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时光》 分卷阅读1 《治愈系时光》作者:迷涂君 文案: 宋心愈是个有社交恐惧症的胆小鬼,害怕别人的注视,害怕与人交流,害怕走出温暖舒适的家门。 被人注视会脸红,与人交流会结巴,走出家门会心慌。 只能在家……画漫画。 直到遇见时沐阳——一个风流的霸道的不要脸的社交界的流氓老板。 然后,清水般的生活忽然有了蜜的味道。 ** 婚后,时老板一天天变着花样儿表白。 时老板:心愈宝贝儿,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小可爱画画不回头:哦。 时老板:老婆,回头看我一眼。 小美好回头看他一眼。 时老板:我爱你。 小单纯抿嘴笑了:嗯。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心愈,时沐阳 ┃ 配角:余塘,胡松,殷柔 ┃ 其它: 第1章 一辆牌照为FB0611的黑色宝马驶离阜宾市区。 繁华城区渐渐远去,触目可见道路两旁卖游泳圈的小店,隐约听见西滩的游客嬉闹声和海浪声,迎面飘来了海水的腥鲜味,洋溢着初夏的活力。 西滩村快到了,那个阜宾市最后一片靠海的老村子,被开发商争相抢夺的待拆迁的老村子。 宝马车内宋心愈戴着耳机,低头坐在后座。 宋心愈穿着灰色运动鞋、灰色运动裤、灰色的运动帽外叠戴着灰色连帽衫上的灰色帽子,旁边放着一个灰色双肩包,她埋在驾驶座位后面的灰色阴影里。 宋心愈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脸侧,黑色的耳机线蜿蜒在长发间。 长发间、帽子下和蜿蜒的耳机线之间,若隐若现着宋心愈不安的双眼和红红的脸蛋儿。 宋心愈紧紧握着双手,连双膝也紧紧并在一起,整个人缩成一个团,浑身都透露着一种紧张。 怎么……还不到…… 宋心愈再一次抬起手腕看手表,时针分针指向十一点整。 车已经开了……1小时15分钟了…… 之前每次都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 宋心愈焦虑得开始咬指甲时,宝马车忽然停下。 “到了。”司机说。 宋心愈抬头,就是这里,她看到了村子里的熟悉的那颗开满白花的流苏树。 看到熟悉的流苏树的那一刻,脸蛋上的潮热红气也渐渐褪去。 二百岁的七米高的流苏树,初夏时总是满树细长的白花,如雪般密布,香气扑鼻,隐约能看到她小时候扎着小辫子无忧无虑伴着时光绕着流苏树奔跑的画面。 不等司机说话,宋心愈已经摘了耳机拿起双肩包推门下车。 宋心愈望着那颗流苏树越走越快,接着小跑起来。 ** 浑身脏兮兮的大众车里,正坐着与脏兮兮大众车格调非常不符的英俊潇洒的时沐阳。 时沐阳身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向上挽到手肘处。 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显露着清晰的肌肉线条,滚动着的喉结荷尔蒙四射。 眉眼间闪烁着外放的自信,嘴边挂着惬意的微笑。 左手腕上戴着蓝色皮带的朗格手表显示时间11点整,被人恨亦被人爱的拆迁公司老板时沐阳,胸有成竹地驾车驶进西滩村。 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连带着椅背上搭放着的西装外套和灰蓝相间的领带也振动起来。 来电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号码,手机的右上角显示着标红的1%的剩余电量。 时沐阳刚要拿起手机,就见手机铃声戛然而止,随即黑屏。 时沐阳:“……” 时沐阳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弯腰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找充电器。 储物箱里没有充电线,便下车踮着今天新买的皮鞋迈过水坑走向后备箱。 后备箱空空如也。 果然……不能夜不归宿…… 时沐阳关上后备箱转头间,就看到迎面一个女孩走出宝马车,朝他车的方向小跑过来。 哟。 女孩穿着一身运动服,跑步的时候长发散开,露出了长得还不错的眉清目秀的脸蛋。 时沐阳长腿立在车边,抱着肩膀,大大方方地瞧着这迎面跑来的女孩。 上中下,上有一张还不错的脸,中有跑起来微微晃动的胸,下有看起来蛮细的小腰。 西滩村村口,一颗开满白花的流苏树下,眉清目秀的女孩在初夏的阳光下跑来,这画面在时沐阳看来很难得的有一股子清新范儿。 昨天下了一场小雨,村口的土道坑坑洼洼,她跑了没两步,遇到个水坑,缓慢停下来,接着运气,大步地迈过泥坑,再继续向前奔跑。 鞋上被溅了些泥水也浑不在意,像前方有对 分卷阅读2 她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她。 时沐阳转头看了眼里面的村子,这女孩往村子里跑? 莫不是村、村花? 时沐阳又看了眼女孩身后正调头离开的宝马,隐约看到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宝马……二奶车啊…… 但看着不像被包养啊……富二代? 女孩越跑越近,已经跑到时沐阳跟前。 时沐阳迈前一步说:“您好,打听个地方。” 宋心愈整张脸突然变得爆红,连额头下巴都红了起来,但她一步未停,垂着头经过时沐阳继续向前跑去。 什么……什么情况? 时沐阳在这条路上左右张望,看除了这女孩就没别人了,便坐回车里,启动着大众车,追着宋心愈的背影开过去,一边按着喇叭。 宋心愈咬咬牙,缓缓停了下来,但依然低垂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脚有些抖。 时沐阳按下车窗,问道:“您好,打听一下,知道西滩村村长家怎么走吗?” 宋心愈小声地问:“村,你,你要去村,村长家?”村长家已经搬走了啊…… 啊……时沐阳知道她为什么跑了……原来是个不自信的小结巴啊…… 时沐阳手臂撑着车窗歪头说:“也不是村长家,是要去村长家附近的老宋家,你知道吗?” 村长家附近的老宋家?宋心愈眨了眨眼,那不就是她家吗? 宋心愈下一反应就是说谎,举手指着前方分岔路口的她家的反方向低头说:“那,那边。” 时沐阳刚要道谢,宋心愈又一个转身,不等时沐阳说话,再一次跑开了。 时沐阳看着背着双肩包的女孩的跑开的背影,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没猜透,没猜透这女孩的身份。 这从宝马里走出来的有些结巴害羞还有些行为异常的女孩是富二代,是二奶,还是什么身份? 时沐阳猜不透便不想了,开向宋心愈指路的方向。 开出五百米后,颠簸的泥路就较之前平坦了许多。 土道两旁有很多老房子已经被拆,坍塌的废墟间偶尔能看到用过多年的盆盆罐罐,有些房子的墙壁上写着被圆圈圈住的拆字,还有些流苏树立在院子当中,在破旧当中绽放着流苏般的白花。 嗯……方向应该是对的。 但时沐阳开出去两分钟不到,就遇到了个被拆迁的脏乱的黑土荒木阻挡的死胡同。 唔……方向错了。 ** 宋心愈一路跑到自家的胡同前,脚步缓缓停下。 她家的胡同前一共只有两户人家,一户是她家,另一户是荒了很久的邻居。 胡同间停着三辆车,前后两辆小轿车,中间夹着一辆远远高过她家房子的挖土机,而挖土机的铲子正对着她家的院子。 挖土机的驾驶员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握着操作手柄,望向院子等待的模样像是随时准备启动。 居然把挖土机都带来了…… 邻居家大门紧闭着,已经很多年没人住,大门锁已经上锈,门也都歪了,破了。 至于宋心愈家,上个月刚叫人修过的铁门大敞四开着,过年时贴在门柱子上的对联“和顺一家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已经被风雪抚落得褪色,“平安”二字也不再牢固,纸角耷拉了下来,看着也要和邻居家差不多了。 邻居家门前有一个深深的坑,因为雨水,成了一个大泥坑。 她家门前有一个小坑,因为雨水,成了一个小泥坑。 小泥坑边儿上有个大脚印,似乎是有人没注意踩进去过。 宋心愈按下要跳出嗓子的心跳,走到大门口,听见一个人在那边喊着:“老大娘,您在里面躲着不出来也不是办法啊,咱们是来跟您商量的,不是来强拆的!” 宋心愈抬头看到院子里站了五六个穿着不同便装和工作服的人,她知道那些人,有开发商的人,有拆迁方的人,有拆迁评估公司的人,还有身份不好说的人。 站在最前面正冲着她家的蓝色木门喊话的人她见过,留着寸头,戴着金链子,嘴边儿总是叼着一颗不点燃的烟,一身社会人的做派。 这几个人站在那里,抽烟的,吐痰的,打电话的,好像院子里葱茏的生机勃勃的杏树枣树和几十盆花花草草都失了颜色。 宋心愈深吸一口气,迈过水坑,迈过三寸六分高的门槛,一路低着头小跑到院里的房门前。 走近了,听到那个社会人惊讶的喊她名字叫她站住。 宋心愈不停不理,从大门口走到房门前的这十米路程,已经废了她好大的力气,手心里满是湿汗。 宋心愈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应。 社会人在她背后说:“喂,宋心愈,你来了,正好你劝劝里面这老大娘。咱们坐下来有商有量的好好谈,是不是,又不会强拆你们,不用躲在里面不出来啊。” 宋心愈不回 分卷阅读3 头,就只敲门,边小声说:“婆婆,我是心愈。” 宋心愈敲门间,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她要抓住她书包,她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同时还听到老宋家门外的停车声和关门声。 接着这个社会人朝着她家的铁大门方向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哎哟沐阳你可算来了。”同时朝着大门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 “别提了,被个小丫头片子指错路了。”时沐阳边走进来边把车钥匙扔给社会人,“哟,这院子不错啊。” 待时沐阳看清门前站着的运动服女孩,惊讶地一声喊:“喂!你!” 宋心愈回头,正好对上时沐阳要和她算账的双眼,眼看着时沐阳指着她朝她大步跑了过来,宋心愈急忙敲门大声说:“婆婆,婆婆开门啊,婆婆。” 就当时沐阳要抓到宋心愈胳膊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宋心愈赶忙冲进去。 时沐阳反应极快地迅速伸手挡住门。 但同一时间,宋心愈用力关上门。 “手手手手——” 时沐阳的右手四指正好被夹个正着,疼得他失态地大喊了出来:“疼疼疼疼——” 院子里的人立即冲上来围住时沐阳: “沐阳——” “阳哥——” “时总——” 第2章 宋心愈迅速地反锁插上老旧的铁门栓,一手捂着通红发烫的脸,一手捂着砰砰急跳的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门外的吵闹声很大,问疼不疼的声音,还有喊疼的声音。 好像……夹到那人的……手了…… 宋心愈愧疚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看到正站在她面前的七十岁老婆婆……和一个四岁小男孩。 老婆婆左手拎着扫地扫帚,右手拎着炒菜的平底锅,满头白发,有些驼背,身子骨偏弱,但目光炯炯。 小男孩脸上戴着骷髅面具,左手右手各拿着一个长衣架,看不到脸,但马步蹲得很实。 两个人俱是准备破罐子破摔要拼个鱼死网破决一死战的状态。 宋心愈:“……” 宋心愈摘下两层帽子,放下书包,竖起大拇指,“气势,婆婆你和乐乐的气势绝对够了。” 宋心愈话音刚落,小男孩已经扔了衣架朝冲了上去,宋心愈顺势将他抱起来,摘下他脸上戴着的骷髅面具。 小男孩皮肤不是很白嫩,但不像一般农村孩子那样粗糙,而是健康的干净,婴儿肥的脸蛋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笑起来时眼睛里像有星星,很聪明的样子。 小男孩小胳膊圈着宋心愈的脖子,小脑袋蹭着宋心愈的脸,嘴里发着满足的哼哼声。 门外时沐阳愤怒地敲着门,“喂!你给我出来!跟我道歉!” 小男孩刚要说话,宋心愈忙做着嘘声的姿势让他不要说话,把他放到地上说:“我有玩具送给你,但是要‘嘘——’。” 小男孩乖乖地点头,衣服上的图案小兔子也跟着他一块儿点头。 宋心愈从双肩包拿出会变身的玩具递给他,蹲下身哄着说:“乐乐,你去里屋玩,不要太大声,我和婆婆有话说。乖,去吧。” 宋心愈又把书包也递给他说:“里面还有玩具宝藏,去找找。” 小男孩乖乖地点了头,开心地抱着新玩具和书包颠颠儿地跑到后边的里屋玩去了。 门外的社会人也开始敲门,“宋心愈,我数十个数,你给我出来,不然我就硬闯了!我开始数了啊,我开始数了!” 婆婆神色担忧地问宋心愈:“能闯进来吗?”婆婆说话的时候能看到嘴里牙已经掉光,满口洁白的活动假牙。 “不知道……”宋心愈说完又摇头,给了婆婆一个安心的答案,“不能,上次来都没硬闯。” 婆婆精神状态还不错,听宋心愈说完,就放下了扫帚,张罗着吃中午饭。 婆婆走到炉灶前放下炒菜锅,回头问宋心愈,“中午在这儿吃吧?给你炒茼蒿,每次你来都吃炒茼蒿,乐乐都爱吃青菜了。”说着,她打开冰箱保鲜层,冰箱里装着满满登登的蔬菜水果,婆婆从中取出用保鲜膜包好的茼蒿菜,又从冷冻层拿出肉放进冷水里泡着。 “再炖个排骨吧,您和乐乐补一补,我不来您都不舍得吃。”宋心愈接着又道:“您牙口不好,吃不了太硬的,肉炖得久一点。” 宋心愈家的这个农村房子,进门便是水泥地的长厅厨房,围着厨房有前左前右,后左后右四个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 虽然是农村的平房,还有水泥地的厨房,但基本的设施也都有,自来水池,热水宝,液化气罐,冰箱,一张折叠小圆桌,和三把椅子。 门外社会人已经从10倒数到4,见宋心愈没有回答,开始抻时间拉长声音喊:“三——二点五了啊——二点五了——” 宋心愈将头发掖到耳后,耳朵动了动,却没理,径直打开小圆桌,和婆婆坐在圆桌旁,一 分卷阅读4 起摘菜。 宋心愈问婆婆,“婆婆,你怎么样?他们没碰你吧?” “没有,他们到这儿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编筐,听见车声就赶紧进来了,可惜没来得及锁大门。”婆婆看着还有些脸红的宋心愈,叹道:“心愈,婆婆觉得,这个房子,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吧?你要知道,人的容量很少,想要得到更多,就得先放下。” 宋心愈认真地说:“我坚持不妥协的原因不是想要更多的钱。” 婆婆瞪了宋心愈一眼,起身去拿盘子,背对着宋心愈说:“婆婆活到七十岁,都已经有二十年没提过这个字了,婆婆指的当然不是钱。” 宋心愈懊恼地捂着脑袋说:“婆婆,你也不支持我了吗?” 婆婆把摘好的茼蒿放到盘子里,语重心长地说:“不是不支持你,婆婆只是想给你指一条不那么累的路,平坦,宽敞,沿途风景多人也多的路。” “那样就……太挤了吧……”宋心愈起身又去拿了个大的洗菜盆,拿出放在盘子里的茼蒿,放进大的洗菜盆里,“婆婆,我不怕孤单,我怕人心。” 婆婆:“乐乐都天天喊着要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呢,他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小朋友的世界虽然单纯简单,”宋心愈说:“但也有强弱之分,阶级之分,比如小朋友们总会说……” 小男孩抬起头说:“你得听我的。” “看吧。”宋心愈打开水龙头,让温水冲刷着菜叶上的灰尘泥土,倚着水池柜子回头说:“大圈子,小圈子,怎么都是过一生,对我来说,当然要选个不那么累的。” 宋心愈说完又笑了,“对了婆婆,刚才我网约车,约到个宝马,我这辈子第一次坐宝马诶!” 门外的社会人这时喊道:“一点二……一点一……一!宋心愈你有种你就一辈子不出来!” “她当然没种。”门外,时沐阳双手遮着太阳,站在被遮着窗帘的小蓝木窗前往里面看着,可惜完全看不到屋子里面的情况,又看到自己被夹红的手指,“不对,也挺有种。” 社会人胡松走到时沐阳身后,用脑袋顶着他肩膀哀伤地问:“沐阳,怎么办?” 时沐阳问:“这房子是那姑娘的?应该是她爸的吧?她爸呢?” 胡松踢着院子里围着院子的小木栏泄气,边说着:“她妈跑了,她爸死了,她上大学的时候住校,这房子就空了好几年,村长说这宋心愈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个老大娘和小孩,不过她不住这儿,就老大娘和小孩住这儿,她平常住市区,偶尔才回来。” “刚才看见她从宝马上下来的。”时沐阳倚着小木栏,举着右手对着阳光看来看去,“上大学的时候被包养,生下个孩子,偷偷在农村找个靠谱的老人保姆养孩子,偶尔回来看孩子……听着是不是挺顺理成章的?” “操,怪不得给多少钱都不拆。”胡松气得狠狠一脚踹倒了院子的木栏,“不能强拆,开发商那边还一个劲地催咱们,怎么整,怎么整?!” 小木栏一倒,连带着时沐阳差点儿摔倒,幸好时沐阳反应快地扶住胡松的肩膀才没摔倒,胡松尴尬地冲时沐阳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时沐阳摆摆手,没发脾气,慢悠悠地说:“不用急,没人能在利益面前不低头。既然被包养,就说明还是喜欢钱。” 胡松气道:“这钉子户太他妈难搞了,想要多少钱,不也得谈吗?躲在里面不出来算什么事儿。” 胡松正和时沐阳说着呢,时沐阳突然看到蓝色木门被推开了,他立即走过去,但宋心愈推开个小门缝扔出来一管东西,就急着迅速地关上了门,急得还能听到她用力插门的声音。 东西贴着木地板咕噜咕噜滚出来,胡松过去捡起来,一个细长的小瓶子。 胡松气笑了,抬头对时沐阳说:“云南白药。” 时沐阳也跟着气笑了,“这姑娘什么脑回路,来,给我喷点儿。” 胡松打开云南白药气雾剂的盖子,握着时沐阳的手腕要给他喷,时沐阳皱了皱鼻子,胡松堆脸笑:“难闻哈,你也是今天倒霉,被人家骗错路,又被人家夹到手,但还好人家也内疚,给你送药了,忍忍吧。” 这时蓝色的小木窗又被推开,飞出来一团东西,掉到时沐阳脚下,接着小木窗再次被关上,留下晃动的蓝色窗帘。 时沐阳捡起来,是用一团纸巾包着的东西,左一层右一层地打开,里面又是瓶跌打损伤红花油。 胡松在一旁道:“人才。” 纸巾里面还夹着一张小纸条,时沐阳低头瞧着,上面写着:夹伤你的手,对不起。房子的事,免谈,请回。 时沐阳看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胡松好奇地过来抢着看,他也跟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字体……很卡通……结尾还……手画了一个……鞠躬的小人儿。 胡松摸着下巴说:“这妹子还挺可爱啊。” 时沐阳眯了眯眼,随手把纸条和红花油一并揣进兜里 分卷阅读5 ,走到门前,敲门。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时沐阳慢条细理地说,“我是拆迁公司的老板时沐阳,也是这里开发商的朋友,你如果不想和评估员谈,可以出来和我谈,你有任何补偿要求现在都可以直接和我提出来,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解决困难,你的沉默浪费的不是我们的时间,浪费的是你身边老人和小孩的时间。” 宋心愈没有出声。 时沐阳隐约听到了房子内开火炒菜的声音,闻到了米饭香和菜香。 心……可真大啊…… 时沐阳继续道:“你们西滩村一共一百零二户,已经签字的有八十九户,联系不到人的有六户,还有七户没签字的就有你家,其中其余六户都是在谈当中,只有你家是闭门不见,如果你现在出来和我谈,我可以给你一个对你来说比其他一百零一户人家都高的数字。” 胡松凑过来说:“你什么时候把这数字记下来的?” “除了一百零二户,其余都是编的。”时沐阳小声回道。 但是宋心愈仍旧没有出声。 胡松凑近时沐阳的耳朵说:“之前也是,不报价不谈判,不知道她的底线,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问题,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喊着找能做主的老板来谈,但是你看你都来了,她还是不谈。” 时沐阳点点头,忽然扬声狠道:“给我砸——” “你敢让人砸我就找律师告你们!”宋心愈立即大声喊道。 “——砸个核桃么,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时沐阳靠着门说:“所以你至少还是相信律师的,我们这里有律师,你出来跟律师谈如何?或者你不相信我们的律师,你可以请个律师,让律师代表你过来和我们谈也可以,最后你们请律师的费用也可以由我们来出。” 时沐阳说完,忽然抬头看向胡松,“对了。” 胡松立即挺腰备战,“你说。” 时沐阳:“我手机没电了,放你车里了,找个充电器给我充电。” 胡松腰顿时一塌,“还以为什么大事儿。” 时沐阳对胡松摆摆手,指着院子里的其他人,“让他们上车吧,怪累的,别跟这儿干站着。” 胡松紧忙眉飞色舞地问:“我们都走了,你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的,我能干什么?” 时沐阳踢了胡松一脚,“赶紧去给我充电。”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清光了,时沐阳又继续抱着肩膀倚着门,慢悠悠地对着门里的宋心愈说:“你们这西滩村是靠海的村子,动迁的概率有多大你应该早就有数,也应该早就想好对策了,不过,我相信你应对的策略不应该只是闭门不见吧?闭门不见的意思是向我们展示你坚定的态度,对此我已经收到了,那你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说着,时沐阳又扬声喊着,“把挖掘机给我开走,人家这是老人、姑娘和孩子,是弱势群体,再吓着人家,知不知道文明拆迁!” 声音大的像是故意要让房子里面的人听到。 第3章 厨房里的婆婆正在炒菜,小砖房里响起婆婆锅铲炒菜撞着铁锅的声音,肉下热锅的滋滋的声音,徐徐地飘着肉香夹着的菜香味儿,锅上呼呼地冒着热气,飘着久违的家的生活的气息。 但是却……无人欣赏。 小男孩在里屋的折叠床上专注地玩着玩具,别说婆婆炒菜的声音听不到,连宋心愈包里手机的声音都没听到,电视里熊大的声音更没听到。 厨房的圆桌旁,宋心愈低头坐在那里,长发散落在肩,眉头皱得很深,无意识地咬着手指,思考着时沐阳抛出来的问题。 他问她坚持闭门不见后的下一步是什么。 下一步……下一步是什么……她真没想过…… 她这种钉子户应该是这些老板们最痛恨的了吧,软硬不吃,还不懂见好就收,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是门外劝说的声音却没有之前社会人的急躁的嗓音,反而是慢悠悠的,不急不躁的,耐着性子和她商量着。 啊……她还夹了他手指…… 宋心愈心底又浮出了愧疚。 他刚才还暴怒来着,可很快就接受了她的道歉。 无论他是强压怒火还是真的消了气,他的态度都是和善的。 如果拆迁公司的人始终是火爆的脾气来谈判,她还能固执地对抗,但是现在门外这人却没跟她用硬的。 那就不能让这人一直站在外面吧?也是挺晒的…… 宋心愈走到门边,扬声喊:“我,我没想过卖,卖这块地,所以您,您就别,别说了,您回去吧。” 声音很轻很软,听不到话里面的坚定,也依然结巴,门外倾斜靠着门框的时沐阳斟酌了五秒,眯着眼点头道:“看来是有苦衷。” 宋心愈:“也……没有。” 时沐阳:“……” “有苦衷的都说没苦衷,有问题的也都说没问题,既然这样,”时沐阳按着太阳穴说, 分卷阅读6 “那你就再考虑考虑,过两天我们再谈。我有事,我先走了。” 宋心愈听见门外的人说要走了,便贴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听了好半天也没听到声响,确信外面的人确实走了,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婆婆,我去锁大门。”宋心愈回头说着,边打开了门锁,推门出去。 宋心愈刚推开门,就感受到了旁边站着个人,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时沐阳,他闲适地抱着肩膀,微垂着头冲她微笑。 由于逆光的关系,时沐阳脸部轮廓显得自然柔和,黑色发丝被阳光映得金灿灿的,长长的睫毛下满眼笑意。 “嗨。”时沐阳微笑道:“又见面了。” 宋心愈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脸也唰地涨红起来。 宋心愈的下一个动作,就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次时沐阳反应快,脑袋向后仰了一下,才没撞到脑门,成功躲避后还嘚瑟地笑了一下。 “我也可以走,但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不卖这块地的原因?”时沐阳敲门问:“我是大门外那些人的老板,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走的。” 门内的宋心愈脸红得已经要炸掉了,身后的婆婆这时端着刚炒好的鸡蛋黄瓜片儿说:“谈谈吧,早谈晚谈都是谈。心里事情太多,谈出去了,心才能轻快。不然我就请他进来吃饭了。” “别别,”宋心愈紧忙说,“我谈,我谈。” 宋心愈戴上帽子,捂着发烫的脸,磨磨蹭蹭地走到窗前,小幅度地推开了蓝色小木窗,露出一个小缝,然后迅速地拉上窗帘,紧紧握着窗帘布。 “那个……”宋心愈低声说。 时沐阳听到窗边传来宋心愈的声音,自信地挑了下眉,总算是得到了这姑娘的信任。 时沐阳走到窗边,将被宋心愈推开小缝的窗打开到最大,伸手去拽里面的窗帘想要和宋心愈面对面谈判。 但是时沐阳一个抬手竟没拽动窗帘。 时沐阳:“……” 窗帘后传来宋心愈结巴的声音,“卖地的好,好处是,安,安置费,补,补偿费,还,还有房子,但是这些我都,都不缺。” 时沐阳气定神闲地拿出兜里的红花油,往仍旧发红的手上慢悠悠打着圈的抹药,一副很有时间和宋心愈打持久战的模样。 时沐阳隔着被风吹得轻摇的蓝色窗帘,温言温语地说着话。 “所以,你对这房子很有感情?念旧?”时沐阳说:“我可以让开发商在其他地方给你一比一还原这个房子,做得一模一样。” “不,不用。”宋心愈忙说:“我,我不是对这,这个房子有,有感情。” “那是什么原因?”时沐阳顺势问着,“不是为了钱,不是对房子有感情,那是什么原因?” 宋心愈:“那如果有人给,给你一万块,叫你吃他的鼻,鼻涕或,或痰,你能吃吗?不,不能吧,有的人坚,坚持着尊严,有的人坚,坚持着底线。” 时沐阳:“……” 这姑娘话太糙了…… 时沐阳忍着恶心说:“吃不吃得看个人情况,我要是公司破产了,欠债了,医院病床上还有家人要动手术,正缺我这一万块,那么我不想吃也会逼着自己吃。” 宋心愈:“……” 这回换宋心愈无言以对。 “那么除了尊严和底线,还有什么?”时沐阳耐心地问。 宋心愈又一次不说话了,但沉默就代表有内情。 红花油的气味儿太难闻,时沐阳盖好红花油的盖子,放到窗台上,皱起被红花油刺激性气味熏呛的嫌弃脸,还一边维持着慢条斯理的语调说:“那么老人呢,小孩呢?小孩的户口上了吗,小孩以后上学怎么办,不想要一个好的学区房吗?卖了这块地,你再做任何事情都不用考虑成本,不用考虑社会人心,你虽然不缺钱,但有更多的钱有什么不好的?” 宋心愈:“有了更,更多的钱,就会有更,更大的野心,会变得不,不满足,人情来往会充,充满虚伪。” “不管你有钱没钱,外面世界里的虚伪始终都在,只是你选择了闭目塞听,你以为听不到看不到,世界就不存在虚伪了?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时沐阳意识到这可能会激怒被拆迁人,便停了这个话茬,转而问道:“你今年多大,是在上学还是上班?” “我有工,工作。” “做什么工作的?” “我……” 宋心愈正要说,却被胡松的一声大喊给截断了。 “沐阳沐阳沐阳!”胡松举着手机跑过来说:“可欣出事了——” 时沐阳的手机才充了10%,他看了眼正在通话的名字,不是可欣的名字,而是一个串阜宾市的座机号码。 时沐阳沉默地听着,越听脸色越沉,到挂断电话时,他的脸已经覆上了层冰霜。 “松子,走。”时沐阳挂断电话叫上胡松抬脚就走。 他走了两步, 分卷阅读7 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蓝色窗帘。 那窗帘在轻轻地摇动,好像窗帘后的人在侧耳听着。 “拆迁的事,改天继续谈。” 时沐阳撂下这句话,疾步离开。 胡松紧跟着时沐阳身后问:“去宾馆还是去派出所?” “高新区派出所。”时沐阳低头翻找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大步迈过大门槛向外走。 接着……噗通一声……踩进了门前的大泥坑。 时沐阳右脚的皮鞋陷进泥坑,左裤腿上也被溅上了泥巴。 新买的……皮鞋…… “我操——”时沐阳一个怒视瞪向宋心愈家门。 “别生气别生气,冷静冷静。”胡松忙拍着时沐阳的肩膀安抚,“别发火别发火,上面特意交代不能强拆,不能得罪村民,不能得罪被拆迁人,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时沐阳冷着脸,甩着鞋上的泥巴强压火气说:“叫人把这坑填上,当着院里那仨人的面儿填上。” “是是是,”胡松忙不迭点头说,“肯定让她们看见咱们的诚意。” 满面通红的宋心愈侧耳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渐没,赶忙跑出去。 边往外跑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快锁、锁大门。 宋心愈跑到大门口,伸出小脑袋往外看,她看到家门前只剩下那一辆脏兮兮的车。 社会人已经上了车,那位老板正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位。 不再看,收回视线,她低头关门,却清晰地传来了那老板和社会人的声音。 老板说:“这姑娘挺倔,没有什么突破口,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包养她的人,从那人下手吧,灰色收入肯定一查一个准。” “没问题。”社会人说:“但是你说……不爱钱的小三,难道是真爱?” 包……包养她? 把她当做小……小三了? 为什么? 宋心愈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看着时沐阳和胡松。 车里的胡松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宋心愈,顿时一个心虚,“沐阳,那姑娘好像听见了……” 时沐阳转过头来,站在门口戴着帽子的宋心愈满面通红,目光里有倔强的气愤。 “不,”时沐阳赶紧走过去解释说,“不不,不是说你,你,你别误会。” 宋心愈不听,垂着头,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关上了大门。 “咯嗒”一声,插上门,彻底隔绝了拆迁公司的两位目瞪口呆的老板。 算是……彻底把被拆迁人给得罪了。 第4章 阜宾市高新区龙湖小区A102802的公寓里,一束晨光透过未遮严的蓝色窗帘,照射到宋心愈的浅绿色被子上,光束缓缓移动,映到她的眼睛上,宋心愈眼皮轻轻一动,被柔和的阳光叫醒,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6点钟。 宋心愈抬手按下手机里的快捷播放键,一首轻缓的《blackbird》徐声回荡在房间里,宋心愈跟着歌词“warm as the sun,you were the one who outshone me.In the darkness,everyone went away”喃喃自语般轻声唱着。 宋心愈的声音和原唱歌手rumer很像,同样的慵懒,同样有些沙哑,但更轻美和空灵,随着舒缓的音乐,开始新的一天。 宋心愈家是个使用面积为50平米的一室一卫的单身公寓户型,进门两侧分别是鞋柜和橱柜,再向里面就是宽敞的卧室兼客厅,一张40厘米矮的单人床,一张2米长的工作桌,一个画着西滩村村口流苏树油画的画板和一整墙的摆满了书的书架。 工作桌上整齐地放着电脑,扫描仪,数位板,摄像头和绘画工具,一本看了一半的伦勃朗的书,还有两个画画时会用到的人体模型的小摆件。 一整墙的书架上有文学书,绘画相关书,画家传记和名画欣赏图册。 大件家具很少,但有很多宋心愈画的风景油画,有很多规规整整的收纳盒,摆了许多温馨的小装饰,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绿植,被盎然的绿色包围着,有着清新的生活气息和自然生机。 床前铺放着一张2米长宽的绿叶子的地毯,宋心愈轻唱了一首歌后,在床上滚了一圈,正好滚到地上,顺势做着清晨瑜伽拉伸动作。 全棉的浅绿色长裤长袖睡衣滚到绿叶子的地毯上,宋心愈像是亲近了森林似的满足地笑了笑。 清晨瑜伽半小时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小红薯,洗好放到锅里煮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毕,拿出一盒低脂高钙奶,打开放到微波炉低火加热。 早餐完毕,房间清理完毕,她坐到工作桌前,打开电脑,登录邮件下载主编发来的编剧写的剧本,开始用数位板画画。 一天的工作,早上8点钟,准时在她这个圈子小到只有50平米的家中开始。 从睁开眼睛的那 分卷阅读8 一刻起到坐到工作桌前的这一刻,每一步流畅得像是宋心愈每一天每一周每一年都是这样度过的。 8点01分,宋心愈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声。 她正要看微信消息,手机突然黑屏。 手机……真的是要坏了…… 宋心愈反复敲打着手机,反复按开机键,终于成功开机,继续点开微信看消息。 消息是来自于备注为“主编”二字的人,主编的头像是简单的手写的三个白底黑字:不接活。 内容是:“小鱼,你的身份证要到期了。 记得去高新区派出所更新身份证。 不然有些银行卡会被限制使用。” 身份证在包里,包又在柜子里,宋心愈便没有起身去取,直接翻开手机的相册,在一堆国画插画漫画伦勃朗维米尔梵高之间找到她拍的身份证照片。 点开她拍的一张身份证看反面,签发机关:阜宾市公安局。 有效期限:2007.9.122017.9.12。 有效期限这四个字……真是可怕,世上的所有事物都有期限,爱情有期限,婚姻有期限,房产有期限,甚至连生命都有生死期限,连殡仪馆的牌位存放都有期限。 宋心愈摇了摇头,不再想有效期限这四个字。 她滑动着手机屏幕看日期,今天是6月12日,周一。 还真是……身份证还有三个月到期……今天去办……时间刚刚好…… 宋心愈打字回复道:我下午去办,谢谢主编。 打开表情,宋心愈手指放到弯着眼睛可爱微笑的表情上,但又犹豫了。 反复两次后,想想还是算了,宋心愈删除表情,按下发送,继而一句只有文字没有表情的话显示在聊天页面中。 至于宋心愈的头像,是她拍的村口的流苏树。 正午的夏日阳光洒在茂密的树枝上,翠绿的枝叶和雪白的花瓣间纷纷反射着时光的恩赐。 ** 同一时间,时沐阳还在公寓里……睡觉。 时沐阳全身上下只穿着条蓝白条的短裤,脑袋枕着个枕头,一腿压着个枕头,咖啡色的被子已经有一半掉到地上,睡得是大刀阔斧横竖劈叉。 前一天穿的白衬衫和西装凌乱地甩在地上,沾了泥巴的皮鞋一只甩在床前,另一只甩在门口。 时沐阳的家也是全通开的卧室客厅兼并的户型,但比宋心愈的要大出三四倍,一眼望去又大又……乱。 茶几上有些外卖盒子,地板上有八个空啤酒瓶,一个空白酒瓶,还有半洒的红酒瓶,一个一米高的衣篓里已经被待洗的衣服堆不下,浴袍搭在跑步机上,内裤和袜子干脆被嫌弃地扔在垃圾桶里。 整个房间堪比开过聚会后的……狼藉。 时沐阳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8点零1分时响了起来,时沐阳一个枕头砸过去,手机依然坚挺地响着,他只好满头茸毛睡眼惺忪地伸手接电话。 未看来电显示,时沐阳抬手就按了接听,在接通的那一瞬间,时沐阳的声音就变得像是已经坐在办公室很久的清醒干净,“您好,我是时沐阳。” 胡松在里面大声说道:“快二十四小时了,该去派出所接可欣了。” “你他妈的……”时沐阳的声音顿时被打回原形,翻身趴在床上,又懒又气地说:“我昨天被她气着了,我不去,你去接。” “我今天继续谈拆迁户去,不能替你去接她了。”胡松劝说着:“赶紧起来吧,争取九点出门,九点半我让人去给你收拾房子去。” “昨天晚上和余塘在我家喝了一局,又在外面和那些老总喝到今天早上两点,我早上四点才睡着。”时沐阳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发痒的腰窝,“还有个包工头,对了,去西滩村盯着点儿,那个包工头可能要对拆迁户使阴招。” “你说那包工头是李老板吧,他一直想使阴招呢,我知道。”胡松闲闲地问:“怎么的,余塘又上你那推销卖东西啊?” “我也不可能再买了,他上回卖给我的东西还在我老房子里落灰呢,就是随便聊聊感情问题。”时沐阳爬起来光脚走到洗手间,门也不关,就敞着门,边撒尿边对着电话说:“一会儿你把你那大众车开走吧,我车取回来了。” 胡松听见了尿进马桶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干嘛呢你?!” “如厕。”时沐阳说:“怎么的你从来不尿尿啊?对了,余塘还送了我两张美术馆画展的票,让咱俩去呢,熏陶熏陶艺术。” 胡松嫌弃道:“拉倒吧,让我去画展看画,还不如让我去养猪场看杀猪。” 时沐阳:“得,那我奖励员工了。” 挂了电话,时沐阳抖了抖,放水结束,沉沉的眼皮慢悠悠地眨了两次,算是彻底醒了。 手机扔到洗手间外,关上门。 紧接着又打开门,扔出条内裤,再次关上门。 放水洗澡,伴着解乏的热水,里面不时地发出哼哼唧唧的舒服 分卷阅读9 的声音。 洗漱完的时沐阳,精气神儿十足。 他穿着新浴袍,倒了碗麦片,加了杯冷奶就对付吃完了,打开微信看各个公司群的新消息,时速拆迁群,时下宾馆群,时景旅行社群,时食自助餐厅群,时间咖啡厅群,都没什么特别的,再打开时今总公司的办公系统看新消息,也一切正常。 又走到衣娄前,一件件的衣服裤子衬衫从衣娄扔到大黑色袋子里,边扔衣服边掏兜。 有名片,有现金,有充电器,一一扔到办公桌上,直到翻到昨天穿的黑色西裤时,翻出来一张小纸条。 “夹伤你的手,对不起。房子的事,免谈,请回。” 最后画着个鞠躬的小人儿。 时沐阳笑了一下,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把小纸条夹到了里面,又继续把昨天踩了泥巴的新鞋一并扔到黑色袋子里。 时沐阳的家看起来没有很特别,唯独最特别的是他的衣柜。 拉开衣柜门,里面的西装、衬衫、领带、皮鞋甚至内裤、袜子,都由浅至深,由短至长,由薄至厚井井有条的排列着,像是商场里面陈列师给陈列过一样,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再关上衣柜门时,时沐阳已经摇身一变,又是一位潇洒的精英风范。 时沐阳拎着装满脏衣的黑色袋子,拿起车钥匙,手机,还有茶几上余塘留的两张画展票,走出房间,关门离开。 而他从书架里随手拿出的书正是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里面夹着宋心愈写的小纸条,安静地放在桌子上。 ** 九点钟,宋心愈从工作桌上站起来,抻了抻懒腰,活动活动手指,从收纳整齐的柜子里,拿出放着重要文件的透明蓝色文件夹,能看到里面有毕业证书,学位证书,装有主编三年前提醒她去办的西滩村房子的房产证,还有一些收据发票。 用扫描仪扫描打印了户口本前两页和身份证正反面,宋心愈又是一身黑色运动服,黑色运动帽叠戴着黑色运动连帽衫的帽子,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低头出门。 ** 时沐阳开着他的黑色沃尔沃,一路开到连锁的干洗店,按了下喇叭,店员小跑出来取走后备箱里装满衣服的黑色袋子,时沐阳点了下头,一脚油门开走。 又开到自助早餐店门口,时沐阳按了下喇叭,店员在门口跟时沐阳招了下手示意稍等,片刻后拎着装了三个外卖盒的袋子走出来递给他,时沐阳说了声谢谢,又一脚油门开走。 直奔高新区派出所。 ** 高新区派出所的户籍窗口很忙,办证迁户口咨询,一刻不停,宋心愈到的时候,就已经排了一个长队。 高新区派出所的户籍科有午休,上午工作到11:30休息,宋心愈排队时一直在担心上午办不完的话,她还得排到下午继续办,急得脑门冒出了湿汗,但也只能悄没声儿的低头排队。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宋心愈前面终于只剩下三个人,她从双肩包里拿出户口本翻看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都带齐了。 户口本里面夹着她今天打印的三张纸和一张剩余三个月过期的身份证。 嗯,都带齐了。 宋心愈紧紧捏着户口本,没有回头也没有左张右望,垂着头,望着脚尖儿,一动不动拘谨的样子像是在观察运动鞋上的纹路,更像是来办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儿似的。 这时办好手续带着叫可欣的女孩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沐阳,看到了排队中一身黑不溜秋畏畏缩缩的宋心愈。 第5章 和时沐阳一起走出来的女孩,正挽着时沐阳的手臂。 女孩高挑漂亮,长了一张清纯到有些仙气的脸蛋儿,穿着收腰的白色仙女裙,衬着她苗条的小蛮腰,身材极好,气质也极好,是那种古典优雅充满诗书气的气质。 脖子很长,有一个漂亮的天鹅颈,锁骨平直,腰板挺直,身姿挺拔,看起来像是跳了很多年芭蕾的女孩儿。 不过,眼睛却红红的,水汪汪的,蓄着的眼泪像是再多眨一下眼就要掉下来似的,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又抿着嘴倔强地不想哭出来,紧搂着时沐阳胳膊的样子似在寻求安慰和安全感。 时沐阳看到排队中的穿着运动服戴着帽子一身黑不溜秋畏畏缩缩的宋心愈,他诧异地挑了下眉。 随即看到窗口上标着的户籍二字,再看她手中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不过……这女孩…… 整个人都被衣服遮挡着,微微驼背的样子,又缩头缩脑地缩成了一小团,好像她根本不会挺胸抬头收腹提臀,浑身都散发着内向的不自信的气场。 这样的人……会有工作? 怎么面试成功的…… 时沐阳把车钥匙递给女孩低声说:“去车里等我。” 女孩点头,挺胸抬头收腹提臀地走了。 推开派出所大门的那一刻,女孩的泪水夺眶而出,却没有 分卷阅读10 抬手擦眼泪,任初夏的暖风吹干泪水。 宋心愈前面还有一个人,在咨询迁户口所需要的手续,时沐阳靠着墙歪头看着宋心愈的背影,能明显看到宋心愈的后背起伏很大,明显在缓解紧张的深呼吸。 轮到宋心愈的时候,她将户口本,复印件和身份证都递了过去,结巴地说:“身份证到,到期了。” 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长了副不好相处的脸,态度冷淡,抬头看了宋心愈一眼,抽出户口本里面夹的复印件递还给了宋心愈,却没有说任何话。 宋心愈有些惊讶地问:“不,不用复印件,件吗?” 工作人员头不抬地只顾着看电脑上说:“不用。” 啊。 工作人员未抬头地又问:“带照片了吗?” 宋心愈摇头。 工作人员皱眉抬头,又问了一遍:“带照片了吗?” 宋心愈忙出声道:“没,没带。” 工作人员指着她身后说:“那边去照相。” 宋心愈回头看了眼工作人员指的方向,看到了门上贴着“照相”二字的房间,便退到一边,折着不需要的复印件塞进包里放好,低头去照相。 宋心愈刚走,时沐阳就大步走了过来,俯身对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说:“您好,劳烦把宋心愈的户口本和身份证给我一下,我是她朋友,谢谢您了。” 时沐阳叫对了宋心愈的名字,工作人员便将户口本和身份证递给了他……也或者是因为时沐阳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礼貌谦虚,还……长得帅。 时沐阳举起宋心愈的身份证看着:姓名宋心愈,27岁,家庭住址是高新区龙湖小区A102802,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十年前的她。 扎着利落的马尾辫,发际线边儿上有毛茸茸的小头发,同时美人尖儿又很清晰。 小丫头居然还有美人尖儿…… 五官全部露出来,未修剪过的柳叶眉,带笑的眼睛,精致的小鼻子,带着婴儿肥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这丫头上学的时候至少也应该是个班花吧…… 十年前还是朝气满满的稚嫩青涩,但双眸有神,怎么如今变成这副黑不溜秋畏畏缩缩的死样子…… 时沐阳嫌弃地撇了撇嘴,翻看户口本。 户口本上显示是4年前从西滩村迁至高新区,户口本上就她一人,户主也是她。 所以……4年前就买房了? 那么……应该真是被人包养了吧? 不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哪来的钱买房? 时沐阳给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拍了照片,微信发给胡松。 胡松的头像是个骚气十足的健身房露肉照片,微信名字就是胡松两字,但怎么看都像是时沐阳用真名备注代替了胡松原来应有的骚气名字。 时沐阳按下语音低声说:“看看能查出什么,有钱人都有弱点,不怕不签字。” 胡松秒回,“你咋这么牛逼,哪弄来的啊?”语气是活灵活现的惊讶,崇拜,还夹杂着鄙视。 时沐阳不再回复,拎着宋心愈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漫步走到照相室。 照相室未关门,他走过去,听到照相的工作人员说:“头发扎起来。” 时沐阳长腿立在门口,一下下的用户口本敲着大腿,怡然自得的歪头瞧着里面。 宋心愈摘下了帽子,头发很长,她低头用手指顺着头发,没有皮绳,就直接用一小半头发充当皮绳扎了起来。 露出了她红红的脸蛋儿,不大点儿的脑门儿,天然的美人尖儿,和她清秀的五官。 细长的双眼皮儿,精巧的鼻子和下巴,微微上翘的嘴角,红红的嘴唇儿。 这么一看,和十年前也没有太大变化,变化应该是轮廓更明显了,五官更立体了,脸更红了,神态更不自信了,但长得是……真干净。 时沐阳半眯着眼,突然想把她送去影视公司去演戏。 ……还是算了吧,就她这种不经世事的小胆儿,指不定得被影视圈里的人蹂躏成什么样。 宋心愈系好头发,抬头看向相机时,瞥到门口站着的时沐阳,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啊。” 接着她的目光向下划,看到了时沐阳手上捏着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时沐阳却坦荡荡地招手微笑,“嗨,真巧啊。”好像他手里拎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是他自己的,不是宋心愈。 宋心愈下意识站起来。 拍照的工作人员说:“哎哎?拍照呢,坐下,看镜头。” 宋心愈涨红了脸,赶紧坐下来拍照。 宋心愈拍完照片出来时,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左右看,直到确认时沐阳已经离开后,才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蹑手蹑脚走出来。 宋心愈很快就办完了程序,工作人员把户口本放在窗口嘱咐道:“一个月后拿着这些东西来取新身份证。” 后方突然传来时沐阳的声 分卷阅读11 音,“怎么样?考虑得怎么样?” 怎么……还没走…… 宋心愈低着头转过来,看到身后有人在排队,正想回头和工作人员说话,时沐阳这时伸手拽她的运动服袖子,“站出来点儿,挡着人了。” 宋心愈挣开时沐阳,“不,不搬。” 这个问题兴许太直接,时沐阳又随口闲聊着问:“你上次还没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宋心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回答,很明显地又竖起了警戒心,又或许是她对之前听到时沐阳说她是被人包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时沐阳看到窗口内的工作人员递出户口本放到窗口后,没提醒宋心愈收好就忙着对电脑输入下一个人的证件数据,他眯了下眼,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我的名片你拿着吧,兴许以后能用到。” 宋心愈不动,时沐阳又抖了抖名片说:“听说包工头他们想要强拆剩下没签字的几户人家,如果你家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不让他们强拆你家。” 宋心愈眼睛睁大了一些,像是在心里反问“真的吗”。 时沐阳又补充道:“或者如果我公司的人过去烦你们,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心愈这伸出双手接过时沐阳递出来的名片,接名片的瞬间脸又涨红起来,赶忙垂下脑袋小跑着冲了出去。 宋心愈站在派出所的院门口用手机软件叫着车,脸色涨红,心跳的剧烈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胸的起伏。 然后好巧不巧的,接单的车牌号是FB0611——昨天的同一辆宝马…… 宋心愈想到前一天听见的那老板和社会人说的话,说她是被包养的,下意识想按下取消订单,但手指动了又动,还是没取消…… 毕竟司机师傅已经接单了……取消了会影响到司机师傅的心情吧…… 会不会影响到她坐位乘客的信誉度? 算了……不要理会别人怎么想…… 时沐阳待宋心愈离开后,闲庭信步地走到窗口拿起宋心愈忘了拿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底下还有张身份证领取凭证的回执单,回执单表格里宋心愈的信息都打印齐全,唯独联系方式是空白。 但联系方式么,刚才他已经递出他的名片挖好坑了,不愁小姑娘主动打电话往坑里跳了,届时再善意的表达他帮她捡起了她忘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盖章好人品好印象…… 时沐阳一边将身份证夹到户口本里,将回执单揣进兜里,一边嘴里发出“自己真是太牛逼了”的“哎呀呀”的感叹声,又发出抑制不住的哈哈笑声。 宋心愈叫了车后,就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地图上司机的实时位置,像是怕人跟她说话似的,腮咬得很紧,一身拒绝的味道。 时沐阳大摇大摆地拿着宋心愈忘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上了车,随手放到风挡玻璃前的台面儿上,丝毫不怕被宋心愈发现,上车后按了下喇叭和还没等到车的宋心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车里的女孩在副驾驶位置一遍遍地打电话,时沐阳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女孩没注意到时沐阳的目光,仍旧继续打电话。 “够了,”时沐阳抢了女孩的手机随手扔下后座,“你再在我面前给他打电话试试。” 女孩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不再反抗,乖乖地坐好。 至于宋心愈的司机,可比时沐阳的态度好得多了。 宝马的司机是个不到六十岁的大爷,面相上看起来像是个善良的人,自宋心愈上车开始,他就有些兴奋,和宋心愈热情地打招呼说太巧了,头一回连着两天碰见同一个乘客,又自言自语地把自己的情况全说了一遍。 儿子做生意赚了钱,给媳妇儿提了辆宝马,可是刚提完车,媳妇儿就报团去泰国玩去了,儿子看老爹也没事儿做,就让他出来开网约车,还能跟人唠唠嗑。 儿媳妇孝顺,她不在家的时候,公公开她车出来接活,儿媳妇也赞成。 但换句话说也不是很孝顺,要是足够孝顺的话,就给公公买车了,再不济去泰国玩儿也带上公公婆婆啊,昨天就因为这个事儿自己生了小半天的闷气。 宋心愈坐在后面,还是一如既往地缩着肩膀,前一天缩在灰色阴影里,这一天隐在黑色的暗处,一路上一声不吭地听着司机大爷的话家常,偶尔在心里跟老大爷搭话茬。 宋心愈也有几次动着嘴唇想要做个评价感叹两声,又都在反复斟酌后收了回去。 过了有十分钟,司机大爷终于想起来问宋心愈,“对了,你这是去派出所办事儿去了?去办什么去了?” 宋心愈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着:去办身份证了。 然后她猛地抬头说:“停,停,停车!” 吓得司机大爷赶忙靠路边一脚踩下刹车。 户口本和身份证忘,忘拿了。 宋心愈忙红着脸结巴着跟司机大爷说返回派出所取东西,大爷一听往返时长变长赚得更多了,笑呵呵的安慰着宋心愈别担心,忘在派出所的东西肯定丢不了。 分卷阅读12 宋心愈跑到户籍办事窗口,窗口却没有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宋心愈着急地问:“请,请问,我,我户口本,和,和身份证呢?” “啊,你啊。”工作人员抬头说:“被你朋友拿走了啊。” 朋……友? 宋心愈忽然想起时沐阳来,翻出刚才从时沐阳手中接过来的名片。 名片非常简单,第一行:时今集团有限公司。 第二行:时沐阳。 第三行:11位的手机号码。 宋心愈拿出手机,认真地按下号码,按到第10个号码时她突然停下。 是不是……不应该用自己的手机…… 返回到出租车里,宋心愈反复在心里演练怎么开口和司机大爷借手机,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开口说:“那,那个,师,师傅,能借我用,用一下电,电话吗?” 第6章 时沐阳在车里一直不停地接打电话,常常一件事总是需要联系相关联的三四个人脉,再经过这三四个人脉反复沟通,才能安排完这一件事,接着三四个人脉又有不同的好几件事需要他帮忙参谋或者解决资金链等等问题,所以通常一通电话就能引出十几通电话。 时沐阳戴着蓝牙耳机通话忙个不停,副驾驶位置的女孩一直很安静,出神地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心情愉悦的时候,晚冬的枯木都能看到韧性的美丽;心情难过的时候,再美的街景建筑都是空洞的假想。 前方红灯,堵了十多辆车,时沐阳刚好通话结束,缓缓刹车停下来,目视前方地说:“昨晚睡得怎么样?” “没怎么睡着。”女孩叹气说:“胃疼,胃胀,胃有气,刚才你给我带的粥也就喝了几口,难受。”说着忽然直起身看向窗外,“这不是回家啊……这是去哪儿?” “龙湖小区。”时沐阳态度还算和气,“我去办件事,办完带你去诊所看看,再忍一会儿。” 女孩继续叹气道:“身体不好,是由心理问题导致的。心理是受大脑控制,但是大脑又控制不了我的情绪。” 时沐阳深呼吸,把即将喷涌而出的火气强压回去,“现在来接你的是我,信不信我也会控制不了我的情绪?” 女孩忙点头道:“我错了我错了。” 时沐阳阴阳怪气道:“做了错事后道歉,道歉后还会再做错事,错事永远做不完,还指望别人永远能原谅你么,香饽饽放久了也一样会硬会臭。” 女孩被时沐阳说得一脸无地自容,不敢反驳,又不想气氛太尴尬,装出活跃的语气笑着说:“刚才在派出所,我看见你跟一姑娘说话了,泡妹子呢?” 时沐阳轻描淡写地说:“我泡没泡妹子跟你没关系吧。” 女孩儿脸上一阵尴尬,委屈地说:“我就是问一嘴……” “要了电话号码。”时沐阳瞥了眼女孩儿眼睛里流露出的委屈,叹了口气,解释说:“那姑娘是正在谈的拆迁户,一直没要来联系方式,问个电话号码,方便以后谈合同。” 女孩点头应着,说了“哦”字,意味深长地拐了好几个弯儿,应了一声后就按着胃闭目装睡。 女孩才刚闭目养神,时沐阳说话的声音忽然十分有礼貌,“您好,我是时沐阳。” 女孩顿时睁开眼睛,感兴趣地问:“刚才那个姑娘吧?” 时沐阳不答,仔细听着耳机里通话的声音。 “那,那个。”宋心愈声音磕磕绊绊的,小心翼翼的,呼吸不畅的,“我,我是,宋,宋心愈。” “嗯,要户口本身份证是吧?”时沐阳立刻扯出虚伪的微笑说:“我没有你联系方式,刚才看你把证件忘在窗口,就帮你拿着了,不用客气。” “谢,谢谢。”宋心愈试探地问:“那您,您现在,在,在哪儿?” “正要给你送去。”堵着的十几辆车这时开始匀速向前移动了,时沐阳踩着油门说:“你这户口本上的地址,是你现在的家吧?我快到了,在你家楼下见吧。” “啊。”宋心愈发出一个短暂的惊呼。 时沐阳不等宋心愈再说,就按了挂断,把手机递给女孩儿,“刚才通话的号码给我存上,备注宋心愈。” “你……”女孩眯着眼睛凑近了问:“有什么猫腻吗?” “有猫屎。”时沐阳推开女孩说:“你现在身上一股味儿,离我远点儿。” 女孩不满地撇了撇嘴,低头输入名字。输入“宋心”两个字后,不知道是哪个愈,拿起时沐阳扔在风挡玻璃前台面儿上摆的户口本对照着输入,边道:“沐阳哥哥,以您的品位,应该不会为了尽快拆迁,和这姑娘发生什么暧昧情况吧?” 时沐阳哼了一声说:“我是那种没底线的人么。” 女孩幽幽地回道:“底线这种东西,不触底了,谁知道底线究竟在哪儿啊?” 宋心愈家的龙湖小区物业不怎么样,出入车辆不用登记形同虚设,道闸岗里的保安见车就按抬杆,直接就放进 分卷阅读13 去了,门口道闸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绿化做得还算不错,茂盛的高叶树,矮的龙爪树和松柏树,修剪得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假山叠石亭台楼阁,乔木灌木花卉草本藤蔓植物一样不少,看样子就差没做音乐喷泉了。 沿路还有健身跑道和健身器材锻炼区,有小区市民在锻炼,有老人在乘凉亭喝茶下棋,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们散步聊天。 时沐阳导航着A区10号楼顺利到达宋心愈的单元门口停下,女孩识趣地抻了个懒腰说:“天真蓝啊……我下去转会儿,你完事儿了给我打电话。” 时沐阳按下左手边的车门解锁键,“去吧,正好你长得跟未成年似的,省得她误会我诱拐未成年。” 女孩下车后,对着太阳仰起了头,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像蜜糖一样甜腻腻的热度唤醒了她压抑郁闷的心情,漂亮的脸蛋儿上弯出灿烂的微笑。 女孩轻声感慨道:“就这么死在阳光下好像也挺好。” 时沐阳按开车窗,面无表情地说:“丧请远点儿丧。” 时沐阳等了没多久,宋心愈坐着宝马回来了。 宋心愈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开口让司机停到小区门口就好,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在脑袋里想了又想,几次想张嘴说,都没能开口,跟陌生人提出要求以及和陌生人谈话,真的是太难了,就这么拖着,直接就拖到了家门口。 时沐阳瞧着宋心愈从宝马车上走下来,惊了一脸。 又,又是宝马? 时沐阳赶紧拿出手机拍下了宝马的车牌号,FB0611,这次时沐阳看清楚开车的司机了,年龄瞧着挺大的啊…… 时沐阳拎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下车,站在车头前等着宋心愈,宋心愈一如既往垂着脑袋往前走,一直蜗牛似的走到时沐阳跟前儿,她停了下来。 “谢,谢谢。”宋心愈边道谢边伸出手。 时沐阳却不递出去,歪着头,语重心长地说:“户口本和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是真丢了,就是件大麻烦事儿了啊。” 宋心愈再次点头道:“谢,谢谢。” “不客气,不过我公司还有财务等我签字呢,”时沐阳用故意的心情说着不经意的话,“为了拐个大弯给你送东西,全公司的人的活儿都得延后下班了,哎哟,回去就得听抱怨声了。” 宋心愈忙迭声道歉:“对,对不起,真对,对不起。” “内疚了啊?”时沐阳却笑了,大手一挥,“不用内疚。不过我替你避免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事儿,你的谢意肯定不只是嘴上说说吧?” 所以一个户口本换一个签字吗…… 她不会答应的…… 宋心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憋得通红,两只脚都摆成了内八字。 “开玩笑呢。”时沐阳看宋心愈实在不善言辞,便不再逗了,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一并递给她,善意地叮嘱道:“下次别再丢三落四了。” 宋心愈不停地鞠躬点头,时沐阳摆摆手转身上车,还边回头边露出小白牙,展现着他特别容易相处和信任的微笑。 这时女孩儿回来了,看见宋心愈还没上楼,正站在时沐阳车前,她愣了一下,看向时沐阳。 时沐阳也皱了下眉,站在原地,目光逐渐带上了不满的神色。 女孩忙歉意地说:“手机在你车后面,忘,忘拿了。” 而宋心愈在看到女孩儿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接着视线在时沐阳和女孩之间徘徊的时候,也一直愣愣的。 未……未成年? 诱拐……未成年……少女? 时沐阳看到好似受到冲击的怔忡的宋心愈,有瞬间的不自然,然后笑着解释说:“这是我妹妹。” 宋心愈连忙点头。 妹……妹……把妹把妹……不都说是妹妹吗…… “那,那我,”宋心愈声音越来越小地地说,“先……走……了……” 说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已经没了音儿。 宋心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怕惊到两人似的小心翼翼地进了单元门。 宋心愈刚进去,女孩忙抱住时沐阳的胳膊撒娇讨好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忙完了呢,是不是被那姑娘误会了?用不用再解释解释?” 时沐阳不在意地拍了拍她手说:“误会了也没事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走吧。” 宋心愈站在电梯前低头等电梯,站了几秒后,收到个短信,赶紧又走出单元,刚好看到女孩正抱着时沐阳的胳膊撒娇,目光扫了眼女孩的背影身材,欲言又止。 俩人听见脚步声后,看到是去而复返的宋心愈,俩人下意识分开。 宋心愈低头擦过两人身边,走向俩人身后的小面包车前举着两个快递箱子的快递小哥,签了字,抱着两个快递,又擦过两人身边,磨磨蹭蹭地离开。 时沐阳和女孩俩人全程愣住。 宋心愈走了两步后,又慢慢地退了回来。 分卷阅读14 宋心愈走到女孩身边,小声地说:“那个,你能跟,跟我上,上趟楼,楼吗?” 女孩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时沐阳,时沐阳也一脸不解,女孩随即帮宋心愈搬着一个快递盒子,点头道:“好呀。” 女孩便跟着宋心愈往楼道里走,时沐阳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又看到女孩的背影,顿时乐了。 女孩跟着宋心愈上了八楼电梯,走进宋心愈的家,看到了她家的绿植,油画,木板,清新的装饰,一阵惊呼,“你家真好看啊,好小清新的森林风,你是画家吗?” 宋心愈不好意思地笑笑,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浅绿色的围巾,又拿出一包卫生巾,微红着脸递给女孩,“那,那个,洗,洗手间在,在那边,你,你……” 不等宋心愈说完,女孩扭腰看到了镜子里白色裙子上的一片小血迹,眼睛瞪大了说:“来,来大姨妈了吗……” 刚才还在小区里步伐悠然地转了一圈…… 好丢脸啊…… 女孩进去洗手间换了卫生巾,用绿色围巾围在腰上,走出来感谢地说:“谢谢你啊,明天给你送回来。” “不,不客气。”宋心愈半垂着头,红红的脸蛋儿上逐渐变得更红,“围,围巾,送,送你了。” 女孩眼睛一转,摇头说:“那可不行,一定要送回来的。” 时沐阳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到女孩围着绿色围巾回来的,了然地笑了笑。 女孩开门上车,惊喜地说:“哥,哥,她是画家诶,她家可好看了!” 时沐阳咂摸着反问:“画家么?” 女孩兴奋地点头。 时沐阳摸了摸兜里的两张画展票,推开车门道:“车里等着,一会儿送你回二叔家。” 宋心愈刚脱下运动服,穿着白色T恤,正要换家居衣服,门被敲响。 纳闷地过来看门,在猫眼里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时沐阳,她脸瞬间又红了,推开个小门缝,伸出来个小脑袋。 时沐阳站在门口,歪头问她:“你是画画的啊?” 宋心愈点点头。 “巧了。”时沐阳掏出兜里的一张票,“正好我有一张画展票,送你了。” 宋心愈:“啊?” 时沐阳又道:“下周来接你。” “啊。”宋心愈忙道:“我不,不去了,谢,谢谢。” “不想和我一块儿去吗?”时沐阳问。 宋心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时沐阳按着宋心愈的脑袋,帮她把脑袋缩了回去,“我送你票,你还不让我去,这是什么道理?正好聊聊拆迁的事儿,我走了。” 关上门,留着宋心愈一脸茫然。 第7章 周六这天,宋心愈早晨四点多便醒了,醒也不是不再困的那种醒,而是醒了,又很困,心里藏着事儿,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难受得直打哈欠。 五点多终于克服困意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耷拉着眼皮对床头柜上的画展票发呆。 莱顿收藏在余生美术馆进行的“伦勃朗和他的时代”的藏品展,6月11日开展。 想去,想去的不得了…… 但是,人一定很多…… 完全能想象到她站在那里时的心慌,手足无措,担心会有陌生人和她说话,也担心她在别人眼里是异类,更担心和时沐阳一起去美术馆。 不敢去…… 又想去…… 啊…… 人生好艰难。 宋心愈重重地摔在床上,仰躺着继续发呆睡不着,一边困得哈欠连连。 泪汪汪的困眼直流泪,一滴接一滴的顺着眼角滴落到枕头上,在枕头上画着花儿。 “啊——好困啊——”宋心愈崩溃地喊着。 ** 时沐阳则一如既往,8点时还在睡大觉,两条大腿间夹骑着一个枕头,两手熊抱着个枕头,大概是梦到了什么,一脸的不方便描述的笑。 一通电话惊醒了春梦中的时沐阳,时沐阳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又在通话瞬间变得格外清醒,嗓音是如沐春风般的清朗,“您好,我是时沐阳。” 电话另一边是个真正温和的声音,“起床了吗?”中间夹杂着倒咖啡或是倒茶的声音。 时沐阳:“……”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好疼。 温和的声音继续道:“十点准时到,不然画展人就多了。” “我又是今天早上四点才睡着。”时沐阳仰躺的跟只猫似的四肢朝天,痛苦地叫唤,“你是不是又要在画展里强制我买什么东西啊?我和胡松都是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你这还打着电话追着赶着我们去?你是不是又安了什么心啊?我们不是鸡啊——” “我也不是黄鼠狼。”余塘押了一口清晨提神饮品笑着说:“我是看你和胡松现在正忙着拆迁,怕你们俩戾气太重,给你们熏陶熏陶艺术,平静平静心情。” “你们搞艺术的人离生 分卷阅读15 活太远,还总嫌弃我们生意人离生活太近。”时沐阳声音里满满的困倦,“但是艺术家的面子么,十点准时到。” “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怪不得从来稳赚不赔。”余塘满意地做了结语,“那么,二楼中央大厅见。” 挂了电话后,时沐阳蒙上被子就继续睡,准备睡个回笼觉,并且期待着继续做之前的美梦:一片渗透着阳光的夹着金色和绿色的森林里,一座油画般的木屋里,一张草席之上,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一阵马林巴琴声优雅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时沐阳一脸濒临崩溃的痛苦模样钻出被子,拿手机看来电显示,名字是胡松。 时沐阳气得大喊道:“你是我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不行!” 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九点之前不能给时老板打电话,偏偏身边这些朋友都不管时沐阳死活。 “又四点睡的啊?”胡松哈哈大笑着,全然不顾已经要暴走的时沐阳,絮叨着说:“沐阳,西滩村那姑娘好像真不是被包养的,房子是她的名字贷款买的,那会儿龙湖小区做零首付的时候她买的,你说这姑娘胆儿也够大的,零首付都敢买,不怕还不上。” 胡松讲的是正事儿,时沐阳不得不清醒了,揉着睡得少而干涩发疼的眼睛,举着手机起床去撒尿,边说:“胆儿是挺大,我发给你的车牌号查了吗?” 胡松:“你又撒尿呢?” 时沐阳面不改色,“没撒尿,在倒水。” 胡松:“放屁。” “粗俗。”时沐阳又问道:“车主什么情况,查到了吗?” “车主是个女的,不是你说的五六十岁的男性司机。不过她丈夫有点儿小钱,外面也确实有个小三,但那小三是个花蝴蝶,就是天天玫粉色吊带配绿色超短裤还打个紫色眼影逮谁管谁叫哥哥那种的,跟宋心愈完全对不上号。” “……你形容的真是,我都要尿不出来了。”时沐阳耳朵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俩手抖了抖,问胡松:“那宋心愈为什么坐那车?单我看见的就两回。” “我哪知道啊?!我不是神仙,你还偏要问我世界的难题。”胡松感慨地说:“问世间哪个主子最惹人烦……” “哪个主子都惹人烦。”时沐阳答道:“现在您是我主子。” “现在谁是主子谁就是孙子。”胡松和时沐阳贫惯了,接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好像把时沐阳给骂了,忙道:“对了,可欣怎么样?” “别提她,心烦。”时沐阳打着哈欠,分不清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胡松骂他还是真没听见,嘟囔着说:“芭蕾跳了这么多年,劈腿倒是玩得溜。” “完。”胡松忍不住劝道:“你见天儿的就盯着那些包养劈腿婚外恋,我看你爸妈五年内都够呛能抱上孙子。” 时沐阳语重心长地说:“没有最忠诚的感情,只有最忠诚的钱。时爷今天有约会,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这条真理,时常在脑袋里好好转转。”时沐阳到底是见缝插针地把胡松贫的话怼了回去,胡松怕是两个星期都不能再提主子孙子这几个字了。 时沐阳磨磨蹭蹭地在一如既往凌乱的房子里洗漱吃早餐换衣服,九点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于陌生号码宋心愈。 【我今天有事,不能去画展了,谢谢您的票。】 时沐阳挑了下眉,心想这姑娘还用两个手机号码呢?昨天时可欣存过一个号码备注名字来着,今天居然又用了一个号码?时沐阳随手又存了一遍宋心愈三个字,通讯录里两个宋心愈肩并肩挨着。 时沐阳返回到微信,下意识回复了一个字:好。 正要继续输入时,时沐阳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沿着手机边缘一圈圈地画着圈,半眯着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没安好心的光,嘴边儿挑着不怀好意的笑。 如果宋心愈不去画展了,他就没办法在她比较信任的状态下谈话。谈合同的前提就是谈话,不谈话的话,他怎么尽快得到她的信任?怎么能尽快签合同拆迁?怎么快点儿收发包方的钱? 今天,必须得拿下这姑娘。 时沐阳按着短信链接的宋心愈电话号码给她回拨了过去,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宋心愈才慢悠悠地接起来,声音怯兮兮的,“您好……” 时沐阳朗声问道:“您今天有事?” 宋心愈临时扯了个慌,“今天要,要去租,租车,带婆婆,婆,婆,婆婆和乐,乐乐,乐,乐乐去,去玩……” 时沐阳听宋心愈艰难地重复了好几遍婆婆和乐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心愈好似立即挂断了电话,时沐阳喂了好几声没听见宋心愈说话,看了眼屏幕,才知道宋心愈挂了电话,忙再次拨过去,又是响了好久,宋心愈才接起来。 时沐阳忙赔笑着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结巴,真不是,您别在意,您结巴也挺好——”玩的。 时沐阳后面俩字还没说完,宋心愈又没了声音,好似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时沐阳又一次拨了过去,这次响嘟嘟声的时间 分卷阅读16 比上一次更久了,宋心愈才接起来。 这一次时沐阳不敢再提“结巴”二字了,语态温和地询问她,“有驾照?能上路开车?” “嗯。”宋心愈蚊子似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我明天不用车。”时沐阳委婉地建议道:“明天我把我车借你用,油加满了给你开过去,免费用。” 宋心愈忙道:“我已经答应——” “我现在去接你,九点半差不多到你家。”时沐阳看了眼手表,自顾自地说:“画展两个小时应该能看完了,唔,结束得早的话,下午就可以把车借你,明天你能带你家人再玩一天,省下来的钱还能给小朋友买些玩具和书。” 时沐阳说完便挂了电话,宋心愈再打来时,他按了静音,不听不接。 宋心愈又发来了短信,时沐阳也没有点开看。 这姑娘连着挂断他两次电话,他向来有仇必报,自然得还回去。 ** 宋心愈在家里坐立难安十分难熬,本来八点钟就应该坐到桌子前开始画画,但她从八点开始就无心画画,不停地整理房间来分散注意力。 切菜,浇花,擦玻璃,整理冰箱,宋心愈忙得脸上都汗涔涔的,连脸边的头发都打湿了,像个方出浴的少女。 可即使这样忙碌,注意力还是没有分散开,仍旧满脑袋都是不想去画展和又想去画展,想拒绝又无法拒绝,纠结得脑袋里面的神经都要撕扯裂了。 而且和时沐阳通的那几个电话,手机还坏了两次,正通着话呢,手机突然就没了信号,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对方好像也听不见她说什么,每次都要举着手机在床边窗边来回走动找信号,这让她不时地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和时沐阳道歉? 她是有礼貌的人,别再让人误会她没有礼貌…… 啊,好纠结。 九点半,宋心愈正戴着手套刷马桶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被扰乱的心顿时跟着敲门声猛烈地跳了起来。 门外的人敲了三声又三声,在没有得到回答后,又隔着门试探地扬声询问,“在家么?宋心愈?” 宋心愈反复深呼吸三次,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开门,半弯着腰,露出个被汗打湿的湿漉漉的小脑袋瓜儿。 时沐阳站在她家门口,一身雅灰色西装三件套,右脚锃亮的皮鞋放在左脚旁边点着地,右手插着兜,左手撑着门框,动作是有压迫感的霸道,但面上带着温和礼貌谦逊的笑,微微垂眸望着正仰头的宋心愈。 “早上好啊。” 宋心愈脸又红了,忙低下脑袋,歉意地说:“那个,我给,给您发,发过短,短信了,不,不去了……” 时沐阳伸手欲开门,但宋心愈用力的死死的拽着门。 时沐阳:“……” 宋心愈低声说:“谢,谢谢您,您的好,好意。” 时沐阳尽量用真诚的声音表达他坦诚的态度,“您放心,我只是看您是画家,我也刚好要去看画展,有画家陪着看画展,不那么枯燥么,所以您别多想。而且正好路上可以谈谈您家房子的事,看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宋心愈也很直白,“真,真不,不搬……” 宋心愈的脑袋都已经快垂到腰了,时沐阳忽然蹲下,仰头看垂着脑袋的宋心愈。 宋心愈被吓了一跳,立即往后躲开,脑袋也直了起来。 时沐阳慢悠悠直起身,眨着他真诚的眼睛,歪头说:“那就谈谈为什么不搬吧?避而不谈总不是长远办法,放在你心里也总是事儿。一件事放在心里太久得不到释放,身体就会变得沉重和压抑。” 宋心愈忍不住手攥着拳头,手指甲尅着手心,轻声说:“我……我身体,挺,挺好的。” 时沐阳快要被宋心愈气得破功了,眼看和余塘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做着最后一次尝试道:“或者权当是感谢我之前帮你把证件送回来,这样,总不能拒绝吧?” 宋心愈闻言沉默了五秒,然后点头说:“那麻,麻烦您,您稍,稍等,等我两,两分钟。” 时沐阳总算说服了宋心愈,暗暗松了口气,负着手准备跟进去等宋心愈,宋心愈却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时沐阳:“……” 时老板被拒之门外了…… 宋心愈换衣服的时候,脑袋里又开始不停地打转,一会儿是该坐副驾驶,还是坐主驾驶后面的乘客席呢? 宋心愈脱下了运动服,改穿一条黑色阔腿裤和蓝白条纹的衬衫,腰肢纤细,状态蛮不错,气质也较运动服好了数倍,但宋心愈紧接着又从衣帽架上拿下来个棒球帽……戴上了。 宋心愈对着镜子看自己这一身,叹了口气,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还是……再普通一些吧。 宋心愈换上了一条黑色九分的萝卜裤和白色T恤,戴上棒球帽,穿上小白鞋,背上双肩包,走出房间。 时沐阳看到宋心愈穿的这身衣服,沉默了有半分钟,看得宋心愈直垂着脑袋盯脚尖 分卷阅读17 儿,都快被盯出不安的内八字儿了。 时沐阳揉了揉太阳穴,欲言又止了几次,实在忍不了的试探的问她:“宋小姐,您能别,穿的跟高中生,似的吗?” 宋心愈垂着脑袋不说话,相反垂得更低了。 “好好好,算我多嘴了。”时沐阳举手投降,电梯来了后,时沐阳让宋心愈先进,边跟进去问:“你从几岁开始画画的?” “七,七岁。”宋心愈进去后就站在电梯角落里不再抬头。 “所以你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画画?” 宋心愈点头,“嗯。” 时沐阳:“一幅画能卖多少钱?” 宋心愈:“不,不一定。” 时沐阳:“你是画哪种的?” “油,油画,风,风景,还有漫,漫画。” 时沐阳还想再就漫画这个问题多讨论一些好拉近距离,但看宋心愈拒人千里之外似的站在角落里,说话还结巴,就算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到楼下时沐阳的车跟前,时沐阳十分绅士地给宋心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甚至还优雅地抬起右手在车顶处挡着,以防宋心愈撞到头。 但是…… 宋心愈看都没看时沐阳,直接绕过了车尾巴,开门进了主驾驶后面的乘客席。 时沐阳:“……” 第8章 路上,时沐阳又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谈事,他谈业务也不避讳后边儿的宋心愈。 宋心愈窝在乘客席上听时沐阳打电话,他一会儿聊拆迁,一会儿安排酒席,一会儿联系咖啡师,一会儿又联系港里装船儿,涉及的产业不少,而交代事情时逻辑清晰,温和的语气中自带威严。 时沐阳的人脉关系和家庭关系听着也很和谐,二叔小姨,哥哥姐姐,邀请他去吃饭,还有求他帮忙办事,他笑着说些玩笑话,又一一应着,听着人缘人品都很好的样子。 宋心愈则有些懵,不是说去的路上谈谈拆迁的事吗? 但是好像也挺好……车里不安静,她就不会那么不知所措了。 一直到美术馆,时沐阳也没有谈完,时沐阳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按下车门解锁,回头对宋心愈说:“你先验票进去吧,我去停车。” 宋心愈点点头,听话的样子像只小猫。 时沐阳在后视镜里看到她下车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捂着手机话筒歪头发出一声猫叫,“喵。”说完自己摇摇头笑了,举起手机继续安排装车的事。 宋心愈刚下车,就开始不知所措,低着头,左瞄瞄,右望望,总感觉路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前后左右都是眼睛,是不是她衣服穿错了,是不是身后粘了东西,或者是一个人来画展很奇怪? 她深吸一口气,慌张地穿过人群快步走向美术馆。 验票排队时,红着脸的宋心愈从包里面拿出耳机插到手机里,点开音乐开始听歌,耳机里响起了Paul McCartney的《Bye Bye Blackbird》,对外界的过分关注,总算是移到了音乐里。 时沐阳在停车场停好车,刚好挂断电话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余塘的电话又准时拨了进来。 余塘温和地问道:“沐阳,到哪儿了?” “刚停好车。”时沐阳下车,眯着眼睛对着阳光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命令道:“出来接驾吧。” 余塘却道:“我让人去门口接你,门口等着,别乱走。” 时沐阳神经顿时一紧,眼睛里充满敏锐的警觉,“安排人来接我?你是不是又给我介绍——” 时沐阳话未说完,余塘就挂断了电话。 时沐阳直觉锋利,一秒都不再耽误,大步流星地直奔验票入口,打算在遇到余塘安排的人之前进去找到宋心愈,让宋心愈帮忙做挡箭牌。 时沐阳刚火急火燎地冲进验票口,迎面就走过来一个女人,身着米色长裙的、五官柔和脸蛋漂亮的、卷发披肩、姿态优雅的女人。 女人漫步走到时沐阳面前,落落大方地伸手说:“您好,我是余塘老师的朋友,我叫程倩。” 时沐阳面儿上摆着谦逊温和的微笑,绅士的与程倩握手,“您好,我叫时沐阳。” “余塘老师刚刚有事临时出去了,安排我来接您。”程倩的声音悦耳动听,像网络上出色的女播音员,“今天我给您做讲解员如何?” “那真麻烦您了。”时沐阳微笑道:“不过我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她可能不太喜欢麻烦人。” “女朋友?”程倩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嗯,她先进去了,”时沐阳点头,抬起手腕一副认真算着时间的样子说,“有五分钟了,估计是还在一楼看画,我女朋友对画也很有研究,或者您和我一块儿去问问她吧,如果有专业讲解员给我们讲解,相信她也会很高兴。” 程倩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您和女朋友一起来的,我就不打扰了,余塘老师嘱咐了,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叫我。 分卷阅读18 ” 时沐阳眉眼带笑的点头,“麻烦了。” 程倩转身离开,时沐阳歪头打量着程倩的背影,啧啧,身姿摇曳,腰肢性感,进退有度,应该会是个家庭婚姻生活工作都打理得面面俱到合格的贤内助,就是可惜了,他不好八面玲珑的这一口。 ……余塘你个孙子。 时沐阳提起手机就给余塘回拨回去,慢悠悠地说:“一报到头还一报,始知天网不能疏啊。” 余塘笑问:“怎么了,不满意?” “人各有志知道么,你好这一口,不代表我也好这一口,把你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小心一报还一报。”时沐阳边说着边走向咨询台去询问宣传册子。 余塘在电话里劝道:“不相处怎么知道不适合——” 时沐阳将手机放在咨询台上,不再听余塘絮絮叨叨的话,歪头问道:“您好,请问一下,这里面哪些是真迹?” ** 宋心愈进来后,就看到了一个个格外醒目的禁止拍照的牌子,她便守规矩地把手机放回到背包里,只从包里延伸着一个长长的耳机线,边听着里面的音乐,边欣赏名画。 一楼北侧的N1区的第一幅画,是德奥的《腿上放着一本乐谱的淑女坐像》,画不大,看起来也就A4纸那般大。 一位高贵优雅的年轻女人,腿上放着一本乐谱,正端坐着。亚麻色围巾,白色蕾丝,蝴蝶结上的黑色珍珠,她身上的很多装饰都彰显着她高贵优雅的身份。 宋心愈正要回忆这幅油画的相关赏析时,她前方忽然走过去一个人,那人戴着讲解器,看得她也想去租一个讲解器,但内心又开始反复挣着。 您好,我想租一个讲解器。 不对,讲解器是租的吗……您好,请问讲解器怎么租? 您好,租讲解器需要押金吗? 宋心愈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象着如何开口,却又迟迟无法动弹,身体内的血液涌动到脚尖要促动她去咨询台,然而血液又反复凝固。 忽然,她看到一个身影。 身着长裙的、身材性感的、脸蛋漂亮的、姿态优雅的女人。 “程,程倩?”宋心愈无声地惊呼,里面是浓浓的惊喜,但下一秒钟,脸上了就露出了慌张。 宋心愈立即四下寻找转角遮挡物想要躲起来,但美术馆实在太空旷了,没有什么遮挡物,只有不同区域之间的转角隔断墙。 宋心愈正缩头缩脑地躲着程倩呢,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宋心愈!” 宋心愈慌忙地转头去看,程倩已经拎起裙摆朝她大步跑了过来。 程倩十分热情,跑到宋心愈身边就用力抱住了她,一边熊抱着,一边好多问题不停地冒出来。 “心愈你在哪儿发展呢? “怎么毕业后就没消息了? “你还画画呢吗? “宿舍的人都没你消息呢。 “天啊心愈太巧了太巧了。” 宋心愈有些僵硬地说:“好,好巧。” 程倩顿时皱起了眉,“怎么又口吃了?” 程倩按着宋心愈的肩膀,一脸关心地引导说:“跟着我深呼吸,吸气。” 宋心愈便红着脸蛋,跟程倩一起吸气。 “呼气。” 宋心愈跟着程倩一起呼气,一边跟着程倩深呼吸,宋心愈的眼睛里一边蒙上了雾蒙蒙的感动。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哎哟,我们心愈小可爱。”程倩又抱住宋心愈,摇晃着身体说:“别紧张呀别紧张。” 宋心愈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终于渐渐平缓了一些。 程倩笑说:“我记得你最喜欢梵高呀,怎么今天来看伦勃朗了?” 宋心愈心跳不再快了,但还是有些结巴,“你,你喜欢莫,莫奈,也,也来了。” “我啊,我是被朋友叫来相亲的。”程倩挎着宋心愈的胳膊絮叨着说:“我好不容易想安下心好好谈谈吧,听着对方条件人品都挺好的,就来了,结果人家带女朋友来的。你怎么样?是不是和男朋友一块儿来的?我记得你特别喜欢有艺术细胞的艺术家,有没有遇到温柔艺术家呀?” ** 余塘在电话里劝了时沐阳多久,时沐阳就和咨询台的服务人员聊了多久,直到看到手机显示通话结束,时沐阳才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宋心愈的电话号码问她在哪里,但却是个男人接的。 男人说:“喂,您好。” 时沐阳:“?” 时沐阳愣了两秒,“您好,我找宋心愈。” 男人不耐烦地说:“你打错了。” 时沐阳挂断电话,又点开通讯录看,没错啊,宋心愈的名字赫然立在那儿呢。 他又点开短信记录,对照了通讯录里面两个肩并肩的宋心愈后终于发现区别在哪儿了,他刚才打的号码是时可欣之前存的号码,不是今天早上宋心愈联系他的号码。 时沐阳 分卷阅读19 手指一下下地敲着咨询台,思量了片刻,又重播了一遍时可欣存的号码。 时沐阳礼貌地问:“您好,请问您是宝马的车主吗?” “不是啊,我是她公公。”男人说着:“你找谁啊?” 时沐阳半眯着眼,试探地问:“几天前,有一个说话啊有点儿结巴的小姑娘,是不是坐过您的车?” 这回电话对上了,男人说:“啊,你说她啊,我记得,我记得,小姑娘把证件忘在派出所了,还让我开回去找了一遍。” 时沐阳缓声问:“您是开宝马的出租车?” “不是出租车。” 时沐阳皱眉。 司机大爷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是网约车,如果你需要车,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时沐阳立马笑了。 真不是被包养啊……这姑娘什么运气……能连着两天打到同一辆车……还是宝马…… 时沐阳果断删了这个号码,改拨通另一个宋心愈联系过他的号码。 宋心愈正和程倩聊天呢,时沐阳的电话拨了过来。 时沐阳问:“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宋心愈回答道:“在,在坐在,在维,维金纳琴,琴旁的……” 时沐阳疑惑地打断她:“哪儿?这有琴吗?没看到琴啊。” “不,不是,是在,在,坐在,在,维,维金纳琴,琴旁的……” 宋心愈连着说了好几个“在”字儿,说得时沐阳又想笑又着急,便打断她问道,“你在一楼还是二楼?” “一楼……” 时沐阳点头道:“那我去问问哪有琴吧,别乱走,我去找你。” 程倩一脸感兴趣的发挥八卦精神,“你男朋友吗?” 宋心愈摇头,“不,不是。” “告诉我嘛,我一直好奇呢,好奇你一直梦想的艺术家男朋友。”程倩撒娇的搂着宋心愈晃啊晃。 宋心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没有,真,真没有。” 这时有同事找程倩,叫程倩过去,程倩顿时换上了专业的讲解员神色,对同事点头道:“好,我现在过去。” 程倩对宋心愈说:“你别走啊,就在这里转转,等会儿我回来找你,中午一起吃饭。” 转头离开时,程倩却看到了正在找人似的时沐阳的背影,程倩拍了拍宋心愈的肩膀,指着时沐阳的背影,“哎对,就那个,我相亲对象,说和女朋友一起来的那个相亲对象。” 宋心愈:“!” 时沐阳?! 宋心愈赶忙转身看画。 程倩摇曳着身姿走了,时沐阳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琴,倒是看到了站的笔直的宋心愈。 诶?怎么站直了?不畏畏缩缩的了? 时沐阳悄无声息地走到宋心愈身边,然后就看到宋心愈正在看的画的标题,赫然写着《坐在维金纳琴旁的年轻女子》。 时沐阳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是画啊,还以为她说的是她正站在琴旁。 宋心愈转头间看到时沐阳正站在她旁边,顿时瞪大了眼睛。 时沐阳看到宋心愈满脸惊恐,皱眉问:“干什么?” 宋心愈摇了摇头。 时沐阳感兴趣地蹭了蹭宋心愈的肩膀,“给我讲讲这幅画吧,还有博格朗生平,门口放了那么大的牌子,怎么博格朗很厉害吗。” 宋心愈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时沐阳问。 宋心愈说:“不,不是博,博格朗,是,是,伦,伦勃朗。” 时沐阳:“……” 尴尬。 宋心愈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你……女,女朋友,在,在这儿?” “女朋友?哪有女朋友?”时沐阳不明所以地反问:“我不是和你一块儿来的吗?” 宋心愈立马转身:“我,我去趟洗手间。” 第9章 宋心愈离开的背影和脚步,慌张又凌乱,时沐阳欲伸手拉住宋心愈,但宋心愈连跑带颠的离开太快,像是在躲避流氓似的,他都没能碰到她的背包。 时沐阳歪了下头,忽然大步走了过去。 时沐阳一把抓住宋心愈的双肩背包,宋心愈被时沐阳猛地一拽,一条腿还在低空中没落下,就被拽得退后了两步。 “诶?”宋心愈睁大了眼无声询问。 时沐阳抓着宋心愈背包的手,顺势向下一个用力,就将她书包拽了下来,他笑着说:“背包去洗手间多麻烦,看画展也得俩小时,背着多累,我帮你寄存去。” 宋心愈忙道:“手,手机。” 时沐阳便托着双肩包递向宋心愈让她拿手机,宋心愈红着脸,低头拉开拉锁,摘下手机上连着的耳机,奈何耳机线又缠着包的肩带和拉锁,宋心愈越急越解不开。 时沐阳顺势向前靠近了半步,让宋心愈更方便拆耳机线。 二人一个托着包, 分卷阅读20 一个从包里取东西,距离近得似乎时沐阳的下巴都要贴上宋心愈的脑瓜顶,而宋心愈的帽檐儿也快要贴上时沐阳的胸,宋心愈脸颊烫得像是顺着脸源源不断地向上冲出脑顶冒着热气,时沐阳则兴致勃勃地看着宋心愈的手指越不听使唤她手指越无章法。 宋心愈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那一霎那,时沐阳的兴致勃勃变成于心不忍,将背包递到宋心愈怀里,接过宋心愈手里的耳机线,低声说:“我帮你吧。” 时沐阳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不过三秒钟,就将环绕纠缠的耳机线解开,解开后没有说话取笑宋心愈,而是将手机递给宋心愈,接过宋心愈怀里的包,指着宋心愈的右手边说:“去吧,洗手间在那边,我在这儿等你。” 宋心愈却又把她的手机递给了时沐阳。 时沐阳:“?” “不,不方便,您,您帮我寄,寄存一下包,包,包,包,包吧,手,手机不,不要寄存。” “好。”时沐阳听宋心愈连说好几个“包”字,还挺好玩儿,温和一笑,“在等重要电话吗?怎么不放包里面一起寄存?” 宋心愈点头,“嗯,重,重要。” 时沐阳边收好宋心愈的手机,边玩笑道:“终于信任我了么。” 宋心愈却道:“也不,不,不信任。” 时沐阳:“……” “包,包里没,没有贵,贵重物,物品。”宋心愈又睁着无辜真诚的眼睛补刀道:“而手,手机有,有密,密码。” “你……”时沐阳深吸气道:“……你去洗手间吧。” 时沐阳深深感觉到跟宋心愈说话说多了会折寿,深深深呼吸以平静自己的心情。 忍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 时沐阳为宋心愈寄存了背包,存好后返回《坐在维金纳琴旁的年轻女子》的画前,拿着宋心愈的手机等待宋心愈回来。 没多久,程倩比宋心愈先回来了,她没看到宋心愈,倒是看到了一身雅灰色西装,站得笔直,单手插兜正欣赏油画的时沐阳,便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您女朋友呢?” “她啊,”时沐阳脸不红不白的继续睁眼说瞎话,“去洗手间了。” 程倩面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笑问:“您不会是以有女朋友的借口在拒绝我吧?” “您这么漂亮,我怎么会以借口拒绝您?”时沐阳眼睛轻轻一眨,下一个谎话就已经脱口而出,“您可以在这儿等等看,不过女朋友和我闹了脾气。女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不承认谁是她男朋友。” “女人生气的时候,不过就是想让男人以行动和语言证明女人对男人的重要性。”程倩笑说:“女朋友生气是好兆头,不生气才危险。” 时沐阳漫不经心地说:“感情是单纯的,偏偏女人喜欢复杂。” 程倩:“女人嘛。” 事实上,程倩并不相信时沐阳,毕竟两次都没有看到他女朋友,而且余塘老师不可能在时沐阳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介绍他们认识,再不然,待她一睹时沐阳女友的真容时,回头也好向余塘老师有所交代,所以她决定等。 “那么,等您女朋友的过程中,”程倩便笑着说,“我给您解释一下这幅画?” 时沐阳颔首道:“也好。” 程倩:“维米尔是个曾经被遗忘了二百年的画家,据说维米尔是伦勃朗的学生的学生,被认定的留存的真迹约有三十六幅。这幅是维米尔三十八岁时做的画,他所有的画都是小尺寸的室内场景,这幅也一样,您看,看这个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照亮了她的珍珠项链,还有她的衬裙和红丝带,能看出来她是上流社会家的女孩。这幅画里女孩在弹琴,在维米尔的画里面,演奏乐器,其实表现的是求爱。不过这个黄色披肩经过X射线……” “求爱?”时沐阳这时出声道:“有点儿意思。” 时沐阳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手机要拍。 程倩伸手拦住时沐阳,“不能拍照。” “有版权问题么,”时沐阳悻悻地放下,这时看到宋心愈从洗手间出来,手指在体侧打了个转儿,指向北侧楼梯,“余塘回来了?” “是吗?”程倩像是很单纯似的被时沐阳骗到了,抬脚走向楼梯,“我去看看,您慢慢看。” 宋心愈磨磨蹭蹭地低头走了过来,向时沐阳伸出手,“谢,谢谢。” 时沐阳将手机递给了宋心愈,又顺势抓住宋心愈的手腕,宋心愈下意识挣扎。 时沐阳低声道:“别动,跟你商量个事儿。” 宋心愈忙摇头,继续挣扎道:“放,放开。” 时沐阳认真道:“我刚才……” 时沐阳正说着呢,脸上带着聪明的狐狸表情似的程倩返了回来,看到时沐阳身边站着的是刚见过的,惊讶得口吃道:“心,心愈……你,你是他,他女朋友?” 宋心愈慌忙摇头,“不,不是。” 时沐阳用力抓住宋心愈手腕,微笑点头,“所以我刚才说么,女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 分卷阅读21 不承认谁是她男朋友,你和心心认识?” 宋心愈听见时沐阳叫她心心,已经脸红脖子粗到要暴走了。 “我们是大学同学。”程倩揉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时总,您是惹了多大的事儿啊,我和心愈四年同学加舍友,我都没见过她生气。”程倩见时沐阳和宋心愈暧昧地站在一块儿,已经悄然地改变了对时沐阳的称呼。 “倩,倩倩。”宋心愈急道:“不,不是。” 时沐阳为难地说:“要不,程小姐,您给我两分钟时间,我再好好哄哄她?她脸小,怕是又不好意思了。” 程倩不好再说什么了,递给时沐阳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先行告退了。 “心愈,我一会儿来找你啊,定一下咱们明天晚上去哪儿吃饭。” “别,倩,倩倩——” 程倩消失在转角,时沐阳也松开了宋心愈,他垂首低声道歉道:“你这大学同学正巧是我小姨夫给我介绍的对象,我不能明着拒绝她,不然我小姨夫那边不好办,就跟她说了你是我女朋友,你别误会,别生气,行吗?” 时沐阳倒是诚实,但宋心愈还是想保持距离,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揉着被时沐阳方才抓疼的手腕低头说:“我,我去看,看画。” “万一再碰到你同学,我跟你一块儿看吧。”时沐阳刚道歉完,语气上又带了不容反驳的命令态度。 宋心愈抬头,满眼都是怒气的红,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时沐阳忙语气柔和地说:“求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宋心愈有点儿吃软不吃硬,时沐阳语气柔和了,她便不好再说什么。 时沐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心愈身后,慢慢的,宋心愈反而不再像刚进场时那么紧张,有时沐阳在身后跟着,她不用担心被陌生人问话,也不用担心陌生人的目光,终于能够专心看画。 莱顿收藏在欧洲赫赫有名,收藏的珍品约三百件,此次展览联合荷兰王国驻华大使馆,展品七十余件,其中有伦勃朗的十一幅画,十七世纪荷兰黄金时代的肖像画,历史画,风俗画都在这里,宋心愈在每幅画前面都停留许久,欣赏的眼睛里逐渐生出兴奋的光芒来。 时沐阳仍旧对艺术没有欣赏目标,看不懂这些油画的伟大之处,他站在宋心愈身后虽然安静,眼睛耳朵倒是没闲着,看到有人戴着讲解器,听到有人低声讨论,在宋心愈身后出声道:“我去给你租个讲解器吧。” 宋心愈转身对他说:“好。”看向时沐阳那一瞬间,眼里兴奋的光芒还未消去,眼睛里面星亮星亮的。 时沐阳愣了一下,似乎还没看过宋心愈这么有神的目光。 在此之前的几次对视,她都是游离的、不安的、呆滞的、不自信的、眼睛很是无神。 原来她眼睛这么漂亮…… 就因为看到了这些油画真迹? 似乎抓到了宋心愈的弱点和突破口,时沐阳如沐春风般笑了,“你稍等。” 宋心愈一个人继续看画,看到《身着东方服饰的伦勃朗画像》时,入迷地从伦勃朗的服饰观看着伦勃朗当时所处的时代,似乎在思考伦勃朗的才华究竟从何而来。 十一点钟,宋心愈的电话准时响起,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主编”二字,手机电量还有50%。 手机响的一瞬间,宋心愈吓了一跳,但看到“主编”二字,立即接起来。 宋心愈:“喂,主编。” 但电话的另一边却没有声音。 “主编?能听到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声音。 什么情况? 宋心愈查看手机,显示仍旧在通话中,时间的秒钟在继续变化着,再看通话栏顶端。 没……信……号……了…… 宋心愈下意识举起手机四处走动着仰头找信号,没走几步,突然走过来一位穿着制服手拿着对讲机的安保工作人员,伸手挡住宋心愈手机的摄像头,严肃制止道:“这位女士您好,这里禁止拍照。” 宋心愈顿时脸红,“我没,没拍照,在,在通话,你,你看。” 宋心愈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看,手机却突然黑屏。 工作人员:“您关机了?” “我,我没有,坏,坏了。”宋心愈焦急地解释道:“等,等一下,给,给您看,看相,相册。” 宋心愈不停地反复按着开机键,站在那里尴尬地折腾有两分钟,手机也没能重新开机。 严肃的工作人员接过宋心愈的手机点按开机键,也没有打开。 这时,又走来了几位工作人员,围在宋心愈身边,互相低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位看起来和善的工作人员建议道:“这位小姐,和我们移步咨询台吧?那里有充电器。” 宋心愈执着地解释道:“我真,真没拍……” “无论您是否拍摄照片,”和善的工作人员说道,“先充电试试看能否开机吧。” 宋心愈感觉到 分卷阅读22 自己被围观,被当作没素质的人,甚至像是被当作小偷一样,她委屈地垂着脑袋,紧紧咬着嘴唇。 “宋心愈。” 这时传来了一个关心的声音。 宋心愈抬头,时沐阳向她大步走来,“怎么了?” 其中严肃的工作人员解释道:“这位小姐拍摄了伦勃朗的自画像。” 时沐阳一个凌厉的目光射到工作人员脸上,“我问你了吗?” “哎你怎么说话呢——”工作人员扬声道。 “那你又怎么说话呢?”时沐阳直逼视工作人员的眼睛,“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至少应该在你刚才那句话中间加上‘疑似’二字。” 时沐阳不等工作人员再说话,低头肯定的反问宋心愈,“你没拍吧?” 宋心愈摇头,“没,没有,找,找手机信,信号了。” “手机给我,你站这儿。”时沐阳抽走宋心愈手里的手机,并把他刚拿回来的讲解器递给她,温声道:“我去处理。” 时沐阳冷冽的目光扫射了一圈围着宋心愈的工作人员,大步离开。 宋心愈忽然小跑两步,伸手拽住了时沐阳的西装衣角。 时沐阳回头,疑问地看着她,宋心愈低声说:“别——” “别什么。”时沐阳反手握住了宋心愈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走向咨询台,“被误解必须要澄清。” 工作人员也跟着二人走到咨询台,工作人员为宋心愈的手机插上充电器,手机屏幕却没有反应,也没有显示充电中的图像,像是彻底坏了。 时沐阳冷冷地问:“一定要打开相册给你们看是吗?” “按照流程是这样。” “那就是还有非流程的办法。”时沐阳敲了敲桌子,从西装的内侧兜里拿出他自己的手机里,俯首对宋心愈说:“我去打个电话,就在那边儿,你能看到的,有事叫我。” 宋心愈犹豫着点了头,一直追着时沐阳离开的背影看着,他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打着电话,虽然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但神情里又有认真又有玩味的笑,好像隐约能听到他在车里和他的人脉关系游刃有余的通话的声音。 片刻后,咨询台的电话响了起来,工作人员接听后一阵沉默,再挂断电话后,将宋心愈的手机双手递出并对她鞠躬道:“对不起宋小姐,打扰到您欣赏画,我们会再赠送您一张票,希望您能谅解我们对工作的认真态度。” 宋心愈惊讶地看向时沐阳,单手插兜的时沐阳一边转着手机,一边歪着头,对宋心愈挑了挑眉,展现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于是宋心愈,红着眼睛,也对时沐阳还了一个感激的露着小白牙的微笑。 她笑起来时眼睛眯着,月牙湾的笑眼,那是一个单纯的,干净的,灿烂的微笑。 时沐阳猛地一个标准姿势向后转,摸了摸自己在看到宋心愈的微笑时重重一跳的心脏,不敢置信道:“我,我操?!” 第10章 周日,看过伦勃朗画展后的第二天早八点,宋心愈拿着时沐阳的车钥匙准时出门。 前一天七十余幅的名画展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结束时,时沐阳正要和宋心愈讨论拆迁的事,他却接到重要电话,不得不先一步走了。 时沐阳离开之前确认宋心愈带了驾照,又告诉她行驶证在车里的位置,就放心地把车钥匙塞进她背包,嘱咐让她先去修手机,再开车带家人去玩儿,周日晚上再还车就可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时沐阳离开的背影绅士又潇洒,走出美术馆拦住一辆出租车就上了车,根本没给宋心愈拒绝的机会,像是认识了她很久的朋友一样信任她,于是宋心愈从背包里取出时沐阳的车钥匙,不得不将他的车从画展开回家。 约好今天带婆婆和乐乐去玩儿,计划是上午陪乐乐去海洋馆,中午在市区公园里野餐,下午陪乐乐去动物园,海洋馆的海底隧道站在传送带上不用走动,去动物园也有观光车,都很适合婆婆和乐乐。但海洋馆和动物园是阜宾市东西两个方向,每次打车又都没有安全座椅,所以宋心愈每次都是租车,自己开车更放心,而且又可以随时看见婆婆和乐乐喜欢的风景随时停车。 宋心愈将安全座椅搬下楼放进车里安装好后,给婆婆打电话问说:“婆婆,乐乐醒了吗?” 婆婆笑道:“醒了醒了,小家伙儿今天七点就醒了,醒了就问你到没到。” “那您和乐乐吃饭了吗?” “吃完了。”婆婆说:“我一个老婆子,乐乐一个小孩子,都是民以食为天的年纪,可比你们年轻人吃饭准时多了。” “好,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们,差不多九点到。” “心愈呀,注意安全。”婆婆嘱咐着,“堵车了别着急。快两分钟,慢两分钟,都是在路上,没有区别。” 宋心愈笑着应着,连接好车载蓝牙,系好安全带,启动时沐阳的沃尔沃,熟练的倒车,开出了小区。 刚开出小区,宋心愈 分卷阅读23 低头看了眼仪表盘,发现——没油了。 ** 同一时间,完全不出意外的,时沐阳在房间里睡大觉,不同的是这天早上八点,吵醒他的不是手机铃声,而是一下接一下敢死似的敲门声。 “啊——”时沐阳暴躁地把枕头扔到地上。 敲门声未停,仍在继续。 时沐阳咬牙切齿的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戴着大金链子穿着黑色衬衫的胡松,胡松咧嘴招手道:“早上好~” 时沐阳捂着眼睛痛苦地说:“祖宗,我才睡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祖宗。” 时沐阳全身上下就穿了条黑色平角裤,露着大腿和胸膛,看起来体毛是该重的地方重,不该重的地方就不重,可会长了。 胡松啧啧的叹了口气,推开身材贼他妈匀称的时沐阳,边走边说:“你说这世界不公平吧,又好像符合万物平衡定理。你说这世界公平吧,它又明显不公平。” “早上八点你来跟我讨论公平不公平?”时沐阳关上门,痛苦地蹲在地上,按着脑袋说:“啊——头疼——” 胡松看了眼满地的啤酒瓶,问他,“余塘几点走的?” “凌晨一点。” “你小姨夫怎么没有夫妻生活吗。”胡松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边打量着冰箱边说:“两件事。” 时沐阳蹲在地上按着脑袋没动,“放。” “西滩村昨天要签字的那几户,听说宋心愈家死活不搬的事,临时变主意了,跟我放话说老宋家什么时候签,他们就什么时候签。” “……操。”时沐阳闷声闷气地问:“第二件呢?” 胡松平静地说:“我俩分手了。” 时沐阳立即站起来,“你俩在一起几年了?” “十年吧。”胡松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黑啤,直接用牙撬开酒瓶,“记不清了。” 说着,胡松举起酒瓶就要对瓶吹,时沐阳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伸手抢走,“我今天还有一天的事要办,晚上再喝吧。” 胡松垂着脑袋,全身上下显露出了丧劲儿,爬到时沐阳家三米乘三米的定制大床上瘫倒,“你去办事儿吧,今天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你家等你回来晚上喝酒。” 时沐阳俯视着胡松问:“大事?大到在一起十年都要分手?” “要是大事就好了,”胡松翻身趴在床上,闷声闷气地说,“我和她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接了个西滩村的电话,我就让她一个人吃完饭自己打车回去,我就先走了,结果晚上她就说分手。你说我哪儿做错了?我不得去赚钱吗?不赚钱拿什么养她?还是你说得对,爱情就是事业的绊脚石。” 时沐阳:“……” 时沐阳皱眉问:“……你没跟她说这句话吧?” “说了啊。”胡松悔恨道:“吵架的时候顺嘴就出溜出去了。” “你打出溜滑呢啊你能把这句话溜出去?你没跟她说这句话是我说的吧?” 胡松心虚道:“……说了。” “你他妈的是没长脑子吗?”时沐阳拎起枕头就往胡松脑袋上抡,“你脑袋被挖掘机给砸了吗?!” 胡松一个翻身躲开时沐阳的第二抡,打呼噜装睡。 时沐阳头疼得厉害,捡起沙发边儿上的裤子穿上,就着茶几上放着的酒吃了两片止痛药,揉着太阳穴说:“感情里有几个人能记住对方说的好话,记住的都是狠话。” 一阵马林巴琴声忽然缓慢地响起,时沐阳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来电显示是宋心愈三个字,时沐阳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盯着手机屏幕看那三个字没动,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按着喉咙清了清嗓子接起来。 “您好,我是时沐阳。” 宋心愈小声地说:“您,您好,我是宋,宋,宋……” “宋心愈,我知道。”时沐阳面无表情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在,在,在加,加油,油站,请问这,这……” “车没油了吗?”时沐阳淡道:“97号油,您加个一百二百的就行,不用加满,够你开的就行。” “好,好,好,谢,谢,谢。” 时沐阳挂断了电话,一抬头,看到胡松正站在他面前,胡松一脸惊讶地俯视着他问:“你把车借给宋心愈了?你把她拿下了?” “挡着我了。”时沐阳推开他,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借她车用,什么拿下不拿下的,别说得那么猥琐。” 胡松皱眉道:“你不怕她把你车撞了?上个星期刚保养完啊。” “她看着像是总租车出去玩儿。”时沐阳仰头喝了口酒,酒顺着他喉结咕噜咕噜往下咽着,“你看她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样儿,怎么可能把我车撞了。” 胡松沉默了两秒,忽然脑袋凑近了时沐阳,眯着眼睛说:“我听你打电话的声音有点儿冷呢?她惹你了?你平常打电话都挺温和的啊。” 时沐阳推开胡松的脑袋,起身走向洗手间,“我去洗漱,十点约了李老 分卷阅读24 板。” “你躲什么啊?”胡松冲着时沐阳的背影喊着,一直追着时沐阳到浴室门口,“你不会是看她柔弱的样子激起了你的保护欲,你就对她动小心思了,又克制着自己吧?而且她还长着一张纯情的初恋女友的脸,时总你是不是——” 时沐阳“砰”的一声关上门。 浴室里的时沐阳阴阳怪气地嘟囔着,“初恋女友脸?哼。” 片刻后,一条四角裤扔了出来,伴随着沐浴的流水声,响起时沐阳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宋心愈加满油开出加油站,遇到一个红灯,她向来开车稳当,便缓慢的停在了距离前车三米左右的地方。 她前边儿给留的距离太大,从侧边儿挤进来一辆红色甲壳虫,宋心愈皱了皱眉,想要倒车给加塞的甲壳虫留个大点儿的空,但她还没换倒挡,就听“砰”的一声,宋心愈身体和车一并被撞得一晃,她脑袋向后一仰。 宋心愈下意识看向后车镜,接着又被撞,响起第二声“砰”,身体又一晃。 宋心愈惊呼着,还没回过神来,又撞响前车,响起第三声“砰”,脑袋都要晃掉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宋心愈被三个连环“砰”撞得瞠目结舌,懵了好半晌,才解开安全带下车看发生了什么。 她下车后,前后的车主也一块儿下了车,三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 她被身后的白色奥迪TT追尾,她又撞上了前边儿的红色甲壳虫的后车门。 三辆车,她的车夹在中间,被撞得最重,前后都瘪了,还碎了一个车灯…… 宋心愈:“……” 完了…… 时沐阳的车啊…… 要……死……了…… 宋心愈捂着头疼的脑袋,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时沐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划破一片安静,紧急地响起来。 时沐阳在洗澡,胡松便爬下床去帮他拿起来,胡松看到来电显示是宋心愈,忙拎着手机冲向时沐阳,“哎哎哎,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时沐阳见浴室门被拉开,下意识捂住关键部位,喊道:“你干什么?!”莲蓬头的水流未停,顺着时沐阳的脑袋哗啦啦的往下淌着。 “嘘嘘。”胡松递着手机说:“宋心愈,宋心愈。” 时沐阳关了淋浴,示意胡松他手湿没办法接电话,让胡松帮他接听,把手机递到他耳边。 于是他双手捂着关键部位,弯着腰,右耳凑着手机冷静地说:“您好,我是时沐阳。” 紧接着就听见宋心愈结巴的小心翼翼的声音,“你,你车有,有,有保险吧?” 时沐阳顿时一个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冷颤,“撞,撞了?” 宋心愈心虚地说:“嗯……” 时沐阳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湿着手接过手机,脑袋撞着墙,一边声音温和的问:“人没事吧?” “没,没事。” “人没事就好,我有保险,报个保险就行,把位置发给我,”时沐阳脑袋砰砰撞着墙,声音却保持着如沐春风的温和,“加我微信发过来吧,我微信是我名字首字母缩写加手机号后四位,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没事的。” 挂了电话,时沐阳转头看向胡松,胡松幸灾乐祸的笑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祖宗啊,你们都是祖宗,”时沐阳一脸生无可恋地把手机递给胡松,“撞了,一会儿发位置过来,你看着点儿。” 胡松哈哈笑道:“你看我说什么了,把车借一个女人开,你心是有多大,女人可是马路杀手啊哈哈哈——” 时沐阳“砰”的一声愤怒关上门。 ** 无辜的宋心愈站在路边,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人,左边是她被追尾的奥迪TT车主,三十岁的年纪,穿着黑丝袜和枚红色绿色搭配的碎花裙子,一脸抱歉的样子;右边是她追尾的红色甲壳虫的车主,二十多岁的时尚年轻女孩,一脸不好惹的愤怒模样。 宋心愈夹在俩人中间,听着俩人纷纷打电话找人,三十岁的女人娇滴滴的喊着老公,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扬声大叫着男朋友。 宋心愈缩着肩膀,一声不吭地低头加时沐阳的微信,三辆车都打开的双闪,闪得晶晶亮。 宋心愈边输入微信号边觉得真是好巧,她的微信号也是名字首字母缩写加手机号后四位。 宋心愈输入时沐阳的名字首字母缩写加手机尾号,看到时沐阳的微信名字就叫时沐阳,头像是一片纯白色。 宋心愈点击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胡松捧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沐阳的手机微信页面。 没一会儿,一个好友申请就发送过来了,宋心愈的微信名字叫小鱼,头像是森林里的阳光。 胡松赶紧点了同意,然后顺着宋心愈的头像查看详细资料里面的朋友圈,但是详细资料里面却没有朋友圈的个人相册的入口。 胡松举着手机又拉开时沐阳的浴室门,“沐 分卷阅读25 阳,你来看看,她怎么没朋友圈啊?” 时沐阳已经要被胡松气死了,这次干脆两只手都不遮了,一脚踢开他,“还看什么朋友圈,位置发给交警和保险,让人先过去,再让她发张照片,看看车撞成什么样了。” 胡松不满道:“你跟我喊什么啊,你怎么不跟她喊?!” 很快,宋心愈就发来了照片,还有个已经到现场的交警。 紧接着,宋心愈又发来一长串儿解释事故前后的文字。 胡松一看见那图片就乐了。 时沐阳系着浴巾走出来,从呵呵笑着的胡松手里抢走手机,看到半屏的文字,皱了下眉,然后他眼睛忽然一亮,歪头问胡松,“口吃朗读文字是不是就不口吃来着?” 胡松刚要回答,时沐阳点着语音说:“我在开车,不方便看文字,你给我念一遍发过来吧。” 胡松:“……” 片刻后,宋心愈的语音发了过来,时沐阳点开语音扬声器听着。 “您好时先生,首先要跟您道歉,对不起撞了您的车,我会负全责赔偿的。我现在在高新区加油站的路口,起因是我后方的车主是新手,她想换倒档,但是从空档换成了D档,就撞上了我停在原位未动的车,她撞上我以后想要踩刹车,又不小心踩了油门,促使我撞上了我前面正要加塞的车。现在交警已经过来,我前面车主的保险公司的人也已经过来,我后面车主在联系家人过来处理。” 宋心愈逻辑清晰,声音悦耳,像是电台里每天早上和听众说“早安”的女主播的声音,清晨的曼妙动听的声音,唤醒清晨倦意的听众,听得时沐阳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很想捏捏宋心愈透亮的嘴唇儿。 但很快时沐阳就一脸的面无表情。 “她声音这么好听啊?”胡松诧异地说:“而且是后面的车负全责,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时沐阳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说她做事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可能撞车。” 胡松一脸震惊:“你……你这是在自豪吗?” 第11章 时沐阳和胡松不知道的是,宋心愈发送这一长段文字时,她反复默读反复修改了好几次,连标点符号都删了加,加了删,才确认发送。之后她又为了发这段语音,一个人走出去好远,独自站在绿化带的小树旁,低头对着手机出声念了好几遍文字,才按下“按住说话”键说话,将清晰不结巴的语音发送出去。 终于发送出这段语音,宋心愈长吁出一口气,向上推开棒球帽摸了摸额头,棒球帽压着的额头,已经出了细细的一层小汗珠儿,脸颊也逐渐升起了热温。 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呢…… 幸好不用当面说,不然这段话,怕是她得结结巴巴的说半个小时吧…… 太阳有点儿大,阳光有点儿晒,宋心愈抬头望了望一片湖水般干净的天空,轻轻闭上眼睛,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呢…… 好适合窝在家里画画…… “哎,小美女,麻烦你过来一下。”撞她车的奥迪TT的女车主向她招手着叫她。 “哎,哎。”宋心愈忙收好手机,小跑着过去。 ** 时沐阳和胡松很快出门,由胡松开车做司机,驾着他那辆又破又脏的大众车,载着一身精致蓝西装的大老板时沐阳,向高新区加油站六湖街方向驶去。 胡松今天本打算在时沐阳家颓废一天,等晚上时沐阳回来好一醉方休,但时沐阳早上喝了两口酒,胡松担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沐阳酒驾被抓,就开车载着他一块儿去。 时沐阳坐在车里,清朗的眼睛望着窗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转来转去不消停,偶尔跟保险定损的人打电话联系,结束通话后手又闲不下的用手机一下下地敲着腿。 遇上红灯,胡松停下车,转头问他:“你跟宋心愈谈的怎么样了?她说没说问题出在哪儿,怎么才能签?” “每次都说不搬不签,还没问出来究竟什么问题。”时沐阳肚子忽然一声响,在车里格外响亮,他平静地看着胡松的侧脸说:“饿了。” 胡松赶忙道:“一会儿把车送4S店了就吃饭,我请你吃早餐,能有多丰盛就有多丰盛,你可千万别一饿就来脾气。” 时沐阳满意地拍了拍胡松的肩,又捏了捏胡松的脸,“啧啧,真是有眼力见儿。” 胡松身材虽然比不上健身教练,但为了在拆迁谈判的时候吓唬人,也在健身房一周练三天的,身材比普通人要壮得多,经常跑西滩村被晒得古铜黑,此时还戴着大金链子小手表,气势非比寻常,被时沐阳捏了一把脸后,竟然没发脾气,只看了眼时沐阳的细皮嫩肉俊朗精英脸,嘟囔着回一句,“顺便请宋心愈一起吃呗,再谈谈拆迁的事儿。” “也行。”时沐阳歪头问胡松,“我真有点儿不太懂这姑娘,你谈了那么多家钉子户,你说他们不搬的理由除了讹钱和念旧,还有什么?” “讹钱,念旧,没什么了 分卷阅读26 啊。”胡松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你说他们不搬的理由除了讹钱和念旧,还有什么?” 究竟谁问谁啊…… 车里两个人顿时陷入一阵深思的沉默。 车子再重新启动后,胡松忽然恍然大悟道:“哎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碰着过一个老太太,老太太领着仨闺女过日子,也是说什么都不搬,后来才知道,老太太的丈夫在年轻的时候跟朋友出去闯,一直没回来,老太太就一直守着房子等老头子回来。老太太说怕房子一拆迁,老头子回来就找不着家了。你说宋心愈能不能也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呢?也是怕房子一拆,再一盖,那人就找不着回来的路了?” “难道是在等她妈么?”时沐阳皱眉问:“你不是说她妈跟人跑了吗?” “对啊,所以她在等她妈回心转意啊。”胡松越琢磨越觉得这理由太他妈的说得通了,他简直是天才,兴奋地说:“你看她还结巴吧,结巴大多数都是不自信吧?估计她妈跟人跑了以后,她在班级受欺负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哦对,她爸还去世了,孤苦伶仃的就剩一个妈了,妈做得再错也还是亲人,仅剩的一个亲人,怎么都得原谅吧,于是就守着老房子等。” 时沐阳:“……”竟然好像还有点儿道理。 胡松满眼放着终于找到宋心愈突破口的亮光,“对了对了,还有她家老房子里的一老一小,我还是觉得那小孩儿没准是她生的,不然你说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哪儿来的?就算她卖画赚钱,也不可能读大一的时候就能卖出去画了吧?卖也顶多就能卖五十八十,三头五百的吧?而且你别看她成天披头散发的,脸蛋儿长得也确实不错,刚才你也听见了,声音还好听,这好听的声音对男人来说可是——” “差不多行了。”时沐阳打断胡松。 胡松不敢再说了,鸟摸悄儿的好好开车。 胡松太理解时沐阳了,瞧着宋心愈那小姑娘多单纯多干净多老实啊,时沐阳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过各种性感尤物女人的男人,很可能在这个时候返璞归真,就喜欢宋心愈这种璞玉,宋心愈能发挥他成熟男人的绅士风度,能让他成功的金钱地位有宋心愈这种小女人的仰望和崇拜。 哎哟,胡松忽然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人情世故玩得贼溜的时沐阳时总,受打击喽,栽跟头喽。 胡松转头正要安慰,就看见时沐阳一脸温和的点开微信语音关心地问道:“忘了问你,老人和孩子也在车上吗?他们有没有事?我在开车,不方便看文字,语音回复我吧。” 胡松:“……” 很快,时沐阳手机的一声微信震动响了起来,时沐阳没有按微信语音扬声器,手机贴在耳边听语音。 宋心愈悦耳的声音回道:“没事的,婆婆和田乐没有在车上。” 胡松不满地喊道:“你让我也听听啊?” “滚。”时沐阳面无表情的骂胡松,又温和地语音问道:“田乐?小朋友姓田吗?” 宋心愈回道:“嗯,乐乐随婆婆的姓,名字也是婆婆给取的。” 宋心愈的声音虽小,中间夹杂着些风声,但很清晰,宋心愈的声音像是从夏日的风中飘荡而来。 胡松听不见宋心愈的回复,又看见时沐阳脸上有笑,就耳朵身体不停地往时沐阳跟前凑,时沐阳抬手挡着胡松的脑袋不让他听,“麻烦司机师傅注意安全。” 胡松咬牙切齿地坐了回去。 时沐阳继续聊着语音问道:“你和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过了约十分钟,宋心愈的语音才回复。 宋心愈耐心地说道:“婆婆之前在平凉山住,平凉山房子拆迁的时候,政府在阜宾市区给婆婆补助了一套很好的房子,但是婆婆的儿女很快就把市区楼房变现卖了,之后他们给婆婆租了一个很简陋的小平房,给婆婆留下一些生活费,带着大部分的钱悄悄走了。没多久,婆婆的女儿抱着刚出生不久的田乐回来,但是在婆婆家住了没两天又一次悄悄走了,只把田乐留给了婆婆。我遇见婆婆的时候,婆婆租的那个房子到期了,婆婆的钱也都用完了,她和田乐无家可归,正好我西滩村的房子空着,就把婆婆和乐乐带回了家。” 时沐阳听完,唇边现出一抹满意的笑,被车窗外的阳光晃得有些绚烂。 胡松见时沐阳笑了起来,一脸好奇地求道:“她说什么了?” “叫爷爷。”时沐阳微笑着说。 胡松深吸一口气,“滚。” 时沐阳心情好,不跟胡松一般见识,啧啧了两声,按下扬声器给胡松听,胡松听完这段语音,尴尬地呵呵呵,“这姑娘挺诚实善良哈。” 可不是么…… 把不相识的一老一小带回家养着,不是蠢就是太善良。 显然,宋心愈并不蠢,不然不可能头一次见面就骗过他时沐阳…… 胡松又道:“那你再问问她为什么不搬?” 时沐阳微微颔首,微信语音道:“你什么时候 分卷阅读27 开始学车的?应该快检驾照了吧?” 胡松:“……” 片刻后,宋心愈依然诚实的语音回复道:“升高三前的暑假,我帮家人开皮卡去早市夜市卖苹果,那时候就会开手动挡了,不过驾照才拿了三年,所以驾照还没到期。” 时沐阳依旧贴着耳朵听的,听完,他刚要说话,宋心愈的下一条语音就进来了。 时沐阳有些诧异,宋心愈一般都是别人问一句,她答一句。 时沐阳点开听,是宋心愈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试探地问他,“一直没机会问你,您的手好些了吗?” 时沐阳眼底升起一片笑意,他低头伸手,看了看那天被门夹到的手指,然后按下车窗,任夏风画着花儿似的吹进车内。 “好了,第二天就好了。”时沐阳笑着回复道:“谢谢关心啊。” 时沐阳正又要继续聊,胡松一脚刹车踩下,一脸不满地哼哼,“时总可别撩妹了,咱们到了。” 时沐阳隔着风挡玻璃,看到了站在车旁边一手拿着小本子,一手低头按手机的宋心愈。 宋心愈穿着一条湖蓝色的阔腿裤,一件粉蓝色雪纺衬衫,是一身温柔的有垂感的衣服,夏风轻轻吹过的时候,她的衣服也跟着轻轻晃动。 宋心愈头上戴着一顶淡蓝色的棒球帽,头发还是全部披散着,她垂着头,依然叫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她通红的脸蛋儿。 真的……是个……小美女啊…… 时沐阳喉咙滚了一下,安排胡松道:“你去找她谈吧,安慰安慰,再谈谈拆迁的事,我去找交警。” “你去安慰她呗?”胡松凉凉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俩刚才语音聊什么了,你去安慰她多合适。” 时沐阳推门下车,已经一脚点地,闻言转过身来,平心静气地说:“该办正事的时候不能有私心,有私心的时候就私下谈,公事私事一旦混为一谈,事业财富就会受损。嗯?” 胡松忙换了正经脸,下车去找宋心愈。 宋心愈旁边站着奥迪TT的三十岁女车主和看起来像是女车主的丈夫,俩人嘀咕着说着话,女人脸上是撒娇的样子,丈夫的脸上是一脸的赔笑。 离他们不远处是交警和正在拍照定损的保险人员。 胡松朝宋心愈走过去,但他还没说话,奥迪车主的丈夫忽然热情的朝着胡松一阵喊:“你就是这丫蛋儿的对象吧,哎呀你可来了,你看把她给吓的,快哄哄,快哄哄,你这身材挺壮啊,能给这丫蛋不少安全感啊。”一开口就是满口的豪爽的东北味儿。 胡松:“……” 宋心愈:“……” “不,不是。”宋心愈解释道。 “我不是她男朋友。”胡松笑着替慌张的宋心愈解释着,又问宋心愈,“你怎么样?没碰着哪儿吧?” 宋心愈低声说:“没,没有。” 豪爽的东北大哥,走到胡松身边,嗓门不低地说:“对不起啊大兄弟,我家这个刚考完下证,今天头一回上路,就把你朋友的车给撞了,我们全责,我们肯定全责。” 胡松还想问宋心愈拆迁的事儿呢,这东北大哥却扯着胡松开始唠嗑了,东扯西扯没完没了。 宋心愈便小心翼翼地退开了两步,低头按着手机。 阳光有些晃眼,晃得她看不清手机屏幕,便转了个身,用身体挡住太阳,垂眉看手机。 忽然,宋心愈手里的小本子被人抽走了,她诧异地抬起头,面前站着时沐阳。 时沐阳感兴趣地看着宋心愈的眼睛问:“这是什么,你在画画?能打开看看么?” 宋心愈点了点头,两只脚又不自觉地变成了内八字。 时沐阳便翻开看着。 是个铅笔素描本,前面是一些有意境的风景的日常素描,中间有些可爱的小漫画,萌萌的小卡通人,再翻到后面,是宋心愈铅笔写的字。 一笔一划的,字迹工整而清秀的,是刚才她发给时沐阳那些语音的文字。 时沐阳惊讶地问:“所以你都是先用铅笔写一遍,再对着这些字念一遍发的语音?” 宋心愈的脸已经红透,低着头不说话。 “呵呵。”时沐阳轻轻的笑了,“真可爱啊。” 宋心愈脸上的红,瞬间延伸到脖子。 这时东北老大哥看见时沐阳和宋心愈交谈的样子,就推开胡松走了过来,冲着时沐阳又一声热情的说:“你肯定是这姑娘的对象了,刚才整误会了,我还以为这个哥儿们是她对象呢,你确实比这哥儿们帅多了。对了,真是对不起啊,我家这个刚考下来证,把你车撞了,又把你对象吓坏了。” 胡松:“……” 宋心愈:“……” “不,不,也不。”宋心愈结巴地解释。 “哦,没事儿。”时沐阳笑笑说:“能理解,谁都不希望出这种事。” 第12章 东北老大哥非常热情,刚拽着 分卷阅读28 胡松聊了一通,这会儿看见时沐阳,又和时沐阳东扯西扯。 时沐阳做生意走的就是人脉,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结交新人脉的机会,热情的和东北老大哥侃侃而谈。 时沐阳和东北大哥说话的时候,保险员在定损;宋心愈撞上的红色甲壳虫的年轻女车主还没等到男朋友,大声打着电话质问还能不能来了;东北大哥的马路杀手老婆正在拿着手机对着现场左拍右拍上下拍;胡松和宋心愈则像两个保镖似的站在时沐阳身后。 胡松认真地听着时沐阳和东北大哥的谈话内容,宋心愈则垂着脑袋看着脚尖儿,看不出来有没有在听,似是而非的样子。 时沐阳比胡松会聊,没一会儿,时沐阳就把东北老大哥给聊开心了,东北老大哥屁颠颠儿地献上了自己的名片,“老弟,哥没啥大本事,但解决点儿小事儿是没问题,你要是碰着啥事儿了,就给哥来一电话。” 时沐阳双手接过来低头一看—— 陈冬国,船务公司老板。 东北老大哥陈冬国笑说:“就是家里养了两条船,办个执照,挂个名头,公司统共就仨人儿,一天天的也没啥事儿。” 时沐阳回头看了眼胡松,时沐阳眉头轻轻向上一挑,嘴角儿轻轻向上一扬,胡松立即就知道时沐阳的意思了。 胡松转身欲走,看见旁边儿站着的宋心愈,便小声跟宋心愈说:“宋小姐,求你个事儿呗,帮我去时总车里拿两张名片,就在副驾驶前边儿的置物箱了,麻烦您了啊。” “哦,好,好。” 宋心愈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充当了一把时今集团的小员工,胡松的小秘书,小跑着去帮胡松拿东西。 时沐阳眼角瞥到胡松指使宋心愈去取名片,不着痕迹的斜了胡松一眼,转头间又继续和陈冬国神采奕奕雄姿英发似的聊着:“这可真是巧了陈哥,我手底下有个小物流公司,如果有货有重柜的时候,咱们可以联系联系了,对了陈哥,”时沐阳介绍着胡松说,“这是我发小胡松,这小物流公司也是我俩合开的。” 胡松笑说:“我不行,我就会蛮干,我就是给他打工的。” 陈冬国赞赏有加地竖着大拇指,“行,厉害,你俩一文一武,太成事儿了。” 陈冬国已经跟时沐阳和胡松勾肩搭背,揽着时沐阳的肩膀说:“我跟你说啊老弟,哥见的人太多了,什么样的人办什么样的事儿,就您这样的,还有松子你这样的,真的,肯定办啥事都差不了,兄弟,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兄弟,以后只要你有事,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哥肯定立马就到。” 这嗑唠的跟他妈的已经酒过三巡喝醉了要开始掏心掏肺了似的。 宋心愈从车里顺利的找到了时沐阳的名片,和上次时沐阳递给她的名片一模一样。 第一行:时今集团有限公司。 第二行:时沐阳。 第三行:11位的手机号码。 宋心愈小跑着到三人跟前,把名片递给胡松,胡松又将名片递给时沐阳,最后时沐阳击鼓传花似的将名片双手递出给陈冬国。 时沐阳笑着问:“陈哥晚上有空吗,正好我朋友新开了家私房菜小馆子,没事儿晚上跟我一块儿去尝尝鲜?正好我还有点儿问题想请教您呢。” 陈冬国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高兴的手一挥,“正好咱就好这口,晚上整着!” 宋心愈弓着背,垂着脑袋,诧异已经写满了脸…… 她虽然全程都听着时沐阳和东北大哥聊天,可俩人怎么就突然生死兄弟好朋友了…… 她错过了什么…… 她这种不敢社交的人,怕是怎样都达不到这一步吧。 十分钟交个朋友,晚上就约着去吃饭喝酒…… 可是……怎么好像…… 有点儿虚伪? 生意人的这种扩展人脉的方式,好似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小利益,不会关心对方喝酒喝多了会对身体有伤害,只会关心对方喝酒喝多了好说话能成事…… 宋心愈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世上的事情都太绕了,绕来绕去,绕回金钱利益,绕来绕去,就把自己绕丢了。 为了不走丢,还是不绕的好吧。 还是婆婆说得对,奸商奸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奸商应该都是像时沐阳这样表里不一吧? 看着绅士有风度,但内里—— “喂。” 宋心愈的脚尖儿突然被用皮鞋撞了一下,宋心愈顺着皮鞋和深蓝色西裤向上看,看到的是时沐阳带笑的眼睛。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宋心愈心里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的时沐阳笑盈盈的问:“想什么呢?” 周围已经没了人,东北老大哥和马路杀手女车主已经上车,后边儿的甲壳虫车主也等来了对着电话不停叫嚣的男朋友,胡松正站在他的大众车边儿低头打电话。 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心愈眼眸里有来不及收回的慌乱,面上也晕起了不自然的红, 分卷阅读29 又开始慌张不安。 宋心愈结巴地问:“结,结束了?可,可以走,走了?” “嗯,可以走了。”时沐阳温和地说:“你开胡松的车吧,我们——” 时沐阳的话未说完,手机忽然一阵响,来电显示是时可欣。 时沐阳看了宋心愈一眼,宋心愈抿了抿唇,很懂事的转身离开,时沐阳却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手腕。 宋心愈只感觉手腕一阵湿热,顿时愣住,时沐阳又很快松开,“没事,你不用走。” 时沐阳站在原地,完全没有避讳宋心愈,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时可欣的大嗓门就顺着话筒爆发了出来,“哥!你跟那女孩儿进展到哪一步了?!” 时沐阳耳朵顿时一震。 时可欣嗓门也太他妈的大了…… 手机就算不漏音,但他站的位置离宋心愈实在太近…… 宋心愈只要不聋,就肯定听见了…… 不过,时可欣没提宋心愈的名字吧? 唔,很好。 时沐阳瞄了眼宋心愈,捂着手机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你是大喇叭吗,给我小点儿声,什么进展不进展,就只是拆迁和被拆迁关系。” “能搭上关系二字的,就都不是一般关系。”时可欣声音里尽是自行猜测后的了然。 “掌握关系的主动权在我手里,一般关系或是不一般关系,拥有主动权的人说的算。”时沐阳神态自若风度翩翩,“说罢,什么事。” 时可欣声音里立即洋溢着满满的不怕死的青春气息,“她上次不是借给我一个绿围巾嘛,我又满血复活了,琢磨着要还给她呢。” “那你就还啊。”时沐阳抬头在不远处低头按手机的宋心愈身上打了个转儿,漫不经心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地址。” “你让我还?”时可欣抻了个懒腰似的感慨着说:“啊——天空这么蓝,确实适合串门交朋友啊,谢谢您把机会让给我啊。” “围巾是吧。”时沐阳立即改口道:“我明天去你们学校取去。” “你又要去还了?”时可欣却摆起了谱,“您这一会儿让我还,一会儿又要你去还的,怎么就都是你说了算了?” 时沐阳嘴角一抹笑,慢悠悠地说:“上帝没办法陪伴每一个人,于是创造了父母。当父母离你而去时,保护神就离开了你。但是,你很幸运,还有我这样一个哥。” 时可欣顿时又憋气又感动,呵呵笑了两声,“我明天在学校等你。” 时沐阳通话结束时,胡松那边也通话结束,朝时沐阳和宋心愈走了过来。 时沐阳对胡松下巴一扬,“你车钥匙呢?” 胡松拿出来递给时沐阳,“你干什么?” 时沐阳把车钥匙递给宋心愈,温言温语道:“你先开这辆吧,去接婆婆和田乐。” 胡松:“!” “不,不用了。”宋心愈忙道:“我,我已经——” 时沐阳坦诚说道:“我早上喝了两口酒,所以我和他只能把这辆车开到4S店拿去修,你要是不开这大众车的话,就只能把这辆车扔这儿了。” 宋心愈小声地说:“还,还有代,代驾啊……” 胡松扑哧一声失笑,“你好聪明哦。” 时沐阳瞪了胡松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沃尔沃说:“我去把安全座椅给你换一下。” 宋心愈紧忙小步跟上,“不,不用,我,我来吧。” 时沐阳拉开车门,他一手撑着车顶,微微垂眉,接着黑眸逐渐眯起。 安全座椅的安全带正复杂的绑在一块儿…… 宋心愈站在他身后,心想他应该没安装过安全座椅,更没拆过吧…… 宋心愈便无意识的穿过时沐阳的撑着车顶的胳膊,钻了进去。 她细声细语地说:“我,我来吧。” 时沐阳看着弯腰穿过自己胳膊钻进车里的宋心愈,弓着纤细的腰肢在那儿摆弄着安全带,小小的身体,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 时沐阳忽然感觉嗓子眼儿以下的地方重重一跳。 时沐阳握住宋心愈的手腕,轻轻将她拉出了车,“我来吧。” 时沐阳动作熟练地把安全带撤下来,搬到胡松的大众车上,又拽着安全带在安全座椅的靠背后面动作利落的穿来穿去,很快就将安全座椅安好。 宋心愈:“……” 时沐阳拍了拍手,自信地笑说:“行走江湖,什么都会点儿。这车你就先开着吧,过两天我有空了去你——”说着,时沐阳余光看见那到那辆红色甲壳虫擦过他们身边离开。 时沐阳猛地抬头,看到里面开车的男人,眉头顿时皱成一道川字,眼底渐渐露出一片凶光。 忽然,宋心愈拽住了时沐阳的衣角。 时沐阳:“?” 宋心愈指着安全座椅上面绑得乱七八糟的安全带:“安,安错了。” 分卷阅读30 第13章 宋心愈带婆婆和田乐去了海洋馆和动物园,田乐开心的不得了,晶亮的眼睛到处看个不停,对新鲜事物有着强大的好奇心,硬撑着中午没有睡觉,一直在兴奋地左瞧瞧右看看,直到下午4:30动物园关门的时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车里,结果刚上车,田乐就睡着了,宋心愈给他买的小猪佩奇玩偶咕噜噜的从他怀里掉到地上。 田乐睡脸肥肥的,睡了没多久,小嘴儿就轻轻张开,露出两颗小牙,落了口水来,可爱的笑着的睡脸是对这一天游玩的极致满意。 婆婆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看着宋心愈开的又破又脏的车,等田乐睡着的时候问她:“心愈啊,你这是租的车还是借的车?你每次租车不都是很干净的吗?” 后视镜里宋心愈已经将头发束起,也摘了帽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阵不自然,“主编借我的车。” “你这个主编可真是好人呢,总是很帮衬你。”婆婆感慨道:“可这个社会总是对好人不友善,好人没有好报,祸害偏偏遗千年,哎。” 宋心愈认真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嘛。不过您放心,对我好的人,我都会报答的。” “为善者受贫穷更命短,造恶者享富贵又寿延,你就是太善良了。”婆婆花白的头发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又看到宋心愈年轻的脸,便释然的笑了,“那你什么时候还车呀?” “一会儿我微信问问他吧。”宋心愈体贴地劝道:“婆婆您也累了吧,累了就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嗯,一定要及时还车呀,”婆婆嘱咐道,“都是人情,拖久了会牵扯出人情的事端。” 宋心愈用力点头,将婆婆和田乐送回去后,她给车加满了油,又去刷了车,就在微信上发文字问时沐阳她怎样还车。 时沐阳却久久没有回复,宋心愈几次点开微信界面,又几次确认自己有连网络,页面上他回复的最后信息是她上午微信问胡松的车加几号油他回复说92号油的对话,宋心愈只好将车开回了家,暂时放下这件事,按部就班地准备下一周的漫画工作和油画工作。 接着周一周二连着两天,时沐阳都没有联系她,也没有回复她发的那条微信,她每次想主动再问的时候,又都前思后想后算了,他是个很忙的人,等到他有空或者他需要车的时候自然会联系她的吧。 可是再忙的人,回复微信的时间应该有吧? 是不是觉得她很唠叨很烦? 她撞了他的车,他应该很生气吧…… 他肯定很生气,她不仅仅是撞了他的车,连西滩村的房子也拖着不签字…… 下次还车的时候,要问清楚修车多少钱,赔给他一些吧。 宋心愈画画的时候总是不时地冒出这些小心思,连带着的后果是比平常画得慢了,进度慢下来,主编都发微信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 好尴尬…… 至于这两天,时沐阳其实是忙得连轴转,四十八小时只睡了三个小时,顶着黑眼圈不停地打电话和去现场,根本没有看微信的功夫。 亏了宋心愈的这一撞,时沐阳认识了陈冬国,车祸当天晚上时沐阳和陈冬国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陈冬国和时沐阳称兄道弟的聊得很是投缘,然后时沐阳才知道陈冬国手底下不是只有两条船,而是养了一批船,是个大老板,前阵儿陈冬国刚和一个物流公司闹掰,正联系新合作。 在酒桌上双方的背景实力和经济能力都透了底,大概了解对方的可信任度,时沐阳当场就和陈冬国签了口头合作协议,三人在私房菜馆子喝完,晚上时沐阳又陪胡松喝了一顿,第二天一早陈冬国的五只船同时到达港口,还全是重柜,时沐阳立即和胡松发动手里所有的资源联系车卸货。 时沐阳和胡松开的不是大的物流公司,相比陈冬国,他俩才是挂的名头,平时都是朋友有一条两条船来卸货,他俩打两个电话联系卸货就完事儿了,这一口气来了五只船,俩人忙得不可开交,两天就吃了两顿饭。 时沐阳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开始大生意小买卖只要有利润就全部不放过,虽然物流赶不上干拆迁赚得多,但也都是钱,是钱就没有不赚的理,这又是和陈冬国合作的头一单,他本也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就前前后后亲力亲为,造的是灰头土脸的,就为了以后长期合作的大利润。 时沐阳和胡松在港口的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集装箱中间休息喘气,俩人累得跟狗似的。 胡松深呼吸说:“要累瘫了。” “你有我累吗?”时沐阳气若游丝地说:“我到现在好像还都没醒酒呢,你可是滴酒未沾啊。” 胡松:“我滴酒未沾?从和陈老板喝酒开始,再到你家,都是你挡着我不让我喝啊,也不知道是我分手还是你分手。” 时沐阳:“我疯了我让你喝酒?” 胡松笑呵呵摇头,又忍不住深深感叹说:“宋心愈这一撞啊,撞出来这么个豪爽的大老板……这姑娘可真他妈的是个福星。” 时沐阳笑 分卷阅读31 了,笑得直耸肩,肩膀一抖一抖的。 阳光甚是明媚,时沐阳靠在胡松肩上,仰头望着有零星的几片白云、却依旧湛蓝无比的天空,心想这洒下的金色阳光好像羞红着脸的宋心愈站在云端给他洒钱洒金币似的。 晃眼,好晃眼。 胡松肩膀向上顶着,顶得时沐阳脑袋跟着一晃一晃的,胡松龇牙咧嘴地说:“您能不能别笑得一脸淫荡。” 时沐阳依然在笑,笑得就是一脸淫荡。 胡松赞赏道:“宋心愈这个小姑娘,跟你这种人一对比,确实挺美好的。” “我这种人怎么了?”时沐阳哼哼着反问,“要信誉有信誉,要人品有人品。” “要心愈有心愈?哎哟一语双关呐?”胡松又叹道:“就是小姑娘话太少了,还结巴。” “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没听过啊?”时沐阳脸色一沉,站起身来,俯视着胡松说道:“世上真正有用的话超不过十句,你想想你那前女友,一天到晚嘴不消停,说的最有用的是不是就俩字。” “哪俩字?”提起前女友,胡松整个人都丧了,耷拉着脑袋瘫在集装箱上。 “分手。”时沐阳微笑着说:“这两个字啊。” 说罢,时沐阳不等胡松反应过来,自己拎着手机大步走了。 等胡松反应过来要骂他的时候,时沐阳已经在港口边儿上找了个非常舒服的简直适合垂钓的位置坐下,旁边还有人摆了一圈的贝壳,时沐阳笑笑,悠闲地坐在岸边,翘着二郎腿,打开手机微信。 两天没开微信,刚打开,群消息个人消息一窝蜂的提示起来,时沐阳等微信全部振动提示完,才从里面找出了叫小鱼的微信名字,看到未读消息是:车用完了,谢谢您,请问我怎么把车还给您? 时沐阳刚要回复,忽然想起时可欣来,返回时可欣的聊天界面,有两条未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去取围巾,再不去取她就要亲自送回去了。 时可欣以前明明很乖巧的,怎么和男朋友分手后就变了样儿…… 女人呵,女人的每一次变化和成长都是来自于男人啊。 时沐阳将手机举到唇边儿,对着宋心愈的微信语音道:“我这边一直在忙,刚看到你的信息,周三下午吧,周三下午我给你发个地址,麻烦你帮我把车送回来。”说着他故意似的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两天没睡了,吃饭也就吃了两顿,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只能你帮我开过来了。” 时沐阳刚将语音发过去,身后就响起了震惊的声音。 “哎哟哟哟哟,我阳哥我阳哥,哎哟哟哟这是在撒娇吗?”胡松站在时沐阳身后,震惊间夹杂着鄙视,“我阳哥啊我阳哥,你一大老爷们的,你躲这儿来跟一小姑娘撒娇?” 时沐阳恼羞成怒,捡起边上的贝壳就朝胡松扔过去,“滚——” 胡松一跃躲开,听见时沐阳手机振动响起,坏笑着跑开了,边跑边说:“她可是个小雏儿,你悠着点儿撩啊,别下手太早给撩跑了啊,要是火力太旺欲求不满什么的,我给你介绍KTV的公主啊,别憋坏了——” 胡松跑开的背影跟个猴儿似的,跑得还贼快,把时沐阳给气笑了。 时沐阳坐在岸边,半眯着眼,笑着看宋心愈发来的文字:那您好好休息。 时沐阳手机放在唇边儿,继续轻言道:“我开车呢,别发文字了,以后都发语音吧。” 片刻后,宋心愈语音回复道:“好的,您的车修好了,对吗?” 小姑娘的声音确实悦耳动听,时沐阳听着海风声,看着港口的一艘艘船,一望无垠的海岸线,连听了三遍宋心愈的语音。 她的声音仿佛从海上而来,又空灵梦幻,又近在咫尺,真是太他妈的有意境了。 时沐阳温柔的笑说:“车还没修好呢,开朋友的车,你手机修好了?” 宋心愈回复道:“嗯,修好了。” 一个轻轻的“嗯”字,时沐阳听得好像都能看到宋心愈抿着嘴唇郑重其事地边点头边“嗯”出这个字。 “嗯”这个字,有点儿挠人心呢。 这个不善言辞的,羞涩的,又认真的女孩,真的单纯的有些美好呢。 时沐阳下意识接着问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发完才发现这问题有点儿亲昵,赶忙按了撤回,转而发道:“所以手机是出了什么问题?” 宋心愈坐在工作桌前,电脑上显示的是她正在画的少女漫的线稿,流畅的线稿勾绘的是站在海边正看海的背影,右边男孩右手插兜,左手放在体侧,左边女孩衣袂纷飞,长发飘飘,小心翼翼地向男孩伸出右手想要触摸男孩身侧的左手。 电脑旁放着打印出来的公司编剧写的剧本,数位板旁放着一沓道林纸,最上面的道林纸上写着宋心愈发给时沐阳语音的草稿,字迹清秀工整。 宋心愈低头按着手机,聊天页面是主编,主编问:小鱼,明天能交稿吗? 宋心愈回复道:能的。 分卷阅读32 然后宋心愈才返回到和时沐阳聊天的界面,按下扬声器听时沐阳又发来了什么信息。 先是一条消息撤回的提示。 不知道撤回了什么…… 然后是时沐阳夹着海浪声问她:“所以手机是出了什么问题?” 从他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听着就并不像在开车啊…… 而且怎么好像他还很有时间跟她聊天似的呢? 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谈拆迁的事了? 宋心愈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还急着交稿呢啊…… 宋心愈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好给时沐阳的文字,低声念好,轻按发送键发过去。 时沐阳在岸边眯眼晒太阳,翘起的二郎腿闲闲的晃着,举着手机等了两分钟,等来了宋心愈的语音回复,他笑着点开听。 宋心愈说:“电池老化,换了电池就好了,您在开车吧?您注意安全,我就不打扰您了。” 时沐阳:“……” 这是不想跟他聊了??? 这时胡松忽然握着手机急急地向时沐阳大步走来,“那辆甲壳虫的车主查到了。” 第14章 自打时沐阳知道了那辆红色甲壳虫车的车主是谁,心情就一直蒙上了层冰霜,沉默不语的模样让胡松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引来时沐阳冰冷的目光。 但五分钟后,时沐阳就恢复了往常的如沐春风般的温和模样。 胡松:“……” “你……”胡松试探地问:“没什么反应?” “反应肯定是有的。”时沐阳眯眼望着开始涨潮的海,漫不经心地说:“但是过了生气就暴躁的年纪了,手底下那么多公司呢,喜怒不形于色总是要做到的。” 胡松佩服的冲时沐阳竖起大拇指,“牛逼的始祖。” 时沐阳抬脚就踹了胡松一脚,“说谁是牛呢?” “我是我是。”胡松硬生生挺下时沐阳并没用力的这一脚,又担心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时沐阳却只看着风浪和海滩轻声说:“涨潮了。” 港口的车全部联系完,货也全部装完,时沐阳和陈冬国好兄弟一般的通话结束,这笔钱算是顺利赚到了。 时沐阳冲胡松挥了挥手,“你回吧,我去找余塘。” “我和你一块儿去,我不累。”胡松下意识抬脚跟上。 “你很累。”时沐阳关心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一个转儿, “眼睛熬得通红,回去补觉吧。” 胡松又要说话,时沐阳心平气和地说:“我心情不好。”接着他转身去走向停车场,背影风度翩翩,又充满拒绝之味。 他心情不好,表面上却又心平气和,这是胡松最不敢惹的时候。 胡松憋得嘴唇直抖,想说话,又不敢说。 等时沐阳上了车,胡松才委屈地说:“咱俩开一辆车来的啊,你走了我咋整……” ** 周三下午三点,宋心愈终于将新一小章的画发给了主编,工作全部完成,做好给时沐阳还车的准备。 洗漱完毕,戴好帽子,背上包,穿上鞋,拿起钥匙,宋心愈站在进门玄关处微信联系时沐阳,文字问他,“请问您在家吗?我去给您还车。” 却等了三分钟,也没有等来时沐阳的回复。 大概是在忙吧? 或者是不在家? 宋心愈只好摘下帽子,放下包,脱了鞋,放好钥匙,走到电脑前继续画画。 过了两分钟,时沐阳的微信语音回复过来了,声音依旧温和带笑,“不是说以后都和我语音吗?我在家,麻烦你送过来吧。” 在家的话,就是没有开车,没开车为什么还要语音…… 打字多方便啊…… 宋心愈正要回复,又收到时沐阳发过来的一个地图定位,接着是五个字的地址:中房区北苑C323。 中房区,是新建的区吗…… 大学的时候还很了解阜宾的各个区,宿舍舍友和同学会经常提阜宾的事,也会跟着她们一块儿出去,但毕业后这两年,除了婆婆和田乐,就没有和谁交流过了,不知道中房区在哪儿呢。 对了,除了婆婆和田乐,还有主编…… 大概主编是她联系最多的人了。 想起主编,宋心愈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赶忙晃晃脑袋不再想,在纸上写好草稿,语音回复时沐阳道:“好的,我到楼下了给您打电话。” 时沐阳这次秒回道:“提前给我打电话吧,我去楼下等你。” 宋心愈便重新戴上帽子,背上包,穿好鞋,拿起钥匙,定好位,开门出去。 手机导航显示从她家到时沐阳家是19公里路,用时46分钟,路程线路显示有有三处正堵车的红色标志,宋心愈想了想,选择了另外一条显示22公里的路绕路过去,正好途经女子骑警基地。 女骑警们沿街巡逻的传统已经二十年,很 分卷阅读33 多来阜宾游玩的游客的必行之地之一,就是到女子骑警基地一赏令人震撼的女骑警们。 英姿飒爽的女骑警们身着红色或白色的马服,黑色马裤,黑色皮鞋,骑着或黑色或棕色的威风凛凛的骏马…… 下次画画的时候兴许可以用到。 宋心愈笑了一下,眼睛下面露出一个笑涡,驱车向女子骑警基地开过去,一路确实畅通无阻,导航还是很准的嘛,宋心愈心情尚且不错,只要不和人交流,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宋心愈还是很自在的。 就是宋心愈还没到女子骑警基地的时候,突然车后传来急切的车喇叭声。 宋心愈看了眼后视镜,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有一辆大客车,在按喇叭的就是这辆大客车。 于是宋心愈开了左转向变更车道,给这辆大客车让路,但是大客车还是喇叭不停,几乎她开到哪条道,大客车一直跟着,并且一声声的喇叭按得越来越急。 宋心愈已经被这辆大客车追得满脸通红,终于还是打着双闪停在了路边,同时后面的大客车也停到了她身后。 宋心愈双眼紧盯着后视镜,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犹豫着她要不要下车,慌张不安得直咽口水。 忽然,她看到从大客车上跑下来一个女人,女人戴着导游的红色小帽,手里拿着红色小旗,一身运动装外套着一件灰色马甲,直奔她跑来。 宋心愈满目惊讶,来不及反应时,女人已经打开了她的车门,弯腰以质问的口气问她:“你谁啊?!” 宋心愈整个人都是懵的,“你,你谁,你谁啊?” “你问我我是谁?”女人一脸怒气,扯着宋心愈的胳膊就让她下车,“我倒是要好好问你是谁,你给我下来!” 宋心愈呼吸变得急促,本就柔弱,被这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人拽得胳膊生疼,“疼,疼,疼,放,放,放手——” 女人身后的大客车又跑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女人的着装差不多,导游或是司机的样子。 男人喊道:“殷柔殷柔——你给我冷静点儿——干什么呢你这是——” 叫殷柔的女人虽然拽着宋心愈的胳膊,但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有即将掉下来的气愤的眼泪。 宋心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 “你心虚了是吧,你都结巴了!”女人大声喊道:“你为什么开着他的车?你谁啊?!” 开谁车? 这车是时沐阳朋友的…… 是那个戴大金链子的社会人的…… 所以是误会了吧…… 宋心愈心里想明白了,可嘴上却说不明白,“不,不,不,不——” 殷柔:“你不什么?你是他新找的人,还是你以前就跟他在一起了?你说啊,你说啊——” 宋心愈:“车,车,车,车——” 殷柔喊道:“车什么车?这车除了时沐阳就没人开过!凭什么你开啊,凭什么啊?!” 啊,这车除了时沐阳就没人开过吗? 所以面前这个女人是时沐阳的女朋友吗? 宋心愈:“误,误,误,误——” 殷柔气得都要崩溃了,“说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坠下来的司机拽着殷柔的胳膊说:“这一车的游客还等着你呢,马上就到女子骑警基地了,你要是想喊,也得把游客送到了啊,不然时总那边——” “你闭嘴!”殷柔已经满嗓子都是哭腔,“凭什么啊,凭什么分手还不到五天他就找人了啊——去死去死啊——” 时总? 分手五天? 宋心愈算着时间,今天周三,所以周六分手的吗…… 宋心愈:“这是我借,借,借,借——” 宋心愈越急越结巴,越结巴越解释不清,索性拿出手机拨电话给时沐阳,按下免提。 时沐阳正在整洁的家里跑步,听到手机响,来电是宋心愈,立即按停跑步机,故意气喘吁吁地接起来,就听到了对面又哭又吵的声音。 时沐阳顿时被震得脑袋一嗡,然后他皱着眉,仔细听着对面喊的话和音色。 “凭什么啊——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我要杀了你——” 明显不是宋心愈的声音。 “殷柔?”时沐阳听清好像是殷柔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扬声喝道:“殷柔,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殷柔听见传来了时沐阳的声音,立即闭上了嘴,看到是宋心愈举着手机,她眼泪跟着也一停。 宋心愈很贴心地把手机递给殷柔,然后她走到一旁去,留给殷柔和时沐阳两个人单独解释的空间。 这女孩又哭又吵又闹,肯定和时沐阳的感情很深吧…… 女孩长得也好看,虽然穿着导游服装,戴着导游小红帽,但是五官看起来真得好看。 宋心愈站在一旁思考着时沐阳和女孩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 时沐阳气 分卷阅读34 得直喊,“你给我闭嘴!你今天不是上班吗!你怎么回事?!” 殷柔听见时沐阳的喊声,她的声音瞬间小了下来,但还是委屈道:“你也认识她是不是?她居然开胡松的车,胡松是不是早就跟她有一腿了?” “祖宗啊,都他妈的是祖宗。”时沐阳气得直咬牙,“车是我借的,宋心愈是我朋友!你赶紧跟她道歉,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了,你赶紧跟她道歉去!” “我不,”殷柔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了,“你骗我,连你也骗我,怪不得他总说忙,总丢下我,他是不是早就——” “那姑娘是我的!不是胡松的!”时沐阳暴躁喊道:“是我的!我的!” 第15章 宋心愈低头站在绿化带上,握着方才被殷柔抓疼的左手腕,脸蛋儿红红的,脚又不自觉地变成了内八字,余光看到来往的车辆和人行道上的人,感觉自己像个古怪的异类,于是瑟缩着肩膀,不安地躲避着人们探究的目光。 夏风轻轻拂来,青草树叶发出瑟瑟的响声,宋心愈脸边的长发轻轻飘起,在风中飞扬,一身的雪纺的碎花连体裤也跟着风儿轻轻摇动,站在绿色的小树小草前,似乎比它们更柔弱。 周围的车辆与行人慢慢退去,独留着这个被夏时微风环绕的女孩儿。 打完电话擦着眼泪向宋心愈走来的殷柔,看到的就是这幅漫画一样的画面,她缓缓停下脚步,怕惊扰到这柔和的画面。 ……这就是诗词歌赋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啊,这就是黑暗的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时沐阳的单纯小美好啊。 完了完了,殷柔后悔莫及地拍了拍胸口,刚才她居然疯了似的把这小美好一顿臭骂,粗鲁的跟大老爷们胡松似的,吓得小美好连话都磕磕绊绊的说不清,瑟缩着身体直往后躲……时沐阳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开除了啊? 刚才电话里时沐阳气急败坏的声音,训斥她不懂分寸的态度,暴躁的喊着“这姑娘是他的是他的”那焦急的声音,还有后来时沐阳不自然地警告她别跟宋心愈瞎说乱七八糟的话…… 她这次得罪的可是时沐阳看上却还没拿下的小女人啊…… 殷柔忙扯起微笑脸,笑容可掬地把宋心愈的手机递还给她,谄笑着解释道:“对不起啊美女,误会您了,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是胡松女朋友,我叫殷柔,我看你开他的车,脑子一时就乱了,我跟您道歉。” 啊,不是时沐阳的女朋友啊。 “没,没,没关系。”宋心愈接过手机,不住地摇头说:“没,没事。”顿了顿又道:“我,我叫,宋心愈。” “那……你先看看手机?”殷柔小心翼翼地说:“阳哥好像给你发微信了。” “啊?哦,好。” 宋心愈打开微信,看到时沐阳发来的语音,便打开放在耳边听着。 时沐阳带着对她的歉意和关心说:“殷柔是胡松的女朋友,一时着急,没控制住情绪,你吓坏了吧?我去……” “赶紧上车啊,别聊了——游客都要急眼了——”大巴司机大喊殷柔的声音将时沐阳后半段的话给盖住了,宋心愈正要再听一遍的时候,殷柔又喊着回答司机,“知道了——” 殷柔的嗓门很高很亮,像是特意练过的用丹田发音,转而又变成了温柔的女人声音轻问宋心愈:“车钥匙呢?” 宋心愈乖巧地伸手指了指车,意思钥匙在车里,没拔钥匙。 “唔。”殷柔若有所思地应着,忽然牵起宋心愈的手往大客车方向跑。 殷柔如同轻盈的燕子展翅飞扬,宋心愈仿佛受到惊吓又不得不慌张奔跑的小鹿,阳光在发丝上闪着光,耳边拂过暖洋洋的夏风,殷柔经过司机身边快速地说:“你去开那辆大众车,我去开大客车,骑警基地见。” 司机:“哎哎——” 宋心愈:“哎哎——” 殷柔力气不小,又拽着宋心愈刚刚发疼的左手手腕,宋心愈挣脱不开殷柔,又忍疼的冒汗,像被只小猫似的被殷柔给拖上了大客车。 宋心愈刚上去就看到了大客车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全都在盯着殷柔和她看,宋心愈脸一红,转身就要走,殷柔却已经按下电动门关上,对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游客歉意的笑说:“对不起各位游客,小柔耽误了各位游客三分钟,今天晚上的团餐,我以个人的名义为大家填两道菜,希望大家不要投诉我哦,”她诚恳地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拜托大家啦。”停顿了五秒钟才直起身来。 殷柔这样说给填菜,又九十度鞠躬,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脾气不好的游客也不好说什么了,纷纷应着殷柔说没关系,出来玩的早两分钟晚两分钟没关系。 殷柔坐到驾驶位上,随手指着售票员的座位对宋心愈笑说:“小心啊,你坐。” 小心什么?宋心愈红着脸坐看看右看看,并没看到什么问题,犹豫了片刻,迟疑地坐下。 殷柔熟练地启动了大客车, “司机大哥临时有事,先由我来做各位的司机,各位放心, 分卷阅读35 我曾经做过三个月的大客车司机,碰到的唯一紧急事件就是在高速上有乘客内急,各位没有内急的吧?” 有些游客笑了起来,气氛也活跃了些,殷柔边开车边高声继续做着导游工作:“好的各位游客咱们去女子骑警基地咯,您坐好咯——咱们这个女子骑警基地是阜宾的一大特色,是成立于1994年,它是集治安、巡逻、安全保卫、城市管理、体育运动和礼仪表演一体的礼仪警卫,曾接待过多次我国的领导人和外国元首,像苏格兰高地风笛士兵,高戴熊皮毛的英国皇家卫队,都是一种文化和历史的传承——” 宋心愈微微侧过身体尽量不去接受游客们对她异样的巡视目光,一边偷偷打量着殷柔,殷柔五官精致灵动,笑起来时颊边有两个酒窝,和发脾气不讲理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此时此刻很开朗的样子,嘴里的导游词说得生动流畅,不时穿插两句小笑话活跃气氛,同时目光坚毅,大客车的手动挡换得十分利落。 她们俩应该是同龄人,但殷柔好像在社会上历练了很久,经历了很多,那种不受环境所影响自由自在的样子,好羡慕……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说话,清晰有条理,快慢有度,能够轻松自如的应对这么大的一个团…… “小心啊。”殷柔忽然说道。 宋心愈闻声又一次左右看怎么了,却仍旧没发现问题,抬头看向开车的殷柔,殷柔开车的间隙回头看她说:“我叫你呢,你不是叫小心吗?” “啊?啊。”宋心愈脸又羞红了一瞬,还没有人叫过她小心。 “我刚才的行为太鲁莽丢人了,还在你面前又哭又叫的,等下我把团队安排好了,请你吃饭道歉和赔罪。”殷柔边开车边笑说:“再加一下你微信,没事儿的时候咱们出来聚一聚,我和阳哥也认识很多年了,都是朋友嘛。” 宋心愈:“啊,啊。” 殷柔:“啊什么?你一会儿没事吧?” 宋心愈结巴着说:“我还要,要去还,还车。” 殷柔:“还车?还什么车?哦对,你开的胡松的车,你要去给胡松还车?没事,不用还,送你了。” 宋心愈:“……” 车是要报废了吗,说送就送? 宋心愈解释道:“时,时总。” “啊,你要去阳哥家还车?”遇到红灯,殷柔停下车来,看向宋心愈,“那他应该在家等你呢吧?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不让你上车了,我还以为你没事儿呢。” 宋心愈:“……” 并没有给她机会说啊…… 殷柔:“走走走,快走快走,阳哥的人我可不敢耽误了,耽误了是要杀头的,你说你怎么不早说。” 宋心愈:“……” 殷柔听宋心愈要去时沐阳家呢,便不敢再闲扯了,刚一到女子骑警基地就把宋心愈给送上了胡松的车,给宋心愈系好安全带,又从兜里拿出一沓票,从中抽出两张票来,硬塞到宋心愈怀里,边说着,“送你两张下周末自助餐的票,给你赔罪,你一会儿千万要跟阳哥说点儿我好话哈。我这在阳哥手底下干活,可怕他扣我工资了。” 宋心愈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票,时沐阳送给她画展的票,殷柔又送给她餐厅的票,怎么现在开始流行送票了吗…… 殷柔笑着对宋心愈抛了个媚眼,“小心啊,路上注意安全,下次约上阳哥,咱们一起吃饭呀。” 殷柔拍了拍她的车门,举着小红旗笑着跑开,碰到年轻的女游客,殷柔好朋友似的搂着游客说说笑笑的离开。 这个女孩好风风火火的热情啊……热情的她几乎要招架不住…… 宋心愈拍了拍红得发烫的脸颊,继续导航到时沐阳家的中房区,不成想从骑警基地到中房区的路上又有两个红色堵车提示,宋心愈这次不敢再绕路了,担心再生出岔子事端。 左手腕被殷柔拽得不敢动,一动就疼,只能用右手握方向盘,慢悠悠地开向中房区。 一进入中房区,视野就开阔了,连车也骤然减少不少,接着,宋心愈的内心受到一个不小的冲击。 这中房区现今是个洋房别墅区…… 她以前来过这里,当时是叫上白石岭公园,有很多大学生会坐公交来这里聚会野餐。 什么时候变成洋房别墅区了?只听说过拆迁建公园,还没听说过拆公园建洋房的…… 中房区北苑C323,宋心愈缓缓停下车,低头翻看了一遍时沐阳发来的地址,尝试导航中房区北苑,这时车窗忽然被敲响。 宋心愈抬头,看到一身运动服的时沐阳正站在她车边,隔着车窗,弯腰笑看着她,“嗨,又见面了。” 时沐阳脑门有细细的一层汗,被太阳晒得脸颊微红,像是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但心情很好的样子,语气愉快活跃。 宋心愈忙打开车门下车,左手腕一动就疼,只能用右手别扭艰难地打开左车门。 刚下车,她就隐约闻到时沐阳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男人的汗味儿,像是健身运动后男人 分卷阅读36 专属的味道,她脸一红,忙垂下脑袋。 时沐阳声音却不再那么愉快活跃了,紧着嗓子问:“你手怎么了?” 第16章 时沐阳皱着眉,在太阳光底下,除了额头上有细细的汗,连头发都出了细细的汗,闪着焦急的光。 “手伤着了?”时沐阳问。 宋心愈摇头,“没,没事。” 时沐阳伸出手来,假笑道:“没事是吧?没事你握一下我手,来,握啊。” 宋心愈:“……” 宋心愈尝试着动了动手腕,疼,挺疼的,像是牵扯到了哪个筋哪个骨头,可总不能说是被殷柔给拽的吧,时沐阳和殷柔是朋友,她和时沐阳和殷柔却都不是朋友,算了忍一忍吧,回家上点云南白药和红花油就好了。 宋心愈强忍着疼在时沐阳面前晃了晃手,若无其事道:“你,你看。” 时沐阳:“……” 时沐阳锁着眉头气道:“你当我瞎啊,看不见你皱眉?殷柔是不是打你了?我问你话呢,殷柔是不是打你了?!” 时沐阳那表情好像要打她似的,宋心愈被吓了一跳,小声说:“没……” 时沐阳拿出手机扬眉说:“没打你是吧?我给殷柔打个电话就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趁我现在还没打电话,你坦白说你这手怎么了,我可能就不找她算账了。带你去医院看看,这事儿就算了。” 这咋还要找殷柔算账了呢…… 宋心愈忙伸手拉住他说:“就不小心抻,抻了一下。” 时沐阳顺着自己的运动服袖口,看向宋心愈握着他手腕的右手,手指纤细,又看向宋心愈红红的脸,一脸不想麻烦他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时沐阳深吸一口浊气,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受伤了就要让人知道,不然受伤还有什么意义。” 宋心愈心想这说的是什么话,自己受伤自己疼,无论如何别人都不能感同身受,那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时沐阳轻轻抬起宋心愈耷拉着的左边胳膊,没敢碰她的手腕,小心地向上卷起她的衣袖,仔细地垂眸看着。 时沐阳道:“都肿了,骨头也突出来了。”殷柔这他妈的是使了多大的劲儿,是他妈的把吃奶的劲儿和便秘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吗??? 时沐阳食指试探地碰了一下肿起来的地方,宋心愈疼的手指头跟着一颤,嘴角跟着一抖。 “不,不疼。”宋心愈一脸认真地看着时沐阳说:“真,真不疼。” 时沐阳被宋心愈给气得感觉他手腕都疼了,绕过宋心愈径直上了车,看宋心愈傻傻的站在原地,他脑袋伸出车窗喊道:“干什么呢!上车!” 时沐阳喊完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太友好,吓得宋心愈缩起了肩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忙挤出温笑来,关心地解释道:“我有朋友是中医,跌打损伤正骨推拿,都不是问题。上车吧,带你去看看,这可不是云南白药和红花油能治好的。” 宋心愈听时沐阳提起头回见面她夹伤他手的事,立即不敢倔强了,灰溜溜的上车,“谢,谢谢。” 时沐阳心里都要被殷柔气炸了,殷柔先是截了宋心愈的车在大街上大哭大叫,后又拉伤宋心愈的手腕,她怎么就这么欠呢,活该和胡松分手,应该让胡松把她哄好了,再狠狠的甩掉她。 时沐阳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好一会儿,才恢复往常的温和,“现在这个时间去医院,拍片子的都要下班了,专家又大多都是上午坐班,所以我就先带你去我朋友那看一下吧,如果严重的话,明天我再……” 宋心愈好像没有听时沐阳说话,而是在专心致志地系着安全带,她右手扯着安全带往左边的安全扣上扣,有些费力的样子,时沐阳便侧过身体靠近她,伸手握住她的安全带欲帮她扣上,刚一靠近,就闻到了宋心愈身上清新的苹果味儿,时沐阳下意识想,是用的苹果味儿的沐浴露吗? 宋心愈却肩膀一用力,挡住了时沐阳的靠近,同时咯哒一声响起,稳稳地扣上了安全带。 时沐阳:“……” 时沐阳没能和宋心愈亲密接触,只能继续道:“明天我再陪你去市中心医院去看,医院我也有朋友,不用排队。哦对了,你画画不是用左手吧?” 宋心愈答道:“右,右手。” “那就好,坐稳了,走吧。”时沐阳说着启动车子。 但却…… ……没打着火。 时沐阳纳闷地看了一眼宋心愈,继续启动,却仍旧失败,刹车,挂挡,手刹,全部确认一遍没问题,还是没法启动。 时沐阳转头看宋心愈说:“你……” 宋心愈忙举起手打断他道:“我没,没动,我哪,哪也没,没动。” 时沐阳失笑道:“没怪你,他这车偶尔会犯点儿毛病,上周就坏了一次,就想问问你之前有没有碰到打不着火的时候。” 宋心愈摇头,灰溜溜的放下手,心想上周就坏过一次了,那你为什么还把车借给我用 分卷阅读37 呢,就不怕我开车的时候坏在半路? “没事儿,我让朋友给我送辆车来。”时沐阳说着拿出手机按号码,但号码还没拨出去,电话已经先响了铃声,一段不同于马林巴琴的声音,是一段像紧急事件的提醒铃声。 时沐阳听见这铃声后就皱起了眉,再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但很快恢复原状,他推门下车对宋心愈温和道:“我去接个电话,你手腕尽量别动。” “哦,好,好。” 宋心愈乖巧地坐在车里等时沐阳,一边偷偷打量着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时沐阳。 画展那天她坐过他的车,一路上他接的每一个电话都没有避讳她……不知道今天这通电话会是什么特别的事呢?还为这个人设定了这么特别的铃声提醒? 是不是有急事?要不要让他先走,她一个人在这里等救援? 时沐阳一身深灰色运动服,单手插兜打电话,边讲话的时候边漫步沿着绿化带漫步走动着,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很少有弯背的时候,宋心愈抬起拇指食指,像在素描人物时做测量一样,伸直了胳膊做时沐阳的身高比例测量。 站七坐五蹲三半,他的身高好像七个半头长呢,米开朗基罗也是七个半的黄金比例。 看着182或183高?会阴高得有1米了吧?腿真的好长…… 他要是再瘦一些,就可以做她的漫画男主模型了呢,不过现在的身高体重也已经很完美了,她那些漫画小读者和直播观众,应该都会很喜欢这个真实原型,就是不知道腰细不细,或者…… 宋心愈正伸手比划着呢,突然和转过身来的时沐阳对上视线,当场被抓到在偷看,宋心愈脸唰的红了,慌张的放下胳膊,垂下小脑袋低头看鞋。 时沐阳心情瞬时间就好了,放下电话走过来,双臂撑着车窗,歪头笑,“刚才给你发完微信我就到楼下接你,等也等不到,直接跑出来两公里。”他摸着脑门的汗说,“看见没,汗还没消呢。”语气又像邀功又像撒娇。 “您跑,跑来的?”宋心愈惊讶的抬头,在看到时沐阳脑门上的汗时,忙道:“对,对,对不起。” “别总说对不起和谢谢,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用说对不起和谢谢的物种。”时沐阳摆手笑道:“你怎么还给他刷车了,他这车从来就没干净过。” 宋心愈低声道:“干净些,些,心情好。” “我朋友十分钟就到了,随便聊会儿吧。上次我走得急,没来得及问你,画展看得还满意吗?”时沐阳双臂撑着车窗,翘着屁股,探头和宋心愈说话,好像准备就一直这么聊下去,没有要上车或是站起来的意思。什么都想聊,就是不想聊拆迁。 “很,很好看,谢,谢谢。” 时沐阳歪着头,好像特别喜欢看宋心愈在他面前羞红着脸低头的样子,心想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恶趣味,活了这么多年怎么才发现他这么爱看少女羞红脸的样子,前三十年里,他少了多少乐子啊。 但是好在,发现得还不算太晚。 “你为什么总这么不自信呢?”时沐阳笑说:“你长得很好看的,你试试抬起头来看看我的眼睛?” 宋心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上的红逐渐蔓延到了脖子和耳朵。 她垂着脑袋,身体往右边车门方向转了转,躲开他的视线。 哎呦我操,这小姑娘咋能这么可爱,时沐阳的嘴咧得越来越大,完全控制不住好心情带来的笑意。 再逗她估计她就要急了,别再推门下车跑了,时沐阳便正经人似的笑说:“那个画展我也挺喜欢的,维米尔的那幅《坐在维金纳琴旁的年轻女子》我也很喜欢,上流社会的贵族女孩,用演奏乐器的方式表达求爱,而光线在女孩身上也完成得非常出色。一个曾经被遗忘了二百年的画家,一个真迹仅存三十六幅的画家,是伦勃朗出色的接班人,真是荷兰的骄傲。”把程倩跟他说的话毫不含糊地复述了一遍,好像自己跟他妈的行家似的。 宋心愈惊讶地抬头问:“您懂画?” “不懂。”时沐阳笑着否定,但是又不做解释,又问她,“那你最喜欢哪个画家?” 宋心愈却不说话了,并不想和他深聊的样子,只是结巴地问他,“您朋友还,还,还,多,多久到?” 时沐阳心想我让他一个小时后再到呢,可有空跟你好好聊聊了,但他面上却表现得也很着急的样子,抬手看了看表说:“应该快了,七八分钟,应该能到了。” “车里有工,工具吗?”宋心愈忽然问他。 时沐阳怀疑道:“没……有吧?你要修?” “那我,去,去看看。”宋心愈侧身用右手解开安全带,径自下了车。 时沐阳忙走到后备箱说:“我来我来,你别动手了。” 打开后备箱,时沐阳愣了一下,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箱和工具,贼他妈的齐全,怎么平时不见胡松这么勤快? 宋心愈笑了一下,语气活跃了很多,“帮我打,打开引,引擎盖吧。” 分卷阅读38 时沐阳半信半疑地打开引擎盖,用支撑杆插到了支撑孔里,将引擎盖撑好后,不可置信地问一脸跃跃欲试的宋心愈,“你会修车?” “会,会一点儿。”宋心愈从背包里拿出湿巾来,在火花塞附近简单地擦了擦,边说:“帮我爸修,修过。” 宋心愈提醒时沐阳戴上手套,指挥着他用工具把点火线圈拆下来,时沐阳顿时满手套黑油,宋心愈探头去看时沐阳手里举着的点火线圈,指着上面的螺纹递出面巾纸说:“机,机油,擦,擦擦。” “就这样?”时沐阳迟疑地拿纸擦着。 宋心愈点头说:“还,还有这,这三个。” 时沐阳在宋心愈的指挥下,从大老板摇身一变修理工,油腻腻的手挨个擦拭火花塞的螺纹。 宋心愈吩咐道:“安回去,试,试试。” 时沐阳擦拭好火花塞,重新安回去,摘了手套,盖上引擎盖,回到车里启动。 启动…… ……成功。 时沐阳:“……” 时沐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是什么操作,这姑娘的技能是不是有点儿忒多了? 看向宋心愈,宋心愈又低下头开始看鞋,脸蛋儿上仅有一团若无其事的小红云。 时沐阳忽然觉悟到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恋爱结婚,她有经济独立能力,她也有生活独立能力,她还很坚强,手腕肿成那样也不吭一声疼,好像连朋友都没有,一个人生活着,所以她孤僻胆小不善言辞交流。 好想……抱抱她。 第17章 宋心愈总是不愿深聊,时沐阳心情有点儿阴郁,为免两个人都沉默使得宋心愈尴尬,时沐阳便给余塘打电话东扯西扯些没边没沿的事儿,电话里余塘几次要挂电话,他都没让挂,闲聊的就快连余塘每天吃了哪些菜上了几遍厕所都摸透了。 许久,时沐阳开车载着宋心愈终于到了时沐阳口中的朋友家的中医店。店开在六都街上的一个胡同里,六都街和宋心愈家和时沐阳家刚好是一个三角形的方位,车上的这四十分钟让宋心愈有些昏昏欲睡,下车时眯着眼,有些困顿的样子。 中医店的店面不大,两边各有一个蔬菜水果店和麻辣烫店夹着它。一楼牌子上白底黑字写着江氏大药房,二楼牌子上黑底白字写着江氏中医养生馆,很明显老板是江氏同一人。 但是一楼西药,二楼中药……宋心愈猜测这个江氏老中医的脾气会不会有点儿古怪? 宋心愈有点儿清醒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时沐阳走进一楼西药房,门口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大夫正在给一位老大爷量血压,中间儿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的女大夫正在摆药,看见她和时沐阳进来,更确切地说是看到时沐阳进来后,眼睛顿时一亮,赶忙停下手里的活,热情地走过来指着楼上说:“阳哥来啦,江叔在上边儿呢,他一个人。”又在看到时沐阳身后的宋心愈后,面部表情愣了一瞬,试探地问:“你和阳哥一起的?” 时沐阳笑着点了点头说:“嗯,我朋友,来看看江叔,妮子把这店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真能干。” 叫妮子的年轻女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要说什么,时沐阳转头用手虚扶了一把垂眉顺眼小媳妇儿似的跟着他的宋心愈,“怎么不舒服了吗?” 宋心愈摇了摇头,躲开了时沐阳的手臂,在外人看来俩人倒像是吵了架的小情侣,叫妮子的女大夫摔了药盒,冷着脸走出店望天去了。 二人走到一楼西药房的尽头,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中药味儿瞬间扑鼻而来,接着宋心愈就看到一个坐在茶桌旁左手夹着烟,右手正捧着西瓜吃的满嘴西瓜汁儿的身穿白大褂中年人。 宋心愈:“……”这个中医咋好像并不注意养生? 时沐阳:“……”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中年人蹭了满嘴西瓜汁儿,抬头间看到时沐阳二人,时沐阳身后还跟着一个脚下发飘脸颊绯红的小姑娘,张口就道:“咋的怀孕了?我这儿不管打胎。” 宋心愈:“……”好想走啊…… 时沐阳:“……”我忍。 时沐阳微笑着介绍道:“江叔,这是我朋友宋心愈,她手腕疼,麻烦您给看看。” “别叫叔,跟你说多少次了,我才四十五,差辈了。”叫江叔的中年人坐在原位未动,冲着宋心愈招手说:“小心啊,哪只手疼?来,伸出来,袖子挽上去。” 怎么新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小心…… 宋心愈绕过时沐阳,走到江磊跟前,挽好袖子,伸出左手臂,“这,这个。” 时沐阳探头看宋心愈露出的小胳膊,又细又嫩的白,可以想象她其他被覆盖的肌肤该有多么细腻滑嫩……时沐阳晃了晃脑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我看看,我看看,放松放松。”江磊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在宋心愈手腕上先摸了把脉,然后在宋心愈手腕上轻轻一掐,宋心愈顿时疼的整张脸都挤到一块儿了,还一边咬着牙 分卷阅读39 死不出声。 时沐阳道:“你轻点儿!” “你喊什么喊,这小姑娘都没喊。”江磊动作还是没减轻,来回掐着宋心愈的手腕感受骨头和筋的顺序,又一路掐到宋心愈的胳膊肘,忽然抬头呵斥时沐阳:“你是不是给她揉了?!” 时沐阳刚要反驳,宋心愈忙说:“没,我,我,我自己,揉的。” “哎哟你还挺护着他呢。”江磊呵呵地笑了两声,笑得宋心愈脸蛋又红了。 “揉是聚,切是散,这手腕儿哪要是肿起来了,千万不能揉,你就离心性的切它。”江磊絮絮叨叨地说:“你别瞧着这手腕小,可有八块骨头六条筋呢,钩骨,月骨,舟骨,三角骨,豌豆骨,大多角骨,小多角骨,头状骨八块骨头,阴阳两侧各三条筋,稍一不注意就错位,一错位就……”江磊话忽然一停,又和气的问宋心愈,“有旧伤啊?什么时候伤着的?” 宋心愈被掐得很疼,硬撑着不吭声,这会儿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很,早了,高,高中的,时候。” 时沐阳眉头锁了起来,怪不得头回见面她就备着云南白药和红花油。 “能给你复位,没什么事,就是会很疼。”江磊对宋心愈说完,神色复杂的看了时沐阳一眼,“数数吧,十五个数。” 时沐阳靠近了宋心愈两步,低声说道:“疼了就喊,就哭,别忍着,在人前哭总比回家后一个人闷声哭来得痛快。”他又伸出手放在宋心愈嘴前边儿,“实在疼就咬我。”看了看宋心愈低头不吱声的样子,知道他又被无声拒绝了,便放下胳膊,开始数着,“1,2,3,4,5……” 才数到5,就听宋心愈发出一道重重的闷声,时沐阳跟着呼吸一重,体侧的手指不由得握紧。 江磊道:“继续数啊。” 时沐阳继续数,“6,7,8,9,10……” 宋心愈似乎已经疼得屏住了呼吸,江磊道:“放松,别暗暗跟我使劲儿。” 时沐阳已经不数了,手轻轻放在宋心愈的肩膀上,像抚慰一样让她放松,动作即柔和又叫人无法抗拒。 沉默的五秒过后,两个咯哒的声音响起,江磊已经给宋心愈完成复位,“动动看试试。” 宋心愈动了动手腕,抬头看向时沐阳,惊喜道:“不,不疼了。”继而转头又对江磊道:“谢,谢谢。” 宋心愈又露出了她灿烂的笑脸,弯弯的月牙眼,单纯可爱的小白牙,还有额头上刚才疼得冒出的小细汗也渐渐地散了,时沐阳心情跟着好了起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的小脑袋瓜儿。 想着江磊刚才说的话,时沐阳又问江磊,“旧伤是怎么回事?” “你问她啊,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有旧伤就容易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复发。”江磊说着又回去继续吃西瓜了。 时沐阳正要问宋心愈,她却走过去对江磊说:“大夫,我抓,抓点药。” 江磊和时沐阳一同诧异地看着她。 宋心愈说:“黄芪二十克,丹参二十克——” 江磊惊喜道:“哟,小心还懂中药呐?” 宋心愈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道:“元胡,瓜篓,半夏——” 江磊皱眉问:“你没有心脏病啊,谁跟你说你有心脏病了?” “不,不是,我婆,婆婆。”宋心愈解释道:“她心脏,不,太好。” 江磊又惊讶地问时沐阳,“你妈什么时候有心脏病了?你爸没事儿吧?” 时沐阳:“……”头好疼。 时沐阳按着脑仁儿解释说:“婆婆是指她外婆。” 正在这时,风风火火的胡松却从楼下满脸窃喜的跑了上来,看到时沐阳和宋心愈两个人,胡松顿时一愣,“什么情况?” 江磊和宋心愈在里边抓药,时沐阳顺势拦住了胡松,轻描淡写地说:“她手腕脱臼了,被殷柔给拽的。” “这……”胡松心一惊,可千万别找他算账啊,一脸正义的推卸责任,“我俩分手了,你去找殷柔吧。” 时沐阳嗤笑了一声,“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正说着呢,时沐阳手机专设的急迫的铃声又焦急的响了起来,时沐阳锁着眉头对胡松说:“你照顾宋心愈,我去接电话,别跟她谈拆迁的事。”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小声说:“她和那些钉子户明显不是一根绳上的,你先做个她签字的假合同给他们看,把他们骗住了尽快签字,签完字就赶紧把房子拆了。至于宋心愈,周围人都搬走了,房子也都拆迁了,水电再一停,里面的老人孩子也没办法在那继续生活,到时候房子就算不签字,该拆也拆了。她脸小,不会跟咱们撕破脸皮拖到最后的,所以不用跟她谈房子的事。” “你太坏了,一天天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你打算留着她了呢。”胡松笑嘻嘻的冲他挥手让他赶紧去接电话,等时沐阳一离开,走到宋心愈身边,心想他问一嘴她什么时候签字应该不犯什么毛病吧,就撑着药台笑说:“美女你也在啊?打算什么时候签合同呀?” 宋心愈在低头等 分卷阅读40 江磊抓药,没吱声,胡松这一开口就踩不住刹车了,噼里啪啦地说:“我和时总一直挺为难的,好几方都催着我们,钱都快散没了,你们村子本来谈好的那几家,现在都嚷嚷着说你什么时候签他们就什么时候签,我们这已经投出去不少钱了,眼看你再不签的话,这个工程都要黄了,再说你想要什么数字,你也得跟我们聊一聊啊对不对。” 宋心愈已经抓完药付了钱,对江磊说了谢谢,转身低头往楼梯口走,胡松还在跟着她喋喋不休胡说八道,“你和时总也见过好几次了,相信你也能看出来他人比较温和,他一直很难开口跟你谈拆迁这件事。前两天你撞车那回,你也听见他说他喝酒的事儿了吧,他天天为这事儿失眠,不喝酒就睡不着,喝完酒就休息不好,都成死循环了。他现在还被一些其他的事情缠身,但他就是不说,他是那种不会开口麻烦人的人,还看你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又送你画展票,陪你看画展,还借你车,你把他车撞了吧,他一句怨言都没有,还把我车借给你……” 宋心愈忽然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转身对胡松轻声说:“字,我签,但,能不能,我最,最后签?” 胡松:“!!!” “行行行,只要你签就行,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胡松激动地说:“这两天我就给你送合同去。”说着又不理解地问:“怎么突然就又可以签了?为什么?” “我不,不想,耽误你,你们。”宋心愈坦诚又艰难的回答:“但我在等,等一个人回,回来,所以想,最,最后搬,不想他回,回来找,找不到,我。” 胡松试探地问:“等……你妈妈?” 宋心愈摇头说:“一个朋,朋友。” “男的?”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宋心愈身后。 宋心愈转过头来,看到的是气场莫名有些冷淡的时沐阳。 宋心愈慢慢地点了头,“嗯。” 时沐阳这几天的新鲜感顿时烟消云散了,心里的热乎劲儿也一瞬间变凉了。 他还当她是单纯的小白纸呢,以为可以任由他在这张小白纸上面画花画草画小人,原来是早有青梅竹马,怪不得他怎么撩她都不回应。 要知道人在火炉旁也会冻死的,如果有人不理他。 只能用雪去揉搓冻伤的双手双脚。 哎。 时沐阳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把车钥匙扔给胡松说:“我一会儿有事,你开车把她送回去吧。” 胡松指着楼上说:“我来取东——” 时沐阳对不明所以的宋心愈点了下头,“有事随时联系我,注意手腕别再抻着了。” 宋心愈结巴地说:“哦,好,谢,谢谢。” 时沐阳又要说什么,但只叹了口气,径直走了出去。 胡松看时沐阳脸色不好,忙跟宋心愈说了一句“稍等”,就大步追了出去。 胡松跟在时沐阳身后唠叨着说:“你生什么气啊,你看她这样什么都会还自己生活的女孩,估计换灯泡修水管这种事都会做,肯定经历的事儿挺多的,肯定要有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啊,不然爹妈都没了,也没有亲戚帮她,她早抑郁自杀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劲,人家等的没准儿就是邻居家一个对她挺好的小哥哥,可能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人家等的可能就是一个念头,谁心里最深处还没有个小执念啊,房子一拆,执念就没了,你不怕她自杀啊,我上回谈的那老太太,房子拆的第二天人就没了,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对一姑娘感兴趣了,她还是你一福星,你怎么说尥蹶子就尥蹶子不干了呢,你冷静冷静……” 时沐阳已经拦到出租车,这时终于回头道:“看见江叔模她脉了,一会儿你问问江叔她有没有什么需要调理的。”接着上车离开。 第18章 周末早,晨曦微露,时沐阳神采奕奕的开着沃尔沃驶进六都湖区的一幢别墅,径直从庭院门口开到入户门前,停下。 时沐阳一身清爽的晨跑灰色运动装,站在别墅入户门前,与庭院里的碧绿花园相契合,显得他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片刻后,别墅门打开,一位目光温和,气质温文儒雅,手托着杯黑咖啡的男人站在门内玄关处,笑说:“沐阳,现在是早上六点,你这是五点就起来,大老远的开车过来找我?” “我小姨还住宾馆不回家呢?”时沐阳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一楼客厅整洁得似是家政服务刚结束,他扬着下巴说:“大早上穿正装干什么,去换套运动服,上你们美院跑步去。” 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裤白衬衫的男人闻言没有多问,敞着门放任时沐阳进或不进,转身上了二楼,去换衣服。 时沐阳倚着门笑了笑,又扬声喊道:“余塘,我手机钱包都没带,早饭你请啊——” 不多时,时沐阳已经和余塘沿着阜宾美术学院的六都湖慢跑起来,两人身高体重身材近乎相同,步速也十分一致,不同的是时沐阳眼中有更多自信的桀骜,相反余塘目光一片平和。 六都湖旁 分卷阅读41 也有一些年轻的学生在晨跑,碰到余塘和时沐阳,笑着招手叫声“余老师早啊”,余塘微笑点头也道一声“早”。 学生们的脸上尽是稚嫩朝气,各个洋溢着青春,年轻的脸颊上胶原蛋白满满,跑起步来脸颊被活跃的血液充红,每当路过一个红脸蛋的女大学生,时沐阳都幽幽的叹口气。 太阳渐渐升起,时沐阳和余塘额头鼻尖微微出汗,慢慢停了下来,站在湖边的凉亭旁拉伸。 跑步时一路无话的时沐阳,依旧不言语,余塘笑了一下,问:“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时沐阳靠着栏杆,微眯着眼,眺望着远处的景色,连绵不断的山峰,被朝阳染上蜜色的香樟树,和海市蜃楼般的羞红着脸的女孩儿,悠悠叹道:“最近认识了一姑娘。” ** 同一时间,时沐阳新认识的姑娘,正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抱着绣着绿色叶子的抱枕,右手举着一杯啤酒发呆,她左脚边摆着一瓶已然空了的雪花啤酒。 床边的绿色小音箱里,正在播放Sia为《Beat bugs》献唱的《Blackbird》。 Blackbird singing in the dead of night, Take these oken wings and learn to fly。 Sia嘶哑又慵懒的声音里,悲婉又哀伤。 宋心愈抬手关了音响,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停留在主编发来的一段文字上。 主编:小鱼,公司老板签了新的合约,以后的业务重心会转移到影视制作,计划把现在的漫画项目以最快的速度完结,漫画部暂时关闭,你那边有任何生活上的困难,随时联系我。 宋心愈一口饮尽半杯酒,目光呆滞的用抱枕捂上脸,发出阵阵嗷呜的悲鸣。 要失业了—— 嗷—— ** 美院南门旁的自助早餐厅,时沐阳和余塘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透明玻璃窗上映着一张愁眉不展却依旧俊朗的脸,以及一张温其如玉的温雅的脸,前者为时沐阳,后者是余塘。 余塘不过比时沐阳大两岁,但动作气质却沉稳得仿佛比时沐阳大很多。 余塘手持刀叉,优雅的切着盘中的面包片,缓声问:“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时沐阳嫌弃地看了一眼吃面包片还用刀叉的余塘,直接伸手从余塘盘子里抓起余塘刚涂好果酱的面包片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共同点完全相反的姑娘。” 余塘笑了,揶揄道:“那就是一个不爱钱的,居家的,热爱生活的,很有生活能力的,厨艺好的,唔,还有懂艺术的,可爱的,害羞的,单纯的,美好的……” “停,可别说了。”时沐阳捂着脑仁儿说:“中,都中了,你全都说中了。” “挺好的啊,很互补,多难得,正好治你,那问题出在哪儿?”余塘往时沐阳的咖啡里面加着糖和奶边说着:“以往凌晨三四点钟睡,早上八九点才起的人,今天早上六点就站在我家门口了,什么问题让时老板这么夜不能寐的?” 时沐阳拨着勺子恹恹地说:“身份背景成长环境这些不同造就的习惯观点差异性,会让互补性促进双方感情这一观点变成伪结论,在感情里摩擦不会生热,只会变冷。” 余塘:“哦,问题出在她看不上你。” 时沐阳:“……” 余塘笑道:“看不上就追啊,时老板手里的招数不有的是么,那么多企业老板都能解决,还打动不了一个小姑娘?” 时沐阳:“问题出在她心里有人!” 余塘:“哦,那你放弃吧。人的心不过一个拳头大小,已经有一个人了,哪还有位置给再给你。而且人家都有男朋友,你追她你就是小三。男小三,你好。” 时沐阳:“她没有男朋友!” 余塘:“哦,那就追啊,怕追不上啊?时老板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这张帅脸没自信了?女人只怕丑男缠,多半的女人都不会怕你缠,反而希望你缠呢。哦,可能你喜欢的这姑娘偏偏就不喜欢你缠她。” “我找你有何用。”时沐阳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摔,气得早餐也不吃了,站起来就气汹汹的要走,“晚上殷柔约我吃饭,别来我家喝酒了,走了。” 余塘慢悠悠的饮了口咖啡,抬眼道:“上次给你介绍的程倩,姑娘挺好的,干什么骗她你有女朋友?” 时沐阳俯视着余塘傲气地说:“不喜欢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的女人。” “就喜欢可爱害羞,不问世事,仰赖你,依靠你,崇拜你,激起你保护欲的柔弱女孩?”余塘轻笑着说:“你是不是荷尔蒙太旺盛没处释放了?那就用你的荷尔蒙把那姑娘心里的人挤出去,把她当作你的项目利益做攻略准备,把那姑娘心里的人当作同行竞争对手逐步出击,时老板在生意场上的无数小手段,不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么,霸道撩人不是你最在行的么。哦, 分卷阅读42 你还害怕是不是自己一时荷尔蒙冲动,新鲜感过了就不喜欢她了,怕伤到单纯的小姑娘……” 时沐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余塘半身侧转,余光看了眼推门离去的时沐阳,两片薄唇勾起一抹笑,转回身来,继续优雅的吃早餐,不时地拿起手机翻看朋友圈里的学生作品,又滑到顶端刷新。 余塘右侧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空白,上面写着三个字:不接活。 微信名字为:鱼塘。 ** 宋心愈一天都精神涣散,恹恹的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勉强的画完今天的份额发给主编,就呆愣愣的,不知道现在连载的漫画结束后怎么办。 现在签约的漫画公司是有一个很有经验的团队的,有小说作家,有人设负责人,漫画剧情编剧,漫画助理,有审稿主编,市场宣传负责人,而她在里面做的是漫画主笔,公司业务重心一转移,漫画部一关闭,团队就散了,她没有人设和编剧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和信心去独自创作完成一本新漫画,没有人设编剧主编,新漫画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人? 她画的风景油画也许久没有卖出去了,难道就只能直播画画靠大家的赏钱过日子了吗…… 哦对,还有拆迁补偿,放在银行里利滚利,买国债,就算没工资没提成她都够用了,可是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混吃等死吗? 混吃等死也挺好…… 可是不能只混吃等死吧? 等他回来,看到她是个混吃等死一事无成的人…… 啊,头疼。 宋心愈这一件事一直纠结到下午五点,准时接到了程倩的电话。 程倩喜气洋洋地说:“心愈宝贝,你是不是还是不敢坐公交地铁呀?我帮你叫车去接你,咱们时食餐厅见,别忘了带上你朋友送你的票哈。” 宋心愈犹豫着问:“不吃自助餐,行吗?” “来吧来吧,我陪你呢,你怕什么,咱们大学时候你不也和我们吃自助餐了嘛,免费的自助餐不吃留着干嘛?不都说时食堪比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嘛,不吃多亏。”程倩笑着说:“我给你找个角落的位置,我给你取餐,你就坐在原位专心吃就行了,保证你不会觉得不自在。” “可是……” 不等宋心愈再犹豫和拒绝,程倩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心愈垂着脑袋心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只好慢吞吞的换衣服,奔赴时食自助餐厅。 第19章 “时食自助餐厅共三层,一楼为火锅烧烤传统自助,灯光主打暖黄色,水晶吊饰投下的温和的光使得餐厅优雅别致,一些雕刻的花儿不时地穿插着整个餐厅。二楼为海鲜自助餐厅,装修偏海洋蓝,新鲜的海鲜从南到北十分齐全。三楼为单独厨师单独服务的日式铁板烧自助,装修为日式原木风格。三个楼层拆开来看,每个楼层的装修细节看起来与中高档的自助餐厅并无太大差别,最大的差别是在它的味道。 时食,四时祭也。 意为:四季应时的食物。 引申之意:新鲜。 大多数自助餐都有许多业内不成文的特点:越贵的食材厨师加工后味道越普通,反而越便宜的食材经过厨师加工后越鲜美可口;鲜海鲜进价贵,干海鲜进价便宜,那么自助餐就多进干海鲜;金枪鱼腹部的鱼腩最好吃,但也最贵,那么就只进便宜的金枪鱼的鱼背肉;假羊肉假牛肉假合成肉以次充好等等…… 以上在时食自助餐餐厅都是不存在的,因为——时食自助餐的老板也常在自家餐厅用餐,一为方便,二为健康。” 以上全部来自一路上电话里程倩的口述。 宋心愈心道程倩和她上次认识的导游殷柔可能是双胞胎,这哪是带她来吃饭叙旧的,明明就是带她来旅游参观的。 程倩挽着宋心愈的胳膊走进时食餐厅,凭殷柔送的票被服务生引进二楼,程倩边领着宋心愈找角落位置,仿佛时食餐厅驻站解说员般继续说道:“这里的老板很有宣传手段,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经常来店里吃,健康的理念已经打出去,食材就不敢不新鲜,以口碑和味道取胜夺人心,看似简单,但鲜有生意人会真的这么去做。所以你呀,就放心吃。” 程倩将宋心愈安排在东南角的A3桌角落里,就笑盈盈的去取餐了,留着一身简单宽松圆领白T恤的宋心愈埋头在桌子上摆筷子,仿佛流水线里劣质筷子的挑拣员一样专注。 这餐厅里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宋心愈背对着自助餐台和餐厅食客,单单面对着程倩的一张椅子,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后背上的某些神经会不自觉的跳动和缩紧,越是背对着那些陌生人,越觉得那些陌生人的眼睛在盯着她。 可不,确实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 被殷柔拉着来时食餐厅吃饭的时沐阳,正在殷柔的别有居心的向导下,站在宋心愈身后不远仅隔着两张桌子A6桌旁看着她,眼角微微弯了弯,勾起了一抹莫测的笑。 分卷阅读43 时沐阳半眯着眼睛看着宋心愈,问殷柔:“这就是你非要这儿请我吃饭和我叙旧的原因?你什么时候成拉皮条的了?” 殷柔一脸献媚的抓着时沐阳的胳膊说:“我这不是负荆请罪嘛,我打听了,这姑娘现在还不是你的,这不给你创造机会来了嘛。” 时沐阳伸出两根手指推开她的手,噙着笑道:“跟谁打听的,你不是跟胡松分手了么。” “我为了他都跟家里闹决裂了,图像识别研究生毕业跟你们这做导游,我疯了我真跟他分手?走走走,咱们拼桌去,反正我挺喜欢这小姑娘,看着单纯简单。” 殷柔边说着就要喊宋心愈的名字,被时沐阳抬手捂住嘴。殷柔扒开时沐阳的手又要喊,再次被时沐阳绕过她脖子捂住了嘴,半搂着她肩膀给拖走了。 程倩:“……” 左手一盘蔬菜沙拉和右手一盘水果的程倩,站在时沐阳和殷柔的侧方,全程看到了二人的打情骂俏,看得是目瞪口呆。 程倩迈着发虚的脚步,走到宋心愈对面坐下,惊吓过度地说:“心愈宝贝,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程倩:“……” 宋心愈笑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弯了月亮,“讲吧讲吧。”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程倩试探地问。 宋心愈:“……” “每次和你吃饭都要跟你说一次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么?”宋心愈低头吃了一小块红艳艳的西瓜,灵巧的舌头吐出两个西瓜籽儿来,放在餐巾纸上,又摘了橘子上面的橘丝儿,放在餐巾纸上,含一块橘瓣放在嘴里,慢慢地说:“他真的是拿我当挡箭牌呢,你知道我喜欢艺术家嘛。” “他说你们吵架了啊。”程倩说:“我和我前男友们吵架的时候也会说他们不是我男朋友。” “听着你前男友好多哦。” 程倩:“……” “我刚才看见时沐阳了,跟一个姑娘可亲密了。”程倩凑到宋心愈跟前,俩人低着脑袋说悄悄话似的,程倩认真道:“怕是他劈腿了,不管你俩是吵架还是真没谈恋爱,你都离时沐阳远点儿吧,他那样的你吃不消还……” 程倩正说着呢,忽然感觉头顶上多了个阴影,非常有压迫感的阴影。 一身深灰色商务西装的时沐阳,半眯着眼睛温笑道:“程小姐,说悄悄话的时候,声音不能太大哦。” 抬头的程倩:“……” 低头的宋心愈:“………………” 程倩轻轻挽起落在耳边的头发掖到耳后,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向时沐阳伸出手道:“时总,好久不见,不想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巧了。” 时沐阳十分暧昧的看了眼垂着脑袋的宋心愈,优雅回握道:“您好,欢迎光临,我是时食餐厅的老板。” “啊……老板娘?”程倩接收到时沐阳看向宋心愈的那目光那信号,更深信不疑俩人的关系,回头推了推宋心愈脑瓜顶儿,“怪不得你有免费票啊。” “唔,免费票确实是和我关系比较特别的人才有。”时沐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程倩看宋心愈始终不抬头,了然地笑道:“吵架还没和好?吵架总要两人同时让步,不能一人让一步,另一人再进一步,那样多少的架都吵不完。感情里不能得寸进尺,要进寸退尺。” “程小姐说得不错,进退有度,自然水到渠成。”时沐阳宠溺的看了眼宋心愈的脑瓜顶儿,笑答:“不过,并没有吵架,只是朋友。” 程倩:“是,朋友,一切关系的起点终点都是朋友二字,希望时总无论在工作还是感情上,都能一切顺利。” 时沐阳绅士道:“谢谢,程小姐也是。那么,祝程小姐用餐愉快。” 宋心愈已经快要把整张脸埋在果盘里了,面色涨得又红又烫,已经蔓延到耳根子,蔓延到脖子,不敢抬头看她脑袋上的时沐阳,心想程倩说人家坏话被人当场捉住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时沐阳风度翩翩地来,风度翩翩地离开,宋心愈终于把红通通的脸从盘子里抬起头来,嗔睨道:“倩倩,你们书画经理人不应该是很……” “对了。”去而复返的时沐阳居高临下俯视着红脸娇嗔的宋心愈,笑说:“我和殷柔在那边的桌子吃饭,胡松和殷柔在闹分手么,唔,不知道胡松有没有去找过你,总之,有事去那边找我。” 说着,时沐阳抬手朝宋心愈的脸庞伸过去,宋心愈的脸早已僵住,只剩长长的睫毛在轻颤,时沐阳含笑着摘掉宋心愈头发上粘的西瓜籽儿和橘丝儿,放在手指间揉捏着,“水果有这么甜么,看来我要奖励采购部了,不过,水果再甜……” 时沐阳说到这里却不再说了,对程倩微微点了下头,再次风度翩翩的离开了。 时沐阳方落座回宋心愈后边的A6桌,程倩幽幽地接过时沐阳没说完的话继续道:“水果再甜,也没有你甜,说得真好听。” 呆若木鸡的宋心愈缓缓抬手捂住早已猴屁股 分卷阅读44 似的脸说:“你脑洞,太大啦……”简直莫名其妙嘛。 时沐阳说的话甚是模糊有技术,不同的人听着有不同的含义。 在宋心愈听来他每句话都在撇清关系,可在程倩听来他每句话都意味深长。 得意的时沐阳落座回殷柔对面,看见殷柔在低头发微信,手机背景光晃得她眼泪汪汪,时沐阳敲了敲桌子,笑呵呵地说:“你跟宋心愈对面那个程倩学学,看看人家事业型女人,再看看你什么都不顾只知道谈恋爱,分手了就知道哭哭哭。” 殷柔吸着鼻子说:“星座不一样呗。” 时沐阳:“……” “咋的你跟人家说几句话就开心成这样?”殷柔含着眼泪抬头说:“你这声音里面全是笑啊,全是笑,能不能照顾点儿我心情?” “全是笑吗?没有吧,呵呵。”时沐阳笑道:“不知道,就喜欢看她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儿。” 仿佛看见宋心愈害羞不知所措的那一瞬间,就不在乎她在等谁回来的事了…… 先撩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殷柔想起夜里胡松兴奋起来的时候,也爱看她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儿,就可劲儿说些让她害羞的话,她肯定道:“男人都是变态。” 正在这时,餐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混乱,时沐阳瞬间收了笑,听到有人在喊:“晕倒了晕倒了,谁帮帮我,救护车——” 自助餐台旁倒下了一个人,附近的服务人员,厨师,还有餐客很快围了上去,时沐阳迅速起身交代殷柔道:“打120。” 时沐阳非常沉稳,一边对二楼经理做了个稳住的手势,一边对楼梯口的接待服务生做疏散通道的手势,大步朝着自助餐台走过去,脱了西装外套扔给最近的服务生,单手松开领带和衬衫领口,准备做心肺复苏抢救,“请大家散……” 这时他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就看到宋心愈埋头冲过去,她结巴地用力说道:“散,散开!” 周围人闻言赶紧散开,晕倒在地上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旁呼救的是一位身着碎花裙子戴着太阳帽的女人,看起来二人似是阜宾的游客。 宋心愈没有任何犹豫,双膝迅速跪地在地,用力将侧身晕倒的人翻至仰躺,然后一手按住他额头,一手抬起他下巴,凑近了判断他的呼吸,七秒钟后,压着他额头的手下移改为捏住他鼻子,宋心愈深吸一口气,迅速俯身,双唇包住男人的嘴,冷静地做着人工呼吸。 第20章 宋心愈全神贯注的救人,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领口太大这件事。 时沐阳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大部分人都在看宋心愈救人,但还是有两个男人探头往宋心愈若隐若现的胸上看,时沐阳周身一股阴冷油然爆发,可眼下的情况,他又实在不好做什么。 宋心愈做了一分钟的人工呼吸后,男人仍旧没有出现生命体征,时沐阳这时大步走过去,跪在宋心愈的对面,看似随意的抬手提了一下宋心愈的衣领,随即两手交叉,放在男人两乳连线中点,准备做胸外心脏按压。 瞬间脸红的宋心愈抬头看了时沐阳一眼,见时沐阳的准备动作,立刻停止做人工呼吸,继而非常默契的以时沐阳做三十次胸外心脏按压,宋心愈做两次人工呼吸的双人心肺复苏,时沐阳再继续做三十次胸外心脏按压,以此反复循环抢救。 男人的妻子这时捂着嘴已经哭出声来,殷柔连忙过去扶住女人,挨得近了,听见女人一声声喊着男人的名字,“大勇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心脏按压十分耗费力气,时沐阳和宋心愈配合着做了五次按压通气循环,总共一百五十次的胸外心脏按压后,时沐阳已经有些轻喘,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细心的宋心愈让开位置,准备和他做交换,时沐阳这时食指中指并拢放在男人喉结外的动脉处,同时脸颊靠近男人的口鼻,判断着男人的心跳和呼吸。 周围的人包括男人的妻子,都屏息地看着这一幕,忽然,离时沐阳最近的宋心愈,看到时沐阳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没多久,躺在地上的男人胸部有了呼吸起伏,逐渐苏醒过来。 男人睁开眼的瞬间,宋心愈跟着开心的笑了,她抬眼看向时沐阳,她满脸是救人一命之后的喜悦,嘴角弯弯,笑眼里闪着亮光,露出了小白牙和笑涡,整张脸都活跃生动起来。 这张单纯真挚的脸上洋溢的灿烂微笑,时沐阳跟着心脏又一次猛地一跳,他可真的是……对宋心愈的笑容完全没有抵抗力啊,他正要说话,宋心愈忽然被男人的妻子一把推倒在地,幸而她身后的程倩赶紧将她扶起,那女人扑上来,惊喜的哭喊着,“大勇,大勇你醒了!谢谢老天啊——” 时沐阳:“……” 他和宋心愈救的人,还是被男人的家属归结于老天保佑,这理真是没处说去。 微蹙着眉的时沐阳站起身来,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西装外套优雅的穿上,对程倩做了个让她和宋心愈回去继续吃饭的手势,招手嘱咐着一身黑色工装身上挂着经理工作牌的男人道:“ 分卷阅读45 黄聪,一会儿救护车来,你跟着去医院盯着点儿,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再安排人跟楼下顾客解释一下,别再以为是咱们餐厅食物中毒。” 黄聪走近时沐阳身边,小声道:“那女的连声谢谢都没说,好像不太……” 时沐阳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只道:“随时电话联系。” 黄聪眼里还是有些迟疑,但仍旧点头说明白了,转身去安排,时沐阳抬手按住黄聪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那男的穿的T恤少说也几千块,明白了么?” 黄聪顿时明白了,隐约听见外面有救护车的声音,和时沐阳点了下头,赶紧去安排事。 待时沐阳楼上楼下巡场转了一圈回来后,就看到他和殷柔的A6桌已经空了,殷柔正和宋心愈和程倩三人坐在A3桌一起吃着海鲜。 时沐阳霎时满面阴霾。 殷柔和宋心愈并排坐在一块儿,宋心愈靠窗坐在里面,殷柔靠着过道坐在外面,而程倩坐在殷柔对面,四人位只留程倩身边的一个空位。 时沐阳手指在身侧敲了敲,这个座位真是让他不好下手啊。 殷柔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跟胡松可真是天造地设一对儿…… 时沐阳漫步走过去,站在正在满手油腻吃生蚝的殷柔身后,笑说:“还说你人怎么没了,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殷柔筷子顿时一停,抬头看向时沐阳。 时沐阳半歪着头,如沐春风般冲着她微笑。 时沐阳笑说:“知道你爱吃海鲜,我刚让厨师给你蒸了老虎蟹。” 殷柔登时在他微笑的眉眼里接收到一个无声威胁的信号,殷柔忙站起身识趣的让位来说:“那我可得去盯着点儿,别再让别人给拿走了。阳哥你别走啊,你坐这儿帮我看着点儿,别让她俩把我生蚝吃了。” 宋心愈正在低头吃水果,程倩正在歪头喝咖啡,俩人哪个都不像是会抢殷柔盘子里生蚝的人。 时沐阳却笑着点头,“好的。”边在殷柔起身离开后,顺势坐到宋心愈身边,感受到宋心愈瞬间绷住的脊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聪明人程倩,若无其事地拿起双新筷子问说:“我吃的上顿饭还是七点的早餐,刚才又消耗不少力气,饿了,你们不介意吧?” 宋心愈小幅度地摇了个头,没说话,却不自觉地提了提衣服的领口。 宋心愈的这个小动作,时沐阳尽收眼底,嘴边弯起一抹笑。 程倩热情道:“当然不介意,您吃,您多吃点儿。时总刚才救人的时候动作很熟练啊,我还是头回见俩人一块儿抢救,您经商以前不会是医生吧?” “做医生总会遇到各种病患生死,我见不得那样的场面,心脏受不了,不过是刚开公司的时候请医生专业培训过。”时沐阳轻描淡写地侧面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小善良和小专业,又歪头问宋心愈,“对了,你也挺熟练啊,抢救的时候也很冷静,你不是以前做过护士吧?前两天看你还懂点儿中药呢?” 宋心愈埋着脸结巴说:“不,不是。” “那是怎么……” 时沐阳正要再问,宋心愈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段好听的纯音乐,宋心愈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手跟着一抖,慌忙的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的羞红,站起身来低头对时沐阳说:“麻烦让,让一下,我去接,接电话。” 时沐阳动作缓慢地站起来给宋心愈让了位,看到宋心愈一路小跑地冲进了洗手间,很焦心的寻找安静空间去接这个重要电话一样。 不知道来电的对方是谁,让她这么心急,时沐阳心里幽幽地升起一把小火,索然无味地从宋心愈的盘子里夹起一块西瓜吃,再抬头间,看到程倩正面露新奇的打量他。 时沐阳吃着西瓜斜眼问:“看什么。” 程倩肯定地说:“你不是她男朋友。” 时沐阳:“?” 程倩道:“心愈跟我们相处了一年才不结巴的,但是跟别的不熟悉的人还是会结巴,她刚才结巴了。上次在画展的时候她结巴,我还以为是她急的,看来不是你故意让我以为的那样了。” 时沐阳:“……” “下判断的时候不要以一个因素就定论,需要多个因素综合考虑。”时沐阳气定神闲地说:“这都毕业多少年了,你也不过是上次画展的时候才重逢她么。” 程倩饶有趣味地说:“那你说说她为什么结巴?你说说她为什么会做心肺复苏?你说说她为什么懂中药?你了解她的家庭吗?” 时沐阳:“……” 时沐阳筷子一扔,不吃了,向后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从容不迫地说:“上次我误以为你是讲解员,后来听余塘说你是书画经理人,我认识不少老一辈的书画家和年轻的收藏家,需要介绍么?我知道她父亲去世了,母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开她了。” 程倩权衡片刻后,笑了,摊手叹道:“怎么办,我就是在乎事业的女人,只能出卖同学了。问吧,随便问。” 时沐阳轻描淡写 分卷阅读46 道:“那就把刚才你问我的几个问题亮出正确答案吧。” 程倩犹豫了几秒后,喝了两口咖啡后,终于做了最后决定,缓声说道:“她爸是急性心梗去世的,大学前,高考前后吧。她爸去世之前的那一年,身体很差,家里又没钱买西药,只能买些便宜的中药调理,冬天的时候小平房里面冷,心血管受寒冷刺激,总半夜发病,都是心愈抢救过来的。对了,大学的时候我们去海边烧烤,心愈还抢救过我们班一个溺水的男生,后来吵着闹着要娶心愈挺长时间呢。” 时沐阳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就不用说了。” 程倩笑了笑,继续说:“她爸干不了重活,家里就没什么收入,心愈就上学前放学后开着小货车起早贪黑卖水果,你知道心愈妈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吧?她一直很自卑的,卖水果的时候还总有人欺负她。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她这些事,就只知道她说话结巴,带的我们一宿舍的人都要结巴了,硬把她带去我们学校心理老师那儿问才知道。” 说到这,程倩停了下来,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知道什么?”时沐阳皱眉道:“别跟我卖关子。” “她有点儿社交恐惧。”程倩满意地看到时沐阳的急迫样儿,放下咖啡,手指敲着桌子说:“这么说吧,像你我这种人吧,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但总表现得很在乎。像心愈,她是内心世界非常丰富的人,心里对很多事情都非常在乎,非常没有安全感,有很多害怕和担心的事,很敏感,很容易受伤,回头你自己百度或者咨询心理医生吧……反正当时我们心理老师建议我们帮她营造一个不需要她任何表现的环境,就像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样自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就不会结巴了,不过我们也是用了一年时间呢。期间我都不自觉地跟她结巴了好几个月,我爸我妈天天唠叨我让我换寝室……” 程倩说到这里有点儿跑题,看到时沐阳又皱起了眉,忙收住口说:“差不多就这些吧。” 其实时沐阳还想问宋心愈家里没钱为什么还会有钱去学画画,大学学费是哪里来的,但凡事适可而止吧。 时沐阳拿出自己的名片,递向程倩,笑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稍后你把你微信号发我手机里,我给你推送几个朋友。” 程倩知道书画那方面的事儿肯定妥了,自己很快又要拿提成了,便笑着收了,“时总去看看心愈吧?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时沐阳微微点头致意,起身去找宋心愈。 原来宋心愈的害羞结巴是因为社交恐惧,那些生活技能是因为家庭成长环境…… 心疼啊…… 时沐阳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沐阳长吁短叹心疼地走到洗手间门口,正要让女服务生进去看看,这时宋心愈拿着手机红着脸走出来了,抬眼看到时沐阳,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将话收了回去,只慢慢地停下脚步。 时沐阳先开口道:“对了,我妹妹,就是上次你见过的时可欣,她上回来我家吃饭,把要还你的围巾忘在我家了,我这两天抽空给你送过去。” 宋心愈下意识说:“不,不用还,还了。” 时沐阳摇头,“借的东西怎么能不还,你每天都在家吧,我过去的时候提前联系你。” 宋心愈低头想了一下,没想到那女孩真是他妹妹……可是她家到他家可是单程四五十分钟,往返就一个半小时啊…… 宋心愈抬头,闪着真诚的眼睛红着脸说:“要不你同,同城快,快递给我吧。” 时沐阳:“……” 时沐阳深呼吸压住火气,轻笑道:“担心麻烦我?我到高新区办事,顺路到你家,不麻烦的。” 第21章 晚七点半,时沐阳最后在餐厅转了一圈,琢磨着餐厅没什么事就去找余塘喝酒,但再转回二楼时,发现殷柔一个人坐在A6桌上还在吃,不仅殷柔还在吃,连她身后的宋心愈和程倩也还未走。 时沐阳诧异地挑了下眉,怎么的现在的女孩都不怕胖了? 但旋即就笑开了。 宋心愈还没回家,甚好,甚好。 时沐阳走到殷柔对面坐下,看着满桌子的各类海鲜壳,笑说:“怎么的,不让服务员给你清台,看着有成就感啊?” 殷柔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时沐阳眼睛瞟了眼殷柔身后的宋心愈,道:“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殷柔沉默了两秒,问:“阳哥,能……说人话吗?” 时沐阳眉开眼笑道:“一会儿送她回家。” 时沐阳瞥了眼宋心愈对面正在喝咖啡的程倩,又道:“宋心愈那大学同学,不是重感情的人,不适合跟宋心愈做朋友,很容易哪天把宋心愈卖了,回头你没事儿多去找宋心愈玩玩儿,咱们还可以没事儿了四人约会,你喜欢哪儿,普吉岛?长滩岛?” 殷柔伸筷子在时沐阳眼前敲,“脸呢?脸呢?阳哥,近在眼前的还没解决呢 分卷阅读47 ,已经幻想到天边儿了。” 时沐阳抱着肩膀悠悠道:“有了美好幻想,才有现实的努力。小柔你还太年轻,不知道幻想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要不我给你讲讲高一的胡松对当时初一的你有哪些幻想?邻居间的青梅竹马最让人遐想无边了,啧啧啧。” 殷柔:“……我求求你快去送她回家吧。” “急什么。”时沐阳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道:“等电话呢。” 时沐阳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了马林巴琴的声音,时沐阳嘚瑟的冲殷柔晃了晃手机,一脸阳哥就是这么神机妙算的表情。 经理黄聪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了过来,“时总,杨勇这边已经没有危险,办了住院手续,明天再做全面检查。” 时沐阳关心道:“好,辛苦你了,早点回家吧。吃点儿东西,都这么晚了,别饿出胃病。” 被体恤的员工黄聪由衷地说:“谢谢时总。还有这个杨勇是罗河岛的,家里养了好几条船,常年出海打捞海鲜往阜宾这边送,知道是您救了他一命,挺激动感激的。” 时沐阳心道就说宋心愈是他福星啊福星,要么宋心愈也是个海中金命,他先后因她结实两个海上养船的大款儿,她还坐守着西滩村这阜宾最后一片靠海的正要拆迁的房子,摇身一变,身家百十来万,都是海上财运啊。 时沐阳点头道:“行,你把关系处好了,看回头进海鲜这方面能不能给咱们最低价位,还有什么事吗?” 黄聪犹豫地说:“还有,他问今天给他抢救的那个女人的姓名电话,想当面感谢……” 时沐阳忖度片刻,问道:“今天那女的,是他老婆么?” 黄聪:“看着……不太像。” “我就知道。”时沐阳面无表情地说:“告诉他,今天救他那姑娘转身就走了,不认识。” 殷柔见时沐阳脸上突然间没有任何表情,从洋洋得意到冷冽寒霜,再结合他说的话,幸灾乐祸道:“那大哥知道是小美女给他做人工呼吸,动小心思啦?” “谁对她动小心思,我就对谁动歪心思。”时沐阳站起身来,扯着嘴角轻描淡写地说着,又俯视殷柔道:“对了,你把宋心愈手腕扯伤那事儿,这个月奖金没收了,明天我让胡松去你家把我给你的免费票也全没收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冲动的后果。” 殷柔怒目瞪起就要反抗,时沐阳轻飘飘的拍了拍她肩膀,无声制止她继续冲动,接着对刚好抬头看他的程倩歪头一笑,抬步迈向她。 程倩顿时接到信号,起身对宋心愈说:“心愈宝贝,我看见个客户,我去打声招呼,你在这儿等我哦。” 程倩和时沐阳擦肩而过,互相对视一眼,眼里的意味深长交接流动着。 随即,时沐阳翩然落座到宋心愈对面,看宋心愈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剥小龙虾,笑了一下,说:“接到电话,刚才抢救的那个人,已经脱离危险,你救了他一命。” 从感受到头顶多了个阴影后,宋心愈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平视着的脑袋也渐渐垂下来,越垂越低,听时沐阳说刚才那人已经平安,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把嘴里的一口榴莲酥悄悄咽进去,垂眉点头道:“哦……哦,好。” “怎么样,我这餐厅的味道还可以吧?”时沐阳随手拿起两只手套戴上,从宋心愈跟前的餐盘里拿起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去掉虾头,轻轻按压第二节虾壳,再捏虾身,轻松地将虾肉拔出虾壳,将虾肉放到宋心愈的餐盘里,继续剥第二只虾,“你住在海边,小的时候是吃海货儿长大的吧?喜欢吃海鲜龙虾这些海里河里的东西?” 宋心愈不敢再剥虾了,小幅度地摘了手套,将手套卷卷卷,卷成一个小团儿,包在餐巾纸里,点头说:“还,还行。” 时沐阳继续优雅地剥着第三只第四只,不顾宋心愈每次回答都是蹦蹦糖似的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继续聊着,“拆迁补偿是打算选房子还是选钱了?” 宋心愈手里揉着纸巾说:“房,房子吧。” 宋心愈回答完,并不主动说理由,不过时沐阳好像张嘴就有话题聊,好似完全不担心冷场,他又问:“婆婆身体怎么样了,在江叔那儿抓的中药起作用了么?” 宋心愈:“嗯,挺,挺好的。” “你工作日都要在家工作是不是?”时沐阳已经在宋心愈的盘子里摆了一排的龙虾肉了,继续边剥着边不徐不疾地聊着,“每周末才能去一回西滩村,或者接婆婆和小朋友去周边玩儿?” 宋心愈:“嗯,对,对。” 时沐阳看了眼宋心愈摆弄纸巾的左手,扬眉问:“手腕怎么样了?还疼么?” 宋心愈:“好,好了,不,不疼了。” “唔。”剥好十块儿龙虾肉,时沐阳摘了手套,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宋心愈,笑说:“吃吧,今天托你的福,我也救了条人命,心情不错,给你剥两个虾,当是谢谢你那会儿冲过去的快,也挽回了我餐厅的巨大损失,吃吧,不客气。” 宋心愈脸红得像朵娇艳的花儿,“我不,不吃虾,虾 分卷阅读48 是给倩,倩,倩,倩倩剥的……谢,谢谢。” 时沐阳:“……” 不吃虾来什么海鲜自助餐厅吃饭……白剥了……献错殷勤了…… “没关系。”时沐阳若无其事地笑说:“我做了我想做的事,你吃不吃倒是都无所谓。你怎么会不吃虾?不喜欢虾的味儿?” “小时候,”宋心愈不好意思地说,“剥虾,虾蛄,总,总被扎,扎出血,就什么虾,都不,不吃了……” 时沐阳忍俊不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心愈认真道:“胆,胆子比,比较小。” “呵呵。”时沐阳再次轻笑出声,忽然好想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儿,温柔地告诉她以后什么都不要怕,但估计他碰她一下,她就会躲得老远。 时沐阳顺势说道:“胆子小是不是也会怕黑?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和程倩回去吧,程倩是我小姨夫介绍给我的朋友,你刚才又救了我餐厅的顾客,两位我可都不好怠慢了。” 宋心愈忙抬头要拒绝,一双小鹿似的单纯的眼睛布满了那就太麻烦他了的烦恼,时沐阳摆手道:“我也正好要去高新区派出所办事,上回我去派出所接我妹妹时可欣,还有些事情想询问。” 宋心愈便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时沐阳深知凡事适可而止,站起身来,负手道:“我去和程倩说一声,待你们要走的时候,我送你们。” 脸蛋红彤彤的宋心愈也跟着站起来,对时沐阳小幅度地鞠躬道:“谢,谢谢,麻,麻烦了。” 程倩一直用眼睛瞟着这边儿呢,见时沐阳起身,便笑着走了过来,“时总,可能要麻烦您一件事了。” “嗯?”时沐阳抬眼道:“您说。” “我客户要让我带他去拜访一位艺术家,我得先走一步,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把心愈送回去?”程倩不容宋心愈插话,快速地说着,“她坐不了地铁,晚上打车我还不放心,就只能麻烦您了。”说着,程倩拿起沙发上的一线包包,拍了拍宋心愈的红脸蛋儿说:“我实在放心不了你,就只能麻烦时总送你了,别让我谈客户的时候还担心你哈。” 宋心愈反手欲抓住程倩的手腕,程倩却反映很快的挣脱开,甚至不等时沐阳说话,就挥手小跑着离开了,也看不出程倩是真有事亦或是假有事。 宋心愈尴尬地站在原地,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只能垂着脑袋。 时沐阳了然地笑了,却没有趁机加重宋心愈的负担,而是非常绅士道:“怕不安全么,那我送你和殷柔一块儿回去吧,先送你,再送殷柔。” 宋心愈虽然没有抬头,但时沐阳还是看到了宋心愈缓缓呼出一口气而放松的肩膀。 这小姑娘……是多没有安全感啊。 不知道殷柔是吃得太多太困,还是怕被扣奖金而有眼力见儿,挽着宋心愈的胳膊走到时沐阳的车前,把宋心愈往副驾驶上一推,她打开后边的车门说:“不行了不行了,太困了,我得睡一觉。”说完,弯腰爬进后排座椅上,就蜷腿躺下了。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时沐阳坐在主驾驶位置单手开着车,宋心愈坐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低眉顺眼地靠在最右侧。 虽殷柔也在这空间里,她还是觉得有些焦虑不安。 车里……太静了…… 宋心愈慌张的眼睛不时地看向窗外,窗外霓虹灯光映在车窗上,车窗上也映着宋心愈不安闪烁的眼睛。 时沐阳抿嘴笑着,心里也在笑着,心道这小姑娘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啊。 真是……太他妈的恶趣味了。 时沐阳到底还是会照顾人,轻轻按下了音乐播放键,一首《情义似酒浓》缓缓流淌在车间,宋心愈紧绷的肩膀,跟着逐渐放松下来。 歌词甚是应景: 华灯初上,灿烂霓虹,思绪浮动,柔情万种。 长相厮守,月影朦胧,几番风雨,何去何从。 时沐阳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夜灯下宋心愈羞红的脸。 不知是歌里有酒,或是她红红的脸蛋儿里有酒。 当真是花看半开,酒饮微醺,若即若离,似远还近。 末了,终于到达宋心愈家的龙湖小区,时沐阳一路驱车进去,缓缓停在宋心愈家的单元门前。 “到了。”时沐阳道。 时沐阳车开得很稳,宋心愈也有些困意了,倦眼朦胧地对时沐阳说:“啊,到了么,谢谢,时总您路上开车小心。” 难得的……没有结巴。 宋心愈推门下车,时沐阳出声叫住他,“宋心愈。” 宋心愈转过头来,眼里是朦胧的迷糊,“嗯?” “不要不自信。”时沐阳扬起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和你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你的,晚安。” 第22章 周三,晨六点,宋心愈被从窗帘缝中倾泻进来的阳光叫醒,眼眸轻启的瞬间,大约是做了噩 分卷阅读49 梦,紧抿的嘴巴有些苍白。 眨了眨眼,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是做了一场噩梦,逐渐露出微笑来。 打了个呵欠,眼睛闪着亮晶晶的朦胧,又不舍得起床似的抱着枕头又蹭了蹭。 清晨微红的脸颊,仿佛初春的少女,隐约散发着美好的芳香。 终于,还是抬手按下手机里的音乐播放键,蓝牙连接的小音箱响起一段木吉他声,是文艺歌手钟立风的《黑鸟,你在哪里》,单一纯粹的声音轻吟浅唱着: 行走于旅途,而忘记行走。 沉醉在书中,而忘记了书。 掉进去梦中,而忘记了梦。 投入到爱里,而忘记了爱。 …… 这天,宋心愈没有咕噜咕噜地滚下床在毯子上做清晨的拉伸,而是抱着膝盖,发呆地听着音乐。 这段时间见到的陌生人实在太多,梦里面已经接连三天都是她一个人被挤在浩瀚人群中,踉跄地跑一整个晚上,撞到那些人身上,又响起他们似不怀好意似嘲讽的笑声。 白天的慌措不安,俱不遗巨细地反射在无意识的梦里。 太累了…… 应该开始闭关…… 程倩不要约她吃饭了…… 殷柔不要总给她打电话了…… 那位戴着大金链子的社会人胡松,千万别跟她来谈拆迁协议了…… 还有那位她总觉得有点儿表里不一的拆迁老板时沐阳,千万别来送围巾了…… 宋心愈双手合十地祈祷着,好想今晚能一夜无梦地睡个好觉啊。 两个小时后,宋心愈整理好情绪和房间,吃完早餐,用力地抻了抻胳膊,活动活动手腕,准时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和数位板,准备工作。 这时手机微信的提示声忽而响起,宋心愈似是知道消息来自于谁,脸上未有丝毫诧异,不急不慢地拿起来看,消息来自于主编,她轻轻弯起嘴角。 主编:小鱼,上周约的新一话怎么样了,今天能交稿吗? 宋心愈回复道:能的,放心吧主编。 主编:辛苦你了,如果觉得时间紧,可以分担一些给助理,别自己一个人扛。有困难和我说,我帮你沟通。 宋心愈回复道:好的,谢谢主编。 主编没有再发来微信,宋心愈将手机的网络连接关闭,心道只要今天没有人打扰她,交稿就绝对没问题。 努力工作,准时交稿,对她来说,生活只有这一件事,总不能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吧。 ** 同一时间,八点钟,时沐阳正躺在余塘家别墅的一楼沙发上睡觉。 枕着白色的枕头,身上搭着三分之一的蓝白相间的空调毯。 倒是比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规矩,并未只穿一条平底裤,而是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衬衫。 时沐阳头发毛茸茸的,往时在亲朋面前的嚣张和在非亲朋面前的绅士温和全部消失,只剩下平和的安静的乖巧。 但随着一阵铃声嚎叫似的骤然响起,时沐阳瞬间破功,睁开猩红的眼睛摔着枕头怒喊:“余塘你是不是给我手机充电了!” 一身居家休闲装温和的余塘,俯身将手机递到时沐阳面前。 余塘笑说:“你不充电,我自然要帮你充了,有什么问题么。接吧,日理万机的时老板。” 时沐阳恨声恨气地接过手机,看到屏幕显示是胡松,气得接起来就低吼道:“祖宗!二大爷!我刚睡了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胡松却声音严肃道:“沐阳,那辆甲壳虫车被人给砸了,是不是你干的?” 时沐阳戾气顿消,看了眼余塘,做了个去阳台接电话的手势,走过去随手关上门,淡道:“就是我干的,怎么了。” 胡松气道:“你他妈的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时沐阳扯着衬衫领子漫不经心地说:“天是宇宙,地是地球,我怕什么。宇宙能塌么,地球能裂么。” 胡松问道:“你砸了这个甲壳虫,你还能每辆甲壳虫都砸么?!” “为什么不能。”时沐阳淡道:“有多少砸多少,就算劳斯莱斯我也砸。” 胡松:“可别砸了,再砸就鱼死网破了。” 时沐阳反问:“我怕鱼死网破么?” “你倒是不怕鱼死网破了,你不怕旁边的水草跟着遭殃啊?”胡松语重心长地说:“沐阳,你听哥一句劝,这事儿……” “听不了。”时沐阳轻笑着说:“哥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听过劝了?可别来当他的说客了,我没让你去给我砸那辆车,就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得了,就这样吧。” “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掺和?!” 时沐阳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时沐阳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背影清冷萧条,肩膀有些发抖,似是气,或是…… 余塘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去,轻道:“喝……” 时沐阳转过身来,嘴里打着呵 分卷阅读50 欠,满眼困倦的呵欠泪,脸上哪有半分气愤,而是满脸欠揍样儿,从余塘手里接走热牛奶仰头喝下去,又困又满足地吩咐道:“饿了,去给我做早餐。” 余塘:“……” “我是你长辈。”余塘扶着额长叹道:“我是你小姨夫。” “我还是你媒人呢。”时沐阳大喇喇地往楼上走,“要不是我,你能认识我小姨么。再说长辈照顾晚辈不是天经地义么,去吧,煎蛋我要糖心的。” 时沐阳径直走向余塘卧室里的浴室,余光床头上挂着余塘和他小姨的婚纱照,比他妈小十来岁的小姨脸上难得没有精明之相,取而代之的是小女人的温柔。 时沐阳摇头啧啧了两声,心道也不知道男人更善于伪装,还是女人更善于伪装。 时沐阳进了浴室哼唧哼唧半晌,再出来时腰间围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向下滴着水,肩宽腰窄,身材精壮,未擦干的水珠儿沿着胸膛向下滚落到浴巾里。 时沐阳看了眼全身镜里的自己,甚是满意地吹了声口哨。 心道这男人可真他妈的帅,以后他的女人可真是有福气。 时沐阳一脸嘚瑟的拉开卧室的衣柜门,随即愣住。 衣柜里面全部是男人的衣服,都是余塘平时讲课时穿的浅色系盐系的衣服,仅有两套西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女人的衣服,时沐阳扫了一眼床前梳妆台,也没有任何女人的化妆品。 时沐阳匆匆扯了件白色短袖,浅蓝色衬衫,一条粗麻的直筒裤穿上,一身清爽却面色沉重的下楼去找余塘。 “上回我来你家找你去跑步,大早上六点你穿着白衬衫和西裤,”时沐阳大步走向开放式厨房前煎蛋的余塘,扬声问道,“那天你本来打算干什么?” “哦,那天上午十点,”余塘转过身来,看到时沐阳穿他的衣服愣了一瞬,随后将糖心煎蛋递给时沐阳,轻描淡写地说,“和你小姨去民政局办离婚了。” “离,离了?”时沐阳端着盘子目瞪口呆道:“不只是吵个架么?怎么就离了?” “单纯吵架我能总去你那儿喝酒么。”余塘笑笑说:“放心,你小姨夫还是你小姨夫。” 时沐阳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沉默下来。 余塘上下打量着时沐阳,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半晌,余塘点头道:“你穿这套衣服挺好看的,没事儿少穿你那西服三件套,太让人有距离感了。” 时沐阳怔怔地问:“我小姨有外遇了,还是你有外遇了?” “都没有。”余塘叹道:“情投意合容易,趣味相投难。初识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婚姻里三观冲撞。撞着撞着吵了,吵着吵着哭了,哭着哭着分了,就是这样。” 时沐阳还是有些怔忡,余塘笑道:“看来你很久都没去你爸妈那儿了,姐和姐夫都知道,我以为你也知道。对不住啊,让你受这么大的打击。” 时沐阳转身朝外走道:“头疼,我去吃买点儿药。” 余塘歪头问:“头疼么,我这儿有药箱,什么药都有。” “你这儿没有。”时沐阳头不回地说:“哪儿都没有。” 余塘在他身后了然道:“哦,只有你那个小美好有药是么。门口有双新的布鞋,穿那双吧,别穿皮鞋了。” ** 一个半小时后,穿着余塘衣服和布鞋的时沐阳站在龙湖小区里宋心愈的家门前,手上拎着一只白色礼物袋,里面装着宋心愈的绿色围巾。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抬手轻轻敲门。 宋心愈正在为接吻中的男主女主上色,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一般,心脏咚咚咚地重重跳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有人敲门,起身去开门。 “啊。”宋心愈看到门外站着的时沐阳顿时一惊,再看到没有穿西装反而是白短袖,浅蓝色衬衫,和一条粗麻直筒裤时,有瞬间的怔愣,然后马上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今天穿的也是一件白短袖,和一条粗麻直筒裤,心道怎么这么巧,简直是龙凤胎穿搭…… 时沐阳看到宋心愈穿的白短袖,粗麻直筒裤,心道可真巧啊,简直是情侣穿搭。 她还扎起了头发,露着她精致的五官和红彤彤的小脸蛋儿,时沐阳看到她的羞涩样儿,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时沐阳笑着将礼物袋递给她,“我给你发了微信,说来给你送围巾,可你一直没回复,本来想等你回复我了再过来,但我下午还有事,就冒昧地上来了。” “啊,我手机没,没连网。”宋心愈低头接过去道:“谢,谢谢。” 时沐阳半倚着门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歪头说道:“杨勇是心梗,做了三个支架,快出院了。” “杨,杨勇?”宋心愈一脸迷茫。 时沐阳解释道:“那天在餐厅里,你救了的那个人。” “啊。”宋心愈恍然大悟道:“哦,哦,平,平安就,就好。” 时沐阳继续问道:“胡松联系你了吗?协议谈的怎么样了?”b 分卷阅读51 r   “没,没联系。”宋心愈站在自家门口都有些不自在了,忽然想起昨天婆婆说的话,垂着脑袋说:“谢,谢谢你们,帮我家门,门口的坑,填,填上。” “不客气。”时沐阳温和道:“举手之劳而已。对了,程倩有帮忙给你推销你的油画吗?” 宋心愈穿着白袜子的两只脚不自觉地互相踩来踩去,心道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什么时候走啊啊啊我还要画画啊啊啊…… “没,没有。”宋心愈摇头说:“她经手的都,都是,大,大,大,大艺术家的。” 时沐阳听宋心愈反复说的“大”这个字,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又很快收回不文明歪心思,笑说:“那么不介意让我看看吧?我认识一些比较年轻的藏家,或许会喜欢你的油画。” 宋心愈心里一百个介意,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委婉拒绝的话。 宋心愈只好硬着头皮让开路说:“那您,您,您请进。” 时沐阳甚是有礼貌的脱了鞋,弯腰将鞋放在鞋架上,从鞋架上取下一双宋心愈明显为婆婆准备的老年人拖鞋穿上,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跟在自己家似的。 时沐阳负手走进宋心愈的暖窝,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宋心愈说:“别关门,开着吧,我看看就走。” 宋心愈本正站在门口正犹豫着关不关门呢,听闻时沐阳的话,悄悄松了口气,小心地将门推开到最大。 看到宋心愈小动作的时沐阳抿嘴笑了,心道这姑娘可真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傻子,你开门开到最大有什么用,男人都进屋了,怎么可能看看就走。 第23章 时沐阳方站在宋心愈家中两秒钟,还未开始仔细环顾宋心愈家的四周摆设,刚将门推大的宋心愈忽然口中发出一道很小的“啊”声,随即反身冲进来,擦过时沐阳的手臂,一溜烟地跑到电脑桌前,整个身体挡住电脑屏幕,迅速地关掉停留在男女主亲吻上色画面的台式电脑显示屏。 被撞的时沐阳:“……” 宋心愈面红耳赤地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他应该没看到吧,没看到吧,不然太尴尬了。 宋心愈再回头时,看到时沐阳正站在她面前,半俯身望着她。 时沐阳歪头笑说:“我看到了。” 宋心愈:“……”想死。 时沐阳又直起身笑道:“没看到,骗你的。刚才电脑上是什么?” 宋心愈结巴地说:“没,没什么。”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啊啊?? 时沐阳自然是看到了,屏幕上是粉色樱花树下男生俯身与女生接吻的漫画,男生黑色西装系着红领带,女生一身红黑格子校服裙,他瞬间想到了大学校园的时可欣,心道宋心愈画的是校园漫画么,满屏幕飘溢着少女气息。 不过时沐阳分寸拿捏得十分得当,深知还未到能乱开玩笑的程度,轻浮可不是他的人设,便笑着说:“你工作吧,我随便看看你的油画,就房间里这些么。” 房间里有十几幅摆在墙根处的大大小小不同的风景油画,一眼望去,床上铺着绿色格子纹的床单,地板上铺着绿色叶子的地毯,四周摆着盆栽绿植,满房间都是清新森林的味道。 “家里就这,这些,西滩村还,还有一些。” 宋心愈垂眉说着,边走到开放式厨房里,拿起绿色保温壶和透明的玻璃杯,给时沐阳倒了杯水,双手递到他面前,垂着脑袋说:“您,您喝,喝水。” 宋心愈连双手递水的时候都半垂着小脑袋瓜儿,时沐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已经变红的小耳朵,笑着接到手里说:“谢谢,正好渴了。” 仰头喝了一小口温水,温水咕噜咕噜顺着喉结吞下去,竟觉得这温水都有些甜,他轻描淡写地说:“蛮甜的。” 宋心愈迷茫了一瞬,水甜么,不甜啊…… 时沐阳笑笑,持着杯子,漫步到房间里唯一的画板前欣赏宋心愈的油画。 依旧是一幅风景油画。 浅蓝色天空,三两朵白云,半绿半泥的草地,一颗参天高的枝干分明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结满了细长的小白花儿,颜色搭配得轻缓柔和。 时沐阳举着水杯歪头思索道:“这是……有些眼熟,这是哪儿?” 宋心愈站在他身后答道:“西滩村,村,村口。” “唔,想起来了,怪不得眼熟,这是什么树?夏天开白花的树?” “流苏树。” 宋心愈说这三个字竟然没有结巴,时沐阳诧异地回头看她,却看到宋心愈歪着脑袋瓜儿,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幅画,粉红的嘴巴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弧度。 她在笑…… 这颗流苏树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么? 是和她说的那个她在等的人的共同回忆么…… 我……呸。 时沐阳转身去看其他油画,不想再看流苏树了,什么流苏树都不想看了。 宋心愈房间里的其他油画,有碧海青天,有日落斜阳,有春风 分卷阅读52 桃花,有楼宇斜阳。 真是上善若水,海纳百川。 这个女孩的胸怀,是有多宽阔,也是有……多孤独…… 转头间,时沐阳看到宋心愈还站在画板前未动,歪头看着那幅西滩村村口的流苏树。 时沐阳撇了撇嘴,心道回忆是有多深刻啊,还没走出来呢? 时沐阳抬手要拍拍宋心愈的肩膀,但又看了看手里的水杯,抿起嘴唇一抹坏笑,用水杯底部敲了敲宋心愈的肩膀。 宋心愈果然被吓了一跳,肩膀顿时一抖,时沐阳手跟着也一晃,玻璃杯里的水顿时洒出来一半,登时淋湿了宋心愈的肩膀和时沐阳的手。 “啊。”时沐阳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宋心愈红着脸摇头,“没,没事。”忙接过时沐阳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您擦,擦擦手。” “你去换件衣服吧,我再看看画。”时沐阳接过纸巾擦着手,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又笑说:“看你那么专注,不打扰你好了。” “没,没事。”宋心愈犹豫地看了眼衣柜,还是没有去换衣服,去浴室里拿了条浴巾披在了肩上。 时沐阳:“……” 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去换衣服…… 宋心愈红着脸蛋用浴巾吸着肩上的水,一边看着地板问:“您刚,刚才要,要问我,什,什么?” 说着,宋心愈又走向厨房,拿出一个新玻璃杯,这次倒水倒了半满,再次迈着小步走到时沐阳面前,盯着时沐阳的白袜子,不抬头地递给他,“您,您请。” “谢谢,放心这回我拿稳点儿。”时沐阳笑着接过去,好像连宋心愈不敢和他对视的样子都觉得十分有趣。 时沐阳问:“这些画,怎么没挂起来?” “挂,挂起来,放,放在地上,都是自,自己欣赏。” “唔,有点儿道理。”时沐阳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歪头说:“本来以为你会画印象或者抽象的。” 宋心愈抬起头来,“为,为什么?” 时沐阳沿着墙漫步走着,边欣赏着这些油画边慢条斯理地说:“觉得你应该是内心比较丰富的人,虽然不善言辞,但聪明睿智,对不同事物的看法应该很多。你看你书架上那么多书,自然是博学多闻的。一个很有文学底蕴,亲近自然风景的,有很多想法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很会画那种让人看了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又非常有哲学性的画么。”说完这些,他已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回到宋心愈身边。 宋心愈被夸得脸颊通红,不自然地摇头说:“我……没那么……” “愚蠢的人总自傲狂妄,唯有聪明人才谦虚谨慎,理解你的谦虚。”时沐阳随手指着一幅高山风景画问道:“这幅画是哪里?” “枫,枫谷山。” “枫谷山么,看着不像啊。”时沐阳说完这个“啊”字,就难抑地打了个呵欠,打完呵欠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了,眼睛里也渗出模糊的困泪。 “角,角度不,不同。”宋心愈关心地问:“您,您没休,休息好?” “嗯,就睡了一个小时。”时沐阳摇摇头,眼中的困泪逐渐消散,又变得炯炯有神,他轻笑道:“是了,在你们画家眼里,任何风景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是有不同角度的。你思考一件事也经常以不同角度去思考吧,那你应该很会换位思考,很能谅解别人吧?” 宋心愈诚实地说:“也……没有。角度有,有时候也,也刁钻。” 时沐阳:“……”以她这个聊法早晚能聊死他。 “……女孩刁钻也好,至少不会成为软柿子。”时沐阳笑笑,继续聊道:“这些风景你都是在外边写生画的,还是在家里画的?写生的时候人来人往,不会觉得别扭么?” 每次时沐阳问关于画的问题,宋心愈总是很认真地回答着,“有,有些是以,以前写,写生画,画的,有,有些是在,在家画的。”但是说到后边,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时沐阳了然地问:“多久没去写生了?” 宋心愈小声说:“三,三四年了。” 好久没出去了吗…… 时沐阳琢磨着下回应该带宋心愈去游山玩水,要是跟这姑娘谈恋爱得省多少钱,不逛街,不去商场,看看花看看草就行了。 啧啧,省钱的姑娘好喂养啊。 时沐阳眼皮有些发沉了,左右看着宋心愈的房间,除了一张工作桌旁的椅子,唯一可以坐的地方就只剩下她绿色的双人床,连沙发都没有…… 想回去补觉…… 又不想走…… 时沐阳只好继续负手在宋心愈家里转圈儿看着油画,一边问:“你的主要收入来自于油画还是漫画?油画收入更多吧?” 宋心愈低头说:“漫,漫画。”一边心道是啊啊啊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漫画,时老板您能不能走了啊,我还要画画呢哎哎。 时沐阳回头问:“嗯?不应该是油画么,卖出去一幅至少几万 分卷阅读53 吧。” 宋心愈不好意思地说:“油画需要和,和人,交,交流……”说到后面,声音再次越来越小了。 时沐阳眼睛一转,又想到一条赚钱的小路子,“那我帮你卖吧,不用和别人交流,就和我交流就可以了。” “啊?”宋心愈忙道:“太,太,太麻,麻,麻,麻烦了。” 时沐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麻烦,等价的,卖出去一幅给我抽成百分之十怎么样?” 宋心愈心想主编帮她卖多少幅画都分文未收,他怎么好意思上来就说要抽百分之十……不过能卖出去就好啊,蚊子肉也是肉啊。 宋心愈点头答应着:“好。” 时沐阳问:“心里的基本价位是多少?” 宋心愈犹豫地说:“都,都行……” “你犹豫什么。真都行?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时沐阳笑道:“你不怕我几百几千块钱买了,回头我转手买十几万?” 宋心愈认真摇头,“卖,卖不上,顶,顶多几万……” “识画的或许卖不上,不识画的或许能卖上呢,前两年我就花五万买了幅画,结果被识画的说顶多值三千。”时沐阳唏嘘说:“卖东西单就靠一张嘴么。” 宋心愈心道她也有幅画顶多值三千,结果被主编卖了五万……卖画都是靠忽悠么,主编也太能忽悠人了。 这位时老板……也太不禁忽悠了…… 时沐阳拿出手机晃了晃,“那我拍照了,介意么?” 宋心愈摇头表示不介意,“您,您拍。” 正好,拍完照赶紧走吧走吧我还要赶稿啊啊…… 时沐阳正拍照间,宋心愈的手机又响了,是快递的电话,叫她下楼取快递。 宋心愈看了眼正在拍照的时沐阳,心想他应该不能乱动她的东西吧,便走到门口说:“我去取快,快递,您,您随,随意。” 宋心愈刚走,时沐阳就立刻坐到了椅子上,困得呵欠连连,赶忙闭目休息片刻。 片刻后,宋心愈抱着一个大快递箱子回来。 却愣在了门口。 时沐阳坐在她的转椅上,趴在她的办公桌上,睡,睡着了…… 第24章 这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啊? 能睡得这么快吗? 她就见过田乐躺在床上玩玩具,玩着玩着突然闭上眼睛秒睡的样子,还没见过大人秒睡的…… 宋心愈将怀里抱着的快递箱子,轻轻放到地板上,又动作缓慢地弯腰脱了小白鞋,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每个动作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惊扰到趴在桌子上的时沐阳。 走到时沐阳的身旁一米处距离时,她悄悄地探头望过去。 时沐阳歪着头,枕着他的左手臂,没有整个脑袋趴在桌子上,刚好她能看到他的脸。 宋心愈睁着圆圆的眼睛,目光紧盯着时沐阳的睫毛和眼皮,心道如果他装睡的话,睫毛和眼皮一定会颤。 却是一动未动,呼吸也很均匀。 宋心愈:“……” 竟是真的睡着了? 而且,睫毛还挺长…… 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五官柔和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没有了平日里自信飞扬的神采,嘴唇上方有些像是前一晚刚冒出尖儿的小胡茬,左眼眉里藏着一颗似是新长出来的小痘痘,眼周的黑眼圈也有些深。 果然……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最真实。 继而,她看到了他额间和鼻尖出了一层细汗。 热了么…… 宋心愈直起身来,看向挂在窗户旁边墙上的空调。 因她怕冷不怕热,夏天在家里很少开空调,除非是每年的三伏天,实在太热,才会开个小半天的空调。 而现在是六月末,天气还不到二十六度,他却已经出了汗。 要开空调么?宋心愈犹豫着,要开多少度?开二十六度?怎么感觉理论上有点儿怪…… 宋心愈晃了晃脑袋,心道还是算了,他热了就醒了,醒了就走了,走了她就能画画了,算了算了。 微微垂眉,视线又在时沐阳身上打了个转儿,头回见他不穿西装的样子,显得他随和了不少。 浅蓝色衬衫的袖子在肘弯处有些褶皱,左手腕上戴着一只蓝色皮带的手表,半握着拳头,食指的第二指节坏了一个小口子。 伸直的右手搭在她的数位板上,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但是手背上有一个像是被尖尖的书页割破的浅浅的伤口。 真的是……真实了好多。 正想着,她看到时沐阳嘴唇动了动,她顿时直起身来,心惊着不会是装睡吧??? 却紧接着,她看到时沐阳舔了舔嘴唇儿,跟做梦吃东西了似的吧唧了两下嘴,咽了口唾沫似的喉结动了动,深喘了一口气,还磨了磨牙,发出了吱吱的声音,然后……未醒。 分卷阅读54 宋心愈:“……” 睡得怎么能这么深? 而且这个人在别人家还丝毫不客气的睡相,怎么莫名跟田乐有点儿像…… 宋心愈站在地中央犹豫了半晌,关于要不要叫醒他这件事,最终还是选择算了,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醒他。是该直接出声叫醒他,还是拿东西碰碰他肩膀? 看了眼被淋湿的肩膀,衣服已经半干,便连换衣服这件事也算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换衣服好,万一她刚进洗手间脱下衣服正要换,他在外边突然醒了怎么办? 宋心愈看了眼床柜上的时钟,中午十一点整,他十二点前怎么都能醒了吧? 看来今天中午吃饭的事也得算了,等他走了,她就赶紧加速赶稿吧。 在心里自我对话了半晌,宋心愈轻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向书架,忍不住吐槽这个人怎么就好意思在别人家睡觉啊啊啊啊,一边又动作很轻的从里面挑出一本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却越小心反而越失手发出了声响。 《沉思录》旁边的《旧制度与大革命》的书跟着一块儿落下来,发出了咚咚两声响,宋心愈手忙脚乱地按住两本书,转头去看时沐阳。 他仍旧一动未动,没有被吵醒。 宋心愈徐徐地吁出口气,每个动作和脚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的,唯恐将时沐阳吵醒。 踮着脚尖儿走到地毯跟前,她看了眼床,又转头看了眼椅子上的时沐阳,再看了眼地毯,一番纠结后,选择坐在地毯上看书。 孤男寡女的,如果她坐在床上看书,感觉怪怪的…… 宋心愈翻开《沉思录》,打开到之前夹的第一个书签页,上面有一句话她用黑笔括了起来。 “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宋心愈盯着这句话思索了半晌,又忍不住抬头盯着时沐阳的背影开始沉思。 男人,好像有两个动作,是最能体现他们的压力和劳累的。 一个动作是来不及脱衣服就睡倒在床上,整个人瘫躺在那里,累得连衣服都没有力气脱就睡着了。 还有一个就是此时他的动作,不是学生时代的伏桌偷睡,而是年长的男人趴在桌子上只想休息片刻却不禁睡着的样子,因为成年男人身材高大,趴桌子睡觉会很不舒服,总会叫人有种心酸感。 至少,每次她看到父亲的这两个动作时,都会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他肩膀上重重的担子。 那么这个人是…… 宋心愈突然收回了视线,眨了眨眼,一瞬间对自己很无语,把这位拆迁老板比喻成她爸也太奇怪了,简直没道理嘛,想什么呢,瞎沉思。 房间仍旧开着门,有一阵阵夏天的暖风飘进来,宋心愈又忍不住从书中抬起眼睛,望向时沐阳。 还出汗么……用不用给他打开空调? 算了,宋心愈摇摇头,热醒了最好,热醒了就走了,走了她就画画了,哎,又回到这个想法了。 宋心愈再次低头看《沉思录》,翻开第二个书签页。 又是一处她用黑笔做标记的马克·奥勒留的鸡汤。 “人们走在为自己寻找隐退之路,寻找一种隐居于乡野、海滨或山林的生活,无论一个人退到什么地方,都不如退入自己内心灵活深处那样获得更多的宁静并摆脱所有的烦恼。” 公元121年生的帝王哲学家的鸡汤,宋心愈又开始歪着头沉思,眼皮也……越来越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一阵马林巴琴的铃声响起,宋心愈猛地被惊醒,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时沐阳也跟着猛地坐了起来,然后迅速接起电话。 接着是清朗的声音,“您好,我是时沐阳。”非常清醒,清醒得好像他根本没有睡觉。 宋心愈:“……” 他是怎么做到瞬间清醒的跟刚开完会似的?? 随即,时沐阳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些初醒的疲惫,“小姨啊,我没看来电显示,还以为是合作商。” 对方说了些话,时沐阳又严肃道:“我在朋友家,我一会儿给你回电话吧。” 宋心愈见他挂了电话,他呆坐了有五秒钟,才徐徐地转过身来,看向她,“对不起,我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宋心愈忙看了眼床头的时钟,站起来说:“二十,十五,五,五分钟。” 时沐阳:“……” “二十,十五,五。”时沐阳失笑道:“你划拳呢?” 宋心愈:“……”好想死。 “到底是二十分钟,十五分钟,还是五分钟?” 宋心愈伸出手,右手比了个2,左手比了个5。 “二十五分钟了么,睡了这么长时间么。”时沐阳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发麻的胳膊和脖子,“对不起啊,长期失眠,昨天又只睡了一个小时。本想眯一分钟,没想到睡着了。” 宋心愈拘谨地摇头道:“没,没关系。” “您忙吧, 分卷阅读55 我走了。”时沐阳亦有些尴尬,是真没想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套路没玩好,还整尴尬了。 宋心愈走上前,递给时沐阳两张纸巾,“那个,您擦,擦擦脸。” 时沐阳这才得空感觉到身上出了汗,笑着接过去擦了擦额头,鼻尖,脸,和脖子。 两张纸巾都浸湿了汗,纸巾未乱扔在宋心愈家,随手把纸巾揣进兜里,“油画的事,您就等我的消息吧,我尽量不给你拿到画室去代售,给你找一些有格调的买家。” 宋心愈半鞠躬道:“谢,谢谢。” 时沐阳摆了摆手,走到门口,看到门口的快递箱子,“这……” “啊。”宋心愈解释道:“给乐,乐,乐乐,的玩具。” 时沐阳点点头,径直走出了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时沐阳边接着电话边走进了电梯,“喂,我要进电梯了,信号要没了,等会儿再说。”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时沐阳对宋心愈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再见。” “哎——”宋心愈却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忽然开口大喊。 电梯门已经关上,门口的数字也已经从8层逐渐下降到1层,宋心愈盯着电梯,却再未从1楼上来。 宋心愈低头,看了看鞋架上时沐阳留下的小白鞋,又看了看鞋架上被时沐阳穿走的老年女士拖鞋的空位。 他把她家拖鞋穿走了……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第25章 时沐阳刚出电梯, 就发现自己把宋心愈家拖鞋给穿出来了,低头扑哧一笑,心道怪不得电梯关上的时候隐约听见有女人喊的声音, 还以为听错了, 原来是宋心愈在喊么。 都能想象到宋心愈红着脸喊他的小模样,刚才他还不客气的在她家睡了一觉, 估摸着一会儿小姑娘都得后知后觉的捂脸羞涩到不行。 时沐阳一点儿都不想回去换鞋,哪怕这双老年女士拖鞋实在太丑,还是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心里琢磨着下回来换鞋的时候,记着再顺走点儿什么东西,当真是反反复复无穷焉。 不知道胡松和殷柔上学那会儿是不是就靠一借一还慢慢暧昧发展感情的。 呵呵, 有点儿意思。 时沐阳想的一张俊脸满面春风,手机里忽然传来胡松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老板着急了, 要派人挨家挨户动手,不动手也要使损招了。” “李老板?”时沐阳顿时收了笑,开门上车, 车里一阵闷热,座椅也被太阳烤得发烫,时沐阳皱眉道:“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到他那步了么他急。还要使损招?断水断电, 威胁人家工作和孩子什么的?傻逼啊?” 胡松跟着骂:“就是傻逼啊。” 时沐阳系着安全带问:“还有几户没签的?” “还有十来户, 别提了, 有几家签完又反悔的,吵吵着要上法院起诉,说什么也不搬了。”胡松气道:“可不,都他妈的有病。” “又嫌钱给的少了?怎么就不知足呢。”时沐阳勉强用拖鞋踩下油门,开出小区。 胡松讽道:“凡是涉及到钱,有几个能知足的,百万富翁还羡慕千万富翁呢。” 时沐阳沉默了两秒,然后说:“你跟姓李的说一声别他妈的乱动,他一乱动,我这名声都得跟着臭了,要是影响到我名声,回头他工程到哪步,我就掺和到哪步,让他吃不好睡不好。还有宋心愈家,你这周末赶紧给人家把协议送过去,多备几分不同的,人和章都带齐了,谈完当面就签了。她都已经吐口了,再拖又拖得不签了。” “我这不是忙么,还没抽出空管她家呢。”胡松忙诉苦说:“你之前不让我拿宋心愈签的假协议给他们看么,他们第一天还松了口,结果第二天就反口了,怎么都不签了,非得等宋心愈家搬走了他们再签。我一天到晚跟这边耗着,殷柔那边我都没空去哄她。今天晚上必须得去了,憋的我一肚子火没处泄,”说着胡松满嗓子的激动,“昨天我一哥们从印度回来给我带回来好几瓶油,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大战她三百回合!” 时沐阳:“……” “就你有女人是不是?就你有女人是不是??”时沐阳咬牙切齿地喊,“你他妈半个月没碰女人憋成这样,老子都一年了!一年了!闭嘴!” “没没没,”胡松赶紧笑说,“一时没刹住,一时没刹住,谈正事儿,谈正事儿。” 时沐阳深吸一口气,将冷风开到最大驱赶热气,又脱了衬衫往副驾驶一摔,“她邻居签了是吧?我上回看是没人。” “签了,人在国外,但也手续齐全,都签了,你想怎么的?” 时沐阳说:“那就等宋心愈签完,你安排人把她邻居家拆了,给那些人做做样子,我再过去谈,谈得他们分不清虚实,争取在李老板对他们动手之前就让他们都签了。你也是,有空该拆的拆,该卖的卖。房子倒得越多,他们心里越慌。别总拿别的评估公司拆迁办动不动停水停电强拆那一套,反抗都是被同一个套 分卷阅读56 路连续不断打压出来的。” “行。”胡松应道:“你是老板你说的算,你现在在哪儿呢?” 时沐阳没说刚从宋心愈家出来,只说:“我现在去我小姨那,有事再联系。” 胡松一听时沐阳说去他小姨那儿,顿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时沐阳登时没好气地骂道:“笑什么笑,闭嘴。” 胡松通话结束后,时沐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换了车载蓝牙连接,点开通讯录里面余塘的名字拨过去,却打了两遍,余塘都是关机,再发了两条微信,仍旧没有回复,时沐阳深吸着气,不好的预感不停地在心里逐渐扩大。 刚才他小姨在电话里说的是:“余塘走了,余塘失联了。” 余塘怕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最超凡脱俗的了,怎么的这么个超凡脱俗的人忽然失联了?走,是说走去哪儿了? 时沐阳给他小姨打电话通知说他半个小时后到,让她安排人去附近的商场给他买双白色板鞋在地下停车场等他,鞋码和余塘一样,他小姨的反应倒是不急不忙的,那么余塘失联这事儿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穿拖鞋踩油门刹车委实不舒服,尤其还穿着老年女式拖鞋,时沐阳不好开太快,慢腾腾地将近五十分钟,才到六都湖大厦。 时沐阳开进六都湖大厦地下停车场,车牌识别拍照显示FB1888,对收费岗里的大叔点了下头,熟练地转了大半圈,停在写着超市入口的电梯附近。 把停车位B0611发给他小姨,坐在车里等来给他送鞋的人,时沐阳才得空联系宋心愈。 开了一路空调,车里凉快了,时沐阳的心情也跟着清爽不少,打开微信笑着语音道:“刚才有事走得急,把你家拖鞋穿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啊。” 却等了两分钟,宋心愈也没有回复。 时沐阳:“……” 好抓心挠肺,怎么不回微信啊啊? 时沐阳伏在方向盘上小憩了一会儿,琢磨着这姑娘不回微信的原因。 两分钟后,又坐起身来语音道:“是在工作?没连接网络么?我这边忙完,有空了去你家换鞋吧。” 语气都不禁从轻松逐变成了失落。 忽然一阵敲车窗的声音,时沐阳偏头望过去,只看到半个女人的腰,穿着修身黑色西服的女人的腰。 女人连腰都懒得弯,直挺挺地站在车旁。 时沐阳推门下车,笑说:“哟,心悦咨询的黄总亲自来给我送鞋了? 站在时沐阳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样子的女人,一双五厘米细高跟鞋,自下而上是黑色阔腿裤,白色衬衫,黑色修身西服外套上别着个金色工作牌。 工作牌上写着三个字:黄心悦。 黄心悦的五官非常漂亮,是给人冲击力很强的大气的漂亮,眼睛也异常的明亮精明,她精明的目光在身穿白色短袖、粗麻裤子和一双女人拖鞋的时沐阳身上打了个转,有些复杂的皱了下眉,把鞋扔到他身上。 “闭嘴,叫小姨。”黄心悦抬手看了眼腕上时间道:“赶紧换上,我下个顾客在十分钟后,没时间和你贫,你来晚了二十分钟。” 时沐阳:“……” 时沐阳乖乖的穿上黄心悦带来的白色板鞋,将拖鞋放到后备箱里,走到黄心悦面前,憋得一脸便色刚要说话,黄心悦从他手里抢走了他的车钥匙,“我车送去保养了,你车给我开两天。” 时沐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钥匙被他小姨抽走,揣进了他小姨的衣服兜里而……无能为力。 怪不得她亲自过来给他送鞋,醉翁之意在他车。 黄心悦转身大步往电梯里走,踩得高跟鞋铿锵有力,跟在黄心悦身后亦步亦趋的时沐阳顿时像个小兔崽子似的。 “我和余塘离婚了。”黄心悦头不回地说:“三天前离的。” “我知道。”时沐阳追上问:“你说余塘走了是什么意思?” 黄心悦先是沉默,站在电梯前等了会儿电梯,才抬头问时沐阳,“《月亮与六便士》,看过么?” 黄心悦气场再足,也还是比时沐阳矮,时沐阳站直腰,顿时以身高压制的强势夺得上风。 “你当我是胡松那个文盲呢?”他跟着黄心悦走进电梯,看黄心悦抬手按下19楼,负手悠然地说:“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中年男人,突然间抛弃妻子去追求艺术那个故事么……你和余塘是因为这个离婚的?《月亮与六便士》不就是个故事么,他还能模仿故事去追求艺术去了么。” 黄心悦双眼直盯着电梯显示器上的楼层变化,语气毫无波澜地说:“不是故事,这书是根据画家保罗·高更的经历为原型写的,你不知道?你艺术修养真的太差了。” 电梯总共24层,走走停停,不停地进出着人,时沐阳和黄心悦被挤到了最后边儿。时沐阳一时沉默,一边心道他又不是学艺术的,为什么要有艺术修养。 直到19楼,时沐阳和黄心悦走出电梯,时沐阳才撇嘴道:“我知道维米尔 分卷阅读57 的《坐在维金纳琴旁的年轻女子》,你知道么,荷兰的鼎盛时期……” 黄心悦打断道:“那幅画上年轻女孩的黄色披肩经过现代的X射线扫描结果发现并不是出自维米尔的手,是后人后画的,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时沐阳:“……” 行行行,全世界的人都他妈的比他懂艺术。 全世界的小姨都他妈的是亲小姨,就他的不是亲小姨。 明明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啊,凭什么虐待他啊?! 第26章 黄心悦的公司在1909室, 门口墙上贴着的240*40公司门牌是木质背景绿色喷字,六个宋体字:心悦心理咨询。 时沐阳舌尖抵着腮帮子,一脸烦闷。 走进心悦心理咨询公司, 前台小姑娘脸蛋长得甚是娇俏, 时沐阳心道来咨询的男客户应该挺多吧。 经过三个办公室后,是个休息厅, 最里边儿是黄心悦的办公室。 整个心悦咨询的装修风格都是日式的原木色配清新绿,倒是比她这个人清新多了。 时沐阳刚迈进黄心悦办公室,前台小姐就端了两杯水送进来, 黄心悦的脸顿时从冷淡变为温柔。 黄心悦点头微笑道:“谢谢,有客户来的话,随时来叫我。” 时沐阳:“……”就是这张脸, 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有好脸色,就对他没有好脸色。 时沐阳咳了一声, 问:“他一个美院老师, 再追求艺术也不至于离婚去追求,他只是赶上暑假放假出去转转吧?他以前不也总趁寒暑假陪我满世界的乱跑么,钻进个艺术馆美术馆就能待一天。” 黄心悦淡道:“他把工作辞了, 几个月前就在办离职了,这两天学生结课,手续办妥, 我给你打电话前十分钟刚上飞机, 阜宾飞北京, 在北京转机飞俄罗斯。” 时沐阳:“……” “不是去俄罗斯交流画去了, 是去俄罗斯打猎去了。”黄心悦见时沐阳不喝水,从他手中拿走水杯,坐到沙发上说:“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他,他,他,”时沐阳终于回过神来,“他受什么刺激了?等等,你们俩究竟为什么离婚,他是一个人去的吧?他不是带小姑娘去的吧?” “闭嘴。我俩都没有第三者。”黄心悦指着她对面沙发让他坐,边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时沐阳呆呆地说:“我开旅游公司装修办公室,托人找便宜的画师,就找着他了啊。” 黄心悦又问:“我和他怎么认识的?” 时沐阳呆呆地答:“你聪明有智慧,他聪明有智慧,我介绍你俩,你俩一拍即合啊。” 黄心悦继续问:“我什么时候开的这家心悦咨询公司?” 时沐阳迷茫地答:“你俩婚后一年吧?你在家憋疯了,就出来开公司了啊。” 黄心悦摊手道:“这就是问题,两个聪明人,失了浪漫和情趣。虽然还有感情,但不再是爱情。协商之后就离了。” “……那他就去俄罗斯打猎去了?他打猎能猎出浪漫和情趣?”时沐阳不可置信。 黄心悦再次看了眼时间,开始逐客道:“就这样,你走吧,我客户快来了。俄罗斯签证也就停留半个月,等他回来,你多关注一下他情绪,我很担心他,非常担心,艺术家都比较神经质,他的思维方式我理解不了。” 艺术家艺术家,时沐阳心道这怎么有点儿像他和宋心愈的反面教材,宋心愈也会神经质么,他也会为了事业像她小姨一样天天加班不回家,然后婚姻里失去情趣么。 呸呸呸,他和宋心愈怎么可能失了情趣,时时刻刻逗她玩都逗不够呢。 “等一下,你急什么,客户这种事都是缘分,”时沐阳拿出手机说,“我有个朋友要卖画,我本来还想让余塘帮我卖呢,这还联系不上了。你认识什么人么,给我推送两个微信名片来。” “认识,但不想介绍。”黄心悦站起身俯视着时沐阳问:“怎么又出黑眼圈了,你最近回家了么,忙什么呢。” “忙拆迁呢。”时沐阳按着手机说。 “放屁,拆迁都是胡松在忙。你就不能好好睡觉?好好睡觉对你是有多难?不怕猝死是不是?等你猝死的我不去给你烧纸。” 时沐阳:“……”关心就好好关心,非得骂他表示关心??? 时沐阳也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小姨,懒洋洋地勾着笑说:“知道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区别么,大老板是要和大老板和老总们吃饭喝酒建立人脉的,二老板才是跑在前线的。” “你是耍嘴皮子的,他是出力的。也不怕耍嘴皮子的传达消息不准确,出力的办错事。”黄心悦抬手推开他,开门往外走,“有空多回家陪陪你妈,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忙。” 时沐阳顿时想起件事,忙快走几步拉住黄心悦胳膊,讨好道:“等等等,小姨,还有个事儿要请你帮忙呢。” 黄心悦拨开他 分卷阅读58 手,“有屁就放,少废话。” 时沐阳:“……” 时沐阳小媳妇儿似的不好意思的说:“我最近认识了一朋友,但好像有社交恐惧……” “不是一朋友,是一姑娘吧?有社交恐惧的姑娘都自卑,敏感,没有安全感,跟你聊社交恐惧的特点和建议我能跟你聊一天,这种姑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哪天把咨询费转我微信里,一小时八百。” 时沐阳:“……” 时沐阳再次拉住她胳膊晃着手机扯脖子喊道:“来来来,来来来,我现在就给你转,你现在就给我做咨询,来啊。” 黄心悦轻飘飘地拨开他手,面无表情地说:“前台预约去。” 时沐阳简直被气得没脾气了,只能拎着手机一个人打车去时食餐厅吃饭,早上起来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饿得简直要发脾气了。算了,都已经没脾气了。 路上又给余塘发了几条微信,余塘没有回复,再点开和宋心愈的聊天画面,宋心愈也没有回复。 一个两个都没有回复,时沐阳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 宋心愈一直在家里……画漫画。 手机始终未连网络,担心有人给她打电话打扰到她,索性手机直接关了机,专注地画画。 宋心愈中午也没做饭,就从冰箱里拿出前一天剩的小馒头和酱牛肉,放在微波炉里打了两分钟,就对付着吃了,吃完碗筷也没有刷,继续画画。 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直到五点钟,她终于画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感觉颈椎病有点儿要复发似的疼,揉着脖子才拿起手机开机,连网。 两条微信语音很快就发了过来,来自于时沐阳。 她长按着语音条选择扬声器播放。 “刚才有事走得急,把你家拖鞋穿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啊。” “是在工作?没连接网络么?我这边忙完,有空了去你家换鞋吧。” 第一条声音带着笑意,第二条则没了笑意,宋心愈心道这个人……喜怒好像有点儿复杂。 看起来温文儒雅,但是行为动作上又有种霸道,虽然没有忽近忽远,可好像和他相处的人,都会被他的气场压制住。 很强势的一个人。 不知道这样强势的人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性格? 哎呀胡乱想什么呢,宋心愈摇了摇头,没有立即回复时沐阳,转而点开联系人中的主编,弯起唇角准备打字。 这时,她眨了眨眼睛,竟然看到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好巧啊…… 小鹿的眼睛里闪过一阵不言而喻的惊喜。 她便停下输入,等待主编的微信。 可是看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了,也没有收到主编的文字。 宋心愈轻叹了一声,走到窗前轻轻地推开了窗,需要空气,需要呼吸。 但很快,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声音,宋心愈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拿起手机,看到主编竟然发过来一条语音。 宋心愈轻笑开来,又咬住下嘴唇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点开语音条选择听筒播放,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秉着呼吸听着,是一个熟悉且温润的声音:“小鱼,我现在在北京机场,一会儿要飞俄罗斯,手机可能半个月不开机,这半个月的稿子都发给助理吧,我已经和她交代好了。” 宋心愈听着听着脸悄悄地红了起来,主编很少发语音,基本都是发文字,每次听到他的语音,心脏都忍不住慌起来,心跳得厉害,宋心愈一手捂着滚烫的脸,又点了一次播放,贴在耳边听着。 还记得正犹豫和公司签约之前,在时间咖啡厅和主编第一次见面,一杯咖啡最低二十八元,让她暗自咋舌了许久,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垂着脑袋听他在那里说合同签约的事情,给她分析漫画的市场,和她承诺帮她卖油画,并主动提出她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帮忙。 其实她并没有太听清楚签约协议里面都有哪些条款,只能感觉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他说他帮他朋友漫格漫画公司做审稿,看到她的稿子后觉得她比别的漫画画手要认真细致,没有敷衍了事,能看出有用心和时间,希望她和公司能长期合作,听到了好多他夸赞她的画,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欣赏和赏识。 那是她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自己是有价值的。 他那天穿的衣服和今天的时沐阳穿的一模一样,甚至像是同一套。 都是白色短袖外面穿着浅蓝色衬衫,一条粗麻裤子,没有西装革履,没有一直拨打电话,而是手机关机放在一旁,很认真地和她谈话。 很有亲和力的人,眼眸里的光也很温和,连动作都是徐缓而优雅的。 那天还带她去了漫格漫画公司,可是那天漫画公司的人出去做活动了,显得公司空荡荡的,很不正规的样子。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下午又带她去了阜宾美术学院,那时才知道他原来是美院的老师, 分卷阅读59 刚好和她错届开了。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很照顾她。 他知道她的一些事,但是她除了知道他是美院老师以外一无所知。 认识这样一个温和又神秘的人,让她偶尔会冒出来自己好幸运的小想法,让她感觉到世界上仍然有小美好。 宋心愈正想着,手机忽然猛地响了起来,吓了宋心愈一跳,身体猛地坐直,跟着深呼吸了好几遍才压下猛烈的心跳。 是个陌生号码。 第27章 宋心愈怯兮兮地接起来, “您,您好。” 胡松的大嗓门瞬间穿透过来,“您好, 我是西滩村拆迁的胡松, 您周六能来趟西滩村吗?咱们谈谈拆迁协议?” 宋心愈点头应道:“哎,好。” “那就周六上午十点见了啊。”电话里胡松的声音被夹在轰隆隆的嘈杂的声音之间, 他大声喊着,“用不用我去接你啊?” 宋心愈连忙拒绝,“不, 不用。” 胡松喊道:“那行,挂了啊。” 通话结束后,宋心愈便逐渐皱起了眉。 这个戴大金链子的社会人是在干什么?是在拆迁吗…… 已经有很多户都签了协议吗, 都已经开始搬走了吗? 宋心愈整个人的情绪都降下来了,郁郁寡欢地将稿子发给助理, 标注上需要助理添补的地方, 回复主编说“知道了,您注意安全”,然后有气无力地刷碗做饭。 这种低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半夜十一点, 宋心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于一个起身,拿出手机, 按下时沐阳的聊天界面, 开始编辑文字。 【您好, 您朋友联系我了。】 宋心愈摇了摇头, 应该不用加“您好”两个字吧,是不是应该直接谈正事? 便删掉了“您好”两个字。 宋心愈又看着“您朋友”三个字发呆,然后又删掉了。 删删改改了五分钟,终于按下发送键。 “胡总联系我了,周六回西滩村签协议,我把鞋给您带过去吧。” 过了十分钟,没有收到时沐阳的回复,心道这么晚了,他应该是睡着了吧。 别影响到他休息,再觉得她事多,再讨厌她…… 宋心愈关了灯,盖好被子睡觉,可翻来覆去仍旧睡不着,又坐起身来,躺下又坐起,反复了三次,终于又打开聊天框,发送文字: “能求您件事吗?” ** 时沐阳接连两天,心情都超级差,差到爆炸。 自打宋心愈周三晚上给他发了三条微信开始。 第一条说周六见,他美滋滋地翻开衣柜找衣服。 第二条说求他件事,他心情贼舒畅的想着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要求她做些什么事了。 第三条却说: “请问,能不能我邻居家和我家最后一起拆?不要先拆了我邻居家,可以吗?” 这第三条文字信息,时沐阳反复看了好几遍,都无法忽视“邻居”这两个字,蓦地想起宋心愈说她在等一个人的话,还有胡松唠叨着说没准就是邻居家对她好挺好的一个小哥哥,联系到一块儿,简直是贼他妈的顺理成章。 宋心愈就是在等她的邻居小哥哥! 时沐阳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早上四点终于迷迷糊糊有了困意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回复了宋心愈。 单就回复了一个字:好。 接着早上九点,一通小姨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小姨冷静地说:“你车被人撞了,在六都湖大厦的停车场。我刚让人调了监控,是辆没挂牌号的新车,三门的橘色宝马mini,车主是个女孩儿,估计是新手。” 时沐阳顿时气得要炸了,坐起来喊道:“大厦是干什么吃的?门口不是有自动拍照系统的吗!没挂车牌号也能进停车场吗?!” “事情已经发生,人也找不着了,你喊什么,报险吧。” 时沐阳怎么可能忍住不喊,穿着平底裤下床乱转着喊,“我车才修了不到半个月啊祖宗!才半个月!大厦不负责吗?不负责吗!” 黄心悦心平气和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冲我喊的时候我是怎么揍你的了?” 时沐阳顿时不敢再冲他小姨喊了,气得摔了电话。 起床后在浴室里洗澡也不哼哼唧唧的了,仅不时地从里面间或地传出他的闷哼声。 洗完澡出来就决定车修完就卖了,这车八成不吉利。 周五晚上时沐阳正和新景点老板喝酒谈新项目合作时,旅游公司那边接的团里两个老大妈还在温泉酒店打起来了,温泉酒店直接报了警,俩大妈被送到了派出所。 被温泉酒店的傻逼处理方式气得脑仁疼,然后给殷柔打电话殷柔关机,给胡松打电话胡松关机。 俩人不是分手了吗,还来什么分手炮,时沐阳找不着他们俩,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经 分卷阅读60 理去安抚俩大妈。 时沐阳这边刚挂完电话回到席上,新景点的老板已经递上来一杯白酒,“时老板,咱们这儿正喝着呢,你还出去这么久,是不是该罚啊?” 时沐阳温文儒雅地接过去,翩然一笑,“自然是要罚的。” 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千杯不醉的时沐阳,带着一肚子的气,被灌了好几杯白酒,第二天起来时头疼得厉害,止疼片还都吃完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一大早上八点,胡松就敲响了他家的门,时沐阳捂着脑袋去给他开门,想一锅盖怼死胡松。 胡松一脸郁闷地站在门口,对时沐阳的愤怒视而不见,耷拉着脑袋走进来,“炮没打成,又干了一仗。” 时沐阳扯笑讽道:“活该。” 胡松整个人往时沐阳床上一趴,“不想去西滩村了,你去吧。” 时沐阳想一脚踹死他,只能忍着气,一脚迈上床,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说:“跟你说多少遍了,公是公,私是私。起来,不然我踩你唧唧。” 胡松赶忙爬了起来,“我给你做饭,你要吃什么。” 时沐阳随口道:“煎蛋,糖心的,其他随便。” 胡松点头道:“好的,时老板。” 时沐阳扯了一把胡松的大金链子,点头道:“乖。” 吃完饭后,九点钟,胡松开着他的大众小破车载着时沐阳去西滩村。 时沐阳大概是想到宋心愈害羞不知所措的小表情了,扑哧一声笑。 过会儿,又想到宋心愈说的她在等一个人,还求他别拆她邻居,又冷面如霜。 没多久,又琢磨着哪有人走出去了还要回农村的,宋心愈八成是等不着邻居小哥哥回来了,呵呵地笑着。 胡松偷瞄了时沐阳好几眼,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说:“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儿荷尔蒙旺盛的初期反应,人家宋心愈还没什么反应呢,一天天的把你自个给爽的不行。你好歹是好几个公司的老板,你就砸钱啊,一砸一个准,至于你这么一天到晚往人家那跑么。再说像她这种清纯害羞类型的,大学里边一抓一大把,再不然你去庙里面找找,从小出家的小尼姑肯定比宋心愈还清纯害羞呢,你调……” “我前两天在她屋里睡着了。” 时沐阳伸出手打断道:“顶多五秒,五秒就他妈的睡着了。” “啊——”胡松不可置信道:“睡着了?你,啊,睡?嚯——” “你知道我都失眠成什么德行什么奶奶熊样儿了。”时沐阳嘚瑟着说:“五秒,在她家睡着了。” 胡松点头道:“我啊,我觉得,这个在心理学上吧,心理学上来说,潜意识来讲……” 时沐阳:“可拉倒吧你,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不说一切东西都有磁场么。”胡松努力想要摆脱文盲的帽子,试探地说:“是不是她家磁场比较好,家居摆设什么的,就和你那脑神经特别契合?” 时沐阳幽幽吐出五个字,“文盲别说话。” 接着,时沐阳突然想起件事,拖鞋还在他被撞的沃尔沃后备箱里,时沐阳让胡松调头去4S店取,胡松不在意地说:“下次再送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好方便你下回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的。”时沐阳皱眉道:“我答应给她送过去了,生意人说话得讲信誉。” 胡松摇头,“我还答应她今天十点到呢。” “你答应的算你的,我管你信誉干什么,我答应的我得做到。”时沐阳手放在胡松腿上,面无表情地说:“调头,不然我掐你唧唧。” “别别别——” 胡松只好又调头带时沐阳去4S店取。 ** 宋心愈早上九点半就已经到了西滩村的家,等着胡松来谈协议,但是一直到中午,胡松也没来,等到婆婆都已经做好了午饭。 十一点半,圆饭桌上,婆婆炖了排骨,炒了茼蒿炒肉,做了黄瓜片炒鸡蛋和干煸菜花,更是难得的给乐乐倒了杯果粒橙。 婆婆往宋心愈碗里夹着茼蒿菜,乐乐一手抱着会变身的乐迪新玩具不舍得撒手,另一手用勺认真努力地吃着饭。 乐乐的椅子上铺了三个很厚的坐垫,乐乐坐在那里,看着比宋心愈和婆婆还要高出两三寸,低头吃饭的样子有些滑稽,宋心愈咧着小嘴儿忍不住笑。 婆婆却皱起了眉,“他们怎么中午了还没来,难道是反悔了?” “不会,说反悔的也是咱们。”宋心愈说:“咱们是被拆迁人,咱们很重要。” “商人啊,你跟商人打交道,总有看不见的亏等着你。”头发花白的婆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奸商奸商,所以说商人都是坏人。” 宋心愈沉默了两秒,犹豫着说:“那位老板还行,看着不是那种人……” “你现在这个年纪,就是会看错人的年纪。”婆婆往宋心愈碗里夹着排骨说:“记着婆婆的话,一次失约,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分卷阅读61 “道理我都懂,”宋心愈抬起头来,认真地问婆婆,“但是这世界上道理太多了,很多道理又都是相对的,比如有人会一而再的失约,也有人会反省到错误不再失约。人总是没有绝对善恶之分的,看事物也要从不同角度去看……这么多道理,我该听哪一个做哪一个呢?” 婆婆正要说话,就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和轰然倒塌的声音。 宋心愈脸色瞬间苍白,放下碗筷,踉跄地跑出房子,就看到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里停着一辆推土机。 邻居家的一砖一瓦都已经坍塌在地,成了废墟。 时沐阳这时从门外大步走进来,就看到宋心愈单薄的身影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邻居的废墟。 本来已经答应她不拆邻居的时沐阳心下一抖。 心道:完了完了,这他妈的可完了…… 第28章 农村的房子, 像不经打的泡沫海绵,只消挖掘机的铲斗和破碎锤在上面工作片刻,就能让一座曾被人住过十年二十年满是回忆的房子, 瞬间化为百平的废墟垃圾。 宋心愈站在那里, 一身黑色运动服,没有来得及戴帽子, 长发在风中飞舞,在轰隆的拆迁声音中发出无声的哭泣,迎面吹来了混凝土碎石的灰尘, 吹过她身边,周身被尘土包围。 湛蓝的天空,被尘土暂时染成了灰白色, 鼻腔里满是尘土的味道。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对周围毫无知觉, 只是仰着头, 直直地看着那即将化为齑粉的邻居,仿佛自己的信念也跟着碎为齑粉,风一吹, 便散了。 婆婆和田乐站在门口,婆婆水拿着竹筷子,望着宋心愈心疼的欲言又止。 田乐则一手抱着乐迪的新玩具, 一手拿着吃饭的白瓷勺, 看着门口的时沐阳, 目光里是干净纯粹的好奇。 时沐阳站在大门口, 手拎着手机,看看站在那里仿佛风吹就能倒下去的宋心愈,又看了看门口的一老一少,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老人,女人,孩子,得罪全了。 忽然,挖掘机停止了工作,瞬间周围一片死寂的安静,好像周遭的世界都进入不真实的安静。 接着,猛地传来了隔壁院里胡松咒骂的声音,“谁他妈的让你们拆的?!啊?!谁他妈的让你们拆的?!老子要他妈的被你们害死了!!” 宋心愈听见了挖掘机停止工作的声音,也听见了胡松咒骂的声音,她徐徐地转过身来,遥遥地看着门口西装革履的时沐阳。 她目光异常平静,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静,往时脸上的羞涩全无,望着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而不是一个人类。 时沐阳:“……” 她现在是在心里骂他不是人吧…… 接着,宋心愈对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到婆婆和田乐身边,一手一个推着两个人往屋里面进,随即,砰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时沐阳:“……” 当真是越平静越让人不安啊,简直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时沐阳看着宋心愈家那道关的紧紧的蓝色木门,心想这是要和他头回来这儿时候的场景重新来一遍了吗?? 时沐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宋心愈,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房间里毫无声响回应。 时沐阳又走到窗前,刚看到窗台前的两盆花,正要凑近了趴到窗前继续朝里面看,忽然婆婆走过来,抬手拉上了窗帘,随即全部窗帘都拉上了。 时沐阳:“……” 时沐阳退回到门前,扬声喊道:“宋心愈,这里面有些误会,我向手下的人传达不拆你家邻居的事了,但是可能消息没及时传达到下面人的耳里,我——” “沐阳。”胡松悄然走到时沐阳身后,有些负荆请罪的羞愧语气,“我真跟他们说我这边签完再拆,是他们以为我已经签完了,他们又着急回去吃中午饭,就拆了……” “吃吃吃!怎么不把自己吃死!”时沐阳甩着手不耐烦地说:“赶紧让那卡特开走!” “里面生气了?”胡松小声地问:“咋的她等的人真是这邻居小哥哥啊?” 时沐阳本来就烦得不行,再听见“邻居小哥哥”五个字,简直要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了。 “问什么问,赶紧把那院子里的人和车都他妈的清了!” 时沐阳的语气有些冲,回头间看到胡松站在原地未动,望着他的目光有些怔愣,时沐阳也跟着一愣。 时沐阳顿时软了语气,“对不起啊哥,我不是和你发火。” 胡松摆摆手,无所谓地笑说:“没事儿,哥的命都是你的,喊两声怎么了,我去安排。” 胡松拍拍时沐阳的肩膀转身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忍不住回来本色絮叨:“其实啊,沐阳,要不是你非要去4S店取拖鞋,又在4S店里碰上陈冬国聊了半天,咱们就准时到了,就不能出 分卷阅读62 这事儿,你说……这事儿也算是命吧?” 时沐阳摇头,幽幽叹道:“本来我也是想今天当她面再跟你说不让拆的事,好像能显得我挺牛逼似的,谁知道……” “哎?”胡松突然跳跃道:“跟陈冬国一起挑车那女的,是他小三吗?上次看他老婆,长得也还行啊。” 时沐阳撇嘴道:“上次那个也不是他老婆,他是养船的,又不是暴发户,怎么可能才给老婆买车,上次那个新手就是个小三,今天碰上的是个新小三。” 胡松:“……”早就看出来了??? 时沐阳抬头看了眼大门外,看到有村民站在大门口好奇的往里看,摆手道:“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也行,你顺便去造个势。” 胡松点点头,出去造势去,随手关上大门。 胡松走后,时沐阳在门口又敲了好半晌的门,始终跟头一回来时候似的,怎么敲门怎么喊话,里面的宋心愈都毫无反应。 忽然,窗户响起吱呀一声,时沐阳连忙走过去,心道宋心愈这是想好要和他谈了么。 推开窗的却是田乐。 窗帘漏了个小细缝,田乐趴在窗台上说:“姐姐哭了。” 时沐阳:“……” “……你,能打开门让我进去吗?”时沐阳摆起笑脸,温和地问道。 “我打不开,太高了,够不着。”田乐仰着天真的眼睛说:“我想开门,但我够不着。你想哄姐姐,你也够不着。这个世界有好多你够不着的东西。” 时沐阳:“……”这是谁教的??? “你去找个小凳子。”时沐阳微笑道:“很多看起来够不着的东西,总有办法能够到的,记住事在人为四个字,小朋友。” 田乐好似觉得时沐阳说的话有些道理,眨着眼睛歪头做思考状。 “田乐,”婆婆走过来叫他,“窗边危险,回来吃饭。” 婆婆抱走趴在窗户前的田乐,望了一眼时沐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为你快要够到的东西,是架不住外界阻挡的,一人之力是微不足道的,知道海市蜃楼吧小伙子?眼看着要够到了,其实越来越远。” 说罢,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 时沐阳:“……” 时沐阳倚着院子里的小木栏舒着气,心想着小男孩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相反,还有点儿意思,自然,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小男孩自己悟出来的,肯定是宋心愈总和他这样讲话,小孩子才耳濡目染熏陶成如此小智慧。 至于婆婆么,年纪大了,生活的历练,必然让她有许多对生活的感悟,但是一个农村老婆婆……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么。 时沐阳摇摇头,心想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宋心愈给惹着了啊啊。 时沐阳低头按开手机屏幕,给宋心愈发语音道:“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食言在先,我跟你道歉。本来说好的事,却不算数了,我很理解你的愤怒。这样吧,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说,这次我肯定做到。我已经食言一次,就不会食言第二次。” 宋心愈没有回复,时沐阳手机一下下地敲着太阳穴,前一晚的酒劲儿加上今天这半天的破事儿,头疼的不得了。 胡松造势完回来,见宋心愈还没出来,问时沐阳,“头疼了?” 时沐阳点头,“疼,还饿。” “走吧,先去吃饭,回来再说。”胡松关心道:“你一饿就心发慌,心突突么,还容易发脾气,别扛着,走吧。” 时沐阳摇头,“现在还行,再等等看。”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时沐阳和胡松站在院子当中,晒了半个小时,脸上头上都出了汗。 胡松还好,他穿着白色短袖和休闲裤,反倒是时沐阳,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西装,还不脱外套,热得脖子上都是汗。 “要么你去车里休息会儿,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晒了,再晒黑了。”黝黑的胡松劝道:“你看看我这阵儿晒的,看这儿。”说着,胡松拉开了短袖领子,以短袖衣领为分界线,脖子和胸是黑白俩世界。 时沐阳乐了,又摇头,“大老爷们的,不过是晒两个小时,没事儿。” 正说着,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时沐阳和胡松齐齐转过头去看。 宋心愈通红的眼睛,和眼底的湿泪,在那张干净的脸上清晰的叫人无法忽视。 她又低下了头,抬手戴上运动服后边儿的连帽,迈着小步,向他们走来,停在他们面前,向时沐阳递过去一个鞋盒。 时沐阳伸手接过去,“谢,谢谢。” 宋心愈低头说:“您,您能和,和我谈,谈谈吗?” 时沐阳点头,抬脚走向她。 宋心愈又道:“不是你。” 宋心愈的身体稍微转了个角度,朝向胡松:“胡总。” 时沐阳:“……”不是找他? 胡松:“……”居然是找他??? 胡松忙点头道:“哎,好。” 时沐阳拎着 分卷阅读63 鞋盒,眼睁睁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宋心愈带着一脸惊讶的一步三回头的胡松光明正大的背着他去说悄悄话。 俩人走到屋檐下,低声说着话,时沐阳支起耳朵,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心底的歉意慢慢转变成了愤怒,怎么的胡松说话更好使?信胡松都不信他??? 时沐阳重重地踢了一脚小木栏,险些将小木栏撞到,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扶起来。 站在屋檐底下的宋心愈,不仅眼睛通红,说话还带着刚哭过的哽咽哭腔,“胡,胡总。” 胡松个糙汉子,看过太多次胡柔的哭模样了,下意识哄道:“别哭了,一哭脸就干,紧绷绷的多难受……” 宋心愈摇头,抬头问胡松,“你这边有我邻,邻居的联系方,方式吗?能,能给我吗?” 胡松心道时沐阳要完啊啊啊,这女孩心里真有人啊啊啊。 他一脸为难地摇头说:“这个是有系统权限的,我看看我能不能进去吧,怎么了?你……在等的人是你邻居?” 宋心愈点头,又摇头,“这个协,协议,我暂时不,不签了,您什么时候给,给我,我邻居联,联系方,方式,我什么时候签,签。” 胡松不敢轻易答应,想了想说:“今天这件事,时总交代过我了,不让我动你邻居,这事儿主要怨我,是我没跟手底下的人传达好,真和时总没关系,他真把你这事儿看得挺重要的。” “您不,不用道,道歉。”宋心愈红着眼睛说:“我进,进去了,有消,消息了,您联,联系我。” 第29章 夜九点, 时间咖啡厅,暖黄的灯光,低哑的蓝调, 清凉的气氛。 时间咖啡厅的装修与一般咖啡厅没有太大差别, 多的仅有用作隔间的一排排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各式精选的全球优质好书,有些国内的小众书, 却全无国内畅销书。 老板大抵上是个爱看书并且很挑剔的人。 有三桌在约会喝咖啡的年轻情侣,两桌对着电脑工作的白领,还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外国老夫妇在喝咖啡。 除此之外, 就是第七桌,在最里边的角落里,灯光暗淡, 一双郁闷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右前方的老夫妇, 上了年纪的男人背对他而坐, 上了年纪的女人面朝他而坐,生了皱纹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郁闷的双眼来自于…… 时沐阳。 时沐阳桌子上放着一杯浓缩咖啡,一盒新买的止痛药,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色鞋盒。 时沐阳穿着墨绿色西装,衣袖挽到了手肘,白衬衫的两颗扣子未系, 领带也松松垮垮的, 显得神色疲惫, 连浓缩咖啡都提不起他的精神。 他一手撑着脑袋, 一手无力地搅拌着咖啡勺,直直地盯着笑容满面的洋妇,心道: 算了没什么心道的,就是在想仨字:宋心愈。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啊青梅竹马,邻居家居然还真有一小哥哥,居然还不给联系方式就不签拆迁协议? 感情是有多深? 他时沐阳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能,能折腾死她,怎么的还没有存在感了??? ……那一脸娇羞的笑真是便宜死那死邻居了。 阳哥不伺候了!!! 不多久,一位年轻男服务生走过来,低声问:“时总,胡总打来电话问你在不在。” 时沐阳从西装内兜里拿出手机,按了按,屏幕一片黑,没电关机了。 时沐阳抬头温声道:“麻烦告诉他我回家了。” 服务生点头,“时总还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们。” 时沐阳颔首,又继续看了会儿老夫妇,终于起身,拎着药和鞋盒起身大步走出去。 时沐阳伸手拦住一辆白蓝相间出租车,坐进去说:“高新区龙湖小区。” ** 半小时后,时沐阳站在宋心愈家的802门口,抬手,敲门。 还是……有点想看她的红脸蛋儿。 下次应该偷拍几张她照片,留着他生气的时候看。 敲了三次,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从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来,宋心愈小脸通红地仰头看着他。 时沐阳:“……” “你喝酒了?”时沐阳闻到了房内传来的酒味儿,不可置信地问:“你在喝酒?” 宋心愈摇头,“没喝啊。” 但张嘴,就是一股浓浓的啤酒味儿,时沐阳抬手开门,宋心愈紧握着门把手暗暗较劲。 时沐阳:“松手,不然我用力了。” 宋心愈抿了下唇,识时务松了手。 时沐阳拨开她,探头向里面看,绿色地毯上摆着六个空啤雪花酒瓶,还有两个已经打开瓶盖的正要喝的满瓶啤酒,周围摆着四盘小菜:花生豆,土豆丝,海带丝,酱牛肉 分卷阅读64 。 这姑娘怎的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时沐阳退回来,俯视着她的脑瓜顶儿。 宋心愈垂眸:“哦,喝了。” “那六瓶全是你喝的?” “嗯……” 除了酒以外,更是从房间里传出来阵阵震耳的,糟心的,低吼的,嘶哑的,摇滚乐。 隐约听见歌词: 我是一只那黑色的鸟儿,黑色的鸟它该去向何方。 我已没有那权利的翅膀,我也不能去浪荡飞翔。 时沐阳皱眉问:“这是什么歌?” 宋心愈回答:“长吉北线677乐队的《黑鸟》。” 时沐阳:“……” 她怎么不结巴了??? “我没听清,什么歌?” 宋心愈笑了:“长吉北线677乐队的《黑鸟》,是个大学生乐队唱的,挺有意思的,太吵了吗?” 红红的脸蛋儿上挂着笑,声音温柔悦耳,目光里仍然有些羞涩,但是…… 居然真的不结巴了。 这是酒壮怂人胆了么,六瓶啤酒下去,壮胆壮的都不结巴了? 宋心愈饮酒后的眼睛红红的,亮亮的,清眸如光,直视他问:“时总,您有事找我吗?” 时沐阳声音柔和说道:“来和你道歉,你邻居的事,我很抱歉。” 宋心愈深深地望了时沐阳片刻,缓缓收回视线。 “已经发生的事就是过去式,过去式的事情多想一秒都是对时光的浪费。”宋心愈说罢,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又红着脸问:“要……进来坐坐吗?” 时沐阳丝毫不客气地点头,“好。”一边心道巴不得的呢。 宋心愈转身进去,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小音箱,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回头看向时沐阳。 门未关,时沐阳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脚下。 脚下放着个打开的大纸壳箱,箱子有些破旧,边角坏了,黄色胶带上也粘了些灰尘,最上面放的是一些时沐阳看着都熟悉的东西。 宋心愈捏着运动服的兜,红着脸解释说:“是从老房子拿回来的。” “你很念旧么,都是小时候的玩具。” 箱子最上面一层有西瓜太郎水彩笔,绿色的铁质小青蛙,绿色的小口风琴,套圈圈的小游戏机。 时沐阳弯腰,从里面拿出铁皮小青蛙,放在手里把玩着。 时沐阳笑了笑,又舔了舔嘴唇,轻描淡写地说:“渴了。” “你要喝水,还是……” 宋心愈还没说完,时沐阳便接口道:“酒吧,回忆回忆青春。” 宋心愈嘴里的“茶”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宋心愈垂眉顺眼地去厨房拿了个新玻璃杯,倒了杯酒,走到门口双手递给时沐阳。 时沐阳一小时前刚喝了两杯咖啡,再喝酒的话,指不定睡眠怎么样了,但还是想喝,仰头喝了小半口。 宋心愈迈着小步回到地毯上盘腿坐下,仰头看看时沐阳,小手放在地毯上,拍了拍。 时沐阳会意,拿着铁皮小青蛙和酒走过去,坐到宋心愈对面。 四盘小菜摆在面前,时沐阳又舔了舔嘴唇,“你自己做的么?” 宋心愈未答,却了然地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白瓷碗和一双筷子递给他。 “你挺能喝的么。”时沐阳跟自己家似的盘腿而坐,吃了口牛肉,“味道不错。” “以前做完饭,偶尔陪我爸喝一点。” “怪不得。你不结巴了?”时沐阳又夹着花生豆吃,“喝酒壮胆,所以不结巴了?” “啊。”宋心愈好似才发现自己不结巴了,后知后觉地笑了笑,“真是。” 宋心愈又露出了小白牙,笑得灿烂,仿佛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喝完酒就不结巴了,亦像是她搬到这里后,头一回有人陪她喝酒说话。 时沐阳趁机问出他这一整天都在琢磨的事,“你在等的人,就是你的邻居小哥哥?” “嗯。”宋心愈点头。 “他叫什么名,我给你查,当是赔罪的。”花生豆还挺香,时沐阳不停地夹着。 宋心愈却忽然看着他不说话。 “看什么。”时沐阳挑眉。 宋心愈道:“我不知道。” 时沐阳筷子一松,夹的花生豆咕噜咕噜掉到地毯上。 “什么?” 宋心愈认真地说:“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 时沐阳:“……” 宋心愈低头捡起时沐阳掉的花生豆,扔到空啤酒瓶里,发出“咚”的一声,她看着酒瓶不急不慢地说:“很早了,我……妈离开的那一年,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或者六七岁?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他带我去村口的流苏树下和小朋友们玩,坐爸爸的车去地里摘水果,去爬枫谷山,记得好多事,但事情的过程都忘了,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后来我爸偶尔提起我小时候,都说的是隔壁 分卷阅读65 哥哥,名字真忘了。你还记得你七岁时候发生的事吗?” 时沐阳心里酸着呢,撇嘴道:“我记性差,我连十岁发生的事都不记得,别说七岁了。” “是啊,三十岁左右的人,能记着七岁发生的事的人还是占少数吧。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看。”宋心愈起身将门口的箱子搬了过来,“我爸去世后,我消沉了好长时间,直到在仓房里发现这些,这些我爸提过,都是隔壁哥哥送我的……就找到了一个念想,找到了一个活着的理由。挺……可笑的,找了好久只能找到这么一个人,我……没有别的可以再期待的人,只有他。可是我高中的时候,邻居就早搬走了,空了。” 完全可以理解,就像胡松说的拆迁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守着老房子等了老头子一辈子,结果房子扒的第二天就去世了,信念对人的支撑力是无法用医学解释的。 “我来看看都有哪些念想。”时沐阳放下筷子,从里面翻出葫芦娃的贴纸,竹蜻蜓,打火石,四驱车,红黄蓝各色的贝石,陀螺,居然还有随身听,任贤齐的磁带。 “你邻居挺有钱么,随身听都送。”时沐阳撇嘴说着,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也有点儿酸,便笑了笑说:“想起中学的时候了,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特皮,把炮摔到女孩裙子里,拿火柴点女孩头发,在化学实验室里抽烟放火,我爸妈不舍得打我,有时候气得都想把我送人了。后来就都是我小姨打我,幸好我小姨把我打服了,没闯出大祸。这是什么,作业本么。”时沐阳翻出个田字格小本子,用黑色硬本夹夹着,上面套着皮筋儿。 翻开本子,里面是一笔一划的数字,从1到9到0,整个本子都是数字,像是刚学写字时的小孩写的,竖不直,圆也不圆,歪歪扭扭,稚嫩好玩儿。 “你写的么。”时沐阳笑了起来。 宋心愈脸微红,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尴尬。 时沐阳往后翻翻,右往前翻翻,嘴边儿噙着笑,感觉有点儿奇妙,回头也想回家找找他小时候写的字了。 时沐阳又翻回到第一页儿,看到名字处,是大人写的连笔字,仔细认了一下,抬头问宋心愈:“谁叫时光?” “啊?”宋心愈凑过去看,辨别了一下这两个连笔字,“时光?” 宋心愈摇摇头,“不记得了。” 时沐阳心道没准儿是她邻居哥哥写的字,突然就感觉手上的本子膈应人了。 本子扔回到箱子里,时沐阳漫不经心地说:“我给你问问看吧。” 心里想着最好邻居小哥哥满脸麻子满脸痘,又矮又挫,还是个穷鬼。 长得帅……就拉倒吧。 如果长得帅,结婚了也行。 要么长得帅,是个gay也行。 两个人慢悠悠的说着话,一口啤酒,一口菜,配着这箱子的童年玩具,聊了不少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两瓶啤酒已经见底。 时沐阳看差不多了,该走了,便站起身来,正人君子般道:“十一点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给你联系你邻居。” 宋心愈点头道:“谢谢。” 时沐阳负手走出去,未关门,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 房间里的宋心愈也站起身来,却走到冰箱前,又端出未拆塑封的一提六听酒。 电梯来了,时沐阳眼睛一转,却未进去,抬手又按下电梯按钮。 房间里的宋心愈以为时沐阳已经离开,打开一听酒,仰头喝着,再放下酒瓶时。 ……哭了。 她咬着嘴唇,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眼泪,一颗又一颗,每滴泪落到衣服上,消失不见。 门外的时沐阳等了好几回电梯,始终未走,舌尖顶着腮帮子不断纠结犹豫。 背对着门,时沐阳侧耳听着里边的动静,却始终未听到任何动静,也未见宋心愈来关门。 终于,在反复进行心理斗争后,转身,反了回来。 时沐阳刚返回到门口,就看宋心愈盘腿坐在地上,仰头喝酒,泪花花的脸在灯光下柔弱无力。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时沐阳长叹一声,过去坐到她身边,“你喝多了会吐么,我再陪你会儿吧,你如果吐了,我给你收拾收拾。” 宋心愈见时沐阳回来,眼泪一时没刹住,尴尬得全身僵住。 “哭吧。”时沐阳轻声说:“女人有哭的权利,你们又不能像男人一样出去抽烟喝酒打架,哭吧,会哭的女人才是女人,不然就是男人了,女人用不着像男人一样……” 宋心愈终于当着时沐阳的面低声啜泣了起来,“我妈嫁到西滩村,娘家就联系不上了,只有一个小姨,也从来没看过我,我爸家的亲戚,很早就闯出去了,没有再回来,也从来没有联系,只有邻居小哥哥这一个人……” 宋心愈喝多了,翻来覆去地说着这些话。 世上再无亲无故的她,很孤独吧,孤独到甚至去收养无亲无故的老人小孩。 有些……心疼了。 分卷阅读66 时沐阳叹道:“我一定帮你找到他,我那有联系人通讯录,放心吧。” 说完的瞬间,时沐阳就后悔了。 万一那人长得帅,又是单身怎么办? 还真给她当媒人啊?? 他疯了?? 宋心愈却仰起小脸,惊喜地问:“真的吗?” “嗯。” 突然,她伸手抱住了他,哭着说:“谢谢。” 越哭她声音越大,“谢谢,谢谢,谢谢您。” 时沐阳:“……”操。 她的胸贴着他的胸,脸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的啜泣声,还有一张一翕的嘴唇不时地贴在他的耳朵上…… 一年没碰女人了啊! 时沐阳小心翼翼地转动着身体,贴着她的耳朵转过来,看到宋心愈亮亮的嘴唇,晶莹的眼泪,还有近在咫尺的脸。 时沐阳咽了下口水。 女人在怀,温香软玉,真是……煎熬啊。 时沐阳推开她一点点,不自然地屈起一条腿,“举手之劳,不客气。” 宋心愈坐了回去,完全没意识到刚才那一抱给了时沐阳一个多大的冲击。 宋心愈抹了抹眼泪,伸手抓了颗花生豆吃。 时沐阳:“……” “你,我,你觉得我怎么样?”时沐阳想借着酒劲儿的话,她应该能诚实回答吧,便趁机问道。 宋心愈抬头,仍然有些哽咽,“什么怎么样?” “……人品。” 宋心愈想了想,认真地说:“看不出来。您……像是好人。” 时沐阳笑了,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但……更像是个坏人,你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拆迁,为了利益,为了钱。甚至借我车,来我家,都是有目的的。若是无利可图,绝对不会屈尊俯就的来。我虽然不说,但我明白的。” “……你的认知有偏差。”很有偏差! “或许吧。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还是不了解。” 时沐阳一脸不悦,“但也有一些人,第一眼就了解了对方。” 宋心愈忽然笑了,“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骗了你。” “是啊……那么长相呢?”这是他的自信。 “很帅。”宋心愈眯眼笑,“确实很帅。” “你这么诚实……不怕明天后悔吗?” “不会。” “这么肯定?” “嗯,我喝酒会断片,明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0章 清晨六点钟, 阳光还未从窗外路过, 未留窗帘隙缝的房间, 朦朦胧胧的黑。 宋心愈从深度睡眠变成了浅眠, 但也未完全清醒,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脑袋炸裂的疼, 天晕地旋的晕, 浑身像被人打了一样的疼。 “嗯……”宋心愈哼唧了一声, 翻身, 踹开被子,又哼唧了一声, “好疼……嗷……” 宋心愈的哼唧声像只生了病在撒娇的小狗, 小狗敞开肚子,挠了挠肚子, 翻来覆去, 宋心愈也手伸进衣服, 挠了挠肚子,翻来覆去。 从宋心愈发出第一声响就醒来的时沐阳, 从地毯上坐起身来,眼睁睁的看着宋心愈在床上滚来滚去, 哼唧哼唧,也看见了她手伸进衣服挠肚子时的白嫩皮肤。 时沐阳捂着裤子, 晨起的生理状态不自觉地加重了, 他长叹了一声, 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感受到生理状态轻了些,才蹑手蹑脚地起身,扯起被宋心愈踢到床里边的被子,给她盖上。 她穿着运动服睡的觉,睡得热了,脸上出了些细汗,鼻尖儿也渗出了汗珠,小脸蛋热得潮红,还有粉红的嘴唇……气色是真好啊,睡脸也是真软嫩。 时沐阳不自然地屈了下腿,又一次捂住裤子,感觉生理状态又复活了,却只能长叹一声,躺回到地毯上。 真是……折磨人啊,想去浴室哼唧哼唧。 昨天宋心愈说的那句话,说她喝酒会断片,这若是恋爱经历丰富的女人说出这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判定为是对他的暗示:帅哥,我喝酒会断片,醒来也啥都不记得,想干啥就干啥吧。 可宋心愈这小姑娘,他说不准啊…… 如她所说,头回见面就骗了他,也知道他和胡松都是为了协议接近她,再看婆婆和小男孩说的颇富哲理的话……这姑娘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万一她就是试探他,考验他人品,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他不敢轻举妄动啊,虽然心里有一大堆想对她做的事,男人的恶趣味,女孩可永远猜不到。 哎,太憋屈了,明明近在咫尺…… 时沐阳忽然想起还没有她的照片,便从兜里拿出手机里,嘴边一抹坏笑,想偷拍宋心愈的睡脸。 操。 时沐阳按了按手机,忘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放下手机,时沐阳缓缓闭上眼,脑袋里开始禁不住想象宋心愈的 分卷阅读67 小画面:她小脸儿通红,紧张又不知所措,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脸上渐渐变得潮红,出了好些汗,实在想发出声音来,便选择将脸埋在枕头里咬牙忍耐,倔强得很,却很快就变成了瑟瑟发抖的柔弱小女子。她转过头来,轻抿着嘴,眼里带着泪,然后对他笑了起来。 …… 很快,时沐阳呼吸又变得均匀。 两小时后,宋心愈睁开了眼,缓缓坐起身来,按了下头疼要炸的脑袋,然后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 头疼,头晕,断片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幸好啊,幸好是在自己家喝的,否则…… 宋心愈这么想着,掀开被子,抬手摸了摸肚子,憋的一肚子尿意,起身要去洗手间。 “啊。” 宋心愈下意识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声响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地毯上躺着的东西。 时……时沐阳? 发生了什么?? 时沐阳侧身缩着躺在那里,身上披着他的深蓝色西装外套。 宋心愈又赶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是前一天穿的黑色运动服。 幸好,幸好衣服都还在,没发生什么…… 可是,发生了什么啊?? 宋心愈满目惊恐的,缓缓的转头去看整个房间。 很整洁,唯一不整洁的就是开放式厨房的厨台。 上面摆着8瓶空啤酒瓶,还有6听啤酒,牛肉盘已经空了,装土豆丝,海带丝,花生豆的盘子也都只剩下个底儿了。 还有两个空杯子,两个空碗,两双筷子。 这是……昨天晚上他来找她谈事,然后俩人就喝了起来? 宋心愈脸烧得已经像猴屁股一样,好像有生以来做了最丢脸的事。 怎么能……和男人……孤男寡女的……一块儿喝酒。 羞耻心遍布满身心……想死。 宋心愈怕惊醒了时沐阳而更尴尬,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径直走向厨房,拿起了一个擀面杖。 宋心愈紧紧握着擀面杖,回到地毯旁,俯身盯着时沐阳的睫毛和眼皮看有没有动,盯着看他身体起伏是否有规律,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熟睡中。 时沐阳侧躺着,宋心愈未贴得太近,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一动未动……睫毛怎么会这么长。 眼底下的黑眼圈变轻了许多,鼻子真的很挺,咦,上次他侧趴着压着左手臂,没看到他的左耳,现在他靠右侧躺着,看到了他的左耳,耳垂上居然有一颗小痣,像个耳洞似的……莫名有点儿小性感。 还有嘴唇,嘴唇竟然有些亮亮的嫩粉……睡觉时的嘴看着好没有攻击性,相反,还很顺从的软萌的样子。 这种有钱有长相有身材的男人……好适合做她的模特啊。 宋心愈突然想拍下来留做画漫画时候用,转身去取手机,这时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竟然拿着擀面杖,这是趁他睡觉的时候要泄愤打他么,忙后怕地放下了擀面杖,心道冲动是魔鬼,差点儿就冲动了,差点儿就要和魔鬼见面了。 轻手轻脚放下擀面杖后,取手机要拍照的事儿也转身就忘了。 宋心愈站在房间中央,想去洗手间,又实在不好意思去,家里洗手间的门很不隔音,咚咚咚尿进马桶的声音太尴尬了,万一他听见了,醒了……那画面简直会让她尴尬得想死。 宋心愈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好了,头还晕,肚子也饿,要么走吧,出去找洗手间,买东西,省得尴尬。 心想遇事就逃避,她背上这个乌龟壳怕是得跟着她一辈子了。 逃开之前,宋心愈悄步走到浴室镜前照照仪容,随即就看到镜子里的人满脸红晕,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有眼屎……啊,又想死了。 抬手,张嘴,宋心愈往手上哈了口气,顿时被自己的满嘴酒味儿要熏晕了。 想刷牙,可刷牙就得打开水龙头接水,又怕吵醒他,最后宋心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揉了揉眼屎,决定先出去再说。 这房间留不得了,在时沐阳醒之前跑了吧。 宋心愈拿上办公桌上的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鞋架旁,戴上运动服后的连帽,准备换鞋,却瞥到了鞋架上的一个白色鞋盒。 这是…… 宋心愈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是之前被时沐阳穿走的拖鞋。 所以,他昨晚是来送鞋的,结果发现她大醉,不不,发现她在小酌,就一起喝了点儿酒么? 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可是怎么能和男人在她家喝酒,还将男人留宿了,虽然没发生什么,可是,可是还是要炸了,要炸了。 宋心愈取下鞋架上的运动鞋,轻轻穿上,小心地推开门。 “你要去哪儿?” 背后忽然传来时沐阳清醒的声音,她背脊顿时僵住,呆站了得有十秒,才僵硬的转过头去。 时沐阳正坐在她家的地毯上,半仰着 分卷阅读68 头看着她,面带微笑。 这是……醒了多久了? 确实是……醒了很久,从宋心愈俯身盯了他半晌转身走开的时候,他悠悠转醒过来,看到了她手上提着的擀面杖,看到她站在地中央不知所措,看到她站在洗手台前照镜子揉眼屎,往手上哈着酒气,用手指捋顺头发,看到她驼着背走到门口穿鞋,打开鞋盒,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了她的每一个动作。 点着脚尖儿怕吵醒他的样子,就像个来他家偷东西的小偷,有趣的小偷儿。 看得他阵阵发笑,眼底都是笑意。 “我……”宋心愈终于扯出谎来,“我,我去跑步。” “是么,你还有晨跑的习惯么。”时沐阳坐在那儿没动,嘴里噙着不明的笑,“那等会儿再跑吧,等我走了你再跑。” “哎,好。”宋心愈答应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推开了门。 时沐阳将宋心愈避嫌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饶有兴致地问:“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宋心愈眼里一阵迷茫,又坚定地点头:“记,记得啊。” “记得?那我昨晚是干嘛来的?” “送,送鞋。”宋心愈指着鞋架上的鞋盒说:“谢,谢谢。” 时沐阳没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一直看到宋心愈心虚的低下了头。 宋心愈说:“不,不记得……” 宋心愈又开始结巴了,呵呵。 “我昨天来没提鞋的事儿,是来向你道歉的。”时沐阳忍不住笑说:“我昨天来,你喝得正尽兴,硬把我拉进来,非要和我喝酒。你喝酒以后力气挺大的么。” 宋心愈:“……”想死。 宋心愈脸红红的站在那里,时沐阳心道再逗趣下去她会不会暴走,便起身正色道:“昨晚我定好了今天的外卖早餐,等早餐到了,分我一半,付完钱我就走。” 宋心愈点头,“哎,好。” 可虽说不能再逗弄她了,可还是忍不住,想看她害羞拘谨的样子。 时沐阳站起身来,穿好外套,若无其事地问:“能借我用一下洗手间吗?” 宋心愈:“啊。” “怎么了?” “那个,”宋心愈不好意思地说,“洗手间没锁。” “嗯?”时沐阳一时间没理解上去洗手间没锁是什么意思,走过去看,是个推拉门,推拉门上面没有安锁。 宋心愈低头解释说:“一般,没,人……来……”说到后面声音又变小了。 时沐阳心想怪不得上次她衣服湿了也不去洗手间换衣服呢,原来是没锁怕他进去么。 “没事儿。”时沐阳歪头问,“你,应该不能进来吧?” “啊?”宋心愈狂摇头,“不,不能。” “有点儿担心呢……”时沐阳自言自语地装作担心的样子,看了又看推拉门。 宋心愈:“……” “我……真,不进……”宋心愈小声说。 时沐阳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心情好的跟已经和宋心愈干什么事儿了似的。 时沐阳笑道:“逗你呢。” “啊,您用。” 时沐阳一点儿没客气,在里面洗了脸,用宋心愈的小绿毛巾擦了脸,还擦了宋心愈的香香,又打开马桶盖,对着马桶尿了尿。 宋心愈在洗手间外听得是面红耳赤。 她也憋着一泡尿呢,但是不好意思在时沐阳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去小解,咚咚流进马桶的尿声真的太尴尬了。 这个人……是怎么好意思的啊啊? 宋心愈憋得有点儿要疯了,点着地的一条腿开始不停地抖了起来,像踩着节奏的抖,又越抖越快。 啊,要疯了。 宋心愈抖着脚环视房间,快转移注意力,干点什么,干点什么。 看书么,宋心愈拿出之前看的《沉思录》,站在厨台前看着,却根本看不进去,还是忍不住抖脚,想小解…… 时沐阳神清气爽的再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宋心愈,觉得她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安呢? “你怎么了?”时沐阳问。 “没,没事。”宋心愈停住抖脚。 时沐阳拿起厨台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仰头喝了三大口,放下问:“对了,你知道你喝多了不结巴么?” “啊?不,不知道啊。”她也没和别人喝过酒啊…… “垃圾袋呢?”时沐阳又看了看周围说:“把酒瓶子装好,一会儿我下楼的时候,给你拎下去。” 宋心愈蹲下,在橱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黑色的塑料袋来,她正想去装酒瓶,时沐阳霸道地抢了过去,又温柔一笑,“我来吧。” 宋心愈:“……”他并不像是会拿垃圾的和收垃圾的人啊…… 宋心愈提醒道:“一个袋,袋子,薄,用,用两个。” “没事儿。”时沐阳丝毫不在意,八个空酒瓶子全装进去了,往起一拎,“哟,挺沉啊。” 分卷阅读69 操操操操。 时沐阳接着就感觉到酒瓶子在下坠,他迅速往后躲开。 袋子裂开,摔下来两个瓶子,另外六个瓶子时沐阳手忙脚乱地抱住才没有一同摔倒地上。 可是已经有两个瓶子,摔……碎……了…… 一地玻璃碴子…… 时沐阳:“……” 宋心愈:“………………” 宋心愈站得远,时沐阳退得也及时,倒是两个人都没伤到。 时沐阳尴尬地抬头,“那个,笤帚在哪儿?” 宋心愈终于忍不住逐客了,犹豫着说:“要不,您,您先走,走吧,我,我处理。”她很想上厕所啊啊啊。 “不好吧。”时沐阳皱眉。 “我,我求你了。”宋心愈捂着脑袋头疼地说:“您走吧。” 时沐阳不好再留了,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边往外走边说:“你小心别伤着手和脚啊……” 宋心愈已经懒得说话,砰地一声关了门。 第31章 宋心愈今天来了大姨妈, 早起后在地毯上做拉伸, 做完拉伸后一回头, 地毯上的血迹以不规律分散状分布着, 才后知后觉大姨妈来了。 赶忙换了内裤,又赶紧拿刷子洗刷地毯,实在受不得房间有脏乱的地方。 刷到后来, 几乎就是把2米乘2米的整个地毯都刷了一遍, 地毯上都是水, 没有地方可以晾地毯, 就卷着卷着将地毯放在洗手间里面控水,干完这些就开始腰疼。 前两天又喝了酒, 今天的后果就是肚子疼腰也疼。 宋心愈整个人以婴儿蜷缩的姿势缩在床上, 肚子上贴着温热的热水袋,嘴里不时地哼哼唧唧, 在床上滚来滚去, 约莫滚了半小时, 疼痛感稍减轻了些,半醒半睡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饿,瞧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时针分针齐齐指向数字12。 早上没吃饭,又睡到中午,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响, 姨妈疼倒是好了许多。 打来电话的是殷柔, 殷柔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小心啊,今天我休息,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啊!看《雄狮》!网评特别好!我还一直没有特别正式的跟你赔罪道歉呢,今天有时间不?” 宋心愈大姨妈每次来的都很准时,本来在画画进度计划里就除掉了这一天,让自己好好休息,所以倒不影响她工作。 但…… 宋心愈认真地说:“对,对不起,我今天没,没时间……” 她真的很想出去的,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去过电影院了,看到有好看的影片上映的时候心里跃跃欲试地想去,但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去,她一个人去取票入场找座位,实在太尴尬,而且电影院人来人往,陌生人太多,她会焦虑心慌,尤其六月初的《神奇女侠》,好想去看,但还是打了退堂鼓。这一次,哪怕有殷柔陪着,她还是会不安,毕竟……没那么熟……或许程倩的话就应了。 殷柔却道:“怎么会没时间?一个人如果想有时间的话,怎样都能抽出时间的。所以,你是不想和我一块儿出去吗?”声音越来越委屈。 宋心愈尴尬道:“……我工作,还,还没做完。” 殷柔笑说:“工作么,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应该把生活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工作呀。那这样,你哪天能把阶段性工作做完,我哪天再约你,我串休陪你,今天也确实是太突然了。” 宋心愈心道殷柔这是无论如何都要约她出去么…… 好霸道…… 宋心愈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那,好,好吧。今,今天去。” 《雄狮》的影评她也看到了,内心是想去的……算了算了,有殷柔逼她,还能迈出去一步,横竖就是心慌死罢了。 十分钟后,殷柔打来电话,“小心啊,我订好票啦,两点的场,四点看完我们正好去吃饭,现在我去接你。” 宋心愈答应着,“哎,好。” 挂了电话,宋心愈又开始纠结影票和吃饭的钱,殷柔肯定要请她,但是并不想让殷柔请她,怎么把钱给殷柔好呢? 啊啊,宋心愈饿得心慌,赶在殷柔到之前先吃饭吧。 ** 同一时间,时沐阳的公寓内,时沐阳推门大步走进来,目光扫了眼乱糟糟的房间,眉头微蹙不悦,一路边脱衣服边走向衣柜。 当他拉开衣柜门时,已经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脱衣服的速度相当之快。 从门口至衣柜的实木地板上,凌乱地散着黑色皮鞋,黑色西装外套,西裤,白衬衫,蓝白条纹领带,黑袜子。 时沐阳修长的手指从衣柜的左侧划向右侧,最终选择内搭白T恤,外搭宝蓝色的休闲西服套装,袖扣的蓝宝石熠熠生辉,皱了下眉,低调的将衣袖挽到手肘。 露着手臂和脚踝,左手腕上是皮带蓝底朗格手表,他抬起手对着镜子拨了两 分卷阅读70 下头发,眯着的眼睛里尽是自信,右边嘴角向上斜起个笑,仿佛是个低调的雅痞。 时沐阳走到门口,拎起地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掏出内兜里的手机,钱包,随份子钱似的红包,还有新收的几张名片。 他将名片随手扔在鞋柜上,揣好手机,钱包和红包,从鞋柜内取出一沉不染的白色皮鞋穿上,大步走出公寓。 边给胡松发微信语音道:“安排个人过来给我收拾房子,乱的跟个垃圾场似的,衣服和鞋送去干洗,再买两十盆八盆的花放进来,不像人住的地方。” 胡松很快回复道:“爷!你可快去吧!要来不及了!” 时沐阳收了手机,上了新换的白色大切诺基,一脚油门踩下。 再踩下刹车时,车停在亚泰俱乐部内的高尔夫球场的停车场上,时间正好为一点钟。 ** 宋心愈的手表显示为一点钟,她站在单元门口,长发披肩,一身低饱和度的雾霾蓝的连体裤,小白鞋,小白包,搭配看起来干净清新,可是头上又戴了和连体裤同色系的雾霾蓝棒球帽,看起来又有些诡异的违和。 一辆红色的小奇瑞QQ开了过来,车窗缓缓打开,戴着棒球帽的殷柔探出脑袋来,“小心,上车。” 宋心愈看到殷柔戴的棒球帽愣了一下,随即有风吹来,宋心愈长发纷飞,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 时沐阳单手插兜站在车边,嘴里叼着根烟儿,半眯着眼,望着高尔夫球场里边儿的场景。 球场的草坪地上,是豪华的婚礼现场,蓝天白云青草地,粉色网纱拱门,粉色白色的花儿铺满地的路引,系着柔滑丝绸缎带的粉色椅子,数百个粉色气球,数十盏的水晶灯,男嘉宾各个西装革履,女嘉宾各个露胳膊露腿的晚礼服。 跟他妈的慈善晚宴上给公主病的新娘捐款似的。 时沐阳用食指和拇指捻灭烟头,随手扔到垃圾箱里,抬脚走去。 时沐阳这时响起,胡松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联系上宋心愈家邻居了,你猜怎么着?你肯定猜不着。” 时沐阳走至高尔夫球场的入口,眯眼道:“明天再说吧,我到现场了,今天本交际花要拿下个大项目,咱们明年有没有饭吃,就看今天了。你干什么。” 时沐阳抬眼,身前拦着只手,保安道:“先生,请出示请柬。” 时沐阳皱眉,“请柬?” 操,忘了,好像放哪个西装内兜里忘拿出来了。 “这里。”忽然两张请柬从时沐阳身后递了过来。 时沐阳转过头去看,同样的西装革履,却比时沐阳年长至少二十岁的男人正在他身后,和时沐阳的面容有七分像,自信的神采溢于眼。 时沐阳皱了皱眉。 “多大了,还丢三落四。”男人对保安骄傲道:“我儿子。” 保安翻开请柬,邀请出席的嘉宾处,一张写着时沐阳三个字,一张写着时云锋三个字。 保安随即放行,时沐阳和时云锋并排走向婚礼现场。 时沐阳懒得说话,只剩时云锋在他旁边叨逼叨,“最近在忙什么也不回家,回家也不会被催婚,怕什么。爸妈不都说了么,只要你结婚,哪怕娶个丑八怪乞丐呢,爸妈也不多嘴。你妈在家天天念叨着你,还总哭,就不能抽空回家一趟?不用你在家住,就吃个饭。” 时沐阳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烦。” “烦什么,哦,你说烦这个场合么,烦你也忍会儿吧,出席的人都是大小企业家,大小老板,都是人脉,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扩展你的人脉。”时云锋抬手搂上时沐阳的肩膀,“你早应该走出你那个小圈子了,多出来交交其他圈子的人脉,别一年到头才出席一个两个宴会。” 时沐阳肩膀一抖,抖掉了时云锋的胳膊,轻描淡写地说:“小圈子没什么不好,大圈子里面恶心的人太多。” 啊,怪不得宋心愈只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活动,也是觉得其他圈子里会有太多恶心的人么。 时云锋又道:“做做投资不好么,非得和胡松俩人干拆迁?就不怕干出事儿来?” 时沐阳抬脚离开时云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两不掺和。” 时云锋在时沐阳身后停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出席的嘉宾有些是时沐阳认识的,有些是不认识的,挨个打了招呼,问了些名字和公司后,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把其中不太熟悉的名字发给胡松,让胡松查背景。 手机微信一声震动,有殷柔的消息发过来。 呵,时沐阳忽而一声轻笑。 是殷柔和宋心愈在车里的自拍,宋心愈看镜头的眼睛有些不自然,显得有些无辜,嘴边却轻抿着愉悦的笑,而且,她穿着浅蓝色衣服……和他穿的简直是情侣装。 终于有了宋心愈的照片,可以留着看了。 时沐阳眼底尽是笑意的把照片里的殷柔给裁剪掉,仅留宋心愈独一个,随后给殷柔发了200元红包过去,回文字道: 分卷阅读71 “乖。” 心想安排殷柔去陪宋心愈,真是安排对了。 哎呦,三天不见,有点儿想她了呢,想看她害羞的小脸蛋儿。 忍住,签完拆迁协议再撩,不然她又得以为他目的不单纯。 婚礼主持司仪开始说场面话,时沐阳陆续收到胡松回复,新接了绿化工程项目的老总人品贼差,在做儿童扩展学习游玩一体的女老板背后有高人,刚从国外回来在做工业设计开发创业的年轻人是个经济能力雄厚的富二代,开儿童围棋学校的年轻校长智商一百六,胡松各行各业的小消息小背景不断,时沐阳手指一下下敲着椅子的扶手,琢磨着相关的市场情况和利润预期,眼底一片金钱的深渊旋涡。 新娘新郎入场,时沐阳瞥了眼五官精致的新娘,低头继续摆弄手机,余光看到新娘往宾客席方向转了身,时沐阳目光有片刻的复杂。 又一条微信跳进来,时沐阳深邃复杂的眼眸瞬间变得清亮。 是殷柔和宋心愈在电影院里的自拍。 暗沉沉的灯光下,手机像素变低,宋心愈的脸却十分朦胧柔和,眼睛下方露出漂亮的笑涡,更是露出了可爱的小白牙。 时沐阳嘴边含笑,满意的给殷柔发过去第二个200元红包。 殷柔发来一个跪谢老板的表情包。 时沐阳手指碰了碰屏幕上宋心愈的小笑涡,心道下次得亲手摸摸。 婚礼流程结束,时沐阳懒得看和亲朋好友拍照片的新郎新娘,巡视一圈,走到冷餐桌旁。 “吕总也来参加婚礼了?”时沐阳举着香槟杯,走到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人身边。 男人眼里一阵迷茫,“你是?” 时沐阳谈笑风生道:“我是时今集团的时沐阳,阜宾的小企业,吕总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久闻吕总盛名好多年了。” 男人顿时笑开了,“时总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这个吕总年约五十,稍微有些将军肚,面相看起来很厚道,笑起来的样子跟弥勒佛似的。 时沐阳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干拆迁,这个老总叫吕广,是个包工头,胡松说这个吕广刚从临市接了政府项目里的拆迁工程,为人精明,但业内人品还不错。 时沐阳心道:还是拆迁赚钱快。 除去时沐阳,陆续又有些人来敬吕广,都在想着从这个工程项目里面捞些油水,很快,一行人包括时沐阳,同吕广转战到亚泰酒店包厢。 酒桌上,时沐阳正要举杯,吕广却快一步先朝时沐阳举了杯,笑说:“时总,虽然我不是阜宾的人,但是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迹,近两年拿了阜宾不少的项目呢,真是后生可畏,非虚言也啊。” 时沐阳风度翩翩,在一众老板里面最年轻,也最气质非凡,时沐阳举杯以低吕广杯沿的姿态谦虚道:“吕哥叫我沐阳就好,那些项目也都多亏了朋友的帮衬。” 吕广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道:“沐阳啊,你可别谦虚了,业内有几个不知道你名字的,你如果没本事,朋友们哪能信任你,哪能交给你那么多项目啊,是吧。今天你可不能先退席了,我得好好和你聊聊!” 时沐阳也跟着一饮而尽,“我也是有很多事要向吕哥请教,今天在婚礼上遇到吕哥,委实是缘分,得厚着脸皮让吕哥指点指点晚辈,哪能先退席。” 酒桌上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互相介绍认识,谈论自己的项目,几轮过去,就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这顿饭,怕是得吃到半夜。 时沐阳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不时的有电话和微信进来,他始终未接,直到收到殷柔的微信,他才笑着点开。 随之眉头紧皱。 是一张照片,拍摄的宋心愈家的厨台,厨台上放着三盒已经打开的长满绿毛的饭菜。 接着收到阴柔的文字:“我和小心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个,这明显有人开锁进来把东西放这儿的,阳哥,怎么办?” 时沐阳盯着那照片和文字,迅速想到四个字:剩菜残羹。 这是谁的威胁…… 宋心愈的小胆子,怕是得吓坏了吧。 随随便便就开锁进来,晚上怎么住人。 “沐阳,有什么事吗?”吕广见时沐阳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出声问道:“怎么还皱起了眉?是不是有急事?” “没事。”时沐阳眉头顿时舒展开,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起身将吕广和自己的杯子斟满酒,轻笑道:“什么事也没有吕哥重要,承诺今天不会退席,自然要陪到底,沐阳敬你。” 吕广大笑道:“好,真是君子一言九鼎。” 手机里殷柔连发四条微信过来: “阳哥,怎么办啊阳哥? “你现在能过来吗,阳哥? “眼下这情况,晚上怎么办啊? “阳哥,你怎么不说话,快回我啊!” 时沐阳听见了手机震动声,没有翻过来看,只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子。 分卷阅读72 第32章 宋心愈家。 殷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手里敲着手机, 满房减走来走去, 转个不停。 宋心愈坐在床上, 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低着头,一动不动, 看着像是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殷柔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宋心愈, 觉得宋心愈冷静的简直不可思议, 宋心愈从进来看到那脏东西开始, 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微垂着的眼睛叫她看不清宋心愈眼里的神色, 但是宋心愈肯定没有发抖, 她偶然一瞥的瞬间,居然觉得宋心愈有些像时沐阳的冷静气场。 殷柔停在宋心愈身前, 试探地问:“小心,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宋心愈戴着的帽子未摘, 殷柔抬了抬宋心愈的帽檐儿,想看看宋心愈眼里的神色。 宋心愈抬头说:“报, 报警吧。”虽然她仍旧结巴,脸也微红, 但目光很沉静。 “哎,好。”殷柔应着, 拿起手机, 准备打电话, 顺便看了眼微信,距离她给时沐阳发的那一串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他还没有回复,殷柔捏了捏腮,忍住不要骂他。 “喂,您,您好。” 殷柔这边还未按按下110,那边宋心愈已经接通了电话,宋心愈结巴依旧,却逻辑清晰,将公寓地址,始发时间,发生的事件都一一诉说清楚。 宋心愈挂了电话后,殷柔问:“怎么说?” 宋心愈答道:“安排出,出警过来。” 宋心愈揉了揉脸,起身去厨台倒了杯水,递给殷柔说:“我去,去洗手间,你去,去吗?” 殷柔摇头,“没有尿。” 宋心愈拿着手机,低头走进洗手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然后迅速拽了张纸巾,仰头,纸巾覆在脸上。 很快,纸巾湿了。 宋心愈浑身发抖,唯恐门外的殷柔听到一般,咬着嘴唇,一下下轻轻的深呼吸,深呼吸时嘴唇都在抖。 一张纸巾湿透了,宋心愈拿下湿纸巾,脸蛋儿上满是泪痕,又拿出一张纸覆到脸上。 真的,吓死了…… 宋心愈抖着嘴唇,不敢相信有人能够随时破她的房门进来,这以后晚上还怎么睡觉啊…… 她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最近见的人有时沐阳,胡松,殷柔,程倩,撞车的甲壳虫,奥迪tt,在自助餐厅救的那个人,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人了。 想不通…… 后怕的心情仍然浓厚,让她止不住的流泪,心跳咚咚咚地要跳出心脏。 想找人倾诉…… 很想很想…… 终于,宋心愈深呼吸着,按亮手机屏幕,调出主编的聊天界面,哆嗦的手指,徐徐按在键盘上。 ** 门外,宋心愈前脚进了洗手间,殷柔后脚就给时沐阳拨去电话。 电话嘟嘟声响了好一阵儿,时沐阳未接。 殷柔再打。 时沐阳竟然挂断了,话筒里响着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这个王八蛋。 殷柔咬牙切齿地骂着,平时看着时沐阳挺喜欢宋心愈的,这一出事,竟然第一个没了踪影。 殷柔也怕,但是是为了宋心愈怕,这宋心愈以后还怎么住这个房子?随随便便就破门而入? 下次呢,万一下次半夜闯进来呢? 殷柔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还是给胡松发去了微信。 微信上最后的聊天界面,是胡松放的狠话:分手就分手,正好早就想分手了。 殷柔看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道看奶奶不作死你的。 一边狠劲,一边忍着怒气给胡松发送文字道:龙湖小区宋心愈家,现在过来。 胡松几乎是秒回,一段语音发过来:沐阳和我说了,我已经在路上了,别害怕。 胡松紧接着又道:晚上吃没吃饭?用不用给你带点儿外卖过去?饿不饿?吓坏了吧? 殷柔吸了吸鼻子,想哭。 ** 时沐阳站在洗手间门口,指间夹着烟,看着手机发呆。 胡松刚才说:“如果是我,殷柔的房子要是被人闯了,我就是再谈十个亿的项目,我都不要了。” 时沐阳抖了抖烟灰,深吸一口气,返回酒席,笑着举杯说:“吕哥,敬你。” 时沐阳一口饮尽,坐下,继续谈笑风生。 胡松和殷柔都十年了,他和宋心愈还没开始。 他的立场,他的选择没有错。 对,没有错。 “沐阳啊,你明天有没有安排?”吕广笑说:“想约你和我一块儿回临市呢。” 时沐阳几乎是下意识的笑道:“明天有安排也推了。” 操,时沐阳在心里暗骂着。 分不清是在骂谁。 ** 胡松很快就到了,他到的时候,两个民警刚给宋心愈做完笔录。 宋心愈看着 分卷阅读73 很冷静的样子,不像是被吓到了。 关于做笔录,胡松太了解这流程了,警察来了估计也没有什么进展,还是问了一嘴:“警察同志,怎么样?是惯犯吗?” 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他俩的朋友啊?门锁未被损坏,像专业开锁进来的,像报复行为。你给这俩姑娘换个锁吧,出去住两天,看看情况再说,还有那外卖盒子可以扔了。” 胡松想也知道就是这么几句话,还是笑道:“谢谢啊,您辛苦了,您慢走啊。” 两位同志走后,胡松看了一圈房子,第一反应就是明白时沐阳为什么让他买十盆八盆花放他家了。 宋心愈的房子像个清新的森林,干净整洁,处处都是自然的生机,也明白为什么时沐阳在这儿能睡着觉了,有家的味道,时沐阳特别喜欢的那种家的味道。 胡松第二反应,才发现殷柔居然不在。 胡松问宋心愈:“柔柔呢?” 宋心愈尴尬了一瞬,指了指他身后。 胡松身后正站着背着手的殷柔。 “殷柔。”殷柔纠正道:“别叫我柔柔。” “就叫了,咋的。”胡松看殷柔背着手的姿态,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没什么。”殷柔一脸冷着脸说,“眼睛闭上。” 胡松反应很快,伸手就要抢,一边无声的质问:“你去买安全套?” 殷柔黑了下脸,没抢过胡松,胡松抢完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傻了眼,然后迅速捂上殷柔的肚子。 “你亲戚来了,怎么还提前了?一个月来两回?疼不疼?我去给你煮红糖水?今天是头一天吗?” 殷柔嘴角抽搐,宋心愈也嘴角抽搐。 宋心愈尴尬的捂上脸,刚才不让殷柔帮她买卫生巾好了…… 殷柔面无表情地说:“手放开,咱俩分手了。” 胡松:“……” “我爱你。”胡松忽然不要脸的大声说:“我错了。” 宋心愈:“……” 不是来看她房子的吗…… 咋还表白上了呢…… 殷柔反问:“你考证吗?不是说什么时候考个证下来,什么时候来找我吗?” 胡松一听提考证,脾气顿时上来了,“你研究生了不起啊?我就是文盲了,咋的,我就是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咋的!再说,我来找宋心愈的!” 咋的咋的,咋也不咋的,就是想弄死他。 殷柔推了把宋心愈,在宋心愈身后小声的说:“我俩分手了,不想和他说话,你去说。” 宋心愈小步走上前,沉默了两秒,抬头,轻声却肯定地问:“是你,你们吗?为了让,让我签,签字?” 操。 胡松顿时恍然大悟,“你等会儿啊。” 胡松匆匆去安全通道的步梯口,打电话给时沐阳。 时沐阳未接。 胡松再打第二遍时时,沐阳给挂断了。 胡松:“……” 你他妈的,活该你单身。 胡松站在楼梯口抽了根烟,返回房间道:“我安排人换锁,宋心愈你把重要物品带好,殷柔你陪她去我家住两天。” 殷柔冷道:“去我家就行了,为什么去你家?你别想碰我。” 胡松喊道:“我都一个月没碰你了!” 殷柔说:“那你就自己解决,没长手啊?” 宋心愈:“……” 殷柔说完又气道:“别瞎说,小心还不懂。” 宋心愈小说声:“我……懂。” 殷柔“啊”了一声:“是了,你是漫画家,漫画里应该什么都有,你应该什么都懂。” 宋心愈:“也有……不,不懂的。” 胡松:“……” 殷柔:“…………” 时沐阳是怎么和她交流的?? ** 一个半小时后,殷柔开车载着宋心愈到达中房区。 中房区的洋房区。 宋心愈愣了一下,“时,时总家吗?” “你来过?”殷柔也愣了一下,然后睁眼说瞎话,“胡松和阳哥不回来住,咱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宾馆一晚最低200元还不干净,他俩这儿比较干净和安全,暂时住这儿吧。” “哎,好,好。”宋心愈犹豫地应着。 ** 半夜两点,时沐阳终于结束,喝了太多酒,脸红得很,但还算能走直线。 走出亚泰酒店,和吕广他们挥了手,时沐阳拿出手机。 开机。 未接来电和微信瞬间涌进来,时沐阳从里面分辨出殷柔的微信,点开看。 殷柔义愤填膺的文字:“你可别追她了!!!死去吧你!!!!” 时沐阳抿了下嘴,感觉头疼得厉害。 又看到胡松的微信,胡松语音道:“照你的吩咐,殷柔和宋心愈在你家睡呢,我在宋心愈家也放 分卷阅读74 了新被子,你去睡吧,门钥匙我安排人在楼下等你了,明天穿的衣服也从干洗店拿回来挂在宋心愈家了。还有,沐阳,听哥一句劝,你没必要赚那么多钱,你想跟谁抗衡你以为你心里有数,但我认为你并没有。钱不是万能的,尤其对宋心愈这样的姑娘来说,她连拆迁补偿款都不在乎,还在乎你有多少钱啊?” 胡松又絮絮叨叨地说:“你想清楚了再追人家吧,她跟你睡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单纯得很。还有,我经宋心愈一提醒,估计那东西是李老板让人放的,那傻逼损招有的是。” 时沐阳语音回道:“想到了,在逼宋心愈签拆迁协议么,明天我处理他。” 时沐阳之后叫了代驾,上车后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还没有困意,睁着眼睛十分难受,感觉冷清的街上都是宋心愈缩着身子的身影。 一直到宋心愈家,拿了钥匙,推开门,地上已经铺好干净的被子,时沐阳一头扎过去,闭上眼。 却……怎么也睡不着。 打开灯,房间里通亮,时沐阳坐在地上发呆。 发了好一会儿呆,饿了,起来开冰箱找东西吃。 冰箱里的东西摆放的非常整齐,整齐得像是生鲜超市里的服务员摆放的。 时沐阳看到一个保鲜盒,打开看,果不其然,是酱牛肉。 盘腿坐在地上,时沐阳把宋心愈做的酱牛肉吃了一半,还是熟悉的味道。 吃完时沐阳才后知后觉宋心愈发现酱牛肉被人偷吃了,是不是就知道他来过了,算了算了,饿,先吃了吧。 还想翻翻宋心愈的柜子和抽屉…… 算了,忍住。 实在睡不着,时沐阳半夜三点,从宋心愈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沉思录》。 他看到过宋心愈读这本书,翻开,有许多她划的小括号,标了一些警醒自己的画。 有一句是:这是一个羞愧,当你的身体还没有衰退时,你的灵魂就先在生活中衰退。 时沐阳心下一动,翻寻宋心愈桌子上的空白纸和笔,想给她留句话,翻着翻着。 这是? 时沐阳一脸震惊,又一脸欢喜。 三幅素描。 第一幅:他站在绿化带旁,他单手插兜打电话。日期为2017年6月21日。 第二幅:他趴在她家的桌子上睡觉的样子,左眼眉上有一颗小痘痘,有些小胡茬,穿着衬衫,戴着手表,左手食指坏了个小口子,右手背上一个浅浅的伤口。日期为2017年6月28日。 第三幅:他侧躺在她家的地毯上,身上搭着件西装外套,左耳上有颗小痣。日期为2017年7月2日。 时沐阳咧开嘴乐了,几乎笑出声音来,眼底嘴角都是笑。 这个小姑娘,观察他到如此细致吗?~ 拿着宋心愈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了一句话,修长的手指精巧得很,很快折成一个小纸鹤,夹在书中。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2017.7.5” 此句出自于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 翌日清晨,宋心愈六点钟从床上悠悠醒来,感觉浑身紧绷绷的,转头看,身边的殷柔把当作抱枕一样抱着。殷柔睡得很熟。 宋心愈小心翼翼地拿开殷柔的手,她蹑手蹑脚地下床,但又觉得无事可做,笔记本和数位板都带来了,可是不想画画。 宋心愈便走到时沐阳的书架上,挑本书看。 看到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宋心愈感觉这位时老板有点儿意思,便倚着书架翻看来看。 宋心愈翻了两页,心下一跳。 里面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夹伤你的手,对不起。房子的事,免谈,请回。 结尾还手绘了一个鞠躬的小人儿。 是她头回见时沐阳时画的。 竟然,没有扔掉吗? 第33章 清晨八点, 胡松站在宋心愈家门前, 拎着早餐和一盒止痛药。 拿出备用钥匙, 又放了回去, 抬手敲门。 房间内的时沐阳还在睡, 身体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 衣服裤子扔一地,白色被子在他身上斜斜地搭着, 睡得很恣意。 门外敲门声擂鼓般大响。 时沐阳顿时醒了,满脑袋炸毛地坐起来,“啊——” 满脸起床气地过去开门, 果不其然是胡松, 时沐阳崩溃地喊,“祖宗!你不是有钥匙吗!就不能自己开门进来?!” “你家的备用钥匙我也有,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不敲你家门直接进门了?我有一个文盲的最后礼貌。”胡松瞥了眼裸胳膊裸腿的时沐阳, “你是怎么好意思在宋心愈家睡觉,还脱的只剩一条内裤的?” “不脱睡不着。”时沐阳头疼欲裂, 满脸不悦地穿裤子。 胡松把早餐拿出来,一一摆到厨 分卷阅读75 台上,“我从昨晚到今早接了不少电话, 除了宋心愈家,好几家都碰着这种事儿了, 房间里放啥的都有, 单位劝退通知书, 孩子在学校操场的照片, 医院手术病历单,都单挑人的弱点来的。吃完饭你就先去找李老板吧,这事儿拖不得,赶紧阻止,别把事情闹大。你什么时候和吕广去临市?” “下午三点。”时沐阳穿上衬衫,仰头把止痛药吃了,“去之前把李老板办了。” 胡松看时沐阳吃止痛药,眼里一阵心疼,“辛苦了啊沐阳,我要是能喝酒的话……” 时沐阳摆了摆手,表示这句话打住,系着衬衫扣子说:“别说‘要是’,凡是带‘要是’两个字的都是已经发生无力更改,或者未来无法预计的事,过去和未来,都不是现在。对了。” 时沐阳一脸窃喜,抬脚走到桌子旁,举起宋心愈画的三幅画,笑着显摆道:“看。” 胡松登时一脸震惊,“宋心愈偷画你啊?她对你有意思了?” 胡松看清楚了上面男人的脸,简直和时沐阳一毛一样,比广场上摆摊30元一幅现场画素描的精致的不是一点点。 时沐阳自信道:“不然呢?她没画你吧?” 胡松:“……可能就只是觉得你长得帅,适合做人家的模特而已,而且昨天人家姑娘出这么大事儿你都没来,肯定失望了,你还嘚瑟什么,我要是她的话,我回来就把这三张纸撕了。” 时沐阳沉默片刻,眸光深邃复杂,“那邻居哥哥,什么情况?” “对对对,”胡松兴奋地搬着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坐到时沐阳跟前,“那邻居房主叫余平安,我一提宋心愈,他就想起来了,但是宋心愈那小邻居不是他儿子,说那孩子是她前妻的朋友送来暂住的,住了一年就接走了,那孩子家挺有钱的,住一年给了不少钱。他还记得小孩叫时光,姓啥他忘了,也不知道是他前妻的哪个朋友的孩子。他前妻那会儿还是他老婆,后来老婆跟男人跑了,他气得不行,村子里没法呆了,就和朋友出去干收垃圾,没想到还赚了些钱,现在在国外定居,娶了个洋妞。” 时沐阳:“……” “就是说那孩子还真叫时光,但是并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时沐阳系领带的动作一停。 “余平安嘴里是这么说的,也联系不上他前妻。” 时沐阳按着领带思忖片刻,道:“知道他老婆的名字吧,查,顺藤摸瓜,不怕摸不着瓜。” 胡松有点儿担心,“万一那个叫时光的长得贼帅还单身咋整?” 时沐阳眼眉一挑,嘴角一笑,自信的魅力顿时迸发,“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 胡松幽幽地摇头,“不知道宋心愈遇到你,是福还是祸……” 宋心愈家没有任何翻过的痕迹,显而易见只是一种警告,但是这种警告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未免太过分了。 而对于宋心愈来说,再加防盗门的话,应该能给她带去安全感,时沐阳吃过早餐后先走一步,安排胡松再给宋心愈换个B级报警防盗门。 时沐阳去奢侈品商场买了一万块钱的东西,给李老板致电问李老板在哪,李老板说在家,时沐阳一路开车到梵苑别墅区,到达李老板家。 李老板全名叫李德兴,发包方里边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比较狠的那一类,但又有点葛朗台,见钱就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来开门的是菲佣,李德兴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嘴里说着“放心吧,没证据”,见时沐阳来了,笑着起身迎过去,同时挂断电话。 “时总来啦,快请进请进,我这一会儿飞上海,没去公司,还让你大老远跑一趟。” 李德兴年约五十,人偏瘦,瘦高瘦高的,脸上挂着客气也虚伪的笑。 时沐阳递上礼物,笑道:“打扰了李老板,这不,听说昨天发生了些事,过来跟您汇报汇报。” “客气了客气了。”李德兴给时沐阳点燃根雪茄,递给时沐阳。 时沐阳捏在手里,却未抽。 李德兴抽了起来,烟雾缭绕,“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不过正好,还能推进咱们的进度。” “咱们的合同是七月末全部结束,现在是七月初,进度上,我这边本来也没问题。”时沐阳见餐桌上有盆小的发财树,单手拎过来,放到茶几上,随手摘掉发财树,扔到茶几上,将雪茄插到花盆里,像根香似的,他笑说:“喜欢闻这个味儿,但不喜欢抽,这样看,挺有意思啊?” 李德兴不自然地笑了笑。 时沐阳靠在沙发上,有股子慵懒劲儿,慢悠悠地说道:“李老板干这个很多年了,我才入行三四年,比不上李老板。我还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有人坏了我的规矩,我就总会在其他事情上找回去。尤其这事儿不仅坏了我的名声,还坏了李老板的名声,更是可能引起众怒,乡亲们再去法院告咱们,上面怪罪下来没人能担得了。像西滩村这么大的项目,我能接手拆迁,除了李老板对我的信任,我如果没有我的背景人脉和本事手段,也 分卷阅读76 接不到这么大的项目,是吧?” 李德兴的喉咙大概有些干涩,滚了两下,随后笑了起来,“是,不过这事儿可能就是不懂事儿的小屁孩干的,回头压一压,应该也不能闹大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事儿缺德啊,我又跟别的拆迁老板不一样,不是那种什么缺德事儿都做的人,我昨天听到那些事儿,我这胸里面跟被塞了好几块石头似的,”时沐阳睥睨道,“总想把这几块石头掐碎了,就算是钻石级别的,也还是想掐碎了,谁要把缺德二字往我头上戴,我就让谁后半辈子的财路走不好。所以,李老板,这事儿你放心,我管定了。” 李德兴没想到时沐阳能跟他算这个帐,以往都是别的拆迁公司的人干的更缺德,李德兴强撑着笑说:“是是,你办事我放心,估计以后是没人再敢做同样的事了。” “最好如此。”时沐阳越过李德兴打开雪茄盒,又拿出两根雪茄,点上,立在前一只雪茄旁。三根雪茄立在花盆里,像三根香立在那里,他笑道:“拜拜吧,保佑咱哥俩以后的财路顺畅儿。” 时沐阳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满意的看到李德兴眼里的悔意,开始盘算起等李德兴的工程开始后,他先从哪儿插一脚。 李德兴这种缺德的人,越缺德,钱越多。 从李德兴那儿出来,再开车到中房区洋房,已经下午一点。 车停在家门口,时沐阳眯眼看着三楼窗户,眼里有些犹豫。 洋房是三层楼,一楼二楼是跃层,北京人买的,偶尔来阜宾度假的时候才会住,时沐阳家是三楼的大平层。 殷柔这会儿肯定是带团走了,就剩宋心愈一个人。 时沐阳拿出手机,还是提前给宋心愈打个电话吧,不然直接敲门,可能又要吓到她,不知道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但却……无人接听。 ** 宋心愈正在洗手间,一早醒来可能有些上火,肚子很不舒服。 听到客厅里的手机响了,但又出不去,想等一会儿再出去接听。 可手机竟然响个没完,顿时怀疑是婆婆出了什么,宋心愈立即撕开卫生巾外包装,准备出去接电话。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宋心愈?在家么?我是时沐阳。” 宋心愈心一惊,红热迅速涌上脑顶,整张脸烧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撕外包装,却越急动作越慌,卫生巾朝下落在了地上。 门外,时沐阳已经拿出钥匙,“宋心愈?我进来了?” 宋心愈要疯了,捂着脸不再发出任何动静,装死。 时沐阳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周,他平常总是混乱不堪的房间此时此刻跟酒店似的,干净整洁,也空荡荡的。 时沐阳皱起了眉,又打宋心愈的电话。 宋心愈铃声响起,是一段好听的英文歌,听见歌词: blackbird blackbird singing the blues all day, right outside my door。 声音来自于书架旁,时沐阳走过去,看到宋心愈的手机被放在书架上,时沐阳笑了笑,这姑娘对blackbird这个词是有多执着。 书架旁摊开着一本《柔软的宇宙》,时沐阳停止拨打电话,翻了翻书,没想到宋心愈对这样的书感兴趣。 时沐阳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一个开着灯的地方。 洗手间。 时沐阳眯眼走过去,试探地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宋心愈?” 门里面的宋心愈已经脸红到爆炸了,带进来的唯一一个卫生巾朝下掉在地上,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又听到时沐阳脚步靠近洗手间的声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屏住呼吸,求时沐阳快点儿走吧走吧。 “我推门了?”时沐阳轻笑着说:“我家洗手间倒是安了门锁。” “哎——”宋心愈捂着脸说:“在,在。” 时沐阳失笑道:“又不好意思了么,打你手机你没接,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宋心愈慌张的声音透过洗手间的门传来,“没,没事。” 这姑娘太好玩儿了,时沐阳忍不住无声大笑了起来,又赶忙双手捧住脸,压住笑意。 时沐阳抿了又抿他的笑唇,强发出正经儿的声音,“我一会儿要去临市出差三天,你有什么事就和胡松殷柔说,你家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找发包商那边谈过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宋心愈小声地答应着,“哎,哎——” “还有我上次带你去的中医店江叔那儿,我担心昨天发生的事,让你上火,我就让江叔给你配了两副药,我本想让胡松给你送来,但担心你对药有所顾虑,你有时间的话去取一下吧,再让江叔给你好好号个脉,看有没有需要调理的。” 宋心愈继续应着,“哎,好,谢,谢谢——” 时沐阳完全可以想象宋心愈 分卷阅读77 那张粉红的小脸蛋儿,可能眼睛都羞红了,好想把她抱怀里好好揉一揉。 时沐阳最终还是忍俊不禁,轻笑了出来。 “你……”宋心愈小声地说:“别,别笑……” “好,好。”时沐阳忍笑道:“那我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听到一道关门声,面红耳赤的宋心愈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脸颊都已经烫得烧手。 太尴尬了,尴尬得她都想哭了…… 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明天还是去住宾馆吧…… 宋心愈再出来时,腿麻得难受,僵着腿站了好一会儿才好一些,捂着滚烫的脸走到窗前,往下看。 没看到时沐阳的沃尔沃,倒是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切诺基。 咦,这是楼下的房主的车么?殷柔不是说楼下都没有人住么? 宋心愈在房间里画了会儿画,脸上的热气还未退去,脑袋里忍不住想那辆大切诺基。 她忽然起身,走到窗前,俯视着一楼,看到大切诺基还停在楼下未走。 会是……时沐阳么? 宋心愈满脑袋疑惑的下了楼,想看看他在不在车里。 这一看,竟发现: 时沐阳在车里睡着了…… 时沐阳枕着手臂,仰躺在座椅上,睫毛眼皮都未动,呼吸也均匀。 宋心愈只好回到楼上,继续画画。 可是画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她回忆着:刚才时沐阳的车,打开车窗了吗?他会不会忘了打开车窗啊?大中午的在车里睡觉多热多闷啊,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终于,十分钟后,宋心愈又下了楼,她站在时沐阳的车前,上下左右的看着,终于看到天窗开了小缝,宋心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个小微笑,返回到楼上。 一直到一点半,大切诺基还未开走,宋心愈已经开始给下一P上色,女生在舞蹈室练舞的情景。 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好饿…… 还是做饭吧…… 宋心愈起身烧水,往锅里下挂面,下挂面的时候,又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多放点儿面?万一她正在吃的时候,时沐阳进来了,是不是应该邀请他一块儿吃? 不不,不能,他说他下午要出差的。 可是用不用叫醒他?会不会迟到…… 那还是多放点儿吧,就算他不吃,她也可以留到晚饭时吃。 于是宋心愈做了鸡蛋柿子挂面,炒了个西兰花,坐在办工作前,准备用餐。 可是,他这是换车了吗? 宋心愈又开始忍不住想,这么快就换新车了,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宋心愈正想着,忽然手机一声响,是一条微信。 来自主编的信息: 小鱼,今天有空吗?我回来了,出来见一面? 主编上面是她前一天发给主编的信息:主编,您什么时候回来? 啊啊啊,宋心愈立即就炸了,前一天她刚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今天就回来了吗?! 宋心愈饭也不吃了,赶紧换了衣服,边回复着问:有时间的。 主编说:我现在在时间咖啡厅,不急,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宋心愈急匆匆地拿上手机戴上帽子往外跑,经过大切诺基的时候,宋心愈也没有停下脚步。 “宋心愈?”时沐阳开门下来,有些初醒的疲惫,疑惑地问她,“你去哪儿?” 宋心愈回头,羞红的脸蛋儿上扬着灿烂的笑容,“我主,主编回,回来了,我去见我,我主编。” 那灿烂的笑容刺了时沐阳的眼。 时沐阳几乎可以肯定,这主编是个男人。 第34章 时沐阳提出要送宋心愈, 宋心愈反应很迅速, 摇头拒绝说网约车就好了,像是唯恐主编看到有男人送她,匆匆走出小区。 时沐阳气不打一出来, 开车跟着宋心愈到小区门口,就下车在门口陪宋心愈一起等车, 装模作样地说担心她不安全。 宋心愈戴着驼色棒球帽, 白色雪纺衬衫,驼色阔腿裤,一双裸色高跟鞋, 好像还微微化妆了, 嘴唇儿偏豆沙色。 时沐阳斜靠着车, 那一双桃花眼儿, 从宋心愈头顶看到脚底,又从她脚底看到头顶, 眼里冒着隐忍的怒火。 小姑娘这种见情郎的神色,他简直再清楚不过了,至少殷柔最开始见胡松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 还有他小姨见余塘的时候, 也是这么个样儿。 “喂。”时沐阳都懒得叫宋心愈的名儿了, “你跟你主编认识多久了?” 宋心愈站车旁,垂着脑袋, 不时地看手机网约车的位置, 闻声抬头道:“好, 好多年了。” “喜欢他?”时沐阳直截了当地问。 宋心愈脸颊飞快地红了一下,“没,没有。” 还真是个 分卷阅读78 男的,时沐阳胸鼓鼓的都是火气。 时沐阳抱着肩膀,将胸里的火气运气到脚底,发力,转着圈儿的踹车胎。 踹了一分钟,宋心愈也不主动和他说话,时沐阳停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脑瓜顶问:“漫画家和主编,像你们这种关系的,应该总见面吧?” 宋心愈摇摇头,“也没,没有……” 时沐阳问:“一个月见几回?” 宋心愈道:“一年一,一回吧。” 时沐阳:“……” 一年见一回,又如此激动,八成暗恋主编。 真行啊这小姑娘,一个邻居小哥哥,一个主编大哥哥,周围哥哥不少啊。 “你们约在哪儿见面,真不用我送你么?我给你送到附近,不给你送到地方。”时沐阳做最后垂死挣扎,想见见这位主编大哥哥是何许人也。 宋心愈摇头,再次拒绝道:“我,我自己去,去就行。” 时沐阳想拽着她胳膊把她甩到车门上压住。 网约车很快就来了,时沐阳继续装模作样地挥手说再见,叫她注意安全。 宋心愈自始自终都没注意到时沐阳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模样,上车就缩到角落里,盯着导航倒数公里数和时间。 时沐阳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踩,开车跟上,正大光明地跟踪到市区中心。 市中心开始堵车,宋心愈坐的车已经开出去一个路口,时沐阳还被堵在后面的路口开不过去,深吸一口气,翻副驾驶前边的储物箱找烟。 找着烟,没找着打火机,时沐阳手指连翻敲着方向盘,急得直想给交通局打电话。 这时胡松又打来电话,“沐阳,见没见着吕广呢?” 时沐阳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二十。 “还没呢,在市中心办点事儿。” 胡松又道:“那行,你快点儿,别让吕广等你。” 顿了顿,胡松又问:“不是跟宋心愈在一块儿呢吧?你要是和她在一块儿呢,就我去找吕广。” “不用。”时沐阳拒绝道:“吕广还挺认我名字的,我去吧,争取这两天和吕广把协议签了。” 挂了电话,时沐阳再抬头看,宋心愈的车已经没了影,他记着司机的车,别克FB3555。 时沐阳调出手机通讯录,搜索界面输入交通局,下面出现三个相关人名,交通局李航,监控陈志和,办公室座机,时沐阳刚要按下其中一个,又一通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吕哥。 时沐阳瞬间接起来,笑说:“吕哥,正要给你打电话。” 吕广在电话里笑声震人,“要不说咱哥俩儿缘分呢,我现在在地税局了,来找朋友办事儿,你别去酒店找我了,直接来地税,能早点儿到最好,咱们五点到家,我带你跟我朋友吃饭,我这朋友可一般情况都不露面的。” 从这儿到地税局得有十五公里,时沐阳立即打了左转向灯,“行,吕哥,我二十分钟到。” 时沐阳再看了眼手机屏幕的交通局联系人,关闭屏幕,调头离开。 宋心愈,下次再看你主编长了张什么样的脸。 时沐阳五点到达临市的亚泰俱乐部,在包厢里和吕广以及吕广的朋友们落座开席,吕广嘴里不经常露面的朋友坐主位。 席间,时沐阳给殷柔发微信问宋心愈回没回去,殷柔很快回复说:没呢,她和主编吃饭呢,估计六点多回来。 行,回家倒是不太晚。 但是,竟然和主编从下午两点一直吃饭到现在?? “沐阳啊,别顾着看手机,来,和我们的东瑞同志喝一杯。”吕广热络地招呼着。 时沐阳将手机收好,翩翩然起身,“临市我初来乍到,幸好吕哥为我指路,有幸认识在座的各位,关于接下来的工程项目,我提前感谢各位对沐阳的照顾,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在座的各位笑着鼓起掌来。 场面人说场面话,时沐阳再擅长不过,一直喝到半夜,最后其余人陆续离开,剩下时沐阳,吕广和吕广的大人物朋友。 这时吕广笑道:“我知道沐阳还没结婚,特意送沐阳个妹妹。” 不等时沐阳说话,已经开门走进来三位莺莺燕燕,其中两个姿色一般的,吕广和他朋友各一个,留给时沐阳的是姿色最出色的。 时沐阳看着那姑娘没出声。 吕广从兜里拿出个房卡,递给时沐阳,“去吧去吧,都是男人,放开了玩儿。”仿佛只有是一路人才能合作。 时沐阳没有立即接过去。 吕广眉头一皱,“怎么,不给哥哥面子?” 给你祖宗的面子。 时沐阳面上一派温和,接过房卡,“谢谢吕哥了,这么想着老弟。老弟正急着呢,先走一步。”抬手搂着那姑娘,摇摇晃晃地巡着电梯走了。 身后响起吕广满意的笑声。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时沐阳已经放开那姑娘,身体站得笔直,手敲着房卡,漫不经 分卷阅读79 心地想着些什么。 电梯门再打开时,时沐阳昂首扩胸地大步走在前,姿色好的姑娘一脸纳闷地跟在身后。 这男人相当帅,浑身上下透露着优雅的气质,不,好像是雅痞的气质,怕是她接过的最帅最风度翩翩的客人了。 想上他。 时沐阳刷卡进房,回头问姑娘,“叫什么。” 姑娘娇柔一笑:“美美,长得特美的那个美美。” 时沐阳:“……” 时沐阳抬手指着浴室,“去洗吧。”香水味儿太重,他就是在沙发上睡一晚,也得被熏死。 一边低头发微信。 “宋心愈回来了么。”时沐阳问殷柔。 殷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道:回来啦!小心可开心了!说以后每周都会和主编出去一次!阳哥你晚啦!小心笑的时候都露出小白牙啦! 时沐阳抬手就摔了手机。 松了松领带,衣服半开,时沐阳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片刻后,美美走了出来,嘴边儿尽是勾人的笑,走到时沐阳身前,抬腿就坐上去。 时沐阳伸手挡住,“床上去。” 美美点头,走到床边,脱得溜干净,“老板,您喜欢哪种花——” 时沐阳面无表情地说:“穿上。” 这下把美美搞得彻底蒙圈了,是做还是不做啊? 时沐阳依旧看着天花板未动,“有什么特长?” 美美立即笑了,“会夹。” 时沐阳皱了下眉,“平时看书么。” 美美:“金瓶梅看过的。” 时沐阳:“会画画么。” 美美:“……不会。” 时沐阳:“懂艺术么。” 美美:“……” 时沐阳:“懂中药么。” 美美:“……” 时沐阳:“会修车么。” 美美:“……” 时沐阳:“看过《沉思录》么。” 美美:“……” 美美已经开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回去了,“有女朋友啊?” 时沐阳摇头,微醺的脸颊微红,“刚跟人跑了。” 时沐阳都他妈的要气死了!一年吃一回饭改为一周见一面,怎么就这么快?一个下午的功夫! “叫。”时沐阳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到床上,“叫俩小时,我明天不回来,你就别出这房门。” 时沐阳满肚子的气,拎起车钥匙,叫了代驾,半夜十二点,驱车回阜宾。 凌晨两点,车停在家门楼下。 时沐阳朝司机要了打火机,抽烟。他平时不抽烟,没有烟瘾,偶尔才会整两口,此时必须整。 今天,凌晨两点的夜,皓月当空,开始慢慢透起白光,时沐阳修长的身影立在车前,有些孤傲的美感。 连抽了三根烟。 发微信给殷柔,“我在楼下,叫宋心愈下楼。” 十分钟后,殷柔回道:“别冲动啊阳哥!小心睡得正沉呢!”以防游客联系她,殷柔半夜手机从不关机。 “别废话,叫她下楼。”时沐阳语音发过去,“我在楼下一直等到她下楼。” 宋心愈正在做梦,梦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向她,说要带她坐飞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那人手一挥,一架直升机就落在了地上,宋心愈心惊道这是什么操作。 忽然,殷柔将她拍醒,“小心啊,阳哥在楼下,有事和你说。” 宋心愈迷迷糊糊的眼睛几乎瞬间就清醒了,套了件外套,直冲楼下,冲到时沐阳面前。 “怎么了,是婆,婆婆,婆婆出事了吗?还是乐乐?发,发生什么了?” 时沐阳:“……”还以为见他激动的。 “没事,她们没事。”时沐阳深吸了口气,已经转变为正经脸,“有件事想和你说,本来怕你误会,想你签完协议再说,但是感觉再不说就晚了。” 宋心愈:“?” 时沐阳暗自咬着牙,“你别和你主编谈恋爱。” 宋心愈:“啊?” 时沐阳一字一顿认真道:“我很喜欢你。” 宋心愈:“!” “你,你喝酒了。”宋心愈下意识说。 “没有,微醉,壮胆儿用的。”时沐阳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对你特有感觉,不是为了签协议,就是喜欢你,你别跟你主编谈恋爱,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肯定没有你对我的感觉深,但是,给我个机会,至少给我和你主编同样的平等机会。” 宋心愈的一张小脸蛋儿没有变粉红,她只是懵了一会儿,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说: “做梦么,飞机呢。” 时沐阳:“……” “没做梦!”时沐阳抬手就打了下她脑袋,“疼不疼!是梦吗!看清楚了!我!时沐阳!” 分卷阅读80 “啊。”宋心愈捂了下脑袋,真疼。 不是梦…… 接着宋心愈的脸蛋儿迅速绯红起来,从额头到脖子,到耳朵,全部深红得如血。 宋心愈连忙低下头,不知所措地开始内八字。 时沐阳终于满意,就是这个反应,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你和你主编开始了吗?”时沐阳走近她,低低地问。 宋心愈狂摇头,“没,没。” 时沐阳一晚上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他蹲下身,仰头看宋心愈羞红的脸,“那么我呢,怎么样?” 宋心愈继续狂躁头,“不,不。” 时沐阳:“……”不什么。 时沐阳抬手,摸了摸宋心愈的脸蛋儿,滚烫,柔软。 宋心愈全身僵住不敢动。 时沐阳很快收了手,绅士君子一样负手而立,轻笑道:“宋心愈,我,时沐阳,要开始追你了。” 第35章 宋心愈整个人都是懵的,懵懵的回到房间, 懵懵的回到被窝, 懵懵的发呆, 懵懵的睡不着觉。 殷柔见她回来,没有多问, 翻身抱住宋心愈的小蛮腰,摸了摸宋心愈平坦的小肚子,嘟囔了一声“好软”,随即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半夜两点醒来后再入睡会很困难,宋心愈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 在黑暗中辨别时沐阳和胡松的公寓的摆设……总觉得这不是胡松的公寓,是时沐阳一个人的公寓…… 和她家一样,都是开放式的大空间,好似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很敞亮,很直接,很…… 啊啊,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心愈想翻身, 殷柔的手搭在她腰上, 不好意思动,怕惊扰了殷柔的梦,只好一动不动地继续晕晕乎乎, 晕晕乎乎地开始怀疑刚才的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内心辗转反侧许久, 宋心愈眼皮终于发沉, 渐渐入睡过去。 梦里,直升机停在地上,机门打开,他扬着下巴说:“走,阳哥带你飞。” 宋心愈:“……” 啊啊啊啊这梦咋还接上了呢! 宋心愈在天上飞了四个小时,早上醒来,呆呆地坐在床上,觉得还有点晕机,晕乎乎的不知道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了。 “昨天半夜阳哥找你说什么了?”身后的殷柔爬起来,下巴垫在宋心愈肩上,漫不经心地给了宋心愈重重一击,“阳哥是不是跟你表白了?他暗戳戳地喜欢你好一阵儿了,他终于忍不住表白啦?” 宋心愈:“!!!” 不是梦吗?! 宋心愈一张干净的脸蛋儿顿时跟抹了腮红一样,满面绯红,红得漾起了火花儿,又有心火直冲脑顶,在脑袋周围燃烧,面颊开始由红转为发烫,火花儿烧得她眼睛都红了。 殷柔看着面红耳赤的宋心愈,止不住地笑说:“小心,惊不惊喜?” “小心,意不意外?” 红着脸的宋心愈不听不理,径直走向洗手间洗漱换衣服,镜子里的红脸蛋儿好像蒸过桑拿一样。 再出来时宋心愈不敢和殷柔打趣的目光对视,低着脑袋走向厨房,“柔,柔柔姐,你早上要吃,吃什么?我,我做。”殷柔比她大一岁。 宋心愈打开冰箱,“煮,煮面行吗?” 殷柔说:“我阳哥只谈过一次恋爱哦,还是大学的时候,他可专一了,一点儿都不滥情。” 宋心愈拿出鸡蛋,“荷包蛋,行,行吗?” 殷柔说:“我阳哥的事业是他自己拼下来的哦。” 宋心愈摸了摸滚烫的脸,拿出牛奶,“热,热个牛奶?” 殷柔说:“我阳哥大学四年没向家里要一分钱,在高尔夫球场打工做球童做了四年呢,跟别的富二代一点儿都不一样。” 宋心愈终于停下动作,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不好意思的乞求,“柔,柔柔姐,别,别说了……” 殷柔哈哈的大笑起来,指着宋心愈拿的鸡蛋说:“我阳哥爱吃糖心的煎蛋哦。” 宋心愈:“……”她不想知道啊啊啊。 宋心愈垂眸,关上耳朵,自顾自地开火放油。 一声好听的和旋门铃声响,殷柔纳闷地走向可视门禁对讲机前瞧着。 殷柔:“!!!” “哇——小心快来快来——”殷柔赶紧按下开门键,打开门,关了火,搂着宋心愈的肩膀不让她动,站在门前,等着门外的电梯门开。 片刻后,电梯门开,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花,映入眼帘。 至少九十九朵。 中间夹着一株明艳艳的黄色向日葵。 玫瑰花走向宋心愈,“请问是宋心愈女士吗?这是时沐阳先生送您的花,花语是:听说你喜欢嗑瓜子儿,那我就去做一株向日葵。” 宋心愈:“……” 宋心愈要疯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分卷阅读81 宋心愈憋得满脸通红,和玫瑰花相视了有一分钟,终于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不喜欢嗑,嗑瓜子儿……” 殷柔憋不住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玫瑰花推到宋心愈面前,后面冒出来个脑袋,不是时沐阳,是曾在时食自助餐厅见过的西装革履的经理黄聪。 黄聪从身后又拿出两大袋精致的外卖盒子,递向前说:“时总出差还有两天能回来,吩咐我来给您送早餐。您吃过早餐以后,我开车带您去江叔的中医店去取药。” 宋心愈:“我,我自己去就,就行。” “不行。”穿着一身高档商务西装的黄聪一本正经地说:“时总吩咐的事儿,我不敢不做,宋小姐您体谅体谅我这个打工仔吧。” 宋心愈:“……” “行行,谢谢聪哥啊,”殷柔兴奋地替宋心愈接过玫瑰花和早餐,“聪哥吃了吗?进来一块儿吃啊?” 黄聪微笑道:“吃过了。” “那我俩先吃啦,”殷柔拉着宋心愈的胳膊坐到餐桌前,笑说,“我阳哥太给力了,来来,吃饭,吃饭。” 宋心愈回头去看黄聪,黄聪已经按电梯下楼了,意思是说他就在楼下等着她,今天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殷柔满面春风地笑着,宋心愈也只好红着脸和殷柔一起打开早餐。 早餐有煎蛋,煮蛋,牛奶,咖啡,烤香肠,培根煎肉,熏鲑鱼,烟熏三文鱼,烧麦,煎饺,水果沙拉,蔬菜沙拉。 殷柔:“我阳哥太贴心啦!” 宋心愈:“…………” 把谁当猪吗…… 殷柔眉开眼笑地吃着贼丰富的早餐,边说:“一会儿让聪哥先送我去时景旅行社吧,我蹭个车,再让聪哥送你去江叔那儿。” “哎,好,”宋心愈红脸埋在水果沙拉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们都,都认,认识吗?” 殷柔边吃饭边解释道:“我和阳哥一个中学的,他大我两届,我和胡松先认识的,胡松又和阳哥是好朋友,我就和阳哥也认识了,阳哥朋友圈我都认识。” 宋心愈:“哦,哦。” 宋心愈战战兢兢地吃完早餐,很快整理好房间,和殷柔一块儿下楼。 黄聪戴着漆黑的墨镜,正笔直地站在一辆粉色的,四座的,敞篷的,玛莎拉蒂旁。 殷柔捂着肚子都要笑疯了,心道阳哥真是太牛逼了,牛逼得她想跪拜阳哥。 宋心愈捂着脸说:“能不,不坐吗……” 黄聪递给宋心愈和殷柔两副同款漆黑墨镜,瞎子一样严肃道:“宋小姐,我还能不能继续在时总手下工作,就拜托您了。” 殷柔赶紧搂着宋心愈上车,“好好,聪哥你的工作肯定能保住。” 宋心愈想死的心都有了,敞篷车开出去一百米,宋心愈的披肩长发又开始满车飞舞。 宋心愈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了了,扬声问:“能,关,关了吗?” 黄聪继续否决,“时总说想让您强烈的感受到他如夏风一般的情绪。” 宋心愈:“……” 殷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阳哥的情绪太强烈了——” 宋心愈被风吹得要喘不上来气了,按住要被吹掉的帽子,还要不断地伸手拽住头发,红红的脸蛋上隐忍着即将暴走的崩溃怨气。 殷柔忙对黄聪说:“聪哥,敞篷关上吧,小心已经感受到阳哥的猛烈了。” 黄聪这才关上敞篷,车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殷柔憋着笑的噗哧噗哧的声音。 黄聪先将殷柔送到了时景旅行社,殷柔下车后,趴在车窗前对宋心愈说:“阳哥回来之前,肯定都得是聪哥照顾你起居,别害羞不好意思,一会儿去江叔那儿取完药,还想去哪儿,都让聪哥送你过去。” 宋心愈靠在角落里,从嗓子里发出无奈的应答,“嗯……” 殷柔又冲黄聪笑说:“聪哥,你跟阳哥提下意见,别太猛烈了,再吓着咱们心愈宝贝,送个花送个早餐就得了,千万别送包送钻戒啥的。” 宋心愈:“………………” 还有这操作吗??? 黄聪这时回答道:“时总知道宋小姐不是爱慕虚荣之人,特意交代不让我自作主张送那些没档次的东西,一切必须按照时总的吩咐来,重要的是心意,让宋小姐看到时总的心意。” 殷柔了然道:“那我明白了,估计江叔那儿还有阳哥准备的惊喜。” 黄聪皱眉道:“你剧透了。” 宋心愈:“…………” 这两个人是把她当空气了吗?? 宋心愈简直要被时沐阳给搞疯了,一点儿都不想去老中医那里了,不会给她弄个彩虹拱门什么的欢迎她莅临吧??? 黄聪载着宋心愈一路开到六都湖街的江氏中医养生馆,停下。 宋心愈坐在车里完全不想下车,黄聪喊了她三次请下车,她都摇头,坚决不下车。 一楼的江氏大药 分卷阅读82 房门前,真的立了超大的充气彩虹拱门。 彩虹拱门上挂了几十只气球,每个气球上都是一个红色爱心。 彩虹拱门上还写着乱七八糟的诗: 地球的太阳,病人的感冒胶囊,宋心愈的时沐阳。 第36章 这一天可能是宋心愈有生以来反抗意识最强烈的一天了, 硬着头皮上二楼取了药,返回到车里就请黄聪送她回时沐阳公寓取东西。 不能再在时沐阳家住下了, 怕时沐阳又安排些乱七八糟的事。 宋心愈上楼去取东西, 黄聪向时沐阳汇报这件事,“宋小姐让我送她回她家。” 时沐阳也没有阻止, 只忍不住笑的说:“她回去也好,不然我后天回去,名不正言不顺的,总不能睡一屋。她今天什么反应?” 黄聪笑道:“要疯了。” 时沐阳低笑着:“呵呵。” 完全能想象到宋心愈不好意思而羞红的脸蛋儿,有些无奈,或许还有些气愤, 可她的反应就只是脸上升起片片红团, 不会在语言上拒绝别人, 小姑娘太好欺负了。 时沐阳又正色道:“罗河岛的杨勇刚和咱们签合同, 餐厅还是得盯着点儿, 海鲜供应别出什么问题。再辛苦两个月,过了旅游旺季, 给你带薪休长假。” 于是黄聪应着,决定把宋心愈送回家后,把粉色的玛莎拉蒂还回租赁公司,去时食餐厅继续盯着。 宋心愈回到家,在看到新换的大门后, 目光里竟然不是很惊讶, 好似料到了时沐阳会提前如此安排, 眸光里只有些无奈。 宋心愈回头问:“钥,钥匙呢?” 黄聪将钥匙递给宋心愈说:“之前的事,是西滩村拆迁工程发包商做的,发包商对西滩村所有没签拆迁协议书的都做了这事儿。事发之后,时总已经去警告过发包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您可以安心住。另外,此门是高级报警防盗门,宋小姐可以放心。对了还有,胡松嘱咐我告诉您,他和时总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逼迫被拆迁人签协议的,希望您信任他。” 宋心愈顿时自责了,那天,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胡松和时沐阳。 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胡松和时沐阳,还是很正派的…… 帮了她很多,还借她房子住,又帮她换门…… 啊啊啊,不想了不想了。 宋心愈终于回到自己家,舒服自在了许多,舒服地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觉得时沐阳喜欢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真实。 会是为了签协议才追她的吗? 会是和别的富二代一样,觉得她好骗好玩儿,一时兴起? 时沐阳怎么会喜欢她呢?她什么都不会啊,只会在家里画画而已。 宋心愈脑袋乱的时候总会做家务,忙起来就会暂时忘记心里的烦乱,便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整理房间。 先整理冰箱,把过期食物清理掉。 “咦???” 宋心愈手里拿着她做的酱牛肉的保鲜盒,怎么就剩一半了? 宋心愈放下酱牛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啊???” 放在洗手间的地毯怎么铺好在地上了? 宋心愈呆呆地站在地中央好一会儿,心道她不会是失忆了吧?这两天太不真实,是时空错位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味儿来。 怕是时沐阳有她家的钥匙吧? 时沐阳不仅有她家钥匙,还进到她家吃没了她半罐的酱牛肉? 这是为什么啊……这位大老板…… 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如果时沐阳没吃她的酱牛肉岂不是她很尴尬? 宋心愈战战兢兢地还是觉着不安全,晚上睡觉前反锁了两道,又穿着长裤子长衣服睡觉,手机也充满电,以备随时求助通电话。 防时沐阳跟防贼一样。 半夜两点,宋心愈睡得正沉,枕边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宋心愈顿时从梦中惊醒,迅速地拿电话看。 来电显示:时沐阳。 电话里时沐阳的声音笑意满满,“宋心愈,出来看月亮。” 宋心愈:“……” 好困…… 想拒绝,可是他已经来了,不好闭门不见吧?没有礼貌的样子。 宋心愈有气无力地应道:“哎,好。” 打开个窗帘小缝,宋心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楼下,随即竟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些紧张,猛拍了一下脑门,紧张什么个劲儿啊?! 楼下停着辆白色的切诺基,时沐阳一身墨色西装正靠在车旁,仰头望着月亮。 宋心愈随着时沐阳的视线方向眺望过去,月亮很圆,很亮,有三两朵云浮在圆月周围,明月皎皎,垂柳依依。 蓦地想起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宋心愈脸猛地一红,心道这句诗词在此下场景想起来, 分卷阅读83 也太怪了。 宋心愈长发披肩,戴上帽子,小跑着下楼。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时沐阳转过头来,月下身影颀长,面露温和的微笑。 时沐阳笑道:“今天月亮很圆。” “啊,是,是。” 宋心愈收回视线,满肚子疑问,他是如何做到土大款和优雅绅士无缝衔接的? 宋心愈缩了缩肩膀,垂下小脑袋瓜儿,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半夜两点出来赏月,怎么都有些怪啊啊。 时沐阳漫步走过来,垂眸凝视在月光下红着脸的宋心愈。 时沐阳笑道:“抬头看月亮,低头做什么?” 靠得近了,宋心愈闻到时沐阳身上传来的阵阵的甜酒味道。 “你喝,喝酒了?”话出口时,宋心愈发现已经晚了,忙闭上嘴。 “和开发商应酬,不喝酒谈不成事儿,是不喜欢男人喝酒吗?以后少喝点儿。”这是在关心他么,很好,开始知道心疼人了。 “没,没有。”别人的喜好,宋心愈不好评价,只问道:“现在,两,两点,您,您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请你赏月。” 时沐阳从后备箱中拿出两个折叠躺椅,一个红色,一个蓝色,又拿出两张浅黄色的毯子。 宋心愈:“……”真是赏月啊,准备的好齐全。 时沐阳摆着躺椅和毯子,边说:“十二点的时候想看看你,就让司机开车过来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回临市去。” 宋心愈有些呆,心道往返临市要四个小时啊,是她知道的那个临市么。 时沐阳摆好躺椅,见宋心愈未动,笑道:“往返四小时,麻烦您抽二十分钟陪我赏月如何?坐下吧。” 还睡不睡觉了? “早上能睡四个小时,不然也是失眠。”时沐阳似乎能看穿宋心愈心里的想法,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和她并排躺下看月亮,“躺会儿吧。” 宋心愈只好躺下,一边觉得在小区里,家楼下,一辆切诺基旁,两个躺椅,一男和一女,如此赏月,好奇怪啊啊。 有钱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 啊啊啊也不是,不是谈恋爱不是谈恋爱,不要瞎想。 时沐阳偏头看呆呆的宋心愈,笑问:“听说你不喜欢嗑瓜子儿?” 宋心愈顿时捂上脸,“别,别说了……” 时沐阳笑道:“那句话来自朱生豪的文章,我自己写不来,是抄袭的。” 宋心愈:“哦,哦。” 听说你喜欢嗑瓜子儿,那我就去做一株向日葵。 今晚,是来做向月葵了么? 宋心愈仰头望月,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时沐阳则侧眸望着宋心愈。 宋心愈能感觉到旁边盯着她的视线,感觉她眨眼都变得不自在了,实在受不住时沐阳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看,看月亮吧。” 时沐阳枕着胳膊摇头,“请你赏月,是你看月亮,而我,赏你。” 宋心愈待不下去了,起身道:“您早,早点回,回去吧。” 时沐阳抬手拉住宋心愈的手腕,仰头道:“宋心愈,我喜欢你这件事,是很认真的,你知道吗?” 宋心愈看着被他拉住的手腕,感觉有些热热的痒,还能感觉到他手心有些温热,而月光下他的目光柔和认真。 他两次半夜往返临市,四个小时的路程,只为和她见一面。 应该真的是……是认真的? 可是,会不会是富二代们追女孩的套路? 宋心愈反射性的摇头,拨开他的手,“我不……”却再说不出来。 时沐阳问:“不什么。” 宋心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不想谈恋爱的想法,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让他不要再做这些事,她很没有安全感,也确实无法判断时沐阳究竟是玩一玩,还是认真的。 大学那个她救过的同学追了她好久,她说了好多次拒绝,可同学仍一直追着她不放,不知道时沐阳会不会像她同学一样追着她不放…… 时沐阳看到了宋心愈眼底的纠结,想伸手碰碰她的小脑袋,但忍着未动,只悠悠地说:“行,回去睡吧。记得后天去派出所取新身份证,是不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宋心愈:“啊,对。”还真忘了。 时沐阳抢在宋心愈说谢谢之前笑道:“不客气。” 时沐阳一直等到宋心愈上楼关上灯,他才回到车上。 车里司机问:“时总,现在回临市吗?” “嗯,车开稳点儿,我补会儿觉,”时沐阳的温柔变成了一脸疲惫,“明早七点和吕总登船去海岛,到酒店别叫我,我不下车,就在车上睡了,早上六点再叫醒我。” 第37章 时沐阳出差三天, 黄聪像个外卖小哥一样, 每天准时给宋心愈送早餐,午餐, 晚餐, 以及九十九朵玫 分卷阅读84 瑰加一株向日葵。 玫瑰香气溢满房间, 时沐阳这个人,也溢满了宋心愈的整个思绪。 清晨醒来,率先闻到时沐阳送来的玫瑰香;整理好房间,正要做早餐,黄聪敲响房间的门,送来时沐阳安排的早餐;画画时,想象风景中, 时沐阳发来他拍的蓝天与海洋;中午午饭仍旧由黄聪送来;下午又收到时沐阳发来的柔和的钢琴曲;晚上时沐阳又发来温言软语。 宋心愈的小红脸蛋儿, 一整天都未褪下去过小粉红, 时沐阳成功的侵入宋心愈的生活,刷满了存在感。 三天后,宋心愈要去高新派出所去换取新身份证这天清晨, 黄聪送来早餐,未走,而是说:“宋小姐, 您用完早餐, 我送您去派出所。” 宋心愈实在不想再坐那辆粉红色的玛莎拉蒂了, 磨磨蹭蹭的接过早餐, 对黄聪欲言又止, 还是黄聪看出宋心愈的顾虑,笑道:“今天很低调,您放心吧。” 宋心愈关上门,有些狐疑,快步走到窗边,果然没有看到粉色玛莎拉蒂。 片刻后,黄聪走到一辆黑色的大众车前,宋心愈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时沐阳这是又换套路了吗? 宋心愈不想让黄聪等太久,迅速解决早餐,换了衣服,一路小跑到车前,低头道:“聪,聪哥,您久,久等了。” 黄聪为宋心愈开了车门,笑道:“没关系,宋小姐请上车。” 黄聪和宋心愈接触了几天,好像有些明白老板为什么会对这个小姑娘有兴趣了,因为这个小姑娘太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礼貌,小心翼翼,动不动就脸蛋儿绯红。 时总……捡到宝藏了……挺可爱的宝藏…… 宋心愈坐在后排角落里,仍旧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帽子和耳机,唯恐黄聪跟她搭话一样,垂着脑袋,又开始琢磨时沐阳。 他没有再准备诡异的惊喜了,套路终于停止了吗? 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追过其他女孩? 殷柔说时沐阳前女友还是大学时期的,也或许没有追过其他女孩? 殷柔和时沐阳是朋友,会是殷柔替时沐阳说的好听话吗? 一路到派出所,车停下时,宋心愈才恍然她竟然一路都在想时沐阳,忙晃了下脑袋,把时沐阳甩出脑袋。 黄聪未打算跟宋心愈一起进派出所的办事大厅,只靠在车边,等宋心愈下车时,叫住她,“宋小姐,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宋心愈站住,“什,什么?” 黄聪一身商务西装,经理一样的派头,面上变得严肃起来。 黄聪道:“我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时总做助理,时总开的第一家公司是旅行社,从旅行社到宾馆,再到餐厅,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时总身边做事。” 宋心愈也跟着表情严肃,点头道:“嗯。” 黄聪见宋心愈脸上的严肃,失笑一声,继续说:“时总没有追过其他姑娘,请您不要怀疑时总的目的,时总的人格,以及时总对您的喜欢。” 宋心愈脸倏地一红,好像是时沐阳间接地对她进行了第二次表白。 宋心愈点头道:“哦,哦。” 怎的时沐阳身边的人,好像都在撮合她和时沐阳呢…… 时沐阳的为人是有多得人心…… 宋心愈晕晕乎乎地走进办事大厅,办事窗口前已经排了三个人,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低头排着队。 时沐阳是真的喜欢她? 他喜欢她什么啊? 那她喜欢时沐阳吗? 应该是不讨厌的。 喜欢吗? 喜欢是什么? 她是画言情漫画的,画了好多美丽的爱情,可是没有任何一部作品的编剧将爱情的发生原因写清楚的,总是莫名其妙就爱上了。 有时候她画得都莫名其妙的…… 除了漫画,也看了很多书,看了很多电影,很多都是作者和编剧强行爱来爱去,只有少数的几部优秀影片做到了男主和女主自然而然发生的感情。 宋心愈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飞扬,一会儿是关于感情是什么的分析,一会儿又是关于时沐阳的分析,刚反应过来又在琢磨时沐阳了,忙在思想世界里落地,不再去想,然而越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又忍不住地琢磨。 宋心愈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了半天,终于轮到她时,她将身份证和户口本一同递进去,开口道:“时沐……”说什么呢??? “不不,换新,新身份证。”宋心愈被自己搞得脸红起来,“取身,身份证。” 工作人员道:“去那边拍照。” 宋心愈结巴地说:“拍,拍完了,一个月,月前。” “拍完了啊,那回执单呢?回执单拿来。” 宋心愈愣住,“没,没有啊。” “不可能没有,来取新身份证的都得拿回执单,回去找找吧。来,下一位。” 宋心愈赶 分卷阅读85 忙让开,退到一边去回忆回执单的事,她始终没有看到回执单啊。 啊,时沐阳,当时是时沐阳给她送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在他那里么? 宋心愈拿出手机,转身朝墙,背对着办事厅的那些陌生人,犹豫了一分钟,终于按下通讯录里时沐阳的名字。 时沐阳很快接起来,“喂,您好。” 宋心愈一听到时沐阳的声音,脸又唰地红了起来,“您,您好,我是,宋心愈。” 时沐阳声音有些冷淡,“知道,怎么了。” 宋心愈怔了一瞬,听到对方的冷淡,瞬间紧张起来,语无伦次地结巴道:“我在取身,身份证,你上次我,你,我,有个回,回执单。” 时沐阳淡道:“唔,我想想。” 宋心愈咬着嘴唇,呼吸变得缓慢延长,静静等待时沐阳的回想。 却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时沐阳的回答。 是在忙么? 宋心愈感觉到自己握着拳头的手生出些湿汗了,不想再打扰他,便低声说:“那我去问,问问补,补办吧……” “是这个吗?” 宋心愈转身,一张回执单摆在她眼前。 面前站着一身休闲装的时沐阳,干净的浅蓝色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轻轻歪着头,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宋心愈立即开心地笑了,“你怎,怎么在,在这儿?!” 时沐阳又看到宋心愈灿烂的笑脸,弯弯的眉眼,洁白的小牙,粉红的脸颊,漂亮的笑涡,还有眸光中的惊喜,久久未褪。 时沐阳望着宋心愈的笑颜,他的笑意也从脸上漾开,直直地漾到心底。 时沐阳笑道:“因为要英雄救美啊。” 宋心愈惊喜的目光瞬间染上了羞涩,垂下脑袋瓜儿,结巴地说:“我,我去取,身份证。” 宋心愈拿着时沐阳递给她的回执单,排队去取身份证,垂着脑袋,耳朵根儿都染上了粉红。 时沐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心愈身后,俯视着宋心愈的每一个害羞的动作,笑问:“中午还画画吗?” 宋心愈摇头。 紧接着又点头,“画。” 时沐阳失笑道:“我还没说中午要约你吃饭呢,就先拒绝我了?” 宋心愈感觉自己的脸要烫死了,身后的时沐阳和她有些距离,可还是感觉到他周围散发着热气,这热气要把她烧焦她了。 宋心愈很快换取了新的身份证,时沐阳侧眸一瞥,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8月15日。 上次在这儿看她的身份证的时候,还没有在意她的生日,只看了她的家庭住址,这次倒是很难不在意她的生日了。 唔,做个什么样的准备呢? “时,时总?”时沐阳一时失神,宋心愈出声叫他。 “嗯?”时沐阳回过神来,看到宋心愈站在门口,正回头叫他,他笑着走过去,“别叫我时总了,怪生分的,换个称呼。” 换什么…… 跟柔柔姐一样叫阳哥?也太怪了。 叫时沐阳?好像没有礼貌。 叫沐阳?也没有那么亲密啊。 宋心愈的纠结和犹豫都写在脸上,时沐阳乐了,“那就继续叫时总吧,等合适的时候再换称呼。走,上车。” 合适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还要再进一步? 不不不。 宋心愈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个话唠,好多问题和想法在脑袋里面儿碰撞,撞得她开口时都是支离破碎的答应,“哎?啊,好。” 宋心愈跟在时沐阳身后,走得很慢,又开始琢磨他会不会又准备什么乱七八的惊喜,这时时沐阳回头笑道:“丢脸的事,我不会亲自做的,放心吧。” 宋心愈心道你也知道丢脸啊…… “做那些事,为了让你满心思都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达到目的呢?” 宋心愈脸一红,忙低下头,心道目的真的已经达到了。 “抬头。”时沐阳说。 声音里有些霸道,宋心愈听话得抬起了头。 时沐阳道:“至少这三天,我心里都是你。” 宋心愈的两米远处,时沐阳负手而立,浑身上下映在黄金的阳光下,眉眼中认真的神色挥洒着光芒。 宋心愈慌张地低下头,清晰地感觉到心底咚咚的心跳声。 “我对我喜欢的东西都是直接的,不会憋着不说,也不会轻易放手,”时沐阳一步一步走近她,一直走到她面前,霸道地看着她,“宋心愈,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想让你的世界永远单纯干净。” 心脏……要……跳出来了…… 宋心愈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我现在……” 时沐阳竟然有些紧张,紧张地等着宋心愈。 宋心愈:“我,我现在的世,世界,就挺,挺单纯,干,干净的。” 时 分卷阅读86 沐阳:“……” 得了得了,跟这个姑娘是没办法好好聊了!!! 黄聪的车已经不再原来的停车位上,取而代之的是时沐阳的新车切诺基。 时沐阳走到副驾驶跟前,咬牙切齿地为宋心愈绅士开门。 宋心愈还在琢磨着自己方才心跳的事,不可置信地琢磨着,已经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全程低着头,没看到时沐阳开车门的动作。 时沐阳:“……” 宋心愈窝在后排角落里,从包里翻出耳机。 时沐阳倒车,一脚油门踩下去,深呼吸,赶在她戴上耳机之前,搭话道:“中午在餐厅订了个位子,请你吃饭,平时喜欢吃什么?” 时沐阳问的太密集,宋心愈呆了一瞬,也不知道该先拒绝吃饭的事呢,还是先回答喜欢吃什么。 最后只结巴地说:“都,都行。” 时沐阳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宋心愈,漫不经心地问:“不愿表达想法,是害怕伤害到别人,还是更害怕别人的反应而伤到自己?” 宋心愈被时沐阳戳中心思,震惊的看向他。 时沐阳眸光中尽是自信,他笑道:“心愈,我比你以为的更了解你。” 第38章 时沐阳订的是大厦顶楼的高档旋转餐厅,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通楼顶。 时沐阳向停车场电梯附近停车位开过去,边解释说:“本想晚上一起看夜景, 但中午人比晚上人少很多, 觉得你中午会更自在一些,就订了中午。” 宋心愈未摘耳机, 未抬头,未听到时沐阳说的话。 时沐阳瞥了眼后视镜里的宋心愈,她挤在旮旯里,像个被通缉的逃犯似的,时沐阳笑了笑,不再叫她。 宋心愈听见了, 故意装作没听见, 这是她在坐车时以防司机搭话的一贯做法, 像个乌龟一样, 慢吞吞地将脑袋缩进龟壳里。 可是…… 还是有些感动的, 他好像真的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 宋心愈垂了垂眼,蓦地觉得自己有些小幸运。 时沐阳忽然一脚刹车踩下, 宋心愈愣了一下,抬头,却看到时沐阳的车停在通道之间,未停到停车位上。 时沐阳目光紧盯着一辆车,橘色三门宝马mini, 未挂车牌, 只有个临时车牌。 上回他把车借给他小姨的时候, 他车停在六都湖大厦停车场,就被未挂牌照的橘色三门宝马mini撞过。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总算是撞到你了。 “车里等着。”时沐阳摔门下车,绕着车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看到车头有被修过的痕迹,在宋心愈看不见的车门背面,时沐阳手掂量着车钥匙,漫不经心地从车尾划了长道,一直划到车头。 划完车,时沐阳抬头,正好对着监控器,他扬眉一笑,之后没事儿人似的带着宋心愈上电梯。 楼高二百米,电梯一分三十秒,整部电梯中,只有时沐阳和宋心愈两人,并排而站,时沐阳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看着楼层变化,宋心愈则垂着脑袋,不停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尴尬。 她家住八楼,如果碰到有人进电梯,无论男人女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都觉得安静得不知所措,只能垂着脑袋硬扛。 而现在,要硬扛一分三十秒…… 时沐阳余光瞥着宋心愈,她低头看着脚尖儿,耳根子通红,像只可爱的小白兔。 时沐阳未高抬贵手,甚至还漫不经心地往宋心愈身边靠近了一步,就想欺负她,想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全程一声不吭,余光扫到她想挪又不敢挪动的脚步,以及白嫩的脖颈也开始越来越红。 太好玩儿了…… 时沐阳抬手,拽了拽宋心愈的帽子。 宋心愈捂着帽子抬头,无声地问:干什么? 时沐阳笑道:“想看看你的脸。” 宋心愈一脸疑问。 时沐阳悠悠道:“看不见,想你。” 宋心愈连忙垂下脑袋,脸颊滚烫。 时沐阳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响,眼见着宋心愈松了口气,急忙忙地走出电梯,他大笑着跟上去。 “诶,宋心愈,你走那么快,知道我订的哪个位置吗?” 宋心愈咬着嘴唇停下来。 “在那边,”时沐阳走到她身后,微微俯身,下巴差两毫米贴到她肩膀上,指着放着一大束玫瑰的桌子,偏头道,“看见了么?” 几乎是脸贴着脸,他的呼吸都吹拂到她滚烫的面颊上。 宋心愈往旁边让了让,“看,看见了。” 时沐阳忽然抬手,推开宋心愈的帽子,摸了摸她额头。 宋心愈僵着身子不敢动,已经感觉到他的胸膛正贴着她的背。 时沐阳一本正经纳闷地说:“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 说着,又要抬手试探宋心愈的脸的温度。 宋心 分卷阅读87 愈红着脸跳开,大步走向玫瑰花,“饿,饿了。” 时沐阳心情大好,心道这要是不喜欢他的姑娘,肯定早就露出嫌弃的表情了,可这宋心愈,总是在害羞和不知所措,一点儿没有嫌弃和厌恶,更没有暴走。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小姑娘也喜欢他啊! 不用矜持了!不用担心她把他当流氓了! 工作日,又是中午,确实人少,人少得像餐厅经营不善面临倒闭似的,一共就五六桌的人,一眼望过去,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侣。 旋转餐厅的旋转速度很慢,三百六十度瞭望整个阜宾市,白日里的风景不同于夜晚,金灿灿的阳光渗进整体环球式的透明玻璃窗内,也有种沐浴阳光之下心胸宽广的舒服劲儿。 时沐阳手机放到桌子上,将菜单递给宋心愈,歪头笑道:“必须点一道菜,你点完我再加,别说都行。” 宋心愈心道好霸道啊…… 和殷柔一样…… 宋心愈低头认真的看着菜单,时沐阳胳膊撑着脑袋,歪头瞧着宋心愈。 宋心愈认真地翻看着菜单,有些纠结,有些犹豫,小嘴儿不停地蠕动默念,一瞬间,时沐阳感觉宋心愈特像他养的小宠物。 宋心愈抬起粉红脸颊,试探地问:“水,水果沙拉?” 时沐阳嘴角一抽,“换一个。” 宋心愈:“蔬,蔬菜沙拉?” 时沐阳:“换。” 宋心愈不选了,菜单推给时沐阳,“那就西,西冷牛排吧,五,五分熟。” 时沐阳有些诧异,“你爱吃?” 宋心愈摇头,想起她家冰箱里被吃了一半的酱牛肉,“感,感觉你,你应该爱,爱吃。” 还真是,时沐阳忘了在宋心愈家偷吃的酱牛肉了,只觉得小姑娘的选择太合他心意,美个滋儿的,心里舒服的不得了。 时沐阳叫了服务员,菜单不再看,只说:“字太多,懒得看,让陆主厨给我选。” 服务员连忙应着:“好的,时总。” 宋心愈:“……”忽然扑面而来的土豪范儿是怎么回事??? 旋转餐厅,慢悠悠地环绕着,时沐阳不时地打量着宋心愈面上的每一个表情,不时地收回目光放到餐厅内的情侣脸上,他和宋心愈也是蛮像情侣的呢。 “宋心愈,”时沐阳忽然拿起桌上的玫瑰,递向宋心愈,“让今天成为我做你男朋友的第一天,如何?” 宋心愈:“……”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又是怎么回事??? 宋心愈垂头,帽檐贴着桌子。 时沐阳自顾自地说:“不好么,那你想让今天成为我做你男朋友的第几天?你闻闻,这花很香的。来,接个花,今天就是我成为你男朋友的第一天。” 宋心愈帽檐贴着桌子,抬手推开玫瑰花儿,“你下次还是送,送我瓜子儿吧。” 时沐阳大笑了起来,“行啊,瓜子儿还有好多味儿呢,奶油瓜子儿,五香瓜子儿。” 宋心愈红着脸蛋儿抬头,“奶油,奶油,一斤就,就行。” 时沐阳真是太喜欢她这小可爱样儿了,抬手揉了揉她脑袋瓜儿,“怎么办,还有好多想送你的呢。” 宋心愈抿了抿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笑意从心底蔓延开。 “还喜欢吃什么呢?”时沐阳笑说:“一会儿去超市逛逛?我很久没……” 正说着,时沐阳话一停。 操。 时沐阳目光锁定在他一百八十度方向的一男一女身上,猛地周身气场变得冰冷。 时沐阳起身,对宋心愈道:“我去下停车场,菜上了就先吃,别等我。” 这道声音有些冷,宋心愈微微蹙起了眉,敏锐地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 宋心愈起身道:“我也去。” 时沐阳笑了笑,按着她肩膀坐下,“别担心。” 时沐阳起身离开的瞬间,那男人抬头看到了他,犹豫了几秒钟,跟着起身,接着那个女人也起身跟上去。 时沐阳先按着电梯下去了,一分三十秒的时间很长,宋心愈忍不住地打量电梯前的这一男一女,越看这二人,宋心愈越心惊。 忽然,男人转身朝宋心愈走了过来,不急不慢地俯视着宋心愈,缓声问:“你是沐阳女朋友?” 宋心愈摇头,“不,不是。” 男人道:“不管是不是,他单独和你吃饭……您好,我是……” 这时电梯到了,电梯门口的女孩出声道:“老公,电梯来了——” 宋心愈仍旧在摇头,男人从宋心愈脸上收回视线,瞥了眼时沐阳桌子上的手机,转身离开,“那先再见吧。” 宋心愈只觉得手脚发凉,桌子上时沐阳的手机又响起来,宋心愈下意识拿起手机快步走向电梯,一分三十秒后,她走出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 时沐阳正在朝那辆宝马mini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宝马迷你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分卷阅读88 车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有那个女人在尖叫,“别砸了别砸了——云峰,你管管啊——” 女人要上去阻止,男人紧紧扯着女人的手腕。 宋心愈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一阵冰凉,时沐阳腥红的眼睛里都是暴戾,车窗被砸碎,车灯被砸碎,三门都变形到瘪,每挥一次铁球杆,时沐阳嘴角就露出一抹邪笑。 时沐阳忽然停止动作,看向宋心愈。 宋心愈被他吓到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忡地望着他。 时沐阳深吸口气,将高尔夫球杆扔到男人脚下,来不及收回暴戾,冷道:“作案工具给你了。” “不是说让你先吃么。”时沐阳抬手虚扶着宋心愈的腰,将她推进电梯,“去楼上等我。” 那个男人,是时沐阳的父亲,有着和时沐阳非常相像的面容。 那个年轻女孩,是她第一次撞过的甲壳虫车主,二十多岁的脾气很差的女孩儿。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宋心愈抬手拦住电梯,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宋心愈眼里是对时沐阳的关心,而时沐阳眼里的狠劲儿还未散去。 时沐阳再一次按下电梯,俯身抱住她,轻声道:“乖。” 宋心愈没有躲开,只咬了咬唇,说:“你,你别受伤。” 时沐阳弯了弯嘴角,狠劲儿也散去了些,“不会的。” 宋心愈坐电梯离开,时沐阳转身走向时云锋,“我砸她一辆甲壳虫,你又给她买辆宝马,你怎么不把你公司都给她呢?” 女孩儿要说话,时沐阳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时云锋眼疾手快地拉住女孩儿,时沐阳只踹到个边儿,女孩儿满脸怒气,但咬咬牙,没说话。 时云锋抿了抿唇,道:“男人的事……” “去你妈的男人的事。”时沐阳面无表情地说:“你干她的时候,她一声声地喊你爸爸,你是不是特爽啊?” “时沐阳!”时云锋喝道。 “急什么,你玩过那么多女人,还不让我说了?”时沐阳轻描淡写地说:“上次的新娘,你不也上过么,做儿子的多给你面子,没在现场找麻烦,但是这个女人,她撞了我的车,下次是不是连我妈的车也要撞啊?” 时云锋皱眉,瞪向那女孩。 那女孩心虚地移开视线。 时沐阳掸了掸衣服,晃了晃手腕,恢复成绅士风度的模样,他温和一笑,“这就是你们大圈子里最恶心人的地方。” 时云锋抓住时沐阳的手,努力压下怒气,“刚才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吗?有空带回来给爸妈看看,能结婚就早点儿结了。” 时沐阳面无表情地拨开他手,“我的事,你管得着么。” 第39章 本打算的旋转餐厅浪漫西餐, 在一场插曲之后,有些变了味儿, 哪怕时沐阳再回来的时候, 依旧风度翩翩,如沐春风。 宋心愈吃的不多, 心里琢磨着方才发生的事,目光有些发直。 时沐阳也没什么胃口,逗了两次宋心愈,宋心愈未给回应,午餐便草草了事,早早送宋心愈回家。 时沐阳一直保镖似的送到她家门口, 满意地看到她家新换的防盗门后, 将玫瑰花硬塞到她怀里, 不容拒绝道:“我下午去临市, 估计半个月能回来, 这段时间我还会照常安排人照顾你。” 宋心愈看着鲜艳的花儿,有些犹豫, “已经没花,花……” 时沐阳挑眉,“嗯?” 宋心愈攥着衣角:“没花,花瓶了……” 时沐阳失笑,“好, 知道了, 明天连着花瓶一起送, 还有瓜子儿,奶油味儿的瓜子儿。” 宋心愈并不是这个意思,硬被时沐阳带偏,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你注,注意安全。” 宋心愈站在门口,披肩长发,戴着帽子,怀里还捧着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花,几乎让时沐阳看不见她的脸了。 时沐阳抬手摘了她的帽子,捏着帽檐放在手上敲着,扬着下巴道:“以后和我见面不许戴帽子了。” 宋心愈:“诶?” 玫瑰花衬得宋心愈脸蛋儿红彤彤的,让他想狠狠地亲她的脸,时沐阳镇定忍住,只抬手撩了撩她头发,补充道:“头发也要扎起来。” 宋心愈脸颊发烫,垂头心道:为什么要听话? 时沐阳抬手在她脸蛋儿轻轻一揉,轻飘飘地威胁道,“能承担得了后果,就不用听话。” 后果,什么后果? 宋心愈再站不下去了,转过身,急匆匆地开门,慌乱地进了房间,“再,再见。” 门外的时沐阳转身间收起笑意,调出胡松的电话回拨过去,走进电梯。 走出一楼电梯后,电话接通,胡松在电话另一边跟个侦探似的快速地说:“宋心愈邻居不是说他跟前妻早离婚了吗?我这边刚接到消息,查到他前妻已经病逝了,他前妻压根没有外遇, 分卷阅读89 是癌症早期,家穷没钱,怕连累家人,就装作外遇跑了,最后病死在一个小旅馆里,这边线索断了,我估计那个时光小哥哥啊,也难找了,哎,他前妻可真是个好女人。” 时沐阳沉默片刻,眸光很深,如同深渊,表面却如水面般一片平静,他一脚踩下油门,“今天砸了辆宝马mini,来喝酒。” 胡松忙道:“我不喝。” 时沐阳面无表情,“我喝。” ** 宋心愈的生活恢复平静,三餐照常由时沐阳安排的人送,不过不再是黄聪,像是餐厅里的小伙计,周末陪婆婆和乐乐吃饭聊天,和主编按约定的每周见一次面,偶尔收到时沐阳的问候信息,不再有突发事件。 西滩村有很多户都已经搬走,搬走的空房也都已经拆迁完毕,仅剩零星的不到十家未动,宋心愈不知道胡松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和她谈协议签字,但是深知都是早晚的事,已经开始着手给婆婆和乐乐找房子。 不能和婆婆乐乐一起住,虽然关系很亲密,说实话,一起住的话会影响到她,那么最好同一个小区,可是这个小区的租金也不低,她的漫画也快完稿,即将失业,不清楚拆迁补偿会给多少,手里存款不多,有些纠结,就只能……暂时靠直播打赏赚外快。 宋心愈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四五个小时都在直播画画,幸好始终有观众爱看她画画,这项手艺也算是铁饭碗了。 但是直播画画,每次都是后置摄像头正对她的画,手绘漫画和油画,始终不露脸,观众还是比露脸的主播要少很多,不过幸好,从连载漫画那边积累了些人气,还有些固定的粉丝观众。 屏幕上每天都有很多人送礼物让宋心愈露脸,因为出镜的纤细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大家都认定她是大美女,也算是漫画界的神秘女神了,越神秘,大家越感兴趣,每天蹲点儿看直播,就等着小鱼大大不小心出镜。 时沐阳出差的第十五天,宋心愈仍旧在家直播画画,她穿着牛仔短裤,宽松的白色T恤,扎着马尾辫,不知怎的,眉梢有些浅浅的喜意。 忽然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响,宋心愈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去换长裤,听到门外是女人在喊,“心愈,心愈!” 是殷柔。 宋心愈没有多想,赶紧放下笔,起身快步去开门。 门外的殷柔满脸急躁,急声问:“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宋心愈呆呆地说:“调飞行模式了,有,有事吗?” 殷柔牵起宋心愈的手就往外拽,“快跟我走。” 宋心愈忙扒着门框说:“哎,等,等等,手,手机。”宋心愈返回去抓起手机就走。 屏幕上还在做直播,宋心愈来拿手机的时候没有按住摄像头,拿着手机就往外走,同时屏幕里已经炸开了花,纷纷喊着: 看到大大大长腿了! 小鱼大大今天要爆啊! 女神的本名叫就小鱼吗?! 看到女神大大的家了!好小清新啊! 还有一波又一波刷礼物的,疯狂刷屏。 宋心愈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响起来手机直播还未退出来,心顿时一惊,这时殷柔又开口说话,“阳哥出差回来……” 宋心愈慌张一声喊:“别说话!”声音大得吓了殷柔一跳,殷柔顿时闭上嘴。 宋心愈手忙脚乱慌张地关音量,已经看到屏幕上有人问: 阳哥是谁,是不是女神男朋友啊? 阳哥的名字听着好像黑社会啊! 阳哥出差回来,那是精英啊! 女神不是单身,梦碎!!! 又是一波波刷礼物的。 宋心愈反应过来自己关音量什么用都没有啊,慌里慌张地就要按结束和退出,手机已经被刷屏的有些卡,摄像头忽然切换成了前置,宋心愈看到屏幕里出现了自己的脸,黑亮的瞳孔瞬间惊慌瞪大,捂上摄像头直接关机。 等宋心愈做完这一通动作的时候,呼吸都已经变得急促,只剩殷柔靠着门,饶有趣味地瞧着她,“心愈宝贝,你直播自爆啦?” 宋心愈脸憋得通红,心跳丝毫未减缓,心惊着刚才露脸可千万别被截图啊,深呼吸着结巴地问:“你说他,他怎么了?” 殷柔想起正事儿了,立即一脸急躁,扯着宋心愈出门,“阳哥和胡松喝多了,操,胡松竟然也喝了,他个大傻逼。” 宋心愈:“……” 低头看到自己穿的衣服,宋心愈又一阵脸红脖子粗,“哎,柔,柔柔姐,我回去换,换衣服。” “来不及了,”殷柔担心又愤怒,紧急地说,“胡松得过胃癌切过胃,不能喝酒,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不能留阳哥一个人在家,你得守着点儿阳哥。” 宋心愈大脑转得飞快,“120呢?” 殷柔一脚油门踩到底,“已经去了,但是我担心。” 殷柔车开得很快,一路上都没碰见两个红灯,二十分钟就到时沐阳的中房区洋房,一路上没听到救 分卷阅读90 护车的声音,殷柔给胡松和时沐阳打电话,俩人都不接,宋心愈开机,打电话给时沐阳,仍旧无人接,殷柔一张脸充满要掐死胡松的愤怒,以及胡松敢出事她就敢陪葬的狠劲儿,宋心愈也不自觉地攥紧衣服。 俩人冲到三楼,殷柔拿钥匙打开门,就看到胡松和时沐阳两人坐在地上碰杯喝着,白酒啤酒红酒铺满一地。 胡松满脸通红的醉意,时沐阳衬衫全敞开,醉眼微眯。 殷柔大步冲过去,抬手就甩给胡松数个连环巴掌,“你他妈的想死啊!想死是不是!我他妈的跟没跟你说不准喝酒!你还想再得胃癌吗!想把胃全切了吗!” 胡松被打得脑袋直晃,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殷柔满脸泪痕,又要抬脚踢他,胡松抬手抱住她两条腿,委屈地说:“老婆,好疼……” 殷柔抿着唇,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胡松半晌,又气又心疼,终于甩了把眼泪,冷道:“现在爬起来跟我去医院,什么事儿没有,否则……” 话未说完,胡松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身体压向殷柔,脑袋垂到殷柔肩窝上,歪头亲她耳垂,哽咽道:“老婆,别分手了好不好……” 殷柔死咬着嘴不松口,踉跄地架着胡松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殷柔回头对宋心愈轻声说:“阳哥撞见他妈包养小白脸,拜托你了。” 宋心愈浑身一震,抬头看向时沐阳,时沐阳也在看她,微眯着醉眼,目光从她脑顶一直审视到脚底,扎着头发,精致脸蛋,宽松短袖,牛仔短裤,两条细白的光溜溜的长腿。 时沐阳眼底的醉意逐渐加深,晃晃悠悠地朝她走过来。 敞着的衬衫也不系,平时隐藏得甚好的健美的胸肌和完美的腹肌,此时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宋心愈僵着身子站在那里,撇开视线,结巴地开口,“你,你喝了多,多少?” 时沐阳嘴唇微弯,轻笑一声,“不多。”继续朝她走来。 走近了,几乎再往前挪一厘米,两个人就要贴上了。 时沐阳微垂着头,热气吹到她脸上,“宋心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宋心愈慌张摇头。 时沐阳醉红的双眸,紧紧盯着宋心愈的眉眼,“因为你是我世界里的最后一片净土。” 时沐阳的目光太热烈,太炽热,烤得她双颊滚烫,烤得她血液要沸腾,慌忙地低下头,“你,我,你休,休息……” 低头又看到时沐阳敞开的壮硕的胸肌腹肌,宋心愈都要疯了,燃烧的火把直烧脑顶。 时沐阳抬起她下巴,深深地望着她羞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样子,逐渐靠近。 宋心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僵着脑袋下意识往后躲,又被时沐阳抬手按住脑袋。 宋心愈紧张地结巴道:“你,我,别——” 时沐阳轻笑一声,俯身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上,徐徐笑开,“想亲你,但不会在喝多的时候亲你,醒来忘了怎么办,可是你初吻呢。” 宋心愈咬了咬透亮的唇,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有些庆幸,好像还有一丝的……失落。 时沐阳抱着她笑,“怎么样,我身材好不好?” 中间只隔着她一件宽松T恤,时沐阳滚烫的皮肤和强硬的身材,无所掩饰的振振传来火热的触感。 宋心愈咽了下口水,诚实道:“平时……没看出来。” 时沐阳低笑,“你没给我机会啊。” 宋心愈推了推他,推到一手的坚硬,忙触电似的收回手,“我,我去给你煮,煮醒酒……” “不用。”时沐阳抱着她不松手,“你都来了,醒不过来了,再让我抱一会儿,一年没抱过女……”时沐阳倏然收口。 宋心愈莫名就来了脾气,强硬道:“放手,你回床,床上躺着。” 时沐阳诧异地挑挑眉,直起身来,“哟,生气了?吃醋了?你还有脾气呢?” 宋心愈红着脸嘟囔,“我没有。” 时沐阳抬手搂住她肩膀,“那行,叫声阳哥听听,叫了,我就松手。”一边扣住她,不让她动。 宋心愈抬脚往前走,根本,挣不开。 宋心愈暗自咬牙切齿,软糯糯地叫了声,“阳哥。” “哎哟哟,舒坦。”时沐阳舒服了,说着还拽了拽她头发,自言自语地说着:“我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你呢。” 宋心愈已经开始怀疑时沐阳究竟有没有喝多了,明明难受的要死,还有空欺负她。 宋心愈甩着头发,低声说:“疼……” 这个婉转的“疼”字儿,顿时让时沐阳呼吸变粗,压低声音说:“扶我过去,脚软。” 宋心愈没反应过来脚软什么意思,强行将时沐阳按在床上,转身要去厨房找蜂蜜,这时牛仔短裤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时沐阳反应迅速,抬手从她兜里抽走手机,挑着醉眼看。 来电显示:主编。 第40章 b 分卷阅读91 r   宋心愈很快抢走手机, 唯恐时沐阳捣乱,直冲到洗手间,锁上门,接听主编的电话。 宋心愈小声说:“主编?” 主编温润的声音清晰传至耳边, “你刚才直播,发生小意外了?” 宋心愈低低地应着, “嗯, 有, 有贴子了吗?” “漫画圈有几个小贴子,跟贴的人正在增加。” “我不,不小心……” 主编顿了两秒, 问:“你在哪儿,现在能见面吗?” 宋心愈下意识点头,却在要张嘴答应的时候,蓦地闭嘴, 垂下了担心的眼眸。 殷柔说让她照顾他…… 她如果走了,他会不会有事? 宋心愈咬咬牙,轻道:“不, 不太行……” “嗯, 没关系。”主编随即严肃问道:“阳哥, 全名叫什么?” 宋心愈怕门外时沐阳听见她说他的名字,便胡编乱造道:“陈阳。” “那个和你说话的女生是谁?” “陈阳的女, 女朋友……” 主编似乎松了口气, 语气再次温和下来, “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宋心愈再次瞎编,“阑,阑尾炎……手,手术呢……” “所以,现在在医院?” “嗯……医院……” 主编的目的好像只是要问阳哥是谁,没有再谈论贴子的事,让她回家注意安全,晚上再聊。 宋心愈有些心虚,在洗手间搓手揉脸,一方面向主编撒谎了,另一方面仅一门之隔,在时沐阳面前撒谎,有点心神不宁。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开门出去。 “啊!” 宋心愈被门口站着的时沐阳吓一跳。 时沐阳衬衫扣系上了,正抱着肩膀漫不经心地瞧着她,缓缓开口,“陈阳?” 宋心愈脸一红。 “阑尾炎?” 宋心愈耳朵开始发红。 “在医院?” 宋心愈脸已经是被煮了的螃蟹,又红又沸腾。 时沐阳意味不明的目光紧盯着宋心愈,“你向你主编说谎,原因是更在意我呢,还是更在意他?” 宋心愈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猛地拉上洗手间的门,“我,我内急。” 她慌乱的锁门,时沐阳轻飘飘地就拉开了门,抬手就抢了她手机,关机。 宋心愈不悦地喊:“时沐阳!” 时沐阳反而笑了,“头回发现我的名字这么好听呢,来,再多叫两声。” 宋心愈不叫了,垂下小脑袋瓜儿生闷气。 时沐阳手一抬,放到她肩膀上,“来,扶阳哥到床上去。被你气得心疼,走不动了。” 宋心愈:“……”谁气谁??? 时沐阳死沉,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给宋心愈,宋心愈累得满脑门湿汗,终于将他摔到床上,时沐阳反手握住她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拽到床上,“来,跟阳哥睡觉。” “不——” 宋心愈转身就要跑。 时沐阳改握住她脚腕,瞬间将她拖回来,“你还能有我力气大了?嗯?” 宋心愈急得眼睛通红,急声道:“不行不行不行——” 时沐阳手臂穿过她腰窝,将她滚了两圈,“不行也得行。” 三秒钟后。 宋心愈蚕蛹似的被缠在白色被子里。 宋心愈:“……”什么套路??? 宋心愈动了动,没挣脱开。 好热…… 时沐阳隔着被子抱住她,一条腿隔着被子搭到她腿上,“我虽然不酒后乱性,我虽然是正人君子,我虽然绅士有风度,但我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所以别乱动。” 宋心愈:“……”怎么还带这么夸自己的??? 时沐阳看样子很累很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喘气的声音很沉很深。 宋心愈试探地问:“要……聊聊吗?” 时沐阳闭着眼睛失笑,“聊什么,我爸包养了一堆干女儿,我以为我妈受了一辈子的苦,结果撞见我妈包养小白脸?我没事儿,别替我矫情。” 宋心愈听着,有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从心底蔓延开,那刺痛越来越重。 这就是心疼吗…… 宋心愈注意到时沐阳又长出了小胡茬,下眼眶有些泛青,眉毛里的痘痘已经消失,头发软塌塌的,很乖顺的样子。 他呼吸的时候,有股浓浓的酒味儿,宋心愈微微偏过头,躲开他的气息。 “怎么不看了,”时沐阳忽然出声叫她,“宋心愈?” 宋心愈一怔,连忙矢口否认,“我没,没有。” “想画我了就跟我吱一声,”时沐阳闭着眼笑说,“我愿意给你做模特,别偷偷摸摸的。” 宋心愈猛地闭上眼睛,“没,没有。” 时沐阳轻轻地“嗯”了一声 分卷阅读92 ,“说谎精。” 时沐阳说完这几句话,真的睡着了,宋心愈试着动了两下,他没有反应,她再动,他无意识地抱紧,却也未再说话。 房间里都是酒味儿,时沐阳身上也都是酒味儿,宋心愈睡不着,便只能睁开眼,用眼睛描摹近在咫尺的时沐阳的五官,眼睛宽度,鼻梁高度,鼻子长度,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他睫毛的数量。 时沐阳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怀里的大抱枕一动未动,还是睡前的姿势,但是脸上头发上都是汗,湿淋淋的跟洗了澡一样,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瞪着他。 时沐阳失笑道:“在我怀里汗蒸了啊。” 宋心愈都要气死了,每次她稍微动作大点儿,他就抱得更紧,每次她刚刚睡着,就被热醒,热醒了还不能动。 中间他手机还一直在响,他睡得倒是沉。 而且她一直在憋着尿。 宋心愈没好气地说:“能放开我了吗?” 时沐阳忙不迭点头,又一边发现,“诶?不结巴了?” 宋心愈一经提醒,又结巴起来,“热,热死了。” 时沐阳讨好似的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接着就看到她胸前湿了一大片,连两条腿上都湿淋淋的满是汗。 时沐阳目光一深,急忙拿了件新衬衫和浴巾递给她,推她进浴室,“你去洗吧,我出去洗。” 宋心愈住过时沐阳家,已经熟门熟路,身上确实旱涝了一样,不再拒绝。 时沐阳拿了套新西装,推门就冲了出去。 宋心愈洗完出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儿尴尬,衬衫太长,把牛仔短裤都包住了,像是她什么都没穿…… 她红着脸蛋儿,害羞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没有取笑她的声音。 “诶?” 时沐阳怎么不见了? 宋心愈回忆了好半晌,才隐约想起来时沐阳说他出去洗。 于是家务小能手挽起袖子开始干活,时沐阳家乱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期间时沐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宋心愈走到桌子前瞧,看见仨字儿:小姨夫。 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接。 是否该接别人电话这件事,她从大学宿舍起,就一直都拿不准主意。 时沐阳一个小时后回来,一身清爽,宋心愈也已经将他房间整理完毕,酒瓶子全扔掉,房间里用了苹果味儿的空气清新剂,宋心愈穿着他的衬衫,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切牛肉。 衬衫很长,将她牛仔短裤全部盖住,看起来就像下边儿什么都没穿。 衬衫袖子挽到胳膊,长发松松散散地扎起来,露着修长的脖颈。 时沐阳轻轻地扣上门,宋心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露齿笑道:“你回来啦——” 这个惊喜的声音,时沐阳乐了,“嗯,你男朋友回来了。” 宋心愈顿时小脸儿绯红,闷声闷气切肉。 时沐阳走到她身后,下巴垫在宋心愈的脑顶儿,“突然想起来,我吃了你家半盒酱牛肉。” 宋心愈:“……”真诚实。 宋心愈觉得脑顶这个东西太重,被时沐阳压得脑袋不太好使,手肘撞着他,结果撞到一片硬硬的胸肌。 “你,哎,要不我走了……”宋心愈放下刀,转身就要走。 时沐阳牵住她手腕按住她,将她牢牢地圈外案板和他之间,“知道什么是送羊入虎口么。” 宋心愈瞬间瞪大眼睛,呆呆地仰视他。 “闭眼。”时沐阳轻轻一笑,俯身便轻含住她的唇。 接……吻……了…… 初……吻…… 宋心愈整个人都懵了。 宋心愈心底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推他啊! 推……推不动…… 咬他啊! 不……不太想…… 时沐阳轻笑,“说‘啊’。” 宋心愈呆呆的:“啊?” 张嘴的瞬间,时沐阳长驱直入,勾着她的舌尖儿绕着圈儿,画着弯儿,跳着舞。 跳探戈儿,跳恰恰,跳华尔兹。 宋心愈推搡着他的手,逐渐改放到他腰上,又放到他背上。 他身上不再有酒味儿,是一身的温柔清香,想要贴近。 宋心愈面颊粉红若桃花,微闭的眼轻轻颤动着睫毛,被时沐阳吻得意乱神迷。 忽然,一声声手机铃声响起,宋心愈推了推他,“你手机……” 时沐阳权当听不见,正在兴头上呢,哪能停了,低头又要亲。 宋心愈这次反应快,躲过他就往桌边儿走,“好像是你小姨夫……” 又不结巴了,时沐阳低声笑开,跟上她就从她身后抱住她腰,“我小姨夫的电话就更不用接了,没大事儿。” 宋心愈的腰是痒痒肉,顿时笑出声来,躲开道:“哎哟哟哟痒痒……” 时沐阳更来劲儿了,追着赶着揉她的小腰肢,最后 分卷阅读93 俩人疯闹着扑到了床上。 时沐阳压着宋心愈,笑意直溢出双眼,“来,选个纪念日。” 宋心愈眨着不解的眼睛。 “你说的算,今天是我做你男朋友的第一天,还是第十五天?” 宋心愈赶忙双手捂脸,“都不是。” 时沐阳低头亲她的手背,“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宋心愈拿开双手,脸蛋儿羞红的粉嫩,眉眼里全是笑,又抿起嘴,“哦。” “哦什么,你也特别喜欢我吧。”时沐阳低头咬她脖子,“你主编肯定也喜欢你,让我知道你俩有问题,我就咬死你。” 宋心愈的脖子也是痒痒肉,咬得她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开,时沐阳又趁机去勾她的小粉舌。 忽然,一阵铁钥匙撞地的声音。 趴在宋心愈身上的时沐阳转身望过去,门口站着余塘。 宋心愈从时沐阳怀里冒出个小脑袋,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时沐阳舔了下从宋心愈嘴边儿带出的亮晶晶的丝液,眉开眼笑道:“余塘啊,来,给你介绍我女朋友。” 第41章 余塘站在门口, 白色T恤, 浅色牛仔裤, 简单舒适, 目光平静如水, 看不出任何情绪。 未对打扰到床上两个嬉笑的男女有抱歉之意, 也未对下边儿的女孩有特别目光,更看不出站在门口有多久。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钥匙,莞尔一笑,“难得,我大外甥也有脱单的一天么。” 时沐阳一身慵懒劲儿, 笑着回道:“命里有时终须有。” 余塘意味不明地点头,“是了, 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脑一片空白的宋心愈, 耳朵收走二人的对话,开始拼凑信息:大外甥? 小姨夫? 主编是时沐阳的小姨夫?? 这是梦吗??? 宋心愈忽然抬手, 狠狠地掐了一把时沐阳的腰, 时沐阳顿时被掐得嗷一声叫,“疼疼疼疼——” 不是梦! 我的妈呀! 宋心愈呆怔了好一会儿, 脑袋猛地往时沐阳怀里钻, 但时沐阳的怀抱根本不够她躲的, 于是硬从时沐阳身下挤出来, 两个翻身, 将自己缠在被子里, 只剩一撮头发露在外面。 时沐阳:“……” 余塘:“……” 时沐阳瞧着个害羞的大蚕蛹, 失笑出声,趴在床上抬头冲余塘笑眯眯地说:“我女朋友太可爱了是不是?” 余塘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在宋心愈的被子上轻轻掠过,未停留。 “你找我什么事?”时沐阳笑呵呵地问,“喝酒可不行了,今晚我不喝酒,要陪女朋友。” 宋心愈无声地动了动,以此阐述这句话并无事实根据。 时沐阳觉得宋心愈好玩儿极了,满心稀罕得紧,整个人压过去,低声笑开,“你是说你不是我女朋友?还是说今晚不留在这儿?” 余塘站在两个人的五米开外,像是个完全不想干的人,突兀,疏远。 两颗互相环绕的星,突然出现第三颗星,双重排斥力增强。 余塘转身握上门把手,温和道别,“沐阳,我先走了。” “哎?”时沐阳忙问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再待会儿啊,晚上吃饭了吗?” “没事,你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担心你,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你女朋友不好意思了,我改天再来。” 时沐阳起身道:“我送你。” ** 宋心愈听到开门声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到自己又流了许多热汗。 从被子里爬出来,边爬边后怕差点儿就要惹火时沐阳了,小心脏开始敲锣打鼓咚咚锵。 继而又不可置信主编居然是时沐阳的小姨夫,这种亲戚关系,早晚会露馅的吧? 时沐阳会咬死她吗?? 时沐阳去送主编了,那么主编会和时沐阳说他认识她吗??? 不,主编肯定不会说的,主编许多事都会征求她的意见,尊重她的想法,从不会擅做主张。 那她要什么时候告诉时沐阳? 怎么告诉时沐阳? 已经错过了第一时间的坦白。 时沐阳很介意主编的…… 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你小姨夫是我主编,我俩每周都会见一次面,挺巧吧? 时沐阳肯定会咬死她! 宋心愈脑袋里面拼凑的信息开始变成浆糊,迷迷糊糊地从下床,站在地中央,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 她……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在意时沐阳的情绪了? 这时,忽然门被拉开,时沐阳和余塘两人同时返回,两个身高体重身材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门口。 时沐阳面色铁青地看着宋心愈。 宋心愈: 分卷阅读94 “!!!” 死神来了!!! 死期到了!!! 时沐阳大步朝她走过来,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她的模样,宋心愈下意识往后退,时沐阳强大的气场让她胆战心惊。 “躲什么。” 时沐阳大掌抓住她手腕,就把她给拽进了浴室,随即甩到冰凉的墙上。 咚的一声。 宋心愈整颗心都开始往下沉,沉到海底。 时沐阳抬手扯下一条浴巾。 要勒死她吗??? 时沐阳却顺着宋心愈的腰转了一圈,半身裙一样给她系上浴巾。 时沐阳这才有了笑模样,摸着下巴满意道:“你这两条光溜溜的小白腿,可不能给别人看,下次别穿牛仔短裤了。” 顿了顿,时沐阳又道:“可以穿给我看,算了,下次把你衣服放这边儿一半,我让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宋心愈:“……” 这他妈的是过山车啊啊啊!!! 时沐阳就喜欢看宋心愈呆呆的样子,一时忘了门外的余塘,搂住她的小蛮腰,往身前一带,俯身亲吻她的小粉唇。 宋心愈反射性地偏开脑袋。 时沐阳皱眉,“躲什么。” 宋心愈逐渐找回理智,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安地结巴地说:“你……小姨夫,我……主。” “哦对。”时沐阳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笑道:“余塘是个艺术家,门路特别多,你不是要卖油画么,正好今天谈谈。” 宋心愈内心是疯了一样的拒绝的啊!!!她还没说完呢啊!!! 余塘见时沐阳牵着宋心愈的手出来,他在宋心愈脸上打了个转儿,点头道:“打扰了。” “不打扰。”时沐阳揉了揉宋心愈的脑袋瓜儿笑说:“这位是我小姨夫余塘,来,叫小姨夫。” 宋心愈嘴角一抽。 叫不出口。 “叫啊。”时沐阳偏头看她的小红脸蛋儿,“又不好意思了?” 余塘出声替宋心愈解围道:“女生脸皮薄,当人人都是你呢,以后再说吧。”顿了顿,又轻描淡写地说:“有些事可以以后再说,有些事也可能错过最佳时机就不方便再说了。” 时沐阳反应的很快,“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不只是来看我有没有事的吧?” 余塘不冷不热的目光扫过宋心愈,宋心愈感受到余塘的眼神,却选择做胆小鬼,往后躲了躲。 余塘淡道:“没事,你不求我和你女朋友谈谈油画么,谈吧。” 宋心愈想走,想死。 “谁求你了,”时沐阳责怪地斜了余塘一眼,“我和心愈还没吃饭呢,吃完饭再谈。” 宋心愈犹豫地说:“那,那个,要不,我先走……” “对了。”时沐阳揉了揉宋心愈的小脑袋瓜儿,“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余塘是美院老师,没准儿你俩同一个学校呢。” 宋心愈抿了抿唇,“阜宾美术学院。” “巧了,还真是一个学校的,他没教过你么?” 宋心愈摇头,“没,没有。” 余塘倏然出声道:“沐阳,我正好出去办件事,去附近餐厅给你们打包两个菜吧,等我半小时。” 最后“半小时”这句话,似乎是给宋心愈听的,坦白从宽的期限。 ** 宋心愈说要走,时沐阳自然拒绝,他早就想将宋心愈引荐给余塘认识了,今天难得好机会,不会轻易放宋心愈离开,尤其可以和她耳鬓厮磨。 宋心愈低头切菜,时沐阳就在她身后抱着她,闻闻头发,闻闻颈窝,亲亲头发,像只大型犬。 宋心愈心已经乱到无暇顾及身后的时沐阳了,机械地切菜,回忆着主编方才意味深长的话。 以主编的立场,应该是不想对时沐阳有所隐瞒,所以特意先离开,让她尽快坦白。 她主编应该是认为他们之间本就什么事都没有,越拖越显得有事。 但是时沐阳已经在心底深处认定她和主编有事。 尤其她之前还说了谎。 陈阳? 阑尾炎? 在医院? 现在更是被主编亲自识破她的谎话。 啊啊啊要疯了! “想什么呢。”时沐阳按住她的菜刀,“已经切完半天了。” 宋心愈放下刀,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时沐阳满含笑意的眼睛,她张了张嘴,“有,有话说。” “怎么又结巴了,说吧。” 宋心愈话到嘴边儿,又吞回去一半,只道:“我,我不喜欢我主编,是一种,一种,感激之情,嗯,感激。” 时沐阳哼了一声,“那怎么不跟你主编说我叫时沐阳,说正在我家?不跟你主编说实话,你说我是不是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对他不只是感激之情?” 宋心愈硬着头皮说:“时,我,我脑袋抽了。” 时沐阳:“… 分卷阅读95 …” “叫阳哥。”时沐阳不悦纠正道:“时是什么称呼,以后我就叫你宋?” 宋心愈忙不迭点头,“行的,你叫什么都行。” 时沐阳脾气上来了,宋心愈感觉到他正在压着呼吸,她小心翼翼的转身,心惊肉跳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 余塘再返回来的时候,宋心愈已经炒好两道小菜,三碗米饭也已盛好。 时沐阳抱着肩膀,一双愠怒的眼睛紧盯着宋心愈不放,但是嘴角依旧上扬。 像仅是小情侣间的小吵小闹。 宋心愈,还未说。 余塘温和道:“吃饭吧,沐阳,画呢?” 时沐阳忙将手机里拍的宋心愈的画递给余塘看,边说:“你应该认识很多像我这种不太懂艺术的人吧,上回你不是还卖了我一幅画,卖了五万么,看看心愈的画怎么样,能一幅画卖五万就行。” 宋心愈筷子一僵。 花五万高价买走她画的人就是时沐阳吗??? 余塘看了眼拍摄日期,正是他去俄罗斯的前一天。 余塘徐声说道:“能看出很专业,但在业内没有名声是个问题,不算商业画,也谈不上艺术画,价值上很难定位,很多油画专业的研究生,也都没有卖出去过画,大学生的画也就五百。” 时沐阳手指敲着桌子,“还有门路吧?” 余塘看向宋心愈,“愿意画家装店面那种画么?别墅装饰能卖的贵一些。” 宋心愈摇头。 余塘看向时沐阳,“有公司会找学生老师收画,同一幅学生的画,学生卖是几百块,老师卖就是几千,也有老师卖了几千,转手给学生几百的。不过我辞职了,不会接这种活。” “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不上心呢。”时沐阳起身拿茶壶,给余塘倒着茶,慢悠悠地说:“心愈未来可是你外甥媳妇儿,上点儿心。” 宋心愈脸蓦地一红,忽然间不确定还有没有未来。 余塘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对我外甥媳妇儿上心,我外甥怕是会打人吧。” 时沐阳笑道:“你我肯定不能动手,但是有一个人么。” “主编。”宋心愈骤然开口。 时沐阳手一抖,“什么?叫谁呢?” 宋心愈看着余塘,“他,我,主编。” 时沐阳手中茶壶重重落在桌子上,溢出半杯茶。 时沐阳不可置信地看向余塘。 余塘神色如常,押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是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才知道,所以钥匙掉了。”说着,又莞尔一笑,“你什么时候改名叫陈阳了么。” 第42章 时沐阳至少沉默了有一分钟。 一分钟的时间,足够宋心愈在心里建造完成一个崩塌的世界, 上到云顶, 下到海底, 波澜起伏, 心绪不定。 终于, 时沐阳转头看向宋心愈,眸光深处望不见底, 却面带笑意。 “那么我花五万买的油画,是你画的了?” 宋心愈对时沐阳的反应有些呆, 心底蔓延的忐忑不安逐渐消散,转为不敢置信他的反应,惊得呆住,只有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余塘优雅自若地喝着茶,应道:“确实是,她就只画了那么一幅带人物的, 就被你买了去。” 时沐阳眉梢动了动,“巧。” 宋心愈想象中的画面是:时沐阳转身就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怒气冲天的先砍她, 再砍主编,放下血淋淋的菜刀后, 一房间的支离破碎的脑袋,胳膊和腿儿。 要不然画面是这样的:他拽着她手腕将她扔出门, 砰的一声甩上门, 转身和主编捋袖挥拳, 片刻后,二人脸上彩旗飘飘,五光十色,星光灿烂。 最平静的反应至少也应该是这样的:他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回到床上平躺,无言地逐客,之后靠着床头,缓慢地点上一支烟,夹在指间,未抽,只有青烟袅袅,徐徐燃着心中苦闷。 时沐阳笑着用筷子敲了敲宋心愈的碗,“吃饭啊,发什么愣,我太帅么。” 宋心愈回过神来,对时沐阳的反应摸不到头绪,只好沉默地吃着米饭粒儿。 难道,时沐阳是……刀子嘴豆腐心? 时沐阳和余塘仿若未发生过任何事,神色如常的吃饭闲聊。 时沐阳往宋心愈碗里夹了块儿西兰花,抬眸问余塘:“俄罗斯一行怎么样?在无人区扎营打猎么。” 余塘道:“嗯,无人区扎营,清晨乘船海钓,白天真枪打猎,晚上看伸手就能碰到的星星。” “没晒黑么,皮肤也没变差,看样子玩的不错。” “确实不错,心胸开阔,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那确实不错,”说着,时沐阳偏头对宋心愈笑说,“护照办了么,有时间带你出去玩儿,治治你胆子小的毛病,都是扛真枪打猎呢。” 宋心愈摇头,“没,没 分卷阅读96 有。” 她更换个身份证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去办护照的话,心得慌的蹦出来。 而且连个蚂蚁都没踩过,房间里飞进来个苍蝇,都是开窗开门往外赶。 时沐阳认真道:“行,改天先陪你去办护照。” 余塘笑看宋心愈的侧脸说:“沐阳刚开旅行社的时候,为了摸市场,拽着我去了不少国家,每个国家刚开团的时候,他都跟着导游和地接一起带团,他都熟门熟路的,他带你出去,能玩得很开心。” 宋心愈点头应着,一边满心咆哮为什么只有她忧心忡忡的尴尬,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影响啊??? 只有她一个人想太多吗??? 晚饭结束,余塘开车离开,临走前对她笑说:“卖画的事不用担心,沐阳有门路能给你租个场地开画展,不过你得想清楚,是更喜欢油画还是漫画,建议你只朝一个方向努力。人其实是没办法分心的。” 宋心愈深深记下,一如既往的不多言,认真道:“谢谢主编。” 之后时沐阳开车送宋心愈回家,也不是时沐阳开车,是宋心愈开车。 时沐阳白天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宋心愈开新车,起初小心翼翼,不过没多久就顺手了,开得很稳,方向盘转得佷遛。 时沐阳坐在副驾驶里,衬衫上边儿的两个扣子未系,袖口随意挽到手臂,抱着肩膀,气定神闲,轻笑着说:“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换车?” 宋心愈眼睛看着前方,“为什么?” “因为感觉之前的黑色沃尔沃不适合你,这辆白色切诺基适合你。”时沐阳的目光放在宋心愈的侧脸上,悠悠地瞧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总觉得你还会开我的车,果真没错。” 宋心愈脸红了一瞬,夜灯下显得格外醉人。 时沐阳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轻轻望着窗外快速退去的街景,缓缓闭眼假寐,有种舒逸的安静。 时沐阳送宋心愈到她家门口,捧着她额头轻吻,“进去吧,早点儿睡。” 宋心愈嘴唇动了动,想解释,想提问,最终还是胆小鬼般的选择沉默。 怕有些话一出口,就惊扰到了某些不可明言的小情绪。 小情绪看似不经意,但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会莫名扩张成为大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对了,明天我来接你,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胡松吧。” 宋心愈点头应着,“好。” 宋心愈转身关门,时沐阳又叫住她,“宋心愈。” 宋心愈从门缝里露出小脑袋来,仰头不解地眨着大眼睛。 时沐阳含笑着问:“不给我个晚安吻么?” 宋心愈脸一红,脑袋缩回去,砰的一声关上门,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的轻笑声,仿似都能看到他微震的胸膛。 宋心愈这晚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做梦,一会儿漫画拿了奖,一会儿油画卖出高价,开心得在床上直打滚儿。 后半夜又梦到右手受伤,再拿不起画笔,读者观众失望地朝她扔鸡蛋和白菜,在梦里抑制不住哭起来。 清晨时,好像站在开普敦好望角上瞭望壮阔海洋。 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他逆光而站,依稀可见那人眉眼浅笑,却难以分别五官与轮廓。 宋心愈猛地从床上惊醒,睁开眼,六点整,生物钟比闹钟还准。 依旧按部就班地起床运动吃饭整理,整八点时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同时收到时沐阳的信息:十点去接你。 后面跟着霸道的第二句话:语音回复我。 宋心愈不知怎的,一夜的担忧忽而化为风飘去,徐徐散开,落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消散无影无踪。 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一会儿,固执地用文字回复道:好的。 时沐阳回复了一个张嘴咬人的表情。 话外音:咬死你。 宋心愈看着那个表情,心道:咬啊咬啊,来来来,咬我啊。 又轻启朱唇,自言自语地叫了两声:时沐阳,阳哥。 发现阳哥这个词从殷柔嘴里听到就正常无比,她讲出来就莫名有种亲昵感,顿时羞红了脸,捂住嘴,不再讲。 工作。 以往,她是很少看漫画下的评论的,因为很容易受到读者留言的影响,如果是批评的话,会让她整天过度介意而情绪难以自平。 这天,她打开了漫画论坛,果然前两个帖子就是在讨论她,第一个热门帖子是在扒她的作品画风细节和故事三观,已经扒到现在的漫画公司和编剧,评论里面有好有坏,第二个是在扒前一天直播露出的细节,各位读者观众化为福尔摩斯通过她家的细节和语音里的内容推测她的私生活。 宋心愈手心有些紧张得出汗,怕看到过分的言论影响到自己,终究只看了一页就关闭了论坛。 公司的人没有联系她,宋心愈猜测着或许是觉得无伤大雅,又增加曝光率,是免费的广告,也或许是主 分卷阅读97 编和公司讨论过的结果是再等等看。 于是宋心愈的任务就剩下尽快提前完结正在连载的漫画。 十点钟,时沐阳开车来接她,风度翩翩,嘴角带笑,宋心愈弓着背挤进后排座位,不敢抬头看,心里直打鼓,感觉好像去约会。 胡松住在单间,单间旁边一个陪床,陪床上盘腿坐着殷柔,殷柔手上剥着橙子,剥完一口口地往自己嘴里塞,胡松则眼巴巴地瞧着她。 时沐阳漫步走进来笑道:“行了,大老爷们的有点出息,出院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少说风凉话啊。”殷柔凉凉地说:“明知道他不能喝酒,你还不拦着点,以前你管他比我都严……诶?小心怎么也来啦?” 宋心愈从时沐阳身后探出个脑袋,“柔柔姐。” 殷柔忙下床给宋心愈让位,招呼着快坐,一边眯着眼睛在时沐阳脸上转圈儿的瞧儿,眼神里都是在问:阳哥是不是把小心拿下了? 时沐阳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别忙乎了,心愈你陪你姐去医生那儿问问你姐夫什么时候能出院吧。” 姐夫? 胡松和殷柔一块儿咬住了舌头。 殷柔搂着宋心愈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别听阳哥瞎说,不用叫姐夫,走,姐请你吃冰淇淋。” 诶?不是去找医生吗? 宋心愈和殷柔方走出去两分钟,时沐阳坐到陪床上,面目凝重。 胡松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了,西滩村的项目有变化了,还是临市合同出问题了?还是餐厅新换的海鲜供应出问题了?” “都不是。”时沐阳神色凝重,却轻描淡写地说:“宋心愈的主编是余塘。” 胡松:“!!!” 胡松半秒钟坐起来,也跟着面色凝重,“俩人认识多长时间了?” “三四年了吧。” “沐阳你要炮灰啊!”胡松大喊道:“余塘啊!我就没见过不喜欢余塘的姑娘!要不是我早早拿下殷柔,殷柔都得喜欢他!余塘他妈的可向来是撩人而不自知啊!大学里多少富二代小姑娘都跟在余塘屁股后追呢,别说一个没怎么接触过男人的宋心愈了,宋心愈肯定喜欢他啊!” 站在门口回来取钱包的殷柔和宋心愈,同时停下来。 时沐阳语气平淡如水:“我怀疑余塘辞职离婚和去俄罗斯,都和宋心愈有关,他可能打算的就是从俄罗斯回来后解放天性追宋心愈,要不也不能一年见一两回,突然间改成一周见一回。” “那你准备怎么办?那可是余塘啊,温润如玉,艺术家,有品位,随随便便一幅画几十万几百万。煎牛排做甜点磨咖啡那种人,还浪漫,有诗意,把日子过得跟偶像剧似的,我要是女的,都得把他当作梦中男神。” “我也知道啊,所以不知道怎么办了,”时沐阳声音很软,“哥啊,我是真喜欢宋心愈。” 第43章 殷柔和宋心愈没有进病房, 俩人走到医院楼下, 找了个空着的长椅一坐一躺, 晒太阳。 宋心愈坐着,殷柔躺在她腿上。 太阳有些晒,阳光有些烤, 炽热的热气如同蒸笼,源源不断散着热量,院里来回走动的病人和家属人很多,又为宋心愈填了一分燥热。 宋心愈鼻尖儿出了些汗珠儿,殷柔抬手擦了一下, 问:“抹防晒了么?” 宋心愈点头。 殷柔笑着戳了一下宋心愈的下巴,“你总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会对生活敷衍了事。这样看来,倒是阳哥多虑了。” 宋心愈琢磨着方才偷听到的时沐阳和胡松的话,信息太多,叫她扯不出头绪来,只觉得心里很矛盾, 而所矛盾的事情又扯不出一根线来。 殷柔缓缓闭上眼睛,浅浅的珠光眼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慢条斯理地轻述着,“胡松得胃癌那年,我念大一, 阳哥读大三, 胡松高中毕业的时候, 家里没钱,他就辍学了,当时在健身房做办卡的业务员,所以检查出来胃癌的时候,胡松穷得叮当响,家里最多最多也就能凑出一万块。我家有钱,阳哥家也有钱。但是我爸妈看不上胡松,说胡松文盲,死活不给我拿钱,我就跟家里闹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好。阳哥没办法跟他爸开口,你知道阳哥他家的情况,后来阳哥借的高利贷,借了八万,再加上我和阳哥的零花钱,东拼西凑十来万。那时候阳哥在高尔夫球场么,认识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被介绍着一天打好几份工,累的吃不好睡不好也不吭一声,就为了帮胡松还债。也是那时候,阳哥打工打疯了,他女朋友以为他穷得要没裤衩穿了,就把阳哥甩了,跟阳哥在球场认识的两个富二代跑了,没错,是两个富二代。” 殷柔脸上也冒出了些细汗,宋心愈摊开手掌,在殷柔的脸上方接住阳光。 殷柔睁开眼,被宋心愈的动作暖得笑了,“小可爱。” 殷柔又闭上眼,继续说:“本来是胡松特别能喝的,阳哥滴酒不沾,俩人那时候就策划好阳哥一毕 分卷阅读98 业,俩人就开旅行社卖票赚差价,让胡松跟各个景点酒店老板喝酒谈事儿,阳哥做幕后。他俩一个做高尔夫球童,一个做健身房办卡业务员,都是阳哥老早就想好的,因为这两个工作是接触富豪老板最多的工作。但是胡松得了胃癌,再康复以后,不能喝酒了,就都是阳哥跟老板出去喝。像阳哥这种自己打拼事业的,不能不喝,生意都是酒桌上谈出来的么,咱们国家的国情就是酒桌文化盛行么,没有富一代老板不喝酒的,对了,阳哥总管自己叫富一代老板。阳哥家里事儿也多,慢慢的就犯了失眠的毛病。我和胡松一直挺心疼阳哥的,因为除了我俩,就没人疼他了。” 宋心愈觉得心底又有什么东西在蔓延扩散,胸腔里微微震动,心悸一样,有些颤动,有些不安,有些疼。 殷柔轻轻拨开宋心愈的手,仰头看着她那双小鹿般干净而动容的双眼,“不过,我觉得阳哥的担心是多余,你肯定会喜欢阳哥的。你和余塘一点儿都不合适,余塘高高在上,他不会逗你开心,不会逗你笑,也不会给你平等的感情,也就小姨那种人能拿得住余塘。感情这种事是相互的,你想要关心阳哥,会心疼阳哥,会照顾阳哥,而阳哥也一样,他会把你当作珍宝一样护着,阳哥是个大型忠犬,你是个小型猫犬,你们一个犬系,一个猫系……” “宋心愈。”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大型忠犬的声音。 宋心愈下意识站起来,躺在她腿上的殷柔被猛地推开,大头朝下扎在草地上。 殷柔:“……” 宋心愈一边说“对不起”将殷柔扶起来,一边忍不住笑,殷柔被气得哭笑不得,狼狈地爬起来,对十米开外也在失笑的时沐阳喊,“别笑了啊——” 时沐阳笑着走过来,随手摘了殷柔头发上的草叶子,冲宋心愈勾勾手指,“走,吃饭去。” 宋心愈一脸乖巧地走过去,时沐阳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对殷柔挥手道:“你家松子哥嚷嚷着找你呢,回见吧。” 宋心愈全身的触感都在她的左手上,触碰间的时沐阳的手心干燥,温热,隐约能感受到他手指间的硬茧,她手心有脉络轻轻跳跃起来,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亦步亦趋地跟着时沐阳,她跟在他身后,脑袋才刚刚过他的肩膀,他很高,肩膀很宽,侧脸很柔和,手心很温柔。 她觉得,时沐阳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她已经有些喜欢这个霸道的男人了。 “宋心愈。” “嗯?” 时沐阳懒洋洋地将车钥匙放在她手里,“你开车吧,我累了。” 宋心愈:“……” 把她当司机呢??? 说好的温柔呢? 算了,不喜欢了,拉倒吧。 宋心愈司机一样开着车,时沐阳微微侧着身,抱着肩膀,含笑的专心看着宋心愈,宋心愈被看得脸微红,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了,“哎,你,别看了……” “宋心愈,我聘你给我做司机吧,要么给我做助理,我一个月给你开两万,怎么样?”时沐阳揉了揉她粉烫的脸蛋儿,心血来潮,认真地建议道:“我还给你包吃包住包玩儿,赏大千世界,走遍四大洋七大洲……” 宋心愈抖了抖嘴唇儿,“你……醒醒。” 那是保姆吧…… 时沐阳轻声笑开,但仍旧不移开视线,时不时地左转右转地给宋心愈指路,时不时地说两句羞她的画。 最后,车开至城郊,驶进一道自动打开的大门。 高尔夫球场那么大的院子,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圆湖,上面停着艘小竹船,有许多小金鱼儿在游来游去。 周围不时地经过单层的度假小木屋。 往深处开,有一栋三层别墅。 别墅前有一个正式比赛标准的泳池。 “我家。”时沐阳托了托宋心愈惊掉的下巴,扬眉道:“有点儿出息,这以后都是你家产。你喜欢种花么,回头给你盖个花棚。再给你盖个玻璃房,冬天下雪了,你就在玻璃房里画天画云画雪。下雨不怕打雷闪电的话,还能看电闪雷鸣风景。” 宋心愈:“……” 宋心愈打火就要倒车,时沐阳忙拦住她,“干什么呢?” 宋心愈呆呆地看着时沐阳,“你不是要,要带我见,见家长吧?” 时沐阳轻笑道:“我去取东西,我谈恋爱跟他俩没关系,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再通知他们一声,婚礼上打个照面就行。” 宋心愈:“……没,没恋爱。” “说谎精,还嘴硬,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时沐阳翩然下车,揉了揉她脑袋,“等我回来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 宋心愈一脸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表情,怔怔地目送时沐阳闲庭信步地走进他家的豪华别墅。 是一个优雅的妇人给时沐阳开门,她隐约看到妇人面容很端庄。 开门的确实是时沐阳的母亲,自时沐阳的车开进宅院那一刻,就站在门口等儿子 分卷阅读99 进来。 时沐阳的母亲身材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小肚子,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仪态优雅,只有难以掩饰的皱纹和颈纹能证明她已经年过半百。 时沐阳进来后一句话没说,目不斜视地径直大步往楼下走。 黄文晴端庄的面容顿时慌了,忙跟着时沐阳一起下楼,跟在时沐阳身后一声声地喊着,“沐阳,沐阳,你听妈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了,”时沐阳头不回地说,“你和你那小司机干什么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黄文晴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你爸外面女人不断,你也不回家,那你让妈怎么办啊?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难道想我死吗?” 时沐阳走进别墅负一层的储物间,在酒柜和油画之间翻腾。 黄文晴擦着眼泪说:“沐阳,你找什么,妈帮你找。” “不用。”时沐阳边翻边说:“我劝你俩这个月就办离婚得了,俩人各过各的,谁也不用抱怨,谁也不用哭,你要是怕他不给你钱,以后我一个月给你一万块零花钱,你要买奢侈品你就刷我的卡,但是我不可能给你钱让你去养小白脸。” 黄文晴听着又一阵难受,颤着声音说:“沐阳,难道你就让妈一辈子都在这院子里孤单死吗?” “我的意思是,”时沐阳终于转身,看向他心疼了十多年却最终找了个比他还年轻的小白脸的母亲,“你们离婚了,再各玩各的,我就不会瞧不起你们了。” 黄文晴顿时脸色煞白。 时沐阳继续翻腾,终于翻出一幅已经落灰了的油画。 余塘卖给他的宋心愈的油画。 这幅画他已经买好几年了,早就忘了画上是什么,就隐约记得是个人物画,这再一看,眉间顿时蹙出个川字。 一颗他曾经不知道叫什么树,现在却知道叫流苏树的树。 一个趴在树干上的小男孩,向树下的小女孩伸手,小女孩长发飘飘,点着脚,向树上的男孩伸手。 两个人的手虽未碰触到,但都努力向对方延伸着。 弱化了树,强化了人物。 时沐阳气冲冲地走出别墅,头不回地跟黄文晴说:“别哭了,哭了十多年了,眼泪还没流干么。” 一直走到车前,时沐阳将画扔到车后座里,不冷不热地说:“画上这小男孩是你的时光哥哥吧?” 宋心愈:“……” 真的是…… 时沐阳不阴不阳地说:“退货,五万块钱你还我。” 第44章 时沐阳气的鼻子不是鼻子, 眼不是眼, 斜着一双自信飞扬又隐着几丝哀怨的眼睛睥睨着宋心愈不说话。 车里隐约的流动着酸醋味儿。 其实油画上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脸也看不清具体模样的, 一方面因为是油画,主要是意境, 另一方面,宋心愈也确实一点儿都不记得时光哥哥长什么样了。 宋心愈暗自觉得时沐阳挺有意思的, 放着一个真实的主编在那里, 他不气, 偏就气一个她记忆里的人。 遇上红灯,宋心愈回头看了眼后座放的油画, 落了些灰, 但还没有发霉褪色, 心道用毛笔拂拂灰就可以了。 “看什么。”时沐阳没好气地说:“看你的小哥哥呢?” 宋心愈抿了抿嘴,轻道:“我的画,在你家,不觉得有点儿, 奇妙吗?” 时沐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 不论画里面的人,单就论这幅油画, 真的很巧, 很奇妙。 兴许没有拆迁这件事,他也终究会通过余塘认识宋心愈, 这种似是早有月老在他们二人手腕上牵了红线的感觉, 很奇妙。 也不是, 要是他通过余塘再认识宋心愈,估摸着都得是在余塘和宋心愈的婚礼上了。 呸。 宋心愈眼见着时沐阳的脸由阴转晴,又转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的心思她有点儿猜不透。 午饭后,宋心愈开车,送她自己回自己家,副驾驶坐着一脸神气的车主时沐阳。 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像时沐阳一样让女人开车还如此心安理得的了。 时沐阳一路无言,时而闭眼打盹儿,时而若有所思,宋心愈猜测他在思量着生意的事情,便也没有打扰。 车停到单元门前,时沐阳仍未开口,宋心愈小声说:“那我……回家了。” 时沐阳睁开眼,“你先上去吧,我等会儿上去。” 宋心愈:“???” 咋的就要和她一起回家了??? 宋心愈犹豫的看了眼后座的画,拿不准该不该带走。 时沐阳忽道:“画拿走,不是说退货了么,你欠我五万。” 这是宋心愈第一次觉得时沐阳脾气太臭了,暗暗的有些生气,以后不想理他了,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委屈。 没两分钟,传来敲门声,以及时沐阳的声音, 分卷阅读100 “宋心愈。” 宋心愈慢吞吞地去开门,时沐阳单手插兜,脑袋一偏,看着她身后的油画说:“反悔了,画还我。” 宋心愈:“???” 时沐阳淡道:“不然留着你继续回忆他么,不能放你这儿。” ……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宋心愈听话的把画还给他,“那我不,不欠你钱了?” 时沐阳被宋心愈给气笑了,但他拿了画后,仍旧不走,手指敲着墙,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 时沐阳沉默思索时,宋心愈也不催,只垂着脑袋看脚尖儿,留给他时间,她觉得时沐阳的暴躁不会没有原因。 时沐阳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关于你的时光哥哥。” 宋心愈抬起头,有些紧张,呼吸变得急促。 是找到他了吗…… “我们联系了你的邻居,他已经再婚,定居在海外。时光不是他儿子,只是他前妻朋友家的孩子,暂住在他家而已,而他前妻已经病逝。所以……” 宋心愈眼眶逐渐变红。 时沐阳心里一抖,还是诚实道:“我们可能联系不上你的时光哥哥了。” 宋心愈的眼泪夺眶而出。 时沐阳顿时慌了,“哎,你,你别哭啊,一路上都在怕你哭——” 宋心愈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像做错事的孩子,无言哭泣,肩膀跟着落泪与呼吸轻轻颤抖,那串珠儿一般的眼泪流的时沐阳心里直发紧。 时沐阳俯身抱住她,像安慰孩子一样,轻抚着她的肩膀,“哭吧,哭吧,当着我面哭总比你一个人哭要好,哭吧,我陪你。” 宋心愈满脸泪痕地埋在时沐阳怀里,逐渐呜咽出声,很快时沐阳的胸前就浸出一片湿痕。 “就那么喜欢他?”时沐阳有些无奈有些心疼。 “不,不是,不是喜,喜欢。”宋心愈哭得一抽一抽的,“是念,念想啊。” “可是你现在有我了啊。” 宋心愈哭声一停。 时沐阳揉着她的头发,“丢了一个时光哥哥,赔你一个阳哥,阳哥有车有钱有房有公司,你可是捡着大便宜了,你说是不是。” 虽说答案为是,但宋心愈心里还是难受,哽咽了足足五分钟,哭到鼻子不通气,哭到时沐阳衣服上沾上了宋心愈的鼻涕泡儿。 宋心愈去洗手间擤鼻涕,擦脸,再出来的时候,情绪终于稳定了些,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不好意思。 宋心愈眼睛红红地说:“要不我给你洗,洗洗……” 时沐阳完全不在意,用纸巾随便一擦,长腿迈进来,径直走到地毯上坐下,拍拍地毯,“耳朵被你哭的难受,来,给我掏耳朵。” 宋心愈:“……你,哎。” 宋心愈哭了一大通,以为时沐阳会温声细语安慰她,结果换来的居然是要她给他掏耳朵,落差大的让她觉得现实有点儿残酷了,跟漫画情节差距太大了也。 午后,和煦的阳光打进窗户,三朝阳的房间,宽敞明亮,阳光晃动。 宋心愈微微垂眉,为躺在她腿上的时沐阳掏耳朵,偶尔手指会碰到他脸颊,让宋心愈觉得这件事仿佛比接吻还亲密,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掏耳朵。 宋心愈若无其事地问:“你是油耳?” 时沐阳闭眼享受,“嗯。” 时沐阳是个小油耳,要每天都用棉签擦耳朵那种的。 宋心愈动作很轻柔,放下挖耳勺,换成棉签在他耳里小心擦拭。 时沐阳说:“以后我每天来一回,你给我掏耳朵吧。” 宋心愈撇嘴道:“我是画漫画的,不做兼职。” 宋心愈又不结巴了,时沐阳轻笑开,“要不要搬去和我一起住?” 宋心愈顿时被惊的又结巴了,“不,不要。” 时沐阳幽幽说道:“不然你和余塘每周都见面,我也看不住你。” 宋心愈动作一停,认真道:“他是陪我去影视学院听课的,跟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听课,我自己不敢上课。” “你要做编剧?” “我漫画公司要解约了,想下部漫画自己做编剧。” 时沐阳侧身变仰躺,仰头望着宋心愈,“每周见面就为这个?” 宋心愈点头,干净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质。 时沐阳乐了,“低头。” “干什么?” “让你低头。” 宋心愈心里有感觉,有感觉他要吻她,便硬着脖子不低头。 时沐阳失笑一声,霸道地抬手按住她脑袋,她低头,他仰头,在午后阳光下接吻。 许久,时沐阳方放开她,手指捏着她潮红的脸蛋儿,肯定地笑说:“你喜欢我。” 没有疑问,只有肯定。 宋心愈红着脸摇头,“没有。” “说谎精。”时沐阳不再打趣她,翻了个身,“来,继续。” 分卷阅读101 宋心愈便继续给时沐阳掏耳朵。 时沐阳分寸总是拿捏的很好,不管是左耳还是右耳,始终都是脸朝外躺着,没有脸朝宋心愈的小酥胸。 至于余塘,如果未对宋心愈安心思的话,怎么可能很有空的陪他去上课? 非专业的人插班听课,余塘暗地里定然没少找关系。 哎。 醋爷时沐阳又暗自在心里生了顿气。 没多久,躺在宋心愈腿上的时沐阳就变得呼吸均匀了,宋心愈记着殷柔说的每一句话,他失眠很严重,他难得睡着,便一动不动地等他睡醒。 腿有些麻了,未动。 她也有些困了,未动。 过了半小时,时沐阳的手机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他猛地坐起来,接起电话,声音里一片清朗,“您好,我是时沐阳。” 时沐阳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最后道:“知道了,现在过去。” 时沐阳挂断电话后,一脸没睡醒的疲惫,弯腰啄了啄她的嘴,“走了。” 宋心愈始终坐在那里未动,怔怔的望着时沐阳。 “怎么了?”时沐阳问。 宋心愈缓声说:“腿……麻……了……” 时沐阳失笑,觉得腿麻了的宋心愈都特别好玩儿。 他起身整理着衣服,边嘱咐说:“又要去临市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心愈心里莫名一种失落。 “胡松这两天就能出院,会继续负责西滩村的拆迁,快到尾声了,我安排人给婆婆和小孩找房子,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答应你的会做到,让你最后签协议最后搬,时光我会继续帮你找的,但是如果找到了,不可以和他处对象。” 宋心愈笑了一下,点头。 “如果你想自己做编剧画漫画,我可以给你找老师单独辅导你,也可以你继续和余塘去影视学院听课。如果你想发展油画,我就带你去采风,起初放弃油画就是因为采风不方便吧?” 宋心愈点头。 “从江叔那儿取的药要按时吃,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身体调理好了,精神才能好。” 宋心愈不点头了,咬了咬嘴唇,从地毯上爬起来,仰头问:“要,要去很久吗?” 时沐阳笑说:“想我啊?” 宋心愈抿唇不答,就是觉得心里有点空。 时沐阳揉了揉她脑袋,“最近没看《沉思录》么?” 宋心愈不解摇头。 “行,我走了,回头把直播ID发给我。” 宋心愈:“……” 怎么思维跳跃的这么快??? 时沐阳应该是急事,未再多说就走了,还拎走了那幅油画。 宋心愈转身望了眼空空房间,只觉得这一瞬间的失落比失去时光哥哥的消息还要大。 宋心愈一直画画到傍晚,收到时沐阳的信息:看《沉思录》了吗? 宋心愈不解,她确实有一阵没翻了,时沐阳怎么总提这本书?便走到书架前翻阅。 这一翻,看到了书架里夹着一只纸叠的千纸鹤。 千纸鹤上隐约有手写字的痕迹。 时沐阳什么时候夹里面的? 宋心愈忽而有些紧张,屏着呼吸打开: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2017.7.5 时沐阳写的…… 来自朱生豪先生写给宋清如女士的情书…… 宋心愈温柔而愉悦地缓缓笑开。 第45章 宋心愈的直播事件, 她和公司都没有做回应, 贴吧微博也没有幕后推手和团队介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她的人气也没有消极影响,人气反而扶摇直上九万里。 直播间里甚至出现了一个宋心愈的疯狂迷弟粉丝,每次宋心愈开直播,就疯狂地送飞机送火箭送游艇送超级火箭,平平常常一次直播送几万,有时候心血来潮送十几万,搞的直播观众也跟着热血澎湃,刷礼物的越来越多, 同时讨论小鱼大大的这位疯狂迷弟粉丝的帖子也是层出不穷。 这位疯狂迷弟粉丝的ID还特别的明目张胆:小鱼的阳哥。 已经有声称是小鱼大大的初中同学的知情爆料,说小鱼和阳哥俩人从小青梅竹马,小鱼是乖乖女学霸, 阳哥是痞子学渣,后来阳哥做生意发家了, 就支持小鱼的所有爱好,给她买房买车买数位板。 更有好事者开始写漫画家小鱼和富二代阳哥的同人文, 内容是小鱼是单纯可爱女大学生的时候,就被富二代阳哥包养,阳哥对小鱼的爱是撕心裂肺死去活来,连H的细节都写得特别到位, 阳哥的抚摸, 小鱼的颤栗, 帖子飘红在热门,翻了几十页。 宋心愈好奇同人文怎么回事,看完就觉得浑身滚烫。 宋心愈捂着滚烫的脸颊给时沐阳打电话:“你别,别再送了啊……” 时沐阳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送什么?花 分卷阅读102 和瓜子么?” “游艇和火箭!” “我什么时候那么豪气了么,送你游艇和火箭,是要去大西洋还是要去火星?” 宋心愈:“……不是你么,那我挂了。” 怎么可能不是时沐阳,除了时沐阳怎么可能还会有更无聊的人给一个不露脸不讲话的漫画家刷礼物送钱啊,宋心愈傻了才会相信时沐阳的话。 时沐阳不承认,还有那种羞耻感爆棚的同人文,气的宋心愈直打饱嗝。 再直播的时候,就听到静谧的房间里全是打饱嗝的声音。 宋心愈连着打了三个小时,直播弹幕上有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的,还有呜呜呜心疼小鱼大大的,居然还有说饱嗝节奏太好听小礼物走一波的。 宋心愈倒是没多大反应,继续打饱嗝直播,反而时沐阳憋不住了,打电话给宋心愈,“怎么回事儿,消化不好么,我现在开车回去,接你去医院。” 宋心愈一脸无辜,“没有啊。” “那是怎么回事,连着打三个小时饱嗝?” 宋心愈目光澄清:“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当我聋啊???” 宋心愈慢悠悠地说:“您又知道我打饱嗝了?” 时沐阳被气笑了,“是是是,游艇火箭都是我送的,怎么样,用不用我带你去医院?” “你不送礼物就不打饱嗝了,被你气的……” 时沐阳理直气壮道:“那你直播画我,我就不送了。” 宋心愈:“……”赶情是宣示主权呢? “你真别送了,我要生气了……我,我要哭了。” 宋心愈想到那些同人文就觉得难为情,尤其是H部分,闹得宋心愈挥不去忘不掉的。 时沐阳忙哄道:“好好好,哎你别生气也别哭啊,不送不送了。” 宋心愈是绝对不会直播画时沐阳的,时沐阳也总算是听话,刷礼物收敛了些,小打小闹送两架飞机。 直到7月29日,胡松终于带着评估员,拿着拆迁协议找上了宋心愈,公事上一码归一码,每个部分都讲的很清楚。 宋心愈看着协议,上面搬家日期是30日,拆迁日期是31日,不安地问胡松,“哥,这,这么快吗?” 胡松点头道:“沐阳和李老板签的就是七月末全部完成,现在西滩村就剩你家了,其实按之前的惯例,水电都应该早停了,一直是沐阳跟上面疏通,拖到现在。婆婆和田乐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阵在西滩村拆迁,经常跟婆婆聊,婆婆还是更想回原来她女儿给她租的小平房住,想等她女儿回来。但主要还是看你,因为租房钱是你给她们出,所以我找了了一处你家这边的楼房,也谈了之前的平房,两个方案,你选择就好。” 宋心愈感谢道:“麻,麻烦您了。” 胡松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直晃着耀眼的光,“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妹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宋心愈:“……”悄悄红了脸。 时沐阳和胡松安排的很得当周全,评估的价格也是在西滩村里面儿算高价了,宋心愈没有太多顾虑,便签了字。 签字的瞬间,想到她这几个月的坚持,有些不讨喜的执拗,还有些认识时沐阳的小幸运,那种很奇妙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生活尝尽了酸咸苦辣,便当只剩下甜了吧。 签字后,胡松开车带宋心愈回西滩村收拾东西,婆婆一脸平静,田乐满脸兴奋。 ……要不是捡了婆婆和乐乐,有两个她需要照顾的人,宋心愈可能生活和工作早就没有了动力,也不会那么努力。 宋心愈也明白婆婆等女儿回来的心情,便点头同意让婆婆和田乐回之前的平房住。 婆婆看着一身运动服,头发束起,未戴帽子的宋心愈,笑着点头,“每个星期你都变一些。” 宋心愈抿嘴笑说:“有吗,还是老样子吧。” “变化这种东西,朝夕相处的人看不出来,我一星期见你一次,自然看得真切。” 宋心愈想到时沐阳,虽然不情愿,但是实事求是的承认,这变化,和他有关。 田乐觉得搬家这种事特别有趣,很新奇,前屋后屋的乱跑,跑的满脑袋汗,跑完又开始问为什么,抓着宋心愈的小手摇来摇去,“心愈姐姐,我们为什么搬家啊?” 宋心愈蹲下来,认真地解释说:“因为这块地有新的规划了,这个房子就不能再住人,我们就需要搬家了,这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从小时候一直到很老很老的时候都住同一个地方。” 田乐皱眉问:“为什么不能一直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啊?” “因为世界与社会在变化,当你进入一个新环境,或者你有了新的人际圈,有了新的人生规划,新的转折点,都有可能会搬家的。” 田乐又转了回去:“那么为什么要搬家啊?” 宋心愈很耐心,“因为社会需求。” “社会需求是什么啊?” “你喜欢 分卷阅读103 超级飞侠,你就需要超级飞侠的玩具,这是你的需求。社会需求就是要满足所有喜欢超级飞侠动画片的小朋友的心情,厂商们就会做好多超级飞侠的玩具给你们玩。你喜欢什么,社会就会为你带去什么。” “那心愈姐姐你就是社会吗,你就会给我带我喜欢的东西。” “也可以这么说,我是你的小社会。” 接着田乐再次绕回去,“那我们为什么搬家啊?” 婆婆笑着走过来说:“因为新家有新的玩具,这就是原因。” 田乐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了,屁颠颠儿地飞走了。 “小孩儿的问题和大人的问题的答案都是很简单的,你偏偏总要想的很复杂,虽说有时候一是二,一是三,但大多数时候一就是一。”婆婆走过来拍拍她肩膀,“那个大老板呢?” 宋心愈还沉浸在一就是一这个问题上,随口答道:“时沐阳么,临市投标呢。” 宋心愈说完惊觉自己的语气听着和时沐阳很熟的样子,忙要解释,婆婆已经转身走了,留下一道满是欣慰的声音,“我们心愈终于恋爱了啊。” 宋心愈:“……” 突然觉得有点羞…… 婆婆和田乐的东西不多,宋心愈主要整理她小时候的东西,她很念旧,除了已经拿走的一部分时光送给她的玩具,还有些她小时候的照片,小学初中毕业的同学录,很多有些小意义和小纪念的物什,但也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全部整理好了。 下午胡松找了搬家公司的人,搬床搬柜搬电视冰箱这些大家具,搬整理出来的一些衣物用品,训练有素,动作利落。 很快,房子便空了。 宋心愈呆呆地望着这个她生活了很多年的空房子,心里空落落的,目光也蓦地有些空洞。 胡松走过来问:“明天拆迁,要来看么?” 宋心愈摇头。 又点头,“好。” 7月31日,七月最后一天,空气燥热,日历显示宜搬家,宜成人礼,宜会亲友。 胡松九点接宋心愈,十点到达西滩村,门口已经停好挖掘机。 宋心愈站在不远处,看到挖掘机开始工作,听到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鼻子越来越酸。 当亲眼看到住了二十年的房子被夷为平地…… “吃糖么。”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宋心愈仰头,是时沐阳,西装革履,嘴角含笑。 宋心愈发酸的鼻子和眼睛顿时不酸了,难以掩饰地惊喜道:“你回来了?” “中午还得走,过来陪你。”时沐阳刮了下她鼻子,“吃糖么。” 宋心愈清澈的眼睛闪烁光芒,“好啊。” 时沐阳忽然抬手捏着她下巴,低头吻下去。 一块儿甜甜的糖,从时沐阳口中渡进宋心愈的小嘴里。 宋心愈脸蛋儿潮红,抓着时沐阳衣服的手微抖。 时沐阳又啄了下她粉红嘴唇,“甜不甜?” 宋心愈红着脸,诚实答道:“甜。” 时沐阳搂着宋心愈的肩膀,宋心愈嘴角微微上扬,时沐阳则一脸甜得腻人的爽颜。 忽然,二人身后传来一道犹豫的询问声音,“请问,这是宋心愈家吗?” 第46章 这是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农村妇女, 皮肤粗糙蜡黄,常年在地里干活的那种农村女人,紫红色的裤子,黄色短袖, 浑身上下很土气。 她有些风尘仆仆的惊慌, 还有终于找到宋心愈的庆幸。 她站在宋心愈和时沐阳面前, 望向二人身后正在倒塌的房子, 那双眼睛暗了暗。 那双眼睛,因为年纪大了而变松的眼皮下, 有着和宋心愈一模一样形状的眼睛。 宋心愈脑袋里关于母亲的那根弦突然崩了。 宋心愈下意识转身, 躲进时沐阳怀里, 颤抖着在他怀里寻求支撑。 “你是心愈吧?”女人问道。 时沐阳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他记得宋心愈的母亲跟男人跑了,在她很小的时候, 她母亲把她抛弃了。 宋心愈她妈在房子拆迁的时候回来找她, 目地显而易见。 一笔足够她后半生无忧的拆迁拆迁费。 真够贪婪的。 时沐阳面上勾着轻蔑的目光,在女人脸上轻轻掠过, 收回视线上,面上只有冷漠。 时沐阳搂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宋心愈的肩膀, 往车方向走, 女人急了, 忙喊道:“心愈, 我是你小姨!” 时沐阳和宋心愈同时停下。 这是什么情况…… 眼眶发红的宋心愈从时沐阳怀里钻出来, 再次看向女人, “什么?” 宋心愈受伤的模样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的好奇。 “我是你小姨,张丽。”张丽站在那里搓着手,有些不安的忐忑,“我不是来找你借钱,也不是看你家有回 分卷阅读104 迁补助就来巴结你的,是真有事要和你说。” 宋心愈不言,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时沐阳直觉敏锐,立即搂着宋心愈的肩膀就要带她走。 宋心愈:“哎哎,你等一下……” 时沐阳冷道:“走。” 张丽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关于你妈的事!” 时沐阳直觉这件事会打击到宋心愈,不想让宋心愈听,但又无法阻止,只好低声问宋心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时沐阳怀疑的是:宋心愈的母亲很可能发生意外了。 宋心愈的小姨是来报丧的。 宋心愈一路沉默,攥着的手指几乎要刺破手掌心,她也猜到了,很可能是她母亲死了。 她母亲离开的太早,早到宋心愈都不记得她妈丢下她的那年是她五岁那年,还是六岁那年,甚至不记得她母亲的长相。 家里很早前有些她妈的黑白老照片,也早在宋心愈记事之前就被她父亲烧了。 宋心愈的记忆里没有母亲,只有一个狠心扔下她的不相干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心底的恨意逐渐升起了一种悲伤,悲伤与难过绕着过去的恨意围出城墙,渐渐地看不见那恨意。 这才是她真正失去母亲的日子。 时间咖啡厅,张丽坐在时沐阳和宋心愈对面的沙发上,有些格格不入,拘谨,不知话头从何说起的犹豫。 时沐阳起身为张丽倒了杯茶,“姨,您喝茶,润润嗓子。” 到底是宋心愈的亲人,他理应敬茶。 张丽连喝了三杯,深深的望向宋心愈,“心愈,你母亲,去世了。” 宋心愈定定地望着张丽,眼里一片平静。 一路上的心理准备和心理调整,让她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波澜不惊。 张丽又道:“在你五岁那年。” 宋心愈眼里浮起一片慌乱。 时沐阳握住她的手,宋心愈手指尖一片冰凉。 张丽轻叹道:“她没有和野男人跑了,她是病逝,她不想拖累你们。” 宋心愈建起的城墙轰然倒塌。 两行泪瞬间落了下来。 “什,什么?”宋心愈呆呆地问着,眼泪止不住的垂落。 张丽从包里翻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宋心愈,“这是你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 宋心愈力气全无,时沐阳接了过来,放在宋心愈面前。 照片里,一个头发很长的漂亮女人,面容与宋心愈有八分相像,正站在西滩村的院子里,院子里隐约有花开,而怀里,正抱着稚嫩的小女孩。 她看向怀里女儿的表情充满爱意。 宋心愈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时沐阳心疼地低头为她擦泪,刚擦干,又有眼泪落下。 宋心愈呼吸变得急促,强忍着才没有号啕大哭。 “为什么现在才说?”时沐阳握着宋心愈的手抬眸问张丽。 张丽自责也愧疚,“我是前两年才知道的,一直想过来找心愈告诉她,但心里又一直不舍得告诉她,就怕她难受,母亲跟男人跑了,好歹还活在这世界上……她爸又去世了,如果知道母亲也不在世了,她孤苦伶仃的,我怕她熬不过去,好歹她心里还能有个念想……” 时沐阳心里有团怒气,“你知道她孤苦伶仃,你从来没想过来照顾她?” “你是她男朋友吧?看着挺有钱的。我们农村人的家庭你不懂,我家那个没钱,我上面养着公公婆婆,下面还养着俩孩子和一个孙子,你让我怎么办?把心愈接回去?那我过的更不是人过的日子了,农村的女人地位很低的。” 时沐阳冷道:“至少让她知道她还有亲戚在世,不是放任她……” 宋心愈忽地哽咽着问:“什么病?” 宋心愈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是什么病?” 张丽叹道:“肺结核。” 二十年前的肺结核,情况可想而知。 宋心愈攥着那张照片,低下头,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一滴滴泪落到照片上,她紧咬着嘴唇,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照片上的湿泪。 张丽看出时沐阳对于她迟迟未来找宋心愈的不悦与愤怒,解释说:“我们确实早就听说西滩村在动迁,我家那个知道心愈要有钱了,让我来找她,但是我哪能拉得下那个脸啊,我真没想过朝心愈要钱。后来又听说心愈死活不搬,好像在等什么人,我心想可能是在等我姐,就还是来了,想让心愈放下过去,谁也别等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不会向心愈要一分钱的。” 宋心愈泪眼朦胧地看向时沐阳,哭的声音虚弱,“回…家。” 时沐阳心疼地点头,扶着宋心愈起身道:“我叫时沐阳,是心愈男朋友,麻烦给我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我安排店里的车送您回去,过两天我再去拜访您。” 张丽看了看宋心愈,欲言又止。 “您还有什么事?”时沐阳问。 张丽想过去抱抱 分卷阅读105 宋心愈,但实在没脸抱她,只说:“我姐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嫁到西滩村后,我们没再联系过,但她真的从小就很善良,心愈,我相信她一定很爱你,肺结核是传染的,她是为了你才……” 宋心愈抖着嘴唇说:“谢谢。”无法再听下去,匆匆离开。 时沐阳开车送宋心愈回家,宋心愈窝在副驾驶里,一言不发,也渐渐不再流泪,手里却一直紧紧地握着那张照片。 送宋心愈到门口,她垂着红肿的眼睛说:“你中午不是得回去吗,你先去忙吧。” 时沐阳弯腰抱住她,推着她一起进了房间。 “你更重要,今天不走了,陪你。” 很快,宋心愈的眼泪在时沐阳衣服上爆发。 宋心愈孱弱的身体,压抑的抽噎,直到崩溃的大哭,时沐阳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陪着她。 宋心愈手指攥着他的衣服,一声声哭喊: “时沐阳,我想她—— “为什么,为什么啊—— “时沐阳,我心疼—— “我爸到死都在恨她—— “我难受—— “妈——” 到最后,时沐阳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弹出泪来。 心疼她的孤单,心疼她的往事,心疼她的一切。 宋心愈抽噎着,几近崩溃地释放大哭着,哭得渐渐失去了力气,哭睡在时沐阳怀里。 时沐阳将宋心愈放在床上,用湿毛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她手心被指甲尅出的血痕,为她盖好被子。 宋心愈前额的头发已经湿透,轻轻拨开,时沐阳俯身轻吻她额头,近乎呢喃地说:睡吧。 时沐阳发了几条微信后,手机关机,轻手轻脚地坐在宋心愈的办公桌前,低头翻着宋心愈的画。 除了之前她偷画的他的三幅画,又多了三幅新画。 一幅月光下他躺在躺椅上,抬头赏月。 一幅医院楼下,他转身望向身后人的微笑。 一幅他躺在她腿上,他仰头轻笑,阳光绚烂明媚。 他叠的千纸鹤,正放在电脑屏幕前。 时沐阳转身望着床上深睡的宋心愈,只犹豫片刻,便走了过去。 隔着被子,拥着她一起入睡。 宋心愈缺失的爱,他来补偿。 第47章 宋心愈醒来的时候, 方入夜。 皓月遥遥于空,室内月光浅浅。 宋心愈反复睁了几次眼睛,才完全睁开。 眼睛肿得厉害,鼻子干,嗓子痛, 这些都是她崩溃大哭后的结果。 除以上症状外,还有一个症状:她的胳膊……被压麻了。 时沐阳倒是没有掀开她的被子,两个人之间也有安全距离, 但是宋心愈的小手臂, 正被压在时沐阳脑袋底下,看着就像……她搂着他睡觉似的。 他蓬松的短发,长长的睫毛,一开一翕的鼻翼, 均匀的呼吸,微微出汗的脖颈,因呼吸而规律起伏的胸膛。 真实又无害。 她总记得,他睡觉的样子最真实,软萌萌的乖巧。 不过…… 时沐阳当真失眠太多年了么, 怎么只要和她在一块儿, 就不分白天黑夜的倒头就睡呢? 还总睡得很实诚。 而且之前他还避嫌地睡地毯呢,怎么这么快就……跑上床来睡了? 还有, 她想去洗手间…… 宋心愈小心翼翼地抽开手臂, 一寸一点, 连呼吸都跟着微弱起来, 不想惊扰到他的好梦。 然而她稍一动,时沐阳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眼里柔软的温和。 四目相对,窗外月光投入房间,黑暗中闪着暧昧的晚光,一阵温柔的寂静,气氛怡人旖旎。 然后, 时沐阳道:“你怎么肿成单眼皮了?” 宋心愈:“啊!” 宋心愈猛地蒙上被子,羞愧地想一辈子在被子里不出来。 她现在一定丑爆了,眼睛哭肿了,鼻尖哭红了,头发睡乱了,可能还出了一脑门的油。 宋心愈窝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你走嘛。” 一开口,宋心愈嗓子一阵沙哑,张丽带给她的过度的刺激,怕是让她上火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烧。 “走什么,今晚都不走了。”时沐阳半跪在床上,抬手去掀被子,“让我摸摸你脑门。” 被子摇了摇头,“没发烧!” 被子羞赧,被子恼怒。 时沐阳乐了,“怕什么,早晚都会赤诚相见嘛,我嘴里的糖你都吃了,来,大大方方的。” 宋心愈死死拽着脑袋上的被子不松手,“大方不了嘛。” 时沐阳笑着从宋心愈脚底往上掀被子,“咱俩都睡过多少次了,害羞什么。” 宋心愈又立即转了个圈,打了个 分卷阅读106 滚,用身体紧紧压着被子边角,“我没。” 小气家家的,固执得可爱,时沐阳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被子颤了颤,宋心愈笑了。 大灰狼时沐阳动了心思,一个熊抱似的压了过去,压着声音说:“心愈,你这么在床上动来动去,是在暗示我让我做什么事吗?” 宋心愈忙道:“我没有!” 时沐阳大笑在她身上,笑得被子里的宋心愈脸红心热。 宋心愈隔着被子往上挺了挺身,顶着上边的时沐阳跟着一晃一晃的,她低声说着:“你出去嘛,我,我要去洗手间……” 隐约的还有撒娇的味道。 时沐阳终于高抬贵手,“阳哥今天放了你了。” 蒙在被子里的宋心愈,侧耳听到走出去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后,立即掀开被子下了窗,直冲向洗手台照镜子。 啊啊啊啊真是丑死了双眼皮真的肿成猪蹄肿成单眼皮了! 时沐阳刚才居然没有嫌弃吗她自己都要嫌弃死自己了啊啊! 宋心愈赶紧解手,梳头洗脸,翻出两个小铁勺放在眼睛上做冰敷。 她在房间里折腾了有半个小时,终于觉得自己有人样了,才忽的想起门外的时沐阳,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开门。 门外时沐阳没有任何不耐烦,单手插兜,像个男模。 时沐阳对她轻笑,拎起手中外卖和药袋,“饿了吧,来,吃饭,吃完饭吃降火药。” 宋心愈越过时沐阳看向他身后,还有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地上放着两个重量级大箱子。 宋心愈:“?” 时沐阳对二位工作人员扬头道:“送进去吧,拆箱安装好。” 宋心愈的头发全部束起来了,光滑细腻的小脸蛋儿全部露出,见两个陌生男人走进她家,有阵局促,整张脸都晕红成太阳红,下意识躲到时沐阳身后,边忍不住探头去看。 时沐阳转身揉了揉她粉嫩的脸蛋儿,“脸红什么,阳哥在这儿,你还怕?” 宋心愈摇了摇脑袋瓜儿,不怕,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是什么?” “你刚睡着的时候我订的,很快就好。” 果真很快就好,没两分钟,工作人员将纸箱和泡沫垫一并收走离开。 房间里多了一个可折叠伸缩的饭桌,以及一把浅绿色的转椅。 时沐阳慢悠悠地拿出外卖,一一摆到桌子上说:“你家就一把椅子,宋心愈你明显没有要长期招待我的意思么,阳哥只能自给自足了。” 宋心愈抿着嘴蹭过去,嘟囔说:“你也不经常来嘛……” 时沐阳抬眸笑,“哟,撒娇呐?想要阳哥天天都来啊?” 宋心愈脸又开始飘红,她的意思明明是他本也不经常来,更不经常来吃饭,完全没必要买不经常用的椅子。 宋心愈回道:“你要是天天来,我就搬家了。” “说谎精。”时沐阳又道:“小结巴不结巴了,现在是不是特信任阳哥?” 宋心愈捂着脸坐下,不听不看不不闻,专心吃饭。 五分钟后,时沐阳缓缓出声问:“要聊聊吗?” 宋心愈摇摇头,“过几天吧……” 时沐阳正色点头,“好。” 宋心愈母亲的事情改变了宋心愈心里面二十年的恨,二十年的恨变成了一辈子无法触摸的爱,她需要时间整理和思考,转变,慢慢沉淀。 晚饭过后,时沐阳盯着宋心愈吃了药后,掸了掸衣服,准备走。 宋心愈怔愣了一瞬,不是说今晚都不走了吗? 啊,也不是,走了好,走了好。 时沐阳站在门口,认真叮嘱着,“一个人别喝酒,想喝酒的话我陪你。” 宋心愈点头。 “如果想找人说话,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再忙都会陪你聊。” 宋心愈点头。 “去电影学院就好好听课,别跟余塘在课上闲聊。” 宋心愈抬头,眯眼笑。 时沐阳又道:“记得想我。” 宋心愈害羞了,推着他往外走,“好了好了,你快走吧……” 时沐阳站定,宋心愈却推不动,仰头看他,时沐阳抱着肩膀,勾着坏笑,“叫声阳哥听听,除了你哭的时候叫过我名字,连个昵称都没叫过,也太生分了。”时沐阳对昵称这件事非常执着。 宋心愈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然后说:“阳哥。” 时沐阳听的浑身一酥,舔着嘴唇儿说:“再叫一遍。” 宋心愈听话的又叫了一遍:“阳哥。” 时沐阳小腹都酥麻了,俯首,耳朵贴近宋心愈的唇,“再叫一遍。” 宋心愈红着脸小声说:“阳哥。” 上下嘴唇儿轻碰过他的耳蜗。 操。 时沐阳大掌一挥,推着宋心愈就急忙忙地往房间里进,“不走了不走了!阳哥今天必须办了你 分卷阅读107 !” 宋心愈被惊得转身就要跑,被时沐阳拦腰抱起来甩到床上。 时沐阳开始捋胳膊挽袖子。 时沐阳开始解腰带。 宋心愈疯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站起来,满面惊恐地俯视地上的时沐阳。 时沐阳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话都不算话的啊啊啊! 时沐阳站在床边,仰头看大惊失色的宋心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停止解腰带。 他笑说:“过来,给阳哥抱抱,抱抱就不办你了。” “真……的?” 时沐阳颔首,“真的。” 宋心愈半信半疑,不过去。 “不抱就办了你。” 时沐阳忽然长腿一迈,上了床后大步朝着宋心愈走过去,瞬间将无处躲藏的宋心愈围挤在墙上。 宋心愈手抵着时沐阳的胸膛,目光飘来飘去,就不敢看时沐阳的眼睛。 “看着我。”时沐阳发出魅惑的声音。 宋心愈身体轻颤,喉咙发干,“你……想想,马桶里的大便?” 时沐阳愣住,忽然俯身搂住她,失笑道:“宋心愈啊宋心愈。” 真是可爱得想每时每刻都欺负她。 “走,”时沐阳牵起她的手,“阳哥带你去赏月,再提马桶我随时办了你。” 宋心愈忙做了个封嘴的姿势。 时沐阳真的带宋心愈去赏月了,这次不是在家楼下,而是一路开车到了枫谷山顶。 枫谷山顶有观景台,观景台下有平底。 夜晚的枫谷山没有灯光,满天繁星清晰无比,好似伸手就能碰到闪烁的星星。 初九,月亮处于上弦月与满月之间,正像是宋心愈此时的状态,刚好抛下过去,正要迎接未来。 宋心愈的脸上有些兴奋的激动。 “好看么?” 宋心愈点头,“好看。” “好看就慢慢看。” 时沐阳拿出后备箱里的折叠躺椅,铺上垫子,让宋心愈躺下,接着他也挤过去,同盖一张厚毛毯,边说:“上次看完月亮,我就还回去了一张躺椅,就等着像今天这样呢。” 宋心愈枕着时沐阳的手臂,觉得这种户外赏月,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好特别,还有点儿浪漫。 时沐阳忽道:“宋心愈。” “嗯?” “吃糖么。” 宋心愈脸又红了,但是又很诚实,“嗯。” 时沐阳俯身,与她接吻,又从他嘴里向宋心愈的嘴里渡过去一块儿甜糖。 万籁俱寂的夜里,两个人的天地,吻的无所顾忌,吻的有些动情。 强制停下来,时沐阳呼吸有点儿重,腿不自然地屈起。 宋心愈窝在他怀里,身体有些轻颤,舌尖儿品着甜糖。 良久,两个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时沐阳轻声问她:“没有那么难受了吧?” 是指她母亲的事。 宋心愈点头,“嗯。” “那就好,睡吧。”轻吻她额头,“明早看日出。”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宋心愈缓缓醒来,她背对着时沐阳睡在他怀里,静静地望着天地与水平线。 感受她背部贴着的宽厚胸膛,感受她被安全感包围的满足。 不久,东方逐渐露出微光,太阳浮出地平线。 宋心愈惊喜地转身叫时沐阳:“阳哥。” 时沐阳未睁开眼,“嗯?”手臂下意识搂紧她。 宋心愈眉梢挂着喜悦,揉他的眼睛,“日出了。” 时沐阳睁开眼,正看到旭日东升。 新日从天际缓缓升起,渐变得壮阔。 而宋心愈,光彩夺目。 第48章 时沐阳又又又出差走了。 宋心愈一连两周没见到时沐阳人影, 偶尔一次,从殷柔口中听说临市老板不认胡松, 只认时沐阳, 就只能时沐阳白天夜里在那边儿跟进度。 殷柔爸爸前两天过生日,殷柔回家祝寿, 被她爸打了两巴掌给扔出了家门, 仍然是下狠话说她什么时候和胡松分手, 什么时候认她这个女儿。 殷柔脾气倔,哪怕已经和胡松分手, 仍旧不和家里服软, 这种观念上的冲突,不是服软就能解决的。 西滩村项目结束,胡松终于有喘口气的功夫,静下心来决定学习考证, 偶尔殷柔会在和宋心愈见面时, 愿意接听胡松的电话了。 时沐阳虽不见人影, 但与宋心愈的联系却未断了,见天儿地查岗,包括他让人送来的三餐她爱吃哪个不爱吃哪个, 她带婆婆和田乐都去了哪里玩儿,和殷柔聊了什么, 程倩又给她介绍了哪些买家, 她原稿画了几页, 还有多久能完结等等等等。 然而每次聊来聊去最后都落在他想喂糖吃糖这件事上。 宋 分卷阅读108 心愈端着一张粉红脸蛋儿, 每每听到语音里传来时沐阳千回百转的声音,“想喂你吃糖”,她都像站在甜品店里,鼻息里充满甜而不腻诱惑人的甜甜奶香味儿。 想吃。 她都被时沐阳带坏了…… 8月15日,宋心愈的生日。 宋心愈今天打算在家里好好窝一天,不画画,不工作,窝在床上重温经典电影。 时沐阳今早没有安排人来送早餐,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宋心愈已经习惯了他的套路,知道他今天肯定会为她准备惊喜,更有可能是会吓到她的惊喜,就决定今天死也不出去。 她很怕看到那种条幅:宋心愈你就是我的药,当我生病的时候我只想吃你。 时沐阳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早八点钟,余塘的一通毫无预兆的电话却先拨了过来,约她出去。 大学已经开始放假,她之前跟着戏剧影视文学的学生听了两节戏剧学课的尾巴,上了两节戏剧艺术暑期交流活动的课,以后就没有再和余塘一起去上过课,都是通过微信和邮件交稿。 忽然之间要来接她出去,宋心愈第一反应就是这通电话不要让时沐阳知道。 余塘说:“给你介绍个影视公司,之前一直在买热门IP拍片子,近期这个影视公司准备开设漫画部门,要做自己的原创漫画,有兴趣的话,我去接你,今天去公司了解一下。” “我……想想。” 宋心愈有些犹豫,她还是没办法和陌生人交流。 余塘深知她的顾虑,“你旁听就好,不用你说话,谈完以后,你把你的问题反馈给我,我反馈给公司,希望你在场旁听,是想你能够更清楚的了解这家公司,最后签不签约,得看你自己,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话已至此,宋心愈便应了。 九点钟,余塘准时等在宋心愈家楼下,宋心愈小跑着过去。 余塘靠在车边,还是一身盐系的衣服,白短袖,浅蓝色开衫,浅蓝色棉麻裤子,白色布鞋。 余塘今年三十二岁,却眉眼间有着少年般的温和与平静,从内向外散发着舒适感,让人有愿意接近的安全感。 宋心愈跑到余塘跟前,停下脚步来,“主编。” 宋心愈头发依然披散着,但未再继续戴棒球帽,一身清爽的连衣裙,皮肤白皙,脸蛋儿微红,宛如漫画里走出来的夏日少女。 余塘笑着点头,“这两个月变化很大。” 宋心愈不解。 余塘为她打开副驾驶门,“没事,上车吧。” 余塘也换车了,换了辆黑色路虎,虽然宋心愈和现实的余塘接触次数很少,但她能感觉到曾经温润的主编好像从骨子里发出了些变化,但是具体什么样的变化,她说不清。 但是那种她愿意无条件信任他,放心把自己交给他的感觉没有丝毫变化,还有心底的小欣喜,也依然在。 宋心愈系上安全带,抿嘴笑了笑。 余塘驱车缓缓开出小区,忽然一脚刹车踩下,宋心愈跟着猛地一晃,诧异地抬头。 对面一辆白晃晃的大切诺基迎风而来,宋心愈从心底顿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外遇被抓的忐忑不安感。 她都能感觉对面的白色切诺基在看到这辆黑色路虎的时候两个大车灯愣了愣。 白色切诺基里的时沐阳,疯狂按喇叭,嘀余塘,狠狠的嘀余塘。 宋心愈只觉得:想死。 两辆SUV,一黑一白,开始对决,以气功对战,两辆车互不让路。 宋心愈哆嗦着说:“我,我下车吧,改,改天再去。” 余塘淡定自若地笑了笑,“不用。” 余塘挂挡向后倒车,打算给时沐阳让路,时沐阳却紧跟着开过来,俩车头像接吻猪似的,一个向后退,一个往前上,中间可能仅隔十厘米。 宋心愈目光发飘,抬头望了望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真是适合……时沐阳发脾气。 最后,两辆车停在一处空旷的适合对决的空地上,空地上无形地画出了太极八卦图,阴阳不可调和的八卦图。 时沐阳率先甩着车门下车,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既帅又冷酷。 余塘笑看宋心愈说:“你下去吧。” 宋心愈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时沐阳隔着余塘的车窗狠狠地瞪了一眼余塘,拽着宋心愈的手腕,就将她拽到了车尾巴后边儿。 宋心愈攥着裙子说:“我可以解释……” 说完宋心愈就觉得这句话肯定要惹毛时沐阳,果然,时沐阳咬牙切齿地说:“闭嘴!” 宋心愈仰头看天,半晌,抖了抖嘴唇儿,“阳哥,你看今天,天气真好哈……” 时沐阳都被宋心愈给气笑了,接着冷着脸,猛地打开后备箱,抱着肩膀说:“看见了吗?!” 宋心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心愈深呼吸,“看见了……” 时沐阳 分卷阅读109 :“看见什么了?” 满后备箱的红色玫瑰花!!! 各个花开得又大又饱满,鲜艳的红色,满满登登挤了一后备箱。 宋心愈咬着嘴唇儿,幸福的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好像不太合适,就憋着笑肩膀直抖。 时沐阳磨着牙说:“还笑,你还好意思笑?我给你准备这么大的惊喜,你一大早上就跟我小姨夫出去吃喝玩乐?” 宋心愈忙道:“不是你想的……” 宋心愈不擅长解释,一开口就是时沐阳不想听的那几个字,忙闭嘴。 时沐阳气得吹胡子瞪眼,砰的一声关上后备箱。 时沐阳道:“不送了,你走吧,你跟余塘走吧,你俩远走高飞吧。” 宋心愈:“……” 时沐阳气不过,又看向宋心愈身后的余塘,质问道:“你今天和他要出去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心愈嘟囔,“就是怕你这样嘛……” 时沐阳:“大点儿声!” 路虎里的余塘,缓缓打开车窗,点了根烟,夹在指尖,漫不经心地看着时沐阳车尾处吵架的两个人。 片刻后,时沐阳拽着宋心愈的手回来了,将宋心愈塞进后排乘客座位,他跟着上了副驾驶,若无其事地对余塘说:“走吧,影视公司是么,一起去。” 余塘扔了烟,笑了笑,踩油门离开。 时沐阳上车后,又恢复了和余塘两个人相处时的状态,聊东聊西,不见生气状。 宋心愈窝在后排的角落里,满脑袋都在想着时沐阳上车前说的话:“算了算了,谁让我喜欢你,下不为例啊宋小鱼。” 时沐阳在为她降低底线,虽然……她也确实没有做出格的事。 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有笑意爬上嘴角,心底的一颗颗小种子长成幼苗,接着开了一束束的盛花来。 时沐阳每说一次喜欢她,心里的那些花儿就越鲜艳,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情。 余塘朋友的影视公司叫华欣影视,老板正在开会,前台安排余塘时沐阳和宋心愈三人在接待室等待。 时沐阳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宋心愈正襟危坐,而余塘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茶桌上有茶有糖,时沐阳倒了杯茶,递到宋心愈嘴边儿,边问余塘,“这是你哪个朋友开的?” 余塘淡道:“你小姨朋友开的。” 时沐阳其实一直很想问问余塘和他小姨现在的关系,但碍于宋心愈,时沐阳只点点头道:“我小姨的朋友,那肯定靠谱。” 宋心愈就着时沐阳的手喝了口茶,时沐阳将杯放回到桌子上。 宋心愈则有些疑惑,不懂为什么他小姨的朋友就靠谱。 时沐阳揉了下她脑袋,“我小姨是玩心理的,很会看人。” 宋心愈点头,懂了。 反而是余塘,先提道:“你小姨公司卖了。” 时沐阳一愣。 余塘转过身来,笑说:“也要去俄罗斯打猎。” 宋心愈探出脑袋来,“要,要复婚吗?” 余塘笑了笑,没说话。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是个尖锐的女生的声音,“你劈腿你居然还跟我恶人先告状?!” 时沐阳猛地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宋心愈想跟上,余塘按住她的肩膀,“坐。” 宋心愈只好坐了回去,接着门外又一声时沐阳的喊声,“时可欣!” 宋心愈想跟上,余塘又按住她的肩膀,“我去看看。” 接着,宋心愈就听见门外传来时可欣的声音,“哥!小姨夫!你们给我揍他——” 宋心愈待不住了,一阵风地冲出去。 接着就被时沐阳捂住眼睛。 宋心愈浑身一僵,惊道他为什么不让她看?是打出血了吗?? 宋心愈强扒着时沐阳的手掌看过去,接着整个人都呆了。 时沐阳在一旁低声骂:“操。” 宋心愈的脸蛋儿迅速变红,嘴里发出一道毫不掩饰的声音,“哇——” 一个翩翩少年。 整个人都在发光的翩翩少年。 宋心愈流着口水问,“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吗?” 时沐阳不耐烦地说:“前男友,江一凡。”顿了顿,又道:“江叔的儿子,大三,影视学院学生。” 宋心愈好奇地问:“是青梅竹马?” “嗯。” 时沐阳抬手擦着她嘴边儿的口水,“你冷静冷静。” 第49章 翩翩少年江一凡, 白衬衫牛仔裤, 短发蓬松, 目光清澈, 清澈到仿佛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年。 周围的人与物渐渐褪去, 唯剩眉清目朗的少年。 当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 宋心愈小脸儿红扑扑的,满心只 分卷阅读110 有一个想法:好想画他。 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儿,女孩约二十岁的年纪,正冷冷地瞪着一个方向。 所瞪的方向正是时可欣所站在的方向。 时可欣一身白色长裙,自小跳芭蕾舞的缘故, 气质怡人, 周身飘着仙气儿。 然而眼眶微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睛里涌动, 倔强的泫然欲泣。 仙气落入凡尘,惹人怜爱。 江一凡也在望着时可欣, 但他眼里平静的如一汪水, 周围是虎视眈眈的群狼野兽, 这汪湖水仍旧平静的纹丝不动。 许久,江一凡下颌微扬,指向他身边所站着的姑娘,声音温润动听, 微风和煦, 包含着一丝轻的难以令人察觉的解释的味道, “这是我妹妹。” 时沐阳哼了一声,“欲盖弥彰,泡妹泡妹,泡的都是妹妹。” 宋心愈:“……” 怎么觉得时沐阳一开口,江一凡和时可欣之间的仙气儿就都散了??? 而且这句话听着好像也有些耳熟。 她头回看见时沐阳和时可欣站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好像如此腹诽来着。 甚至下意识以为时沐阳诱拐未成年少女。 事实证明,是个误会。 那么同理可证,今天……也是误会吧? 时可欣哆嗦着嘴唇,那抹倔强的眼泪顺着脸颊忽的汩汩而落,“妹妹需要接吻的吗?” 少年忽然转身离开,背影清冷,在走廊看热闹的人之间穿行离开,走至走廊的尽头,推开一道门走进去。 咯哒一声。 少年身边的姑娘随即跟上,一路小跑的去走廊尽头的房间,推门,但未推动,她开始有些焦急的敲门。 然而里面未给任何回应。 宋心愈终于回过神来,心道十四五岁才当是少年,她居然把二十岁的成年人当成少年来看,也太颜控了吧。 不过也不怨她,实在是江一凡爹妈的错。 走廊里众人的议论声跟着逐渐升起。 “刚才在这儿接吻了?江一凡居然跟姑娘接吻了?” “江一凡旁边那姑娘好像是咱们老板家的女儿晨晨,江一凡来咱们公司,听说就是晨晨劝通的。” “可怜江一凡女朋友了,被现实打败了,没想到江一凡那样的长相也得靠女人。” “但是他女朋友进军影视圈也没有问题啊。” 宋心愈听这几句八卦,猜出了大概。 人群已经慢慢散开,最后留下时沐阳宋心愈余塘时可欣四人,时可欣在哽咽,时沐阳在……暗戳戳的生气。 “宋心愈,”时沐阳抱着肩膀,斜着眼睛,悠悠地说,“没想到你居然爱看热闹啊。” 宋心愈:“……”作为一个画家,她是有追求美的义务的。 余塘解围道:“江一凡和时可欣的长相,确实对小鱼很有帮助。” 小鱼? 时沐阳眉头一挑,正要开喷,余塘紧跟着又说:“小鱼的阳哥,你不关心关心你妹妹?” 宋心愈:“……” 主编居然知道时沐阳的ID??? 主编也看直播??? 余塘似知道宋心愈在想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字,“看。” 时可欣拽了拽她哥的衣角,满脸泪水的发着狠,“哥,你咋不帮我揍他?!” 时沐阳敛着的怒气大爆发,拽着时可欣的胳膊往外拖,边说道:“江一凡那么好的男孩你都劈腿,被惯的是不是,而且你俩都分手好几个月了,他找女朋友也没毛病,你发什么疯?!” 时可欣梗着脖子喊:“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劈腿!” 这画面有些躁闹,但宋心愈看的眼睛灼灼,兴奋的灼灼。 余塘悄然走至宋心愈的身后,“很有灵感?” 宋心愈郑重点头。 想画时可欣和江一凡。 俩人太好看了,一个芭蕾女孩,一个清澈少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这故事脚本简直是从天而降,她正愁不知道漫画的剧本该怎么写。 就是不知道二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有误会吧。 宋心愈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时可欣面前,拿出纸巾递给她。 时可欣还记得宋心愈,眼里饱含着持续掉落的热泪,又凄凉又热情,“嫂子也在啊。” 宋心愈:“……” 时沐阳立即松开时可欣不往外拖拽了,奖赏般揉揉时可欣脑袋,“懂事,乖。” 宋心愈:“……” 宋心愈深深体会到一家人的遗传基因不可小觑,沉默两秒,小声问时可欣:“您好,可以和我,聊聊吗?” 宋心愈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和人说过话,时沐阳眼里一阵诧异,看向余塘,余塘扬了扬眉。 接待室留给宋心愈和时可欣,宋心愈温柔地扶时可欣坐到沙发上,边说:“我相 分卷阅读111 信你。” 时可欣哭得鼻子通红,“可是他不相信我。” 宋心愈坐在时可欣身边,竟然真有了几分作为嫂子的气场,握着时可欣微凉的手说:“和我说说?” 于是时可欣终于将几个月以来的委屈朝她准嫂子一溜水儿的都倒了出来。 时可欣和江一凡是青梅竹马没错,暧昧持续到高中毕业,修成正果正式恋爱。 时可欣郑重发表声明说:“是江一凡先跟我表白的。” 虽然江一凡当时只说了三个字:“处不处。” 而她疯狂点头,“处处处。” 大学二人异地恋,时可欣在舞蹈学院,江一凡在电影学院,虽说同在一座城,但忙起来的时候,也很难抽出时间见面。 时可欣提起这个就委屈,“我比较优秀,旷课也没事儿,每次都是我去旷课去找他。” 宋心愈有点儿不太理解优秀和旷课有什么直接关系,大学不优秀也可以旷课嘛。 六月初的一天,江一凡大概是脑袋搭错神经了,竟然主动来学校找时可欣,结果就看到了宿舍旁边的小树林里,时可欣主动的抱着一个男同学。 主动的意思是说时可欣抱着男生,男生双手垂在体侧没有回应,所以绝对不是时可欣被强抱,而是时可欣主动抱。 江一凡当场就说了一个字:嗯。 这一个字的意义就是另外两个字:分手。 时可欣慌了,就一直追着江一凡,缠着江一凡,连跟了一个星期,江一凡不听不理,干脆报警说时可欣骚扰他,于是时可欣就被带进了派出所。 其实进派出所也没什么事儿,签个字就能走,关键是时沐阳被时可欣差点气到头顶冒烟,就硬关了她一晚。 时沐阳厌恶感情不忠。 宋心愈皱眉问:“那你是真的……?” 时可欣长长的睫毛仍挂着泪,委屈地说:“嫂子,我没有劈腿,那男孩是我同学,他有自闭症,我就是抱抱他想给他些关爱和帮助。” 啊,自闭症吗。 时可欣小善良…… “江一凡不听你解释?” “我没解释,我就是觉得他应该无条件相信我,而且我们一起长大的,他应该很了解我的,他怎么能看到我抱一个男同学,就认定了我劈腿呢?” 宋心愈:“……” 小朋友的恋爱脑回路她真是有点儿不太懂。 “那刚才是?” 时可欣又委屈了,“我去他宿舍找他,他舍友说来这儿了,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那女的抱着他亲。” “或许……是被强吻呢?” “可是他也没推开她啊!” “刚好你过来的0.1秒,正是他被吻的0.1秒呢?” “那也太电视剧了!” 宋心愈心道不仅很电视剧,而且还特漫画,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 难道直接说:可欣我觉得你和江一凡的故事特别适合画漫画,我特别想拿来用,能不能借我读读你们的恋爱史?所以你们俩和好吧? 她只习惯倾听,不习惯交流,也有些不知道如何交流,如何措词。 “你看过柏拉图的《理想国》吗?”宋心愈轻声说道:“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 宋心愈正努力寻找方法途径阐述鸡汤,时可欣却眼泪一停,发现了新大陆:“嫂子你不结巴了呀!而且你声音好好听呀!” “啊。” 宋心愈反应过来自己不结巴了,就又开始结巴,“你应该去,去解释清,清楚。信任不是盲,盲目信任。你不说,他,他哪里会,会知道。” 时可欣垂了垂眼,不言语,似乎还是认为江一凡就应该无条件信任她。 “我想,他或许也……” 接待室门这时忽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谁是宋心愈?” 宋心愈忙站起来,“我,我是。” 中年男人走过来和她握手,直奔主题道:“您好,来谈谈漫画吧。”男人又看向时可欣,眼皮抬了抬,“助理?” 宋心愈有些慌张地点了头,不知道余塘和时沐阳哪儿去了,面对陌生人她浑身都在颤栗不适,只能让时可欣暂当助理陪着她。 中年男人开门见山道:“余塘说你之前是团队里的主笔,现在你漫画公司业务暂停,团队解散了,那么你能把你之前团队的人一并带过来吗?” “这……”宋心愈心里直敲鼓,她并不知道需要谈的是这些内容,她应付不来。 “我付高薪,无论是期刊连载,漫画大赛,你之前的app连载,甚至直播,周边运营,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团队,你把团队找齐,我……” 忽然,门被再次推开,余塘站在门口,也是直截了当,“华总,心愈可能不签了,还聊吗?” 男人面上 分卷阅读112 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擦着余塘的肩膀走出去,平静道:“出尔反尔只这一次,没有下次了。” 宋心愈:“……” 这是感情就掰了吗? 宋心愈忙起身要跟出去解释,余塘侧过身放她出去,门外的时沐阳又拦臂挡住她,歪头问她,“余塘说你想画可欣和一凡?” 宋心愈不好意思点头,又摇头,“是他们的隐私……” 时沐阳正色问:“回答我,是不是想画?” 宋心愈抿了抿嘴,坦诚道:“想。” 但是她也不知道做出来的人设会不会有人喜欢,故事能不能吸引人,在有剧本的情况下,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分镜,可是她独立完成漫画的经历为零,而且工作量也翻倍了。 唯一有成就感的是,漫画做出来后,作品将独属于她一人。 宋心愈犹豫的目光,渐变得清晰和坚定。 时沐阳莞尔,“阳哥今天送你份生日厚礼。” 时沐阳对时可欣招了招手,“来。” 时可欣摇着尾巴过去,“哥,你说。” 时沐阳贴着时可欣的耳朵开始叽咕叽咕,宋心愈侧耳去听,但听不见,只能看到时沐阳喉咙滚动,上下嘴唇儿不停碰触,本委屈的时可欣面上,逐渐现出欣喜。 片刻后,时沐阳转身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时可欣一路乖巧地跟着,宋心愈也纳闷地跟上,唯有一直漫不经心的余塘未动,他视线跟着时沐阳和宋心愈的背影渐远,缓缓收了回来,轻笑一声,抬脚离开。 像是个摆渡人,护送的任务结束,欣然退场。 时沐阳走到江一凡门前,他轻扣三声门,“一凡开门,是阳哥。” 门被打开,时沐阳推着时可欣的腰就扔给了江一凡,江一凡抬手护住时可欣,关上门。 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宋心愈听到江一凡的声音,“知道错了吗?” 宋心愈还想继续听,时沐阳睨着宋心愈道:“有完没完了,还想听人墙角?” 宋心愈:“……” 时沐阳不再言语,大步往外走,宋心愈跟做了亏心事似的小跑跟着,一直走到楼下草坪间的蜿蜒小路。 “阳哥。”宋心愈叫住时沐阳。 “干什么?”时沐阳没有好脸色。 宋心愈站定到时沐阳面前,仰着红脸蛋儿,弯了弯嘴角,“你最帅。” 时沐阳:“……” 时沐阳拨开宋心愈的脑袋往前走。 宋心愈:“呀,阳哥你脸红了,阳哥你别走嘛,阳哥你顺拐了……” 时沐阳真脸红了,宋心愈止不住的笑。 前面时沐阳忽然停下,朝后摆了摆手。 宋心愈笑声一停,呆了小半秒,小跑着过去,牵上时沐阳的手。 时沐阳:“走,回家过生日。” 第50章 宋心愈记事以来,没有过一次生日, 因为生日这天, 心里会激起她和父亲被母亲抛弃的恨意。 大学时舍友都很照顾她, 但她生日是8月15日, 正是暑假期间,舍友会在当天给她送上祝福, 但也没有聚在一起庆祝过生日。 更别提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年, 她一直一个人生活。 再到如今, 得知了母亲对她的爱后, 生命里刚好出现了一个对她好的男人,愿意陪她一起过生日。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进程着。 这个男人对她特别好, 这个男人有点儿霸道,还有点儿可爱。 这个男人正蹲在她家的地板上摆心型玫瑰花。 时沐阳似乎很喜欢窝在宋心愈家里, 没有安排出去吃饭看电影约会这些事情, 就陪宋心愈在家里安静过生日。 恰好, 这也是宋心愈喜欢的方式。 很舒服, 很安逸。 宋心愈围着一个点缀着绿叶的围裙洗菜, 松软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丸子球,脑门被溅上水滴, 抬起手背轻轻抹开。 身后传来时沐阳清朗的声音。 “您好,我是时沐阳。” 宋心愈关上哗啦啦响的水龙头, 以防打扰到时沐阳谈正事, 同时支起耳朵听着, 心想他会不会有事要出去。 他要是有事的话, 应该让他去办吧? 可是心里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失落。 “不去了。” 宋心愈抿嘴笑了。 “在家陪女朋友过生日。” 宋心愈微微转身朝时沐阳看过去,目光灼灼,时沐阳正起身朝冰箱走,一边讲着电话说:“不怕女朋友,难道怕你?” 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递给宋心愈。 不等时沐阳说话,宋心愈小声说:“煎蛋,糖心的。” 时沐阳揉了揉宋心愈的头发,无声地说了句“乖”,转而坐到地上继续摆花。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玫瑰花上有刺,灵巧的避开 分卷阅读113 ,对着电话漫不经心地说:“不谈新项目了,没时间,明年后年都没时间。” 宋心愈所有的菜都已经准备完毕,打算等时沐阳打完电话再开火和吸油烟机,时沐阳又接到临市工程项目的电话,暂时不能烧菜,宋心愈就从书架里拿出一本《理想国》,坐到时沐阳旁边看书。 时沐阳顺势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脸颊,通过电话安排事情。 阳光明媚,满是玫瑰花香,时沐阳的胸膛很宽厚,宋心愈的目光很柔,正看到《理想国》上的文字:把你的脸迎朝阳光,那就不会有阴影。 这么想来,时沐阳,就是她的阳光。 时沐阳看到宋心愈嘴角翘起的微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当晚,两个人窝在地毯上看影片,法国纪录片《脸庞,村庄》,法国新浪潮祖母和街头艺术家开着辆照相机小货车,穿越法国的村庄,为村庄里的人拍下脸庞照片,做成巨型肖像广告牌贴在墙上。 很有意义的影片。 宋心愈看得目光炯炯,眼神发亮。 时沐阳抹了下她嘴巴,“流口水了。” “我没有,你总说我流口水。” 时沐阳笑笑,“你喜欢这种的么,回头我计划一下,带你去体验体验。” 宋心愈想起来了,“还没办护照。” “唔,明天我回临市,让殷柔带你去办。” 宋心愈摇头,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自己去做,不想麻烦别人。 时沐阳知道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脑袋,没说话。 他之前花了一天的时间和他小姨聊过宋心愈,他小姨当时说,社交恐惧的典型症状就是喜欢独处,不喜欢与人合作,怕麻烦别人。 慢慢来吧。 耳边隐约还有他小姨提醒他的声音,“社交恐惧和抑郁症某一方面来说,都是聪明病,因为想得太明白,所以会觉得人80岁死和20岁死没有区别,会觉得独居与群居没有区别。社交恐惧几乎都是来源于所成长的环境,扎在根里的就是自卑。你喜欢的这个姑娘,如果像你所说,声音小,结巴,不自信,很安静,喜欢独处,不愿意表现自己,那你需要付出很多去帮助她。她很敏感,敏感到给你发一条微信,你晚回复了五分钟,她前四分钟都会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敏感又没有安全感。沐阳,喜欢这样的姑娘会很累的,你想清楚。” 他小姨做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咨询,这是时沐阳唯一一次认为她说错了。 他和宋心愈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累,还很安逸。 是他很早前就想象过的家的感觉。 “阳哥?” “什么?” “十二点了。” 时沐阳笑了笑,起身去浴室,“我去洗洗。” 宋心愈:“……” “你家洗手间没锁,你不会偷看我吧?” 宋心愈:“……” 时沐阳还真就死皮赖脸地在宋心愈家洗了,洗完抱着不敢去洗的宋心愈睡觉,宋心愈僵硬的如同僵尸。 虽说之前也有同睡的经历,但之前都不是太清醒的状态啊,今天这也…… 时沐阳还恶人先告状地说:“你睡前居然不洗澡,宋心愈,我以后怎么养你,你就不能干净点儿吗?” 她宁可不干净,也不会在有时沐阳的情况下去洗澡啊。 庆幸的是,时沐阳躺床上没两分钟,就呼吸均匀睡着了,宋心愈蹑手蹑脚地去洗漱。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时沐阳的脸颊在月光下温润平和。 宋心愈鬼使神差地俯身,轻轻地贴了一下他的唇。 时沐阳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动作,在宋心愈窸窣地盖好被子躺下后,他唇边才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宋心愈生日过后,时沐阳又出差去临市了,走前嘱咐了宋心愈好多话,宋心愈唯一记住的就是时可欣以后会没事儿来找她,聊她和江一凡的事,给她做素材用。 走了一个时沐阳,来了一个时可欣。 这哥儿俩的基因还非常强大且相像,有时候时可欣说话间,宋心愈觉得仿佛是女版时沐阳。 时可欣摧残了宋心愈半个多月,学校开学,回去上课,宋心愈又成了一个人。 但是没两天,殷柔又上门来,跟宋心愈同吃同住同睡,宋心愈不得不认为这是时沐阳的阴谋。 时沐阳在电话里笑说:“不是和你说过,跟你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你。她们喜欢你,你怨我什么。” 宋心愈说不过时沐阳,只好问他,“你,还得多久?” “多久什么。” “多久回来……” “不回去了,你就跟你主编去学校上课吧,再认识两个大学生,充当他们学妹。” 时沐阳说的是越来越离谱了,宋心愈笑说:“他不陪我去上课了,殷柔陪我上课。” 九月份已经算旅游旺季的尾巴,殷柔没有七八月份那么忙了,也或许是余塘安排的, 分卷阅读114 总之,都是殷柔陪她去上课,甚至有的时候还带上胡松,更甚至有时候是听江一凡班级的课,还带上时可欣。 独自一个人习惯了的宋心愈,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忽然多出来这么人。 有时候程倩也来凑热闹,要不是学校碍于余塘的面子,几个人可能早就被扔出去了。 下课时,几人走在校园里,尤其还有带着大金链子的社会人胡松,简直就出场自带BGM的社会摇。 太招摇过市了。 闹得宋心愈都不敢再去学校上课。 但宋心愈也确实受到了积极影响,人际交往社交活动丰富了许多。 当人际交往社交活动丰富了以后,连着生活好似也积极了许多。 十一国庆放假第一天,程倩来找宋心愈,给宋心愈介绍了个要买画的大买家。 第51章 程倩来找宋心愈的时候, 殷柔未在,出去带团了。 程倩和宋心愈的联系并不勤,有时候一星期一次, 有时候则两个星期一次, 来宋心愈家的次数更屈指可数。 不过亲昵程度依旧如往常。 程倩抱着宋心愈的胳膊摇啊摇,“心愈宝贝儿, 这次的客户我也认识一段时间了, 我敢保证他至少能买你三幅画, 而且我都不要抽成,就想帮你多卖卖画,我这边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多巩固些客户。” 宋心愈不是很明白程倩的逻辑,她拨开额间细碎的头发, 轻声问:“买画,为什么一定要见原作呢?” 程倩似乎很早就想到了理由, 脱口答道:“因为他想约画, 想亲自和画家谈。” 宋心愈皱眉, “他是做什么的, 需要很多画吗?” 程倩笑说:“他肯定需要很多画就是了,你和我一块儿去, 你放心吧, 绝对没有问题,不是非常必要时刻, 你也不用开口, 我帮你说。” 宋心愈心道上个月和主编一块儿出去的时候, 主编也说不用她说话来着,而结果是她万般没有想到的,搭上了主编的人情不说,最后还没有签约。 宋心愈并没有立即答应程倩,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留程倩在家里吃午饭的时候,发微信问时沐阳她该不该去。 时沐阳几乎是秒回,语音发过来的。 宋心愈怕时沐阳脾气上来又说些难听的话,便长按转换成文字。 时沐阳道:“去吧,约好时间叫上殷柔,殷柔如果有团的话,我安排人调团,让她陪你去,有事随时联系我。” 有时沐阳的这番话,宋心愈悬浮着的心就落了地。 落地后又开始纳闷她为什么如此听时沐阳的话,这也太……算了,她就是愿意听时沐阳的话。 与程倩约的是一周后,时间上确实与殷柔有所冲突,不过殷柔比时沐阳先一步调了团,信誓旦旦必须要亲自陪宋心愈去,做好护花使者。 宋心愈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殷柔又道:“我都在你家吃了多久的免费三餐了,跟我客气什么,要么我把我胸免费借给你摸摸,咱们有来有往。” 宋心愈:“……” 宋心愈心道这位柔柔姐姐不仅在她家吃了很久的免费三餐,还吃了免费水果,住了免费的店,将她当做免费抱枕天天抱着免费睡,甚至殷柔和胡松吵架的时候,也要占在她家的场地上吵,大家似乎确实不用客气什么,她便也没有愧疚之情了。 宋心愈只是在心里忍不住嘀咕,时沐阳身边的朋友……怎么都特别喜欢调戏她…… 相约当天,宋心愈、殷柔和程倩三人先抵达酒店包厢赴约,三个女孩的面容都是中上等的漂亮,殷柔刚进门就被男服务员意味深长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自在,心里觉得怪怪的,简直就像三位小姐正在等着接客,便随手给时沐阳发过去微信吐槽。 时沐阳没有回复。 约好的人迟到十分钟,行色匆匆地推门进来,宋心愈眼睛顿时睁大。 是宋心愈之前被追尾的奥迪TT女车主的丈夫,也不是丈夫,是金主。 时沐阳和她说过这男人叫陈冬国,养船的,和时沐阳合作过几次。 宋心愈隐约觉得奇怪,无法理解一个养船的陈老板,为什么会想要买她的画,还要约画。 程倩起身做介绍,宋心愈和殷柔礼数做得足,纷纷起身互相握手,然而宋心愈在和陈冬国握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冬国挠了她的手心,宋心愈倏地收回手,全身绷紧,和殷柔交换眼神。 殷柔的手心也被挠了一下。 殷柔顿时知道为什么从进包厢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操了,这男的是他妈的想玩双飞啊。 殷柔立即给时沐阳发微信说:这男的对心愈动手动脚的。 时沐阳终于回复了,语气特别冲:给我稳住了,我他妈的现在就回去。 行,阳哥这回终于是把心愈看的比钱重要了。 殷柔莫名其妙还有点儿小感动。 陈冬国满脸带笑地和宋心愈套 分卷阅读115 近乎,“程倩第一次给我看宋老师的画的时候,我就觉得成了,就是那种感觉,莫名的心有灵犀,我觉得我看懂了你的画。” 宋心愈微微垂眉,想着陈冬国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 时沐阳说过这个陈冬国的女人很多,应当是见过太多的女人,所以记不住不起眼的她了。 宋心愈不言不语,程倩便帮着打圆场,起身为几人倒茶,笑着说:“宋老师人比较内向和害羞,陈总您别介意。” 陈冬国笑着挥手,“哪里内向和害羞,这是内敛,宋老师人很沉稳啊,不像别的同龄姑娘。” 说着,陈冬国又转头看向殷柔,“这位是宋老师的闺蜜吧?请问怎么称呼啊?”一双眼睛看起来真诚无比,伪装的特别好,声音也很厚重,不轻浮。 殷柔知道时沐阳会来收拾这人,心里很稳,便拢了拢头发微笑道:“您叫我胡老师就好。” 程倩眼里闪过一阵诧异,随即收好。 陈冬国攀谈着问:“那么胡老师您的工作是?” 殷柔轻描淡写地笑说:“失业在家,等人来养呢。” 陈冬国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连不怎么抬头的宋心愈都感觉到桌边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宋心愈悄悄地拍殷柔的腿,殷柔摇摇头,无声地说了句“放心”。 等菜中,陈冬国拿出程倩发给他的宋心愈的画,笑说:“我小时候特想画画,但当时家里没有那个条件,不得不放弃,所以对画家就有种特别的仰慕敬佩之情,宋老师这幅风景油画就画得特别棒,让人身临其境一样,我心烦的时候,只要看到这幅画,心里就特别安详。” 殷柔笑说:“陈总,知音。” “对对,就是那种知音难觅的感觉。”陈冬国似乎觉得殷柔更有意思,开始跟殷柔拉感情,“胡老师应该也是画家吧?您的气质不像失业在家的。” “我还真不是画家,我电子工程研究生毕业,我不行,没有宋老师那种艺术细胞。”殷柔笑笑,开始恭维陈冬国,“我就对成功人士特别感兴趣,想知道陈老板是怎么一步步成功的,陈老板给我讲讲呗?” 宋心愈:“……” 她是时间错位了半小时吗,怎么突然变成这种局面了??? 程倩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殷柔可是专业导游,小嘴儿巴巴的,程倩根本插不上嘴。 殷柔一脸迷妹的表情,了解陈老板的发家史还不够,更是连陈老板小时候的光荣事迹都问了个遍。 陈老板的成就感特别强,讲得是口若悬河的,期间的菜都热了两遍,两个小时忽忽悠悠地就过去了。 陈老板正讲在兴头上,殷柔忽然起身道:“陈老板,您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件很私人的事情想和您谈。” 殷柔话说的太娇滴滴了,陈老板立即起身跟着往外走,走前还不忘和宋心愈程倩打招呼,“宋老师和倩倩慢慢吃啊,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宋心愈和程倩两脸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发生了什么。 宋心愈回过神后下意识跟上去,被殷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按住,宋心愈只得坐回去。 殷柔和陈老板刚走出包厢没多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胡松和时沐阳。 胡松仍旧那副社会社会的样子,时沐阳则是风度翩翩如沐春风。 时沐阳看到陈冬国,笑着走过来说:“陈哥,可真是巧了。” 陈冬国显然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时沐阳和胡松,有瞬间的尴尬,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问:“确实巧,沐阳是来谈事情的吗?” 时沐阳点头,“也是来谈重柜和装车的事儿,陈总要是有空的话,来我们包厢谈谈?” 陈冬国看了眼殷柔,殷柔还在娇滴滴的笑,“陈总,我在包厢等您,您先忙您的。” 陈冬国立即点头道:“行。” 跟着时沐阳就上了三楼的包厢,落在后面的胡松狠狠地瞪了一眼殷柔,殷柔撩了李敖头发,若无其事地返回去找宋心愈。 殷柔靠在门口说:“心愈,走,咱们回家。” 殷柔对宋心愈说话时神情温柔,看向程倩时则一片冷淡。 程倩忙站起来解释,“我没想到陈老板别有用……” “行,明白你的意思。”殷柔淡道:“但是你别说你不知道陈老板的爱好,你心里可能没往深处想,但肯定也有这顿饭过后只能让心愈听天由命的打算。” 程倩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殷柔慢悠悠道:“阳哥的人你都敢在中间乱搭桥,你这个书画经纪人的工作怕是倒头了。” 宋心愈心里一阵难过,轻声问程倩,“是这样吗?” 程倩摇头解释,“心愈,虽然我知道陈老板的爱好,但我也只是想帮你多卖出去几幅画,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但是已经在明知道陈老板歪心思的情况下把她带到饭局来了。 宋心愈垂眉不语。 殷柔朝宋心愈招了招手,“走,回家。” 宋心愈低头走 分卷阅读116 到殷柔身边,殷柔挽起她胳膊,轻声耳语,“阳哥来了,在楼上给陈老板下套呢。” 宋心愈眼里一阵迷茫。 殷柔边走边解释,“陈老板被我忽悠的正兴奋呢,阳哥跟他谈什么他都得答应,回头阳哥能坑死他。” 宋心愈抬颊,看了殷柔许久,忽然轻轻一笑。 殷柔被宋心愈笑得莫名其妙。 宋心愈问:“柔柔姐,等我这本漫画完结,跟你一块儿去带团,行么?” 宋心愈觉得,她被他们保护的太好,应该走出去看看了。 第52章 宋心愈情绪有些低落, 像刚进入社会就被人坑了的大学生,倒不是怨这个社会,而是怨自己太柔弱。 殷柔安慰宋心愈, “你是艺术家那一挂的,用不着受社会熏陶,以后有阳哥给你抵挡刀山火海呢,咱不怕。” 于是宋心愈就更怕了。 怕在时沐阳的保护下,自己更软弱无力。 她独立生活了这么久,忽然意识到近些日子都是在依附时沐阳,她往长远方向去看,难道要依附他一辈子吗? 再往远了想,万一有了孩子, 接送小朋友也畏畏缩缩的吗? 和小朋友的老师打交道,和小朋友的同学的父母打交道,难道都要靠时沐阳吗? 啊啊啊,怎么想到小朋友了…… 想的居然还是和时沐阳的小朋友…… 殷柔眼见着宋心愈脸颊出现了可疑的粉红,笑着捏捏她柔嫩的脸蛋儿,“思春呐?” 宋心愈慌张走开, “回, 回家吧。” 宋心愈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想象和时沐阳的未来,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小红脸蛋儿上的热度持续好久都未有降温。 殷柔也不再打趣宋心愈, 倒是认真地开始帮宋心愈策划进导游公司的事。 殷柔虽然为了和胡松在一起而和爸妈关系闹僵, 但在经济和生活独立方面还是很较真儿的, 女人做什么样的工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独立,所以也是很赞成宋心愈去她那边锻炼一下。 宋心愈没有导游证这是肯定的了,最初只能殷柔带着她一起练嘴皮子,而练嘴皮子之前,要先将在陌生人面前口吃的问题改掉。 俩人吃过晚饭,洗了澡,换了睡衣,趴在床上聊宋心愈要去社会锻炼的事。 殷柔撑着下巴说:“口吃在销售行业其实是很吃香的,因为会让顾客产生同情感,国外有段时间还特意让销售员装口吃,但是咱们是导游,那就得活跃气氛,得热情,得让他们心情高涨,心愈,你可得想好了啊?” 殷柔这话说的,宋心愈果然犹豫了,翻身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那我……再想想……” 殷柔笑着枕到宋心愈肚子上,“不过也没关系,人么,从出生开始就在尝试第一次,没有什么好怕的,也不要怕犯错,没有人是完美的,先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才能接受别人的不完美,勇敢跨出这一步。” 宋心愈犹豫,怕卖出小圈子这一步,不小心迈太大,会扯着裆。 殷柔翻了个身,脑袋正对着宋心愈的胸,她眯眼看了一会儿。 “心愈宝贝,你这得有34D吧?” 宋心愈:“……32D。”她平时都穿紧抹胸。 殷柔不清不楚地评价了句,“阳哥哪来的这么多福气。” 宋心愈没听清殷柔的话,仰着修长的脖颈兀自地想事情,头发松软地落在床单上,柔柔弱弱的。 殷柔忽然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开始翻包,从包里面拿出两袋杜蕾斯,一本正经地朝宋心愈挥了挥手,“我觉得为了以防阳哥不小心犯错误,我应该为你准备两个守护神。” “啊。”宋心愈才刚褪下去不久的红热,立即回升,“别,不,不用。” 殷柔挤眉弄眼地笑道:“大家都是女人,羞什么,有时候我也是蛮想胡松的。” 宋心愈垂着滚烫的脸颊去找书看,左手《沉思录》,右手《理想国》,努力忽视殷柔的揶揄。 时沐阳和胡松两人和陈冬国吃完饭,半夜出现在宋心愈家门外。 咚咚两道敲门声响后,殷柔迅速爬起来换衣服说:“心愈宝贝,阳哥回来了,我得走了。” 睡眼朦胧的宋心愈也跟着开始换衣服。 殷柔失笑道:“你换什么,反正一会儿还得脱。” 宋心愈:“……”彻底醒了。 殷柔打开门,两人在门内,两人在门外,宋心愈五十平的小家里面,顿觉很挤。 胡松冲殷柔招手,“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殷柔高昂着骄傲的头颅迈出门,“碍眼的明明是你。” 胡松转身跟上去,“你说谁碍眼呢,你给我站住。” 殷柔按电梯,胡松开始动手动脚,殷柔冷道:“我凭什么站住,别碰我,你碰我一下试试。” “我就碰了,我就碰了,操,疼!能不能不掐大 分卷阅读117 腿里子!” 电梯门开,吵吵闹闹的殷柔和胡松进去,胡松大喊,“要不咱俩当炮友吧,哥哥要憋死了!” 宋心愈:“……” 时沐阳站在门口没有动,他一身墨色西装,饮酒微醺,目光如炬,盯着一身连衣裙外搭薄开衫的宋心愈上上下下地瞧。 宋心愈长发披肩,有些凌乱,睡眼惺忪,脸蛋嫩得出水,两只纤细玉足踩在地板上,叫人想将那两只脚丫抱在怀里好好暖一暖,捏一捏。 时沐阳挑着眉,声音魅惑,“来。” 宋心愈蜗牛一样挪着小步走过去,双颊俏红,刚走近,时沐阳便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怀里的姑娘身体柔软,混合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柔顺的头发轻轻在他脸边骚着痒,时沐阳发出满意的一声叹息,“想你。” 宋心愈抿嘴轻笑,抬头去看时沐阳,时沐阳眸光深暗,一个深吻落下。 许久未见,小别胜新婚,更别提二人还未新婚过,时沐阳一时未控制住,推着宋心愈就按上了床。 激吻落在宋心愈的纤细的脖颈间,宋心愈莫名发出一声轻喘,那声音在时沐阳耳里听得血液沸腾。 宋心愈连衣裙的裙摆被轻松地撩上去,时沐阳带着魔力的手开始游移。 宋心愈微微翘起了腿,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阳哥……”一道似拒绝又似迎合的细碎的声音破喉而出。 时沐阳猛地停下来,不再动作,只得覆在宋心愈身上缓解喘息。 宋心愈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到时沐阳气愤地叹息了一声,宋心愈忽的就明白时沐阳为什么停下来了。 没有……安全……措施…… 殷柔倒是有给她留两个保护神,可是也不太好意思告诉他啊。 好难为情…… 时沐阳撑起身体看着宋心愈,宋心愈目光里也染着情动,有些羞涩又有些大胆地看着他。 时沐阳手指点了点她被吻得血红的嘴唇儿,哑着声音说:“也想我了吧?” 宋心愈摇头:“没有。” “说谎精。”时沐阳轻轻吻了吻她的粉唇,“我想你了,特别想,想以后不工作了天天陪着你。” 宋心愈脑袋里突然蹦出七个字:从此君王不早朝。 但是还没有春宵苦短日高起,没有春宵呢…… 宋心愈脑袋里面又开始瞎想,慌忙地闭着眼不敢看他,睫毛颤得令人欢喜撩人。 时沐阳猛地起身往外走,“我下去买。” “哎——”宋心愈拉住他的衣摆。 “嗯?” “不……” 宋心愈的意思是说不用下去买,家里有,时沐阳硬生生地给理解成了不想要。 他叹了口气,合衣躺了下来,声音失落,“那就抱一会儿吧。” 宋心愈:“……”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时沐阳喝的应该不多,只有很浅很淡的酒味儿,宋心愈不讨厌酒,这时闻起来,竟然有些微醉的感觉,意识渐变得不太清醒。 时沐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宋心愈的头发,宋心愈眯了一会儿,再抬眼,看到时沐阳还未睡,她小声问他,“有什么事吗?” 时沐阳心里想着的是怎么让他妈离婚,实在受不了他现在的家庭状况,烦死了,小姨还旅游在外未归,连个劝他妈的人都没有,总不能让宋心愈去劝婆婆跟公公离婚吧。 时沐阳摇摇头,吻她的头发,“没事,睡吧。” 宋心愈却睡不着了,“陈总,你打算怎么办?” 时沐阳歪头咬她耳朵,“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 宋心愈:“……”不问就不问么,做什么咬人。 宋心愈想了想,又问:“漫画还剩最后一话了,结束后,我想和柔柔姐去带团,你觉得怎么样?” 时沐阳想都未想,“好。” 宋心愈惊讶,“你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你的想法我都支持。” 宋心愈追问:“没有意见?没有建议?” 时沐阳侧身撑着头看她,温声说着:“殷柔我放心,你我也放心,就算是遇到事了,我也能给你们解决,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宋心愈眨眨眼,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以时沐阳的性子不应该是大掌一挥唠叨道:“老实在家画画,去和殷柔瞎混什么,导游是你能做的么!做你擅长的,别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的,你就做你喜欢的,要是什么都不喜欢,就在家陪阳哥睡觉,阳哥养你!没事儿你就买车买房买包包!” 宋心愈试探地问:“你……不会是拆迁赔钱了吧?打官司了吗?” “想什么呢。”时沐阳失笑道:“阳哥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宋心愈还是觉得困惑。 时沐阳亲了亲她额头,一本正经催眠道:“三,二,一,睡。” 第53章 正文完结 分卷阅读118 临市的拆迁项目历时两个半月,时沐阳和宋心愈异地恋了两个半月。 而时沐阳离开的这两个半月, 变得特别清闲的胡松, 最后一哆嗦, 竟然成功的考下来一个证。 只是令宋心愈万万没想到的是胡松考的居然是导游证。 殷柔解释着说:“我爸妈要是嫌弃胡松的导游证,就是一块儿嫌弃自己闺女了,这意义可就变了。以前是觉得自己闺女太优秀, 胡松配不上自己闺女,现在胡松都跟闺女同一份工作了,胡松的上进心也有目共睹, 也就挑不出什么理了。我爸妈都好几年没往我卡上打钱了, 刚听说胡松考下来了,立马给我打了一万。” 胡松和殷柔两个人闹分手闹了大半年,总算是和好, 并且也得到殷柔父母的认可,宋心愈挺为胡松和殷柔高兴的。 就是胡松和殷柔两个人腻歪起来,真是没有底线。 胡松从此尾巴晃来晃去,走哪儿跟殷柔亲到哪儿, 宋心愈有一次和俩人一起吃饭,眼睁睁见胡松给殷柔使眼色,俩人出去了十分钟, 再回来的时候殷柔脖子上都是吻痕。 可以理解胡松憋了太久了, 可也……太没底线了。 宋心愈看的都挺同情曾经的时沐阳的, 胡松和殷柔两个人的腻歪劲儿, 太虐单身狗了。 所以就……蛮想时沐阳的。 以阳哥的功力, 一定能让胡松和殷柔不战而降。 至于宋心愈的油画,多亏时沐阳和主编,卖出去了不少,赚的钱足够她支撑她自己做的漫画盈利之前的失业空档期日常花销。 宋心愈已经开始着手画时可欣和江一凡的少女漫,有些原汁原味儿未动,有些经过时可欣的添油加醋,倒是比原故事更有趣了。 有时宋心愈会跟时可欣一起去时可欣学校的舞蹈教室,时可欣跳芭蕾给宋心愈看,宋心愈从时可欣优美的体态上找到了不少灵感。 也有时会和时可欣一起去看江一凡的话剧,少年每次上台时都像换了个人,褪去了仙气儿,落入舞台,每个故事里的人物心理状态拿捏都特别精准,不费丝毫力气的瞬间进入角色,优秀得宋心愈已经完全成为江一凡的迷妹,时可欣总笑说江一凡以后若在影视圈火了,就聘请宋心愈做江一凡的粉丝会会长。 看得出来,宋心愈……很想生一个江一凡这样的儿子出来。 从一个团队变成一个人,宋心愈的工作量翻倍,常常会开直播到半夜,时沐阳有时候混在其中,气得暴跳如雷,就用刷礼物威胁宋心愈睡觉,这招还算好用,宋心愈就关了直播……背着时沐阳继续熬夜。 时沐阳有时抽空回来跟宋心愈见面,就越发觉得宋心愈有些要变得清瘦的迹象,安排殷柔监督宋心愈。 时沐阳从殷柔那里得来的反馈是宋心愈确实没日没夜的画画,时沐阳顿时就炸了。 ……决定给宋心愈开漫画公司。 宋心愈是从贴吧上看到这件事的,一个开餐厅开宾馆开旅行社开拆迁公司的满身钱味儿的老板,为了追一个神秘漫画家,居然决定开个漫画公司送给她。 底下回帖的人不老少,纷纷指向两个人。 人物之一是小鱼大大。 人物之二就是疯狂给小鱼大大刷礼物的超级土豪迷弟:小鱼的阳哥。 看的宋心愈囧囧的,心道时沐阳要给她开公司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八成是各位看客对号落错座了吧。 宋心愈给时沐阳打电话谈起这个新闻,时沐阳的态度,怎么说呢,就……壕气冲天吧。 时沐阳自信朗朗地说:“正在工商核名,阜宾小鱼漫画有限公司,名字怎么样?” 宋心愈慌张地拒绝,唯恐要注册营业执照的时候,时沐阳在家偷翻她的身份证,边打电话,边将身份证给藏了起来。 时沐阳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啊。 时沐阳不死心地问:“给你开个漫画公司不好么?省着你没日没夜的赶稿了么,要么先注册了,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宋心愈崩溃道:“爱好!这是爱好!不要乱给我开公司嘛!” 时沐阳实在是开了太多公司,再注册个漫画公司完全就是一走一过的事儿,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宋心愈抓狂得厉害,他只好作罢。 就是时沐阳这恋爱谈的,还是忍不住落了俗套。 最开始他还记着宋心愈不贪财的事,忍着不送奢侈包包和钻石这些浮夸的身外之物,可越恋爱越觉得他什么都想给宋心愈买,既然不让他送她公司,就……给她送了辆车。 宋心愈看到那辆红色法拉利的时候,已经对时沐阳绝望了。 站在单元门口,宋心愈仰头望了许久的天空。 心道还好,时沐阳没有手一挥就给她送架直升飞机…… 仅一天后,宋心愈就已经做到内心毫无波澜,心平气和地对时沐阳说:“我不要法拉利,你送我辆比亚迪吧,最便宜的那种……” “你居然要比亚迪?” 分卷阅读119 时沐阳听着还有点不乐意不情愿,但还是给宋心愈换了辆比亚迪。 ……顶配比亚迪唐,售价50万。 宋心愈已经失去和时沐阳争执的欲望,有钱人的世界她理解不了。 爱咋咋地吧。 异地恋里,宋心愈和时沐阳就这样晃晃悠悠愉愉快快地度过了两个半月。 一月中旬,时沐阳接的临市的拆迁工程项目全部完成,速度相当之快,上面满意,尾款迅速,时沐阳赚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乐颠颠儿地回阜宾。 临别前,时沐阳对吕广交底,说以后都不会接临市的项目了,吕广问其原因,时沐阳答的也是十分坦诚,“受不了异地分居”。 吕广大笑道:“你倒是诚实,行,快回去吧,一次合作给你介绍你们市的。” 时沐阳和吕广这次合作顺利又愉快,虽然时沐阳说以后不会再来临市接项目,但吕广还是答应着以后任何项目都第一个想到他。 三方都满意,时沐阳累死累活的这两个半月,也算是没有白干。 在业内的名声依旧响亮,时沐阳的公司蒸蒸日上。 这两个半月时间,逢节时有回来陪宋心愈,但停留一天两天的,哪能够,这么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在对方心里都撩出了思念的味道。 时沐阳从临市回来这一天,并未提前通知宋心愈,就为了给宋心愈惊喜。 已经入冬,来阜宾旅行的人少了许多,偶尔碰到周末,来游玩的也就是吃海鲜泡温泉,宋心愈画画累了的时候,就陪着殷柔一起接团。 时沐阳回来的这天,宋心愈和殷柔带的团正在女子骑警基地。 宋心愈虽还不能像殷柔一样和陌生人谈天说地,但至少已经敢直视陌生人,摘掉帽子,露出整张脸,终于不会无缘无故地脸红。 时沐阳来女子骑警基地找宋心愈,宋心愈正在帮殷柔向游客解释集合时间,时沐阳悄然站到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听着她半结巴的语调,怎么都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宋心愈还未回头,就听出了轻笑声音的所有者,她立即转身,就看到时沐阳笑吟吟地看着她。 前一天刚下过雪,时沐阳商务西装外是件黑色大衣,衬得他黑眸晶亮,唇边勾着好看的弧度,让宋心愈胸腔内的心脏止不住地疯狂跳跃。 时沐阳微微张开双臂,宋心愈笑着扑进他怀里。 宋心愈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写满了他回来了的惊喜,随即又因为思念成疾,眼眶微微泛了红。 宋心愈穿着长款羽绒服,包得像个粽子,时沐阳又觉好笑又觉心疼,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哭,以后阳哥再也不出差了。” 时沐阳怀抱温暖又火热,他落下的吻温软又滚烫,宋心愈很快在他怀里柔成了一滩水儿。 “哟,阳哥,给你备张床啊?”殷柔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宋心愈面红耳赤地窝在时沐阳怀里,不好意思抬头。 时沐阳温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不准打趣我们小鱼女神。” 宋心愈小粉拳敲到他身上,带着娇嗔。 时沐阳搂着她肩膀,扬眉笑,“走,回家。” 分别太久,再见面时,竟然还是想念。 两个身影在雪地里相依偎着,渐渐走远。 ** 时沐阳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自己的房子卖了,声称无家可归,顺其自然并死皮赖脸地把他部分衣物搬进宋心愈家,开始同居生活。 宋心愈家实在小,时沐阳的东西又不少,挤得宋心愈很认真地开始打算换房。 计划先把手里的房卖了,再添一些拆迁补偿款,付个中档偏上的小区的首付是没有问题的。 时沐阳竟然也是很赞成,于是常抽空陪宋心愈到处看房。 就是时沐阳眼界实在太高,一般的房子看不上,不经意地点评两句话,就把新房子再次定位成了小洋房。 宋心愈鼓着个腮帮子,“到底是我买,还是你买啊……” 时沐阳眉眼一挑,“你买,但是这不是婚房么,我提供点儿建议不行?难道你没打算跟我一起住?” 宋心愈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然而等真要跟售楼员谈首付分期情况时,时沐阳又在旁边漫不经心地说:“不分期,付全款,写我女朋友的名儿。” 时老板小手一出,送完车又要送洋房,明明是正经谈恋爱,偏就让宋心愈产生了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看了几套房子,宋心愈回家后闷闷不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时沐阳都说要送房给她了,她还闷闷不乐。 宋心愈围着围裙在厨房切菜,时沐阳翩翩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腰,“买个大点儿的房子,以后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小房子不够小朋友跑的,阳哥说的对不对?” 宋心愈忽然之间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小郁闷了。 时沐阳都还没有求过婚,怎么就理所当然 分卷阅读120 地认为她要嫁给他了…… 心里有点儿小傲娇,一边儿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太好,于是红着脸推开时沐阳,“谁要和你生。” 时沐阳大笑着又要说话,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沐阳眉头一皱,不情愿地走过去接电话,接起来的瞬间,声音里像极了坏小孩被请家长时的乖巧。 “小姨。” 黄心悦声音冷漠,“请你吃饭。” 可是宋心愈正在做饭,时沐阳看了眼宋心愈,对他小姨说:“明天吧,现在有事。” “你说的有事,是和女朋友一起吃饭?” 时沐阳也不掩饰,“是。” 黄心怡当下决定道:“那我去你家吃吧。” 时沐阳:“……”这种行事作风怎么好像很熟悉??? 宋心愈得知时沐阳的小姨要来,尤其他小姨又是余塘的前妻,紧张的不得了,又换衣服又化淡妆。 时沐阳看的在一旁轻笑不已,“宋心愈,当成是丑媳妇见公婆了?” 宋心愈近来总是眉目含情,当下眉目含情的瞥了他一眼,“这不是该有的礼数吗?” 时沐阳笑着过去亲她,俩人正闹着,敲门声忽然响了。 时沐阳一愣,他小姨才挂了电话十分钟而已,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黄心悦褪去了曾经的黑色职业套装,一身明艳的冬裙,脱下羊毛大衣,笑着走向宋心愈,“您好,我是沐阳的小姨。” 黄心悦的五官非常大气漂亮,给人冲击力很强的那种美女,衣着和妆容不是小家碧玉,是风情万种的美。 腰肢纤细,皮肤白皙,轻笑着的样子,眼里涌动着明媚。 宋心愈有些愣神,黄心悦已经俯身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轻笑着说:“真是小可爱,我们沐阳有福了呢。” 宋心愈万万没想到主编的前妻是这样的女人,时沐阳不是总说他小姨揍他的吗??? 她以为他小姨是个女汉子呢,还一直纳闷主编的前妻为什么会是个女汉子。 这明明是风情万种明艳动人千娇百媚啊! 宋心愈正想着,就见黄心悦转身瞪时沐阳,吩咐道:“愣着干什么,给小姨倒水啊!”转身又对宋心愈眉目尽是柔情的轻笑,“沐阳没什么生活常识,真是辛苦你了,来,跟小姨聊聊。” 宋心愈:“……” 时沐阳他小姨竟然有两幅面孔吗??? 转身倒水的时沐阳俊眉微皱,他也实在理解不了他小姨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偏就对他颐指气使。 身后黄心悦撩了撩轻柔的发丝,又眉梢含笑道:“沐阳脾气不好,他爸妈都管不了,但小姨能管得了,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小姨帮你治他。” 时沐阳:“……” 满满一杯水递给黄心悦,从水面溢出不少水来,时沐阳装瞎看不到,面无表情地说:“找我什么事,说完您就走吧,我和心愈还没吃饭。” “不是说一起吃饭?” 时沐阳冷漠道:“椅子不够。” 黄心悦软眉一眯,声音冷漠,“那就去买把椅子。” 时沐阳深吸口气,认输道:“那您坐,我站着。” 宋心愈从来不敢想象有人能压住时沐阳的这一天,看得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宋心愈和黄心悦坐着吃饭,时沐阳委屈地站着。 黄心悦不时地往宋心愈碗里夹菜,一边从时沐阳的碗里夹走酱牛肉。 时沐阳:“……” 时沐阳两只筷子“啪”地一声摔到桌子上,正要发火,忽然,黄心悦轻描淡写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爸妈离婚了。” 时沐阳宋心愈:“……” “几个月没回家了?”黄心悦的表情云淡风轻,好像在说陌生人的事,“你爸分给了你妈一些财产,你妈准备开美容院了,你和你妈置气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春节她就一个人,你该回去陪陪她了,再带上心愈。” 黄心悦平静地对时沐阳说完以上的话,又转头笑看宋心愈,她柔软的手轻托着腮,柔柔地哄道:“心愈还没见过我姐吧?我姐很温柔的,以后见到她不要害怕。” 宋心愈觉得自己仿佛陷入黄心悦的温柔语调中抽不了身了,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呀。 黄心悦见宋心愈看愣了,轻笑着揉了揉她脸蛋儿,“真可爱呀,想抱回家养着。” 宋心愈的脸颊倏地红了,感觉自己好像被时沐阳的小姨调戏了。 终于,时沐阳回过神来,“为什么我爸妈离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黄心悦凝眉反问:“那为什么你几个月不见你爸妈?” 宋心愈忙道:“他出差了,也最近才回来。” 黄心悦笑说:“心愈宝贝儿,不要替男人说话哦,会惯坏的。” 一瞬间,宋心愈发现她和黄心悦的后两个字好像。 时沐阳问出宋心愈想问的问题:“你和余塘怎么样了?” 分卷阅读121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 时沐阳在黄心悦面前真是气势全无,气得不行。 一顿饭吃了许久,黄心悦成功将时沐阳惹毛了几十次,最后终于温温柔柔地朝宋心愈挥手离开。 黄心悦走后许久,宋心愈还一脸呆愣,实在难以想象主编和时沐阳他小姨在一起的场景。 时沐阳没好气地替宋心愈解了迷,“我小姨聪明着呢,她要是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单放在余塘身上,余塘是输的那一个,不然你以为余塘怎么会向我小姨求婚?” 宋心愈眼睛眨啊眨,只觉得黄心悦太厉害了。 ** 余塘正等在楼下,等黄心悦等了一个多小时,一身深色风衣,站在风中,也犹如站在春风和煦的春天,面上是温润的笑容。 见黄心悦下楼,他轻轻扬眉。 黄心悦走过去,语气不悦,却又温温柔柔的含着撒娇的意思,“没走啊?” 余塘伸手,将黄心悦拖入怀中,“见了宋心愈了,老实了吗?” 黄心悦伸手挡着余塘的靠近,“喂,咱俩可离婚了。” 余塘语气温和:“昨天还睡一起呢,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黄心悦斜着眼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清纯女孩儿了?” 余塘语带一丝无奈,“对心愈没有喜欢,只是欣赏和同情,不是早和你说过。”顿了顿,余塘又道:“也确实觉得沐阳认识她以后会喜欢她,算是帮他养了两年童养媳了。” 不然不会把宋心愈画的唯一一幅人物油画卖给时沐阳。 不然也不会用离婚去逼黄心悦放弃事业回到自己身边。 虽说许多艺术家滥情,但他余塘并非如此。 清清楚楚地只专一在他自己的老婆身上。 ** 黄心悦过来和时沐阳说的话,让时沐阳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心情。 宋心愈劝道:“要么去看看吧。” 时沐阳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她和小白脸住一起?俩人你情我浓的腻歪?” 宋心愈:“……”时沐阳近来脾气差得可以。 “那春节呢?春节总要回去过的吧……” “不回。” 到底,宋心愈也没有劝通时沐阳。 ** 到了年跟前,时沐阳去总公司开会,看财务报表,计划年会。 宋心愈也仍然是每周一次去陪婆婆和乐乐玩的频率。 这天,宋心愈却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婆婆常怕打扰到宋心愈的生活,很少主动给宋心愈打电话。 婆婆开口就是支离破碎的哭声,宋心愈心一惊,猜测可能是田乐出事,立即联系时沐阳,同时她也往平房赶。 终于赶到时,就见田乐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那女人皮肤暗黄,像是那种经历过很多苦事的女人。 宋心愈问:“婆婆?” 婆婆又哭又笑着说:“心愈,婆婆等回来了,把田乐的妈妈等回来了。” 时沐阳赶过来后,看到那一幕,心里微微受到触碰。 老人的一辈子坚持,都是在等自己的孩子。 ** 大年三十当天,宋心愈见时沐阳坐立不安,笑着拿出早准备好的礼盒,“走吧,不带丑媳妇见公婆吗?” 时沐阳的暴躁终于有所缓解,半推半就地和宋心愈去看他妈。 时沐阳母亲的房子就在她开的美容院后边的小区里,住在很简单的两室一厅里,仍旧是优雅的样子。 之前的小白脸已经不见,她一个人过节。 曾经总是哭总是在埋怨的样子也散了,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事业,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同。 黄文晴见到儿子终于回来了,整张脸都愉悦起来。 时沐阳问觉得自己的呼吸顺了很多,连日的暴怒也跟着消失。 黄文晴真的是温温柔柔的,见宋心愈进来后,笑说:“请进,请进。” 时沐阳随口介绍道:“我女朋友,宋心愈。” 宋心愈乖乖地说:“阿姨好。” 黄文晴却微微蹙起了眉。 时沐阳顿时火起,“干什么,不满意啊?不满意我走了。” 黄文晴却看向宋心愈,试探地问:“你,你家是西滩村的吗?” 时沐阳宋心愈:“!!!” 宋心愈秉着呼吸点头,“是,您……” “您母亲是叫张燕吧?” 时沐阳脸色已经变了,“妈,别说你认识心愈她妈。” “你也认识啊,你忘了你小时候特皮,我和你爸就把你送到乡下去待了一年么,从小谁都管不了你,就你小姨能管的了你,你小姨那年去俄罗斯做交换生,就把你送乡下去了。” 时沐阳宋心愈:“……” 时沐阳呼吸发紧,宋心愈已经不会呼吸。 时沐阳声音有些抖,“我小时候,还有别名吗?” 分卷阅读122 “有啊,但把你接回来后就后悔了,怕你怨我们把你自己扔乡下,就一直没提这事儿。” “我小名叫什么?” “时光啊。”黄文晴转身取碗筷摆菜,喜气洋洋的招呼着儿子儿媳妇吃饭,“来,快来吃饭。” 宋心愈和时沐阳站在门口,双双懵逼,接着双双展颜笑开。 宋心愈勾了勾时沐阳的手指,眼底雾蒙蒙地含着泪。 她等了二十年的时光哥哥,就是身边的时沐阳。 兜兜转转,原来早已是命中注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