是说如果，第一，你不能跟方岚在一起！” 江兆岩早就知道方岚对他有意思，不过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第二，在我结婚之前你不能结婚！” 难道他们不是在同一天结婚？ “第三么……”她歪头，调皮地笑了笑，“待定！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你再兑现，好不好？” “好！” 当时又有谁能想到，吴漪一语成谶，他们真的在不久后就分手了。 而他答应那些无理要求的前提是他爱她，并且他们会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相伴一生。当这些前提都不存在了，他的承诺还有什么意义！ “江兆岩，你够狠！你单知道同情康慧丽，难道就不想想我也是个脆弱的女人吗？你就不怕我也……” “你不会！”江兆岩打断她的话，“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肯为难自己的人。” 晚上十点钟，乔念终于得到批准，可以离开公司了。 她背着包心神恍惚地走出公司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江兆岩的车。 几乎同时，车门打开，江兆岩疾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凝视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轻声问：“你还好吗？” 他找不到她，辗转了多人才打听到她被扣在了公司，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分卷阅读107 。 乔念僵硬地点了点头，又摇头。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声音嘶哑地问。 “我来接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只能在外面等你。” 乔念抿了抿嘴：“谢谢你！”她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一辆车从公司大门口驶出，在他们旁边停住，车窗降下来，露出陈靖尧的脸。 “上车，我送你回家！” 江兆岩看了陈靖尧一眼，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乔念的脸上。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她知道此刻必须做出决断。 刚才出来时，一个同事告诉她，陈靖尧因为她被扣留的事跟魏总拍了桌子，要不然她不会在警方正式公布案情之前被放出来。 她感激陈靖尧，所以更不能再耽误他！但凡再年轻个三四岁，她都会鼓起勇气，放手一试！可惜，终究是没那个缘分，她无法给他爱情，也无法给他承诺，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不给一丝希望，不留一丝余地，彻底将他从自己的人生中推出去。只有那样他才能开始新的生活，遇到对的那个人。 “谢谢你陈经理！”乔念转过身看着陈靖尧，“我刚才已经跟江兆岩说好坐他的车，就不麻烦你了！还有！”她顿了顿，“听说你下周一飞北京任职，我那天刚好有事，没办法给你送行了，希望你能见谅！” 陈靖尧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不见，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乔念，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说过不会逼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乔念不语，扭过头不再看他。 陈靖尧升起车窗，绝尘而去，车轮带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晃晃悠悠地又落回原地。 江兆岩轻叹一声，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念坐进去：“麻烦把我送到我妈那儿，谢谢！” 这大概就是人的天性吧，在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她唯一渴望的只有侯文秀的怀抱。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她的眼睛一点点蓄满了泪水，如果康慧丽在自杀前去抱一抱自己的母亲，感受一下那温暖的怀抱所带来的的爱和牵绊，是不是就会改变主意？ 第59章 乔念一进门就扑到了侯文秀怀里，于国信见状，穿上衣服出了门，悄无声息地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 乔念洗了个热水澡，穿着侯文秀的睡衣窝进她的怀里。 为了怕侯文秀担心，她进门才把这件事告诉她，谁知侯文秀却说她下午已经在网上看到了。 “搬回家住一段时间吧，妈知道你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坚强，实际上胆小得很，一个人住外面怪让人担心的！”侯文秀轻拍着她的后背。 乔念含糊地应了声，却没打算照做。之前也不是没住过，三五天还可以，时间一长于国信就不乐意了，这个人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热闹，且习惯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为了不给侯文秀找麻烦，她打算住个两三天就走。 “刚才送你过来的是江兆岩？”侯文秀突然问。 “嗯。” “他什么意思？想复合？” 乔念在侯文秀怀里拱了拱：“不知道，回谌海后来找过我两次，没提过复合的事。” 侯文秀摸摸她的头，轻叹一声：“听说那个吴漪的个人信息已经被人扒出来传到网上了，这名声怕是彻底臭了，我寻思着姓江那小子也不大可能再要她了！” 乔念从她怀里抬起头，握紧拳头挥了下：“他若因此又回头找我，我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侯文秀嘴角弯起：“你心里有数最好不过了，这女人只有不轻贱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高看你！” 乔念垂眸，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伤疤还没好，又怎么会忘了疼！ 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的睡意都上来了，各自在自己的枕头躺好。乔念还没来得及闭眼，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是陈靖尧打过来的。 扭头看了眼侯文秀，呼吸已经均匀而绵长。 她披了件外套，拿起手机去了客厅。 “乔念，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对吗？”陈靖尧的口齿有些不清。 乔念心里一紧，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真轻巧啊，一个嗯字就判了我死刑！”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乔念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乔念，我不是一时冲动，一拍脑袋就跟你表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陈靖尧突然像个委屈的孩子，“我都计划好了，带你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你不想去北京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只要你喜欢，而且我还做通了我妈的思想工作，她已经接受你了，正等着我带你回家！乔念啊，我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你就走一步不行吗？” 乔念的眼泪无声地淌落，她用手捂住话筒，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陈靖尧，你走错方向了你知道吗？你 分卷阅读108 转过身去往回走，那个她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呢！” “你哄小孩儿呢！”陈靖尧突然提高音量，紧接着又低下去，“乔念我敢保证，我敢拍着胸脯保证！错过我你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 “嗯，我知道！” “江兆岩也没有我好！” “是，他不好！” “你这个傻女人！人头豆腐脑！” “……” 这个晚上，乔念蜷缩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耳边，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那样跟陈靖尧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就那样睡着了也不知道。 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手机电量早已告罄，她找了根充电线充上电，缓步走到阳台上。 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仿佛黑暗从不曾来过一样。 她隔着玻璃朝外面挥了挥手，陈靖尧，再见，祝好！ 这两天在医院，江兆岩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大家在讨论吴漪的事。 大部分人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谁能想到这位整天高高在上，只拿眼角扫人的大小姐，背地里竟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似乎想不幸灾乐祸都难！就连平日里不爱扯闲话的男医生听到了都跟着发表两句看法。 大讨论活动持续了两天，在第三天上午随着吴漪的到来被推上了高潮。 彼时，江兆岩恰巧经过行政部，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叫骂和打砸声，门口堵了一大群人在围观。 他透过人脑袋的缝隙向里面看去，吴漪正被三四个男女围着拳打脚踢，那些人一边打一边高声叫嚣：“打死你这个不要的贱女人！你还我女儿！还我外孙！” 吴漪蜷缩在桌边，一边抱头闪躲，一边凄声呼救，她身上已经尽是脚印，头发凌乱不堪。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照片，有她和徐士永的亲密照，有康慧丽的遗照，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吴家三口的全家福。 有同事上去拉架，但是打人者气势十足，一个没拉住跌倒在地。 不知谁通知了保安室，三名保安拿着警棍冲进来，一场暴行才被制止住。 这中间的过程大概有十分钟，江兆岩始终默默地站在门外，成为旁观者中最安静的一员。 屋里的吴漪被同事们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她缓缓地抬起头，从垂下的头发间看向门外，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交汇。 她已经鼻青脸肿，嘴角还淌着血，他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转身离去。 孰是孰非，他不想去判定，一种选择对应一种结果。如果是他，会躲在家里避几天风头再来上班；如果是他，不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极端方式去报复。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乔念在家休息了两天就被叫回去上班了，听说徐士永已经辞职，不过离职手续是托人代办的，全程都没有露面。魏总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站在管理者的角度，言辞激烈地批评了这种生活作风混乱，严重破坏公司形象的恶劣行径。 “我再强调一次！无论是谁，哪里的矛盾在哪里解决！别给我带到公司来！再有这种给公司惹麻烦的行为发生，绝不姑息！” 院子里用警戒线围起来的禁区已经被警方撤销，很快有保洁阿姨拿着水枪来清理地面。血迹在水柱的驱逐下，无声地奔向了下水道入口。 很快，地面干净如初，仿佛那场惨剧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外出培训的名单也公布了，乔念并没有如愿，因为她又重新被调回了财务部。 没过几天，公司宣布职工宿舍将进行拆迁，所有人必须一周内搬离宿舍，不过每人每月将领到一千块钱的租房补贴。 乔念找了新的住处，条件一般，但离公司近，方便上下班。 来不及驻足回望，来不及抚平伤痛，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乔念的房东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他们早些年盖了这栋三层小楼，之前一直租给一家公司做仓库用，后来公司不租了，两人便将小楼改造成出租屋对外出租。 夫妇俩就住在一楼，不仅平日里为大家看家护院，还专门辟了一间屋子，摆上桌椅，供应早晚餐。租户们谁遇上点小问题，两人也都非常热心地帮助解决。 乔念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感觉既方便又踏实。 这天早上，她正坐在房东夫妇的小食堂里吃早餐，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对男女的争吵声，而且颇为激烈。 房东太太向外张望了一番，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门口喊道：“有啥事屋里来说，别在外面吵吵，影响别人休息！” 乔念抬起头，看见一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女怒气冲冲地走进屋里。她很快认出来，这是住在三楼的薇薇和她男朋友小赵。 小赵叉着腰，脸气得通红：“阿姨您给评评理，有她这样的吗！” 原来，昨晚下班回来时，薇薇不小心崴了脚，给小赵打电话没接通，正巧一个男人开车经过，便好心送了薇薇一程。没想到仅仅一面之 分卷阅读109 缘，薇薇竟然就看上了那个男的，回来就要跟小赵分手！ “你懂什么！”薇薇抱着胸，斜睨着小赵，“他比你帅比你优秀，心地善良又绅士，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乔念搅着碗里热腾腾的混沌，不禁纳闷儿了，帅还是不帅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这薇薇是凭什么判定那个男人优秀、善良以及绅士的？就凭他免费载了她一程？哎，果真还是太年轻啊！ 小赵冲上去抓起薇薇的手腕：“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那个野男人会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好吗？！” 薇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眼中一亮，指着外面大喊：“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她不屑地看着小赵：“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他，让你心服口服！” 乔念的八卦之心燃起，再也坐不住，和房东太太一起，跟在薇薇和小赵身后出了屋。 然后，她看见了江兆岩的车，就停在大门口。 …… 江兆岩推开车门下来，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姿态从容地走进院子。 经过薇薇时他连侧目都没有，而是径直走到乔念跟前，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乔念，你可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第60章 张薇薇自打乔念一搬过来，就注意到了这位漂亮又温婉的女邻居。长得好看的女人很多，但是不化妆都这么好看的她真没见过几个。 听说她工作也挺不错，是国企职工，不像自己早早辍学出来混社会，混了好几年还只是个超市收银员。 张薇薇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好奇，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呢？ 今天，她终于有幸得见了。 是的，她这个人喜欢感情用事，但她不傻！ 这两人互看对方的眼神分明就不单纯，尤其是那个她一见钟情的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凶巴巴的，可眼里的深情根本藏都藏不住！她觉得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很可能会扑上去把女邻居给吞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除了比女邻居年轻点儿以外，似乎没有其他任何优势，所以她哀怨地看了那两人一眼，默默拉着自己的男朋友回屋了。 乔念回头跟房东太太说了句那碗馄饨她不吃了，麻烦她把碗收了吧，然后淡淡地看了江兆岩一眼：“跟我来。” 江兆岩跟着乔念来到她二楼的房间，很宽敞的一个大单间，还带着一个小阳台，一个人住倒也还可以。 乔念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坐进沙发里：“找我有事吗？”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江兆岩瞅了半天也读不出她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只得也跟着坐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乔念垂眸，默了片刻：“然后呢？”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江兆岩抿了抿嘴，十指交叉看着地板，沉默不语。 乔念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呢？ 她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主动开口：“你不打算跟吴漪复合是吗？” 江兆岩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是。” “之前想过？” “想过。” “什么时候？” “跟你交往之前以及分手之后。” 很好，她果然就是吴母口中的“小三儿”啊！恬不知耻地横在两个有情人之间。 “不过我跟她早就已经结束，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是吗？” “……” 眼前的一幕如此熟悉，就跟之前无数次吵完架后他来找她的情景一模一样。他从来不解释，也不认错，顶多哄她两句，或者直接把她扔床上，一番不可描述之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之后他们便再次进入那种不谈感情的男女朋友状态，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爆发的争吵。如此循环往复，看不到尽头。 乔念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假装不在乎你的三心二意，你假装忘记我收红包的事，然后继续自欺欺人地耗着？” 江兆岩蹙眉，还没张嘴就被她打断。 “我二十六了江兆岩，你也三十了吧，都不年轻了，不如就洒脱一点，放过彼此，好吗？虽然我没少跟你吵架，但我心里从来没有真的怨过你。我希望你也能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收红包的事，这样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江兆岩站起身，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我们一起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你跟我走，到了那个地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牛弹琴，这下乔念真的生气了，她使劲甩开他的手：“跟你说半天你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不想复合，所以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 话说得不留一点余地， 分卷阅读110 江兆岩听了顿时火气也上来。他沉着脸重新坐回沙发里：“那我就退掉现在的房子，也搬来这里住！” “你……” 乔念真恨不能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丢出去！ 她跑到门口拉开门，使劲瞪着他：“看到刚才院子里那两个小孩儿了没？就因为你随手一勾搭，现在女孩儿要跟男孩儿分手！你搬来干嘛？啊？嫌人家分手不够快是不是！” “我没有勾搭她！”江兆岩一脸被冤枉的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他可没那么饥渴，见个女人就勾搭！ “你没勾搭让人家坐你的车！你没勾搭把名片给人家！” “我只是恰巧路过，看见她崴了脚，又被小混混骚扰，才好心送她回来。至于名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我车上拿的，我根本没注意！” 江兆岩说完，忍不住抱怨：“做好事你也有意见！” 顿了顿，他又勉为其难地道，“那行吧，以后我做好事之前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省得你吃醋！” “鬼才吃醋！你以为你是谁啊！” 乔念气鼓鼓地凶他一句，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门外：“你不怕被人家男朋友揍就搬过来，我搬走便是！”说完，重重地甩上门。 “乔念！”门外随即传来敲门声，她靠在门板上一动不动。没过多久，她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身体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阵阵失落。 晚上，乔念去房东的小食堂吃饭，房东太太笑眯眯地凑过来：“白天来那位是你男朋友？模样挺俊啊！” 乔念摇头：“前男友，早就分了！” “那还来找你做什么？” 乔念搅着粥的手一顿，轻叹了口气，低头喝起来。 房东太太四下看了看，又凑近了些：“你别嫌阿姨多事，你要是真想跟他断干净就得把话说死喽！要不然他以为自己还有希望，三天两头来骚扰你，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说死了阿姨。”乔念抽了张纸擦嘴，“不过他这个人比较固执。” “那好办！”房东太太把手一挥，信誓旦旦道，“下次他再来我替你出马，阿姨活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我保证他再也不敢来骚扰你！” 乔念一想，似乎可行，毕竟这是房东家的地盘，主人不让进，他还能硬闯咋的！ “那麻烦你了阿姨，下次看见他您别客气，就直接说不欢迎，让他别再来了！” “包在阿姨身上！” 第二天晚上乔念加班，回到住处已经八点多。 远远地她又看见了江兆岩的车。 不过这次他没能进去，正被房东太太拦在门口驱赶。有几个吃了晚饭没事儿干的房客围在一旁看热闹。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跟你说了半天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人家姑娘不想跟你有再有瓜葛，你趁早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阿姨，我跟她之间有误会，等我解释清楚她会原谅我的！” 嘁！倒是挺自信！乔念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啊！你逆着人家姑娘的意愿那就是性骚扰！我作为房东，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揍你都是轻的你信不信！” 话落，江兆岩的脸倏地就黑了：“阿姨，请注意您的言辞，诽谤是犯法的！” “呦！”房东太太怪笑一声，“这会儿跟我讲法啦？得！我今天还就得治治你！”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打110，我倒要问问警察同志，你这种先是勾引无知少女，害得人家吵架分手，后又骚扰单身女青年的行为犯不犯法！” “打！” “快打！” 一旁看热闹的群众不嫌事大，一个接一个地起哄。 一听说要报警，乔念立刻慌了！ “阿姨您别！”她跑过来拉住房东太太的手，“阿姨千万别报警！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天不早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边说边弯腰鞠了个躬，然后拽起江兆岩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错了！她不该找房东太太帮忙！不仅没有息事宁人，还越闹越大！这下她算是在这个院儿里出名了！ 两人走到车旁，乔念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见房东太太和围观群众都散了，心里才舒了口气。 她转过身来看向江兆岩，发现这厮竟然在冲她笑！ “笑什么笑！你出门没带脑子是不是？遇到这种情况还不赶快闪人，在那儿杠什么杠！真把警察招来了，给你扣个帽子带局子里，看你后悔不后悔！”乔念没好气地训他。 江兆岩无所谓地道：“如果你肯跟我去那个地方，就是搁局子里走一趟我也愿意。” “你什么意思？”乔念立刻戒备起来，“还打算来？！” 江兆岩眉毛一挑，意思不 分卷阅读111 能再明显。 “我跟你去！”乔念立刻改口，“不过先提前说好，我今天跟你去了，你往后就不能再来找我了！” 江兆岩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乔念瞬间捕捉到，心火腾地就窜上来了！ “江兆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行！腿长在你身上，你想来就来，想进局子就进局子！我才懒得管你！” 说完，她转身要走，还没迈开腿就被人扯了回去，眼前突然一黑，几乎同时，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强势地凌虐着她柔嫩的双唇，乔念几乎不能呼吸。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却还是没能挣开他的禁锢。 良久，他吻得心满意足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乔念猛地扬起手掌，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坏笑着凑近她：“别着急，让你打！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有气一次性撒完，以后可没这样的机会了！” 乔念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透出一抹狠厉：“因为我会揍到你以后见了我都绕道走，当然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错。”江兆岩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因为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生气和难过。”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腕，后退半步，从容地准备接受“惩罚”。 乔念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最终，那手落在他的胸口，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笑起来，凑过来重新抱住她：“我知道你舍不得！”然后，吻再次铺天盖地落下。 只是这一次他吻得温柔而缱绻，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寂静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乔念的手无力地垂下，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这辈子真的栽这个男人手里了！ 仿佛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乔念抬起手，捧着他的脸缓缓将他推开：“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她的眼里只是布满了怅然。 江兆岩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其实你不想分手对吗？” 乔念的睫毛轻颤两下，眼眶顷刻间通红。 “因为你一直爱我！”他全然不顾她的悲伤，笃定地道，带着那么一点得意和自喜。 乔念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颤声问：“江兆岩你想死是不是？！” 他抬起手，轻柔地为她抹掉眼泪，却是继续刺激她：“我有证据。”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盒子，举到她眼前。 乔念不禁一惊，伸手就去夺！ 他反应巨快，利落地将盒子放回兜里。 “想要回盒子就跟我走！” 第61章 乔念没想过这辈子能再来临江名邸，她以为上次匆匆一瞥之后，再见就只能是梦里了。 江兆岩拉着她走到玄关处，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漆黑的屋内瞬间明亮起来，眼睛微微有些不适应，乔念闭了一下，再睁开，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在做梦！ 她像是被定在原地，怔怔地环视着宽敞的客厅，尽管已经过去一年多，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跟记忆里的涂画对上了号。 胸中心潮翻腾，她吸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江兆岩一把将她扯回来，牢牢锁在怀里。 “江兆岩你这个小偷！你偷我的盒子，还偷我的速写本！”乔念恨恨地瞪他，恨不能在他脸上瞪出个窟窿来。 江兆岩垂眸看着她：“盒子是我从垃圾桶里捡的，速写本是你忘在我家，我收拾东西时无意中发现的。” 乔念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所以你把我不要的垃圾们捡回来是想做什么？！” 江兆岩轻叹一声，左手抚着她的后背：“乔念，承认你爱我有这么难吗？” 乔念的眼神愈发冰冷决绝：“江兆岩，我承认我从十七岁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我也承认你带我来看这套房子后，我曾经产生过不切实际地幻想，所以我买了那个速写本，画了一个我们未来的家！可是当我决定扔掉它们的那一刻起，我付诸的所有情感就已经收回了！对现在的我来说，它们跟垃圾无异！” 江兆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我不认为是这样，人的感情又不是阀门，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乔念冷哼一声：“像江医生这么长情的人，自然体会不了！” 江兆岩眯起眼睛：“彼此彼此，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九年的时间也不短呢！” “你……”乔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兆岩摸摸她的头安抚：“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我知道事实就好。” 乔念愤愤地推开他：“江兆岩，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被甩的前女友暗恋你很多年，这让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江兆岩皱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肤浅？” “所以你只是想跟我复合对吗？ 分卷阅读112 ”乔念面无表情地问。 话落，就见江兆岩喉结微微滚动了下。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好家伙！终于说出来了，可真不容易！ 乔念简直哭笑不得：“直接问我不就好了，非得拐弯抹角地折腾，你累不累啊？！” 江兆岩表情有些不自在：“直接问你会同意么？” “不会！”乔念连想都没想。 江兆岩：“……” “可是你这样我更不会同意！”她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他，“江兆岩，你是不是觉得证明了我爱你，然后你只要一勾手我就会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跟你复合？” 江兆岩默了默：“你爱我是我们复合的前提。” “光你有前提，我就没有吗？！”乔念气得想打人，“江兆岩你欺人太甚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这样还想复合，你做梦去吧！” 说完，她从他兜里抢过自己的盒子，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她从不曾来过一样。 江兆岩默默地站在玄关，发现他们说了半天话，她都没有踏进屋里半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她全程冷漠且表现得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偷偷手绘了装修图。大到空间规划，小到装饰摆件，无所不有。他看着那些情侣款的抱枕、拖鞋、水杯，那饱含着向往和温情的一笔一划都让他心中酸涩难当。 他决定按照那个本子进行装修，虽然他曾无比坚定地拒绝接受江振基送的这套房子，可是那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不重要了！ 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搞成了现在这样。江兆岩抬手揉了揉额角，长吁一口气，心中懊恼不已。 这个傻女人，怎么就看不懂他的心呢！ 那天之后，江兆岩没再来找过乔念。 日子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侯文秀打来电话，说又给乔念寻摸了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 “这个啊是公务员，父母也都是体制内退休的，基本没什么负担。而且我提前看过照片了，头发茂密得很，长得也端正，最重要的是人家没结过婚！” 自从她转正后，别人给她介绍的男人质量就越来越高。譬如律师、公务员、教师，以及一些自己做生意的小老板，她挑着见了几个，但都没什么感觉。 “你自己比较一下，这个真的是所有里面条件最好的了！我告诉你啊，这次你必须给我抓住喽，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挑三拣四，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 乔念对此提不起太大兴趣，但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侯文秀听着她还算配合，口气也缓和了不少：“明天正好周六，妈带你去商场买衣服！你呀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争取一举拿下！” 乔念想说，她还没到嫁不出去的程度呢，用得着这样吗！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她还两说呢！转念又想，这话要是说出口，一定又会招来侯文秀的一通唠叨，干脆咽回了肚里。 第二天早上，侯文秀不到八点便赶到了乔念的住处，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母女俩一起奔赴商场。 侯文秀说她穿裙子好看，一下在专柜扫了三件，经过女鞋柜台的时候，又随手拎了两双细高跟。 乔念一路计算着标签价格，跟她来到结账处。 “一共两千五，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收银员一边包装，一边问。 乔念想说不买了，还没张嘴侯文秀就把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乔念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赶紧向外面望去，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大方的侯文秀，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拿着！”侯文秀把衣服递给她，“妈可是尽力了，你给我争点气听到没？！” “哦！”新衣服带来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敢想象这次相亲若是黄了，侯文秀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作为回报，她中午还是请侯文秀下了馆子，花了好几百块钱。 在饭店稍作休息后，侯文秀吩咐她跟自己去买个果篮，去市三院探望朋友生病的老公。 乔念一听在三院，犹豫了一下，又想哪儿那么巧就碰上，便应下了侯文秀。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不方便进病房，于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 有两个端着治疗盘的小护士在走廊里碰到，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拉到角落，神秘兮兮地说：“诶，你听说了没？江医生要离开三院回老家了，正在办离职手续呢！” 一听到“江医生”这三个字，乔念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真的？为啥啊？！”另一个小护士哀嚎一声，“他要是走了，我天天上班还有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呢！难不成跟收红包那件事有关？毕竟当时影响挺大的！” “不能啊，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要辞职早辞职了。而且他下放一年表现突出，还获得了市里评的先进个人，眼看翻身了，没必要啊 分卷阅读113 ！” “可他毕竟不是谌海人，没准儿回去是继承家业呢！诶我跟你说，这事儿人家还没公开，先别外传，听到没？”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了，乔念怔怔地坐在那里，睫毛颤了又颤。 “想什么呢？喊你半天没反应！”侯文秀站在她跟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站起来，快速理了下头发，“走吧妈。” “诶你的衣服不要啦！”侯文秀在后面喊道。 她折回来拿了购物袋，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侯文秀跟在后面咕哝了句，两人一起向电梯走去。 回到住处，房东太太递给她一个快递文件袋，说是今天上午快递员送过来的。 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放进购物袋里，回了自己屋。 刚换好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侯文秀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到家了没？” “嗯。” “那赶紧试试衣服，还有鞋子！” “一会儿吧。” “别忘了拍照传给我，我给你选选哪套最好看。” 乔念没再回复，她把手机扔一边，望着摆在床上的裙子和鞋，没有丝毫想去碰的欲望。 她疲惫地窝进沙发里，明明是自己决绝地拒绝了他的复合，那么他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都是他的自由不是吗？可是心中的失落真真切切，根本无法忽视。 眼角瞥到茶几上的文件袋，她的本科毕业证已经下来，她选择了邮寄到家，算算日子，大概就是这两天。 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没有半分拿到证书的喜悦。 她懒洋洋地拆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竟然不是毕业证。 信封鼓鼓囊囊的，而且没有封口。她将开口朝下，一晃，掉出来一沓信笺纸。 江兆岩熟悉的笔迹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眼帘。 第62章 “念：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回寻安的路上了。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在离开前给你写这封信，希望你不要觉得烦，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 也请你原谅我以这种方式把想说的话告诉你，因为我发现当着你的面，我总是无法正确地传达我的心意，总是把事情搞砸，让你不高兴。 …… 想说的太多，思索了很久，觉得还是从我的家庭说起比较合适。 其实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在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爸出轨了他现在的老婆，要跟我妈离婚，我妈想不开，趁家里没人割腕自杀，永远地离开了我。从那以后，我跟他便势如水火，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 博士毕业后，我跟吴漪一起来到谌海，我不否认，那时候的确是奔着结婚来的。我爸听说后，立刻买了临江名邸那套房子，想送给我们做婚房。 就是因为这套房，我和吴漪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她认为我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接受这套房子，而不是让她跟我一起住在出租房里受苦；我认为自己放弃北京的一切跟她来谌海，已经是巨大的牺牲，而她却得寸进尺，挑战我的底线，难道这就叫爱？ 我们谁也不肯退让，最后终是以分手收场。 …… 后来，我遇到了你。 你问我有没有想过跟吴漪复合，我说想过，这是事实，因为不想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不愿走回头路？怎么知道原来心里已经悄悄住了另外一个人？ 回想起来，在我二十多年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做过的最冲动的事情大概就是跟她发生了一夜情。我犹豫过，可她对我强烈的吸引力让我丧失了理智。 不过，我始终看不透她的心。 她似乎对我有点儿意思，但她从来不表示。 她似乎对我有诸多不满，但她从来不拿感情说事儿。 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了她的小秘密…… 她有一个宝贝盒子，里面放的都是我的东西，珍藏了足足九年。 她瞒着我替我的朋友熬夜录信息，被我的前女友打赏羞辱却一次都没跟我抱怨过，甚至分手了还偷偷求人为我扶贫的医院捐设备…… 多傻的一个女人，可那一刻我偏偏觉得，被这样的她喜欢是我这辈子所经历过的最幸福的事情！” “啪嗒”，乔念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信纸上，蓝色的字迹很快晕染成浅浅的一片，辩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说，你爱我是我们复合的前提，你很生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你呢？ …… 最近我一直在回忆我们的从前，我惊讶地发现，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脑海，尽管当时我并没有刻意去记它们。 你曾问我，选择来谌海选对了吗？ 这个问题我想再回答 分卷阅读114 一次—— 我选对了，如果不来这里又怎么会遇到你？ 尽管我醒悟得太晚，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 …… 事到如今，我只能拿你写在盒子里面的话安慰自己：最爱的人，如果不能握在手中，不如就埋在心底，在那个地方，她将永远属于你！ 当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也终于能够理解长久以来你的心情。也许，这就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乔念将信纸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江兆岩你这个混蛋，你走就走吧，为什么还要给我写信！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让我以后怎么过啊！ …… 春去，夏来，秋又冬。 一转眼竟然又要过年了。乔念恍惚觉得不久前似乎刚过了年，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以为的“不久前”其实是三百六十五天之前。 那么，在这三百六十五天里，除了日复一日地上班，她还做了什么呢？ 以往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今年她终于可以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买了一把小吉他，已经学会弹奏几首简单的曲子； 报了瑜伽培训班，一个学期下来瘦了五斤，线条也变美了； 在阳台打造了一个小菜园，结的蔬果一个人吃绰绰有余； 每周跟着视频学做一道菜，现在只要家庭聚餐，大厨的重任必然落在她身上。 然而即使这样，她仍然觉得不够充实，她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儿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所以她计划再考个研究生。 侯文秀知道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考什么研究生，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对象！找对象听到没？！个人问题解决不了，你就是考到博士，在外人眼里也只有一个身份，大龄剩女！” 乔念皱眉听完，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二十六岁半，严格来说也不算大龄剩女吧！而且她一直有配合去相亲啊，只不过没遇上投缘的而已！ 就像之前被侯文秀寄予厚望的那个公务员，她来到相亲地点，屁股还没坐热，对方就先把自己的要求抛了出来：婚后至少生两胎，两胎里至少有一个得是男孩，因为他家几代单传，不能断了香火。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问，要是生不出男孩来呢？ 那人笑了笑，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想生总能生出来。 她听了不禁腹诽，医学再发达，还不是女人受罪！你们男人一不生二不养，两片嘴唇一碰就让女人忍受疼痛，甚至付出健康的代价来满足你们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要不要脸啊！ 回去后跟侯文秀汇报，本来以为她会站自己这边，谁知道她听了却反问：“你怎么知道你生不出男孩儿来？” “我……” 侯文秀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他现在是这么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你不想被他改变，可以想主意去改变他！你竟然上来就把人给拒了，你出门前没带脑子是不是？！” 她当时十分无语：“妈，像这种一看就跟我三观不合的人，我干嘛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啊！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最终，母女俩谁也没说服谁，那次相亲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提起这件事，侯文秀更加来气：“你别跟我这儿打太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投缘不投缘的都是借口！你不过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臭小子，才看谁谁不顺眼！” 原本乔念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谁知侯文秀突然提起他，她整个人瞬间又觉得不好了。 她挂了电话，心烦意乱，决定外出置办年货。 转正后，她的工资翻了三倍，再加上各种奖金和补助，不仅房贷不愁了，每个月还有一笔不少的结余，所以现在买东西基本上不用再缩手缩脚了。 她去超市的进口食品区采购了一大批食材，结完账出来看到门口卖鲜花的，又顺手买了一大束郁金香，回到住处正好网购的小零食也到了。 她换了衣服，开始洗菜、切肉、调底料，不出半个小时，一桌丰盛的火锅便准备好了。 乔念坐在桌前，将屋子重新打量了一番。墙上挂着火红的中国结，玻璃窗上贴着福字，花瓶里的郁金香开得正盛，茶几上的盘子里堆满了瓜子和糖果，面前的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这间不大的小屋子里，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然而，她的心中依旧感到冷冰冰，空荡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外在的形式主义永远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 她拿起手机给侯文秀发了一条信息：妈，下一个，只要他是个正常人，只要他看得上我，我一定端正心态，好好跟他发展！ 腊月二十三，寻安镇。 已经是下半夜，江家老宅却灯火通明。江兆岩拿着注射器从江振基的卧室出来，一脸凝重。 方才正在熟睡，突然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常瑞珠。 对方红 分卷阅读115 着眼睛慌张地说，江振基又吐了，晚餐本来就没吃，这会儿吐的全是粘液，还夹带着血丝！ 他立刻赶过来为他注射了止吐针，一直到药物开始起作用，江振基闭眼睡着他才关上门出来。 像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有时是晚上，有时是白天，江宅已经许久不见之前那种平静安稳的氛围了。 他来到楼下客厅，疲惫地坐进沙发里。按照江振基的病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疼痛折磨醒，止痛针就得马上注射。 索性就在沙发里对付一会儿吧。 上半年，江振基查出了胃癌，他辞职从谌海赶回寻安，陪他做了手术，整个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紧接着就是术后一次又一次地化疗。 癌痛、呕吐、厌食，短短几个月里他暴瘦如柴，整个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从手术到现在，他一直陪在他身边，担任着儿子与医生的双重角色。 曾经对他那般痛恨与失望，恨不能他也随母亲而去，可如今有个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却无法对他置之不理。他知道，血缘的牵绊注定了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跟他划清界限。 冯英梅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拄着拐杖坐到他跟前。 “又闹起来了？” 江兆岩抬手抹了把脸：“嗯，不过这会儿好多了！” “唉——”冯英梅叹了口气。 江兆岩看着眼前健健康康的老太太，心中无比庆幸，还好她老人家身子骨一直硬朗，心理也很强大。江振基这一病，所有人都怕她撑不住，谁知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流地挺了过来。现在每天白天她都会接替他人照顾一会儿江振基，并且不断地开导和鼓励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冯英梅拿过茶几上的喜帖，打开瞅了瞅。 “呦，腊月二十六，这不没几天了，你去不去参加小冯的婚礼？”她问。 “不去了，这边脱不开身，份子钱已经微信转给他了。” 冯英梅摇了摇头，将喜帖放回去：“我觉得还是请个私人医生，你爸不愿住在医院里，可他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不能总这样耗着你。我今天跟他提了这件事，他也同意了。你呀，该找工作找工作，该找对象找对象，别打乱自己的规划。” 江兆岩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道：“我知道了，奶奶。” 冯英梅这才松了口气：“那再有给说亲的，我就先替你把把关？” “好！” 第63章 早上九点，当乔念打了卡来到财务部办公室时，周婷婷正在派发喜帖和喜糖，见她进来连忙笑盈盈地跑过来。 “小乔姐，这个周末一定要来捧场哦！” “当然了，恭喜恭喜啊！”乔念笑着接过喜帖和喜糖。 早就听说周婷婷快结婚，今天可算是收到正式通知了。 她坐到坐位上，随手翻开喜帖看了看，一个熟悉的名字蓦地映入眼帘。 冯前？ 她皱眉，不会这么巧吧？！ 左右看了下，发现周婷婷已经发完回到自己工位了，她脚底一蹬地，转椅便滑到了周婷旁边。 “婷婷，你老公在哪儿工作啊？”她状似随意地问。 “市编办，怎么了小乔姐？” “哦，没什么！”乔念呲牙笑了笑，“婷婷啊，是这样的，我刚想起来我周末已经有约了，可能去不了你的婚礼了，不好意思啊！” 倒不是怕那个冯前，只是单纯的讨厌他，不想看到他。 周婷婷一脸失望的样子：“姐姐，很要紧的事吗？你能不能挤点儿时间过来吃喜宴？顶多两个小时，好不好？！” 周婷婷刚入职没不久，很多工作都不熟悉，没少麻烦乔念，她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这次是特别诚心地邀请乔念参加自己的婚礼。 乔念不禁腹诽，看来那个八婆又碎嘴的冯前还没有把当初那些事告诉周婷婷，这点她倒是挺意外的。不过想来也是早晚的事，那厮本就不待见她，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到时候周婷婷对自己啥态度还不一定呢！ 早知道周婷婷的未婚夫就是冯前，她才不会那么尽心地去帮助她！ 没错，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周婷婷又央求了几句，见乔念实在为难的样子，不得不放弃：“真是太可惜了小乔姐！”说着，她眼睛突然一亮，“没关系，我老公有俩好哥们也说有事儿来不了，到时候啊我们夫妻俩单请你们一次，大家一块儿坐坐，认识认识！” 她笑眯眯地附到乔念耳边：“那两个可是百里挑一的大帅哥，而且都是单身哦！” 那暧昧的表情和充满暗示的语气让乔念不寒而栗。 冯前的好哥们儿帅不帅她能不知道？光想象一下跟他们围坐在一个桌上的画面，就已经尴尬得头皮发麻了。 可她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周婷婷的邀请，那样未免给人留下不近人情的 分卷阅读116 印象。 得，不就是吃顿饭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冯前那厮要是真说些不中听的，她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吧婷婷，我待会儿跟我朋友联系一下，看那件事能不能往后推推，我尽量空出时间去参加你的婚礼，怎么样？” 周婷婷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周六是个大阴天，没有太阳公公的眷顾，气温又低上了几分。 乔念自小怕冷，所以她一直在屋里赖到中午才慢吞吞地出门，在侯文秀家吃了午饭，歇了会儿，便直奔酒店。 大冬天里，夫妇俩一个西装一个长裙，迎着冷风在门口迎宾，鼻头都冻红了。一波客人进去了，冯前抓住空当儿，迅速从兜里掏出纸巾，侧过身去擤鼻子，擤完一回头，乔念已经站到跟前了。 “恭喜啊婷婷！” 她笑着大方向周婷婷道喜，然后双眼别有意味地扫过冯前通红的鼻头和攥在手里的鼻涕纸，红唇一勾，不做言语。 “谢谢你小乔姐！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周婷婷上来抱了抱她，身上的凉气让乔念忍不住一激灵。 冯前早就知道乔念是自家老婆的同事，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还正好逮到了自己擤鼻子的不雅样！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嘲弄！ 他舔了舔嘴唇，不着痕迹地将鼻涕纸往身后一抛，满脸堆笑道：“感谢感谢！大冷天的来捧场，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哈！” 无论如何，来者是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乔念拿鼻腔“嗯”了声，跟周婷婷道别，转身进了酒店。 等人走远了，周婷婷立马扒住冯前的胳膊，兴奋地问：“老公老公，这个就是我常跟你说的美女同事，怎么样，是不是超漂亮？！你一直说你的好哥们单身人又帅，我特别想撮合撮合他们呢！诶，他们今天到底来不来啊？！” 一听这话，冯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掩嘴轻咳一声：“媳妇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有空了咱再议好不好？诶，来客人了，快别说了！” 周婷婷一扭头，果然不远处有几个同事正往这边走来。 两人迅速换上刚才春风般的笑容，殷勤地迎了上去。 冯前暗自盘算，既然乔念非得装作不认识，那他就配合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日后若是老婆知道了，就说是朋友的前女友，不熟，也无可厚非。 乔念进到宴会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下。里面暖气很足，没一会儿身体就暖和过来。 她脱掉大衣，四下里扫了扫，发现除了同事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心里便多少放松了些。 婚礼很快开始，跟她之前参加过的诸多婚礼并无二样，差不多的俗气而老套的流程，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她竟然罕见地没有不耐烦，没有低头刷手机打发时间，而是全程认真地观看完了整个典礼。 当两个新人一脸虔诚地走上舞台，互相交换戒指，彼此说出对对方的爱和承诺时，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清柔的背景音乐在低低地回响。 性格外向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笑，庄重而深情地完成了所有程序。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乔念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 明明是见过很多次的场景，明明一点都不觉得感动，但她的泪腺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一般，擅自行动了。 回忆最近一次参加的婚礼，竟然是康慧丽和徐士永的婚礼。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曾经那个活得无比清醒和现实，神烦那些矫情和虚伪的她，如今竟然也被所谓的“仪式感”打动了。 好可怕，这颗心历经风霜雨雪，外表愈发坚硬，可别人看不到的内里却是一天比一天的脆弱和柔软。 乔念不禁暗自感慨，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从酒店出来已经八点多，外面刮起了风，地上的落叶被卷起，打着滚儿地奔向远处。 乔念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将被吹乱的长发别到脑后，左右张望寻找出租车。 这一望不要紧，那个熟悉到已经刻在脑子里的身影，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视线！ 准确地说他是跟几个人站在一起，路灯并不明亮，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很快辨出了其他人。 吴漪、徐士永、冯前，再加上他，很好，曾经关系匪浅的“四人组”终于又聚在了一起。 男人们靠得很近，吴漪则站在稍远的地方，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能听到冯前爽朗的笑声。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无法分解他们长久且坚固的情义。 乔念远远地望着他们，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 不见出租车的身影，她索性转过身，缓步向地铁站走去。 可以说走就走，也可以说回就回，但她知道，都不是为了她。 出了地铁站，她微垂着头往住处走。这里是旧城区，地处偏僻，再加上 分卷阅读117 天冷，这个点儿小街上已经很难见到行人的踪迹，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眼看就到大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很轻，很短的一声，仿佛怕吓到她似的。 她回过身，江兆岩的车窗已经降了下来。 “美女，方便去你家里喝杯咖啡吗？！”他勾着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乔念睫毛轻颤了下，淡淡地问：“喝完就离开去相亲？” 江兆岩推开车门下来，站到她跟前：“喝完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那种不高兴了就可以随意甩掉的女朋友吗？” “那种我犯了错，可以给个机会改过的女朋友！” “不给机会转身就走是吗？” “……” 乔念扯了扯嘴角，平静地看向他：“我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她转过身，还没迈步就被江兆岩扯了回去：“我们谈谈！” “又要提复合的事吗？”她冷笑一声，“江兆岩，你回来一趟，行程安排得够满啊，又是参加朋友婚礼，又是幽会旧情人，还顺道来前女友这儿寻找复合的可行性，真是不虚此行啊！” 尖酸刻薄的语气，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江兆岩望着她白皙倔强的小脸，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 “我如果真的只是顺道，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看到那个袋子，乔念微微一愣，不对！那个盒子她明明抢回来了，里面的东西怎么跑到他手里了？！ 江兆岩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当初你抢走的是个空盒子，东西我早就拿出来了。”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将近一年的时间，你竟然都没打开盒子看过？” 这个女人是有多狠心！ 乔念斜睨他：“盒子我早就扔了，怎么看？！” 江兆岩垂眸，语气里带上一丝哀求：“别这样对我乔念！” “那你想我怎么对你？”乔念眼里尽是痛楚，“你信里说爱我，但你的行为却说明我对你根本就是可有可无！你觉得我对你态度不好，其实我还可以更不好你信不信？！因为在这段感情里，我所受的怠慢和委屈比你多得多！你和吴漪……你们……”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我恨不得把你们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可我没有，我知道那样做只会把你推得更远，我甚至还要不断地从自身找原因，才能平复心中的不忿！从头至尾，我都在保持高度地克制，你还想我怎么对你？！” 她再也不想假装不在乎，再也不想为了所谓的尊严煎熬自己，她就是介意他的前任！从头至尾，她介意的只有这个！ 她要说出来，不能都分手了还把这口气憋在肚子里！ 江兆岩眉头紧锁，执起她的手：“过去是我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可那些都没办法再改变了，我们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的确该往前看！”她抢过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些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手一松，那些纸和照片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大风吹跑，顺着马路牙子连滚带爬，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江兆岩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决然，短暂地吃惊之后，他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惜。 “再也不见！” 她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过身，向院子里走去。 刚进了大门，身后便传来汽车发动和驶离的声音。 …… 第64章 漫天雾气，能见度几乎不足五米，乔念在谌海生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极端大雾天气。 路灯几乎不起作用，本就暗淡的光，被大雾笼罩后，变成了一片片若有似无的光晕。 乔念开着手机电筒，猫着腰沿小街艰难地搜寻着。 凌晨两点，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 黑暗、寒冷、孤寂，她最抵触的东西都没能阻止她穿上衣服，下楼寻找刚才被自己亲手扔掉的“垃圾”。 乔念觉得自己有病，病名叫脑残，而且她已经病入膏肓。 腰酸了，眼睛瞅得生疼，拿手机的手也冻僵了，可她总也不愿放弃，总觉得再往前走走，兴许就能找到。 不知不觉走出去老远，她直起身，茫然四顾，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路边有红色的光亮，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包子铺的广告灯箱，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大字——包子。 竟然都走到了这里！ 乔念不禁浑身一阵恶寒。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单身小伙子，因为手艺好，很多人都喜欢吃他做的包子，生意一直不错。可是前几天不知为何，突然惹上了这一带的地痞混混，双方纠集了人马在这附近械斗，小伙子当场被铁棍打死，半拉脑袋都打烂了。 乔念是第二天来买包子的时候听说这件 分卷阅读118 事的，当时不禁一阵唏嘘感慨，可怜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还没娶媳妇呢，就因为冲动断送了性命。 可是此时此刻，她顾不得想别的，只觉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灯箱旁边是一张布满油污的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旧喇叭。每到饭点，小伙子都会按响喇叭，循环播放自己录的吆喝声，招揽人们来买包子。 然而自从小伙子死后，这喇叭就再也没有响过。因为孤身一人在谌海，摆在门口的这些装备也没人替他收拾。 乔念转过身，快步往回走。走了两步，熟悉的叫卖声突然打破黑夜的死寂—— “包子，刚出锅的热包子！” 她猛地停住，双眼睁得像铜铃一般大！那喇叭却再次重复了一遍：包子，刚出锅的热包子！ 乔念拔腿就跑！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最可怕的是根本看不清路，但她仍然拼了命地往前跑，而且比平时任何时候跑得都快。 原来在危急时刻，人的求生欲竟然是如此强烈！ 跑出去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喘着粗气，再次加快速度，那人却同样越追越紧。 乔念心中涌起阵阵绝望，她这辈子从未伤天害理，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浩劫！ 正想着，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 “乔念别跑，是我！” 乔念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却已经停止了奔跑。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看见江兆岩的身影于浓雾中渐渐显现，直到完全清晰地站在她跟前。 他仿佛从天而降，在她最恐惧无助的时刻，让她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呆了片刻，猛地上前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江兆岩能感觉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立刻拥住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缓了许久，她才抬起头，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江兆岩扬了扬唇角，从兜里掏出那个透明袋子。乔念定睛一看，方才被她扔掉的东西全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里面！ “我想是出于跟你同样的原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不过我比你先找到，因为我在没起雾的时候就开始找了。” 那时候风正大，他着实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全。 所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五个小时了？ 乔念怔怔地看着那个袋子：“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出来找吗？” “我不确定，我只是……”他顿了顿，“只是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如果我不出来呢？” “那我就再等等，等到第二天天亮，你总会出门的！” “如果等到的还是拒绝呢？” “……” 他垂眸，沉默了许久：“那我可能就走了。” 乔念低下头，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这才是真实的他，他的冷漠和理智曾经也是令她疯狂迷恋的特质，虽然她觉得这很贱。 江兆岩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因为我爸病得厉害，我不能扔下他太久，可我还会回来找你！” 乔念愣住：“伯父他怎么了？” “胃癌，手术后恢复得不太好。” 他用淡淡的口气，陈述着一个令人揪心的事实。 乔念的手蓦地攥紧衣角，乔父当初患的也是癌症，所以她知道那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的生活和工作都停摆，没日没夜地围着病人打转，却不一定能挽回他的生命，那种身心的双重煎熬曾令她悲痛欲绝。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谌海的？”看着他明显消瘦的面庞，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总不能不管他，就算他再不好，也是我的亲人，而且……”他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这里唯一让我放不下的人，似乎也不需要我了！” 这座城市不是他的家乡，但是因为一个人，变得那么难以割舍。离开的那一刻，他百感交集。 乔念深吸一口气，埋怨道：“可你还是回来了，又是参加婚礼，又是跟朋友叙旧。如果不是在酒店门口看到我，你都不一定会来找我！” 江兆岩抿了抿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参加婚礼只是借口，我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找你！” 他抱紧她，脸埋进她的颈窝：“乔念，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是因为我之前太混，让你积攒了太多失望。可是我已经做了所有能想到的事来弥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先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可我没那个本事让时间倒流。我能做的就是之后的日子里加倍对你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近乎央求的语气，让乔念的眼底一片湿润，曾经那么高傲自我的一个男人啊，做到了这份儿上，她怎么忍心再去为难他！ 可是…… 分卷阅读119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江兆岩，我不想给你一次机会，我想给你一辈子机会，你害怕吗？” 江兆岩将她抱得更紧：“我怕！怕你说话不算数！” 乔念终于泪流满面，抬手回抱住了他。 …… 温馨整洁的出租屋里，地暖热乎乎的，加湿器加满了水，不停地往外喷着水蒸气，整间屋子暖而湿润，静谧舒适。 唯一的声响来自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卫生间。 乔念一进来就被江兆岩剥了个精光，她脸红红，却是不服气，上手就去脱他的。于是没一会儿，两个人便赤诚相见了。 有点冷，她下意识地抱住双肩，脚趾偷偷蜷起，抓着地板砖。 江兆岩察觉，抬手打开花洒，热水喷下来，整个卫生间没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你瘦了！”她的手指划过他锁骨处，怜惜地说。这些日子照顾病人，肯定没少吃苦。 “你也瘦了！”他炽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大手自她腰间缓缓往上，作恶般掂了掂，颇为满意道，“这里倒是胖了！” “流氓！” 乔念去打他的手，却被他反擒住手腕，稍一使力，她便趴在了墙上。 他攥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滚烫的身躯便附了上来。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轻咬她的耳尖。 乔念身体轻颤，像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我疼！”他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乔念咬牙：“那你还墨迹？！” 身后的男人蹭着她，低笑一声：“我知道了！” 乔念想问他知道什么了，下巴突然被他掰过去，温热湿润的双唇迅速贴过来，在她的唇齿间霸道地扫荡。 大脑浑浑噩噩，在停止运转前，乔念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刚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吗？ 他竟然懂得尊重她了？而且是在这种“急事”上！ 心口淌过又酸又甜的暖流，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完全全送过去…… 凌晨五点，外面仍旧一片漆黑，这个澡竟然足足洗了两个小时。 江兆岩把乔念放到床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 “下雪了。”他转过头来说。 乔念其实很想过去看看今年第一场雪的样子，但奈何她真的太累了，连一下都懒得动。 江兆岩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用手机录了一小段视频，拿到床上给她看。 “下得不小啊，明天外面一定不好走！”乔念感叹。 其实她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每到冬天就期盼雪的到来了。作为成年人，她更关注的是天气对出行的影响。 江兆岩笑着揉揉她的头，钻进被窝拥住她。 明明很累，却谁也不想睡。 乔念问他，喇叭为什么突然自己响了？ 江兆岩想了想说：“那种喇叭是装电池的，大概电池还有电，而喇叭的线路又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突然响起。总之这是一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胆小，不过他要感谢她的胆小，给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最终，还是乔念先睡着。 江兆岩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出神。 记不清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既踏实又放松的感觉了，而这一切都是身旁这个小女人带给他的。 他心里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些矫情，但更多的是满满的胀胀的温暖和满足。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把自己的幸福捆绑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一件危险且愚蠢的事。可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地想这么做。因为，没有她，幸福这辈子大概就跟自己无缘了……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江兆岩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 他晕乎乎地坐起来，入目便是乔念围着围裙忙碌的身影。 “你醒啦？”她在水池边洗菜，扭过头来看他，“先去洗漱，然后喝碗粥，等会儿火锅就准备好了！” 江兆岩呆着，一动不动。 “干嘛，还没醒啊？”乔念笑着走近，突然手指一弹，冰凉的水珠便纷纷飞到了他光着的上半身。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帮你醒醒盹儿！”罪魁祸首调皮地歪了下头，飞快地跑回水池边。 乖乖下床去洗漱，身后传来乔念的大笑声，江兆岩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吃完火锅已经十二点多，乔念在水池边刷碗筷，江兆岩走过来，分走一半，在另一个水池边洗起来。 直到快洗完了他才开口：“我该走了。” 乔念忙活的双手突然停住，直起身子看向他。 “家里请了私人医生，我得回去看看，交待一下。我争取过年前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乔念垂眸，难掩眼底的失落。但 分卷阅读120 她知道，在这种事上不能任性。 她擦干手，去帮江兆岩收拾行李箱，昨晚才刚拿上来，今天又要拿下去。 院子里的雪没鞋底，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而马路上的雪早已被过往的车辆压实，变成了又硬又滑的冰层。 “你路上开慢点！”她的担心全写在脸上。 江兆岩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注意。外面冷，你赶快回去吧！” 乔念看着他拉开车门，转身便往回走，还是不喜欢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虽然她知道这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傻丫头！”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叫住她。 她怔怔地转过身，发现他还保持着开车门的姿势。 “等我回来娶你！”他勾着唇角，笑得颠倒众生。 乔念鼻子一阵发酸：“你可别骗我！” 他却继续笑：“回去看看你的枕头下面！” 然后，他挥了挥手，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 乔念以最快地速度跑上楼，拿开枕头一看，除了她的纸盒子，什么都没有。 她把整个床铺抖落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床底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十分纳闷儿，难道江兆岩这个家伙在耍她？ 第65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年三十就到了。 分开的这几天，乔念除了偶尔发条信息，几乎不怎么联系江兆岩，更是一句没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她知道，问了就等于在变相地催促，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她不想再给他添乱。 其实很想问问他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她打心眼儿里期盼江振基能顺利跨过这道坎儿，因为她看得出来，江兆岩虽然对这个父亲充满了怨怼，但他眼里的担心却根本隐藏不住。 血浓于水，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侯文秀打来电话，问她回家过年不。 她默了片刻，心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自己跟江兆岩的事告诉她，反正早晚也瞒不住。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带江兆岩一起去吗？” 话一出口，那边登时没了动静，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了半天，侯文秀才终于开口：“你于叔叔忘了拿钥匙，我刚才去给他开门了。” 貌似口气还算平和，乔念一听，吐了口气儿，但心仍然是提溜着。 还没再问，就听侯文秀不咸不淡地道：“你刚才说的那事儿，我看今年就算了吧，你们才刚复合，先处一段时间再说，见家长也不急于这一时。” 啥？乔念整个人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老妈怎么知道她跟江兆岩复合了？而且她这是什么反应？没有生气，没有责骂，甚至听起来貌似是……同意了？！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苦恼怎么跟侯文秀提这件事，怎么说服她同意自己跟江兆岩在一起。这还没想好作战计划呢，敌军堡垒怎么就不攻自破了？！ 不可能啊，侯文秀一直对江兆岩有偏见，后来因为分手的事，更是没少在她跟前埋汰他。 依着侯文秀的性格，她这关应该相当难过才对！ 乔念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绝不能问侯文秀，问了就麻烦了。 “那行吧妈，这事儿就按您说得办！”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今年除夕我就不过去了，江兆岩要来找我，你跟于叔叔二人世界吧，祝你们新年快乐哈！” 侯文秀自然是不太乐意，但也只是抱怨了两句，没再说别的，就挂了电话。 乔念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肯定跟江兆岩脱不了关系。可是她等啊等，都快十二点了，他也没来。 她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哎，这春晚真是一年比一年没意思。 过了会儿，主持人们开始倒计时，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 外面的爆竹声响成一片，电视里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屏幕下方一字一切换的字幕，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笃笃笃”，敲门声蓦地响起，仿佛踩着点儿一样。 乔念心下一动，立刻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门一开，室外的寒气便扑面而来。江兆岩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又下雪了，他的头顶和肩上散落着零星的雪片。 乔念下意识得抬起左手帮他拨拉掉，却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把手藏到了身后。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男人的眼睛。 江兆岩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微颤地说：“老婆，我回来了！” 乔念忍不住热泪盈眶，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腰：“你这个人真讨厌！” 白嫩的小手附在黑色的大衣上，无名指上那枚精巧的钻戒， 分卷阅读121 在玄关灯的照射下，闪着熠熠夺目的光芒。 …… 乔念其实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枚戒指，江兆岩告诉她在枕头下面，她就只找了枕头下面，完全忽略了那个盒子，现在想来真是一根筋。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啊？”她好奇地问。 江兆岩侧头看着她，一脸郁闷：“我带你去看新房的那晚就放进去了！你倒好，竟然从来没打开过！” 他当初琢磨着，一封深情告白信加上一枚惊喜的求婚戒指，怎么也能挽回这个女人的心吧。谁知他在寻安等了那么久，久到都绝望了，她也没联系他！ 搞得他一边埋怨这个女人心狠，一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差点疯了都。 乔念听完目瞪口呆，敢情她每晚都跟求婚戒指相拥而眠，却还一直在哀悼自己的青春和爱情？ 好吧，这男人难得玩一把浪漫，却正好赶上了不解风情的她，也是造孽了。 她很严肃地叮嘱江兆岩，以后绝不允许再搞这种小把戏，因为她很可能识别不出来。就像这次，她要是真一冲动把盒子扔了，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江兆岩哼了一声，心想这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就是拿刀架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了！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乔念把菜全部热了一遍，一边吃一边看春晚回放。 其实也没怎么认真看，主要是聊天。 乔念将白天跟侯文秀的通话内容告诉江兆岩，问他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 江兆夹菜的手一顿，淡淡地道：“其实也没做什么。” 原来，前几天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寻安，而是先掉头去了侯文秀那儿。 迎接他的自然是冷言冷语冷脸子，还差点被扫地出门。 但是，当他拿出只写了乔念名字的房产证时，形势立刻发生了变化。 没错，他把临江名邸那套大平层登记到了她名下！甚至，他还开车载着侯文秀去那里转了一圈儿。 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但却一举拿下了未来岳母。 这效率，这手腕，乔念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还叫没做什么？！”她严重觉得这人有装X嫌疑。 谁知江兆岩叹了口气，坦白道：“我以为要难得多，真的！” 一句话，惹得乔念心中顿生怜爱，看来这家伙的确有真心反省过。 可是问题来了，他搞定了她的家人，但她还没有啊！尤其是那个攻击力十足的奶奶，她一想起来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江兆岩思索了片刻，不以为意地说：“不用在意他们，之前抵触你，是因为看我对你不上心，但是现在我要把你娶进家门，你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心里自然会掂量掂量。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让你受委屈！” 虽然没经验，但他脑袋清醒，所有妻子和夫家的矛盾其实都是丈夫不称职造成的。连自己的男人都无法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呵护，她又怎么可能在对方家庭中抬得起头，挺得直腰。 听他这么一说，乔念心中才稍觉安慰。 江兆岩放下筷子，摸摸她的头：“回来之前我跟他们提了结婚的事，奶奶已经开始让彩姐置办婚礼需要的东西了，所以不用担心，懂么？” 乔念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心中又暖又甜。 他搞定了所有，她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就好，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她心满意足地决定，这辈子就他了，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 …… 阳春三月，江振基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乔念和江兆岩挑了个好日子，把证领了。 关于婚礼，他们计划办两场，谌海一场，寻安一场。 谌海婚礼的前一天，乔念收到陈靖尧从北京寄来的礼物——一本精美的相册。 她坐在台灯下翻开，整个人顿时惊住！ 里面全都是偷拍的她的照片，有在工作的她，有在食堂吃饭的她，有在乡间小路拈花惹草的她，有在转正后的聚会上开心大笑的她…… 迟钝如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而且是这么多次。 每一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她翻到最早的一张，是她扎着头发在厨房炒菜的画面，日期为四年前，而那个时候，宋书仁还健在。 眼眶一点点变红，乔念心中酸涩难当。 四年的照片，这背后隐藏的是一颗多么诚挚的心啊，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正伤感着，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背后伸过来，抽走了相册。 “明知道你要结婚了还送你这个，安的什么心！”江兆岩随意翻看了几页，重重地合上。 “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好不好？！”乔念伸手去要，“我觉得他只是想跟过去告别，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江兆岩把相册高举，任她怎么跳脚都够不到。 “喂，给我啊！”她还想再看一 分卷阅读122 遍呢。 江兆岩垂眸瞅她：“开始新的生活是吧，那他的过去就由我来看着，我保证看得死死的，绝不让它出来兴风作浪。” 乔念不依，这明明是人家送给自己的礼物，凭什么要交给他保管！ 于是她再次上手去抢。 江兆岩脸色一沉：“再闹腾信不信我把这玩意儿寄给他女朋友？！” 乔念撇嘴：“他没女朋友。”上周去北京出差的同事回来说，陈经理还单着呢。 “那就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寄！” “这种缺德事咱不能干！” “那你就给我老实点！” “……” 最终，那本相册还是被江兆岩收走了，乔念想起来了就在家里翻翻找找，却连个影儿都没见过。 第66章 番外 新婚夜，乔念洗漱完毕，盘腿坐在床上清点礼金。 她先把礼单扫了一遍，当看到冯前名后写着“壹万元”三个字的时候，她目瞪口呆。 这个……有点过了吧！ 她跳下床，把礼单拿给江兆岩看，江兆岩随意瞥了一眼：“这是他付给你的酬劳。” “什么酬劳？”乔念不解。 “你帮他录信息的酬劳。” 乔念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知道啦？可是，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帮朋友的忙怎么能要酬劳，显得多浅薄啊！” “不付酬劳，朋友就没得做了。” “人家怎么非得跟你做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兆岩面露得色：“那你就要去问他了！” 乔念撇撇嘴，她才不问呢！ 低头接着看礼单，老古的名字竟然也出现在了里面，而且随的礼金还不少！ 她这才意识到，牛皮糖老古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在她跟前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老古怎么知道她结婚，而且他不来跟她要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随礼？ 江兆岩接过礼单：“忘了告诉你，老古的事已经解决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来骚扰你。” “解决了？”乔念惊诧不已，“什么时候？怎么解决的？” 她被纠缠了好久都没能摆脱那个家伙，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就给解决了？！ “托我爸解决的。”江兆岩淡淡地道。他没怎么跟生意人打过交道，但是江振基却有着丰富的经验，所以这事儿交给他解决最合适不过，事实证明，他的确有两下子。 他永远记得在饭店门口偶遇老古的那天，对方叼着烟，笑得阴险尖厉：“江大夫，小乔妹子可真够狠啊，那天在医院看见我找你，二话不说把我带到了老宋的墓前，警告我离你远点儿，不然老宋的晚节她不要了，大不了打官司，大家鱼死网破！” 江兆岩想起之前去找乔念，她的鞋子上粘着泥土和草叶，墙上还挂着墓区超市的免费借用伞，他以为她是想念宋书仁了，所以前去探望，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带着老古一起去的！ “我之前找过她那么多次，她都跟我打太极，没想到我不过找了你一次，她就恼了，江大夫，你说这官司我是打还是不打？！” 江兆岩听出对方口气里的威胁，默了片刻道：“你以后别再找她，这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然，跟老古见面的事被他刻意隐去了，她只需要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公你真好！”乔念感动得不行，抱住他的腰，依偎到他怀里。 幸福就像暴风雨，来得猛烈而突然，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她几乎被砸晕，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你还不表示表示？”他眼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乔念小脸红红：“可是……很晚了，而且你不累吗？” 昨晚准备婚礼的事他就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个！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的欲念一旦被勾起，什么都不能阻挡他想要滚床单的心。 …… 云销雨霁。 乔念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一样趴在江兆岩身上喘气儿。 好累！这个人兴致上来了特别磨人，没完没了地缠着她。最后她无可奈何，只好翻身到上面，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才让他交代了。 江兆岩一手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一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想事情。 他的目光清明而有神，不见一丝疲倦。乔念忍不住感叹，这人精力真好！ 她一边在他胸口画圈圈，一边瞎琢磨：“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说，说男人都忘不了自己的初恋，你怎么看啊？” 江兆岩保持着看天花板的姿势，慢悠悠地分析道：“说这话的男人要么现任没初恋好，要么是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嗯？”乔念抬起头，拿眼尾斜他。 “而目前这两个问题我都不存在。” 分卷阅读123 好吧，这个答案还算让人满意。毕竟了解他的为人，完全是那种没有半点求生欲的大直男，让他花言巧语去哄骗女人，这辈子大概是无缘得见了。 乔念决定暂且放过他，谁知江兆岩却突然反问：“我恰巧也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女人都忘不了自己的初夜，你怎么看？” 话落，乔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咱俩看得是同一个网啊！” 她趴在他的胸口，拿后脑勺对着他：“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你确定？”江兆岩危险地眯起眼睛，奈何对方根本看不到。 “当然了！”乔念坐起来，拿被子裹住自己，一幅要促膝长谈的姿势，“我有亲身经验啊，我跟你说，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所有细节，甚至……” “打住！”江兆岩套上裤子下了床，冷冷地看着她，“我对你的初夜没有任何兴趣！”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走去。 乔念呆呆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不就是提了提初夜么，多美好的事情啊！她记得当时就疼了那么一小下，剩下的全是那种勾魂摄魄的极致感受，和谐又快活，让她恨不能溺在里面永远都不出来。 难道他不是吗？仔细回想，当时他明明也很享受的样子，缠着她一连做了两次。 想不明白，乔念闭眼躺回床上，心里也来气了，莫名其妙！臭男人！ 过了几秒钟，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跳下床冲进浴室。 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高大健美的果男站在花洒下，可她根本无心欣赏。 她气呼呼地关掉花洒，使劲推了江兆岩一把：“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那晚没落红，所以你嫌弃我是不是？！” 江兆岩被推得后退一步，但却没急，只是叹了口气道：“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有点儿嫉妒。”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度。 心里什么都明白，可雄性天生的占有欲还是会时不时地跑出来兴风作浪，尤其她刚才还不以为意地刺激他。 乔念愤愤地看着他：“你这个笨蛋，还学医的呢，单凭一张膜就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处女，你的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兆岩眉头微蹙，其实也不是单凭一张膜，毕竟在那之前她已经跟宋书仁领了证，行夫妻之事再合理不过，而且那晚她的热情主动，妩媚撩人，以及完美的配合，都有点颠覆他对第一次的认知。 乔念听完又气又羞，红着脸瞪他：“我跟宋教授领证的当天他就住院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而且，我跟喜欢的人做，主动一点热情一点怎么了！我……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江兆岩要是再不明白，那他真就是笨蛋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惊喜，把乔念带进怀里：“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 乔念挣脱开，心里仍是气不过：“照你的逻辑，我也有充分的理由认定你也不是第一次，你跟吴漪在一起那么久，我才不信你们……你们没有……” 她说不下去了，被嫉妒啃噬的感觉让她恨不能去死。 江兆岩重新抱住她，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没有过，你信不信我？！” 乔念怔住，怎么可能，他们当初明明那么相爱。 江兆岩见她心中存疑，只好把跟吴漪的过往简单讲了讲。 一个女人不愿意把身体交给一个男人，可能出于很多种原因，但一定包括缺乏安全感这一条。 吴漪正是如此，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拒绝交付自己，他爱惜她尊重她，所以从不强求。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在拼命地寻求安全感。她总是喜欢用各种招数撩得他□□焚身，来试探他的忍耐力和对她的包容度，完了一边得意着一边又很坚决地告诉他不可以。 她说：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你，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所以我希望这唯一的一次的爱情是纯粹的、完美的，基于此，我们才能迈入婚姻的殿堂，你懂吗？ 他其实不太懂，他觉得她想得太多，所以曾经一度将跟吴漪见面视为一种负担，久而久之对那事也不抱期待了，还不如自己从网上看片儿来得痛快。 所以两个人明明都是新手，却一直怀疑那晚对方不是第一次，还耿耿于怀了这么久？ 乔念无语到想拿头去撞墙，这就是只走肾不走心的恶果啊！早点对彼此敞开心扉，哪儿还有这些事！ 但是转念又想，虽然过程有点儿虐心，但老天爷最终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不是么？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某日，乔念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拿出了那个被她藏了九年多的纸盒子，里面原有的东西早已归位，就跟她十七岁时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兆岩闲来无事，也凑了过来。他把里面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床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照片，他一 分卷阅读124 直很好奇，乔念是什么时候偷拍的他，又是用什么拍得？ 乔念笑着解释：“去北京前我爸给了我一个旧手机，为了方便我跟家里联系，我趁你不注意偷拍了照片，回到谌海后洗了出来。” 可惜那个年代手机像素很差劲，照片不是很清晰，不过依然难掩他俊朗的五官。 江兆岩的目光掠过那几张写满字迹的草稿纸，以及他用过的的笔，最后落在一个小小的透明夹链袋上。 里面是几根乌黑的短发，他拿起来瞅了瞅，模样嫌弃，怎么看怎么像法医从凶案现场取的证物。 他怎么不记得那时候自己有脱发的毛病，而且他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这几根破头发有什么可珍藏的？！ 乔念把所有东西放回盒子，淡淡地道：“要不把它们都扔了吧。” 说着，起身向垃圾桶走去，怎么看都不像开玩笑的。 江兆岩赶忙拉住她：“我说什么了你就把它们扔掉？” 乔念有点懵：“你说什么了？” 江兆岩沉着脸把她拽回床边：“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把东西扔掉？” “因为它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啊！”乔念一脸理所当然，“你个大活人整天都在我眼前转悠，我还用得着睹物思人吗？” 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说，其实某种程度上，这些都是她的“黑历史”，每次拿出来看江兆岩都得意的不行，还总是拿它们取笑她！ “你想都别想！”江兆岩把盒子夺回来，“这里面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的，你想扔经过我同意了么？” 说完，睨她一眼，揣着盒子出了卧室。 乔念见他一脸宝贝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眼里的笑意像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男人啊，真是个孩子！ 那天之后，乔念再也没见过那个盒子，但她知道江兆岩一定将它珍藏得很好，就像每一天都温柔地爱着她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