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来冷宫寻仇》 分卷阅读1 书名:陛下总来冷宫寻仇 作者:想养一只大肥鹅 文案 京城首报:震惊!知名千金宋姣姣为入宫狠踹情郎…… 风云人物宋姣姣顶着个渣女的名头入宫苟命,引来众人虎视眈眈。 今日御妃吐槽侍寝辛苦,明日茶妃大骂她丑,连个小太监都小嘴叭叭地嫌弃她。 然而宋姣姣每次都会笑得红光满面,很享受似的挑衅道:“您继续呀,再多说点。” 后宫日报:宋贵人疑似心机深沉,卧薪尝胆为哪般?男默女泪…… 真相是,宋姣姣有个鉴谎系统,只要听到一句谎言,小金库就会到账一两银子。 表面上凶狠的妃子、太监们说的全是违心假话,宋姣姣数钱数到手抽筋,一心作死想带着巨款去冷宫养老。 不料躲到冷宫后,仍然被翻牌子了! 宋姣姣看见皇帝的真容,倒吸一口凉气:“昭哥?!” 那个面色阴沉盯着她在思考“如何报复渣女”的皇帝陛下,正是进宫前被她狠心抛弃的小情郎…… 他语带讥诮:“别以为朕还爱你。” 系统: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 追夫火葬场(?) 听多谎言好像会爆体而亡 温柔皇帝X沙雕皇后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姣姣,贺昭 ┃ 配角:各妃子 ┃ 其它:沙雕 一句话简介:躲到冷宫也要被迫营业 立意:即使全世界都充满恶意,也要心怀善意等待破晓之时 ☆、初入宫门再相逢 这是宋姣姣进宫第一天。 那日她的便宜爹打起了感情牌,大呼一声:“爹爹爱你!” 系统的声音就冷不防地响起:叮——小金库到账,二两整。 宋姣姣有个鉴谎系统,每当听到一句谎言,就会得到一两银子。 而宋有财不愧是她爹,四个字就能撒两句谎。 爹是假的,爱也是假的,很是戳心。 家财万贯的宋有财,“爱”她爱到临时买了个小官,还斥巨资给她买了个选秀出道位,抬进宫做娘娘。 这个冒着杀头风险的骚操作,逼得宋姣姣和快要谈婚论嫁的贺昭分了手,京城无人不知她是个渣女,进宫当日骂她的人围成十里长街,一路将宋家的马车骂进皇宫…… “娘娘从前风评不好,要好好和御妃娘娘学规矩。” 派来教育新人的黄嬷嬷听说过她将未婚夫绿了个遍的事,语气颇为严苛。 宋姣姣好脾气地任她摆布,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等得都饿了,御妃娘娘却还是没起床,她很不高兴。 “宋答应能不能控制一下肚子别叫唤?”黄嬷嬷横眉冷竖。 宋姣姣下意识绷紧了肚子:? 又不给马儿吃草,又不让马儿肚子叫,这就是吃人的后宫吗?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嬷嬷看,饿得没力气与她争辩,只瞪大眼睛让她自己领悟一下。 落到黄嬷嬷眼中,就是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闪着光,安静又委屈。 嬷嬷心想: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野生绿茶,可谁还不是个老绿茶呢? 心里是想着呈上祖传钢针来给宋答应一点颜色瞧瞧,却实在是被盯得发虚,敛眉解释道:“皇上昨夜歇在御妃娘娘这里,宋答应若管不好肚子,可是大不敬之罪。” 进宫第一天,居然就要见皇上了? “那不行的,我这么饿,一定会冒犯皇上的,告辞!” 一听到要见那个陌生的便宜丈夫,宋姣姣就一阵头疼,捂着肚子佯装不适,转身就想走。 “哎哎哎,宋答应——”黄嬷嬷还想拦,忠心的春花和秋月已经一人一边掺着宋姣姣往外溜去。 不合时宜的通报声却在此刻想起:“御妃娘娘到——” 刚一脚跨出广寒宫正殿的宋姣姣不得不转了身,面上挂着狗腿讨好的笑,按黄嬷嬷的要求冲那人盈盈一拜。 “妹妹免礼吧。”御妃的声音果然很御姐,轻轻一句话都像是在人心上搔痒,留了个钩子。 宋姣姣就是那条热衷于咬钩的鱼,看清了御妃娘娘真容,只觉得呼吸一窒,陷进她的妩媚里去了。 “娘娘好……”她甚至忘了要逃。 御妃美目流转,捂脸娇嗔一声:“皇上起床气重,原本还闹着要本宫更衣,想着不叫妹妹久等,本宫便先出来了。”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像是一见如故,御妃热络地拉着她往桌前走,一落座,便有宫人盛着各色餐点上桌,勾出了宋姣姣肚子里的馋虫。 作为年轻夫妻,御妃娘娘和皇上很 分卷阅读2 是恩爱,她一提起皇上就能说一箩筐的话,和宋姣姣炫耀贺昭时一模一样。 她觉得自己极其亮堂,等会儿皇上上桌了,还得给她这个刚失恋不久的人来一大盘狗粮。 “唉,就是有一点不好,皇上总是不知餍足,本宫常年腰酸背痛。”御妃甜蜜又羞涩地捂住了自己的腰。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聊天尺度过于大,宋姣姣虎躯一震——这居然是谎言? 皇上是不是不行—— 一个爱慕丈夫的妻子为了挽尊,在外人面前树立丈夫很威猛的形象,着实是很令人感动的。 宋姣姣又试探着问道:“皇上很威猛吗?” 御妃忸怩地比了个大拇指:“昨夜皇上虎虎生威,振我南国雄风。”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激动得脸红了——真是苦了美女姐姐了!要不是有鉴谎系统,宋姣姣都要被骗去了。 “皇上驾到——” 三喜公公尖利的声音响起,众人都低下头去行礼。 宫规要求妃子第一次面圣,要行叩拜大礼。 宋姣姣不得不离了面前的皮蛋瘦肉粥,赶在皇上出来之前,将姿势调整得合乎宫规要求,埋下头去。 一时间无人出声。 四肢渐渐乏力,止不住轻轻颤抖。 鸦青色的官靴就停在她身前,皇上却一直不肯开金口允她起身。 一个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咕咕咕……” 黄嬷嬷吓得冷汗直流。 宋姣姣把头埋得更深,恨不得把自己种进地里去。 皇上始终不肯出声,还是三喜公公开了口:“宋答应免礼。” 她艰难地起身,膝盖疼了也不敢揉,尽量克制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低眉顺眼地站在皇上身前。 宋姣姣可都想好了,要是这个没礼貌的皇帝对她动手动脚,她就借势把自己作到冷宫去。 面前的男人穿着单薄的黑衣,勾勒出瘦削有力的弧度,她低垂的视线只堪堪能看到他的胸膛。 冰冷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缕莫名的冷香悄然勾上宋姣姣的鼻尖,与她短促的鼻息厮混在一起。 很多事都可以忘记,但是气味却会冷不防地勾出一点覆盖在深处的回忆。 宋姣姣只觉得心尖一颤,分不出是高兴还是恐惧,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惊愕地扬起脸,贺昭也微微垂眸瞧她。 他很是困倦,仿佛被什么脏物惹恼了,低垂着眼皮,眸子里只剩下冷。 像点了半生的蜡烛突然熄灭了,从前如火星子一般烫人的目光不复存在。 “昭……昭……”像是寒冬腊月吃了冰霜,宋姣姣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停了思考。 “咕咕咕……”肚子又一次奏起了乐,给她的窘迫添了把火。 “让开。”贺昭的声音带着哑意,有些不耐地注视着宛如见鬼的宋姣姣,“你挡到朕了。” 空气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皇上起床时脾气极大,谁有熊心豹子胆挡他的路? 黄嬷嬷赶紧一把拽过了宋姣姣,她却留恋地想去拉贺昭的袖子。 只可惜柔软的布料从指尖滑过,还未来得及抓住,宋姣姣又被拽着跪倒在地上。 “皇上恕罪!宋答应还不懂规矩……” 仿佛与这件屋子隔离了一般,贺昭只伸手掸了掸被碰过的衣袖,面无表情地出了广寒宫。 他一走,一队又一队宫人都跟着离开,场面一时间非常浩大。 细品了一下御妃刚才说的话,宋姣姣五味杂陈。 春花和秋月也白了脸色,为宋姣姣后半生而担忧…… 为什么贺昭突然出现在皇宫里,成了新帝? 那个三月前,在宋姣姣窗前被弃若敝履的贺昭…… 似是看不出这些暗流涌动,御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皇上刚起床,脾气是有些大的,妹妹别见怪。”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朝宋姣姣招呼着。 宋姣姣当场就麻了。 她狠心甩了贺昭,结果阴差阳错嫁了过来,以后会被怎样报复暂且不说。 后宫里那些个妃子,要是天天给她演“跟皇上一起起床”这一出,恐怕不出半年,她就要泡在醋里活生生把自己怄死! “噫,皇上不是都会在娘娘这用早膳的吗,怎么今日竟直接走了?” 御妃的大宫女玉兔纳罕道。 宋姣姣越发心虚,埋下头喝粥,仿佛饿极了无法思考,她的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 “妹妹倒不必如此节约,剩一些宫人会处理。” 一桌原本有三个人的量,有皇上在,自然更丰盛些,而宋姣姣一人便承包了,如木偶般毫无灵魂地将糕点一个又一个塞入口中。 她舀了口豆花,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宣泄般塞进嘴 分卷阅读3 里:“让娘娘见笑了,我饭量比较大。” 不能过去伺候的春花和秋月在侧殿外看得干着急,却又无法阻止,急出了汗来。 ——宋姣姣心情不好就暴饮暴食。 眼看着要撑破了肚皮,黄嬷嬷强行制止道:“宋答应,该和娘娘学规矩了!” 宋姣姣乖顺地点点头,睫羽洒下的阴影罩住了杏眼下的泪痣。 黄嬷嬷伸出手,要将她搀扶起来。 明明已经好努力了,她就着嬷嬷的手起身,然而肚子太重,伴随着绞痛的感觉,臀部堪堪离开软垫,就又沉沉地掉了回去…… 嬷嬷也没见过这场面,尴尬而歉疚地冲被吓到的御妃笑笑,又努力地拉了宋姣姣一把。 宋姣姣脸色憋得通红,手上的筋也越发明显。 然而纹丝不动。 良久,她平静地总结道:“对不起,我好像起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贺昭。” ☆、给皇上念报纸 宋姣姣最终没能学成规矩。 昨日在御妃娘娘那里一顿操作猛如虎,吃到直接起不来,慌乱之中还是人美心善的御妃请来了太医。 一诊断,好家伙……胃穿孔了。 作死多年,宋姣姣一不开心就暴饮暴食,没想到在宫里第一次翻车了。 “小姐你怎么回事?奴婢都骂过你这么多回,怎么还记不住……”秋月操着姆妈的心,敦厚的手掌爱抚地在宋姣姣脸上揉了揉,端了碗粥来。 胃穿孔倒不是很严重,一副中药下去便舒服了些,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吃流食了。 “靠,小姐,苏雪……苏贵人居然来了。”春花跃了进来,“奴婢去领月例的时候,看她们已经到御花园了。” 苏贵人苏雪依就住宋姣姣对门,从小比到大,考了三年编制,没想到冤家路窄,和宋姣姣同一年入了宫。 只不过她一进来就是贵人,宋姣姣却只是个答应,这下来,肯定也没好话。 “来就来吧,我扮不动了。”宋姣姣咸鱼般瘫在床上,看着床幔思考人生。 吃太多了,又会胖,好有负罪感啊…… 虽然一直和苏雪依比美,也知道她来肯定会嘲笑宋姣姣,但现在宋姣姣受到前对象暴击后已经无欲则刚了。 人嘛,平平淡淡才是真。 没有什么能让她在床上挪动分毫! 黄嬷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面上还带着喜色。 “宋答应,老奴已经去人事部拿到审批了。” “审批?”宋姣姣提不起兴致,对宫里的制度一无所知。 黄嬷嬷解释道:“是啊,宫里规定,若有娘娘生病了,都有一次申请皇上看望的机会,奴婢一大早就去给答应申请了,这才没被常年卧病的茶妃和作妃抢去。陛下下了早朝就该来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这都快到下朝时间了。 宋姣姣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住春花的手,打了鸡血一般:“快快快,给我扮上。” 她现在脸色跟女鬼一样,有什么好看望的。 “好,老爷精心准备了一箱裙子……”秋月也赶紧去箱子里翻腾。 这入宫就是考编制,传说中的公家粮、铁饭碗,各种福利也都很好,成为京城逃避婚姻的新女性的一个好去处。 若是能得皇帝宠爱,还能带着家族一起飞,宋有财就是这样想的。 宋姣姣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钱,总之她努力抗争都成了徒劳。 一开始她画了个大花脸去作画,那老画师眼珠子都快惊掉了。边上的考官拉着她,素养很好地没笑,劝告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只许素颜。”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冷笑一声,看出了这考官已经被宋有财收买了,但她早有准备,哪怕素颜,她也是个猪头,因为在来之前,她吃了整整三个桃子。 每次吃桃子,她就会有过敏症状,香肠嘴没眼睛,头部肿大成猪头。 然而她还是太年轻,那画师也是宋有财的人,一双犀利的眼睛居然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把她的脸画了个七七八八,还如美颜过一样画了个烟雾缭绕的背景,把她画成了个可怜兮兮的兔子精。 后来是笔试,还有专门的考官特意监考时在卷子上把答案指给她看,宋姣姣故意反着填,最后居然满分入宫,黑幕,绝对是黑幕! 也不知贺昭收到她的画像时在想些什么…… “小姐……老爷准备的衣服都是绿色的!”秋月看着生机盎然的箱子傻了眼。 除了第一日来时的衣裳,宋姣姣所有衣裳都是宋有财重金定制的,只因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声,说皇帝陛下酷爱绿色,越绿越好…… 可皇帝就是被宋姣姣“绿”了的贺昭,他从前根本不喜欢绿色。 分卷阅读4 此时宋姣姣的妆已经化好了,乌发红唇,昳丽的脸配着白色的里衣,怎么看怎么怪。 门外传来了响动,宋姣姣指了件浅绿色的衣服,咬咬牙:“穿。” 帘子被掀开,进来的却不是贺昭。 苏雪依婷婷袅袅地来了,带来香风一片。因为位分不同,她排场也大些,后面跟着八个宫人,将本就不大的羡鱼苑挤得满满当当,颇有点打群架的意思。 “姣姣,好歹也嫁作人妇,吃食也该收敛些。宫里膳食是好吃,也不能这样贪呀,若是被宫人们笑话没见过世面,倒也给家中蒙羞。”不愧是苏雪依,从不暗婊,永远明嘲。 好巧不巧,许是也听到过那个风声,她也穿的绿色,她八个宫人都穿着绿色。 宋姣姣堆起了塑料姐妹标准假笑,从梳妆镜前站起身:“是呢,这不是听说姐姐三年都没能进宫吗,我好不容易进来了,就想看看御膳房到底有多大魅力。” 不就打嘴炮嘛,她宋姣姣沉迷宫斗话本十几年,要是输了,怎么对得起苦心研究女人宫斗戏码的书生们呢? 被戳到了伤心事,苏雪依脸色有一瞬间僵硬,下一瞬便示意丫鬟小红:“怕你无聊,搜罗了京城卖的最好的报纸,姣姣养病的时候可以看。” “皇上驾到——” 三喜公公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洪亮,打断了苏雪依拿报纸的动作,满屋子绿油油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参见皇上。”因为是第一次面圣,苏雪依行叩拜礼。 不知是巧合还是疏忽,随着她一起下跪时,宫女小红手上的报纸突然散落了出来,随风飞舞,哗啦啦落在贺昭脚边。 他只轻轻低下头,就能看见报纸上的大字标题,再看着一屋子生机勃勃的人,忽地觉得有些头疼。 “免礼。”随着他话音落下,三喜公公已经命人将报纸全部收拾起来,在贺昭的示意下递给他,看见上面的字以后,脸都吓绿了。 “这是什么?”起床气已过,他神色比昨日见面时好些,扫了眼报纸,又看向苏雪依。 他带着锋芒的眉眼看谁都多情,苏雪依急促地低下头,酝酿着什么:“回禀皇上,这都是姣姣平日爱看的报纸,臣妾想着妹妹养病无聊,特意订来给她消遣。”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我不是!我没有! 皇上后面跟着的人着实有点多,羡鱼苑又着实有点小,春花秋月以及嬷嬷都去招待皇上的宫人了,又不好让他们在外面晒太阳,于是屋檐下、房间里挤满了人。 贺昭甚至没地方坐,只能在宋姣姣桌子对面落座,边上还坐着个苏雪依。 “宋答应。”他像是不认识宋姣姣一样,语气没多少冷漠,也不甚热络,“念给朕听。” “字有点多……”宋姣姣觉得自己是个店小二,此时掌柜的拿着十几张报纸让她念。 “噢。”贺掌柜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桌面,很好商量的样子,“念标题就可以。” “我不识字……” 宋姣姣还想抗争一下,三喜公公连忙出声打断:“宋答应,你不可不识抬举!” 好嘛,店小二宋姣姣拿起了报纸,看清上面的字,差点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苏雪依嘴角疯狂上扬,憋笑几乎要内伤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宋姣姣猛瞪她一眼,好你个苏老妖婆,买她的绯闻报纸拿到皇上面前舞是个什么意思嘛? 顶着三喜公公的眼神威胁,宋姣姣瓮声瓮气地开始念: “京都首报:震惊!宋姣姣渣女实锤,为入宫选秀狠踹情郎,痴情未婚夫亲自驾车送其入宫……” 这……当日宋姣姣被一群报业来的人围在家门口,住在隔壁的少将军魏子鹤好心来帮忙,没想到给写成这样。 “神秘黑衣男子夜入宋氏姣姣闺房,春宵一度,原因竟是……” 宋姣姣偷偷看了另一个当事人一眼,不小心与他对视,被冷得瑟瑟发抖。 胡扯,哪有进闺房,那晚上贺昭不是死活不肯进来嘛? “富商女宋姣姣男扮女装入花楼,未婚夫魏子鹤甜蜜陪伴,她嫁给了爱情!” 宋姣姣读着读着笑出声。 居然连三年前的报纸都有,合理怀疑投稿人是苏雪依。 屋里的气氛因为宋姣姣这些艳史绯闻而有些古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呼吸叨扰到皇上——屋子里的颜色好应景。 诡异的是宋姣姣念着念着笑出了声,在古怪的氛围里显得异常尴尬,三喜公公着急地飞过去一记眼刀,吓得头皮发麻。 祖宗!绿了皇上还敢笑! “好笑吗?”贺昭唇角拉直,严肃地盯着她,给本不舒适的氛围雪上加霜。 宋姣姣被他一吓,也笑不出来,渐渐坐直了身子,像每次被他骂一样,摇了摇头。 贺掌柜缓缓开口:“宋答应看着气色很好。” “是、是的。 分卷阅读5 ”宋姣姣开始结巴了,点点头。 “是不是装病,要浪费朕的时间?” 宋姣姣赶紧摇头,气场瞬间弱了下去。 哪里敢呀,她这特意化妆打扮还不是因为…… “那就是真的病了。”贺昭点点头,拇指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玉戒指。 完了完了…… 宋姣姣看着他的手指干眨眼,贺掌柜每次紧张或者生气的时候就会转戒指…… 怎么就生气了? “既然病了,那便不必侍寝了,免得病气过给朕。” 说罢,他便起身,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喜公公赶紧跟上,又转头冲着宋姣姣好一阵挤眉弄眼,挤完还留个口型问“明白了吗”。 宋姣姣一脸懵逼,明白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凉了,京都首报该破产了 ☆、偷了一只肥鹅 “起驾——临渊殿!” 洪亮的声音响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一直在旁边憋笑的苏雪依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许是憋得太辛苦,笑得山路十八弯:“哈哈……嘎嘎嘎……鹅鹅鹅……嗝……” 那嚣张的样子,气得宋姣姣一屁股把她顶出去,然后紧紧关上了门。 但是苏雪依还在院子里笑了好久才走,走了以后还余音绕梁,宋姣姣觉得鸭子鹅什么的成天在她脑子里乱跑,异常魔性。 气呼呼地坐在梳妆镜前,一点点把精致的妆容洗掉。 等春花秋月和黄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瘫回了床上,仿佛从来没有起来过。 生贺昭的气是不可能的,是她先欺负贺昭,说了很糟糕的话,只能怪命运弄人,那就气命运好了。 “磕到了磕到了!”磕糖大户春花飞奔到宋姣姣床前。 秋月专业捧哽二十年,八卦爬上了眉眼:“又磕到什么了?” “你听见了吗?皇上住临渊殿,娘娘在羡鱼苑,这情侣名啊……害,男人的小心思……” 宋姣姣觉得自己来这只是因为羡鱼苑是宫里最小的宫殿,比宋家闺房还小呢。 “那人家苏姐还结网轩呢,咱仨搞情侣名太膈应了吧?” “磕到了磕到了!”春花又说。 秋月:“又磕到什么了?”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呀!”春花眼冒精光,露出了神秘的姨母笑,“皇上在暗示我们小姐,馋了就上,主动就有故事!” 秋月一副顿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 宋姣姣本人表示一点爱都感受不到,整个人蒙在被子里:“那他还不给我侍寝,还去泡我喜欢的女人,烦死了。” 黄嬷嬷正在制定宋姣姣的学习方案,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科普了下宫里的制度。 “新进宫的娘娘是有一次扶贫的,一般第二天会有一次被宠幸的机会……不过宋答应短短两日能见皇上两面,也实属不错了。” “啊?”宋姣姣一跃而起,又慢吞吞躺了下去,“苏雪依今天也是第二天……” 当晚,宋姣姣的预测果然成真。 某猪蹄今天翻了苏雪依的牌子,她合理怀疑苏雪依早上也是掐好时间来的。 居然连她的看病时刻都蹭,这个小机灵鬼。 “大猪蹄!我骂你听见了吗——”宋姣姣对着窗子大吼几声,树上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骂完她又窝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生无可恋地看着床幔:“我才是泡椒凤爪!我才最最恶心!唉,昭哥哄不好了……” “小姐,你倒是去哄啊。”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秋月见怪不怪地绣着帕子。 宋姣姣不说话了。 把人家贺昭欺负成那样,她哪来的脸去要求和好? “我要吃夜宵,要三个烤猪蹄,再拿一些苹果。”她摸了摸不算饿的肚子,吐出了一口咸鱼的叹息。 “不能吃。”春花的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 知道求二人求不通,宋姣姣拿去如厕的借口,穿好了衣裳,悄悄提着灯笼走了。 御膳房还在工作。 南国强盛,宫里的伙食也是很好的,各个位分都有不同等级的夜宵可以吃,应季水果无限供应。 宋姣姣找到了专门负责羡鱼苑伙食的张大厨,那是个和宋有财差不多体型的和蔼大叔,此时正磨刀霍霍向肥鹅。 “哟,宋答应,你怎么亲自来了。”看见宋姣姣,他似乎很惊讶,继续磨着一把杀猪刀。 那只鹅着实有点可怜,那么细的脖子,居然要用那么大一把刀砍。 “大厨,我想吃三个烤猪蹄,还有……” 宋姣姣提出了请求,烤猪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她中午还吃到了。 “哦,三喜公公刚来过,皇上下了口谕,以后娘娘不准吃夜宵,日常饮食也都要 分卷阅读6 控制。”张大厨和蔼地笑笑,将他精心记录下来的宋姣姣食谱给她看,上面的墨都没有干。 “为什么?”宋姣姣惊讶地看着那个量。 都变成一人食了,她够是够吃,还能避免浪费,但平时羡鱼苑主仆四人都是一起吃的,这下就有点不够了。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紧抿着唇。 是不是因为她太胖了?好郁闷啊。 张大厨神秘莫测地笑笑,拉着宋姣姣偷偷说:“我嘛,有点人脉,皇上下旨,是因为宋答应骂他了。”顿了顿,他眼中笑意更甚,“猪蹄,是吧?” “怎么还搞监听……”宋姣姣花容失色。 张大厨摇摇头:“是巡查护卫队经过娘娘窗前不小心听到的。” 宋姣姣有些发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吧……” 展示完人脉,张大厨继续磨刀去了,刀锋越来越利,越来越利,吓得边上肥美的鹅高昂地“嘎……”了一声。 “乖乖别怕,一下就好了。”张大厨轻声哄着,提刀转身,愣住了。 拴着的鹅连带着草绳一起没了,茅草堆里只有一锭金元宝。 他揉了揉眼睛,还是金元宝。 …… 发现端倪后,春花秋月也出来找,把鬼鬼祟祟的宋姣姣在院子里堵截了。 “我没吃……贺……皇上克扣粮食了。”她有些紧张,拢了拢浓绿色的披风,和春花秋月对峙。 春花明显不信,眉毛一挑:“那小姐你怎么这么紧张?” 秋月也觉得不对,有些严厉:“张嘴。” 宋姣姣乖乖张嘴,口中没有食物的味道,也没进食的痕迹,春花秋月这才将信将疑地放行。 “真是……还不相信我。”宋姣姣舒了口气,僵着身体往里走,“洗洗睡吧,晚安。”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但是肥鹅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生怕被吃肉狂魔宋姣姣烤了吃,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嘎——” 它扑棱了起来,从宋姣姣用披风掩护着的怀里蹦了出来,跃到了地上,“噗滋”一声完成了排泄。 宋姣姣甚至有些感动,知道不能脏了她的衣服,蹦到地上去如厕,真是阿姐的好大鹅…… 可是——春花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姐!你居然偷鹅?” “我、我不是偷啊,给钱了的……”宋姣姣尬笑两声,挠了挠头。 那夜宋姣姣终究是没能吃上鹅,春花秋月甚至将鹅养在院子里,让她只能看,不能吃。 而她呢,被逼到了床角,受到了好姐妹严厉的斥责。 春花:“小姐,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一生气就吃东西很不健康的!” 秋月:“就是就是!那鹅才那么点大,又不好吃……啊不,你怎么忍心?” “磕到了磕到了!”春花突然又捕捉到了什么,兴奋地一拍宋姣姣的大腿。 宋姣姣疼得直抽气,秋月边揉边问:“又磕到什么了?” “皇上这是在强行给小姐治暴食症呀!”春花眼睛放光,挤眉弄眼地暗示宋姣姣。 跟着磕糖的秋月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嗨呀,原来如此……” 魔怔了吧,竟能把克扣粮食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宋姣姣打了哈欠,躺回了床上:“睡了,明天咱吃烤鹅……” 原以为可以好好享受病假,宋姣姣赖床赖得迟了些,却不想还有贵客来访。 “宋答应不好了!”黄嬷嬷有些惊慌,匆匆忙忙地进了屋,“茶妃来看望您了!” 宋姣姣揉了揉眼睛,像流体动物一样慢慢流动着坐了起来:“那来呗,不是好事嘛。” “她、她又走了!”黄嬷嬷有些急,怀里还抱着一只鹅,“嘎——”地叫了一声。 原本已经流动着躺回去了,听见嘹亮的鹅叫,她又清醒了一些。 黄嬷嬷继续道:“不知哪来的大鹅,一见到茶妃娘娘就上去追着啄,把人吓走了。” 宋姣姣瞬间掀被而起。 之前黄嬷嬷审批生病看望福利的时候说过,茶妃和作妃都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现在人家专门来看望她,还被鹅啄了,这哪行。 只可惜家徒四壁,她环顾了下四周,也没什么能送的,她一无所有。 ……只有钱。 “花儿,月儿!赶紧帮我准备两箱黄金。” 唉,钱财这样的俗物,也不知能不能抚慰娘娘受伤的心灵。 答案是不能。 茶妃住在龙井宫,对门就是苏雪依的结网轩。 宋姣姣带着春花秋月黄嬷嬷,好不容易把两箱黄金扛到了龙井宫外,已是满头大汗。 好在秋月力能扛鼎,四个女孩子才勉强能完成这件事。 大太监小安子喜笑颜开:“宋答应的好意娘娘收下了,只是娘娘被鹅吓得不轻,卧床不起,不能见宋答应。” 嚯,美人竟被吓得如此严重。 分卷阅读7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这就知道是娘娘不想见她了。 宋姣姣在门口也等了好一会儿,有些热,没有法子,只能打道回府。 结网轩又出来一个绿色的苏雪依,难得的是她承宠后居然没来找宋姣姣嘚瑟。 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我每天都和茶妃娘娘一起上茶艺课,还以为姣姣也可以得到娘娘青睐,看来不行啊。” 宋姣姣擦擦薄汗,解释道:“娘娘对我也很好的,今天还来看我了,是有意外……” “是吗?”刚承宠的苏雪依开始放起了大招,凑到宋姣姣耳边,很亲昵的样子。 “皇上待我也很好呢,昨夜……” 作者有话要说:  “猪蹄——我骂你听见了吗?” “谢谢,听到了。” ☆、宫斗第一课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保持自己的纯洁,为了耳朵不被污言秽语污染。 ——宋姣姣一把就推开了她。 不要脸啊啊啊!这种事白天能说的吗? 见她脸色铁青,苏雪依便好过了些,轻笑着扶着柳枝般的腰就回结网轩了。 众人并没有听见苏雪依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宋姣姣铁青着脸,因为深呼吸,胸口微微起伏。 “小姐……小主,没事吧?”秋月不放心地扶着她的手,一片冰凉。 一路杀回了羡鱼苑,宋姣姣气势汹汹地找到了在树荫下练功的肥鹅。 “你知道错了吗?都是为了你,我差点听到了脏东西!”她恼火地冲了过去,指着鹅。 这鹅仿佛能听懂一样,声音都不那么嘹亮了,轻轻“嘎——”了一声,在树荫下窝着坐下,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你这鹅真是……”宋姣姣眉目冷凝。 看见她这架势,春花秋月便知这鹅逃不了半个时辰的教育了,给宋姣姣搬了只椅子,还把冰块扇子全弄来了。 “不能啄人知道吗?茶妃娘娘都没欺负你,你干嘛得罪她?”说着说着有点肉疼,宋姣姣无力地抓着扶手,“我今天为了你花了一千两黄金,你都不知道要听多少年谎话才能攒这些钱……” 可是今天苏雪依说皇上对她很好的时候,系统没有发银子,宋姣姣就不敢听下去了。 “嘎——” 鹅叫声似乎随着她的心情变得失落了起来。 不过见了苏雪依以后,宋姣姣又有了新思路。这么小的鹅,吃了也不够她快乐的,放着守门,以后苏雪依一来就把她啄走,这才是快乐啊! “姐姐也不是怪你。”她伸手摸了摸红红的鹅冠,语气放软了下来,“以后你就叫大帅吧,羡鱼苑就靠你护着了。” “嘎——”大帅像是也感受到了荣耀,挺直了胸脯。 骂完鹅,宋姣姣又在箱子里翻找。 看她骂得口干舌燥,春花去倒茶了。 秋月帮着在箱子里找,羡鱼苑连衣柜都没有,衣服找起来很不方便。 “小姐,要什么衣裳,奴婢帮你找。” 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想起苏雪依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她撇了撇嘴:“我想夜跑,他应该是嫌我胖了。” “小姐一点也不胖,大夫说了,小姐的病是会有这种错觉的……”秋月看劝不住,宋姣姣是铁了心要瘦身了,又叹了口气,“不过多运动还是很健康的,奴婢记得有一件窄袖衣裳。” 是夜,月如钩。 宋姣姣穿着窄袖绿衣,还有一件绿裤衩,从羡鱼苑出发去夜跑了。 春花秋月也想跟着,苦于没有合适的衣裳,追不上宋姣姣,无奈抄了近道去下一个地点给宋姣姣加油鼓劲。 皇宫的安全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就连她在那偏僻的羡鱼苑晚上大喊,都有巡逻护卫能偷偷听去,可见护卫得没有死角。 晚上的御花园没有人,后宫加上太后也就七个主子,便显得空落落的。 宋姣姣却在池塘边遇见了人。 一个瘦弱女子立在湖边,披着蓝色的斗篷,正在喂鱼,边上只有一个太监提着宫灯照明。 看着这清瘦的背影,宋姣姣生怕夜风将她刮进湖里,或是吹走了,对自己的暴饮暴食更加有负罪感了起来。 “那边的,什么人?”听见动静,小安子转过身,提着宫灯照在宋姣姣脸上,看清后又行了个礼,“宋答应。” 宋姣姣微微喘着气,便知那个女子就是早上得罪的茶妃娘娘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免礼吧。”茶妃娘娘的声音也很轻,如铃铛般好听。 她长得很标致,巴掌大的脸白皙得几乎透明,一双狐狸眼楚楚可怜地眨巴着,让宋姣姣心神荡漾了起来。 “今天家养的鹅冒犯了茶妃娘娘,很抱歉,希望娘娘可以原谅。”她紧张地绕着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汗。 “不妨事的。”茶妃大度地摆摆手,话锋一 分卷阅读8 转,“那鹅还活着吗?” 宋姣姣有些怔愣,点点头。 难道还、还需要大帅以死谢罪的吗? 她还在慌张地想着措辞,早上答应大帅不杀它了,晚上就反悔,有点不太好。可是茶妃娘娘要求的话,她又没权力反抗的,怎么办呢? 还没等她相出对策,意外发生了,她刚才在脑子里一瞬间的想法居然成真了—— 茶妃娘娘真的被风吹走了!吹到湖里去了! “救命!救命啊!”茶妃娘娘就连呼救也喊不出声。 宋姣姣有些急,大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周围居然没有人,巡逻护卫队也没有。 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她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动静。 茶妃的呼救越来越轻,月光照耀着她在湖里挣扎的场景。 “你会不会游泳?”宋姣姣问。 小安子不假思索:“不会。”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虽不知他为何撒谎,情况却很紧急。 “那我下去救娘娘,你去喊人,找长棍子。” “好。”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这有啥好撒谎的。 “你快去!”宋姣姣推着他,生怕到时候她跳下去了,小安子又没找人,出点意外就是两条命。 小安子应下:“好的。” 系统没有再发出声音,宋姣姣已经脱了鞋袜,看着幽黑的湖,咽了咽口水。 然后豁出去般一跃而下。 “娘娘,你别挣扎,我拉不动。”她水性还可以,在黑暗中循着声音找到了茶妃。 茶妃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凭借求生的本能扑棱着不堪盈盈一折的胳膊。听到宋姣姣安抚的话以后,才放弃了挣扎,被她拖上了岸。 夏夜里的湖水真冷,宋姣姣牙齿打着颤,觉得冷意侵入骨髓。 小安子找的人也都提着宫灯往这边赶,拿担架将茶妃运回了宫。 春花秋月等得久了,没等到宋姣姣,也寻了过来,赶紧给宋姣姣披上了斗篷。 “宋答应,龙井宫离这儿近些,娘娘先来沐浴更衣吧。”小安子提着灯笼,招呼道。 宋姣姣打着冷颤,点点头:“也好。” 春花便赶回羡鱼苑拿衣裳,秋月带她去龙井宫沐浴了。 龙井宫真的很气派,还有一个巨大的浴池供茶妃娘娘沐浴。 宋姣姣和浴池就隔了个屏风,泡在临时找的浴桶里,看着隔壁乌泱泱一片人影,还怪害羞的。 出去时,除了卧病的作妃没来,皇上、御妃还有莲妃都在。 宋姣姣只能坐在离床稍远的位置,春花秋月一人一边,擦拭着她滴着水珠的头发。 暖黄色的宫灯给面前的画面抹上一层质感。莲妃就如她的封号一样,出淤泥而不染,一袭白裙翻飞,周身散发着出尘的仙气。 贺昭就在三个各有千秋的美人中间,锋利的眉眼上染着寒霜,寸寸都是疏离和忧郁,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 小安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皇上恕罪!茶妃娘娘恕罪!奴才原本是想下水救人的,宋答应非不让,她说男女授受不亲……” 宋姣姣:!!! 【叮——小金库到账,三两整。】 好嘛,第一个可以和宋有财媲美的人诞生了。 “人命关天,还拘泥于这些做什么?不过宋答应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幸好没酿成大祸。”莲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评价了一句,引导了舆论风向。 传说中的宫斗场景真正地出现在面前,春花秋月都白了脸。 然而这种时候是用不上她们出场的,宋姣姣自己来! 她倏地一下站起:“他那时分明说自己不会游泳,最后是我下去救了娘娘,不是吗?” 听到这,茶妃的眼眶瞬间红了,流下滚烫的泪来,看起来楚楚可怜,轻轻攥着皇上的袖子:“皇上,宋妹妹救了我,就别因为这些细节怪罪于她了……” 御妃管理六宫,很有些权力。此时怜惜地握住了她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茶妃妹妹为何哭泣,可是受了委屈?” 宋姣姣呆滞地看着面前一干人,得,对美女们的爱终究是错付了,开启贤者模式。 “那时宋妹妹在水中威胁我……若不向皇上引荐她,给她晋位分,就不救我……呜,若不是有妹妹相救,今夜我怕是不行了,还是很感谢妹妹呢……”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响起,还颇“感激”地看了宋姣姣一眼。 【叮——小金库到账,二两整。】 第三个宋有财冒出了头。 “只是桥头栏杆这样高,妹妹为何会落水?”御妃像是发现了端倪,微微扬起头,不善的目光落在宋姣姣脸上。 茶妃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我也不知道,像是被绊了一跤……宋妹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 分卷阅读9 唉,怎么就有这么多意外,这最毒的就是人心哪。”莲妃幽幽地叹了口气,抒发着感慨。 宋姣姣也觉得最毒不过人心,却连插嘴的机会都没。 此时她的头发已经被擦干了,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看一群高段位女人表演。 偏偏大度的话也被她们讲去了,甚至都没人怪她,也不听她的辩解。 所有事情都由那个最尊贵的男人决定。 最后一丝希冀的目光落在贺昭身上,宋姣姣看见他微微抬眸,在烛光下辨不清神色,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跟朕来。”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鹅大帅:城南城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抓八只蛤/蟆 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人。 可皇命是不可以违抗的,宋姣姣只能紧抿着唇,跟着贺昭去隔壁私聊。 “小主……”春花秋月手中拿着湿漉漉的毛巾,神色担忧。 然而这整间屋子里,可能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相信宋姣姣了……若不是从小到大熟知小姐秉性,看了茶妃小安子那毫无破绽的演技,她们许是也会忍不住上前“伸张正义”的。 屋门缓缓合上,里头便只剩下二人。 贺昭坐在主座上,天生便染着高不可攀的矜贵,单手支着头,懒懒的:“你可知错?” 头发刚擦干,顺从地倚着腰身,薄薄的平刘海多了点蓬松。 “昭……皇上,我没有做坏事。”宋姣姣张着漆黑的杏眸,有些紧张,“你别不信。” “说来听听。”贺昭拿起茶盏,瓷片碰撞划出一道不悦的脆响。 “是茶妃娘娘自己被风吹下去了,小安子说他不会游泳,我就去救她,没有说过那些话。” 宋姣姣像是逮着机会告小状了,推理了一波,提出了自己的揣测:“她早上被我的鹅啄了,应该是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想害我。” 她以为一定贺昭会帮着她的,可是他没有。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只有他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的声音。 “好,就算如此。”贺昭面色森冷,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也轮不到你救人。” 他好像有些生气,宋姣姣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被生冷的语气噎了一下。 不会是怀疑是她把侍卫调走的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冤枉啊大人…… 宋姣姣还想解释,突然鼻子一酸,闭上了嘴巴,盯着绿色的鞋子看。 “还扁嘴。” 贺昭轻嗤一声,倚回了椅背。 尴尬的氛围再一次弥漫开来,宋姣姣说不出话,脚趾挠地都能抠出个羡鱼苑。 “宋答应。”他忽的轻唤一声,饶有兴致的目光又落在眼前的绿人身上,挑剔着宋姣姣这一身不入流的衣裳,“朕不喜欢绿色。” “听明白了?” 威逼着的语气,像是无形之中扼住了她的脖子,逼她口吐真言。 那是宋有财听到皇帝喜好做的衣裳,怎么又成了她的不是?宋姣姣木桩子一样立在那里,如鲠在喉。 “说话。”似是没觉出她心底窜出来的窘迫,贺昭不耐地催促着。 宋姣姣埋下了头,嘴唇止不住颤了颤,狼狈地掩住了嘴:“阿嚏——” 鼻腔一阵酥麻,仿佛要打个不停。 “臣妾不能把病气过给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她捂着口鼻,局促地行了个礼,逃似的打开了门,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趔趄两步。 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门打开时,烛光轻颤,将他冷凝的眉目化开了。 三喜公公看了眼逃走的宋答应,有些恐惧地上前,唤了声:“皇上?” 贺昭仿佛刚回神,迷茫而幽深的眼睛望向三喜,不悲不喜。 “好没意思。” 宋姣姣逃到了龙井宫外,喘了几口气,呆呆地看着极细的月亮。 等春花秋月找过来时,她已经缓过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春花搀扶着宋姣姣,觉得她今晚可怜极了。 救了人还被倒打一耙成了罪人,什么道理嘛? 宋姣姣没心没肺地笑了声,依旧是眉飞色舞的模样:“我能有什么事,瞎担心什么。” “奴婢已经托出宫的小卓子去买两身衣裳了,到时咱们可以陪着小姐一起跑步。也给小姐购置了几件新衣。”秋月仍是后怕,又不敢问皇上有没有什么处置。 一路到了宫里,黄嬷嬷坐在门口等得睡着了,被秋月拦腰抱起进去睡觉,吓得惊呼“哎哟”一声。 大帅伴着蝉声,在小小的院子里踱步,看见宋姣姣回来,走过去“嘎——”了一声。 “大帅,姐姐果然没看错你。”宋姣姣竖起了大拇指,蹲下去摸摸大帅的头,“茶妃娘娘果然是个坏人,还是你厉害。” “阿 分卷阅读10 嚏——”说着,她又紧紧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春花如临大敌:“奴婢去煮姜汤。” 宋姣姣被丢在床上里外裹了三层,一口气喝完了姜汤。 然后渐渐睡去。 日光渐渐刺破了浓黑的天。 一向赖床的宋姣姣悄悄坐了起来,擦干了无声流着的眼泪,再将泡了水的枕头拿到窗户那里吹风晾干。 然后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日出。 不料一股暖流如期而至,昨夜又在刺骨的湖水中泡过,肚子里像塞了冰的铁块一样,又冷又沉…… 春花秋月来叫人的时候,宋姣姣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是一箱子绿里面唯一蓝的一件。 秋月心疼地摸着宋姣姣眼底两抹乌青,惊声道:“小姐你一夜没睡?” “才不是,我睡得可好了。”宋姣姣云淡风轻地拂开她的手,露出一个神秘又雀跃的笑,“我还想好了怎么欺负茶妃娘娘。” 春花赶紧来堵着她的嘴,防止“计划”泄露:“小姐,三喜公公带着人来了,正在院子里候着。” 羡鱼苑这么小,能藏得住什么东西啊,三喜怕是听见了她的话。 “让公公进来吧。”宋姣姣在嬷嬷比着尺子的教导下坐正了些,等着三喜进来。 贺昭的宫人声势都是很浩大的,一下子进来十几个大汉,扛着衣柜摆在了墙角,又有两队宫人各自盛着托盘进来。托盘之上,是华贵缎料绣制的成衣。 三喜的声音也染了喜色:“恭喜娘娘,皇上赐娘娘三十身衣裳,秋衣也在赶着做了。” 宋姣姣扫了眼那些托盘,各种颜色都有,独独没有绿色。 “你让他拿给茶妃穿吧,我就喜欢绿色,我以后每天都要穿绿色。” “宋答应,你不能不识抬举的呀。”三喜瞳孔震了震,被她的口无遮拦吓去了,宫人们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这都是按您的尺寸裁的,旁人都穿不上,都是顶好的料子,宋答应别浪费了才好。” 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绿色罢了,宋姣姣一点都不开心,心里恨谁似的一股气。 “还有这够喝七日分量的上好红糖,皇上特意嘱咐给宋答应泡水喝。”三喜挤眉弄眼地哄着。 宋姣姣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了,别扭地应了声:“谢谢。” 众人都舒了口气,送个东西像完成了天大的任务,再收下了宋姣姣赏的小红包,就回去交差了。 “小姐!皇上竟知道您何时来月事!”春花像是在过年,欢天喜地地将衣裙都收进了柜子。 “到时再托小卓子去宫外帮我买几身裙子吧,不要绿色的。”宋姣姣喝了口豆浆,若有所思。 “我还没有把昭哥哄好,不能用他送的东西。” 宋姣姣要用行动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怂瓜! 胃穿孔好了以后,黄嬷嬷制定的学习计划就派上用场了,有规矩课、宫斗课、争宠课等,都是很实用的,特别是对于刚吃了大亏的宋答应来说。 可是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人,不仅宋姣姣,春花秋月也不知去了哪里。 静谧的夜,只有蝉声窸窸窣窣地响着,黄嬷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还有些怕,抱紧了大帅。 黑暗处突然传来“呱——”的一声。 黄嬷嬷循着声音找去,在羡鱼苑后面长满杂草的草丛里找到了灰头土脸的众人。 宋姣姣盯着地,专心致志地拿着个篓子,朝癞蛤/蟆扑去,一不小心没盖到蛤/蟆,反而扑了个狗吃屎。 “宋答应!”嬷嬷觉得甚是荒唐,尖声喊得失态了,“你这是成何体统!” 摊上这样一个主子,黄嬷嬷有什么办法,她的同化能力太强了。 宋姣姣抹抹脸上的土,在宫灯照耀下,对她龇出一口大白牙,说着:“嬷嬷,一起来快活快活?” 于是嬷嬷就偷偷摸摸地去“快活”了,一边担心会有别的宫的人来看见。 今日羡鱼苑的日常活动是抓癞蛤/蟆。 捉癞蛤/蟆是个技术活,宋姣姣和春花秋月却都是熟手,让初次尝试的菜鸟黄嬷嬷自愧不如。 有限的山松全都被汇集在一处,刺眼的火光直拉拉地照着癞蛤/蟆的眼睛,它就看不见了,在那一动不动,宋姣姣就会赶紧上去用篓子罩住。 四人齐心,一下子就抓够了八只,挤在网里,“呱呱呱”叫个不停,带着怨气,又被大帅凶狠地“嘎——”了一声,趋于安静。 感受到田园童真的黄嬷嬷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在意眼角的鱼尾纹了:“可是宋答应,咱捉□□做什么?” “嬷嬷,我可把你当自己人了的。跟你摊个牌——我其实可记仇了,一直憋着坏呢,一肚子坏水。” 宋姣姣神神秘秘地勾紧了黄嬷嬷的胳膊,露出了“一个狠人”的邪笑,“你看这蛤/蟆是不是很可怜,它们一直被嫌弃吃不到天鹅肉,你说我该不该帮助它们?” 分卷阅读11 听着她无厘头的话,黄嬷嬷一头雾水:“对、对的,是应该……” “那你看,茶妃娘娘这条件,是不是赛天鹅?” 还是只散发着茶味的黑天鹅,一想到为了她泡在水里精疲力尽,宋姣姣就好生气。 黄嬷嬷瞬间石化,脸上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宋姣姣点点头,确认了她心中那个不可理喻的猜测:“我要去害茶妃娘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翻译皇上的话? 皇言皇语:“就算如此,那也轮不到你救人。” 人话:太危险了囡囡!要懂得找巡逻的消防员叔叔啊!你受伤了我要心疼死了! 皇言皇语:“朕不喜欢绿色,明白了?” 人话:你跟魏子鹤在一起绿我,我生气了!我吃醋了!你快来哄我! 以上翻译来自热心市民——磕糖大户春花。 热心网友秋月:嗨呀,原来是这样啊!kswl! ☆、上房揭瓦欺负茶妃 趁着月色,宋姣姣穿着新做的黑衣出门了。 莫名其妙沦为帮凶的的黄嬷嬷感觉今夜格外冷些,抖如筛糠,震得脸上的皮肉都十分有韵律。 春花秋月倒是心大,随着黄嬷嬷的韵律抖腿,嘴巴“咔擦咔擦”地磕着瓜子,好不快活。 “嬷嬷,您安心吧,咱小姐从小到大练出来的技术,从未翻车。”春花轻轻撞了下黄嬷嬷的肩膀,宽慰道。 秋月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嗨呀,上次陪小姐抓癞蛤/蟆还是七年前了……” 黄嬷嬷就这样被左右夹击,听她们一人一句地说着熊孩子宋某上房揭瓦的传奇,听完便觉得“宫斗课”里的案例都是低段位操作,直接硬刚才叫一个爽啊! 听到最后,她也热血沸腾,一拍大腿想高歌一曲。 又想不出宋答应捉蛤/蟆去做什么,就算她戳破蛤/蟆背上的囊泡汁水泼“天鹅”,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春花秋月脸上炫耀自家孩子神奇操作的骄傲之色还没有褪去,皇上身边四喜公公就来了——这是三喜公公的大徒弟。 四喜的声音尖利得像是歌喉婉转的戏子,还带着百转千回的腔调:“羡鱼苑的姐姐们,大事不好了,宋答应在龙井宫被活捉啦!” 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月黑风高夜,宋姣姣爬上了龙井宫的屋顶。 她还记得茶妃娘娘那个巨大浴池的位置,打听清楚沐浴时间,就早早地来屋顶上候着了,揭开了一片瓦。 妃子出浴很有排场,巨大的浴池倒上香汤,撒上玫瑰,茶妃就游刃有余地在浴池里来回游了个蝴蝶泳,舒展了身体。 立志再也不会受美色迷惑的宋姣姣有些恍神,想起那日呛了水后拼命挣扎的女人,简直气冷抖! 这女人游得比她还好,怎么还能有两副面孔呢? 被大帅啄了就好好说嘛,也不把银子还她…… 于是,当茶妃娘娘慵懒地倚在浴池壁上,一众宫女姐姐给她按摩时,天上不知道掉下来什么东西,“扑通扑通”地溅起了水花。 天鹅姐姐,您的□□来了! 茶妃顺着声音,美眸里含着迷惑,嘀咕一声:“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龙井宫建了许多年,房梁不太稳了,该不会是瓦片吧?”宫女普洱紧张地看着屋顶。 宫女大红袍也说:“娘娘还是快撤离吧,等重新修葺过,沐浴也安心些。” 说着,就准备美人出浴了。泡到一半,还没有享受完按摩的茶妃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好吧,本宫瞧你们就是想偷懒。” 还未等她起身,水面上就奇异地浮现出什么东西,绿绿的,还带着很有质感的囊泡,一鼓一鼓地翕动着,再一跃而起。 仿佛有一支蛤/蟆军团,在浴池里享受地呱呱叫,朝细皮嫩肉的茶妃扑过去。 “啊啊啊——”茶妃一向细声说话,惊慌起来也吼出了山路十八弯,尾音还打着圈圈转。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虽没有碰到蛤/蟆,但仿佛娇嫩的肌肤已经被粗粝的蛤/蟆荼毒了,全身上下都带着痒,想起一阵阵摸到蛤/蟆的触感,浑身战栗! “来人!护驾!快来护驾!” 小蛤/蟆异常给力,水里的温度并不让他们舒适,于是便全部跃出水面,把茶妃和一众宫女逼得花容失色,也“呱呱”叫。 “孤寡——孤寡——”一只蛤/蟆一跃而起,扑到了茶妃身上。 茶妃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哭腔,不顾形象地抖动身体,大喊:“救命啊!!” “哼。”宋姣姣在屋顶上吃吃地笑着,深藏功与名。 趁着夜色,她还偷偷地给浴池四方的墙凿了小洞,小蛤/蟆受逼迫的时候可以偷偷逃走。 她身手矫健地在瓦上走着,想要找到一开始的绳索,原路返回。 分卷阅读12 然而底下的瓦片很潮,脚感不太对,甚至碎了一片。 宋姣姣顿时有些慌……看来确实胖了,连瓦片都受不住她的重量了! 不只如此,脚下的瓦片寸寸崩裂,突然听得“哐嚓”一声,脚下的屋顶甚至都略微往下陷了下去。陈年的房梁猛然断裂,重重地往下砸,带着稀稀拉拉无穷无尽的瓦片,以及一个幕后黑手。 宋姣姣:呕吼,完蛋。 这个高度摔下去,她虽然证明了自己不是任人宰割的怂瓜,但很可能会变成碎了脑袋的呆瓜…… “啊——”看见坍塌的房顶,甩着身上□□的茶妃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 紧接着,一个可疑的黑影面色坦然地跌入了浴池里。 宋姣姣从水里爬出来,心脏突突地跳,像是捡回了一条命,掀开了糊在脸上的头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没让她砸在地上嗝屁,简直超级好运耶! 想着想着,她便在脸色苍白的茶妃面前中气十足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姣姣!!”茶妃不顾仪态,甚至想冲过去把她揍飞,大红袍与普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住了。 一炷香后,春花秋月和黄嬷嬷作为熊孩子的家长被叫过来约谈了。 茶妃正倒在御妃怀里嘤嘤嘤地哭泣,今夜贺昭歇在御妃处,大晚上的也被叫起来,因为宋姣姣这点破事来了。 他见到宋姣姣浑身往下淌水,得意地笑着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活像个刚爬出来的白面水鬼,本就不善的脸色更黑了下去,缓缓、缓缓地拧起了眉。 皇上的起床气极大,没过一个时辰是不会张口说话的,解语花三喜公公揣摩了一下圣意,代为发言:“宋答应,您这样有碍观瞻,还不赶紧下去换身衣裳?” “好嘞,噗嗤——”宋姣姣捂着嘴应下,唇齿间止不住露出一点笑,茶妃就哭得更凶了。 小腹传来阵阵钝痛,她却依旧很开心,看见贺昭和御妃一起来就不那么开心了,但依旧要大笑,笑得苹果肌都酸掉。 慢悠悠地洗头洗澡,再穿上了小卓子刚买进宫的粉色衣裙,她才又来了茶妃的寝宫,与刚才判若两人,端庄得像是大家闺秀。 “宋答应,可是你将蛤/蟆丢入茶妃浴池的?”御妃眉毛一凛,颇有些凌厉。 宋姣姣点头应下,理直气壮:“正是。” “你荒唐!”御妃大发雷霆,狠狠地拍了拍床柱子。 茶妃于是更可怜了,缩在御妃怀里,哽咽道:“本宫蠢笨,不知何时得罪了妹妹,竟要屡次三番谋害于我……若是答应妹妹的条件,引荐皇上宠幸便能与妹妹重修旧好,那本宫愿意……”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是这样,家中的鹅跋扈,容不下我家养的小蛤/蟆,那臣妾又不能偏袒,就将蛤/蟆带出来赏月,却不知竟看见……”宋姣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怯生生地看了茶妃一眼,“看见茶妃娘娘竟在浴池里蝶泳。” 茶妃脸色紧张了几分,宋姣姣又天真无辜道:“想来姐姐那日在水里挣扎,还拖我下水,应该是脚抽筋的缘故吧。嗨呀,蝶泳的时候,还看见姐姐脚心有痣,小腿……” “住口!”茶妃咬牙切齿,“你竟敢偷看本宫沐浴!” 正常沐浴可看不到脚底心。宋姣姣点头道:“不止是臣妾,小□□也看到了。” 说着,她掏出了那只关在网里没放出来的蛤/蟆,在茶妃面前晃晃,“孤——寡——” “呕……”茶妃铁青着脸,将头探出床榻,干呕了起来,浑身都是蛤/蟆黏腻的触感。 看到她这模样,宋姣姣感觉堵在心里的气全通了,舒畅了喝了口茶。 “宋答应顶撞茶妃,”御妃下意识地看了眼贺昭的脸色,他依旧是没睡醒的模样,神游开外,“禁足两个月。” “好……”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泽,宋姣姣飞快地应下了,“嘞”字还没吐出口,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半年。”贺昭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下了死命令。 似是罚得有些重,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如鸡,还是稳重的御妃红唇轻启,顺着他的意思改变了命令:“依皇上口谕,宋答应禁足半年。” “……”好嘛,赢得了女人战争的短暂胜利,输了心上人。 该不会,贺昭也觉得茶妃楚楚可怜,而她罪该万死吧? “宋答应,快承下口谕。”黄嬷嬷悄悄提点。 宋姣姣渐渐敛了笑,正色道:“臣妾遵旨。” 困得像是随时要睡过去的贺昭慢悠悠起身,率先起驾回了临渊殿,众人也都如鸟兽状散去了。 一场闹剧便这样两败俱伤地结束。 宋姣姣只觉得心里泄出去的那团火又拢了回来,怪贺昭是万万不可以的,不知道冲谁撒,只能又气一气命运了。 当晚,龙井宫灯火通明。 分卷阅读13 宫女太监们都在细细搜索小蛤/蟆的痕迹,虽不知宋答应到底放了多少只,但一只都没有抓到! 茶妃夜不能寐,总觉得黑暗中,每个角落,都偷偷躲着浑身疙瘩的蛤/蟆,会冷不防地爬到她身上,激起浑身战栗…… 她紧紧揪住了床幔,恨恨道:“宋姣姣,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宋姣姣:你尽管来,皮不过你算我输(激动搓手ing) ☆、抄写女德? “小姐,你怎么爬那么高的房梁!”春花为宋姣姣披上披风,一阵后怕。 秋月收拾着湿漉漉的黑衣裳附和道:“真的要命,若有风险,再怎么解气都不值当的。” “这半年老奴一定会看住小姐……咳,宋答应的。”黄嬷嬷也严厉了起来,再怎么也不能让她胡闹了。 以牙还牙的恶作剧倒不是问题,顶多打入冷宫,也是衣食无忧,但宋姣姣这恶作剧方法有点费命,还是得看住了。 宋姣姣一言不发,只是笑笑,像是藏了什么心事,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走到拐角处,面前黑压压一片人,走神的宋姣姣吓了一哆嗦,总怕是茶妃要找她约架了。 灯盏之中,露出男子如西洋画师笔下浓墨重彩的油画般刚毅的脸,淡淡地望向她,仿佛刻意等在这里,眸如点漆。 “过来。”他说。 仿佛是遇见了海妖,在如雾的星光下吸引着海上的帆船。 宋姣姣脚步轻快地蹦跶过去,心甘情愿地为他撞上礁石。 海妖本人却没有善意,英挺的剑眉微微拧起,狭长的眸中蕴着怒:“你知不知道……” “嚯!”宋姣姣突然一个右钩拳往贺昭面门上冲,打断了他语气不善的对话,盛气凌人的话便噎在他喉间。 “来人呐!护驾——”三喜公公率先叫唤出声。 应声虫般,四喜公公也第一时间喊出声:“护驾~~” 侍卫们拔出了刀,将二人围成一个小圈。 贺昭站着没动,连眼睛都没颤动一下,平静地看着宋姣姣的拳头从他鼻尖蹭过去,带点痒。 愉悦地看了圈众人的反应,心里那股气也疏通,舒服极了。眼里染上细碎的笑意,宋姣姣摆摆手:“晚安,大家。” 没有得到指令,虚惊一场的侍卫整齐划一地收刀入鞘,任由她从包围圈里出来,大摇大摆地吓了皇上以后,还全身而退地回宫睡觉去了,仿佛冒犯圣上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春花秋月黄嬷嬷觉得甚是丢人,行礼道歉,给发奶疯的宋姣姣兜底,做贼一样相互扶持着逃了。 周遭又归于寂静,三喜体贴地给等了许久的贺昭拢了拢披风:“皇上,回临渊殿吗?” 修长的指节慢慢触碰过鼻尖,他轻轻“嗯”了一声,辨不清情绪。 作为宫里第一个被禁足半年之久的妃嫔,宋姣姣觉得很荣幸。 禁足不可怕,她有人有鹅有吃有喝,还乐得清闲。 更何况罪魁祸首应该还在惧怕□□,贺昭也被她打了半拳,小日子简直美滋滋。 “月啊,你能不能帮我问下京城首报怎么订啊?我看他写得怪不正经,当笑话看是挺好笑的。”宋姣姣在院子里摆好桌案,一边在黄嬷嬷的监督下练字,一边请求着。 她禁足,姐妹们可还是能出去的,这几天话本瓜子样样不缺。 秋月摇摇头:“其实我一直背着小姐看报纸来着,但京城首报最近在整改。” 在喂鹅的春花猛地一起身:“磕死我了!是不是小姐在皇上面前念过报纸以后改的?” “对对对。”秋月一拍脑袋,已经开始准备起哄了。 “定是皇上看小姐名字跟魏少爷一块出现,龙颜大怒,吃醋了!” “嗨呀,原来是……哎哎,你怎么了?”秋月秒懂地笑了出来,又看春花维持着起身的姿势,又直不起身,卡在半空中。 “腰……闪了。”春花疼得呲牙,脸上依旧是满足的笑容。 黄嬷嬷将宫里刚发的《宫规手册》首页给春花看了看,春花竟奇迹般战胜了身体的痛苦,兴奋地挺直了腰板:“瞧啊小姐,宫规第一条,不许爬高高,这宠溺的口吻,这关怀备至的……” 门庭冷落的羡鱼苑突然传来敲门声。 被打断却离门最近的春花,臭着脸打开了门。 居然是茶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普洱。 她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来,丢在宋姣姣桌上,捏着官腔道:“茶妃娘娘感念姐妹情分,为了助宋答应痛改前非,特赐《女德》一本,日日抄写。” 宋姣姣翻了翻那本《女德》,嗤笑一声。 这女德也挺新的,跟她从前看的那本不一样,被魔改了的第一面还写着: “把□□丢进别人的洗澡水里,这样的女人会疯狂长痘痘,丈夫不会爱她,婆婆会责骂她,如果不改正, 分卷阅读14 正直的小姐妹会孤立她!” “行。”宋姣姣点头应下,越看越想笑,都能想到茶妃加上这行字的时候油绿的表情。 见她没反抗,普洱更嚣张了一些:“中午就要,午膳时分便会有人来取,若完不成,就禁足……” “好的好的。”宋姣姣点点头,大手一挥,“那中午叫小安子来拿,不然不给,你把我关成老太婆我也不抄。” 普洱还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可说的,宋答应太配合了,不过是指明了要一个小太监来取而已,便应下,揣着一肚子疑惑走了。 这宋答应怎么一下嚣张一下乖巧的? 抄书这种事情,宋姣姣是不怕的。 她从前是写话本的,在书局老先生的夺命连环催之下,练就了笔走龙蛇的手速,更何况她这有四个人呢,区区《女德》,分摊下来也就那么点事情。 “宋答应,您真的要抄半年啊?”黄嬷嬷在第一页看到那句屈辱又滑稽的话,觉得很荒唐。 宋姣姣抿唇一笑,露出了做坏事专用表情,黄嬷嬷看她要搞事,居然……与有荣焉。 午膳时间很快就到了。 小安子果然是个猛士,敢一个人勇闯羡鱼苑。 宋姣姣已经抄完了书,悠闲地坐在院子里,面前有两道冒着香气的菜肴,她却不为所动,苦哈哈地啃着两个白馒头。 见宾客已到,懒懒地挥手:“关门。” 沉重的院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虎视眈眈的秋月守着门,把玩着沙包大的拳头。 情况不对,寒凉的感觉爬上背脊,小安子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面部肌肉颤颤,露出了谄媚的笑:“哎哟,这是谁家娘娘啊,怎么生得沉鱼落雁,樱桃小嘴儿连吃馒头都如此优雅!” 系统的声音没有传来,自恋的宋某红光满面,乐呵呵的:“你再多说点。” 似是抓到了一线生机,小安子赶紧顺着她的话头哄道:“在奴才心里,宋答应是最温柔知意、嘉言懿行的人,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泱泱南国之榜样啊!” 【叮——小金库到账,四两整。】 他口中每蹦出一个形容词,宋姣姣手头就富足一些,嗅到了商机。 “唉,那你家娘娘怎么说我丈夫不疼,婆婆不爱,还要满脸长痘痘呀……”她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德》。 小安子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又不能说茶妃娘娘的坏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宋答应,您就饶了奴才吧……” “不行,毕竟我这么恶毒,在茶妃娘娘落水的时候,还拦着你不给你救。” 宋姣姣掏出了专门用来记仇小本本:“我觉得茶妃娘娘不应该让我抄《女德》,毕竟我把‘男女授受不亲’牢记在心,应该罚我写忏悔录。” 忏悔录是牢里的犯人写的,听她这样严重的说辞,小安子只能低垂着头,冷汗涔涔地往下冒。 “烦了,毁灭吧!”宋姣姣往记仇本上记了点什么,中二地做了个手势。 训练有素的大帅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场,像只自信的丹顶鹤,直着腿慢悠悠踱过来。 春花使出按摩的浑身解数,给大帅做了个全身按摩,又寄予厚望地捧住了它的呆脑袋,激昂地鼓励道:“准备好了吗?” “嘎——” 下一秒,大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对着小安子因跪拜而翘起的丰臀啄去。 “哎哟喂!”小安子几乎要飞起来了,一路逃到了门边,却又被秋月挡着逃无可逃,只能在狭窄的院子里撒开腿没命地奔跑。 他可见识过大帅的威力,当日啄茶妃娘娘的时候,十几个宫女都被吓得乱窜,最后娘娘也被吓得花枝乱颤…… 现在更狠,一院子的人,大帅只追着他啄,余下的甚至气定神闲地喝茶吃瓜子,欣赏着他惨叫的身影。 小安子最后蹿到了树上,粗重地喘了口气,捂了捂残破不堪的臀,强忍眼泪,又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然而下一瞬,他凄惨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鹅会上树?! 只见大帅做了下准备动作,展翅翻腾了一波,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呆滞的眼睛里甚至出现了一丝嘲讽的笑,仿佛在说:“想不到吧?哥来了!” 在大帅蓄势待发地探出脖子时,当小安子在树上生无可恋放弃抵抗、怀里还窝着只鹅时,宋姣姣手边的一炷香燃完了,她便大发慈悲地摆摆手:“帅啊,收工了。” 见大帅被一群人夸了一顿,美滋滋地回了窝后,小安子才护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委屈巴巴地从树上爬下来。 宋姣姣在小本本上打了个两个勾,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本来准备啄半炷香的,可你居然觉得本宫不温柔知意、嘉言懿行,就加了半炷。” 小安子:? “你走吧,这是我苦巴巴吃馒头给茶妃姐姐省下来的菜,你跟秋月一起端去,聊表心意。”宋姣姣指了指桌上冒着香气的两道菜。 就算她在里头下毒,小安 分卷阅读15 子都觉得是常规操作,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但他斜觑了一眼严格的大帅,绝对不敢忤逆:“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 盘子里面有什么? ☆、欺负茶妃中,勿cue 陌生又寻常的香气不停地往鼻子里钻,有点像是鸡肉。 小安子手中端着托盘,摇摇欲坠地从羡鱼苑走出来,心里不停揣测着里头到底为何物,却在秋月的监视下不能打开。 黑魆魆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他羸弱至极,“哎哟”一声往前倒去。 手中的托盘随着他的摔倒而不稳,眼看着手中的干锅就要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矫健有力的手伸了出来,从底部稳住了托盘,再将干锅稳稳接在托盘上,他连菜的影子都瞧不见。 小安子目瞪口呆,这羡鱼苑卧虎藏龙,主子会爬屋顶就算了,鹅会啄人也算了,这宫女居然也是个练家子。他颤巍巍地咧出一个笑:“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秋月冷笑一声,仿佛能洞穿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天啦噜,羡鱼苑众人竟都还有读心术?是妖怪吧,是的吧? 一路战战兢兢地同行,来到了龙井宫。 开门的普洱看见秋月跟着来了,又看了眼衣服破烂的小安子,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秋月率先开口:“我们答应省吃俭用,自己啃着干馒头,给茶妃娘娘省下两道荤菜,特意送来赔罪。” 说罢还看了小安子一眼,小安子连忙点头:“对对对,宋答应一片好意。” 普洱皱了皱眉,看着那两大个托盘,心里嘀咕秋月如何拿得动。 因为托盘重,只能由小安子和秋月一起端进去,普洱拿着《女德》。 一路上众人都疯狂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菜,但秋月搞得越发神秘,丝毫不肯透露。 她一走,龙井宫就炸开了锅,对着两道菜研究。 茶妃看着用狂草抄写的《女德》,还有那句她特意添上的话,心中就一片得意。 虽然这些纸张上混着四种字体,但那嚣张狂野的字必然是宋姣姣写的,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抄写时的怒意。 “娘娘,宋答应送的两道菜,该如何处置……”大红袍对着盖着盖子的菜,真想打开一探究竟。 “这个恶女,定然是藏着坏水,给我下毒了。”茶妃婷婷袅袅地走到桌前,素手执起了筷子。 听她这样说,普洱吓白了脸色:“娘娘,那这可吃不得啊!” “哼,做的菜御膳房都登记在册,她若真的动了手脚,逃不掉的。先去找章太医来瞧瞧什么毒,若是轻微毒药,本宫就将计就计,若是剧毒,那照样可以揭发她去冷宫。”茶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似是对宋姣姣有天然的敌意。 复仇的曙光就在眼前,小安子已经换了身衣裳,屁股却一阵阵发疼,越发殷切地去打开盖子。 神秘的菜肴展露在众人眼前,一盘是红烧的,另一个是干锅,里面的肉满满当当,异常实诚。 茶妃甚至没有见过这种肉,色香味俱全,Q弹的肉质,上面盖了层橘红的辣油,甚至还滋滋冒着热气。众人都吞了吞口水,却怕有毒,不敢吃。 “这是鸡肉吗?”小安子与茶妃同仇敌忾,细细地观察起来。 像鸡肉,还有细细的骨头,却又不太一样。 茶妃也很好奇,试探性地拿银筷子夹起了一块肉,银筷子并没有变黑。 那块肉却很长,慢慢地拉出来,因为被其他肉挡在下面,扯出来的时候还微微弹动了一下。 细细地观察那矫健、甚至带着肌肉的小腿儿,上面甚至挂着喷香的辣椒泡。 怎么看怎么像——青蛙腿! “啊啊啊!拿走!都给本宫拿走!!” 想起了癞□□的模样,茶妃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吓得将整只腿甩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惊,还受当日一群□□的余威震慑。 而偌大的龙井宫忙了许久许久,竟连一只□□都没抓到! 托盘中一张不起眼的纸缓缓飘了下来,大红袍看着熟悉的狂草字迹,脸色越发苍白。 这是宋答应向御膳房申请膳食转移的登记表,申请菜目为:红烧田鸡、干锅田鸡…… 更要命的是,最后御膳房的印章之下,有醒目的一行字:“秉承光盘原则,食物一出御膳房,概不浪费,若有违抗者,饿三天就好了。” 这是御膳房的强制性规定,如果浪费了这两盘田鸡,龙井宫就要三天没饭吃,有了这个规定,宫里上下都很节约。 “娘娘……不能倒掉啊……”她攥紧了单子,似是预料到了什么。 茶妃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仿佛连闻到田鸡的气味都是罪过,压抑着颤抖喊道:“那你们吃啊!” …… 在 分卷阅读16 章太医的测试下,这两道菜一点毒也没有,必须要吃光光,还要受御膳房来收碗的严格老嬷嬷监督。 龙井宫人多力量大,但对有心理阴影蛙类还是异常抗拒,含泪吃下——正常人谁在宫里吃这个啊!不过吃到后面,倒也还挺香。 照常来上茶艺课的苏雪依见到了这幅场景,心生一计,主动道:“臣妾说不定能为娘娘排忧解难……” 听了她的计谋,茶妃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一些,狞笑道:“就按你说的办!” 毫不知情的宋姣姣在院子里猛地“阿嚏——”一声。 春花秋月便来嘘寒问暖,而她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笑:“不碍事,茶妃娘娘肯定正在骂我呢。” 记仇小本本上打满了勾,宋姣姣把玩着笔,露出老成的表情,学着三喜公公的口头禅道:“唉,我们这样就扯平了,希望茶妃娘娘不要不识抬举。” 黄嬷嬷见她走神,轻声叩了叩桌案,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书本上。 此时羡鱼苑正在上争宠课,算是员工培训,每一个新的妃嫔都得学习完毕,嬷嬷才能离开。 “来看看这个例题,当你在御花园遇见皇上时,该怎样邀他去你宫里?”虽是开放选项,黄嬷嬷却提供了选项,生怕宋姣姣天马行空。 “第一个选项,假装没看见,与宫女交谈,抒发对皇上的爱慕。第二个,行礼时暗送秋波,向皇上抛手绢儿。第三个,假装摔倒,扑进皇上怀里……” 这糟糕透顶的选项,肉麻得让宋姣姣起了鸡皮疙瘩,不停地搓着手臂。 啥玩意儿?光风霁月的贺昭居然好这口? “书是按皇上口味编写的吗?” 黄嬷嬷摇头:“是先帝。” 先帝可是个情场高手,后宫佳丽三千争奇斗艳,那时的宫斗可比现在寥寥几人精彩得多,最后活下来的倒没几个。 不过玩还是先帝会玩,特地让皇家书局按他的喜好写了《争宠指南》,美人们争相学习,捧出了一本爆款书,直到现在宫里娘娘也是人手一本在研读的。 既然是贺昭的爹爹搞出来的,宋姣姣就不吐槽了,而是有些好笑地摆摆手:“昭哥不喜欢这种,他喜欢野的。” 在黄嬷嬷的困惑之中,宋姣姣清了清嗓子,不要脸道:“就是,像我这样子的。” 说罢,她就不想学习,偷偷摸摸钻进屋子里去,还不让陪着。 黄嬷嬷不信,真的不信。 宫里四个娘娘都是柔柔弱弱的,而且是皇上一登基就批量从宫外带来,直接封了妃,可不就是好这口嘛? 春花秋月却不甚怀疑,冲宋姣姣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过,小姐在皇上面前有很野吗?”秋月有些困惑。 “我懂了!”春花一副顿悟的样子,激动得手舞足蹈,“那时候不都说小姐突然转性变乖了嘛,也许就是因为皇上!” 二人相视一笑,记忆拉回到三年前的夏天。 宋姣姣去书局送稿子,常常女扮男装,她们二人也不能跟着,只有一次陪小姐逛街时,遇见了贺昭,才知道原来已经有未来姑爷了。 宋姣姣原本都不爱化妆,那段时间却突然变得爱俏,每天打扮得跟仙女一样才肯出门,出格的行为也少了许多,却爱出去,日日都往同一个茶馆跑。 她又不爱喝茶,每天都坐在窗边,静静地喝一壶凉茶,写点话本,颇有仪式感地看完日落,才有些不甘地回家。 饶是什么都没说,春花秋月也知道,小姐是在等人,却无人点破瓷片般薄脆的少女心事。 直到那日,春花秋月出去买糕点。 茶馆门口风铃叮咚,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掀开了珠帘,身旁簇拥着一群儒雅的友伴,热热闹闹地进了订好的厢房。 他却离了人群,径自走到了窗边,手指轻叩檀木桌面。 宋姣姣早知是他,努力地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抬眸撞进了贺昭带笑的星目。 她脸涨得通红,依旧努力地装作淡定模样,冲他笑:“好巧啊,昭哥。” “好巧。”贺昭也笑,变戏法般变出一包饴糖,交在她手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是和姐妹一起来的……她们一会儿就来。” 宋姣姣并没有觉得一个人坐孤单,贺昭却耐心地询问:“那哥哥陪你坐一会儿?” “好、好啊。”拿着茶盏的手,紧张得出了许多汗。 春花秋月回来时,便只是看见小姐和一个少年郎面对面坐着,闲闲地聊着天罢了。 然而宋姣姣极罕见地露出了含羞带怯的紧张模样,面前的男子眼里也藏不住温柔的笑意。 她们突然有些懊悔。 是不是回来得太快了些,惊扰了如夏风般温热的甜蜜。 还听见,那个男子唤了小姐的乳名。 “下次再见,囡囡。” 作者有话要说:  先帝:哥已仙 分卷阅读17 逝好多年,然而宫里依旧全是哥的传说。 ☆、追夫第一天 那温柔得像酒酿般的男人,成了面对什么都很冷淡的贺昭,也是因为宋姣姣。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想着,再试试把贺昭追回来吧。 于是宋姣姣背着大家,做贼般躲回了屋里,开始绞尽脑汁写情书。 这种羞耻的事情,是不能被大家发现的,只许给贺昭一个人看。 羡鱼苑变得越发诡异了,一向生龙活虎的宋姣姣仿佛在闭门修炼,每天藏在屋子里搞创作。 经她一吓,茶妃也不再送《女德》来了,生怕再得田鸡两盘。 某夜,春花起夜,走去茅房时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回来时竟看见宋姣姣屋里亮起了幽光。 好家伙,宋姣姣可爱睡觉了,何时会挑灯夜读?真相只有一个—— 怪不得小姐最近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被妖精上身了! 她向双掌喷了两口气,准备与妖物搏斗,为了稳妥,又叫上秋月和黄嬷嬷一起,三人大半夜披了件衣裳,摩拳擦掌地潜进了宋姣姣的屋子。 这妖怪居然还躲在床上,披着床被子。 似是听见了响动,宋姣姣手中拿着烛台,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甚至有人在盯着她……难道是闹鬼吗? 幸好,她不太怕鬼,准备勇敢面对,于是缓缓、缓缓地转过了身。 三人只见那个“妖怪”转身了,烛台从她的下巴往上照,眼廓周围只剩下一片漆黑,吓得众人心肝发颤。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对视了一眼,宋姣姣也被吓了一跳,还没叫喊出声,就被秋月一个箭步上前吹熄了烛台,反手擒在了床上。 宋姣姣:“造反了?!” “大胆妖怪!竟敢冒充我们小姐!”春花怒喝一声,猛地往宋姣姣嘴里塞了口蒜,差点把她熏得晕了过去,春花便了然道,“怕大蒜,果然是妖精!” 这辛辣的味道,宋姣姣一个不吃蒜的受不住,怎么还被打成妖怪了? 然而她只能迷茫地被摁着,歪着脑袋吐出嘴里的蒜,恶心得一句话都说不上,太冲了实在是太冲了! 黄嬷嬷更是宝刀未老,在床上矫健地滚了一圈,劈手夺过了烛台,再度点燃,飞快地夺走了宋姣姣手中的书籍。 竟是,《争宠指南》。 “啊啊你们怎么这样,半夜来吓我就算了,还……羞死我了!”宋姣姣看到自己偷偷学习争宠被发现,热浪涌上脸颊,窘死了。 “小姐,真是你啊?”秋月愣愣地松手,宋姣姣才得以解脱,扁着嘴逃到了角落,幽幽地看着她们。 春花解释:“我们还以为是妖精,大半夜发出幽光……” 黄嬷嬷仔细瞧了眼书页,书被卷了卷,那一面正写着: 皇上最爱的妃子类型——在森林中天真浪漫又惹人怜爱的兔子精。 怪不得被宋有财收买的老画师会将她的画像画成兔子精模样。 “没事的,姣姣。”黄嬷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 其实不是丢人的事,但小孩怕羞,藏着不想给人知道。 宋姣姣只能庆幸,偷偷写的情书没有被发现。 经此一事,宋姣姣依旧藏着掖着搞动作,废稿丢了满篓子,终于可以出关了! “小姐!皇上来了!”春花在门口吹风嗑瓜子,却见豪华的仪仗队缓缓走过来,上头还挂着明黄色的幡。 羡鱼苑偏僻,贺昭原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 宋姣姣心里暗搓搓有些高兴,兴许…… 手中炽热的情书被包裹在粉红色的信纸里,摁上了精致的火漆印章。 森林里的兔子精是吧。 她仰头看了看羡鱼苑仅有的一棵连着墙的古树,满意地爬了上去。 为了像单纯的妖精一点,宋姣姣还特意换了件白色的仙女裙,鼻尖和眼周心机地抹了圈粉色,看上去楚楚可怜,像刚哭过一般。 她就坐在树上,摆好了优雅的姿势,看着仪仗队渐渐靠近。 御辇上的男子阖眸小憩,眉毛轻轻拧起,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眼看着众人就要走过去了,宋姣姣急急地唤了声:“阿昭。” 三喜公公眉心跳了跳,怎会有人不行礼,还直呼皇上名讳? 抬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是宋答应,那就不奇怪了。 仪仗队停了下来,贺昭在御辇上,睁开了眸子,闻声寻到了树上的人。 她特意扮作动人姿态,如绯红的方成熟的桃子,映衬着浓绿的的叶,像是西洋画卷中的精灵。 此时更含羞带怯,糯声道:“阿昭,好巧啊。” 双眸对视了一瞬,贺昭便移开了,浅色的瞳仁里没什么波澜,声音又冷又沉:“何事?” “我写了一封情书给你!”宋姣姣见他冷淡,有些紧张,将粉色的信递了过去,又发现有点困 分卷阅读18 难。 兔子精就兔子精,怎么还要在森林里呢?她这样在树上,连情书都递不出去了。 “朕不收。”他看都不再看一眼,示意继续前进。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宋姣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丢出去,贺昭不要的话,情书被别人踩去可不好。 低头看了看离地面的距离,再看看下面挤眉弄眼的秋月,宋姣姣情急之下,狠狠心往后倒去:“啊——” 急促而痛苦的声音传来。 宋姣姣稳稳落到了秋月的怀里,又落在地上。 于是又发出一声落地的闷响。 “不好啦!宋答应从树上掉下来了!” 总不能,这样了,还不来看她吧…… 羡鱼苑登时又热闹了起来。 皇上的仪仗队停在了羡鱼苑门口,宫人已经赶去请太医了。 看到贺昭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宋姣姣突然有些后悔了,她除了脚踝有点磕秃噜皮了,别处一点事都没,却叫贺昭担心了…… “昭哥,我没有事!”说着,她便要从地上站起来。 男人却已到了她身前,将她打横抱起。 那……也行。 宋姣姣缩在贺昭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全是龙涎香的气味。 从前她自以为见识过许多奢侈物件,看贺昭穿着、熏香都是闻所未闻的,一度认为他很贫穷来着。 “再敢放肆,朕便不管你了。”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吓得宋姣姣赶紧松手,死鱼一样地仰面躺着,再也不敢吃豆腐了。 就这样用目光描摹着贺昭下颚分明的弧线,他竟依旧没有半点动心的意思。 女太医匆匆赶来,给宋姣姣快要愈合的伤口检查。 “昭哥,你怎么来这里?”宋姣姣满怀期待地问了句。 贺昭皱了皱眉,看了眼白皙脚踝上赤红的伤口,勉强将她放肆的称呼忽略。 “刚看过太后,经过这里。” “这样啊?”宋姣姣有些失落。 他挑眉:“那宋答应以为呢?” 原想说点土味情话,譬如“那你以后多看看太后,多经过这里”,忽地又想到贺昭从未提起过娘亲的事,宋姣姣便又闭了嘴。 他倒也没特意提过,只是有一次,将颓废的烟杆藏起来,玩笑般说了句:“怎么办呢,阿郊……哥哥只有你了。” 宋姣姣有万般揣测没问出口,却记了许久许久。 “宫规第一条。”他依旧冷冰冰的,轻抿了口茶。 宋姣姣低垂着头,认错态度诚恳:“不许爬高高。” “嗯,那怎么罚你?” “罚我……半个月梦不见你。”宋姣姣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忍痛道。 “……” 春花秋月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不愧是小姐,生猛,硬生生将冷面阎罗堵得没话说。 三喜也气恼,宋答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调戏他主子! 女太医干咳了两声,适时打破了沉默:“启禀皇上,宋答应只是有些破皮,敷些药便无事了。” 等看太医给宋姣姣上好药以后,贺昭就准备走了。 宋姣姣赶紧见缝插针地把宝贝情书双手奉上,高举过头顶。 “请皇上过目!” 贺昭伸出手,指尖轻触唇形的火漆印章,却没有收下。 而后,在情书上轻弹了一下:“三日内写好保证书,交给御妃。” 说罢,便抬腿离去,多留片刻也不肯。 “什么保证书?”宋姣姣看着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未送出的情书,陷入了呆滞状态。 还未跟上的三喜恨铁不成钢,提点道:“宋答应使手段勾引皇上,惹皇上不高兴了,得保证日后不会再犯。” “那怎么行?”宋姣姣痛心疾首,她可还没开始追贺昭呢,怎的就成勾引了? 光天化日,似是觉得宋答应不知羞,三喜无语地斜觑了她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蠢答应,她的这些伎俩太拙劣,别的娘娘都用过了啊…… 将《争宠指南》翻烂了,宋姣姣已经对追夫颇有心得。 苦于出不去,一点实际操作的机会都没有! 再爬树,她也是不敢的了,哪怕贺昭好几次探望太后从羡鱼苑外经过,宋姣姣也只敢在里头听听动静,再跑到门边悄悄看一眼御辇上的贺昭,聊解相思之苦。 之前想了三年都熬下来了,现在有个机会让她与贺昭长长久久,她自然是愿意慢慢努力的。 主要是上次写保证书的经历太恐怖了,不然她还是会爬墙头吸引一下贺昭的注意。 毕竟御妃和茶妃才是真姐妹,收到宋姣姣保证书后,挑错字别字,甚至连语气不对不行。 整整打回来八十二遍,直到宋姣姣快要疯掉,捏着官腔几乎要放弃了,御妃才通过。 然而还 分卷阅读19 有一件回礼,是御妃亲手写的点评: “本文情真意切,用词精准。本宫与皇上彻夜欣赏,着实太累,望妹妹莫要再犯。” 嚯,侍寝就侍寝,怎么还带这样恶心人的啊? 若不是顾忌贺昭面子,宋姣姣定是要斥巨资,让皇家书局印个百八十份张贴出来,供大家欣赏一下御妃娘娘的辛苦操劳。 不过,送来御妃娘娘“回礼”的宫女桂花,同时也带来了御妃娘娘发的邀请函。 “宋答应,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宫里要办盛宴,御妃娘娘特许禁足的您前往参加一天,请准备好给皇上的礼物。” 正在生闷气的宋姣姣,眼睛里失去的光亮又渐渐回来了,连声答应:“好的,多谢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精日记 六月二十八日 晴 今天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受伤了,还遇见了一个凶巴巴的冷面猎人。 他冷着脸抱起了我,关心我的伤口,我好像爱上了那个奇怪的人类。 ☆、向大佬献上玫瑰! 南国很重视乞巧节,更何况是皇上膝下无子,后宫寂寥的情况下。 众人便要腾出一整日的时间过节,名义上是看歌舞表演,实则是大家争奇斗艳吸引皇上注意,来赢得与皇上一起游湖的机会。 对于游湖这件事,宋姣姣势在必得,越发勤苦地练起舞来。 她作为商家女,不用学礼仪,也不用遮遮掩掩地上街,在宋有财的教导下,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梳妆打扮,起舞翩翩,再找一个对他的商铺有助力的好夫家当个漂亮花瓶。 宋姣姣购置了一个精美的雕花紫檀盒子,将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放了进去,又在情书上熏了栀子香。 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也是她努力捯饬出来的,由于不精女红,把手指戳成筛子,也只能做出这么个七扭八扭的玩意儿,也一并放进盒子里封好,交给了内务府的人,他们会亲手交在贺昭手上。 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礼物好送的了。 “宋答应,前面是作妃。” 分岔路口眼看就要交汇,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华袍的妃子,黄嬷嬷立刻提点道。 这位娘娘长得一张幼齿脸,却穿得富贵,每一样首饰都彰显着她的尊贵,走起路来钗环碰撞,看得宋姣姣生怕她摔倒了,就会碰碎价值连城的装饰。 “参见作妃娘娘。”宋姣姣行了个礼。 作妃上下打量了一下,暗自比较着在可爱这方面,谁更胜一筹,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免礼吧。” 声音也带着甜腻的嗲,宋姣姣骨头都酥了。 “你若再色眯眯地看着本宫,就扣你眼珠珠!”作妃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宋姣姣赶紧收回了目光,等这位娘娘走远了,才肯跟上去。 “哇塞,甜妹。”她面上的笑意更浓,在黄嬷嬷欲言又止的担忧中,缓缓进了宫殿。 因为路上的插曲,宋姣姣来迟了些,苏雪依已经开始跳舞了。 她穿着霓裳舞衣,宋姣姣怎么看怎么眼熟。 再加上……再加上那个熟悉的舞步,一模一样的劈叉,宋姣姣怔住了。 春花也看出了不对劲,悄声道:“小姐,苏贵人跳的正是《凤凰涅槃》。” 好嘛,苦练两个月的节目还跟人家撞上了。 “报节目的时候我看苏贵人是唱歌啊?怎的突然……”秋月也有些恼怒,这分明是找茬。 华美的水袖甩了过来,在宋姣姣眼前拂过,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苏雪依脸上挂着挑衅的笑,不停地刺激着宋姣姣。 好汉宋某不跟她一般见识,恶狠狠地吃着面前巨大一碗沙冰,茹毛饮血般:“那我也不换节目,我要跳给皇上看。” 当时在舞坊便是一起练的,也不能说苏雪依什么。 一舞毕,苏雪依像一只凤凰一样楚楚可怜地落在了地上,顿时掌声如雷霆。 不知怎的,一直很针对宋姣姣的众妃子,倒都与苏雪依关系很好,她这般,竟是一下子被孤立了。 宋姣姣也换上了正红色的舞衣,站在了殿中间。 报幕的三喜公公看了下节目单,皱了皱眉,声音依旧嘹亮:“接下来有请宋答应表演——《凤凰涅槃》!” 节目名一出,地下就是一阵骚动。 作妃心直口快,率先开炮:“笑死我了,宋答应是没别的拿得出手了吗?还跟苏贵人撞节目。”众人便跟着掩嘴嘲笑起来。 宋姣姣倒是想把原话送给苏雪依,您最擅长的不是唱歌嘛,怎么偏偏要跟我跳同个舞了? 多说无益,她只当不知道,反问:“苏贵人跳的竟也是《凤凰涅槃》吗?我还以为是《孔雀上树》。” 此言一出,原本正在笑着的苏雪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 正要发作,她又被作妃摁住,劝慰道:“没事的苏妹妹,谁丑谁尴尬,咱倒要看看宋答应有 分卷阅读20 什么本事。” 苏雪依听完,心情又好了起来:她都跳过一遍了,宋姣姣就算跳的再好,也没了惊喜感,谁会愿意鼓掌啊? 音乐声渐渐响起,宋姣姣没有受旁人影响,翩翩起舞。 她的舞动作与苏雪依的一样,节奏却快了许多,苏雪依跳得柔弱,她却很有力道,仿佛要上战场厮杀,配合着沉重的鼓点,圆圆的杏眼里真如浴火的凤凰般多了几分锋芒。 凤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无限凄凉。 这是苏雪依的最后一个动作,可宋姣姣的舞曲因为节奏快,这才花了一半的时间。 短暂地停了一瞬,鼓点再次响起。 凤凰再次艰难地从火里爬了出来,变得更加高贵优雅,完成了涅槃…… 苏雪依的舞,就像是个半成品,凤凰跳进了火坑,故事就结束了,宋姣姣却完成了浴火重生。 她激动又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不可能!《凤凰涅槃》根本没有后半段。” “我编的。”宋姣姣还细细地喘着气,得意地看向贺昭,随口应了声。 皇上,我厉害吧?你看看我啊! 贺昭也正看向她,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气氤氲,藏住了眸中的惊艳。 作妃不服气地哼了声:“狗尾续貂!”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虽然本宫看着宋答应错了好几处,不如苏贵人跳得好,但敢挑战接下去编名动京城的《凤凰涅槃》,也该鼓励啊。”茶妃来了个先抑后扬,听者被这样一说,大概不可能开心得起来吧。 【叮——小金库到账,二两整。】 御妃:“本宫也觉得宋答应跳得太狂野,毫无美感。” 【叮——小金库到账,二两整。】 “《凤凰涅槃》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编者女交也是神秘的天才,无人能与她作比。”莲妃点头附和。 这次倒没说谎。 原以为宋姣姣被这样说,会灰溜溜地躲起来,没想到她笑得红光满面,挑衅似的怂恿道:“你们继续呀,再多说一些。” 她跳给贺昭看的,别人哔哔赖赖有什么关系,发财可是件大喜事啊!更何况…… 作妃听她这样厚颜无耻地挑衅,骂道:“你心机深沉!” 一时间,大殿之上无人再言语。 既然大家都酸她的才华酸成这样,那装逼打脸的时刻该到了。 心机深沉的宋某如是想到。 “咳咳,女交两个字拼起来,诸位有没有一点熟悉?”宋姣姣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暗示道。 众人尝试了一下写出了那个字,联系到宋姣姣的名字,心中大骇,又不敢相信。 特别是膜拜女交大佬的莲妃、怒斥编者本人狗尾续貂的作妃、踩一捧一的茶妃,窘迫的心理活动写出来都能出十几本书了。 一时间,无人应答。 不能容忍冷场的捧哽小姐妹秋月混在人群里惊呼一声:“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就是……” 春花亦是浮夸地喊出了声:“女交大人!” 怎!么!会!! 众妃子以及宫女宛如五雷轰顶,女交虽然就编了一个《凤凰涅槃》,可话本却出了许多,她们可都是追了好多年的书迷。 而三个月前女交大人突然停更,她们还伤心许久,算算日子,那天宋姣姣刚好进宫了…… “嗯,正是在下。”宋姣姣拿出了标志性的圆形小印章自证身份,中二的点点头。 茶妃当然眼熟,差点惊呼出声。女交太太从不签名,只有限量书籍可以瞧上特制的小印章,是个图案来着,这样一想……那个图案倒像是个扭曲过的“宋”字。 宋姣姣嘴角疯狂上扬,扫过神色各异又安静如鸡的众人。 纤纤玉指又指向了苏雪依:“你未经允许跳我编的舞,到时候来羡鱼苑费用结一下。” 苏雪依缩了缩脑袋,又看众人都是一副下巴惊掉了的模样,无人再帮她了,便只能青着脸点点头:“好、好的。” 秀完了操作,宋姣姣也没有下台的意思。 变戏法一般,她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朵削了刺的玫瑰,被她轻轻含在嘴里。 宋姣姣自恋地觉得,自己一定美极了! 一身火红又性感的舞衣,炽热绽开的玫瑰,配着她妖冶的泪痣,简直是个红颜祸水。 保持着辣妹的自信,她一步一摇,含着玫瑰,身姿婀娜地往高台上走去。 三喜看着有点想拦,但今日就是争宠日,宋答应这样火辣地来勾皇上,也不是不行。 人群里不知是谁憋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声,仿佛看见了很滑稽的事情。 春花秋月脸色渐渐白了几分,想张口喊些什么,却如失了声一般卡在喉咙里。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操作,会被宫里谨遵规矩的人瞧不起,宋姣姣却不在乎。 只要贺昭喜欢就好啦。 她就这样走着猫 分卷阅读21 步,终于慢吞吞来到了贺昭身前,轻轻跪下。 小小的手掌一点点拉过他的,将红玫瑰放在他手中,再顺势轻轻在贺昭的掌心落下一吻。 贺昭的手被她拉着,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微微颤了一瞬。 他却一点被魅惑的感觉也没有,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宋答应,要不要……” 成功了成功了,皇上一定是动心了! 静静地等着他游湖的邀请,宋姣姣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 手掌试探性地贴上了发痒的脸颊…… 不对啊!这肿着的大脸盘子不是她的啊? 宋姣姣慌了:我脸去哪了我的脸? 这肿胀的触感,这将眼睛挤得快没了的感觉…… 她过敏了! “宋答应,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清朗温润的声音,仿佛在公开处刑……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首报: 震惊!不知名答应宋某真实身份竟是…… 相信很多读者都对这个宋答应的真实身份非常好奇,小编也这样觉得呢。今天就让《京都首报》带大家一起揭秘宋答应的惊天身份吧! 宋答应的真实身份是怎么回事呢?大家可能都会觉得很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是没想到的。这就是本期关于宋答应真实身份的全部内容了,大家有没有觉得很神奇呢? 看了今天的内容,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变成一个大猪头 救命! 是谁给她吃了桃子? 宋姣姣怔住了,右手还牵着贺昭,左手疯狂地摸着自己脸,摸了一遍后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又摸了一遍。 什么鬼!她自以为是个辣妹,开始搔首弄姿地勾引贺昭,结果原来顶着个骇人的猪头脸…… 是什么时候变成猪头的啊?还走猫步,还亲手手,还叼玫瑰…… 怪不得人家要笑,怪不得三喜想拦,宋姣姣简直想切腹自尽,看向了贺昭的手心:这简直是渎神!昭哥的手怎么可以被她这个猪头亲啊? 注水猪肉表面浮上一层滑稽的红,宋姣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仿佛再多试几次,这就会变成一场梦消失了。 然而终究是不可能。 贺昭伸手阻止她去挠有些起疹子的脸,下令:“请太医看看。” 三喜应下了,终于有了理由,找两个宫女把有碍观瞻的宋答应拉了下去。 宋姣姣僵成了一条死鱼,被拖着离开,看到了笑得花枝招展的娘娘们,笑得最开心的就是茶妃。 对了,今天负责食物的是茶妃娘娘,宋姣姣也只吃过一份沙冰,看来里面掺了桃子汁。 可茶妃是不会知道宋姣姣过敏的,定是考编制时亲眼见证过她变成猪头的苏雪依告密。 真是……岂有此理! 宋姣姣被郁闷地拖到了后殿,太医开了药方,送去御膳房煎药了。 “宋答应,咱们兴许得去御膳房亲自熬药了。”黄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宋姣姣听后,便起身准备出发,随口问了句:“怎的了?” “今日御膳房忙碌,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给娘娘熬药……可晚些时候太后就来了,娘娘必须出席的。” 那倒也是,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的,宋姣姣可不想顶着个猪头见人。 御膳房中,热气蒸腾,勾人馋虫的香气不断传来,宋姣姣只能卑微地守着自己的煎药炉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给宋姣姣煎药的张大厨倒是很空,因为贺昭下令要控制宋姣姣饮食,他乐得清闲,连单独开辟出来的小厨房都显得无比寂寥。 想着想着,心里那团火又涌了上来,宋姣姣看着铜镜里肥美的香肠嘴,代入了贺昭视角下这颗猪头的“妩媚”,简直社会性死亡。 她咻地一下站起来,接过张大厨手中的蒲扇:“你们都出去呗,我要做饭了。” “这……可以是可以,但我在里头可以给宋答应指导,皇上会喜欢的。”嫔妃亲自做饭,左不过是要讨好皇上,张大厨露出一个很懂的微笑。 春花秋月对视一眼,也很懂地一人一边将张大厨架了出去。 “大厨,逃命要紧!” …… 四人退守在门外,小厨房里只剩宋姣姣一人。 瞬间火光四溅,伴随着富有激情的声响:“嚯!哈!” 红彤彤的光透过纱窗传出来,众人想窥探里头的一星半点消息,却一点都瞧不见,只知气氛很是火爆。 张大厨就职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火焰,悄声问:“娘娘莫非深藏不露,还有炼丹的本领?” 春花秋月笑而不语,卖了个关子。 饶是端庄的黄嬷嬷也好奇得想抓耳挠腮,但她忍住了,只是拔高了声音朝里面喊:“答应,您是在做什么菜? 分卷阅读22 ” 屋里很快传来同样中气十足的喊声:“蒸包子!” “哦~原来是蒸包子。”终于知道答案的黄嬷嬷一脸满足地坐了下来,不再来回踱步,然而椅子像是烫屁股般,还未坐下,她便“咻”地一下弹了起来,与张大厨惊恐的眼神对上。 蒸包子为何有火光? “不好了不好了,厨房要没了……”张大厨脸色煞白,在门外来回踱步,狠狠地去拽门,却打不开宫里重工制造的锁,欲哭无泪。 熊孩子的家长春花与秋月羞赧一笑,往张大厨手里悄悄塞了锭银子。 “实不相瞒……我们小姐不怎么下厨。” 上次做饭还是在宋府,暴饮暴食已经解不了分手之苦,毁灭天下的心开始躁动,宋姣姣为了报复宋有财,笑嘻嘻得像个正常人,说要做个爱心大餐给他吃。 后来大餐是没吃成,那日火光倒是如今日般鲜艳,最后烧塌了半面墙,抠门的宋有财肉疼装修费好久,许是至今仍在郁结。 张大厨收下银子,依旧气得大骂:“有这样的熊孩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大家长纵着!”说着,他咬了咬金锭子,快被气死般挥挥手,算是默许了。 插销的声音传来,一个猪头赫然出现在张大厨面前,葱玉般的手顺走了他手中的金锭子。 宋姣姣端着盘包子,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我才不是熊孩子。” 屋门大开,厨房内的情景一览无遗。白墙还是那个白墙,灶里已经熄了火,蒸笼整齐地摆放着,她这一波操作倒是快,药还没煎好,便出来了。 张大厨搓了搓突然少了金锭子分量的手,又将目光挪到了宋姣姣手中的盘子上。 盘子上盛着拳头大的白色的包子,发得也很好,倒是像模像样。 “今日心情甚好,特赐精品‘姣姣包’一盘给茶妃娘娘。”猪头脸上浮现出心情甚好的笑。 张大厨小声逼逼:“可……”可茶妃娘娘不会吃的。 春花秋月黄嬷嬷眼冒金光:宋答应又要做什么坏事啦?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精日记 七月七日 阴 今天想给猎人阿昭报恩,我走到他前面,允许他rua我柔软的肚子。 可是我突然被女巫变成了一只丑兔子…… ☆、姣姣的报复 药煎好时,宋姣姣小口小口地喝着,吹开了上面滚烫的热气。 熟悉的羸弱身影出现在眼前,像是特意来耀武扬威,茶妃骚包地从她面前走过,楚楚可怜:“哎哟,妹妹这漂亮脸蛋,怎变得全是横肉……没事呢,皇上乃真龙天子,不会如凡夫俗子般留下心理阴影,嫌弃妹妹丑貌的。” “那是自然。”宋姣姣冷笑一声,喝下最后一口苦药,将精心制作的包子递到茶妃娘娘面前,“我可感恩娘娘的桃子汁了,特意回礼。” 茶妃自然不会吃,心中嫌弃宋姣姣下毒还能再明显点吗……她摆出无辜的样子倒打一耙:“妹妹怎可凭空诬陷?本宫是无心之失,竟被你认为是如此小人……” 还未等她说完,一个包子就塞进了她的樱桃小嘴中。 茶妃眨巴着眼睛——宋姣姣明显不怀好意,她的东西怎能吃? 然而她刚想吐出来,一只手就从身后环过来,堵住了她的嘴。 “宋姣姣你疯了!” 巨大的包子全部撑在茶妃的嘴里,手还堵住了吐出去的路径,茶妃瞳孔放大,想破口大骂,却根本张不开嘴,发出奇怪的“咿咿呀呀”声。 嘴巴像是被一种神秘力量控制住,张都张不开。 茶妃狠狠地抓着宋姣姣的手往外拽,没想到宋姣姣依旧气定神闲,她的嘴却随着宋姣姣的手的拖移而被疯狂拉长…… 有点满意了的宋姣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挣扎了,我手上涂了鱼鳔胶。”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茶妃的脸颊,茶妃只觉得有人在她身后凉凉地吐着气,宛如一个随时会撕票的绑匪,吓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绑匪”宋姣姣冷声威胁道:“想让我温柔点撕开你的嘴,就把包子吃下去。” 说着,她的手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猛地一下撕烂她的嘴,茶妃吓得赶紧拉住她的手摁在嘴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唤,终究向恶势力低头了。 包子太大,不咀嚼根本无法吞咽。她轻轻咬开了面皮,可蒸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包子怎么能熟? 粘稠的面糊粘在她的牙齿上,带着沙砾质感的面粉气息。 薄薄的面皮一破开,里头的馅料争先恐后地往嘴里涌,竟是白糖! 滚烫的白糖顺着口腔往喉咙里淌,茶妃满嘴燎泡,舌头都麻了。 那糖水足有几十勺份量,齁得她想咳嗽,却只能硬生生憋住,呛得眼里直冒泪花。 宋姣姣甚是怜香惜玉,轻轻将她的眼泪擦去。鼓起的脸上又痒又痛,像被针扎一样,她语气便也凶了几分。 “吃下这个包子,我跟你就扯平了 分卷阅读23 ,下次再欺负我,我就揍死你!知道没?” 这些人是真的好奇怪,为了看她出丑取乐,也不管她过敏症状如何严重就下手,真是气死了。 “嗯嗯嗯!”茶妃连忙点头,苦不堪言,飞快地嚼着。 除了糖浆,包子里头居然还有烤肉的味道……她嚼了嚼,麻木的舌尖靠着仅有的一点点味觉,苦中作乐居然觉得这肉甚是可口,还想再多吃一点。 “吃好了?”宋姣姣感受到茶妃的嘴渐渐小了下去,凑到她面前,迷瞪着眼,将茶妃羞得不敢对视,才吐出一句,“那我开始了。” 手轻轻挪开,将茶妃的嘴皮儿拉成一条缝,缓缓撕开。 最后只听“啵”的一声,茶妃的嘴才重获自由,却像拔过火罐一般,红肿了一片。 宋姣姣整个手皮儿都撕破了,见茶妃气疯了还要发作,将筷子轻轻戳在包子上,里头缓缓淌出糖浆来,还有一块令人熟悉到骨子里的,冒着香气的烤肉。 茶妃还未从疼痛中反映过来,突然捂着嘴跑了出去:“呕……” 她走后,张大厨惊恐地走了进来,看见宋姣姣不知从哪学来,如戏台上猖狂的反派般捏着腔调哈哈大笑。 脸上的肿胀已消去,扑闪着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沾着春日般的喜气:“姣姣秘制小肉包,一日三餐不能少!” 配方:面粉若干,白糖二十勺,无骨田鸡半只。 张大厨:没想到……高人竟在我身边。 罪魁祸首一个都逃不了。 恢复美貌的宋姣姣王者归来,笑意盈盈地冲茶妃抛媚眼,嘴唇红肿的茶妃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低垂着头,时不时还要抹抹委屈的泪花。 作妃浮想联翩,如何才能将一个好好的嘴变成这样呢?她压低了声音,凑向茶妃:“姐姐,莫非她……” 茶妃一听这事,更加委屈,还未等她说完便含泪点点头,敢怒不敢言地瞪了宋姣姣一眼。 心中的猜测忽然被落实,作妃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怪不得她看我眼神色眯眯的,竟是男女通吃,还犯下这等混账事!” 茶妃:? “姐姐放心!我定为你出口恶气!”作妃清甜的声音染了怒。 茶妃只觉得喉咙生疼,幽怨地坐着,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姣姣课堂开课了。 整人必备的田鸡包子食谱建议收藏! 一天一个整人小知识,你学废了吗? ☆、礼物被换了 感受到了那边不善的目光,春花一边给宋姣姣按摩,一边回瞪:“小姐,作妃好像要开始造作了。” “没事,小场面。”宋姣姣目光全落在苏雪依身上,看着她吃下了面前的菜肴,用茶杯掩去了唇边清浅的笑意。 赶巧轮到作妃登台献艺,素手抚上了琵琶,宛如仙乐。 宋姣姣略通一二,对作妃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她只是个嚣张跋扈的女孩子,没想到乐曲弹得倒是坚韧,带着隐隐风骨,那深厚的功底,该是苦练十几年才有的。 在她敬佩的目光中,作妃有样学样,一步一摇地往高台上走去。 竟是这样的报复方式…… 看好戏的眼神不免落到了宋姣姣身上。 饶是再淡定,宋姣姣拿着茶盏的手指指尖也渐渐泛白,却为了维护自己那一点薄面,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以前一直欺骗自己,只要没看见,贺昭就还只属于她一个人,可如今别的女子站在他身边,便无情地将宋姣姣给自己编织的网给撕破了。 “哥哥。”甜糯糯的声音响起,作妃的视线落在宋姣姣身上,见她自顾自吃着没有动作,便更加努力。 “阿作可以坐在这里么?给哥哥弹了曲琵琶以后,有些累了,好不好嘛?”她收了往日跋扈模样,冲贺昭撒着娇。 好嘛,哥你个头哥,那是我的昭哥!宋姣姣埋下头,不敢去看亲密的男女。 一瞬间便觉得自己输得彻彻底底,更努力地烫起了面前的肥牛,就着滚烫的辣油,塞进了嘴里。 佳人在侧,贺昭不自然地倾身拉远距离。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而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某个角落,眉毛微微拧起。 “不好。”贺昭面上是一贯的冷淡,浅色的眸子里带着点点疏离,说出的话却无比耐心,“这里风大,你身子弱,吹不了风。” 仿佛在意料之中,作妃收下了关怀而客气的话语,目的已然达到。 似是不经意间瞟见了那个角落,贺昭喉间微微发涩。 见宋姣姣依旧吃得香甜,作妃得意的神色渐渐敛去,持续发力:“哥哥,我想吃这个。” 她脸颊微红,发嗲的声音自是诱人,指了指面前的一道小酥肉:“哥哥,喂我好不好嘛?” 肥牛上了七八碟,宋姣姣乖巧地吃着,还悠哉游哉地沾了沾酱料,没事人一般。 春花秋月看着她渐渐鼓起的肚子,急得 分卷阅读24 想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堵住她的嘴。 却碍于空气寂静,只能不停地在宋姣姣耳边小声劝道:“小姐,不能再吃了!” 贺昭忽地有些烦躁,冰冻多年的目光似是突然化开,变成了滚烫的熔炉,定定地看着那边,炽热的温度让人难以忽视。 他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作妃还等着一个接受邀约的答复,众人也恭敬而期待着他的反应,却只听他闷声道:“将宋答应的菜都撤了。” 众人的目光又都顺着他的话投向了一直埋头吃肉的宋姣姣。 宫人们效率很快,将宋姣姣跟前的菜全搬走。 众妃子相视一笑,众宫人似是也明白了什么。 ——皇上是该多讨厌宋答应啊?美人在怀的情况下,还要先腾出点时间不给宋答应饭吃! 宋姣姣对上了熟悉的炽热目光,迅速低下头,郁结的心情变得像晴天一样好,美滋滋地给自己斟了杯酒。 烈酒烧喉,她喝得很慢,感觉胃渐渐烧了起来,一阵暖意。 然而她多抿一口,贺昭的眸色便更深一分。 依旧没见到宋姣姣失落的样子,作妃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她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封粉色的情书,上面飘散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哥哥。”她轻唤,贺昭依旧看着那个角落,看得出神,似在隐忍着什么。 叫了好几声,他才堪堪回神,迷茫地看着作妃:“嗯?” “这是宋答应送给皇上的情书,托臣妾念出来。” 作妃“哗啦”一声撕开了信封,露出了里面溢着香气的信纸,上面是宋姣姣敛了周身锋芒,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簪花小楷。 熟悉的字体撞入贺昭眼中,如同沉重的钟鼓在他的心口猛地一敲,震出藏了许久的疼痛。 有毛病啊!!宋姣姣被这个操作骚得抖三抖,羞耻得老脸一红。 “不许念!”宋姣姣终于看向了那边。 宝贝一样藏着不让人知道的情书突然出现在作妃手中,她一下就慌了阵脚。 她给贺昭写的羞羞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看……又怎么,送给贺昭的礼物,会出现在作妃手里? 她控制不住脚步,穿过一排排坐席,拔腿飞速奔向台阶。 “亲爱的昭哥,你是夏日西瓜最中间最甜的那一口……”作妃的声音带着戏谑,做了一个要呕吐出来的姿势,见宋姣姣来夺,将情书折成了纸飞机模样,迅速地往苏雪依方向飞去。 一向骄傲自持的宋姣姣,眼睛里全是仓皇,追寻着纸飞机,又提着裙摆奔赴苏雪依的席位。 就连作妃都没想到宋姣姣的死穴会是小小的一封情书,看见她脸色苍白地去追逐纸飞机,作妃便出了口恶气。 “你还给我!” “休想!” 四只手同时扯住了情书,宋姣姣与苏雪依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何,二人平日里的攀比心熊熊燃起,非要与一封小小的情书较劲。 “那我揍死你,小破孩!”宋姣姣扫了眼上面的情话,羞得单手撸起了袖子,准备对苏雪依重拳出击。 苏雪依微微瑟缩了一下,见贺昭面色森冷,计上心头,便也视死如归地瞪着宋姣姣。 三喜得了命令,为了保全皇家体面,赶紧派了一群太监宫女过来拦着快要掐架的二人。 门外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乐师奏起了厚重的宫乐,一群宫人簇拥着尊贵的妇人缓缓进入大殿。 空气变得寂静起来,徒留下通报的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嘶啦——” 苏雪依一扯,心情甚好地挥挥手中半截情书,松了手,情书便飘落在宋姣姣脚边。 垂头默默看了眼被撕碎的纸张,宋姣姣深呼吸了一口,跪下去悄悄捡起情书,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参见太后娘娘。” 这苏雪依,怎么这样幼稚!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事,真是气死人了。 宋姣姣小心翼翼地将情书藏了起来,但她成熟,她稳重,她不跟苏雪依这样的小屁孩计较。 这样来了一波精神胜利法,宋姣姣又舒服了,坐回了空荡荡的桌前,悄悄去看太后。 作为南国最尊贵的女人,太后不怒自威,被她看一眼,总觉得自带宫斗经典曲目的背景音乐。 贺昭的唇有点像太后娘娘,丰满殷红,唇角总拉成一条直线,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只因他眉眼深邃,便与柔和的太后有了不同的面貌,变得极有攻击性起来。 “母后。”贺昭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恭敬却并不亲近,与看旁人并无不同。 一切闹剧都静悄悄地掀了过去,随着太后的落座,大殿上又开始歌舞表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三喜公公看了下流程,宣读道:“呈礼物——” 宋姣姣有些紧张,她封在盒子里的情书都落在作妃手里了,又绝对不可能是贺昭给她的,那一定是要害她…… “作妃会不 分卷阅读25 会往里头搁蟑螂啊?”许是对贺昭有了怨气,宋姣姣轻轻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揣测道,带着三分看好戏的意味。 不经意与贺昭对视了一眼,她又摆出一副乖巧淑女的模样,冲他呆呆一笑。 秋月不安道:“啊?那皇上岂不是会很生气?” 宋姣姣看着高台上俊美无俦的男人,已经开始构思游湖时该说些什么话了。 “昭哥不会的。” 他唇边点着自己也未发觉的似有若无的笑意,面前放着宋姣姣的雕花紫檀盒子。 戴着扳指的手轻抚上封条,无比缱绻,将盒子缓缓对半打开。 并没有蟑螂跑出来。 对面的作妃已经掩不住趴在茶妃身上笑出腹肌了,茶妃不敢在宋姣姣面前笑,憋得鼻孔微微收缩。 看见盒子里的玩意儿,贺昭有一瞬间的怔愣。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他敛了温柔的神色,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牵扯得空气瞬间变得冰凉。 “呵……” 他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一声冷笑。 三喜撇了眼,魂似是都要吓飞了,赶紧上前关住了盒子。 再看了一眼期待着的宋姣姣,总觉得她眼含春色,真是没眼看! “收宋答应紫檀木盒一只,收入内库。”凭借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三喜冷静地指挥着宫人,将拆礼物环节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贺昭似是一下子没了兴致,耳尖点点泛红,温文尔雅惯了的脸上却如火山般,蕴着时刻要爆发的怒。 “宋姣姣。”贺昭近乎咬牙切齿,叫了宋答应的全名。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皇上何曾唤过他人姓名?怕是被气到了极点。 一心觉得贺昭不会生气的宋姣姣茫然地站了起来,不安地用手一圈又一圈地缠着帕子:“……到。” 场面一瞬间有些寂静,等着君王在某个瞬间爆发。 贺昭不再言语,只觉得太阳穴直突突,随着茶水入喉,喉结轻轻滚动。 平静下来后,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意地在面前的封条上弹了一瞬。 三喜迅速反应过来,高声宣布:“今日能与皇上一起游湖的是——” …… “苏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愿称之为,贺西瓜。 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感恩陪伴。 感兴趣的天使可以点点收藏拜托拜托!! ☆、尴尬的气息 突然发了横财的苏雪依虎躯一震:??? 哈哈哈她啥都没做就躺赢了!! 掩不住咧到耳根的嘴,苏雪依简直扬眉吐气,在宋姣姣愤怒的注视下仰着头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挪步到大殿之上朝着贺昭盈盈一拜:“谢主隆恩。” 宋姣姣被她刺激得几乎要呕死,想在她背上狠狠地拔几十个火罐,再用肱二头肌把她打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选定了游湖人选,七夕宴便可以散了。 贺昭从她面前漠然地走过,宋姣姣刚想跟上,面前便出现了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苏雪依依旧沉浸在靠着欧气中奖的喜悦中,“咯咯咯……鹅鹅鹅……嗝~”地在宋姣姣面前笑了一通。 宋姣姣一脸无语:“你牙上有菜叶。” 聒噪的笑声戛然而止,苏雪依转过头用袖子掩着处理了一波以后,又转回来盛气凌人地讥讽:“不管你多努力,皇上最终宠幸的还是我呢~” 似是想起了什么,宋姣姣平静无波,甚至还心情甚好地配合摆出小可怜的表情:“嗨呀……真是羡慕姐姐呢,妹妹怎么都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嘤嘤嘤……” 那做作油腻地模样恶心得苏雪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甩袖子像看失心疯般远离了她,吐槽道:“哼,我知道你嫉妒。” 说罢,她便又神清气爽地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曼妙身姿,宋姣姣再也憋不住,趴在桌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方出门,一个面生的老嬷嬷挡在了宋姣姣身前:“参见宋答应。” 宋姣姣认得,这是太后身边的兰嬷嬷。这下拦着她,莫非是对她很满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兰嬷嬷便神神秘秘地将一本小书塞进了宋姣姣的袖子里,压低了声音:“太后得知宋答应的礼物,很是欣赏,皇上现在还没有子嗣……娘娘明白了吗” 明白啥?怎么宫里人总话说个一半就不说了……然而为了给婆婆留下一个聪明的印象,宋姣姣呆愣地点点头。 不宜多留,兰嬷嬷满意地搓了搓宋姣姣的手,便款款离去了。 从袖中掏出了小巧的书,看封面好像是本画册,但画风她着实不喜欢,便收了起来准备日后再看。 夜,月如钩。 贺昭坐在几案旁,拿着狼豪随意地挥洒,闷声不吭。 “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写字有破竹之势 分卷阅读26 !”苏雪依得到了与贺昭一起在船上作画、吟诗的机会,毫不吝啬地喷洒彩虹屁。 手中的笔一顿,贺昭觉得兴致恹恹,放下笔,唇角轻扯:“谢谢。” 苏雪依见状,又硬憋出一句:“皇上的手真好看,停顿的动作都孔武有力!” “……嗯。”贺昭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画舫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三喜都被尬得眼观鼻鼻观心,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不敢去活络气氛。 苏雪依也难过,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也不过见了皇上两面而已,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现在还要单独相处谈情说爱,太难啦! 更恐怖的是,她肠胃不知为何突然不舒服了起来,有些翻腾。 然而不能在皇上面前失态,她憋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脸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噗——” 绵软悠长的声音从腹腔中发了出来,苏雪依紧咬着下唇,掩耳盗铃般摒住了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三喜赶紧冲过去替贺昭捂住口鼻,招呼人开窗通风。 “苏贵人,这边请。”训练有素的宫女也走上前来,指引苏雪依前去如厕。 “我……”刚想说没事,还能坚持,苏雪依就有觉得有荡气回肠的感觉,半天才强撑止住,跟着宫女匆匆走了。 她的脸色越发羞,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然而今夜这肚子闹得凶,苏雪依整整跑了四趟茅房,被人扶着下了画舫,痛失这次侍寝的机会。 太医诊断后,沉吟道:“小主是否食用了巴豆?” “不曾……”苏雪依捂着肚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堪堪要睡去时,苏雪依看着帷幔,又想起了被她害成猪头的宋姣姣,以及她那张带着顽劣笑容的脸——竟然又输给了那个女人! 攀比之后,苏雪依越发气得睡不着觉,痛骂宋答应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  宋姣姣:没有人能和昭哥约会,除非是我。 截胡带师宋某快来了。 ☆、借酒真的能消愁 与此同时,画舫内。 佳人已离开,贺昭却更加自在,没有要走的意思,胡乱地在纸上写着点什么。 回过神看见自己写的字,他又懊恼地将宣纸揉成一团,烦躁地丢进纸篓里,周而复始。 窗户突然传来了响动,仿佛突然被人撬开了,外面的御林军蠢蠢欲动,准备将贼人击杀。 三喜也有些警惕,忽然看见窗缝里那只手上带着银质尾戒,他素来心细,便也知道是谁了。 对上贺昭的目光,三喜不情不愿地去帮窗外之人疏通关系了——他可是皇上的人,竟要每天跟大家长般给宋答应擦屁股,这孩子还总不省心,唉。 “细细簌簌”的声音响了半天,窗户终于被打开,窗台上露出了一张粉扑扑的脸,漆黑的眸子毫无聚焦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艰难地开始翻窗户。 她蹬着腿,摇摇晃晃想翻进去,屡次尝试都没有成功,在木墙上发出了鞋子摩擦的声音。 贺昭平静地在纸上书写,写了许久也还是一张白纸,等得久了,悄悄偏过头去看一眼。 “昭哥,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告状……”舌头像是有些麻,宋姣姣说的话含糊不清,却又明明白白地传入他耳中。 几案边的男人顿了一瞬,缓缓走到窗前,俯视着她。 宋姣姣喝了许多酒,浓烈的酒味弥散在空气中,招惹得贺昭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太监衣裳,带醉的笑眼含着朦胧的水光,傻呵呵地看着他,伸出了手。 “酒鬼,醒醒。”贺昭皱眉,有力的手伸至她的胳肢窝下,轻巧地将宋姣姣抱了进来。 再次被丢在床榻上,宋姣姣鞋子都掉了,不安地玩着手指,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找贺昭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来都来了,约个会再走吧。 三喜已经命人去布置洗澡水,贺昭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将一身衣裳丢在床上,冷冷地问:“衣服是借的?” 看了眼不合身的衣裳,他眸色渐深。 “嗯……” “那就换掉。”贺昭放下帐幔,将宋姣姣严严实实地挡在床里,缓缓补了句,“换好出来,朕送你回去。” 帐幔里,酒鬼宋颜大怒,嘀咕着:贺西瓜为什么对美女那么好,对我就这么凶,为何?为何? 头昏昏沉沉的,她依旧乖顺地褪下太监衣裳,换上了另一件不合身且厚重的黑色衣袍,上面带着贺昭身上的气息……像是被环抱住一样,她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 侧边放着贺昭今日收到的礼物。 像是在自己家般,宋姣姣自然地走了过去,开始翻找自己的礼物。 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紫檀雕花盒 分卷阅读27 子,想要打开一探究竟。 “咔擦”的开盒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盒子被缓缓开启。 一道阴影突然从背后落下来,挡住了光线,从她身后伸出手,死死摁住了盒子。 饶是他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开盒子,宋姣姣也看见了白玉的颜色,更加疑惑——礼物好像没被换呀,怎么贺昭就生气了? 烈酒麻木了神经,她想不明白,转过头去询问:“不喜欢吗?” 贺昭耳根渐渐染得赤红,眼神躲闪地夺过那个盒子,反问:“真是你送的” “那可不,以为你会喜欢来着。”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激得贺昭发恼,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送朕这个?”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我本来用了很久,现在送给你,你不高兴了?”宋姣姣一脸坦然地嗔怪着,去夺盒子,“那就还给我吧,我自己用。” 用了很久。 送给你玩。 贺昭将这些话放在唇边把玩一阵,耳朵几欲滴血,嫌恶道:“你若实在难耐,自己玩便是……” “我在暗示你啊。”宋姣姣疯狂眨眼暗示,睫羽在他的手掌上轻扫。玉佩定情什么的,昭哥该懂吧? “……” 他是从身后摁住盒子的,此时的姿势便像是在拥抱,然而怀中人猝不及防地有了动作,弓着背的贺昭猛地被一颗铁头撞到,下巴一阵生疼,不自觉地扬起。 手中的盒子突然被抢去,又在争抢中“哐当”坠地,里头难以启齿的玩意儿暴露在空气中。 “咦——这是什么?”宋姣姣想伸手去捡,一只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往后一捞,便又撞回了贺昭的胸膛。 闻讯而来关怀皇上的三喜原本猛冲进来,却突然一顿——屋里的场景简直没眼看! 贺昭脸沉如水,耳根都红透了。宋答应在皇上怀里被捂着眼睛,却依旧嚷嚷着放出豪言壮志:“我就要看!你是不是玩不起?你看不起我?” 边嚎边狠狠蹬贺昭的脚,企图让他放手。 而画舫绵软的地毯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罪恶的、不堪入目的玉势…… 饶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三喜也没见过这样窘迫的场面,怀着一颗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替贺昭处理了烫手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暗示?暗示她空虚寂寞冷,要皇上宠幸?还是暗示要让皇上享受龙阳之美? “你为什么对别人笑?对我就板着脸?”宋姣姣用力地踩了踩贺昭的脚,发起了酒疯,“我委屈!我不跟你好了!你就是个猪精!” 让人心惊的话语一个又一个蹦了出来,三喜刚想把宋姣姣拖开,突然又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怀里掉了下来。 那是一本小册子,画着神奇而诡异的画。 只悄悄一瞟,三喜吓得脸都白了,木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这个西瓜又大又圆 就像这个猪精又肥又壮 ☆、谁都别想睡 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宋姣姣反应过来,是太后给的那本画册掉了。 那可是婆婆送的第一件礼物,她时刻揣在身上,连换衣裳时都生怕丢了。 然而此时眼睛却被贺昭捂着,她生怕东西也被三喜收了去,那太后娘娘日后要是问起来,她怎么办嘛? “你放开我,我东西掉了。”宋姣姣用肘子顶了顶贺昭,又不敢太用力,“我都不跟你好了,你放开我!你不许耍流氓!” 只觉得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像是气得不行,贴着她的胸腔也起起伏伏,压抑着什么。 晚风恰到好处地顺着开着的窗子送了进来,将地上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一张又一张白花花的图画撞入眼帘,贺昭眼神很好,便不小心被那些东西脏了眼睛。 “那是我的宝贝!你不许捡!”感受到三喜冲到面前,宋姣姣大吓一声。 捧着一本《春宫图》的三喜吓得虎躯一震,又赶紧带着小书出去处理了。 宋答应便又开始闹。 怎么回事啊,三喜这么有钱,怎么总喜欢拿她东西啊…… “昭哥,三喜欺负我,他抢我东西,那可是我的宝贝……”她转身朝着贺昭告小状。 似是忍到了极限,贺昭寒着脸,冷如冰霜:“宋姣姣。” 他轻唤,像蛇吐着信子,好闻却冰凉的吐息萦绕在她耳边,缠上了她的脖颈:“朕要生气了。” 宋姣姣迷茫:“朕是谁?” 贺昭哽住,睥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解释:“……就是我。” “啊?那怎么办?” 闹腾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贺昭静静地等她发作,却半晌都没等到,便想放下手。 掌心突然传来滚烫的温度,就如今晚她唇瓣触碰到他掌心时一样。 迷茫地看了一眼沾满手心的水,和不知何时哭了起来的宋姣姣……b 分卷阅读28 r   贺昭有些没办法了,干咳一声,不自然地递过去一方帕子。 “哭什么?” 宋姣姣坐在椅子上,无声地掉着眼泪,扁着嘴怒目而瞪,眼睛像是浸了水的黑葡萄。 贺昭无奈俯身,轻轻用帕子擦拭她落下的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没法擦干净。 他甚至想拿纸笔将宋姣姣这傻呵呵的样子画下来,挂到羡鱼苑让她自己日日观摩。 如是想着,他竟低低地轻笑了一声,肩膀微微颤动。 “呜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的宋姣姣被他的笑激得嚎啕大哭,豆大的泪水簌簌落下。 “呜……我要走了!我一定要走!我不理你了!” 说着她便猛然起身,要重新翻窗户出去。 贺昭心中早已藏不住气,好整以暇地看她翻了半天窗户也翻不出去,好心地指导道:“那边有门。” “哦。”宋姣姣带点哽咽,抹了把辛酸泪,摇摇晃晃地往门那边走去,“谢谢昭哥。” 三喜找的一群宫女便迎着宋姣姣去沐浴了。 迷茫的宋姣姣仿佛到了花花世界,随手拉过一个宫女:“姐姐,咱拜个把子吧……” 宫女受宠若惊,连忙道:“不不不宋答应,您喝醉了!” “没醉没醉,我是能走直线的。” 似是炫耀般,宋姣姣跨起了猫步,绕着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走去。 …… 四周又归于寂静,三喜走到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贺昭身旁:“皇上,那今夜” 贺昭放下了手,露出藏不住笑意的眉眼,唇边不自觉带了点弧度。 原本都准备睡了,三喜又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 贺昭穿着明黄色的睡袍,静静地等他开口。 “皇……皇上……宋答应沐浴后,不肯出来……一直说宫女们想把她卖掉……”三喜都觉得头疼了,饶是作妃都没在皇上面前这么作过。 贺昭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随手拿起了外衣松松垮垮地套上,走出门去了。 浴室里。 “宋答应!我是你刚结拜的姐妹小花啊!你看看我!” “你就是假装对我好!你想把我卖掉!” ☆、我有点贵 宋姣姣躲在犄角旮旯里,宫女们狩猎般团团围着她,却碍于身份,没法强行把她拽出来。 可墙壁又凉又潮,她穿得单薄贴着冷墙,很容易便会感染风寒。 似是遇见过这样的场景,贺昭娴熟地走到宋姣姣身前,缓缓蹲下。 而后,伸手抚上她冰凉的脸。 “我是贺昭,还认得么?”他的嗓子泛着哑,一些回忆涌上来,堵得喉咙涩得慌。 宋姣姣像是突然舒了口气,眉目舒展,双手捧住了贺昭的手:“昭哥……她们想把我卖到窑子里……” 此语一出,众人都惊了惊。 大家小姐,哪怕是醉了,也不该会有这样可怜的想法……吧? 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眼底的泪痕,贺昭的声音越发温柔,似是在哄着小孩:“哥哥买你,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有点贵……”宋姣姣紧咬着唇,摇摇头。 下意识地觉得,贺昭是个贫穷的男孩子,很穷很穷。 贺昭扯了扯嘴角,轻轻拉起她的手:“那阿昭带你逃跑。” 宋姣姣眼里仿佛燃起了光,从角落里钻了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由九五之躯背着,穿过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贩子宫女,回到了贺昭破破烂烂的小茅屋,盖上了一床都不怎么保温的被子。 她倒是睡得香甜。 贺昭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想起有两个夜晚,月亮也曾这样亮,他也曾翻过宋家的墙。 第二日,三喜来的时候,贺昭依旧可怜兮兮地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睡。 这宋答应看着娇,却不想竟有一身发疯般的蛮力,拉着尊贵的皇上整整一宿。 皇上也是倔,走不了也死活不肯上床去,竟在床边趴着睡了。 贺昭睡不好,一早便坐在床边,起床气蔓延上来,惹得他心中一阵烦躁。 三喜也不敢惹,皇上的起床气可是要整整一个时辰的,每次去上早朝都摆着扑克脸,吓得大臣们都觉得皇上是个不苟言笑的冷男子,一个个发言都小心翼翼的。 宋姣姣也睡得不大舒坦,手好酸啊,下意识地攥着什么东西不肯松,肌肉像是烂掉了一样,把她痛醒了。 抬眸,自己的手用力地拽着明黄色的袖子,沿着袖子往上瞧,男人衣裳半开,隐隐约约露出小半片胸膛,然而他冷峻的眉眼如寒冰,长眉长目带着点点清冷。 霎时间羞红了脸,宋姣姣收回了手,猛地起身,盘腿坐在了床上。 看看身上,还穿着贺昭的 分卷阅读29 衣裳,除了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还有沐浴时的花瓣味。 该不会她……她对贺昭做了畜生事吧? “……昭哥。”她咽了咽口水,想到昨夜酒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脸上更红了几分,“早、早上好!” 贺昭缓缓阖上眼眸,由于困倦而感到生涩发疼,眼底了多了一抹乌青。 解语花三喜只一看贺昭的表情,便能翻译出来:“宋答应昨夜那么狂野,现在倒是胆小得很哪!” “狂……狂野?”宋姣姣挠挠有些乱的头,想从贺昭脸上探究出花来。 她昨夜气啊,气得喝了一些酒,后来便什么都忘记了。 怎么突然出现在画舫上,换了身衣裳躺在龙床上? 万籁俱寂中,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吃早饭。” “是。”三喜应了声,命人去布膳,便有宫女用托盘呈着合身的衣裳上前,伺候宋姣姣更衣。 再见面时,贺昭已一身纹龙黑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粥。 宋姣姣也有些饿,舀了口甜豆花放嘴里,觉得这简直比她从前吃过的任何豆花都嫩,做出了入口即化的感觉。 “皇上,这个很好吃……”宋姣姣将甜豆花往贺昭那边推了推。 三喜猛吸了一口气,发出“嘶……”的一声,正要发作,便见贺昭接过白瓷碗,慢慢吃了起来。 宋姣姣松了口气,昭哥应该没有生气,就是刚起床不高兴。 三喜公公怎么回事啊,她也算昭哥的小妾,现在两个人一起吃早饭,三喜公公搁这不自觉地当电灯泡就算了,怎么还一直瞪她? “宋答应昨日□□进来,惊扰了圣驾。”三喜看着贺昭面无表情地吃豆花,凉凉地出声,秋后算账。 “啊?抱歉抱歉……”宋姣姣点点头,没有多惊讶。 “这便算了,您送皇上一根……玉势……是什么意思?”见她不真诚,还在喝豆浆,三喜恨恨地斜觑了她一眼。 嘴里的豆浆突然就不香了,宋姣姣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呛在喉咙里,猛咳了起来。 应该是作妃吧,长得那么清纯,居然搞这种小动作。 “是……是我想的那个……吗?”渐渐平息了咳嗽,宋姣姣尽量优雅地擦拭了下嘴。 三喜瞪了她一眼,那……看来是的。 “是作妃,换了我的礼物。”宋姣姣看向了贺昭,解释道。 三喜显然不信,咬牙道:“那宋答应怀里揣着的《春宫图》又是怎么回事?” “……” 啊这……小画册居然是春宫图?那她也没见过世面,为了挽尊把婆婆供出去合不合适啊? 三喜的气势占了上风,对宋姣姣充满了挑剔:“宋答应还蹬皇上的脚,骂皇上是猪精,还在浴室不肯出来要皇上抱,缠着皇上不肯睡觉!” 一个个沉重的罪过能把宋姣姣砸得昏死过去,简直社会性死亡。 看贺昭的目光瞬间多了点怜爱。被她这种酒鬼轻薄了,昭哥真是太可怜了,眼里都含着水光…… 不知羞的宋姣姣双手捂着脸,不知为什么唇边挂了点笑,漆黑的眸子透过指缝露出了点奇异的光:“所以,我和昭哥……” “你想得美!” 三喜被气得惊叫出声,简直能刺穿耳膜。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三喜:你想得美! 系统:我作证,不止是想得美。 【严刑逼供后】 贺昭:……其实也不是没想过。 ☆、亲亲脸颊 至于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宋姣姣想不明白,只觉得腰酸背痛,甚至嗓子也有点疼。 一路上跟贺昭并排走着,见他神色郁郁,就不敢开口了。 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晓得昨夜闹的那个乌龙,那个情境,着实有些暧昧,话本里的男主角都该是有些行动的…… “宋答应!怎可用色眯眯的眼神直视龙颜!”三喜立马嚎了一嗓子,吓得宋姣姣收回了目光,吓出了白眼。 怎么看也不给看啊? 宋姣姣悄悄看了一眼贺昭的精致的脸庞,因为刚睡醒,刚毅的脸上还带着点红,粉扑扑的落在她眼里,比奶团子还可爱,简直想嘬一口。 既然、既然已经嫁给了昭哥,也与他有了夫妻之实,那放肆一些也该是没事的……吧? 羡鱼苑就在眼前,沿途的人看见与皇上并排走着的宋答应都有些震惊。 分明昨儿还被皇上厌恶得不行,怎么今早又一起从画舫下来,还走在一块儿? 今晨起床找不到宋姣姣的春花秋月也惊呆了,在羡鱼苑门口险化作望夫石。 昨夜皇上邀苏雪依游湖,小姐就很不高兴,走到树前,一声不吭地到树前挖出了不知 分卷阅读30 何时埋下的酒坛子,吨吨吨地喝了起来,然后乖巧地上床睡觉了。 哪知早上就没了人影…… 回了羡鱼苑就又要禁足了,再不做些什么就来不及了。 冲呀宋姣姣,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 鼓起了天大的勇气,她突然踮起了脚尖,往边上人那边拱去,像八百年没见过鸡的黄鼠狼,眼里冒着精光。 贺昭正想说些什么,便见一个身影忽地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下巴上留下了点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时,宋姣姣已红着脸,又梗着脖子强行扮演流氓,擦了擦嘴唇。 她原本是想嘬一下贺昭粉扑扑的脸颊的,没想到不够高,只能碰到下巴…… 沿途的人都惊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宋答应竟做出这种事!! 大家还在震惊时,三喜业务能力超强,充当人形墙壁隔开了二人,土拨鼠般惊叫连连:“宋!答!应!你怎可轻薄陛下!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流氓宋姣姣脸颊有些发烫,不能弱了阵势,轻轻舔了舔唇瓣,挑衅道:“谢谢陛下款待,很美味。” 贺昭垂眸看着她,轻嗤一声:“就这样?” 三喜瞳孔放大:!!! 光风霁月的皇上,不是应该一把推开放肆而不知羞的宋答应,并冷冷地吐出一句“这是另外的价钱”吗?怎的还来了兴致和宋答应聊上了! 原本着急的春花秋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出了癫狂的姨母笑,朝宋姣姣比了个大拇指。 神明仿佛听见了少女桃色的心事,让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眉眼含笑一步步向她靠近。 宋姣姣看着贺昭那张渐渐靠近放大的俊美无俦的脸,本能地想退缩,心里打着颤,脚却像黏在地上,便只能惊惶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嘟起。 神啊!如果阿昭要亲吻她的话,请让他亲得久一些,黏在她嘴上挪都挪不开吧! 冰凉宽大的手捏住了她的两颊,宋姣姣脸上还带着奶膘,脸上的肉被聚成一团,配着嘟起的嘴,一脸茫然。 樱色的唇被强迫着撅起,她只能听见自己打鼓般的心跳。 感觉自己被她的眼神占尽便宜、吃干抹净的贺昭露出了侵略者的目光,微微俯下身去,高大的身躯背对着阳光,在她脸颊上洒下阴影。 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月光森冷:“以下犯上,罚俸半年。” 宋姣姣垂死病中惊睁眼,两颊上被一层薄茧触碰过的感觉还有残余,还留下了不容贺昭耍赖的嫩红,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吻就没了,半年俸禄也没了。 她爱钱,超级爱,也很爱贺昭…… 此时此刻只能咬着帕子,泪汪汪地目送着贺昭远去的背影。 窃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宋姣姣捂着发烫的脸颊,回了羡鱼苑。 关上门,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阻挡,只剩下自已人拿着暧昧不明的眼神互相张望,有奇怪的暗潮在涌动。 大帅率先打破了宁静,激昂地“嘎——”了一声。 春花秋月因二人发糖而狂笑不止,笑得肚子疼,黄嬷嬷尚且可以掩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贺道:“恭喜小主得到圣宠!” “低调,低调。”喧哗声中,宋姣姣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繁华过后已经心如止水。 她轻轻揉了揉被贺昭捏得留下红印的脸颊,以不同常态的理性请求道:“黄嬷嬷,可否替我寻一样东西?” “何物?”黄嬷嬷也被感染得严肃了起来。 “避子汤。” ☆、收留了一个小太监 禁足生活依旧是很快活的,都不用去给御妃娘娘请安。 宋姣姣每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架了一个用绳子绑着的秋千,每天就在秋千上复习宫廷课程,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期中考。 编制内怕有宋姣姣这样浑水摸鱼的人,于是逢年过节便要考一考试。第一名可以晋位分,中间都有不同程度的奖励,而最后一名却是要降位分的。 别的妃子考倒数第一,不过是位分没那么体面,月例少一点罢了,可宋姣姣区区一个答应,再降就直接搬冷宫去了,说不定还得从她的小金库倒扣钱。 茶妃被她欺负过以后就不再动作了,宫里娘娘都与宋姣姣不大对付,便都想趁这个机会,以正当理由打压宋姣姣,于是掀起了全民学习热潮…… “能为后宫义务教育做贡献,我宋某人甚是欣慰。”宋姣姣欲哭无泪地叼着笔头,看着面前厚厚一本《三年宫斗,五年模拟》,发出了咸鱼的叹息。 黄嬷嬷努力地拿铲子妄图给咸鱼翻身,指着书页,给宋姣姣读题:“御妃去茶妃宫里找作妃说莲妃被宋答应骗去苏贵人宫里偷皇上放在太后柜子里小王爷借三喜发给四喜工资的一两银子,请问谁是小偷?钱本来是谁的?” 宋姣姣:…… 求你让我去冷宫!只要你每天对我说谎,我可以保你享受荣华富贵!!b 分卷阅读31 r   这种题,她可不信别的宫娘娘会写。 然而虽然抗拒,宋姣姣仍是深吸了一口气,埋头读书。 现在禁足追夫已经很麻烦了,到冷宫就相当于异地恋,真要玩虐恋情深了。 “啊!” 凄厉的嚎叫从苑外传来。 宋姣姣皱了皱眉,继续写。 这几日羡鱼苑外总是传来响声,黄嬷嬷出去查看过了,说是宫女太监打板子的场所就定在羡鱼苑外,只是画面少不了血腥,就没让宋姣姣出去看。 然而她倒是想沉下心来学习,外面的叫唤却一声大过一声。 “救命!啊!” 在一个人均傻了吧唧的后宫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惨绝人寰的叫声? 大帅也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动了动他容量并不大的脑子,无语地“嘎——”了一声。 宋姣姣亦是骂骂咧咧:“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连着八天了,每天被打的都是这个小太监啊?” “奴婢去打听过了,这小太监不大机灵,很是惹莲妃娘娘厌烦,然而莲妃娘娘信佛,素来心善,听不得这样凄厉的叫唤,便让他来这边服刑了。” 这话听得宋姣姣额角直突突,莲妃娘娘太好玩了吧,惩罚太监倒是不手软,居然还“善良”地嫌弃起惨叫了,压根就是恶意竞争,想扰乱宋姣姣学习! 忍无可忍,宋姣姣撸起袖子,抱着恶仆大帅华丽登场。 一下又一下的板子声让人心惊肉跳,被打了八天仍顽强受刑的小太监已经叫不出声,趴在长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挨打,疼得直抽泣。 圆碌碌的杏眼眯起,带了点锋芒,一打开门就是一个白花花掺杂着血色的臀。 在她大门口做这种事,宋姣姣直呼内行。 宋姣姣:…… 怪不得黄嬷嬷不让她出去看,莲妃这简直就是挑衅。 复仇计划很自然地就出现在脑海里,宋姣姣轻笑一声,精神获得了胜利,开始慢悠悠地观察起这个小太监的臀来。 行刑的两个侍卫人高马大,看见宋姣姣,便也很给面子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杖:“参见宋答应。” 小太监眼中闪烁着即将被救赎的光,泪汪汪地看着救世主般的宋姣姣,将全部希望倾注在她身上。 “要不去苏贵人那里打吧,她喜欢热闹。”宋姣姣却没有那么多同情心,横眉冷对两个侍卫。 目光却轻轻扫在小太监的臀上,企图用不太好的视力探究一下到底打开花了没有。 “小姐!”秋月发现了宋姣姣目光所及,赶忙捂住了她的眼睛。 捂上眼睛的宋姣姣依旧没弱了气势,在不太会辩论的侍卫大哥开口前,继续威胁道:“不然我可是要去内务府投诉你们扰民的,宫规第七百二十三条,连续扰民八日,革职处理,晓得的伐?” 春花秋月崇拜地向熟记宫规的小姐比起了大拇指,贪玩的小姐居然为了考试如此上进,真是令人欣慰! 黄嬷嬷看到宋答应威风的样子,也很是信服。大拇指正蠢蠢欲动地弹了出去,又猛然疑惑:宫规统共就五百八十条,哪来的七百二十三条? 两个高大的侍卫显然受到了“宫规”的震慑,急忙行了一礼:“微臣会另寻合适的地方,断不会再惊扰宋答应!” 事情解决,宋姣姣抱着大帅准备归隐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眼见少女就要遁入庭院,消失在厚重的门后。 奄奄一息的小太监不知哪来的力气,蓦地睁大了疼得含满泪水的脸:“宋答应!” 他声音微颤,凌乱的发丝后是一张营养不良的脸。 “那夜你说的话,当真不算数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太监可能是男二吧? 三喜:咱家愿与此人一较高下!! ☆、哈哈哈他生气了 最近宫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然而宋答应禁足后许久都没什么风浪了,所以这件事也产生了现象级的轰动。 不过还是与宋答应有关。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宋答应要进门了,嘿!那小福禄小手一伸,眼神无限幽怨的叫住了宋答应,责问道:‘那夜你说的话,当真不算数了么’……” 四喜的爹是个说书人,他也从小就酷爱说书,时常在宫里即兴来一段,还有不少忠实粉丝。 此时他正在临渊殿外,绘声绘声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不知谁给殿门留了条缝,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能钻进贺昭的耳朵里。 三喜磨墨的手微微发抖,仔细揣摩着皇上的脸色。 虽然皇上肉眼可见地讨厌宋答应,但是皇家体面还是很重要的。宋答应这事不大不小,但却很是令人联想。 “然后呢?”小太监们好奇的声音不绝于耳。 四喜卖足了关子,很有技巧地压低了声音 分卷阅读32 :“宋答应连夜向内务府提交申请,还斥巨资将小福禄要到羡鱼苑去了!” 这样的事,就算他不说,贺昭也是知道的。 三喜都快抖出病来了,扑通一声跪下:“皇、皇上,四喜口无遮拦,奴才这就将他拖下去!” “怎么了?”贺昭没抬眼,狼毫轻扫过奏折,恍若什么也没听见。 他眼睫微弯,殷红的唇瓣扯出一丝讥诮的笑:“四喜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吗?” 三喜不敢起身,敏锐地从皇上含笑的声音里察觉出不高兴了。 空气有些寂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发出了隐隐抽冷气的声音。 “以后宋答应的事情,不必再报。” 贺昭揉了揉额角,眸子陷入了浓郁的幽黑。 反常的举动,让三喜心中对皇上与宋答应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奇怪的判断。 然而那猜测着实荒唐,他便立刻又抹去了。 好家伙,宋姣姣收到了后宫日报,差点气吐血。 她上次参加七夕宫宴,后宫日报就为她加班加点赶了三个头条出来。 “震惊!宋答应疑似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引众妃发掘其作者女交身份!” “你不可不知的: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过敏?宋答应热舞勾帝王,惨变大猪头,男默女泪……” “再反转!看了三遍都不敢信:苏贵人腹泻惨下画舫,宋答应趁虚而入太大胆!” …… 这次又是个“全后宫两千人疯转!宋答应为太监一掷千金,‘那夜’到底发生何事……” 在宫外女扮男装被发现以后,宋姣姣对这种浮夸的写法就已经麻木了,问题是,写就写嘛,为什么还自带广告效果? 这几日,门厅冷落的羡鱼苑变成了宫里最繁华的地方。 起初也就是几个别的宫的宫女太监试探性地来讨口水喝。后来有个浣衣局的小太监因为老洗破衣服,假装崴了脚,可怜兮兮地在羡鱼苑外,透露出想要投诚的意向。 巨大的竞争,再加上前几日宋姣姣和皇上的绯闻,一下就把蠢蠢欲动的众人激了过来,纷纷倒在羡鱼苑外求同情,场面甚是精彩。 “啊哟……我中暑了,这太阳太热了。”一个宫女眼中含泪,学着传闻中小福禄的模样,伸出手攥着宋姣姣袖子,“娘娘可还记得那夜……”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系统都快忙疯了,这人来一句中暑,那人来一句风寒,一句句谎言给她送来了巨大的财富,又把银子返还给说谎者。 宋姣姣一时间宛如散财童子,一两一两地发出去,惹得众人更加大声地说出自己的“苦楚”,形成了恶性循环。 “你也有故事?”宋姣姣吓得瞳孔微缩。 一个小福禄已经够难办啦,怎么还有人抓着她的把柄呢……看了看羡鱼苑外一群人,宋姣姣可不敢收,收了一个,余下的人看到机会,一定会等得更久的。 她嗓子都快说破了,不停地念着“不收了不收了,羡鱼苑再也不会收人了”,然而效果并不太好。 “那夜答应喝醉了,拉着奴婢要结拜姐妹……”小花轻轻擦拭眼泪,悄悄去看宋姣姣的神情。 系统没吭声,那就是确有其事。 然而她一张口就暴露了,宋姣姣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人群中不停起哄的人,突然就明白了。 “皇上派你来的?”她甚是笃定。 御前宫女她都想当,小花还这么努力地要来羡鱼苑,定是贺昭在作祟。 “不、不是!”小花眼见暴露,窘迫地摇着头。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他生气了?”宋姣姣又问。 小花迟疑了一瞬,说出了真实想法:“应该没有。” 皇上看着很温柔的,没有生气的样子。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就是贺昭憋着坏水,想暗搓搓整她。 止不住颤动的唇角,宋姣姣轻轻掩住了嘴,关上了门,轻飘飘说了句:“知道了。” 再不关门,黑压压的一片人就会看见平日里最臭美的宋答应软在门上笑得前仰后合,恨不得将整个门捶开。 ☆、醉酒回忆录 “他真生气了!”吃饭时,外面人群已经散去了,宋姣姣低着头,肩膀止不住颤动。 小福禄怯生生地张口:“小主不必太伤心……” 然而整个羡鱼苑的人面上都带着笑意,还对被皇上气着的宋答应道“恭喜”。 果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福禄低头吃饭,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主子同坐进餐,有些不习惯。 宋姣姣当然高兴,春花秋月甚至能脑补一大段吃醋的戏码,马上为她递上纸笔,捕捉着这一瞬的灵感,将故事记下来。 “总有一天,我要茶妃娘娘求着我出去。”她傲娇地“哼”了一声,在宣纸上龙飞 分卷阅读33 凤舞。 小福禄不识字,好奇至极,却并不能认得她在写什么。 根据小福禄的描述,宋姣姣大致能将事情了解个七七八八。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多希望这样天马行空的事情是小福禄编的,偏偏系统到这时便安静如鸡,逼着宋姣姣直面尴尬,脚趾可以抠一个临渊殿了。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宋姣姣喝了酒。 一个蒙面黑人和一个小孩打了起来。 “你居然敢骂昭哥!岂有此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屁股开花的感觉!”一道清脆的女声带着恨意,有力的手缠上了小孩的屁股,发出“pia”的一声脆响。 “嗷~大胆!大胆!”小孩亦是不肯服输,狠狠地一个过肩摔将宋姣姣丢在地上,无语地咆哮道,“分明你先骂贺昭老儿是猪精,还当你是同道中人……” 没想到,他才刚开腔,这个上一秒还拉着他摸头举高高的蒙面可疑女就翻脸不认人,一掌拍她屁股上,来了句:“昭哥是你能骂的吗?啊?” 宋姣姣爬起来,蒙面的布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和小孩争得面红耳赤,借着酒劲,竟是斗牛般厮打了起来。小孩有武功傍身,宋姣姣亦是有打斗经验,二人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一路翻滚扭打。 那时,小福禄正在如厕,恨不能提裤子就走,然而只犹豫了一瞬…… 事实证明,犹豫就会败北!!当他慢腾腾准备起身时,两个强盗般的人冲了进来,愣了一瞬。 一大一小的两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打头的女子更是穿了身夜行衣,生怕旁人不晓得她是强盗。此时空气寂静,她眉梢的锐意如刀子一般将小福禄捅成筛子。 他怕啊,不停地哆嗦着,思考要不要不顾形象提起裤子就冲出去。 口中颤抖地吐出不成文的音节:“爷……饶……命……” 在茅房里碰见强盗,他是真没想到,一下子回忆起凄惨的身世,开始抹起眼泪,感叹命运不公。 “这里太臭了,我们出去打吧。”宋姣姣被熏得头皮发麻,小孩亦是干呕了起来,二人匆匆逃离。 这注定是不安分的夜晚。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一下是宋姣姣被过肩摔,脚猛地砸到了小福禄脚上,再坚强地爬起来,去薅小孩的头发。 有时又是宋姣姣占了上风,小孩一个趔趄,差点把小福禄撞进茅坑里。 有一个传奇,叫只要宋姣姣想赢。 她为什么能够成功?当时小孩第九十九次过肩摔将她砸在了地上,宋姣姣被摔得腰酸背痛,嗓子都因为嚎叫而嘶哑,然而,她并没有放弃!她一次又一次地起身,用脆弱的手指狠狠地抓住了小孩的头,一次薅不秃就两次!两次还没秃就多抓几把!终于,在宋姣姣的不懈努力下,小孩终于因为被薅成地中海而哭着喊母亲! 宋氏励志成功学,听懂掌声! 赢了小孩以后,宋姣姣依旧不满足,那可是越想越气啊。 这熊孩子怎么能骂贺昭呢?没人能骂她的贺昭! 她搓搓手,眯起眼对正向偷偷溜走的小福禄一指:“你,过来。” “我可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听话,嗯?”她宛如一个女匪,手指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福禄。 小福禄从小就是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默默捂紧了领口:“我……不……不行……” “我知道。”宋姣姣轻轻颔首,当然不能对小公公太苛求,行不行这种事,她也是知道的。 似是敲定了,她右手握拳,轻轻在左掌上敲了一下,请求道:“我们换一身衣裳,好吗?” 她要去找昭哥告状了,居然有小破孩敢说他坏话!! ☆、年中考试 后面的事宋姣姣也不清楚,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贺昭的衣裳,躺在床上,还死死地拉着面色铁青的贺昭…… 也不知道告状了没有。 反正只要宋姣姣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很快就到了年中考试的时候,宋姣姣每天困在羡鱼苑栽花种树,种的红杏都寂寞得能爬出墙来,还是宋姣姣赶了半天才重新回墙了。 出来放风的宋姣姣看到了一众老友,和蔼地跟同志们打起了招呼:“同志们好!” 诸位美人依旧是羸弱而美丽的样子,御妃娘娘因为努力读书,脸颊瘦削了几分,茶妃也因挑灯夜读而眼底乌青,作妃眼睛根本睁不开了,瞪着布满红血丝的脸,挑衅着宋姣姣。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莲妃,因为扑了粉,面上看不出端倪。 “同志们辛苦了。”宋姣姣看了眼莲妃,发出喟叹。 好学生莲妃轻掩嘴角,推辞道:“并不辛苦的,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学习,不知为何总能考第一名。” 众人无语地瞟了一眼“从不学习”的莲妃肉眼可见迅速往后撤退的发际线,一阵无语,却也无人揭穿她。 看着竞争对手们的状 分卷阅读34 况,宋姣姣才开始紧张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竟还是红光满面,完全做不到娘娘们头悬梁锥刺股的境界,她不去冷宫,谁去冷宫? “宋答应,做本习题抱下佛脚吧。”黄嬷嬷看着紧张得深呼吸的宋姣姣,甚是欣慰,宋答应还有危机意识,真是孺子可教也。 宋姣姣福至心灵,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该抱下佛脚。” 然而她并没有接过黄嬷嬷的习题。 而是拿出小镜子,往脸上扑了层惨白惨白的粉,再拿小刷子很有技巧地在脸上打上阴影。 “现在我就跟姐妹们一样了,谁还敢说我不努力。”她邪魅一笑,在春花秋月无条件吹捧的目光中款款进了考场。 宋姣姣坐在了考场上,在最后一排。 脑中一遍遍闪过曾经的习题,脑壳着实有点疼,只剩下一片空白,她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严格的四喜公公将试卷发了下来,宋姣姣看见试卷就傻了。 这什么题目? 第一题:坊间传闻,茶妃娘娘被风吹进了湖里,已知茶妃娘娘八十斤,问风速多少? 第二题:宋答应自称将茶妃娘娘打捞上来,已知水深十米,湖占地两百亩,茶妃娘娘八十斤,宋答应九十斤,求二人的浮力。 怎么不考文学呢?宋姣姣算术着实很差的。 她颤着手摸向算盘,看前面的学霸都在奋笔疾书,她……她倒是想写,什么也写不出啊! …… 万众瞩目之中,宋姣姣和众人一起出来了。 大红袍和普洱抱着茶妃娘娘喜极而泣,不停地宽慰。 终于考试上岸的御妃困倦不已,直接躺树下的贵妃椅上睡了,等着出榜。 作妃没发挥好,皱眉捧心,莲妃摸着发际线,脸上傲色明显。 就连一样是新手的苏雪依,都趾高气昂地从宋姣姣面前走过,挑逗地勾了勾大帅的下巴:“这就是冒犯茶妃娘娘的呆鹅吗?” 宋姣姣面无表情,撸鹅的手一顿,只轻轻挠了挠大帅的肚子,上一秒猫儿一般乖顺地窝在宋姣姣怀里的大帅突然暴走,脖子伸得好长好长,扑棱着翅膀,瞬间朝苏雪依扑去。 面上的得意之色还未褪去,苏雪依不可置信地跑了起来,耳边只有呼啸的风。怎么回事!看着软绵绵的鹅,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勇猛,啄得人好痛!嗷~ 苏雪依哭着跑走了,大帅迈着高贵的步伐飞回了宋姣姣怀里。似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悲伤,原本尖利的喙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 “小主,你可有空题?”黄嬷嬷紧张地问。 宋姣姣面色不甚自然,微微发白:“没、没有。” “我就说我们小姐是顶聪明的。”春花也舒了口气,与有荣焉。 秋月也觉得这样,滔滔不绝:“嗨呀,我们小姐可是三岁能赋诗,五岁会起舞……” 终于等到了放榜的时候。 宫里改卷子从来都是很快的,却快不过秋月的嘴,她现在已经夸到宋姣姣十八岁的时候喝醉酒在别人家的屋顶学乞丐唱歌了。 第一名:莲妃。 好的,不意外不意外。 第二名……嘶,也不是宋姣姣,那再看看…… 啊!找到了! 御辇在这时款款而来,三喜大老远就看见羡鱼苑众人齐刷刷地僵在当场,脸上还有点笑意的余温,似是很无语。 “如何?”偶然路过的贺昭眼皮轻抬,淡淡扫了眼宋姣姣。 因为之前的“临时抱佛脚”,在化妆秘术的创造下,宋姣姣像是半个月没吃饭,脸颊都凹了下去,只剩个壳儿了。 “还、还行。”她眼神自然是有些躲闪的。 “让朕猜猜——”他分明一眼就扫到了榜,却偏要慢吞吞地将眼神刻意地在小福禄身上停了一瞬,又反常地露出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是倒数第一名?” 众人都不敢有反应的时候,大帅非常勇猛地直起了脖子,似是捕捉到了贺昭唇边那略带讽刺的笑意,为了捍卫宋姣姣那一点微薄的颜面,它清脆地“嘎——”了一声。 宋姣姣埋下头去,躺平任嘲。 她倒是写满了,但是最后一个答案都算不出来,满满的一页纸,只能感动自己,没法感动改卷官呀。 “臣妾下次一定会拔得头筹!”宋姣姣忽地扬起枯黄的脸,黑黢黢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嗯。”贺昭轻轻阖眸,辨不清情绪,“不必。” 什么不必?宋姣姣心中有些揪起。 是不是因为她即将被打入冷宫,再没有参加考试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说不必就是不必。 ☆、第一次被翻牌子 久久也没有等到打入冷宫的通知。 宋姣姣慌啊,一慌就想吃东西,恰逢院子里种的玉米长势良好,她就偷偷拔了五 分卷阅读35 根躲到了草丛里去。 烤玉米的香气裹挟着能流出来的甜味,宋姣姣的眼泪从嘴里流了下来,抱着玉米啃了起来,被香得不行。 这种快乐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春花秋月黄嬷嬷定是会板着脸,狠心夺过她手中的玉米,只有大帅陪着她,时不时啄几颗玉米粒。 “你说他是不是见到别的姐姐就笑得满脸菊花,只对我这样冷漠?”宋姣姣捧着鹅脸,发出灵魂质问。 “呵,男人,别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本小姐的注意,你不过是个猪精罢了。”多吃了几粒玉米,宋姣姣的精神状态高昂了起来,恨不能高歌一曲,“等我成了你的皇后,就每天让你跪搓衣板,喂你吃生姜,还要养三千面首,叫你吃醋吃个够!” 一根玉米下肚,她蹭了蹭大帅的额头,伸手往后摸生玉米。 手上突然传来僵硬的触感,那双从小就在银子里泡大的手,敏锐地轻触过金子勾成的丝线。 宋姣姣神情微变,手却没有一刻停止,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生冷的玉米,自然地烤了起来。 身后仿佛有鬼要吃小孩,她梗着脖子,熟练地撕开了玉米皮儿,放在火上烘烤起来。 “其实呢,如果可以和昭哥这样风流倜傥、惊才绝艳的男子在一起,我一定会将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当成心肝宝贝,就算吵架了,也只扇自己耳刮子……”她心虚地四处乱瞟,企图用余光瞟到后面的情况。 男子慵懒的声音不耐地催促道:“怎么不说了?” 艰难地将头扭了扭,宋姣姣倒抽一口凉气。 身后,何时无声地站了黑压压一片人? 那一张张惊惶的面孔,仿佛在告诉她:哈哈,宋答应,没想到吧,你偷偷说坏话我们都听到了嗷~ “面、面首还是不养了吧。”宋姣姣咽了口口水。 贺昭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没有听满意,让她继续。 “当个答应也挺好……”不当皇后总行了吧,她不贪,能在宫里已经很好了…… “好巧啊,昭哥……”宋姣姣舌头有些打结,尴尬得头皮发麻。 被人活捉偷吃玉米就算了,一群人还偷听她跟大帅说话,什么道理啊? “要不,一起赏月?”她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听见自己的声音孤零零地打着颤,“看在嫦娥的面子上。” 她今日像是霉神附体。 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往月亮方向戳了戳,不知道冒犯了哪位神仙,方才还如金子一般的月,瞬间被乌云吞噬。 更浮夸的是,豆大的雨珠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脸上。 很快视线就被细致的伞骨遮蔽,连带着贺昭那张带着锐气的脸也尽数遮去。 羡鱼苑外第一次挂上了绿头牌,那是让后宫妃子们感到骄傲的东西。 三喜公公清了清嗓,喊出了迟到的一句:“皇上驾到——今夜宋答应侍寝!” 今天是宋姣姣第一次侍寝,也不知贺昭怎么忽地来了兴趣。原本该是非常美好的,却因为宋姣姣私下里那些个胡言乱语,惹得贺昭有些生气。 他压下眸子里细碎的情绪,随口吩咐道:“将奏折搬来羡鱼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有两章的,还有一章在蹭下午三点的玄学。 ☆、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 宋姣姣不明白,她着实不明白。 为何贺昭都气成那个样子了,还要待在羡鱼苑。 那她这个开场,也太囧了吧。 不容她反抗,训练有素的宫女就夺过了她香喷喷的烤玉米,像下水饺一样把宋姣姣送进了香汤里,好一阵揉搓,几乎要褪一层皮下来才满意。 而后宋姣姣便被做成了卷饼,随便拿毯子一裹,被举着送到了床上。 贺昭在床边办公,心无旁骛,仿佛卷饼一点都不可口。 宋姣姣也很不好意思,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剩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还直勾勾看着贺昭。 视线轻轻划过贺昭的下颚线,又黏在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认真的男人可太有魅力了。 然而有魅力归有魅力,宋姣姣终究是一个正常人,还是有睡觉这种生理需求的。 于是在盯着贺昭看了一个时辰,后者仍装十三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处理奏折后,宋姣姣困得睁不开眼,香甜地睡了过去。 睡觉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她先是合上了眼,酝酿得差不多了,像是身处云端之上,就要陷进去了。 修长的手便会在这个时机恰到好处地探过来,狠狠地在她脸上掐一下,吓得宋姣姣一激灵,悠悠转醒。 “昭哥?”她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确定脸上那一瞬间的疼痛是不是错觉。 毕竟贺昭还是原来那个姿势,端正地坐在床沿处理奏折,闻声还微微偏过头,严肃认真地“嗯?”了一下,似是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没事……晚安。”宋姣姣的手已经从毯子里钻了 分卷阅读36 出来,掩唇打了个哈欠。 罪恶的手忽地又伸了过来,宋姣姣灵敏极了,一瞬间抓住了那只手,困倦的眸与贺昭对上,呢喃道:“抓到你了吧,还装不是。” 她又要合眼,贺昭干脆在她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疼得她惊呼出声。 “贺昭!”她怒目圆瞪,耷拉着眼皮,仿佛快被折磨疯了。 “放肆。” 宋姣姣重新吼了一遍:“皇上!” 贺昭的手依旧被她握着,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亏心,盯着她的眸子,试探着她的真心:“不是把朕当心肝,吵架都扇自己么?” 宋姣姣斟酌着用词,没法再理直气壮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倒也……总不能……真的扇自己吧?” “你再想想,什么时候惹朕不高兴了。”贺昭很是熨帖,倒也不指望她的鬼话能实现。 什么时候? …… 那可就多了去了。 宋姣姣困得睁不开眼,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总觉得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好像之前在院子里玩沙子的时候,堆了个巨大的猪形沙雕,在上面写了贺昭的名字,还狠狠地戳了猪猪的鼻孔,该不会给贺昭知道了吧? 之前去画舫找贺昭告状的时候,她其实是带了朵小红花去了的,结果想送的时候,不小心被贺昭坐了,于是一身白衣的贺昭臀部就粘了朵大红花,他该不会没发现,屁股开花出去逛了吧? “其实我之前喝醉了在屋顶上唱乞丐之歌,报的是贺昭的名字……嗝……” 打了个嗝以后,宋姣姣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见贺昭面色依旧铁青,甚至比她上一次睁眼看见的还吓人,她有些紧张了。 这些当然都不能说,她变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敷衍道:“我怎么可能做让昭哥不高兴的事……” 让我睡吧!让我睡觉吧!!宋姣姣心中迸发出无力的咆哮。 然而她此时却被贺昭连带着毯子一起揪了起来,被迫靠近他的脸。 如街头混混打架一样,贺流氓嗤笑一声:“宋姣姣,懂不懂规矩?” 虽然宋姣姣曾是个大姐头,但这里毕竟是贺昭的地盘,她也不敢造次,静静地听大哥宰割。 “若敢比朕先睡,就凌迟处死。”贺昭额头抵着她的,凉意似是能透过皮肉钻进去,“听清了?”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这距离着实有些太近,宋姣姣又羞又怕,连忙点头:“听清了!” 随着点头的动作,二人的额头似是要磨秃噜皮了。 明日不必早朝,贺昭便更加放肆,处理了如山的奏折后,又搬来了半人高的兵书,一本一本地细细翻了起来。 宋姣姣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已经没有眼皮了,她不是不想闭眼,而是不能。 小时候她甚至困惑过,鱼不能闭眼睛,要怎么潜水呢,不会跟她现在这样,像被水灌入了眼睛,又酸又疼吗? “我想不出来……”宋姣姣流下了生理泪水,静静地看着还能熬两天两夜的贺昭,哭得更凶了。 她已经把该招供的全都招供了,但是贺昭听说了那些事情,只是更生气而已。 可明明是贺昭让她猜的,这不是白白自爆了一波,却还是没猜到答案吗? “昭哥……”她的手指拽了拽贺昭的衣袖,企图用美人计换来美好睡眠。 贺昭不为所动,反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疼得宋姣姣缩回手去。 “你害朕不得安眠的日子,朕要一点点讨回来。” 他目光灼灼,像是得到了一点可怜的快意。 冷了许久的烟灰再度燃了起来,带着滚烫的温度。 ☆、讲一个睡前鬼故事 “嘎嘎嘎——” 已是清晨,羡鱼苑没有鸡,大帅因为饥饿,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外头仍在下雨,黑压压的一片,混杂着一点雷声,甚至有些冷。 宋姣姣快要困吐了,又实在害怕贺昭要报复她,抓着由头将她凌迟处死。 “起床了。”贺昭手指轻翻书页,仿佛真的已经睡过一觉,精神抖擞地准备起来了。 “起……床?”宋姣姣气若游丝。 屋子里只余下翻书的沙沙声,他顿了片刻,再度开口:“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你杀了我吧!”宋姣姣泪目,很是硬气地缩回了毯子里。 轻笑声传来,像死神的脚步:“做梦。” 掐脸的骚扰已经不足以让困得要昏过去的宋姣姣清醒了,就算把她整个人掀起来,再打一套军体拳,也不能让她起来。 贺昭放下了手中的书,静静地躺在她身边,在她脖子上轻轻搔痒。 宋姣姣止不住要笑,死死用下巴把罪恶的手夹在脖子里,不让他动弹。 “朕给你讲个故事,得听仔细了,若能回答最后的问题,就让你睡。”他颇仁慈,将 分卷阅读37 快要陷入沉睡的宋姣姣从周公那里抢了回来。 呜呜呜,昭哥果然还是疼她的,宋姣姣强行竖起耳朵听,生怕漏过一字一句。 “我可不是想睡觉才听的,我单纯就是为了听昭哥的睡前故事。”她脸上浮现出狗腿讨好的笑。 “在很久很久以前,无梁峰深山里,有一只恶鬼……” 贺昭的声音低醇泛哑,在漆黑阴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诡谲。 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能止小儿夜啼。 有个叫张三的人,被真的狐狸精迷惑,抛弃发妻,不料家有恶鬼,成亲当日,全家人死得整整齐齐。 “死掉的狐狸精现了原形,因为怀孕腹部隆起。张三与她的头不知去了何处。”贺昭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过宋姣姣的眉毛,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人们发现,灶上有东西煮着。” 此时一个闪电照了过去,宋姣姣吓得面色惨白,哆嗦道:“鬼煮了他们的头?” “不是,煮着的是一个足月的婴儿。”贺昭耐心地描摹着故事的结局,将声音压得更低,“那宋答应猜猜,头在哪里?” “轰——” 无情的雷砸了下来,宋姣姣都忘了哆嗦。 贺昭的手捏住了她的脸,好心道:“答对了就能睡觉了。” “在……狐狸精肚子里?”她几乎要昏过去了。 这什么睡前故事啊!这哪里能睡着! 宋姣姣困,流出更多眼泪来,但是精神却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晚安。”贺昭唇角噙着笑,似是对她说的这个答案很满意,躺在她身旁,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围冷飕飕的。 宋姣姣钻进了贺昭的被子,仍觉得不足。 他倒是睡得香甜,工作的时候拼命工作,想睡就能立刻睡着,叫宋姣姣好生羡慕,气得牙痒。 “是不是我都还你,你就会跟我和好了?”她说得小声,没等来回应。 手指轻轻描着贺昭棱角分明的弧度。 那就当他默认了吧。 贺昭翻过两次宋家的墙。 第一次天气晴朗。 月亮像金子一样。 那时贺昭还是没有姓的阿昭,宋姣姣只当他是魏子鹤手下的一个小将士,仍在努力说服宋有财拒了魏子鹤的婚约,接受贫穷阿昭的提亲。 窗边突然传来动静,宋姣姣怜惜地看了眼窗外的仙人掌,也同情了一下被扎得凄惨的贺昭。 但是贺昭不肯进她的闺房,说什么也不肯进,可怜兮兮地立在窗外吹冷风。 “姣姣。” 高束着马尾的少年郎立在她的窗前,将窗户死死关着,不敢看她一眼,沙着嗓音:“我后日去战场。” 宋姣姣只能透过窗影,觉察出他的疏离冷漠。 原本说好,下月成亲的。 就算要私奔,她也肯。 “不一定能回来的……若姣姣心悦他人,便不必等。” 他的目光有些锥心,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难受地吐出了分离的话语。 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年岁,也可能是永别。 宋姣姣似是没有好好听他说话,爱怜地摸着与他两败俱伤的仙人掌,没有应声。 她不想玩这种苦情话本的戏码。 “你不是后日才走吗?”宋姣姣强行拉开了窗户,光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翻窗爬了出去,“昭哥,那你明天就娶我,可以吗?” 目光里全是可怜的祈求。 她眼睛亮,亮得叫贺昭躲闪不及。 “若我战死沙场……” “最好别吧……”宋姣姣憨憨一笑,“我不是很想当寡妇。” …… 这样霸道又荒唐的话,宋姣姣是攒了好大的勇气才敢说的。 旁人都当她在胡扯,但她确实是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宋有财也觉得她是个疯子,分明有很好的未婚夫,却被一个穷小子蒙蔽了双眼,便出于一个父亲的角度,更铁了心要棒打鸳鸯。 贺昭的深邃的眼睛里似有熔岩,带着滚烫的温度,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 他自然是拒绝了宋姣姣这个自断后路的决定,却也捧着宋姣姣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跟囡囡说一个秘密。” “我姓贺,叫贺昭。” 可惜宋姣姣没懂。 ——贺是国姓。 ☆、话本开更 皇上在宋答应宫里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用过晚膳才走。 这样的事情何曾出现过? 竟让被禁足的宋答应得了这样的恩宠! 宫里又炸开了锅,不敢大声议论,只能憋在心里沸腾。 当日,圣旨进了羡鱼苑。 刚睡了饱的宋姣姣乖巧地跪在地上接旨,顺带打了个哈欠。 三喜眉心一跳,宋答应竟真的如 分卷阅读38 此辛苦地侍寝,孩子终于有出息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答应在年中测试获得倒数第一名,降位一级以示警告。”三喜递上了圣旨,“请宋官女子接旨。” 官女子的位分对宋姣姣这样的出身来说,其实是低了,黄嬷嬷暗自皱眉。 春花秋月眼看着磕得不甜,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皇上怎么这样,分明留恋得很,居然事后无情? 宋姣姣接过圣旨后,准备起身,却被三喜止住,只见他从背后又掏出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官女子嘉言懿行,品行端正,特封为贵人。”三喜又递上圣旨,“请宋贵人接旨。” 浓眉大眼、见过世面的小福禄都惊呆了,宋答应的人生居然是大落大起的,若是皇上想保人,就算考试不合格也能捞起来! 宋姣姣赶紧接了圣旨站起来,生怕起晚了,三喜又来一道旨意打击她。 虽然侍寝是很辛苦的,但一次能升两级,还是非常快乐的……没别的,就是能离阿昭更近一点,她绝对不是馋那多的一百两月例。 宋姣姣禁足后,茶妃的日子又变回了原本的风平浪静。 每日要做的事情,不过是起床看书,一日三餐,如此往复。 更可怕的是,她最近书荒,经典古书都快翻烂了,那些书生写的不切实际的东西又没法吸引她……女交也没有新作。 “你说她被关在羡鱼苑这么些天,竟也不写东西吗?”茶妃痛心疾首,对着一桌子书撒气。 那些都是女交的书,倒也不是说天降紫微星的程度,只是其他书生都要写一群妻妾围着老爷转,只有女交会为女孩子讨一点公道,便显得格格不入,外界批评也不少,但茶妃喜欢。 “据说,宋答应……宋贵人倒是很忙的,在羡鱼苑种了四季时蔬,连红杏都被养得能出墙了,每天都在想给那只鹅找媳妇,很是头秃呢。”大红袍不知茶妃为何气,摆出反派专用小表情,“我看她绝顶指日可待了,到时娘娘便可嘲笑她,哈哈哈……” 茶妃却没消气,指着书,像是见了宋姣姣本人,骂道:“你说你也是,从前多了不得的人,本宫求本带签名的书,排三天都求不到,现在不过受这点打击,你怎的自我放弃了!” 大红袍见她的样子,也明白过来,弱弱开口:“不过,女交大人当真是女子,已经很让人高兴了。” 女子也可以写出与男子一样好的书,有了女交一人,摒弃了世人对女子的偏见,往后便会带起许多女子一起。 “普洱,将宋贵人之前抄的《女德》拿来。”茶妃灵机一动,脸上的愁容又好一些了。 那上头可是有宋姣姣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的,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普洱,普洱?” 然而连唤了许多声,普洱都没有听见。 茶妃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普洱的肩膀,才让她晃过神来,惊惶地跪下:“娘娘,我……” “背后藏着什么?拿出来。”茶妃眼神犀利地看见了后宫日报的一角。 不过是些胡诌的消息,普洱竟看那些看得如此痴迷? 一份被揉皱的报纸被递了上来。 正中间的红榜写着宋贵人晋位分的喜事,也是不敢议论皇上的,难得温和地把宋姣姣从头发丝儿到脚底夸得天花乱坠。 报纸的右下角很小一隅,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 “龙霸天将女人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埋在她颈间哈气:‘女人,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苏殇爱露娜丝柔冰梦雨蝶的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水,狠狠地推开了他……” 茶妃石化在当场。 因为篇幅有限,整整一面也只能展开一些小事,却将女主树立得十分独立自主,男主则是霸道得有些恐怖的性格。 原本茶妃看得热血沸腾,想看女主如何驰骋沙场,结果这个名字诡异的女主角在最后两行居然被龙霸天囚禁了? 虽然没被男主得逞,但这已经是常见套路,故意吊着读者胃口,甚至比那些个拼命满足自己幻想的书生写得还大胆……对旁人来说好看,但茶妃却觉得被喂了一口屎。 落款,女交。 “女交她……一定是有苦衷的!”茶妃反复看着这篇连载的作者名字,欺骗着自己。 毕竟现在书多嘛,难混嘛,坚持自己风格的同时,也需要协调下市场的口味,毕竟普洱就很喜欢看,茶妃她自认为很懂女交的想法,却突然发现她才是异类了。 报纸随着美人的伤心而掉到了地上,巨大的标题映入眼帘,异常刺眼。 《囚爱:狂野将军别宠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我下一本真的写《囚爱:狂野将军别宠我》。 ☆、打卡鬼故事发生地 后宫日报作为娱乐性报纸,很是会玩。 特意给宋姣姣的小 分卷阅读39 说开了个匿名读者评论板块。 春天的花:嗷嗷嗷!女主好威猛好喜欢!! 秋天的月:嗨呀!这男主有点猥琐啊?我爱男二! 白桃乌龙:女交,你给本宫好好写,不要不识抬举! 好运莲莲:谢邀,人在莲花宫,刚上贵妃榻。还以为女交是个有风骨的,之前得罪了一拨人,没想到突然改风格恰烂钱?行吧,吃相有点难看了嗷。 福禄寿: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好看吗?求加更! 在一条条差评中寻找到了快脱粉的茶妃,宋姣姣笑着摇摇头,继续奋笔疾书。 “小姐,你这男主着实不讨喜。”春花看了眼宋姣姣的文稿,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男主空有皮囊,却着实有些油腻,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倒是很写实,但凭什么总缠着女主呢? 往常,宋姣姣的书被一群书生学者批评,宣扬平权戳到了一些男子的痛处,但读者粘性还比较高。这一章一出,原本的读者都吓跑了,讨厌她的人也不会改变,真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最近羡鱼苑确实很穷,小姐许是缺钱了,才出此下策。 宋姣姣一丝波澜也没有,写书可是她的自由:“我手写我心。” 再次出门时,已是冬日。 蜘蛛的丝牵在红梅上,被冰雪冻得像是银线。 宋姣姣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斗篷的帽檐盖了半张脸,还拿围巾将剩下半张脸包住,手呈作揖状缩在袖子里,悄悄抱着汤婆子。 斗篷里缩着的大帅悄悄探出一个头出来,也穿着宋姣姣亲手织的毛衣,与楚楚冻人的贺昭不同。 也不知道为何贺昭要大冬天把她驮去大老远的山里拜佛,明明宫里就有比这更大的庙。 他带的宫人也很少,说是微服私访。 “我好冷,我要回去了。”宋姣姣在山路上颠簸得屁股疼,纵然马车里燃了炭火,但手里的汤婆子渐渐冷下来,是比不上宫里暖和的。 贺昭解下狐裘递给她,内里只剩下带着竹叶暗纹的单薄黑衣,他却将背挺得笔直,又开始翻宋姣姣从前从未见过的书籍。 习武之人,凭借一身浩然正气,是不怕冷的。 宋姣姣悄悄触碰了一下他的手,确定是热的,才心安理得地接过来。 “是太后指名要朕带你来无梁寺求子。”贺昭轻抿一口茶水,懒懒地掀起眼皮子,“若是太冷,便回去罢?”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求子……宋姣姣有点心虚。 她唯一一次在画舫上和贺昭亲密一些,第二日便喝了一碗避孕汤,如今已过去三月有余。 贺昭心里怨她,宋姣姣是知道的,便也不敢生个娃娃出来和她一起受罪。 她也不想母凭子贵,等以后确定了儿子女儿能有爹疼,她再考虑吧。 “那我……” 想回去的话还未说完,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宋姣姣瞳孔微微缩起。 脑海里回荡着响在夜里害她无法入眠的诡谲声音。 ——“在很久很久以前,无梁峰深山里,有一只恶鬼……” 要去无梁寺求子,这座山正是无梁峰。 什么毛病? 贺昭带她来鬼故事发生地打卡了? 她要回去,贺昭许是不会相陪的,自然会有其他娘娘来无梁寺将求子之事继续下去。 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姣姣甚至一个宫人都没带,她跟一群躲在暗处的陌生暗卫一起下山回宫,这多吓人啊? “突然就不冷了,不回去了!”哆嗦了一阵,宋姣姣急急地出声。 贺昭似是并未察觉她那些恐惧的小心思,淡淡应了句:“随你。” 月亮取代了日光,温柔地抚着无梁峰。 空气寂静而湿冷,马车里放了暖黄色的宫灯照明。 布谷鸟不停地啼叫着,伴随着诡异的马蹄声一点点靠近。 宋姣姣草木皆兵,想到故事里那没头的张三就酷爱骑马。 更惊悚的是,马蹄声仿佛就响在耳边,山路狭窄,被马车挡着,骑马之人就一直缓缓跟在他们后头…… “昭哥……”宋姣姣吸了吸鼻子,露出了斗篷下水汪汪的眼睛。 ☆、传说中的魏子鹤 二人从出宫起,就形同陌路,沉默了一路。 连吃饭都没有发出声音,也不尴尬,倒像是暗自较劲。 现在宋姣姣却率先打破了沉默,贺昭轻挑眉梢,示意她说下去。 “昭哥,我们说说话吧。”她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贺昭便也自然地往后靠一些,拉开了距离。 也不必等他回应,宋姣姣自顾自聊了起来:“我们可以在寺院堆雪人,怎么样呢?其实堆雪人的时候,我就不是那么怕冷了,还可以向大师们要一些萝卜……” 马蹄声依旧不紧不慢地响着,许是她说话 分卷阅读40 大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突兀,宋姣姣甚至隐隐约约听见了外面传来诡异的笑声,还是男子的声音。 公公们的声音断然是不会这样浑厚的,贺昭也对突然传来的马蹄声并不意外,宋姣姣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了,没头的张三在纠缠她? 吓得抱紧了怀里的大帅,宋姣姣的语速越发快了起来:“我是非常厉害的,可以用雪堆一只小兔子,昭哥喜不喜欢兔子呢?还是……” “宋答应。”贺昭终于从书页中抬起头来,打断了她,“你是不是在害怕?” “没、没啊。”宋姣姣结结巴巴,埋头继续说话壮胆,“不过是一个鬼故事而已,我怕过一晚就不会再怕了,也不会信……” 纵然是怕,她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可以坐得离朕近一些。”贺昭继续读起了圣贤书,悲悯地瞧了她一眼。 宋姣姣没有睬他:“我真的不怕。” “好。”贺昭微微颔首,不再搭理她了。 宋姣姣便开始后悔。 她说得口干舌燥,一停下来脑子里就被恐怖的因素填满了,可她已经这么辛苦了,贺昭却眼皮也没再抬过。 呼呼的冷风从掀起的帘子里灌进来,手里的汤婆子已没了热度,宋姣姣动也不敢动,也不肯松手,直到手掌和汤婆子变得一样冷冰冰的。 窗帘不仅开了,还伸出一只手,搭在宋姣姣肩上。 “啊啊啊!!” 宋姣姣惊得叫了起来,一起身就把脆弱的头砸在轿顶上,疼得迸出泪花,又晕着脑袋软绵绵地摔在地上,后背倚着贺昭一动不动的腿。 那只手的主人听见了惊叫声,似是一顿,又缓缓掀开帘子。 窗户很大,那人边骑着马,边好奇地透过帘子往里看。 与贺昭的剑眉星目不同,那男子生得一脸书生相,看着很是斯文,却穿着一身铠甲。 若说贺昭是勾魂摄魄的昳丽海妖,那人就是山水画般的温柔刀。 温柔刀见了轿子里的情景,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贺爷竟还带了女人?” 那张脸,宋姣姣熟啊。 这不是打小就住宋府隔壁的魏子鹤吗?二人之间还有一场荒唐的婚约。 许久不见,宋姣姣咬牙摘下斗篷帽,将围巾拉下来一点,露出吓得惨白的脸:“魏兄,你可吓死我了……” 她模样着实有些凄惨,鼻子冻得通红,依旧要和大白鹅一起对他怒目而视。 吓死个人了,这魏子鹤好生奇怪,怎么大半夜在外面骑马,也不吭一声。方才的笑声也是他传出的吧? “噗嗤——”魏子鹤突然笑出声来,一张口便将山水画的意境全都破坏了,带着点东北话的魅力,“老妹儿胆不行嗷,回去多练。” 说罢,便匆匆放下帘子,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宋姣姣转头去瞧贺昭。 贺昭脸色淡淡的,辨不出情绪。 他忽地将手搭在宋姣姣肩上,一遍又一遍地掸着,似是要拭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最后仍是不满意,直接将手从身后绕到宋姣姣脖子前,解开了雪白的狐裘。 原以为他是冷了,宋姣姣坐在地上深呼吸缓解惊悚的感觉,任由贺昭解了狐裘。 却见狐裘被搁置一旁,贺昭也没有要穿上的意思,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昭哥,我怕冷……”宋姣姣伸手去拿狐裘。 皇上的东西自然是很不一样的,保暖性能也好些。 手背又重重挨了一下打,疼得她缩回了手,有些发懵。 贺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宋答应方才看着不太冷。” 方才,她脱了帽子,解了围巾。 宋姣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苦哈哈地解释:“我只是想瞪他……” 骨节分明的手有些粗暴地将斗篷帽重新盖回宋姣姣头上,顺势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手中的汤婆子已经掉落,手掌的冰冷传到了贺昭的手腕上,有点舍不得挪开,然而贺昭的目光比冷冬还寒凉,吓得宋姣姣缩回了取暖的手,不敢再招惹。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首报:水墨画般的魏子鹤竟有一股东北大茬子味,追妻路上很是艰难,真是男默女泪呢。 ☆、分手现场 她与魏子鹤,是有一些渊源的。 宋有财靠富甲一方的财力在魏将军府隔壁购置了豪宅,甚至有次得到了和魏老将军共饮的机会,贼兮兮地让喝醉了的魏老将军定下了魏子鹤与宋姣姣的婚约。 俗称攀高枝,也是拉郎配。 宋姣姣的确经常女扮男装与魏子鹤一起出去,甚至后来被人揭穿了女儿身,但其实大多时候是为了去见那个邻居哥哥的神秘友人——阿昭。 贺昭一场仗打了三年,她就等了三年,过了寻常女儿家的婚龄。 这件事可没有进度条,没有人 分卷阅读41 知道还需要等多久。 新帝登基,人们都说皇上俊俏。 宋有财便趁着宫中选秀的机会将她强塞了进来,自以为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不料没过几天,贺昭就骑着高头大□□旋,在一个漆黑的雨夜,翻进了宋家的高墙。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他的眼睛一如当年明亮,手指轻叩姑娘的窗。 贺昭变得清瘦了一些,身材更加高大精壮,塞外的风将他的轮廓打磨得刚毅血性。 他曾有许多次撑不下去,身上挂着触目的疤,颓废地吐出烟圈,眼前却出现了一张为他红了眼圈的脸,便生生熬了下来。 宋姣姣打开窗,错愕地看着他。 少年郎唇边带着明晃晃的欢喜,声音温柔缱绻:“我回来了。” 可她却道:“我不嫁你了。” 宋姣姣的眼睛大而圆,认真地看着贺昭,一字一顿:“我想当皇后,要去选秀了。” 她变得贪慕虚荣了起来,为了宫里的荣华要跟他分手。 可是她的贪财在贺昭眼中,都像是可爱的。 他立在雨中无奈一笑,轻声细语地解释:“我曾与你说,贺是国姓。囡囡,你不必选秀,只需要嫁给我。” 宋姣姣脸色却越发苍白了。 贺昭是皇亲国戚,那便更棘手了……她怕走关系入宫的事败露,害宋府上下人头落地,也怕贺昭为她去得罪皇上,受了牵连。 退出选秀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宋姣姣却在宋有财的操作下不得不去。 宋姣姣着急:“不行!” “为何?”贺昭逼视着她。 “我……我喜欢的是魏兄,就算没能入宫,也该是要嫁给他的。” 寒气一点点侵入骨髓,冻住了贺昭眼中的光,扯着他被刀剑捅过的心口也泛起钝痛。 宋姣姣:“我早知道你姓贺,故意接近你的……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她并不聪明,想出的唯一法子,便是让贺昭讨厌她,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贺昭仍是不信,被雨水浸湿的手还轻轻牵着她的,不安地摩挲起玉戒指来:“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低低的:“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为了攀高枝才故意引你喜欢。现在有机会做皇后,我不可能放弃的。就算选不上,子鹤哥哥打了胜仗,必将青云直上……我、我有了更好的两个选择,就不会选择你了。” 似是为了证明,宋姣姣避嫌般抽出了手,语气无比疏离:“贺公子,你快走吧,找个良家女子喜欢……若被人发现你来,子鹤哥哥会不高兴的。” 一口一个子鹤哥哥。 像是与别的男人夜里见面,不提一提未婚夫的名字,便觉得有负罪感。 从前种种浮上心头,她曾一遍又一遍哄骗他:“我最爱的是你,我与魏兄什么都没有。”转身却又对魏子鹤浅笑吟吟。 现在看来,他贺昭不过是海王池塘里的一条傻鱼。 分手的过程始终是很平静的,宋姣姣轻声细语地说出了伤人的话,贺昭一声不吭,只静静地注视着她,好像在梦里。 三年足够改变一些事情了。 窗户被急急地关上了,丢出来一把伞,凄风苦雨依旧打在他身上。 贺昭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如墨的浓色,语气冷入心底:“可你何苦对我这样好……” 骗得他信以为真,把她当成存活的意义。 那夜宋姣姣瘫软在地上,吃得肚子快要胀开了。 贺昭在隔了一扇窗的夜里被雨打碎一身傲骨,遁入黑暗中。 掉落在草丛里的伞被锥子般的雨点砸得稀烂。 但宋姣姣与魏子鹤着实没有关系。 魏子鹤从小喜欢宋家二小姐妙妙,而宋姣姣中意的从来就只有贺昭。 “昭哥,我跟魏兄什么都没有啊。”宋姣姣伸手去扯贺昭的袖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方才只不过……” 她却无法解释那日为何要分手,这熟悉的话便成了戳进贺昭心里的刀子。 宋姣姣也不敢拿触犯法律的事情来打赌…… 贺昭渐渐扯出凉薄的笑:“宋答应便是爱魏将军如命,也不打紧。” 他的反应淡到了极致,反衬得宋姣姣异常愚蠢:“若再说喜欢朕这样荒唐的话,就打入冷宫。” 【叮——小金库到账,二两整。】 宋姣姣:……好的统哥,俺懂了! ☆、给你脖子 寺庙里面倒是很热闹。 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大晚上的还点着一溜灯,繁华得像是闹市。 自然也没有人专门来迎接乔装打扮的贺昭一行人,只有一个小沙弥领着他们进了预定好的别院。 宋姣姣沿途看着旺盛的香火,不禁咋舌。 这哪是寺庙啊,都顶半个临渊殿了。 那小沙弥也 分卷阅读42 奇怪,肩膀上立着一只猴子,一步不停地跟着他,很有灵性。 “小姐的屋子在这边,已经铺好了床铺。”小沙弥引着宋姣姣往偏房走去。 因为受了贺昭拿舌头泡酒的威胁,宋姣姣不敢造次,离得他很远。 小沙弥便自然地将二人当做兄妹,她也乖巧地跟着走。 后领突然被抓住,圆滚滚的宋姣姣趔趄几步,被贺昭圈在怀里。 “这是我夫人。”他淡淡道。 同房是不可能同房的。 这可是在寺庙里,贺昭怀着求子的目的带她来,宋姣姣生怕发生点什么…… 更何况,明明是有多屋子的,租一晚可要不少钱,干嘛空着? 她有些慌张,屁股一拱,将贺昭顶了出去,再一本正经地拒绝道:“哥哥,你在胡说什么?” 哥、哥哥?小沙弥嘴角抽了抽,看着郎有情妾无意的二人,脑补出了一场禁忌的爱情…… 这在佛门中,是万万不可的,就算拼了他这条小命,也要救出这个被哥哥盯上的可怜小姐! 贺昭没意料到宋姣姣竟是这样的反应,余光撇了沙弥一眼,将宋姣姣圈得更紧,低头似是在威胁:“好妹妹,方才不是还说喜欢我吗?” 宋姣姣没法反驳,被贺昭带着往里走。 小沙弥也犯了难。 这兄妹好生奇怪,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啊? “呜呜……若被嫂嫂知道,定会打死我的……”宋姣姣急中生智,又开始挣扎起来,怀里的大帅也很配合地去啄贺昭的手。 肩上的手更加用力几分,被啄出了红痕也不放开,甚至能看见冷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贺昭不得已,强忍着手上的疼痛,随口扯道:“那就休了她。” 小沙弥被雷得外焦里嫩。 这里常有达官贵人,奇怪的狗血戏码他也是见过一些的,但这场面着实刺激,他不敢多问。 跟在后面的魏子鹤也差点惊掉了下巴,直呼会玩。 咂着嘴,他进了同个院子的另一间。 …… 宋姣姣的脸有些烫,耳垂上绵软的触感一直挥之不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可一到了屋子里,贺昭就又变回了原本那样不可亲近的样子,自顾自翻着佛门书籍,不再理会她。 “昭哥……”老实讲,她怕贺昭又不给她睡,“我好困。” 屋子里的炭火没有宫里暖,宋姣姣看着蚕丝被,非常馋。 手上并没有停,贺昭认真地写着一封信,随口“哦”了一声。 他不说,宋姣姣就不敢睡。 一封信写完,盖上火漆印章,他像是才猛然想起有宋姣姣这个人,诧异地问了一句:“妹妹,为何还醒着?” “……”呵呵。 “你说你会用雪堆兔子,玩起雪就不会冷。”贺昭轻声重复着她在马车上的胡言乱语,提议道,“那给哥哥堆一只吧?” 似乎很满意这个角色扮演,他已经非常入戏了,拉宋姣姣演鬼畜的恩爱兄妹…… 宋姣姣好恨自己为什么说了那些话,被贺昭记住了。 南国湿冷,雪积得不厚,甚至像砂砾一样。 她从温暖的袖子里伸出手,一瞬间被雪冻麻了,风一吹,呼呼地疼。 贺昭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裳,蹲在她身前,对成品很期待的样子。 那就值了。宋姣姣心一横,开始痛苦地玩起雪来。 不过后来还挺好玩的,她来了兴趣,被雪冰过的地方甚至能更快回暖,看着兔子的形状渐渐显现,很有成就感。 院子里另一间房打开了门,惊奇地凑了过来。 “老妹儿挺有情趣嗷,大半夜出来玩雪,冷不冷啊?”魏子鹤憨厚地笑出了一口白牙,看着宋姣姣异常慈爱。 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出现在眼前,宋姣姣还摘下了红宝石耳坠点在它的眼睛上,红着鼻子装进瓷盘里,送给贺昭。 她搓着手,盯上了魏子鹤手里的汤婆子,凄凉地暗示道:“还真有点冷,要是这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汤婆子就好了。” 魏子鹤正想递过去。 一道清越的声音饶有兴致:“魏兄来看看,这只兔子与当年姣姣送你的比,哪一只更好?” 他们的事,魏子鹤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称职的月老,他那时可是极力撮合二人,却不知这两个坏东西表面上推辞,背地里早背着他这个光棍甜甜蜜蜜了。 后来他与贺昭一起出征,再回来时宋姣姣做出了那等狠事,他一时不知怎么在两个老友中抉择,便都躲着不见。 “好大的醋味啊。”魏子鹤收回了汤婆子,飞速溜回了屋子。 反正这两只老狗还能继续甜甜蜜蜜就好了,他可不想被虐。 到手的汤婆子飞了,宋姣姣僵在当场,脸上花枝乱颤的笑容还没收敛。 贺昭冲她笑,很快意的样子,宋姣姣却快被冻傻了 分卷阅读43 。 自从见了魏子鹤,他就很奇怪,做一些奇怪的事,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 “谢谢姣姣。”进了屋,他随意地坐下,将盛了兔子的瓷盘放在桌子中央,眸子里溢满温柔,像是扳回一城的小孩。 宋姣姣立在他身边,手好冷…… 委屈的情绪肆意滋长。 下一刻,冰凉的手被一双大掌包裹住。 坐在那里的男人一声不吭,仿佛在做很自然的事情,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往里呵气。然而她的手异常冰冷,捂着除了能多拉个人一起冻着,完全没有别的功效,宋姣姣便想缩手。 热气在手心搔痒,她被激得发颤,手指蜷缩在一起。 “冷吗?”他问。 宋姣姣点点头。 “那商量一件事情。”贺昭扯着她的手,往他脖子靠近。 “你答应朕,这几日牢牢跟在朕的身边。”他控着宋姣姣的手,贴在他暖意融融的脖子上,“以后就可以随时这样。” 只要跟着昭哥……就能得到他暖烘烘的脖子? 宋姣姣眼馋地咽了咽口水,将软得快化了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感觉在做梦。 “好、好的!”她激动得要笑出声来。 “那你去给朕铺一下地铺,可以吗?” …… 宋姣姣觉得贺昭真是世上最奇怪的人。 从前老父亲般一味纵着她,三个月后再见,就如仇敌般带着气。 上次一别她禁足了两个月没见,贺昭又成了另一副样子,忽冷忽热的。冷漠的时候比起床气上来还噎人,热切的时候又叫人实在是招架不住,春心荡漾。 但宋姣姣就是吃这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贺昭宁可委屈自己睡地铺,也要与她同屋,吭哧吭哧地把地铺给他铺好了。 今夜无月,她睡得安生。 贺昭生得高大,得微微缩起脚,才能被小小的地铺容纳。 似乎是有很长的反射弧,今日种种事的后遗症到现在才显现,他的耳尖赤红得能滴出血来,冷峻的面容也爬上了可疑的绯色,怎么也无法入眠。 后半夜,宋姣姣翻了个身。 纤细的手顺着床沿垂了下来。 鬼使神差般,贺昭仰面去瞧,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缝交合间,缓缓十指相扣。 “手好小。” 只一瞬,他便笑着将宋姣姣的手塞回了厚重的蚕丝被里。 饿醒的大帅迈着高贵的步伐款款而来,飞上了宋姣姣的床铺,想往被子里钻。 它居高临下地看了贺昭一眼,洋溢着鹅中之王的优越感。 下一刻,便有一只大手,摩挲着大帅的脖子,将它捉到了地铺上,盖好被子。 皇上面上挂着不善的笑,对恃宠而骄的大帅轻嗤一声。 “她还是和我最要好。” ☆、逃命吧 牢牢跟着,就是要寸步不离,时刻都牵着手。 宋姣姣曾见过别人牵手,她与阿昭逛过花灯闹市,看见夏日的男男女女戴着面具在大街上牵手。 但那样炎热的天气,手心定是有难受的汗,她当时还很奇怪,这些人都不嫌热吗? 而此时真的被她牵到了贺昭的手,只觉得热就热吧,就算手心里的汗多得能浇花,那也不舍得放开啊。 更何况这天寒地冻的,能把暖乎乎的手给她捂的贺昭简直是活菩萨! 活菩萨此时正在佛殿前,抱着一个女娃娃。 女娃下巴尖尖,搂着贺昭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爹爹。” 贺昭笑得温柔,纠正道:“是哥哥。” 他左手抱着个三岁小女孩哄,右手还要牵着宋姣姣,着实是很辛苦的。 宋姣姣却很奇怪。 这寺庙里有许多很多小孩,都是女娃。 但这里的和尚都像是武僧,一个个人高马大,能照顾好孩子吗? 甚至那些还未断奶的孩子,要如何照料呢? “昭哥喜欢奶娃娃?”魏子鹤打断了她的思绪,调笑着贺昭。 贺昭往右看了一眼:“孩童聒噪,我自然不喜欢。”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宫里藏着许多剩下的避孕药材的宋姣姣心虚,岔开了话题:“小妹妹,你母亲在哪里呢?” 小女孩眨着眼睛,认真地回道:“阿妈在地下。” 系统没响,这不是娃娃的胡言乱语。 宋姣姣开始有些难过了。 她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拿恶意揣测这座寺庙,还问了女娃这样伤心的问题。看来这是一座很有爱心的求子庙,收留了失去双亲的娃娃。 可是这些女娃娃在求子的寺庙里,虽然可爱能揽客,但是并没有人愿意收养。 她暗自难过时,贺昭与魏子鹤却对视了一眼,眸色渐深。 他哄道:“带哥哥去地下找阿妈, 分卷阅读44 好吗?” 宋姣姣:??? 皇上膝下有黄金,不愿对佛祖跪拜,于是今日的求子便也没进行。 倒是跟那个女娃玩了许久,众人绕着无梁寺逛了一圈,去荒唐地找“地下的阿妈”。 宋姣姣觉得贺昭有些过分……小女孩还不懂事,贺昭难道也不懂事吗?明知她的母亲应该已经过世了,还要逗小姑娘去找。 但她又相信贺昭不是那样的人,好奇地跟着他走了一圈,仍未找到答案。 无梁寺有很多井。 其他的就没什么收获。 直到夜色已深。 贺昭摇醒了困倦的宋姣姣,替她披上衣裳。 他慢条斯理地系好宋姣姣的腰带,再替她披上披风:“姣姣,现在我们要开始逃命了。” “啊?”宋姣姣清醒大半。 “我放了把火,把庙烧了。” 外面火光漫天,浓黑色的烟眼看着就要透过纱窗漫进来了。 贺昭却很是快意,笑意吟吟地将裹成球的宋姣姣扛了起来,从正门出去了。 “你还可以睡一觉,等那群和尚杀过来了,我再叫你。” 宋姣姣一肚子疑问。 庙烧了,那些娃娃怎么办?那些香客怎么办?为什么要烧庙? 然而这个时间点,在贺昭宽厚的背上,又着实很适合睡觉。 她相信贺昭会处理好一切的,便心安地合上了眼,嘱咐道:“注意安全。” 贺昭高大挺拔,肩膀宽厚,尽管宋姣姣穿得厚重,在他怀里也只是纤细的一团,脚下生风般翻出了寺院的高墙。 魏子鹤紧随其后。 胯下的马忽的中了一箭,一个满身肌肉的和尚暴怒模样,手上拿着弓弩,下一刻便被暗卫诛杀。 许久没有见过血,贺昭眉眼间多了点凌厉,抱着熟睡的宋姣姣翻身下马。 ☆、滋润地躲在山洞里 宋姣姣当然睡不安稳。 她第一次睁眼,看见墙上一个和尚溅出一点血,吓得闭上了眼。 第二次睁眼,在箭雨中,贺昭挥舞长剑从容前进,她缩了缩,继续闭着眼。 第三次睁眼已经在一个山洞里了。 大帅蹭了蹭她的手,贺昭支起了微弱的篝火,悠哉悠哉地烤着鱼。 宋姣姣依旧在他怀里,听见了他强有力的心跳,便也没什么好怕的。 “魏兄去哪啦?”宋姣姣迷茫地问。 贺昭将鱼翻了个面,将她从怀里推下去:“说点好听的。” “啊?” “不是想当皇后么?”贺昭好心教导,将烤好的鱼塞给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把魏子鹤从心里剜掉才行啊,宋姣姣。” 听他气定神闲地讲清了事情的原委,宋姣姣总觉得贺昭来的庙跟她来的庙不是同一个。 那不是收养孤女的慈善庙堂吗? 怎么突然变成拐卖妇女、强迫生子的地狱了? 贺昭说,无梁寺的井底之下有密室,关押着女人。 和尚怕她们逃跑,便都割了舌头。 京都的夫人们为了巩固地位,催生出了这条罪恶而畸形的产业链。 寺庙里被拐来的妇女们成了生育的工具,生了儿子便卖出去,生了女儿就养在寺里,到了年岁再关进井底密室里,循环往复。 在宋姣姣睡觉的时候,贺昭那夜写的书信得到了回应,御林军趁乱救出了受害者,来求子的贵人们已被无声地拖去审讯。 而那群和尚不知道贺昭的来头,见他放火乱事,便出来追杀。 他们背后有靠山,会源源不断地派杀手追过来。 虽然宋姣姣仍然不知道御林军这么强悍,贺昭为什么还要拉着她躲在山洞里被追杀。 系统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这一切竟都是真的,便更加难过了。 这群人真是恐怖得令人发指!! “刽子手会随身养着一只猴子,用来熟悉后颈的骨头。”贺昭淡然地补了一句。 来的第一天,那个小沙弥肩膀上就有一只很有灵气的猴子。 脑海中又想起那双通人性的眼睛,宋姣姣一阵寒战。 她抱着大帅,缩成一团:“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我很害怕。” “罚你。”他说得轻飘飘。 贺昭不再吭声,自顾自摆弄着滋滋冒着香味的鱼。 山洞挡不住夜的冷,纵然裹了两床不知道哪里来的棉被,宋姣姣还是有些凄凉。 明明可以直接回宫去的,可是贺昭却偏要留在这饥寒交迫、随时会有人刺杀的地方,可不就是存心要欺负她吗? 罚一罚也是应该的,宋姣姣摸了摸冻红的鼻子,咬了一大口烤鱼,也说不出道理。 定是贺昭这几日对她有些好,她便忘了现在的处境,殊不知人家一直在逗她玩。b 分卷阅读45 r   ——“可你何苦对我这样好……” 宋姣姣忽然能感受到贺昭说这话时的难过了。 …… 在山洞里一待就是两天。 三日一早朝,贺昭居然为了罚她错过了一次早朝。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宋姣姣终于发现了端倪。 山洞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贺昭许是怕无聊,于是想拉一个人陪他一起无聊,这才选了宋姣姣。 偏偏还能有乔装打扮的宫人送来热水,伺候二人沐浴,在这荒郊野岭的非常神奇。 大多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早晨宋姣姣睡醒的时候,贺昭已经在习武或是看书了,他恢复了冷淡的样子,二人并不常说话。 但贺昭与大帅不知道什么时候相熟了。 原本大帅是很嚣张与骄傲的,只对宋姣姣一个人好,但现在都不肯狠狠啄贺昭的手了,动作很是亲昵。 贺昭也对它很好,每次大帅躲在宋姣姣怀里,贺昭就会故意去寻它的肚子掐一把,将它的头逼出来,再好玩地摸着它的下巴。 “你的鹅很是可爱。”他慈爱地夸奖道。 宋姣姣当然很高兴,但她已经当了两天的背景板、工具人,一时不知该吃哪一个的醋。 忽地想到贺昭当父亲的样子,那一定也很温柔。 贺昭乐呵呵地逗着鹅,随口问道:“哪里找来的?” 宋姣姣进宫时,可没有带着大帅呢。 “呃……”宋姣姣有些囧,“御膳房买的。” 她都留了银子,自然不能叫偷。 “嘎——”似是想起了苦涩回忆,大帅轻声叫了一下。 突然,寒光一闪。 雪白的剑从鞘里被拔了出来,贺昭收回手,提剑站了起来。 宋姣姣仰头去看,他的眸子里竟有煞气。 她连忙将大帅收回了领子里,护着它哀求道:“昭哥,大帅还是个孩子啊!” 虽然已经连着吃烤鱼三天,或许会有些腻。 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她可是都忍了这么久没吃鹅,贺昭怎可有这样的心思? 贺昭无奈地瞧了她一眼,提剑出了山洞:“躲好,数十下朕就回来。” 外面传来很轻的声响,她听见苦痛的叫喊声,这才松了口气,又提起气来——原来不是要吃大帅,是杀手来了。 这些天经常有这样的情况,贺昭听见了她还没察觉的动静,就出去一趟,又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与她聊天。 时间久了,宋姣姣便也知道,是追杀他们的人来了。 “一、二……” …… “十。” 黑色的官靴便出现在她面前。 贺昭笑着,向她伸手:“攒够了。” 他的手修长有力,宋姣姣将手交过去,就被拉了起来。 攒够什么呢?宋姣姣又不是很清楚。 “朕背你出去,你要把眼睛闭好,听明白了?” ☆、生死绝恋 这几日窝在山洞当野人,宋姣姣睡得腰酸背痛,已经受得够够了。 现在有一个回宫的机会摆在她面前,自然要好好珍惜! 她急急地应下了:“好的!” 扫了眼剑上仍未凉掉的血迹,宋姣姣有些害怕,将大帅扛到了背上绑好。 贺昭仍怕她会偷看,撕下了白色的里衣袖子,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手环住了贺昭的脖子,什么也看不见。 但实际上白色的布条仍是有些透光。 四周只有官靴与山上的石子路轻触发出的沙沙声,贺昭走得轻巧,声音便也很小,倒将她清浅的呼吸变得大声了起来。 “可以睡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在羡鱼苑了。” 宋姣姣伏在贺昭宽大沉稳的背上,眼睛渐渐有些湿润,攥紧了贺昭的衣领,揉得有些皱。 贺昭并没有介意,漫不经心地同她闲聊,又兴许是他有些困,路途中需要有人帮他打起精神。 “你现在还爱喝酒吗?” 从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女扮男装去同贺昭喝酒。 其实没有喝醉,但为了求贺昭背一背她,就装作醉了的样子,缠着贺昭背她上马车,只要那一点点路,就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不怎么喝了。” 醉酒的代价可太大了,宋姣姣到现在都没找到那天跟她一起在茅厕旁厮打的小孩。 他的声音泛着沙:“是该少喝的。从前你总在西鹤楼喝醉,缠着朕背你,魏兄要送你回家,你就不肯。朕总要很麻烦地扮成小厮模样,送你入宋府。” “对不起……” 那时宋姣姣娇纵,只想着自己动心,全然不管贺昭辛苦。 现在这样一提,她越发窘迫,眼睛里冒出更多液体。 “你应该不记得了 分卷阅读46 ,每次马车到了五塘街,你就会睡过去。朕知道你在装醉,还要在魏兄面前憋着笑,给你圆谎。”他声音低低的,平静地叙述着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你中意朕,还觉得有些高兴,后来你说是故意引朕喜欢。这种装醉的烂把戏,当真是很好使。” 眼泪一阵又一阵地涌出来。 贺昭的衣裳薄,蒙在眼睛前那绵软的白布一下子被泪水濡湿,变得有些透。 宋姣姣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他们正在下山,官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绕过了脚下的尸体。 分明已经走了许久,但断断续续仍会出现和尚或是黑衣杀手的尸体。 她忽地明白是什么攒够了…… 似乎有水珠,顺着贺昭的衣袍,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 宋姣姣透过碍事的白布,许久才看清了那是什么——贺昭的前身有道长长的伤痕,从肩膀一直划到了腰腹,只是黑色衣裳一点都不明显。 大片的血濡湿了衣裳,血珠顺着衣摆往下掉。 她吓得惊呼出声:“昭哥,你受伤了!” 似是伤得并不重,贺昭稳健的步子顿了一瞬,转身去瞧她,唇瓣不小心与凑得很近观察伤痕的宋姣姣的脸蹭上。 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怎么还偷看?” “我要下来。”她扯开白布,挣扎了起来,又不敢动作太大。 贺昭却依旧背着,禁锢住她的身子,丝毫没有让一让的意思。 “朕自己划的,只是看着吓人。” 宋姣姣依旧白着脸,原本都喜欢躲起来哭,今日不知怎么,眼泪串成了珠子,顺着他的肩头往下掉。 贺昭有些没办法了,商量道:“那朕走到前面接应的地方就放你下来,但山路很难走,你也不许娇气地让暗卫背,知道了吗?” “知道。”宋姣姣带着哭腔。 又走了许久,她一直静静地伏在贺昭肩膀上,总觉得贺昭肩膀微微颤动,似在无声地憋着笑。 这样的境况竟还笑得出来,宋姣姣哭得更凶了,哽咽道:“你是不是骗我的?我们是不是活不了了?” 脑子里已经补出了一场生死绝恋。 有次跟贺昭去划船,原本他是要借着月色求婚的,结果莫名其妙来了一群刺客要夺他人头。 贺昭那时也是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骗她什么事都没有,把她赶走了。 明明后来伤得在床上养了半个月。 接应的人却突然出现,贺昭这一次没有骗人。 他丢了方帕子给宋姣姣,胸前的伤口渗出好多血,他却依旧在笑。 ☆、侍寝套餐 太后其实也不太知情,只是无梁寺很灵,又恰好是她那个之前一直很没出息的弟弟盖的庙、请的大师,于是她便向没有子嗣的贺昭宣传了一下。 没想到贺昭是去了,还带着宋姣姣去了,但他们回来的时候,无梁寺就没了。 新帝登基不足半年,从前争皇位时的余党虽被镇压,但也勾结了与贺昭反目的亲舅舅一起,总给他找不痛快。 贺昭此次一去不仅是为了端掉这个畸形的产业链,更是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早朝时,他坐在大殿之上,冷峻的脸上带着煞气,威压得众人不敢抬头。 更是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列出了亲舅舅一党“刺伤皇上、意图造反”的罪状。 其实那些和尚追杀过来的时候,并不知他是皇帝。然而在山里待了三天甚至没能早朝人尽皆知,身上触目惊心的伤也是真的,很快便联结全朝廷的人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都处置了。 …… 宋姣姣竟是莫名其妙地有幸见证了南国的历史。 但是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坏人能遭报应,受害者能重获新生,她悲愤的心情好受一些了。 而且,她的禁足,终于解啦!! 眼看着能过年,宋姣姣心中盘算着什么,嘱托小福禄:“我要买鞭炮,贼响的那种。” 小福禄就乖乖地外出采办去了。 但是贺昭仍然不翻她的牌子,宋姣姣心急如焚,之前在寺庙里被贺昭撩拨得不行,本以为追夫之路已经有一些进展了,没想到贺昭居然翻脸不认人。 但她难受啊,就如色中饿鬼,每天巴巴地等。 “其实皇上每日去哪个宫都由侍寝部安排,老奴这就去问。”黄嬷嬷看宋姣姣等得日益消瘦,心下怜惜。 那能不消瘦吗? 三喜公公声音尖而洪亮,每次宋姣姣出去夜跑已经非常辛苦的时候,都能听见他嗷一嗓子。 “今日侍寝的是——” 他的声音从皇宫的东南西北任何一个角传来,宫里的娘娘都被宠幸了两轮了,就是没轮到她宋姣姣,这不是摆明了针对嘛? 于是便和黄嬷嬷一起去侍寝部瞧瞧名堂。 当值的女官是个眯眯眼,一看就不好惹。 分卷阅读47 “你好亲亲,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刚过完六十大寿的女官一开口就是□□湖了。 宋姣姣虔诚地坐在台前,恭敬道:“听说侍寝表是侍寝部排出来的,皇上也并没有撤掉我的绿头牌,为什么总不来我宫里?” “好的亲亲,这边转接张嬷嬷为您查询哦,亲稍等。”女官手上拿着一个小册,可是等半天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张嬷嬷。 “你啥时候给我转接呀?”宋姣姣坐得有些腰酸了。 女官抬起头看她,仿佛宋姣姣才是奇怪的那个,道:“我就是张嬷嬷哦,亲亲。” 那还转接什么……这侍寝部怪好玩的,就张嬷嬷一个人在这日理万机。 “查到了呢,是由我们这边疏忽,才让亲亲没能侍寝呢。”张嬷嬷非常客气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边可以给亲亲补偿哦,五文钱的大额优惠券您收好。” 说着,她从柜台里拿了五文钱递给宋姣姣。 “这……”宋姣姣被强塞了五文钱,有些发懵。 张嬷嬷依旧笑得端庄,问道:“亲亲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能不能安排一下我侍寝?”宋姣姣将钱还给她。 “好的,这边为亲亲转接张嬷嬷,请您稍等。” “……”又过了一刻钟。 “不侍寝影响亲亲正常生活吗?” “还好吧……”宋姣姣挠头。 张嬷嬷:“那亲亲收下五文钱补偿可以继续愉快生活哦,欢迎下次光临~”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 宋姣姣手里的五文钱都捂热乎了,她坐得全身酸痛,这张嬷嬷却职业素养很好,一直眯眯眼笑着跟她打太极,最后安排了个寂寞。 “我不侍寝,我就浑身难受,我必须要侍寝!”宋姣姣换了个答案,态度强硬了起来。 “好的~这边为亲亲退货哦,祝您生活愉快。”张嬷嬷将宋姣姣的手抠开,拿走了五文钱。 宋姣姣:??她什么都没买呀,退什么货…… “已为亲退掉了订购的‘侍寝套餐’,祝亲生活愉快。” “哈?”宋姣姣一脸懵比。 怎么就退了?那她这是彻底试不了寝了? 最后为了回避执着的宋贵人,张嬷嬷无情地拉下了草席帘子,将工牌改成“下班”,婷婷袅袅地撤退了。 宋姣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一难受,她就想做坏事,自然地掏出了记仇小本本。 看见小福禄,就想起她被禁足的时候,已经够可怜了。 而莲妃娘娘还让她苦了八天,每天在小福禄哭天抢地的噪音中复习,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但君子报仇,就算过了十年也还是要报的。 小手一挥,她已经走在了前头:“跟上,咱们去莲花宫。” ☆、拜个早年 雪下得如鹅毛一般大,京城银装素裹,不时有宫门外的鞭炮声传进来。 此时不过戌时,皇宫里人来人往,路过时都悄无声息,埋着头很忙碌的样子。 宋姣姣也提着一盏四角琉璃灯,脸上沾着过年的喜气。 她的手里拿着小福禄采买的巨型炮仗,此时就在莲花宫外,擦亮了火柴,然后跑到老远的假山后面躲着。 小福禄吓得脸都白了……他单知道宋贵人兴致来了想放鞭炮,却不知道居然是在莲妃娘娘门口。 “宋—贵—人—” 莲妃门口的大宫女荷叶吃了一惊,刚想来驱逐。 可是已经太晚了,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仿佛打了一个响雷,天地都开始震动,地上沙包大的炮仗瞬间炸了开来,“砰砰砰”地往天上飞,火星子高高扬起,落在莲妃寝殿的屋顶上,居然还能再炸一次。 浓烟滚滚,直冲霄汉。 屋内,仿佛地震一般,莲妃吓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本能地将袄子往身上套,慌张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太监小莲子在外头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在假山后找到了宋贵人,严厉地呵斥道:“宋贵人,娘娘已经歇息,方才那炮仗打在娘娘寝殿的屋顶上,惊扰了娘娘!” “你家娘娘金贵,我们小主就合该被欺负啦?”春花顶了回去,护在宋姣姣身前,“当初我们小主一睡下,外面就传来凄厉的鬼哭狼嚎,羡鱼苑所有人都做了八天噩梦,那叫一个形容枯槁,现在才戌时,就不让放炮仗啦?” 春花也摸了摸健硕的肱二头肌:“当初莲妃娘娘怎么说的?娘娘信佛听不得打板子的声音,那我们院的大帅和小蛤/蟆也很娇贵的,听不得炮仗声,我们小主好心,特意来跟莲妃娘娘分享过年的喜悦,怎么还不高兴呢?” 行动派宋姣姣从不止步于此。 听了小莲子的话,她眼冒金光:“你方才说,那是莲妃娘娘寝殿?” “是、是啊……” 小莲子不知 分卷阅读48 她为何这样问,但生气了不祥的预感,目露惊恐。 原先还是大面积扫射,但“心地善良”的宋姣姣不愿意再伤及无辜,摸出了一盒小孩子玩的小炮仗,眯起眼,瞄准了莲妃娘娘的屋顶。 此时屋内,莲妃堪堪套好袄子,在宫女的帮助下掩住口鼻,匆匆逃了出去。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雪白的绣花鞋前。 还未来得及细看,尖利的喊叫声就响起:“救命!快来保护娘娘!!”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拖走了莲妃娘娘,头发都乱了。 宋姣姣幽幽叹了口气:“唉,没扔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抡圆了手臂,狠狠一丢。 莲妃刚转移阵地,头顶上就“嘭”地一声炸开,屋顶上的瓦片受到了袭击,“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在她脚前碎开。 “啊啊啊……啊——”一向淡定的莲妃一下子化身土拨鼠,惊叫了起来。 这样一闹,莲花宫的宫人自然不能由着宋姣姣胡来。 他们黑压压的一片人要来捉,春花秋月黄嬷嬷却也不是吃素的,身手矫健地将宋姣姣护在身后,玩了一出老鹰捉小鸡。 宋姣姣不负众望,原本生疏了的手感被捡了回来,回回都能炸到莲妃娘娘的屋顶。 吵闹,又不伤人。 “宋姣姣!”一个身着白衣的老朋友款款走了出来,一向柔弱白净的脸上都气得发紫。 许是太久不用考试,莲妃娘娘的发际线又长回来了,着实是个美人。 肤浅的宋姣姣便准备原谅她了。 莲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算在冬天,她也穿得单薄,小身板被寒风吹啊吹,她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仿佛随时会被吹倒,却又坚强不服输地站在那里,梗着脖子。 眼中一颗珍珠般的热泪欲落不落,成为一样最好的首饰。 宋姣姣只瞧了她一眼,身子都酥了。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给你拜个早年好不好哇,娘娘。” “本宫知道你不喜欢本宫,但本宫不需要融入你!”莲妃娘娘坚强地拭去了眼角的泪,“只是本宫方才正在梦中与佛祖交谈,你这样胡来,是对佛祖不敬,是对皇上不敬,是对我南国不敬!” 嚯,好大一顶帽子! 宋姣姣只有一个念头:惹不起,快逃!! “招呼已经打过了,臣妾先走了嗷。”宋姣姣脚底抹油般想走。 一个熟悉的紫檀木拂尘出现在跟前。 宋姣姣愣愣地抬头,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三喜公公的脸。 三喜不是在皇上跟前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严厉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宋贵人,吵醒皇上睡觉,该当何罪!” ☆、起床气2.0 她木木地转身。 在莲花宫门口,看见了一个披着深黑色斗篷的俊美男子,黑衣红唇,一脸不爽,仿佛有人欠他许多钱。 长得还挺像贺昭。 皇上怎么歇在莲妃宫里啊? 宋姣姣恶向胆边生,在寂静的雪夜中竟是低低笑了一声——居然真的有人戌时就睡觉! 莫名其妙的笑点被戳中,宋姣姣想非常诚心地想跟被误伤的贺昭道歉,但总忍不住要笑,抽搐着嘴角,慢吞吞吐出了一句:“对不起……皇上。” 贺昭并不应声,只像看死物一般看着她,眼中的煞气忽明忽暗。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那天她在御妃娘娘那里见到犯起床气的贺昭,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让开。”他说,“你挡到朕了。” 宋姣姣怀疑时间倒流了,这半年像是没过一样,她就站在贺昭身前,闻着钻进鼻息的龙涎香,然后非常怕死地给他让了道。 还是这么卑微,家庭地位一点都没提升。 贺昭走了,仇也报了,宋姣姣觉得没意思,又到了睡觉时间。 绕过了假山,经过了御花园,她看见前面有一队人提着灯笼,热热闹闹的,慢吞吞地走着。 天太黑了,她光顾着看路,没仔细看那些人。 到最后,宋姣姣在羡鱼苑停下,那群人居然也在羡鱼苑门口停下。 狐疑地转身,宋姣姣不敢掏钥匙,生怕那些壮汉是歹人。 三喜公公的脸在灯笼的照耀下突然出现,瓮声瓮气地催促道:“宋答应,开门呀!” 原来壮汉还高高地扛着御辇。 御辇上一个闭目养神的贺昭,尊贵得像是玉面观音。 此时观音睁开了眸子,满脸写满厌恶,正悲悯地俯视着她。 宋姣姣红润的脸色一点点褪去。 好嘛,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皇上一去羡鱼苑,第二日便不会出来。 据小道消息说是睡到了下午,宫人们直呼宋贵人厉害,简直是驭龙高手! 分卷阅读49 随着京都日报的更新,茶妃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苦哈哈地盼到了《囚爱:霸道将军别宠我》的更新。 这一章男主女甜得要命,靠着女主角的硬气,龙霸天并没有得到她,却有了各种吃醋、哄人的戏码,还说出“女人,你有我就够了”这样的话。 茶妃宫里的宫女都如中毒了一般,全然忘记了龙霸天在上一话是怎样作为一个有贪念的陌生人囚禁女主,打折了女主的腿,害她失去梦想的。 大红袍嗷嗷叫:“没想到龙霸天还有小奶狗的一面!” 普洱也春心萌动:“这尺度……嗷嗷嗷磕死我了,苏殇爱露娜丝柔冰梦雨蝶什么时候才能被融化啊?” 只有茶妃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女交这样刻意引导,把一个猥琐男强行洗白,她实在是气不过。 那可是女交啊,她砸锅卖铁想见一面都没见到的女交! 不过茶妃还是有一些优越感的。 现在她跟女交可是同事了,要是处好关系,就能看到她的存稿! 如此想着,她嘱咐小安子:“明日把宋贵人请来喝茶。” 宋贵人刚睡醒呢。 昨天贺昭很生气,许是温香软玉在怀,被宋姣姣放鞭炮炸起来了,于是很不痛快。 明明睡得那么早的养生大户,在羡鱼苑就成了熬夜小能手,不知道图什么,就死撑着不睡。 他不睡,宋姣姣自然也就不能睡。 每每她眼睛眯着,快要睡去,一双冰凉的手就会阴恻恻地伸进她的脖子…… 这种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于是又到了大帅饿得嘎嘎叫的时辰,贺昭的起床气才过了,将手伸进了被褥里,一言不发地睡了,再起来时,又是下午。 “你这样是很不厚道的,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两次过命的交情了。”宋姣姣委屈,又不想跟他发脾气,好声劝慰。 虽然第一次她自己游泳逃了,贺昭一个人在船上被大刀砍,第二次是贺昭故意创造被刺杀的条件。 起床气又涌上来的贺昭将毛巾放回金盆子里,凉凉地反问:“怎么,想跟朕拜把子?” 好好的同生共死,硬被他歪曲成了兄弟情。 宋姣姣不与他计较,洗漱一番就去桌前倒杯茶喝。 如玉般的手指忽然又伸了过来,顺走了她的杯子。 “……”宋姣姣无语,“我已经卑微到不配喝水了吗?” 贺昭依旧残忍,冷淡地撇了她一眼,自顾自抿了口茶,喉结微动。 “现在有一个热情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在这里,她只是想喝一口水而已,难道不、可、以吗?”宋姣姣无比悲愤。 ☆、喝醉酒预警 戴着银制尾戒的手正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一下又被贺昭按住了。 他是习武之人,他力气大,只要他摁着水壶,宋姣姣就喝不到水。 感受着薄茧在手背上的触感,宋姣姣扁起了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起床气腾腾地升起来,贺昭看她扁嘴就觉得没法子了,耐着性子吐出一句:“茶太浓。” “我知道的啊,我就是很喜欢喝浓茶啊。”宋姣姣起了叛逆的心,趁贺昭不注意,夺了他手中的茶水,咕噜咕噜灌进了嘴里。 而后扬眉,得意地瞧了他一眼。 可是贺昭却并不觉得好玩,板着脸,深深地看着她。 他抓着宋姣姣的手,拧起英气的眉,颇有些严厉:“你来月事,自己也该注意着身子。” “我没来。”宋姣姣纳罕地看着他。 就算他是个很厉害的皇帝,但来没来月事,总是她宋姣姣本人懂一点吧。 “没来?”他又确定了一遍,这一回倒是松了手,从善如流地替她倒好了茶水。 “没……” 宋姣姣本来想搞一出打脸爽文的戏码,反派阿昭自以为是地欺负她,结果她才是深藏功与名掌握了一切的幕后黑手。 然而刚一张口,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她居然没来月事! 已经……三个月了! 从去画舫找贺昭那月开始! 该不会怀孕了吧? 她没经验,也不知道怀孕是个什么反应啊…… 宋姣姣的脸色渐渐白了下来,想起贺昭喜欢小孩子的模样,又想起贺昭后宫佳丽这样多,在别的娘娘那里留宿,对她却是很冷淡的。 心里仿佛在织毛线,手艺不精,搞得一团乱,她又不敢说这件事,连那杯茶都没喝。 …… 刚送走贺昭,莲妃娘娘的人又来了。 小莲子领着一群大力嬷嬷进了羡鱼苑。而庭院很小,他们的人手挤得院子满满当当,看上去很是凶悍。 宋姣姣正请了太医来把脉,这些人就冲了进来。 “宋贵人,莲妃娘娘昨日丢了皇上亲赏的步摇,御赐之物若丢了,可是重罪。”小莲子垂下头, 分卷阅读50 见了宋姣姣就有些发怵,“那日只有宋贵人来过,因此娘娘下令搜宫。” 春花素来泼辣,一听这话横眉冷竖,冲上去要与他们掐架,被秋月死死拦住了。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们小姐可是门都没进去,你不如说是鞭炮成精偷了你家娘娘的步摇,倒还能跟我们小姐扯上点关系。” 宋姣姣很是感动,只是太医还坐着给她把脉,心中也有点愁思,她这才没能站起来去给春花按摩捏腿,但心中很是澎湃,喊着“花姐威武”。 在黄嬷嬷的使眼色下,宋姣姣故作高深地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既然娘娘怀疑,那就搜一下吧,只许四个人来。” 这种宫斗戏码,《宫斗指南》都写烂了,当时她备考的时候读得可用功了。 这种情况呢,左不过是莲妃娘娘想报鞭炮之仇,就把东西放到宋姣姣这里,再贼喊捉贼,那书里面都给了十几种方案和详细解析。 羡鱼苑昨天因为贺某的到来蓬荜生辉,是绝不可能有人能进来提早放脏物的。 宋姣姣是准备让羡鱼苑有限的人手紧紧盯着他们搜,也杜绝现场放脏物的可能。 到时候搜不到,尴尬的就是莲妃。 然而宋姣姣终究做不成爽文女主角。 随着把脉时间的流逝,太医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沉吟半天也没开口,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宋姣姣越发紧张了,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肚子里这个孩子。 突然,她床铺那边也传来动静,似乎是搜出了什么。 羡鱼苑太小,这么几步距离,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莲子手中拿着一包药,仔细地嗅着,问:“这是什么?” 小福禄胆子小,看见那玩意儿被搜出来就心虚,急急地跪下去同小莲子求饶:“公公饶命!都是奴才找的药!不关宋贵人的事!” 他抖如筛糠。 这样激烈的反应,引起了太医的注意,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本来已经惊变的脸色更加沉了下去,深呼吸一口气道:“娘娘的病症,正是因为服用避子汤药过量导致!” 避子汤…… 宋姣姣猛地站起,她都快忘记这茬了! 那时怕怀孕,就托黄嬷嬷去寻药,然后一意孤行地喝下了。 但这种宫闱禁物,她只能自己煎了喝,不知道多少量,剩下的也不敢处理,怕被发现。 结果今天被莲妃娘娘搜到了。 …… 那些药材被交给了贺昭,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宋姣姣坐在树下,挖出了新酿的桂花酒,还带着涩。 她仿佛看见一个生了好大的气的贺昭在她眼前,质问道:“为什么不想给朕生孩子?” “你是不是讨厌朕?” 宋姣姣不知道怎么回应,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会不会突然又心生芥蒂了。 她灌了一口酒,脑子里的贺昭气得面色发青,持续发问:“你是不是想跟魏子鹤生孩子?” 苍天啊!她恨自己分手时怎么蠢笨如猪,说了那样的话。 眼前的贺昭化为泡沫消失了,那些话却已经打在了她心上。 羡鱼苑突然有人来访,兰嬷嬷打着灯笼,像个罗刹。 “太后娘娘请宋贵人去慈宁宫坐坐。” 宋姣姣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放下了酒坛子。 慢悠悠打了个酒嗝。 ☆、给你点颜色看看 编制内生活说起来是很适合养老,也很爽的。 可是妃嫔出逃是重罪,妃嫔自戕是重罪,就连喝一碗避子汤药都是重罪。 连对自己的支配权都没有,着实是很不合理的。 正如宋姣姣大冬天的,仍要苦哈哈地跪在太后院子里求见她。 从前对她莫名其妙地好,甚至塞小人书给她“指导”的太后,怎么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雪水濡湿了保暖裤,渗进膝盖里去了,宋姣姣觉得有些冷,脸上却因为喝了酒,一阵又一阵地热。 德公公仁慈的声音响起:“召——宋贵人觐见!” 春花秋月颤抖着起身,去搀扶一样颤巍巍的宋姣姣,主仆三人好不可怜。 入宫以后还是第一次跪这么久,真是要命。 搞得是她非常热切地想见太后一般,明明是太后非要她来,那她就好心肠地去见一见吧。 精神胜利了一波以后,宋姣姣心情良好地跪进了太后的慈宁宫。 上座的妇人保养得当,不像是婆婆,倒像是贺昭的姐姐。 然而她此时眼中带着锋芒,不怒自威。 暴躁老姐丝毫没有给宋姣姣留情面:“蠢东西,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一个贵重的青花瓷杯子应声而碎,惹得宋姣姣肉疼。 空气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众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承受不起太 分卷阅读51 后的怒火。 “没……没怀上的也算吗?”宋姣姣迷茫,摸了摸不太舒服的胃。 太后像是被气得不行,兰嬷嬷赶紧去揉太后的太阳穴。 “原以为你是个胆大的,能让哀家早日抱上皇孙,皇上也好在文武百官面前立足,你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皇上才二十三岁……”宋姣姣瞪大了眼睛,昭哥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忧心这种事了吗? 就如她那时才十六岁,宋有财就一直给她相亲一样。 兰嬷嬷更是怒不可遏,替太后训斥道:“区区一个贵人,竟敢同太后顶嘴!”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文人,宋姣姣有她自己的坚持。 出格到,在莫名其妙气得快疯掉的太后面前站了起来,虎头虎脑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你你你……”兰嬷嬷护着太后,伸出戴着护甲的手指,狠狠地指着宋姣姣。 然而她进一步,兰嬷嬷的手指就缩几分。 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宋贵人疯了! “太后娘娘,这是我跟皇上的事,关你什么事情?您只顾着罚我,怎么不问问是不是皇上赏的避子汤药呢?”宋姣姣咄咄逼人,一脚蹬在了太后的椅子上,将她堵在了椅背。 淡淡的酒气传了过来,太后面上的表情渐渐显现出厌恶。 她铁青着脸,勉强还能保持优雅,向宋姣姣散发着专业的威严之气,却不想宋贵人毫无反应。 “是皇上让你喝的?”太后心中惊跳,揣摩着贺昭的意思。 若是皇上的手笔,那她今日找宋姣姣问罪,恐怕会惹贺昭不悦。 “不是。”宋姣姣咧嘴一笑。 “你竟敢戏弄哀家!” 越来越多的宫女涌了上来,要抓走宋姣姣。 春花秋月二人拦不住,宋姣姣的腰就被大力嬷嬷扯住,要被拉开。 说时迟,那时快,宋姣姣眼见着就要被人拖开,哪里甘心? 她手一伸,就抱住了太后娘娘的头,后面的人扯一扯她,太后娘娘的头也跟着她一起被拔一拔。 太后伸手去扶自己的脖子,吓得惊呼出声:“住手!快住手!” 被罚跪已经让宋姣姣憋了一肚子火,听了太后这样无端的规矩,她便更执拗地要说明白。 身后的手在太后的惊呼声中撤退。 只有兰嬷嬷还在敬业地挠宋姣姣的胳肢窝,手酸得要死还在挠,忠心耿耿。 宋姣姣毫无反应,因为穿得很厚,一点都感觉不到痒。 她忍了忍酒嗝,将太后花容失色的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好生劝导。 “贺昭想生就让他自己生,我不想生就不生,你知道了吗……淑芬?” ☆、我以后就肯了 淑芬…… 淑芬!!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后已经气得一把推开了她。 这个不要命的蠢东西,竟然直呼她的名讳! 太后狠狠蹬了一脚宋姣姣,不料没有踢动,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不顾形象地咆哮道:“宋姣姣!哀家要诛你九族!” 太后的话,就算只是口头说一说,也是很算数的。 春花秋月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奈何被大力嬷嬷束着手脚,不得动弹。 小姐发起酒疯来,谁能拦得住呢? 宋姣姣轻笑一声,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蹭下了太后的一点脂粉:“好啊……我九族只我一人,我们赌一赌贺昭舍不舍得……” “来人!宋贵人发酒疯直呼皇上名讳、冲撞太后,拖下去掌嘴四十!”兰嬷嬷实在看不下去,见宋姣姣松开了太后的头,便见缝插针地将宋姣姣拖开。 宋姣姣看着醉醺醺的脑子不大灵光,但是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机敏。 一看有人要抓她,马上就一把抱住了太后的头,一副同归于尽、视死如归的表情。 “嗷嗷……痛!”太后睱眦欲裂,咬牙切齿。 “不打你了不打你了,快给哀家松开!”不愿意和酒鬼计较,太后准备使用缓兵之计。 “咻咻咻~” “呼噜噜~” 诡异的鼾声响起,宋姣姣居然坐在那里,抱着太后睡着了。 太后斯文,斗不过这个野蛮人,但此时野蛮人睡着了。 兰嬷嬷见状,赶紧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要掰开宋姣姣的手。 哪知手刚一沾到宋姣姣的袖子,她便猛然惊醒,恶狠狠地瞪了兰嬷嬷一眼:“你给我站住!” 兰嬷嬷:…… “咻咻咻~” “呼噜噜~” 如此循环往复。 天彻底黑了下来,太后饿得肚子咕咕叫,却依旧不得不被睡睡醒醒的宋姣姣抱在怀里脱不了身,生怕被她拧了脖子。 终于,兰嬷嬷去临渊殿请来了救兵。 “皇上驾到——”三喜公公的声音不知为何有 分卷阅读52 些抖。 皇上端了亲舅舅的老窝,让他入天牢,过几日便要拉上刑场砍头。 太后依照母家的要求,也因着血脉亲情替这个无能弟弟求情,然而贺昭却是一点都不讲情面的,二人前几日刚谈崩了。 他们的关系一直算不得好。 贺昭一进屋,就见着宋姣姣坐在主座上睡觉,安安静静的。 只是她还捧着太后的脑袋,不肯松手,像是个宝藏。 “宋贵人竟说‘贺昭想生就让他自己生,我不想生就不生’这样荒唐的话,还扯着太后娘娘的头,说她九族只有一人,皇上不舍得诛……” 兰嬷嬷气坏了,跟着皇上说了一路宋贵人的不好。 贺昭只是神色淡淡,叫人捉摸不透,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兰嬷嬷心里更没底了。 按照宫规,宋答应这样的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凌迟处死。 “朕会好好教训她的。”贺昭朝着兰嬷嬷允诺。 众人看着宋贵人,仿佛能想到她香消玉殒的模样了。 鸦青色的官靴踏在绵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向主座走去。 宽大的手掌伸向了她的下巴,铁钳般捏着宋姣姣的脸颊,逼迫她从梦里醒来,扬起头看他。 看清来人后,宋姣姣反客为主,双手牢牢地抱住了贺昭的手臂。 “昭哥,背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贵人果真不知羞耻,这样的情况还敢跟皇上撒娇。 看皇上不来一套军体拳,把她像面条一样甩到天上再打进地里,打得她满地找牙呱呱乱叫。 因着宋姣姣好不容易松手,太后的头得以钻了出来,而她被这个疯子搞得甚是丢脸,一边由着兰嬷嬷整理华贵的衣袍首饰,一边在贺昭面前呵斥:“这蠢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你看要如何处置?” 贺昭仿佛没有听见,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姣姣:“叫魏兄背你回去。” “不行!魏兄他不香,我就喜欢昭哥背!” 宋姣姣急得站了起来,绕到了贺昭身后,一跃而起,熟练地上了贺昭的背。 春花秋月相视一笑,哪怕被大力嬷嬷束缚着,但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便觉得整个慈宁宫都变得温馨了起来。 兰嬷嬷惊了惊。 说好的好好教训呢?皇上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唇边还有点得意的笑? 太后看着贺昭乖顺地将宋姣姣背在身后,气不打一处来:“你宠着这狐媚子有何用?她根本不肯为你诞下子嗣!” 原已经走出好几步,贺昭也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 宋姣姣却突然来了精神,转身道:“淑芬,我肯的!我以后就肯了!” 这让贺昭不知为何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他抬起平静的眸子,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没有什么绵软的情义。 “宋贵人这样很好啊。”贺昭笑得温旭,笑意却未直达眼底。 “姣姣知道疼孩子,不像旁人一般,生下来又弃若敝履。” 他像是一只迷茫的海妖,独自在海上吟唱,忧郁的眼神淡淡瞥了眼高座上尊贵的女人。 “倒不如不生。” ☆、反撩 “皇上,宋贵人得罪了太后娘娘,不按宫规处罚,怕是不好。”三喜犹疑着提醒。 宋姣姣猛地从贺昭的肩膀上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你个三喜,别以为我睡着了就不记仇。”说着,她掏出了记仇的小本本,找到了三喜的名字,用指甲在后面刻了一横以示标记。 贺昭轻笑一声,倒觉得很好玩的样子,护着她生怕宋姣姣跌下去。 “今日之事,宫中不许再提起。” 三喜的眼皮子轻跳。 皇上说无事发生,那就是要把宋贵人今日这些恶劣行径都抹去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宋贵人因着这个巨大的靠山也不会受到惩罚,当真是为所欲为。 …… 宋姣姣醒的时候,头有些疼,分不清自己现下是在哪里。 恣意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却觉得不大对劲。 这床好大,比羡鱼苑那个抠抠搜搜的小床大了不知几倍,她都滚了好几圈都没到头。 睁眼便是白色的锦缎,她睫羽轻颤,又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贺昭半支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乌黑的发只用一根黑色簪子束起,发丝拂过殷红的唇、白皙的锁骨,给冷峻的面容增添一抹柔色。 宋姣姣承认,她有点口渴了。 “你你你……我……”舌头打结了一般,她差点背过气去,想一拳头把自己打死,就不用面对如此窘境。 怎么一喝酒就断片,还每次都巴巴地跑到贺昭这里,醒来就是一副暧昧景象。 贺昭直勾勾地盯着,看她惨白的脸上一点点晕染开绯红,漆黑 分卷阅读53 的眸子却很是胆大地与他对视。 宋姣姣显然是不想负责。 他冷笑一声:“怎么,宋贵人又想偷摸着喝避子汤?” 心事被戳破,宋姣姣面色一窘,说不出话来。 酒醉前那贺昭的幻象又出现在脑海中,开始质问三连。 他问:“苦吗?” “什么?” 贺昭又重复了一遍,辨不清神情:“避子汤苦吗?” “有点……我放了花生芝麻碎,撒了一些葡萄干,还吃了饴糖,嘴里还是微微发苦。”宋姣姣老实道。 他脸色便更沉了几分,严肃地板着脸,仿佛在说“这么苦你还喝你是傻子吧”…… 宋姣姣有些心慌,不知他为何置气,瞧着很不好哄的样子。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你也觉得我不对?” 贺昭冷静得有点骇人,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好似有些生气,唇角带了点讥诮:“宋贵人该不会以为朕真的碰了你吧?” 扯着被子的手松了松,宋姣姣竟是松了口气,满眼闪光,很是兴奋的模样:“没碰?” 生气的贺昭勉强保持着优雅矜贵的状态,懒洋洋地抓过了宋姣姣放松垂落的手。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烛光,阴影将宋姣姣吞噬,猝不及防地落尽了他的怀里。 “很高兴……怕朕脏了你?”他的声音有些闷,不悦的话语说得硬邦邦,冷得人难受。 “朕可以护你,可你不能总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墨发在她脸颊上瘙痒,带着好闻的香气。 宋姣姣想偏一偏头掩去眸子里的花痴的笑意,然而贺昭却伸出手,像逗大帅那般钳住了她的下巴,挠痒痒般轻轻摩挲着。 “还笑。” “那昭哥觉得我是不对的吗?”宋姣姣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她突然恶向胆边生,伸出手,配合着勾住了贺昭的脖颈,指缝穿进了他乌黑的发,轻轻往下一带。 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贺昭一下子乱了阵脚,发簪掉落,儒雅的头发掩去了他耳尖的赤红。 宋姣姣却偏爱打直球,刨根问底地要求个确定的答案来,逼视着他。 “……放肆。”贺昭眼睫微颤,松开她正襟危坐。 他背过身去,缓了缓呼吸,竟是再也不敢看宋姣姣,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勇敢的贺昭并不怕洪水猛兽,他怕一脸懵懂却故意逗人的狐狸精。 英气逼人的眉眼因着一点旖旎的心思变得温柔了起来,冷白的面皮上像是被开水烫过。 宋姣姣觉得自己在渎神,却又跃跃欲试。 看见贺昭红耳朵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不敢的,也不乐意贺昭逗她——从来没人能在她这里占便宜。 见贺昭乱了阵脚,宋姣姣佯装不知,故意大声地问道:“呀!皇上你脸怎么这~么红呀,可是被风吹的?” 三喜低下了头去。皇上现在给人占了便宜,他无辜地成了目击者,指不定日后就被问起来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装作不知。 于是他很配合地假模假样地打开窗户又关上,纳罕道:“噫——今天的风真大,把窗户都给吹开了!” 贺昭的气,还没有消。 他坐在那里好半晌,像闭目养神的观音,不容侵犯。 许久,脸上的怪色终于褪去,他终于肯张口轻轻地说话:“那也不该是你喝避子汤。” “你与朕说,朕便不会让你有这样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5 23:19:54~20201109 1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辈阿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出去逛一圈 茶妃今天居然派人来请宋姣姣去叙叙旧。 小安子一进羡鱼苑就很是忐忑,春花秋月像门神一般站在宋姣姣两边,对着他死亡凝视。 与老朋友大帅对视一眼,他就阵阵发怵,还能回忆起数月前大帅扑棱到他怀里的“温馨”画面,脚都跟着抖了起来,站不稳。 就连慈眉善目的黄嬷嬷,因着羡鱼苑阴森气氛的烘托,落在小安子眼里都成了不怀好意的模样——她面上虽露着笑自顾自打扫卫生,但眼睛里斜斜地暴露一点冷笑,仿佛要将人活剥了! 就连一向话少的小福禄,也坐在宋姣姣身旁练着字,恐怕要书写他的罪状吧!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大家为何齐齐地在院子里,定是布好了阴谋,等着他小安子跳进去! 如此一想,小安子就已吓得半死,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冷汗涔涔地冒出来。 羡鱼苑全然不知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其实只是今日阳光好,大家一起晒个太阳罢了 分卷阅读54 。 眼看着快要过年,春花秋月正在给宋姣姣量身材准备制新衣,黄嬷嬷拿了被褥出来晒晒,小福禄专心致志学文化准备考大太监的编制。 大帅更是猫一般乖驯地窝在宋姣姣披风里,只露出一双呆萌的眼睛。 若是知道小安子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大家怕是要怄死、笑死再把他揍死。 “啊?茶妃娘娘还能想起我啊?”宋姣姣佯装惊讶,掏出了熟悉的记仇小本本。 小安子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娘娘可想念贵人了,日日盼着贵人能来龙井宫坐坐呢。”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并没有理会他,喃喃地念着记仇小本本上的内容:“呀,原来半年前假装落水害我被禁足的是茶妃娘娘啊,我都忘了……啧啧啧,这怎么还害我变成猪头呢,真是坏……” 小安子吓得跪了下去,任命地捂住了屁股,觉得身后的大帅像豹子一般冷冷地靠近。 这里简直是阴曹地府!春花秋月就是黑白无常,黄嬷嬷和大帅是牛头马面,而宋姣姣就是炸了人吃的阎罗!记仇本本就是写命簿! “你跪什么?”宋姣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记仇本本翻到了最后一页,“不过我与娘娘的仇怨都已经两清了。” 小安子舒了口气,勉强能站起身来。 “不过——”宋姣姣又翻起了桌面上别的纸张,一脸愁容。 刚站稳身子的小安子草木皆兵,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怎么总跪跪跪,跪坏我们的地怎么办?”秋月心疼地捧心,就在小安子跪的那块地上,她种了好些西瓜子,只是一直种不出来,那也见不得被这样糟蹋啊。 说着,她与春花一人一边,将小安子架了起来。 小安子吓得直呼:“放开我!你们这些吃人的恶鬼!快放开我!” 长得异常老实的秋月与陷入茫然的春花对视一眼,二脸懵逼。 “你与娘娘说,我这几日写的话本因为上头查得太严被扣下了,如今正是忧虑之时,不能与娘娘叙旧了。” 宋姣姣是真的很苦恼的,看着被退回来无法印发的稿子,幽幽叹了口气。 小安子哪敢在炼狱里多待,急急地喊了声“奴才告退”,就急急地跑了。 清点了下小金库,宋姣姣觉得过年有些难。 她关了半年,没人对她说谎,月例又那样少,手头紧得堪堪过日子罢了。 刚才猛地收到了小安子说谎的钱,只觉得无限亲切,给本不富裕的羡鱼苑添砖加瓦。 “咱去宫里逛一圈,捞点银子吧。”宋姣姣忧愁的眉眼忽地换上了喜色。 先是逛到了御妃娘娘宫里,宋姣姣得的第一两银子就是在御妃娘娘这里。 半年不见,娘娘依旧是一副肾虚的样子,软绵绵地靠在软垫上,桂花和玉兔两个宫女正手法娴熟地替她按摩老腰。 “哎哟哟。”美人呵气如兰。 宋姣姣被她这享受的模样搞得脸红,关怀一声:“娘娘腰还是不见好么?” 御妃害羞地将整张脸埋进了毯子里,只露出一双性感的狐狸眼睛,娇嗔道:“这如何好得了,皇上总是如此威猛……”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有些慌了,进宫第一天,御妃娘娘也是提到了侍寝辛苦的事,系统就发银子了。 倒不是图钱,只是心中有个疑问想知道,她便又引导地问道:“皇上当真很威猛吗?” 御妃娘娘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将脸埋得更深,成熟的声线含羞带怯:“是呢,皇上昨夜……七次……” 她说得含糊不清,暧昧不明,屋里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宛如晴天霹雳! 她单知道那天贺昭害羞了才起身不肯再进一步,不知道竟是这个原因! 既然御妃娘娘是说谎的,那她这样努力地夸奖皇上,定是为了掩盖—— 贺昭不行! 才二十三岁,怪不得太后要给她塞小人书,竟是这个原因,男默女泪…… 但宋姣姣是不会因为这样就嫌弃贺昭的,她会带领昭哥重振雄风! “臣妾先告退了,娘娘好好歇息……”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神奇的事情,宋姣姣仍没有缓过劲来。 见着她失魂落魄地离去,正在读《囚爱》的桂花与玉兔忍不住为宋姣姣说两句:“娘娘,宋贵人瞧着是真的关心皇上身体呢。” 伏在榻上的御妃矫健地起身,合上衣裳,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良久,冷呵一声:“她都能扮猪吃老虎,还有什么演不出来?” …… 捞了一些钱后,宋姣姣赶往苏雪依那里。 七夕一别后,二人就没见过,倒不像从前就住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日日攀比着长大。 宋姣姣还是 分卷阅读55 很喜欢苏雪依的,她就是嘴非常毒,但每次说宋姣姣丑啊、蠢啊,系统就会发来一两银子,可见说的都是违心假话,给有段时间甚是自卑的宋姣姣增添了不少自信,茁壮成长。 结网轩井井有条,不知怎么,大家看宋姣姣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这种眼神宋姣姣一路上见了许多,御妃看她也是这样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但都没人敢开口提起。 “我上次喝醉干了什么王八事吗?”宋姣姣疑惑,她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然而世界却是变了样子。 春花秋月黄嬷嬷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上下了死命令,说以后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宫里便无人敢说。 宋姣姣没问,他们便也没提,生怕她尴尬得钻进地里去。 “回去就跟我说,不然我就不好好吃饭。”咬牙切齿地威胁了一波,羡鱼苑众人都向恶势力低头。 宋姣姣依旧痛心疾首,好家伙,小伙伴们居然都藏着秘密,只不跟她一个人讲! 然而苏雪依却不怎么待见她,气势汹汹地跑出来堵着人。 “你不请自来做什么?” 宋姣姣自然地想走进去:“那你来羡鱼苑串门也没问过我直接就进来了啊,联络感情不行啊?” 原本已经洗好耳朵听苏雪依骂她丑了,等半天却没听到。 苏雪依只是紧紧地堵着门,居然好声好气地与她说起了话:“我日后再去羡鱼苑跟你叙旧,你就别来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联络感情还不行了,倒让宋姣姣像个舔狗一般等她的消息,着实是很气人的。 “你不对劲。”作为她的青梅,宋姣姣机警地眯起了眼睛。 被她一盯,苏雪依都乱了阵脚,红着脸,眼神躲闪,却降自镇定。 “里面有人?”她又问。 “放肆!”苏雪依瞪大了眼,怒斥一声,猛地想起宋姣姣晋了位分,也是贵人了,便又敛了锋芒,“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里面怎么会有人?”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 瞧瞧,她发现了什么…… 还没准备好探究八卦,宋姣姣只得咽了咽口水,摆出和苏雪依如出一辙的见了鬼的表情,微微后缩两步。 “那你过几天再来看我吧,我最近没想好怎么见你……”宋姣姣眨了眨因震惊而有些泛水光的眼睛,逃似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进冷宫后追妻火葬场的正片快来了。 ☆、和好 没从苏雪依这里得到银子,宋姣姣是不痛快的,但也全然没了心思。 她爱贺昭,却也将苏雪依当好友,万一苏姐玩点刺激的,宋姣姣作为唯一知道秘密的人,都不知道怎样才好…… 摇摇头挥散了心中那些奇异的想法,宋姣姣又暗骂自己多心。 苏雪依不会做出那些荒唐事的,里面有人又不一定是她想的那种情况。 如此想来,贺昭实在是太可怜了,不仅有不行这样令人难过的病症,还被她欺负,甚至还可能被妃子们偷偷欺负…… 宫里的人来来往往,路过时都要看宋姣姣一眼。 那眼神又与想说不敢说不同,是另一种怪,许多宫女太监都悄悄看着她,宋姣姣甚至有种大家都想跟她搭讪的错觉…… 他们的嘴角带了窃笑,宋姣姣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穿了奇装异服,如此引人注目。 春花秋月也警惕万分,死死地盯着众人奇奇怪怪的嘴脸。 复杂的人际网,让后宫的消息传得格外快。 宫里众人已经放飞自我开始脑补,狂热粉丝小花已经等下册《囚爱》等得抓心挠肺,迫不及待地自己产粮写同人话本,博得众人喝彩。 终于,热情的小花见了宋姣姣,扑上来要签名:“宋贵人,《囚爱》何时出下一册呀?” 众人都舒了口气。 就这事儿呀?为啥还整偷偷摸摸的,直接问不好嘛?搞得她怪紧张的。 宋姣姣娴熟地签了个“女交”的签名,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官府现在查得严,她又写得太野,自然是很难印发的。 她这样神秘的姿态,倒是吊足了众人胃口。 四喜恭敬中带着兴奋:“宋贵人,据说有不可描述?” 小安子也壮着胆子与她说话:“怎么能问得如此直接?不害臊!咳……贵人,龙霸天他可有新的花样?” 宋姣姣前几日爆更了一下,《囚爱》似乎已经到了高潮。 龙霸天的控制欲与爱意都已到了顶峰,女主仍誓死不从,于是他准备强硬一些。 “是挺不可描述的。”宋姣姣扫视了一下这群老色批,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看来御妃娘娘也在临渊殿。 其实已经来了许久。 贺昭 分卷阅读56 一身深红色常服,坐在桌案前处理奏折,原本带着寒霜的眉眼终于装不下去,变得比夏季的酷日还炽热温软。 他这几日与宋姣姣亲密,后宫上下人人都知道。 “皇上倒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御妃坐在底下,漫不经心地绣着花,懒洋洋地倚着坐垫,身姿很是妩媚。 贺昭却不看,淡淡“嗯”了一声。 “我们姐妹四人真心为皇上着想,才处处与宋贵人作对。”见他一点也没反应,御妃的语调稍稍拔高了些。 “多谢。”他神色淡淡,专心地看着奏折,“朕也说了许多次,不许欺负宋姣姣,她不高兴容易吃坏肚子。” 绣花的手有些颤抖,仿佛遇见了一件气人的事情。 “她现在敬您爱您,是因为攀附皇上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御妃渐渐直起了身子,顶着巨大的威压也要说出来,“可这根本就是假的,若是再有一次,宋姣姣还是会……弃了您。” 贺昭终于肯抬头看她一眼,又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奏折上。 握笔的指节却因着他回想起不好的事情,微微泛白。 “皇上可曾看过她写的话本?里面女主角与她如出一辙,男主角却是霸道的将军,她难道没有存私心吗?”御妃却并没有停下,对着空气也要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就算惹恼皇上也要说。 在御妃眼中,贺昭也成了可怜的傻子。 分明是个天之骄子,却被宋姣姣这样富有心计的女子因为贪慕虚荣抛弃了,明明当时痛得心如死灰,到头来那个女人发现他是皇上,这才勾了勾手指,他便又上钩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她们姐妹四人才会一力磋磨、膈应宋姣姣,可现在渣女在宫中如鱼得水,舔狗阿昭却又被她勾回去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 贺昭眉眼微敛,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从来就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却遇见了宋姣姣这般若即若离的人。 “姣姣不是那样的。”眉梢的柔意一点点散去了,贺昭将话头堵死了。 御妃气得无语,绣花篮子都掉在了地上。 殿内唯一伺候的三喜赶紧收拾干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奏折早就处理完了,贺昭又给自己找了一些事情做,烦躁地翻起了一本书,却没有一个字能进入心里。 脑子里只有宋姣姣。 …… 宋姣姣正在门外呢。 照规矩,御妃娘娘从里头出来,公公才肯帮她去通报,她便提了鸡汤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而御妃娘娘出来时,竟红了眼眶,毫不躲闪地瞪着她。 “参见御妃娘娘。”宋姣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却因着固有的印象,叫御妃觉得这也是她装模做样的把戏,冷哼一声便走了。 宋姣姣担忧地看着她略带凄清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看着手中快凉掉的鸡汤,先进了临渊殿。 他们二人应该是吵架了,御妃娘娘眼圈红了,贺昭也不高兴,闷闷不乐地坐着。 宋姣姣便不提那些事,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站在他身旁,替他盛了一碗鸡汤。 昭哥处理国事着实是很辛苦的,该好好补补。 “我亲手做的,昭哥尝尝吧。”为了哄贺昭高兴,她吹了吹汤,送进了贺昭嘴里。 他手指轻翻着书页,沉默不语地张唇,抿了抿汤。 有几滴汤挂在他殷红的唇上,宋姣姣坐在他身边,体贴地擦了擦。 “朕不知你厨艺这样好。” 看似会炸厨房的宋姣姣,做出的汤竟然香气扑鼻。 “是吧是吧。不过我只会做鸡汤,也只有鸡汤做得好。”宋姣姣听到夸奖,又舀了一勺汤尝尝味道,“不过一开始也不大好的……” 贺昭意味不明地问了句:“魏将军喝过吗?” 不知为何,他对魏子鹤的称呼又从魏兄变成了魏将军。 “……” 这不是送命题嘛。 自然是喝过的,那时候宋有财过生日,宋姣姣才偷摸着学做鸡汤,又不敢喝自己的汤,魏子鹤就成了小白鼠。 看她的模样,贺昭便知道了答案,没有什么反应。 “他喝的是鸡屁股汤,我是给我阿爹专门做的。” 宋有财可爱吃鸡屁股了,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鸡,也祸害了小白鼠魏子鹤。 宋姣姣赶紧挽回,将鸡汤挪得更近一些,给贺昭展示:“但是今天这个给昭哥的爱心鸡汤当然是不一样的。” 鸡汤里的肉都挑去了鸡皮,肉质饱满,还放了贺昭喜欢吃的凤爪,一点调味的辣椒也不放。 将他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 贺昭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下一秒便觉得身上一轻,宋姣姣被他拉进了怀里。 “你真是好烦人。”他伸手拿过宋姣姣手中的碗随意放在桌上,又将她紧紧束缚在怀里不得动 分卷阅读57 弹。 温热的呼吸从脖颈传来,贺昭将头埋入她的颈窝,静静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受着宋姣姣真真切切地在她怀里,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趴在他坚硬的胸膛里,宋姣姣软得像坨泥,感受到贺昭冰凉的指腹探进了厚重的衣裳,隔着层衣料轻轻在她的背脊上摩挲,她几乎要颤抖起来。 “为什么给朕做鸡汤?”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便蔓延在宋姣姣的脖颈。 她的脸已经红透了,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他的腰,回道:“因为喜、喜欢昭哥。” “喜欢谁?”他又问了一遍。 答案依旧相同:“喜欢昭哥……” “你喜欢霸道的,是不是?” 他的唇轻轻蹭过宋姣姣的脸颊,左手捧住她的脸,在她的浑圆的唇上不轻不重地摩挲。 贺昭闭着眸,还未等宋姣姣应答,便将唇印了上去。 不不不不是啊!! 宋姣姣刚想反驳,却猛地意识到温柔的贺昭变成了霸道的样子。 那其实还是……蛮喜欢的。 她的脸像是被开水烫过,变成了贺昭耳根的颜色,赤红赤红的,久久褪不下来。 贺昭心里恨谁似的一股气,紧紧摁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暴烈,不讲道理。 他的唇冰凉而干燥,吻下来时却化作星子,烫得皮肤都阵阵灼烧。 唇齿交缠之间,清浅的呼吸亦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彼此谁的味道,又像是早就化作泥人融在了一起。 宋姣姣完全失去了头脑,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只知道要紧紧抱着贺昭,心脏却扑通扑通地乱跳,与贺昭的心印在一处,怎么也平静不了。 吻结束时,他还坏脾气地在宋姣姣唇上咬了两下,不轻不重,却怎么也抹不去那奇异的感觉。 “昭哥……”她微微喘着气,唇脂落在了贺昭的唇边,宋姣姣便想帮他擦掉。 突然有了奇异的感觉,她的手便又愣在那里,有些尴尬…… 谁说贺昭不行,难道是系统看她可怜赏赐她一些银子吗? 这不是……挺行的吗? 贺昭轻轻握住她的手,也像是被蒸煮过的河虾,耳根泛红,现出点昳丽之色。 “宋姣姣……”他像是有些愣神。 “嫁给我好不好?” ☆、除夕夜 眼看着就要过年。 宋姣姣坐在临渊殿中的雨廊中,看着鹅毛大的雪落在地上,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梦一样。 禁足的日子熬出了头,在宫里听了一圈谎手头宽裕了起来。 而梦里那个无数次星夜奔波地赶来的贺昭,居然在那样一个奇怪的氛围里向她求了婚。 “我愿意!”那时,她惊喜地喊出声。 贺昭缓缓舒了口气,抱得她更紧些。 生活渐渐变得好了起来,虽然宋姣姣美滋滋地过日子,一直都挺愉悦,但在爱情的滋润下,脸总归是更红润了,每天咧着嘴红光满面地出现在宫里的大街小巷。 司衣坊拨了两百个技艺精湛的绣娘为她缝制最尊贵的凤袍。 封后的圣旨早已盖上玉玺,上面已干的墨赫然描绘着宋姣姣的名字。 这个消息无疑是很轰动,除夕宴上,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御妃毫不掩饰眼里的愤懑,成熟而带着恶意的眼神化作刀子刺向宋姣姣。 莲妃依旧是清冷的模样,雪白的袍子将她与外界隔绝了,出淤泥而不染。 “最近女交大人出新作,好好看哦~”作妃却是一改常态,竟夸起了她。 宋姣姣简直受宠若惊,系统也没发来压岁钱,她看作妃的眼神便越发亲切了。 “啊?难道只有本宫一人觉得俗不可耐吗?”一向会说体面话的茶妃都快被气疯了,狠狠地剜了宋姣姣一眼,恨她恰烂钱。 宴会本身其实很好看,各式各样的节目让宋姣姣直想拍手,却因着众人各怀心思,殿内的气氛颇有些沉闷。 太后娘娘看着宋姣姣便不高兴,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小十六这些日子脱发有些严重,之前一直很想看除夕宴的,却因为没了头发羞得不肯出来。” 传说中的小十六正是贺昭唯一的亲弟弟——年仅九岁的小王爷,贺霖。 贺昭托着腮,望着某个方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等凤袍制成,便派些绣娘去给贺霖做些帽子。” 太后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脸色越发不好看。 宴会有些长,宋姣姣就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更何况众人虎视眈眈,她就像笼子里供人观赏的猴子一样,压力巨大。 转头对上了正殿之上那人的目光,宋姣姣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悄咪咪地溜了出去。 御膳房依旧很忙活,却依旧没有过年吃的饺子。 宋姣姣来到了她的一人食小厨房,里头空无一人, 分卷阅读58 张大厨也被叫去做除夕宴了。 她系上了围裙,将肉剁成细沫,又找到了一些张大厨擀好的饺子皮。 “花,月,黄嬷嬷,一起包饺子吧。” 她坐在桌前,困惑春花和秋月怎么不主动过来,往常过年可都是很积极的。 一转头,便瞧见三人表情古怪、憋笑要憋出内伤的脸。 贺昭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慢腾腾地摘手中的戒指。 “你怎么——”宋姣姣吓了一跳。 除夕宴,皇上也能离席的吗? “背着朕吃独食?” 他已经在宋姣姣面前落了座,幽幽地将饺子皮掂量在手里,熟门熟路地捏出一个饺子。 宋姣姣有些窘迫,她包饺子丑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果这个短板直接被突袭的贺昭发现了,他唇边还带着细碎的笑意。 “我包得不好,昭哥你来吧,等会我来煮。”这样应该也不算不劳而获吧。 贺昭始终低垂着眉眼,止不住要笑,轻声道:“好啊。” 一时间无人说话,宋姣姣只觉得屋子里闷,她连喘气都是小小声的,屏息凝神地看贺昭包饺子,差点将自己给憋死。 贺昭却不在意,修长的手指连包饺子都像是艺术,随便摆弄一下,饺子皮自己就把肉馅吃得饱饱的,再捏好褶子乖乖躺好了。 “去煮饺子。”见宋姣姣还在发呆,贺昭伸手在她面前的桌案轻叩。 猛地回过神,宋姣姣看向了炉灶,好在春花秋月已经帮她升好了火,黄嬷嬷替她架好了锅。 水在锅炉上沸腾,只等她将白白胖胖的饺子丢进去了。 做好这些,三人便在宋姣姣害羞得不知做什么的目光中飞似的跑了,还将门紧紧关上。 厨房里只剩两个人,宋姣姣更加紧张,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贺昭,端着饺子默然到了灶前,默念着“不能出错不能出错”,完成任务般将饺子顺利地下锅。 她舒了口气,脸自己就红了,傻愣愣地看着锅,不敢回头。 “干嘛这样嫌弃朕?”贺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从身后慢慢环住她的腰,笑着质问道。 宋姣姣只觉得血脉贲张,鼻子一热差点炸出鼻血,硬气地骂了声:“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还非要来招惹我。你再抱一下,我都快流鼻血了,你不能这样害我!” 她虽说着,却不曾去拦在腰际游移,迟迟没有抱紧的手。 “朕的鼻子也很热。”贺昭试探着收紧了手,俯身将脸颊贴住她的。 两张红如苹果,烫得异常荒唐的脸凑在了一起,几乎要烧起来。 说来也怪,宋姣姣曾与他出去玩过许多次,当时心里一点异样都没有,偏偏现在只是离得近一点都像是去了半条老命。 他润了润唇,小声在宋姣姣耳边哄道:“那我们也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就像陌生人一样,对不对?至少姣姣在情书上面写的那些事情,要努力地完成。” 说到这封情书,宋姣姣才想起来怎么回事。 她给贺昭写过一封情书,可是因为后宫姐妹的辛苦阻挠,最后被撕破,宋姣姣只得揉成团扔进了篓子里。 贺昭竟知道了上面的内容! “想和昭哥一起堆雪人。 想在煮东西的时候被昭哥在身后抱住。 想和昭哥好好坐一次帆船……” 对上她困惑的目光,贺昭缓缓直起身子,克制地松开手:“又完成了一件。” 该不会,那天大半夜在雪地里堆兔子,也是贺昭式浪漫吧? 宋姣姣转过头去看着翻滚的锅,低着头,装作自然地抓着他的手,塞到自己的腰上,假装无事发生地掀开锅盖,贺昭一动也不敢动。 饺子浮了上来,宋姣姣包的那几个已经散了架,她只能希望贺昭没瞧见,飞快地将散架的饺子都装到一个碗里,再把好看的都装在一起。 “去拿一下筷子,好吗?”贺昭上前端起了碗,眉眼低垂。 宋姣姣点点头。 回到桌前的时候,却发现装满破饺子的碗在贺昭跟前,她心里怪不好意思,急忙想换:“昭哥,我把破饺子装在一起不是想给你吃……” “啊?姣姣包饺子原来不想给我吃。”贺昭佯装听不懂,从她手中抽出筷子,总掩不住笑,“看来下次我得偷偷吃。” 见他已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宋姣姣也不打算阻拦了,在他对面坐下来。 不就是饺子嘛,左不过就是一张皮一点肉,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不算委屈了昭哥。 他也忘记了要自称朕,一切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一样,宋姣姣有些幸福。 “我后天要去天坛祈福,姣姣有空吗?”他舀了口汤,缓缓送入口中。 南国皇帝过了新年都要去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大概需要半月的时间。 可只有皇后才能跟着皇上一起去,宋姣姣不过是个后宫菜鸡而已啊。 “不去。” 分卷阅读59 答应的话刚刚到了嘴边,宫里那些个议论却又跳了出来,生生将宋姣姣的主意调转了一个头。 她毕竟还只是个贵人,家中无权,本就配不上皇后的位子,但贺昭给了。 尚未封后,又跟贺昭去祭祀的话,就成了一件荒唐的事情,说她恃宠而骄倒是无妨,就怕谏官们说贺昭不好。 “可我会想你。”贺昭的左手轻轻在她掌心捏了捏,看她懂事的样子,生怕她又不与他好了。 宋姣姣好像也有了许多烦恼,又想不出办法,只得用成熟的口吻指导:“我们可以写信,半个月可以通两封书信……等你回来,我再约你出去玩。” 仿佛出去玩是个很好的补偿。 宋姣姣忧郁地咬了口饺子,带着全部烦恼重重咬了下去,结果牙齿咬了个嘎嘣脆。 “疼……”她捂着牙齿,不可置信地从嘴里拿出一个铜板,贺昭赶紧绕过来检查她的牙齿。 肉可是她亲手剁的,不可能放这种伤人的暗器,而饺子却是贺昭包的,还专门放在她跟前。 细思极恐,宋姣姣迷瞪着眼,扁着嘴控诉道:“好你个贺昭,看着浓眉大眼的,居然放暗器害我!” 牙齿将铜板都咬得变形了,这一咬称得上同归于尽,宋姣姣已经感觉不到牙齿的存在了…… “嬷嬷说除夕吃到含钱的饺子有福气,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想偷偷把福气赠与你,没考虑周全……”贺昭捧着她的脸,俯身对宋姣姣的兔牙好一阵端详。 确认牙齿没事,他又止不住想笑出来,看见宋姣姣气愤的目光,才堪堪忍下去,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 “压岁钱可以哄好宋贵人吗?”他半蹲在那里,亲了亲宋姣姣的手。 宋姣姣原本想有骨气,结果手上一软,心都要化了,勉强地接过了红包,厚厚的一沓银票,要将红包都撑破了。 她只觉得压岁钱烫手,尴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别过眼去:“昭哥,你明年不要这么实诚了,我囊中羞涩……” 手里颤抖地拿着贺昭的巨型红包,心中似有一个重锤在咆哮:“宋姣姣!十两银子,你看不起谁呢!” 而贺昭却很高兴,眸子里闪着光,仿佛从来没见过红包,感恩道:“谢谢姣姣。”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看了虐文被影响写了一些苦情戏,后面几章昭哥出公差,姣姣被欺负进冷宫,完成了成长。 苦情戏过了以后我就在尝试新的写法,后面全是破镜重圆的日常小甜饼,感恩陪伴。 不过让人难过的章节都打包成一卷了,不喜欢玻璃渣的小天使可以跳过。 祝天天开心,百事可乐。 ☆、碎玉 第二日宋姣姣仍在羞愧。 毕竟压岁钱这种东西,就是给个好彩头嘛,总不能倾家荡产往里垫银子的。 可贺昭做得绝,作为皇上,他自然没什么油水,好在做皇子的时候就经营一个茶楼,自己做了东家,生意并不是很好,却把一年的收入都倒进了宋姣姣的口袋。 而宋姣姣除了一箱闲置的绿衣服,实在没什么婚前财产,唯一一点积蓄也因为大帅啄人,白白进了茶妃的口袋。 他也非得将压岁钱压着睡觉,害得宋姣姣被钱膈到了脑袋,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傍晚时分,贺昭仍在羡鱼苑磨蹭,翻着宋姣姣从前写的话本,里面的男主角正是个茶楼老板。 “皇上,一切都备好了。”三喜尖利的声音,到了蜜里调油的屋子里,都变得轻声细语,带着饱满的感情。 “真的不随我去吗?”他躺在宋姣姣腿上,仰头瞧她。 宋姣姣很是苦恼,她的双下巴简直无所遁形,贺昭还偏喜欢盯着她看,这个死亡角度实在是丢脸…… 她都不敢张嘴崩了自己的形象,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贺昭静默了一会儿,很失落地起身,将书递给三喜。 “做什么?”宋姣姣看着话本被塞进了他的随身包裹里。 “睹物思人。” 似是不高兴了,贺昭怨怼地咬了咬她的脸颊:“万一某些负心的女人,过了半月又不跟我好了,那该怎么办?” 就像是猫,被丢过一次以后,会变得更加乖巧,生怕又被丢掉。 宋姣姣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哄道:“不会的,我宋姣姣可是一个顶老实的人,就算过了十五天,我还是一样喜欢贺昭的。” 贺昭一副不信的样子,只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也赖着不肯走。 宋姣姣也不太会哄人,唯一的经验还是来自贺昭的。 她求助地看了眼三喜,三喜心临福至地背过身去。 宋姣姣:?好的,我悟了。 在贺昭期待而诱导的目光中,宋姣姣轻轻捧着他的脸,声如蚊吟:“昭哥,闭一下眼睛。” 贺昭一点也不急,顺 分卷阅读60 从地阖上眼眸。 等宋姣姣卯足了劲儿,脸红得要泣血时,唇瓣才顺利地沾上了他的。 干涩的唇只轻轻蹭了一瞬,就要离开。 贺昭并未睁眼,温热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彻彻底底困住了。 羡鱼苑里突然没了声音,微弱的声音便会变得喧哗。 短短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三喜觉得自己像个木桩一样在那里站了数年,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了姨母笑。 宋姣姣喘不过气,将贺昭的头发揉乱了些,一想到三喜在边上,就觉得羞耻极了,快烫没了的脸迟迟不敢抬起来。 贺昭的唇上润了不少,像是怕被三喜听到一般,凑到她耳边悄悄说话:“我呢,是非常好哄的,若是哪天我不让着姣姣,你只管亲我就是,我一定会被哄好的。” “那你别不让着我就是了……”宋姣姣别过脸去,怕被他的眼神烫到。 贺昭抑着快意的笑,替她擦了擦嘴唇:“比如你不给我写信,到时又不来哄,那我可绝不会让着你,要把你欺负得哭出来才解气的。” 外面传来鞭炮声,吉时已到。 他不得不走了,仍要留下狠话:“所以你一定要给我写信。” 等宋姣姣重重点头应下了,他才安心地出去。 不过是两封书信罢了,宋姣姣笃定自己绝对是不会鸽了贺昭的,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担心。 想着想着,心中又泛起酸涩——她也会很想贺昭的。 贺昭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宋姣姣已经开始写信了,就像他去打仗的那三年,她每天都在给贺昭写信,但是贺昭在前线忙碌,每封都会回,然而写得匆忙,字数都很少,且报喜不报忧。 每次收到书信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才会放下一些,就这样过了三年。 “亲爱的昭哥,愿眉目舒展,顺问冬安。虽然你昨天才走,但大帅说很想你……我其实也有一点想你。” 宋姣姣摸着大帅的头,一笔一划地写着。 墨迹还未晕染开,作妃身边的大宫女业业突然造访,朝宋姣姣行了个礼:“给宋贵人请安,我家娘娘邀您去可爱宫坐坐。” 那天作妃夸她书写得不错,宋姣姣还是很激动的,边写信边应道:“好的,我一会儿就去。” “娘娘说必须一刻钟内赶到。”业业垂着眸,有些胆战心惊,又不敢违拗主子的命令。 任谁都知道宋贵人不好惹,还得皇上宠爱,半月后就会是皇后娘娘。然而宫中主子谁乐意让宋贵人当皇后呢? “她怎么这么拽?”宋姣姣乐了,眼前浮现出作妃那张中二的脸,果断不给她面子,“那我不去了,刚刚感染了风寒。” 业业仿佛早就料到她不会配合,将作妃要求的话说与她听:“宋贵人还有一块玉在作妃娘娘那里……” 执笔的手顿了顿,那块宋姣姣从小一直戴着的玉,是她与亲生父母的唯一联系,原本是要送给贺昭一起保管的。 她一直知道贺昭没有安全感,便想叫他安心一些,原以为贺昭知道情书的内容,也会得到盒子里那块玉的,可现在那块玉竟还在作妃手里。 “我不去的话,她是不是要摔了我的玉?”她面色严肃了几分,逼得业业不敢说话了。 春花已经按捺不住:“作妃好生过分,不问自取,竟还很光荣吗?” “走吧。”宋姣姣没想磨蹭,匆匆套上绣花鞋,被秋月搀着往外面疾走。 宋姣姣并不介意让作妃看她狼狈样子嘲笑一番,她只想要那块玉。 于是跑到可爱宫时,她气喘吁吁,看着高殿之上的作妃和茶妃,作妃手中正摩挲着一块玉,看形状正是宋姣姣的那块! “站住!”作妃怒目圆瞪。 大帅要从宋姣姣领子里冒出头,替她出征打仗。 “你那只恶鹅曾伤过茶姐姐,不许踏入本宫的宫殿一步!”作妃高举着那块玉,情绪无比激动,茶妃则柔柔弱弱地在一旁,也像是恼火的样子。 宋姣姣看了眼大帅,它什么也不知道,呆愣地“嘎——”了一声。 “贵人,交给奴才吧。”小福禄伸出了手,他是养鹅老手了,宋姣姣并不担心他养不好大帅。 但是这样乖的大帅被人嫌弃了,宋姣姣又很舍不得,抱着它交给了小福禄:“等姐姐一会儿。” 明知是鸿门宴,她还是向二人行礼,在次座坐下了。 “娘娘们怎样才能将玉还给我呢?”她开门见山,又不敢叫她们知道玉有多重要,让她们更张狂。 茶妃直接将后宫日报扔了过去。 《囚爱》人气已经很高了,从第一话那小小的版面,密密麻麻的字,到现在自成一页,宋姣姣很高兴,茶妃却觉得很刺眼。 她一向 分卷阅读61 柔弱,却站起来指着宋姣姣骂道:“大胆女交!侵损女子人格,精神污染大众,简直令人发指!” 宋姣姣眉心跳了跳,耐着性子道:“书才写了一半,茶妃娘娘也不知道后面的内容,就这样下定论,还要偷窃我的玉佩来威胁我,是哪里来的底气?” 她有些不高兴了,凶巴巴地看着茶妃,盯得她发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分明就是想挣烂钱,半本书都将女子写得这般奴性!”作妃理直气壮地收起了玉,与宋姣姣对骂,“你今日若是不当着我们的面将文改了,就别想拿着玉回去。” 宋姣姣瞳孔微缩,装作不在乎道:“你拿一块破玉威胁我做什么?你好好跟我说这件事就是了。” 她态度好,作妃和茶妃虽看不惯她,却也平静了一些,伸手不打笑脸人。 剑拔弩张的三人还未坐下去,业业突然闯进来,想克制住惊恐,却仍止不住声音:“作妃娘娘!小夜莺的笼子被……被宋贵人的鹅啄了!飞走了!” “什么?”作妃立刻拍案而起,气氛像是能擦出火来。 “那是我最宠爱的夜莺!” 作妃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看着呆笨的大帅仍在地上踱步,而一向牢固的笼子不知道为什么松了,里面哪还有夜莺的踪影? 宋姣姣赶紧跟出去,生怕她一怒之下欺负大帅。 看着她将鹅重新抱回了怀里,作妃怒喝:“你难道还想包庇这只罪鹅吗?” 大帅一直很听话的,若没有她的指令,不会轻易出手,今日怎么突然扑棱到那么高的笼子上去了? 虽是冷天,宋姣姣却急出了薄汗:“那作妃娘娘想如何处置?” 作妃:“杀了煲汤!” 宋姣姣神色微凛,斩钉截铁地回绝:“不行!” 犯了错要罚不假,作妃爱宠心切,也不能要杀宋姣姣的爱宠啊…… 眼见着作妃就要扑上来抢鹅,宋姣姣赶紧缩了缩身子,将大帅紧紧护在怀里,她推搡了一把,害得作妃踉跄几步就要往后倒去。 “作妃娘娘,你冷静一点!”春花秋月也护在宋姣姣身前,对作妃没了敬意。 作妃一向蛮横,哪里受得了她们这样的违逆? “好、好得很!”她气得咬牙。 茶妃还来不及拦,便见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白玉。 那玉在众人眼中晃了晃,留下个白影。 而后“哐当”一声,被狠狠砸在地上。 碎成了四瓣,布满裂痕。 一时间万籁俱寂。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宋姣姣,作妃也仿佛刚刚回神,迷茫地看着脚边的碎玉,不敢看宋姣姣,也不想与她道歉。 宋姣姣呆住了,平静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慢慢睁大了眼睛。 ☆、身世 宋有财并不是宋姣姣的亲生父亲。 原以为自己和宋妙妙一样,是宋家的小姐,父母亲也待她很好。 每当宋有财向宋妙妙说“爹爹爱你”时,也会捎带上宋姣姣的那句。 可宋姣姣有鉴谎系统,系统每次都会给她发二两银子。 原本她有钱了很高兴,直到她发现,每次有人说谎的时候,小金库就会多一两银子。 小时候宋姣姣很顽皮,谁都治不了,当时的嬷嬷对她很是头疼。 许是终于忍无可忍,有一天在她闹着不肯睡觉时,嬷嬷的脸在烛光下变得恶狠狠的。 “并不是老奴嫌弃,只是姣姣你本就是灾民的卑贱出生,被老爷夫人收了做小姐,已是天大的福气,再这样胡闹下去,老爷脾气再好也是会将小姐丢弃的!” 嬷嬷并不服气,宋姣姣比她还卑贱的出身,只不过运气好些,就能做人上人,害她这样辛苦地伺候。 那时的宋姣姣还听不懂,却不知为何一直记在心上,此后每次闹时,嬷嬷一说这话她便安生了,于是嬷嬷便将这话挂在了嘴边,后来被宋有财听了去,将嬷嬷赶出了府。 宋姣姣便知道是真的。 宋有财和宋夫人很是恩爱,早年间夫人身子弱难以生养,恰逢灾民一路逃来了京城,一对夫妻双双离世,留下了一个叫囡囡的女娃,被宋家收养了。 以前家中许是富贵过,还给宋姣姣留了块白玉。 第二年,宋家也迎来了喜事,宋夫人怀孕,生下了妙妙。 姐妹相争是很正常的,可一个寄人篱下本该感恩戴德的宋姣姣若是与真千金争东西,那就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宋姣姣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就再也不敢和宋妙妙发生矛盾了,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妹妹。尽管所有人都待她很好很好,但她觉得自己不配。 难过的时候也不敢哭,生怕被厌烦了,就躲起来吃东西。 她变得越发沉闷、无趣,越发得不到家长的关注。 每 分卷阅读62 次宋有财说,“爹爹爱你”的时候,她都想被针扎过一样,还要装作开心,宽慰自己,今天又得到了二两银子…… 许是为了得到关注,她开始变得荒唐,像从前那样上房揭瓦,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 每次宋有财发火斥责她,宋姣姣都生怕会被赶出去,惴惴不安地等到第二日,确定自己还待在宋家的时候,又会产生一种病态的高兴——或许爹爹和阿娘是真的很爱她的,都这样了也没有赶她走。 她就这样用极端地方式,想和系统斗争,证明爹娘的爱意,直到遇见了根正苗红的社会好青年贺昭,才渐渐收敛了一些。 贺昭的爱很热烈,他把喜欢明晃晃摆在那里,非她不可,恰好宋姣姣也同样炽热地爱慕着他,他们像是一样的人。 …… 宋姣姣始终很平静,慢慢地走到了茶妃身前,蹲下去,一片一片地将玉捡起来。 她很肉疼,看着这么好的白玉碎掉了。 明明宋有财富甲一方,她却带着穷酸气,贪财得要命,对什么贵重物件都很敬畏,甚至每一年生辰都要许愿变得有钱,只有钱才是保障。 她经常摸着这块白玉想,如果阿爹阿娘活着就好了,就算贫穷至死,但是他们兴许会真正地爱她。 只要活着,一家三口会慢慢挣到银子,日子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握着最后一块玉的指节微微泛白,宋姣姣眼眶里涌出眼泪,却因着不想叫她们太得意,硬生生忍了回去,这着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小姐……”春花秋月想去搀扶。 众人只见宋姣姣蹲在那里呆住了,手中拿着一片碎玉。 红色的血从掌心淌出来,顺着手臂蜿蜒,濡湿了厚实的袖子。 “小姐!”春花惊呼了一声抱住了她,秋月力气大,硬生生掰开宋姣姣的手指夺过了玉。 “娘娘,我家小主与鹅感情深厚,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黄嬷嬷跪着朝作妃求情,心中焦急万分。 作妃见着刺目的血滴在自己的鞋上,惊了惊,看宋姣姣红着眼悲痛欲绝的模样,嘀咕道:“你不是说就一块破玉吗……” “哈……”宋姣姣莫名笑了一声,“是,一块破玉。” 她离作妃很近,泛红的眼像地狱里的困兽,叫人又害怕又同情。 宋姣姣没能忍住怒气,推搡了茶妃一把,解开厚重的斗篷:“打一架吧,不然你就等着被我揍飞。” 作妃被她揪住了头发,尖声骂道:“你这个疯子!” 说着,她便也忍不住,伸出指甲往宋姣姣手上划去。 …… 可爱宫闹成一团。 地上散落着一片后宫日报,上面《囚爱》的标题异常明显。 茶妃被吓坏了,劝架时被误伤到,手臂上有道长长的划痕。 而宋姣姣与作妃显然是刚打过架,作妃头发少了一片,正嚎啕大哭,宋姣姣也打得没力气了,手上淌着血,白皙的脸上也被抓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御妃和莲妃协理六宫,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谁先动手的?”莲妃问。 答案似乎很明显,她已经看向了宋姣姣,后者也自觉地举了手。 “作妃偷窃了我的玉,还摔碎了。”宋姣姣坐着,任由秋月替她挽发,春花帮她处理脸上的伤口。 作妃头上突突地疼,还很凉爽,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我赔你就是了!你干嘛要打人!” “那你为什么要先欺负我?”宋姣姣还要起身,被黄嬷嬷拦下了,免生事端。 眼见着场面又要失控,御妃重重地拍了拍桌案,大力嬷嬷挡在她们俩身前。 “作妃欺负你,你可以与纠纷府说,也可以来找本宫,但打架就是触犯了宫规。”御妃铁面无私,冷冷地看着宋姣姣。 宋姣姣原本有一肚子的控诉,还当寻到一个可以讲公道的人,却硬生生忍了回去。 这屋子里的四位妃子,惺惺相惜,没有人会对她好一些的。 让她入宫的唯一意义贺昭,此时正远在天边,而她只能如困兽般被囚在弱肉强食的笼子里,每天都很不高兴。 “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我找过你。” 那时茶妃无端说宋姣姣害她下水,但凡她们将宋姣姣平等对待,也不至于让她在后宫到处树敌。 就连贺昭,那时也并不帮着她,宋姣姣只能靠自己那些荒诞的把戏,来应对她们的敌意。 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宋姣姣并不想知道,早就神游开外去了。 她到哪里都是个外人。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羡鱼苑,春花秋月不停地说着笑话逗她,宋姣姣却笑不出来,面无表情地继续写那封信。 “今天我心情很好,昭哥怎么样呢?” 她紧抿着唇,写得很用力,纸似乎都被划破了。 “糟糕了,今天还没有给花浇水,种的玉米也没有施肥,就连 分卷阅读63 大帅的对象鹅也没有找到!”她一脸悲戚的样子,看得三人心都化了。 春花秋月黄嬷嬷不忍心看她悲伤,立刻道:“奴婢这就去办。” 宋姣姣依旧写信。 好不容易写到了末尾,却突然滴下了两颗眼泪,在纸上晕染开,污了未干的墨迹,一下子前功尽弃。 她烦躁地将纸卷成一团,扔到了篓里,擦干泪继续一笔一划地写。 夜深了。 少女抱着鹅,缩在床脚掩着嘴无声地哭泣。 她生怕发出点声音,惊动了别人,却又死死地抓着那块玉。 大帅静静地睡着,依偎在她怀里,却成了唯一的慰藉。 一道瘦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递上了一方帕子,说话总是怯生生的,唤道:“小主,怎么啦?” 宋姣姣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为何一向胆小不怎么与她交流的小福禄大晚上会出现在这里。 她将头更深地埋进膝盖,艰难地开口:“求你……出去……” 小福禄站在那里,眼睛里难得闪着坚毅的光,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带宋姣姣逃出牢笼。 “奴才会帮助小主,逃离那些人。” ☆、背叛 哭过以后,宋姣姣就好多了,记仇小本本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难过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并不是她不想要就没有的,能做的只有把它排解出去,然后找到问题的根源解决。 只是昨夜哭成那副傻样子,被还不太熟的小福禄看见了,着实不太光彩。 “小福禄人呢?”宋姣姣照着铜镜,露出了一个狠人的微笑。 黄嬷嬷揉了揉她的脸,将她那要“杀人灭口”的表情抹掉,像个面团一样捏出了一张乖巧的脸蛋,温声道:“小福禄是个勤快的,怕大帅饿叫了吵到小主休息,一早就将鹅喂得饱饱的,现在出去溜鹅了。” 宋姣姣微微点头,还有点愧疚:“他还对我挺好的。” 她一直对小福禄有所提防,看来是时候让他真正加入羡鱼苑大家庭了。 可他这溜鹅溜得着实有些久,月亮都爬上来了,宋姣姣呆若木鸡地坐在羡鱼苑门口,心急如焚,就是没人回来,也没有鹅。 好不容易外面那棵枯树才被风吹下一片叶子,宋姣姣两眼放光地站了起来。 却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兰嬷嬷。 她的下巴捏着十几层褶子,分明该是宋有财那般慈爱圆滑的人,偏偏此时板着脸,如巨人一般俯视着宋姣姣,动动手指便能将她压死。 像小时候那个嬷嬷一般,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严厉地对她说: “宋贵人,你竟敢毒害小王爷!” 宋姣姣迷茫了,心中却还记挂着小福禄和大帅,摇头:“我又被禁足了,并没有出去害人,也没见过小王爷。” “小福禄可是羡鱼苑的狗奴才?”兰嬷嬷气得微微发抖。 宋姣姣皱眉,反问:“你怎么这样骂人?” “正是这刁奴在作妃的糕点里下安眠的汤药,害得小王爷昏迷不醒,如今已被捉拿归案!” 昨日,正是宋姣姣与作妃闹得最凶,小福禄可与作妃没什么仇,总不能是他自己想害一个无冤无仇的妃嫔吧? 宋姣姣只觉得眼前发黑,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就是小福禄说的,帮助她? 在那里坐得太久,许是被风吹得厉害,宋姣姣觉得头疼得要炸了,事情一波接一波地来…… 黑木床上,躺着一个七岁的男孩子,禁闭的眉眼与贺昭三分相像,却奶乎乎的,脱了奶膘又是一张惹姑娘脸红的皮囊。 就是头发略有些稀疏。 此时他却小脸煞白地躺在那里,嘴唇也没了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宋姣姣跪在那里,不知道跪了多久,她也并不认识那个小孩。 但小王爷不醒的话,她也绝无可能站起来。若一直不醒,她也要跟着长眠。 太后红着眼,似是要将她生生撕碎。 宋姣姣不知道怎么到了这步田地,她一直很想给太后娘娘一个好印象的,明明上次见面,太后娘娘还托兰嬷嬷给她小人书的…… 就连知道她喝避子汤药,太后娘娘都没有动静……至少她不知道。 殊不知,那时太后便将她视为异类,只是被贺昭瞒下来,宫里上下只有宋姣姣一个人还以为自己与太后关系很好。 “你这毒妇!”太后不许她靠近小王爷,一个青瓷茶盏就直直丢了出去,砸中了宋姣姣的脑袋,茶水四溅,污了宋姣姣一身衣裙。 宋姣姣呆呆地摸了摸自己沾满茶水的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太后。她一直将太后当作慈爱的婆婆,也一心想讨她欢心,可发生了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太后就已经认定她是凶手了。 “真的不是我指使的……”头上被砸到的痛觉一点 分卷阅读64 点漫了上来,宋姣姣轻轻伸手去抓太后娘娘尊贵的裙角。 而太后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重重挪开了脚,叫她抓了个空。 德公公拿着太后懿旨,声音近乎残忍:“贵人宋氏,心思歹毒,谋害皇室,打入冷宫——” …… 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 宋姣姣这般罪大恶极的人,不一条白绫处死仿佛都是极大的恩赐。 于是趁着皎皎月色,宫人连夜将她本就不多的行李搬入了空荡荡如鬼物一般的冷宫。 宋姣姣并没有什么感觉,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苦苦奔走在皇宫。 她被禁足了,搬离羡鱼苑便成为了她唯一可以出来晃荡的机会。 “大帅一直记得回去的路,它很乖的……”宋姣姣到这时才有了些哭意。 小福禄一早就将大帅抱出去了,可如今小福禄在慎刑司接受处刑,而她的大帅却一直没有回家…… “娘娘!”黄嬷嬷看着她夜行的方向,急急地叫了出来,却又不敢声张惹别人发现。 慎刑司。 宋姣姣持有凤印,竟是真的顺利见到了小福禄。 他的样子与初见时没什么分别,身上伤痕累累,落魄至极,一双眼睛却极亮极亮。只不过那时是装的,现在却是真的被打成这番模样。 没有找到大帅,宋姣姣转身便想走。 小福禄唇边的笑却僵住,不可置信地唤了声:“娘娘?” 他本就没有想过宋姣姣要捞他出去,却不曾想竟是这般冷漠。 “奴才,竟是连一只鹅都比不上吗?” 宋姣姣转身看他锥心的目光,气得恨不得在他脸上打一拳:“你不用再骗我了,你根本就是莲妃派来的人。” 那时莲妃娘娘搜宫,摆明了不是因为丢了东西,而是冲她的避子药而来。然而,她怎么会知晓这件事呢? 那日,也是小福禄引导大帅去啄了作妃的鸟,如今更是直接下药害人,原本想和作妃一起演戏,不料误伤了小王爷。 宋姣姣并不是傻子,原本也同情小福禄,然而一桩桩事实就摆在那里,他被莲妃打板子是假的,根本就是莲妃派过来的卧底。 “若大帅有什么闪失,我定不会放过你!”她的右眼皮一直跳,颇为憔悴地撇了他一眼。 “奴才愿意还小主清白!”小福禄急急地喊住她,宋姣姣倒是没料到,顿了顿脚步,“小主是神明一般美好的人!” 他似是在表明心迹,沉浸于自己的爱恨纠葛之中。 宋姣姣全然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瞎讲,谁家神明会在茅坑外面薅小孩头发啊?” 这要说一见钟情,宋姣姣是不信的,更何况她后来压根没怎么和小福禄说过话。 她抬脚又要走,一想到若是大帅回了羡鱼苑,却发现她们都搬走了,苦苦地等着,心里就一阵酸涩。 “奴才害小主进冷宫,也是有原因的!”或许是预感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小福禄恨不得把所有话都告诉她。 “皇上十八岁时,府中便有四位侧妃了!” 他的话如刀一样刺进宋姣姣耳中,将她冻结在那里…… ☆、刺杀 行宫里。 贺昭小心翼翼地拆了信。 宋姣姣在信里说了许多令人高兴的事情:大帅已经学会怎么找回羡鱼苑了,《囚爱》的新一章受到了京都首报老先生的夸奖,她今天很想他。 看到最后一句,贺昭恨不得马上回宫去,看着满桌子奏折,只能揉了揉眉心,提起了毛笔。 “吾妻姣姣亲启……” 贺昭十八岁就有了四个侧妃,自愿娶的,违拗皇命都要娶四个烟花女子。 而他认识宋姣姣时,十八岁,正与四个侧妃浓情蜜意,却还来招惹她。 宋姣姣都没想到,认识贺昭五年,竟还是从小福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原以为是在分手期间,贺昭娶了旁人,虽说绿意盎然了一些,但在一夫多妻制的大环境中,她只能一直回避这件事。 好家伙,这下直接跟她说,她宋姣姣才是后来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不谈爱不爱的,贺昭娶了六个老婆的事实直接摆在了她面前。 而且她居然还是悲伤小六! 宋姣姣收到了贺昭的信,心里居然生出了膈应的感觉,觉得自己都变得恶心了起来。毛笔像刀子一样在纸上划拉,她写了又撕掉,心里的堵却一点都没散。 “小主,太后驳回了您的要求……”黄嬷嬷拿着宋姣姣写的假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众人都不知道宋姣姣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想要出宫。 小福禄一阵骚操作把宋姣姣送入冷宫后,又反咬一口莲妃,有理有据地证明了自己是莲妃的人。 小王爷也幽幽转醒,与莲妃达成了和解,不过降了两级位分变 分卷阅读65 成贵人,小福禄也打发出宫了。 可被诬陷的宋姣姣呢?宫中的大人物仿佛已经忘记她了,哪怕事情水落石出,也没有人带她出冷宫,苦兮兮地过着没有月例的日子。 从前将她当凶手的那些恶意的目光,后来变得怜悯了起来,也有好事者见了她便像见了个笑话。 “我不信贺昭是这样的。”宋姣姣拉着秋月,却又不肯说太多。 春花不知发生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劝慰:“皇上最喜欢娘娘了,娘娘有什么都可以给皇上写信……” 宋姣姣并不要什么“最喜欢”,她并不是因为缺爱才和贺昭在一起的,也不会因为怕没人真正爱她而强留在贺昭身边,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所以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贺昭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当面说才行,因为她有鉴谎系统…… 可是出宫的申请书却被恶意地驳回了。 大帅也一直没有找到。 …… 冬日里难得出了太阳。 作妃被业业搀扶上了马车,此次为私人出行,带的人并不多,她也难得换上了便装。 然而她今日却很倒霉。 原本已经选定了一辆马车出行,她被搀扶着登上去,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她人还在马车上,却眼睁睁看着脚底陷了下去,竟是整辆车都垮塌了! 人倒是没事,倒是脚卡进去半根,废了宫女太监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 “难道是本宫胖了吗?”作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破得稀巴烂的马车,宫里的车自然是很结实的,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周围人看着“胖得踩破车”的茶妃,强忍着的笑从眼角斜斜地射了出来。 作妃不能失了风度,装作无事般理了理头发,婀娜地走向另一架马车。 这次也很绝,作妃堪堪落座,绳子不知怎么断了,马车顶直接塌了下来。将她扶上马车的宫女离帘子近,径自跑了。 “啊——”作妃眼睁睁看着蓬顶砸了下来,将她压在底下,恐怕脸都要压成饼铛。 幸运的是这个车顶的木头被拆掉了,掉下来的只有厚重的布,作妃在一坨厚布中挣扎了许久,脆弱的胳膊酸得不行才被捞出来,差点将自己闷晕过去。 这一连几个马车竟都是坏的! 车夫们敢笑不敢言,修马车是很容易的,但作妃娘娘这运气着实太差,原来喝水都塞牙缝是真的存在的! 作妃早已灰头土脸,衣服首饰头发全都乱作一团,哪还有什么优雅可言,倒像是出来表演杂耍的。最终,她终于找到一辆马车,竟想哭着感动苍天! 试探的脚伸了出来,无事。 看一看车顶,无事。 轮子、马匹、绳子,都无事! 作妃兴冲冲地坐了上去,竟顺利地出了皇宫! “嗷!”她突然惊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是谁!是谁在戳本宫?”她捂着臀,在一车宫女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撞到了马车顶,几乎要晕死过去。 “娘娘,方才我们并没有动作呀……”业业检查了一下茶妃的坐垫。 因为其他马车都被娘娘破坏掉了,只有这一辆可以乘坐,所以这垫子着实是很粗糙的,还很薄。她了然,安慰道:“兴许是垫子粗糙,害得娘娘坐不安稳。” 作妃惴惴不安地坐了下去,都不敢太靠近垫子,变成了惊弓之鸟。 “有刺!这垫子上有刺!”突然,她又惊声尖叫了起来。 业业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刺。 直到作妃试探性地用手压了压,垫子里的棉因为挤压渐渐变薄,竟现出一根针来! 有人在垫子里藏了根隐蔽的针! 作妃灵魂一颤——这个神奇的操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个人…… “她一定在!”作妃很有信仰地叫停了马车。 业业摒住了呼吸,问道:“是谁?” “宋姣姣。” 在她念出那个名字时,躲在挖空的座椅底下的宋姣姣悠悠睡醒,打了个哈欠。 她不能出去,作妃却可以,这着实是很不公平的。 但这并不妨碍宋姣姣蹭作妃的顺风车溜出去。 头顶却蓦地一亮,有些刺眼。 作妃冷笑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兴奋的声音带着颤:“果然是你!” 宋姣姣并不愿意搭理她,一想起那块白玉就恨得牙痒,恨不得把作妃再揍一顿。她怡然自得地从逼仄的空间里爬出来,在宫女们瑟瑟发抖的目光中将手伸向她们身后的帘子。 看外面的场景,早已不是皇宫。 但这竟是荒郊野岭,浓密的树枝几乎要从窗户里钻进来,满目绿叶。 “谢谢作妃娘娘,臣妾先下去了。”宋姣姣先发制人,趁作妃还没让侍卫把她叉出去,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准备走人,却气人于无形。 作妃眼睛都要气红了,这宋姣姣好生不要脸,花那么大力气整她,居然 分卷阅读66 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好你个宋姣姣,擅自出宫,你这辈子都给本宫禁足吧!”作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想要威胁,却后知后觉——宋姣姣已经在冷宫了,光脚的实在是不怕这点小惩罚。 宋姣姣却没空与她打嘴炮,反而满是期盼地反抓着她的手,问道:“贺昭五年前便娶了娘娘,是吗?” 她难得如此认真,眼睛里仿佛有星子,很是烫人。作妃竟是回避了一下,不敢看她:“是……” 话还未说完,一根箭便“咻”地一声刺进了马车。 场面一瞬间乱成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宋姣姣只觉得心中发苦,还没好好想该如何,一根明显抹了什么液体的箭便刺了进来,而后越来越多,似要将马车捅成刺猬。 然而宫里这些人不是吃素的,侍卫们很快就与歹人厮打了起来。 而作妃的宫女们,竟也从腰间瞬间抽出了软剑,纷纷跃出去搏斗,业业更是在马车里将带毒的箭节节砍断。 “娘娘,小心!!”业业敏锐地一回头,便见窗子里飞进来一根箭,而她还要挡着前方,惊得暇眦欲裂。 宋姣姣还没有搞清楚,作妃到底何许人也,怎么会被人追杀,她的宫女怎么会武力值这么高,以及她一下子遇到追杀现场,当真是非常倒霉的。 一根箭矢飞过来,作妃吓得脸色惨白,伸手护住了头,却一点都没有躲过去,还挤到了被逼着与她紧挨着排排坐的宋姣姣。 那一刻,宋姣姣觉得自己着实是很讨厌作妃的,连躲箭都躲不好。 她痛得闷哼一声。 作妃惊叫后,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原本躲得很安全的宋姣姣,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她的身前,肉盾般替她挡了一箭,竹竿般粗的黑色箭羽刺进宋姣姣的肩膀,翻出来的皮肉却被毒液浸成了黑色。 “宋姣姣——”作妃不可置信地叫喊着那个方才还在与她争吵的,令人讨厌的名字…… 贺昭没有收到信。 一切都很顺遂,他却越发迅速地处理手头的事情,将半月的事缩到十二日,已是非常忙碌。 “她没有给朕写信。”他困倦地揉了揉额角。 三喜觉得气压低了许多,宽慰道:“皇上,宋答应许是有事耽搁了,心里还记挂着皇上。” 可贺昭说的并不是这个,他不停地审阅着奏折,将全部精力都投注进去,想快一些完成。 从黑夜到了天明,他终于放下了笔,有些躁地安排三喜处理余下事务,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朕要去找她。” ☆、破茧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 “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宋姣姣在一片混沌之中,看着《日出》的剧本,喃喃地念着这一句。 小时候,她许愿变成有钱。 整整过了九年,来自科技时代的鉴谎系统听见了她的愿望,它问:“我们正在做一个人性实验,如果你拥有财富,却能知晓所有谎言,你愿意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以不被骗,还可以有银子,九岁的宋姣姣连忙答应了。 可一觉醒来,惩罚降临。原来爹娘都是假的,所有人对她的爱也都是假的,慈眉善目的人怀揣着恶意,从不说谎的人却饱受欺凌…… 系统也会与她提起那边的事情。 那是一个没有王朝的世界,女子也不是男子的附庸,人们拥有对自己身体与精神的支配权。 可离开系统的描述,宋姣姣却仍在完全相反的世界,渐渐的,她反而是一个异类,痛苦地活在奇怪的世界里。 贺昭也是那个世界的人,甚至是君王。 “我这样,与陈白露小姐有什么区别呢?”宋姣姣自嘲地笑笑。 清醒地活着,却在格格不入的世界里。 系统却并没有应答。 四周依旧一片漆黑,日出后,又是一片黑暗,可她却还不想安眠。 宋姣姣终究是没逃出皇宫,贺昭回来了,她心底迫切寻求的答案明明可以得到,可她却中毒昏迷,听不到他说话了。 不知过了几日,床上的女子依旧靠着一点粥水吊着命,空气中弥散着浓馥的药味,床边挺拔如松的男子紧紧攥着她冰凉的手,青色的短胡茬又生怕伤了她细嫩的皮肤,轻轻伏在她身旁浅眠。 抬起沉重的眼皮,饥饿几乎能将她吞噬。宋姣姣不敢惊扰了贺昭,只静静地望着明黄色的床幔。 苏醒后,宋姣姣红润的脸上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没有血气的白,瘦得下巴尖尖,看人的目光似乎都能漾出水一般的温柔。 似是感知到什么,贺昭浓长的睫羽覆在疲倦的脸上,手指轻颤。 抬眸便瞧见了瘦白温煦的宋姣姣,心像是被扎一样溢出怜爱。 他的眼睛有些红,像遇见梦一般小声地 分卷阅读67 试探一声:“囡囡?”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贺昭,竟然背着我做了这种事……”宋姣姣提着一口气,也要用干涩泛哑的声音憋出斥责的话。 …… 宋姣姣像是个瓷娃娃一样被护了起来。 贺昭早早就听说了她在这深宫之中是如何受欺负云云,听一句脸色便更沉一分,将宋姣姣接进临渊殿,再也不许旁人接近。 听说其他妃子都曾或真或假地来过,苏雪依和作妃更是来了许多趟,贺昭并不让见。 “现在还不能吃甜豆花,等胃也睡醒了,才能吃。”贺昭将她抱在怀里,舀着并不好喝的汤水送进宋姣姣嘴里,再轻轻擦一擦她的嘴。 宋姣姣像是流体动物,醒来哭过以后就没有力气,软在他怀里,迷茫地问:“那胃什么时候醒?” 贺昭又吹温了一勺,递了过去:“明天早晨就醒了。” “那太阳呢?”她突然问,好像恢复了一些,黑晶似的眼珠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昭哥,你认识我的时候,已经娶了四个人了。”宋姣姣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喝贺昭递过来的汤水,也不想再待在他的怀里。 贺昭的手一顿,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解释道:“是有苦衷的。” “能与我说吗?”她问。 “是很难过的事情,不能告诉姣姣。”他似是隐忍着什么,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宋姣姣并不怨他,谁都有苦衷,就如她现在也不肯与贺昭说,她进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们只是我很敬重的友人,并无男女之情。”贺昭安抚着她,像是静静等着审判。 他从前从未与宋姣姣提起过,家中有四个侧妃。 就算毫无干系,宋姣姣也介意得要命——她的丈夫娶了六个人,与她是同样的身份,丈夫也对她们很好,而她这个小三一般可耻的后来者,还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难受,膈应。 宋姣姣是个自私的人,再也不肯让自己难过了,从他怀里钻出来,缩到了床角:“那我们,还是分开吧。” 虽然很喜欢贺昭,但是在那些问题解决之前,就没有办法强行委屈彼此在一起,那是不公平的。 贺昭不说话了。 他手中还端着汤水,怀里残余着宋姣姣的温度,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分开,是什么意思?”拿着汤匙的指节隐隐泛白。 “就是,我又不跟你好了……” 他始终很平静,放缓了语调跟她说话,像是在哄着人:“那什么时候再跟我和好?” 宋姣姣摇头:“可能……就不好了。” “先把汤喝完,好好想一想,再与我说。”贺昭抑着心口熟悉的翻腾钝痛,耐心地将汤匙递到她的嘴边。 用力触碰便会断掉一般的小手却将碗与勺子也从他手中夺了过去:“汤我可以自己喝,我也会在冷宫生活得很好的……皇上不必挂心,凤印我也会交还给您。” 空气再一次陷入寂静。 这似乎是宋姣姣第二次提出分手了,可她却也想了许久,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每一次都很平静,轻声细语地说出伤人的话。 “宋姣姣。”他几乎是咬着牙,艰难地吐出她的名字来,自嘲地笑笑,“好玩吗?” “什么?” “一次又一次惹我对你死心塌地,得到了又丢弃……很好玩吗?”他注视着宋姣姣,憋得眼尾猩红也发不出火气来,只用一种锥心的目光静静盯着,像街边最落魄的流浪狗,质问时也忍不住摇尾乞怜。 “我没有丢弃你,我们是平等地说分手的。”宋姣姣忍着去摸摸他眉毛的本能,别过眼去。 长痛不如短痛,贺昭与她一起,也受前一次分手的折磨,注定是无法长久的…… 在宋姣姣昏迷时,京都首报也将她交的存稿印刷了出来。 每个人都收到了《囚爱》的更新。 原本被男主囚禁的苏殇爱露娜丝柔冰梦雨蝶突然暴起反抗,在痛苦地被囚禁的日子里,她的灵魂从未妥协。 尽管被废了手脚,她依旧眼含热泪,拼尽全力地将刀子刺向龙霸天,将他罪孽的根源连根除去…… 龙井宫陷入了沉默,而后是奇异的沸腾——原来是阉割男主的这种不可描述。 居然不是甜饼,女主一直默默忍受,等着这复仇崛起的一刻。 茶妃几乎要哭出来——是她误解了宋姣姣,当她是个输出奴性的垃圾。 然而临渊殿一直紧闭宫门,她的道歉也无从谈起。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日出》的剧本以后非常非常震撼,但是太菜了只能浅薄地向曹禺老师致敬一下 虐完啦(?) 以后就平平淡淡地和好吧 ☆、出宫 没有了留在皇宫的意义,宋姣姣就想走。b 分卷阅读68 r   她收拾好了行囊,在一个月亮很好的晚上跟黄嬷嬷道了别,又托了管事张嬷嬷,过几日将春花秋月托运出来,一起浪迹天涯。 只可惜大帅还没有找到,已过去半个月了。 她爬上了城墙,看着宫外的万千烟火,决心与贺昭道别…… “你在做什么?” 宋姣姣虎躯一震,转身去瞧。 竟然是小王爷贺霖,他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子,盖过了迷人的发际线。 “嘘,小友,你只当没有见过我。”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压岁钱,“这个拿去还给你阿哥,可好?” 贺霖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沓银票,眼睛都直了——贺昭老儿对女人居然这么大方,给他的压岁钱才十两,真真是很过分的。 更何况面前这个女的……他想起那恐怖的夜晚,头顶一凉,小脸上的表情越发阴冷:“你要还钱就自己找他,我可不想见贺昭老儿。” “贺昭老儿?”宋姣姣坐在城墙上,将这四个字在口中品味了一番,莫名有点熟悉…… 小福禄说,那天她喝醉了,跟她打起来的那个小孩就这样称呼贺昭。 回忆中模糊的脸突然与眼前的小孩渐渐重合,宋姣姣看了眼不远处的御林军,觉得自己快凉了…… “你想出去?”贺霖眼珠子一转,似是捕捉到了宋姣姣的惊恐。 薅头发之仇此刻就能成功得报,他兴奋了起来! 下一秒,他便大声叫了起来:“来人哪!有刺客!!” 御林军迅速地到了,宋姣姣还想抓紧爬绳子,结果宫里宫外都围了人,□□齐刷刷地对着她。 宋姣姣:……哦吼,完蛋。 火把一点点靠近,双方僵持着,宋姣姣在城墙上不敢下来,御林军便也与她对峙,直到贺昭乘着御辇,替她解决这件事情。 “皇兄,这女人想偷跑出宫,被我给抓到了。”贺霖邀功般凑了过去,却被贺昭并不好看的脸色搞得不敢造次。 “出去多久?”贺昭看向了城墙上的宋姣姣。 分手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又是这么尴尬的情景。 城墙不太好坐,又高得很,宋姣姣有些腿软了,声音打着颤:“大概……很快……” 其实是想永远不回来,在宫外开始新的际遇。 贺昭已从御辇上下来,半边脸被火把照得暖融融的,辨不出情绪:“你先下来,朕送你出去。”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 贺霖也有许多话想说,这不过是一个冷宫中的女人,贺昭老儿不应该将她扔回冷宫吗?怎的这样好说话了? 宋姣姣坐在上面,低头看着贺昭。 半月不见,他更清瘦了几分,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疏离。 “害怕就跳下来,朕会接住你。”贺昭只看一眼,便瞧出她的窘迫。虽只穿着单薄的黑衣,却挺直了脊背,苍劲如松。 他伸出了有力的手。 宋姣姣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感恩地闭上眼,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像是掉进了绵软的被子里一样轻巧,但贺昭的怀抱又硬又冷,弥散着点点龙涎香。只一瞬,便放开了。 他恭谨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将一块雕刻着龙的玉交在她手上:“宋贵人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又似有若无地补了一句:“但是要记得回来。” 宋姣姣接过来,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点了点头。 贺昭并没有说什么,在众人纳罕的目光中,重新回了御辇。 贺霖原本定要追上去与他大骂三百回合。 可今夜却觉得贺昭很难过,便也没了声响。 出宫第一件事,居然是去象姑馆,宋姣姣自己也是没想到的。 之前那个反水坑了莲妃一把的小福禄,被赶出宫以后,苦兮兮地进了象姑馆谋生。有情有义的宋姣姣决定来探望他一下,便扮了男装进去。 小福禄现在改名叫潘安了,颇有点蹭热度的意思,这也是他第一天接客,直接被扒干净送入房中。 宋姣姣拍了拍他的背,小福禄委屈地哭了起来,埋在被子里:“求您……不要啊……” “这么委屈还投身这个行业啊?”宋姣姣忍着笑,把衣服扔给他。 “有个朋友说要给我介绍个好活计,我不知道啊……又签了契约一个月才能走,大爷您行行好,做个人吧……”小福禄越哭越委屈,埋着脸不让宋姣姣看。 哭着哭着,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当自己出了幻觉,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 竟真的看见了宋姣姣! 他愣住了,哭得打了个嗝,含羞带怯道:“小主?!”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行了,快穿上衣裳,我捞你出去。”宋姣姣看他开始脑补,连忙换上凶神恶煞的脸,“但你若是纠缠我,我就把你送回来!” 小 分卷阅读69 福禄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应下。 坐上马车,才发现春花秋月也笑嘻嘻地等在外面,语带讥讽地嫌弃道:“好你个小福禄,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下次再见,看我们不扒了你的皮!” 自知无法再靠近宋姣姣的小福禄息了声,再也不敢造次了。 回到了熟悉的宋府,还没有人知道宋姣姣回来。 倒是隔壁的魏子鹤正和门口的石狮子一起晒太阳,看了宋姣姣先是满脸喜色,看见她身后的小福禄,又如见了鬼一般。 “老妹儿,贺昭有句话托我捎给你。”他哆嗦地点起了烟,缓缓站了起来。 宋姣姣穿衣风格和宋有财如出一辙,像个突然有钱的贵老爷。而气场极弱,还哭红了眼的小福禄在她身边,像个小娈童。 曾经宋姣姣爱为贺昭一掷千金,友人们便戏称贺昭是她的娈童,虽然贺昭不太高兴,但若是这位子被人顶去了…… “哈?他在皇宫里,居然还大老远让你捎口信?”宋姣姣疑惑了。 魏子鹤咽了咽口水,沿着石狮子的一圈,慢慢摸回了魏府。 他站在门里面,确定自己安全了,才冲宋姣姣喊:“你转头,往后看!” 宋姣姣依着他的话转头。 !! 好家伙。 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怎么这么像贺昭! 他难得穿了月牙色的衣裳,头发不再拿玉冠束起,而是高扎着马尾。 宋姣姣都要怀疑是不是时间变了,又回到五年前,第一次遇见贺昭的时候,他送她回家。 贺昭解下沾满他身上冷香的狐裘,一言不发地给宋姣姣系好,又看了眼小福禄。 好得很,出宫就是为了见这个小太监么?当时为了将小福禄收进羡鱼苑,甚至连夜给他提交申请,逼着他审批通过了。 “去哪了?”他问。 宋姣姣心虚地摇摇头,与他拉开距离:“随便逛逛。” 贺昭却很不给面子,轻嗤一声:“象姑馆好玩么?” 只闻一闻宋姣姣身上那被沾染的熏香味,就瞒不过他了。 二人都已经说好分手了,宋姣姣也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想到后宫里那些个婀娜多姿的妃子,顶了句:“还不错,可以常去。” 贺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宋姣姣不再理会,径自进了宋府,春花秋月连忙跟上。 小福禄看了看贺昭的脸色,几乎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在三喜公公的眼色下,强撑着赶紧跑了。 贺昭却没走。 他神色自如地进了宋府,在三喜与管家的交涉下,再也没有人敢拦。 “姣姣?”宋有财正在院子里遛鸟,看见宋姣姣,揉了揉眼睛。 宋姣姣着实和以前大不同了,她去时脸色红润,这次回来,竟下巴都尖了。 不见不知道,她在宫里竟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宋有财冒出了懊悔的情绪,眯眯眼居然瞬间红了起来,哽咽道:“爹爹爱你……”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 一两?不是二两银子吗? 宋有财敦厚的手掌拍拍她的,不好意思道:“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 有的爱,可能一直存在,可宋有财自己都不知道,鉴谎系统又怎么能说清呢? 似是才发现有贺昭这个人,宋有财连忙收回眼泪,端庄地问:“你是——” 看这个小伙子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只可惜姣姣已经嫁入宫门。 “我是姣姣的夫君。”贺昭礼貌地介绍道。 宋有财看看宋姣姣又看看他,看看贺昭又看看她,脑子轰得一声炸开。 进宫的女儿怎的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她从皇宫逃出来,要跟当年那个穷小子私奔? 他看这个骗了他女儿、来历不明的“穷小子”一眼:“我们姣姣可是嫁进宫里了,你莫要再纠缠她。” 贺昭挑了挑眉。 宋姣姣尴尬地捏了捏宋有财的手:“爹……这是皇上。” ☆、一如当年 一时间有些尴尬。 宋有财可是个狂徒,买官不说,还给宋姣姣买了进宫的位置。 哪件事被正直的贺昭知道了,可都是要杀头处置的。 宋妙妙从小就心直口快,看不出这些个暗流涌动,给宋姣姣夹了一块红烧肉,有些不高兴:“阿姐怎么还瘦了?” 气色也很不好,明显是受了委屈! 宋姣姣并不愿将遇刺的事情告诉他们,害他们担心,便打哈哈:“我减肥,瘦了正好。” 贺昭在这里,吃得很是拘谨,他并不动筷子,只静静地听宋姣姣说话。 吃饭期间,宋妙妙拉着宋姣姣去偏厅,偷偷与她说:“阿姐,你老实与我说,皇上是不是待你不好?” 倒也不算不好,只是阴差阳 分卷阅读70 错到了冷宫……只是这事若被宋妙妙知晓,恐怕要气得将贺昭打一顿的。 见宋姣姣不语,她便继续道:“还是要找一个喜欢你如命的人才好……阿爹有次喝醉了与我们说,兴许当年应该随你。” 当年她也还小,偶然一次遇见阿姐窗前站着一个人,也曾想过他会成为阿姐的夫婿。 “哦,那你到时候与阿爹说,叫他别愧疚了。”宋姣姣抠着手指玩,声音低低的,“当年那个人,就是皇上啊。” 宋妙妙:?! …… 知道了情报以后,宋有财很想弥补,便二话不说将宋姣姣和贺昭送进了她的闺房。 在门外站过两夜,这还是贺昭第一次看见宋姣姣闺房的样子,很是新奇。 “宋贵人明天要去哪里玩?”他四处逛着。 宋姣姣从小就住在这里,屋子里摆满了各个年纪的物件。从小时候的拨浪鼓开始,到长大时绣的香囊、手帕,全都存得好好的。 “皇上出宫来做什么?”宋姣姣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 贺昭在她床沿坐下,神色淡淡:“从前给宋贵人寄过许多信,如今既然要分开,朕想收回来。” 居然是为了这个……宋姣姣止不住有些失落,她竟还自作多情地觉得贺昭对她还有心思,想着要如何回绝。 可是…… “那些信,已经被我弄丢了。”她也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与贺昭暗自较劲。 “是么?”贺昭点点头,“那就好,朕拿到信以后,也是准备销毁掉的。” 他并没有多留,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宋府。 宋姣姣在桌前坐了许久,而后到她收拾的行李旁,打开了包裹。 怎么会丢?她硬是进宫前也带着,出宫也当宝贝一样藏着。 躺到了床上,她轻轻打开信封,抚过上面张狂有力的字,一封一封念了起来。 宋府外。 贺昭依旧面无表情,三喜却觉得他心情很好。 “她不舍得给朕。”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对着一脸茫然的三喜,炫耀般,“那就是……心里还有朕。” 第二日宋姣姣去贺昭的茶楼玩。 原本都没有约,却只见从前旧友都在,还有个俊美无俦的贺昭,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居然在这里喝茶! 倒像是守株待兔…… 宋姣姣依旧是一席男装,不必说,她从前就与贺昭最要好,被众人围着,安排在贺昭和魏子鹤身边落座。 眼看着又要吃狗粮,魏子鹤满面愁容。而那两人都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表情,尴尴尬尬地坐在那里。 “魏兄,我们换个位子吧。”宋姣姣想到贺昭昨天说的那些话,就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转头与魏子鹤说起了悄悄话。 贺昭听得分明,眉头微皱。 “老妹儿,你受什么委屈了不成?”魏子鹤不懂这个神奇的操作,转念一想又笑了,“哦~你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你和贺昭的关系,哥懂的。” 说着,他就起身,要跟宋姣姣换位子。 宋姣姣的手却被一把拉住,在桌子底下,被放置在了贺昭的腿上。 她惊了惊,却不敢再动。贺昭一点要放手的苗头都没有,万一她表现得太惊慌,就会被旁人发现的…… 魏子鹤冲宋姣姣挤眉弄眼,不是要换位子嘛,也不见这老妹儿起来。 贺昭挑眉冲他温煦地笑:“是不是椅子不舒服,魏兄才站起来了?” 偏头便看见了桌子底下交握着的手,魏子鹤很是委屈,这二人简直是欺负老实人。不让他坐在贺昭媳妇身边就直说嘛,怎么尽玩阴的。 他表情古怪地应了声:“是是是,我这就换个舒坦的地方坐。” 在场的人有的是江湖子弟,有的出生于商贾之家,还有的在做官,都是从前与他们感情很好的兄弟,却是三年没见了。 年纪最长的李大哥给贺昭与宋姣姣每人倒了三杯酒,笑骂:“你们俩可是一声不吭走了三年,自罚三杯吧!” “多谢各位还记得我宋郊。” 宋郊,就是宋姣姣的化名。 她正想豪情万丈地端起酒杯,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硬是从她手中夺过酒杯,仰头喝下。 贺昭将酒杯倾倒过来,展示了下喝尽的杯底。 宋姣姣微微诧异地看着他,对上贺昭沉静的眸子。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今日不能喝。” 算了算日子,她的脸微微发红,看着贺昭将六杯酒全都喝了下去。 他总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桌下,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在她的指尖摩挲,一下又一下。 “嗨呀,三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宠郊弟,可有嫂子会吃醋?”一人打趣道。 三年过去,大家都已经娶妻生子,而当年一直被调侃的两人依旧这样暧昧。 这时,茶馆的小厮拿着 分卷阅读71 茶水,见了贺昭,连忙恭谨地唤了声:“东家。” 再一看旁边女扮男装的宋姣姣。 原本总管就拿来夫人的画像让他们记,交代若是夫人来喝茶,绝对不能收钱,这下夫人却是男装。 他试探地唤了句:“东家夫人。” 贺昭轻笑一声,将一锭金元宝递给了他。 这无疑是在宣布着宋姣姣的身份,坐实了大家心中猜测。 小厮欣喜若狂:这一把算是叫对了! 在座的众人:!!! 宋姣姣很是脸热,众人皆是“不可说”与“我懂得”的眼神。 她想解释,贺昭的手却像是威胁般,指腹轻轻扫过她的手心,让她乖乖闭了嘴。 她与贺昭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他抚着额头,身上带着淡淡醇香的酒气。 “谢谢你替我挡酒。”宋姣姣眼神躲闪,手心仿佛余下了他的触感,“但你摸我的手是不对的……” “不客气。”贺昭颔首,眸子里带了几分醉意,并没有解释摸手手的行为,“宋贵人要不要送朕回去?” 宋姣姣合理怀疑,她把贺昭送进皇宫以后,他就不让她出去了。 刚要回绝,马车便到了。 贺昭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缓缓地说:“大帅被贺霖养了许多日,很想你。” …… ☆、投喂柚子 原本都沮丧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大帅已经不在了。 可贺昭居然说,大帅被贺霖养着! 宋姣姣瞪大了眼睛,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心绪中。 “大帅太不聪明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又总不回宫,被贺霖收养了。”见她眼睛微红,贺昭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瞬,又不自在地放下。 “你在诱拐我进宫。”宋姣姣嘟哝了一句,“我进去了,下次出来又会很麻烦了。” 贺昭闻言,带笑的醉眼掠过她因难抉择而揪起的脸。 “嗯,朕是在诱拐你。”他径自下了马车,进宫去了,“来不来随你。” 透过帘子的缝隙,宋姣姣见他竟真的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进去了。 想到大帅丑萌的脸,她就一阵愧疚。全家搬走剩个大帅在宫里寄人篱下,这还像话吗?这还是人吗? 宋姣姣一着急,跃下了马车,赶上他:“皇上!我、我可以送你回宫的。” 贺昭骗她入宫后,便没了表示。 宋姣姣在冷宫里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来他的消息。然而尚在禁足,门都出不了,还怎么救大帅? 索性她干多了这种事,直接趁着夜色溜进了贺霖的石榴殿。 大帅正如同高傲的丹顶鹤一般,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此刻也在院子里踱着步。 面前突然落下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吓得他呆头呆脑地“嘎——”了一声。 宋姣姣差点因这母子相逢的场景哭了出来,可她绝不能叫贺霖发现这件事,不然以他们二人这种仇恨,大帅恐怕会被抢回去。 “方才王爷爱鹅好像叫了一声,我们去看看吧?”一个小宫女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宫女已经迈开了脚步,往这边赶过来:“哎呀,这鹅惯会啄人,别是招惹了院子里的大狼狗吧……若是被咬,我们可要跟着受罪……” 大狼狗! 宋姣姣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抱着只鹅不知道该往哪里蹿。 前方,正有两个宫女往这边快速赶来,而后方——一只半人高的狗从窝里出来,冲着宋姣姣龇牙咧嘴,一呼一呼地将嘴上的皮掀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往哪跑?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狗就扑了上来,宋姣姣本能地为了躲狗朝着反方向跑去,迎面又是两个小宫女。 幸好边上有个侧门,只一瞬,黑色的身影就窜进了门里消失无踪了。 小宫女看着一片空地和发怒的狗,也有些害怕,拉拉同伴的袖子:“许是我们听错了,没有什么鹅呀。快走吧,旺财好吓人,像要挣脱链子一样……” 二人便又害怕地走了。 这边宋姣姣觉得甚是无语。 看着平平无奇的一扇小门,里面居然金碧辉煌,说是主殿都有可能。 偏偏外面人多得要死,交谈声不断传过来,宋姣姣躲无可躲。 “皇兄,我已将《道德经》背得异常熟练,你听了定会觉得为弟是个人才!”贺霖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就要破门而入。 宋姣姣吓了一激灵,躲无可躲,只能无奈地躲在了桌子底下。 贺昭冷笑一声,闷闷地憋着气,问:“夫子说你将学堂门给砸了,你最好跟朕解释清楚一些,怎么砸的,为何要砸?” 他径自走向高位,坐在了贺霖的书桌前。 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桌下藏着一个可疑的黑衣人,他本想将她抓出来,却 分卷阅读72 看清了她面容。 黑葡萄般的眼睛在有些阴暗的环境里闪着光,少女怀里抱着一只呆呆的鹅。 宋姣姣气血上涌,急得脸红,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贺昭噤声,祈求地看着他。 贺霖支吾了一下,说不出理由,便想追着贺昭耍赖。 “站住。”贺昭落了座,突然冷冷地开口。 走到一半的贺霖有些呆住,心道不好,贺昭老儿又要罚他。 怎料,贺昭不知怎么来了兴致,手指缓缓转动扳指,与他说:“先让朕听听你的《道德经》背得如何。” 宋姣姣舒了口气。 贺霖更是舒了口气,纳罕地看向难得好说话的皇兄——他冷凝的眉目竟一下子化开了,甚至有些温柔? 看得他一个七岁孩童都被肉麻得起了鸡皮疙瘩,竟不知皇兄为何竟突然如此爱他,真是感人! “道可道……”贺霖刚刚开口。 高座上的人不知为什么从果盘里捞了剥开的半个柚子出来,轻声问:“吃柚子吗?” 贺霖蓦地瞪大了眸子,贺昭竟是在跟他说话?这种能滴出水的声音? “什、什么?皇兄?” 宋姣姣却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她只是更往里缩了缩,不然要与贺昭的腿碰在一起了。 “吃吗?”他重复了一遍,已经剥开了一股,稳稳地丢进了贺霖伸出来接的手里。 贺霖几乎要甜死了,受宠若惊道:“谢……谢谢皇兄……” 他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愧疚,兀自怀着心事啃柚子。 贺昭却极为耐心地,将柚子皮一点点剥干净,再挑去里面的籽,将饱满的果肉掰下来。 宋姣姣正屏息听外头的响动,却有一只手拿着剥好的柚子伸到了桌子底下。 她能看见贺昭并无异样的脸,可他的手却在不动声色地给她递柚子…… 虽然柚子肉饱满多汁,宋姣姣咽了咽口水,可她断不会吃前对象贺昭给的东西的。 然而贺昭面上没有表现,手却十分顺手地捞起她柔软的脸颊,要将柚子喂进去。 但宋姣姣往后缩,他就抓不到了。 “小十六,你与大帅相处得还好吗?”他自讨没趣地将柚子塞进了自己口中,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却是突然提起了大帅,让宋姣姣很是不安。 贺昭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分明就是她想的意思。 瞧瞧,一把年纪的昭哥居然会威胁人了! 一开始便用大帅来迫她入宫,现在竟又以揭发她为由逼她吃柚子! 贺霖被关怀得越发愧疚,将柚子皮放到一旁,温驯得很:“那鹅一开始总啄我,现在就不了。” “还吃柚子吗?”贺昭竟又分了他一股,到底是个孩子,不用被罚不用背书还有柚子吃,贺霖高兴坏了。 可贺昭却像是意有所指,让桌子底下的人越发紧张。 果然,他又慢悠悠地剥干净柚子,伸到了桌子底下。 都已经到了这步,宋姣姣着实不想被贺霖发现她丢脸地躲在这里,快速地伸手接过了柚子。 好甜…… 汁水入口,她真想再吃一些! 皇上仿佛能听见心声一般,变成剥柚子机器,不断地投喂了起来。 根本停不下来。 到了后来,宋姣姣再也不怕丢人了,迟迟没有等到剥好的柚子,悄悄向桌子外面伸出手。 温热的手掌轻轻将她摊开的手握住,用手帕擦去了不小心溢出来的一点柚子汁。 贺昭唇边染上笑意,对着贺霖语重心长:“也不能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的。” “啊?好的,谨遵皇兄教诲。”贺霖被他一套温柔拳打得脸红耳赤,想到今日在学堂的荒唐行为,就忏悔不已。 贺昭那不是哥哥,那简直是菩萨,周身漫着圣光! 贺霖一下子没忍住,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蹦出来。 “皇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今天我不小心撞到门,一怒之下就将它砸了……我明日就亲手将它补起来!” 他这波自爆,贺昭也是没想到的。 看着宋姣姣因为小男生做错事跟长辈认错而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他对贺霖的那套严厉说辞生生忍了回去。 “好啊,天色不早了,小十六你快去睡觉了,明日早些修补。”贺昭颔首。 “好!好!小十六这就去睡了!” 被关心睡觉时间的贺霖简直要飞起来了,临走时还五味杂陈地看了贺昭一眼,决心痛改前非。 殿里没了动静。 桌子底下的宋姣姣拍了拍贺昭的腿:“皇上,我要出去了。” 贺昭拿毛笔的手一顿。 她一出声,便装不下去了。 他微微让开一些,宋姣姣就快速地钻了出来,嘴里揣了好些迅速开溜的说辞。 然而一出来,她便呆住了。 不愧 分卷阅读73 是皇家排场! 这贺霖宫里伺候的人居然这么多!! 明明,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都还没有…… 数十个人宫人见了宋姣姣,都仿佛变成了石像,实在想不通她方才在桌子底下做什么,皇上又做了什么。 然后众石像又齐刷刷地埋下头去,表明自己绝不说出去的决心。 三喜也愣住了,太久没见宋贵人了,一下子重逢还有点恍惚。 被众人的目光看着,宋姣姣很是窘迫。她自然是可以躲回冷宫像个乌龟一样,把尴尬留给别人,自己坦坦然然地睡大觉。 可贺昭不同呀,他是个顶矜贵的人,走又没借口走,恐怕一生也没遇见过这样尴尬的事情,真是很痛苦了。 不知怎么,厚道的宋姣姣面对这种情况,脑子一热,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带着贺昭一起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石榴殿里一阵旋风飞过,两团黑影无人阻拦地冲了出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互相傻看的彼此,还有空气中留下来的一声因意料不到而发出的鹅叫。 “嘎——” ☆、田螺公子 等回过神的时候,二人已跑出了石榴殿。 宋姣姣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现下落得一个抱着大帅与贺昭面面相觑的局面。 她总该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的,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谢谢您的柚子,很好吃。” “不客气。”贺昭莫名其妙被拉着跑了出来,挠了挠头,“囡……宋……姣姣小友也很仗义,将朕一并带了出来。” 二人这个关系,竟是连称呼都难叫了起来,他便只能敛了眉目,如从前在宫外那般叫她姣姣小友。 “哈……那、那我便先走了。”宋姣姣眼睛胡乱地瞥向四周,朝着冷宫的方向去,还要仔细着路上有没有巡逻的侍卫。 袖子却突然被攥住。 宋姣姣顿足,困惑地看着他。 “朕让人收拾好了羡鱼苑,你重新在那里住下,好吗?”也就是,要让她重新做宋贵人。 毕竟在冷宫,没有粗使婆子,没有俸禄,这几日春花秋月也还没来得及进宫,宋姣姣一个人住在那里异常困难,更何况还要分神照顾大帅。 宋姣姣却扯回了袖子,缄默地摇摇头。 她这样,贺昭也没有法子。提出送她回冷宫,也被拒绝了。 “晚安。”他又轻声说了句。 宋姣姣点了点头,亦是避嫌般不肯出声应答。 临渊殿新来了一个宫女,名叫杜鹃。 最近家中发了财,杜鹃也觉得自己扬眉吐气,再加上容貌算得上娇俏,在宫女中暗自比较,觉得自己优越一些。 更何况她也备受嬷嬷青睐,一路被提拔到临渊殿当差! 虽然皇上没有宫女近身伺候,大都是些杂碎的活计,但皇上生得俊秀,后宫又只有寥寥几人,难免使人揣着入宫为妃的美梦。 至于门第,那冷宫里的宋贵人家中可也只是指甲缝那么大的官,照样得了皇上宠爱一阵子,杜鹃又与她的家世差不了多少。 正这样想着,杜鹃便发现了机遇。 此时贺昭正往偏僻的方向走。 这里人迹罕至,虽有专人负责侍弄花草,但是地上免不了有些石头。 瞧瞧,瞧瞧!贺昭跟前就有一块石头,眼见着就要被尊贵的皇帝陛下尊贵的脚踩到了! 周围人都没有反应,杜鹃已经敏锐地扑了上去,挡在皇上身前。 然而贺昭已经抬起了脚,忽然有个宫女冲出来,大喊一声“皇上小心”,而后被他身前的石头绊倒了。 他后退一步站稳了身子,便瞧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倒在石头边上,手掌擦破了皮,眸中有一滴泪欲落不落,瞧着我见尤怜。 脑子里不知怎么想到一个同样长着杏眼的人,总乐呵呵笑着露出兔牙,在他怀里软软地哭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他盯得有些久了,时间越久,杜鹃的耳朵就变得越红。 “……”三喜挑眉,区区一块石头,皇上又不是没长眼睛,何至于踩上去,这宫女着实有些大惊小怪……只是皇上为何盯得出神?莫非…… 三喜很有眼力见地开口,算是给杜鹃卖个面子,招呼着身旁的宫女太监:“愣着做什么,将人抬下去呀。” “多谢你。”贺昭回神,这才将目光真正转向她,颔首。 杜鹃已经被人扶了起来,羞红着脸,眼中那滴泪总算是落了下来,好不可怜:“能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是奴婢的荣幸!” 贺昭并不是冷漠的人,既然她是为了他才受伤,那一定要还的。他微微偏头,吩咐三喜:“找个太医瞧瞧,再好生犒赏。” 等杜鹃被安顿好,贺昭已经越走越偏僻,竟到了冷宫。想起她那戳人心窝子的模样,脚像灌了铅一般不敢迈进去。 “给她送一些柚子, 分卷阅读74 各色零嘴都送一些。”他面上辨不清情绪,站在那堵褪了朱红的门前,迟迟不敢进去。 “她”是谁,倒像是个谁都知道的秘密。 “是。”三喜垂眸,觉得昏黄的余晖洒在贺昭清俊的面容上,显得有点凄凉。 贺昭就是觉得,宋姣姣就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因为有恩情,对另一个女孩子好了,那要对宋姣姣也补一份更好的才行。 宋姣姣却有些后悔与贺昭赌气了……她不太会做家务,新雪也还未消融,正是寒冷的时候。 她已经非常勤苦了,整整一天都在清洗落了灰的冷宫,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才勉强能够住人——贺昭独独收拾了羡鱼苑,却全然没有管冷宫。 此时月上三竿,她却仍拿着搓衣板,在冷宫黑得有些恐怖的院子里洗衣裳。 冷宫物资稀缺,连蜡烛都得省着点用。宋姣姣看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心中焦急,可自己洗衣服的水平着实不高,也来不及烧水,硬是将白嫩如葱玉般的手伸进冷水里,拧衣服时根本使不上劲。 更要命的是,月事竟迟迟不走,搞得她腰酸背疼,在月亮底下好不可怜。 贺昭忍不住进来时,便看见这番景象——宋姣姣的小手拧着麻花般的厚袄子,可她自己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左心口像是被针扎过一眼,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那冰凉的手上含着一点点皂角香,因在水里泡过,皱得和核桃一样。 贺昭说不上是恼怒还是心疼,将冰凉的手指放在唇上吻了吻,轻声叫她:“姣姣,跟我回临渊殿。” 然而一将她抱起,宋姣姣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虽半梦半醒,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跟你去……” “那我们进去睡觉,好不好?”贺昭见她挣扎,没了法子,轻声安抚,抱着她进了屋子。 “还没有洗漱和洗脚呢……”宋姣姣仍是不肯,揉了揉眼睛就要起来,却太困倦了睁不开,很沮丧的样子。 这又是何苦…… 贺昭愧疚极了,就不该骗着她回宫的,怎么能吃这样的苦。 “你好好睡觉,朕帮你。”他将宋姣姣放在床上,掩好了被子。 是夜,月如钩。 宋姣姣今天做了个梦,梦里贺昭对她说了好多话,但她只能记住一点点。 他说:“朕今日被一个叫杜鹃的女孩子帮助了,所以对她有些好,你不要生气。” 好像又说:“真要和朕闹脾气么?这次到底怎样才能哄好?” 而后她的脸上像是多了些冰凉的触感,一点点移到了唇上,又变得温热温热的,像宋有财养的那只胖狗狗舔她脸颊讨她欢喜的模样。 宋姣姣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醒来时还有羞愧,她还要不要脸了,梦里竟还肖想光风霁月的贺昭! 四喜已经送来了皮蛋瘦肉粥,她在吃食上很是幸福,全是和贺昭一样的配置,还能多一碗甜豆花。 然而逛了下院子,她却蓦地瞪大了眸子。 冷宫何时来了个田螺姑娘? 昨夜困扰她许久的衣裳,居然自己把自己洗好了,整整齐齐地晾在杆子上。 难不成是她把衣服洗好了,然后又忘了? 宋姣姣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到床上去,脱去外衣睡觉的,更重要的是要洗脚。 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贺昭轻轻擦拭她的脸颊,转身出去了。 回来时,又盖好她的肚子,褪去她的鞋袜,将她的脚放进温度舒适的水里。 “烫吗?”他蹲着身子,手指轻轻抚着宋姣姣小巧的脚,因着第一次做这种事,格外小心翼翼。 而宋姣姣大爷似的发出一声梦呓:“好的,很舒服。” 贺昭便笑了,手中薄薄的茧轻轻与她的脚趾相碰,又在她脚心揉搓。 宋姣姣怕痒,脚蹬起来,险些踢翻了盆子,溅了他一身水。 似乎还能意识到什么,宋姣姣有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昭哥,我、我没忍住痒……” 修长的手只是轻轻将她的脚捉了回来,他轻声哄着:“好,我不会弄痒姣姣了。” 而后她就软绵绵地躺了回去。 想到这些,宋姣姣像是被泼了热水,浑身上下都烧开了一样。 她这……是人干的事吗? 居然欺负贺昭! ☆、帮他洗头 静谧的午后,临渊殿里的人一声都不敢出。 只因皇上昨夜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出去了,今早早朝时才匆匆回来换龙袍,清俊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中午睡过一觉,却不大清醒,含着起床气就来桌前批奏折了。 皇上起床气大,一个时辰那么大。 于是无人敢招惹他。 三喜却是唯一的体己人,端着 分卷阅读75 茶水敬奉到圣上跟前,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而他的目光却瞬间一凛,凝视着贺昭手上的那道红痕。 “皇上!”三喜惊呼一声,放下茶盏,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贺昭被他尖利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却不想说话,郁闷地瞧了他一眼,等着他说清楚。 三喜指着贺昭的食指,恨不得扑上去仔细瞧瞧:“您的手指流血了!” 贺昭:…… 他拿起手指看了一眼,指腹处正有一些血珠往外掉,不过是破皮了而已。 是被宋姣姣衣服上的小扣子刮去的,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 如此想着,贺昭盯着手指瞧了好久,竟是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容简直能融化冬天的冰雪,把人拖进春天! 这回轮到三喜困惑了,瞧着皇上怀春般的样子,实在想不通。 “朕的手指受伤了,不能自己洗头了。”贺昭唇角依旧噙着笑,却是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三喜连忙点头:“是啊,皇上坚持自己洗头着实很辛苦,不如奴才这就安排几个手嫩的宫女给皇上洗头?” 贺昭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语,用鼓励地眼神看着三喜,仿佛在说“你再猜”。 作为圣上的解语花,三喜自然要将皇上的意思猜得明明白白。 将宫里的宫女太监报菜名般猜了个便,贺昭都只是冷笑着瞧他,三喜嘴皮子便越发大胆,吃了枪炮似的突突突念出宫里娘娘的名字,甚至连十六王爷都说了,可仍猜不中圣心。 此时,杜鹃也竖起了耳朵听,想着之前与贺昭的“情缘”,想到皇上温柔的样子,心思就越发活络了起来,期待着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皇上,宫里人都念遍了!”三喜口干舌燥。 贺昭便将那碗茶水给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念完。” 还有一个人……三喜睁大了眸子。 “宋、宋贵人?” 宋贵人看着五大三粗,哪能给皇上洗头啊?不把皇上的头拧下来就不错了。 孰料贺昭拿着折扇在手心轻敲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既然三喜你觉得合适,就叫宋贵人来服侍吧。” 三喜:?? 杜鹃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 可又想着,叫冷宫里的宋贵人出来伺候皇上洗头,应该是结下了好大的梁子,想羞辱她吧? 宋姣姣人在冷宫坐,活从天上来,疑惑地跟着去了临渊殿。 贺昭已经乖乖在榻上躺好了,榻尾摆着放好的热水,周围还围着一圈宫女。 这是杜鹃第一次见到宋姣姣。 外界传闻,宋贵人长得奇丑无比,鞋拔子脸,粗黑的眉毛,满脸麻子,身材五短,眉心长着一个巨大的黑痣,还长着一根嚣张的毛。 可眼前这居然是传闻中的丑人吗?巴掌脸,杏仁眼,小嘴巴,走起路来像柳条摆动……看着刚长大的年纪,像初熟的桃或杏。 只见宋贵人走到仰卧着的皇上跟前,低头凝视了他一会儿,低骂道:“还以为您多可怜呢,沦落到召唤我宋某人来伺候你洗头,这不满屋子人嘛。” 说完,她还恶狠狠地嫌弃皇上是自己没有手才这么矫情地要别人帮他洗头,而后便想走。 杜鹃在宫里从未见过这般嚣张的人,四个得宠的娘娘也都是知书达理,这样的野蛮人也活该被皇上厌恶,打入冷宫。 却见还沉浸在起床气中不太高兴的皇帝陛下,被这样一骂,居然笑意吟吟地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宋姣姣就趔趄一步,掉到了榻上,脸差点磕到贺昭的鼻子。 “干嘛?”她惊呼一声,贺昭手上却使了力气,手将她的背摁下来。 “朕好可怜,帮有的人洗了一夜衣服,手都破了……”他深邃的眸子里含着冷笑,举起右手放在宋姣姣眼前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晃了一圈。 宋姣姣脸上发热,看着他被紧紧包扎着的手……居然是真的,她真的欺负贺昭了!那让他洗脚也是真的! 若是平时,宋姣姣这么不厚道的人,自然就假装没有发生,偏偏现在被贺昭叫到了眼前,赖都赖不掉了。 不知哪来的脸面,她盯着贺昭的脸,问了句:“那……那你真给我洗脚了?” “嗯……”贺昭轻轻应了一声,为了给她保留一分薄面,在她耳边把一桩桩一件件都小声说得明白,偏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 “宋贵人闹起来,一脚踢在朕的心口上,真是好厉害。”他似乎咬牙切齿。 宋姣姣听得心惊肉跳,脸烫得能烤红薯了。 “好嘛好嘛,我帮你洗头嘛……”她声若蚊吟,却还没良心地想着自己不太存在的颜面,“那你不要跟其他人说这些,我以后也帮你洗衣服洗脚还你就是了。” 贺昭没应声,已经轻轻闭上了眼睛,等着她金贵的 分卷阅读76 伺候。 其他人都不知道二人咬耳朵说了什么,只见原本很蛮横的宋贵人,一下子熄了火,低眉顺眼地揉着皇上的头发。 原本按照宋姣姣的作风,是会将威胁她的人的头狠狠摁进水里去泡一泡才解气的,抬眸看见贺昭英俊的脸和眼下的乌青,就又生气不起来了,认真地帮他揉头发。 他的鼻梁很高,饶是有些累,脸上也总有不容忽视的锐气。眉骨生得尤为好看,长眉长目间带着点点清冷,像是下一瞬就会睁开眸子,柔情似水地邀你溺进去。 若是贺昭睁开眼,就会看见一个倒过来的小圆脸,而宋姣姣以一个死亡角度丑丑地看着他,杏眼里满是痴汉般的惊艳。 “可以揉一揉头皮吗?”他倒是会享受,惬意地指挥着宋姣姣。 “哦,好的,这个手劲可以吗?”宋姣姣理亏,也纡尊降贵地当起了洗头小弟。 贺昭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她的手法轻柔,实际上是给大帅洗澡得出了经验。指甲剪得异常干净的手指轻轻地挠过他的头皮,将他当成肥美的大帅来细细揉搓。 洗着洗着,突然有些累,站得腰也好疼,腿也好酸,更恐怖的是肚子里像是塞了生冷的铁块一样…… 讨厌的月事还没走。 宋姣姣有些痛苦了,小脸皱成一团,想捂一捂肚子,看了看手头上进行了一半的洗头大业,还是继续坚持下去吧。 ☆、作天作地 这一坚持就出了事情,应该是昨夜在冷水里泡过的原因,宋姣姣疼极了,鸡皮疙瘩都一点点生了起来。 她紧咬着唇,手下的动作越发迟缓,冷汗涔涔地往下冒。 若是贺昭睁一睁眼睛,就能瞧见她窘迫的模样。可是贺昭太困了,浅浅地睡着,许是头皮太舒服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头发洗干净的时候,宋姣姣蹲在榻前,看着贺昭不好打扰,又不能让他在水里泡着头,便轻轻摇了摇。 “昭……皇上,起床了。” 贺昭的起床气,不管睡了多久,都会有一个时辰。 正如他此时满脸烦躁地捏住了宋姣姣的脸,问了句:“脸色怎么这么差?” 宋姣姣疼得要了半条命,脸还被他卡在手里,说不出话来。 贺昭清醒了大半,利落地起身,便有宫女拿着干毛巾替他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请太医。”他仔细查看着宋姣姣的身子,竟是在发抖,一瞬间有些着急。 三喜便马上遣人去太医院。 “我没事,就是……”宋姣姣看着一屋子的人,羞于启齿,又没法对刚分手的贺昭讲,骑虎难下。 贺昭依旧逼视,宋姣姣没了辙,附耳告诉了他。 他原本记得非常准的,只是喝多了避子汤后宋姣姣的月事就不太准,这次来得更久一些,她自己都算不到。 贺昭陷入了沉默。 看着宋姣姣,只觉得自己肝有些疼,气的。 他将宋姣姣的手攥着,拿出帕子一点点将上面的水珠子擦干,看见因浸水而皱成核桃的手指,又在手心狠狠捏了一把。 宋姣姣吃痛,肚子已经很难受了,贺昭还要掐她雪上加霜,真是太难过了。 只听贺昭闷声问:“为什么不早点说,朕还会迫你这么委屈地洗头不成?” “我是忘了……”宋姣姣本能地想挠头掩饰尴尬,手却被贺昭紧紧拉着擦水。 到后面疼得实在不行,宋姣姣直接躺在了贺昭的榻上,缩成一团,疼得直抽气。 “宋……”太医斟酌了一下用词,“宋贵人没有大碍,只是来月事气血不足,微臣开张调理的方子好好养着就是。” “有劳。”贺昭脸色不太好看,头发已经用一根簪子簪住,仍松垮地垂落下来,落在怀里疼得直冒眼泪的宋姣姣脸上。 太医走后,三喜也识相地将一众宫女太监全领了下去。 宋姣姣觉得有些尴尬,却只能没出息地哽咽着窝在贺昭怀里流眼泪,肚子里揣着个笨重的汤婆子。 “你把自己作成这个惨样子,还要朕可怜你吗?”贺昭烦躁地顶腮,轻轻替她擦掉冒出来的眼泪,帕子都被宋姣姣哭湿了。一想到她昨晚洗衣服洗得在冷风里睡过去,就冒出一股无名火。 “我不要你可怜……”宋姣姣一听这话就很不高兴,强撑着一口气慢腾腾从他怀里爬起来准备走,嘴里还要带着哭腔反驳几句。 “呜哇……我本来回家过得好好的,是你把我骗进来害我要自己洗衣服……呜呜你还叫我给你洗头……” 她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怪罪一通,捂着肚子笨拙地伸脚去够绣花鞋。 贺昭几乎被气笑了,勾着她的领子塞回怀里,骂道:“朕许你走了么?” “我已经不跟你好了!”宋姣姣口不择言,单方面 分卷阅读77 跟他吵架,“你这么抱着我,对得起你五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吗?啊?” 修长的手刁住她脸上沾了眼泪的二两肉就掐了一把,反问道:“宋姣姣,你怎么这么好玩?” “不跟朕好?”他报复似的轻笑一声,手慢慢探进她的袄子里,“不跟朕好,还向朕讨柚子吃,还要朕给你洗衣裳洗脚……” 他的手掌很大,和汤婆子一样温热,熟稔地伸进宋姣姣的小肚子里,慢慢地揉了起来,舒缓她的疼。 宋姣姣仍是硬气,发脾气上头了,跋扈极了:“我又没叫你帮我洗,是你自己……” “行,行的。”贺昭捏了捏她的肚子,手停住了,语气陡然一凉,“是想看朕生气吗?” 他不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宋姣姣就觉得肚子很不舒服,缓缓挺了挺肚子,暗示贺昭动一动勤劳的手,可他却没有反应。 作为一个独立的女孩子,宋姣姣觉得肚子可以自己揉,用不上贺昭了,便又思量起是否能承受得了贺昭的怒火。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贺昭生气的时候到底什么样,便又瓮声瓮气地开口:“贺昭老儿,你生个气来看看,我想一下要不要惹你生气。” “睡觉!”贺昭气得咬牙,仿佛看见一个翻版贺霖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气不动了,将一床毯子扯过来盖住她的脸,大有宋姣姣再开口就捂死她的势头。 “噢……”宋姣姣识时务地闭嘴,将毯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个头,便紧闭着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贺昭觉得头疼极了,边给她揉肚子边用眼神剜了她好久,到后面看着她还算乖驯的脸,唇边竟又显出笑意,忍着没在她唇上亲一亲,怕惊扰了她睡觉。 论贺昭为什么脾气这么好。 谁都有点奇怪的地方不是么?比如他就有好久的起床气,宋姣姣也是这样,一来月事肚子疼的话,就作天作地,说点狠话专门气人。 可那又怎样? 每次大作一场后捧着他脸哄的人不还是宋姣姣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搜到了好多盗文 问题是盗文网显示这本书的作者不是我 而是宋姣姣TuT ☆、看戏 宋姣姣醒来时,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肚子上涨涨的塞着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倒是贺昭身上的香钻进了鼻子里,惹她多吸了几口,又猛然清醒过来。 “?”她肚子里还塞着贺昭的手,作劲又上来了,想着说点什么话来气气他。 但这之前是不能让贺昭占便宜的,如此想着,宋姣姣便想偷偷起身。 谁知下一瞬腰上被压了压,被摁着起不来。 贺昭并未睁眼,却无声地笑着感受她的挣扎。 “贺昭,醒了吗?”宋姣姣看不见他的脸,只当他是做梦才压着她。 哪知道狂徒贺昭狂得心安理得,捏了捏她的肚子,应了声:“睡着的。”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本想生气,却被突如其来的财富冲昏了头脑,舔了舔嘴唇,又问道:“贺昭,醒了吗?” “睡了睡了。” “贺昭……” 夕阳的余晖撒了点在窗前,许是觉得屋里人的对话很无聊,就又逃走了,换上了耐心的月光,听他们重复着一摸一样的话。 宋姣姣收了五十两银子,才觉得有些满足。但贺昭总不生气,她也想不出吵架的由头,肚子又抽疼着,没法发泄出去。 脑瓜子运转了一下,她就恶狠狠地掐了贺昭虎口一把:“你把手放我肚子上作甚?想占我便宜还是想取暖?” 贺昭困极了,慢悠悠地把手伸出来,再把她头提起来,胳膊给她当枕头垫着:“应该是在取暖吧。”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可恶,好不容易凑整的银子变成了五十一两,宋姣姣好气,又将这个刁钻的问题问了四十九遍,贺昭就是不跟她吵架。 “贺昭,你不生气吗?我可是在吵你睡觉,我还故意怪你,我就是个二流稀巴烂人,你怎么不冲我发火啊。”宋姣姣想刨根问底,又将他摇醒了。 贺昭堪堪睡去,算是尝到了以前不给她睡觉的苦头,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姣姣小友,你要是想从朕这里听夸奖的话呢,可以直接一些,倒也不必通过骂自己来获得。” “可是朕真的好困,你再不睡,朕就……”将宋姣姣的事迹想了一遍,他随意地捡了一件拿来威胁,“就把你在怡红楼调戏牡丹姑娘的事情告诉你阿爹。”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有些赧然,好在贺昭也是有很多把柄在她手上的:“那我就把你骗我去巷子里牵手的事情告诉魏兄。” “告诉魏兄?”贺昭反问了一句。 分卷阅读78 似是触到了他的霉头,贺昭睁开了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宋姣姣不敢搭腔。他便抽出压在她后脑勺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宋姣姣不知道要做什么,又不敢自己回冷宫住,在尴尬的氛围里待了好一会儿,又不知道要跟贺昭说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没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分手了,贺昭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她也色令智昏,居然与他搭上话了。 这样不好,不好。 宋姣姣爬了起来,想翻过他走出去,贺昭又冷冷开口:“你今天要是出了临渊殿,朕就把你在乌篷船里偷亲朕的事情一并告诉你的子鹤哥哥。” 她愣了愣,下床捡起自己的衣裳,得意地笑了出来:“你尽管去告状,这招还是魏兄教我的。” 不过是强吻罢了,魏子鹤当时教她的可复杂了,她还算怜惜贺昭这朵娇花,才没使出来,怕吓到他。 贺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两下,被她这话气得不大好了。 宋姣姣走了出去,刚出临渊殿,贺昭就按捺不住,彻底没了睡意,起身跟了上去。 他一出门,阵仗必然是很大的,三喜带着一群人都在夜里涌向了冷宫,脚程还比宋姣姣快些。 等宋姣姣到的时候,冷宫里已经铺好了暖烘烘的被褥,被窝里躺了一个贺昭。 宋姣姣:“……贺昭,你醒的吗?” 贺昭往里面让了让,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睡了,晚安。” “朕去早朝了。”贺昭拍拍她的背,开始起床,“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朕帮你喂鹅。” 宋姣姣支吾了两声,算是应了。 等贺昭一走,宋姣姣就兴奋地起床了。 原本她也是很爱睡觉的,但是如果有好玩的事情,那睡觉就不那么重要了。 今天京城老字号戏班子要登台演出,台柱子当年还是贺昭颓废期一掷千金捧出来的,后来竟真的红了,现在一票难求。 宋姣姣从前沾贺昭的光,看过一场,惊为天人,愣是抢了这好几年票,今日才终于抢到。 于是她换了男装,兴冲冲地凭贺昭手中那块玉出了宫。 那一堆狐朋狗友居然都有票,围在她四周,像是等在那里,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郊弟,快来快来,李二碰巧也回来了。” 李大哥热情好客地招呼宋姣姣过去,宋姣姣狐疑地看了他边上那个陌生男子一眼,还是落了坐。 “这是我二弟,是象姑馆的东家,那时你去劫人,这小子二话不说就行了方便。”李大哥介绍着。 “哦哦,多谢。”宋姣姣朝他做了一揖,就准备掏银子。 昨儿刚从贺昭那里搞来的,还热乎。 本来说好的给小福禄赎身要十两银子,那掌柜突然又说不收钱了,宋姣姣一直记着这件事,怪愧疚的。 “不必多谢。”李二拿着把折扇,身上充斥着脂粉气,颇有些浪荡公子的风流。此时便用折扇戳了戳宋姣姣的袖子,制止了她拿银子。 李大哥眉目一凛,将李二的扇子拿开:“郊弟可是和昭弟一块儿的,你要浪找别人去!” 宋姣姣将十两银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摇了摇头:“不是,我现在已经不和昭哥好了,还没有和好。” “是么?”李二眉目含笑,看谁都带着一股风流,常年泡在风月场所里,早已将眉目传情学得炉火纯青。见面前这郊弟生得细皮嫩肉,男生女相,正是他好的那一口。 戏目一开场,宋姣姣就专心看戏。 身后似乎传来响动,她也没有回头。 直到熟悉的香气缠上了鼻尖,宋姣姣一转头,贺昭就坐在她身后。 他从前泡在这些地方不比李二少,却自带着一种矜贵的样子,懒懒地倚着椅背,右手拍在带着扳指的左手上轻轻鼓着掌,感受到宋姣姣的目光,便移动了下目光,含着笑意与她对视了一瞬。 宋姣姣局促地转头,却听后面椅子挪动的声音,香味愈发浓了,贺昭干脆坐在了她身边。 “方才怕影响你看戏,就没有说。” 后边的友人又开始纷纷起哄,宋姣姣躲了躲:“我还没跟你和好。” “是你从前说,以后男装出来玩都要朕带着,朕才来的。”贺昭颔首,伸出手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宋姣姣将他的手臂拿开,怄着气,“要是给你五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知道,又要嫌弃我宋某人不检点勾引你了。” 戏目开场,堵住了贺昭的话。 这是一场关于烟花女子的剧,在南国前几年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被禁了,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公演。 讲的是地方权贵荒淫无度,玩女人的方法残忍至极,为了取乐,甚至用勒脖子的方法让烟花女子接近死亡,因为死亡的那一瞬间身体会猛然收紧,让权贵享受到极大的乐趣。可是经常会有玩脱了的情况,烟花女子本就出身低,如果被 分卷阅读79 玩死了就伪装成自杀,也无人能够反抗。 然而有一天,四个烟花女子不堪折磨,联合起来揭露这件事,形成了当街□□,却被只手遮天的权贵们镇压,最后在一波又一波的追杀下,四个烟花女子至死反抗…… 最后她们赴死的场景太过惨烈,贺昭伸出手捂住了宋姣姣的眼睛,却有湿漉漉的东西粘在他手心。 “别怕,现在没有这样的事情了……”他拿出帕子给宋姣姣擦眼泪,说得十分郑重。 戏散场,众人合计着该去哪里玩。 “宋郊跟我。”贺昭牵起她的手,宋姣姣仍沉浸在戏中走不出来,乖顺地跟在他身边,却不肯给他牵。 “怕羞么?”他低下头询问,宋姣姣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贺昭牵着她的衣角,漫步在京城街头:“好。” 穿过五塘街,到了西街,一条巷子都是风月场所,也是贺昭和宋姣姣从前最荒唐的年纪常去的地方。 还未到营业时间,西街便荒凉得很。 原本提着她袖子,现在便将她的手往上一抛,再稳稳地接到了手心里,掌心的肉贴合在一起,像是完成了一个美好的仪式。 不知不觉就让人想起了,第一次牵手的时候,他也是光天化日带着宋姣姣来了西街,手不知怎么就碰了过来,牵上了就不肯松开了,宋姣姣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就没有跟他说。 她要挣扎,便被贺昭稳稳扣住,他挑眉,仿佛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在没人的地方牵手,姣姣小友也怕羞吗?” ☆、坐帆船 可宋姣姣心中很是沉郁,觉得社会昏暗,女子难活云云,心中觉得将龙霸天的命根子碾碎仍是不够,便想着如何添上几笔。 “……”宋姣姣红了脸,还是将手抽出来,“昭哥,我难过,不想牵手。” 贺昭眸色深了深:“请你吃甜豆花?” “有点想吃,但是不想走。”宋姣姣干脆在怡红院门口坐了下来,不愿意搭理他了。 “那你在这等我,我买了来陪你?”贺昭蹲在她身前,瞧她郁闷的样子,询问道。 宋姣姣点了点头。 天渐渐黑了,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宋姣姣仍然坐在怡红院门口,跟吉祥物似的,她倒是想躲一躲,可是西街全都是差不多景致,别家店连凳子也没有,走远了她又怕贺昭找不到她。 倒是李二在这陪她坐了许久。 “你走吧,我等昭哥来接我。”宋姣姣刻意与他离得远些,不喜欢他那自认为风流的神情。 李二面上表情也有点绷不住,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了,他说了好多话,宋姣姣就是油盐不进,不肯走。 “大爷~里边请啊~”怡红楼外的姑娘看着两个清俊富贵的小哥坐在门口,也不停地招揽着。 可是李二好男风,着实坐不住了,说话也狠了些:“郊弟,你有没有想过,阿昭他是故意将你丢在这里?” 宋姣姣蓦地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啊?” 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那时我听你说,阿昭家中有五个老婆,就这样你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吗?”李二见她神情微微有些动摇,这些话落在宋姣姣耳朵里,无疑非常扎心。 然而宋姣姣只是瞪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八卦不你,还搞窃听这一套。” “我是为你好,我听说阿昭其人浪荡极了。我李二虽也风流,但也不像他那样荒唐,日日在花楼里厮混,还为捧角儿一掷千金……” 他对贺昭很不齿的样子,若是李二知道阿昭姓贺,不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你为什么说贺昭坏话?”宋姣姣有些气恼地站了起来,“我们跟你都不熟,贺昭如何不需要你来与我说。” 李二见她羞愤得脸色发红,只当她是对贺昭的人设崩塌而难过,继续循循善诱:“不如与哥哥一起去喝酒……” 他说着,就要将胳膊搭在宋姣姣肩膀上。 宋姣姣在今天那出戏的熏陶之下,对猥琐男恶心极了,趁他手没伸出来,狠狠地踩了他的脚,李二痛得嗷嗷叫,就要伸手打她。 他转变得快,宋姣姣吓得要逃,腰却被人揽住,她以为是李二,挣扎了起来,却又听见了李二的闷哼声。 “他碰你哪里了?”贺昭将宋姣姣抱在怀里,目光像燃着的星子,烫人得很。宋姣姣呆呆地看着,摇了摇头。 贺昭的黑色官靴正踩着李二的胸膛,怡红楼的老鸨追了出来,劝着他不要打架。 宋姣姣终于知道了他生气的模样,眉眼斜入鬓间,眼神中的煞气压都压不住,李二那些花拳绣脚又怎么与上过战场招招必杀的贺昭比?可贺昭转眸询问她的时候,又像是塞了棉花一般,软得她心都化了。 “你这兔崽子!做了什么荒唐事!”李大哥是随着贺昭而来的,将方才李二打人看得一清二楚,又看贺昭动了真火,连忙提起吓懵了的李二,“昭弟,我 分卷阅读80 会将他带回家中家法伺候,再不会出来丢人现眼!” 听到家法伺候,李二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大哥,却根本没有他插嘴的机会,就被绑回去打了。 “昭哥,我想回去睡觉了。”宋姣姣看贺昭手上全然没有甜豆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走了这么久,又强压下委屈,牵上他的手。 李二说贺昭故意丢掉她的时候,其实她有一瞬间信了,差点红了眼眶。就像小时候,嬷嬷与她说宋有财会抛弃她的,她就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 她说话都带了哭腔,贺昭将她揣进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轻声唤着:“姣姣……没事了姣姣……” 我等你好久,你怎么不来接我啊……宋姣姣心里想着要闹,一直没闹出来,故作懂事地拍拍贺昭的背:“搞这么凝重做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我还踩了他一脚。” 原来贺昭是有去买甜豆花的,但没走几步就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堵住了脚步,转头去了衙门。 李大哥与他一道进了衙门处理事情,便差李二把宋姣姣也接去,没想到李二居然想诱拐他。 “他说你坏话,我可没那么长舌。”宋姣姣想起来还是生气,贺昭是因为她才去那些地方的,怎么就被传成那样了,“等我长了本事,就狠狠地把他打到墙里去,抠都抠不出来!” “这么护着朕啊?”贺昭将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蹭两下,笑了笑,却仍是凝重。 二人在街上晃悠晃悠,宋姣姣没有目的地,只管跟在贺昭后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终究是牵上了手。 贺昭却是将路熟记于心,慢慢走到了桥头。 “想坐帆船。”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像是想起什么来,不肯走了。 “今天不回宫吗?”宋姣姣没有异议,今天确实想赖在贺昭身边,而她还要顾着自己的矜持,表现得不情不愿。 “明天再去宫里,今天我只有你。” 贺昭伸手,她被扶着上了船。 江上的雪刚开始融化,很少有人划船。 宋姣姣却是划船老手,上次贺昭仰面躺在小舟上,就是在这条江,是她划船的。 原本浓情蜜意,贺昭将镶着红宝石的戒指拿出来朝她求婚,笑说:“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不然就躲不了我的求婚了,姣姣小友。” 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脸红得像是发育良好的柿子,还要辩驳两句:“我水性可好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能跳下去躲的。” 堪堪按魏子鹤教的法子亲了亲贺昭,还没说两句未婚妻感言,“必要的时候”就到了。 突然有两队人马冲了出来,皆是挥舞着大刀,宋姣姣很没出息地被贺昭指导着逃掉找救兵去了,独留他一个人被袭击。 想到这里,宋姣姣还是一阵后怕,摇桨的手都紧了几分。 “昭哥,虽然我不跟你好了,但我还是很有义气的,如果这次还有人来欺负你,我一定不会丢下你跑掉的。” “姣姣小友。”贺昭扯了扯她的衣摆,示意她不必摇桨,坐了下来,“月亮好看吗?” “好看。”宋姣姣仰头看了眼天,没看见什么月亮,心中却对这个套路有点熟悉。 “亲你可以吗?” “……” 贺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慢慢地将宋姣姣拉扯到怀里,轻轻捧起她的脸。 宋姣姣还没有应答,见他渐渐逼近,慌忙闭上了眼睛,任他宰割。 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贺昭的唇轻轻在她额头上触了一下。窘迫的是宋姣姣本能地撅起了嘴,却是碰到了他的脖颈。 “原来可以。”贺昭有一瞬间的怔愣,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着宋姣姣羞红不肯睁开眼睛的脸。 宋姣姣赶紧抵住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我们没和好……不能亲不能亲,你五个媳妇……” 话未说完,就全被堵在她喉咙里。 贺昭吻得很慢,像是温柔的刀子一点点撬开她的齿关,每一次轻碾都带着十足的心疼,拉着人溺进去。 宋姣姣鼻血快炸了出来,脸仍然被他捧在手里。 贺昭微微喘息,额头抵着她的,带着层薄茧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蹭过她的唇。 “和好一晚上行不行,明日再与朕怄气……”他像是在哀求着,“看在月亮的面子上。” 说罢,他殷红润泽的唇便又情难自抑地覆了上去。 宋姣姣只觉得心中被她强行封了许久的爱意被他叩开了门,波涛掀起,源源不断地涌出了心房。 今晚压根没有月亮。 宋姣姣也没吃上豆花。 至于贺昭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事情,他没有说,宋姣姣也没问。 可此时宫里已经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你做个梦吧。现在你信不信昨夜答应过人,要请她坐帆船?——《钟绿》 ☆、团宠 第二日 分卷阅读81 贺昭不得不早些回宫,在客栈的床上不知怎么开口。 “囡囡,你今天可以跟我怄气了。”他侧躺着抱住宋姣姣,将她的手放在手中把玩,心中像毛线扭成一团。 宋姣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挠了挠鸟窝一样的头发,回了句:“没事,我今天心情还可以,可以多跟你和好一天。” “那就好。”贺昭舒了口气,看着她的脸色,怯生生地开口。 “昨天……我把岳父送进牢里了。” “噢。”宋姣姣点头,想了想贺昭加上她一共有六个老婆,也不知道是哪个岳父这么倒霉。 转念一想,四妃好像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亲人,那不只剩她和苏雪依了吗? “哪个岳父?宋有财还是苏富贵?”宋姣姣清醒了些,坐起身。 贺昭一脸无辜,捏捏她的手:“都送进去了……” 宋姣姣愣住了,几乎要吐血三升:“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贺昭,居然做出这种事……” 作为守法公民,宋姣姣还是比较信任贺昭这个统治者不会乱搞事。 问题是昨天出了那么大事,他半个字都没说,还将她带去船上亲亲我我,那简直是有病!神经病!! 贺昭被一群大臣缠住,宋姣姣就只能先回了冷宫。 宫里也闹翻了天,前朝的事情向来很少传入后宫,然而这次不同,毕竟宋姣姣直接多了个邻居——苏雪依也被打入冷宫来了。 两个罪臣之女面面相觑,一直非常硬气的苏雪依竟是哭卿卿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呜呜……没想到姣姣你也是被迫进宫来,之前我还厌恶你抛弃情郎,我们是同命人呐……”苏雪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宋姣姣心里嘀咕:那之前也没见你多难过,可是想着法要讨昭哥喜欢来着。 然而见她这么难过,宋姣姣只是打着哈哈,也没跟她说贺昭就是当年那个情郎,对她好生安慰。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有财和苏富贵这两个争锋相对了许久的故交,居然连思路都一摸一样。 买个小官,再将闺女送进宫……只不过没想到新帝贺昭会严查从前的事情,将他们两个买来的村长职位都给抄了。 春花和秋月办了好久手续,这才刚进宫来服侍,生怕宋姣姣难过,却没想到大家都得围着苏雪依哄。 “怎么你可以带丫鬟?”苏雪依进了宋姣姣的屋子,看着床上用金丝绣着龙的锦被,啧啧感叹,“你怎么连被子都跟我发的都不一样?” 宋姣姣见她要摸贺昭的被子,赶紧将她的手拍开,拉她去火炉边烤火。 春花秋月却是看见被子,对视一眼:磕到了! 宋姣姣对这些个抄家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感觉,苏雪依在宫中,突然来了群人,就开始把她的行囊往冷宫搬,与宋姣姣当日并无不同。 毕竟买了入宫出道位,手直接伸到了皇上身边,那还得了? “那日突然就有官兵来将老爷提走了,倒也没欺压旁人。”当事人春花回忆道。 秋月也说:“皇上也在,还说了句‘小婿有礼了’,吓得老爷把袖子里塞着用来贿赂狱卒的银票全拿出来了,求皇上别怪罪小姐。” ……也就是,贺昭已经知道她的苦衷了。 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卦说分手,也知道她并不喜欢魏子鹤。 “这个是怎么罚的?”宋姣姣将番薯埋到了炭火里,想到宋有财那狡诈又憨厚的样子,还是有些感动。 “判官还未说,官职是一定要撤的,老爷的财产也已经在清算上交了。” 宋姣姣点点头:“人没事就好。” …… 宫中四妃知道宋姣姣抛弃贺昭之事,却因宋有财抄家,也猛地反应过来——宋姣姣是被迫进宫的。 从前的仇恨都成了闹剧,宋姣姣甚至为作妃挡了一箭,一直被茶妃嫌弃的话本也依旧表现女性独立的主题,四人都愧疚万分。 作妃更是求见宋姣姣好多次了,可贺昭不许。 现在苏雪依进了冷宫,众人便一起涌了过去,看苏雪依的同时,也去看宋姣姣。 此时宋姣姣正在门口喂鹅,便瞧见对面苏雪依的窗户那里堵了五双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贺昭五个媳妇。 “出来吧,这样看着我怪瘆人的。”宋姣姣嫌弃地撇了她们一眼。 姑娘们就婷婷袅袅地出来了,作妃原本就成了宋姣姣的死忠粉,瞬间红了眼眶,茶妃对她的书颇为钟爱,也冲了上来,两人都想去抱宋姣姣,结果被对方挡着,顿时怒目圆瞪,空气中多了几分肃杀。 作妃还红着眼,眉目一凛就拿眼刀剜茶妃:“怎么的?我与姣姣可是过命的交情,她在危难时可是奋勇替我挡箭,现在正是本宫报恩的时候,茶妃你凑什么热闹?” 想当年,她还是叫的茶妃姐姐,管宋姣姣叫丑八怪。 宋姣姣素来是记仇的人, 分卷阅读82 没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爱冲昏了头脑,高贵地磕起了瓜子。 一见她有闲情雅致,春花秋月赶紧将椅子搬了过来让她落座。 茶妃也不是好惹的,原本就是女交的死忠书粉,看着作妃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转头娇滴滴地来了宋姣姣身边:“作妃妹妹怎么这样啊害你受伤~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保护好姣姣的……” 啊,人都酥了。 宋姣姣招架不住,连忙缩了缩:“别这样,茶姐您有话好好讲啊……” “原本误会了女交大人在书中表达的意思,如今龙霸天已经被就地阉割,姣姣妹妹就原谅我,好么?”茶妃一见宋姣姣害羞,便越发勇猛,得意地看了作妃一眼。 “你这人怎的这样!要报恩也是我先报恩,要道歉也是我先道歉,姣姣可是我救命恩人!”作妃开始暴躁了。 茶妃亦是理直气壮:“那怎的?报恩又不分轻重,可是看先来后到的!” 宋姣姣左看看右看看,陷入了两难地抉择。 最后还是不打算开口,看她们争夺她吧。 御妃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掩着唇轻咳了两声,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 “御妃,你管着后宫的规矩,你来说说谁应该先跟姣姣好!” 御妃一抬眸便是千娇百媚,轻轻挑起了宋姣姣的下巴,众人直觉不对。 “我觉得呢,茶妃说的先来后到十分有道理。”还没等茶妃露出被认可的微笑,御妃画风一转,将宋姣姣紧紧抱住,“但是,我才是最先得罪姣姣的人,你们是早不过我的。” 宋姣姣在她怀里幸福地冒泡了,对哦,最先见到的是御妃娘娘,她夸皇上一夜七次虎虎生威…… 莲妃……现在是莲贵人看不下去了,遗世而独立地走了过来,拍拍御妃:“我觉得作妃说的按伤害程度来才合理,说起来,本宫才是放长线钓大鱼,欺负姣姣最深的人。” 宋姣姣瞠目结舌,赞同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莲贵人一个小福禄出手,差点没把宋姣姣送走。 莲妃似乎要赢得了这场胜利,“阿弥陀佛”地要与宋姣姣叙旧,要把最好的佛经给她读。 哪知道苏雪依不干了,高傲地仰着头,来了冷宫就是她跟宋姣姣两个人的地盘,她底气也足,敢反驳这些个娘娘:“姣姣与我才是最熟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们有吗?一起犯罪进冷宫的情分你们有吗?” “况且你们想靠近姣姣,皇上也是不会给机会的。”苏雪依看她们悲怆地不吭声了,越发得意,像是占有宋姣姣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作妃冷哼一声,又开始幸灾乐祸:“你还能争过皇上不成?” 苏雪依反顶一句:“皇上还能来冷宫抢人不成?” 春花秋月听她们提起皇上,大惊失色,生怕宋姣姣听到不高兴,一人一边抬着宋姣姣进去了。 宋姣姣:谢邀,我没事,我很好,他真的来冷宫抢人。 冷宫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捂耳朵 贺昭今天没有来冷宫。 被褥上还带着他身上的冷香,宋姣姣睡得不是很好,想着他把被子放在冷宫,那他自己没有被子怎么办? 又想着,皇上被子那么多,不缺这一床被子。后宫这么大,他也不会只来冷宫。 宋姣姣原本是很硬心肠的,铁了心哪一天要出走,去草原上看看,再出去瞧一瞧海是什么样,温柔的江南也让她向往。 但是那日贺昭在船上亲着她的耳朵轻轻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很快……姣姣再等等我,别不跟我好。” 她就又拖了几天,在冷宫养起了老。 外头好静,宋姣姣穿好衣服准备去赏后半夜的月亮。 却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人! 在对面那栋屋子的拐角处,站着两个人,宋姣姣看不真切,月光却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透过那一片衣角,她认出了苏雪依,只是那个男人…… 不会是贺昭吧? 宋姣姣呼吸一窒,真想冲过去看个清楚。 可是那里却突然传来亲吻的声音……她眼睛睁得更大了,差点骂出声来。 绿皇上,苏雪依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吧?可是如果那个人是贺昭…… 宋姣姣觉得这个世界都疯狂了,猫着腰回屋子里去。 一夜无眠。 第二日贺昭还是没来冷宫,也可能来过了,去了另一间。 “小姐是在想皇上吗?”春花看着宋姣姣眼底的乌青,心疼极了。 “想他?我想他做什么?”宋姣姣心烦意乱,昨夜的魔音贯耳真是叫她永生难忘,“我都说分手了,自然就不会想他了。” 秋月自然也无条件站在宋姣姣这一边,点头道:“小姐不喜欢皇上了,那我们就给小姐物色更好的,磕新的糖。” 院子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宋姣姣 分卷阅读83 赶紧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春花便知道她还是放不下的,赶紧去开了门。 却不是贺昭。 约莫七八岁的小孩站在门外,闷闷不乐的样子,身后还背着一个包。 春花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小友,你怎么会来冷宫?” 旁人都不知道宋姣姣与贺霖的交集,之前因为秃头,贺霖也不怎么露面,春花甚至不认识他。 “我是贺霖,之前宋姣姣的鹅在我那养着,今天有点想鹅了,来摸一摸。”贺霖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比宋姣姣好到哪里去。 两人一见面,看着对方眼底下的乌青,皆是悠悠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 “嫂嫂,我不想念书了。”贺霖不知怎么,对她也客气了起来。 大帅横在二人中间,一人一把地被摸着,柔软的毛像是泡沫,伸进去就非常解压。 “为什么啊?”宋姣姣感觉很惊奇,一下子把自己的愁苦抛到了脑后,“你是读书的好苗子,《道德经》背得很好。” 贺霖抬眸惊诧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 因为你背的时候我就躲你桌子底下…… 宋姣姣没有出声,示意他给个理由。 “我不想说原因,嫂嫂能不能跟我皇兄说说,让我不去国子监。”贺霖一提起来就无比难过,摸大帅都无法缓解了,央求地看着宋姣姣。 宋姣姣也是荒唐,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可以的,但我都在冷宫,不一定能见到贺昭,你且再忍耐几天。” “皇兄忙完一定会来你这里。”贺霖笑笑,很是笃定。 “因为,每次我做荒唐的事情,只要跟嫂嫂搭上边,皇兄便不会罚我。” 贺霖走后,宋姣姣眯了眯眼睛,抱起了大帅。 秋月觉得荒唐:“小姐真要劝皇上?” “自然是假的。”宋姣姣摇头,说得没心没肺。 …… 是夜,宋姣姣睡得不大安生。 窗户传来响动,有一道清朗的干咳声作预警,宣告着那人的到来。 贺昭已经翻过了窗子,只当宋姣姣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褪去身上衣物,爬上了宋姣姣的床。 然而堪堪钻了进去,还没碰到宋姣姣,睡相不太好的宋某就飞起一脚将他拦腰踢飞了出去。贺昭强撑着留在床上,却发现她像是做噩梦了一样,脚不停地蹬着。 “姣姣?”他轻喊一声,抓住她冰凉的脚放回被子里去,“是不是做噩梦了?没有事的……” “你干嘛要来睡我的床?我已经很挤了。”宋姣姣干脆起身,黑黢黢的眼睛瞪着他。 贺昭这几日一直在处理买官的事情,好不容易腾出空来,看着很累的模样。 他缓缓躺在她身侧,仰视着她在黑暗中有些不痛快的脸。 “是因为我这几日不来,姣姣生气了吗?”贺昭捏了捏她的手,“那你搬去临渊殿住好不好?以后我们天天见面。” “不是气这个。”宋姣姣将他脱下的衣服丢给他,憋着口气,难以启齿,“你心里清楚。” 贺昭不清楚,想遍了这几日的事情都不清楚。 “你怨我捉了岳丈?”宋姣姣摇头。 “你怨我没买豆花?”宋姣姣摇头。 “你怨我迫着亲你?”宋姣姣还是摇头。 这时候,透过没关紧的窗缝,宋姣姣看见了外头的场景。 依旧是那面墙壁之下,站着一个苏雪依,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我、我去—— 真不是贺昭。 苏雪依她把贺昭绿了! 原本还带着凶狠的表情,一瞬间化开了,对贺昭无比怜爱。 贺昭真是好可怜,一心处理公务,还要被绿,还要被宋姣姣骂…… 贺昭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目光,正想着要如何去哄,又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我、我去关窗户。”宋姣姣站了起来,看到了窗外不堪入目的接吻景象,赶紧关上了窗,生怕贺昭看见受打击。 那时候她去苏雪依院子里想听谎话捞银子,苏雪依就说屋里没人,鉴谎系统响了。 原来如此。 她又回了被窝 ,安静地看着床幔。 “对不起昭哥,我又跟你闹脾气了。”宋姣姣叹了口气,“你就是该凶我的,不然我脾气越来越大,很不好。” 她对别人就从来不发火,到了贺昭这里,一点小事情都会气半天,贺昭真是太可怜了。 “姣姣消气了?”贺昭将衣服放到床头,舒心地躺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脸。 窗户隔了外面的声音,只有风在呼呼地吹着。 宋姣姣却像是能听见外头的声音,一男一女在接吻。 她听到没有关系的,可是脆弱得像瓷娃娃一样的贺昭不能听到。 他听到了,肯定要很伤心。 “想摸着昭哥的耳朵睡觉。”宋 分卷阅读84 姣姣突然恳求。 贺昭很乖顺地将头凑了过去,温热的手便捂住了他的耳朵。 天光大亮。 宋姣姣很是执拗,一整夜都捂着贺昭的耳朵。 醒来时胳膊发酸,疼得要掉下来了。 她坐起身,轻轻揉了揉贺昭的脸颊:“起床了吗?” “还困。”贺昭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在她腰上轻轻蹭了蹭。 屋外传来春花秋月的交谈声。 “苏小姐怎么来看小姐了,好生奇怪。”春花将刚烧好的水倒在了盆里。 秋月接过水盆:“得先等姣姣起床再说。” 二人的声音就在屋外,宋姣姣看了看床上的贺昭,吓破了胆子。 这叫什么?捉奸在床? 贺昭在这留宿得频繁,宋姣姣都快忘了春花秋月已经回来了。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偏偏贺昭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阖眸睡着。 “你快躲起来呀,她们要发现了……” “怕什么?”他唇边带了点笑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总该知道的,朕不能总当个见不得人的暖床工具,要为自己争一争名分。” 宋姣姣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了过去……不是名分问题,是在冷宫睡在一起本就很难解释得清,实在太丢人了! 她准备先发制人,飞奔到了门口,挤出一个头去外面,冲还在准备的春花秋月的干咳两声引起注意:“嗨,我起床了。” “小姐怎么这么早起来,快再去睡一会儿。”秋月正想靠近。 宋姣姣赶紧拉紧了门:“我今天想自己起床,你把水给我,我自己洗漱好不好?” “当然。”秋月欣慰着孩子长大了。 宋姣姣阖上门,像是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事,刚想松口气,门口又传来声音。 苏雪依大喝一声:“宋姣姣,我知道你起床了!我都看到你的头了!” 这个绿了贺昭的人居然胆敢来找她,宋姣姣反倒手忙脚乱,拿了只凳子抵着门。 耍赖皮躺床上的贺昭还没睁眼,就被宋姣姣细弱的手拽了起来。 “嗯?”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你去柜子里……”宋姣姣双手合十拜托着他,“拜托拜托。” 贺昭缓缓起身,欣赏着她央求的样子,“朕只是想要个名分……” ……好可爱。 而宋姣姣是个硬汉,软不过一秒,就听见外头逼近的脚步声感到慌张,凶神恶煞地威逼着贺昭:“我自然是会给你名分的,可你要是不乖乖躲到柜子里去,我就将窗户锁起来……” 锁了窗户,贺昭就进不来了。 真是好大的惩罚,贺昭忍俊不禁。 “朕真是被威胁得好害怕。”贺昭装作委屈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柜子旁,“为了见喜欢的负心人,那就只好躲进柜子里了……” 宋姣姣放下心来,把贺昭关进去只需要三步。 她麻利地打开柜子,将贺昭放进去,再把柜子合上,就完成了。 贺昭却不大听话,带着倦意的笑眼瞧着她,抵着柜子。 “要封口费。” “……” ☆、入学 苏雪依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宋姣姣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子前。 她穿着单薄的寝衣,面前摆着一盆水,兀自披散着头发发呆。仔细一瞧,小脸粉扑扑的,嘴唇上竟有个明显的牙印子。 苏雪依心中一时间惊涛骇浪,看着颇为老实的宋姣姣陷入了沉思——她也把贺昭绿了?那恐怕皇上要气疯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宋姣姣刚给完封口费,被咬得疼了,看着苏雪依也含了一丝气。 太阳照了进来,苏雪依始终没有坐下。 她很快活的样子,在小小的屋子里逛了好几圈,好几次到了柜子前,都吓得宋姣姣忍不住咽口水。 最后,苏雪依竟是兴奋地抓住了宋姣姣的手:“我要出宫了!” 宋姣姣:? 原来贺昭新加了一个制度。 妃子真的搞得像是官员一般,若是不想待了,也可以提交辞呈告老还乡。 “我在宫中结交了一个侍卫,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皇上三个月前就批准我出宫,只是要等到这个法令正式颁布才可以。”苏雪依一兴奋,就要说好些话。 宋姣姣心中的郁结解开了,想到昨夜自己给贺昭捂了一夜耳朵,居然是多此一举,又开始心疼起自己的手臂来了。 既然贺昭知晓,那应该也是替苏雪依相看过的,这个侍卫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我很为你高兴。”宋姣姣握了握她的手。 “你可别跟皇上说,这是我告诉你的。”苏雪依神秘地笑笑,毕竟宋姣姣有颗出去流浪的心,皇上该是生怕她跑了。 看了眼宋姣姣唇上的痕迹,她又嘱咐:“皇上从未碰过我,想来也 分卷阅读85 从未碰过其他娘娘,你不要嫌弃他了。不过若是你想要找个新的对象,我也是可以帮你物色的……” 柜子里好像传来了一声响动。 宋姣姣听苏雪依说了点不得了的东西,“新对象”“物色”云云,生怕贺昭生气了破门而出,赶紧制止:“晓得了,晓得的。” 这时,冷宫又来了人。 贺霖叩了叩门:“嫂嫂,你帮我说了没有啊,怎么也不见动静……再过一会儿我又得去国子监念书了!” 苏雪依给贺霖行了个礼,拍了拍宋姣姣的肩膀,就先走了。 一波走了,一波又来。 宋姣姣真怕柜子里的贺昭缺氧被闷死。 “我不打算说,我会通过别的法子帮你……”宋姣姣想快点打发贺霖走。 然而贺霖也是个聪明的小孩,见宋姣姣的意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在敷衍。可是一会儿宫人又要接他去念书,贺霖想到学堂里…… 他着急地抓住宋姣姣的袖子:“嫂嫂,你就帮帮我吧,帮我跟阿哥说……我真的不想去……” 眼看着宋姣姣就要点头应下。 晴天里突然砸下来一个霹雳。 贺霖惊恐地看着宋姣姣身后的人。 那个紧闭着的柜子不知怎么就自己开了,款款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寝衣的人。 贺霖吓得结巴了——那不是光风霁月的贺昭吗?躲在嫂嫂柜子里做什么。 “皇、皇兄,你怎么在……冷宫?”他措辞尽量委婉了些,给贺昭留了几分薄面。 贺昭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寻仇。” “贺霖方才说,不想念书?”他挑眉,又看向将脖子梗得笔直的宋姣姣,“姣姣应下了?” 二人像是偷东西被发现的贼,冷汗涔涔地冒,接受贺昭官爷的审视。 国子监新来了一个学生。 他看着约莫十五岁的样子,穿着砖红色窄袖衣裳,生得男生女相,眼底有一颗风流的泪痣。 众人对他都很是好奇——贵族孩子里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竟是能在学期中途空降到国子监,就连苏博士都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我叫宋郊,学艺不精,所以降了一阶,从这个年级补起。”他的声音也细,眼眸一转扫到了最后一排的小孩,带了点笑意。 贺霖不想读书的事情败露,一大早就被押过来学习,他还气得决定半个月都不理背叛他的小嫂嫂。 哪知道刚到中午,宋姣姣居然扮了男装,背着个小书包进了他的学堂。 她长得并不刚毅,个头又不高,描粗了眉毛像是还没完全长好的小男生。宋姣姣瞧见了贺霖,便背着书包径自往他那里走去。 这学堂里多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原先贺霖也是在儿童班学习的,因为天资聪颖而被太傅举荐到这个班。 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突然不想念书,还不肯说原因,宋姣姣觉得是环境有问题,特意来查探一下。 “哎哎,宋郊小友……”见她走向贺霖,苏博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宋姣姣已经坐定,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苏博士也不好说什么,继续讲起了课。 “嫂嫂……”贺霖将书本竖了起来,掩住下半张脸,想到早上怎么痛骂她背信弃义,就一阵脸红。 宋姣姣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我叫宋郊。” 前桌是个小胖子,贺霖下课去更衣,他就转过来,颇为成熟地提点道:“新后桌,你怎的坐在了贺霖身边?他是班上的异类,你还是不要同他一处。” “哦?”宋姣姣饶有兴致地附耳过去,却并没有挪动位置的打算。 小胖子:“他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把每个人都欺负了个遍,前几日还砸了门,将苏博士气得半死。” 鉴谎系统没响。 宋姣姣却不信。 鉴谎规则是按说话的人心里所想来的,如果小胖子认为贺霖是这样,那就不算谎言,而并不代表贺霖真的做过。 就如从前宋有财认为自己并不爱宋姣姣,后来又转变态度,鉴谎结果就有了不同。 “这样啊?我觉得还是要亲自感受一下才能下结论,多谢你。”宋姣姣点头应下,继续捧着书读。 贺霖回来了,小胖子连忙转过身去。 可是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嘲讽,还不停地有人冷嘲热讽“哟,小王爷来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贺霖嘛”,如此云云。 贺霖恼得满脸通红,却又无话可说,低垂下头去,沉默着回了座位。 刚才小胖子定是与宋姣姣说了什么,他便连带着宋姣姣一起躲着,闷闷不乐地埋头书册了。 “这不是前几日将屎放在苏博士桌上的人吗?怎得更衣还知道用澡豆净手啊?”班中最高的小孩子看见贺霖,还是起哄。 贺霖张了张嘴,沉默着一声不吭。 宋姣姣惊得差点站 分卷阅读86 了起来,这种恶心事能是贺霖做的? 她想替贺霖反驳,却见贺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肘子:“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啊。” “他们不会信的……”贺霖握着毛笔的指尖有些泛白。 坐在前面的小胖子此时也搭了腔,眼睛里斜斜地窜出冷笑来:“那可不,十六少艺高人胆大,有什么做不出的?前几日还偷看小宫女洗澡……” 他这话一出,周围又哄笑起来。 宋姣姣目光一凛。她对这种情况太熟了,一群人在那里起哄取笑,她在漩涡中间苦苦解释,但是那些辩解都成了笑点,没人会信,像是有只巨大的手压下来,要将她碾死…… “你与我说,有没有做过这些?”宋姣姣握住了贺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贺霖白着脸,差点哭出来,摇摇头:“没……没有……” 鉴谎系统没有响。 这就有趣了,为什么大家会对他有如此大的误解? “宋郊小友,你怎么去摸碰过屎的手啊?”小胖表情很是浮夸,看着宋姣姣的手,故意瞠目结舌。 周围满是喧嚣,贺霖更是难堪。 突然,宋姣姣猛地踹了一脚前面的椅子。 小胖子原本半跪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宋姣姣。被这样一踢,凳子整个翻倒了过来,他也一下子没站稳咕噜噜地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你没有亲眼见到,就不要这样故意起哄。”宋姣姣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小胖,“贺霖我护着了,谁再长舌,我自会去寻你们父亲。” 一时间,学堂里竟没了声音。 不过是些十一二岁的少年,而宋姣姣看着却有十五岁的年纪,众人都暗自揣测这个大哥哥的身份,又都是文人,便作鸟兽状散去。 苏博士来了,接着上文学经义。 小胖疼得龇牙咧嘴,摸着屁股坐下,还转头警告宋姣姣:“你以为你是谁,到时候若是贺霖对你伸出魔爪,大家可都是不会同情你的!” “多谢你啊。”宋姣姣笑着抖了下腿,敲击到了小胖的椅子,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 突然窜起来的小胖在众人眼中格外瞩目,苏博士眼里透着严厉的光,问:“小胖,你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小胖都窃笑了起来。 宋姣姣连忙举手,颇为歉意的样子:“不好意思哈博士,我抖腿吓到了小胖,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哄堂大笑。 小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怎么好像又有点不对。 他愤懑了一下,又高贵地坐回了椅子,冲着宋姣姣哼了一声,和作妃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咸鱼了好久,就非常渴望回到高三被未来逼着自律的日子。 那时候每一天都很有意义,看着自己进步就能被爽到,没有觉得苦过。 ☆、写作业 “你只需要知道你很好,不要管别人说什么,能学到学问就好。”宋姣姣始终握着贺霖的手,像是给他一些力量,“你从前在茅坑前与我打架时,可不是这个怂瓜样子。” “可……可我学问做得不好……”贺霖有些自卑了,完全与从前那个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永远意气风发的小孩子不一样。 宋姣姣思考了下,想着该如何帮他建立自信。 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在这个还没有开始发挥才能的年纪,居然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课业自卑了。 “你背书背得很好,贺昭收藏了一些你的作业,我也看过。”宋姣姣很是坚定,“你写‘蛛丝牵在梅花上像银线’,我很喜欢。” 贺霖眼中隐隐闪起光。 可是宋姣姣说的这句,被苏博士批评过,后来被他难过得撕掉了……没想到贺昭竟是收藏了。 前桌一直在窃听的小胖听得心惊,再也不敢惹宋姣姣了——她竟敢直呼皇上姓名!就连贺霖都是不敢的。 心中对宋姣姣的身份多了一丝揣测,她说的“告诉父亲”也多了几分真。 很快,宋姣姣直呼皇上名字的消息就传出去了,大家都是很恭敬的样子,生怕她是皇上或者什么大官来学堂考察风气的。 宋姣姣却很是疑惑:“你要不转学吧,叫贺昭给你来个一对一的太傅?” “不……我在班上还有一个友人,从前他就受欺负,他说我若是走了没人罩着他,那些人又会欺负他的……”贺霖摇了摇头,想到这段真挚的友情,在这乌烟瘴气的学堂里坚持了好久,算是全了义气。 “你受欺负时,他又在哪里呢?”宋姣姣笑了,这老半天她可没见什么友人。 贺霖仍是摇头:“现在只有他肯理我了,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愿他因我受牵连……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对我有这样的敌意,什么都算在我头上了。” 顺着他的目光,宋姣姣看 分卷阅读87 到角落里一个瘦弱文静的男孩子。 他不容易引人注目,方才大家嘲笑贺霖和小胖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与周围格格不入。 贺霖说他叫李俊。 见到这个李俊的正脸时,已是放学时分。 宋姣姣和贺霖正走出去,在门口被李俊和另几个人堵在一起了。 “宋郊小友,你先走。”李俊不知为什么是提到了宋姣姣。 李俊身旁就是那个个子最高的人,叫王五,看着贺霖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拉着李俊:“你让他先走做什么?” 说着,他就拉着李俊走了出去。 贺霖很是受伤的样子,心里泛着酸胀。 宋姣姣牵着他的手,问:“你跟他什么仇?” “我原本跟王五最要好,但是后来我们有一次闹不痛快,就没说话几天。后来他好像偷看人洗澡,被他阿爹打了一顿……”贺霖实在想不通,回忆起来都很难过,“再后来,不知怎么就不理我,铁了心说是我害他的。” 可以说,班上所有人都是这个流程,与贺霖产生一点小摩擦,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被彻底得罪了,到后来大家便也都排挤他。 宋姣姣觉得这个李俊,很有问题。 总之不像贺霖心中想的那样好。谁看着自己朋友受欺负,不仅不帮忙,还不让他转学脱离苦海啊? 国子监外停着许多马车。 其中一辆最为豪华,外头用的纯黑色盗骊,比战马还威风,那用金丝勾出来的帐幔,想也知道是谁的马车。 贺霖上了皇家马车,今天脸上郁结的表情比从前少了许多。 宋姣姣却没有跟着他一起上去。 李俊正看着那辆马车,眼中带着艳羡。 却见着宋姣姣转身,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有空吗?我们谈谈。”她向李俊提出邀请。 李俊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攥着衣角,搓成了卷又松开:“好、好的。” 他总觉得,宋姣姣能看穿一切。 二人选在一个糖水铺子里,宋姣姣给小孩子点了一碗糍粑,自己吃起了红糖年糕,再点两碗豆花。 “谢谢……我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了。”他说话怯生生的。 后宫里待了一年的宋姣姣看着他,就想到了莲妃和小福禄,心中有了个定位。装可怜博取好感,她懂的。 “你把贺霖当最好的朋友吗?”她问得直接。 李俊亦是答得斩钉截铁,眼中闪着坚毅的光:“是的。”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还想直接问“是不是你害的他”,可没有证据,又不能打草惊蛇,便没有提起,就像寻常吃个饭。 李俊吃得小心翼翼,不敢抬头看宋姣姣。 等他将糍粑和豆花吃得干干净净,宋姣姣还没吃好,先给他叫了辆马车,送他回家。 宋姣姣在他手里塞了一辆银子:“跟车夫说你家在哪里便是,做好功课早些睡觉。” 她贴心地嘱咐几句,李俊面上便浮现出感动的神色:“多谢。”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好家伙,这也要撒谎啊? 宋姣姣倒是很有兴趣,放下了马车帘子,回去吃年糕了。 李俊却没有走,吩咐车夫停在拐角处,透过马车帘子的缝窥视着宋姣姣。 他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坐在了宋姣姣的面前,要了一碗咸豆花,不放葱。 宋姣姣似乎与他发生了争吵,气得又要了一碗甜豆花。 那男子坐得笔直,一点都不恼,还替宋姣姣擦了唇边的糖渍。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李俊看见了那个男子的正脸。 剑眉星目,五官散发着硬朗的英气,脸上却带着绵软的笑意。 在马车擦肩而过时,李俊看见那辆马车的窗户被风挑起。 那男子离得宋姣姣好近,轻轻在她脸颊上泪痣的位置亲了亲…… 不巧,来接她的人是贺昭。 宋姣姣竟是才知道贺昭完全不喜欢甜口,只喜欢吃咸豆花。 也就是,她从前忍痛让给贺昭的甜豆花竟都是错付了,他竟也不知道让一让,每次都把她最爱的甜豆花吃掉! 后来越想越气,她便为了捍卫甜豆花的口味与他吵了吵,到了晚上也没消气。 此时正在临渊殿,贺霖也在,已经早早做完功课去偏殿睡下了。 宋姣姣将所见所闻全都跟他说了,听一句,贺昭的脸便沉了一分。 “贺霖写文章很好,你鼓励他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出来。”宋姣姣觉得那乌烟瘴气独独排挤他一人的学堂已经不值得贺霖上了,不如自己在家中陶冶情操。 宋姣姣剥了一股柚子:“你也不许再那样严厉了,柚子要剥好给他吃,喜欢什么都给他买,你总对孩子那么凶,他都大半夜在茅坑外骂你……” 贺昭塞了瓣柚 分卷阅读88 子到她嘴里,将肃清学堂的重任交给了她:“是,是,谨听嫂嫂教诲。” 然而宋姣姣还在写作业。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在为这种事情困扰。 这学堂的作业太多了! 文学倒还好,珠算这简直要命,宋姣姣的手在算盘上敲了半天,才堪堪做出几道题,感觉头发一夜之间稀疏了不少。 贺昭又在看奏折,自然没法帮她分担一二。 “你放着吧,以后搬来临渊殿住,朕帮你做。”他从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看宋姣姣写得快断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被宋姣姣一瞪,他便忍了笑,肩膀仍止不住抖动。 到最后更深露重,宋姣姣快在桌案前昏死过去,还是贺昭掐着她的人中,看着作业纸上并不难的的题目,一声又一声地报着答案,再控着宋姣姣已经失去灵魂的右手在纸上划拉出粗狂的字迹。 “我不搬过来……”宋姣姣仍是坚持。 贺昭埋在她肩膀上笑得止不住:“不搬就是了,随你。” …… 早晨时李俊和贺霖一道去打开水,说了几句话。 “我现在的处境这样……你不要受了牵连。”贺霖叹了口气,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嫌恶。 李俊眼中很是炽热,紧紧地拉着他:“说的什么话,当年我被欺负,是你拉我出深渊,现在我亦该如此。” “不过……”看贺霖变得感动,他话锋一转,“那位与你一道的宋郊小兄弟,是个什么身份?” 贺霖摇了摇头,不方便说,随口搪塞了过去。 李俊眼珠子一转,又问:“那,昨日来接你的是什么人?” “是四喜公公。”贺霖答道。 往日里来接他的都是四喜公公,只是昨日没接到宋姣姣,皇兄又出去了一趟。 李俊心中了然,觉得袖子里攥着的一两银子都变得轻了起来。 还以为什么大人物,原来只不过是皇上身边一个太监的对食,怪不得文化不高,年纪又大些,还紧紧瞒着…… 看来是很得那个太监的宠信,才能不干活来读书……毕竟国子监也不全是高门子弟,就如他李俊也能趁势而上爬进来,不是吗? 宋姣姣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依旧低眉顺眼地笑着。 可宋姣姣总觉得这笑与昨日那怯生生的不同,倒是带着点轻蔑与冷意。 等坐定了,组长开始收作业。 贺霖突然有些着急,将书包翻了个遍。 学堂里的一点小事都能将他吓得够呛。 他轻轻扯了扯宋姣姣的袖子,眼睛里全是忧惶:“嫂嫂,我作业不见了……” ☆、打手板 宋姣姣刚把作业交上去,看着组长已经捧着作业去了苏博士的书房。 “这不是什么大事情,贺霖。”宋姣姣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去跟苏博士好好说一声,他不会开罪你的。” 贺霖有些紧张。之前不知怎么回事,在苏博士训斥他的那天,苏博士桌上多了一坨污秽之物,大家都说是他做的,从此苏博士对他也不太满意了。 “我陪你去?”宋姣姣拉起他的手。 “我自己去吧。”贺霖像是感受到了鼓励,拍了拍宋姣姣的手。 过了一会儿,贺霖回来了。 “嫂嫂,苏博士不在书房。”他像是松了口气,“我留了张字条在他桌上。” 宋姣姣欣慰:“那很好啊。” 早上是书法课,到了下午苏博士批改完作业才来讲评。 他脸色很不好,贺霖就有些发怵。 “昨日的作业只有一人全对。”苏博士将那份作业拿出来,众人皆是竖起耳朵听那人是谁。 毕竟昨日的作业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光是珠算就让人容易犯错。 在万众瞩目之下,苏博士报出了那个姓名:“贺霖,全对。” 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为这个学生感到骄傲。还要贬上一句:“但你也不能骄傲,一次对并不代表你掌握得非常扎实了,况且你这个字也很狂野,需要收敛一些。” 贺霖愣住了,满课堂的人都看向了他,成倍的冰凉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他写功课全对倒是常事,可这是怎么回事?他分明没有带作业,难道是交了却忘记了? “可昨日竟有人没有交作业!这还是我们课堂上第一次发生。”苏博士拿着戒尺,语气陡然严厉,“不交也罢,与我说一声便是,可这般态度,恐怕也没必要再学了吧?” 众人皆是低下头去,屏息凝神,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加关注…… “宋郊,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交作业?”苏博士已经拿着戒尺走近。 宋姣姣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她没交作业?可是贺昭陪着写完作业,她又在刚才亲手交上去的…… 此时小组长 分卷阅读89 将作业发了下来,她看见贺霖那份作业的封皮上有一大块墨渍,底下用方正的字写着贺霖的名字。 大家的字都是临着字帖学书法大家在写,除了宋姣姣习惯性写草书,旁人的字都是楷体,这一下子也不好说是谁写的贺霖的名字。 问题是,那份是她的作业…… 宋姣姣心中服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让她吃下一个哑巴亏…… 现在这种情况,她要么把贺霖推出去,不然只能自己挡着,若是一般学生,肯定会对贺霖心生厌弃。 贺霖见状,正要起身解释,被宋姣姣死死摁在位置上,隔开了他和苏博士,铁了心要替他顶这场风波。 “我忘带了,早上给先生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先生没有收到吗?”宋姣姣态度倒也还好,恭敬地低下头去。 “你早上根本没有出去过。”角落里不知是谁闷闷地揭穿了,害得苏博士脸色更沉一分。 宋姣姣尴尬地挠头:“弟子愿意接受惩罚。” “并不是为了罚你才这样,而是你得明白,做学问得态度好,撒谎是成不了大器的!”苏博士说话直白。 他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示意宋姣姣伸出手来。 宋姣姣看着黑木做的戒尺,咬咬牙,闭着眼睛把手伸出去。 十下过去,灵魂的一部分好像永远留在了戒尺上。 她疼得龇牙咧嘴,用被打成熊掌的手挡住脸,才不至于那么失态…… “嫂嫂……”贺霖看宋姣姣疼得冒出点泪星子,生怕她如旁人一样对他嫌恶。 毕竟周围已经有了指指点点的声音,小胖还忍不住笑,捂着嘴看着宋姣姣:“早提醒你不听,现在被他害惨了吧?” 宋姣姣对着小胖的椅子又是一蹬,没使什么力,但吓得小胖跳起来倒是够了。 这些小孩实在过分,一个人起哄,剩下的便会跟风,宋姣姣挨打的时候,也没见收作业的小组长出来为她说话呀。 且不说她相信贺霖人品,鉴谎系统可是实打实地在那里,贺霖一句谎话都没说。 “别怕。”熊掌轻轻抚着贺霖的头,“要是被我知道谁这样害你,就把他抓去洗粪桶。” 贺霖点点头,心中那些忧虑因着她一个人十足的信任消散了。 临场做文章时,宋姣姣偷偷瞧了一眼贺霖写的,比了个大拇指。 他写“月光烫到了墙,墙上破了一个洞,是为窗”。 宋姣姣写的“芒果甜得流蜜,信都藏在桃子里”。 两人这稀奇古怪的,很是能相互欣赏,一起期待苏博士的点评。 哪知道苏博士夸赞了李俊的一篇《谈学风》,又夸了王五的《文学赋》,瞧见宋姣姣和贺霖的话,只是一句淡淡的“不入流”,就揭过去了。 贺霖脸色又灰了几分,宋姣姣有些急了。 “贺霖,文学是很主观的东西,我们只是特别一些,只是苏博士不喜欢,不代表我们不好。”宋姣姣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如果你强行哪天改变了自己的特别,嫂嫂反而会觉得很可惜。” 此时,讲台上的苏博士又发话了。 “虽然不符合主流,但贺霖与宋郊的文章倒很有意思。”他摸了把胡子,虽然不喜欢这两个学生的作为,但是说话还算公允。 下个月有个文学比赛,要十一岁以上的儿童参加,贺霖年纪小,倒还不必参与竞争。 王五文风是很正统的,也被苏博士敲定为人选,那就只剩下一个名额了。 苏博士踌躇不定:“李俊写得很成熟,但宋郊的文章非常新奇,你二人该如何选择呢?” 宋姣姣自然不在乎跟一个小孩争名额,毕竟她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就算得到了名额也没法去参加。 只是还要三日,苏博士才会纠结出一个人选上报。她就想看一看,有没有人要害她。 当日宋姣姣和贺霖一起回宫。 贺昭就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着他们。 他只看了一眼,就抓着宋姣姣的手,过了大半天,手心依旧肿得高高的,碰一下还很痛,宋姣姣直抽气。 “怎么搞的?”贺昭浓黑的眉毛压下来一些,灼灼的目光看着她的手心。 宋姣姣想抽手,见他又要亲一亲伤口,连忙转移话题,看向了贺霖:“弟弟,你来说,把今天的怨气都发出来。” 有贺霖在,二人自然不能太亲昵的,贺昭依旧拉着她的手,看向了贺霖。 贺霖低着头,怕贺昭斥责他,一点点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吐了出来。 “……”贺昭陷入了沉默。 宋姣姣见贺霖说得温吞,根本不够发泄的,补骂了两句:“做这件事的人着实很恶心。贺霖这几日就在宫中,你带他写喜欢的文章好么?” “可以吗?”贺霖郁闷的眸子里猛然多了几分光。 他需要得到认可,也很想参加苏博士说的那个比赛,但毕竟年纪太小,还需要再练习练习,可在学堂里他实 分卷阅读90 在是太压抑了。 宋姣姣点点头,算是替贺昭应下了。贺霖又看向了贺昭。 “你怎么回事,见了阿哥就像见了老虎一样,能吃了你不成?”贺昭都要气笑了,“从前叫贺昭老儿不挺起劲?” “啊?”贺霖面上一窘,知道宋姣姣把他背地里对贺昭的称呼告诉贺昭了。 贺昭倒也不别扭,朝着他伸出手:“过来,阿哥抱。” …… 第二日就只有宋姣姣一人来上学了。 她的手上浮夸地缠了绷带,又让小胖嘲讽了两句,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不是吧不是吧?不过是被打十下,你就搞这么浮夸啊?” 宋姣姣也觉得很无语,可贺昭非要上了药还包好,她也很苦恼哇,这没有对象的小朋友怎么会懂呢? 在心中凡尔赛了一下,她勾起唇角,心情甚好:“我发现你这人一边嫌弃我,还非忍不住跟我讲话,真是好玩。” 小胖见自己气不到她,悻悻地转过身去。 不过打脸来得太快,小胖因为珠算没有认真写,错了太多题,也被苏博士用戒尺实实地打了一下,脸上的肉都疼得发紫了,像是被戒尺打到了脸,半张脸都歪掉了,尴尬地坐回了位置。 可是后桌魔音贯耳,宋姣姣时不时就仰头大笑两声,音量倒是不高,但是能足足地传到小胖耳朵里。 在她第四十几次笑的时候,因为实在太魔性了,小胖也忍不住,原想绷着脸故作生气,却忍不住也掩着嘴笑了起来。 苏博士又是一记眼刀:“小胖,你上课笑什么!” 小胖忍不住,捂了嘴半天才堪堪没发出声音。 转头一看宋姣姣,正襟危坐,哪里有刚才那些止不住的笑意啊? 小胖:高手!妙~~啊! 午休时,宋姣姣睡得格外畅快。 这几日为了写苏博士精心准备的作业,她日日挑灯夜读,打算盘的手都熟稔了许多,可以帮宋有财算账了……想到宋有财,心里藏着的苦涩又传了过来,她便醒了。 醒来时,世界好像变了样子。 她好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树林里。 四周唯一的光亮是那些十一二岁的稚童,他们的眼睛很亮,像是狼在夜里发出绿光的那种亮。 狼们在树林里围着她,阴恻恻地看着。 ☆、暗害 手指轻轻动了动,宋姣姣就听见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实际上也不算窃窃私语,毫无顾忌地在说她的闲话。 “还以为多大的威风,原来不过是个阉人啊!” “小小年纪就出卖身体去伺候公公,真是令人不齿……” “啊?怪不得这样阴柔,原是个没把儿的!” 周围的笑声围成一个圈,渐渐扩大。 宋姣姣还没清醒,迷茫地看着他们,找不到是谁在说话,但这些话就是传进了她的耳朵。 阉人?出卖身体?没把儿? 若是班里出现了一个公公的对食,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里会被当作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高门子弟,对奴才很不尊敬。 宋姣姣想知道是哪个孩子被嘲笑了,好去帮他一把,告诉他“你很好”。 然后才发现,大家说的好像是她啊。 她戳了戳前桌的小胖:“怎么回事?” 小胖不愿意搭理她,被她碰一下都像是奇怪的事情,架不住宋姣姣粗狂,直接上手勒着他脖子,让他的脑袋往后仰,倒着头与她对视。 “你不是阉人么?前几日有人见着你在马车里与四喜公公接吻……”小胖被勒得喘粗气,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宋姣姣也不恼,松开了手笑出来:“我?四喜公公?” 贺昭真的好绿啊,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你无需辩解,那日许多人都瞧见了,四喜公公给你擦嘴,还在马车里亲你,你还喂他吃年糕了。”小胖像是得了什么把柄,摸着自己被勒痛的脖子,“你这样就完蛋了,苏博士是不会让你参加那个竞赛的。” 目光飘向了第一排的那个小孩。 众人都在起哄时,他依旧平静如古波,背诵着书籍。 毒,实在是毒。 宋姣姣装作慌张的样子,拉着小胖:“啊?我的身份被你们知道了,苏博士真的会不给我机会吗?可我很珍视去比赛的机会……” 在众人眼中,宋姣姣已经被打落谷底。 李俊脸上不免快意了一些。 晚些时候,苏博士将宋姣姣与李俊都叫到了屋子里。 苏博士反复对比二人的文章,看得烂掉了,都还是选择不出来:“李俊的文章比较正派,我个人喜欢一些。可宋郊你的文章似乎更贴合‘淑芬杯’的主办方喜爱。你们都是很有才华的人,但我也希望国子监能够得奖……” 他虽面上冷漠,其实捧着宋姣姣的作品读了许久,觉得文风间有他偶像“女交”的风范,实在 分卷阅读91 喜爱,但到底与李俊亲厚些,就存了偏颇。 他又问了一些,李俊穷极这些年读的书,与宋姣姣一较高下。 宋姣姣好歹比他多活了八年,也读了挺多书,尚能与他切磋,倒是让苏博士意料不到。 李俊觉得,苏博士心中已经有了偏移。 但苏博士没说什么,只说明日他还会出题,让二人再做一次比试,就确定人选了。 走到院子时,宋姣姣以一种颇为严厉的口吻揭穿了他:“我知道,贺霖这样都是你害的。” 李俊手指微微动了动,面上依旧是怯生生的模样:“小公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好嘛,学完莲妃开始学茶妃了。宋姣姣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只觉得恐怖如斯。 故意说“小公公”来踩她肺管子,宋姣姣便如他所愿:“我一定会争到去比赛的名额,然后揭发你,让你受到惩罚。” 李俊没有应声。 走到偏僻的小径时,他突然摔了一跤。 宋姣姣思量了一下,想去扶。 哪知刚蹲下去,李俊的怀里居然爬出来一条蛇! 宋姣姣吓得要尖叫起来,那只蛇却已经猛地弹起,在她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呵……呵……你没有机会了!”李俊狰狞地笑着,迅速地站起来,跑走了。 宋姣姣急急地喘了几口,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用毒蛇来害她! 她迅速掏出匕首,在蛇的七寸刺下去…… 【叮——蛇毒逃生方法:请宿主不要行动,将伤口近心处绑好】 宋姣姣颤抖着手解下头绳,缠住胳膊。 她缓缓站起来,防止血液流动过快毒液散发,看了眼旁边僵直的蛇,茫然地向记忆中的医馆走去…… 宋郊竟是连着两天没来上学,还是四喜公公亲自来说的,引来学生们一阵哄笑,四喜还很是奇怪。 于是去比赛的名额便自然地落在了李俊的头上。 他踌躇满志,这几日都在认真准备素材,准备在这场比赛上大放异彩。 今日午饭很是丰盛,他的那一份还有一碗汤。 “哇,这汤真是鲜美。”小胖见了,凑过来,在他的那碗汤里舀了舀。 李俊原本也是高门出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抄家了,作为困难户留在了国子监,上面对他有补贴,吃食都是皇家分配的,跟他们这些自己家带饭的公子哥不同。 而李俊为人阴鸷,同龄人很少跟他玩,当时也只有贺霖与他一起。却不料后来他渐渐温和有礼,顶替了贺霖的位置,变得善于交际了起来,而贺霖却总是在背地里害人,被众人厌恶。 看着小胖在他的汤里舀东西,李俊表现得嫌恶了起来……他从前也是矜贵的公子,何时沦落到为了讨好别人,与他共吃一碗汤的地步了? 这般想着,他越发为自己不平,多吃了几块肉,越吃越上头。 “这是什么肉?”李俊不免有点惊奇。 他当年也是吃肉无数,却从未吃过这种口感的。 小胖颇为自然地应答道:“蛇肉啊。” 他的嘴到了李俊眼里,颇为圆润,仿佛慢放了一般。 蛇——肉——啊—— 看看那个直径!李俊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与当日他想毒杀宋姣姣用的那条蛇差不多! 心中有鬼的人,吃饭也不得安生。 小胖正津津有味,就见李俊脸色煞白地冲了出去。 他扣着自己的喉咙,将刚才吃的东西全吐进了泔水桶,仍嫌不干净。 吃了毒蛇,会不会被毒死…… 很快,“淑芬杯”现场选拔赛正式开始了。 李俊踌躇满志,心中默默地记着这几日背下来的稿子。 “淑芬杯”是给全京城最优秀的青年文人的一个机会,如果能拔得头筹,以后自然会有约稿、出版的机会,还会受到追捧,是他李俊翻身的唯一机会! 只是宋郊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迫切地等着宋郊死去的消息,那样就不会有人与他争名额,也不会有人揭发他了…… 苏博士带着李俊和王五拜见一众大佬。 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瘦削的男孩子,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模样。 “苏博士。” 宋郊居然出现在这里!李俊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不知宋郊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宋郊,你突然告病,我就选择了李俊来参加,原本就是不分伯仲的,现在也没法将名额给你了。”苏博士也觉得有些棘手,对宋郊的才华仍是珍视。 宋姣姣眼睛被风霜冻得通红,杏眼在李俊身上扫了一瞬,竟是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与贺霖交好,王五便对她存了偏见,将李俊护在后面:“谁叫你突然告病,怨不得别人。况且你那写的并不是很好,只是剑走偏锋符合‘淑芬杯’往年 分卷阅读92 口味,这名额本该是李兄的!” 他倒是义愤填膺。 李俊被宋姣姣看得发毛,竟是大冷天流下冷汗来。 “我并不稀罕参赛。”宋姣姣将袄子系得更紧,准备从众人身边走过去,“我为什么告病,李兄心里自然很清楚。” 当时贺昭气得脸色紫青,就要派御林军去国子监捉人,将李俊就地正法。 宋姣姣却不肯,贺霖被陷害的名声还没有得到解释,哪怕李俊坐实了害宋姣姣的罪名,但从前的事仍然不能水落石出。 反正他逃不了,那就等把他的真面目彻底揭穿再抓好了。 李俊不知道宋姣姣心中所想,只是在他人生的重要时刻,宋姣姣出现在这里,他又没有准备好第二次除掉她,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他带着恨意的眼神几乎要将宋姣姣刺穿,又带了点威胁。 这时候出版界的大牛、京城首报的书局局长出现在这里。 苏博士赶紧带着两个得意门生去引荐:“局长,这是我的学生王五和……” 一句“请多关照”还没有说出口,局长原本好像就不是过来找他的,听见苏博士的声音才随口应了一句“等会儿再说”。 李俊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讨他欢心的说辞,却见局长直直掠过了他,气得拳头捏紧——这些人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求着他李俊写稿子! “女交大人!您下本书何时才写呀?”局长虽是一把年纪了,却异常灵活,哼哧哼哧叫住了宋姣姣。 女交出现了! 往年那个怎么请也请不动,从来都不肯出现在“淑芬杯”的女交……托《囚爱》最近爆火的福,这个名字一出现,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众人都在人群中寻找女交的影子,逐渐以宋姣姣为中心围成了一圈。 “女、女交?”王五挠了挠头,根本想不到看着平平无奇的宋郊居然有这么个隐藏身份。 苏博士一听女交,顾不上丢人,激动得老脸通红,也挤进了人群:“让让,让让,我才是书龄最久的!女交大人最近是我的学生!” 李俊看着心中理想已经被宋郊达到,气得脸色发青,面上却还得抑着狰狞,强撑着保持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在学习剧情流爽文的干货,第一次尝试。 不过好像写得蛮烂的哈哈哈,李俊被打脸还能再用力一点。 ☆、抄袭 “女交大人身体抱恙,闲杂人等勿要接近。” 竟是有几个御林军护在宋姣姣身边,李俊看得心里更加酸了,恨不能立刻取而代之。 宋姣姣原本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淑芬杯作为宫外最大的青少年赛事,半个京城的人都会来围观。她每天在街上逛,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是宋家那个荒唐小姐,所以一直没有出现过。 但“淑芬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主办方就是她的婆婆淑芬——太后娘娘。 今年为了给贺霖撑场子,也给婆婆一些面子,她就来了,结果可恶的京都首报局长居然直接将她的名号念出来了。 她被众人迎着,在评委席落座。 “她竟然是评委!”王五惊呼一声。 平时对宋郊多有得罪,若是她记仇故意打了低分…… 他没有说这层言外之意,李俊却也是想到了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但想着他准备的内容,他又自信了许多。 淑芬杯采取现场写作的方式,众位考生将在现场写命题作文来展现才华,并且通过京城声音最好听的戏子花柳来打乱顺序匿名诵读大家的作文。 评委以及观众选择自己最喜欢的进行打分,最后由高台之上的太后娘娘进行颁奖,前三名可以进入皇家书局搞研究搞创作。 很快就读到了李俊的文章。 花柳的声音悦耳动听,如清泉激石,像是再烂的文章都能被她读成富有画面感的佳作。 看着底下观众沉醉、惊叹的目光,李俊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吸血鬼嫌弃肮脏的人血难喝,开始在古怪的世界里吃斋念佛。” 结尾戛然而止,他写了一篇《吸血鬼之死》。 众人不知道吸血鬼是什么,只在文章中晓得是个神秘的西洋物种,最后悲剧收场,像是笨重的钟撞开,发出了沉沉的声响。 太后娘娘在高台之上,都觉得心被紧紧地揪住了,觉得世界暗无天日,能将吸血鬼活活逼死,便油然生出了要做些什么改变社会的壮志来。 抬眸对上了宋姣姣带笑的眼,她面色带着病态的白,在融雪的映照下像是能变得透明,她居然在这样严肃的氛围里,看着太后郁闷的样子,笑了起来。 “这样的人才,从前居然没人赏识吗?”太后爱惜人才,这下有些痛心疾首,怜爱地看着李俊。 看见宋姣姣一点对故事的共情能力都没有,她就又有些生气: 分卷阅读93 “这宋姣姣怎么回事?哀家也没觉得她写得好,偏偏受到了市场追捧。现在一个小孩子写得这样好,她笑什么?” 兰嬷嬷附和了几句,说着“要努力挖掘市场,寻找人才”云云,太后娘娘深表赞同。 到了打分环节。 李俊屏着呼吸,虽是紧张,却没有失了风度,站得笔直,又得了一些观众的赞许。 底下的观众,每人手中都有一张票,看着一箩筐的投票,李俊心里安定了,冠军非他莫属,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幸福生活…… 果然,原本擦着他去找宋姣姣的局长,此时亮出了一百分的牌子。 他看着李俊的眼神满是郑重:“小伙子,年轻一代的作品就看你了。” 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 全场欢呼了起来,为李俊喝彩,他只谦逊地点点头。 第二个评委,满分。 第三个评委,毫无疑问…… 轮到女交亮打分的木板了。 关注她的人早就发现她在笑,议论纷纷。 “女交大人为什么笑?” “该是高兴吧,新一代有这样的人才。” 况且,这应该是女交喜欢的风格。 亮分板缓缓转了过来,众人都在盯着她看。 李俊开始紧张了……但就算宋姣姣有意拉低他的分数,想必其他人也是不肯的,只会觉得宋姣姣打压新人。更何况,就算她打分低,事情也已经是定局,他李俊已经够了冠军的票数! “零分。”宋姣姣单手支着头,笑意里带着点冷。 李俊的脸像生生塞了两个鸡蛋,变得发青发紫,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姣姣。 全场哗然! 怎么回事?明明所有人都觉得是好作品,怎么女交恶意打了低分? “不是吧,女交这几年追求标新立异,这人设立得有些过吧,打零分的吃相这般难看……” “听说女交在学堂上与李俊有摩擦,博士最后选择李俊参赛,看来是技不如人着急了,滥用评委职权啊!” “艺术就是很主观的东西啊,女交大人就是觉得不好,打低分也情有可原……”混在人群中的女交铁粉茶妃听见周围人的议论,有些着急,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议论声响在耳边。 宋姣姣觉得有趣——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局长早已被李俊的作品打动,一个零分就会让李俊有被赶超的可能,他自然不愿意让明珠蒙尘:“女交,为何要打零分?” “简直是胡闹!”太后看宋姣姣居然真的这样狂,气得差点站了起来,“她竟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打压新人!” 苏博士也对自己的偶像有些幻灭,虽然作品好,但作风实在是有些差。 众人都挤压着宋姣姣,逼视着另类的她,若是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就会人设翻车,被硬生生拽下神坛。 春花方才听见第一句,就进宫去了,往返大概需要一刻钟,众人便凝视着宋姣姣一刻钟,议论与揣测能将她压死。 但春花不来,宋姣姣就不开口,仿佛那些毫无犹豫的指责一点都伤害不到她。 春花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看见现在的情景,气得青了脸。 只见宋姣姣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在桌子上,缓缓开口:“抄袭者,不配站在这里。” 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现场陷入了寂静。 李俊几乎要石化,身后似乎有猛兽张嘴露出了獠牙,要将他吞进去,害他在大冷天里冒出了涔涔冷汗。 宋郊怎么会知道! 趁着众人的狂欢戛然而止,宋姣姣伸手要过了春花刚从宫里找出来的书,冷冷地开口:“《吸血鬼之死》于南丰四十七年刊登于《宋镇晚报》,作者宝木。” 南丰四十七年,也就是八年前,先帝统治时期。而《宋镇晚报》,是一个穷乡僻囊里的一本小书,也仅限宋镇内部发行,传播量并不广。 这本书此刻被众位评委传送,众人看着那泛黄的书页,都陷入了沉思。 书页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纸张无法阻止地变黄了,但是被打理得很干净,一看就是收藏者精心收拾的,舍不得落上一点灰、有一点褶皱。 宋姣姣自然不会知道李俊要写什么,伪造这本书来陷害他,李俊也不可能在八年前,区区四岁就写出这篇文章刊登在报纸上。 众人风向变了变,嫌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到了李俊身上。 李俊转了转眼珠子,竟是在众人的目光中低低地哭了出来,而后是嚎啕大哭。 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众人见他哭,有一瞬间的动容。 “呜呜呜……其实这宝木,正是我的哥哥……我并不是抄袭,我的哥哥自幼有成为作家的梦想,只可惜英年早逝……我想为哥哥完成梦想!”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孩子的声音萦绕在大堂之上,伴随着余音绕梁的哭腔,惹得人心中泛酸。 分卷阅读94 “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啊,年纪轻写不出锦绣文章倒也是正常的,就是可惜了他哥哥……” “也给他一个机会吧,他说不定也热爱文学……” 听着众人对他怜悯的声音,李俊含着眼泪的眼眸闪过得意的光。 宋姣姣揭穿了文章不是他写的又如何?他在抄的时候就早已查明,这个“宝木”早已死去,除非那人又活过来,不然今日就没人能揭穿他。 他的目光瞟向宋姣姣,渴望听见周围人对宋姣姣的斥责。 毕竟李俊是个小孩子,怎么也看着不可能撒谎。而女交分明是个大人,却撒谎自己是个十五岁小孩进学堂,这本来就是失信誉的事情,众人会自然地偏向他的。 而宋姣姣的目光冰冷刺骨,完全没有他想的那样狼狈。 她渐渐扯出一个笑,便让李俊又一个激灵。 心中生起一个不详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吧,莫非宋姣姣真的有本事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哥哥?”她尾音上扬,看着李俊的眼神带了点轻蔑,“英年早逝?” “对!”李俊强撑着身子,哭得更加卖力。 众人却被宋姣姣吸了注意力,经过一次的揭穿,她的说服力也高了许多,众人没那样浮躁,而是静静地听她反驳。 毕竟连这种小地方的书报,女交都有收藏,而在座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发现,险些将荣光都给了李俊,可见女交大人着实博览群书,是有一定权威的。 拐角处,突然有一支庞大的仪仗队款款行来。 众人转头,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像是冬日里一尊玉面菩萨,面容生得俊美无俦,路过时带着风雪,身上染了一丝梅香。 浅色的瞳仁里莫名带了不悦,如凛冽的刀子割向李俊的皮肤。 贺昭只瞧他一眼,便压低剑眉,将目光凝在了评委席的宋姣姣身上,迎着风雪走了过去。 清冷的声音传进了李俊耳朵里,他唇边带了点讥诮:“英年早逝……你是在咒谁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里稀奇古怪的句子是我上课摸鱼的时候乱写的,后来偶然看见蛮喜欢的,就写进书里面了 不过我写的《吸血鬼之死》是很烂的,在小说里把这篇文浮夸地吹了一通,就当是菜鸡的YY吧 ☆、揭穿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那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吸引,又见他一步一步往宋姣姣的方向去。 身旁的人吓得站了起来,要给他让座,却早有公公替贺昭搬了椅子,挤在宋姣姣身边。 三喜公公的声音依旧尖利:“皇上驾到——” 皇上?! 现场的许多人都没有见过皇上,哪怕是淑芬杯的忠实观众,在历年,皇上也从未莅临过……现在竟坐在了女交身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俊直接傻在当场。 莫非贺霖看着傻白甜,肚子里竟一肚子坏水,竟骗他皇上是四喜公公,宋郊当真有这样厚的后台! 他的脸色一瞬间煞白煞白,膝盖一软,随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头沉沉地叩了下去,几乎停止了思考。 似乎有道目光如刀一样,一点一点削掉他的头皮,叫他再也不敢抬起脑袋。 宋姣姣也傻了,大家怎么跪成了一片,那她不跪是不是太可疑了? 正想站起来,就被贺昭强摁了回去,他淡淡地说了句:“平身。” 索性众人也都没有发现宋姣姣没行礼,倒也能蒙混过关。 朝高台上的太后轻轻点头示意过后,贺昭轻轻抚着扳指,看向李俊:“将你方才说的,再给朕说一遍。” 李俊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汗流浃背地想着如何脱身,他总觉得欺瞒不过贺昭那双深邃的眼睛…… 太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皇帝,孩子正伤心……” 修长的手指抚过老旧的《宋镇晚报》,贺昭缓缓开口:“这本书是朕的藏品,作者宝木写这本书的时候十二岁,还比你小一年。” 众人皆是一惊。 局长与贺昭熟络一些,忍不住感叹:“竟真有这样年少成才的人!” “是啊,还是朕与魏少将军一同见证《吸血鬼之死》诞生的。”贺昭含着笑意,看向了宋姣姣。 宋姣姣继续傻愣,原本想狠狠揭穿李俊,到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被贺昭占了风头啊。 那时她写了稿子,因为太过奇怪被先生嫌弃,干脆寄给了已经去军中练习的魏子鹤,想听一些夸奖。 魏子鹤再寄过来时,已是一本《宋镇晚报》,他竟直接帮她出成书了,让宋姣姣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就是魏子鹤这个取笔名水平不行,直接将宋字拆开,取了个宝木,然而宋姣姣后来都是用女交的名字,外界便当只发过一篇作品的宝木已经死去了,搞 分卷阅读95 得颇为神秘。 殊不知魏子鹤当年在军营里将宋姣姣的话本当成一个消遣看得津津有味,还偷偷分享给了同个队的贺昭:“邻居宋家小孩写的,精彩!” 少年贺昭将稿子看了好久,粲然一笑:“小孩深得我意。” 《吸血鬼之死》在军中传播了一阵,便被遗忘了,就连魏子鹤也没想到贺昭自顾不暇,还会记着将这个陌生的宋姓小孩的稿子引荐给书局,也才有了后来。 “可这位宝木并不姓李,而是朕身边这位姓宋的女交。”他的话音量不大,却如钟鼓狠狠地在人心中振荡。 而李俊扯谎的那句“英年早逝”,显然是戳到了皇上的肺管子,为女交抱不平了。 竟是女交? 原先那些说女交打压新人、嫉妒李俊的人一瞬间脸色变得异常精彩,皇上亲自出面打脸。 茶妃几乎要哭出来了,女交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看了眼李俊,她原本激动的神情渐渐暗淡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如鲠在喉的事情。 太后一时间也变得非常尴尬,原先说了那么多话,一时间看着宋姣姣都变得窘迫了起来,默默坐了回去,不再出声。 “竟有这样歹毒的小孩!” “方才看着面生,他是之前因为虐待妓子的李大人家的孩子吧……” 原本不打算揭穿李俊的身份,给孩子留些面子,然而众人都已经认出了他,一时间咬牙切齿。 传说中的李大人是京都腐败第一人,从前□□女性的买卖就是他牵线做的,后来手也伸到了良家妇女那里,导致女性上街□□运动。 李大人锒铛入狱后,官府抄家,百姓全都来围观,那些被贪去的民脂民膏一车又一车地运了出来,甚至为了不被发现,宁可将古董砌进墙里废掉当摆设,也也贪。 李府还一车车运出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女,从惊魂的目光中可以窥见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 也正因为此,李俊将自己家道中落都归罪于贺昭。 若不是他下令抄了李府,如此雷厉风行不留情面,害得他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变成了自卑的贫困生。 贺昭许他在国子监念书、资助他吃穿又如何?李俊只觉得他是假惺惺,于是又如蛇蝎般盯上了贺霖…… 李俊站在台上,怨毒的眼神想如伤害贺霖那般,向贺昭射去,却被贺昭更有威压的眼神抵着,他如木桩子一般站在那里。 在场的都是文人,最是厌恶抄袭,见着他就如见到过街老鼠,底下像是发生了暴动,而喊的话齐刷刷的都是:“抄袭者,滚下去!” 苏博士尽管恨铁不成钢,还没有从得意门生误入歧途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但作为一个先生,还是将李俊从台上拯救了下来。 这件事却刻在了众人心上。 比赛仍在继续。 花柳的声音依旧婉转。 “诶,决赛不是一共五十个名额吗?这是第五十一篇了,莫非是我数错了?”计数的小太监挠了挠头。 这时候,重磅人物贺霖被秋月带着到了宋姣姣身边。 宋姣姣笑得无比温柔,贺霖却傻了。 嫂嫂疯了吗!?怎么叫花柳读他写的作文?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的贺霖嫩脸一红。 虽然他被学堂里的人欺负得非常暴躁,但是还是很会自我欣赏的,昨日刚写好的文章,他还在贺昭面前臭屁了一会儿。可这样当着如此多的人的面念他的文章,也太羞耻了! “请投票——”花柳报了一声,便有人拿着篓子去收票。 贺霖紧张极了,虽说要深藏功与名,但心底隐隐有条线,牵引着他去看看大家的评价,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局长摸了摸胡子,开始点评:“尚有些稚嫩,但是个可塑之才。” 第二个评委赞同:“恰是孩童般的天真最动人,和《吸血鬼之死》完全不同的风格,但同样有趣。” “……”贺霖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中流淌。 他不过七岁,背过许多书,写出来却常不符合主流,被先生当作“不入流”的东西,再加上学堂中那些无缘无故的罪名,他逐渐开始学习别人的写法,渐渐将自己丢掉了。 可是宋姣姣说,要写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他写了一篇“不入流”的文章,居然得到了夸奖! 虽然票数不足以在高手云集的“淑芬杯”中得到前三甲,但是那箩筐里的每一张票都让他觉得激昂。 “皇兄,快骂我,我要飘了!”他的脸红扑扑的,去抓贺昭的袖子。 贺昭的手放在桌下,轻轻抚摩着宋姣姣的指尖,瞧贺霖这激动万分的样子,笑了笑:“暂且允许你飘一天。” “不过既然贺霖你已经走出了心理阴影……”宋姣姣适时地插了一句,“那明天便自己去国子监念书吧,嫂嫂就不陪你了。” 贺霖:…… 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又白了 分卷阅读96 下去。 ☆、真相 第二日宋姣姣果然没有来课堂。 只有贺霖一人,依旧惴惴不安,被同学歧视的情形一点也没有好转。 但他依旧昂首挺胸,没了原先那不该有的怯懦模样。 只是因为心中有了底气与正气,便觉得那些冷眼和嘲讽都不足为惧了。 李俊却是被孤立了。 十一二,学堂里又多是早慧的孩童,早就知道抄袭可耻。 偏偏李俊不知羞耻,满口胡话还编出一个英年早逝的哥哥,叫众人不齿。 他的眼睛如啐了毒一般,紧紧地盯着贺霖,总觉得这一切厄运都是他带来的,贺霖坐在最后一排,虽年纪小个头不高,却迎着他的目光,利刃一般。 放学时,没人愿意跟李俊一起走,而“同病相怜”的二人好像本该在一起,于是他去找了贺霖。 贺霖并不理会他,直到经过一处假山时,李俊凭借着身高优势将他堵住,有些气急败坏。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李俊尽量遏制自己狰狞的面孔,笑着问。 然而他的阴影紧紧笼罩在贺霖身上,倒像是魔鬼伸出了爪牙。 贺霖想从边上跑走,却失败了:“宋郊都与我说了,你才是害我的幕后黑手。” “我如何害你?针对你的可不是我!” 想了想宋姣姣对他说的,贺霖语气分外平静,却是将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 “你假借我的名义约王五出去,结果刚好有女人在出浴,让他受了误会从而厌恶我。” “我成绩考砸时,你在苏博士桌上放污秽之物,又仿我的字迹写骂人的话,害我被苏博士嫌恶。” “你将宋郊的名字改成我的,害宋郊被打手板,而我被夸奖,这样罪魁祸首就一定会被认为是我……” 一件一件列出来,孩童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到后面也带了点控诉的激动。 贺霖心都要碎了,小小年纪掏心掏肺地对友人好,结果发现所有苦难都源于这个友人。 宋姣姣与他说的时候,他差点接受不了这些黑暗,然而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必须要自己解决,才不会在童年留下疙瘩。 “够了!”李俊的眼神蓦然凶狠,原本掩藏的戾气一下子藏不住了。 眼神飘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幻想着石头在贺霖头上爆开的场景。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抄袭,他一生最好的情况也只能去教教书打打工,不可能成为人上人。 而之前毒杀宋郊,也是仗着宋郊身份地位,可她却成了皇上的人……既然迟早都会被处刑,那也要多带一个走! 想着,他扑过去拿地上的石头,想仗着自己年纪大,力气大,在贺霖头上砸了个窟窿。 贺霖看穿了他的意图,彻底放弃了感化李俊的念头。 他从来没在学堂上表现过,他会功夫——可以过肩摔把宋姣姣撂倒的水平。 李俊刚抓住石头,就见贺霖飞起一脚,踩在他的后腰上,让他摔了个大马趴。 他青筋暴起,正想起身,却发现贺霖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弱,他爬都爬不起来…… “冤枉我们贺霖,还想杀人灭口啊?” 他惊愕地转头,却发现压在背上的不止贺霖的腿,宋姣姣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恶狠狠地踩着他。 不,不止。 整个学堂的人都被宋姣姣叫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听见了贺霖所说被他陷害的事,而李俊手上的石头就成了罪证!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抄袭还陷害,现在还想杀人……” “宋郊前几天不来上学就是因为他放毒蛇吧?” “贺霖太惨了吧……” 王五看着小小的贺霖,感觉脸皮都要被烧破了,一阵困窘……而大家都是同样的感觉,全部人都曾对贺霖释放恶意,包括苏博士,被李俊那些拙劣的手段玩弄得团团转,一时间都抓耳挠腮,羞愧至极。 而贺霖呢,在恶意的洗礼下成熟了不少,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明明脸上还带着奶膘,和贺昭相似的眉眼间却隐隐含着少年锐气,又有几分像宋姣姣的顽皮。 御林军冲了出来,将李俊捉拿归案。 宋姣姣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贺霖受了委屈,每个人自然都讨不了好。 李俊再厉害,总不能用同样的套路将所有人都害一遍。 许多人都是听说了贺霖的事迹,就仿佛认识了这个人,于是开始盲目跟风。 而又有很多人,本可以伸出援手,却选择冷眼旁观——就如宋姣姣明明交了作业,小组长却根本没有为她证明的念头。 都是人性本善,但是什么叫善啊? “你们都要给贺霖道歉。”宋姣姣领着长长的队伍,站在了贺霖面前。 贺霖有一瞬间的怔愣,却又惴惴不安,哪怕道歉是他应得的。 分卷阅读97 “对不起,贺霖。” 眼见着没有人动,老脸通红的苏博士率先对贺霖道歉。 为人师表,应当平等对待每个学生,而不是没搞清楚那件事,就先入为主地揣测是贺霖所为。 有了苏博士开头,众人都纷纷道歉,接受了心灵的洗礼。 “对不起……” 贺霖一一点头应下,宋姣姣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叔子大气。” 残阳如血,雕出黑色的夜幕。 国子监的孩子们却想着,要用彩墨给天空涂上最喜欢的颜色,告诉黑夜,就算没有星星和月亮,我也最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抱住黑夜,用蜡笔给他抹上我最爱的红色唇脂,告诉他,哪怕没有月亮和星星,我也最最喜欢你。 ☆、生辰 宋姣姣此时正围着炉子与一群小姐妹烤火。 冬日眼见着快过去了,苏雪依低调地出宫去做新嫁娘了,因着苏富贵还在狱里,就没有办酒席。 后宫里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场,原本没发现的姐妹情也涌了上来,嫁人以后就是永别了,难免有些伤感。 “我没什么能帮上你的。”宋姣姣偷偷摸摸地塞了个四方的布袋给她。 苏雪依眯起眼睛,探手去搓了搓,竟是厚厚一沓银票,顿时目瞪口呆。 “你嫁进宫我都没给你包钱……”苏雪依有些羞赧。 那你这也没法给钱,都跟我嫁同一个男的了。 宋姣姣舔了舔唇,晃了晃手间的玉:“再给你送一份礼。” “跟我一起速度与激情之后,你就快跑,贺昭抓不到你的。” 马车咕噜噜地停下来了。 春花秋月掀开了帘子:“小姐,到了。” 宋姣姣率先下了马车,立在那里,静静地等苏雪依。 苏雪依惊呆了。 宋姣姣说要带她去冒险,没想到是在这里。 京城府衙修得格外大。 里面就是关押无数罪犯的囚笼。门口的两个黑铜色石狮子充满威严,正睁着眼睛瞪着二人,像是有法术一般将人生生定在了那里。 “我只买了鸡腿,苏老爷爱吃吗?”宋姣姣见她不敢下来,强拉着人下马车。 府衙里的人看着两个娘娘到了这里,一个已经递交了离宫辞呈,一个已经被太后打入冷宫,皆是冷冷地拒绝了。 虽说原本塞银子也是可以捎些东西或是探监的,但皇家的事,若是摸不清皇上的意思,他们便不敢疏忽。 “皇上给我这个,说去哪里都可以。”宋姣姣晃了晃贺昭给她的白玉。 见玉如见皇上,众人这才不敢怠慢,放二人进去了。 苏雪依与苏富贵四眼泪汪汪,抱在了一起。 而宋有财正在劳役时间,在搬砖。 原本肉多得能从身上掉下来的宋有财,几日不见竟是瘦削了许多,汗从他油光发亮的脸上低落,而他也不再眯眯眼了,目光里多了不少正气。 宋姣姣喊了一声“爹”,宋姣姣眼睛微微眯起,倒有了原本奸商的样子,但是没有搭理宋姣姣。 直到搬完了一堆砖,他才红光满面地走到宋姣姣面前。 “姣姣啊,哪有你这么探监的?皇上要是怪罪你,爹爹护不住了啊……” 他一开嗓,宋姣姣眼睛就热了起来,把鸡腿塞进他手里。 “那我来都来了,皇上要罚就罚嘛……你快吃最喜欢的鸡腿。” 宋有财看着鸡腿,嘴巴微微动了动,颇为硬气地将头一瞥:“不吃。” “你没看爹爹这都瘦成了美男子啊,你这一下引诱我吃鸡腿,我减肥会失败的好伐?” 宋姣姣还想再说一些话,看着宋有财在监狱里过得很健康,便也放下心来。 宋有财到了午休时间,狱卒开始叫囚犯们回去休息。 “爹……”宋姣姣来得匆忙,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养育之恩。 “知道知道,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嘛,你娘和妙妙每次都哭哭啼啼来说,耳朵都生茧子啦!”宋有财长满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正在减肥的敦厚手掌轻轻拍了拍宋姣姣,“爹爹爱你。” 鉴谎系统不再响起了。 …… 二人往外走时,狱卒正押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出来。 他浑身是伤,软趴趴地被狱卒一左一右地架着,看见绣花鞋时猛然抬起了头。 那张脸被打得高高隆起,苏雪依见了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缩了一步。 那双幼小又成熟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直视着宋姣姣,像是困兽般挣扎了起来,却一句话都没说,又懊丧地将头死死地低了下去。 那两个狱卒怕二人误会,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并不是我们打的,只是他吵着要和他爹关在一起,但他爹脾气不好,居然打人,我们这是要给孩子换间牢房……” 分卷阅读98 宋姣姣认出了那是李俊。 她嘴巴动了动,见他死死垂下头不想被认出来一样,便又没了动静。 看着手上包好的尚有余温的鸡腿,她递给了狱卒:“给孩子吃。” 杜鹃的少女心碎得和满地的碎瓷渣滓一样! 原本以为自己会得皇上青眼相看,可那传闻中的宋贵人居然与皇上旧情复燃。 先是洗头洗得肚子疼,惹皇上疼,后来又是被先生打手板、被蛇咬,叫皇上心里挂念得魂牵梦萦! 皇上傻,被她勾了魂,杜鹃却是深谙此道的,家中那些个姨娘可不都是这样娇娇弱弱的嘛? 此时她正进去送水果,听闻宋贵人又作了大死,以冷宫弃妃之身进监狱探监,还拿皇上的玉去镇场子,皇上正在里头罚她呢。 杜鹃已经迫不及待地看着这个“情敌”失宠了。 “朕要生气了,朕真的很生气。” 贺昭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杜鹃低垂着头,款款地将水果送上去,心中还犹豫了一瞬:若是皇上火气太大,会不会牵连她呀? 屋子里的人因着她的进入,都停了动静。 也是,皇上是要给宋贵人留几分薄面的,不能在宫人面前骂得太凶。 杜鹃看着绵软的地毯,眼观鼻鼻观心按照熟悉的线路将果盘放在桌子上,目不斜视。 “你叫杜鹃对吗?” 宋贵人的声音缓缓传来。 “回宋贵人的话,正是。”杜鹃抬起头来瞧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叫她惊得愣在了当场,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是应该宋贵人跪在那里,哭着求皇上不要怪罪。然后皇上应该高高在上地吐出一句“呵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吗? 可面前的宋贵人怎么像流体动物一样倒在皇上怀里,像是刚睡醒一般打着哈欠,脸上粉扑扑的。 而皇上低眉顺眼得像是她身边的大嬷嬷,捏着她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帮她剪着指甲。 宋姣姣确实刚睡醒,困得不行,动嘴皮子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她说的话像是呢喃:“你帮我跟春花秋月说一声,先回冷宫煮火锅,我一会儿自己走回去,可以吗?” “啊?是……”杜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宋姣姣满意地睡了回去,道了声“谢谢”。 杜鹃思绪混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可身后的呢喃却一声又一声地传过来。 “留着陪朕吃饭!”贺昭无可奈何地求着。 “不行。” “那朕跟你去冷宫。” “不行。” 贺昭气得捏住了她的脸,脸色沉沉:“今天是被谁约去的,茶妃还是作妃?” 原本宋姣姣只是他一人的,他没有好好珍惜,直到整个后宫都想独占宋姣姣,他才追悔莫及,看来应该好好敲打一番。 宋姣姣就是很坚决,看贺昭被气得不行,还要忍着帮她剪指甲,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亲了亲他的脖子:“我是和春花秋月约好了,昭哥你不要恃宠而骄了。” 贺昭就如喝了酒一般,从脖子到脸没有一处不是红的,千言万语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嗯。” 杜鹃刻意走得很慢很慢,到最后人都麻了,差点吓得厥了过去。 皇上恃宠而骄?连约宋贵人吃饭都约不到? 宋贵人果真是个狐媚子,将皇上拿捏得死死的! 待到饭点,三喜公公端着皇上的御膳款款进入。今日,依旧是皇上一个人吃饭,三喜也为他叹了口气。 宋姣姣就在这时候脱身而出,兴冲冲地准备去吃火锅。 “宋贵人,天有些黑,奴婢给您掌灯。”杜鹃殷切地拿着一盏灯笼追了上去。 正是昏昏沉沉的时候,冷宫离这里好远,走到的时候天定是会黑下来。 “谢谢你,杜鹃。”宋姣姣颇为感动,与她并排走着,“你要不要来冷宫一起吃晚饭?” “不不不……”杜鹃受宠若惊,总觉得宋姣姣笑里藏刀。 定是假装大度温和,实际上憋着坏水!家中那些阴恻恻的姨娘都是这个款! 这样盘算着,她又试探着开口:“皇上生日快到了,娘娘可有准备什么贺礼么?” 此话一出,宋姣姣略一思索,竟是愣住了……这么多年过去,她居然一直不知道贺昭的生日! 而且按理说,皇上过生日应该举国同庆,但是先帝驾崩三年内都不会大操大办,她便没有多心。 “我不知道皇上生日……”宋姣姣挠头,如实告诉了她,“你能与我说个日子吗?” “桃月初六。”杜鹃面上没有别的神情,心中却有些自得。 宋姣姣不知道,而杜鹃在宫中却是通达消息的——皇上的生日是一个禁忌。 具体的事情上头都封了口,也没有人再提起,众人只知道皇上从不过生日,他的生日 分卷阅读99 也不被人提起。就连四年前太后娘娘想与皇上重修旧好,要给皇上过生辰,都惹得还是太子的皇上气得出宫待了好久。 若是宋贵人触了皇上的霉头,那就一定会失宠的! 杜鹃心中存了一个歹毒又忐忑的念头。 鉴谎系统没有响起,宋姣姣千恩万谢地记下了。 眼见着冷宫就在面前,天色又黑,自然是不能让杜鹃一个小姑娘自己走回临渊殿了。 宋姣姣热情地将她往里拉:“你来嘛,火锅要一起吃才热闹。” 杜鹃推辞不得,进了冷宫才发现里面已经大变样子了! 屋子里有一个巨大的圆桌,看着虽然简陋,但桌上上满了菜。 杜鹃差点脚一软就想跑——桌边坐着皇上的四个妃子,在水雾朦胧中瞧着她。而宋姣姣的宫女春花秋月、皇上身边的宫女小花,还有已经升为女官的黄嬷嬷,刚放学的小王爷,大家都在这吃火锅呢! “杜鹃,快过来……”小花与众人坐在一起也不紧张,拍拍身边的座位,“吃了这顿可就是自己人了啊,你可不许告诉皇上……” 杜鹃突然觉得,皇上好可怜——就连她都能和宋贵人一起吃饭,就皇上不行!! 不过,麻辣火锅是真的有点香…… ☆、表白 桃枝悄悄地伸出来探一探春天,寒气渐渐散去,将枯死的灵魂还了回来。 今日是桃月初六。 宋姣姣坐在化妆镜前,一条眉毛化了一个时辰。在春花秋月的帮助下,很快就挽了个双丫鬓,略施了些脂粉,整个人就像刚成熟的桃子,又沾着原本稚嫩的喜气。 没有人提起这一天,贺昭照常上朝,看折子。 直到晚膳时分,他才从公文里抬起头来,脸上显不出多少疲惫,也不高兴。 两个宫女大着胆子,端着鸡汤走过去,放在他的桌子上。 一个宫女低垂着头,捏着嗓子开口:“皇上,作妃娘娘给您做的鸡汤,请您赶紧喝呢!” “哦,好。”贺昭抑着唇边的笑意,舀了一口鸡汤喝下去,啧啧称奇,“作妃真是贤淑,煲的鸡汤都比旁人的好喝许多。” 那宫女气得咬了咬牙龈,耐着性子问:“作妃娘娘很是期待呢,皇上再夸一遍?” 好嘛,原本想给贺昭一个惊喜的,上次还说好喝,现在连她做的鸡汤都喝不出来啦? 贺昭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宋姣姣强颜欢笑的脸,她今日妆容比平时精致许多,脱了稚气像个大人了。 见她生气得要转身整理下表情,贺昭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作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脾气这样大啊?” 杜鹃看着皇上与宋姣姣浓情蜜意,心中又是插了把刀,默默退了下去。 只要宋姣姣说出那句“生辰快乐”,皇上定是会将她轰出来的! 见贺昭笑意吟吟,宋姣姣就知道他故意哄逗,搓了搓脸又堆出一个笑来,喜气洋洋地凑到他跟前:“昭哥……” “嗯?”贺昭含了点期待。 “生辰快乐!” 四个字仿佛机器精妙的开关,一摁下去就会触发某些不幸的事情,叫贺昭脸上的笑意尽数抹去,渐渐变得沉郁了起来。 今天,又到了三月初六啊…… 杜鹃看着贺昭的脸色,突然有点愧怍了起来。 宋姣姣是那样满含期待地冲她笑,皇上却是被戳到了痛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宋贵人总不会太惨吧? 宋姣姣被他盯着,手中刚惴惴不安地拿出了礼物,期待贺昭打开时的样子。可贺昭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高兴,她便像做错了事情一般,渐渐地将手收回去。 “谢谢姣姣,朕不过生辰的。”贺昭似在隐忍着什么,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宋姣姣手中捂着小小的礼物,突然觉得烫手了起来:“那可以送你礼物吗?” 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紧张得喉咙有点发紧,开了两次也没有成功。 盒子打开时,里面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充满了虔诚。 四年前桃月初六,她第七次见到贺昭,好像就把一辈子定下来了。 那时候魏子鹤与贺昭吵了一架,回了魏府,还要愤怒地骂几句:“阿昭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脾气臭得很,爷不伺候了!” 宋姣姣听见了,却是顾不得换男装,坐上了魏家的马车,托他去魏子鹤方才去过的地方。 在怡红院,满场子都是不堪入目的东西和声音。 宋姣姣一间又一间地找,不知道贺昭走了没有,抑或是在某间屋子里当客人。 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身姿婀娜的女子在唱歌跳舞,浪荡的公子哥将酒一壶又一壶地灌下去,满屋子都是喧闹的声响。 宋姣姣眼睛被金碧辉煌的装饰晃得生疼,硬是在角落里找到了贺昭。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与满屋子狐朋狗友的极尽奢靡不同,他只沉静地倚着柱子,修长的手中 分卷阅读100 执一杆烟,缓缓地吐出烟圈。 在一片奢靡的幻境中,他透过烟圈见到了宋姣姣,她穿着浓绿色琵琶领小衫,下身一袭米色襦裙,是这一片昏暗中唯一一笔浓重的油彩。 几乎是本能,贺昭将烟斗收了起来,懊恼身上沾着令人作呕的烟酒气,抗拒着生怕姑娘闻见会嫌恶……同时又堕落地想着,自己本该是被所有人嫌恶的,这样能逼走她才好。 “昭哥。”宋姣姣的眼睛像黑葡萄一般倒映着他,老实讲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来找贺昭了。 “姣姣小友来这里,也是寻欢作乐的么?”他语气轻挑,盘腿坐着,心中祈求着宋姣姣快些离去。 “啊,是吧……”宋姣姣蹲在他身前,铁了心要陪着,挠头看老鸨呈上来的花名册,象征性地点了两个,“那就柳七和柳八吧。” 宋姣姣感觉很是煎熬,她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又不好让贺昭看穿她暗恋的心思,便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盘腿坐在他身边,看着两个英俊的男侍到了她面前。 “要我教你怎么寻欢作乐么?”贺昭眉眼透着淡淡清冷,盯得宋姣姣背后发毛。 奇怪的胜负欲涌了上来,宋姣姣咽了咽口水,不愿意让他看扁了,放下大话:“不必,我可是行家。” 于是“宋行家”便颤巍巍地伸出手,手虚虚地触着柳七的下巴,强撑着憋出一句:“你……你给爷笑一个。” 柳七媚眼如丝地勾了宋姣姣一眼,就叫她吓得往后缩了几步,而他看着宋姣姣满身不菲的服侍,连忙欺身上前:“小姐,我们不如去隔壁包房说话……” 话还没说完,一柄烟枪便直直地竖在他与宋姣姣之间。 “滚出去。”贺昭有些醉意,眉眼间却不知为何翻腾起了戾气,揉了揉太阳穴。 宋姣姣和柳七对视了一眼,皆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拽了拽贺昭的袖子:“昭哥……我花了钱的。” 她自然不会占柳七便宜,但是摆着看也能延年益寿呀,现在把人赶出去,可不退钱…… 贺昭将她的意思彻底误解了,凑近了她一些,眸如点漆:“你想花钱寻欢,不如看看我?” …… 那天,正是贺昭的生辰,他与太后吵翻了天,一出宫却是成了跟在宋姣姣身后的“软饭男”。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是我先暗恋你的……去怡红院那次,我只是想找你,不是去寻欢作乐……”宋姣姣从盒子里取出那只藏了好久的戒指,戒指通体黑玉,最上面四方的牌子上雕着一个“喜”字。 “我知道你有许多不能跟我分享的事情,比如你为什么不过生辰,为什么娶了四个妃子……”宋姣姣无奈地笑笑,“但我相信贺昭是世上最好的人,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跟你在一起。” 她像是在表白,牵起贺昭左手的无名指,一点点将戒指套了进去,尺寸刚刚好。 “我……我很爱你。” 眼前又浮现出贺昭当年迷茫得像是被抽走灵魂一样地在一片淫靡中抽烟的样子,宋姣姣心里难过,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二人并不是矫情得爱将“爱”放在嘴边的人。 贺昭低着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朕还说喜铺掌柜怎么只肯给朕定这个戒指呢。” 他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样的盒子,拍拍宋姣姣的背,将她的手放在手心。 盒子里是一枚一模一样的白玉戒指,他像是要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与心中纠结起来的苦涩混在一起,颇为郑重地将戒指为宋姣姣戴上。 “我们成亲吧姣姣,求你了。”他将唇贴在戒指上蹭了一瞬,“这件事,我可以与你分享的。” 二人没有带任何宫人,来了宫里的平安寺。 里面有许多皇室旁支的牌位,推开一侧的暗门,供奉着一个没有字的牌位。 “嬷嬷,我带着姣姣来看你了。”贺昭有些痛苦,喉头微微发涩。 宋姣姣拉着他的手,一起点了火,将纸钱燃了,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先帝是个风流的人,那时候的宫斗还很正宗。 如今的太后,虽然家世显赫,但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一层一层的阶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生下来的贺昭,也要送给别人当孩子。 当时的贵妃嚣张跋扈,后来也生下了自己的子嗣,却又不打算将贺昭还回去,助长淑芬的气焰,便在宫里开了个小屋,打发了个老嬷嬷去照顾贺昭。 嬷嬷待贺昭,真真如亲生一般,二人在痛苦的宫斗中过着贫穷但不危险的日子,直到贺昭入学堂,如开了鞘的刀,锋芒再也藏不住…… 嬷嬷原本是在贵妃的授意下,要将他除掉的。可半个馒头刚喂进去,嬷嬷就又扣着他的喉咙,让他将吃下去的馒头全都吐出来,转眼就哭成了泪人。 在宫中如履薄冰二十载,嬷嬷不仅没害死贺昭,还拼了一条老命与淑芬联合,将贺昭送了出去,可她一个人留在了可怖的贵妃后院…… 他始终与淑芬不亲近,日日求着 分卷阅读101 淑芬将嬷嬷救出来。可贵妃盛怒,淑芬也从妃子被打成贵人,自身难保,又如何去救嬷嬷啊? 那夜,贺昭生辰,往年都会悄悄赠他礼物的嬷嬷不见了。 他从觥筹交错的夜宴上溜了出去,在贵妃后院静静地等。 正是这一夜,两个太监用草席一卷就将一个被饿瘦得不成人形的老奴尸体从后院抬了出去,正对上贺昭琥珀色的眼睛。 嬷嬷的手中,还死死攥着要送他的小帽子呢…… ☆、流浪 封后大典眼见着又要兴办。 太后叫宋姣姣去了一趟。 “这是张没写数额的汇票,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换银子。”太后娘娘打量着宋姣姣,很是无情。 宋姣姣熟悉这个场面,系统给她分享的很多小说桥段也是贫穷女主嫁豪门的时候,婆婆会出来反对,还会扔出一张支票来:“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而太后出身显赫,自然给出不止五百万,也自然看不上宋姣姣。 毕竟一个皇后,需要贤良淑德,长袖善舞,而不是宋姣姣这样……虽然这个后宫没什么人需要皇后来管理。 “太后娘娘,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问题,如果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水里,应该救谁……你猜贺昭怎么选。”宋姣姣看着那张汇票,还是有点眼馋。 太后眉心动了动。宋姣姣素来嚣张,她这样说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谁都知道贺昭不肯与她这个做母亲的亲厚,却对宋姣姣多有包容。 “会选您的。”宋姣姣诚恳道,“每一次贺昭都将您送的鸡汤喝完,可见是很爱您的……而我自己会游泳,所以不需要他救。” 太后更是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宋姣姣说话一点都不干脆,不过是拍马屁,顺便还夸自己水性好罢了…… “贺昭不吃辣,你做的汤里面却总是放辣椒,他每一次都大汗淋漓,但是想让您高兴,每次都喝完。”宋姣姣回忆了一下,“而我与他其实认识了五载……四年前他生辰时就在一起了,那天他与您吵架后,非常难过,说世上没人再对他好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戳进了太后的心里。 太后自然是爱这个儿子的,那些黑暗日子里的每一天都想将贺昭从贵妃身边接回来,可是后来还是太弱,连嬷嬷都救不出来,贺昭的心中便生出了一个永远没法填好的疙瘩…… 可这么多年,她竟从没有发现贺昭的喜好,宋姣姣不过在贺昭身边五年,甚至有三年贺昭打仗去了,就对贺昭的喜好了如指掌…… “贺昭有段时间闭门不见人,并不是怪您,他盼着您能对他好……但是贺昭受伤了,那时我们正在划船,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将他砍得半死……我也是从那时起才练的水性,我抛下他跑掉了。” 那时贺昭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捧着她的脸让她不要慌,笑得云淡风轻:“姣姣,别怕……你方才说水性很好,游到对岸可以吗?” 寒光在他背后闪起,他挑了个剑花往后刺了一剑,身后的暗卫与杀手厮打了起来。 他依旧捧着宋姣姣的脸,看她点头确定了,才嘱咐道:“好,往那边游,别回头。” 宋姣姣就真的没回头,身后传来痛苦的惨叫声,不知道是谁的。 她像是游了好久好久,慌不择路地往前跑,找到了岸边等待的魏子鹤,一群人又杀到了江上,这才救下了贺昭。 太后听得心惊……当时皇位争得凶,她帮不上贺昭什么忙,后来贺昭登基,她也只当是顺风顺水,殊不知一道封太子的命令下去,有无数双眼睛定在了贺昭身上,盼着他死…… 她对贺昭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啊……而贺昭苦痛的时候,身边陪着的是宋姣姣! “哀家……并不是要你离开贺昭。”太后看着那张空白汇票,想到刚才自己颐指气使的姿态,微微有些难堪。 “我知道,太后娘娘是在试探我。”宋姣姣也不假装悲伤了,吃吃地笑了起来,“若是我经不住考验,你就当破财消灾。如果我受住了考验,你就给我包过门红包。” 也就是,这张汇票,一定会到宋姣姣手里。 毕竟凤袍量身定做,如果太后不愿意,那凤袍肯定是不会顺利完工的。 “不过,我跟贺昭说,成亲之前要带贺霖一起去流浪!”宋姣姣突然中二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宫里传出,宋姣姣为了太后的一张无限额汇票,要出宫浪迹天涯。 贺昭亲自为她收拾了行囊,嫉妒地看着放假可以与宋姣姣一同浪迹天涯的贺霖。 “记得给朕寄信。” 他就算一万个不放心又如何?只要是宋姣姣高兴,那就得放手让她做。 各位妃子却是惊呆了,连忙往冷宫挤。 作妃急得红了眼,抓着宋姣姣的手腕:“你老实与我说,是不是受不了贺昭三妻四妾,才走的?” 宋姣姣摇摇头:“贺昭说有 分卷阅读102 苦衷,我就不生气了,我看你们喜欢我都比喜欢他多些。我就是自己想去玩。” 这一生,扎根之前若没有去雪山之巅俯视群山,没有去沧海之中游过舟,没有去草原上赛过马,不是很可惜吗? 而贺霖压抑太久了,也需要大好河山来抚慰受伤的心灵,还能找一些灵感去创作。 “我全都与你说了可好?你别走……”御妃作为四人中的大姐头,敲定了主意。 三人皆是点头。 赖在宫里害得宋姣姣与贺昭不能修成正果这样久,她们都非常愧疚。 现在外面的形势渐渐好了起来,不会再有杀身之祸,也是她们离开的时机了。 “不必说,我信你们。”宋姣姣一口拒绝。 贺昭说过,那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不能让她们背负这样的难过,还跟她讲。 “皇上不会提起,只能我们与你说……”御妃拿定了主意,五人围在了炉子边,缓缓谈起了那些被盖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知道的吧?之前那些官员,欺负女人……”御妃微微低着头,想点上烟斗,又知宋姣姣不喜烟味,忍住了。 “我们是窑子里出来的,比花楼的还卑贱,那些官员勒着我们的脖子,连狗都不如……”作妃的脸长得稚嫩,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很是骇人。 宋姣姣茫然地看着众人,作妃已经低低地哭了起来,倒在宋姣姣怀里。 “不说了……不说了……”她轻轻拍着作妃的背,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初她看过那场戏,四个烟花女子带着众人上街反抗,遭来杀身之祸。 外界都说她们死去了,其实没有,是贺昭将她们偷偷纳入了府中当侧妃来掩人耳目……而贺昭登基后,一举捉拿了那些官员。 因此,她们才会忠于贺昭,将贺昭看作恩人,从而敌对“抛弃”贺昭的宋姣姣。 因此,茶妃心心念念女交的书,渴望女子的独立精神可以得到宣扬。 …… 宋姣姣走的那天,桃花开了满京城。 宫门口站了好多好多人,想叫她早点回来,又不忍心束缚了她。 马车里探出一个头,她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笑得如同进宫时一样,有点高兴,有点不高兴。 ☆、笔友 宋姣姣这个名字好像成为了后宫最常被提起的名字。 尽管她出去流浪还没有回来。 所有人好像都与宋姣姣成了笔友,操着姆妈的心。 可是因为她行踪不定,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所有只能她将信寄回宫中,无法将信件寄给她。 信到时,由皇家书局印成好多份,送到各个地方,牢房、宋府、魏府、四妃的居所……她的信好长好长,问候了认识的每一个人,连杜鹃都会有一份,时不时还会发一些自己写的话本寄回来,供大家消遣。 “见字如晤。我现在正在沙漠之中,骑着一匹很高大的骆驼,最近晒黑了许多,因为白日里日头很大,不过夜里就会冷……等走出这片沙漠,我将一路向北,爬上雪山之巅,勿念。” “我见到许多鲜卑人,学了些骑马技艺,如今武艺也精进了,收获颇丰。北地好冷,但我站在雪山顶上时,心是热的。” …… 众人像是能与她一起身临其境,走上了通天道,一路上山去朝圣,时而又在海上,有次还险些被海盗捉去…… 马车咕噜噜地进了宫,贺霖因为假期结束,被赶了回来。 众人从四面八方赶入皇宫,就为问贺霖宋姣姣的下落。 “嫂嫂在鲜卑时,扮了男装,却还是被马上的壮汉捉去了!”贺霖被围在中间,将场面讲得惊险无比。 贺昭默默捏了捏自己的骨节,烦躁地转动起扳指。 鲜卑人素来粗犷,以实力定尊卑。现在还没有汉化完毕,时不时就会出现掳人的情况,不过有官兵在,会保障人身安全。 “嫂嫂顺手往他脸上扬了一把面粉,控着高头大马在干冷的地上奔驰了起来,竟是吓得那人认了输,还将马赠给了她!” 众人皆是舒了口气。 宋姣姣,恐怖如斯。 而她在鲜卑待得有些久,迟迟没有回来。 直到加急信件送了回来,皇家书局还来不及刊印,就将信送入了临渊殿。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可贺昭在早朝,今日的起床气似乎更大一些,蕴着说不出的激动。 宋有财已经从牢狱中放了出来,果真如他所言,瘦成了美男子。 宋妙妙已经和魏子鹤换了庚帖,此时一起守在宫门外,等着宋姣姣。 四个妃子从京郊赶了过来,手中是各式各样的糕点,不知道宋姣姣爱吃什么。 春花秋月抱着鹅,连带着小福禄、黄嬷嬷、杜鹃、小花…… 太后与贺霖在众人的狂 分卷阅读103 热中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她在宋姣姣的点拨下,知道了贺昭不吃辣,鸡汤里要放凤爪。 只见一少年郎穿着月白色衣裳,虽是深秋,她却穿得有些多,毛茸茸的帽子包着头,连带着脸也蒙上了,只留一双杏眼含着点点笑意,目光温柔地抚过一张张可以刻在心里的脸。 宋姣姣骑着高头大马,声音温温柔柔,垂眸时睫羽洒下的阴影盖住了眼角的泪痣:“我回来了。” 贺昭刚下朝。 三喜与四喜已在外面恭候多时,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激动。 贺昭喉间一动,心中隐隐有了一阵预感,传到了四肢百骸,如惊涛拍岸,在心口叫嚣。 他快步走了出去,额前的珠帘快速地晃动着,看着夺目的阳光,目光都有一些恍惚。 却是先有一阵马蹄声。 宋姣姣刚与众人叙完旧,骑着高头大马朝他冲了过来。 黑色的鞭子在她手中活过来了一般,朝着贺昭的面门劈来,吓得三喜四喜惊呼出声。 贺昭却没躲,饶有兴致地看着黑鞭绕过他的身子,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宋姣姣在鲜卑苦学的,就是如何在马上掳人。 她想掳贺昭。 鞭子缠住他后,贺昭顺势翻身上马,指尖微微发颤,轻轻环住她的腰身。 “我将忠于你,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番外是写入宫前的一些小事。 ☆、番外一 “这逆子又跑出去喝酒!多少日了还不回来?啊?烂泥扶不上墙!” 隔壁魏老将军暴怒得骂了起来,如雷霆一般响彻云霄,在院子里为了身材的夜跑的宋姣姣吓得一激灵。 “今晚若是再不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鉴谎系统居然没响!那还了得? 宋姣姣想着魏子鹤没有腿,在轮椅上的可怜模样,不禁抖了抖。 好吧,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去通风报信吧。 娴熟地换上男装,她就成了宋郊,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魏子鹤被宋妙妙嫌弃太老以后,就来茶楼买酒。这茶楼是他一个友人所开,虽是茶楼,里面却更多的是酒。 跟小厮确定在哪一间房以后,宋姣姣就冲了进去。 帐幔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对着里头侧躺着。 她想了想,拎了个茶壶走过去,将帐幔放在金钩上。 “魏兄,你不能再睡了!再睡腿就没了啊!” 一边说着,宋姣姣唇边噙着恶意的笑,将茶壶中的水倾倒而下。 那日妙妙要给她剪刘海,魏子鹤揽了这个活想在妙妙面前露一手,结果将宋姣姣整个刘海都给剪没了! 宋姣姣就是个记仇的人,边倒着水,边在心中记着要在记仇小本本上划掉一笔。 水壶中的水还淬着茶叶子,带着点温热,一点点浸透了少年的衣裳。 衣物贴在身上的感觉自然很不好受,充满戾气的眼睛缓缓睁开。 宋姣姣也不知道怎能回事,床上的人就转身坐了起来,她的手被死死扣在床头,整个人被扯着蹲了下来,茶壶掉在了地毯上,里面的水已经倒光了…… 手上的力气大,宋姣姣痛得流下眼泪,瞧清楚了那个人。 不是魏子鹤,不是他那文弱书生的长相。 床上的人一袭黑衣,衬得脸色冷白,剑眉星目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带着说不出的锐气。 刀子般的目光打量着她,似有割人的气流将脸上的肌肤划开,殷红的唇轻启,带着冷意:“是谁派来的?” 这样弱的刺客? “哎大兄弟,我看你这铁观音不错……”魏子鹤抱着两罐茶叶,正想宰他一笔,见到屋里的景象,登时慌了神,顾不上茶叶了。 “有话好说,这是我邻居家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姣姣,“弟弟。” 贺昭起床气大,依旧没有放手,逼着宋姣姣口吐真言。 “我……我听到魏老将军生气……魏兄,你快回去,魏老将军会打断你的腿……”宋姣姣顾不上手疼,眼见着今天就快过去了,魏子鹤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还来得及。 却不知道为什么魏子鹤要那么紧张,看见贺昭身上的水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宋姣姣一眼,殷切道:“昭兄,不如我将衣服换给你?” “不必。”贺昭松开了宋姣姣的手,脸上仍是困倦,揉了揉眉心。 魏子鹤看着时间,也很着急,拖着宋姣姣就想走,却是没拖动。 “我……我买衣服赔给你。”宋姣姣揉着手腕,站了起来。 她手腕上留下了乌青的痕迹,可以料想若是贺昭再用力几分,在魏子鹤腿被打断之前,宋姣姣的手会先断掉…… 魏子鹤终究是信了贺昭不会故意刁难,火急火燎地赶马车去了。 宋姣姣看了眼贺昭身上的衣料 分卷阅读104 ,一时间辨不出是什么料子。 她也算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京城时下最贵的衣料她都见过……甚至贺昭身上的香料,她也从没有闻过。 贺昭一定是个贫穷的人。宋姣姣如是想。 街上的店面都关了门,她带着贺昭来了宋家成衣铺子,按照贺昭的尺码,选了十几件衣服。 “你家住哪里?我明日将这些送过去。”她想到自己做的荒唐事,脸上就一阵臊热。 贺昭却是低头,迷瞪着眼睛瞧她的耳朵:“郊郊小友的耳朵……” 吓得宋姣姣赶紧捂住了耳朵,生怕让贺昭看见她的耳洞。 “耳朵为什么红了?”贺昭却没瞧见耳洞,探究着她耳朵的颜色,“脖子也是。” 宋姣姣吓得赶紧立起领子包住了脖子,手放在耳朵上再也没有放下来过。 而贺昭却如魔鬼般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为什么捂这样久,一直红着?” 宋姣姣走得快,捂着耳朵样子滑稽极了,后面跟着的人倒是带了点笑腔,起床气微微舒缓了一些。 直到拐过了巷子口,贺昭抬眸看了眼挨在一起的宋府和魏府,慢慢停下了脚步。 “那阿昭就送到这里了。”他倚在墙角,身上浓馥的茶香还没有散去。 宋姣姣错愕地转身,才猛然发觉贺昭是在送她回家。 宋府的门打开时,穿堂风卷了过去,像是一个混世魔王,将隔壁魏老将军的怒骂声卷了过来,再将院子里晾晒的衣物、被子,屋子里的稿纸全都扔了出来。 宋姣姣站在门口回首,眸子里存着不谙世事,好像穿堂风把什么都卷走了,只留下了她,而她还滑稽地捂着耳朵,殊不知脸上的红早已出卖了心事…… 贺昭在月下垂眸,站了好久。 直到风裹挟着宋姣姣的稿纸,一路送到了他脚边,他弯腰捡起。 这个字迹,他认得的。 是许多年前写《吸血鬼之死》的那个小友。 他笑笑,将稿纸整理好,压在了门边。 这一夜,伴着魏子鹤的惨叫声,和心里那点奇怪的悸动,宋姣姣没有睡好。 贺昭因她那滑稽捂耳朵的动作,笑了一夜。 ☆、番外二 京城里的李大人非常嚣张,但老牌官员基本上都与他有关,青年才俊又斗不过他…… 宋姣姣写了许多稿子影射李大人,却被报社通知不能再发表这些言论了,很是沮丧。 魏子鹤更沮丧,魏将军效忠王朝半生,居然给李大人弹劾了!他恨不得冲上去与李大人打三百回合,将他那张欠揍的脸打歪!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他甚至见不到李大人,只能将一股郁气憋在心中,出去喝闷酒。 宋姣姣也郁闷,拿着被退的稿子与他同去茶馆喝酒。 却不曾想见到了贺昭,宋姣姣有一瞬间怔愣,浑身不自在起来……索性今日又是男装,毛茸茸的帽子将耳朵遮住了,瞧不见耳洞的。 “阿昭是茶楼的……”魏子鹤刚想介绍。 贺昭就接过话头:“我是茶楼小二,郊郊小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叮——小金库到账,一两整】 宋姣姣摇摇头,怯生生地站在魏子鹤后面,示意他赶紧上楼。 她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的,见了谁都不怕,不曾想被贺昭看一眼,手中就紧张出汗来,字斟句酌,什么也没说。 “你弟弟见了人都不叫的么?”贺昭取笑着跟在了宋姣姣后面,与他们一同上楼。 魏子鹤也觉得宋姣姣怪不礼貌,示意道:“平时嘴挺甜的呀,这孩子……郊弟啊,你就随我,叫他昭哥吧。” “昭、昭哥……”宋姣姣颇有点忸怩。 贺昭眉目舒展:“嗯,郊弟。” 雅间之人,全是愤怒的青年,血气一涌上来,就要喝酒。 魏子鹤虽酒量很好,但架不住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眼见着已经醉了,眼睛里都含着血丝,还要含着热血继续喝酒。 周围的不停地劝酒,宋姣姣看不下去,豪气万丈地坐在他身边:“我替他喝!” 贺昭当她是个酒量好的,才这样冲上去。 哪知宋姣姣第一次喝酒,烈酒烧喉,将整个喉咙都灼得火辣辣的,她整张脸都皱成了核桃。 “我帮你?”贺昭手中拿着她被书局退回来的稿纸,已伸手去拿酒盏。 “不行!”宋姣姣按着他,手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若一会儿我与魏兄喝醉,还有劳你将我们安顿。” 若是贺昭与魏子鹤喝醉了,那她一个人着实搬不动两个满是坚实肌肉的大汉。 贺昭一个“好”字刚说出口,就见宋姣姣视死如归地冲入了酒局之中。 他细细地翻起了她的文章,其中大骂李大人昏庸无道,骂得妙语连珠,让他沉浸了进去。 落款,女交。从前许多爱慕的文章都和这 分卷阅读105 个作者有关。 他回眸时,宋姣姣已经醉成了泥,开始脱离义气往魏子鹤嘴里塞酒了。 贺昭无奈轻笑,最后竟是三人醉得整整齐齐。 …… 宋姣姣再醒来,是在茶楼客房里。 她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因为肚子像是被绞破了一样,整个人像虾一样蜷缩了起来。 她才记起今天会来月事。 她身边躺着贺昭,贺昭身边躺着魏子鹤,魏子鹤醉得不省人事。 宋姣姣想爬出去,一下子便惊醒了贺昭,被他扣在了床上…… 要不要这样激动啊! 宋姣姣欲哭无泪,感觉脑子被压得昏昏沉沉的,下一秒就要断掉了。 “昭、昭哥……” 贺昭酒醒了大半,辨清楚了那个人,盯着她惨白的脸色看了一瞬。 目光又转移到床上的血渍上,他太阳穴紧张地突突了两下,紧张道:“你受伤了?” “不是……”宋姣姣快要疯掉了,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月事……” 贺昭怔愣了一瞬。 男孩子如何会有月事? 目光在她耳朵上顿了一瞬,看清了那两个耳洞,心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垮了。 “抱歉,唐突了姑娘。” 他赶紧松开了宋姣姣,连语气都变了一瞬,迅速地翻身下床。 门阖上的声音传来,屋子里早已没有贺昭的身影。 宋姣姣的心也像是被锤了一下……完蛋,贺昭应该会觉得这个女生很古怪,吓得逃走了吧? 有些窘迫地捂着肚子绕着魏子鹤爬了出来,赤脚站在毛毯上,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 屋门又被打开来,她无措地站在那里,撞入贺昭的眼帘。 贺昭快步上前,黑色的大氅将她裹紧,高大的身影将她堵住了,外人瞧不见。 “将东西放下便走。”他嘱咐道,眉目间因着刚睡醒有些倦。 茶楼里的小厮应了声,在侧房放好了温水,又将一碗乌黑色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等众人离去,宋姣姣几乎站不住。 “我……抱你?”贺昭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第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宋姣姣摇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屏风后面,那里有备好的洗澡水,还有干净的衣物。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了,又感动又羞愧,只想大哭一场。 贺昭坐在桌前,吹了会风冷静了一些,将那碗茶盏护在温热的手里,生怕凉掉。 宋姣姣出来时,已经哭过了,贺昭扫了眼她红通通的鼻尖和眼睛,垂下眸去:“把这个喝了。” 入口,甜味混着麻麻的感觉灌进去,暖和了许多,红糖与生姜的味道与口中的酒味混在一起,恶心极了,宋姣姣却不敢吐出来。 “抱着汤婆子,去隔壁睡觉,需要我扶着吗?”贺昭半醒未醒,喉咙里的声音泛着沙,说话也尽量简短。 “昭哥。”宋姣姣睫羽颤了颤。 “昂?” “我以后还想出来玩。”跟你一起。 宋姣姣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因为以后不能再见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而难过。 贺昭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行。”他懒懒地开口,“但是得让我带着。” 宋姣姣走时,贺昭又唤住了她:“郊郊小友。” 她转身,贺昭晃了晃手中的稿子。 “会有李大人倒台的一天的。” “真的吗?”宋姣姣愣住,眼中闪出不一样的光。 “真的,我做给你看。”贺昭低低地说,“晚安。” …… 第二日从茶楼出来,宋姣姣仍是困。 马车驶到五塘街,宋姣姣就头一点,睡了过去。 “小老弟,起来,到家了!”魏子鹤准备一掌拍在宋姣姣的背上,被贺昭拦住了。 他看着宋姣姣眼睛微微眯起,又要装睡,一本正经地告诉魏子鹤:“郊弟还醉着,让她睡觉吧。” “好,那我给她扛进去。”魏子鹤挠了挠头。 宋姣姣就又攥了攥贺昭的袖子。 像是有什么默契一般,贺昭一身正气地将她背在身后,冲魏子鹤粲然一笑:“宋郊跟我。” 以后都跟只跟我最要好。 ☆、番外三 那日宋姣姣在水里头也不回地往前游,贺昭站在小小的乌篷船上看了她一眼。 各式各样的莲灯载着众人甜蜜的愿望,顺着河流淌下来。 天上无数孔明灯有带着喜气的光亮,映照着他背上刺目的伤痕。 在寒芒闪过,刀剑相触时,他一边看着刺客的破绽,狠厉地出手,任由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脸,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想—— 今夜就算死在帆船上,也很浪漫。 他是个很消极的人,只有见到宋姣姣 分卷阅读106 的时候,才会把烟杆藏起来。 只要宋姣姣活着就好了,她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白发苍苍的时候,也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老太太。 血一点点渗下去,染红了河流,刺客高高举起了剑。 恍惚间,他又看见宋姣姣提着裙摆飞奔而来,在水里哭着扑腾。 而她很厉害,她还知道搬来救兵,魏子鹤原本等着求婚成功起哄,现在却是带着一群人提刀来了失败的求婚现场。 他记得跟宋姣姣说过:“是真的,我做给你看。” 那要再活久一些,才能扳倒李大人,还不能死,不能…… 南昭一年一月,李大人倒台。 南昭一年三月,新妃入宫,宋答应入住羡鱼苑。 南昭六年。 临渊殿过于热闹了些,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由贺霖领着逛来逛去。 宗室里的孩子都爱与宋姣姣切磋恶作剧技艺,于是一到散学时,就跑来寻她。贺霖已经到了抽条的年纪,长得高大,自然成了领头羊。 不过狡兔三窟,宋姣姣有时候在临渊殿,有时候在羡鱼苑,有时候在冷宫,有时候又和小花、杜鹃一处,也有时候窝在太后那里研究鸡汤。 但是今天,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宋姣姣! 最后甚至惊动了皇上。 贺昭扫了院子一眼,敷衍道:“看来你们今日捉迷藏是赢不了皇后娘娘了,明天再来找吧。” 眼看着天色已晚,小孩子们心有不甘,却技不如人,只得各回各家去了。 一个三岁的娃娃由黄嬷嬷抱着,长着一双与宋姣姣一样的杏眼,眼下还有一颗泪痣,鼻梁却像贺昭,高高的。 他爱笑,笑起来□□花秋月心都化了,不停的摇着拨浪鼓。 “阿娘去哪里了?”小贺殊也跟着小叔叔找了好久,就是没找到宋姣姣。 “阿爹给你找。” 贺昭仰头,看见浓绿树叶中睡着的一个女孩子,突然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宋姣姣应声而落,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落在了贺昭怀里。 “你干嘛……”她瞪了贺昭一眼,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想赢啊昭哥!” 贺昭将她往里抱,话里含了点笑意:“宫规第一条。” 小贺殊都无比自然地应道:“不许爬高高,阿娘不许爬高高!” 寝宫的门缓缓阖上,黄嬷嬷抱着贺殊去睡午觉,春花秋月数十年如一日地拍大腿:磕到了!今天又磕到了! “今晚留在临渊殿?”贺昭蹭了蹭她的脸颊。 宋姣姣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的日程:“今天要给婆婆热炕头。” “明天?” “嗯……不行,茶妃约我摘草莓。” “后天。” “作妃约我放风筝。” “……那就现在,好吗?”他含着怨气,隐忍地在她耳朵上轻咬。 “嗯……乖,我最爱的是昭哥。”宋姣姣偏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伸手从钩子上拉下帐幔,“不过不能恃宠而骄的哦。” 系统回到了他的星球。 他与同伴描述起,在一个封建社会,鉴谎系统几乎能把人逼疯。 如果将现代思想灌输给她,会让她在那个时代变得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宿主并没有灭亡,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改变女性的地位,改变社会上不公平的政策。 她成为了尊贵的皇后,在那里,政治清明,人民幸福,一直努力地朝着平权社会改变。 在她富裕的后半生,鉴谎系统随时待命,却再也没有工作过。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 我们等到了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  热爱不灭,创作不死。 第二本书完结了,感恩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