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替我宫斗》 分卷阅读1 【穿书】《皇帝替我宫斗》作者:鹿念 文案: 顾令筠一朝穿成了宫斗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明面是受宠贵妃,实则是挡枪炮灰。 熟读八百本宫斗小说的顾令筠对宫斗跃跃欲试,正准备大展拳脚。 却发现,这剧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被诬陷推人下水。 未等她有动作,落水那人就被打进了冷宫。 被造谣和太医有奸情。 她还在想对策,那太医就被端了窝。 顾令筠:…… 萧昱珩自幼得奇力,能窥他人的心中所想。 一路虚与委蛇,自认演戏能力一流,直至他遇到了比他更能演的顾令筠。 顾令筠眼角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竟然诬陷我下药迷惑狗皇帝,宫斗要开始了吗?来吧!” 未料那萧昱珩却是微微一笑,附耳低声道:“冷落爱妃真是罪该万死。” 顾令筠第一百零一次预备宫斗,失败。 本文又名:《论皇帝和贵妃谁的演技更深》、《狗皇帝还让不让我宫斗》 阅读提示:小白文,考据勿入。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令筠,萧昱珩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小姐,小姐,快醒醒。”顾令筠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孩,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标准的穿越剧开头。 按照惯例,她现在应该满脸迷茫,挣扎着起身,再说上几句标准台词: “小姐,什么小姐?” “拍电视剧吗?哪个剧组的?” 只可惜的是,她已经穿越过来一年多了。 顾令筠眨了眨眼,眼皮又阖上,抱着被子,翻身滚进了床的内侧。 绿竹见她这个样子,更是着急,连晃了她好几下:“小姐,快起来!来不及了!” 顾令筠回过神,幽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爬了下床。 *** “贵人,这边,小心脚下。”虽然一大早被叫醒,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但顾令筠明还是显能察觉到,这给她带路的小太监,过分的热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讨好。 这一路,这小太监想尽方法与她搭话,三百六十度,对她进行了花式夸奖。 “贵人,到了。”就当顾令筠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时,小太监领着她到了一宫殿外。 隔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可真是矜贵,大家都到了,就她还不来。” “谁让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呢。” “大将军女儿又怎样,进了宫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能不能获宠,那也得各靠本事。” 顾令筠默不作声走进门,从她俩身边走过。 别人会不会受宠她不知道,但顾令筠知道,她一定会。 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不久前大退突厥的进攻,连收几座城池,不选她选谁? 但也只有顾令筠知道,这只是她炮灰命运的开始。 顾令筠穿进了一本宫斗小说,成为了里面与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原著中的顾令筠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但智商不太够用。被皇帝用来替女主挡枪,遭人嫉恨,最后被赐三尺白绫吊死在冷宫之中。 不过幸好,被勒脖子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如今她父亲炙手可热,皇帝根基未稳,还得依仗他们顾家。 她觉得还是可以再拯救一下的。 今日是她进宫选秀的第三日,正式开始考察,也就是踢人的日子。 任何地方都是存在鄙视链,更不用说是靠“拼爹”的选秀。 职位高的看不上职位低的,文官出身的嫌武官出身的粗俗,京中的更瞧不起地方来的。 身份越尊贵的站的越前,而像刚刚快贴到门上去的两位,很明显就是地方选上来露个脸就被刷的那一拨。 原本吵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都在看刚进来的顾令筠,或光明正大,或余光偷瞄。但相似的脸上都隐约包含着些许的妒忌。 身边都是三三两两在抱团聊天,而只有她,人群中独自美丽。 很明显,顾令筠被孤立了。 事情还要从刚进宫那天说起,其他的秀女无论家世高低都是三四人共住一间,而只有她“恰巧”的剩下来,更“恰巧”的没有了适合的房间,又“恰巧”的安排到了妃位级别才能居住的宫殿。 顾令筠:……这心机皇帝绝对是故意的! 因此顾令筠早早就被认为是内定的,只是来走个过场,意思意思。 其他秀女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还是忿忿不平,内定你就内定,还这么嚣张,我们都站了半天了你才来。 顾令筠暗叹一口气,原著中的顾令筠也是最晚到的 分卷阅读2 ,纯属是要是因为要摆架子,凸显她的不同。 可她冤枉啊,她只是不小心起晚了。 顾令筠一个人站了好一会,正当她忍不住想找旁边的秀女搭话时,一个教导主任模样的宫装妇人,领着乌泱泱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身边交谈着的秀女看到她都立马闭起了嘴,挺直腰板,一脸的紧张。 这是赖嬷嬷,皇帝的乳母,也是她们这次选秀的负责人。虽说是嬷嬷,但大家都知道,她的地位一点都不低,连皇帝也是敬上她三分。 “不管你们出身如何,来自哪里。进了宫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任何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赖嬷嬷边说边用眼神一一扫过,到她时,停留了几秒,顾令筠抬头,那视线又轻轻移开。 *** 她所处的朝代叫大周朝,太后在先帝驾崩后也紧跟着去了。皇帝萧昱珩为表孝心,守孝三年,原本早早就该进行的选秀一直推迟至今。 等丧期一过,底下的臣子们按耐不住纷纷上奏。 皇上您该选妃啦,后宫可不能一直没有女人啊! 先帝像您那么大时娃都好几个了啊! 皇上要为社稷考虑啊! 诸如此类。 于是这选秀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京中的世家闻风而动,都卵足了劲将自己的女儿往宫中送,希望能捞上个一妃半嫔。 说是选秀,但顾令筠感觉,这更像是在高考。以往看电视剧,那秀女在那一站,皇帝再那么一瞧,就选完了。 可到她,除了气韵礼仪、琴棋书画外,还要考察算术、骑射。 这第一项要考察的,就是礼仪。 四人一组,走上前统一行礼。以赖嬷嬷为首,共五位主考官。 一般最先考的,都是最容易的,毕竟入宫前谁没有偷偷摸摸地请据说是宫里的礼仪嬷嬷来开开小灶? 但顾令筠没想到的是,光这一关就刷下去了大半人。 轮到她时,内心也禁不住有些紧张。 转眼又想到,怕什么,你可是“宠妃”啊,一定会过的,狗皇帝还等着你给他白月光挡枪呢。 想到这顾令筠就昂起胸膛,气势汹汹,走了上前。未料她这一昂,动作就比别人快了半拍。她行完礼站起身子时,旁边的三人才正福身,动作更是前所未有的整齐划一。 行完礼,三名秀女用假意同情实乃幸灾乐祸的眼神瞄了她一眼,直起身子,面带微笑,等待赖嬷嬷的发话。 顾令筠一抬眼,就和赖嬷嬷那严厉的眼神对上,她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赖嬷嬷淡漠的开口道:“顾令筠,过。其余三人,动作不规范。” 顾令筠低下头,不忍看旁边一脸错愕的三人。 我可是有炮灰光环的恶毒女配。 *** 这一上午就筛出去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不到百来人。 上午的事自然传遍整个秀女圈,剩下的秀女自然对她更瞧不起,但碍于身份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以眼神暗暗表示她们的鄙夷。 不过顾令筠不在乎,她更在意的,是找到女主。 原著的女主白静柔乃皇帝心中的白月光,年少相遇后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在宫中相遇。在恶毒女配也就是她,一次次的造谣挑衅之下,女主心灰意冷,假死逃离皇宫。接着就是男主追女主逃,男主再追女主再逃,一不小心还发现女主真实身份其实是前朝的公主,又接着爱恨交缠了好几十章。 而她,这个炮灰,则被吊死在冷宫的横梁之上。 想到这顾令筠就忍不住摸摸脖子,活生生被勒死,那得多疼啊。 按照故事的发展,白静柔昨夜已在御花园和隐藏身份的男主碰了面。 至于一个秀女如何能突破层层看守,找到路去从未去过的御花园,顾令筠决定不去想。 谁让她是女主呢。 顾令筠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人。 她看过原著,女主的身世和经历很是了解。但一眼认出女主,她做不到啊。 顾令筠正打算挨个挨个打听时,有两人结伴而来,挡在她面前。 “令筠,可总算能和你说上句话了。”一人边说边揽上她的手臂。 “是啊,当初说好了进宫互相照应,现在连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顾令筠眨眨眼,眼前的两人正等着她回话。 可…… 这谁啊? 顾令筠虽拥有原主的记忆,但也只是部分,大多是一些重要的事,支撑着她关键时候不掉链子。眼前这两人,她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也对不上号。 于是她只能小心地开口问道:“你们是?” 两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面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但其中一人很快调整好,又堆起笑容,殷勤说道:“你瞧,多日不见,连我们都忘了!不过也是,顾伯父刚刚立了大功,谁不抢着结识顾家千金!见得人多了记不得我们也是正常的,刚刚凌又晴那丫头就在编排你呢,到处 分卷阅读3 说你仗着父亲的身份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不过我们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顾令筠听着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知道她是谁了。 原著中顾令筠易受他人挑唆,她身边更是有这样两位“好姐妹”,一直给她“传递消息”、“出言献策”。 原本这两个“好姐妹”也只是借着她的名义“狐假虎威”,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直到后来她们倒向了皇帝。 原著中顾令筠听了她这一番话,自是怒火攻心,立即就去找了凌又晴的麻烦,当众坐实了她的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哦,是吗?那就让她说吧。”顾令筠微微一笑,说道。 反正都是恶毒女配了,横行霸道就横行霸道吧。 对面两人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还欲说上几句,第二场考察又开始了,只好悻悻地离开。 *** 第二场考的是“琴棋书画”中的“书”,题目很简单,翻译过来正是顾将军大败突厥,请写一首诗赞美。 顾令筠:…… 这是架空的朝代,但神奇的是,竟然也有过李白杜甫等人的存在。 所以当要求写首诗时,顾令筠想抄也没法抄。 以往看小说,看穿越女主盗用他人诗句大出风头时,顾令筠很是不屑,现在轮到她,是欲哭无泪。 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教过我写诗啊! 顾令筠倒想起她前世看的一部电影,男二写了一篇名为《我的区长父亲》的作文,获了奖。 难道她要写首《我的将军父亲》? 顾令筠思考了半天,无从下手。 赖嬷嬷身后跟着几个人,在考场里巡视着,走路过她这桌时,都盯着她空白的试卷看了好几眼。 其中有个太监还善意悄声提醒:“贵人时间快到了,不必思虑过多,只要写下来定是能过。” …… 顾令筠:我倒想思虑!我是真不会啊! 虽然我是走后门,但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真的好吗?你可是考官啊! 第2章 熬到收卷后,顾令筠搁下笔,重重长吁出一口气。 接着,她又连忙扭头看向了邻桌坐着的那位。 这还是她刚刚沉吟苦思时无意中瞥到的,虽然一直只能瞧到个侧脸,但那冷艳高傲、出尘脱俗的气质……很像是女主啊! 正当顾令筠斟酌着如何开口搭话时,那冷美人就扭过头来,勾起嘴角,嘲讽的朝她一笑。 顾令筠:……??? 等了一会,一小太监走上前开始宣读结果。 “本轮的优胜者:凌又晴、白静柔……” 公布结果时,随着众人的视线,顾令筠才知道,刚朝她冷笑的,不是女主,正是据说在背后编排她的凌又晴。 等她见到了女主,第一反应是,有些失望。 虽然女主样貌也不差,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但在这一众美人之中,就显得不够看。原著中迷得皇帝神魂颠倒,后面被捅了一刀还巴巴去追的,她还以为怎样也是个绝世美人。 进宫的这几日,顾令筠可见到了各类美人,就拿她穿成的原主来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顾令筠穿过来第一次照镜子时,脑子里就冒出了这句诗。 巴掌大的脸,五官小巧精致,明艳动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欺霜赛雪。身材更是凹凸有致,虽年纪尚小,但也不难看出日后遭人艳羡的曲线。 也只有这样的样貌才能称的上倾国倾城的美人。 但她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她只是恶毒女配。 台上的小太监依旧在高声宣读着结果:“最后以及……顾令筠!” 几乎是同时,有人脱口而出喊道:“顾令筠分明一字未写,为何能通过!” 是凌又晴。 四周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凌又晴有些懊悔自己的鲁莽,但对上顾令筠投过来的目光,她狠狠瞪了回去。 她的父亲是文官之首,当朝的宰相,而她是名动京中的咏絮之才,遭众人艳羡。直至顾令筠父亲名声鹊起,朝堂上处处压制着她父亲,京中趋炎附势之人更是赶着去巴结讨好顾令筠。 这京中第一贵女的称号,竟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头上去! 顾令筠文不成武不就,空有一副好皮囊。诗词一向是她引以为傲的,她本想的就是要在上这狠狠挫败顾令筠。她虽早就知道顾令筠是个关系户,入宫前也被阿娘劝告不可与之斗气。可是没想到的是,竟能弄虚作假到如此地步,分明是交了白卷,但这也能让她通过。 情节之下,她脱口而出。 被凌又晴一说,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赖嬷嬷听闻蹙了蹙眉,看向身边的邓公公,一副这事我搞不定靠你了的表情。 邓公公清清嗓子高喊道:“安静!安静!” 等众人安静下来 分卷阅读4 才又开口说道:“大家都知道,顾将军是顾小姐的父亲。” 他顿了顿,扫视一周,又接着说道:“的确,顾小姐交上来的卷子中,一字未写。其一是因为区区的几行字间无法表达她对父亲的骄傲之情,这就如同武后所留无字碑一般,白纸上虽无一字,但却胜千字!其二,是她自愿避亲,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还能如此大公无私,实属难得!” 说完还饱含深情的给她投去了一个眼神。 顾令筠:??? 我真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不会写而已! 你是怎么能解读那么多的?不去做高考阅读真是可惜了。 底下众人也是被邓公公这一说辞给震惊到,一时说不出话。 又想到,刚刚才写了诗夸了她爹。 虽然我很气但我还要夸你爹,一众秀女气得鼻子又歪了些。 于是接下来考的,无论如何明目张胆给顾令筠开后门,众秀女都视而不见、装聋作哑。更有趋炎附势、意有所图者逞机追捧,大肆夸奖。 于是乎。 顾令筠弹琴。 好!真是伯牙再世,此等美妙的琴声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弹出。 顾令筠下棋。 好!这独树一帜的棋风真是前所未见,看似输了实乃留了后招,要不是时间限制,定能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顾令筠画画。 好!简单的图案中实则蕴含着丰富的内韵,立意非凡,意味无穷。 顾令筠骑射。 好!身为将门之后却如此谦虚,顾略他人感受处处藏拙,故意一箭也未射中,难得难得。 顾令筠:…… 一整天下来,她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 这进宫选秀果真都是人精,夸了那么久还不带重样的。 佩服佩服。 也正是这样,身边突然多了一群人围着,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白静柔搭话。 *** 顾令筠回到宫殿时,天已黑透。 绿竹早早侯在门口,一见她立马上前搀扶住:“娘娘,辛苦了,饭菜已经送来了。” 是的,她成娘娘了。 经过这四挑八选,最终留下来的人不过三十余人。 最后还是由皇帝亲自来挑选,看看脸,决定品级。 当时她和其他秀女跪成一排,低着头,只看到那镶暗纹的玄色布料在面前一晃而过。 再起来时,她就是贵妃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对着显然不合规制的册封一致保持了沉默。 顾令筠半个身子挨在绿竹身上,由她搀扶着走进殿内。 一进去,就看到了摆满一桌的饭菜。 这职位升了,待遇自然而然就跟着提升,前几日每天也不过是两三道小菜,哪像现在,直接来了个满汉全席。 顾令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举起筷子正准备开动时,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顾令筠恨恨放下筷子,去接皇帝的口谕。 “娘娘,皇上知道你爱吃鱼,特意遣小的来送这道清蒸多宝鱼来给娘娘尝尝呢。皇上还担忧娘娘人手不够,特意让小的几个前来伺候娘娘。” 顾令筠看着眼前的“送鱼童子”,觉得有些眼熟。 小太监善观脸色,见状连忙说道:“娘娘今日见过奴才的。” 顾令筠恍然,这不正是那位当众胡扯一通硬是把她交白卷夸成考了一百零一分的邓公公! 瞧着地位也不低,怎么来伺候她了。 像是听到她心声,邓公公笑着说道:“能伺候娘娘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顾令筠不再计较,重新入座。 只是…… 皇帝赏下来的清蒸多宝鱼摆在正中间,鱼肚子明晃晃被戳去了一块。 顾令筠:……其实她就是吃剩菜的对吧。 不过也好,皇帝吃过,肯定没毒。 *** 等到第二天顾令筠再出现时,众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没想到的是,皇宫的墙竟透得如此厉害。 皇上赐菜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更不知道是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皇上召见了她。等顾令筠下午再听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皇上宠幸了她。 顾令筠:…… 顾令筠压着袖子,偷偷打了个哈欠。 太后薨了,先帝的其他妃嫔也不知什么缘故,争先恐后表示自愿去太陵给先帝和先皇后守陵。因故她们倒省下了每日定时定点去请安这件麻烦事。 但去给萧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叩拜,这还是需要的。 她领着后宫众人,跪跪拜拜,看似简单,一系列事情下来,还是把顾令筠累得够呛。 目前来看,后宫之中就属她位份最高。 白静柔被封的是宝林,她那两小姐妹更是只堪堪封了个采女,也只有凌又晴的嫔算是较高 分卷阅读5 的。 当然,和她这个开了挂的贵妃比,还是不够看的。 于是顾令筠被一众人围着酸溜溜说着“恭喜恭喜”时。 她也只能谦逊的回:“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姐妹。”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3章 萧昱珩似乎想要当个“一心只顾国家事,两耳不闻后宫音”的好皇帝,自那日选秀后也没见召见或是宠幸过谁。 底下的大臣虽能请奏皇帝选秀,但他睡哪个,又睡不睡自家的姑娘,这就没法插个嘴说上一句话。 于是也只能干着急。 顾令筠倒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她父亲前几日又立了功,人还在西北不能行赏。那皇帝似乎才想起人家宝贝女儿还在自己后宫呆在,于是就赏到她那去了。 没人约束,顾令筠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饭后就去库房里看看皇帝赏下来的那些稀奇玩意。 玩腻了又去她那几个大衣柜里挑自己喜欢的,让丫鬟给她编辫子,玩起“真人暖暖”来。 偶尔的也会打扮打扮起伺候她的几个丫鬟,一开始她们还死命摇头,说着“这不合适啊娘娘”。但女人毕竟是是女人,在看到众多漂亮衣服和珠宝发饰后,就一副“我也不想的但贵妃硬要我这样我也没办法”的表情任她打扮起来,偶尔还会提供些意见。 她宫里多了好些人。有专门替她掌管衣服的,也有伺候她沐浴更衣的,还有进不了内殿在外修修花剪剪草的,这人一多她就记不住名字。 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是“腐朽的资本主义”,现在看来,“封建主义”才是真腐朽。 这样的生活,可真是神仙生活。 *** 神仙生活顾令筠过了小半个月,这夜她如同往常一样,在练瑜伽。 古代的夜生活不丰富,皇宫里除了皇帝更是没有夜生活可言。 在这里没有手机电视消遣,顾令筠也不习惯早睡,于是就练起上辈子学的瑜伽。 顾令筠悲伤的发现,进宫半个月,她竟然长起了小肚子,脸上又似乎多了一点肉。 都怪皇宫的伙食太好。 这样倾国倾城的样貌可不能长胖。想到原主美了十六年的脸蛋和身材一个月就快要被她毁掉,顾令筠练得更加卖力。 就当顾令筠练得最起劲时,邓公公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欣喜:“娘娘!娘娘!您要侍寝了!” 顾令筠:!!! “什么?”顾令筠惊吓得突然闪了一下腰。 邓公公一脸恭喜你中了五百万的表情,眉开眼笑的说道:“刚刚御书房那边传旨,皇上等会要过来呢!娘娘还不快准备准备。” 顾令筠一想到等会就要见到皇帝,心就止不住狂跳,这种感觉就如同像是刚上课偷吃零食就被同学通知班主任叫去谈话那般。 她被众人架着,急急忙忙重新去沐浴,又被按着梳妆台前,在脸上身体上涂涂抹抹好些东西。 *** 领导都是姗姗来迟的,顾令筠做好准备后,等了约半个钟才听到通报声。 “皇上驾到。”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在外面高声喊道。 昏暗的夜色里,宫人手执宫灯分立两旁,朦胧的灯火勾勒出隐约的轮廓,虽未看清样貌,但那逼人的气质还是让顾令筠呼吸一窒,一颗心高高吊起。 那人踏着夜色,身后是高挂的一轮明月,正缓缓朝她走来。 顾令筠一向紧张脑子就转不过来,脑子转不过来就会干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噗通”一声,顾令筠双膝跪下,安静的寝殿里她这一动作发出的声响尤为明显。 其实这不能怪她,虽说一直有管教嬷嬷教导她礼仪,可上辈子电视剧里看到皇帝就下跪高呼“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情节实在过于深刻。 人一紧张,总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反应。 但幸好的是,她没给他磕个头。 身旁的绿竹是被吓愣了,呆立在一旁,来不及阻止她。 顾令筠脸上一热,就着这个姿势,假装羞涩地朝萧昱行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昱珩脚步一顿,接着又快步走向前,将跪在门边的顾令筠扶起,“不必多礼。” 顾令筠跟着萧昱珩走进内,绿竹端了茶上来后便领着一众人默默退下,特意给他们营造了个“二人世界”。 萧昱珩端着茶盏,慢慢品着,顾令筠则逞机偷偷打量。她表面是波澜不惊,内心则早已化身土拨鼠在尖叫。 啊啊啊啊!!! 好帅!!! 这容貌!这身材!这气质!利用就利用吧!让我看多两眼就行。 萧昱珩慢慢将茶杯放下,扯出一抹笑问道:“在宫中可还过得习惯?” 美人一笑更是颠倒众生。 顾令筠脑袋晕晕沉沉,直接说了心里想的:“挺好的,就是有 分卷阅读6 点无聊。”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顾令筠有些懊悔,怎么能当着皇上面说无聊,“不,其实也不无聊,就是……” 萧昱珩却不以为意,含笑安慰道:“近日要处理的事多,等过了这段时间,朕就能多陪陪贵妃。” 顾令筠:……我真没这个意思。 她那不知飘到何处的理智又慢慢回归,美色当头,差点就被迷惑,这只是狗皇帝给的一些小甜头,撒下的诱饵而已。 顾令筠开始慢慢回想看过原著的内容,原著中萧昱珩也是如此,对她“千娇万宠”,而顾令筠也真的信以为真、“恃宠而骄”,在空中横行霸道,把人都得罪了个遍。 萧昱珩表面处处维护,实则“波澜助推”借她之手铲除对自己不利之人,而她反倒是处处结怨。到了最后,她被吊死在冷宫中后,是众人拍手称赞,就差放鞭炮,送锦旗,夸赞萧昱珩“为民除害”。 为了避免原著中的悲惨命运,顾令筠当机立断,蹙起眉,故作忧心道:“能陪在皇上身边臣妾已经很满足了,皇上应以国事为重,万不可在臣妾身上费心思。” 心里想的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还是不要陪了,我一个人呆着多好。” 上辈子她看了不少宫斗小说,偶尔也会感慨,许多恶毒女配明明手握一手好牌,却自己作死,活活把自己作没了。 提前看过剧本的顾令筠自然不会犯傻。 萧昱珩那漆眸里闪过一丝冷意,但顾令筠没看到。 探子来报,顾令筠这一年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个人,一改以往的嚣张跋扈,平易近人了许多。就是偶尔还会做些怪异的事,说些怪异的话。 但从选秀那日来看,她依旧是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她是怎样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个“贵妃”,而她则是最恰当的人选。 顾令筠等了半天,也未见萧昱珩有所回应,不禁在猜测,难道自己演得太假了?没理由啊,明明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 她正想再说上几句补救补救时,萧昱珩站起来,背过身对她说道:“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顾令筠:…… 那么突然吗?她还真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顾令筠扭捏着走到床边,这第一次见面就要那啥,还真是…… 她一边作着心理斗争一边躺下床,要是等会他对她做些什么,自己控制不住,又条件反射使出上辈子学的防狼术怎么办? 不过这么帅,也不是很吃亏吧? 萧昱珩看了眼床上双眼紧闭,一副慷慨就义准备的顾令筠,神情有些微妙。 当听到她内心猜测,要是一拳打到他眼上会不会被投入冷宫时。萧昱珩开始有些赞同探子的说法。 的确怪异。 顾令筠在黑暗中躺了一会,也不见萧昱珩迟迟有下一步的动作。 难道他单纯只是来睡个觉的? 又等了一会,顾令筠掀起眼皮,借着朦胧的月光,偷偷望旁边看去,萧昱珩躺的笔直,一动不动,她那高高吊起的颗心才一点点的落回原地。 黑暗中顾令筠睁着眼看头顶被风微微吹动的轻纱薄帐,想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萧昱珩洗澡了没? 顾令筠有个原则,没洗澡前绝对不上床,穿出去过外面的衣服也绝不能穿上床。 刚刚好像是从御书房那边传话来的,那他来之前有没有特意去洗个澡? 顾令筠想着这问题,不自觉往里挪了挪,想翻身,身子翻了一半才想起背后还有人在,悻悻地翻了回去。 她在黑暗中从“皇帝洗了澡没”想到了“这皇帝是真还是假的”。 顾令筠突然想起,宫斗小说中也是存在这样的情节的。 皇帝迫不得已与女配虚与委蛇,但心里却想着女主,于是就派侍卫假扮,假意宠幸女配。 她微微侧身,飞快瞄了眼。 应该是真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昱珩睁开眼,看着被顾令筠卷走大半的被子,又看了看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他自幼得奇力,能听他人心中所想。 形形色色虚伪之人见过不少。 比如嘴里说着“皇上圣明”的心里多半在骂“狗皇帝”。 又比如念着“为皇上效力是老臣的荣幸”的,心中想着的却是“小子看你这皇位还能做多久”。 像床上大咧咧躺着的那位,萧昱珩探究的目光又加深了一番。 他的探子是怎么汇报的?顾令筠刁蛮专横,但头脑简单又易轻信他人。 这头脑,可一点都不简单。 *** 第二晚萧昱珩来的时候,顾令筠就有些轻车熟路了。 萧昱珩依旧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她这睡了一觉。 但顾令筠比较好奇,她因为他在的缘故,睡觉“一动也不敢动”,睡得有些不踏实,精神不太好。可那萧昱珩又是为了什么眼带乌青 分卷阅读7 ,略显憔悴? 第三日晚,萧昱珩又来了,还来得比前两晚早。 似乎也觉得和她这个“室友”过于生疏,友好的提出了到御花园里赏月的邀请。 宫人在前头掌着灯,她跟在萧昱珩身侧,两人一路都没怎么交谈,气氛有些诡异。 天上大片乌云,严严实实遮挡住了月亮,没有露出一点光。 一行人在黑漆漆的花园里走着,不出一言,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顾令筠刚想着这皇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惨死的小宫女小太监夜晚回来活动时,转眼就看到那槐树下站着一人,身着白衣,长发如瀑,伸出纤纤素手,去触碰那粗糙的树干。 顾令筠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尖叫了一声,跳到了萧昱珩身后。 萧昱珩皱着眉看她一眼,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正是白静柔。 作者有话要说:  萧昱珩:这女人,不好骗。 顾令筠:这皇帝,是真的? 花式求收藏,求评论~~ 第4章 顾令筠自觉自己的失仪,详装淡定,从萧昱珩背后走出来。 白静柔被侍卫压着,已跪倒他们面前。 张德福压着声音说道:“回禀陛下,娘娘,这是白才人。” 说完又走上前,挥了挥拂尘,厉声问道:“白才人,这么晚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等皇帝啊! 顾令筠一边想一边瞄了眼萧昱珩,这种情况,应该是白静柔与他相遇后念念不忘,夜晚又来这等着,希望能再次遇到故人。 只不过上次萧昱珩是乔装了与她相见,现在这样应该认不出吧? 毕竟在白静柔心里,一直记挂着的,是年少时因为一块馅饼就开怀大笑的少年郎,而不是现在这位高高在上阴森寡测的皇帝。 也是可怜,看到心爱之人跪在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不过萧昱珩也真是的,无端端带她来赏什么月呢?要是没有她在,这可是重叙旧情的好机会。 跪着的白静柔抬起头,带着一丝隐忍说道:“回陛下,娘娘。御花园这颗槐树与臣妾家中门前所栽很是相似,臣妾一时思乡心切,就忍不住……惊恐了陛下,娘娘,还请陛下责罚。” 萧昱珩面无表情看了顾令筠一眼,说道:“不守宫规,半夜私自走动,更惊吓到贵妃,罚足一个月。” *** 像是被白静柔打扰了兴致,萧昱珩不再继续逛这黑漆漆的御花园,将顾令筠送回宫中,便离开。 绿竹忿忿不平:“这白才人真是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打扰陛下和娘娘,原本陛下也该会在娘娘这歇下的。扯得谎也是恶劣不堪,谁信呢。” 萧昱珩怕不是赶着去乔装安慰白静柔呢,又怎么会来她这,男主相信不就行。 顾令筠笑了笑,“不来也好,我可算能睡个安稳觉。” *** 偌大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有一暗侍从黑暗中走出,跪着听候吩咐。 首座的年轻男人沉吟半刻,吩咐道:“去查白才人的背景,以及入宫后所有的动作。”顿了顿又补充说道,“顾令筠和白才人的关系,也去查查。” 暗侍得了命令,静静退下,消失在夜幕中。 一旁的张德福静默半刻,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这贵妃和白才人可有关系?” “是。” 他可从来没有乔装与这白才人见过面,更没有为了一块馅饼开怀大笑过,心爱之人更是从何而谈? 白才人今夜的举止让人可疑,但顾令筠心中所想的更让他疑惑。 一个是养在京中的贵女,一个则远处偏远锦州,怎样也不会扯上关系。 张德福回想刚刚的情景,贵妃明明一句话也没说。 他小心的继续问道:“陛下莫不是……能听到贵妃心中所想?” 萧昱珩瞥了他一眼,点头默认。 张德福倒吸了一大口气,心中顿起波澜。 他自幼照看萧昱珩长大,是为数不多知道他这一秘密的人。幼时萧昱珩偶得奇力,能听他人心中所想,暗自寻医多次也不得解。但幸的是随着他逐渐长大,这能力也有所减退,只能听到亲近之人心声,到现在也只是断断续续,大不如前。 只是这贵妃,那么快就成了“亲近之人”?或不是那“男女之事”起了作用? “现在我也能听到。”萧昱珩面无表情说道。 张德福吓了一跳,半是尴尬半是感动。陛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他想什么了,他还以为他不再是陛下的亲近之人,幸好幸好。 萧昱珩手无意识在桌面敲打着,是何时能听到顾令筠心中所想的? 似乎是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听她猜测“打了皇帝一拳会不会被投进冷宫”开始,被张德 分卷阅读8 福提醒他才察觉。这顾令筠,似乎是他这几年来,能听心声最多之人。 …… *** 自那晚萧昱珩没再来过顾令筠宫中,那三日胆战心惊的生活似乎是她的幻觉。 顾令筠又像以往那样,吃完饭正准备去捣鼓她的那些漂亮衣服时,侍女来报,沈婕妤求见。 这沈婕妤由侍女扶着,走路一颤一颤,满弱不禁风的样子。 来到她面前又缓缓行了个礼,轻轻说道:“见过娘娘。” 顾令筠生怕吓坏了这沈婕妤,跟着也放轻了声音,“不必多礼,妹妹请起。” 那沈婕妤却是微微抬起头,略带病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尴尬。 见顾令筠不解,一旁的邓公公掩着袖子,低声提醒道:“娘娘,这沈婕妤在陛下还是皇子时就被先帝赏赐下来,应该是……姐姐。” 顾令筠:…… 顾令筠轻笑了两声,走下去亲自将沈婕妤扶起:“姐姐你看我这记性,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她这才想起,送给她的册子里记载了后宫众人的情况,其中就有这么一位跟了皇帝许久的沈婕妤。只是她对这事不上心,随便翻了几翻就丢到了一旁。 沈婕妤落座后,朝顾令筠温柔一笑,又缓缓说道:“原本我早就来恭喜妹妹的了,只是我这身体,一直多病,陛下让我好好静养。因故到现在才来看望妹妹,还请妹妹多多原谅。” 邓公公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陛下什么时候关心她让她好好静养了?有也不过是曾经沈婕妤在陛下面前示弱扮可怜,不耐烦下说了句“有病就好好呆着”。 顾令筠听了她话,愣了片刻。 按理她叫声姐姐只是客气,而这沈婕妤反倒是处处不客气,一口一口妹妹,字里行间也不像是来“请罪”。果不其然,又听她开口道。 “我们这陛下一向如此,忙起来的时候连自己身子也顾不上。要是陛下疏落了妹妹,还望妹妹不要生气。” 顾令筠顿时打起精神,据她所知,萧昱珩只进过她的宫中,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外人看来,可是圣恩独宠。 她穿进的可是宫斗小说啊!等了这么久,这宫斗终于来了! 顾令筠拿出十二分演技,微微蹙眉,一字一句说道:“陛下自然是应以国事为重,我们身为妃妾的能够在他身边陪伴片刻,解慰他的疲倦,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妹妹如此体贴自是最好。”沈婕妤轻笑两声,端起桌面摆着的茶杯,轻轻抿了口,这一抿就有些呆愣。 这味道…… 绿竹见机说道:“这是刚上贡的西湖龙井,统共二两,承蒙陛下厚爱,知道娘娘爱喝,全赏过来了。” 她什么时候爱喝了?这茶这么珍贵的吗? 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就当她爱喝吧,毕竟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姐姐爱喝,那就带些回去吧,我这还有好些茶叶呢,放着也是可惜。”顾令筠笑意盈盈说道。 沈婕妤放下茶杯,稳稳了心神。 这上贡的西湖龙井,她机缘巧合下曾尝过一次,一次便难以忘怀。 宫中都在传,那顾令筠偏得盛宠,刚刚进宫就被封为贵妃。而她,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堪堪只是个婕妤。 “妹妹真是客气了,还是妹妹留着自己喝吧。想到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只有我一人。现在可好了,妹妹们来了,我就没那么孤单了。就望着陛下能雨露均沾,妹妹们能早下诞下龙子,那就更热闹了。” 这沈婕妤,可真是字里行间中都绵里藏针,处处强调自己身份的不同,是王府旧人,非同一般。看似好意规劝,实则暗讽她椒房独宠,坏了规矩。 先不说她这雨露没被“沾”过,就算被“沾”了也不会那么傻去说这些。 “姐姐说的话妹妹记住了,只是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妹妹也好些天没见着陛下了,等见着了陛下,妹妹一定转告。”顾令筠假意顺承,不落下一丝把柄。 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第5章 顾令筠和沈婕妤都是一惊,对上沈婕妤看过来微妙的眼神。 顾令筠:…… 她实在摸不着头脑,这皇帝怎么突然又来了? 等萧昱珩进内入座后,沈婕妤先人一步,用掐得出水的柔声说道:“臣妾参加皇上。” 萧昱珩看到立在一旁的沈婕妤,眉头不经意皱起:“你怎么在这。” “回皇上,臣妾自进宫后一直多病,近日有所好转,就特意来向贵妃娘娘请安。” 顾令筠也忍不住蹙眉,刚刚还一口一个妹妹呢,现在就贵妃娘娘了? 她望向萧昱珩,有些摸不准他对沈婕妤的态度。 原著中没写啊。 沈婕妤说完就一直巴巴看着萧昱珩,但他却似听不见,望着殿内的某个角落,没分去 分卷阅读9 半个眼神。 沈婕妤自觉羞赫,看了眼顾令筠说道:“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了。” 顾令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是不舍,可真就差个一步三回头。 她现在知道了,这沈婕妤,比她更炮灰。 沈婕妤走后,又剩他们二人独处。萧昱珩今日不再一身黑,穿了鸦青边的锦白月袍,更显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果然长得好看的穿什么都好看。 顾令筠不清楚妃子应该怎样和皇帝讲话,于是就拿出上辈子对待老板的掐媚态度,小心问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来陪陪你。” 顾令筠:……其实真的不用。 萧昱珩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摆在正中央显眼的美人榻,上面铺着薄薄的一层毛绒叠子,几个背靠放在上面,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让人想上去躺躺。 长榻的一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新鲜送过来的冰镇水果和一叠书。虽已入秋,但秋老虎依旧让人闷得慌。顾令筠就让人从冰库里抬了几块冰,放在长榻的背后,让宫婢用扇子扇风,自制简易空调。 自己的小窝就这样展示出来,顾令筠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尤其是刚刚她还在上面歪着,弄得有些凌乱。 那萧昱珩却丝毫不介意,直接上了榻,靠在了顾令筠最爱觉得最舒服的那个枕头上。 顾令筠站在一旁,有些犹豫。 她是该上去跟他一起坐着呢,还是站着? “坐下吧。” 领导发了话,顾令筠松了口气,也上了榻,在另一端坐下。两人分坐两端,中间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古代包办婚姻可真不行,就比如现在,他们两个完全没话聊。而她包办婚姻的对象还是皇帝,不得不讨好。 一想起讨好,顾令筠脑子里就出现宠妃歪在皇帝怀里,一边抛媚眼一边往皇帝嘴里送酒,然后皇帝抓住宠妃的手,接着自然而然的就会这样那样。 只是当顾令筠将脑补的对象换成萧昱珩和她时,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皇上您要来点葡萄吗?”于是顾令筠一脸凛然,用水果店老板的语气问道。 萧昱珩眼神有些古怪,淡淡说道:“贵妃留着吧,要是不够,叫人再送点过来。” 顾令筠说完谢陛下后,又冷了场。 萧昱珩静默片刻,随意开口道:“前线来报,战事基本已平息,顾将军不日即可归京。” 顾令筠恍惚了会才反应过来,顾将军是她爹,连忙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大军现下到达陇西,离锦州五百里,估计两个月后便可到京。” 陇西是哪?锦州又是哪?顾令筠一头雾水,但脸上保持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萧昱珩一直盯着她,顾令筠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萧昱珩不着痕迹移开视线,瞥到桌上放着的书,拿起一本放到她手中。 顾令筠:??? “皇上是要臣妾念书吗?” “嗯。”萧昱珩眼睛已闭上,这个样子,不禁让她想到了小孩子睡前等着听故事。 顾令筠看了看手上的《吕氏春秋》…… “皇上您是想听哪篇?” “爱妃看到那就行。” 顾令筠:…… 她能说她根本没看,只是觉得摆一叠书在那比较好看吗? 顾令筠随手翻开一页,开始干巴巴地念起来:“先王有大务,去其害之者……” …… 顾令筠念了好一会,偷偷望了眼萧昱珩,这是睡着了吗? 好困啊,她也好想睡。霸占她的榻,还叫她念书看着他睡,真是过分。 她慢慢停下,刚放下书,就见到萧昱珩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 顾令筠又恨恨地拿起书,继续念道:“事多似倒而顺,多似顺而倒……” *** 顾令筠迷糊睁开眼,入眼视线昏暗。 她脑子还有些放空,但突然又想起—— “皇上!” 绿竹闻声急急走进来,点着灯,扶起顾令筠,“娘娘,皇上早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叫醒我?” “是皇上吩咐不要吵醒娘娘您的。” 顾令筠顿时很是头疼,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是如何念着念着就睡着了,又是如何睡到了美人榻上。 “娘娘,皇上又派人送了些冰镇水果来呢。”见顾令筠一脸纠结,绿竹安慰道。 这老板那么大方的吗?工作期间当着他的面睡着了还有得赏? *** 第二日顾令筠闲来无事,决定去御花园逛逛。 御花园,可是重要的一个地方。 多少偶遇、听墙角、撞破奸情、设计陷害的情节,都是在这发生。 但基于上次白静柔的深夜惊吓,邓公公在她准备出门前十分贴 分卷阅读10 心的给她增添了好些随行。 又十分主动,表示自己也想跟着去。 顾令筠原本想的逛逛,只是带上绿竹即可,毕竟是想去听墙角,哪能那么明目张胆。 可当她看到身后抬着步撵、捧着水果、备好茶饮的一行人。幽幽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顾令筠一行人恰巧被假山给挡住,另一边谈话的两人浑然不知,对话一字不落传了过来。 顾令筠顿时兴奋,竖起耳朵认真听—— “听说皇上又去贵妃那了,还赏了好些东西。” “谁让她爹是顾将军!立了大功!”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愤懑不平。 另一人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哎,你知道吗?宫里都在传——” 这头的顾令筠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什么?讲八卦就不要这样断断续续的啊! “听说贵妃得了闺中秘术,每晚都在练,身姿越发曼妙,皇上也是这样才又去了她那。”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6章 顾令筠实在没料到,这第一个听来的墙角,竟然是关于自己的。 闺中秘术又是怎么回事? 她练得分明是瑜伽啊,身材是曼妙了,但不是为了勾引皇帝啊! 顾令筠是真的有冤无处诉。 更糟的是,她身后跟着一行人,还都是见过她夜夜练那“闺中秘术”的,各个脸上表情各异,不可谓不精彩。 那两人一边谈一边绕过假山,看到一大群人吓了一大跳,再看清为首的正是她们谈论修炼“闺中秘术”的贵妃娘娘。脸霎时变得惨白,噗通一声,直直跪下,声音都在颤抖,说话也不成片。 “娘…娘娘……” 顾令筠颇感尴尬,思虑着该如何妥当处理这事情,摘掉被扣上来的帽子。 见顾令筠沉默着,邓公公十分有眼色的走上前,摆足气势:“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背地里竟敢编诽娘娘,来人——” 几个宫婢急急向前,立在一旁,听候差遣。邓公公想起顾令筠还没发话,又退了一步,到她身边,“娘娘,您看如何责罚?” 顾令筠想了片刻,“先起来吧。” 跪着的两人快速对望一眼,头埋得更低。 邓公公一挥拂尘:“娘娘叫你们起来还不快起!” 两人身体一抖,嚯得站了起来。 *** 顾令筠带着两人到石凳处坐下,斟酌一番,开口说道:“其实我练得并非是什么闺中秘术……” 未料她刚开口,两人又直直跪了下去,“娘娘饶命,是我们一时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令筠:…… “起来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顾令筠顺水推舟说道。 “给我说说,你们平日里还听到了些什么消息。” 顾令筠这才悲伤的发现,以往的宫斗剧里无论是女主还是女配,身边都会有丫鬟太监传递这样那样的小道消息。而她进宫以来,却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啊! 她看了眼旁边的绿竹。 绿竹羞愧的低下了头。 再看看绿竹旁边的邓公公。 算了,皇帝的人,不看了! 邓公公:??? 而跪着的两人,是一脸欲言又止。 内心禁不住在咆哮—— “还能有什么消息!?” “消息全都是关于贵妃娘娘您的啊,这样我们怎么说!” 看着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顾令筠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逼问学生供出班上早恋名单的班主任。 她换个角度,说道:“那白才人——” 她话音刚落,两人就像被触及了开关,炮语连珠的说了一大串。 “那白才人那日惊扰了娘娘被皇上罚足后,是一步也没有踏出过外面。听说她还天天抄写《女训》,说是反省,但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宫里的人知道她惊扰了娘娘,都特意‘关照’。她的月钱只发了一半,每日送去她宫里的饭菜‘独此一份’的。娘娘大可放心。” 顾令筠哪能放心呢,她是越听越惊心。 她可什么都没做,就又得罪了女主。 两人说完抬头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顾令筠,却看到她一脸沉重,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悲壮? 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娘娘?” 顾令筠一脸沉思,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两人得了令,带着宫婢,像后面有猛兽追赶般,急急离开了她的视线内。 顾令筠想了片刻,向绿竹招手,压低声音说道:“你带着这冰镇水果,给白才人送去,跟她说那晚连累她真是过意不去。记住,一定要诚恳!还有,那些搞小动作的,叫他们就此打住。” 绿竹满脸 分卷阅读11 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邓公公见状,颇感疑惑:“娘娘可真是宅心仁厚,得罪了娘娘,领一些罚也是应当的。” 顾令筠笑而不语,她这个宠妃是假的,而白静柔可是真女主。她就盼着,现在在女主面前多刷刷好感,到时候能不被勒脖子。 顾令筠回到自己宫内时,绿竹已回来,还带了一叠厚厚的萱纸,打开一看是簪花小楷整齐抄写的《女训》。 绿竹:“白才人说感谢娘娘的挂念,但她自知有罪,在罚足期间日日会抄写《女戒》《女训》,以示反省,绝不会有一丝偷懒,这是她让奴婢转交给娘娘的。” 顾令筠:…… *** 邓公公一边磨着墨,一边眼神往旁边书案上飘去,磨了好一会,却发现墨砚上没有一丁点墨水。再看那负责添水的绿竹,也和他一样,注意力早飘到顾令筠身上,脸上挂着同样微妙的神情。 他使了使肘子,悄声说道:“加水。” 绿竹如梦初醒,往砚台里洒了点水。 一只细管紫毫伸了过来,沾了沾墨汁,又收回。 邓公公向绿竹挪动半步,咬耳说道:“娘娘以前练的字也是这样的?” 绿竹也低声答道:“娘娘以前是不练字的,但比现在……要好上一些。” 说完又一同将目光投向伏案挥笔中的顾令筠。 顾令筠写完一张,搁下笔,凌云顺势接过,放在一旁。 绿竹见缝插针,“娘娘,要不先歇息会吧?” 顾令筠看了看自己刚写完的,又看了看摆在面前白静柔写的簪花小楷,“不,我再练练。” 自那日看了白静柔送来抄写的《女训》后,她们娘娘就突发奇想,想要练字。 她一提,宫人就送来了各样名贵的毛笔纸张,名家的字帖更是按箱抬来她宫中。 顾令筠备好笔墨纸砚,又从那一箱箱字帖中挑了份前世被拍出天价的,摆足架势,写下了第一个字—— …… 怎么会那么丑? 尤其是和白静柔的两相对比,她就像幼儿园小孩刚学写字一样。 这种情况就像疯狂氪金买装备后却连新手局都过不了。 顾令筠沉默思考一天后,这天又重新来到书桌前。 顾令筠提起笔,又写了会,一直旁观的的邓公公忍不住搭话:“娘娘,您这字写得不对,这一横太长了。” 过了会又道:“娘娘您这一竖又短了些。” …… 顾令筠放下笔,吸了口气。 邓公公连忙低下头,“娘娘,我错了。” 顾令筠盯着他,问道:“你的字写得如何?” 邓公公抬起头,挺起胸膛,略带一丝骄傲答道:“奴才自幼陪在皇上身边,认得一两个字,但所写之字不及皇上万分之一。” 顾令筠疑惑,好好的怎么又扯到皇帝身上去了? “你来写两个。” 邓公公又连忙低下头:“娘娘,我真错了。” “来,没事。” 邓公公撸起袖子,轻咳两声,来了! 他接过顾令筠的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她刚刚写的那两个字。 顾令筠一看,只见行云流水,风骨洒落。 顾令筠忍不住赞道:“写得真好看!” 邓公公清清嗓子,一副我很骄傲但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哪里哪里,娘娘过誉了,皇上写得才是真的好,奴才也不过学了点皮毛。” 顾令筠一边照着临摹,“有时候身居高位的,就算画个鬼画符也有人抢着拍马屁。邓公公你这,是真本事。”她选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说完,却迟迟不见邓公公回复。 扭头一看,却见邓公公和绿竹拼命给她使眼色。顺着他们目光一看—— 就见那身居最高位的,不知何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 第7章 顾令筠眨了眨眼,放下笔。 谁能告诉她,这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最近也太倒霉了吧? 顾令筠一边行礼一边小心翼翼地观测萧昱珩的脸色。 刚刚她说的,他是听没听到? 要是听到的话,真不愧是上位者,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 顾令筠咬唇思考,她该说些什么,补救补救。 萧昱珩脸色如常,走近看到桌上摆满的宣纸,随意敛起一张,看了两眼说道,“贵妃这字写得不错。” 顾令筠皱起眉满是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他拿起的是白静柔写的簪花小楷。 “皇上,其实……那不是我写的……” 她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您手上拿着的是白才人写的。” 萧昱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顾令筠顿了顿,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白才人 分卷阅读12 自从被皇上您罚足后,就一心思过,自愿每日抄写《女训》以示反省。皇上您看白才人诚心悔过的份上,这罚足是不是也可以就算了。” 她这话是处处都意有所指,可是皇帝你自己要罚的可不能怪在我头上,抄写也不是我强迫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给个台阶他下。 果不其然就见萧昱珩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贵妃都这么说了,那就免了吧。” 顾令筠也投了一个合作愉快的笑容回去。 顾令筠松了一口气,一时没留意,萧昱珩绕到她身边,又拿起了一张纸,正是她刚刚写下的。 动作太过突然她都来不及阻止。 顾令筠瞄了眼萧昱珩又瞄了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心里在咆哮着: 皇上您问也不问就乱拿别人东西吗!? 好吧忘了您是皇帝,可以随便拿。 妈呀我写的是什么鬼画符,真是公开处刑。 皇上求您别看了!!! 萧昱珩放下纸后,扯出一抹笑容,顾令筠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就听见他说:“贵妃再来写一遍。” 顾令筠:“……” 她硬着头皮,拿起笔沾了沾墨,颤颤巍巍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顾令筠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被老师叫上黑板做题。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但迎着一旁萧昱珩直勾勾的目光,顾令筠手控制不住抖起来,字写得七扭八拐,一个比一个丑。 萧昱珩看了半会,绕到她背后,从身后环住她,手握住她的。 顾令筠手一顿,心漏了一拍。 “皇……皇上……” 萧昱珩握着她的手,缓缓地,一笔一划,重新写一遍。 顾令筠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定是通红一片,火烧般滚烫,而“罪魁祸首”就在她身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令筠脑袋晕沉沉在想,这个时候她应该抬起头,侧着看他的脸,恰巧的应该还要有束光打下来。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微微昂起头,侧着脸去看萧昱珩那玉琢般的脸。 然而还未等顾令筠感慨这太像电视剧刻意安排的情节,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将她的脸推了回去。 顾令筠:“……” “认真点,别走神。” 萧昱珩似乎一心想要教她写字,带着她又写了一遍。 他的字气势开阔,如飞鸿戏海,又如鹰击长空,一般人是压不住,但却与他身份极为吻合。 因为靠的近,她甚至能闻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比宫里送给她那快熏死人的花香要好闻得多。只可惜她不能像问小姐妹一样,找他要配方。 顾令筠一路心里走着神,盼着这折磨人的手把手现场教学赶紧结束,这尊“大佛”能快点回他承乾宫去。 等萧昱珩松开她,顾令筠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又说道:“贵妃的字还需要好好练,即日起每天练五十个字,每个练一版,练完叫人送给我检查。”说完还朝她友好的微微一笑。 顾令筠:??? 我不是贵妃吗?不是安安静静呆在一旁当个花瓶就行了吗?怎么就还需要练字? 还有皇上您这么闲的吗? 萧昱珩风雷厉行,亲自给她另挑了合适的字帖。他自己则坐在一旁,悠闲地拿起本书翻看起来。 顾令筠出神地盯着桌上空白的纸张,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半天都还没缓过神。 “娘娘,墨要干了。”邓公公悄声提醒。 顾令筠苦着一张脸,在心里连叹好几口气,不情不愿抓起笔。 顾令筠写两个字就忍不住往萧昱珩那边瞥,只见他又霸占了她的美人榻,举着本书在看,不时还端起绿竹新沏上来的茶,喝上两口。 顾令筠认命地写起来,练了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对劲,眨眨眼,又觉得有些犯困。她刚放下笔,那边就传来提醒—— “做事贵在坚持。” 顾令筠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 *** 窗外的一束阳光透过细缝恰好投在顾令筠那巴掌般大的脸上,细长的睫毛浓密得像扇子般。因为不满,眉间微微蹙起,咬着唇用力地在纸上写着。 脸上似乎比刚进宫时多了些肉,不可否认,他的贵妃,的确长得很不错。 察觉一旁灼灼的目光,萧昱珩一抬眼就见张德福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咳,现场被抓包,张德福有些尴尬,但那每一条深深的皱纹里都写满了高兴与感动。 萧昱珩面无表情地把书举高。 张德福看了看那边奋笔疾书的顾令筠,又看了看假装认真看书的萧昱珩,笑意更浓。 *** 顾令筠练完五十张后,只觉得胳膊不是胳膊,手臂不是手臂。恨不得爬到床上去,叫人给她好好捏肩按背。只是那萧昱珩还在,她还要拿过去给他过目。 萧昱珩一张一张翻过,不时 分卷阅读13 在上面圈圈点点。 “圈起来的,明天还要再练一次。” 看着顾令筠瞬间巴拉下来的脸,张德福笑着替萧昱珩维护两句:“娘娘有所不知,咱们皇上啊,自小对自己要求就严厉。小时候每天要练满一百张,练得不满意的一定要练到满意为止,练不完就不吃饭。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对身边的人也如此。” 萧昱珩和顾令筠同时看了他一眼。 张德福:“……” 顾令筠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臣妾一定向皇上学习。” 内心想的则是:我好端端的练什么字呢!真是悔不当初啊! 张德福逞机问道:“皇上,今晚的晚膳是在娘娘这吃吗?” 顾令筠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别啊,快走吧,求您了。 “好。”萧昱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张德福眉开眼笑应下,“奴才这就去准备。” 顾令筠:生无可恋jpg. *** 陪皇帝吃饭,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顾令筠看着不断端上来的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止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真不愧是皇帝吃的,看着就比她平日里吃的贵很多。 等菜上齐,顾令筠巴巴等着。 应该到试毒的环节了吧。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只见张德福说了一声“菜上齐了”,宫人们就陆续退了出去。 顾令筠:“???”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有专人拿着银针挨道菜挨道菜去试毒,然后还要经过小太监试吃的吗? 顾令筠满腹疑惑,但又不能说出来。 “试毒的人呢?”萧昱珩突然开声发问。 顾令筠吓了一跳,小心看了他一眼。 张德福不解,什么试毒?哪来这样的人? “今日银针试毒的人去哪了?” 张德福先是愣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奴才这就去看看,那狗东西在皇上面前也敢偷懒。” 张德福急急忙忙出去,又领了两小太监进来,在两人身上各踢了一脚。 “不想活了是不,还不快干活。” 委屈巴巴的小太监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掏出银针,挨道菜挨道菜试。 顾令筠瞪大眼睛,看个仔细。 一旁的张德福也在感慨,这贵妃娘娘那么谨慎的吗?吃个饭也还要试毒。 全部试完,太监退了出去。见萧昱珩夹了道菜,她才敢拿起筷子。 她夹起面前的一块鸡肉,刚吃进口就呆住。 啊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整只鸡烤得是是外酥里嫩,鸡肉一口咬下去满满是浓郁的鸡汁。 顾令筠每尝一道菜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番,然而表面上,两人都是沉默的吃着饭。 “啊啊,太好吃了,我要哭了。” “啊!连这大白菜都那么好吃。” …… 萧昱珩看了一眼顾令筠,这一顿饭下来,她每尝一口,就忍不住在内心夸赞一番。 他看着这满桌的菜,倒觉得是比往日可口了些。 不能说话,顾令筠只能默默吃饭,不一会就吃光了饭。再一看,那萧昱珩只吃到一半,慢条斯理的,连吃个饭也极其赏心悦目。 萧昱珩看过来,“贵妃可吃饱了?” 可以说还没有吗?她可以再来两碗!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吃很多? “臣妾已经……”顾令筠扭捏着开口,就被萧昱珩打断,“再给贵妃添碗饭。” 顾令筠立马闭起嘴,将接下来的话咽进肚子里。 顾令筠接过米饭,笑得像偷了腥的小狐狸,但又极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萧昱珩自己也没察觉到,他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张德福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次顾令筠放慢了速度,生怕一不留神又吃完。 她安静吃着,夹着面前的菜,目光忍不住落到萧昱珩右边的菜上,看起来好好吃啊。 距离有点远,她都不好意思去夹。 接着她就发现,萧昱珩好像夹了那道菜两遍了吧,怎么还夹? 不是说皇帝吃饭同一道菜不能夹超过两遍,以免有人借此推测出皇帝的爱好吗? 萧昱珩正欲夹菜的手一顿,转向了旁边。 顾令筠暗地里咦了声,却发现萧昱珩不知何时看向了自己。 她又连忙低下头去。 安静如鸡jpg. *** 陪练陪吃了一天,当顾令筠听到萧昱珩不留下来过夜时,嘴角再一次忍不住上扬。 萧昱珩见她一脸雀跃的模样,眼眸深了深。 “要不今夜朕就留在贵妃这,明日再……” “皇上,政务要紧啊!”顾令筠那叫一个急不可待。 哈哈 分卷阅读14 ,活该了吧,放着工作不做跑来折磨我,现在要挑灯夜战了吧。她忍不住在内心窃喜,盼着他赶紧走。 萧昱珩意味深长笑了笑,“那朕明日再来看贵妃。” 顾令筠:“……” 第8章 一场夜雨后似乎便入了秋,绿竹接过宫婢送过来的热茶,放轻脚步走进了内。 桌前的顾令筠头也不抬,专注看着桌上的宣纸,兴奋地冲她喊道:“绿竹你来看,我今天写得怎么样。” 绿竹笑着将茶杯放下,看了眼应道:“娘娘今日写得不错,看着比昨日又进步了不少。”顿了顿又说道:“皇上要是瞧见了也高兴。” 顾令筠闻言耷拉下嘴,她的书法进步不少,短短时日内可以说是从幼儿园水平升到小学水平。那一诺千金隔三差五就来“监督”她的皇帝实乃功不可没。 “只可惜是皇上这段时间忙,不能过来。”绿竹又颇为可惜的感叹了句。 忙才好呢,要是不忙又跑来她宫里,搅得她不得安宁。 想起这顾令筠又有些来气,这皇帝是忙来不了,可他五岁时写的字帖就不知道怎么跑来她宫里了。 她也不过是一时口快,说了句:“那是不是比陛下小时候写得还要好。”转眼就从桌上看到了那字帖。 绿竹犹豫了半会,说道:“娘娘,晋王快回来了。” 顾令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晋王快入京是人人皆知的事,那萧昱珩不也正是因为这才忙起来。 她每日练字的量也因此减少,但增添了跟嬷嬷练习礼仪这一内容。 “嗯,我知道。” 绿竹语气里满是担忧,意有所指:“娘娘现今已是入宫为妃,不似以前。” 顾令筠听了顿时警铃大振,难道原身和这晋王还有过一段?她正欲细问,邓公公就兴冲冲从外面进来,也只能暂且作罢。 *** 顾令筠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事,沐浴时挥退左右,独留下绿竹。 “我和这晋王,以前可见过?”原书中的主角是白静柔,主要围绕着她来写。至于这炮灰女配和炮灰晋王有没有过一段,那还真不知道了。 但她有看到的是,这晋王对女主一见钟情,也存了那么几分心思。后面举兵造反更欲夺走女主,但最终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娘娘和晋王曾见过两次……” 顾令筠听着心也提起来了,见过两次,这可不简单! 原主和这晋王这两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宴会上,晋王捡到到了她的帕子。 第二次是冬日游湖时,两人的船恰巧撞在了一起。 顾令筠直听得胆战心惊,直觉隐隐约约告诉她,这绝非是巧合。 “那我以前……对这晋王可有什么想法?” 绿竹颇为疑惑看了顾令筠一眼,她家小姐这一年性情大变实属怪异了,怎么现在连过去的一些事也不记得? 顾令筠察觉,轻咳一声,“入宫后的日子可真恍若隔世,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事都不大记得了。” 绿竹松了口气,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道:“娘娘不记得也好,都是些不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讨皇上欢心。” 顾令筠心念一动,这日子过得太舒坦,都快忘了她只是个炮灰女二。费力想了好半天,她才勉强回忆起,晋王入京后原书中的内容。 顾令筠不禁感叹,那些穿书的女主记忆怎么能那么好,事事俱到,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一不留神,都快忘光了! *** 晋王入京的那天,顾令筠早早被唤醒,洗漱打扮。 厚重的宫服压在身上让人直喘不过气来,顾令筠看了眼一旁身穿玄色冕服,头戴九旒冕的萧昱珩,心里又平衡了些少。 他看起来穿得更重。 今日虽设的是小型宫宴,但来的近臣也不少,乌泱泱一群人坐在下头。 虽早有预想,但顾令筠心里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鼓。 再看那萧昱珩,一脸的淡定从容。 静坐了一会,有宫人来报,晋王已到。 顾令筠闻言坐直了身子,翘首以待。 听闻那晋王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知入了多少京中闺阁的梦。 只见一人逆着光而来,走进又恭顺地朝他们行了个礼。随着他起身,头也慢慢抬起,顾令筠瞧清了他的模样—— 顾令筠:“……” 是谁!是谁告诉她,晋王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比子建,实乃大周第一美男子。 她忍不住看了眼萧昱珩,这晋王与萧昱珩有三分相似,但无论是外貌还是通身的气质,是怎么也比不上的。怎么这大周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就落到他头上去了! 顾令筠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萧昱珩可真是得天独厚,身份尊贵不提,还长了一副好容貌。 绝对是因为他身份大家才不敢肖想。 要是弄个大 分卷阅读15 周美男的竞选,萧昱珩去参选绝对拔得头筹啊! 晋王行完礼就见上头端坐着的两人,一向对他冷淡的萧昱珩脸上竟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而那刚升为贵妃的顾令筠则一脸复杂。 晋王心一跳,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他一路上没露出什么破绽,稳了稳心绪,才入座。 *** 宫宴过半,萧昱珩看了眼一直端坐着,基本没动过筷子的顾令筠,扫了眼桌上摆满的饭菜,眉头皱了皱。 前几天不还暗地里嚷嚷着想吃?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底下一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前来说道:“陛下,今日大喜,臣有一所求。” 在场的都停下了动作,只听他说道:“臣恳求皇上赐婚晋王。” 就当顾令筠疑惑之时,晋王情不自禁脱口喊道:“舅舅!” 哦,原来是舅舅。 “晋王当下已二十有三,早该成家立业,恰遇国丧,先帝先后相继离世,如今丧期已过。老臣就厚着脸皮,给晋王求一门亲事,还望皇帝成全。” 顾令筠看向萧昱珩,他回望她一眼,扯出一抹笑淡淡说道:“这事是朕疏忽了。”顿了顿又问道,“晋王可有意中之人?” 晋王闻言急起身,“陛下,臣弟一心为国,至于儿女之事,并非臣弟所挂念。” 底下的臣子听了纷纷称赞点头,交耳称赞。 “晋王一片忠诚,实属可赞。只是这婚姻大事绝非小事,过世的太妃也定是希望晋王能早日成家。” “一切都听皇上安排。”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晋王说完后似乎朝她这看了一眼? 奏乐又重新响起,又是一片其乐融融,把酒言欢。 但顾令筠却有所预感,这局面并不像这么平和。 尤其是谈到过世的太妃后,晋王的脸色是一变。 她认真回忆刚刚二人所说的话,但道行太浅,一丝一毫也没瞧出有何异样。 *** 顾令筠再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碗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精致的糕点。 她四周环顾后,颤颤巍巍地将目光转向唯一可以给她夹菜的人。 “皇上?” 萧昱珩挑了挑眉,一脸坦然。 顾令筠默默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糕点送进口中。 唉,这口脂定是要蹭没了,难得涂得那么好看。 顾令筠颇为可惜的在内心感慨道。 一旁听着的萧昱珩:“……” *** 第二日,顾令筠刚进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宫人拿着竹竿在鱼池里搅动,打捞着什么东西,喧闹一片。 待她走进,众人好一顿慌张,连忙收拾,结结巴巴说道:“参……参见娘娘。” 顾令筠往鱼池瞄了眼,没看出什么异样,倒是那池中的鱼被惊扰得四处乱蹿。 “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东西掉下去了?” 为首的宫人一脸犹豫,支支吾吾,“回娘娘,并没有掉东西。只是……” 宫人左右为难,思虑着对策。贵妃娘娘今日怎么就提早来喂鱼了,往常明明都不会是这个点! 这样的场景,前段时间也发生过。 当时皇帝路过鱼池,他们也是在打捞着东西,被现场抓到,也是那么慌慌张张。 “这捞的是什么东西。”萧昱珩看着一堆泡发的不明物品,皱眉问道。 “回皇上,贵妃近日都来喂鱼,可是投喂的量却过多,奴才们怕扰了娘娘的兴致不敢提。但这鱼是喂多少吃多少,吃多了反而不易存活,奴才们就想个法子,等娘娘走后,把这过剩的饲料给捞起来。” 萧昱珩看了眼鱼池,那鱼似比他上次所见大了近一圈,懒洋洋的一动也不动。 “注意行事,不要让贵妃发现。” 于是他们这掌管鱼池的,天天多了项任务,鱼口抢食。 然而在贵妃天天这样喂法下,有好几条鱼还是翻了白眼。 这价值千金的御锦被他们养死了几条,慌慌张张上报请罪后,上头只是淡淡吩咐他们把死的捞出来,换新的进去,不让贵妃察觉即可。 可是他们今日刚准备捞鱼,就被贵妃撞见。 顾令筠满是疑惑,又看了眼鱼池,“呀,那有条鱼死了。” 顺着她手一指,跪着的宫人皆是一抖。 糟了,被发现了! 洞察一切的邓公公上前安慰道:“娘娘,世间万物皆是有生有死。你看,那不是多了几条小鱼。” 顾令筠了然:“怪不得我看这些鱼胖了不少,原来是有孕了,那日后我可要喂多点才行。” 跪着的宫人又是一抖,求助的看向邓公公。 邓公公眼神回应,可不能扰了娘娘兴致。 一众宫人:“……” 顾令筠又看了两眼鱼池,见其中翻身漂浮着的鱼,没了喂赏的兴致,正欲回宫,就听 分卷阅读16 见后面传来急急的呼唤。 “娘娘,贵妃娘娘。” 顾令筠看着快步朝她走来的人,直感觉这日子像是在打怪。刚过了一关,这不,又来了。 顾令筠抬眼,就见沈婕妤携同两个嫔妃走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上贡御锦的官员今月内又收到了要求上贡的御旨,不免担惊受怕起来,他们养的鱼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9章 顾令筠眼眉一跳,今日真不宜出门,她就该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的。 沈婕妤领头,笑意盈盈地说道:“未想到在这遇到娘娘,真是巧了。” 跟在她后头的萧宝林和王宝林也紧接着跟她问好。 顾令筠无心交谈,勉勉朝她们一笑,正欲离去,却被她们上前一步阻隔了道路。 萧宝林:“娘娘你看,那几条鱼是不是死了?” 王宝林:“哎,还真是啊,这好好的鱼怎么死了?” 顾令筠敷衍回答,哪知那二人又极为热情的有的没的扯了一大通。 她正欲开口打断,说上一句“几位慢慢看,我先走了。” 沈婕妤似才发现她的不耐,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娘娘,晋王与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下月就将完婚,可真是件喜事。” 一听到晋王,顾令筠警惕心瞬时就提了起来,同时又被她勾起了一丝兴趣,嘴角扯动的幅度也大了些,“的确是件喜事。” 萧宝林似不经意说道,“说起来我与晋王这未婚妻是手帕交,她是一直仰慕着晋王,没想到如今竟是得偿所愿了。” 沈婕妤:“可不是吗,这二人真是般配,站一起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命运就是由此,有时候也是讲究缘分。有些人是有缘无分,唯有天注定的人,才会如此恰巧。” 顾令筠听着没吭声,思考着她们究竟意欲何为。 那沈婕妤边说是边碰上了她手腕,顾令筠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扬手。 沈婕妤却像被重重一推,踉踉跄跄的竟跌进了池中。 顾令筠:“……” 好吧,她知道了,是来碰瓷的。 这突如起来的落水惊扰众人,站在一旁的王宝林和萧宝林惊慌失措,扬声高喊。 池中的沈婕妤拼命挣扎,但却不知为何,她感觉是离岸边越来越远。 “来人啊,来人啊,沈婕妤落水了!” “娘娘,救救沈婕妤。” 自沈婕妤落水后,绿竹一众人就围上来,把她包围得密不透风。 闻言,邓公公请示她的旨意。 顾令筠皱眉看了眼池中开始冒泡泡的沈婕妤,“可会有凫水的?把沈婕妤救上来。” 一致的,大家都低下了头。 邓公公灵机一动,附耳顾令筠说了一句,得到允许后,他拾起了一旁放着的竹竿,向池内甩去,“沈婕妤,先抓着这杆子。” 却未料到力度把握不好,一杆子下去竟正中沈婕妤的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那沈婕妤似往下沉了沉。 邓公公:“……” 听到动静的宫婢匆匆赶来,跳下水把沈婕妤救起。 她上岸时,脸已面无血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快,将沈婕妤送回宫中,再派人通知皇上。”王宝林极力压抑住兴奋,“娘娘,恳请也一同前往。” *** 顾令筠坐着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她们的住处,一边感叹,这经典的推人下水情节,终是来了。 原书中顾令筠是真被人挑拨,推人下水了。 可她已四处收敛,事事小心,怎么还是被被诬陷上了。 顾令筠放下茶盏,忍不住皱皱眉,这茶可还真涩。 再细瞧殿内的装饰用具,与她宫中相比更是相差甚远,似乎比绿竹所住的地方也还要差上几分。 还真是腐朽的封建主义啊。 在她出神想对策时,外面通报,皇上来了。 顾令筠急急起身,而那室内的沈婕妤也由王宝林和萧宝林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上次见沈婕妤她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此次落水后整个人更显憔悴。穿着薄薄的中衣,头发半干披在身后。病容更添愁虑,让人见了也忍不住怜悯一番。 “参……参见皇上。”沈婕妤行礼时却站不稳,腿一弯,直直要向地面跪去。所幸身旁的两人及时出手扶住,一套动作做下来是行云流水,配合无间,就像是……提前练过那般。 萧昱珩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咳咳……”沈婕妤说不到半句就咳嗽起来,末了又重重喘着气说道:“我们……恰巧在御花园里碰到了娘娘。臣妾不会说话,惹娘娘生气……是臣妾自己站不稳,不小心掉池里,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顾令筠:“……” 心机,太 分卷阅读17 心机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这明明晃晃的就是在说,是她仗势欺人推人下水。 “你们三个,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萧昱珩却出人意料的问了句。 顾令筠抬起头,疑惑看了眼。 沈婕妤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陛下曾下令,贵妃在御花园时我们不能去打扰,我们也一直谨记着。今日我们按往常的时间去御花园,但恰巧碰到了娘娘。” 她一边说一边暗地里握起拳,指甲陷进掌中也不觉。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耳边听到贵妃独宠,也记不清多少次遭到他人似有似无的议论。 当王宝林偷偷跟她提议时,她似入了魔障,想也没想就答应。 身为贵妃却对晋王有情,她等不及想看,萧昱珩会不会还对她那么娇宠。 她就说嘛,怎么这段时日她都没在御花园见过其他嫔妃,这墙角听了一回就再也没遇到过。 原来是皇帝给她弄了个“包场”服务。 “我们嘴笨,本是在说晋王成婚的事,但不知怎么惹娘娘不高兴,沈婕妤不小心碰到娘娘,一时站不稳掉进了池中。但沈婕妤自幼怕水,不习水性,才弄得如此狼狈。惊扰了陛下、娘娘。”王宝林配合的说道。 沈婕妤低下头,眼角流下一滴泪,一旁的萧宝林是欲言又止。 顾令筠却突然发现,那沈婕妤的额际有条直直的红痕,似乎是邓公公刚刚用竹竿打出来。 察觉萧昱珩看过来,她立马回过神,正准备开口辩解两句,他又收回了视线。 “明知宫规却公然违背,惊吓贵妃,三人打入冷宫,罚禄一年,即刻执行。” 三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那沈婕妤大受刺激,近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明明是她推我下水,为什么皇上你还护着她。” 王宝林和萧宝林吓了一跳,连忙去阻止捂她的嘴。 沈婕妤承受不住般跌坐在地,喃喃道:“皇上,我十五岁就被先帝赐给您,到现在,快了七年了……”话到最后已不成片。 萧昱珩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冷淡说道:“那又如何。”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牵过顾令筠走了出去。 全程旁观的顾令筠没反应过来,就回到了她自己宫中。 *** 待萧昱珩要走时,她连忙扯住他衣角。 萧昱珩看了看她的手,目光又落到她脸上。 “皇上,我真没有推沈婕妤下水。”顾令筠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一边竖起了三根手指。 萧昱珩见她胆战心惊的模样,声音也不由得放轻,“我知道。” 顾令筠观察着他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我对晋王绝无一点心思,更没有因为他的亲事而生气。” 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打猎时碰到的受惊乱窜的松鼠,萧昱珩此刻很是想伸手去捏捏她的脸。 “我知道。” “皇上真的相信我吗?” 对上她如小鹿般灵动的眼眸,萧昱珩低低笑了笑,“真的。” 顾令筠忍不住问了句:“皇上为何就相信我?” 萧昱珩又笑了笑,伸手捏上她的脸,“如此拙劣的陷害,一眼便可看出。” 萧昱珩这一动作让两人皆是一愣,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手。 顾令筠忍不住笑了笑,又详装正色说道:“皇上真是圣明。” 等萧昱珩走后,顾令筠躺在床上休息时还忍不住在想,现在看来这皇帝还挺不错的。那是不是她可以不用像原书结局那样被勒脖子了? *** 听到室内的惊呼,绿竹连忙走进内,就见他们贵妃一脸惊恐的坐在床上。 “娘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绿竹走近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问道。 顾令筠深呼几口气,点点头。 “定是白日里的事惊吓到娘娘了,皇上送来的安神茶,奴婢这就去端来。” 顾令筠呆坐着,回忆梦中的内容。她是惊吓到了,可不是因为白日的事。 她刚刚做梦,梦到被绳子绑着脖子,萧昱珩和白静柔用拔河的劲,分别在两端勒她的脖子。 回忆起来也有些后怕,顾令筠一边喝安神茶时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今日里的事奴婢们在一旁看得清楚,分明是那沈婕妤心肠歹毒,故意掉池中陷害娘娘的。皇上明察秋毫,洞察真相,娘娘又何必以此自责呢。” 她叹了口气,她哪是自责,她是为自己命运担忧啊。 刚想着不用被勒脖子不久,就做了这个梦,难道是上天告诉她,这是必然的结局,逃也逃不掉的? 见她如此忧心忡忡,邓公公也上前安慰道:“是啊娘娘,想那沈婕妤,皇上早就不喜厌恶。只碍于先皇的面子上,才任留她至今,没想到她却把歪主意打到娘娘身上。” “这后宫之中居心不良、意有所图之人众多,娘娘日后可要多留心点。皇上刚又查出了一批 分卷阅读18 ,居然还有探子混进了宫中。” 顾令筠喝了一口茶,问道:“竟有探子?可知道是谁?” “这人娘娘也见过,正是之前惊吓娘娘的白才人。” 顾令筠被来不及咽下的茶呛到,一边咳嗽着一边不可思议的追问:“你……你说谁?” 第10章 顾令筠一脸不可思议,“白才人,探子?” 邓公公虽是诧异她反应如此大,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是啊,据说在她宫里是直接搜出了证据,现在已经被压去了大理寺。” “此事当真?”顾令筠再三确认。 “回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和白才人同住一宫的因此受了罚。” 无异是平地一声雷,顾令筠呆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都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绿竹和邓公公对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担忧。 顾令筠翻出偷偷藏起来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她所记住的原书的内容。 比如狩猎时,白静柔故意被“她”刁难掉落山崖,萧昱珩英雄救美,两人在山洞里干柴烈火过了一夜。 又比如“她”诬陷白静柔与侍卫有染,机缘巧合下却促成他们二人互通心意。 可以说满满都是原身的作死之路,也是萧昱珩和白静柔一路的感情发展。 她本来以为,提前看过原著,知晓一切。本想着好好活着不作妖,必要时助推男女主一把,说不定她就能相安无事,不用被勒脖子。 可是现在却告诉她,白静柔被查出是探子,被压进了牢中。 原著中分明没这一出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男主怎么不按剧本来演!? 顾令筠:一脸崩溃jpg. 顾令筠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徒生的变故让她惴惴不安。她向外呼唤绿竹和邓公公,“皇上此刻是在御书房吧?我想去探望探望。” 邓公公:“娘娘是想去打探白才人的事?” 顾令筠一咽,嘴硬道:“不是。我才想起,皇上今日如此呵护,我竟然没道谢!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要去表达我的谢意。” 邓公公:“……” 绿竹:“……” 娘娘你能再假点吗? 绿竹自幼跟在顾令筠身边,确定她家娘娘与白才人没有一丝关系,对她此刻过分的关心很是不解。 “娘娘,此刻天色已晚了,而且若要是表达谢意,总不能空手而去。要不等明日,奴婢准备一番再去。”绿竹想着拖得一时是一时,说不定拖过今晚娘娘就改变主意了。 这趟浑水,就不知道她家娘娘硬要去淌。 顾令筠四处望了望,“就那盘水果,事不宜迟,快帮我更衣。” “娘娘……” 顾令筠扬了扬手,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下了床去穿衣。 绿竹脸上的忧愁更深,她那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是:“娘娘,那盘水果是皇上送过来的啊!” *** 这还是顾令筠第一次主动去找萧昱珩,一路上众人见她虽是惊讶但都恭恭顺顺地给她引路。 来到门前,顾令筠才感觉有些紧张。脑子里又演练路上想好的说辞,张德福急急出来,把她带进去。 偌大的宫殿里萧昱珩端坐在其上,身姿挺拔。听到动静,他搁下笔,看着她,淡淡开口问道:“贵妃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白才人被压进了大理寺?” 顾令筠一说完就狠狠咬了一下舌,明明她刚刚想的,是要先夸赞皇上今日可真英明,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再说说那沈婕妤可真是太坏了,最后才来问,那白才人是探子这事是真的吗? 可是她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明明刚刚还演练了一遍! “贵妃也知道了?” 顾令筠点点头,干脆摔破罐子般问道:“她是探子?” “是,而且是前朝王室余党。” 顾令筠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萧昱珩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贵妃为何认为不可能。” 顾令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调整情绪又说道:“臣妾只是认为,能进宫的定是经过层层筛选,怎么会混进了探子。” 她说的不可能,是震惊萧昱珩怎会现下就查到白静柔前朝王室的身份,原著中明明是白静柔逃出宫后才发现的,而且又怎么会将她关进了大理寺? “他们处心积虑了那么久,想些方法,动点关系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皇上……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昱珩却不答,朝她招招手,“过来。” 顾令筠愣了一下,向前走去,在他三步外停下,这是做什么? “过来。” 顾令筠不解,这是要她到他身边去?顾令筠试探性地迈了一步,见他没有异样 分卷阅读19 ,走到他身侧。 萧昱珩抓住她手腕,将她轻轻一拉,她就跌坐在凳上,身体和他紧挨。 顾令筠第一反应是,妈呀,她竟然坐上龙椅了! 萧昱珩松开她,轻轻笑了笑,果然是因为隔得太远才听不见。 “贵妃来看看,这应如何处理是好?” 顾令筠顺着目光落在桌上的卷宗上,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前朝余党意图谋反复辟的证据。 顾令筠突然灵机一闪,明了许多。 “臣妾不知道。”她答道,不是后宫不得干政吗,这怎么能给她看。 是了,一定是这样。 俗话有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是他预知了白静柔会遇到什么危险,提前做好准备,暂且将她关在大理寺之中。 她看外面黑漆漆的夜,树影重重,偌大的宫殿中寂静无声,整齐排列的明烛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很像是有暗杀的环境。 顾令筠一颗心也忍不住颤了颤。 还是说萧昱珩提前知道了白静柔身份,不愿其为难,假意以探子处理掉,实际是给她换个身份。等再回宫,就是钮祜禄静柔! 顾令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实在不信,萧昱珩会忍心这样对待他放在心尖之上的人。 顾令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有发现,萧昱珩看她的眼神,是越来越复杂。 “贵妃可知朕是如何发现她身份的?” 顾令筠回过神,摇摇头,做戏还要做全套?是希望借她的口说出去吧? 萧昱珩勾唇一笑,“这还多得了贵妃。” 顾令筠一脸惊讶:“我?” “贵妃还记得那次在御花园,白静柔孤身一人出现在那?” 顾令筠点点头,哪能不记得,印象太深刻了,那一身白衣,她现在回想起来也后怕。 “朕派人去查了白静柔。” 所以就这样查出了? “结果却什么都没查到。” 顾令筠满腹疑惑,很想说一句,皇上您快说啊,不要这样断断续续吊人胃口好吧! “后来在贵妃那看到了白静柔的书帖,朕叫人仿了她的字迹,用了些方法送到了锦州白家。任何事只要做过,都会留下痕迹。况且前朝余党,一直都被监视着,想要复辟,不过是痴人说梦。” “但还是多亏了贵妃,朕才知道,朝廷中也藏着那么些包藏祸心的人。” 顾令筠:“???” 皇上您是认真的吗?怎么说得很像是真的那样。 她小心翼翼问道:“那白才人会怎样处置?” 萧昱珩十分自然地拾起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自是按刑罚处置,贵妃如此关心白静柔,与她可是相识?” 顾令筠诚实地摇摇头。 这一定是假的。萧昱珩那么爱白静柔,不可能会处死她。 *** 顾令筠走后,萧昱珩一人独坐了许久,末了,朝暗侍吩咐道:“再去查顾令筠和白静柔的关系,顾显德和锦州白家、前朝余党有无关系也要查清楚。” 暗侍有苦无处诉,他们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查,反复的查,认真的查。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甚至连顾将军家的一位打扫丫鬟与送菜的小厮私通这事都查出来,就是没查到顾将军一丝意图不轨的证据。更不用说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妃又怎么能和千里之外的白才人认识。 但皇上下令,他们不敢违背,只能诺诺应下。 暗侍退下后,萧昱珩又招来张德福。 “去查查,是何人在贵妃面前编排……”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对白静柔……情深似海。” 张德福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问道:“皇上您刚刚是说,您和白才人?” 萧昱珩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 多日后。 苦不堪言的一众暗侍: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造谣贵妃娘娘和白才人相识? 苦不堪言的一众宫人:究竟是谁在贵妃面前造谣皇上和白才人相恋? 默默在宫中练字的顾令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 大理寺的牢房里,狱卒按点换了班。 刚换岗的狱卒看了两眼守备森严牢房里单独关押的白静柔,如何从后宫嫔妃变为前朝探子,内心虽有诧异,但没表现出来。 牢内的白静柔四肢都被拷上锁拷,抱膝卷坐在角落。 这牢房环境甚是恶劣,潮湿昏暗,四周墙壁更留下深深浅浅的血迹和抓痕,不时还能听外面传来犯人受刑的凄叫声。 但白静柔却丝毫未受影响,眼睛明亮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萧昱珩不会这么对她。 自入宫以来她就有种熟悉感,就像这一切都发生过。 总是不由自主的背牵引着去做一些事。 就像那晚,她不知为何,明知违反了宫规, 分卷阅读20 也要去后花园,就好像冥冥中告诉她,要在那等一个人。 直到她对上萧昱珩那漆黑幽深的眼眸,她知道她是为了他。 那夜,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中她看到了她和萧昱珩是怎样相知相爱,她也看到了她为了国仇家恨,是怎样一次次去伤害那个深爱着她的男子。 一定是苍天垂怜,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能不再被所谓的“亲人”蒙骗利用,能好好的陪在他身边。 所以萧昱珩对她罚足,她毫不芥蒂。像上辈子一样,这只是他保护她的方法,他一直都会是她记忆中年少时因为一块馅饼就开怀大笑的少年郎。只是上辈子她太愚笨,看不出来,次次误会他。 至于那性情大变的顾令筠,她有过一丝的疑惑。那宫人暗地里口口盛传的“独宠”,她不是没有妒忌犯酸过。但她知道,那都是假的,顾令筠,只不过是替她挡掉众人的陷害、挖苦。 顾令筠的“独宠”其实都是她的。 对待顾令筠假意送来的水果,她冷笑一番,果然是按捺不住。胸有成竹的她回送了一份字帖,她只需等着,属于她的宠爱自会是她的。 就像如今,她虽被打入牢中,但她相信,萧昱珩一定,不会这样待她。 第11章 晋王府内,首座的男人一边听探子汇报,一边止不住深深皱眉。 “晋王,属下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么多。” 幕僚走上前,担忧的说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去锦州处理,以免暴露。” 另一人却急急反对:“不可,若这做不异于自投罗网,陛下一向警惕,贸然行动反而会自乱阵脚。” “但是……” 几位幕僚还欲争辩,首座的人已是一脸不耐,“先按兵不动,再多派人手去打听,大理寺那边可有审出了什么。” *** 无独有偶,心急打听的除了晋王还有宫中的顾令筠。但相对于晋王的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她就可以说是正大光明多了。 但同样的,她也打听不出什么。 这时候她就很怀念上辈子的网络世界,哪怕是官方封锁消息,也还是会有些小道消息流传出来。 而不像现在,消息封锁得彻彻底底,宫里的人猜测了半个月,也分析不出个甲乙丙丁。 见顾令筠闷闷不乐,邓公公特意找话题来分散她的主意,“娘娘,送来的秋猎服要不要试一下?” 绿竹也搭话:“是啊娘娘,奴婢看了,娘娘您穿了一定好看。” *** 说起秋猎,顾令筠心念一动,想起来前几日在御花园里碰到晋王的场景。 当时她远远就看见了他,正打算躲开时,晋王已快步走到她面前。 “微臣见过娘娘。” “晋王不必多礼。” 两人客套完就陷入了沉默,顾令筠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就见晋王眼神闪烁,声音喑哑问道:“你……在宫中过得好吗?” 顾令筠心一跳,有些莫名,但还是顺着回答:“挺好的。” 晋王眼神黯淡了几分,垂下眼眸,将脸别向湖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像回忆起了什么,低低笑了笑:“还记得撞上娘娘船的那天,也是在秋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只是……” 说道最后,又自嘲般勾起嘴角笑了笑。 顾令筠忍不住皱起眉,这怎么像是分手后的男女朋友在怀念往昔啊! 晋王我和你可是一清二白的,你自个儿在这加什么戏! 那个“只是”很让人误会的好吗! 顾令筠出神的模样落到晋王的眼中就有了别的意思,他心中了然,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迈了一步。 顾令筠回过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晋王婚事也将近,一切可准备妥当?” “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半月后就到婚期。”提起婚事,晋王却不见一丝喜悦。 “那就提前恭喜晋王了,听说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我和陛下都替你高兴呢。真是想快点见见晋王妃长什么模样,定是个大美人。” 顾令筠不动声色提醒他,我可是你嫂子呢!你也快成婚了,那些歪心思都收收吧! 哪知晋王却是苦笑了一下,怔怔看着她,说道:“她……有些像你……” 说完才像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别过脸去。 顾令筠:“……” 她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原书中顾令筠那么炮灰死得早了,这一个二个的,是存足心思挖坑给她跳。 “不日就到秋猎,最近天凉,还望娘娘多保重身体。” 顾令筠客套笑了笑,找个借口搪塞后匆匆离去,一路上都在跟保持沉默人设不倒的凌云吐槽。 “晋王真是太心机了!” “说得我好像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皇上那么帅我怎么会看他一眼!” “凌云 分卷阅读21 ,你说是不是。” 往往误会就是产生于这种事,特别是在对个视就会被说成怀孕的后宫之中。 要是被人听去了,贵妃和晋王私通这消息不到第二日就能传遍整个皇宫,她一定坚决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顾令筠疯狂向凌云传递,她对晋王一点心思也没有,反而是晋王对她存了些不可说的小心思。 凌云依旧沉默,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顾令筠不计较,反正通过凌云传达给萧昱珩就行。 皇帝派人来监督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顾令筠不放心,又添了句:“皇上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英明神武,一代明君啊!” *** 绿竹将狩猎服展开,向她展示,“娘娘,您看。” 顾令筠一看眼睛顿时就亮了,“快给我换上!” 她平日里穿的宫装小裙子,漂亮是漂亮,但行动不太方便。 而这送来的狩猎服,完美勾勒出她的腰身,月白底袍上镶嵌着如意云纹,配上赤红的小马鞭,她整个人显得无比的英姿飒爽。 她原地转了转圈,挥了挥小马鞭,眼睛亮晶晶的问:“秋猎还有多少天?我穿上这套去骑马一定很好看。” 绿竹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狠下心告诉她事实—— “娘娘,您不会骑马。” 顾令筠:“???” 她不会就算了,原身也不会? 堂堂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怎么会不会骑马? 见顾令筠一脸疑惑,绿竹解释道:“娘娘您忘了?您八岁时不小心从马摔了下来后就再也不肯上马。” 顾令筠瘪瘪嘴,顿时像泄了气的河豚。 *** 尽管如此,到秋猎那天,顾令筠依旧是兴致勃勃,活像是去秋游的小学生。 以前还未进宫时,她就很少出去,在宫中待了几个月后更是看宫外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 碍于贵妃的身份,顾令筠只能透过不时被风微微吹起的帘子看外面的情景。 道路两旁都有官兵把守着,隔开伸长脖子翘首以待的百姓,嘴里不时念着“快看,是皇上!”“那是贵妃娘娘啊!” 这个场景,很像是她上辈子看过的《XX格格》啊! 就连两旁林立的小摊商铺也让顾令筠移不开视线。 皇宫虽好,但终归少了些烟火气。 顾令筠的兴奋一直维持到猎场,当宫人牵来一匹枣红小马时更是上升到极点。 “陛下这是给我的吗?”她眼神还黏着枣红小马上,明知故问道。 “会骑吗?”萧昱珩也明知故问。 顾令筠巴巴看着他,摇了摇头。 萧昱珩走到马前,牵过缰绳,“来。” 宫人察觉他的意图都是吓了一跳,“陛下!” 张德福连忙瞪了一眼,这群没眼力。 有眼力的他,拍了拍马屁股,让马往前走几步。 顾令筠借着萧昱珩的力,上了马。 邓公公也很有眼力,递过她在宫中挥舞好几天的小马鞭。 未料却被顾令筠用眼神谴责:“这么可爱的小马,你忍心打吗!?” 邓公公:“……” 众人看着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 顾令筠坐在马上,萧昱珩牵着,慢慢走了一圈。 她小脸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红扑扑的。秋日懒洋洋的阳光下,这一场面真如画般。 萧昱珩停下,问她:“想跑一跑吗?” 顾令筠刚想点头,突然就想到,她不会骑,怎么跑?定是要人带她骑的,这唯一有资格与她共骑的,只有萧昱珩。 她怜惜地摸了摸小马的头。 两个人坐上来会压垮的吧? 枣红小马似听到她心声,配合的扬起头叫了声。 她眨眨眼,详装疲惫,“陛下我觉得还是下次吧。” 萧昱珩神色莫名的朝她一笑。 *** 经过萧昱珩那样当众的遛马“秀恩爱”,待到狩猎开始后,一群朝臣女眷以及闺女自是围上来对她进行花式吹捧。 活生生将狩猎变成了吹彩虹屁现场。 “娘娘可真是得皇上宠爱,这匹马一看就是品种非凡。” “是啊,也只有娘娘这么尊贵的才配得上这样的马。” “娘娘您穿的衣服可真好看。” “娘娘您梳的发型也好看。” …… 顾佳筠这才感慨,皇帝真心机。 她这么被一大群人围着,要是真有些不明所以真以为她是宠妃的人,派人来刺杀,一眼就能找到她好吗! 果真就是挡枪的…… 一想到挡枪她就想到了原书中的女主白静柔,但她已经在大理寺已经蹲了大半个月,那她又给谁挡枪呢!? 顾令筠不 分卷阅读22 明所以,整个人都奄奄的。 底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战战兢兢地在想是哪里让这贵妃娘娘不满意。 *** 萧昱珩领着朝臣进了猎场狩猎,而她们女眷则在靠着营地处的小树林里射射野兔打打野鸡。 她由邓公公牵着马,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慢悠悠在小树林逛着。 突然前方探路的小太监尖着声高喊:“娘娘,那有野兔。” 顾令筠急急抬眼,拉弓。 “中了!中了!” “天啊!果真虎父无犬女,娘娘好身手!” “娘娘果真厉害,连野兔也能射中!” 顾令筠:“……” 虽然这几个月来,顾令筠已见识过各种彩虹屁,但还是没想到竟能弄虚作假,闭眼吹到如此地步。 哪家的兔子见到那么多人,听到如此大的动静都不跑? 哪家的兔子逃跑只是在原地蹦几下! 我看到了!兔子的脚是绑着一条绳子的对吧! 我刚刚分明没射中,怎么兔子一提回来就射中了呢! 宫人提着兔子捡回,见顾令筠依旧一脸冷漠,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说圣心难测,陪在皇上身边的娘娘心也难测啊! 顾令筠没了狩猎的兴趣,只叫人牵着马在树林里悠悠地转着。 对待众人不时提醒的“野鸡”、“野鸭”、“野狐狸”没了丝毫兴趣。 转累了就回营地帐篷里去,留下一堆女眷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要说:  当夜,凌云一五一十将话传达给了萧昱珩。 萧昱珩:“油嘴滑舌,不可信。” 张德福:“皇上,请先控制一下您疯狂扬起的嘴角好吗! 第12章 虽说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但却一点也不简陋,软柔的毛毯上摆着各类楠木制的家具。许是进了猎场气温稍低,宫人还贴心地准备了几个烤得正旺的小火炉。 顾令筠刚走进去,早早候着的宫婢们立马一窝蜂地迎上来,将她请到榻上。 捏肩的捏肩,递茶的递茶。 被挤到一旁的邓公公和绿竹:“……” 没得她的允许,围绕在她身边叭叭个不停的女眷们自是不能跟着进来。 顾令筠耳边终于才落得个清净。 *** 顾令筠休息了好一会,正昏昏欲睡时,外面突然传来小太监兴奋地嚷嚷声:“皇上回来了!” 顾令筠猛然一点头惊醒,连忙起身走出去,却发现前方道路空荡荡,连半点尘埃也没扬起。 闻声一同出来的还有各家的女眷,也是一脸心切的张望着。 正当所有人以眼神谴责“谎报军情”的小太监时,地面微微颤动起来,扬起轻微的细沙。 隐隐约约传来急急的马蹄声,不一会,那声音就由远及近,众人策马的身影也出现在眼前。 萧昱珩被一众公侯伯簇拥在前,遥遥领先。 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跟前,萧昱珩就在距她十余米的空地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 穿着玄色猎服的萧昱珩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非凡,将旁边一众人衬得黯然失色。 许是刚从猎场上下来,萧昱珩眉目间隐约带着些许的肃杀之气。 但他走到她面前,看向她时,还是放柔了声音。 “怎么出来了?” 萧昱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整理合拢刚刚被绿竹急急披上的披肩。 不用看,顾令筠也感受到旁边一众人暧丨昧的眼神。 她刚想回答,站在一边迫不及待伺机而动的邓公公就抢先一步,堆着一张笑脸说道:“娘娘可是一直盼着皇上回来呢,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出来等着了。” 身后各家的女眷也配合应道。 “是啊是啊,我看娘娘都派人出来看了好几次。” “可不是吗,难怪我看娘娘刚刚狩猎时没什么兴致,原来是想着皇上呢!” 顾令筠脸上一热,快速瞄了两眼。 只见四周一众人都是挂着不可言会的笑容,一脸“小两口嘛,理解理解”的神情。 有个挺着大肚子身着显贵的中年男子更是哈哈笑出声,扯着大嗓门喊道:“我说怎么今年皇上打猎没多久就赶着回来,原来是挂念着贵妃娘娘!” 顾令筠的脸蛋是不可控制的彻底通红。 她现在感觉,这种情况就像是过年跟男朋友回家被一众亲戚调侃。 而再看看萧昱珩,是一脸的淡定,神色未有丝毫变化。挂着淡淡的笑容旁观着,也不出言阻止,反倒像是极其乐意看着她的窘迫。 *** 脸皮薄的顾令筠跟着萧昱珩进了帐内脸依旧滚烫滚烫的红着,小火炉烘烤着让她直觉得发闷喘不过气来。 经过刚刚那么一出,顾令筠视线左右乱瞄,看了看帐篷顶又看了看 分卷阅读23 地上的毛毯,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萧昱珩。 一切尽收眼底的萧昱珩扯了扯嘴角,几步走到她跟前,微微弯腰,对上顾令筠眼睛问道:“是热吗?脸这么红。” 说完又一脸关怀,出人意料地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随着动作掌心挨上了她的脸。 顾令筠脸蛋彻底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下意识推开萧昱珩,稍稍侧身说道:“不……不热……” 身后传来明显带着愉悦的笑声,顾令筠才反映过来,萧昱珩这是在逗她。 萧昱珩收起捉弄她的心思,自顾上了榻,“过来吧。” 顾令筠忿忿不平,偷偷瞪了他一眼,脱下披肩后也跟着坐了上去。 在一旁看得老脸通红的张德福笑了笑,腆着一张脸上前,“刚刚清点完来报,皇上今年又是狩猎最多的呢!皇上果真是好身手。” 邓公公不知从哪个角落提了那兔子出来,也跟着说道:“皇上您看,娘娘刚刚也打到了一只兔子呢!” 顾令筠看着那兔子不说话,快速瞄了眼萧昱珩,内心明了。 这能是不最多吗!? 不是也能给你弄到是! 我都能打到一只兔子了!你起码能打到一头熊啊! 张德福又接着补充道:“咱们皇上这骑射的功夫是自幼出众,年年拔得头筹。依老奴看,这大周内是没人比得上皇上。” 顾令筠内心不以为意:“那猎人肯定比得上,人家靠这为生的呢。” 脸上却是连忙堆起笑容,点头附和道:“那是自然,只是没能亲眼看到皇上的英姿,可惜啊可惜。” 张德福还欲再说,萧昱珩就一脸冷淡地出言打断:“行了,退下吧。” 张德福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果然年纪大了就不受宠,拍马屁皇上也不爱听。 一旁坐着的顾令筠悻悻内心感慨道:“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说多错多啊。” *** 等去到了行宫,顾令筠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帐篷只不过是个临时歇脚点。 这行宫建在了离猎场不远处的皇家山脉,大大小小试余座宫殿。 见怪不怪的顾令筠已是一脸淡定。 在现代有钱人不也是世界各地都有住所,这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了,多几个行宫,正常正常。 配合着白日里的狩猎,晚宴设在露天举行。 顾令筠听着宫人解释了一大通,简单将其定义为“篝火晚会。” 这皇家的宴会自然不会出现“喷火表演”或是“大家手拉着拉绕着火堆转圈圈”。 但歌舞表演这种助兴的节目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也是必不可少的。 顾令筠坐在专门搭建起挡风的小高台上,手握着暖手的汤婆子,看着底下衣着单薄被冷风吹得脸青口白的舞女,默默在内心同情三秒。 舞女退下后就陆续有官员起身来汇报,顾令筠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篝火晚会”更像是“公司年会”兼“拍马屁现场”。 比如那某某大人:“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粮食比去年大大增产,一切都多亏了皇上的英明领导。” 又比如某某大人:“属下今年疏通了所辖管郡内的运河,夏季多雨时也没再发生过洪涝。天佑大周,得此明主!” 顾令筠默默听着,在内心记着,听到颇为新奇的称赞,跟着微笑点头。 顾令筠:论起拍马屁,还是我输了。 *** 许是听久了萧昱珩觉得厌烦,挥挥手叫停,重新开始了歌舞表演。 这时宫人们也有序地端上了食物。 “娘娘,这是您白日里猎到的兔子。” 顾令筠看着云纹错金小鼎上剔了骨切好的一小块兔子肉,久久没有动手。 邓公公见状弯腰压低声音掩着嘴劝说道:“娘娘是不忍心吃吗?这是大周的习俗,猎到的第一件猎物要烤着吃了。娘娘善良仁厚,这兔子能给娘娘吃了是它的福气。” 顾令筠微笑着点了点头,投过去一个果然了解我的眼神。 微微蹙眉面露挣扎,一副我实在不忍心的模样动手夹了块兔肉,连同将想问“能不能给我弄个麻辣兔头”的冲动一起咽了下去。 顾令筠小口小口细细嚼着,不一会就吃完了那一小块兔子肉,本想着维持形象不能吃太多。刚想放下银筷就见鼎内又落下了一大块兔子肉。 扭头看过去,被篝火映照着的萧昱珩一脸坦然,反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顾令筠嘴角不可控制的扬起,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忙低头,一副“我也不想吃的,是皇上非要我吃,那我就勉为其难吃吧”的样子。 萧昱珩又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举起酒杯遮住跟着扬起的嘴角。 底下一众默默留意不明所以的大臣也跟着手忙脚乱地举起酒杯。 *** 许是体谅她一整日下来的“配合表演 分卷阅读24 ”,夜里萧昱珩体贴的没来她这。 顾令筠整个人泡在温泉水里,闭着眼由着一众宫人替自己捏肩洗漱。 待宫人都退下后,顾令筠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好累啊,不过终于结束了。” 略微疑惑的绿竹提醒道:“娘娘,明日还要去天露寺呢,那才是正事。” 顾令筠一惊,“天露寺?” 绿竹忍住扶额的冲动,一边替她梳理头发一边解释道:“礼部人来的时候娘娘挂心打听白才人的事,怕是那时没留意听。” “这来猎场狩猎只是开始,最重要的是去天露寺敬谢上天的保佑。皇上呢自是领着大臣们,各家的女眷就要跟着娘娘的了。” 顾令筠顿时紧张起来,正欲起身,就被绿竹按住。 “娘娘暂且宽心,到时礼部会有人带领娘娘的,娘娘要做的是今晚好好休息。” 闻言顾令筠放松了下来,又重新靠到池壁上,“那我再泡一会。” *** 大理寺牢内。 “听闻皇上这次去狩猎,后宫嫔妃中只带了贵妃一人。”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贵妃多受宠。” 狱卒的交谈传进铁窗内,牢内角落抱膝蜷坐着的人闻言轻微挪动,带动身上的镣铐,发出声响。 此人正是被关押数日的白静柔,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原本的白衣沾满了各种污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眼睛里是一片黯淡,看不到一丝神采。 牢外传来“啪塔啪塔”的脚步声,白静柔也没有一丝反应,依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小块地面。 来人停下,冷着声说道:“白静柔,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老实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白静柔嘲讽一笑,抬起头,“我要见皇上。” 牢外的人放声大笑起来,“就你还想见皇上?白静柔,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谋逆罪犯,老实交代还能留个全尸。” 白静柔别过脸去,重复着那句话:“我要见皇上。” 那人面色铁青,厌恶地看了一眼道:“我已经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过你再嘴硬也没有关系,该掌握的证据我们也已查清楚。好好呆着吧,你也不剩多少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年后的秋猎,礼部向皇帝汇报了各项准备工作。 萧昱珩想了半刻,吩咐道:“去准备一头熊。” 礼部尚书:“???” 第13章 天刚刚破晓,雾气还未消退完,顾令筠就被唤醒。 顾令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由宫人在自己身上捣鼓。 上妆更衣完出来,就见一群女眷同样打着哈欠立在殿外候着。 见顾令筠出现,连忙端正身子站成一列向她请安。 榆木雕花宽敞的马车辘辘驶出行宫,身后紧跟着数量马车,浩浩荡荡占满整条官道。 车内的顾令筠掀开帘子看了看,向绿竹问道:“刚刚站最前排的是谁?” 刚刚她一出来就注意到了站在最前边衣着简素的妇人,其余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抱怨,唯独她和身旁十二、三岁的女孩身姿挺拔地站着,神情肃穆,静默等待。 绿竹想了片刻,答道:“娘娘说的应该是忠远侯夫人。” 顾令筠闻言清醒了大半。 “难怪呢,原来是皇上的舅妈,旁边的相必是康怡郡主。这忠远侯一家就剩忠远侯还没见着。” “娘娘,忠远侯爷您也是见过的了。” 顾令筠废力在脑内转了半圈,也对不上号。 晋王的舅舅她倒是见过了,还为他求了个婚约。至于皇上的亲舅舅忠远侯,她还真没印象。 “上次宫宴侯爷一家回了侯爷夫人的外家,娘娘没见到。在猎场的时候,侯爷还和娘娘说上了一句话。” 顾令筠眼神顿时布满怀疑和不可置信。 那个挺着大肚子扯着大嗓门说话的中年男人? 绿竹以眼神回应——是的。 剩下去天露寺的路上,顾令筠都在沉思,这忠远侯夫人当初是怎么看上忠远侯的。 *** 从行宫到天露寺约莫一个时辰,官道只修到了山脚,而天露寺藏着半山腰,只能步行登梯而上。 顾令筠下车时,天已彻底透亮。 因是皇家寺院,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加之重兵看守,除了林中被惊扰掠过的鸟儿,并无他人,倒显得十分幽静。 但这往日的幽静此刻却被辘辘的车马声,嘈杂的交谈声给打破。 在山脚仰头,就见随着皇帝先行的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山上攀去,已走了大半。 “娘娘,我们也走吧。”早早候着的邓公公提醒道。 被众人拥簇着,顾令筠没怎么废力就上到了天露寺。 寺庙内布满参天的古树,四处萦绕着淡淡的香火气,一进了内再烦杂的 分卷阅读25 心也跟着静下来。 寺内的住持领着一众弟子候着,笑得一脸慈祥,见到她后不急不忙的问好。 “老衲见过贵妃娘娘。” 顾令筠连忙回道:“方丈不必多礼。” 主持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顾令筠身后的一众女眷问好后,带领她们去禅房先做休整。 顾令筠跟着主持后面,大气也不敢出,浑身都紧张起来。 她不禁在想,她这个换了芯的,来到佛门重地,会不会被发现。 *** 邓公公看到顾令筠一脸紧张,坐立不安的样子,出言宽慰道:“娘娘,不必紧张。等会只需领着众人上香参拜即可,不会有事的。” 见顾令筠依旧出神担忧,邓公公又接着说些闲话替她分神。 “娘娘有所不知啊,这天露寺原本还不是皇家私苑的时候,百姓都特爱来这求拜,据说特别灵验。民间传说这是有真神庇佑,是有求必应。什么妖魔鬼祟都不敢靠近,十分的安全。” 顾令筠:“……” 她挥挥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 顾令筠一路想着这事,待出发去大殿时,没留意差点被绊倒。幸得一旁的忠远侯夫人健步向前,将她稳稳扶住。 顾令筠惊魂未定,朝忠远侯夫人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忠远侯夫人只是淡淡一笑,“娘娘留意脚下。” 祭坛设在露天的场地,顾令筠默默走到萧昱珩身旁,静静听着台上的主持念了一通经书。 待萧昱珩上香后,她随着着户部的指导,接过香火,稳稳插上。 接着又从身份高低,依次向前。 *** “皇上,娘娘,请用茶。” 顾令筠本以为祭祀完就已经结束,没想到她被萧昱珩单独带到了一座庭院。 庭院内是上任的住持,胡子已是花白,但一双眼睛依旧透彻明亮,仿佛能一眼看透人的心事。 “本来老衲是想着亲自来主持的,但弟子们说我年纪大了,都不同意,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萧昱珩对着老住持是十分的尊敬,露出难得的笑容,“方丈客气了。” 老主持笑了笑,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转眼看向了顾令筠。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贵妃娘娘。” 被点名的顾令筠连忙回应:“是……是的……” 老主持依旧笑眯眯的,“娘娘一脸心事,可是有什么所求?” 顾令筠大脑依旧一片混乱,下意识说出口:“求……求姻缘。” 一旁听着的邓公公:“……” 呆若木鸡的绿竹:“……”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顾令筠,“不是,我不是,我……” “娘娘所想祈求的姻缘,依老衲见是不是与皇上感情和睦,情投意合?” 顾令筠感激地看向老主持,“对,没错。” 说起来上辈子一直单身的顾令筠每逢新年也会去寺庙拜拜,对着一脸想赚钱的算命小和尚说过不少的“求姻缘”。 脑子一热,下意识她就说了出来。 顾令筠梗着脖子,不敢去看萧昱珩的脸色。 老主持笑呵呵地看了眼萧昱珩,对着顾令筠说道。“贵妃娘娘是有福之人,命格不凡,所求之事自是能得偿所愿。” 接着又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真亦假来假亦真,假亦真来真亦假,一切还是要看娘娘相信什么。” 顾令筠心里一愣,心里有个念头蠢蠢欲动。 正想追问,老主持已是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不欲多谈的样子。 “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贵妃是累了,先送贵妃去休息。”萧昱珩吩咐道。 顾令筠看得出,这是有事不愿让她听见。 她按捺住好奇,起身离开了。 *** 待顾令筠走后,萧昱珩静默片刻,问道:“方丈刚刚所言是何意?” 老住持笑呵呵打起太极:“老衲不过胡言乱语,不足以为信,所说的只是为宽慰娘娘安心。” 熟知老住持为人的萧昱珩没有追问,一口饮尽已有少许凉的茶。 老住持默默又替他添上,“皇上看着也是一脸心事。” 萧昱珩笑着,慢慢说道:“前朝余党暗中策划,意图复辟。晋王勾连外族,意图篡位。这哪一样让朕能安心?” 听到如此惊天骇俗的事老主持脸上依旧不动山色:“天佑大周,皇上是一代明君,这些都是阻挡不了陛下的。” “这也是胡言乱语?” “老衲所说的皆是真话。” 萧昱珩笑意更浓,像是想起什么,说道:“方丈看贵妃如何。” “贵妃是有福之人。” 萧昱珩静默片刻,说道:“朕近年来已不太会听到外人心声,但贵妃是个例外。” “故老 分卷阅读26 衲说贵妃是有福之人。” 萧昱珩不再和老住持“打太极”,起身正欲离开,被老主持喊住,“皇上可要见见慧仁?” 萧昱珩脚步一顿,“既已是佛门中人,朕就不打扰了。” 说完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离去。 *** 休息片刻后的顾令筠回忆起刚刚自己的表现,活像做了贼碰上警察的样子,不禁一顿懊悔。 看着顾令筠不断的叹气摇头,在她身后捏肩的绿竹小心问道:“娘娘今天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顾令筠找了个借口搪塞:“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难为有些紧张,看到那老住持我就有些害怕。” 邓公公插话道:“娘娘不用紧张,那老住持人很好的,他跟我们薨了的太后还有点渊源。” 顾令筠被挑起了兴趣,坐直身子侧耳听着。 邓公公一副我有个大秘密要说的样子,挥退了宫人,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这事啊,还是我干爹喝醉时说的,娘娘可知道忠远侯是咱们陛下的亲舅舅?” 顾令筠点点头:“知道啊。” “太后一共有三个兄弟,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现在的侯爷就是她的弟弟。其实这忠远侯啊原本封的是太后的大哥,也就是现在的——”说到关键处邓公公又停了下来,吊足关子。 一同听着的绿竹着急的替顾令筠问出:“就是现在的什么啊!” 邓公公四周看了下,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老住持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法号‘慧仁’,就是在这天露寺出得家。” “当年的贺将军可是赫赫有名,接连平定十三洲的叛乱,直逼突厥退到塞外。回京后论赏该是要封侯的了,但他突然要剃发出家,怎么劝也拦不住。” “而太后的二哥又牺牲在战场上,这封赏就落在了贺三郎上。其实啊现在的忠远侯,自幼体弱是一次战场也没上过。” “那他出家的原因可知道?”顾令筠问道。 邓公公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奴才也是听了那么一小点,也是一知半解。说起来顾将军也许是认识这贺将军的,等顾将军回来了,娘娘倒可问问。” 顾令筠一边默默消化着惊人的消息,一边疑惑想着,看忠远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体弱。 *** 见顾令筠不再忧心忡忡,邓公公放宽了心,退出去准备午宴。 顾令筠胡思乱想时,就有一小宫婢说是拾到了她的手帕求见。 绿竹接过手帕一看,顿时变得慌张,急急挥退宫婢后展开给顾令筠看。 “娘娘,这真的是您的手帕。” 顾令筠好奇问道:“不过是一手帕,掉了就掉了,何必那么慌张。” 绿竹急急说道:“娘娘,这是您还待字闺中时用的手帕,而且你看这手帕上的字。” 顾令筠抬眼一看,就见手帕上提了句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右下角写着小小的几个字—— “明日卯时,行宫后山见。” 第14章 午宴是在寺内吃的是斋宴,由住持陪同着。 殿内面积不大,只坐了皇家众人以及一些近臣,其余人都到了偏殿。 顾令筠这才看到忠远侯一家人在一起的场景,果真是和她想的一样——很不协调。 忠远侯和一旁的近臣交谈,谈到兴起时,忍不住放声笑起来,忠远侯夫人和康怡郡主则面无表情,端坐着。 听到忠远侯笑声,又一同瞪过去。 顾令筠忍不住笑了笑,就看到一脸认真重新坐直的康怡郡主飞快朝她眨了一下眼。 顾令筠正收回视线,一转眼,又对上了另一对眸子。 只是这眼睛的主人见她看过来,忍不住摆出意志消沉的模样,自嘲般笑了笑,低下了头。 正是这几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晋王。 想了想刚刚莫名的手帕,顾令筠恨恨的想道,这晋王一天到晚的怎么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脸上依旧不显山色,默默错开了视线。 *** 斋宴完毕后,他们一行人就返回了行宫。同样的,萧昱珩今晚和没有到她这歇息。 听邓公公说道,接下来他们还会在行宫住上那么几天,自行玩乐,不受限制。 惦记着手帕的事,一整晚顾令筠也没睡好。 卵时未到她就醒来,稍作梳洗后她就带着绿竹偷偷溜去了后山。 天还灰蒙蒙的,远处依稀还可见月亮。 风吹过幽深的树林“呼呼”作响,听着就让人心生退意。 顾令筠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加快脚步向后山走去。 再走了一会,透过晨雾隐约可见一人背影。 闻声那人转过伸来,见到是她,眼神顿时明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 分卷阅读27 来。”晋王朝她微笑说道。 “晋王找我可有什么事,我的帕子又怎么会落在你那?”顾令筠后退一步,一脸警惕问道。 “不用紧张,我永远对你不会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和你说,再晚就来不及了,迫不得已下我才出此下策。”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晋王张嘴又合上,看向一旁的绿竹。 顾令筠示意,“你先离开一下。” 绿竹一脸担忧:“娘娘……” 晋王放低身份朝绿竹一笑,又似讨好的说道:“不用担心,我绝不会加害你家小姐,我只是想说句话。” 绿竹不甘心的看了顾令筠一眼,又似威胁般看了晋王一眼,悄声提醒顾令筠要小心后才转身走开。 待绿竹走后,顾令筠问道:“晋王刚刚说的是‘小姐’?晋王莫不是忘了身份,我现在已是贵妃,说起来,你可还要喊我一声皇嫂。” 晋王苦笑着说道:“可在我心里,我从来也没把你当做是皇嫂。” 接着又自顾自的说道:“去年秋天我撞到了你的船,你的手帕落在了湖中,我派人去捞起,一直保留至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帕子上写的诗句完全就是我所思所想。” “自我遇见你那日起,我内心就认定,你会是我的妻子。我离京前去求皇兄,我喜欢上了顾将军的独女,希望他能成全。可没想到等我再回京,你已经进了宫、封了妃。” “我不知道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幼好像我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皇兄的。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拱手相让又何妨,只要皇兄喜欢。但唯独你不行,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 晋王执拗地看着她眼睛,向她靠近一步,又一连串的说道:“皇兄赐了婚,婚期就在下个月。他是想我断了这念头,但这些话,再不说我怕就来不及了。我想要你知道,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娶妻,并非我所愿。我心中的妻子,一直是你。” 见顾令筠一脸震惊,晋王又上前一步,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去握住她的手,“令筠,你愿不愿跟我一同离开。” 顾令筠吓了一跳,猛然向后退避开,断断续续说道:“这……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是贵妃,你是晋王,我们……我们……” 晋王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用怕,我只问你一句,跟我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愿意吗?” 顾令筠低下头思虑片刻,一脸犹豫,“我不知道。” “没关系,时辰也快到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我不急着要答案,我知道这事一时半刻要你做出选择是不可能的。今日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我已经很满足。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出来,到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顾令筠快速点了点头,转身小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晋王慢慢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 见顾令筠出现,一脸着急原地踱步的绿竹立马迎上去,“娘娘,可真是吓死我了。” 顾令筠也是一脸苍白,稳了稳心神说道:“没事,回去再说。” 主仆二人回到行宫殿内,一打开门,就见萧昱珩坐在了榻上。 顾令筠一见到他就忍不住红了红眼,委屈的喊道:“皇上……” 萧昱珩起身,将她带到榻上,递过一直温着的茶。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顾令筠惊魂未定地接过,小口小口喝着。 一旁的邓公公也悄悄递了杯给浑身哆嗦着的绿竹。 那日接到帕子后,顾令筠转眼就偷偷去交给了萧昱珩,并且是再三保证,自己对晋王绝对是没有任何的心思。 萧昱珩接过帕子看后只是一笑,要求她如期赴约。 今日一切都是提前做好准备,特意减轻了守卫在她殿外的士兵。在她偷偷离开时一众士兵也极其配合的被“以为是刺客”的野猫吸引了所有注意。 顾令筠知道这是将计就计,但去会晋王时,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实在是很像鬼片的拍摄地。 镇定下来的顾令筠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起来。 这晋王也真是蠢,想想也知道,重兵把守下她又怎么能偷偷跑出去。 还真当她是没有脑子的吗,说几句话就能轻易哄骗?好好的贵妃她不当,跟着你私奔,她脑子是有坑吗! 萧昱珩在一旁突然笑起来。 顾令筠吓了一跳,扭过头,就见萧昱珩侧脸看她。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 不等顾令筠有反应,萧昱珩就起身,顺带拉起她。 “皇……皇上?” 萧昱珩拉着她出了殿外,吩咐道:“备马,立马。” 张德福不明所以,还是照办牵来了一匹马。 萧昱珩将顾令筠抱上去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扔下一句“不必跟着” 分卷阅读28 就策马跑了出去,留下一众人在身后急急叫喊着“皇上”,“娘娘”。 顾令筠将自己裹在大氅内,努力坐直不碰到萧昱珩。 “皇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大动静,被晋王知道了怎么办。” 萧昱珩并没有回答,顾令筠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她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坐稳了”,就加速策马向前。 不受控制的,顾令筠跌落在他怀中。 顾令筠感觉萧昱珩握缰绳的手紧了紧,完全将她环住。 两边的风不断向后边涌去,吹得她的头发纷纷扬起。 顾令筠看不清路,两旁的景物变成了一道道幻影。只知道萧昱珩带着她向山上跑去。 到了山顶,萧昱珩急急勒住缰绳。 顾令筠这次是真的被吓着,浑身僵硬起来,刚动了动正打算开口,就被萧昱珩开口打断—— “不要动,快看。” 顾令筠抬眼,就见灰蒙蒙的天不知何时已透亮,太阳慢慢一点点露出,层层叠叠的云海似火烧般赤红。 满山谷的枫叶一同被照亮,顾令筠觉得,天上地下,这火是烧到了她身上。她被吸引了所有注意,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呼吸也跟着屏住。 身后,萧昱珩轻轻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依旧维持着环住她的姿势。 晕晕沉沉间顾令筠分不清这跳得极快的心跳,是她的,还是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完全露出,早起的鸟儿在身后吱吱喳喳叫着。 顾令筠早已坐得浑身僵硬,萧昱珩翻身下马,又将她抱下来。 顾令筠看着他,觉得此刻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跟着静静又看了片刻,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问道:“陛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萧昱珩答非所问:“突然想起这里可以看到日出。” 出乎意料的,顾令筠突然极其开心,压抑住笑容,拖长声音说道:“是这样啊。” 顾令筠静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这么大一出不怕被晋王知道吗?”那她刚刚提心吊胆的去见晋王不都白费了。 萧昱珩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倒是很在意他的想法。” 顾令筠瞪大了眼睛,心急喊道:“当然不是!” 正欲辩解,就见萧昱珩眼里带着笑,才察觉自己又中了计。 顾令筠嘴一撇,一脸“我帮了你,你这样玩我,真是太没有义气了”的样子。 萧昱珩收起逗弄的心思,正色说道:“他如今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兴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法。更何况,他所知道的事,都是朕想他知道,朕不想他知道的事,他一概不知。” 顾令筠犹豫着要不要问晋王是得了什么“病”,萧昱珩就贴心给她解释道:“晋王本打算着在你父亲回京前举兵造反,但恰巧东风不便,给烧着了他的粮仓。而你的父亲得天独助,战事提前结束,不日即日便可到京。” 顾令筠听后点了点头,顺从说道:“这晋王可真是胆大包天,陛下对他那么好,竟然还要造反。” 萧昱珩直视着远处的山脉,语气冷淡的说道:“晋王裹藏祸心许久,这是迟早的事。” 顾令筠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萧昱珩这个皇帝,其实是很孤独的。 她内心徒然升起了那么一丝“怜爱”,走上前,轻声说道:“陛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昱珩静默许久,正当顾令筠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开口说道:“这是自然,你还想去哪。” 一瞬间,所有的气氛都被破坏,顾令筠那一丝“怜爱”已不见踪影。 萧昱珩牵过缰绳,朝身后喊道:“还愣在那,是想自己走下山吗?” 顾令筠忿忿走过去,这次是她自己爬上的马。 下山的路上,顾令筠禁不住再三内心怒骂,自己是怎么脑抽了觉得他孤独,说出会陪着他的话? 萧昱珩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第15章 秋日正午的阳光并不灼丨热,反倒是显得那么一丝慵懒。 风轻轻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飘入廊内,落到倚窗独坐的少年旁。 少年衣着月白对襟窄袖长袍,从头到脚穿戴整齐,并未束冠。 眉目间满是书生气,略微苍白的脸色更给他添上一分愁容。 “依我看,咱们再来比试比试,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说话的少年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很圆润,小小年纪肚子就已凸显。 “手下败将还不服气?比再多,论骑射还是小爷我更胜一筹,你可别碰到只兔子就被吓到摔下马。”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高个子少年讥讽笑了两声后回应说道。 “那次是意外!你等着看,这次是碰到老虎我也照样打下来。” 矮个子脸涨得通红,急急为自己辩解。 “行,那就走呗。” 围观听着的人纷纷起 分卷阅读29 哄,簇拥着打赌的两人往外走去。 快要踏出门时高个子停了下来,看向窗边静静看书的人。 “喂,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少年闻声抬眼,将书放在一旁,不急不慢的说道:“多谢各位的美意,在下不才,不通骑射,就不献丑了。” “嘿,可不看看人家是谁,怎么会屈身跟我们一块。” “那可不是,都怪我没有那么好命,有个郡主未婚妻。” “谁叫你没有别人家那么死皮赖脸呢。” …… 面对众人的讥讽,少年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高个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甩袖快步出了门。其余人见状也急忙抬步去追赶。 等众人都离开了视线范围内,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男孩才偷偷走到少年身旁,夹杂着愤怒开口道:“少爷不用理会他们,就一帮纨绔子弟在这胡言乱语。自己有什么本事,他们这是在嫉妒少爷你。” 少年只是一笑,转眼望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久久才说道:“他们也说得没错。” *** 相比外边的热闹,守卫森严的一座宫殿内倒显得有些清凉。 顾令筠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没过几秒就翻一页,“哗哗”作响,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顾令筠轻微挪开书,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萧昱珩。 他也和她一样瘫靠在榻上,只是他看着手里的书,一脸专注。 顾令筠收回视线,在心里发出第一百零一次叹气。 有什么比来度假听着别人开开心心地玩闹,自己却只能坐着看书还要惨。 叹气的不止顾令筠,还有立在一旁的行宫宫人们。 本来在这行宫里,一年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能见到贵人们,每个人都是卵足了劲想要表现表现。 皇帝素来节俭,不好声乐之享,亦不重口腹之欲,他们是想要使力也无处使。 而今年贵妃来了就不一样了,前不久的小太监送去了现摘的野果,被贵妃夸了句“挺好吃的”,立马就被皇上重赏。 众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般,见缝插针,去给贵妃“献宝”。 起初贵妃还颇有兴致,但慢慢就提不起劲。 *** 顾令筠又偷偷瞄了眼,壮着胆子,开口喊道:“皇上。” 萧昱珩眼也不抬,“怎么了。” 顾令筠堆起一张笑脸,说道:“皇上难得出宫一趟也不忘政事,如此贤明,实乃大周之福。” 顾令筠活学活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不是政事,只是朕想看看书。” 你想看我不想啊!顾令筠忍住咆哮的冲动,微微一笑,关怀般说道:“皇上也要劳逸结合,这样一直看书眼睛不会觉得很疲惫吗?臣妾听说适当的去外面转转,看看绿色植物,能舒神缓解。” 萧昱珩却不为所动,淡淡回道:“还行,不累。” 顾令筠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躺了回去。 之前女眷们吹捧她说什么来着? “娘娘是独宠龙恩,皇上去哪都带着娘娘呢。” 这份“宠爱”是谁想要就拿去吧。 “过来帮我磨墨。”度假也不忘折磨她的魔音响起。 顾令筠面无表情爬起来,认命般磨起墨。 不知是不是受了她影响,萧昱珩也放在好好的书桌不用,跑到榻上的小桌子上读书写字。 萧昱珩沾了沾墨,在已写了字的纸上又添了几个字。 纸上的字遍布得随意,东一块西一块。就像是……草稿纸乱写一般。 顾令筠看了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皇上你写的这是什么。”自从前日晋王一事后萧昱珩对她明显宽容许多,顾令筠胆子也大了不少。 “科举试题。” “哦。” “什么!?”顾令筠反应过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科举……试题?”她小心的问道。 “是。” 顾令筠眼睛顿时一亮,“草稿纸”在她心里地位猛然上升,直觉得它是在闪闪发光。 看着考官在自己面前出题,这种事情谁还会有。 顾令筠伸长脖子,一边辨认着字迹,一边继续好奇提问:“这科举的试题全是皇上你出吗?” “不是,只是策问的题目。” “哦,那想好了什么题目了吗?” “还没有。” “那皇上你今年是出得简单点的还是难点的?”顾令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期末围着老师希望能透点题的学生。 萧昱珩没有回答,放下笔直接点明问题:“你又不参加科举,那么关心做什么。” 顾令筠这才反应过来,她知道题了也没有,她既不参加也不能出去高价卖题。 愣了愣嘴硬反驳道:“我这不是关心国家大事, 分卷阅读30 问问嘛。” 萧昱珩笑了笑,问道:“贵妃对于荆州一事有什么看法。” 荆州,什么荆州,荆州发生了什么事? 顾令筠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找了个借口说道:“自古有言‘后宫不得干政’,这事臣妾不好评论。”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会,顾令筠底气不足的小声又问道:“皇上您觉得假如我参加科举会考上吗?”她一直好奇,毕竟是经过高考洗礼的,科举也应该是不在话下。 萧昱珩将书合上,将抄誉好的题目交给张德福,对上她眼睛说道:“不是说不得干政吗,现在倒直接参政了?” 顾令筠:“……” *** 顾令筠正打算出言理论时,萧昱珩就站起身子,下了榻,往外走了几步。 回头却见顾令筠还愣在原地,“不是想出去玩吗,现在不想了?” 顾令筠顿时将她刚刚在内心酝酿好的长篇大论扔到九霄云外,兴高采烈的蹦下床,“想想想!” 出了外,就见张德福牵着她的那匹枣红小马候着。旁边是小马两倍大的高大黑马,毛发乌漆滑顺,见到萧昱珩兴奋地嘶叫。 “皇上我们这是要去骑马吗?”一同兴奋的还有顾令筠。 萧昱珩走到马前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上了去。 迫不及待的顾令筠也连忙翻身上了去。 虽和顾令筠想象中不同,她是由邓公公牵着慢慢的走着,但她还是高兴得哼起了歌来。 邓公公见她如此高兴问道:“娘娘这唱得什么歌,奴才怎么没听过。” 顾令筠笑得更灿烂,“不告诉你。”说完又哼唱起来。 邓公公疑惑看向绿竹,绿竹也摇了摇头。 马上的顾令筠握紧了缰绳,从“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哼到了“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邓公公和绿竹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相似的笑意。 一旁并骑不出一言的萧昱珩嘴角也跟着微微勾起。 *** 这份和谐,待他们到跑马场时被打破。 跑马场的边上围满了人,男男女女,年轻居多。注意力全部放在场上,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到来。 顾令筠隔着一段距离,坐在马上看向跑马场内。 跑马场内几匹马在竞跑着,而有两匹是齐头遥遥领先,拉来一大段距离。 围观的人扯着嗓子卖力叫喊着,顾令筠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场内跑着的是谁。 “好!好!” “快!快呀!快追上!” “甩开他甩开他!” 并跑的白马渐渐快过旁边的黑马,领先一个马身。 一支箭从身后飞过,堪堪擦过白马的主人,插进了前头立着的靶内。 两匹马先后被勒住,白马主人勒住缰绳转过身,露出愤怒的面容。 “贺康仪,你!” 黑马上的少女扬起下巴,没有丝毫胆怯,“你什么你,冯子敬,认赌服输,去给我道歉。” 白马主人正是刚刚的高个子少年,他冷笑一番,用阴森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女:“果然是你的小白脸,这么护着。” 刚刚落后的几匹马也陆续跑到了终点,听到冯子敬的话纷纷起哄。 “哟,康仪郡主还没嫁过去就这么护着啊。” “你不也看看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样子的,不护着怎么行,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气。” 冯子敬得意笑了笑,冲着康仪喊道:“要道歉是不,那还不快点叫你那小白脸过来,当众接受小爷我诚恳的道歉。” 四周围观的人也跟着哄笑,窃窃私语。 康仪被气得满脸通红,“冯子敬你不要欺人太甚。” 冯子敬笑得更为猖狂,“欺人太甚?你来问问在场的人,我欺负你了吗?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啊,康、仪、郡、主。” “没有没有。” “哪欺负了。” …… 冯子敬满意的看了一圈,正打算开口,就听到传来一道声音—— “要是我说有呢。” 第16章 冯子敬话音刚落就被接话,有些恼怒地扭头去寻声音的主人。 众人也跟随着一同回头,就见身后同样有两匹马,一大一小。再去看马上的人—— “皇上!” “娘娘!” 哗啦一片,都慌张散开请安。 马上的冯子敬更是惊恐,连忙翻下马跪下。 顾令筠看着眼前乌泱泱跪下一大片人,开始感到有些紧张。 刚刚看得气愤“路见不平一声哄”的气势慢慢淡下去。 转眼看了看默许她“嚣张”的萧昱珩,一副任由她处理的模样。 顾令筠:“……”我就不该强出头。 迟迟未见上 分卷阅读31 头发话,冯子敬后背慢慢渗出冷汗,瞥了眼同样一旁跪着的贺康仪,逐渐生出了丝悔意。 打破僵局的还是闻声赶来的贺、冯两家。 一同赶来的忠远侯和冯亲王二话不说就立马跪下,高喊道—— “微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娘娘责罚。” “是康仪不对,要罚也是该罚她。” 萧昱珩这才开口,但他却是把这“烫手山芋”扔到了她手上:“这事贵妃怎么看。” 顾令筠:“……” 真是好心机啊这皇帝! 这冯家顾令筠还是知道的,祖上有功被封亲王,本该是袭三代,但因得先皇喜爱,硬是让多袭了一代。 而这冯家的嫡子冯子敬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是今年秋闱高中的热门人物。 贺家就更不用说了。 这两边都不能得罪就交给她处理了,果然就是个炮灰。 *** 张德富仿佛看出了她的为难,挥挥拂尘,向四周喊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来说一下。” 一个世家子弟站起来,恭顺地行了个礼,说道:“回陛下、娘娘。我们本来在这赛马,其间可能说了几句玩笑话被康仪郡主听去了。康仪郡主一怒下欲要打人,子敬为避免冲突就提出了骑射比赛,输了我们就道歉,赢了这事就算了。” “问题就出在最后,康仪郡主落后于子敬几个马身,眼看就要输了比赛。竟不顾子敬安危,未到点就出手射箭,射出的箭堪堪擦过子敬,后面就又发生了些矛盾……” “是我们不好,说出去还以为我们欺负一女孩。还望陛下、娘娘不要责罚康仪郡主,一切都皆由我们造成。” 若不是刚刚瞧见了他们盛气凌人的一幕,顾令筠也许还真相信了他们的话。 但现在听着解释了半天,顾令筠依旧心存疑惑。 而底下的一大群人听后是纷纷点头以示赞同,竟无一人为康仪辩解。 跪着的康仪悄然握拳,低着头不出一言。 “康仪,是这样的吗?”顾令筠皱着眉问道,她的保护欲是全被激了出来。 低着头的康仪睫毛上下颤动,抬起头刚想开口,就见到一旁的忠远侯眼神制止。 她将嘴边的话压下,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是这样的,还望陛下、娘娘责罚。” 顾令筠暗叹口气,抱着最后希望的目光看向萧昱珩。 “两人禁足一月,各自好好反省。” 萧昱珩这个决定看似公正,但还是偏向了冯子敬为首的一边,众人明面上虽没有过多的表现,但心里都有了各自的判断。 顾令筠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想到被冯亲王的一句“陛下,微臣有要事汇报”给抢先,只能幽幽地看着萧昱珩离开。 *** 萧昱珩走了倒留下张德福陪着,但显然受刚刚那么一出顾令筠兴致都没了,怏怏地坐在马上。 想起陛下临走前交代的好好陪着贵妃,张德福发挥四十年皇家工作经验,主动找起话来。 “娘娘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顾令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不明显的吗。 “其实啊,咱们陛下也不容易。”张德福自顾自解释起来,“娘娘是有所不知,这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之事是冯家世子有错,康仪郡主是陛下的亲表妹,但咱们陛下还是不能随意处置。” 顾令筠摆出听八卦的表情,竖起耳朵问道:“为什么啊?” 看起来冯亲王权力也没大到让皇帝忌惮的地步,能骄横扈行的怎么说也要像她爹那样手握兵权的吧! 张德福叹了口气,像是追忆往昔后答道:“这就是陛下的为难之处了。” 知道不会再打听出什么,顾令筠挑了另一疑惑的地方问道:“康仪郡主可是已婚配?”看起来还那么小。 张德福又叹了口气,“康仪郡主也不容易啊。” 本以为一样不会得到回答,没想到张德福不但说了还给她科普了“皇室秘辛”。 挥退了不相干人马后,一边牵着缰绳往前走一边说道:“这门亲事还是太后在世时定下的,娘娘可有听说过太后的大哥?” 顾令筠心一动,连忙点头。 跟着的邓公公和绿竹也一同竖起耳朵。 “当年的贺将军曾定下一门亲事,是姑苏的徐家,已是交换了生辰字帖,就差最后一步。” “原本是打算战事结束后就成婚,可没想到贺将军归京后却剃发出家。徐家小姐知道后偷偷跑进京要找个答复,但却没能改变贺将军的决意……” 顾令筠接着猜测道:“于是出于补偿,太后就赐婚给了下一辈,也就是康仪郡主。” 张德福点点头,“娘娘果然聪慧。” “那这徐家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这徐家公子面如冠玉,是姑苏出了名的美男子。除了外貌出众,才华上也是不可多得,是得到陛下亲自赞 分卷阅读32 可。只可惜的是……徐公子自幼体弱,说是……有早夭之相。” 顾令筠唏嘘不已,接着又问出更困惑的事:“张公公可知贺将军当年为何出家?” 虽背着看不到神情,但明显看到张德福脚步一顿,接着说道:“这事老奴就不知道了。” 顾令筠也不追问,静静思考消化着刚刚听来的消息。 算起来她穿进来已将近一年,一开始本想着随遇而安,哪怕被打进冷宫只要活下来也好啊。 但仔细想想,事情的发现好像从一开始就和她前世看的原著不一样。 原著中主要是围绕着白静柔来写,其余的事,还真少涉及。 在她隐约的记忆中,她现实接触的萧昱珩和原著中所看的更似两人。 想起白静柔,顾令筠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女主角被关进了大理寺,剧情开始不按剧本来演。无意识的,她好像还触碰到了不少的副本? 原著中的剧情是怎样来着? 白静柔没有被关押,是跟着来秋猎的。在行宫中还遭遇了刺杀,和萧昱珩一同掉悬崖躲进了山洞之中。 之后就是那啥那啥的俗套发展。 想到这顾令筠一惊,女主角没有了,那刺杀还有没有? 她可不想和萧昱珩一起掉山洞啊,没有女主光环,她掉崖可是必死无疑。 越想越心惊,顾令筠勒住缰绳,对着张德福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这安静小树林,怎么看也像是随时会冒出一群杀手那种。 第17章 意外的回到她宫中,萧昱珩也在,正喝着茶看书,一副恬静闲适的模样。 顾令筠走到他身边坐下,开口问道:“陛下要事处理完了?” “嗯。”萧昱珩以一贯冷淡的声音答道。 顾令筠“哦”了声后就静静坐着,想着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萧昱珩看了眼满腹心事都摆在脸上的顾令筠,有些惋惜自己那听人心声的能力现在怎么又不行了。 顾令筠看了眼,小心开口道:“陛下,你觉得……就是……那个……” 支支吾吾片刻又咬牙一口气说完:“陛下你觉得会有刺客吗?” 萧昱珩翻页的手一顿,将书放下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顾令筠:还真有!? “我只是随口一问,我看着行宫后头就是一片树林,很像是刺杀的发生地啊。应该不会有的……吧?” 萧昱珩莫名一笑,手撑着案机将半个身子凑到顾令筠面前,将她掉落的碎发别在而后。 顾令筠来不及脸红就被萧昱珩下一句话吓得苍白—— “贵妃真是聪明,和刺客想到一处去了。” 顾令筠:??? “陛……陛下?真有刺杀?” 身处二十一世纪长大的顾令筠,所遇过最近的危险不过是隔壁小区发生了凶杀案。如今告诉她会有刺杀? 顾令筠努力看着萧昱珩,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证据。 萧昱珩重新拿起书,淡淡道:“跟在朕身边,不会有事。”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果然是炮灰女配,没死在宫斗也会死在刺杀上的。 被捅一剑那得多痛啊。 皇帝只带她一人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自从知道这消息后顾令筠就一脸大限已至的表情,无论是吃饭还是沐浴都全身紧绷。 而萧昱珩一直都呆在她这,让她是既欢喜又哀愁。 刺杀的目标不用说是谁了,他一直在这她很容易误伤的啊! 要是萧昱珩走了她也害怕没安全感。 萧昱珩一直都维持着和以往一样的神色,沐浴完还颇有兴致的跟顾令筠下棋。 顾令筠看了眼棋盘上所剩无几的白子,担惊受怕一下午的心有些动摇。 “别走神。”萧昱珩出言提醒,又从棋盘上拿走几颗白子。 顾令筠:“……”我早输了接着下还有意思吗?怎么能不走神呢?刺客啊刺客! “陛下,这么晚了刺客还没来,其实是说笑的吧?”顾令筠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问道。 “刺客难道不是就该夜晚行动的吗?”萧昱珩落下一子,答道。 “陛下可是做足了准备才如此淡定?” “一切照旧。” “还是说,这行宫建有密室或是地下道?”顾令筠最后不死心问道。 “并没有。” …… *** 顾令筠又昏昏沉沉跟萧昱珩下了会棋,渐渐产生了困意。打了个哈欠就见窗边点着的灯烛被灭,其余的蜡烛像是被风吹动,摇摇晃晃起来。 顾令筠瞬间醒神,忍不住往萧昱珩身边靠了靠。 四周静悄悄一片,顾令筠竖起耳朵听,似隐隐约约间听到了落地声。 分卷阅读33 顾令筠心里害怕升到极点时,萧昱珩拾起一颗白子,说道:“结束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急急的叫喊声:“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晋王遇刺了!” 顾令筠:!!?? “皇上,你怎么不早说这刺客是去刺晋王的!”顾令筠像只炸毛的猫,忍不住小声抗议道。 没等萧昱珩回答,外头就有人来求见。 一士兵头领模样的人进来就跪下,说道:“陛下,有刺客闯进来,刺伤了晋王。” 听到晋王遇刺顾令筠是下意识松口气,甚至是有点高兴。虽然晋王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她怎么,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顾令筠假惺惺问道:“哎呀,晋王怎么会遇刺呢,人没事吧?” “回娘娘,末将也不清楚,太医正为晋王诊治。” “其余人可有受伤?”萧昱珩这才开口问道。 “刺客大约有二十余人,看身手不像是一般人,因为太过突然,末将赶去的时候已经逃走大半。抓住的也立马服毒自尽了。除了晋王受伤外其余人没有太大伤害,看样子是冲着晋王去的。” 萧昱珩沉思片刻,“严查此事,务必要找出幕后指使。”看了眼顾令筠又说道:“贵妃受了惊吓,朕要陪着就不过去看晋王了。” 士兵将领闻言抬头看向顾令筠,顾令筠连忙摆出我受了惊吓真的离不开皇上的模样。 等他退下后,顾令筠才小声开口又问道:“皇上你怎么不早说这刺客是去刺杀晋王的,臣妾都担心了一下午。” “这刺客要刺杀谁,朕怎么会知道。” 装,继续装。 顾令筠撇撇嘴,还要找“幕后主使”呢,可真是贼喊抓贼。 “好了,刺客来了,上床歇息吧。”萧昱珩不欲多说的模样,往床榻上走去。 顾令筠全副心思被刺客一事吸引去,半点也没发觉,她即将要“侍寝”。连忙着爬上床后又撑着身子追问。 “皇上你悄咪咪的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为什么突然间要派人去刺杀晋王,她真的很好奇啊! 萧昱珩躺的笔直,没有回答。 “难道今日之事,冯子敬是受晋王指示,陛下你明显上不好出面,于是就私下里想了这么一招?”顾令筠大胆提出想象。 萧昱珩依旧躺的笔直,没有回答。 “还是说……”顾令筠斟酌片刻,“陛下你对晋王约臣妾到后山那事是很介意的,所以就……” 萧昱珩这下有了动静,翻身将她压住。 顾令筠叭叭的一张嘴停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 紧跟着就是一顿后悔,她怎么一不留神就把脑子里想的东西一股脑都给说了出来呢! 萧昱珩就着这个姿势看了她几秒,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 顾令筠已经反映过来,“臣妾想的都是陛下您。” 萧昱珩唇角轻勾,转个身松开她躺下。 顾令筠刚松口气就听萧昱珩说道:“刺客不是我派的。” “那是谁?” “用你小脑瓜好好想想。” “晋王?” 萧昱珩轻笑一声以示回应。 这晋王果然是不安分的主,又想要搞什么? 结合他之前说的话,顾令筠也想不明白,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救她出来的方法”?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时,萧昱珩替她解了答:“为的是‘金蝉脱壳’”。 依旧一脸迷惑的顾令筠:??? 第18章 晋王遇刺的事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去,因这事的缘故,相对于往年,这秋猎是提前结束了。 回了宫后,自然是谴责的谴责,请罪的请罪,但关于刺客的消息,是一丁点也没打听出来。 本以为与自己无关静静看戏就行的顾令筠却突然被男主角加了戏。 看着手上大意为“伤得不严重,但有你的关心我还是很开心,再忍耐多些时日我们就能双宿双飞”的回复纸条—— 顾令筠:“???” 至于她什么时候给晋王递了纸条,顾令筠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萧昱珩。 顾令筠: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 “娘娘,您说守卫这么森严,这刺客怎么还能刺杀得了晋王。这宫里,会不会……” “胡说什么呢,皇宫固若金汤,是最安全的地方,刺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 “哎,当着娘娘面乱说什么呢。不过这幕后黑手找到了可真要好好处置,娘娘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原本顾令筠回宫后就打算好好琢磨琢磨、研究研究,毕竟她也算是听了不少的“独家消息”。虽然至今也没想明白萧昱珩说的“金蝉脱壳”是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34 一脸悲伤的顾令筠感慨:果然祸乱后宫干预朝政的妖妃我是当不了的。 但每当她开始琢磨时,后宫的嫔妃就结队而来,明则请安,实则套话。 就比如当下,她当然知道是谁干的啦! 顾令筠皱了皱眉,详装后怕,“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呢,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底下坐着的妃嫔互相交换了眼色,彼此会意,决定换个话题来聊—— “娘娘可知道秋闱快开始了?今年也不知是花落谁家。” “听说冯亲王家的世子,倒是很多人看好。不过也未定一定是京中子弟,地方来的实力也不容少觑。” “冯亲王家的啊,是挺不错,不过据说他这人傲得很。这次秋猎就和康仪郡主吵起来了,还被禁足一个月,是吧娘娘?” 顾令筠还是进宫后第一次有小姐妹们聊八卦的感觉,虽然实际上连“塑料姐妹”也算不上。 想起那日,顾令筠对冯子敬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此等机会自然是不错过,“冯子敬,这人……” 顾令筠欲言又止,为难的模样让底下众人纷纷了然。 达到目的的顾令筠满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又似不经意的问出她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们这消息可是从哪听来的?” 宫里的消息她打听不来那就算了,可怎么宫外发生的事别人都个个知晓了,她这个贵妃还是一头雾水? 底下坐着的妃嫔互相又交换了眼色,彼此会意,其中一人笑了笑说道:“娘娘是家中独女,顾将军又远在前线,宫外的消息许是没那么灵通。” 听闻顾令筠略略垂眼,宫内安插不上眼线,宫外也没娘家传递消息。 那人见状接连着说道:“但娘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们,我们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并非所有人都那么野心勃勃,进宫后的形式看清了也就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顾令筠那么粗的“一棵树”,是不靠白不靠啊! 比起继续过这种和被打进冷宫没什么两样的生活,得不到皇上的注意,在贵妃面前混个脸熟也好啊! 顾令筠眨眨眼,她这是也能有自己的小团体了吗!? 压下心底隐隐的兴奋,顾令筠微微勾了勾嘴角回道:“那就拜托各位了。” 比顾令筠更兴奋的嫔妃们客气一番后就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娘娘可知道刘大人家的二公子?他可是第三次参加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上。” “听说啊,何大人是偷偷请了太傅去开小灶。” …… 一开始还说得比较克制,但到了后面话题就逐渐偏向了—— “听说今年地方来的有几个长得很是俊美。” “当真?和冯亲王家世子比如何?” “冯亲王家世子也算俊美啊?我觉得他只能算得上一般。” “没错,要比也是跟晋王殿下比啊。” 突然没了人接话,短暂的安静让众人反应过来说了什么,都连忙惊恐地跪下请罪。 顾令筠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却没人说话,再一看,底下众人都跪了下去。 一头雾水的顾令筠:“这是做什么,怎么都跪下了?” “还请娘娘责罚。”怎么说着说着就忘了身份,竟然当着贵妃的面讨论起外男,跪着的众人皆微微发抖起来。 顾令筠思虑片刻,了然。 “好,那就罚你们继续给我说说还听到了什么。” 底下跪着的嫔妃眼观鼻鼻观心,确认顾令筠没有恼意才小心的站起身。 刚坐下就听上座的人似安慰的说道:“我也觉得一般,但要比不也是跟皇上比吗?”难道是她眼光出了问题?见了那么多人,明明是萧昱珩长得最好看的啊。 底下没见过皇上一面的一众嫔妃:“……” *** 经过一天的“姐妹会谈”,这秋闱在顾令筠眼中,毅然变成了和前世“某营”差不多的“选秀”。 相对于其他人家中都有那么个兄弟叔伯赴考,得知了科举试题但家中人丁单薄无人参考的顾令筠一脸忧伤。 想给开后门也无处开。 但这淡淡的忧伤很快就被冲淡,自那日一众人壮着胆子去找顾令筠攀关系却发现异常顺利后,大家是日日结队定时去顾令筠宫中报道。 对于后宫嫔妃来说,抱上大腿是一回事。 顾令筠宫中的摆设着实是让她们开了眼界。 随意铺在地上的是波斯上贡的毛毯,摆在柜上的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更不用说御膳房变着花样天天不同的小点心,以及流水般送来的各种赏赐。 变成柠檬精的一众嫔妃:“……” 但酸是一回事,顾令筠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不但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每次来她宫里,都不会是空手而归。b 分卷阅读35 r   于是众人来的更殷勤。 恰逢萧昱珩这段时日也忙,没空搭理她,比起以往被抓着看书练字。 聊护肤、聊搭配、聊八卦…… 这样的生活,顾令筠实在像是鱼儿回了水中,好不快活! 因故顾令筠是日日早起,是翘首盼着她们来。 而今日顾令筠也同往日一般,起了个大早,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 正疑惑打算派人去看看时,外边就传来了动静。 顾令筠笑容刚堆上就僵在脸上,眼里的失望来不及掩饰。 “皇上,您怎么来了。” 萧昱珩瞥了顾令筠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往殿内走去,坐上了往日她坐的位置。 “多日未来唯恐冷落了贵妃,但看来还是朕多虑了,贵妃过得很是不错。”萧昱珩接过绿竹沏上来的茶,喝了口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几日被众人吹捧的顾令筠有些飘飘然,脑子一热顺着萧昱珩话接到:“是过得不错。” 见一旁的张德福和邓公公疯狂给她使眼色,顾令筠才有些回过神,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皇上,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应以国事为重,又何须皇上挂念。” 从被讨好突然转换回讨好人的角色,顾令筠竟然有些许的不适宜,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萧昱珩瞧了眼内心戏十足的顾令筠,想起这段时间凌云送来的汇报,每日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丰富,枉费他还有过片刻出神思虑她会不会发闷。 萧昱珩正打算开口,外面就传来小太监扯着嗓子的通报—— “柳才人到。” 顾令筠一愣,就见柳才人带着宫女急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娘娘赎罪,我今日又起晚了,娘……” 抬眼见端坐着的萧昱珩,剩下的话硬生生咽进了肚子中。 萧昱珩侧目看向张德福,眼神询问。 张德福也是一脸疑惑,明明是早早派人候着,一众嫔妃都被拦下赶了回去,怎么就有个柳才人成了“漏网之鱼”? 相对于众人的疑惑,顾令筠有些了然。 这柳才人全名柳飘飘,可身材却和名字相反,稍显丰腴,但一张娃娃脸相衬下倒显得可爱。 性情是天真浪漫,所有的心事都摆在脸上,平日里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不醒,做事总是慢半拍。 对顾令筠是出奇的喜欢,可谓是顾令筠的“第一捧眼”。平日里顾令筠是很乐意见到她,但今日却未她捏了把汗,平日里就时常语出惊人,众人是不计较,可到了萧昱珩面前…… 柳飘飘看了看顾令筠,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去结结巴巴开口道:“皇……皇上……” “陛下,这是柳御史家的。”张德福掩袖提醒。 萧昱珩随意瞥了眼,嗯了声,当回应。 柳飘飘胆战心惊地落了座,头也不敢抬一下。 这诡异的气氛还是顾令筠打破,她壮着胆子问道:“皇上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没事可就快点走吧。 萧昱珩微微冲她一笑,顾令筠顿时产生了丝丝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听他说道—— “想起来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督促贵妃练字了。” 顾令筠:“???”您赶来就是为了要我练字?皇上你怎么闲的吗?大周要亡啊! *** 于是后面的情景,就变成了柳飘飘磨墨,她战战兢兢地练着字。 而某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又一脸惬意的翻着书。 顾令筠忿忿的又写下一个字,正打算蘸墨,就见柳飘飘悄悄凑过头来,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皇上对你可真是宠爱啊。” 顾令筠:“???” 她满是疑惑同样压低声音问道:“这是哪门子的宠爱啊?” 柳飘飘朝萧昱珩方向看了眼后,往顾令筠身边凑了凑,“娘娘您看,这正是因为皇上宠爱,才特意来督促娘娘练字,像后宫不得宠的,连皇上一面也没见着过。” 顾令筠看着眼前没有丝毫“事业心”,同样是“不得宠大军”一员的柳飘飘,刚要反驳,豁然发现—— 这眼神,这笑容。 俨然像是她前世追CP时的样子! 第19章 柳飘飘一边磨墨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相对于宫里其他小姐妹日夜长吁短叹不受宠,她一直不敢明着说,进宫后的日子,她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她爹柳御史,用戏文上的话来说,那真是“酸腐书生”。当上御史已有多年了,日子依旧过得像以往还是穷秀才一般。不仅对自己严加约束,对他们兄妹几个也是诸多限制。 进宫后的日子反倒像是鸟归山林,皇宫内先不说吃穿用度一概那是最好的,还有专人伺候着。 宫里除了贵妃外一概都是“冷宫预选人”,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 分卷阅读36 柳飘飘每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喝睡睡,加上—— 找机会偷偷瞧上一眼贵妃! 柳飘飘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无论是人还是物。 自进宫选秀第一日她就注意到了贵妃,第一眼可谓是惊为天人,但碍于身份,不敢上前高攀。 平日里她听了不少妃嫔暗搓搓的泼贵妃脏水,“骄横跋扈”、“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这些词是听了个遍。 柳飘飘不以为意:“贵妃长得那么好看,骄横点那又怎么了!” 待到一众人商议着去“抱贵妃大腿”时,柳飘飘可谓是第一个“拍杆而起”。 能近距离旁观贵妃美貌,这种好事,她自然是万分乐意。 这几日接触下来,柳飘飘对顾令筠的喜爱是与日俱增。 是谁说贵妃骄横跋扈的! 明明就是人美心善的仙女啊! 近距离看贵妃依旧是那么美啊! 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这绰约多姿的身材! 泼贵妃脏水的人一定是嫉妒! 顾令筠第一粉头如是说道。 沉醉于贵妃美貌不可自拔的柳飘飘闲适时也有想过,皇上是长什么样子的呢,要是配不上贵妃怎么办? 直至今日错有错着,起晚了却见到了活的萧昱珩。 柳飘飘内心像是风云涌起,海浪翻滚。 配啊!配啊! 实在是太般配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就应该和好看的在一起! 她不受宠没有关系,陛下和娘娘一定要长长久久在一起! 柳飘飘揣着甜蜜蜜的笑容,磨墨磨得越发起劲。 贵妃那么好看,是我也不会看多看别人一眼。 皇上日理万机还特意来看望娘娘,果然是真爱! 嗷!皇上看娘娘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深情! *** 顾令筠每写一字就瞄一眼笑得一脸幸福的柳飘飘,痛心疾首的在想,她该如何纠正她的错误思想!? CP粉不得啊! 顾令筠决定亲自下场,拯救柳飘飘回头是岸。 她拿起写得像道士画符般的字,壮起胆子迈着碎步挪到萧昱珩面前。 “皇上,我写好了。”看着吧,罚抄快来了,趁这机会,她可要摘掉无端扣上来“独宠”的冤帽。什么柔情蜜意,都是假的,贵妃压根不受宠! 萧昱珩慢慢抬眼,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纸上几秒,又慢慢挪到她脸上,嘴角随之勾起一抹笑容。 “写得不错。”慢慢说出几个字后瞥了眼一旁立着的张德福。 四十年皇家老员工立刻会意,开口称赞道:“妙呀,娘娘这草书实在是妙,笔走龙蛇间气势非凡,怀素在世怕也要自叹不如。” 临摹楷书的顾令筠:“……” 但不用再罚抄的顾令筠还是有些许的庆幸,见好就收的她又假装关怀的问道:“皇上今日怎么那么早就有空到臣妾这了?” “休沐。”萧昱珩言简意赅。 场面一度陷入冷场的时候,萧昱珩将目光转向了站在原地一脸别扭但却忍不住偷瞄八百遍的柳飘飘。 “你们平日到贵妃这都是做什么?” 顾令筠心里一咯噔,这是要算账了吗?想想她这段日子也着实过得太放松了些。 同样一惊的柳飘飘脑内闪过无数的想法,难道皇上是怪罪她们霸占了娘娘太多时间? 思虑片刻,开口说道:“娘娘贤明淑德,平日里都是教导我们要和睦相处,恪守本分。谈得最多莫不过是皇上了。” 顾令筠:“???” 不顾顾令筠满脸的疑惑,柳飘飘向前走一步,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娘娘是时刻挂念着陛下,三句两句都不离陛下。” 说完又偷偷给顾令筠使了个“我都懂”的眼神。 萧昱珩似笑非笑看了顾令筠一眼,顾令筠脸不受控制般红了起来。 顾令筠:“陛下,其实……” “好了,继续去练吧。”萧昱珩不给她解释机会,开口打断,后又极为“体贴”的补上一句,“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会。” 顾令筠:“???”写不够五十张不许休息的黄世仁去哪了? *** 顾令筠没想到这诡异的三人共处的局面竟能维持到中午,萧昱珩是石破天惊般留下了柳飘飘吃午饭。 顾令筠:不怀好意,一定是有鬼! 柳飘飘:感极涕零!!! 有萧昱珩在,柳飘飘不复平日的活泼,脸快埋到碗里,默默扒饭。 只有在萧昱珩夹菜给顾令筠的时候,飞快抬起头看一眼,眼睛亮晶晶的。 低头看了眼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鸡肉,顾令筠面无表情的夹起。 顾令筠: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顾令筠默默消化掉后,碗里又多出了块藕夹。 “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分卷阅读37 。” 顾令筠:生无可恋jpg. 柳飘飘:真爱啊真爱啊! *** 用完午宴后,柳飘飘许是觉得要给他俩留个独处空间,自动请辞了。 但走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就差三步两回头。 柳飘飘走了,萧昱珩也没停止他的“作秀”表演,似乎真对她的生活感兴趣的问道:“平日里贵妃午饭完是做什么?” “吃饱了当然就睡啦!”顾令筠下意识在心里回道。 但碍于萧昱珩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顾令筠不得不扯谎说道:“都是与人闲谈。” “谈什么?”萧昱珩刨根问底般问道。 顾令筠吸了口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概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萧昱珩唇角微勾,右手搭在桌上轻敲,“那今日朕与爱妃闲谈如何?” 顾令筠一愣,硬着头皮说道:“臣妾今日不是很想谈。” 萧昱珩淡淡一笑,也不计较。 *** 顾令筠本想着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干坐着把你耗回去。 内务府却派人送了东西来。 内务府总管进内见到皇上亦是一惊,磕磕巴巴请安,“奴……奴才参加皇上、娘娘,奴才来给娘娘送……送这个月的月俸……” 顾令筠颇为疑惑的看了眼跪着的内务府总管,平日里那么能说会道,夸人夸出花来的一张嘴,怎么见着了萧昱珩就害怕了? “绿竹,收下吧。” 绿竹领人上前接过送来的几个盘子,端到顾令筠面前。 顾令筠随意看了眼,在宫里她用不着花钱,每月的月俸她堆起来已经有好些银子。但对于每月送来的漂亮首饰绸缎、稀奇玩意还是很期待的。 内务总管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背后渗出了冷汗。 宫里向来是见风使舵,他们内务府自是不甘人后。 宫里最受宠的当属贵妃,在这月俸上是做了些手脚,换着心思去讨好贵妃。 皇上自登基以来就主张勤俭节约,不兴享乐。 他们这些小动作不仅和皇上主张相左,更重要的是,他们送来贵妃宫中的月俸,远远超出了妃位所得。 见萧昱珩不出一言,内务总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张德福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暗地里瞪了眼自己的老伙计。 顾令筠眨巴眨巴眼看了眼,思虑着要不要出言表示一番感谢。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萧昱珩也是山珍海味的喂着,奇珍异宝的供着。 顾令筠颇为真诚的说道:“谢谢陛下的厚爱,这夜明珠是一次比一次大啊。”顿了顿又说道,“不知夜里和琉璃灯比起来是那个亮些?” 抖得更厉害的内务总管:娘娘求您别说了。 萧昱珩瞧着跪着的内务总管淡淡开口道:“要谢也是要谢内务总管,都是他费的心思。” “陛下,奴才知错了,陛下!”内务总管连忙磕头请罪。 萧昱珩转向顾令筠,“想知道哪个亮,今晚一同摆上不就知道。” 待看向跪着的内务总管时,眼神冷上了那么几分,“下不为例,该怎么做自个儿心里也有数。” 内务总管感激不尽,“谢皇上开恩,奴才立马就去领罚。” 顾令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里莫名涌上了一丝委屈。 感情这都是宫人的主意,她还以为…… 不就一夜明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烽火戏诸侯也只是为搏美人一笑,她平白无故做着“宠妃”这一高危职业。 难道连颗夜明珠也不值得拥有吗!? 顾令筠悲伤的感慨。 萧昱珩静听着顾令筠内心叭叭叭的抱怨着,眉头微微蹙起来。 他只是不喜宫人趋炎附势的作态,怎么在她眼里就变了样? 当听到“这应该是史上最抠的皇帝了吧,连颗夜明珠也要计较”,萧昱珩忍不住开口说道:“贵妃可是喜欢夜明珠?” “不喜欢。”顾令筠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回道。 一块晶莹透彻的白玉令牌被推到她面前,久不见回复的顾令筠抬起头,对上萧昱珩那隐隐有笑意的黑眸。 “这是国库的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场嗑CP的柳飘飘:皇上和娘娘给我锁了!!!(破音) 第20章 萧昱珩的后宫近日来很和谐,一片其乐融融。 众妃嫔们分为两拨,一拨想法设法打听着秋闱的消息,另一拨则以柳飘飘为首,沉迷于皇上和娘娘的绝美爱情之中,且有日愈扩大之势。 尤其是听过柳飘飘讲述的,更是往顾令筠宫里跑得殷勤,也希望能碰碰运气亲自目睹皇上和娘娘相处的场景。 但可惜的是,顾令筠宫里大门紧闭,还未靠近就被拦了下来。 略失落的众人 分卷阅读38 :没关系,娘娘一定是和陛下独处着,不希望人去打搅! *** 而传闻中的女主角,正坐在书桌前,愁眉苦脸的看着垒得半人高的各式账簿文件。 顾令筠幽幽叹了口气,抓起一份,又废力翻看起来。 那日萧昱珩把国库令牌递给她,顾令筠想着“不能接一定有鬼,接了‘宠妃’就给坐实了”,死命压下好奇心,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但没想到的是,萧昱珩极为体贴的担忧她在宫里闷得慌,派人将宫内各类事务的书案文件抬到她宫里。 虽然这是贵妃应做的,但是…… 我不是个炮灰吗!? 顾令筠:承受了炮灰不可承受之重。 于是她这几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锁在宫中埋头苦看,但是每当她看完一批,另一批也在来的路上。 许是担忧她看不懂,各司各房还特意谴派了人来,现场指导。 经过多日来的“耳濡目染”,顾令筠是学会了看,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她压根就瞧不出送过来的账薄对不对,有没有被做手脚。 她只是更深刻的体会到,皇家的奢侈,超乎她想象。 “娘娘,这是各宫侍寝的情况。” 顾令筠装模作样将手中的翻完,接过宫人递来的,翻开一看—— 只见上面只有她一人的记录。 再抬头,就见那宫人腆着张脸,一脸的讨好:“娘娘,奴才是敬事房的。” 顾令筠又看了两眼,交还给宫人,神情淡淡。 宫人有些意外,还想说些什么,但未说出口就被邓公公打断:“好了,娘娘也有些乏了,今日先到这,都退下吧。” 敬事房以及后面一众排队候着的宫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一丝失望,但也只能早早回去。 关于贵妃盛宠的事在宫里是人尽皆知,好不容易多了个可以刷存在感的机会,各司各房那是叫一个争前恐后。 这来顾令筠面前献殷勤的人多了,邓公公渐渐的就被挤到了一旁,半天也插不上一句话。 委屈巴巴的邓公公:明明是我最先来的。 这些人哪能有他了解娘娘,果不其然,他出言挥退了宫人后,顾令筠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趴在了桌上。 绿竹略有些心痛的上前走到一边替她捏捏肩,“娘娘也不用操之过急,这些东西一时也是看不完。” 顾令筠有气无力的回道:“怕是永远也看不完,你看不出来吗?这纯粹是在整我!” 一定是萧昱珩看她悠哉悠哉的过着神仙生活,自己却要起早摸黑的上早朝批阅奏折,心里不平衡下就找事给她做。 邓公公也走到一边,替顾令筠捏起肩来,“娘娘,奴才有个大胆的想法。” 顾令筠:并不想听。 邓公公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依奴才愚见,皇上目的有三。其一,娘娘如今位位居后宫之首,日后掌管后宫事务是迟早的事,这番就当是提前练手。” “其二,各司各房都赶着来巴结娘娘,娘娘乘此机会略施小恩,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莫不是能加深了娘娘在宫里的威望。” 末了又压低音量,神秘的说道:“最后,皇上怕是不想被其他妃嫔分去了娘娘的注意,才出此计。” 前头的顾令筠听得昏昏欲睡,待邓公公说出最后一点时,顾令筠睡意顿消,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是从何得出最后一点?” 邓公公颇为得意的回道:“那日柳才人也在时,奴才见皇上眉头一直皱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对此很不满。皇上自然是不会不满娘娘,厌烦的定那些妃嫔们来阻碍到了娘娘和皇上的相处,但顾忌娘娘的名声,皇上不好打发她们。” “所以就让娘娘学习处理后宫事务,娘娘您看,那些人是不是就没来了,也就不妨碍到娘娘和陛下了。” 顾令筠说不出一句话,眼神里写满了你就瞎扯吧,哪只眼看到皇上在这了? 同样说不出一句话的绿竹:高!实在是高啊!不愧是在宫里长大的,眼界就是不一样,她怎么就看不透呢! 为顾令筠“事业”操心的邓公公继续献言:“皇上不来,娘娘可以去看望陛下啊。” 顾令筠想也不想的回道:“不去。” 说完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去床上躺的模样。 绿竹和邓公公左右向前拦下,出言劝阻。 “娘娘去吧。” “娘娘去了皇上定会开心。” “去吧去吧。” …… 顾令筠本想念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无视到底,但最终还是架不住他们二人的唠叨,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 顾令筠以走一步停三下的速度,慢慢挪到了御书房。 上次来是夜晚,天色昏暗,顾令筠只瞧个大概。 整座宫殿是与帝王身份极为相配的宏阔,梁上以 分卷阅读39 及地柱都有金龙雕绘。四下都是严加守卫的士兵以及随时候命的宫仆,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的是庄严肃穆。 顾令筠刚踏进去,琢磨着要不她还是回去算了,就有人急急迎上前。 顾令筠一路被带进去,进了内,是更为的安静。 萧昱珩闻声抬起头,声音略带疲倦的问道:“怎么来了?” 顾令筠扬起手里精致的盒子,答道:“臣妾来给陛下送点心。” 萧昱珩没有接话,顾令筠思虑片刻,主动进入贵妃的角色,走上前,将糕点端出来。 “有劳贵妃了。”萧昱珩语气里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想吃。 顾令筠也不在意,萧昱珩书案上同样堆着高高的一叠纸,再细瞧,纸上密密麻麻都写满了字。 顾令筠不欲多看,想着都来刷了个脸了,是时候回去了。 未等她开口,又有宫人来报,“礼部尚书、侍郎求见。” 礼部两位大人进内见到顾令筠也是惊讶了几秒,但还是依次问了好。 顾令筠微笑回应,正打算离开,却突然一个左脚拌右脚,眼看着要往地上摔去。 所幸萧昱珩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拦住,未料的是,他这一拦,是直直把顾令筠带坐在了龙椅上。 顾令筠:……我又坐上龙椅了!? 底下的两位大人:……这又是闹哪一出? 萧昱珩也是一愣,收回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朝礼部问道:“可有事?” 礼部尚书看了顾令筠一眼,张张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皇上,之前您吩咐的事已经照办,看看可还有不妥之处。” 萧昱珩打开宫人递上来的卷宗,快速浏览完后答道:“不错。” 顾令筠:能不能让我先下去你们再谈!?皇上求您开个口,让我走吧! 礼部侍郎待尚书汇报完后,同样忍不住看了眼顾令筠,开口道:“皇上,关于晋王的婚事……” 顾令筠本还是别扭至极,不安分地偷偷动着,但听到晋王二字,是乖乖坐好,竖起了耳朵。 萧昱珩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怎么了?” 礼部尚书:“晋王婚事本是定在下月初五,但前日晋王府来人,说是晋王因秋猎遇刺一事,想延后婚期。微臣是来请示陛下的意思。” “那就按晋王意思去办,再择吉日。” *** 顾令筠一时被晋王一事吸引住,待礼部两位大人走后,她依旧坐在其上,昂起头带着一丝兴奋的问道:“晋王又打算谋划些什么?” 萧昱珩没有回答,挥挥手,宫人递上来一张小纸条。 “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顾令筠一边说,一边打开。 心中的猜测果然灵验,还未开口,就听见头顶传来幽幽的声音—— “这是晋王给你的信。” 那语气,活像是捉到了妻子与小叔子有一腿。 顾令筠:……晋王又来陷害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宫外,贵妃受宠的消息自然亦是传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书肆里,《皇上与贵妃的二三事》、《霸道皇帝俏贵妃》等书一夜售空,接连加印。 明天入v啦,还请各位小天使继续支持呀! 第21章 顾令筠随意瞄了一眼,没有细看的兴趣。 定又在谋划什么歪主意。 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她心里许久的问题:“皇上,晋王这样的造反是认真的吗?” 萧昱珩一笑,顺着问道:“那依你看来,怎样的造反是才算的上认真的?” 顾令筠一边在脑内回想,一边答道:“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朝堂上要收买人心,拉拢朝臣。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请文人造势。”毕竟舆论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说完去看萧昱珩,就见他唇角微勾,“很熟练啊。” 顾令筠:“……” 顾令筠自动忽略,接着说道:“这些都只是臣妾的愚见。不过有一事臣妾一直想不明白,晋王为何想要谋逆?” 当个王爷不好吗?身份同样尊贵,安分守己该有的都不会少。 当皇帝每天都起早摸黑,全年无休。既要提心前堂有没有人造反,又要费神后宫的勾心斗角。 死后也还要担心后人的评价。 “总会有人不自量力,存有非分之想。” 顾令筠想了想又问:“那晋王可有得势的外家?” 一般来说想要造反,必是少不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外家。但在她印象中,晋王的舅舅职位并不高。 萧昱珩脸上已无半点笑容,语气冷淡说道:“他的生母生前并不受宠,在他三岁时就因病离世。后来被先帝第一任皇后所养,但与其外家关系寡淡。” 先帝还有过两任皇后? 晋王生母真的是因病离世的? 分卷阅读40 顾令筠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低气压”,默默消化着听来的“皇家密闻”,在脑内脑补八十集的宫斗剧,有一堆疑问但却不敢再问。 但她注意到,提起先帝时,萧昱珩的语气格外的冷淡。 顾令筠有意要岔开话题,看向桌上厚厚一叠纸,问道:“皇上这是什么?” 难道皇上也要看账本? 萧昱珩拿起最上面的两张,摊开放在她面前。 顾令筠凑近,从最左边看起,看了一会,她发现…… “皇上,这该不会是……科举的答卷?” 萧昱珩点头示意。 顾令筠肃然起敬,瞪大了眼睛再去看,名字被封住,但这行楷排列工整,字迹俊秀挺拔、天骨遒美,其余写的……是一概看不懂。 “皇上您这是?”顾令筠不明所以。 萧昱珩露出让她惴惴不安的笑容,果不其然就听他说道:“总观全部,朕认为这二人所作文章优于旁人。若从这二人中选,贵妃认为谁可夺得头筹。” 顾令筠:“……” 顾令筠又费力去看,眉头紧锁,但依旧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皇上,臣妾实在是看不明白。”求求了,放过我吧。 “贵妃意见可以作参考。” 顾令筠又看了看,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左边的更好……”因为字好看。 萧昱珩笑了笑,拿起,“那就依贵妃所言,这为今年的状元。” 顾令筠急得脱口而出:“皇上这么重要的事怎能这么儿戏!” 说好的参考呢! 这要是传出去,她这“妖妃”的称号可得坐实了! 老实本分,谨慎低调的顾令筠一脸惊恐的想到。 全程围观的张德福忍不住笑着插嘴道:“娘娘,其实这已经是选好的,按先后排了序。娘娘果然是好眼光。” 面无表情的顾令筠:“……”无聊。 顾令筠走后,张德福满是感怀的说道:“陛下和娘娘在一起时,感觉是要比平日里要开心得多。” 萧昱珩拿起卷宗,淡淡回道:“是你感觉错了。” 张德富会意一笑,也不争辩。 *** 待到放榜那日,顾令筠才知道状元是徐璋言,康仪郡主的未婚夫。 宫里众人来不及细细琢磨,就全副心思投进了另一件事。 中秋,人月两团圆,向来是过得隆重。 而在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被无限放大的宫中,此等佳节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 更不用说在十五当日允许她们活动玩乐。 在宫中无事可做快憋坏的一众嫔妃是掰着手指头盼着中秋到来。 中秋当日,顾令筠起了个大早,接见众朝臣女眷。 她今日穿的是烟霞绣花曳地长裙,庄重典雅,但又将其衬得丝丝妩态。 有言道“三岁一代沟”,而大多女眷年纪都远大于顾令筠,在“娘娘今天可真好看”、“是啊是啊”之后又陷入死一般的冷场。 当有人提议去游船时,是得到了一众人极力的赞可。 *** 登了船,四周有柔风吹过,拘束感也一同被吹散不少。 有人笑着打趣道:“估计皇上这时是在会见咱们状元郎了。” 闻言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一旁静坐着的康仪。 康仪目光微闪,生硬地扭头看向窗外。但终究是年纪小脸皮薄,脸闹个通红。 见状有人接话,笑道:“是,那还真是要提前贺喜夫人了,觅得如此佳婿。” 忠远侯夫人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回以淡淡一笑。 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在宫里乘船,虽是人工挖造的湖,但面积却不小。 近岸处还留着开败的荷花,再往外游,不时亦可窥见御花园打造的江南之景,假山凉亭、亭台楼榭。 众人被分去注意,兀自交谈起来,顾令筠无意拘着,任由她们去了。 见康仪独坐着,忠远侯夫人也和旁人交谈起来,顾令筠不着痕迹地挪到她身边。 康仪见是她,开口喊道:“娘娘……” 顾令筠连忙嘘声,“我们来说说悄悄话。” 康仪会意,点点头,正经问道:“娘娘是想聊些什么?” 康仪今日所穿的是藕粉襦裙,头发被绾成两团,整个人是显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在原著中康仪不过是被数行字聊聊带过,但现实中自打第一眼起顾令筠就对其有莫名的喜爱,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现下也没有外人,不必叫得那么客气,就叫我……” 顾令筠顿了顿,还在想着称呼,康仪就自然的接道:“嫂嫂?” 顾令筠一噎,又见康仪露出了然的笑容,“嫂嫂是想聊表哥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嫂嫂是想知道些什么?” 被勾起一丝兴趣的顾令筠硬生生到 分卷阅读41 嘴边的话咽回去,略不自然的问道:“皇上他小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的?” 康仪想了想,答道:“姑母对表哥一直是很严厉,所以表哥一直都很稳重。” 顾令筠和康仪还在进行着问不出什么的一问一答时,船头就有人喊道:“是皇上他们!” 船上的人被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在经顾令筠同意后,又将游船逐渐朝那边驶去。 船在靠岸可观全貌的地方停下,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一行人是在射箭。 顾令筠看了眼,这是狩猎时不过瘾,现在还要再来一次?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跟着看起了热闹。 岸上众人亦是早已发现她们,见她们旁观,兴致更为高涨。 有人提议,“刚刚还说着没有奖赏,既然娘娘来了,不如获胜者能向娘娘讨朵花,皇上认为如何?” 萧昱珩看向她,“花在贵妃那,自然是要问贵妃的意见。” 顾令筠低眼,她面前的桌上正摆着一篮新摘下来的花儿。 顾令筠莞尔,点点头。 气氛一下子被推起,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船上的女眷也配合着讲解,“这是今年武举的状元。”大周科举亦分文武,但大多是关注于文上。 武举状元最是擅长刀剑,对射箭不甚擅长,而他手里此次用来的弓似乎是特制的,如此高壮的一人拉起来也很是废力的样子,三箭环数也不太高。 在众人善意的嘘声下,是闹了个通红的脸。 有些老臣急着上场,丝毫没考虑到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老骨头,急急拉弓,箭没射出到闪了一下腰。 而有的箭是射出了,但方向却是偏个十万八千里,惊得一旁的小太监四处乱窜。 眼看四下竟无人三次直中靶心,中了两次的暗自得意没多久,就见一人说道:“我来试试。” 众人闻声而望,见因受伤脸色略显苍白的晋王走了出来。 有人担忧阻拦道:“晋王您的伤还没好,恐怕……” 晋王一笑,坚持道:“不碍事。” 晋王上前接过弓箭,朝船的方向看去,视线停留了数秒。 众人顺着目光,正欲一探究竟,就见晋王收回目光,拉开弓。 他拉的幅度比其余人都要小,手臂肉眼可见微微颤抖着。 手一放,箭飞出,落到了红圈内。 众人是齐声叫好。 晋王再接过第二箭,咬牙拉开弓。 第二箭也落进了红圈。 众人噤声,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第三箭。 而晋王的第三箭却瞄了许久,两鬓也留下了汗。 “嗖”一声,箭飞出,插在了中心红圈的边界,落靶后还上下摇晃,似欲掉落。 小太监上前细看后高喊,“中!” “好!” “晋王果然好身手!” 在众人齐贺下,晋王松了口气,状似无意又往船上看了眼。 “可还有大人要试吗?要是没有的话……” 张德福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等一下。” 萧昱珩走上前,接过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箭不用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接着听到,“找白绸来。” 顾令筠看着,心也跟着吊起来。 萧昱珩覆上眼,拉开弓,很是轻而易举的样子。 再一眨眼,箭已飞出,更是恰巧的擦过晋王的箭,将其碰落,而他的箭则稳稳落入中心红圈。 没有丝毫的停顿,第二箭也射了出去,同样的又在中心红圈内碰落了晋王的箭。 第三箭,亦是如此。 无论是岸上,还是船上,此刻都无半点声音。 萧昱珩扯下白绸,往靶上看了看。将弓交给呆若木鸡的张德福,径直朝船的方向走去。 待他等了船,走到她面前时,顾令筠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扬起头。 萧昱珩微微俯身,勾了勾嘴角,“来向贵妃讨奖了。” 顾令筠眨眨眼,刚欲说话,却被萧昱珩的动作给堵住—— 他伸出手,摘下了她别在发上的那朵小花。 第22章 中秋宫宴,是早早开了席。 宫人们有序地流水般端上酒菜,配合着歌舞助兴,在座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但却无一人将心思放在其上,自然是没有发现今日的奏乐快了半拍,而跳齐舞的又慢了半拍。 比邻而坐的人不时端起酒杯相互敬酒,眼神交接,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交谈着的也是话中有话,想说不能说。 皇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有人喝着酒,看了看高台上的两人,慢慢的也摸出了些 分卷阅读42 门道。 与在朝堂上打滚数十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官员们不同。 柳飘飘等人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新加入的嫔妃:柳才人诚我不欺,陛下和娘娘太配了! 暗自得意的柳飘飘:那是!娘娘的花只能给陛下,旁人一根草也别想要! 更幸的是,中秋宫宴她们也被分到了一席之位。虽然是在犄角旮旯,但伸长脖子也是能远远地看到皇上和娘娘啊! 这哪是过中秋,是过年啦! *** 与众人不同,独坐着的晋王脸色极为难看。虽是勉力控制,但嘴边的弧度,是怎么也扬不起。 意志消沉的模样与这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自萧昱珩覆眼三箭将他的击落了,他内心就如被火烧般痛苦,愤怒、难堪,甚至还有点点的……无能为力。 往日之事翻滚着在他脑内重复,似乎从来都是如此。 他费尽心思、竭尽所能去争取的,对萧昱珩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有一人上前与他搭话,就连往日里有意投靠他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 晋王的眼神里布满了阴鹜,冷眼看向高台上的人。那人察觉他的目光,不屑的微勾嘴角,半个眼神也没落在他身上。 压下愤怒,目光稍稍偏离,落在旁边之人身上,晋王目光中又闪过一丝疑惑。 *** 坐在萧昱珩旁边的顾令筠自是也察觉到晋王的目光,但她没有丝毫想去看的冲动。 相反的是目不斜视,专心看着面前银盘上摆着的蔬果。 但余光里,是萧昱珩挺拔的身姿,以及玉雕般的侧脸。 一点点,一点点的,顾令筠不着痕迹地移动着视线,详装看远处,然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顾令筠隐约感觉,她的脸又开始发烫。 自他摘下她头上的花后,她就像喝醉了酒般,晕晕沉沉的。 顾令筠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早前别花的发鬓。 萧昱珩顺着她的动作看过来,顾令筠手忙脚乱地放在手,掩饰般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 “这是特制的桂花酿,易醉。” 顾令筠脸又红了红,答道:“我酒量还是不错的。” 像是为证明自己的话,又倒了满满一杯饮尽。 *** 宫里四处都被挂满了通红的灯笼以及各类的花灯,夜色下一路蔓延,宛若看不到尽头。 萧昱珩体贴的早早结束宫宴,让众人归家团聚。 而他则带着顾令筠将酒宴挪到了湖边的水榭。 顾令筠听着远处隐隐传来宫人的打闹声,望着高高悬挂的圆月,内心亦同被夜风吹动的湖水般,泛起微微波澜。 两人就这么静默坐着已有片刻,但顾令筠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顾令筠看着湖面,眼角弯弯,似不经意的问道:“皇上您今日为何要那样做?” 萧昱珩也是难得的好心情,反问道:“哪样?” 顾令筠瞪了他一眼,“就是把晋王的箭都给射下来了。” 现在想想,晋王可真是惨了,费力射中三箭,却全被他射下来了,关键还是覆眼的。 这可真是太欺负人了,但她怎么就觉得——特别爽呢! 真是太坏了,不应该,不应该。 “作恶”的人此刻却无半点愧疚,随意说道:“那都是意外。” 顾令筠用“你骗三岁小孩呢”的眼神又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这是“意外”,那向她讨花又是什么? 偏偏还摘下了她头上别着的那一朵…… 顾令筠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冷静,冷静,这只是政治需要,是假的,当众表演而已。 但只要一想起白日里的事,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萧昱珩垂眼去看低着头的顾令筠,听到她心里不停的碎碎念,笑了笑。 “还是戴着好看点。” 顾令筠不明所以,抬起头。就见萧昱珩捏着朵白色小花,在手里转着。 “什么?”她有些意外,这花是拿来的? 没有回答,萧昱珩的手伸过来,像是要替她别上,但在最后一步时又停下。顿了顿,将它轻轻放在了她手上。 这不是她之前的那朵,小小的花却像突然有了热度,顾令筠的手微微一抖。 顾令筠微微收拢掌心,但又像是怕压坏,又松开。 如此动作重复了数次。 一定是他喝醉了,顾令筠脑子里已理不清,不再去想。 *** “嗖”一声,在湖的对岸升起一束烟花。 这像是先行探路,紧接着又有各式各样的烟花不断的升空、绽放,有的像直直要坠入湖中一般。 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远处各 分卷阅读43 地也陆续升起了烟火。 有的相隔甚远,像是在宫外。 此刻万家烟火,将原本漆黑的夜空瞬间被点亮,所有人都被这灿烂的烟花吸引得挪不开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顾令筠仰头看着,而此刻的萧昱珩则在此刻偏过头去瞧她,目光直白,没有任何掩饰。 被照亮的,除了夜空,还有顾令筠略微酡红的脸。 他一寸一寸看过,从饱挺的额头,再到带笑的唇角。 刚欲收回视线,一直认真看着的顾令筠突然扭过头来,嘴半张,似乎欲说话,两人的目光是直直对上。 被抓到偷看的反倒像是顾令筠,她略心虚的别过头去。 转过去后又放映过来,她心虚什么啊! 偷偷去看旁边的人,他含着笑,看着烟花。 身后的张德福将一切尽收眼底,每条皱纹里满是笑意。他挥挥手,带着绿竹等人一同离开。 这样温柔的夜,似乎都不想那么早结束。 …… *** 不知是过了多久,烟花停了,湖面又恢复宁静,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萧昱珩回过神,叫来宫人。 绿竹拿着披风,披在顾令筠身上:“娘娘,夜里凉。” 顾令筠皱皱眉,嘘声:“小声点,不要吵。” 绿竹紧张地看着低着头的顾令筠,问道:“娘娘怎么了?” 顾令筠仰起头,眼睛像是含水般,亮晶晶的。 萧昱珩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是空的。 “哎呀,娘娘这是喝醉了。”邓公公也跟着着急。 “娘娘,我们先回宫里好不好?”绿竹耐着性子,哄着这酒鬼。 顾令筠摇摇头,“不要吵着月亮。” 绿竹不明所以,为难地看向萧昱珩。 萧昱珩还是第一次见她醉酒的样子,颇感新奇,顺着她的目光,忍住笑,像哄小孩般问道:“是怕吵着嫦娥吗?” 顾令筠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严肃道:“是吓着王母娘娘了!” 怎么又扯到王母娘娘上了! 还没等绿竹等人想明白,顾令筠又自顾自胡言乱语道:“其实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不是一对,你们知道吗?” 绿竹无奈哄道:“好的娘娘,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不是一对,我们先回宫里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看月亮。” 萧昱珩出奇的有耐性,“回宫里不但能看到月亮,还能看到王母娘娘,回去看好不好?” 顾令筠想了想,看着王母娘娘的份上,点点头。 *** 被扶着回到宫里,顾令筠还惦记着,问道:“二郎神呢?” 萧昱珩:“……” 防止她把各路神仙都给请出来,绿竹端来醒酒汤,半是哄骗半是强迫,喂了下去。 绿竹端着空碗,紧张得看了眼顾令筠,又看了看萧昱珩。 娘娘喝醉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皇上生气了,怎么办! 但庆幸的是,喝了醒酒汤的顾令筠安安静静坐着,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萧昱珩起身欲离开时,猛然伸手拦住,“不许走!” 萧昱珩挑眉,看了看紧握着他衣袖的手。 “你不睡觉吗?” 萧昱珩轻轻扯开,“现在就准备去睡。” 顾令筠一笑,说道:“我也要睡,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想起前几次和他躺一床上就浑身紧张绷直的顾令筠,再看着眼前发出邀请的人,萧昱珩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她碰酒。 没有得到回复的顾令筠略有些委屈,壮着酒胆,下意识问出了她平日里也在苦思的问题:“你看看,我这样貌,这身材,为什么一点你反应都没有,你行不行的啊?” 绿竹手里的碗差点拿不住,刚进门的邓公公吓得被门栏绊住。 萧昱珩皱眉,挥手让其退下。 绿竹既是欢喜又是担忧,领着宫人退了出去。 一直战战兢兢、微小谨慎的顾令筠喝醉后彻底不管不顾,念道:“我都忘了,你喜欢的是白静柔!” 萧昱珩逞机套话,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一直说我喜欢白静柔?” 顾令筠瞬间变得很激动:“你怎么可以不喜欢!你不喜欢她喜欢谁!” “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顾令筠神秘一笑,答道:“是王母娘娘!” 第23章 春困秋乏,深秋里懒洋洋的日光似乎也让人多了偷懒的理由。 猫儿晒着阳光,有蝴蝶飞过也只是掀开眼皮看了眼。值班的小太监逞着没人注意,偷偷打起盹来。 壮阔华丽的一座宫殿内,帐帘还紧闭着,但从内不时传出蟋蟋窣窣的作响声。 顾令筠抱着被子,翻过身,将脸深深埋在软枕 分卷阅读44 内。 过了几秒,又翻过身,张开手瘫在床上,出神的看着上方的帐顶。 看了会,突然用被子捂住头,脚在床上乱蹬,并配以尖叫。 绿竹闻声吓了一跳,连忙掀起帐帘,见顾令筠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见她如此,猜测她是想起了些少昨夜醉酒的事,也不忍心再多说。 而实则上,顾令筠记起的不是些少,而是全部,事无巨细。 想起自己昨夜喝醉后耍的赖,说的胡话,以及对萧昱珩发出的“邀请”。 顾令筠一直在“我有错,我忏悔”和“啊啊啊,我要死了”间无限循环。 见顾令筠一脸悲壮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绿竹出声安慰道:“娘娘,昨夜里并没有多少人见到您醉酒。也就是皇上……” 话说到一半又不忍继续说下去,转为说道:“娘娘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 泫然欲泣的顾令筠:再喝酒我就是狗。 顾令筠本想给自己催眠,她不去想,别人不提起,那不就可以当没事发生。 但她脑子却不听指挥,不间断的循环播放。 特别是那晚最后。 听到她说“王母娘娘”后,萧昱珩无奈一笑,伸出手捏捏了她的脸,“那王母娘娘还告诉你什么了?” 顾令筠虽是醉了酒,但还是被他这动作弄得出神,对着他靠的极近的脸,说道:“她还说,你长得很好看。” 她有点记不清最后萧昱珩是怎样离开,只记得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是极其的温柔 *** 精致的匣子内放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已经有少许的干枯,甚至还掉了一片花瓣。 顾令筠看了两眼,小心将它拿出。 不就是一朵花而已,这样放起来会不会显得她过于重视。 想了想,还是将它放回。 算了算了,毕竟是御物。 顾令筠快刀斩乱麻,合上盒子。刚一抬头,就见镜子里的女人眉眼含笑,活像是……恋爱中的模样。 顾令筠吓了一跳,连忙别过脸去,平复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加快的心跳。 但过了会又自我安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萧昱珩是那么的帅,对着这么一张脸,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啊。 顾令筠一想就控制不住,甚至产生了些大胆而又危险的想法。 其实,萧昱珩也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她吧? *** 顾令筠宫里的人发现,他们娘娘,近日里总是无缘无故笑起来,一脸甜蜜的样子。 略知情况的人会意,也跟着高兴。而前来替顾令筠画像的宫廷画师,则是一脸的紧张。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还是说,他长着一张讨喜的脸,娘娘看了欢喜? “娘娘,画好了。”画师站起身,恭顺的说道。 顾令筠回过神,由绿竹扶起,走到画前。 几日前,画师就来到她宫中,要替她画像。想起前世看到的后妃画像,顾令筠还特意交代,不用画得那么“写意”,尽量“写实”。 她还美滋滋的想到,要是能画出她的三成样貌,那她也能成为名流千古的美人了。 结果一看—— 嗯,跟博物馆里挂着的一模一样。 看着顾令筠瞬变的表情,画师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是有哪不满意?” 顾令筠:“就是……能不能再‘写实’一点?画得和我本人一模一样那种。” 画师看了眼自认为已“一模一样”的画像,纠结说道:“下官……下官已经尽力……” “那宫中可还有擅长‘写实’的画师?”顾令筠不死心问道。 画师连忙低下头,惭愧道:“下官不才,但在宫中,是下官最擅长……” 顾令筠:“……” 顾令筠叹了叹气,挥手让其退下,画师得了令,下意识松了口气。 顾令筠坐回榻上,在想,不知道萧昱珩的画像是不是也是如此。要是也是这样,那也太可惜了吧。 接着又反应过来,啊啊啊,她怎么又想他了! *** 相比顾令筠的百般纠结,萧昱珩这边倒显得一切如常,没有受丝毫影响,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反倒是张德福,总是隔三差五在他耳边提着—— “娘娘这时候该起床了吧?” “娘娘的画像画好了,陛下要看看吗?” “娘娘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萧昱珩冷着一张脸,淡漠说道:“要不调你去贵妃那儿?” 张德福连忙闭起嘴。 萧昱珩提起笔,继续批复奏折,下笔第一个字写的却是“顾”字,正欲写第二个时回过神,急急停住,在奏折上划开了一笔。 一旁的张德福见状小心控制住自己得意的笑 分卷阅读45 容。 *** 尽管晋王的婚事延后,但还是到来了。 哪怕那日当众下了晋王面子,萧昱珩也是能够神色如常的去当晋王的证婚人。 而脸皮薄的顾令筠自登上马车和萧昱珩独处后,就腰挺得笔直,一脸严肃,目不斜视,没有看过萧昱珩一眼。 而她的内心,则不如表面那么平静,疯狂呐喊道—— “啊啊啊,我要死了!” “我为什么那么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醉个酒吗,谁还没喝醉过。” “皇上那么日理万机,说不定早忘了。” “我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 而就在这时,顾令筠听到萧昱珩含笑的问道:“王母娘娘最近可还有告诉贵妃些什么?” 顾令筠哭丧着一张脸,“皇上我错了。” “我不该喝酒的,更不该喝酒后乱说话,冒犯皇上。我喝醉了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不可当真……” 顾令筠自顾自检讨起来,恰巧说完宫车也停了下来。 “看在王母娘娘的份上,朕自然不会怪罪贵妃。” 顾令筠:“……” *** 晋王府邸整体布局淡雅低调,处处可见江南之景,与他平日里对外温和儒雅的形象很相搭。 而此刻,府邸随处可见鲜艳的红。 四处布满了赴宴的宾客,见皇帝到来,都分列站好行礼。 最前端的是穿着红色喜服的晋王,行礼后第一眼看向的是顾令筠。 顾令筠下意识往萧昱珩身后一迈。 晋王收回视线,对着萧昱珩说道:“皇兄请到前堂。” 萧昱珩被一众人簇拥着去了前堂,顾令筠则被领去了青庐,见新娘子。 青庐内已有好些人,见了顾令筠纷纷行礼。 衣着广袖青绿礼服的晋王妃也欲站起来,被顾令筠出言连忙制止。 那晋王妃本也只是虚虚站起,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那就谢谢娘娘了。” 顾令筠听语气觉得有些异样,但也没多想,笑着说出在宫里记好的祝福词。 “承娘娘贵言,妾身一定会和王爷和和睦睦,不让别人有一丝机会。” 晋王妃这话一出,气氛恰时变了样,有人笑着岔开,“那是自然的,晋王如此疼爱王妃,又怎么会有别人。” 提到晋王,晋王妃脸色温柔了许少,接着又说道:“那是自然的,只是怕别有居心者,想方设法,用尽手段。” 顾令筠有些了悟,不着痕迹的看了青庐内的人一眼。 难道还有人惦记着晋王? 是谁眼光那么差? 晋王妃看着眼前的顾令筠,礼服下的手握拳,指甲深深扎进掌中。 她在宫中不知晓,宫外关于贵妃和晋王的传闻是传得多么猛烈。 中秋宫宴晋王带伤射箭的事不知是被谁传了出去。有人透露,在贵妃进宫前,晋王就喜欢上了贵妃,贵妃对晋王也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只可惜最后是被“棒打鸳鸯”。 原本这类桃色新闻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热衷的谈资,更何况这是涉及的是皇家。 一时间书肆里是连夜冒出了好几本身份是王爷和贵妃的志异,虽作者明写着纯属杜撰,但还是有人自动将其对了号。 原本就不知真假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变得是那么煞有其事。 当这事被传到晋王妃耳中时,她碍于身份不能做任何事,告诫自己不可冲动。 但今日新婚之夜,见着了顾令筠,难免会心有不平。 她自是不信晋王对贵妃有情,怕也不过是有人捣的鬼。 *** 略有些知晓的康仪听了有些生气,但不欲闹大,笑着对顾令筠说道:“娘娘,不如我们到外面转转,让新娘子也先作休息。” 顾令筠本已无话,见晋王妃有些古怪,亦不欲多留,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外到花园无人处,顾令筠问此事,康仪犹豫一番,隐晦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了后的顾令筠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说道:“论身份、论样貌、论学识,和皇上比,晋王差的可不是一点!天天看着皇上,我怎么会对晋王产生半点心思!” 康仪听了刚想点头,就见前方拐弯处出现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她们说着的皇上和晋王,身后还跟着好一些官员。 顾令筠并无刻意压低音量,故刚刚说的话,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对面一行人的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预收,戳专栏就能先收藏啦~ 《对家抢我生意之后》 俗话说天子脚下好乘凉,李如意刚到皇城,生意略有起色,就出现了对家。 她捉鬼,对面就除魔。 她算命,对面就解卦。 偏偏收费都要少一半。 李如意忍无可忍,决定找上门,一看—— “ 分卷阅读46 呵,利欲熏心的臭和尚。” 那人抬头望她一眼,勾唇笑道:“六根不净的小尼姑?” 第24章 此时此刻,顾令筠已是心如止水,不敢去看对面一行人的脸色。 但为官多年的人谁不都练就了一番“装聋作哑”的好本事,极为有默契的一同失了忆,各顾各的谈着牛马不相关的事。 “晋王婚期选的好呀,今天不冷也不热。” “这棵树长得多好,也没落多少叶。” “是啊是啊。” …… 当众人已无话可扯陷入沉默,顾令筠的尴尬也升至了极点时。 萧昱珩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同样的晋王也看了她一眼,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自动屏蔽忽略的顾令筠只接受到萧昱珩的眼神,似乎在说,她干得不错? 认真想了想又坚定这个念头。 算起来,萧昱珩才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又不是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相反的,像她这种尽职尽责忠心不移的,说不定还会“升职加薪”。 这样一想,顾令筠吊起的心才微微放下。 而年纪小的康仪显然没有她的抗压能力强,哭丧着脸说道:“都怪我不好,好好的说这些什么,我回去就派人把那些乱写的书都给烧了。” 顾令筠是连忙阻止,“这样做反而会适得其反,堵得住百姓的嘴是管不住他们的心,黑的总不会被说成白。” 她相信今夜一事,定会有神秘的路人给传出去,谣言自是不攻而破。 而且更重要的是—— “你说的那些小说,可知道是在哪能买到?”她也想看啊! 康仪一脸纠结,“随便找一间书肆都能买到……” “那你能帮我买几本不?偷偷的,不被人发现。”她要是派人去,铁定先传到萧昱珩那先。 康仪虽为难,但也答应了。 顾令筠像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补充道:“要买书里不要有晋王的那种。” 康仪:“……” *** 康仪派去的人偷偷来到书肆,遭到老板热情的推荐。 “客官可想要哪类?我们这的书是最全的,有……” 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不要有王爷的。” 老板了然,这又是个还没追上剧情的。 “那您看这几本怎样,主角都是皇上和贵妃的,非常畅销。不知客官是买给娘子看还是姊妹?我们店里针对不同年纪身份的也有不同的类型,有细水长流型的,也还有……脸红刺激型的。”讲到最后,又朝他神秘地眨眨眼,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侍卫沉默片刻,“全要了。” 待客人走后,老板整理一番摆出来的一垒垒书,将《王爷和贵妃的秘密小情事》、《霸道王爷:盛宠贵妃哪里逃》摆在最显眼之处。 整理完一切后,走到了外面,背手看着晋王府的方向,隐隐传来热闹的声音。 老板摸了摸胡子,暗暗想道,虽然晋王成婚了,但他有预感,这一场戏绝不会那么快结束。 他想得入神,没有发现今夜的街道无比冷清,路上不见一行人。 一晃眼,觉得对开的墙边似飞速闪过了好几个黑影。 定睛一看却空无一物,只当是看花了眼。 *** 顾令筠虽在内心劝服了自己,但坐到萧昱珩身边时,还是各种的别扭不自然。 综合她近段日子以来的表现,顾令筠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安安静静宛若哑巴的贵妃。 难得出趟宫,顾令筠直觉得外面的一切是多么的好,就连空气也清新了些。但转眼想到这是在晋王府内,又暗暗撇了撇嘴。 晋王等人进了青庐,不时传来催促却扇诗的起哄声。 等了会,晋王从青庐内走出,宾客早已入了席,等候着,见了人,自是一番恭贺,说着吉祥话。 晋王微笑着应下,但细看会发现这笑不及眼。 端着酒杯来他们这一桌时,唇角勾起的幅度才略加大。 晋王目光沉沉,“敬皇兄一杯,感谢皇兄今日赏脸。” 萧昱珩没有说话,笑了笑,也端起酒杯喝完。 “也敬贵妃一杯。”晋王又将目光转向顾令筠。 顾令筠刚举起酒杯就被萧昱珩伸手接过,“贵妃不胜酒力,朕就代她喝了。” 不等晋王有反应,是仅直一口喝尽。 晋王一笑,也不多说,转向了旁人。 待晋王离开后,顾令筠看着放在她和萧昱珩中间的那个杯子,有些为难。 哎!这是她刚刚小抿过一口的啊! 顾令筠飞快的偷偷看了眼一旁坐着的人。 萧昱珩刚欲抬起的手是一顿。 *** 他们从日落时刻出宫,到现在天已黑透,本来也只是来走个 分卷阅读47 过场,假装兄弟情深。 未等菜上,萧昱珩就站起来准备回宫。 顾令筠急急忙忙也站起身,这晋王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大喜之日竟然让人演奏《霸王破阵枪》,顾令筠听了直觉怪异,心里惴惴不安。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晋王一见动静,笑着走过来,挽留道:“皇兄那么急着回去,何不多留会?” 萧昱珩淡道:“天色已晚,朕就不多留了。” 只见晋王笑得有些古怪,背过身往前走几步拉开距离后说道:“今夜是本王的新婚之夜,特意备了一场好戏给诸位助兴,但还要皇兄配合。为了不扫兴,臣弟斗胆先让皇兄留下。” 晋王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门就被锁上,也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许多带刀的侍卫。 在座的皆是一惊,连忙站起身,因着急带到了好几张凳子,打碎了好几个酒杯。 而亦有似早已知情的,动作是不急不缓。 萧昱珩将一切净收眼底,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笑道:“既然晋王盛情,朕又怎么会抚了你的好意。” 说完又重新落了座,顾令筠见状也跟着坐下。 身后众人也紧接着效仿。 顾令筠脸上也如同萧昱珩一般镇定,不知何缘故,她一直觉得,晋王兴不起什么风浪。当今日迎来了传说中的“造反”,她更多的是兴奋,以及一种微妙的看“猴戏”的心理。 有侍仆匆匆递上了一个盒子,晋王打开,对着众人说道:“本王想请各位大人看看这东西——” 晋王边说边将它拿起,随着他的动作,里面的东西逐渐浮出真面目。 “是圣旨。”有人脱口喊道。 晋王一笑,“的确是圣旨,但这是先帝下的密旨,有哪位大人可以帮本王读给大家听听。” 离晋王最近的官员自告奋勇,接过打开看了数行,就像看到什么阴森可怖的东西一般,吓得抖起来。 “晋……晋王,这……这……” 另一位大人走出来,和晋王对了对眼神,接过圣旨说道:“就让下官来替张大人读吧。” 说完往前走,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后所养之子晋王萧昱修,性情温厚,才识过人。必能承以大统,故朕百年之后,传位晋王,以遵礼制。” 听完是当下炸开锅,有人愤然直骂:“简直是胡说八道,晋王你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谋逆。” 晋王也不恼怒,“若有人不信,可上前来看看这是不是先帝的笔迹。谋逆的不是我,是他,萧昱珩——” “在先帝病重时,谋合先后伪造圣旨,谋朝篡位!父皇离世前得的病也全是他们母子弄出来的,先帝,根本就是被他害死!” “这怎么可能!” “胡说,全是胡说!陛下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 就当众人议论纷纷时,一直坐着的老太傅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晋王说的,全是真的。” 老太傅已历三朝,也曾担任陛下的老师,他这一出言,原本护着萧昱珩的人气势也弱了下去,停了下来,看向他。 一直沉默的萧昱珩只是嘲讽的勾起唇角,并不出言。 见状晋王有些恼怒,抽出身旁侍卫的剑,指着萧昱珩说道:“怎么,心虚了,不敢承认?” 见萧昱珩依旧不回应,剑指的方向偏了偏,指向顾令筠,“过来我这边,萧昱珩只是利用你,蒙骗你。他给你的不过是个贵妃,等我日后登基,许你为后!” “放肆!逼宫弑兄已是天理不容,何况是娶嫂为妻,晋王你真是得了失心疯。”有人出言怒道。 “这又如何,唐太宗不也杀兄逼父,照样成为一代明君。历史向来是由胜者所书,更何况我只是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萧昱珩这才出言表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晋王模样已经变得有些癫狂,“令筠,过来。” 顾令筠听他喊自己的名字,硬是生起了声鸡皮疙瘩,看了眼萧昱珩,高声回道:“我就是被皇上打进内务府当洗脚婢也不会看你一眼!” 萧昱珩也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保护好贵妃,先离开。” “好,敬酒不出吃罚酒,今夜里一个也别想走。”晋王说完打了个手势,在外围候命的士兵逐渐向他们靠拢。 在场的人渐渐分为两拨,各以萧昱珩和晋王为首。 顾令筠和部分女眷,被簇拥着退至一边。 绿竹惊恐的握住她的手,嘴里念着,“娘娘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令筠看了眼她抖得像筛子般的手,反安慰道:“相信我,没有事的。”萧昱珩可是有主角光环的啊! 原著中的晋王造反虽不同今日,但依旧没能成功,她是一点也没觉担忧。反倒是觉得,这晋王是要提前下线了! “让朕想想,你是许诺了他们什么,复辟复国?”萧昱珩气定神游的一句话让逐渐逼近的士兵停下脚步。 晋王 分卷阅读48 闻言恼羞成怒,“别废话,萧昱珩,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是吗,那来看看?” 萧昱珩话音刚落,四处的墙头上出现的一排弓箭手,仆人打扮的人身手敏捷地从桌底抽出藏好的武器。 晋王还未来得及细想府中是何时出了这变故,外院就传来一道声音,洪亮高亢,不怒自威—— “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第25章 这接连变故着实让在场的人一惊,而原是胸有成竹的晋王见状更为恼怒,面容可以称得上扭曲,与平日谦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外面传来打斗声,被锁上的门也被撞击着,堪堪欲破。 前朝的那一拨人见情势翻转,急着脱身,扭头欲走,但却被墙上的弓箭手一一射回原地。 原站在晋王一边的人见状,偷偷想跑进另一边,但却被眼疾手快的人一脚踹回去。退回了原地,又被墙上的箭堪堪擦过,而那不长眼的“自己人”亦是敌我不分,一通乱打。 一时间是苦不堪言,在内心怒骂着晋王。 晋王眼红得欲滴血,眼看着迟迟未到的援军,听着院外的叫喊声,心底已有些许的绝望。但还是一咬牙,鱼死网破般,指挥着死士朝萧昱珩刺去。 顾令筠原本想着,这种时候,应该是萧昱珩和晋王两个人单独对决,然后萧昱珩将其大败,毕竟电视上大多是这么演的。 可晋王却没想着什么公平不公平,指挥所有人力,一同涌向萧昱珩。 墙上的弓箭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而院内终归是晋王的人较多,一时占到了上风。 “小心!”顾令筠眼看围着萧昱珩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下意识喊道。 萧昱珩和晋王同时看了过来,只见晋王阴沉一笑,使了个眼色,分了些朝她这边冲去。 顾令筠:“!!!” 在顾令筠身边的多为女眷,见状都吓得连番尖叫。 但未等这些人靠近,大门就被攻破,蜂拥般涌进许多穿戴整齐盔甲的士兵。 为首的人穿戴整齐的玄色的盔甲,进内一眼见到顾令筠这边的情况,飞刀连击倒了两人。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被涌过来的士兵围得不透风。 院内有老臣见来人,激动的留下两行浊泪,一边往萧昱珩方向靠近,一边喊道:“顾将军,皇上在这,快来护驾!” 顾宗武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眼被围得见不着一根发丝的顾令筠,才转过身往萧昱珩方向走去。 晋王已被制服跪倒在地,颈上被架着数把刀,眼里满是不忿。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顾宗武嘴里那么说,但心里却有些怨言,明明一早就可制服这小子,还弄那么一出,等什么劳子的时机,他家娇娇要是出什么事伤着了可怎么办。 萧昱珩也没想到,这顾家父女,他是都可以听到心中所想,去扶起顾宗武的手有那么一顿。 *** 而另一边的顾令筠竖起耳朵,费力踮起脚想去看外边的情况,但却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挡住。 眼前晃着的,是刚刚从外边硬挤进来,黑不溜秋只可见一口白牙的两张笑脸。 “小姐小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阿大啊!” “什么小姐,现在应该要叫娘娘了!”说话者给了阿大一个暴栗,又兴奋道:“娘娘,我是阿二啊!” “反了反了,竟然敢打大哥!” “比我早那么半时辰,算什么大哥!” 眼看着两个“黑娃”要打起来,身后的士兵纷纷劝解—— “阿大哥,用不着用不着,消消气。” “阿二哥,算了算了。” 而一旁的绿竹既高兴又好气,开口道:“阿大阿二,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出息。当着娘娘面,这是做什么。” 阿大阿二同时惊喜的喊道:“绿竹你也在啊!” 绿竹:“……” 顾令筠努力在脑子里搜寻一番,也没找到一丁点儿信息。端起笑容,说道:“阿大阿二啊,我当然记得!” 激动的留下泪水的阿大阿二:“!!!” *** 这一场闹剧般的造反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让人出乎意料。 但最崩溃的,还要数青庐内的晋王妃。 当晋王及同党被押送出门,晋王妃被士兵带了出来,脸上布满泪水。 一见了众人就立马跪下,哭喊道:“皇上,皇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参与。” 有人想起刚刚她满是得意的炫耀,“晋王对我是没有任何隐瞒,还未成婚就事事告知,就恐我多心,不禁默默在心里替她默哀。 然顾宗武却不管那么多,但凡和晋王造反有半点儿关系的人就恨不得将其戳出百个窟窿,更何况是晋王妃,一看就是一丘之貉。 “皇上,莫听此女狡辩,待将其压进天牢,好好审问 分卷阅读49 ,不怕她嘴硬不说。” 萧昱珩半个眼神也没分过去,挥手示意让顾宗武处理。 顾宗武带着满意的微笑,让人将其压下去,再一回头,就见萧昱珩走到了顾令筠身边。 “今晚让贵妃受惊了。”萧昱珩语气里带了少许的愧疚,说道。 “这事也非皇上所愿,臣妾又怎么会怪罪皇上。能将晋王捉到,以绝后患,也是件好事。”以后不用再被晋王时不时出来恶心一下,她高兴也来不及。 顾宗武急匆匆走进,就听见顾令筠满是体贴的这一句。不禁悲愤的感慨,自家的小棉袄怎么那么快就穿别人身上去了。 只能酸溜溜插话道:“皇上,还是回宫再聊吧,今晚娘娘也是受累了。” 顾令筠抬头看眼前高大魁梧,面容严肃的男人,小心翼翼喊道:“爹?” 顾宗武顿时堆起一张笑脸,应道,“哎!” 本想着多说两句,就被萧昱珩打断,“那就依顾将军所言,先回宫。” 顾宗武:“……”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 *** 回宫的路上顾令筠一直在揪心,要是她一不小心露出破绽,顾宗武发现她不是原身怎么办!他毕竟是原身的爹啊! 还未等顾令筠想出对策就已回到了宫中,风风火火的,太医就来替她检查。 而萧昱珩更是贴心的,让顾宗武先到她宫中。 太医仔细诊治问询一番,起身对一直焦虑等候的顾宗武说道:“将军放心,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自认为并没受惊吓的顾令筠闻言配合地揉了揉额头。 “当真?外边没伤着,那内里可会有损伤?”顾宗武看了眼顾令筠的小脸,不放心抓着太医的手追问道。 太医耐着性子,“当真是没伤着,娘娘筋脉很正常。” 眼看着顾宗武要上演“医闹”,顾令筠出言道:“爹,我真的没事。” 顾宗武这才放过太医,但依旧不忘说上一句,“明日还是再来给娘娘看一下,有时候伤着内里的,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 敢怒不敢言的太医只能应下。 待无关人退下后,顾宗武对着顾令筠喊道:“娇娇……”刚喊出口就想起自家闺女很是厌恶这个乳名,又有些懊悔。 他家娇娇,还是个孩子时就遭丧母,而他戍兵守疆,只能托付族中长嫂替为照顾。一年来也见不着她一面,自然是跟他不亲。而近年战事频起,他上次见她时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就已嫁人了。 嫁进皇家,他既是担忧天家无情,但一方面又认为他的娇娇也只能是人中龙凤、至尊至贵者才配得上。 顾令筠眼看着他脸上表情换了好几转,放柔了声音说道:“爹,今晚多亏你及时赶到呢,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未料到顾宗武更为感动,胸口连连起伏,“好,好,没事就好。” 顾令筠不禁想到,这原身平日该是对她爹有多恶劣,一句话就得到那么大的反应。 顾宗武感慨一番他家娇娇是长大了懂事了,突然像想起什么,一脸正色,“娇娇爹来问你。” 顾令筠吓一跳,小心问道:“什么事?” “皇上对你可好?” 顾令筠想了想,“挺好的。” 顾宗武却依旧一脸的忧虑,“那你刚刚在晋王府说的,被关进内务府当洗脚婢是怎么回事。” 顾令筠:“……” *** 御书房这一边依旧如往日那般,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是异常的压抑。 “赐座。”经历了那么一场变故,萧昱珩脸上依旧未有半点儿的慌乱。 老太傅看了眼宫人抬上来的座椅,拢了拢面前的白须,笑道:“老臣自知罪孽深重,又岂敢坐?还望陛下看在往日的份上,给个痛快。” 萧昱珩目光沉沉,也笑了,“太傅有何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当年对我的教导,时至今日依旧铭记于心。” 太傅的手微微一抖,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皇上是想问出些什么?今夜一事臣无半句辩解,所做之事也无半点后悔。” 萧昱珩笑容未减,似不经意道:“太傅可还记得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太傅的神情有略微的松动,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不出一言。 萧昱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是皇兄的死忌,算起来已快有十年了。太傅可还记得,皇兄也曾受您教导?” 太傅深深吸口气,对上萧昱珩目光,“我当然记得,他是我最优秀的一个学生。十年,已经十年了。元后、先帝、淑妃,还有太后……快到我了。哈哈哈,到我了……” “晋王不成气候,朕任由他闹出这么一出,目的是想引出他背后的人。或者说,是害死皇兄的幕后凶手。” “太傅,你可知那人是谁?” 太傅闭上眼,摇头,“臣不知。” 萧昱珩仔细看着太傅 分卷阅读50 ,最终淡漠道:“来人,关进天牢。” 太傅如释重负般笑了笑,任由士兵动作,没有一丝反抗。在最后被带出殿时,停下来开口道:“太后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身边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令筠和张德福等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第26章 “娘娘,看了那么久,也先休息会吧,这么看下去,仔细伤着眼了。” 顾令筠支吾应下,但目光没有偏离半分,死死黏在看着的书上。 绿竹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自从娘娘托康仪郡主偷偷买了这些书后,是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在看,一本接一本。 若他们娘娘存了这心思,看书学习,那也是好事。但就是她看得那些书,光看书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大多都是人乱编的,就不知她家娘娘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她想拿起一本看看,都被死死拦下了。 转眼又像想起了什么,暂且先放下此事,略宽慰的说道:“娘娘那夜与老爷相处得很不错呢,奴婢可从未老爷那么激动过。” 说来话长,她家娘娘以前性子娇蛮,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对自己亲爹也不多亲近,近几年甚至是抗拒与他相处,老爷为此是多次暗自伤神。 但没想到这一年来,性子变了,连此次见到老爷态度也一改往昔,不再冷眼相待。 听到这顾令筠有了些反应,从书中抬起头来。 前世顾令筠因为父亲重男轻女,她的父母早早就离了婚。她被判给了母亲,父亲转眼就再婚重组了家庭,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而她的妈妈后来却因劳累患病早早离世,她独自生活也有多年。 现在突然多了个父亲,她还是很不习惯怎么跟他相处。 而在原著中,顾宗武依旧是那么“宠女如命”。但原身听信晋王蛊惑,央求父亲借兵,顾宗武为国为民不愿助纣为虐。后来事情败露,原身被赐三尺白绫吊死在宫中。当晚,顾宗武也在府中拔剑自刎了。 百姓无不叹息,可怜一代将军,战功显赫,却因为有那样一个女儿,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顾令筠看书的时候没多大感触,但当见到真人后,就忍不住心生同情不忍,原身妥妥的就是“坑爹”啊! 而她不是原身,没有双目失明、两耳失聪般听信晋王,在宫中也是低调做人行事,顾宗武依旧还是那个战功显赫、受人敬戴的大将军。 因故顾令筠也反过来安慰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绿竹端着“我家娘娘是长大了”的笑容说道:“娘娘能这么想自是最好的。” *** 顾令筠也笑了笑,又重新投进了书里,说起来她还正看得起劲,到了关键部分呢。 康仪派人给她买的那些书,她一本一本看过去。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高手在民间”。 前世她还在好奇,明星要是看到自己粉丝写的同人文会是什么感受,现在到她看自己的,那感觉还真是—— 妙不可言啊! 情节是一波三折,但都是虚构的。 人物是鲜活丰满,但都OOC了。(“在同人文学创作中扭曲人物性格,使人物完全脱离原型”)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槽点与雷点齐飞,狗血共套路一色”。 比如她之前看的那本,算是清新小甜文,全文没什么虐点,就是台词酸掉牙。 而她现下看的这本,好像是小“那啥”文。 顾令筠接上刚刚看到的部分,没看两页就瞪大了双眼,只见书中写到—— “皇帝眼里闪过幽幽的冷光,神情阴森的说道‘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 接着就是皇帝恼怒之下进行了一场不可描写的运动,顾令筠快速掠过,但还是看到了那句—— “小妖精,你要朕拿你怎么办好。” 顾令筠像烫手山芋般合上扔在一旁,绿竹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又看到她眼珠乱转,脸也微微红起来,颇为好奇地伸手要去拿。“娘娘可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吓成这样?” 绿竹刚拿起连书名也未看清,就顾令筠飞身夺回,“不许看!” 拿回随手塞到旁边一垒书里,才详装淡定的说道:“都是些胡篇乱造的,没什么好看的。” 绿竹莫名,“那奴婢帮娘娘扔了。” “不,不用,就放这吧,毕竟是康仪的一番心意。”顾令筠连忙找个借口拒绝,要是真被拿出去扔可不是“毁尸灭迹”而是“公示与众”了。 顾令筠又似掩饰般,拿起了搁置几日的账簿看起来,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绿竹看了会,虽有疑惑,也不去打扰。 然而事实上,书被合起来了,她的脑子里依旧在重复着刚刚看到的画面,还不由自主的,代入了她和萧昱珩的脸。 没想多久,就自个儿先受不,内心 分卷阅读51 崩溃想到—— “啊啊啊,顾令筠你怎么能那么色丨情,不要再想了!” “明明连手都没牵过,其他的更不可能了!” “皇上那样的高岭之花,是你能肖想的吗!” …… *** 顾令筠还在纠结,外面就通报来了她目前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顾令筠刚想找个理由婉拒,邓公公就把她带进来,柳飘飘人还没进来,话就飘了进来。 “娘娘,我来见您了!” 入了内见到顾令筠,柳飘飘的笑容更灿烂,“娘娘,我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您了,今日就来打扰您了!” 不知为何,顾令筠看完那些同人文之后对着柳飘飘这个“CP粉”莫名有些心虚。 于是摆出一副“你真的打扰到我了的样子”,详装苦于桌上的账簿,微微蹙眉,抬起头,“不打扰,就是前段时间忙,落下了好些事要处理……” 那句“今日实在没工夫招待你了,真是抱歉啊”还没说出口,就被柳飘飘打断。 “娘娘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有什么事可是我能帮上忙的?娘娘是在看账簿吧,我先来替娘娘分分类。” 一说完就积极地伸手去顾令筠藏书的那一垒书上,顾令筠自是慌忙的阻拦,“不用不用,放在那就行了。” “娘娘不用跟我客气的。” 事情发生得像电视剧安排的突兀巧合般,那垒书倒下,她藏在里面的书也跟随着跌落在地。 来不及阻止,柳飘飘嘴里一边道着歉一边弯下腰去捡,当碰到那本大小明显不同于账簿时,下一次瞄了眼封面。只是这么一眼,就呆住了。 只见封面赫然写着:《盛宠嚣张小贵妃》 柳飘飘猛然抬起腰,捏着书,满脸的震惊,“娘娘,这,这……” 顾令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驳:“这不是我的。” 柳飘飘一副“我果然搞到真的了”的样子,颤着声音问道:“那,这是谁的?” 顾令筠当即甩锅,“是绿竹的。” 绿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柳飘飘用“原来是同道中人”、“亲人啊亲人”的眼神望过来。 有冤无处诉的绿竹:…… 柳飘飘收拾好掉落的书,手在桌上无意识的摆弄,内心里的振奋是丝毫没有减弱。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贵妃的宫中看到她平日里看的书,书的主人还是娘娘的贴身侍女。这不就说明,陛下和娘娘是真那么恩爱,四舍五入也算是“官方认证”。 民间这类书,她偷偷摸摸托人买了不少,再使了些手段,送进了宫里,奉为精神食粮。看了一段时间,正在兴头上,没想到就变了。 莫名其妙的主角不再是皇帝和贵妃,而是王爷和贵妃。 柳飘飘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恨不得亲自下场,写上那么一本,力证“陛下和娘娘才是最般配的”! 而前几日晋王造反一事是让她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晋王不会再来打扰到陛下和娘娘,惊的不外于晋王的胆大妄为。 而同时又有那么点担忧,以晋王为主角,胡编的那些书大多刻意恶化陛下,横刀夺爱、费尽心思却始终不得娘娘的心。 柳飘飘看了那几本,也都看出了些门道,大多都脱离事实,为的只是满足百姓的恶趣味。毕竟皇家的事,她以前听到的时候,也总会下意识竖起耳朵。 怕就怕在有人真信了去,再结合造反一事,添油加醋、颠倒黑白。 于是柳飘飘建言道:“娘娘可有兴趣去看看这些书?” 顾令筠不知道柳飘飘的七转八弯,立马摇头,“没有没有。” 柳飘飘面露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娘娘,这些书虽是生编胡造,但有些内容就怕百姓分不清,信以为真,那后果……” 被她这么一提,顾令筠也就想起,她看过一本“漏网之鱼”,里面有王爷这么一号人物。生怕读者不知道,连名称取的也是相近的“敬王”。 但此文文笔熟练,情节动人,缠绵悱恻,顾令筠忽略不计,把它看完了。 篇幅虽占不多,但也确切的写道了这位敬王,母妃早逝后有皇后抚养。没过多久这位皇后也过了世,贵妃成了继后,最后是由继后之子上位。 而也有隐晦的提到,先帝之死与这位继后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甚至还牵扯到了另一位过世了的妃子。 顾令筠自是不信那夜晋王说的鬼话,但这一点一点对下来,若不是晋王派人所写,那就是别有居心者逞机挑事。 见顾令筠若有所思,眉头紧锁的样子,柳飘飘小心而又大胆的提议—— “娘娘,要不您亲自写一本?自然能还原真相。” 她看了那么多本,可还真没一本能反映出陛下和娘娘之间十分之一的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OOC”一词解释及“槽点”一句皆引用自网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分卷阅读52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Uia 20瓶;烦 10瓶;32137396 5瓶;酥茶饼 3瓶;miumiumiu、22463971、BBBanana~ 2瓶;无名、池野、箫韶九章、阿零、云深不知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柳飘飘希望的小火苗刚冒出就被顾令筠无情掐灭。 “这怎么可能!”正主写自己的同人文,那可真是前所未闻的,她会写吗!? 然而顾令筠没想到,她这个正主非但写了,还是被另一位正主按头逼着写的。 顾令筠四两拨千斤打发柳飘飘回去后,细想了她所言之事,又觉得颇有道理。 顾令筠犹豫了一会,翻出了那么本觉得可疑的书,重新看了遍,特意把有描写“敬王”的那些页给折起来。 刚站起来,突然想到。 她一直的目标都是保住性命不被勒脖子,现在暂且是实现了,这又是做什么?替萧昱珩着急? 再想到她前几日过于怪异的和胡思乱想。 顾令筠又坐了回去,但内心还是止不住纠结。 算了算了,毕竟他们现在也算坐在一条船上的“盟友”,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好日子过。 出于对“盟友”的关心,顾令筠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决定带着它去找萧昱珩了。 *** 当顾令筠款款走进去时,萧昱珩眉头紧皱正批阅着奏折,桌上的奏折堆得如山高,旁边还搁了一张小桌,才勉强放下。 萧昱珩闻声抬起头,见她来,着实是有些出人意料,声音略带疲倦的问道:“贵妃怎么来了?” 顾令筠扬起手里精致的盒子,答道:“臣妾是来给陛下送点心。 话刚说口就是一愣,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萧昱珩搁下笔,身子后倾靠在凳椅上。顾令筠走上前,本欲找个地方搁下食盒,但却连半点儿空位也没找到。 张德福连忙向前整理,空出一块位,又将糕点从食盒中取出。做完一切后,又挥退了些无关的宫人,自个儿也退离了几步。 顾令筠内心赞叹一番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苦恼着该怎么开口。 “可是有什么事?”萧昱珩见她一脸“我有事要说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别扭模样,主动开了个头。 顾令筠张张嘴,瞥见桌上摊开的奏折,只是这么一眼,每隔一句就出现的“晋王”二字很是显眼。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在给他立传。 “皇上可是在烦恼晋王一事?”顾令筠问道。 萧昱珩揉了揉鼻梁,“嗯”了声,低声回应。 顾令筠小心观察他的脸色,问道:“臣妾有一事不懂,既然皇上早知晋王背地里的小动作,为何不找个借口把他解决了就是。那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流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萧昱珩睁眼,看她费力思考的模样,微微笑了笑,“朕的这位皇弟朕清楚,并没这个能耐,许多事都是有人在背后里唆导。而他想要散布出去的消息早就散布开,也不差这一机会。” 顾令筠略显激动,从身上掏出藏起来的书,说道:“皇上果然料事如神,您看,民间就流传着这些书,大多是捕风捉影,胡篇乱造。但有些地方,又有些怪异……” 顾令筠翻看折起来的地方,递过去,萧昱珩接过快速翻看,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三下五下,萧昱珩把她折起来的页数看完。 顾令筠心底有少少的高兴,想着她这次是不是帮上了忙。正想着下一句要说些什么,就听萧昱珩对着张德福吩咐道—— “上次派人整理的东西,抬上来。” 顾令筠不明所以,看着张德福退了出去,对着宫人吩咐两声。没过多久,就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三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一一打开,里面全装的是书。 顾令筠疑惑更深,就见一穿官府的人走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您派下官做的事已办妥。经清点,近段时间民间出现以皇家为原型虚构的小说共有一千八百六十四册。” “其中主角是陛下和娘娘二人的有八百三二册;主角是陛下、娘娘、晋王三人的有六百二十八册;而以晋王和娘娘为主角的有三百九十四册。最后……” 讲到最后又顿了顿,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说了出来,“最后,以皇上和晋王为主角的……有十册。” 顾令筠是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么说还是她和萧昱珩的“CP粉”占了上风,对比那满满的三大箱,再看看自己手中那薄薄的一小本。 顾令筠:……是我输了。 但是,竟然还有皇上和晋王的,这……这…… 这搞得她也想看看怎么办! 这时萧昱珩侧脸看了她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顾令筠是吓一跳。 分卷阅读53 顾令筠不敢乱动,突然又想到,她偷偷看的时候,是看到了不少她和萧昱珩不可描述的情节,那这位大人清点时…… 底下的大理寺少卿内心早已是崩溃,想他状元及第,不到而立之年就深得陛下厚重,提拔为大理寺少卿。晋王一事更让他提前知晓,实乃是无尚的殊荣。 但他万万没想到,陛下提前告知让他收集证据,竟然是将民间这段时日广为流传的小说分门别类,整理完备。 想他自幼读圣贤书,一贯是瞧不起这些,谁能想到为官后是一次阅读了数千册。主角竟然还是他最尊敬的陛下,文辞粗劣,不通逻辑也就罢,有些内容竟然还是…… 经过这一次,他是修炼出“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眼”的本领。 *** “陛下,这些书中隐约提及皇家的内容,臣已整理出来,剔除了相同的部分,汇编成册。此外,我们也派人去追查写这些书的人,捉到了二十余人,但还有些藏得过于隐蔽,一时也难找到。” 萧昱珩一边翻阅整理完备的那册书,一边说道:“办得不错,继续去查。” 待大理寺少卿退下后,萧昱珩继续看着,但不忘秋后算账,“说说看,这些书你是怎么来的。” 顾令筠慌张答道:“不小心得来的。” 脑子里飞快想着,她可不能那么没义气,把康仪给供出来。 “康仪?”萧昱珩突然问道。 顾令筠眼顿时瞪大,满脸不可思议,转眼又放低姿态,讨好道:“皇上,这不关康仪事的,是我求她帮我买的。我就是好奇,加上担忧,所以才想要研究一下……” 萧昱珩本不欲追究,“那你现在研究出什么来了?” 顾令筠抓紧机会,将功赎罪般说道:“首先呢,陛下不能强硬地派人去把写这些作者抓起来,或是禁止这些书流通。”毕竟越禁就越好奇。 “其次,官方发布公告文件效果可能不及预想,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心虚想掩饰。”毕竟大家都不信官方。 “臣妾认为,陛下应该派个熟知此事的人,将真相写出来。还是要套用这些书的形式,越夸张越离奇就更好。”毕竟越狗血就越喜欢。 讲完后一脸“等着夸”的表情看向萧昱珩。 萧昱珩笑了笑,对上顾令筠的眼,说道:“朕认为贵妃说的很在理。” 顾令筠也笑着点点头。 “那该交由谁来办是好呢?” 顾令筠正犹豫,要不要推荐“柳才人可担此一任”,就听萧昱珩说道—— “朕认为此人非贵妃莫属。” 顾令筠刚下意识地想点头,猛然停住,不可思议地望向萧昱珩,“陛下?” “贵妃定是最熟悉的人,朕见贵妃才思敏捷,想法亦是过于常人,交由贵妃,实乃再合适不过。” 说完也不顾顾令筠一脸的“我不要,我不写”,下令让人搬来了桌子,备好笔墨纸张。 *** 顾令筠被“逼”坐在凳上,对着一叠雪白的上好宣纸出神许久,不禁悲从中来。 她忍不住在想,莫不是萧昱珩还惦记着她上回醉酒的事?还是对她有什么不满,以此惩罚? 越想是越惶恐,古人言“伴君如伴虎”,果真是诚我不欺啊。 这哪有逼人写自己的同人文的!这样她怎么写的下手! 而上头坐着的萧昱珩,看到“尽是以污言秽语,不堪入目之词描述陛下和娘娘敦伦之事”,抬头看了眼半个时辰过去还在唉声叹气的顾令筠。 听到顾令筠内心惴惴不安的猜测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起来。 他不过次借此小小惩罚,也并不当真,怎么到她脑子里就全变了样了。 等翻阅完整册,萧昱珩搁下笔,见顾令筠埋头疾笔奋书,走了下去。靠近时,意外发现顾令筠面前已经摆了几张写满字的纸,字还是一如往日那般“不堪入目”。 顾令筠写得入神,没发现萧昱珩靠近,待她察觉时,已经被萧昱珩拿起一张,来不及阻拦。 顾令筠想通后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写就写,她不光要写,她还要客观真实的写出,陛下和娘娘的恩爱,根本是假的! 萧昱珩刚拿起那张纸,顾令筠就站起身,不顾身份礼节想要夺回,但却他举过头顶,因为身高差,她怎么也够不着。 萧昱珩飞快看了眼,只见上面写道—— “他,是冷酷自持、不近女色的帝王” “她,是微小谨慎、有名无实的贵妃” “他,是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王爷” …… 萧昱珩交还给顾令筠,带笑说道:“贵妃果然是有这个天赋。” 顾令筠脸立即闹个通红,刚要反驳,但却因刚刚久坐腿麻了。“嘶”一声,站不稳似要往地下倒去。 萧昱珩急忙扶住,却未料顾令筠顺势倒进了他怀里。 而这时,由小太监领着的顾宗武和兵部尚书 分卷阅读54 也进了内。 顾宗武本来想着的是直接到他娇娇宫中,那晚急急匆匆也没瞧个仔细。但碍于身份和有要务在先,只能跟着兵部尚书来拜见陛下先。 但他没想到能在陛下这见到了他的娇娇,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面。 他的娇娇脸上有可疑的娇羞,依偎在陛下怀里,姿势亲密。 一时间是忘了身份,怒吼道:“这是做什么,快给我分开!” 两人皆是被顾宗武这一吼给吓着,萧昱珩下意识一撒手,顾令筠摇摇晃晃堪堪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回过神,又是同时不满的看向顾宗武。 萧昱珩:他抱自己的贵妃,这是怎么了! 顾令筠:她是贵妃,被陛下抱一下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当夜,萧昱珩招来暗卫,吩咐道:“去查一下,什么是‘西皮粉039;。” 第28章 接受到了两人的眼神控诉,加之身旁的兵部尚书轻咳提醒,顾宗武才是反应过来。 他的娇娇已经嫁人了,嫁得还是天皇老子,骂不得。 顾宗武满腹的牢骚,只能打碎了往下咽。 萧昱珩走回去坐下,脸色早已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那一丝慌乱是众人的错觉。 兵部尚书走上前,正欲开口,目光落在一旁的顾令筠上,又停下来,看着萧昱珩,欲言又止。 顾令筠了然,这是有事要说,不方便给她听呢。 她巴不得离开,收拾好桌上的纸,正想着离开后“毁尸灭迹”。 就听上头的萧昱珩悠悠说道:“贵妃继续吧。” 又似解释给其余二人般,补了一句,“这字还是要好好练。” 兵部尚书忍不住用艳羡地侧目看了眼顾宗武,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受宠的一个女儿,皇上连处理政务也不忍让贵妃离去。 接收到羡慕目光的顾宗武慈爱地看了眼坐着的顾令筠,脸上尽是得意,同样用眼神示意回复—— “那是自然的”,他家娇娇也理应受到如此宠爱。 但转念又想到,平日里就爱添油加醋的言官也不知会怎么写他家娇娇,下朝后得去看看才行。 想着顾令筠听了也没什么以免她胡乱猜测的萧昱珩:“……” *** “皇上,晋王的府兵已经全部抓捕关押,听候发落。至于他安插在兵部的内应,也查了出来……” 兵部尚书说出那人名字,殿内除了不明所以的顾令筠皆是一默。 张德福脸带担忧,“皇上……”也是和太傅一般的老臣。 萧昱珩脸色没多大变化,转而向顾宗武问道:“前线如何?” “回陛下,臣暗地调兵先行进京,顾铮留下把控全局。来信说到,河西一带近日又出现大大小小数场混乱。据报,幕后策划的并非是突厥人……” 顾宗武没有说完,但大家都听明白,兵部尚书愤然道:“是晋王的人捣的鬼,陛不欲兵戈相见,牵连百姓,冒险去赴这场‘鸿门宴’。如今已成败局,这些人还非要弄个鱼死网破不可?” 顾宗武却是不屑一笑,“鱼死网破?他们还没这个能耐,不出十日,顾铮……”顿了顿看了眼顾令筠又说道,“就能平息此事,不日亦可归京。” 原本竖着耳朵静静听着的顾令筠却突然被顾宗武瞧了眼,眼神还略带怪异。还来不及细想,就见萧昱珩笑了笑,也看了眼她,“顾小将军的本领朕是知道的。” 虽是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看了眼的兵部尚书:“他们做的也不过是无谓的抵抗,只不过民间不知真相,倒有了不少闲话,要不要臣派人去处理处理?” 萧昱珩闻言神色略有松动,带着微微的笑意答道:“不用,朕已得一妙计。” 同时的,顾令筠也抬头看向萧昱珩,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她也是忍不住一笑。 又似被发现般,连忙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抓起笔。 兵部尚书有少许失落,回过神,只觉殿内似有暗涌流动,气氛也不同了。 再去看陛下和娘娘,都已是各自忙碌。 就是不知为何,顾将军的脸色突然极其的难看。 *** 毗邻皇宫数百米外的一条街,住的都是朝臣勋贵,光从宅院的外边来看,也不难瞧出这些世家的底蕴。 而有那么一家,外边的墙是新上漆的,装潢布置也算不上别致。 但其府外可称得上是车水马龙,门栏上的小厮没停下来过,一直堆着张笑脸在迎客。 这是顾宗武的宅邸,今日本是他的生辰,他向来低调,也不重形式。原本就不打算操办,但也不好扫了族中旁人的好意,应了声简单办个宴。 但顾宗武想要低调,那是不可能的事。 先不提他在西北立的功,又不提在晋王一案中起到的作用,光是看着宫里贵妃的份上。各家都是争先抢后、闻风而动, 分卷阅读55 生怕慢了半步被别人抢先。 而往日瞧不起嫌武将粗俗的世家,如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还没到三十年,光是短短五年,往日那大老粗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威武大将军。 也只能悻悻的腆者张脸上门去了。 而话题的主人公顾宗武被一群人围着说着贺词,早已是一脸难耐。 左一口“大将军”,右一口“国丈爷”就算了,当场给他吟起诗作起画来又是怎么回事! 故当有下人来报,有贵客来时,顾宗武是暗地里松了口气,逃似得快步离开。 留下众人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揣测,这贵客又是哪位,竟然还要顾将军亲自去迎接。 *** 顾宗武怀着同样的疑惑,跟着下人来到后院。 见了一屋内,见一人背对着站着,昂着头去看墙上挂着的画。 顾宗武顿时是眼眶一热,脱口喊道:“娇娇!” 顾令筠闻声回过头,报以同样高兴的笑容,“爹!” 顾宗武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会在这?” “今天不是老爷的生辰吗?陛下特意准许娘娘出宫,还特意开恩让娘娘住一晚,好陪陪老爷。”绿竹同样高兴,替顾令筠解释道。 顾宗武连说了几个“好”,又道:“陛下竟然如此大方,实出我所料。” 只见他这话一出,屋内的人笑容皆是一滞。顾宗武顺着众人的目光,在身侧的偏厅发现还坐着一人,正式他口中大方的陛下。 也是他一时激动没留意,他家娇娇身后站着的,不就是乔装后的张德福。 这时萧昱珩已走近,不冷不淡的说道:“天伦之乐,朕又怎么会不成全。” 顾宗武:“……” 顾令筠打圆场,说道:“爹您快回去陪客人吧,我和陛下本就是乔装出宫,您在这待久了,反而让人起了疑心。” 顾宗武觉得有理,看了眼“怎么也不像是来给他这老丈人贺寿”的萧昱珩,对着顾令筠叮嘱道:“那娇娇你先好好在这呆着,你原先的闺房也给你留着,爹处理完尽早会回来陪你。” 顾令筠乖巧地点点头,目送顾宗武依依不舍离开后,又转眼看向萧昱珩,满是期待。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顾宗武,参加寿宴虽然也是真的,但真正的目的是出宫走访民间。 在宫里闷了许久的顾令筠听后是兴奋不已,故等顾宗武走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萧昱珩会意,微点头,朝门外走去,顾令筠是连忙跟上。 只是在快出门时,被张德福拦下,“陛下,娘娘,还是让老奴也跟着去吧。” 今日他们都是乔装出宫,她和萧昱珩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绿竹和邓公公自是丫鬟和仆人的打扮,至于张德福…… 邓公公委婉开口道:“干爹,没有哪家小夫妻出门,是带着……管家一起的。您要是跟着,不就露馅了吗?” 张德福立马剜了他一眼,好小子!反过来教训他了是不! 绿竹也帮着打圆场:“张公公,您放心吧,我和邓公公会见机行事的,再说不是还有暗卫跟吗,不会有事的。” 张德福叹了口气,只能作罢,独自伤神,长吁短叹。 准备出门的众人:“……” *** 从顾宅后门出去,走不到两条街,就是闹市。 萧昱珩看了眼一路笑着的顾令筠,觉得她要是有条尾巴,现下定是摇上天去了。 而顾令筠却不管这么多。 这可是微服出巡啊!多刺激的事! 恶霸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当官的却私受贿赂相互包庇,大侠抱打不平却被关押,走投无路下遇到他们讨回公道。 这些事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了! 绿竹自是感受到自家娘娘的开心,跟着一同笑起来。而能听到顾令筠心中所想的萧昱珩却有些好气,看了眼她的脑袋。 这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天子脚下又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 顾令筠走了半天,恶霸没有遇到,但是路过了一间书肆。 两人皆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又极为有默契的走了进去。 现下将近中午,书肆里没有太多人。 他们进了内,一眼就见摆在最显眼处的那本书。 封面十分独特,布满几行字。只见左侧写道—— “首次揭露!陛下和贵妃最真切的情意!” 右侧又写道—— “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书肆老板见他们一直盯着,连上前推销,“客官可是对这感兴趣?这是‘木风风’的倾力巨作,别看这是位新人,内容却极有看头。” 老板是从未见样貌如此出众的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又道:“这位客官,看你家小娘子那么感兴趣,我给你们打个八折。” 顾令筠瞧了瞧封 分卷阅读56 面的‘木风风’三字,欲言又止,她是一点都不想看好吗! 萧昱珩大致扫了眼其他的封面,有些了然,“想要吗?” 顾令筠连忙摇头,那作者每写完一章就跑来她宫里诗歌朗诵般念出来,她还需要看吗!? 见二人要走的模样,老板又接连推荐,“客官要是不想看书,要不看看这连环画?也是近期热销的,店里还有同款的用品,要看看吗?” 顾令筠顺着瞧去一眼,就见有笔、墨、砚台、手帕、荷包等各式东西。 顾令筠:“……”这是发展起周边了!? 逃似的,顾令筠扯着萧昱珩出了去。 留下没反应过来的老板:“这小夫妻衣鲜亮丽,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怎么就那么抠呢!” *** 进到了她期待已久的八宝楼,顾令筠才喘过气来,略不满的抱怨道:“怎么还喜欢看这些书,都不腻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悠声说道:“话说啊,这陛下和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顾令筠:吹喇叭捂耳朵jpg. 第29章 顾令筠喝了口茶,透过开着的小窗隙望了眼楼下。 只见那说书人正讲在兴头之上,唾沫横飞。四边上坐着的人亦是跟着摇头晃脑,不时拍掌叫好,一副入了迷的模样。 “陛下,您终于来了,可把臣妾等得好——苦——啊!”底下又传来说书人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相对于萧昱珩的置若罔闻、泰然自若,顾令筠是臊红了一张脸,心底也是略有些崩溃。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可不可以派人去捂住他的嘴! 这念的就是柳飘飘撰写的那本书吧!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话说那日,顾令筠回到自己宫中,是回过神,察觉上了当,连忙是将写的那几页给“毁尸灭迹”。 但没想到第二日,柳飘飘就不知从哪找来摹抄完整的,一口一个“定不会辜负陛下和娘娘的期望”,开始写起来。 于是没过多久,在“神秘力量”的波澜助推下,“木风风”横空出世,一跃占据各大书肆的销售榜首。 “陛下,可不可以派人叫他讲点别的?”顾令筠忍不住提议。 萧昱珩瞥了她一眼,淡道:“百姓喜闻乐见,朕自然不能扰了他们的兴致。” 顾令筠叹了口气,示意绿竹把那缝隙也给堵住。 不是说这八宝楼是京中有名的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吗?怎么尽爱听这些捕风捉影的风花雪月之事! *** 等了一会,八宝楼的老板亲自前来上菜。 “皇上,娘娘,这是从澄阳湖运来的新鲜大闸蟹,是小店最好的厨子亲自烹饪的。不过自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厨,还望陛下娘娘不要嫌弃。” 顾令筠听老板直接点出他们的身份,有瞬间的惊讶,见萧昱珩神色未变,有些了然。 她带笑回应,“老板客气了。” 老板连声答谢,布好菜就退了出去。 顾令筠望着眼前肥美的蟹肉,再看看桌上的“蟹八件”,有些为难。 怎么办,她只会用手抓着吃啊! 眼下又没有伺候的宫人,绿竹和邓公公望着摆满一桌的大闸蟹也露出为难的模样。 当着萧昱珩的面“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她实在是干不出。 顾令筠正打算硬着头皮去研究这工具究竟如何用,萧昱珩却站了起来。 顾令筠跟着抬头,就见他背后的墙突然缓缓向两边移动打开。 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见隔壁间缓缓走出了个衣着、样貌与萧昱珩一模一样的人。 顾令筠、邓公公、绿竹:“……”惊恐jpg. 那人走出,毕恭毕敬地朝她和萧昱珩请了安。 萧昱珩看着顾令筠“见鬼了”的模样,到嘴的话还没说出,就听她脱口说道—— “皇上您还有孪生兄弟!?” 萧昱珩深知不尽早说明,在她脑内定会变成其他奇奇怪怪之事,于是解释道:“这是大周极擅易容之人。” “萧昱珩”连声音也仿得一模一样,“皇上谬赞了。” “朕有要事要做,但不欲被跟着的人发现,只能暂时委屈贵妃了。” 顾令筠:“???”还有跟着的人? 顾令筠眼看着萧昱珩走进隔间,门重新合上,另一个“萧昱珩”又坐在了她旁边的位上。 *** 顾令筠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昱珩”终是承受不住她的视线,别开了目光。 但转眼却又对上了另外两道灼灼的、一脸认真研究的视线。 只能别扭开口道:“娘娘,螃蟹要凉了。” 顾令筠现下已顾不上什么螃蟹,毕竟被“萧昱珩”恭恭敬敬地喊“娘娘”,这种事可是前所未有的。 哪怕 分卷阅读57 她知道这是假的。 “再多喊一声娘娘。”顾令筠笑眯眯道。 “萧昱珩”求饶般说道:“娘娘……”这还真是他执行过最艰难的任务。 “抬起脸,不要动。” “萧昱珩”一僵,但也只能听从命令。 顾令筠认真看了遍,从额头到下巴,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 五官虽相似,但亦存在细微的差别,鼻子没那么挺,嘴唇略微厚了些,最明显的还是气质上的差异。 她想,哪怕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是能够一眼看出的。 毕竟他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顾令筠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的自信,分神片刻后又笑着打听——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模仿陛下的啊?” “你这易容术又是从哪学来的?” “陛下有要求你用易容术和别的女人相处过吗?” *** 脱身离开后的萧昱珩等人走暗道小路,一路走进了一座府邸。 大门前还挂着喜事用的红绸,但却被重兵把守着,府内亦是一片狼藉。 府内书房门前有几人看守着,见来人,急急迎上前,“陛下。” 萧昱珩脱下乔装后的衣服,问道:“查得如何。” 一名武将打扮的人急答道:“回陛下,晋王府内下官已派人全部清查,只在书房发现有密道,底下密室……也找不到有东西。看来那些人是比我们快了一步。” 萧昱珩听后进内,命人打开密道。 这密道幽深狭长,一眼望进去黑黝黝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生怯意。 两旁有人用火折子点亮壁上的蜡烛,萧昱珩踏着昏暗的烛光,走了下去。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三面墙空荡荡,里头也没有任何东西。但细看地板墙上的痕迹,不难猜到过往摆在这的是柜子、桌椅。 萧昱珩走到正对的一堵墙,用手敲了敲。 “陛下,这堵墙看痕迹要比两边的要新,像是刚砌好不久。莫不是有人在晋王事发之后连夜将这密室里的东西运走?但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在重兵看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一切?” 萧昱珩细细绕了一周,淡道:“只怕那人比所有人都要早,在事发前就收拾干净。连晋王,大概也不知情。” “这……” “将墙凿穿,继续查下去。再派人去查查京中有何处近期是兴过土木。” 萧昱珩一边吩咐一边在脑内回忆此处宅院的上任主人,想起那人时,也有片刻的惊讶。 *** 再说顾宗武这边,心挂念着女儿,自是没这个耐性再应酬这些不相关的人。 也顾不了那么多,当众用“恶劣”的演技,装出了一副“突生疾病,应酬不了各位的模样”。 有人渐渐悟出,莫不然那位“贵客”是本应在宫里的贵妃娘娘? 而当顾宗武急匆匆赶回来时,就只看到还在长吁短叹,念着“老了老了”的张德福。 顾宗武和张德福大眼瞪小眼,问道:“人呢?” 张德福又是一叹。 仆人这时颤颤巍巍说出了经过,顾宗武咬牙看向特意派来看着的阿大阿二,“怎么不拦下!” 委屈的阿大阿二:“人可是天皇老子,他们敢拦吗!” 再说了人小两口出去逛逛,又怎么了。 张德福见顾宗武怒气冲冲的模样,上前宽慰道:“将军放心,陛下和娘娘只是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了,陛下还让娘娘回来住一晚呢,将军还有大把时间和娘娘相处。” 顾宗武听后只能作罢,但内心难免还是有些不忿。 要出去的自然不会是他家娇娇,定是被人哄着拐出去的。 顾宗武翘首以盼,等了半天也没见二人回来的身影,反倒是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贵妃无端起了疹子,先送回宫里诊治了。 *** 顾令筠躺在床上,忍不住用手去抓脸,却被绿竹按下。 绿竹嗓音已染上哭意,“娘娘别抓了,先忍忍,太医马上到了。” 邓公公来回走动,见状对外喊道:“再去催催,太医怎么还没到。” 床上的顾令筠自是知道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她在八宝楼,问了遍“萧昱珩”也得不出什么,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螃蟹身上。 真的萧昱珩不在,她也不那么忌讳,直接上手,辅以几个工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消灭了大半的螃蟹。 然而吃到一半,她就突然感觉头晕胸闷,舌头渐渐生麻,身体各处也传来痒意。 绿竹和邓公公也是一惊,“娘娘,您的脸……” 顾令筠晕晕沉沉,摸向自己的脸,触手是一片滚烫,接着又是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失去意识前顾令筠想:“我这是海鲜过敏了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手忙脚乱,急着把 分卷阅读58 她送回宫里。 *** 几位太医赶来的时候,顾令筠已痒得在床上打滚。 太医院的院首稳了稳心神,上前诊治。 一套望闻问切后问道:“娘娘这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绿竹忙答道:“是吃了螃蟹。” 院首摸摸胡子,“想必是了,各人的身子不同,同样的东西不同人吃了反应也不同。想必是这螃蟹与娘娘的身子相冲。臣先开服方子,再派人去拿来特制的药膏,娘娘可涂抹在起疹子的地方,能暂且纾解现下状况。” …… 待顾令筠喝过药,已缓解大半,但身上脸上还是有些痒。 绿竹站在一旁,小心地用扇子替她扇风。 院首替她在诊治一番,紧绷的脸才露出微微笑意,刚欲开口,外面就走进一人。 萧昱珩脚步匆匆,进了内,只瞧了个大概,床上的顾令筠就猛地用手帕覆盖住脸,侧过身背着众人。 “娘娘,小心脸上的药膏。”绿竹见状急忙喊道。 她当然知道脸上有药膏,就是因为脸上涂抹了这些棕黄的药膏,才不想被萧昱珩看到! 萧昱珩眉头一皱,向院首问道:“这是怎么了?” 院首一笑,答道:“贵妃吃了与身体相冲的螃蟹,才突发此状。臣以诊治开药,陛下不必忧虑。” 萧昱珩看了眼床上用手帕紧捂脸的顾令筠,“何时才能痊愈?可有后遗症?” “依臣判断,贵妃已在慢慢好转,不出时日即可痊愈。要说后遗之症,那倒是避免用手去抓痒的地方,以免留下疤痕。日后避免再吃这些海味即可。” 萧昱珩听后紧皱的眉头才有所松解,“有劳院首了。” 院首又是一笑,“陛下客气了,此乃臣职之所在。”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顾令筠听到这不免有些失望,这样的机会,她还以为能听到—— “治不好朕让你们提头来见。” 亦或是。 “贵妃要是再不好,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第30章 顾令筠侧耳听着动静,陆续有人退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床榻边上有一人坐下。 顾令筠本以为是绿竹,拉下手帕,翻过身,却对上一双漆眸,立马地她又转了回去。 背后那人依旧不出声,顾令筠却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似有温度般,她的后背微微发烫。 叹了口气,顾令筠又翻过去,但只将手帕往下扯了一点,堪堪露出一双眼。 萧昱珩低头细瞧着她,不出一言。 男人的心思也难琢磨,好吧,那就她先开这个头。 “皇上……”顾令筠喊了一声,半是委屈半是撒娇,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随着她说话,手帕被轻轻飘起又扬下,微微陷入她唇里。 美人半遮面,更显风情。 萧昱珩刚松下的眉头又皱起,向前伸手,像是要去扯下她的手帕。 顾令筠察觉,连忙捂住,但却慢了一步,手帕被带落。她一愣,急想要转身,萧昱珩却先出手把她按住。 看着越来越凑近的一张脸,顾令筠心不受控制的加快。 萧昱珩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下,细细看了遍,一路紧绷的心才放下。 脸上还有细小的红疹,额际的碎发被汗浸湿,软软垂贴着。 虽略显憔悴但和属下报的——“贵妃中毒脸色青紫像是要熬不住”,还是有很大不同。 顾令筠见他半天不说话,一味地只盯着自己的脸看,心里的担忧又增添了几分。 本身长了这些红点涂了药膏就不好看了,现在还是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角度—— 她的瓜子脸也要变成大饼脸了! 美女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死亡角度啊! …… 听到此,又想起她刚刚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萧昱珩忍不住说道:“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顾令筠:“???” 见她面露疑惑,萧昱珩轻咳声,掩饰般站起身,刚欲转身就被抓住了衣袖。 “皇上你要走了吗?”是问句,但用的是陈述性语气。 顾令筠顺着手,瞧到他一身与刚刚不同的衣着,不免有些感慨。 别的书里的男主一听女主有事那自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而她的男主竟然还有心情去换身衣裳! 果然她只是女二啊。 萧昱珩想她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有精神在这想些有的没有。 刚他一接到消息就立马回宫,又急急忙忙地换下染了污渍破损的衣物,而到了她这又变成了…… 对上顾令筠无辜的眼神,也只能无奈地在心底暗叹。 日后除了不能给她接触海味,还要禁止她看那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小说。 虽这样“坦诚相见”已有一会,但顾令 分卷阅读59 筠依旧别扭地问道:“皇上,我现在,是不是……是不是没那么好看了?” 见她一副“快说不是”的模样,萧昱珩忍住去捏她脸的冲动。装作认真打量,说道:“是有点。” 顾令筠:“……” 顾令筠心里念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一定不是真的”,又换了个话题,:“皇上您去办的事办好了吗?” 萧昱珩脸色有略微变化,答道:“还在调查中。” 顾令筠知道这是进展不太顺的意思,故意扯些话,“皇上手下可有擅易容术的女子?” 萧昱珩挑眉,以示询问,“怎么了?” 顾令筠支吾道:“年末将至,有那么多的宴会活动,要是臣妾脸再不好,能不能找个人扮成我的模样……” 萧昱珩这次不再克制,捏上了她脸没涂药膏的地方。 顾令筠吃痛,伸手要去拍开。感觉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擦过,她又改为抓住萧昱珩的手。一看,骨节分明的手上套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顾令筠轻轻碰了碰,又微微地转了转。 如此有些亲密的动作,萧昱珩也并不制止,反倒是摘下玉扳指套到顾令筠的大拇指上。 很明显尺寸不合适,大了将近一圈。顾令筠还是受宠若惊,压抑住兴奋地问道:“皇上,这是给我了?” 萧昱珩见她眉眼弯弯,轻轻嗯了声。 “那,这这是不是那种见此物如同亲见皇帝。独一无二的,能指挥千军万马的?”顾令筠举着,一边把玩一边好奇问道。 她的幻想没持续多久,就被萧昱珩无情戳破,“只是普通的玉扳指,国库里还有的是。” 顾令筠:“……”突然不想要了。 话虽那么说,顾令筠还是将手里的这一个小心收好。 顾令筠刚用袖子掩着打了个哈欠,就听萧昱珩说道:“先休息吧,近段时间听太医嘱咐,好好养病。” 顾令筠看着他离开,躺在床上眨眨眼,渐渐生了困意。 *** 逐渐进入冬季,白日的时间渐渐缩短。虽有阳光照着,但冷冽的寒风吹过,还是让一众太监宫女打了个抖擞,禁不住躲进殿内。 殿内聚集了一群借机偷懒的太监宫女,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只见中间围着一个小太监,一脸神秘,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了吗,昨天冷宫那边,又有人见到了……” 他一旁的小太监听了咬咬牙,“我就说了,真的有。那次我看到了,一身白衣,没有腿的,就在我眼前飘过。” “那怎么办,这周轮到我去那边值班了。”年纪稍小的宫女急得要哭出来。 有胆大的宫女“切”了声,安慰道:“怕什么,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这世上哪会有鬼,定是别人说出来诓你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窗突然被风吹开,冷风吹进殿内,每个人脸色又白上了一分。 “你看,光说完,真……真的有……” “这只是巧合,不就窗被吹开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刚说话的宫女梗着脖子说道,推开人群,走到窗前。刚想把窗关上,却看到窗外有一抹白影闪过。 宫女心一凉,再去看却没有任何东西,只不过另有细小的白物从上飘落。 是下雪了。 *** “娘娘,先别看了,身子刚好,仔细又病了。”绿竹一边往窗上挂东西,一边对倚着窗看雪的顾令筠说道。 “知道啦。”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自她过敏后,萧昱珩就下令旁人不得来打扰,除了顾宗武进宫看望过一两回后,她就只能一直呆在宫里。 将近年末,萧昱珩愈发的忙,亦是多日未见到。 这是第一次雪呢,也不能一起看…… 顾令筠伸手去窗外,想要接住一片雪,但却只有寒冷的风穿过。 收回视线,顾令筠刚想进内,就看到窗边贴了张黄符。 再细看,她的宫内随处可见灵符、阴阳镜等驱鬼之物,她的床边甚至还挂了把乌木剑! 顾令筠一脸震惊,要找绿竹,转了圈也不见人影。 出了殿内,才见到绿竹和邓公公凑在一起,手里那着几串大蒜,像是在商议挂哪合适。 “这是做什么?”顾令筠走近,轻轻说了一句,两人却像受了什么惊吓般。 回过头,见是她,才松了口气。 “哎呀我的娘娘,您快进去吧,小心着凉。”邓公公边催促着,边把她往里推。 顾令筠抓着门,不愿进,“还有你们在里面挂的那些又是什么?难道宫里闹鬼了?” 话音刚落,两人的脸色“唰”的一变,左右张望,压低声说道—— “嘘,娘娘不要说。” “当心被听着了。” 绿竹和邓公公催促着她进内,往烤着的碳盘里添添火。 顾令筠一脸雀跃,急不可待,绿竹脸色依 分卷阅读60 旧有些苍白,用手肘拐了拐邓公公,示意他来说。 邓公公深深呼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下,才开口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宫里近日多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好几个小太监见到了……” 顾令筠没有丝毫害怕,反问道:“可是在冷宫?” 绿竹一惊,“娘娘怎么知道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啊! 顾令筠没有接话,又问道:“是不是夜晚的时候在冷宫听到哭泣声,亦或是看到有长发白衣的女子飘过?” 邓公公和绿竹脸一脸惊恐,接连点头。 顾令筠也没想到这两人胆子会那么小,环视一圈宫内,颇有兴致的点评道:“这准备得不行啊,床只挂了把剑,要是那鬼藏在床底怎么办。再看这镜子,说不定照的时候会看到第二张脸……” “娘……娘娘……”绿竹和邓公公已话不成段,脸无人色。 顾令筠收起逗弄的心思,吩咐道:“去准备些网和绳索,绳索上绑着铃铛,要结实些。” 绿竹不明所以,“娘娘这是做什么?” 只见顾令筠笑眯眯道:“去捉鬼啊!” 前世她看了那么多鬼片,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鬼她是不信的了,有人装神弄鬼就是真。 顾令筠:贵妃娘娘在线捉鬼! *** 虽还是白日,但走到冷宫这一带,邓公公和绿竹还是忍不住心生惧意。 宫里近日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是惶恐不已,而他们娘娘,听了非但没有半丝害怕,反而要来冷宫一探究竟。 一阵冷风吹过,走在最前头的邓公公停下脚步,捏紧了手里的驱鬼符,回过头说道:“娘娘要不我们还是回……” 话还没说完就变为了一声尖叫,手指着她们背后。 顾令筠回过头,就见一身着白衣,脸色苍白的女子,站在他们十米外的树下。 第31章 顾令筠也是被吓一跳,但理智尚在,青天白日下,鬼也要休息,哪会出来闲逛吓人。 再一细看,有腿,也有影子,脸还有点熟悉。背后还跟着两丫鬟,只不过刚刚被树挡住。 那“女鬼”向他们靠近,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顾令筠眼看着“女鬼”走到面前,有些不情不愿地给她请了个安。被吓得脸色苍白的邓公公才回过神,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反过身走到最前,细细一看—— “原来是凌嫔啊,怎么到这来了?” 凌嫔? 选秀时她误以为是女主的冷美人凌又晴? 顾令筠脸上的诧异没有丝毫掩饰,凌又晴瞧见了衣袖下的手握得更紧,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不平。 她怎么会到这,这还不是拜她顾令筠所赐! 进宫前凌又晴还颇为自得,凭借着父亲的身份地位,加之她自身的才貌。进了宫虽不能椒房独宠,但怎么也是能占上一席之位。但谁能料到进了宫后,竟是如此的状况。 独守在自个儿的宫里,莫要说争宠了,脸皇上衣影也没瞧见过。 凌又晴藏起真实情绪,堆起了一抹笑容,答道:“近日里宫里传闻不断,扰得人心烦意乱的,我就想来这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然遇上贵妃了。”可真是冤家路窄。 顾令筠半是欣喜半是意外,“凌嫔可是知道些什么?” 凌又晴低下头,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知道些什么? 是知道她父亲因当年背地里的动作被发现,皇上登基后一直被受冷落,挂着有名无实的丞相之职? 还是知道这次是有人借机闹事,她虽不想涉这趟浑水,但却又是他们凌家为数不多可以抓住的机会? 顾令筠见凌又晴沉思半天也不见答复,刚欲再次开口,就见她抬起了头,敷衍笑了笑,“我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所以才来这看看,也不知道些什么。” 顾令筠大为失望,直感觉这凌又晴是有事相瞒,但也问不出个所以,只能作罢。 *** 前头领路的宫人推开就近的一扇门,掉了漆的木门叽叽呀呀响动,缓缓打开。 顾令筠想,怪不得这是被传闹鬼的场地。 门里是荒废不用许久的宫殿,久未装饰,破败不堪,院内甚至长满了及小腿处的草,满是萧条之气。门窗破碎跌落在地,挂满蜘蛛网,蒙上层层灰,就这看进室内也只是黑漆漆一片。 饶是顾令筠胆大,见了此景,未免也有些怯意,“这宫可是多久不住人了?” 邓公公也不甚了解,一时答不出,反倒是凌又晴给她解了惑,“这是当年淑妃被打进冷宫住过的,她死后就没人再住过,距今也是有七八年了。” 看了顾令筠一眼,笑了笑又说道:“想我小时候也是有幸见过淑妃一两回,那时还是受先帝独宠,哪知后来,世事难料……这有时爬得太高也未必是件好事。” 这意有所指的话顾 分卷阅读61 令筠是听了出来,也不恼怒,微微笑道:“爬得高的自然是会居高思危,那些想往上爬却没法爬,只能留在低处的人,自然是没这个烦恼。” 凌又晴的脸色变了变,既生气又有些懊恼自己沉不住气。 顾令筠一旁看着却心情大好,略略略,就气死你。 “娘娘,回去吧。您身子刚好,陛下还特意嘱咐要好好养身子呢,这要是又病了,定要责罚我们了。”绿竹走上前扶住顾令筠,故意说道。 顾令筠往内又瞧了眼,刚刚满满的捉鬼兴致已消了大半,点点头,没再坚持。 凌又晴见他们一群人往回走,也不欲独留在这荒凉之地,也紧跟着离开。 *** 冷宫一带离顾令筠宫里有好一段距离,他们来时也花了不少时间。 回去的路上,一直下着的雪已在地面铺上薄薄的一层,入眼皆是静悄悄、白蒙蒙的一片。 然而这宁静没过多久就被打破,前方突然闯出两人。 一人是太监打扮,另一人穿着略显陈旧的宫装,在身后追打着,嘴里念念有词:“叫你偷懒,刚刚叫你怎么不应,连你也敢欺负我,反了是不是……” 邓公公眉一皱,派人将二人分开。 被打的小太监连连磕头,头埋得极低,看不清脸。顾令筠快速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衣着单薄,双手冻红,全身颤抖着。再去看旁边那人…… 竟是被打进冷宫的沈婕妤!头发凌乱的披散着,神色似有些癫狂,和往日判若两人。 顾令筠略有些心虚,急着要离开,但被压着跪下的沈婕妤却像认出了她,挣扎着要起身,“是你!是你!” 因被死死控制着,沈婕妤刚起了个身就又被压下去,目光依旧凶狠的盯着她。 “勒死她,给我勒死她……”沈婕妤看到顾令筠带来的绳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谁吩咐。 邓公公厌恶地看了眼,“娘娘咱们走吧,不要理会这疯子。” 因这突生的意外,顾令筠一路心绪不宁,回到自己宫内,却意外在门外见到了张德福。 顾令筠一喜,刚看向他,张德福就含笑地点点头,“娘娘快进去吧,皇上等着您呢。” 待顾令筠进了去,跟着后头的邓公公刚想跟着,就被张德福拦下。 张德福脸上余留的笑容立马收起,瞬间变了张脸似的,往他头上一戳,怒道:“是谁叫你带娘娘去冷宫的!还捉鬼,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邓公公刚解释了半句:“干爹,真不是我!是……” “好小子,还狡辩了是不是。”张德福伸手扭住邓公公的耳朵,往外提去。 后头的绿竹看了既是同情又有些庆幸。 *** 迫不及待进内的顾令筠进了屋内反倒脚步一顿,慢慢向萧昱珩方向挪去。 萧昱珩闻声,但却没抬头,坐在桌前细细品着茶,“身子刚好怎么又乱跑。” “没有乱跑,就是去散散步。”顾令筠在萧昱珩旁边坐下。 “去冷宫散步?”萧昱珩这才抬头看她,脸上带上了丝不满。 顾令筠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开口问道:“皇上可是知道最近宫里有些传闻?” “闹鬼一事?” 顾令筠点点头。 萧昱珩脸色冷了那么几分,“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顾令筠脸上带上笑容,接道:“陛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想去冷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冷宫一带荒凉,此事朕会派人去查。”意思是让她别再去。 顾令筠瞧萧昱珩今日明显的有些不高兴,转念想了想,也有些了然。自己家里闹鬼了,又怎么开心得起来。不过好好的,怎么就有人不安分要搞这些呢? 见萧昱珩喝着热茶,顾令筠也替自己倒上了一杯,刚喝了一口,就听萧昱珩说道:“贵妃可知晋王在天牢里自尽身亡了?” 顾令筠水还来不及咽下,听到这就狠狠呛住,猛地咳嗽起来,但还不忘用眼神询问。 待她喘过气,忙问道:“皇上你刚刚说晋王,自尽了?” 萧昱珩微微点点头。 顾令筠惊讶得嘴巴半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日前。” 顾令筠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宫里闹鬼的事也是这几日,难道是……头七? 可又想到,宫里据说是个白衣飘飘的女鬼。 但终究是她见过的人,顾令筠心里依旧慎得慌。 “是谁做的?” 萧昱珩露出探究的笑容,“刚刚朕说的是自尽,贵妃又怎么会认为是他人所为?” 顾令筠一愣,“晋王……怎么也不像是会自尽……” 想了想又道:“一定是有人暗下杀手,再在宫里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目的就是嫁祸在陛下身上。” 萧昱珩见她一脸认真的分析,不禁又笑了笑。 分卷阅读62 “皇上我说得不对吗?”顾令筠小心问道。 萧昱珩目光沉沉,勾起嘴角,“贵妃就一点也不怀疑是朕做的?” 顾令筠一滞,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努力说得真诚些,“我觉得不是。” 萧昱珩看过去,那双眼也在看着他,清澈透亮,近日一直萦绕在心上的烦闷似减轻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静坐了一会,顾令筠感觉他心情有所好转,才小心谨慎的开口:“皇上,臣妾有个非分之求,还望皇上成全。” 萧昱珩侧目,“嗯?” “就是……就是皇上您……能不能赐我一个免死金牌?” 第32章 晋王在天牢自尽的事正式贴了榜文对外公布,本来他造反一事虽没正式定罪,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民间对此自是唾弃不已,买过相关书的懊悔不已。都是各自撕得撕,烧得烧,立马撇清关系,生怕受牵连。 更多的则是看热闹,感慨那晋王妃,新婚之夜还没过,就变成了阶下囚。 但都出奇一致的站在萧昱珩这一边,没对此事有过大的反应。 而在朝臣中却大为相异,表面嘴上都念着“晋王不是人”。但因四处流窜的流言,心里都有了些别的想法。各个都仿若惊弓之鸟般,心惊胆战,上朝时也是观言察色,不敢多说一句。 将近年末,本就多事,如今还节外生枝,饶是萧昱珩再勤奋,政务也堆得如山高。 小太监捧着沉重的一叠奏折,放在桌上,大气也不敢出。 但萧昱珩此刻却听到突兀的一道声音,“今天又那么多事,皇上定要处理到半夜了,又没个好觉睡。” 又听到另一声音,“唉,这小太监怎么那么笨,不会偷偷减少今天的量,明儿再送过来?” 而表面看过去,众人皆是低眉顺耳,没有一丝异样。 像是被针刺到般,萧昱珩脑内突感一阵刺痛,忍着不适,挥退了一众宫人。 一直细心留意着的张德福连忙倒了杯水,着急问道:“陛下身体可是不适?老奴去叫太医?” “不用。”萧昱珩额际冒出了虚汗,脸色也有了些变化。 “陛下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张德福只能看着干着急。 萧昱珩答非所问,“刚刚那小太监,朕也能听到心声。” 张德福愣了一会,想着他的话,又看到萧昱珩双手扶在额处,才反应过来。“皇上可是又头痛了?” 皇上幼时初得能听人心声的异能时,他还自我安慰,也不是没有用的,至少能明辨真假。但后来才发现,这异能随之而来的还有头疾,或重或轻。陛下年幼时还没现今那么能忍耐,犯起病时痛楚全摆在脸上,据形容那感觉就像是上千根针一同扎在脑内。 随着陛下逐渐长大,这异能渐渐减弱,不再人人皆能听心声,亦是许久没再犯过头疾,却不料今日又会突然再犯。 “陛下要不派人去天露寺请老住持来看看那?”张德福提议,当初还是他一眼看出了陛下的异样,兴许能有解决方法。 未料萧昱珩却只是摇头。 张德福急得来回踱步,也跟着冒出了身汗。突然灵光一闪,眼神一亮,有些欣喜的说道:“或者是请贵妃娘娘过来?”陛下和贵妃在一起时,明显得要放松酥酥1和愉悦。 萧昱珩脑内浮现顾令筠浅笑的脸,再去看桌上专门用盒子收纳在一块的粉色小纸条,取出一张打开。 上面是熟悉的字,一笔一画写得工整。右下角还用笔画了个小人,大大的笑脸,叉着腰,生怕他这唯一的读者看不懂,还贴心的配上“得意”两字。 萧昱珩眼底渐渐产生些笑意,头痛之症也慢慢减消。 待平复后,收起纸条,说道:“别去打搅,这事也不要让她知道。” *** 而在自己宫里的顾令筠却巴不得有人来打搅,一听推门声,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脸上挂上了丝期待。见是进来加碳火的宫人,顿时大感失望。 “娘娘到你了。”邓公公扔了骰子,催促道。 顾令筠奄奄地抓起骰子,往桌上一扔。 又是一个鲜红的“一”。 “哎,娘娘今儿怎么那么背,到我了。”绿竹喜滋滋地接过骰子。 桌面上摆着的是一副棋,既不是象棋也不是围棋,棋盘也有些怪异,各种颜色,形状也是前所未见。 进来添碳火的小太监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伸长脖子多看两眼,但事情做完后就不得不退出去。 这是顾令筠特意叫人定制的简易版“飞行棋”。近日宫中意外频起,不止萧昱珩不让她四处走动,就连她爹也是隔三差五派人给她送信,让她好好在自己宫里呆在。 闲来无事,她就萌生了玩牌打麻将的想法,但却被邓公公告知,宫里禁止纸牌娱乐,她也只能另辟蹊径。 而她画出的“飞行棋”样式,邓公公是没有见过,倒也 分卷阅读63 同意了。制作出来后,经过她简单的讲解,他和绿竹很快是上了手,每天乐此不疲,拉着顾令筠,又派人去邀来柳飘飘,定时定点开局。 顾令筠看着一副飞行棋就让兴奋不已的众人,心里想着,这不过是益智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狼人杀这些我还没亮出来呢! *** 往门外看了一眼,依旧静悄悄,顾令筠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除了飞行棋,她还“发明”出另一样东西。 她闷在宫里,萧昱珩也不过来,心里像是被猫爪抓过般,异常的想要见上他一面,或是说上那么一句话。 于是她壮起胆,写了张纸条,夹杂在食盒里,派人送过去。 难得萧昱珩也配合,也用纸条回复了她。 一开始还会掩饰般送些东西,后头就光明正大的,靠着纸条通起话来。 为了节省时间,特意还派了几个宫人分别侯在不同地方,以接力的方式来传纸条。这样她到萧昱珩那,便形成了条“专线”。 顾令筠称其为古代版的“微信”,在纸条上,她还会画上些“表情包”,虽简单,但也是可爱有趣,她在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心底暗笑。 宫人们不明所以,见陛下贵妃写信时一脸认真严肃,以为是什么国家要事,跑腿起来格外卖力,生怕有所耽误。殊不知他们写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极为琐碎,甚至称得上是无聊—— “陛下您在干嘛呀?” “看奏折。” “今天的奏折多吗?” “还行。” …… 然而今日顾令筠“发送信息”后却久久未见“回复”,一边跟自己说他可是皇帝,有事要忙,不回复也是正常的。一边还是忍不住翘首等待,却多次落空失望。 *** 绿竹等人自是瞧见的,一直想用旁的分散她的注意,未料却没有丝毫作用。而他们娘娘今日运气也不知为何如此的差,他们都快跑完两轮了,她还没能“起飞”。 绿竹朝邓公公挤挤眼,示意他想办法。 邓公公绞尽脑汁,无奈地摇摇头,又朝右边的柳飘飘使眼色,示意她来。 柳飘飘……又掷出了一个“六”,兴奋地张牙舞爪,没有接收到信号。 “娘娘……”绿竹刚开口,时刻关注着门外的顾令筠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一亮。 “可是有人来了,快去看看?” 待外面那人走进来时,顾令筠眼里的希望的火苗顿时熄灭,但又燃起了丝惊讶。 来人竟是凌又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令筠:男朋友不回微信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3章 凌又晴落座已有一段时间,握着茶杯,保持着同一动作,静默不言,就连顾令筠瞧她好几回了,也没有察觉。 坐在旁边的柳飘飘沉不住气,问道:“竟然能在娘娘这见到凌嫔,可真是意外了。” 前朝有党派之争,后宫女人多的地方更甚。入宫后,以凌又晴为首,形成了一个小团体。父辈大多是文官出身,朝中职位也不低。 一群人自恃甚高,是莫名有种傲气,对她们圈子外的人也是爱搭不理。 想到后面的事,柳飘飘嘴角忍不住弯弯。 后面就是贵妃独宠,她们每日只能坐在自个儿宫里绣花,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背地里早就骂个不停。但这凌又晴,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前段时间不少人临时倒戈,往贵妃宫里献殷勤,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本来柳飘飘对她还存有那么一两分敬意,没想到现在…… 往身边瞥了瞥又看了眼顾令筠。 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们娘娘那么善良纯真,不谙世事,要是给这些不怀好意的害了怎么办?她可得好好提防提防,柳飘飘暗暗想道。 凌又晴察觉到身旁不断投过来探究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 来之前已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但一踏入顾令筠宫里,她就感觉浑身不对劲,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 “凌嫔来可是有事?”见凌又晴迟迟不回答,顾令筠也问了遍。 凌又晴压下眼底复杂的情绪,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近日闲来无事就在宫中作了副画,斗胆画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要怪罪,今日是特意送来给娘娘看看的。” 见凌又晴对她笑,顾令筠已颇感怪异,再听她一口一个娘娘,就更为惊讶,心里也警惕了几分。 旁边众人更是像听到什么天荒奇谈,脸上的震惊丝毫没有掩饰。 凌又晴自是瞧见,但也只能当自个是瞎了。从随从丫鬟那取过画卷,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画卷徐徐展开,一点点露出里面的画图。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最惊讶激动的莫不过去顾令筠和柳飘飘二人。 顾令筠:这才是我想找的写实画师啊!好看,简直就是神仙画 分卷阅读64 画!我的画像能不能重新画过!? 柳飘飘:啊!怎么会把娘娘画得这么好看,之前我写的那本书插画要是由她来画该多好! 这是副美人赏花图,画中女子和顾令筠有八成相似,曳地的长裙层层款款,背后是花团锦簇,一时分不清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美。 凌又晴瞧见众人的反应,是自豪和悲愤交加。想她琴棋书画苦练多年,进宫后毫无用武之地不提,当下竟沦落到给“敌人”作画。 家中来信,父亲在朝堂上的处境越发尴尬,甚至说得上是岌岌可危。母亲再三叮嘱,她在宫中要和顾令筠打好关系,不可交恶。更是要抓紧机会,博得皇上的宠爱。她虽再不愿,也不得不放低作态,忍辱负重。 ***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知道这是笑里藏刀,顾令筠和柳飘飘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凌又晴,没想到一副画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想起她刚进来时,看到的也是他们几人在玩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再结合近段时间的传闻。 凌又晴端起桌上的茶杯,垂眸喝了口,不过是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不难摆布。 搁下茶杯后,又似无意的打量室内几眼,“娘娘这可真是好地方。” 苦笑几声又蹙起眉,“在娘娘这感觉是能安神不少。” 说到这自然是勾起了顾令筠的好奇,“凌嫔可是有什么事?”她就知道,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定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就见凌又晴叹了几声,欲言又止的模样,幽幽开口说道:“娘娘可知今日宫里传说有些不大干净的东西?” 顾令筠眉一皱,能不知道吗,那天还和你碰上了。 凌又晴:“娘娘这宫里离得远,又有人严加看守,很是让人安心。我在自个儿宫里,每到夜里就是提心吊胆的,夜不能寐。” 美人诉起苦来也是我见犹怜,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柳飘飘一边听一边心中警铃大震,小脑瓜飞速转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诉苦,卖惨,装可怜? 然后—— 看上贵妃这,想搬来和娘娘宫里和娘娘一起住? 那怎么行! 赶在顾令筠插话前,柳飘飘抢先开口:“娘娘这让人感到安心,以我所看,是陛下常来,真龙之气萦绕在其中,那些邪魅鬼祟自然是不敢靠近了。但当然啦也不是人人能得陛下宠幸,只不过平日不做亏心事,夜里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顾令筠到嘴的话连忙咽回去,静静坐在。 我方队友实在是勇猛啊! 凌又晴气得一滞,脸上有些挂不住,稳了稳心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是自然,只不过后宫因这事是人心惶惶。陛下又忙,无暇管这些小事,我就想着来找娘娘,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顾令筠:这可真是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 当时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么去了冷宫查探。那日看到的阴森萧条之气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阴影,回来后噩梦也做了几回。再加上这几日绿竹和邓公公不时在她耳边念叨着各种奇闻怪谈,顾令筠是后知后觉怕了。 如今这烫手山芋抛到她手上,她是一脸为难。 再去看柳飘飘,也是左顾右盼的。凌又晴这话不无道理,她们表面不说,内心也是极为害怕。特别有些职位低的,分配到的宫殿离冷宫不远,更是怕得白日也不敢出门。 如今六宫之首就是顾令筠,柳飘飘还是很希望她能出手调查处置,因故也投去了希冀的目光。 凌又晴将一切尽收眼底,内心又骂了声草包,对顾令筠笑道:“娘娘,我倒是有件事,不知该讲不知该讲……” 此刻,顾令筠很想回一句,“你要是觉得不该讲那就不要讲”,然而她只能微微侧耳,以示洗耳恭听,“快讲快讲。” 凌又晴:“宫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有鬼,娘娘可相信?” 顾令筠面露犹豫,持保留态度。 “想必娘娘也是不太信的,那日才能在冷宫碰到娘娘,那次后我又去了趟冷宫,倒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顾令筠有一瞬惊讶,看向凌又晴的眼光也有些变化。 “当初的沈婕妤,被打进冷宫后就神智失常,一直疯疯癫癫的。值班的宫人经过也能听到她打骂下人的声音,而近几日却没了声。” 凌又晴讲到一半就顿住,众人跟着呼吸也频住。 “更奇怪的是,那日路过我随意一瞥,发现她院内的积雪似乎比别处要少得多。而恰巧的,听宫人说,宫内近日是丢失了好几袋盐。更恰巧的,闹鬼就是在那一带。这几件事加起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顾令筠听完后是百感交集,既是有些害怕,后背隐隐发凉。又是感慨凌又晴手段能力之高,这才是宫斗应有的水准啊。 像她这样,每天过得像度假似的,要不是有萧昱珩和她爹护着,她可能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分卷阅读65 这宫里发生那么多事,她可是一点儿都没观察出来啊! 想到这顾令筠不免就有些悲伤,枉她自认为看了数百本宫斗小说,熟知一切套路,怎么也能见招拆招。现在看来还是当初想得太美了,她可能连“新手村”也出不了。 讲完后的凌又晴等着顾令筠反应,没料到她这样也能走神,一时不免有些气急,喊道:“娘娘!” 顾令筠回过神,“啊?” 凌又晴:“娘娘您看这事?” 顾令筠扭头向邓公公吩咐道:“派人去看看。” 邓公公刚想应下,就被凌又晴打断:“娘娘不可,这样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若是信得过,不如交给我试试?” 众人皆是神色复杂,绕了一大圈狐狸才露出尾巴。 顾令筠本就无意再此,不顾他人疯狂给她使眼色,顺势应了下来。 凌又晴达到目的,露出了今日来最真诚的微笑。 *** 天气越发的冷,外面经过一夜的雪,积了已有一定的厚度。 萧昱珩靠近时,顾令筠依旧睡得正香,没有丝毫察觉。 因屋内温度高,脸有微微的酡红。 天大冷,顾令筠不出门,不再外面有一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贵妃数日不出宫门,近日亦是时长酣睡,偶尔一瞥,腰身凸显,似有孕像。 更有证人作证,近日贵妃喜好吃酸,大冬日里竟提出想要和酸梅汁。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贵妃已有身孕三个月。 此事原本也是在后宫里传着,不知怎的竟传到了朝臣耳中。 事关皇位继承,众人可是坐不住了。 入宫后就贵妃一人独宠,要说怀上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现下已如此,若真让她生下长子,那怎么还行。 于是众人是明里暗里,上奏请示。 萧昱珩瞧了瞧床上熟睡的顾令筠,目光落在了她腹上,果不其然有微微凸起。 第34章 顾令筠做了个梦。 梦里已是夏天,有蝉藏在树上不厌烦的叫着。 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站在树下,伸出小手指着树,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些什么。旁边是笑得不见眼只剩一条缝,弯着腰小心呵护着的张德福。 身后跟着的是邓公公和绿竹,也是一脸的笑容,十分关切地看着前方的小团子。 顾令筠心生怪异,正想上前去一探究竟,小团子突然就转过头看过来。 这张脸和萧昱珩极为相似,但却没有他的孤僻疏冷之气。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唇红齿白,很是可爱。除此之外,莫名的,看着这张脸,顾令筠隐约有些熟悉感。 然而下一秒,团子的脸就皱在一起,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边转过身往回跑。 顾令筠吃一惊,目光紧跟着,见小团子踉踉跄跄,想要向前去扶。却未料到绿竹等人伸手就是一挡,目光戒备,像是在看陌生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小团子跑到一人面前,扒拉着裤脚要抱。 那人的脸逐渐清晰展现,竟是萧昱珩。 再一看才发现,旁边还有一女子,看不清面容,但依偎着萧昱珩,姿势亲密。 小团子被抱到萧昱珩腿上,一旁的女子低下头哄着。萧昱珩只是随意看过来一眼,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满是疏离与冷漠。 顾令筠心突然感觉一阵抽痛,呼进去的氧气像是在渐渐变少,说不出来的难受。 然后她就醒了。 梦境似未消失,对上的还是那一张脸。 然而与梦中的疏离不同,眼前的这一双漆眸隐约带着点笑意。再一看,发现他正捏着她的鼻子,像是也未料到她突然醒来,神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 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萧昱珩自然地收回手,“醒了?” 顾令筠还沉浸在梦中,脑袋还有些放空,看到萧昱珩,下意识呢喃道:“孩子呢?” 萧昱珩目光一沉,“什么孩子?” 顾令筠坐起来,歪歪头,“你的孩子啊?” 萧昱珩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她腹中。 顾令筠随着他的视线,手也抚了上去。 几秒后才回过神来,脑袋依旧晕晕沉沉的,众多话想要说,但首先还是表达了她的气愤,“为什么要捏我鼻子!”怪不得她在梦中感觉呼吸不顺畅! 他应该怎么说?瞧她睡得香甜就忍不住上手去捏捏她的脸,拨拨她的头发? 没想到的是他做了那么多动作她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鼻子微微皱了皱。 至于为什么要捏上去,他也说不出原因,下意识转移话题,“刚刚你提到孩子?” 顾令筠也顺利被他带偏,察觉自己的手还抚在肚子上,连忙移开。 声音带上了些委屈,控诉起梦里他的无情无义,“我做了 分卷阅读66 个梦,梦里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了!” 萧昱珩已说不出话来,他还没怀疑她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私通”,反倒指责起他在梦里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 顾令筠没有察觉到身边骤冷的空气,一张小嘴依旧在叭叭着:“而且你看我的眼神特别冷漠,绿竹他们也是……” 讲了会才发现幽幽看着她的目光,悻悻地闭上了嘴。 “我错了皇上,这只是个梦。”顾令筠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她随意可抱怨的,连忙是补救的说上一句。 萧昱珩倒没有太大反应,抓起她的手,像是在把脉。 顾令筠颇为惊奇,“皇上你还会看病?” 过了会,萧昱珩放下她的手,才回答:“略懂一些。” 顾令筠点点头,结合他的动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她不就做了个梦,这就怀疑她真的怀孕了!? 这下看过去的眼神是真带有了些不满和控诉,然而却见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因为室内暖和,顾令筠午睡也只穿了件里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而肚子那一块,是明显的有些隆起。 顾令筠脸染上一丝羞赫,扯过被子,盖住。 其实她也察觉,到了冬天,就有许多不识趣的肉偷偷往她身上跑。脸上、胳膊上、肚子上,都得到了“眷顾”。她还曾自我安慰,冬天长点肉是正常的,过了冬说不定就会瘦下去的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被当作是怀了! 顾令筠神色复杂,刚想开口辩解,没想到还没说一个字,就突兀的打起嗝来。她连忙捂住嘴,带身体却有另外的想法,打个不停。 放弃了挣扎的顾令筠已面如死灰,不敢去看旁边人的表情。 萧昱珩投去一个玩味的笑容,就像他的一样,又兀自离开了。 *** 待萧昱珩走后,一直侯在外面的绿竹连忙走进内,替坐在床上一边打嗝一边出神的顾令筠披上衣服。 “娘娘先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顾令筠扭头看向梦中的“背叛者”,又想到刚刚,尖叫着倒在床上,将被子盖过头。但那不间断的打嗝声还是隔着被子传了出来。 绿竹脸带笑意,扯了扯被子,发现扯不动,也随了她。 就这样隔着被子说道:“刚刚听娘娘说,可是做梦梦到了孩子?” 顾令筠掀开一角,露出小脸,点了点头,又盖回去。 绿竹终究比她大一两岁,虽未成婚,但该懂的进宫前亦有专门的嬷嬷教导过。在外看他们娘娘是盛宠不断,但她日夜在身边侍候着,是真是假也是看得出来。 外面这段时日的传闻也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知道了不喜反忧。 这房都没圆,又怎么会有孕呢? 但别人问起,也只是回了个凌磨两可的答案。 “娘娘进宫也已有一段日子里,照该说有孩子也不稀奇,但是……” 顾令筠的嗝停下了,听到绿竹所说,探出了一个头,怎么今日人人都说怀孕这事? 见她不解,绿竹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外面都在传,娘娘可能已有身孕,想着法子来打听……” 出乎意料,顾令筠猛地掀开被子,站起来要走下床。 绿竹吓了一跳,“娘娘这是要去哪?” 去哪?去减肥啊! 顾令筠悲愤的想到。 一个踉跄,却被被子绊住,跌倒在床上。 绿竹上前扶起,略微安抚一番后又道:“奴婢是知道的,娘娘压根不可能怀孕。” 顾令筠正欲点头,就听绿竹话锋一转,“但娘娘今日竟梦到了孩子,这说不定是上天给的预兆。如今有皇上的宠爱,要是娘娘主动点,那……怀上龙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一句说得实在过于暧昧,顾令筠都忘了反驳,在梦中可不是她有孩子。 直接跳过了造孩子的环节,琢磨起生孩子。 生孩子? 不要啊,那得多疼!? 这还是在古代,生孩子不就等于鬼门关前走一走,阎王家里做做客? 要是在现代顾令筠估计是忍不住要上网去发个贴—— “急,不想生孩子,但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怎么办!” 她的一脸纠结在绿竹眼里就变成了别的意思,露出满意的笑容。 替顾令筠穿好衣服,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娘娘,表少爷也快回京了” 表少爷? 顾令筠在原书中没见过这号人,但在脑内搜刮到了原身留下的记忆。 原身母亲在她小时候就撒手人寰,顾铮是顾宗武在族内收养过来的,给她做个伴。 脸她想不起,但不知从哪冒出的记忆。 这顾铮,似乎是她的童养婿? …… *** 孩子这一想法一出现,一整日都 分卷阅读67 在顾令筠脑子里萦绕不去。 她忍不住想,她和萧昱珩这般的样貌,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梦里那个小团子,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有点像她? 但她不是圣母玛利亚,没人配合,怎么能生得出来。 想到能配合她那个人…… 顾令筠瞬间变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暗自伤神苦恼一下午,到晚上准备入睡时,还在纠结。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声什么孩子” “但梦里的小孩真的好可爱啊!” “算了算了,别想了,萧昱珩怎么可能……” 顾令筠刚在脑里想着,外面就传来通报声——“皇上到。” 顾令筠惊得猛然坐起。 他真的来配合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令筠:不想生孩子,但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5章 一天之内来两次,实在是过于诡异,以至于萧昱珩进了屋,走到她面前时,顾令筠还不知道应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眼神四处乱瞥,手搅着衣摆,浑身都觉得不对劲,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陛……陛下。”顾令筠磕磕巴巴地喊了声。 萧昱珩低低应了声,张开手任由宫人脱去外衣。 顾令筠呆呆看着,待宫人都退了出去,萧昱珩坐到她身旁时,脑袋还有些放空。 顾令筠闻到一股好闻的龙涎香,侧目微看,他的发梢还稍稍带有湿意。 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是沐浴过的。 再去看他的头发,乌漆柔顺,微微闪着光泽,看起来竟比她的还要好。 “在看什么?”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皇上你的头发竟然都不分叉。”脑子里想的东西,嘴巴跟着说了出来。 顾令筠:“……” “分叉?” 顾令筠硬着头皮,卷起垂下的一缕长发,“像这样,一根头发尾端分成两半,就是‘分叉’,证明头发枯燥。” 萧昱珩微微笑了笑,“原来如此,感谢贵妃赐教。” “不客气。”顾令筠谦虚的回道。 萧昱珩取下玉冠,准备就寝的模样。 顾令筠慌张起来,四处乱瞄,目光又落在他发上,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眼睛突然一亮。“皇上你头发还没干透,就这样睡会头晕头疼,而且也容易掉发。” 讲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的也还没完全干透呢。” 萧昱珩目光沉沉,眼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 暂且拖延成功,顾令筠松了口气,弯弯嘴角,有些庆幸。 于是两人就这样,分坐在床的两端,晾起头发来。 *** 不知过了许久,顾令筠的头发已彻底干透,久坐的腿有些发麻。 已经拖了那么久,顾令筠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先爬上床,然后说道:“皇上,就寝吧?” 萧昱珩看她一眼,起身把烛灯都给灭了,再趟上去。 感觉身边多了道温热的气息,顾令筠心一紧。胸腔内的跳动声如雷鸣般,压抑不住,漆黑的床帏间,似要传进另一耳廓中。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夜,依稀辨得些轮廓,顾令筠静默半刻,还是提出了在她脑内转了一下午的问题,“皇上白日里怎么突然来了又走?” 晚上怎么又来了?但后面这句她不敢问。 提起白日,顾令筠边等待着他的答复,边在脑内想着。从“生孩子”想到“要主动”。 黑夜里响起锦被和衣料摩擦的声音,萧昱珩翻过身,侧撑着头,低眸瞧她。 明知道是不可能,但下意识的,顾令筠还是屏住呼吸,收腹。 “贵妃可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 看不清表情,低沉悦耳的声音更为清晰。顾令筠小心猜测,“是孩……孩子一事?”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朕也是时候该有个孩子。”萧昱珩说道。 顾令筠静候着,却迟迟不见下文,自动在脑内接下去—— “但不该由你来生。” “你不配生下皇子。” “不要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然而萧昱珩只是翻回身去,“睡吧。” 顾令筠:“???” 这还让我怎么睡!? 快起来继续说啊! 顾令筠无半点睡意,睁大着眼睛思索着。想了半天才有些想通,估计也是作秀给别人看。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顾令筠无声叹了口气。 虽躺在同一张床,盖着同一被子,两人还是隔着一些距离。 感觉到的全是身边人的气息,早已不是第一次如此,但这却是顾令筠最紧张,心跳得最快的一次。 黑暗遮掩住一切颜 分卷阅读68 色,包括她脸上不正常的绯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此诚什么来着?” 顾令筠在心里默背着,想要分散注意力,然而脑子里还是禁不住去想。要是她和萧昱珩真有个孩子,那该是怎么样。 小心往旁边看了眼,不着痕迹地,顾令筠向萧昱珩靠近了一点点。 *** 原以为昨夜之事已是够玄幻,够离奇。但当顾令筠发现自己在萧昱珩怀里醒来时,才知道那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与他离得极近,呼吸似能交缠,手正抱着他劲瘦的腰,腿也是紧挨着的。 同榻而眠,交颈而卧,像一对真的恩爱夫妻。 一时倒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依旧只是盯着看。 大约是梦吧。 漆眸的主人用一种可以算是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并配以动作,伸手抚上她的脸。 掌心温热,传递而来的温度一样灼人。 顾令筠视线落在他的唇上,薄唇为抿,和他这个人一样,显得有些疏离。 好像只要她微微一仰头,就能碰到。顾令筠侧了侧头,将自己的脸更往他的手心贴,像小动物般,又轻轻蹭了蹭。 反正在梦里,不亲白不亲。 在自己梦里,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 顾令筠弯弯嘴角,微微仰头,将自己的唇往上送。 贴着她脸的手还悬在半空,未能作出反应。 只停留了数秒,顾令筠就回到原位。 似不满意,又仰起头,贴了上去。 尽管是在梦里,顾令筠也不敢过于造次。只是这样贴着,也感受不出什么所以然。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也不怎么样。 顾令筠松开,也是时候醒了。 闭上眼睛再睁开,依旧是萧昱珩放大的那张俊脸。 顾令筠头脑放空,心开始加速跳动,紧紧阖上眼皮。 带着点力度,一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害怕了?” 半天顾令筠不敢睁开眼,许久,捏住她下巴的手松开。一阵窸窣,被子被掀开,猛然灌进了点冷风。 顾令筠眼睛掀开一条缝,见萧昱珩要下床。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就顿住,半撑着身子在床上,姿势略诡异。 顾令筠也顾不得再“装死”,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正压着他的头发,急急忙忙挪开身子。 萧昱珩下了床,又转过身,体贴地帮她盖上被子,笑容意味不明。 现下的顾令筠已经没心思去感慨“古代男女都是长发,睡觉时果然会互相压头发”。 满副心思都在想,完了完了,我要完了。 竟然对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做出这等事! 啊啊啊,顾令筠你真的是色胆包天!!! 顾令筠不断在床上翻滚,懊悔得就差用脑袋去撞墙。 *** 顾令筠满脑子都是想着刚刚的事,机械地任由绿竹梳妆打扮,待被带到一宫殿时,才察觉过来。 “娘娘小心脚下。”绿竹见她出神,小声提醒。 顾令筠回过神,见是陌生的地方,迷茫的问道:“这是哪?” “娘娘进去了就知道了。”绿竹神神秘秘的说道。 顾令筠带着些好奇,走进内,看清里面坐着的人,下意识撒腿要跑,身子已扭了大半。但却被一道洪亮的声音给喊住—— “娇娇,你去哪?还不快进来!” 喊完才察觉自己的失仪,咳了两声,又道:“娘娘还要去哪?” 另一道含笑的声音说道:“岳丈何须见外,今日是家宴,一切如常即可。” 顾宗武是被萧昱珩这声“岳丈”给惊到,嘴巴半张,神色满是不自然,带又带了丝得意。 顾令筠硬着头皮,进了内,宫人引领着,在萧昱珩身边落座。 顾令筠控制住自己的视线,绝不往身旁偏离一丝一毫,极为认真的看着下方的人。 左侧坐着的是她爹,身旁坐了个衣着石青湖绸锦炮的青年,年纪不大,约莫和萧昱珩不相上下。但气质出众,嘴角虽含着笑,但眉目间却依稀能感觉到肃杀之气。 后面两两坐着的,虽未穿军服,但模样体型也不能猜出,这是从军之人。 右侧坐着的是忠远侯一家,挨着的是有些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宗亲,顾令筠认得的新晋状元郎,康仪的未婚夫,则坐在了最末端。 从她醒来到现下不过一个时辰,顾令筠后知后觉,是察觉出不妥之处。 萧昱珩不用上早朝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家宴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提前告知她?她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旁边的人突然替她解释,“贵妃近日身有不适,朕特意让她多休息一 分卷阅读69 会,还望各位见谅。” 底下的人分别一笑,一副“理解理解”的模样,目光不经意落在顾令筠的腹上。 顾令筠:“???” 似还嫌不够,萧昱珩又令人换掉了她桌上的酒。 目睹一切的顾宗武神色复杂,忍不住一看再看,他真的要当外公了? 顾令筠偷偷移动视线,刚瞧到他的下颌,就被捕捉到。 萧昱珩带着笑,动手夹了块点心,“贵妃一早起来可还没吃过东西?” 早上…… 吃…… 顾令筠忍不住想偏,脸渐渐红起来。 “今日顾小将军凯旋,又替我大周立下如此大功,来,让我们敬他一杯。”忠远侯笑呵呵地举起酒杯,说道。 顾令筠顺着众人的目光,落到顾忠武身边的青年上。 顾铮抬起眼,恰好和她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和贵妃的闺房秘事:讨论头发护理。 第36章 顾令筠早已就习惯了在宴席上当花瓶,因故她今日亦是同往常一般,挂上笑容,端庄地坐着。 但今日的主角实乃刚回京的顾铮顾小将军,和她也有着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众人谈话时还是不时会被提及。 要是有细心观察者,就会发现她今日有些不寻常,脸上一直挂着不正常的绯红。 顾令筠从未试过一场宴会如此的着力不安,如此的盼着早点结束。 内心做了半日的准备,她深吸口气,说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今早……” 萧昱珩偏头看她。 顾令筠一怔,断了段又接道:“今早我以为是在梦中。” 萧昱珩漆眸里染了分笑意,唇角微勾,薄唇吐出两字,“梦中?” 顾令筠后知后觉,懊恼地咬咬唇。是在梦中,她对他做这种事,不是更说明了她心存不轨!? “今晚贵妃再好好解释。”听到这句,顾令筠心里更是一沉。 顾令筠低下头,放弃解释,内心满是不安、懊悔,直感觉自己像是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恶霸。 她没看到的是,“被欺辱了的良家妇女”脸上笑意更浓。 底下坐着的顾铮将一切尽收眼底,压下眼眸,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 顾令筠原以为,等到宴会结束,众人就能各回各家。毕竟这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但得知还有赏梅这一活动时,顾令筠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将希望的目光寄予在顾宗武身上,一众军人,按理应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才对。 然而未料到的是顾宗武兴致高昂,爽朗一笑后道:“说起来在西北多年,一直看的都是隔壁荒漠,也是许多年没赏过梅。今日咱们就学学文人,也附庸风雅一回。” 顾令筠进了梅园,特意落后几步,与萧昱珩一群人拉开距离。 虽本来没什么兴致,但进了园内,顾令筠还是禁不住眼前一亮。 昨夜一夜大雪,堆了将近一尺厚。现下虽是午后,但冬日的阳光并不毒辣,笼罩在人身上,反倒是添了分暖意。 满园的梅花已开了大半,白茫茫大地中生出一片红,到也是格外的别致。 不难看出工人的细心照料,朵朵梅花都是饱满抖擞,分为精神。 顾令筠伸手去碰,压在红梅上的积雪落到她手中,冷得她一抖擞。 绿竹取过狐皮大氅,替她围上,在一旁小心搀扶着。 原本顾令筠身边还跟了些人,但她有意躲开,渐渐落到了后方。梅园占地广阔,顾令筠走着走着,反倒真迷了道路,只能远远听到交谈声。 身后虽还跟着两三宫女太监,绿竹心里还是生出了丝担忧,“娘娘,咱们不要再往里走了,还是去找到皇上他们吧。” 顾令筠思虑一番,点点头,回过头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十米距离外,正看着她。 顾令筠走近,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称呼,最终还是客气喊道:“顾小将军。” 顾铮看着眼前的少女,毛茸茸的大氅中露出一张小脸,肤色似和身后的白雪融为一体,微微耸动的鼻子被吹得有些红。 与记忆中的脸蛋相吻合,但却多了丝说不出的感觉,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一贯目中无人、气高趾扬的眼睛里此刻只是少许的好奇和探究。 顾铮压下心中的诧异,恭敬地回了句:“贵妃娘娘。” 一旁的绿竹即是高兴又有点担忧,“表少爷。” 顾铮也朝她点头示意。 “娘娘怎么不和皇上在一块?”顾铮和顾令筠并肩往回走,中间隔着两三人的距离。 提起萧昱珩她脸蛋就禁不住有些发烫,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吾回道:“走着走着就散了。” “娘娘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上次见,还是五年前叔父的生辰。”顾 分卷阅读70 铮说道。 “嗯”,边回答顾令筠心里边生出些猜疑,脑内疯狂搜刮着原身留下的记忆。 未果,除了他的身份外,一片空白。 再想看过的原著,也不知是隔了太久的缘故还是什么,没有想起任何有用的讯息。 心内的慌张逐渐扩散开,顾令筠撇了眼身旁的人,忍不住暗自猜测。 这顾铮和原身自幼一同长大,又有着那么个似真似假的童养婿身份,再结合刚刚的语气反应…… 莫非,和原身曾有过一段? 还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想到这,顾令筠就偷偷往外挪两步,拉开点距离。 她可不需要什么痴情男二。 这一小动作自然落在了顾铮眼里,唇角勾起了嘲讽的笑容,但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耳边又似响起少女稚幼但丝毫不掩饰嫌弃的嗓音:“顾铮,你还真以为被我爹收养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别忘了你的身份,我的哥哥?你还不配!” 围簇在她身边的一群人放肆嘲笑,也纷纷出言嘲讽。 “可不是吗?庶子就是庶子,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喂,听说你爹娘都不要你了,是不是真的。” “顾铮,你去参军,该不会怕到从马上摔下来吧?这多丢大周的脸。” 听着众人恶毒的嘲笑,少女非但没有制止,反倒是笑得更开怀。 …… 想起过往,顾铮的眼神冷了那么几分,但多年的历练让他极为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微笑问道:“娘娘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顾令筠心里一咯噔,来了,这语气、这表情,和当初的晋王一模一样啊! 想必也是,自幼被收养过来,和原身相伴相依,青梅竹马,感情一定深厚。两人外表又是如此的出众,生出些别的感情,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不是还有童养婿这一身份?或许是自幼就认定,未料去徒生变故,也是可怜…… 顾令筠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忍不住生出了丝怜悯,语气也柔上了那么一分,“我在宫中过得非常不错,陛下对我千娇万宠,我……”说到一半又低下头,露出个娇羞的表情。 尽管同情,顾令筠也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顾铮笑道:“是吗?那还真没想到……” 没想到? 难道他想象中的,是原身哭着扑入他怀中,两人抱在一起,感慨世事弄人? 顾令筠越想越担忧,这顾铮刚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想必也不是个意外,定是一直留意关注,特意来寻她的。 虽不是孤男寡女,但两人的关系身份终究是特殊,要是这时候被人看去了,也不知该被如何猜测。 然而人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顾令筠刚在心里想着,就听到邓公公那熟悉的声音—— “娘娘在那!” 顾令筠一抬眼,就见前方出现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萧昱珩。 顾令筠:“……”天要亡我! *** 顾令筠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但走到萧昱珩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生出种“偷情被丈夫抓到正”的心虚。 好事的邓公公一脸好奇,目光在她和顾铮身上来回,“娘娘去哪了?怎么会和顾小将军在一块……” 顾铮也走过来,一脸的坦荡,恭敬地行了个礼,“刚刚我和大伙儿走散了,独自走了会,恰巧碰到娘娘,就一直回来了。” 顾宗武也走了出来,笑着拍了拍顾铮的肩,“说起来你们兄妹俩也好久没见了,可有好好聊聊?” 顾铮含笑点了点头。 身后内心猜测不已的众人恍然,都忘了,他们还有这层身份。 顾令筠松了口气,抬眼去看萧昱珩,恰巧他也低下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接。 顾令筠瞪大了双眼睛,咬咬唇,内心疯狂呐喊—— “皇上你可千万不要乱想啊!” “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您的忠诚日月可鉴!” …… 顾令筠努力眨巴着眼睛,希望能通过眼神将内心的想法传递给萧昱珩。 萧昱珩笑了笑,伸手替她合拢有些松散开的大氅领子,温柔说道:“跟紧点,不要再走丢了。” 顾令筠嘴角一弯,点点头。 白雪红梅下的一对男女,样貌出众,气质出群,显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铮一旁看着,目光暗了暗,眉头微皱,心里禁不住生出了疑惑:“皇上如此圣明,又怎会看得上顾令筠这等蠢物?莫非是被皮象给迷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令筠:“我可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二。” 顾铮:“呵。” 第37章 率先走在前头的是两个宫人,似管理的专人,边走边恭敬地介绍着 分卷阅读71 。 顾令筠跟着萧昱珩身旁,被众人簇拥着,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 各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不时交耳低语。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她,萧昱珩迈得步伐比往日小了许多。一群人走了半天,也只是堪堪走过那么一点点的路。 周围的人好似都消失了,这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胸腔里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的大氅下,被掩盖住的是两人交握的手,只是那么轻轻的牵着,若即若离般,若非传递而来的温度,顾令筠会以为这是她产生的幻觉。 就在刚刚,她被半掩盖在雪下的石块绊倒,萧昱珩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也许是今早的梦延续到现在,也许是刚刚被顾铮扰得有些头脑混乱。她脑一热,稀里糊涂的,挣脱扶着她胳膊的手,一路下滑,将自己的手塞进萧昱珩的手中。 等顾令筠反应过来,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萧昱珩目光沉沉,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后头担忧关切的人说了句,“没事,继续走。” 握着的手却没放开。 两人皆披了大氅,恰巧遮挡了身后一众人的视线,只认为陛下和贵妃是亲密依偎着走。 只有前头的那两个宫人,转过头来看到有微微的惊讶。 顾令筠第一次希望,这条路可以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 *** 顾令筠曾总结出一个定律,每当她期待着不要有人来打扰或者不希望见到某人时,下一秒这人就会出现。 就像被刻意安排过般。 果不其然,她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后头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渐渐向他们逼近。 萧昱珩松开她的手,回头。见有一人被追赶着,跌跌撞撞跑着,似想往回跑,但却被四周围着他的人不断逼着往前。 这一变故顿时引起了慌乱,一瞬间身后跟着的人都围了上来,高喊着“护驾”。 原本通行的就有数位武将,安全不必过于担忧。且那人被压跪在面前时,众人才发现,这只是个小太监,身材羸弱,脸色苍白。 萧昱珩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张德福也是一脸的着急,正想着询问追赶他的太监们,待未待他开口,从众人身后又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陛下赎罪。” 站着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就见一女子款款向他们走来。 迎着众人的注视,她也走得不急不慢,脸上过着淡淡的笑容,走到最前方,行了个标准的礼。 正是凌又晴。 张德福眯眼看了看,上前问道:“凌嫔,这是怎么回事。” 凌又晴抬眼,看了看顾令筠,又偏头看向萧昱珩,说道:“这段时间宫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是……” 顿了顿又接着说,“搅得后宫众姐妹们不得安宁。臣妾不才,主动揽下这事,既希望查出真相。又盼能为陛下和娘娘解忧。” “皇心不负有心人,经过臣妾数日的调查,最终是抓出了背后捣鬼的人。今日在捕捉他时却出了些意外,一路追赶至此,扰了陛下和娘娘的雅兴,还请陛下恕罪。” 邓公公边听边忍不住暗地里摇头,这凌嫔,分明就是存了心的。刚刚那架势,这么多人还捉不住一个小太监?还又那么巧往这边跑来了? 看那样子分明是特意将他逼过来,好在众人面前邀功。 绿竹也是皱起一张脸,她就说了吧,凌嫔定是不安好心。今日她家表少爷回京,怎么说他们顾家也是主角。捉贼早不捉晚不捉,偏生在这个时候捉,这是做给谁看!? 邓公公和绿竹不约而同的侧目,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大写的两字—— “心机!” *** “这是怎么回事?”见萧昱珩沉默不语,顾令筠开口问道。 凌又晴有些不情不愿的移开视线,回道:“回娘娘的话,这事要知道真相,恐怕还需要移步至冷宫……” 说完又往后看看,像才发现还有外人在,面露懊恼。 身后众人或多或少都听了那么点传闻,听了凌又晴的话更被勾起心思,但终究是皇帝家务事,虽是好奇,但也不能明晃晃的跟着去,都自发的退避离开。 而她和萧昱珩,则跟着凌又晴往冷宫走去。身后还跟着担心自家女儿安危,硬是留了下来的顾宗武,以及不知为何也跟着去的顾铮。 被压着的小太监一直低着头,没有一丝反应,但将近到冷宫时,死命的挣扎。 外表看起来羸弱,但力气不小,看压着的太监一不留神,反倒让他挣脱往前跑了几步。 急急追上后用力一扭,半张脸都被埋在雪中。 再次踏进冷宫,顾令筠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往萧昱珩那靠了靠。 心里暗自猜测,这估计还是他第一次来冷宫吧。 凌又晴在一座宫殿外停下,令人推开门,转过身说道:“这是沈婕妤被打进 分卷阅读72 冷宫后的住处,她精神有些失常,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但这段时日,反倒很安静。” 这事顾令筠听过,聚神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而凌又晴却挥挥手,召开两太监,附耳说了几句。 两太监点点头,向内走去,不过一会就出来,两人合扛着一东西。 待放下,顾令筠看清了,瞳孔微张,吓得退了一步,不巧一脚踩在身后的顾铮脚上。 顾令筠:“……”果然是对我有意,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 为了瞧仔细上前的顾铮:“……” 抱出来的是一席棉被,被卷成团,外面用绳索捆绑着,一边露出张脸,已是近无人色。若非还有微弱的起伏气息,不难会错当这是已逝之人。 凌又晴低下头皱了皱眉,“这小太监正是看守沈婕妤的,但却将其折磨如此,只是因为她无意发现他背地里做的事。” “臣妾无意观察到,沈婕妤院内,还有冷宫的偏僻地带,积雪都比别处要少。细细观察后,才发现这些地方是内有乾坤。” 顾令筠满是好奇,“是什么?” 凌又晴内心的得意又多了那么一分,朝顾令筠笑道:“娘娘不必急,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是率先跨进院内,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着的萧昱珩也跟着进了内。 凌又晴走到一墙下,使了个眼色,就有宫人赶上前,扒开积雪。 渐渐露出来的是古怪的画符,似用橘红的颜料画上去。 “这是第一处。” 凌又晴说完又出了院内,走到另一殿内,在枯井旁扒出第二处。 接着又在不同的地方相继找到第三处、第四处。 最后来到一殿前,顾令筠觉得有些熟悉。凌又晴进了内,萧昱珩却停下脚步,站在门外。 凌又晴不解,唤了声,“陛下?” 顾令筠也转头,却注意到,天空开始飘雪。 冷宫本就是荒凉,接连看了几处古怪的画符,众人心底已有些发凉。而此刻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却低低笑起来,发出的不似笑声,尖锐又有些可怖。 “陛下这是怕了吗?怎么不敢进去?”小太监抬起头,眼神阴森。 萧昱珩直对上他的双眼,不出一言。 “冷宫中臣妾大概的搜寻了番,共发现有五处画有这些奇怪的符号。”凌又晴说道。 “臣妾无意间得知,宫里遭了盗,御膳房合库房里丢失盐,一开始是一点点,后来就是一袋一袋。盐能融雪,臣妾想起冷宫中积雪少的地方,就猜测这两事会不会有所关联,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些东西。但这是什么,臣妾见识浅薄……” 话虽如此,顾令筠心里还是生出了丝敬意。知识更浅薄的她可是什么都看不来。 出神片刻,她发现身旁的人脸色皆是一变,如临大敌的模样。 沉默许久的萧昱珩这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送贵妃和凌嫔回宫。” 凌又晴一惊,她费心勘擦许久,揪出了捣鬼的人,想象中的嘉赏和另眼相看皆没有。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失望,但也只能离开。路过顾令筠时,连看她好几眼。 顾令筠最害怕,但此刻怎么也不想离开。许是多日来萧昱珩的纵容让她胆子大了起来,公然抗起旨来。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商议道:“皇上我不走行吗?” 背后的顾宗武向前,拉下她的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娇娇听话,先回去。” 又微微侧身,说道:“铮儿,你送妹妹回去。” 顾令筠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妹妹”是她。不情不愿地看向她的“哥哥”,却发现他脸上闪过分不耐烦和嫌弃? 顾令筠:“???” 顾铮虽不愿,但也只能照办,对着她说道:“娘娘请回。” 顾令筠刚转身走了半步,就听到小太监喊道:“陛下又何须让娘娘离开?怕娘娘知道真相,枕边之人竟是如此的冷血无情、暴戾残酷?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下得毒手?” 晋王的人?顾令筠停下脚步猜测。 顾宗武忍不住向前,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胸口,怒道:“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太监倒在地,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却依旧喘着气说,“顾将军……您忠肝义胆,但却只会愚忠……此等卑鄙小人,又怎配当……当一国之君。” “更何况……他这皇位,是……是抢来的,顾将军可还记得康……康王?” 顾宗武脸上怒意更盛,正欲开口,却被萧昱珩制止。 只见萧昱珩走上前,停在小太监两步前,低下头,眼中似含千年不化的冰雪,一字一顿道:“没有康王,只有罪人萧昱修。” 第38章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跪着的小太监猛然扑去,欲要袭向萧昱珩。但这次背后的宫人没有掉链子,死死把他按下。 “压下去。”萧昱珩收回视线,冷然吩咐道。 小太监死命挣扎, 分卷阅读73 嘴里不忘叫喊着,认真分辨会发现他是在重复着喊着—— “康王”、“淑妃娘娘”。 小太监被带下去后,陷入死一般的沉静。顾令筠遥遥看着萧昱珩的背影,竟觉得有丝孤独。 该看不该看的,该听不该听的,顾令筠也都看了个遍,听了个全。 但顾铮还是低声说道:“娘娘请回。” 顾令筠又看了眼萧昱珩的背影,转身离去。 *** 回去的路上雪越下越大,细致的绿竹早就备了把伞,邓公公接过撑开,替她挡雪。 绿竹则拉起顾令筠背后的帽子,又替她系上绦带,将整个人藏在大氅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相比她的左拥右簇,顾铮独自一人在旁,显得遭到了冷落般。 尤顾铮今日身着的是九蟒紫袍官服,外边并无再添御寒之物。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是身姿笔挺,仿佛不受任何影响。 邓公公和绿竹也是一脸的尴尬,左顾右盼,一时是想不出什么主意。 顾令筠走了几步,瞄到身旁的人,内心满是纠结。 这点雪应该不碍事的吧? 但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冷待不重视?毕竟也是有些关系的…… 两人走了一段路,也不见他有何特别举动。原身和顾铮,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只是她想多了? 如果真的是童养婿,怎么会一丁点记忆也没留下? 不再草木皆兵,顾令筠戒心放低。又想到她当下的处境,早已远远超出保住性命的目标。 现下她爹立大功回来,顾铮也是炙手可热,有这样的一个娘家,似乎还有额外的发展。 也不知原身和顾铮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但顾令筠知道,她起码也要和他打好关系。 顾令筠咬咬唇,从邓公公手中接过伞,往顾铮那走了几步,将伞举在两人之间。 顾铮脚步停下,狐疑的目光投向她。 顾令筠瞥见他发上、肩上都落了不少雪,一脸不自然的说道:“这伞是可以遮两人的。” 顾铮静静看着她,半响回道:“谢过娘娘的好意,这点雪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了什么。”言下之意就是你自个儿撑去吧。 顾令筠脸上有些挂不住,此时更觉得有些进退两难,但依旧撑着伞不动。 两人就这么静默站了会,顾令筠举着伞的手有些轻微发抖。伞不轻,加上她穿的厚实,举了半天,胳膊已有些发酸。 “我手有些酸了。”顾令筠诚实说道。 顾铮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眸,掩盖住探究和诧异。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大小姐一度也是喜爱让他在暴雨大雪里替她撑伞,只不过遮的是她养的宠物。 尽管顾铮内心生起了疑惑,但脸上却没多大表露出来,顺从地接过伞。 *** 这把伞不大,但勉强也能遮住两人,但还是有些飘雪吹到身上,顾令筠裹紧大氅也不觉冷。 又走几步,迎面来两个步履匆匆的宫人,瞧见他们,急急请安,离开时的目光还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顾令筠有些不自然,往右边挪了步,拉开点距离。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顾虑,顾铮一顿,缓缓开口道:“照理说后宫嫔妃不得私见外男,送贵妃回宫这事,如何也不应落在我头上。想必叔父也是知道的,但叔父担忧娘娘的安危,让我护送回宫。陛下听了也没有反对,想必是不会责怪逾矩的。” 顾令筠低低嗯了声。 两人没再说话,表情凝重,约莫都在想刚刚的事。 过了会,她忍不住问:“刚刚提到的‘康王’和‘淑妃’是谁,顾小将军可知是怎么回事?” 比起不知康王和淑妃,顾铮显然对顾令筠的态度和称呼更为惊讶。 “娘娘不是曾见过康王一面?” 顾令筠:“……”每个王爷都和原身有关系? 顾令筠别过脸,支吾道:“记不太清了……” 顾铮目光中探究意味更浓,但还是给她解释起来:“康王是先帝的幼子,淑妃是其生母,一度颇得龙恩。但后来听信巫祝,在宫中暗使禁术,康王被除宗籍,淑妃被打入冷宫。” 顿了顿,又道:“后来康王在一次游湖中意外翻船,落水身亡,淑妃后来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顾令筠听了暗吸一口气,果然自古无情是皇家,这一桩桩的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结合刚刚小太监说的,她猜测到这事并非那么简单,和萧昱珩也许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愿再想下去,或是打探更多。 “这并非什么秘辛,娘娘怎么连这都不知?”顾铮侧目,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而顾令筠却皱眉想着另一件事,喃喃道:“巫祝、禁术……刚刚看到的那些古怪符号……” 顾铮停下,脸色一变。 *** 冷宫。 萧昱 分卷阅读74 珩在门外看了许久,突然迈步进了内。 身后的张德福急忙追赶,“皇上,这晦气的地方就不用进了,奴才立马派人清理干净。” 萧昱珩恍若未闻,一步一步往内走。 第五处图案藏得不隐蔽,就在院中央,虽被遮盖住一半,但隐约还能看出全貌。 顾宗武也跟着进内,看了后一脸沉重,“这是西域的巫术。” 张德福一惊,“顾将军怎么会知道?” 顾宗武看了眼站在前方的人,“在西北曾偶然见过,布阵需五处地,分别画上咒符,在生辰前一月夜夜作法。被诅咒者往往突生恶疾,日益痛苦,却无药可医。民间有传言,说这是招来恶鬼,损害三魂七魄……” 想突然想起什么,面对十万敌军也面不改色的顾宗武面露惊讶。 看张德福刚那意思,也是知道这巫术的。但一在深宫中的老公公,又怎么会…… 目光一沉,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桩旧案…… *** “所以,那小太监想要诅咒的人,是陛下?”顾令筠听了顾铮的分析,脱口说道。 顾铮:“按目前状况来说,是如此。前些日宫中传言闹鬼,想必也是这小太监捣鬼,目的就是不让人靠近冷宫,发现他布的阵。而那巫术要在被诅咒者生辰前一个月内施咒,过几日就是陛下生辰。” 顾令筠回忆闹鬼传言出来的日子,也对得上。 “只是一个小太监,又怎么会……”顾令筠满脸不可思议。 “淑妃当年听信巫祝,这小太监应该是那时留下来的人。” “那当年淑妃用的巫术,是用在谁身上?” 顾铮脸上闪过丝不自然,“自然对先帝。” 顾令筠瞧他表情,恍然大悟,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巫术这么简单。 “到了。”顾令筠还想追问,顾铮就停下脚步,前方正是她的宫殿。 在身后听了一路的邓公公连忙向前接过伞,“有劳将军了。” 顾令筠也跟着小声道了谢。 她低着头,顾铮看不到她的表情。今日已不知是第几次,他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 虽几年不见,但眼前的人,和他记忆中跋扈的少女,宛若两人。 顾令筠默默看了好一会顾铮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内,脱下大氅,壮似随意的向绿竹问道:“以前我和顾铮的关系如何?” 久久没得到回应,扭头去看,就见绿竹一脸复杂。 “娘娘和表少爷,以前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恶劣……”绿竹吞吞吐吐的说道。 顾令筠心里一咯噔,追问道:“是怎么个恶劣法?” 绿竹小心问道:“娘娘都记不得了?” 顾令筠微微点头。 “娘娘以前对表少爷存有偏见,认为他抢走了老爷的宠爱。背地里不时针对……”见顾令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说得最难听,闹得最难看的还是那些下人。” 下人? 那也定是得了她的指令,才敢能如此狐假虎威。 邓公公听着也觉得有些惊奇,他们娘娘这么和善,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绿竹也连忙安慰道:“不过那也是以前娘娘还小,不懂事,一时听了蛊惑,表少爷不会放在心上的。像刚刚不就相处得不错。” 她是夫人在世时特意培养去照顾小姐的,一直伴着长大。以前看着,虽同情表少爷,暗自着急,但也是无能为力。所幸这一年来,娘娘像是突然成熟懂事了,对老爷和表少爷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淡。 今日接收到的消息一时太多,顾令筠感觉有些头痛。 一件件在脑子里重复着,试图厘清,但却又遇上另一个结。 想起最后看到萧昱珩的那个背影,不知为何,从心底竟生出了丝难过。 *** 门被推开,吱呀吱呀地响动。 屋内的装潢布置低调典雅,但也不难看出主人身份的尊贵。 许久没人居住,虽有宫人时常打扫,但也落下了层灰。 萧昱珩却似丝毫不介意,走到一处坐下。 张德福面露不忍,这是太后的宫殿,自太后薨了后,陛下就再也没来过。 “陛下……”张德福想出言安慰,却找不到什么话。 “当年皇兄,是不是也是受了这种诅咒?”萧昱珩声音略带喑哑,问道。 张德福沉默片刻,“巫祝之术都是骗人的东西,陛下不必当真。” 萧昱珩露出笑意,“但中的毒是真的,还是由我们的父皇,亲自下。” 第39章 邓公公近日很忧愁。 按理说他该是没什么可愁的,打小因长得机灵,被张德福看中收为义子,一路伴着陛下长大。后来被派去伺候贵妃,那也是份好差事。 瞧他愁眉苦脸的,前来送午膳的小太监不解,恭敬地问道 分卷阅读75 :“邓公公这是有烦心事?” 邓公公瞥了他一眼,摆摆手,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小太监自是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一边观察脸色,一边猜测:“公公可是为了皇上生辰的事烦恼?奴才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是可以一同想想对策的。” 此话正戳邓公公心事,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 皇上生辰将近,前两年正遇国丧,只是草草操办。如今三年丧期已过,又恰逢西北一役大胜,怎么都应好好庆祝一番。 虽说他一开始被派来,是为了监察贵妃,但相处久了,他的心就不知不觉偏了过来,不由自主的替贵妃着急打算起来。 尤其是经过上次一事,凌嫔查出冷宫闹鬼一案背后捣鬼的,得到了陛下的奖赏,一时可谓水涨船高,大出风头。有不少人见状,都赶着往她宫里跑,趋炎附势之态尽显。 他们娘娘对此没多大反应,但邓公公还是替她担忧起来。在宫中多年,见过太多一朝盛宠、位极人臣,但转眼就猛然跌落。更不用说是在深似海的后宫之中。 绿竹出来时,见到小太监,有些惊讶,“怎么还在这,可是有事?” 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餐盘的宫女,小太监和邓公公攀关系没攀上,却看到送进去没多久的饭菜几乎被原封不动端出来。一时有些担忧,“可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娘娘心意?”这都是往常贵妃爱吃的。 转眼又想到贵妃被传有孕的事,听闻有孕的女子,前几个月是口味大变,难道…… 邓公公自是看出他的小心思,敷衍打发道:“一直这几道菜,吃多了也会腻,你们御膳房就没研制出别的菜式了?” 小太监自是连连赔不是。 待其离去后,邓公公皱眉向绿竹问道:“娘娘还是没胃口?是不是病了,可要找太医来瞧瞧?” 绿竹只是摇头,长叹。 *** 而里头的顾令筠,是一脸忧心忡忡,坐在梳妆镜前,撑着脸发呆。 想的自是那日发生的事。 尽管传得沸沸扬扬,对外也只是宣传沈婕妤被打入冷宫后心智失常,朝宫人撒气。伺候的小太监多次遭虐打后,愤然反抗,将其捆绑在宫中。装鬼也是不想让人靠近,避免被发现。 顾令筠自是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她在宫里也打探不出旁的,也是只能在心里暗暗揣度。 但另有一事,更让她苦恼,可谓是日思夜想,不得其解。 “娘娘,柳才人来了。”绿竹领着她进来。 顾令筠回过神,见是柳飘飘,忙起身笑着去迎,恰巧是想找她。 柳飘飘刚坐下,就急不可待的分享她获知的情报,“娘娘可准备好皇上的生辰贺礼?我听闻凌嫔是特意绣了幅疆域图。” 疆域图? 是份好礼物。萧昱珩贵为皇帝,奇珍异宝自然是不缺的了,自己做的更能表现心意,疆域图又恰好庆祝西北之役大胜。心思不可谓不巧妙。 顾令筠摇摇头,诚实回答:“还没想好。” 柳飘飘显然比她更着急,“娘娘可不能被凌嫔抢去风头了,这贺礼可得好好想想。” 顾令筠叹了口气,“我正是为这烦着呢。” 柳飘飘想了会,突然眼前一亮,“我娘曾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娘娘不如做碗长寿面?” 顾令筠想起她以为看过的小说,女主似乎大多是做碗长寿面的,而且总会出现各种意外。要么是房太久糊了,要么是放太多盐太咸了。但男主都不会介意,把它吃得一口不盛。 而特别点的呢,女主一般会做个简易的生日蛋糕,让男主吹蜡烛许愿。 只是将萧昱珩代入其中…… 她实在难以想象让他吃糊了的面或是对着奇怪的蛋糕吹蜡烛的场景。 虽在内心否认,但顾令筠不愿抚了她的好意,点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而柳飘飘却自我否定,“不行,这太普通了,比不上凌嫔的。”一边说一边托着下巴苦思,最后落在她身上,“要是娘娘……” 顾令筠顺着她的目光,低头。 “要是娘娘能怀上龙裔,这作为贺礼,皇上定是欢喜的。”柳飘飘半是建议半是试探。 顾令筠一怔,连忙否认,“这是不可能的。” 柳飘飘脸上有明显的失望,忍不住问:“为何是不可能呢?” 顾令筠:“……” *** 虽觉得普通,但第二日顾令筠还是悄咪咪地去了御膳房。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无论是空间还是人员都远超出她想象中。 原本她想的,只是试试做,要是不成功那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为此也只是带了绿竹和邓公公两人而来。 然而她刚进内,就见排列整齐的一群人,齐声向她请安问好。 顾令筠不由得看向邓公公,说好的低调行事呢。 邓公公也是一脸懵,他明明说的就是“贵妃想 分卷阅读76 尝试做面,但不想张扬。”最后还特意再三强调不宜宣张。 御膳房的总管笑脸相迎,“娘娘,一切都准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说完又对邓公公使了个眼色。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的。这面定是做给皇上的长寿面了,贵妃自然不会四处宣扬,那不就得靠他们不经意间传出去,贵妃耗心耗力,亲自下厨。 顾令筠颇为无奈地进了内,见一整洁桌上摆着成形的面条。一御厨端起,走近道:“娘娘,面条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顾令筠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 待走到煮沸的锅前,她才反应过来。他们给她安排的学做面条,竟是把面扔进锅里煮熟而已! 见顾令筠神色有异,总管惴惴不安的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学做面吗?” 总管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娘娘难道是想从揉面开始?” 顾令筠捕捉到其中的信息,问道:“其他人?还有谁也来了?” 总管连忙掏出随身带着的本子,翻了翻,“这几日各宫娘娘都向我们这边预约,说是想学做面。总共…总共有三十余人。” 顾令筠:“……” 细心观察着的总管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尽管放心,别人就算做了,也没那个机会让皇上吃到。而我们御膳房帮娘娘做的,定是最好那份。” 顾令筠摆摆手,对扔面下锅煮这项活动彻底丧失兴趣。 见顾令筠一脸扫兴地转身离去,总管不安地抓住邓公公衣袖,“这是做错什么惹娘娘不高兴了?” 邓公公一脸复杂地看向总管,说起来他和他干爹年纪相仿。他干爹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而他才做到御膳房的总管,干着劳累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 过了几日,是萧昱珩的生辰。天子诞辰,自是隆重,前朝设宴,与百官同庆。 “皇上,此砚名为‘青玉蝉端’,外形虽酷似蝉,但实乃天然所造。” 这竟然是砚台?看着倒像块美玉,可真是别致。 萧昱珩微微一笑,道了个“好”。 献礼的环节也是异常的冗长,每人都费尽心思,夸得天花乱坠。 顾令筠却敏感察觉到,身旁的萧昱珩兴致并不高昂,反倒是她对各官上前展示的贺礼感到欣喜。 能收到这么多礼物,要是她一定开心死了。 不过想想也是,萧昱珩年纪也不大,对左一个“寿比南山”右一个“福与天齐”的生辰宴也不会怎么感兴趣。 …… 萧昱珩的生辰宴比往日顾令筠参加过的所有宫宴都要早结束。 顾令筠瞧这他离去的背影,竟生出一种“终于结束,我要下班了”的感觉。 散了宴,顾令筠回到自个宫中,思虑一番,又出了去。 今日不止前朝,连后宫中也是设了宴,共庆皇帝生辰。虽是散了宴,但依旧热闹。 这还是顾令筠第一次来他的太极殿,宫人也没阻拦,恭敬地将她迎进去。 在卧房门口见到立在外的张德福。 张德福见来人,脸上闪过丝欣喜。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您来了可真是好了。” 顾令筠看了眼紧闭的门,“陛下可是在里头?” 张德福点点头,叹了口气,“陛下每到生辰心情就不太好。” 这是为何?顾令筠虽有疑惑,但也不宜此刻多问。 张德福向前,轻叩门,“陛下,贵妃来了。” 过了会,里面传来回应,“进来吧。” 顾令筠进了内,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他意志消沉地在喝闷酒。未料到他竟是铺开一张地图在桌上,一副认真钻研的模样。 看了眼地图,顾令筠就想到凌嫔的刺绣疆域图,也不知送来没有。还有那三十碗长寿面…… 见她立在一旁,萧昱珩抬起头,“贵妃可是有什么事?” 顾令筠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是来……送贺礼的。” 萧昱珩卷起地图,看向她,见她并无带他物,不由得生起了分好奇。 “是什么。” 顾令筠走到他旁边坐下,掏出准备的贺礼,摆在桌上。 是三个锦囊,外面还刺上了些针线。 萧昱珩拿起一个,顾令筠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看不懂,连忙解释:“这绣的是龙。” 说完脸也微微红起来,她临时赶制出来的,绣成这样,已尽到她最大的努力。 萧昱珩瞧着这歪曲奇怪的龙,脸上带了丝笑意,捏了捏,发现里面似还有东西。 打开发现是一张纸。 展开里面是熟悉的字,写着“国泰民安”。 萧昱珩接着打开第二个,同样掏出一张纸,这上头写的是“平安无恙”。 第三个,则是一张白纸。 “据说在生辰这日许下的愿望都会 分卷阅读77 灵验,我第一愿大周国泰民安,山河益壮。” “第二愿陛下身体健康,无灾无难,一生顺遂。” 每每想起那日冷宫中看到的咒符,她的心总会感到一丝难过。 爱情都是盲目的。 顾令筠还不确定她对他是否产生了爱意,但她已盲目般选择去信任他。 “至于第三个……”顾令筠对上他的眼,笑了笑,“就留给陛下了。” 萧昱珩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半响说道:“今日是我生辰,按理说不是应由我来许愿?贵妃替我许了前两个,可还会灵验?” 顾令筠一愣。 见她纠结的模样,萧昱珩捏了捏手里的纸又道:“就这三张白纸,许下的愿望可真会实现?” “怎么不会,前两个当下不是实现了吗?至于第三个…我会尽所能去实现。陛下可还有什么愿望?” 萧昱珩笑而不答,拿起纸条走到书桌前,提笔在上写了几个字。 将其折起来,递给她。 顾令筠展开,见上面写了三字。 错愕的表情在她脸上展开,抬头正欲询问。熟悉且清冷的气息就覆盖在她唇上。 第40章 顾令筠的手微微颤抖,薄薄的一张纸似有千钧之重。 旁边的人已是一脸泰然,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将其重新装进锦囊内。 她看了眼,沉默将手上的纸条归还。 透过背面,隐隐还能见到未干的字迹—— “顾令筠”。 她白皙的脸蛋渐渐红起来,想起刚刚的那个吻,别过头不自然的开口问道:“刚刚那样,是做什么……” 萧昱珩唇角微勾,“回礼。” 顾令筠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掩饰般给自己倒了杯水,手刚抬起就被萧昱珩抓住。 “凉了就不要喝。”从她手中拿下杯子,又对外吩咐换来热茶。 顾令筠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萧昱珩又摊开了半幅地图,低头细看。 都极有默契的,不去提刚刚的事。但空气里弥漫着别样的气氛,张德福一进内就察觉得到。喜悦之情尽显,说话的语调也禁不住上扬,“陛下,这是今年收到的生辰贺礼,都清点完成了。” “嗯。”萧昱珩淡淡回应。 顾令筠看了眼,密密麻麻写满一大册,内心又生起丝羡慕。 要是她也能有…… “前段时日让你学的东西学成怎样?”萧昱珩突然问道。 顾令筠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让她学习处理各宫事物一事,不由得有些心虚,“还……还可以。” 萧昱珩将册子合上,放到她面前,“那就好好管。” 顾令筠愣了几秒,一脸不敢置信,“这是给我吗?” “不想要?” “要要要!”顾令筠连忙点头。 饶是张德福,脸上也闪过丝惊讶。笑了笑,又问道:“娘娘今夜可留下来?” 虽看着顾令筠,但实则是问萧昱珩。 顾令筠心一跳,脱口说道:“不,不了。” 萧昱珩看她一眼,对张德福吩咐道:“送贵妃回宫。” 顾令筠松了口气,但隐隐的竟有一丝失望。 *** 回去的路上,顾令筠借机问道:“张公公,为何皇上每到生辰心情就不大好?” 张德福心里想了想,说道:“大皇子的忌日刚过不久,陛下向来敬重兄长,情绪自然不大高。但今年有娘娘陪伴,老奴看陛下是开心不少。” 顾令筠直觉告诉她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但相比这个,她更想问—— 大皇子又是哪位啊! 她是不是该去找皇家族谱来瞧瞧,还有哪位皇子王爷她是不知道的! 惦记着这事,回到宫里的顾令筠也顾不着细看贺礼册子,忙嘱咐邓公公找来相关的资料。 邓公公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 见她急不可待地翻着,好奇问道:“娘娘这是想要查什么?” 顾令筠皤然醒悟,她问邓公公不是更快? “陛下共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大皇子……又是因什么离世的?” 邓公公回忆番,解释道:“陛下兄弟姐妹并不多,元后生有一女,但三岁时不幸落水早夭。大皇子是陛下的同胞兄弟,但患恶疾,十三岁就去了。陛下排行第二,接着就是晋王、康王,娘娘是知道的。” 邓公公讲完眉头也禁不住皱起来,现下是独剩陛下一人…… “先帝子嗣不多啊。”顾令筠评价道。 想她以前在史书看到的,哪个不是皇子公主一大群。虽未上演九龙争嫡,但听着就觉不简单。 邓公公看到桌上突然出现的册子,“这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过?” 刚跟着去的绿竹一脸得意,“这是陛下赏给娘娘,知道是什么吗?是陛下收到 分卷阅读78 的生辰贺礼!” “当今!?”邓公公一脸惊讶,拿起翻看,翻了几页却突然停下,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绿竹问道。 “你看。”邓公公指着册子一处。 绿竹伸过头去,边看边念道:“善声乐歌舞貌美姐妹一对。” 顾令筠缓缓抬起头,“你说什么?” *** 话说这头,赵氏姐妹被送进宫后,被安排在一处偏殿候着,满是惴惴不安。 外头的天已黑透,她们坐立难安到极致,忍不住想要向外打探一番时,终于是来了人。 她们半是欣喜半是紧张,但被带进一座宫殿内,见到里头坐着的人时,全部表情都化为惊愕。 顾令筠也是神色复杂,她着实没想到,这送贺礼的,竟然还会有送人的! 赵氏姐妹认出这是谁,连忙跪下,颤着声音说道:“贵……贵妃娘娘。” “先起来吧。”她刚刚听了后满是怀疑,命人将这份“贺礼”带来她宫中。 萧昱珩可是知道他收到的贺礼中还有如此特殊之物!? 再看这对姐妹,面容清丽,身材姣好,尤其是腰,堪称盈盈一握。 “你们叫什么?”顾令筠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历史上也是有对赵氏姐妹。 “回娘娘,我叫赵燕。” “我叫赵媛。” “善歌舞?”顾令筠又问道。 赵氏姐妹头也不敢抬,低头称是。 她们本姓非赵,也并非亲姐妹。如此是特意仿照历史上的那对赵氏姐妹。她们被江南州府看中,特意送进宫中,本就是一博。然而现今被送来贵妃这,心也凉了大半。 “可跳一支来看看?”顾令筠虽感震惊,但同时又有点好奇。能送进宫中,又似历史中的那对赵氏姐妹。那传说中的能于掌中起舞,她们又会不会? 赵氏姐妹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但还是跳了起来。 不愧是能送进宫中的,她们跳起舞来真似若无骨,对着贵妃虽有克制,但还是不经意间露出媚态。似有种魔力,勾人心魂。 顾令筠身为女人,看了也觉身子酥了大半。 赵氏姐妹跳完,站在原地喘着气,不安地看着上头的人,听侯发令。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送来贵妃宫里。贵妃显赫的外家她们是知道的,在宫外也听闻贵妃独宠,想必也是有些手段。如今落在她手上,赵氏姐妹忍不住轻抖起来…… 顾令筠瞧着也是一脸为难。这要怎么办? 把她们送去萧昱珩那? 光是想顾令筠就浑身抗拒,一万个不愿意。 瞒着不说? 又似乎不太对劲。 半响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得了令的赵氏姐妹松了口气,离去的步伐禁不住加快,身后似有猛兽追赶般。 邓公公忧虑问道:“娘娘现下怎么办?” *** 今日虽是萧昱珩的生辰,但他同往日般,夜里也还未曾歇下。故当宫人传信来时,他还在批阅着奏折。 张德福接过,认出这是贵妃和陛下间特有的通信。笑着递上前,“娘娘走了没多久怎么就来信了?” 往日的信他也偶得一瞥,碎言片语,但尽是小儿女情调。 萧昱珩打开看了后交由张德福,“明日派人去看看,贵妃若是喜欢就养在她宫里,不喜欢则看着处理。” 张德福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着—— “贺礼里有活的,怎么办?” 张德福点头示意,“贵妃若是养个宠物也能解解闷。” 第41章 年关将至,天是越发的冷。今日虽是个晴天,但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堆积了数尺厚,白茫茫一片,看久了不免刺得有些生痛。 话说这头的赵氏姐妹,一舞完毕,在大冬天里也硬出了身汗。 不吝啬的掌声响起,柳飘飘鼓得最为起劲。 比起那晚的随意一跳,她们这次换上了特制的舞衣,又有舞曲相伴,更显得婀娜多姿、羽衣蹁跹。 “先下去吧。”顾令筠微笑道。 赵氏姐妹得了令,恭敬地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正如同外头看见的景色般,她们的内心满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 那日张德福起了个早,去查看那“活的”贺礼,甚至还带上了宫中有名的驯兽师。结果去到一看,是傻眼了。 这,这怎么就是人了。 而且还是女人。 这其中的小心思是不言而喻了,只不过这送礼的人胆未免也太大了些。 张德福也拿不定主意,回去请示他们陛下。 萧昱珩眼里也闪过丝惊讶,沉思片刻后淡道:“既然都送给贵妃了,那就交由她处理。” 张德福欲言又止,一脸难色。b 分卷阅读79 r   这往宫里送人,不是什么异事,蠢蠢欲动暗地里向他打听的已有不少。毕竟皇帝后宫中能有自家的人,怎么也是好事。只是如今往陛下后宫送人不成,反倒变成了往贵妃宫里塞人。 往日里兴致勃勃地往贵妃宫里跑,见着贵妃比见到陛下还高兴的人已不少,再加上现下这个状况。 入宫多年,自认为什么风浪都见识过的张德福也不由得产生了丝疑惑。 这到底是陛下的后宫,还是娘娘的后宫…… 再想到那江南州府,张德福摇摇头,心底不禁产生了分同情。估计还在家里期待着,就不那明升暗降的圣旨什么时候会送到。 他仰头看天,这么冷的天,去那蛮荒偏僻之地估计也是够呛的。 *** “娘娘,这赵氏姐妹跳得还真不错。”人走了,柳飘飘依旧一脸回味,忍不住赞道。 “可不是吗。” “是真挺好的。” …… 底下坐着应和的人也不少,忙跟着点头。其中有不少是前阵子往凌又晴宫里跑,见情势不对又立马扭转的。 只不过柳飘飘等人是没给什么好脸色,“墙头草”这三字明明白白挂在脸上。 “墙头草们”半是羞赫半是心酸,她们这些家世一般,才华样貌也并非格外出挑。在宫里虽挂着个职位,但终究是人言轻微。为了让自己好过点,是不得不找个人来投靠。 放眼全局,除了贵妃外就是凌嫔了。而凌嫔那边还远没贵妃这那么多人,话也是能多说两句。想着凌嫔刚立下功,说不定会有所转机……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们希望的火苗刚刚冒了个头就被熄灭。看着凌嫔铁青的脸色,她们没多想,就回来了。 顾令筠瞧着众人的脸色,知道她们定是有些误会了。萧昱珩送她全部贺礼的事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她这边也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去四处张扬。这落到外头人眼里成什么样,她就不想去猜测了。 顾令筠觉得,她头上“宠妃”这顶帽子似乎扣得紧了些。但想到这,顾令筠不似刚入宫时的惶恐,隐隐地竟生出丝甜蜜。 想到那郑氏姐妹,顾令筠内心盘算着,前世看的女团舞,也不知她们能不能去学一学…… “说起来,朝贡也快来了。今年还多了突厥前来签订盟约,相比是比往常要热闹。”有人突然扯了另一话题。 说起突厥,自是离不开顾家军。另一人连忙抓住机会,笑道:“此次大捷都是依赖于顾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奖赏定是不少。” 殿内的人听了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女人都能赏给贵妃了,还有什么是稀奇的。 *** 这朝贡在大周已有不短的历史,随着国力的不断增强,原本只是周边求庇护的附属国,渐渐的西凉、东齐这些实力不弱的大国也加入其中。 这是大周一盛世,朝中上下早已开始准备,连顾令筠也未能避免,接连好几日练仪态练规矩。而外的,她还学起了各国的历史,重点查看各国的皇室人员关系图。 故见到萧昱珩时,顾令筠下意识堆起了她苦练多日的“标准端庄贵妃笑”。 萧昱珩眉头微皱,“坐下吧。” “谢陛下。”顾令筠微微低头,保持着刚刚的笑容坐下,腰板挺得笔直。这还是她对着镜子练习出最好看的行礼角度。 然而看到桌上的东西时,顾令筠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 竟是她肖想多日的火锅! 顾令筠想吃火锅也是许久,每次邀请邓公公绿竹他俩时,都是连忙拒绝,嘴里念着“娘娘这不合规矩。” 只有她一人,兴致也消了大半。 眼下合规矩的人竟主动来她宫里吃火锅,顾令筠心里满是雀跃,笑着咬唇,眼睛亮晶晶的,期待之情尽显。苦练的仪态笑容一时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萧昱珩无声轻笑。 和第一次和萧昱珩吃饭对比,头埋得老低,菜也不敢多夹。现下的顾令筠可谓判若两人,还是邓公公轻咳提醒,她才察觉一盘子的肉都被她给涮完了。 顾令筠脸有些红,也不知是否被热气闷的,握着筷子有些为难。 萧昱珩好像才吃了一片,她吃得那么多的吗…… 见提醒到了贵妃,邓公公脸上高兴的表情还维持不到十秒。就见他们陛下淡淡瞥了他一眼,尽是不满。 邓公公心里一咯噔,紧接着脑袋就是一痛。 “还不去看看,御膳房那班家伙是怎么回事,连陛下和娘娘也敢糊弄了,怎么今日送来的量会少了那么多。”张德福往邓公公脑袋一拍,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令筠投去感激的眼神。 是的,不是她吃得多,是御膳房的人偷工减料了,顾令筠在心底催眠道。 在等待的时间,顾令筠向萧昱珩问道:“陛下,朝贡是快开始了吧?” “嗯。”萧昱珩淡淡回应。 “那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做的吗?”b 分卷阅读80 r   萧昱珩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得到这个答复,顾令筠想反驳,但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她能做什么。 叹了口气又似不经意的说道:“这各国来朝贡,估计能收到不少东西吧。” 萧昱珩的目光还未收回,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顾令筠察觉到,反应过来,脸红了红,忙解释,“我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只是问问。” 上次的贺礼已那么不合规矩,这次的朝贡要是赏给她,被人知道了,上书的奏折估计能把她淹死。 “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萧昱珩却是唇角带笑,淡淡说了句。 顾令筠移开目光,不敢对视,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脸为难的开口问道:“陛下,那这次朝贡,会不会……会不会也有‘活的’东西?”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史书上看到的,一般像这种情况,来的都会有个“和亲公主”。一国的公主,怎么也不可能赏给她…… 萧昱珩故意歪解,“自然会有,奇珍异兽在以往的朝贡中亦有不少。” 顾令筠撇撇嘴,“陛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顾令筠破罐子摔,眼一闭,说道:“女人!我说的是女人!要是突厥送一个公主来了,陛下你……收不收?” 问出这个问题,顾令筠心也跟着提起来,既希望得知答案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等待的几秒似无限长,半响听到身边的人一字一顿反问道:“那贵妃想不想收?”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第42章 桌上的火锅不断地冒着热气,发出“咕噜咕噜”的翻滚声。桌上又摆上了两大碟切好的薄肉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但这只是被放在一边,像是被忽略忘记了,谁也没去看一眼。顾令筠盯着桌上的火锅,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说个所以然。 这来问她?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能说出来吗? 有寒风透过微开的窗钻进殿内,碰上滚得正旺的火锅后消失无踪,但那升起的白烟,还是吹到了她身上。 这让顾令筠不禁产生种错觉,只要她说不愿,那就真的能实现。透过烟雾去身边那人,虚无缥缈,看得有些不真切。 顾令筠垂下眼眸,她与萧昱珩间似乎也是如此。看起来似比旁人更亲密,这段时日关系亦有了进一步发展,但始终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横贯在其中。 萧昱珩目光微微闪烁,见她不答,也不细究。状似随意的扯到别处:“那对姐妹可在你宫里?” 这个问题亦是困惑她许久,虽说是现下是归她了,但终究和她宫里的宫人有所不同。在她宫里呆了那么些天,众人皆是颇感怪异。 “找处空殿,收拾出来让她们搬过去。”萧昱珩果断地替她解决掉。 “吃吧。”萧昱珩淡道。 顾令筠重新拿起筷子,却没动,注意力看似盯着锅内,余光却紧紧黏在萧昱珩身上。待他涮了一块,她才像得到信号般,跟着去夹起。 顾令筠在内心默念,这次一人一半,她绝不多吃…… 萧昱珩听见了手一顿,原本并无多大食欲,此刻瞧见她眼巴巴坐着等待的模样,倒觉得碗里的食物可口了那么几分。 *** 朝贡正式开始的前两日,京中靠近宫城的一条巷子里,已是重兵严加看守。这些士兵穿的服饰与大周明显相异,样貌也有些特别。——这是突厥的士兵。 提起突厥,大周百姓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既有些不屑又含有些得意,多少又有点好奇。聚集围在一起,伸长脖子正想一探究竟,身后就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见一人身着朝服,高坐在马上,走在最前方。百姓见来人,兴奋对于害怕,交头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一开始只有一两声,后面竟是齐声呐喊起“顾将军”,一声盖过一声。 顾铮环顾一周,扬起手,身后的副官示意,高喊:“停——” 待所有人安静下来,顾铮才开口,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却掷地有声,“今我大周朝贡,四方来朝,贵客不远万里而来。为何在此聚留,扰其休宁。” 身后的突厥士兵将领已认出顾铮,战场上修罗般的存在,此刻敛去戾气,但通身的气息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想起往日,后背竟渗出层汗。 四周聚集的人纷纷散去,将领擦擦鬓间的汗,上前答谢,“多谢顾小将军。” 顾铮目光落在后方的别苑,深深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 别苑内的廊下,有一人盯着前方,似乎能透过紧闭的大门瞧到外面的情节。 背有些弯曲,眼睛狭长,唇角一直含笑,但却不由得让人想到那阴凉的蛇。 刚刚外头看守的将领急急进来汇报,态度恭敬。 分卷阅读81 “顾铮。”这人手边搭在栏杆上轻敲,边念着。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着红衣的女子,薄纱覆面,只露出双狐狸般狡黠灵动的眼睛。但此刻这双眼睛就像蒙了尘的明珠般,暗淡无光。 她的身旁是站在一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四,脸色苍白无血色。裹得厚实,但一阵风吹过禁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半天才得以平复。 “阿姐……”男孩低低唤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 红衣女子出神许久,语气轻得像在呢喃低语,“放心,不会有事的。” *** 京中近日是极其的热闹,自突厥先行入京,西凉、东齐以及各附属国的使者也陆续到来。 新帝即位后,革除积弊,广施仁政,本已是一片欣欣向荣。此次西北大捷,一下解决了困扰数十年的隐患。 大周的百姓们兴致异常高昂,一片热闹之态,嘴里争相传着的,除了赞扬陛下,就离不开顾家。 顾宗武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本已不低,再加上那顾小将军,就已够说上三天三夜。而他们顾家,竟还出了位贵妃!贵妃的受宠怕是稚子也能说上两句,一时间提起顾家,众人皆会以“了不得,真了不得啊”来开口。 而了不得的贵妃在宫中掩着袖子偷偷打了个哈欠。朝贡未正式开始,但进宫内需要她接见的人已有不少。 其中就有勤皇叔一家。这位勤皇叔,顾令筠之前是在书里看到过的。和先帝虽非同胞兄弟,但却依旧受照顾,及位后封官加爵。但他却无意权贵,舍弃后去游历山河,这些年不止大周,连邻国也去过不少地方。 之前提起勤皇叔,邓公公是一通夸奖,喜爱之情毫不掩饰。得知他今日到京,一同进宫的宗亲亦不少。 顾令筠接触后亦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长辈,就只是…… 勤皇叔:“其实那西凉的皇子,我们曾是见过的。有次我们往西行,在接近西凉的一座小城里,遇到了一个男子,自称是西凉的皇子,看中了我们马车,想要买下来。当时谁会相信,只当他是个骗子,就随便打发他离开了。没想到入京时又碰上他,竟然还真是!” 话实在太多!坐下已有一个多时辰,一直说个不停,话题还不带重复! “还有如此巧的事!”一旁的忠远侯兴致高昂,点评道。 单这样看上去,不少人会误以为他们是对兄弟。勤皇叔身材虽不似忠远侯那般,但脸上是挂着相似的笑容,尽是慈祥可掬。 勤皇叔脸上笑容更甚,扭过头还欲补充两句,一旁的勤王妃就笑着嗔道:“进了宫就说个不停,也该歇歇了吧。” 勤皇叔一脸恍然,悻悻地闭上嘴,笑了笑。 这样的场景,顾令筠进宫后还是第一次见。侧头去看萧昱珩,也是带着微微的笑容。 勤王妃是位官家小姐,与勤王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勤王当续弦。外表、年纪看起来都不大般配,但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意却是不假。 更重要的是…… “嫂……嫂……”有一小孩,刚学会走路不久,正踉踉跄跄地往她这边走,顾令筠连忙去扶,却被他一把抱住小腿,咯咯的笑起来。 “想当初教他喊爹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如今教了两遍‘嫂嫂’就会喊了。”勤皇叔半是感慨半是羡慕。 “想必是喜欢贵妃了,恭儿打小是喜欢好看的事物。”勤王妃笑道。 顾令筠听了笑意更浓,一把将其抱起,放在怀中,小团子却挣扎着要去碰她的脸。粉雕玉琢的脸,葡萄般圆亮的眼。 顾令筠心一跳,想起了她以前的那个梦…… 站在一旁的康仪被逗笑,扯过他的手,“没想到我竟跟你这个小不点是同辈,快喊姐姐。” 怀中的小团子却只是别过脸。 在座的见此幕都不禁笑起来,连想来严肃的忠远侯夫人眼底也有了笑意。 “看样子贵妃也是喜爱小孩的,何时给恭儿添个弟弟妹妹?”看样子勤皇叔与萧昱珩的关系着实亲近,没有丝毫顾虑,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 顾令筠一直觉得,她是幸运的。入宫选秀,避开了被催婚。先帝先后相继离世,避开了婆媳关系。身为贵妃,自是没哪个人敢向她催生孩子。 然后此时此刻,她是被问住了,侧脸看向旁边的人。 这要她怎么回答…… 顾令筠还在心里纠结着,就听到身旁的人淡淡说出两字—— “快了。” 第43章 待到朝贡开始的那天,京城上下无不起了个大早。百姓们虽不能进宫,但与有荣幸之情异常高涨,全都兴奋地挤在道路的两旁,伸长脖子瞧着一辆辆驶进宫的马车。 顾令筠换上宫装,静坐在镜前,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她的妆容。此刻萧昱珩正在殿前接见各国使者,待朝贡宴开始时,才需她出场。尽管如此她也紧张得手心发凉,微微冒汗。 不知 分卷阅读82 过了多久,奏乐声和礼炮声几乎一起传来,邓公公侧耳细数,足足放了三百八十八发。 顾令筠轻叹,可惜古代没有电视,不然这妥妥要全国直播的啊。 然而很快就有人前来,邀请她去看现场。 顾令筠心一跳,急急起身,深呼一口气,再三向绿竹确认:“我没有什么问题吧?” 绿竹仔细看一眼,他们贵妃今日穿的宫装精致庄重,要是穿在别人身上,许是会显得有些沉闷。然而因她明艳的长相,反倒衬得更加动人。 绿竹笑道:“没有任何问题,娘娘放心吧。” 邓公公也跟着宽慰,“娘娘今日定是最美那个只怕让那些使者见了挪不开眼。” “可不是吗,而且娘娘您也不是第一次出席这些宴会了,怎么这次会如此紧张?” 顾令筠刚踏出殿外,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让她清醒不少。 那日萧昱珩顺着接话,惹来众人心照不宣的一笑,而顾令筠则是心一跳。 她这几日细想,现实发生的事似乎已极其偏离她看过的原著。白静柔被关进牢内至今不知情况如何,晋王造反更是轻飘飘掀过,没掀起什么风浪。反倒在她身上的事,是越来越超出她所想的范围之内。 而像朝贡这么大的一件事,直觉告诉她不会那么简单,定是有事要发生。 顾令筠一路出神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朝贡宴的地方。被宫人领着进了殿后方,顾令筠捂着汤婆子取暖没多久,就见萧昱珩一行人也进了来。他靠近时,顾令筠明显感受到了携带而来的寒气。 顾令筠一愣,下意识把汤婆子塞进他手上。身后四处忙碌来回走动的宫人,但他们这却像时间静止了般。许久未见过她正装打扮的模样,萧昱珩的目光从她的额际,一点一点下滑,看得仔细。 有宫人欲上前,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德福拦下。过了会,他才小心向前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更衣了。” 如梦初醒般,顾令筠别开目光。萧昱珩深深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向里间。 萧昱珩更完衣出来,却并不急着去前殿,反倒是坐下来喝杯暖茶。 顾令筠心里是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领导们都爱姗姗来迟。而当她现在舒舒服服坐在殿内,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声,是逐渐领会到这种妙处。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他们进场。 顾令筠跟在萧昱珩身后,小心提着裙摆。没走两步萧昱珩就停下,回过头皱着眉问道:“你就穿这身?” 顾令筠上下看了自己一眼,小心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昱珩直接对着邓公公吩咐:“去把衣服拿来。” 邓公公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小跑进内将她刚刚披在腿上的狐皮披肩取来。 顾令筠下意识后退一步,抗拒的小心思明晃晃的摆在脸上。作为“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忠实信仰者,她自是不愿穿得那么臃肿。而且…… 她刚刚观察到,她肩上绣的花纹,隐隐的和萧昱珩身上的相似,第一眼看,很像是情侣衣……故她刚刚出来时,是特意把披肩留下。 “穿上。”萧昱珩的语气似不容拒绝。 顾令筠嘴一撇,任由绿竹给自己披上。 直到出了外走到朝贡宴的地方时,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这次的朝贡宴出席人数众多,室内是找不到能容纳下所有人的宫殿,故是设在室外。这样的场合,在场众人打扮得自是光鲜亮丽,然而寒冬天里,在外呆一会儿就禁不住发起抖来。脸上虽挂着笑容,内心早已在叫苦连天。 *** 顾令筠入了座,第一时间去搜寻各国的使者。 西凉和东齐各派了个皇子来,两人正交谈着。东齐皇子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脸稳重,不时点头示意,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而那西凉皇子……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天生似长了张笑脸,笑起来憨厚可掬,非但没有丝毫皇子的气质,远远看上去,他就像是在给东齐皇子推销保险那般。 想起勤王那日说的事,又想起西凉帝后伉俪情深,只有那么一个独子。对他的好奇又多了那么几分。 左边前方坐着的是突厥一方,来人最多,为首的是一穿红衣的女子,薄纱覆面,只露出双眼睛。 顾令筠瞧着心就一跳。 来了!想必是突厥送来的公主! 光是这么一眼,顾令筠脑内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别的。 异域美女,看着性子也并非“小白兔”那类型,强取豪夺的戏码,很易上演啊……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朕。” “你能得到我的人,但却永远不能得到我的心!” …… 萧昱珩正坐着,身侧有朝臣在汇报,心却落在顾令筠身上,听着她胡思乱想的东西,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来。 许是她目光太热烈,突厥公主转过头,对上她的 分卷阅读83 目光。隔着面纱,虽看不太清,但隐约能瞧出个轮廓,更显神秘。 是个美人。 顾令筠有一丝被抓到的尴尬,连忙别开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少年身上。 这一眼就禁不住皱起眉来。场内就数她和这少年穿得最多,但肉眼可见,他在颤抖。脸色更是苍白,带着满满的病容。 顾令筠回忆起之前特意翻看的资料,目光又落在他们身后。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鹰钩鼻,眼睛狭长,微微笑着。 莫乙沙。 这次突厥真正的来使。 美人和少年是一对姐弟,原应在突厥皇室里养尊处优,此刻却不远万里被送到大周。一个和亲,一个当质子。 皆因他们的叔父,夺取了皇位。 *** 在顾令筠胡思乱想的功夫,一切已准备妥当。钟鼓齐鸣,吓了她一跳。 开场的仪式格外的冗长,众人表面认真听着,心思却飞向了别处。 今日的陛下和贵妃,看起来依旧感情和睦。他们在底下,也能看到陛下关切地瞧了贵妃好几眼。 就是不知这突厥公主来了,是不是还会如此。 郑氏姐妹一事是被传了出去,众人无不啧啧称奇。过后又暗自猜测,莫非陛下就喜欢贵妃这一类型的? 而瞧外表,贵妃和那突厥公主给人的感觉很是相似。 再细瞧容貌,隐约又对得上那么几分。 待一切仪式结束,就到了众人最期待的环节——进贡。就连上头坐着的顾令筠也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最先向前的是些小的附属国,送来的朝贡品,除了一两件稀奇外也是平常。 等了半日终是到东齐。东齐临靠海,制盐便利,最厚的一份礼是和大周互商盐业的协议。 而到了西凉,就有意思多了。西凉皇子亲自宣读礼单,并配以介绍。 前头念的还算正常,到了后头,朝臣听了禁不住皱起眉,交耳讨论。 “这是我无意发明出来的一种果脯,放在太阳底下晒去水分,虽变小了,但却另有一番滋味。”四周的议论声越发大,西凉皇子脸渐渐红起来,声音也越来越低。 底下有臣子伸长脖子看了看,摇摇头,这么小,干扁扁的,形状又如此怪异,这是哪门子的果脯。 顾令筠好奇一看,却禁不住脱口而出,“呀,是葡萄干。” 听到这话的西凉皇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眼睛顿时亮起来,忙点头,“没错,这就是葡萄制成的,娘娘竟看得出来!” 全场的目光汇集在她身上,顾令筠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萧昱珩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收下。 顾令筠瞧着宫人将其带下去,将目光看向了身边。 “想要?”萧昱珩接收到她的示意。 顾令筠忙点头。 这点小要求萧昱珩自不会拒绝。 顾令筠嘴角刚弯起,又听他问道:“还想要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令筠将目光投向了突厥公主身上。 第44章 萧昱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一瞥,再看她的眼神就颇为意味深长。 顾令筠正欲解释,余光却看到那突厥来使莫乙沙就离开了坐席,走到前方。 “尊敬的陛下。”莫乙沙右手压在心上,恭敬地行了个礼。 在场皆是一静。 此次朝贡,突厥无疑是最受关注的一国。除了朝贡外,更重要的是签订盟约。 天下四分,大周居中,西凉、东齐分别位于两侧,北方则由突厥独占。随着这些年突厥的日益崛起,论实力,能角霸主之位的也只有大周和突厥。 但突厥以游牧为生,和居于中原的三国大为相异。故与突厥的一战,一些小国明面没有表示,暗地里却偷偷支持大周。原本想象中的硬战却没发生,大周极为顺利就取得了胜利。 这些小国往常每到朝贡皆是能躲就躲,诸多推辞。而这次则是闻风而动,马不停蹄地赶往大周,都是抱了颗看热闹的心。 虽是战败一方,莫乙沙却不卑不亢,被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甚少人能够直视不闪避。 莫乙沙余光扫视一周,看向高台上坐着的两人,“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希望陛下能够喜欢,也愿两国能永结邦交。”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顾令筠觉得他这句话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像是意有所指。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下方坐席处响起了躁动。 莫乙沙的背后是托着贡品的侍从,数目众多,也颇为壮观。宫人高声念的礼单,也念了好半天。但大周物产丰饶,并不足以为奇。 直至最后一样…… 侍从由最末端一路走到最前,怀内抱了一只猫,通体雪白,双眼为异眸,一金一蓝,圆滚透澈。被众人注视着也丝毫不害怕,乖巧地窝在侍从怀里,尾巴垂下来微微晃动。 白 分卷阅读84 猫也并非罕见,只是毛发如此纯粹,并无一丝杂色,还是异眸的,实属不多。 “这一定是属于我的猫!”顾令筠第一眼看了就在心底认定。 “陛下……”顾令筠看向萧昱珩,眨巴着眼睛发送着诉求。 不是问她还想要什么吗? 她想要这只猫啊! 萧昱珩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没有回应。 瞧着猫被带下去,顾令筠也坐不住了。恨不得跟着去瞧瞧,是否送去了她宫里。 莫乙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又道:“此次朝贡,我们的公主也一同前来,为大家送上一舞。” *** 身为一国的公主,如今却当众表演,怎么看也是种羞辱,再想起突厥皇室发生的变故,心底有些了然。在座的都心生出一丝怜悯,禁不住投去同情的目光。 突厥公主薄纱覆面,看不清表情。只见她站起身微微示意,走了出来。 同时后方又有人抬了一东西出来,形状像鼓,体形巨大,有半人之高。 突厥公主走近,侍从连忙跪下,就着他们的背,一跃跳了上去。 顾令筠的心暂且被拉回,等了一会却只见她站在上方,并无动作。 而此时下方的两个随从却突然脱掉上衣,从鼓下方抽出两根木棒,举着向前。 “不是跳舞吗,这是做什么?” “想必这突厥的舞蹈是特别一些。” 在座的人皆是前所未见,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而顾令筠却感到一丝熟悉,心里产生了些猜测…… 只见那两人走到燃着的火堆处点燃木棒,高举着绕场一周,接着又走到他们高台的下方,对着火把猛地一吹,火焰被吹出半米远。 顾令筠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想得没错,果然是喷火表演。只不过相比她以前看的,这两人还是弱了些,必备的火把烫手以及吞进嘴里都没有出现。 然而光是喷火这一点就足以让在座的人惊叹不已,拍手叫好。 而那突厥公主…… 顾令筠倒产生丝好奇,这还是跳舞吗? 像是听到了她的疑惑,那两人停了下来,走到鼓旁,分立两端。接着就是举起火把,猛然对着鼓一喷。火星落在边缘,立马被点燃。 这一变故几乎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嘣”的一声,那突厥公主突然跳起,又重重落下,击响鼓面。 鼓的四周都被点着,环成一个火圈,奇怪的是像是被什么阻挡住并无向中心蔓延。突厥公主就在鼓的中间起舞,一起一落,腰肢柔软,舞姿翩跹。 然而众人并无往日观舞般的愉悦放松,全都替那突厥公主捏了把汗,生怕这火会烧到她身上去。 偏生她今日穿的是红衣,远远瞧上去,竟像与四周的火融为一体。 那火越烧越旺,被风吹动着偏向中心,堪堪擦过突厥公主的衣摆。 顾令筠不忍再看,别开目光,却瞧到坐在下方的顾铮。 目光紧紧看着前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眼睛里翻滚着她不知如何去描述的情绪。 底下突然又传来一阵欢呼,在她走神的片刻,突厥公主已轻轻一跃,跳下了鼓面。 几乎是雷鸣般的掌声,一同响起。 顾令筠仔细在她身上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被火烧到,才松了口气。 转眼去看萧昱珩,却见他神色淡淡的,和往日没多大变化。 *** 许是突厥公主的火上起舞过于震撼,接下来的表演,众人兴致都不要高,皆是淡淡的。 就连顾令筠,待朝贡宴结束后,脑子里都还在想着那支舞。 回去的路上,憋了许久的邓公公连连赞叹:“真是太神奇了!竟然还有这样的舞,就不怕那火烧到身上去吗!我真的第一次见!” 绿竹也忍不住叹道:“可不是吗,我瞧了也心惊胆战的。” 邓公公刚想接话,突然又想到别的,脸上有些忧虑,“这突厥公主相必送来和亲的,今日如此的引人注意,怕是……” 剩下的不说,顾令筠也明了。 顾令筠心一跳,下意识想要去回避,步辇恰逢在此刻停下。 顾令筠走下去,刚踏进殿内,脚边就闪过一团白。 低下头,就见那只小猫试探性地靠近,轻轻在她腿边蹭了蹭。 第45章 顾令筠不得不感慨突厥的人还是有些手段,竟然如此会调养,她可从未见过第一次见就如此粘人的猫。 底下的小猫试探性蹭了蹭后,又抬起圆圆的小脑袋,歪着头看她,并低低地叫了声。 顾令筠听了心都快化了,俯下身正想去抱起,周围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出言阻止—— 邓公公:“娘娘不可!” 绿竹:“娘娘当心!” 送猫过来的宫人慢了半步,但也忙向前,用脚虚虚隔开,接着说道: 分卷阅读85 “娘娘,这猫看似温顺,到底还未经驯养,当心会伤着娘娘。加之又是突厥人送来的,就怕其中会有问题。” 小猫因宫人的动作,跳开几步,略带委屈的叫了几声。 顾令筠目光没挪开一丁点儿,“这么可爱,又怎么会有问题。送来前可是检查过了吧,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宫人面露难色,犹豫道:“暂且没发现异样,但是……” “那不就行了。”顾令筠丝毫没放在心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小猫靠近。 小猫许是刚受了点惊吓,微微拱起身子,生起了丝警惕。顾令筠手悬着半天,它才试探性地靠近。 顾令筠轻轻在它头上摸了摸,见它渐渐放松下来,才把它抱起,搂在怀里。 顾令筠眉眼都带笑,走到榻上坐下,低下头仔细去看。 上辈子她就想养只猫,但身为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的社畜,这个想法每次刚冒出个头,就自动被掐灭。 而现在,她非但有了自己的猫,还有人专门照料。更何况…… 顾令筠将小猫举起到面前。 这猫实在是太可爱了!顾令筠禁不住用脸去蹭了蹭。 邓公公和绿竹在一旁看着,见这只猫一直乖巧地窝着,吊起的心才稍稍放下。再看多两眼,也忍不住伸手去碰碰。 “这眼睛颜色不一样的猫,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可真是稀奇了。”绿竹伸手轻碰它的小爪子。 “这要是不稀奇,又怎么能当作贡品?不过如此独一无二,娘娘想要,陛下是不是立马送来给娘娘。”邓公公笑道。 提起萧昱珩,顾令筠手顿了顿,脸上笑意更浓。 *** 顾令筠接连两日都窝在自个儿宫里,就像是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孩童,半步不离,专心致志地在逗猫。 绿竹瞧了,也是颇无奈。 柳飘飘进来时,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顾令筠倚靠在美人塌上,那只小猫被放在地上正跳着去抓邓公公制作的简易逗猫棒,每快要抓到时,顾令筠又往上提了提,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柳飘飘有些痛心疾首,卵足了劲喊一声:“娘娘!” 顾令筠早已看到柳飘飘,但心思还停留在小猫上,她这么一吼,实在是吓了一跳的。 受惊的还有底下的小猫,“嗖”一声钻进美人榻底。 “怎么了?”顾令筠坐直身子,好奇问道。这么慌张的柳飘飘,她还是第一次见。 柳飘飘一跺脚,着急道:“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逗猫啊!都火烧眉睫了!” 底下的小猫从另一个方向探出了个头,刚走两步就被绿竹一把抱起,边细声叫着边扭动挣扎。 顾令筠也顾不上那边的小猫,正色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柳飘飘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愤地指了指那只猫,“娘娘,这是敌人送来迷惑你的,怎么就着了道了呢!” 邓公公在旁听了半天,见柳飘飘还没说到正题,不禁也急了起来,“柳才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了?” 柳飘飘撇撇嘴,“娘娘可知陛下现在在做什么?” *** “这大周果真是不同,这冰天雪地的,竟然还能见到长得如此好的树。”西凉皇子走进御花园后就一路赞叹,见到眼前依旧翠绿的树,脸上惊讶尽显。 “这棵树也有些来历,十多年前就从江南运过来,同一批的都没坚持多久,独独它在京城也活了下来。皇子可去过江南?那里四季如春,景致更为独特。”勤王走在他身侧,笑呵呵地说道。 东齐皇子早有耳闻,一直心生向往,又向勤王追问了两句。 而他们身后,是站着静默等待的一众人,萧昱珩身旁站着的,正是那突厥公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厥公主今日特意换上了大周寻常女子所穿的服饰,依旧戴着面纱,虽有些不协调,但也有异样的美。 张德福在背后瞧着,内心生了些猜测。 今日他们陛下接见三国来使,商榷要事。大国交锋,自是免不了有冲突。局面陷入僵局时,一直置身度外仿佛来走个过场的西凉皇子突然提议,要不去御花园看看? 这自是得到了一致的同意,踏入御花园,众人在心底赞许他的念头还没消,却发现他似乎……真的想来参观大周皇帝的御花园。 而突厥那小皇子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身体不适,莫乙沙陪伴他出了宫,独留下突厥公主以及几个侍从陪伴。 但在张德福看来,倒像是刻意创造了个机会。偏生那西凉的皇子也不知是否被串通好,一路皆是异常亢奋。连那石头是什么形状,花儿一天浇几次水也要细细问了个遍。因故围在他身边解答的人是越来越多,渐渐的就独下了他们陛下和那突厥公主。 他一直观察着,就瞧见了好几回那突厥公主偷看他们陛下。张德福抬头望了望天,无奈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 分卷阅读86 尊敬的陛下。”一路沉默的突厥公主突然开口,只是短短四个字,但因她如银铃般的嗓音,倒显得格外的悠扬婉转。更为难得的是,她说得字正腔圆,不像其他突厥人那般带着口音。 饶是张德福也忍不住侧目看过去,等待着她的下文。 突厥公主微微笑着,伸手去将身侧树枝上的雪轻轻扫下,“您的花园真的很美丽,哪怕是被大雪遮盖住了,也丝毫掩盖不住它的美。”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由她说出,倒显得格外的真诚。 萧昱珩目视前方,似笑非笑,淡淡回道:“贵国也不错。” 突厥公主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我的家乡的确也不错,但到了冬天,所有都被大雪覆盖。像是样的景色,是看不到的。” 不知为何,她这句话说得格外的伤感。而萧昱珩却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厥公主侧目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张德福心生不忍,上前搭话道:“冬去春来,四季更替,公主又何需伤感,皑皑白雪,冬天不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突厥公主眼神微闪,低下头不语。 “事在人为,像那棵树也原本不该在这。公主若是有心,又何愁冬天看不到好景色。”出乎意料的,萧昱珩突然回了句。 突厥公主情绪有些激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没显露丝毫,偏过头直直看着萧昱珩,眼神丝如水,柔柔的说道:“特意从江南运至京中,想必是花了不少力气。若我也想运一棵回突厥……啊!” 后半段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化为一声惊呼,突厥公主像是顾着说话,没留意到脚下的小石子。一时踩上去,脚一崴,斜向萧昱珩身上倒去。 身后的随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想要上前却来不及,嘴半张,还未来得及说话,又听到了另一道惊呼的女声—— “呀!” *** 当顾令筠听到柳飘飘说,萧昱珩在和那突厥公主逛御花园时,第一直觉是不相信。 “娘娘,是真的,这是我贴身婢女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顾令筠半信半疑,正犹豫着,柳飘飘就急不可待的催促,“娘娘,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若是假的那自然最好,若是真的,那不就给了机会她钻空子。身在后宫中,是要时刻警惕一切靠近接触皇上的女人。” 顾令筠脸色有些复杂,很想提醒柳飘飘—— 你也是皇上的妃嫔之一啊! 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如此,顾令筠还是跟着她出了去。 来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在想。是真的她怎么办? 绕近路进御花园,刚拐了个弯就见乌泱泱一群人,西凉、东齐皇子皆在。 顾令筠恍悟,正想责备柳飘飘“谎报军情”,就被她猛地一抓手臂,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别处。 顾令筠顺着看过去,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突厥公主上演了偶像剧的必备情节——原地崴脚。 也不知为何,萧昱珩会和她单独在一块。如此机会,那突厥公主自是不会放过,眼瞧着要扑入萧昱珩的怀中。 这动作落在顾令筠眼里就像是被特意放慢了,她看得清楚仔细。 许是被柳飘飘突如其来的一喊给吓住,萧昱珩后退一步,扬起手臂。突厥公主顺势搭上,借力站稳。 身后的随从立马上前,搀扶住一拐一拐的突厥公主。 张德福吓了一跳,刚想松口气,抬眼就看到了贵妃,呼到一半的气是直直吸了回去。 这边的动静自是引起了西凉皇子一群人的关注,他们正想走过来,却发现不远处竟站着大周的贵妃。一时心生疑惑,呆楞在原地。 还是勤王走了出来,边走边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突厥公主低下头,带着一丝后怕,说道:“是我不小心,踩着石子了。” 楚楚可怜的模样,见了就让人心生不忍。 “可有事?要请御医看看不?”西凉皇子听了也禁不住上前关怀道。 突厥公主摇了摇头,看了看顾令筠的方向,“并无大碍,稍稍休息片刻即可。” “那就先送公主回去。”一直沉默的萧昱珩开口道。 皇帝如此说了,他人自不敢多言。侍从扶过突厥公主,离开了。 西凉皇子也不欲多留,但与勤王似格外投缘,结伴一同离开。东齐皇子见众人散了,也寻了个借口离去。 原本还热哄哄的御花园突然就安静下来。 萧昱珩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顾令筠。 *** 突厥公主坐上马车,紧握的手才松开。 若有人瞧见她的模样,许会感到惊讶。未被面纱遮挡的那双眼睛,不复往常的柔弱如水,满满透露着狠劲。 也只有她和大周皇帝知道,刚刚倒向他的瞬间,她低声问了句“陛下可愿助我?” 没有得到回复,她的心不是不慌乱。轻阖眼皮,正欲稳稳心神,马车却突然停了 分卷阅读87 下来。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突厥公主微微掀起帘子,就看到了匹玄色俊马,“呼哧呼哧”的喷着气。 马上坐着一高大男子,见她,唇角微勾,轻启薄唇:“阿依慕——” 第46章 “阿依慕公主。”马上的男子又唤了声。 突厥的随从被拦下已是心起慌乱,再看清来人,心底禁不住生起了丝恐惧。 他们有人是上过战场的,自是一眼认出了这位玉面修罗,西北一战,只带五千铁骑就敢直面硬碰他们三万大军。后背浸出冷汗,连刚刚他直接唤了他们公主的名字也没注意到。颤着声音喊道:“顾……顾将军。” 顾铮勒了勒缰绳,稳住四处走动的坐骑,言简意赅:“朝贡期间,在下奉命协助禁军守卫京中,进出宫者一律严加勘察,还望阿依慕公主见谅。” 随从们拿不定主意,不敢与其起冲突,但也怕怠慢了他们公主,正左右为难时,身后的帘子传来一道女声。 “顾将军也是奉公办事,又谈何得罪?” 顾铮点了点头,得了令的副官开始搜查,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还请公主掀下帘子。”副官正欲放行,却顾铮抬手制止,听了他的话,都禁不住面露诧色。 突厥的侍从虽忌惮顾铮,但此刻脸上都有了些怒意,走上前扬起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顾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公主贵国皇帝也是以礼相待,你却如此不尊重!”其中有一人上前,带着别扭的口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得无礼,快退下。”突厥公主掀开帘子,呵斥随从,又一脸平静的说道:“顾将军请吧。” 顾铮的副官硬着头皮上前,但也不敢过于放肆,就在马车外朝里看了看。 阿依慕抬起头,对上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将军可还需亲自搜身?” “得罪了。”顾铮扯了扯缰绳,让出道。 突厥一行人虽有不忿,但也只能作罢。 待他们一行人拐了个弯,离开视线范围外时,副官忍不住小心向前询问:“将军,刚刚为何要坚持搜查突厥公主的马车?我们虽奉命协助,但也不用做到那份上。怎么说也是贵客……” 饶是他跟随顾铮多年,也对他刚刚的做法摸不着头脑。但他敏感察觉到,他们将军还是有些不对劲。 顾铮收回视线,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小心些总是没错。” *** 看着萧昱珩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进,柳飘飘不知为何突感心虚,紧张得后退一步,刚刚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萧昱珩来到跟前时,柳飘飘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顾令筠瞧她做贼心虚的模样,内心也不禁添了丝慌乱。 顾令筠抬起头,低低换了声:“陛下。” “怎么来这了?” 顾令筠微微蹙眉,脑子里搜寻着借口,余光瞥到积雪,脱口说道:“我们……是来赏雪的!” 柳飘飘在一旁连忙点头。 萧昱珩轻笑声,看向柳飘飘,嘴半张,但却没能喊出。顾令筠一脸不忍,解释道:“这是柳才人。” “先送柳才人回宫。”萧昱珩说道。 柳飘飘松了口气,看了眼顾令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无关人等已都退了场,就连张德福也很有眼力的带着宫人退了几步。 “陛下……”顾令筠又不安的唤了声,小心问道:“刚刚是阻碍你们谈正事了吗?” “没有在谈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说,顾令筠松了口气,但转眼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没有在谈正事,但却走得那么近,这是在做什么? “那刚刚陛下和突厥公主……”连顾令筠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的心微微皱起来,说话有些酸溜溜的。 “与她,是有事要谈。”萧昱珩淡道。 顾令筠听了是立马觑了他一眼。 萧昱珩低下头,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心底想事情时,都会尽数表现在脸上。哪怕他听不见她的心声,也是能猜测一二,更不用说当下她的心声明明白白传进了他耳中。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长得帅的也不例外!” “靠不住,靠不住啊……” 顾令筠在心底暗叹了声,目光落在别处,有些别扭地问道:“那陛下觉得那突厥公主,长得好看吗?” 萧昱珩看了她一眼,“没有留意她长什么样。” 这个回答让顾令筠的心情好了一点点,她嘴角弯了弯,想再问一句“那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但却被她憋下去了。 萧昱珩已走出几步,见她还呆愣在原地,停下来回头看她。顾令筠回过神,连忙迈着小碎步追上去。 再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开口,“我和她谈的,是关于突厥的事。” 几乎是无意识的反应,顾令筠“哦”了声。 分卷阅读88 后知后觉的,她才察觉萧昱珩这是主动在给她解释,又脱口喊了声“啊”,语气里带着意外的欣喜。 “那谈得可还顺利吗?”顾令筠故作正经的问道。 “嗯。”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走回了她的宫前。 “陛下要进去看看我的猫吗?”顾令筠下意识不想他离开,寻了个借口,俨然像是忘了这还是某人前两日送给她的。 萧昱珩也像是糊涂了,不出言提醒,跟着进了去。 宫人怕小猫四处乱窜磕坏东西,在他们走后就抱到了偏殿。顾令筠进屋后看了看,也没发现,正想招呼萧昱珩先坐下,转身就发现他极为自觉的走进了内室,霸占了她的榻。 这样不知是什么癖好,顾令筠小声嘀咕了句。 萧昱珩坐上去后,四处打量起她的房间,一段时间没来,她的宫里也发生了变化,屋内的摆设换了一批。这榻上铺满了毛茸茸的毯子,原本放书的小桌上此刻堆满了逗猫用的小玩意。 顾令筠吩咐绿竹去将小猫抱来,正在外候着,未料去先等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内务府总管还未踏进来就在外面高喊:“娘娘,奴才给您送东西来了!” 进了内后,又堆起一张笑脸道:“娘娘,这都是今年朝贡各国送的贡品,皇上特意吩咐奴才挑些给娘娘送来呢。” 见顾令筠神色有异,内务总管猜测她是想到了上次那回,他做假月俸,刚送来却倒霉的遇上了皇上。 “娘娘放心,这次真的是陛下的意思。这次是各国送来的贡品,奴才一开始也还拿不定主意。皇上却让奴才尽情挑选,不用顾忌。这后宫中啊,能有这待遇的,娘娘还是独一份。”内务总管边扬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边眉开眼笑的说道。 一半是实情,另一半是他添了油加了醋。 里头立在萧昱珩身旁的张德福听了恨不得冲出去痛骂一顿。这分明是皇上吩咐他,他再派人去传达的。虽然都是陛下的意思,但怎么就说得是像是陛下亲自去下令那般! 而且他明明说的是“贵妃喜欢稀奇的东西,尽量挑些有意思的玩意儿”,怎么到了他嘴里,全都变了个样!上次挨了罚,怎么这次还是记不住! 内务总管想起上回领的罚,隐隐觉得股腰处有些生疼。照理说吃一堑长一智,但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陛下生辰贺礼去向的人。贵妃所受的宠爱,怕是比他们想的还要多。 富贵险中求,相比那些不敢贸然而动的人,他自是不愿放过这次的机会。 况且他就不信了,他会倒霉成这个样子,在同一个坑里能连栽两回!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内务总管刚在心里想着,就见萧昱珩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放下。 而萧昱珩身后的张德福满是痛心的朝他摇了摇头。 一瞬间,内务总管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最终他只是呆楞在原地,面如死灰般,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萧昱珩径直绕过他,走到前方。 内务总管都是如此,捧着贡品的一众小太监自是吓得自打哆嗦。随意扫了眼,神情依旧,没多大变化。 一旁的顾令筠也满是不自在,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半天也没道出一个字。 “西凉上贡的果脯为何不送来。”没有想象中的责罚,突然的一句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张德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瞧你这老东西,怎么连贵妃想要的也忘了,还不赶紧回去拿了再送来。” 内务总管愣了好一会,还是被张德福偷偷踢了脚才回过神,劫后余生般连连称是。 绿竹抱来了猫,在门外等了有好一会,走进去放在顾令筠怀里。 小猫窝在她怀里也不闹,还往里钻了钻。顾令筠抱着,又看了看眼前托着贡品的一众小太监,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送下去吧。”还是萧昱珩出言吩咐。 绿竹脸上却有些为难,支吾道:“娘娘……库房那……” “怎么了?”顾令筠好奇问道。 绿竹看了看她,又看了眼萧昱珩,最终求助般看向邓公公。 邓公公会意,上前道:“回娘娘,上次皇上送过来的那些贺礼,已经把咱们宫里的库房给填满了。” 顾令筠:“……”我竟然那么富有!? “那就再去找间空着的宫殿,放去那边。”萧昱珩不以为意。 邓公公得了令,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去。 此刻的心情,顾令筠不知如何去形容,但嘴角是控制不住的扬起。 萧昱珩又重新坐回了榻上,顾令筠抱着猫跟了过去,边替小猫顺毛,边和他搭话:“陛下,这样送这些贡品给我,会不会不太妥。” 得了便宜还卖乖,正是形容此刻的顾令筠。 “有何不妥?”萧昱珩勾了勾嘴角,问道。 顿时顾令筠心底像灌了蜜般,低头不语。而她怀里的小猫此刻却挣扎起来,似抗议 分卷阅读89 她的忽略! 顾令筠刚想低头去看,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捏住小猫的后颈,把它从她怀里提了出来。 第47章 “这猫说来也是怪了,人那么多也不见害怕。” “可不是吗,多说猫天性野,不认主,我看这小东西倒是乖巧。” 围在身旁的女眷七嘴八舌夸奖着窝在顾令筠腿上的小猫,她也只是笑笑不语。顺了顺毛,又伸手去勾了勾它的下巴。往日活泼的小猫此刻却是奄奄的,有些无精打采。想起三日前那事,顾令筠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那日萧昱珩从她怀里提起小猫,还是以捏后颈这种随意的方式,自是换来小猫的一顿抗议。 “怎么了这是?”顾令筠想要夺回。 萧昱珩瞥了她一眼,又提了提手中的小猫,“检查后再送回给你。” “宫里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顾令筠好奇问道,送进她宫里的东西,素来都是先检查过的。 “突厥人向来狡诈,宫中也并非人人都可信。”萧昱珩简言意骇。 顾令筠想明白,也不再纠结,低低“哦”了声。 这一检查就是三天,当被送回来后就变成当下这模样,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顾令筠满是心疼,连今日外出也把它带着。 女眷们围着这小猫又好一通夸,突然却插进了一道低沉的女声:“这动物也是有灵性的,懂得分场合。在突厥那边能被当成宝贝,到了这可未必,就怕有些人连畜生也比不上,忘了分寸。” 语气本已是阴阳怪气的,说的内容更处处意有所指,听了就让人不舒服。身旁人皆是倒吸一口气,连别过脸去瞧是谁那么大胆,竟然连贵妃娘娘当宝贝宠着的猫也敢说。 而知背后隐情者,则听出了她是在隐射坐贵妃旁边的突厥公主。 顾令筠心里也是一惊,皱起眉,闻声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李夫人。 她父亲顾宗武手下有八大将,忠诚英勇,一路跟随,是亲如兄弟般。与突厥一站,最终虽是胜了,但也并非没有败绩。最惨烈的一次,八大将之一的李将军带领的三千骑兵遭了埋伏,全军覆灭,连他也折损在内。 祸不单行,李将军的长子得知父亲战亡,悲愤交加下失了理智,带了少数亲信就直冲向了暗算他父亲的突厥将领…… 噩耗传来,李夫人当场就晕倒,接连病了数月,众人也未料此次到她会出席。 李夫人死死盯着上座的突厥公主,眼里的恨意丝毫不掩饰。只要是突厥人,她都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骨。痛失丈夫和长子,她恨不得一同跟着去了,全都为了幼子苦撑着一口气。 朝贡突厥进京,她已是不闻不问。但那突厥公主火中起舞的事不到第二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京中的百姓也都好似忘了他们做下的恶行般,笑着谈论突厥人的衣着、谈吐,甚至还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向往。 今日她赴了宴,瞧见众人和突厥人相谈甚欢,连贵妃也对那突厥公主以礼相待,心中的怨恨是再也压抑不住。还是被身旁的人轻咳提醒,才察觉自己的失态。 “娘娘,我身子不大舒适,脑子糊涂不知说了什么,还请娘娘赎罪。”李夫人垂下眼说道。 顾令筠是知道缘由的,自不会真的怪罪,但看了眼身侧的突厥公主,还是觉得异常的过意不去。示意人将李夫人带下去休息后,脑子里还在想着话补救,突厥公主就先行开了口,神情依旧,看出有一丝变化:“娘娘,那边好像开始了。” *** 冬日里打冰球是大周上下都喜爱的一向活动,连皇家也不例外。也不知是哪一任皇帝,特意在皇宫附近建了座行宫,就是为了更好地打冰球。 顾令筠现下就是坐在专门搭建的高台上,可容纳上百人,冰场在下方,能瞧的一清二楚。 场上对阵的是大周和突厥西凉东齐临时组成的一队。但大周这边上场的都是些文臣,平日里也不多好动,也是甚生疏,倒没有特别不公。 皇室举办的冰球赛,历来都是有皇帝开球。顾令筠瞧着场上的萧昱珩,四周都围上了人,都在隔绝着对手的靠近。 虽说上了场不□□份地位,但众人都还是心存顾略,并未出全力去抢球。唯独西凉皇子是个例外,咬着牙,使劲向前冲,但他每滑不到三米,就狠狠往地上扑去,接连撞上好些人。像是多米诺骨牌般,场上倒下一大片,显得格外滑稽。 顾令筠瞧了,禁不住笑出声。 而萧昱珩的实力却越超她的预料,丝毫不受身边人的影响,灵活一个变身,突破了防守,再一挥杆,轻松打进了一球,速度快到她有些看不清。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萧昱珩似朝她这边的方向看了眼。 出人意料的,萧昱珩进了一球后就下了场,换上了替补,顿时响起了一阵惋惜。 “娘娘有所不知,咱们陛下冰球打得是极好,鲜少遇上能一决高下的对手。”邓公公在旁解说道。 场外的 分卷阅读90 众人虽惋惜萧昱珩下了场,但场内的一众人倒松了口气,渐渐适应,找着了些感觉,打的越发激烈。尤其是突厥那方,接连进了好几个球。 “这怎么回事,快上啊!” “抢球!抢球!” “后方有人,小心啊!” …… 平日里一贯低声细语的女眷们此刻像是换了个人,咬牙切齿地挤到最前方喊着,形象身份全都抛到了脑后。 最激动的还是她身边的邓公公,原本给她解馋的葡萄干拿在手里半天也没没给她,小盒子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猛一挥手,更是抖落些在她裙上。 顾令筠:“……” 邓公公回过神,一脸无措,“娘娘……我……” 顾令筠接过他手里的小盒子,“行了,你下去看吧。” 邓公公面露惊喜,犹豫了几秒就下去了,一晃眼就不见他背影。 顾令筠无奈笑了笑,将裙上的葡萄干拾起。高台上的眼都起身去看比赛,一时无人留意到这边的事。她刚想再去看比赛,却对上了一双眸子,眼里的探究还来不及收起。 “娘娘也是喜欢这葡萄干?”突厥公主突然向她搭话。 顾令筠虽意外,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隔着面纱,她看到了突厥公主笑了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靠的那么近去看这突厥公主的长相,她戴的面纱不像前世电视剧里女演员戴的那般,虽是纱制的,但却实打实的能遮盖容貌。 “葡萄干在我们那边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是算廉价的东西,从未想过能当贡品。”也没想到她身为贵妃会喜欢。 那西凉皇子送来的并不算多,这几日顾令筠都是数着量来吃。“不管廉价不廉价,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想又犹豫着是否分点给她,斟酌着开口:“公主……” “阿依慕,我的名字叫阿依慕。”突厥公主突然打断。 “阿依慕——”顾令筠轻声重复。“可是有什么含义?” 阿依慕眼睛里闪过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意思是像月亮般的女儿。” 顾令筠闻言抬头,想起她那日的火中起舞,月亮温柔如水,她更像太阳般耀眼。 “是个好名字。”顾令筠赞道,过了会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你的名字吗?就只有这三个字?” 阿依慕一愣,随即笑了笑,快速说了一串。 顾令筠也笑了,果然她就没猜错。自看到突厥公主第一眼她就猜测,她的名字应该不会短。 “公……阿依慕,你可有汉名?” “你喜欢中国吗?”、“你的中文名是什么?”、“你最喜欢的中国食物是什么”,在前世这些被列为必问外国人的问题之一,顾令筠也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阿依慕轻轻摇了摇头。 简单的几句交流让顾令筠对这位突厥公主生出了丝好感,异常的合眼缘,转眼就忘了前几日还对她的提防不满。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贵妃娘娘。”阿依慕突然道。 “啊?”顾令筠满是惊讶。 “顾将军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在西北无人不知。还有那顾小将军……”阿依慕顿了顿,“也是英雄少年,受人敬仰。” 顾令筠听着突然发现一事,阿依慕的汉语说得极为流利,更会用上些成语。 “阿依慕你的汉语可是有人教过?”顾令筠顺着心底的疑惑问出。 阿依慕脸上一怔,随后又道:“我的父亲对汉人的东西极感兴趣,自幼开始教我。” 顾令筠了然般点点头。 *** 相对于她们这边的相谈甚欢,另一高台上的气氛就有些低。 顾宗武身侧坐着的是勤王,对面是突厥来使莫乙沙。 顾宗武对莫乙沙有所了解,不喜之情尽显,不甚热络。勤王夹在中间不断找话题,每聊了几句又冷下场,最终悻悻的放弃。 看到萧昱珩回了来,莫乙沙笑着问道:“陛下为何不继续打了?” 萧昱珩淡淡回应:“朕在场他们反倒放不开。” 莫乙沙看了眼下方,点点头。尽管大周后头奋力直追又进了几个球,但还是被他们领先了几分,据他观察,都是他们突厥男儿进得多。大周的人,看起来那么的不堪一击。仗虽败了,但从他处,莫乙沙是不愿落下面子。 “这冰球我们还是第一次接触,看他们倒也玩得不错,倒也可引荐回去,让我们的小孩也能多项活动解闷。” 顾宗武自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笑了声不说话。 顾铮此刻却突然开口:“是个不错的主意,叔父,待我们回西北后,不如也在河西办一场?” 在场的闻言都看了过来,莫乙沙脸色更是有些绷不住。 河西,正处大周和突厥的交界处。数年前被突厥夺取,此次盟约签订存在的争议正是它的归属。 第48章 “我说李夫人 分卷阅读91 啊,刚刚怎么就那么鲁莽了呢。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再怎么说,这突厥公主也是贵客,盟约也还没签下,要是因此坏事了,那可就糟了。” 陪伴李夫人去休息的一位女眷忍不住劝说,说到后头瞧见她憔悴的神色,又不忍再多说。 “可不是吗,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暗算李将军的那卑鄙小人也不是那突厥公主,向她撒气也是于事无补,而且……” 另一官夫人也跟着劝解,说话时正拐弯,一时不留神,迎面将要碰上来人,还未说出口的话全化成了声尖叫。 “对……对不起……”待三人站稳,才发现对面是几位突厥士兵,一脸见绌,忙用蹩脚的汉语道歉。 官夫人回过神,刚要开口,看到为首那人的容貌,直直吸了口气。 那人穿着突厥军服,等级应是将级。让人吃惊的还是他脸上的那道疤,从眉峰开始,斜着透过眼皮,到达鼻梁处。许是刚添不久的伤,还未完全愈合,格外的可怖。 也像是知晓自己的样貌吓人,那人连低下头让开路。 待走出一段路,两位官夫人才松口气,劫后余生般叹道:“那人这般模样,怎么也跟来朝贡了,突厥可是没其他人了?” “是啊,我真是被吓着了,那伤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看到身侧李夫人更加苍白的脸色,只当她也是被吓着,便不再谈。 *** “今日出来就不要再提国事。”还是萧昱珩开口,打破这侧高台上紧绷的气氛。尽管如此,但从他的神情语气中还是可以看出,对顾铮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萧昱珩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莫乙沙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逼人的压迫。大周的皇帝年轻但却沉得住气,处事果断但又不失判断,不由得让他想起黑夜里茫茫沙漠上遇到的狼。 许是莫乙沙盯着看过于明显,萧昱珩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莫乙沙有双让人不寒而战的眼睛,让人想起那阴冷的蛇,鲜有人能承受他的直视。他清楚了解自己这一特点,也常常利用此即破对手的心里防线。 而这大周的皇帝,非凡丝毫不受影响,莫乙沙反倒觉得他的眼神,似能看穿人一切的心思。 “哎,进了进了!”勤王突然的欢呼打破两人间的暗涌流动。 “刚又进了一球。”见两人看过来,勤王又笑呵呵道。 萧昱珩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场上时,发现情势似有所扭转,大周这边奋起直追,连进了几球,逐渐缩小了差距。 这边顾令筠和突厥公主倚栏而望,绿竹则在旁小心地护着,瞧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劝道:“娘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坐着看吧。” 顾令筠却似未闻,一副心思全放在了下方。现下给她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高中看班上的男生打篮球赛般。 只不过在一旁看着的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泄露自己心思的纯情高中生,而是咬着牙怒骂自家相公不争气的一众官家夫人。 顾令筠笑了笑,视线偏了偏,看向另一座高台上。那边也坐了不少人,挤在一堆争相往下看。而她想要找的那人,却偏偏见不着身影。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作为替补上场的邓公公,接连进了几个球得了分,惹得不少女眷频频打听那是谁家的公子。 后半段也不知是突厥他们特意谦让还是别的原因,大周轻松赢下了这一局。 *** 邓公公趁着人在庆祝不留意,偷偷溜回了顾令筠身边,但脸上依旧还挂着满满的兴奋和自豪。 他们已离了场,去特意收拾出来的宫殿里休息。殿里一早有宫人候着,见贵妃来了,连忙沏茶送上糕点。顾令筠接过热茶却不急着喝,捧着暖暖手,再小口小口地啜着。 这座宫殿远离冰场,环境格外清幽,但喧闹和欢呼声还是不时传来。顾令筠不禁问道:“比赛不是结束了吗?” 邓公公眼里冒着光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这行宫里大大小小有上百个冰球场,历来是允许百官们携带家属一同前来。刚刚是两国间打的友谊赛,现下许是各自私下组织的打起来了呢。” 顾令筠恍然般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大型团建吗! 听着不时传来的声音,又有点懊悔刚刚回来太早了。 邓公公瞧出了她的心思,建议般问道:“这座宫中就有一个小冰场,娘娘可想试试?” 顾令筠顿时眼睛一亮。 预备了这种情况,宫里早就专门为贵妃打制了套用具,如今倒是派上用场。拿到了眼前顾令筠才第一次细瞧这古代的冰鞋是长什么样。总体上和现代的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款式有所差异,眼前的这双就较简易。 前世顾令筠也试过滑冰,只不过是玩闹的性质,且时间久远,倒忘了大半。她换上简便的衣服,来到背后的冰场,穿上冰鞋,还未说什么,绿竹倒先替她紧张起来。 顾令筠被她这样子逗笑,指了指死死搀扶着她胳膊的手,“不松开我怎么学?” 邓公公 分卷阅读92 也搭把嘴:“放心,也不看看是谁来交,肯定不会出事的。”转眼又对顾令筠说道:“娘娘,想要学会打冰球,就先要学会滑冰。” “像这样,背要想前弯些,保持着平衡,再用力往外蹬。”边说边给她做示范,转了一圈又滑回她身边。“娘娘来试试,不用怕,搭着我的手就行。” 顾令筠刚想伸出手,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三人回过头,就不知萧昱珩是何时来的,刚刚咳嗽提醒的,正是他身边的张德福。 突然瞧见萧昱珩,顾令筠心底莫名生出丝慌乱,以及莫名的心虚……光顾着看,一不留神脚打滑,差点就摔倒,幸得绿竹一直护着。 堪堪站稳,再抬头,就见萧昱珩不知何时来到了眼前。伸出手扶住她,绿竹见状,是立马识相地往后退了退。 而不怎么识相的邓公公,还站在原地发楞,被张德福嫌弃地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被绊倒。 “想学冰球?”萧昱珩看着她问道。 顾令筠的个子不低,但以往勉强也只能到萧昱珩的下巴处。现在她穿上了冰鞋,瞬间是高了不少,她无需昂头就能看清他的脸。 皮肤真是好啊。 尽管是在这种情形下,顾令筠也依旧能出神想些别的。只是她没发现,扶着她胳膊的手不知何时已搭在她的腰上,她现下整个人都几乎是被他圈在怀中。 看他还在等待她的答复,顾令筠乖巧地点点头。 “会滑吗?” 顾令筠又乖巧地摇了摇头。 萧昱珩往后看了一眼,张德福就立马会意,派人去取来用具。顾令筠后知后觉:“皇上您要教我吗?” 萧昱珩勾了勾嘴角,反问道:“你还想要谁教?” 顾令筠下意识想要看向邓公公,却突然想到另一问题,“皇上您怎么来了?”她想要学打冰球也是临时起意的,又不可能提前知晓…… 萧昱珩神色如常,淡道:“恰巧路过。” 顾令筠满脸狐疑,却从他脸上瞧不出异样。 这时宫人取来了用具,张德福上前问道:“皇上要换上吗?” 萧昱珩朝绿竹挥挥手,待她扶住顾令筠后,才跟着宫人进内更换。 张德福左右看了眼,又走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这座宫殿是陛下每次来的休息地,没住过旁人。而且刚刚陛下是撇下了一堆人过来,老奴还以有什么急事,原来……” 顾令筠心一跳,控制住脸上想要扬起的嘴角,也想要学萧昱珩一贯的语气,淡淡回应:“哦,原来是这样。”但最后上扬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思。 见萧昱珩出了来,张德福又识趣的往后退下。 一上来,萧昱珩就直奔正题,带着她往前滑了几步。但顾令筠却有些心猿意马,分神想着其他。 “弯下去点,不要紧绷着。”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哦哦。”顾令筠边答应边照办,未料幅度过大,差点往地下栽去,为了扶住她,萧昱珩也连带着晃了几下。 顾令筠吓了一跳,彻底醒神,注意力全转回来,不敢再想旁的。 她滑了好一会,逐渐找到窍门,要求他松开手。独自向后滑了几米,兴奋地转过身,刚想开口,却被看到的景象愣住。 连绵不断的山被覆盖上了一层雪,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美得如画般。然而这都比不上冰上站着的那人,正含笑看着她。 萧昱珩轻松滑到她面前,商量的问道:“学得不错,叫人拿杆来?” 顾令筠刚要答应,转眼却看到了他眼底的乌青。转念又想到,一大早就出发来行宫这,她也累得够呛了,萧昱珩想必更为辛苦。 顾令筠换上讨好的语气说道:“陛下,我有些累了,改日再学了好不好?” 萧昱珩也没多加责怪,深深看了她一眼,唤来了人。 *** 简单梳洗一番后,顾令筠躺在了床上。诧异的是,萧昱珩并未离去,也跟着一块躺了上去。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不知是否这行宫的床比宫里的要窄,他们间靠的比以往都要近的缘故,顾令筠的心砰砰跳得直快。 “睡吧。”萧昱珩虽阖上了眼,但却似看到她还睁着眼看他。 顾令筠本无睡意,但陪他这么一说,隐约也生出了丝疲倦,也跟着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49章 顾令筠还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坐起来看向窗外,天已经半黑。身旁是空荡荡的,伸手探去,没有半点余温。 “娘娘醒了?”绿竹过了好一会才走进来。 “外面是怎么了?”顾令筠抱着被子问道。 “勤王妃、康仪郡主她们正要去宴席那边呢,路过娘娘这想要叫上娘娘一起,正在外面等着呢。” 听到这顾令筠来不及想其他的,急急下了床,打扮整齐就出去了。 勤王妃和康仪 分卷阅读93 正在院子里聊着天,身后还跟着几人,见她出来,齐声问好。 顾令筠一脸歉意:“天气那么冷,怎么在这等了,冻坏了怎么办?” “我们今日打了一天的冰球呢,身体正热乎着,怎么一下午都不见表嫂人了?”康仪笑着问道。 顾令筠脸上还有刚睡醒的酡红,听了她这话,脸又红了几分,所幸现下暮色深沉,看不太出。 见顾令筠支吾的样子,勤王妃反应过来,碰了碰康仪。 康仪想了想醒悟,吃吃的笑了,神情一脸暧昧。 勤王妃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性子也是爽朗,和她们也相处融洽,一路说着笑,到了设宴的地方。 *** 进了内,宫人还在准备,见她们来了,皆是一惊,接连请罪。 “怕是我记错时辰了,要不我们到后边的园子里看看?留在这怕也只是让他们紧张。”勤王妃一脸歉意的说道。 康仪点点头看向顾令筠,她自是不会有异议。 但这冰天雪地的,加上天色昏暗,她们去到园子里了,却没什么好看,顾令筠瞧勤王妃一脸兴致勃勃的,倒也没说什么。 “我跟着王爷,游历南北,这几年都在南方,甚是想念京城的冬天,哪怕是寻常的雪景,一时也觉得稀奇。”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勤王妃笑着说道。 “天下那么大,我也没去过多少地方,一直留在京中,南方的景色我也很想去看看。”康仪满是羡慕的说道。 勤王妃刚欲接话,园子外就匆匆走进来一人,一脸着急的喊道:“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认出是身边的丫鬟,勤王妃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世子,世子他不知怎么的了,睡醒发起热来了。” “恭儿?快带我去看看。”勤王妃瞬间变了脸色,急着离开,却重重摔在了光滑的路面。 “王妃!”在场的几乎是异口同声喊道。 勤王妃强撑起身子,问道:“可请人来看了?” 那婢女摇摇头,“这次来并没大夫跟着来,翠儿试着去找了,但对行宫不熟悉,找不着路,也不知该向谁问……” 闻言,顾令筠忙对邓公公吩咐道:“邓公公,你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御医跟着来?” 邓公公点点头,“放心娘娘,我这就去办。”说完就跑出了院子。 “翠儿,你快去找王爷,告诉他此事。”勤王妃感激地看了顾令筠一眼,又对跟在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接着又试图站起来,但却不知是否崴了脚,面露痛楚。 康仪在旁扶着,担忧说道:“想必是崴着脚了,慢点来。” 勤王妃摇摇头,强忍着站起身,身子大半靠在丫鬟身上。但那丫鬟因刚刚满行宫的跑,已消耗大半体力,额头渗出了汗,步伐也有些踉跄。 见状康仪说道:“不如我陪王妃去看世子,表嫂就先回去坐着?” 顾令筠自是没有异议,康仪留下自己的一个丫鬟,扶着勤王妃换了个方向一步一拐地走出园子。 园子里转眼剩下她们三人,绿竹瞧了眼四下漆黑一片的环境,忍不住说道:“娘娘,我们快回去吧,这瞧着也怪可怕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响动。 *** “陛下,时辰快到了。”张德福压低着声音提醒。 一旁的勤王和西凉皇子聊得正起劲,但他还是不得不上前来打断。 勤王察觉到,笑着对西凉皇子说道:“皇子,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西凉皇子回过神,见众人皆是不语看着这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连连称好。 张德福跟着萧昱珩的身侧,暗叹了口气。 这西凉皇子和勤王异常投缘,一直聊个不停,别人是插不进一句话。那东齐皇子又是个闷葫芦的性子,话不多一句。而那突厥的来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齐齐没有出现。其余的小国来使,更是不敢上前搭话。 他们陛下这一下午,几乎都是一个人独坐着的。 这还不如和贵妃在一起呢…… 一行人出了门,刚要拐弯,迎面跑来了一人,和走在最前面的宫人撞个满怀,但身型细弱,反倒被撞倒在地。 侍卫顿时警惕起来,拔刀向前,却发现这只是个孩子,七八岁左右,一脸的慌张。 侍卫将其扶起,强迫他抬起脸,身后的顾宗武看清楚了,惊讶道:“二郎?你怎么在这?” 李二郎低下头,支支吾吾:“我……我……” 顾宗武禁不住皱起眉:“你娘呢?怎么一个人跑这边了?” 闻言李二郎忍不住一震,头埋得更低。 勤王:“可能一时迷路跑错地了吧,行宫这说大不算大,说小却不算小,派人送回去吧。” 顾宗武虽有疑惑,但当着众人面也不好细问,挥挥手叫来人。 而此时萧昱珩却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满 分卷阅读94 带焦虑:“娘……要是真去……挟持贵妃了怎么办?” 李二郎被带了下去,众人正打算继续前行,却见萧昱珩脸色一变,不出一言,快步朝另一方向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急忙跟着上前,走了几步,又见有人急匆匆向他们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后园那边出事了!” *** 顾令筠披上大氅,依旧有些后怕,小心瞥了眼被扣押着的几人,又连忙收回。 顾铮将一切净收眼底,说道:“娘娘要是害怕,就先离开。” 顾令筠看了眼跪着的李夫人,这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来劫持她?这疑惑还未解开,她又怎么会离开。一般事情败露后,反派都会自行招供。 此时不听,更待何时? 顾令筠故意不答,“还是要感谢顾……兄长的救命之恩。” 顾铮却突然转过头来,像是听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震惊之情丝毫不掩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跪着的李夫人却低低笑了声。 “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还望顾将军能饶他们一命。” 顾铮禁不住皱眉看向李夫人。 李将军是他长辈,亦是他共生死的兄弟,如今他的遗孀却像犯人一般被扣押。 刚刚他领着人,在宴席的四周做检查,却见顾令筠身边的邓公公急着不知跑去哪,见到他,又一脸欣喜的跑来,喘着气说道:“顾将军,贵妃现下是在后园那边,身边没带多少人,将军可带人帮忙去照看一下?” 顾铮一脸莫名,反问:“你不呆在她身边又急着去哪了?” “勤王世子病了,我正急着去给他找太医呢。顾将军,就有劳你去看看了。”邓公公一连串的说出,不等顾铮的反应,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顾铮内心想了想,也未想明白因果。 身旁的副将上前问道:“将军,可要去看看吗?” 顾铮直觉得他这是小题大做,但想了想,扔下句“你继续工作,我去看看”,就带了几人往后园走去。 然而未料到的是,他们刚靠近后园,就听到一声尖叫。跑过去,就见几个蒙面人拔刀逐步向顾令筠逼近。 后面的变化许是两方都没料到,顾铮带来的人都是亲兵,见有异就立马提刀向前。顾令筠见状,立马朝他方向跑来。身后有一妇人急忙向前,却被绿竹从旁狠狠一撞。 …… 顾令筠满是心疼的扶着绿竹,上下打量着问道:“可有哪里伤着了?” 绿竹摇摇头:“娘娘没事就好,奴婢只是摔了跤,不碍事。” 顾令筠还欲多问,又有一人打断。顾宗武急急扒开士兵,来到她跟前,“娇娇,可有什么事?” “爹,你怎么在这?”顾令筠话音刚落,又见到门口涌入了许多人,为首的正是萧昱珩。 “是我派人去通知的。”顾铮在一旁解释道。 顾宗武确保顾令筠没有事,才舒了一口气。再看到跪着的人,脸色亦是一变。 *** 萧昱珩也走了过来,问道:“可有事?” 顾令筠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摇了摇头。 “做的不错。”来的路上,他听到了士兵的解释,知晓了前因后果。 顾令筠也是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许久前她就交代过绿竹邓公公,要是有天她使唤他们出去了,身边又没什么人,一定要再找人去她身边。毕竟多少遭暗算的情节,都是这样发生。刚刚她就起了疑心,再邓公公离开前特意给他使了个眼色提醒。 “弟妹,你这是做什么?”那头的顾宗武瞧清跪着的人,怒问道。 李夫人笑得有些凄惨,“大哥,我从未想过伤害你的女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看到他了,从右眼到鼻子有一条疤的那人,是杀我夫君和我儿的人对不对?他竟然出现在我面前了……” “所以你就想要挟持贵妃,希望顾将军替你报仇,对不对?”勤王闻言也走上前,“李二郎可又是你派去的?” 第50章 “二郎…二郎?”李夫人嘴皮颤抖着,话也不连贯,“不……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提起幼子,李夫人脸色一变,跪着向前:“皇上,这都是我一人所为,二郎丝毫不知情。李家……李家就剩他这么一个独苗了。求求皇上饶他一命。” 李夫人说得悲怆,了解她经历的人都禁不住生出了丝同情。看向萧昱珩,却只见他冷着一张脸,不由得又生出了丝惊讶,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这年轻的天子脸上看到震怒的表情。 “压下去,严加看管。”萧昱珩对着顾宗武说道,“另外,再彻底搜查行宫。” 晚宴自然而然被取消了,众人各自回到了被分派到的住处。经历这么一出,心底难免有些慎得慌。 *** 宫人送来的晚餐,顾令筠自是没 分卷阅读95 多大胃口。但萧昱珩几乎是强迫般令她坐到桌前,挥退下人,亲自给她勺了碗热汤。 顾令筠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小心喝了两口后,发现他一直在看她。于是问道:“怎么了?” 萧昱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给我说一遍。” 顾令筠眨眨眼,放下汤勺,边回忆边说。过程中,萧昱珩的眉头一直是拧着的,没有半刻放松。 几乎下意识,顾令筠伸手按在他的眉心,“老是皱眉会长皱纹的。”这么帅的一张脸。 顾令筠感受手下紧绷的肌肤慢慢放松开,手同时也被握住拉下。 有些凉。 这是顾令筠唯一的感想,于是她也照葫芦画瓢,也给他勺了碗汤。但却被搁置在一旁,没有动。 回来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了审讯结果。李夫人见事情败露,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抗拒就交代了。 她白日里见到了那突厥将领,心里一直愤懑不平,难以咽下这口气。身边的侍女是知道内情的,半是抱怨的说了句:“老爷和顾将军兄弟相称,老爷和大少爷惨死,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却无动于衷,这样大好的机会……” 李夫人当即就责怪了侍女胡说八道,但心底却还是一跳。这样的机会,会不会是上天在暗示她?她一届女流,自是无法和异国的将军抗衡。 可若是顾宗武呢? 世人皆知他爱女如命,若他的女儿被挟持了,又会不会…… 这个念头就如同烈火般在她内心蔓延,无法抑制。明日就会回宫,她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今晚。但贵妃身边自是守卫森严,莫说挟持,能靠近已是不易。 但上天似乎真的在助她,她一直关注着贵妃宫中。见她和勤王妃等人出外,身边亦没带多少人,立马叫上了几个府兵,暗地里跟上。后面更是有如神助般,身边的人相继离开…… 李夫人心底不是没有产生过疑惑,但她理智早就被抛于脑后,唯一想的也只有报仇。 …… “至于那李二郎,是那侍女见李夫人表情有异的离开后无意说漏嘴,得知后自个儿跑出来的。” “继续去查。”萧昱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道。 顾令筠想了会,小心开口道:“陛下你觉得这都是巧合吗?”她现在才有些后怕,若是真被劫持了…… 萧昱珩手搭在桌上轻敲,“单独一样可称为巧合,今日之事看下来,很难再说是巧合。” 顾令筠点点头以示赞同,发生最多巧合的莫过于勤王妃。先是记错时辰提议去了后园打发时间,世子又突然发起烧,脚恰好又崴了。 但据邓公公回来禀报,勤王世子是突然出了水痘才导致发热高烧。再回想在后园里,勤王妃的着急担忧不似有异。况且勤王夫妇,怎么也不像是会害她的人。 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萧昱珩开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见她一脸迷茫,又道:“好好呆着我身边有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似对她的保证,又似对自己说道般。 顾令筠捣蒜般点头,她深知这次是她侥幸,若有人存心还有加害,她定是难以逃脱。 金手指,主角光环什么的,似轮不到她。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身边这人。 近乎是狗腿的语气,顾令筠赞道:“陛下如此英明神武,若真有背后捣鬼的人,定是瞒不过您的。” 见她脸上有了笑意,萧昱珩也跟着笑了笑,“早点吃完饭,好好歇息,今日你是受累了。” 顾令筠刚要接话,一旁愧疚不安的邓公公却抢先她一步,“陛下,这行宫有天然的温泉池,特能舒疲解困。” 萧昱珩下意识就认为不妥,行宫现下鱼龙混杂,刚出了那事,还未彻底排查清楚。否定的话刚要说出口,就听到旁边那人心中叹道—— “温泉?他们两个,那,那不就是鸳鸯浴了?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也不知她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画面,脸上是逐渐红起来。 “贵妃可想去?”萧昱珩侧目看她。 “不……不用了,下次吧。”顾令筠心跳加快,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在想,要是等下真的要共浴,她可否还能围条围巾? 要是真要发生些什么,她是接受呢还是怎样。 怎么突然发展就那么快了,她真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一脸紧张的看过去,却见萧昱珩收回了目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既然贵妃不愿,那就算了吧。” 因他这句话,晚饭顾令筠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去的呀? 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 萧昱珩待顾令筠身影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内后,唇边的笑容立马放了下去。 手又在桌上轻敲起来,这是他思考时一贯爱做的动作。 今日疑惑的地方有很多,但有一点他是清晰明了的。听到李二郎 分卷阅读96 心声那一刻,心底生出了他许久没有过的慌乱。直到亲眼看到她相安无事后,吊着的心才落回到原处。 是何时起发生的变化? 一开始他封她为贵妃,即是为了牢固她父亲的势力,为其所用,又或是借她只手除掉后宫里被安插进来的人。 天家无情,在皇家里谈情最为可笑。骨肉亦能相残,又有什么会是情真意切的? 就连母后离世那日,萧昱珩亦没多大的情绪变化。一切他都早有预知,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它的来临。他向来不喜变故,能窥人心声这项异能更助他不少,将一切都控制自己所能预料的范围内。 而顾令筠却是最大的变故。他无法预料,也无法操控。 看着她的笑,听着她心底的那些小心思,隐隐的萧昱珩竟又不想去控制。 *** 今夜的行宫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众人虽躺下休息了,依旧想着刚刚的事。“呼呼”吹过的风声,也引起一阵提心。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有两人却像感觉不到彻骨的冰寒般,站在院中,看着乌漆漆一片的夜空。 其中一人正是莫乙沙:“王爷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另一人是勤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转了转玉扳指,“果然是真的,那皇帝的确能听人心声。” 饶是听了数次,莫乙沙心中还是有些骇然,“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转眼又笑道:“王爷特意设计这么一出,蛊惑李夫人,又派那李二郎撞上去。还有王妃一事,就不怕皇帝怀疑到你头上来?” 勤王饶有趣味的一笑,“我可是与世无争的王叔,又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只不过,顾铮分明已巡视了一趟,为何又出现在那?” 莫乙沙脸上也是有疑惑,“距我打听,是突然出现了些异样,后头找出来才发现是几只野猫。不过想不到那贵妃竟如此的警惕,而且为何是在后园,我们的人分明不是安排在那。” 勤王脸色冷了几分,正欲开口,背后却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莫乙沙笑了笑,“今夜就先到这吧,看来王爷还是有事要先处理。” “乖,乖,不哭不哭……”勤王妃把起苦恼不止的幼儿,轻声哄着。刚想吩咐奶娘,转身却发现下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出来,身后站着的,是她的夫君。 “王……王爷。”勤王妃身子不自觉打起颤来。 “恭儿如何了?”勤王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勤王妃抱着退了退。 “王爷,恭儿现下得了病,靠太近了怕是会传染给王爷。” 勤王深深看了眼,收回手,寂静的房间内似可听见她的心跳。末了,勤王妃眼角流出一滴泪,哀求道:“王爷,恭儿他是你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勤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恐惧一脸无余,“想要他平安无事,就乖乖听我话,按我吩咐去做,懂吗?” 最后两字,透着彻骨的寒意。 第51章 行宫一事引得禁军上下皆是人心惶惶,贵妃虽没出事,但他们还是难辞其咎,生怕天子之怒落到自个儿的头上。 战战兢兢了好几日,见上头没有怪罪,刚想松一口气,就收到了皇帝下的令,由顾宗武亲自来对禁军进行操练整改。 顾宗武本来心里就憋了口气,自是不会手软,直训得他们背地里叫苦连天。 而对李家则是从轻发落,只是被贬回原籍地,下令永不得再进京。隐约听说,还是贵妃帮着求的情。 “贵妃真是宅心仁厚,还为李夫人请罪求情。”勤王妃今日一早就进宫,特意来致歉。 顾令筠不欲再谈这事,只是淡淡笑了笑。 勤王妃见此更为愧疚,叹了口气再声道歉:“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发生这件事……” “都是意外,想必王妃也不愿见到这事发生。”康仪似安慰,又似替她辩解。 见两人看向自己,顾令筠开声道:“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又何必再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小世子,他怎样了。” 提到幼子,勤王妃表情有细微得变化,但也只是短短得一瞬,快得让人留意不到。“恭儿他好些了,没想到会突然生起水痘,还要感谢那日娘娘的帮助。” “世子没事就好。”顾令筠对勤王妃存了丝提防,面上却不显露,客气应付着。 许是勤王妃也察觉到,坐了一会就携同康仪一起离去,顾令筠也不多挽留。 待她们走后,侯在一旁的邓公公才松了口气,瞥下方坐着的那群人,又重新提起了戒备。 回宫后的这几天,以贵妃受惊做借口,一律将前来探望的人拒之门外。而今日刚“开门见客”,就是一窝蜂地涌过来,争先恐后,生怕落后别人半步。 除了勤王妃和康仪郡主,还有的就是后宫的一众嫔妃。早早就进了来,但一直坐在旁插不上话,见人走了,又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的关心。 七嘴 分卷阅读97 八舌的,把顾令筠绕得有些头晕。 众嫔妃见贵妃神情淡淡的,隐约有些不耐,心里也是一叹。她们仍在闺阁时,不是没有偷偷学过如何去侍奉讨好皇上。谁又能想到,进宫后会是这样的情况,皇上面也没见着,后宫中想要得宠,竟是要讨贵妃的欢心! 在瞧那颇得贵妃喜爱的柳才人,进来后就一直坐着,也没多说半句。于是不由得琢磨起来,莫非贵妃是喜爱文静的女子? 才静了半刻,又有人道:“娘娘,有一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众人闻声望去,觉得脸有些熟,但一时却叫不出名字,想必是职位不太高的妃嫔。 “说吧。”顾令筠表面说得轻松,内心却有丝紧张。这句话简直就等于是有事要发生啊! 果不其然就听她说道:“臣妾今日来娘奶宫里时,路过一处一直空着的宫殿,却发现有宫人在收拾,像是准备给谁住的样子。” 顾令筠心一跳,下一秒就有人替她说出了心中的猜想:“莫不是……是给那突厥公主准备的?” 选秀早已结束,皇帝又不是好女色之人,断然不会从外带人回来。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一同前来的突厥公主。两国结盟,若有姻亲关系,那就更为牢固。 再去瞧上座人的表情,不少妃嫔内心里竟生出了丝窃喜和同情,仿佛与自己是无任何关系般。 唯独柳飘飘是一脸同仇敌忾,“怎么一个个都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了,这道听途说之事就少在娘娘跟前胡扯。” 众人对柳飘飘这话有些愠怒,但顾忌着贵妃,也不敢多言,只能低头称是。但背地里,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绕是柳飘飘再三劝解,顾令筠心底还是禁不住生了丝猜测。待众人走后,又令人偷偷去查看一二。 “回娘娘,那边……的确是在收拾着,也许……或者……”见宫人支支吾吾,顾令筠已明白了大半,挥手令其退下。 静坐了片刻,刚站起身子,却感觉腹中一痛,像被针刺般,激得她又重新倒坐回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 萧昱珩处理完政务来到顾令筠宫中时,却发觉灯被熄灭了大半,只留一盏虚虚照着。抬头望了望天,略微估计,往日这时辰她都未歇下。 “绿竹。”顾令筠踡着身子低低唤了声,见久久未有人回应,才想起绿竹被她强制要求去修养了。 那晚绿竹拼死撞上前,绊倒了李夫人,为她争出了逃跑时间。虽未受伤,但半侧身子摔得有些淤青。她强撑着说不碍事,顾令筠却看得心惊,强令她去养伤。 这侍候她的丫鬟远比不上绿竹细心,叫了半天才听到脚步声,翻过身一看,却愣住了。 “陛下?”顾令筠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小腹又是一坠痛,“嘶”了一声,悬在半空。 “怎么了?”萧昱珩瞧见了,眉头一皱,走近问道。 又感觉淌过一阵热流,顾令筠再也撑不住,顺势又躺倒在床上。 她本来叫人就是想要换下这半凉的汤婆子。也不知是否前两日在行宫受了冷,这次的月事来得格外汹涌,她今日已灌了好几碗姜汤,却依旧被折磨得嘴唇发白。 接着昏暗的烛光去看,见她额头渗出了薄汗,两边的碎发贴在脸上,脸色有些发白,略显憔悴。给原本艳丽的容貌添上了丝柔弱,格外惹人怜。 萧昱珩神情一重,伸手探向她的额际。 “我没事,陛下。”顾令筠勉力搭上他的手,虚弱的说道。 “那这是怎么了。”萧昱珩的神情有些凝重。 顾令筠眼神闪躲开来。 苍天啊!感情这古代的男生都没上过生理课是不!她这明眼就看得出是来大姨妈了啊! 萧昱珩眉头深深皱起来,面露不解,见她缩成一团,渐渐有些了悟:“可是来月事了?” 顾令筠脸一红,快速点了点头。 “可要叫太医来看看?”萧昱珩虽知女子有月事这一回事,但终究不甚了解。 “不用不用,我躺一下就好了。”顾令筠连忙拒绝。犹豫了会,又道:“恐怕今晚……臣妾不能侍候陛下了。” 萧昱珩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以往何时又需你侍候的?” 顾令筠一顿。 好像还真是这样。 见萧昱珩脱去外衣,顾令筠自觉地往里册挪了挪,让出位置。 萧昱珩身上虽带着外面的寒气,但被窝里刚被她躺过,一下子就暖了他的身子。 以往的那数次,都是熄灯而眠,今日见她点着灯,似不经意的问道:“贵妃可是怕黑?” 顾令筠看了眼帐帘外,忙问道:“陛下可是嫌这灯晃眼了?”眼看着就要起身,萧昱珩伸手将她按住。 “不碍事。” 犹豫了会,顾令筠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点着灯睡,有个好处。陛下你瞧,要是有刺客来了,影子就会倒在帘子上,这样也有个准备。” 萧昱珩一怔,好笑又 分卷阅读98 好气,“宫里不会有刺客。” 顾令筠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萧昱珩翻了个身,嘴半张正欲开口,脚却碰到了一硬物,伸手探去将其捞出,发现是个汤婆子。 “啊,这是我的。”顾令筠有些尴尬的开口。 摸着半凉的汤婆子,萧昱珩将其搁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像是真想探究般,问道:“这是有何用?” 顾令筠觑了他一眼,眼睛一闭说道:“就是,那里疼的时候,拿来捂捂,会好一点。” “现下可还疼?” 顾令筠诚实地点了点头,虽然一直跟他说着话,但小腹还是坠着坠着的疼,腰侧又是酥酥麻麻的,格外的不适。 见他问了又没有动作,顾令筠心里不禁在想。一般这样问了不该是用手替她捂捂的吗?他就真只是问问? 萧昱珩听见了眉头又是一皱,最终伸出手,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两下,“可是这儿?” 顾令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吓得差点要往后仰。 “下……下边点……”顾令筠满脸通红,说道。 萧昱珩手一顿,又往下挪了挪。隔着里衣还是能感受到掌下娇嫩细腻的触感。 而顾令筠却有丝失望,书上以往看到的什么“立马得到了些缓解”、“像是注入了暖流般”果然都是假的。 该疼的还是要疼。 萧昱珩手一顿,但没停下,接着给她揉起来。渐渐使了些力,找到些技巧。 “好,好了,不疼了。”萧昱珩替她揉了会,也不知是因这动作过于亲密让她紧张分神了还是旁的原因,她反倒真的不疼了。 萧昱珩收回手,看了她两眼,阖上眼皮。而顾令筠却是睁着眼看着,那阖起的眼睛又突然睁开,直直对上她的。 两人意外的默契,就这样看着不出一眼。 末了,还是顾令筠先行开口,带着些丝颤抖,问道:“陛下,那个突厥公主是要进宫了吗?” 等待答复的时间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纠结了一日的心此刻更是紧紧的拧起。静寂的宫殿内他的声音毫无阻隔的传入她耳中—— “是。” 第52章 “哦。”顾令筠淡淡应了句。 帘外微弱的烛光似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晃了一下,照得眼前人的脸明明现现。 莫名的顾令筠突然感觉鼻子发酸,眼眶里热热的,下一秒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萧昱珩还在看她,顾令筠连忙背过身,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行宫那日,顾铮原本不该在那,是察觉了异样才又领人过去。后来才发现是有几只猫混了进去。” 顾令筠静静听着,咬了咬唇,这事她也是知道的。但这又何那突厥公主有何关系? 莫非…… 顾令筠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正想开口问,背后那人就替她解了惑。 “是那突厥公主派人做的。” 顾令筠翻过身子,诧异得张了张嘴,半响才道:“她为何要这样做?”若那突厥公主也知情,想必背后策划的和突厥人脱不了干系。她这般不是 “上任突厥皇帝突然病逝,和当下的突厥王,也就是她的叔父,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阿依慕就找你合作,想要借此为父报仇?”帮她也只是顺势而为,既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又卖了个人情。 萧昱珩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阿依慕”就是那突厥公主,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不否认,顾令筠搭在外的手抠着被上的金纹,默默消化着这消息。 他是皇帝,想要做什么旁人也不能有过多的异意。今晚他主动说给她听,那已是格外的恩宠。而且不就是有个女人进宫吗,后宫里不依旧住着那么多女人,她当初也没多大反应。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尽管顾令筠做了半天的心理工作,但还是依旧感觉心闷闷的,透不过气来。想必是这被子太厚的缘故,想到这,她将被子掀开了些,露出肩膀在外。 “小心着凉。”外面的冷风还没灌入,被子又重新拉起来。 顾令筠没有回应,又把被子拉高些,只露出眼睛在外,但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眸里此刻却有些暗淡。 “她进宫后和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区别。”萧昱珩突然道。 顾令筠眨了眨眼,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她呢?也是一样吗?心思百婉流转,脸上却没显露。 “你和她们不一样。”没问出口的问题却得到了答复,萧昱珩说得缓慢,清楚传入她耳中。 俗话有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顾令筠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轻信,但还是被他这简单的一句话,灌了一肚子的迷魂汤。 “我和她合作不过各取所需,事成之后,她会离开。”萧昱珩又补了句。 顾令筠低低的“哦”了声,心里不再纠结,闭上眼,嘴角还带着微微 分卷阅读99 的笑容。 没过多久,帐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萧昱珩又看了好几眼,也跟着阖上了眼,一直紧皱着的眉才渐渐松开。 *** 绕是知晓了实情,阿依慕进宫被封妃那日,顾令筠还是刻意回避。 但大周突厥宣告停战,在诸国的见证下签订盟约,这么大一件事,想低调也难。接连一段时日,宫里上下无不在讨论。个个都化为激扬江山的政客,看样势快像要冲到前堂,和朝臣们一较高下。 河西的归属权被交还大周,两国互通商贸,和平往来。为表诚意,突厥的公主入宫为妃,年幼的小皇子也留在京中,为名学习,实则是当质子。 各国的使团在签订盟约几日后就陆续离开,盛极一时的朝贡就这样告一段落。百姓们兴奋劲过了又重新忙活起来,为即将来临的新年做准备。 萧昱珩的后宫怕是历任皇帝中最少纷争的,争宠争不起来,宫斗也斗不起劲。众妃嫔们几乎是整日都无所事事,早上起来坐着等天黑,天黑了又掰着手指头等天亮,如此周而复始。 如今难等又来了一人,还是突厥送来的和亲公主,各个都是眼前一亮,狼似的盯着她,不错过一举一动。 但她这段时日都只是窝在自个儿宫里,没有踏出半步。连带贵妃那边,也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故今日得知突厥公主往贵妃宫中去了,各个都争着往贵妃宫中跑,慢了半步被揽在门外的,是急得直跺脚。 “那她为什么可以进去,不是说容不下人了吗!”有一妃嫔指着比她晚到,却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柳飘飘,愤愤的说道。 门外的小太监有些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柳才人深得贵妃喜爱,这种场合是特意留了一个位置的。” 柳飘飘已走开了几步,但闻声还是回过头,得意笑了笑。迈着碎步款款走进去,果不其然见到底下最靠近贵妃的椅子被空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柳飘飘笑着走进去坐下,看到对面坐着的阿依慕,直至吸了口气。 入宫为妃了,她自不会再戴着那面纱,众人也是第一次瞧清她的真容。相比大周女子,五官格外的立体,眉目也是明显的相异。换上宫装,配着精致得体的妆容,是挑不出一丝差错。又因其独特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目光。 阿依慕瞧见柳飘飘看着她,回了个淡淡的微笑。 “公主进宫这段日子可还习惯?”有一嫔妃率先开口,像是忘了她已进宫为妃,叫的还是公主。 “挺好的,谢谢关心。”阿依慕的表情没多大变化。 “习惯就好,听说突厥那边常年是黄沙漫舞,异常干旱,想要喝口水都难。还怕公主来到大周后会不习惯呢。”另一人又说道,表情虽无辜,但嘲讽意味是丝毫不遮掩。 不少人跟着是笑了出来。 柳飘飘坐在那人隔壁,正想出言提醒,就见眼前快速晃过一团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那人尖叫了声。 只见一直窝在贵妃腿上的白猫猛然扑过去,在底下捉着那人的裙跳着要往上爬。 那妃嫔脸瞬间通白,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尖声道:“快把它拿走,快来人啊,把这畜生拿走!” 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的邓公公走上前,一把将猫抱起,安抚般顺了顺毛,“可是被吓着了?没事没事。”半个眼神也没分过去。 众人皆知是邓公公捣的鬼,但瞧着顾令筠的脸色,也只好装聋作哑,全都收起了那些小心思。 一时不知是感慨这突厥公主幸运还是贵妃手段之高。 再回到顾令筠腿上的小猫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劲,“可是太多人吓着了?”顾令筠低头,边撸着边说道。 这赶客的意思很是明显,众嫔妃脸皮再厚也是不能再坐下去,纷纷请辞。 顾令筠也不挽留,只是悄悄使了个眼色给柳飘飘,示意她改日再来。 先行出去的一些嫔妃在门外碰着了未能进去但恋恋不舍离开的那一拨,皆是大眼瞪小眼。 *** “可终于走了。”顾令筠长长吁了口气。 她邀阿依慕来本是想要表达谢意,再者是探探口风。未料到也引来了那么一群人,一上来就阴嘲阳讽一顿。顾令筠正想着如何致歉,阿依慕倒先行感谢:“刚刚谢谢娘娘了。” 顾令筠忙摆手。 顾令筠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因刚刚那么一出,气氛有些尴尬,到嘴的话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于是提议去御花园透透气。 阿依慕自是没有异议。 御花园的树上已经开始挂上了灯笼,一片白上生出几点红,也是别样的景色。 “在行宫那日,还要感谢你的出手相助。”顾令筠可算找到了机会,郑重的说出口道谢。 阿依慕一笑,“帮你其实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见她如此直白,顾令筠也不拐弯抹角,“想要害我的可是突厥人?” 阿依慕点头,“是,表面是李夫人所为,实 分卷阅读100 则是莫乙沙在背后做的。” “这是为了什么?”顾令筠又好奇问道。 阿依慕却摇头,“我派去那边的人只打探到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她身份特殊,即是贵妃又是顾宗武之女,掳了她去大可大造文章。 “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破坏两国关系?”顾令筠愤愤道。 “莫乙沙此人为人谨慎狡诈,不会轻易留下痕迹,若非我的人在他身边潜伏多年也不会得知这消息。” “那如此一来你的人不就暴露了?”顾令筠又替她担忧起来。 “大周这边和莫乙沙合作的人出了更大的纰漏,一时他是怀疑不到我头上去。那日也幸亏贵妃机警,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 顾令筠虽早有猜测,但听到有内鬼时,心还是一怔,下意识担忧起萧昱珩来。 “不过娘娘尽可放心,一定会是我们这边赢的。” 见她都主动将他们归为一起,顾令筠也不好再对她警惕提防,缓了缓语气,笑道:“这也快过年了,到时可就热闹了。” 阿依慕也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过汉人的新年,想必很有趣。” 说完两人都默契的沉默下来,顾令筠想着和萧昱珩守岁的场景,阿依慕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静静看了会雪景,不远处的拐角位传来一阵脚步声,闻声望去,却是穿着朝服的顾铮。 顾令筠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转头就见阿依慕直直看过去,眼神瞬间一变。 而顾铮也看了过来,先是扫了顾令筠一眼,后又对上了她边那人的目光。 第53章 顾令筠来来回回瞧了他俩好几眼,但似隔了一道屏障般,旁若无人的在对望。 顾令筠先是惊讶,后又是疑惑,最后全都化为了然。 若要是拍电视剧,这一定要来个慢镜头加特写。 征战沙场年少有为的大将军和潜心复仇忍辱负重的异族公主。 是多么的登对啊! 这时她反倒有点理解柳飘飘磕CP时的心情,心里产生了些想法,但上辈子血与泪的教训又让她收回蠢蠢欲动的心。 拐弯处隐约又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又朝这边走来。顾令筠刚欲出言提醒,阿依慕倒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别过脸去。 拐弯进来的小太监见到伫立在那也是一惊,正疑惑着,瞥见那头的贵妃才恍悟,快速行了个礼又跑开。 “娘娘,我们回去吧。”阿依慕低声说道。 顾令筠点头,走开了点距离再偷偷回头,只见那已是空无一人,唯有雪地上的痕迹提醒她刚刚那不是幻觉。 顾令筠想问但又有所顾忌,好奇心升到极致时,阿依慕轻笑了声,“以前机缘巧合下偶然认识了顾将军,有过数面之缘。” 虽是轻描淡写,但顾令筠还是敏感察觉到两人有不一般的关系。但她也深知事情不可一次刨根问底,点头会意:“原来是这样啊。” 来日方长,顾令筠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个词,她有种预感,这两人断然不会就那么简单结束。 …… *** 新年将至,除夕前几日,宫里就已上上下下挂满装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红。所有宫人都忙活着,为过年做最后的准备。 入宫这些日子,顾令筠感觉自己不是出席各种宴会就是在赶往各种宴会的路上,俨然化身成了无情参加宴会机器。 到了除夕这日,顾令筠仍未见有人来通报,不禁生起了丝疑惑。一问才知道,朝贡宴已是大费周章,过年并不办宫宴,也好让百官多陪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朝臣中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一场宫宴下来实乃折腾了他们半条命。对此是绝无异议,一致赞同,直呼皇上圣明。 而顾令筠却认为,萧昱珩是标准的年轻人,深切厌恶这种大型尬聊团建活动。 虽然已是除夕,顾令筠身为皇帝也未能够闲下来,一整日里也见不着人,倒是等来了她爹。 顾宗武有要是进宫,向皇帝汇报完之后就特意请示来看看他的宝贝女儿。对顾令筠第一眼瞧到他时的失望,是主动选择视而不见。 “爹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了,在宫里可还习惯?”说完才察觉有些不妥,他家娇娇进宫也有些时日,想到这未免又感伤起来。他一直征战沙场,本就陪伴她甚少。如今战事告捷,能回京安定,她又进了宫,不能时时相见。 顾令筠自是察觉到,故意扯旁的说道:“爹,快过年了,可准备好了红包?” 值得一提的是,他爹刚被升了官加了爵,官至正一品,被封护国大将军,大周上下,无不景仰。而顾铮也升至正二品,他们顾家可谓是一时风光无限,想必新年来拜访的人是少不了。 “爹今日就是为这个而来。”顾宗武朝身后跟着的士兵招招手,就见他递上来了一份礼单。顾令筠展开一看,发现上头写满了 分卷阅读101 各式珠宝,其中又不乏黄金白银、宅地屋契,数目尚且不少。 “这些是什么?”顾令筠不解问道。 顾宗武轻咳了声,“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顾令筠顿时咂舌,看这数目,怕不是要把顾家的库房给搬空了,竟给她当压岁钱,这压岁钱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吧!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顾宗武解释道:“前阵日子陛下赏赐了爹不少……” 哦,原来是这样。 转眼又想到,她在宫里,又不同花钱,就算收下了也只是堆在库房里。这些东西刚从宫里出去回来转了一圈又回来,想想还是有些不对劲。 “爹你拿回去吧,我在宫里又不需要花钱。”顾令筠推辞道。 顾宗武却面露了少许的哀切,叹了声气说道:“不能送你出嫁已是一憾事,这其中准备多年的嫁妆怎么也要给你。宫中需要打点的东西多得很,你多备点钱,是有备无患。” 顾令筠见此也只能作罢,默默将“陛下赏我的东西已堆满了两座宫殿”这句咽下腹中。撒了撒娇,大肆赞扬“世上只有爸爸好”,将顾宗武哄的是眉开眼笑。 “你在宫中过得好那就行了,要是早日生个孩子,让我能当上外祖,那就更好。”顾宗武又道。 *** 送走了顾宗武,在天未完全黑透前,她等来了萧昱珩。相比众人兴致勃勃,喜迎新年的模样,他的神情和往日没有多大的变化。 宫宴虽不办了,但送来给他们的这顿年夜饭可不简单。宫里人不少,众嫔妃更是搅着手绢翘首盼着,希望能在这最后一天里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然而萧昱珩是彻底执行了“除贵妃外其余皆是空气”这一准则,也不甚搭理。 顾令筠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表示赞同。 但只有他们两人,送来的菜式又过于多,特制的圆桌铺满了才勉强放下,对面的那几道菜就算顾令筠站起来伸长手了也够不着。 像是知道她心中想的那般,萧昱珩令人每道菜都夹给她尝尝,一轮下来,她倒有些饱了。再去看萧昱珩,反倒没动过几次筷子。 顾令筠这才后知后觉,萧昱珩虽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兴致还是不高。 她斟酌了一番,开口道:“陛下,快要过年了,要不要喝点酒?”突然又想起了上回,又道:“我这次只喝那么一点点。”边说边比了个手势,强调她的一点点。 萧昱珩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唤人拿来酒。 顾令筠先给萧昱珩倒了杯,才给自己满上。又煞有其事地举起酒杯,“很快又是新的一年了,我敬陛下一杯。” 萧昱珩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与她碰了碰。 顾令筠还想着刚刚说过的话,只是轻轻抿了口,而这一口就让她呆住。入宫后各类好酒她是品过不少,而眼前这杯入口甘甜,若不是能闻到淡淡的酒气,她完全会当成是果汁。 顾令筠又尝了口,过后又尝了口,最终是把这杯喝得一滴不剩。一旁的萧昱珩瞧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笑道:“这是西凉送来的果酒,不易醉,想喝就喝。” 顾令筠笑意盈盈的应下,立马又给自己添了杯。 而到了最后,半壶酒都入了她肚子,“一点点”的保证早被抛于脑后。 “咻”的一声,顾令筠听见窗外有烟花升空。 “放烟花了!”顾令筠指着窗外道,说完又自顾自的走到门前,扒拉着门栏,去瞧烟花。 绿竹见她走到踉踉跄跄的,知她是醉了,忙走过去要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要看烟花!”顾令筠嘟囔道。 “娘娘怕是醉了。”见萧昱珩也走了过来,绿竹忧心道。 萧昱珩深深皱起眉,半壶果酒就醉了?正想吩咐带她去休息,见她脸红通通的,正皱着眉,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显得格外的娇憨,到嘴的话又咽下。 她醉酒的模样,也是许久未见。 顾令筠这时扭过头来,瞧见萧昱珩,顿时眼前一亮。伸过手挽上他的胳膊,将整幅身子靠过去。 “春晚呢,我想看春晚,怎么不开电视了?”顾令筠靠着他,迷迷糊糊的说道。 绿竹见状先是一愣,紧接着给邓公公使了个眼色,带领其他宫人快速退了出来。张德福在旁笑眯眯看了半天,见此景脸上笑意更浓,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外的烟火依旧在放着,隐约又似传来了几声炮声。但萧昱珩却无暇去欣赏,心思全放在不断说着奇怪的话的顾令筠身上。 “呜呜呜,我今年抢红包要是又抢到一毛怎么办?” 萧昱珩正欲询问,顾令筠却突然安静下来,仰头望他。眼神直勾勾的,像盯准了猎物般。 “想做什么?”萧昱珩低声道,似轻哄又似诱惑。 顾令筠已有些晕晕沉沉,晃了晃脑袋,目光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又慢慢上移到他的薄唇。 “我想要一个亲亲。”说完就乖巧的闭上了眼。 萧昱珩细细看了 分卷阅读102 好几眼,判断着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闭上眼睛的顾令筠见迟迟未有动作,不满的皱了皱眉,小嘴嘟囔起来。睫毛眨了眨,刚睁开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萧昱珩伸手覆住她的眼,低下头,准确的吻上去。 他刚刚这是喝了一小杯,味道早已淡去,而此刻却能品尝到异样的香甜,是酒香,也是别的…… 而此时外面的烟火也放至最盛,覆盖在她眼上的手已挪到她腰上,透过余光看到,顾令筠这烟火也一同在她心上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下本要开,戳专栏可以先收藏啦~ 《对家抢我生意之后》 俗话说天子脚下好乘凉,李如意刚到皇城,生意略有起色,就出现了对家。 她捉鬼,对面就除魔。 她算命,对面就解卦。 偏偏收费都少一半。 李如意忍无可忍,决定找上门,一看—— “呵,利欲熏心的臭和尚。” 那人抬头望她一眼,勾唇笑道:“六根不净的小尼姑?” 第54章 “新年是真要来了。”张德福站在屋檐下感慨的叹了口气。头顶挂着通红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左右晃动,投射下来的影子映在他脸上。 “干爹,大过年的,怎么唉声叹气了。”邓公公在旁问道。 张德福满是欣慰的回道:“我这是高兴啊,以往过年独陛下一人,冷冷清清的,现在有贵妃,可算有个人陪着。” 邓公公也跟着点点了头,两人一同往去正殿,瞧见那一幕又不禁一同红了脸。张德福轻咳声,“还是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年纪大了不禁冻。” 邓公公也会意,“可不是吗,今年可真是冷。” 两人往屋内走去,踏进去前都默契地回头再望一眼。只见那相拥着的男女,是格外的登对啊。 而这头,萧昱珩松开怀里的人,但像是怕她跌倒,手依旧虚虚扶在她背后。 眼前的遮挡突然被挪开,顾令筠有一瞬的不适应,眼前的人都有些模糊不清。 此刻萧昱珩不知是该去怀疑那果酒还是顾令筠的酒量,因为醉酒她的呼吸格外的绵长,脸蛋也是红扑扑的,鼻头不知是否被风吹的缘故,也透着红。 而这都比不上她的唇,顾令筠又舔了舔,显得更加的水润。 “好冷啊。”她嘟囔了一句,身子也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碰到萧昱珩的手,他感觉像是被冰擦过。 萧昱珩将她扣在怀里,把她带回去坐下,关完门再转身,就见她一手握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脖子一昂,全都灌进了肚子里,并发出叹谓的一声。 萧昱珩走近,边居高临下的看她,边夺过酒壶,拿起来才知道,一整壶都快进了她腹中。 “喝那么多做什么?”若是顾令筠此刻还清醒,定能感受到萧昱珩语气已有些不善,看她的眼神也暗了几分。但对于早已不知理智是何物的顾令筠来说,就只当这是个问题,努力思考一番后,如实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为了好酒后乱性。” 其实是这样的,这几日预备过年,宫里上下都在忙活。但嫔妃们是闲来无事,柳飘飘常来她宫中,一坐就是一下午,为她的“事业”忧心忡忡。 关于阿依慕,实情自是不可告诉她,顾令筠也只能装模作样,跟着表示“男人的心就是如此难以琢磨,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绿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为了顾令筠连命也可放一边,这一直在旁看着,虽比柳飘飘多了解些,但也时刻担忧着。“一入后宫深似海”,帝王之爱谁又知能持续多久,现下陛下是对娘娘甚是宠爱,现在没有孩子,始终是少了层保障。 听柳飘飘那么一提,绿竹也是心一动,隐晦的跟她说了点。 柳飘飘是一脸错愕,久久不能平复,“娘娘,这么久了,你和陛下竟然还是……清白的!”中间是停顿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形容词。 深深震惊后,又认真替她出谋划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娘娘过年的时候和皇上喝点酒,然后再顺其自然,那一定能成事。” 顾令筠表面应下,心底却有另一番想法。 她终究不是古代“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传统女子,不受宠那也是没关系的呀,她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孩子那更该是两人的爱情结晶,而非为了套牢萧昱珩谋划而得。 *** 虽然心里是那样想,但柳飘飘那日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了半天,话终究是进了她的脑子。顾令筠喝醉了就像变了个人,脑子里想到什么就往外蹦。 “你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昱珩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顾令筠虽醉着但也感到了丝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呀。” 现下萧昱珩可以判断,她是彻底醉了。站直身子,正想出去叫人,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凳子倒地的声响,紧接着又被她从背后抱住 分卷阅读103 。 “你是不是要去找别的女人了。”顾令筠略带委屈的说道。 第一次,萧昱珩感到了头疼,哪怕是对上老谋深算的朝臣,他也从未试过如此的无所适从。 暗叹了身,轻轻拉开她的手,放低了语气说道:“不是去找别人,叫人来伺候你更衣,好不好?” 顾令筠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不要。” “你来伺候我不行吗?”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在作死路上越走越远的顾令筠,一脸诚恳的问道。 毕生的耐性在此刻终于耗尽,萧昱珩不再多说,拦腰把她抱起,向室内走去。 顾令筠尖叫了声,静静搂着他的脖子,接着又问道:“我们是要去煮饭了吗?” “是。”萧昱珩咬牙切齿的回道。 顾令筠被扔在床上,因铺着柔软的被子,也没感觉到痛。 “鞋,我还没脱鞋。”她扬起了还搭在外面的脚。 萧昱珩也只是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见他不动,顾令筠也觉得些不妥,歪歪脑袋想了想,她自己爬起来脱了鞋袜,还煞有其事的摆放整齐。做完一切后又躺了回去,张开手臂,摆成一个“大”字。 “来吧,横是一刀竖是一刀。”顾令筠发出了友好的邀请。 而萧昱珩依旧没有动,除了眼眸里的情绪变了变,像是化为了一座雕塑。 难道他是不会? 顾令筠不禁在心底生出了丝疑惑。 想了想又觉得有道理,毕竟古代没有生理卫生健康课。虽然她也没上过多少节,也没实训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该懂的还是懂的。顾令筠觉得,她应主动承担起“教导”的重任。 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指导:“你现在眼里应该闪过一丝精光,接着要抱住我。” 像是生怕他不知,想了想又补充道:“要用那种仿佛要将我揉进你身体里的力度,然后再要堵上我喋喋不休的小嘴……” 话没说完,萧昱珩就走上前,拉起被子一卷,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就像一只蚕茧。 “干什么!”顾令筠边挣扎边喊道。 而萧昱珩是铁定了心,将她裹起来后就快步走出外,叫唤了宫人。 绿竹战战兢兢的跑出来,边向他问好边小心朝屋内偷瞄,“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萧昱珩深深吸了口气,“进去处理好。” 绿竹心一跳,应了声后小跑进内。凳子是倒下的,酒壶也跌在地上,心又一喜。但进了内却见到被裹成蚕茧的顾令筠正在床上翻着身,慢慢将被子展开。 …… 萧昱珩在外静立着,被寒风吹得清醒了不少。 身后宫人进进出出,送醒酒汤的送醒酒汤,收拾的收拾。 过了会,绿竹前来,脸埋得极低,一脸得羞赫,“皇上,娘娘已睡下了。” “以后不许再给她碰酒。”萧昱珩吩咐道。 “是。”绿竹连忙应下,面露为难,斟酌道:“那皇上您今晚……” 侍寝没成就算了,当下还醉倒先睡了,这段时日还一直念叨着要和陛下一起守岁。绿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感慨道。 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引来了张德福和邓公公,张德福立在旁,也正想问,是否要摆驾回宫。 “都退下了吧。” 三人是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接着又皆是一喜。 “好,那老奴就提前跟陛下说声‘新年好’了。”张德福笑得褶子又出了来,绿竹和邓公公也跟着道了声。 *** 萧昱珩再进内,就见床上的人睡得酣甜,呼吸绵长,一动不动的,显得格外乖巧。他禁不住伸出手,先是轻轻碰了碰,后又加重了点力捏了捏。 梦中的人不满的皱起眉,挥手拍开,但依旧没有醒。 一室寂静,只有更漏细微的声音。 “嘭”的一声,外头突然又放起了烟火,隐约还传来欢闹声。 顾令筠身子一抖,睫毛眨了眨,想要睁开,但因醉意,又虚虚合上。 “过年为什么不开心……我想要你开心……”顾令筠呢喃着,似在说梦话。 萧昱珩一顿,又伸手覆上她的耳,替她隔绝外头的喧闹。 “新年快乐。”看了半响,他勾唇笑道。 睡梦中的人也不知做了什么梦,也跟着嘴角弯了弯。 *** 宿醉后的脑袋自是疼痛,顾令筠坐在床上,抱着脑袋,“绿竹,好疼啊。” 绿竹难得朝她发脾气,“娘娘是该的,喝了那么多酒。” 顾令筠一愣,拜特殊体质所赐,昨晚的记忆鱼贯涌入她脑中,再次上映。 她的脸蛋先是一红,紧接着又变得苍白。 “我不活了,啊啊啊!!!”顾令筠抓着头发,尖叫道。 “嘘,娘娘,陛下还在外头呢。”绿竹顾不得其他,一把捂住她的嘴。 分卷阅读104 顾令筠更完衣出来,就见萧昱珩在窗前,写着什么。 她在十步外停下,不敢靠近。 萧昱珩也只是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又继续写着。 最终还是顾令筠先顶不住,走了过去,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皇上,我真的错了,我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碰酒。” 萧昱珩搁下笔,侧脸看过来,顾令筠又连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就当她低头到脖子有些酸痛时,才听他说:“下不为例。” 顾令筠松了口气,就差是喜极而泣。看向桌上,似在写春联,但纸张大小又不太像,于是问道:“陛下,这是在写什么?” “这是新的一年送去天露寺供着的许愿条呢。”一旁的张德福替她解惑道。 顾令筠大概扫了眼,写的内容不出她所料,皆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话。 “你也来写张。”萧昱珩挪出位置,对她道。 顾令筠瞧了瞧桌上新抽出的一张红纸,咬咬牙,接过笔,摆足架势正准备开始又停了下来,“你们不要看。” 这直勾勾看着,她实在写不下去。 张德福一笑,率先别过身子。 最后是萧昱珩,看了她一眼,没有别过去,目光倒落在了别处。 顾令筠也不计较,想了想,郑重地在红纸上写下她的心愿——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依旧。” 写完一笑,抬起头就见萧昱珩不知何时看向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在线指导如何“煮饭”。 第55章 在宫里过得第一个新年,远比顾令筠想象中更要有趣。 走街串巷的去拜亲戚自是不需要的,反倒是一堆人毕恭毕敬地进宫来给她拜年。人生大事,她是早早就完成,让不少人头疼的催婚自是不存在。既是因为身份,又是因为后宫中有自家的姐妹,也无人来问她什么时候生娃。 虽没有手机电视,但宫里也自发举办了不少活动,顾令筠乐得忘乎所以,是被绿竹提醒,才知道萧昱珩对她有些不满。 顾令筠听了也略有些委屈,虽然是过年,身为皇帝他并不能彻底放假,依旧有政务处理,也就是晚上的时候会到她这。就算如此两人也是各干各的,他看他的书,她玩她的。 他究竟不满什么啊! 顾令筠是百思不得其解。 邓公公是一脸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娘娘啊,男人呢,有时候也是需要陪伴的,您看您都没主动去找过皇上。” 顾令筠一脸狐疑,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绿竹也跟着在旁劝道:“是啊娘娘,今天就是元宵了,再不抓紧,年都快过完了。” 被两人念叨得烦不胜烦,顾令筠正打算去萧昱珩宫里,他反倒来了。 萧昱珩刚进来团团就立马从她腿上跳下来,躲到凳子下去。 团团,也就是她养的那只白猫。说来也是奇怪,它是顾令筠见过最乖巧的猫。平日里她宫里进出的人也不少,也只是乖乖的窝在一旁,也不见有多大反应。唯独是萧昱珩来了,定会猛地一蹿,早早躲起来。 萧昱珩自是瞧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一团白,他对宠物向来都是没多大兴致,甚至会嫌麻烦。自他登基后,宫里以往养的众多宠物,大多被送了出去。但见顾令筠欢喜,也就随了她去。 “陛下,今日政务处理完了吗?”顾令筠惦记着刚刚的话,姿态放低,毕恭毕敬的问道。 “嗯。”萧昱珩一如既往,淡淡应道。 “那皇上来可是有事?” 按理说天还没黑,想了想以往白日他过来的场景,心里不禁一咯噔,难道是来抓她练字的…… 萧昱珩偏头看她,脸上满是惴惴不安,吊了她一会,才慢慢说道:“今夜上元节,不设夜禁。” 顾令筠松了口气,再去想这句话的意思,内心一喜,压抑着激动问道:“所以我们是能出宫去逛逛吗?” 萧昱珩却故意不答,慢悠悠地端起茶盏。 顾令筠内心满是迫不及待,加之萧昱珩潜移默化下的纵容,她在他面前早就放下了一初的谨小微慎,直直说道:“去吧去吧,我好想去。” “那就依贵妃所言。” 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喜悦,团团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个头,就把顾令筠一把抱起,搂在怀中狠狠亲了口。 *** 元宵佳节,特意破例取消了夜禁,又因是新年的最后一天,街上挤满了百姓,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灯笼和走马灯交相挂着,沿着街道,竟看不到尽头。灯光摇曳,人影重重。 猜灯谜的摊子四处皆是,引来了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接耳讨论,时不时传来一阵喝彩声。贪玩的孩童,手里提着灯笼,追逐着打闹,穿街走巷。护城河边是结伴同行放河灯的男女。 走马灯 分卷阅读105 、河灯,以及不时升起的烟火,直把这黑夜点亮。 顾令筠瞧着这场景,一时竟有些哽咽,万家灯火,美得要她有落泪的冲动。 而邓公公和几个随行的侍卫就没这个雅致,虽然陛下和娘娘乔装打扮低调出行,但他们还是费力隔着不断涌动的人群,生怕出什么意外。 张德福自是不能跟着来的,对他是再三交代嘱咐,邓公公在顾令筠身旁隔开人群,被踩了好几脚,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自是引人瞩目,但百姓也只当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并不惊奇。也只有无意瞧见他们样貌的人,会发出一声赞叹。 “陛……少爷,夫人,不如我们去对岸,那边人少,这里人太多了。”邓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过了护城河的这边,灯光不多,人也是稀稀拉拉,和对岸倒像是两个世界。但也不缺提着河灯叫卖的小贩。 “少爷,夫人,要买盏河灯吗?”尽管他们是乔装打扮了,衣着依旧不凡,小贩们一见他们就围了上来,推销着手里的河灯。 邓公公看了眼顾令筠,见她皱眉,立马挥散了他们,而顾令筠的目光却落在了别处。 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位老媪,挽着一个篮子也在卖河灯。只是相对于其他小贩的形状独特,制作精致,她的河灯显得倒有些普通不起眼,篮子里都是满的,似没卖出去多少。又见她她衣着单薄,身型瘦小,身后的那一是热闹映照得她极为的孤单,顾令筠心底不禁生了丝同情。 看了眼萧昱珩,顾令筠领着绿竹朝她走去。 “婆婆,这些我都要了。” 听到她的话,绿竹立马掏钱。顾令筠的库房里堆积了不少银子,落了尘了也无处使。这次出宫,特意嘱咐她带多点出来,这一出手自是不少,老媪见了眼睛瞪圆,连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这钱能把这所有的河灯买下来,我这小小的河灯哪能值那么多钱。” 绿竹心里也满是同情,笑着劝道:“我们夫人爱积善行德,这是她的一番心意。这大寒天的,钱收下了就回家去吧。” 老媪早已注意到他们,见年轻力壮的小伙也卖不出去,自是不敢向前。眼看推脱不掉,连声道了谢,直念着“菩萨心肠”。 绿竹接过篮子,顾令筠从中挑了两只,满心欢喜,扭头想叫萧昱珩一起来放。扭头却见他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女子,虽直瞧到背影,但也是婷婷袅袅,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这位公子,不知是否定下婚约?”上元节这日,若有单身的男女看对了眼,亦是可大胆求爱,往往能成不少美事。 刚刚的惊鸿一瞥,是让她乱了心智,撇下丫鬟跟着来到这。眼前的男子,容貌出众,气质凌然,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难及他的十分之一。 因被随从拦着,她无法靠近,就只能这么看着。满是忐忑的问出,他却未看过来一眼。女子正欲开口,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女声:“我的夫君自是早已有婚约。” 顾令筠拿着两盏河灯,快步走过去,站到萧昱珩身旁。认真一看—— 嗯,没有她美,放心了。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羞赫,若说这位男子是她瞧过最出众的男子,那他身旁的女子就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她一直对自己容貌引以为傲,但在她面前还是自愧不如。刚刚她一直自顾看着男子,倒忽略了他身边还跟着人。 他们的关系已是明了,女子又看了几眼,虽有不甘,但也是待不下去,连忙跑开。 “就这么一下功夫,陛下就招惹来一个人了。”顾令筠幽幽说道。 若是他不是帝王,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怕是从这一路排去了西北。 “怎么就赶跑她了?”萧昱珩的回答却让她意外。 “难道皇上还想将她带回宫中,让我和她姐妹相称!?”顾令筠气鼓鼓的问道。 “有夫人在,又岂敢?”萧昱珩眼里有了笑意。 “夫人”一词让顾令筠心一跳,嘴角忍不住弯弯,错开目光说道:“去放河灯吧。” 萧昱珩见她兴致盎然,也跟着配合,只是在她放下河灯闭眼许愿时,睁开了眼去看她。 对岸的灯火照亮她的脸,那双明珠此刻被眼帘遮盖住。但他知道,很快又能见到。他一直没有说,他最喜爱看的,是从这双亮晶晶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因为下一秒,这双眼睛总是忍不住弯起来,比灯火还要璀璨夺目。 “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保持下去,皇上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顾令筠偷偷许了个愿。 睁眼见萧昱珩看着她,略有些心虚,但还是冲他一笑。 “好。”萧昱珩瞧着她,突然说道。 “什么?”顾令筠不明所以。 萧昱珩没有回答,离他们不远处此刻却突然放起了烟火,炸开时直直像要落在他们身上。 顾令筠被吸引住,一时倒不再去追问。 …… *** 然而事与难违,无论是初一萧昱珩写下的许愿条 分卷阅读106 还是顾令筠河灯许的心愿,都没能实现。 过完年,天气开始转暖,寒冰逐渐融化,春天一步一步在靠近。 黄河上游却突然决堤,加上春汛,连淹几城。州府们怕上头责罚,本欲压着先行处理,减轻灾害再上报。但因淹死了众多牲畜,竟出现了瘟疫,来势凶猛,难以阻拦。 一时流民四蹿,想要涌进临近的城镇,但却被阻拦在外,多地发生了□□。 待萧昱珩接到上报的奏折时,已是流言四起,多地出现了异像。 有说这是上天的惩罚,当今圣上不仁,残害手足。 亦有说这是因为与突厥交战,杀生无数,惹怒了佛祖。 甚至还有说,这是因为贵妃是妖妃转世,迷惑君主,祸害众生。 最后一种说法是愈演愈烈,传得煞有其事。 然而这一切顾令筠都被瞒着,丝毫不知情。她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新的裙子,坐在窗前,正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春天,也等待着她的陛下。 第56章 “绿竹,咱们屋檐上是有燕子窝吗?”顾令筠从窗外探出头,想要一探究竟。 许是春天来了,鸟儿的叫声也渐渐多了起来,引得团团频频往外跑。 唤了绿竹半天,却不见人来,回过头却见她出神的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又叫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娘娘,怎么了?”绿竹站起来,急急问道。 顾令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是从未见到她这副模样。 “我问外面是不是有燕子窝。”她重复了遍。 “嗯?哦,哦,燕子窝,娘娘是想吃燕窝?奴婢这就叫人去做。”来不及阻止,绿竹就匆匆出了去,叫也叫不住。 再去找邓公公,也是见不着人影。 想了想,也是好多日没见着萧昱珩了。顾令筠掰着手指头算,已经有一、二、三……五天没见着啦! 兴许是过完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吧?边小口喝着送来的燕窝,边在心里猜测着。 “团团,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他呢?”顾令筠伸手勾了勾它的下巴。 “喵。”团团乖巧的叫了声,又蹭了蹭她的手背。 顾令筠心都要化了,眉开眼笑道:“你也觉得要是吧!我也这么认为呢,毕竟男人也是需要陪伴的嘛!” 一把抱起它,又自言自语道:“这个点也是休息的时候,去看一眼不碍事吧,要是忙的话我就回来不打扰。” 心里打定主意,顾令筠就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跨出一步又缩回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团团,弯腰把它放下。 团团在顾令筠怀里窝得正舒坦,突然被放下,不满的叫了声,绕着她打转,想要跳回去。 顾令筠一脸痛心道:“团团你不能跟着去呢,爸爸不喜欢你。” 团团:“喵???” *** 顾令筠走到外头,看到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绿竹和邓公公。 两人见到她,又连忙散开,眼神四处乱瞥,满是心虚,脸上就差写上“娘娘我们有大秘密瞒着你呢”。 顾令筠想着正事要紧,回来再审也不迟,轻咳了声,不自然的说道:“那个,我想去陛下那看看。” “不行!” “不可以!”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激烈反对。 顾令筠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平日里恨不得绑了她送去萧昱珩床上的人竟然会阻止她去找他!? 顾令筠内心疑惑更大,被他们这么一反对,更加想要去,“你们可是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去。” 绿竹和邓公公支吾会,又扯了些蹩脚的理由: “皇上这时在忙呢,去了打扰就不好。” “天气回暖雪融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路滑易绊倒人,娘娘等宫人清理完再去好不好?” “娘娘,团团在里头看着您呢,肯定是舍不得了。” 顾令筠叹了口气,“好吧,那今天就不去了。” 绿竹和邓公公见她转身刚松了口气,然而却未料到她只是做了个假动作,趁他们放松警惕,立马向门外跑去。 “娘娘!娘娘!”两人随即追上前,拦在前面,阻挡她的去路。 “让开!”顾令筠是铁定心要去看看。 这个情形,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莫非是又来了哪位公主? 顾令筠再走了几步就停下,前头是凌又晴和她带的几个丫鬟。 “娘娘这是要去找陛下吗?”凌又晴笑意盈盈的朝她走来,“这个时候去怕不合适吧。” 顾令筠心一沉,连她也知道了,这宫里莫不是就她被瞒在鼓里? “为什么不合适呢?”顾令筠沉下气问道。 “现在陛下应该在和大臣们商量着对策,娘娘去了怕是会尴尬。”听她语气绝 分卷阅读107 不是后宫嫔妃不得干政那么简单,定时另有隐情。 顾令筠皱起眉,“出什么事了?” 凌又晴面露诧色,认真打量她一眼,试探的问道:“娘娘是真不知,西北那边……” “凌嫔,慎言!”刚说了半句就被邓公公打断。 “西北怎么了?”顾令筠听到“西北”二字,心是一跳,但又想不明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黄河决堤,连淹数城,瘟疫突发,流民四窜,西北那边还发生了多起暴动。”凌又晴自是不怕邓公公,一口气说了出来。 每听一样,顾令筠心就沉了一分,再开口就带上了丝颤抖:“所以为何我去找陛下会感到尴尬。” “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是因为……说娘娘你是妖妃转世,来迷惑君主,才特降此浩劫。这些老百姓也真是的,都在胡说些什么。”凌又晴语气似控诉,但顾令筠还是在她眼里瞧见了一丝得意。 顾令筠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冷笑了声,“荒谬,这又与我何干。”说完就越过她,继续向前。 凌又晴未料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转过身脱口喊道:“顾令筠!”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一顿。 凌又晴神色复杂,“有巫师占卜过,说你命中带煞,专克大周国运。唯有将你交出去祭天才能平息天谴,民间有不少愚民相信了,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和大臣在讨论的也是这事,你现在过去……” “你信吗?”顾令筠转过身子,平静问道。 凌又晴觉得她的眼神过于锐利,竟不敢与她对视。 顾令筠不待她回答,又一连串说道:“妖妃媚主,祸害苍生,翻翻史书,亡国君似乎都不缺‘美人’相伴。我又有多大的本事,能让黄河决堤,瘟疫突生。妖妃!什么又叫妖妃!我是引着陛下不理朝政还是做了什么?” 凌又晴被问得哑口无言,正想辩解,顾令筠却不给她机会,上下看了她两眼又道:“我一直以为,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与他人是不一样的。百姓民智未启,听信谣言,情有可原。国难当头,而你想的竟只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原来是我想错了,你也不过如此。”说完就转身离去。 凌又晴脸色一变,看着顾令筠离去的方向,久久站在原地不动。 *** “娘娘,别信凌嫔说的,没那么严重。” “是啊娘娘,是陛下特意让我们瞒着您的,就是不想让您担心。” 绿竹和邓公公小跑才跟得上顾令筠的步伐。 “不过凌嫔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娘娘真的要现在去吗?” 顾令筠闻言停下脚步,松开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双手竟不知何时一片冰凉。 “去柳才人宫里。”顾令筠疲倦的说道。 柳飘飘见她来,也是一脸惊讶,“娘娘怎么来了?” “西北的事我已知道。”顾令筠平静的说道。 柳飘飘立马看向身后的绿竹和邓公公,眼神责怪,他们怎么瞒不住。 绿竹和邓公公则是一脸有苦难言。 通过柳飘飘,她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谣言绝不止涉及她一人那么简单。 柳飘飘瞧着她的脸色,“其实应该也没多大严重吧,派人处理下,很快就没事的了,娘娘不用担心。” 顾令筠看向她,却不忍责怪。 柳飘飘,甚至是凌又晴,都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自是不识人间疾苦。洪涝、瘟疫、□□这些词离她们的生活又是多么遥远,不能切身体会也是正常。 而她上辈子生在通讯便捷的时代,这一个个词背后的惨烈,她是知道的。 “是,很快会没事的。”顾令筠情绪低沉,但也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 偌大的宫殿里寂然无声,唯有轻微翻阅皱折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有一穿着朝服的臣子走出来,已是上了岁数,胡子花白,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外边谣言四起,眼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得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啊。” 上座的萧昱珩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占卜的巫师可是找着了?” 另一臣子走出来,“回皇上,是找着了。” 萧昱珩看了他一眼,又举起手中的皱折,“刘中书,这是什么意思。” 刘中书抬头看了眼,稳稳心神说道:“这是巫师占卜出来的结果,臣只是代为转述。” 奏折是他亲自写的,内容莫不是贵妃命格相冲,若依旧留着她在宫中,怕不是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上了年纪的老臣自是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外边谣言纷纷,关于陛下的自是不能说,顾将军立下大功,手握军权,忌惮着也不敢轻提。 就只剩下贵妃,几乎是被当成是靶子。朝中不是没有耳闻,但大多也不过嗤之一笑,直言荒谬。唯独这刘中书,打的不知是什么主意!不管贵妃在陛下心中地位如何,单凭顾将军爱女如命的性子,若贵妃有一毫差池…… 分卷阅读108 “刘中书!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当下紧急任务是如何抗灾!”老臣忍不住怒道。他就是看准了顾将军现在不在,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刘中书却不以为意,“民意就不重要了吗?当下稳住民心不也是重中之重?” “刘中书。”老臣还欲争辩,就被萧昱珩出言打断,“那巫师可是你找着的?” 刘中书一喜,“是的陛下,这巫师在南越极其有名气,观星象,解迷卦皆灵验。” “他现在是在何处?” “陛下——”老臣禁不住出言,萧昱珩却抬手制止。 “就在臣的府中。”刘中书迫不及待道。 “顾铮。”萧昱珩却突然点了一直静默在一旁的顾铮。 “南越巫师,妖言惑众,中伤贵妃。相关人马,一律逮捕,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不得有误。” 刘中书心一惊,还未反应以来,就见那年轻的帝王眼里有彻骨的寒意,“至于你,革除官职,押进天牢,等待候审。” 顾铮得了令,立即行动,先是走到刘中书身后,扣住他的胳膊,扭到背后。 刘中书本就未反应过来,也未料到顾铮会亲自动手,没有丝毫的防备。然而被他这么一扭,胳膊都似要扭下来,半副身子都是难以承受的剧痛。无力支撑,直直跪倒在地,发出沉重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南越巫师靠不住,但隔壁的如意靠得住! 李如意捏了一卦算了算:“小可爱们都会点个收藏。” 某男跟着点了点头:“这次我不跟你抢生意。” 预收文: 《对家抢我生意之后》 俗话说天子脚下好乘凉,李如意刚到皇城,生意略有起色,就出现了对家。 她捉鬼,对面就除魔。 她算命,对面就解卦。 偏偏收费都少一半。 李如意忍无可忍,决定找上门,一看—— “呵,利欲熏心的臭和尚。” 那人抬头望她一眼,勾唇笑道:“六根不净的小尼姑?” 第57章 在御书房里的事,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在场的内心都是止不住的震惊。印象中的皇帝甚少有如此情绪外露,虽然年轻,但一直让人难以琢磨透他的心思。 而当下天子之怒他们每个人都是直观感受得到。内心不禁猜测,如此风雷厉行地处置刘中书,究竟是想杀鸡儆猴,还是真的对贵妃有那么深的情意。 众人猜摸不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关于贵妃一事,是断断不可再提。先不提皇上的态度,光看顾铮刚刚那一手,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这边刚发生的事,顾令筠自是不知,详细问了柳飘飘后,她回到自个儿宫中,坐在那独自思考了许久。 谣言传得如此沸沸扬扬,背后定是有人在波澜助推,这人的手段比当初晋王实在高出不少。从她这边下手,若是萧昱珩被逼无奈,哪怕只是做戏,与她爹也是会产生丝隔阂。若是保住她,那昏君的名号则是牢牢扣在他头上了。这处境,是进退两难。 幕后之人最希望的,莫过于顾宗武为了她背叛萧昱珩,好坐收收渔翁之利。但她知道,原著中顾忠武被逼到那样的地步,也没产生过一丝动摇,只是最后自刎的结局过于悲壮。 以前看的时候只觉得女配实在过于愚蠢,妥妥的“坑爹”,将一手好牌打烂。而如今是她身边之人,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若说没感情是假的。 她也产生过这种想法,上辈子是真实存在过的吗?为何记忆会越来越模糊。 顾令筠想得入神,连萧昱珩进来了也没察觉。 “陛下,你怎么来了?”事情一大堆,这时候他又怎么会有空过来? 还是…… 已经做出了些决定,要来告知她了? “先吃饭再说。”萧昱珩神色如常,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异样。 被他这么一说,顾令筠才察觉天不知什么时候已黑透,她一坐就是坐了一下午。 因心里想着事,实有些食不知味,吃了两口,就已吃不下。 她对御书房的事不知情,但萧昱珩对今日她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搁下筷子,解释道:“谣言是南越巫师所造,已被逮捕,明日即会斩首示众。朝中与之勾结之人,也已逮捕下狱。” 顾令筠惊讶得嘴微微张开,这一下午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想得最多的莫过于她要到外边避避一段风头,连带什么东西去也已想好。 但没想到的他会这样做,随即又担忧道:“如此一来,外头怨言岂不是更大,那陛下你……” 萧昱珩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为何要顾忌子虚乌有之事。” 顾令筠呼吸屏住,问道:“陛下不相信那些事吗?” 萧昱珩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说得缓慢但认真,“我一个字都不信。” 顾令筠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其实 分卷阅读109 她知道后不是不害怕,但一直强撑着。如今只是听了他这么一句话,内心的委屈不断翻滚,再也是抑制不住。眼睛也是酸酸的,有泪想要流出。 咬住唇,下意识想要别开脸,放在桌上的手却被萧昱珩从桌上拿起,轻轻握在手中。 “哭什么。”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掌中传递而来的温度更让她想落泪。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被骂妖妃,明明只是有名无实的。” 最后那句是说得极轻,但还是被萧昱珩听到,捏了捏她的手,故意打趣道:“看来是要找个日子把它坐实了。” 顾令筠脸一红,“陛下在说些什么啊……”但被他这么一说,紧绷的心是放松了下来,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 第二日午时,城西的刑场准时准点执行了死刑,前来围观的百姓还不少。 朝中大臣不是没有担忧过这样做的后果,正各自在家想着对策,却发现事情的走向和他们设想的不太一样。 其实这事在前几日谣言传得最烈的时候就已有显露,只不过今日是达到最鼎盛。萧昱珩如此果断地将南越巫师处死,自是又引来了另一拨争论。 然而有人想要鬼鬼祟祟传播时,立即就被骂个狗血淋头,转眼就被扭送到官府去。 被送进牢里蹲时才后知后觉知道,在城东人流最多的集市上,不知是何时搭起了一个戏台,一整天不间断的在唱着戏。戏文里的男女主角,分别是皇帝和妃子,两人相知相爱、相携相伴。但有意图篡位者,竟污蔑妃子是妖精附体,逼着皇帝将其处死。皇帝对妃子情深义重自是不愿,被逼无奈下双双自尽在宫中。 也不知是哪来的戏团,每位伶官皆是身段娇柔,嗓音灵动,将这凄美爱情唱得让人听了不禁都落下泪来。 众人沉浸在悲伤中,又想到最近的谣言,都是一脸如梦初醒。这唱的不就是陛下和贵妃吗!? 此外还有另一拨人,以往追皇上和贵妃的小说追得不可自拔,在其眼中是天造地设的一天,应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一听竟然有人造谣贵妃,想要拆散他们,立马就怒了。撸起袖子,写文的写文,上街声讨的声讨,强调贵妃是人美心善,别有居心者休想破脏水。 每见着一个乱传的人就立马怒道—— “你知道我们贵妃有多善良吗!?” “这样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过短短数日,情势就立即扭转,谣言大多不攻而破。 *** 然而谣言之事处理了,西北一带的灾难却越来越重,至今未等解决。随着天逐渐回暖,暂且堵上的缺口再次决堤,瘟疫已从原来的一城传至三城,逐渐有扩大的趋势,一时是人心惶惶。 朝廷已派人去处理,但一时是难以尽善尽美,流民的不满是与日俱增。一部分向南方迁去,另一部分则奔向河西。 河西虽被归还大周,但处于与突厥的交界处,过去数年也是一直处于无管控的状态,大周和突厥来往通婚的不少。此次瘟疫一爆发,新任州府自是要接受流民。河西的百姓逐渐就有了些意见,抗议反对无效后竟向突厥那方求助,希望其来接管。 出人意料的是,突厥皇室也是态度暧昧,一直没有给出答复。 顾令筠这几日一直在想,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得上忙的。听着不断汇报上来瘟疫受染人数,她想起了上辈子预防手足口病发的那些册子,于是就试着向萧昱珩提出了她的想法。 “皇上,可不可以弄一个册子,每家每户去派。上面写着预防治疗瘟疫的方法,比如多用热水清洁日常用具,食物一定要煮熟。尽量少到人多的地方,被传染的人一定要隔离开,若有死掉的牲畜立马要焚掉不可埋葬。还有……若是有什么有用易采来的草药,也可写上去。”顾令筠一口气,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 当时太医院院首也在,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贵妃说得在理,这都是能预防瘟疫的方法。” 萧昱珩听了她的计划也觉可行,立即谴派了人手来协助,顾令筠又叫来了柳飘飘,一时间她的宫里是人来人往。 “好了,写完这就行了,下一页。” “速度要加快!” 顾令筠穿梭在不同位置,一整日下来也没歇息,督促着众人。 “行了,不用催,一定能做出来。”凌又晴手里功夫没停,不客气的抱怨道。 他们是做了一半才想到,受灾的百姓大多不识字,小册子送去了也是白费。于是找来宫廷画师,她来讲述,他们来画,但却始终达不到想要的那个效果。 最一筹莫展时,凌又晴过来了,什么都没说,直接递了张纸给她看。上面是她画的几幅图画,简易灵动,形象表达了她心中所想。 顾令筠虽对她的到来感到诧异,但也没时间细想。 明日顾宗武就要领兵北上驻守河西,解决流民一事,顾铮则领着工部众人赶往决堤之处。因故这图册的样稿一定要赶出来好让他们携带 分卷阅读110 而去,再统一印刷分发。 …… *** “行了,画好了。”凌又晴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顾令筠连忙接过,又令人装订好,立即送出宫外。 “此次受灾主要是河西一带,我们差不多画了二十多册,分到每个地方再印刷,估计半个月的时间就能送到百姓手上。”凌又晴分析道。 “这半个月实在还是久了些,要是能再快点就好了。”柳飘飘对她放下成见,接话道。 “这也是最短的时间了,做了也好比没做要强,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凌又晴说完微微福身,转身想要离去。 顾令筠连忙叫住:“凌又晴!” 她转过身,神色有些不耐,“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顾令筠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谢谢你。” 凌又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扔下一句“这算什么”就匆匆离去。 “娘娘,有好消息!”邓公公急急从外头走来,边走边囔囔道:“娘娘,勤王带头发起了募捐,是筹集了不少善款!” “当真?”顾令筠也是一喜,“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娘娘,一切都在变好呢,很快就能没事的了。”绿竹也跟着说道。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几天后看似好转的局面,转眼间又发生了逆转。 还不出三月,突厥就撕毁了盟约,举兵攻占河西。 第58章 顾忠武出兵前,宫里举办了场践行宴。虽各自心事重重,但都勉强堆起了笑容,说着吉祥话。 “顾将军先行北上,随后我就带着募集到的善款和物资与将军会和,。天佑大周,定能顺利平息此次的叛乱。”勤王身先士卒,端起酒杯说道。 见状不少人也跟着效仿,纷纷站立向顾宗武示意。 “勤王为国尽心尽力,也让我辈敬佩。” “哪里哪里。” 朝臣祝福顾宗武的同时,也不忘恭维勤王几句。这段时日他四处奔波,忙里忙外,众人也都是看在了眼里。 说起来顾令筠也曾向萧昱珩提议,捐出她那堆满了几座宫殿的库房,但他却只是回了句时候未到。 勤王也还是一如既往那般谦逊低调,连连摆手。 “贵妃娘娘,臣倒有一事相求。”勤王客套完,突然又对着她喊了一句。 顾令筠正在想着册子还有没有遗漏的方面,被他突然点名,是吓了一大跳。 挺直腰板坐直身子,“皇叔客气了,是有何事?” 勤王叹了口气,说道:“此次臣先要南下收集募款,再送去西北,若是顺利的也要一年半载。此行艰难重重,难以预测,恭儿母子定是不能跟着一同前去。恭儿母亲在京中也不认识什么人,臣就厚着脸皮,求贵妃多加照料他们母子。” 勤王说得情真意切,底下坐着的不少人也跟着点头,顾令筠自是不能拒绝,而况这也并非什么难事,连忙应下。 *** 顾宗武出发的那天,顾令筠虽在宫里,但隐隐约约也能听见宫外传来的百姓送行呐喊声。 虽突发灾难,但对京中的百姓来说,依旧是欢腾热闹,仿佛还沉浸在过年之中。一是距离远并不多大受影响,二是刚朝贡完,根本不将突厥放在眼里。就认为像是儿子被教训完不服气,想要抵抗。 但顾令筠在宫里看着萧昱珩时刻紧绷的眉头,和日益紧张的气氛,就知道这事并不简单。 然而她再着急,也只能坐着干等。萧昱珩虽会派人告诉她一些消息,但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消息终究是滞后了不少。 那日当众应下了勤王,顾令筠虽因行宫一事对勤王一家生了不少顾虑,但还是不得不客气应付着进宫的勤王妃。 两人每聊几句就会冷一次场,就这么硬着头皮聊了半响,顾令筠也没琢磨透她意图何在? 今日一同进宫的还有恭儿,顾令筠虽对勤王夫妇抱有戒心,但甚是喜爱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当他张开小手,踉踉跄跄朝她走来时,顾令筠没有什么顾虑,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腿上。 小小的,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奶香,细闻还有股不知是什么的暗香。恭儿正是好动的年纪,被抱着立马扭动起来想要去碰她头上的珠花。 “恭儿,听话!”勤王妃见了是一急,脱口喊道。 听到自家娘亲的训话,恭儿小嘴一撇,乖乖坐好。顾令筠瞧见了却是噗嗤一笑,递过桌上放着的糕点,哄道:“恭儿明明那么听话,对不对?” 恭儿接过糕点,边急急塞进嘴里边模糊说道:“是……恭儿乖……爹爹……不要打……” 顾令筠正想低头去听,这时阿依慕就从外头走进来,怀里抱着团团。 分别向他们行礼后,阿依慕道:“娘娘,团团已经没大碍了。” 勤王妃:“这猫是怎么了?” “团团前些日子不知是生了什么病,整日 分卷阅读111 都无精打采,宫里的兽医瞧不出什么问题。想着这猫是突厥来的,又听闻阿依慕通晓医理,就送去让她看看。”顾令筠解释道。 阿依慕听了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猫、猫!”坐在顾令筠怀里的恭儿突然兴奋起来,跳下地朝阿依慕那跑去。动作之突然,让她和勤王妃都没反应过来。 许是怕团团受到惊吓,阿依慕特意提高了手,但被恭儿抱着腿时,脸色还是有细微的变化。 “恭儿,你实在是太调皮了。”勤王妃站起了身子,正朝他走来,阿依慕怀里的团团却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尖叫了声,突然往下蹿。 身后的勤王妃脸色大变,猛地一把扯过恭儿。团团跳下地,转了两下又跑开。 目睹一切的顾令筠等人也是一惊,一时倒也来不及追究那跑进里头的团团,忙关心道:“可有事?” 勤王妃拍哄着大哭的恭儿,“没事,没伤着。” 顾令筠不放心,走近去细看。恭儿被勤王妃抱着,抽噎个不停。正想抬手去哄,手心却突然被塞进一样东西。 “真的没事了娘娘,这就当给他长了个教训,日后看他还敢见着小动物就扑上前去不。”勤王妃笑道。 顾令筠握紧了手心的纸条,不露声色,“看恭儿也是受了惊吓,不如王妃先他回去休息,改日再请你们进宫?” 勤王妃自是点头应下。 待他们走后,顾令筠令宫人退下,正想打开手里的纸条,就见阿依慕正色道:“娘娘,这勤王妃不妥。” 刚想给她展示手里的纸条,就听她继续说道:“刚刚团团是我暗中掐了一把才突然受惊。” “为何要这么做?”顾令筠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问道。 阿依慕皱起眉,“我在勤王妃母子身上,闻到一种香味,虽然很淡,但不会错。这种香是来自我们那,只有少数人会调制。哪怕用量小但闻久了会迷惑人神志,任人操控。” 顾令筠感到背后一冷,“怎,怎么会?勤王母子……那是勤王所为!?” 阿依慕此刻却犹豫起来,“我也无法确定,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是……” 顾令筠心里也是一团慌,突然想起收起还捏着勤王妃偷偷塞来的纸条,连忙打开,前头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只见上头写道—— “锦州,起兵。” “这,这是什么意思。”绿竹在旁瞧见了,也是满脸震惊。 “锦州,南北界限,又依靠着重重山脉,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阿依慕解释道。 在场的人禁不住都投去了诧异又带怀疑的目光,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阿依慕坦荡说道:“不光对大周,对其他各国的地形我也有研究。自幼我对这些就很感兴趣,是我父亲教导给我的。” 顾令筠认真看了她一眼,阿依慕眼神没有丝毫回避,她警惕的心又放下。 看了看手里的纸条,顾令筠站起身子,想要去找萧昱珩,但有怕打草惊蛇,强行压抑住冲动,只能暗暗等着天黑。 *** 到了夜晚,却突然是下起了雨,倾盆而下,伴随着雷鸣和闪电。顾令筠正发愁萧昱珩是否会因此不来,就见他迈了进来,脚步匆匆,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顾令筠心里虽着急,但却还是叫人烧来热水,让他先沐浴更衣。 想了想,又令人去煮姜茶。待做完一切,顾令筠有片刻出神,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是真的夫妻。 萧昱珩动作迅速,出来瞧了她一眼,接过一口气喝完姜茶。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因为过于紧张,顾令筠甚至说得有些磕巴,但最终还是把事情说完。 萧昱珩听完她的话,接过纸条,神情却没多大变化。怕他不信,又补充说了勤王妃身上香味一事。 “我猜测,是勤王利用迷香控制了勤王妃,勤王妃担忧儿子。现在偷偷通风报信,目的就是希望将来事情败露后能保住一命。”顾令筠顺着猜测说道。 见萧昱珩依旧没有反应,顾令筠不禁着急起来,“陛下莫不是不相信?” 萧昱珩这才应道:“这事还不能妄下定论,改日以你的名义邀她进宫,再一探究竟。” 见他态度坚决,顾令筠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也是,听邓公公今日说,勤王是为数不多一开始就站到萧昱珩这边的人。平日里也是憨厚老实的模样,说出去怕也是一堆人怀疑。 *** 顾令筠知道能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必是有过人之处,但也未料萧昱珩能如此沉得住气。自那晚起过了一周,才让她邀勤王妃进宫,还是算准了恭儿的生辰。 也不知是否萧昱珩也在场的缘故,勤王妃格外的拘谨,话也不多一句。顾令筠有心替萧昱珩套话,故意把话题引向勤王身上,但却被她四两拨千斤般扯开。 “恭儿,过来。”一直 分卷阅读112 静默在旁的萧昱珩却突然开口,向恭儿招收。 恭儿虽有所害怕,但还是在勤王妃的鼓励下走了过去。 萧昱珩将他抱坐在腿上,将准备好的长命锁挂在他脖子上。 “你父王已到达锦州,募捐也已完成,不日即可北上。为国是立了大功,现在是先赏给你了。” 萧昱珩低下头对他,恭儿也不知是否听懂,咿咿呀呀叫着,抓起金锁好奇看着。 勤王妃在旁留意着,见恭儿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连忙上前抱过,“恭儿,还不谢谢皇上。” 恭儿却只是偏过头,勤王妃颇为无奈,抬头正想说两句,对上那深究的眼眸,又连忙错开了目光。 …… “怎么样,观察出什么了吗?”待他们离开后,顾令筠就迫不及待问道。 现在想来萧昱珩莫不是也早起了疑心,才阻碍她向勤王捐出她的库房? “我再查些东西,确定了就会告诉你。”萧昱珩眉头紧皱,过了会又说道,“至于你库房的东西,不日即可派上用场,不必着急。” 顾令筠听了点了点,领着人先回宫里。走出了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刚刚可是有跟萧昱珩说捐赠一事? *** 清晨,湖边还弥漫着没有散去的白雾。湖上有条小船,有两人正在垂钓。 “王爷的竿没有饵,又怎能钓到鱼?”若有人瞧见了他的脸,定会诧异,本应回了突厥的莫乙沙,此刻去出现在大周境内,正和勤王谈笑风生。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特使可是有听说过这个古老的故事?” 莫乙沙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这我是听过的,只不过王爷这不是钓鱼,倒是像撒下了重重巨网。” 勤王闻言一笑,依旧是往日那个模样。“为了今日,我准备了那么多年,自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莫乙沙哈哈笑起来,笑声尖锐又有些刺耳,“我们的陛下果然没看错人,连自己妻儿都能利用,通过他们向那皇帝传去假消息,有如此心魄,定能成大事。” 闻言勤王眉头一皱,不满说道:“你们的皇帝,为何要将那公主送进宫中,主动留了一个隐患。” 莫乙沙自是知道为何,他的主人是弑兄篡位,本就是暗地里进行。他的兄长死了,对遗留下来的子女反倒不好动手,怕落下了把柄。于是就将他们送来了大周当质子,一是为了瞒过大周签下盟约拖延时间,二纯粹是为了侮辱那骄傲的小公主。 “王爷请放心、那对姐弟软弱无能,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们的大计定能成功。” 勤王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再三问道:“你们皇帝那边,准备得如何?”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王爷下令。他日我们一同发动,南北包抄。而顾家军早已到了西北,就算制住我们那边,也阻碍不了王爷的步伐。更何况那皇帝信了王妃的话,将兵力集中在东线,那我们可就更轻而易举。就不知他会不会上当。” “本王早就预料恭儿母亲有叛变的心思,那消息看似‘无意’,其实是特意让她知道。萧昱珩有读人心思的能力,自是会亲自求证。” 莫乙沙饶是早已知晓,依旧有些怀疑,“这异能,可是真的存在?” “错不了,行宫那日李二郎什么都没说,我在旁瞧得仔细,萧昱珩脸色是瞬间一变,立刻向后园方向赶去。此事我还是通过多年前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口中才得知,等了许久才找到这机会。” 莫乙沙听得心里也生了丝害怕,不为旁的,只因身边这人的心计。但也只能压下真实情绪,继续恭维道:“待王爷将来即位,我方便可和大周牵下真正的盟约。” 勤王没再接话,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 顾令筠回到自己宫里,再三回忆她刚刚究竟有没有说出捐赠一事。想着想着竟打起盹来,一不小心竟睡着了,还是被外边的雷给惊醒。 外边一片黑,顾令筠也不知是真的天黑了还是因为暴雨所致。但看着心里是越发的忧虑,接连暴雨,受灾的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醒了?”屋内突然响起萧昱珩的声音,顾令筠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坐在了角落,因没电灯,她一时倒没留意到屋内还有个人。 萧昱珩起身,点亮了床边的,顾令筠坐起身子,用因睡了一觉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陛下查成怎样,确定下来了吗?” 萧昱珩淡道:“锦州一带的确有调兵的迹象。” 顾令筠松了口气,转而小心地问了她一直挂念的另一事,“陛下,今日可有跟你提了捐赠一事?” 萧昱珩抬眼看她,眼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滚。 在等待的过程中,顾令筠又不禁在想,她父亲和顾铮都赶往了西北,兵力大多都遣派了过去。到时勤王时,莫不是要他亲征南下? “轰隆”一声,外边打了个巨雷。顾令筠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就听对面的萧昱 分卷阅读113 珩说道:“亲征南下也未必不可能。” 顾令筠猛地一抬头,眼里有止不住的震撼,她能确定她刚刚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能听到她心里想什么? 萧昱珩站起身子,一步步朝她走来,顾令筠呆呆坐在那,也不知是否被吓住。萧昱珩勾起她下巴,直视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的变化。 “是。”萧昱珩又道。 一道闪电在眼前闪过,又是一声巨雷,屋内唯一的灯被吹灭。猛然陷入黑暗,顾令筠眼睛有一瞬的不适。 “怕了?”萧昱珩在黑暗中问道,但也不知是在问什么。 顾令筠诚实地点点头,“我怕黑,可不可以点亮灯再说。” 顾令筠眼睛渐渐适应,看到萧昱珩的手松开,转身似要去电灯。她连忙跳下床,缠上他的胳膊,“我也去。” 天黑又打雷闪电的,简直就是她的死穴。 萧昱珩等下,半响才开口,“先穿鞋。” 顾令筠连忙“哦”了声,黑暗中搜寻着她的鞋。 室内重新亮起来时,顾令筠和萧昱珩分坐在桌子两旁。斟酌了半刻,问道:“陛下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是。” “那你叫我请勤王妃进宫,就是通过这个能力去确认?” “是。” “那,那陛下你还有没有其他能力,比如千里眼、顺风耳这些什么的。” 萧昱珩深深看了她一眼,答道:“没有。” “哦,是这样啊。”顾令筠语气里带了丝失望。但转眼又去想,他这能力究竟是从何而来?可是人人都能听到?那以前她心里乱七八糟想的东西不全被她知道了!? 连问他三个问题,萧昱珩都配合回答了。顾令筠虽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见他反问,还是老老实实安静下来。只是未料到他一上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令筠听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 太奸诈了,太奸诈了,实在是太奸诈了! 这样问她肯定下意识去想她的秘密的,他又能听见她心里想什么,那不就知道了吗? 转念又一想,她现在想的他不也能听到!? 那个最大的秘密像要破芽的春笋般,她虽想要控制,但还是禁不住去想。 最终像泄气的气球一样,叹了口气。过了会又深深吸口气,艰难开口道:“我的确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也许谁也不会相信,因为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陛下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认为你会喜爱白静柔,那是因为,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就是你和她,而一觉醒来,我却进了这本小说之中。” 看着萧昱珩的脸色,又继续道:“在书中也有个叫顾令筠的,同样被你封为贵妃,只不过她为人恶毒,多次破坏你和白静柔,最终被赐死,吊死在宫中。” “所以你认为我们这是在一本小说之中?”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觉得萧昱珩脸色有些苍白。 顾令筠听到这个问题也满是迷茫,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的小说,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犹豫了半刻,顾令筠说道:“你平定了晋王的叛乱,最终和白静柔在一起,白头偕老。” 然而现实中晋王已死,白静柔也是许久没再听到有消息。 “我怎么可能眼光那么差,选择白静柔。”萧昱珩以他一贯的语气,淡道。 顾令筠心一跳,正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见眼前的人晃了一下,直直向她倒下来。 第59章 那时候张德福脸上的褶子还没有那么多,地位也不及现下,但依旧是爱操心的性子。一边喘着气一边追赶着前方乱跑的人。 “殿下,殿下,快跟我回去,娘娘要生气了。” 还是八岁的萧昱珩自是不会顾及那么多,提脚加速正想甩开,拐弯时却撞上一人。 背后追赶的张德福心一跳,看清了来人,又松了口气。 小萧昱珩不自然的咳了咳,正色拱手请安:“德妃娘娘。” 宫装女子笑得温婉,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一点,故作怒道:“你呀你,都那大了还那么皮。这撞倒我是小事,这要是撞着别人了,给你母妃知道了定又要罚你。怎么不学学你皇兄那般,成熟稳重些呢。” 小萧昱珩不知在想什么,一本正经道:“皇兄是太子自是不一样。” 德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的笑意。 …… 场景变了,是在行宫猎场。 “你们兄弟俩,快来喝点水暖暖身子。” 前头站着的两个人看着远方的猎场,一高一矮,容貌酷似,闻言都回过身子,看向说话的人。 “谢过德妃娘娘。”太子接过,掩袖喝了口。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起来 分卷阅读114 却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德妃一笑,“太子和我还需客气?你们母妃不能来,托我照看你们兄弟俩。珩儿还小,等会就老实待在我身边,可不许偷偷跑进猎场!” 太子看了眼明显情绪不高的小萧昱珩,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等过多几年,再长高些,皇兄亲自教你可好?” “谨遵皇兄教导。”在人前,他自是会收敛起性子。 小萧昱珩想进猎场已非一朝一夕,待他终于长到八岁。往日许诺亲自教导他的父皇却为淑妃所生之子拉得开弓而大喜,半个眼神也没分过来。 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喝彩传来,这边倒显得有些冷清,德妃叹了口气,“珩儿要争口气,像你皇兄那般,知道吗?” “知道的。” 可那时的萧昱珩,嘴上虽应下,但心底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兄长成熟稳重,德才兼备,早早又被封为了太子。朝中提起,无不是一片赞扬。 母妃虽严厉,但无论他闯了什么祸,皇兄都会替他妥善处理,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更有和母妃情同亲姐妹的德妃帮着求情。 近段时日,虽刻意在他面前隐瞒,但他还是从大人脸上看出了深深的忧虑,而他也知道这皆是因为那淑妃母子,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变化着。 静坐了一会,四周的人都开始闲谈起来。看到同龄的勋贵子弟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萧昱珩四下打量了几眼,找了个机会偷偷跑了出去。 “殿下,相信我,这边绝对没人看管,一定能进得去。” “没错,等我们打到猎物了,看他们还敢小瞧我们不!” 几人年纪都不大,骑着明显与年龄不相符的马,跟着萧昱珩身后,扬鞭跑进了猎场。 最前头的萧昱珩甩开他们两个马身,风“呼呼”的向后灌。他骑射的功夫已偷偷练得不错,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若父皇知道了,定会向往日那般夸奖他,母妃也不用为多日见不着父皇而忧愁。 …… “娘娘,殿下已进去了。”有宫人低眉顺耳,俯身说道。 “是吗?那就派人告诉太子,说珩儿偷跑进猎场,怎么找也找不到。”坐着的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温柔,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是。” *** “陛下这是怎么了?”顾令筠看到躺在床上的萧昱珩眉头紧锁,额际渗出许多汗,不禁担忧问道。 刚刚他倒在她怀里,顾令筠是吓了一大跳,张嘴就想喊人,情急之下又想到此事不宜张扬,就只唤了张德福进来。 张德福对这类情况倒像是轻车驾熟,虽然一样担忧,但还是分出心安慰顾令筠,“娘娘不必担心,等一会陛下就会醒来的了。” “这可是因为他那‘能力’才会如此的?” 张德福也未料到他们陛下竟然会将此事告诉给贵妃,但转念又想到,这些年人来人往,知晓内情的人已所剩无几,能陪在陛下身边的也是越来越少。 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陛下虽得到这异能,伴随来的,就是时不时就发作一次的头疾,严重的像这次就直接晕过去了。” “可找来太医看过是怎么一回事?”顾令筠急问道。 张德福摇摇头,“陛下突然得到这异能时……宫里发生了许多事,并不宜招摇。何况这事实乃过于惊骇……”也只有贵妃,知道了这事却没多大反应。 “当时偷偷寻医,却瞧不出任何问题。后来却被天露寺的老住持一眼看破。说是待时机到有缘之人出现,自会化解。现在看来有了这异样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当时……哎,依老奴瞧啊,这有缘之人定是贵妃了。陛下今日头疾又犯了,第一个想的就是来找贵妃。” 顾令筠就静静听着,没有说话,注意力都放在萧昱珩身上,替他擦了擦眉头的汗,又掩了掩被子。 “快点醒来吧。”半响,似呢喃般说道。 睡梦中的萧昱珩隐约能听到两人的交谈声,想要睁开眼,但又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般。内心深处下意识想要回避的事,又一幕幕在脑海里展现出来。 *** “娘娘,太子这是被熊爪所伤,虽不危及性命,但也是有损体魄,日后要小心照料。” “娘娘,不好了,太子又烧起来了。” “快,快去打盆热水来。” 萧昱珩跪在一旁,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死盯着床上的人。猎场上皇兄从黑熊爪下救出他,自己却被伤着了。 “珩儿,珩儿。”床上的人意志不清醒,却惦挂着他。 “过来。”他的母妃突然唤道,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萧昱珩走近,又跪下。 “记住了,今日你的皇兄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你日后若是再如此顽皮……”讲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一向要强的母妃竟带上了哭意。 “孩儿绝不会再任性。”一字一顿,他像给母妃保证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分卷阅读115 后头太子迈过了这一关,转危为安,但身子是受了损,大病小病,药炉子没有停过。 那一日,他还清楚记得,是在东宫的院子里,桂花撒了一地,香气飘到好几里外。他正陪着皇兄在外院子里晒太阳,连续几日的卧床,皇兄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秋意正浓,一阵微风吹过,最让人感到惬意,但却让皇兄猛烈咳嗽起来。 “不,不碍事……咳……咳咳……”半天,太子才平复过来,语气虚弱的问道:“珩儿功课可都做完了?” 那事已过了三年,萧昱珩仿佛一夜间就长大般,收起了所有的性子,比所有人都要刻苦,越来越像他的皇兄。 “都完成了。” 然而也并非没有不同之处,太子无论见了谁都是笑意盈盈,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而萧昱珩小小年纪就练就喜形不于色的本领,饶是在宫里打滚了几十年的老人,也难以猜透他的心事。 萧昱珩顾忌着太子的身体,正想劝他回屋内,背后却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珩儿也在这呢?可真是巧了!” 身着龙袍的男人走来,萧昱珩逆着光眯了眯眼,后又低下头去请安,“父皇。” “哎,别起来了,快坐下。你身子不好,坐着就行,咱们父子间还需要那么客气吗!”太子站起来半个身子但却被按下。 瞧着眼前的男人,萧昱珩竟感到一丝陌生,这三年来私下和他独处的日子,可谓屈指可数。 “父皇今日怎么来了?”太子对着他,一样带了些拘谨和不自然。 “来瞧瞧你了,病了这么些时日,怎么都不见好?让李国师来替你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大周皇帝笃信巫祝,国之重事也要占卜问卦,是天下通晓之事。其余可忽略不谈,如今竟要替皇兄看病?他直觉荒谬,正欲开口,就被太子抢先了一步。 “珩儿不是说太傅布置的功课还没完成,还不快去?” 皇兄的眼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轻轻地,朝他摇了摇头。 萧昱珩无奈,行了礼就转身离去,快跨出院子时又回了头。 皇兄也在看着他,见他回头,微微一笑,目光一如既往的和煦。 但萧昱珩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眼,竟是最后一眼。 像是冥冥中注定般,那日他到夜深了也还未入睡,坐着一遍又一遍的练字,抒发着内心的不安。 半夜,四下都是静悄悄的。 沉重的钟声响彻了整个皇宫,一声、两声、三声。 手中的笔一顿,滴落的墨汁染了一大片。萧昱珩内心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怎么也不敢相信。扔下笔走出去,没走几步,就见一盏又一盏的灯亮起。寂静的宫中顿时喧闹起来,喊声、哭声交杂在一起。 萧昱珩见张德福朝他跑来,嘴巴在动。 突然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世界静得可怕。 张德福跑到他面前跪下,不断涌出泪,满脸怆然,目光悲切。 萧昱珩想要开口,嗓子却突然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子薨了。”突然间声音又回到了他的世界,皇宫上下似乎都在喊这四个字。 第60章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母妃坐在他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 “醒了,醒了,殿下终于醒了。”张德福喜极而泣。 萧昱珩刚坐起身子,就被母妃一把搂进怀中。 母妃明明没有说话,他却听到她异常痛苦的声音,“我儿,我的儿,终于醒了。我已经没了你的皇兄,要是连你也没了……” 他又看到张德福明明只是在擦眼泪,嘴巴没有动,但他祈祷还愿的声音却清楚传进他耳中,“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殿下终于醒了。这一睡就是半个月,感谢菩萨保佑。” 他还没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见母妃松开他,对上他的眼睛,“珩儿,日后任何人,都不可信,知道吗?”一字一顿,伴随着眼泪不断滚落。 …… 往后的那些日子,他搞明白了自己得到了这特殊的能力,能听到旁人的心声。 那情如姐妹,细心照料,送去给太子的汤药里是掺了毒。 那忠心不二,誓死追随,为了权利猎场上是故意将熊引来。 那温柔蜜意,父子情深,算出阻碍了他的“运”,可以亲手送上催命汤。 魑魅魍魉,都比不上人心的险恶。 而后宫中,那形如摆设,名存实亡的皇后,但也让他母妃痛苦了许多年的皇后。在灯枯油尽的最后一刻,却将多年来苦心收集来的证据交给了他们。 “我……我……”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萧昱珩却听到了。 她在为她早夭的幼女而不忿,那个为了前程大道,被父亲下令狠心推下湖加以利用的小公主。 “皇后娘娘,公主的仇我会替你报的。”萧昱珩说得郑重。 往后的那些年,他也一直在兑现着那个 分卷阅读116 承诺。 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他的势力日益壮大,羽翼日益丰满。虽然都在暗处,但这一张网织了多年,早已密不透风。 储君之位悬空多年,适合的皇子就只有他、晋王、和康王。 淑妃之子康王受皇帝宠爱是人尽皆知,然而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却是贵妃之子。 他的父皇沉迷巫祝,多年来吃得丹药不计其数,身子早已破败,现下更只是吊了最后一口气。 坐在床边的母妃,虽有几根银丝,容貌却依旧年轻。小心勺了一勺汤药,送进他嘴边,却被皇帝颤着手打掉。 贵妃也不恼,重新勺了一勺,半是强迫的送进皇帝嘴中。 “陛下为何不喝?这是当年您送去给太子的呢,陛下迟迟未立储君,让多少人都惦记着呢?”贵妃脸上虽带着笑,但声音却是彻骨的寒意。 “淑……淑……” “陛下是说淑妃吗?宫人们忘了跟陛下说吗?串通巫祝,祸乱朝纲,淑妃已在三日前畏罪自尽。” “你……”皇帝还未能说什么,又被贵妃喂了口汤药。 “陛下,十年前太子挡了你的‘运’,所以他要死。我的兄长阻了你的“势”,所以他要死。而现在,你也阻挡了珩儿呢,又该要怎么办呢?” 病床上的皇帝已说不出话,只是瞪大了眼睛,重重的喘着气,最终又归于平静。 …… “珩儿,日后就靠你一个人走下去,母妃,母妃太累了。”先帝过世不到三个月,太后的身子也撑不住,太医们跪倒了一地,却都无能为力。 “找一个人陪着,不要一个人,知道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笑着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却来不及了,她的错误,却害惨了她的两个孩子。 忍辱负重这么些年,她报了仇,到最后才发现,她的珩儿已许久没有开心过。 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却都来不及了。 抚上他脸的手慢慢垂下,萧昱珩想要握住,却错空。 静静看了半刻,他起身,脸上看不如任何变化,语气依旧是平静,缓缓说出:“太后薨了。” 哭声是一同响起。 但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仿佛像个局外人。 张德福在旁看得清楚,又瞧见他袖下颤着的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看过去,他们陛下孤单只影,似乎真的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 半夜总是格外的多愁善感,张德福想起往事,眼角也忍不住湿了。 “张公公,陛下可是吃过饭了?”顾令筠像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还没呢。” “那可得叫人去煮些粥才行,醒来可能会饿的。” “哎,好,我这就去吩咐。”张德福掩袖擦了擦泪,连声应道。 不过幸好现在有贵妃陪着了。 张德福刚出去没多久,顾令筠就见床上的人眼皮眨了眨,缓缓睁开了眼,四目恰好相对。 “呀!陛下可醒了!”顾令筠一脸兴奋,“渴吗?要不要喝水?刚刚叫人去煮粥了,饿不饿?” 萧昱珩坐起身子,按住她在空中挥舞着的手。 “静静陪我坐会。”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一静下来,顾令筠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有些懊悔,刚刚为何不趴在床边,静静的握着他的手,待他一动,她才惊慌的抬起头。 定是白日里睡太多了,才不犯困。 如此偶像剧的机会,她竟然错过了。 见萧昱珩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顾令筠才想起,就在不久前,他们才互相交换了一个秘密。 顾令筠哭笑不得,弱弱的喊了声,“陛下。” “你会骗我吗?”摸不着头脑,萧昱珩突然问道。 顾令筠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猜测应该是做了噩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陛下有那能力,我又怎么能骗得到你呢。” “假若没呢。” 顾令筠斟酌了一会,“那是骗财还是偏色?财我不差了,色,我又骗不到……”说最后一句时是别过头去,声音越来越小。 萧昱珩看了她好一会,没有说话,寂静的殿内只有烛芯燃尽跳动的声音。 半响微微勾唇,缓缓说道:“也许可以呢?” *** 尽管西北祸乱不断,但春耕此等大事,照样还是办得一片隆重热闹。自古这就是一大事,春分时日,皇帝亲耕,全民农桑。 数量马车辘辘驶向祭坛,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皇帝带领朝臣亲耕,因未立后,祭礼之事就由顾令筠这个贵妃代劳。 事情并不复杂,只是仪式琐碎,但几个时辰下来也都完成了。正准备回宫时,天露寺就传来消息,老主持圆寂了。 天露寺本就是天家寺院,虽说先帝一度听信巫术,冷清了些时日。 分卷阅读117 但待陛下即位,又复回了往日的地位。而其中老主持历了四朝,更是皇帝亲舅舅的出家师傅,地位自是非同一般。 从祭坛去天露寺,也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因故萧昱珩临时起意,领了部分人就赶往天露寺。 只到山脚,顾令筠就可听见众僧念经的声音,越往上越为清晰。 和上次一样,现任住持在门前静候等着他们。“阿弥陀佛,师傅早早料到会有贵客而来,未想到竟是陛下和娘娘。” 住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并无悲色,顾令筠想好安慰的话反倒说不出口。 “生死轮回,师傅早已参破,贵妃不必忧伤。”反倒是被看穿了心事,安慰起她来。 最终他们给老住持上了炷香,顾令筠去禅房先做休整,萧昱珩却不知去了何处。 *** 天露寺有间禅房,四周布满了竹子,不时传来“卟卟”的木鱼敲打声,更显幽深。 有一僧人闭着眼,边念经边敲着木鱼,听到脚步声,停下动作。 来人在他对面坐在,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慧仁师傅找朕来可有何事?” “慧仁师傅”、“朕”两词强调了身份。 一直微笑着的静仁不言,只是看着他,又像是通过这张脸回忆些什么。 “皇上是长大了不少。”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舅舅已是佛门中人,不知找我来又有何事?”还是萧昱珩最先败下阵来。 慧仁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半响掏出一本册子,“师傅在世时曾笑我“身在佛门心在外”,如此一来倒也没说错。这么多年我皈依佛门,吃斋念经,心倒是一刻也没静下来过。想必你也查到,晋王的府中,有一暗道。” “是。” “当初陛下赏赐给我时,我就察觉,当时起了疑心,数年来的勘探,倒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也不多废话,直入正题,展开册子,边指划边解说道:“从城西的护城河,一路向北,每隔三户人家,就有一条暗道,但因路线是七拐八扭,不少只是障眼所用,真正那条,很难被察觉。若是进了密道,没有地图,也是很难找到出口。” “而最终的通向的地方,是这。”手指在图上走动着,来到最北端。 “皇宫。” 萧昱珩手搭在桌上轻敲,似思考些什么。 不等他反应,慧仁又说道:“勤王估计也是这段时日就行动,陛下可做好了准备?” 萧昱珩手停下,侧目看过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坐在眼前的这人,不是出了家的祥和僧人,而是往日那个运筹帷幄,赫赫有名的战神。他们身处的不是庭院僧庙,而是延绵千里的战场,耳边似有狂风吹过,席卷万里。 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慧仁又低下了头去,轻念了声“阿弥陀佛。” “皇上聪慧过人,想必早已是看透。师傅有一话托我带给陛下,‘机缘已到,心结可解’。” *** 春和景明,山上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郁郁葱葱。 顾令筠想事情想得入迷,连萧昱珩何时到了她身边也不知道。还是被庙中浑厚的钟声惊醒,才回过神来。 “陛下。”顾令筠一时慌乱,脚下一滑,差点绊倒,幸得被身旁那人给扶住。 “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顾令筠心开始加速跳起来,身处于寺庙中,总会生出那么一丝惶恐诚恳之心,更何况她的来历又是如此特殊。一不留神会不会就被佛祖发现了她这个“外来之客”? “陛下,那晚我说的事,你相信吗?”更重要的,还有身边之人。 “信不信又如何?”萧昱珩眺望着远方,淡道。 “陛下你不会感到害怕,这么荒谬之事。” “那你呢,你害怕我吗?”他却反问。 顾令筠遵从内心真实想法,摇了摇头。 “我也是。” 顾令筠一愣,偏过头看他,只听他又道。 “又何必拘于前尘旧梦,重要的是当下。” 顾令筠颤着声音,“当下也是真的吗?若是……若是当下也是梦呢?” “那也是我们一起做的梦。” “那就愿这个梦永远不要醒。”顾令筠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微笑说道。 *** 自天露寺那日回来,顾令筠隐隐约约就感觉到“风雨欲来”,已是多日见不着萧昱珩。这日她如往常那般,想着去找柳飘飘打发时间。 走到一半迎头却碰上了张德福手下的一个小太监,因常常派遣他干事,顾令筠也是对他有那么丝印象。 “娘娘,陛下正找你过去呢。”见着她脸上也是一喜,忙说道。 “在哪呢?” “娘娘跟我来就知道了。”小太监背过身,快步向前走去。 顾令筠不疑有他,也连忙跟上。 第61章 古言“多事之秋”, 分卷阅读118 而大周的这个春天,也不太平静。 先前西北爆发的祸乱灾疫未平定,南方一带又起了丝纷争。 勤王南下募集善款,得到众多乡绅的支持。启程北上,却遭遇了沉船,连船带货,全军覆没。百姓正哀伤着,却有人发现,那做了标记的货物,却偷偷出现在了官府。 而此时又传来消息,北方的灾情愈发严重,本应第一批到的货物,此刻却迟迟未到。有府衙的师爷瞧不过去,偷偷说出了真相。 朝廷上下莫不是一片腐败,贪的贪,敛的敛。 “清君侧”的名号几乎是一下打响,众人盘算着,这担大局的人非南下的勤王不可。而勤王却是再三推脱,诸多劝解,他们劝了数日,才勉强应下。就算如此也再三强调,不可伤及无辜百姓,见着了陛下,也一定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时间更有人将“勤王”称为了“贤王”。 而话题中心的人,正在一座小院里,悠悠的品着茶,听着莫乙沙的赞叹:“王爷果真是高,百姓愚昧,随便糊弄就信了,如此一来距离我们的大业就更近了一步。” 勤王也露出了笑意,反问道:“你们那边如何了?” “王爷放心,顾宗武和顾铮皆被灾情给拖住,和我们打起来也是有心无力的。” “这两人都是狐狸,还要再小心点。” “王爷说的是,只是那贵妃娘娘,又该如何处置?” “晾了那么些天,想必也该想清楚了。”勤王说完放下茶盏,站起身子,走进了守卫森严的一间院内。 最中间的一间屋子上了锁,窗户被封的死死的,只留下几个小孔透气。进了内,装潢却是一片奢华。勤王看了眼没有动过的饭菜,笑道:“娘娘又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饿着了本王反倒不好跟顾将军交代。” 倚在床边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沙哑,“勤王又何必在这痴人做梦,倒是早早死了这条心,造反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是清楚。” 闻言勤王只是一笑,“造反?不不,百姓都在喊‘清君侧’,本王只是迫于无奈,被推上位的而已。本王是一片为国为民,其心可鉴啊。娘娘失踪了这么些时日,可见陛下着急过?在陛下眼里,娘娘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又如何值得娘娘一片真心?” “顾令筠”却只是冷冷哼了声。 “若娘娘真的敬酒不喝要喝罚酒,怎么也不愿写下信,本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知顾将军见着了娘娘的手指,又会有何感想?”勤王的脸色冷了下来,半是威胁的说道。 “顾令筠”却是偏过头来,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王爷真的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勤王心突然生出一丝不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床上的人却不再理会,闭上眼扭过头去。 …… *** “娘娘,到你了。”黑子落在棋盘上,又吃掉了几粒白子。 “这里哪有什么娘娘,‘贵妃’不是被绑去了勤王了那吗?”顾令筠皱眉边苦思着对策,边应道。 那日慧仁一提暗道的事,萧昱珩就想到了这事。 暗道狭长,若大规模派刺客怕不是一件易事。但在没有预防的状态下,掠走一个人那就容易得多。 至于这人是谁,想想就能猜到。 时至今日,勤王也还是不愿放过她这枚“棋子”。 萧昱珩当机立断,在天露寺那日就派了人乔装易容假扮她回宫,而真正的顾令筠则一直藏在了寺内。 被保护得层层重重,甚是无聊,当慧仁提出下棋赢了他就给她讲一个故事,顾令筠几乎是立马应下。他是萧昱珩的亲舅舅,这事她是知道的。而且看情况,此“故事”可非简单的“故事”。 顾令筠集中精神,却依旧节节败退。 棋盘上的白子所剩无几,顾令筠一摸,自己已经没棋了,沮丧的表情尽显。商量的语气问道:“这个故事可不可先说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样我有个念头,回去一定刻苦练习,将来等赢下您了,再告诉我全部,好不好?” 慧仁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那就告诉你一点点。” 像是陷入了回忆,目光看向了远处。“从前有个姑娘,母亲早早去世。虽然有父亲和两个哥哥,但家里上下都是靠她打点,顺带照顾起了年幼的弟弟。小小年纪,处事稳重得却像个大人一样的。” “她出身武家,早早丧了母,又因族中没有亲近的长辈,世家女孩们该学的东西,都没人去教。到了适婚的年纪,竟然没人上门求亲。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人待她温和有礼,百倍呵护。尽管那个男人已有妻室,她却不管不顾,嫁了过去。” “这个男人身份有些特殊,是个皇子,但不太得宠。妹妹嫁了过去,哥哥定要替她谋划。姑娘的父兄立了许多功,男人的地位也跟着升起来,最后登上了皇位。幸运的是,他待那位姑娘依旧不错,还有了两个孩子。” “但当那个男人的地位稳固了 分卷阅读119 ,他开始忌惮姑娘父兄的势力。最后一场苦战中,姑娘的父兄赢了,但男人却下令派来了别的军队要屠城。姑娘的父兄自是不愿,但却被男人以姑娘和她的孩子相威胁。” “姑娘的父兄迫于无奈,只能作罢。但姑娘的一位兄长不忍如此,偷偷跑了回去,战死在城门外。而姑娘的父亲闻此噩耗,自此一病不起,不久也离了世。” 顾令筠默默听了半响,知道这说的是萧昱珩的母亲,“您是因有愧那惨死的百姓,所以才剃发出家?” “因为一己私念,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护不住无辜的百姓,最终也保不了珩儿的母亲。” “这也不是您能控制的,当时那样……”顾令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安慰的话。 “当年被屠的那座城,就是如今爆发瘟疫的那个地方。” 顾令筠静默片刻,“所以这是用另一种方法逼着去‘屠城’。”她数日前就得知,此次的瘟疫,非天灾,而是人祸。 权欲面前,数万条人命,也可以拿来开道。 “同样是贵妃,你和珩儿的母亲不一样。顾小将军英雄少年,和我当年,也自是不一样。”未知结果,他却说得笃定。 *** 小春城,位于河西的最北边,再过一点点,就可以到突厥。 往日这被称为塞上江南的地方,如今却化身为人间炼狱,四处是倒下的虚弱的人。 他们不知苦撑了多久,但这座城却一片寂静,出不去,也没人进来。 “乡亲们,都要撑住啊,顾将军会回来救我们的。”一名老者,正哑着声音,卖力的叫喊着。 可是却无人回应他。 半响他终于也放弃般,跪倒在地,一行一行的泪流过沟壑纵横的脸。 不知过了许久,又一孩童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城门的地方。 “是军旗,是军旗!” 老者转过身,见到城墙上突然升起了一面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那封闭许久的城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 …… 虽是春天,但河西温度依旧有些低。 疯狂吹过,沙粒打在脸上生疼,虽不愿,但他们不得不再次和大周交兵。 此次对上的,还是那出了名不要命的顾铮。 两军对阵,还未交手,不少人就已生了丝退意。 前头的将军,脸上有道可怖的疤,见状一挥马鞭,怒道:“顾铮小儿,又有什么可怕的,倒现在还不敢出来应战。砍下他头的人,赏黄金万两。” 此话一出,突厥的阵队里便引起了一番骚动,同时多了兵器响动的声音。 大周那边也出现了变动,士兵分向两侧,让出中间一条道。有数千人鱼贯而出,穿着竟与他们一样。有两匹马走在最前端,身着玄甲的正是顾铮。而他却不出一言,朝身边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座下的烈马也配合着低了低头。 旁边那人一身红衣,在茫茫大漠中,异常显眼,待她开口,才发现是个女子。 “是公主!是阿依慕公主!”有人认出了她,惊呼道。 突厥将领眯眼看了看,喊道:“阿依慕公主,你怎会在此,又怎么会跟顾铮在一起。” 阿依慕恍若未闻,举起手中的虎符,高声道:“此乃虎符,我族男儿,只听虎符,不听将帅。我在此下令,放下武器,弃暗投明,我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人!当今的皇帝是我的叔父,此人弑兄夺位,在小春城又散播瘟疫,丧尽天良,天理不容!大周皇帝出兵,助我夺回皇位,清除祸贼!” 突厥将领大惊,怎么也没料到那一直找不着下落的虎符竟在她手里,咬了咬牙,“我看公主是早早叛了国,又拿这假冒的虎符来唬人,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这一声令,却无人遵循,皆是都面露犹豫,左顾右盼。 阿依慕公主的和善他们皆知,以往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没有半点摆架子。皇室的那些变动,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公主被送去和亲,早已是引起众多争议。 突厥将领咬牙切齿,又听那一直沉默着的顾铮开了口,“若诸位不听劝告,硬要站在逆贼那边,我大周的好男儿们,也会替公主开路复国。” 话音刚落,身后站列整齐的大周士兵一同呐喊,气势磅礴,地动山摇—— “杀!” “替公主复国!” 第62章 勤王也许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在哪一步开始出的错。 他潜伏多年,小心谨慎,为的就是这么一天。但他们刚起兵,还未出锦州,就已败下阵来。 本应在河西的顾忠武如神祇般从天而降,上过沙场的兵和他暗养着的兵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兵如山倒,形同困兽。他细心挑选的阵地,居然成了他的囚牢。 看到萧昱珩出现时,勤王已没有多大的反应,仿若往日的笑谈:“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儿,你是从何时开始知晓的。” “ 分卷阅读120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叔不也知道朕有那能力,自认为藏得好,但殊不知从数年前就露了马脚?留你至今,也不过是等着连根拔除。”萧昱珩走进,压低声音说道。 勤王恍然,他一直以为的“势”都不过是他刻意为之,让他有了错觉。 “顾将军不管不西北,跑来这边,只为护着这人的皇位。可对得起百姓的一声爱民如子?”勤王又转过头对着顾宗武说道。 “无耻小人可还有脸提百姓?从一开始皇上就没着你的道,我根本就没有回西北。而你制造的那些祸乱,早已被摆平。” “不可能。”勤王下意识反驳,西北那带,他是策划已久,不会有错。 “太医院院首,身先士卒,领着一群大夫,半个月前就已进入小春城止住了瘟疫。黄河缺口处,百姓自发去堵住。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民心。”顾宗武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至于你想着的那突厥援兵,可知那突厥公主成功复了位。你收到的那些情报,都是假的?” 勤王呆愣了许久,又笑起来,“好,好,这是我输了。可你们真的以为全赢了吗?顾将军你的宝贝女儿,皇上你的宠妃,如今在何处,知道吗?” 毒蛇般怨毒的眼神扫过他们脸上,却发现没有引起一丝变化,内心彻底是慌乱了,就听萧昱珩说道:“朕从来都不会派人去请贵妃,只会亲自去找她,懂了吗?” 勤王一愣,余光见到有一“女子”,被众人搀扶着走了过来,从胸口的那两团歪歪扭扭,一边甚至掉到了肚子上。 “见过皇上,顾将军。”声音一时还未改过来,依旧是顾令筠的声音。 “快带去下。”顾宗武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顾令筠”有些委屈,明明是“为国捐躯”,虽对有所贵妃不敬,但顾将军怎么能这样对他! “你可知朕为何要亲自来这?”萧昱珩询问,勤王却闭上了眼不答。 “当年献计屠城,给皇兄看病的国师,此次黄河的决堤和小春城的瘟疫。为了夺位,你处心积虑,算计多年。因你而死的人,又有多少,不为皇兄,为了惨死的百姓,朕也要亲自了绝你。” 然而他们谁也没留意,被一同带来的勤王妃不知何时挣脱了看管,夺过士兵的矛,冲向囚笼的方向,狠狠刺进勤王的身子。事发突然,都来不及阻止。 勤王嘴角流出血,缓缓回头,见着来人,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身子里的矛又是往前一捅。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不出,血不断喷出,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 勤王妃跌坐在地,痴痴笑了起来,“死了,死了!” …… ***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还有数日就到来了。 而她的陛下,在春天的时候离开,夏天来临的时候也还没回来。 锦州的叛乱被解决,他又去了趟西北,亲临小春城。 哪怕远在京城,都能听到百姓一遍又一遍的赞扬着他们贤明的君主。 掰着手指头数着回朝的日子,顾令筠时不时跑上城楼眺望,侧耳听着动静。快要变成城楼上的一块“望夫砖”。 黄昏已至,这一天又要过去,顾令筠略有些失望,刚走下城楼,就听到外边传来雷鸣般的呐喊声。心猛然一跳,她立马跑了回去。 “娘娘当心。”绿竹见她爬了上高台,心也吊起来,和邓公公一左一右在旁护着。 “在哪呢?”顾令筠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而那马蹄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那!那里呢!”看岗的侍兵也跟着激动起来,眼尖的发现了人影,立马指给她看。 最前方的是萧昱珩和顾宗武,本来只是一前一后慢慢走着,但像是一同发现了什么,突然都策马开始跑起来。 但最终还是被萧昱珩快了一个马身。 顾令筠尖叫了一声,提起裙摆,飞奔下城楼,一级一级的楼梯第一次觉得是那么得长。下到了平地,也分不清方向,下意识跑着。 “错了,错了,娘娘!是在这边!”身后的绿竹和邓公公也撒腿在身后拼命追赶着。 顾令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越过绿竹和邓公公,就见她朝思暮想的那人站在那头,翻身下了马,走了几步又停下。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然后就又开始跑起来,顾不得在场还有别的人,她爹还在萧昱珩身后吹胡子不满的瞪着她。 萧昱珩朝她张开双臂,顾令筠跑到他面前,却停下。 细细看着眼前这略显憔悴的脸,顾令筠有些哽咽:“这是真的吗?” 萧昱珩一笑,将她拦进怀中,轻轻说道:“是梦,但永远不会醒。” ——全文完—— 第63章番外一 “陛下, 陛下,快醒醒,来不及了。” 顾令筠被吵醒, 嘟囔了一句, 被子往头上一盖,翻身滚进内侧正想继续睡,就听绿竹继续催道:“陛下, 分卷阅读121 时间快到了。” 脑子虽还不大清醒, 但还是捕捉到了那两个字。 陛下? 萧昱珩还没走? 顾令筠一骨碌爬起来,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四下看了看,也不见萧昱珩的身影。 “陛下在哪?”顾令筠疑惑的问道。按照往常他都是悄无声息地去上朝,任由她继续睡到自然醒。 绿竹看上去比她更不解, 将帐帘收起, 反问道:“陛下是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顾令筠疑惑更重,再欲开口, 但帘子被掀起来,她看清了外边的情形, 瞬间一愣。 这是哪里!? 刚刚隔着帘子看得模糊, 掀起来才发现,空间格局虽一致,但装潢却完全不一样。 以往她宫里虽堆满了奇珍异宝, 但顾令筠品味不俗且又有空, 时不时就捣鼓一番。她的宫殿精致但却不失典雅, 而眼前这间,入眼皆是金灿灿一片,仿佛置身于黄金铺。 夸张的是,连桌子上的茶杯都镶嵌着偌大的一颗珠宝。猛地一看,真是快要闪瞎她的眼! 她这是在哪里!? “陛下,是时候梳洗打扮了。” 这下她可以肯定,绿竹是朝着她喊的“陛下”,顾令筠渐生不安,略带恐慌的问道:“你是喊我陛下?” “这是自然,除了您,大周还有第二个陛下吗?”绿竹满脸疑惑,看着她答道。 一瞬间,顾令筠脑内闪过无数的想法,深吸了口气,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大腿生疼,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发红了,再睁眼,依旧还是这里。 不是梦。 跑到梳妆台前。抬眼一看,脸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判若两人。 若说她原本是妩媚但又不失纯真,而镜中之人,眼角上场,趾高气扬的神情,活像是“乡镇暴发户之女”。 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下意识依赖熟悉的人,镜中出现绿竹的脸,顾令筠这才发现,绿竹穿着与平常明显相异,不苟言笑甚至有些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她温柔体贴可爱的绿竹! “邓公公呢?”顾令筠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还不知有多少“惊喜”在等着她。 绿竹眉头深深皱起来,叹了口气,“陛下,都快要选夫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往收人,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顾令筠下意识应了个“好”,紧接着才反应过来。 “选夫”那又是什么!? 然而没给她时间细问,绿竹就领着一群宫人半是强迫地给她洗漱更衣打扮。 *** 坐上龙椅时,顾令筠还有些懵懵懂懂,望着下面清一色穿着朝服的女人,才醒过神来。待一个接一个走上前跟她汇报朝事时,表面虽勉强维持镇定,内心却彻底慌乱得不成样。 “甘州一事事关重大,陛下怎么看?” 甘州!甘州又有何事!? 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被几十双眼睛瞪着,顾令筠不得不答,斟酌一番,寻了个安全答案,反问道:“爱卿又有何看法?” 底下那人一拱手,“依臣看来应立马派人去接替,相关人马押送回京再审判。” 顾令筠“唔”了声,拿不定主意,又见一人站出来反驳道:“此事还未有实打实的证据,如此一来岂非打草惊蛇,陛下,万万不可啊!” 顾令筠逐渐想明白的是,她应该是来到了类似“女儿国”的平行世界里,一路过来,见到的男人皆是太监的打扮,头埋得极低,神情谦恭。然而她不明白的是,好好的,她怎么就来这了! “陛下?”见她一脸沉思却迟迟未说话,不禁催促道。 顾令筠支吾了声,对第一个站出来的臣子说道:“那就按爱卿所言去办。” 讲完又一脸担忧,生怕露出异样,让人察觉去了。 然而她不知道,原身能坐上皇位只不过她是唯一的女儿。平日里也只好吃喝玩乐,朝事一概不理。群臣们心照不宣,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明知这事有不妥,但也没出声。 这早朝远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回到宫中,她一刻也等不及,立马叫人送来“选夫”的名单。 刚刚她就在想,既然她当了皇帝,那萧昱珩会不会也在这? 等了会,有太监抬来几个箱子,顾令筠先是在箱子上扫了一眼,抬头看到为首那人,眼睛顿时一亮,“邓公公!” 邓公公被点到名,既是欣喜又有点慌张,唤了声“陛下”就不敢抬起头。 绿竹明白她们陛下是又犯了老 分卷阅读122 毛病,一见到好看的小太监就往宫里收。 见着了邓公公,顾令筠越发肯定,萧昱珩一点也会这在,迫不及待命人从箱子里取出画卷,一幅一幅翻看起来。翻了半箱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人,再一看,还有满满的一大堆未看。 朝邓公公招了找手,压低声音问道:“你可知这里头可有一个叫‘萧昱珩’的?”其实她也不确定,在这里他还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邓公公沉吟了半刻,答道:“奴才印象中是有的,但也不确定。” 顾令筠一喜,“你可知他画卷在哪,找来给我看看。” 邓公公连忙点头,转身在几个大箱子里翻了翻,掏出一卷,在她面前铺开。 若说之前还有不确定,看到画卷这一刻,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萧昱珩! “现在他在哪?快带我去!”顾令筠站起来,兴奋说道。 *** “主子,先喝口水吧。”张德福忧心的说道。 “放下吧。”临窗坐着的人只是淡淡看了眼,神情没有多大变化。 张德福叹了口气,依言放下了茶杯,走了出去,忍不住偷偷抹了抹泪。 暮色暗沉,但依旧不难看出这处宫殿的破烂与残旧。 他们主子出身微寒,但才华横溢,容貌出众,有幸入宫“选夫”,但却被京中的那些世家公子妒忌排挤,窜通嬷嬷,被安排到了这处偏殿,送来的食物不是凉的就是馊的。眼看就到正式考察册封的日子里,主子却因此精神不太好,他不可谓不着急! 正想着办法,就见木门“吱吱呀呀”被推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宫人探进头来。 张德福立马迎了上去,笑着讨好道:“贵人可是有何吩咐?” 来人见着他却是一惊,诧异得长大了嘴,半响才道:“你家主子在哪?” 张德福不知她的意图,但也不愿得罪,如实相告,“在里面呢。” 那人一喜,立马往屋内跑去。张德福吓了一跳,正想上前拦下,背后又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小太监,将他拦腰抱住。 顾令筠跑进屋,看清了坐着那人的脸,停了下来。 尽管衣着简朴,但那身型,那面容,那眼神,绝对就是萧昱珩! 心止不住砰砰的跳起来,眼眶有些发热,深吸一口气,试探性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萧昱珩站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并不认得。” “陛下?”顾令筠不死心的又喊了声。 萧昱珩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拱手行了个礼,恭敬说道:“有眼不识泰山,竟认不出是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顾令筠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是不认得她的,毕竟萧昱珩给她行礼这事,是想也不敢想! 她走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却留意到屋内的环境,眉头禁不住皱起来。 偷偷跑出来的路上,她也听邓公公说了,萧昱珩出身低微,进宫后遭人排挤,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烂。 “你就住这里?” 萧昱珩恭敬回道:“回陛下,是的。” 顾令筠顿时感到一阵心酸,她印象中的萧昱珩养尊处优,通身的威严让人不敢造次如今竟遭人排挤住进这么破烂的地方!想她刚进宫时,他虽别有目的,那安排她住的,也是越级妃子才能住的! 顾令筠当机立断,“跟我来,别住这破地方。” 萧昱珩却不动,“按照宫规,秀男并不得随意离开住所。” 顾令筠被他口中的“秀男”惊到,但立马又是霸道总裁上身般,露出自认为“邪魅”的笑容,不容拒绝的说道:“我是皇帝,我说合适就合适,快跟我来。”在这未知的世界中,还是有萧昱珩在身边才能稍稍安心。 见他不为所动,顾令筠上前拉起他的手,往外走了几步,见他顺从地没有反抗,又是一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萧昱珩竟然会在她面前温温顺顺的,全凭她说了算的模样。 走到院内,见邓公公还和张德福僵持不下,正想开口,外头却突然涌进来了一群人。 为首两人衣着华丽,虽是男子,但也如同女子那般摸脂涂粉,灯光照着煞白的一张脸,甚是可怖。几乎条件反射,顾令筠缩到萧昱珩身后。 “哈,被我捉着了吧!萧昱珩,你竟敢私通宫女!好大的胆子!”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果然穷乡僻壤来的就是没见过世面,小小诱惑就抵抗不住了。快给我来人,将这对狗男女给我拿下!” 邓公公一急,有些语无伦次,“放肆,你 分卷阅读123 可知这是谁,大胆!真是大胆!” 张德福瞧清了来人,急忙讨好道:“荣王世子,这都是误会,误会……” 荣王世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开。” 跟随来的人得了令,正准备向前拿下,背后又涌进了一群人,衣着明显又和他们不同。 绿竹走进来,见乌泱泱的一群人也是一愣,但眼尖看到了藏在萧昱珩身后的顾令筠,脱口喊道:“陛下,您来这里是干什么!” 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愣,视线一同朝那边投去。 顾令筠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皇帝了,躲什么躲!? 从萧昱珩身后走出来,环视了一周,正色道:“我来接我的皇贵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