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调子杀手》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1部分阅读 作品:半调子杀手 作者:陈毓华 男主角:快手 女主角:唐诗画 内容简介: “寻找一首遗落的诗”是赤蛇组织接过最玄奇的案件之一,快手万万没想到那首诗竟是个女人──唐诗画,她非但是首泼辣的诗,还是个满口脏话、作风大胆的修女 虽然经常破戒,但她终身侍奉天主的承诺依然不变。快手却要她心甘情愿的脱下圣洁的白袍与他相爱 正文 前奏 窗明几净的小公寓。 是夜,灯火通明,沉闷的风吹进空气凝结的空间,使得等待更显漫长。 一个神色焦灼的妇女紧绞着手在室内踱来踱去,目光一再眺向镂花铁门外,只怕一疏忽便要错过什么。 “妈,我们还是报警吧”少女穿着蓝白相间的海军领校服,长发披肩,白净的肌色和柔美的轮廓已隐隐凸出美人胚的特质来。 “不行,诗画会回来的,你明天还有课先去睡,我一个人等就可以了。”中年妇女的眉宇爬上坚决。 “妈”少女还想说什么,却在她妈妈的目光下软化,在这节骨眼,她的坚持并没有任何意义,顺从或许才是对的。 “不会有事的。”中年妇女勉为其难地打起精神,给了她一朵恍惚的笑。 少女了解地亲了一下中年妇女的面颊。“晚安,妈。”随即退了下去。 这时天已泛了鱼肚白。 中年妇女的笑容维持到少女进了房门才褪去,方才隐没的忧愁又浮现眉梢。 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的女儿不明不白地失踪。 当第一次的失踪事件发生后,她做了千百般的防御措施,但一轻忽,又失去她了。 万一她要有个任何差池,她该向谁交代去 为什么有人处心积虑地偷走她的女儿对唐诗画而言,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无缘无故地失踪。她恨不得能一把揪出那个对唐诗画下催眠咒语的痞子 两年来,她的噩梦再度发生,中年妇女受不住了。 她的女儿即将蜕变成少女,她怎能任着不知何时噩运又会再度降临的阴影盘据她们的生活,为了她的女儿,她必须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送走诗画。 她要她平平安安待在那只无形魔掌触摸不到的安全地带 第一章 在东西狭长,几乎没有平地的香港岛,这幢位于浅水湾的别墅像个惊叹号,它的四周全是森林,唯一的通路仅供一辆车通过,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梧桐,秋天经常洒了一地的桐花,由热闹的大街透过黑漆的铁栅往里瞧,几乎是一片迷离梦境,而别墅就位在森林的中央。 它的主要建筑是少见的高级平房,典雅的砖屋,花岗石块铺的方院,植满槐树,此时正值五月,槐花齐聚树梢,攀上三角屋顶,像极了美人鬓上的缀花。 它最显眼之处是砖屋旁的一幢巨大圆顶物,圆顶和天文台稍似,天窗可由中央开合,而天窗下是占地百顷的机修厂。 一架称不上完整的直升机泊在巨型的调度升降台上,银灿的机身折射着屋外的光源,炫丽耀眼。 四处寂静,偶尔由直升机底部传出的金属撞击声是唯一的声响。 事出突然,一道花俏的阴影覆上光滑的机身。 “兔崽子,给我滚出来”中气十足的声浪扰乱了静寂的空气,老人手握的象牙杖也敲向光可鉴人的机壳。 倏时,呈长方状的木板滑轮快速由机体底部出现,平躺在上头的长发男人一跃而起。 “唉,臭老头,叫人就叫人,不要动手动脚的。”男人手持焊枪,扎头巾,一身工作服,清晰磁性的嗓音因为不悦而高涨了数倍。 “你叫我什么目无尊长的混球”身穿花衬衫,脚跟凉鞋的天涯口气更差,气势直逼身材精壮高瘦的快手。 “是谁一开始就动手动脚,它很贵的。”快手摘下黑黝黝的护目镜,露出沾了油污的脸。 天涯的脸一垮。“我偏要”说时迟那时快,象牙杖又猛力往直升机杠上敲了两下。 快手灰眼圆睁,用力抓下头巾流泻出一头引人注目的灰银发。“老实说,你到底来做什么的”找碴啊 海南岛的四大族长向来绝少单独行动,在旁人眼中,他们和秤舵差不多,一人要是落了单,事情肯定不单纯。 天涯孩子气地插起腰,迎视快手称不上欢迎的表情。“我爱来就来,谁管得着” 怕他冷不防又对他的爱机出手,快手挡住自己的宝贝。“来就来,何必找它出气。”这老头就是喜欢做这种令人心脏麻痹的事才不受欢迎。 “你还敢说改装房子的保全系统也没通知,害我好不容易才留长的胡子差点被几百万伏特的电压烤成焦炭。” 发飙为那桩原来如此。 快手这时才注意到天涯那美髯真的有些焦意,明知不该笑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的确有些可惜,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了不起把烧焦的部分修齐就得了。” 他想不通怎么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蓄胡须,难不成这样就比较有威严 “混帐”天涯摸了下童山濯濯的光头,谁知道他的美髯可是为了补发顶风光之不足,要是嘴上也无毛,他这长老的架子怎么端得起来,饱食不知饥者苦,混球、混球、混球 快手看见天涯太阳岤上跳跃的青筋,知道自己又捅着了蜂窝,为耳根清静设想,立刻见风转舵。“义父,你这次来准备住多久保镖和厨师都带齐了还有,香港的路不好走,车多得像蚂蚁,下次叫我去接你嘛” “你以为义父我老得剩一把骨头,随便一动就散了,香港又不是意大利,费什么周章,劳师动众,无聊”他余忿未消,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是,不过义父您不会闲闲没事来看我吧”挑着修长的浓眉,快手打死也不信,因为上个月他们才从海南岛分手。 “香港只有你这混球在,不是来看你难道是看那没良心的诗人或安东尼吗” 不是他喜欢背地说晚辈坏话,实在是物物生克,他身为最高中枢指导员,却培养出完全不受拘束的两匹极品“野马”,一提及他们,他只有望空兴叹的份。 比起那两人,快手可爱多了。 快手愉快地笑。“义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这群顶尖优秀的人类可全出自你一手调教,现在才抱怨,为时太晚了。” 哼就这样才呕人。“我抱怨一句,你却啰嗦一大篇,我还以为雷神那家伙结婚后你没人磨牙,毒牙会稍微收敛一些。”没想到原来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快手但笑不语。 “得了,言归正传,我有事要处理,这些天在这里住下了。” 快手不由得质疑。“我多的是房间,不差你一个啦,但是三长老他们”莫非他们四个老家伙吵架了 “不过就住你一间房还罗哩叭嗦的,倒不如住饭店去求得轻松自在。”他翻白眼。 “随你罗”快手仍是阳光般的笑脸,无视他欲擒故纵的要挟。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枉费我最疼你,到头来连一间房都吝啬施舍”天涯的脸说变就变,方才的高涨气势顿时成了饱受苛刻的没人要老头。 快手无可奈何地摇头。“义父,你的更年期可来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样不好喔” 天涯很想把拐杖往他头上砸去。“我都半脚踏进棺材了,哪来的更年期”去他的,他又不是女人。 快手很快地环住天涯的肩,嘻皮笑脸中带着顽皮的亲昵。“生气啦我有认识的专业美容师,请他来给你马一节如何发脾气容易苍老的。” 被他这一揽,天涯即使有再多的气忿也烟消云散了大半,老脸不由多了可亲的线条。“如果你真是我儿子该有多好。” 他的弦外之音非常明白,就算快手想漠视也做不到。“义父,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天涯欲言又止。“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吞吞吐吐,一点也不似他义父明快的作风。“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也不多问。” “好孩子”天涯点头,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义父,这么肉麻的话不要随便乱说。”他猛搓胳臂上的疙瘩。 来这套事态显然非比寻常了。 “怎么听不得好话,夸奖你不好啊真难伺候。”若要快手火里来水里去,他眉也不会多皱那么一下,就青青菜菜赞美他一句却浑身不自在,虽然明白他朴实的个性,天涯仍忍不住要捉弄他。 快手似笑非笑。“义父,你当我还是小毛头那么好骗,小人甜如蜜,你莫名其妙褒奖我,决不会有好事的。”他太明白天涯的个性了。 他的个性或者有些浮扬飞躁,却不代表没头脑。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必须防着点了。 “随你怎么想,横竖我需要一个司机,只要我想去哪儿你都要载我去,知道吗” 天涯懒得再跟他啰嗦了。 “咦,你自己那批人呢”开玩笑,他又不是便利屋。 “只有我一人。”他谁也没带。 快手目瞪口呆。他单枪匹马前来事态好像更严重了。 面对快手不信任的表情,天涯四两拨千斤地说:“不要摆那副臭脸给我看,我又不会吃你” 快手的眉挑得更高了。“义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愈描愈黑” “兔崽子”天涯大怒,象牙杖又举起来了。 “没事,没事,义父,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当我的话是放屁好了。” “就这样”天涯老谋深算的眼闪着诡谲的光芒。 “就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快手认了。 “对了,这是刚才我要进来时,一群耗在门口不肯走开的小鬼给的。”天涯拿出一叠信来,瞥了眼那些别出心裁的信。“没想到你这张狂的小子还挺有女人缘的” “无聊” 快手的住宅对面是所尼姑学校,来来去去全是女孩,他也搞不清楚那些思春少女为何会把目光投向他,他自认为不是那种一眼教人惊艳的男人,加上年纪又相差一大截,他想不通怎么会招来口水流满地的爱慕者。 “好可惜,你没看到她们那企望的眼神,辜负少女的心会遭天打雷劈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他可是打八百年没收过情书了。 快手斜睨他一瞥,露出事不关己的淡漠。“就算老天下道雷来劈的也是你不是我,反正那玩意儿是你收的。” 他从不自寻烦恼,尤其攸关感情的牵扯纠葛。他爱逢场作戏,以一种动物的本能将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当成食物吃掉,但对象必须是成丨人。若想奢求他的感情,他宁可把全付精力放到潜水、冲浪、开发新飞行器或驾驶飞机上。 “说什么鬼话唉唉唉,不要走,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天涯懊恼地直跺脚,只可惜快手充耳不闻,径自挖着耳朵施施然走掉。 浸心堂。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天主教堂。 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而且是窗明几净,彩绘的绚丽玻璃柔和地将阳光引进教堂内的空间里。 简朴的厨房连接着餐厅,方型的木桌坐着两个低头虔诚祷告的修女。 “唉”细细的叹气声从修女的喉咙中逸出。 一直敛眉肃穆的小修女微睁一只眼,草草地结束祷告:“阿门。”然后凝眼望着白衣修女。“玛莉亚修女,你又叹气了。” “叫阿姨,乖侄女。”白衣修女温柔细语地纠正她。 “玛莉亚修女,你的思春毛病又犯了” “才不是,人家只是没胃口。”她仍残留风韵的眼睫盯着碗盘中简单的食物。 一盘沙拉、一碗马铃薯泥和糙麦饭。 “我好想吃街上那家的披萨和法国大餐。” “姨,我们是修女也”又来了,每次只要上饭桌必有的拉锯过程。 “修女也是人啊,人有七情六欲,我已经将欲望减低到最低限度,人家只是想吃披萨。”修女的誓愿必须谨守清贫、贞洁和顺从三大誓愿,她已经努力过得一贫如洗了,还要她怎样 小修女凝起水嫩嫩的小脸,秋水的瞳眸因为凝聚正气而焕发出坚定的光芒。她努力地开导阿姨。“修女就是要放弃当女人的权利,口欲也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应该感谢主赐给我们食物,怎可以为了口腹之欲坏了规矩。” “可是,我们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薯泥,如果它是麦当劳的薯条就好了。” 玛莉亚修女又大大地叹了口气,纤长的手指戳着盘沿,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非吃不可”唐诗画无可奈何地轻问。 瞥了侄女一眼,玛莉亚畏惧地颔首。“嗯。”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在看见玛莉亚散发出快乐的笑容时,加了但书。 其实她也了解自己的但书根本无作用,她总经不起玛莉亚细声细气又温婉柔媚的要求,有求必应几乎成了她的注册商标。 玛莉亚的美像出水的芙蓉,天生该受呵护的,于是她总在自认合情理的范围内满足她小小的逾矩。 “好诗画,你是阿姨的天使。”玛莉亚一激动便伸手过来抱她。 唐诗画让出双掌任玛莉亚握住。虽然她觉得乱恶心一把的。 玛莉亚的快乐便是她生命的原动力,自来投靠她起,这项认知一点也没变过,即使有太多不合理的疑问梗在心里,她却不去问,毕竟现在才是重要的。 她只要固守着两人简单平凡的生活便心满意足了。 收拾过一切,唐诗画背起书包和什物采购单。“我会请阿威把购物单上的东西送来,你就请他把帐记着,月底再跟他清。” “好。”玛莉亚笑眯眯地允诺。 “还有,”唐诗画不放心地回头。“别随便放陌生人进来,募捐箱的钱要收起来” “还有,管风琴别弹太久”玛莉亚很快接口,这些话唐诗画每天总要叨念上一遍,她很早以前就会背了。 叮咛归叮咛,玛莉亚却甚少照着做,她会让流浪汉登堂入室,然后偷走她们所有的钱;会无芥蒂地出租教堂,让无空地玩的小孩扭圣母像扔进垃圾桶。玛莉亚总在闯尽祸事后笑眯眯地接受唐诗画的炮轰,然而再下次,她仍会为不相干的人开敞心门。 她的善良唐诗画永远学不来,她只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如此而已。 走出浸心堂外,她是神学院高中部的二年级生,上学途中她总会顺道经过教友开设的超市采购民生用品,再委托熟人送来,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可为了顾及玛莉亚的安全她只好采这种迂回的保护政策。 站在超市对街,她的直觉卯上一个形影鬼祟的男人。 唐诗画了然那男人正在做的勾当。 天生好打抱不平的个性和所受教育的认知,令她无法袖手旁观。“大叔,这车门不好开,需要帮助吗” 男人看见她一身修炼女的衣着打扮先是一怔,继而露出厌烦的眼神。“走开,小修女。” 唐诗画双手交握放在衣襟上,拉长声:“看来这辆跑车的主人不是你喔” 不过一个车匙孔,看他脸色一片虚白,这种人蹙脚得令人怀疑他是怎么在道上混的 “小鬼,别来触老子霉头,哪儿有路就往哪儿滚,妨碍我对你没好处的。”他绷起凶脸,横眉竖眼地。 “大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偷窃和暴力的言语是圣母玛莉亚所不允许的,愿主保佑你。”唐诗画一点也没把他摆在眼里。 他拱起三角眉。“去你妈的” 唐诗画因为他的脏话而皱起秀婉的长眉。“大叔,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要不是她这阵子还处在誓愿观察期,禁闭任何不雅的言语,比他更恶毒的脏话会喷得他抱头鼠窜。 男人狰着越发难看的脸,忽地往她的胫骨踢去。“什么玛莉亚,放你的鸟屎屁” 唐诗画忍着痛,拧起翠山的眉。“你真是妈的给脸不要脸的垃圾” 男人猛地被吓住了。这辈子他还头一遭听见粗话从一个水灵清嫩的修女口中吐出来。 她姣好的容貌因为戾气而罩上狠厉的颜色,方才由她身上辐射而出的光辉已褪得一干二净。“你敢侮辱我主,我要你付出代价” 勾当被破坏已经够他呕了,偏又被同个人威胁,被惹火的他一把捉住唐诗画的衣领,大掌往她白皙稚嫩的脸挥了过去,这一掌掴得她头昏眼花,马上飞了出去。 她没有撞上任何会使她脑袋开花的硬物,将她圈锁进安全地带的是双男性修长的臂膀。 “阿威。”因为重击,她的头覆有点昏,眼瞳有着一闪一闪的金星。 被称做阿威的男孩有张十分惹人注目的脸,还不是很成熟的轮廓保有着几分稚气。铁灰色的牛仔裤,休闲t恤,青春纵横的颜色。 “有没有怎样”他小心地检视她,年轻的眼在瞅见擦破皮的肘关节时燃起了怒焰。 “破皮而已,死不了人的。”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反倒猛察看修女服是不是被弄脏。 “你进来,我帮你清洗伤口。”阿威对着她的伤口直皱眉。 “你少婆婆妈妈,先帮我看看背后的裙子有没有沾到脏东西”她拉过裙摆,不经意中露出一截如脂凝云的小腿。 孟威太清楚她担心的是什么。“没事的,掸一掸,回去玛莉亚不会瞧出什么的。” 唐诗画曾跟玛莉亚约法三章,一不说脏话,二不打架,三不管闲事,为此,她只好每天努力保持干净的衣着,不让玛莉亚看出她“活动”过的痕迹,殊是用心良苦。 “那就好”唐诗画松了口气。 她天不怕地不怕,独怕玛莉亚的眼泪。 孟威见她没有其他的伤痕,才转身盯住动手的男人。“菜鸟,没人告诉你这是我阿威罩的地盘你瞎了狗眼敢来动我的马子。” “阿威”男人吞下口水。“孟孟威”那干起架来完全不要命的硬汉孟威 如果用一块大饼来形容这地域的分布,三分天下的孟威就凭他骇人的气魄独揽其一,许多人混黑社会为的是扬名立万讨口饭吃,这类人十分爱惜性命,一有状况肯定让给别人死;孟威不同,他不求名利,更没在黑道闯出名号的念头,他会挺身而出的对象只有平民百姓和他所谓的“马子”唐诗画。 这是不昭的事实。 他怎么也想不到孟威的女人居然是个修女,妈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修女是您的马子。”惹熊惹虎千万别惹上地头蛇。 他唯唯诺诺的气势和刚才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不想弄脏手,你给我滚,还有,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小心哪天少了胳臂断只腿。”孟威字字说来铿锵有声,气魄凌人。 “是,是”大丈夫被降格为落水狗,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噗”一直隐忍着不笑场的唐诗画再也憋不住笑意。“阿威,没想到你扮老大的架势越来愈端,我真想不透为什么那些人会怕你怕成这样,乱没眼光的。”他哪点可怕了 孟威装出深受侮辱的表情。“你这么说是不是变相骂我无能” 唐诗画瞪着他的拙样,拳头往他肩上招呼过去。“不要装模作样了,这是三天的菜单,等一下别忘了给玛莉亚送去。”从口袋翻出准备好的购物单,她很哥儿们地扔给孟威。 “没问题。”他潇洒地比了个万事ok的手势,表情帅气又迷人。 “我走了,要不爬墙进学校,玛莉亚又要哇哇叫了。”迟到早退或有急事时,爬墙是她唯一偷渡出境的捷径,偏偏只要她犯事,玛莉亚必定知道,所以她绝不轻易跃墙。 她朝着孟威挥手,旋即转过街角走掉了。 这幕戏自始至终全落入一样由超市出来的快手眼中。 他徐徐踱向孟威。“你的小女朋友” 因为地缘关系,孟威打工的超市经常派他定期运送时鲜蔬果到快手的别墅,两人因此相熟起来。 快手直觉见过那小修女。太眼熟了 “谈不上,她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孟威耸肩,看似不在意的脸还学不来世故的沧桑,轻泄了他对唐诗画不一样的感情。 “也难怪,她是修女,小子,你爱错人了。” 孟威欲言又止,他敷衍地顾左右而言他。“是啊” 快手几乎可以确定他见过小修女,虽然装扮完全不同,可是那抬眉送目的晶莹面貌和俏丽可人的神情却是依稀可辨。 只要让他再细细看上一遍,他确定自己会记起她来的,毕竟能让他记在脑海中的女孩太过稀罕了。 “鄂图曼先生,你的车没事了。”孟威轻拍了下快手的跑车。“我还在上工,不能跟你多聊了。” 快手颔首坐进车子,突然萌生的好奇心,使他尾随小修女而去。 今天上课注定又要迟到了,唐诗画很认命地将书包先抛过墙,然后撩起绊脚的长裙,毫不费力地攀向墙头。 本来一切很顺利的,但在她要跳下另一面时 妈呀 灰、白、蓝、黑,再瞄仔细一点,在一群人中,殿后的居然是胖嘟嘟的神学院大主教。 不会吧,她爬墙是家常便饭的事,修女们也大多当做没看到,但为什么今天出动了这么多人 她跨骑在墙头上,念头还没捉准,亚历山大急迫又清亮的声音和身形已直冲她而来。 “捉住我的包包” 唐诗画全无招架之力,转瞬间,一个皮革的硬物已砸中她的门面,而后一道清瘦的影子混合著阳光掠过了墙。 唐诗画没时间细细品尝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听到所有学院修女们的惊呼和重物落地骨头摔碎的声音。 当然,也还没意识到跌断骨头的人是她。 她摸着打痛的鼻梁,怒气冲天。 “你搞什么东西”如巨浪的暴吼驱散了她一些疼意,凝视注目,却看见足以令她忘记一切疼痛的场面 快手怎么也没想到才把车子泊好,便从天空掉下一个人,而且正中他的怀抱。 一切完全出于下意识,他展开双臂接住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其实正确地说是个大男孩。 一个从天而降,挟带满身阳光的王子。 第二章 不错,他长得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鲜亮黄金的发,如海深邃的眼瞳,光润洁白的肌肤,笑起来像无邪孩童的嘴唇,一身高贵雅致的上好质料丝服,就连一只落在方向盘上的软靴都绣着属于他身份地位的图腾。 因为快手的喝声,亚历山大一怔后做出了任谁也想不到的大胆动作;他摘下快手横在鼻梁上的护目镜。 亚历山大立刻倒吸一口气。 世上居然有这么出类拔萃的男人,即使他的脸庞此刻布满阴霾也无损性感独特的五官,那无与伦比的帅气灰眼灰发,彰显出他乖张率性的硬骨气,更甚者,一件简单开扣的棉背心,随意间飘洒出成熟的男性体格,即便他一动也不动,仍是教人心跳加速、血液倒流。 “哇刺青,是鹰耶”他瞄呀瞄地,瞧见快手胳臂上的一只刺鹰。 “你打算看多久”快手酷酷的声音响起。 他的不悦正呈等比级数剧增。 亚历山大略带失望地蠕动着身体,下一秒却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你有银发,是天生或挑染的” 如果不是初相识,亚历山大好想把他的银发拿来研究看看。 “给你一秒的时间滚开。”快手的俊脸恒静如山,口气却像即将喷火的恐龙。 他再不识相,他会一拳打飞他。 “我” 快手剑及履及,说一不二,下一秒,铁拳一挥二果然把亚历山大揍得飞出去。 他的强悍作风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唐诗画瞪大眼睛,她想起来了,望着已经步向她的快手,她惊喘出声:“没错,就是你”她眼珠一转,瞄了眼挂在路灯旁的亚历山大,伸出的食指再也收不回来。“还有你” 噩梦,一年前发生过的噩梦,一年后居然又重演了。 她生命中的两个霉星鄂图曼和亚历山大。 “你终于认出我来了,粗神经小姐。”快手两手支在臀上,长腿分立。 唐诗画把属于亚历山大的包包一扔。“难怪我今天一早眼皮就不停地跳,原来是噩梦的预兆。” 一年前在台湾,快手也曾像这样什么预兆也没有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没想到她离开台湾后,却在香港又遇见他,这世界简直小得令人心烦。 “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别再来烦我。”刚才她不应承认知道他的。 他一度曾像牛皮糖那么黏,为的就是要挖出亚历山大托负的鬼任务,结果把她平静的生活搅成一团乱,吹皱春水后就拍屁股走人了。 “你怎么确定我是要来烦你的,虽然我承认你这身打扮满好看的,不过还是穿便服时候的你比较抢眼。”或许是那身服装总令他觉得她的眉宇间多了分难以言喻的光辉。 “要你管”她不太温柔地嘀咕。“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在香港出现,反正别在我身边打转,要不然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快手微笑如昔,向来,他做事就没什么道理,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什么都敢做,会尾随她来,图的不过就是满足好奇心。“你说脏话的功力退步了哟” 想当初,他还被她一口五颜六色的粗话给气得差点脑溢血,如今想起,好笑的部分似乎多过生气了。 “你管不着”忍着、忍着不准再说脏话。她告诉自己,刚刚已破过一次戒,她可不想再犯。 唐诗画眼冒火焰地瞪着来意不明的快手,冷不防亚历山大也认出她来了。“喔喔喔,亲爱的,我终于见到了你。”说着呢,他才站稳的身子又往唐诗画跟前冲,准备给她一个怀念的拥抱。 “你这个始作俑者。”修女是杜绝暴力的,但是,她看到他就一肚子气,一拳击中亚历山大最优美的鼻子。 亚历山大的美鼻二次受创,掩着伤处,他哀怨不已。“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暴力 呜“他什么都没做啊 “啊王子。” “啊贵客。”绕遍半座校园才从正门跑到这里的众修女和亚历山大带来的佣仆保镖不由惊慌失措。 “唐诗画,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亚历山大王子可是我们学院最尊贵的交换学生呢”她“行凶”的举动被一百多只眼睛看见了,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交换学生你是说他要到神学院读书”她的噩梦开始了 “是啊,亚历山大王子的到来可以将本学院的优良传统广诸海外,到时候一定有更多的学生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大主教的眼瞳充满未来的美景。 啊这怎一个乱字了得。 “原来如此。”她必须佯装不认识亚历山大才成。这种乱哄哄的场面绝对不宜解释什么,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那不关我的事,我上课去了。” 不等大主教再说什么,也庆幸亚历山大正淹没在一堆关爱的泛滥眼神中,唐诗画溜得比什么都快。 至于快手,他的好奇心已被满足,在成群修女拥簇而至的同时早已无声无息地走掉了。 后会有期,他不急。 唐诗画的圣梦果然才刚开始,而不是结束。 在亚历山大的坚持下,她一跃变成责无旁贷的校园向导。 “小诗,你别走嘛,见到我你不高兴吗”亚历山大几个大步追上根本不甩他的唐诗画。 “不准你那么恶心地叫我。”小诗,呃 “小诗诗,你太无情了,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父王让我出国留学,为的也是找你,你怎能辜负我一片心意”他长得俊俏,所到之处无不大受欢迎,偏就唐诗画视他如粪土,实在没天理啊 “是吗”她笑得挺不由衷。“我看到的可不是那样。”瞧他恶心巴拉地盯着鄂图曼的痴迷样,哪有把她放在眼底睁眼说瞎话嘛 “你在吃醋”亚历山大双眼一亮。 唐诗画一呛。“去你妈的”她就是受不了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男人,他不过就比平常人俊了点,好看了点,凭什么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喜欢他,无聊的自大狂 亚历山大被她的粗言冲撞,娃娃般的脸立刻扭曲成报销的柠檬片。“小诗,往后你可能会是一国的皇后,怎么可以脏话不离口呢” 他还以为她进了神学院后备受熏陶,劣根性总会去掉些 他不是不知道她生性凶暴具攻击性,但爱是没道理可依循的,他就是中意她。 “后你的头,你少把那种不三不四的话挂在嘴上。一旦让神学院的同学或修女们知道一丁点蛛丝马迹,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喂鲨鱼。” “你真没良心,枉费我辛苦远渡重洋来见你。”他的表情委屈极了。 他本就生得一张惹人怜的五官,这一表示,相信只要是女人,谁不心软回心转意。 可惜的是流水有情,枝梢上的花连落下都不肯,他作态的表情唐诗画连看都没看到,更何况是听进他在噜嗦什么了。她只巴望赶紧甩了这累赘好回家去。 “亚历山大,你明不明白当女人们说不的时候就纯粹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拒绝过你,你还要死皮赖脸,凭什么我要给你好脸色看”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他从来没遭过女孩子的拒绝,唐诗画是生平第一个。 在他的国度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但不晓得为何来到这里尽是吃鹰英俊不是无国界的通行证吗它的准确性似乎有待商榷了。 唐诗画对他的反应了若指掌,反正他们过招的时间已经久得无法考据,他爱唱独角戏就任他去吧,她不相信他不烦。 “站住”唐诗画膘着亚历山大越是靠近的身躯,皱起了黑眉。“我就奉陪到这里为止,其余的你要真有参观的兴趣,叫修女们带你去看吧” “你要丢下我”他们已走到神学院的角落。 “有什么不可以”唐诗画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警告跟在你后面的保镖们不许去打小报告,要不然”她挥了下拳头,她会把帐全记到他头上的。 “小诗,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哀兵政策很自然地由他口中吐出,原来她把他当成逃学的盾牌。 唐诗画从草丛中挖出自己的书包,而后俐落地往墙上爬去。“保重。” “小诗,围墙不是为了让你违反校规才建的。”他提高声音嚷嚷。 唐诗画回他阴森森的一瞥。“你敢再多提高一个音阶把修女们招来,看我以后怎么照顾你。” 此刻,她真想把他那中看不中用的头拿来当沙包练拳。 亚历山大又看见她眼中铮亮的暴力色彩了,他应该誓死不屈的,但是真要用了强硬的手段,她会再次逃得无影无踪的,唉为何他的爱情路如此坎坷曲折 等他的自怨自艾、自叹自怜结束后,唐诗画早就失去了踪影。 不行他非跟住她不可,依据他把马子的第六感,他的情敌似乎是出现了,他们过过招,一个令人不容小觎的男人。 盯紧他的猎物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拿定主意,他也往墙上爬 “王子,你怎么又做出这种败坏形象的动作”几公尺外跑来暗中保护他的保镖说道。 他们不敢置信,在他们心目中形象高贵的国家继承人居然会做出这种有损国誉的不雅动作。 他们的王子会变成这样,铁定是受了那个满口脏话的修女影响,啊可怜的王子 平安飞抵本垒,唐诗画基于本能,头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衣裙有没有遭到任何污损。 检查完毕,尚称满意,于是便晃着一贯轻松的步伐走进浸心堂。 “诗画,你可回来了。”玛莉亚满脸微笑地迎了出来。 唐诗画被抱得一头雾水,玛莉亚永远是笑容可掬的没错,可快乐得像要飞上枝梢的小鸟还真是不常见。 她剥开玛莉亚几乎黏住她胳臂的手指。“看样子,你等我很久了。” 玛莉亚是张白纸,喜怒哀乐鲜明得像纸上的黑字,很难令人忽略。 “是呀,你怎么知道”她的眼闪着星芒,原本就清雅幽韵的脸不知何故增加了烁目的辉莹。 “我就是知道。”这要解释到令玛莉亚满意,不知要浪费多少口水,她今天累毙了,没那气力。 “哦,”玛莉亚显然也无心要追根究柢,她迫不及待要将喜悦分享给唐诗画。 br gt; yuedupageup 1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1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2部分阅读 “我想重建浸心堂的愿望快可以实现了。” “你钓到凯子了”她一不小心,惯用语就从舌尖溜出来了。 或许是玛莉亚正沉浸在无上的喜悦里,并没有加以追究。她兀自咕哝:“我从来没想到还会遇见他,他一口就答应要帮我们重盖一幢更大的浸心堂,有花园、有更大的弥撒堂,还可以代办幼儿园的场所,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美” “这人把马子还真是大手笔,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时代还有肯做白工的傻瓜吗” 这种话拿来唬人也只有“纯洁”如玛莉亚才会相信。 玛莉亚回过神来了。“诗画,你今天是不是又犯口戒了” “没唉呀,吃烧饼哪有不掉芝麻粒的,我不小心嘛” “这是不对的,总而言之,在晚餐前还是按照旧惯例五百遍的赞美诗。” 对这档事玛莉亚非常坚持。 “五百遍,玛莉亚,我的指头会断掉。”明知道她跟弥撒堂中的风琴有仇 “没得商量。”只要涉及信念问题,玛莉亚绝无让步的可能。 唐诗画颓丧地低下头,她就知道她的霉运要大开了,自从遇见亚历山大和鄂图曼两大霉星后。 “扫把星”她对着地板抱怨。 “再加一百遍,诗画。”玛莉亚笃定地说着。 唐诗画恨不得口吐白沫昏倒了事,恨只恨她的身体一向好得像头牛,就算倒下也没人会相信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圣堂,掀起琴盖。“万能的圣母,这没天理嘛,诗画从小就在流氓太保街长大的,说粗话是本能,玛莉亚为什么非把南方的橘子变成北方的枯枝呢矫枉过正是不好的,你说对不对”她不看琴键,却膘着彩绘玻璃上的塑像抱怨起来。 圣母玛莉亚一片默然。 “我就知道你跟玛莉亚阿姨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指尖一沾上黑牙白皮的琴韵,叮叮咚咚的乐声登时由她挥动的手中流泻了出来。 她嘟嘟嚷嚷的一堆话全倒进斜倚在教堂门口的快手耳中。 她弹风琴的样子说不上顶美,特别是在蹙脚的琴艺下,听她的演奏更谈不上任何享受甚至是噪音,但他就是无法移动自己的脚。 初见她,她又辣又凶,如画的眉目经常泼洒着青春的任性,鲜明的个性直来又直往,呛得连弯也不肯转一下。 如今坐在琴凳上的她,许是那份专注,令她凭添了一分难得的温柔,此刻那身修女服不但不再刺眼,他反而还觉得十分适合她。 “咳,如果你的天主那么喜欢听赞美诗,这会儿不被你吓得落荒而逃才怪。” “叮”风琴走音了。 “哪个缩头缩尾的乌龟蛋滚出来”是哪只打不死的蟑螂 “啧啧,你还真是出口没好话,你这修女八成是拿着幌子骗饭吃的。”他忍不住消遣她。 “是你”他摸上门来作啥果然是只甩不掉的臭虫。“你敢侮辱我神圣的身份” “我可没见过满口脏话、行状粗鲁的修女,你呀,只有那张脸勉强够格骗吃骗喝,其余的,免了吧”他喜欢招惹她,因为好玩。 “我的琴艺是不怎么样,你呢净嫌我弹得烂,你有本领端上台面来瞧瞧。” 十根指头不一样长,他以为弹琴跟吃饭一样容易啊 “你不后悔”快手爱笑不笑。“我的琴艺平平,不过也够你惭愧得自杀谢罪了。” “法螺吹大了不怕破掉,有种就上来。”两人间走火的电流一触将变成火花。 快手姗姗步上琴阶,五指看似随意地飞掠过琴键,试过音后,一连串清越的音符立刻荡满所有空间。 唐诗画的脑波连线霎时中断。 是韦瓦第的小提琴协奏曲,而他居然用风琴将小提琴的味道全保存下来,行如流云水荡。然后,是古诺的圣母颂,一时圣洁纯净的乐声如诵如行板 她从来没好好打量过鄂图曼,这下不由留了心。并非他长得不够抢眼,相反的,他那由本身自信累积出来的硬骨气和独特的浓冽狂狷气质比一般五官俊美的男人更容易俘虏人心。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和潇洒如流云的不拘小节,这样大开大阖的男人肯定是讨喜的,他喜怒形于色,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凡事锱铢必较的严肃男人相去甚远。 这并不代表她心动,她的心已经奉献给天主,此时,她只想当一个杰出的修女,男女情爱于她太缥缈了。 再说,她讨厌他,容貌是一回事,那种一见面就讨厌的感觉发生的毫无道理,她自己也参透不出所以然来。 “如何”最后一个单音由快手的指尖流逝,一曲终了。 “不坏。”她由衷点头。他确有狂妄的本钱。 快手略带讶色。“原来你也有诚实的一面,我以为你又要死鸭子嘴硬言不口不由衷了。” 唐诗画扬着眼睫,斜睨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讨厌你了,”她故意吊胃口地顿下。“你傲慢又偏执,跟你在一起不用两分钟,我就全身冒汗,呼吸困难,我很难相信有人受得了你。” 他把她的贬当作褒。“这样有什么不好的”那是他的本钱啊 他清楚自己天生的优势,骠悍是男人的天性,难不成有人喜欢娘娘腔 她讨厌他,无所谓,反正他也看她不顺眼。不买他的帐,他自然有法子驯服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服服贴贴的,挑战于他是生活不可或缺的调味料,他会征服她的,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行观察 “你骂我傲慢是一种偏见,因为你嫉妒我自由的心,我率性做我爱做的事,你却不能。” “你强词夺理,自由是需要道德规范的,一旦任意妄为,这世界不全完了” 什么陈腔滥调自私主义的男人。 快手低低地笑。“我们的标准显然天差地远,看来,有必要经常沟通了。” “谁理你” “真遗憾,”快手恶作剧地叹息一声。“你讨厌我,不过,从今晚起,你恐怕会无时无刻地看见我。” “你话里有鬼,到底啥意思”她受不了人家拐弯抹角,而且,他的恶意太明显了。 快手笑而不答,他低吹起口哨,因为硬把他拽来的正角儿上场了。 “你就是诗画好标致的娃儿。”天涯的大光头一出现,整个空间似乎都亮了起来。 他穿着正式,长袍马褂,显然将此行看得十分慎重。 “你是谁呀”她瞄了眼站在天涯身后的玛莉亚,口气蜕变。“伯伯。”不驯的口吻主动烟消云散,化成连迭甜蜜。 快手把这幕情景收入眼底,原来她也有惧怕的人啊 “我喜欢你滴溜溜的眼珠,和你娘一模一样。”天涯笑呵呵地注视着唐诗画,就像打量一件古董,只差没动手去摸而已。 他那眼光也太过热情了,唐诗画觉得有些怪异,但对这光头佬她又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十分矛盾。 “伯伯跟我妈很熟” 他忽地有些警戒。“唔,算是吧” “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她不记得她妈有这么一号朋友。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天涯毫不掩饰的欣赏叫人起疑。 她睨向玛莉亚。这葫芦里是不是卖着她不清楚的药她怀疑。“什么意思” “咦,快手这二楞子没告诉你,你和玛莉亚暂时要搬到浅水湾去住一阵子” “你跟玛莉亚是什么关系”天上不会凭空掉下一个冤大头的。“你就是准备要资助浸心堂改建的投资人” 天涯的考脸因为她的咄咄逼人而红了起来。“请你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 唐诗画无动于衷。“骗子会在自己的脸上刻字吗再说我们干么要搬去跟你一起住,你太殷勤了,有企图。” 天涯眨巴着眼聆听她不输大人的剖析言论,不住点头。“果然不同凡响。” 这老头简直鸡同鸭讲,他,智商有问题吗唐诗画很不给面子地露出怀疑的眼光。 天涯不舍地将眼光投向玛莉亚,温柔又商量地询问着:“不如将事实告诉她吧” 玛莉亚绯红上颊。“都已经过去的事,再提出来不好啦”她居然有些忸怩。 “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一天会公开,就像我从来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他语中有着款款深情。 快手知道的部分并不比唐诗画多,他只是司机,被抓的公差,能见到唐诗画是意外中的收获,至于天涯和玛莉亚的部分并不清楚。 玛莉亚有些如履薄冰。“你不会把全部都” 姜是老的辣,天涯恰如其分地打断玛莉亚的话。“把我们曾是情人的关系公开有什么丢脸的,难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原谅我” 玛莉亚被他大胆的坦白弄得一阵躁热,她的皮肤原就皙白,如今红得像张艳缎,倍增姿色。“唉呀,都好多年纪了,你讲话还是口没遮拦。”她将不安的双手藏进宽大的修女袍中扭动着,一不经心,便流露了小女儿的娇态。 天涯一阵心荡神驰。“老天真是厚爱我,让我在风烛残年再见到你。” “你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呢” “真的”天涯双眼发光。 “我们认识那年你还是个青年才俊,现在仍差不了多少。”情人眼中出西施,西施眼中出范蠡,道理千年颠覆不破的。 两人虽没有炽烈的浓情狂爱,眼神交会中却仍有一片渐缓如溪流的潺潺深情。 原来如此。唐诗画和快手眼光互为交会,首次有了共识。 第三章 让一群人进驻他的别墅有违快手的生活习惯,但是将猎物诱进他的势力范围内,牺牲一些生活品质是值得的。 唐诗画在三票全数通过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情愿地住进快手的华宅。 “我先声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环顾一遍她这生想像不出来的风景,住在这种宛如天堂的地方会不会是种罪过 “成。”快手也不啰嗦。 “还有,给我最简单的房间。”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毛求疵了。”修女都这么龟毛,不知什么叫随遇而安吗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蕾丝。”她指着房间的窗帘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环境一遍,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你讽刺我”是他求她搬进来的,芝麻绿豆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还以为只要是雌性动物都喜欢这调调。”没有女人像她这般挑剔难伺候,她以为他的家是随便阿狗阿猫都给住的吗 就是这样,没一次他们的意见不相左,唐诗画想过,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为举止当然要斯文点。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极力掩藏的负面暴戾性格。 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她对未来开始抱着不乐观的心情了。 “我能够想像如你这般的纨挎子弟怎么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脸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气势。“别把我和你的妹妹们一概而论。”她才搬进来就免不了看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女生。 “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不接受会伤了她们的心。”快手也不辩解。 “花心大萝卜、花孔雀、花蝴蝶、花花公子” “这么说就不对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样,美食当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会饿,吃掉她们是本能,这跟花心萝卜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观念一个比一个怪。 他居然没有一丝傀咎,理直气壮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念头一转,他的行为还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没人会把送上门的好肉丢掉的,在苛责他无耻的同时,那些有所图的女生难道就没错吗若要真正追究责任,宠坏男人胃口的祸首不正是有所贪图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纠葛,总而言之,那是红尘俗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谁对谁错,都轮不到她来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讨厌花花公子,骂他是因为他活该。 一觉起来,唐诗画的眼多出熊猫的眼袋来,拜那张弹簧床的功劳,她一夜都睡不好。只一夜,她已开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床了。 摸黑做完早祷,她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到半条土司,这样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说因为换了住所,习惯也一并打破。 她才将两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楼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身别扭的白袍,我会误以为你是贤妻良母。”他毫不客气地将一杯鲜乳灌进肚子。 “铿”是锅铲失手掉进水槽的声音,唐诗画探出半颗头,刚好瞧见快手正不客气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玛莉亚的早餐。” 实在不是她小气,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玛莉亚不在了。”他满口食物地嘟囔着。 “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她冲到快手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快手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蛋黄扫进肚子,满足地拍拍肚子。“不是我把她怎么了,是玛莉亚跟着天涯回海南岛去了。”天涯迫不及待地想献宝。玛莉亚受他煽动,两人兴致勃勃地连夜出发了。 唐诗画如五雷轰顶。“你骗我,阿姨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快手睨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师妹回去见师兄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他们好几个十年没见面了,人之常情嘛” “师兄妹”又一件足以打击她信心的事。“为什么你都知道” “世界上有什么我想知道又无法知道的事”他的行事或许没有牌理可言,而且超乎平常人想像,只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平常人。 “不要宝弄文字,我有知的权利。” “你只要清楚字面上的意义就好,反正人已经走了。” 他是不是看扁她的智商“这是阴谋。” 快手笑了,那是一种讥笑加上大量嘲讽的笑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斜眼打量她。“你以为自己有多少斤量值得人贪图” 唐诗画在他强势的眼光下瑟缩了下。她是人才钱财全无,但也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坦白。 快手似有还无地瞄着她那时而起伏的表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我还以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蟑螂唐诗画果然如他所愿地仰起头,丧气尽去,小脸又充满迎战的意味。 “你少看不起人了,玛莉亚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快手以尾指挖着耳朵,慢慢地站起来。“是吗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 看着他就快走掉,唐诗画才想起什么。“唉你要去哪里” 快手以一种自然却充满魅惑人心的姿态回首,几绺长发因为头部移动而掉到眼前。“工作啊” 他每天固定四点起床,例行的飞镖练习后,是沐浴、早餐,然后便是一天的开始了。 “工作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今天你又要去跟踪哪家的良家妇女了” “我对良家妇女没兴趣。” 好一下唐诗画才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你拐着弯骂我。”这流里流气的痞子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除非有人自己承认。”他不在乎地将双手插进裤袋,睨见唐诗画恼怒的表情后,施施然走开,一路还吹着口哨。 没想到惹恼她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庐鬼那个男人肯定是撒旦投胎出世,个性别扭讨厌不说,还有张教人痛恨的嘴,为什么冥冥中他们总要牵扯在一起 正当她恨不得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扔时,阳光透彻的门又被一堵阴影横亘住。 快手仍是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态。“忘了告诉你,你刚才煎的蛋太老了,明天要改进”语毕,翩然转身走掉。 唐诗画瞪大水灵滚动的眼瞳,双手几乎要捏断那可怜的铲子。“你是个集无耻下流卑鄙龌龊于一身,又叫人齿冷的三流痞子” “这话你旱在一年前就骂过了,冷饭热炒不新鲜了,换新词吧” “王八蛋”她果真把铲子丢了出去。 可怜的门做了替死鬼。 夏天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知了的喧吵或满天的灰尘,而是地狭人多的闷热。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唐诗画一点也没把课堂上修女的授课听进去,盯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她的心早飞到太虚外去了。 这时,从不轻意启用的广播传出了一阵圣乐,大主教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然后仿佛是麦克风被人夺过的声音,一个磁性昂扬的男声切断大主教的声音。“诗画,我给你送爱心便当来了,来拿哟” 然后是一片冗长的寂然。 授课修女的脸难看极了,全班的姐妹在哑然后悉数将目光投向她。 那感觉宛如骤然站上舞台,遭受几千万烛光的聚光灯凝注。 唐诗画没有想挖洞钻进去的鸵鸟心态,她皮笑肉不笑地由众人的眼光中逃出教室,该下地狱的鄂图曼她想将他远远踢到天涯海角去。 拼命当做没一回事地走,但再怎么从容,全校三千多只的兴味眼光仍然如影随形地随她跟进办公室。 这下即便唐诗画无心要红,也很难了。 她还没跨进办公室的门槛,连绵的沉厚笑声便震动人胸腔地由里头传出来,居然也包括从不轻言露齿的大主教。 她满腔的怒火在瞥见快手的模样时,心脏硬生生地快了一拍。 他颀长结实的下半身半倚在大主教从不准人碰的橡木桌上,裸露的膀子看似不经意地托住桌沿,一件削肩白背心,贱狗头巾,眉宇间强悍的潇洒和完全不忌讳的刺鹰抢尽了大主教的全副注意力。 她很早就清楚他是个抢眼的男人,只是从没把他摆在心上。 唐诗画很想转开视线,可惜他已经低低地笑出来。 方才不翼而飞的怒气又回来了。“笑笑笑,最好笑掉你的下巴。” 大主教大惊失色。“唐诗画修女。” 她忙不迭反应过来,只叹迟矣,她居然当着大主教的面说出这种刻薄话来,惨了。 没料到导火线的始作俑者却朝着大主教眨眨眼。“迷途的羔羊向来都是不驯的,真多亏了主教的爱心泽被,实在太伟大了。” 被英伟的男人灌迷汤,大主教不由得心荡神摇,有些儿飘飘飞上天。“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快手打蛇随棍上。“那我把诗画带走了。” “没关系,请便吧”龙心大悦之下,有何不可呢 快手攀上唐诗画的肩,出场之际,程咬金亚历山大骤然出现。 他横在门口。 两个几乎要一般高的“鹤男”凝目交错,战况一触即发。 亚历山大是天生的衣架子,又因出身不凡,衣服剪裁作工均强人一等,但这可不表示快手的丰采被抢走,亚历山大的身材明显比不上对方的均匀健硕,少了份英气和逼人神韵,尤其快手那天生跳脱飞扬的气质与他大不相同,这一比较,亚历山大显然小输了一局。 亚历山大的不豫之色在乍见快手后,幻化成夏日的绵绵糖。“亲爱的,我又见到你了。” 快手睐着轻蔑的眼神。“你是谁”他向来不会轻意记住他人容貌,即便对方长得多称头。 亚历山大一脸不敢置信。“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啊” “你应该还在上课中吧”快手冷冽的目光令人无法招架。 “是呀,”他垂下头。“可是我听见了广播,就再也坐不住了。” “我对男人没兴趣。”快手连转弯都懒,直直地挑明亚历山大的企图。 “你刺伤我幼小的心灵。” 快手嗤声。“我看不出来你有多幼小。”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趋起着想接近快手,只可惜事与愿违,完全不领情的人铁拳一挥,亚历山大又吃了记金刚拳,引以为傲的鼻梁歪了。 快手轻松惬意地搂着美人飘然走开。 唐诗画看他三两下轻松退敌,愉快之余竟忽略了快手自始就搭在她肩头的手。 “他的鼻子不要紧吧”三天两头被揍,不断也要歪了。 “刚才听他叫得那么大声,不碍事的。”他下手时已经揣稳了力度,充其量只是警告对方不要来碍事而已,无伤大雅的。 “你真是暴力你k他第二次了吧” 快手殊无半点傀疚。“有些人是有理说不清的,只有拳头才能解决。” “怪论调。”她并不是很赞同快手的论调。“还有啦,干么突然给我送便当,神学院已经有伙食了。”并肩走上一段路,唐诗画才想起最初该算的帐。 “一报还一报,早上我吃你的,中午回请是应该的。”快手锁定树荫下的软枝黄蝉,以手臂为导向将唐诗画安顿在花丛下。 “你挺是非分明的嘛”她忍不住夸奖他。 快手回她狂傲不羁的一笑。“你总算认清我也是有优点的了” 打开五层便当盒,五颜六色的寿司和关东煮成了梅花状摆在草地上,最后一层竟是放了柴鱼片和梅粉的味噌汤。 “哇好丰富。”唐诗画怎么也没法把眼珠调开。 修女的食物一向十分清淡刻苦,但毕竟唐诗画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丰富的食物比硬梆梆的救世理论更能收买她的心。 “吃吧”快手率先挟起一片腌渍的萝卜。 假装不合乎唐诗画的个性,既然有大餐吃,她也大方地抛弃前嫌,努力加餐饭了。 一顿午饭吃下来,令她饱撑得躺平成大字,完全忘了该有的矜持。 “如果每天都这么幸福该有多好”她满足地打着饱隔,眯眼看着天上流动的云。 “你还真容易满足。”快手任着食盒散了一地,仰身躺在唐诗画身边。 “人本来就没什么好争的,争千秋、争万世,总有一天还是会有人忘记你,倒不如把握短暂的每一天,活在当下,活得舒服痛快的。”吃饱喝足,徐徐“凉风拂来,她打了大大的呵欠。 在修道院和神学院是没有午憩的,可是她一夜辗转眯一下眼应该是被允许的吧,在逐蜜的花蝶飞来的同时,她眼一阐,沉进了花香和微风缭绕的轻梦中。 听着她轻轻懒懒的呵欠和入睡后毫无戒备的神情,快手身子一侧,支着腮,仔细打量着唐诗画。 “这不适合你。”他大手一撩,覆在她头上的白头巾轻轻飘落,露出一头茶褐色的长发。 在阳光下,她的发反射着密密实实的光烁,如一疋光缎,快手撩起一绺,迷醉地把玩起来。 微风如此多娇,幽花袅袅凝香,仿佛在梦中 唐诗画碍难相信身为优等生的她居然睡掉了整个下午的课,更令人丧气的是,当她被寻获时,那个人赃俱获的“赃”也躺在她身旁睡得四平八稳,她是在全校关爱的眼神中醒过来的,最糟的是大主教目睹了一切,然后选择了昏倒作为处罚她的方式。 “你再笑,保佑你一笑中风,再笑脑溢血。”从今以后,教她拿什么脸回去上课 “看你精神好得很,想必是睡饱了。”刚才那场马蚤动对快手来说就像羽毛搔胳肢,完全不痛不痒。 她斜睨他。人家说树有皮人有脸,她觉得这话根本狗屁不通对眼前这抢尽风头、脸皮厚比城墙的人来说。 她的名誉宛如枯叶飘飘坠落地“托您的福。”这怎能不叫她咬牙切齿。 “别太用力咬牙齿,万一绷断可就划不来了。”他轻吐着风凉话。 “你到底什么居心,我自从遇到你就开始走霉运,还有那个亚历山大”她的运气显然仍跌在谷底,因为说人人到,说鬼,倒霉鬼亚历山大那愉悦的声音又凭空而降。 “被我逮到了吧,根据诸方消息传来,你们回家是走这条路,五百美金果然花得值得。” 五百美金换到一则小道消息,果然是笨凯子唐诗画当他是隐形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亚历山大一怔后,返身疾追。“小诗、亲爱的,你们要回去为什么不等我”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同进同出了。 值得研究。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独木桥的人乖乖过桥回去”唐诗画芳心懊恼,还没理出个究竟呢,不识相的家伙又来饶舌,她劈头就没好话。 亚历山大果然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茫雾中。“小诗,我怎么走独木桥呢饭店里没有啊”即使他再聪明博学,中国的悠久文化也还不透彻。 “不懂,回去翻字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亚历山大明亮的眼瞪得更大了。“小诗,你欺负人,今天说话都用四个字的,你明知我头尾都不懂”头尾都没辙那岂不是玩完了,一窍不通嘛 唐诗画受不了地转过身,她下了通牒。“亚历山大,如果冷水还浇不息你乱七八糟的示爱,请先把中国的国粹唐诗三百首研究透彻再来找我。” “唐诗三百首那是什么” “既然你都能用五百美金换到你想要的消息,唐诗是什么碗糕,你也可以如法炮制,我何必浪费唇舌告诉你。” “唐诗上面有你的名字也”他咀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诗,你好了不起,居然写了一本书,我一定要人去买来仔细拜读,你等我吧” 听他满口胡言,唐诗画几乎要抓狂,唐诗画居然会等于唐诗三百首,太扯了 快手低低地笑了出来。“他果然聪明,你本来就是诗词里的一首泼辣诗。” 唐诗画拧眉瞪他。“看我出糗你很得意吗小人,看我回家怎么跟你算帐。” 被威胁的人无动于衷,亚历山大却虎视眈眈地揪到她话柄里头的小辫子了。 “回家你们不会是住在一起吧”如果是,那么,铁定噩梦一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查户口啊 亚历山大略带惊悸。“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还是学生,跟不认识的野男人公然同居,会招徕非议,这样有损你修女的形象。”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般关心我。”唐诗画气得险些没晕过去。 亚历山大听不出她和蔼笑容中的刀光剑影,还沾沾自喜。“你终于也明白我的好处了。” “对牛弹琴”她气结了。 “咦”他的笑冻结在唇边。“小诗,你又说四个字的话” 她实在没力气理他了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这次换成她拉住快手的胳臂率性往前走。 亚历山大搔着头,不是很明白地嘀咕。“明明还谈得好好的,怎么又走人了 女人的心真的和天气一样啊,不对不对,我该担心的是他们为什么可以同进同出,如果“如果他的小诗真的和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他也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即使来来去去走了好几回这条路,唐诗画仍忍不住以为自己的心浸在诸神的花园。 她会心甘情愿暂留在鄂图曼的别墅中,许是因为没钱可以外出租屋,但有绝大部分是因为这宅子如海辽阔的草坪和屋子里开放式的庭园。 在人稠地狭的香港,可以看见花团锦簇的庭园,是种奢侈的享受。 快手并没有把车开进车库,他瞥见屋檐的台阶下坐着不速之客后,便半路丢下车子,旋即以唐诗画想像不到的速度奔到那人身边。 他既高且瘦,像虾米般拱在不甚宽敞的石阶上睡得很不安稳,宽大的飞行外套,米灰格子裤,大布鞋,半倚在行李包上的脸因为参差不齐的发而遮住大半,只见下额的凹槽内有排青渗渗的髭。 快手拨开他的发后脸色大变,而后冲着走过来的唐诗画低吼。“快去把冰箱的冰块全拿出来。” 快手脸上的紧张感染了她,唐诗画不问原由,以第一时间开了门冲往厨房。 快手也不管扔在地上的行李,横腰就抱起那人,笔直把人带进最近的客房。 放下他,快手扭头便去开冷气,一时寒冷如喜马拉雅山高峰的冷气立刻笼罩住整个空间。 “笨蛋都五月了,你还没来,害我担心得以为你是不是在外头晒成蜥蜴干,你看,晕了吧”快手一迳发牢马蚤,并不在意来人是否清醒得足够听见他的训话。 快手的抱怨一字不漏地传进端着冰块和毛巾进来的唐诗画耳中。“我找不到冰枕。” “无所谓,反正已经开了冷气,他不会有事的。” “是吗”唐诗画可没他笃定。 快手将毛巾在冰块中滚过一遍,熟练地放到那人灼烫的额头。“这样就可以了。” 他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唐诗画并不赞成鄂图曼潦草的急救方式。“我还是觉得该请医生。” “不需要,只要有够强的冷气,他会没事的。” “这是病吗”她瑟缩了下,已经感觉到屋内飕飕的寒气。 快手不是很情愿地颔首。“算是吧”夏季精神感官症候群。“得这病的人一到夏天,情绪就像不定时的炸弹,没人敢靠近他,而且绝无法离开冷气房一步。” “好奇怪的病。”她的神情布满同情。 “不要可怜他,诗人会受不了的。” “诗人病奇怪,连名字都不一样。” “那是代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他们向阳后的负面世界,目前,他并不打算让唐诗画瞠入其中,所以没有了解的必要。 “他看起来像迷路的孩子。”即使他在昏迷中,修长斯文的长眉仍是紧紧地纠结者,宛如承载着不动的愁一般。 快手不喜欢她对自己伙伴的过分友善,她可从来没用过那种温柔和善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他一语不发地把唐诗画带开。 第四章 快手不问原由地强制唐诗画离开,令她顿生反感。 “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尊敬礼貌” “你以为呢” 就是这样,每次只要对他提出异议,他不回答也不辩解,就像踢皮球一样,只把问题丢回给她,这便是他最可恶的地方。 “你难道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乖张放肆” “乖张放肆”快手不以为然地挑眉。“你还真瞧得起我,你以为没几把刷子张狂得起来吗” 又是那种惹人厌的表情,方才萌生他对朋友有情有义的好感又摇摇欲坠了。 “我看,或许你连谦虚都不会写。” “你可以写给我看啊”他不带别的情绪,眼眸直盯着她。 “好。”她争白了脸,他以为她不敢吗“坐下”一转身拿来了奇异笔。 快手扫了她手上的笔一眼,一时摸不着头绪。“你究竟”他不过说说而已,她居然当真了。 唐诗画拉出他的袖子,以蚂蚁撼树的精神试图固定快手顽固的头部。“我要在你的脸上写字,看你懂不懂什么叫谦虚。” 以快手长年经过训练的身手,没有他的意愿,谁也不能靠近他,他没有花费很多力气,唐诗画纤弱无骨的手便被牢牢锁进他的铁掌中。 快手发现她的手腕竟然玲珑得让他握把还有余刃,下一刻她已被拉进他坚实暖热的胸膛。 他的呼吸透过菲薄的衣料沁进她如小鹿乱跳的心房,唐诗画惊愕得发怔,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要挣扎。 快手以他钢也似的臂膀固定住她的身躯。 他张开唇舌咽下她的唇瓣。 他是个中老手,亲吻对他来说根本不代表什么,可是他立刻发现了她的生涩,她连坚持都不会便任他长驱直入攫取她的甜汁。 他的呼吸、他浓冽的气息和属于他紧绷的肌肉藉着吻传递而来,唐诗画一古脑地接收,他的吻像挑弦的指头,触动她每根神经,他的强硬几乎挤碎她。 他夺取了她的吻和呼吸,唐诗画脸色发白,几乎缺了氧。 快手不是很情愿地放开她。 她的感觉那么好,令他差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被释放的唐诗画一半身子还倚在他臂膀中,在昏天暗地后新鲜的空气带回她远扬的理智。 “你这色鬼,居然把舌头放进王八蛋”他灼热的触感仍遗留在她唇上,她抿着唇,霎时气恼得无地自容。 她曾决定要将一生奉献给她的天主,居然还任着感官恣意而为,这算什么嘛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从来都不是动不动就决堤的人,只是一个吻,何必在人家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实在太糗了。 “不过一个吻,用不着哭成这样,好像我非礼了你似的。”他告诉自己毋需对她歉疚难道他的吻技 yuedupageup 2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3部分阅读 步了 “你太过分了,我是修女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心情随便的亲人,而且是最色的那一种”她的气愤茫然化为成串的珠泪,滴答落下湿了胸口。 快手一脸僵硬。被他吻过的女人从来没像她这样反应的,他们逢场作戏,大家都知道底限在哪里,唐诗画的反应令他如五雷轰顶,像做错事的小孩那样无措。 他不知如何安慰哭泣中的女孩,所以选择了掉头离去。 快手把自己丢在躺椅上,双臂枕着头。 吻她,受震荡的并不是只有她,他很不安,那样突如其来闯进心扉的陌生感觉太澎湃了,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他可不想捕雁多年后又被雁啄了眼。 屋内突然响起的鸣警声拉回他空荡又烦躁的思绪。 他的屋子不像富豪人家请了许多排场的佣人,他为了补人手不足,在别墅四周装设了美国研发最新科技的保全系统,除了设定的人数外,只要有人越雷池一步,特殊的监视器就会发出声波通知,要是对方不是主人的客人,接近主屋十公尺外隐藏在草坪下的机关枪便会进行警告性的扫射,通常绝大部分觊觎这幢房子的人都被拦截在头一个关卡便不敢再恣意妄为了,然而最近为了方便唐诗画进出,他关掉了防护网,如今有人闯入了。 来的人是亚历山大和他永不离身的保镖,另外他似乎请来了不得了的人物。 快手开放门禁,让他们进了门。 “这里连茶都没有,主人是怎么当的。”趾高气扬的港督翘着两撇胡须,不请自坐。 快手正因为唐诗画而心烦,原来还想敷衍地端出礼貌,这会儿索性全免了。 “港督大人到来不会只是为了区区一杯茶吧,再说茶叶里都是咖啡因、单宁酸,喝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你竟敢出言不逊。”整个香港岛他最大,居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快手也不搭理亚历山大,自己找了最惯常的座位,翘起二郎腿。“你来见我必定是有所求,凭什么要我对你低声下气。” “好狂妄,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求助过别人的经验”这小子,连最基本的利益输送也不懂,非得凡事都漂白端到台面上讲开吗 他不知道快手不过实话实说,对赤色响尾蛇的菁英而言,港督或者了不起,但怎么也管不到他们地盘上,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快手抱持着在此居住是良民的心态,既不想惹是生非,又没有攀权附贵的欲望,港督于他跟平民百姓没什么不一样。 “的确是没有。”他用一副气死人的高姿态睥视港督。 在他无所不包的资料网路里,这个港督并不得民心,原来素无瓜葛也就算了,今日来到他的地盘却穷吠傲慢,即使不挫他的锐气,他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了。 如果位高权重的港督不是受了亚历山大的托付而来,很可能在听完快手的话后就拂袖而去了。再者,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亲见快手那不似平民唯唯诺诺的神情,心中已是一突,又过招数回,已经明白眼前的男人实不可小觎。 于是,总督放低了身段。“我来呢,是希望鄂图曼先生能帮个忙,亚历山大王子远来是客,他一眼看上贵宅舒适的风光和宅子,想打扰两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前倨后恭,标准的小人行径。 快手不想戳破他,因为他的答案只有一个:“恕难从命。” 他太明白亚历山大的企图,引狼入室的事只有蠢蛋才会做,他凭什么替他制造和唐诗画亲近的理由 “什么”港督生眼没见过如此不通人情的人。 亚历山大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显然他的修养风度都高人一等,并没有作出太大反应。 他相信向利益看齐的港督会替他摆平这件事的。 “我的私宅不对外开放。” “亚历山大王子是国宾,他看上你的房子是我们的光荣,做人不可以不知好歹的。”平常人要知道有国宾看上自己的屋子,哪有不倒过来巴结奉献的 “或许,在他的国家他能呼风唤雨,那可不代表他的势力可以延伸到我的地盘上。” “不过是个小小的平民,你再藐视王子,别怪我判你重罪”想他还拍胸脯向王子保证,只要他出马一定水到渠成,没想到却遇上又臭又硬的石头,简直失算。 “你有那能耐吗”快手并不是夸口。 他那不怒而威的笑令港督汗毛直竖,这种谈笑间无所畏惧的男人如果不是没神经无视状况的严重,要不就是本非凡人。 他将快手归类成神经大条的无知男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事先通知你了。” 快手一哂,不耐烦地挖耳朵。“原来港督也不过是个高级流氓,一不顺意就破口叫嚣,你要真有本事就使出来瞧瞧,别吠个没完,吵死人了。” “哼”港督脸色铁青,硕大的身材因为怒气,摇晃得像海风中的椰子树。 没人敢不卖他的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死定了 亚历山大没有跟着港督一起离开,他一直用深不可测的眼光揣测快手。 这回,他似乎低估了鄂图曼,他不在意小小败北一场,失败为成功之母,这会砥砺他更上一层楼,为了他追求许久的女孩,他卯上他了。 “我还没输。” “你一点胜算都不会有的。”快手连缝隙那样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等着瞧”他堂堂一个王子难道争不过一介平民挫败的感觉令他更燃起熊熊斗志,娶唐诗画为妃是他这生的最大目的,怎能被半途杀出来的人给夺去 “放马过来吧”清朗愉快的声音平稳地滑出快手的口。 他会等着接招的。 “你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赶走亚历山大,快手又做好了晚餐,却迟迟不见唐诗画出现。他不耐等候,直接去敲她的门,没想到扇门之隔里的人装龚作哑根本不理他。 快手火了。 “数到三,不开门我就撞破它” 一、二他的威胁果然奏效,三字还逗留在舌尖,那扇门已开了一条缝,再来是唐诗画忸怩的表情。 他知道不该再火上加油,但话还是冲出口。“不过就一个吻,要不然我让你吻回来好了。” 唐诗画美目倏张。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道歉求和的,她早该知道牛牵到北京也是牛,你怎敢奢望它会变成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痴人说梦 她没让快手吃闭门羹,只怒气腾腾地从弹簧床下提起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将随身的衣物往里一摆,拉上拉链便要走人。 快手被她决裂的态度吓到,他用长腿挡住门。“唉那个吻真的很严重啊” “白痴”如果她有刀,一定往他那长得不像话的腿上砍下去。 不用多想,快手也明白她还在“余震”期,依照她暴力的个性看来,此时实在不宜惹火她,他没对人低声下气过,连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其实我真的不以为那该死的吻有什么错你先别发火,听我讲完,你以为我真是那种随随便便来者不拒的男人假如没有几分的喜欢,我不会乱亲女孩子的我的意思你懂吗” 唐诗画以沉默回答。 快手等得几乎以为自己要断气了。他可没对哪个被亲吻过的女孩说过任何安抚的话,他对她够特别了,还不知足吗 “你知道我是修女,我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她不想作茧自缚,也不想飞蛾扑火。 “你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你还只是个修炼女,要还俗随时都可以。”妈的 这话一出口不就代表他已经失去逢场作戏的资格了。 就为了她,他居然一口就葬送自己再拈花惹草的机会,搞什么 “不得,侍奉天主是我永志不渝的愿望,我不能因为男女间的小情小爱就忘记我许多年来的坚持。”她敛眉肃目,声音有些幽幽然。 “你还未努力过,就先打退堂鼓了”他绝难相信她对爱情的态度是那么的闭塞。 “我我从来没爱过,你怎么能说我退缩”一个人在没有摸清楚自己心向的时候,要怎么确定感情的依归 “从来没有”他的眼喷出冷凝的光束。 她咬了下唇,迟疑了一下。“没有。”她有些惶惑,既然对他不动情,为什么仍要迟疑 “你要为这句话负责任。”他的怒气如焰力四张的火球,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席卷而至。 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方式侮辱他 “我不过实话实说,难道你一点容纳谏言的基本度量都没有”她不会笨到看不见快手瞳孔中铮亮莹然的烈焰。 “哼你真是瞎了眼,像我这么好的男人,放眼你身边有谁及得上的” “我就是看不出来你哪里好”哼他也狂妄过头了。 “我的好你会一项一项发觉出来的,现在,给我下楼吃饭去,糟蹋粮食会遭天谴的,知道吗”和她吵架虽然过瘾,肚子没填饱前还是先暂停的好。 唐诗画闻言,摸着早就咕噜作响的肚子走下楼去。“不吃白不吃。” “这才是好女孩儿。” 一场战争暂时弭平了至少在他们吃饭这段期间是如此的。 又是辗转难眠的夜晚。 明明打呵欠打得嘴角都发酸了,眼皮也沉重得剥不开,可是脑细胞却活跃的不肯安歇,她只要一翻身一抬脚,任何一个无关连的动作都会令她想到鄂图曼的吻。 那一吻后她漱了千百次的口,他那炙热狂野的吻痕却依然存在着,即使含着食物在口中,她也会蓦然一阵脸红,想起他色色的吻。 难道她喜欢他的吻或者因为这是初吻,震撼太大,以至于还处在震惊状态里 老实说她还不是很明白。 细微的心正一刻一刻地发酵,只是她不自觉 就这样胡思乱想,天又亮了。 例行的早祷和早餐 快手很清楚地看见她眼眶下比昨天更明显的眼袋。“坦白说,你眼眶下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唐诗画无精打采。“半夜起来钉稻草人啊”他明知故问嘛 “还有气力说笑,不错。”她半夜不睡觉都做什么去了他不禁暗自揣测着。 她把最后一片番前塞进口中。“我今天值日,要早点到学校,水槽的碗给你洗。” “我讨厌洗碗。” “那就放着,等它发酸出馊吧”睡眠不足的人火气也大。 抱起书,唐诗画敛眉低目,根本不看快手一眼。 快手很早就发现她古怪的举动,怎么,他脸上长虫吗瞧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眼看她就要出门,快手长脚往前一拦小“在你没给我满意的答案前,是走不出这扇门的。” 唐诗画窜升的怒气快得几乎触摸得到,她忘了发誓不看他唇的誓言,猛然抬头。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管东管西,穷极无聊” 他的唇动了。“告诉我为什么你没睡好,是不习惯,还是不舒服” 他这算嘘寒问暖的关心吗免不了她又被鄂图曼蠕动的唇吸引,像扑火的飞蛾,怎么都拉不回视线。 她蓦然脸红,刚刚的怒气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可能是不习惯吧” 快手盯着她红得好看的脸,一个箭步,大手便覆上她的额。“你发烧了” “才没有。”她的脸由轻红转为火红。 怎么了,她这样经不起碰,他只不过把手放在自己的额上,又不是吻她呸呸呸,她干么动不动就想起那个无聊的吻。 她愈想阻止自己来如潮水的奔腾思绪,愈是不能,一时脸红心跳,连虚汗都盗了出来。 她恨自己不争气,下一秒,连惊呼都没得及发生,唐诗画自觉身子已被拦腰抱起。 “你的脸都红得像猴屁股了还说没事”快手蹙起眉,往房间走去。 他们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音,唐诗画简直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才好,那么亲*的接触令她心慌意乱。 “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快手横她一眼,以令人头皮发麻的坚决低吼。 “你他妈就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表现一点温柔婉约啊,逞强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慑人的注视令诗画安静下来,无处可放的手指蜷握着,心脏没来由地狂跳。看着她蓦然温驯下来的表情,快手耸了下眉,手下也变得更见小心轻盈。 “躺下,我去请医生。”他可没这样待过任何女孩。 “我真的”在望见快手那骇人的气势后,诗画缩短了喉咙的剩余字眼。 他从来都不听人说话,一意孤行吗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丢下半恫吓半要挟的话,快手施施然走出房门。 门一关上,她才定下心浏览这间房。 鄂图曼显然是个模型狂、幻影2000、熊猫式战斗机、sr71高空照像黑鸟侦察机、飞狐二号、苏凯三十一,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连长条木桌上都还横躺着雷鸟十六的分解图片,可见沉迷之深。 沿着落地的纸扇门是道日式的木造回廊,廊外遍地嫩绿墨翠,风声习习,迎阳放着藤椅、小几,干净寂静的恬然挽着凉风拂过诗画全身的毛细孔。 她在藤椅上坐下,半眯眼静看荷腴袄半探出头的荷叶和羽翼轻透如虚无的粉蝶飞上飞下。 不消一会儿,她歪着头在轻风微阳的照拂下朦胧睡去,唇畔含着如荷花般的笑意。 快手再走回房间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放下手中的医药箱踱到她跟前,俯下头。 因为侧着脸,她密实的头巾和长年挂在项际的十字架都斜倾一边去,只有放在口袋的念珠凑巧掉在裙兜上,快手拾起念珠,手抚上她饱满额上的柔细发鬓。 她的发一如上次他抓在手心上的泽度,摘去头巾,果然,匹练似的发全倾向他的臂,溢满地垂落下来。 一个小小的修女快手忍不住用鼻梁挲摩她晶莹如凝脂的面颊,甚至想尝尝她安静徜徉在眼睑下的黑睫是什么滋味。 不过,万般欲望只化成一个轻如蝶翼的吻,他抱起她走回卧室,帮她覆上丝被后退了出去。 他一反身,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 快手由牙缝中挤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的脏话,将诗人拉至楼下。“你又死性不改的走路没声音,想谋财害命呐” 诗人盯住略带慌乱的快手,眼珠一转,轻扫楼上一瞥,并不辩驳。 他显然清洗过了,参差不齐的茶色头发顺着颈抵在肩窝处,脖子下是亮黑的薄毛衣、黑绒裤,一色的冥黑为他斯文清淡的气质增添了神秘和忧郁。经过处,诗人很顺手地将所有的帘幕窗户拉下来,然后开了冷气。快手边看边叹气。“拜托,你也留一扇新鲜空气给我,老兄”诗人不为所动,径自找了沙发坐下。“我讨厌夏天。” “我知道,”要不,有人会病态地在夏至天气穿上毛衣吹冷气“我是很认命,反正你这毛病每年都要犯,我也很习惯了,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你没考虑过只要夏天一到就住到北极去” 诗人沉下幽静深邃的瞳眸,表情有些认真。“你说的有理。” 他要找的人或许轮回在北地也说不定。 快手由他沉思的样貌测出他的想法。“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是认死扣的人,难保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杀到不见天日的荒凉地方去。 诗人的薄唇滑过轻忽的笑。“一年不见你还是大惊小怪的个性,我还没说会去呢”快手瞪他一眼,又顺手给了他一瓶饮料。“老兄,你的玩笑像粪坑的石头,真难笑。” 他从不敢奢望听见诗人的幽默。 诗人扳开瓶盖,可有可无地喝了口。“是啊” 居然连自己都不否认。 快手最见不得他那恍惚的眼神,那种不见情绪起伏的脸庞并不代表无心,是有道活谁也看不见的伤口,那伤是有口难言的苦,那苦又涩又深,除了诗人自己谁也无法使它愈合。 “意大利那群问题儿童都好吧”诗人毫不费力地换了话题。他太沉闷,不适合让人放在嘴上说。 “你再不出现,牧师恐怕要自裁谢罪了,这阵子他为了被迫还俗,烦得人见人咬一口,好歹他是你兄弟,去让他看一眼熄熄他的火苗吧” “我还不能回去。”一旦被家族的事业枷锁桎梏套牢,想再出门可就难如登天了。 “你呀,有你这种兄弟,牧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即使已经当了牧师,他还是必须脱下牧师服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谁叫孔融让梨的那颗“梨”没人要,一个经年流浪他乡没消没息,迫不得已只好捉看得见的那个充数了。 “是啊”诗人的目光遥向窗外的一片翠禾,声音低曳下去。 又是那种没元气的肯定句,如果诗人不是他歃血为盟的弟兄,又太过明白他沉静的个性,快手相信没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把一瓶饮料喝空,诗人抿抿嘴。 “你坐立难安是因为楼上那个女孩” 快手五官全皱在一起。“唉别莫名其妙害人吐血,什么跟什么”他哪里表现出坐立难安了 “你在支吾其词,绕圈子。” 他认识的快手只有女孩会为他茶饭不思,没见过他为谁多担一分心的。 “哼”快手由鼻孔不是很由衷地妻了不屑。“虽然跟她吵完架后觉得满痛快的,但是她那死硬派的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们是火跟冰,不搭轧的。” 这么明显的撇清诗人露出一朵摸不透的笑容。“那小修女了不起,一下就把你收得服服贴贴。” “唉”快手握起结实的拳头由他眼前晃过。“别仗着你有心理障碍病就以为我不敢动你,少胡说八道了。” “随你。”诗人并不强辩,他斯斯文文起身。“你爱玩捉迷藏游戏就继续吧,令人羡慕的家伙” 他要寻觅的那人到底在哪里 情重,徒惹一身伤痛 第五章 披着一头凌乱的发,唐诗画灵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只见掺杂金红火山熔浆色的霞彩已从蓝天撤退,淡漠的阴霾如磨光的青铜,暗明不匀地倒挂在地板上,证明她足足睡了一天的时间。 屋里没人令她松了一口气。 她居然在鄂图曼的房间睡了那么久,不止错过上课、午饭,搞不好连晚餐都耽误了。 站在屋子中心,沁凉的晚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撩起她的发丝,唐诗画这会儿才惊觉顶上的头巾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 她胡乱抚平弄绉的白袍,内心油然生起波纹的紊乱。 “如果,你想找的是快手,他出去了。”远远站在冷气吹得到他的地方,诗人看了她许久。 他的声音缓缓送来,字字清晰,满肚子懊恼的唐诗画像做了亏心事般吓白了脸。 “你走路像猫,一点声响都没有哇” 其实她破口想骂的是那种三更半夜才会出现的东东,可在看清诗人半浸在晦色的硕瘦身形时;却勉强打住了。 不是鄂图曼。 这意念使她悬吊的心梢稍落实了些,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太可笑了她竟因为出现的人不是他而倏觉黯然,她一向不都把鄂图曼视为天敌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贼寇”,曾几何时开始注意起那坏嘴坏舌的家伙 她用力摇头,将他那拢上心头的影子从心房拨掉,像去掉花蕊中的害虫一样,然后用意念狠狠地践踏他几脚心随意转,许是太过专注,唐诗画果真重重地跺了几脚。 诗人震诧地眯眼,看着她怪异的动作。 他能确定她脑中此刻活跃的标的物绝对是他那临时接到任务出门的伙伴。 “初次见面,我是唐诗画。”她正视诗人。 诗人还是站在原地。“你好。” 对她,几乎称得上是如雷贯耳,只是和快手一起很难不听到有关她的事即使快手每回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很出名吗”他会不会是病昏了,头脑不清 “算是吧”诗人可有可无地说。 唐诗画不是很满意,但是跟一个病人计较实在也没意思,一想到他是病人 “你身体好些了没,鄂图曼不在,你一定还没吃饭吧” “无所谓。” “怎么可以,你等一下,我去弄饭。”煮菜难不倒她的。 诗人没有继读坚持,现代肯下厨房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不如就承她的心意,从善如流。 她才举步,叮咚门铃突地漫天价响。 唐诗画随手开了门。 “小诗”亚历山大扬着斗大的笑容,双臂一展立刻给开门的唐诗画一个喘不过气的拥抱。 他久久不放,隐隐传达出侵略的意味。 唐诗画刷红了脸,忙着挣开他充满男性气息的箝制。 诗人站得远,他并不行动,只是将视线定住,瞬也不瞬地防着亚历山大,深恐他对她再有任何逾矩的行动。 亚历山大仍是一身光鲜革履,深邃的眼有着欢天喜地的光彩。“小诗,你今天上哪儿去了我一天没见到你,真是坐立难安。” 她稍稍往后退了些,蓄意和亚历山大隔开距离。“你先进来坐吧”她瞅了眼诗人。“我得先去做饭,有事等一下再说。” 病人最经不起饿的,那天诗人恹恹的面容给她太过深刻的印象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没有超人的体力如何能应付亚历山大这种黏牙的“口香糖”呢 “那怎么可以,”亚历山大一个快步握住她的手。“我不允许你做那种粗俗的工作。”他返身递了个眼色给寸步不离的保镖。 保镖躬身退去。 唐诗画任何推诿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保镖已去而复返。 “走吧”亚历山大笑容灿烂,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我有这荣幸邀请你到外面用餐吗” “不行”她直觉地拒绝,她是修炼女,怎能随便出入那些复杂的公共场所。 亚历山大看出她的迟疑。“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保镖由身后拿出长方型纸盒,盒中是一套纯白缎镶珍珠扣的小礼服,一模一样的包脚矮跟鞋。 原来是有预谋的。 “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极了。”亚历山大由衷说道。 “唔,我也颇有同感。”快手不掩冷意的声音宛如飘落湖面的落叶,搅碎春水,趟了进来。 他高瘦的身躯像从天而降,一件范伦铁诺的简单棉衫和贴着下半身的伸缩窄口牛仔裤,看似尔雅温文,其实万钧雷霆全凝聚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底。 他的长发有些乱,随手搭在肩上的外套沾了泥泞,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全落进旁观的诗人眼中。 他仍是冷眼旁观,无关痛痒地扮演着路人甲的角色。 “你回来了。”唐诗画返身,红馥馥的菱唇扬起美丽的弧度。 她的欣喜取悦了快手。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对他代表着多大的意义,他因她这一笑而意乱情迷。 唐诗画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赤裸的依恋,不由自主,她泛起从不曾有过的娇羞之色。 快手将她那一瞬间的柔美全收进眼里,抛掉外套,伸手一扯,将她揽进自己的胸膛。 “你,大庭广众的”她窘得双颊冒火。 “我十几个小时没看到你,让我抱一抱是理所当然的。”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是迫不得已的事,他已被相思煎熬了许久,寻求补偿是应该的。 “你真是霸道”见到他后一直觉得空虚的心霎时被奇妙的感觉填满,她眼中掩不住见到他而绽放的光彩。 人真是奇妙,原来百般看他都觉碍眼的容貌,这会儿看起来居然顺眼多了。 快手一直将焦点定在她脸上,虽然他不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唐诗画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爱死了这种转变。 四眸交触,情网针针织就 寒天饮冰水,冷暖人自知。怒火熊熊冲进亚历山大一向冷静的眼里,他还没说个子丑寅卯,就半途杀出程咬金来,顾不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他切入两人中间,四两拨千斤地横开两人。 “我们走了,司机已在外面。” “我”唐诗画回眸对上亚历山大几欲喷火的双眸,不觉一凛。 “有人要请客,太好了,我的五脏庙早饿得快受不了了。”快手打蛇随棍上,不着痕迹又将她拉回自己手臂可及之处,像保护他个人的私禁品一样。 两人间倏起的暗潮云涌令唐诗画弯起了秀眉。 有失身份的事亚历山大毕竟做不出来,尤其当着她面前,即使百般不愿两人的约会夹着超级电灯泡,却也无可奈何。 “那就请一起用餐去” 快手笑嘻嘻地正欲向前。“唉唷”脚下一滞,半片身子突然倚在唐诗画的身上。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骇,俱是一脸错愕。 “你怎么了”唐诗画瞄见他惨白了的脸,慌得将整个身子覆上他,生怕快手一个重心不稳摔跤了。 快手细细呻吟:“我受了伤。” “受伤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唐诗画将他扶到沙发上。 她娇巧的背影对着一脸茫然的亚历山大,因为她担心快手受伤的部位,根本没注意到快手在蹙眉拧眼的同时,冲着亚历山大做了个鬼脸。 亚历山大愣了好一下才幡然大悟,他竟然上当了 “你做什么去,伤成这样”唐诗画小心拉高他的裤管,果真见到一条狰狞的伤痕。“里头全是沙子。” 快手一迳傻笑。“别那么大手劲,会痛的。” “嘻皮笑脸”唐诗画啐他一口,直起身便往屋里头拿药去。 直到这时,诗人才踱了过来。 他的褐眼轻轻滚动。“刀伤” 快手将脚翘至茶几上,仍是一脸不在乎。“五伙人,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选在我出门的一天来找碴。” “这事不单纯。” 赤色响尾蛇组织出派任务都是极度机密的档案,有谁能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那群找麻烦的痞子,一堆杂碎不值一晒,阿猫阿狗的功夫。” “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诗人没半点友情地吐他的槽。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太久没打架身体都松弛了,一个大意就挂彩了。”他不改笑脸,当受伤是家常便饭。 他们是赤蛇的高级干部,表面上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根据地,身手非凡,却不是靠打架维生。快手的正当职业是律师,副业是机器狂,赤蛇组织于他是一只培养的黑色摇篮,对任务的接受与否没有选择的余地,树立仇家,在所难免。 “最好是这样。”深谋远虑是诗人的天性,在他以为群蜂倾巢而出的同时,前锋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他们完全不避讳的谈话一字不漏传进呆若木鸡的亚历山大耳中。 “你们,不是善良的百姓” 诗人和快手相视而笑。“你说呢” 亚历山大默默戒备起来。“难怪你对港督先生如此无礼,你不怕他请廉政公署的人来办你” 快手摇头。“你看见我杀人放火还是劫钞绑票了无凭无据的,谁想办我来捉我的把柄吧否则免谈。” “我会的我不允许小诗待在你身边。”他终于找到足以反击他的有力据点,他会给他颜色瞧的。 “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的。” “哼”亚历山大沉下脸,拂袖而去。 诗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激怒他对你有何好处” “看他不顺眼”他嗤声。 “这样好吗” “这算对他客气的了”他可是情敌呢,难不成要他卑恭屈膝附加笑脸迎人 他可不是卖笑生。 “好歹他也是一国的王子。”诗人若有所指。 “去你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甩他”在爱情的领域里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来婆婆妈妈的灰色地带 “好气魄。”诗人简扼地作了短结。因为导火线的女主角已经出现。 他行云流水地退场了。 唐诗画倒了大半瓶的碘酒清洗他的伤口,很讶异地,鄂图曼连哼声也没有。 她疑惑地抬头,羽睫一扬却被他亮晶的眸捉个正着,就那电光石火,她手下的动作便无措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和羞赧。 “我不会让认定的东西离开视线范围,就算一下下也不可以。” 她心中扬起一片荡漾,从不曾以平常心静静看待他,这一刻因为交错逢迎的眼光,她看进了快手刻满柔情的灰眸,一颗心难以止息地澎湃起来。 “不要回避我。”托住她光洁的下已,快手俯下身。“我爱看你不戴头巾的样子。” 她局促地摸了下自己的发梢,双颊绯红。怎么地,这天里她红了多少次脸只要一接触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胸口便是一阵怦然。 快手情难自禁地偷走她全部的气息,长舌窜入她口中,缠住她的丁香小舌,无章法的吻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他翻腾的欲望。 诗画只觉那充满压迫气息的吻将她全部的意识掏空,身子虚浮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乘驾彩云也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 是天雷勾动地火,辗转的吻在呢喃着如梦似幻的勾引,快手百般艰难才结束这个吻。 他情欲刻凿的嘴角泛起了苦笑。“你真是簇可怕的火苗,只差一点,我们都要万劫不复了。” 对一般女人,他或许花心没错,但她不同,在认清和了解自己的真心后,他不会任自己的情欲泛滥而侵犯了她。 她是清白而圣洁的,他会将自己饥渴的欲望封锁,直到走进圣堂互换誓约的那天。 爱她,便是要珍惜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和心理。 “我做了什么”她嫣红如醉的模样令人心动,眼眸流转的盈光荡人心弦。 如此可人儿真是折煞人啊 快手将她拉开了一些距离。“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换下这身白袍” 由天堂回到现实,唐诗画正视了自己一身的袍服,她颊上如痴如梦的温柔褪淡了。“我”她确确实实忘记自己神圣的身份,在两唇衔接的那刻钟。 她怎能如此亵渎她的主 庞大的罪恶感吞噬了她。 以往,她总是请求她的主原谅她,可是这次,她心甘情愿地奉献 她该如何是好 “我不能。”她将白袍揉在手心,神色顷刻黯然下去。 “别那么急着逃开,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她巧笑嫣然的脸庞染上了轻愁 这不像她。 “我不能回应你什么”在她匍匐于主耶稣的脚下时,她便舍去了七情六欲。 “我是个跳脱红尘的修女,没资格再谈爱。” “这些全不是理由。”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唐诗画摇头。“对你,或许是,但是我不同,我的身份将阻止我越轨犯错。” 未动情之前侍奉天主的决心太坚定了,一旦崩坏,即使信心只缺了一角,也够教人惶惑不安了。 “爱我是一件错误的事”快手受挑衅的下巴变硬了。 她这超级死硬派的顽固脑袋到底是灌了铅还是馊水 她移开脚步,让自己和他相距一臂之遥。“对目前的我的确如此。” 她让自己陷入怎样两难的局面 快手有股想将她就地掩埋的冲动,这死脑筋的小修女居然还没厘清自己的真心,他的灰眼漫上一层坚毅。 “很好,你激怒我的诡计得逞了,不过,先前我声明过,你是我的,你以为我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你要耗,好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会在你的身边打转,直到你投降为止。”他蛮横地低吼。 “你这人”唐诗画完全怔住了。 “和你相遇并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回忆,我要确实把你抱在怀里,看进眼中,我要活生生的你。” 他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他绝不是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类型,那是因为天下之大,他没有碰见令他动心的女子,如今找着了,他的认真程度更逾于普通人。 唐诗画相信没有人不会因为他这篇铿锵有力的告白而感动,她浑身哆嗦,忍着不投入他张开的臂膀,目前,她的情感薄脆如一页泛黄的纸,根本经不起摺叠 如果能,她也想做扑火的蛾,不顾一切奔进他温暖的怀抱 诗人的出现是没有常理可循的,他无视快手低气压的神情,径自放下一张拷贝影片。 br gt; yuedupageup 3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4部分阅读 “这些人你认识” “什么阿猫阿狗别拿来烦我。”他郁着嗓子摆明生熟人一概勿近。 “噢。”诗人颔首,指端一使劲,菲林片立刻一分为二。 “你”快手气结。“妈的,我说啥你都当真,听不懂气话啊气话跟放屁一样,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这样,你活得过来”诗人落座,不动如山。 “去你的,拿来。”他伸出大手接过被分尸的拷贝片。 才那么一眼,快手的眉已攒成了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你回来时。”换言之,快手的行踪已曝光。“可想见,这四路人马从头到尾盯着你。” “那又如何”他把片子往桌上一扔,眉结顿松。 并非他不知事先防范的重要,而是每个人行事手段不同,他性烈,犯他者,若不是意图太明显,他是不会反击的,否则打草惊蛇,徒招事端而已。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流氓太保。” “我知道。”快手索性将双臂枕到身后,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见不得人的杂碎是澳门四大家族派出来的喽罗。” “原来你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诗人递给伙伴了然的一眼。 乖张可不代表任性,一个人要张狂得起来必须用智慧和细心做后盾,缺少这两项特质,就只是一无可取的莽夫了。 “只要他没踩到我地盘,横竖是大马路,他爱怎么站就怎么站。” “事情恐怕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诗人实在不想兜头浇他一盆冷水,但基于同门之谊又不能置之不顾。 “我不想知道,现在的我在休假,别拿那些腥风血雨来烦我。” “很难。” “什么意思” “箭头都已经指到你身上了,就算想置身事外也有点迟了。”诗人无畏快手快掉出来的眼珠,一迳侃侃而谈。 “妈的,说重点。” 诗人眼帘微掀,瞳中掠过一片褐浪。“最近组织里接二连三出了纰漏,国师很担心。” “哼他也有烦恼啊”快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诗人当做没听到他的讥诮。“国师原先以为出了内好,曾一度冻结所有档案,没想到对方却变本加厉地示威,连总部都搜到r-3定时炸弹。” r-3炸弹是属于美国海军突击队的专属武器。 “不会和五角大厦有关联吧”真要一来可就棘手了。 “不,最微妙的关键就在此,这批炸弹数月前在运输途中就已失踪,如今又出现在总部,摆明是有人想嫁祸。”他是飘泊闲散,却不代表对伙伴组织毫不关心。 快手进入了状况,他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表情,粗眉冷目地说:“这攸关美国海军的面子,那些大头不会任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管吧” “当然,根据初步研判,有少许的蛛丝马迹指出唐狮子株式会社也牵扯在这淌浑水里。”诗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狮子好熟啊”快手扬起了粗眉,努力思索。“这跟澳门四大家族又有什么关联” 诗人慢吞吞从口袋拿出一叠资料。“我用了你的电脑,这是全部有关唐狮子株式会社的资料。”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闲” “食人点滴,总要涌泉以报嘛” “不要咬文嚼字,害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快手不忘嘻皮笑脸一番。 诗人但笑不语。 “哇噻有够辉煌的历史,一个幕府时代到现在都还有皇亲国戚的家族,上自食衣住行,下至科技精机都能插一手的株式会社,实在惊人。”厚厚的一叠报告,令快手啧啧称奇。 “它身负这种背景,没有什么东西是要不到的”即使黑白两道也必须卖它几分面子。 快手放下那叠资料起身。“现在敌暗我明,在还没摸清对方的企图前我们没有贸然行动的必要。”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阵子我会特别提防的。”看来他想自扫门前雪的愿望是落空了。“不要再谈这些没营养的话,说说你吧,你来了好几天,咱们弟兄还没好好聚一聚呢” 这些天,他被一个唐诗画给弄得焦头烂额,还无暇“关心”他的挚友。 “我有什么可谈的乏善可陈。”诗人闪烁其词。 “这不像你。”快手投以颇有微词的眼色。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诗人苦笑。 赤蛇精英里就数快手和雷神最爱追根究柢,不问出所以然来绝不死心,要是被缠上比什么都惨。 “别一脸苦哈哈的,你还好吧”快手也有粗中带细的地方,瞧见他神色不对,自动将空调调到强冷。 “没事,出来太久了。” 快手摇头。“还真是个好藉口,万能通行证。”如此一来,即使他有心想追问什么也只好打住了。 女人爱上男人是说不清的,有时,男人爱上女人也没道理可讲,偏偏,诗人的情况是最惨的那种,他没头没脑地凭着前世的记忆寻觅宿世恋人,这不是缘木求鱼是什么 “我还是希望你去做一次全身精密检查,或者和国师做个长谈也行。”国师曾拿过心理障碍执照,是个合格的心理师,心理分析之精辟和x光无异。 “我没病。”诗人露出不悦的颜色。 这世上有许多药石罔效的荷,若只治标,会一日一日地变成沉荷,他不需要。 虽然他爱得遍体鳞伤,却不愿醒悟。 “你真叫人生气”快手也翻了脸。“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人,你打算把一辈子就这样浪费掉”就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前世记忆 “你不会懂的。”他已经疲于解释。 他不是没有试着去爱别人,但是,他发现和谁谈恋爱都一样,她们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我是不懂可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的行为。”快手实在看不下去他凌迟自己的方式。 诗人垂下眼睑,清淡的声音没有平仄。“我曾想,就算一个也好不是我要找的她,而是毫不相关的,只要出现一个让我喜欢的人,那么,我就会试着放弃这种流浪的日子”但是 但是呵 第六章 习惯使然,就寝前唐诗画总要将换下的白袍和念珠仔细放在固定的地方,然后才开始晚祷。 这些动作从没出过差错,但,怪就怪在那一霎时,在念珠放下的同时她听见到一道似笛非笛的尖拔声音,像丝缕般穿进她的耳膜,在一瞬的恍惚后,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笛声仿佛带着魅人的蛊惑,唐诗画两眼呆滞,手臂往下一垂,念珠应声落地。 她笔直走到窗边,身子一横便要跨越出去。 屋外是一亩花田,她赤着脚,神清如梦游的病人恍恍惚惚走过草坪,弯向笛声的终点。 屋院的死角站着一个音影,剪影似地贴在墙上,月暗星疏,更显诡异。 放在唇边的短笛在唐诗画靠近后音浪才嘎然休止。 “你居然跑到这里来害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十分符合此刻吊诡的身份。 唐诗画晃了晃,却苦于无法发声。 “走。”他伸出紧身黑衣的坚实胳臂意欲揽住她的腰。 是手堪堪碰到她腰际,电光石火,破空而来的异物以极速的锋面划过他的手背,又笔直嵌进树干。 他惊悸抽回剧痛的手却已然慢了半拍,月光下,一条血痕写下了警语。 “谁”他用舌舔去淌出的血丝,目光极寒。 “这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喔”穿枝拂叶悠闲踱着步子出来的正是快手。 他的轮廓在黝暗不明的月光下氤氲出亦狂亦侠亦温文的综合气质,飘忽难捉摸的表情令人不由心生警戒。 “在亚洲没有人的飞刀能伤我,你到底是谁”黑影一把将唐诗画据为人质,完整的身躯隐人了墙的最隐晦处。 快手看似集中精神在来人的身上,实则并没放过唐诗画的一举一动。 他因为她僵硬的神情而蹙了下飞眉。 “你也太不长眼了,有胆来我的地盘上掳人却不打听清楚你劫的人是谁罩着 鼎家十四少“ 鼎十四闻言大惊,浑身充斥的戒备提升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报上名来我要知道你是谁” 快手自在地摘下一片树叶撕弄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鼎十四、lt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情报专业高材生,以轻武器见长,出身澳门四大家族之一鼎家,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我说的一字不漏吧” 鼎十四在如见鬼魅的表情后,突然哂然一笑。“快手就是快手,收集资料的速度果然高人一等,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是个好对手,我怎么可能轻易忘掉你呢” 数年前他们曾在澳洲世界飞镖晋级赛中碰过头,几乎同等的实力使两人擦起了惺惺相惜的火花,要不是快手临时接到任务退出比赛,两人可能一直打到决赛去。 “这么说来是我多忘事了。”鼎十四扯出一抹不知其所以的笑意。 “你是贵人嘛”快手轻轻地削了他一下。 “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是吗这一切不全在你的计划中包括那些派来狙击我的仇家,好大的见面礼啊”快手嘿笑。 “看来,什么都骗不过你。”鼎十四也不否认。 “有话直说,别罗哩叭嗦了。” “她是你的人”鼎十四从善如流,立刻导入正题,一点都不含糊。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要借她一用。”鼎十四出现了极度意外的表情。 这和他原先的计划虽有些出入,但是多了眼前这出身如谜的男人将有助于他更快地成功。 “不行。” “没得商量”鼎十四敛睫,不让快手瞧见他泄漏出来的惊喜。有了快手,他将如虎添翼 “说一不二。” “这就代表我们的谈判破裂了”鼎十四在了无声息中由腕际锵然抄出一把利刃,直指唐诗画的喉咙。 “看来,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快手晶瞳倏沉,射出极淡的杀气。“她的所属权是我的,既然如此,哪来协商” 鼎十四被他眼中乍然涌现的戾气给骇了下,心神有那么一时的闪失,不由干笑。 “要来硬的人在我手中你不怕我一失手伤了她的细皮嫩肉” “你不会的。”快手任掌中的碎叶落地,把握十足。“只要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也会如法炮制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加倍偿还的。” 他说来血腥得教人翻胃,鼎十四咽下由喉咙深处升起的恶心。“你没听过狗急跳墙别逼我” 快手脸上的狠毒颜色更加沉重了。“我的飞力例不虚发,在你跳墙之前恐怕就要横尸这里了。” 的确鼎十四不得不承认,刚才他已经因为轻敌而吃了苦头。“我早该知道你不是非常人物,今天是栽了大筋斗了。” 但是,叫他就这么放弃门都没有。 “你们四大家族分割势力的火并历史还没结束吗落得你要处心积虑向外求援。” 亚洲这部黑社会史,快手不是不清楚。 “这是我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来关心。”家丑被提起,鼎十四怒上心间。 “既然是家务事,请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快手语声变拧,身形变幻莫测,移形换位间,袖里的飞刀在人形掠前的同时招呼向鼎十四的门面。 飞刀直戳而来,鼎十四也不含糊,从头到尾他一直提防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快手,在闪避飞刀后,他的飞镖也砸向快手。 快手轻灵化去致命危机,长臂一伸伊人已经入怀,他扭身弹跳,在瞬间又反跳为跃,宛如游龙掠上最近的树上。 “你”鼎十四扼腕。 他居然败得奇惨无比。 快手傲然凝睇。“我很久不动刀了,不要逼我杀人。” 他姿态奇“局地征服了鼎十四。这交手,他连快手的一片衣料都没沾到。 罢了 他凌空一跃,鹤立骑墙上。 “我还没认输,改天会再来讨教的。”虽然败北,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气馁。 他的棋招还未用老,下一场戏正待上演 “你真不死心”快手横他一眼。 “你别得意太早,她暂时是你的,却不代表你是赢家,早晚你会来求我的。” 他架构了十几年的心血怎能被破坏眼前的失败不是失败,他将会是最后赢家的。 鼎十四狂笑而去。 鼎十四一语成忏。 唐诗画陷入了冗长的昏睡,快手忧心之余请来香港一流的催眠师也无法将她由催眠中解放出来。 无视喷气式机滑降在他美丽的大草原上,快手拖住前脚下机,后脚还在机舱的国师。“为什么不搭ahis空中要塞的战机来,害我等那么久” 国师在一秒的张口结舌后拾回一贯优雅的气息。“你疯了,开战机过来,想让这里的空军把我击落啊” “该死的等我回意大利非把总部的机型全改成超音速的不可。”在等候的时间里他差点拔光了头发,他要是秃头,全是国师的错 “随你,别告诉我你当意大利横脚一跨就到香港,我这种记录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一见面不是应该有个起码的拥抱啊什么的,居然是炮轰,他到底为什么来 “少废话,救人要紧。”要叙旧有的是时间,唐诗画才是重点。 他二话不说拉着尚未进入情况的国师直达唐诗画的房间。 国师未到之前,他已经里外来回踱了数不清的步,情绪已临瓶颈,再进门,看到的仍是她迷睡模样,心中又翻江倒海痛起来。 “她已经这样一天一夜,我很担心。”快手跪蹲在她的床沿,一开口就说出令国师错愕的话来。 国师很难承认这样的快手是他所熟悉的人。 铁汉柔情。是的那种和他完全不搭轧的东西竟滋生在他阳刚的眼瞳,弥漫成脉脉深情。 “我应该见过她的,好眼熟的脸。”修眉入鬓,心型脸上干净卓绝的气质很难令人忘记。 “你见过她,在雷神台湾的家。”快手的口气并不好,粗里粗气的嗓门显示他的焦虑又提升了一级。 “原来。看不出来你把她照顾得这么好。”国师沉稳地望着唐诗画经人悉心整理过的黑发,白嫩的肌肤不见一滴汗渍,仿佛是清凉无汗的水晶美女,处处可见被照料的痕迹。 “快点看诊,我不是请你来叙旧的。”快手有些脸红,正因为如此更夸大了他泛在心田的不自在。 国师看也不看他的雷公脸,兀自嘀咕。“这是对医生的态度吗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你到底”蕴藏量原来就贫瘠的耐性终于被磨光,快手霍然站起,大有跟国师一决雌雄的趋势。 他都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哪来闲情逸致陪人哈拉 “别紧张,我就准备好了。”他甚少见过这么暴戾,动不动就诉诸武力的快手,其实只要不招惹他,他是世上最好相处的人。 握拳的快手令人头皮发麻,他是该适可而止了。 国师面容一正,握起唐诗画的手。 就这么一个医者和病人的动作,他已经感受到快手传来的灼烧眼光。 “你不会要求我悬丝诊脉吧”他这醋坛也翻得太离谱了。 “谅你没那能耐。”他的气由鼻孔喷出。 国师以退为进。“我的确没那能耐,所以,你还是把快要掉出来的眼珠收回,免得滚到角落捡不回来就惨了。” “你少得意,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报仇,把你踢到北极圈的。”想看他笑话,他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时候到了再说吧”国师谈笑自若地完成所有诊察步骤。 “如何”快手亦步亦趋。 “她的脉象平和,气息安详,暂且不会有事。” “你的暂且是多久”他打破沙锅,追根究柢。“你连听诊器都没拿出来,不会是随便凑和着看吧” “我要这么不济,你还会找我来你必须怀疑的是自己的眼光。” 该下地狱的他又被将了一军。“算了,我没空跟你计较这个,快点告诉我诊治的结果。” “催眠不同于疾病,你还是必须找到下催眠指令的人,才能真正解除禁令,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试着用反催眠的方式让她把指令说出来,不过,这么做可要负担一些无法预估的风险。”他说得极淡,不想让局面更复杂。 “你有几分把握” “百分之十。” 快手陷入了沉寂。 他宁可自己万箭穿心,也舍不得她有分毫不测的可能。 “鼎十四果然棋高一着,这回真的败给他了。” 鼎十四国师凝神一转,资料库的脑海浮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可是澳门的鼎家” 快手微笑。“你对亚洲的黑色势力还满有概念的,不赖” “好说,”否则,他这国师不就挂羊头卖狗肉,浪得虚名了“你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那可不行,我不是随便可以打发的,不说明白,我可要赖在这里不走的。” “你想害我被安东尼剥皮”快手的刀眼射向安之若素的伙伴。 “轻重取舍,自己想。”他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自扫门前雪的作风对赤色响尾蛇组织的人是行不通的。“或者,我可以帮你把全部的人集合”他用力击掌。 “不错,我也好久没看到那群问题军团了,说真的还有些想念呢” 他半是软言半是要挟,完全沉溺其中。 快手冷冷轻哼。“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引狼入室了。”他就是那匹兼具优雅和好猾的狼 “说吧我洗耳恭听。”国师退出房间,走到客厅。 两人落了座,诗人幽灵般从房屋角落飘了出来。 国师先是惊诧,笑容很快咧到耳边。“流浪汉,你居然在这里” 诗人扯了下唇当成招呼,随即悄悄找了个距离冷气最近的角落坐下。 国师心中一动。“你还是那么怕热”换言之,他的病并没好转。 “嗯。”他惜言如金。 “你不是留不住头发吗怎么好像长得超过你的标准了”国师的细心总表现在对伙伴的关怀里。 诗人不经意甩了下半覆住眼睛的发丝,声音轻缈如絮。“是吗我一点都没发觉。” 那是他言不由衷的话,留长头发是为了一个誓愿 国师对他的寡言早就习惯,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只好转向正端来三杯水果茶的快手。“你什么时候学会体贴人了” “我还想反问你什么时候学起鹦鹉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呢”国师的沉稳是菁英之冠,总部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全凝聚在他的金头脑里,这次见面倒像打开的收音机没完没了的,太稀奇了。 “嫌我唠叨你可知道我已经整整闷了一个月,你们这群阎王也嫌的家伙要不就一窝蜂吵得我发疯,要不又跑得一个也不剩,艾曼狄帕玛先生现在有大半时间都留在阿优厄那岛陪夫人,雷神那家伙更是长驻台湾,你叫我找苍蝇谈天说地去” 他的牢马蚤一发不可收拾,宛如赵五娘的里脚布,又臭又长。 快手莞尔。“原来你也是凡人” “呸我本来就是人。”这下他连形象也不顾了。 “你们要打哈哈到什么时候”托着下领,诗人发出不满的抗议。 他可是冒着汗流浃背的难受来膛这闲事,可不想浪费时间听人打屁。 “说得有理,差点被蒙混过去。”国师正襟危坐,严肃起来。 快手用力揉了揉额头。“是你们坚持要听的一年前,你们都知道我接下天涯长老交代的一项任务寻找一首遗落的诗,寻找的对象就是诗画,在那一连串的调查中,我发现她的身世十分离奇,她和唐诗意,也就是户口上和她是一胎同母的妹妹并不是亲姐妹,后来,我托人调出她最原始的户籍证明,她的父母栏写着父、母不详,她是被收养的孩子。” “她的身世和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国师如坠五里雾中。 充其量这只是她个人的背景,怎会牵扯上黑社会 “我当初并没有再深一步研究下去,直到前阵子天涯长老来到香港,在偶然的情况下又遇到诗画,以前不明白的情况终于显示出轮廓了。” 国师因为快手逐步分析而露出错综复杂的神情,而背后的诗人仍沉静如人偶。 快手喝了口茶,侃侃接下去。“诗画的阿姨,也就是玛莉亚修女,竟是长老的师妹,以此类推,我忍不住又去做了番调查” 那复杂的情况完全始料未及。 他起身由保险箱中拿出一叠泛黄的纸。“这是所有的档案。” 国师接过一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事实。天涯、海角、角海、涯天,四大长老的签名,错不了。”人生如戏,唐诗画的身世是最佳铁证。 “不可能四大长老怎么联名签署她是他们的女儿,太荒唐了。”居然有四个男人同时想做这女孩的父亲。“四大长老那年纪做她爷爷都够格了。” “我调查的进度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他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他爱的是她的人,和家世出身完全无涉。 国师仍盯着那叠卷宗不放,他的逻辑和推理能力一向高人一筹,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件一旦融入他的金头脑,马上变得条理分明。 “你绕了一大圈,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四大家族中有人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个秘密,然后将那女孩当成一枚对付长老们的棋子” “相去不远,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要等我跟鼎家老大会过面才会知晓。”快手以为,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其中还有未解开的环扣 “你刚才就准备要过澳门去了对不对” “鼎十四应该还在香港,他是第一步。”快手有条有理地。 “你去吧,这里我会看着。”国师慨然允诺。 快手一点也没有临大敌的如履薄冰样。“先声明,后屋的机修厂是禁地,违者格杀勿论”他板着故作正经的脸,连手势都比划上了。 “谁有空去摸那堆破铜烂铁”反击是生为人类的本能,国师情面不留地。 以快手以前的个性,遭致迫击不作殊死反抗才怪,可这次只是可有可无地耸肩,而后走开。 快手踅回有着唐诗画的房间。 他一扫先前的拓磊神采,唇角淡垂了下来。“嗨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直觉得没劲,好像少了你聒噪的声音和辣劲,整个生活都走调了。” 握住唐诗画温暖却稍嫌僵硬的小手,他继续自言自语。“为了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不得已,只好一次把事情解决清楚我,要你再回到我的生命来,咳,还有,我先警告你,我不在家的期间别又出去招蜂引蝶了,我最看那王子不顺眼,别让我生气呵” 他停了半晌,修长的指划向她光洁的颊,梦魅般的呢喃回荡成不轻易示人的款款眷恋。“我将会有一阵子见不到你,可是我要你知道,我都在你身边。”他脱下指间的一枚银戒套进她的手指,眼中的依恋更深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要把现在的她一眉一睫都刻进记意的版面,以供在离别的日子里慢慢品味怀念。他把唇覆上她的 “这家伙做事真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盯着快手昂然而去的背影,国师不是很满意的嘀咕。 他一回首,瞄见诗人背着背包和一身劲装打扮。“这种艳阳天,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左看右看都是要出门的样子。 诗人做事从不按牌理行事,这会儿脱缙野马又有何惊人之举 “去日本。”诗人淡淡说道。 “这种三伏天,你的身体受得住”他那夏季精神感官症只要是赤蛇的伙伴皆知。 “我非去不可。”为了快手,他必须将“唐狮子株式会社”的问题解决。铲除朋友的外患。 他决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更重要的是在那片即将踏足的异土隐约有股从不曾有的声音在呼喊着他。 “保重。” 诗人寂寥的眼忽而漾出鲜亮稀奇的笑意。“你放心,我死不了的,你那表情会害我走不出大门的。” 他长年漂泊在外不代表对赤蛇的同伴们毫无情感,自在、多情总为无情伤,他是多情人,唯恐伤人伤己,只得假装无情。 “你真是个令人头发发白的问题儿童答应我,不许再像上次一样一失踪就是一年。” 他们上回见面是在希腊的阿优厄那岛,一别经年音讯全无。 “我尽量。” “一定”国师毫不放松。 牧师和他是无所不谈的挚友,对于好友的弟弟他自是多分出一份关怀来。 目送他清瘤的背影,国师十分心疼任他一径随波逐流。他会漂泊到何时 为了这群令人伤筋的家伙们,他相信自己再过几年非变成小老头不可 第七章 极尽华丽兼具知性的大厅原来是半岛酒店最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摆满鲜花的大厅却少人走动,埋伏在隐蔽角落的是西装笔挺,耳戴通讯器的保镖,酒店的门房和柜抬服务人员一概不见了。 四周充斥着如临大敌又故作轻松的气氛。 看似自在悠然的鼎十四坐在日照最充足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翻阅报纸。 “十四少,有人想见您。”在他麾下的属从沿袭了主人的有板有眼,应对进退俱是必恭必敬的模样。 “是我在等的人”他在这里穷耗为的就是这尾大鱼。 “是。” “让他进来。” 不消几分钟,同一人领着快手来到鼎十四眼前。 他挥手让手下退开。 “坐。” 快手无声无息隐敛者本身原有的气势大方落座。 他光明磊落的微笑使鼎十四心生警惕。绝少有人在他跟前还能表现出雍容大度的气象来,更稀奇的是他单枪匹马只身赴会的勇气,着实可嘉。 “你要我来,我来了。”将长发绑成粗辫的快手一袭休闲西装,马球裤,及膝长靴,不经意的打扮反而充分酝酿出属于他华丽的贵族气质。 “我没看走眼,你果然是个狠角色。”鼎十四不由惋惜他们之间是紧张的关系,如果不是差劲的开始,或能将这鹰似的男人收为己用,那么,他想巩固家业,击溃四家鼎立的优待局面也不无可能。 “你谬赞了。”快手翩翩好风度。 “如果说你肯替鼎家劾力,我可以立刻派人解了唐小姐的催眠,我看你是个良相将才,浪费了实在可惜。” “我是我,对抢夺地盘没兴趣。” “敢当面拒绝我,你是第一人。”可惜啊 “快说吧,什么条件下你可以放过诗画,我先声明,这辈子,你只有威胁我一次的机会,尽量使用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好大的口气。”鼎十四哗然。即使身份如他也不敢夸口至此,这家伙分明看不起他。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说,你能力不足,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他原来就心高气傲、乖僻自负,若不是为了伊人,岂肯折节和利字当头的鼎十四打交道。 “有种”鼎十四被抢白一顿,脸色不止无光,还隐然动了怒,只是修养得好,不是常年跟随伺候他的人根本发觉不出来。 快手探出他身上一触即发的杀气,仍隐然不动。 “快把条件说出来,别让我失去耐性。” “有求于人该是这种态度吗你可别忘了唐小姐的小命还捏在我的掌心,我要她三更死,她决活不过五更。”鼎十四飘过阴恻诡异的目光,试图压制快手嚣张的气焰。 快手抿嘴,挥划出一道凌厉的唇线。“于情于理我绝无二话,若是存心刁难,哼,后果不是你小小鼎家承担得起的。” 他不想拿着赤蛇组织的旗帜招摇,他是鄂图曼,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有化解危机的潜能。 鼎十四冷静的面具终于破碎他竟敢反将一军地威胁他。“这些话足够令唐小姐一命呜呼了。” 薄如利刃的怒气打从快手狭长的俊目散发,他舐舌。 “你令人生厌十四少。”贪心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以鄂图曼的名誉发誓,他会让这男人尝到苦果的 “你没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吧,只要你敢动她,我保证你的项上人头会在下一秒不翼而飞。”他的话像刀锋一样淬寒冰冷,他的眼布满腥风血雨。 鼎十四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他居然觉得害怕,在惹毛这男人之后。 “那些前言算我没说,我们言归正传” 快手哂然。“有屁快放” 鼎十四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屁股,才说出一段前因后果来。 “你知道黑社会的权力消退暴涨向来没道理可言,谁的实力雄厚自然站得稳,想永久屹立不摇几乎不可能,我们钟鼎鼓何四家自先祖创业起,彼此便订定井水不犯河水的条约,几百年来,小事虽然不断,倒也还相安无事,直到十年前权力有了明显的大转移,何牧言从南非请来大批的打手开始在各堂口滋事逞凶,却把这本帐歪曲到我们三家头上,情况止于械斗倒是还好,这些年他更引进日本唐狮子株式会社尖端科技的人员,利用种种电脑作弊手法控制我们赖以为生的赌场,又放风声私购我们名下的产业,迫得我们只好联手起来反抗他。” “你们四大家族的纷争为何扯上诗画”这才是快手想确知的重点。 “说来算是机缘凑巧,我的继母在年轻时曾在海南岛充当过一户富豪家的女佣 “她是个灵慧聪明、颇得主人信任的女佣,曾因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将一个女婴送人领养。 “继母和我十分有话说” “那么说来,诗画的妈妈是另有其人了。”他所得的资料显然并不完整,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快手疑惑了。 “嘿嘿,富豪人家多得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有什么好惊讶的。”鼎十四笑得暧昧。 “于是你妄想拿她来威胁她背后的无名氏父亲”快手咄咄逼人。 鼎十四沉默,既不否认又不承认,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手厌烦地说:“总而言之,你要的只是想恢复鼎家原有的地盘和势力,对不对”快刀斩乱苏,快手想速战速决。 “嗯。”依照鼎十四多疑的个性,他仍忍不住猜测快手的能力极限,看他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他可知自己扛下的是怎样的一种允诺 “我要一个月时间” 鼎十四欣喜若狂 “但是,”快手冷冷地加了但书。“你必须立刻解除诗画的催眠禁制,而且保证她永远不再犯。” “这不行。你要出尔反尔我岂不人财两空”他从不相信现代的人还讲信用和义气这玩意儿,何况他这般要挟,一旦事成他不会反噬一口才怪。 快手起身。“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谈判破裂。 鼎十四果然露出焦虑颜色。“十天内唐小姐的禁制令如果不解除,她就死定了。” “三次”快手从牙缝中挤出的单字像潜藏的火苗,老远就令人闻到焦味。 “你总共用诗画来恐吓了我三遍你听过事不过三吧” 他目光不变,迅雷不及掩耳中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口中,一声绵延清越的哨声直冲霄汉。 “你想做什么”鼎十四暴喝,原来埋伏在大厦四处的保镖全靠拢过来。 快手顿时像粽子似被捆在中心。 寻常人见到一式黑西装又带重武器的亡命汉,即使不怕得手脚发软,也颇多忌讳,快手却不然。 他傲慢睥睨地讪笑。“倚多为胜是吗你看看外面再考虑动不动得了我。” 鼎十四半信半疑,眼光不由得向外一溜,这一瞥看得他脸色遽变,趾高气扬悉数化为懊丧。 窗外,数不清的劲装人几乎围堵了整条马路,放眼四面八方不见一条隙缝。 如果是鸟合之众,鼎十四倒也不放在眼底,但他不是糊涂人,那十卡车军队的人居然能整齐划一地在瞬间占领车水马龙的街道,这不是没经训练的人办得到的。 他实力之坚,超乎鼎十四的想像。 快手的实力在他之上,不是他能收服己用的,有了这项认知他才发觉自己在这整个事件的策动背后扛负着走钢索br gt; yuedupageup 4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5部分阅读 索般的危险而不自知实在是愚蠢之至。 “你到底是谁” 他决不会是当年和他一起参赛的年轻人,这些四大家族联合也培训不出来的军队人员在他指挥下如绵羊温驯,而有眼无珠的自己,竟妄想一手遮天 “知道我的身份对你不会有任何帮助,你只要履行你的诺言,我自然会实践你的愿望。” “是”他根本不敢再奢望快手会替他出气,只巴望这一役能全身而退。 唐诗画的指令解除了,快手言而有信,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澳门的四股势力作了番调查,居中交涉、折冲、谈判,做尽了一切有利于四方的分析,终于让何家暂缓了并吞的野心。 国师没见过累得不成丨人形的快手,都寅夜了,他才踩着蹒跚的步伐回来。 快手往沙发一歪,还没开口,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便端上桌子。 “谢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哈那群家伙要听到这话不翻倒醋缸才怪,记忆中你可没替谁做过这种低下的事吧”快手合著眼似睡非睡。 “还有力气说笑,不赖嘛”他原先还有些担心的,这下悄悄放心了。 “你太小看我了。”眯着眼,快手从沙发中爬起来,方向也不看地向前直走。 “你要去浴室方向走错了。”国师出声阻止他。 “我要去看看她。”一提及唐诗画,他的眼霍然睁开,眼睛注入了些许光芒。 “爱情真是不可思议我发现你只要提到她,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不识情爱滋味的人哪能体会情爱动人的地方 快手蓦然一笑,那笑里有些得意,有些顽皮。“你说得好。” 语毕,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唐诗画的房间。 衣料磨擦的声音和刻意放缓的脚步惊醒了根本还未入眠的唐诗画。 她翻身而起,一眼就看见神情有些憔悴却依然好看的快手。“你回来了。”她忘形地往他身上飞扑而去。 快手万万想不到会受到这么热血沸腾的英雄式欢迎,铁臂锁住她纤细的娇躯,她的柔腻立刻透过衣料传进他的四肢百骸。 “你怎么可以一去就那么多天,让我看也看不到你,摸也摸不到,你好狠的心。” 她将颈子贴在他的肩上,梦幻般的呢哝软语化成情丝,密密成茧。 “你想我”庞大疯狂的喜悦冲刷着快手毫无防御的心。 他原来只希望轻触她的发梢,凝视她百看不厌的容颜,只是些微小的希冀 她依依抬起微雾的双眼,羞怯地拱上自己的唇,不管红潮似的胭脂染遍双颊,在接触到另一张温唇的时候体内沉睡的感情突然溢了出来,霎时泛滥成再也禁锢不住的潮水。 她想他呵,在这幢屋子失去他熟悉的身影时,家具成了孤苦伶仃的装饰品,窗外的阳光也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就连上课都成了索然无味的例行公事。 这些长如度年的日子,独处的她才发觉自己在布满荆棘的防备工事中,仍然让他那狂傲不羁的身影侵入了心房,心在不知不觉中竖了白旗,继而投降。 她那么想他,她以为自己要熬不过相思的滋味,然而他来了 她不要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即使前方是不可预知的苦难,她都要不顾一切追逐自己的情感。 他们的呼吸重叠,细啜的呻吟宛如一匹丝绸,点缀着这两心相倾、浪漫醉人的夜 两人不知是谁结束了这吻,由混沌恢复清苏,唐诗画红着脸想逃。 “别走”快手重新将她拉回怀抱,轻声细语。“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我不是,我只是”在他的注视下,她又熟红了酡醉的颊。 是首次,她正视自己对鄂图曼的感情,不料却一发不可收拾,毫不知羞地送上自己,这种事太羞人了。 “我喜欢你醉人的样子,比之前那凶巴巴的德性好多了。”拥在怀中的她美丽娇人,就连微笑也动人心弦,他不想放她走,只想这样相偎相依,直到天长地久。 “去你的”旖旎后恢复正常运作的脑子抹去了差赧的动情激素,几乎快生锈的脏话又付诸舌尖。 她掩住嘴,不禁一阵埋怨。“都是你啦,害我差点又破戒”话一脱口这才为之一凛,方才,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是修炼女的身份,而且还献吻老天 快手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了” 泪水瞬间冲进唐诗画慌乱的眼瞳,她如何告诉他,他们的身份悬殊,根本无法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爱上他但是,看来没希望了。 “我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脸,告诉我怎么回事”她一会儿笑一会哭儿,是打算考验他的耐性吗 唐诗画把泪眨回去,苦着涩涩的声音。“我有话跟你说,放开我。” 快手没有如言放开她,他改拥为握,将她小小凉凉的手放进自己略带粗糙的大手中,然后一屁股往床上一坐,顺势将她放在膝上。“你说,我洗耳恭听。” 唐诗画忸怩了下,这么亲密的姿势,只要看见他,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乱跳,哪还说得出正经话来。 “你这样,我很难说话。” “我不觉得。”他好不容易才能抱着她,暂时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他手下加足力道,坏坏一笑,将她泛着幽香的发心顶住自己的鼻。“或者你更喜欢这样。” 唐诗画只觉得血液又沸腾了起来,他抵触在她发心的呼吸短促而浓重,仿佛正呼应着她胸口要迸跳出来的心脏一样。 她不顾一切跳开他的箝制,努力稳住自己因心绪激荡而哑了的嗓子。“你就不能正经几分钟” “要正经好,没问题,你回来我不再碰你就是了。”他就在他胳膊可及的地方,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回来。 “你保证。”她这会儿当他是带有颜色的狼了。 他竖起三根手指,咧开迷人的笑靥。“在你说话的这段期间我绝对不动你一根指头。” 唐诗画不疑有他,自动地走回他身边坐下。 快手眯起眼,含笑地问:“有什么事非急得现在说不可” 希望她有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这几天你不在家,我空出很多时间,我回浸心堂去,发现教室已经整修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他眯起的眼危险的只剩一条线。 “嗯,我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学院已经不知从哪里听到流言,大主教很生气。”大主教那失望又包含隐怒的脸直灼她心底。 “这就是你想离开的原因”她着装的白袍、十字架、念珠在在提醒他们身份殊异的事实。 名正言顺嗯,似乎是个不赖的主意,他想见她穿上别种花色衣服的精彩样貌,虽然一身素白的她一样惹人怜爱,但披白纱的她一定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情。 “难道这理由还不够” “它根本不成理由,你要真爱我,就会为我伫留。”他不想用甜言蜜语或任何激越的手段留住她,他要她正视自己的感觉。 这是极大的试炼,一不小心他将会失去她。 他以前从不曾真心爱过一个女孩,他以为那样的生活比较轻松,但这次不一样,是他先爱上她的,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爱她,所以不能逼她做不愿的事,他不会出言要她脱下那身圣洁的白袍跟随他,他要她无怨无悔。 在快手炽烈的眼神注视下,她坚持许久的心防为之倒塌。 不错。她爱他,幸福的青鸟向来不等人的,只要迟疑片刻,她握在手中的幸福铁定不翼而飞。 她的抉择攸关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她不敢想像没有鄂图曼在她身边的日子。 “我不想离开你,永远都不想。” 快手沉重的眼获得了纾解,她的决定像天降的甘霖,浸滛了他千百万毛孔细胞,他笑咧一张嘴。“等我从日本回来我们立刻结婚当然,是在取得大主教和玛莉亚修女的同意下。” 外表,他是狂浪不羁的,骨子,他却保守得紧。 婚姻是神圣的,他要众人的祝福和那张象征婚姻的契约,结婚证书代表的是两人在同心互许的那一刻坚如金石的情感,他会时时刻刻记住那是她爱他的印记,凭此誓约他将永不遗忘驻留在心头的山盟海誓,爱她到白发。 “澳门的事还没结束吗”唐诗画话因为甩掉心中枷锁而愉悦的心,又因为快手的话微吊了起来。 “别紧张,”他轻抚她光滑柔细的颊。“诗人进了医院,我必须探望他去。” 他知道他的伙伴是为了替自己分忧才冒着炙夏远涉日本,此间事情已了,他岂有置之不顾的道理。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带走。 “住院,那不是很严重了,你机票订了吗护照呢我帮你整理行李去。”那脸上老是刻划着孤独线条的男人从不多话,她却知道他有颗极其温柔的心。 若非如此,他怎会一声不吭去了日本 “别急,如果他没事,我隔天就回来,你会等我吧”香港到日本不过几个钟头的行程,他却已开始尝到离别的酸涩。 “嗯,会的。”她的语调清晰坚定。 不过去日本而已,对的只要日和夜重复地交换两次,他就回来了。唐诗画偎进他宽阔的胸膛给自己打气 日本是个对陆、海、空都管制得非常严格的国家,快手此去是私访,在不想惊动任何日方的传播媒体情况下,他舍了自己开飞机的意愿,改搭民航机。 送走了快手,唐诗画顿觉失魂落魄,前些日子他不在时那种空虚又再度侵占了她的心。 一路回来,国师看在眼底,她落落寡欢。 “请送我到神学院吧” 她作了决定,学校多得是人,多少能分散她对快手的注意力,那么,她心头那股纠结的感觉也会消退些,让自己不再难过。 国师由照后镜瞥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地将方向盘一打,朝着神学院而去。 到了目的地。 “你放学的时间是几点,我再来接你。” 快手上机之前千吩咐万交代要他亦步亦趋地看牢他的小女友,受人托,忠人事,国师总得克尽职责。 “不用了,今天我们有校外的慈善义务劳动,回去可能会很晚了。” 所谓的义务劳动是奉献心灵的一种活动,即使她们只是以修炼女的身份面对贫苦无依、需要帮助的社会边缘人,仍然努力尽一己的力量,希望激发他们再度站起来的勇气。 唐诗画最喜欢这种活泼生动的活动,对她而言,总比一天到晚闷在学院里研读书经有趣多了。 “这样可以吗”她显然不是个处处需要人服侍的娃娃,他喜欢她独立自主的丰采。 “我不小了,该注意或小心的事我灵光得很,再说,这一带我混得比你还熟,你放一百八十个心啦”她拍胸脯保证。 国师猎人般的厉眼一溜,看见神学院的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块眼成心型,频频投注爱慕的眼光,只好放弃说服的工作。 唐诗画打起精神,才走进校门就看见她不是很愿意见到的人。 亚历山大一身有别以往的打扮,神采奕奕地,显然等的人正是她。 他扎着丝绣成的精致头巾,以璎珞绾在耳际,类似欧亚族宽大的长袍佐以斜襟,整件布料是十分高级的手工织品,脚级金鹰的软靴,腰际傍着镶钻的匕首。 他的出现吸引住所有在校园中移动的目光,他的斐然气质和特殊的帅劲,迷倒了许多小修女。 “你这身装扮是”凭谁都会好奇的,他这身金碧辉煌的模样在一群素衣素服的群众中鹤立鸡群得很。 “我的游学时间到了,下午就要回国去。”他深情的眸像一汪春水,试图圈住她。 “真可惜,我们才刚认识。” “你舍不得我对不对”亚历山大释放更加强烈的电波。 “当然,人非草木,总是有感情的。”她的意义就在字面上,十分单纯的。 但亚历山大可不这么想。“你的意思是答应我罗” 慢着“我什么都没答应,你语无伦次的。” “啊,真是抱歉,”他支起唐诗画的手便吻了下去。“我的意思是希望有这荣幸邀请你到我的国家参观,你先别拒绝,我还一并邀请了许多杰出的修女姐妹,大主教也愿意赏光呢” 哇居然连一向严肃刻板的大主教也动了凡心,他到底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她的 “不行。”鄂图曼只要两天就回来,她如果一出去,两人岂不又要延长见面的时间。 亚历山大并没有被唐诗画的峻拒打败,他仍笑嘻嘻地。“这恐怕由不得你了,这趟旅行美其名是到敝国观光,其实是大主教为了替我国子民祈福所做的拜访行程,等一下我相信她会把更详细的情况告诉你的。” 凡事都在他的掌握中,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骗人”她一点也没听说,太突然了。 亚历山大笑得更温柔了。“你瞧,那不是大主教吗你自己去问她不就明白了。” 第八章 颠簸了三十几个小时,唐诗画觉得一身骨头已塌了一半,尽管王子的专机豪华如一座模型皇宫,三不五时又可松放筋骨地走来走去,可是和一个黏腻得像麦芽糖的人面对面,令她真想一睡不醒算了。 王子回国,艳红的波斯毛毯足足由机场铺设到加长型劳斯莱斯车门前,礼炮响彻云霄,仪队鲜明的旗帜和制服几乎吓傻了从没见过这般场面的唐诗画。 她想不透大主教和姐妹们都可以由贵宾的专门走道入境,为什么她得和亚历山大一起受这种非人折磨。 尽管亚历山大一直抛售他廉价的笑容,也不必保护小鸟似的把手牢牢挂在她腰上吧 “这是总理大臣和军机大臣,我波札那的擎天支柱,你应该认识他们的。” 两个身披彩带,着正式服装的严肃老人像根弯曲的玉米穗杵在亚历山大身边,必恭必敬。 国际礼仪不比一般礼貌,唐诗画不很情愿地在胸口划十字。 这动作令两位大臣怔忡了下。 亚历山大一笑带过,拥簇着被迫换了件便服的她走进宽敞的车内。 “戏演完,可以把尊驾的手放下来了。”她一坐进车便往里面缩,为的是和太过热情的亚历山大保持距离。 亚历山大大手一使劲,她没获得应有的自由又再度跌回他怀里,与他柔情迫人的脸仅隔分寸。 “我什么时候演戏了,你是我的妃子,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了。” 唐诗画被他深不可测和微微急促的鼻息撩拨,头脑有那么一下是混乱的。“你胡说八道” “君无戏言,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拿来当做玩笑” “我不管你戏不戏言,这攸关我一生的幸福,你居然乱七八糟地替我拿主意,你以为你是谁”她用胳臂撑开长距离,怒潮像倾倒的胭脂,全部倒上她如白玉的面颊。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里是他的势力范围,没有他的允许,就算一只蚂蚁也逃不了。“因为我一回皇宫马上会召开册妃大典,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人了。” “放屁”她咬着牙,从齿缝间迸发愠怒。 “别生气,伤心动肺的,是女人的大忌喔”两人距离之近,亚历山大顺势在她的粉颊上偷取了一个吻。 唐诗画勃然变色。除了鄂图曼外她可没让任何男人侵犯过她,抚着被他进犯的脸部,另只手已经掴了他一巴掌。 清亮若斯的耳光令前座专心驾驶的司机差点吓掉了魂,方向盘一放,车身狠狠地偏向人潮汹涌、高举旗帜欢迎王子归国的波札那人民。 司机恍然回神,冷汗直流,就差那么一丁点,他世袭的饭碗就要砸在那泼辣少女的举动中。 随车的保镖反应极其迅速,他在自己的主子挨上耳光的同时枪已上膛,泛着冷光的枪口从前座对准唐诗画的心脏,只要亚历山大一颔首,她马上就要魂归离恨天了。 亚历山大示意保镖收手,眼中蒙着一层阴影。“在我的国家没有一个女人敢对她的丈夫做出这种动作,你听明白了,你这一生只有这次放肆的机会,即使你是我最中意的女人,也不许有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 “以下犯上”唐诗画被他天杀的沙猪口吻激起了怒潮。“亏你还曾留过学,外邦国家的文化没有潜移默化你窄小的自大心眼这时代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把女人当衣服、卑下人种的君王,难怪你的国家永远都是闭塞落后的岛国。” 她无心诬蔑他的国家,但她以为像这样傲慢又目中无人的王子能替他的国家开创出什么新机 时代变了,女人在力气上或者永远及不上男人,论智慧和工作能力又有哪点不及,她相信只要有人给予男女均等的机会,两者是可以并驾齐驱的。 “你在数落我的不是”她吃了熊心豹胆 “不,是批判。”她使用了尖锐的字眼。 “闭嘴”这一刻他的表现像个完全没有容人雅量的纨挎子弟,他不由得懊恼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然是个一无可取的男人。 他紧闭双眼,努力遏止自己狂乱的怒火。 “做一个未来王位的继承人,你要有听谏言的度量,我这番轻言薄语都听不进去了,将来如何治理好你的国家” 他拧紧了眉头,凶狠的线条在诉说他恨不得揍死唐诗画的事实,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粗暴的呼吸调匀了,首先,脸庞漾出了阳光的线条,继而低润的笑声从他口中逸出来。 “小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不过,这也证明我的眼光不差,将来你会是我国家开国以来最聪明又有智慧的皇后。” 他弯弯的眼里全是灿烂的笑意。 她的犀利批判又再次证明她不是一朵只堪观赏的花,她开在荆棘里,必要时会扎得满头包,即使在摘取她的过程可能会被尖刺伤得遍体鳞伤,他仍然要她。 起初,她只是街头一帧偶遇的风景,他被她忽嗔忽喜的生动表情吸引,台湾的留学生活太过无趣,他存心逗弄她,只为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色彩。 而她,自始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或许是她眉梢经常扬起的那股辛辣吸引了他,一次又一次,他逐步沦陷在自己也不知其然的漩涡里。 等到幡然觉醒,一颗心已随她去了天涯。 千山万水追着她走,只为了一圆将她永远禁锢在臂膀中的美梦,他的美梦也将成真 唐诗画被他毫无保留、热情炽烈的目光盯得全身发烫,她不喜欢那种被侵略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她用力抽出手。“一厢情愿”斥责亚历山大的“先斩后奏”。 “或许吧”他眼中水光一闪,受伤的感觉霎时划过心扉。“也许你现在并不是很喜欢我,可人是感情的动物,我对你的好,相信你会明白,也会把心交给我的。” 即使她的心是铁杵,浇水细磨,他也要让她变成可以放在手心的绣花针。 “你,有理说不清”他以为感情是可以说变就变的爱一个人是连心都给了对方,已经给人的东西如何收得回来 “我不是有理说不清,是势在必得” 就算她插翅也难飞了他也不准备告诉她在皇宫里除了册封大典外还有一场隆重豪华的婚礼等着她,而大主教们全是来观礼的嘉宾呢 这也是他特意将她锁在身边,不让两造见面,坏了他精心设计的未来。 对唐诗画,他决计不冒一丁点失去她的风险,他会抢在那狂荡不羁的男人之前把她变成他的。 由亚历山大眼中的占有欲,唐诗画心中起了微微的反感,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主耶稣的忠实仆人,可她对感情是有洁癖的,在她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鄂图曼同时,教她如何忍受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鄂图曼的可怕念头 她不要这种揣测变成事实,自己一旦进了那劳什子的皇宫,一生铁定全毁。 芳心才属,如何栖别枝 坐以待毙那是不可能的,她的个性不容许,她的心意更不容许,她知道自己要再迟疑犹豫下去,这长长的一生将会在遗憾和愤怒中度过。 不打死她都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开。 头痛地瞥了眼万头钻动的街道,无生气的眼缓缓扬起灵动的光彩来。 总而言之,逃对,先逃再说,逃得一步是一步,逃得一时或许整个恶劣的情况就会为此改观,但事情的前提在于先保住自己的自由。 主意打定。欲发接近巍峨宫殿更加强她非走不可的决心。 心动就要马上行动,悄悄把手放在门把上,冲着渐起疑卖的亚历山大微笑,唐诗画迅速跳了车。 “该死的停车”亚历山大被她的决然给骇得神魂俱碎,顾不得车子还在减速当中,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一霎时,煞车的尖锐声和因为不及应变而擦撞车尾的金属撞击声,使一场浩大的欢迎盛会换成惊吓和错愕。 亚历山大锐利的眼明明锁定了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唐诗画,没想到却被一涌而上的侍卫和大臣给包围住。 他怒不可遏,粗鲁地推开众人,忙不迭追上。 大臣在目瞪口呆之际,根本无暇疏解愈发混乱的交通,在好一阵吹胡子瞪眼之后才大手一挥。“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保护皇子去啊,蠢猪” 护卫的御林军这才蜂拥追上去。 亚历山大那磅礴的怒气如长虹贯日,所到之处,人民皆慑于他那一身尊荣不可侵犯的天姿而纷纷让路。 相反的,唐诗画的运气可就有点背了,在她完美的落地姿势后,因为地上的石砾泥块辗痛了她的皮肤,这还不打紧,在她不择路径盲目奔走的同时却反撞倒了好几个幼龄小孩,在她还来不及道歉的时候,一只恶狠狠的巨掌终结了她历时不到五分钟的逃亡。 一个面容粗犷长满硬如钢丝凡髯的阿拉伯酋长不可一世地通过海关,他镶金带钻的肥手大剌剌往后一挥,随后的小厮便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奉上一条精工刺绣的丝巾。 酋长随便地往额头擦了下汗,又把丝巾扔给躬着腰的小厮。 一连串的阿拉伯秽语从他口中像水龙头己样流泄出来,其颜色之浓重就连海关的检验人员也为之色变。 他那身财大气粗,烁得人只有唯唯诺诺的分,海关人员就连正眼也没敢正视他一下,便让这身份奇特的石油酋长进了波札那。 “这样不好吧,皇子严令我们要对外来客加强防备,万一被这家伙蒙混进来,我们的脑袋不搬家才怪。”检查员之一溜着阿拉伯酋长肥硕摇晃的背影,不是很满意同事的放水。 “不说风凉话,这阿拉伯人邪门得紧,全身好像冷气团一样,我一走到他身边就忍不住牙齿发颤。” “算了算了,横竖事情也不会那么凑巧,再说那酋长的脂肪足以榨出一缸肥油,跟皇子给的资料根本不符,把我的头砍下来我也不相信他们是同个人。”他用指着挂在墙壁上斗大的拷贝照片,上头赫然是银发灰眸的快手。 话说那一身雍容华贵的阿拉伯酋长在通过层层检查的海关后,庞大笨拙的身躯忽地轻盈起来,几乎可算是健步如飞地走着。 一路走来,他肆无忌惮地扯下扎得他发火的大胡子,半张昂藏的下巴便干净地露了出来。 为了这趟旅程,他连眼珠都改变了颜色。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功亏一篑”小厮一反方才的畏畏缩缩,抢过胡子想“完璧归胡”,只可惜快手抵死不从。 “我已经忍耐地穿上这套你找来的衣服,还要我怎样” 小厮装扮的国师两眼一横。“小子,收敛一下你横行霸道的气焰,你这一路走来没发现自己变成波札那国的拒绝户了”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只有应急地拿出变造护照蒙混过关,虽然暂时没事,却不代表一路都将平安。 他们俩都是外国混血儿,在这小国里,深隽的轮廓分外引人注意,不乔装,搞不好一天都混不下去。 “哼那又如何,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他把枪杆抵在我头上也绝不妥协,这种见不得人的装扮都是你的烂主意”他的心情仍是一触即发的地雷。 原来他是个天塌不惊的冷面笑匠,亲和力一流,赤蛇组织的伙伴绝少看见他发脾气使性子的负面情绪,但这一路下来国师几乎被他冒火的怒焰给烧得满头包,恨不得跳机以求解脱。 “我都为了你甘冒生命危险搭飞机了,这样还不够弥补过失吗”他无限的委屈。 国师生来就恨搭飞机,这趟飞行已经害他差点口吐白沫一命呜呼,快手还努力地贯彻“物尽其用”的原则,动不动就使唤他做事,一泄他没看牢唐诗画的心头之恨。 他都已经不成丨人形了,还没能消快手心头的怨意于万分之一,唉“有亏职守” 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快手挟着雷霆的狂鸷怒焰又扫向国师哀怨的眼眸。“这本来就是该你做的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国师猛然住口从不轻易动怒的人才是真正可怕,一生起气来,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可怜的国师终于尝到被“五昧真火”烧灼的痛苦了。 “我知道,你再忍耐一下吧,好歹也出了机场再卸妆。”迫于快手的“滛威” 他十分委曲求全,声音谦卑得像要滴出水似。 快手冷眼地伸出手,国师这才意会地将大胡子送上。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机场外,热浪袭人,迎面而来就是一阵扑头盖脸的黄沙。 国师一声长叹。“毁了我的衣服。” 他天生爱干净,即使只是一小块污渍他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滚滚黄沙。 快手戴上遮阳墨镜,看也不看唉声叹气的伙伴一眼,径自往前走。 “我们先找个旅馆洗澡吧”国师眼巴巴赶上。 “你当我们来度假的” “可是我全身都是沙子。”他困难地扭动脖子,脸上的表情是一百个不情愿。 快手森冷低吼。“那么,你以为黏在我身上的是什么” 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于瞬间,国师只好咬牙认分地拖着牛步 他们不叫车,净挑人少的巷道,一直到快手的身形闪进一条无人小巷。 他动作俐落地脱掉一身累赘,臃肿的外衣里竟然在口袋、夹缝,任何可以藏匿物品的布边装满令人匪夷所思的零件。 松绑、组合,一堆看似完全不相关又无用的纤维零件在拼装下活出了生命。 那是一台迷你机车。快手分毫不差地组合完毕后,重新披上那件改良式罩袍便要往前冲去。 “等一下,我们不是约好日落西山再行动”对快手做人的机械天分国师并不吃惊。 “基本上是这样,”快手做最后整装,旋即启动油门。“可是我不想照着死板的公式来。” 心急如焚的他一刻也坐不住,他无法忍受唐诗画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打蛇要打七寸。”国师摇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对骠悍的快手来说显然并不成立。 “我要的是出其不意。”对快手来说,攻心为上和猝不及防才是他的策略。 “那我怎么办” “你从来没出过国吗”快手的口气又渐趋不耐烦。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快手丢下白眼,风驰电掣而去,只留下一缕灰烟将国师团团包围。 “咳咳我的衣服,咳” 气势如虹的花园,怪兽喷泉,神话雕像,椰树成林,桔香阵阵由一排巨大的窗外游走进房间。 房间的墙或天花板都是雕刻的精品,帝王生活之美轮美奂是平民百姓无法想像的。 唐诗画承认自己就是那种平凡的老百姓,在应接不暇的惊讶后并不会涌起想将这些华丽的东西据为己有的欲望,她牵挂的仍是在千里外的鄂图曼。 她跳车后被“押解”回皇宫,亚历山大不发一语地就将她关进这幢宽阔的宫殿中。 他不禁止她在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但是前提必须有八个带刀侍卫和两个宫女随行,缺一不可,所以,她形同被禁锢。 慢吞吞剥着桔子,她的心却不若表面那么轻松自在,她心动如风火轮。站在不远处等着呼唤伺候的宫女要是知道此刻她这新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恐怕要晕倒了事了。 唐诗画动了动嘴,马上有两个宫女等着让她差遣。 “我想吃荔枝,你去帮我找来。”她讲的是标准的国语,谅她们也听不懂。 果然,两个年纪青涩的少女变成了听雷的鸭子,在交递匆促的眼神后不安地伏跪地上。 “对不起,翻译官还没来,可否请女主人稍待,奴婢们立刻去请。” 唐诗画或许听不懂她们那口别扭的士语,但听声辨字大概捉出一个梗概来,就点了点头。 两个宫女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出去。 唐诗画面带得意笑容地把最后一瓣桔子放进口中,而后轻轻松松地走向侧门。 像感应器,八个侍卫在她踏出门槛的第一步,军纪般的整齐队形以两人为一组,共为四组地横在她面前。 “我要去凉亭乘凉。”她下达简短的命令。 原来两人为一体的队伍立刻空出一条通道来,如影随形地包裹着唐诗画向前走去。 八角型的凉亭、吊篮、躺椅、水果,一应俱全。 “你们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靠近。”她的姿势有如女王般威严。 “是。”他们轰然作答,然后离去。 其实唐诗画肚里云亮,凭她现在暧昧不明的身份根本使唤不动这些御林军,他们都是亚历山大派来的人,又怎会听她一个无名小卒的差遣,但她在乎的不是他们是否依令行事,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御林军应该会作限度内的妥协。 只要他们离她远那么一点,她就有机可乘了。 抱起一颗人形枕,她飞快脱下自己的衣服往抱枕上套,加上薄丝被,由近处看或许一眼就会被人看破,可是若在稍远处,是可以假乱真的。 布置妥当,她觎了个隙一溜烟钻进高高的树丛中,逃亡二号计划实施 在唐诗画隐身于树丛的同时,快手俐落如飞豹的身躯正由宫墙的另一端跃入而不见了。 他穿梭在巨大的石柱回廊间,坚实的身躯因为无比的警戒而蓄满力道,散乱不羁的银发绾成长辫,眸冷如星辰。 适巧一个袅娜的宫女款款而来,他无声无息欺上,转眼宫女白皙的颈子就多了一把冷峭森锐的薄刀。 “说,亚历山大带回来的异国女子被关在哪里” 宫女死命抱着蓄水的坛子,脸上血色寸寸褪去。“我不知不能说,否则皇子会生气的。” 快手原是惜花人,要是以往他决不会想在女人的颈上划下难看又可能致命的疤痕,现在他却冷酷无情,利刃往前下陷半寸,宫女的白颈立刻沁出艳红的血珠来。 “如何”快手沉声。 “我说,”宫女哑声。“她在侧殿,王子的寝宫里。” “寝宫”快手的怒火丕起,眸中晃过深沉复杂的火花。 那个色王子他要敢动她一根寒毛,唯有死路一条 一记手刀砍昏宫女,快手如流星的身影也瞬息失去踪影,仿佛刚刚吹过的一阵风。 除非那宫女撒谎骗他,否则不可能搜光了宫殿还看不见唐诗画的身影。 快手冷着脸纵身跳出窗外,他轻易避过守卫的眼攀墙离开皇宫。 他一跃而下,原来应该坚硬的石地却不如印象中的扎实。 “唉唷砸死人了。”喊痛的人由地上爬起,原来清奇俊朗的眉纠成了一团。 “你这死人哪里好跳不跳,我刚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居然吃了灰,气死人了” 快手栗悍地冷哼。“懒得理你” 他已经开始后悔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国师带来,简直是自找麻烦 “不理我没有我看你哪来的能耐找到你要的那个白玉娃娃”国师掸着身上的灰尘,吊快手的胃口。 快手飞刀一闪,寒光莹然。“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找碴,看我怎么修理你” “唉唉唉”国师身手也是了得,他一跳跳出战场。“年纪轻轻干么动不动就拿刀吓人,你余点耐性好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飞刀在快手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般,他挥刀所处都是冷飕飕的寒意。 “我刚才听一批卫士说有个少女潜逃出宫,br gt; yuedupageup 5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5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6部分阅读 ,会不会是你想救的人” “而你就眼睁睁杵在这里不闻不问”快手一脸想宰人的表情。 “总得有个人给你通风报讯一下吧”他可不在乎自己在一旁晾着是不是有违朋友之道,再说快手要连这种小case都搞不定,也该从赤色响尾蛇的菁英名单中剔除了。 所以,他乐得隔山观虎斗。 第九章 “你还真是好样的”快手指尖夹着薄刃,冷忽忽地轻笑。 他那目中无人的笑和狂妄的美貌在旁人眼中或许只觉拥有无比魅惑人心的特质,国师瞧见却只觉毛到骨子里,感觉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没空料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一下,你不会也想把我拖下水吧对方好歹是一国未来的国君,刀枪无眼”他分明是欲擒故纵,谁都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快手懒得再陪他嚼舌根。“替我引开追兵。”声音乍落,人已远去。 国师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当诱饵就是诱饵吧,谁叫你是我兄弟”虽然他的口气百般不愿意,明慧纯净的唇却绽放出一抹魅人之至的笑容。 就当放松筋骨的运动好了,横竖他也坐太久的办公室了 当然,首当其冲是先去弄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路不择径的只顾着逃生的唐诗画在几度甩掉追兵后也错失了方向,原来为了避人耳目而净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这会儿却真的看不到半个人影,放眼尽是苍烟茫茫,四野朔风呼号,灰黄的士堆和砸得人全身都痛的小石砾。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久未进水的唇被她一舔,龟裂了开来,更是疼痛万分。 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变成这样,即使真的被头顶那片焦阳烤成丨人干也认了。 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鄂图曼,他那头与众不同的银发,混血儿的优雅脸庞,他巧夺天工的双手,能将任何看似无用的东西组成令人惊叹的物品他的温柔 甩掉纠得她心疼的记忆,眼前还是得先想办法自救。 仙人掌她灵光一闪,飞快地捉住一片较为锐利的石块重重往肥绿的仙人掌剖去。 仙人掌的水分不多,但是足够安抚她干涸的唇胃,至少胃火不再虚窜。让最后一滴青涩又带甘的水滑入肚子,她吁出了满足的气来。 可是下一秒钟,尚未解决的困境又回到她的脑子,愁肠百结,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眼见远远有股巨大的烟尘席卷而来。 她想躲,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在这种鸟不生蛋地带游走的非盗即偷,要是被抓走了,那可就真的没得玩了。 看来看去,老天爷显然不愿意帮忙,这片地除了砂砾还是砂砾,遑论可以藏身的地方,连个鸵鸟洞也不见。 唐诗画认分地站在原地,很努力地向圣母玛莉亚祷告“人性本善” 狂浪的烟尘和马蹄止在铁蹄足以踹翻唐诗画半公尺的范围内,一色灰蒙蒙的宽袍头巾和口罩遮住一群佩戴弯刀的盗贼,她膘过每个身材都魁梧得像棵树的男人,没想到接收的是更肆无忌惮的目光。 他们交头接耳地用土语说话,很不幸的,唐诗画一句都听不懂。 勒马走在最前头的高壮男人在看清她的面孔后不发一语,把手一挥,那些耳语马上沉寂,他双腿猛夹马腹,马儿厮鸣,一队人马又呼啸着转过弯,往另个方向策马而去。 “哇好加在”死里逃生的念头还未成形,却转换成惊呼,因为最后一个强盗将她拦身一抱,掳上马,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灰尘给呛得七荤八素。 长长的马队像股龙卷风朝前奔驰,可是没多久马队再次停顿下来,这次有人横在路中央,以万夫莫敌的姿势令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停顿下来。 “放她下来,我要她。”字字铿锵的波札那土语从快手口中吐出来。 “不行。”强盗头子也干脆。 到口的肥肉岂有再往外送的道理。 快手闲适地把双手交抱在结实的前胸,微微笑道:“对于我想要的东西,我从来不接受拒绝的。” “好狂妄的口气”强盗头子掀起防尘的口罩,露出一把峥嵘的灰胡。 “她是我的人,我要回属于自己的女人何来狂妄”他的眼在注视唐诗画的时候,钢硬的脸有一瞬间充满绕指柔的温腻。 盗匪头子在他们眼光交会的一霎看出了苗头。 “你太自不量力了,我经年纵横辛巴威和波札那边界,从来没人敢把我得到的东西要回去的。” “恐怕这次你非开先例不可了。”快手的眼犀利无比,脸上殊无先前的笑容。 “好小子先过了我属下这关再说吧”他长满绒毛的大手一挥,自己由队伍中退下,跟随他身后的部下们立刻把快手团团围住。 “放我下来,我不准你们倚多为胜欺负他”见到鄂图曼出现的一霎时,唐诗画热泪盈眶,她只想投进他宽大的胸膛汲取日夜思念的安全和温暖,但却受制于她身后那双粗大的铁臂。 她动弹不得。 “小娃儿,你还是乖乖别动的好,免得一不小心连你心上人人头落地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那可就遗憾了。”箝制她的匪寇凑进她嘿声要挟。 “呸”唐诗画反口吐了他一脸痰。“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竟敢诅咒鄂图曼 “你这烂货”大汉羞极生怒,巨灵大掌便要朝着她掴下。 贼头的喝声和快手的飞刀同时到达。 闪亮的刀锋穿透大汉的手掌,他杀猪般的叫着,差点滚下马背。 贼头一双炯炯的明眼泛起一抹复杂的光芒,他看也不看自己受伤的手下,把全副注意力投注到快手的身上。 那银发年轻人着实耀眼,态度从容,无忧无惧,好一个人中龙凤。 他眼中激赏的光芒在快手纷纷撂倒他骠悍的部下后更加炽烈。 若能拥有这种悍将,他将如虎添翼,不可一世,即使要称霸所有的沙漠也不会是问题。 “好我喜欢你,答应做我的女婿,就放过你。” 快手以飞刀射中他的另个部下当做回答。 “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他恼羞成怒。 受伤对这些沙漠之盗就像家常便饭,虽然每个人都挂了彩,却越战越勇。 快手原就无意折损人命,他最终的目的只是想把诗画救出虎口。 “你婆婆妈妈的,准备和这些人渣耗到几时”一把长剑格开砍向快手背后的刀。 是亚历山大。 他压根不想救自己的情敌,但骑士精神却使他断然拔刀相助。 快手身形一沉,闪过一把迎面而来的刀。“我可没要求你插手。” 谁要他献殷勤名义上,他们可还是情敌呢 “我是看不过你慢如蜗牛的速度,小诗我是救定了。”他挥刀又砍倒一个。 “是吗我们的帐会有机会清算的。”他身躯一跃,将剩下的人悉数留给亚历山大,箭矢般窜向唐诗画。 他只递出一拳就干净俐落地解决挟持她的盗贼,唐诗画立刻被拥进了匀违的胸膛。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沙哑。“你再这样抱着我,我可是会哭给你看的哦” 喜极而泣不是形容词,是她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久别重逢不是应该给个吻怎么一见面就是威胁,你这害人担心的小恶女。” 快手粗嗄的声音愈来愈轻柔,只要她平安无事,他可以原谅她任何事,包括心急如焚的奔波和取消想好好揍她一顿屁股的誓言。 他轻轻拉开距离,想端详令他魂牵梦系的那张小脸,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她炫然漾泪的水眸。 “我一度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举起小手,摩挲他略带风霜的脸和凌乱的发丝。 “傻瓜”他重新将他千里迢迢追来的伊人拥入怀,他不会让出她的,今生今世谁都别想抢走她。 就在一对鸳鸯喁喁私语时,紊乱的决斗被人喝止了,倒地的盗匪们相互扶持着站起来,脸上犹有余忿,但是技不如人也只好自生闷气了。 喊停的人是强盗头子。 杀伐声偃息,快手警觉地回头。 “你们这等非凡的身手到底是什么人”他从小就在边界的沙漠中讨生活,不曾锻羽吃亏,这两个器宇不俗的男子居然易如反掌地毁了他一手建立的阵容,太可疑了。 快手坏心眼地将了亚历山大一军。“你现在可是对着波札那的皇太子说话,依照你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可是要诛九族的。” 快手语毕,立刻接到亚历山大致命的眼神。 强盗头子和所有的盗匪俱吃了一惊,脸色更形败坏了。暗路走久了,终于撞到不该撞到的东西。 “别妄想对他采取任何不利的行动,他将会是你们国家未来的明理君主,毁了他,你们的下一代就必须永远过这种没有明天的日子,你愿意吗”快手谈笑风生,说的却是攸关亚历山大性命和全波札那人民的福祉。 盗匪头砰地单膝落地。“罪民法尔西撒。” 原来面面相觑的乌合之众也在头头伏地乞饶的同时轰然趴下,一支令波札那和东郡辛巴威头痛的荡寇竟被快手在弹指间给降伏为良民。 亚历山大亲自扶起法尔西撒表示诚心的受降,令半生以抢盗为生的寇俨心生感激。 “再来,就是你跟我之间的事了。”亚历山大向前两步,坦视着快手。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霹灵交会,迸出了电光般的火花。 他们的气焰张狂又沉静,是一触即发的对峙。 快手轻轻把唐诗画送到一旁。“这是男人和男人的对决,你别插手。” “好气魄拿出你的剑来,我以波札那皇太子亚历山大的名誉向你挑战。” 众人愀然色变,如果王子赢了倒也无话好说,万一不幸落败,他们国家的名誉不就毁于旦夕 “我不玩意气用事的赌注。”开玩笑,那不是摆明了不管输赢他都走不出波札那 “由不得你”亚历山大由旁人手中借出一把弯刀往地上扔。“为了公平起见,拿起刀来,别让我看轻你。” “一头顽固的驴子”快手脚尖微伸,轻轻一挑,弯刀已经上手。“我并不想对你出手,好歹我们也算有段情谊不过,这么说吧,是你来捋虎须的,以后千万别后悔。” “是吗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是赢家。”他身为皇室继承人,根本不该为了一名平民女子争风吃醋的,可是他更明白,他要是失去她,这生他绝不可能再钟情于任何一个女子。 “那我只好奉陪了。”他由亚历山大坚定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势在必得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心。 两条矫健的身影几乎是同时发动攻击的,起初清脆的金属声和刀锋相会的光影还分得出谁是谁,逐渐地,光和影交融成教人眼花缭乱的错觉,一声天崩地裂的金属折断声后人影遽分。 亚历山大的手中只剩半截断刀,快手的刀锋被撞击了无数的缺口,胜负立判。 “承让”快手没有半丝志得意满的表情,丢下手中的刀。“后会有期。” 亚历山大一脸惨白。 他是搏击和西洋剑术的好手,居然输给了一个花花公子。 他败得凄惨无比。 快手搂着唐诗画掉头而去,只一会儿便从山崖处滑出一架造型奇特的滑翔翼。 站在地面上的人遥遥望着变成暗点的翅膀,仿佛还可以看见快手和唐诗画那对璧人脸上的灿烂笑容 回到香港。 “你是怎么引开那些卫兵的”一路上快手不厌其烦地重复同样问题。 退敌有百招,以国师的智慧根本是牛刀小试,原来快手不该讶异的,可是当他在饭店整理行李时却发现好友的手提箱中有件女人的衣服,这可就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啰嗦你好烦”国师一脸不善。 难道非真要他招认自己用“美人计”诱拐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孩树要皮人要脸,他还想在这些问题儿童的面前维持起码的自尊活下去呢。说不得打死都不说 快手讨了没趣,虽然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但是看在国师没有功劳,苦劳也不少的分上,索性也不追究了。 他扭向偎在自己肩胛上睡着的唐诗画。 非常微妙的,每回只要望着她安静平和的容颜,活他心中有再狂暴的惊涛骇浪都会消失于无形。 这或许就是真心爱一个人的感觉吧,为她魂牵梦系,为她食不安枕,看来,他这辈子是得栽在这小修女手上了。 到达浅水湾别墅前,快手把座车停泊了下来。 “有事”国师立即反应。 “有人动了我设定的安全网,屋子有人。”他瞄了眼随身携带的小型感热器,皱起眉来。 “会不会是小偷”唐诗画由后座凑过脸来,硬生生夹进两个大男人之中。 快手很自然地将国师的脸转向一边,他可不想和别人分享诗画如玉的容貌。 国师苦苦一笑,摸着鼻子。“我下去看一看。”想来他这电灯泡也着实当得太久了。 “我也去,草丛里我放了一根球棒,我们可以备不时之需。”睡过长觉后,清醒的她精神好得不得了。 “不许”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一个是不准她去冒险,一个是唯恐又招徕不必要的白眼,宁可放弃和美人结伴的机会。 美人美矣,却抵不过自己小命重要。 两张铁票轻易否决唐诗画的小声音。 “诗画”她正觉无聊呢,车窗突然被人轻叩,传来孟威的试探声。 “阿威”她推开车门,看清来人后,立刻扑进阿威的怀中。 “真的是你”他出门送货,起先以为自己眼花,不料真的是他思念的人。 “你穿起便服来真不赖。” “真的”她放松搁在他脖子的手,快乐地转了一圈。 孟威不得不承认,几日不见她已经多出了一份柔美细腻的感觉来,以前的她总稍嫌帅气男性化了些,如今她变得更吸引人了。 她轻轻地旋转着,还没站定呢,纤腰却被一道强悍的力量拉向温暖的胸膛。 “你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再展示给别人看。”快手轻声威胁。 “阿威是我的好哥儿们,不是别人。”她咕哝。 这男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会不会太过了什么都要干涉。 “哦”快手眯起眼。“好哥儿们就可以随便把身子挂在人家身上”她的身子可是他的,决计不许任何人染指。 “你把我形容得像一块猪肉。”她鼓起腮帮子。这男人是无理取闹啊 “不管你是猪肉或肋骨,反正,除了我之外,你最好学着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与其这样,你倒不如在我身上装个监视器吧”她火冒三丈,头顶尽是烧焦的烟。 “我正有此意。”他不怀好意地邪笑。 快手那另有所图的表情唐诗画太熟了,他用狂蛰温存的吻阻断她的娇嗔。 “你”还有外人在场,他居然 他如火的眸勾引着她游离的心绪,湿热的唇燃烧着她的g情,轻轻呻吟一声,唐诗画和他一同共赴那光灿迷离的g情,忘情于全世界。 这吻的效果完全在快手的估计之外,她的投入令他心旌神摇,烈火般的亢奋令他全身肌肉隐隐作痛,望着她那肿胀的美唇,将她掳上床会是唯一将欲望赶出血液的方法 可恶他想到哪去了眼前还有没摆平的人呢 “这就是我施放在你身上的魔法,让你一生一世都属于我。” 唐诗画酡红了脸。她一向知道鄂图曼是个热情的男人,只要和他在一起,他总会乘机牵手或亲她,没想到在旁人面前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威的外表或许不够纤细,这不代表内心一样粗糙。 他们的吻缠绵缱绻,那是专属情人的吻。 不知不觉间,他从小守护的人儿,竟被他一心崇拜的偶像追走了 他的心情很矛盾,说不出是愤怒或酸涩。 “你会来喝我和诗画的喜酒吧”快手笑容可掬,一只手仍横抱着佳人。 孟威痛苦地眯起眼,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前贵族气息浓重的男人出类拔萃,比起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混日子的确可以给予他心爱的天使更优渥的环境,但论爱她的心意,他发誓自己半点也不输他。 把诗画交给快手,他心底应该不会有太多遗憾,相对的那失落的心情也将一生跟着他。 君子有成丨人之美,这点起码的风度,他还有 “一定” 幻灭是成长的开始,他带笑的神情幻离过一抹微微的落寞。 “那我要走了,还有货要送呢”指着前面不远的小发财车,他勉为其难地打起精神。 “不送。” “再见了。”唐诗画快乐地道再见。 “我们进去了。”快手环着她,眺向静得出奇的屋子。 “可以吗刚才不是有小偷” “看来是内贼。”真是有侵略者,以国师的身手根本母须花费那么多时间。 “国师那家伙搞不好被就地正法,正被人严刑逼供呢” “啊”她气血翻涌,细胞里正气凛然的因子又跃跃冒芽了。“我们快去救他。” 快手正中下怀地大笑。“好我们就杀进去。”拉着佳人的小手,两人快乐的身影直扑主屋。 说是“杀敌救友”,可他们俩也太过happy了吧 一对璧人脸上高挂的笑容,在抵达主屋的客,才被不寻常的火爆气氛给冲刷下来。 原来的先锋国师躲到最偏远的角落,瞧见救星驾到,苦瓜脸才喘了口气。 快手环顾客厅亮晃晃的四颗大光头,尚未发难,原来各自将脸撇往一边,互不理睬的四大族长同一动作,同一时间冲到他跟前。 “乖儿子,你来做干爹的见证人,评评看有没有道理。”四大族长之长“天涯” 眼巴巴地睁着一对核桃眼求救。 “评什么” “快手平常我待你也不薄,你可不能偏心,一定要秉公处理,否则我决难心服口服。”一身黑不溜秋衣服的“海勇抬头挺胸,唯恐自己吃半点亏。 “我” “说什么有的没的,你们以为先巴结女婿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希望吗呸”不以为然的“角海”十分不屑。 “你们到底” 很不幸,快手的话半途又被堵掉。“呜我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最渺茫,我,姥姥不疼,爹爹不爱啦”怎么也挤不进圈子的“涯天”自怨自艾,连撒手钢的哀兵政策都使出来了。 “你们” 四颗光头完全不给快手发表意见的机会,索性蜂拥而上,不甘示弱地抢话说,把原来就人微势弱的唐诗画给挤了出去。 快手被好几双老手推来推去,心里已是一肚子火,又看见唐诗画狼狈地被推倒在地,狮吼顿时震住满堂的人。 “你们统统给我住口” 四大族长显然没想到脾气最好的人竟会狂飙发怒,个个张大了嘴,怎么都合不拢。 快手拨开人群挽起唐诗画,性格的脸上一片担忧。“有没有摔伤” “是我没站稳,你别怪他们。”她真的只是重心不稳,身上完好无缺。 快手确定了她所言不假后,才回头凝视那些自觉闯祸的老小孩,沉着极度不满的声音:“你们不好好待在海南岛,到我这里找碴啊” “谁敢找你麻烦,我们现在巴结你都来不及了,谁叫你是当红炸子鸡。”“海角”一向最敢直述他想说的话,虽然在快手炯然慑人的目光下有些怯儒,可还是嘀嘀咕咕地发牢马蚤。 “谁出来把话说清楚,我可以考虑站在他那边。”这些老顽童经常是打打闹闹,他们这些晚辈的也早见怪不怪,可是闹到需要中间调解倒是头一遭。 “我。” “我。” “我” “我” 四根短胖肥瘦不齐的手一致高高举起。 还真是一心一德呢 四双涌满期望的眼光全巴着快手,那神情媲美衣索比亚乞求食物的难民。 “义父我看就你来讲吧”如果他推测的没错,这场风波他干爹必定是始作俑者。 “是。”被点名的“天涯”像抽到奖的孩子,精神抖擞,如同要发表即席演讲似的清了清喉咙,这才要开讲。 没被青睐的三人垂头丧气,却也默契十足地发挥他们团体的“义气”各自踩、踢、捏,在天涯的身上留下诸如此类的“纪念品”,才挺不愿意地回座。 “天涯”尽管龇牙咧嘴,痛在心底口难开,还是隐忍下来,反正要整肃那些叛徒的机会多得是,先给他记到墙壁上再说。 他又清了次喉咙,在快手和唐诗画面前投下足以轰炸广岛的原子弹。 “我们在商量谁最有资格做玛莉亚的丈夫” 第十章 “什么”唐诗画惊讶的表情活像吞下一颗鸵鸟蛋。 快手也备感意外。 “玛莉亚和我两情相悦,本来就该和我送作堆。”天涯理所当然地说着。 “老不修,玛莉亚师妹从小就跟我最亲近,要不是当年发生那件事情,我们已经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属了。”海角一脸悔不当初。 “都怪老大不好,要是你没有收容那妖女,也不会害得师妹一个人伤心远走天涯。”涯天很难得抢在角海之前一吐为快。 角海点头附议。 “苍兰她身世坎坷又遇人不淑,当时你们也都亲眼目睹她被凌辱后的惨状,难道要我眼睁睁丢下她不管”天涯忆起陈年旧事,唇齿间还留着气忿。“更何况欺负她的人还是我们被逐出师门的师兄弟。” “可是她不应该悖德勾引我们四人,又诬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四个其中一人的。”海角想起来仍是不齿。 “其实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那年代她要生下被污辱的孩子,你教那婴儿怎么活下去苍兰需要替孩子找一个父亲,当时的我们薄有名望,任何人都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的,你怎能怪她”天涯分析得精辟合理。 “说起来她还真可怜,生完孩子只撑到说完遗言就死了。”海角叹了口气。 “人死都死了,所以是活着的人重要。”天涯犹沉浸在往事里。 唐诗画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那婴儿呢他是男是女” 天涯毫无防备。“是个女娃,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只可惜我们四个大男人没生养过小孩,根本养不起她,只好把她送人了。” 天涯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巴呢,却接到六道不以为然的指责眼光。 他心中一突,心虚地瞄了眼唐诗画,忙不迭掩住大嘴巴。 唐诗画立即发现大家怪异的神态。“你们怎么不说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我们说的绝不是你,小娃儿不要自寻苦恼喔”角海多此一举地解释。 唐诗画疑心渐生,她在他们的眼中看见了欲盖弥彰的痕迹。“你们说的那个婴儿难道是我” 不可能在答案还没出现前,她已经抵死否认这种可能。 她是个出身平凡家庭的小孩,上有妈妈,下有妹妹,一个简单的单亲家庭,她一定不是那错综复杂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他们记错了,一定是这样。 天涯懊恼地往角海的光头一敲。“你少说两句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他原想把整个浮荡的气氛往下压的,可他这一解释更是昭然若揭地表示角海说的是事实,唐诗画苍白的脸更是雪上加霜,小小的菱唇白得像片雪花。“我的亲生妈妈真是那么不堪的人” “倒也不是啦”天涯支吾,现在似乎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了。 她摇摇欲坠,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举起千斤沉重的手,她抚上双颊。 “我不相信,我要去问玛莉亚去玛莉亚阿姨”她疯狂地跑出客厅。 始终没有多话的快手随即抽身追着情绪失控的唐诗画而去,临了,抛给众人责难的一眼,仿佛指控他们的言语失当。 “死了,我们搞砸了一切,玛莉亚会恨死我。”才刚得到爱情滋润的天涯顶上无毛,只好猛扯胡子出气。 “都是你们害的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海角端起老大的架子教训众人。 角海、涯天可不甘白白受人训斥,正想反驳,国师清亮的嗓子已响起。 “你们与其在这里吵架,不如想办法收拾残局的好,你们不想让诗画小姐恨你们一辈子吧” “对哦”有人反应慢半拍地敲脑袋。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又把焦距对准足智多谋的出主意人。 国师往后缩了下身躯。“不要老是抓到人就问,偶尔也该自己动动脑,减少得老人痴呆的可能才是。” “你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做人要感恩图报,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最好时机,别推拖了,快帮我们想一个,要不然”四颗胖瘦不一的拳头眼看就要往国师身上飞去。 “这是暴力这是错误的示范”难道他长得一副欠扁样怎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占他便宜 四颗拳头在他抱怨时伸到了他的门面 唐诗画差点撞倒兴高采烈踩着碎步进来的玛莉亚。 “诗画你回来了咦,你眼眶为什么红得跟兔子一样” 看着依旧是一身白袍十字架的修女阿姨,唐诗画悲从中来,泛滥在眼眶的泪珠叭喀叭喀又掉了一串。 玛莉再迟钝也发现事态不寻常了。 她的小侄女不是爱哭娃娃,和她相处以来,也没看她掉过什么眼泪,就算是想家也只红了眼圈而已,所以,她也开始仓皇失措起来。 “告诉姨发生了什么事,姨给你靠。”她轻轻拭去唐诗画珠泪纵横的脸。“不要再哭了,等一下鼻涕跑出来可就难看了。” 玛莉亚向来考虑的不是什么实用性之类的东西,都到这节骨眼了,她最先想到的还是次要的问题。 “姨,你告诉我,诗画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她的表情无依,県徨得令人心碎。 玛莉亚皱了皱美丽的黑眉。“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他们每个人都这么说”而且还有更不堪的。 玛莉亚无比温柔地捉住她的手,将唐诗画按到花圃旁的石凳上。“姨知道你正在伤心中,所以不一定能把我的话全部听进去,可是有一点姨要你知道,不管你是谁亲生的孩子,我们每个人都爱你。” 望着玛莉亚脸上洋溢的光辉,唐诗画透过泪眼朦胧的眼,有些微微地感动。 这样正经又严肃的玛莉亚和她印象中的人差别太大了。 她细细揉着唐诗画柔软的发梢,嘴畔缀着无限的温柔。“大人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五彩缤纷的,但是也不需要因为这样就否定了自己的人生,你是聪明的孩子,大人的过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把难过往自己身上揽” 唐诗画带着惊诧盯着侃侃而谈的玛莉亚,这样郑重又一板一眼的玛莉亚太稀奇了,她被她温柔又明理的分析给抚平了心中的疙瘩。 “你们真的都喜欢我” “当然,我四个师兄会把你送走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也知道他们全是粗不拉嘎的男生,把一个水嫩嫩的女娃带在身边也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你应该感谢他们当年的行为,要是没把你送走,你遇得到我吗”会用这种傲慢口吻当开场白的只有一开始就守候在一旁的快手。 唐诗画迟疑地低下头。 快手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喜欢她低头排拒他的姿势。 单膝蹲下,他托起她软白的下领。“来,看着我。” 她毫不反抗地抬起头。 快手看见她两潭飘忽的眼瞳中仍闪烁着迷惑,这样脆弱的唐诗画令他柔肠百结,他轻声呵宠。“这不像你不钻牛角尖的个性。傻瓜,不管你是谁生的,就算你真的从石头蹦出来的我也不在意,知道吗” 她伏在他安全厚实的肩膀,只有点头的分。 风雨过后快手作了以下的宣布: “为了诗画和我自己,我打算退出组织做回原来的自己。” 他天生叛逆的因子使他非常享受水里来火里去的刺激生活,但是他拥有了唐诗画后,为了她的安全,他要杜绝这种嗜血、危险的生态环境。 四大长老并没有如他想像中做出激烈的反应。 他们几乎是带着弥补的心态马上就批准了快手的请求。“好孩子,要不你就搬回海南岛和义父一起住,这样一举数得哩”天涯仔细敲过计算机了,和儿子媳妇住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只要他努力催促,或许他们可以生个白胖胖的娃儿给他玩也说不定。 “你啊,一副老j巨猾的嘴脸,到现在还做想抱娃娃的美梦,有办法自己去生一个。”海角实在受不了他的“恋娃症”,追溯晚辈第一个结婚的雷神、安东尼到快手,他都要求人家快快生下小孩给他玩,老变态 “自己生”天涯的核桃眼逐渐睁亮,对啊,为什么不自己去生一个 他雀跃地走到玛莉亚身边,努力地清着喉咙。“玛莉亚我想” “玛莉亚,天气那么好我带你兜风去。”三颗大头在天涯人生最重要的转折关头不识趣地插播。 “对,对,对,借快手的游艇好了,咱们出海钓鱼,很好玩的。”角海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冒险的事。 “嗯”一个劲点头的当然是行动力差了点的涯天,不过他总算附议了嘛 “你们这群没义气没血泪的老东西”天涯气得跳脚,却只有眼睁睁看着一堆人把玛莉亚簇拥出去。 他重重地跺了下脚,旋即追了上去。他们的争夺战才拉开序幕哩 一室的安静好不容易还给快手和唐诗画。 “你猜他们谁会得到玛莉亚阿姨的青睐”她也颇为关心。 “我不在意,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他必须在赤蛇组织那群家伙杀过来之前拐跑她。 “不急嘛”她还没满二十岁呢,结婚太早了。 快手痴迷的眼中漾起小小的危险火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眼中跳跃的光芒令她心跳加速。“你很坚持,我不反对先同居” “同居”快手石破天惊地吼。“你想都别想,我不搞这种洋玩意儿,我要婚礼,一个注册的婚礼,堂堂正正地把你娶进门” “你哪来这种迂腐的观念,一张纸能代表什么” “我不管,横竖婚礼我是要定了” 到底谁不合乎潮流啊这两个人 “不”唐诗画也卯了起来。 “由不得你”扛起小佳人,快手志得意满地往门外走,拣日不如撞日好,就今日吧,顺便把那群爱凑热闹的老家伙们全带去当结婚证人结婚证人应该是越多愈好的吧 唉管他去 后记 懒虫毓华回信时间 从来不知道自己拥有如此丰富的读者友情宝藏每当自己爬格子爬累或诸事不顺的时候,总会几次的对自己发誓:要放弃这种令人白发丛生,又不能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去上班的行业,可是自从上回一批令人窝心的读者来信后,毓华已经很久好几个星期没打电话向老编自怜自哀去。 那些可爱的读者告诉毓华他们和我的渊源可直溯到第一本书温柔贝勒靓刺容,有的囊括了陈华和山顶洞人指的当然是刚出道那时期的毓华或者你们不爱“山顶洞人”这古早味的名字,不如用代替啦时期的书,害我看得眼泪和鼻涕齐下,差点没把这些信给供起来,每天焚香膜拜一番。 懒虫华前些天去了一趟台北,其精彩过程实在值得大书特书一番,原来以为可以趁北上之便交稿的,不料四天的日子晃呀晃的过去了吃喝玩乐是此行最大目的,而且都得逞了,一叠厚不隆咚的稿件还在牛皮纸袋中,于是下定破釜沉舟的心,“发四”在离开台北之前要把稿件完成第一天懒虫华真的气魄非常,在编辑大人甜美的笑容“鞭策”下写了足足一章那么多的字。 毓华乐得几乎要忘了我是谁,更惨的是完全忘记出版社上下几十只眼睛全程记录了毓华拖稿的实况转播,只怕以后我再也无颜可见出版社“父老”了。失算啊 稿债出清,毓华又落得一身轻了君不知此刻的我可是用牙签撑着眼皮,黑着熊猫眼写这篇后记,趁此之便把一些读者的 yuedupageup 6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6部分阅读在线阅读 正文 半调子杀手第7部分阅读 些读者的信一并回覆。 下次不喜欢“粉墨登场”的英雄其实英雄经常从缺,呜,或许毓华没啥男生缘,所以,下次会慎重考虑把“英雄”二字剔除,美人,来信时请先注明。 另外,毓华有一个超级大发现,我的读者群们几大部分都是同宗、远亲三百年前是一家,毓华很兴奋,搞不好咱们可以来组一个陈氏宗亲会呀什么的哈哈哈 又偏离话题了,言归正传。 埔里的beg,你看,我很偏心吧,从你的信先回喔,不过,你未曾留下地址让毓华好失望,我也很想在去租书店闲荡的时候和你有一场巧遇,如果那时街上蒙着细雨,天际又吹来一阵薄雾好罗曼蒂克对不对唉疑唉,先别起难皮疙瘩,我只是陈述一件事实,ok 至于你“企图”打动,想替“燕不悔”那闷马蚤家伙“关说”的亭,咱们私下再说嘿嘿 屏东惠芳妹子,写了那么多veryvery的喜欢找人来爱我,毓华总算放下一颗心来,虽然因为字数太少招致四面八方加潮的“指教”但是那本书我总共写了十五万字,第一版本八万字,总编大人嫌少看不过瘾下令补足;稿子回到毓华手中,前看后看,自动自发地作废重写,这回比头一遭又少了一万字,可是交稿日迫在眉睫,编辑大人很勉强真的很勉强给过了,听就是看在赛家姑娘的面上毓华才有这等“好狗运”的,目前毓华正急思报恩方法。 nonono惠芳妹子,银翼就是银翼,他和鹰眼一样只是配角,绿叶有绿叶的快乐,不一定要当红花,还有,毓华似乎没承诺要写他们,咱们打个商量,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们可好 板桥的coco,你的银翼你写信来时是这么说的毓华回答如前,土库美满苗栗官雪亦是。 三重的瑶瑶,不要怀疑,就是你,先别发飙,毓华以为在版面上给你问好可以谅解吧,不要把毓华说得那么残忍,没给你回信竟是剥夺了你的快乐毓华从今天起日日三省吾身。 可否别再叫毓华努力写稿,换一套鼓励的话,譬喻说多游山玩水之类,能激发情性的娱乐性词句 卢州乡的玫瑰,千万不要冒模拟考零分的险来看毓华的小说,还有,如你们所愿快手在八月才面世,所以别担心会和联考相撞。 至于预告毓华不过“不小心”漏了快手的预告就被很多“正义之声”糟蹋得不成丨人形,这次,写这篇后记的最终目的就是: 预告 没错,被编辑大人喻为最闷马蚤的男人诗人,将会在九月堂堂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他那段情牵千年的爱情故事毓华一想到就手脚发软,所以 编注 关于雷神的爱情故事,请看铁了心爱你 关于安东尼的爱情故事,请看找人来爱我 敬请期待诗人的爱情故事是谁捡到我的心 yuedupageup 7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半调子杀手第7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