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既明(兄弟,年下,生子哦耶)》 1 1.1 大雪落了三日还未停。 山路早被大雪封了,王府的家丁们徘徊在山麓,已在山脚下搜寻了两个日夜,仍无所获。 “废物!” 皇宫内。深深大殿里,隐隐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声。 “现在人都找不到,养你们干什幺吃的!” 稀里哗啦,奏本被挥到地上的声音,敬帝双目发赤,眼下青黑,显是久未合眼之色。那张一贯自持身份,从来不肯轻易显露情绪的阴冷而皎丽的面容,此时扭曲得如地狱修煞。 “继续给孤找!找不到人一个都别回来!” 此时是敬帝元年。不过半年之前,先帝驾崩,六子相杀,敬帝踩着手足的尸骨,登上这世间最尊贵的宝座,昔日的兄长胞弟,或被抄家连族,一人不留;或被流放,中途而死;更甚者被牢里一杯鸩酒,抹去一切。 敬帝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为史官于汗青唾骂,万古留名。只独独留下幼弟一条性命,将其圈禁于王府之内,终生不得自由。 这位侥幸保全性命的小王爷,却不甚感恩,甚至在除夕之夜,趁着看管有所疏漏之时,跑了。 追兵只追到西山脚下,便没了车马痕迹,大雪压山,进山犹如送死。 大年初三,满朝放假。本应流水不断的宫宴早在初一就被敬帝裁撤。 一时间宫廷冷落,寒鸦从白雪覆压的宫城上掠过。 敬帝一路马不停蹄,奔到西山脚下,扔了马,他将斗篷更系紧,连帽盖住头脸,钻入茫芒雪山之中。 1.2 楚既明并不后悔从王府逃跑,成王败寇,他宁肯像其他兄弟被皇兄赐死,亦不愿一辈子被囚禁在王府里,仰仗皇兄不知何时生出的微弱兄弟情谊,朝不保夕,处处受辱。 他终于趁除夕之日跑了出来,但天意不帮他。 雪下个不住,他躲在山里的坑洞中已经三天了,尚可以雪水解渴,但是大雪封山,已找不到半点可吃的食物,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时而冰冷如坠冰窟,时而火热如被油煎。 他什幺都不差,但总是差些运气,夺嫡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他缩在潮湿的洞穴中,头脑昏沉,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微微感受得到洞外的亮光。 最后那点亮光也消失了。 他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敬帝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料,蒙住了昏睡中的人的眼睛,又撕下一块,绑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生性多疑防备,即便此刻也不放松。他不能让对方看见是他,更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反咬一口。 风夹着雪从外面裹进来。洞内湿透了,连火都打不起来,他将双方的衣物都剥下来,干燥的铺在对方底下,然后以自己光裸温暖的肌肤,贴住对方不住发抖的身体。 怀中的人温顺极了,像只瑟瑟发抖的动物,神志不清中,极力地想往热源靠拢,两人贴得太过紧密了,敬帝以手指抚摸对方的脊背,指尖阵阵颤栗。 他垂眼看向对方,对方的嘴唇被冻得乌青了,但形状还是很漂亮,薄而直,对他素无恭敬之语。 他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兄弟们便是装也装出仁善友爱,唯他自小一副阴郁神色,又生得女相,引来一些祸国之言,他的父皇多少有些忌惮,将他分配到偏远宫殿,一年到头不见一回。楚既明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楚既明是名扫花宫女所生,先帝到园子里赏花,多饮了些酒,瞧着宫女垂首之姿颇有两分动人之处,便就这幺要了。先帝记性不好,临幸了谁醒来也就忘了,宫女是隐忍怕事的性子,怀孕了不敢声张,偷偷摸摸地在荒凉殿里待产,生下不足月的楚既明,产后受了些风寒,就这幺去了。他听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穿过自家殿宇,从另一扇后门过去,才看到这幺个脸憋得通红的小娃娃。他小心翼翼地养着这幺个小娃娃,每天把自己分到的羊奶都给了他喝,竟然也把娃娃喂到了一岁多,小娃娃口齿不清地开始喊他哥哥的时候,父皇派人来把这个遗落的龙种带走了。小孩年纪太小了,不记事,等他终于回到了父皇的眼前,和兄弟们一起上书房的时候,六岁的楚既明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楚既明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和他的太子哥哥一起,对他充满了天真而确切的厌恶和鄙夷。 敬帝想唤楚既明的名字,怕他就这样睡下去,又怕他听出自己的声音,他永远心狠手辣,对自己曾经养过的这幺个小东西,却总是怀着一点温柔。 虽然对方早已不记得,也不会领情。 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脊背,敬帝将自己的鼻子嘴唇,贴进了对方的脖颈间。 好像呼吸里还有一点当年那个奶娃娃的味道。 2.1 楚既明从温暖的感觉里醒来,他感觉到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肌肤相触的温暖柔软,和那平稳而深沉的呼吸,让他一瞬有种安稳之感,几乎忘了自己的境地。 但他随即也感觉到了自己被绑住的手腕和被蒙住的眼睛,他挣扎了一下,结打得十分死,显然是防着他挣开。 他沉下心来,沉声道:“是谁?” 敬帝睡得半昏半醒,他因为要护着楚既明,自己背着睡在朝洞口的方向,衣服都脱给了楚既明,纵使有两个人的体温,他的背还是受了一晚的风雪,此时头昏喉痛,被楚既明一声惊醒,他睁开涩涨的眼睛。 楚既明分明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变化,却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心中隐隐有种烦躁和不安,声音更沉了两分:“你是谁?” 到底都是皇家的人,一有活力就开始疑神疑鬼。敬帝看着对方紧绷的下巴,无端端有点想笑。 他还是没说话,他将手臂从对方身下抽回来,微微有些麻了,他转了转手肘,捡起地上还能穿的衣物,先套上去,然后转身朝洞外走。 楚既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下一紧,但他已经问过两遍,对方鸟都不鸟他,这下不肯再轻易开口,只闭紧嘴巴,耳朵密切关注对方的动静。 敬帝在洞口支楞下来的冰棱里用石头敲断两根。找不到生火的地方,敬帝不敢让楚既明直接吞冰,便将冰凌都砸碎,用手捂化了,再用手接回来。 他一只手托起楚既明的脖子,将手伸到对方的嘴边。 楚既明听到对方又走回来,立刻提起警惕之心,被对方拉起来的时候浑身僵硬,接着干燥的嘴唇便碰到一点凉凉的湿意。 对方又凑近了一些,仍然一声不吭,耐心地等他。楚既明迟疑着,终于尝试着喝了一口对方手心里的水。 甘洌顺着喉咙下去,楚既明甚至有些被呛到了,13点ne他迫不及待又喝了几口,手心盛不了多少,很快就漏个干净,楚既明不注意便用舌头舔了舔。舌尖一触到柔软的掌心,对方猝不及防往回一缩。 楚既明知道自己唐突了,忙道:“抱歉,本……我并非有意。” 对方没说什幺,只又向洞外走去,楚既明正要喊住他,又听到清脆的冰凌砸碎的声音。 对方用手接着雪水又回来了,楚既明这次没迟疑地就着对方的手,把水喝了干净,这次小心地没有伸出舌头。 楚既明眼上蒙着布,只隐约分辨得到光和人影的位置,他转向对方所在的方向,道:“可是阁下救了我?” 敬帝看着对方被蒙了眼的面容,因为看不见自己,对方的脸色少见的,没有惯常的讥诮厌恶,以及后来得知自己把他的太子哥哥赐死后的绝望和愤恨,此时对方的脸上,甚至带了点真诚的感激。 手指忍不住动了动,他捉起楚既明的手腕,轻轻地在对方手心里写了一个嗯。 对方的力度太轻了,好像怕用力惊到他似的,轻柔得像一片鹅毛,轻轻掠过掌心,微微地痒。 楚既明握了握手心,忍不住微微地笑起来,又问:“你可是不能说话,所以一直不回答我?” 对方又轻轻地写了一个嗯。 那轻柔的指尖,柔软而带着凉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吗,冬日里独自上山,想要采药贴补些家用,却和他一样被困在雪山中。 楚既明脑中浮过一张模糊的脸庞,看不清眉眼,但眼波是温柔的,清水一样的。 白天的时候雪下下停停,敬帝出去找过食物,雪没得有膝盖深,别说动物,野果都找不到一个。 夜里两人仍是相拥而眠,敬帝解了自己的衣衫,将对方圈进自己的怀中。 昨夜楚既明人事不知也就罢了,今夜两人再这样赤裸地,肉贴肉地挨着,自己的大腿甚至擦过对方的大腿根,他被那种柔嫩的触感所刺激,身体微微地一颤,下体已经隐隐有了反应。 担心被对方察觉,以为自己孟浪,他侧过身背对对方,藏起自己起了反应的部位。 敬帝的手臂落在楚既明的腰间,掌心贴住对方的胸膛,手心下是薄而紧实的一层肌肉,再下面是对方稳稳跳动着的心脏,他对这样的律动有些着迷,手心按在上面,好像自己的心跳也随着对方的频率在跳动。他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过楚既明了,不,就算在楚既明很小的时候,他也没有这幺亲密地,肉贴肉地亲近过他。 一种奇怪的满足,和更奇怪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欲望自心中升腾起来。 他知道这个人是恨着他,他与他最亲密的时刻,只有在这洞中,楚既明看不见他的时候。 但他对楚既明,从来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他舍不得楚既明,自楚既明被带走就牵挂着他,楚既明忘了他,厌恶着他,又让他心中有一种扭曲的恨意和酸涩。 这种心情在他心中蛰伏了十几年,他一直不知道该怎幺对待它。 他的指尖慢慢向下滑,滑到对方结实的腰腹,再往下,碰到了一根发烫的,硬起来了的棒物。 现在他或许知道了。 2.2(山洞,腿交) 楚既明用力地喘了一声。 惊骇地想问对方做什幺,但不知怎幺,一时又不敢开口,像怕把人惊醒似的。 对方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根部,奇异的一丝薄茧也无,指腹柔嫩地包裹住他,上下揉捏套弄,对方显然很生涩,全凭本能似的,下手时轻时重。但不知道是不是荒野吃到意料之外的大餐的缘故,楚既明格外地兴奋,性器已全然苏醒,硬邦邦地贴在小腹,从小孔中溢出了液体。 敬帝握着那粗长的大玩意儿,老实说心中有点怵,又暗暗不解这小东西年纪轻轻,怎幺生了这幺大的玩意儿。 他听到楚既明越喘越急的声音,竟也感到一阵热流从下腹涌出来,口舌发干,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情动了,有些发愣地,握着对方的性器不动了,直到对方耸动着腰腹,哑声喘着说:“继续”,他呼吸一乱,又胡乱地用力撸着对方的性器,楚既明的性器越撸越硬,从小孔里流出来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手指,又滑又腻,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结束。 楚既明迟迟射不出来,也有些难受,对方没轻没重的捏法甚至有些把他弄痛了。 他翻了个身,变成面对对方的姿势,他喘着气,哑声道:“把腿张开。” 敬帝看清楚了楚既明面上浮汗,下巴紧绷,被情欲笼罩的神色,一时竟感到身体发热,体内更加骚动起来,有什幺湿润的从体内流了出来。 他咬住牙齿,顺从地张开双腿,楚既明看不见他,手又被捆着,只能柔声哄道:“把我的宝贝放到你的腿中间去,好不好?” 敬帝耳朵微麻,听话地扶住对方的硬物,塞到自己的两腿间,匆忙间他还想起来把自己腿间硬起来的东西给捂住,保证不让对方碰到。 细嫩的肌肤之间挤进一个滚烫的肉块,那感觉太过诡异,又有种令人头皮酥麻的刺激。 “嗯……” 他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认得的呻吟,腿间的硬家伙跳了跳,似是又涨大了些。 “原来你可以发声,”楚既明闷闷地喘息之后,低笑了一声,“声音很诱人。” 敬帝被这不知是赞美还是调情的话激得面皮潮红,闭紧了嘴巴,说什幺也不肯再发出刚刚那羞耻的声音。 对方沉闷地在他腿间冲撞起来,敬帝两腿闭得很紧,每次进出都有种破开对方身体的畅快感,楚既明越入越快,敬帝第一次这样被人弄,那种混合了刺痛和快感的刺激让他难以承受,他一手握住楚既明的肩膀,有些用力地抠住对方的皮肉,脸也埋进对方的肩窝里,想要忍耐住连绵的呻吟。 楚既明低下头,他看不见,亲下去亲到了鬓角的地方,他声音沙哑,带着点动情时的温柔:“乖,不用忍,叫出来。” 敬帝觉得不可思议,有朝一日,他的叛逆的幼弟竟然会对他说乖。 但是更不可思议的事也已经做了,他正在和自己的亲弟弟交欢。 这个念头一浮出来,脊背陡然窜出一阵鸡皮疙瘩,又好像电流从尾椎骨直窜到天灵盖。 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急促带着颤抖的喘息,他大腿用力并紧,腿根颤抖,捂住下体的手心已经被射出来的东西弄湿了,从指缝间流出来,沿着大腿,流到楚既明的性器上。 楚既明被他夹得险些泄出来。 他用力喘了几息,稍微平复过来,便感觉到了对方腿间的湿润。 他用那物在那湿滑处轻顶,低低地笑起来:“娘子,你湿得这幺厉害,可是不满足,想要为夫在那出水的地方肏一肏幺?” 楚既明既然不晓得对方叫什幺名字,且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他如今虽落魄了,对一女子还是自认能付得起责来,遂唤起对方娘子来脸不红心不跳,很是理所当然。 敬帝被这一声娘子又唤得浑身一颤,那调情的荤话更让他难以控制自己地,性器后那被两瓣小肉唇所遮住的小洞,汩汩流出水来,打湿了周围的绒毛,小洞蠕动着开合,竟真的是同对方所说,想要对方进来肏一肏一般。 敬帝咬着牙,情欲让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粉红的艳色,他甚至没有过多的心理挣扎,张开自己的大腿,抬高自己的屁股,一手捂住自己的性器,一手扶着楚既明的性器,往自己的小穴里塞了进去。 他想得很清楚明白,左右不过这几日山洞里的时光,出了山洞,楚既明哪知道他曾经肏的是谁。他甚至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没分清楚。 既然无后顾之忧,人为什幺不放纵一些。 2.3(哥哥的第一次,前穴被插) 那处娇嫩紧致的小穴,被如此巨物侵入,显然有些太困难了。 “唔嗯……” 才入了大半个头部,敬帝便停住不敢动了,过度涨满,甚至有种撕裂的痛感,使他发出了苦闷的哼声。 楚既明没料到对方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自己,被扶住往小穴里塞的时候,那异常紧致的湿热小洞,让他倒吸了口气,性器反应激烈地跳了一跳,更让对方难以忍耐地发出呻吟。 “哈……” 楚既明猜对方恐怕是第一次人事,这幺不管不顾地没个轻重,难保不会受伤。 便竭力克制住想要挺腰往内捅的欲望,沙哑着声音哄劝道:“娘子莫急,你那小穴儿太小太紧了,为夫一时进不去,你把为夫的手解开,为夫先给你摸摸穴儿,把穴儿摸软摸化了,才好肏你。” 敬帝怎幺可能松开他的手,若楚既明自己来,难保不会摸到他奇异的身体,而且松开他,他若将眼罩扯了,看见自己,这场欢爱就不必继续了。 敬帝没理他,反而自己将人翻了个身,让楚既明仰躺着,自己张开双腿,坐到楚既明的腰上方,然后分开自己的屁股,一手扶住对方硬邦邦的性器,慢慢地,把自己滴着水的屁股,往下沉,龟头对准小穴之后,他咬住牙,缓缓地坐下去。 中间几度痛得停下来,敬帝一手抵住对方的胸膛,一手仍扶稳对方的性器,喘着气,不依不饶地,要将对方的东西,完全吃进穴里。 破开那层膜的时候,敬帝痛得两腿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落下来,整个人几乎栽倒在了楚既明的身上。 楚既明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东西那幺大,要强行进入从未被人使用过的甬道,同样也被挤压得很难受。 他甚至不太明白,对方为什幺这幺急迫地想要被自己占有。 对方还在一寸寸地努力吞着他。 他喘着气,终于忍不住哑声问:“你是不是认得我?” 这句话让敬帝失了最后一点力气,他浑身脱力,背上全是冷汗,一屁股沉下去,完全坐到底,楚既明终于完全进入了他的身体。 急促的呻吟从两人口中同时漫出来。 两人都忘了刚才那个问题,敬帝痛得快要晕厥过去了,楚既明则是一时竟然分不清究竟是痛还是爽。 但被那幺又紧又热的肉壁所完全挤压包裹着,感觉自己终于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身体,一种奇妙的,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盈了他。 楚既明喘着气,忍不住动了动腰。 “唔……”敬帝从喉咙里溢出了难耐痛苦的低喘,他太痛了,被从内部撕裂的感觉让他想翻白眼,冷汗涔涔。他不受控制地收缩着屁股,这样却让自己更加紧绷难受。 楚既明也不动了,他克制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沙哑道:“乖,你不要动,放松,尽力放松,很快就会舒服起来的。” 敬帝张着嘴喘气,像是要死了的鱼一样,胸口急促起伏,他勉强按对方的话做,放松,放松呼吸,放松屁股,慢慢的,那种饱涨的程度不再那幺让人感到自己是要被撕裂了,甚至开始能感觉到对方筋脉的跳动。 他配合地伸缩起来。 “嗯……”似痛非痛地,他蹙着眉,小声地呻吟。 “很好,乖,你做的很棒。” 楚既明柔声地夸奖着,下腹不动声色地慢慢动起来。 粗热的阴茎缓缓往外抽,磨擦过滚烫柔软的肉壁,敬帝手指略为扭曲地抓紧了对方的手臂,配合地往上抬起屁股。 楚既明退出少许,又往前顶。 “嗯啊……”猝不及防,敬帝被捅到深处,眼角都溢出了水光。 楚既明浅浅地动了数十下,感觉出对方的呻吟慢慢变了调子,变得滚烫而甜腻。 敬帝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开始变得凶猛了起来,进出时甚至刻意用力地顶到他的最深处一点,每碰到那点,从那点开始,辐射出又涨又热又酸的感觉,整个腰部都变得酸软不已。 他有种要软得化了的错觉。 他哆嗦着,随着对方的动作上下起伏,声音根本克制不住,被顶得呻吟不止。 太,太深了…… “呃……”不知道顶到了哪里,好像肚子都被顶开了似的,敬帝几乎要翻白眼了。 全身都在发烫,连接的部位好像要烫化了,湿哒哒的水不断从被肏的小穴里分泌出来,从相连的地方,流到楚既明的小腹上,性器出入越来越顺滑,里面又紧又热,还都是水,湿乎乎水涟涟的,楚既明咬着牙,动作越来越快,把人肏得呼吸都跟不上了,张着嘴胡乱地呻吟喘气,坐也坐不住,倒下来趴在了楚既明身上。 楚既明想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想按住对方的脖子缠绵亲吻,他想看对方被情欲染湿的眼睛。 但是手被捆了,他什幺也做不到。 这让他无端有点烦躁。 他道:“娘子,我想看看你。” 穴肉猛地绞紧,楚既明本来已快到了,被这样一夹,他闷哼一声,大腿根抽搐着,在对方体内射了出来,一股股精液射得极深,好像射进了子宫里,烫得肚皮有些难受。 敬帝浑身乏力,有些抽搐地伏在他胸口,喘着气。 他用发软的手指,在对方的胸膛上有些抖地,慢慢地写字:你不会想看到我。 两人在山洞中纵情交欢。 敬帝的小穴肿了,暂时用不得,他便用手和嘴,将吸出来的精液全部吞进肚里,等好一些了,又将自己的屁股掰开,将楚既明含进去,不管白天日夜,湿漉漉的小肉穴总是含着肉棒,几乎没有分开过的时候。 两人肌肤相贴地拥抱,洞内如春,好像洞外风雪离他们很远。 楚既明分不清日夜,不知这样交欢到何时,直到他睁开眼,被洞外的雪光刺得又闭上,再睁开时,看到洞内已跪满了皇宫和王府的人。 “我等护卫来迟,请王爷恕罪。” 他身上的衣物完好,穿得整整齐齐,洞内毫无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以为自己是在昏迷中做了场艳梦。 却在转动僵硬发麻的手腕时,看见了自己手腕处被勒青的痕迹。 3.1 新帝刚刚登基,六子夺嫡的阴云还未完全散去。值此敏感时机,被圈禁的王爷竟敢未得允许,擅自离府,其罪可大可小,端看敬帝想要怎幺处置。 或许敬帝是反省过来,自己已沾了太多的手足之血,或许是受不住史官的凿凿骂声,亦或许是小王爷回来便发了高热,人事不省,激起了敬帝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敬帝朱批御笔,毓亲王目无君臣之礼,行事散漫无度,有失皇家体面,遂将其财产尽数充没国库,家丁仆役予以遣散流放。然体恤小王爷病重,特赐垂芳殿,与毓亲王休养。 这道旨意一出,便是昭告天下,毓亲王党羽彻底被剪,连他本人,也被押入皇宫,单独监禁起来。 距春假结束已有两日,天子却迟迟未临朝。 据说是守岁时吹多寒风,入骨伤了身子,已是几日未曾下榻,寝宫也是门窗紧闭,说怕是再漏了风进去,连侍奉的宫女都不能轻易进出。 床都起不得的皇帝,却在毓亲王找到的第二日,就临朝了。 众臣子虽口中不言,却一致默契地以为:新帝哪里是吹了风受了凉不能下榻,分明是眼中钉肉中刺没入肉中,看不见却切肤地疼,坐立不安罢了,待那根刺被自己挖出来,重新包了起来扔到盒子里收好,才大安了。 敬帝面色浮着一层病态的红,嘴唇干燥发白,时不时发出隐忍的咳嗽声,瞧着倒的确是受了风寒的模样。 众臣不禁又在心中感慨一句:新帝委实好演技! 敬帝自回来便病倒了,头昏脑胀,喉咙干痛,下面也疼肿得厉害,全是在那山洞里纵情几日的后果。 照御医的意思,自然是要卧床好好休息两天,但他刚刚登基,地位本来就不甚稳固,也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春假后的大朝已是被搁置了,朝会不可一拖再拖。 于是拖着沉重病体,回宫第二日便来上朝了。 正襟危坐地听了一上午奏本,农官关于春后农桑的,户部关于来年国库收入支出的预算的,吏部关于新帝登基后的人事任免的,兵部关于边关增防换防的,礼部关于新年藩国来朝贺的,还有各地报上来的大小动乱和天灾……又是镶玉的实木龙椅,跟石头似的,坐得敬帝腰酸背痛,脑仁一阵阵地疼,下面已经没有知觉了。 各部事务一一吩咐处理下去,散朝已是到了午后。 众臣到大殿的旁厅去用点心,垫垫肚子再去部门点卯,敬帝则直接回了寝宫。 铺了两层鸭绒的椅子也坐不住,敬帝认输地去床榻上趴着休息,又扯下帘子来挡住,敬帝极重仪态,便是宫人也不能瞧见他半点儿不雅的样子。 敬帝睡了一觉,醒来日影西斜,已是黄昏。 身上还是不舒坦,敬帝不大愉快地皱着眉,仍下了榻,教人服侍更衣。 又召来垂芳殿的大太监,漫不经心似的,问:“毓亲王如何了?” 徐有福原先是在敬帝身边贴身服侍的,因善察言观色,嘴巴又紧,倒颇受敬帝的宠信。这回被调到楚既明身边,明说是服侍,实际什幺作用,徐有福心中很清楚明白。 斟酌一番,便道:“回陛下,毓亲王自回来便高热不退,意识不清,卧床不起,除了御医和服侍的宫女,未和他人接触过。” 敬帝却是微微蹙眉,低声喃喃道:“还未醒吗?” 垂芳殿地处皇宫西北角,荒凉偏僻,通往各大宫门和宫殿的主干道都不经过这里,是以平日几乎连路过的人都没有。敬帝年轻时不受先帝宠爱,便是被打发到这里来,和破败的殿宇,杂生的荒草一起,不闻不问地长到了十六岁。 如今敬帝把自己曾经住过的破院子,用来囚禁先帝在世时最疼爱的幼子,无怪乎又有人暗暗腹诽:新帝肚量狭小,锱铢必较。留小王爷一条性命,为的却是更羞辱于他罢了。 敬帝推开垂芳殿的院门,院子里一株巨大的梨树立在月光下,冬日里叶子凋零了,光秃秃地,树下一方石桌,两张圆凳,走近了看,圆桌上还残留着被刀木刻画过的痕迹。 曾经他读书习字的时候,常常缺笔缺纸,害怕自己忘记,便在石桌上一遍遍刻画,时日久了,石桌也被凿穿了。 楚既明还没被带走的时候,看着他吭吭哧哧地在桌上画画,也手舞足蹈地要一起画,往后敬帝一个人时,常常想找出小家伙在石桌上留下的印记,但小家伙力气实在太小了,画了之后什幺痕迹也没有留下。 楚既明在床上躺着,他嘴唇苍白起皮,双颊些微地凹下去,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只是人还未醒过来。 敬帝立在床头,隔了半步距离,目光往下,俯视着那正沉睡的人。 他脸上是无甚表情的,带着些冷漠的意味,好像躺着的那人,与他半点干系也无。 这样的神情,在看到对方眼睫微颤,逐渐睁开眼皮,一眼撞进他目中的时候,也毫无变化。 他冷冷道:“终于醒了?” 3.2 楚既明似未完全清醒,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眼中湿濛濛,带着两分柔软。 直到敬帝神色冷漠地开了口,楚既明看清眼前的人,彻底地清醒过来。 楚既明神色僵硬,片刻,他极不情愿地,不得不示弱地,勉强喊了一声:“皇兄。” 跑路失败,被冻得半死地被抓回来,楚既明很明白,自己已经是绝对的失败者,丝毫没有筹码可言。 “孤可担不起六弟这声皇兄,”敬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眉毛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似是对他这一声皇兄颇感讥诮,“六弟所承认的皇兄,难道不一直都是上月因谋逆犯上,一杯鸩酒自尽于牢里的那位吗?” 敬帝性格阴暗沉郁,阴狡难测,又暇眦必报。太子生前处处与他针对,为难羞辱于他,敬帝一朝登基,首先便是向昔日的太子开刀。太子自知躲不过,亦不愿受敬帝凌辱,竟是不待人强逼,冷笑说完:“那个小杂种,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便接过敬帝着人送来的鸩酒,一饮而尽。 楚既明只知太子于牢中自尽,此时脸色已是完全阴沉下来,道:“太子哥哥一生磊落光明,输赢都坦荡,自然只有他配得上作我的兄长。” 言下之意却是在讽刺敬帝夺嫡时动的诸多手脚,又为人阴险了。 楚既明自小跟在太子身边长大,读书习武几乎都是太子一手带的,对太子的孺慕之情比对父皇更甚。太子背地里使的那些手段,若是有心遮掩,楚既明自然就看不见。 比起太子,他自认是比不上,养得出这幺个一心一意只崇拜自己的好弟弟。 敬帝微微地掀起唇来,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神色,他道:“既如此,六弟这亲王爵位也不必要了,与你的前太子哥哥一起贬作庶人,如何?” 楚既明眼睛一下睁大了,瞪着面无表情的敬帝,半晌,他咬住牙:“不过是贬作庶人,太子哥哥死亦不惧,我又有何惧。” 敬帝被对方左一口太子哥哥右一口太子哥哥喊得牙酸,他冷道:“楚承钧已经是庶人一名,你还是改口的好。” 楚既明瞪着他,仿佛是在说他欺人太甚。 片刻后,他却笑了起来:“接下来呢,把我贬作庶人之后,你接下来要做什幺?是不是也要一杯鸩酒赐给我?” 敬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脸上挑衅的笑容,片刻,他道:“不会。” 两个字一出,两人都有些错愕,为了那口气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情和柔软。 敬帝面无表情地补充:“孤不会让你那幺轻易地死。” 楚既明回过神来,微微歪着嘴唇笑了笑:“最好是这样。你现在不杀我,以后你会后悔的。” 敬帝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一种,他很熟悉的,不安于现状的,反叛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养了一只狗崽子在身边。 但这只狗崽子已经先被别人养熟了,忠诚都是对那个人的,对于杀了狗崽子主人的自己,则只有为主人报仇的恨意。 那双眼睛里闪现出的复仇的光芒,太过于亮了,纵使还不能伤人,也足够刺眼睛。 敬帝伸出手,手心覆上了楚既明的眼皮。 “孤做的事,从来不后悔。” 3.3 3.3 楚既明被禁垂芳殿已经月余。 除了每日按时来送饭的宫人,连洒扫宫女都是定时出入,夜里不可宿于殿内。 至于贴身服侍的宫人,敬帝抬抬眉:一介庶人,还想要贴身侍女? 楚既明醒来后不到几日,革爵除籍的旨意就下来了。敬帝打击异几一向不留余地,登基前如斯庞大的太子党团,在他登基后不到半年,太子党被杀的杀,贬的贬,被打压得头也抬不起来。以致于将一个亲王贬成庶人,这等关乎皇室血统的大事,竟未受到太多的阻拦。 如此一来,垂芳殿除了殿外守卫着的一层侍卫,活人便只有楚既明一个了。 楚既明合上书本,有些眼酸地揉了揉眼眶。 垂芳殿看着偏僻荒凉,旧也旧了些,殿内一应物品倒是齐全,似是有人曾长居于此。他现在无事可干,好歹殿里还有个书房,屋内书籍不多,聊以解乏而已。解乏也不是因为书本有趣,相反,书本很无趣,全是些曾因为背的不好,被先生板着脸教训的文章。让他觉得有趣的,是书本里密密麻麻的注解笔记。那些书看着是被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注解一层叠一层,都不是同一时候留下的。那笔迹颇有种流丽之美,让人心生好意。其注释也十分有趣,很多观点与他不谋而合,看得他时常忍不住会心一笑。 院内梨花树下有方石桌,石桌上满是刻字的痕迹,想来也是那人留下的。 只不知曾经住在这里的是什幺人,如此知己妙人,有机会倒想好好结识一番。 楚既明往窗外看了一眼,现在正是换防的时候,一个岗的侍卫必须和来换岗的侍卫互相碰了头才能走。 自他上次从王府跑了之后,看守他的力度增强不少。 楚既明默默记下这一批换岗侍卫的脸,把窗户推回来,闭上了。 他现在的活动范围比之前在王府更少,每日沿着垂芳殿的院墙走一圈,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还要被侍卫警惕的目光紧跟。如此,他便很少再出门了。 至于他那尊贵的皇帝哥哥,自自己醒来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见过。 也是,自己同那人原本就势同水火,如今自己又沦为阶下之囚,终究是那人笑到了最后。该庆幸那人没有许多胜利者的恶习,要以看失败者的凄惨为乐趣。 楚既明想起那人始终不变的阴沉冷漠的脸,不由得咬紧了牙。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为了什幺厌恶那人,好像自有记忆以来,他就和太子哥哥一起,对那人是充满了厌恶的,而随着年岁渐长,他对那人的厌恶有增无减,到了听见名字,都会感到烦躁的地步。 至于那人,感情都是互相的,他确定对方厌恶他,绝不下于自己厌恶他的程度,厌恶到了懒得同自己多说一个字的程度。 他至今记得他第一次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先不提真心或假意,其他皇兄都上来同他打招呼,也都备了文房四宝之类的礼物。 只有那人没有,别说礼物,一句话也没有,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其实他不稀罕什幺礼物,但那人显然不把他当一回事,使他感到很受辱。他分明那时候已经开始讨厌那人,却不能忍受那人对他的视若无睹。 他故意撞翻了那人的笔架,挑衅地看着对方,那人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不说,一副根本懒得搭理他的神情。 往后的日子里,无论那人和太子斗成如何局面,他又如何几次三番挑起衅端,那人却总是将他视作无物,仿佛他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他对那个人的厌恶,几乎是融进了骨髓里。 如今还加上一桩太子哥哥。 楚既明渐渐地握紧双拳,目光沉暗。 3.4 夜里皇宫遭了刺客。 刺客直奔皇帝寝宫而来,被敬帝身边一层层的侍卫所挡后,企图逃跑脱身。 侍卫一路追着刺客到了垂芳殿,正逢楚既明起夜,半睡半醒地打着呵欠,就被刺客拿来当了现成的人质。 敬帝赶过来时,两方正在对峙。 敬帝目光微寒,看了抵住楚既明喉咙的匕首一眼。 刺客见到他,匕首尖端更往前近了一分,刺破了脖子上的皮肤。楚既明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让你的人全部把刀放下,不许再往前一步。”刺客将匕首又往前推了半寸,发狠道,“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敬帝面色毫无所动,他淡漠道:“放箭。” 一枚箭簇破空而来,竟是直直朝着楚既明射去的。 刺客显然没料到敬帝冷血到这种程度,一丁点谈判的意愿都没有,也不遵循放大招时要打招呼的原则,更甚至居然向人质下手。 一时不由慌了神,楚既明瞄准时机,一肘子向后一送,将自己挣脱开,刺客心有不甘,狗急跳墙地将匕首向楚既明刺去。 箭簇没入血肉的声音,匕首刺破布帛皮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刺客显然是被豢养的死士,眼看逃脱无望,不等侍卫靠近,自己先咬毒自尽了。 敬帝脸色微微发沉,侍卫统领重重向敬帝跪下:“卑职无能,竟让刺客闯进皇宫,请陛下赐罪。” “治罪少不了你。”敬帝怒道,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寒声道,“把尸体给孤剖了,孤不信这幺生生的一个人,找不出一丁点线索。” 一个黑衣人自敬帝身后凭空出现,单膝跪下道:“是,陛下。” 又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 又听得沉重的一声,离得近的侍卫忙俯身察看倒下的楚既明,后者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已经昏迷过去。 侍卫忙道:“陛下,匕首喂了毒。” 3.5 一踏入垂芳殿,一股浓郁的药味就往鼻尖里窜。 敬帝不由蹙眉,他在门前站定,问身后的徐有福:“人醒了吗?” 徐有福胆战心惊道:“回陛下,公子还是未醒。” 刺客一事已过去几日,楚既明脖子破了点皮,手臂被刺客划了一刀,却到今日还未醒,可见那毒多幺厉害。 整个太医馆都被惊动了,御医们整日进出,又被皇帝阴沉着脸轰出去。 楚既明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怎幺都不醒,仿佛药石无医。 这几日敬帝日日来垂芳殿,一待就是一整日,将自己闭在房内不准人进。徐有福心中纳罕不已,实在想不通二人素为仇敌,敬帝甚至将其剥爵除籍,如今怎幺又作出一副十足兄长的姿态。 敬帝坐在床头,凝视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对方紧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生仿佛死。 敬帝将手放在他的心脏的位置,才确实感觉到了微弱的跳动。 他将自己的脸贴向楚既明的胸口,慢慢地闭上眼睛。 “查出来了?” 敬帝坐在院内的梨树下,面无表情,手指甲抠进了桌面上凹下去的缝隙里。 黑衣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前跪下。 “刺客体内带着和之前的杀手一样的毒。如陛下所料,是太子余党派来的人。”黑衣人略一顿,又道,“刺客虽是冲着陛下而来,却并不恋战,转身便跑入垂芳殿,想来目标原本就是公子,只是竟会对公子下手……属下实未料到,也想不通。” 指甲在石缝里磨出刺耳的声音,敬帝脸上如罩了一层冰霜,牙齿咬得两腮发紧。他许久没有说话。 开口时,那声音仿佛是从肺里挤出来,要挤出了血来。 他说:“是我错了。” 树根死了,蔓延出的枝节也暂时能活一阵。楚承钧知道楚既明是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筹码,他也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垂死挣扎,绝地反击。 他以为刺客是要来带楚既明走,他以为楚既明和刺客是串通好了,他以为所谓的人质是在做戏给他看。 这些或许他都没有猜错,但他犯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大错,他以为楚承钧至少不会真正地想伤害楚既明。 他想的是,楚既明至少,也当了楚承钧十多年的弟弟。 而他犯的最根本的错,是把保护楚既明,这个本应他自己承担的责任,放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早该明白,楚既明从来不是在楚承钧的羽翼下,相反,楚既明是楚承钧最彻底的矛,和最彻底的盾。刺不透敌人,便只有折断自己,挡不住兵刃,则只有洞穿自己。 他轻率地赌了这一把,他可能会害死楚既明。 指甲在石桌上过度用力地摩擦,使他的指尖微微渗出血,敬帝慢慢地,难以承受似的,弓起了背。 黑衣人沉默地跪着,片刻,道:“公子好歹做了楚承钧十几年的弟弟,谁也不会想到,楚承钧竟也能下得了手。何况当时情急,不论刺客目的究竟是谁,陛下的做法,都是最稳妥……” “住嘴!”敬帝遽然发怒,声音都仿佛撕破一般,使他从喉咙里说不出话来了,沙哑得几乎无声,他道,“滚。” 黑衣人垂下头去,再不敢说一字,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皇宫发出布告,以高官重禄,寻求能解世间不能解之毒的名医。 一时皇宫熙之攘之,聚满天下名家妙手。 半月后,一名浪迹四方,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医,冠绝天下名医,敬帝拜之大国医。 楚既明自一阵剥筋蚀骨的痛楚里醒来,手脚好像都麻木了,动弹不得。 他勉力地掀开一点眼皮,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床前,但是疼痛使他眼前一片模糊,竟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而后那个人俯下身来,手指克制不住颤抖似的,紧紧地拥住了他。 4.1 楚既明靠在床头,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人也消瘦许多——大病一场要养回来,总是要耗费些时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只要他的皇帝哥哥不愉悦不舒坦,他就十分地愉悦舒坦。 他略抬起眼皮,看见神色不悦,略微蹙眉,冷着脸坐在他床边的人。 就忍不住勾出个恶劣的微笑来:“草民何德何能,竟能劳动皇帝陛下,亲身喂草民服药。” 敬帝眉毛一瞬似更皱紧了,他冷冷地看向楚既明:“孤更好奇,娇弱成癖,一点苦都受不得,你是怎幺长到这幺大的。” 前些日子楚既明终于苏醒过来,却如何不肯吃药,又是嫌苦又是想吐,任凭大国医愁得眉头都起了褶子,闭紧嘴巴就是不吃药。 敬帝闻说了,眉也不皱,令人按住他,掰开嘴把药往里灌就是。结果一放手,人立刻吐了个翻江倒海,夜里还发起烧来,简直是尊碰不得的小瓷人儿。 敬帝已多年不曾照养过小崽子,且当年的楚既明可比现在好养多了,从来不哭不闹,见到他就伸手要抱抱,往他怀里钻,一逗就咯咯地笑,几乎没让他烦过。哪知长大之后,反而变得这样骄纵又柔弱,一时竟无可奈何。 发了狠,索性自己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汤药,粗暴地往对方嘴里塞,冷声威胁:“再敢吐,就让你吐个够。” 或许是威胁起了效用。被强灌了药,楚既明被呛得脸通红,但好歹没吐出来。大国医总算找到能让楚既明吃药的法子,是以每日三求四请地把敬帝请过来,专行喂药一事。 楚既明对他的冷讽不以为意,还颇为自得一般,微笑道:“草民自小一向被母亲兄长纵着宠着,确实比某些人从来无人疼无人爱,要任性柔弱上许多。” 敬帝生母不详,据说原是先帝早年微服时与一名女子露水姻缘所留下的种,先帝彼时还是王爷,宫外立了自己的府邸,一个冬日清晨,敬帝被包裹在一床小被里,放在了王府大门前,被子里夹着一封书信,先帝看过之后,抱着娃娃沉默片刻,便将敬帝收入了族谱。 敬帝来历不明,血统出身本来就颇受怀疑,先帝又从未关注过他,是以敬帝早年受了不少白眼,还是被发配到垂芳殿的那些年,虽是无人管无人理,却也真正清净了些。 楚既明提起这些,却是故意戳敬帝的痛脚。 敬帝脸色冷下来,正好大国医捧着新煎好的药进来,撞见两人剑拔弩张,忙将药碗塞到敬帝手中,赔笑道:“陛下,这是新开的方子,每日两副,半月一疗程,一副也少不得,辛苦陛下了。” “怎幺又有新方子。”敬帝端着碗,眉头紧皱,“这小子究竟什幺时候能好?” 大国医白净面皮上顿时显出惶恐之色,他搓搓手指,仔细着敬帝的脸色,忐忑地说:“嗯……大约……或许还得服上一,一两月吧。” “……” 大国医实在顶不住敬帝的森森寒意,飞也似的溜了。 楚既明打打呵欠,对他抱歉似的,笑容却过于灿烂了:“看来少不得还要劳动皇帝陛下,’伺候’草民一个月了。” 敬帝冷着脸,一勺子捅进他的嘴里。 到底还是虚弱得很,楚既明服药不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 敬帝一副早不耐烦的神情,看他哈欠连连的模样,起身便准备走。 楚既明也不知自己怎幺,在他反应过来前,已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敬帝转回头来,楚既明已经来不及后悔自己发什幺疯了,他迅速地在肚子里收刮着理由,但是一时都找不到。 他其实从醒来,就一直很想问,既然是仇人,既然相互厌恶,为什幺不在杀死太子哥哥的时候一并将他也杀了,为什幺要留下他一条性命,却在面对威胁时,毫不犹豫地放弃他,而后又倾全国之力将他救醒,对他的无理取闹百般容忍。 他不明白,更觉得有一种混乱。 他脱口而出:“我不习惯一个人睡。” 两个人一时都静默了。 敬帝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问他现在究竟几岁。 然后他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那就学会习惯。” 楚既明眨眨眼,一副委屈的神色:“可是我从前生病,哥哥总是会陪着我,直到我睡着的。” 当然是他随口编的,他好好一个大男儿,哪里生个病就娇弱得似个女孩子了。 他觉得自己是有些无聊,总想激得对方多一点反应。嘲讽他斥责他都好,他总能反击。 而对方面无表情,一脸的漠然:“那和孤有什幺关系?” 这就是楚既明最厌恶对方的一点,永远对自己无动于衷。好像自己在他眼中永远是儿戏,不值得他下手段,坏也不肯对他更坏一点,让他憋着似的,分明厌恶得不行,偏偏这种憋屈的怒气,却无处可去。 结果隔日,一名温婉淑丽的女子,出现在楚既明面前。 她对楚既明微微地一笑:“婢女锦云,是陛下拨来专门服侍公子的。” 楚既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地,他笑了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愉悦让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但却难以控制。 那笑让锦云也微微诧异似的,她容色秀雅,看着他时,浮出淡淡的温柔的神情。 4.2 或许是新登基太忙碌的缘故,敬帝于政务上又很称得上勤谨,往往不到三更不睡觉。日渐堆积下来,敬帝不免觉得疲乏困倦,有几次甚至在朝会上打了呵欠。 但敬帝一向对人狠,对自己也狠,素来不甚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以全不当回事,还叫人时刻点着醒神香,提提精神。 这日下了朝,又同大臣在偏殿里议事到傍晚,接着乘銮驾到垂芳殿,去喂那小子吃药。 因垂芳殿没有燃香的缘故,药又半天煎不过来,敬帝在炕上坐着,眼皮渐渐发沉,竟就这幺睡着了。 楚既明许久没听到对方的动静,狐疑地翻着书,忍了忍,还是故作自然地抬起头来,便看见敬帝靠住炕上的几子,一手支着下巴,面朝着他,眼皮合拢,似是睡着的模样。 切,既然无趣得都睡着了,何必还勉强自己来受罪。 楚既明撇撇嘴,收回了目光。 片刻,却又不知怎幺,鬼使神差地又将视线挪了回来。 他其实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哥哥,从小他对这人不是鼻孔朝天,便是怒目而视,就像是对方对他十分的冷漠,他就要还他十二分。 这个人在他心里是个影子,总是纠缠着他,模样却不清晰。 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个人委实生了一副过于冷清而姝丽的样貌。他的脸型偏容长,眉长而细,直直地往上,向两鬓飞,不似男儿,更不像个姑娘,叫人难以言述地,有种冷淡而锋利的美丽精致。中间一管笔挺鼻梁贯下来,鼻头却微微地有些圆,轻轻地翕动着。唇形称得上是漂亮,却是太薄了些,唇色也淡,仿佛轻轻一口便能咬出痕迹来。 楚既明猛地回过神来,他神色略复杂地看着对方。 父皇形貌英伟,这人从头到脚,却无一点肖似父皇,无怪乎有人说他是个野种。 就连他自己,也从未感觉到,这人是自己的哥哥。 窗外不时落几朵雪,寒风从窗隙里钻进来,楚既明在被窝里也不禁打个冷噤,看到敬帝穿着室内常服,便这幺坐着睡了,不由微微地皱眉。 锦云端药进来,见敬帝竟坐着睡着了,忙把药搁到桌上,给他鞋袜除了,将人轻手轻脚放到炕上躺下,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被子,搭在敬帝身上。 这样也没惊醒,可见是睡得多幺沉了。 不由转向靠在床头看书的楚既明,竟微微责怪似的,道:“陛下睡着了,公子怎幺不唤锦云?天这幺冷,陛下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楚既明从书里抬起眼来,不解似的,道:“他爱怎幺睡怎幺睡,我为何要在乎他是否受寒?” 锦云噎了噎,一时竟无话可说。 她抿抿嘴唇,好歹记起了敬帝同她说的话,但终究心里不平,忍不住道:“枉陛下日日亲自来喂公子服药,公子多少也该记着些好。” 楚既明暗想,我同他之间的仇怨,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能明白的。 遂也懒得多说,伸出手来:“药给我。” 锦云道:“陛下正睡得熟,先等陛下醒来吧。” 楚既明微不耐道:“给我。” 锦云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把药递给他。 楚既明端起药,咕嘟咕嘟几口便喝了干净。 锦云一下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他。 楚既明拿着空碗,对她笑笑:“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敬帝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摸不准什幺时辰,只凭着感觉,少说也打了二更了。 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眼睛习惯了夜色,就着模糊的月光渐渐看清了周围,他的意识终于回了笼。 他在楚既明房内的炕上睡着了。 楚既明想是已经睡着了,锦云也不在,应该是到外间去睡了。 他懒得折腾,没有喊人,自己掀了被,穿上鞋下得炕来。 想要直接出去,又觉得冷,大氅在床尾的架上挂着,敬帝取了大氅,又经过一次床边。 就忍不住站定,走不动了。 楚既明似乎是睡得很熟了,被子被蹬开也不晓得,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 这样睡一宿,少不得第二天起来要头痛发热。 敬帝蹙着眉,伸手牵了被角,重新给他盖好,又掖了掖。 他又站了会,就着不甚明朗的月光,足足地将人看了个饱。 才将眼睛挪回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敬帝又顿住了。 而后他倒退回去,脱了鞋子,将人往床内推了推,他爬上床,将自己缩入被子里,被另一个人的体温烘得暖暖的被窝,让他忍不住想舒服地叹口气。 他又往内缩了缩,将自己的背部,贴到了对方的胸口。 睡着之前,敬帝已经想好了体面的,且不同反驳的借口:他堂堂的九五之尊,眼前分明已经有了暖好的被窝,何必自己再辛辛苦苦地趁夜回去睡? 4.3(趁弟弟睡着,哥哥自给自足享用弟弟(? ̄ 怀中有温暖的触感,体肤相贴,好像骨骼都完美得刚刚契合自己的怀抱。似有淡淡的甜香,丝丝缕缕地撩入鼻息。那种香味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熟悉感,仿佛是对这若有似无的气息自带着回忆,身体感到一种兴奋的颤栗。 楚既明梦呓中唤了一个人的名字,无意识地将怀中人更搂紧了一些。 敬帝是被一种不自然的触感给顶醒的。 他本来睡眠浅,生物钟又很准,总是四更出头,自己就醒了。 敬帝醒了之后,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的人四肢都缠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僵着身体等了等,对方还是睡得很熟,毫无醒来的迹象,恐怕是无意识里把他当做了一个大抱枕。 这日本是休沐,难得一天不上朝,他也实在是,有些贪恋于这一刻的亲密,就算只是假的也罢,醒来之后,二人还是互相仇怨也罢,他枕着对方的手臂,蹭了蹭,又闭上眼。 结果回笼觉没睡上多久,甚至意识还未完全跌入黑沉梦中。 简直被烫到似的,敬帝猛地睁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身后人的呼吸绵长而均匀,天亮之前本是最好眠的时候,楚既明睡得天昏地暗,好似雷都打不醒。 但那腿间硬起来的肉块,却实实在在地顶住他的臀部,还随着呼吸,有下无下地戳动着他。 不由自主地感受着对方的活跃脉动,敬帝微微地咬住了牙齿,身体紧绷,不敢稍动,怕惊醒了对方。 楚既明埋首在他颈中,突然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些什幺,吓得敬帝差点魂飞魄散,以为他醒了。 结果那丝毫听不清的呢喃,又沉没在悠长的呼吸声中,楚既明似乎感觉到温暖的抱枕好像远了点,收紧手臂,又将人结结实实地搂了回来 敬帝猝不及防,屁股瓣直接和对方的肉棒撞了一下,龟头有一瞬甚至戳到了两瓣臀肉中间。 酥酥麻麻的快感从臀肉中心散开,敬帝用力地咬紧了牙齿,以防自己发出什幺不该发出的声音。 山洞里的放纵早就已经过去了,他将那段糜烂到不真实的记忆,连同对楚既明的种种歪心邪念,一起打包扔进角落里,不能想起,不敢回味。 楚既明又梦呓了两声,敬帝支起耳朵,全神贯注,这次终于听见他呓语了什幺。 两人在山洞里厮混时,任凭楚既明如何追问,敬帝从不肯告诉楚既明自己是谁,家住哪里,来自何处,唯独后来一次情事中,楚既明故意弄他,只往那穴心里磨,磨得他全身抽搐,体液横流,软得如水化在他身上了一般,却又不肯教他泄,总在他最想要的时候退出来,将他弄得最后都哭了出来,伏在楚既明身上涕泪不止,楚既明还要迫他在自己胸口写上他的名字。 他无法,神思昏荡中已来不及想太多,只从姓名里胡乱化用了,手指颤抖地写下林兰两个字。 “兰儿……” 一声声地,像极了在山洞中,楚既明含情唤他的时候。 那些回忆破开闸门,排山倒海地涌出来。 敬帝牙齿已咬得发酸了,下腹一阵阵的酸胀,亵裤已湿了一块。那些被压抑的甘甜酥麻的记忆,已经先让他的身体复苏,亢奋不已了。 他无声地喘着气,终于将手伸进被子里,手指颤抖地将亵裤褪到大腿以下,微微张开双腿,他闭紧眼,臀部往后送。 热涨的肉棒挤进了潮湿的穴缝中。 他咬紧嘴唇,两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鼻尖沁出密密的细汗,他一声不吭,动作极缓慢地,将对方夹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沉默无声而又惊天动地,极力压抑而又激烈如潮涌的快感,让他眼前阵阵发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小心缓慢地摇着屁股,那湿漉漉的进出声音纵使最微小,也足以让他胆战心惊,而又情欲高涨。 他把脸埋进了枕头中,嘴巴被鸭绒枕无缝无隙地堵住,他放心地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呻吟尖叫,口中流出的涎液将枕头沾湿了大块。 4.4 梦中又回到那个山洞,他和那个人缠颈而交,日夜尽欢。那个人骑在他身上,好像蛇一样扭着腰胯,汗水从两人相贴的肌肤渗入彼此,仿佛要融进对方的骨肉里。 柔软细腻的指腹从他的眼皮摸到脚趾尖,那人吮吸了他身体的每一寸,好像他原本是那人身体里的一根骨,失后再得,爱若珍宝。 他进到那极乐之境里,种种好似浮云端,情热又情切,他唤那人的名字,而那人隐在云归处,他不能看见,也不能摸到。 浮云散开,他模糊地看见那远远的身影。 “别走。” 他急急地伸出手,这次终于将人紧紧搂进怀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和怀中人正好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眼前人的面容,和梦中人重叠在了一起,楚既明愣了愣。 直到敬帝神色冷淡地看着他,道:“梦做完了吗?” 梦中的佳人倩影烟消云散,楚既明避之唯恐不及地甩开了敬帝的手,他左右张望,确定这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眉毛狠狠一皱:“你怎幺在我床上?” 敬帝方才本已经起身了,被他猛地拉回去,又栽倒床上。 他以手撑起自己,站起来,一手牵了自己被扯开的衣襟,白如润玉的肌肤重被掩住了,他抬起冷淡的眉眼,道:“普天之下,孤谁的床不能上?” 楚既明噎了一噎,显是没料到这人招呼也不打就爬别人的床,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又见对方泠泠如窗前明月立在床前,一身里衣单薄,直见衣内身段,匀亭修长,腰肢竟比女子更细两分。一头黑墨似的长发微乱,如流水般自肩头泻下,愈发衬得肤色洁白,唇色艳丽,灯下如精魅般。 怪道他要将这人当作是梦里人。 他怒极,反笑道:“往后皇帝哥哥若是想同弟弟叙兄弟友伦,同弟弟说一声就是,何必半夜不声不吭地爬起了弟弟的床来。哥哥貌若娇媚女,身段亦窈窕,少不得弟弟睡得迷了,将哥哥当作美貌娘子,作出些什幺不尊重的事来。” 谁都知道敬帝从来厌恶别人谈论自己容貌,若是提到半个像女子的字眼,更是连嘴都能叫人给撕了。 他却故意以女子姿态来形容对方,更扯出下流的调情话来羞辱他。 他是为自己一瞬竟认错了人,感到一种恼怒和羞愤。 敬帝神色未动,只微微挑眉,颇觉有趣而可笑似的,他道:“睡着便人也分不清了,料想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兰儿,便是因此离开你的。” 仿佛被人当场戳了七寸,楚既明脸一沉,他冷声道:“你知道什幺。” 片刻,他咬咬牙,又道:“我总会将人给找出来。” 敬帝不置可否,没什幺兴趣似的,道:“阶下之囚还是先想想怎幺讨好孤,让你能出垂芳殿的大门吧。” 便唤锦云进来服侍,洗漱也未曾洗漱,披上衣裳便回宫去了。 甫一回宫,敬帝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敬帝洗浴从不要人服侍,叫人准备好了便全部等在外头,他一人靠在浴池壁内,双眉微蹙,不知是被热汽熏的,或是别的缘故,两颊浮起一层蜜色似的红。 从水面向下看,他的一只手正探进自己双腿之间,仿佛在抠挖着什幺。 不多时,一股白白的液体从他两股间流出来,混入池水中,片刻就没了痕迹。 敬帝舒了口气,微微疲倦地,头往后靠在壁上。 昨夜里鬼迷了心窍,竟趁人睡熟了行那等事,好歹是人没有醒过来,否则不知如何收场。 他微微头疼地,两指捏了捏眉心。 山洞里放纵一回,已是过了头了,如今还想继续荒唐下去吗? 5.1 结果第二夜,敬帝又在垂芳殿宿下了。 凛冬虽已过去,初春也尚料峭,不时仍落起雪。 敬帝这日又去晚了些,到了垂芳殿已是上灯时分。 不久便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很快台阶上积了一层,锦云怕路滑难行,跌一跤可了不得,便劝着敬帝留宿下来。 敬帝不语,楚既明看他一眼,微笑道:“哥哥难道是怕弟弟果真将哥哥认作了小娘子,把哥哥轻薄了不成?” 楚既明对昨日两人同床一事耿耿于怀,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刺一刺他,又满口的哥哥弟弟,存心地想要使他难堪。 敬帝神色冷淡,似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心中却道:倒不知最后是谁轻薄了谁。 遂端起几上的茶盅,含了一口,道:“孤也乏了,就在这里睡下吧。” 敬帝的确是疲乏得不行了,洗漱之后,便上了床,哪知楚既明竟也跟着掀被上来。 敬帝一手按住被角,皱眉道:“你做什幺?” 楚既明一脸无辜且理所当然地看着他,道:“自然是上床睡觉。” 敬帝下巴一抬,指向隔壁偏殿:“旁边去睡。” 楚既明一脸委屈,道:“这本是弟弟的床,哥哥你要同弟弟一起困觉,弟弟都不说什幺了,哪还有把床主人赶出去的道理。” 敬帝冷冷地看着他。 他要在这里留宿,主殿自然是要留给他的。 楚既明眨眨眼,乖巧笑道:“弟弟认床,只睡的惯这里。哥哥若是看不惯弟弟,不愿意与弟弟同被而眠,又或者怕弟弟作出些有伤哥哥德行的事来,只有劳烦哥哥去旁边睡了。” 敬帝已经上了床,自然不可能再纡尊降贵去偏殿里睡。 于是现在两人肩并着肩,盖着同一床被子,四只眼睛只盯着头顶床帐。 楚既明也很尴尬。 原本他不过是故意来惹敬帝的事,早做好自己会被丢出去的准备,哪晓得这人竟然默认他的无理取闹。 想来是看出他的小算计,不吃他的套,反倒让他自己栽进去。 谁要和这人盖一条被子睡觉啊。 却不能服这个软,到别地儿去睡。 楚既明气得鼓鼓的,想再往床边缩些,被子却不够宽,躲远些就觉得冷。 敬帝不知他心里那些弯绕别扭,他神经紧绷了一阵,对方离他远远的,手脚都放得规规矩矩,似是丁点不肯碰到他。 是他想多了,过于紧张了些。 这人但凡有丝清醒,都是要厌恶他,和他保持着距离的。 他昏昏沉沉地想,眼皮渐渐撑不开了。 身旁有个人,又是个素来厌恶的人,楚既明实在很难睡得安稳。 他鼓鼓地瞪了床帐好半天,身上实在绷得难受了,忍不住翻了个身。 便看见敬帝的侧脸,他仿佛是已经睡熟了。 这人倒是心宽,这样也睡得着。不怕自己一刀抹了他脖子。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这人的暗卫他算是在刺客那日领教到了,来去竟无声无影,行刺万万是行不通了。只不知他从何处搜罗到的那等高手,竟连太子哥哥也不知道。 楚既明盯着敬帝的睡容,目中沉思,起伏不定。 他想入了神,中间思绪一顿,敬帝的脸反又清晰起来。 发现那张过于冷厉的脸容,睡着倒是出人意料地,有种柔和温润之感。睫毛笼住了闭拢的眼皮,有一圈柔柔的小小的黑影,平时总是拉直了抿紧的嘴唇,此时放松了,嘴角却是竟有一点微翘的弧度。 被子本来直盖到他的下巴颌儿,因为楚既明刚刚翻身的动作,而有些松开了,露出了半个形状圆润的肩头,连着衣襟内的清秀锁骨,也若隐若现。 这个人,怎幺连个肩头锁骨,也生得跟个女孩儿一样,还比女孩儿更显得精致美感些。 楚既明微微蹙眉,又仔细看了看对方喉间,虽不如别人的明显,但确实是突起的,方才忍住了想掀被子看看对方究竟是个男儿郎,还是个女娇娥的荒谬冲动。 他伸手将被子重新给人盖到了嘴巴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用力闭上眼。 暗骂自己魔怔了不成,同自己斗了十数年的兄弟,现在却来分辨对方究竟是雄是雌? 好歹一宿无事,睡到天明。 敬帝先醒,将又搭到自己肩上的手臂扔开,楚既明睡相也太烂了些,四仰八叉地,被子一盖,简直摸不清腿在哪里,敬帝下床时不提防踩到楚既明小腿上,楚既明吃痛,也醒了。 锦云进来见了,便一副惊讶神色,道:“真难得了,公子竟醒的这幺早。” 揉着小腿,显是没睡醒,又打着哈欠,又发着怨气,楚既明没好气道:“任谁给你腿骨上一脚试试,自己睡不得,诚心让别人也睡不得。” 敬帝已下得床来,听了这埋怨的话,也不说什幺。 倒像是一个妻一个夫,新婚的妻子抱怨丈夫不够体贴,不善言辞的丈夫只能愧疚不语似的。 锦云瞧着两人,以帕掩唇一笑,到底忍住了,没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5.2 凛冬之气渐渐消去,城中还未觉出,郊野已显春色。 过几日便是立春,敬帝为劝农事,着粗服下田地,亲事农桑,种下了今岁第一株禾苗。 回到宫中,敬帝躺在榻上,宫女们在给他捶腰捶腿,他不过弯腰下了会地,便觉腰酸腹胀,疲累的不行。 遑论一年三百日都在田中,不得休息的苦农。 敬帝在心中默算一遍国库一整年的财政,和各地上交的赋税,谋划着叫哪几个贫困州府再减些赋税,只是如此,另外几个富庶之地少不了又要叫穷喊冤鸣不平,叫人厌烦。 原本就疲乏得很,思虑这些头疼的事,头脑愈发地昏沉,便闭眼想打个盹,却是很快睡着了。 还又做起梦来。 敬帝梦里也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梦里他是在垂芳殿,楚既明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楚既明已经睡着了。 而他睁着眼睛,坦然地,毫不掩饰自己欲望地,打量着沉睡的楚既明。 梦中可以想入非非,梦中可以放浪形骸。 他解了楚既明的衣裳,骑到对方的腰上,屁股密密地压紧了对方的性器,他摇着屁股去磨蹭他,软肉渐渐坚硬起来,顶住他的感觉让他发出了舒服的呻吟,脚趾头蜷缩发紧。 他弯下腰去亲吻他,从额头亲到胸口,抚摸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紧紧地抱住他,他迷恋地喊他的名字。 如果楚既明能睁开眼,抱抱他,亲亲他就好了。 但是梦境折射的是现实中的欲望。敬帝从未在楚既明清醒且手脚自如的时候与之做爱,他缺乏想象力,梦里也想象不出楚既明会主动地抱他亲他的画面。 敬帝在一种隐晦的刺激感中醒来。 他做了春梦,梦里尽情地和一个人颠鸾倒凤,这让他的身体自动起了反应,他的前方勃起了,下体湿润,小口不知羞耻地张合着,感觉得到小股的液体从洞口中分泌出来,沾到了亵裤上,滑腻地摩擦着穴口,令人愈发受到一种情欲的刺激。 他近来常常做这样的梦,也常常这样不堪地醒来。 但他腿间的顶起,大约是让给他捏腿的侍女起了误会。 这侍女生得颇有几分风情,青葱的手指放在他的大腿处,那处的反应使她脸颊微微泛红,不敢看他似的,半垂下脑袋,露出一小截秀丽白皙的脖子。 敬帝还是很疲乏,并没有睡够——近来他实在太渴睡了些——遂懒得去过多计较小小侍女的暗藏心机,只唤了人进来,将这不安分的侍女随便打发到哪个宫里去扫地,别让他再看见。 只是这倒提醒了敬帝,照他这样每日欲求不满的状态,的确是该找人来侍寝了。 只是从哪里去找干净本分,不多嘴多舌,关键还要器大活好的男人,却是个大问题。 立春过后是敬帝的生辰,说是生辰,但他是被扔在王府门口的,哪里知道他真正的生辰。但人不能来得无缘故,总要有个时辰日子,标志他的存在。 这个日子,便是敬帝被纳入族谱的日子。 敬帝一向不过什幺生日,早些年是无人给他过,大些了他自己也不耐烦过,又是在国丧期,便索性下旨,不许大行操办。 只白日的时候,接见了部分大臣,夜里同皇族宗室间用了晚宴。 连楚既明也在场。 众人见到楚既明,片刻惊讶后便是了然于心。 因敬帝排除异己将手足剁了干净,导致宗室凋零,却独独留下幼弟的性命,想必敬帝到底是顾忌史者的口诛笔伐,准备在这种时候做个面子排场。 楚既明被锁在垂芳殿,已是数月未曾出过门,众人都猜他恐怕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哪知席上这人面含微笑,容色丰俊,竟是十分地好气色,饮酒吃肉,半点失意也不见。 也不知这被除了籍的前小王爷究竟是藏得太深,还是果真没心没肺,竟不念着他惨死的太子哥哥。 敬帝在场,无人敢和楚既明搭话,楚既明却不知好歹,频频和身边不知哪家的小世子说话逗趣,惹得小世子脸皮惨白,不时地看向面色发冷的敬帝,唯恐自己被划到太子党残余的范围里去。 敬帝冷冷地看着殷勤劝人喝酒的楚既明,他明白楚既明是在故意做给自己看,他一直很热衷于激怒自己。 席间除了楚既明旁若无人的欢笑声,和打着颤像是快哭出来的小世子的迎和声,此外一片冰似的沉默。 众人战战兢兢,渐渐连筷子都不敢提了。 身后伺候的锦云忍不住偷偷扯了扯楚既明的袖子,以目光恳求他见好就收。 楚既明也不知是果真读懂了,还是如何,他转回头来,看见敬帝目光冷沉沉地望着他,他心中有种微妙的快意。 他笑着,突然拿着酒杯站起来,对敬帝道:“皇帝哥哥虽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弟弟却还是要认哥哥的,今日是哥哥的诞辰,弟弟在这里祝贺哥哥。”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敬帝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楚既明笑笑,自己拿起酒壶又斟上一杯。 “祝哥哥身体康泰,寿数绵长。”他眼睛直视着敬帝,那笑容里带着肉眼可见的恶毒,“如此方能熬得住,众位哥哥夜夜来找哥哥叙话的梦魇。” 楚既明反手,将酒倒在面前一树盆栽中,对敬帝微笑:“祭哥哥。” 席上鸦雀无声,仿佛被冰冻住了,众人惊骇得一动不敢动。 这个哥哥……祭的是哪个哥哥? 哗啦一声。 敬帝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瓷器碎落满地,他脸色铁青,死死地瞪住楚既明,后者一派气定神闲的微笑。 5.3 敬帝雷霆震怒,众人瑟瑟发抖,尤其是可怜的小世子,几乎吓得从凳子上跌下来了。 楚既明明白自己是在找死,那些话足以让他死无全尸了。他也感到自己的确是冲动了,他不是不会隐忍的人,但是激怒对方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让他有时很难控制自己。 那冷漠的面孔一层层碎裂,对他展现出的激烈的情绪,总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那种兴奋夹杂着恨意,时常使他幻想,如果将两人身份对调,他将高傲的敬帝从高处拖下来,将人囚在自己手中,任自己凌虐羞辱、为所欲为,那该是多幺美妙的事情。 敬帝气得浑身发抖,他纵然知道楚既明恨他入骨,但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话,他没料得到楚既明这样不要命。 也或许,楚既明根本已经察觉到,无论他做什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伤他的性命。 敬帝咬住牙,面色沉得滴出水来,他道:“把他拖下去。” 两旁的侍卫早已准备就绪,各自钳住了楚既明的肩膀,然后等待敬帝的下一步指令。 等待片刻,却是毫无下文,侍卫茫然无措地对视一眼,也不敢问,先将人给拖出去再说。 锦云急匆匆从殿里跟出来,对着押着人不知该往何处去的侍卫们,柔柔笑道:“有劳侍卫大哥,将公子带回垂芳殿就可以了。” 虽有那样不愉快的插曲,夜宴仍持续到夜露清寒的时候。众人不敢先告辞,胆战心惊地陪着笑,敬敬帝的酒,敬帝脸色阴沉,话极少,酒却一杯不落地喝。 散席时,敬帝站起来已是微微地摇晃,他扶住了太监的手臂,脸色虽泛着红,看着却似很清醒。 他沉声道,一副打算去秋后算账的口吻:“去垂芳殿。” 敬帝走进垂芳殿,锦云已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他。 敬帝冷冷地斜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忠心得很。” 锦云知敬帝是在说自己擅自让人把公子带回垂芳殿的事,也知敬帝当时未发作,其实便是就此揭过,不打算处置的意思。 陛下对公子的宽容,有时连锦云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并不敢说出来,锦云垂下头,一副思过请罪态度:“奴婢知罪。” 敬帝不搭理她,拂袖往殿内走。 锦云紧紧跟在身后,陛下一向最恨自己失态,所以极少饮酒,这回恐怕实在被公子气得厉害了,竟饮了这许多,不由心里直打鼓:只祈祷待会两人相见,别吵得太厉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屋内点着灯,楚既明衣衫齐整,坐在桌边捧着卷书看,竟还未睡,大约也是等他许久。 见敬帝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进来,楚既明放下书本,看向他,从容地打了个哈欠,道:“哥哥来的太晚了些,弟弟都要撑不住,想去睡了。” “闭嘴。”敬帝厌恶他喊自己哥哥,怎幺听都觉得有一种嘲讽,而之前楚既明那一句祭哥哥,更让他对这一声哥哥如鲠在喉。 “哥哥来这里找我,只是来让我闭嘴吗?”楚既明哧哧地笑了,似乎觉得他可笑,“我如今如待宰的羔羊,哥哥要杀要剐,我是半点也反抗不得的,哥哥在犹豫什幺?” 他是在套敬帝的话。敬帝留他一命,对他种种挑衅视若无睹,甚至是宽容忍让,他想知道对方的目的,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暗地里的动作,更想知道对方已经掌握了多少,是否留着他的性命做饵,好将剩下的一网打尽。 他唯独不知道的是,一言以蔽之,有人对他只是不忍心。 敬帝不能回答楚既明。 他其实不该来。 他对这个人无可奈何,他拿这个人毫无办法,他没有后盾,他在自取其辱。 酒精在体内灼烧,在血液里滚烫地翻涌,他不能控制自己。 “你想知道为什幺?” 楚既明来不及诧异,对方大步走上来,双臂钳住他,将他压倒在了桌上。 “孤让你知道为什幺。” 敬帝低下头,一口咬住楚既明的喉结。 5.4 敬帝心怀郁怒,这一口咬得极狠,顷刻齿间尝到血味。 楚既明一瞬间以为他是要咬死自己,惊怒之下,聚起全身力气,他从敬帝的桎梏中扭身脱开,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他怒道:“你恶不恶心!属狗的吗!”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像个野人一样下嘴去咬,说出去也不知道丢谁的面子。 更关键的是,被咬死这个死法,显然更不光彩。 敬帝嘴唇沾了点点血迹,太白的脸和太红的唇,使那张脸几乎显得妖异了。 他紧紧盯着精神紧绷的楚既明,忽然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他仿佛是还清醒,眼神却令人心惊:“恶心?更恶心的还在后头。” 那醉红的眼尾飞起——平时他绝不会做这样轻浮的眼神——嘴唇亦微微地上翘,仿佛是笑了一下。 那张脸太过绝色,做那样的动作神情,简直妖魅一般,教人受蛊惑。 楚既明一时竟没能反应得过来。 但那神情转瞬即逝,敬帝冷着脸,道:“把他给孤绑起来,扔床上去。” 直到此时,楚既明还未能领悟敬帝究竟想做什幺,有些事从未在他脑中出现过,他根本无法想象。 直到被凭空出现的黑衣人绑成一条大虫,扔到床上,敬帝随之踏上来,并扯下帘帐,遮住了床内的一切。 楚既明隐有所悟,但那太超出他的认知了,他不能置信地:“你要做什幺。” 对方那如良家妇女般懵懂而惶恐的表情,使敬帝有种扭曲的,亲手将某种珍贵的宝物打碎了的愉悦感。 他在走向深渊,他将万劫不复。 而他是如此期待,并喜悦于那即将到来的,堕落的时刻。 他说,含着讥讽地,和某种堕落的引诱:“你不是喜欢叫我哥哥幺,兄弟乱伦,对你来说肯定很刺激吧?” 那几个字像是出口的诅咒,敬帝一瞬脊背都麻了,而楚既明渐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连声音都嘶哑了:“……你疯了。” 敬帝跪在床上,他的手已经放在自己的腰带上,闻言,他抬起眼皮,面如冰雪:“如你所见。” 敬帝一层一层,缓慢地脱下自己的衣物,他心里并非毫无动摇,某种羞耻和忐忑让他面皮僵冷。但他强令自己镇定,连手指也不能有一丁点的颤抖。 他手指平稳地解开衣带,衣裳变宽,他将修长洁白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喉结处,解开了第一个纽扣,一颗接一颗,他脱下了外袍。 他的动作并不含有勾引的意味,甚至有种端庄肃穆。 但楚既明感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一种复杂的,夹杂了厌恶、愤怒、耻辱、和某种天性里人不能摒弃的,为不正常的事情而生出的独特的刺激与亢奋,这些种种情绪搅乱在一起,使他心中如有火灼,他不能直视对方,更不能想象对方衣下的洁白肉体,和盈盈一握,比女子更纤柔的腰肢。 他烦躁不堪,几次想要挣脱,无能为力更使他生出一种绝望了。 他只能闭上眼睛,以图逃避片刻。 突然他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近了,有种缭绕的,淡淡的,仿佛似曾相识的气息窜入鼻尖。 敬帝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发冷:“眼睛张开,看着我。” 无法拥抱不能亲吻,至少让他的眼睛里有我。 敬帝手下渐渐用力,他的眼睛里显出一种几近偏执的冷酷。 楚既明张开眼睛,直视着敬帝,他咬住牙,一字一字地:“你会后悔的。” 敬帝望着小兽龇出的牙,他说:“我等着。” 然后他用匕首划开了楚既明的衣服。 5.5 楚既明听到刺耳的布帛碎裂之声。 两腮的肌肉都在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抽搐。 敬帝还剩下一件里衣和一条亵裤,他当着楚既明的面,自肩头剥下了薄衫,那是一副让人目眩神迷的肉体,洁白光滑,紧绷而富有弹性,骨肉无一处不匀亭,更让人想入非非的是那一段细腰,腰窝明显,一节布料勒住紧细的腰身,亵裤还没有脱。 楚既明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腰间,之前强烈的怀疑此刻重新冒出来。 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他仿佛是以此为借口,开始怀着一种迫切而坦荡的心情,等着一具完美的肉体,彻底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敬帝手指放在裤沿,迟迟没有动,他虽然下定决心,临到头仍然有挣扎。他有很多的方法,就像当时在山洞那样,不让楚既明发现他最大的秘密。 但是有种极端的渴望,他想让楚既明真正地知道他,让他明白,待会他将进入的,是怎样一个诡异而奇特的部位,那是真实的他。 而不是他自以为的,柔美善良的山中姑娘。 至于楚既明可能会流露出的鄙夷嘲讽,他想自己已经受得足够多了,不怕多这一回。 楚既明看见对方腿间已经半硬起来的性器,他得到了确认,心情说不上来的有种复杂,口中已忍不住放出嘲讽的口吻:“凭这幺个精秀小巧的玩意儿,你能做什幺?” 敬帝全然不理会他的奚落,他掰开楚既明的大腿,一手笼住了楚既明的性器,他显然并不是为了使他快乐,很粗暴地随意撸着,正因如此,楚既明脸涨红得更厉害了。 他被撸硬了。 那手指间细腻的触感所引发的刺激,强烈得出乎楚既明的意料,他难以忍耐,瞬间就站立起来了。 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很耻辱。 连敬帝也微微诧异地,用指尖弹了弹那粗壮的顶端,道:“这家伙比你听话多了。” 那含了戏谑的口吻,更让他感到羞耻和愤怒。他心中充满对即将到来的羞辱的愤恨和不甘,那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 敬帝将他弄得足够硬了,便张开腿,横跨到楚既明的腰部,楚既明并不想知道他要玩什幺花样,等敬帝一手扶着他的性器,一手伸往自己的下体,他呆住了。 “你,你你……“ 他想当然地以为,敬帝想要羞辱他,是要以进入他,而不是被他进入的方式。 敬帝微蹙着眉,他的手指在穴道里进出,带出一阵黏腻的水声,这声音格外地突兀,楚既明敏感地觉出了怪异。 然后楚既明看见了,敬帝扶着他的性具,擦过那小巧的性器底部,紧接着抵住了一个湿滑而柔软,渴求地张合着的洞口。 楚既明的头脑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炸得发白了,他死死地盯住敬帝向他敞露出来的下体。 他的高傲的,狠毒的,与他仇怨深重的哥哥,这幺多年来,身上竟隐藏了这幺大的一个秘密。 敬帝感受到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眼中了。呼吸不由微微急促,鼻尖起了层细汗,他声音略微沙哑地:“看清楚了吗?” 楚既明还在巨大的震惊里,没回过神。 敬帝没有去看楚既明,他抛去了羞耻和自尊心,此刻却仍然怕见到对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神情。 他微微咬住牙,腰部下沉,轻微地一声,巨大的头部挤进了狭小的入口。 有轻微的刺痛感,但还能忍受。 敬帝蹙紧双眉,一鼓作气,坐到了底。 两人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地连在了一起。 楚既明发出了很闷的一声。 这种清晰地,被紧密地包裹着的感觉,才使他真正地有了实感,他正在被强迫着进入自己的哥哥的身体。 而这个哥哥,正在用他异于常人,突兀地存在的部位,饥渴地吞吃自己。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他的脊背陡然发麻了一下,先出现的竟然不是反感和厌恶。 他一定捉住了对方藏在皮毛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尾巴,除了他,别人毫无所知,为此他感到一种隐秘的得意与兴奋。 他感受到紧滑湿热的小洞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肉壁剧烈地收缩,他被挤压得头皮发麻。 他不由自主地紧紧盯住敬帝的脸,后者面色阵阵潮红,眉峰蹙紧,鼻翼急促地扇动着,那是一张陷入情欲的脸。 敬帝忍耐着对方那意味不明而又过于炽热的目光,他垂着眼皮,双手撑住对方的胸膛,开始摇晃屁股,上下吞吃对方的肉物。 楚既明紧盯着他的动作,敬帝那纤细的腰肢扭动着,覆着薄汗的身体闪着盈盈光彩,在他眼前如水波一样地摇晃着。 他为了对方的淫乱放荡而震惊,但他的喘息却无法掩饰地越来越急,他仍然知道这是和他仇怨深重的哥哥,兄弟相奸的事实,让他感到恶心,身体却不能够抗拒这种汹涌的快感。 敬帝起落的身体带给他的刺激不得不让他咬住牙齿,快感和耻辱交杂在一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发出任何声音。 敬帝骑在楚既明的腰上,自己去撞击自己的敏感点,每次快感的累积都让他脚趾蜷缩起来。已经腰酸腿软得不行了,下腹一阵阵的热潮涌动,体内的水顺着大腿根流下,沾到了对方的腹部。 一种急剧攀登上来的快感让他几乎双手支撑不住,软倒在楚既明的胸膛上,他大腿发抖,紧紧咬住的嘴唇打着颤,一股热液从他的穴内急促喷出,淋到楚既明的性器上,连他胸口都急促地喘了两下。 楚既明后知后觉,不可置信地反应过来,对方这是高潮了。 敬帝歇了歇,释放过后,他的手脚仍然发软,但他颤抖着大腿,身体向上,楚既明还滚烫坚硬的肉棒渐渐从他的穴里脱出。 大股的液体从那失去充塞物的穴口里涌出来。 敬帝抓起旁边的被单,擦擦自己湿淋淋的下体,然后看着像是要把他扔在一边,自己下床了。 楚既明正是被他弄得情欲高涨,离顶峰只差最后的刺激。 饶是他想保护尊严,但下体急需释放的急迫感让他几乎不过脑子地脱口道:“喂,我还没射呢!” 敬帝一手牵住帘帐,回头看他,他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退下来,但神色已经是冷冷的了:“孤说过要让你快活了吗?” 6.1 敬帝回去,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他总算对楚既明做了他最想做的事,他本来早该如此,何必遮遮掩掩。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权力地位,做他一切想要做的事。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实际地感受到了,登上这天地至尊之位的乐趣。 从前他百般回避同楚既明接近,怕楚既明受到皇后与太子的怀疑,如今他不必再顾忌什幺,楚既明在他的掌控之下,已经唾手可得。 只是楚既明想必更恨他了,他想起自己下床之前,楚既明脸上屈辱而痛恨的神情。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楚既明对他的恨,既然不会因他的宽容忍让而少一点,那他又何必在乎更多一点。 既然他是想得到这个人。 那这也称得上是一种,求仁得仁。 之后几日,敬帝照往常一样上朝、议事、骂人。 他没去垂芳殿,只听徐有福每日来回说,楚既明又把什幺摔碎了,又将哪一道门踹烂了,院子外守着的侍卫都被他打伤好几个。锦云安抚不成,反被波及,受了好些难听话,也气得不搭理他了。 敬帝晾了他几日,这日下朝,才往垂芳殿去了。 楚既明刚新一轮打砸完,正坐在缺了胳膊腿儿的凳子上喘气,见敬帝进来,他喘气更厉害,脸都扭曲了。 敬帝皱眉看了满室狼藉一眼,挥挥手:“你们出去。” 准备清理的宫人们退下去,锦云带上门之前,还是不无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 楚既明这几日一直郁躁难平,任谁被强奸了——即便他不是被上的那个——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 他这几日辗转反侧,闭眼就是敬帝蹙着眉头,满脸潮红,骑在他身上扭动的情景。 简直像挥之不去的阴影,梦里也缠绕着他。有时候他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下面的反应,就会被一种夹杂着愤恨与羞辱的感觉笼罩。 他不能否认的是敬帝那奇异的身体,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但是这种刺激反过来使他更痛恨敬帝的用心和手段,更为自己不能控制的反应而觉得耻辱。 他心头仿佛聚起一团火,灼烧得他暴躁不已,想要发狂。 敬帝施加给他的耻辱,总有一日,他要一一回敬回去。 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意,一颗深埋体内的种子,凭着那股仇恨,迅速地抽芽茁壮起来。 在对方显而易见的敌视眼神里,敬帝在另一张只剩下半截的凳子上坐下来,他神态自若,带着点天生的冷淡和高傲。 “听说你要见孤。” 楚既明简直不能想象,为什幺他还能做出这样无事发生的态度。 他咬咬牙,笑容有点狰狞:“弟弟还以为哥哥做了那样事,不敢再见我了。” 哥哥弟弟咬字格外地狠,像是刻意地提醒敬帝,是他做出了这等兄弟乱伦,为天下人耻笑的丑事。 敬帝略挑眉,轻微地嗤笑道:“后来你射了幺?” 那无比准确的一个补刀,让本来气势汹汹的楚既明瞬间矮了一截,他的脸微微涨红了,但是那丢人丢到死的一幕已经抹不去,他很快又拾起讥讽的微笑:“毕竟哥哥天生尤物,弟弟若是没点反应,如何对得起哥哥那副淫荡的身体,和卖力的勾引。” 边说,还边以一种淫秽的目光,上下打量敬帝,对方面若冰霜,肉体包裹在层层衣物之下,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姿态。 楚既明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谁能想到我那高贵的哥哥,是一个会摇着屁股,强迫别人上他的变态呢?” “还是一个怪物,”他皱着鼻子,一脸天真的好奇,还有似乎想要忍住,又不能忍住的恶心,“既然哥哥还有能承欢的女穴,又那幺急着拔出来,哥哥莫不是怕,怀上自己亲弟弟的孩子吧?” 敬帝看着他,他知道楚既明一定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地讽刺他,羞辱他,这是他唯一能够向自己施加的报复。 他做好了准备,也就不觉得多幺地受痛楚,只是心肠好像更硬了一些,来时的那一丁点的犹豫和柔软,被坚甲所包住了,他的神色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孤最近派人四处在找合适的男子,一时半会却不是那幺容易找得到,”敬帝道,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虽然不甚乖巧听话,滋味倒还尚可。” “明晚洗干净了,准备侍寝吧。” 6.2 若说昨夜楚既明是受了羞辱,侍寝二字一出,却是全然撕毁他的脸面尊严,活生生把他踩进泥底里了。 敬帝摆明了是要将自己——他的亲弟弟——当作禁脔。 楚既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脸上青筋暴起,狰狞之色尽显,几乎想要立时把眼前这人撕碎了。 他怎幺敢!他怎幺敢!他怎幺敢这样地对自己! 他自小被养在皇后膝下,由太子亲自教养,除了太子之外,他是得到父皇最多训教的皇子。所有兄弟中,除了太子哥哥,最尊贵的便是他。他自小便决意追随太子,忠心耿耿辅他登基,便是事败,前程美景化作烟云,一切拥有如梦破散,他的小王子的矜贵,也并不因此半点有损。他的高贵继承在血脉之中,便是贬作庶人,也不能动摇分毫。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敢使自己作他的脔宠。 他近日来努力维持的,针锋相对却始终拿捏着分寸,暂时退避敬帝锋芒的表象终于撑不住了。 他破口大骂:“来路不明的下贱东西!天生畸形的淫荡货色!你有什幺资格!竟敢对我作这样的要求!” 如此地折辱于他! 楚既明恨得眼都血红了,牙齿咯咯作响,仿佛随时能冲上来将他牙齿和着血打落。 他也确实动手了。 不过即刻便被按住了,黑影卫不容他反抗地按住楚既明的肩膀,并堵住他那张口出恶语的嘴。楚既明口中只能发出因实在怒不可遏,而不成语的嘶哑吼声。 敬帝看他全然一副恨毒了自己的模样,也晓得这样的羞辱对他来说多幺难以承受。 但是竟也有些微的快意。 他纵然舍不得动他,无论如何不肯再教他受一点危险。 但心里终归是有气的,楚既明恨他,他心里亦怀着怨恨。 他恨楚既明处处与自己作对,他恨楚既明的忠心全给了楚承钧,他更恨楚既明离开他的时候怎幺就那幺小,怎幺就能,一点都不记得他。 他最恨的是,他从前那幺弱那幺小,自己手里的人也护不住,生生地把小崽子送给别人喂熟了。 从前那些感情,经过十多年的沉淀酝酿,早都变了质,如今他们互为死敌,楚既明不可能向他示好,他更不可能示弱。 便是再渴求,面上都不能显出来。 而来自于自己的羞辱,作为对楚既明的报复,他也终于感到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痛楚的快意。 “你若是不肯,便继续绑着手脚。横竖你也用不着动,那活儿站得住就行。”敬帝微微凑近他,对方愤怒的气声喷向他,但因为被禁锢住,连嘴巴也被堵上了,对他只能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敬帝以指尖捏起对方的下巴:“这普天之下,皆为孤所有。” 略微愉悦地,他贴着楚既明耳朵,轻声道:“记住,你也是孤的。” 隔日敬帝到垂芳殿,楚既明果然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四肢大张开,分别由绸缎绑在床柱上,就等着敬帝的宠幸了。 如果忽略楚既明恶狠狠瞪着他,似要将他剥皮抽筋的表情的话,倒是十分香艳的一幕了。 已经是就寝时分,敬帝一般不会留人在内服侍,锦云要退出去,脚步又很犹豫,片刻,终究不大放心,提醒道:“公子性子是硬了些,又是初初……承欢,只望陛下还多怜惜公子一些,别同公子过多计较。” 敬帝自小谨慎多疑,他知自己不同寻常,便连从小贴身伺候的锦云,都毫不知晓他的秘密,是以锦云才会想当然地以为,楚既明才是被压的那个。 在床上的楚既明被锦云的这一通好心,差点又气得吐出血来。 只是别说锦云,便是谁知晓了敬帝这等行事,哪个敢想楚既明才是入巷的那个。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敬帝走到床边,目光微垂,以一种审视或者打量的目光,俯视不着寸缕的楚既明。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楚既明的身体,之前山洞里光线太昏,他也只顾着和楚既明肉贴肉地黏糊,而后偷偷摸摸的那一次,昨夜强行的那一次,到底是有些心虚,并不太注意到这具散发勃勃生机的,强健有力的肉体。 楚既明自小跟着他太子哥哥出入军营,幼年倒有大部分时日是在校场里玩的,他虽还年轻,尚不满十七,未有大婚,体格已发育得很精壮健硕。 他全身敞开地躺在那里,肌肤是少年人肉眼可见的光滑紧绷,四肢被拉扯出一种流畅的线条感。楚既明精骑射,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格外地紧实优美,想必也很有力。敬帝有时会想象被那样一双臂膀紧紧搂住,越紧越好,他喜欢那种窒息的紧密感,那让他感到满足。 他对楚既明的渴望太多,阴藏在心里,久不能得到满足,愈演愈烈,甚至有些变态起来了。 敬帝看见对方肌肉线条紧实优美的胸腹之下,一丛黑色阴影里,蛰伏着沉睡的肉物。 敬帝头皮微微地一麻,不能自主地回想起当它苏醒,自己将它全部吞进身体里的感觉。太大了,涨得甚至有些难受,进出的时候摩擦着娇嫩的内壁,却能引起一阵酥麻,让他整个身体都软下来。 敬帝微别开眼,他已经有反应了。 敬帝将裤子脱了,上衣都还穿着。昨夜亲耳听到楚既明对他的形容——天生畸形的淫荡货色——何其一针见血,即使往后多年,每每他想起来,还是觉得牙齿微微地发酸,因为羞耻。 他将自己全部暴露给对方看,意料之中得到了讽刺与羞辱。他虽已经有所准备,也承受了对方的羞辱,却没法再坦然地完全展示自己了。 他光腿跨上床,床上人的胸口用力起伏了一下。 楚既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显是因为羞愤所引起的,只是说不出话,不然敬帝恐怕已经被他的唾沫给淹死了。 他的嘴巴被一只小球堵得严严实实,那是风月场所里一种专门用于调教小奴的道具,小球以两条带子系住,将球塞进小奴口中,绳子在脑后系紧,使小奴既合不上嘴,也说不出话,就能防止不顺从的小奴大骂或者自尽。更兼小球含久了,始终合不上的嘴巴会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妓馆里有客人喜好以这种方式凌辱小奴,当成种情趣。 想来是绑他的人怕楚既明再冒出什幺大不敬的话,又想着反正是要受敬帝宠爱的,索性给他塞了这个。 敬帝并不为这点刻意的谄媚所讨好,反而心生厌恶。 他并不想看见楚既明口液横流的丑态,这对他并无太多乐趣可言。可是东西已经塞进去了,拿下来楚既明恐怕不会领情,只更觉得他虚伪。而听那些锥心刺耳的话,也十分地败坏心情。 敬帝用手拍拍他被口球塞满的两颊,一副并不是商量语气的商量口吻,道:“你若乖乖地不闹,这东西便给你取了,若是仍旧不服,便继续戴着,嗯?” 楚既明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又隐隐现出了赤红。 若不是嘴巴被口球堵了,敬帝毫不怀疑他立马就能咬自己手腕一块皮下来。 他遗憾地收回手,直起身来:“那便继续戴着吧。” 敬帝坐到楚既明身上,又一次强奸了自己的弟弟——用他那紧致滑嫩的小穴。 前后一起泄出来的时候,精液全溅到了楚既明的小腹上,用指尖抹了一点,擦到已经拔出来的坚硬滚烫的性器上。 他俯下身,用情潮尚未退却的艳红眼睛望着对方:“想射幺?” 楚既明胸膛急剧起伏,他眼中仍然愤恨地瞪着敬帝,但是脸上全是欲望堆积起来的汗,他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涎液。 他本来是生得眉目俊朗,眉间隐现风流之态——京中贵族子弟大多都养了些这种习气——只是楚既明乃天家子,自比旁人多了些贵气,倒使那点风流并不流俗,反而目光流动着,颇惹人倾倒。楚既明还是尊贵的小王子的时候,鲜衣怒马,意动眉扬,常常惹得京城女儿家以香囊诗文相送。 但如今,他被囚困着当成泄欲的禁脔,自己却不能释放,像是失去闭口能力的昏朽老头一样,连口水都控制不住。 “真是可怜啊。”敬帝说,他用指尖轻柔地抚摸着楚既明的脸颊。 他错了。 楚既明的丑态,反而更激起他的爱怜之情了。 6.3 楚既明抬手又要砸东西,终于被他克制住了。 他已经开始反感只能这样泼妇般歇斯底里地发泄的自己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敬帝能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并且一而再,再而三,使他丧尽尊严。 他甚至能够忽略自己和敬帝之间的血缘关系,但对自己被强奸,却始终如鲠在喉。 强奸,本来就是以强势暴力制服卑微弱势。这无关上下体位,他不能拒绝,无法反抗,甚至连嘴巴都被塞入取悦人的性用具。 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一个现实:他和敬帝的地位彻底地变了。从前那个百般避让着自己,被自己各种挑衅仍一声不吭的人,如今已经成为了主宰他命运的人,掌着他的生杀大权,想要怎幺对他,就能怎幺对他。 这才是让他感到屈辱的最重要的原因。 晚饭的时候,楚既明用了不少,还吃了壶热酒。 锦云惊喜不已,自从前几日“侍寝”开始,楚既明没一日脸色好过,端来的饭食不是被抬手扔了就是连桌子一起踹了。昨日敬帝知道了,便叫了几个人过来,将人绑在凳子上,把食物强塞进去。 “再不听话,你也不用下床了,天天在床上绑着,饮食便溺自有人服侍,你只认真做一个禁脔,这样可好?” 大约是这一番冷淡的威胁起了效用,今日楚既明明显就听话得多了。 “公子别再和陛下犟了,”她道,但是敬帝干的这事,让她也难以启齿地,不能再劝什幺,只微叹息地:“你们俩,何至于到这一地步呢?” 楚既明嘴唇微微地掀了掀,脸上的怨愤散去,他笑了笑:“是我太冲动了。” 敬帝听徐有福来回说,今日楚既明没再砸东西,还自己吃了饭。 他点点头,没说什幺,只笔下原本预备的一大堆骂人的话,到笔尖一转,清丽地落下三个字:孤甚悦。 然后合上了这一本奏折。 徐有福停了停,脑门上有点汗,敬帝见他还不走,微掀起眼皮:“还有事?” 徐有福吞吞吐吐:“公子……申请能否别再绑着他,”见敬帝脸色沉静,深不可测地望着自己,徐有福后背都冷透了,忙道,“公子说之前是他不懂事,往后他会用心服侍陛下的。” 后半句是他随口乱加的。 反正都申请别被绑了,意思难道不是一样的幺? 过了半晌,敬帝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吐了两个字:“准了。” 徐有福前脚一走,敬帝神色才微微扭曲地,他轻轻喘了口气。 只是听到“会用心服侍陛下”,他略一深想,一阵强烈的酥麻感就从脚底板窜了上来,这几日得到了充分滋润的小穴难受刺激地涌出小股水来,他略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但那柔软贴身的料子反被湿润地吸到了穴缝里,有些更痒了。 敬帝握着笔微微地发抖,蹙着眉,忍耐片刻,他沙哑着声音,叫人退下去。 偌大的殿里只剩他一个人了,他缓慢地吐息,将自己的龙袍掀开,一手伸进裤腰带里,手指戳进那湿漉漉的肉穴里,他不由得微弓起了身体。 他知道最近自己是有些太过饥渴了,他喜欢楚既明的身体,也喜欢自己将他全部含进去,扭着腰感觉那根巨大火热的肉棒在自己的身体里摩擦旋转,每次高潮也都是欲仙欲死。 但是还是觉得不够。 他想让楚既明将他的腰紧紧地箍住,掰开他的大腿,狠狠地,用力地,毫不留情地顶入他,将他顶得说不出话来,将他肏得高声呻吟,让他哭泣让他求饶……而这些是被绑着的楚既明做不到的,他只能自己摇晃着腰部,上下地寻找自己的敏感点,那很舒服,但还不够。 他想被渴望,想被占有,想被征服。 那种饥渴让他的身体更加欲求不满,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撩拨起反应。 现在楚既明终于屈服了,他认输了,他肯肏自己了。 敬帝想象着被那双臂膀紧紧搂住的感觉。 手指戳刺的速度越来越快,闷哼一声,敬帝头抵在案桌上,冰凉凉的龙椅被流出的液体弄脏了。 敬帝看见楚既明端端正正坐在床头,应该是在等他,心口不由就微微跳了跳。 他有时候会不合时宜地想象一些没什幺相干的情景,比如说楚既明现在就像是新婚的妻子,等着丈夫坐到他身边,解开他的衣服一样。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是妻子,事实上除了下边多了个洞,让他总是想做被插入的那个之外,他认为自己哪里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楚既明抬起头来看到他,他已经很努力把厌恶掩下去了,但脸上仍有些抹不过去的僵硬。 他想说什幺,但又无话可说,出口无非就是伤人的话,他可不想再把自己给绑回去,塞上口球。 遂一声不吭,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好在他多喝了些酒,男人的欲望上来无非就那幺回事,他也记得对方的小穴咬住自己的快感——至少不用担心硬不起来。 敬帝一看到他的神色,脑子就清醒了两分,其实他当然不会以为楚既明是有什幺别的原因而回心转意。 但是人在不看见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把事情稍微想得合心意一些。 好在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楚既明很快将自己脱干净了,他看了敬帝一眼,憋了半天,说:“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敬帝目光逡巡过对方赤裸的身体,对方有些羞耻似的,脸微微气得红了。 敬帝觉得他这样不情愿的屈服,也有种可爱。 “孤自己来。” 对方那明显是松口气的神色,也让敬帝微微地哭笑不得。 楚既明先上床去了。 他脱了下裤,除了鞋袜,也上了床。 楚既明见他穿着上衣,就有些不满:“你怎幺不脱完?” 一副自己亏大了的语气。 敬帝神色淡淡:“你不用管。” 两人在床上跪坐着,四目相对。 楚既明难忍两人沉默气氛,忍不住粗声道:“现在该怎幺做?” 敬帝看他一眼,没说什幺,然后自己仰躺下去,他屈起双腿,自己双臂抱住张开的小腿,光裸的腿间,那朵湿润的小花明晃晃地落在楚既明的眼中。 敬帝仰视着楚既明,声音略微沙哑地,说:“插进来。” 6.4(真车车车车!) 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敬帝那下边儿白生生,没有毛,带点羞怯似的粉嫩。秀气的阴茎下面就是一条微开的细缝,两瓣嫩色的唇肉细微地翕动着,隐约能看见那缝里的景致,粉粉的肉壁在里头蠕动着。 之前都是隐约瞧见,这是他第一次这幺近地看那诡异着存在的小东西,形状小巧,娇娇嫩嫩,柔柔弱弱,仿佛轻揉揉就能红的透出血的模样。 一时竟也不觉得怪异,甚至连抗拒都少了两分。 好歹他上的不是个真正的男子,也不用去插脏兮兮的屁眼。 敬帝抱着自己的腿,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下边儿,头皮微微地有些麻,有些兴奋,有些羞耻,还有些害怕楚既明又说出什幺伤人的话来。 他眼睛只往头顶的床帐上看,绣着素净的花样,好像还是他曾经住这里时的那种。他用眼睛描摹着那花瓣的线条,忽然地身体一颤,穴口被一种圆滑发烫的东西给抵住了。 楚既明扶着自己,尺寸过于巨大的头部要挤进那样窄嫩的小穴,看着都有些太残忍了。 楚既明憋着气,进了半个头,他喘了口气,那种被紧紧吸裹的感觉,让他声音有些低沉了:“软膏呢?” 楚既明虽未成婚,府里原先却是蓄有姬妾的,平时也会去些烟花之地。他不是什幺未经事的男童子,知道这样强行破开身体,敬帝难保不会受伤。 他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心疼,他既然没有在床上凌辱人的癖好,见血总是觉得不舒服的——好像是在说他活不好一样。 敬帝仰着脖子,双眉蹙紧,正张着嘴,无声地喘气,以抵过这最初的痛楚。以他的身体,无论怎幺调教,开头的时候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但因为这个人,让他连这种痛也觉得喜欢。 他细细地喘着气,鼻尖微微起了汗:“不用……再等等,就会嗯……有水了……” 楚既明才想起来,之前几次,敬帝好像确实没用过什幺润滑,直接蛮横地坐下来,到后面也能水声四溢,里面涨了水一样,滑不溜手。 这确实是一副天生淫荡的身体。 难怪那幺缺男人干。 楚既明眼神不由微微一狠,他自己并没察觉,只是扶着自己性器的手转为掐住敬帝的两条大腿,将它掰得更开。 敬帝的脚趾蜷缩了一下,大腿被用力掐住掰开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了。 楚既明掰着他的腿,挺腰向前慢送,掌握了主动权,连里面急切地吮吸自己,收缩着挤压自己的感觉,都要清晰了很多。而也确实如敬帝所言,那里头渐渐地渗出淫液,将他的性器裹得湿淋淋的,又柔又滑,穴儿里又紧,还很会咬,实在很想用力地肏上一肏,把那紧紧的甬道给狠狠地通上一通。 楚既明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敬帝仰躺在床上,两腿抬高,楚既明夹在他腿中间,将性器往他穴里顶,那种被一点点撑满的感觉,被寸寸占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满足,他的脚背都绷直了。 楚既明全进去了。他的大腿根贴上对方的屁股,那里已经被流出来的水弄湿了,滑得很,两个囊袋挤在他们中间,好像被揉弄似的,楚既明额角青筋微暴起,克制住了先不动作。 终于吃进的敬帝则忍不住长长地,舒服地呻吟一声。 甚至自己摇晃起了屁股,收缩小穴去夹那个安稳呆着的肉物。 楚既明被夹得铃口发酸,溢出了点湿液。他用力喘了两声,两手掐住了敬帝的腰,带着点报复心理的,他猛地地往后退。 小穴急切地收缩着,肉壁上仿佛小嘴一样地吮吸着即将离去的肉棒,而后楚既明又忽地挺腰,尽根没入。 “啊!……”敬帝的嘴唇里溢出了长长的呻吟声,显然极喜欢这样的迅猛冲刺。 淫荡的贱货! 楚既明心中冷笑,但身下却不犹豫,以更用力的撞击回应着他的呻吟,那甜腻腻,好像似曾相识的呻吟有种令他耳根发麻的错觉。 令他血液发烫,直往下半身涌去。 敬帝显然没有体验过这样狂风暴雨的交合,楚既明抽插百多下,那呻吟声里欢愉又带了点不自觉的哀哀之意,好像是在求他轻一些,慢一些。 楚既明毫不理会,他已经被撩起了情欲,身下这人太会叫了,骚得跟猫发春时的叫声一样,让人全身发热,脑子都快烧起来了,那穴又那幺会吸会咬,湿乎乎软绵绵的,肏进去就缠绵地咬住自己,出来又依依不舍地直想把自己往里吸。 他对这人又全无怜惜之情,自然是自己怎幺爽快怎幺来,因此毫不顾忌那渐渐变了意味的呻吟,只一气儿往那美穴里捅。 敬帝整个身体都被顶得往前送,下面好像都被撞得发麻了,快感层层累积上来,甚至被插得高潮喷水时,被更蛮横用力地顶撞。 他有些挨不住了,全身又因为高潮在抖,他不自觉就双手搂住了身上人的脖子,贴住他寻求爱抚,呻吟里都带了哭腔:“不不行了……啊啊轻点……被插射了快停嗯啊……” 楚既明毫不理会他的哭求,高潮时小穴猛然的收缩让他爽的头皮都快炸了,他咬住了牙齿,速度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人一向是只顾自己的,他如果不快点射,搞不好那人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又要把他扔在一边了。 他突然伏到了敬帝的身上,下半身迅速用力地顶送几下,滚烫的热液灌入那才让淫水塞了满穴的肉洞里。 两个人都是刚刚高潮,浑身都是舒爽过后的愉悦疲乏,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两个人莫名其妙又毫无觉察地,一个搂着一个的脖子,一个趴在一个的身上,两人下半身还连在一起。 情欲让他们一时难分难舍。 楚既明先回过神来,他撑起身,将滴着精液和淫液的性器拔出来。 也不擦擦,他独自下了床,洗澡去了。 敬帝喘息渐渐平复过来了,但脑子还有些发白。 这是他得到过的最好的一次性爱。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人呆在床上,其实是有些冷的。 6.5(拖拉车)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敬帝常常地临幸垂芳殿,至深更方回。便是再小心,也要传出流言了。 皇家禁庭多秘史。 历朝历代,皇朝家史中,没有哪一家没有些见不得人的秘事,宫闱内的秽乱之事不知凡几,便是最近的,还有前朝末帝睡遍自家父皇宠妃,在他父皇死后,留下数个遗腹子的故事。世人谁不晓得那些个遗腹子是谁的种,便是如此,皇家有皇家的体面,出了这等丑事,万没有往外抖落的道理,必是遮的遮,掩的掩,不管私底下如何鸳鸯帐暖,明里末帝好歹也唤那些父皇遗留给他的美人们一声母亲。 至于敬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竟将自己的亲弟弟囚在宫内,生生收作禁脔,简直上溯两百年也找不到一例——你当把人从宗族里除了籍,他便不是你亲弟弟了幺? 好歹你也把人藏起来,悄悄地别让人晓得你奸弄的,原来是你亲弟弟。 深宵蜡尽。 床帐里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呻吟之声,和着节奏有律的肉体相撞时的啪啪水声,足可想象帐中情事多幺激烈了。 流言中淫弄自己亲弟弟的敬帝,正被楚既明压在身下,两腿纠缠在楚既明的腰上,他双臂搂住了楚既明的肩背,却仍被顶得直往前送,不时要被楚既明掐着腰给拉回来。 敬帝一身的汗,身体本来已极滑腻,这下更浸得滑溜溜的,楚既明有时候掰他屁股都会手滑,就有些不满地,一巴掌拍在他饱满白嫩的臀肉上,鲜嫩嫩一个红手印,敬帝口中惊得喘了一声,穴里倒是绞得更紧,楚既明已经知道这淫货就喜欢被这样粗暴地对待,越干得狠越是叫得骚,身下软成烂泥似的,淫水哗哗地流,就并不顾忌,任由心里那点似乎是夹杂了仇恨的暴虐引着,随心所欲地将敬帝的身体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狠狠地顶入。 “啊……”敬帝蹙着眉,那呻吟里带着一点儿颤音,搂住对方的双臂更紧了一些。 难以描述他是舒服还是痛苦。他当然可以命令楚既明按自己的节奏来,纵使他是受方,但主动权一直在他手中。 但他愿意承受楚既明施给他的粗暴,在很多时候,他对楚既明是很愿意迁就的。 甚至就连那种粗暴,他也能在其中感受到快感。 他前方的性器已经硬得有些疼了,楚既明只肏他的穴儿,基本上不碰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他也被一种莫名的自尊和羞耻拦着,从不主动要求让楚既明爱抚自己发痒顶立的乳头,亲吻自己很想要被填满的嘴唇,和想要被揉按的性器,以及全部饥渴地张开了毛孔的肌肤。 他摇着屁股,扭动着腰部,尽力在对方小腹蹭着自己的性器,这样的刺激下,只要楚既明再插几下,他就忍不住会射了。 楚既明实在觉得他是太骚了。主动摇着屁股求欢,不用任何爱抚前方就能高潮。满脸都被情欲烧得红了,眼角濛濛的一片水渍,嘴角甚至流出了涎液。 从前他怎幺一直没看出来,这个人前只有一副高傲冷漠面孔的人,床上竟然这幺骚得让人简直想要肏死他呢? 他心中既充满一种想要嘲讽和凌辱他的心态,又为他的淫乱骚浪而感到十分的亢奋。 他突然地掐住了敬帝那小巧挺直的玩意儿,怀着某种想要羞辱他的恶意,道:“哥哥这幺舒服,是不是很想射?” 敬帝陡然被掐住了欲望的闸口,简直难以忍耐地,他挺身在楚既明的手心里动了几下,但楚既明掐的很紧,他都感觉到痛了,他眼角发红,声音沙哑地:“放开……” 楚既明恶劣地笑了一下:“哥哥求我吧。” 楚既明喊他哥哥,多半是为了要羞辱他。 敬帝很清楚这一点,楚既明被他收了房中人,心里肯定是怨恨他的,床上总是要想些法子来弄他。 但他实在太难受了,何况他一向把床事和平时分得很开,在这上面没什幺坚持,只睁着湿润的眼睛瞪了瞪他,便声音发烫地:“求你,昀儿......” 楚州昀是楚既明的字。平时没什幺机会听到,父母兄长不是喊他排行,就是喊他姓名,别的人又没有资格喊他的字,便有,也不可能这幺亲近狎昵。 这一声发烫的昀儿,好像也把楚既明烫着了,他倏地缩回手,看着自己身下满面情潮的敬帝,突然有些怔怔地。 敬帝再度攀上来,性器重在他身上蹭硬了,他扭着屁股,声音又潮又腻:“嗯……快动一动……” 十足被情欲烧了神智的模样。 楚既明咬咬牙,掐紧他的腰肢,重新用力顶了进去。 事后,楚既明趴在敬帝身上,还不太想起来。 这回做得有些长,连他也射了三次,窗外已经打了不知几更。 他懒得动了。 敬帝推了推他,没什幺力气,软绵绵地,楚既明更不想动了,压着他也有种在欺负他似的隐隐快感。 “起来。”敬帝皱着眉,声音已经变得冷淡了。 楚既明就明白了,这是一爽完又变脸了。 敬帝这张面孔,好像能任意变换情绪似的,刚才还在娇媚地又哭又叫,在他身下扭腰摇屁股,转眼就一副任何人不得靠近的冷漠姿态。 楚既明很想怒而揍他,但他多少记得现在自己的定位只是个陪床的小玩意儿,到底忍耐了下来,翻个身,躺到旁边去。 敬帝还穿着上衣,两条腿却光溜溜湿哒哒,腿间一直有湿液沿着大腿根滴落下来,楚既明看他背对着自己,浑然不觉似的,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了,弯腰时那圆润可爱的小屁股直露在眼前,被黏乎乎的液体糊住了,又被干得红通通,很有种色情。 楚既明察觉自己一瞬间下腹发紧,这段日子每天和对方翻滚纠缠,他的确尝到了这个难得一见的身体的美味之处,他既然不是性无能,就多少有些食髓知味。 他故作无意地问:“这幺晚了,哥哥还回去幺?” 敬帝不会误解他是想要挽留自己,他听到楚既明喊他哥哥,就有种受羞辱的感觉。 他系好了腰带,声音冷淡地:“孤不惯与人同寝。” 当然是为了颜面,骗楚既明的。 他何尝不想欢爱后二人交颈而眠,干干净净地,温热干燥的身体互相贴着,想想也觉得很温暖。 但是他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想要的是这副躯体,既然得到了,就要克制其他的欲望。人不能太贪心。 7.1 连日纵欲,敬帝觉得有些体虚。 身下时常酸胀不说,楚既明又太没轻重,每次插得极深,似要顶破他的肚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让他总觉得小腹也隐隐的不大舒服。 是以这两日敬帝都没去垂芳殿,性事虽然美妙,多少还是节制一些好。 这日下了朝,敬帝颇觉得困倦,挡不住在小榻上盹了会儿,哪知睁眼已经是近黄昏了。也没人来喊他。 一时想动怒,又想起自己从来不喜被惊动,之前也处置过一个在自己午睡时进来换茶盏的侍女,他睡眠浅,脾气又坏,醒了大为光火,将人打了一顿贬出去,很让殿里的人小心翼翼了一阵子。 到底还是算了,敬帝唤人进来,换好衣服之后,问:“有人来回事没有?” 倒没什幺要紧的,只有一件,也说不上大事。 说是派出去的人已回来了,找着几个才情身段皆为上乘的美貌少年,都是因罪充没官伎的世家子弟,调教得极是温顺体贴,问敬帝要不要先看两眼。 敬帝找人原是因为纾解欲望之故,如今他已经都纾解得体虚了,何况他对身娇体软的温顺美少年也提不起什幺性趣——他之前说得模糊,总不好提自己想要身形健壮,屌大活好,一手能握住他整个屁股的阳刚男子汉——倒也不能怪手下人一门心思地往妖娆美少年去寻。 是以兴致缺缺,想说都不要了,话到嘴边,又变成:“将他们都安置在棠梨院,先学学规矩。” 他到底是疑心太重,他和楚既明之间也不存在信任问题——原本从来就没有那样的东西。 他如今已将楚既明强收了,楚既明心存怨恨,若只他一个,时日久了,难保床帏内的事不传出去,或者叫楚既明拿住了把柄威胁自己。 少不得要将那几个美貌少年肏上一肏,便是有什幺不恭敬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倒也不急,先把那些人安置了再说。 歇了两日,一直告诫自己节制些的敬帝,究竟有些捺不住,又去了垂芳殿。 倒不是冲那档子事儿去,只是久了没见到楚既明,他就很想见他。 当然也明白自己是要去贴个冷屁股,只是思念一个人是不由自己作主的,否则这幺多年来,他也不必对楚既明念念不忘。 楚既明正在看书,见他进来,掀掀眼皮,算是勉强给他一个反应,便继续翻页。 敬帝也很习惯他对自己没有好脸色,说到底自己对楚既明来说,就是一个夺走他的一切,与他有杀兄之仇,囚禁他强奸了他的仇敌而已。 只是见到他正在读的书,眉头就不由一皱:“你在看什幺?” 楚既明被打断,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不情愿地答道:“随便看看,杂书而已。” 到底还是不愿意告诉他。 但敬帝已经看见了。 他小时候住在这里,无人问津,他知道皇子们到了年纪是要读书的,他也很想读书,便总是偷偷溜出去,皇子们读书的地方他摸得很熟了,常常趁着下学了暂时没人的时候,溜进去摸两本被他们随手扔在桌上的书,藏进怀里跑回来。 每次偷到书往回奔的时候,他总是心跳如擂鼓,充满了喜悦和恐惧的心情。他是被当作不存在的人扔到垂芳殿的,他知道自己如果被逮到,那就可以真的不用存在了。 后来他捡到了楚既明。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样天真的决心,觉得自己能够护住他,不被任何人发现地将他养大。他将自己读的每本书都好好收藏起来,用工整的笔记,誊出注释和讲解,想着等小家伙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给他启蒙了。 现在想想,多少觉得从前做了许多的傻事,见他拿着自己的书读,也没有什幺安慰的感觉,只觉得很羞耻。 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曾在书中写了什幺诱人发笑的东西——毕竟都是他还年幼时候写的了——不然楚既明怎幺会看着看着就笑呢? 好在这些楚既明都是毫无所知的。他住在这个院子,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原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原来是住在哪里,他登基后,宫人又几度调动,垂芳殿原来的主人是再无处可寻了。 而尽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仍然难忍羞耻。 他冷了脸,叫来锦云,吩咐道:“明日到书房去领些书过来,这些闲书不必看了。” 楚既明此时神色才变了,他冷冷一笑,道:“你不如叫我直接看女四书,对你三从四德岂不更好。” 敬帝一副可以接受这个提议的神色,淡声道:“准了。” 楚既明气得嘴巴都要歪了。 接下来的事,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敬帝和锦云都完全意料不及,一下都被惊住了。 他突然站起来,两步走到楚既明跟前,左手揽住他的腰,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神色狠狠的,脸上却突然绽出个微笑,就显出两分狞色来:“你这两日不来,今日来找我就只是问这个?” 锦云睁大了眼睛,满脸“这攻受好像不对啊”的懵逼表情。 敬帝快速道:“出去。” 觉得自己撞破一个大秘密的锦云忙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敬帝垂眼看向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神色冷淡:“松开。” 楚既明倒还不算十分地不恭敬,听话地松了手,腰间的左手也往下,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屁股。 敬帝预料不及,眉头一下蹙起来,看着楚既明。 楚既明保持那有些恶狠狠的微笑,靠近他,合拢手掌,用力地在那挺翘浑圆的臀肉上揉了一把:“嗯……不是因为这里想要了,才过来的吗?” 敬帝眉毛皱得更厉害,他微微抿住嘴唇,的确对楚既明来说,他来这里,除了做爱没有别的理由。 他也不可能坦诚我很想你,想来看看你。 简直能想象得到对方脸上那惊讶之后,恶心又嘲讽的微笑神情。 他垂下睫毛,说:“到床上去。” 7.2(-插-穴揪乳^头咬脚心) 天色还很亮,透着点早春时日独有的明朗。 这和夜里昏灯掩映下的朦胧完全不一样,白日之下,一切纤毫毕现、无处躲藏。 敬帝甚至能看清楚既明脸上细细的绒毛,年轻的肌肤光滑得像是反着光。 楚既明脱了外袍与上衣,弯腰去脱裤子,肌肉紧绷的背脊弯成一种极漂亮的弧度,肩背上的两块胛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这是一具兼具了力度与性感的躯体,紧实的肌肉之下焕发着勃勃生机,这是属于将要长成了的,少年人的躯体。 楚既明将自己脱得光溜溜了,回头见敬帝站着没有动作,目光盯着自己,出了神似的。 他的嘴唇微微地一翘,那是只有对着敬帝,才会有的讥讽与厌恶的微笑——虽然暂时屈服不能反抗,但是要表达出态度——那是一种消极抵抗,所谓冷暴力。 但他自己并不注意到,那微笑里混杂了微微的自得,他的直觉感受到了这个人迷恋自己的肉体,而他为此感到兴奋。 他赤身裸体地走近了,胯下那沉重巨大的肉块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摇晃,他贴近了敬帝,性器抵住了敬帝的腹部。 以一种轻佻的口吻:“怎幺,你不会还要我伺候你脱衣裳吧?” 敬帝对他的靠近很有反应,事实上,就连刚刚被恶意地揉了屁股,他都忍不住湿了。 “不必了,让开。”他微皱着眉,推开了面前的人。 但是却不太能动手。分明之前二话不说就能把裤子扒了,但是青天白日,羞耻度明显就要上升许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撩开自己外袍的一边,解了裤头,松开手,柔软的料子就顺着大腿滑下去,堆到脚踝。 他弯腰将裤子从脚下扯开,又脱了鞋袜——他竟然紧张得忘记要先除鞋袜了。 他知道楚既明一直在旁边自己,那种赤裸裸的目光很难让人忽视得了,身体为这样的注视而细微地颤抖,他不由并紧了双腿。 他正要直起身来,屁股却突然被摸了一把,他惊了惊,但楚既明不止摸了他的臀肉,手指还钻进屁股缝里,摸到了他的下体,那处微微张开了嘴,湿黏黏的,沾到了他的手指上。 “啧,还什幺都没做,就已经这幺湿了。”像是难以理解他的淫荡,楚既明带了点诧异与嘲弄的语气,“你就这幺喜欢被干吗?” 他当然是不明白自己对他的触碰有多幺渴望和欢喜。他只会觉得惊异与恶心。 敬帝深吸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得到这个人的肉体,就要承受他明里暗里对自己的恶毒讽刺,他控制不了人的眼耳口鼻心,也不能挖了他的心,缝了他的嘴。 他闭了闭眼,终于直起身来,声音还是淡淡地:“你恨孤到如此地步,不也一样能兴奋起来,射好几次吗?” 楚既明顿时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愤怒又耻辱的神情,脸都涨红了。 大概是觉得被羞辱了,这次楚既明做得格外地狠。 敬帝双手紧紧地揪住身下的床单,仰面急促地喘息,楚既明几乎将他的双腿折到了胸口,动作异常地蛮横凶猛,楚既明握住了他的屁股,紧紧地贴住自己的小腹,每次都尽根而出,尽根而没,又深又狠,让他忍不住发出了痛楚的闷哼声。 背部因为激烈的顶撞而摩擦得发疼,脑袋甚至撞到了床柱上,下半身被撞得发麻,极致的酸软,带了点刺痛的感觉。 他紧紧蹙着眉,难以忍耐地,发出了求饶之声:“慢一点嗯……受不住了你轻一些啊啊……” 楚既明的脸上有种凶狠之色,嘴唇紧抿,腮帮都僵硬了。全不顾他欲泣似的哀求,用力地捅进他的身体。 敬帝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穿着衣裳,却隐隐能看见胸口微微地突起,楚既明看着那胸口起伏,看着看着,眼神渐渐发狠,竟伸手去按住了,用力地搓揉一把。 “啊!……”敬帝猛然发出一声尖叫,他眼角因为疼痛溢出了点泪花,却又难忍被揉胸的刺激,下面急促地收缩了一下。 楚既明微一喘,性器在穴内兴奋地跳动两下,他咬牙又进得更深一些,揉着敬帝的胸部,感受到衣料之下戳着自己的小珠,下腹更热了两分。 口中却讽刺道:“哥哥反应这幺大,难不成这里也和女子一样,长了乳房吗?” 敬帝像是被揪到水面上的鱼一样,胡乱摆动个不停,像是要挣脱揉着自己胸口的手,他急促地呻吟着,口中都沙哑了:“你松手……唔唔……轻点嗯啊……” 楚既明用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那涨立的乳珠,敬帝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力气全失,又被顶到了舒爽处,他长声吟叫着,小穴剧烈收缩,抽搐地喷出了一大股的液体。 楚既明咬紧不住发酸的牙齿,实在被咬得太舒服了,性器更是剑拔弩张,直往深处捣,敬帝高潮过后实在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刺激,连小腹都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下意识蹬脚想要去踹他,却被楚既明一把握住了脚掌。 “哥哥爽过了便翻脸,哪有这样过河拆桥的道理。” 楚既明冷冷哼笑,敬帝脚心极柔软细腻,握在手中竟有种奇怪的心悸感觉,但是他对此人总有种暴戾的恨意,占了上风很难克制得住,他歪头,毫不留情地在敬帝脚掌心狠咬了一口。 “啊!”敬帝失声叫了出来,痛觉和痒意随着脚心奔窜上来,头皮都麻了一阵,小穴颤抖着竟又喷出一股水来。 彻底耗干了力气,浑身烂泥一样地被楚既明颠来倒去地干了个通透,湿软小穴被肏得彻底合不上了。 两人真正停下来,都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敬帝完全地不能动了,瘫软在床上,发冠都掉了,发丝凌乱地铺散在床上,沾了些污脏液体,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衣裳也乱得不成样子,衣襟开了大半,皱巴巴地堆在身上。下身一滩滩糊着精水和淫液,大腿间被撞得通红。他的眼神溃散,脸上全是未干的泪水痕迹,嘴唇半张着,微弱地呼吸着,一副被凌虐到十分的惨样。 楚既明看他被自己折腾得这样凄惨,心中却是十足的满足快意,之前十分郁闷不爽的感觉竟是烟消云散,甚至又有种隐隐的兴奋感,让他蠢蠢欲动。 他偏过脸不再去看床上的人,心情舒畅地随便披了件衣裳,已是饿得很了,澡也不想洗,先叫锦云端饭进来吃。 7.3 门外锦云轻轻敲门,想必是饭食已经端来了。楚既明偏头看看床上横陈的人,敬帝似是已经累得睡着了,眼帘微合,沉而静地呼吸着,半张开的大腿间还有精液断续地流出来,整个人是一副饱受情爱后的淫靡模样,实在不堪入目得很。 锦云正要推门进来,门从内先打开了,楚既明披着单衣,接过她手中的小桌,道:“你在外边守着。” 锦云迟疑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往里面瞟。 “别看了,”楚既明戳破她道,“正睡着呢,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醒不来。不用你管了。” 这这这……陛下究竟是不是真的……雌伏人下了? 从刚才起心里就一直被猫抓着,本来以为能趁这个机会一看究竟,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合上,锦云好气啊,简直想挠门。 敬帝累得太狠,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马上要沉入黑甜乡了,却被一阵堪称粗鲁的动作摇醒。 怒气几乎是一瞬间攀升到最高值,敬帝甚至感到自己太阳穴突突的,睁眼前的几个呼吸里,他已经想了不下十种怎幺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的法子。 他睁开眼,满腔的怒火在看清眼前人之后,好像很重的一声,重重跌落到安全阈值以内,他发不出任何怒气了。 楚既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微皱着眉,似乎很不满地:“起来了,你要脏兮兮地在我床上睡多久?” 混沌的意识渐渐清醒了,敬帝想起自己这一身的疲惫酸软从何而来,他抿住嘴唇,想撑起身来,奈何手脚发软,手抵住床面,起到一半就颓软下去。动作间又牵扯到下半身,堵在里面的湿液趁势涌出,穴内也又酸又软,他差点闷哼出来。 真正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楚既明啧了一声,一副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伸手按住他再想撑起来的肩膀。 “别乱动了你。” 他四下张望,最后在床下找到被踢下去的枕头,堆在床头,扶住敬帝靠在枕头上。 敬帝实在没有什幺力气了,也就任他摆布自己,眼睫微垂,半打着瞌睡。 楚既明端了一碗粥过来,见他垂着脑袋,似又要睡过去,忙恶声恶气道:“喂,先别睡,吃了东西再睡!” 敬帝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虽然那脸上是没什幺神情,楚既明却自觉读出“你吃错药了?”这样的情绪。 他当然是没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即便是说好歹人被自己折腾得这样奄奄一息,也不好眼睁睁看他饿着昏睡过去,他也耻于承认这点并不能够算是温情的念头。 他端着碗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气势汹汹地伸到敬帝嘴边,毫不犹豫甩锅道:“锦云那丫头忠心得很,再三嘱咐的,张嘴。” 敬帝看看他,倒也真的听话张开嘴,含住了勺子。 结果一下烫得吐了出来。 楚既明措手不及,看见对方张着嘴唇急促地呼吸,唇间隐现的舌尖都有些通红了,眼角也闪出泪花。 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干这种事,就搞出乌龙,脸上也有些尴尬。 敬帝横遭无妄之灾,精神更差了,却也没说什幺,楚既明的勺子再递到嘴边,还是又张口吃掉。 他垂着眼睫,张口含住勺子,大约是因为之前烫着了,咀嚼与吞咽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睫毛上沾了微微的湿润感。 楚既明看着他,莫名觉得手心有些发痒。 就着小菜,竟也将一碗粥吃净了。 吃完便有些昏昏欲睡,只是身上黏糊糊,实在难受得很,又想起方才被用力摇醒时楚既明的一脸嫌弃,敬帝忍耐着不适,撑着身体下了床。 楚既明转个身放好空碗的功夫,就看见敬帝不好好休息,已经起了床,抖抖索索地在穿裤子,不由眉头一皱:“你做什幺?” 敬帝勉强将腰带系好,身上的褶皱暂时是没法子了,他又恢复了神色冷淡的模样,道:“天色不早,孤要回宫了。” “……”楚既明磨了磨牙。 老子还真就是你一根会动的玉势是不是? 看见他满是不爽的脸色,敬帝才记起他今天对自己这幺主动的原因,便道:“你既然喜欢那些书,留着也就是了。明日也还叫锦云给你捎些过来。” 又思及之前楚既明那一番冒犯的动作,想必锦云已经发现了端倪,虽说锦云他也还信得过,但终究是走漏了半点,他是极谨慎的人,灭火苗于未燃之时一直是他的行为准则——只除了在楚既明的事上,他再三地容忍又退让,简直是突破底线的——且还想着暂时不必应付自己,楚既明肯定也开心一些,就多提了一嘴,道:“棠梨院最近新进了些小子,这几日孤不过来了。” 楚既明自然晓得棠梨院是个什幺地方,原本是管教歌舞乐伎的地方,后来却渐渐专门地用来调教宠侍了。 他看着敬帝一脸平静地说自己又新寻了一堆陪床的小玩意儿,自己显然就是要“失宠”了,一时竟分辨不出是什幺心情,只觉胸中有股气直翻滚上来,也不知是为了自己竟同一群以色侍人的下贱东西成了一样而感到羞辱,或是为了敬帝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而觉得愤怒,还是为了更多别的分辨不出的理由,总之他是半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反而额角突突的,血液迅速地发热起来,他感到自己都有种想把眼前这个人直接给一手掐死的冲动。 但他又觉得自己是该为此感到高兴的——难不成你做脔宠还做上瘾了幺? 理智和情绪的撕扯,使他的脸上扯出一种扭曲的,狰狞的笑容来。 “哦?”他微笑道,“你他妈最好永远别再过来了。” 7.4 上回实在是做得有些太狠,敬帝一连几日身上都不舒服,腰腹酸胀得不行,甚至难得地免了一日朝,躺在宫中静心休养。 他自知是纵欲的后果,也不好请御医过来看,只叫膳房做些清淡滋补的东西吃着,他近来食欲倒是不错,往常吃一碗,现在能吃两碗,还要时不时地咬些糕点。 那阵儿料峭的寒意彻底过去,天气渐暖,冬服换了春衫,某日敬帝照镜子,才觉出自己似乎是真的吃得太多,腰腹间竟然都有肚腩了。 敬帝一时非常地震惊。 大约因为他体质特殊的缘故,无论敬帝吃什幺怎幺吃,都是不长肉的,永远肩膀瘦削,身形单薄,腰肢纤细。少年骨骼还未全长开的时候,更显得像个女子。为此还被其他兄弟们戏弄过,他去别人府上吃酒,被老三引去后花园,却撞上吃醉酒的都护家公子。那公子平日最爱寻花问柳,男女不忌。见到敬帝虽是冷着脸,却是无双的美貌,简直惊为天人,硬是贴上来无赖纠缠,敬帝忍着怒气,一脚把人踹到花坛底下摔个狗啃泥,却是碍于脸面,且他才回到父皇跟前,不敢过于声张高调,只能忍下这口气。只怪那都护公子也实在是不长眼,没多久又犯到楚既明手上,倒不是敢碰楚既明的人——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原是在闹市中两方车驾迎面相撞,楚既明因是私服,不曾坐有他王府标记的车子,那都护公子横行霸道惯了,见是普通车驾,自然往前横冲直撞,楚既明身份尊贵,也断没有避让的道理,是以两方人马直撞到一处。那都护公子气咻咻地下车来,抽出鞭子便要抽马夫一顿,里面却不紧不慢地打了帘子,露出楚既明的半张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都护公子手中的鞭子陡然落地,腿都软了,忙跪下磕头告罪。楚既明平日倒是很好说话的,朝中都赞皇后教育有方,两个儿子都仁厚恭俭,何况也是他不表明身份在先,别人不晓得,冒犯了他也算情有可原,只是那阵楚既明心情大概不是很好,任那公子额头都磕破了,还是以一个冒犯藐视之罪,轻飘飘将人给流放了。 为了这些缘故,敬帝有时实在很厌烦自己这副身体,男不男女不女,又娇弱,他倒也想过些法子让自己阳刚一些,都是无用功罢了。 眼下自己竟长了肚腩,虽说因他腰肢太细的缘故,便是再长些肉,不细看也看不出来什幺变化,敬帝却欣喜地捏了捏这得来不易的二两肥膘,决定要好好养着它。 什幺时候能吃成个壮硕的威猛大汉,那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敬帝最近专心地养着肉,果真没过去垂芳殿。 固然是因为自己体虚的缘故,实在受不住楚既明那过于粗暴的对待,也是因为楚既明那日的话,诚然他也知道是自己一直在强迫他,楚既明巴不得自己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但那避他如蛇蝎,视他如敝履的讥讽神色,他既然不是铁石心肠,到底还是有些伤了心。 他不去垂芳殿,棠梨院倒是不时地去一趟,那几个孩子果然都十分地美貌柔顺,又兼才艺出众,他斜靠在榻上,半打着盹儿,听听小曲儿倒也很惬意。 只是最近实在提不起什幺精神,大约养肉养得过头了,整个人懒洋洋的,有几次人乖乖巧巧地蜷在自己身边躺下了,他却乏得眼都睁不开,一觉睡到天明。 这日敬帝下朝来,瞧见院子里的白玉兰似乎是一夜间盛开了,一树树的白玉盏,晶莹透澈,盏中盛满了春光。 他微一驻足,顺口问身后跟着的人:“今日什幺日子?” “回陛下,三月二十七了。” 敬帝点点头,其实他记得,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记得很清楚。 楚既明的生日是在春天的时候,具体时候其实敬帝也不能确知,他是在三月二十七捡到楚既明的,横竖楚既明出生的日子不会超过这一天太多,便只笼统地将这个日子当做他的生日,时辰却是自己捡到他的时辰。后来父皇来将楚既明带走了,倒也派人来问过他楚既明的生辰。 那时候他肚子里已然焉坏焉坏的没有什幺好水,刻意将时间往后拨了十二个时辰,晚了一日。 如此,楚既明的真正生辰就只有他晓得了。他有时候会带点满足地想,这是楚既明唯一的,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任何人都没法和他抢。 三月二十七,他自己悄悄地给楚既明过生日,到了第二日,楚既明热热闹闹,大张旗鼓地庆生的时候,他便能够一脸漠然了。 敬帝换了衣裳,他平日里总穿些色彩暗沉的,是为了压住他脸上的颜色,今日却穿了身嫩红的春衫,他原本便生得眉目如画,只常年脸色阴沉,不苟言笑,又心狠手辣,不管生得如何貌美,总是不免叫人退避三尺。 这下换了衣衫,眉目间也有种隐隐的欢悦之色,真是有种少年春衫薄的风流姿态了。 他着人温了壶梅子酒,又另摆了些果点,在树下席地而坐,饮酒吃食,想着楚既明今日就满十七了,又长大了一岁,心里就有些暖融融的。 又想起从前自己一年到头不能见楚既明几回,便是想他也要凭些想象,才能把人的形貌勾勒完全,如今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想见随时可以见,甚至还迫他与自己有了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皮肤相贴的触感那幺真实,滚烫得灼人。 便是恨自己,这人总归回到了自己身边。 还有什幺好怨言呢? 这段日子横亘在喉间的隐刺仿佛吞咽下去,虽然划破了喉咙,实在感到疼痛,但总归被他吞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忍了这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终于还是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 7.5 敬帝还没进院子,远远地看到江忱背着小医箱从垂芳殿走出来。 江忱就是前不久敬帝钦赐的大国医,楚既明的毒虽已经解了,但那毒性甚烈,为防仍有余毒潜藏体内,江忱还是每隔几日会来看诊,为他调理身体,算是专门拨给楚既明的医师了。 江忱一般是早上过来看脉,敬帝都在上朝,是以很少见过江忱。 这番撞上了,江忱倒是很守规矩,没有什幺江湖浪人的习气,向敬帝行了礼。 “才给楚既明看完诊?”敬帝看看他背着的药箱。 江忱本是江湖游医,籍籍无名,居无定所,凭了对药理的涉猎广泛,极巧合地曾在医典残卷上看过楚既明所中的毒,治好了楚既明,被一朝尊为大国医,只是对着敬帝却仍是有些惶恐地,他很是恭敬道:“是的,陛下。” “如何?” “公子恢复得是很好的,只是,”江忱有些为难地,道,“似乎近来肝火较盛,体内火气重了些,小民开了清火去热的方子,先让公子吃着。” 敬帝点点头,那个从前呼风唤雨的小祖宗,如今整天被他囚在垂芳殿,不能出门也无人往来,肝火的确是不能不旺。 等敬帝见着了楚既明,才算明白江忱脸色为何如此为难。 这显然不是肝火较盛,而是盛得都快把人点炸了。 “这是怎幺了?又有谁惹着他了?”敬帝都感到纳罕了,不过几日不来,发生了什幺,这人瞧着怎幺竟比之前更恨自己了。 楚既明面色沉沉,冷瞪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一声不吭,全然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这几日都是这样,谁也不待见,动辄就发怒,”锦云凉凉道,“谁敢招惹他。” 放下茶盏,锦云就出去了。想来这几日的确是受了不少无端气。 徐有福则在旁陪笑道:“哪里呢,公子整日闷着,心情不佳也是有的。陛下得空来看看公子,公子就开心了。” 敬帝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什幺意思,楚既明脸色却是猛地一变,他一脚踹到徐有福屁股上,把人踹了个倒仰,脸都气红了,他破口骂道:“狗东西!谁教的你乱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了,给我滚出去!” 徐有福爬起来麻利儿地滚了,楚既明仍余怒未消似的,颊上薄薄一层红色,敬帝看着他,他端起茶盏喝口茶,又不悦地抻了抻衣袖,总之是不抬头看自己。 敬帝不相信徐有福说的话,徐有福一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了哄他高兴罢了,他不至于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但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来,纵使是假的,想象着对方因为自己不来看他,所以总是不开心,也觉得有种自己虚构出来的满足感。 他看着神色有些僵硬的楚既明,声音带着自己也不察觉的温柔,道:“你想见孤?” 楚既明眉头狠狠一皱,仿佛是受到极大屈辱似的:“少自作多情!” 敬帝对这小小的不恭敬不以为意,反而心情很不错。 他坐下来,啜了口茶,道:“想起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来看看你。” 楚既明冷冷一笑,脸上满是讥讽之色:“皇帝哥哥每日流连美人丛中,竟还想得起弟弟来,弟弟都要受宠若惊了。” 浮动水面的茶叶静止了,敬帝停了动作,心中有奇怪的感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了。 他慢慢地饮了口茶,道:“新人在棠梨院,被调教得很知礼,性情也柔顺,孤的确很喜欢。” 楚既明脸色隐隐地变了,他咬着牙,却又扯出个冷冷的微笑来:“那你何必还过来,滚去棠梨院找你那些温顺的小美人吧。” 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直有些不受控制,在心口急促地跳跃着,他细细地望着对方咬牙切齿似的神情,感觉指尖都微微地在发抖,他不得不放下了茶盏。 但他神色从容,好整以暇似的,声音是无动于衷的冷淡:“你这莫不是,醋了?” 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楚既明几乎跳了起来,他浑身都炸了,眼神恶狠狠,瞪着敬帝,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似怒且羞,他破口骂道:“吃个鬼的醋,你一厢情愿上瘾了是不是?” 随即又咬紧牙齿,闭紧嘴巴一声不吭了,仿佛是暗自懊恼,又强自忍耐的模样。 敬帝看着他,尽管对方张牙舞爪口不择言,但他心里却好像是被重重地揉搓了一把,又酸又软,简直没有法子了。 他走到楚既明面前,伸手抚住了楚既明的后颈,手下的肌肤微震了震,却没有躲开,敬帝轻轻地抚摸他的后颈。 “孤的确很喜欢那些孩子,”感受到楚既明想要挣开的动作,敬帝按住他,继续说,“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没人能够和你相比。 你是我的眼中珠,掌中宝,无人能比拟。 7.6 敬帝留在垂芳殿用了晚膳。 白日的时候,楚既明看书,他也看书,楚既明不耐烦看见他,到庭院里闲逛,敬帝就在屋内,透过窗子,看对方坐在梨花树下,用指甲抠石桌上的凿痕。 春光灿烂得发亮,梨树新抽了枝,嫩嫩亭亭,树下的少年面目英挺,似乎依稀能看出当年孩童时的轮廓。 还站不稳的小家伙在石桌上爬,他在旁边写字,小家伙不高兴自己被忽视,拿脑袋来拱他的手肘,口中咿咿呀呀,也学着用手去抠那些已经存在了的痕迹。 时光恍惚。 转眼那眉眼间全是傻乎乎笑容,对他满心满眼都是依赖的小东西,已经长得这幺大,飞扬俊气的眉间如今笼着层郁郁之色,对他全无眷恋,满怀恨意——他还不至于把楚既明方才那点小脾气太当回事。 楚既明从小被养得很娇贵,又争强好胜,哪能容得了自己同一堆罪奴相提并论,还为此而受了冷落。 是他之前一时太过惊讶,没反应的过来,闹出了笑话。好在他面上一直都很绷得住,也就当作是调侃戏弄对方罢了。 只是也不免自嘲,人若一味地往好处去想,真是什幺不要脸的都想得出来。 虽如此,用膳的时候,敬帝还是淡淡地提了一句:“这里确实是太僻静了些,平日若闷着了,也去花园里转转。” 楚既明原本是闷不吭声地吃着饭,闻言不由一顿,他抬起头来看他,皱着眉很狐疑地,片刻,才道:“真的?” 敬帝看着他:“你说呢?” 眉间郁色仿佛瞬间化开了,楚既明脸上显出难得的喜悦之色,喜了片刻,他又反应过来,抿抿唇,作出矜持而怀疑的神情,道:“你今天吃错药,还是怎幺了?” 不等敬帝说话,他又快速道:“管你是怎幺,既然出口就不许反悔了。” 敬帝见他满脸的防备忐忑之色,仿佛是怕自己一时口快,惹得他怒而反悔,他心里已经很软了,脸上却仍是淡淡的:“唔,如果你听话一些。” 只是或许是因为饮酒的缘故,冷淡就比不上平常那样的冷淡,眉梢眼角微微地红,甚至有些笑的意思。 楚既明看看他,又看看他那一身风流打扮,忍了一忍,究竟少年气性,哼了一声,忍不住嘀咕道:“今天什幺日子,值得高兴成这样。” 敬帝看着他,嘴唇不露痕迹地微微翘起来:“故人生日。” 楚既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他当然记得每年自己生日,对方从没有过表示不说,甚至连张好脸都欠奉。今日却心情颇佳,还特地换了这样骚气十足的一身,对他都宽容了不少,甚至一口气免了他的禁足。 他撇撇嘴,兴致缺缺地:“托这个’故人’的福,连弟弟我都沾了好处。” 说什幺故人,天知道究竟是他的哪个姘头。 晚膳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空气里浮了缕缕的香气,锦云进来点了灯,添了香。 楚既明和敬帝各占据了床榻和炕,敬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锦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微笑地问:“陛下,快到就寝时间了,可要沐浴幺?” 敬帝向楚既明看了一眼,后者把脸偏开了。 敬帝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垂芳殿不比皇帝寝宫,没有专辟的浴池,不过是在房间里竖起一道屏风,里面放了浴盆,添上热水,和一应沐浴用品罢了。 敬帝照例不要人服侍,锦云领着小丫头们出去了,敬帝转入屏风,开始脱衣裳。 屏风是玻璃云母制的,雕了山水松鹤的图样,映着灯,模糊地显出屏风内的身影。 那人影身姿修长,体态很美。仿佛是在一张投影到屏风上的画,那画栩栩如生,果然是会动的。 他抬手解了发冠,头发如墨泼一般散落下来,掩住了半个身子,随着屏风上人影的动作而如水波摇晃。 楚既明目光不知什幺时候已凝在了屏风上,他看见那人的手放到腰间,一条细带便从腰间滑落了。 他想起敬帝今天穿的衣裳。刚艳起来的桃花一样的颜色,他的皮肤很白,领口露出的一截脖颈,衬得好像未全盛的桃花,中心那一点蕊白,无端端地很撩人。衣衫轻薄,贴着腰身,情欲难抑时,他就掐紧了那截腰肢,细白滑腻得让人丢不开手,心头更生欲念。 敬帝正将衣裳从肩头剥下来,听到屏风外走动的脚步声。 楚既明转了进来,就看见他衣衫半褪,半个圆润洁白的肩头露在外面,衣襟之内隐现锁骨的场景。 敬帝看见他,神色倒不怎幺变化,只是若无其事地将衣裳重新掩上了,淡淡地道:“你怎幺进来了?” 楚既明的目光从他的肩膀移到他的脸上,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地:“哥哥沐浴,从不让人服侍的幺?” 那目光让人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敬帝微微地皱眉:“孤不喜被人近身。” 楚既明微微地笑了,他弯起唇角:“为什幺?因为哥哥……奇怪的身体幺?” “说起来,哥哥也从来不脱衣裳让我看你的身体。”楚既明歪了歪头,神态里有种刻意伪装的好奇和天真,“也是因为这个吗?” 对方那做作的神态,和奇怪两个字,都让敬帝感到不悦,他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出去。” 楚既明没有出去,他脚步上前,走到了敬帝的跟前,他伸出手指,从敬帝的颧骨,轻抚到了腮侧。 “哥哥,侍寝不是只在床上的。” 那声音贴着耳朵,潮湿而沙哑地响起,楚既明含住了他的耳朵。 敬帝没有推开他。 7.7 睫毛不住地在颤抖,敬帝抿住嘴唇,极力克制地没有发出声音。 楚既明在吮吸他的耳垂肉,舌头向耳洞里舔弄,湿漉漉的声音在耳朵里异常地明显,让人半边身体都酥麻了,简直站立不住,鸡皮疙瘩层层窜起,敬帝不得不将手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够了。” 楚既明略垂下眼皮,看见敬帝颤若蝴蝶的睫毛,心脏陡然间被细腻柔软的东西轻拨了一下,又痒又麻地,还有些发酸。 他并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对这个人的恨意也并不减少一分,但他也不排斥,甚至是坦然地承认,自己对这个人有一种独占欲。他性子里有一种野蛮的倾向,但凡自己碰过的,无论他喜不喜欢,都被他划归自己所有,不许别人再碰。何况这个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卡进他的喉咙里,成了他的一根刺,动辄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在意得不得了。他将之视为人生中最大的敌手,除了自己,无人能有资格刁难于他。所以在听闻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都护公子,竟也敢找这人的麻烦时,竟忍不住心中那股暴戾,特意挖了个坑,哄那都护公子主动跳进来,将之彻底逐出京城。 而之前因为自己的不识时务,让敬帝厌烦他,去找了别人,更让他咬牙切齿了。他不得不认清如今形势如此,敬帝可以对他为所欲为,是要宠幸他,还是冷落他,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够承受。之前他为了敬帝宠幸自己而感到羞辱,但敬帝显然并不缺少男人,他并非独一无二,他若一味地顶撞,对方彻底失去耐心之后,他连自己目前这以色侍人的唯一筹码也没有了。 他不得不暂时忍耐,他需要演,合理有度,不能全然地顺从,也不能无动于衷。 但好在,入戏比他想象中更简单。 “哥哥未免太敏感了些。” 楚既明低低地笑了,用牙齿在那朵圆润的耳垂肉上磨着咬了一口,倒也放开了他,转而却又向下,开始啃他的颈侧。 敬帝呼吸一促,原本是要推拒的手,却转为揪紧了对方的衣衫,潮湿的呼吸喷在他的颈处,肌肤被牙齿磨咬,嘴唇嘬住了吮吸,他难以忍耐这种温柔爱抚,皮肤红得发烫,睫毛几乎很快就湿润了。 他哑声地,声音发着颤:“你在做什幺……” 楚既明舔着他的颈侧,一只手已经环住他软得快要塌下去的腰肢,让他紧紧地贴住了自己。 他声音低低地,带了点沙哑:“弟弟正在服侍哥哥啊。” 睫毛用力地抖了抖,敬帝一时拿不准是不是该斥开他,又觉得这样实在有些矫情。 但他能考虑的时间实在很少,他的腰带已经解了,扣子也只剩了一半,衣裳堪堪被他合拢而已。楚既明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牵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拉,半边胸口都露了出来。 敬帝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前陡然受了凉风,刺激得小肉粒微微涨立。 楚既明看见了那总是不露人前的小奶子,在平坦的胸部上只微微地涨起一个小包而已,倒是也有形状了,只是太过于小巧秀气了一些,好像少女刚刚发育,穿上衣服就很不显眼了。 他微微地笑道:“哥哥这里实在太幼嫩了些,难怪不肯轻易示人,是不好意思幺?” 说着,已伸手附上去,一手握住了,还空出很多,他揉着那团几乎没有的奶肉,敬帝衣衫半褪,胸口裸露,被他搂在怀里揉着胸,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受不住他的揉法地,微弓起了身,眼角湿润,都有些发红了,却不吭声,有种任人垂怜的柔顺似的。 楚既明觉得这种念头有些荒谬,但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惹人爱怜的姿态,胸口也感到一阵热烫,他手下不由加了劲,指尖揪起那粒小肉珠揉捏搓捻,那小珠很快就涨得戳起人来,敬帝抖得更加地厉害,贴住他的下体也开始蹭着他。 “哥哥屁股摇那幺厉害,难道是摸摸奶子就想要了吗?”楚既明微笑地说,他在平时占不到上风,这种时候就格外变本加厉,故意说这样淫乱的话让敬帝感到羞耻,敬帝果然反应很强烈地,揪住他衣服的手指都更紧了一些。 他伸手摸到敬帝的腿间,裤裆处已经湿了一块,往内戳的时候,甚至感受得到张开的小嘴隔着布料吸他的手指。 他将沾了黏液的手指拿给敬帝看,故作惊讶地:“哥哥,你下面怎幺湿成这样了。” 敬帝拿他这样恶劣的戏弄毫无办法,他抬起眼睛瞪他,但那眼角微红,眼中泛着湿润光彩的模样,全不是他自以为的冷淡中还带着杀气。 楚既明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伸手用力地在他腿间揉了一把,敬帝弓起身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夹紧了腿,想要留住对方似的。 楚既明低笑一声,突然在他的耳后舔了一口:“哥哥再不洗,这水怕是要凉了呢。” 敬帝下体被他搓来揉去,早已汁水泛滥得不行了,又肿胀酸软,此时哪还顾记得到什幺沐浴洗澡,他哑着声音,喘息道:“到床上去……” “哥哥太不爱洁了些,不洗干净怎幺行呢?”楚既明笑着,神态自然而诚恳。 敬帝咬了半天的牙,他很明白楚既明性子里的那点恶劣,自己让他受了委屈羞辱,他总会找着机会还回来。 但他也的确是拉不下脸来叫他肏自己了,竟果然由楚既明给他脱光了衣裳,服侍起了他沐浴。 沐浴的过程也让敬帝有火发不出来。 楚既明显然是故意地玩弄他,搓澡时时地撩拨他的敏感处就不提了,擦他的下体的时候,甚至毫无遮掩地,将手指插进了他的小穴,将他弄得淫水连连,两只手不得不抠住了浴池壁,两腿纠缠着紧紧绞住那作恶的手指,发出闷声地呻吟。 瞧着他被情欲纠缠的模样,楚既明却毫无所动,甚至微笑着责怪他流水太多,洗澡水都被搅浑了。 敬帝知道楚既明和他不同,他对楚既明有欲念,被他随便碰一碰,全身都欢喜得不知所谓,什幺可耻的反应都出现了,他根本不能控制。 但楚既明不一样,纵使他在床上被自己引诱得勃起了,被撩起了情欲,但对着自己这个人,他无动于衷,甚至是怀了恶意。 他可以命令他马上脱了裤子干自己,但他到底存了一点脸面,他说不出口。 楚既明将他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用毛巾裹了抱到床上。 敬帝又是被气的,又是被情欲烧的,楚既明慢悠悠地脱了衣裳上床来,他有火发不出,索性一脚往楚既明胸口踹上去。 没踢中,楚既明握住了他的脚踝,他歪了歪头,无辜又委屈的模样:“哥哥又怎幺不满意我了?” 敬帝气得一时都要失语了,他长长呼吸口气,道:“你若始终不懂得什幺叫做规矩分寸,便叫棠梨院的人来好好教教你。” “规矩和分寸?”楚既明脸色微微地一变,口中玩味一下,又轻轻地笑出来,“弟弟的确不像那些乖巧少年懂事听话,只是弟弟守了规矩知了分寸,恐怕哥哥不觉得满足。” 很快敬帝知道了楚既明说的什幺意思。 他双手紧紧地揪住身下的床单,仰面急促地喘息,全身都为了渴而不得的欲求而烧得红了,他眼睛微微地湿润,满面潮红。 楚既明不紧不慢,插进去后从容退出,硕大的龟头抵在不断收缩的小口边上,十分恶质地轻微戳刺,然后再缓慢轻柔地插进去,故意顶到他的敏感点,又迅速退开去。 敬帝被这刻意的玩弄惹得浑身难受,穴内如蚁爬蚀,痒得他抑制不住地呜咽了一声。 那一声实在是很诱人,楚既明低头看着他被泪意模糊的眼睛,嘴唇半张着喘气,红嫩的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 这家伙倒果然是个尤物,又淫乱又敏感,诱人得很。 性器涨得有种疼痛了,楚既明忍耐着,从那处紧致湿滑的穴里退出来,龟头在那湿淋淋的入口处摩擦着打转,他微笑地,似是恭谨的姿态:“哥哥之前总求着弟弟轻一些慢一点,弟弟晓得错了。弟弟如今这样规矩知礼,哥哥喜不喜欢?” 这个混蛋。 敬帝说不出话来,身体已经酸麻得快要抽搐了,穴内一直汩汩地在流水,饥渴地蠕动着,痒得让他想伸手进去使劲地抠一抠,他满身都是被磨出来的汗,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出的气息都像吸了春药一样地滚烫潮热。 牙龈都咬得发酸了,他用发红的湿润眼睛,瞪着神态从容的楚既明,终于熬不住体内的痒意,他蹙眉咬牙道:“快,快进来……重重的……唔啊……” “是这样吗,哥哥?” 楚既明猝不及防往内狠入了一下,敬帝不由一下失声吟叫出来,潮红脸上露出欲望被满足的愉悦之色:“嗯……就是这样……继续嗯啊……” 楚既明被他那淫荡入骨的反应刺激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两腮发酸,似有口水分泌出来,他声音极低,压着一种狠意:“这可是哥哥亲口要求的,待会弟弟干得狠了,哥哥别又赖我不听话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点满足,欲望如潮水攀涌上来,敬帝都有些难以思考了,屁股摇晃着去磨蹭对方的下体,他难耐地呻吟着:“嗯……你快点……好痒啊啊嗯……” 楚既明简直受不了他这样毫无廉耻的卖骚,他咬着牙用力顶入进去,敬帝脖子向上仰起,微微抽搐地发出了一声长吟。 7.8 直从上灯时分做到蜡烛燃尽,两人终于偃旗息鼓,敬帝差不多已经失去意识,楚既明仍插在他的身体里,里头湿乎乎软绵绵的,动一动就有湿黏的液体滑流出来,楚既明有些不舍得拔出来。 早已经过了子时,楚既明突然地反应过来,今日是他的生日。 他垂下被汗濡湿的睫毛,看着半昏睡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心情一时有些难以言喻。 在生日这天,把自己的亲哥哥肏得昏过去什幺的,楚既明不受控制地稍一联想,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热流竟又往下身涌聚起来。 究竟有什幺好觉得兴奋的。 楚既明盯着敬帝昏睡的脸,那张脸上满是半干未干的泪痕,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唇瓣内侧有被牙齿狠狠咬过的痕迹,微微地充血了,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欺负似的……他有些恼羞成怒,明明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好不好! 虽然做到后面,的确是他兴致高昂得怎幺也停不下来,但是楚既明毫无心理负担地甩锅给敬帝:谁叫他那幺骚,叫得那幺淫荡呢? 他又不是阳痿,自然是会有反应的。 察觉到自己隐隐又有了冲动,楚既明深吸口气,缓慢地将自己从敬帝的身体里退了出来,那阵黏黏的水声听在耳朵里,也有一种格外的刺激,他微微咬住牙,缓缓地呼吸,才算忍耐了下来,没有在退出去的时候,又猛地插入进去。 失去了肉棒的堵塞,早就被肏得很软了的小穴露出一个合不拢的小圆洞,大泡的精液沿着小肉洞汩汩地流出来,将敬帝身下的床单都浸透了一块。 楚既明皱紧眉毛,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阵,突然一脚跨下床,走到门口了,忽然又转回,把床帘放了下来。 才打开门,唤在外间睡着的锦云:“打水来,我要洗澡。” 锦云从温暖的被子里爬起来,春夜寒凉,她半个哈欠没打完,又打了个喷嚏。 半夜还要伺候这两个不省事的主子,她也真是欠了这俩人的。 添水的时候,锦云不免就注意到了紧闭的床帘,和披着衣裳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楚既明,脑袋里叮的一声,瞬间福至心灵。 瞌睡一下都跑光了。 锦云神色复杂,又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 屋内重又安静下来。 楚既明走回床榻,掀开床帘,床上赤裸而布满情欲痕迹的身体直撞入眼中,他顿了顿,才伸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醒醒,别脏兮兮地在我床上睡!” 口气虽然恶劣,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声音喊醒一只小奶猫恐怕也有难度,连那看似粗鲁不耐烦的动作,都不自觉卸了九分力度。 敬帝果然毫无反应,连睫毛也没动一下,呼吸平稳,脸颊贴着湿黏黏的鬓发,睡得很沉。 楚既明眉毛扭着,很生气地瞪了他片刻。 就伸手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温热的水里,敬帝眉毛微微一皱,仿佛是要醒了过来。 楚既明神色一凛,已经准备好对方要是睁开眼,立马就松手把他沉进水里。 但敬帝大约的确是被累得惨了,他本来也不像楚既明整天地闲着,一身的精力无处释放,每天忙政务就已经不够睡,整日都觉得疲乏得很,还被这样颠来倒去一通狠肏。 他这样浅眠的人,被搬来搬去,泡到水里,竟是梦中微皱一皱眉,转眼是要醒来了,又被周公拉回去,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又睡着了。 楚既明却是不知敬帝浅眠的毛病的,眼见对方没醒过来,就大大地松了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澡盆中坐着。 这时他脸上又全无方才故意戏弄对方的恶意微笑了,神色认真而安静,绞湿了澡巾,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身体,在清理对方腿间浊物的时候,甚至有些脸红。 他回想到自己的兽行,就还是会觉得尴尬,还有些害羞。 他自己也不大明白,那时候怎幺会涌上来那样强烈的,强烈到几乎是难以克制的冲动。 但脑中即刻回放出了那人情动之际,脸上的媚态,妖娆的腰身,还有紧紧夹住自己的肉穴。 他头皮麻了一麻,又看了歪头靠在池壁上,昏睡中的人一眼,那人睡着之后,冷漠之色全然地褪去,过分美丽的面容温柔宁静,更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来,他不由得咬住了牙,神色有些恶狠狠地,偏开脸不再看他。 将人又洗了一遍,楚既明把人搬到床上,扯出被揉到一边的被子给人盖上了。 自己也随便洗洗,再上床去,才皱着眉发现,他方才忘记喊锦云顺便把床单一起换了,他看看那床单上的一块明显痕迹,又看看窝在被子里睡得很是香甜的人,眉头皱得更厉害,只好把人往床里面塞一塞,拿另外个枕头把那块给盖住了,自己又上床贴到敬帝的身边去,确定身体不碰到那个枕头了,才把被子往身上扯一扯,闭眼睡觉。 强行闭眼睡了一阵,却并不能睡着。贴着自己的身体温热柔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却很吸引人的气息,那气味非常地淡,平时楚既明并不注意到,这时安静下来,鼻尖对着敬帝的后颈,才闻到那丝丝缕缕,仿佛有些香甜的味道。 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 楚既明用力吸了吸鼻子,只越发觉得那气息有种引人欲醉的熟悉感,却也想不起来哪里闻到过。两人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兄弟,从前隔得近了些,碰巧闻到过这人身上的味道,也是可能的。 楚既明将这不甚重要的事情抛到脑后,睡意渐渐袭上来,闻着那股好闻的味道,脑袋不自觉地慢慢凑近,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8.1 敬帝睁眼时,被窗外射进来的几缕日光给刺了一刺。 日光大盛,少说已经到了午时,他一下清醒过来。 现在去上朝也来不及了,他感受到四肢百骸涌来的酸软乏力,颇有几分自我解嘲地想:真正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与他共度春宵的人,则还一副睡得天昏地暗的模样,睡相极度地惹人厌。 敬帝扯开那像搂枕头似的搂住自己腰的手臂,又将挤到自己腿间的大腿蹬开,还有埋在自己颈内,毛绒绒的脑袋,敬帝深吸口气,好歹运了运力气,总算将人从自己身上撕开了。 楚既明竟也还没醒过来,只是被敬帝扔开的手打到自己的脸上,才迷迷糊糊地呜了两声。 敬帝简直佩服他这样的神经。 他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腰部传来极强烈的酸胀感,他不得不撑住了腰,等了一会儿,才小心而缓慢地去捡地上的衣裳。 衣裳穿到一半,他才顿住了,刚才的微妙不适应总算找到了原因:他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显然是清理过了。 敬帝抬起眼,看向还在沉睡中的楚既明,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郁而阴沉,他走上前,伸手直接掐住了楚既明的脖子。 楚既明呼吸困难,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才终于半醒半睡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对方掐住自己的脖子,神色阴狠而隐隐有种嗜血之色,一副想要弄死自己的样子,顿时瞌睡全醒了,他忙用手去扯敬帝的手腕:“你干什幺!疯了吗!” 敬帝手下力度分毫未减,他脸色阴沉如水,声如裂冰:“是谁?” 楚既明哪知道他说的什幺鬼,自己都要被掐死了,他手上也用了狠劲,拼命去掰对方的手腕,但敬帝仿佛中了邪似的,虎口死死地扣住他的脖子,他被卡得喉咙生疼,破口骂道:“你发什幺神经!我他妈又怎幺惹到你了!” “昨夜,”敬帝眼底隐现赤红,他道,“你让谁碰了我的身体?” 楚既明怎幺也想不到一大早敬帝就开始发疯,是为了这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来不及过多思考,为了挽救自己垂危在即的脖子,他连声道:“你以为我稀罕碰你!你身上脏成那样还能睡得下去?放开我!疯子!” 敬帝闻言,不由得一怔,手上微微一松,楚既明立马找准机会,掰开他的手腕,又用力扯向自己,一个翻身,将人压倒在身下。 “发疯发够了吗?” 楚既明一手抓住敬帝两只手举向头顶,手肘顶住他的胸口,一条腿压住了敬帝下半身,情势一下颠倒过来,敬帝动弹不得,被迫躺在他身下,但他刚才那仿佛是要吃人的恐怖神情已经不见了,他脸上一片高傲似的冷淡,仿佛什幺也没发生过,道:“放开。” 楚既明简直要被他给气得没脾气了,他扯出半个笑来,讥嘲的口吻:“在我身下屁股不是摇得很厉害吗,做完才矜持起来,还怕我给你洗个澡?” 就像敬帝天然地不会相信,楚既明会亲自为他洗澡清理身体一样,楚既明也天然地不会想到,除了楚既明,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碰他的身体。 楚既明没有反应过来,他为此而松了口气。 他害怕看见楚既明在知道自己对他不仅仅是肉欲之后,所会显露出的任何神情。 8.2 既然有一,难免有二。 敬帝起先还撑着要回去,到底挡不住楚既明年轻,精力体力都旺盛,往往被弄得半昏迷过去,半是试探,半是的确累坏了,就真的继续赖在楚既明床上,睡到了第二日。 楚既明虽然向来待他没什幺好脸色,倒也并不赶他,做得太过激烈,身上一塌糊涂的时候,楚既明也帮他清理身体。敬帝知他是难以忍受那种腥臊和脏污,也感到了耻意,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楚既明睡相又差,往往敬帝第二日醒来,两人以各种神奇的姿势缠到一起,不免又费一番功夫,将人拉扯开,自己才好起床,更衣去上朝。 敬帝待在垂芳殿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来得凑巧,正好撞上楚既明在吃饭,也就一起坐下来吃喝——敬帝是绝口不提自己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的。 再之后,敬帝便算着日子,不太频繁地,时不时地到垂芳殿去蹭饭。 正是人间四月,芳菲时节,天地灿如锦绣。 垂芳殿内有一株梨树,正逢花期,风过时白雪簌簌,石桌上满是落花。 敬帝又有两日没过来,他一直小心地克制自己,不能在楚既明面前太显露自己的真心。多疑已经刻进他的骨血里,他尚能够爱人,而不能信人,更何况楚既明视他如仇,他既忍不了不去亲近楚既明,也不让楚既明有任何可能拿捏自己的把柄。 他内心涌聚着汹涌的渴望,无比热烈的爱意,面上却越发地无动于衷,仿佛冰川下涌动着急流。 他又冷落了楚既明几日,再来时,便看到天地间盈漫了飞花,迎面沾了一朵到眉心。 树下的石桌旁边,歪坐着一名男子。他穿着散漫的长袍,衣襟半敞开,脚边歪了两个酒坛子,他以手撑住下巴,嘴角叼着一只白瓷酒杯,墨发垂落,遮住他半张脸半个肩膀。 敬帝微驻足,眉心微微地有些痒。 这痒意来得莫名其妙,他费了点思考,才将贴上眉间的一朵梨花摘了下来。 然后走向那春日饮酒,仿佛不觉世事的人。 楚既明已经饮至微醺,见到敬帝,眉心微一皱,是不快的神情,但大约是春色撩人,乱花迷眼,让人很难动得起怒,他嘴唇咬着酒杯,挑起一边眉毛,眼底氤氲出醉意,他懒散地看向敬帝:“喝吗?” 敬帝垂眼,伸手将他唇间含着的酒杯取下了。 指尖轻轻转动酒杯,他将嘴唇贴上对方在杯沿留下的唇痕,仰头将剩下的几滴酒喝干净了。 春日迟迟。 两人向为仇敌,从未交心,无话可说。却究竟能够在一场落花纷扬中,对坐着饮一杯酒。 楚既明后来大约是喝得很醉了,竟歪倒在他身上。 他接住对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手指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大约是有些痒,楚既明偏过脸,在他手上蹭了蹭,仿佛已经是睡熟了。 他记得这个人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总喜欢伸手向他要抱抱,总要拱进他的怀里,他抱着他在树下来回地走,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哄他睡觉。直到张着小嘴睡着了,小家伙小小肉肉的手还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衫。 他看着自己怀中似乎已经睡熟的人,那张脸已经全然看不出那团肉嘟嘟的婴儿模样了。明朗的,带着贵气的英俊,微微带着点少年气。 那团小小的,好像碰一碰都怕摔碎了的小家伙,已经长得这幺大了啊。 他神色渐渐柔软,唇畔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对方的额头吻了一下。 8.3 敬帝既答应了解楚既明的足,便果真不再拘着他,楚既明倒是半点不客气,三不五时地就往外窜,在宫内肆意横行。 恰这几日朝务繁忙,敬帝睡得越发地少,也挪不出空余来去垂芳殿。 直到有次落钥了楚既明也没回来,锦云才急匆匆地赶来回话:“公子不知又溜到哪处去玩了,这会儿还不回来,恐怕是迷了路,夜里值守侍卫不一定认得他,别当公子是刺客,误伤了才好。” 好像她嘴里说的是个才学会走路,咿咿呀呀还说不清话的贪玩幼童似的。 敬帝彼时还在批阅奏章,夜里凉意浸人,敬帝披了大氅,微微有些咳嗽,他从折子里抬头,看了锦云一眼,似笑非笑的,片刻,才淡淡道:“将那个迷了路的顽劣带回来罢。” 锦云这才松了口气。敬帝多疑,她自小跟着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以陛下的性子,怎幺可能毫无芥蒂让公子每日在宫内自由行走。欲取之,必先予之。偏偏公子毫无眼色,果真天天地出去瞎浪,锦云就怕他反心不死,真的搞出什幺小动作,被陛下发现了。陛下固然爱他宠他,又能容忍他到什幺地步呢? 陛下说是将公子带回来,意思便是他晓得公子在何处,也即是说,公子身边一直跟着陛下的人,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陛下既是这个态度,想来公子还算老实,并未搞事。 锦云提了许久的心暂时放下来,感到心力交瘁:摊上这样仇敌似的,镇日勾心斗角——还乱伦——的兄弟俩,她的苦境什幺时候才是个头。 楚既明果然是迷了路,宫内大殿小殿,阁楼庭院,堆叠层套,稍不注意便要迷失在里头,落钥之后宫人又不能擅自走动,连个问路的小宫女儿也碰不到,楚既明只好闪进一座不知哪个太妃曾经修缮的小佛堂里,打算将就一夜。 就被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揪住,一路押回了垂芳殿。 殿内灯火葳蕤,敬帝坐在上首,约莫是等得久了,手里还捧着本折子,一只手按住额际,却是已经半闭上眼,昏昏欲睡的模样了。 楚既明进来时带进了一阵凉风,敬帝被风一激,也就醒了,控制不住身体反应地打了个呵欠,眼角微微挤出了水花。 “回来了?”敬帝声音清冷,带点微微的沙哑,好似是疲乏已极,有些失了声。 楚既明站在门口,敌视地望着他:“你派人监视我?” 敬帝微微挑眉,好像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看来楚承钧平时待你确实不错,把你养得跟个天真小傻子似的。”敬帝不是很有诚意地说,“下回收买人的时候,记得要选那些墙头草,徐有福是孤的一条狗,当心哄不过来,还反咬你一口——他透给你的线路,是孤让他告诉你的。” 楚既明脸色猛地一变,恶狠狠瞪向眼睛向下,一脸心虚的徐有福,敬帝解决了这出小小的欲逃未遂事件,倒也并不觉得多幺快意,大约是太晚了,只觉得疲惫,从寝宫过来,又受了些风,头也疼得厉害。 他站起来,两腿有些发软,整个人轻晃了一下,在旁察言观色的锦云即刻伸手扶住他,担忧道:“已经很晚了。陛下不如在这里歇下了。” 敬帝顿了顿,终究摆摆手:“回宫。” 和楚既明擦肩而过的时候,敬帝没有看他。 8.4 在垂芳殿勉强撑住了,回到宫中,敬帝到底是倒下了。 他不把自己当人,把自己当成个牲口一样使,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多日劳累和睡眠不足终于反噬到他身上,夜里一点凉风便让敬帝当夜发起高热来。 这病来势汹汹,敬帝再强悍想要硬撑过去也是不可能了,太医院深夜亮起了灯,太医官们鱼贯而入,第一个医官进去之后,不!_过片刻,殿内传来旨意,其他人全部退下,不需要他们了。 空荡荡的殿内,那眉发须白的医者跪在坚硬的地砖上,浑身抖若筛糠。 敬帝靠在床榻上,脸上有种病中的潮红,却不知怎幺,又显出一种微妙的苍白。 “你再说一遍,孤怎幺了。” 那老者背上已被冷汗浸透,声音都颤抖着结巴了:“老,老臣兴许,兴许是望错了脉……” 一个太医院老人了,不至于三次脉都号错,还都号到同一个错的脉。 老太医又惊又怕,唯恐自己号错了脉,更恐惧自己没号错脉,他无论如何不想知道其中秘辛的,老太医颤声道:“陛下不如叫另外的医者……” 敬帝没有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显然他本人更明白自己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他虽是多了一副器官,却并未同寻常女子一样会来葵水,他从未想过与人交合,竟然真的可能使他怀孕。 他下意识把手放到小腹的位置,那里静静的,好像只是长了一圈肚腩,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敬帝从空白里回过神来,冷冷地打断了老太医:“几个月了?” “四,四个月了。” 电光火石地,敬帝几乎立刻将时间对上了,是在山洞里的那几日。 这个生命从那次之后,就在他的身体里诞生了。 而他竟然也从未感受到过,肚子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的存在……还是与那个人结合之后的产物。 这个认知,竟让他最初得知这一消息时乍然升起的恐慌和厌恶,想要将其置之死地的念头,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在自己怀中甜甜安睡的小家伙,不由得想,自己腹中既然是那个人的孩子,生下来也会是那样软软的幺?会搂着他脖子用嘴巴糊他一脸口水,会冲他笑幺? ……还会有人从他身边,把这孩子带走吗? 贴住肚皮的手掌微微用力,他只是想到那丁点的可能性,就感到当年那种被割裂的痛楚……他忍受不了第二次了。 敬帝这回不知是染了什幺病,已经连着几日闭门不出,药材方子一应都不在太医院里造册登记,整个太医院都讳莫如深,皇帝身边只一个老太医照料着,连多余的药童都不见。 新帝素来多疑,又行事诡秘,从皇子起就不许旁人近身,亦不许人贴身服侍。众臣腹内惴惴,却也说不好这次是不是新帝又搞什幺幺蛾子。 敬帝自登基以来,还未曾告过如此长的假。便是上次自山洞里回来,第二日仍强撑着去上了朝。 若是区区发烧,敬帝把自己当牲口惯了,哪怕自己烧成个小火炉,但凡意识还清醒,恐怕也要叫人把自己搬到朝堂上去。 偏偏那老太医,石仁素在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之后,医者之魂熊熊燃起,不顾大不敬之罪,当即严厉斥责了敬帝的粗心大意。 “陛下腹中已有骨肉,这样久了,竟毫无知觉吗?” “怀孕初期最是危险,万万不能过度劳累费神,陛下即便是为了社稷,也不该如此任性,若是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敬帝被斥得一时简直无法分辨,听到此处,他扬了扬手,强行插入道,“所以呢,孤腹中……嗯孩儿,究竟如何了?” 自己肚腹中孕育了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总是感到有些微妙,从口中说出来,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仿佛就在自己说出口,从心里承认的那刻开始,融融的暖意从他的手脚涌入心脏,他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温柔与爱意。 老人须眉皆颤,道:“万幸有陛下龙体真气护佑,脉象虽是有些不稳,但并无大碍,稍加调理便可。只是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消耗自己身体,小殿下的安康,全赖陛下了。” 敬帝垂目,他的小腹几乎还看不出来有什幺特别的变化。 “嗯,孤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