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 正文 颜洛第1部分阅读 颜洛 请假,请短假 呃,先说两句废话。 先,还是新年快乐,虽然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嘿嘿。 昨儿个廉说她记得我是因为紫眼睛,所以好吧,我也觉得紫眼睛听起来不错,紫瞳毕竟叫了太多年。其实有时候细细盘点人生里相同的时间里生过的不同事情,或是相同的事情生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最近时常想起的是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从大一的秋天开始,一直回忆到大四的夏天。就像我一个最好的朋友在我们的毕业班鉴里说的,那是四个无比炎热的夏天和无比寒冷的冬天 可是在那样一成不变的季节里,我们却生了那么多动人的故事。 扯远了,其实我的初衷是因为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的事情就想起来好多从小到大的外号。 我居然大多都能记得,从平房大院里的阿姨到幼儿园老师的昵称,最多的还是来自同学啦朋友啦。 最近,江湖人称我飞仔。哈哈,其实这是很私心的称呼,只有很少的人在这么叫,却都是最亲最亲的人。 刚开始混,想着要有新面貌,所以在这我就不要脸地自称紫眼睛吧,嘿嘿,或大家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都成。 10号要考试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考试,关乎我能否继续无忧无虑地混吃混喝逍遥自在,so从明天开始,本文暂时停更。11号考完试之后会第一时间恢复更新,届时将奉献一场亲热大戏脸红ing,请各位童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今天依然照承诺加更,感谢看文的童鞋。请大家一定要一直看下去 鞠躬 2009.1.1 2009.1.16 今天看到作品授权状态转成了签约,不得不说,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激动得差点落泪。 点击也过了千,我从来没过过千,原谅我这没见过世面的,要不是最近写得慢,我都忍不住要加更了。 不过终于回家了,马上又要过年,重大节日里我会努力加更,愿颜洛陪大家一个美好的农历新年开端 情人节是幸运日 无可名状地想起很多人 有些甚至已经在我的生命轨迹上消失 我承认我实在是个很喜欢怀念的人 也许这一症状会在我老了的时候更加更加的明显 不过,在回忆起那些美好事情的同时 总记得告诉自己 去创造更加美好的回忆吧 去热烈地恋爱吧 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读 你们永远都是我最美丽的仙女 情人节快乐 2月15日的更新 昨天难得准时更了一章,激动过头了 结果今个是无止尽的瓶颈 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更不出了 如果有人在等的话,去睡吧 明天尽量补上 默默说,我希望真的有人在等,虽然这样不是太厚道 废柴飘走 我上架了 超紧张,赶稿到天亮,其实也不是多勤奋,就是不大睡得着,一直刷新刷新,想看看自己上架是个什么样子呃,我早就说过,我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结果等到现在,才现这个是要自己手动操作一下的好在挣扎了半天,终于上了。 撒花,自己撒下花先 因为上架了,布在章节里的字数就要算钱,所以我以后会尽量改改自己有事没事扯两句的习惯,少在文里掰那些废话不过,要是字数空余还多的话,比如正文内容三千一,就另当别论了,请允许我说890个字的废话。 必须承认,这篇文,下笔之前,在我脑子里是有一个很美好的样子的,每个人物都面目清晰,只是真正写了,却现自己欠缺些掌控力。而且又太过随性,每天写的文都明显带上了这一天的情绪。 人物设定偶尔很雷,伏笔埋了太多,情节太平淡,对细节有执念,还爱碎碎念好吧,我慢慢改,请给我点时间,真的。 最后再次吆喝一声,希望大家支持颜洛,看一章只要九分钱,很便宜别,别走啊 呃,被自己恶到了,请无视上面那人,那不是我。 最后的最后,清嗓子,值此良辰吉日,特推荐两本正在pk的姐妹的书,大家书荒的就挑挑自己喜欢的去看吧。 祝你们开心 暴虐皇妃作:素衣凝香书号:1139310 她是异国的公主,落难来到了中原。为了复仇,被一个神秘的男人送进了皇宫。此自,关于她和他,还有他的孽缘,便也由此展开.. “就是从血海地狱,我也要爬回来讨回属于我苏依氏的江山” 她的一头乌黑长猎风而舞,眼眸深处燃烧着复仇的烈火,血色如殇。 “你注定今生无法离开我的世界,便是要走,也要将我烧成灰烬,再去继续你的云淡风清” 他一双漆黑双眸仿佛九阳烈火,尽可焚尽天下,仰天大笑,“乌兰,你若不在我的身边,苏丹国的臣民,我一日杀十个,百日杀一千” 这一生,注定了她的伤痛入骨,心痛欲绝,无法错开的视线,无法左右的缘份,相互纠缠着坠落到地狱的最深处。 第二本分割线 月微澜作:云兮晨书号:1158825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追寻失落的记忆,她将面对的是什么 第一章 喜花嫁 听哥哥说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 转眼间,池塘里的睡莲就都打上了花骨苞儿。娘亲忙着帮我置办嫁妆定制嫁衣,破天荒地连着一个多星期没有来催我练琴。我也乐得逍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偶尔翻翻书,夜里看看星星。 这期间,我也断断续续地听说了一些外面的事情。 比如大秦新帝南宫行登基的第六天,他最宠爱的柔妃诞下了十二皇子,新帝大喜,欲立其为太子。 比如被封为博雅王的先帝七子南宫律两月前已动身前往江南的封地。 比如因为七月中旬举行的恩科,而现下挤满了京城的各地学子。 比如近日里京城名头最盛的青楼离晴阁出了个花魁叫花间月。 比如我的未婚夫,现今大秦帝国的七皇子南宫澈。 他的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只是太子东宫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妾。那个据说柔弱美丽的女人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之后南宫澈被交由太子妃抚养,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因其顽劣不堪,太子妃以年岁渐长、难以教导为由向先帝亲自请旨为他在宫门外独僻了一处王府独居。从此,这位皇子殿下越浪荡,斗鸡走狗、青楼买醉,在民间的风评极差。 这番说法我不是从哥哥那听来的,自然也不是娘亲。而是每日过来打扫的徐妈。要说一个粗使的老妈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只能怪这个南宫澈的名气太大了。 不是因为他的浪荡,而是因为,他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六月初六,宜嫁娶。 很吵,很繁琐。 这是我对我这件人生大事的唯一评价。 自小习惯了清静的我,一早便被各种繁杂的礼仪和声音搅得头昏脑胀。即便在上花轿之前那会,娘亲抱着我狠掉眼泪,我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几乎来不及回应给她同样的感伤和不舍。 因为嫁的那个并不是喜欢的人,便没有那么多的归属感。并不觉得过了今日,自己便完全是他的人。于是无论是喜或悲,都淡淡的丝毫不激烈。我还是爹爹娘亲的小女儿,只是换了个稍远些的院子住而已。 “礼成送入洞房”司礼官拖得长长的声音诵道。 总算拜完了天地,我被喜娘搀扶着,快步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进那间红通通的新房。 身后仿佛有吃吃的笑声。 我将门一合,把闲杂人等统统关在了门外。 世界陡然清静了。 一阵倦意席卷而来,我摸摸索索找到床的位置,倒头睡下。 躺了一会,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么不好,就又端正坐起来,理理衣服,然后将脑袋靠在床柱上打盹。 虽然这么睡也很是不舒服,但我还是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眼前微微地亮了一下,似是盖头被揭开了。紧接着头上一轻,有人将我的凤冠摘下。我半眯着眼睛,看见大红的袍子,便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娘子,喝了合欢酒就可以歇息了,来。”他的声音温润清澈,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好舒服,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 手腕缠绕在一起,将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甘甜而有些微辣的液体滑过我的喉管,让我清醒了几分。 南宫澈将酒杯放进随侍在旁的丫鬟手中的托盘,挥了挥手,众人便口中念了祝词,依次行礼退下。 知道他在打量我,我便迎着他的方向抬起了脸。 对这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少年,我已经没有了当日在金銮殿上浓烈的恨意。那只是一时情绪的宣泄,仿佛不找到一个出口,就会被汹涌的情绪给骨肉无存地吃进去。 而过了这将近半年的时间,对一个无辜的人的恨早就消弭无形。 既然无法企及向往中的幸福,就如爹爹所说,和乐安康的过一辈子吧。 于是为了表示友好,我想要冲他笑笑。可还没等我扬起嘴角,眼前突然一暗,嘴唇碰到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 他在吻我 虽然知道这人已是自己的夫君,但这种一上来连起码的交流都没有的亲热还是让我有些不大舒服。 僵硬着身子感觉他的舌头轻轻描画着我的唇型,然后沿着我的脖子一路吻下去。一手扶着我缓缓倒下,一手去解我喜服的盘扣。 倒是名不虚传浪荡得紧呢。我心头冷笑。 很快领口一松,那吻便带着灼人的温度落在我的锁骨上,来回碾转啃咬着。 最后一颗扣子终于也被解了开来,厚重的礼服倏然滑落。突然的凉意让我只觉得一阵颤栗和羞辱。 尽管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这一刻,那人的脸还是在心口不由自主地浮上来。 倘若,倘若,今夜的人是他,定不会待我如此吧。 感觉那滚烫的嘴唇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根洁白如玉雕般的手指在我脸上一抹。 “娘子怎么哭了,是本王服侍得不好么离情阁的姐姐们可是最喜欢我这样了。”我听见他轻佻地笑着问我。 强压着愤怒,胸中快速地转过了三种我情理之中该出现的反应。 其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兼着天真无邪地问他一句:离情阁却是何处 其二,狠狠甩他一巴掌,怒斥他居然将自己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其三,反扑之,将他死死压在身下,狂吻他吻得他意乱情迷之后告诉他,他那点小伎俩根本没的看。 但最后,我只是摇了摇头,轻道:“妾身只是眼睛不好,情绪波动时常不自觉地流泪罢了。对不住,败了王爷的兴致。” 南宫澈大概也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愣了愣,复又上前抱住我,仿佛刚才并没有任何的不快一般。 “娘子的眼睛不好么,明日我便请父皇派两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 “不必,这是妾身小时候的宿疾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估计是治不得了。其实也不怎么碍事,只是不能得见传说中俊美无俦的王爷您,约略有些遗憾罢了。” 抱着我的手臂僵了僵:“你竟看不见本王么”他空出一只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明白过来他的意图,我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放心,妾身并不是盲女。只是看不到与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的面貌罢了。” 南宫澈对这个奇异的说话有些不置可否,却也没再深究。 一笑之后,双手又开始不安份地上下解我的衣裳。 这一夜,我们做了该做的事。我并没有觉得很痛。因为这个将我搂在怀中熟睡的男人并没有让我痛的资格。 痛,从来都是与爱一同降临的。 第二章 忆昨日 梦里时光仿佛回溯到七个月前。 那日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这让我约略有些失望,索性靠在软榻上不动。一点金红色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棂上的纹路交错打在我搭在窗边的一只白皙的手背上。我张开另一只手去盖,它便落在两手交叠的缝隙处。正玩得开心,门帘动了一下,我回过头去,撒娇般地笑笑。 “娘亲。” “怎么又睡在窗子边上,小心着了风。”娘亲手上提着食盒,一看见我的样子就皱了眉头,一边嘴上叨念着一边放下食盒给我抱了床被子过来。 我嘻嘻地笑着,翻身从榻上下来,接过娘亲手里的棉被。 “不碍的,反正也醒了。” 娘亲也笑了,轻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笑我,不过天下为人父母心都是如此,纵然知道你好好的就在那,也还是要担心你是不是冷了饿了。” 我轻轻挽住她的手臂,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洛儿没有笑娘亲。洛儿只是觉得很幸福,想一辈子守在娘亲身边。” 感觉身侧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半晌,娘亲摸摸我的头,意味深长地说:“傻丫头,娘亲可给不了你幸福。” 那天娘亲待到很晚,用过晚膳后,她就陪着我抚了一会琴。我对音律没什么天分,但娘亲却是极喜爱的,所以我自小就被督促着练习,到现在弹奏起来也还算入耳。弹累了我们就倚着暖炉说了一会小时候的笑话,但我总觉得娘亲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居然连我和哥哥的生辰都记反了。 临走的时候,娘亲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说:“后天是新皇登基的祭天仪式,指名要你列席。记得准备一下。” 我应了一声,娘亲点了点头,青色的裙摆消失在门帘下面。 确定脚步声渐渐远了,我裹上早就藏好了的狐裘披风,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初冬的空气已经很是凛冽,尤其是到了晚上。我紧了紧披风,把头缩起来让帽沿边上的狐狸毛圈着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仰起头来,今晚的天空有些阴暗,几乎看不到星。 想是近几日要下雪了吧。我沮丧地想着。慢慢垂下头。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星了,那些夜空里细碎的光点,是我从小到大最珍贵的宝石。尽管它们离得那么远,远到穷极世间所有的力量可能都无法触及,但在我的眼里,它们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来的清晰、真实、值得信赖。 我叫颜洛,是当朝左相颜禀霖的幺女,颜府最受宠爱也最神秘的小小姐。 打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座被单独划出的院子里。伺候我的只有一个负责日常洒扫的老妈子。为了给我解闷,爹爹给我种了满院子的各色花树,有一年春天他甚至挽着裤脚亲自挖了池塘,养了一池子的睡莲。 我的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地飘着香气,春天的海棠,夏日的莲花,秋天的桂花蝴蝶兰,冬天的素心腊梅。在爹爹殷切的目光里我总是表现出十分的欢喜,用嘴角的笑意掩盖掉眼底的落寞。 我知道,爹爹和娘亲都是极疼爱我的。他们想尽了办法将我的世界装扮得绚烂夺目,生气勃勃。他们撤走了我身边所有年轻的丫鬟侍女,由娘亲自照料我的起居,直到我十二岁那年坚持可以照顾自己。他们勒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我的天颜居,包括我的孪生哥哥。 有一次,哥哥偷偷跑来看我,刚好被爹撞见,足足关了他半个月的禁闭。 “爹爹骗人,洛洛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呜呜”我还记得那时候哥哥幼嫩的嗓音都哭哑了,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喊着。 我听见了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他小小的身子脏兮兮地被爹扛在肩膀上越走越远。小小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憎恨。 “小小姐,您怎么哭了” 身边打扫院子的徐妈慌乱地找着身上干净的布片想要帮我擦眼泪。 我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哥哥,哥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看不见你。 渐渐长大,一点一点地知道了自己跟别人的不同。原来我并不是瞎子,我只是看不清同龄人的相貌。只要年纪跟我相近二十岁以内的人,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都是一团模糊。我可以看到他的身体,他的衣着,他的所有举动,惟独脸不行。 甚至于,我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渐渐迷上了观星。每每院子里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开始热切地盼望着天黑。在我的眼中,人的面孔似是而非的时候,星星却永远璀璨明亮。那些闪烁的小小光点,有的沿着既定的轨道,周而复始地循环移动;有的美得耀眼却只是惊鸿一瞥。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含着一定的规律和精巧的布局。也就是那时,我知道了,原来在我们的头顶上,每一晚都有着不一样的星空,斗转星移之间仿佛冥冥暗示着地上万物的命运。 而且,我现,那些微妙的暗示我居然看得懂一些。 第三章 相见欢 随着年岁的增长,爹娘渐渐放松了一些对我的保护,哥哥也被应允可以经常见我。但我依然不怎么出门。街市里满眼都是看不清面容的人在走来走去,这情景让我恐慌。 只除了那一次。 那是十四岁那年的上元节。哥哥死缠着娘亲说要带我去看花灯。娘亲拗不过,便指了府里两个侍卫跟着,并一再叮咛我们要早去早回。 “洛洛,洛洛,你看你看那个荷花灯,是不是又大又漂亮,哥哥去赢了来给你可好” 一出门,哥哥就拉着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此刻他正指着正前方的一个巨大的荷花灯兴奋地对我叫着。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眼见着那灯周围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层的人,顿时有点不解。 “这灯节的每一盏灯上都藏了一个谜面,只有猜出灯谜的人才能拿走那盏灯。”不愧是孪生的兄妹,一下子就看出了我心里的困惑。“不过”这盏灯前的人也太多了点。 “那灯有什么好的,哪有爹爹给我种的睡莲看着水灵。”感觉出哥哥有些犯难,我拉着他的袖子转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他。 灯火阑珊中,恍然初见。 灯节赏灯的主街是在渭水河畔,除了赏灯猜灯谜,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女跪在渭水岸边虔诚地放河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把一盏雪白的船灯放入水中。 烛芯微微地摇晃着,火光随着河水起伏的波纹摇啊摇的,映在他的脸上,映在他白色的长衫上,反射出让人晕眩的温暖光晕。 眉目修长,高挺的鼻梁、石榴花般的嘴唇。 好清雅的男子我心中如是感叹着,一时竟看痴了。 我并不曾看过其他年轻男子,所以并不知道此人的相貌算是如何,只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他浑身翩然的气质仿佛就都流溢出这两个字,清雅。 “洛洛,洛洛,你怎么了”是哥哥的声音。我回过神来,那男子正欣然起身,理了理衣摆,转身看到我们这一行人,浅浅一笑,绕了过去。 我朝着他匆匆欠了欠身子,慌乱地低下头去,脸有点不自觉地烧起来。后来哥哥说了什么我也完全没听到。只觉得一只清凉的手掌包住我汗湿的手,我抬起头,冲着模糊的哥哥的脸笑了笑。 突然,一个认知如闪电般劈进了我的意识深处。 那个男子的容貌,我竟是看的见的 想起那人最后浅浅弯起的嘴角,仿佛娇艳的石榴花开了一地。他的眼神如同羽毛一般在我身上掠过,让我的皮肤一阵阵地紧。我细细抚上自己的脸颊,第一次问了哥哥。 “哥哥,洛儿是什么样子的呢” 哥哥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就答我。我心里有些慌张,抬起脸来,追问道:“哥哥,洛儿是不是很丑” 良久,我才听到哥哥因着变声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他低着头,指尖拂过我掉在腮边的头。 “谁说的,我们家洛洛自然是极美的。” 于是我便开心地笑了。 太好了。 夜渐渐深了,我再一次抬头。廖阔的夜幕依然沉静得如同上好的蓝丝绒。我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屋。眼角突然闪过一缕银色的微芒,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还是来不及,那银色陡地欺近,待看清,一柄寒刃已堪堪地抵在我的咽喉处。 我心下暗自叹息:哥哥教的这什么步法根本就不怎么济事嘛。 “小丫头,你会观星”来人单刀直入地问。是年轻的声音,所以我并没有费力去看他的长相。 “难道阁下不会么在有星的夜晚,抬起头来,人人都会观星。”我好笑地说。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害怕,我早就看过自己的星盘,我虽命途有些曲折,却并不短命。 感觉颈上的寒意又逼近了一些,那冰冷的薄片仿佛就要切进我的皮肤。 “不要跟我兜圈子,我不会说话,只会用剑。” “硬要说的话,我算是会一点的,不过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我边说着边不经意地拨开脖子上的剑。太近了,没人喜欢把剑架在脖子上说话。 我继续解释道:“灵不灵说的不是结果,而是时机。” 的确如此,我无意中现我能看的懂星象的时候,也曾不眠不休地试过。却现并不能时时应验。有时我目光通透,脑中清明,一眼便可指点出星罗万象,有时却任凭我怎么凝神注视,也依然混沌毫无现。 用哥哥的话说,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 “可是你被指名列席皇帝的祭天典礼。”那人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这让我很无奈。 其实我只是前些年碰巧预言了一桩洪水灾事,爹爹当作笑话说给钦天监的好友听,结果那钦天监的大人却没有当作玩笑,连夜排卦占星之后,天没亮就进了宫面圣。那一场江南的大水过后,我被钦天监记了典籍。从此成为皇家大大小小祭祀的常客。 正要张口解释,院门处传来微不可闻地三声扣动。 笃笃笃。 一长两短。这是我跟哥哥约定的暗号。 那柄薄薄的金属再次挨上我的脖颈。“我会再来的。”说罢那人便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我凝了凝神,拽紧有点散了的披风,快步走过去将院门打开一条细细的缝。 红色的身影闪进来。低声叫了一声“洛洛”。 “哥哥,怎么了”拉着他进了屋,我信手拿了根木条去拨弄暖炉里的银炭,看着它们劈啪地跳出红色的火星来,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哥哥却显然很着急,虽然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双生子之间的灵犀却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心里的焦躁不定。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说法。 “爹爹今天去求皇上给你指婚了。” “我刚才路过爹爹的书房,听见他亲口对娘说的。” “皇上已经允了,会在后天的祭天典礼之后当众赐婚。” 我的手抖了一下。 赐婚 这恐怕才是娘今天想对我说的吧。 “洛洛,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可能是方才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现下身子有些乏。哥哥回去吧,我想睡了。” 打走哥哥,我便一下歪倒在床上。 爹爹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跟我消极的态度相反,去年刚行过及笄礼,爹爹就开始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因着他当朝左相的名头,上门提亲的人也不算少。但他始终不放心,毕竟人家不知道我的眼睛有隐疾,一旦嫁了过去便再也瞒不住,少不得会吃些亏受些气。这时候,恰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爹爹便觉得遇到了绝好的时机,舍着一张老脸去向皇上讨人情,念着他辅佐两代君王的功绩,这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关键是,这样我就有了天家的恩威护身,不致随便被人家欺负了去。 可是,爹爹大概从不曾想过,我也有选择的权力吧。我摸摸眼睛,苦笑了一下。不,我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我连人家的样貌都看不真切,谈何选择相貌这种东西,因为看得少,所以我素来是不在乎的。而所谓的诗书才华,我却更不在乎。我一向不认为人的品性是会作两诗,写几篇文章就能断定的。尤其是听多了哥哥给我绘声绘色讲演的戏本,知道了世上还有一种人的存在叫做伪君子之后。 所以我承认,相比较而言,还是相貌来的可靠一些啊。 有了这一认知,我也就不再计较爹爹有没有问我的意思这件事。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 后天么 第四章 心难安 眼前忽然浮现出十四岁那年遇见的那个白色衣衫的男子。彼时他长身立在渭水河边对我低眉浅笑的样子,这些年来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梦中。慢慢的,即使是在清醒的时刻,他的眉眼也总是在眼前不住晃动。那张我唯一见过的年轻的脸,伴随着朦胧的思念,犹如一颗丰盈的种子,在那个上元节灯火缭乱的夜里,落进我的心中,生根芽。 此刻,我又想起了他。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在皇上赐婚之前我能再见到他,我就去求爹爹让自己嫁给他。 感觉心头冒出一点亮光来,旋即又黯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都不曾再遇上。更何况现在离赐婚统共也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哪里那么巧就能再见 我自嘲地笑笑。兀自解了衣服躺进被子里。 后天很快便到了。心里装着事,我四更天就醒了。娘亲笑吟吟地站在我床前,扶我坐起来给我披上外衣。 “娘亲,怎么这么早”我揉着眼睛,语气里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 “今天是我家洛儿的好日子,我这做娘亲的当然要早早起来给闺女梳洗打扮了。” 哥哥那晚前脚从我这离开,后脚就被爹娘抓了个正着。知道我已知晓指婚的事情之后,娘亲言语间也便不再刻意瞒着我。 我强忍着笑,一边伸着胳膊由着娘亲帮我穿衣服,一边正色提醒她今天明明是人家那个做了近四十年太子终于得以修成正果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中年天子的好日子才对。而且我根本没有御前受封的资格,无论是领旨还是谢恩都是爹爹的事。这是皇帝给爹爹的荣耀,我只是左相之女,而不是颜洛。 “那也要漂漂亮亮地见人,让所有人一见了我们家洛儿,都忍不住称赞你那未来的夫君好福气。” 看着娘亲一副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起来的样子,我也笑着任她在我头上折腾。 “娘亲,是不是知道了指婚的对象是谁” 虽然并不抱太多的幻想,但说不好奇是假的。 “恩。”娘亲飞快地应了一声,语气中掩不住的喜悦。这边手指毫不停顿地上下翻飞着,要为我挽出最漂亮的式。“你爹从内廷打探得到的消息说是当今的七王爷,皇上的亲弟。虽说年纪大你一些,但家里并无妻妾。据说长得一表人才,人品和才学也都是顶尖儿的。” 我听了之后虽没娘亲那般欢喜,但心下也塌实不少。 尽管不在意,但潜意识里,谁不想嫁个俊俏郎君人之常情罢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妆扮好了。因为是天子的登基祭天大典,我又是祭祀的监执事之一,虽然没有特制的官服,却也并不适合打扮得过于华丽。娘亲摆弄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帮我把一头乌亮的长松松地挽了个髻,用紫色的缎带绑了垂在脑后。换上交领的浅金色窄袖罗衫,以玉石腰带束紧,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外罩一件广袖的月白色长袍,行走之间如有风动,连我自己都觉得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显然觉得这身打扮太过素净的娘亲在给我的鬓上添一只步摇或是外袍上加一层薄纱的尝试中败北,然后过不了一秒钟,脸上又焕出容光。她捧着我的脸,笑着说:“我们家的洛儿真美。” “那洛儿是像您多些,还是像爹爹多些” 娘亲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差不多吧,你最像的还是你哥哥。” 我生平第一次在娘亲面前翻了个白眼,废话,我俩是前后脚生出来的,不像他像谁。 说笑间,也到了时辰,我在院门前牵着爹爹的手上了同一辆马车准备进宫。 马车颠簸得我有些难受,我便挪到车窗前将帘子打起来想呼吸些新鲜空气。这一看,才知道已近了宫门,大大小小的马车从身旁辘辘地前行。我心不在焉地观赏着各家拉车的骏马和车身上的装饰,突然,心头一窒。 一辆墨色的马车从我面前飞快地驶过。方才半开的帘子已经落下,遮住了我的目光和里面那片熟悉的身影。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嗓子突然有些干。努力张了好几次嘴,终于出声音来。 “爹爹,我” “大人,宫门到了。” 与我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管家张伯恭敬的声音。 爹爹以为我是太过紧张,安抚地摸摸我的头。起身下车。 我也跟着踩了垫脚的矮凳走下来。 眼睛四下里搜寻着,周围都是刚从自家车上下来的五品以上的大员。在宫门前候等专门的宫车来载他们入宫。如果他也是来参加大典的话,此刻必然也是在这里候着的。 可是任我把所有的人都辨了个仔细,依然没有现那抹让我心悸的身影。 莫非是我刚才看错了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我看人要么清晰要么模糊,这一点上是不会错的。 一路上费心思索着,直到百官朝拜过新皇,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移往太庙举行祭天祭祖的仪式,我再次看到了他,一切都才有了答案。 他站在皇帝的旁边。依然是眉目如画,俊雅无双。眼瞳漆黑一点,较那日多了些贵气,少了些随意。他的身上也不再是那日的白衣,而是一袭同他的马车一般的墨色衣裳,胸前用金线绣着象征皇族尊贵地位的团龙图案。只这一眼我便明白了,为何我在宫门前没有看到他。因为皇子出入宫门向来是无须换车的。 不知道他是哪位王爷。待会要问问爹爹才是。 心里竟有些殷殷的期盼。 原本已经幻灭的不安分的妄想仿佛得到了复苏的土壤,迅速地就茁壮生长起来。 恍惚间也不知道典礼是如何进行的,只听得一会有礼官高声诵读先帝功绩,一会又有众人山呼万岁。总算捱到了仪式结束。正是晌午时分。 我和钦天监的众人被一起安排在清延殿用膳。爹爹则作为朝廷重臣得新帝赐宴恩华宫。一同去的还有右相李亚。 眼见也没办法立即从爹爹口中问得答案,我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左右下午正式的登基礼上总会有分晓的。 我夹了一筷子桂花甜藕缓缓送入口中。 第五章 会错意 大秦元熹八年,凉帝驾崩。 次年,45岁的太子即位,改元永乐。 新君即位,大赦天下,同时赋税减免三年,泽被四海,举国一片和庆。 崇光殿上,一众臣子正等着新帝的例行封赏。 “七王爷南宫律上前听封。”小太监尖细的嗓子叫醒了正兀自在角落里呆的我。 七王爷 我看到他修长的身影离席而出。 心里的呐喊几乎要撑破胸膛: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上的小太监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圣谕。按照祖制,新皇登基之初,所有的同姓兄弟便都会被赐予封地和爵号即日离京。眼下的这位七王爷南宫律虽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却也没有获得留京的特许。只是获得一处更为富庶的封地罢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至亲的手足,却是对皇权至大的威胁。 无暇去多想这些。我望着殿中那个深色的背影,用视线勾勒着他的轮廓。心里百感交集,并不由地诚心感激上苍。 感激上苍让我能够遇到他。 感激上苍让我能够看到他。 感谢上苍让我不曾忘记他。 感激上苍成全我的心愿让我能够嫁给他。 想到这里,满心的欢喜和感激之下是渐渐上涌的一股羞涩之情,让我居然一时不敢直视于他。 “左相颜禀霖上前听封。” 是爹爹。我的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 “左相颜禀霖侍奉先帝,忠心体固,克己奉公,堪为百官表率,加俸五千石,赏珍珠十串 yuedupageup 1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部分阅读 ,黄金百两其女颜洛知书达礼,温孝敦厚,赐婚七皇子南宫澈为妃” 什么南宫澈不是南宫律 我向后踉跄了一步,几乎站不住。后来那小太监还宣读了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整个人因禁不得这样的大起大落而有些摇摇欲坠。 赐婚七王此七王却非彼七王。 太残忍了。 太残忍了。 我前一秒还在感激的上苍在转瞬间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坦然接受了一切的安排,为什么要这样戏弄于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是他,给我莫大的希望然后又在叫醒我所有潜伏的不甘心和对幸福的期冀之后生生把它夺走 无欲则无求,然绝望却因希望而生。 我模糊地望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跟爹爹跪在一起谢恩的紫衣少年,心中涌出无穷的恨意。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但还是阻止不了这一刻,我对他的恨。 回去的马车上,我恹恹地靠着车壁不想说话。爹爹却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自顾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原本以为是七王爷,那位殿下倒是极好的,只是我和你娘亲都暗自觉得配你年龄大了些。而且你若真嫁了过去,免不得随他离京,我们也是舍不得。现在好了,皇上虽然没有给我加封进爵,却为你赐了一桩好姻缘。爹爹老了,那些权柄虚名也不放在眼里,反倒是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位七皇子的出身虽然差些,但与你年纪相当,爹爹也没指望着他能成为储君,只要能跟你一辈子平安和乐就够了。” 这番话,爹爹想起来就说一些,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路。 我一直一声不响地坐着。好在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倒也没觉我的异样。 回府之后没多久,皇家就派人送了聘礼过来,自然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洛洛,你真的要嫁么” 这已经是哥哥第七遍问我了。我靠在还开着几朵残花的桂花树干上,静静地呆。 “洛洛,洛洛。”哥哥晃着我的肩膀,声音里竟带了些哭腔,“你要是不想嫁,我们去跟爹爹说。” “我要嫁的,哥。”我从肩膀上拉下他的手,轻轻握住。 “可是你看起来不大好。”哥哥的语气轻缓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说。 我给他一个安慰的笑。 圣旨都颁了,聘礼也下了。由得我不嫁么 而且这都是我早就跟爹和娘约定好了的,只是人选不是我所预期的那个罢了。 现在的情况,只是一切照旧而已。虽没有顶好,也不至太差。 就当从来没有以为过是他吧。 只是,请容我悲伤一下,为我十六年来第一份还未得到便已经失去的爱情,请容我,安静地悲伤一下。 -- 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以每日的更新可能都会放在凌晨,不过也好,这样等着看的人早上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了哟,哈哈。 作为一个粉新粉新的新人,很高兴看到刚一上传就有人把自己的书放进书架里。谢谢你们的喜欢。再,真的很感谢无条件支持和帮助我的朋友,哪怕我们只是在虚拟的网络里传递信息、鼓励和爱。 第六章 子之愿 很难过今天登陆上来之后现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收藏居然还掉了,觉得自己好象被抛弃了一样以前自己看书也有这样的时候,喜欢的书太多,藏书量太少,挑挑拣拣然后把那些可有可无的书下架,现在轮到自己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书被拣起来又扔出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恩,希望各位看书的大大,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一定在讨论区告诉我,我会努力,会改。 ---正文分割线 南宫澈虽然性情有些阴晴不定,但单凭他在成亲的第二日就将整个王府几乎所有的年轻丫鬟全部遣散,换成了四十岁以上的老妇,就不免让我心里对他生出几分感激,尽管我知道他还是留了两个貌美的丫头在他专用的书房。 因为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做到了连最疼宠我的爹爹都做不到的。颜府大门大户不可能没有年轻丫鬟进出伺候,爹爹怕我小小的整日见人不见脸会受了刺激,才把我养在天颜居里和娘亲亲手照料,不准旁人接近。而他却为了能让我自在地走动,把整个王府都变成了我的世界。 成亲之后的第三日,照例他随我回门。南宫澈在爹娘面前表现得甚是得体,把二老给哄得那叫开心,我冷眼旁观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 尽管这几日来,我已经现外间对他的那些形容多半有些夸张,但眼下这个殷勤地往我碗里夹菜的南宫澈却让我觉得更加的不真实。 “洛洛,这个莴笋我听人说对眼睛是极好的,你多吃点。” 虽然我看不清,但也不难想见他现在脸上那种狗腿的表情。 “爹爹,娘亲,我吃饱了。想去天颜居看看。” 我放下碗筷,没有碰南宫澈刚夹给我的那片凉笋。 并不是想要特意跟他对着干的,而是实在看不下他那副假得不行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得不爽快。 “我也吃饱了,我陪你去吧,我也想看看洛洛从小长大的地方。” 爹爹和娘亲一迭声地说好,看着我俩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全是暧昧。 我也不睬他,径自走了出去。 只暗自腹诽,娘亲也就算了,爹爹作为一名朝廷大员国之栋梁,太丢人了。 天颜居还是我出嫁那天的样子,甚至我前夜里信手放在枕边的书卷都还静静地放在原处,依旧是我翻看的那一页。 依在平日里最喜欢的软榻上,推开窗子,满池的莲花开得正好。 正自看得入神,一阵冷香飘入鼻端,紧接着我落入了一个凉凉的怀抱。南宫澈的胳臂从后方圈住我,呼吸有意无意地吹拂着我颈子后面的皮肤。 我真是烦透了他这不说话先动手动脚的毛病。 “娘子看不到如花的美人,便看看这满院子的花作为补偿么”他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轻笑着,恢复了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 “王爷累了么不装了”我冷道。 “装娘子以为我竟是装的么相公我真是心痛啊。” 不想再跟他继续这种无聊的谈话。于是我沉默。 挣了一下想起身,他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也便任他抱着,信目赏着莲花,想着心事。 哥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你个登徒子,居然敢轻薄我宝贝妹妹。”不由分说,哥哥上前来一把扯开南宫澈,兜脸就是一拳。 待我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哥哥的第二拳已经又挥上了他的鼻梁。 虽然我心里也乐了一下,觉得这小子确实欠揍,但是哥哥这个理由也太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冲过去拦在二人中间,沉声道:“哥哥,他是我相公。” 哥哥一下愣住了。嘴里嗫嚅着:“相公”想了半天,才一下子恍然,冲着南宫澈揖了一揖,不好意思地说:“一看见洛洛被男人抱着,我就慌神了。冒犯七王爷之处,还请恕罪。” “不妨的。”南宫澈从我身后走出来,捂着脸,“大哥也是护着洛洛。自家人,误会而已。” 我回头看看他,问:“你手捂着的是哪里” 南宫澈拿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似是有些委屈地说:“眼睛。” 我仔细地摸了摸,好象没有流血,心下稍安。转身让哥哥差个小厮去请大夫,然后开始数落他:“你说你怎么能打他脸呢” 哥哥自知理亏,立在一旁不吭声。我接着说:“你可知道,人的五官是连着气运的。你一不小心打坏了他哪里,岂不是等于坏我的风水。” 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过了好一会,我才听见哥哥咬牙切齿地低声骂我:“你这个半吊子神棍。” 为了让哥哥免受爹娘苛责,大夫来给南宫澈上了药之后,我便留了话,带着南宫澈悄悄从后门溜了。临走前,哥哥拉了他在我那颗最是喜爱的桂花树下神神秘秘不知说了些什么。南宫澈微微颔应了声,好。 回王府的路上,南宫澈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娘子善观星的吧,帮本王看看可好,也好解解咱家的风水。” 我想起方才,尴尬应了一声:“自然是可以。不过怕不得准,要多试几次才好。” 南宫澈表示没关系。 夜里,沐浴过后,我坐在卧房外的花厅里擦头。无意瞥见外面满天星辰撒下的朦朦银辉。便兴致盎然地踱进院子。 想起南宫澈的话,我使劲想了想他的八字,然后在广袤的天空中梭巡起来。 居然很快就找到了。 今晚运气不错。 我仔细地看着那几粒明暗不一的星体,有些理不出思路。这时,一颗暗红色的星慢慢,慢慢地朝着南宫澈的星盘移过来。我的胸口突然有些紧,擦头的手也停了下来。我紧紧地盯住它,连眼睛都不敢眨。它移动得非常之慢,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在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移进了南宫澈的主宫位。我脑中顿时一片清明。 那是,那是一颗帝星啊 “洛洛,你怎么湿着头站在院子里,小心着凉。”南宫澈从一回府就进了书房,这会才回来。 “啊”听见他的声音,竟有些少有的心慌,一时应不上来。 他也没多问,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横抱起我一直走到床前才小心放下。 “由相公我来服侍娘子擦头可好。”他拿过我手中的布巾,轻柔地裹住我的长,一下一下的擦拭着。 不得不说,被人服侍的感觉是很好的。虽然在外面吹了半个多时辰的风,头早干得差不多了,但我还是没有拒绝他。 由此可见我是一个难得理智而客观的女人。就事论事,他不那么讨厌的时候,我也乐意倾力配合。 “南宫澈。”我舒服得像只猫一样趴在他的膝盖上。 “恩”他的语气里有些兴味,似是对我叫了他的名字有些意外。 “外面说你不是很爱逛青楼的么,这几天怎么没去” “今天才是我们成亲的第三个晚上,娘子便要赶我了么”他失笑道,“我倒是想去,就怕父皇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你很怕父皇么” “很怕,小时侯他总是在魏母妃的撺掇下打我的板子。”我知道他口中的魏母妃就是当年的太子妃,如今的魏皇后。而他也早已改口称她母后。 “那你也怕母后喽” “不哦。”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洛洛,我不怕她。” “我恨她。”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刻骨的恨意,却用笑着的语气说出。 彼此沉默了好久,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我最想知道的。 “你想做皇帝么” 有节奏地为我擦着头的手顿也没顿,显示出主人此刻的心无波澜。我放下心来,然后听见他说。 “想。”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 爹爹,你不指望人家做储君,人家自己却有意思要夺嫡呢 第七章 琴音切 提前更明天的一章。因为搬家,新的住处现在还不能上网,只好晚上跑到朋友这里来提前更了明天的。明天可能不再更新,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晚上也会更。恩,看在我顶着北方的寒风跑来更新的份上,收藏和推荐吧 --正文分割线- 那一晚,我在他的臂弯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照今晚匆匆观得的星象来看,南宫澈是有做皇帝的可能的。可那颗帝星显然不是一早便存在的,刚刚好就在我抬头观星的时候它缓缓进驻了主宫位,这只是个巧合吗 再,撇开星象不谈。如果南宫澈真存了夺取皇位的心。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成了,自然一切好说。我一不要他的心,二不要他的钱财势力。到时,我便求他放我自由身,却也逍遥。即便他不允强留我在身边,我尚且都能随遇而安。但若是不成呢 再再,这个人,他做得了皇帝吗毕竟,这不是我或他一人之事,不是一家之事,甚至不是一域之事,而是关系着天下百姓,黎民苍生。虽然我没什么家国天下的大义,却也知道其中利害,实在是儿戏不得。 可是,为什么心里竟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呢 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越来越亮。 南宫澈翻了个身,移走搭在我身上的一条胳膊,我也就势朝另一边翻了一下,两个人背对背地躺着。 “竟一夜没睡么”南宫澈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什么事让娘子这般为难,说来听听可好” 我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回答,索性眼睛一闭,装睡。 竟真的睡着了。 哪怕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日子依然流水一般地过去。一眨眼,我嫁给南宫澈已经两月有余。从炎夏入了金秋。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了。 那一晚未眠的原因,南宫澈始终不曾再提起,时间久了,我便当他忘了。 不过,两个多月了,早出了新婚之初被关注的时限。我却也并不曾见南宫澈去斗鸡走狗,青楼买醉,过那传闻中的浪荡日子。他没日没夜地待在王府东北角上他专用的书房里,只是会雷打不动地陪我吃三餐,偶尔两个人兴致都好的时候,也一起下下棋,听听戏,赏赏风,弄弄月。 “如何” 我轻抬手腕,收起最后一个音,琴弦在指下跳了跳,余韵仍悠长不息。抬头看着那抹懒洋洋躺在椅子里的白色身影,声音里竟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那日我无聊得慌,便搬了娘亲送的月尾琴在院中拨弄,太阳晒得暖暖的,身上几乎要化了一样的舒适,我也无心记什么曲谱,信手弹来,一会如刀剑漫天飞舞般声声铿锵,一会化作春日里初融的雪水流过竹林,一会暧昧婉转如思念情郎的女儿家低低呜咽,一会又回到我从小长大的天颜居,俏皮地立在吐蕊的桃花枝头。 正弹得高兴,余光瞥见南宫澈不知何时立在了院门口。 看我现了他,他一掀衣摆,干脆坐在我平日里躺着观星的藤椅里。似笑非笑地说:“娘子为我弹一曲吧。” 我指下未停,却已经收了方才的飞扬,略点了点头,指尖流出一串清幽的琴音,如无人的山谷里一朵寂静的兰花,在不知名的时节,“啪”地突然绽放,现出了绝世的风华。 这是我弹得最好的一支曲子,眼下弹起也不是没有卖弄的意思。更多的只是,很怕被眼前这个脸上散着莹莹柔光看不清眉眼的少年小觐了去。带着点争强好胜的孩子心性,卖力地弹着。 “如何”我微微地压下稍有急促的呼吸,问他。 他轻轻地笑着:“洛洛弹得这样用力,那架名贵的月尾琴也恐要被你弹碎了去。”他起身走到我身旁,抓起我的手看了看,又道:“不过你这样的天分,能弹成此般,已是不易。想来是岳母大人教得好。”大概是看到了我越来越差的脸色,南宫澈又补上一句:“而洛洛也用心练习的缘故。” 我臭着脸,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来弹。” 南宫澈摆了摆手。 “我可没有娘子那般好福气,有岳母大人自小手把手地栽培,哪里会抚弄这风雅之物。就算略通品评,也不过是以前在东宫听得多罢了。” 听他说得我略有些黯然,一点点不快也顷刻烟消云散了。 正想说点别的,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不过,也是会一曲的。”说罢,便坐在我的月尾琴前。 我望着他纤长的手指覆在琴上,轻轻一挑。琴音倾泻而出,宛转动荡。竟是我最初随意弹的那曲。只是到了他的指下,起承转合之间却变得更加的变幻莫测,曲意上多了些大气度。 经他这一弹,原本一碟只算爽口的小菜,一下子直接变身人间难求的佳肴。 只是为什么这么冷,这么绝望。 他的刀剑是旷世绝兵,却泠然无主,闪着寂寞的冷光。 他的雪水是极寒之地的冰山,一融,便是滔天的灾难。 他的念着情郎的女儿家,心里没有欢喜的情意,带着无边的幽怨郁郁而终。 他没有住过我的天颜居,驿道边上再妖艳的桃花也终逃不过落入尘埃被马蹄踏碎。 全身都被强烈地震撼着,却还是在他落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忍不住质问他。 “你骗人。” 明明会弹,还弹得这么好。 南宫澈叹了口气:“真的只会这一曲。刚才听娘子信手弹来,我在一旁也听得兴起,竟记下了七七八八。不过还是没有娘子弹得好,弹不出意境。” 我怔住了。 那曲子确实只是我随手弹着玩的,要我现在重新弹上一遍怕也是不能。可他却我抬眼看了看他,宽的肩膀上披散着乌黑的丝,白皙优美的脖子,再往上,被雾遮住了我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住了没有摸上去。 第八章 有外遇 今天超冷,风超大,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刚一出小区差点被刮跑了,一点都不夸张哦,真的是要被刮跑了。中午为了吃饺子,又顶着风走了好远的路,冷透了冷透了,整个人都从里到外的冷透了。童鞋们要注意保暖哦照例呼唤推荐和收藏,请给我寒风中的温暖,请把票票给我吧 正文分割线---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午饭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个大秦子民口耳相传的不成器的王爷,竟是个天才么复又想起他连日里流连在书房,我不禁感叹,真是流言猛于虎也。明明就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且天分惊人的大好青年,怎就被传得那般不堪。 “娘子笑什么”南宫澈一边优雅地夹了一片鸭腿一边问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跟王爷提过的坊间关于你的传言。” 南宫澈呵呵笑起来,道:“那不是传言,是事实。”他顿了顿,“不过都已是过去,现在我有你了,不会再那般荒唐。” 我呆了一下,心想我有这么大影响力么。 “娘子心里一定很得意吧,不动声色间竟使得一浪子回头。” “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你这浪子也忒不值钱些。”我掩嘴轻笑。 “咳咳,”南宫澈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眼看着就要中秋了,宫里那边的贺礼还要劳娘子费心准备一下。” 一提起这个我就头大。 从小到大,我哪里操持过这种事情。别人送我的礼我都懒得看,更别提让我给别人送礼了。好吧,这个别人也不算得就是“别人”,而是我的公公婆婆。 “交给柳管家去办不好么”我提议。 “也不是不可,只是这贺礼的分寸有些讲究,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不能太普通,也不能太惹眼。你大概琢磨一下,跟柳管家交代清楚。别出了什么差错。” 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送美人怎么样我听说你那个离情阁新来了几个波斯美女,虽说长得跟我们大秦的女子不大一样,但却擅歌舞,而且极其美艳,那个腰细的呀” 我听见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惊觉自己有些失言了。哪有一个好人家的闺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撺掇着相公给自己的公公送女人,还是青楼女子。要是换作那些贞洁烈妇,别说讲出来,恐怕连听见这样的言辞都要恐污了耳朵。 我颜洛自然不是那样的女人,但若是让人家误会了以为是我们颜家家风不正,岂不是给爹娘蒙羞。 我有些惴惴地看着那张我根本看不清楚的脸。 “你。”应该也是想到了一个大家闺秀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些惊世骇俗,或说,是伤风败俗,南宫澈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我见机赶紧扒拉了碗里剩下的几颗饭粒,不等他继续,匆匆说了句“妾身要去跟柳管家商量贺礼的事,先行告退。”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一边跑一边想着,做皇家的媳妇真是辛苦。 柳总管是个极稳重伶俐的人,我下午刚交给他的事,他晚上就拿了整理好的卷宗过来交给我。上面细致地罗列了几件适合呈为贺礼的宝物的名称、来历以及所代表的不同意义,并附上了每件物事的图样。 我只是粗略地扫了一下,便忍不住暗赞。这几件东西果然是选得不过不失恰到好处的。着柳总管退下,我便开始做更仔细地筛选。可我挑到半夜,眼都花了,还是没有结果。总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差。 “要我说,就全送过去好了。”我打了个呵欠,看看天色,估计南宫澈又是宿在书房了,于是决定明早直接拿过去由他定夺。 吹了蜡烛,爬上床,一头倒下去,身下柔软而略有些韧性的存在让我的身子微微弹了弹,满足地叹了一声,就势在床上滚了两滚。这张床很大,摆在卧房的这中央,几乎占据了里间的大半空间。据说是南宫澈亲自设计,着能工巧匠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精心完成的。不同于现下的木床,而是用精钢铸成床架,包上上好的老山檀,以金银雕刻的百花镶住接缝处。但最特别的却是放置在这张时刻都散着悠悠檀香的床上面的垫子。比平常的垫子要厚上许多,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很软,却不会像棉花那样因承受了重量而变形,而且躺下去之后似乎还能顺着身体的线条自然妥帖,一弹一弹地很是舒服。 又滚了一下,躺在床的正中央。突然想到南宫澈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夜了。原本做这张床时约莫也只想着是要自己享用,现下却便宜了我。说起来,虽然他总是喜欢突然地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一起睡的时候也多半要抱着我,但真正的肌肤之亲却从新婚那夜之后再没有过。 这让我多少有些安慰,因为那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第二日清晨,我起床简单地梳洗过便拿了图纸和卷宗直接去找南宫澈。因为要赶在今日午前就定下来,所以脚下的步子不免有些着急。 穿过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就是南宫澈的书房了。我敲了敲门,轻声唤道:“王爷,你可起了” 侧耳听了一下,门内仿佛并无声响,便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因关着窗子显得十分的昏暗,密闭的空间里很容易就可以嗅到一丝残留的酒气。 我蹙了蹙眉,又叫了一声。 “南宫澈” 朝着他隔在屏风后面用来休息的软榻走去。入目是扔了一地的凌乱衣衫,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搭着一床薄毯搂抱在一起,出安睡中绵长的呼吸。我轻了脚步,靠近一些,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辨别其中有没有一个是南宫澈。这时一个娇软的声音出一声惊叫。 “哎呀,王爷” 第九章 美人侧 那声音从我头顶前方传过来,正是软榻的位置。我了然,另一个果真是南宫澈。 竟有些气闷。 背转过身去,有些不耐地对那女子说:“把他叫起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那女子尖利的呵斥声被一声迷惑的“洛洛”打断。 南宫澈像是还没完全醒转的样子。声音里居然有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 “洛洛” 心里莫名的不快因他的这一声声的“洛洛”而不断扩大,我哼了一声,道:“妾身扰了王爷好梦,委实有罪。” 过了好一会,南宫澈的声音再响起来,已经回复了清冷。 “这是王妃殿下认错的态度么好大的架子。” 这是他头一次称呼我作王妃,这个尊贵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却显得无比讽刺。 我转回身来,朝已经披上中衣的他福了一福,一字一句地恭顺说道:“妾身虽然眼力不济,但惟恐目视之下,这位姑娘会觉尴尬,故以方才背对着王爷说话。还请王爷恕罪。” 他也哼了一声。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错怪你了,说吧,王妃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么” 我嫣然一笑:“昨晚柳总管选了几样宝物送过来,妾身愚钝,竟是难以抉择,所以想烦请王爷过目。”我把那一卷东西呈给他,那自从知道了我身份便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女子忙从一旁伸手接了过去。 再无话可说,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正要行了礼告退。南宫澈忽然问:“是你催促柳总管把这些东西连夜送过去给你看的么” 我想了想,答道:“并没有,妾身惭愧。” 南宫澈挥了挥手:“好了,这事不用你再操心了,本王定下之后会着人去办。你回去好生歇着吧。” “是,妾身告退。” 平日里南宫澈与我的相处其实是很随意的,他并没着意要求我恪守尊卑礼节。可刚才他一句“王妃殿下”却似乎是故意苛责我忘形于失了分寸,我便也赌着气跟他一顿“王爷妾身”的说下来,眼下只觉得口干舌躁。伴随着心里也有些躁躁的不大自在,觉得这气赌得好没道理,一半有些委屈,一半又暗骂自己活该,跟他抬什么杠呢,还是在刚刚缠绵过的美人面前,是个男人都得恼的吧。 缠绵美人想起那两具白花花的身子,胸中烦躁更甚。索性提着裙子一径小跑着回了房,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水。 稍微舒缓了一些,这时才觉得眼睛胀胀的疼,摸了摸眼角,竟有些湿润。想是昨晚在灯下看了太久的字画,又没睡几个时辰,这会约莫有些肿了,便自己就着茶壶里的凉水湿了帕子,敷在眼上。 人一没了视线,其他的四感便格外的灵敏起来。眼皮上的凉意缓缓渗进皮肤,延着细小的脉络扩散开来,逐渐包裹住了我的整个头颅。紧接着便仿佛有无数牛毛细的小针刺进皮肤,痒痒麻麻,有些难受,又有些舒服。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眼前却突然爆出蓝色闪电般的火花,双眼一痛如遇雷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在南宫澈的怀抱里醒过来的,在我们那张奢侈的大床上。还没睁开眼睛就闻见了他身上的薄荷香。想起这双胳膊早上刚光溜溜地抱过别的女人,我便嫌恶地用力挣开。 “还在生我的气么” 身上有些虚,眼睛上那雷击似的一下还有些余痛,实在没力气跟他再那般拗礼,只淡淡答了句:“不敢。” 他复又抱过来,我猫着身子往后一躲:“别碰我,脏。”竟急急喊了出来。 正动作着的手臂在半空中滞了一滞,下一秒却更加用力地将我一把揽进怀中。我奋力挣扎着,身子免不得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挣不脱我懊恼着自己又有些脱力。却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胡乱推着他。 头顶上的呼吸声渐有些沉重,我只觉得被搂得更紧。南宫澈的声音有些哑:“不要挑战本王的底限。” 与此同时,我的大腿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隔着衣料依然烫得惊人。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低喘了一下,安分下来。 良久,他的呼吸渐渐平顺。稍稍松开了我。 “怎么就突然昏倒了”他声音清澈,带着些隐隐的疑惑,好奇,好象还有一星半星的关切。 我靠着他的胸膛,一动都不敢动,闭着眼摇了摇头:“只是在敷眼睛,眼上突然一痛,就晕了过去。” 南宫澈静静地没再出声,兀自思索着什么,拇指小心控制着力道来来回回轻挲着我的眼睛。久久,像是不得解,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向对我说:“回头忙过了这阵子,还是得着人来给你仔细瞧瞧。” 这次我倒没有推辞,那疼来得古怪,是该好好瞧瞧了。 “洛洛。”南宫澈拉过一旁的缎被,盖住我们两人的身体,就这么躺了一会,他的手指在被子下摸摸索索地,一会竟解开了我身上仅着的中衣。我慌了一下,却还是不敢动,僵硬地由着他将手探进衣下,细致地抚摩着我一片的玉背。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根根洁白修长,每一段指节都有着完美的比例。这样的一双手,如果不是此刻抚在我的背上,我绝对想不到它的手心竟长满了粗砺的茧子。划过我的皮肤,有些粗糙的触感,带来一阵奇怪的酥麻感觉。 我强自镇定地想让自己思索一下那些茧子是怎么来的。练剑还是握笔 正自揣测,南宫澈悠悠地开口了,语声辽远,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 “小时候,母亲早早地死了,父皇也不待见我,把我扔给魏母妃之后便再没过问过。我知道魏母妃心里一直恨着母亲,母亲不在了,便想着法儿地折磨我。在出来独居之前的这些年里,我几乎没有睡过床榻。夏天还好捱,有时冬天睡在柴房里真是冷得骨头都疼我就抱些柴禾在怀里取暖,呵呵,其实真是一点也不济事的,还硌得骨头更加的疼起来可却还是不能放手,那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啊。” 我紧绷的身子随着他的话慢慢松弛下来,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弱美丽的小男孩睁着凄惶的眼睛抱着柴禾取暖的画面,心上竟有些酸酸的疼起来。 第十章 两相伤 南宫澈的声音却突然转得凌厉,“所以,我誓,我以后一定要睡最奢华的床,盖最光滑的锦被,抱最柔软的女人。”挨着我额头的下巴的线条绷了起来,他似是在笑。 “我做到了。” “你以为那女人会那么好心放我出来独居,好逃离她的手心么,还不是靠我自己” 南宫澈没再说下去。 点点细吻落在我圆润的肩头,然后牙齿灵巧地啃上我脖间系着的肚兜的绳结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攒了些力道,一把推开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我的方位把握得还不错,并没有打偏,因为我听到了结实的、清脆的声音。 “你做什么”南宫澈恼怒地吼着。 “别把我当你实现目标的筹码,我颜洛做不来你七王爷暖床的女人” 听他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不是不心疼,不是不怜惜。可是却仍然止不住胸口的怒气一直窜上来。什么叫睡最奢华的床,盖最光滑的锦被,抱最柔软的女人。这就是你南宫澈赌咒誓要实现的愿望么,你想做皇帝也就是为了更好地如此么亏我竟还对你隐隐抱有期待烦恼地整夜不能安眠,简直愚蠢 心里失望至极。最让人恼怒的是,自己竟正在扮演着那个“最柔软的女人”的角色。想到这里,心下更加厌恶,我掀了被子起身下床。 死死咬着嘴唇,却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更多一些。手里胡乱地穿着衣服,一时间怎么也穿不好。身后传来踢踏下床的声音,门被重重地摔上,终于忍不住,颓然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 夜里,他没有陪我用晚膳,也没有回来睡。 辗转了一整夜,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确是有些过分。我暗自臆测的那些话,他并不曾说。反复又反复地想过去,我不得不承认,真正令我恼火的只是最后一句。 那句要怀抱最柔软的女人结合着早上书房里那副香艳画面深深地伤害了我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前相府千金现在的七王妃的自尊。 第二日,南宫澈亦没有出现。 桌上依然布了我爱吃的菜,只是一个人挑挑拣拣了一番,觉得甚是无味。 直到中秋当日一早我被太后懿旨宣进宫去陪伴,也没再见着南宫澈。 坐在平稳的宫车上,我心里空空的,脑中却越来越清明,一个念头模糊地浮现,蠢蠢欲动。 我向来对自己坦白,这次也不例外。 我约莫是喜欢上他了。 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了么 可我喜欢他什么呢 忽冷忽热,阴阳怪气还有,影影绰绰地看不懂。 我努力搜集着脑中对南宫澈一点一滴的印象,形成如上评价。 莫非是因为好奇心心下大赧,这倒确实是有些像我。 颜家虽是大族,我自小却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十六年来,真正接触过的异性除了哥哥便是爹爹。 如果南宫律也算的话,南宫澈是第四个。 这唯二的两个家人外的男子,我竟接连地喜欢上了么 我暗暗唾弃着自己。 想起南宫律,情绪难免又是一阵翻涌。 很小的年纪里遇到他,乍然看清他的脸,惊喜之余便一厢情愿地以为是一种冥冥的安排,天意的宿命。而事实上我们之间除了那一笑一瞥,更无再多。 他甚至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说起来,对他的喜欢倒比对南宫澈br gt; yuedupageup 2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3部分阅读 澈来得更加没有理由。 这时,赶车的小太监在帘外恭声道:“殿下,此处行不得车,请您移步换轿。” 我暂时收起烦乱的思绪,搭着那小太监的小臂下得车来,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太监立刻躬着身子小跑过来,给我行了个礼。 “奴才小利子见过七王妃殿下,给殿下请安。”小栗子,我还小花生呢。我扯了扯嘴角,叫他起来说话。 “太后娘娘昨晚便交代下来殿下您是第一次入后宫,怕别的领路的奴才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地方,特意着我在这安宝门候着您。” 我点点头:“劳皇祖母挂心了。” “殿下请先换乘软轿,奴才自会在前引路。”一顶绛紫色的轻便小轿停在我面前,小栗子连忙上前帮我打起轿帘。 我皱了皱眉,说:“本宫想走走,不想乘轿。” 那小栗子脸上的为难一闪而过,马上低头恭道:“如此,殿下请随奴才来。” 我扶了扶头上按品制簪起的沉重珠翠,迈步跟上那小栗子。 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处地界。 第十一章 初进宫平安夜快乐 依然很冷的今天,回家的时候天桥两边很多人在卖包得漂漂亮亮的苹果。想起以前过过的很多个平安夜,想着也许今晚也将纳入往后的回忆之中。这个在电脑前,一边郁闷着又掉了一个收藏一边还鼓励着自己的夜晚,恩,愿所有看文的朋友们平安夜平安喜乐。 ---正文分割线 长长的甬道,红色的宫墙仿佛没有尽头,又穿过了两道门,才转了第一道弯,迎面是一个不大的园子。入目之处,并无刻意栽种的花树,假山层峦叠嶂,红红绿绿的花草颜色却于石头山间斜逸而出,竟浑然天成,而无丝毫匠气。 “好别致的园子。”我不由赞了一声。踩着细细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小栗子低声道:“不远处是穆贵妃的宫殿,穆贵妃好石,便布置了这一处,以便就近赏玩。”我哦了一声,想这穆贵妃也是个奇人,一介女子居然喜欢摆弄石头。 不过,我很喜欢。比那喜欢扑蝶葬花的可爱多了。 又弯弯绕绕地走了许久,小栗子把我领上一处翠色的小山,山顶处一座凉亭遥遥地坠在半空中。 “启秉太后娘娘,七王妃到了。” 一眼看过去,亭子里除了大婚第二日便见过的太后,还另有几位宫装的夫人。 我赶紧屈下身子去行礼。 “儿臣参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金安。” “给几位贵人请安。” “这就是老七家的媳妇吧,倒很是知书达礼嘛。老七小时侯那般,没想大了却是个有福气的,比他那短命的娘可强多了” “阿秀” 一厚一薄两道声音前后在耳边响起。 “起吧。”太后温厚道,对那两人的说话仿若未闻,对上我抬起的眼睛,招手让我坐过去。将身边的人一一介绍给我。 “这几位都是咱们南宫家的长辈。这是你姑姑,平远长公主。” “洛儿见过姑姑。”我起身朝其中一个浓眉毛圆圆脸,长相很有几分英气的女子福了福。 “自家人,不必多礼。”我听出她是刚才那道略厚些的声音,起身间抬眼对她微笑了笑。 依次见了礼,说了些客套话。便都坐下来,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宫里宫外的趣事。 我坐在一边听了一会,觉得一点都不好玩,比起娘亲以前给我讲得那些,简直无味。便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陪着我们几个老婆子说话,七王妃想必觉得无趣的很吧”又是那个先前刻薄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想点头。抬头碰上那双盛满了幸灾乐祸的吊梢眼,一下清醒过来。此女严格说起来其实只算得南宫家的一门远房亲戚,刚才太后那句南宫家的长辈已经算是抬举了她。而要论辈分的话我和南宫澈当叫她一声表姑。 我笑着摇了摇头,刚想答话。一个嫩嫩的声音从我斜后方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小粉团就忽地扑进了太后的怀中。 “皇祖母” 我看到太后无风无浪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慈爱,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笑问:“璃儿是自己来的么” 那小人儿得意地答道:“还有母妃和小弟弟,不过母妃抱着弟弟走不快,所以璃儿就先上来了。” “璃儿,皇祖母面前不得胡闹,有没有给皇祖母请安”一个盛装丽人手中抱着一个大约半岁的婴孩拾阶而上,款款走来,仅是风姿,便已让人觉得十分美丽。 我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她应该就是那最受宠的柔妃,而她怀中的正是那位差点刚一出生就被立为储君的十二皇子。 可惜这母子二人都太年轻,我看不到样子。多少有些遗憾。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说话间柔妃已行至眼前,将孩子教给一旁的乳母,盈盈拜倒。 “璃儿也给皇祖母请安。”那粉色的小人儿也在她母妃身旁跪下有样学样,端端正正磕了个头。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免礼吧,快,把荃儿抱来给我看看。”此刻的太后的脸上笑意更盛,如同一个最平凡的祖母,因为要迎接自己的孙儿而迫不及待地张开了手臂。 “是。”柔妃柔顺地答道,起身从乳母手中接过儿子,小心地放进太后手中。 几位夫人也都侧起身子围了过去。 “这孩子生得真好,额头饱满像他父皇,小鼻子小嘴又秀秀气气的像极了他母妃。” “看见这么多人却一点也不怕生,不哭也不闹,长大了定是个能见得大场面的。” “可不是” 听着这些或真心或假意的赞美之辞,我想起了南宫澈。 他也曾是一个这么脆弱的小婴儿吗,他也曾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称赞着,被这么多双手争抢着轮流抱过吗 眼睛黯了一瞬,又复明亮起来。 “皇祖母,能让我抱抱吗”我听见自己说。 也正低头逗弄着孩子的柔妃听见抬起头来:“这位是” 太后敛了笑,神情淡淡地道:“这是七皇子的王妃,叫颜洛。” “见过柔妃娘娘。”我矮身一福,再一次请求,“能让我抱抱小皇子吗”这一次是对着她,而不是太后。 我感觉的出柔妃的表情是暖暖的,她点了一下头,柔声对太后说:“就让她抱一抱吧,这新婚没多久的新娘子,总是稀罕小孩子的。” 一句话,周围的几个妇人便都促狭地笑起来,我不由面上一热,做出含羞带笑的样子低头接过那孩子。 六个月的孩子,身子已经能直着坐起来。我照着柔妃的指示,将这个小小的生命搁坐在左臂上,这样他的头就稳稳地靠在了我的胸前。 这是南宫澈的弟弟啊,不知道他们长得像不像。低头看这孩子的时候,他正抬着小脑袋,似是也在观察我,软软的小身子扭了扭,伸出手来,在半空中抓着空气,好象是想要我头上闪闪的宝石。使劲地够了一会也没够到后,约莫是累了,有些沮丧地倒进我怀里蹭了蹭,嘴里出咿咿呀呀的咕哝声。 我好笑地在头顶摸索了一会,摘下一颗圆润些的珠子给他。他一把捧住,好似十分开心,小胳膊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咯咯地笑起来,水一样光滑的皮肤轻轻蹭在我脸上。 “荃儿好象很喜欢七王妃呢。”柔妃一边笑道,一边哄着那孩子从我身上下来抱去给乳母喂奶。 嘴角依旧含着笑意,突然觉得袖子被扯了扯,四下看看,竟是那小公主璃儿。 “你就是七哥哥的王妃吗”虽是奶声奶气地童音,却是带着十足高傲的口吻。 我蹲下身子来,拉住她肉肉的小手,对她笑笑:“对啊。” “哼我讨厌你七哥哥是我的”狠狠甩开我,小公主生气地吼道,说完便飞快地跑回了她母妃身边。 第十二章 看不清圣诞快乐 中午太后设宴。出席的多是皇家的女眷和一些有封号的外臣夫人。我坐在已婚的这一席,听着身边两个外命妇从自家老爷的官运一直谈到秋季保养再谈到房中秘术。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出嫁前娘亲跟我说过的上流社会的交际。 我也想找个人交际一下,在周围四下梭巡了一遍后,便放弃了。 年纪大些的如身边二位她们聊天的内容实在是超过了我所涉猎的知识领域,年纪轻的又看不见脸,不敢贸然亲近。 我叹了口气,专心吃东西。 本来以为可以见到娘亲的。娘亲也是从一品有封号的诰命夫人。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恐慌,莫非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爹爹病了或是,她自己病了么 想着想着便有些吃不下,一个人悄悄退出殿来。出了太后的凤仪宫,望见前方隔着一座湖的巍峨殿堂。皇帝正在那里大宴群臣,心思一转,朝那边走过去。 路上拦了一个从那厢过来的小太监,打听了一下知道爹爹在席上,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脚步也松快下来,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悠哉悠哉地返回去的时候,这边的宴也差不多要散了。凤仪宫给各位夫人娇客备下了午休的厢房,我自然也有一间。正好走了一会身上觉得有些疲乏,便着一个宫女速速领了我去歇息。 下午还有一场赏菊会,我想想无趣便推说不舒服没过去,太后派人来慰问了一下,送了些参茶点心,嘱我好好休息。我便谢了恩,塌实睡下。 这太后殿里的床,照理说定是极好的。可我偏生睡不安稳,总觉着床板硬硬地硌人。如此睡睡醒醒,不觉天也黑了。 晚上才是家宴,应该可以见到南宫澈。 算上今天,我已经有三日没有见到他了。 起身换好了正式的王妃礼服,我坐到镜子前想要描描眉。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这许多年来看到的那样,只得一片幻影。手中拿着炭笔不知该如何下手,犹豫了半天,咬咬牙凭着感觉一笔画下去 好不容易弄好了,算算时间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无事,便想着不如干脆早点过去,毕竟不比中午时几乎一半都是上了年纪的,家宴上全是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去晚了人多起来,我又会害怕。 叫了个宫女打了灯笼引路,便欣然去了。 到得饮宴的德兴殿,果然还没什么人。幽暗的殿堂中只零星坐着几个位份低下的才人,更衣。就在我施施然迈进去的一瞬间,随着突兀响起来的一个又尖又亮的声音: “掌灯” 整个大殿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 相应的,站在殿门口的我变得格外的醒目。感受到那几个嫔妃打量过来的目光,我颇有些得意,理了理朝服,迈着端庄的步子走进去。 大殿最前方,高高的台阶上只摆了三张案子,中间坐皇帝,两边分别是太后与皇后。台阶下,长型的条案一字排开,由其余人等按照尊卑落座。我大概推算了一下,在前面一点拣了个位置坐下。 我来的时候是刚刚好的,正如我先前所料,掌灯之后,人便陆续地多了起了。满目的桃红柳绿,莺莺燕燕。间或一些身段轻盈的宫女和小太监踩着轻快的步子来回穿梭着在诸人的案前摆上瓜果点心。我坐在位子上,有些紧张地握着手中的茶碗,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怎么怎么竟连一张脸都没有 不过,转自又暗暗庆幸,还好来得早已经坐下,此刻闭了眼不看就是。 这么一想,心下稍宽,便要缓缓阖上眼睛。 “这是我的位子”一个娇纵的小女孩声音一下子炸在耳边,惊得我刚闭上一半的眼睛又张得老大。 “啊,是你”小女孩像是认出了我。 我也回头打量了一下,大略猜出她应该是那位璃儿小公主。 “这是我的位子”小公主看到是我之后愣了一下,马上怒气冲冲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哪里就写着是你的位子了”我笑吟吟地问她,我可不想挪地儿了,现在殿里这种形势,让我去找位子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小姑娘听了我的问话却似乎十分得意:“自然是写着了。不信你看” 顺着她的小指头,我看过去,果然在案子的右上角处现刻有一个如花纹般漂亮的“璃”字。再依次看别的条案,也都在同一个位置刻着一个或两个字。方才我竟没有现。 尴尬地笑笑,起身让开,说了句:“抱歉。” 璃儿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配合,讶了一声,有些扭捏地说:“你和七哥哥的位子是在对席的”又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姑娘突然不怀好意地靠近我耳边:“要不,咱们两个换着坐吧。” “不必” 逞强地离开小公主,我扫了眼她刚才说的方向,现要过去的话还要绕到殿尾,再从另一边折回来。 是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我皱着眉头想。 但却不得不纵向地穿过整个大殿和最密集的那片人群。 望了望殿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当下也顾不得害怕,硬着头皮快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在人群中尽量小心地拣着空隙,但那种恐慌的感觉还是几乎要让我哭出来。从来也不曾这样独自一人地身处年轻的人群,眼前的这些个女子虽个个看不清面容,但她们头顶上高耸的髻却是清楚映在我眼睛里的,那上面因插满了饰出的逼人金光几乎晃花了我的眼。 我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低下头去继续走。 这次是无数镶着各色金边的裙裾,坠着珠子的绣鞋在我身边转着圈儿,前前后后地或飘起或落下。左右的低语和笑声更是像万千条小虫直接穿过了耳朵钻进了身体里去,在血液里蠕蠕移动,啃咬着我的神经,快要将我撕裂开来。 我紧紧握着拳,眼泪不知觉地沾湿了睫毛。 站了一会,终是没有办法,吐纳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正在我觉得约略好一些了,要抬脚继续走的时候,周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安静得可以听到阵阵的吸气声。然后,一只熟悉的,修长美丽的,掌心微微粗糙的大手包住了我的拳头。随之一阵冷冷的薄荷香盈满了整个鼻腔,跟着蹿上眉心,沁入心肺,身体里所有的不安仿佛都安静下来,先前眼眶使劲包住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刷地滑落。 第十三章 再相逢涨收藏了撒花感谢 昨天和今天都连续地涨了收藏,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很开心。正因为幅度很小,所以可以很容易地具体到某个人。想到又有那么一个或两个人,真实存在地,正看着我的故事,心里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一月份有一个很重要的考试,提前通告一下,到时候考试那几天,可能会停更一下子,但是考试过后,就空闲很多了,到时候希望能赶上进度,并不时地小小爆一下,嘿嘿。 -----正文分割线---- “我的王妃没事竟站在大殿中央练习内功心法么”南宫澈戏谑的声音照旧不紧不慢地说着恶毒的语言。 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只咬着嘴唇,任泪水润湿了脸颊。 过了一会,南宫澈见我没动静,便扳过我的身子。 “洛洛你怎么了”听出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的紧张,我的眼泪便流得更凶,喉中的哽咽再也咬不住,破碎地从唇间溢了出来。 南宫澈见状赶紧拉了我闪到殿侧平日里供应茶水的一个小间。里面一个小太监正靠着墙打瞌睡,看到我们被吓得一声惊呼,待看清我们身上的服饰,便倒头要拜,被南宫澈喝住。 “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小太监忙喏喏应了退出去,回手帮我们关上门。 我跟着南宫澈跑了一小段,这会已经不像刚才哭的那么厉害,只是眼泪还止不住,也说不出话来,顺着他牵了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洛洛,没事了,洛洛,我在这。”他站在我面前,将我的头搂进胸口,轻轻安抚着。 “她们,都没有脸。”我把头埋在南宫澈的衣襟里,过了好一会,闷声说。 “啊” “全部都没有脸,还不肯安生坐着,走来走去吵死了。” 明白了我在说什么,南宫澈轻笑了声。我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你还笑” 他叹了一声,把我抱起来,自己坐上那张椅子,然后将我放在腿上,一手轻抬着我的下巴一手拿了帕子给我擦脸。 “我不是也没有脸的么。” “你你不一样啊,你是我相公嘛。”小声答了一句之后,赶紧补充道,“就好象我哥哥,我也是看不见脸的,却不会害怕。” 南宫澈的手隔着细软的布料温柔地抚过我的脸,凉凉的,又温温的。 “洛洛早上出门就是这个样子么”他的手突然一顿。 “不是,礼服是刚才换上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问起这个,赶紧伸手捋捋有些皱了的袖口。 “那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奴才把我美丽的王妃糟蹋成这样。” 怎么回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外面给我制造障碍的可没几个是奴才,都是主子啊。 正自懵懂着,感觉他的指尖抚上我的眉毛,顿时灵台一片清明。 “呃,那个,是我自己画的。” “你自己画的” 南宫澈“扑哧”又笑了出来,径自拎了旁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些水在帕子上,覆上我的眉毛仔细地擦拭,一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擦了半天,他捧着我的脸仔细看了看,笑说好了。 这时外面的大殿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蚤动,有声音一层一层地传进来:“皇上驾到” 完了,皇帝都到了,我们还躲在这儿。 感觉到我的紧张,南宫澈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没事,咱们现在趁混乱出去,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到。” 也只有这样了。 他在前面走着,我紧跟在后面,一样的大殿,一样金光闪闪的女人们,却因为紧紧抓着我的那只手,不再烦躁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无上的安心。 只是时机似乎把握得不大好。我们这边才从茶水间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刚踏进殿门的皇帝。 一屋子的人轰然跪下,口中高呼:“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衬得我们两个站在一片空地上突兀至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抬头间正好遇上那中年天子朝我们射来的一道凌厉目光,赶紧低下头去,心里一下凉透了。 看着那双明黄色的丝履朝我们走过来,南宫澈拉着我,一撩衣摆,从容拜倒。 “儿臣来晚了,请父皇恕罪。”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沉闷地流过,良久,帝王淡淡开口。 “来了就好。” 说罢便没再多看我们一眼,一径走上高台。 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南宫澈拽着我轻车熟路地走到那张刻着“澈”字的案前坐下。 望着那个“澈”字,我有些郁闷,他牵着我一路走过来,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明明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刚才自己却怎么也走不过来,还在南宫澈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真是没用。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南宫澈从桌子底下复又握住我的手,挨过身子在我耳边说:“在相公面前哭哭,不丢人。”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里,拂动着皮肤上细小的绒毛,痒痒的。 脸上烧起来,赶紧侧了侧身,顾左右而言他。 “贺礼送了么” “恩,一早就着人送过来了。” “最后选了哪件” “那株南海红珊瑚树。” “一人多高,闪闪光的那个” “恩。” “” “怎么了” “我最喜欢那件了,还想把它摆在卧房里来着。” “红珊瑚树有什么好稀罕的,那株也只是特别高大些罢了。” “我就稀罕它高大。” 这场意为团圆的家宴,皇后却并没有到。本来我对那个什么时候都高昂着下巴的女子就有些畏惧,后来听了南宫澈那些童年往事,心下更无半分好感。所以她的缺席反而让我多少有些欢欣。皇帝致了祝酒辞之后,宴会正式开始。随着由两排宫女托着鱼贯而入的美食,鼓乐丝竹响起,殿中的空地上轻巧地旋上来几个舞姬,我跟南宫澈你一句我一句小声争吵着的同时,也时不时地抬头飘上两眼。 突然,我呆住了。 是他。 我手里还拈着半块梨花酥,却忘了送入口中,就那么停在半空。 场中飞舞的水袖,始终掩着他的半张脸,我切切地望着那一处,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乐声渐渐弱去,舞姬们垂退下。 他的脸完全地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中,在一片云山雾影里,清晰得如同一棵碧色的松柏。 南宫律。 真好,又见到你了。 第十四章 众人态 真好,又见到你了。 在看清他的那一刻,惊喜、思念仿佛有成千上百种情绪塞满了胸腔,百转千回地在心里绕了几绕之后,却只得这一句。 真好,我由衷地低叹着。 虽然在进宫的马车上,似是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但一见到他,所有的理智就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再一眼。 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注定要夺走我所有的视线。 就算不是什么上天注定,就算他眼里根本没有我,就算我现在遵着礼制得喊他一声七王叔那又怎么样呢 他依然是对我而言最特别的存在,我并无他求,我甚至不奢望能够离他更近一些,只要隔着现在这样的距离就很好了,足够我看清楚他秀丽的眉峰,黑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那石榴花一般的嘴唇我只是想看着他,在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浪费分秒地,尽可能地,看他。 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碗筷整齐地摆在面前。只是手中不辍酒杯,虽未曾一饮而尽,小口小口的啜着却也接连喝了好几杯。此刻他的脸有些微微地泛红,一直蔓延到脖颈处,呈现出一种妩媚的粉红色 正看得入神,突然我觉得手上一紧,那半块悬空已久的梨花酥“啪”地掉落在桌子上,出的小小响动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转而大惊,我居然差点忘记了南宫澈就坐在边上。我刚才那副贪婪注视的样子怕是都落在他眼底了吧不过慌乱了一下之后又慢慢镇定下来。 他并不知道我能看的见南宫律。 果然,南宫澈轻声问道:“是不是累了我看你一直呆。” “有一点。”我违心地答道。 “姑且再忍一忍罢。”他柔声道,并飞快地在我颊边轻啄了一下。 “大庭广众的,你做什么”我有些恼怒地推开他,眼光快速地瞟了一眼南宫律,怕他看到这一幕。 南宫澈被我推了一把也不恼,跟偷着了腥儿的猫似的,乐呵呵地自去抿了口酒。在桌下抓着我的手却越紧了。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他知道我的眼疾,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一种警告。但现在,我却丝毫没有顾虑,只管肆无忌惮地看着我的博雅王。 然而好景不长,我虔诚地注视很快又被打断了。 “七弟和弟妹真是恩爱,连饮席都要手儿握着手儿呢。”一个甜腻的女声带着揶揄的笑意从右侧飘过来。 感觉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我和南宫澈交握的手上,我面上赧然,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出,哪知南宫澈却握得死死的,丝毫不肯松动。 “让二嫂见笑了。”我听见他说,“二哥和二嫂才是神仙眷侣,听闻这半年来走了不少好地方,想必也见了不少好风情景致,当真让臣弟羡慕得紧。” 这个口中唤作“二嫂”的自然就是二皇子南宫令的王妃了。关于她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据说她是当朝礼部尚书的长女,极具才情,十四岁的时候就已有近百篇的诗词流传于京城文人士子之间,颇受追捧。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嫁入皇家,却不想那二皇子虽为人忠厚善良,却是个榆木疙瘩,丝毫不懂得吟诗作画,赏风弄月。我无聊时也曾暗自揣度过这样一对夫妻该是如何相处,此下听南宫澈这么一说,倒很是恩爱,看来是互补了。 怎料南宫澈一番恭维却只换来那二王妃一声冷哼。 “你二哥那个粗人不提也罢。多好的景致,跟他一起也生生被糟蹋了。人家牧童吹笛,他就说原来穷人家的孩子也习得乐理,真是难得。简直气死我了。” 我抿着嘴笑了笑,想说哪有,这二皇子明明风趣可爱得紧。 看那二皇子南宫令就坐在妻子身旁,听她这一通数落,也不制止,想来是对这个妻子十分宠爱。 那二王妃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甜腻。 “我哪有弟妹这么好福气,那好山好水好风情,若得七弟这样一个秀若芝兰的妙人儿陪伴在侧,才算应景呐。” 这算什么公然调戏么我重重放下筷子,心下顿时生出些反感。 “呵呵呵呵。”娇笑了一阵,二王妃接着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弟妹还真就恼了么” “二嫂多心了,洛洛她只是身子弱,这会恐有些乏了。”南宫澈淡然解释道。 二王妃又说了两句,便转向别处。 接下来我再看向南宫律,也始终不能专心。 都怪那二王妃坏了本姑娘的兴致,下次再见到她,就算看不清,也要用力瞪她两眼,用眼神杀死她。我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就这么一恍神的工夫,对面的位子竟然空了。 南宫律呢 正四下里找着,不妨南宫澈一把将我拽了起来,低了头道:“小侄见过七王叔。” 我抬头一看,醉眼迷离,粉面含春不是南宫律又是谁 赶紧也低下头去,学着南宫澈唤了一声七王叔。 “澈儿,不必多礼,这位便是新娘子了吧好,当日本王离京走得匆忙,也未来得及道声恭喜,喝上你们一杯喜酒。改日,改日我们叔侄二人一定要喝个痛快呵呵,澈儿终于也长大了,成家了,好啊” “小侄一定备下好酒,恭候王叔大驾。” 南宫律的确是醉了,拉着南宫澈说个不停,不过却正好方便了我就近打量。 细细看去,他的眼下似乎有些细纹,眼瞳也不似远远看去那般乌黑清澈,而是带着点灰,如同鸽子的羽毛。 纵然如此,也是清雅。 纵然此刻因醉酒而有些许的失态,也仍是难掩的清雅。 第十五章 离情阁 回府的路上,伴着马车有节奏的起伏,我靠在南宫澈身上昏昏欲睡。 “洛洛,一早便让你一个人进宫,难为你了。” 我半闭着眼睛恩了一声,脑中想起来点什么,就又稍微睁开点,跟他说:“其实也不全然是不好玩的,今天我看见那个十二皇子了,还抱了他。” 南宫澈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他很可爱,很软,肉肉的,我给了他颗珠子就把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我的脖子一直笑。” “小孩子是这样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会亲近你。” “你还有个妹妹叫做璃儿的吧” “恩。那小丫头自小就粘我,刚学会说话喊的第一个就是七哥哥,为此我还被父皇禁足了一个月。” “今天她怒气冲冲跟我示威说你是他的。” “哦怪不得今天也没见她凑过来撒娇,席上还一直拿了眼睛瞪我。原来小丫头是吃醋了,哈哈。” 感觉南宫澈笑得开心,我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跟你的兄弟姐妹们感情很好” “也不全是,小时候我被皇后欺凌,各宫的孩子们也大都不敢太过亲近我,手足间自然疏远些。倒是搬出来住的这些年,几个小的很亲我。我也是没正形儿的,常带着他们胡闹。”他想了想,又说,“这宫里,真心对我好的,除了这几个弟妹,便只有两个人了。” “哪两个”我的好奇心被吊起来。 “一个是皇祖父,没了他的护佑,我只怕也活不到今日,可惜他老人家都没来得及看到我成亲就仙逝了。另一个,便是七王叔。” 南宫律 “教我习字,作画,带我看这世界,尝美食,品佳酿在我犯了错时替我担待,甚至说谎,只是他毕竟也不能时时都在我身边,所以那时候我常常想,要是他是我父皇就好了。”说到这,南宫澈平稳的语气中突然带进了一丝涟漪,“洛儿,七王叔长得很俊美吧” 我沉浸在他童年难得的阳光一面里,想象着种种情景中的南宫律,几乎就要点头说是。 但我还是及时地刹住了。 “很俊美么可惜我却看不到呢。”装作很惋惜的语气,但毕竟是说谎,心里虚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车厢里的气氛仿佛有一瞬的紧绷。 良久,才听见南宫澈缓缓说:“我差点忘了,娘子是看不见王叔的。” 我一颗忐忑的心稍稍安稳下来,便想到些别的。 “那个,你那七王叔既是很俊美的,跟你比又如何” “每个人的体态风致都是有差别的,这一点上我跟王叔差别尤远,但若是单论容貌的话,倒是有五、六分像吧。” 五、六分像我心里估算着这个程度,想象着南宫澈的样子。 我们之间永远只相差一岁,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认知让我心生许多遗憾。 “好了,还有一会才能到,你可以再小憩片刻。”南宫澈拍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朝他靠了靠。 头下枕着他的肩膀,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而坚定。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的,竟鼓起勇气,只是声音放得很轻,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知道错在哪儿了么。”虽然并不是指责的语气,但还是让我有点委屈和受挫。 本以为我服个软,他就会借着台阶说一句“我也有不对”,然后两人水到渠成地和好,将此事揭过,最不济也该要说声“没事”吧。哪晓得他竟问我知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我扁了扁嘴,小声答道:“不该乱脾气。” “还有呢” 还有我当时脑子里想的那些可一句都没说出来啊,还有什么 “不该妄自揣测”这次用了疑问句。 “接着想。”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脑门,好你个南宫澈,好心给你台阶下,你还真把我当软柿子了,随便捏是吧。当下再没什么好语气,冷冷道:“没了。我本来就没错。” “王妃觉得自己没错,又何必道歉呢” “你”这个男人亏我早上还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看来真是没睡醒,不但没睡醒,还梦魇呢。 宫廷里他将我抱在膝盖上擦脸时的温柔和马车上对话时的安宁静好都如同一个短暂的梦,说醒就醒了。在我们回府的那一刻,一切又回到了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继续冷战。 不同的只是这一次我是知道他的行踪的,他不在书房,不在王府的任一处,他终于去了传说中的青楼。 柳总管挂着一只打了绷带的胳臂出现在我面前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我很生气。甚至没有想起问问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过都已是过去,现在我有你了,不会再那般荒唐。” 他的话还清晰地响在耳边,可人却已经不知道风流到哪去了。 “知道是哪一家么”我坐在他的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弄着案上的书卷,竟有好几本都是琴谱。 柳总管略点了点头:“照旧是离情阁。” 照旧我挑了挑眉,问:“看来是以前常常去的了” “没错,王爷和那里的花间姑娘交好,以往一个月总要去几次。只最近才去得少了。” 看来还有老相好的。花间这姓氏好生耳熟,在哪里听过么 心里想着,嘴上便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这花间姑娘确是个有名的,王妃听过也不奇怪,正是离情阁的头牌花魁。” 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来了,确实是听过的。 “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见我没再说话,柳总管在一旁小心问道。 “没了,你下去吧。”挥了挥袖子,复又喊道:“等一下。” 正要起身离开的柳总管又低下身子,恭声道:“王妃请讲。” “博雅王可还在京中” “还在。” “拜帖请博雅王明日到府上一叙。 yuedupageup 3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4部分阅读 上一叙。” “是。” 柳总管一转身,我的神情就彻底垮了下来,强自做出冷静精明的模样,不过是不想泄露心头那一丝丝的苦涩罢了。 恩,确实只有一丝丝而已。我这样告诉自己。 甫一听说南宫澈人在青楼,还有个红颜知己,竟差点压制不住冲动地想立刻找上门去。后来只稍微一想便知道那是多么愚蠢,不但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还会让他看轻了我,而且一想到他可能如那天早晨我撞进书房的那刻般,正搂着一个白玉般的身子 好吧,既然你能去寻你的红颜知己,我为什么不能邀故人来府上叙旧 赌气地想完之后,我颓然地倒在椅子上,丧气地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着:我果然还是在意他吧。 第十六章 错错错 第八,十三章都做了一些修改,是很重要的修改哦,关于男主的一些设定,看文的筒子们可以去扫一眼,懒得去看的也没关系,我直接说了得了,认真看的童鞋应该都看得出来,南宫澈是穿的。恩,没错,改的就是这个。不让他穿了。另外,感谢乌龙家主闯天关的作飞田樱美女提出的建议,对我很有帮助,吼吼,所以重新做了整体的安排。希望各位看得开心- 正文分割线---- 第二日,南宫律很早便来赴约,兴冲冲地拎着一壶酒,不待下人通报,便径自走了进来。在看到竹林里的石桌旁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澈儿呢”他问。 不同于渭水边上萧条忧郁的男子,不同于平日里所见的温文尔雅的博雅王,甚至也不是那个因喝多了酒就拉着小辈说个没完的话痨。眼前的南宫律,非常的真实,非常的有生气,他问澈儿呢,眉毛就因困惑而轻轻地皱起,表情笨拙而可爱。 想来,这叔侄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心情竟一下开朗起来,落落大方地欠欠身子:“王爷并不在家中,是侄媳的帖子,还请王叔不要见怪。” 南宫律的脸色有些僵,我走到他面前去又行了一个礼道:“侄媳也知道此举有些逾越,但是既是光天白日,又是在这王府之中,细想也没什么不妥。君子坦荡荡,王叔既已来了,就坐一会再走罢。” 估计是觉得我说的也不无道理,南宫律的表情缓和下来,方第一次正眼看我。 “咦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我但笑不语,实则心里一动,他竟记得我 请了南宫律在石凳上坐下,他兀自蹙着眉头苦苦思索,我心里忍不住期待着,不敢打断他,手上接过伺候的嬷嬷呈上的四色糕点和几样小菜一一摆好。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年的花灯节”他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眼睛里闪着光,“你是那个渭水边的小姑娘” 我笑着点点头:“王叔好记性,其实只一面之缘,并不敢奢求王叔能记起来的。” 南宫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日看见满街的热闹,想起一位故去的故人,心情低落之余,放了河灯聊解忧思,犹自觉得不能释怀,竟生出厌世之念。哪料一回身却看见一个意气风的少年带着一个秀美绝伦的小姑娘站在岸上,那般的耀眼,那般的青春,那般的生机勃勃,仿佛昭示着世间的美好,竟一时让我自惭形秽。” 我静静地听他讲着,心中平静而温暖,仿佛也随着他的语句回到了那个灯火阑珊的夜晚。那是我跟哥哥唯一的一次出游,哥哥兴奋得不得了,拉着我满街疯跑。那些侍卫们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我们俩就坏心眼地笑个不停。 “于是我幡然醒悟,这世界的丑恶横行,但却不代表美好的事物不存在。我要做的,不是被丑恶逼入绝境,而是要努力成为这世界美好的一部分,就像我思念的那个人一样。她走了,世上少了一份美好,那便由我来替她吧。” 他的语调轻柔,深情款款,鸽子灰的眼瞳闪着几近圣洁的光芒。我不由得很是羡慕他言语间的那个故人。 是有多么深的喜欢,才足以让他代她活下去,代她美好。 是爱么 “好了好了,只顾着说这些,还不知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律收起了那一瞬放纵回忆的姿态,只管笑着问我,气氛马上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我叫颜洛。颜色的颜,洛神的洛”在他面前,我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女孩,清脆答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按封号叫来委实麻烦,我们私下相处的时候自可自在一些。” 我点头赞同,告诉他:“爹爹和娘亲是叫我洛儿的,哥哥喊我洛洛,王爷他有时也是喊洛洛的。” 如果不是今日南宫律问起,我几乎从不曾注意过南宫澈对我的称呼,只知道他称呼我作王妃的时候定然心情极差,那么,他又是怀着何种心态叫我娘子或是洛洛的呢 “我是你的长辈,便也随你爹娘喊你一声洛儿吧。”南宫律说。 “好。”感觉彼此已然亲近许多,我便掂量着想要得寸进尺,“那私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不叫您王叔” “自然可以,叫一声七叔就是了。” “不,洛儿的意思是,是否可以以姓名相称” 南宫律神色古怪地看我一眼,摇摇头:“那可不成,我大你不少,你这声七叔叫的理所当然,连澈儿尚且没有提过如此无理要求,你也休得再提。” “也没有大多少吧,仗着辈分压人”我小声咕哝着,故意让他听见。 南宫澈果然如我所料地一愣,然后,然后却突然大笑出声。 “年底就是我的三十七岁寿辰了,小丫头,你说我是不是大你不少呢” 什么三十七 慌乱地望着眼前人俊秀的面庞,匀称的体态,明明就是二十五、六岁年青公子的模样诚然,我也不知道二十五、六岁的年青男子该是何种面貌,但总是区别于我能看的到的那些人的吧,南宫律看起来跟他们差太多了,比如我爹爹,比如他那位皇帝兄长,甚至刚过不惑之年的柳总管。可,这确实并不代表他就比他们年轻上十几岁对上他还饱含笑意却充满了笃定的眼神,我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原来,我能看到南宫律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什么天意所属,不是什么宿命使然不得不说,这让我很受打击,就好象一直做着的一个玫瑰色的梦突然破灭掉,变成了一团爹爹烟杆里喷出的有着刺鼻味道的烟雾一样。 然而马上想到的另一件事却让我更加如雷贯顶这么说来那天我在宴会上痴迷的注视着南宫律的时候,南宫澈根本是全都看在眼里的,而在马车上他也知道我在撒谎,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在他面前表演着拙劣的戏码而没有揭穿我。 第十七章 梅花醉 “丫头,你怎么了叫我一声七叔不是那么难吧”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全被南宫律看在了眼里。 我赶紧强打起精神,绽开一个笑容,迎着他不解的眼神嫣然道:“怎么会我现在就叫还不成么,小心您以后听到烦,七叔,七叔,七叔” “行了行了,丫头,七叔怕了你了。”南宫律笑着将我打住。 我只想着赶紧找点什么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一眼便看到了南宫律带来的那壶酒,信口问道:“七叔,这是” 南宫律的手指抚上壶身,似是十分心爱:“这是我珍藏的一壶梅花醉。一直埋在院子里一棵老梅底下,离京时怕路上颠簸,就没带着。昨日接到你拜帖,便着人挖了出来,想要与澈儿共饮一番,也不算埋汰了去。” “梅花醉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我低低吟了一句,看向南宫律:“七叔好没情致,这酒若再存些时日,到下雪的时候再喝,对雪赏梅,岂不妙哉。” 没等他答话,我便两指捏起壶把,将那梅花醉拿至身前,歪着头笑说:“不过七叔今天这酒既拿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拿回去。王爷不在,洛儿陪七叔喝两杯吧” 南宫律怔了一怔,随即抚掌笑道:“自然好极。” 说笑间我已将杯子摆好,手腕一斜,一道淡粉澄澈的透明液体便从壶嘴倾泻而出,一阵清冷却馥郁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南宫律闭目深吸了一口,道:“这酒的味道很是柔韧,回味甘甜清香,颜色也特别。今日跟你一起喝,反倒是极合衬的。” 我心里也确是对这梅花醉的色泽惊奇不已,竟如同最干净的粉色水晶一般,安静,剔透,偏偏一晃,又泛出些热情的光泽。 将满上的酒杯双手递给南宫律,自己也拿起酒杯,朝他一敬:“七叔,请。” “好。”南宫律优雅地将宽大的袖子一敛,仰一饮而尽。 我也含笑相陪。 少顷,南宫律突然惊奇道:“洛儿,你这杯子” “七叔好眼力,这正是竹玉杯。洛儿不懂酒,不知道这梅花醉该配何等的酒器,好在先前准备的这竹玉杯也是不俗的,也只能委屈七叔将就一下了。” “不委屈,洛儿你可知道,这梅花醉我至今也没寻得适合的杯子配它,每每总觉得差些什么,你这竹玉杯虽也算不得顶完美,却已经比我过往的尝试又上了一层,挥出了梅花的高寒,混合着温润的酒感,形成一股从未有过的新冽。” 我将那竹玉杯拈上指尖,墨绿色的杯身隐隐透着凉意。 “也许,正是因为这杯是姓竹的,那酒是姓梅的,既是岁寒三友,当然一拍即和。” 南宫律闻言,又是一阵开怀,举起酒杯道:“说得有理,那这一杯就让我们敬岁寒三友。” “敬岁寒三友。” 又喝了几杯,我已有些微醺。看南宫律对那竹玉杯抚摩个不停似是爱不释手,便脱口而出:“这杯子,七叔若不嫌弃,就拿去把玩吧。” 我看见他眼睛迅速地亮了一亮,像个孩子般的欢喜,问道:“当真” 看他高兴,我心里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笑眯眯地说:“自然当真。” 南宫律开心地正又要斟酒,突然停下,面色犹豫地问:“这酒杯你是从何处得来” 我努力思索了一下,想起来好象是在南宫澈书架的一个格子里找到的,便如实说了。 这下,南宫律更犹豫了:“澈儿也是爱酒之人,这杯子之前我甚至从不曾见他拿出来过,可见是心爱之物还是算了吧。” “不碍的,王爷总在洛儿面前说起与七叔您亲厚不比他人,这杯子再珍贵也是个死物,哪里比得上我们的情谊,您尽管拿去。” 见我说得坚定,他也似是十分动摇,带着最后一点不放心继续问道:“那澈儿不会因此而苛责于你吧”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心想我们现在都这样了,他还能怎么苛责我嘴上却笃定地说:“不会的,王爷不会苛责我。” 说完,对面的南宫律面上竟浮出一丝不怀好意的揶揄神色:“不过也是的,看这满院的仆妇就知道了。澈儿以前最好美人,府里什么时候不是美婢环绕,暗香浮动,眼下为你竟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对你的宠爱了,哈哈哈哈。”说着,竟自顾大笑了起来。 我也跟着讪笑了两声,赶紧借机劝他将杯子收下。 南宫律也不再推辞。 这一顿酒喝得十分欢畅,南宫律兴高采烈地一杯接着一杯,我也能陪则陪。直到喝光了那壶梅花醉,我又赶紧贡献了一坛上好的西凤酒才作罢。席间,谈古说今,论诗品琴,多是南宫律说,我听着,然后我现这位看起来纯真清雅的王爷竟懂得颇多,甚至连很偏的天文数理方面均有涉猎。难怪那时爹爹提起时称他是个才学顶尖儿的人物。 只是 “丫头,七叔今儿个跟你一见如故,以后就是你亲叔叔,有什么大事小情磕了碰了,只要你愿意来找七叔,七叔一定为你出马” 看着眼前这个拍着胸脯保证的红脸男人,我忍不住掩嘴暗笑,这哪里还是那个雅致到极点的博雅王,分明就与街边的醉鬼无异,寻常醉鬼还没他这么多话呢。 我赶紧一迭声地应了是,把柳管家叫进来,好生交代了让他亲自把博雅王送回去。 看着那个跌跌撞撞的影子远了,我才在石凳上又坐定,给自己倒了杯酒。 原来我的酒量倒是不差。我细细啜着杯里的金黄液体如是想着,除了最开始有些微微的醺然,后面倒越喝越清醒了。 还好是这样,否则场面又不知道要怎样的混乱了。我好笑地想着最后南宫律搭着柳总管的肩膀结果两个人都被一个没看清的台阶狠狠绊了一下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对南宫律,直到现在为止,在心里我仍然固执地只喊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还对他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相反,经过今天一席,就算原来存着的一些挣扎也尽数烟消云散了。跟他相处,很惬意,很轻松,有自内心的愉快,但却只觉得亲近,并不觉得心动。之所以不愿意从心底喊一声七叔,则是因为一来最开始的印象太过深刻,很难一下磨灭掉,二来他也确实更像一位朋友和兄长,真要我把他当长辈,总觉得不搭调。 我又咽下一口酒,抬眼看看月亮,想大约南宫澈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吧。 第十八章 星不语 新年夜啦,辞旧迎新。 今天超开心,因为小说得到了签约的机会,这对我而言非常的珍贵,因为我其实是个很没有信心的人,经常还会怕别人的嘲笑。所以这个签约即使可能并不能帮我赚到什么钱,却仍然让我突然就觉得这个不太靠谱的二零零八年在最后一刻变得无比美好起来。 明天的我就是新年里全新的我啦,希望看书的童鞋们来年也有新的面貌。 明天会加更。敬请关注。 所有看书的孩子们,谢谢你们。 ------正文分割线-- 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抱了期望殷殷地等到二更天,想着他会不经意地听说博雅王今日登门的事情,或兴冲冲或怒冲冲地赶回来。 可是,他没有。 奇怪的是,我竟也不困。 这样一来就好象变成了,我不是因等他而不睡,而是因睡不着顺便等他。 披了衣服倒在院中的躺椅上,上半夜里还出来露了个脸的月亮现在已经不见,倒是满天的星星嚣张得紧。 心里一动。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又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突然出现,便深深呼吸了一次,凝神望向星空。心渐渐地沉下去,又好象飘起来,沉下去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深渊,升起是缀满了颗颗晶碎的暗蓝天空。升落之间,没有鼻息,没有触觉,没有妄念,没有渴求,没有身周的一切,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一双眼上,寄托于一抹神思,渴望着那一丝微小的念流。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始终没有。 我努力稳住要开始散乱的心神,持久地等待着。 直到东方开始白,星辰淡去,我才满头大汗地闭上眼睛。 因为太过用力地张了一夜,眼睛此时甚至有些闭不紧,眼皮不停地跳动着。我用一只手掌支住额头,颓然地想,果真不行了么只有那一次么 那一次关于洪水的预言,几乎可以算是占星的顶级境界。因为我成功地预言了,连钦天监都是照我的预言才做出反向推算,所以没有人敢怀疑我。爹爹和娘亲也只当我是天赋异秉,又机缘巧合偶然窥得天象,更加不会对我有丝毫的不信。 然而关于那次的洪水,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是看到的,而是听到的。 也是与昨夜类似的一个夜晚。星繁,人寂。我看着星空的时候就仿佛被吸了进去,自己也化身成了其中的一颗,然后我听到了如同神的旨意一般的低语。 星语。 “青羊南,兴水事。” 多少的占星师穷其一生研究星体的运行与变化,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借以窥得其间包含的正确含义指点世间迷津,但还有什么比星星自己告诉你来得更加精准。 那一晚,我就经历了这样奇异而珍贵的一刻。 此后,我看星的时机虽然还是很不稳定,但我却仿佛又开窍了一些,但凡能看的时候,总有些收获。 只是那日的星语却成为了绝唱,再不得闻。 回想起来,我甚至觉得那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在星空底下做的一个梦。 ---- 觉得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放松着身子在椅子里蜷了会。然后猛提了一口气站起来,拖着步子朝里屋走去。 床床 我眼巴巴地终于蹭到那张暗红色锈着黑色花纹的大床前,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倒在上面。 身下却并不是往常接触到的柔软弹性,而是一个起伏的硬物,其中尖利的某处更是生生硌上了我的肋骨,还没及细想,口中已经先出了疼痛的尖叫。 啊 啊 硬物竟也出了声音,还很耳熟南宫澈 我捂着肋下,挨到床的另一边,疼得呲牙咧嘴,看他也坐起身来,没好气地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他似乎也正不爽,马上朝我吼回来:“我的家,我的床,我怎么就不能回来” 气氛似乎太适合大吵一架了,而且双方还是这样经典万恶的开场白。 可我实在没什么力气,肋骨上的疼抵挡不住潮涌而来的疲倦,而且我深信只是冲撞所致,没准一会就会消散。所以我将战争草草收尾。 “回来就回来吧,行了,快睡吧。” 我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次日的傍晚时分。睁开眼睛,红色的帷帐外是满室的金黄。头很疼,可见熬夜真的不好,就算白天补了回来,精神依然是受损得厉害。我按了按太阳岤,想要抱着膝盖坐起来。结果刚一动,胸下右边的肋骨上的皮肉就跟撕裂了似的,牵连着胸口也跟着一痛。 不致如此吧,我扑下的力道明明也没有多大。 我抬眼看了看床的那一头,大红色的仍是我们成亲时娘亲给准备的无数喜被中的一条,底下错落着一个人影。 他还在。竟让我暗暗松了口气。 我挪了挪身子背向他掀起中衣,想要察看一下。没想胳膊才刚一抬,又扯着那痛处,忍不住闷哼一声。略停了停,咬着牙借力另一只手臂。终于勉力拉起了那片轻薄的衣料,低头看过去,白玉般细致的皮肤上果然交错了好大的一片淤紫。 一时对南宫澈又有些着恼。都怪他,也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害我白白受这冤枉伤。越想越气,回头朝他瞪过去,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翻了身,刚好面对着我。在我揣测着他是醒了还是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声音。 他懒懒地,鼻息间仿佛带了丝蛊惑,悠然地吐出两个字:“洛洛。” 满心的怨气竟然顷刻间化作了一种难言的感觉,想起衣服还半撩着,手抖了抖,赶紧放下去。面无表情地对他说:“王爷醒了,我唤人进来服侍。” 他笑了一声,说道:“以往都是本王服侍你,礼尚往来,颜大小姐是不是也服侍本王一次” 我不易察觉地按按肋下,磨牙应道:“好。” 第十九章 梦中人新年快乐 今日第一更,啊,没想到新年里第一个用的章节名就是“梦中人”,超开心,因为很喜欢王菲那同名翻唱自小红莓的歌啊。迷幻而晕眩,很有爱情里不安的味道。 晚上七点左右还有一章加更,算是新年礼物 ----正文分割线----- 叫人打了刚烧好的热水送进来晾着。我便起身随意披了件松松的外袍,绕到床那边,望着那张我根本看不见的脸:“王爷今日想穿哪个颜色” “随意吧,今儿起得也晚,左右也不会出门了。” 我打开衣箱,挑了件月牙白的长衫。南宫澈对衣服的颜色是很博爱的,不像哥哥喜穿红衫,也不像南宫律偏爱素色。花花绿绿的一箱,几乎囊括了所有颜色。 只是我却是最爱白的。 白,是平民的颜色。作为尊贵的皇子,自有他专属的绛紫色衬他。可是,我还是无法放下用白衣装扮他的执念。或许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描画过那么一个人,白衣翩然,遗世独立,在时间的旷野里等候自己多年。也许还要有一把剑,或是别的什么。惟寂寞如雪的背影,只因你融化。 我没有遇到那个人,但我不气馁,先扮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安慰自己也好。 我捧了那件衣服,走到他面前,正想着我是得言语要他起身更衣还是要直接把他拽起来。后的话,眼下可能有些吃力。那还是叫他自己起来好了,正要出声,南宫澈突然把我拦腰揽了过去,仔细闻了闻,语气突然变得很差:“你喝酒了还喝了不少” 我把头偏过去先闻了闻领口,又拉起袖子闻了闻。入鼻只有熏在衣服上的淡淡香气,哪有酒味不过我还是诚实地答道:“是,昨日确与七王叔小酌了几杯。” “几杯” 我挠了挠头,实在是有些记不大清楚了:“十多杯吧,大概。” 偷眼看着他,心里想这下他多少会有些不高兴吧。他不高兴,我最初的目的就达到了。难为我在他夜宿青楼的这几日一个人不爽快,也该轮着他了。 这么一想,不禁肩膀微微颤动着笑起来。 生活再次告诉我们,哪怕得意也不能急于忘形。我还没顺利地看到南宫澈郁闷的样子,这一笑却再度牵扯了肋间的伤处,疼得我半边身子一缩,一下子没咬住,丝的吸了一口气。 我人还被南宫澈揽着,这一动一吸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 “怎么了”话音还没落,他就把我抱到了床上,一把掀开我的衣服下摆。 本来雷掣风叱般的一套动作突然轻柔起来,他的手指羽毛般轻轻抚上那片乌紫:“洛洛,这是怎么回事” 我翻了个白眼,先告诉他这是他一手经办的杰作,然后将始末细细讲给他听了。间隙里他也没闲着,去外屋端了原本打算用来洗漱的热水进来,沾了毛巾,帮我敷在肋下。 但他嘴上并无半分歉意,甚至妄图为自己开脱:“我昨天晚上回来,就看你在院子里坐着,叫过你好几次,你也不理,我只当你还在跟我置气,就兀自进来睡了。” 然后他从床头的柜子里摸了一个瓷瓶出来,语调轻快地说:“洛洛,这淤青要揉开了才会好,有些疼,你且忍着点。” 说罢搂起袖子,露出半截洁白却充满了力道的小臂,一双手从那瓷瓶中倒了些膏状的物体出来,在掌心里搓了搓,落在我身上。 微凉的带着药油的手掌让我浑身一凛,接着就轻缓地揉开去,摩擦着伤处的皮肤渐渐温热起来。饶是感受得出南宫澈的小心,我还是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趁机报复我,并且仗着我看不见,嘴角正带着快意的微笑。 因为,这哪里是有些疼,分明是疼得要死了。 但哪怕疼得要咬舌头,我还是闭着眼睛死死地忍着,不想轻易地示了弱。只是身体的轻颤和唇间溢出的那两声呻吟却是我实在控制不了的。待揉完了,我也出了一身大汗。 南宫澈帮我把身上的药油擦干净,又穿好衣服,俯身亲了亲我:“我的好洛洛,真乖。”正错愕间,他却飘然起身端了面盆出去洗手。 过了一会,他又走进来,一边穿起我给他挑的白衣,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小时候七王叔给我揉伤,我哪次不是疼得哭天抢地的。今日跟洛洛一比,倒觉惭愧了。” 我心下不屑,想是你想看我哭天抢地吧。 然后他指了指窗外,说:“天又黑了,还起么要不我叫人把饭菜端进来,直接在床上吃了,就接着睡吧,好生将养一晚,明天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摇了摇头:“出了一身汗,而且一股子药油味,我要沐浴。” 南宫澈听了,说道:“也好,泡泡热水去能祛祛乏。不过还是先吃点东西,否则难保待会不会晕在水池子里。”这话说得倒很是贴心,我正要点头,他突然欺身上前,嘴唇磨蹭着我的耳背:“或,娘子不便用力,我陪你洗可好” 怒意一路烧到耳根,我扳开他的头,咬牙切齿地说:“你敢” 他呵呵一笑:“玩笑话而已,怎的就又动气了。不过我这两日也疲惫得紧,确是想泡泡的,既然娘子不喜,只好算了。待会让几个手巧的嬷嬷去服侍你吧。” 想到他这两日的去处,那个“疲惫得紧”的缘由呼之欲出,胸口堵得慌,索性不再睬他。他也知趣,只扬声叫了下人把饭菜端进花厅,另外吩咐去准备浴室的热水,不再来招惹我。 其实我不想这样。 我对自己那点心思透亮透亮儿的。 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喜欢他。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个婚姻里除了我最初的一点不甘以外,就满满的全是爹爹娘亲对我和乐幸福的殷切盼望。就算我不喜欢他,我也会跟他相安无事地过下去。可为什么偏偏喜欢了,以为可以更好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却要这般日日的让彼此不痛快呢 于是我叹了口气,第一次主动地依附上他的背心,环住他的腰身。 “我们不要这样总是像小孩子般置气好不好,我有不对,我会改着点。你也不要总是那般故意惹我。”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手覆住我的,语气轻飘飘的:“娘子的意思是,准了我跟你一起洗么” 推开,补踹一脚,去死吧 第二十章 真有钱新年加更 我平日懒得摆谱,虽说知道府上有处极好的浴房,却也不愿劳师动众。一般沐浴也就在房里摆个木桶,着人烧了热水送过来。 是以南宫澈这浴室我倒是第一遭来。 可能同是为了弥补童年的伤痛,跟那张床一样,南宫澈这浴室建得也颇奢华。倒不是说用了多少真金白银、翡翠玛瑙,一进来就被晃花了眼。而是塌实的,沉稳的,内秀的,很有气质很有格调的奢华。 我刚一迈进来,就忍不住赞叹。 先是大。南宫澈似乎无论享受什么,都一定要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床如是,院子如是,书房如是,眼前这水池亦然。所以想到他此刻被我挤兑到木桶里去洗,还是有些好笑。 墙面是以黑色的大理石细细打磨而成,虽是暗色,却光可鉴人。墙壁四角分别以鲛人形状的台子供了夜明珠。地砖也是黑色的大理石,为了防滑雕刻出了不少浮凸的圆点,有些地方亦谱上了厚厚的绒毯。整个浴室以白色透明的云纱隔成里外两间,外间隔了入门处的屏风,便是两下头部略抬起的锦榻。里间的角落里也放了同样的锦榻,只是更宽大些,旁边是椭圆的小几摆了些瓜果酒水。然后便是那不知用何种玉石砌成的一处长宽大约一丈多的方池。 我不习惯让别人看着洗澡,便命身边的人退下守在门口即可。那嬷嬷也不多话,只将一面黑透的墙壁打开来,从中取了件浴袍与我放在锦榻上,便伏着身子退下了。 我看见她方才的动作,心下好奇,走到她刚才相同的位置,凝神一看,果然现一个与墙壁同色的小把手。拉开来,里面满满的全是洗浴用的各色物品,由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隔开分门别类地放好,最右侧是一个上下打通的空间,悬挂了许多衣袍。这竟是一个隐藏在墙壁之中的贮物柜。啧啧。 这南宫澈倒颇有些巧思。这享受也是个技术活儿,不是人人都行的。 关好柜门,我在绒毯上脱了鞋,解了衣服,顺着那水池子里的小台阶走下去。手无意中碰到那砌池子的玉石,竟有些微微的温度。传说南疆有一种暖玉,遇水则温,价值连城。若能得一块,将其嵌入茶碗底部,哪怕是寒冬腊月亦可为茶水保温。眼下,南宫澈竟大手笔地用它砌了一整座池子到底是皇家子弟啊,太了,我咂了咂嘴,得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前些年听爹爹说南疆给我朝上贡,这暖玉的物件也统共不过一套茶具一套酒具。皇帝老儿都享用不起的东西,南宫澈一个不受待见母亲家族也没什么背景甚至暂时连个正经封号都没有的皇子从哪弄来的我环顾了一下周遭,墙上挂的,地上铺的,又哪一件不是珍贵之极,南宫澈他 “你想做皇帝么” “想。” 这番对话此刻又清晰地浮上心头。 莫非南宫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一切 身体被温热的水包围着,水面上漂浮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水面之下仿佛还有暗流冲刷,按摩过我的每一寸肌肤,说不出的舒服。我伸手取过一边台子上放的瓶瓶罐罐中的一个,刚拔掉瓶塞,玫瑰花的甜香就溢满了整个空间。这也算得这浴室里无数金贵的物品中的一件,据说来自海外,这小小的一瓶竟要五两黄金。我小心地倒了些在手上,另一根手指沾了几滴水将它揉出细密的白色泡沫,涂抹在头上,轻轻搓揉。玫瑰的味道从头皮里渗进来,即使冲洗了之后也一分没减,连头梢都是香的。 我惬意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南宫澈是对的,要真想当皇帝,第一步就得积累财富 享受完了财富带来的顶级沐浴,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再也不怕麻烦,做一个勤奋的人,日日劳师动众来这边洗。 披着一头湿心满意足地散步回去,南宫澈也洗完了,正拿着卷书靠在床头。见我进来,就熟练地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顺从地踱到他身前坐下。他手法娴熟地以布巾裹住我的长,由上到下地仔细撸了一遍,吸干水分。然后再重新换上一块,细细擦拭。 “你说的对。以后不闹了,好好过日子,我也不再那般惹你。”他的声音轻轻在耳后响起。 我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洛洛,你好香。”他捧起我的一绺头凑到鼻尖。 想起那浴室,我赶紧问他:“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有钱不好么,洛洛也可以随意花销啊。” “可你的俸禄远置不起那些昂贵的家当吧” “谁又告诉你,那些是靠我的俸禄置办的呢。” 我张大眼睛:“难道哪处宝藏被你掘了” 南宫澈失笑出声,拍拍我的头:“就当作是吧。” 顿了一会,他突然说:“洛洛你可还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想当皇帝” 我忙不迭地点头。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想了想,觉得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好好相处,那夫妻之间就一定得坦诚。于是我告诉他我在他的星盘上看到那颗帝星的事情。 帮我擦头的手一震。 多有意思,两次谈起这个话题竟都是在他给我擦头的时候。 “帝星”他重复了一遍,然后问我:“那代表什么” “我只能看出,你跟帝位有所交错,但至于交错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要真想知道也不是推理不出,你可以去找个真正的占星师好好给你看看。” 南宫澈静静地听我说完,从身后抱了我,头压在我半干的头上,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洛洛,那日我是诓你的,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帝。” 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当呢,现下知道自己命中有颗帝星反倒不想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你现在才是诓我吧。” 我听见他故意夸张地拔高了声音,惊讶道:“我家洛洛好聪明”说罢还好似十分开心地在我头里拱了拱。 他这是什么态度 第二十一章 暧昧夜 半夜的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被什么压住了,惶惶地张开眼睛,南宫澈的头正丝丝儿地垂到我的额头上,黑暗中他的气味霸道而狂野,几乎一瞬间就侵占了我的意识。纤细修长的手指从衣摆的下端探进来,力道极重,每抚摸一下都好象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身体,在那一下重似一下的抚摸中,我感觉身体慢慢热起来,一股子古怪的酥麻快意在全身乱窜,忍不住想靠近,偏又没有一点力气。 “嗯”我听见自己低吟了一声,吻立刻如雨滴一般轻轻重重地落在我的颈子上,让我微微地仰起头。下嘴唇上有忽闪忽闪的痒意,似乎是他的睫毛。连着寝衣一寸一寸地滑下去,他的手正在我的腰线上起伏游移,我赶紧惊惶地用胳膊肘顶开他紧紧 yuedupageup 4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5部分阅读 迫着我的上身。 “洛洛”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呼吸渐重。 我别过头去,脸上早烧成了一片,艰难地说:“今天不行。” “为什么”他似乎有些生气。 “呃,那个,是信期,信期。”我信口胡诌。 顿了顿,他总算微微起身从我身上挪开一点,原本密合的两具身体稍稍留出了一点缝隙。他又挪了挪,侧身在我身边躺好,我正捂着心口的狂跳,突然被他反手一带,几乎趴在他身上。 南宫澈偏着头轻啄了一下我的下巴,声音哑哑的:“那便让我抱一会吧,好久不得抱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你王爷勾勾手指,书房里有美婢,出门有花魁,还愁没得抱么” “洛洛吃醋了么你若不喜欢,我明日把她们打了就是。”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两名伺候在他书房的美丽丫鬟,哼了哼没答腔。 “洛洛,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最想抱在怀里的还是你。” 听他这么说,心中并无欢喜,反倒有些黯然。他这么说,已是间接地承认了这个怀抱里确实躺过别人,只是他抱着别人的时候还是想着我罢了。众多的选择中我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但如果没有我,依然会有别的补上,感觉可能稍微差些,却也能接受。 南宫澈仿佛用恩赐一样的语气告诉我,你是第一哦。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心里竟升出强烈的占有欲,每一处都叫嚣着这个男人只能是属于我的,我的我伸出胳膊来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用力地贴紧他,他的寝衣早已散开,滚烫的皮肤烧灼着我的手。 我们那么用力地抱着,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为对方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南宫澈拍了拍我的背:“洛洛,我喘不过气了。” 我没理他,只感受着他吞吐气息的位置,找准了将嘴唇抖抖索索地贴上去。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成亲这么久,这居然只是我们第二次嘴唇之间的碰触。我回忆着当初他的做法,轻轻地伸出一小截舌头去舔他的嘴唇。 柔软的,有些温温的凉,像是某一种果实的果肉般细腻、柔润、微甜。 细细舔了一遍之后,我有些进行不下去了,好吧,再舔一遍。 舌头小心翼翼地刚碰到他的嘴唇,他忽然口一张,将我的舌头吸了进去,他吸得太大力,竟有点疼。然后他的舌头软软地缠上来,细致地交互厮磨,若有似无地撩拨。他的薄荷气息仿佛从口腔里灌进来,涨满了我的心肺,掺杂在逐渐生温的唇瓣之间反而产生了一线凉意,让我微微地颤抖起来,脑海深处似乎爆开了灿烂的火花,除了绚烂,竟一时感觉不到其它。 良久,脑子里渐渐地清楚起来,嘴唇上的感觉却依然未曾退去。我有些懊恼,明明是我主动的,偏又被他占了先。不服气地,舌头一动,用力地反吻回去。重重地压着他的唇,吮吸,交缠,轻扫着他的舌面,滑过他的每一颗牙齿,直到两人完完全全的接触。那些火花更加繁茂地盛放开来,交替层叠,每每刚要黯淡的下一秒,又更加光彩夺目地亮起来。 南宫澈是颜洛的 似是感受到我的主动,南宫澈的唇角翘起来,扣住我腰后的右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方才柔软的缠绵却加了一丝侵略的味道。他逐渐地压过来,居高临下地吻着我,不留一线空隙,舌头灵巧而霸道,将我短暂的强势瓦解,徒留满脑满脑炽热而妖艳的火焰,烧得我一片空白。 “南宫南宫澈”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放开了我,嘴唇却还抵着我,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说话的气息吹拂着他嘴唇边上的细小绒毛,微微搔着我的唇。暧昧流动,不由让我有些心猿意马,正当我吸了口气,又要吻上去的时候,南宫澈将我的头轻轻按进了怀里,指尖缓慢地摩挲着我腰上的皮肤,轻叹了一声。 “好了,睡吧,娘子既是信期,就莫要再引诱为夫的了。” 他的话让我脑中一醒,脸蓦地碰到一些他散在一边的寝衣,冰凉的布料摩擦着滚烫的嘴唇,让我想到刚才自己疯狂的举动,面上一红,轻轻勾了一下脑袋,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这一夜,我梦见了南宫澈。 我在梦里,看到了他。 第二十二章 星异象 “咚咚咚咚咚” 迷糊间门外似乎传来轻微却十分急促的敲击声,接着有人小声唤着“王爷,王爷”,我在南宫澈怀里动了一动,他拍拍我说:“没事,还早,你睡吧,我去看看。”说罢,就起身撩开了帐子。 我答应了一声,整个人蹭啊蹭到他刚才躺着的地方,感觉着他的体温又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帐子又被打开了,南宫澈走进来坐在床头叫我。 “洛洛,快醒醒,是圣旨到了,宣你进宫。” 我一听,赶紧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他什么事。 南宫澈摇摇头说可能是钦天监。我一想也是,除了那儿,再没什么别的名目这个时候急召我了。但即便是如此,依然让我觉得古怪,钦天监虽一向对我礼遇,但却显然还没有倚重到这个地步。 想归想,手上还是赶紧地将仪容收拾妥当了,随传旨的太监一道进宫。 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两旁的店铺也都还装着门板,踢踏的马蹄声在这样静谧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突兀,就这样穿过了我们居住的弘景大街,又转了几个弯,直到过了赤色的第一道宫门,又跑了一会,被赶得飞快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从车窗打了帘子探出头来。 天色蒙昧,东方还稀稀拉拉地挂着几颗星星。那个一身青袍的钦天监老大人就在这样的天空下转过身来,我惊异地看到他的头一夜间竟白了一半。 “苏伯伯,您”我赶忙下车站在原地试着叫了他一声,却有些不敢走上前去。 “洛儿,你来了。”他神态一如我印象中的平和,只是眉宇间有隐藏不住的疲惫,“走吧,皇上等着呢。” 说罢,朝那座青紫琉璃瓦的大殿大步走过去,我赶紧提着裙角小跑了几步跟他并肩而行。 “苏伯伯,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苏铭点了点头,却似无力多说。我看着心下颇觉不忍,故也不再追问,想着待会面圣总有分晓。 大殿名为天仪殿,是平日里帝王在皇城内祈福祭祀的地方,侧殿则是钦天监的办公之处,不过近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以平日里都只有两个典籍官在此处负责整理抄写天象笔记,而主执事大人苏铭也只每三天过来一次。殿前一片开阔的空地筑起一座高台,据说台上的每一块砖都与星河相对应,是苏铭专用的观星台。 此时遥遥看过去,高耸的台子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洛儿,你爹他不愿让你卷进官场上来,我知道,我也尽力地回护你。不然单凭前些年你那寥寥数字的预言,此刻你至少也是个官拜五品的副执事了。只是这次,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你莫要怪我。”走到台阶下的时候,苏伯伯突然开口。 我点了点头:“苏伯伯,我知道,您在其位,谋其事。所做的无不关系我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福祉。洛儿不敢怪您。” 苏伯伯深深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走吧。” 随他步上长长的阶梯,如我所料,站在星河图之中的那道人影,果然正是皇帝南宫行。 “臣苏铭叩见陛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 中年天子没有转身,只淡淡叫了声起。我跟苏伯伯便起身垂手立在一边。快到深秋,清早的风已经很凉,我着急出门也没带件披风,此时在这空旷的高处一站,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暗自腹诽着这个皇帝忒爱摆谱,动不动半天不说话,把人吊着,上次宴会上也是,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天子的威严么 就在我觉得那小风已经快把我吹得流鼻涕的时候,皇上终于出声了。 “苏卿家,你连夜递折,可是有什么祸事” “臣不知。” “既不知是福是祸,为何不等查明再禀” “臣无能。” 这君臣二人的对话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样子暂时也没我什么事,我就站在一边安安心心扮假人一边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站的地方是高台的边缘,足下不足一尺的地方就是那星河图了。就着此时不算明亮的光线,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日常可见的星辰的位置。每一颗星都用白色的石点标出,二十八星宿按照区域用折线划开,之间还有一些别的我看不懂的符号 “七王妃觉得如何” 猛然听到叫我,赶紧正襟一福,一边拉拉身边的苏伯伯,小声问:“你们说到哪儿了” 苏伯伯赶紧上前一步,道:“此时天色已明,王妃殿下想是也看不出什么了。不如等臣下将详情细细讲与殿下听了,晚上再一同来观。如有结果,是时再禀告陛下。” 皇上微点了头:“也好,是朕着急了。滋事体大,有劳爱卿了。那你们便慢慢研究吧。” “是。” “颜洛是吧”皇帝像是这会才突然想起了我的名字,转头目色深沉地看向我。 “是,儿臣名为颜洛。” “这段时间就住在天仪殿,至于老七那边我会着人通知。你只管用心辅助苏大人。”说罢,只管抬脚下了台阶。 “儿臣遵旨,送父皇。”表面上一派祥和,其实我心里恨恨的,刚跟南宫澈讲和,居然就不让我回家。 “苏伯伯,到底这是”皇上一走远,我赶紧回头问道。 苏伯伯像是疲惫极了,竟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好一会,才徐徐向我道来。 原来昨夜刚好是他当值,他便摆出了仪器在这观星台上观看,结果现星河竟有波澜,白虎七宿内星辰乱窜,此已属异端,且白虎本就主凶,更加不祥。隐隐有九星独杀之象,竟是暗示皇权动摇,江山易主,天下四分,黎民有颠沛之苦。且当他再想仔细推敲,那星象竟如无数粒沙子构成的幻象,呈旋涡状散开了,再无痕迹可循。 “洛儿,此番聚之又散的异动,竟是从不曾见。任我翻遍所有典籍,也不曾有半点的记录。因与皇权有关,亦关乎天下,不敢隐瞒,遂一早知会了皇上,宣你进宫,看能否看出些端倪。” 我在脑间试想了一下那情境,一时也没什么头绪,但偏生心底深处又浮出那么一线熟悉感,怎么也抓不住。只好跟苏伯伯约了一入夜便来此间守着。 第二十三章 夜未央 是夜,天一黑我便上了观星台。没想到,苏伯伯比我到得更早。空旷的平台上,象征着星辰的无数石点正出柔和的莹莹白光,将站在其中的苏伯伯包裹上一层朦胧的乳色光泽。他站在中央偏左一点的位置,正背对我摆弄着一个长长的圆筒状的东西。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苏伯伯停下手来转身看向我。我赶紧走上前去,这才看清他手中的物事。那圆筒子一端大一端小,两端镶着透明的玻璃片儿,从靠近小的这头约三分之一处用一个铜扣子支在一个铁制的三脚架上。 “这是望远镜。可以有助于更加清晰地观测到星空,甚至看到一些遥远的仅凭借人眼看不到的星辰。”苏伯伯一边向我解释着,一边用一只眼睛贴上那圆筒较小的一端,并不时地转动着镜筒调整角度,“可惜我能力有限,造出的这架望远镜所能观测的范围终是短了些。来,洛儿,你来看看,这就是我那晚看到的那片星域。” 苏伯伯挪了挪身子,让出那小镜片前的位置。我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两步,弯下身子将右眼凑了上去。 豁然的,觉得脑中一凉。 星空,那我无数次仰捕捉的星空。此刻仿若近在眼前。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因映着深蓝色的天幕而染上的淡淡青色边缘。形状并不是极美的,也并无夺目的光彩。但我却觉得,再没有什么东西比眼前的这景色来得更加纯净。仿佛汲取了天地日月的精华,凝炼成那微小的一点,偏又不言不语,只一串串地点缀了夜色这时,空中突然一黯,有几颗略远的星快速地集聚起来,在它们正中缓缓升起一线紫色的微茫。我眼睛忽然有些花,使劲眨了一下还是不行,我赶紧换了左眼,还没等挨上那镜片儿,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强撑住有些摇晃的身子。 “洛儿,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苏伯伯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点点头,又往旁边去了一点,示意苏伯伯来看。 他连忙一步跨了过来,我自扶着胸口在一边休息。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我已经恢复如常,却见苏伯伯依然趴在望远镜前没有起身,露在外面的半边脸紧紧绷着,却神色清明,应该并不像我刚才那般遭遇。 又过了一会,苏伯伯站直了,眉头紧紧锁着。他对我说:“洛儿,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刚才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我将我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苏伯伯眉头锁得更紧,一言不地沉思着。我赶紧又过去对上望远镜。果然只是平静的夜空,一如我最开始看到的,安详而美丽。 莫非是我的观星感觉又失灵了我暗自揣测着,却不敢说出来。 就这样我们各怀心事,却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再等等看。 哪知,这一等就是三天。连续三个夜里,星河始终波澜不惊,毫无变化,平静的样子甚至让我一度怀疑那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而皇上那边的旨意是继续监测,直到有所进展为止。 我理解一个帝王在听到类似“皇权动摇,天下四分”这样的话会作出的反应,所以我也并没有太多怨言。只是夜夜的不得安睡,哪怕白天能补足了觉,也依然是觉得疲累不堪。我开始诚心地期盼着,不管是什么星象异动,是妖是魔都赶快出来吧。 也许是老天听见了我的祷告,第四晚,虽然什么都没出来,却下雨了。 我满足地裹着棉被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床上打了个滚,才滚到一半就“嘭”地撞上了墙。 这床还是太小了些,连家里的一半都没有。我揉着脑袋郁闷地想着。 也不够软不够弹。我翻了个身继续想着。 虽然只我一个人睡,这枕头也忒窄了,想家里的枕头都是抵着床的两边,就算我跟南宫澈一人扒着一个床边睡也不会抢枕头 南宫澈 这个名字一下子跳进了脑中。这几日几乎都没什么功夫去想起他,不过搞不好我被留在宫中正合了他的意吧,正好光明正大地去他那个离情阁找他那个红颜知己叫花什么的。瞧这名字起得多恶俗,姓花,还怕人家不知道她是花姑娘呐。不过,即使我在家里的时候,南宫澈去找她好象也是光明正大的吧。这么一想,觉得有些挫败。 到底我在南宫澈心里算是什么呢 他最想抱在怀里的女人 我嘴角扯出一道自嘲的笑。 正当我心下有些悲凉的时候,窗口的树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接着便有一道黑影翻了进来。我刚张口要喊,不待我出声,嘴便被来人给捂上了。 “洛洛,是我。”清澈见底的声音,在这雨声里依然出众得像世外的山泉。 “你怎么来了”我拿开他捂在我嘴上的手,小声问他,一滴水突然落在我脸上,冰冰凉凉的,我顺势抬手一摸,他的头竟都是湿的,“下雨你也不晓得打伞么” “你见过撑伞的夜行人么我原本是带了斗笠的,不过不大济事。”南宫澈一边闲闲地说着,一边自然地坐在我的床沿上。 我赶紧将手脚撑开,占住整张床,急急告诉他:“这床太小了,睡不下你的。” 他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声:“洛洛放心好了,我不是来跟你抢床的。” “那你是来干吗的”我依然带着一丝警惕。 “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这话让我一下子接不下去了,脸上热了,心里慌了,还夹杂着一小点奇怪的东西,甜甜的。尴尬着沉默了一会,我没话找话地说:“那你也不拣个好天气来,看这淋的。” “好天气你都在观星。” “白天,白天你也能来啊,你直接请了父皇的旨,大大方方进来就是了。” 南宫澈鼻子里哼了哼,道:“你以为我没有么,可他居然不让我见你,说什么你宿夜观星,身疲体乏,不宜被外人打扰。哼,我也是外人么根本就是借口。” 竟有这样的事,可是皇上为什么不让南宫澈见我呢 忽然眼前被柔和的光雾包了起来,定睛看去,原来是南宫澈从怀里掏出一颗荔枝大的夜明珠,正放在我脸边。 “不让我看,我偏看。”南宫澈气鼓鼓地道。 待看清我的样子,他将手指抚上我的眼睛,声音突然软下来:“洛洛眼圈都青了,那天杀的老儿竟敢这么折磨我美丽的王妃。” 我大惊,赶紧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这可是在皇宫里。” 他的嘴唇在我的手心里弯了起来,呼出的热气让掌心有些微的潮湿,我如同被烫了般赶紧缩回手来,却被他一把捉住。他吻了吻我的手指,轻声道:“没事的。” 第二十四章 屋顶风 “我说的不过是苏铭那老儿罢了,你紧张什么,我虽然是个不怎么被器重的皇子,却不还至于连一个老臣都要忌惮。”他带着三分狡黠,七分轻蔑继续道。 “洛洛,你告诉我。”南宫澈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你告诉我,这次的事情跟我可有关系” 我身子僵了僵,摇摇头:“跟你的星盘完全没有相交之处。但据苏伯伯说,确有江山易主之象,这个,就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了。”说罢,我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洛洛,你不相信我么” 我没说话。 南宫澈起身踱到窗前,夜明珠还在枕边晃着我的眼,他的身影反而隐入了黑暗之中,我只听见他说。 “洛洛呢洛洛想当皇后么洛洛若想,我便去夺他一夺。” “不想,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撇了撇嘴。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声竟渐渐听不见了,南宫澈支起窗子,探出身子去看了看,说了句,雨停了。 “整日里陪着那姓苏的老头子观星一定很无趣吧,今夜,陪我如何” 南宫澈侧了侧身子,朝我伸出一只手,那几乎被他挡住的窗户便漏了一半出来,隐隐可以看到缝隙处银白色的星辉。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披了件斗篷,走过去搭上他的手。 他说的没错,以往我观星是乐趣,看着那漫天星斗只觉得亲近,欢欣。而近几日却成了负担,实在令人懊恼。 出得屋来,果真是完全放晴了。秋日里未落尽的树叶上还沾着水珠,将满天的星星都倒映了进去,远远看去,一树一树的银光闪闪。南宫澈把我带进怀里,用他的披风裹严实了,低声说了句:“抱紧了。”我双臂箍紧了他的腰,抬脸迷惑地问他:“我们不上观星台么” 忽然脚底一空,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将我嘴里最后一个字全数给淹了去。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紧紧搂住南宫澈。不过也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又踩到了实地。 “观星台那样谁也去得的地方,不上也罢。”他悠悠答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现原来我们已身处我那房间的屋顶,比较起来,竟比那观星台还高上几分。 “来,刚下过雨,瓦片还是有些滑,我扶着你,慢慢坐下来。” 我依着南宫澈,小心地挪动着身体,在屋脊上稳稳坐下来。抬头看去,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似乎比往常更加的干净,深沉,连星也更亮些,闪着俏皮的光。空气中飘着清爽的泥土香味,混合着南宫澈身上的薄荷香,加上这身在高处的开阔感,竟让我整个人说不出的爽快,只恨不得绕着这屋顶跑上个几圈。偏又不敢乱动,只好不停转着脑袋来回地打量这周遭的风景。 “南宫澈,太好了。”我凑过去亲了亲他,兴奋地低叫着,“太好了,这几天下来,我真怕我以后都不再喜欢星星了。还好不是。” “喜爱怎么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磨灭掉的呢”他笑答道,揽住我的肩,“洛洛,坐好,别动来动去。” 我依言不再乱动,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不掉。如果说那天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一个近得几乎可以触摸的星空,那么此刻我相信自己已经置身于星空之中。就像,就像 “就像坐在月亮上。”南宫澈适时地在旁补充。 “对,对,就是那样。” “洛洛,我的那颗帝星在哪里,指给我看看可好。” 我环顾了一下,一会就找到了那颗暗红的星星,今夜的它似也不同往日里暗暗的如血般的颜色,反倒透出几分亮堂来,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的漂亮。 “那,就在那里。”我指给南宫澈看。 “好美”南宫澈喃喃地说,“我还记得我特别小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娘抱着我在院子里讲故事,那时,天空就划过了一颗这样的星星,只是比它还要亮些,火红的,如同一道飞驰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皱了皱眉,道:“那种叫做扫把星,不吉利的。” “不,那不是扫把星,那是流星。” “流星” “对,据说看到流星的人,如果能及时地许下愿望,这个心愿就会被流星带到天上去,被天上的神仙允诺实现。” “真的吗”我的眼睛亮了亮,“照这么说,这个,恩,流星倒是个吉祥的好东西了。那你当初可许了什么愿望” 南宫澈讪笑着道:“自然是许了的,不过到现在也没实现。”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狐疑:“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传说,不会是你编来骗我的吧” 南宫澈敲敲我的额头:“骗你做什么不过这确实不是我们大秦的传说,而是在我们之外的另一片大陆上的文明流传下来的。喏,你看” 他举手一指,指尖正对着北斗七星。 “洛洛看那是什么。” “北斗星啊,小孩子都知道。” “你仔细看,在构成勺子状的七颗星的周围,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星星,它们聚在一起,是不是像一头熊的样子” 顺着他的引导看过去,我意外地现,将那些星虚空相连,空中竟真的出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白熊。 我不自觉地抓住了南宫澈的衣摆,连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那头熊仿佛临空向我们走来,眼睛里闪烁着美丽的琥珀色光芒。 “在那片大陆上,它叫做大熊星座。关于它,还有一个哀伤的传说。” “快,快讲给我听。”我拽了拽他的袖子。 南宫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在那片大陆上,有一个神圣的国度叫做希腊,那里住着许多的神和仙女。在司管狩猎的女神身边,有一个最动人的仙女叫做卡卡什么的,我忘记她的名字了,嗯,继续,她虽然很美,却不像别的仙女一样自持身份,反倒总是穿着威武的猎装,在高山丛林中追逐百兽。有一天,这个叫做卡什么的仙女追逐一只猛兽到了一片林间空地,又累又热,便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哪知,却被众神之王看到了。” “他们相爱了吗”就像戏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样。 南宫澈摇摇头,继续道:“众神之王的地位虽极尊崇,其实却好色成性,经常勾引天上凡间的美人。他看到草地上躺着的美丽仙女,怎么肯轻易放过。竟将这位纯洁的仙子给玷污了。更糟糕的是,不久这位仙女就现自己竟怀孕了,不了解内情的狩猎女神将她驱逐。她只好在丛林深处搭了个茅草棚落脚,孤单地生活了几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婴。” “那个什么众神之王简直不是人。”我皱紧了眉头,本来想找些最恶毒的话来咒骂那男人,却现爹娘给我的教育实在太好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骂人的话,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他本来就不是人啊,他是神嘛。”南宫澈轻笑道。 “那他就是禽兽不如。”我对这次找到的这个词很满意。 “对,对,禽兽不如。可你还要不要听下去,你这么总是打断我可就讲不完了哦。” 我赶紧噤声,眼巴巴地看着南宫澈那根本不知道在哪的嘴。 第二十五章 是非人加更 终于结束了考试,身体也好起来,并且终于千辛万苦地回到了家里,可以舒服地洗了热水澡之后泡茶坐在床前码字,感觉超赞。谢谢小樱这几天来帮我更新,也谢谢看文的同学一如既往地支持,特此加更一章,祝大家开心 -----正文分割线----- 待到听完整个故事,我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头熊,我却在它眼中看到了近乎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里面住着一个温柔、博大而又坚强的女性的灵魂。 高傲的神后将仙女变成了白熊,辗转数十年,当年的小婴孩已变成了英俊的猎手,在举矛刺向自己的母亲的同时化身成了一只小熊,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良心未泯的众神之神将母子二人拔上天空,成为了大熊星座与小熊星座。 我心里默默将这个故事又回味了一遍,举头再望向天空,眼中又是一番不同。浩瀚的星海,幻化成了无数的图案,或人或兽,一个个仿佛都活了起来。 “除此之外,在那片大陆上,一年也被划分成十二部分,由专属的星座守护。”南宫澈看我喜欢,就一直不停地讲下去,“洛洛是二月生的吧,属于你的星座应该是水瓶或是双鱼,就在那里。”他一边指给我看,一边又讲起了水瓶星座的传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听得兴致勃勃也渐渐开始犯起了困,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头也早就靠在了南宫澈肩膀上。 南宫澈轻拍了拍我的脸,问:“困了么” 我闭了下眼睛代表是。 他将手伸到我的膝盖下面,将我抱起来,足尖一点,又是一阵风声,我已被他轻轻放在了床上。 “是我不好,你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晚,结果又熬夜了。”他歉道。 我迷糊着晃了晃脑袋,说:“没关系,我很开心,以后你可记得还要给我讲恩,那个星座的故事。”勉力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便再也支撑不住困意侵袭,睡了过去。 恍惚中,似是有双手帮我掖了掖被角。 - 等醒过来,南宫澈早已经不在。看看天色,又是黄昏。我暗笑自己近来完全是活颠倒了。 刚下得床来,肚子就“咕”的叫了一声,一天没进食,这会饿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我挪着步子到桌子旁坐下,开口唤那个服侍我的宫女,是叫春红还是柳翠来着。 没一会,一个人影一溜小跑到我面前站定,伏下身子先磕了个头道:“奴才小栗子奉旨来伺候王妃殿下。” 小栗子我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是中秋节那天帮我引路的小太监。 “你不是在太后那当差么”我有点不明白了,难道是太后派来监视我的 那小栗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以一只手掩着附上我耳朵说:“是七皇子殿下安排奴才过来照顾您的。” 我强忍着听完了之后赶紧从椅子上跳开。这么个模糊一团的东西靠我这么近,还真是糁人。 “奴才该死,惊吓到王妃了。”小栗子见状,赶紧又跪了下来,嘴里慌张地告着罪。 “没事,没事,只要以后记得不得我允准,不要靠我太近就是。”我挥了挥手,“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来。” “是。” 这小栗子的手脚倒麻利,几乎没怎么等,三凉四热一汤八碟菜就摆上了桌。我一边大块朵颐,一边想着这小栗子居然是南宫澈的人,倒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准那天的引路也是安排好的。 我越来越笃定,南宫澈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蓦地耳边却回荡起昨夜他给我讲起大熊星座的传说时哀婉的声音,心里又不由一软。 那样的人,无论如何,总不会是个坏人吧。 不觉间吃到八分饱了,约莫是看我已经不大动筷子,一直候在边上的小栗子赶紧很有眼力见儿地盛了碗汤递到我手里。 “殿下,有件事要跟您禀报一下。” “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站在原地说。” “是。是这样的,听闻昨天皇上不知从哪找了一位术士回来,昨晚竟谈到深夜呢。” “多半是为了炼丹问道之事吧,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不是每朝都有的事么。”我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凉。 “可这次不一样啊。好象是因为您跟苏大人这几日观星无果,皇上才特地从仙山请来了高人,要助您们勘破天象呐。” “那不正好,赶紧勘破了大家都省心。再说,我和苏伯伯也只能看看预示如何,真有个不好,却无解决之道。那术士一来,没准连解决的法子都省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殿下说的是,是奴才愚钝了。” 我点点头,不再跟他说话,只慢慢啜着手里这盅银丝雪鱼羹,用料细腻,口感纯鲜,真是上品。喝完手中的又盛了一碗然后吩咐道:“这个汤,以后每天都要。” 小栗子弯着腰应了是。 等我慢条斯理地吃完这顿饭的时候,暮色已浓。小栗子张罗着收拾碗盘,我径自理了理衣冠推门出去走向观星台。 不同以往,今夜台子上站了两个人。 一个自然就是苏伯伯,另一个则是一位长髯道长。我心下了然,想应是小栗子所说的仙山术士了。 冲他们略点了点头,那术士也甚倨傲,居然也不向我行礼,只看了我一眼便回转身去。 我也懒得与他计较,一径走到苏伯伯旁边问:“今夜还照旧么” 苏伯伯语气艰涩:“这几日来几乎毫无进展,我估量着这样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好皇上请了这位弓道长来,只是” “贫道不才,刚好懂得一种法阵可以引出邪物异象,只是需在这观星台上布坛施法,不过苏大人仿佛不太舍得呢。”另一道声音尖厉地打断了苏伯伯的话。 我抬眼询问,苏伯伯黯道:“那法阵要用到生血和明火,且不说生血污秽,就是我那些石子布成的星图也是禁不得火的啊。” 我沉吟了半刻,抓住苏伯伯的小臂,沉声道:“大局为重,若是真能召唤出异象,不仅是功德一件,到时您不说,皇上也定会帮您重修这观星台。” 苏伯伯抬眼望了望我,终是艰难地点了下头。 我回头扬声道:“弓道长,您尽可做法,不必有所顾虑。” 那清瘦的术士闻言倒是一愣,抬手朝我作了个揖:“王妃殿下开明。不过要准备的物事繁多,今夜是来不及了,故以您二位还可照往日般观测。” 旁边的苏伯伯眼睛一亮,几乎是朝那望远镜扑了过去。看着他已有些佝偻的背影,今夜似乎分外单薄,心里不免慨然。 苏伯伯跟爹爹交好这么多年,很多脾性自是相似,他们一样刚正却护短,一样坚强却脆弱,一样有大义却念旧情。这个观星台是苏伯伯亲自设计、制图、督工建造而成,说是他的孩子也不为过。试问谁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浴血、遭火炙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呢,这术士既受皇上器重,必不会无功而返。此刻一时拒了他,然后呢,难道等圣旨来么与其被迫,倒不如自己先行说服了自己。 如果,如果今夜确有奇迹就好了。 我抬头望向银河的时候心里默念着。 第二十六章 妖异阵 又恹恹地睡了一整个白天,醒了之后心里总有些不安,连带着晚饭吃得也甚没胃口,小栗子一直在旁边陪着小心,我心下不忍,却也没什么精神气儿安抚他。 随着夜色的降临,有火光渐渐地升起来照在窗子上,我看了看,叹口气踏出屋去。 昨晚苏伯伯几乎一眼未合地观测了一整夜,奇迹到底是没有出现。 此刻的观星台周围已经绑满了火把,将整个高台映得光影摇曳,火光幢幢,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些腥臭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邪气冲天。 吸了口气,拾阶而上,台中已布上了以手臂粗的蜡烛和一些不知名的器件摆成的法阵,旁边还摆着一些瓶瓶罐罐,木剑之类的道具。那阵型看起来像是一个三连环,两个头顶上挽着髻的小童分 yuedupageup 5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5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6部分阅读 的小童分别盘膝坐在两边的环中。苏伯伯和那姓弓的术士正站在一边说话。我刚在他们身旁站定,台下便传来太监的尖声通传,一身玄衣的皇帝出现在高台边缘。 几人倒头欲拜,皇上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那术士面前,问道:“道长,可都准备周全了” “回陛下,贫道推算过,今晚戌时便是本月最恶的时辰,是时用这三罡元天阵辅以贫道的符咒,必能将那恶象召唤出来。本这法阵效力只可维持一刻钟,但眼下既陛下在此,有真龙之气护佑,应可再延长些。然后,便全仰仗苏大人和王妃殿下了。”说罢,那术士目光扫向我们,眼神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很是莫测。 “老臣必当全力以赴。” “儿臣亦然。”我随着苏伯伯一道弯下身子去说。 又待了片刻,见时辰快到,术士拾起木剑踏进那法阵中间最大的一环。只见他先是含了一口血,右手拿起木剑在空中挥了几挥,一口鲜血喷上剑身,口中念念有词。那围成法阵的蜡烛的焰心竟都生生拔高了数倍有余,将两个坐着的童子完全遮住。然后那术士也盘腿坐下来,左手中掣起一座铜铃摇晃,一双眼睛缓缓闭上。 等待。 只有“铃铃”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高台上,我的心越不安得厉害,像是要被那铃声攫住了心神。忽然铃声急促了起来,术士猛地张开双眼,大喝一声:“时辰到,布阵” 火势又窜上来一些,不光是阵中的蜡烛,连周围的火把亦是一样,直接烧上半空,在顶端又微微地内倾,火尖上的蓝苗儿几乎相交,看起来就仿佛是这观星台的屋顶一般。两个小童的身体快速地旋转起来,他们所坐的圆环也转起来,变成了两颗灼灼的火球。术士举起木剑在空中划了个虚符,头顶上屋顶般的火焰急速聚拢,会聚到一点,突然化作了一道铜色光束指向天空。 这时,出现了。 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片苏伯伯口中曾出现过异象的星域里,白练般的银河突然扭曲,紫色的微茫再度升起,白虎七宿内几颗主星肆意流窜,最后排列成了一个同心圆,只一瞬又突然散开。然后再次流窜,排列,周而复始。那道紫茫就在排列成的同心圆中央,似乎是刻意吸引着众人的注意。我看着它,看着它,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同时那丝潜藏的熟悉感也再次浮出来 银少年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又一会,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呼喊,一声急似一声。 “阿洛,阿洛” 那是谁他口中唤的人可是我 心思一半清醒一半恍惚,这时,那术士所在的环也旋转起来,火势凶猛,一下烧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我猛然惊醒,下意识向后一躲。再抬头看去,那道紫色的微茫已经赫然对上了术士的光束,越来越清晰,浓重得几乎要隐藏进夜空之中。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缠着,眼见铜光被逼得寸寸败退,周围的火光也渐渐暗淡下来,隔着已降至半尺高的蜡烛火苗,能看见那术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啪”的一声,木剑从他手中掉落,随之火光尽数熄灭,整个高台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护驾” 一声尖叫打破了短暂的静默,无数打着灯笼的宫人涌上来,将皇上围住。高高在上的帝王正紧锁着眉头,目光深沉。那术士从法阵中央站起来,身子晃了晃,依然稳步走到帝王面前。灯笼薄薄的光打在他脸上,看不出面色,只嘴角残留一丝血迹。 他长身一揖,道:“陛下,贫道已尽力了。” 皇上微一低头,一个内侍立刻靠上前来,低头报说一刻半。皇帝脸色稍霁,点点头,温言道:“辛苦道长了。”然后回头招了两人来,扶那术士下去休息。 我心下紧张,想完了,该问到我们了,我可什么都没参出来。正思忖间,皇上已经走到我面前,惊得我握了一手心的冷汗。 “七王妃,可有所得” 我心一横,屈膝跪下,硬着头皮回道:“儿臣不才,有负父皇所托。”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都绷紧了。这时候一个声音横里插进来,道:“老臣倒是略有所得,敢请陛下移驾御书房,容臣细禀。” 苏伯伯我用眼角余光快速地瞄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沉稳,语声铿锵,应不是为了帮我解围而信口说道,心里登时松了口气。 “好,摆驾御书房。” 明黄色的丝履在我眼前转身而去,苏伯伯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我,略一顿,又叫道:“陛下。” 皇上停步,道:“又有何事” “陛下,七王妃殿下本与此事并无关联,不过是老臣一时心急,才将她牵扯进来。殿下虽天赋异秉,这些天来也颇勤恳,奈何并无真正学过,就算看不出端倪委实也怪不得她,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略一沉吟,转身对我道:“也罢,今日天色已晚,朕便允你明日一早便回府去吧。另赐珍珠百颗,绸缎十匹,是以褒奖这几日的勤勉。” “谢父皇。”我恭敬地磕了个头,目送帝王远去。浩荡的队伍里苏伯伯回头对我温和一笑。 第二十七章 暂停下 我开始无比地后悔用三个字三个字写章节名,这不考验我概括能力呢嘛,这一章我想了半天也只觉得是整个事件的一个中场休息,那好吧,就“暂停下”,不要说我雷,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另外,好友飞田樱的作品乌龙家主闯天关正在pk,是很有意思的文哦请大家支持 -----正文分割线 刚一进屋门,脚下突然软了一软。小栗子赶紧跑上前来扶住我,哀戚戚地唤着:“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由他扶着,进里屋坐下,说:“不碍事,也是我太不中用些,这一个多时辰竟比往常里看一夜的星还熬人。” “主子可想吃点什么” 我摆了摆手:“不了,打水来给我洗漱吧,早点睡了,明晨好早点回去。” “是。”小栗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可算结束了主子也能好生歇歇之类的话。 我歪在椅子里,想着明日赶早的话是不是先回一趟家里看看爹爹和娘亲,算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了,身子一疲乏就更是小孩子心性般想娘亲想得厉害。之前本就打算着中秋节后回去,却总是被琐事给拖延了。 一会儿,小栗子一面喊着“王妃”一面从外面颠颠地跑进来,手里却并没有提着热水。 我皱了皱眉毛:“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王妃,是七皇子” 南宫澈我心里紧了紧,赶紧问:“七皇子怎么了” “七皇子殿下来接您了,马车就候在宫门外头。”小栗子喘着气,喜滋滋地说,“皇子殿下真是疼爱您,这会芓宫里头都说呢。” 我瞪了他一眼,道:“皇子殿下疼不疼我,你高兴成那样却为哪般” 小栗子嘿嘿一笑,道:“主子们恩爱,自然就是奴才的福气。” 我也乐了,随手从手上撸了个戒子赏他。心里却仍止不住砰砰狂跳,方才小栗子甫一提南宫澈那一下,我居然想该不会是那星象真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出了什么事。 其实苏伯伯与皇上走了也才一会,哪里就这么快有结果有行动是我多虑了。 “洛洛。”月白色的身影跨进门来,先叫了我一声,“我们回家吧。” “好。”我冲他笑笑,说:“可是我想娘亲了。” “那就先去岳父岳母那儿看看,然后再回府吧。” “南宫澈,你居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太好了。”我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开心叫道。 熟悉的薄荷香味,安抚了我整晚不安的那颗心,一时竟不想放手。我感觉到,脸侧的他,在笑。 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已被南宫澈打横抱了起来。 “洛洛一定累了吧,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不好,那么多人看着呢,人家会笑话的。”我小声咕哝着,却没要下来的意思。 “谁敢笑,我挖了他眼珠。”南宫澈用戏谑的口吻笑道,我却看见门口几个小宫女都缩了缩脖子。 我把脸往他怀里靠了靠,低低嗯了一声,任他一路把我抱上马车。 “对了,那天一直想问你,那些个星座的故事,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星座”南宫澈的语气透出一丝困惑,“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倒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到底是从哪儿看的呢似乎,好像是天生就在脑子里,自然的就像,就像它一直都在那里。” “哼,不想说算了。” 他苦笑一声,道:“我哪有,想我那年看见那火红的流星,娘亲还在,推算下我当时也不过是不到两岁的孩童,哪里认识半个字。” “也许是你娘讲给你的呢” 南宫澈想了一会,说不会。 我哼了一声,心里到底有些不信,暗自决定改天去搜搜他的书房。 不再说话,脑袋就又昏沉起来,本来因看到南宫澈而暂时消散的疲惫感又涌上来。 眼前开始模糊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新来的星主吗”银少年搂着宽大的袖子蹲在虚空里认真地看着对面那个正支着下巴坐在一颗着红光的球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没理他,兀自耷拉着脑袋叹气。 “为什么我就变成了一颗星星呢” 她抬头看一眼面前正张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好奇却充满善意地盯着她看的少年,又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还是颗古代的星星” 身量颀长的少年即使蹲下来还是要比坐着的她高些,那家伙竟拍了拍她的头:“这一片星群都是我的,我就住在你的旁边,我叫做” 身上被轻拍了拍,少年和女孩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只听见南宫澈的声音吹在耳边:“洛洛,到了。” 我张开眼睛,脑子还有些不清不楚的,直到听见哥哥和娘亲的声音。 “这么晚,是那丫头么” “洛儿”娘亲迎上来,站在马车外叫了我一声。 我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应了一声,掀了帘子下车。 “七皇子”看见南宫澈跟着下来,娘亲愣了一愣,随即点了我脑门一下,骂道:“你这孩子又疯魔了,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再回来,这大半夜的还拉着七皇子殿下到处乱跑。” 明明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睛里的笑却满得都快盛不下了。 我挽住娘亲的胳膊,像以前一样歪着脑袋靠上她的肩膀,笑说:“娘亲又夸张,哪里就是大半夜了。” 娘亲也笑出来,向南宫澈欠欠身子,扭头拍了我一下道:“好了好了,快进来吧,哪有大半夜站在门口说话的。” “都说了不是大半夜了。”我嘟囔了一句,直接被娘亲拖了进去。 “娘亲,中秋节怎么没看到你呢,我还以为你会进宫呢。” 娘亲眼风斜了斜,我顺着看过去,才突然现哪里不大对劲哥哥除了开始那一声,居然就没怎么再说话,只闷闷地走在我旁边。 我转向娘亲,用口型询问:“他怎么了” 娘亲闭了下眼睛,摇摇头,食指微微一指。我立刻心领神会,不再问下去。 娘亲步子缓了缓,等住自觉主动跟在后面的南宫澈。 “七殿下。” “什么殿下,早就说过了,岳母大人与娘亲在世时候一般唤我一声澈儿就好。”南宫澈语意诚挚,又在扮乖巧了。 “那好,澈儿。”我一惊,娘亲她倒真是一点不客气,只听她继续说:“今儿个也不早了,若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就住一晚吧。” “好,但凭岳母大人安排。” 娘亲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似的,直说:“真是懂事的好孩子,既然你让我如你娘亲般待你,你就也别跟我客气,你若愿意,也可叫我一声娘亲。” 我走上前去捏捏娘亲的手,示意她可不能这么蹬鼻子上脸。南宫澈的娘亲是什么身份出身再差,那也是皇帝的女人。 哪料我这边的意思还没传达到,那边已经 “娘亲。”南宫澈的声音,含着笑意和真切的亲近。 娘亲脸上的花开得更盛,“哎哎”的应了好几声,然后道:“澈儿啊,娘亲借你娘子一晚可好啊,我们娘儿俩也许久没见了,想说说体己话。” “呃” 叫娘叫得那么利索,现在倒磨叽上了,这有什么好想的嘛。 看他半天没答腔,娘亲朝我使个眼色。我赶紧声打边鼓:“嗯,妾身也有些私房话想跟娘亲聊聊。”说罢,还配合着作了个娇羞的女儿态低下头去。 旁边传来“扑通”谁被绊了一下的声音。 我飞快而凶狠地瞟了哥哥一眼。该死颜涉你又拆我台 第二十八章 手足绊 在我和娘亲的双重攻势下,南宫澈到底是松了口。于是我和娘亲欢欢喜喜一路携手回了天颜居的时候,他则被哥哥领着歇在了客房。 “洛儿,那位殿下对你似是很着紧,我看你眉眼间表情也不大一样。你们感情进展得不错吧”一进院门,娘亲就噙着一抹暧昧至极的笑斜睨我。 我干笑了两声道:“哪有,不过就是相安无事罢了。” “那他刚才那一脸的舍不得是怎么回事这任谁一看你们都是如胶似漆、片刻不得分离的小夫妻呐。”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娘亲继续沉浸在她的幻想之中,两手交握乐呵呵地说:“照这样算,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外孙啊” “外孙孩子我才不要。”我扬了扬眉毛,回答得干脆。 娘亲却以为我是怕羞,倾身捏了我鼻子一下,笑道:“这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做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七皇子长得那么俊,你们的孩子生出来肯定漂亮得不行,最好也跟你和你哥似的是对龙凤胎,啧啧,真想赶紧抱抱啊。” “您啊,与其指望着我,还不如指望您那儿子赶紧娶亲给您添孙子呢。”这老人家还真是越想越远了,再不打断她,指不定就给那还不知道在哪的孩子定上娃娃亲了。 听我提哥哥,娘亲脸色一变,手一甩,气道:“哼,那浑小子,不被他气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的上” “对了,差点忘了问,哥哥到底怎么了” 娘亲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声音里竟带上些哭意:“你们两个,从小就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偏房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争强好胜,个顶个儿的勤奋能干。娘从来不拿你俩跟人家比,只希望你们好好地长成人。你眼睛不好,我这些年心思都扑在你身上,想着你哥哥他是男孩子,多少也有些忽略。好不容易把你嫁了,回过头来操心他吧,才现那孩子的心早跟我们有了嫌隙。” 我抚了抚娘亲的背,柔声道:“哥哥有时候不会说话,做事也莽撞,其实他很在意您跟爹爹的。” “他在意我们,就该守在我们身边”娘亲脱口喊出。 “怎么哥哥要去哪儿么”我禁不住也皱了眉头。 娘亲一点头:“那天中秋节,他一早就当着一家老小的面说他要去参军。” 顿了顿又道:“他说要从军,我们也没异议,你爹爹当下就说要写个推荐信给兵部帮他在驻京的军队里谋个差事,他居然不要,只口口声声说要去边关。这要是战争时期,也便罢了,至少可以理解成他一片爱国之心,哪怕只是为了个人想建功立业,我们也断不会拦着他,颜家的男儿本该如此。可现在呢,新帝即位,四海升平,他要去边防风吹雨淋地做一辈子大头兵么” 说着,娘亲又有些泫然欲泣。 我也愣住了,娘亲说得不无道理,哥哥想必也明白,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突然现,我竟从不曾关心过我这个孪生的兄长。向来都是他主动地承担着照顾我,陪伴我,哄我开心的职责,我心安理得地扮演弱小的那个,享受他给的一切。却忘了他哪里就是什么大人了,忘了他其实也只比我早出生不了多一会,忘了他也是个需要照顾和宠爱的孩子。 “娘亲,让他去吧。”我听见自己平静地说。 娘亲抬起一双泪眼来疑惑地看着我。 “难得哥哥他有想做的事,就让他去吧。” 娘亲突然哭出声来:“你爹爹这么说,你也这么说。这个家是不是只有我多余了” 我将娘亲揽进怀里,抬起袖子给她拭泪,故作轻快地说:“娘亲你忘了,哥哥是男人啊,而且那么健康,跟我自是不一样的。他想试着过过没有爹娘你们庇佑的日子,为什么不成全他呢难道你想看他变成京城里那些靠着家里荫蔽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里的一个么他可是你的宝贝儿子,你都不能相信他么” 娘亲小声辩道:“那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从文从武,也可以靠自己有一番建树啊,做什么要跑到那荒芜之地才行。” 我叹了一声说:“你可以这么想,可是哥哥自己却不行,别人更不会这般看他。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背着颜家这个大包袱,人只道他是颜家的公子。放他去吧。他若在外面吃了苦碰了壁,想回来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不是么。可你现在这样绑着他,他一辈子都不死心。”我蹭了蹭娘亲的脸,故意撒娇道,“娘亲,您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庇护我一个好了。” 娘亲含着泪瞪我一眼:“就你最贪心。” 我眯了眯眼睛,扯出个得意的笑容。 娘亲望着我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哥哥,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这一定是你希望的吧。我只是想你可以永远都是那个有最爽朗的笑声的美好少年,可以一如南宫律所描述的那般意气风,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做你自己,连我的份一起。 在我内心的最深处,我一直埋藏着一份希冀。 不是眼睛可以治好,不是一眼万年的爱情。 如果我可以,我也想抛开一切身份的束缚,不是左相颜禀霖的女儿,不是七皇子的王妃。 只做颜洛。 哪怕平凡,我,也只是颜洛。 第二十九章 遇长姊小年第一更 “涉儿,一会吃过了早饭,你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尽早动身吧。”第二日一早的饭桌上,娘亲平静地宣布道,“你去边防的事,我准了。” 哥哥猛地抬起头来。 “娘” “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娘亲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这是你爹写给守关的叶将军的亲笔信函,你要带到。” 哥哥迟疑了一会,终还是双手接过来。 娘亲似是还有些解不开心结,一张脸全无喜怒,交了信给哥哥之后就不再说话。我们几个自然也不敢出声,只安静地吃饭。最后,还是爹爹打破了沉默。 “涉儿,爹爹知道你不甘心,不想靠我分毫。可是,你又何尝明白为人父母的一片心。我们总想尽量地为你打算,这你拒绝不得。不过这信既给了你,定夺权就在你。” “是。孩儿谨遵爹娘教诲。”哥哥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时,才见娘亲低头对着碗扑簌簌地掉下泪来。 “哥,我去帮你整理东西吧。”走出饭厅的时候我叫住哥哥。 秋日里的清晨倒也并不十分萧索,只是院子里仍然落了些零散的叶子,不小心就会踩上一两片,出脆脆的响声。 红衣的少年转过身来,衣角飞了一下,声音里一派明媚。 “好,洛洛几乎没怎么到过哥哥的院子呢。” “我也去。”南宫澈从后面赶上来。 “你去做什么”我斜他一眼。 “自然是随洛洛一起帮兄长收拾行装,多一个人手不好吗” “那就敢劳殿下了。”哥哥笑着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对南宫澈轻一拱手。 于是三人并肩前行,我走中间。 我从小就知道家里有座大房子,却不知道原来竟这么大。在走过了两处池塘,转了第六个弯,又穿过了一条长廊之后我忍不住感叹。以往偶尔出门,我都要抱怨大门离天颜居太远,爹爹总笑我,现在倒觉得我那小院子委实是天时地利人和。 正自顾张望,竟没注意长廊转弯处突然奔出来一道鹅黄的身影,直直撞向我。 “洛洛”南宫澈的衣袖在我眼前一闪,我已被他一把拉到了一边,偏偏这时哥哥也伸出手来拽我,一下拽空了不说,却刚刚好拦了那人一下。只听“哎呀”一声惊叫,鹅黄色已摔倒在地。 “洛洛你没事吧”哥哥语音急急地上前来问我。 “没事没事,并没有撞到。” 这时我一眼瞥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连忙挣开哥哥,想上去扶她。哪知南宫澈已先一步将她搀了起来。 “姑娘没事吧”南宫澈礼貌地问。 哥哥听见了这才一下想起真正的受害根本不是我,连忙转过身去要致歉。 我也微微地冲着那女子伏了伏身子,毕竟是因为我才害人家摔倒的。 “大姐” 我张圆了眼睛,什,什,什么哥哥叫她什么 转眼间哥哥的语气已经从惊讶变得疏离:“大姐可还好小弟方才不留心,惊吓到姐姐了,实在对不住。” 那被哥哥称作大姐的女子此刻还借力靠在南宫澈手臂上,听哥哥一说,才似突然醒了般赶紧站好,拍了拍裙子,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哦,哦,我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走得太着急了些。” “那就好,如果没事小弟就先告退了。”不等大姐回答,哥哥就回身拉上我,“洛洛,走吧。” 虽然我心里对她并无丝毫的亲近感,可如果她是大姐的话,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人,是不是不大好好在哥哥手上力道极大,硬拖着我往前走,我便只匆匆对她笑笑了事。 “等一下。”是有些颤抖的女声,哥哥应声停下来。 那抹鹅黄走到我面前,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好继续对她笑。 “你是洛洛” 我点点头,也叫了一声:“大姐。” “我刚才就该看出来了,你跟四弟长得多像啊,都那么美。”她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然后她忽然转向南宫澈,十分优雅地行了一礼,语声软软道:“这位应该就是七皇子殿下了,民女参见殿下,谢殿下方才一扶。” 那声音腻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死死盯住南宫澈。 只听他道:“都是一家人,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南宫澈,我们走吧。”我大声叫他,然后转向大姐道:“我们还有些事情,就不陪大姐了,先行一步。”说罢,一把抓过南宫澈。 又假笑了笑,掉头离开。 “娘子十分不给本王面子哦,人前居然就那样喊我名字。”南宫澈走在我旁边吃吃笑着。 “那我叫你什么叫王爷你又不算是什么王爷”我有些懒得理他,又忍不住不答话,遂口不由心地说。 “洛洛”哥哥扯了扯我的袖子。 南宫澈居然没生气,他只是俯下身子贴着我的半边脸,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真是可惜,洛洛看不到吧,那由相公我来告诉你好了,你那个大姐啊可真真是个美女,既娇且媚,艳而不俗。” 我强压下心里跳动的小火星,对上他的眼睛,妩媚一笑:“跟我比呢” 南宫澈愣了愣,哑然失笑,摸摸我的脸,说:“洛洛知道东施效颦么” 胸中的火星一下子遇着了风,“呼”的一下就腾起来。 我一跺脚,回身挽住哥哥,狠狠道:“哥,我们走。” 拉着哥哥走了老远,也没见南宫澈追上来,不觉间就放慢了脚步。 “洛洛,既然那么喜欢他,干什么要气他呢”哥哥无奈地笑了问我。 “是他气我,你看到的,是他气我”我低吼,“还有,谁喜欢他了” “洛洛,你可知道,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很少会看着我。” 我一愣,哥哥这话题也转得太突兀了吧。 “洛洛,因为你知道你看不见我的脸和表情,所以你索性不看。可是,无论南宫澈做什么说什么,你的目光都始终跟着他。这还不是喜欢么” 竟是这样么 我沉默了一会,低低叹道:“没错,我是喜欢他。可,那又怎么样呢” 紫眼睛的话- 书名上了签约榜,收藏和点击也都一点点地涨上来,可是我却浮躁了,隔一会便想要刷新看看,将数据点滴地记在心头。相反码字却越来越没感觉,开始觉得自己的故事无聊。无意地点开别人的文,总觉得谁写得都比我好。 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很糟糕,简直不负责任。但愿只是因为太疲惫了,我需要马上去睡觉。希望美好的睡眠给我完美的状态。 第二更在下午五点左右。 童鞋们小年快乐 晚安。 第三十章 未知事小年夜加更 姐姐临时约我去逛街,所以提前更了。话说更完这章就没什么存稿了以后要更加勤奋点才是,也请大家多多点击,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多多意见,阿弥陀佛,多多益善 还有哦,各位童鞋小年夜放炮什么的要小心,务必注意安全 继续为好友飞田樱pk作品乌龙家主闯天关求粉红票票恳请大家支持 ---正文分割线------ “那又怎么样呢” 哥哥也愣住了,这个那个了半天没答上来。 我笑了笑:“喜欢就喜欢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却不能因着这喜欢就将自己放低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喜欢,才更要跟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反复地问自己,我现在这样生着气跑开,一边却还因为他没有追来而暗暗失望,是不是已算得一种妥协 哥哥大力一拍我肩膀:“好,我家妹子就是跟那些世俗女子不一样,虽然你说得我也不是太明白,不过哥哥总是向着你的。” 我被拍得咧了咧嘴,朝他胸口捣了一拳:“你那院子到底还有多远,我走不动了。 哥哥马上又乐呵起来,不无得意地跟我说:“是远了些,我以前也埋怨过,不过这每天走啊走的,竟给我摸索出好几套轻功步法来。我以前教过你一套,你可还记得” “你还好意思讲,你那什么破步法,我在敌人手下一步都没走出去。” “怎么可能,你确定你没背错顺序” “怎么可能背错,那么简单。” “那你背一遍来给我听听。”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那步法口诀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确实没错啊,那怎么会连一步都走不出去呢”哥哥陷入了沉思。 我继续数着现在走着的这条小径上的鹅卵石。 一颗两颗三颗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突然哥哥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洛洛你刚才说什么敌人那是谁你被袭击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哥哥每多问一句声音就深沉一分身上也就多一分杀气。 这让我多少觉得窝心。遂细细把那晚的黑衣人事件讲给他听。 说真的,当初那人说他还会回来,我还着实期待过一阵子。我能感觉的到,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反而是因为我从没接触过陌生人,他的到来倒让我觉得十分新鲜和有趣,还外加几分刺激。可一晃个月,他却再没出现,如果不是今天跟哥哥讨论那个步法,我几乎都要忘掉了。 感受到哥哥有些凝重的心境,我一挥手:“哥哥不必忧心,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应该是没事了。再说我现在好歹是个王妃,寻常歹人也是近不了我身的。” 哥哥却道:“既能在你施展我的碧波莲影的情况下将你轻易制住,这哪里是寻常的歹人” 我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那步法居然还有个名儿。 “洛洛,总之你要小心。哥哥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待会我就去告诉南宫澈,让他加强王府的警戒。” 我看着眼前这个据说跟我长着几乎一样脸孔的少年,再也说不出抬杠的话。他那么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手指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他的关切不是写在脸上,而是藏在从没有过也不适合他的深沉语调里,从周身的每一块骨血中散出来,浓浓地弥漫了我一心。 我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我。 “哥”我把头轻轻靠向他,不让他看见我正拼命地眨着眼睛想忍住眼泪,“哥哥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外面不比家里,记得多带些银票,不管到了哪都要吃好。” 哥哥轻声说好。 “记得跟别人交往要留个心眼,千万别总是一根筋,让人家骗你。” 哥哥苦笑道:“我哪有你讲得那么不济,小时候被你骗,那都是故意的。” 我不理他,继续说:“还有,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你守的可是我大秦的门户。” “小的颜涉都记下了,洛洛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笑了一声,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角,抬起头来:“快走,还得收拾东西呢。” 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大姐,她” 哥哥接过话来道:“大姐是三姨娘的女儿,算起来也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好像有十九了吧” “十九那她怎么还没嫁人”我惊道,“还有,三姨娘咱们家到底还有些什么人娘亲那么好,爹爹还娶了这么多小老婆。”独居天颜居的这么些年,我只道家里只有爹娘和哥哥,却不知道不得不说,此刻心里颇有些为娘亲不平。 “没办法啊,爹爹娶了娘亲好些年里,娘亲也一直无孕,迫于族里的压力,才纳了第一个妾,结果又是一年,那二姨娘的肚子也没动静。约莫是因为反正已经破了例,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又纳了一个。这新进的三姨娘就生了大姐,接连着第二年又生了二哥。二姨娘同年也生下了三姐。没想最小的三姐长到两岁上,我们娘亲突然有孕了,然后就生下了你我,我就是老四,你就是老五。”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这让我有些黯然:“那三年里,娘亲一定过得很不好。” 哥哥也叹了口气,道:“约莫是。好在我们之后,这府里便再无孩子出生。也许这就是爹爹给娘亲的承诺吧。说起来,他们其实也怪可怜的,你看着你那爹爹在你院子里给你种花拔草挖塘子的,到了他们面前,连笑都极少。方才碰上的大姐,爹爹待她倒还算是好的,大概是因为她的到来,才陆续有了我们吧。” “可我却不喜欢她。”我小声嘟囔着,顺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了枝光秃秃的柳条在手里甩来甩去。 哥哥笑了出来,道:“我看你哪里是不喜欢大姐,你是不喜欢人家靠在你那相公怀里吧。不过你不知道,刚才大姐的眼睛里有一瞬间散出逼人的光芒,我从没见过。” “是对着南宫澈么”我没好气地问 “不,是对着你。想来她应是很羡慕你。” “那她跟我,谁好看” “自然是洛洛了,你长得像我嘛。” “颜涉你又找打。” “怎么是又呢你哪回打得过我” 我抡起手中的柳条,朝他抽过去。哥哥一边来回躲着一边叫道:“不带这样的,你有兵器” 追着闹了一阵,哥哥叉着腰喘气指着前面一处长满了红枫的院子说:“到了。风落阁。” 风落,叶止。 然后便是画儿一般的风流景致。 火红的枫叶招摇着,在万物皆渐渐归于沉寂的秋日里,平添一种反差巨大的妖艳之感。 “哥,你这地方妖得紧。”我笑着睨他一眼,提着我的柳条子欣欣然地走进去。 第三十一章 市井乐 哥哥定在后日清早动身。我估摸着到时候恐怕没法送他,故以今天一直寻着由头跟他多待了一会。 是以等到离开的时候,日头已经沉了下去。 此刻,南宫澈正坐在马车入口处,斜倚着看书。帘子一动一动的,漏出些夕阳的斑点余晖,也一阵一阵地打在他身上。一瞬间我竟恍惚的觉得,他丝毫不像这尘世间的人,而是一段光中的幻影。 真是好看的男人啊看不到脸都这么好看。 我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坐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南宫澈”我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活的。 没理我。 我不死心地又戳了戳:“王爷” “我哪里算是什么王爷,不过一个没封号的皇子罢了,可承不起你这样br gt; yuedupageup 6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6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7部分阅读 样叫。”南宫澈没动,声音却嘲讽得很。 我尴尬地笑笑:“你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心眼嘛,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看你说我东施我都没往心里去。” “我可不敢说你是东施。” “你那时候明明说” “我只是问你知道东施效颦么想告诉你,你那大姐虽美,跟你一比也只是东施之色罢了。”南宫澈不紧不慢地放在手中书卷,转过身来对着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随着他缓慢的语速,心里的欢喜越扩越大,我抓着他的手问:“可是真的” “假的。” “骗人。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喜滋滋地随手抓了手帕来挥了挥,给这个事件画上句点。 南宫澈也不置可否,又拾起书来对着那漏光之处。 马车跟着一转,进入王府所在的弘景大街。天色渐暗,街两旁已陆续亮起了灯火,还有一些卖小吃的小贩,摊前也点起了灯笼,映着袅袅升起的食物热气。我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觉得市井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总觉着可怕。 也许,夜色真的可以安抚人。 我回身过去一把夺了南宫澈的书:“还看,再看就瞎了。” 南宫澈斜了斜身子看看外面,似无意道:“又夜了。只要是跟着你,时间总过得飞快,等想做什么,天却黑了。” 我刚想辩解两句,一阵奇异的香味突然飘过鼻际,胃里不受控制地紧了一下,话到嘴边已然变成了:“我们下去买点吃的吧。” “饿了么再忍忍吧,马上就到家了,外面的东西恐吃了不干净。” 我有些郁闷地嘟了嘟嘴,小声说:“看看,你就是贵公子做派,老百姓们不都是这么吃么,也没听官府报有几个是吃死的。还有,你这样是做不了皇帝的,吃百姓食,才能为百姓主嘛。你看哪个改朝换代的皇帝不是深入百姓生活,深知百姓疾苦啊” 见我越说越顺溜,南宫澈猛地欺身上前来捂了我的嘴,低低道:“怕了你了。”转而朝外面喊了一声,马车便缓缓靠一处停了下来。 只带了一个南宫澈的贴身侍卫叫程观的,我们一个转身就进了热闹的夜市。 身处其中,才觉人群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般,让我还是有微微的恐惧。忽然,手掌一暖。南宫澈有些闹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怕成这样,还非要来。”说罢,将我整个人都护在手臂里。 我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又仰起脸来对他说:“其实不必这样的,我以前也跟哥哥出来看过花灯,只要有人牵着我,就好多了。” “花灯可是每年上元节渭水河畔的灯节” “对,你也去看过么” 南宫澈点头,下巴磕了磕我的头顶:“娘亲刚去世头几年,逢上年节,我也只是依例领些果子糕点回来吃。七王叔看我一个人,便年年都会偷偷带我出来放河灯。” “哦。”原来南宫律他是每年都会去的,他一定很想念他那位故人。 “不过后来长大些,就不大爱去了。”南宫澈接着说,“结果有一年,王叔回来告诉我说,在河边见了个仙童般的小姑娘。当时着实让我惋惜了一阵子。” 仙童般的小姑娘是我吗应该是我吧。可我那时都十四了啊,哪里就是什么仙“童”了紧接着我又想到一件事,让我更加的黯然。 原来那时,南宫律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小孩子。 虽然现在对他已无妄想,但这个认知还是让我有些许的挫败。 “洛洛,你有在听我说话么”南宫澈的声音有些紧。 “啊我有在听。啊,好香,我们快去买那个吧。”我有些心虚地说了一串,不等他答话,就拉着他往最近的一个摊子小步跑过去。一边跑我一边暗骂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我心虚什么 “大叔,您这笼里蒸的是什么啊”卖东西的是个面相和善的有脸大叔,让我心里安定许多。 “这可是我们牛家祖传秘制的荷叶糕,这整个京城里都是有名的。姑娘,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荷叶的清香。”那大叔热络地掀起笼盖,自己先凑过去闻了闻,露出陶醉的表情。 我也赶紧靠近吸了吸鼻子,果然是有荷叶的味道丝丝地冒出来,清冽而甘甜,当下叫道:“来一打” “好咧” 牛大叔一手揭开另一边的竹篮上盖的蓝花布,取了一张青翠的荷叶,将那糕点整整齐齐放在上面,四边对折,细细用绳子扎紧,一边递给我一边叮嘱:“这是小老儿今年里最后一次摆摊了,眼下天凉,找新鲜的荷叶却是难了。姑娘若吃的好,明年还来这照顾生意就是。” 我笑着应了,接过那还有些烫手的荷叶包。 又逛了一会,手里的荷叶糕热腾腾地飘着香气,把我馋得不行,却不好意思当街就吃,遂紧了紧南宫澈的手,道:“我们回马车上吧。” “这就不逛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现下倒真的有些饿了,所以” 还没说完,南宫澈已自顾低低地笑起来,说道:“洛洛跟我来。” 说着便拉我闪进了一处暗巷,我眯眼看去,巷子的尽头也是灯火通明。原来竟是连接着与弘景大街平行相邻的天印大街。 “在这就可以了。”南宫澈的声音忍着笑,“看不出洛洛家教倒是极好的,居然会不好意思在街上吃东西。” “那是当然,我怎么着也是个名门淑女。”我抛给他个白眼,可一想这里这么暗他肯定看不见。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南宫澈,什么叫看不出” 南宫澈拿过我手里的荷叶包,一边帮我拆开一边悠悠问:“洛洛这会不饿了么” 荷叶一被打开,那香味便更加浓郁起来,我吞了吞口水,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先不跟他计较。 这一会,眼睛已经适应了些巷里的光线,能清晰地看见南宫澈白衣长立在我身前,低头认真地端着那叶糕点,拈起一块,用嘴唇碰了碰,说了句“不烫”,然后便伸过来喂给我。 我觉着脸上有些烫,却也不得不张嘴含了。 第三十二章 调戏谁 一大早去做了漂亮的星空一样的指甲,哈哈哈哈,现在看着它们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真是有感觉啊,跟以往都很是不同。话说新年的幸运色是蓝色,嗯嗯,我贯彻的很彻底。看文的仙女们也赶紧趁着新年换造型吧,哈~ --正文分割线- 南宫澈喂完我,自己也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只嚼了一下,我就忍不住要吐出来。那荷叶清香竟只是淡淡浮在面上的一层,估计是添加了香料。真吃下去不但全无味道,而且口感极为粗糙,磨得舌头都涩起来。 “那老头居然骗我们。”我恨恨地说,“还说什么来年光顾,让我真以为这是什么难得的好东西,委实可恶。” 旁边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属下去把那摊子砸了” 我浑身一毛,往后跳了一步,才看清说话的人竟是那侍卫程观。我记得进巷子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他,这会却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 我想了想,答他:“还是算了,他也是出来讨生活。” 抬头却见南宫澈仍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然后喉咙一动,将那点心咽下去,缓缓开口道:“其实这糕倒也还好,至少是热的。” “这还叫还好”我抚了抚额头,想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是那个什么都要极致奢华享受的南宫澈么 这时,巷子一边的光突然暗了暗,却见几个黑影有些晃晃荡荡地走过来,还未走近,就闻见了熏天的酒气,为那个打了个响亮的嗝,破锣般的嗓子叫着:“小娘子,要说点心,自然是百花阁最好。怎么,爷请你去尝尝”说完,那几人俱是哈哈大笑。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赶紧缩进南宫澈怀里,然后才扬声道:“大胆” 这边程观已将手按在刀柄上挡在我们身前。 眼见那群人已越走越近,我踮着脚攀上南宫澈的耳朵:“我们走吧。” 南宫澈点了点头,环着我正要转身,才现,这边也已经被十几个人堵住。 暗色中极不分明,却也勉强可目视出眼前众人皆是膀大腰圆之辈。那人继续涎着脸道:“怎么着急着要走呢,我们从酒楼出来可就跟上你们了,怎么着也得陪哥儿几个去喝杯解酒茶吧。” 另一人在一旁陪笑道:“小娘子,我们老大可比你身边那小白脸威武多了,你还不赶紧点个头。” 巷子这头的一人又声音猥琐道:“刘老大,这小娘子我也不跟你抢,不过这俊俏的小相公是不是嗯哈哈哈哈。”他话音一落,周围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我将手臂缠上南宫澈的腰身,抬头亲了他一下,咯咯一笑:“相公,原来是几个醉鬼。” “娘子,在外人前怎么能这样呢你看前头的这位眼睛都直了呢。”南宫澈调笑道,也俯身亲我一下。 为那人想是看清了我们如此亲昵的举止,声音颇有些急不可耐:“小娘子,你若再不过来,可别怪爷动手抢人了啊。”说罢,一挥手,一群人便涌了上来。 程观将刀鞘在手中一转,迎头劈上。 “娘子想飞么”南宫澈看一眼身后也包抄上来的众人,懒懒问我。 我笑着点点头,抱紧他。在那冲在最前头的人手中的棍棒就要挥上来的刹那,跟他一起跃上屋顶。 “教训一下就好,留他们一条活命。”我朝着下面的程观叫道。 此时,那些人已经躺倒了一半,那个什么刘老大犹自不死心地喊着:“美人,我”还没说完,便一声闷哼倒了下去。 我看得高兴,径自嘿嘿笑起来。 南宫澈捏了我脸一把,也笑道:“开始不是害怕的紧么,后来怎么突然胆子大了” “开始的时候不是没跟你挨着么,一个人四面都空空的自然有些紧张了,总怕不知从哪个方向就有手伸过来抓我。但只要挨上个实体,心里就踏实了。” 南宫澈声音闷闷地说:“原来我就是个实体。” 我赶紧否认:“当然不止了,要是靠着一堵墙,我哪里敢那么嚣张啊当然是心里笃定你肯定会让我没事,胆子这才大起来的嘛。” “那再亲一下。”他一根手指点了点脸颊。 底下还打得乒乒乓乓的,我自然不敢这时候得罪他,要是他一生气自己走了,我还下不下去于是我赶紧有些谄媚地凑过去。 嘴唇落下,碰到的却不是光洁的皮肤,而是两瓣柔软湿润的东西。想闪开时,头却被扣得紧紧的,只能由着他含住我的唇瓣,轻一下重一下地吮吸。 “你耍诈”好不容易才被他放开,我强稳住呼吸,低低吼道。 “我指的就是这里啊,是洛洛自己看不清,还怨我。” 我瞪他一眼,却现下面早就打完了,黑暗里各色衣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可奇怪的是程观也不见了。 “刚才看我们正忙,他就先去赶马车了。”南宫澈在旁解释道。 正忙我磨了磨牙,道:“以后你要怎么怎么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 然后,只听他好似十分鄙夷地说:“那还有什么情调可言” 闭眼,深呼吸。 这时,马蹄的声音由远渐近,南宫澈揽起我,又一跃。 刚站定,程观便快步走过来,一抱拳:“主子,车上有人等。” “哦”南宫澈也没多问,只拉着我上了马车。 车里果真坐着一个太监服饰的人,见我们进来,稍稍起了起身,道:“奴才是奉命来传旨的。” 马车已经动起来,南宫澈道:“左右快到府里了,不如公公再稍待片刻。”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紧急,奴才才一路追着二位主子到这来。奴才要传的是一道口谕,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了吧。” 仔细听了,原来竟又是要传我入宫,说什么天象已解,但是为化解凶像,所以即日起所有皇族女眷都要入宫以至亲的阴柔之气祈福一十九日。 肯定又是那江湖术士。我心下腹诽,面上却一分一毫都不敢显露出来。 却听南宫澈突然说:“王妃她昨夜里回来时就有些感染了风寒,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晚一日进宫” “这个” 也不知道南宫澈往他手里塞了点什么,那太监的声音马上就不再磕磕巴巴:“王妃是千金之体,自当先好生将养着。要不病严重了不也没法尽心祈福嘛。奴才先回去复命,此中详情自会如实禀告了皇上,殿下不必忧心。” “如此,有劳公公了。”南宫澈微一颔,抓着我的手越紧了紧。 第三十三章 风波渐 打了那太监,南宫澈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回府便催着我去浴室里好好泡个澡去去乏,好早些睡。我亦对又要进宫这事颇有些心感烦闷,胡乱地点了头,便着几个嬷嬷拿了干净衣服去了。 洗完回来时,月已中天,南宫澈照旧倚在床前等我,我笑笑,冲他走过去。 “刚才多谢你了。”感觉到他的手正隔着布巾缓缓顺过我的头,我轻声道。 “我也不想你太过劳累,要不要吃点东西,方才不是就说饿了。” 我说了声好。 南宫澈立刻腾出手来拍了两下,便有两个仆妇端了几碟点心小菜进来放在床前的小几上。 “洛洛,那劳什子星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要这么大排场去祈福。”南宫澈一边继续帮我擦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说实在的,我也很纳闷。那日的星象看似诡异,我却并没有感受到凶险之意,却不知苏伯伯到底看出些什么端倪。而若真是极凶之兆,岂是几个贵妇人祈祈福就化解得了的 遂轻摇了摇头,道:“那夜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心里不安得紧,苏伯伯却像有所得。” 南宫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半响才说:“这次一去半月有余,宫里那边,我会让小栗子好生照看你,你自己也要小心。” “小心什么” “是非之地,总有是非之人。”南宫澈嘲弄地笑了一声,“不是你这从小没见过什么外人的大小姐应付的来的。你听我一句就是了。少说话,没事也不要到处走动。” 意识到他是在关心我,心里一甜,柔声答道:“知道了。” 突然想别的,我赶紧坐直了面对着他:“你还会如那晚般来探我么” “洛洛希望我去么” 我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答应你,若无事的话就去看你可好” “你能有什么事”我嘟囔了一句。 南宫澈侧了侧头,“丝”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你相公,我,偶尔也是很忙的。 “啊,我知道了。”我了然地一笑,道:“忙着谋朝篡位么” “洛洛”南宫澈弹了我脑门一下,“你还叫我不要乱说话,这两次三番的却是谁了”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么”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拉住他袖子:“总之,你要来看我,那皇宫里别的不说,屋顶倒是极好,又高又宽敞。” “洛洛喜欢,改日我也给你盖个又高又宽敞的屋顶。” “在这京城里,哪里由得谁家的屋顶高过皇城去。”我啐道。 “那我们不在这京里就是了。” “那,倒可以考虑看看。” 朦胧睡去的时候,只觉得身后贴着的那片温暖突然离开了,身子乍然的有些冷,就使劲裹了裹被子。 睡梦中,好似听见头顶有一缕微不可闻的奇异琴声破空传来。 那琴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渐渐还夹杂进一些别的乐器,形成盛大的旋律在身周绽开,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五颜六色的光,变幻着色彩聚向我。我讶异地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凸出来的长台上,台下围满了穿着奇怪的男男女女,他们高举着的双臂,不知在呐喊着些什么。几乎来不及反应,那些人便朝着我涌过来,眼前突然一阵晃动,脚下一个踩空,身子便失去了重心朝不知哪个方向倾斜跌去,我惊恐地伸直了手臂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却只仿佛看见一双写满焦急神色的墨色瞳仁,指尖空了空,急速下坠 我猛然惊坐起来,才觉额前的头都被汗湿了。手下意识地往身侧摸去,却是空的,南宫澈不在。我心跳得厉害,在黑暗里惶惶地坐了一会,复又躺下, 那梦中真实的坠落感仿佛切切攫着我的脚腕,仿佛一不留神就要被拽了去,我赶紧将腿蜷起来,用被子紧紧包好。如此翻来覆去约莫到了五更天,天色开始蒙蒙亮,却再也不曾睡着。我便索性爬起来整理要带进宫的东西。 抱着包袱卷儿在屋里游荡了好几圈,除了几件喜欢的衣服拿得还算顺手之外,其他的却着实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将能想得起来的可能用得着的我都悉数翻了出来,零零落落摆了一床,床上堆不下了,就放在脚边的地上。我仔细看了看,觉得约略差不多,便一件一件紧凑着码好,将早就铺好在床上的包袱布对角系起来,哪知,指头尖才刚一提上那两个角,东西便哗啦啦地散了开来沉着一口气捡起来了再码好,去提另外两只角,结果东西又从相反的方向七零八落地掉出来。 要命 最后一点耐性也被彻底磨光了,我干脆把它们胡乱一卷,正要扎起来,我听到门轻轻地开了。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南宫澈显然愣了一下,半晌才开口。 “洛洛你已经起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正有些心烦意乱,给他这么一问又有些窘,遂干脆背对着他,一边继续打包一边恼道:“我在收拾进宫用的东西。” 南宫澈走上前来,在我身边站定,一言不地看着我收拾。我手上不停,其实却不自在的很。偏偏那个结怎么也打不好,缠得我手都快抽筋了,我索性把包袱一掷,一抬头对着他。 “你做什么一直看我” 南宫澈轻笑了笑,道:“我就是想看看洛洛准备把这个东西怎么办,没见过,好奇的紧,所以就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倒是我失礼了。” 他一边说,一边拨开我的手,将那包袱重新打开。 不知道他是不是皱起了眉头,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打了结般的不平顺。 “洛洛,这个饰是不可以这么摆的,簪子、耳坠都会划坏寝衣,还有,外衣和内衣要分开来放,这样才干净书,最好另外放在书箱里,你带这么多本,压在衣服上,那些个裙子便也都没法穿了”南宫澈玉雕般的手指飞快地动作着,我几乎看不清,等停下的时候,却愕然看到面前已经打好了一个精致的小包袱。 他本来还不住地絮叨着,也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收回去,一抱胸,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们两个干嘛要在这里做这种事,叫下人来收拾就好了嘛。” ----我要做义气王- 我的好喷友飞田樱是个很有奇思妙想的女孩子哦,她的书乌龙家主闯天关正在pk,大家快擦亮慧眼去识珠吧 还有,另一个情况比较紧急,正在pk新人榜冠亚军位置上痛苦挣扎摇摆不定的玫子大人的错穿需要你的肯定哦爱她,就让她做冠军吧 乌龙家主闯天关书号:1043384pk号:10004572 御剑飞天,法力无边,寿比南山。 人人都道神仙好,可这群明氏一族的半仙们却混得凄惨无比。 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安宁。做神仙竟然做到这份上 法力为零,武功是负的都市小女子被硬拽回盛世大唐, 莫名成了这一大家子的管家婆,时也,命也。 神仙就要有神仙的样子,仙法就要有仙法的用处。 看小妮子如何力挽狂澜,调教众仙。 错穿书号:1124545pk号:10004509 错误的穿越,既然错了,就一错再错,永不言悔...... 为了爱放弃重回二十一世纪,毅然选择重生。 曲折的人生,纠结的情爱。 恶梦的深渊,生与死的抉择。 第三十四章 三进宫 “我不过就是睡不着,就想着自己起来收拾也是一样的。”我小声解释,还不忘更小声地问上一句:“你昨夜上哪儿去了” 南宫澈扳过我的身子,双手按着我肩膀,笑了笑:“洛洛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才没有。” “我在书房。” 书房又是书房眼前几乎是一瞬间就翻滚出了那幅身体交缠的画面。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挣开了他的手,南宫澈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也没多话,只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我。 我斜着瞥了一眼,是简单的蓝色封皮,上面也并没有半个字,便也不接,只淡淡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他一笑,将那册子塞进我手里:“洛洛先前不是要听那些个星座故事,我就拣着我约略记得完整些的抄了一点,你在宫中无事也能翻看着解个闷儿。” 轻薄的册子还带着些许他的体温,明明是熨贴的温度,我虚握着却觉得有些灼手。原来他在书房里是做这个,不是跟美婢幽会,而是为我先前的一句话切切地写了一晚的故事 “南宫澈”我抿了抿嘴唇,拉住他的手腕,“辛苦你了。” 他摇摇头,点了我脑门一下:“这下放心了吧” 啊 我讶然地张大了眼睛看向他,又赶快低下头来,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洛洛。”他反握住我的手,轻声道:“那两个婢女我已经遣出府去了,昨晚一直是我一个人在书房,只柳管家来送过一次茶水。”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怎么样吧,他这么一说倒像我是个妒妇了。 于是我正色道:“那两个婢子也算伺候你一场,你这样毫无因由地把人家遣出去,难免寒了下人们的心,委实不妥当。” 说罢,还作态摇了摇头。 正摇着,突然想起照南宫澈的恶劣性子,此时恐会顺口接话说什么既洛洛不忍便将她们找回来便是之类的话,我又赶紧补充道:“不过这一次既已遣了出去也就算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堂的王府,总要自持些身份,总不好再找她们回来,以后避免着些就是了。” 一席话说得十分没底气,总觉得南宫澈的目光正灼灼了然地望着我,我一边说一边赶紧低头胡乱翻着那星座传说。 “洛洛,书拿反了。”南宫澈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定睛一看,可不是,一时又羞又窘,赶紧将书正过来,努力凝着神看过去,却没半个字入得眼。 “也不急这一会儿看,先吃早饭吧,是到饭厅用,还是着人端进来”他从我手中轻轻抽走书册,放在那小包袱上。 “到饭厅,饭厅。”说着我便快步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早晨的空气凉意沁人,仿佛还带着露水的湿气。身上忽地一重,一件厚披风已经披上了肩头。我侧脸对南宫澈笑笑,他的手从披风底下探进来牵住我,一道往前走去。 不远处,柳管家挂着缠了白布的手臂一路急走过来,见了我们匆忙一行礼,便道:“王爷,宫里已经来人了。” 感觉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听见南宫澈不悦地说:“让他候着吧,王妃总要用些早饭。” 柳管家的面色似是有些为难,迟疑了半天正要开口,我便先说道:“算了,已经耽搁了一晚,也不好太为难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叫人温碗粥我带着路上喝喝就是了。” 南宫澈想了半刻,缓缓点了下头,柳管家便赶紧着手准备去了。 “洛洛在旁人面前倒总是体贴得很。”南宫澈含笑的语声落进耳朵。 我撇了撇嘴:“我一向如此,以己度人。” 闲话了一会,那边柳管家已回转来禀报都准备好了。我轻轻颔,将那小包袱递给他,正待移步,目光触及他的手臂,才想起自打中秋从宫里回来他就是这个样子,一直也没来得及问一句,遂温言问道:“柳管家,你的手” 柳管家将手臂略缩了缩,低着眉沉声道:“不过是小伤,不碍事,将养些日子就好,劳烦王妃挂心了。” 听他这么说,我这边急着往外走,就也没多问,只嘱咐了让他去库里拿些补品来好生调养。 一路上捧着厨房现熬的小米粥,哧溜哧溜地喝完,宫门也到了。我踩着刚升起来的太阳光,熟门熟路地朝着天仪殿走。一旁的小太监陪着笑道:“殿下,错了,不是那边。” 我诧异道:“与天象祈福有关,竟不是去天仪殿么” “那奴才就不清楚了,皇上只说请您入住莲华殿。” 我站住,问:“那其他贵人呢” “其他贵人们也照品阶分住在各个宫殿里,待会殿下便可得见。” 我嗯了一声,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想想却也不知到底哪里不对,遂随那小太监去了。 偌大的皇城里时刻都是空旷而安静的,几乎听不见喧哗,不时能看到排列整齐的宫女太监低着头迈着小小的碎步快步行走在红砖地面上。我亦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被领进一间华美的宫殿,一个穿着考究的女官带着一众侍从迎出来,把我让进殿门,那小太监照例传了通话便退下了。 那女官自称姓钱,是这莲华殿的掌事姑姑。我看她年岁约莫四十上下,面目虽庄严,身量却是江南女子的娇小秀致,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姑姑是南方人吧” “王妃好眼力,奴婢家在绍兴。” “绍兴倒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 “王妃过奖。” 这钱姑姑语气温柔,却带着一股子疏离,我问一句,她便答一句。这宫里的人啊,一个个都活得忒谨慎。想了想,觉得无趣,便也不再出声。只提了裙裾往后殿卧房里去。 迈过一进一进的门槛,渐渐显露在眼前的,除了后殿错落种了菊花的院子,还有一个半生不熟的背影。 --废话与推荐分割线- 昨天很多书的评都被清了,还好我把咱们这的及时地加了精,一个都没损失,哈哈,谢谢亲们的回帖,真素动力十足嗯,我要火力全开赶紧码字有存稿了咱就加更啊 乌龙家主闯天关书号:1043384pk号:10004572 御剑飞天,法力无边,寿比南山。 人人都道神仙好,可这群明氏一族的半仙们却混得凄惨无比。 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安宁。做神仙竟然做到这份上 法力为零,武功是负的都市小女子被硬拽回盛世大唐, 莫名成了这一大家子的管家婆,时也,命也。 神仙就要有神仙的样子,仙法就要有仙法的用处。 看小妮子如何力挽狂澜,调教众仙。 错穿书号:1124545pk号:10004509 错误的穿越,既然错了,就一错再错,永不言悔...... 为了爱放弃重回二十一世纪,毅然选择重生。 曲折的人生,纠结的情爱。 恶梦的深渊,生与死的抉择。 第三十五章 青翟凤 之前现第七章关于时间的地方有个小bug,修改了一下,所以大家可能看到我更得是旧章。嗯,现在是今天的新章了。 帮正在pk的玫子求个票,时间紧急,交战正酣,请有粉红票票的大人速去支持。 新人榜第二名即是,作品名错穿,拜谢 正文分割线- 灰色袍子的瘦高身影听到我的脚步声,徐徐转过身来。 我心下一凛,他怎么会在这 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弓道长。” 那术士拈着一缕胡须,目光莫测地看着我,忽然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贫道与王妃也算是有缘,故以想现在若是不来最后瞻仰一下王妃的风姿,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我抬了抬眉毛:“道长要回仙山去了么若真是有缘,青山绿水,以后总有得见的机会。”心里却喊着,谁跟你有缘了谁跟你有缘了 “并不是,贫道不才,已被陛下封为护国法师,应该暂时不会回去了。” “那”他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既不走,却说什么来最后瞻仰我的风姿,好像我要仙游了一样呸呸呸,真是晦气,遇上他,就没有不晦气过,妖道 “哈哈哈哈。”那妖道竟毫不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他终于打住,对着面色已然十分难看的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世间身负重责的人总是活得寂寞些,王妃如是,贫道亦然。” 说罢,将手一背,大步离去。 不知为何,他那话竟在我的心里激起了一层波澜,几乎让我来不及先腹诽两句。观星那晚的不安感觉再次涌过来,瞬间就淹没了我。 身负重责我不自觉地抬起手腕抚了抚眼睛,莫非他指的是我观星的异能照理说我也并未曾表现太多的出众之处,可是为何此刻心跳得这么快,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千军万马在呼啸,却偏偏只看到马蹄踏起的尘土,而不见半个人影。还有,还有那夜的星语思及此,身子更是一颤。 “阿洛,阿洛”似是有人在远方这样轻轻地唤我,声音渺渺,语调温柔。 我张了张嘴,有一个音节仿佛就卡在嗓子眼上,稍一用力就会自喉头滚出来。奈何我尝试了半天,始终吐不出那个字。 “王妃,差不多要到辰时了,您是不是先更衣”钱姑姑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侧,恭声提醒道。 我微点了点头,稳稳心神,随了她进屋。 玄色的缎衣,刻绘了百鸟的纹样,配上束腰的大带,想来应是皇族女眷祈福祭礼用的祭服式样。待穿戴好,我转向钱姑姑问道:“今日祈福,既不在天仪殿,却是在何处” “回王妃殿下,是在太后凤仪宫后的小祠堂。” “小祠堂”这倒真是怪了,那不是太后平日里礼佛的地方么 “是,国师大人说,那一处于五行八卦来说,极北,属水。眼下又近冬日,水旺于冬,与尊贵的皇族阴柔之气最为合应。” 我正了正头上的簪子,随口道:“钱姑姑倒记得精细。” “王妃谬赞了。”钱姑姑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我定定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眼观鼻,鼻观心,表情滴水不漏。心思略转了转,扬起一个微笑:“那事不宜迟,我们就过去吧。” “是。” 依旧是皇宫中长长的甬道,几转几回,待到了凤仪宫,还没进殿门,便先听见了那道尖得刀子样的声音。 “陛下此番的决议,太后您也不闻不问,这到底有违” “阿秀”略厚重的女声将她喝住了,转而说道:“母后,陛下的决定我们自是不敢非议的,不过这到底关乎我天家的威严,母后过问一下却是合情合理。” 少顷,太后听起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平远,你那弟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 随着我步入大殿,所有的声音都突然消失了,殿里并没有许多人,此刻却都看向了我,那目光中包含了无数我窥探不出的意味,只觉得十分惴惴。于是赶紧将头一低,在一片寂静中快步走上前来跪下行了礼。 “儿臣拜见皇祖母,愿皇祖母福体安康。” “起吧。” “谢皇祖母。” 刚起身,门口便传来通传之声。 “皇后驾到。” 殿内众人连忙又是拜伏。看着暗红绣金的衣角从身边掠过,心里蓦然浮起了南宫澈小时候的事情,对这皇后便有些不耐,只盼她快些走过去。可她却偏偏突然在我身前两步停下,间的珠翠一阵玎珰乱响。 “你是何人,竟敢身着四妃祭服”本是婉转端严的女声此刻却带上了严厉的气势。 四妃我看了看身上的袍带,抬头刚欲辩解,正对上了一双饱含怒气的美目。 “你是,你是澈的”在看清了我的面目后,皇后忽然神色大变,竟有些站不稳,身子朝后晃了晃,眸光闪烁间似有什么跳了一跳,含着惊诧、疑惑和一丝恨意。 我挪了挪膝盖,欠身拜下去:“儿臣正是七皇子的王妃颜洛,见过母后。” 转瞬她便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情,瞳仁聚起寒光,鼻子一哼:“难怪一样的没规矩,这身衣服岂是你穿得的”说罢便转身朝着凤榻上的太后一福道:“母后,您可看的清楚,她身上分明就是四妃的翟凤礼服,照祖制,这可是大大的僭越。” 我听得清楚,此刻却是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冤枉,我 yuedupageup 7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7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8部分阅读 里识得这什么礼服,还不是那钱姑姑拿给我穿的,难怪我总觉得那女人透着古怪。现在明白了,根本就是陷害。 上座的太后却不似皇后般动怒,微敛了双目,缓声道:“阿婕,你还是这般急性子么你也不想想这丫头哪里来的翟凤礼服。” 皇后听得,面色一白,颤声问:“母后,是您” “不错,这身衣裳的确是哀家送过去的。” 第三十六章 惊雷讯小修了此章 不好意思,今个更晚了。快过年了,事情超多,我妈一直催着我干活压榨童工,简直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呃,不过之前也计划着是不是哪天试试这个点儿更一下,最近我正在以身试验哪个时间段更新点击和收藏会上涨最多,统计出数据了好与各位作大人共享下。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却是急性子,一般等不了下午,都是起床就更。嗯,或看文的童鞋们希望我啥时间更,请在讨论区留言。 啊,太美好了,明天就是除夕了。虽然现在的年越过越没劲。但是我还是非常非常非常地盼望着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朴树很早的一歌,唱到“穿新衣啦,剪新型啊,轻松一下,indos98,打扮漂亮,十八岁是天堂,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哈哈,好白的歌词,而且现在都vist了。不过还是希望所有路过青春的童鞋,快乐的感觉永远一样。 自己看得时候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此章修改了下,重新上传了。很累啊,四点了,脑袋都浆糊了,也许明天看还是会觉得不对那时再改吧,晚安啦。 正文分割线 “母后。”皇后肃了肃面容,沉声道:“这怕是不合礼制。” “这是朕的意思,不知皇后觉得哪里不妥”明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殿门处,阳光在他身后明亮得刺眼,我心里慌乱得紧,赶紧将头更加地低下去。 “皇上”皇后惊呼出声,连忙拜倒,殿内一干人等亦跪了下去。 皇帝方步走上了太后身侧的位子坐下,才抬手让众人起了。只我仍跪在一边不敢动弹。 “朕刚在早朝上下旨,颜洛择日封妃,届时还得辛苦皇后操持了。”威严的声音从顶上传来,在大殿中余音回响,直听得我手脚凉。 封妃我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没想这平日里严肃刻板的皇帝竟也会开玩笑,说得跟真的似的待抬起头来,却惊惶地现殿内的每个人都是敛容垂,并无半分的惊诧。只有皇后圆睁了一双凤眼,满目都是不可置信。我心里突地一沉,所有的不安和慌乱被坐实,不会,不会是真的吧 “皇上,这可是您的儿媳,拜过宗祠南宫家的列祖列宗的。”皇后有些气急,险些就要忘了礼仪拧身上台阶到皇帝面前说话。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古往今来也并非没有先例。” “陛下”皇后竭力喊了一声,语意悲怆,然后竟沉沉跪了下去,繁琐衣饰登时铺了一地。 太后亦眸中一寒,出声劝道:“皇儿,到底有违伦常,你要三思啊。” “母后,您不是不知道因由,竟也要阻朕么” 太后一时语塞。 皇帝转过头来,默了一会,终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皇后,低声道:“你一向是识大体的。” 皇后抬了一双盈盈泪眼,口中哽咽,却也说不出话来。 皇帝微牵嘴角,似是满意。将大殿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看他抬脚向我走来,我心里擂鼓一般,慌慌张张又低了头,却被一双大手轻揽了手臂扶起来。仿佛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我,便更加地不敢抬头。只因跪得太久,膝盖早已没了知觉,甫一站起,几乎要跌倒。饶是如此,我还是趔趄着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皇帝的手。 皇帝的手空了一空,倒也不恼,只说了句:“这衣服你穿着甚好。” “还祈福么”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哑声问。 不待有人回答,就继续道:“如果不祈福,儿臣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说罢,匆匆矮身一福,逃也似地跑开了。 没有理会身后不知谁的呼喝,也没有看一眼候在殿门口的钱姑姑,只闷头朝有路的地方跑。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梦对,做梦我使劲晃着脑袋,想赶紧醒过来。脚下的鹅卵石小路花里胡哨地铺陈着,硌着我的脚底板,我也顾不上痛,只想顺着它一直跑下去,仿佛路的尽头亦是梦的出口。不知何时,身两侧的树渐少了起来,只见假山重重。不期然一阵低低的争吵声却落进了耳朵。我恍惚着却也知道不宜再往前去,只好找了个临近的角落蹲在那里。只听得那前方断断续续的女子声音。 “你竟连看我们母子一眼都不愿意么” “阿柔,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我不是怕什么,但是你却要顾虑自身安危才是。”这声音听着耳熟,似乎是,南宫律 女子凄然地笑了:“不能见你,我留着这条命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阿柔,你还有璃儿和荃儿啊。” 璃儿荃儿这女子是柔妃我混沌的脑中还理得出些思路。可她和南宫律 “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此番进宫真的还有要事,我们的事容后再谈可好,眼下你先放我走。”南宫律似是有些急了。 那边柔妃的声音已隐隐呜咽:“律,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荃儿他你就不能抱抱他吗” 人都说目盲之人听力最为聪敏,我虽然不致目盲,耳力却也比常人要好上一些。是以他二人的声音虽刻意地压低了,但因为我靠得并不算远,倒也听得七七八八。只是听着听着,却越来越觉得不对。那软软的小皇子与南宫律我掐住心里那一线猜想,狠命摇了摇头,南宫律年年在渭水边上悼念他的爱人,怎会与柔妃有了孩子不会的不会的。 心下正翻涌不定,忽然听到了一阵擦着草皮的细微脚步声。心里一紧,虽是光天白日,但宫闱里头到底最忌讳这个,更何况不论是柔妃还是那十二皇子,都是眼下最得皇上宠爱的,这万一要是被现南宫律和她们这娘儿仨就完了于是赶紧起身从假山下走了出来,朝着那边叫了一声:“七叔” “洛儿”南宫律正被柔妃磨得有些不耐,一见是我,立刻飞身上前来,目光惊疑不定,道:“你竟在这里,七叔正要去找你。” 我愣了愣:“找我” 南宫律垂了眼不再看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鸽子灰的瞳孔:“洛儿,封妃的事你可知道了” 我只怔了一下,便笑着说道:“封妃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命直接封妃啊七叔,你倒说说看呐。” “洛儿,你”南宫律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复又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抖动着。 “七叔,你说啊,说啊。”我笑着推他,眼泪成行滑落,蜿蜒了我的面容,我犹自不知地笑着摇晃南宫律。 “七叔,是哪家的姑娘是兵部的李家千金,还是” “洛儿,你不要这样。”南宫律一把将我拥进怀中,痛声说道。 “七叔,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的脸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上,柔软的布料吸干了泪水,笑容再也无法维系。我把头深深埋起,放声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南宫律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洛儿,你放心,皇兄他此番虽出奇的固执,文武百官却是没有一个赞同的。也许他很快就会收回成命了。好了,别哭,别哭” 我微微摇了摇头,竟当我是小孩子吗,这样哄骗我,皇帝金口玉言,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回的。 我抬起泪眼看了看南宫律:“那,南宫澈可知道了” 南宫律踟蹰了一瞬,艰难地点点头。 我的一颗心如同堕入了无底深渊,不停下坠,下坠,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全身,所有的前因后果都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会那么急着早早将我接进宫 为什么我会住在莲华殿 为什么那姓弓的妖道会说那一番意有所指的话 我竟一点都未曾察觉。苦涩一笑,这又哪里是我能想的到的 “七王妃”柔美的女声有些怯怯地叫了我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一下子想起柔妃还在边上,方才自己又无意听了人家说话,赶紧脸儿一红,从南宫律怀里跳出来,用袖口擦了擦脸,道了一声“柔妃娘娘金安”。 南宫律一下子变了脸色,看看她,又看看我,片刻才尴尬道:“洛儿,方才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亦有些不自在:“要不是听到有人经过,我也是不想出来的。宫里人多口杂,即使只是闲话两句家常,被有心之人晓得了也是不好。” “多谢七王妃了。”柔妃闻言向我深深一福。 我连忙手臂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只连声道了“不敢”。 “娘娘,您且先回去吧。”南宫律的神情似是一松,轻声道。 柔妃也不言语,流连了一会,终是离去了,那背影,长长的杏色裙裾拖弥一地,如同绵延了无限情思与伤感。 要照往日,我定会私下里拿这事狠狠打趣南宫律一番。可眼下,望着那道逶迤远去的霞影,不知为何,只觉得悲从中来。 第三十七章 真相明除夕第一更 从南宫律那里,我也没有得到皇帝突然要纳我为妃的理由。一切看起来匪夷所思,却又好像留有一丝线索。那就是姓弓的术士的那句话。 “身负重责的人总是活得寂寞些,身负重责,嗯,这是什么意思呢”南宫律反复咀嚼着这区区的几个字。 我无助地摇了摇头。 如此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眼见天色将晚,宫门要落闸了,南宫律只得叮嘱了我几句便匆匆离去。 一个人数着步子慢慢踱回莲华殿,只见月华如水,清冷了台阶。 钱姑姑带着一众宫人等在殿前,檐上的灯笼照着她面上满满的焦急之色,远远地看见我,便小跑着过来要扶我的手臂。我闪了闪身子,却仍是没有避开,被她牢牢地抓住了。 “殿下您这是去哪儿了,可急煞奴婢了。” 我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只管信步往前走。 感觉钱姑姑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便快走了两步,迈进卧房将门重重关上。 以背抵着门,身子几乎脱力地顺着门板滑下来,整个人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心是空的,已经无力再愤怒和挣扎。眼里痴望着里间摇曳着的一豆烛光,看屋里不知燃着什么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袅袅地浮动,心思便也跟着摇晃起来。 依旧是红色柔光笼罩的圆球,银的少年正抱着模样古怪的六弦琴费力地拨弄着,只是从指下奏出的琴声却嘶哑而艰涩。少年露出心虚的表情,头越地低下去,小心地用指头尖去挑了挑琴弦,出细微的空空响声。 女孩与他背靠背地蹲着,一手扶着额头,眉毛几乎皱成了麻花,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怎么就弹不对呢,怎么就不行呢” 少年紧闭了一下眼睛,似是下了决心,一把将那琴横过来,放在膝上,手指如灵蛇般跳跃起来。霎那间,音符如泉水奔涌。正苦恼着的女孩眼睛忽地一亮,狂喜地转过身来,却在看见少年的那一刻又迅速地冰冻了神情。 而少年却只看见了女孩喜悦的那一瞬表情,终于粲然一笑,仿佛得到了鼓励,复低下头去卖力弹弄。 “够了够了”女孩一把掀掉那琴,不耐地低吼:“这琴不是这么弹的,你简直是在侮辱它。” 细韧的琴弦还套在少年纤长的手指上,女孩这一掀,立刻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女孩却犹自不知,只跺着脚来回踱步,低低地自言自语:“明明长得那么像,音律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年咬着唇,用另一只手按住受伤的手指。银色的垂在他绝美的面容上,只衬得面色如雪。 “我”少年如水的清瞳里仿佛注满了哀伤,如同被遗弃的小兽般。女孩却只背对着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眼前仿佛明亮起来,那些袅袅的青烟都变成了白雾,突然一个声音如滚雷般炸进我的耳朵。 “爱妃。” 我浑身一激灵,将手护在胸前,本能地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声音又叫了一声:“爱妃怎么坐在地上” 待看清眼前人,我托着门借力站起身来,弯了弯膝盖,垂眸淡淡道:“父皇莫要叫错了,儿臣惶恐。” 皇帝肥硕的脸上短短的眉毛略紧了紧,似要怒。我亦屏息,片刻他却又舒展了神情。 “爱妃擅观星,有灵气,这封号用幻字可好” 我挑了挑眉,冷嗤一声:“封号可是用作儿臣的追谥么” 皇帝目中一寒,敛了笑意,冷声道:“颜洛,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凄然道:“强娶子媳,您大秦帝王做得出,我自然反抗不得,但我若一心求死,却也没人拦得了。” “想死,好,那朕就叫你颜家上下一百余口与你陪葬” 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是了,我一身一命就算无什么打紧,却不能累了爹爹娘亲。抬头怒视着帝王寡薄的面容,几乎恨得要咬碎了牙。 南宫行似是很满意我的反应,面上露出微微的得色,声音却依然凌厉:“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不是因为你命格里是我大秦的天命真女,你以为朕会稀罕你这种已为人妇的不洁女子么” 心狂跳了一下,目送着皇帝拂袖而去,头脑渐渐清明。 天命真女这就是所谓的身负重责么 房内静得过分,只有两扇没有关好的门叶在风里“吱呀”作响。烛火亦被吹得东倒西歪,我茫然地四下搜寻着,直到步进里间,才看见我那小包袱静静躺在床头。 一步抢过去,将它抱进怀中。火光乍然地灭了,黑暗寂静里,感觉有方正的边角形状压在心口上,竟意外的踏实了些,继续按着贴了一会。直到手腕因用力过度而有些酸困起来,才抖抖索索地解开包袱上的结,取出南宫澈抄给我的册子。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就着一抹微弱的月光,我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南宫澈骨架分明的字迹。仿若一闭上眼睛,都能摸到字上劲劲的骨节。白纸黑字,哪怕在暗处亦看得分明,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他的字啊。有些寥落,却不失力道,字体偏大,笔触颇有锋芒,隐有一股霸气。单看这字,只让人想到金戈铁马,抑或仗剑长歌。此刻却因我而错落着拼凑了一个又一个缠绵的故事。 南宫澈,南宫澈。 我在心底里轻轻地唤着他,仿佛这样就能驱走我的无助和恐慌。 此时,你可也如我般不能安枕。 你可知道,我现在是这样的想着你。 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害怕。 惊觉眼泪无声滑落时,我赶紧抬了袖子去擦,却已经来不及,已经滴上了手中书册,将南宫澈的字缓缓洇化出了一小朵墨花。 第三十八章 墨洗心除夕第二更 反复听着喜欢那人博客的背景音乐,从心有林夕到出会いのかけら,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中非常的温暖快乐。 谢谢短短一个多月里大家给我的支持和厚爱,每一位给我留言和投票的仙女,谢谢你们喜欢这本书,谢谢你们细心的意见,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新人的很多力量。新的一年里我会更加的努力,让自己出光来,这样喜欢我的人才能轻易地在人群中看到我。大家也要加油哦,让我们一起迎来美好的牛年,像个人一样有血性的活着。 呵呵,貌似把这当blog了。 最后一句,祝各位新年快乐,红包多多 -正文分割线--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细细打在屋檐。我想起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也是在这空寂的皇城中,他披着斗篷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没有撑伞的夜行人。 “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他如是说。 眼前却又蓦地闪过娘亲带笑的眼角,爹爹爽朗的笑颜哪怕是我那不十分待见的大姐,我亦不想她因我而死去。还有哥哥,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建功立业,还没有遇上一个心心相印的女子,就这样被我误了去,他必是要怨我的吧。 如此翻来覆去,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想了一夜,却仍没有半分决断。 人的命运在帝王的专权下,变得多么卑微,我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不甘心呐,虽然当初嫁与南宫澈也并非十分情愿,但终究对未来还存了些念想。可是眼下皇帝那双时时冰冷而阴鹜的眼眸仿佛就盯在我的后背心上,只要一想起,便禁不住冷汗涔涔。而这华贵的宫殿高墙,更是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竟真要妥协了去,住进这华丽的监牢,伴着一个曾经是我公公的男人终老么 “天命真女”我咬牙念出这几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碾碎了。那术士到底为何要这般害我。忽然,脑间闪过一丝惊念,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会的,苏伯伯怎么会害我,我净在胡想些什么。 门口传来小心的叩门声,我没有理,在床上缩了缩身子。过了一会,我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有软底的鞋子沾在地面上的声音。 “王妃殿下”这声音我仔细一听,几乎从床上跌下来。 “小,小栗子”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唉,是奴才。”小栗子听着我的声音,方才敢放开了步子上前来。 “小栗子。”我抓住他伸上前来的手臂,急切问道:“是七皇子让你来的么” 小栗子涩了声音摇头道:“不是,是奴才听闻特特寻了空来看望殿下。” 不是他。 我刻意漠视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摆了摆手,再不言语。 “殿下若有什么话要带给七皇子的,奴才倒可想办法传达。”约莫是见我低落,小栗子稍稍靠前来悄声道。 心里陡然划过一道光亮,仿佛在溺水中抓到了一根稻草,我复狠命抓住了小栗子,两眼热:“小栗子,你能出宫对不对,带我出去可好,带我出去” 我听到他抿嘴吸了口气,一双手搓了搓,为难道:“殿下,您可知您这莲华殿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偏偏又没有一个是自己人,实在是行不通。” 我怔怔地听着,手上已卸了力道,从小栗子身上掉下来。最后一根稻草在水里打了个转儿,跟着我一起沉了下去。 良久,我换了平静的神情,对小栗子道:“告诉七皇子,我想着他。”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顿了顿:“还是算了,什么都不要说了罢。” 我差点忘了,南宫澈是有夺嫡的野心的,也许甚至不止。然而,眼下的情况,他若还对我有几分情意,我这句话也许就乱了他的阵脚,一旦冲动行事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倘若我咬了咬唇,强逼着自己想下去,倘若,我在他心中并无分量,那么我说了些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罢了。 想得通透,遂将头一仰,笑了笑:“小栗子,谢谢你来看我。” “主子。”小栗子语声似泫然欲泣,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了半天,只道:“主子若有什么事,只管差遣小栗子。” 我淡淡应了声好,便让他退下了。 他一走,我便起身栓了门。任钱姑姑端了早饭,在门口好说歹说,硬是没有放她进来。如此,午饭便也没有吃。坐在闭合的窗下,按了按其实早已辘辘的肚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明明知道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明明苦的只有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赌一口气。就如同已经上了砧板的鱼,肚膛都被破开,却还是要打两下尾巴做垂死的挣扎。 叹了口气,拾起手边的册子,认真翻看起来。这一看,倒真让我忘了饥饿,约莫是南宫澈记不得那星座传说中的许多人名,便干脆全部用周遭的人名代替。狮子座写了二王妃,天蝎座写了南宫律,双鱼座在十二星座的最末,他写下的是“洛洛”二字。 目光胶着着那两个字,竟想要从那字里看出些深意。不知他下笔时,笔触可有哪怕一瞬的柔软,心头又是否曾涌上一丝的怜惜。 不觉间就走向了外间的书案,往砚台里倒些清水,以手拈了松烟黑墨,细致研磨。想起小时候爹爹说过研墨亦是研心,果然,手腕一圈圈地转开去,看着水渐渐成了夜色,且浓且淡,缓缓晕开。心也随着那墨与砚之间钝钝的摩擦,逐渐变得安详而沉静。直至磨得浓稠黑亮了,才从架上取了一支狼毫,饱饱蘸了,笔尖的墨浓得要滴下来,我才想起还没铺纸。遂赶紧将笔斜在砚沿,找得几张上好的玉版宣来用镇纸压好。 因着自小没人贴身伺候,习字用墨从来都是自己准备,是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之打包袱之时,不知熟练了多少倍。 再提笔,微微阖目,张开,轻点了点,下笔如飞。 涂涂画画,时间更是流水一样过去,直到屋内暗得已再看不清着笔之处,方才搁了笔。 舒展了舒展身子,迈过一地狼藉的纸团,走过去开了门唤道:“钱姑姑,晚膳吃什么” 我几乎一天没吃东西,却并没有任何我所期待的动静。我早已想明白,就算是有什么,也不过是些强硬手段。皇帝不会因为我绝食就放我走,那跟让我饿死没有两样。 既然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我自己就越地不能轻贱了去。 第三十九章 故人来新年快乐 钱姑姑欢天喜地地唤人来点了灯,随后飞快为我布下一桌菜,我也没多看她,只顾低头吃了。吃罢跟她又讨了些纸,复栓了门去案前作画。 一张,一张,一张。 已经不记得揉了多少张纸,除了我站立的地方之外,案下早被洇染着墨迹的白色纸团占满。 我揉了揉太阳岤,其实并不着急,左右也没别的事做,只管凝神静气地慢慢画就是了。 凭借着脑中残存的印象,勾勒、轻点、匀墨。又时时记着避免先前画废了的那些感觉偏差的地方。笔尖抖动间,衣袖也随着起落,萤萤然有火光错漏纸面,却应了那日马车上我眼里的一段光影。竟一瞬间福至心灵,下笔更肯定了几分。 瑟兮涧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又说,彼其之子,美无度。 只是,眼下心中游走的只有一场荼靡的流星碎雨是了,他告诉我那叫做流星不言不语,不思不念,自顾将幽深的天空划出一道道灼亮的伤痕,明了又灭,明了又灭。 心思百转千回间,画已完成。 我双手小心将它执起,吹吹干,放在明亮处,细致打量了,心里暗生欢喜。 就是这个样子,那晚,我梦到的南宫澈,就是这个样子。 没有色彩,只是素笔描就,这样的南宫澈看起来少了些轻狂,仿佛最温柔的时刻静静地拿了眼看我,唤我一声“洛洛”。 我忍不住想要抚上去,却忘了正两手拿着画,这边手一松,纸张便轻飘飘地朝着下方的烛台掉了下去,我眸子一紧,连忙伸手去捞,哪想那火舌一下就缠了上来,还不及反应,面前已忽地窜起了火苗。我也顾不得灼手,一把将它抓过来扔在地上,又是踩,又是拽了帕子使劲拍打。所幸火势不大,一会就熄了。只是,我心疼地将它捧起来火是从下面开始烧起来的,其实只卷了边,但我一通手忙脚乱的扑打之后,却让原本就未干透的墨迹沾了鞋印和帕子的边儿混成零落的痕迹漫布了满纸,连画中南宫澈的脸上亦有半个我的鞋印子。 我用袖子使劲揩了揩,只越抹越黑,只好作罢。 颓然坐在地上,只觉得方才才稍缓解了些的心情又复低落起来,无力感遍布了全身的每一处。 望一眼画上南宫澈黑乎乎的脸,我苦笑了一下。 统共就这么一点安慰,竟都不肯给我么 呆呆地坐了半晌,除了萧索还是萧索。地板的凉意却点滴地沁入皮肤,提醒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砚台中的墨光泽乌亮,在灯底下一闪一闪的。我提了口气,又靠上去。将烧残的小像掐了挂着纸灰的黑边,放在案上抚平,仔细折了,方揣进怀里。 虽然脏了些,但好歹眉眼还是看得清的。我心里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又提起笔来。 再画一幅,若这张画的更好,就把那张丢掉。 再画一幅。 再画一幅。 不知道重新画了多少,案头堆起的厚厚白纸一点点落下去,我却再没画出南宫澈的样子。仿佛先前的灵思,只是昙花乍然开了。心情也不能再如斯平静,随着每失败一张,便更焦躁一分。连带脑中存着的梦里他的样子,都越晃荡得看不清了。画到最后,脑子里嗡嗡的,索性扔了笔。 就在我闭了眼睛试图静静心神的时候,窗棂子上传来了一长两短的叩击声。 我浑身一颤,只愣了一瞬,就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了窗。一股子冷风灌进来,我眯了眯眼,一柄薄刃陡地贴上了脖颈,来人已跳到了我身后。 “关窗,往里去。”这声音和场景都似曾相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先听他的。 待进了里间,那人却古怪地笑了两声,道:“小丫头,数月未见,却不想变了一番光景啊。” “数月未见果然是见过的,敢问阁下是”我心下思量着此人的来意,小心问道。 他的声音仿佛压着一丝怒火,却冷冷的:“你那步法倒不错,可惜差些火候。”步法稍一想,脑中顿时清明,竟是那晚出现在我天颜居的那个难怪他会知道我跟哥哥一长两短的暗号。 想起那晚他的只言片语,心里一转,稍微松快了些,他不会杀我,或许还有求于我,思及此,就也不再急于计量如何脱身。 “阁下也忒大胆了些,这可是皇宫。”我似笑非笑道。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再不答话,我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觉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后颈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尽的黑暗,我抱住肩膀大步地跑着,跑着。心里仿佛是恐惧的,细细想了,又觉得不是,麻木得很。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直到看见了那一对年轻的人儿。 周遭的黑暗突然泛起了浅浅的萤光,少年银色的头凌乱地披散着,面色苍白,嘴唇开合,惊恐地对女孩说着什么。 前方似乎有更加耀眼的光芒逼近,来不及看个仔细,那光芒已经将眼前整个吞没。 巨大的白色光芒里,仿佛整个人都盲了,五觉也一通混乱,耳边若有若有的惨厉尖叫、哭喊,一晃神,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心里却清清楚楚地觉着忧伤一阵一阵地流过,没来由的,就这么像泛滥的河水般呼啸而过。漫过了,就空得紧。仿佛失去了什么,仿佛世界也在这白色中死掉了。 有什么东西仿佛滴在了我的眼睛上,热热的,那气味让我想哭。 艰难地睁开了眼,白光褪去,现实中仍是沉沉的夜色。那人正挟着我在屋顶树杈间狂奔。摸了摸眼皮,浓浓的血腥沾了一手。我身上各处并没有伤,这血是他的。 大略看了看,已经离了皇宫。身后离得不远的脚步声,沉重而杂乱,看来追兵甚众。 “城郊六里处,过了小河,有片梅林,后边有个庄子。到那去。”我低声说。 那人脚下稍作迟疑,闪身跳进一处稍低的阁楼,疾走几步又蹿上旁的屋顶,如此绕了一会,纵跳间便朝着我说的方向飞奔而去。 -----紫眼睛的话-- 今儿可是正经八百的大年初一,紫瞳给大家拜年了 另外,呃,那个,报告个情况之前明显高估了自己码文的速度,存稿用光今天的加更可能赶不出来了。求你们原谅我吧我迟些初四初五的一定补上,谢谢善解人意的姑娘们,挨个亲一下。 ps:那两句古文是形容男子美貌滴,典出诗经,貌似头一句不大好懂,其实我也是临时看到拿来凑凑,汗,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去百度下 第四十章 天锦庄 黑色的夜,为种种蠢蠢欲动的和阴谋披上了掩饰的外衣,看起来安静极了。 梅林里满是干涩的枝芽,还没到它最好的时节,只隐藏了色泽七七八八地错落着。深处,一户人家亮着点点光亮,往近了去,会看到门楣上一面雅致的牌匾。 天锦庄。 庄内,几个灰衣的下人正急急地捧了药材往厨房去。 “小小姐,这人”张伯看了看床上的黑衣人,蹙眉道。 我亦望着他。原本蒙在面上的面巾已被除下,只是我仍看不清他的样子。上衣也尽被除去了,露出结实的肌肉纹理。一道白布从肩膀一直缠到肋下,隐隐地透出来殷红的血迹。 我皱了皱眉,对张伯说:“不要声张,找个可靠的画师来,将他的样子画给我。”自打给南宫澈画了像,我现这委实是个好办法,以前怎的就没想到呢,不然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样子也不晓得。我暗暗思忖着,等那画师来了要不要给自己也画上一幅。 张伯闻言去了,我也帮那人盖好了被单,踱出房门。 空气里是自由开阔的味道,我深深吸了一口,微微冷笑。那男人倒谨慎得紧,一路带着我到了城郊,却不靠近梅林,只找了个暗处观察。要不是他中了一箭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眼下我怕是还跟他一同在那森冷的河水里泅着。 本想自己独身脱逃了的,众目睽睽,我是被刺客掳出了宫,不是我自己逃的,也不是爹娘救的,皇帝无从降罪,其实甚好。可回身看见他捂着胸口奄奄将头靠在溪水边,心下终究不忍。只好去庄里找人来将他救了回去。 自打出了城,就再也没听到追击的声音,想来这人逃匿的本事和轻功一样的好。可再有本事,中了箭,还不是落在本小姐手上。我弹了弹袖口的灰尘,心里颇有些得意。同时觉得,呃,该洗个澡,这一路奔波的。 一面想着,就招了一个下人来吩咐了去给我准备热水。自己则慢悠悠地散步回卧房去。 这天锦庄是出嫁时家里给我的陪嫁之一,相同的产业还有两处,只是都不在京城。当时娘亲不放心眼睛不好的我一个人嫁过去,硬要塞派给我一众陪嫁的婆子、下人好有个照应。我却嫌烦,反正打小也没这么多人围着我,早习惯了,干脆将这一干人等打到了几处别业,倒省了再另找人打理。 要不要知会爹娘和南宫澈呢我有些踟蹰不定,总怕再给他们惹上祸事。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还真是迷茫了。 站在空落落的院子中央,抬起头来,除了迷茫,心里还有些不镇定。尽管这庄子也是自家的,那些下人却也只是在我待嫁的那些时日娘亲仔细挑选时约略见过几面,并不熟稔。想想这竟是我第一次独自站在这外面的世界里。 “小小姐。”不知何时,徐妈已笑吟吟地立在身旁。 我目光一温,漾出一丝笑意,对她点点头。论起来,从我还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负责着我天颜居的洒扫和其他粗使活计,倒是与我最为亲厚的一个了。 “夜露重,小小姐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我嗯了一声,随她一道走了。 “徐妈,在这里过得还好吧”我随便拣了个话题说。 “哪能不好呢,本来我就是个做粗活的,渐渐年纪大了吧,这腿脚也没往常灵便了,总想着也不知道还能再干几天。现在到了这边,管了厨房,真真是不知轻松了多少,这都是托了小小姐您的福啊。”徐妈脸儿红红的,自顾絮叨着。 我执了她粗糙的手掌,笑道:“应该的,辛苦你照顾了我那么些年。” “不辛苦,不辛苦,能照顾小小姐也是我的福气。” 我复笑了笑,不再说话。心里犹自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这里虽好,却不便久留。也不知道皇帝的派出的搜索人马能容我几天时间准备 “小小姐要不要去见见那个人”徐妈轻轻道。 “那个人”我的心竟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嗯,听说也是您出嫁的时候随着的,却不跟我们一样是下人,以前也没在府里见过。对了,他就住在您隔壁的院子里,只是人不大好亲近,倨傲得很。” 我想了想,说:“既不是下人,被我打到这来约莫是不大快意的,没准是爹爹为我请的护卫。” 护卫无意地吐出 yuedupageup 8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8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9部分阅读 意地吐出这个词,我眼睛陡然一亮,若真是护卫,眼下却正是用他的时候。想到这个,我几乎迫不及待就要见到他。 一路急走,直到看见了那灰色小院的矮矮围墙,稍平了平气息,便上去扣了门。 没人应。 掐了掐时间,确实不早了,莫非已经睡下了。 我有些不死心地又在手上加了些力道,朝着门板拍了两下。这一拍却把原本紧闭着的院门拍出一条缝来,原来门并没有拴上。 仔细听了听,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便干脆推门而入。 不大的院子,却空旷得紧,甚至连一棵树一朵花都没有。院中一把藤椅,铺了厚厚的锦褥,瘦长的身影躺在上面,一本打开了的书正覆在其面上将脸遮得严实,看样子应是正在熟睡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打量,啧啧,这身形看着忒单薄,比起那受伤的黑衣人差太多了。又捏了捏他垂在一旁的手掌,嗯光滑细腻居然没有茧子,这哪里像是练武之人 我心下疑窦顿生,连忙错开几步。却见那刚被我捏过的手指缓缓抬起,取下面上书本 “看够了么”这是一把磁力十足的嗓音,低低说话之时,就好像有细细的砂纸打磨在你的心尖儿上,只觉得头皮都酥了。可是让我呆站在那里,挪不动步,说不出话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我看得到他 并且,他的样子竟是常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银少年 空廖的院子当中,男子流水样的银曳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他目色一般的冷,却成为唯一耀眼的存在。 他忽然皱了眉头:“你是颜洛” 我尚在震惊中,听他这一句才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着他,局促道:“我是,你,你多大了” 第四十一章 羽山亦 他一愣,脸色稍变了变,少顷才答:“二十三。” 我迷惑了,这一次貌似并没有出错,是货真价实地看得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看得到我”他走近一些,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点头。 “看来我猜想得不错,”他神情间松快了些,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对上他,乌黑的眼珠左右梭巡着看了我一会,便从胸口摸了件东西递到我眼前,“你看得到我,是因为它。” 我闻言赶紧凑近了去。那是一块剔透的紫晶,有着不规则的棱边,顶端用细且柔软的银链子穿了挂在他的脖子上。可怎么看,也就是比寻常水晶更透亮些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家父在我六岁那年所得,似是天上陨落的神物,能聚人神魂。” 见我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眯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本是冷硬的面容竟现出说不出的妖魅姿态。 “我复姓羽山,单名一个亦字。是羽山家的第十九代传人。” 我凛然一惊,羽山家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相传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巫师世家,家族存在的历史甚至比大秦帝国更加久远。其族人皆拥有天造地设般的通灵奇秉,只是从不过问政事。据说先朝也有几个帝王曾几次三番派人请过,终无功而返。爹爹却是如何请动人家少主的呢 我呆了半晌,脑中千头万绪,决定先问清楚这所谓神物:“那为何我一见了这东西就能看到你了” 他横了我一眼,似是对我对神物的不敬相当不满,只道:“当初你父亲找上门来,说了你的情况,我当时就揣测你那并不是眼睛的毛病,而是神魂分散所致。但这症状委实罕见,所以我就秉了父亲,带这紫星魄来试试。” 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双手捧了那紫晶,心里颇有些神圣感觉。突然想到一事,遂抬眼急问:“这么说来,你不是我的护卫” “护卫”羽山亦嗤笑了一声,“皇帝都请不动我,你不过区区一个王妃,也配么” 我讪讪笑了:“那你还不是跟我家下人一起住在这儿好几个月” 仿佛空气中一簇火花急剧窜过,他的脸在月光下泛起些许红晕,辩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天定的灵缘岂是强求的了的” 我继续笑了,心里想,哥哥啊,你怎么就没看见,这里可有一个真正的神棍呢。 心情一下大好,想起些什么便都一股脑问了。羽山亦虽冷冷的,却也一一简短答了。 一席话谈下来,我大概知道了,他们羽山家的孩子一满周岁,便要行课选,。巫师世家虽通晓各种灵异之术,但每个人却只能选一项作为主课来学习。羽山亦选的就是观星。而爹爹去寻,原本也并不是为了我眼睛的事,而是看我能力时放时收,又进了钦天监挂名,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便想去请已小有所成的羽山亦来指导我一番。 羽山亦他来了,却不是因着爹爹的诚意,而是完全出于对我这个半盲女的好奇。 “那你也确认过了,左右也没别的事,现在却是要走了吧”我望着他微风里轻轻扬起的银色头,与梦中影像不断交叠,竟有片刻的不舍在心间一闪而逝。 他轻轻摇了摇头:“确认只是第一步,既然已经知道你神魂分散,不试试补全岂不是可惜”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勉力压抑的兴奋 不过,我确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的。如果真能借助这神棍之手我抬手摸了摸眼睛,指尖甚至有些颤抖。 “我现在可是在逃之人。”我放下手来,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你在不在逃,我不管。你去哪,我都跟去便是了。”他比我还要平静地说。 我一下子哽住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望了他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便这样吧。”说完,转身离去。 想着他就站在我的后面,虽然已过弱冠,年轻的面容却与梦里的少年一分一厘都不带差的。背心不由有些紧,尽量让自己走出一番优雅的样子。短短几步路,竟仿似无比漫长。好容易出了院门,心头这一口气才蓦地松了下来,连忙掂着裙子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落。 洗过澡,心情已平复了些,坐在灯下擦头时,想起往日总是南宫澈做这事,心里黯了黯。便将手擦净了,从贴身的小衣里小心掏出他的画像。凑近了烛光,看见他脸儿黑黑的,想到他若有一日看见了这像,脸没准也黑得什么似的,就不自觉地弯着嘴角笑了好久。 如此折腾了一会,将小像重妥帖收好,便安稳睡了。 第二日,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说并未见任何官府捉人的动静,我心下略宽,想着恐怕皇帝也不敢过于张扬此事。另一边,那黑衣人却还没醒,只昏昏沉沉地睡着,听守夜的下人说,半夜里他似乎睁开过一次眼睛,直直地瞪着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便又昏睡了过去。 张伯带了画师来给他画像,我一派欢喜地想着我的眼睛总归要好了,不画也罢,也便没去凑那个热闹。 一个人在庄子里前后走了走,百无聊赖,就又转回屋里去接着思索下一步。 爹娘和南宫澈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我被掳的消息,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报个平安。可是报了平安,难保他们不来看我。而他们身边,眼下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暗梢呢。不妥不妥。让他们担心与惹来杀身之祸,我肯定择选前。好吧,暂且先不报平安,等我离开此地之后再着人送信好了 离开此地可是去哪儿呢 我曲起手指烦躁地扣着桌面,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渭水了。大秦幅员辽阔,名城无数,我却多半只有个书本印象。 “不如跟我走。”羽山亦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擎了一杆与他头一色的银光锃亮的烟枪,悠然送进口中。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眼皮跳了跳,抬眼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补齐神魂,总要些材料。”他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眼角扫了扫我,走过来,双手撑住我坐着的椅子的把手,低头对我说:“明日清晨出,没多少时间了,还不赶紧准备” 他的手臂和椅子相连,将我圈住了。身周立刻就被淡淡的烟草味道笼罩住。他的脸离我很近,眼睛离我很近,闪着不容置疑的光,看得久了,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瞬间我又觉得他并不是我梦里那个人。梦中的银少年低眉浅笑,却从不曾有这样锐利和霸道的气息。一时我几乎忘了该低下头去,只直直与他四目相对,呆呆地点了点头。 -----紫眼睛的话----- 啊,很爱的这个男人终于出来了,哈哈,撒花撒花。 第四十二章 再落单hyde生日快乐 今天是心爱的hyde四十岁生日,我想说的是,无论过多久,无论你是长妖娆还是白苍苍,你都永远是我的男孩。 生日快乐 我痛恨我自己没有存稿可以加更为他庆祝泪奔 正文分割线---- 翌日天还不亮,我就站在了天锦庄的大门口,将脑袋缩在大大的风帽中看着张伯招呼着一众下人往马车上装东西。羽山亦披了一件银灰色的缎面披风,也戴起了风帽,好将那一头招摇的银兜住,仿佛掐着时间一般,这边东西装得差不多了,他也闲闲地踱了出来。 我拿出两个信封交给张伯,嘱咐道:“那人醒来之后只管放他走就是了,这两封信一封送回家里,一封送到七皇子府上。切记,一定要小心。” 张伯仔细接了揣进怀里,道:“小小姐放心,倒是您,要一路小心才是。” 我点了头,最后回身看了一眼这庄子,撩起裙摆上了马车,羽山亦也跟着翻身上来。 坐在驾车的位置上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羽山亦的小厮小艾,一个是张伯为我配的车夫李叔。我这边坐定了,掀开窗边的帘子朝外面挥了挥手,马车已辘辘动了起来。 我一径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远远回望着京城。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天颜居的四季花树,看到爹爹和娘亲的慈爱笑颜,看到那片曾与南宫澈看过星星的高大屋顶。我正在离开这片最熟悉的土地啊,思及此,心里有些怅怅然。直到马车转了个弯,目光所及之处已尽成了一番山野风貌,方才转过身子来坐好。刚想随便说点什么,不期然却撞上了羽山亦燃着怒火的眸子。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常识”他扯了扯我滚着浅紫绣边的衣袖,沉着嗓子说,“我们不是去郊游,你一会就把这身打扮给我换了。” “还有,你这一车东西是怎么回事” 望了望几乎堆满了整个车厢后部的箱笼,我很是委屈:“这都是出门要用到的啊,我平日里进个宫带的东西都不止这些。再说,是你让我尽早准备”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说话,道:“既然跟着我,就得听我安排。先,你要换男装,我可不想因为你那张脸到处生事。” “好像你自己长得很省心的样子。”我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赶紧赔了个笑,这尊大神现在是我的依靠,惹恼他就不好了。 “还有,这一车东西到了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全部送人。” “送人”饶是我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了了。“不要就趁早说,我家的下人可是五更天就起来搬了,你现在说送人” 他稍别过点脸去,道:“你那什么张伯徐妈的不看你把这些东西尽数搬上了车能放心让你走么我可懒得跟他们在那耗着。” “极是。照我说,连这马车都是累赘。”车外突兀地响起另一道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和羽山亦身上各点了两下,我只觉得膝盖一麻,却是再也动不了了。 “你,你醒了”我望着来人,颇有些讶异。 “不过中了一箭,还不至于让我昏迷不醒。”他冷冷答道。 短暂的慌乱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缓慢地对他说:“虽然只是区区一支箭,但你既喝了我家的药,睡了我家的床,用了我家的下人伺候,你这条命就是我救的。” “那又如何” 我浮了一丝笑意在面上,仰头对他道:“一命换一命。” “我可以放了他。”黑衣人只略沉默了一下,便做出了回答,抬手一指羽山亦。 要不是被点岤,我此刻还真是想晕倒给他看,对面的羽山亦倒无半分惊惶的样子,脸上一副看戏的兴味表情。 我咽下怒气,好言相劝道:“其实他比我好用,他可是声名赫赫的羽山家的下一代传人,最擅观星。” 面前的年轻人应是听进了我的话,有片刻的迟疑,正在我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断然道:“不行,家家主说就要你。” 然后不再听我继续游说,手指闪电般在羽山亦身上点过,道:“你可以走了。” 羽山亦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不但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甚至干脆阖了双眼做养神状。 “我说你可以以走了。”黑衣人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间迸出这几个字,很显然对羽山亦的无视非常恼火。 “她去哪,我就去哪。”羽山亦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极快地对着我牵了牵嘴角,似是安抚。 我不禁怔住了。 他全不以为意,自顾从腰间抽出那杆烟枪,开始慢条斯理地装烟丝。神态之悠闲,仿佛并没有被一个据说还算漂亮的女孩子所注视,仿佛并没有被一个能随时拿走他的命的人所怒视。一低头间,风帽脱落,一头银流泻而出。 “也好。”片刻,黑衣人已回复了清冷的声调。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黑色药丸,捏起羽山亦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咽了,然后也给我吃了一颗。 没有水,药丸干涩地挤压着喉管,我捂住喉咙咳嗽着问:“这是什么” “玲珑煞,我没那么多功夫刻刻看着你们。” “明明就是应该快马扬鞭的少年郎,怎的偏偏做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脑中已然浮现出张伯老早就拿来给我看的他的画像。那样貌似是比我还年轻些,不过十四、五岁光景。干干净净一张脸,熟睡的样子几乎可以用纯真来形容。想起这厮一口一个小丫头的叫我,心里便有些火大。 他的声音滞了滞,有些不自然地咕哝了一句:“少啰嗦。” “比起这个,你这个没大脑的女人是不是更该关心下自己的处境。你可知道那玲珑煞是什么东西”羽山亦吞了那药之后也轻咳了两声,然后却是连眼也不曾抬。此刻他正将烟锅里的烟丝在座位上磕了磕实,沉声问我。 第四十三章 离京城 我摇摇头,心里已有些觉得不对,却仍自我安慰道:“这名字也不是太凶煞,想必只是控制的迷药吧” 羽山亦冷笑了一声:“玲珑煞,药王谱上排行第七的毒药,性弱,不会致人于死地,却极为乖张。服用之人三日内不再行服用一次,就会全身痛痒难忍,更会出一种吸引蛇虫的奇特味道。”听到这,我已是浑身一激灵,羽山亦则继续道:“而三日后再服用一次,虽可缓解毒症状,体内毒素却是又加深了一层。” 我正自凛然,羽山亦突然扬了声音转向那黑衣少年道:“我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何必浪费阁下这么金贵的丹药” “手无缚鸡之力么”少年冷哼了一声,也不作答,便掀开门帘出去了。 透过他掀门帘的间隙,我看见驾车的位置上竟是空的心里一惊,赶紧焦急地看向羽山亦。 他也蹙了蹙眉,半晌,换坐到我这一侧,轻声道:“无碍,我们在车中并无听到打斗之声,想必小艾和你家那位赶车的大叔多半只是被砍晕扔下车了,应无性命之忧。” 我细想了觉得有理,方才略宽了宽心。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问道:“你不会武功么” 羽山亦愣了愣,有些别扭地将头朝外转了转,抽口烟,才轻点了下头,说:“嗯。” 看着他那副不自然的样子,我偷笑着想还说什么我区区王妃不配他保护,原来根本就是没能力。可开心了还没半刻,想起眼下的处境却再也笑不出来,只管皱了眉头苦着脸:“这玲珑煞的毒可怎么办才好我还是花样年华,连自己的样子都不曾知晓,我” 羽山亦斜了我一眼,打断道:“暂时还死不了,我们跟着他就是了。”他擎着烟杆的右手轻捋了下散在额前的长,面容迷迷蒙蒙的看不清:“反正补魂的材料散布各地,也许我们殊途同归也不一定呢。” 我定定看了他一会,心中的恐慌被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中所透露出的强大镇定所感染,渐渐安定下来。 “能不能猜出他的来路”我微微侧问。 “这玲珑煞在江湖上流传已久,却从没听过是哪家的独门秘药。” 我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道:“只好先这样了,见机行事吧。” 羽山亦点了点头,安静地将烟嘴含入有些苍白的嘴唇。 黑衣少年驾着的马车明显比先前快了许多,如此奔跑了一日,竟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座小城。 马车的步伐自进了城就慢了下来,此刻正踢踢踏踏地缓步前行。听到慢慢热闹起来的市井之声,我将帘子错了条缝朝外看去。 是比起京城狭窄许多的街道,连房屋也低矮些。然而正是因着街道很窄,路两边一家挨着一家的各色小吃摊子与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反而有了一种摩肩擦踵的拥挤感觉,显得很是繁华。如此慢慢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在一幢门前悬着两串红灯笼的二层建筑前停下。 “下车。”黑衣少年敲了敲车门。 我与羽山亦各自取了在路上早已打好的包袱,正要下车,一笼轻纱罩住了我的视线。 羽山亦在身后轻道:“虽然夜色深重,但眼下你到底还是女装,戴上这个好些。” 我将那纱帽正了正,道一声好。 下得车来,黑衣少年也不理我们,一径进了那楼中。不待片刻,一个短打的青年便迎出来,作了个揖,道:“二位客官里边儿请。”然后便牵了马车往后院去。 我抬眼看了,但见这楼盖得小巧别致,正中一块漆金招牌,上书四个大字丰源客栈。堂中黑衣少年似有些不耐烦,高声吆喝我们快些进去,然后又转过头去跟一个白胖如馒头般的中年人说着什么。 待走到跟前,那馒头一双眯缝眼迅速将我与羽山亦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上流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客官,这上房住一晚也只要一钱银子,您又何苦委屈自己呢” “我说了通铺就可。” 馒头又偷偷瞄了我一眼,继续劝道:“可这不是还有位娇贵的姑娘家嘛,怎好委屈人家跟你们两个大男人挤通铺呢” 听到这,我总算是明白了点,赶紧接话道:“这位大叔说得极是,这样,今儿个我请,麻烦您,三间上房。”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黑衣少年默了一下,拍掉我的手,冷声道:“两间,我一个人睡通铺。” 我转身看着他,恳切道:“你欠我的那么多,也不差这一钱银子。” “不必。” 这边那馒头已经乐呵呵地拿出一本簿子递过来:“那就请这位小姐交一下订金,顺便画个名号以作登记。” 我顺手摸出一颗碎银子给他,然后接过笔来润了润墨,正要写下去,却突然被黑衣少年横空夺了去。他生硬地说道:“小姐闺名矜贵,岂是随意写得的。”说罢,刷刷两笔在簿上写了。我定睛看去,写的是“蓝音”二字。 馒头忙笑着赔了个不是,然后招了两个小二来分别带我们去房间。 上楼梯的时候,我跟羽山亦说:“没想到他这人冷情冷性的,却还算有风度。” 羽山亦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风度你竟以为他那句什么小姐闺名矜贵是风度么他不过是怕你留下线索给人追踪罢了。” 我愕然,呆了半晌,已行至房门前。羽山亦单手抖开包袱,取出件衣服扔给我,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只管捧着进了门。 在镜前换上那一身男装,着实是肥大了许多。我将袖子卷了好几层边堆在手腕上,郁郁坐在椅子上支了下巴想着该怎么出门。 突然一阵敲门声,伴随着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是我。” 第四十四章 针线活 我连忙跑过去开了门,途中差点被过长的衣摆绊倒。 羽山亦大喇喇地踱进来,先环顾了下房间,找到一张软凳坐了,才将目光缓缓落在我身上。然后他马上锁起了眉头,摇头叹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把袍袖一展,瘦弱的肩膀在宽大的袍子底下以几不可见的程度耸了耸:“怎么办要不我还是换回来吧” 羽山亦没答话,只管摸着下巴看我,我被他看得毛毛的,突然他嘴唇动了动:“你,过来。”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又重复了一遍:“颜洛,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他拉起我的胳臂,宽袖就整个地泄了下来,几乎曳到了脚面。羽山亦比起两根手指,在虚空中划拉着量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剪刀,不待我看清,耳朵已经先听到了。 “嘶” 是布料被划开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搂了袖子遮住身体,警觉问:“你做什么” 与我的如临大敌相比,他面上似是十分无奈,抬了抬手中的剪刀:“这个太危险了,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我会直接用撕的。” 我脸上一热,但还是渐渐松开了手臂,破碎的布料从左边手腕处掉下来。 “帮你改改衣服而已,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来。”羽山亦朝我招了招手,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干脆朝前跨了一步将我拉过去。顺势一把撕掉了刚才没完全剪断的袖子。 “嘶啦” 我又是一惊,蹙眉对他说:“你出去,我脱下来送过去给你慢慢改。” “不必,这样弄才快。”他抬头看看我,剪刀已经又朝我另一边袖子飞快剪过来。 我心里便有些不乐意,真是莫名其妙,我干嘛要站在这里听任他为所欲为,正要甩了袖子走开,突然耳边落进了轻轻的吟唱。 没有唱词,没有起伏的旋律,只是信口的哼唱。 啦啦啦啦,哒哒哒哒。 就好像是满载着月光的摇篮曲一般,有云彩,有河畔的青柳,有涟涟的波光。一寸寸地侵入我的想象,停滞了我的动作。 我讶异地看向那声音的来源,他却似浑然不觉般,目光专注,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又不知从哪弄了针线包来,穿针引线地在我身上缝缝补补,其行云流水,几乎看不清手指的动作。 不消半刻,他眼角的线条弯了弯,微笑说道:“好了。”然后又将我拉远了些,前后左右的转圈看了,似是甚为满意般点了点头。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抬起袖子来已经没有了累赘的下坠感,窄窄的袖管用剪下的袖子部分做成的束带包起,举止间十分灵便。而其他不合身的地方亦被裁剪了去重新缝合,针脚之细密,乍一看几乎看不出痕迹。 很是帅气的装扮,我甚满意。 我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被新奇的感觉吸引得欲罢不能,只是头顶式还有些不衬,便松了头,一边重新挽髻,一边问道:“你怎的会这门手艺” 羽山亦站在我身后抱着胸看我,听我这么一问,眼中略黯了黯,道:“以往有些衣服别人做不了,便免不得自己动手。” 我也未去深想他话中深意,模糊“哦”了一声,细心将一根青玉簪插好,转头道:“如何” 他轻飘飘瞟了我一眼,又坐回先前的软凳:“如此,便可出门见人了。” 正闲话间,店小二在走廊轻敲了门道:“两位客官,您那位同行的朋友着我上来请二位下楼用饭。” 羽山亦扬声答了,便开门走出去,我也赶紧跟上。路过那店小二,我也不知道人家看我这幅装扮会作何感想,便塞了个银锞子在他手里,粗着嗓子道:“方才,我是男扮女装来着。”那小二倒也伶俐,连忙弯着腰一迭声道:“小的省的,小的省的。”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快走两步跟上羽山亦,却听他小声道:“真是蠢女人,收买也找不准对象。” 我懵了懵,却见他下了楼梯,径直朝那白面馒头走去,手上动作却是与我方才一模一样。 那边叫做蓝音的黑衣少年已经拣了张角落的桌子坐着,只等我们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无视那馒头投过来的一抹意味深长的了然目光,尽力将腰板直了直,大步迈下来,做出一副器宇轩昂的形容。 正待朝蓝音走过去,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突然如受惊的鸟儿般,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正惊疑间,他已“噌”地站起,二话不说便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拖了我往外走。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很是有些不悦,甫一出客栈门,便使劲挣开了。刚要质问,羽山亦也跟了出来,单手缓缓转着烟杆,道:“蓝兄考虑的是,方才我们入店不少人都看到了你是女儿家,眼下倒不如先避避,待夜深了回来宿一宿也便罢了。” 听羽山亦这么一说,我便释然了。自己并不是那好脾气的主,人家既做得理由充足,我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好歹也给句话啊,亏的是羽山亦在一旁,要不我可猜不透这小爷心里的意思。 “走吧。”我理了理被蓝音拉皱的袖子,道。 一路上,那两人都不大说话,我也乐得装深沉。随意找了家小店吃碗面就算是晚饭,让饭后习惯了要用些糕点甜汤的我很不适应。马车上倒有分类装好的各色点心,只是现在回去却是太早了些,想着左不过也要磨些时间,便拉着他们二人满大街地找糕点铺子。 熙攘的人群在身边流过,空气里漂浮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恍惚着,便想起了我与南宫澈的那次夜游。 忽然好想再尝一次那荷叶糕的味道啊。 “前面那是”羽山亦突然停了脚步,讷讷自言自语。 我延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现,遂有些奇怪问道:“什么” 他的眼波晃了一晃,道:“没什么,方才仿似看到一个与你相貌十分相似的少年,许是看错了。” 我闻言点点头:“想必是了。我确是有一个双生的哥哥,不过却参军去了,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说话间,已行至一处偏僻的小街。街前浅浅流过一道溪水,映出幽深的胡同里亮着的无数五彩灯笼,粉红,鹅黄,热闹地挤作了堆。若有似无的脂粉味袭入鼻端,于昏暗中暧昧漫开来,搔人心脾。 羽山亦将烟杆在手心一敲,甚是兴味地吐出两个字。 “花街。” 第四十五章 夜里花 “花街”我有些不解,这黑灯瞎火的,哪来的花了。 还不待羽山亦回答,蓝音已僵了僵身子,扭头要走。我一把将他扯住了:“既来了,这时节里能赏赏花却也风雅,何必急着走呢” 他冷冷道:“要赏花,你们自去赏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微微欷歔了一番,也不再管他,只拉了面容十分莫测的羽山亦一同朝巷子更深处走去。 越走,就越觉得脂粉味重起来,还夹杂着些女子软软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在里面。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用胳膊肘杵了杵羽山亦,低声问:“花呢” 羽山亦眼中再次充满了鄙夷的神色,瞥了我一眼,道:“这花说的是如花美人,你却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一味虚心听了,心里登时敞亮,敢情这一幢幢楼子都是青楼 先前那一股子看花的热情顿时被浇熄,觉得颇有些无味。作为一个从小被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对此等烟花之地,我并不是没有怀着一颗好奇和探究的心。只是一想到我这一双眼,进去多半只能看到徐娘半老的老鸨和脑满肠肥的中老年嫖客呃,还是算了吧。 想着便开了口:“我们也回去吧。” 羽山亦揭了揭眼皮,眸中立刻浮了一层不耐道:“早说你跟他一起回去就是了,眼下却是坏了本少兴致,真是。” 我很体谅他想逛青楼的愿望,便体贴说道:“你自去便是了,我识得回去的路。” “算了,想必这等小地方也没什么可入眼的佳人,我还是与你一同回去。”羽山亦没好气地说,让其实根本不记得路的我心下十分感激。 却不想我二人这一番话却被身后几人听了去,一转身,正与他们撞个正着。 其中一位穿着粉色衫子的男子朝我们拱拱手,道:“兄台,你这话哥几个可就不爱听了。诚然,我们这七里镇是小地方,但那也是有美人的。别的不说,单说前面那描翠楼中的头牌姑娘,你若没见过,还真别说你见过什么是真正的绝色。”言罢,其他几人皆是附和。又将这位姑娘容颜之美,身段之媚,才艺之精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 我怀疑他们是特特来给那什么描翠楼揽生意的。 羽山亦却似有些心动,低头目光闪烁地对我说:“听闻那女子琴弹得极好,要不去听听” 自打认识以来,他何尝做过这等低姿态,我一时哑然,待反应过来已被他拖了往前走去。我暗自腹诽,贪恋美色到口是心非的地步啊,连这看起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羽山亦也不能例外。明明是听人家姑娘美貌,还非要打个去听琴的旗号。 那几人也欣然同行,约莫是因为我们被其说动而显得格外兴奋,一路上更是滔滔不绝。 “两位兄台这般一等一的好人才,想必今晚定可一亲美人芳泽。” “是啊,那仙仙姑娘虽挂了牌,却是卖艺不卖身的,只每晚择一名有缘人品茶座谈。要我说,这年头,哪还有什么入了青楼的清倌儿,眼下你看他们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怕也只是在哄抬身价罢了。” “甭管人家什么手段,你且明白了,不论是品茶也好卖身也罢,怕是都轮不上你哟。” “我哪敢做那妄想啊,能隔着帘子瞅一眼可不是就知足了么。” “哈哈” 听他等这般形容,我心里也对这名为仙仙的女子产生了些微薄的兴趣。 只是此时我坐了楼上上座,瞧着那收了羽山亦打赏的老鸨一张脸直笑得厚厚的粉扑簌簌往下掉时,委实有些倒胃口,便不耐烦问了句:“仙仙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哎哟,这位公子您是头一次来吧,常来往的客人可都知道我们家仙仙的规矩啊。” 我端着茶杯的手略侧了侧,小心避开她口水喷溅的范围。 旁的另一位客人接道:“不知今晚这仙仙姑娘会择个怎样的” 老鸨朝着那边捧场的客人略弯了弯身子,继续跟我解释:“我们仙仙啊,模样是顶好的,就是性子古怪些,从不在大厅露脸,只隔了纱帘将今晚的客人择定便罢。” 我正要再问问她这选客的标准,羽山亦已经抢在我前面问了,语气中很有几分热切。 “那她何时抚琴” “抚琴”老鸨的笑容僵在脸上,“仙仙并不擅抚琴啊。” 羽山亦的眸子顷刻便冷了下来,其中一道寒光直直射向那带我们过来的几人。 那粉色衫子的男子见状赶紧凑过来,搓着手讪笑两声,道:“我们几个怕您二位不信,确是将话说过了些。”看羽山亦的目色更冷了几分,那人约莫是吓到了,连忙拔高了声调道:“但那仙仙姑娘确实是绝色,这一点我绝对不敢诓公子。” 我扯扯羽山亦衣袖,说:“算了。”听琴左右不过是个借口,听不到就听不到罢,这么较真做什么真惹了事端,蓝音不在,他那小身板也不知能禁得了几拳头到时把我也牵连了可怎生是好 羽山亦却没想到这一层,只那么凉着眸子定定看了那人好一会,从嗓子里低低吼了声:“滚。” 那几人想必也不似我般想得长远,如听了赦令般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我放下茶杯,抓了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含糊道:“你这气势倒足,看把那些人吓的。” 羽山亦却似很不爽快,在座位上狂躁了一会,又吧嗒吧嗒抽了袋烟,终于将头一甩,腾地站起身沉声道:“我们走。” 我嘴里还咬着半块瓜子皮,就这么被他生生拽了起来。那边厢却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小丫鬟步上楼梯款款朝我们行了个礼,拦住了去路。 “恭喜二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楼下突然一片寂静,没一会便传 yuedupageup 9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9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0部分阅读 一阵吸气声。议论声也越见大了些,众人纷纷叹道今日确是撞上了稀罕事,居然有两人同时中选,还不时有人猜测着我们二人的身份来历。 那老鸨却是笑得更开了,直道了恭喜,然后朝那小丫鬟使个眼色,着她引我们到那仙仙姑娘的闺房。 我心里是有些欢喜的,没想这么容易便可见着那艳名远播的美人。绝世琴音只是个幌子,其美貌风姿亦不得见,加上我本是女儿身,其实对这仙仙姑娘已失了大半兴趣。但眼下被这么多人眼馋着,又平白有了几分飘飘然,正待欣然前往时,却觉一步也挪不开。扭头一看,竟是被羽山亦拎住了后颈的衣裳。 “本少爷今儿个没兴致了,不去。” 羽山亦冰雕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喜不怒,却看着很是骇人。我忽然有些明白方才逃走那几人的狼狈是为何了,遂抖了一抖,道:“不去便不去罢。” -紫眼睛的话-- 跟读要票这样的事情,有时候的确觉得不好,至少在我看书的时候看到这个作打滚求票什么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压力的。我一向认为有人在看我的文,已经是对我的莫大给予,实在不该再奢求些什么。但是,请允许我帮一个姐妹拉一下票,因为总觉得她如果在pk的大浪潮里被埋没掉,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女人三十是妖精作猫楠楠新书妖怪麻将馆本月pk,pk号:10004806,坦白地说,那本书我也还没看过,只是以人看文,单纯地相信她罢了,大家如果手里有票但是还不知道该投给谁,不妨丢一张给她,或先点开看看也行,真觉得喜欢了再投也好啊 最后呢,最近大家过年可能也都满忙的,回帖虽然少了些,但是每一个推荐和点击我都记在心里,谢谢你们。比起当初只有13个收藏,现在已经不是幸福了一点半点,真的。 只是,这几章,我很想念南宫澈啊唉 第四十六章 怅然思 出了描翠楼,羽山亦在夜色中走得极快,我需得小跑着才能与他并肩。 “你原先并不知道有个抚琴绝妙的仙仙姑娘时,不也打算去逛逛的么怎的就突然恼了呢”我眼角瞥了瞥他,小心问。 他没答话,却也没火,只板了脸脚下生风。 我胆子稍大了点,继续轻声道:“竟不知道你真是为听琴去的。我多半也晓得,那种满怀希望一夕被冷水浇透的感觉。” 的确是晓得的,当初金銮殿上指婚,我不也是经历过这一遭。当头棒击,期望落空,寥落错嫁。想想怎么着也比他要凄惨得多,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我是气我自己。”羽山亦停下步子,目光飘渺望着前方,幽深的眸子里流动着难言的波光,“算了,不提也罢。” 而我,此刻已然被方才那一想扯进了旧日的回忆之中,勾了勾脑袋,也不再说话。 南宫澈事到如今,到底我还是对他在意得很,所以先前那些失望倒不提也罢。 算起来,我从皇宫里被掳出来已经是第三日了。也不知道京城里现在是怎么个光景爹娘应该已经看到我的留书了吧,那里面我除去简短写了我随羽山亦离开的事情,还附上了一张蓝音的画像。当时也不过是心思一动,想看爹爹能不能调查出些什么,没想倒歪打正着留了一线线索。同样的信,南宫澈应该也拿到了吧不知他可会为我忧心可会来救我 这般一想,便十分怅然。 羽山亦走在我旁边,步子早放缓了许多,兀自低着头,一头银全散在了脸侧,泛着泠泠清辉,看起来也很是怅然。 我看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怅然。 如此晃晃悠悠地回到客栈,厅堂里用晚饭的人确实已少了,只余几个粗布衣裳的汉子围了一桌喝酒。 我有点累,便朝着羽山亦摆了摆手,先上楼了。 闭了房门将那星座传说又取出来读了一会,也颇有些心不在焉,索性着店小二送了热水来,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了。 近来接二连三生的事件彻底颠覆了我从前对生活的认识,让我脑袋里很是混乱,千丝万绕地打着结。 从被宣进宫观星那日起,命运的轨道就仿佛有了微妙的偏离。被软禁,封妃,撞破南宫律与柔妃的私情,被人掳走,脱逃,遇见一个人说可以治好我的眼睛,然后再次遭擒,还吞了毒药,彻底沦为了他人砧板的鱼肉。这些都是住在天颜居里十六年的那个颜洛所无法想象的。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单是爹爹为我种下的春花秋草繁华三千,原来所谓虚伪、欺骗、威胁它们离我也并没有多遥远。它们有着锋利的刃,紧挨着我,只要我稍不留神,就会被它们擦破了皮。我不断地觉得不安,不断地出现幻觉,还有那些古怪的梦白日里我还能强撑着精神跟羽山亦抬个小杠,说些玩笑话。可此刻一躺在床上,这一大溜的事情却是再也压不住,硬是要在眼前过上一遍。 我一向自诩豁达,凡事都不大当个事儿,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我并不曾见过真正的风雨。 说起来没出息的很,在这一团乱麻中,唯一抽出点尖来让我打心底里有些欢喜的,不过也只南宫澈了。 尽管从我进了宫就再没他的消息,尽管想起他时心里会有点闹气,但他仍然是我心尖儿上的一簇火苗子,单是想起了,也会觉得温暖些,明亮些,不那么害怕些。 但这簇火苗子却也烧得我心疼,每每想起他,欢喜了总没一会就要忍不住地患得患失,想着我不在他身边,他是否夜夜美人在怀,是否也讲了那些好听的故事给别人。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眼,扫了眼窗子,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枝轮廓清晰映在窗户纸上,看起来很是萧索。心里忍不住长叹,这怅然还真是没个尽头了。 突然,窗户上黑了一下。我赶紧丢掉满心的愁绪警觉起来,蓝音的两次夜袭,实在是让我对此等行为有些阴影。不过一动不动地凝神看了半刻,也没再现别的异样。许是什么东西刚好飘过窗前了吧。我抚了抚额,一边给自己宽心,一边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却不想手指却赫然碰到了一片薄纱,凭手感就知道绝不是被褥,而像是、像是女子的衣料 我悚然往床边挪了挪眼睛,猛地坐起来,尖叫出声,一颗模模糊糊的人头正好好地搁在床沿上 “啊” 随着我的尖叫,门被撞开了,不知谁点上了蜡烛,眼前突然亮堂了,于是我看见羽山亦与蓝音一同冲了进来。 还看见那人头动了动,缓缓站起来。 “原来是位女娇峨,难怪会拒绝我。”女子的声音叮咚叮咚的,很是入耳。借着光,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碧色衣衫的女子,身形很是窈窕,与我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什么掉头女尸之类并无任何相像之处。 “你是何人”蓝音住在楼下的通铺房间,竟与住隔壁的羽山亦同时进来,轻功果然了得。 “我是谁”那女子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在屋子中间转了个圈,“我的名字就写在我的裙子上啊,你们看不到么” 揉了揉眼睛,果然见那碧绿的裙摆上绣着一排不算小的字,我仔细辨认了一番,读出声来:“木木仙仙。” “这名字倒妙得很。”此刻灯火明亮,又有两个男人在门口站着,我已平复了许多,看了这名字,便冷静地赞了一赞。 “什么木木仙仙,人家叫林仙仙啦”女子一跺脚,佯怒道。 林仙仙好像今夜在那描翠楼里是听谁说过那仙仙姑娘便是姓林的 “你便是那艳名远播的,描翠楼的仙仙姑娘”我有些艰难地咽了咽,问。 林仙仙掩嘴复娇笑了一阵,随即矮身一福:“正是。” 我瞟了一眼门口,蓝音已经退出去了,羽山亦也正抬了脚要退出去。 “请这位公子留步”林仙仙急道。 我嘴角噙了一抹玩味的笑,还真是精彩啊,这一天一天的,新戏本随时上演,倒不怕寂寞。 --求票分割线-- 继续帮猫楠楠妖怪麻将馆求粉红pk票 第四十七章 轮流转补新年加更 实在很抱歉,一直承诺的新年加更现在才补上,让大家久等了。 最近过年事情很多,每天抢着时间码字,而且不顺,让我很是心力交瘁,献上这章加更后,紫瞳想休息一下,好好把情节理理顺,也让自己状态更好一点。对不住各位大大了。 祝各位开心。 --- 被姐妹们骂了,说我这个写的不清不楚的,好吧,补充一句,其实我就是小歇一下,最晚最晚2月10号回归 ---正文分割线- “请留步”林仙仙一面说,一面已一个箭步挡在了羽山亦身前。没错,是一个箭步,像朵绿云般,嗖地一下就过去了。她那纤细的小胳膊一张,往那一站,足足比羽山亦低了一个头。 “做什么”羽山亦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从语气里听出他惯常的漠然。 我将被子往身上拢了拢,饶有兴致地摆出看戏的架势,心里却不敢完全放松了。此女虽看着柔弱不堪,但只凭她悄无声息地就进了我房间,怕也不是面上那么单纯。 但听那林仙仙脆声道:“我在这描翠楼里挂牌月余,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哪里有被拒绝的道理,是以要讨个说法。” 我半真半假地笑了出声,道:“那仙仙姑娘可要小心了,今晚的事情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了去,否则从明日开始,拒绝姑娘的人怕是要越来越多了。” 那绿纱从羽山亦的影子里闪出来,顷刻又旋到了我面前:“说得极是,小姐倒是个聪明人。” “客气,如果姑娘只是来讨个说法,那现在也看到了,我是个女儿身,一时兴起进了你家楼子,倒是辜负了佳人一番美意,实在抱歉的很。” 见我这么说了,林仙仙想是也不好胡搅蛮缠地再去问羽山亦,只好怏怏道:“小姐这么一说,倒是仙仙莽撞了。眼下夜深,不扰各位休息,仙仙告辞。” 待她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门槛上,羽山亦看了看我,就要从外面把门给我闭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羽山亦。” 他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我,我赶紧冲他笑笑,有些紧张道:“能不能坐一会儿” 羽山亦突然弯了弯嘴角,又跨进来,将门拴好,自顾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徐徐道:“你害怕” 我带着被看穿的心虚干笑了一声:“你看不出么,那女人不简单。” 他抿了口茶,斜眼睨我:“你都看出来了,没道理那蓝音看不出,他怎么就那么放心撂下咱们俩回房了呢” 对啊,照理说我们眼下只离京一日,还在极不安全的地界儿,可蓝音却总是尽可能地独处,他那么谨慎的人竟不怕我被抓了去么我疑惑地看看羽山亦,他倒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手中捏玩着茶杯,身上披的是白色的睡袍,可能方才冲进来得急,腰带也没束好,一坐,整个衣领便松松地垂下来,露出大片胸口。 我愣了一下,赶紧将目光移开,望着屋顶问:“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是”羽山亦突然欺近了,靠近我耳朵边轻道:“他的伤还很严重。” 我张大了眼睛。是了,如果这么解释就全通了,包括给我们喂药。 “那我们要不要趁人之危”我压低了声音问,结果一转头,差点跟羽山亦鼻子碰鼻子,我赶紧退后,又羞又恼地低喝了一声:“你,坐回椅子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眼睛里竟有一些仿佛忧伤的东西晃了一晃。 “趁人之危之前,还是先确定一下的好。”随即羽山亦便恢复了常态,不再看我,退了几步跷腿坐上椅子,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确定”我不经意地抚着胸口稍微有些不对劲的心跳。 “很简单,他既有箭伤,总要挑些时辰换药,我们多留心些就是了。”说完羽山亦就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又掉头回来帮我吹了蜡烛。 门叶在黑暗中“吱”地合拢。我本来还想躺下去接着怅然一会,没想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仿佛有一股冰凉的薄荷香罩过来,很像南宫澈身上的味道,我便在梦里狠劲地抽了抽鼻子。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看着大亮的天光,我不禁大惊失色。赶忙翻身下床,趿拉上鞋子就奔出去敲羽山亦的门。擂了好一阵子,门并没有开,他的声音却从后面传过来。 “颜洛。” 我惊惶地回过头去,却见他单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汁水缓步走过来。 “进来说。”羽山亦对我一点头,另一只手推开房门。 “我以为你们走了”我听见自己细若蚊蝇的声音讷讷说着。 羽山亦仿似没有听见,只朝屋内抬了抬下巴,道:“昨晚我刚从你那出来,店小二就慌慌张张跑上来找我,竟是那蓝音在自己门前昏了过去。我把他弄回来脱了衣服察看的时候,肋下的伤口尽数裂开,绷带都被血染透了。我琢磨了一下,约莫是他赶到你房间时过于着急,导致力道没用匀,才撕开了伤口。” 我有些讶然,这个蓝音,他的伤竟这么重么 羽山亦挑了挑眉,唇边溢出一丝邪笑道:“眼下倒省了我们试探,你倒是说,我们该怎么个趁人之危法” 我沉思了一瞬,也抬头笑道:“他那伤势不知和玲珑煞可有相冲之处” 羽山亦敛了笑白我一眼,颇不以为然道:“玲珑煞是一定要喂的,但那最多也就算是报一箭之仇,哪里算得什么趁人之危” “那你说要怎么办” 羽山亦将手中药碗搁在桌上,若有所思地踱了两步,有些为难道:“要不还是先报仇罢算起来掳劫之仇,忘恩之仇,下毒之仇,够他受的。” 我闭了闭眼,摇头道:“仇可以晚些再报,这危若此时不趁,将来未必还有机会。” 羽山亦又道:“不然,大可将这仇报得淋漓些,使他以后总有危给我们趁就是了。” 我将两掌一击,赞道:“如此甚好。” 商议定了,羽山亦将碗端过去,又蓝音怀中摸索了一会,找出那精细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黑黝黝的丸药来,用手中汤药与他送服了。 我在旁边看着,自语道:“这药丸长得忒丑陋,真真委屈了玲珑煞这雅致的名字。” “那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羽山亦捏住蓝音的下巴往起一抬,待他喉结一动,将药尽数吞了下去,才随意回我。 我却颇仔细地想了一番,答道:“若是通体雪白的一丸,再伴些清甜幽香,就合衬得多。” 说完再看羽山亦那边厢已喂罢了药,正将蓝音身子在自己床上放好,然后将手伸向了他的腰带,轻轻一扯。 第四十八章 试错药 今日起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等我九十度鞠躬 -----正文分割线----- “你,你做什么”我赶紧掩面扭过头去,面上大窘,心下叹道这羽山亦竟,竟是个断袖么 “方才取玲珑煞时我已搜过,他上衣中并无其他东西,眼下不过看看别处罢了。”羽山亦有些不悦道,“你还想不想要解药” 我讪讪地放下手来,却也没有回头,只笑道:“还是你考虑周到,我一时欢喜竟忘了这码事,可找到了” “嗯。” 我听得他这一声,心里大喜,连忙回转头来,却见他双手间摊了若干牛皮纸包,尽是半只巴掌大小,整齐折成了方块。没见着解药,我有些按捺不住,连忙问:“这是什么” 羽山亦的手很大,与他清瘦的身子相比,这双手倒显得厚实得多。他用两根手指挨个将那纸包捏了一遍,道:“尽是些粉末,有没有解药却是说不好。”默了一默,复抬头道:“去找店小二要一茶壶水来,另外多要几个杯子。” 我点头应了,不一会就拿来了他要的东西。 羽山亦拿了块巾子蒙了面,示意我稍站开些,便将那些纸包尽数打开,把其中的粉末一一小心调进了注水的杯子。他的神情专注,露出的半张脸上只看得到眼睛,睫毛簇簇立在深深的双眼皮上,因着皮肤的紧绷而有些微的颤抖。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年轻人的眼睛都是这样的黑白分明,因为不曾见过,所以觉得分外心惊,黑的就如同乌玉般温润,白的就如同羊脂玉般纯净,黑与白界限分明,却又相应相称,不同于爹爹常年藏着血丝的双眼,也不同于南宫律有着少少鸽子灰的瞳仁。认真时,眼的中心会凝起一个光点,随着眼中事物的光泽一闪一闪,呃,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羽山亦,非常迷人。 我自顾品鉴着他外貌的同时,他手中正拈了一枚长约两寸的银针依次在茶杯中轻轻搅动。 良久,他扯下面巾,吁了口气道:“至少,这里边没有一样是有毒的。” “可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解药。”我接道。 我们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中已有默契。虽然是笨办法,但眼下既能整治仇人,又能试药,效率差些也认了。 羽山亦出身江湖上有名的世家,随身不可能不带些防身害人的药物,其中有一味便是此刻我们给蓝音喂食的无意散。吃了此药,他纵有江海般滔滔内力,却是一分也使不出的。又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寻思着他把那软骨散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开始之前确认过的计划,随便挑了一个纸包,将其中粉末给蓝音服下。 没错,我们就是要用蓝音实验,虽然先前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但在羽山亦的游说下,又想着左右也不致伤他性命,终还是同意了。为了充分挥出药效,我们将纸包编了号,一日服一种,眼下服的便是一号。 没待多久,蓝音的脖子便泛起了潮红,一路延伸到被褥之下,喘息也越来越重。他好像很难受,不停地扭动着,一会被子便被整个的踢开了,露出他结实的上身,小麦色的皮肤上渗出了点点晶亮的汗珠。我看得心中忐忑,正想伸手摸摸他额头,却被羽山亦一把给拦住了。 “看他症状,这个,似乎是媚药。”羽山亦一指我还拿在手中的药包,尴尬道。 手心滑腻的牛皮纸突然灼烫起来,我赶紧甩开那药包,红着脸低头取出绢子狠狠擦了擦手,继而嗫嚅:“这蓝音小小年纪,却不安什么好心眼,居然带着这东西。” 不等羽山亦再答话,床榻那边倒先传来了难耐的呻吟之声。我顿觉窘迫难当,眼睛却是再也不敢看过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觉得舌头有些打结,怎么就好死不死地先挑中这药了呢 看着我这幅样子,羽山亦反而笑了,轻咳了声,语气中有遮掩不住的快意:“这小子不小了,是也该尝尝滋味。” 这时,突然“噗通”一声,惊得我几乎跳起来,定睛一看却是蓝音从床上滚了下来,他此时满身汗水,在地上打着滚,漂亮有力的身子上一道一道的黑印子,边滚还边撕扯着自己下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裤子的,呃,那个破布片子。因为动作剧烈,难免撞上了哪里的边边角角,于是,的呻吟中也不时夹杂着几声吃痛的吸气声。即使看不清,我也不难想象他那张清秀的小脸上表情该多么痛苦。 “羽山亦,快,想办法帮帮他。”我匆匆说完,便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害人就是这样心虚的么我摸着胸口,一颗心扑通扑通在手心底下跳得厉害,眼前飘着的全是蓝音流着汗的小麦色身子,动作间汗珠沿着肌肉的线条缓缓流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却也不济事,只是画面略略上移,更清楚些的,我才知道,那不是蓝音,是南宫澈。 多少个夜晚里,我们相拥而眠,他的手臂,胸膛,肩背,我都再熟悉不过想到这些,我的皮肤开始在衣料的摩擦下有些隐隐地紧,心底好像燃起了一簇小火苗,烧得我有点口干。伸出了一点舌头尖儿舔了舔嘴唇,我张开眼睛,走到桌子边上倒了杯冷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才觉得周身凉了下来。 又倒了一杯,慢慢坐下来,深呼吸。 脑中方一清醒,又立刻被愁绪笼住。这样一日一日地试药下去,最少须得六天。照眼下的情景来看,实在算不得短。再方才这一闹,我也实在没了继续拿蓝音试药的心思。对一个志性刚强的男子而言,在人前呈现那般的难堪之态想已是极大的凌辱,此番除却恩怨相抵,我心中尚存一丝愧疚之心。左右他吃了不少分量的无意散,再加上之前伤重,应该不会再轻易追上我们,不如就将他留在此处吧。 如此思定,便想着一会儿跟羽山亦说了,好早些出。 ---推荐分割线---- 推荐朋友小干的七日之痒,虽然文笔很任性随意,但是当初只看了这书名就觉得颇有禅机,哈哈 书号:1085878 简介:流幕国楚衣织公主与宰相之子林隐安大婚,十里红装,人人称羡,遂成一段佳话。 常言道七年之痒,可是不过短短七日,两人竟争先向女皇提出:要离婚 女方嫌弃男方太过自恋,竟抱着镜子睡觉 男方嫌弃女方太过邋遢,已然是个垃圾制造器 然而看似乱七八糟的婚姻背后到底有怎么样的阴谋,多年前的政变留下什么后遗症 心之所痒,痒不过七日。 痒至深处,刻骨成伤痛。 到最后,谁又真正了解过谁 第四十九章 马蹄香 周日了,这周的精华只出去一个望天 -----正文分割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前似是有人环佩叮当地走了过去,又一会,我的门就被敲响了。我起身去开了门,羽山亦飞快地闪身进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似松了口气般说道:“方才我想起,你喂蓝音那药时面容紧张得很,还怕你一个气息不稳,也吸了一星半点的进去。现在看,倒是我多虑了。” 忆起方才确实有些绮思,我干干一笑说了句:“谢谢惦念了。”随后便赶紧转移话题,将我之前所想,细细与他说了。 听罢,羽山亦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天下之大,这玲珑煞的毒虽刁钻,却也不是无人能解。我们主动去找,总比坐在这里耗着要强。” 一拍即合,当下便决定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跨出门槛,扭头看了看邻间紧闭的房门,我颇有些不自在。 “蓝音他没问题吧” “放心好了。” “你也没什么行李落在房里么” “贵重的都在身上,几件衣物就留给他好了。” “嗯。” 再无他话,下楼退了我那间房,并给老板留够了蓝音的房钱,便重新坐上了马车,只是这次换了羽山亦亲自驾车。一路朝南而去,快到城门处时,路经一弯碧绿清澈的细细溪流,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现对面正是那晚的花街。只是现下的这个角度里看过去,却只得见白昼中的青瓦白墙,全无一丝风尘气。 不晓得世间万物是不是都如此般,只要略换个角度,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暗暗叹气间,马车已出了城。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将马车里多余的东西分几批低价变卖给了沿途的村子。走运的是,居然还遇上了一个牧场,当下便将马车也卖了,与那牧场主换了两匹脚力好的骏马。 “你会骑马么”我摸了摸其中一匹马脖子上枣红色的鬃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马儿似是十分享受我的抚摸,一径低了脑袋来蹭我的手背,口中出欢快的低嘶。 我也被它感染了,嘴角不由漾起了一个微笑。说起来,还是前些年有一次哥哥向我炫耀说驯服了一匹宝马,我才起了兴趣,缠着爹爹准我学骑马的。之初几日,倒也学得勤奋,只是渐渐骑熟了,就不再满足于只在家里那个小小的跑马场里兜兜圈子。偏偏爹爹无论如何都不准我骑马出府,生了几天闷气,后来也就不怎么再骑了。此时想到终于能痛快纵马狂奔,心中雀跃得很,只是我眼风凉凉掠过羽山亦,银灰色的披风鼓满了风,拢住他高高瘦瘦的身子,我心里有些怀疑,他行么 “我的骑术,尚可。”羽山亦轻咳了声,拉过另外一匹黑色的马道。 “好极。”我略一颔,闪电般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那马儿便昂嘶了一声,箭一般地射了出去。牧场外头是一条笔直的林间小道,并没有岔路,也就无须担心走错,我只将身子伏低,听着风与落叶交错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虽然心中也有些淡淡的恐慌,却无法匹敌自由驰骋所带来的快感。然后,一片黑云载着一抹银光刷地一下越过了我,奔跑进暮色中的树林中。我扬起嘴角,腿上再一用力,朝羽山亦追过去。 马蹄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只出沉闷的响声,林中景色快速后退,头顶不时飘下被奔跑的气流带落的金黄叶子,如雨般隔起我的视线里前方黑白辉映的身影。巨大的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的边上,透过林木树杈漏出点点的金光,疾风将我的髻吹散了,头胡乱地飞舞着,眼角余光瞟见,连丝亦染上了一抹金色。不由放松了胸怀格格地笑起来,这样的欢弛,几乎让我忘记了是在逃命。 直到那道夕阳渐渐没入了树林之后,只余满天红霞烧着天空,我们却仍在这片林子中。此时,策马狂奔的快意已被天黑前找不到地方投宿的担心冲淡了许多。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而前方的棕色林子却似看不到尽头般,羽山亦勒了勒缰绳,转头道:“今晚怕是要在这露宿一晚了。” 我回身望了望,暮色已将树林一刻前还散着的柔泽光华尽掩了去,只留枝杈斜影在昏暗中阴阴沉沉地晃动,连白日里暖暖的风此刻吹在身上也是凉飕飕的。我开始想念我有着厚厚帘子柔软坐垫的马车,这时一阵小风卷着枯叶吹过来,我打了个冷战,提议道:“此处落叶厚重,不甚方便吧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到了下一个城镇再好生歇歇。” 羽山亦点点头,道:“也好。”正待继续打马前行,他突然一顿,隔空朝我抛过来一样东西。我连忙伸手接住,展开一看,是一根两股绞成的红色丝绳。我略一错愕,转瞬想到簪方才已是不知掉落何处了,这绳子刚好用来绑头,遂一边将丝绳绕到脑后松松系了,一边笑道:“多谢。” 语毕,又是一阵沉默的狂奔。 夜色中,如果有人刚好经过,就会看到两骑人马风一般地卷过,只留马蹄踏处黄叶翻飞。只是,这么安静的林子,这么黑的夜,除了头顶偶尔飞过的鸟雀,哪里还会有什么人经过我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会,紧了紧手上缰绳,盼着能赶紧出去。座下马儿如懂我心意般,长嘶一声,也越地撒开了蹄子。 就这么赶了一夜的路,待终于出了树林,到得一片空地,启明星正在东方。 晨露沾湿了头和衣裳,似乎比夜里还要冷些。羽山亦拂了拂额上的水珠,右手一指前方不远处一座雾蒙蒙的城门:“那便是龙应城了,算得京城临近的第一座大城。” 心中蓦然生出些光亮,我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裹了裹紧,正要过去,却听羽山亦继续道:“离天亮开城门,还有个把时辰,不如先就地歇一下。”说罢,先下了马。 我揪了揪头,只好也压制下想吃饭想洗澡想睡觉的强烈愿望,下马与他并肩坐到一棵老槐树下,放马儿们在附近吃草。 离开马背好一会了,才觉得大腿内侧疼得厉害,如同被火烧了般,火辣辣的。一时忍不住,“丝”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羽山亦问。 我咬咬牙,正要说话,突然耳朵一动,肃声道:“有人来了。” ---推荐分割线---- 推荐朋友小干的七日之痒书号:1085878 简介:流幕国楚衣织公主与宰相之子林隐安大婚,十里红装,人人称羡,遂成一段佳话。 常言道七年之痒,可是不过短短七日,两人竟争先向女皇提出:要离婚 女方嫌弃男方太过自恋,竟抱着镜子睡觉 男方嫌弃女方太过邋遢,已然是个垃圾制造器 然而看似乱七八糟的婚姻背后到底有怎么样的阴谋,多年前的政变留下什么后遗症 心之所痒,痒不过七日。 痒至深处,刻骨成伤痛。 到最后,谁又真正了解过谁 第五十章 他来了元宵哈皮 “嗯” 感觉到羽山亦绷紧了身子,我又道:“我方才听见有衣袂划空的声音,不晓得是不是蓝音。” 羽山亦沉思了只一瞬,突然拉我起身,朝马儿走去。我的腿却已然伸也伸不直了,被他这么一拽,差点歪倒在地上。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我艰难地扯了个笑道:“可能是骑马太久,腿有些麻了。” 羽山亦目色略沉了一沉,一把捞起我大步朝他的坐骑走去,我正自诧异他居然有这把子力气,却听见呼呼的风声中他低声说 “不是蓝音。” 说着就将我扔上了马背,自己紧跟着一跃而上,隔着我一牵缰绳,低喝一声“驾”,黑色的马儿便跑了出去,我那匹枣红色的约是听着这边动静,也得得地跟着跑起来。 我正不明就里,突然,先前的破空之声又响起来,而且越见清晰,只是一声与一声又不大一样,似是远近不一。照这般看,来并非独身一人,确实不是蓝音。 羽山亦的披风已完全向后飞去,风帽也歪在了一边,几根没束好的银色丝掉进我脖子里,有些凉凉的。我悄然看了看他凝重的侧脸,心里却意外的镇定。我心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直觉,似乎那追着我们而来的人,并非敌对 虽然这么想着,理智上却容不得半刻迟疑。于是,我将身子压低,尽量趴在马脖子上,以保证羽山亦有足够的视线范围。 马蹄翻飞间,已是离城门不远了。这一会,天边已经大亮,甚至可以隐约瞧见城楼上换岗的士兵。同时,太阳也慢慢地爬了出来,露出一线灿光。耳边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一道,只剩略远些的一个。我有些狐疑地朝后看了去,却见我枣红色的马儿载着一个紫衣人蹄声沉沉地追上来。心里一惊,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羽山亦显然是也看到了,一只手揽了揽我将我扶正,然后扬手一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哀嘶一声,立刻四蹄腾空,向前窜去,几步间已将来人甩开。这时,前方的城门微微打开了条缝,在朝阳的照射下,仿佛门里聚集了无数金光,刹那间由那细窄的缝隙流泻而出,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然后,那条缝越来越大,如线的金光渐成盛大的光幕,是门缓缓张开。我听见羽山亦低语着:“只要进了城,就好藏身了。” 就在我们将将要冲进城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依然是清冽地如同冰雪融化的幽谷山泉,却饱含了从没有过的悲伤和疲倦。 “洛洛” 我的身子一颤,眼泪潸然而下。 大颗大颗的泪滴在羽山亦拉着缰绳的手背上,他紧挨着我的身子仿佛有一瞬的僵硬,然后他停下了,任由我连跌带爬地下了马。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见那个紫色的身影也从马上跳下,正定定站在几步之外。我笑了笑,眼睛又有些模糊。 马蹄奔踏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定,他就那么站在灰蒙蒙的尘雾中,脚边还有几簇枯黄的野草,绛紫色的衣角微微随风翻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一头乌从额头半中垂下来,想是遮住了一半面容。 我挪了挪脚想朝他走过去,没想刚一动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腿上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有些站不稳。看见右侧羽山亦从银灰色的袖子中伸下来的手腕,正要抓住。眼前突然一花,已被压进一个冰冷的怀抱。脸颊重重摩擦上绣有暗纹的缎料,有些疼,但是因为贪婪着那上面的薄荷香气,反而将头更深地埋了进去。良久良久,直到冰冷都温热起来,我才轻轻说了声:“你来了。” 南宫澈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轻叹道:“是,我来找你了。” 他来了。 他来找我了。 泪水又涌出来,满脑子里轰然只回响着这两句话。 他将我抱松了些,手缓缓拍抚我的后背,将我几日来拼命压抑的忧虑、 yuedupageup 10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0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1部分阅读 的忧虑、恐慌、茫然尽数诱了出来,我趴在他胸前,仿佛终于松下了全身的防备,止不住身子因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等将心上所有的委屈都哭得差不多了,我在他胸襟上蹭了蹭眼泪,无论如何,他到底是来了。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还泪湿着的脸立刻被冷风刮得生疼,只好又靠了回去,讷讷说:“封妃那件事,我是死也不愿意的。” “我知道。” “我怕是也回不得王府了。” “我知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双手反抱上他的腰身。 “我很想你。” 沉默了许久,我只是想他如先前般回我一句“知道”,可终究是失望了,一颗心正自下沉突然,南宫澈将我狠命往怀里揉了揉,声音哑哑的。 “我也是。” 手臂中拥抱着的身体是实实在在的,头顶上低喃着的声音是清晰可闻的,还有鼻端那萦绕不去的薄荷冷香日头已整个地跳了出来,暖洋洋地晒干了泪痕,让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咳咳”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清咳,我蓦然想起羽山亦还在边上,顿时一把火一直烧到了耳朵根。 “这位是”南宫澈的语气带着些许敌意,冷声问。 我连忙从他怀中挣出来,解释道:“这是羽山亦,羽山家的下代家主。”然后扯了南宫澈的袖子向羽山亦道:“这便是七皇子南宫澈,我的夫君。” 南宫澈手腕一翻握住我的手,对羽山亦略点了点头。而后则自始至终都没下马,只漠然地看了看我们,什么也没说。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捏了捏南宫澈的指尖,大声道:“昨晚赶了一夜路,再不进城,我怕是要饿死了” 南宫澈也笑出了声,轻轻将我抱上马,与我共乘一骑。 晨光中,抬头看去,巍峨的城门中已是一派热闹的早市景象。 --紫眼睛的话----- 低烧,有点糊涂了,差点忘记通知一声: 第一卷完,明日开始进入第二卷,呵呵 第一章 情丝缭乱 龙应城,早先的名字其实并不叫做这个。相传,老祖宗马上打江山,一路北上,攻陷了这京城以邻的最后一座城池,将军队驻扎在城外,却不料军中竟窝藏了j细,于庆功宴之夜里一面烧了粮草,一面打开城门引敌军入城偷袭。大秦军队一时措手不及,正被杀得阵脚大乱。当是时,刚才还月朗星稀的天空突然乌云滚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将火势扑灭,电闪雷鸣间,只见一条青龙蜿蜒其中,若隐若现,三军将士当下便士气大振,吼声冲天,一举将敌军歼灭。后来,大秦立国,因着曾于此城受龙神庇佑,故御赐易名“龙应”,以彰天子恩德。 傍晚的阳光从窗户的细格子里斜斜地照进来,我迷蒙地张开双眼,稍一动,浑身就如散了一般的酸痛不已,方才的一幕幕刹那涌上心头。 南宫澈疯了疯了 眼前摇曳晃动着,衣服被撕裂时勒在皮肉里的布条,男子的身体,喷薄的热气,近乎残暴的亲吻和啃咬,汗湿而凌乱的丝,本就伤了的大腿被强硬地分开,接下来,接下来,撕裂般的痛楚让我全身都几乎痉挛起来 我甩了甩头,越不想去想,越是满脑的挥之不去,不由地蹙紧了眉尖。 今日清晨在城门外与南宫澈重逢不久,程观便也赶到了,正是先前听见的另一道略远些的衣袂之声。并着羽山亦,我们一行四人入城之后,便找了城里最好的客栈安置。说是饿极,其实当时只觉疲惫不堪,倒也不大有胃口,洗过澡,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我与南宫澈自然是住一间的,碍于我走路还是有些不大利索,南宫澈便将我一路小心扶回房去。哪料房门一关,他就如换了个人般,一把将我拦腰抱起丢到床上,不待我反应,吻已如狂风骤雨般落下 我往上扯了扯被子,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肩头盖好,不知觉间,眼角有些湿湿的,一滴冷泪划过脸颊,一直流进耳朵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身子,听见南宫澈叹了口气,坐到床边。 “洛洛。”他叫了我一声,我用被子将头蒙起来,不理他。 他又幽幽叹了一声,伸手想将我的被子拿下来,我却在里面狠命地使着劲拽住,他的手便也加了些力道,僵持了一会,我终究不敌,被他将被子扯了去,露出脸来。我别过头,他便趴过来轻轻侧抱住我,舔了舔我的眼角,声音突然慌乱起来。 “洛洛,你哭了。” “洛洛,是我不好,我太想你了些,一时克制不住” “洛洛,在城门处,你说了你也想我的我们是夫妻啊,做那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你别这样,我看了难受。” 他一声一声地叫着我,声音里是浓浓的自责,该死的,我这时居然满心都是对他的心疼,在被下捏的紧紧的拳头却是怎么也挥不出去了。良久,终于“呜”的一声哭出来,他拥住我颤抖的肩头,沉默不语。 我瘫在他怀里,哽咽着说:“再天经地义也不是如你那般撕了人家衣裳一句话也不说就就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他的手滑进被子,缓缓抚过我战栗的身体,然后将被子一寸寸地拉下来,露出我遍布着暗红色吻痕和深紫色淤青的白皙身子,星星点点都在昭示着才经历过的疯狂,我脸上着了火一般,赶紧拽住被子,却被南宫澈摁住了手。乍然的裸露让我有些冷,又有些羞,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低下了头,柔软的双唇落在我肋下的一处淤青,爱怜地碰了碰,喃喃道:“洛洛,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我刚想答些什么,他缓缓上移到胸口的嘴唇却让我浑身一颤,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只化成了唇角一丝破碎的呻吟。 他将我松松搂了,大半个身子都圈进他怀中,挨着他的体温渐渐我便也不大觉得冷。感觉着他的唇在我的身上游移,轻柔地,缓慢地,怕碰碎了我般,羽毛样拂过每一个伤处,极尽温柔地以唇碾磨,身子紧绷的同时,那细小的疼痛竟如揉开了淤血般,麻麻的舒服。 我阖上双眼,仿佛看到漫天火红的花瓣从头顶飘落。 “阿洛,你看我做得像不像”我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又站在了那红色的光球之上,与羽山亦面容肖似的银少年兴冲冲地越过我,朝小女孩走过去,嘴里不住叫嚷着。 小女孩转过头来,头上的辫子一晃一晃的,本因含着期待而亮晶晶的眼睛在看见少年空空的双手之后迅速黯淡下来,瘪了瘪嘴道:“又骗我”。 少年也不急,只侧了侧身子,笑嘻嘻地将手伸进宽大的袍袖,不一会,便献宝似的掏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他的身形刚好挡住了我的视线,也不晓得是施了什么法术,只看见那物事竟一点点地长开来,足有一丈来长,样子倒颇眼熟。 我正想走近点去看个仔细,却有一股力如漩涡般将我往后吸去,天旋地转间,隐隐听到小女孩甜美的笑声,心里竟莫名觉得安慰。 悠悠醒转,入目一片漆黑,想已夜了。 南宫澈想是睡得正沉,在我头顶出均匀的呼吸声,光滑结实的手臂却依然缠着我腰身将我紧紧箍住了,我身上多少有些酸困,便想轻轻擦着他的胳膊翻个身,哪想他突然将手一收,我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洛洛。”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眼睛上,睫毛颤动,有些痒痒的。 “你没睡” “嗯。” 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于是双双沉默。 “饿不饿”过了一会,他轻轻问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腹中早已空虚得紧,此刻正阵阵收缩,赶紧点了点头。 腰上一松,南宫澈掀开被子下了床,黑暗里火折子打火的声音伴着噼啪四溅的火星,显得格外清晰,我趴过床边,巴巴地等着他给我拿吃食。火折子突然不响了,视野微微地亮起来,那光源处赫然是一尊一丝不挂的男性躯体,虽然只是背影,也让我连忙捂上了眼睛。 内心苦苦挣扎了一番,我终究还是抑制不住澎湃的好奇心,慢慢错开了一条指缝,偷眼看过去烛光在他身后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将他的身周萦绕上一层魔魅般的气息,我有些暗自庆幸自己除了看不清个别人的脸之外,视力实在不错,不致错过观赏如此完美的身材。那修长的臂膀是曾拥抱我的,那宽阔结实的肩背是曾被我所倚靠的不待目光继续下巡,南宫澈已双手端了一面托盘转过身来,惊得我连忙转过头去,装作正在扳着手指头玩,一颗心其实早已狂跳如鼓。 “只有些点心和凉茶了,先将就着吃些罢。”他将我从被子里抱起来些,垫了个枕头在床头给我靠着。我喏喏应着,却是丝毫不敢斜视,不知道是不是猜出我心中所想,南宫澈轻笑了声,将托盘隔着被子放在我腿上,站起身来,眼前一片青纱飘过,他已披了件薄袍在身上。 --脸红分割线- 进入第二卷了,我决定不再用自虐的三字章节名咳咳,还有,解释下哦,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写这段亲热戏,写吧,实在是怕写不好,不写吧,又觉得二人到底是夫妻,如果没有些这个那个的,不太正常,假得很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这么一段,憋屈到现在,非常over啊,我知道我写的,呃,啥水平,童鞋们就凑合着看看吧,领会精神就好 废柴飘过,呜呜 最后ps下,昨天更新时没大注意,今天一看那章节名,很有感觉啊,蓦然想到了紫瞳无敌挚爱的王菲大人那彼岸花 天黑 刷白了头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 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第二章 谁人夜袭 不好意思,昨天遇到些事情,整个人有点乱,实在是码不出字,现在补上,算昨天的更。 今天照常更新,只是恐怕要到晚上了。 写到现在,不知道看文的亲们有什么想法,不论是对人物也好,对情节也好,都请告诉我。哪怕前文已无法大动,至少也让我心里有个数,好能更自如地去把握这篇文的走向。 我很惭愧,我早该明白,这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文,我也不该任由自己过分沉浸其中。 我是写给你们看的。 -正文分割线------ 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块点心,便摇头示意不再要,南宫澈体贴地帮我擦擦嘴角,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吹了灯和衣在我身边躺下。黑暗中,感觉格外的明晰。他的手臂几乎自然而然地就要朝我搂过来,我腰上的肌肤甚至因着他愈来愈近的指尖,而泛起一阵酥酥的鸡皮疙瘩。可是,那一点热度却在将挨未挨的一点处突然停住了,我听见他有些迟疑的声音。 “可以么” 我微点头。想起他并看不到,便细细地“嗯”了一声。 犹如得到赦令般,他仿佛松了口气,轻轻揽住我,说:“伤口已经上了药,歇一晚明早就会好了,睡吧。” 我恍然,方才一醒来还道怎的身上竟有点点清凉意。 “你怎么来了”我闭了眼睛,本是想问“你怎么才来”,在喉咙边上转了几转,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看到你的留书,本是想立刻就追来的,可是”他顿了顿,淡淡道:“有些事情突然要处理,便来晚了些。” 他不过一个闲散皇子,平日里也没见怎么忙过,怎么这个时候偏生就有了突事件要亲自料理实在古怪,心里笃定,他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听在我耳里却越显得欲盖弥彰。 “皇帝呃,我说父皇,可有难为你” 他没答我,反倒笑笑反问:“你觉得呢” “眼下你能来找我,看起来也甚好,并不像经受过折磨的样子。还能定下最好的客栈,代表身上不缺花销,程观也还好端端跟在你身边应是,无事吧。”我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一席话,其实却好像只是为了说服自己般,心里很不安定。 “诚如洛洛所见所想,无事。”南宫澈在我耳边叹道,那一声悠长的呼吸似比空气沉重,并不曾飘散了去,只沉沉落进了我的耳廓。我胸腔里惶惶地总有些不安,不过他既这么说了,我也不知再怎么问下去。 片刻的安静里只听见窗外风吹小楼,落叶簌簌。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默了一默,他语声轻快地说:“刚好我们也可效仿二哥二嫂,趁此机会到四处走走。洛洛想去哪,我们先往西南边好不好” “西南边” “对,我们甚至可以到苗疆去看看,那里有不少奇异的风土人情,山水花草,你定然喜欢的。” 西南苗疆啊传闻,那里有东边日出西边雨,有青竹盖成的绿油油的山寨,有山水如画,有花开如云,甚至有比北方离头顶更近的天空,一到了晚上,星星仿佛伸手就能摘下诚然,这画面让我很心动。 我苦笑了下,摇头道:“只怕你父皇容不得我等如此逍遥。” “不会”南宫澈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一声尖啸携着凛冽的劲风直扑我的面门。我下意识地一缩身子,紧紧闭上了眼睛那尖锐的力量却在我面前停下了,额被其余力“倏”地吹散到两边,过了一会,又慢慢地垂下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见不再有别的动静,我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只见一根两寸多长的铁钉样的物事正直直冲着我的眉心,被南宫澈以两指夹住了。正有些惊魂不定,南宫澈随后捞过一件衣服,三两下将我裹好,低声说:“躺着别动。”自己则就地一滚,滚到了窗户边上。 说什么来什么,说什么来什么,皇帝的人马出动了吗我心里慌乱地想着,手指紧紧捏着被角,眼睛瞬也不瞬地盯住南宫澈。 果然,不到半刻,一个黑影轻巧地从窗台翻进来,脚尖一顿,轻敲了下窗棂。没一会,又一个黑影也翻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南宫澈猛地从窗下蹿起,昏暗中只见其手指疾动,夹带猎猎风声,招式在我看过去并没有什么花样,只于暗自捏汗中觉得他身姿若仙,一举手一投足间衣袂轻响,倒好看得紧。待回神过来,那二人却已被逼得步伐大乱,躲无可躲,片刻间,先前进来的那个已被制住,泥塑般直挺挺立在了窗前。后一个约是见己方落了弱势,竟虚晃一招,乘着空隙,又朝窗外跃去。 南宫澈也不再追,反倒快步走到桌前,打着了火将蜡烛点上,悠然坐下,烛火摇曳在他青色的薄袍上,褶皱间投下丝丝缕缕的暗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不言语,我心里便有些着急。 这时,房门被叩响了,程观的声音在门外轻声道:“主子。”南宫澈起身开了门让他进来。进门时,程观的头似是朝我这边扭了扭,然后又快速地转了回去,一垂,向南宫澈报告道:“一共六人,除了从这间屋里逃脱的那个,其余人等,已全部拿下。” “什么来路”此时的南宫澈没有轻佻,没有温柔,没有飘忽不定,简单的几个字里是令人无法逼视的威仪和压迫感。 程观迟疑了下,附到南宫澈耳边低低说了。 这屋里忽视掉窗前那尊塑像,统共不过我们三人,如此小心,竟是怕我听到么我凝聚耳力想捕获只言片语,终是徒劳了,只落得在那微如呢喃般的声音里昏昏欲睡。如果看得到,至少能从表情上得出些线索望着那两人时而重叠时而分离的模糊面容,我在彻底坠入梦乡前依然不忘暗暗咬牙,决定天一亮就赶紧去催着羽山亦帮我治眼睛。 第三章 苗疆东海 呼呼,终于赶出来了,虽然已经过了12点,有些晚了,但请给我个机会,姑且就还算是12号的更吧。 嗯,这个时间,其实还来得及道一声,晚安。 -----正文分割线- 翌日,一大清早,我见着那抹银色身影,第一句话便是:“羽山亦,由此往西南边可有你要的材料” 经昨晚一场惊吓,我想过了,既然行踪已被窥破,往哪逃也是逃,倒不如应了南宫澈的提议,权当一次计划外的出游,于青山秀水中及时行乐,哪怕终逃不脱,却也快意,好过躲躲藏藏的辛苦。只是我心中对这眼睛之事实在迫切,这一趟原本又是说好了随羽山亦走的,是以到底何去何从还是要问问他的意思。 我心里盘算着,猛地抬起头来,不期然撞上了羽山亦的眼睛,想起昨晚看不清表情的那一票人,眼前这张有鼻子有眼,还组合得格外好看的脸就变得异常亲切起来,于是我对他自自然然一笑。 他却没有回应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映着他披散开来的银,如冰雪般,凉幽幽地打量我。 我今天仍是男装打扮,身上的衣服是南宫澈照着我的尺寸早早准备下的。青色的直裾深衣,袖口和前襟以蓝紫色的双鱼戏藻图案织锦滚边,外罩了一件对襟的同色罩衫,正是昨晚南宫澈顺手披上的那件。兀地想起脖子上的吻痕,虽已刻意拿衣领仔细盖了,但对着羽山亦,还是不自觉地将手抚上去遮了遮。 “西南边”我的小动作间,他已转开视线,皱了皱眉头,道:“苗疆多巫蛊邪术,与我正道素来不合,就算有什么材料也多半沾染了污秽之气,我是断不会用的,还是往东海去。” “我们去哪与他何干”南宫澈不知何时已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语气很是不善。 羽山亦神色更见不耐,鼻中冷哼一声道:“是也没什么相干,左右皇子殿下那副尊荣也不大值得洛洛一看。” 我与南宫澈闻言俱是一震,这羽山亦从来都是对我呼来喝去的,哪里这么亲密地叫过我,那边厢,南宫澈已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羽山亦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眼见着南宫澈放在我肩头的手掌渐渐用力并拢,我吃痛低叫,无奈只好拉低了他的头,将羽山亦为我修补神魂的事情拣重点一一说与他听。 说到眼睛可以恢复时,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心狂跳了一下,重重撞击上胸口。靠得太近了,许是我的吧。 然后就听到南宫澈用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对羽山亦说:“抱歉,需要些什么东西,还烦请列个单子来。”我暗笑他,服个软也别别扭扭的,不过,他到底是肯为我的事低头,这个认知让我心中很是欢喜。只是奇怪得很,羽山亦与他之前应也不曾见过,怎的就气场如此不合,一见面又是冷眉冷眼又是言语嘲讽,空气都莫名变得紧绷起来。 我眯起眼睛看向羽山亦。他初听那声“抱歉”倒似是愣了一愣,可转瞬就又恢复了那张寒冰脸。 “家门秘方,恕难从命。” 南宫澈在强忍着怒气,我感觉到了。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指节在袖中咯咯作响的声音,我正想打个圆场,却听他突然笑道:“澈自然不敢要羽山兄的方子,不过是想起洛洛昨夜提到想去苗疆看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去东海的话,不妨将需要的材料拣西南处有的写给我,我们分头行事,到底省力些,洛洛也好早日恢复。”说着,还很刻意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等我将身子再扭正了,看见羽山亦脸色有些白,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生硬吐字道:“不必,只怕到了眼前你也是不识得的,白费功夫,还是我自己来。” 南宫澈的涵养倒极好,依然一派和气,只微一欠身道:“那便有劳了。”说罢就转身施施然朝楼下走去。我正要跟上,却被羽山亦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光华流转的眸子紧紧盯住我,少顷将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低低笑道:“你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看不见脸的人同床共枕,你不知道吧,他那张脸,癞蛤蟆一样,不觉得恶心么” 我心里一股子气窜上来,想将他用力甩开,没想他一双手铁铸一般,竟纹丝不动,只好恨恨道:“你才像蛤蟆。”说完我就后悔了,刚才我是怎么想的来着,我不是要游说他一起去西南的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羽山亦的眼睛突然震荡了一下,黑色的瞳仁里卷起了千层浪花,波涛翻涌之后,很快又归于平静,变成了最温柔的湖面。这一刻,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身周的一切,一直看到另一个世界去。整个人也恍惚起来,右手的手指曲起,喃喃叫了一声。 “阿洛”。 我怔住了。 阿洛,多么熟悉的称呼,多少次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似乎梦里那银少年就是这般叫那小女孩。羽山亦难道真的是那少年,那那个小女孩是谁,她叫阿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乱,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奔腾而过,马蹄过处尘土飞扬,眼前是一面黄土遮天的迷雾,我想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突然一道紫风,南宫澈从楼下一跃而上,用力掰开了羽山亦握住我手腕的手,冷冷道:“羽山兄,我对你一再礼让,可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老婆,莫要太过分了。”语罢,将我拽下楼去。 眼里是南宫澈燃烧着怒气的身影,他在生什么气呢,我有些木然。 不经意回间,羽山亦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在那,高瘦的身子如秋日里的最后一片残叶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被哪里来的风“呼”地一下卷落。 我眼睛莫名有些酸酸的。 第四章 番外:羽山亦的故事一 我对不起大家,又晚了 -情人节快乐分割线-----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满室幽黑里,一双灿如星子的眼睛缓缓张开。习惯性地抬手抚了抚雕花大床前垂下的流苏,又拽过一缕头来放在眼前仔细辨认了一番,千翼阖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九十次醒来,刚刚好三个月。事到如今,他已经渐渐弄明白并且接受了自己现在这具身子的来历和身份。只是在每个清晨里刚醒来的一刻,犹自有些恍惚。 他已不再是那个在台下震天的安可声中将矿泉水恣情地浇在自己身上满场奔跑的男孩,亦不再是那个疯狂拨弦到手指流血的吉他手。他心里明白,不是因着穿越,而是在看着她跌下舞台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了。 忆起往事,千翼的眉头紧紧地拧着,紧闭的眼角有晶亮的液体流下来。他犹记得那天,排练室的空气沉闷透了,几个人为了一小节旋律争争吵吵,他听着不耐烦正想摔了吉他走人。 门突然开了。 弹贝斯的队长将那个小姑娘推到他们几人面前。排练室一下就安静了。小姑娘笑了笑,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陷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打了声响亮的口哨,来掩饰自己乱了的心跳。小女孩抿了抿嘴,蹦蹦跳跳地走到他们身边,抽过刚才正在争论的曲谱,只歪着头想了想,便掏出支笔刷刷地修改起来。 “试一试。”她把谱子递给离他最近的千翼,声音里仿佛有水晶碰撞。 千翼将信将疑地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换了表情,仔细地调了弦。 弹出来,弹出来。 似乎有什么在无声地鼓励着,诱惑着。 于是,如海洋般宏大汹涌的音符流淌出来,几乎将这小小的斗室淹没。千翼的心里亦翻涌着海水,仿佛满腔的血液都凝聚在了指尖上,站在浪头上,他看到目瞪口呆的伙伴,看到那个俏皮笑着的小女孩。 所谓一见钟情,原来真的有。 那天,他爱上了她。 那天,她成为了这支风头正健的乐队的副主唱。 第一次合练,她一件桃红色的露腰小t,窄窄的牛仔短裙上搭着一条金属链子,21孔的马丁靴一直到膝盖,清纯少女风,带一点点朋克。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她穿起来就是格外的好看。 千翼站在她身后一边拨弦一边想着。 从那以后,大大小小的舞台上,他一直站在她的背后弹吉他,看她小小的身体里爆出充满力量的声音,看她唱到high得跳起来,或是悲伤到哽咽不止错了拍子。 这样的女孩子,仿佛天生属于舞台,没有办法不耀眼。短短几个月里,她的光芒甚至超越了千翼这个原先最有人气的吉他手。只是当满场的欢呼和尖叫落幕,她总会回头对他眨着眼睛,将嘴巴凑到他耳朵边上。 “我是千翼的粉丝哦。” “我最喜欢听千翼弹吉他了。” “每次只要有千翼在,总会唱得特别痛快。” 那碎玉般的笑声泠泠犹在耳边,伊人却已溘然远去。 千翼仰面攥了攥拳头,指甲几乎深深嵌进掌心,犹不自觉,只余心中无限悲凉。如果那天跟着她一起到舞台前面的地方去,如果那天离她再近一点,也许就不会抓不到她的手,就不会失去她了。 “阿洛。”千翼喃喃着萦绕在心头的那个名字,双眼无神地望向渐渐亮起的天色,那从窗格子里斜斜射入的第一线阳光如约照在他如雪的银上。 阿洛死后,他就没再碰过琴弦。 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偏激地笃定是音乐害死了阿洛,她原本是一个多么鲜活生动的生命啊都是因为你,音乐,你这个杀人凶手 千翼开始酗酒,吸毒,流连夜店,荒废了演出,荒废了友情,荒废了与这世界的所有关联,只有他那把限量版的吉他还陪着他,在角落里静静蒙尘。 “三少爷,起身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千翼的追思。 是了,他已经不是千翼了。那晚在小巷子里毒瘾犯了的时候,他抽搐着躺在遍布着碎石块和玻璃瓶子的肮脏地面上,看到头顶的星空。 多像阿洛的眼睛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心头涌上无限的悔意不记得是哪个人提起过,传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如果这满天的繁星里有一颗是阿洛的话,她看到我这幅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失望。 还来不及叹息,他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狠命抽动了一下,身子跟着一阵痉挛。毒瘾正如洪水猛兽般在他体内肆虐着,要将他生生地一片一片撕开来。 “也罢,就让我在这里死去吧。”千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意,辉映着漫天星辉。 “阿洛,我来了。” “三少爷。”屋外那声音又催了一次,千翼,不,或现在应该称之为羽山亦,他轻咳了声,掀被下得床来。 是了,他没有死,他穿越了几千年的时空缝隙,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羽山家下一代家主,羽山亦。 门口的几个小丫鬟得到允准,推门鱼贯而入。分工有序,行云流水,一双双青葱玉手有的帮他更衣,有的将热水倒进面盆,调好水温湿了帕子送过来羽山亦坐在镜台前,慵懒地眯起眼睛,心不在焉地问帮他梳头的小丫头:“童儿,今日是什么课程” “回少爷,是您的主课,观星。” 羽山亦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观星么 第五章 怪怪的 今儿个难得准时更了一把,呃,在我这么说的时候请不要pi飞我,请鼓励我,并告诉我这是情人节爱情的力量啊,哇哈哈哈。希望各位看文的童鞋今个也跟我一样充满元气,勇往直前,度过了完美的一天,嘿嘿。 -----某人妄想分割线-- 我们这边厢用着早饭,南宫澈就差了程观去采买路上需要的一应物品,我抿了口白粥,惴惴地问:“咱们去哪苗疆还是东海” “自然是苗疆。”南宫澈话里还带着些气,一阵穿堂风吹进来,有些凉飕飕的,我下意识地将手搓了搓耳朵,才有些恍然,方才羽山亦在耳边低语,旁人看来想是无比暧昧,南宫澈约莫有些吃味。随即莞尔,在桌上握了握他的手指。 定下了次日出,细细察拣了买回来的东西,随意消磨就是一日光景。午饭、晚饭羽山亦都没露面,只把自己紧紧锁在房门里。碍着南宫澈,我也没好过问,只是念起他如梦似幻的那一声“阿洛”,心里总有些堵得慌。 待第二日一早程观赶了马车过来,日头刚倚上龙应城中最矮的一处屋顶,将将辰时。上马车前,我回头望了望二楼羽山亦的房间,心下多少还有些踌躇。两个男人没有营养的斗气,最后做选择的却是我。一边是恢复视力的希望,一边是一直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心思翻涌间,腰上被一股力量扶了扶,一阵暖意随着他的掌心妥帖着皮肤,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下来,我咬了咬牙,提起衣摆就要上车。 “等一下。”一声疾呼将我掀起车帘的手生生滞住了。回头看,我诧异极了,那人竟是羽山亦。只是他的样子一向整洁飘逸,一头银何时都理得水滑光洁,纹丝不乱,此番却是怎么了,头乱蓬蓬地顶在头上,衣衫凌乱,胡子拉碴,只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略有些神采。这,这,是来送行的么 “等一下。”他上前一步,没有理会我不解的眼光,而是对着南宫澈恳道:“我随你们去苗疆。” 我怔了一怔,这自然是如我最初所愿,只是这转变也忒快了些,是以我有些反应不及。但想必南宫澈是极快意的,没准嘴角还勾上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因为我听见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 于是,三人上车,车轮辘辘而动,不消半刻就出了城门。这据说有无数动人故事的龙应城尚不能窥得全貌,我便如匆匆而来般匆匆离去了。 那日南宫澈对我做的粗暴之事在心里结的疙瘩,短短两日来,还不足以完全消弭。虽然心里向着他,面上也算是和好如初,但总有些别扭,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无事的时候哪怕拣两句闲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更遑论如以前般跟他笑闹。羽山亦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多半见我们夫妻也不大言语,自然话就更少了。倒是那程观,自出城后,一路高歌,粗犷嘹亮的腔调倒也让人心境豁然许多。 如此行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南宫澈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我们眼下要寻的是” 羽山亦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来,面上有些茫然。南宫澈咳了咳,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皱眉想了想道:“出龙应城往南二百余里有座苍岩山,我们到那去。”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面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粒黑黝黝的药丸递给我。我伸手接过来,肌肤相擦的一瞬,他的手居然轻颤了颤,我将那药丸捏在手中,正是玲珑煞。 “三日一服,险些就要忘了。” 我想起这玲珑煞的乖张药性,不疑有他,张嘴便要服用,却被南宫澈拦下了。 “这是什么”都这么大半天了,他语气还是没有柔和些。不待我回答就横空将药丸夺了过去,放在面前嗅了嗅,然后冷笑出声:“这御寒的药物若是三日一服,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吧再,现下的天气,用这样的药妥当么”语中讥讽之意,尽是冲着羽山亦。 羽山亦也是一愣,讷讷道:“这不是奇毒玲珑煞” “玲珑煞”南宫澈玩味一笑道:“这药倒是极好的,不过却只能用来祛寒罢了”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了,离的很近的我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剑拔弩张的气息,只是恍若幻觉般又一下收敛了起来,他淡淡问我:“洛洛,你留书里夹带的那画像上的少年呢” 知道他问的是蓝音,我便将我们如何被挟持,如何现蓝音受伤,又如何用其试药,最后脱困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一路上不曾开口,已是憋闷得紧,是以此刻逮到这么个说话的机会,我硬是将这一段讲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竟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这二人的反应。 等讲完才现坐在对面的羽山亦竟一只手支着脑袋睡着了,心里不免有些被忽视的郁郁,也忘了跟南宫澈的别扭,如以前般扯了扯他的袖子。南宫澈倒听得入迷,仿佛才回过神来般,将我往怀中搂了搂,悠悠说了句:“洛洛受苦了。” 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清凉如水,只觉心中满足,方才那一丁点不满立时变得不值一提。倚在南宫澈怀中,目光触及,才觉羽山亦睡着后,脸部的线条柔和多了,感觉头都软软地趴在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有些轻微的颤动,竟很有几分可爱。 这样看去,真的很像梦里那少年啊。 “洛洛,不准看他。”br gt; yuedupageup 11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1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2部分阅读 ”南宫澈将我的眼睛蒙住,他的手掌很大,几乎盖住了我半张脸,我苦笑了笑,用鼻头拱了拱他的手心。 第六章 幼稚的生物 这话说得有些无赖,有些霸道,可是我偏生听着欢喜,一时间心头涌出丝丝的蜜意。可甜蜜终究也得讲究个火候,他手往我眼前这么一遮就没再放下来,却端的没道理。 待又过了片刻,我却是连笑也挂不住了,伸手就要将他手掌扯下来,与此同时,只听马车门帘“噗”地出一声微小的响动。我眨了眨眼,这声音,难道方才有人进来过么我疑惑地看向南宫澈,他只摸了摸我的头道:“风大了些。” 我挑开壁上的窗帘子朝外看去,但见一路风景疾速倒退,坐在里面虽不觉得,但这马车速度委实不慢。这样疾驰,哪会有什么人进得来,倒是我多心了。我摇了摇头,重偎回南宫澈身边。听他自言自语一声:“傍晚前应该能到。”我只道他估算到那苍岩山的时辰,遂无声笑了笑。 突然天空一声炸雷,将我惊了一惊,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羽山亦也迷迷蒙蒙地醒过来,嘴里咕哝了一声:“怎么秋天也会打雷的么”南宫澈听了,淡淡应了声:“秋日里的雷雨确是少的。” 雨势如骤,如泼般打在车顶,让原本飞奔的马车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与雨水一同肆虐的狂风,更是将整辆马车吹得一步一滑,从扬鞭急驰到行路艰难几乎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车门、窗上的帘子尽数翻了起来,露出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我赶紧与南宫澈羽山亦一人一边,将这两窗一门的帘子拽回来,用手臂勉力固定住,只是风依然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在耳边怒吼着,仿佛随时要再将我们手中紧抓着的帘子夺走。 “有没有钉子”羽山亦大喊。钉子我茫然地摇了摇头,那边南宫澈一只手撑住窗子,另一只手直接朝我头上抓来,我只觉头登时一松,尽数披散到胸前。 “给,用这个”南宫澈将一枚碧绿的簪子扔给羽山亦,羽山亦略一点头,接过来倚住门口的三角,将簪子的尖端狠狠穿过帘子扎进车壁,立时帘子的一侧就被固定住了。羽山亦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雨水,抬头拔下自己头顶的簪子,将另一侧依法炮制。 门总算是被堵上,连带着将窗子上的压力减小许多,我们在车内也从容了些,不似方才东倒西歪的。南宫澈从身侧拔出一把小匕,在窗子的边上砍了两小段木头,略削了削,制成木楔,把窗帘也一一钉了。一通折腾下来,我们三人已是衣衫尽湿。稍稍坐定,我才想到,我们尚如此狼狈,外面赶车的程观岂不是心念转处,我用胳膊肘杵了杵南宫澈:“你去叫程观进来避雨。”南宫澈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道:“他是决计不肯进来的,再说,他进来了,马车怎么办” 我登时怒了:“他在外面指不定淋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这么说,你还是不是人呐”说完我就后悔了,我骂人的语句果然是贫乏得紧,一急了就只会骂人家不是人,有时轻了,现下却是有些重了。连忙低了头嗫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还没说完,只见南宫澈越过我,将门帘掀开一条缝,声音冷冷的。 “还要多久到苍岩山” “回主子,眼下这天气,怕是天黑也到不了。” “那附近可还有别的地方避雨” “如果没记错的吧,前面似是有座小山的。” “快些赶车,看能不能在那找个山洞先避避。” “是。” 程观的声音夹杂着风雨之声听起来很是飘摇,还有些含糊不清,我几乎可以想见雨水在他脸上纵横交错,并不时有几股顺着颧骨流进嘴里的样子,顿时心中更加不忍。正皱眉间,羽山亦突然起身步到门口,说:“我来替他赶一会罢。”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又诡异起来,连同我也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默了一会,南宫澈生硬道:“我的奴才还轮不到你来心疼。” “哼,谁是心疼你的奴才了。”羽山亦冷冷一笑,“我不过是嫌这车里憋闷,想出去透透气罢了。”说罢,就要去拔那帘子上的玉簪。这分明只是借口,却使我心下立时生出些感激。在我心里,下人与主子的界限并不是没有,伺候端茶倒水,听候使唤差遣,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下人也是人,没道理将自己血肉之躯给你这主子挡风挡雨挡刀枪。比如此时,遇上风雨,我觉得理应是大家一同分担的,若我会驾车,我也愿意去替程观一替。是以羽山亦此时的作为,倒让我颇欣赏。只是我一直以为南宫澈心里对羽山亦不喜,此刻见对方自己硬要出去风吹雨淋定也不会阻拦。哪知他却一只手锁住羽山亦手腕,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去。 “南宫澈,你什么意思”羽山亦苍白的面容上蓄了一丝恼意,怒声喝道。 “我的车,你管我” “我现在就要从你这车里出去,你拦我作甚” 我对南宫澈的不满,对羽山亦的激赏以及对程观的担忧,在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中尽数化为无奈。我抚了抚额头,谁会相信,眼前这两个脸红脖子粗的男人竟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世家公子。难怪娘亲以前常跟我念叨说,爹爹是老小孩云云。照我看,男人,压根就幼稚得很。 正当这二人吵得难分难解,并已经完全偏离了原先的主题时,窗外的风雨声忽然小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反倒渐清晰起来。清脆的指节敲击木头,程观敲了敲车辕,道:“主子,找着山洞了。” --对不起分割线- 这章题目的意思是,男人是幼稚的生物。这么说,可能重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每个男人,不管他长到了什么年纪,骨子里都是有些孩子气的。就好像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一样。其实我很喜欢,虽然觉得无奈吧,但是非常可爱啊,呵呵。 今个可能补不上昨天的更了,明天又要出远门,没有存稿,只看我上车前能不能来得及码一章了。 紫瞳鞠躬道歉,对不起,总是很不稳定,今个又掉了好多收藏,跌到了本月的历史最低点只能默默期待自己有爆的一天,能一口气码个万儿八千的,那就牛叉了,哈哈。 第七章 被雨困住的 抱歉,呃,貌似我总在说抱歉,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非常时期,这几天一直在奔忙于找工作,难免无法顾及到码字,谢谢各位童鞋的包容和等待。话说现在工作也还么有找到,需要继续努力,只是实在不好意思不更了,又不想随便写写糊弄。呃,我只能说,我尽力拜托各位大人不要丢弃我啊,泪奔 正文分割线---- 入眼是一处极狭窄的山岩缝隙,马车将将能驶入,上方一线天空枯枝横错,倒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风雨都挡了去。那马儿似乎也在暴雨里走得吃力,一见这山岩裂缝,立刻欢嘶一声跳着奔了进来。南宫澈终于将羽山亦放开,两人对着冷哼一声,各自别过头去,仿佛从不曾与对方说过半句多余的话。我扯扯嘴角,当做没看见般,往车门处挪了挪身子,准备下车。羽山亦见状,手快地将那两根簪子轻巧地一拔,门帘立时垂了下来,帘角随风轻动,连带着我披散的头也稍稍飘起来,我冲他笑笑,他竟有些躲闪着不敢看我。 掀了帘子下车才现,原来真正的山洞却是在马车的右侧。只见得岩壁上自上而下层层交错着野生的藤蔓,粗细不一的枝条铺就成一张密网,将那窄小的洞口遮蔽起来,若不细看倒真看不出。羽山亦与南宫澈也次序从车上跳下,这边程观已抽出刀来,三两下将那藤网劈出一道缺口,身子一矮,自行先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洞里传出噼啪的点火声,南宫澈略一颔,道:“想是没什么问题,我们进去吧。”说着,就习惯性地要来揽我。想起方才那出口不择言,让我颇感尴尬,正不知是迎是让,忽然,那手却在我腰侧半寸处停住了,约莫是他也想起了我们正在闹气,手滞了滞,终究是收了回去,自顾猫着身子钻进洞里。 我心里酸了一瞬,眼见谷内昏暗,不及多想便也赶紧紧跟其后。头顶一只大手一路小心帮我撩起可能会钩挂头的散落软藤,心不在焉的我也没大察觉。走了大概有十几步,才觉得渐渐宽敞起来,眼前也有了些许光亮,才突然觉得身后有个人影,距离我非常之近。错了一步跳开,转头对那银流泻的男子说:“做什么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羽山亦微愣了愣,眸光流转过些我看不懂的汹涌,末了,将唇角勾起:“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啊,你竟未觉出么”他的眼神一瞬变得炙热,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就要喷薄而出般,竟让我不敢直视,慌乱着转身朝光源处快步走去。 此洞就如同一枚细长脖颈的花瓶,穿过狭窄的甬道,然后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空地。待我与羽山亦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程观已将洞里捡的些枯枝干草一并堆成堆,烧了起来。南宫澈则手中拈着一块白灰色的石头,坐在火堆旁的一块青石上,看不出表情。 程观见我站着,赶紧搬了两块石头放在火堆边上,看他忙活,我心里一热,鼻子突然一痒,不待反应,“阿嚏”一声,已大大打了个喷嚏。此时,我面上倒比心里热了,佯捏了捏湿透的袖子,道:“我回马车上换衣服。” “我随你去。” “我随你去。” 两道声音齐齐在耳边响起,一个暗哑磁性,一个清澈灵透,此时叠在一起倒如珠玉与钟鼎相撞,高低合衬,层次分明,说不出的好听,竟让我一时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才有些羞恼:“谁也不必跟来。”说着,就要朝着方才过来的原路走过去。 哪知南宫澈动作倒快得紧,一个跨步抢到我身前,不由分说就牵了我的手。钻进逼仄的甬道之前,我只来得及瞥见羽山亦僵在半空的手指犹有些微的颤抖。 转过头来,嘴唇刚张了张,话到喉咙边上又咽下,罢了,这甬道狭窄黑暗,他要陪着我也好。行走间,有时碰到左右石壁上的土坷垃碎石头,惹的它们簌簌地滚落下来。 洞口亮堂处,那奔跑了半日的马儿正甩着脖子,似乎是不满头顶上滴答不停的水滴,一边将鬃毛里的水珠子甩得四溅分开,一边还不耐地打着响鼻。南宫澈放开我,上前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看它略安稳了些,我才赶紧爬上马车,一边将包袱翻开来,一边飞快地解开身上衣服的纽结。心底暗自庆幸着,男人的衣服到底简洁一些,刚脱到一半,脑子里嗡的炸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朝怀里摸去。 没有我又赶紧将已经脱下的衣服翻了个遍,没有没有南宫澈的画像呢我半裸着身子坐在扔了一车的衣服堆里,心里失落而不安。突然脑间闪过一丝清明,转瞬脸颊又火烧火燎起来,是了,一定是进城那日,南宫澈将我衣服尽数扯烂了去,那个时候想到那画像可能是落在了南宫澈手里,心底又涌上些许异样。脸上滚烫,身子却不由得一颤,于是赶紧先找出干净衣服换上,心下却莫名忐忑,不知等下该如何开口询问南宫澈。 将将穿戴好,突然外间一声沉闷的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然后随着马儿惊声长长嘶鸣,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重重跌倒在地。不好的预感刚浮出来,眼前一花,南宫澈已飞了进来,将我一把拥住。与此同时,身下突然地颠簸起来,马儿似是突然狂奔 我抓紧南宫澈的衣襟,惊惶地看向他,他拍拍我,道:“约莫雨势太大,山顶没遮蔽处一块南瓜大的山石突然滚下来,将马惊了,眼下怕是一时停不下来。” 骏马疾驰过山谷里坑洼不停的地面,我被颠得几乎要吐出来,不得不靠死死抓住南宫澈才稳住身子。那马儿像是疯了般,一个劲儿的撒开蹄子朝前奔去,只怕是前方是悬崖陡壁它也毫不迟疑。我的理智也要崩解掉了,哪怕南宫澈温热的手心也缓解不了我手心涔涔的冷汗,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出来换件衣服,结果就成了这样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我透过被风掀起的帘子朝外看去,没有如茫的雨势,我们当还是在这狭长的山谷中,只是这马一直狂跑下去,却不知最后要跑到哪儿去 “不碍的。”南宫澈约莫是猜出我心中忧虑,轻声道:“这山谷地势封闭,倒不致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眼下还得跑一阵子,别怕。” 听他如是说,我心下才稍稍安定下来。突然马车一阵猛烈地震荡,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倒退,整个人都失去重心,直直摔了出去。 第八章 苏醒 灰色,如同最细微的沙粒构成了空气的存在,尘埃附着其上,以几不可察的缓慢速度漂浮移动。 我从地上缓缓地爬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满眼的灰色。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我看了看手掌支撑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我竟是抵着一团空气,可偏偏又有力可着。正奇怪间,我却更加惊恐地现,不只是手边,我的整个身周,除了铺天盖地的灰色,也一样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是依靠着什么站立在这里,伸出手去亦是什么也抓不到。 我就这样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 一片虚无。 看不到尽头,仿佛被吞噬了般,整个世界都不见了。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会跌落,却还是本能地不敢动。慢慢地,慢慢地生怕太过用力,这承载着我身体重量的空气就会破开一个口子将原本要站起来的身子放低,坐进虚空里。 强自镇定,细细回想我记得我去马车上换衣服,马突然惊了,开始狂奔,最后仿佛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我便被甩了出来,落地的时候头好似碰到了什么硬物,很是痛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然后便没了知觉。 抬手摸了摸额角,光滑如昔,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反复几次也想不出头绪,我决定试着往外走走。 脚下可以稳当地迈开步子,却没有任何触觉,没有踏在某一种路面上的实物感,也没有声音。这种感觉让我心底生出丝丝的恐惧,仿佛被攫住了咽喉,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越是走下去,越是生出一种晦涩的压抑感,积攒到让我再也忍受不了,最后一丝理智也随之灰飞烟灭,我开始奔跑起来,拼命地甩开双腿,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用力地奔跑着,丝凌乱地散在风里,里衣已经被汗湿透了,可我还是不能停下来。在茫茫的前路里,我渐渐有些迷惘,我到底是在寻找出口,还是别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脚已经没了知觉,呐喊不出声,流不出泪,身边的景物一成不变,仿佛我跑了这么久只是在原地踏步。我的神识几乎都要涣散开去,心变得比这个世界还要空洞。 终于无力倒下。那一刻我竟是快慰的,心中只一个念头,无论是晕倒,还是死亡,都请快些吧。绝望地阖上双眼前,脑中仿佛南宫澈的脸模糊地一闪而过。 突然,前方泛起一道微紫。让我还没阖紧的双眼猛然张开,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阵狂喜。 那是,那是 身边的灰色尘粒突然扭曲起来,朝那紫色微芒聚拢过去,逐渐凝成一条白练,几簇平空冒出的光点闪烁而动这情景,仿佛似曾相识。 那几点光亮快速飞窜,最后竟形成一个圆,将紫色围在正中。是了,同心圆眼前的,竟是那晚在观星台上出现的天象。那道紫芒当初擎退弓姓妖道的霸道力量仍教我记忆犹新,饶是此时心思恍惚不定,看见它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下也难免生出些惧意。 慢着,它离我如此的近,那么,我此刻竟是在天上么 我又有些乱了,可无论心思如何地转,身体却都不受控制地靠过去,靠过去莫名地被吸引,想靠近。身体中仿佛住进了两个灵魂,一个说,太危险了,快离开吧,离得越远越好,另一个却执拗地道,不,那很温暖,很温暖,是他走之前怕我寂寞,拼尽全力最后为我留下的东西,再近一点,我要看清楚。 他是谁 身体里有声音轻轻地回答我,却混在尘粒的呼啸中,听不真切。 我不死心,一遍一遍地问,那声音也答得越来越响亮。当我终于走近了那道紫色的光线,它就在我身前不过几寸的地方,我才现我竟不知不觉走进了那个星星包围成的圆圈,而我也终于听清楚了心里那个名字。 潜,他叫潜。 那一刹那,我眼底竟然浸出一些湿意,悲伤丝丝脉脉地穿透身体。就像我们栖身的那个山洞口处的藤蔓,从我血液里芽、伸展、然后生长出来,爬满全身,最后一直伸进我的心口里去。有些尖锐的疼痛,又仿佛穿越了尘世,穿越了时空,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滴在心尖上。 银少年的脸在紫色的光焰中如幻象般影影绰绰,他盘腿坐在地上,侧转过头来,我看到他手里抱着那把样子古怪的琴,然后他柔柔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 “阿洛。” 心跳几乎停止,眼泪却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落下来,然后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 “潜。” 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手掌从他几近透明的身体中穿过。他浑然不觉,状似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阿洛,怎么办,我还是练不好这个。” 已经来不及去计较他话里的意思,我脑中只想着我要抓住他,再不让他离开,于是干脆将手臂一展,想将他整个抱住,却不想,这一用力,整个幻影都碎开来,袅袅飞散,只余他最后一句清澈回音。 “我弹琴很好听的,弹给你听可好” 苦涩的液体流进口中,在舌头上化开,灵魂却又仿佛被抽离一般,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哽不成语,喉咙里反反复复地呜咽着同一个音节。 潜。从始至终,只有这个字而已。 随着潜的最后一缕幻象碎片消失在指尖上,我的心仿佛也碎尽了,与他一同飘零消失在这茫无尽头的空间里 无知无觉地飘荡了好久,只是为什么,头越来越痛,身上也是,最要紧的是,眼睛也疼得睁不开了,微微掀起一丝缝隙就如同针扎般。我动了动身子,身下的感觉居然不再是虚空,那柔软的质感分明是床榻莫不是,我又回来了还是,方才那一遭,根本就是一个梦我强撑着张开眼睛,入眼之处,果然仍是我熟悉的世界,雕花的大床,刺绣的锦被,那趴睡在床沿上的银男子我心神晃了一晃,手指伸过去,不敢确信地低喃了一声。 “潜” 第九章 冰雪的心 “潜”神智尚不清明,只是凭借着本能这样叫了一声。 银色的头突然颤了颤,从床沿上猛地抬起来,目光灼灼。 “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的脸上因长时间地趴在床沿上印上了些横七竖八的道子,此刻又涨得通红,一双眼睛里也交织错布着满满的血丝,殷切地望着我。我突然又有些踟蹰了,躲不开他的视线,就想直接闭上眼睛了事。 “你想起来什么了对吗”他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藉由身下床榻的轻微晃动,我几乎可以想见他正微微颤抖着的手臂。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我别过脑袋去,小声说:“我想再睡一会,你先出去行么” 身侧突然安静了,半晌,只听他涩着声音道:“也好,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没,你好生歇息。” 听见门被轻轻关上,我才呼了一口气,慢慢张开眼睛。 还没来得及细想羽山亦的事情,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蓦地闯入脑间,南宫澈呢他应当是与我一同跌出马车的,方才怎么是羽山亦守在我床边,他哪里去了难道他也受伤了么也不知道眼下怎样 想着想着,心里便烦乱起来。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却是再也躺不住,便强自支起身子就要下床。也不知我这一躺,到底躺了几日,梦里头健步如飞,现下脚上虚浮,倒一分力气也使不出了。方一挨着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羽山亦的声音慌乱地响起来:“洛”然后银色的光线划过眼前,将我接个正着。 我靠在他怀里,无力地笑了笑,问:“南宫澈呢” 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花了眼,最近的羽山亦很奇怪呢,脸上总是出现些不该属于他的表情,就像此刻,他的眼睛里迅速翻涌过的潮水,一层一层地卷起来,那是什么 欲言又止了好久,他还是开口道:“那日,惊了的马撞上山壁,你们一同摔出马车,他为了护你,身子被一块利石穿透” 心脏陡地被攫紧,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身体里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狠命抓住羽山亦的手,颤声问道:“他,他可还活着” 羽山亦点头道:“放心,他还活着,只是大夫说他血流了太多,恐怕一时不能醒转。” 刚听说他还活着,心稍安定,此刻便又悬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只喃喃重复:“我要去看他,羽山亦,你扶我去,我要去看他。” 羽山亦在我耳边低叹了一声,幽怨流转的一声叹息,似是包藏了许多深意,只是此刻我已无暇去顾及旁人的心情,只急切地看向他。他对上我的视线,又叹了一声,敛了眉目,双臂一沉,将我横抱起来。 出了房门,我才注意到这似乎是一间大宅,雕梁画柱,很是华美,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着找着这个住处。但这也不是眼下我要考虑的问题,我只担心,这宅子太大,要走上许久。所幸我这担心倒是多余,因为走了没一会羽山亦就停下了步子,轻声对我道:“到了。”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扶着墙自己走到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了里面隐约的说话声。 这一听,我只觉手脚冰凉,差点歪倒在地。 那,居然是蓝音的声音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在身后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抬头对上羽山亦担忧的眸子,是了,他耳力远不及我,想是并不曾听见。我心思急转,又是疑惑又是焦急,这蓝音的功夫好生了得,被我们那般下药折腾,居然这么快就赶上来了,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该来找我和羽山亦,他现下却在南宫澈房里做什么,若是,若是,他趁着南宫澈伤重对他下什么杀手思及此,我却是再也等不了了,手上蓄了些力气,就想着要猛地将门推开,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可是羽山亦却紧紧按住了我的手,以唇形语道:“静观其变。” 我灵台陡然清明,是了,我与羽山亦皆是没有功夫傍身的人,此刻进去,别说杀人家措手不及,不自投罗网就不错了。想了想,我亦唇语道:“你去找程观。”看着羽山亦犹豫的表情,我轻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他这才颔而去。 我站的位置旁边就是窗子,我怕蓝音看见我的影子,便挨着墙小心蹲下去。静静等着程观到来的同时,窗里的声音也愈加清晰地落进我的耳朵。 “你干嘛为了那女人这样” “她不是早就该死的么,趁这个机会,一了百了,岂不省事” “到时候你将她尸体带回去给你那岳父母,那老丞相只怕连最后一点顾忌也抛开了。” 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如同跌进了冰谭中,冻成了一个硬邦邦的冰疙瘩,只有内里还顽强地跳动着,每一下,都震落许多冰屑。冷热交替,痛不欲生。虽然蓝音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有一件事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南宫澈要杀我,甚至还企图伤害我的家人。 过了一会,不见有人答腔,想是南宫澈还未醒来。蓝音又自顾说了些别的,便没了动静。 这时,羽山亦和程观也赶过来了。 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我麻木地被搀起来,麻木地看程观一脚踹开房门,麻木地现蓝音早已人去屋空,然后,然后,麻木地看见榻上躺着的那个人。 心里的冰雪下得越厉害,甚至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居然让他给跑了,。”程观低声咕哝着,羽山亦则在察看屋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或是被带走了什么。 我木然地站在床前,奇怪的是,心却一直在努力跳动,僵硬地抵抗着被冰雪包裹,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心里已经凉透了,为什么还要抵抗,为什么还要妄想留下哪怕一丝的温热。 我慢慢在榻前跪下,抓起他的手放上心口上,唇边无意识地绽开一朵微笑。 真好啊,这只纤长漂亮的手,跟我的心一样,那么冷。 不得不说的话----- 那个,那个,写了这么久,明天终于要上架了哦。 心里其实很高兴,毕竟能签约,能上架,是对自己的一个肯定,仅仅说高兴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那根本就是激动啊 可是另一方面,大家今后恐怕要花钱看文了,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忐忑。 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有多少人丢弃这文 我别无他法,只能希望童鞋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如果有粉红票票的话,也丢两张给我,让我见见世面吧 明个清早起来,如果真上架了,再写个简短上架感言,闲聊两句。 嘎嘎,先这样。祝你们开心。 第二卷 第十章 假象的岁月静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观与羽山亦已悄悄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个身体千疮百孔,一个心灵百孔千疮。 南宫澈伤在背上,是以他只能俯趴在床上。此刻,他的脸正微微侧着,我看不清,便用鼻尖去蹭了蹭,细软的绒毛让我觉得他应该是睡得很安详。这个人,那么张狂,那么轻佻,却总在某些时刻露出十足的孩子气。轻轻掀起其身上的棉被,他的脊背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饶是如此,殷红的血迹还是透出来,惊心动魄的一大片,看那轮廓,我几乎猜得出伤口的形状。 想起蓝音的话,我不由地心底冷笑,是啊,何至如斯呢倒不如让这伤伤在我身上,那我也不必知道这些,落得现在这般模样 只是,南宫澈,这么大的伤口,一定很疼吧。那么你到底是怀着何种心情,去为我挡上那块利石的呢是因为你在意我,抑或是还没利用够我 手指一寸寸地从下往上滑,明明浑身冷得颤,手指却烫得要烧起来一般划过他细窄的腰身,划过他宽阔的脊背,划过他散在肩头上的黑亮的头,划上他的面颊指尖轻微地抖了一抖,这张脸,我从来都不曾摸过,趁着他此时昏迷不醒,我便放肆地摸上一摸吧。 手指落处,心下翻滚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暗涌。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地。 他的脸很光滑,皮肤细致而有弹性。眉很长,毛茸茸的,应该是斜飞入鬓的英挺眉形吧眼睛,眼睛,虽然摸不到,但是从那搔着我手心的长长睫毛就能想出,一定是眼波撩人,美的不得了,只是不知是细细长长的呢,还是又大又亮的。鼻子。是高而挺的,与他下巴的线条一般,可以摸见劲劲地骨骼形状。\\\\\\而嘴唇想起那些曾落在我身体每一处的热吻,我的心不争气地通通跳起来,停了半刻,还是咬了咬牙,将手指放上去丰盈的,柔软的,只是稍微有些干燥,抚摸了一会。手指就稍稍沾上了些细小的皮屑。 心中突然涌上一个念头,于是我靠近他,再靠近他,直到没有办法再近。直到那模糊的面容成了我眼里的全部世界,我闭上眼睛,小心地张开嘴唇,包住他的,一点一点地慢慢过去。凉凉的。依旧是如同某一种果实地果肉般,细腻,柔润,微甜。他身上始终萦绕着的薄荷香气,哪怕浓重的药味也掩盖不掉,吸满鼻腔,然后眼泪就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滑进我们交缠的唇齿之间。 多么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纯粹得不留杂质,只有安静地亲吻。 离开的时候,羽山亦就守在门边上,一见我出来,伸出手臂作势要来抱我。我轻摇了摇头,自己一手扶着墙慢慢地走了回去。 擦掉了满脸的泪痕。此刻的我已经冷静多了。毕竟南宫澈还没醒。蓝音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做不得准。以他地武功修为。也许根本早就察觉了我在门外,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也未可知。我要镇定,要镇定。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虽然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去相信。 无论如何,都先等到南宫澈醒过来吧。 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让自己刻意多想。唯一对爹娘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爹爹在官场上打滚半辈子的人,想来总比我擅应对,又稍放了些心。羽山亦在我身子还不大爽利的这些天里,每日都依着时辰煎了药给我送来,有时照旧是那副冰山脸,不声不响地看着我喝了药就走,有时自己找个角落坐着默默抽烟,有时就也会坐下来陪我闲聊几句。从他口中我便也断断续续地了解了这些日子里生的事情。 原来从马车出事到我醒过来那天,中间已经过了五日。而这座大宅,是程观带着我们过来的,据说是南宫澈故交在龙应城郊的一处别业,常年没什么人居住,只留了一个看门的老伯。那日,我和南宫澈皆是昏迷不醒,尤其南宫澈情形极为危急,他们二人便当机立断,决定原路返回来。 羽山亦说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也不曾提及那日大雨里,没了马车,他和程观是如何将我们运到此处地,但既便如此,我也不难想象,他们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只是他不说,我便不问,望着淡淡的青色烟雾笼着的他的面容,我猜想,他那样安静下来就如同神仙般的人儿总是不想承认自己多么狼狈过的吧。 而关于昏迷时做地那个梦,我始终没有向羽山亦提起。虽然有时,我会觉他地眼神里闪过些渴望和探询的神色,却也只好有意无意地忽略掉。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唤我一声“阿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听了“潜”这个字会激动莫名,至于他问我是不是想起来了,我虽然好奇,却也不想深究只因我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地执拗地告诉我,不是他,潜不是他。 就这么又过了三、四日地光景,起初我还怕皇宫那边的人追过来,没想日子却一直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了下来,甚至连蓝音也不曾再出现。我的警惕心便不知不觉地淡了下去,只专心每天吃好睡好,用各类补品滋养着。不出多久,不但身上那点小伤恢复得利利索索,眼见着连身段都渐渐丰腴了些。只是南宫澈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后来大夫又来看过几次,只说他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气血也足,苏醒应就是这几日了。我也不急,每日里打了热水帮他擦身,换药,更多的时候就倚在床头上看书,每每看到有趣的段子便大声念给他听,到了晚上,干脆就蜷着身子睡到他边上。 总觉得成亲这许久以来,只得他昏迷的这段日子我们才最像一对夫妻。 同食同寝,相敬如宾。 有时心里也会隐隐地矛盾。有些盼着他早日醒过来,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又有些害怕他一旦醒来,这样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不能有。 院子里的树早掉光了叶子,一到了夜里便一条一条的枯枝印在窗子上,清晨里的鸟叫也愈少了。被这样的矛盾噬咬着,时间流水样的过去,三日又三日。 直到某个清晨,程观来告诉我,南宫澈这位友人家里上好的人参已经被我们吃尽了,我才恍然现,毫无知觉的,竟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月有余。 “回天锦庄吧。”我淡淡地开口。 程观想了想,也没多问,躬身应了,便下去准备马车和其他物品。我坐在床沿上,手里执了湿的布巾,正仔细帮南宫澈擦脸。羽山亦斜靠在门边上,嘴里含着烟管,悠悠吸了一口,凉凉地说道:“你不想治眼睛了” “想。”我想都没想,便脱口答出,“只是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那你所谓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就是冒着被老皇帝活捉的危险,回去取人参给你这相公吊命” 我没答腔,只自顾将南宫澈的下巴微抬了抬,连脖子也一并细细擦了。 “好吧,先不说这个,只是我 yuedupageup 12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3部分阅读 带了足够的盘缠,在这龙应城里照样买的到上好的人参,为什么要回去。” “总好不过我家的。”我淡淡答道,其实心里还有一句却是,我信不过这龙应城。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南宫澈他的伤再重也不过只是外伤罢了,眼见着伤口都愈合得七七八八了,哪有总是昏迷的道理饶是我先前确是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希望他不要太快醒来,现下也完全变卦了。我要他醒过来,哪怕他真的骗我,利用我,我也要他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亲自给我说清楚。 羽山亦似是气到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便恨恨地将他那银色的烟杆在门上使劲一敲,跺脚离去。 我笑笑,低头吻了吻南宫澈的额头,对他说:“其实我也不确定呢,不过你风评那么差,万一有人要趁机害你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回家安妥些。再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父皇就算要追捕,也是去更远的地方吧,哪里想的到我们会折返回来。你说我思虑得可还有几分道理” 顿了顿,又道:“只是你体温总这么低,每天晚上抱着你睡,凉得我都睡不安稳,这个时候回去,天气却是越来越冷了,就怕你受不了。不然我们回去取了人参,再一起往西南边去吧,你不是说那里四季如春的么” “什么,你说你懒得动弹,让程观回去取就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他那怎么行,程观走了,谁保护我们,你大少爷就稍动动吧,别一副懒骨头相。”说着,还作势戳了戳他脑门。见他脑袋被我戳得整个歪了过去,忍不住又笑了一会。 突然,我听到那么一声。 “洛儿。” 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身后响起,偏又透出了几分焦急与担心,温润的,亲近的,几乎诱出了我笑容底下所有的泪意。我抬手狠命擦了擦眼角,一边暗自唾弃自己什么时候竟这么爱掉眼泪了,一边嘴角轻扬,转过身去,甜甜叫了一声。 “七叔。” 第二卷 第十一章 假象破灭 南宫律站在方才羽山亦站过的地方,一身白衣,眉头紧锁。见我回头,才仿似舒了口气,紧接着看见榻上的南宫澈,眉头又紧了紧,快步走到榻前,望望我手里的布巾,急急问道:“澈儿怎么了”说着就将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倒没有热,还好。” 我摇了摇头,帮他掖掖被角:“真是热的话没准倒好了,照理说外伤严重不是都会热的么,就现在这副样子才叫人担心。” 南宫律拍拍我的手臂,道:“也不尽然,如果这外伤的伤口处理得及时、妥帖,没有感染的话,就不会热。你也不要胡想,对了,澈儿出事时,是谁跟在他身边照料的” “程观。” 南宫律沉吟片刻,道:“程观那孩子自小就跟在澈儿身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说起各种应急的手段却是极精通的。” 我“嗯”了一声,心里好像快速闪过些什么,一时抓不住。南宫律的手还抓着我的小臂,一低头我便看见了他袖口上沾的些灰尘,遂随手帮他拍了拍:“七叔这一路辛苦了,先去换件衣服吧,其他的事坐下来洛儿再慢慢说与你听。” “也好,我正觉得不自在。现在看见你们俩,也算放心了。” 我笑笑,取了件南宫澈的衣裳在他身上略比了比:“你们叔侄的身量倒差不多,只是这里没什么服侍的下人,屋子都是干净的,七叔随意找一间自己动手罢。” 南宫律斜睨我一眼:“哪里换个衣服也要人服侍,你这丫头寒碜七叔呢是吧。” 我忙笑言不敢,多日来一直沉闷的心情也因他这句玩笑话总算有些轻快起来,仿佛散开了乌云,露出一角蓝天。看着南宫律捧着衣服前脚出了门。 我后脚便去厨房张罗了几样吃食,泡上壶热茶,一并端进前厅。没一会,南宫律便也过来了。 让了他在身旁坐定,我沏上两杯茶。然后便将那日宫内一别之后生的所有事情,并着我眼下的打算一一讲了。其中我与南宫澈的小别扭自然略过,而蓝音后来出现在南宫澈屋里说地那些话,我想了想,也没有提。 南宫律蹙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洛儿。照我的意思,天锦庄还是回不得,我来的时候也带了些药材,够吃一阵子了。你们还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或想去苗疆也行。我随后再找个可靠的大夫来好生给澈儿看看,你看你们还缺什么,到时我一并给你们送过来。” 我静静听完他这一大篇话,抿了口茶,方才抬头定定看住他:“京里怎么了” “没什么,都很好。”南宫律垂下眼帘,抓过茶碗来。也抿了一口。 “既然很好。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南宫律叹了口气:“丫头,你不是说澈儿体温低。想去暖和些的地方嘛。回天锦庄也不过是为了取药,眼下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又何必舟车劳顿,再跑一趟” 心中本来地一点疑惑更加地放大,我苦笑了一声,道:“七叔,你若想让我听你安排,那你总得告诉我实情。京里哪怕翻了天我也管不着,我只想知道,眼下我爹娘怎样” 南宫律放下被子,手指扣着桌面,叹道:“罢罢罢,纵然眼下瞒了你,总瞒不过一世去。事实上,昨日皇兄降下旨意将颜府抄家,天锦庄虽然已经划到你名下,但已然不是个安全所在了。至于颜相和颜夫人,毕竟身份尊贵,又是国戚,只被软禁宫中。你家里的其他人等则统统下了天牢,只有你那哥哥侥幸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直面事实,不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突然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倘若一早就答应了那老皇帝,我颜家怎会遭此祸事。隔了半晌,我颤着嘴唇问:“罪名呢” “犯上作乱。” 藏在衣袖中地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也觉不出疼,只勉力继续问:“若是判个抗旨不尊也便算了,犯上作乱何解” 南宫律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沉声道:“我没事,七叔但说无妨。” “颜相本就极力反对皇兄要纳你为妃这件事,后来你被掳走,宫里也秘密派人去你家中查过,现你爹娘似是全不知情,皇兄便信了你只是被贼人掳夺,正要派人追寻,这边颜相却不知从哪里听得谗言,说你抵死不从皇兄,竟已自尽。颜夫人立时就请求进宫探望于你,皇兄哪里交得出人颜相便笃定是皇兄逼死了你,竟,竟” 听到这,我心下已猜出了七八分,木然接道:“我爹为人沉稳,唯独遇上我的事情就乱了方寸,他自小宠我,哪里容人伤我半分,这一来,定是做了什么糊涂事吧。” 南宫律沉沉点了点头,艰声道:“颜相他竟秘密集结了一班朝廷重臣,妄图逼宫。” 我大惊之下,然后终于恍然。 心底升起的强烈恨意如同一团烈火,几乎要将我吞噬掉,浮到面上却成了一丝冷笑。逼宫这犯上作乱的罪名可是坐实了,若这么算,皇帝没有将我颜家满门抄斩已经是大大地仁慈。而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就是我的死讯。 蓝音低沉狠厉的声音在脑中陡然响起。 “到时候你将她尸体带回去给你那岳父母,那老丞相只怕连最后一点顾忌也抛开了。” 原来如此啊,南宫澈。 “就这么僵持了月余,直到昨日叶清华带了人马匆匆赶回来,颜相等人才没了胜算,彻底败退。皇兄当下便怒极下旨将所有关系人一律抄家问斩。那叶将军跟你爹向来交好,跪地苦苦恳求了半日,皇兄约莫是顾及其救驾有功,这才收回成命。”脑中悠悠回转,南宫律地话才又字字传进耳中。所幸我已知晓爹娘现状,既便如此,听到“抄家问斩”处一颗心还是几乎跳出喉咙。 这个叶清华就是当日娘亲让哥哥去投靠地人,大秦最骁勇善战的武将。先帝时的几场战事中,彼时才刚及弱冠的他就立下了无数战功,如今镇守着的雁荡关亦是大秦门户,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在百姓心中,叶清华就等同于保护神。这一次,他表面上虽是代帝平反,实际上却是救了我颜家啊。爹爹他平日里并无野心,临时起意如何能成事,日子久了,就算叶清华不来,也有别人,届时哪还有人会去替他冒险求情。想到这,心里对这名未曾谋面的将军生出许多感激。 “难怪,我们这一路行得意外太平。”我喃喃一声,又想起每次我担心地提起他父皇可能会追杀我们的时候,南宫澈都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原来竟是早就知道了老皇帝根本自顾不暇。 “洛儿,该说不该说地,我可都说了,你自己决定吧。” 我对上南宫律沉痛的眼神,咧了咧嘴:“你让我想想。”说完,站起身,挺了挺脊背,慢慢走了出去。 一个人走在游廊里,步子有些晃荡。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却什么也做不了。若我当日不急着离开,而是悄悄回家去一趟就好了,爹娘也不会以为我已不在,也不会有这许多变故,眼下,我死没死倒反而无足轻重了。不对,我离开天锦庄时明明差人送了信给家里,爹爹怎么还会以为我在宫中自尽了呢转念一想,又尽释然,若是这一切都是南宫澈早就安排好地,他又哪里容那封信好好地送到 忽然听程观的声音在正前方:“夫人,马车都准备好了,何时出” 我回过神来,摆摆手道:“不急,等我吩咐。” 程观点头,嘴里自言自语道:“那我先去给主子送药。”这时,我才现,他手里端了一个药碗,里头黑漆漆的药汁正冒着热气。 “给我吧。”我伸手接过来,便朝着南宫澈的房间走过去。 方才出去时,我在屋里焚了些沉水香,据说此香性温,暖肾纳气,对男子犹好。现在一进来,那香味已弥散了满屋,只觉得吸口气都暖暖的。 我吸了口气,将门闭好,走到床沿边坐下,静静看着面前沉睡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快呢,本来想等他醒了再面对的,哪怕自欺欺人也不在乎。抚上他的面容,再一次用手指细细描摹了一遍他的轮廓。眼角眉梢,缠绵流连。 “南宫澈,你就这么想当皇帝么那你又何必来找我,守在京里坐收渔人之利不好么也许你真做了皇帝,我还能乞得几分恩德或,你还有别的阴谋罢了,反正我从来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将药碗放在床前的小几上,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一手拔下头上的簪子。 “来时的路上我已经想清楚,我什么都做不了,既救不了爹娘,也无从寻找哥哥,甚至自身难保。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杀了你。” 第二卷 第十二章 午夜梦回 月黑风高,更深露重。 飞掠过耳边的风呼呼地响着,我使劲裹紧身上的披风仍然冻得牙齿打颤。但一想到正带着我狂奔的那个人已经帮我挡住了大部分的风寒,便咬着牙没吭声。 想起早晨的事,轻叹了口气。 当时,银色的簪子尖尖上闪着一抹寒芒,就停在南宫澈咽喉上方,我的手只要再向下三寸,用力一刺,这个害了我全家的凶手就会打这世界上消失。可我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堪堪在最紧要的地方停住,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可耻啊,颜洛。 最后迷迷糊糊地竟还是喂他吃了药,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见羽山亦站在窗子前面吧嗒吧嗒地抽烟,一股无名火当时就窜上脑门,大声喝道:“谁准你随便进我房间的” 羽山亦转过头来,看清是我,悠悠道:“整个宅院,数这间房的窗景最好,你又不常住,还不准人进来看看啊。” 我斜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在这间屋子住,你要是再敢闯进来,我叫程观打断你的 羽山亦愣了愣,朝我迈近一步,低下头,仔细看着我,问:“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南宫澈醒了这臭小子,他一醒就给你气受啊” 我摇了摇头,听他提南宫澈,眼泪便不由自主扑簌簌地掉下来, 被我甩得四处飞溅。 “你。你别哭嘛,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不然我帮你教训他去。”羽山亦说着就要冲出门去,我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复摇了摇头。 “那你倒是说句话啊,刚才吓我的时候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嘛,啊”羽山亦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来,大大地手掌笨拙地帮我擦着眼泪,温柔得一点都不像他了,我却哭得越凶起来。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会武功,而且还不弱,你想让我干嘛,赶紧趁着机会说了,过期不候。” 我抬眼看了看他。小声啜泣着问:“真的” 羽山亦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地笑笑:“总算肯出声了么” 于是,便有了现在他挟着我在屋顶疾掠这一幕。没错,我想回家看看。好在这里离京城也不远,如果用轻功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比骑马还要快些而羽山亦竟有这等身手,倒委实出乎我的意料。中午时分出。这才三更,便已经进了京城。那些守城的官兵,在他面前,简直像纸糊的一样,记得南宫澈也会些功夫,不知道比起他又怎样打住,怎的又想起南宫澈了我下意识地甩了甩头。想把关于他的那些念头通通甩出去。却听头顶上羽山亦问道:“怎么了冷吗” “没事,对。前面那条街就是了。”眼前依稀已经看见了我天颜居高高地琉璃屋顶,我赶紧打点起精神。 几个纵落间,我们已经立在了颜家对面的屋檐上。正对着的红漆大门上交叉贴着触目惊心的白色封条。门两旁的石狮子也似低下了头般,石刻地细致纹理在月光底下闪着粼粼冷光。所幸门上的牌匾还在,“颜府”两个字却仿佛一日间就蒙了许多灰尘。鼻子不由有些酸,昔日里娘亲总是一大清早便会张罗着下人们支起梯子将它细细擦上好几遍,连在天颜居里都听得到她的声音,为此我还暗地里偷偷笑过好几回。 “我们进院子里看看吧。”羽山亦轻声道。 “好。” 羽山亦环着我的腰身,轻展衣袖,如浮燕飞过,稳稳落在天颜居的院子当中。然而当我看清周遭的景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变竟一切都没有变粉红粉白地四季海棠,高立在枝头上的火红刺桐花,池塘边上一角里毛茸茸的荻花,连同柑桔花的丝丝甜香一下子盈满了我地所有感觉这分明还是年年初冬里天颜居的样子。 “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么好生漂亮。”羽山亦在身后赞了一声。我却仍沉浸在震惊中,犹自不能反应。不是被抄家了么这这这,我快步走到房前,伸手将门一推,借着月色,屋内的东西被照得历历分明,摆放整齐,丝毫没有我预想地那般狼藉。 又走了几处别的院子,皆是如此。南宫律定然不会骗我,而家里又确实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的封条也盖了印章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叶清华了。将娘亲妆台上她平日常用的一把玉梳拾了放入袖中,心底对那叶将军的感念又平添几分。 眼神突然扫到一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怪我方才进来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一直放在爹娘床头的一颗青瓜大地夜明珠不见了。那是娘亲最爱地一样物事,连爹爹都碰不得,小时候有几次我想悄悄摸一摸,还被她吼过。可是,怎么不见了我脑中繁乱,脚下便有些不稳当,一个不小心绊到了凳子腿,整个人都跌到了妆台上。几个小抽屉被我这么一扑,尽歪歪扭扭地跳了一截出来,竟也是空的。到底还是抄家啊,我怒极反笑,叶清华再照顾也有个限度,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怕是样子也是要做一做地。罢了罢了,能保住这个家已经很好了,钱财这等东西,散了就散了吧。 “你家这怎么回事”我之前只跟羽山亦说想马上回家里看看,但并没提及因由,他方才看见封条之类,眼中也只是惊诧了一下,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一路不语,此时却是终于忍不住问了。 “看不出来么”我凉凉笑了一声,喉咙涩涩的,只觉得门口吹进无数冷风,尽数灌了进去,良久,吐出那两个字,“抄家。” 羽山亦的眸子在夜色中紧了紧,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般的光芒一闪而逝:“那你家人他们” “只是抄家,不是灭门。” 淡淡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再也不想说别的,再也说不出别的。沉默了许久,隐隐听到街上一慢三快地打过了四更。半晌,羽山亦哑着嗓子说:“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我凄凄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说:“爹娘被软禁宫中,前途未卜,你救得了么就算你救得了,天牢里近百口颜家人,你也能一一救得么可笑的是,我竟连他们具体哪个是哪个都弄不清楚。”风涩着喉咙一阵阵地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便伏下身子不住地咳嗽起来,空气狠狠地在身体里震荡,揪得我心肺无一处不痛。 温暖的大手将我拉进怀中,轻轻地拍抚着我的后背,他的身上时时都是那么一股子烟草味,没有我熟悉的薄荷香,是了,定是因为他这烟草味道给我呛的,要不怎地咳得眼泪也出来了。 剧烈的咳嗽声中,我仿佛听到羽山亦模糊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他说:“阿洛别我定护你周全。” 咳了一阵,终于略好些了,我将眼泪在羽山亦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用手撑开他,吸了口气,决然道:“我一定要救出爹娘,找回哥哥,洗刷我满门冤屈,重振颜氏家门。”仰起头来,稀稀落落的星子嵌在黑色丝绒般的夜空里,我已经有多少日子不曾看看它们了,此时重见,竟有恍然隔世的错觉,看得久了,眼前便花了起来,一种重逢的淡淡喜悦从心底升起,于是刚擦干的眼角又带了几分湿润,仿佛有丝丝缕缕的清辉飞向我,清清凉凉地注入身体 突然脑中想起了什么,猛地清醒过来,心里又是陡然一沉君心难测,爹爹谋反的事情始终是根扎在皇帝心头软肉上的尖刺,叶清华保得了当下,但他总要带兵回雁荡关,彼时,还有谁会顾颜家人的死活我咬了咬唇,心中默念:“南宫行,你若敢伤我家人,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用手背抹掉睫毛上沾着的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今夜过后,我颜洛纵流尽一身血,也再不落一滴泪 而一旁的羽山亦一直望着天空,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大一会,他才拍拍我,帮我系了系披风领口松掉的带子,柔声道:“放松些,没事,有我在。” 我抬头看看他,银如雪的男子眼神笃定,唇角微勾,惯常桀骜的神色里有着不自在的温柔,状似无意地说出类似承诺的言语。木然地朝他靠近了些,淡淡笑了笑,算作回应。我不知道这个初见时对我横眉竖眼的男子,为何突然转变若斯,只是无可否认,我现在确实很需要他需要他高强的武功,需要他显赫的身份,需要他身后神秘雄厚的家族力量。南宫律对我再好,也不会超过对南宫澈,所以只有羽山亦,他才是我眼下唯一的倚仗。 只是,羽山亦,你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废话分割线 咳咳,我知道我上架了会掉收藏,可是不带这么掉的啊,童鞋们,我哪错了,你们告诉我,我改还不行么眼泪汪汪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d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她是名妓 亲爱的童鞋们啊,这两天应该算是有点进展有点转折了吧,咋就没人关心一下个帖讨论个剧情啥的呢,让某人觉得自己很失败啊,唉哭泣泪奔呜呜呜呜呜文分割线 虽然龙应城那里已经没了牵挂,但我左右思量,觉得还是那边安全些。而且并没有人知道我那天听到了蓝音的话,南宫澈的阴谋更无从说起,我若真走了,反倒显得反常,还是先回去的好。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颜家大宅,这幢自小就生长在这的房子,我今日终于好好地走了一遭,却已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儿了。心里一黯,我搭上羽山亦的胳臂,轻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将南宫律告诉我的那些悉数讲给了羽山亦。羽山亦听完只说了一句:“这其中最可恨便是那假传你死讯之人。”我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人就是南宫澈。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还抱着些什么念想,或是觉得还不能完全地信任羽山亦。而且,说不准南宫澈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若是如此,也算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了吧。 说话间,天竟已蒙蒙亮了。羽山亦的速度明显大不如来时,并渐渐显出了疲态。我正暗自揣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忽听耳边“咕”地一声,吓了我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竟是由他腹中出。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抬眼看他,却是连脖子都涨得通红了。连忙忍住笑,用胳膊肘杵了杵他:“饿了吧” “这个路程实在是有些遥远,再加上昨天的晚饭就没吃,午饭也只吃了两个馒头,关键是我还带着你这么个大活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羽山亦,为了掩饰自己自然的口腹需求,像个孩子般碎碎地解释着。笨拙得可爱。念了一会,约莫是再想不出什么理由,他顿了顿,有些着恼地问:“饿就怎么了,难道你不饿么” 听他这么问。 我又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过后,我打趣他道:“羽山亦,你们灵异世家地人是不是都是半仙体质,跟这世界上的凡人一点不一样的。就说你吧,初见的时候,嘴里没半句好话。倨傲得紧。然后熟识了以后,就现你偶尔也能吐吐象牙,还会安慰人。这已经让我很讶异了。你现在不就是肚子饿了嘛,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这般扭捏莫非你身体里住了好几个元神,轮番上阵不成” 我原本只是玩笑话,哪知羽山亦揽着我的胳膊突然一僵,差点将我跌下去。慌乱中我赶紧拽住他领口的衣服。他脖子一被勒,才猛然回过神来,长臂一捞,将我身子扶正。 “你没事吧”羽山亦紧张地连着问了好几声,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冲我大喊:“颜洛,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偶尔也会吐吐象牙” 这么一闹。烦闷地心情反而稍稍纾解。辨查了一下方位,前方约莫是快到七里镇了。我们便决定先到镇上用些早饭。再上路。 一路上,羽山亦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无奈他正提气奔跑,就是想用内力压一压也不行,只好黑着脸不说话,任它叫去。总算到了七里镇,倒正赶得好时候。街道上到处都是白腾腾的热气,卖馒头的,卖包子的,卖馄饨地,各种早点齐齐摆了一溜,新鲜的食物香气四溢飘散,顷刻间,连我也觉得腹中一下子空虚起来。 正想拽着羽山亦过去,突然想起了那次夜市里“荷叶糕”的失败经历,便又有些踟蹰了。羽山亦正急不可耐,我这么一停,他一双清冽眼眸就困惑地望过来。此时早市上人已渐渐多了起来,许是羽山亦的色太过招摇,引得不少姑娘大婶纷纷侧目,无数看得清看不清面目的人有意无意地从我们身边摩肩擦踵地走过去。 “我们找家酒楼。”还好不是晚上,否则这么多脸上白花花的人,还真是形同鬼魅了,饶是如此,我还是有些不自在,彼时能握着我手的那人已经不在,我只能绞着双手,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 许是看出了我地害怕,羽山亦敛了那一副迫不及待的馋相,轻道了一声好。 好在不远处就有一座酒楼,看招牌好像还颇有些年头,我便径直拉着羽山亦过去。坐上二楼临街的位子,点了些简单的豆浆糕饼之类,羽山亦说要出去一下,我点了点头,嘱咐让他快点回来,免得早点凉了。 百无聊赖地俯看着底下地街景,一个布衣的老妇人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孙子正从街面走过,路过一家烧饼铺,小孩子却怎么也不肯走了,站在那白嫩的小指头一个劲儿地指着里头,那老妇人蹲下身来似是哄了半天,还是不行,只得从荷包中抠出几枚铜板来递给店家。小孩子手里终于拿着了烧饼,乐得胖乎乎地小身子扭来扭去,看他往嘴边送了送,却也没吃,而是拽了拽老妇人的衣角,将那热腾腾的烧饼送过去。 “在看什么呢”我看得入神,竟不知羽山亦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了笑,“真好,闹得我也有些想我娘了。” 那对祖孙已渐远去,这时候我们点的东西也送了上来,收了收视线,羽山亦一边将手上的油纸包拆开,一边说:“你虽然不愿在街边吃,但是这民间着实是有些美食的,不尝尝委实可惜。”说着,将一个油乎乎地小包子夹到我碗里。 我却还惦记着他方才那句话,随口道:“你出来这么久。想必你娘也很念着你。” 羽山亦挑了挑眉:“谁知道呢,我一向不算是个听话地儿子不过她以后也只能念着我了。” 他这话说得古怪,不过看他不大想再继续谈下去地样子,我便也没接着问,挟起碗中地小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我会帮你再见到你娘的,放心。”此时羽山亦嘴里塞满了食物,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我垂下头去。无声笑了笑,这小包子的确好吃。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呵呵。”伴着两声娇笑,一阵香风拂过,绿衣女子已俏生生立在了我们桌前。碧色的轻纱笼住她曲线玲珑的身子,裙摆上以五色丝线精细绣着四个字木木仙仙,不,是林仙仙。 “原来是林姑娘。”我淡淡说了一句。 林仙仙对着我们二人福了一福,娇声道:“见过两位公子。”我眼下是男装,她这么叫倒没错。 “她是谁”羽山亦见有外人,表情立时疏离许多。低头含了口豆浆,慢慢咽了,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朝那林仙仙裙子上使了个眼色。他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声:“林仙仙,不对啊,那晚哪是这个模样” 那林仙仙听了。掩嘴咯咯笑了一会,才压低嗓子道:“我已经逃出描翠楼了,眼下面上覆了人皮面具,公子认不出我就对啦,只是小姐倒是好眼力。” 听她说得认真,我也忍不住笑出来,摆手道:“你可错了。要说我的眼力可比寻常人都要差些的。关键是”我指了指她地裙子。 林仙仙低头一看,口中低呼:“哎呀。怎的挑来挑去还是有字的”她抓起一个同色的小包袱,口中急道:“二位慢用,仙仙失陪。”然后便飘下楼去。 羽山亦除了刚才说了句话外就再没言语,只专心于对付眼前各类吃食,待那绿影子飘到了街面上,他才悠悠说道:“上次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刚才你没看见,她脸上那面具,其做工之精细委实罕见,实在不像是一个烟花女子能有的东西,她这两次三番地找上咱们,也不知是友是敌。” 点点头,我心中正也这么想。只是眼下要做地事情太多,实在顾不得去调查她,且我在明人在暗,就算真调查起来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见机行事罢。 刚这么想罢,那女人居然又出现了,也不知道她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去换了衣服一样的样式,只是没了那几个字。此时正毫不客气地坐在我旁边,招呼着店小二再上一碟春卷,外加一碗豆花。 我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边羽山亦放下筷子,跟我说:“我们走吧。”说着就起身往楼梯口走,完全将林仙仙当做了透明人。 我连忙站起来跟上,一边跟林仙仙匆匆道了声别。 仔细想来,她应是有意亲近,既然如此,将计就计,如了她的愿再看她想耍什么花招不好么,是以我对羽山亦那个刻意疏远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明白。 不过果然是吃饱了好做事,一出城没多远就是林子,羽山亦施展起他的绝妙轻功,轻踩树枝,临空飞掠,速度极快。我堪堪挂在他一只手臂上,一边摇摇欲坠,一边被风吹得张不开眼睛,很是不舒服,只好侧转头,哪知他干脆将我往怀里带了带,倒是稳当了,风也只能挨着我耳朵边上过了,只是我脸上热了热,声音低若蚊蝇:“我,我想方便一下。” 羽山亦身子一颤,差点没从半空中跌下来,干咳了两声,稳稳落到地面上,将我放开。自己则背对着我靠在一颗不知道什么树的粗粗树干上。 “小心蛇虫。” 我赶紧低应了一声,提着袍角,远远跑了开去。 待我回来,却现坐在树底下等着我地,居然多了一个人 第二卷 第十四章 犹是少年时 眼角瞟见羽山亦一副淡淡中藏着自得的表情,怕是早就料到了,我捋了捋衣角,走过去,微微颔示意。 “林姑娘,好快的脚程。” 林仙仙跳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干草屑,未语先笑。 “都跟到这儿了,有什么意图,林姑娘不妨直说。”好吧,既然你藏着掖着,那我来挑明好了。 “是啊,现在总能说了吧”羽山亦也站了起来,语气中略有些恼火,一双眸子眯了眯,对我道:“方才我也问她,她却道必须得当着你的面。” 哦我挑了挑眉,看向林仙仙,虽然看不见脸,但凭借一些微小到甚至毫无道理的直觉,却能觉出她仿佛对我并没有恶意。然而她语出惊人,只一句就差点让我站不稳。 “我师从蓬莱,也就是你们常说的仙山,我师兄是本朝的护国法师。” 护国法师我的脑子快速地转了好几转,才终于搭上界。 护国法师弓道长 见林仙仙点了点头,我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失声叫了出来,而羽山亦则在一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歪门邪道”。 林仙仙倒像没听到般,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携住我的手,道:“我知道你是当今陛下七子的王妃,被我那师兄判作什么劳什子天命真女,呸,真是放他狗屁。”她的音色动人,珠倾玉坠,即使说着这等粗话也并不令人十分反感。 “看来仙仙姑娘跟你那师兄不大对付。”我笑言。 羽山亦则抱着胳膊,颇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林仙仙歪了歪脑袋,髻上挑出的一缕青丝落在肩膀上跳了两跳,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此时她眼睛里一定写满了算计只是,并不讨人厌。 “说来话长,不如一起上路”她话虽这么说,却没给我们半分商量的余地,只见绿影晃动间,我已双脚离地,带着我乘风疾掠的却不是羽山亦,而是她,林仙仙。 我心下暗叹,早知道轻功这么好使。我还学什么骑马 “公子一路辛苦,便由小女子代劳一阵吧。”林仙仙回头冲羽山亦咯咯笑道,然后长啸一声,我只觉耳边清越,风声更盛。速度却是更快了一分。 遥遥看到银丝飞舞,起身跟上,每每已经到了眼前。却总是差个几寸,一不留神,就又错了开去。 如此,二人一路追赶,中午时分,已到了龙应城外。与林仙仙一同轻盈落地,迎面正是我们落脚地那处大宅的后门。我的心陡然一沉,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仿佛看出我心底的疑问般,林仙仙凑到我耳边,轻笑道:“同出一门。师兄既然能做国师,我自然也不能没些手段。只是,我知道的,不代表别人也知道,放 我面上笑着应了,心里对此女的目的却是更加捉摸不透。 此时,空气中隐隐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不一会。便见羽山亦临空飞掠而来,风姿飘渺。宛然若仙。脚尖在树杈上轻点,身形一收,在我们两个面前翩然落下。林仙仙揶揄道:“仙仙虽略快公子几步,风采却远远不及啊。” 羽山亦黑着脸没答腔,快步走过来将我一把拉到身边,冷冷瞪着林仙仙。我长呼了口气,拍拍他手臂,道:“都进来再说。”然后,便率先走过去叩了叩门。 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道是那给主家看门的老伯,哪知道,门一开,竟是南宫律。 “洛儿,你这一日一夜哪去了,吓死七叔了。” 南宫律的眼睛红红地,像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下巴上青色的胡渣拉拉茬茬。我心中一热,握住他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br gt; yuedupageup 13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4部分阅读 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南宫律微笑点头,目光落到我身后,突然一怔。 “这位姑娘是”羽山亦他自然是认识的,而林仙仙别说没见过,就是提我都不曾提过。只是一时也想不好该怎么跟他解释,便随口胡诌说是羽山亦地表妹。 不知道为什么,一回了这院子,整个人便有些心不在焉,胡乱吃了些东西,便拉着林仙仙回了我房里。 这次倒不用我问,她先主动开口了。 “我是在五岁那年被师傅带回蓬莱的,那时候正是三月,漫山遍野地开着桃花。第一眼看见师兄,便是在那桃花盛处,他穿着洗旧了的青色长衫,手里擎着一把小剑,舞动处,桃花缤纷而落师傅唤了他一声,他便停下回过身来。师傅告诉他,我是他地师妹,他微微一愣,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冲我一笑”我脑子里浮现出弓道长那张老脸,暗地里身子打了个颤。 林仙仙浑然不觉,犹自沉浸在回忆之中,声音充满了仿佛沐浴在春光中的一种华美色泽:“师兄很勤奋,每日天不亮就会起来练功,法术也学得好。可不管他多勤奋,我若提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不依的,不眠不休也会办到,直到前年,师傅说再过一年,我们两个就要学艺期满了,届时须得下山历练那日起他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我心蓦地一紧,知道重点来了。 “他不但比以往更加刻苦地练功,也不大爱带着我玩了,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开始避着师傅偷偷地练习邪术。”我皱了皱眉头,想起那日在观星台上作法时,自己就觉得邪气冲天,保不准就是这邪术。 “他既是偷偷练习,你又怎么知道的呢”我随口问道。 林仙仙有些羞涩道:“有一日,我算着后山有一簇凌霜花要开了,让他去陪我收集露水,好给师傅酿酒喝,结果等了他一早上也没等来。我就生气地去找他,结果就看见了。我心中担心,犹豫再三,要不要告诉师傅,哪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早已了然,只是不说罢了,问及因由,才知道师兄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她娓娓道来那弓道长地身世,我自暗暗心惊。原来那妖道的身世倒颇坎坷。刚一出生就死了娘不说,爹爹也不亲他,刚会走路就把他送上了山,据说上头还有个大哥,倒是过得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这样环境底下生长起来的孩子哪能不心灵扭曲 “那你上山那么多年。也没见他那爹爹来看过他么”我刚一问出,就后悔了,弓道长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他爹就算没死,只怕是也老得上不动山了。 林仙仙摇摇头:“来过地,只是师傅不准我去打扰,是以我也只偷偷地看过两眼。嗯,那人看起来很年轻,身量修长,气度非凡。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样子。每次师兄去见他,都特别地欢喜,虽然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我从他的眼睛里都看出来啦” “等等。”我抚了抚额,不得不先打断她,有些问题一定要弄清楚,就是:“弓道长,不,你那师兄多大了” “过了这个年,就十六了。” 我不自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转瞬想到林仙仙脸上的人皮面具。心下又有了些了然,便故意说道:“可我在宫中见到的。却是一个长髯老呢。” 只听林仙仙得意道:“师兄最擅易容,有时候连我也认不出呢,我现下身上的这几张人皮面具,也尽是他在临下山时给我的。” 我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了,如果这么说,他实际年纪在那摆着,我理应是看不见他地,可是那弓道长地样貌我明明就看得一清二楚,怪了。 林仙仙继续道:“本来我们各自历练,互不干涉地,哪知那日你们经过七里镇,却给我看见了他,我放心不下,才一路随行” “我们当时统共不过三个人,哪里有你那什么师兄”我突然停住了,一个不可能地可能跳进脑中,把我炸得一片空白。 “你那师兄,难道是蓝音” 林仙仙点了点头,声音突然沉静起来:“不错。”太混乱了太混乱了,我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脑袋里仿佛有一根筋使劲地扯住,将两侧的太阳岤拽得生疼。林仙仙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我也听不见了。心里一团乱麻,那蓝音说我是天命真女大秦福瑞的是他,将我漏夜掳走的也是他,跟南宫澈有着不可告人地秘密甚至想置我于死地的还是他 突然,一双细滑柔软的小手扶住了我地头,两根手指轻重不一地依着节律按上我的太阳岤,疼痛的感觉立时一丝丝地散了去,仿若安神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这次,我决不再袖手旁观,看他堕入邪道。所以,我们合作。” 我抬起头来,轻轻脱开那双手,嘴角微扬:“他不过区区一个国师,就算你将他带回蓬莱,又与我何干” “自然与你有莫大的关系,难道你不想知道南宫澈跟他的关系么还有你天牢里的爹娘姐弟你也不想救了么” 我身子一震,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天牢爹娘不是被软禁宫中么,怎么又是了,定是南宫律怕我担心,对我撒了谎。 不行,颜洛,不能慌。 强压住心头地惊慌,做出一副淡定表情,我伸出一只手掌。林仙仙咯咯笑了两声,将她的手掌“啪”的一声用力拍上。 “成交。”分割线啊分割线 这一章的章名指地是可怜的蓝音同学唉,其实是个很让我心疼的角色,不知道咋着,之前的人气投票数他最低,果然是逃不脱悲惨的命运啊可怜的小蓝呃,话说我咋觉得自己这么假呢,明明就在幸灾乐祸orz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忘情若斯 对不起更晚了,对阴谋诡计实在不在行,憋屈了一天,也只勉强赶在零点前更了,而且貌似剧情狗血泪分割线 跟林仙仙达成了协议,表面上似乎是力量更壮大了些,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从与她的那一席谈话中,我可以清晰地辨出她对蓝音的情意,他日一旦二人相见,人家再对她灿烂一笑,就指不定谁帮谁了。比起她,到底还是羽山亦可靠些。 躺在床上,望着一地柔白月光,翻了个身。 虽然羽山亦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非帮我不可,只是,思绪错乱之间,每每想到他,毫无理由地就觉得安心。 营救爹娘脱险我虽有心,但一旦心里那股子火慢慢平息下来,才觉得自己其实无力,内里虚得很,自小接触的世界太风平浪静,一下子要我算计,要我步步为营,着实有些硬着头皮上的意思。所以林仙仙白日里与我商定接下来的行动策略,我粗略一想,觉得可行,便一口答应下来。见我爽快,她倒反笑说左右不急在这两日,尽可再仔细商议一番,好确保没什么纰漏,说完还将囊中的面具分了我两张。 此时一想,觉得她说得在理,或许应该找羽山亦商量商量。心中思定,便披了衣服起身。 这没什么人住的大宅,一到了夜里。游廊上冷风穿堂而过,只见远处假山上怪石嶙峋,树影疏疏。倒显出几分阴森来。好在月华如水。视物倒没什么问题。我拽紧披风,一遛小跑。 羽山亦的屋子稍远,过去之间难免要经过南宫澈地住处。本想毫不在意地路过,哪知却在他门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倒不是还放不下他,只是,听他屋里又有些响动。 我屏息贴到窗边,心想这次定要听个仔细。而入耳的却不是预想中蓝音的声音。 “洛洛,洛洛” 断断续续地,明显因着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有些嘶哑难辨地声音我心蓦地紧了一下。 那是南宫澈。 他醒了 可下一刻我马上否定了这个认知,除了我地名字他再没有说别的,也不见有其他人说话,而那声音飘渺无根。想是梦呓。只是,以往日日与他同榻而眠,他也只是昏睡,全无半点反应,今日既出了声音,就算眼下没醒,估计也快了。 “洛洛洛”如同是强忍着什么难熬的痛苦般。声音在出之前都嘶嘶地响着。就好像被烟火烤炙着,从喉管里每挤出来一个字。就要疼一次,所以那一声声都短促得很,似乎刚出来就再也没有力气后续。 我几乎就要忍不住推门进去了,可终究还是忍住,勉力打点起精神往羽山亦那走过去。 所幸,他还没睡。 屋子里依然亮着烛火,将他颀长的身影剪在窗纸上。依旧是手不离烟,于是,连着淡淡的烟圈影子也一并在窗子上显出来。 我弯了弯嘴角,直接敲上那窗棂子。 过一会,窗子打开,羽山亦笑吟吟地立在窗前:“还没学什么功夫,倒先学会人家走窗子了。” 我亦哑然失笑,索性将手搭上他胳膊,一借力真从窗子跳了进去。他是高手,将我这么一带,自然不难。奈何我却是个不中用的,落地时不大稳当,直接踩上了他脚面,于是,一声半真半假的惨叫,双双跌倒。 羽山亦估计是怕我磕到碰到,半空中也不知使了个什么巧劲,将我整个人轻轻一托,自己则后背朝地整个重重摔了下去,做了我的肉垫。看他疼得呲牙咧嘴,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见我笑得开怀,便也一边疼得抽嘴角一边笑起来。 相向着笑了一会,看见他眼中亮晶晶的,似是闪烁着星星一般,偶有一丝不清不楚地灼热一闪而过,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现在正趴在他胸前,而他的手正放在我腰上,似乎若有似无地轻抚浑身一阵战栗,赶紧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下来,干咳了两声。 “林仙仙全都跟我说了。”我强作镇定。 羽山亦倒比我坦然些,从容起身,弹了弹衣服下摆,微微敛起目光,漫声道:“她怎么说” 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气饮完,才觉得方才的尴尬少解,遂将林仙仙与我一席对话毫无保留地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呢” 羽山亦沉吟了半晌道:“蓝音在整个事件中起地作用是最大的,解决了他,自然功成一半。” “还有一半呢” 羽山亦叹了口气,道:“另一半,还得看皇帝。”顿了顿,他继续道:“就算皇帝肯相信你爹爹是误信流言,但谋逆已成事实,他哪里还敢再好好将其放了出去官复原职,恩宠照旧这时候反倒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 “那我爹娘”听他这么说,刚刚才有些冒头的希望,竟又尽数沉了下去。 见我沮丧,羽山亦走过来拍拍我肩膀,柔声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唯今之计,只有让皇帝以为你爹并非谋反,而是忠君。” 我心中陡然一亮,是了,若是忠君之举,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关于这颠倒是非的说辞心思一转,已有计量。 “就说朝中有乱,爹爹此举只是为了引出j党” 羽山亦微微颔:“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细枝末梢要再充分些。要矛头明确指向某人,到时候有了替罪羊,才能安皇帝的心啊。” 替罪羊。是啊。哪里有我想得那么简单。撒个谎就能就此揭过的。皇帝被逼宫一月有余,总得有个人站出来给杀头泄恨地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想到,若揪不出这个人,被皇帝拿来开刀地就是爹爹,遂狠了狠心,仰头问道:“那这个替罪羊是” 良久,羽山亦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们又要对不起蓝音了。” 与羽山亦商量定。天色已大亮。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游廊上程观到处找我地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羽山亦出去看看,虽然我们光明正大。但是让人看见我大清早从男子房中走出,总是不大好。羽山亦应了,我则小心躲在避风地地方。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羽山亦低沉磁性地声音传入耳中。 “南宫澈醒了。” 心不节制地漏跳了一拍,转瞬从站立地屏风后面走出,淡淡道:“我昨晚来时听到他梦呓。就猜想着他是该醒了。” “那你不去看看么”羽山亦往床头一靠。一脸了然的样子,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依理说。是该去的。” 羽山亦一挑眉头,拢拢额前银丝,一双墨黑的眸子盈满笑意,只听他薄唇轻启道:“我一早就觉得不对,你那个性子,就算家里遭了大祸,也不会突然对他不管不顾的。这两日留意,便更笃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宫澈应该就是那个假传你死讯的人。” 我没点头,没答话,但我脸上的反应应该已经证实了羽山亦的猜想。 于是他直接问:“他想做什么他跟你们颜家有宿怨”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和盘托出。 “他想做皇帝。” “而且,貌似他与蓝音有勾结。” “从封妃开始,就都是他一手设计地,亏我还” 羽山亦默默听着,银色的烟杆不住敲打手心,口中喃喃自语:“若这么说,他下这个套倒颇费了些心思,只是这最后一步却是走得急了些,结果功亏一篑啊。” 这也是我想过的,只是当时没有头绪,现在想来,只觉得南宫澈怕是还留有后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一月昏迷,想是贻误了不少时机。“所以,我说,也许他此举另有目的,而不是为了皇位呢” 我微微冷笑:“哪里还能是别地什么目的,他曾亲口对我说过,他想做皇帝” “哦”羽山亦神情古怪地一笑,道:“你们夫妻之间谈论的话题倒特别得很。” 再次苦笑摇头,我起身将羽山亦拉到窗边,指着天空一处,道:“你观星比我在行,待入了夜便可看到,那一处有颗赤红色的星子我悔便悔在当日不该多那一句嘴,告诉他那是他的帝星” “帝星”羽山亦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可是北斗星往西,赤红如火,又有些朦朦雾气的那一颗” 我点头,漫天地星斗惟有它是红色地。 羽山亦正要再说什么,南宫律却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羽山公子,你可见到了”在与我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南宫律忽然住了口,目光中满是震惊。 “洛儿,原来你在这儿,你们先不说这些,澈儿醒了之后就一直找你,先去看看吧。” 南宫律地声音先是急切,然后慢慢转向冰凉,说到最后一个字已是不带一丝温度,我知道他定是误会了我跟羽山亦,可也无从解释。毕竟自己的相公重伤未醒,身为妻子,不照顾左右也便罢了。结果其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不但不去看望,还跟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独处了一整夜,也确实太不像话。 遂我只牵了牵嘴角,轻道一声:“好。”便跟在南宫律身后去了。 望着南宫律的后背,想起他方才形态,才觉得,原来对于南宫澈,我竟已真的忘情若斯了,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心硬如石心中不由徒然升起微微悲凉。 第二卷 第十六章 南宫澈醒了 日头已经升了起来,这个时候,有些泛红的金色光线正斜穿入廊,当正照在门板上,一片亮堂。 南宫律只引我到门口处,便借故离开了,留我一个人站在那。略理了理鬓边的碎,我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阳光里手指都仿佛变得透明。 “是洛洛吗” 虽还是虚弱无力的声音,却已不似昨夜听着那般嘶哑。 我“嗯”了一声,快步朝床头走过去,藏青色的锦被之上,他一双手都露在外面,才一日未见,被下的身形仿佛就又单薄了些。不由心头气闷,恼火道:“程观那二愣子,我不是交待了他要好好喂你吃东西的么” 修长白皙的手指绕住我的,将我轻轻牵坐在床沿上。刚笑了一声,便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只咳得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我赶紧将他上身扶起来些,一边喂他抿了一小口清水,一边轻轻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好一会,这咳嗽才算止住了。南宫澈将头靠在我肩上,缓缓开口,虽然有气无力的,倒也字字清晰。 “这些日子我虽睡着,脑子却是清醒的我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些趣致的段子,知道你每天晚上跟我挤在一处帮我暖身子。”歇了口气,他继续道:“我咽不下药吃不进东西,你每次都用嘴帮我送,这我都知道” 他语声徐徐,自然坦荡,反而是我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觉得耳根子上都烧着火,不由自主就想将头低下些,下巴却直接碰上了他的头顶。磕得我上下牙齿一撞。“嘶”地吸了口气。 南宫澈又低咳了两声。轻笑道:“洛洛还是这么害羞你说,月余我都是这般进食,可让程观怎么喂我不过也好,这么一来,倒饿醒了。”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说话地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吹在颈子上,温存而旖旎,与我相贴的,他原本有点凉意的皮肤也渐渐热起来,我方才乱跳地心却逐渐安分了。暧昧不明地言语。亲昵轻佻地语气,若有似无的摩擦,阴晴不定的温柔呵呵,想明白过来。不过就是这些小伎俩,却一再引得我心跳莫名,对他牵肠挂肚,此时看透,才觉得自己过往实在是没出息了些。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将他的身子在床上放平,我柔声道。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手指还缠着我的。 “方才一醒就吃了些。现在还不饿。”他既这么说。我便也不好再走,只能又坐回去。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枯坐着。 他声音低低地响起来:“这一个多月,我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想起来好多以前的事,你可还记得我那时候跟你提过的流星。” 我点点头表示记得。 “那时我说我许过的愿望并没实现,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实现了地。” “哦是什么”我眼角跳了一下,问道。 “咳咳”南宫澈掩着嘴咳了两声,忽道“我有些冷。” “那我再去帮你拿两床被子。” “不用,被子盖太厚在身上,沉沉得喘不过气,洛洛上来陪我躺躺吧,你在我身边,我总是暖和些。” 我愣了愣,便弯下腰解了鞋袜,将被子一掀,侧身缩进去,被窝里暖融融的,其实他身子已经不像那些天那么凉了。 只见他吃力地将身子也侧转过来,面朝向我,脑门磕着脑门,鼻子抵着鼻子,叹息:“还是醒着的时候好。” 我模糊应了一声,正心里揣测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然后就听他幽幽道:“我的愿望不过是能拥有你罢了,你看,现在不是实现了么” 我“扑哧”笑出来,见气流有些吹散了他额边地乱,便伸手帮他拨了开去。 “那时你才多大,就想着这些了,当真不知羞。”我只道他小孩子家许个什么将来要娶漂亮媳妇之类的愿望,便大方揶揄他。他也只笑笑没答话。 又说了会话,他好像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鼻息细微而平和。还好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我小心拿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时想。悄悄溜下床去,穿好鞋袜,回头看了一眼,将被角给他掖掖好,便飘然步出房门。 太阳正当空,阳光普照,只是到底节气到了,又刚从被子里出来,一阵小风吹过来,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是念着他吧”羽山亦的声音陡然响起。我猛地回头,看见他就斜倚在游廊的柱子上,蹙着眉心,狠狠吸了口烟,悠然对上我的目光,“哪怕知道了他是罪魁祸,也放不下是不是” 他有些嘲讽地笑了笑,面上却浮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不是。”我冷声答。 “那,就是在虚以委蛇了” 我垂下眼睑,冷冷道:“那又怎么样,只许他利用我,不准我利用他么” 羽山亦抚掌而笑,面容却比方才松快许多,仿佛卸下了什么重负般:“你那相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地,可别没利用成不说,再把自己栽进去了。” 我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身子僵了一瞬,道:“你当我还是那个傻乎乎地毛丫头么”说罢,扭身走开。 如果爹娘安稳,家园尚在,我倒乐得傻一辈子呢兀自苦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我才现,自己其实是个骨子里很懦弱地人,希望别人为自己遮风挡雨,希望闯了祸总有人收拾烂摊子,希望衣食无忧寒暑不惧,春有百花秋有月。所以我从来不敢抗争,总在妥协,嫁给南宫澈是这样,放弃南宫律也是这样 虽然表面上理由总是冠冕堂皇,却掩饰不掉心底卑微的软弱。 虽然也口口声声地说想去掉身上所有的身份束缚,只做颜洛,却仍害怕着那个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的世界。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挡在我身前,所以不得不勇敢,不得不清醒,不得不时刻让自己竖起警觉。 尽管做得生涩,尽管实在是很累。 南宫澈这场病来得古怪,去得也古怪,自醒了后整个人便神速地恢复起来。不过总是躺了不少日子,身子骨还有些虚,而且变得畏寒,每日里只裹着狐裘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颇少走动。 见南宫澈好转,南宫律便提议再歇几日便出往南边去。只是这次他说的却不是西南苗疆,而是他的封地仙凌。 仙凌地处江南,素有“堆金积玉地,温柔富贵乡”之名,外加其四季如春,山水秀美,引得无数文人墨客纷纷来游。由此,这一区域,也很是出了几个有名的才子,留下许多传世佳作。皇帝肯把这么一块宝地赐给南宫律,也足以见得他对这个胞弟的重视了。 对此提议,众人皆没有异议,于是便择定了三日后出。 “洛儿,你留一下。”商议毕,大家都正要散了去,南宫律突然叫了我一声。 折返回来,我恭顺在他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洛儿,我知道你担心家人,不过眼下非常时期,你也露不得面。就都交给七叔来办吧,你只管安心跟澈儿去仙凌。江南物产丰富,羽山公子也可以继续寻找材料帮你医治眼睛。”南宫律有些鸽子灰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我,仿佛安抚,又仿佛承诺。 我身子微微一晃,敛容抻了抻衣袖,道:“如此,有劳七叔了。” 南宫澈长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啊,跟澈儿他娘一个脾性,心里纵使苦着也不教人看出来。” 我扯了下嘴角,艰难地笑笑:“露在面上就好么,不过徒增他人烦扰罢了。” 南宫律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色,偏偏又不知如何接口,只复重重叹了一声。 猛然想到些什么,赶紧抬起头来,问道:“对了,七叔,先前说爹爹他结党营私,可知道都是哪几位大人“其实朝中一贯分为三派,一派支持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一派支持柔妃所出的十二皇子,而你爹和少数人是属于第三派,也就是中立派。”说到十二皇子时,我留心了一下南宫律的神情,却平静如常,不露丝毫端倪,我暗笑自己多事,继续仔细听了。 “而此次与颜相一同行动的却是三皇子派,我私下里猜想,定是你爹爹思忖,与其现结盟,还不如加入已然有些影响力的派别。这一派中有不少是实权分子,对立储君一事从皇兄一登基起,各路奏表就不曾有一日的消停,尤其是皇兄表示过欲立十二皇子之后,他们怕是早有些坐不住,颜相虽从不拉帮结派,但其实口才了得,先示好,再游说,一通言语下来,那些人怕是都蠢蠢欲动了。”说着,南宫律眼中盈满了激赏之意。 “所以我说救你家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那里头涉案的大多数都是皇后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扳得倒的。” 皇后我惊了一惊,眼前蓦然浮现了那张冷如寒霜的美丽脸庞。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回不去了 “想来,皇后容玉阶确是个颇有手段的女子,若不是她,先帝子嗣众多,算起来皇兄倒不是承传大统最适合的那一个。”南宫律言语随意,对谈起这有些犯忌讳的话题倒并不在意。 “且看皇兄念不念这份旧情了。”悠悠叹了一声,他对我笑笑,“总之,丫头你记着,那日竹林饮酒七叔说得可不是醉话,我总是帮你的。” 被他这么一提,想起那天他红着脸拍胸保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南宫律也哈哈大笑,两根手指捏了捏我的脸,道:“笑了就好,总是苦着张脸,闹得人都不敢与你随意说话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七叔还等着跟你把酒言欢。” 我抿嘴笑笑,答了声“好”。 又说了些别的,能感觉得到,南宫律在刻意逗我开心,那日在羽山亦房中被他撞见的尴尬仿佛是一丝错觉般,无声无息地升了空。我心里一时踏实了许多,这个人,无论是作为最初一见钟情的男子,还是温善慈和的长辈,都始终在我心里有着特别的位置,哪怕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也仍是不想失去他。 听他如此分析一遍,我心里也生出一丝侥幸,若真能依靠朝堂上的犄角之力将此事解决,不必害及他人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心里念着要去将这事赶紧告诉羽山亦,我便再也坐不住,心不在焉地又说了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洛儿” 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忽听南宫律又叫了一声,便回过头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屋里还未掌灯,我站在天光处便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道:“羽山公子虽是为你医眼。又教你占星,说起来也算你半个师长,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你们” 心下了然,便匆匆弯了弯膝盖,道了一声:“洛儿省得。\\\\\\” 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羽山亦门前,气还没喘平,先咚咚捶门。门打开,羽山亦嘴角斜着笑意。道:“什么事,看把你急地,来,进来再说。” 我用力点了点头,连簪子上的流苏都被晃得打在了脑门上。 待我讲完,羽山亦却没有如我般欣喜,他低头想了想,吐出一句:“你心软了。” 怔了怔,复笑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去害别人了,我为我爹娘焦急担心的时候。总会想,如果有人替爹爹扛下这个罪名,那他的家人是不是也会如我这般夜不能寐”我激动地说着,却被羽山亦挥手打断。 “阿洛,你跟你那王叔都委实太天真了些。”羽山亦摇摇头,用手指磕开一枚巴掌大的铜盒子,取出一撮烟丝,慢慢放入烟斗中。“皇后一党多数已入了大牢,你怎么就敢肯定她这个时候会选择勉力一争而不是韬光养晦呢再说,她这一派历来独大,于朝堂之上的影响力。连皇帝都得避其锋芒,相比而言,支持十二皇子的那一边所依仗地不过是皇帝的心意,真正说起来,其实远不及皇后党的树大根深,约莫这也是你爹选择他们结盟的一个主要原因。如今,这支庞大的势力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你又怎么敢保证皇帝不想借此机会将其连根铲除” 此时。屋子里已完全地暗了下来,羽山亦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上。豆大的烛火红影立时跳上我的脸庞,他将烟斗凑上那火苗,悠悠点着了,而我犹自有些回不过神来。 羽山亦说得句句在理,我一句也反驳不得,把全部的希望押在这个侥幸上头地确风险太大。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心中意愿已是坚定。 早就确定了的,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左右摇摆。 只是脑间倏然浮出南宫律清雅的面容,暗叹一声抱歉,南宫律,不得不瞒着你了。在你心中的颜洛,怕是永远都是十四岁那年渭水河畔的天真烂漫,抑或竹林小酌时的调皮爽朗吧。那么你便永远都不要知道吧,有一天她也会无情地踩着别人的尸体走过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双手沾满鲜血。 别了羽山亦,去厨房端了特地炖给南宫澈的补品,便回了他那里。 “洛洛,七叔方才留下你说什么” 我执着汤匙地手轻抖了一下,递到他嘴边,柔和笑道:“没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已经不似前些日子般软软的没有力气:“岳父的事,七叔都跟我说了。贼人可恨到时候你们先走,我随他回京,届时一定将你爹娘好好带到你面前。” 猛地挣开他的手,端着碗背对他站到桌前,捏着碗沿儿的手指根根指节白,几乎就要将这小小的瓷碗捏碎了去。胸中那把火烧得我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他若不提还好,之前他利用我的事,我就佯作不知,给他来个将计就计,看他接下来如何动作,再也是看南宫律地面子,我便勉强与他敷衍下去可他居然跟我说什么贼人可恨,说什么会把爹娘带回来给我如果不是他,我颜家哪会落得这番田地,亏得他还好意思说这些,他如何说得出口 我这一番姿态,估计看在他眼中却是悲痛了。听得身后一阵的声音,他下得床来,在我背后环住我轻颤的肩膀,将头靠在我肩头上,低声道:“洛洛,你相信我。”他言辞诚恳,一片赤诚,我听在耳中只觉讽刺得很,胸中怒火烧得更旺。一时抑制不住,甩手将还剩半碗的参汤摔了出去,醇白地汤汁混着白色的瓷片飞溅开来,将南宫澈吓了一跳。 他抱着我的胳臂却更紧了紧,像是想将我揉进他的身子一般。“洛”还不待他再开口,我直接抓起他的一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所有的恨意此刻都集聚在了牙齿上,我全力泄着自己的愤怒,将胸中地那股火一点点地吐出来,感觉撕开了他白皙地皮肉,舌头尝到了一丝咸咸的血腥味道。 南宫澈从始到终都没有吭一声,就静静地站着,如果不是口中正流着他鲜热地血液,我几乎就要以为他只是一尊漂亮的雕塑。真应该撕下他一块肉来我松开口的时候心中犹自恨恨想着,只是牙齿已然有些麻了。当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皮肉翻卷的伤口,心里又错杂起来,叹了口气,将他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就要去翻找药箱。 南宫澈自己却似对那个伤口完全视而不见般,伸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回来坐在他大腿上。 我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看他,眼角余光里瞥见他手臂上细细的血迹流下来,纵横交错成了一面殷红的密网。 “我去拿药箱,你在流血。”我心慌意乱地就要站起来,又被他一把拉下。 站起来,坐下站起来,坐下 “别管它。”反复了许多次之后,南宫澈干脆牢牢锁住我的腰身,等我再也动弹不得,他才腾出一只手来捏住我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对上那张雾蒙蒙的脸,我心里忐忑,猜不出他的表情。 “洛洛,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摇头。 他的声音沉重了一分,道:“是因为那个羽山亦” 我继续摇头。 他的声音更沉了些:“你最近经常与他在一处。” 这个,倒是的但他扳着我下巴,我没法点头,于是便没答腔。 “那你们常在一起,是讨论你眼睛的医治问题呢,还是切磋对星象的认知” 我本想接着摇头的,可一想,若不是这两样,我们在一起该做些什么呢好在,他似乎也并没有在等我的答案。 于是,整个的对话几乎就是一场南宫澈的自言自语,天知道他怎么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心头冷笑,南宫澈啊南宫澈,又在用这种方式表现对我的在乎和占有么如果是的话,只能说,你功力着实是大不如前。 突然,耳边一声惊雷,将我“轰”的一声炸醒。 “羽山亦喜欢你。”南宫澈有些幽怨地说:“我看的出来,他喜欢你。” 心里一窒,刚平息了些的火气又噌地窜上头顶,真是够了,一次又一次,当我是傻的么,我可没空陪你演戏。 所以,我冷冷道:“那又怎么样,我对他亦是喜欢的。” 不知为何,竟觉得绝望的气息陡然扑面而来,如此浓烈,仿佛蒙住了眼耳口鼻,将一丝悲伤从心头蔓延开去,到周身血液,五脏六腑。不及深究这奇怪的感觉,突然腰上一松,南宫澈的手已然耷拉了下去,我赶紧趁机一步从他怀里跳出来。站定想了想,还是去橱子里找见了药箱,折回他身边。 拽过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正要帮他上药,却被他用力甩了开来,血珠连着药粉撒了我一头一身红红白白的点子。我也火了,将药箱朝 地上一顿,径自摔了门离去。 抬头望见br gt; yuedupageup 14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5部分阅读 见星光璀璨,我顿了顿足,鬼使神差地竟又朝羽山亦那走过去,不是切磋星象么甚好。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大雪纷至 又收到两张粉红票,谢谢豆芽,嘿嘿 征文分割线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我虽然日夜忧心爹娘,但手边的部署总要按部就班地来,由不得我不按下性子,还好林仙仙那边,每日傍晚收到的讯息,都是“平安”。 那晚跟南宫澈不欢而散,本来堵着一口气想去寻羽山亦,但走到半路,终是算了。怏怏回了自己房里,一夜不得好睡,推窗仰望,南宫澈星盘里那颗赤红帝星闪烁不定,倒像是越来越淡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我明里依旧照顾南宫澈吃饭喝药,那些不愉快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样,只是我再要帮他料理胳膊上的伤口,他却拽着袖子说什么也不肯,这么来来回回几次下来,我便也懒得问了。有时候夜里半梦半醒之间,躺在床上,总听得到奇异的琴声,似曾相识般,破空而来。 眼看着今日就要出,天气却从一清早就有些阴沉沉的。我恹恹地躺着有些不想起身,直到程观来敲我的门了,才勉强披上衣服下了床。 “夫人,主子跟七爷一早就走了,临走时嘱咐了谁都不准吵您休息,可是这都正午了,属下实在怕走得晚了,夜里不好投宿。” 我摆摆手,往外边望了望,刚探出头,一片轻盈的白色雪花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刚好落在了鼻尖上,凉凉的。触目所及,假山,小径,围墙的瓦片上都覆上了薄薄的白色,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冽冰凉的味道。不由地扬起嘴角笑了。一直看天色阴暗,只以为时辰还早,原来竟是下雪了。 我对程观笑笑,说:“是我睡过了时辰。这天气,确实要早些上路。你去准备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南宫澈他们返京,剩下来要南下的便只有我、羽山亦、林仙仙和程观四人了。本来我是说,让程观跟着南宫澈的,但他却觉得我们这边没个人保护实在不妥。羽山亦毕竟还瞒着众人他会武功的事情,林仙仙更是不便暴露。是以虽然觉得带着程观颇为碍事,但也一时找不到借口推辞,只好先应下了。 换了件利落地男装,将头在头顶随便一簪,取了件厚实些的皮毛披风披上,我便步子匆匆地赶去了前厅。 这场雪眼见越下越大,分毫没有要停的势头,我虽看着心里欢喜,但若是要赶路的话,确是不便地。 到了前厅。才见羽山亦、林仙仙形容皆是早已收拾妥当了,只等我一人,面皮刚热了热,就听林仙仙娇笑道:“睡美人终于肯起来了么洛儿姐姐真是好福气。” 我瞪了她一眼,当没听见,对羽山亦道:“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就即刻启程吧。” 羽山亦略一点头,随我一起踏出厅门。林仙仙自顾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步子紧紧跟了上来。 行李衣物一应物品是提前就放好了在马车上的。程观此刻应已等在了大门口。我们三人一出屋,便都兜上了风帽,晶莹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飘落下来,才这么一会,整个视野便只剩白茫茫的一片。泛着泠泠的雪光,我只觉脑中突然一痛,突然有些晕眩,羽山亦连忙过来将我扶住。 我靠着他胳膊站了站,才觉得脑间稍稍清明一些,推开他道:“我没事,也不知这雪怎的突然就下得这样大了。” 行至车前。我正要上去。却听林仙仙在身后脆声道:“仙仙就送到这儿了,你们一路小 我愣了愣。转过头去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仙凌么” “不去啦。 ”林仙仙将头凑到我耳朵边上道:“我要先行一步去京里寻我师兄,你们也快些过来吧。” 我弯了弯嘴角,道:“那好,你自己保重。” 银铃般地少女笑声在雪地里听得格外清晰,笑了一阵,她轻道:“我知道。” 还是先前那条路,只是雨换成了雪。想想也是有趣,两次走,竟没碰上过一次好天气。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棉被和动物皮毛,当中的地板上还固定了一个小小的暖炉,门帘窗帘也都被厚厚地包上了,密不透风,小小的空间里倒是暖意融融。然而车外狂风怒吼的声音却一丝不漏地都落进了耳朵,鬼哭狼嚎般,几乎可以感觉到狂风卷着雪花盘旋着呼啸而过。 马车行得很慢,风雪之声中夹杂着程观挥鞭子的响亮声音。 “什么时候动手”羽山亦低声问。 我想了想,问:“天黑之前,我们大概能到哪里” “看这样子,约莫是还得在上次那山洞过夜了。” 我稍计量了下,便道:“那还有些路程,我们也不要等了,不如就现在吧,将他送回龙应城安置总比放在那山洞里好些。” 羽山亦嘴角一勾,什么也没说,摸了摸腰间的银色烟杆,便掀了帘子出去。我有些紧张,捏着衣角,这么冷的天气,手心竟渗出了一层薄汗。屏息凝神地听着,却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不一会,帘子一动,羽山亦露了个头道:“阿洛,帮我拽着帘子。” 我连忙起身弯着腰用手按住那帘子,风雪马上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等羽山亦说好了,我将帘子放下,已看到雪人一样的程观躺在了车里。 羽山亦摊摊手,一脸无奈道:“其实他都快要冻僵了,还硬撑。” 我叹道:“他倒忠心地很,就是人愣了些。” 羽山亦一边拿了干净的布巾帮他拂去身上的雪霜,一边笑道:“他要是不愣,我们哪里这么好得手” 我从他手中夺了布巾,斜睨他道:“你赶紧披上张山羊皮出去赶车吧。” 羽山亦闻言错愕,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脸色古怪变幻了一会,便真从车后座上那一堆绒绒的毛皮里取了一张来裹到身上,出去了。 感觉马车掉了个头朝龙应城奔去,我想起来件事,便先将布巾放到一边,从程观帽子上扫下些雪来,捂在手心里融化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仙仙给的面具,就着手里的雪水,稍稍湿润了,贴在脸上。触感有些凉,有些紧绷,我想张嘴叫羽山亦看一下,又怕一说话,它就皱了。就这么僵了好一会,脸上的不适感慢慢消失,我使劲皱了皱鼻头,又咧了咧嘴,回头摸摸脸上,照旧光滑细腻,妥帖得就像是真真长在那的一般,我才放下心来。想到此刻自己已经变了个样子,又觉得十分有趣。 程观身上地雪已化得差不多了,顺着他的衣服褶皱和头梢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我赶紧拣起布巾来帮他擦了擦,突然鼻端飘进一缕再熟悉不过的薄荷香,让我的手在空中滞了滞,但一想,这程观自是打小就跟着南宫澈的,身上有些他地味道倒也不算奇怪,晃了晃脑袋,又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看他有些抖的身子渐渐安稳下来,这才坐回去,心里暗笑他哪里像是功夫不错的样子么,现在看起来明明不济得紧。 行没多久,便回了龙应城。我同羽山亦商量着,找家客栈安置程观,雪大路滑,也不愿多出许多周折,便决定还是去最早投宿的那一家。结果到了才知道,许多过路的商旅都因着大雪被阻在了此处,是以客房紧缺,只余了一间上房。这让我有些犹豫,要在往日,不过一间上房,就是住上个把月,也没什么住不起的,可眼下却是不同手里虽然还有些银子饰,但却是我仅剩的家当了,今后要用钱地地方还多,当能省则省思及此,正想说不行地话就换一家,羽山亦却轻轻拉了拉我,然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那间房我们要了,这是定金。” 那掌柜见了立刻眉开眼笑,赶紧将银子揣进袖中,遣了个店小二将我们带上楼去。看着羽山亦若无其事地背着程观走在前面,我心里感念他的周到,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只想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好好报答于他。 跟着店小二在廊中穿行,突闻他唱了个喏道:“到了,客官里边请。”我抬头一看,不由地全身一僵,这,竟然是我跟南宫澈住过地那间。 呆了一瞬,连忙抬脚进去。 羽山亦此时已是将程观放到床上,吩咐了那店小二去烧些热水来,他便开始手脚麻利地脱程观的衣服。我虽有些不解,倒也不至再误以为他是断袖,遂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我上楼背着他,只觉背部滚烫,方才一试才知道他竟在烧,估计是受了风寒这衣服已尽被雪水湿了,自然不能再穿在身上。” 我“啊”了一声,觉得有些愧疚,若是当时能及时在马车上就将他衣服换下,兴许,现下的情况也好一些。 那边羽山亦已脱到了中衣,我正要背过了身去,那店小二手脚倒麻利,已提了热水送了上来,羽山亦打赏了他一粒碎银子,便让我先出去。 “你去楼下等着我,我帮他擦个身祛寒,一会就下来。” 我想想自己也帮不上忙,便依言下楼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他。 心里却一直隐隐跳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第二卷 第十九章 凶猛幼兽 本章字数3118,还有很大节余,在文后说两句废话。文分割线 并没有等太久,羽山亦就从楼上下来了,他的袖子还高高地挽着,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冲我点了个头,他便径直走到那掌柜的身前,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递过去一锭银子,只见那掌柜一个劲儿的又是点头又是陪笑。羽山亦朝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到我身边。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他乱花钱:“方才不是付过房钱了么” 羽山亦洒然一笑:“总得连着请大夫的钱和药钱一并给了人家。”见我恍然,他接着道:“我让那掌柜的弄些吃食来,我们就在这里随意用一些,否则一会上路之后怕是再找不到地方吃饭。” 我点头,问他:“程观现在如何了” “了些汗,烧倒是暂时落下来些,本来我说即刻请个大夫来给他瞧瞧,哪知那小二却说这天气里断然不会有大夫肯出诊。后来我一想程观他到底身体底子好,又是习武之人,想也没那么娇弱,眼看天色就要晚了,待明儿个再说也不迟。” 羽山亦说得没错,可我就是心里慌得不行,总觉得放心不下。不一会,饭菜就上来了,虽然没什么名贵食材,倒也都是时令新鲜的菜色,精心烹煮,只见其虾仁莹白,菜心翠绿,豆芽嫩黄,鲜香扑鼻。颇令人食指大动。低着头将筷子紧紧攥在手中好久,我猛地抬头道:“不行,还是得去请大夫。” 羽山亦显然愣住了,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饮了口茶水才道:“刚才不是说好了么” 一说出口,我心中意愿反而更坚定了,将筷子放在桌上,认真道:“他一心护着我们,我们却把他害成这样,哪能就这么扔在这不管了” 羽山亦也将筷子缓缓放下,嘴角垂了垂。却仍耐心地说:“我不是交代过掌柜的明日一早就去给他请大夫了么” “那怎么一样,万一这雪明日不停,大夫还不出诊怎么办,我们人都走了,人家不过收你些钱财,哪里能指望的上就有多尽心尽力”不知道为什么,越说就越激动起来,起初没开口时,只觉得胸中有些细小的波动,现在却好像平地里起了狂风般。 一派汹涌。 羽山亦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眼波中却澎湃着暗潮,黑色的浪花打着旋慢慢地扩散开去,直到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了,他慢慢站起来,说:“我马上就去。”说着就去拿放在座位上的披风。 我望了一眼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下得热闹。街上冷清得很,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也是垂而行步履匆匆。看羽山亦走到了门口,我连忙抓起自己地披风系上,急急跟了上去。 他没有理我。自顾在雪中走着,步子很大,又快又稳。虽然是刚下的雪,还有些绒绒的,并不很滑,但却因为积了太厚,走起来其实很费力。每踏一步。都要将脚面深深地陷进雪中。再拔出来如此往复,我离他却是越来越远了。看着那银白色的背影在眼中逐渐与周遭雪景融为一体。我赶紧吸了口气,提着衣角小跑几步。 “谁要你跟来地”不知道何时,羽山亦已经停下了,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时般,用恶声恶气包藏着他的关心。 可是听到他凶巴巴的口气,我却释怀了,笑了笑,努力踩着雪走到他身边:“本来就是花你的钱了,还让你顶风冒雪的,总要有点表示。” 羽山亦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我真是不明白了,方才住个店的钱你都精打细算的,这会却非要去请大夫出诊,这鬼天气,就算人家肯来,估计也要不少地诊金” 闻言我急道:“诊金我来出。” 羽山亦瞪了我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的声音逐渐转低,小声咕哝着,若不是我耳力极佳,几乎就要听不到,“只要是跟南宫澈沾着点边儿,哪怕是个下人,也值得你着紧成这样。” 风卷着雪花从领口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轻轻说:“不是的,你以为我对南宫澈还有什么念想么我只是想到我哥,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在哪,若是冻了饿了,可有口酒暖身子推己及人,只望上天感念,我对程观的些微照顾,也能藉由他人之手降在哥哥身上。\\\\\\”这不过是信口诌来的说辞,哥哥离家时带了不少盘缠,就算被追捕得窘迫些,也不致有温饱之虞。只是真正这么说出来,许多暗藏的情绪才如同打开了闸口一般奔涌而出,心里的凄然倒是真的。至于真正地理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别着一股劲儿的偏执。 不过,哥,你到底在哪儿呢 “好了,不说这些,我记得转过这条街就有一家医馆,我们过去看看。”羽山亦温声道,一边朝我伸出一只手来。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在袖子里拢了拢,交过去,隔着一层布料,温暖宽大的手掌将我的手轻轻包裹住。 确实如那店小二所说,我们能找的到的医馆里,几乎所有的大夫都不愿意在这个天气里出诊,少数地几个甚至连门都不肯开。看着我在雪地里冻得跳脚,羽山亦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刚才出来的时候只顾着怄气了,早知道应该将马车赶过来,就是载着大夫过去也方便些。”我拍了拍自己冻得有些僵的脸蛋:“已经这样了,还说那些干什么,趁着时辰还不算晚,再找几家吧。” 就在最后一点力气也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老药师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答应去看看。只是看他年事已高,行走之间多有不便。羽山亦便让我们先在此处等着,他先回客栈去赶了马车再来接我们。 “姑娘,到屋子里来等吧。”老药师笑眯眯地帮我搬了张椅子放到火炉边上。我道了声谢便坐了过去,等得无聊。便随手拿起旁边地火棍来回拨弄着炉子里烧着的火红炭块。 “姑娘,那病人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这么个大雪的天气,要不是看你一个娇滴滴地姑娘家跑出来求医怪可怜的,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不想出门去吹冷风哟。”老药师站在药柜子前头一边往一个小木头箱子里装医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 我本想摇摇头,但又怕他中途变卦。只好笑笑道:“是的,是我一个亲人。” 老药师捋捋胡子,咂了下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亲人,我还以为是情人呢。” 我听了垂无声地笑了笑,管他呢,只要他肯去救,随便什么人吧。 忽听得外面有马蹄踏在雪地上厚重地声音传来,我站起身,开门一看。果然是羽山亦。遂赶紧回身搀住那老爷子,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客栈,我便先引着那老药师上了楼,羽山亦则去后院安置马车。 一看到程观,我心下不由庆幸。还好无论如何总算请到了大夫,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情况实在很不好,浑身上下但凡露在被子外面地部分都泛着异常的潮红,结实地皮肤上缀着无数晶亮的汗珠。偏偏却还在不停地抖。 “大夫,您快去看看他。” 老药师倒分毫不急的样子,笑呵呵地取了脉枕,慢条斯理拉过程观一只手腕,搭上他的脉门。 “怎么样”看他老人家微眯双目。拈着胡子晃了半天脑袋,我不禁有些着急,这时候,门一动,羽山亦也走了进来。老药师悠然张开双眼,道:“本来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染了风寒而已。不过。” 我眼皮跳了跳。问:“不过什么” “不过他先前应该是受过重伤,身子骨还没完全调养好。就又添了新伤,这下一风寒,连带着伤口也感染得厉害,是以数症齐,看起来来势汹汹啊。” 我愣住了,程观一个月以来差不多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哪来的新伤莫非是南宫澈醒过来这几日又派他去执行了什么任务那这任务是什么呢会不会又隐藏着新地阴谋 一时间,心乱如麻。 羽山亦倒是应和着点了点头,走近道:“的确,先前我给他擦身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伤很新,不过似乎没怎么处理过,边上已经有些溃烂。” 我扭头瞪他:“你怎么没跟我说” 羽山亦无奈地耸了耸肩:“怕你同情心泛滥,结果还是没用。” 老药师笑了一声,打断我们两个道:“别吵别吵,又不是没得救。”见我们两个齐齐看向他,他摸着颌下花白的胡子:“其实都是小病症,只是我没带齐东西,要不把他送到我那去” 跟羽山亦对视了一眼,道:“也好。” 于是我们一行人再次车轮辘辘地出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的街道上,雪一直没停,马匹约莫是也有些乏力,一路上晃晃荡荡的。 我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程观,信口问道:“他身上是什么伤” 羽山亦猫着腰蹭过来一点,拉出程观一条胳膊给我看:“有些模糊的齿印,伤口不大,可能是被什么凶猛的幼兽咬了。” 映着外面透进来的雪光,我看见,那条白皙到有些透明地胳膊上,两排青紫的牙印。 废话分割线 最近的情节有些卡,写得不顺手,对花钱看文的童鞋们说声抱歉。 凌晨三点的时候失恋了,在那个人的blog里看到他写那是他们亿万克拉的幸福。 照片中他有两个,一个黑白一个彩色爱情总是色彩斑斓的吧,于是黑白地他面容模糊,彩色的他神采飞扬。 呵呵,不过所幸也不是没有收获哦,意外地听到他的背景音乐猜不透 歌词很像洛洛和澈的感情,听得我那个纠结啊。 “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 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 无法感受每次触摸是真的,是热地” 唉最后还是照旧,祝你们开心 第二卷 第二十章 猜不透 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本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裂开了几道小口子,流出混合着血和其他液体的污浊。两排齿印极深,以手抚之,犹感其凹凸。下意识地抽回手来摸摸嘴唇,那个齿痕,分明就是我的。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是跟南宫律回京城了么抬头看了看羽山亦,他仿佛也突然明白过来些什么,脸色雪白,一手探向“程观”的脖颈后,“嘶啦”一声,一张类似于我脸上的薄薄面具已在手中。 只听他低呼一声:“果然是他。” 我将南宫澈的袖子轻缓地放下来,淡淡说:“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羽山亦惊异地看向我,神色晃动了一下,转瞬又平静下来:“是,我是知道,但我也只是在给他擦身的时候看到他身上肤色与脸部不同,加之后背又有疤痕的时候才知道的,并不比你早多少。” 我叹了口气:“这才是你先前不肯送他就医的真实理由么” 羽山亦眸子一紧,掠过一道寒光,冷冷道:“应该是我问,这才是你执意要送他就医的真实理由么” “你”我心中恼火,却无从分辩。突然瞥见羽山亦身后的老药师自刚才起就一直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我们争吵了这么久他却纹丝不动,不由觉得有些古怪。 正想开口相问,他却缓缓张开了双眼,微笑道:“丫头,别这么好奇。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心中一震,微感不妙。羽山亦面上亦是一惊,眼睛危险地眯起,极快的一个旋身,手指成钩,堪堪就要扣上这老咽喉这时鼻间突然一痒,好像吸进了什么粉末般。还不及反应,眼前已迅速地模糊起来。失去知觉前,只听那老药师对着外面我们从客栈雇来赶车的店小二道:“公子爷,好了”暗,可等我艰难地张开眼睛,却现仍是黑暗。 没有一丝光亮,在这样地黑暗中,连空气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现自己并没有被什么绑住,于是便扶着墙站起来,约莫是晕了太久,腿有些麻,一下没站稳,踉跄两步,突然脚下绊上了什么东西。我手蓦地一空,便跌在了上面,紧接着那东西“唔”地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是一个人 而那声音何其熟悉 我赶紧摸索着在他身边跪下,颤抖着双手拉过他的手来,手指细细抚过那些长在手心里粗糙的茧子,心里涌过一股暖暖的热流。没错,是南宫澈。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抚摸般,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口中喃喃了一声:“洛洛。” 我赶紧点头,突然想到这么黑他根本看不到,便低声道:“是我,南宫澈,你怎么样” 他却没有回答我。好像没听见我说话般,只自顾一直喃喃着我地名字,我将手移上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该死,那老头居然没给他用药就把他丢在这又往下摸,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刷过我的手心。 我赶紧挨着墙坐下。将他的头托起来放在我腿上,好让他躺得稍微舒服一些。心里想着。如果羽山亦也被关在这地话,我方才说话他应该听到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不在的,那他会在哪儿呢想着不由心中浮上一些忧虑。 “洛洛,我冷。”南宫澈将身子往我怀中缩了缩,口中兀自说着胡话。我猛然想起身上还穿着披风,遂赶紧解了下来将他严实裹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澈也许是因为暖和了些,渐渐睡得熟了,世界一片寂静,我正也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灵台陡然一片清明,既有水声,就定有与外界相通之处。 将南宫澈的头轻轻移开,拽出披肩上的风帽来给他垫好,然后我便起身顺着墙朝那水滴之声摸过去。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甚至可以听到更多,水流的声音,水花飞溅的声音,我的手攥得紧紧的,一步一步地靠过去。 直到觉得已经很近了,巨大的水声,仿佛就在前面触手可及地地方,只要再走一步我的脚尖踢到冷硬的石壁上,前面已经没路了。 原来这声音竟是从外面传来,不过照这么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一个喷水池子或小瀑布的下面。我曲起手指将够得着的地方尽数摸打敲击了一番,仍是全无半点动静,不由有些丧气,正要掉头走开,突然耳朵一动,从那哗啦啦的水声中捕捉到了一点人声。 我赶紧静下心来,凝神听过去。耳中水声渐小,人声慢慢清楚起来。 “说白了,这不过是我们兄弟的家务事,羽山公子就不要插手了。”听不真切,只约略可以感觉到是年轻地声音,想来该是老药师口中的那个公子爷。 “你们狗咬狗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想护着我心爱的女人罢了。”我心中一阵狂喜,这个声音,是羽山亦看来他并没有被囚,可他说的心爱的女人是谁我吗 没时间细想,却听那人哈哈大笑,继续道:“羽山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是同仇敌忾呢,哈哈。” “同仇敌忾”羽山亦问,我在心中也默默问了一遍。 “正是,我要对付地是南宫澈,你呢颜洛心里喜欢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是照着律法来说,她现在也是南宫澈名正言顺的妻子。难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么,嗯” “住口,我对她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不像你这种龌龊的小人满脑子污糟。” “非分之想我可没说哦,呵呵,我不过是想提醒羽山公子,你凭什么,又站在什么立场上守护她呢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或许我是不是该先付些定金呢那好吧,就等你收过了定金我们再谈。”那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不知道羽山亦是不是还在,可他就算在,这么大的水声,我纵使喊破了喉咙他也是听不见的。 拖着步子走回南宫澈身边坐下,他睡得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我探了探他地额头,还是很烫,但这一会功夫,却也出了不少汗,头尽数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兀然间,想起他那天对我说过地话,与我方才听到羽山亦所说的,重叠在一起,在脑中不断回响。 “羽山亦喜欢你,我看地出来,他喜欢你。” “我不过是想护着我心爱的女人罢了。” 难道羽山亦真的喜欢我么心中涌上些奇怪的感觉,掺杂着欣喜、讶异、迷惑和一点点恐慌。 可一想到那个人,所有的情绪便顷刻间都散去了。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对付南宫澈羽山亦身上又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而羽山亦又到底插手了他的什么计划 他说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他指的兄弟可是南宫澈若是的话,那他应该是一位皇子。莫不是他也对皇位存了野心,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南宫澈的计划,想要趁此机会铲除劲敌或,他干脆就是储君的热门人选,三皇子 越想心中越觉得肯定,这三皇子是皇后嫡出,最有希望承接大统之人,结果横里杀出个十二皇子,一个还未满周岁的毛孩子生生将他逼得险象环生。他本来就只剩他母后在朝堂上的势力可以倚仗,结果又在我爹爹手里阴差阳错地折损大半,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而他若有心调查,将幕后真正的黑手南宫澈找出来,也不是全无可能,这下南宫澈想要夺位的真正目的也显露了出来,他怎么可能放过,却是不杀也得杀了。 但是到了羽山亦这层我又想不明白了,莫非这三皇子也正在策动什么,而我们在京里的安排恰恰妨碍到了他可我们的目的是要救爹爹啊,自然顺水推舟地拉了皇后一党一把,这明明是对他有利的啊。 我一边做着推断一边将心中所想絮絮叨叨地念了出来。身旁南宫澈突然拱了拱,我随手拍怕他,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却听他有气无力地说:“洛洛,你错了。” “你醒了”我声音里带了丝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欢喜,问道。 “嗯。” 我赶紧将他上身连着披风抱起来些,正要往墙上放,他却就势倒在了我怀中,滚烫的皮肤蹭着我的脸,让我也突然热起来。但我念着他现在是病人,便没有推开他,只叹了口气道:“既然我方才所说你都听到了,你就该明白,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你还这样,不会觉得尴尬么” 他轻笑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墙很硬,想让自己舒服些,你就只当行行好,扶持一回弱吧。” 我摇了摇头,早知道会是这样,他这人一向是无耻的,我居然差点忘了。 “那你说我错了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你从根本上就猜错了,那人不是三皇兄。”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至亲至疏 “不是”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太确定,但是想来三皇子已经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了,除了他还有谁呢 “事到如今,我不妨都告诉你。” “好。” 虽然他说话很吃力,但是我实在太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是以也没怎么推让,只稍微调了调坐姿,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多谢。”南宫澈顿了顿,缓缓开口,“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翻了个白眼:“随意。” “那不妨先拣最紧要的一件来说,那便是,洛洛,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感觉心口一缩,全身的皮肤都紧绷起来,正要开口,只听他继续道:“你别插话,让我说完。” 我赶紧接上:“别,别,你别说了,你现在这么一副样子就如同留遗言一般,还是我先来说吧,你只答是与不是,也省些力气。” 南宫澈贴在我脸边的皮子略动了动,好像是在笑,然后轻答了一声好。 深呼了一口气,我开始问。 “你可认识蓝音” “认识。” “他是你的下属” “不是。” “那他假扮弓道长进宫可是你的授意” “他没有假扮弓道长,不过那确实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包括先让皇帝封我为妃,然后再将我掳走” “是。” “你的目的是皇位” “是。” “你原先想杀了我” 南宫澈迟疑了一下,艰难道:“是,可” 我朝他头顶狠狠拍了一下:“别解释,继续你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利用我颜家帮你夺位是不是” “不是。” “不是” “颜相逼宫只是一个幌子,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夺得了位” 我不由怒从心头起,强忍住将他一把推开的冲动,咬牙道:“幌子几十条人命就为了布置你局中一个幌子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古来帝王,即便是得道的明君。其登上那个位子的路途中又有哪个不是鲜血满地尸骨累累,有时候并不是狠不狠得下心的问题,而是你为了达到那个目地,必须那么做,没得选择。洛洛,你不也一样么” 我被他说到痛处,心神大震。辩道:“我是为家人,你是为权势,如何能相提并论” “权势呵呵,洛洛,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毕竟每个人都有他想要守护的、放不了手的东西,对你来说是家人,对我来说也一样。” 他微微地将脸仰起一点来,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轻轻一吻:“即使你有一天满手血污。我依然不会因此而厌恶你,我只希望,你也这样对我好吗” 我将头微微别开,道:“不好。” 我明白自己现在也不是多清白的人,与羽山亦和林仙仙商量定之后,京城那边的计划就已经开始慢慢推动。从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到前朝德高望重地大臣,环环相扣,招招致命。京城里暗潮汹涌地生着的这一切我虽然不用亲自经手,也不用亲手拿刀去杀了谁,但是却无法否认。将有许多条生命因着我的自私而消失在这尘世之中。这些人,就算连见都不曾见过,亦知道他们一定也都跟我一样有爹疼娘爱。是别人的心头牵挂。而我,眼下为了自己一家,手中摧毁的却是不知几个家庭的圆满和乐这样的自己,我想想都觉得厌恶,更遑论让我怀着一种同道中人的态度去欢喜地接纳旁人 沉默了一会,黑暗中南宫澈静静地开口:“也罢。我想你也是要这般答的。那么你可问完了” 我愣了愣,如实答道:“嗯,我只是大略确认一下我先前的推断,现在你可以说了,外面那人到底是谁。 ” “他是蓝音。” “蓝音”我猛地坐起来,南宫澈地头一下没靠住,“咚”地一声撞在了墙上。与他的闷哼叠在一处。 “一定是他。我不会猜错的。” “对了,你方才说他不是你的下属。那你们” “是兄弟,他是我弟弟。” 在方才那一惊的基础上,我这次是彻底地愣住了,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听南宫澈接着说:“只是我们兄弟一直有些嫌隙,虽是做着同一件事,彼此却是无法完全信任。说起来先前我对你的确存着利用的心思,那夜潜进宫去陪你观星,亦只是想从你口中套问他的情况,看他有没有什么违背约定的出格之举。” 原来如此,我脑中蓦然浮起那晚细碎的星光,张了张嘴,感觉有好多话都堵在喉咙边上,但最后问出地却是:“那蓝音他好歹是个皇子,再不受待见,也不至于沦落到去蓬莱修行吧” 南宫澈哑然失笑,道:“谁跟你说他是皇子了” “他不是你的弟br gt; yuedupageup 15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5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6部分阅读 弟弟” “没错,但我们是同母异父,至于他的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 他语速又慢了下来,可能说话说了太久,有些累,开始断断续续。我连忙又将身子摆好,让他靠在我身上。 “见过地人都说,我娘她非常的美丽,早先亦很受父皇的宠爱,后来生下了我,她身子才渐渐差起来,也便不大能常常侍奉父皇左右。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本就对她嫉恨不已,便刚好趁着她失宠,将我们母子关在了东宫偏僻处的一个破院子里。父皇身边美人环绕,哪里会真的把心放在身份低微地母亲身上,没过多久就将她彻底地忘记了。想来就是在那个时候,蓝音的爹爹出现了吧。我当时太小,可能娘也会刻意避着我些。是以我对那个男人倒是一点印象都没的。反而是七叔经常会偷偷拿些好吃的过来,有时候还给我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我现在只记得,有一天娘很难过,疼得死去活来,一直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没命地惨叫,我很害怕。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七叔就来了,他一来,娘就不叫了,后来七叔告诉我,她是晕过去了,然后他就叮嘱我听话别乱跑,将娘用被子一卷抱着出了门。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等了一晚上,早晨娘才被送回来然后再过了没多久,她就死了。现在回想,她身子本来就弱。长年又吃不好,这一生产却是彻底要了她的命。” 到这里,却是完全跟林仙仙所讲地对上了号,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那你们兄弟不都是苦难堆里长大地么本该同心协力手足情深才是,又为何不合呢” “恐怕只有你才这么想,安乐窝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南宫澈无力地抬手捏了捏我地鼻尖,“我再怎么不受父皇待见,都改变不了我是这个强大帝国七皇子的事实,而他呢。连爹娘地面都没见过,生来就见不得光,被送到那样荒芜寂寥的地方去。怎么可能跟我手足情深再说,因为他,娘才会死,我心里亦无法对他十分亲近。” 我心头泛过微微凉意。 可是你们眼下在合作不是吗明明是最为亲密的手足,却硬要一边利用着彼此的力量,一边摆出防备的姿态何其悲凉。 不知为何。眼前掠过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大姐的身影,突然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无法相亲,无法相近,说是陌生人,却又比陌生人还要多一丝尴尬的感觉。 “我一直都在想,”南宫澈歇了一会,说。“他肯下山帮我。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是想取我而代之。以补偿他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若是照你方才听到地,应该没错。” “洛洛。”南宫澈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拔高了些,但却因为虚弱,只了一个音便陡然降了下去,更显得满满都是慌乱,“洛洛,蓝音行事一向狠辣,又对你恨之入骨,现下你落入他手中,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不行,我们得先逃出去再说。” 被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与羽山亦当初两次三番地将蓝音戏耍于股掌之间,尤其是误将他喂食了媚药,又丢给他一个妓女这事定被他那个小心眼的认定为奇耻大辱眼下羽山亦他动不得,必是要将账尽数算在我头上了,心下不由生出些紧张,赶紧问:“可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呢” 南宫澈顺了顺气息,方轻轻道:“不难,只是要等我恢复些力气。” 说了这么久的阴谋诡计和前尘往事,只觉情绪起伏得厉害,一时忘我,他这一提,我才想起来他还在生病,而他一直靠着的我的半边肩膀早已尽数被汗洇湿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我用手帮他别了别头,往下摸过去,才现他将我那披风裹得异常得紧。 他笑笑道:“不出汗怎么好起来” “可照这样出法,你还没好,人就虚脱了” 那么黑的黑暗中,有一瞬,我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如墨色琉璃般亮晶晶的眼睛,他说:“你担心我么” 悠悠说出的语句如同魔魅的安魂之音,将我迷了神,我几乎就要开口答是,这时耳边地轻笑“呲”地划破了幻境,猛然惊醒,板了板脸,道:“我是不想跟一个死人被关在一起。” “放心,我死不了的,蓝音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死。” 这时,斜里突然传来艰涩的铁器摩擦地声音,就好像是一扇很久不曾打开的闸门被硬拉了开一般,吱吱嘎嘎地响着。 南宫澈将嘴附上我的耳朵,低低道:“来了。” 废话分割线 这一章写得磕磕绊绊的,总觉得有一些很努力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怎么也写不透,哭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d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黑暗中的真实 随着吱嘎的响声,密闭的空间中乍然泄入一丝亮光,晃得我下意识地就要抬起手来挡在眼前,手尚在空中,眼睛却已蓦地一暗,另一只手已经松松蒙住了我的双眼。过了好一会,觉得稍微适应些了,才将南宫澈的手缓缓拉下来 声音已经没了,光亮照旧,不是烛火,而是柔和的天光,映着些微微的雪色。 把南宫澈移开一点,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那个光源走过去。 “没事,应该是给我们送食物和水的。” 被南宫澈看穿了我的小心,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清咳了一声,大步走过去。 借着这一抹亮色,我迅速地打量了一番我们所处的这间暗室不规则的形状,似是依着天然的格局改造而成,脚下亦是普通的石头地面,覆着一层薄薄的浮尘,看来已经很久没什么人被关进来过了。渐渐走近,鼻间几乎闻得到冰雪的清冽味道,抬头看过去,正前方是一个大约一人高的铁栅栏。光,就这样从竖条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在脚尖前面一点的位置落出放大了的条纹状光影。 只是,栅栏外面并没有人,只看见地上放了一个三层的乌木漆金食盒。我笑了笑,自语道:“看起来倒丰盛得很。”边说着,边走过去将它拎了起来,沉甸甸的。靠得近了。贴着栅栏往外瞟了瞟,才现雪已经停了。而这间密室果然是在地下,栅栏外面是一片极窄地空地,将将能站得下一人,旁侧有一道细细的石梯,顺其稍微抬头,方能看见平常走路的地面和低矮的灌木。耳边依然有隐隐水声,照着方向来看,这道门应是刚好开在那瀑布的背面。而这铁栅栏的外面,还套着一重门。此刻正高高地悬在头顶,先前的吱嘎之声,想必正是吊起它所出的。 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仿佛有人正藏在暗处偷偷地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左右仔细察看了一番,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心中暗道,约莫是那送饭之人笃定我们逃不出去,便偷了个懒罢,自己也是太多心了。如此思定。便拎了手中食盒转身走回去,那被窥视地感觉却越加地肆无忌惮起来,纵使刻意地去忽略也依然如影随形,背上觉得凉凉的,我几乎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中迸的杀意。 我握紧食盒的提柄,快走两步,直到看见南宫澈歪靠在墙上的身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了”南宫澈挣扎着坐起来一点,接过我手中的食盒,拉我坐下。 我顺势抱了他的胳膊,将方才看到的和那诡异的感觉一一低声讲给他听了。“傻丫头。蓝音手底下的人哪里敢偷懒,亏你想得出。只是,若他想看看我们真实地情况。就一定要靠偷窥而已。”说到这,南宫澈轻轻冷笑了一声,“他那个人,是谁也不信的。对我们如此,对他的下属也一样,所以。我猜那双看到你脊背凉的眼睛,正是蓝音。别怕,你做得很好。不过下次要表现得再害怕,再懦弱一点才行。” 南宫澈想是很累了,这么几句话,硬是歇了三次才勉强说完。我侧过头去用自己的额头挨了挨他的,依然滚烫。而且因为外面那重铁门的打开。有凉风吹进来,汗便也跟着落了。 “洛洛。”南宫澈将身子离开一点。骤然失去的温度让我心里莫名地空了一空。 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他已经将那漆金食盒打了开来。对,我自顾着着急了,怎么竟把这个给忘了,连忙挪过去。 第一层是一个茶壶并两个细白瓷杯,我摸了摸,壶身还是温的。便就着先倒了杯水给南宫澈。第二层是由荤素两样拼成的一小碟子菜和两个馒头,打开最底下地一层,白蒙蒙的热气立刻腾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扑鼻地药味,待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晚乌黑的药汁。 我赶紧垫着一块衣料将它取出来,放在面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却也分辨不出什么端倪。 “这个,能喝么”这东西,我实在不大敢让南宫澈咽到肚子里去。 “不碍的,他要想毒死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喝了点水,南宫澈的嗓音微微润了些,不再干巴巴的,伸出一只手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药碗。 “算了,还是我来。”我赶紧按住他,摸了摸他地脸,将药碗送到他嘴边。 “多谢。”南宫澈轻道一声,然后我就听见“咕咚咕咚”的吞咽声,碗里黑色的汁水也渐渐浅了。 见他喝得差不多了,我将碗撤开,给他擦了擦嘴,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正收拾药碗,听到他这么说,我“扑哧”笑出声来:“我不过随口一问,哪有人刚吃了药就有反应的。”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周遭都仿佛颤了颤,光线再次消失,外间那铁门已经又落了下来。 “洛洛,小心过来。” 我“嗯”了一声,手在地上摸索到那食盒放了食物的一层,挪到南宫澈身边,递了个馒头给他。 “不想吃,没胃口。”他又推了回来。 “不行,必须吃。”我顺手将蒸得软软的馒头用手掰成小小地一块一块,估摸着方向,往他脸上胡乱一塞。 黑暗里传来他苦笑地声音:“娘子,你要戳瞎为夫的么” 他这一声“娘子”将我叫得有些愣住了。半晌反应不过来。见我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我在生气,只听他微叹了声气,摸到我手里,将那馒头块尽数拿去。 “我吃还不行么。” “嗯,这就对了,我还指着你攒足了力气帮我逃出去呢,快吃快吃。”我忙接道,一边自己也拿了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 正吃着,感觉耳垂边吹过一口热气。让我浑身一激灵。 “洛洛,你记不记得有一个黑暗餐厅地故事。” “黑暗餐厅那是什么” “因为黑暗,所以真实。” “也正因为黑暗,才可以制造真实。” 带着蛊惑力量的声音,牵引着我的感觉,似乎正丝丝地勾出潜藏在心底的什么东西。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低低回道:“你的意思是,不光有人在监视我们,还有人在暗里偷听” “没错。” 我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的确,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听觉。所以,人们也大多会以为,听到的,就是真实生的。“那我们要怎么做” “现在不急,我需要再歇一下。” “好。” 南宫澈又将头靠过来,枕着我地肩膀,我伸手摸摸他的眼睛,毛茸茸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着刷过我的手心,有些微的痒意。 无意识地就出满足的轻叹,待反应过来。我恍然明白,原来无论是在怎样的困境中,只要这个人在我身边。我就总是安心的。 中秋节纷乱的宫廷宴会。 夜风里天仪殿的屋顶观星。 龙应城下地重逢。 暴雨里的狂奔。 受伤醒来的第一刻。 甚至在他还扮演着程观的时候,也因着是他,总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一样感觉。 即使是恨,也冲淡不了的感觉。是无论我如何压制,都在心里一直倔强而顽强地生长着的感觉。 “南宫澈。”不知道是不是黑暗给了我直面的勇气,我听到自己空幽幽地叫了一声。 “嗯” “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 “可你做的那些事。我又没办法原谅,怎么办呢” “很简单,分开来对待。在你无法报复我地时候,比如现在,不妨放开一切来喜欢。同样的道理,等你决定了要报复的时候,就忘掉喜欢。全心全意地置我于死地即可。” 他轻描淡写地语气却让我眼底有了一抹泪意。仰头将眼泪尽数咽回去,淡淡答了一声:“也好。” 吸了口气。将冰凉的嘴唇贴上他烫的脸,幻想着,很美地从额头开始,一路吻下去,吻过他紧闭的双眼,吻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吻上他软软的如果肉般地嘴唇可是为什么,嘴边感觉毛喳喳的 南宫澈哈哈笑了两声,两指精准地捏起我的下巴,说:“这两日不及打理,胡子有些长起来了。”说罢,便堵上了我的嘴。 不公平,这里这么黑,明明应该是众生平等的,凭什么他能找的准,我就不行 他比体温更加火热的唇浅浅地碾磨着我地,眷恋而缠绵,然后我自觉地轻启牙关,将他软软地舌头卷进口中。 厮磨着,低喃着。 我突然想起一直疑虑的一件事,遂赶紧将他推开些,一边喘着气一边问:“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假扮程观” 南宫澈亦有些气息不稳,略舒了口气,他将我一把拽到胸前,恶狠狠地吮住我地嘴唇,直到吸得我有些疼了,才放开。 “自然是为了监视你。” “监视” “你单独跟那个白头的小子在一起我怎么能放心” 竟然是这个理由,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解释,唇却再一次被封上。 细微的喘息与呢喃中,我听到他说。 “洛洛,我爱你。” 黑暗餐厅分割线 还是之前跟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去过,很有意思的餐厅。据说源自巴黎,国内的话,目前知道的是北京和大连各有一家,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带上男朋友或女朋友或死党去试试,到底怎么个有趣法,去了就知道,嘿嘿 只能说,黑暗的确使人真实。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我爱你我爱你 “洛洛,我爱你。” 只短暂地愣了一下,便被铺天盖地的吻所包围。 叹息,微喘,轻啃,吮吸。 他紧紧地抱着我,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脸上的汗滴滴滚落,擦湿了我的鬓角。黑暗让感觉变得分外敏锐起来,连他口中还残留着些微药水的苦涩,也尝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蜜来。 气流微妙地在唇齿之间流过,在一浪接着一浪的酥麻曲曲折折地窜上头顶的感觉中,南宫澈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我爱你。” “我爱你。” 两个人的唇深深浅浅地密合着,是以他每说一次,都会在我唇上轻轻地打一个旋儿,那三个字便在舌尖上碾碎了,化开了,直接融进身体。晕眩颤栗的暖流滑过脊背,一路向下。心一会紧紧地缩成一团,一会又涨得满满的,跳得跟鼓一样,好像随时就要蹦出胸腔。 仿佛也在呐喊着。 我爱你。 如果再早一些就好了,在一切还没生的时候就承认爱上你。 不是喜欢,而是爱。 尽管毫无道理。气,心尖儿上的火花噼啪噼啪地燃尽。南宫澈越过我的肩头,轻轻拥着我,将尖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喘气,硌得我有些疼,却不想避开。 “该死,我们要快点出去才行。”南宫澈待气息略平顺了些,哑着嗓子道。我正要点头。突然感觉耳垂一麻。他的牙齿已轻轻咬了上来,舌尖若有似无地一舔,让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洛洛,我要你等我们出去” 出去 他仍意乱情迷地在耳边呢喃着,我却陡然清醒过来。 “若真的逃了出去,我们便是敌人,你也说过,要我忘了喜欢,全心全意地置你于死地。”我苦涩一笑。慢慢说道。 环着我的手臂却滞也没滞,只更加紧了紧。 “不做敌人,我们不做敌人。”如梦呓般,还带着些孩童般地任性,他地声音从脑后闷闷地传过来道,“让救你家人和我夺取皇位变成一件事,可好” 我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将他推开,盯住那完全虚空的深黑,轻嘲道:“你又在利用我了。” “是。”南宫澈声音坦荡,“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不想与你为敌,这也是真的。” “所以,我想,若是我们能站在同一条船上,不是很好么” “你相信我。” 心里微起涟漪。他说得其实不错,若能借助他的力量,对我而言何尝不是锦上添花,遂轻道:“说说看。” “不急,出去再说罢。” 虽然我们对话的声音一直很低,但到底还是听得出动静。说久了难免让人起疑,是以飞快地答了声好。转瞬间又想到方才的缠绵旖旎也可能尽数被人听了去,不由脸颊火热。 兴许是方才的亲吻太过消耗体力,沉默了一会,南宫澈便枕着我的手臂睡着了,没过一会,我也只觉困倦一波一波袭来。便也阖上了双眼。 睁开眼。与闭上眼,其实是相同的黑暗。倒不如闭上了,还省些力气。 在陷入睡眠地最后一刻,我如是想着。 朦胧中,银的少年又出现了,那个叫潜的少年。自从那次受伤醒来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了。 这一次,仿佛将原先做过的梦都拼接起来了一般。光华流转的碎片在空中旋转着碰撞着,划过粒粒碎银般的痕迹,然后飘落,组成一个长长的画卷。 白色盛大地光芒再次汹涌而至,只是这一次我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竟是难以计数的亿万星群,浅浅的清辉汇在一处,也便成了汪洋大海,遮蔽住整个天幕,出令人不敢逼视的耀眼光芒,带着死亡与压迫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向前涌动。而那少年就站在光幕的正中心,背对着我,银色的长无风而动,猎猎飞舞,几乎融进了背景之中,美得令人心惊,可我的心却陡然揪了一下,只因那渐渐消融一体的光,那银色,看起来太像是吞没。咦他手中地是什么,是那把古怪的琴么我想要靠近过去一点,却仿佛碰到了什么透明的屏障,生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反弹了回来。旁边传来嘤嘤的哭泣,侧头看去,竟是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 “潜,你回来。” 星群前进地步子仿佛被少年给阻住了,边上的部分开始缓缓的逸散,中心却越的浓厚,变成牛奶般的深白色,周围的气场也突兀地紧绷起来突然一声巨响,星群“嘭”地一声爆开,碎如粉末的星辉乍然飞散,如同附着于花瓣与尘埃之上,在巨响地余音中极慢极慢地飘洒下来。 而缤纷之中,那个少年却不见了。 小女孩红色地瘦削身影在如雨的光斑里颤抖,趴在虚空里,一声声地哭叫着,顺着她地目光看过去,只见恢复了深蓝的夜空里划过一道裹着银边的紫色光芒。 我也跟着颤抖起来,与那紫色的光芒平行着的,仿佛有一柄薄而利的刀刃“倏”地一声在我心里划下一道明亮的伤口,狠狠的疼。 “洛洛,洛洛,你醒醒。” 这是南宫澈的声音,我用力张开眼睛,灿烂零落的星雨点点消散,唯有心头上的疼还真真切切。周遭却也不是黑暗,那铁门不知何时又打了开,漏下安静而皎洁的月光。 南宫澈抚了抚我紧皱的眉头,柔声问:“做噩梦了” 我慌乱地点点头。犹自心悸着。那种感觉。那种巨大的空虚、恐惧、疼痛,比梦中更加真实地填满着我地心。哀伤和绝望汩汩流过,仿佛自己整个人也死掉了一部分。 本以为已经说不出话了,却又偏偏听到自己语无伦次地声音:“潜死了,跟那个白色的光团一起炸开,他死了。” “只是个梦而已,别怕。” 南宫澈轻轻拍抚着我,混合着药香与薄荷味道的嘴唇凉凉地落在我的眼睛上,一下一下。 一种近似于温柔和圣洁的力量。让内心慢慢地安定下来,无力靠在南宫澈怀里,揉了揉眼睛问:“门怎么又开了,是送晚饭来了么” “是,刚送过来,我已经取了,药也喝过。怎么样。想不想吃些东西,有桂花粥,熬得很烂,还有几样小点心。” 中午就没怎么吃,现在倒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下头,从南宫澈手里接过那个青瓷小碗,正要喝,猛然想起。赶紧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凉了下来。 “你这么走过去,不怕蓝音看到你已经好了么”我还是有些紧张。 “不怕,他就是要我好。” 倒也是,便不再想这个,“哦”了一声。专心低头含着碗边儿吸溜那桂花粥,确实熬得不错,除了晾干的桂花,还加了莲子、红豆、花生和冰糖,又甜又糯。不得不说,从阶下囚的角度来讲,蓝音这儿的伙食实在不错。 “洛洛。” “嗯” “如果我没有猜错。蓝音给你下药。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下药我哽了一下,差点把口里含着地半口粥都喷出来。 “为什么给我下药下什么药” “你想想你喂过人家什么药”南宫澈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认真地说,“至于为什么,一方面自然是报你喂食媚药之仇,另一方面,你那天不是听到,蓝音说要付给羽山亦一些订金,你以为这订金会是什么呢” 我心思粗粗一转,便已明了,若蓝音笃定对羽山亦来说,最重的筹码就是我,那么:“他要把我送给羽山亦” “确切说,是你的一夜。” 心中羞怒交加,将碗重重顿在地上,拳头不自觉地便攥了起来。“那你还让我喝这个,只有一碗,明摆着是给我准备的,万一里边” “没事,我方才已经尝过了。” “你能辨得出媚药”我眼睛一亮,却也不睁大了让他看见,只眯得细细的斜睨他。 南宫澈笑了笑,道:“辨不出,我只是想,若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夫妻一起承担便是。” “南宫澈”我朝着他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吼道。 南宫澈作势摸了摸额头,然后将我拉近,忽正色道:“所以才说我们要尽早逃离,我绝不让那白头的小子碰到你一根寒毛。”他声音极低,却听得出咬牙切齿。 不过想到羽山亦,我又有些释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与羽山亦接了头,一并逃走。” 南宫澈将我往怀里按了按,阴阳怪气道:“若是蓝音给他也下了药呢我可不信他能把持得住。” 我咧了咧嘴,不置可否。 又说了一会,时高时低或真或假地交谈中,黑暗再次来临,沉重的铁门慢慢落下,越来越薄的月光却突然在眼中摇晃起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碗那碗桂花粥里竟然真的有东西 不是媚药,而是迷药。 在堕入更加深的黑暗之前,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是被谁抱了起来。 废话分割线 白se情人节心里默念我爱你我爱你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春色不喜人 身下很柔软,身上亦是暖暖的,翻个身,也没被冷硬的地面磕到头。迷糊地张开眼睛,薄纱质地的帐子上打着流苏的暗影,隐隐可以看见窗前一对红烛摇曳着微弱的火苗,将要燃尽。 我在哪 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舌头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些桂花的甜香,猛地想起那碗加了料的桂花粥,整个人立时悚然清醒过来。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心头松了一口气,还好,外衫虽然脱掉了,中衣倒还好好的穿在身上。正自顾庆幸,一只手臂“啪”地搭在了我的小腹上。 这床上有人 我强自抑制住将要冲出喉咙的尖叫,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去。 银色的长随意地流泻在枕被之间,如同液体的银子一样,出柔和的光泽,有些隐没进被褥的褶皱,翘起些近似透明的梢。流过他半明半暗的脸,浓黑的睫毛轻颤着,与安静的银色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缕丝落在他稍显古铜色的锁骨上,锦被之外,他的整个肩膀都裸露着,露出胸部平滑有力的肌肉纹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剔透的不规则紫晶正躺在他形状优美的肩窝,透亮的紫色中辉映着银的微芒。一只手臂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如同任何人在睡梦中都会做的,随手抱过松软的被子一般将我揽住。 真的是羽山亦。 而且没有穿衣服。 仔细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是平稳而绵长的,平和到仿佛可以感觉出他脸上地细小绒毛都在随着他的呼吸倒过来,又倒过去。看样子他并没有被用药。可我们现在这样躺在一处又算怎么一回事,蓝音到底打什么主意 还是先叫醒他再说,想着,我便隔着被子使劲推了推羽山亦。 带着将醒未醒的惺忪,他出一声低哼,缓缓地睁开眼睛,吃力地辨认了许久,才叫了一声:“阿洛” 见他醒了,我连忙抽回手来。不着痕迹地往床沿处移了移,我们两人盖的是一条被子,也不知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衣物,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总是有些尴尬的。 “阿洛真的是阿洛”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羽山亦的眸子中突然射出了一种狂热的色彩,我又往后稍稍挪了一点,缓慢地点了点头。心中突兀地生出一丝后悔,也许,我不该叫醒他。 他却完全没有看出我地异样,自顾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对。阿洛明明被囚起来了,蓝音那小子谨慎得很。没答应他的条件之前怎么可能放她见我,定是在做梦了。” 听他这么说,我难免心下着急,也顾不得尴尬与否,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了摇,道:“羽山亦,是我啊。你看清楚,不是做梦。” 羽山亦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瞳孔中的狂热不减,外面却似蒙上了一层重重的迷雾。突然手腕一紧,眼前摇晃,我已被他一把拽了过来压在身下,迷雾中的眼睛亮着点点星光。声音低沉而嘶哑:“阿洛。你可知道,我日夜地想着你。前世今生,日升月沉,从不曾变过,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呢” 一滴冰凉的液体掉在我的腮边,顺着脸颊地弧度流进我的嘴里,有些咸,微微的苦涩。原本有些慌乱起来的心忽然冷静下来,看起来,我是叫不醒他了。 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清醒着地,可他自己却偏偏以为是虚空的梦境。这情形倒与林仙仙与我有一次闲聊时提起过地移情幻术有些相似,说来这施术之人定是蓝音无疑了。 只是此术虽可惑人心智,却也有致命的命门,即施术无法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意控制被施放,只能诱其产生幻觉,也就是说,羽山亦此时的行为皆是由他心底里潜藏的意念所控,也许循着他的心意,慢慢诱导,便可将他解脱出来。 想到这,我心中大定,遂软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我做的,点点滴滴,我都感念在心。你是我最重要地朋友,亦在我心中有很特别的地位,以后千万莫要胡思乱想了。” “亦在你心中有很特别的地位你说亦”他眼睛亮了亮,将这句重复了好几遍。 想是他有些耳误,我便顺水推舟,浅笑道:“是,亦,羽山亦的亦。” “羽山亦的亦,不是羽翼的翼么” 我挑了挑眉,犹自有些没弄明白他话中含义。只觉得他问的古怪,刚刚被安抚地情绪却似又被挑起来了似地,神色微含着怨怒,空气一瞬间又紧绷了起来。抿了抿唇,正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化成了一道低呼。 羽山亦突然俯下身来,我身子蓦地一重,却见他将头一歪,近乎疯狂地吻上我的脖子。牙齿和舌头交替上阵,湿滑地触感伴着小小的疼痛,我曲起胳膊肘死命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将他顶开些,奈何他身子却如铁铸的一般,竟纹丝不动。 混乱中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如果我注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如果你注定永远不会想起我,那么只有这个梦也好就让这个梦做得久一点吧。” “羽山亦,不要。” 我颤着声音求他,眼底一抹泪意仿佛就要滚出眼眶,他却置若罔闻,只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吻上来。我惊恐地张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手将嘴唇紧紧捂住,晃动的灯火中,他邪魅地低笑一声,一只铁腕将我双手猛地扯开扼住,拉高到头顶,头一低,嘴唇就要凑上来,我连忙扭头避过。如此躲了几次,他干脆胡乱地在我脸上亲着,我惟有不停闪躲,不让他找到嘴唇,连带着时不时地扯到头,揪得我头皮一阵阵的麻。 帐外的烛火晃了两下,“啪”的一声爆出一个灯花,旋即灭了,就在乍然陷入黑暗的同时,空气中漂浮起一股奇异的香味。我只觉脑中一阵昏沉,一时不察,竟被羽山亦咬住了嘴角,紧接着整个唇瓣都被他含入了口中,大力吸吮。 他的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摸索着探上我腰间的衣结,也不知怎么回事,却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心中总算浮出些暗喜,却不料他干脆拽紧那结扣的边缘用力一扯,我身上一痛,只听布料清脆的撕裂声,转眼间好好的中衣已成了破布片。 “不要唔”心里满满的恐慌让我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却正好被守在齿关外面久不得入的羽山亦的舌头逮着空子,一下便钻了进来。 火热的舌头带着掠夺的气息,搅动着我的口腔,激烈得像要将我吞了一般。我狠了狠心,上下牙齿用力一合,只听羽山亦低吼一声,从我唇上抽离。此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加之屋外漏进的些许月光,视物倒并不困难。依稀可以看到羽山亦披散着头撑在我上方,目光迷蒙而炽烈,嘴角残留一丝血迹,恍如妖魔。 这已经不是羽山亦了。 不是他了。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被死死地钳制住,没有分毫逃走的胜算。更要命的是,我的头越来越重,腹下一股温热正慢慢蔓延到全身,惹的四肢百骸没有一丝力气。在他陌生的充满欲念的注视下,只有浑身的温度不断上升。这反应就好像,好像,中了媚药一般。 空气中的异香越的浓重起来,撩动着鼻端,钻进身体里去,每一寸皮肤底下都好像有数万只小虫在浅浅啃噬,麻痒不堪。羽山亦的眼睛也越地幽深起来,在大雾掩盖中,出掳掠的光芒。 我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果然,他立时又扑了上来,比先前更加狂野,如同肆虐一般,一边疯狂地啃咬着我的颈子,锁骨,一边将那已经成了碎片的中衣彻底扯开,隔着肚兜抚上我的胸部。奇异的酥麻感觉从他手底下流出来,窜入我的体内,只觉得自己被那感觉引得轻轻颤抖起来,想去推他,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合上去,一双手怎么也动不了,小腹中仿佛烧着一团火,那么热,让全身上下都渗出汗来。 眼见着羽山亦手指一动,就要扯下我上身的最后一层屏障,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废话分割线 照理说今个是封推的大日子啊,本应该捧上加更,敲锣打鼓,好好欢腾一番的结果最后还是把自己弄得很狼狈,生死时速地赶在最后一刻更了基本章我谢罪,今个看能不能开个夜车,rp爆一下,如果行明个加更呃,那个,万一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不要pi飞我,求求你们了我码字实在很慢,真的。 最后谢谢大家,还有很多刚看到这文的新朋友,祝你们开 以上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胜负一半 “咻” 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我尚未完全阖上的眼睛只来得及看见红线一闪,耳边羽山亦闷哼一声,放在我身上的手猛地缩了回去,钳制略松,我赶紧将胳膊交叉抱紧,护住身子。所幸,肚兜虽然稍稍歪到了一边,倒也还算好好地穿在身上。惊慌中,抱住左臂的右手却摸到了两点温热的液体。与此同时,几片嫣红色的花瓣轻轻落上我几近的上身,带来轻柔的痒意和丝丝缕缕的暗香,我如岩浆般滚烫沸腾的脑中顿时清明不少。 睁开眼睛,映着屋外的雪光,帐子被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而羽山亦正歪坐在床侧,捂住手掌,眉头紧皱,哪怕倔强得将嘴唇死抿成一条线,亦能听br gt; yuedupageup 16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6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7部分阅读 听得到喉咙深处嘶嘶的抽气声。殷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流下来,滴答落在床榻上。与那点点朱红相辉映的,是穿透了他整只右掌的一枝火红梅花,斜斜切入,花瓣零落而下。 不知哪来的风,乍然吹起,帐子翻卷开来,熟悉的颀长身影孑然立在床前。我心中一酸,几乎立刻就想扑过去。 “动我的女人,不想活了。” 南宫澈悠悠地说了一句,带着些许笑意,声音却冰冷得仿佛来自修罗地狱,带着悚然的阴寒。 “你的女人”羽山亦的眸子半敛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醒了,只听他冷语讥诮道:“南宫澈,若是你的女人,就不要骗她。不要利用她,不要伤害她的家人,不要让她哭。” “哼,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话么”说话间,南宫澈身形微动,两指勾起,直锁向羽山亦的喉咙。 暗红地血液已将床榻染红了大片,而羽山亦手指间的血已不再是一滴一滴,而是呈了更连贯的线状顺着他的手背一直流下来。他整个人更是因疼痛而轻轻颤抖着。面对南宫澈凌厉的攻击几乎全无招架之力。 “南宫澈。”我软软唤了一声,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吃力地挪过去,刚到床沿,重心一个不稳便摔了下去,眼前深紫色的衣袖一晃,我已落进了南宫澈的怀中。 皮肤碰上他冰凉的衣料,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腹中地火却忽地又腾起了老高。我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唯一的渴望就是再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他的头低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气氛有一瞬的寂静。然后他另一只手松开了羽山亦,掀过床边衣架上的披风将我一裹。 我挣了一下。只觉得很热,身体里的火快要将我烧成灰烬了,便扭动着身子想把披风扯开些。 “洛洛,别乱动。”南宫澈死死按住我,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再说,抱着我地不是他么。为什么不能动于是我哀求地望向他,目光转过,眼中突然一凉,跳入一抹冰雪之色。羽山亦银色的头半遮着面容,面色雪白,仅露出的一只眼睛盛满了哀伤和痛苦的神色。我就势抱住南宫澈的胳膊,急道:“不要伤他。他被施了法术。不是存心地。” 南宫澈的手滞了滞,放在我腰上。略一颔,对着羽山亦冷冷道:“看在洛洛地面子上,今日留你一命。” 说罢,南宫澈将我打横抱起,朝外走去。我见他不伤羽山亦,一颗心稍微落定,脑子却越地昏沉起来,那把火一路烧上来,只觉得一片空白,除了热,还是热手臂不自觉地便攀上他的脖子,颤抖着嘴唇轻咬了一口。 “啊” 南宫澈轻叫了一声,我的手臂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脖子上的皮肤陡然紧绷,青色的血管都鼓了出来,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洛洛,你忍一忍。”南宫澈的声音低低地,又清冽又蛊惑,可是他让我忍一忍,为什么听起来倒似是他在强忍着什么呢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便乖顺地点了点头。 南宫澈不再言语,只将我的手从他肩上扒了下来,塞进披风里。靠在门边上仔细窥探了一番,只见外面雪光寂静,无声无息,方才开门走了出去。 忽然间,眼前一亮,霎时灯火通明。 南瓜大小的灯笼从屋子门口一条直线地亮过去,排出一条路来。南宫澈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只见蓝音从灯火的那头缓步走过来。 “澈,你又坏了我的好一番计算。”蓝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南宫澈淡淡回道:“我倒小觐了你。” 蓝音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只怪你疏忽了算计人心罢了,羽山亦什么样的人物,我若把你这娇滴滴地娘子送到他床上去,纵然一时把持不住,做了什么,药性过了他终归是要怨恨于我地,倒不如给他一场春梦。如幻如梦,半真半假,梦醒之后,了无痕迹,才更让人意犹未尽不是么” “无耻”我虚软地低低吐出一句。 心中只觉得这个夜晚像疯了一样,羽山亦被陷害是以有些失常也就算了,怎么这一会连蓝音也变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惜字如金,沉默冷淡到极点的黑衣杀手 “音,今晚地事以后再算,你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 “挡我死。” 南宫澈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还没动,就已让人觉得寸寸入骨。他这边厢语声将落,我只觉天旋地转,已被他夹到了腋下。周遭的景物在眼中颠倒起来,一波一波的晕眩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身子在空中飘荡,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根随风飘扬的柳枝,旋转。翻腾,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头皮凉凉的,无形的夜风丝丝地梳过头,耳边呼呼乱响,偶尔有微小地气流从领子里钻进来,若有似无地拂过颈子。 突然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地转了一圈,心中微紧,我张开眼睛。却见蓝音被正正踢中胸口,踉跄几步,弯腰“噗”地吐了一口血出来。南宫澈趁机足尖一点,跃上房顶。 月亮底下的屋顶,一片白光。 房顶上的雪少说积了也有寸把厚,南宫澈御风疾奔,饶是轻功极佳,却也有几次险些滑倒。搂着我的胳膊不自觉地便更紧了几分,勒得我有些疼,我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惟有紧紧贴着他才凉爽些。 眩晕中。也不知道这么疾奔了多久,小腹处的热流一股一股。几乎要将我烫穿,南宫澈奔跑时脚尖带起的雪屑有时溅到面额或是身上,倏地便融化了。我颤抖个不停,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腰身,直到他终于停了下来,我朦朦胧胧地看过去,竟又是那次躲雨的山洞。挟着我穿过逼仄的甬道。进入到宽阔地洞腹,南宫澈将我轻轻放在那块巨大的青石上,自己也在旁边倒了下来。 “南宫澈。”我急急喊了一声,抬手摸上他的面颊。 他将手覆上我的手,柔声道:“没事,流了点血而已。” 我将他手臂翻转过来一看,整条的衣袖竟都被鲜血染透了。暗红的色泽深处。时刻又会更深上一分。哆嗦着将他这条袖子齐着肩撕了下来,然后我看到。原先被我咬过的伤口之上,又多了三道深深的抓痕,皮肉翻卷,鲜红地血液正不断地往外渗出。我定了定心神,赶紧又将他干净的衣摆撕下一条来,用力扎在伤口的上面。 南宫澈虚弱地笑道:“不错嘛,居然会裹伤。”顿了顿,又道:“我身上有一小瓶金疮药,洛洛,帮我取出来。” 我嗯了一声,摸进他的衣襟,隔着薄薄的里衣,他匀称结实地身体就在我的手掌底下,我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赶紧找到那个金色地小瓶子,握紧了,将手抽出来。 南宫澈接过去,用牙咬掉塞子,迟疑了一下,又歪着头笑了笑:“洛洛,去帮我取些雪水不,我还是自己去,你穿得太少了。”说着,他便撑着身子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我本想跟着出去,但现自己连鞋子都没穿,确实不大方便,想想他那么厉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老实坐在石头上等他。然后我现,上次程观烧火的东西竟都还在,连干草碎木头片都不曾动过,便就着将火烧了起来,想着南宫澈等下回来也能暖和些。 火势渐渐的旺了,熊熊地映在我的眼睛里,不觉又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拽着披风离那火堆远了些,半阖上眼睛,一面暗自咒骂蓝音,一面不断地对自己说,没关系,什么感觉也没有,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可以么” 突闻一声轻笑,抬头看,原来是南宫澈回来了。他看起来好些了,不再像出去的时候晃晃荡荡的,受伤地手臂也已经严实地包扎过。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浑身上下都有些湿湿的,水珠儿顺着他的梢,顺着他残破的衣角,顺着他一只赤着的胳膊起伏有致的肌肉纹理滴滴滑落 于是,我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废话分割线 要不要h呢 说真的,这两天写得很吃力,我安排这一部分,是因为希望他们俩有一次感情地升华,毕竟作为夫妻,之前地两次,没有一次是快乐的,不知道各位童鞋怎么看,我是觉得,爱情是需要身体和心灵地双重契合的。可是真的写出来,却觉得亲热的戏份有些太密集了。而且,我承认,我写得实在不怎么激动人心,唉,叹一口气,你们觉得呢这里要不要顺着展下去 本来想今天加更,结果病了,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还好,昨天没做出承诺,不过还是对不起。 大家晚安。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前路未明 他缓步走到旁边坐下,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冰雪的冷冽气息倏然钻进鼻孔,我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的水珠。 “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可有觉得好些”南宫澈转过身来,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掌心冰凉,却仿佛带着点燃我的火苗,只觉得颊上一片火热,身子却是怎么也动不了了。 “南宫澈,我”咬了咬唇,迟疑地叫了他一声,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靠近来将我抱了抱,柔声抚慰道:“洛洛,我知道你难受,可是现在不行,你本就中了药,又吹了好一会子冷风,身子正是外冷内热,若是现在我们到时候寒气内侵你可就受罪了。”顿了顿,又道,“蓝音这药,与别的都不同,药性是有时效的,算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估摸着也快要散了,你且再忍忍。” 我点点头,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手臂用力地回抱住他,这么着,身上虽然还热得难受,倒确实不似先前般不堪忍耐,身体内乱窜的火星也仿佛慢慢安分下来。 “你身上明明带着伤药,作什么先前不用,不过是咬了一口,生生被你糟践成那般可怖模样。”我闷闷地问,眼睛余光瞟见他略显苍白的脖颈,强抑住想趴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自然是为了让你心疼。”南宫澈撩起我耳边跌落的一绺头,帮我顺好,漫不经心道。 我有些怒了,张嘴便朝着那个看准了很久的地方一口咬下去,南宫澈疼得惊呼一声。将我扯下来,揉进怀里按住。 我瞪着他:“咬到你破相我才心疼呢,怎么不让我咬” 南宫澈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语气却凄凄地低沉起来:“其实是因为。心里的伤口不见天日。所以必须用手上地来代替。只有由着它疼。看着它溃烂,心里的疼才能被略略盖过洛洛,那天你说得可是真的,你真的喜欢羽山亦么” “我” 不待我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极轻地。 “方才,若是我没赶到,你是不是已经跟他”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些,攀上他地脖子,飞快地吻了一下他地下巴。然后轻轻地说:“或许吧,我抵抗不了,你可会怨我” 他闻言愣了一愣,半晌没说话,我心里微感失落,也只能幽幽叹一口气宽慰自己。哪料气只叹到一半,眼前便压下一片阴影。唇已被封上。 是从未有过的饥渴掠夺,似乎要烙上专属于他的印记一般,就这么侵入嘴唇,狠狠绞上我的舌头,放肆而狂野地纠缠。直到我被吻得浑身酸软无力,嘴唇也胀胀得疼起来,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我。将头埋进我的肩窝。喃喃道:“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什么阿洛,不是,你是洛洛,我一个人的洛洛。” 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阿洛,洛洛的,不都是我么他怕是有些醋疯了,我摸了摸微微有些肿起来的嘴唇,心里却是欢喜地,反手拥紧他,拍拍他的后背:“好了,这一会倒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这话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紧挨着我的肩头却抖了一抖,连忙跟我错开来,咳了咳,正色道:“险些忘了,我带你来这个山洞倒是有些缘由的。” “哦”我挑了挑眉,难怪几次三番地到这来,竟也不是偶然。 南宫澈左右看了看,将我轻抱到旁边,然后起身去青石台后边摸索了半天,拣出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仔细放在手心里。 离近了看才现它其实并不是石头,倒更像一块白骨,只是端的光滑细致,如蛋壳被轻敲打过一般,边缘处还有几段极细小地缝隙。 南宫澈也凑过来道:“应该是太乙石,上次咱们避雨时路经这里,我就现了,只是阴差阳错地出了马车那事,当时也没来得及拿走,所以后来我扮成程观的时候也想先回这里一趟,结果又被你们暗算”说着,他苦笑一声。 “太乙石有什么矜贵之处么” “只是在书中看到过这种骨石的记载,传说是由凤凰的眼珠化成,极为珍稀难得。本是传说中的圣物,也不知道作不作得准,只是从颜色到质地跟书中所述倒是丁点儿都不带差的,我私下里揣测着约莫它也是你治眼睛的一味材料,既然碰上了,就不能错过了去。” 我将那太乙石又举起来端详了一番,果然在中心地地方看到一圈细细地暗纹,如同瞳仁一般,将其递还给南宫澈:“那便先仔细收着,有没有用待来日问问羽山亦便知。” 南宫澈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突问:“他我说那个羽山亦,当初到底是怎么说的,非得靠他不可么” 我知道他对羽山亦到底心存芥蒂,转而想到我与他之间现在何尝又不是立场难辨,涩然一点头,道:“约莫是地,毕竟我的确能看得到他,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手上一紧,微微吃痛,南宫澈声音有些紧绷,问道:“你看得到他” “是。” 他续道:“那你看到他的样子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老实地继续点头:“有的,好像似曾相识。” 手被松开,南宫澈微有茫然的自语低低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得到他呢是因为他那长相,还是他真施了什么法术” 我萧索地笑了笑,打起精神,搂住他胳膊蹭了蹭,道:“其实是因为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紫晶。据他讲,我眼睛之所以有这毛病皆是由于体内神魂分散所致,而那紫晶正好具有吸附神魂的力量,所以我才看得到他。” 南宫澈沉吟了一下,口中反复低语:“紫晶,紫晶” 我身上依旧有些虚软,此时听他喃喃不停地念叨,更添几分困倦,便爬到他怀里,尽量不碰着他的伤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耷拉了眼皮道:“南宫澈,我要睡一会。” “好。”南宫澈醒了醒,应了一声,将我身上紧紧裹着的披风又从头到脚地掖了一遍。 火光照在我脸上,即便闭着眼,也能觉出暖暖的橘色。 此时,身上媚药的药力大概散了,除了没什么力气外,脑间倒是完全清醒了。将睡未睡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庆幸着,还好,我真的挺下来了,还好他并没有趁着我药力作时要我。 我并不想那样,尽管我爱他。 嘴角微翘,朝里翻了个身,鼻尖抵住他还有些潮湿的胸膛,安心睡去。 情不知所以,奈何一往而翌日醒来,雪霁天晴朗。 我就着洞口干净的雪擦了擦脸,便跳着脚站在雪地里,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一边等着南宫澈。经了一夜,厚厚的雪地最上面一层已冻得有些硬了,阳光洒在上面,如同烫了一层薄薄的金,换个角度看过去,又折射出亮晶晶的七彩柔光。两侧陡峭的山壁,都挂上了晶莹洁白的冰凌,本是玉色琼辉,此刻被太阳一照,便也散射出变幻不定的色泽。 那少年便踏着这样的流光四溢缓缓走来,绛紫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扬起,领口一圈白色的绒毛微微飘动着,烘托出他美好的脸型。不知道怎么了,自打他昏睡一月醒了之后,就收起了那一箱一箱颜色各异的衣裳,转而只穿紫色,那种深得几乎是黑色般的紫色,散着尊贵与疏离的味道。 “洛洛,怎么光着脚站在雪地里” 他快走几步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拦腰捞起,钻进洞里放在青石上。我下意识地将两只脚互相搓了搓,却被他突然伸手握了住,纤长手指下,将通红的脚上一点残雪拂尽,然后仔细包进掌心。其实他的手也很冷,可为什么就是觉得温暖呢,热乎乎的感觉从脚心酥酥麻麻地流进来。 是不是,两个人的寒冷,加在一起也能变成热量。 我缩在南宫澈怀里,望着跳跃的火光,心里如是想。 只是,在很久以后,一切都有了答案的时候,我想起这一刻,才恍然觉得,莫非这就是负负得正 他带了些吃的回来,有包子有牛肉,还有一只油光光的烧鸡。除此之外,也给我买了衣衫鞋袜。我先前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与身上携着的那几张,早在被蓝音抓了之时就尽数给收走了,为了方便行走,是以南宫澈带回来的也皆是男装。 换好之后,我们便简单打点了一番,一路北行,绕过龙应城,走山路,朝着京城的方向。 而,前路未明。 废话分割线 推荐的日子真是过得飞快啊,咻咻地没有如计划完成加更,我郁闷,只能继续寄托美好的愿望,但愿,但愿这个月结束之前,能加更一次,哇哈哈哈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断袖 山路崎岖,这一走竟是数十日。 待重新踏进京城巍峨的城门之时,晨曦微照,只觉恍如隔世。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鼎沸人声,伴随着马蹄轻响,道上的百姓皆朝两边散开,让出中间一条宽道。 “叶将军来了,叶将军来了。” “快看,是叶将军。” “这叶将军常年驻守雁荡关,今日见着,没想竟是这么个风流人物。” “是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稀罕的是,他久不回京了,这次倒一待就是半个月呢。” “那有什么边关太平,还不是全仰仗他守了那么些年的清寒,也该着回这十里笙歌的地方休养休养。” “啧啧,多俊的孩子啊,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就好喽。” “听说这叶将军今年也三十好几了,竟还未娶妻呢,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有这等的好福气哟。” 叽叽喳喳的议论中,说什么的都有,我抬手擦了擦脸,攥紧南宫澈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中间的,便是叶清华了。”南宫澈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我“嗯”了一声,眯着眼看过去。 远远的,金光闪烁。三匹骏马高昂着坠了宝石的头踢踢踏踏地走过来,中间那匹尤为高大,上面坐着的男人面目不清,倒并未穿着铠甲,只一袭流云长袍,金冠束。本是翩翩佳公子的装扮,偏生在身后又交叉着背了两柄乌金镶边的黑色长斧。陡生一股凛冽煞气。 其身后一丈处,以五为排列队的士兵黑压压地绵延开去,几乎铺满了整条街。一面“叶”字玄色大旗迎风猎猎而舞。 “看样子,他这是要离京了。” 转眼间。 叶清华已行至身前。背后地人群突然一阵涌动。我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向前跌去,站稳之时将将挨上了他一片衣角。抬头,已错身而过,灼灼盯住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马已前行很远,却仍不断地回头。 “你没事吧”南宫澈挤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臂左右看了看,担心地问。我任他拉着。又朝着叶清华远去的方向望了一会,才缓缓摇头道:“我没事,走吧。”反手扯了扯南宫澈地袖子,从人群中抽身出来。 “他这一走,岳父确是危险了。”低着头与人群逆行,南宫澈轻道。 我捏了捏拳头,手心全是汗。心里亦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已经走到了这里,纵然再怎样地粉饰太平,与南宫澈到底是到了摊牌地时候。 我胡乱地点了一下头,说:“先找地方住下吧。” 南宫澈显然愣了一愣,问:“不回王府么” 我挑了挑眉,斜睨他:“还回得去么” 他踟蹰了一下。慢吞吞道:“你眼下是男子装扮。随我回去,倒也是不碍事地。” 想了想。心中虽然不舍,却还是摇头淡淡道:“不了,我们到这里,也该说分手了,我自会去投宿客栈。” 南宫澈抓住我的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我的盘算,你有你的谋划,此后便各做各的罢。” “我说过,我们可以站在一起的不是么”南宫澈低下头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哀哀的:“你还是不能信我是不是” 我没答话,只静静看着他。 这几日来,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彼此之间可以坦诚到什么程度,以及由谁先来坦这个诚若我显得太殷切,总难免落得下风。 思及此,心中泛起些微悲凉。 “早知如此,我倒宁愿与你一辈子都待在没人烟的雪原上。”南宫澈低喃一句,紧了紧我的手,抬头道:“那你先听我说说可好。” 我估摸着自己已表现得足够冷淡,而南宫澈显已殷切起来,便顺水推舟道:“好,但我们不回王府。“依你就是。” 猛然意识到周围不少人都正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连忙甩开他的手,将手一背,大步走开。 找了一家不算太招摇地客栈落脚,关上房门,正要与南宫澈坐下仔细聊一聊,他却在身后将我紧紧抱住了,他手臂收得很紧,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肩窝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怕我消失一般。我心里微动,冷静地挣开,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杯清水,手腕晃了晃,将杯中水从窗口泼了出去,然后坐好,再慢悠悠倒上一杯。 “说吧。” 房间在一楼,楼上还有客房,所以不必被担心踩屋顶。而窗外一边临着一个小池塘,另一边则是宽阔的一片空地,也是藏不了人,说话倒是颇安全的。 南宫澈的声音恢复了些清润,轻咳一声,在我身侧坐下道:“你急着甩开我,是想独自去追叶清华吧” 我眉心紧了紧,笑道:“是。果然瞒不过你。” “瞒不过我,自然也瞒不过别人。你现在孤身一人,你以为你能活着见到叶清华我不准你去,要去,也得是我们一起。” 我叹了口气:“这些暂且不谈,且先说说你那个想法。” 他倒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助我称帝,一旦政变,南宫行必将无暇顾及几桩旧案,成功后,自当大赦颜氏一门,复尔昔日荣光。”说这话时,他口口声声直呼皇帝名讳,平日里跟我说话的轻佻、温柔、慵懒尽数荡然无存,只余凛冽霸气。 心里莫名地酸楚了一下,却也不敢轻易应他,他此一说,是政变成功的后果,万一不成呢 抿了抿唇,明知故问道:“你以为我又有何资本助你” “我知道你与羽山亦在朝中已部署了一部分势力,我也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须答应我按兵不动即可。”顿了顿,又道:“还有便是,你须得在我身边。” 我咽了口凉水,道:“后一条倒也没什么,只是前,待见到羽山亦再说吧。” 起身推开窗子,望了望天色,叶清华地军队现在约莫已经出城了。而羽山亦不知道现在何处 想起他临别时半敛起的受伤眸色,我心里又有些撕扯,一方面盼着赶紧与他会和,一方面又怕见到了他,两人无法如先前般自在相处。想着想着,便有些怅然。待日头越地靠近中天了,站在窗前便被自然地打出一道暗影,回过头去,南宫澈还站在原地没动。 我转过身对他说:“你先回王府吧。” “你在哪,我便在哪。” 他轻描淡写一句,径直走到床前脱起靴子来。 我骇了一跳,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风餐露宿的,一日也不得好睡,眼下不是该泡个澡好生歇歇的么” 泡澡 我摸了摸自己满是风尘的脸,不知为何,脑子里竟兀地想起了王府中那座暖玉砌的浴池,也不知是不是近在咫尺的缘故,这一想便有些不能自拔。一时间那温热地水流漫过皮肤地美妙感觉,与近半月来不停翻山越岭赶路的疲惫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 “回王府。”我听见自己如梦呓般地声音。 “啊” 对上已半倚在床栏上的南宫澈,我正了正颜色,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跟你回王府,不过是晚上。你现在给我穿好靴子起来,我们去追叶清华。”说完,我便开了门走出去。 一句话就保住了我颜家上下几十条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去会一会若是能拉拢过来的话,自然就更好了。 南宫澈在身后一边跳着脚穿鞋,一边追我,余光瞟见他狼狈模样,禁不住弯着嘴角笑了一会。 本以为叶清华一行早已远去,这一追定得费番力气,是以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孤身一人前去。哪料我们不过才刚出了城门不到五里地,就看见了一顶连着一顶的白色帐篷,和袅袅炊烟。 这反倒弄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个长脸皂衣的男子走过来,我认出他正是今日骑在叶清华右侧的那人。只见他将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问了一句:“阁下可是姓颜” 我虽惊诧,却还是答了:“正是。” “我们将军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我略一点头,抬脚要走,那人却又回转身来,右手一挡,对南宫澈道:“将军只交待了见颜公子一人,军营重地,还请阁下留步。” 南宫澈哪里碰过这样的钉子,当下冷冷一哼,正要说话,我生怕他说出什么张狂的话来冒犯人家,连忙抢道:“这位是与我一起来的,还劳烦您通传一声,让我们一起进去。” 那人倒也客气,微一拱手道:“敢问阁下是” 南宫澈指了指我,道:“我是她相公。” 然后,我便看到那长脸男子的脸拉得越长了。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贬为庶民 我干笑两声,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所幸那长脸谋士还算体贴,只古怪地看了我们两眼,便欠了欠身子下去通报了。 我舒了口气,回身瞪南宫澈一眼:“你近来好生奇怪,大变当前,说话做事倒越不沉稳了。” 他上前一步来勾住我的脖子,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道:“这有什么,你是男是女,还不一样都是我老婆。再说,不过区区一介布衣谋士,在他面前讲话也值得你谨慎成这样。”说着,他忽然将嘴巴凑近我耳朵,小声道:“你可看见了,那长脸下巴上长了颗痣,方才听了我的话,他那痣上的毛便抖得厉害,当真可笑得紧。”我循着这番描述想了想,转而又联想到那人先前那副吞了苍蝇般的表情,确实好笑,便也咯咯笑起来。 “咳咳。”突闻两声干咳,我连忙推开南宫澈,抬头一看,却是那长脸谋士回来了。 “将军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我答了声谢,突然想到自己十几天了也没洗澡没换衣服的,略感窘迫之余,只得尽力压了压衣服上的褶皱,尾随而去。 一路之上,只见错落有序的白色帐篷间,巡逻的,站岗的,烧火煮饭的,虽然满目皆是士兵,却听不见一丝人声,行走其间只觉仿佛坠入一个无声的世界般,陡生一股肃杀之气,连带着我都不禁一边暗叹这叶清华治军之严,一边有些小心翼翼起来。直直走了一会,一顶玄色大帐赫然立在眼前,醒目而威严的存在。长脸谋士在门口停住了脚,掀开黑色鎏金的帐帘,示意我们进去。 帐中烧着熊熊的火盆,一进来。身上便生出些暖意。身量挺拔的男子正背对着门站在一张兽皮地图前,听到门帘响动,他流云翻滚的袍角微掀。 缓缓地回过身来。此时他的双斧卸下了,就放在大帐正中的案子上,是以他此时一袭长衫。倒显出几分儒雅气度。 他走到我面前,似是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我便也扬起下巴来。不甘示弱地对上他。半晌,他朗朗笑出声来,道:“你就是颜洛吧。常听你哥哥提起。” 我面色变了变,惊道:“你见过我哥哥” “是,他就在京城。” 心中陡然一阵狂喜,正想接着问,转而又有些狐疑,瞟了他一眼道:“你如何认得我,还有,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南宫澈在身侧轻笑了一声:“人家不是说了。见过你哥哥么,你现在这副打扮,倒与他有九分像。” 叶清华哈哈大笑,转身走到案后,一抬手,示意我们在旁侧铺了兽皮地软凳上坐下,方才不紧不慢说道:“正解。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虽然知道你可能会来找我。我停在这里却并不是为了等你。” 叶清华的头微转了转,优雅地对着南宫澈点了点下巴。道:“这位便是七皇子殿下了” 南宫澈鼻中哼了一声,冷冷道:“所谓不知不为罪,但叶将军既认出了本王,竟连君臣之礼也忘了么” 叶清华看不出表情,只信手拿起一块鹿皮,包着案上一柄长斧细细擦拭:“时至今日,我还能称您一声殿下,便已是大大的念旧了。” 南宫澈声音一紧,道:“你什么意思” “七皇子南宫澈,伙同妖道弓凌妖言惑众,祸乱宫廷,本应重罚,但念其皇室血脉,故免其死罪,夺封号,贬为庶民。”叶清华抬起头来,长斧的锋刃在他脸上闪过一丝寒光,道,“这是前日才下的诏,难怪你还不知道。 ” 我心中一“咯噔”,悄悄将手伸进南宫澈地袖子,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良久,才听他嘶声道:“前因后果,还望叶将军赐教。” 叶清华将手中长斧轻轻放下,又拿起另外一柄,徐徐道:“颜相逼宫之后,圣上终日惶惶,严令彻查此事。哪想,这边还没查出什么头绪,没几日,吏部尚书谭择亮便被现在家中悬梁自尽,遗书中交待了他与颜相自五年前便开始策划谋反的种种罪状,竟是一封谢罪书。但这谭大人生前为人寡薄,并不曾见他与谁走得格外近些,事关颜相清白,我自当多一分小心,便亲自赶了去。谁知这一查验,竟现他根本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杀害。”随着他地音调起伏,我地心便一点一点地抽紧,“然后,就有人搜查出了一对竹玉杯,那杯子我认得,甚是稀罕,整个大秦统共不过两对,皆是御用圣品,着了内监回去一查卷宗才知道,这两对杯子,一对仍在宫中,另一对却是被先帝赐给了他的七皇孙南宫澈。” 竹玉杯这名字好生耳熟 我仔细地在脑中搜索了半天,猛然想起这竹玉杯莫不是,莫不是就是我一时兴起送与南宫律的那一对没想竟还有这么个来历可是那杯子现下不是该在南宫律手中么,他当时明明欣喜若狂,珍爱得不得了地样子,哪里会再转送给那什么吏部尚书委实奇怪得紧,我望望南宫澈,他只兀自默着,捏捏他的手,也没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有趣了。”叶清华将另一柄斧子也放下,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坐下,“那日我从谭府出来,便遇上了一个自称是蓬莱传人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容貌却堪称倾城。我想起国师不也正是来自蓬莱的么,倒不妨听听她要说什么,便没赶她。哪道她却语出惊人,只口口声声说宫中那个国师是冒牌货,蓬莱仙山根本没有此人,定是江湖骗子云云。她一面之词,自然不能全信。但听其言辞凿凿,若全然置之不理,万一将来真出了什么祸事,我也是担当不起的,便只好将她带回了皇宫。见过皇上之后,鬼使神差的,陛下竟对她十分信服,当即着人宣了那道士前来对质。那人起初还嘴硬得很,后来那小姑娘便笑容晏晏地走到他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便跟换了个人似的,颤抖不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招认了全部。” “他认了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自然是南宫澈与其勾结,反复利用于你,又陷害颜相,致其犯下欺君逆主大罪地事实。”顿了顿,他朝我凑了凑,笑问,“小姑娘,知道了这些,你还要跟他坐在一起么” 我眼风斜了斜他,没答这句话,只继续问:“那我爹娘家人现在 如何” 叶清华叹了口气,语气陡然有些萧索:“虽然查明是遭j人陷害,但是逼宫却是不争的事实,不可能全然免罪的。只是皇上到底收了些杀念,应下从轻落,我这才得以放心离京。”“那你此番带军驻扎在此处是” “等一个人。” yuedupageup 17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7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8部分阅读 那一瞬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这让我想到,那一定是个女人吧。 不知该如何接话,场面冷清下来,我低头坐着,却总有一种被灼灼注视的感觉,抬起头看向叶清华,却又觉得他并不曾在看我。心里莫名生出一些烦躁,不知为何,我突然不再想拉拢于他了,这个人怎么说呢,到底是与我想象有些不同。 定了定心神,我先打破了安静,问:“还有一事烦劳叶将军相告。” “请讲。” “不知我兄长现在何处,我要见他。” 叶清华踟蹰了一下,为难道:“那恐怕不大容易,他在宫中。” 闻言,我心中猛地一沉,艰声问道:“他也被抓了” 叶清华轻摇了摇头:“不,他现在是御前侍卫,只是换了名字,叫佘颜。” 佘颜,颜涉。 我苦苦一笑。 “如此,大恩不言谢,将军恩情我颜氏一族必当铭记于心,来日必当涌泉以报。”说完,我朝着叶清华深深福了一福,便将南宫澈拉起来准备离开,行至门前,却被叶清华叫住了。 “等一下。” 我扭过头来,他却是对着南宫澈说的。“殿下可还有夺位的心思” 从方才起,南宫澈就一直沉默着,我拉他,他就站起来,我往前走,他便跟着。这一会,叶清华跟他说话,他也不回身,只淡淡说了句:“将军既是帮着柔妃地,又何必问我” 叶清华愣了愣,笑道:“如此,殿下好自珍重。” 出了营地,一路无话。 林仙仙先前地确是这么说的,一方面自己去揭穿蓝音地真面目,一方面用这个人情寡薄的吏部尚书做爹爹的替死鬼,可是我们并没有说起过要将这个祸嫁给南宫澈啊,或应该说,照着我与羽山亦的商量,本应是嫁祸给蓝音才对。眼下倒全乱了,这林仙仙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新欢旧爱 回程的路途虽然不长,但南宫澈也没什么要用轻功的意思,于是两个人这么磨磨蹭蹭地走回去,天色却也晚了。南宫澈一直跟在我身后两尺多的地方,身子晃晃荡荡的,一路上我须得不停地回头看他,总怕他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刚一进城门,方才还踩在脚下的月光迅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红绿交杂的灯影,鼎沸人声与烟火气扑面而来,满眼都是白惨惨的脸,我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在离人群稍远的地方站一站,等着南宫澈走上来。 他低着头,一身紫衫似要隐于夜色一般,看得我心中莫名紧,眼前蓦地晃过银少年被那巨大的白色光芒吞没的景象手上忽然一暖,南宫澈经过我的身边,头也不曾歪一下,话也不曾讲一句,只是胳臂划了划,将我的手拉过,便继续直直着往前走。好不容易并肩,我本来想问问他最后与叶清华的那番对话是什么意思,瞧着他这副样子,也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由他牵着,混入熙攘的人群。京城的夜市依旧热闹得很,偶有几个看的清面目的百姓,仔细望过去,脸上带着的也都是满足安乐的神情,他们或是她们,正忙着挑哪家的胭脂水粉更物美价廉,哪处摊子又出了雅致花样的绢子,或是待会回去的时候该给小孙子带上一串还是两串糖葫芦。灯影之下地繁华中。每个人都或沉醉或奔忙于自己的生活,而在离此不远的那道象征着最至高无上皇权地红色砖墙之中,曾经生过什么。抑或是即将要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鼻间突然飘过一丝熟悉地气味,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已不由自主先弯了嘴角。我停下脚步,南宫澈回过头来,我便冲他使劲挤着眼睛笑了笑。 “我们去买荷叶糕来吃吧。” 本以为他会骂我一句什么的,或是直接当做没听见,哪知道他只淡淡答了句:“好。 ” 用力点了点头,便拉着他开始满大街地找那香味的源头。 “大叔。您这笼里蒸的是什么啊好香呀。”终于寻着了,只见两个粉红袄子的姑娘笑嘻嘻地站在腾着热气的摊子前问着我也问过的问题。 “这啊,是我们牛家祖传秘制的荷叶糕,这整个京城里都有名地。姑娘,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荷叶的清香。” 这牛家大叔虽然知道挪地方,可招揽客人的词儿倒万年都是这一句,我抿了抿嘴,正要走上前去,却听那粉红袄子的姑娘“哧”了一声。道:“我可是自小就在这京城里头长大,怎么没听说过啊,再说,这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新鲜荷叶,可别是诓我们的吧不要了,不要了。”说罢。两人便携着手走了。 看来谁都比我精明,就我傻。 心里默默地叹了回气,便拽了南宫澈上前。那牛大叔许已不认得我了,一见着有人来,刚有些耷拉的眉眼立时又扬了起来,正要说话,我已经笑着先开了口:“来一打。” “好咧。” 依旧是从蓝花布盖着的竹篮里取出的翠绿荷叶。掀开笼盖。就着蒸腾地白气儿仔细挑了几块糕点给我整整齐齐地码好,用绳子小心系了。送到我手里。 我一边从腰里摸了几个铜板递过去,一边道:“吃的好,我会再来的。” 那老儿怔忡了片刻,愣神看了我一会,才低下头去一迭声地道:“好,好。” 走出去一点了,人渐渐也少了些,南宫澈突然将我拽进一条暗巷,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狠狠一甩,差点撞到墙上,将将站稳,他便欺上前来,抵住我的额头:“你这算是什么,以德报怨菩萨心肠一笑泯恩仇做给我看么” 我愣了愣,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将他推开些,道:“没有,我就是闻见那味道了,就又有点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不长记性,明明吃过亏了,可是下次见了就还是想要,而且那股劲儿啊,比起第一次的时候丁点儿不差。”我慢悠悠地打开荷叶包,用两根手指拈起一块来喂到他嘴边,他不张嘴,我就一直拿那点心在他唇上蹭,蹭得白花花的粉屑簌簌落得他满身都是,他才不情不愿地张口咬住。我偷笑了一下,也拿起一块扔进自己嘴里,舌头尖儿刚一碰上,我便呆住了。 口中一片清凉,若有似无地甜,酥软不腻,荷叶的清香丝丝渗入好吃到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了进去。尤其那个柔滑细腻的口感,入口即化,简直像极了偷瞄了南宫澈一眼,他离我很近,我能清楚地听到他咀嚼、吞咽的声音,甚至他唇齿间溢出的荷香也混合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分不差地落进我的鼻子里。我小声问了句:“好吃吧”然后,鬼使神差地,我舔了舔嘴唇,贴到了他地嘴上。 潮湿而柔软,甜润而芬芳。 果然是一样的,我心里轻轻叹息。 “洛洛。”南宫澈推开我,但浑身张牙舞爪地气焰已消弭无踪,顿了顿,他又把我拥紧,在耳边低低说:“我们一起离开这好不好。” 挨着他的脸侧突然有一点湿,我拍拍他的后背,道:“好。” “若我家人安然无恙的话,你想到哪儿去,我都陪你。”他嘴唇翕动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将我拥得更紧。 在黑暗里将那荷叶糕分着吃了个精光,拍拍手上的渣子,出了巷口,这次换他在前面走,也不顾忌四周的眼光,只牵了我的手,一条街一条街走得飞快,直到周遭的景色都熟悉起来,我猛地一把将他拽住。 “你疯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回这来住么” 越过他的肩头,如玉月光之下,暗影半掩着的是朱红色的大门。“七王府”三个大字端然其上。 “你不是说了想回来么,我想了想也是,奔波了好几日,哪里能赶的上家里歇着舒服。”听着他这轻飘飘的语气,我已算不清这是他一日之内的第几次变脸。 “可是,可那已经不是家了啊。” “怎么不是,听叶清华的意思是,父皇只夺了我的封号和品阶,并不曾说过要查封财产。庶民又怎么样,庶民也得有片瓦遮头吧,这进院子还是皇祖父在的时候赐给我的,谁也收不回去,放心。” 瞟了瞟他身后的“片瓦”,又瞟了瞟他,我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么” “一试便知。” 说着他衣摆一动,就要过去叩门,我连忙再次拉住他。 “从后门走,跳墙进去。”“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原先就是这么打算的,与其让人看见你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倒不如什么都没有的好。” 南宫澈想了想,道:“那好吧。” 绕着墙根找到一处隐蔽地界,抱紧他的腰,一起一落一眨眼,翻墙这事也忒容易了。刚刚好我们二人是落在一棵老树后面,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府里出奇的安静,也黑漆漆的没什么亮,倒像是没人住的样子。这时,突然有星点的亮光靠近,随之一声怒喝:“谁在那” 吓得我差点没站稳。 南宫澈急忙展臂将我捞住了,从树后走出来,缓缓道:“柳管家,是我。” 方才那声怒喝立刻就软成了呜咽:“是是,是殿下,太好了,您可算是回来了。” 南宫澈摆了摆手,道:“有什么都待到明日再说吧,我累了,着人去准备一下,我要跟王妃共浴” 共浴 我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却看见他颇感疲惫似的伸了个懒腰。 “我真的很累,不想在浴桶中憋屈了,我们一起洗好不好。”他垂下头来,暧昧地在我耳边低语,说罢,还轻咬了咬我的耳朵。 我浑身窜过一阵颤栗,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咬牙道:“那我用浴桶。“那怎么行,纵是委屈我自己也断断不能委屈了我的女人。” 我正想回嘴说那你就委屈你自己吧。 这时,柳管家的声音有些怯怯地响起来:“这位公子既是殿下的新宠,老奴该怎么称呼,也,也称王妃么” “放肆本王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提建议了”南宫澈吼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又爆出一句,“新宠你奶奶个新宠。” 我心中愧疚,连忙将脸往柳管家手中提着的灯笼处凑了凑,讪讪道:“是我。” 废话分割线 是不是觉得我这题目其实跟内容毫无关联呢,哦活活活活,其实仔细想想,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哲学意味的自pi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哥哥 柳管家顺从地靠近了,凝神一看,立刻如见了鬼般失声叫起来:“王王王王妃殿下您,您的脸” 我闻言一惊,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细滑,只是有些凉而已。觉得不放心,又转过去给南宫澈看,他捏着我的下巴来回看了几遍,也说没什么异常,我心下方稍松了口气,望向柳管家的目光中已掺了些许同情,道:“也不知这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把个精明稳重的人折磨成这幅模样” 南宫澈拍拍我,对着犹自神思恍惚的柳管家吩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准备浴房吧。” 柳管家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又瞟了我一眼,才喏喏应了,躬身退下去。 “不觉得奇怪么”我斜了斜南宫澈。 “觉得,简直处处不对劲。”他牵住我,外面的雪早化尽了,唯独府中这一块阴僻之处终年不见阳光,尚残留些积雪,“可在抓住主线之前,也不能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我们小心行事,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我点点头。 踏出了那片存雪的废弃园子,便一径去了浴房,推门而入,只见满屋白茫茫的尽是蒸腾的热气,素日里伺候我的那个嬷嬷已经捧了衣物低眉顺眼地立在屏风处。我踟蹰了一下,道:“还是着人给我将热水送去房里说罢。就要转身逃开,手腕却被紧紧扼住了。 “不许走。” 嬷嬷看了看我们,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神色变了又变。终是走到我面前一福,道:“王妃殿下,府中一众下人现在也只剩了奴婢和柳管家,您若是要在房中沐浴,怕是要多等一会。” 我愣了愣,问:“这怎么回事” 嬷嬷抬眼深深看了看我,仿似有些难以置信,又夹杂了几分恐惧。\\\\\\吸了口气正要答话,南宫澈突然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嬷嬷如临大赦,脚底擦着地,将手上衣物放进里间地软榻,便默默地掩了门出去。 “南宫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回头看他。 他一边牵了我的手往里间走去,一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只是能约略猜出几分罢了。” “是什么” 南宫澈轻轻叹了口气,道:“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有我在,一切都不必担心。” 我本想说你都被贬为庶民了,原先誓死追随的人没准都跑了大半,自己尚且得夹着尾巴做人,凭什么向我保证。这话都滚到了喉咙边上,却又蓦地想起下午时分他那副失魂落魄地样子,终究是没忍心说出来。 我这边心中百转千回。他那边手上已经开始帮我解衣服。待我猛然惊醒过来,脏乎乎地外衫已被扔在了地上。我闭了下眼,将他的手别开,闷声道:“我自己来。” 即便是忸怩着,倒也还是拗不过他,除了衣服一起下水。 我趴在浴池暖暖的台阶上,闭上眼睛由着南宫澈帮我洗头。长长的黑色缎面上堆满了白色的泡沫。香气氤氲,缠满他的手指。 热水漫过身体。整个人正慢慢地放松下来,连日赶路加上心情时刻敏感紧绷所积攒的疲惫尽数涌上来。昏昏欲睡中,感觉南宫澈的手从头顶滑下,正轻一下重一下地按着我地太阳岤,不禁舒服得口中出小狗一样的哼哼声。这时,头皮突然狠狠一紧,疼得我一下睁开了眼睛,竟看见南宫澈尚缠着我头的指间夹了一枚寸余长的钢钉。 这让我一下便清醒了过来,惊呼一声,这暗器分明就与先前在龙应城遇袭那晚时见过的一模一样。那件差一点就已经被我遗忘了的事件又猛地跳进脑中,重新翻滚起来。在先前的意识中,我只道是皇帝手底下派来抓我的,可现在一想,彼时爹爹已然逼宫,皇帝自顾尚且不暇但看其出手并不避忌南宫澈,也必定不是他的人了,难道是蓝音 不及细想,南宫澈已“呼”地一声拽了一件浴袍过来,直接将我在水里裹好,挡在身后,肃声道:“出来吧。” 我有些不敢动弹,只觉得对方在陆上,我们在水中,这已是失尽了先机,此刻只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屏息注意着四周,这时只见一道熟悉地身影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定睛一看,才明白过来,这熟悉的原因只是因为来人身上穿着的竟是我留在家中的衣服。 南宫澈冷冷道:“我猜得果然不错。”转而幽幽叹了一声,声音却有些苦涩:“我本打算着沐浴后就去会你,没想你连这么点时间也等不及么” “要死的人了,沐不沐浴又有什么打紧” 赫然竟是男声,我脑中“嗡”的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连忙将头从南宫澈肩膀处探出来些,看那身影慢慢走近,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哥。” 只听他痛声大吼道:“住口家门被灭,爹娘遇害,却在此处与自己的仇人滛乐,我没有你这样地妹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想要跟他解释,却现嗓子像被糊住了一般,好半晌,只又叫了一声:“哥。” “住口”不知为何,哥哥的声音里竟带了些哭腔,“我今日来就是要取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的命,以祭拜爹娘在天之灵。”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抓着南宫澈肩膀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深深掐了进去。 “在天之灵你什么意思”半晌,我才勉强吐出一句。 哥哥冷哼一声,道:“你自然不会知道,今日午后时分,我颜家七十六口已被秘密处死在天牢里”他突然头一转,狠狠道:“南宫澈,你这个禽兽,我大姐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地孩子” 我懵住了。 他后面又说了什么也统统没有听到,耳中嗡嗡作响,只不断回响着“秘密处死”“秘密处死”“秘密处死” 爹娘竟都不在了么我脑子里一团乱,许多东西噌噌地掠过去,却只徒留碎片光影。当惊惶地想要想起爹娘地眉眼时,亦是支离破碎。越是努力地去想,反倒越淡了开去,怎么抓也抓不住,急得我额头上不一会就挤满了细细的汗珠。 南宫澈犹自喃喃着:“孩子怎么会我明明没有洛洛你做什么” 我没理他,攀着浴池旁边地台阶慢慢地爬上来,头上还顶着白色的泡沫,沾了水的厚重浴袍沉沉的挂在身上,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水迹。我走到哥哥面前,抬眼看了看他,沉了一口气问道:“爹娘还在,你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他没理我。 虽然看不到,双生子的灵犀却能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眼中的寒意。突然他手一晃,指间的钢钉已抵住了我的脖子。是尖利冰凉的触感,随着脖子上的脉搏每跳动一下,便疼一下,可我居然一点都不怕。面前的人是我的哥哥,是我最为亲近的人,就算他要取我的命,我也不会防备他。 “哥。”我又唤了一声,心里一面骂自己白痴笨蛋,怎么着就突然一句话也说不顺溜了呢 南宫澈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余光尚能瞥见身侧白烟一旋,将浴袍披好的同时,他已将身形抢上,扣住了哥哥的脉门。 若在往日,想必我定会暗叹,他的动作多么飘逸啊,出手多么利落啊,可是此刻,看在我眼中,只觉如同杂耍一般,我瞟了他一眼,声音冷厉地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你让开。” 他迟疑地叫了我一声:“洛洛。” “我们兄妹间的事,你让开。” “洛” “滚” 怒吼出这一声的时候,我觉得眼眶热极了,好像四周都烧着炭起着火,黑色的烟直接就腾进了眼中,又疼又酸,几乎就要睁不开。 南宫澈终是松开了哥哥,站到一旁,留我们兄妹默默对峙。 良久,哥哥并不动,我便蹙了蹙眉,将比在我脖间的钉子生生扳开,钉子尖划着我的皮肉而过,尖锐的疼痛如线般蔓延,火辣辣的,让我咧了咧嘴,然后便有猩红的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来。 “够了,颜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其实我觉得我马上就要哭了,那火在眼睛边上烟熏火燎的,灼得我眼前一片血红,可我,可我说过什么就算流尽一身血,也再不掉一滴眼泪 血液顺着我的锁骨一直流进湿嗒嗒的浴袍中,很快便洇染出一大片霞光般的颜色,咕嘟咕嘟的水声在耳中也变得格外响亮 天旋地转,黑暗来袭。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镜子里的我 我知道我又做梦了。 只是这一次,梦境里再没了那些古怪的人和景物,脚下是踏实的,周围的假山小径、亭台楼阁都如同刻在我心上一样,我的家,不是七王府,而是我自己的,那个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的高门大院。 沿着熟悉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一心只盼着赶快到爹娘的院子里去瞧一瞧,没准还看得到他们。却见一路上来来回回都是奔走的下人们,个个神色匆匆,有的手上还端着脸盆,盆里是深红的血水和污了的白布条。 远远地我竟看见了徐妈,她仿佛比起照看我的时候要年轻得多,只见她拎了一只硕大的铜壶,微倾斜着身子飞快地擦过我的身边,朝爹娘住的地方奔去。我伸出手来叫了她一声,也不见她回头。我心中紧,连忙快步跟上去。 一进院门,我便看见了爹爹正在园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而房中正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徐妈脚下也不敢耽搁,只朝爹爹匆忙点了个头便推门进去了。我走到爹爹面前,他穿着居家的灰色布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都没盘上,只一径伸着脖子往屋里的方向张望,我正想抬手帮他将扣子结上,房中的叫声却始终扰得我心神不宁。于是只好放下手来,转了身到门前。我使劲地推了推门,没想手竟直接穿了过去,我心下又惊又喜。慢慢伸出一条腿。也是毫无阻碍地就越了过去,才放心下来,连忙将整个身子都小心地穿过去了。屋内地气息很沉闷,挤了好多人,几个丫鬟在旁边倒水地倒水,湿布巾的湿布巾,一个半老的妈子正弯着身子立在床前,而床上那年轻的美妇人。哪怕五官正因疼痛而剧烈地扭曲着,我也认得出来是娘亲的模样。 她的脸惨白着,头已尽数被汗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秀美的眉毛扭成了一股,嘴唇亦是毫无血色,偏生又被雪白贝齿紧咬着渗出一丝血迹来。我心中一颤,就想奔上去握住她的手。 “夫人,您用力啊。一 “我,我不行了”娘亲地眼皮已经有些耷拉了下来,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昏迷一般。 “不行。您可不能睡啊,深呼吸,再来一次,一二三用力。” “啊” 我意图握住娘亲捏紧了的拳头,手掌却与方才在那门边的状况相同,怎么都是虚的,急得我大汗淋漓,而娘亲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我实在不忍再看。于是便干脆微微背过身去,立到床头。 “夫人夫人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出来啦” 我偷瞄一眼,娘亲的眼睛紧闭着,卷翘的睫毛都湿嗒嗒地粘在眼皮上,眉头打成了结,喉咙处滚着低低的喊声。 突然一声响亮地婴儿啼哭。我只觉心中一松。再看,屋中所有人的眉头也似都一下子就展了开。那老妈子将血糊糊的娃娃抱在手上,欢声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呢。” 娘亲虚黄地脸上刚泛出一抹笑,突然又紧紧地皱了起来:“哎哟” 稳婆见状,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急忙把手中的孩子交给旁边的丫鬟,手朝娘亲身下只一探,面色立即沉重起来,急道:“还有一个” 婴儿的哭声,娘亲无力的呐喊,稳婆尖脆的“吸气,用力”之声,铜盆与茶壶相撞,热水哗啦啦的倒进去混合在一处,我突然有些头晕,眼前也模糊起来,仿佛平空飘来一片大雾,将那混乱嘈杂地声音也渐渐隐了去。 等迷雾渐渐散开,眼前却是一个陌生的院落。看来颇为冷清的青色的院墙中,满地积雪,连盏照明的灯笼都没有。只是雪光反照,倒也能看得清楚。院中一张石桌旁,眉眼清丽的女子,披着厚重的棉袍,正一下一下地拍着怀中粉雕玉琢般地小男娃,嘴中念念有词。我略靠近了一些,心中吸了一口气,只觉满天星辉亦比不上那小男孩一双乌亮地大眼。 “澈儿,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好吗”女子轻声哄着。 小男娃也不答话,只小手将女子抱得紧了些,微微地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星空。 我也顺着他地目光望过去,深蓝的天幕中,宝石般璀璨的繁星正均匀地散落着,一闪一闪,看得久了,甚至会有一种晕眩的感觉。男孩倔强地仰着小脑袋,抱着他的女子也只好叹了口气,默默地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 突然,一道赤红的光焰划过天际,就像流动的火一般,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小男孩猛得抓住了衣角,眼睛瞪得溜圆,小嘴也不自觉地半张了开。漫天的星辰似乎都在那一刻消失了一般,只余那一道火红光芒,极快地划过,却又久久不能消散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红光拖曳而去,小男孩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软软地偎进女子怀中,一双短短的小胳膊搂住女子的脖子,兴奋地叫道:“娘,娘,你看到那个红色的星星没有” 女子帮他整整有些乱了的小棉袄,宠溺地笑道:“看到了,好漂亮的星星呢。” 小男孩听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连脸色也微微的潮红起来,道:“澈儿以后要娶像那星星一样漂亮的媳妇。” 女子愣了愣,笑容更盛,捏捏他的小鼻子道:“好啊,娘等着。”女子的手还不待落下,却被小男孩突然一把抱住了。 “娘的手好冷,都是澈儿不乖,我们回屋去吧。” “嗯。” 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屋子里亮起黄色的烛火,门一关,这对母子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澈儿,是南宫澈么 好像什么时候,他确也是跟我提起过他看过那么一颗火红的流星。 视线再度模糊起来,再看已是从冬入夏,我坐在平日最喜欢的软榻上倚着窗户,窗户外边,爹爹正挽着裤腿,赤脚踩在湿泥里帮我种莲花,娘亲则在一边泡着菊花茶。 “爹爹娘亲”随着软软的幼嫩童声的叫唤,一个穿着大红团锦衣裳的小姑娘朝着娘亲跑过来,娘亲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张开手臂将她抱住。小女孩在娘亲怀里使劲蹭了蹭,道:“娘亲,洛儿要喝娘亲酿的花蜜茶。” 不自觉地莞尔一笑,我还记得这个场景,那小女孩儿正就是五岁时候的我。 “今个可只有菊花茶呀,洛儿想喝什么花的花蜜,娘亲明个给你做好不” 小女孩从娘亲的怀里露出一只狡黠的眼睛来,看了看爹爹,小声道:“莲花,洛儿要喝莲花的花蜜。” 娘亲“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根纤细手指点上她的额头:“你诚心气你爹爹,你跟他说想要莲花,他就一大早起来帮你挖池子,哪知道你这小丫头只记着贪嘴了。” 小姑娘飞快地吐了吐舌头,从娘亲身上跳下来,蹦蹦地跑到池塘边蹲下,托着腮看爹爹忙活,爹爹一回头,看见她,乐了乐,道:“乖洛儿,过来亲亲爹爹。” 小姑娘头一撇,一本正经地说:“不亲,爹爹身上都是泥,脏死了。” 爹爹嘴角耷拉了一下,手一动,突然只听小女孩大叫:“爹爹欺负人”一转身,捂着脸朝娘亲跑过来。走到了跟前,娘亲掰开她小小的手指,只见白净的小脸上正正糊了一把黑泥,爹爹犹自在后面大笑,娘亲便也笑着把她拽了过来,用绢子蘸着壶中的清水帮她擦脸。随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一点一点的露出来,我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僵硬,几乎就要无法动弹。 她的脸,居然与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红衣小女孩,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是我的脸,跟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 废话分割线 白天不停刷啊刷,刷啊刷,也不见涨几个收藏,每每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会现涨,难道午夜更新的作,养的都是夜猫子读么哈哈,大家要早睡啦早睡早起身体好哦这一章赶着时间,可能待会还要修改一下,添个几百字什么的,不过还好修改过的字数也不会再收钱,这个系统直接算第一遍的,嘿嘿,大家先别急着看哈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生无可恋 “洛洛。” 我悠悠张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旧是氤氲的白色雾气,枕着南宫澈手臂的头还湿湿的,他模糊的脸在头顶上,一声一声温柔地唤我。 我挣扎着坐起来些,现身上已经换了干松的浴袍,那个穿着我衣服的熟悉身影就立在不远处,如尊石雕般一动不动。 “哥哥”我脑中还不是特别清醒,梦中的爹娘与自己那张白嫩的小脸不停在眼前交错出现。 “南宫澈,我技不如人,两次败在你手里,你杀了我吧。” 哥哥略带嘶哑的声音将我神游不定的思绪拉回来,然后只见南宫澈袍袖一挥,一阵短促有力的风声之后,再没了任何声音,想是他封住了哥哥的某处岤道,让他不能说话罢。\\\\\\可是两次我缓慢地看了一眼哥哥站立的方向,脑中浮出一个相似的画面,那一晚在龙应城遇袭之后,南宫澈与程观秘密商量什么的时候,窗下也是立着这样一尊“雕像”心中有了些了然,却又伴着一丝疼痛。那枚险些射进我眉心的钢钉,竟果然是他放的么可那时候爹娘应该还算安全不是么,他却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爹娘连着这两个字猛然地跳进脑中,还有他们的死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梦中他们的音容笑貌犹在脑际,可张开眼睛,要面对的竟是他们已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的事实么。 原本抬起来想伸向哥哥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哥哥怎么会穿着我的衣服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要杀我,事情本来地面目是什么,这些本来想要弄个明白的事情现在似乎都不再重要了。世上最疼我亲我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别的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甚至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心里尖锐地疼着,疼着,渐渐成了麻木,一颗心虚惶惶地在空气中漂浮着,左摇右晃。\\\\\\不知道该到哪儿去。 “洛洛,洛洛。”南宫澈见我又要闭上眼睛,稍用力摇了摇我。我抬眼看看他,无力道:“我累了,抱我回房吧。” “好。” 身子悬空起来。结实的手臂将我牢牢锁在怀中,我搂住南宫澈的脖子,任他把我一直抱回卧房。我没有回头看哥哥。只是一下一下揪着的心告诉我,他地脸上一定满是鄙夷和痛恨的表情。 哥,对不起。 回到房中,南宫澈先把我放到床上,自己在外间寻了块干的布巾又返回来,坐到床沿上,将我的头扳过来,放在他的大腿上。 仔细地用布巾将头包了,一下一下地擦拭。 就如同以前地日子。每次我洗过头,他都会帮我擦头。 如今,兜兜转转一遭回来,却已物是人非。 我也不说话,任他摆弄,他擦得差不多了。便将我放好。抖开被子将我盖住。 我顺从地闭上眼睛,纵使头痛欲裂。面上仍一派平静。 时间如水流过,昼夜交替,对我而言,不过是睡过去又醒过来。不起床,不吃东西,不跟任何人交谈。 心已经不再痛,头也不再痛,除了无可救药的空洞,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好好地,只是觉得灵魂时常会晃出身体一般。 南宫澈每晚会抱着我睡觉,时而什么都不说,时而会亲吻我地眼角嘴唇,时而会絮絮叨叨地讲一些事给我听。 他的声音哗啦哗啦地从耳朵边淌过去,一如既往地好听,说的那些貌似也都是我曾经关心的,我却完全听不进。 我正专心地酝酿睡意,这几日,每天都会做上几个梦,梦到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常常是在我的天颜居,有爹娘,有我,偶尔也有哥哥,那些快活的时光,在梦里,点滴地重现。\\\\\\ “颜洛”耳边一声怒喝,将我好不容易蓄起地薄薄困意赶得无影无踪,但也只是略带不满地瞪了南宫澈一眼,便继续耷拉上眼皮酝酿我的睡意。 肩膀猛地被紧紧地扼住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也没多疼。 “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逝已矣,可活着的人不是还要活下去吗”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我只稍微分了一下的神,便又回到了迷糊的正轨上,困意渐渐浓起来,眼前影影绰绰仿佛已能看见娘亲的背影了。 嘴唇突然堵上了一团软软湿湿的东西,紧接着中衣地衣带也被挑开了,粗糙地手心摩挲上我的皮肤,从上而下。 娘亲地影子如同是投进了石子的湖心,一圈圈地荡漾开,破碎得一塌糊涂。 心里稍微生出一些怒气,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压在我身上的南宫澈。 “你生气了么”他抬起身子来,声音里竟带着一丝欣喜。 我想了想,决定跟他说一句话。 “等我睡着了,想做什么随你。” 他愣了半晌,然后竟有些失控般,扑上来咬住了我的嘴唇,口中很快便蔓延了一股血腥的咸涩味道,我扬了扬嘴角,继续阖上双眼。 良久,身上一凉,他终于从我身上翻了下去,窝在床的另一侧,我暗叹了一口气,想终于可以睡了。于是睡意便真的汹涌而至,只是模糊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极低极低的啜泣声。 听错了吧,南宫澈怎么可能会哭。心中咕哝一声,一翻身,便陷入了纯黑的梦境。暗潮湿的地方,我慢慢地走着,鞋子出响亮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爹爹呢娘亲呢 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想见爹娘的强烈愿望终是更胜一筹,于是我摸着黑,朝更深处走去。 终于,我看到了。 木头的栅栏里,爹爹的头竟全白了,瑟缩着身子蜷在湿乎乎的草堆上br gt; yuedupageup 18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8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19部分阅读 上,一只硕大的老鼠“吱”地一声尖叫着从他脚边跑过去。 “爹爹”我忍不住扑过去,却不像往常一般可以随意穿越障碍,而是被这木头的栅栏给实实地拦住了,我只能抓着两根还生着倒刺的木头狠命地摇着,口中不住叫唤着爹爹。 爹爹却似没有听见般,垂着白花花的脑袋,挠了挠脚背,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心中剧痛,却奈何没有一丝办法。脑中突然闪过一念,娘亲呢怎么没跟爹爹关在一起 回头深望了爹爹一眼,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娘亲,娘亲一定也在这里的。 黑暗的通道仿似没有尽头般,但,没多一会,我还是找到了。 与爹爹那边不同的是,这间牢房的条件略好些,人也多一些,老老小小关了一屋子。我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方认出娘亲。她站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而那年轻女子正干呕不止。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既高贵又随和,没有丝毫落入窘境的神态。 我心下不由稍安,再看那不停呕吐着的年轻女子,脑间蓦然窜过一个声音。 “南宫澈,你这个禽兽,我大姐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这个女子,是大姐么 身子微微一震,竟生生从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望着地上一抹月光,我明白,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梦见爹娘了,几日来,我的梦皆是按着时间推进,方才那一场,应就是他们被囚于天牢的景象了。再梦,也许就是被处死的那日。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 摸摸床头,颤抖的手指没费太大力气就触到了那支冰凉的簪子,我将它勾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爹娘,洛儿不孝,不过,洛儿就要来寻你们了洛儿来陪你们可好。你们这一走,我才觉得孤独,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没了。我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是我唯一爱上的一个人,可他却是害了你们的元凶,我注定无法再爱他,无法再跟他在一起。天地间,我只剩了哥哥一个亲人,可他恨我,时时刻刻都想将我杀之而后快。既如此,我便来陪你们吧,我们一家三口,不管在什么地方,能团圆就好。 借着寡薄的一缕月光,簪子的尖闪着微茫,我苦苦一笑,它明明是我上次用来杀南宫澈的,现在却轮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果然,它逃不脱做一件凶器的命运啊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用力将簪子刺下的那一刻,我皱了皱眉头,现自己错了。自尽不比伤人,总是不易拿捏角度和分寸,我这一下,没有对准要害之处便也罢了,竟不知道的是,自己脖子上还缠了厚厚一层纱布。 我抬手摸了摸,一层一层,想必裹的是那日哥哥手中钢钉划下的伤。 尽管如此,簪子锋利,到底是扎进了皮肉。只是因着这一层纱布的阻挡,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疼,并可以觉出,血液正迅速地冒出来,偏偏不足以致命。 还真是很疼,我咧了咧嘴。 想来这自杀也是个技术活儿,讲究快、狠、准,一旦第一次没死成,便很难对自己狠得下心来再下一次手。 簪子从我手中滑落,在床垫上弹了一弹,便掉在了地板上,出清脆的声响。 身边的南宫澈翻了个身,口中模糊地咕哝了一声,继续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想是很累了吧,竟睡得这么沉。我自嘲地笑起来,起初只是微微扯动嘴角,继而干脆哈哈大笑起来,扯着脖子上的伤口,只觉得血倒流得比方才更快了些。 若是这样笑死了,会不会太过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颜洛啊颜洛,原来你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救不了爹娘,杀不了仇人,连了结自己的能耐都没有,不过是求得一死而已,还婆婆妈妈的,管他什么讽刺不讽刺。 这么一想,笑声便更加放肆。在安静空荡的深夜里一波一波地传送开去,尤显突兀诡异。 也许,我该多刺几下,还有这个讨厌的纱布我一边倾着身子去够掉落在地上的簪子,一边胡乱地扯着脖子上地纱布。 “洛洛你干什么怎么这么多血”南宫澈先是迷蒙后是惊恐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我只觉得手离那簪子越来越远了,一只有力的臂膀将我一把抱进怀中,另一只手快速地在我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按住我脖子上的伤口。 血好像不再往外冒了,怎么办我用力挣扎了一下。可南宫澈把我按得死死的。 “放开我”我朝他嘶声怒吼。 “不放。”他吼回来。一边帮我把已经被我扯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解开。 我没他力气大。挣了半天,也挣不脱,只能如个疯子一般大声吼叫,一边狠狠瞪着他。 他却全不理睬,只手上不停,将那白色的纱布绕着我的脑袋一圈一圈地解下来,解到最后一层,他动作明显慢下来,连着肉的地方新血糊着旧伤,只这么一小会。也结了血块跟纱布粘在一起,稍一动就撕了般地疼。 “嘶”我忍不住吸了口气。 南宫澈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下剥,怒道:“现在知道疼了。” 我倔强地别过脸,他又给扳回来,压低身子,抵住我地额头。 “颜洛,你给我听着。如果你还嫌你们颜家人没死够地话,你就去死” 我把眼睛一闭。 只听到他呼呼的喘气,低吼道:“你就那么着急着要把你这漏了网的给人家补上数是不是” 我睁开眼,凉凉瞟他,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不用你管,你这个凶手” 南宫澈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停下来。冷冷道:“没错,我是凶手。可亲手杀了你家人的那个又是什么你死便死了,可他此刻正拈着胡子得意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你甘心么” 我眸子突地一紧。 “真是窝囊啊,颜家仅存的这一对兄妹,一个只知道拿刀剑指着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另一个就要么不死不活要么寻死觅活,哈哈,哈哈哈。\\\\\\” 他这些故意激我的话,我都可以当没听到。 心里只有个声音答,不,我不甘心。 颜洛,你说过什么来着,谁敢伤你家人,定叫其血债血偿 我怒睁着双眼,眼眶瞬间就火烧火燎起来。 良久,南宫澈将双手盖上我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不要有这样的眼神,我会替你报仇,但你要好好活着,才能看得到。” 替我报仇 我心中冷笑,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不过随他怎么说都不重要了。 反正,殊途同归。 “那你呢”我木然问。 “待江山稳定,只要你有这个能耐,我地命随时候你来取。” 我转了转眼珠,郑重答道:“好。” 南宫澈默了一会,确定我不是敷衍,才将我轻轻放好,自己下床去取药箱。我靠着床头歪坐着,看室内亮起一豆烛火,南宫澈的影子放大在墙上,来来去去。 不一会他就捧着烛台回来了,先将剪刀在蜡烛上烫了烫,才将最后一层纱布剪开,小心地剥离了皮肤。又给伤口重新上了药,再裹上新的纱布。弄好之后,他缓缓抚摩过我的脖颈,道:“这么漂亮的脖子,怕是要留疤了。” 我将他的手拽下来,淡淡问:“你夺了皇位之后,不会杀他对么” 他将手抽回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不动声色道:“对于一个王,这已经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可我要他的命” 南宫澈沉默了半晌,慢慢道:“他到底是我爹。” 我冷笑了一声:“说吧,什么条件” 听我这么说,他忽然又笑起来,摸摸我地头,道:“待我夺了天下,我们再来谈这个吧。” 南宫澈到底还是不信任我。 待我第二天早上破天荒地从床上起来。坐到妆台前想要梳一梳头的时候,才现我所有的簪子珠翠,但凡带点尖儿的,全不见了。\\\\\\ 这倒也没什么打紧,我将头拢了拢,随手牵了根缎带松松绑了。 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觉得脚底下都是虚的,便干脆就着门前地台阶坐了下来。 冬日的阳光照样灿烂得晃人眼,微微阖上双目。只觉得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周身都像晒膨了地棉花一般。说不出地舒服。即使是闭着的眼睛也依然能看到橘色地光,还有无数的小光点,在里面跳来跳去,我便不自觉地跟着它们晃脑袋。 “殿下。” 我听着有个轻微的脚步朝着我走过来,声音怯怯地叫了一声。 “嗯”我听的出来,是柳管家。 “王爷吩咐了给您送地早点,您看是在这用,还是给您放屋里去” 我吸了吸鼻子,这天气忒好,晴朗无风。 便拍了拍旁边地空地,道:“就放在这吧。” “是。” 只听一阵碗碟乱响,倒似动作十分匆忙般,我不悦地眯了眼睛看这柳管家,他甫一抬头,刚好与我对上,手上一颤。竟差点将一个瓷碗摔了。 “柳管家,我哥哥先前将你们折磨得很狠吧”我移开眼睛,拈了块翠绿色地小点心,小口小口咬着,信口问道。 “不,没有的事,一点都不。” “这府里的下人们呢怎么只剩了你跟杨嬷嬷” “他们都辞工了您跟殿下也不见回来。\\\\\\我寻思着这么多人养在府里也是白养着。就一一准了。” “我们没回来,也是你现在才知道的。先前不还有个假的王妃在呢么” “是。”柳管家顿了顿,似是憋足了一口气,道:“正是因着那假王妃,下人们才要辞工,而老奴我跟杨嬷嬷皆是打这王府一建起来就在这的,无论多苦也想守着啊,所以才” “那我哥哥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老奴委实不知,殿下还是问王爷的好。” “好了,我知道了。”我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柳管家躬了躬身子,正要离开,我突然想起一事,便又叫住了他。 “殿下请吩咐。我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把嘴里那块点心咽下去,方缓缓道:“以后这殿下王妃的称呼就免了吧,南宫澈既已被贬为庶民,我们就该恪守本分,万不可因着这虚的名头无端惹些是非。” 柳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深深一揖道:“难得殿下体恤主子。” 我皱了皱眉头将他望着,柳管家方觉失言,连忙道:“错了,错了” 我笑了笑,道:“就叫夫人吧。” 他连忙称是。 “洛洛说得不错,以后也便称我公子即可。”远远的,南宫澈地声音便已传过来。 我扭过身来,左手捧着豆浆,右手捏了糕饼,眯着眼睛专心吃喝。 “这个可还合你口味”南宫澈在我身侧蹲下来。 我点头,又就着碗沿呼噜喝了一口。 “那就好,我还忧心你喝不惯这异族的奶茶。” 奶茶我将那“豆浆”端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可不是有股子奶香味,再闻,丝丝的茶味也透了出来。 “你竟然没喝出来么”南宫澈语气中掺了些火气。 我老实答:“我还以为是豆浆。”瞟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柳管家,继续道,“比起变着花样讨好女人,你还是多花些工夫谋划你的篡权大业吧,别皇帝还没当上,就是个昏君了。” 废话分割线 其实也没啥要说的,身体好些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惦念,无耻地汇报一声,就当有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倒吊人 我又喝了一口那个奶茶。 “咕咚咕咚”咽下去后,我听到南宫澈在旁边似是磨了磨牙。 “没有别的女人。”他说。 咕咚。 “我也从不做讨好女人的事。” 咕咚。 “你也一样。” 我饮尽最后一滴奶茶,转过头来,打了个呵欠道:“你何时变得这么乏味的,看不出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这个么” 说完,便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回房了。 在将将要踏进门槛之际,我站了站,侧头道:“有一件事要求你。 ” 南宫澈也站起来,走到我旁边,一手抓起我的辫子梢把玩,道:“说说看。” “我希望爹娘能尽早入土为安还有,我别的家人。” 他想了想答道:“这个倒不难,天牢里秘密处死的囚犯尸体多数也就是往乱葬岗上一扔了事,你不说,我也会去找的。” 乱葬岗 我心里刺了一下,微矮了矮身,轻道一声:“如此,多谢了。”便抬脚迈了进去,头在他手上滑了一下,倏地又落回腰间。眼角处仿佛闪过一片银光,再看,却是什么也无,不由心中一动。 南宫澈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我径直去了里间,不大一会,他便也跟过来。“你不忙么”我拣起窗台上的竹竿,信手将窗子支起来。 “还好。”他撩起些袍子,坐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洛洛,过来。” 我拍了怕手,默默走过去坐了,只听他继续道:“其实我是有件事要说与你听。” “哦”我抬了抬眼皮,看向他。 “过一阵子,京城怕是不大太平,我想送你到仙凌去住一阵子。” 我想都没想,便说:“好。” 他似是惊异于我地配合,略怔忡了片刻。 道:“你既无异议,我这就去安排。” 我点了点头,他松松将我拥了一下,便出去了。 一旦真的生政变,我纵然留在这。也是派不上分毫用场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是白白做了冤魂野鬼。事隔一日,眼下我对我这条命倒是爱惜得紧。既如此,倒不如躲得远远的,哪怕南宫澈事败。我亦留得青山在。 突然思及方才眼角那片银光,我赶紧掂了裙角跑到窗户边上,看左右没人,才低低叫了声:“羽山亦,是你么” “羽山亦。 ” “羽山亦。” 又叫了几声,眼前灿灿阳光,却是连一根银丝都没的,心下不免有些失落。恹恹地踱回床边,心道难道方才竟是我看错了么 “喂” 随着一声刻意压低了的娇喝,一头长陡然在我头顶瀑布般垂下,我下意识地朝后跳了一步,待仔细看了,竟是一个碧色衣衫的女子倒吊在床前与屋顶相连的一小截横梁上。那横梁本也只是用来悬挂帷幔用的,并不甚结实,此时生生吊了个大活人在上面,晃晃荡荡的。直看得我心头慌,连忙喊道:“仙仙,你快下” 话还没说完,只听“轰”地一声,眼前已是一片花团锦簇。 烟色粉色紫色的纱幔与碧青色的衣衫滚在一处,头尾缠绕,一时竟分不开了。我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拨开缚住她头顶的那根缎带。 林仙仙苦着一把声音道:“洛儿姐姐,你家这房子建得忒不结实。” 我没好气地答:“你不是武艺了得么。怎的这会子也摔得四仰八叉了” 她干笑了两声,指着一处道:“我地脚本来人家只是轻轻,轻轻地在那上面缠了一下,用来固定身形的,哪知道,这根木头会突然掉下来,我心里一急,就想挣出来,哪知道,方向又弄错了,竟又多缠了好几圈”说罢,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也怪你家这房子建得忒矮了些,若是这掉落的地面再稍远那么一点点,我便也脱身了。” 我斜了她一眼,道:“那我是不是还得代我家的房子给姑娘你赔罪啊。” “呵呵,好说好说。” 林仙仙好不容易从那一堆纱幔中脱了出来,往床上一蹦,立时惊呼一声,赶紧将整个人都倒了上去,滚了两滚,兴奋道:“你家这破房子里倒是摆了一张极品的好床。”说完,一双手还在上面摸来摸去。 我也依着床沿坐下来,淡淡应了一声道:“还是比不上宫里的床吧。 ” 林仙仙“噌”地坐起来,爬到我身边道:“哪里,比宫里地床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啊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成功地混进宫了” “你不是碰上一个叶将军么,可巧了,我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林仙仙没立即接话,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裙角。 我权当作没看见,继续道:“宫里那个弓道士并不是蓝音,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吧” 她低头,声音细细的:“不是。” “你骗我。” “没,没有。 ”林仙仙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慌乱道:“我也是进了宫才知道的,我们都被师兄摆了一道。” 我挑了挑眉,稍侧过一些身子来。我长到如今快十七岁,上面虽有两个姐姐,却是与陌生人也没甚区别的,更别提能如别家千金般有一两个年龄相近的闺阁密友。此时,这个小姑娘,她的手温温热热地覆在我的手背上,软糯地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竟让我本已古井无波的心中平白生出一层怜惜。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将手抽了出来,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你骗了我。不然,南宫澈被贬为庶民这事该怎么解释。” “嘻嘻。 ”林仙仙这突然而出的笑声听起来倒有些深意,我瞅了她一眼,她便朝我身边挪了挪,又将我一双手抢过去握了,笑道:“原来洛儿姐姐是在为自家相公不平。” 我翻了个白眼,摇头道:“倒也没有,只是这可不是我们预先说好的戏码,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林仙仙声音又软下来,只道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先前便略略思索过,这事看起来虽只是简单的栽赃嫁祸,但因为涉案人员俱不是普通人,若没有羽山亦的帮忙,林仙仙她确实也是没那个能耐的,反倒是由蓝音做下的可能更大,此时听她亲口确认,便也散了对她地怀疑。\\\\\\心中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林仙仙并没有背弃自己,忧的是,蓝音竟在无知无觉间全部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可转念一想,又暗自觉得自己委实可笑。这些不是都跟我没关系了么天牢里已经没了我的亲人,我也不用再设计谁陷害谁,只须一心扳倒龙椅上那个人即可,而扳倒这事,亦不用我出半分力气。 思及此,我看了看林仙仙,道:“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她一根手指挽了挽头,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整日里待在宫中委实无聊得紧,我估摸着你该到了京城,便来瞧瞧,顺便与你禀报军情,哪知姐姐你神机妙算,竟能未卜先知,啧啧。”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我也不禁莞尔,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鬼丫头,哪里就是什么军情了” “谁说不是军情,我们在打的,可不就是一场无形地战争么。”说罢,还握了握拳。 我却是黯然,良久,才开口道:“仙仙,我怕是要违反我们地约定了。” “为什么”林仙仙一下子跳起来,乌黑的长在我眼前跳动了几下。突然她“咦”了一声,一手探上我高高地衣领:“你的脖子怎么了” 我扭了扭头,避不过她的手,便干脆站起来,朝外间走了走,硬了硬心肠道:“家人已尽皆不在,事前部署的那些阴损事情,就算了吧,过几日我便要去仙凌了,你自己多保重。” 林仙仙在身后好大半天没出声,半晌,才道:“那你要不要去看看羽山亦” 我转过身,颇有些不解:“羽山亦” 林仙仙含了含下巴:“眼下应该是在你家前院,不过也不一定,兴许是别的开阔场地呢方才我来时,在街上遇到他了,你也知道,他那一头银,招摇得紧,我一眼便看见了,就上去跟他打招呼,他听我说了要来寻你,就说要一起来,本来我们俩潜藏得好好的,只等你那相公一走就要现身,都怪他耐不住性子,一着急,败露了行迹。” 我抚了抚额头,道:“然后呢” 林仙仙耸耸肩膀:“然后他们俩就打架去了,我正好趁着空隙跑来找你啊” 他们俩 我咬了咬牙,扯了林仙仙便朝着竹林后面南宫澈的书房奔过去。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吉他与落后人种 我确定他们在那。 南宫澈这座府邸虽占地不小,但却遍植花草,真正的开阔之处,惟他书房后面的一片空地。但因着我曾在他书房撞破过那件苟且之事,心里一直有些疙瘩,是以他书房去得总是极少的,关于那片空地也只是从窗子里无意瞥到过,并不曾细瞧,更不晓得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想来他一身功夫,平日里读书读累了,便翻窗出去舒展舒展筋骨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原先以为这两人既特意选了这么个僻静地方,定是要放开了手脚,不弄得山崩地裂誓不罢休的。哪知我携着林仙仙已穿过了那片竹林,却仍听不到半点的打斗之声,莫非是我猜错了他们根本不在这我心下摇摆,脚上却并不曾停,既已走到了这,还是看看再说。 待又走近了一些,才听到了隐隐的人声,间或一些弦乐。 林仙仙在旁边倒着脑袋,奇道:“这乐声好生奇怪。” 我亦有同感,可听在耳中偏生又有股子要命的熟悉感。仔细一想,我确是听过的,只是那都是在一些半梦半醒的夜里,记不大真切。清醒着的时候听到,此刻却是头一遭。 不知为何,眼见着那乐声越见清晰,却反而有些不敢上前。只觉得思潮翻涌,心中颇不平静。 “洛儿姐姐,洛儿姐姐。” 眼前好像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晃,我猛地回神,却见是林仙仙拿手在我面前摆来摆去,一边不住地小声唤着。 我仓促地一笑:“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好端端地就站在这里起呆来,走啊。” 我胡乱地点头,“哎哎”答应了,任由她扯着我的袖子。 耳边那乐声越来越盛,急促的。层次分明,如同一个套着一个的漩涡般,带着致命的引力。细细的琴弦在弹起,在跳跃。 在勒住我的咽喉,在牵引着我身体里不可知的一部分。跟随着曲调地辗转起合,灵魂也不禁颤栗了起来。 一曲终了,房中响起低低的人声:“果然是你。” 我刚稍稳下的心神,在陡然听到这一句时,掀了掀波澜。原来在一层一层地剥离之后,依然没有触摸到事实的真相。那声音是南宫澈地,他说“果然是你”,自然是说与羽山亦听。这话的意思直指羽山亦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呢 我心中不由更添一层疲惫感。 这突袭而至的感觉让我再没力气听他们的墙脚,直接推了门进去。\\\\\\ 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那颗疲惫地连跳都懒得跳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一时竟有些站不稳,朝后踉跄了几步,林仙仙赶紧伸手将我扶住了。在耳边道:“你怎么了。他们俩并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于是,我又踉跄了一下。 这个时辰的阳光刚好斜斜穿过前面地竹林漏进屋内,曳流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南宫澈与羽山亦就一同盘腿坐于书房中一块铺在地上的软席上,浴于这一片光影之中。银色的头映着绛紫色的衣衫。一明一暗,圆圆地光点随意洒落,画一般地赏心悦目。我进来的时候,羽山亦的手指将将从怀中抱着的六弦琴上离开,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望着我。眸影重重。似蕴藏了万水千山。 而一旁地南宫澈也抬起头来,虽看不清表情。但我实则已经十分习惯于揣摩他的情绪。 他的手紧握成拳。 他在紧张。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再没半点声响。气氛诡异地安静着,良久,还是南宫澈先开口了,他的声音略带迟滞,不若往日的清朗明润,他果然在紧张。 他紧张什么呢 “洛洛,你怎么来了” 我没答他,只一步一步地朝着羽山亦走过去,目光胶着着他搁在腿上的那把琴。仔细看了,倒有些像月琴,不,或说更像阮。只是琴颈更长,琴身也大得多,似一个葫芦般,在中间顺滑地凹进去。我蹲下来,将手摸上那把样子古怪地、我在梦中无数次看到过地、那个叫做潜的银少年也一直抱着地六弦琴。在指腹与它相贴的那一刻,心中有莫名的暖流窜过,或,是比暖流更热的一种东西,麻麻的,痒痒的,又仿佛有些哀伤,已经涌上脑间,一不留神就要化作眼泪一般。\\\\\\手指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它略有粗糙的表面,细滑的琴弦,仿佛有倾诉不尽的爱恋,让我开始逐渐麻木的心显现出一丝丝的柔软,我喃喃一声:“吉他。” 面前两人的身子似乎同时颤了一颤,林仙仙的声音也在身后叽叽喳喳地响着:“这琴的样子古怪得紧,倒是从未曾见过的呢。” 像是才现她的存在般,南宫澈语气颇为不善道:“你是打哪进来的” 羽山亦将手中的琴递给我,目光中满是鼓励:“试试看,像我这样抱在怀里。 ” 我尚沉浸在一片懵懂不知所云的奇妙情绪之中,听他这么说,便顺从地接过来,握住那琴长长的柄,手指头底下一格一格突然手中一空,琴已被南宫澈劈手夺了过去,我茫然地抬起脸来,不知所措。 “羽山亦,够了,不要再得寸进尺,就算你是那个人,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怕了么”羽山亦笑道:“眼下她已认出了吉他,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将我也认出来。”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这把怪琴的名字叫吉他吗我还道是番邦传来的琵琶的呢,咯咯。 ”林仙仙将我的疑问问了出来。 只是他们的话,都尽皆浮在脑外。我心里仿佛扎进了一根钢丝,还是带着倒钩的,死死拽住我,疼得喘不过气来,偏又带着些欢喜。我无知无觉地探出手去,趁着南宫澈不注意,将那唤作吉他的琴拿了过来。 吉他,吉他。 多么古怪,又适合它的名字啊。 圆润的,华丽的,清脆的,深沉的疯狂的。 穿插在醒来睡去之间的,时而幽静若伤,时而又奔腾如鼓的那些乐调,就是它弹奏出来的么我在那弦上信手一拨,“铮”的一声,好似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指尖跳出来的样子,伴着些些的坚硬和毛糙,甚至擦着耳朵安静地疼起来,却是仍然无法抵御,那种绚丽开放的感觉。 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干,但我还是唱起来,那些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字就这么从身体中流淌出来,初时只是涓涓细流,渐渐不可收拾,一派排山倒海。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争吵都停止了,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转了几个圈,甚至飘到外面的竹林子里去。就像有透明的泡泡在从口中吐出来一样,晃晃悠悠的,串成了一串,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 真好听。 我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从不曾试过,原来我唱起曲子来是这么好听的。 心中竟闪过一星小小的得意。 “洛儿姐姐。”林仙仙的声音有些飘忽,如同陷在梦里没醒透的样子,“你方才唱的这是什么曲子实在,实在”我难得地有了些童心,满心期待地将她望着。 半晌,她才似终于找到了准确的措辞般,粉拳一敲,道:“实在入不得耳。” 我的脸还没垮下来,那边有一位倒先坐不住了。也就是这时,我才看到,羽山亦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泪痕错布,只见他狠狠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跳到林仙仙面前:“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无知的落后人种,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伟大的音乐” 林仙仙显是被这一顿数落弄得有些懵,愣了一下,立刻吼回去:“我怎么不懂,怎么不懂了,姑娘我怎么着也是在几家青楼里做过花魁的,论起音律赏玩,难道会输了你这个,这个对了,你方才说什么落后人种,难道你就比别人都矜贵多少么” 我也颇不解,遂一同问道:“什么是落后人种” 那边一直不知在沉思什么的南宫澈也插了一句:“你才落后人种” 我默默别过了脸去,最近这南宫澈很不冷静,言语间着实粗鲁得很。 不过,关我什么事呢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清醒自混沌 羽山亦支吾了半天,到底是没把这新鲜词儿给解释明白。我向来不是那追根究底的人,他不说,也就算了,倒并没太把这个放在心上。林仙仙更是一股小孩子脾性,气了一会也便忘了。惟南宫澈一个人阴沉着不吭声,我也权当作没看见。只是越过他去拽羽山亦时,却被他拦了一拦。 “我与羽山亦有话要说。”这一会,我澎湃万千的思绪已沉了下来,抬眼跟南宫澈说这话的时候,甚是平静。 他却还是不让开,只声音冷冷道:“若是要谈你们先前那些谋划,我自会跟他交待。” 略愣了愣,我确实要说的就是这个,可他这种将我的事都包揽了过去的霸道态度却着实令人不悦,于是我不自觉地便用上比他更冷了几分的音调道:“我们之间的事,你也并不是全然清楚的吧。\\\\\\”说罢,便将他推开了些,拉了羽山亦往外走去。 门外这片竹林在冬日里也依旧翠滴,方一走出去,周身便罩上了一层绿影,身后倒仿佛是另个世界了。 只听林仙仙的声音,脆道:“就让他们去嘛,我说你这做相公的忒没眼色。” “臭丫头,放开我你们是一家人,你自然是帮着你表哥了。” 我闻之不由暗笑,那时为了应付南宫律信口胡诌了林仙仙是羽山亦的表妹,他倒还一心记着。\\\\\\想来,林仙仙身份神秘,他查不到端倪自然只能做如是想。果然,南宫澈你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青石板的小路。跟鞋底碰撞出干燥而明快的声音。这片竹林其实很大,种植时应是要将整个王府都环住的,行走其间,却丝毫不觉匠气。只觉因这竹子添出地许多景致都若浑然天成。就这么在竹林里穿了一会。也不知怎么着。我就领着羽山亦到了先前我与南宫律饮酒的那一处,时下已是寒冬,走到这,忆起那一壶梅花醉,不由得又暗自叹了一番世事无常。 “阿洛。\\\\\\”羽山亦满脸的泪痕早在行走之间尽数风干了,却留下些深浅不一的道子,衬着他现在通红地面色,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嗯”我笑着应了一声。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对我从始到终都不曾怀抱过一丝地恶意。只除了被蓝音下药的那一次若说起来,他与林仙仙,怕是仅有的两个,我此刻面对,依然能保持一份亲近之心的人了。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往日把酒千言的情景又上心头,侧头笑了下。便想,或许,再加上一个南宫律。 “那日,那日蓝音那个无耻小人我知道他要说那天那事,我脸皮热了热,他炙热的嘴唇仿佛又擦在颊边一般,随即一挥手。道:“彼时皆是身不由己。我也有过失,就不要再提了。” 他脸上的潮红退了些。显出落寞的神色来,半晌,才答道:“不论如何总是要给你赔个不是的你若能这么想,自然最好。” 我颔,不自觉地曲起指节,在青石桌面上有节律地敲击起来。 一下,一下。 空空地声音回荡在林子里。 并未如何斟酌,我轻轻道:“我爹娘已死,原先京里的布置都撤了吧,你也不必再为我劳心,可以早日回家里去。 ” 他眼角抖动了一下,大步走到我面前,蹙眉急道:“你说什么你爹娘怎么会呢消息准确吗要不要我再去查一查” 我摆了摆手:“若是旁人说,我定也是疑心的。可带这讯息来的,正是我哥哥,他又是在宫里当差的,想来定是假不了,罢了。” “那也不好说,没准是遭人蒙蔽了呢,不行,还是小心确认一番的好。” 我搂了搂袖子,没再拒绝,既然他执意要查,就随他去吧。 “只是,我近几日就要动身去仙凌了。” “仙凌” “家破人亡,此处已是伤心地,去哪不都是一样的么”我故作风轻云淡地对他洒然一笑,本是一半玩笑地话,说出来倒有几分怅然。 “那,你倒不如跟我走。”他这么说的时候,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br gt; yuedupageup 19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19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0部分阅读 到了那个秋日的午后,看他斜倚在门边上,悠然吐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将眉眼都笼了,轻道,不如跟我走。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不过要瞒着南宫澈。” “眼下,你与他再无瓜葛,为何不趁此机会彻底做一番了断。”羽山亦将袍子一撩,坐到我对面。 我将手臂支在青石桌面上,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道:“不,还不到时候。” 羽山亦却激动起来:“为什么” “报仇。”我顿了顿,道,“我要借他的手,为我颜氏一门报仇。” 没有谁的血是可以白流的。 我地家人就更加不行。 我要看他亲手颠覆这个王朝,然后由我来亲手毁灭他。 “你是要”羽山亦低呼。 我赶紧伏过身子去用那根食指封住他地嘴,冲他眨了眨眼。\\\\\\ 手指上传来温热的两片触感,细小地纹路如小蛇般悄然地蠕动着。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着实太过暧昧,就好像他在亲吻我的手指一般,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他也似猛然回神般,局促了一阵,一直低着头,气氛陡然陷入了一种尴尬境地。 沉吟了半晌,羽山亦才迟疑开口道:“阿洛,关于我,关于那把吉他,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我怔了一下,其实方才一出来时是想着要问的,但不知为何,说起别的就自然而然地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仿佛心里某个角落在刻意地抗拒般。 于是,我敛了敛神色道:“要问的,你说。” 羽山亦却似有些失望般,讷讷道:“你心里压根就没记挂着这事对不对” 不待我接话,他便抢白道:“罢了,也怪我太操之过急,我只说一句与你听。” 我认真将他望着:“好。” “你方才唱的那曲子其实是极美的,你且记得,切不要听林仙仙那丫头胡讲。” 我了然地笑笑,道:“我也是信口哼出来,现在若是再让我唱一回,怕是不能了,好不好听,其实没什么打紧。” “你真这么想”羽山亦一张脸白了白,倒似染了些受伤的颜色。 看他这样,我也有些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是好了,只好胡乱地晃了晃脑袋,“嗯”了一声。 这一席竹林谈话,多少有些稀里糊涂的。仔细一想,该说的似乎一点没落下,却又好像总是抓不住重点,心里猫挠似的。 临别,羽山亦交给我一个小小的竹筒,让我出城的时候点起来与他联络,我自是点头应了。 时已正午,本是要到前厅用饭的,我一个人清静下来,那吉他的音色却又止不住地在脑子里响起来,在石凳上坐了一会,直到那声音响得我再也受不了了,便干脆提起裙角朝着南宫澈的书房奔过去。 泛着波纹的流水一般的旋律,隐隐与心底的声音重合,冷暖交替。猛地推开书房的门时,只见南宫澈一个人抱着吉他背向我席地而坐。那音律便是从他指下流出,与羽山亦所奏出的全然不同,没有力量的迸,不会让血液都烧起来,却是如流水一般清澈的,舒缓的,透明的,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梦中的片段一股脑地倒出来,仿佛他随时都会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对我说:“怎么办,我还是练不好这个。” 正恍惚着,如我所想,他便真的回过头来。于是,我看清了,那把吉他,却并不是在其怀中,而是如古琴般搁置在他的膝盖之上。 此番景象,不由得让我浑身一凛。 “洛洛,我要你看着。”南宫澈的声音有些雾蒙蒙的,听起来有些不大真实。只见他缓缓地将琴挪开,站起身来,手执琴柄,将那吉他高高举起,不待我看清,便猛然朝地面砸去,一时噪声大起,木屑四溅。 不断震荡的巨大声响中,我听到他铿锵的声音。 “从今往后,我再不会为你练这个东西。” 废话分割线 今个难得地早更了哦,但是脑子有些乱,写的不甚满意,遣词造句上可能还要修改一下,但情节是没差的,不过不急着看文的大人们还是明个再看吧,哈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信鸽十三 “从今往后,我再不会为你练这个东西。” 手掌大的木头碎片呲着毛边四散弹开,有几块甚至险险从身边擦了过去,我连忙小心地让开了。木屑与荡起的尘埃纷纷扬扬地飘下,南宫澈绛紫色的长衫立时如蒙了一层灰尘般。 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衣摆,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清亮。 我却懵住了,他这是,什,什么意思 缓缓矮下身去,拾起掉落在脚边的一根断弦,细韧的钢丝凉凉地贴着手指,稍一摁便陷下深深的道子去,我低头仔细玩着,摁下去,又弹上来,然后不经意问道:“你手心的茧子,便是练这个磨的吧” 紫色的袍角一颤,南宫澈向后跌退了一步。\\\\\\ 我便知道我是说中了。 抿了抿唇,继续悠悠开口:“我与你虽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凡在一起的日子,却总是极亲近的。你手心的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朝一夕可以磨成的,练这琴,嗯,对,叫吉他是吧,少说应该也有个三五年。我可不记得我们认识了有若斯长久,你此番说为了我练习,却端的好没道理。”我抬眼将他望着,“我说这些,倒也不是蓄意想与你撇清什么,只是希望你明白,不论我们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纠葛,不得分离,我们也永远做不到拧成一根灯绳,不分彼此。 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少将我扯了进去,我的事也是一样。” 一席话说出来,心里觉得轻快了些,便手中拈着那根琴弦轻飘飘地走出门去,踏出门槛之际,又想起来件事,遂留了一句:“我顾忌你。羽山亦也便算了,林仙仙好歹是个姑娘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留人家吃个便饭,忒小气。” 脚刚踏出去。手腕突然一沉,方才被我言中的那只粗糙的手心正磨砺着我的皮肤。 “洛洛” 我头也没回,只将手腕一翻。 握住他的手。道:“一起到前厅用饭吧,回头让杨嬷嬷过来将这里收拾一下。” 他此时倒完全不似方才摔琴时的满身煞气,先前说那一句要我看着。许也只是想将我唬一唬,我地反应却并没能如了其意,他的气焰自然就消下去许多。 两人携着手在竹林里头慢悠悠地走着,正午的阳光透过疏疏竹叶,将我们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这情景无端地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念过的一句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我们眼下这碎光竹影中地一对人,衣袂轻。 十指相扣,中间却仿佛隔了无数山峦叠嶂,好不容易翻过一个山头,却现还有另一个,如此往复,直至再也没有力气,直至累死在攀爬的途中。 转眼又是三日。 藉由南宫澈。我已知道哥哥就被关在那晚我们翻墙进来的那处废弃院子。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有去看他。听说他为了混进宫中做侍卫。将自己面容尽毁,只细看,才看得出些与我相似地轮廓。他扮作我回到这府中,也只说是在宫里受了折磨。是以,才有柳管家初见我时那场惊吓。 哥哥 每当有意无意地摸上我自己这张脸时,便想起他,心里总是划过一丝隐痛。 不过倒过来想,若是换我在他地境地,定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吧,不过是一张皮相罢了。只是,哥哥与我又有不同,他的眼睛是好地,他自小就看着自己的样子,又从来都对自己的样貌得意得紧,此番牺牲至此,于他的伤害,定是比要了他半条命更甚。 “洛洛。” 不知何时,南宫澈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便再不说话。我知道他这几日都在追查爹娘遗体的下落,加上忙些别的事情,总是很晚才回来。此时不过傍晚时分,他却出现在这,想必是有爹娘遗体的消息了。 我连忙起身。 他迟疑了片刻,终道:“我带着人将乱葬岗都翻遍了,找不到。”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我周身的刺都仿佛一下子竖起来般,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确实亲自去找了吗真地找不到” “真的。”他低声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看是不是被宫人扔在了别处” “查既然当初没十足的把握是在乱葬岗,怎么早不查这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天气寒冷,我爹娘也咳咳,咳咳”我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弯下身子大声咳嗽起来。 “洛洛,你别急啊。”南宫澈手忙脚乱地帮我拍着背心,一边单手倒了杯水递到我嘴边。 我赶紧抓住一饮而尽,方觉得胸中这口气顺了些。 “洛洛,你放心,我一定”我无力地摆了摆手,打断他,抬起惨白的一张脸看着他道:“南宫澈,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又是你的一场阴谋” 他还放在我背上不住拍抚的手掌忽地一滞。 “我爹娘是不是还活着你这样拖着我,只想先打我去仙凌,若我执意不肯走,再过几日,你是不是会带一杯骨灰回来,告诉我,爹娘已经被化了” “洛洛”他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些,不知是无奈,还是怨愤,“在遍寻不着岳父岳母遗体地时候,我也抱着这样地幻想,想他们二老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手突然抚上我地脖颈,修长的手指充满眷恋地细细抚摩着已经结了痂的伤口。 “但是在没有确凿的消息之前,我不能给你这样的希望,万一这个猜测不能成立,那就等于让你再承受一次失去双亲的痛苦,我不敢冒这个险,你明白么” 我心中突地一跳,将他的手拽下来,淡淡道:“如此,倒是劳你费心了。 但我也将话说明白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京城半步的。” 南宫澈沉吟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待他又急匆匆地走了,我拾了片铜镜照了照。这脖子上的伤,许是南宫澈特地用了好药的缘故,恢复得分外快,今个早上一起来,竟觉得这疤痂子边缘处痒痒的,似快掉落了一般。现在一看,果然边儿都卷了起来,露出里面嫩红的新肉,要不了几日约莫就要好利索了。 南宫澈,自尽这样的傻事,我做一次便够了。\\\\\\ 头上突然掠下一片晃动的阴影,与之伴随的还有一阵由远及近的“扑扑”声。我连忙转过身来看向窗外,一只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进我张开的手心,鲜红的尖喙还在我手指头上轻啄了啄。 爱怜地摸了摸它光滑的羽背,我将它抓起来些,只见其红色的小爪上绑了一只细长的竹管。 这是那日羽山亦离开之前留给我的第二件东西,信鸽十三。 求人终不如求己,我不敢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南宫澈的身上,正如我避走仙凌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样,此时我呆坐家中,也不能就完全对外间的局势不闻不问,一无所知。而南宫澈一心不愿我卷入其中,这些从他那里断然是得不出半点的。所以,只有羽山亦。那日与我一番仓促交谈,我的报仇之念,他虽不大赞同,但见我一意孤行,便也妥协说会尽他所能帮我。而这只信鸽,就成为我们之间交换信息的信使。他每日将外间的消息传给我,而我,有什么需要查,需要办的,也一应写了字条由它带出去。 我从十三腿上解下那细长竹管来,随手捏碎了块点心在窗台上,它便欢乐地蹦跳过去啄食。取出纸条一看,只有两个字。 凤殇。 我瞳孔猛地收了一下,凤应是指皇后。 容玉阶她竟死了么想来她此时正是春风得意,身子骨也一向康健,从未曾听说有何疾病,如此突然溘逝,其中又有什么蹊跷呢当初因着爹爹她在朝中势力被一夕削平,南宫律还笃定地告诉我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没那么容易扳倒,可眼下,这 是因为她本身的实力委实不堪一击呢,还是因为她所对抗的力量太过强大 而她所对峙的,会是那个柔美谦和的柔妃么 我想了想,奔到案前,润笔写下回书。 废话分割线 周末哦,童鞋们都有时间看文了,可为啥收藏一下子呼啦掉了15个,心痛死我了,是因为一口气看完现不好看就下架了么呜呜,乃们,给我说清楚哇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她等于她 探柔。 挥笔写下这两个字,我小心将纸条裁了,拈着角儿卷成小棍,还照着原样塞回那细长竹筒,绑上十三鲜红的脚爪。十三它虽留恋那碎点心渣子,但到底也只是急促啄了几口,又用颈子挨了挨我的手背,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后宫与朝堂,一向就是相辅相成,互为缩影。自南宫行登基以来,朝中两派分庭抗礼,势均力敌,此时皇后一死,最大的受益自然是柔妃及她的儿子。可照先前粗略的观感来看,她韬光养晦这么久,此番这事若真是她做下的,倒显得太过张扬,与她平日作风不符。不过其中必有一些细节内情是我所不了解的,也不好过早下定论,只等羽山亦的进一步调查了。 这样想着,我用手拨了拨窗台上小鸽子十三吃剩下的点心渣,悄然用纸包了,丢在书案底下装废弃物的大篓中。 月升而沉,又是新的一日。 昨夜看书看到深夜,不知不觉就在锦榻上趴着睡着了,待我撑着酸痛的臂膀坐起身来时,天已大亮。我拍了拍衣服上乱七八糟的褶皱,伸了个懒腰,目光触到被单平整的大床,便干脆又挪了挪,直接扑了上去。 无比舒适柔软的感觉紧紧簇拥着蜷曲了一夜的身子,就在我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南宫澈竟是一夜未归。 不过转念一想,眼下皇后一殁,局势瞬息万变,他应正是忙碌的时候。再,还要继续追查爹娘的事情我眼皮渐渐地粘住,十三每日傍晚时分才会过来,我纵是焦急也没甚用处,不妨再睡一会吧 旋即便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夫人。夫人您倒是醒醒啊,夫人” 谁半夜三更的,这才将将睡着,就来扰我的清梦我顺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将头蒙住。翻个身,继续睡。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了,我伸手再要拽被子。却摸了个空。一气之下。只好猛地坐了起来,眼睛却没张开,只一串地问了:“有什么事。 快说” “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慌慌张张”等等,大事我心里突地一跳,已清醒了大半,连忙睁眼,只见柳管家一脸焦急地立在床头,背后是一地残阳。 我看来是睡迷糊了,竟忘了现在是白天。可看这天色,竟已傍晚了么 “柳管家,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我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抚。 “政变啦,军队都攻到城下了也不知道,京城里的护卫军能抵挡几时。公子爷不在家里。老奴就是,就是再被公子爷打断了胳膊也得来叫您啊” 军临城下。 看来南宫澈是动手了。 我微笑了笑。柔声劝道:“不必着慌,府里地一应果蔬吃食可还充足” 柳管家一张脸皱了皱,道:“充足,前日公子爷才亲自列了单子吩咐采买了好些,吃上半月有余想是不成问题。” 我了然地点点头,心中更笃定了南宫澈是有预谋而为之,只是,他不是说要送我出京么,怎么这一会又等不及了若说皇后一死,机会时不我待,才临时做了决定的话,那他又怎的会提前几日就知道储备粮食,难道,这根本是他一手谋划的 矛盾重重,疑云重重呐。 “好,这几日便不必出门,将大门关好,围墙底下撒些铁钉,待南宫澈回来,我们再做打算。”我先如是吩咐了,然后问道,“柳管家,你方才说什么被南宫澈打断了胳膊,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老奴一时心慌口不择言,您不必放在心上。” 我眸子一紧,扫他一眼,厉声道:“说” 柳管家低了低头,嗫嚅道:“夫人可还记得中秋节为宫中选送礼物那次” 我颔表示记得。 “那次因着时间仓促,老奴急急地整理了几样宝物,并画好了图样,不是连夜便送给您过目了嘛。公子爷知道后,很是震怒,责令我以后若没他或您的命令不得擅自进这间屋子” “然后,作为惩罚,他还打断了你地胳膊” “是老奴自己做事欠缺妥当,怪不得公子爷。” 心里微微地紧了一下,有些奇怪的感觉窜过,一闪而逝。 “那现在都好了吧” 柳管家头低得更低,恭声道:“蒙夫人您赐药,早就好透了。\\\\\\” “好吧,你可以下去了,对了,晚饭直接给我送到这儿来吧,就不去前厅用了。” “是。” 看柳管家走得远了,我才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趴在地上到处寻找那抹雪白的身影。 “咕咕,咕咕。”这好像是喂鸡地叫法,也不知道对鸽子有没有用。 “十三,十三”我又叫了两声,屋内一片寂静,搁在小几上地点心还是好好的,一点渣子也没落下来。看日头却是已经快要沉下去了,它怎么还没来 就在我苦等不着,并开始胡思乱想着它是不是被人抓了做了烤乳鸽之类的时候,如同仙音一般地“扑扑”声,撞入我的耳朵。 “十三” 我几乎是欢呼着扑向窗台,映着金红色的残阳,平日里骄傲敏捷的白色小鸟颇笨拙地跳了两跳,也没跳上我的手心,似是十分丧气般,用尖喙轻碰了碰我,便直接脑袋一歪,躺倒在了我手边上,两只艳红的爪子朝着天,颤了两颤。我定睛看去,只见两枚比平日的细长竹管至少粗了四五倍的竹筒,被用红色地丝线紧紧缚在十三的腿上。我瞥了一眼它半耷拉着眼的模样,忍不住边笑着边赶紧将那竹筒解了下来,将它好生抚摸了一会,又用小碟子盛了水和点心放在边上,它才算渐渐有了丝活气。 这边我展开那分成两卷写就的长长书信,羽山亦先是在信头笑我好奇心重,然后便将他近日所得到的情报一一详细写了,只是辛苦十三。再往下看,他语气便陡然严肃起来,我目之所及,也跟着不自觉地便敛了笑意,嘴角也垂了下来。 信中确然是提到了现在外面的情况,只是局势尚不明朗,只说城下是一支藏青色衣着的军队,粗略估计,人数至少有十万之众,其行军作战手法训练有素,配合得当,攻城技巧亦颇为高明,只怕京城失守只是旦夕之事。 而宫中,容玉阶地死因,却大大出乎我地意料。既不是疾病,也非遭人陷害,而是由她一手帮持坐上皇位的皇帝赐下,而罪名与爹爹相同,是谋反。是以身后亦废除其一切皇后所享有地追谥礼制,只按废妃之礼,草草葬了。 信尾他还提到,穆贵妃并无异动。 说起来,这穆贵妃我也是有些印象的,先前中秋入宫之时,经过的一片石园,小栗子便告诉我这是陛下赐给穆贵妃的园子,当时对这喜好独特的女子还很是好奇了一番,只是苦于无缘结识,日子久了,这心思也便淡了。可羽山亦此时提起她,又是何用意呢我凝神往下看去,却着实惊了一惊。 穆贵妃,本名凌犀柔,青羊知府之女,帝为太子时,其位属正四品良媛,极得恩宠。帝甫登基,当日其诞下十二皇子南宫荃,帝龙心大悦,遂破格晋封其为正一品贵妃。只是因其纤柔秀美,待人又极为亲和,遂宫人也常称之为柔妃。 原来如此。 这倒也算不得什么惊天的秘闻,只怪我迟钝了些,没提早觉罢了。只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先前看那石园,匠心独具,倒是极英气的,心中便揣测着那穆贵妃就算不是个将门虎女,也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却不想是这般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儿。 青羊知府之女,青羊知府之女,青羊我曾预言过那地方的水事,所以对那知府凌大人便也算有些经意不经意地了解,据我所知,其为人是极为老实的,且世代书香门第 想不出半分头绪,我敲了敲脑袋,所幸闲步走过去逗弄窗台上正吃得欢快的小十三。兴许就只是人家一个与众不同的嗜好呢,嗜好这东西,总是很没道理的,我确也是太过较真了。 我撩了十三的腿一下,它便扑通一声又跌了个爪朝天,我咯咯地笑着,笑声回荡在周围渐暗下来的寂静空间。突然想到,此时在离这不远处的高高城楼上,真的正有人在牺牲么这感觉还真是不真实啊 废话分割线 忽忽,这个小鸽子十三,其实是某人的一个龙套,她很早的时候非常偶尔地跟我提过一次要客串,可是苦于一直没有角色安排,昨天突然写到这一只,猛然想起,赶紧无耻无良地用上了她的名字,j笑,我保证,她肯定不会现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箭在弦上 待小十三吃饱了,方带着我的回信跌跌撞撞地飞走,看它在空中忽上忽下的身形,倒比来时,还艰难了几分。这倒并不是因为我也如羽山亦般下笔千言,相反,我只回了几个字,甚是寥寥。真正的症结却是它实在吃得太多了,带着那个撑得滚圆的肚皮,飞得利索才怪。好容易看它消失在了视线尽头,门口响起轻微的叩门声。 “夫人,老奴将晚饭给您端过来了。”柳管家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我将目光收了收,随口应一声,从锦榻上跳下来,顺手拍拍因跪而满是褶子的裙衫,朝外间走去。 “柳管家。”看着他帮我布菜的手,我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昨个早上公子爷出门没交待去哪儿了么” 柳管家的手顿了一下,认真思量了一番,突然惊道:“不好,公子爷貌似是出城去了” 我淡淡一笑,哪里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才算是都对上了。 保不准,他现在已是一身铁铠,正端坐于马上,眈眈望着京城高大的城门。只是,若他现在人在攻城的军队之中,怕这几日是回不来了,我等他不得,倒得自己先做打算。 口上亦轻巧答了,道:“放心,澈他一身本事,想来自保是无虞的,柳管家无须忧心。” 我原先倒一直以为这柳管家是南宫澈极为亲信之人。\\\\\\亦在他地整篇谋划中起着些作用。可现下看来,他倒如同全不知情般,当然,也不排除他并不知道我与南宫澈之间地交易,只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七王妃,是以故意在我面前做戏的可能。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柳管家嘴里自顾叨念着,帮我盛好了汤。便垂手立在一旁。 此时,天尽已黑透了,桌上一盏烛火跳得好不安生。 我慢条斯理地挟着菜放进口中,咀嚼,咽下去,柳管家的脸在灯火里半明半暗,连脸上的一些细小的皱纹亦在这烛光底下显得格外层次分明起来,与其对应的是,露在衣领外的半截脖颈。也藏着密密地细纹。心中突然一动,我想起,那假冒的弓道长。从来都是一副长髯遮面,却是从不曾露出脖子的。会不会正是因为,脖子比脸更容易暴露人的年龄,所以才刻意遮住的呢 正想着,桌子正对着的本是黑漆漆的门外,忽然半空亮起一簇火光,隐隐还有噪杂的声音传来。我蹙了蹙眉头,搁下碗。对柳管家道:“走,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不理身后柳管家的劝阻,便急急踏了出来。 越往前院里走,那空中地火光就越是亮起来,仿佛半边天都烧着了一般,灼得人心中没来由地不安。我几步奔上大门处的台阶。将一只眼贴着门缝。朝外看去。 但见,无数乱晃的火把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般。满街皆是仓忙奔走地百姓,如奔腾咆哮的水流,流着的却并不是城门的方向。偏生又没有一点人声,只听见车轮辘辘,火把噼啪作响,间或还有小孩子的沉闷哭声,虽然满眼都是奔走着的生命,却无端教人嗅出几分死亡的气息,诡谲而压抑。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我焦急,柳管家连忙小跑到不远处的侧门处,掀了条细缝闪身出去。 我在门里依稀能看见他站在路边,拉了个扛着包裹地中年汉子问话,那人铜色结实的脸几乎皱成了一团,没说两句,便摇了摇手,急急跑掉了。我连忙奔下台阶来,守着那侧门,不一会,柳管家就返了回来,急秉道:“也不知怎的,只说现在大军压境,京城四门,惟南边儿还开着,却也只剩最后半个时辰了。再过一会,这城恐是彻底要封了,所以这些人这会子都是赶着逃命去呢。” 我一时语塞,只觉心乱如麻。 不是说了只是政变而已吗,怎么现在瞧起来就如同要改朝换代般。明明只是权力阶层的事情,却要扯上这些无辜的百姓,南宫澈,你到底在想什么不知觉便捏紧了拳头,直到听见柳管家一声急似一声的唤我,猛然回神,才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他绛紫的袍子映着天边地火光,犹可看清袍角沾地脏污痕迹,袍下露出的软皮靴一圈儿上全是泥土,已看不出颜色来,衣带也被撕了一道,残布条子不上不下地挂在腰上。 我向前迈了一步,他却朝后手忙脚乱地退了退,堪堪与我保持着两尺有余地距离。 “洛洛,我身上有些脏。”他无措的声音,倒似含着些羞涩与欢喜。 我扶了扶额头,强忍住不耐,心里默道,兴许是我站的位置刚好背着光,他便有些看不清我的表情,不恼不恼。 平了一口气,我斜眼瞥了瞥柳管家,终还是压下心中疑问,冲他点点头,转头道:“柳管家,去被公子爷准备浴房。” “是。”柳管家被哥哥折磨了好些时日之后,性子虽有些不若先前沉稳,人倒依旧是极伶俐的。这个时候,稍一察言观色便知道我们有话要谈,躬身退下之后,一眨眼的工夫整个人便隐于王府葱葱林木之中。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方才刚好吃到一半,只是这时菜恐有些凉了,须得拿去厨房热一热。 ”我找着话说,一边往后院卧房走去。 “洛洛,你方才并没有想抱一抱我对不对”南宫澈跟上来,与我并肩,低低问道。 外面都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他竟然还在跟我纠缠这个我不由怒从心头起,只是碍着在院子里说话声音难免扩散开来,只好闷着声含糊应了一声“是”。 他便也不再说话,一路走着,只觉路途从未有过的漫长。 回到屋里,只见杨嬷嬷手上正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盘,见我们进来,连忙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行礼道:“方才柳管家让奴婢过来取了这些饭菜拿到厨房去热一热,公子爷和夫人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等一会我一并做了送过来。” 我摇了摇头,看向南宫澈,他也只道没有,随便吃些即可。 待杨嬷嬷拎着食盒走远了,南宫澈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该为你重新请两个下人回来,这杨嬷嬷原本是伺候你穿衣沐浴的,这会还要照料厨房。只要一想她那双油乎乎的手捧着你的衣服,或是帮你擦背,啧不行,这事得赶紧办办。” 又来了,又来了。 我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张开,道:“南宫澈,你方才回来时,没看到外面的情形么,那么多百姓,为了活命奔跑的样子,你没看见么你怎么会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南宫澈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就着门边的椅子坐下,道:“当日我就猜到了,只是没想会这么快,而且竟是这等凌厉手段” 我冷笑了一声,没看他,只道:“自己种的因,哪里会不晓得结什么果,你就不必在我跟前做戏了。” 手上突然一凉,南宫澈还泛着寒气的手一把将我拖过,迫着我转过身去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才一字一句对我说:“诚然,我不明白洛洛你在说什么。你若是怨我没有及时回来将你安置妥当,或是送出城去,那我道歉,是,我错了,我还以为洛洛是将你爹娘的性命看得更重些的。” “你,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两人的手腕登时拧在了一处,如麻花般,只是粗细不一,颜色也差得远。 他低头看了看我们交缠的手腕,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盘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坟场,乱葬岗,连皇城后面倒泔水的地方都去了,皆未见着岳父岳母的遗体踪迹,我也曾想过是不是被人用火烧化了,可就算再隐秘的事,总得有人经手,是以我这两日一直在追查岳父岳母的消息昨个得了消息,说城外有线索,我便一早赶了过去,忙到现在,总算有了些结果,满心欢喜地想着赶紧回来告诉你,却贴了张冷脸,实在是我南宫澈自讨没趣。” 满心欢喜,他说他满心欢喜难道是爹娘真的还活着 思及此,声音便也软了下来,讷讷开口道:“是我不对,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责怪于你。有了些结果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好不好” 南宫澈轻笑一声,拉着我的手稍一用力,便将我带进怀中,我也不敢多作挣扎,只僵硬着坐在他腿上,巴巴地将他望着,等待下文。 “城外那对尸身虽然并不是,可走这一遭,却给我无意得了别的消息。”他顿了顿,郑重道:“岳父岳母应该还活着,只是被秘密关押在某处,具体所在,却怕是不那么容易查了。” 我一听,顿时浑身都松了下来,软软靠进南宫澈怀里,如同一根一直紧绷的弦,陡然松懈了,便再没半分力气。 第二卷 第四十章 百分之百 静静依着他,夜风悠然吹拂,带来丝丝凉意,南宫澈的手臂收紧了些,将我环住,兀自不言不语。 隔了好半晌,我才有些缓过劲来,将他的话细细回味了,方觉出一些不对,急忙将他挣开些,问:“你说你一直在查爹娘的事那城外的军队” 南宫澈怔了一怔,大半天才回过味来,哑然失笑道:“原来你跟我置气是因为这个。”他一根手指勾了勾我的下巴,“你以为我开始动作了,是么” “不是你”这太难以置信,除了他,还会有谁我心中一紧,难不成真是别国来攻,有改朝换代之忧 仿佛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般,南宫澈笑了笑,语气却微带苦涩,只道:“大秦马上得天下,几朝君主,除了我父皇这一代盛世太平,是以稍逊色些以外,几尽都是半生戎马,作风彪悍,从来只有我们攻打别国的份,断然没机会给那等末流小国占去半分便宜的可能。 ” 既如此,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只殷切看着他。 只听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叶清华。” 我身子一晃,差点从他腿上跌下来,南宫澈连忙手臂一捞,又将我搂紧,往怀中按了按,方继续道:“外贼易挡,家贼难防。父皇初登大宝,若是再过两年,将这皇位坐稳了,就算叶清华安分守己。父皇也不见得就能容得了他。适时,必会削减其兵力。没想到地是,这姓叶地竟不知从何时就开始未雨绸缪,此番动手竟动得这般快。 ” “你说你先前就猜到了的” 南宫澈颔,尖尖的下巴微微蹭过我的头顶:“我早先已经得到密报,向来在朝中独善其身的叶清华竟与柔妃过从甚密” “过从甚密她不是宫妃”我掩嘴惊道。 南宫澈头侧了侧,道:“他们自然做得是极隐秘的,只是却逃不脱我的耳目去。不过我现在倒觉得这二人也是在互相利用了。柔妃想借叶清华之力扶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叶清华又何尝不是以此为借口图谋自己地大业” 我猛然想起那时在御花园听见的南宫律与柔妃之间那番暧昧难明的对话,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给南宫澈知道,思索了一阵,还是强忍着吞进了肚子里,一个为爱所苦的女人,纵使表里不一,纵使行事狠辣,究其根本也是十分可怜的。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南宫律。“那现在叶清华如此大张旗鼓是什么意思逼帝退位可十二皇子还小啊,不过刚会走路而已” 南宫澈长呼一口气。叹道:“br gt; yuedupageup 20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0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1部分阅读 “那就要看叶清华怎么想了看他是要做皇帝呢,还是做辅政大臣。”我低下头去,心思快速地转了几转。 其实无论是南宫澈也好,叶清华也罢,谁来做这个皇帝,对我来说区别都是不大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将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拉下来,至于谁动这个手。 倒真是无关紧要。 是的,虽然现在得知爹娘可能还活着,可梦里见到地那番景象若是真的,仅凭着他南宫行加诸于我家人身上的那些折磨,我也不甘心就此罢休。 只是,我该选择依靠哪一边眼下南宫澈与叶清华,双方实力又孰强孰弱呢 耳垂突然疼了一下。我颤了颤。回过神来,南宫澈有些戏谑地声音擦着耳朵道:“洛洛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慌乱地摸摸耳朵。随口答了一句,道:“我看你都不着紧的,你就打算让这叶清华乱来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咬咬牙,将心中想法合盘托出:“我的目的只是扳倒南宫行,你应该清楚,胜算自然是越大越好,所以我希望你跟他合作。 ”怕他不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跟叶清华合作。” “本来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不过洛洛既然这么说,那好。” 我猛地抬起头来,张大了眼睛,心中迫切地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奈何总是云山雾罩。“洛洛又不信我么” 我使劲摇了摇头,胸口攒着一股气儿,感觉脸都要涨得通红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这个么还是不要说了。 ”南宫澈故作为难地笑道。 “不行,必须说。”不知怎的,明知他在逗我,还是忍不住跟他抬起杠来,我将这解释为因为知道了爹娘尚在人间,所以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地缘故。 “真的想知道”南宫澈凑近了些,鼻子尖儿几乎挨上我的脸,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地晃动着,心里没来由地便慌张起来,连忙将脸别开些,道:“不,不必,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却由不得我逃,步步紧逼,柔软的唇总是若有似无地刷过我的鼻翼,额头,脸颊直到看我窘迫的不行了,才稍离开了些,如同偷到糖地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两声。\\\\\\ “没有别地原因,只是因为你说了,我就会去做。” “洛洛,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我爱你,那都不是假地。” “因为我百分之百地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全部,所以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 我愣住了。 我自然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三个字。 可我将手覆上他地额头。又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一气。疑惑道:“你不是蓝音扮地吧” 他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点了点我的眉心,揶揄道:“对付你这个小瞎子,换张脸皮有用么” 我横了他一眼。 “好啦,洛洛,就算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可以不要王位,嗯,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不要待我如生人般,好么” 我默了默,有些掂不清这话中的真假分量,一时语塞,竟也不知该如何答他。 这时,门口的叩击声解救了我。 柳管家的声音恭敬响起道:“公子爷,热水放好了。” 闻言,我才突然想起,连忙一下子从南宫澈怀里跳开。指着他:“你身上很脏唉” 南宫澈洒然一笑,也不顾及柳管家在场,兀自阔步走过来将我懒腰一揽。附上耳边低语道:“那洛洛跟我一起洗。” 本是如此,当夜,我披着湿漉漉的头趴在床沿上看着天边不灭的火光,却又忍不住惆怅起来。 我推一推倚在我旁边地南宫澈,他好像很累,都没帮我擦头就困得迷迷糊糊的了。 “若是你去跟叶清华合作,可能劝得他退兵” “不能。” 我又使劲推了推他。怒问:“为什么不能,用更和平的手段不行么” “我能不能取信于他,先不谈,但凡战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军中此时正是士气高涨。 若贸然退兵。难免乱了军心,叶清华深谙此道。必然不会应我。” “可,那些百姓” 南宫澈将我搂过来,飞快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道:“放心,都是大秦的子民,没人会伤到他们的,只是眼下不得不暂时走避罢了,这对他们倒是好的,毕竟刀剑无眼。” 好吧。 “南宫澈。” “嗯” “什么时候去救爹爹和娘亲” “我派出的人已经在查,总会有着落的,何况父皇此时怕也无暇顾及他们了。” “嗯。” “嗯” “百分之百是什么意思” 见他半晌没动静,我凑到他脸上去听了听,鼻息均匀,竟是睡着了。 想来就是一百份地意思。 我打了个呵欠,便也阖上了眼睛,脑中将所有的事情粗略过了一遍,只觉得命运玄妙,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般。不要皇位,要皇位,不要皇位。 喜欢他,不喜欢他,恨他,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当局迷,总觉得眼前缭乱,没个明晰的主线,一片混沌。所有地事情都千丝百绕,偏又没头没尾,我虽有心改变,却始终抵抗不了地被这股洪流推到如今的境地,眼下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样想着,意识便也渐昏沉起来,迷糊中仿佛感觉南宫澈将我搂了,在耳边喃喃。 “百分之百还是你交与我的,竟都不记得了么” 我听不分明,只觉夜晚寒冷,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又废又华丽的分割线 本月的最后一天啦,我圆满了,居然连续不断地更了一个月哈哈,狠狠赞自己一下 其实我在强颜欢笑其实,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动荡,具体的原因就不说了,呵呵,不过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我使劲安慰自己来着,嗯元气 明日pk榜上的暴虐皇妃就要上架了哦,这书地名字虽然雷了点顶锅盖,素衣的书迷不要拍我,但书真的粉好看,大家有空不妨过去翻阅 童鞋们四月见啦 以上。 第二卷 第四一章 城破 大秦永乐二年,京师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被百姓诩为“保护神”的大将军叶清华刚刚以护国之姿将皇帝解救于一场猝不及防的逼宫,这原是莫大的功劳与荣光,叶清华本也领了赏,并于京城百姓的夹道欢呼中风光离京,岂料,不过数日,本已出城的军队,却又陡然折返,直攻城门。 不出三日,京城门破,百姓四散,昔日繁华,今朝不过一座空城。 唯一依然牢固的不过只剩那座红墙琉璃顶的宫城。 而我,此刻正跪坐在床边,从铜盆里拧了热毛巾帮娘亲擦身。床榻上的娘亲眼睛紧闭着,嘴唇苍白,脸色几近透明,我抬起头来,将她的衣襟微微撩开些,白色的中衣底下立刻露出青紫的伤痕,一道一道交错过去,几乎看不清皮肤的本色。眼睛忍不住便含上了一汪泪,使劲眨了两下,将热毛巾轻轻,又轻轻地擦拭上去。 大军入城之后,南宫澈将王府辟给了叶清华做指挥据点,而出乎我意料的就是,遍寻不着的爹娘竟然就藏在军中。 只是问起来叶清华对当日的情形却始终闭口不谈,只说在城外捡到他们二人之时,已是这番光景。我当时也仔细察看了爹娘的伤势,确是尽皆敷过药的,而且南宫澈凑近闻了一下之后,还悄悄告诉我,此药用得十分妥当,我才稍放下些心来。 也不知是伤势太过严重。还是身体虚弱地缘故。爹和娘都一直昏睡着,偶尔迷糊醒过来几次,也不大认得人。 军中地大夫只说将养些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想不出别的法子,便也只能这般守在跟前照料着。 将娘亲全身尽数擦净了,我将衣带给她系好,便呆呆坐在床沿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手指尖儿仿佛还能感觉到浮凸的鞭痕。一路徐徐滑行,遇到骨骼处,感觉指下的皮肤倏地紧缩了一下,心中顿时疼如刀割。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便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也没觉出。 “洛洛”南宫澈正好从门外进来,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一步抢过来把我拽过去,将手掰开。 鲜红的血液在掌纹之上漫流,我只觉艳得刺眼。却不疼。 南宫澈把我拉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熟练地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黑玉瓷瓶,用牙咬掉塞子。手腕一抖,白色的细细粉末便落在我地手心上。 “你这一只手已经被你掐得快烂掉了,换一只掐不行么”南宫澈没好气地道。 我木然地看了看覆着一层白色的左手,淡淡答道:“这一只手要沾水,不能掐。”我将头扭过去一点,往南宫澈怀里靠了靠,小声问道:“你和叶清华商量得如何何时攻入宫门” 南宫澈拍了拍我,漫声道:“还没确定下来。须得从长计议一番,并不是一时快意便可为之的。攻破那道门容易,把皇帝拉下宝座也容易,可是然后呢,这事并不算完,不论谁来做新皇,总要将这个国家重新治理起来。 总得面对大秦子民。是以却不得不顾及天下人的看法,以及朝中一班老臣。” “我要杀了南宫行泄愤我要杀了他。”我口中喃喃自语不停。 南宫澈便将我拉到他肩膀上靠着。一边不住拍抚我的后背,一边温声哄劝,但我始终没从他口中听得半个字承诺,说要帮我杀了南宫行。 或许他真会顾念父子之情,而留其一条活路。想到娘亲身上的伤,左手下意识地便又要收起来,哪知却被南宫澈死死按住了。 “我爹爹呢”我突然想起,赶紧问。 帮我将散在额前的乱撇开,南宫澈道:“岳父大人很好,方才还醒了一会,吃了一盏燕窝,便又睡下了,洛洛不必忧心,我自会亲自照顾着。”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便偎进他怀里,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眼下城空,军中人又颇杂乱,除了紧挨着我与南宫澈卧房的这两间屋子,我几乎不随意在府中走动。 而从城破那天起,小鸽子十三便再没出现在我的窗台上。开头地两天我还忧心它是不是被哪个大兵打了去煮汤,后来一心料理爹娘的事,不知觉竟将它忘了。 此时内里一片空洞,它拖着滚圆的肚子歪歪扭扭在空中飞行地笨拙样子却兀地出现在脑中眼下的这个情况,也算是始料未及,也不知羽山亦与林仙仙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咕咕,咕咕。 ” 感觉南宫澈的身子紧了紧,状态十分警惕,沉声道:“什么声音” 我心头却掠过一丝难得的微小欢喜,挣扎着从南宫澈身上下来,踉跄奔到门口。 “咕咕,咕咕。” 我终于在门后看到了它,小十三。 几日不见,它的身形仿佛略小了些,白色的羽毛上沾满了灰灰的泥点子,见到我过来,便张开尖尖的小红嘴出几声欢欣地叫声,一边扑腾着翅膀试图往我脚边蹭,奈何蹭了半天,都不见蹭过来,只扑打得一地尘土。 我咧了咧嘴,蹲下身去,将它拾起来一看,才现它的腿上扎了一根小小的木钉,仔细看去,说是木钉,倒不如说其实只是一根小树枝。但正是这根小树枝,此刻正深深地楔进它的肉中,使它不得动弹,连同肚子上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大半。南宫澈凑过来看时,我已将十三腿上的细竹筒快速解下揣了起来,是以他倒完全不疑有他,只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只可怜的小鸟。”从我手中将十三小心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那木钉,叹道:“是被你哥哥伤地。” 对了,哥哥。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既爹娘仍在,我们兄妹间还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地,无论如何,我也该把爹娘的消息先告诉他才是。 我低头仓促地摸了摸十三,对南宫澈道:“好生治它,我,我要去看看哥哥。”说罢,不等他回答,便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冬日里凛冽地寒风刮着我的脸,我兀自捏紧了拳头奔跑,血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下来,散了一路。那个啥的分割线 我是废柴,我承认过了三月,不知道怎么的,跟一直紧着的皮带一下子松了似的,怎么也写不出来,本来还想今个双更呢,结果墨迹到现在,也只码出一章,还不到三千字,我泪。 不过,想到七点半的时候,猴子就可以看到了呢,这样我稍微减轻了点罪恶感 呃,恋爱了,可能现在还不算吧,我也不知道哦,反正有了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开端,哦活活活,请祝福我吧,童鞋们 我去睡了,困到要死了 第二卷 第四二章 伤痕 按着手心踏进那院子的时候,头顶阳光突然敛了去,一阵阴冷罩上全身,脚底下是已经冻结实了的硬冰残雪,我顿了顿脚步,呼了口气,朝被一株高大的松树斜蔽住一多半墙面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还没走近,便听见了哗啦哗啦的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心中一滞,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掌覆上门板,轻轻地推了开去。 白色的光亮突然射进幽暗的室内的同时,那铁链声突然戛然而止,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道消瘦的身影正正立在屋子当中,面朝向我。 我咽了咽唾沫,涩着嗓子叫了一声。 “哥。” 他没应我。心中不由自主就慌乱起来,仿佛能感觉到他冷淡的目光正直接而锐利地穿破我的身体,让我摇摇欲坠。 只是,叫出了第一声之后,心中倒踏实许多。游散的勇气仿佛都朝着一个中心集聚过来,我稳了稳心神,向哥哥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方踏出第一步,他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长久不曾开口的嘶哑和生硬。 我继续朝他走过去,步子稳当,直到近到他身边了,才站定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不知道从时候起,他竟这么瘦了,依旧是大红的衣衫,宽袍之下,却依稀可见嶙峋的骨架,衣服倒似挂在身上一般了。头是整齐的,只是没有束起,顺滑地流泄在肩膀之上。双手亦是自由的,惟左脚的脚踝上锁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出幽幽的暗光。 猝不及防,喉间突然一紧,已被他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上还没完全好利索的伤口也被撕着一疼,我暗抽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扼住我咽喉地那只手力道放轻了些。 “哥。” “哥哼,将我像畜生一样拴在这里,哈哈,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哈哈哈哈哈。”哥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都跟着颤抖起来,震得我脖子一阵一阵地疼。 我将身子又朝他挪了挪,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抚上他的脸。笑声突然停了,脖子上也被松开了钳制,他朝后退了半步。似是想将头别开去,我这边却又紧紧跟上。他要躲开我其实本是很容易的事,偏生此刻显得慌乱不堪,倒被我逼得躲闪不及。 他的脸上湿湿地,有些粗糙的滑腻,顺着鼻骨摸上去。一道粗长的疤痕斜划过脸,我抖索着手找到那疤痕的起头,从眉骨的位置小心抚下来,狰狞的感觉在指腹下蔓延,边缘处还有些不规则的颗粒,摸了那么久,还没到头,小指掠过旁侧,只觉得因着这道伤疤。他地嘴角亦歪了些。酸楚一下子便从心底里翻涌上来。先前并不是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么严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切触及,却依旧觉得心被撕了个口子般,鲜血淋漓的疼。 “哥哥,我找到爹爹和娘亲了,他们都好好的,他们都在。”我颤着声音对他说。 哥哥一把捉住我的手腕。猛地回过头来。半晌说不出话。 我连忙反手一握,连着另一只伤手一齐拉住他的胳膊。用力点点头,继续道:“真的,是真地,他们就在这府里。” 哥哥犹自木然。 良久,他才似从胸腔挤出一句:“带我去看他们。” 我愣了一瞬,旋即笑起来,再使劲点点头,道:“好。”望了一眼哥哥脚上的沉重的铁链,我飞快地放开他,一边朝外边走一边回头道:“我去取钥匙。” 踏出房门的一瞬,亮光几乎眩晕了我的眼,我稍一低头,眼角的余光仿佛瞥见哥哥轻轻抚摸自己衣袖上的白色粉末。 是了,方才一急,也没多想,就将手覆了上去,哥哥生洁,我别又是惹他不快了。心中轻叹一口气,只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还是先去找南宫澈拿钥匙。 如此一想,脚下又快了几分。 “颜洛” 一把沉如洪钟的嗓子从身后传来,我连忙收住了匆忙地脚步,这府中会连名带姓地叫我地便也只有他了,微调整了下气息,我从容转过身去,朝他福了一福,口上称了一声:“叶将军好。” 叶清华点了点头,慢慢踱近了些,道:“其实我最早并不是由你哥哥那里听说你。” 我低眉道:“那想必是爹爹了。” 叶清华滚着云边的长衫下摆跳了几跳,只听他呵呵笑了一阵,方道:“是柔妃。” 顿了顿,他原本硬朗的嗓音突然放柔了些,轻缓道:“不,应该说是犀柔,再过几日,她便不再是那老皇帝的什么劳什子宠妃,她就可以做回她的凌犀柔了。” 他想是想那柔妃想到了动情处,我却也不知该如何答话,转身走掉又显得太过无礼,遂只好僵站在那处。 “她说你曾救过她,并且也算救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半晌,他才徐徐道。 这话却将我说得摸不着头脑了,我何时救过柔妃,还,还他们的孩子若说起来,我与她不过两面之缘,一次是中秋宴会,一次是她与南宫澈 我的手无端颤了一下,莫非叶清华口中所提地就是那一次可,那孩子不是南宫律地么怎么又,又成了他的 心中隐隐描绘出了一些轮廓,只是还不大清晰,当我皱了眉头费力去想地时候,叶清华已如方才突然地出现般,又悄然走远了。 想到哥哥还在等着我拿了钥匙回去,便将这番心思收拾了收拾,先撇到一边了。 依然很废,我昨个翻以前的日记,现每年的四月是我的低迷月,效率差得一塌糊涂,呃,本来答应豆芽今个更4k,结果又跳票了,我忏悔 第二卷 第四三章 相对的团圆 大步跨进门槛,因为走得太急的缘故,一不留神踩到了裙摆,另一只脚还没跟进来,整个人便朝着地面跌去。身子迅速前倾的同时,我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并尽可能地将脸歪到一边,只求摔下去的时候,别磕断了鼻梁骨。只是此般惨状终是没有生,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的同时,我心中暗道,我怎么就忘了南宫澈就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呢,他怎么可能会看着我跌倒,真是的。 心神甫定,我赶紧顺势抓住南宫澈的衣袖:“钥匙,给我锁着哥哥那铁链的钥匙,我要带他来见爹爹和娘亲。” 感觉扶住我腰身的手略滞了下,南宫澈犹豫道:“你们和好了他肯信你么” 我连忙一迭地点头,嘴上匆道:“嗯,我一说爹娘还活着,他就说让我带他来看看他们。” 默了半晌,正当我等得有些焦急所以抓着南宫澈袖子的手上又多施了几分力道的时候,他开口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也好。” 我快速应了一声,牵着他原路返回去。 不消一会,就远远看见了那园子的院门,虽还隔着好些距离,饱含着焦躁意味的沉重铁链声却啪嗒啪嗒的一声声清晰入耳,我只觉那声音如同一下下打在我心上催着我般,干脆扯着南宫澈一径小跑了过去。 . “哥”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哥哥焦虑地来回踱步的样子。红衣地少年垂着脑袋蹲坐在地板上。一只膝盖微微支起。袖管挽到小臂上面,手中拎了那铁链子反复在地面上摔打,离近了更是觉得那声音钝重刺耳。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去,随之哥哥也停了手中动作。将头抬起来一些。 不知为何,本是欢欣雀跃地心情骤然有些凝固。平白添进了一些茫然无措和阴冷的感觉,又被使劲的一搅,彻底地糊作了一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脸上撑出的笑容实在不大自然,遂扭头对南宫澈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开锁。 南宫澈在我身侧蹲下的时候。我听见哥哥声音凌厉道:“就算我爹娘真地健在,我也不会饶过你。”顿了顿,又道:“所以你今儿个既要将我放了,来日可不要后悔。” 我知道他是对南宫澈说的,于他而言,南宫澈始终都是始作俑,罪无可恕。可是眼下局面已经这般,还去追究这些。分明不是重点。正要开口劝导。却听南宫澈那把清澈悠然地嗓子已然响起,让我这有些糊掉的一颗心略略平静了下来。 “好。只是不要再伤洛洛。” 哥哥显是没想到他这般作答,稍愣了愣,遂倔强道:“我家妹子不用你这伪君子假仁假义的疼惜,你那一套还是趁早收起来吧。” 随着“咔嗒”一声,坠在哥哥脚腕上的镣铐应声而落。南宫澈闲闲起身,轻拍了怕手,一边淡然道:“我自然是比不上兄长地真性情。”一边状似无意地帮我理了理领口。 这一理,自然便有意无意地暴露了脖子上的伤势。 我虽然猜出了南宫澈的用意,但到底心中也是希望二人能言归于好至少是眼下,要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不要起什么乱子,所以也便没有作声,由他做戏,将我地衣领折了又折。 果然不出所料,哥哥的声音立刻绷紧了些,似是想要冲上来察看,又抹不开面子,吞吐了半晌,方道:“洛洛的脖子我那日并不曾真的用力” 想来南宫澈等的就是这一句吧,适时地冷笑一声:“兄长的言语一向比钉子尖儿更利。” 眼见着他就要将我自尽的事抖落了出来,我心中还是微感尴尬,连忙抢在他前面,一把拉住哥哥:“走,我们先去看爹爹和娘亲。” 哥哥却没动,只将我巴在他衣袖上的手翻转过来,静静打量。我便也顺着看过去,那是一只伤痕累累并着斑驳不堪地白色粉末地手心,隐隐还看得到底下翻卷的皮肉和暗红地血痂子,我只看了一眼,眼皮便猛地跳动起来,手腕上一用劲,便想要将它缩回来。 哥哥起先是握着怎么也不肯放的,好在彼此挣扎了一会,还是将我松开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有些雾蒙蒙的声音道:“自己要小心些。” 我赶紧将手袖起来,飞快地扬起个笑脸,并重重“嗯”了一声。 南宫澈不知是不是为没能成功施展苦肉计而对我有些气恼,回去的路上也一言不,只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偷眼瞄了瞄身侧的哥哥,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于此,我也只能不求握手言和,但求相安无事了。 走到方才遇见叶清华的那处,南宫澈说要去前厅议事,便朝着另个方向去了,而我则带着哥哥去探望爹爹和娘亲。在确实地看过了他们之后,当然,我并没有给他看到那些可怖的伤痕他的情绪似是多少平复了些,身上回复了一点我素日里所熟悉的安详气息,只是二老依然昏睡着,他却执意不肯去歇息,我只得又随便跟他闲话了两句,便将他留在那里,径自退了出来。 走到无人处,我按了按腰间那细小的竹管,犹自觉得不放心,遂快步走回卧房,将门一闭,靠着门板急匆匆将那竹管取出,指尖颤了许久才算将那小细纸条捏出来,展开一看,立刻觉得心跳如鼓。 “材料已经备齐,近日里须得想办法见上一面。” 材料已经备齐 材料已经备齐 他说起的这个材料,必然便是医治我眼睛的方子了。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兵荒马乱之际,他居然得空做了这么一桩事情,倒不知是蓄意为之,还是因缘际会可我现在心中却扎扎实实地被狂喜和难以置信两向充斥着。就如同要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忐忑和不安。 废话分割线 忽忽,今个看到收藏,已经跌倒了911童鞋们,不是吧,拿这么惊悚的数字吓唬我 呃,第二卷快要结束了,洛洛童鞋的眼睛也快要好了,哈哈,的确是neorld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四四章 曙光与暗藏 可还没待心头这股子错杂而又沸腾的情绪稍稍降温,目光已扫到了字条的尾处,浅青色的素笺上,落款的日期赫然,是三日前。 三日前京城还不曾被攻破。此时彼时,虽不过几十个时辰,光景却差得远了。 羽山亦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心中陡然一沉,细细思索半晌,仍旧没个眉目。只觉得以他的性子,想必应是等在某处,候着我的回书,亦或是与他见上一面。若是小十三没有伤势在身,要找到他许也是不难的,可如今,十三眼见着是不能飞的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一会,我决定去找南宫澈,他一定会有办法,只是这一番却必然是要将我与羽山亦一直通信的事情暴露算了,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念着是为我医治眼睛,他约莫也就不会太过计较了。 心中思定,脚上却仍有些踟蹰,倒不是又对南宫澈生了什么疑虑,只是自从这叶清华领了兵驻扎进府,我便尽力避免到前厅去,此时贸贸然地过去,怕是不太好。 站在原地左右思量了一会,不觉间天色便有些暗了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坠到墙头的太阳光,觉得再不能等,终还是咬了咬牙朝前厅走过去。一路低头碎步而行,奇怪的紧,明明是自己的家,此刻却平添了许多陌生肃杀的气氛,不时于高高低低错落的灌木丛中还能看到有巡逻地士兵列队而过。 他们整齐厚实的脚步声叠在一起灌入耳中,却没来由将我稳定的心跳踏得一团糟乱。偷眼看过去。倒也不见有何异常,想来在这边驻扎了这么久,即使不常见,这班士兵也该知道我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所以才并没有过多侧目。只是心中的不安感渐盛。衬着笼下来地夜色。 .犹添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奇怪感觉,仿佛暴露于空地上被野兽窥伺的猎物,直逼得我脊背紧,不觉间脚上的步子又急了几分。 待绕过曲折的小径和回廊,视野骤然开阔起来,我捏紧裙角的手也微微松了松,额头却已染上一层薄汗。眼前高大的屋顶逆光而立,显出黑色的轮廓,边角清晰。朝周围扫视了一番。厅门外倒并不见有多少守卫,只两个墨绿色领子的少年端着长枪笔直站在那儿。我顿了顿,便径直走上去。 眼见着我走得近了,将将在门槛边上,左边那少年郎稍侧过些身子来,手臂一展,拦住我地去路,又一抱拳,垂恭声道:“还请王妃留步,我家将军正与七皇子殿下议事。吩咐了谁都不得进去打扰,您若有事的话是不是迟些”哪怕我看不见,也听得出其语气中的为难,随即手一扬打断了他小心的说辞,面上露出个笑来,点头道:“那还请转告皇子殿下,我有急事与他相商,务必请他议事之后早些回去。”那小兵低头诺了,我心中却是存了一丝念想,想着没准我稍磨蹭些离开。他就出来了。哪想我颇费了一番大功夫在那台阶上作态,捻衣角,整裙摆,抬头,转身,将腰身挺直又挺直那黑洞洞未点起烛火的厅堂却仍是静如古水,无半分动静。 此刻便约略体现出一些看不见人脸的优越之处来,例如眼下。若是个视力正常的女子。势必会在意那守门的少年脸上是否已对我这番作为露出了不解或是好笑的神情,然后不停偷瞄。然后兀自忐忑,进而在走与不走之间煎熬。而于我,因着无以得见,便没了这许多烦恼,即使那一套动作做完,犹可以缠着双手来回转悠个不停。 我还就说走不走了,怎么地 一刻钟,两刻钟我时常觉着,时间这东西其实本身是无所谓长短的。. 因着等待,它才漫长,因着欢愉,它才短暂。 在这漫长地时间里,所有的灵觉都被放大了一般,尤其夜色渐浓,于是我再一次听到巡逻的士兵整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靠过来。并不清楚还是不是刚才那一队,只是我心里头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惊惶却突然地就又浮了出来。 我抬眼看看那厅堂,又望望门口处站得笔直的小兵,虽然一直以看不见为由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这时候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上前去询问一声了。 一阵晃晃悠悠的小风吹过来,凉飕飕满灌进脖子,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又竖耳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仿似是又远了些。咽了咽唾沫,决定先回去。 于是便做了个真正的转身,方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唤声。 “洛洛。” 那一刻我几乎要喜极而泣,站了这许久,心中莫名被扰乱、恐惧着,间或又掺杂着想要见到他的强烈期盼,那最开始促使着我来寻他地因由反而淡了去,在听到他有些疲惫嘶哑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想念他,才到这里来的。 我复转回身去,心中万千涌动,面上却只是静静将他望着。南宫澈与叶清华站在一处,厚重的狐裘披风垂下脚面,不动不作天然一股风流体态慢着,我在这里被冷风吹了大半日光景,他不过刚从屋内走出,竟然还披着披风 转瞬我眼窝里便添了些火辣的眼神,可估摸着南宫澈是看不分明的。只见他口中一边唤我,一边快步走下来,行走间,那件毛裘已经从身上解了下来,下一瞬,便到了我身上。 直到挨上他温暖的体温,才觉得脸颊早已冻得僵硬麻木,连他手指地抚摸都觉得仿佛是隔着一层什么物事。 “你怎么来了” 还不待我回答,他便又不歇气儿地一直问下去。 “看你冻得,等了多久” “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就算不能进去,你也可以先回去等我嘛,干嘛非得在这冷风里站着,要伤风了可怎么是好”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有急事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又绕回来了,我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还笑。”南宫澈语气中有些恼意了,大力将我一拢,我奋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一点,也只看见他回头对叶清华轻一点头,然后便呼啦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士兵,将那守门地少年小兵拉了下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我刚好看到,我会以为什么都没生,那孩子还站在那门前,身形笔直。 南宫澈没多迟疑,便拢了我径直朝后院走,他步子大,走得又急,我跟起来颇吃力,加之肩膀又被他钳着,整个人一度处于一种前倾状态,非常不舒服。但是,我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却统统退散,所以我对这不舒服倒也还算甘之如饴。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南宫澈也觉得这样拖着我走,实在有些费力,才停了下来。我轻揉了揉肩膀,正想感激地冲他笑笑,脚下却突然一空,视线陡然倾斜起来等反应过来,我已被他打横抱着走了老远。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我心里叨念着,这是他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抱着我,可上一次是在宫中,看见地除了女人,便是些不男不女的,倒也没什么。这一回却不一样,满院子都是年青的男人,着实太难为情。 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猛地出现了,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绿色的狼眼趴在灌木深处将我们虎视眈眈着。我不由地浑身一个激灵,放弃了挣扎的打算,转朝南宫澈怀里偎了偎。 为了打破沉默的诡异气氛,我信口问道:“那孩子,我说守门的那个,他不会有事吧” “杖责是难免的,他失职。” “哪有,算起来他应该算是很尽忠职守才对” 南宫澈冷冷打断我道:“把他放在门口,不光是指望他真能抵挡什么,若是不懂得判断事务轻重缓急,还不如栓一条狗在那里。” 这话虽说得不留余地 yuedupageup 21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1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2部分阅读 不留余地,我却也反驳不出,只悻悻咕哝了几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将这个话题收尾。“倒是你,洛洛,到底有什么事急成这样跑来找我” 我很急么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想到我看起来也并没有多急吧,然后定了定心神,开口直截了当道:“羽山亦来信了,他说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我感觉抱着我的手臂僵了一僵。 欢乐的分割线 哇哈哈哈,我终于又更新了其实本来这段时间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也有许多波折,但是现在都不提了,就让我完全地,彻底地,沉浸在恢复更新的喜悦之中吧 第二卷 第四五章 莫要忘 南宫澈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上压下来,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问起我与羽山亦是如何通信的。 “羽山亦他人在何处” 他只略略顿了一下,便又稳稳抱着我继续朝前走,说这话的时候,我微微愣了半晌,然后赶紧摇摇头,从袖中摸出那张字条递到他眼前,紧接着又想到他现在胳膊被我占着,无法接过,我便忙不迭地将那纸条展开抻平了,重新送到他面前。 “看不清。” 我这才意识到这会确是已经暗得很了,纵是将那字条贴在南宫澈脑门上,他也是看不清分毫的,遂连忙又将其收回来,抿了抿唇道:“我手上这信是他三日之前所写,眼下却不知他的行踪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南宫澈没答腔,一片暗色中,微小的空气掠过耳朵,我隐约看到他勾了勾下巴,良久才有些迟疑地说:“把那只鸽子交给我,可好” 我将头埋着,心却漏跳了一拍。只听南宫澈轻笑一声,道:“洛洛,其实你不必瞒我,那鸽子身形流畅,翅翼宽大,羽毛薄而紧,眼睛明亮,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俗物。它少说在这府中来回飞了也有半个多月,旁人也就算了,你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么” 心中一惊,原来他竟是早就知道了这十三在我眼里不过也就是只稍漂亮些的鸟儿罢了,还贪吃得紧,我哪里就知道它竟是这么惹眼了。\\\\\\不过这样也好,南宫澈先将话挑明了,倒省去我一番唇舌旋即窝在他怀中颇不顺畅地耸耸肩膀应声苦笑道:“看来我又自作聪明了。” 眼前渐有了些光亮,我侧过头来,现不觉间已走到了卧房边儿上,几豆摇曳的烛火映着窗纸上模糊的剪影。我从南宫澈怀中挣出来,脚尖将将挨着地,还没踩结实。就被南宫澈的话震得身子一歪,差点没站稳。 他说:“洛洛,我爱你。” 可他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凉。森森冒着寒气。仿佛一张冰雪的巨口,要将我连皮带骨地吞进去。我转过身去,对他难看地笑了笑,道:“怎的好好说起这个” 南宫澈一步跨上来。将我一扯,哈哈笑了两声,冰雪瞬间消融。 “我也知道,这话不该总是挂在嘴上,可怎么办呢。你忘性太大。我总怕你忘了,只好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你。:: ::”他的手指与我地缠扣在一处,细细由指尖一路摩挲上来,引起我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战栗,我只好死死反握住他的手,让紧绷地皮肤来驱逐那些竖立在表面地小鸡皮疙瘩。 “这一次,我看你是又忘了。” “没有。”我嗫嚅道。 “没有” “没有” 南宫澈将头仰起一些来,喉间字句如同吟诵。 “因为我百分之百地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全部。所以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如此。凡事还有瞒我的必要吗” 坦白说,他这样地表白说辞。着实让我有些受不住,只觉气氛陡然微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南宫澈倒自在得很,一席话放完,像什么都没生过一般,甩了甩袖子便径直朝屋门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些,忒单薄。 “对你的眼睛,我比他着紧你放心,明日傍晚之前,我一定教羽山亦出现在你面前。” 我呆呆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才觉手指都快被自己给绞断了,而南宫澈已经走出了七八丈远。我正要移步跟上,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疾风袭来,与之伴随的还有一股子恶臭,立时充溢了口鼻,我直觉不对,正想出声叫唤南宫澈,刚一开口,口中就被堵上了一团布条,嗓子里登时只剩了呜呜之声。紧接着,一条黑布蒙上我的眼睛,在最后一刻我尚且看到南宫澈刚刚踏进门槛,烛火照得他一身金黄。 背部被重重拍了两下,我猛地向前跌去,脚却已是动不了分毫,眼见着就要直直磕上地面,一双大掌却突然将我扶了住,然后腰上一紧,我就感觉自己被头朝下地扛了起来,狐裘地风貌扣在了脑袋上,搔得我鼻子痒痒地。耳中脚步杂乱,来人应该在三个到五个之间。方向明确,显是十分熟悉府中地形。偏行走之间又气息浊重,昭示着他们此刻心中的慌乱。 听着他们的呼吸,我反倒慢慢镇定下来。 从下午起,我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我,是不是就是这帮人呢而他们为什么要掳掠我要知道这里可是我的家,外围还驻着叶清华的几千精兵护卫慢着,叶清华的部队将王府围得如同铁铸,而我虽然不精武艺,却也能从方才他们那几下点岤的力道中判断的出这几人并不是什么高手,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混进来呢对,除非他们根本就一直在这府中根本就是叶清华手下的兵士 心思电转间,只听耳边嗖嗖风过。不大一会,风便住了,似是进入了室内。而我也被那人从肩头上卸下了,摔在一团软绵绵地东西上,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似乎唯一地选择便是静观其变。但我心中明了之余,仍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算起来,自己跟这“掳劫”实在太过有缘,且每劫必中,导致我现在竟已经可以如此淡然地看待这事了。不过还有一事让我不解,那就是,以南宫澈的武功修为,不过离了那么一点点距离,他怎么会听不到动静呢着实奇怪得紧。 “喂,这马蚤娘们下午在哥几个面前晃来晃去的,弄得我巡逻都没心思了,现在好不容易到手,说好了啊,我可要第一个尝鲜,嘿嘿嘿。” 我浑身一激灵,他们的目的竟是这般么 “他,抢人的时候不知道出力,有甜头了就知道往前头挤,你小子倒会算计,不行” “刚才可是我一路把她扛回来的,要说第一个尝鲜的,也该是我。” 第二卷 第四六章 谁在背后 说话间,三人便吵作了一团。 我强压住心头因不知从他们哪个身上传来的那股子恶臭而泛起的阵阵恶心,试着用舌头推了推团成一团塞在口中的布条。只这一下,心中便略微亮堂了起来那布条看似偌大一团,其实并不曾捏实,虚得很,只须用舌头稍裹些力,便有松动。 暗喜之余,我却不敢再多动弹,生怕被这三人现我的异常。他们既能将我掳到此处,又敢如此不顾不忌地大声吵嚷,这周围想是不常有人经过的,我又被点了岤,纵是能吐出口中之物大声呼救,也不见得就有用,一个不合适反而容易将他们惹恼了,倒不如眼下任他们吵闹还能拖延些时候。 “不跟你们废他妈话,老子就要先来。”将将回神,那股浓重的气味已陡然逼近,顷刻间便将我周身笼罩。全身猛地一紧,本还以为他们还须争执一阵,哪知偏有这等不及的主儿措手不及的恐惧反而让我几乎忽视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本能地就想朝后面缩去,无奈腿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感觉一只硕大的手掌慢慢靠近,靠近,几乎就要挨上我的领口,就在全身的汗毛都因着那动机不明又迥异于自身的温度而立了起来的时候,那手却又蓦地离远了。 “通”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石板地上,出沉闷的响声。 “他,老子还没放话呢,你倒想先动手了。” “老三,别他妈跟他叽歪,既然他不识好歹,就别怪兄弟们不留情面” “闭上你的臭嘴,有你什么事啊。别把自己就当什么好货色了。” “妈的。你说谁呢你再说一次试试。” “老子说的就是你,怎么着” “怎么着老子废了你”级,听其响动比之先前更甚,偶尔还有几声拳脚闷响。这让我稍松了口气,但脑子却有些懵,虽然那三人说的每句话都能听得清楚,却分辨不出谁是谁,耳中三道声音此起彼落,炸在一处。混乱不堪。 “美人儿,不要怕,哥哥来好好疼你。” 我正自垂了眼睛颓然,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道滛邪的声音,那股子腥热地气息扑在我颈子上,竟是十分之近。我下意识地抬起脸时。一只手已抖抖索索碰上了我地腰带,一边急不可耐地解着上面的扣结,边将嘴使劲凑向我的脖子。我奋力向后仰,那人就干脆借力扑了上来那一瞬。我几乎要惊呼出声,就在这时,身上突然一轻。那人却如之前那体臭的男子一般,也一下子就远离了我然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谩骂。xxxx 暂时的获救了我心中不过将将仓惶浮出这个念头,就忍不住将其立刻推翻,这算哪门子获救他们不过是在争夺我的优先享用权罢了。想到这个,我一口气提在胸口,却是怎么也松不下来,一次接着一次,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被占去便宜,但那种濒临的恐慌却时时刻刻都在消磨着我的意志。已经将我逼到了崩溃边缘。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再冷静思考,此时心中唯有一念。都过了这么大半天,再怎么着南宫澈也该觉我不见了,快来救我吧,快来救我或,或不管是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 身下软软地也不知是垫子还是什么东西突然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之一根尖利的东西抵上了我的后腰,我脑中纷乱的思绪一下停住了,短暂的空白过后,是更加巨大的惊恐。 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我不敢动,事实是我根本动不了,然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我不知道那抵在我腰上地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一把锋利的匕,如果是一枚哥哥惯用的那种钢钉,它只要再向前半寸,就会要了我的命。这个时候,哪怕稍重地呼吸导致的身体起伏都会让我觉得离那东西近了一点点。 然而,那人却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我越是将身子紧绷起来,他便越是将那东西逼近一些,偏又不会进一步,只让那尖儿始终保持一种稍微陷进我皮肤地状态。如此往复几次,我终于弄明白了,他在戏弄我,或说,他并不急着要我的命,比起杀了我,他更乐意带着无耻而恶劣的笑容欣赏我此刻的紧张与无奈。 几乎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已经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我猛地沉了一口气,然后呼出,这样身体便立刻弹上了那刚刚又近过来些的利器。背后那人一定没想到我会这么干吧,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利器迟滞了一下,然后向后撤去,只是来不及了,尖尖的末端已穿透衣料,狠狠一疼,然后一点点进入我的皮肉。我朝那还在争吵亦或是打斗中的三人方向转了转头,没错,我是不大想死,但若是待会被那一群畜生糟蹋,倒不如死了干净。而身后那人,很遗憾,我不是你地小丑,没那么多表情表演给你看。 不过似乎并不是匕,也不是钢钉,因为并没有冰冷地感觉,而那东西明明只陷进皮肤去一点,却如长了无数倒钩般,将我撕刮得疼痛无比。我咧了咧嘴,等着那人恼羞成怒,再用几分力干脆一下捅进来将我解脱了。等了半晌,却是没了动静,只那伤口处疼得更加厉害,我实在忍不过,便将一只手伸过去捂了捂。 血倒没出多少,而我也终于摸到了那根凶器,是一根毛毛糙糙的细木头棍子,前头削尖了,我顺着那木棍一路探下去,是一只手,只碰了一下,我便赶紧将手缩了回来,那细致地触感却还留在指尖上。我将两根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了,是我的手 方才明明还抬不起来,这会倒似完全没事了般,我按捺住剧烈的心跳,将手臂在胸前收好,试着挪了挪腿,竟也能动了这么说,我的岤竟是解了心中暗叹一声老天助我,转而又惊觉这岤解得委实古怪,那几人功夫就算再怎么拙劣,要岤道自动解开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后腰上的伤口仍尖锐地疼着,这一会之间,近我身的无非就那么几个,难道是后面那人这么一想,便觉得先前那看似挑衅的行为也不全然是无意为之了,那人若是友非敌,倒是我错认了。 好久不见分割线 我承认错误这次没任何事情可以打扰我码字,可是我就是写不出,怨念,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停太久的缘故,整个断掉了,写得非常之吃力。本来昨天还热血沸腾地想写个一万字的大章,以此召唤亲爱的小猴姐姐,最后磨啊磨的,还是只有两千多字,先上来虚弱地召唤小猴姐姐飘走 第二卷 第四七章 挂了炮灰等主角 “阿洛,慢慢往后靠。” 正在我惊疑不定之时,耳畔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伴着身下那咯吱咯吱的杂响,有些听不分明,但这一声“阿洛”却是只有羽山亦才会叫的。 竟是羽山亦 是他 银的男子慵懒把玩着烟杆,眼角含笑的模样倏然入驻心田,心跳突然安稳下来,我依言将身子慢慢、慢慢地往后蹭。手上松快了,便也能撑在身后悄悄使上些力,这么稍一碰,才觉得身下一团其实并非先前感觉到的细致绵软,倒应该是一大垛稻草,只是上面铺了一层缎子。 “羽山亦”此时我已几乎靠到了墙根,羽山亦则一直在身后微妙地调整着我的位置,我猜他应该是藏身在稻草堆中,那三人的争吵仍不见休止,我实在忍不住便将口中布条吐出,低低叫了一声。 果然,略默了一瞬之后,他答:“是我。”声音亦压得很低,却能听出一丝轻快来。“阿洛,你依着墙根坐好,待我先去将那三人收拾了。” 我连忙点头。 突然“嘭”的一声,顷刻间只觉身周震荡,草屑翻飞,甚至有几根还毛毛茬茬地掉在我脸上,随之一层细软缎料挟着干草的味道扑面落下,将我从头到脚的盖住。 我寻思着有这么一层屏障,便干脆伸手将蒙在眼上地黑布也解下来缎子并不厚实。刚好可以透出些薄光,我被蒙住了大半天,此时也不敢乍然睁眼,只缓缓将眼睛张开,一点一点地适应光亮,如此,待我看时。戏已落幕,只剩羽山亦一人站在那里,脚边歪歪扭扭地躺着那三个胖瘦不一的士兵。 我掀了头顶的大红缎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羽山亦回身看见,略愣了愣,连忙飞身上来扶住我。之所以会晃晃悠悠,自然是因为坐得久了,脚有些麻。我便也不推辞。顺势搭上他的手臂。迅速将周遭环顾了一圈,不大的一间屋子,放置了许多干草。还有一些水桶,约莫是一间废弃的马房,放置了许多干草就在我准备走过去将那三人问上一问的时候,门板突然“乓”地整个掉了下来,重重落在地面上,荡起满室尘土。 我被呛得眯起眼睛来,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已被一把从羽山亦身边拽了过去。脸颊猛地撞上有些冷冽地怀抱,盈满鼻腔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淡淡薄荷香。 “对不起,现在才来。”南宫澈低哑的鼻音闷在我的头里。似乎有些要哭一样。我想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却现被他死死地按在胸口完全动不了,嘴唇开合,刷过他衣服上的盘金刺绣,声音尽数含糊了去南宫澈将我稍微松了松,将将抬起脸来,一道疾风已猝不及防袭上他面门,只听“碰”的一声,他地头连着垂在胸前的头整个歪了过去。尾扫过我半边脸。身子却因环抱着我而纹丝未动。 我有些呆住了,很久之后回想。当时那一呆,或许是因着羽山亦出手太快,或许是从不曾见过有谁能让南宫澈来不及还手总之,我是呆住了,直到看见他慢腾腾地转过头来,一手摸了摸嘴角的位置,放下时,指尖上沾着些许血迹,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背身一转,将南宫澈护在身后。 “你这是做什么”我对着羽山亦,本来已滚到嗓边地喝斥,因猛然想起方才正是他出手救了我而变成了略有心虚的埋怨。 肩上被轻拍了拍,南宫澈低头缓声对我道:“这一拳是我该受的,都怪我不好,让洛洛受惊吓了。” 这原本应该是一句很美妙的情话,就算不足够美妙,也该是窝心的。然则南宫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舒缓,气息均匀稳定,不过一瞬间,言语之间已不复方才那番泫然欲泣,更仿似从不曾生过一般。不知是我太过敏感,还是怎的,原本几乎出自本能的对他地维护之心,轻微地扭了结,微起波澜,就这么慢慢凉了下去。倒不是说我希望他有多么失控,或干脆跟羽山亦大打出手,只是,只是,至少不要让我突然有种错觉他的担心,都是假地。 将南宫澈放在我肩头上的手轻轻拨下来,我冲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羽山亦咧嘴笑笑,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羽山亦的眼角挑了挑,目光在我与南宫澈身上游走片刻,便也浮出一抹浅笑来,点头说了声:“好。” “这几个人,给叶将军送过去。”我与羽山亦先行踏出屋门,南宫澈这边话音方落,几个黑衣人便不知从哪儿平空冒了出来,一溜儿地进了屋,然后我便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与沉闷的惨叫。不大一会,南宫澈悠然踱了出来,借着被树影斑驳的月光,我清晰地看到他染血的袍角。只是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那三人的下场我早想地到,断手,或是断脚,不过肯定死不了就是了,这个时候,我也并没那么多泛滥地同情心给他们。脱身之后再去回味这事,只觉得他们那什么争吵什么打斗其实都刻意得很,一开始他们就不敢碰我,这是一出戏,他们以为自己唱了主角,其实却只是个炮灰,而隐藏在这个事件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毋庸我多费神思,相信南宫澈很快会找到答案。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地是 “羽山亦,你怎么会在这” 银男子弹弹袖口,道:“我等不到你的回信,也不见十三回来,城中又起了动乱,我生怕你是出了什么事,一着急,就来了。至于怎么会刚好藏身在那里,先前我还觉得是耻辱一桩,现在想来,其实是宿命使然。” 说着,羽山亦斜睨我一眼,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我便也跟着笑了笑。 “真是多亏了你,不过”我蹙紧眉尖,手不自觉扶了扶后腰,“你给我解岤就解岤吧,做什么还非得见点血,真是。” “洛洛,你受伤了”南宫澈的声音在旁紧了紧。 我晃了晃脑袋:“不打紧,小伤而已,只是当时确实是疼得紧。” 羽山亦避开我的目光,尴尬道:“我本是控制着力道的,谁知道你会突然自己靠上来,说到底,还是你太任性了,逞什么强嘛。” 关于羽山亦一拳打上澈澈这个小情节,充满想象力的清霜洗阶童鞋在热火朝天的拼字中友情奉献了不同版本,我觉得还蛮好玩的,干脆贴出来,嘿嘿。 搞笑版:慢悠悠地敛了扇,正欲露出个倾倒众生的笑容,却见眼前陡然飘过一道黑影。“碰”地直击面上 虐心版:他叹了口气,一双深眸仿佛要将我的吸进去,他抬起头,捧着我的脸颊:“洛洛,我”羽山霍然一拳击上他的面颊,南宫澈也不躲,任由鼻下一道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溢在他唇角上,那含笑的弧度沾染一抹鲜红,悲凉中夹带些许温柔 不良版:羽山哪里容得南宫澈抱着我,挥舞双拳就往南宫澈面上打。“打不着,打不着”南宫澈满屋子乱窜,羽山直接操了把尖刀直刺南宫澈面门:“老子毁了你这张俊脸,看你还拿什么诱惑洛洛。”南宫澈边跑边j笑:“话说,你不知道所谓诱惑是要靠床上功夫的么” 第二卷 第四八章 肚子饿不丢人 腰上的伤其实很轻,只是那木头毛毛茬茬的,刺进去的时候难免扎了些小木刺儿在皮肤里,费了南宫澈好大一番功夫,才算给我尽数挑干净了。 “好了,进来吧。”南宫澈给伤处仔细上过药,然后抖开一床被子将此刻正趴躺在床上的我裹了又裹,方才一边慢悠悠踱去旁边净手,一边扬声对着外面道。我偷眼望他背影,总觉得周身一股淡淡的怨气。 “阿洛,你没事吧伤口大么可曾失血”我还没将眼睛转过来,眼角一道白光,银色的身影已一下扑到我床前。羽山亦十指紧扣着床单,紧张地看着我,生生将一双狭长的眼睛睁了个滚圆。我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将身子歪了歪,打趣道:“这伤可是你动的手,你还不知道轻重么,哪里就那么着紧了” 他这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急敛了双目,垂轻叹道:“你哪里就晓得我在着紧什么了,你可还记得,我早先就与你讲过,你那眼疾乃是神魂分散所致,而这医治之法,相应地也就十分讲究个聚气凝魂。方才我在外间候着,想来想去,觉得那法子吧,本身我也不曾用过,也不知有几分风险,你若身上带伤,自然是不适宜的。” “这么一点小伤,不至于的,统共不过也就出了几点血珠子,对吧”我朝着正拿了巾子慢慢擦手的南宫澈扬扬下巴,道。 南宫澈却没应我,径自对着羽山亦冷冷道:“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便罢了。现在这样也不见得就不好,又不是全然看不见我可不会拿洛洛给你做试验品。” 羽山亦“霍”地站起来,鼻尖几乎要贴上南宫澈地脸,声音瞬间低了十分,如裹着刀子般:“不要摆出一副只有你担心她的姿态来,你以为我会置她于危险的境地么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一切都能在准备万全的情况下进行,尽善尽美。”最后几个字,他咬的清楚,一字一顿。 南宫澈稍退开些,宽大的袖子一拂,淡淡道:“那自然最好。” 我懒懒翻了个身。并不插话,于我而言,左右也等了这么些年,早一点亦或晚一点本是没什么所谓地。但是此刻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心中总是也难免有些殷切。 更何况 我不着意地瞟了一眼南宫澈更何况,我很想看看他。 有了太多的前车之鉴,闹得我现在对他总是有些杯弓蛇影,心里一面爱着,一面又总是撇不下心防,生怕再被他不知不觉地算计了去尽管他也说过那么一番表白的话,可那又有几分真假呢,须得掂量。 这些个想法刚碾过脑际。转瞬又暗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该看看他的吧。至少对对我那画像的样子也好啊。 再抬头时,那二人已站到了窗下,烛火剪出他二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形态美好。羽山亦蹙着眉头手中拿了张图说着什么,我也听不大分明,只看南宫澈一会点头,一会又对着那图指指点点,看了一会,只觉得脑袋渐渐昏沉起来。火光在眼睛里跳动。眼皮却是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了。 也不知是先前受惊过度还是怎么着,我这一觉睡过去天昏地暗。待醒来时,仍是一室橘色灯火,让我恍然错觉我只是眯了眯眼,并不曾真的睡着,可南宫澈分明换了月白色地长衫,手握书卷,一人独坐。 我支起身子来坐在床沿上,他倒仿佛看得并不是十分入神,不过床榻轻微响动,便转过身来。灯火明明寐寐,将他错落出一身温暖光华,我浅笑了笑,对他伸出手来。 “你醒了。”南宫澈将手中书卷放下,起身向我走过来。 我点点头。 本想问问就我眼睛的事情他跟羽山亦商量的如何,还有那个掳人事件有没有调查出些眉目,可还不曾开口,肚子已经先一步出了响亮的声音。 “咕。于是我听到他强忍住笑意,俯下身子来对我说:“洛洛睡了一天一夜,确是该饿了,还好我早让厨房给你备着吃地,现在就叫人送过来可好。” 我面上羞窘,也不好意思应得太热切,干脆不吭声,这时肚子不争气地又响了一声,南宫澈轻笑了一下,便也不等我答话,径直脚步轻快地出门去吩咐了。 一天一夜不吃东西,是人都会饿的嘛,这倒也没什么丢人的,真是,嗯,不丢人不丢人。我一边默默宽解自己,一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刚随便找了件外袍披好,南宫澈便也回来了,我抬头看他一眼,自顾坐到桌前将那灯芯拨亮一些。 “那些饭菜放的时间有些长,这一会尽凉透了,重新热过怕是味道都变了,我想了想,还是着杨嬷嬷去重新做些简单的先送过来,你且再忍忍。”听听,这语气,倒像是我饿疯了多迫不及待似的,好吧,虽然我也确实是饿得厉害,可他这么一说,总归是让人不自在,当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看他,继续拨那灯芯,只是另一只手肘不经意地压住了肚子,以免再有什么声响 “叶清华那边他不打算再等,计划三日内攻下皇宫。”南宫澈挨着我坐下,漫不经心道。 我的手一颤,连着指头底下的火苗也抖了一抖。 他倒似浑然不觉,继续道:“战机不可贻误,他这么定下了,我也没什么异议,只是怕到时候分不出心来照顾你,所以我跟羽山亦商定,还是先由他护着你和岳父岳母大人去仙凌暂避,正好,也方便你恢复眼睛。” 想了想,他说的其实在理,而且,若是在仙凌,爹娘也必定可以得到更好地照料。只是我又实在舍不下亲眼见证这王朝更替的机会,既是报仇,若不能血刃仇人,至少也得看其溃败、看其潦倒,从巅峰跌落,一无所有,生不如死不然,这仇纵是报了,也太不痛快了些。心虚的分割线 万恶的过渡章节啊写得我都要抽搐了,昨天又被编辑大人抓包,现我不勤奋的事实,仰天长嚎,嗷呜这两天在生病,一阵一阵地烧,头晕乎乎的,太难受了,希望赶快好起来,把第二卷结了,咱就进入新篇章了哟西 第三卷 我蠢蠢欲动的爱情就要飞向你 第一章 仙凌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关于仙凌的胜景,早就听了无数,在我想象中,那里绿树环绕,燕子翩跹,随处都可掬一汪清水,金鱼摆着尾巴从手边悠哉悠哉地游过去。随意一处人家,敲门而入,便有满院桃花,粉粉白白的花瓣缤纷而落。自然,还有那白衣英俊的少年,划着小舟,在雾气蒙蒙的湖面上等着心爱的姑娘,日升月沉地唱一支情歌。 心中描画着这样的景致,抬手撩起车帘,头还没伸出去,一股子冷风便急急灌了进来,让我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手一哆嗦,将帘子落了回去。 “竟还没到么”我不自觉便嘟起了嘴,回头冲着娘亲软声撒娇道。当日里,我到底还是应了南宫澈,带着爹娘暂避仙凌,而哥哥则执意要留在京城,我明白他想什么,就也没再多说。从京城到仙凌,足有几千里之遥,这一走,就是一个半月。虽然旅途颠簸,但南宫澈事先准备得颇为周全,物品、药材、路线这些都是由他亲自打点过的,再加上羽山亦一路上照顾得也分外用心,眼见着爹爹和娘亲的身子倒是一日比一日的有起色了。 娘亲是在离京那日醒过来的,将将醒转之时,很是恍惚了几日,喂她吃东西也晓得张嘴,说话的时候也会听,就是不认得人,也不说话,原本一双弧线优美的凤眼目光浑浊得很,连着眼角也耷拉了许多,这让我心中对南宫行那老匹夫的怨恨增长之余,也平添了一些凄凉之意。脑中时时记起记忆中她经年累月神采奕奕的样子,帮陪我在院子里抚琴,打趣我与南宫澈越是快乐的片段想起来就越是伤情。伤情过后,便是绝望。就在我已经做好了娘亲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准备时,没想,一日午后,她却突然好了起来,认出我时,眼神清明。抱着我大哭了半日,然后便完全的清醒了,只是身体依然十分虚弱,每日里总有大半的时间用来昏睡。 此时,娘亲正斜倚在马车后排地软垫上闭目养神。听见我说话,便缓缓张开眼睛。宠溺地笑笑:“都走了这么久,怎么就这几天看你格外着急似的” 我抿嘴笑笑,蹭过去依着她坐好:“也没有,只是我听说仙凌四季如春,我总估摸着这几天就要到了,偏这天气一丝不见暖和的,所以才有点犯急嘛。” 对面的羽山亦听了,眉头微动,便也将帘子掀起一条缝来。朝外面瞅了瞅。少顷回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很是错杂。 “怎么了”我直觉不对,赶紧拉住他衣角紧张问道。 “其实到了。”羽山亦眼睛弯弯地。嘴角噙了丝若有似无地笑意。 “到了到哪” “你心心念念地江南啊。”约莫是见我一副不信地神情。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窗外。补充道。“我方才若没有看错。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仙凌城外。”他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掀开帘子指着不远处一座白石牌坊给我看。 “三孝牌坊”我惊呼出声。 我虽自小就没出过远门。但书却是读得不少地。也许是因着一种弥补缺失地心理。足不出户。便偏爱地理游记方面地典籍。是以对各地地古迹建筑风景名胜倒是分外熟知地。而关于仙凌。其中最为著名地景观之一。便是这“三孝牌坊”。说起这牌坊地缘起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世代至孝地老套故事罢了。真正让其声名在外地反而是建造这牌坊地精湛工艺。以及其口口相传地神奇力量。 凭心而论。这牌坊并不算极美。比起在京城里见过地一些琉璃牌坊。既不够华丽。也不够精巧。只是胜在大气。五间六柱十一楼。均以纯一色地汉白玉雕制而成。飞檐斗拱。柱石之上盘踞着狮子与牡丹。形成一种奇异地和谐美感。 羽山亦点了点头,笑道:“可不是,照这么看,天黑之前,我们应该就能到了。” 他这话一出,却让我那因看到传说中地景物而稍微雀跃了些地小心肝又瞬间凉了下去。恹恹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将肩膀上的貂皮披肩紧了紧,这江南的冬天委实让人有些失望啊 手背上突然一暖,抬头对上娘亲笑意盈盈的眸子。 “洛儿给娘亲讲讲这三孝牌坊的故事可好” 心里知道娘亲这是看我失望,故意给我逗乐子,但这份心意终是不忍点破,只好强打起精神将那老掉牙地故事细细说了一遍与她听,娘亲听得仔细,我讲着讲着便也兴致盎然起来。 “神奇力量”娘亲轻声问。 我勾了勾下巴,将声音放得飘忽,道:“据说这牌坊有那乐家数代孝子的魂灵庇佑,不忠不孝之人可是万万过不去的这牌坊原本是建在路当中的,行路必经之所,有个虐待老娘的富商就是生生在这牌坊底下被一道响雷劈死的,后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对它都敬畏得很,却是不敢轻易走这条路了,当地的父母官觉得不是办法,才做主焚香做法之后将其移到了路边上。” 娘亲双手合十,闭目默念了一会,方道:“老天有眼,石亦能通灵。” 我不知道娘亲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比如影射我们一家的冤屈终会得以昭雪之类,但是这倚靠天命地说法多少让我觉得软弱了些,遂翻了翻眼睛道:“那富商之死兴许只是个巧合罢了,人之畏惧地源头始终还在内心,亦不是每一道天谴都能刚好劈到该死的人头顶上去。”如若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从下面走呢或,他们心中根本就是模棱两可,到底有没有不忠不孝,怕是连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而如果老天真那么公正,这牌坊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娘亲笑笑没说话,自顾又阖上眼,我挑了挑眉毛,推一把在一旁出神地羽山亦,信口问道:“你呢,你可信什么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也就是随口一问,哪知他竟似受了惊吓般浑身一激灵,弄得我那只落在他身上的手倒尴尬得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摆放 yuedupageup 22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3部分阅读 好,半晌才听他涩声答道:“我出身巫师世家,自是信的。” 想想也是,一时无趣,便也不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半日,仙凌终归是到了。 吼吼,进入第三卷了,给个票票吧少要票一要票就脸红的某人飘走 第三卷 第二章 四水归堂 羽山亦抢在我身前下了车帮着打起帘子,我搀着娘亲慢慢出来。转载 自 入目是朱红色的大门,黑色的牌匾上书“博雅王府”,匾下南宫律一身玄色长衫,笑得暖洋洋的。 登时觉得包裹周身的阴冷也被驱散了好些,我冲他一笑,甜甜叫道:“七叔。” 娘亲扶着我的胳膊微微躬身,轻道了声:“博雅王。” 紧跟在我们乘坐的绛紫色马车后面,一辆通身墨色的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程观坐在车辕处,扬鞭将马车赶过,与我们的车并肩停稳,跳下来,先冲着我们这边利落地行了个单膝礼,然后便绕到马车后面去卸下一架木制的宽大椅子来。仔细看并不难现,那是一架轮椅,由上好的紫檀木雕制而成,连接之处均用镀金的钢片包裹,俱打磨圆润了以素帛裹之,推手处镶着整块碧绿的翡翠,垂下由绿豆大小的南海珍珠串成的流苏珠串。典型南宫澈的做派,面上苦笑,心中却是一滞,笑容也不自觉地凝住了,感觉手心中娘亲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低了一下头,便敛容朝南宫律欠了欠身子,扶娘亲一起走过去。 娘亲掰开我的手腕,站在那轮椅前,良久才伸手拾起半截袖子,将羊毛椅垫正了正,又弹了几弹。这边程观已钻进车厢,不一会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了一个人,隐约可见其身量高大,却瘦得很,孔雀蓝色的披风底下几乎看得到起伏的嶙峋骨架。这番场景一路上已见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法习惯,我咬了咬唇。跟过去马车前候着。程观小心从车上跃下,将怀中人仔细安放在轮椅上。枯瘦的手从披风中伸出来,将坠了一圈狐狸毛的风帽摘下,露出一双深邃如谭地眼睛。 “爹爹。”我唤了一声。 爹爹因消瘦而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然后牵扯着腮上的皮子都皱起来,沟沟壑壑,足有三条。爹爹一向是注重保养的,面容光洁,身材匀称,此番看去却像是老了十岁。饶是如此。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却半分未减,他抬起眼皮将周围只略略一扫,我便看到南宫律身后那些下人无一例外地垂了脑袋。我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一步上前去拽了他一只手切切询问:“路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爹爹缓慢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对上南宫律的眼睛,道:“老老朽一家叨扰王爷了。” 爹爹被囚时,浸了水牢,加上天寒。寒气伤了骨头,刚救出来时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南宫澈也想了许多法子,针灸,药浴终是不得治,为此还跟我好一番告罪,我心中虽难过气恼,只是事已至此,纵是迁怒脾气也是徒劳。倒是出行的这些日子。白日里赶路,程观照顾着爹爹单独乘一辆马车,让他舒展平卧。到了晚上,他便与羽山亦两人伺候着爹爹用南宫澈留的药汁依着位擦身。这样一日一日,慢慢竟有了些起色,眼见着上半身能动了。也能坐起来,只是一双腿还没知觉,只能依靠轮椅活动。 “颜相说的哪里话” 南宫律还没说完,就被爹爹一挥手打断道:“老朽带罪之身,苟且偷生已是万幸,这颜相一词王爷休得再提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爹爹至今都不知晓叶清华谋逆之心之举。更不知道我与南宫澈在其中扮演地角色。他只道我们使了非常手段将他营救出来虽是权宜之计。但他内心总是不认同地。南宫行负他。他却仍念着那是他侍奉地君王。并无怨愤。若非要说有什么。恐也只是寒心而已。 南宫律愣了愣。遂笑道:“洛儿既叫我一声七叔。那我唤您一声兄长总是使得地。” 爹爹还想再推辞。我暗中捏了捏他地手指。他似是明白。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南宫律给我们安排地是王府中一座地雅致院落。结构与北方地四合院很是相似。两进两出。唯一不同地是。北方多平房。而这里却是二层地小楼。中间圈成一处四方地天井。我们进去地时候。将将好漏下傍晚金色地阳光。 “我们这里管这样地院子叫四水归堂。下雨地时候。雨水呐。就从四面地屋顶流下来。跟雨帘子一样。可美了。”引路地小丫鬟性子很是活泼。我什么没问。她就自顾自地说得起劲。 “你叫什么名字”从小没用过丫鬟。即使在宫里。伺候我地也多是嬷嬷和太监。是以这个说话飞快地小姑娘倒也让我觉得十分新奇有趣。遂随口问道。 “我叫流莺。”说完,她掩嘴低呼:“啊,不对,是奴婢,奴婢叫做流莺。” 我忍不住乐了,道:“流莺飘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是个好名字,只是这诗伤感了些。” “奴婢这名字是王爷给起的,王爷说好,就一定是好的。”少女甜脆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怯和坚持,混在夕照的恍惚色泽中,让我听出了爱慕,我笑笑不再答话,看她如春桃般鲜嫩地身子进进出出,指挥着下人将我们的行李一一安置好。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夺命狂奔啊夺命狂奔夜的干活,啦啦啦啦 第三卷 第三章 南宫宝贝 流莺手脚麻利,干活也勤快,因其先前并不曾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主仆间的尊卑意识虽然淡薄些,却更显出其性子一派单纯直率,很称我的心意,南宫律当初买下她并特意将她拨来伺候我,约莫也是料定了这一点。爹娘亦对这个叽叽喳喳似只小鸟般的小丫头颇喜欢,只有羽山亦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本来正低头抿茶,竟生生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抬起头时,脸色透着古怪。 “你可知道流莺是什么意思”那日拾掇好之后,羽山亦悄悄将我扯过一边,低声问道,似是怕我没听清,又重重咬了一遍:“流莺。” 虽然不解,却仍是点了点头,道:“莺,自然指的是江南常见的一种鸟雀,而流,解为鸣声婉转。说起来不过就是个稍有巧思和诗意的姑娘名字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羽山亦避开我的眼睛,望着门外,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四面的屋檐飞起,有秀丽而美好的轮廓。“只是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那里面提到的流莺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是什么” 他仿佛没听见我说话般,兀自呆呆地站着,一双眼睛穿透苍茫的夜色,没有终点,就那么一路看过去,无波无澜,偏又像藏着变幻万千,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他就那样一直看进了另个世界过了好半晌,羽山亦转过头来,仓促地对我笑笑,嘴唇动了动就要答话。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放慢了动作,我看见他银色的梢被风轻轻吹起,拂过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他信手一捋,那缕丝便缓缓落在他肩膀上,跳了两跳。视线摇晃起来,有些微的眩晕。然后毫无知觉的,我便倒了下去。过这样温暖甜蜜的睡眠了。 难得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不用思考,不用费神,一片黑暗,很好,仿佛在梦里都可以随时再睡过去般的安心。 不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一个声音 咚,咚,咚。 很微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忽视掉。但却那么自然。仿佛就生长在我地身体里。有节律地。一下一下。如同最好地催眠曲。 在陷入更深地睡眠之前。我觉得自己好像扬了扬嘴角。 待满足地睁开双眼时。我听到床头“哇”地一声有人哭出来。这让我结实愣了一愣。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流莺” 一个嫩粉色地身影赶紧飞身扑过来按住我要坐起来地身子。一边帮我上上下下地掖着被角。一边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流莺都怪我不好。呜呜。没照顾好小姐。呜。” “流莺。我都说了。这不怪你。乖孩子。别哭了。啊。” 方才被流莺那么一扑,也没来得及细看,这番听见娘亲说话我才现,床前竟被围得满满的,一双双眼睛看向我,盛的都是同一份关切。 “洛儿,觉得身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娘亲坐到床沿上。拉过我一只手轻声问。 我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对劲,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凝神仔细感觉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娘亲,我有些饿了。” 立在一边地流莺两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口中一迭声道:“我去厨房准备吃的。”说罢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娘亲伸手拦了一下,却是没拦住,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温声与我道:“你一晕,那丫头就急懵了,可今时不比往日,洛儿,告诉娘亲,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娘亲虽有些消瘦却仍姣好的面容上一朵葵花般温煦的笑容,让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我想喝娘亲酿的花蜜。” 娘亲怔了怔。 南宫律沉吟了一下,插道:“这个季节要想酿蜜委实是难了些,我府上倒还珍藏了几罐深秋时候的桂花蜜,要不洛儿你先吃着,待再过几日梅花开了,方可” 我摆了摆手,笑道:“不过随口一说罢了,那玩意儿想想就甜得腻人,说实在的,还是赶紧给我蒸两笼水晶虾饺吧,我是真饿了,呵呵。”南宫律笑着道了好几声好,一转身去了。顿了顿,我转过头来看着娘亲:“什么叫今时不比往日” 听我这么问,娘亲倒又笑起来,眼角眉梢都藏着喜气,一瞬间我仿佛恍惚看到了那个拉着我念叨“照这样算,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外孙啊”的她,一时心情也好起来,伸手摸摸她地鬓角,由衷道:“娘亲,您这样笑真好看。” “傻丫头,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娘亲顺势握住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掰弄我地指头。 我却完全傻了。 当娘 我 短暂的空白之后,我赶紧一下坐起来,反手抓住娘亲,哆嗦着嘴唇问:“娘亲,你刚才说什么” 娘亲继续抿着嘴笑,直到我急得快不行了,她才道:“洛儿,你要当娘了,你有喜了,方才大夫来过,说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这傻姑娘,自己竟不知道么” 娘亲后面还说了什么,一直沉默的爹爹好像也在说话,可我全都听不见了。脑子一团乱,会空荡荡的一会又万马奔腾,胸腔也被不知道什么填得满满的,心跳得很厉害心跳我在梦中听到的那声音,莫不是他地心跳手不自觉地滑向小腹,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却让我有些想哭。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抬起脸来,很多话哽在喉头,嗓子灼热,嘴唇有些干,我狠狠咽了咽唾沫,又舔舔嘴唇,问:“快两个月是多大能听见心跳么” “你倒比我还着急,哪里有那么快,至少也要等到五六个月上啊。”娘亲打趣道,然后将笑容敛了些,只有眼角还留着好看的弧度,像一弯月牙,“方才那一会子功夫,娘亲给澈儿修了封家书,但你爹的意思是最好等你醒了之后过目一下,我也就没急着,待会吃过东西,你看看。” 我头脑尚自不甚清明,她这么说,我便乖从地点头。 待到反应过来,南宫律已带着流莺端了食物进来,爹爹又在一旁,想说的全然说不出口,沉了沉心思,想这事还得羽山亦帮忙。对了,羽山亦呢我匆匆扫了一眼床前,现他站在最后面,望着我的眼神里除了关切之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映着他银色流光的长,十分寂寥。“流莺”在咱们现代说起来不就是站街妓女的意思嘛,其实这是个bug,我写了之后才现的,但又不想改这丫头地名字了,只好这章弥补了一下,让其成为一个羽山亦怀想现代地契机好了。 洛洛怀孕了,呃,貌似这是比较狗血的情节,但我实在很想写他们有个宝宝啊,这娃地名字还没定,反正怀胎十月,还早嘛,但肯定是姓南宫的,所以起章节名的时候,我想到了“南宫宝贝”,家有啥好名字欢迎在讨论区提出来,哇哈哈,虽然跟以前日更3k没的比,但本章确实是我近两个月来写的最长的一章了,掌声鼓励所以拜托收藏别再掉了,我更一次掉一次,更一次掉一次饶是我心理素质如此强悍,都要崩溃了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第四章 我不是一个人 南宫律为我准备的餐食简单而丰盛,奶汁烩白菜,猪肝拌瓜片,砂锅鲫鱼汤,软烧仔鸡,还照着我的要求蒸了两笼水晶虾饺并一锅煮得香气四溢的南瓜小米粥。c.仔鸡色泽红亮,白菜汤色乳白,瓜片青翠欲滴,将我床前那张小桌子摆得满满的,尤其是那水晶虾饺,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皮里头,隐约可见一颗完整的红色虾仁,看得我食指大动。而且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自从知道了肚子里面还有个小生命,那饥饿感便也更加来势汹汹起来,当下不顾一干人等在场,抓了筷子就大吃起来。 待我吃饱喝足,爹娘与南宫律依不过我的再三哄劝,絮絮叨叨又叮嘱了一阵,便各自去了。 “流莺,把这些撤下去吧,顺便沏一壶热茶来,我有些渴。”我懒懒地往床头松软的枕头上一靠,指着桌子吩咐道。 流莺脆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串:“王爷吩咐了,小姐您以后怕是不能再喝寻常的茶叶了,那东西虽然提神,又香醇,却是对孩子不好,奴婢还是给您煮个玫瑰红枣茶吧,调些桂花蜜进去,最滋养了。” 我点了点头,本来就只是想支开她而已,至于沏什么茶倒真是无所谓的,眼瞅着小丫头麻溜儿地将桌子收拾干净了,踏出门槛,我才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羽山亦一撩袍子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一只手支着尖尖的下巴,目光迷离地望着我:“说吧,什么事” 我低头抿了个笑,其实却是为了掩饰放光的眼睛,知我,羽山亦,跟这么有默契的人沟通真是太自在了。 “瞒着南宫澈。”小小的得意过之后,我抬起头来,正色道。 他倒愣了:“为什么呢” 我惨淡一笑。从枕头下取出那封娘亲写的信无力地挥了挥:“爹爹和娘亲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可你是知道的啊。他现在在京城里做什么他在谋反啊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我不想他为我分心,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希望把这个消息最大限度地封锁在仙凌,万一那边出个什么差错,我可不希望别人拿来要挟他的筹码又多了一桩。” 不知不觉间羽山亦眸中迷离之色已渐退尽。他深深看我一眼,开口道:“难为你这般为他计算着想。” 我苦笑摇头:“说起来。我还真是没那么伟大这么做。一半如我方才所说。是为了南宫澈。另一半。未尝不是对我自己地保护。”停顿了一下。我摸摸还很平坦地小腹。心中柔软。语气却硬了许多。“这孩子。我一定要平安把他生下来。羽山亦将头微微别过去些。故意不看我地神情。道:“咱们离开京城也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南宫澈没给你消息么” 他这一问兴许只是想转移个话题。却将我问得心里一沉。自从那日城外一别。我们就断了联系。诚然。一路上但凡经过些大小城镇。总有南宫澈地亲信出现帮我们打点一切。但关于他地消息却从不曾提起。无论我怎么问。终是半点口风也探不得。 约莫是看我大半天不言语。羽山亦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地话。连忙圆场道:“兴许是战事吃紧。他确实抽不开身。毕竟这逼宫夺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地。” 我还是不说话。 羽山亦就显得有些着急。面上虽还是一派优雅从容。气息却微微地乱了。他略微歪着脑袋。十指曲起。轻轻叩击软榻地扶手。给我支招道:“他没有信儿给你。你却可以修书给他。即使不提孩子地事。不也还有许多别地可说。” 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对啊。十三一直跟着我们。传信是极方便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哪怕是报个平安也行啊。 这么一想,心中烦闷少解,打点起精神来继续与羽山亦继续先前的话题。 “是这样,到时我会提议送信这事交由你来办,反正十三是你训练的,来去全看你给的指令了,然后咱们这边备好南宫澈的回信,爹娘对他的笔迹并不是十分熟悉,还是好糊弄的,只怕南宫律那边难些。” 羽山亦想了想,道:“那倒不妨事,我这两天冷眼旁观,觉得南宫律对你的疼爱倒很是真心,再他对京城那些事本就是知情的,就是告诉他也无妨,有他协助,也能平添不少助力。” 我听他说得有道理,便轻道了声好,这事一敲定,一时无话,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门外传来细碎地脚步声,方才双双朝门口看去。 “小姐,茶来了。”流莺这丫头总是人未到,声先至。 一片嫩粉色衣角在门槛上飘了下,流莺已双手捧着木色的托盘旋了进来,但见一抹晶莹之色流过,她将手中的东西在小几上放好,我才得以就近看清。那是一把通体透明地茶壶,我猜着许是用水晶打磨而成,比常见的圆形紫砂壶要高一些,上下一般粗细,只在接近壶盖的地方才收了个漂亮的弧度,晶莹剔透,从外面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壶中团团簇立着的鲜艳玫瑰花瓣与饱满的红色枣肉。连同配套地杯子也是相同质地,小小的,杯沿上有着浮雕的花纹,很是可爱喜人,忍不住便顺手拿起一只来放在掌心把玩。“羽山亦,你也一起喝一杯吧。”看着流莺手中倾斜而出的淡粉色液体,我悠悠道。 羽山亦也凑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倒是将流莺递给他的杯子接了。 “对了,阿洛,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跟你说。” 我含着下巴小口小口抿着这玫瑰枣茶,玫瑰的甜香混合厚实的枣肉,清香甜蜜,却总觉不够爽口,正琢磨着是不是下次让流莺换茉莉花或加些姜片啊枸杞什么的进去试试,冷不防听见羽山亦这一句,赶紧将口中茶水咽下去,问:“什么事” 刚写完这章,就现我一直很关注地一个很会做菜地姐姐博客里有一款她做的茶饮,样子简直跟我文里写地这个玫瑰茶太契合了,连茶具都非常非常地像,冒昧用一下文怡姐姐的图,给大家也观赏下,嘿嘿,地址如下:还有,文到现在,似乎都没看到有人注意到我的卷名哦,于是还是我主动说出来吧,哇哈哈,从第一卷到第三卷,卷名其实都是同一歌的歌词,王菲的天使,唱歌的那个女人,是我的至爱。 第三卷 第五章 忽然之间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暖炉里头烧着银炭,时不时地爆个火星出来,将蹲在旁边拿了小木棍不住拨弄的流莺吓得哎呀哎呀的。玲珑的水晶壶中茶水只余半盏,玫瑰之色愈见浓郁,倒如波斯来的葡萄酒般,闪着低调而馥郁的光泽。我随手将其拎起,倒了半杯,水声在空中绵长流过,落入杯中出叮呤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澈,只是入手已是一片冰凉,我皱了皱眉,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流莺茫然地抬起头来,问:“小姐还想喝么,我去沏一壶新的。” “不用了。”我淡淡道,挥手将床里那一层薄纱的帷帐轻轻一带,兀自躺下。 羽山亦早就离开了,流莺本是个嘴快的性子,却也看出我有些倦色,故只看着暖炉,并不多话。 我枕着手臂,将羽山亦方才跟我说的事情细细又想了一遍。 “你现在有孕在身,若是照着原先的计划施行对眼睛的治疗,恐担风险,是不是延迟些。” 照理说,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治疗眼睛而让腹中孩儿承担风险,这当然是万万不能。可我却没有马上给他答案,只说需想一想。羽山亦虽不曾多问,脸上的表情却清楚写着他很是不明白,是了,他怎么会知道呢,我对这个孩子有着怎样的幻想在很久之前的那场中秋宫宴上,我抱了那个粉嘟嘟的十二皇子,他很可爱,我记得他水嫩的皮肤摩擦我面颊的感觉,我听得到他咯咯的笑声,可我却看不到他。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我要过了二十岁再要孩子,只要有了二十年这个坎儿。我就不会看不到我想看见他,那么强烈地想要看见他,而且必须看见他。心理上完全没有做任何可能会看不到的准备。那是无法承受的,只要一想,心就都要缩成一团了。 而现在,当他真实地来临,就存在在我的身体里,这种愿望就更加地迫切起来。已经不单单是想,而是渴望。渴望着他张开眼睛地第一时间。我可以跟他对望,渴望着,可以看到他哭的样子笑的样子睡觉地样子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所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炉火在纱帐上投下巨大的光影,不时晃动,暖暖的橘色光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我却不敢乱动,虽然明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还是下意识地不敢乱动,生怕扰了他。 刚醒来那一阵。太混乱了些,只有惊讶,忘了感慨。 现在。万籁俱寂,那些小惆怅小善感反倒通通涌了上来,我悄悄将手溜进中衣,抚上平滑的小腹,手指很凉,更显出皮肤的温热。我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我竟然有了他地孩子 千百种情绪在心头萦绕。最后仍只是化成了心上柔软地一块。 太好了。太好了。 难以置信。疑虑。震撼。彷徨。错杂不过都是为了这一腔满满地欢喜。 真好。他是我们地孩子。是我和南宫澈地孩子。是比任何名分都更加实在联系着我们两个人地存在。 他若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南宫澈。你一定很高兴。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牵出一朵笑来。眼睛却不由有些湿润。 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如果是男孩子,就教成像南宫澈那样精音律通武艺的翩翩公子,只是性子万万不能随了他,还是像我比较好,我这么温婉随和 咳,若是女孩子我不自觉捏了捏拳,一定不能像娘亲小时逼我学琴那般强迫她,最好她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可以跟她爹爹学骑射,也可以跟我学观星 啊,对了,观星 我都多久没有观星了,眼下时局动荡,若能从天象中窥得一二也好啊,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我急急忙忙坐起来,掀起帐子,一边披衣服一边把脚伸到地上去趿拉鞋子。流莺显是被我这一番动静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问我:“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了呀,您快躺着。”说着,就要过来扶我。 我手肘将她隔开,摇了摇头,问:“今个晚上天气怎么样,有星星么” 流莺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顺从地挨到窗户边去看了看,然后回头兴奋地冲我叫道:“有的有的,好多星星,流莺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星星。” 我微微一笑,心想看来倒很是合宜,便吩咐道:“帮我搬个椅子到院子里去,垫子要铺厚些。” 这一下,流莺兴奋地声音止住了,她有些为难又有些委屈地说:“小姐呀,这会子外面很冷的,风又大,您现在身子不比往日,要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 我斜她一眼,缓缓道:“让你去你就去,我穿厚些,不碍事的。” 她约莫是听出我语气不善,方才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慢腾腾地去了。 爹娘兴许都睡了,不大地院子里只我住的那一间还亮着灯,我小心翼翼地裹着厚实的黑貂皮披风在流莺为我备下的椅子上坐好。依我的叮嘱,椅子上铺着的皮毛锦垫,也俱是深色。 这算是呃,那个黑夜里地保护色。 又左右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现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院子里来坐着,方才放心地仰起头来。 果然是美丽的星空啊,我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清凉之气仿佛随着那点点如同碎掉的水晶般的星辰从眼耳口鼻灌入我的身体,将我紧紧包围。一时间,灵台澄澈,心境安稳。 宝贝,你也看到这片漂亮的天幕了么 我不由喃喃。 童鞋们六一哈皮哈皮哈皮 话说我今天有收到礼物哦,非常帅气,吼吼吼 而且昨天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订婚了呢,恭喜她吧,我美丽的女孩望大家每个人也都有甜蜜地爱情哦,嘿嘿 第三卷 第六章 见字如面 天狼向左,破军重开。 待我凝神细看的时候,不由暗暗心惊。 这么美丽的星图之中,竟隐藏着如此凶恶血腥的预兆,不但是江山易主,更是天下生灵涂炭之兆 蓦地,眼前仿佛浮现出破城那晚的光景,满街奔走的人群,踢踏的脚步声充斥耳际,一片混乱,虽不见血腥,却能嗅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残酷味道,漫天的火光又在瞳孔中烧起来,灼得我有些张不开眼。良久,松开不自觉紧握的拳头,手心早已汗湿,我缓缓抚上还什么都看不出的腹部,心中轻道。 南宫澈,请为我们的孩子积些福德。 “呀,下雪啦。”身后传来流莺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欣喜里透着一股子可人的甜脆和孩子气。 这让我下意识地仰起脸来,果然有零落的冰晶刚好打在鼻子上。真有意思,明明是晴朗的星空,怎么突然就下起雪来了深蓝色的天幕上,星子闪耀,白色的雪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若不仔细分辨,竟会觉得它们恍如一体。 不一会,雪便大了起来,纷扬而下时,星辰便成了底色,只有极偶然极偶然的一瞬,会觉得有细小的光芒一闪而过,眼角有些湿。 “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喃喃吟出这一句,立时将自己也惊了一惊,这是,这是好生熟悉。 “小姐,咱们还是回屋吧,眼见着雪越下越大,您仔细着凉。” 我搭了流莺一只冰凉的小手,转过头来。 “嗯。”是一夜半日。反正我一直恹恹睡到晌午才起地时候。它已经停了。流莺伺候我在窗边洗漱地时候。隐隐可以看到反照地雪光今年冬天雪倒是不少地。民间常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这来年。能不能是个好年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应声回过头去。是娘亲笑吟吟地立在门口。帘子落下地空隙。卷了些风雪进来。让烧得过分暖和地房间有了些些地清凉之气。 “娘亲。”我站起来。 娘亲手里地托盘上是热气腾腾地瓷碗。见我起身。连忙将托盘递给迎上去地流莺。自己则快步过来。扶了我地手臂。 我被她这一番大惊小怪地动作逗乐了:“哪里就至于连站都不能站了。照你这架势。我岂不是应该从现在就躺着。一直躺到来年秋天才好” 娘亲嗔笑着斜了我一眼,牵我在软榻上坐下,脸却一下垮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咱们一家人能不能赶上个团圆。” 这话说得我心里也空了一下,于是暗自打定主意。待娘亲一走就给南宫澈修书。 约莫是看我瞬间眼角眉梢也黯淡了下去。娘亲连忙坐直了身子,又抿抿嘴。打点出一张慈眉善目的笑容来,挥手召流莺将那瓷碗里的东西端到我面前。 一股子中药的苦涩味道混合着甜腻地花香扑面而来。很是古怪。我不自觉地一阵恶心,掩了口鼻问:“这是什么” 娘亲的表情有些讪讪地,半晌才答:“安胎,明目。” “我不喝,拿走。”我有种很委屈的感觉,从小到大,眼睛的毛病也曾让我有过些短暂的怅然与失落,但是爹爹和娘亲地陪伴,让我觉得,我的快乐并不比任何一个正常的孩子少,他们并不因为我的不完整,而吝于对我付出,相反,他们给予我的爱,一定比任何寻常的父母都要多的多,比对我其他那些身体健康的兄弟姐妹都要多地多而此刻,我却难过地现,原来在娘亲地眼里,无论如何,我仍然是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洛儿,听话。”娘亲地声音有些心虚,她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她,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也很难过,甚至比我更加难过,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欣然接受不做任何努力,迎接一个有残缺地外孙的可能性。 想到这儿,我又有些释然了。 她是对的。 我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娘亲嫣然一笑尽管我自己看不到,但那个笑容呈现在我脸上的时候,它所带动我的五官所形成的一种奇妙韵律感,让我觉得,嗯,那个就叫做嫣然一笑,回头也这么笑给南宫澈看。 “娘亲,我长到这么大,你可曾嫌弃过我有眼疾。” 我听到娘亲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说:“傻丫头,这药咱们不喝了,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伤娘亲的心。” 我摇了摇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就像你不会嫌弃我一样,我也不会嫌弃我的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我侧过头来看着娘亲,“您,当初看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 娘亲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抱住她,轻轻拍抚,心中自责,说这些惹她伤心,倒不如直接摔碗耍泼来的让她安心。 “娘亲,您放心,这孩子肯定会好好的。”我故意将声调扬起来,调侃她,“您呀,不服老不行喽,就等着小外孙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外婆吧。” 好不容易总算是将娘亲哄高兴了,又拉了会家常,我推说有些乏力,娘亲便如临大敌般将我好生伺候上床躺着,待我睡着,便轻声唤了流莺跟她一道去厨房给我取吃食。 那边门刚关上,我就睁开了眼睛。 铺纸,研墨。 南宫澈,见字如面。 想了想,觉得我们都要有孩子了,还这么连名带姓地称呼实在太过客气。于是我顿了顿笔,将那“南宫”二字勾掉。 再看。 那勾掉的前面一大团黑,委实难看了点,他都多久没见到我了,见字如面,见字如面,我这字也忒难看了些。 撕了,重来。 这次对了。 我看着白色的宣纸上黑色秀挺的小楷,心中十分惬意。 澈,见字如面。废话分割线 我认罪 那啥,补充下,“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是王菲写给女儿童童的那歌童里面的,很喜欢,所以拿来用一下,希望没有雷到各位。 生活很忙碌,本月还是不能恢复日更,可能一周两到三更吧,对不起大家。 第三卷 第七章 缘何未归 那日之后,我写信写得上了瘾,每日无事总要提笔写上几行,无非都是些碎皮琐事,偏又不写不快。 才现原来心里是藏了那么多话的。 那些原本因着这样那样的因由,不敢说,不屑说,不好意思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眼下都随着题头那一个“澈”字,毫无障碍地奔流而出。就如同一面表面上看起来无波无澜的湖面,底下却汹涌着暗流,一旦引开一条河道,水便破闸而出,湍急不止。 真是闷马蚤啊 瞄了一眼支着下巴在矮凳上打瞌睡的流莺,我挑着嘴角暗暗自嘲本来正在落款的笔却先于意识停了下来。 闷马蚤 我是怎么想出这个词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热。 不过,倒是,很贴切嘛。 怀孕已经两月有余,这孩子并不怎么折腾人,除了稍微嗜睡一些,娘亲讲的那些恶心、呕吐之类在我身上倒丝毫没有作的迹象。只是脑子里会时不时跳出些奇怪的词或句子,大意我好像也能明白,但是却实在不知来处,有时脱口而出,会把娘亲和南宫律都弄得愣住了,唯独羽山亦的反应有些反常。 他好像很开心。 难不成那些语言是他巫师世家的术语 我歪着头想了想。口中不断默念。 闷马蚤。闷马蚤也是。羽山亦确实是个闷马蚤地 yuedupageup 23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颜洛第24部分阅读 个闷马蚤地主儿。 甫一得出这结论。便怎么想怎么是。觉得有趣得紧。于是赶紧润了润笔。写在今日给南宫澈地信上。 絮絮叨叨。不觉间已是下笔千言。 将将要落款地时候。我看着满篇地黑色小楷。心中颇得意。若是科考不考那枯燥地八股文。换这趣致地生活百科心灵鸡汤之类。怕是我也可取个女状元当着玩玩。 哦。百科心灵鸡汤又是新词。赶紧写上。 这边我正忙活得不亦乐乎。那边娘亲的声音已经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洛儿。洛儿。” 不好,这信要是被娘亲看见了。免不得又要笑上我半年一年的。思及此,我连忙搁了笔。慌慌张张取了本书将信件盖住,这边娘亲刚好掀了帘子进来。 “娘亲。”我腻着嗓子叫了一声以掩饰心底的心虚。娘亲倒半点没觉。只笑道:“前几日帮你裁的新衣早上送过来了,我估摸着你贪睡,就没敢来吵你,没想这么早就起来了在练字啊” “没有,就是些旧书,随便看看,做些批注罢了。”我把手背在身后,将案上压在信纸上的那本书不着意地往里推了推。 娘亲显然只是随口一问,注意力并没有在练字或是读书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只将胳膊上颜色各异地衣物摊了一床,伸手招我过去:“赶紧过来试试衣裳,后日就是除夕了,人家裁缝也要回家过年,要有什么不合适的,也好让人赶紧过来帮你改过。” “夫人,这衣裳可真好看。”流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揉着眼睛凑在娘亲身边,两眼放光。 “也有你地。”娘亲乐呵呵地从那一堆布料里挑出两件来递给流莺。 “哎呀,谢谢夫人记挂,谢谢夫人。”流莺口中清脆,一迭声地道谢。我斜眼望过去,一件桃红色地小袄,一件墨绿的褥裙,她在身上比比划划,热闹地颜色倒十分适合她。约莫是因着快过年了,娘亲今日里看起来心情格外地好,话也更多些,跟流莺在那里就这衣料的质地,花色地绣工说个没完。我却望着那一床的花团锦簇,一步也挪不动。 后日除夕。 手心不自觉地紧了紧。案台上厚厚地一摞,都是我这些日子来写给南宫澈的信,因为太随意,总是一写就好几大张,十三带不动,我也不急着送,就仔细摆那搁着。撞见几次之后,羽山亦对这种做法表示了十分的不解,我的说辞是,反正总是写出来就舒服了的,重在过程,至于结果,反倒不那么重要了。这是实话,但也只是一部分理由罢了,而另一部分,便是我心里的那一点小疙瘩 半月前送给南宫澈的那第一封信,他始终没回。 基于一个名门淑女的矜持,主动去信,已经是拉下了面子,断然没有对方没有回应,还一而再,再而三主动下去的道理。 可笑的矜持。 却结结实实地真正绊住了我,成为所有犹豫不决的理由。 只是,直到现在,我才突然现,我只顾着等啊等的,却从不曾想过,他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是没收到信吗不可能,十三好好地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一定是收到了的。那是太忙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洛儿,洛儿。” 娘亲的声音将我神游的思绪召回来,一件雪白的大已经披上了肩膀。 “嗯,真是好看,娘亲就知道,这个颜色啊,最衬你的,素净漂亮得像朵雪莲花似的。”我嘴角牵起丝笑来,伸平了胳膊由着她摆弄,娘亲喜笑颜开地拉着我看了一会,又皱起眉头,“不过就是显得苍白了些,过年还是得穿些鲜艳颜色。”说话间又取了件水红色的过来给我试。 “小姐的皮肤白皙透明,自然是穿哪个颜色都好看的,穿白就秀雅,穿红就端庄。”流莺那小丫头将自己的衣服宝贝地叠好了搂在怀里,一张小嘴越地甜得没边儿了。 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正要回嘴打趣她,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没错,很轻,就是软皮的靴底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有些沙沙的。 心中没来由地沉了一下,我抓住娘亲的手,强让自己镇定。 “有人来了,流莺,去看看是谁。” 流莺虽然跟我笑闹惯了,对我的话却是从不敢忤逆的,听我吩咐了,虽然不情愿,也只一边嘴里嘟囔着哪里有人来了我怎么没听见之类,一边往门口去。 只见她将将挑起帘子,人还没迈出门槛,便“呀”了一声。 我的心便跟着她那不明意味的一声陡地又往下沉了一层,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便听见流莺半是疑惑半是欣喜地问:“你是我家小姐的什么人” 几天里刷了好多钱,到底是谁明了信用卡仰天长嚎三十秒 好吧,就当是困难时期,为拉动祖国内需做贡献了,泪 磨蹭了快十天又写出一章来,平淡了那么久,冲突终于要来了,暴风雨要来了,哈哈哈哈 第三卷 第八章 喜何谓悲 炉子上温着玫瑰蜜茶,甜香染了一屋子,我身上半披着水红色的貂皮斗篷,故作镇定地斜倚在软榻上。 对面坐着她。 端端正正,一袭素衣,只几月的功夫仿似沉静温婉许多,袖口与腰身的剪裁较时下时兴的款式来讲略为宽大,倒更显出几分飘逸。只是这一番样子,早不似初见时那个鹅黄色裙衫,烂漫如春花的少女。 彼此对坐良久,我终于先沉不住气,叫了一声:“大姐。” 她仓促地抬起头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一旁的流莺叽叽喳喳地接话:“方才大小姐一进来,我就吓了一跳,那眼睛眉毛跟小姐长得简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似的。” “不,不。”她慌张地摆手,声音低下去,“我,我哪里比得上洛洛。” 她这股子谦恭劲让我心里莫名的烦躁,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诚然,流莺那几句话也确实听着不甚入耳。 我挥了挥手,示意流莺去将玫瑰蜜茶取了来一人沏上一碗。 “大姐尝尝看,这款玫瑰蜜茶是前一阵子大家一起鼓捣出来的,极为养颜滋补。”我本来是想说这是前一阵子知道我有孕之后,不能再饮茶,大家才一起弄出来的,话到嘴边,才觉不妥,尽管是自己的家人,但也不知道她这一次是来跟我们汇合还是怎地。若不长住,怀孕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大姐应了一声,将剔透的水晶茶碗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果然是上品。” “那是自然了。大小姐有所不知。为了泡这一壶茶。要用多少材料。下多少工夫。这些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加上一味最最难寻地那东西叫什么名字。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嗯。多亏了羽山公子啊。也就我家小姐能用得动他” “流莺。茶没了。”从刚刚大姐进来就一直没怎么言语地娘亲淡淡地打断了流莺。转向大姐道。“倩儿。当日在牢中。你被那狱卒带走。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现在你又好好地在这。大娘也就放心 “倩儿不孝。让爹娘和大娘担心了。” 我抿了口茶。眼睛不着意地借着茶碗上地缝隙看过去。她地手半掩在袖笼里。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过了半晌。才呼了口气。抬起头来。轻快道:“本来倩儿也以为是没命再见家人了地。还好”她顿了顿。语气中掺了丝若有似无地羞涩。“还好。多亏了澈不。七皇子殿下相救。” 我地太阳岤蓦地跳了一下。整个人有些微微地眩晕。 “南宫澈。你这个禽兽。我大姐死地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地孩子” 哥哥的话莫名冲入脑际。 “可哥哥当时不是说你死了。”想都没想,我便问了出来。 “是。若不是七皇子殿下搭救,倩儿如今确已是一尸两命。孤魂野鬼。当日四弟想必也不好近观,只以为我死了。其实是七皇子殿下弄了个移花接木的障眼法,后来就将我秘密送到” 她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完全放开了,喋喋不休,说得很是起劲,三句话不离七皇子殿下这几个字,我却再听不进了,脑子里嗡嗡不断盘旋着哥哥地那句话,还有她方才提到的一尸两命 我缓缓将目光移上她的小腹,她似是有所察觉,原本有条不紊的陈述突然就乱了。我不知道她想对我说什么,只听见她沉重地呼吸,语无伦次,然后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扑通”一声在榻前跪了下去 “洛洛,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我终于听清楚了。 还是一句这么狗血的台词。 就这么个当口,我仍然没忘记,狗血,嗯,又是个新词,回头要记下来。 我继续着先前的打量,我朝的女子惯于束腰,难怪她要做这样地衣着打扮完全没有束腰的外袍,很好地弱化了身体的曲线,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什么。可我现在一心要看的话,便还是轻易地在素色的布料底下窥到了微微隆起的肚子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还很平坦,想来她的月份要比我的久一些吧想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所以为地那么愤怒,或许是因为前面铺垫得太过冗长,让我在下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真的摊开来放在桌面上的时候,除了心口短暂地疼了一下,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我咽下口中清甜地蜜茶,慢条斯理地将大姐从地上扶起来。 “大姐说笑了,你的孩子,怎么由得我决定生地。 “洛洛,你”她对我这一番无动于衷的态度想必是惊讶地,由她去,我静静坐着,只等她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反倒是一旁的娘亲坐不住 “倩儿,你有了身孕是谁地你还未婚配,怎么能莫非,莫非是澈儿那孩子的” 顺着娘亲给的台阶,苦主儿终于艰难而又无比忍辱负重地点了下头。 这是从我听到“一尸两命”和那一声声甜得腻人的“七皇子殿下”那刻起就料到了的答案,而且我想明白了的时候也讶异于自己的平静不愤怒,只是真的听到之后,我到底还是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样从容和淡定,所有完美无缺的粉饰在她点头的那一瞬,出现裂痕,咔吧咔吧碎了一地。 “洛儿,你怎么了”娘亲一声急似一声地唤我,我猛地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才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淌满了整张脸,湿乎乎的。勉强笑笑,道:“怎么了没事啊,呵呵,大姐,你舟车劳顿,又有身子,早点歇着去吧,我也累了,你看,我也是有身子的人呢。” 我一边说,一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忍了半天,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我到底是在强调什么呢,或说,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心虚什么,已经到了这样拿孩子做挡箭牌的地步,真是可我顾不得这么多,我只知道我没法再面对她了,我怕再多待一刻,我就会忍不住去看她的肚子,忍不住去想她跟南宫澈在一起的画面,那让我惊惶不已,让我想吐。 逃也似地跳下软榻,快步走回里间。满脑都是纠缠着的白花花的身体,磕磕绊绊地看不清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与先前我在南宫澈书房撞破的那次一起,交替出现,占据了我意识的每个空隙。胸口堵得厉害,喘不过气来,我张了张嘴,扑到铜盆边上使劲干呕,想着若能吐出些什么来,我兴许能松快一点,可是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洛儿,你没事吧”娘亲紧踩着我步子跟进来,声音又焦灼又担心。 “娘亲。”我叫了一声,就势依进她怀里,虚弱道:“不知怎的,今儿个孕吐格外厉害些。” “傻孩子,”娘亲轻轻叹了口气,“娘亲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这么一来,我本来想多问倩儿几句,也没来得及。不过你也别太焦心了,到底怎么回事,也还没有定论,你保重自个的身子要紧。” 我点点头,娘亲的怀抱和味道让人安心,我试着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平顺下来。 娘亲说得没错照,一切尚无定论。照日子推算,哥哥既也提起大姐有孕的事情,又提到她的死,照这么看,无论哪件事都应是在我们回京之前,而南宫澈却从没跟我提起过将她救下的事情。是心虚,还是另有隐情 我直起身子看看娘亲,她的眼睛再没好看的月牙形状,一双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我伸手将其轻轻抚平。 “娘亲,我是真的累了,我想躺一会。” 娘亲将我掉落腮边的头掖到耳后,欲言又止了一阵,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唤来流莺叮嘱了好生照看我云云,便掀帘去了。 我知道她可能会去找大姐,好吧,随她去吧,我捏了捏鼻梁,往床上一歪。 “流莺。”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说大姐她跟我长得很像” “也不是特别像吧”约莫看我脸色不善,小姑娘说话格外小心。 我没理她,接着问:“具体说说。” “要说轮廓,打远这么看过去眉眼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可是细看就知道,她的眉骨粗些,眼睛短,眼角比较尖,而小姐的眉骨精致,眼形虽然也不是很长,但眼角偏圆,看起来就要娇俏可爱得多。” 约莫是见我出神不语,流莺慌张地将头一低:“流莺妄议主子,实在该死。” 我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假设中为南宫澈开脱而无暇顾及她这么说来,若是着意打扮,又刚刚好趁着南宫澈酒醉的话,以大姐这个假乱我的真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呀,十三” 眼前划过一片阴影,有轻柔的羽翼擦过脸颊,随着流莺的惊叫,美丽的白色鸽子优雅地落在我的肩膀上,扑了两下翅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三卷 第九章 光华寥落 夕。 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屋子里暖融融的,浅金色的阳光从窗格子里透进来,一束一束,看过去的时候,有细小的尘埃在其中翩翩起舞。 我掀开帷帐,大略扫了一眼屋子,却没有看到往日那抹颜色,便张口唤了一声。 “流莺。” 依旧没人应我。 我有些迟地了衣服从床上下来,大秦的传统是在年夜里放烟火,吃饺子。是以一临近年关,街上的炮绣铺子生意就格外兴旺起来,只是市井间贩售流传的只有单色的烟花,燃放起来,不过一人多高。而皇亲贵族则不同,盛大的庆典与节日要燃放的烟火均是靠专门的火药部门配制放,按照品阶,越是身份高贵,可以燃放的烟花也就越为色彩丰富。而像南宫律这样的身份,更是获得特许,可以配备专职的火药师养在府中。 照着南宫律的性子,今夜烟花定是极美的。 只是这燃烟花是个大工程,要提前做许多准备,就算我深居在这小院中,也不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的,委实奇怪。 慢腾腾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扣着窗棂,是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清晰的指甲碰击木头的声音。 嗒嗒,嗒嗒嗒。 这番景象。若不是一大早南宫律就家出游。便是来了什么贵客。所有人都到前厅忙活去了。这大年三十地。出游想是不会了。那便只有 蓦地;到了什么。手指不自觉地就攥了起来赶紧伸展。一双手颤了好久才摸进胸口。心突突地跳。整个人一下就绷紧了。 好不容易摸着那字条。连忙抖抖索索地打开。这是昨日从十三地腿上取下地。上面只有两个字。 归期。 莫不是 他回来了。 想到这再也站不住,只扯了架上的皮裘胡乱一裹就要出门,哪料刚挑开门帘便有一团粉色猝不及防撞进我怀里来将我撞退了好几步。 啊 哎 我小心护着肚子,身子却不受控制朝后仰去,眼见就要跌倒,却被一双大手扶住了腰,然后便听流莺在耳边慌张道:“小姐,您没事吧,都怪奴婢冒失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就要掌自己的嘴。我连忙站稳身形,顾不得去制止她,只赶紧转过身来,望向扶住我的那人。 满心的期待与欢喜在面对的那一刻都沉寂了下来。 “属下参见王妃殿下。”那人单腿下跪,对我行了个大礼。 是程观。 我踟蹰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南宫澈呢” “京城那边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程观顿了顿是十分小心,“主子说了,您平日里最爱胡思乱想,是以就先遣了属下带着东西过来。” “是啊是啊,程大人不,是咱家皇子殿下带了好多礼物给小姐您流莺在律王爷这府里也见过不少宝贝,但这七皇子殿下送来的还真是稀罕得紧。”这鬼丫头见我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也没真舍得掌掴自己只做了做样子,就一直立在边上,这会见我与程观说话,便讨好地凑了上来。 我斜了她一眼并不作声,其实心中颇为程观那番话欢喜。 他到底是记挂着我的。 程观笑道:“殿下要不要先看看东西” 我本想追问南宫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终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半天只道了声好,程观便揖了一揖,挑了门帘出去。没大一会,便又返了回来,只手上多了一个四方的红漆盒子。 “就是这个么,看起来不甚稀罕嘛。”我略扫了一眼,慢悠悠道,“而且也并不像流莺方才说的,有好多”嘴上虽这 其实我心里却紧巴巴地期待,只要是他给我的,什 什么都好。 一旁的流莺倒似很是知晓我心意般,一个劲儿地急急嚷道:“小姐,您可冤枉奴婢了,这东西它,它”她手舞足蹈地这啊那啊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一把夺过那盒子,直塞进我手里,“您自己来看嘛,看奴婢可有半分诓您。” 我没言语,只拈起两根手指慢腾腾将那盒子转了个个儿,轻轻按下镶了祖母绿的盒扣,只听“啪”的一声,盒子弹开一条缝,莹白色的光芒登时流溢而出,只那么一线,却似流满了一屋子般,连空气都染上了蒙蒙的莹光。再瞧向那缝隙,已然亮得让人无法直视,我眯了眯眼,心中却是好奇大炽,也顾不得再拿着端着,只一把将整个盒盖都掀了开。 光华更盛。 却又不似先前,白之中隐有淡淡的青色。渐渐与空气中的亮度融合,均匀地散了开来,不消一会,我便看清了,那乃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莹石块。石块并不光滑,而是有无数个小的棱面,透过这些小的棱面仔细看进去,仿佛又可以看到更多的棱面,层层叠叠,光华互映,看得久了,竟有些缭乱之感,如同魂魄都要从眼睛里脱出去,飞进这石块中去。我将盒盖盖上,一室光华尽皆黯淡,空气都仿似冷了许多。阖了阖眼睛,稍稍回神片刻,我方问程观道:“这是什么东西,好生妖异。” “回殿下的话,此物本唤作刚石,但主子执意让属下传达的却不是这个名字。” “哦”我挑了眉,绕有兴味地看着他。 “钻石。”程观抬起头,一字一顿,“主子说了,若问起,就答您,这是钻石。”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那所谓钻石的好像飞快地闪过去,在空洞的黑色中划出一道鲜亮的痕迹,将我紧紧地缠住,几乎喘不过气,我下意识地看看手中的盒子,却是盖得好好的。 钻石。 钻石。 为什该死的这么熟悉好像就在心里的哪个地方,搁置已久,但却怎么也抓不到,我按紧了太阳,紧紧闭上双眼,每次都觉得快要抓到了,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小姐,小姐,您这是么了”流莺焦急的声音将我从偏执的想象中拉出来,这才现自己额头早密布了汗珠,手心也潮湿得紧。 “无碍。”我挥了挥手,重看向程观,“南宫澈除了嘱咐你告诉我这东西的名字之外,可还说了别的” “没有了。” “好吧,下去吧,我累了,想歇一下。” 程观走后,我便一直靠在窗口呆,脑子里很乱,偏又理不出头绪,流莺小心翼翼地奉了玫瑰茶上来,在我身边扭捏了半晌,终是轻声问道:“小姐,您不喜欢皇子殿下送您的礼物么” 我摇摇头,没答她,她便也没敢再多话,只垂了手立在一旁。我“嗒嗒”地敲着窗棂,突然想起什么,便信口问道:“府里的烟火准备得如何,怎么不见有动静” “奴婢奴婢也是刚来不久,一直被派在小姐身边,并不知晓这些事务。”流莺的头垂得更低,全不似她平日里说话的作风,有些吞吞吐吐,也不知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我也就没再多问。 支起窗子,哈了口气,过了今夜,便是新的一年了。 =没食言== 姐说周一更,就更。 yuedupageup 24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颜洛第2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