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湾》 分卷阅读1 《惜月湾》作者：声声慢矣 文案 霍醒灼少年时期开始喜欢乔以晚，并坚信自己会娶她为妻。 乔以惜一直把小她一岁的霍醒灼当弟弟看，并欣赏他的做事能力。 新婚之时： 霍醒灼：“惜姐姐，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你离开，十里红妆送你出嫁。” 乔以惜：“好。” 后来。 霍醒灼：“惜姐姐，求你别离开。” 乔以惜：“说话不算话。” 霸道傻缺小狼狗VS温柔聪慧小姐姐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民国旧影 青梅竹马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以惜，霍醒灼 ┃ 配角：乔以晚，叶庭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小心放跑了老婆怎么办？ 立意：追妻火葬场 第 1 章 “灼少爷，加油！” “东北队，加油！” “西南队，加油！” …… 河岸边挤满了密密麻麻看比赛的群众，叫好声、助威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河道上正在进行的是惜月湾一年一度的龙舟比赛。因为依傍着河流，自古以来这里就有端午赛龙舟的习俗，也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 惜月湾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但地里位置优越，处于大江支流的入海口处。而且，这里距离繁华的海市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赶马车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如果是像霍三爷那样坐小汽车往返，一趟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龙舟比赛选取了一段河流进行比赛，四艘龙舟同时从起点出发，现在都已经划到了中段部分，正奋力角逐着。 比赛分为四支队伍，是按照居住的范围划分的。惜月湾以河流为界，北边有东北和西北两块居住区域，南边有东南和西南两块。因此形成了四支队伍，一艘龙舟上一共十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到了赛道的后半段，一艘龙舟突然加快速度，远远把其他三艘甩在了后面。 这排头的龙舟上，最前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年纪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英俊，可能是因为晒多了太阳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也因此增添了一份生机勃勃的英气。浓眉大眼，眼神黑亮，囧囧有神。身材偏瘦但不显弱，身上明显展现出肌肉线条，可以看出是经常在外跑跑跳跳的，身体健康而有活力。 此时，这个帅气的小伙子脸上带着坏笑，和龙舟上其他九个人嬉笑打闹着，手上加快动作，轻轻松松就把龙舟越划越快，跟其他三艘龙舟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还回头朝身后的龙舟喊话：“懒得跟你们玩啦，磨磨唧唧，小爷我先上岸了！”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吹了声口哨。 后面龙舟上的人有一丝羞愤，但也只能憋红着脸继续使劲划船。这三艘龙舟已经放弃了跟最前面的那搜角逐了，现在只想争做第二名。 第一艘龙舟上的另一个小伙子嘿嘿笑着，冲那帅小伙说着：“灼哥，他们也太弱了吧，我们这才用了五分力，就把他们甩那么远。” 另一个小伙子笑道：“得了吧，说灼哥用了五分力我还信，你就算了吧。看你那青筋暴露的样子，等下上岸了不会喘不过气了吧？” “滚蛋！”那小伙子气笑道。 划龙舟确实很费力气，虽然大家说得轻松，那也是年轻小伙子们爱逞能耍帅。哪怕是这第一名的龙舟上，各个小伙子也都是累得脸红脖子粗。 不过，还真有一人看起来气定神闲，也就是大家叫着“灼哥”的那位坐在排头的帅小伙。别人使出全力划着桨，对他来说就跟在家扫扫地一样轻松。整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面色正常，且没有大汗淋漓。 他一边轻松划着桨，一边跟其他人嬉笑打闹，不时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玩下水，逗逗不远处的水鸟。每个人都紧张兴奋的比赛，他却看上去悠然自得。也只能让人感叹一句，果然是有真本事在身，才能有如此漫不经心的底气。 随着第一艘龙舟越来越靠近终点，岸上群众的呼声喝彩声也越来越大。 终于，到达终点了。 把龙舟划到岸边，十个小伙子嘚瑟着走下船，其他人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把他们包围起来，一时夸赞声、恭贺声比比皆是。 那位灼哥虽然是最平静的一位，但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是难掩内心的得意。 “灼少爷，厉害呀！” “你说你，从去年开始参加赛龙舟，这都连续两年第一名了，以后还让不让别人参加了呀！” “就是，给其他后生们留条活路啊！” “灼少爷，您明年还是别参加了吧，不然结果都没悬念了。”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起来，不难听出话语里的恭维。 然而，这灼哥却没耐性听这些好话，他推开围过来的人群，朝外走 分卷阅读2 去，一边走一边抬头寻找着什么。 还好他个子高，稍微踮起脚，就能俯视人群了。身高优势让他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赶紧跨步朝那里走去。 岸边的一棵柳树下并排站着两位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皆是样貌不俗。 两位姑娘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都是上身斜襟短衫下身长裙，只是颜色不同。 一身嫩黄色裙衫的那位姑娘，编着两条俏丽的麻花辫，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脸颊上还有一个可爱的酒窝。看着河面上的龙舟，一会儿欢呼，一会儿蹦跳，一会儿焦急，一会儿又叹息，表情丰富，机灵又可爱。 另外一身着淡紫色裙衫的姑娘，比黄衣姑娘稍高一点，及腰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皮肤雪白，眉若远山，眸似秋水。不像黄衣姑娘那样活泼，她安静站在一旁，像一株静静绽放的玉兰花。只偶尔看到黄衣姑娘实在太跳脱，轻拍一下提醒她注意姑娘家的斯文，除此外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动作，是很招长辈喜欢的那种娴静的乖女孩。 在两位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位灼哥一下子窜到她们面前，把她俩吓了一跳。 “霍醒灼，要死啊你，神出鬼没的！”黄衣姑娘一出口就暴露了性格，还伸出脚去踢人，被灵活躲开。 知道对方身手好，自己占不到便宜，黄衣姑娘也就不追着打人了，气哼哼地把背对着他，还挽着紫衣姑娘的胳膊，说：“姐姐，我们不理这傻大个儿！” 霍醒灼先是跟紫衣姑娘道歉：“对不起啊惜姐姐，刚才突然出现，吓到你了，其实我主要是想吓这小矮子来着。”随后又收起了正经的脸色，一脸坏笑着伸手取了黄衣姑娘头上的一枚蝴蝶发卡，仗着个子高，举起手来让她够不着。 “你看，这不是小矮子是什么？”他边说边躲着黄衣姑娘的动作，就是不让她够着自己的手。 紫衣姑娘许是见惯了他们这样打闹，只安静站在旁边，一脸无奈。 这时，第二艘龙舟也到终点了，正朝岸边行来。 黄衣姑娘也不管自己的发卡了，提起裙子就往那边跑去，嘴里兴奋地大喊着：“轩哥！” 见此，霍醒灼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第 2 章 第二艘龙舟上同样走下来十个年轻小伙子。 不过这十个人可不像第一艘那样是整齐的大高个且身板壮实了，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长相上也都不好评论。只一人，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出。他个子中等，身材偏瘦，是那种有些单薄的瘦，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有大力气的人。不过他皮肤白，比一般小伙子都白，可能是晒太阳少的缘故。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长得俊。 是怎样的一种俊呢？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他的那种。唇红齿白，区别于当下一般男儿的那种粗犷。看着应该读过书的，不然不会有这样谦谦君子的气质。 刚才的比赛累惨了他，此刻正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水。 黄衣姑娘推开人群，挤到他面前，赶紧把自己的手绢递过去：“轩哥，擦擦汗，累坏了吧？” 这位轩哥推辞道：“没事，不用了，小晚，免得弄脏了你的手绢。” “哎呀，不要紧。”小晚姑娘说着就举起手绢准备亲自上手帮人擦汗。 这时，一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开。 “乔以晚，我记得你可是住我们家隔壁吧，你是我们东北船队的人吧？”霍醒灼挡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我们划船的时候没见你鼓励一下，对别人船队又是欢呼又是尖叫，里外不分吧你？” 乔以晚白他一眼：“一个龙舟比赛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大家不都是惜月湾的人，至于分那么清吗？” 霍醒灼气道：“好，你这个叛徒！那等我们每家发放大米的时候，你别要啊！” 每年龙舟比赛，得到第一名的那个片区的每家每户都能得到奖励。这个奖励也很实在，要么是瓜果，要么是粮食。去年就是每家分了五十斤玉米和二十斤大豆，今年就更不得了了，奖励每家整整一百斤大米。 在大部分农户人家主食都是以粗粮为主的现在，这个奖励可谓是大手笔了。更重要的是，今年的奖励是霍三爷私人全部贡献的。 “不要就不要，谁稀罕！”乔以晚哼一声，转身去追她的轩哥了。 留下霍醒灼在原地咬牙切齿。 整个惜月湾，敢这么对霍少爷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霍醒灼虽然年纪轻轻，但在镇子上地位不轻，归其原因，是因为他爹就是大名鼎鼎的霍三爷。 霍三爷是谁？他是海市响当当的第一大帮泰和帮的当家老大。泰和帮人数众多，势力庞大，和青云堂一起瓜分了海市的地下势力。海市的三家码头以及众多赌场、歌舞厅、车行等产业都掌握在泰和帮手里，连洋人见了霍三爷那表面上也得客客气气的。 现在外面军阀混战，再加上洋人趁火打劫，到处动乱不堪。可是惜月湾却一直 分卷阅读3 平静安宁，这里的人们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按说，惜月湾这样一个地方，虽然不像海市那样有着吞吐量惊人的码头，但这里毕竟靠海，也是支流的入海口，距离海市又那样近。对海市繁忙的码头承担着分流的作用，对于那些争夺势力的各派来说，也算是一个战略要点。 但在这混战的几十年里，还真没有人来这里抢夺过地盘。可能抢夺的心是有的，但没那个胆子，也就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 归其原因，是因为惜月湾背后有霍三爷这个靠山。 所以不论外面的形势是如何风起云涌，都没有影响到惜月湾的人过他们的小日子。 过了几天，霍三爷派来手下亲自给每家每户送米。获得龙舟比赛第一名的东北区域的每户人家都喜气洋洋，收到米的时候都表示了对霍三爷的不尽感激。 送米的时候霍醒灼也是跟着一起的，他既是这次赢得比赛的参赛人员，又是霍三爷的独子，自是收到了一大箩筐的各种夸赞话。 这小子每次都是甩甩手，满不在乎：“不用这么客气，小意思！” “那，明年还给咱们赢个第一名回来？”有人笑着说。 “好说好说。”他嘿嘿一笑。 碰到有些过分热情的大婶大妈，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他听了还会有些不好意思。总有些热情的手伸过来在他头上身上拍来拍去，表示亲切。都是熟悉的长辈们，他也不好抗拒，只能不着痕迹地往其他人身后躲，避免这些身体接触。 可是到了乔家，他立刻就从别人身后窜出来，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乔家的院门是开着的，一到门口，霍醒灼就看到了里面正在择菜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打招起招呼来。 “乔奶奶，在忙呢？” 旁边几个人都看呆了，啥时候见过自家少爷笑得这么开心过？ 这几个人都是经常跟着霍三爷在海市做事的，见着霍醒灼的次数少，每次他都是一副纨绔少爷的模样，哪里出现过这种乖巧老实的面孔？ 不过跟着霍少爷常年住在惜月湾的霍管家就很淡定，显然是看惯了自家少爷在乔家的这幅模样。还向旁边的几人撇了一眼，眼神里包含了对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子的淡淡的鄙视。 那几人还很懵，这老头儿，哪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我们天天跟着霍三爷在外面干大事，我们嘚瑟了吗？哼！ 霍醒灼并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人之间眼神来往的一出好戏，而是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之下，乐呵呵跑到乔奶奶身边，蹲在她旁边要跟她一起择地上的韭菜。 “哎呀，不用你帮忙，你别弄脏了手。”乔奶奶忙阻止他拿菜。 “没事的，乔奶奶，我可会择韭菜了。”霍醒灼说着就开始动手择菜了。 就这样，其他几个人看着霍大少爷蹲在那里认认真真把一把韭菜择完了。 “还别说，你这韭菜真是择得又快又好。”乔奶奶夸奖道。 “我就说吧，我可不是吹牛，整个惜月湾，就没有比我更会择菜的人了。”说着霍少爷还骄傲地昂起了脑袋，扶着乔奶奶往屋里走，“奶奶，下次要择菜还可以叫我来帮忙，反正我就在隔壁，喊一嗓子我就听见了。” 乔奶奶站起身来才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其他人：“咦？你们是来干吗的？” “哦，他们是来送米的。”霍醒灼说，“我那不是，龙舟比赛第一名嘛，这是奖励。” “是那一百斤大米啊。”霍奶奶想起来了，握着霍醒灼的手一脸感激，“帮我们谢谢你爹，给大伙儿送了这么多米。” “没事的奶奶，他米多得是。”霍醒灼冲着放下米的几个人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走了。 “那也是他心肠好，愿意照拂我们这些乡亲们。”乔奶奶给他搬了个凳子，并倒了杯茶。 “对了，这次送的米都是东北特产的珍珠米，最适合煮粥了，您多喝点对身体好。”霍醒灼边喝茶边四处瞅着，“怎么没见其他人？” “你叔婶都在码头还没回来呢！”乔奶奶说着把择好的韭菜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霍三爷常年在海市那边管理生意，不过惜月湾离海市不远，他不时会坐小汽车回来一趟。惜月湾这边的码头就交给了霍醒灼盯着，怕他年轻没经验，就让乔岁明留下来帮他。乔岁明也就是乔以晚的爹，码头繁忙时他会一连几天住在那里，以晚的娘也会过去帮忙做饭，照顾他。霍醒灼叫他们乔叔乔婶，对他们还是很尊敬的。 “那，惜姐姐她们呢？”霍醒灼又随口问着。 “小惜和小晚她们姐俩去钓鱼了。”乔奶奶说着听到了院门口的动静，“哟，回来了。” 霍醒灼转头，看到了正走进院子里的姐妹花。 乔以惜拎着一个小水桶，里面有鱼在扑腾着。 乔以晚扛着两根鱼竿，大声喊道：“奶奶，我们回来啦！晚上有鱼吃啦！” “ 分卷阅读4 钓了不少嘛，拿过来我看看。”乔奶奶又对霍醒灼道，“小灼晚上在这吃饭吧，小惜煎的鲫鱼可好吃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霍醒灼嘴里拒绝着，脚却没有移动半分。 “霍大个，你又来我们家干什么？”乔以晚一见他就来气。 “我来送米啊，第一名的奖励。整整一百斤亮晶晶的珍珠米哦。”霍醒灼一脸欠揍地嘚瑟着。 “送完了赶紧走。”乔以晚把鱼竿在院子角落放好，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怎么说话呢小晚？小灼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晚上在这吃饭。”乔奶奶说道。 “嗳，好的，奶奶。”霍醒灼冲着乔以晚得意洋洋。 “哼！”乔以晚生气地朝自己屋里走去。 乔以惜跟在她身边劝着：“怎么你们俩每次见面都要闹一下？又生气了？” “谁让他老是喜欢惹我，欺负我。”乔以晚坐在床边，撅起了嘴。 “他是跟你闹着玩呢。再怎么说，这次你也要感谢他的。你不是喜欢喝珍珠米煮的粥吗？他得了第一名我们才分得了这么多珍珠米，够你慢慢吃好久了。”乔以惜坐在她身边说着。 乔以晚想起了之前霍醒灼的十八岁生辰宴上，她第一次喝了珍珠米煮的粥，觉得特别好喝，还感叹着以后能天天喝就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忍一忍，不跟他计较算了。”乔以晚站起来，朝外走去，“喂，霍大个，吃不吃桃子？” “你给我洗吗？” “想得美，自己去洗。” “这么凶，以后能嫁出去吗？” “要你管！” …… 乔以惜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听着外面两人打打闹闹，不自觉微笑起来，这个傻丫头呀，真是傻乎乎的。 第 3 章 乔以晚麻利地清理鲫鱼、烧火、下油，开始忙碌起来。 奶奶要帮忙烧火，还被她推了出去。 她喜欢一个人在厨房的感觉，清清静静地做饭，有一种莫名的充实和踏实感。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饭的呢？好像也记不大清了。 不过她记得，自己一开始也是不喜欢做饭的。 十岁以前，她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家里的饭菜都是由娘一手料理的，娘的手艺很好，烧得一手好菜，她和爹都很喜欢吃。 她是爹娘唯一的女儿，爹娘都很疼她，在家里从来不让她做任何活儿。还专门从外面请了女师傅，教她习字、女红和绘画。她名字里的“惜”字取自于惜月湾，不过爹娘说了，也表达了她是他们最珍惜的宝贝。 十岁以前的记忆是完美无瑕的，是她心里最重要的珍宝，是以后漫长人生里的心灵慰藉。难过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只要想想那些美好，她就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又可以继续一个人走下去了。 十岁那年，爹娘因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她孤孤单单在世上。 这么说也不对，她还是有亲人的。她还有奶奶，以及二叔二婶，还有堂妹。 爹娘以前主要是帮霍三爷看管惜月湾这边的码头，一个月总要去海市两三次，去跟霍三爷汇报码头经营情况。因为他们出门次数多，就让奶奶跟着二叔生活，更稳定一些。 每次他们去海市，奶奶就会过来把她接到二叔家去住。二叔二婶也很疼她，把她当自己女儿。她跟堂妹晚晚从小就一起玩，感情很好。 后来，爹娘去世了，她就跟着二叔二婶还有奶奶一起生活了。 可是她太想爹娘了，总是晚上偷偷一个人跑回自己家。被大人发现后，奶奶做主，一家人就搬到了她以前的家里住。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这里是她小时候和爸妈住的地方。 二叔二婶本不想来的，怕别人说闲话，以为他们打侄女房子的主意。奶奶就把房契直接交给她了，说这样别人就没话说了。二叔二婶这才答应搬过来一起住，不过他们说了，等她出嫁的时候，把这房子带去当嫁妆，他们就搬回自己的房子住。 其实她知道，二叔二婶从来没有打过她房子的主意。他们对她很好，她也很感恩。可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爹娘啊，她还是很想爹娘。 二叔二婶很忙，经常在码头住几天都不回来，奶奶年纪又大了，每次看到奶奶弯着腰烧火做饭她都很心疼。后来，她就主动要求学着做饭，慢慢把奶奶的活儿接过来了。 做饭很累，一开始她也不喜欢，只是靠着孝心撑着。后来有一次，她做了一碗炖豆腐，尝了一口，居然发现跟记忆里娘做的炖豆腐味道很像。她仿佛又看到了娘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后来，她就一门心思钻研起了做菜。凭着记忆里的味道，一次次地尝试，慢慢把娘曾经做过的菜一道道做了出来，做饭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厨房成了她独自享受的小天地，靠着一道道有着母亲味道的菜肴，她仿佛和娘有了连接，缓解了内心的思 分卷阅读5 念之苦。 带着愉悦的心情，乔以惜做出了一道道的精美菜肴。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朝堂屋走去，经过院子时，她对着还在玩闹的两人道：“吃饭啦！” 乔以晚欢呼一声去洗手了，而霍醒灼则是到厨房去帮忙端菜。 “惜姐姐，你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胜过我吃过的任何大厨做出来的菜！”霍醒灼三两下就吃干净了两大碗米饭，发自内心地朝乔以惜竖起大拇指，“每次吃你做的饭，我都能吃撑。” 说着他的筷子朝最后一条鲫鱼伸去，可是半路却被另外一双筷子挡住了。 乔以晚瞪他：“霍大个，你已经吃了两大碗米饭和两条鲫鱼了，你是猪吗？” 霍醒灼死皮赖脸：“我跟你在一个桌吃饭，我是猪，那你是什么？” “你……”乔以晚气得涨红了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吵不过霍醒灼，但总是不长记性。心里不服气，总想着下回赢过来，又再一次在他那吃亏。 “叫一声哥哥，我就把这条鱼让给你。”霍醒灼逗她。 “做梦吧你。”乔以晚端起碗，很硬气地开始吃白饭。哼，不吃那条鱼，她也一样可以把饭吃完。 乔以惜把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那条鲫鱼夹起来放进她的碗里：“吃这个吧。” 乔以晚立刻笑了起来，声音娇憨又甜腻：“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她正准备吃，奶奶阻止了：“小晚，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姐辛辛苦苦做了一桌菜，煎的小鲫鱼她自己还没吃一口呢，你已经吃了一条了，怎么还要把你姐姐的这条也吃了？” 现在处于一个动乱的时代，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能安稳下来，能一日三餐吃饱肚子。相比于外面的混乱来说，惜月湾是个幸运的地方，有人庇护，所以能安静地偏居一隅，暂时不受外人打扰，清净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里处于鱼米之乡，土地肥沃，粮食丰富。而且拥有自己的码头，为镇上的人提供了不少工作的机会。所以，惜月湾的每户人家都能过着不错的日子，不说丰衣足食，起码没有人家会饿肚子。有不少人家里条件还不错，甚至比海市一些当地人过得还好。 乔家的日子就挺好，从来没有缺过粮食，至少粗粮是管饱的。以前乔以惜的爹还在世时，家里的条件要更好一些。她爹是霍三爷从小的拜把兄弟及得力干将，泰和帮这个名字就是取自于他们两人的名字，霍振泰，乔岁和。 可是她爹为人谦虚，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肯跟着霍三爷去海市，怕自己胆量不够大拖后腿，只愿留在惜月湾管理一个小小的码头。长大后的乔以晚才明白，她爹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不想干什么大事业，他那个人太念家，就想天天陪在妻子女儿身边，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换。 后来爹去世了，二叔去了码头，他不是直接管理码头，而是代管，等到霍醒灼长大后接手了，他的权力就更小了。 虽然现在家里的收入不如以前，但不论怎样，乔以惜和乔以晚从小到大都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还偶尔能吃到一些从海市带回来的小零食。 惜月湾又有河流，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吃食就是鱼。虽然大部分的鱼是打来卖的，但乔家不靠这个生活，隔个三两天总能吃到一顿鱼，不是河鱼就是海鱼。 现在，乔奶奶阻止乔以晚吃这条鲫鱼，不是因为鲫鱼难得，而是不想惯她这毛病。这孩子从小到大被身边人宠着，养成了没心没肺的性子，少了份为别人着想的心思，有时候就只顾自己。家人总是把最好的给她，她也就习惯了。 也不是她偏心，而是惜惜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这孩子以前从来没做过活儿，没了爹娘后，现在什么活儿都抢着做，做饭、洗衣、打扫……如果她爹娘还在，她肯定不会这样。旁人对她再好，也不能代替爹娘对她的那份感情，还是可怜啊。 听到奶奶这么说，乔以晚才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赶紧把碗里的鱼又还给了乔以惜，还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姐姐，我没发现你一条鱼都没吃，是我不对。” “没事，一条鲫鱼，咱家又不缺那个。”乔以惜笑着说，这条鱼快被夹烂了，她也不好再给出去了。 “小惜，你吃。”乔奶奶发话了。 本来还无所谓的乔以晚听了这话嘟气了嘴：“奶奶，你偏心，你只疼姐姐不疼我了。” 看着气呼呼吃着白米饭的乔以晚，霍醒灼把自己碗里的鱼又给了她，笑道：“不就是条鱼嘛，看你这小心眼的样儿，吃吧！” 第 4 章 吃完饭天色还早，霍醒灼赖着不走，非说乔奶奶炒的茶味道好，要在这里多喝两杯。乔奶奶乐呵呵地给他冲茶，还说等下给他带点茶叶回去。 乔以惜拒绝了大家的帮忙，自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里清洗。 霍醒灼和乔以晚就搬了桌椅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斗嘴。 这时，院子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乔以晚 分卷阅读6 眼睛一亮，开心地一跃而起，奔了过去。 “轩哥，你怎么来了？” 叶庭轩晃了下手里的篮子：“后院的杨梅熟了，你不是喜欢吃吗，给你送些过来。” 乔以晚高兴坏了，伸手接过篮子：“轩哥，你也太好了吧！” “小轩过来啦？来，进来坐。”乔奶奶搬了椅子出来。 “谢谢奶奶。”叶庭轩接过椅子坐了下来。 乔以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叶庭轩身边，挨着他坐下。她用手托着下巴，关切地问他：“轩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本来也就没啥问题，上次龙舟比赛累狠了，歇两天就好了。”叶庭轩回答她。 “我当时就说不让你参加吧，你非要去。你从小身子就弱，经常生病，本来就该好好养着。你还不知道爱惜，去参加这么累的比赛，不是折腾自己吗？”乔以晚怀疑道，“真的没事了？我听芬姨说你回去就躺了一整天，下不了床了。” “真没事了，有事我还能出来晃荡吗？”叶庭轩道，“我们西北队伍本来就缺人，我不去参加就只能我那快五十岁的爹去了，我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叶庭轩的爹是惜月湾学堂里唯一的先生，年轻的时候还中过举人。旧朝推翻后，这个功名虽然没用了，但他确实算是整个惜月湾最有文化的人了，就一直在学堂里教书，教了快二十年了。整个惜月湾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他的学生，包括霍醒灼、乔以晚、乔以惜他们。 这年代女孩子读书的少，乔以惜和乔以晚她们也只是小时候去学堂待了两年，学会了认字就没去了。毕竟学堂里都是男娃，女娃长大了就不适合整天跟他们待一起了，现在还讲究这些礼节。 乔以惜喜欢念书，回家后她爹又给她请了师傅专门教她。本来乔以晚也被她爹娘送过来一起学的，不过她太贪玩，学了几天死活不去了，她爹娘也就懒得管了。反正她也认识字了，学再多也没什么用，不去就不去了。 虽然女孩子们没继续念书了，但她们也都跟着叶先生学过两年，见了他都很恭敬。整个惜月湾，不论大人还是孩子，见了他都叫一声叶先生。 在乔以晚的印象里，叶先生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身材瘦弱单薄，一到天冷了就会咳嗽。让他去参加龙舟比赛，乔以晚想都不敢想，相比之下，还是叶庭轩靠谱点。 “那你以后还是注意点身体，平时吃多点，我看你饭量还没我大，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怎么能行呢？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去海市闯生活了，明年的龙舟比赛可能人数还是不够，到时候你又要参加，提前做好准备……”乔以晚絮絮叨叨地说着。 叶庭轩也不反驳，只认认真真听着，嘴角带着微笑。 “噌”地一下，霍醒灼站了起来：“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走的时候，他不小心踢翻了放在地上的篮子，里面的杨梅撒了一地。 “霍醒灼！你没长眼睛啊？”乔以晚气得跑过去想踢他一脚，他快一步跑了出去，乔以晚没踢着，她心疼地弯下腰捡地上的杨梅。 叶庭轩也过去蹲在地上帮她捡，还安慰她：“没事，洗干净还能吃。” 乔以晚嘟着嘴：“霍醒灼太讨厌了！” 等到乔以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乔以晚在吃杨梅了。 “都走了吗他们？”她问。 “嗯。”乔以晚把椅子朝堂屋里搬，“洗洗睡吧，困了。” 乔奶奶已经躺在床上了，老人家睡觉都早。 “奶奶，你是不是又忘记泡脚了？”乔以惜端着一盆热水走到了床边，“快起来泡泡，你怎么老是忘记？” 把奶奶从床上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帮她把脚放进了热水了。乔以惜抬头问：“是不是很舒服？” “舒服，奶奶这是享我大孙女的福了。”乔奶奶爱怜地摸摸蹲在旁边的孙女的脑袋。 “以后奶奶还可以每天享你大孙女的福呢。”乔以惜冲她笑起来，然后就着蹲着的姿势，把脑袋靠在奶奶的腿上。 乔奶奶一边抚摸着她柔顺光泽的辫子，一边感叹着：“你呀就是心地善良，打小我就看出来了。” “哦？真的吗？”乔以惜好奇起来，“奶奶是在哄我吧，小孩子哪看得出来善不善良的。” “真的。”乔奶奶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起来，“记得那一年，你也才四五岁的样子吧，刚刚懂事的年纪。有一天，外面戏班子的人来我们这唱戏。吃过晚饭，差不多整个镇上的人都跑过去看戏了。那时候我才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只能躺在床上。你爹娘又去了海市，你就在你二叔家玩。晚上，你二叔二婶要带你跟晚晚去看戏，你怎么都不肯去，后来他们只好把你留在屋里。你就那么趴在我床边，眼睛不时向外面瞅。那小模样，又可怜又可爱。我就说，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怎么会不喜欢看戏呢？问你为啥不去，你知道你怎么说的吗？” 乔以惜摇摇头，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她早就不记得这事了。 分卷阅读7 乔奶奶说：“你呀，那时候是这么说来着。‘我们都去看戏了，只有奶奶一个人看不到，奶奶会难过的。惜惜也不看戏了，惜惜在家里陪奶奶。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看戏，奶奶就不会难过了。’你说你，那么小个人儿，怎么能想到这些？丁点大的小人儿，都会替别人考虑了。明明心里那么想出去，还是能忍住，简直太可人疼了。那时候就能看出来，我们家惜惜啊，太善良了。” “这真的是我说的？”乔以惜笑起来，“我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可不是嘛，别人家的孩子都调皮捣蛋，只有你又聪明又懂事，整个惜月湾的大人，都想把你抱回家养着。”奶奶笑着说。 “什么聪明懂事啊，是说我吗？”乔以晚笑嘻嘻地走进房里。 “脸皮忒厚。”乔奶奶笑她，“肯定是说你姐姐了。” “奶奶，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夸过我啦。”乔以晚拉着乔奶奶的手撒娇，“你再不夸我一次，我明天连饭都吃不下啦。” “吃不下最好，刚好最近长胖了，你看看你这脸蛋，是不是肉都变多了？”乔奶奶逗她。 “哎呀，奶奶你怎么也变坏了？都会打趣我了。”乔以晚认真道，“不过没关系，谁让孙女是你的开心果呢，你就随便打趣吧，只要您高兴，想怎么说孙女您都随便。” 乔奶奶被她逗乐了：“你呀，就是嘴贫。” “才不是呢，我还会帮奶奶做事呢。”说着拦住正准备倒洗脚水的乔以惜，“姐姐，交给我。我去给奶奶倒洗脚水，免得她真的觉得我只长嘴没长手呢。” 乔奶奶和乔以惜都笑了起来。 夜晚，乔以惜躺在床上。 外面传来院子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二叔二婶的说话声。他们有时候会半夜忙完了回来，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两个人打开了堂屋的大门，走了进来。 “我去看看小晚。”这是二婶的声音。 乔以晚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听到了房门轻轻开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二婶出来了，说：“这么大孩子了，睡觉还踢被子。” “又踢被子了？会不会着凉？”这是二叔的声音。 “没事，还有一角盖在她身上呢，冻不着。”二婶说。 “哎呀，这几天可真累，现在真想喝两杯。”二叔说。 “喝什么喝？吵着晚晚了怎么办？她觉轻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睡觉！” “好了好了，我睡还不行吗？明天再喝。” 不一会儿，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躺在被窝里的乔以惜抹了抹眼角，有爹娘疼真好啊，她也想自己的爹娘了。 第 5 章 乔以惜、乔以晚、叶庭轩每人背上背着一个竹筐，朝惜月湾背靠的一座小山峰上走去。只霍醒灼一个人啥也没带，空着手在旁边上蹿下跳。 “我说霍醒灼，你一个大少爷，这一天天的也不见你去码头做点正事，再说你也不缺这几个桃子吃，你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乔以晚一看到霍醒灼出现在旁边就心情不好。 “我忽然想吃桃子了，想去山上摘几个，你管得着吗？”霍醒灼一副欠揍的语气。 乔以晚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因为这山上的桃子是整个惜月湾共有的，大家都可以去采摘。而且当初种植桃树还是这家伙提出来并动手的，他是最有资格来摘桃的。 这座小山峰以前是一座荒凉的山坡，也是惜月湾和隔壁镇子的天然分界线。以山坡的顶点为界线，山顶的北面是另一个镇子余家湾，南面就是惜月湾了。 几年前，霍醒灼还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时，整天闲得到处惹事，猫嫌狗憎。那时候只要霍三爷回惜月湾，就会有乡亲们排着队去家里告状，霍醒灼不是把人家家里的什么东西弄坏了就是把人家的孩子揍了，要不干脆把别人家孩子带着去干坏事。 霍三爷眼看着要管不住这孩子了，就许诺他，如果他干了一件让整个镇子的人都拍手叫好的事，就带他去海市玩半个月。 早些年，霍三爷在海市的势力一直不稳定，还在跟别人争夺地盘水深火热呢，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肯定不敢带去海市，怕他被对手盯上。为了保护儿子，就一直把他放在惜月湾。这里整个镇子的人都互相认识，只要进来一个陌生人就会马上被发现。大家都很团结排外，对陌生人警惕性很高，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儿子待在这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半大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所以去海市玩半个月对霍醒灼的诱惑很大。绞尽脑汁，他终于想出来一件对整个镇子都有利的事。 他决定带领那群整天跟着他无事生非、招猫逗狗的小伙伴们，把湾子后面杂草丛生的荒凉山坡改造一下。 别看霍醒灼平时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真正做起事来还挺有毅力。那么大片山坡，他硬是只靠着一群半大的少年们亲自动手，全部都栽种上了桃树。栽种的过程中当然很累，他也凭着一股不 分卷阅读8 服输的气势咬牙坚持了下来，其他小伙伴谁想退出，都被他抓住打了一顿。被霍三爷花大价钱请了师傅专门教授武艺的儿子，其他人肯定不是对手。屈服在他的拳头下，大家泪眼汪汪地继续种树。 不过当桃树全部种完，看着满山的树苗，所有参与过劳动的小少年们都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自己也算是为全镇做贡献的人了，可以在大人们面前抬头挺胸好好炫耀一番了。 由霍醒灼做决定，这片桃树归惜月湾全镇的居民所有，桃子成熟了大家都可以来摘。但有一个条件，只能摘了自家吃，不能拿出去卖，如果被发现就永久禁止上山摘桃。他这个条件大家也都能理解，如果是以卖桃子为目的，那这么多桃子还不够一家人摘呢，其他人就没得吃了。大家还是很自觉的，每当桃子成熟了，最多也就带个筐子去摘一筐，这样家家户户都能吃到桃子。 还别说，做了这件大事后，整个镇子的人都对霍醒灼竖起大拇指。提起他再也不是一副头疼的样子了，反而夸赞这孩子有前途，小小年纪就心性坚定，能做成一件对整个镇子都有好处的事。当然，霍三爷也兑现了承诺，带他去海市玩了。不过到哪里去都是一大群保镖跟着，他觉得没意思，还不到半个月就跑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湾子里的人夸赞后良心发现，总之从那以后霍醒灼再也不到处招摇，领着那群伙伴们祸害乡里了。反而一有空就带着大家一起练武，为惜月湾训练出了一群略有身手的年轻人。 随着天气慢慢变热，山上的桃子也慢慢变红，看起来清脆可口。 最近，惜月湾的人有空了就会让自家孩子背着筐子去摘桃子，大人还要忙着农活，是没空上山的。 霍醒灼平日会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去码头，盯着货物的装卸，检查下账单。昨天听说乔家姐妹和叶庭轩约着上山摘桃，心血来潮也跑过来了。 别人忙着摘桃，霍醒灼就找一块树下的阴凉地，躺在那里翘着腿，嘴里还含一根草，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一起来摘桃的还有湾子里其他人家的孩子，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因为霍醒灼身手好，再加上这片桃林的原因，他是村子里孩子们崇拜的对象。在孩子们眼里，霍醒灼大哥哥就是大英雄，会武功，还给他们带来好吃的桃子。 所以霍醒灼躺在那里，不停有孩子拿着桃子递给他。 “灼哥哥，这个桃子可大了，给你吃。” “吃我这个，我这个更大。” “我这个最红，最好吃。” …… 乔以晚见不得他这副臭拽的样子，拉着乔以惜的胳膊说：“姐姐，我们去山顶吧。” 乔以惜想了想，因为山下和山腰比较好到达，孩子们都喜欢就近摘桃子。而爬到山顶更累一些，孩子们都懒得去。她点了点头：“行，山下的桃子都留给小孩子们摘吧，他们也省点力气。” 趁着霍醒灼还被几个孩子包围着，乔以晚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吭声，偷偷上山。 等到霍醒灼表示自己不想吃桃子了，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才发现他们几个不见了。他站起身来，懒洋洋地开始朝山顶走去。嘴里嘟囔一句：“想摆脱我，没门！” “咦，怎么回事？怎么山顶的桃子这么少？”乔以晚奇怪地看着四周，发现山顶的桃树很多都只剩零星的几个青桃子了。 乔以惜也很纳闷：“我看那些小孩们都喜欢在下面摘桃子，很少有跑到山顶的。” 往年也都是这样，山下的桃子都摘完了，大家最后才会去把山顶的摘了。 叶庭轩在四处转了下，发现地上有一些零散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大人的脚印。 他皱着眉头：“不对啊，我们湾子里很少有大人来这里啊，这几天农田里又忙，大家更没时间来山上了。” 乔以惜也低头研究那些脚印，她在四周找着，顺着那些脚印走着，然后发现，脚印顺着山顶的另一边下坡了。 也就是说，这些脚印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留下的，而是从山顶的北面——余家湾来的。 站在山顶朝北面望去，还能看到余家湾零零散散的一些房子。他们顺着山坡到这边摘桃子，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乔以惜定下结论：“余家湾的人来我们这摘桃了。” “什么？”乔以晚惊叫起来，“胆子不小啊他们，连我们惜月湾的桃子都敢偷。” “谁？谁偷了桃子？”霍醒灼一下子从旁边跳了出来。 第 6 章 自从山坡的南面被霍醒灼带领种了桃树后，这座小山峰就形成了一道神奇的景观——北面光秃秃，杂草丛生；南面绿油油，果树茂密。 桃子成熟了以后，一个个又大又圆，挂在枝头十分诱人。但往年并没有出现偷桃的情况，原因也很简单，余家湾的人不敢。 余家湾和惜月湾相邻，距离很近，余家湾的人在农闲时都会到惜月湾的码头打零工，抗货物、捕捞等等。可 分卷阅读9 以说，余家湾的人要靠着惜月湾的码头来过日子，在他们面前不自觉就矮了一截。尤其是看到霍醒灼这个衣食父母，那态度更是恭敬。 不过近些年，因为到海市的道路修建得越来越好，到海市去变得很方便，不论是惜月湾还是余家湾，有不少年轻人选择去海市谋生，那里机会更多，更容易找到事做。 慢慢地，在惜月湾码头做事的余家湾人没那么多了，他们的姿态就没有放得那么低了。 不过，霍醒灼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到来惜月湾偷桃子。他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最近脾气太好了，让这些人没有了忌惮？ “这帮小兔崽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霍小爷我的厉害！”霍醒灼咬牙。 招招手示意几个人过来，霍醒灼小声对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虽然不愿意听从霍醒灼的指挥，不过乔以晚也很讨厌那些来偷桃的人，很想把他们抓住，只好勉为其难地暂时服从安排了。 夜晚，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到处漆黑一片，只偶尔听到几声虫子的叫声。 霍醒灼带着乔以晚、乔以惜、叶庭轩，还有两个他要好的伙伴，一起偷偷朝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他们找到一处茂密的草丛躲了起来。 乔以晚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了，几个人默契地对看一眼，静静等待脚步声的靠近。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他们面前，在霍醒灼的暗示下，几个人一跃而出，扑向了来人。 点亮了随身带过来的油灯，看清了被他们抓住的人，他们几人大眼瞪小眼。 “靠，余家湾这群阴险的人！”霍醒灼气得把手里准备用来捆人的绳子扔在了地上。 只见被他们几人围在中间，他们辛辛苦苦抓住的“偷桃贼”，居然是两个小孩子。一个是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另一个更小，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 两个小孩子都瘦瘦小小，头发稀疏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脏得像花猫。 现在，那个小的正张着嘴哇哇大哭：“哥哥，我害怕，我要回家！哇哇哇！” 大的那个紧紧搂着小的，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霍醒灼被吵得头疼，吼道：“别哭了！” 他这声音太大，把孩子吓得愣了一下，就在大家都松口气时，孩子又张开嘴继续哭起来，声音比刚才还大。 乔以惜赶紧牵起小女孩的手，温柔跟她说：“想不想吃桃子，姐姐给你摘好不好？” 这个方法还挺有效，小女孩顿时不哭了，哽咽着说：“我要大个儿的。” “好，姐姐给你挑大的。”乔以惜说着就在旁边的树上摘了两个桃子，给两个孩子一人递了一个。 “现在怎么办？”霍醒灼扶着额头问。 “能怎么办？先把两个孩子带回去吧。”乔以惜说道。 回去的时候，霍醒灼弯腰准备抱那个小的，可是他一碰那孩子就哇哇叫。两个孩子只让乔以惜靠近他们，没办法，她只好一手牵着一个带下了山。 霍醒灼也是没想到余家湾的人那么卑鄙，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先来探路，如果发现桃林有人，他们就不过来了。如果没人，等到小娃娃回去报信了，他们再过来。 现在，两个娃被他们抓住了，迟迟不能回去，余家湾那边的人肯定知道出问题了，就不会再过来偷桃了。 而且对待两个小孩子，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惩罚的事。 看着被带回来的两个娃，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乔以惜帮两个孩子简单清洗了下，就带他们去自己房间睡了。谁让两个孩子只让她碰呢？ 第二天天亮，他们几个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余家湾。 找到了余家湾的村长，村长也不认这事，只说这两个孩子没爹娘，可能平时饿着了，晚上想去偷两个桃子填肚子。 两个没爹娘的孩子，看起来还可怜兮兮的，你说你能怎么办，抓住他们两个要他们负责吗？ 霍醒灼憋了一肚子气，把两个孩子丢给那群嚣张得意的余家湾人，转头就走了。 知道他在气头上，回到了惜月湾，乔以晚也不敢惹他了，几个人都一声不吭。 因为打草惊蛇了，又连续在桃林里守了好几个晚上，都没再等到余家湾的人了。 霍醒灼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耍过呢，心里想着，就不信余家湾那些人能忍住今年都不再过来偷桃了，如果能忍住他佩服，如果不能忍住，他下次一定把他们抓个现行，让他们无法抵赖。 过了两天，霍醒灼在码头巡视的时候，被忽然倒下来的货物砸伤了腿。码头的人慌慌张张叫来了大夫，大夫说很严重，需要去海市的大医院里去治疗。 几个手下赶紧把霍醒灼搬到了停在家里的那辆小汽车上，匆匆把他送到了海市。 因为 分卷阅读10 这件事的发生，整个码头的秩序都乱了起来，还是在家休息的乔岁明赶了过去，才把干活的工人安排好了。 正在吃午饭的乔以晚看着他爹放下碗筷匆忙赶去码头的身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霍醒灼他没事吧？真的受伤很严重？” 虽然她平时爱跟那家伙吵嘴，可真的受伤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 乔以惜摇摇头：“不清楚，只能等送他去海市的人回来了，我们去问问情况。” 晚上，乔以惜拿上油灯，拉着乔以晚出门。 “今天还要去山上吗？连续几天余家湾的人都没来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乔以晚揉揉眼睛，有些不想去了。 可是走到院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叶庭轩，立马又来了精神，开心地跑到他身边。 三个人一起朝山上走去。 路上，乔以惜说：“之前小灼说了，每天晚上都要过去守着，说不定他们哪天就来了。虽然现在他不在，我们也要坚持每天来，可不能让余家湾的人钻了空子。” “嗯，有道理。”乔以晚说道。 到了山顶，只等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 来的人居然还很嚣张地在聊天，而且音量还不小。 “真是老天开眼啊，霍醒灼那小兔崽子居然受伤了。” “这不就方便了我们吗？哈哈。” “以后我们每天晚上来摘几筐桃子回去，看他瘸着腿还怎么抓我们！” …… 太过分了，乔以晚听了这话就想冲出去。乔以惜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 乔以晚一想，也对，这边就来了他们三个人，对方听声音就不止三个，而且都是男人，就算出去了他们也不是人家对手。 正准备偷偷溜回村里叫人呢，她又被叶庭轩拉住了，示意她不要着急。 乔以晚怎么能不急，再不行动人家待会摘完桃子就跑了。 正在她挣脱着要走时，乔以晚示意她看过去。 这一看她就愣住了，只见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十多个大小伙子，把那几个偷桃贼团团围住。 在煤油灯的光芒中，一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被围的那些人，那人不是霍醒灼是谁？ 第 7 章 “霍醒灼，你|他|妈居然没受伤？你这个阴险的小人？”一个人大声叫起来。 霍醒灼走过去，一脚踢在那人身上，那人顿时摔倒在地。 “偷东西的人有脸说别人阴险？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大声说话？”霍醒灼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厉。 他的这一面是乔家姐妹平时没有见过的，乔以晚本来准备冲过去的脚步顿住了，人也有些怯怯的。她小声道：“霍醒灼，你不是去海市治腿了吗？” 霍醒灼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里她们见惯了的嬉皮笑脸，他一个大跨步走到乔以晚面前，得意道：“小计谋而已，骗骗这几个傻子，哪知道他们这么蠢，轻易就上当了。” 乔以晚朝他竖起大拇指：“有时候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的，就快赶上我了。” 霍醒灼轻笑了下：“小傻子。” 他示意其他人把那几个小贼用绳子捆起来带下山。 因为抓住了偷桃贼，下山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很兴奋，尤其是乔以晚，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走起路来都连蹦带跳的，兴奋得不行。 她一路上都不停地念叨：“我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把这几个小贼抓住。” 看她这高兴劲儿，霍醒灼也懒得跟她计较，由着她自我陶醉。 乔以晚还不满足，拉着霍醒灼说：“其实就算你不出现，我们也能把他们抓住，我偷偷跑回山下，叫一些人上去就行了。你说你，还假装受伤，费这劲儿干吗？” “差不多得了啊你，还没完没了了。”对于她的自吹自擂，霍醒灼快没耐心了。 “本来就是，你说你，假装受伤还不跟我们说，害我们白担心了。”乔以晚很不满意他的欺瞒。 “也不能说欺骗了你们。”霍醒灼看了她一眼，憋着笑“准确来说，是欺骗了你一个人。” 乔以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霍醒灼？你就瞒着我一个人？” 她回头看看乔以惜：“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乔以惜不好意思看她，点点头，把头偏向一旁。 她又看向叶庭轩：“你也知道他假装受伤的事？” 叶庭轩也点点头，随即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乔以晚气急败坏：“合着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啊！你们把我当傻子看吗？” 看着她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霍醒灼赶紧好声好气地解释：“你看，你这不是性子太单纯了，我们怕你不会骗人，不小心泄露了真相，被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其实是觉得她傻，心里藏不住事儿。 分卷阅读11 “真的？”乔以晚怀疑道。 “不信你问他们。”霍醒灼指向旁边两人。 乔以惜和叶庭轩赶紧点头：“是的是的。” 乔以晚这才重新笑起来：“算了，原谅你们了。唉，太单纯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回到湾子里，大家都还没睡，准备了一大桌菜慰劳这几个捉贼英雄。 “哎呀，我们晚上都吃饭了的。现在都半夜了，再吃这么多不太好吧。”乔以晚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红烧肉咽口水。说实话，她还真有些饿了。 “这是专门犒劳你们几位的，别客气！”镇长拉着他们几位围着桌子坐下了。 乔以晚第一次被这么隆重地对待，开心地拿起酒杯：“庆祝我们捉贼成功，干杯！” “干杯！”几个酒杯碰到一起，大家都笑了起来。 后来，对于那些偷桃贼具体是怎么处置的，乔以惜也不太清楚。那些人都被霍醒灼带走了，她只听说第二天他带着那些人去余家湾跟他们谈判了。 谈判的结果就是，那座小山坡的北面也归惜月湾了，以后余家湾的人连那座山都不能上了，只能止步于山下。 对于这样的结果，惜月湾人是相当满意了。在他们心目中，霍醒灼的形象又拔高了一截。 “其实吧，我觉得有时候霍醒灼还是有点靠谱的。”乔以晚坐在院子的树下，一边啃着桃子一边说着。 “你才发现啊，他一直都很靠谱啊，只是在你面前皮一点而已。”乔以惜低着头在鞋垫上画花样，“所以你对他有点偏见。” “我哪有偏见，是他经常不靠谱，偶尔靠谱那么一两次好吗？”乔以晚不服气，“我看整个惜月湾的人都被他的假象迷惑了，他这个人狡猾得很。”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心地善良的。比如说这次，他还让码头的杨伯收养了那两个孩子，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乔以惜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做到这一点就很难了。” “那只是他举手之劳好吗。”乔以晚嘴硬，虽然心里也承认他这事做得好，但就是嘴上不肯承认。 她们说的是上次抓到的偷桃的那两个余家湾的孩子，他们没爹没娘，在村子里靠大家的接济生活，但不是每天都有吃的，经常饿肚子。对村里给他们食物的人心存感激，所以村里人让他们上山探路报信，帮忙偷桃，他们就答应了。 后来逮住那帮真正偷桃的人送回余家湾的时候，霍醒灼又看到了那两个孩子。可能是埋怨他们之前没有办好事被抓了，村里人几天都没人给他们吃的了，他们就靠着挖草根撑着。让霍醒灼佩服的是，都饿成那样了，这俩孩子硬是没有再去偷过桃子。反正他们是孩子，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也清楚，但还是忍住了。 霍醒灼问他们会什么宁愿饿着也不去摘桃子了，两个孩子说，惜姐姐告诉他们，偷东西是不对的，有骨气的人想要什么都凭自己的本事。他们说虽然自己还小，但也是有骨气的人。 霍醒灼就觉得，那一个村子的大人还不如这俩孩子懂事，就冲着这份品性，他也要照顾他们。 他把孩子带回了码头，交给了杨伯。杨伯以前是跟着霍三爷在海市闯荡的，年轻的时候在一次火拼中受了伤，胳膊腿都使不上劲了，霍三爷就把他送回了惜月湾，让他在码头帮忙看场。 杨伯主要负责码头的安全问题，他带领着几个手下，白天黑夜在码头不停巡逻，保证码头的安全有序。杨伯快五十岁了，一直没有娶媳妇。他早些年就想过收养一个孩子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现在，霍醒灼把这俩孩子给他送过来，他一看就喜欢上了。认他们做了孙子孙女，对他们好的不得了。两个孩子也很感恩，跟杨伯相处得很好，没两天就开始叫爷爷了。 乔以晚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桃核往地上一扔，蹦到乔以惜面前：“姐姐，既然霍醒灼这么善良又靠谱，你说我让他给我在码头找份事做，他会不会答应？” “你想挣钱？”乔以惜一下子猜到了她的目的。虽然时代变革了，现在外面很多女子开始工作养家，但乔以晚一向贪玩，以前让她一起做鞋垫卖钱她都懒得费那个精力，现在忽然要找事做了，除了想挣钱，乔以惜想不出来她有别的用意。 但她想不通，乔以晚一向不把钱放在心上，毕竟从小家里不缺吃喝，她想要什么就开口找大人要，二叔二婶又疼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导致了乔以晚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觉得需要攒钱，她一向是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乔以惜以前跟她差不多，也是近几年才觉得需要攒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她也没什么手艺，小时候学过画画，还画得像模像样，就自己设计一些鞋垫的花样，都是外面没有的新鲜样式，绣出来拿出去卖。她手艺好，绣出来的鞋垫又精美又结实，每次都直接卖给镇上的绣庄。 因为绣鞋垫很费神，她又追求质量，不肯敷衍了事，所以每个月做的也不多，换来的钱也没多少。乔以晚喜欢吃零嘴 分卷阅读12 ，每次看到她拿钱了，就会撒娇缠着她买一些好吃的。虽然妹妹只比她小一岁，但她总把她当小孩子看，也乐意给她买好吃的逗她开心。 现在，这个一向大大咧咧不知道钱为何物的妹妹居然想挣钱了，乔以惜好奇了，她想要什么可以找二叔二婶买呀，为什么要自己辛苦去挣钱？ 第 8 章 “你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不好跟二叔二婶说。”乔以惜略一想就知道了，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钱，你跟我说说要买什么，我看看够不够。” 乔以晚眼睛一亮，差点脱口而出，随即又咬了咬嘴唇：“还是算了吧，我想用我自己的钱买，这样更有诚意一些。”说着还低下了头，脸颊泛红。 乔以惜纳罕，这个妹妹是在害羞吗？多难得的事啊，这个过分活泼的妹妹终于有了女孩子的一面了。她开始意识到，妹妹长大了，不再是她眼里的小孩子了，她有了自己的心事，有了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像这样带点扭捏才更有女孩子的可爱嘛！ “不过，我觉得你去码头这事儿不靠谱，毕竟那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而且码头上到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在那里也不合适。”乔以惜认真跟她分析道。 “可是，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也不像你有个好手艺，还能做鞋垫换点钱。”乔以晚开始苦恼地思考起来。 “还真想不到什么可以做的，你又不能做那种累活。”乔以惜劝她放弃，“要不还是算了，你看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以后你再慢慢还。” 乔以晚坚定地摇头：“不行，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连五块大洋都挣不到。”然后她发现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嘴巴。 乔以惜笑了，她知道妹妹要买的那个东西需要五个大洋了，而且她也不是要找个工作一直做下去，应该在挣到五个大洋就不会再做了。 如果乔以晚能听到她姐的内心话，一定会惊讶她姐居然这么了解她，她还就想找个短活儿做，挣完五个大洋就走人。 “五个大洋我这里还是有的，你真的不借？”乔以惜再一次确认。 乔以晚忍住诱惑，咬牙道：“不借。” 晚上吃完饭，乔以晚放下碗筷，再一次决定：“我要去找霍醒灼，让他在码头给我安排个事做。” 乔以惜正要说话，乔以晚赶紧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清楚了，其实那都不算事。以我跟霍醒灼的交情，他怎么也不可能给我安排个抗大包的活儿吧。而且，虽然码头都是男人，不过我爹也在码头做事啊，我娘偶尔也会过去，我还担心有人会欺负我吗？” 乔以惜感觉自己快被她说服了，自己担心的那些其实也都不算问题。她问：“你什么时候去找小灼？” “现在。”乔以晚说着朝门外走去。 说曹操曹操到，她还没走到院门口呢，霍醒灼已经走进来了。 “哟，准备去哪呀？”他问。 “找你呀，小灼哥哥。”乔以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正常点行吗？”霍醒灼嗤笑。 “小灼哥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说你想喝杯水，我去给你倒？”乔以晚殷勤地跑进屋搬了把凳子出来，亲自放在他腿边。 霍醒灼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就势坐了下来，故意跷起二郎腿，开口道：“那给我倒杯茶来，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啊。” “好嘞，您等着。”乔以晚立马跑进屋倒茶了。 片刻，她端着一杯茶出来了：“您看看，温度是不是正好？” 看着她这殷勤的样子，霍醒灼不敢再玩了，他有些慌了，能让乔以晚这么放下身段对他，那是有多大的事求他啊，他怕他也搞不定。 “您还是说有什么事要我做吧，别这样了，我害怕。”霍醒灼抱紧自己的胳膊，假装被吓到。 “其实嘛，也不是什么大事。”乔以晚笑嘻嘻地在他旁边坐下，“就是想让你帮我在码头找个事做。” “什么！”霍醒灼惊讶地叫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互相对视着，直到乔以惜洗完碗出来，发现他俩还是这个姿势。 “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了？怎么没人说话？”乔以惜好奇地问。 被她的声音打破局面，两个人撇开了眼神。 乔以晚：“你怎么不吭声？害得我都紧张了，动都不敢动。” 霍醒灼：“你真的想去码头？” 乔以晚：“当然是真的啦，不然我找你干吗？我想自己挣钱，到底能不能行，你给个话呀？” 霍醒灼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工作，在他看来，想挣钱很正常。“也不是不行，码头现在也有一些姑娘、婶子们在那里做事，不过她们做的活很累，你肯定做不下来。倒是有一个工作，不累也不脏，但我又怕你做不好。” “什么工作？你不说怎么知道我 分卷阅读13 做不好？”乔以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会算盘吗？”霍醒灼问。 乔以晚摇头。 “那就没戏。”他说，“你做不了。” “还有别的适合我做的吗？”乔以晚不死心。 霍醒灼摇头：“你也不用非要去工作啊！在家里玩不舒服吗？你家也不需要你去挣这个钱，何必遭这个罪。我觉得吧，你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天天玩。” 看他似乎真不打算帮自己了，乔以晚急了：“我就是想工作嘛，你就帮帮我。就你刚才说的那个，要会算盘的，你跟我说说是做啥的，说不定不需要算盘我也会呢。就算真的需要，我可以学呀，我还是挺聪明的，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为了让她死心，霍醒灼将真实情况道来：“码头以前算账的是马叔，只是他岁数大了，现在记性不好，总是漏记东西，他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两天前跟我请辞了。他过几天就走了，我准备重新招算账的伙计。如果你会算盘，这个工作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又不会算账。” 这倒是事实，不过乔以晚太想抓住这个机会了，她想了片刻，就道：“我不会算账，我可以跟姐姐学啊，她算盘打得可好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学，到时候让你满意。” “惜姐姐会算盘？”霍醒灼很惊喜。 “那当然，你是没看过，我姐姐打起算盘那个噼里啪啦，我觉得比铺子里的账房都打得快呢。”在乔以晚眼里，姐姐是很厉害的人，会的东西可多了。 “那也是惜姐姐厉害，你骄傲个什么劲儿？”霍醒灼鄙视她。 “那是我姐姐，怎么着，你有这么厉害的姐姐吗？”乔以晚还就是骄傲了。 “小灼，你别听她在那瞎说，我也就是会而已，可没那么厉害。”乔以惜谦虚道。 “会就很了不起了，本来会算盘的人就不多，更别说是姑娘家了，惜姐姐你确实很厉害。”霍醒灼想了下，“既然这样，我还有个主意。本来这次招账房，我就准备找两个人的，一个负责整个码头的总账，一个负责记录每天的细帐。当然，记账的人是不管钱的，所有的钱都是从我这里进出。” “你这个想法很好，记账和管钱的如果是一个人，那就很容易出事的。”乔以惜发现他真的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和姐姐两个人都可以去你那里工作？”乔以晚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他，就等他点头肯定了。 等到霍醒灼真的点头，她高兴地一下子蹦了起来，还一连转了几个圈圈，欢呼雀跃地像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 乔以惜却没有她这么没心没肺，忽然得到这样一份重要的工作，她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怕自己做不好。“小灼，我平时也就是在家里记点日常开支，整个码头的账都要我记的话，我怕我做不好……” “这样吧，惜姐姐，明天你跟我去码头，让马叔看下你的算盘水平，如果他说没问题那就行了。这个账房的工作主要是你负责，小晚就在旁边跟你打下手，顺便学习算盘。等她学会了，你再安排她单独做事。”霍醒灼考虑得很周全。 在他鼓励的眼神下，乔以惜迟疑地点了点头。 “耶！我也要去工作啦！”达到目的的乔以晚是最高兴的。 第 9 章 第二天，霍醒灼带乔以惜去了码头，乔以晚也跟着一起去了。 马叔让她试着算了几页账目，乔以惜拿过算盘，哗啦啦开始拨动珠子，很快就算出来了。马叔自己算了一遍，发现她都算对了。 “惜丫头不错啊，这个算盘拨得又快又准，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比我强！”马叔竖起了大拇指，跟霍醒灼道，“少爷，你只管放心让她来吧，我走之前带她熟悉下账目，她肯定很快就能上手。” “怎么样，我就说你可以吧。”霍醒灼冲她笑，“以后你们就要在这里工作了，我带你们熟悉下环境吧，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办公室，你们一人一张桌子。”霍醒灼指着房间里的两张大木桌。 乔以惜环顾了下，发现这里挺干净。虽然码头外面环境有些脏，不过这间房子是以前马叔算账的地方，里面除了桌子就是两大排柜子，堆积着满满的账本和其他纸质材料。 这间房间位于码头处的一排平房里，隔壁的房间就是霍醒灼办公的地方。乔以晚吵着要去看看他的办公室，霍醒灼答应了。 进去后她们发现，这间房子要大多了，是她们那间房的两倍左右。更让她们惊讶的是，除了桌椅，这里居然还放着一张深棕色的皮沙发！要知道，沙发可是稀罕的物件，只有海市的有钱人家才有，她们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呢。 “霍大个，你还真会享受啊！”乔以晚说着往沙发上一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这沙发可真是好东西啊。” 霍醒灼在旁边笑着看她。 乔以惜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对霍醒灼说：“带我们到外面转一下吧。” 分卷阅读14 她觉得，回去以后还是叮嘱一下妹妹，让她以后来码头工作，不要再像过去一样跟霍醒灼没大没小了。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她们的老板了，工作中的规矩和尺寸还是要掌握的。私底下可以打打闹闹，但是在工作的地方还是要注意，老板就是老板，要有一定的威严。 霍醒灼带她们到外面转了转，她们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虽然从小在惜月湾长大，但她们两个还从来没来过码头。这也是第一次看到码头的工作景象，几艘大船停在岸边，船上装满了一箱箱的货物。工人们正有序地将货物搬下船，旁边有人在指挥，有人在巡逻。虽然这里人多事多，但一切都井然有序，热闹但不杂乱。 乔以晚趴在栏杆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霍醒灼：“在这里搬货，一天多少钱啊？” “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对钱很感兴趣啊。”霍醒灼笑她，“你不会是在外面欠了什么债要还吧？” “瞎说什么呢。”乔以晚瞪他，“我是有喜欢的东西要买，但又没钱。” “可以啊，上进了啊，都知道自己挣钱买东西了。”他漫不经心，“说说吧，想要什么，说不定哪天小爷我高兴了就买给你了呢。” “切，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呢。”乔以晚拒绝了他，“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们每天挣多少钱呢。” “这个可说不准，多劳多得，谁搬运的货物多谁就拿的多。”霍醒灼跟她解释。 乔以晚露出贼兮兮的表情，凑近他：“那，我每个月的薪水是多少啊？” 霍醒灼哈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憋到什么时候呢，终于问出口了？放心，不会亏待你的。惜姐姐一个月三块大洋，你一个月两块。你可不能喊低啊，这个薪水在海市都算可以了。” 乔以晚想了下，一个月两块大洋，两个半月就有五块了，时间上完全够。想到自己能挣钱了，裂开的嘴都没合过。至于她比姐姐拿得少，这个完全能理解，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以后做事主要还是靠姐姐，她还觉得自己能拿两块完全是占了姐姐的便宜。 对于两姐妹要去码头上班，乔奶奶没说啥，她听说外面现在很多年轻小姑娘出去工作，海市那些漂亮的百货大楼里，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在当售货员，每个月挣得不少呢。现在大家对出去工作的女孩们也都看惯了，不再有偏见。再说她也疼两姐妹，倒不是想要她们挣多少钱，觉得让她们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惜月湾也有小姑娘们去海市找到了工作，别人家的姑娘都出去开眼界了，没道理自己家的姑娘在家当土包子。 乔岁明夫妇对此也没意见，主要是他们清楚自家姑娘的性子，知道她做事就凭一时兴起，说不定过几天就觉得没意思了，又回家了。他们都习惯了她今天这样明天那样，都懒得管了。而小惜又是个靠谱的，既然她去了，肯定会在那里好好做下去的。如果哪天自家姑娘闹着走，小惜还可以留在那里，不至于让帮忙找工作的霍少爷太下不来台。 所以，找到工作后，两姐妹回家后就说了声，长辈都没反对，她们就去买了两身合适的衣服，快速去上班了。当然，买衣服的钱是乔奶奶出的，奖励她们开始独立了。 第一天上班，乔家姐妹穿的都是海市最流行的上班女郎的装束——女式小西装配粗跟小皮鞋。只不过两人衣服的款式不一样，乔以惜是浅蓝色的，样式偏淑女。而乔以晚的是玫粉色，样式更俏皮可爱。 霍醒灼看到她们露出赞赏的眼神，不过还是习惯了打趣乔以晚：“还不错，人模人样的，没丢我的脸。” 乔以晚冲他扮鬼脸。 两人走进办公室，坐在座位上开始做事。 马叔现在还没走，她们先跟着他学习。马叔搬来了一大摞以往的账本，给她们两人一人分了一半，让她们先把账本里的格式和分类熟悉熟悉。 乔以惜埋头开始认真看起来，乔以晚也拿过一本看起来。 中间遇到不懂的问题，乔以惜就拿过去问马叔，马叔会给她讲解。一个上午的时间，乔以惜看完了两本账本，而乔以晚还是拿着最开始的那本，还没看到一半。 “晚丫头，你就没有不懂的地方吗？咋没看到你来问我一次？”马叔看向乔以晚。 乔以晚顿时紧张起来，磕磕巴巴道：“我比较笨，看得慢，现在，还只看了一点点，暂时没有要问的。” 说完她牵着乔以惜，硬着头皮在马叔的注视下跑了出去。 两人要回家吃饭了，因为离家近，就不想跟其他人一样在外面吃。家里的饭菜味道好，还不用花钱。 走了一会儿就到家了，吃饭的时候乔以晚还心有余悸：“马叔太可怕了，一个上午我都发现他看我好几次了，吓得我头都不敢抬。他肯定发现了我没有认真工作，我现在看到他就心虚。” “没有啊，我觉得马叔挺好的，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跟我解释清楚。”乔以惜完全不理解她的心情。 乔以晚没心情吃饭了，放下碗筷：“那是因为你在跟她认真学习，他对你当然态度好了 分卷阅读15 。唉，他什么时候走啊，有他在我都不敢进办公室了。” “那你好好工作，别惹他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也想认真，可是那个账本真的很难看，我压根看不下去。”乔以晚哭丧着脸。 第 10 章 在马叔如火炬般的目光下，乔以晚老老实实上了几天班，终于解放了。马叔把能教的都教给乔以惜了，他上完最后一天班，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这天，是乔以晚第一天和姐姐两人待在办公室，也是她上班以来觉得最放松的一天。没有了马叔的压迫，她觉得呼吸都自在了起来。 乔以晚根本没有耐心一直坐在那里看文件，一个上午她都出去四五次了。一会儿说是要去上厕所，一会儿又出去打杯水，一会儿又出去吹吹风。刚坐下没多久，她又说闷得慌，要出去透会气。 这次她出去的时间有点久，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把瓜籽，进门后放到了乔以惜桌子上：“休息会，嗑点瓜子。” 乔以惜并没有拿瓜籽，抬头看她：“哪来的？” “霍醒灼办公室顺的。”乔以晚自己嗑起来，“这家伙办公室好多吃的，我决定以后每天都去他那里找吃的。你咋不吃呀？” 乔以惜翻开面前的账本：“不吃了，等吃完了手弄脏了，还要出去洗手，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这霍醒灼请了你真是赚到了，我觉得他应该给你涨薪水。” 正说着呢，话题的主角来到她们门口，敲了下门，门是开着的，他径直走了进来。 “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看你这心虚的眼神。”他一进来就用手里的本子敲了下乔以晚的头。 “好疼！”乔以晚一下子跳开，离他远一些。 霍醒灼把本子里夹着的几张纸拿出来递给乔以惜：“惜姐姐，这是今天刚到的几张单据，你记录一下。” “好的。”乔以晚接了过来。 “惜姐姐这几天工作还顺利吗？这些活儿都能上手吗？”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那里聊起来，“如果有什么困难要及时跟我说，可别跟我见外。” 乔以惜认真思考了下：“困难倒是没有，不过对于这些记账方法，我还真有一些想法，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轮廓，还没有具体细化，到时候想跟你商量下。” “行，我就在隔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着他走了出去。 乔以晚在办公室喊着：“霍大个，把你的炒花生端过来！” “自己来拿！” 过两天，乔以惜把自己设计出来的新的记账方法拿给霍醒灼，霍醒灼看了后眼前一亮，他发现这个记账方法真是简单明了，不论是对于记账的人还是看账的人来说，都能省下不少时间。 “惜姐姐真是心思巧妙，我感觉自己捡到宝了。”霍醒灼由衷赞叹道。 “也就是一点小聪明而已，小灼就别再夸我了。”乔以惜很谦虚，“那我这个月就先用这种方法记账，到月底你看下效果怎么样。” “行，辛苦惜姐姐了。” 看着乔以惜走出办公室，霍醒灼靠在椅背上思考，两个一起长大的姐妹，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一个勤快乖巧，聪慧透彻，另一个，唉，都懒得说了，傻头傻脑也就算了，还没心没肺。自己对她怎么样，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算了，自己看上的人，也只能自己认了，还能怎么办？ 看了眼几天前才在办公桌上新添的一个零食盘，里面的五香蚕豆已经吃没了，看来她喜欢吃这个，下次要多放点在里面。 这天早上，乔以惜刚到码头，就发现这里的气氛跟平时不太一样。 所有的工人都没有干活，而是集中在码头中间的空旷场地上。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包括站在他们正中间的霍醒灼。 乔以晚下意识地抱紧了乔以惜的胳膊，小声问：“姐姐，他们在干吗？” 乔以惜看了看霍醒灼，发现他皱着眉头，脸上透露出怒容，也不知是刚发完火还是正准备发火。 霍醒灼个子高，当他面色不虞站在那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难怪连一向没眼色的乔以晚都有些怕了。 她们两个沿着墙根，悄悄挪着步子，尽量不引起注意，慢慢朝办公室走去。 “喂，你们两个，过来！”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 乔以惜看了下四周，没有别人了，确实是在叫她们两个。 喊人的是码头的一个负责安全工作的小头头，是杨伯的手下，乔以惜在码经常看到他转来转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两人下意识地朝霍醒灼看去，发现他并没有看过来，仿佛没注意到她们。 不想多事，乔以晚就拉着妹妹朝人群走去。 “就站那里吧。”那人又说道。 她们俩就乖乖站在了人群的后面，然后发现整个码头的 分卷阅读16 所有人几乎都汇集在这里了。上到霍醒灼和其他主管，下到扛货物的工人，甚至连负责清扫场地的婶子都在。 大家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气氛很紧张。 就这么持续了一会儿，霍醒灼开口了，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拿的主动站出来，我可以不追究责任。现在不承认，等我找出来了，我可不会客气的。” 人群中有人开始小声说话讨论，趁着这个机会，乔以惜拉着乔以晚往旁边靠了下，移到了乔岁明身边。 “二叔，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声问道。 乔以晚也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家爹。 乔岁明压低声音：“昨天半夜，码头仓库里放着的货物中少了一箱雪茄。” 码头来的货船，一般情况下当场就会卸货，卸下来的货物先放在仓库里，等着货物的主人过来运走。 码头经营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货物丢失的情况。更何况，一箱雪茄的价格可不低。 乔以惜之前听说了，说是最近会有一批海外的货物运来，里面就包含雪茄。虽然货物的数量里面包含了路上的耗损，但一箱雪茄的数目可不小，绝对超过了耗损量。 其实，如果只是照价赔偿的话，虽然价格不低，但对霍醒灼来说不算什么事。他此刻发这么大的火，如此大动干戈，乔以惜想，可能是跟做生意的信誉有关吧。弄丢客户的货物，哪怕赔钱了，别人对你的信任也会降低一些。而且，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霍醒灼刚接手码头两年就发生了，不论是霍三爷还是泰和帮里的其他人，对他的能力也会产生怀疑。 所以，看他的架势，乔以惜明白，他今天不把偷走货物的人找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半晌，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霍醒灼的脸更黑了，他一挥手：“杨伯，你带这些人先在码头搜一遍。” “是。”杨伯安排那些人三人一组，开始搜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组的人搜到了账房那里，他们拿出备用钥匙开始开门。 乔以晚有一种被怀疑的羞怒，她生气地正准备站出来阻止那些人，乔以惜拦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因为她明白，这次搜索是一视同仁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你没看到吗，他们连小灼的办公室都搜了。”乔以惜趴在妹妹耳边小声说。 乔以晚这才没吭声了。 可是下一刻，她却惊讶到张大嘴巴。 因为那三个人从她们的办公室里抬出来了一个麻袋，打开袋口，里面满满的全是一盒盒的雪茄！ 第 11 章 看到这番景象，人群哗然了，所有人都看向她们姐妹两个。 乔以晚脸涨得通红，想跟人解释这跟她们无关，但却急得张不开口。 乔以惜却一脸镇定，因为她心里明白，虽然货物是从她们办公室搜出来的，但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事不是她们做的。 货物是昨天晚上半夜丢失的，她们两个昨天晚上下班后就回家了，中间再也没来过码头，一直到今天早上来上班。所以，那些货物只能是别人放进去的，图的就是她们那里空间多，方便隐藏这么多货物。 账房的办公室里有很多高大的木柜，里面有不少柜子是空的。偷雪茄的人把雪茄倒出来装在麻袋里，为的应该也是方便放进柜子里。因为原来装雪茄的那个箱子太大，放不进柜子。平时她们去办公室也就是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几本账本，算算账，很少会去打开那些空柜子看的。那些雪茄藏在那里几天，应该也不会被她们发现。等风头过了，那个人再找个机会潜入她们办公室，把雪茄运走就行了。 只是，偷雪茄的人没有想到，霍醒灼会这么大动干戈，要地毯式搜索，连他自己的办公室都不放过。正常情况下，老板发现货物丢了，都会把钱赔给客户，大事化小。但霍醒灼并没有这样，他就是要追究到底。 经过一段时间对乔家姐妹的打量、讨论，大部分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事应该不是她们做的。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到码头的人都会在大门口处登记，昨天半夜她们俩都没来过码头，怎么也不可能算到她们头上。 霍醒灼让人把那袋雪茄全部倒出来，散落在地上，他蹲在那里一个个捡起来观察。其中有两盒雪茄的盒子弄脏了，上面沾有污迹。霍醒灼拿起来闻了下，一股难闻的味道冲进他的鼻子。 站起身来，他让大家解散了，自己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让人把负责打扫码头的那个婶子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随后，霍醒灼又连续叫了几个人进去问话。 然后，不到中午，偷雪茄的那个人就被找到了。 对于霍醒灼如此手段凌厉、效率高效的做事方法，乔以惜也是很佩服的。以前的印象中，他就是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爱玩爱闹，嬉皮笑脸，说话还没个正形，总觉得他就是个有点纨绔的二世祖，还 分卷阅读17 没长大的小孩子。 可是这段时间一起工作下来，她发现完全对这个人改观了。霍醒灼在生活和工作中完全是两个人，原来他也有正经的一面，做事认真，胆大心细，洞察人心。以前他以为霍醒灼管理码头只是挂个名头，实际上是霍三爷派的人在真正做事，在帮他撑场面，现在她才发现，是她小看人了，整个码头的运转还真是靠他全权指挥的，不得不说，他完全有实力把这个码头管理好。 回家后跟二叔打听，乔以惜才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 偷雪茄的是码头带领着五六个工人的一个叫神手的小头头，他主动帮打扫码头的婶子运垃圾，把偷来的雪茄用装垃圾的小车从仓库运了出去，又从婶子那里偷了账房的钥匙，打开门把雪茄藏了进去，准备找机会再偷偷运走。婶子还负责每个房间的打扫，所以办公室的钥匙她那里都有。 之所以叫神手，就是因为他小时候曾经跟一个乞丐学过偷东西的手艺，从一个没有戒心的婶子那里偷完钥匙用了再放回去，对他来说是小意思。而且他这个人平时就比较热心，经常帮别人做点小活，以前也不是没有帮忙扫过地，所以他帮忙打扫那个婶子完全没有怀疑。那箱雪茄放进垃圾车里，沾到了里面的污水，霍醒灼发现了，才能这么快找到他。 至于怎么处置那个神手，乔以惜第二天就见到了。 码头有明文规定，禁止偷拿仓库货物，违者当众鞭笞二十，且驱逐出码头，永不录用。 虽然现在号称新社会，要遵纪守法，不得动用私行，但真正能遵守的很少，尤其是泰和帮这样的帮派，很多都是要私下的帮规来约束众人的。 早上，乔以惜拉着乔以晚刚踏进码头，就看到被众人包围着的那个神手。他的上身□□，身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痕，皮开肉绽，看上去触目惊心，应该是刚刚受完鞭笞的处罚。 杨伯上去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他立马到了下去，受伤太重的他趴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了。 “今天你就离开码头吧，好自为之。”霍醒灼对他说了一句话。 就在他欲转身离去的时候，那个神手突然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了，他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一步步挪到霍醒灼面前，砰砰砰往地上磕头：“少爷，少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码头，什么活我都肯做，只求你别赶我走。我犯了错误，我活该受罚，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你应该明白码头的规矩。”霍醒灼冷冷开口。 那人继续磕头，痛哭流涕：“少爷，我娘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在海市的医院治疗，要五千大洋，我没办法了，真的是没办法了，对不起，少爷……” 乔以惜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神手会犯这样的错误，明明在码头做了七八年了，都熬成了一个小头目了，却做出偷货物这样的傻事，原来是因为有苦衷。为了帮母亲治病去偷东西，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该怎么评价了。对他母亲来说，这是个有孝心的儿子，可是对别人来说，他却是个偷东西的贼。只能感叹一句，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听了他这样的话，码头上的其他人都面露不忍，毕竟，这也是平时一起干活的伙伴，犯了错误已经受了惩罚，况且他这犯错误的原因也让人理解。 有些人已经在小声说着“挺可怜的”“情有可原”“罚也罚了，要不算了”之类的话。杨伯试探着跟霍醒灼道：“他也是不得已，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霍醒灼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也都觉得可以留下他？” 其他人都不做声，但眼神表明了一切。 往众人面前走近了两步，霍醒灼的声音掷地有声：“规矩就是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如有违反必按照规定处罚，没有意外！如果有苦衷的人都来违反规定，那这个规定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大步离开。 回到办公室，乔以晚还在愤愤不平：“霍醒灼也太冷血了吧，人家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才不得已去偷了货物，况且货物还找回来了。他就一点不留情面把人赶走了，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乔以惜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这件事各有各的理解，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罢了。其他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的同情心，表达对神手的理解，希望他可以留下来，但霍醒灼不可以。他是码头的管理者，是码头规则的制定者和实施者，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威信力，这样才能开展管理工作，才能服众。如果他带头违反自己制定的规则，有一次例外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那这个规则就白制定了，失去了约束力。 谁都有情况特殊的时候，对这个宽恕了，对另一个却不宽恕，那别人就会不服气，只有一视同仁，不讲私情，严格执行，才能做到最好的管理。 从这一点来看，霍醒灼做得很好，他适合当一个领导者。 尤其是当乔以惜从二叔那知道了霍醒灼事后去了神手家里，承诺会包揽他母亲的手术费后，她就更加佩服这人了。工作上赏罚分明，不徇私情，私下里却有情有义，大方相助。而 分卷阅读18 且，他对于神手的帮助并没有无私地瞒着众人，而是大大方方地让大家看到了。于是，之前觉得他过于冷血的众人马上又改变了看法，纷纷赞叹他有义气，值得依靠。 一时间，霍醒灼的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和威望更上一层楼。 这种游刃有余的处事手段，也是着实让乔以惜惊叹。 第 12 章 随着一天天在一起工作，不仅乔以惜对霍醒灼改观了，霍醒灼也发现了乔以惜的聪慧和通透。 乔以惜试着用自己新研究的记录法记了一个月的账，霍醒灼看后眼前一亮，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记账。翻开账本，一切数据分门别类一一列好，简单明了。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一看到账本就头疼了。 而且不用他吩咐，乔以惜开始把以前的账本找出来，从最近的开始，用新方法重新记录，一本本誊抄起来。等霍醒灼发现她在做这事的时候，她已经誊抄了差不多十来本账本了。 试问这样又聪明又勤奋的员工，哪个老板不喜欢呢？ 霍醒灼当下给乔以惜涨了工资，她一个月变成了五块大洋，这个薪水就算在海市也不算低了。 乔以晚也很为姐姐高兴，上班的这些日子，她是亲眼看到姐姐是怎么做事的，她也觉得姐姐值得这次涨薪。不过，她习惯了找霍醒灼的茬，蹬蹬蹬跑到他办公室：“我也要涨薪水！” 霍醒灼像看什么新鲜物一样看她：“小姐，麻烦你认清自己的价值好吗？看了你上班的表现，之前给你开的两块大洋我现在都心疼。你还敢提涨薪？我没开了你就算是念着小时候的交情了。” 乔以惜气冲冲地端着他的果盘走了。 发薪水的这天，乔以惜和乔以晚都特别高兴。乔以惜是因为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拿到这么多钱，而乔以晚则是因为第一次自己挣钱。 把两块大洋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了半天，乔以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进了自己的钱夹里。 下班的时候，霍醒灼来到了她们办公室门口。 “第一次发工资，某人不应该表示一下吗？”他看向乔以晚。 乔以晚下意识地捏紧自己的钱夹：“表示什么呀？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我才舍不得花呢。” 霍醒灼真看不上她这个小气样：“也不看看你这钱是谁发的，对待老板都不表示一下感谢吗？” 乔以晚坚决摇头：“不行，我的钱要攒起来，一分都不花。”她还要早点攒够五块大洋去买东西呢，怎么能花出去呢？ 对于她这抠门的模样，霍醒灼简直没眼看：“一直没发现啊乔以晚，原来你还是个财迷。” “要你管。”她收拾好就准备走了，“姐，我们回家。” “今天我发薪水了，我请你们去五福楼吃饭吧。”乔以惜笑着说。 五福楼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里面的菜品多且美味。霍醒灼经常在那里吃饭，有一个固定包间。但乔以晚却很少去，现在一听立马开心起来。 “谢谢姐姐！”她跑过去挽着乔以惜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去吧。” 去五福楼的路上，霍醒灼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说乔以晚，你都不感觉到羞愧吗？” “我为什么要羞愧？”乔以晚觉得莫名其妙。 “同样是领了薪水，你看看惜姐姐多大方，再看看你，还能更小气点吗？”一边说一边摇头表示不满。 “我自己的钱，我爱花就花，爱不花就不花，你管得着吗？”乔以晚懒得理他。 到了五福楼，进了霍醒灼的专用包间，他们点了几个招牌菜，吃得很开心。 等到吃完后乔以惜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霍醒灼已经给钱了。说好了她请客，现在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人家已经结了，她也不会再纠结。跟霍醒灼道了谢，他们就回家了。 梅雨季节到了，大雨连续下了好多天。 每天去上班，乔以惜和乔以晚要分别撑一把大油伞，两人用一把伞会把衣服淋湿，可见雨势有多凶猛。而且她们脚上必须穿上很高筒的雨鞋，才能淌过被雨水和污泥占据的道路。 每年的梅雨季都会连续下一段时间的雨，不过乔以惜觉得今年的雨格外大。有时候能连续下个几天，中间都不停歇的。现在，河里的水已经漫上来一大截，小孩子们都被家里的大人叮嘱过不能靠近河边。 乔以晚每天早上出门都要抱怨一番这臭天气，乔以惜觉得，如果不是那五块钱的目标在那提醒她，她早就懒得去了。 这天半夜，乔以惜正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在外面敲门。 雨声太大，她听不真切，披了件衣服朝外走。 走到堂屋，她听到真的有人在外面拍门，声音越来越大，她已经听出来是霍醒灼了。 小灼？他怎么半夜过来敲门？ 虽然纳闷，不过她还是取来了伞，朝院门口走去。 从屋檐下迈开脚朝院子里走，一脚踏出去， 分卷阅读19 她整个人吓了一跳，仿佛掉入了水塘里，感觉水已经到自己膝盖了。 乔以惜吓得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在幽暗的夜色下，她看到了院子里泛着白光的水面。顿时，她出了一身冷汗。 整个院子已经全部被水淹没了！ 现在，她家院子就是一个水塘了。 她暗自庆幸，还好她家房屋盖得比较高，从院子走进堂屋里还要上三级台阶呢，水还没有流进屋里。 挽起裤腿，她进入水里，朝院门口走去。 霍醒灼正打着伞，焦急地等在那里。 她一开门，就听到对方急切的语气：“惜姐姐，快带奶奶和小晚出来，现在整个湾子都被淹了，我送你们去山上。” “小灼，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水位上升这么多？”她觉得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 “水坝垮了。”霍醒灼沉声道。 “什么？水坝垮了！”乔以惜惊讶道，难怪呢。 在河流的上游，惜月湾的西面方向，小镇外不远的地方，修有一座水坝。水坝对整个惜月湾的作用很大，起到了防洪、储水、灌溉等各种作用。 那座水坝已经使用二十多年了，人们早已习惯，没有人想到它会垮掉，而且垮掉的结果这么严重。 乔以惜赶紧跑进屋里，把奶奶和妹妹叫醒了，跟她们讲明了情况。 几个人慌里慌张地整理了一些要带的东西，就准备出发。 “奶奶，我背你。”乔以惜说着弯下了腰，她听霍醒灼说外面的水更深，对奶奶来说太难走了。 “没事，你们把东西拿好，我来背奶奶。”霍醒灼二话不说，就把乔奶奶背起来了。 几个人一起朝后面的小山坡走去。 霍醒灼告诉她们，现在大家在湾子里挨家挨户叫人，已经有不少人转移到山上去了。 到了山脚下，她们果然看到了山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上山的路很泥泞很难走，乔以惜和乔以晚一人打一把伞，霍醒灼背着奶奶，奶奶打一把伞。 因为雨势太大，奶奶手没握稳，伞一下子飞了出去。乔以惜赶紧靠过去，把自己的伞举在他们头顶，片刻，她的身上就被淋湿透了。 上山的半途中，霍醒灼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往前摔去。在他背上的奶奶也跟着飞了出去，眼看奶奶的脑袋就要磕在一块大石头上，霍醒灼抢先一步扑了过去，垫在了奶奶身下。 同时，他感觉胳膊钻心的疼痛。 第 13 章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乔以惜吓了一跳，很快她反应过来，赶紧去扶人。 她和乔以晚先合力将奶奶扶起来，还好奶奶身上没受伤，没啥大碍。 接着她们去扶霍醒灼，发现他要严重多了。 因为想要赶在奶奶前面落地，霍醒灼用了很大的力气朝前扑去，导致他的胳膊正好磕在那块大石头上。他的手肘处破了一块皮，胳膊已经染满了鲜血。 “霍大个，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乔以晚看着伤口手足无措，呜呜哭了起来。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霍醒灼在这一刻突然忘记了疼痛，只觉得身体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暖的，柔柔的，很舒服。 他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就是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 乔以晚揉了揉眼睛，哽咽了两下：“真的吗？” “真的，你好好照顾奶奶，不要管我。”霍醒灼咧开嘴，尽量给她展示一个轻松的微笑。 乔以晚这才放心，扶着奶奶站到一旁。 这时候，乔以惜已经从带过来的包袱里找到了纱布，她用清水快速帮霍醒灼清洗了伤口，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脚下的水已经变浅了，再往上走一点就可以跟大家汇合了。他们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朝上走去。 终于到了半山腰，水还没有漫到这里，湾子里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等待洪水退去。 大家已经合力搭建了几个大的油布帐篷，此刻都躲在帐篷里。 乔以惜发现这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年都被安排去湾子里挨家挨户叫人去了。 霍醒灼歇了片刻就站起身，对她们道：“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再下去找人。” “小灼。”乔以惜冲着他背影叫道。 他回过头。 乔以惜：“小心点，注意胳膊上的伤。还有，谢谢。” 霍醒灼知道她说的是刚才救乔奶奶的事，他不在乎道：“说这就见外了啊。” 乔以惜本想劝他留下休息，但她知道，不让他去是不可能的。这些天的相处，她能看出来，小灼是一个热血有情的少年。他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但难掩内心的热忱。从种桃树、带大家练武，以及刚才背奶奶还替她受伤这些事都可以看出来。 不过她也明白，他对自家要格外好一些。她回头看了看靠在奶奶肩膀上眯起眼睛的妹妹，叹了 分卷阅读20 口气，这傻瓜，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呀？ 一整夜，在湾子里这些年轻小伙子们的帮助下，惜月湾没有一户人家遗漏，全部转移到了山上。 霍醒灼为了救一个被水冲走的小孩，腿上也受了伤。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挂了伤。 就这样，他们到了山上没歇多久，天亮了就又一起下山，要去堵大坝了。需要把泥沙装进麻袋里，然后一袋一袋放在河道中间。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也是一个耗体力的事。 不过，霍醒灼指挥有方，大家在他的安排下，一步步执行，最后终于把大坝堵住了。湾子里的水位下降很快，等水到脚踝那里的时候，山坡上的人都下山回家了。 大家松了口气，惜月湾终于渡过了这个难关。 这次的洪水事件，让霍醒灼身上受了不少伤。胳膊、腿、脸上都挂了彩，霍三爷现在存着锻炼儿子的心思，并没有派人来帮他，等事后才回来。看到他身上的伤，不仅没有心疼，还哈哈大笑，说自家儿子长大了，像个男人了，还把那些伤口称作是“男人的勋章”。这样当爹的，也是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对于霍醒灼的伤，乔奶奶可是心疼得很。在霍三爷走后，她亲自跑到霍家，邀请霍醒灼这段时间来自家吃饭。老太太心思很简单，觉得霍醒灼的伤是为整个惜月湾受的，里面更有一处是为了救她才伤到的，她必须要尽自己的力量去还这个情。 每天叫霍醒灼来家里吃饭，乔奶奶让乔以惜炖骨头汤或鸡汤给他喝，这样伤势恢复得快一些，乔奶奶才觉得有点安慰。 对于去乔家吃饭，霍醒灼当然是乐意之极啊。虽然乔以晚对他没有好脸色，但他就是吃着开心，比在家里能多吃一碗饭呢。当然，惜姐姐做饭手艺好也是一个原因。 这天，乔家人并霍醒灼正在吃晚饭，镇长突然上门来拜访，说是找霍醒灼有事。 “小灼，有个事跟你商量下，上次洪水把镇上的学堂冲毁了，现在我们准备重新修建一所学堂，费用由镇上每家人共同出资，你看怎么样？”镇长小心翼翼说道。 惜月湾的镇长也姓霍，是霍醒灼同族的长辈。不过跟附近其他镇子不一样的是，惜月湾的镇长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镇子的重大决策其实都是霍三爷说了算。以前每次做什么决定，镇长都会特意跟霍三爷请示，按他的意见去做。 现在，霍三爷把惜月湾的权利慢慢放手给了霍醒灼，再加上最近霍醒灼在湾子里的威望大增，镇长就下意识地来找他了。 不过，霍醒灼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事，他很疑惑：“这种事不是镇长你做决定就行了吗？”他哪里知道，没有他或者他爹的首肯，这个胆小的镇长是不敢做任何决定的。 这人胆小听话，这也是当初霍三爷选他当镇长的原因。 镇长面露微笑，一点没有作为长辈的尊严，声音略带谄媚：“这不是小灼你见多识广，大家也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哦，那你坐下说。”霍醒灼指指旁边的凳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镇长斟酌了一下，说：“原来的学堂，看那样子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就算在原来的地方重新修建，那也需要把旧房子都推倒了，全部盖新的。但现在有个问题是，湾子里不少人来跟我反映，原来那个学堂离镇子中心太远了，不方便孩子上学。既然要重新修建，那还不如换个地方，反正也不会多费功夫。” 以前的学堂在镇子的西北角，只有那一小块地方的孩子上学近，其他地方的孩子都很远。尤其是河道南岸的孩子们，不仅要过河，还要走好长一段路。以前把学堂建在那里，是因为那里刚好有一块空地，又在叶先生家隔壁，图方便才建在那里。可是建好后才发现，真是一点也不方便，苦了好多孩子要赶路上学。 霍醒灼点了点头：“这个想法挺好的啊，就选在河岸旁边的那块地，刚好在整个镇子的中心地带，各个方向的孩子们上学都不会太远。” “唉，唉，好的，那就这么办。”镇长掏出本子记了下来。 第 14 章 洪水退去，梅雨季结束，惜月湾很快恢复了正常，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一些被洪水冲坏的建筑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时间去重建。 码头复工了，乔家姐妹又开始去上班了。 这天，乔以晚装模作样看了会账本，又溜到霍醒灼办公室去玩了。 她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吃着红薯干。 霍醒灼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理她。 “喂，问你个事啊。”乔以晚开口。 “说。”霍醒灼并没有抬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为什么要找个地方新建学堂呀，以前的地方不是很好吗？”她问道。 霍醒灼放下手里的钢笔，看向她：“上次镇长来的时候你不也在吗？他怎么说的你不记得了？惜月湾这么大，孩子们都在一个学堂上学，我们要顾及到各个方向孩子的脚程，之前有的孩子要走一个多小时来 分卷阅读21 上学，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新学堂建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上学的孩子最远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其实乔以晚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声嘀咕着：“可是换个地方很麻烦啊，所有的东西都要搬过去。” “一个学堂，里面能有啥？不就是一些桌椅要搬过去吗，湾子里随便叫几个人，不到半天就能全部处理妥当。”霍醒灼随意说道。 乔以晚想想也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她有些苦恼，觉得让霍醒灼放弃搬学堂的可能性不太大。不过，真的让她劝成功了，不搬学堂了，她又会觉得对不起那些家住得远的孩子，会心生愧疚。心里纠结着，表情上就带了出来。 霍醒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她旁边坐下，靠过去，问道：“你平时不关心这些问题的呀。老实说，是谁在背后撺掇你过来找我的？” 不得不说，乔以晚真的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乎乎的小姑娘，有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霍醒灼一眼就能看出来，猜都不用猜。 乔以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昨天，芬姨来到了家里，说学堂在她家旁边挺好的，这么久都有感情了，不想让学堂搬走。” 芬姨就是叶庭轩的娘，叶先生的妻子。学堂就建在她家旁，跟她家一墙之隔。 说着，她偷瞄了一眼霍醒灼：“她还说，我跟你关系好，让我来劝劝你。” 她好像也知道了自己这样做不太好，说完低下了头，还偷偷瞄他。 “你呀。”霍醒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傻你还不乐意。” “我哪里傻了。”她当然不乐意了。 “你的芬姨为什么不愿意学堂搬走？因为她完全把学堂当成了自家后院。天天在里面晒衣服晒稻谷晒被子，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霍醒灼没好气道。 乔以晚当然知道，她也在学堂待过两年，亲眼看到芬姨把被子床单什么的晒了一院子，让学生们课间休息的时候都不能在外面玩。有时候还晒那种腌的菜，坐在课堂里都能闻到那浓郁冲鼻的酸味。 因为叶先生是学堂里唯一的先生，学堂里平时也不会来其他大人，他家又住在隔壁。所以芬姨做这些事也就只是学堂里的小孩子知道，小孩子们只会玩，又不会关心这些事，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的这些行为。 不过，乔以晚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芬姨也就是爱占点便宜，用一下学堂的空地也没什么，学堂又不会损失什么。 霍醒灼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你那芬姨把她家和学堂之间的院墙打通了，在那里装了扇门，还把学堂里一间杂物间腾出来，支了张床，让他侄子直接住那里了。” “什么？那不是把学堂的房子当自己家的了。”乔以晚还真不知道这事，毕竟她也好几年没去过学堂了。她觉得芬姨是有些过分了，占便宜也不能这样啊。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为这事来找霍醒灼还真挺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尴尬地笑笑：“我回去看账本了。”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新学堂的选址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修建了。 在正式修建前，镇长选定了一个日子，让有意见的人可以过来提。 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注意这事，大家田地里的活都忙不完呢，哪有空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镇长说的时候，大家也就随意听了一耳朵，过后就忘了，连哪一天过来都不记得。 只有少数家里有孩子在上学而且又重视读书的人家，才派了一个人过来提意见。 为了给自己撑场面，镇长特意把霍醒灼也叫过来了。 乔以晚听说叶庭轩要来，刚好这天休息，就拉着乔以惜也跑来凑热闹了。 镇长问大家对于修建新学堂有没有什么想法，都是老实巴交大字不识的农民，大家都一致摇摇头，表示没啥可说的，只是来听结果的。 见大家都不说话，霍醒灼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说是既然要修建，就一次到位，建成海市那种新式学堂。对学生进行分科教学，国文、英文、数学、音乐、美术等，这些都可以设立起来。 其他人听后心里一喜，觉得自家娃儿以后有福了，可以学这么多课，那不是跟海市的学生一样了？ 在所有面露喜色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开设这么多科目成本肯定要增加，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预算？”这是叶庭轩的声音。 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惜月湾还没被外面的割据势力占据，现在是自成一派，也就没人在这里收税。在霍三爷的支持下，大家把税收交给了镇长，这些钱用来花在大家的头上。 因为霍三爷照顾乡亲们，定的税收特别低，而且收来的钱用在什么地方，都是公开透明的，每一笔开销都会征得大部分人的同意。目前，惜月湾的税收主要用作公共设施的修建，比如镇上平整宽阔的马路，来往河两岸的公用的船只等。 现在，大坝被毁了，今年的税收主要 分卷阅读22 部分就要用来修大坝了，留给修建学堂的费用很少。毕竟，大多户人家里没有需要上学堂的孩子，有孩子的也普遍没有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只把孩子送过去学会认字就够了。所以要花大价钱在学堂里，湾子里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这个意见没法通过。 不过，这对霍醒灼来说却不是问题，他轻描淡写道：“这个很好解决，不需要动用大家的钱，这个学堂我们码头承包了。作为惜月湾的码头，当然要为惜月湾做些事，也算是对大家关照我们这些兄弟们的感谢。” 大家议论开了，主要是表达对霍醒灼的称赞。 “霍少爷厚道啊，我们哪里关照到你们了，分明是你们在关照我们。” “是啊，农闲时码头给我们提供了活儿干，我们才能安稳待在家里。” “现在还要给镇子建学堂，和霍三爷一样心善，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 …… 在众多的夸赞声中，叶庭轩还是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么多科目都需要先生来教，我们镇上可没有合适的先生。” “放心吧，我从海市聘请过来，只要给高薪，不愁找不到人。”霍醒灼答道。 这下，叶庭轩没话说了，他脸色有些难看，站起来走了出去。 乔以晚看他走了，急得在后面喊：“轩哥！”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下，轮到霍醒灼变了脸色。 第 15 章 看到气氛不好，大家都很有脸色地低头离开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霍醒灼、镇长和乔以惜了。 乔以惜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道：“我去找下小晚，她又乱跑了。” 刚走到门口，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惜姐姐。”霍醒灼看向她，“你觉得学堂是保持原样好，还是像我说的那样好？” 乔以惜刚想开口，他又道：“不要有其他的心理负担，也不要觉得我爹是霍三爷就必须要按我的想法来，就凭着你的本心，你觉得哪种意见好？” 其实，霍醒灼一开始对自己的意见是百分百自信的，自己出钱修建新学堂，哪有人会不答应，是傻吗？可是听了叶庭轩说的话，又看到乔以晚的反应。他突然间变得沮丧，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大家不敢提反对的意见是因为他爹是霍三爷？畏于权势，大家就算是不满意也不敢说出来？可是，他真的是全心全意为惜月湾考虑，才决定建这个新学堂的。难道是他哪里没有考虑周全？ 看到他迷惑的眼神，乔以惜忽然间，有那么点心疼这个为爱迷糊的男孩。这个英俊的少年，身为大名鼎鼎的霍三爷的唯一儿子，刚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从小娘就去世了，爹也不常陪伴在身边，但霍三爷为他的安排可谓是妥帖至极，方方面面考虑得十分周全。而且因为不能陪伴长大，霍三爷对他带有愧疚，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个金尊玉贵的霍少爷，从小到大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一路被娇惯着长大。就这样没有受过挫折的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遭遇不顺。想来，没遇过这事的大少爷也是挺受伤的吧！ 乔以惜笑了下：“小灼，你怎么会这样想？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大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霍醒灼似乎有些不信，“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因为我爹是霍三爷，而是单纯地认为我的想法好？” 乔以惜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至少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是绝对支持你的。至于其他人，我观察过他们的眼神，肯定是赞成你的。” 霍醒灼这才松了口气，他真诚道谢：“谢谢你，惜姐姐，是我犯傻了，一时瞎想。” “嗯，那我先走了。” 乔以惜离开后，镇长整理好自己的资料也走了。 独自一个人靠在椅子上，霍醒灼一动不动，半晌，才突然自嘲地笑了下。霍醒灼呀霍醒灼，你是傻了吗？怎么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果然陷入感情的人容易犯傻，会影响正常的思考。 其实，叶庭轩是怎么想的，他当然清楚，这是很容易就看明白的。这么多年，叶先生都是惜月湾唯一的先生，大家对他是很尊敬的，这个尊敬也扩散到他的家人。虽然叶庭轩的娘是个爱占便宜的性子，但出于对叶先生的尊敬，大家也都没跟她计较。叶庭轩也一样，他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斯斯文文，和湾子里那些皮猴们形成鲜明对比，大人们都稀罕他，加上他又是叶先生的儿子，所以在整个湾子都特别受欢迎。 可以说，除了霍家，湾子里还没有哪家人能让大家这么对待的。而得到这样的待遇，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叶先生。可是如果建立了新学堂，叶先生不是唯一的先生了，学堂里多了那些学问好懂得多的年轻先生，大人们眼里哪里还会再有叶先生。渐渐地，他就会失去那独一无二的地位，被大家渐渐忽略。 让霍醒灼觉得可笑的是，以前他还觉得叶庭轩虽然看着瘦弱，但至少是个正人君子，行为上挑不出错误。 分卷阅读23 现在他才发现是他高看了这人，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顾湾子里的孩子们，人品也不过如此。 在外面疾步行走的叶庭轩，听到后面乔以晚的叫声，但他一时不想理会，就更加迈快了步子。 但乔以晚一路小跑，还是追上了他。 拽着他的袖子，她面露委屈：“轩哥，我又没惹你生气，你干嘛不理我。” 叶庭轩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烦躁，换上一贯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没有，只是我刚才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了，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乔以晚马上相信了他，也笑起来：“没事，我就说，你怎么会不理我。” 两个人并肩朝前走，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乔以晚侧头，看到他收起了笑脸，露出一脸的愁容。 她安慰他：“轩哥，你别跟霍醒灼那人计较，他就是从小霸道惯了，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叶庭轩叹了口气，说：“你肯定也觉得我无理取闹吧，明明那么好一个主意，他那么为惜月湾着想，我还反对。” 他说这话的语气听着就很难过，乔以晚立马心疼了，连忙摇头：“轩哥，你那么做肯定有你的想法，那些人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哪里会考虑那么多。我相信你，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现在，也就只有你还相信我了。”叶庭轩感动地看向她，“小晚，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其实，也不算有什么苦衷吧，是带着一点点私心的情怀。你也知道，我爹一直在学堂里教书，教了快二十年了，他已经把学堂当成他另外一个家了。我们家又在学堂隔壁，我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吃完饭到学堂里去走一走，散散步，这样他的一天算是圆满了。之前有段时间，我堂叔那边办喜事，我们家过去住了几天，我爹那几天硬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娘问他怎么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晚上没去学堂散步，他睡不着。” “叶先生原来这么有趣。”乔以晚听着他说这些事情，觉得特别入迷。一方面是叶庭轩模样好，声音动听，讲着这些娓娓道来，听起来是一种享受。另一方面是她觉得轩哥肯定没跟别人说过这些事，他跟自己讲他家里的事，是不是表示他对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也显得自己跟他的关系更亲密。 “而且我爹也喜欢孩子们，我家里就我一个，我爹也是有遗憾的，他就喜欢孩子们多一些，热热闹闹在一起读书玩耍。你也知道我爹那个人不苟言笑，他为数不多的笑容都是出现在课堂上，面对他的学生的时候。在家里，我和我娘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叶庭轩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担忧了，“我爹身体弱，腿脚不好，如果学堂真的搬走了，他晚上再想去散步就没那么容易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我娘也不可能让他晚上走那么远的路去学堂散步。虽然我爹还会去新学堂教书，但他也会有休息的时候，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时都能看到孩子们了。” 听到他这么说，乔以晚也跟着他的情绪开始难过起来，为他的孝心感动：“原来，你都是为了叶先生。” “是啊，新学堂会有新老师，有人跟他分担是好事，但他其实根本不觉得教授学生是负担，反而享受那种忙碌，乐在其中。以后他休息的时间会变多，一想到他孤零零在家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学堂的方向，我这心里就不好过。”说完这些，叶庭轩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为了我的私心反对霍醒灼，是我冲动了。” 乔以晚为他愤愤不平：“哪里是你的错？你就是太孝顺了，这也有错？就怪霍醒灼，也不体谅你一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哼，我不理他了。” “别这么说，他也不容易。作为霍三爷的儿子，虽然享受了更好的生活，但也要承担一些责任。”叶庭轩劝道。 不过他不仅没劝到人，还火上浇油。 “承担什么？我可没见到，我就看到他享受了。仗着自己是霍三爷的儿子，整天狐假虎威。”乔以晚更加生气了，“我就不理他！” 第 16 章 接下来一段时间，霍醒灼觉得乔以晚总是躲着他。不再去他的办公室拿零食吃了，路上看到他也不打招呼，还把头撇向一边，跟她说话也装作没听到。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不过，姑娘家生气有时候就是毫无缘由，他也没有问，只是拿了一盒从海市带回来的国外巧克力，那丫头就移不开眼睛了。再顺势哄两句，她就又好了。 一盒巧克力就妥协了，乔以晚却不觉得自己太好哄。她其实也明白，这次的生气是她单发面发起的，只是为了轩哥鸣不平，而实际上霍醒灼并没有惹她，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其实，本来也没啥好气的，她就是自己赌气在那里硬撑着。这种情况下得到一盒巧克力，她顺势有了台阶下，还白得了这么好的甜食，岂不是赚到了。 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在他们每天的打打闹闹中，时间过得很快。 新学堂在整个惜月湾人的努力赶工下，一个月的时间就建好了。又花了半个月的时 分卷阅读24 间，学堂里的桌椅都备好了，连新来的先生都请好了。 除了原来的叶先生继续教国文外，霍醒灼特意从海市请了三位年轻的老师，分别教英文、数学和音乐。 镇长邀请霍醒灼在新学堂正式开学的那天上台讲话，他本来不想去的，后来想想，好歹也是自己为惜月湾做成的一件好事，而且当着那么多学生和大人的面讲话，应该还挺威风的，就答应了。 办公室里，乔以惜在认真记账，乔以晚难得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也在看账本。 霍醒灼踱着步子走进来，看她们俩都没抬头，就故意咳了两声。 “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他慢悠悠说道。 “好好的放什么假？”乔以晚问。 乔以惜也一脸疑惑。 “那个，明天不是新学堂第一天开学嘛，你们不去看一看？”他问道。 “看什么看？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又不上学了，家里又没有小孩子要上学。”乔以晚想也不想就说，“学堂跟我们有啥关系？” 霍醒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身为惜月湾人，你有没有一点责任感？就算你不上学了，那其他孩子们不还是要上学吗？那些孩子们就是我们惜月湾的未来，你一点都不关心吗？再说了，你现在不上学，以后你的孩子不也要去学堂吗？学堂建的好不好，不仅关系到其他孩子们的未来，也关系到你孩子的未来。” “我？孩子？”乔以晚听他这么说，忽然脸红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磕磕巴巴道，“这么说的话，也是应该去看一看的。” 乔以惜则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她笑着问：“小灼，你明天要去学堂？” 霍醒灼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摸了下鼻子：“那啥，镇长非要我去台上讲两句话，说我是学堂建成的大功臣，这不是推脱不过嘛。” “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呢，还给我们放假，原来是想让我们去看你抖威风。”乔以晚笑他。 被说中心事了霍醒灼也不恼火，他问：“那你们去不去？去的话我让前排给你们留两个座位，镇长还请了舞狮表演呢。” 乔以晚一听就来兴趣了，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还有舞狮啊，那我肯定要去的，把座位给我留着，除了舞狮还有别的表演吗？” 霍醒灼：“应该还有杂技，听镇长说有五个表演呢，其他的我也没问。” 这下都不用劝了，乔以晚完全被勾起了兴趣，表示明天肯定按时到。 新学堂开学这天，场面的确是很热闹。不仅是先生、学生们在场，附近的人们都来了。毕竟有舞狮、杂技等表演，这年头娱乐活动少，能看场戏就够大家谈论很久了，更别说还有这样好看的表演，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看着台上精彩的杂技表演，下面的人一阵阵叫好，可是霍醒灼却没心思理会。他不停地看向前排那两个空位，怎么人还没来？ 表演结束了，镇长提醒霍醒灼：“下面就该你去讲话了。” 霍醒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还在瞅着那两个空位。 就在他马上要上台的时候，乔以惜来了。 霍醒灼赶紧跑过去，一脸焦急：“惜姐姐，小晚呢？” 乔以惜也一脸茫然：“啊？她还没来吗？”说着她扭头在人群里找，并没有看到妹妹。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霍醒灼问。 乔以惜：“不是，我早上起来要先洗衣服，小晚等不及要看表演，就一个人先过来了。” 霍醒灼现在真急了：“可是她并没有来，我一直留意着在。” 这时，镇长过来催促，让霍醒灼上台，他只好先走了。 在台上讲话的时候，霍醒灼也不时看向学堂的大门口处，然而并没有看到乔以晚进来。 讲完话回到台下，他无比沮丧。在他看来，今天算是自己比较重要的日子，他可是认真准备了讲话稿，还让别人帮他修改了，自己私下演练了好多遍，直到满意。满心期待着那个人能看到自己的风采，可是，她却缺席了。 他自嘲地笑了，原来，自己在她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有时候他也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根筋就盯着她了。得益于他爹的身份，从小到大，他也算是顺风顺水，要有什么有什么，难得的几次失望都是发生在她身上。 也不是没有别的姑娘给他暗示，甚至投怀送抱的都有，但他就是不喜欢。他想，如果自己喜欢的是别人，应该就不会这么心累了吧？ 热热闹闹的开学典礼结束了，霍醒灼拒绝了镇长的午饭邀请，跟大家打了招呼，就一个人离开了。跟乔以惜道别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眼里抱歉的情绪。其实，跟惜姐姐有什么关系呢？是乔以晚自己不愿意来，况且，她也有自由这么做。 心情不好，他没有去码头，一个人回了家，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一直闪现乔以晚的脸庞，赶都赶不走。她在笑，她在生气，她在玩闹，她在吃东西，她在眨眼睛…… 各种各样 分卷阅读25 的她，来来回回。 霍醒灼叹了口气，可能，他是中了她的毒了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呢？ 他开始回想。 小时候，他大多是跟男孩们玩。对于乔家的两姐妹，只是认识，偶尔会碰倒，但不太熟。 是那一次吧，十二岁那年。 他跟着武师傅在镇外的林地里练武，不小心伤到了腿，膝盖那里破了一大块皮，血把衣服都染红了。 那是正处于少年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明明心里疼得要命，还咬着牙跟师傅说没事，让他先回去帮自己拿药。 他忍着疼痛，瘸着腿一点点往回走，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就在那时，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出现在面前。 她递过自己的手绢：“给你捂着伤口。” 小姑娘逆着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暖光，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他认出来了，这是同个湾子的小姑娘，名字好像叫乔以晚，跟住在他隔壁的乔以惜是堂姐妹。 他接过手绢，挽起裤腿，把手绢敷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再抬头，那小姑娘已经走了。 第 17 章 手绢那次事以后，霍醒灼就开始留意乔以晚这个小姑娘了。 她长得挺好看，圆圆的脸蛋，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她喜欢扎两个辫子，有时候是高高的两根辫子分在两边，有时候是编两根麻花辫。更让他惊喜的是，小姑娘已经搬到他隔壁住了，跟她堂姐住一起了。 她喜欢跟她的堂姐乔以惜一起玩，总是跟在姐姐身后跑来跑去。 一次，他看到她们在溪边捉鱼，捉了半天一条都没捉到。他带着小伙伴们过去帮忙，不一会儿就捉了一小桶，看到她惊讶崇拜的目光，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从那以后，他们就熟了，经常在一起玩。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变成了互相抬杠。一见面就斗嘴，根本停不下来。一开始他是故意的，每次看到她被惹气后气鼓鼓的模样就觉得格外可爱，所以总是忍不住逗她。时间长了就成习惯了，两人就形成了这种相处方式。以至于后来他想改变，却无从下手。 看到她对别人笑，跟别人温温柔柔，他也羡慕，也想被她那样对待。可是招惹她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一见面就下意识地表现出来，每每不经意就把她惹气了，他也很烦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喜欢自己。 这次开学典礼她没有来，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她可能有事，也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惹到她了。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次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再找个新鲜的玩意儿哄哄她，她生气的样子再可爱他也看了太久了，以后他想看她的笑脸。 再也不故意跟她斗嘴了，不惹她生气了，他下决定。 晚上，霍醒灼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要不明天去一趟海市，多淘一点好玩的玩意儿，以后好哄那个小姑奶奶开心。 刚吃完饭，管家进来告诉他，隔壁的乔以惜姑娘过来找他。 霍醒灼让把人带进来，很疑惑：“惜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乔以惜一脸焦急：“小灼，你今天有看到小晚吗？” “小晚还没回来吗？”霍醒灼也很惊讶。 乔以惜点头：“从早上她出门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中午她没回来，我想着可能是在外面玩，直接在街上的店里吃了，可是直到晚上她都不见人影。” “我去叫人，我们分头去镇上找一找。”霍醒灼边说朝外走。 乔以惜点头：“我们分一下工，我去她平时爱去的地方，还有她平时一起玩的几个姑娘家里都找一找，你带人去镇上找，主要去饭馆、戏院这些地方。” “好。” 两个人匆匆出门，开始分头找起来。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在外面找了两个小时，乔以惜和霍醒灼回到家里碰头，都是一无所获。 乔以惜去码头把二叔二婶也叫回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他们。 大家在一起商量了下，决定再多叫一些人来，扩大搜索范围，去镇外更远的地方找一下。 提着油灯在山坡上搜索的霍醒灼，此刻特别后悔。他后悔下午一个人在家里伤春悲秋，装什么深沉。为什么不能放下那可笑的自尊，早点去主动见小晚，那样就能早点发现她不见了，早点去寻找，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 他一边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边又忍着心痛把每一个地方都搜一遍，包括河里、池塘里都潜下去找了。 他一遍遍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忽然，正在寻找的霍醒灼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他起身朝叶庭轩家跑去。 “芬姨，叶庭轩在家吗？”他问开门的人。 分卷阅读26 “他今天和他爹一起去他舅舅家走亲戚了。”芬姨不像以前一样看到霍醒灼就笑脸相迎了。她知道了新学堂的建立是这个少爷提的意见，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又不敢得罪他，只能面无表情。 霍醒灼却没管她的表情，接着问：“叶先生也去了？今天不是新学堂的开学日吗？”说完他想起来了，今天上午在学堂里确实没有见到叶先生。 芬姨没好气：“请了那么多先生，缺他一个又不算什么。我娘家哥哥今天过寿，他带着阿轩去了。” 霍醒灼点点头离开了，看来，是他想多了。叶庭轩跟叶先生走了，那小晚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而此刻，正跟着叶庭轩摸黑赶路的乔以晚，并不知道大家找她都找疯了。 “轩哥，还有多久到啊？”乔以晚望着眼前黑漆漆的路，有些绝望。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走了三个多小时了，应该快到了吧。”叶庭轩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坐下歇一会吧。” “不，还是赶路吧，这么黑，停在这里我害怕。”乔以晚顾不上矜持了，抓紧了叶庭轩的胳膊。 看着她这个模样，叶庭轩挺愧疚的。他有些后悔，为了心里的那么一点泄愤的心思，冲动之下把她带到了海市。完全没有考虑到她还是个姑娘家，万一让别人知道她跟他一起出去了，对她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 他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耻，这个一心喜欢她的姑娘啊，他就这么利用了她。 昨天晚上，听到她说今天早上要去看新学堂的开学典礼，他感到无名的怒火。 新学堂的开学，代表着他爹再也不是惜月湾唯一的先生了，代表着学堂的一切事务再也不是他爹说了算了，代表着大家再也不会容忍他娘斤斤计较和爱占便宜的性子了。同时，代表着他再也享受不到长辈们的夸赞和爱护，以及同辈们的羡慕和讨好了。 其实，这些他早就没有享受到了不是吗？ 自从霍醒灼开始变得耀眼起来以后。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回想小时候，那时候他是爹娘的骄傲，是整个惜月湾大人喜欢、小孩羡慕的所在。 在他爹的教导下，他三岁就会背《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等经典，湾子里的人都夸他是“文曲星”。再加上他长得白净可爱，斯斯文文，是大人最喜欢的小孩模样，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只要他出门玩，回家时总能收到一大把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他功课好还乖巧，大人们总喜欢拿自家孩子跟他比，让自家孩子跟他学。 所以，小时候的他，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况发生变化了呢？ 大概是从霍醒灼带领伙伴们种桃树开始的吧。从那以后，村里人夸赞的对象就变了，每每提到霍醒灼，都是一大堆的好话，夸赞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之类的。 其实小时候，霍醒灼的名头也响亮，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因为调皮顽劣出名，喜欢闯祸惹事，让人头疼。跟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叶庭轩心里隐隐的骄傲。 忽然间，那些围绕着他的夸赞、羡慕、喜欢通通不见了，跑到另一个人身上了，他受不了这种落差。 他一直都不喜欢霍醒灼，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过。 所以，当他看出来霍醒灼喜欢乔以晚，而乔以晚喜欢自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 18 章 他假装不知道乔以晚的喜欢，总是无意识地拒绝她，但又不彻底让她死心，偶尔又给她希望。让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表情而欢喜、哀愁、不知所措。 然后，再看着霍醒灼因为她的情绪变化而改变心情。 他的心里有种隐秘的快感，看吧，你再厉害，你心爱的姑娘却喜欢我，她会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而离你而去。 他知道霍醒灼想在乔以晚面前表现自己，知道他肯定精心准备了很久，只为了给她看，他就不想让他如愿。 他想着，凭什么？凭什么我爹那么难过，开学这天都要躲到舅舅家去了，你却在那里当着所有师生的面演讲大耍威风？ 你想让乔以晚看你演讲是吧，那我就把她带走。 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我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带走。 而事实就是这样，昨天晚上，他跟乔以晚说，他心情不好，想去海市散心，问她能不能陪他一起去。 乔以晚一开始是迟疑的，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但是也知道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跟一个男人出门是不合适的。但她经不住叶庭轩难得的哀求语气，也看不得他失望后哀伤的面容，还是心软了，她答应了他。 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没有跟任何人讲，包括一向信任依赖的姐姐。 早上，她看姐姐在洗衣服，跟她说自己先去学堂看表演，其实是去了跟叶庭轩约好的地方。 而叶庭轩，本来今天一大早起床，要跟他爹一起去海市舅舅家走亲戚的。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走了没多 分卷阅读27 远，叶庭轩跟他爹说，给舅舅家的贺礼没有带齐全，还有一瓶酒没带。他让他爹先走了，他回去取酒，后面自己直接去舅舅家。 而那瓶酒，是他故意没带的。 回去取了酒，他就去约定的地方等乔以晚。他有信心，她一定会来的。 果然，乔以晚如约而至。 两人一起出发去了海市，他先去了舅舅家，让乔以晚在外面等着。然后跟长辈们说，自己难得来一次海市，要去书店里买一些书。再出来找乔以晚，两人在海市逛了一天。 到了下午，叶庭轩要先把乔以晚送回惜月湾，再回海市舅舅家，第二天再跟爹一起回来。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白天玩了一天后，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再走路回惜月湾，花费了比他们预料的多得多的时间。 路上还要顾及不能被熟人看到了，老远看到路上有人，他们就得提前在路边的草丛里躲起来，等人走了再出来继续赶路。 还没到惜月湾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乔以晚很着急，一方面她太累了，想早点回去，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虽然叶庭轩已经帮她想好了回去以后的应对方法以及说辞，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此时，惜月湾，乔以惜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还是不见妹妹的人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急得迷失了心志，居然来到了海边，望着远处漆黑的大海发愣。 自己是疯了吗？她想。找人怎么找到这里了，妹妹怎么也不可能来这里。 在海风的吹拂下冷静了心绪，她转身准备回镇上继续找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询问声，带着担心。 “姑娘，怎么大晚上的来海边了？可不要想不开啊。”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的声音。 乔以惜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岸边，停泊着一艘渔船。因为天色太暗，之前没有注意到。 惜月湾因为临海，有不少人靠捕鱼为生。日出乘着渔船出海，日落才回岸边。捕到的鱼拿到集市上去卖，就是一家人收入的来源。 捕鱼主要是靠天吃饭，有时候天气不好就不能出海。遇到好天气时，有的人家晚上就不离开，把渔船拖上岸，夜里住在船上，这样早上能早点出发，晚上能晚点回来，有希望多捕一点鱼。 乔以惜想着，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海，也挺不容易的。尽管她心里焦躁，还是跟对方耐心解释。 “我在找人，不小心走到这里了。” 老人家跟她攀谈起来：“找人啊，找什么人？你说一下长什么样，说不定我见过。” 乔以惜想着，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希望，就认真跟他描述：“跟我差不多大的一个姑娘，比我稍微矮一点，白皮肤大眼睛。编着一条□□花辫，上身的衣服是淡绿色，下身的裤子是黑色。” 本来没抱希望，哪知道刚说完，老人家就说：“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一个姑娘来到了海边，穿的什么衣服我也不记得了，只是从远处看到她撑着船出海了。” “什么？出海了？”乔以惜追着问，“她一个人吗？有没有人跟她一起？那您有没有看到她回来？” 老人家摇摇头：“没看到其他人，就她一个，后来我也出海了，就不知道她回没回来。” 乔以惜朝大海走了几步，听着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眺望着远方漆黑的海水。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有次和妹妹聊天，无意间提到了出海捕鱼的事，妹妹说她还没出过海，很想坐船出去玩一次。在大海里，离岸边大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岛，说是一个小岛，其实就是一座大石头堆，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不过经常出海的人会把船停在那里，上岸歇脚、吃东西。妹妹提起的时候，说是很想去那座岛玩一下，虽然没什么风景，但是四周都是海水呀，想想就很刺激。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乔以晚说这些话的时候大概是两三年前，后来她也没再提过，或许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但乔以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想试一下。万一，妹妹真的贪玩去了那个岛上，因为什么原因没法回来，那她现在该多着急多害怕呀。 她必须要去看一看。 她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对老人家说：“这些钱给您，我能租您的船用一下吗？” “姑娘呀，你是要现在出海吗？那可要不得，现在海上风大，又看不见，太危险了。”老人家没有接她的钱。 乔以惜把钱硬是塞到了老人手里，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有急事，我求求你，把船借给我吧。” 看着她眼泪都掉出来了，老人家也慌了：“行行行，借给你。” 老人家帮她把船拖到了海里，看着她走了上去，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啊，前面要是风太大了就赶紧回来。” “好，谢谢您。” 乔以惜撑着船艰难地划着，以前只是在河里撑过船，这还是第一次在海上划船。 分卷阅读28 船前进了一段距离，岸边忽然传来声音。 “惜姐姐，你去哪里？回来！危险！” 是霍醒灼的声音，乔以惜回头，看到他正淌着水朝她跑来。 第 19 章 霍醒灼跑到了船边，一下子跳了上去。 “惜姐姐，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出海？” 说着他夺过她手里的桨，就要往回划。 “小灼，我要去找小晚。” “去找小晚怎么往大海上跑？” 乔以惜指着岸边：“刚才那个大爷说，早上见过一个姑娘划船出海，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小晚，但我想去看看。” “大海这么大，你想去哪里看？”霍醒灼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忽然，他想到什么了，看向乔以惜，“惜姐姐，你是要去那个小岛上吗？” 乔以惜点头：“嗯，以前小晚提过那个岛，说想上去玩，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想去看一看。” 霍醒灼想了下那个岛的位置，他以前去过，划船大概一个多小时能到。他看向远处：“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来划船。你也太冲动了，你知道这么晚了在海上有多危险吗？都敢一个人过来。” “当时头脑一热，也没想太多。”乔以惜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出过海，她也知道夜晚的海面有多危险。 乔以惜在船头坐下，看着四周的漆黑，听着海浪的拍打声，感受着凌厉的海风迎面而来。 霍醒灼则在奋力划着船。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乔以惜才想起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还没跟其他人说一声？” 霍醒灼也反应过来：“对哦，都没人知道我们去哪了。这下好了，不仅小晚没找到，我们也失踪了。” 乔以惜安慰他：“没事，我们快去快回。” 霍醒灼打起精神，奋力划桨，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那座小岛。 把船停靠在岸边，两人上了岛。 这座岛很小，走路十多分钟就能转一圈。他们一上岸就大叫着乔以晚的名字，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呼呼的海风声。 两个人分头行动，把整个小岛都走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乔以晚并没有在这座岛上。 两个人又回到小船上，打道回府。 夜晚的海上有些寒冷，然而霍醒灼却满头大汗。 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乔以惜道：“小灼，换我来划一会吧。” 划船是个很耗体力的活儿，霍醒灼之前已经连续划了一个多小时，确实有些累了。 不过他还做不出让姑娘家干活他休息的事。 “没事，惜姐姐，这也不是太远，我再撑一会儿就到了。” “别再逞强了好吗？”乔以惜二话不说，把他手里的桨夺过来了。 没料到她的动作，霍醒灼没有防备，就这么让她把桨拿到手了。 “听话，你好好歇歇，我划一会儿就还给你。” 乔以惜的声音一贯都很温和，但现在听着却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霍醒灼有种错觉，他感觉惜姐姐把他当成小孩子了。想他堂堂霍家少爷，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凛凛。现在，却被一个大他一岁的姑娘家当做孩子，怕他累着，逼着他休息，还让他“听话”。 奇怪的是，他居然很吃这一套，就这么乖乖听话休息。如果换作别人，他才没这么老实。 不一会，霍醒灼就表示自己休息好了，非要接着自己划。 乔以惜拗不过他，就把桨递给他。 往船头走的时候，一个浪打过来，乔以惜一时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朝海里栽下去。霍醒灼反应迅速，赶紧扑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好险，两个人坐在船头大口喘气。 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惜姐姐的手，霍醒灼赶紧把手松开。 刚刚那种细腻的触觉却一直在手上，挥散不去。这还是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触碰到姑娘家的手，一时脸通红，还好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出来。 忽然，他们的小船被风吹得在水上转了个圈儿。 霍醒灼赶紧起来去拿桨，却发现桨不见了！ 原来，刚才他急着去救乔以惜，把手里的桨往旁边一扔，却没想到扔到海里了。 现在，船桨早已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根本不可能找到了。 这下好了，没有桨，他们两个要怎么回去呢？ 小船在海面上一圈圈转着，他们两个急得满头大汗。 “惜姐姐，我们刚才应该已经划了一大半路程了，剩下的也没多少了。”霍醒灼抹了把额头的汗，“我有个办法，我跳到海里去游泳，把小船推回去。” 惜月湾有河有海，这里长大的孩子，个个水性都好。男孩子们从小就喜欢游泳比赛，在水里游个把小时不在话下。 不过， 分卷阅读29 现在可不是在靠近岸边的浅河里，而是深不见底的大海里。再加上黑夜和海风，危险程度不是一回事。 乔以惜肯定不会同意。 “不行，这里离岸上还有好长距离，游回去你的体力肯定撑不住，更别说还要推船。而且，在海里游太危险了。” 正说着，一个浪打过来，小船摇摇晃晃，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霍醒灼一看这形势，哪还有商量的时间，也不管乔以惜同不同意了，纵身一跃，跳入了海里。 “小灼，快上来！”乔以惜趴在船边，朝他伸手。 霍醒灼没理她，一边游泳，一边推着小船往前行进。 他爽朗的声音响起来：“看吧，惜姐姐，我就说没问题吧。” “可是……” “没关系，如果我累了，就上船休息。”霍醒灼打断了她。 看到他态度坚定，乔以惜只能坐下来，被他推着走。她想，回去的路程还有好远，中途一定要让他上来歇口气。 而此时，叶庭轩和乔以晚也终于气喘吁吁，走到了惜月湾的郊外。 乔以晚扶着腰喘气：“轩哥，你赶紧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行，那我走了，还有好远的路要赶，回去太晚了不好跟舅舅交代。”叶庭轩叮嘱她，“记得我教给你的话。” 乔以晚点头：“放心吧，我都记牢了。” 湾子里的人还在为找她东奔西走，乔以晚走到自家院子后面，在稻草堆里扯了两根稻草，放在自己的头发上。 绕过院子，走到前门处，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奶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奶奶。 乔奶奶站起来，冲过来一把抓住她，手和声音都在颤抖：“小晚啊，你跑到哪儿去了？吓死奶奶了。” 乔以晚发现，奶奶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她有点吓到了，赶紧帮忙擦眼泪：“奶奶，你怎么哭了？” 奶奶搂住她：“我的乖乖啊，你去哪了跟家里说一声啊，你是要家里人担心死是吧？” “对不起奶奶，我错了。”乔以晚也伤心地哭出来了。 奶奶拉着她进屋：“你坐着歇会，我去找你爹娘，跟他们说你回来了，让大伙儿别找了。” “什么？大家都在找我？” “可不是嘛，你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哪都找不到，把一家人急死了。这不就叫了大伙儿来帮忙吗？从晚饭那会开始，一直找到现在。连后山上都是找你的人，还有撑着船在江上找的。你呀，这回可把大家忙坏了！” 听奶奶这么说，乔以晚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她赶紧给奶奶解释：“我没到哪里去，就在镇外的林子里采花，回来的时候累了，躺在稻草堆里歇会，没想到一下子睡着了，刚刚才醒过来。” “你这个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糊涂，稻草堆里也能睡觉！”乔奶奶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奶奶，我知道错了，我跟你一起去找爹娘。” 第 20 章 找到了爹娘后，乔以晚让奶奶先回家了，她跟着爹娘去把还在找她的人一个个叫了回来。看着爹娘挨个跟别人解释、道谢，她愧疚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等到人都走了，她站在爹娘面前，咬着唇跟他们道歉。 “爹、娘，我错了。” 乔岁明今天是又担心又害怕，等乔以晚终于回来了，说了她只是跑出去玩了，他气得当时就想打她一顿。 可是现在，看着孩子一脸愧疚地站在那里，眼泪刷刷地往下流，他又心疼了，舍不得打了。这孩子是他从小惯到大的，还没受过什么委屈呢，什么时候哭这么伤心过？ 罢了，孩子也吓到了，想必是记住这个教训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他叹了口气：“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她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朝家里走去。 看到前面孩子她爹没注意，小晚娘走到她旁边，安慰地在她后背拍了拍，又牵起了她的手，慢慢往回走。 得到娘的安慰，乔以晚心里好过多了，她偷偷看了看娘，乖巧地朝她眨眨眼。 海滩边，乔以惜他们终于靠岸了。 把船拖上岸，还给了守在那里的大爷，他们急着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霍醒灼两腿一软，突然跪趴在地上。 游泳回来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他全身湿透，躺在沙滩上，一动都不想动。 乔以惜蹲在他旁边：“小灼，我扶你起来。” 霍醒灼干脆闭上了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惜姐姐，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回去吧。”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走？” “我是说真的。”霍醒灼睁开眼睛，态度认真，“我只是太累了，在这躺一会儿就好了。而且，我们两个不 分卷阅读30 能同时回去。我这么衣服全湿，又是这样三更半夜，如果跟你一起回去，别人传出不好的话对你影响不好。” 乔以惜：“没事，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起找小晚了。” “人言可畏。”霍醒灼笑着摇头，“惜姐姐，你不要小看了那些喜欢说闲话的人。谣言不能忽视，有时候能把人逼死。” 这个倒是真的，乔以惜能理解。她道：“要不，我去叫霍管家带人来把你扶回去。” 霍醒灼摇头：“不，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看他态度坚决，乔以惜只能作罢：“好，那我先走了，你歇好了就赶紧回去，别在这睡着了。” “放心吧，我还要找小晚呢，怎么可能睡着。”小晚一刻没找到，他就没法平静下来。 乔家院子里。 乔岁和：“小晚啊，你也累了，赶紧洗洗睡了吧。” “嗯。”乔以晚去厨房舀热水了。 一家人都洗好了，准备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已经躺在床上的乔奶奶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却发现乔以惜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小惜呢？”她问。 “小惜还没回来吗？”乔岁和问。 “没呢，我以为她会跟你们一起回来呢。”乔奶奶说。 “我们刚才在外面把所有人都叫回来，让他们回家了，并没有看到小惜。”乔岁和朝门外走，“我出去看看。”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回来的乔以惜。 听到妹妹回来了，她赶紧冲进去，抱紧了乔以晚，久久不放手。 听说乔以晚这一次的失踪是因为在稻草堆里睡着了，霍醒灼还是下意识地嘲笑起她来。 每次见到乔以晚，他都调侃道：“我那边有些新鲜的稻草，躺着可舒服了，你需要吗？” 以往被他这么对待，乔以晚早就恼羞成怒了，肯定会跟他斗嘴的。不过这次，让霍醒灼奇怪的是，他都觉得自己嘲笑得过分了，乔以晚却没什么反应。被他说狠了，也只是抬眼看一下他，就离开了，一声不吭。 很快，霍醒灼就知道为啥了。 一天上班时，乔以晚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一下。 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可以呀，乔以晚，都学会敲门了。” 乔以晚挪着小步子走进办公室，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眨巴着眼睛看他。 “又来了。”霍醒灼知道这姑娘一有事就是这表情，“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月已经过去一半了，我能不能先把上半个月的薪水领了？”她快速说完，然后一脸讨好地笑着。 霍醒灼怀疑自己听错了：“等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要先拿半个月的薪水。”乔以晚可怜兮兮地说着。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这么老实呢。”霍醒灼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在她旁边，“怎么笑话你都不还嘴，原来是有事相求啊。” “那你就说可不可以嘛！”乔以晚开始撒娇了。 “前两个月你都是按时领的，怎么这个月要先领一半？”霍醒灼好奇道。 乔以晚老老实实回答道：“因为我有东西想要买呀，需要五块大洋，前两个月一共领了四块，再加上这半个月的一块，就够了啊。” 霍醒灼：“那你可以等月底发了薪水再买呀，非要现在急着买吗？” 乔以晚摇摇头：“不行，就是这几天必须要买，等不到月底了。” 霍醒灼：“我想起一件事，你前两个月四块钱都攒在那里准备买东西了，也就是说我给你发的薪水，到目前为止你一分都没用？”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乔以晚理所当然道，“我吃住都在家里，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呀。” “我记得你前几天还买了小蛋糕带到办公室吃吧？还有上个月，你好像买了对新发带。这些都不用花钱的吗？”霍醒灼回忆道。 “零食是我姐姐买给我吃的，发带是我娘给我买的。我就是这么可爱，大家都疼我怎么了？你羡慕呀？”乔以晚语气嘚瑟。 忽然，她又道：“唉，我说霍醒灼，你是不是天天盯着我看呀？我吃个什么东西，身上多了个什么物件，你都清清楚楚啊？” 霍醒灼才不承认：“那是我心细如发。”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发薪水啊？”乔以晚想起正事了。 “你跟我说说你要买什么，我就提前给你发。”霍醒灼逗她。 “也没什么，就是一支钢笔。”乔以晚直接说道。 “五块钱能买个什么钢笔？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字确实要练一练了。早就跟你说了，你那一□□爬的字见不了人。”霍醒灼一边说一边“啧啧”地摇头，很看不起的样子。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小时候只用过毛笔，不熟悉钢笔才写成那样的，以后写多了就好了。”乔以晚愤愤地强调道。 霍醒灼站起来 分卷阅读31 ，走到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她：“这是别人送的，反正放那也没用，便宜你了。” 乔以晚接过来，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支精美的古铜色钢笔，她眼睛亮起来：“给我的？” “拿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爱惜地摸了几下，小心装了起来。 这时，乔以惜拿着账本过来汇报了。乔以晚知道他们要忙了，很有眼色地站起来要走，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都走出去了，她又探身回来，扒在门口对霍醒灼道：“薪水的事，你答应我了啊。” “我不是给你钢笔了吗？你还提前要薪水干什么？” “反正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好吧好吧！” 第 21 章 乔以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乔以晚正在摆弄手里的钢笔。 “挺好的钢笔，哪儿来的？” 乔以晚：“霍醒灼给的。” 乔以惜：“你是要好好练一下字。” 乔以晚嘟着嘴：“哎呀，你怎么跟霍醒灼一样啰嗦了。我就是看这钢笔好看，拿着玩一下，真让我练字，我可没那耐心。” 乔以惜看她像拿着一个新鲜玩意儿一样，把钢笔好好看了一遍，然后就小心收进了抽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 “刚才，你在小灼那边说什么薪水的事？” 听到她这话，乔以晚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嘴里叫着“哎呀，忘记了件事”，然后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她把纸条递给乔以惜：“呐，这是霍醒灼签字的条子，你把这个月前半个月的薪水发给我吧。” 乔以惜看了看纸条，收进了账本里夹好，然后从抽屉的盒子里取出一块大洋递给了她。 “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你现在领薪水干吗？”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需要五块大洋买东西，现在急着买呀。”乔以晚喜滋滋地把之前存的四块大洋拿出来，和这一块放在一起，又全部放回衣兜里。 乔以惜：“你早说啊，我可以借给你，月底你再还我就行了。” 乔以晚拒绝：“那可不行，借的也是你的，我这次要全部花自己的钱才有诚意。” “你到底要买什么呀？”乔以惜真的很好奇。 “想知道吗？”乔以晚凑在她面前，“那晚上跟我一起去？” “你晚上就去买？” “对呀。” 下班后，乔以晚雀跃地拉着乔以惜就往外跑。 她们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零售店，这家店的老板经常去海市，有时候会淘一些新鲜玩意儿回来。 乔以惜以为妹妹又看上了什么小玩意儿。 谁知道，她直接跟老板说：“我来买钢笔啦！老板，我的钢笔还留着吧？” 老板笑眯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支钢笔地给她：“你隔几天就来看一次，每次都叮嘱我一定要把这支钢笔留给你，我怎么敢卖出去。” “谢谢老板。”乔以晚把五块大洋递给老板。 往回走的时候，乔以晚一路上都在摸着这支钢笔。 乔以惜忍不住了：“你非要去工作挣钱，辛辛苦苦攒了两个半月的薪水，就是为了买这支钢笔？” “对呀！”乔以晚一脸自豪的样子，“这可是我真正用自己挣的钱买的呢，好看吗？” 看着她拿在手里晃的钢笔，乔以惜一言难尽。 说实话，这支钢笔很普通。现在是新旧朝变革的年代，也是文化焕新的年代。很多人从以前的毛笔转变为使用钢笔，但钢笔作为一个新鲜物件，总体来说还是偏贵的。一般普通的钢笔，没有十几块大洋是拿不下来的。而像今天霍醒灼送给乔以晚的那支，估计最少也是几十块大洋。 而这种五块钱一支的钢笔，在整个海市来说，也算是最便宜的一种了。外形普通，写作体验也一般。 乔以惜真是想不通，妹妹为什么要买这样一支钢笔。 “今天小灼不是送给你了一支钢笔吗？你怎么又买了一支？” 乔以晚脸上露出少见的害羞的表情：“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嗯。” “再过三天就是轩哥的生辰了，他一直想要一支钢笔，但是舍不得买。之前我看他来店里看过这支钢笔，又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所以我就下决定，一定要把这支钢笔送给他。” 乔以惜心里很吃惊，她一直知道妹妹喜欢跟叶庭轩在一起玩，但总觉得她那是小孩子心思，小孩子总喜欢安静乖巧的伙伴。但现在才发现，这种小孩子的心思已经变成少女的心思了，她的妹妹长大了。 不论心里怎么想，乔以惜表面都没有显露出来，还是一脸平静。 “所以说，你让小灼给你安 分卷阅读32 排工作，让他给你发薪水，其实是为了给小轩买生辰礼物。” “对呀。”乔以晚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乔以惜心想，千万不能让小灼知道这事，那家伙脾气可不太好。 叶庭轩生辰的前一天，乔以晚跑去跟霍醒灼请假。 “薪水拿到了以后你是不是就肆无忌惮了啊？”霍醒灼逗她，“小心后半个月的薪水扣下了啊。” 乔以晚却满不在乎：“扣吧，就当我请你吃饭了。” 霍醒灼觉得稀奇：“这还是你吗，乔抠抠？一块大洋耶，说不要就不要了？” 乔以晚拿到五块大洋后，甚至都懒得来上班了，不过现在她可不敢说出来。刚达到目的就不干了，未免太不近人情，她怕霍醒灼这家伙要被她气死。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准备找个机会慢慢跟他说不干了的事。 她换了个笑脸：“我再抠门，一块大洋也不至于舍不得给你用啊，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大金主。” 霍醒灼被她哄高兴了，发话：“去吧，一天不够就给你放两天假！” 乔以晚乐颠颠地走了。 叶庭轩生辰这天，乔以晚特意起了大早，跑到他家去把钢笔送给了他。 看着手里的这支钢笔，叶庭轩很感动。 “小晚，谢谢你。”他真诚道谢。 “客气什么呀，我们可是朋友。”乔以晚抿着嘴，低着头，忽然不敢直视他温柔的眼神。 “我爹娘给我做了好吃的，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吧。”叶庭轩邀请道。 “啊？哦，好的。” 虽然乔以晚想跟他出去在外面吃，不过轩哥邀请她去家里，她还是很开心的。 下午，叶庭轩送乔以晚到她家门口，她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过了几天，霍醒灼去办公室时，特意带了一叠方格信纸。纸质洁白，纸张厚实。 他想着，也不知道乔以晚那丫头字练得怎么样了，他得去检验一下，正好家里有一些专门练字的纸，带过去给她一些。这下纸和笔都有了，她就不能偷懒了，他要定期去考核她的练字成果。 霍醒灼把纸拿给乔以晚的时候，她本来是不想要的。开玩笑，她哪有那个心思去练字呀，每天玩的时间都不够好吗？ 不过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又把那纸拿了过来。 “这就对啦，好好练字啊。”霍醒灼说着敲了下她的头就走了。 几天后。 叶庭轩站在霍醒灼办公室外徘徊着，想迈开脚进去，却又犹豫起来。 想到娘对他交代的话，他觉得有些屈辱。都是一个湾子长大的人，对方成了掌权者，他连一个工作都要向对方乞讨，想想都觉得难以启齿。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爹是学堂里唯一的先生，他要去学堂教书，只要他爹同意了就行了。也怪他自己，如果前两年他爹让他去学堂的时候，他直接就去了就没这么多事了。哪怕新学堂建立了，也不可能把他这个以前的先生辞退。都怪他那时候太年轻，不屑于教书这个工作，总觉得自己以后能有别的更好的出路。 现在，新学堂是霍醒灼建立的，校长说了，里面先生的任免要经过霍醒灼的同意。他娘就劝他来跟霍醒灼说点好话，说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霍少爷不至于不这么讲情面。 最终，还是谋生的需求战胜了面子，他抬脚朝门口走去。 第 22 章 在门口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霍醒灼的声音：“进来。” 走进办公室，叶庭轩开始小心地四处打量，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四周的墙壁刷得雪白，办公用的桌椅都是黄花梨木的，前面还摆放着从西方传来的柔软的大沙发。 无疑，这是一间昂贵的办公室，昂贵到里面任何一个小物件他都买不起。 还是有些泛酸，叶庭轩忍不住想，是因为他爹是霍三爷吧，有那样一个爹，要什么不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不是霍三爷，霍醒灼应该也跟他一样吧，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小心地收敛起内心的情绪，换上温和的笑容，叶庭轩轻轻开口：“醒灼。” 一直低头忙碌的霍醒灼这才抬起头，看到来人有些诧异：“庭轩？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霍醒灼走出来，请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壶给他倒茶。 “谢谢。”叶庭轩接过茶杯。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了？”霍醒灼问。 他是真的觉得有点稀奇，虽然都是同年龄段的人，而且是在一个湾子里长大的。不过，小时候他们很少在一起玩，主要还是性格不同吧。如果说叶庭轩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那他就是大人眼中的坏孩子。乖孩子和坏孩子当然玩不到一起，而且心底还隐隐有一点敌意，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点小孩子的情绪也慢慢没了。 叶庭轩喝了一口茶，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是这样的，以前我爹一直想让我接 分卷阅读33 他的班，去学堂教书。不过前两年我觉得自己的文化底蕴还不够，还没资格教孩子，就潜心在家里又学习了两年。现在新学堂建立了，校长说教书先生的任免要经过你的同意。所以我来问一下，如果要当先生需要走什么流程吗？要参加考试或者选拔吗？我都可以按规矩来。” 叶庭轩说着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我爹教了一辈子书，对这份工作有着发自心底的崇敬和热爱。所以对于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也成为一名先生。” “这么说，去教书是叶先生对你的要求。那你自己呢？你想做这个工作吗？”霍醒灼问道。 “年轻人嘛，当然希望出去闯一闯，想让自己的学识能有更大的用处。但我毕竟是我爹娘唯一的儿子，他们不舍得让我离开。作为儿子，我也不忍心伤害他们，只能依着他们了。”叶庭轩笑着。 听他这么说，霍醒灼觉得这番话说得很有技巧，看来叶庭轩也不是简单的书呆子，还挺会说话的嘛。同为一个湾子长大的人，虽然不在一起玩，不过霍醒灼自认为对叶庭轩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人有一点身为文人的骄傲，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霍醒灼就是知道，这人不屑于他们这些大老粗。其实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也看不上这种文弱书生。 大家都是心里互相瞧不起，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罢了。 所以，今天能放下面子来这里，对于叶庭轩来说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很会说话，把求人这件事进行了一番粉饰，可能这样能缓解他心里的不舒服吧。 本来是求一份工作的事，被他说成是迫于父母的期望，不得已才来的。而且还表示以他的学识本可以去外面闯一番天地的，他的才能远不止于在一个小学堂里教书。既表现了他为了父母放下前程的大孝心，又表明了其实他来教书是屈才了，维持了他的面子和尊严。 很厉害啊，霍醒灼心想，不过他本来早就制定好了学堂里任免先生的规则，就公事公办道：“去学堂任教都要经过统一的考核，在每年的九月中旬，现在时间还没到，你再等一段时间。” “好，那我就放心了。”叶庭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不满的。本来他就认为在年轻一辈中，他是整个惜月湾才学最好的人了。如果他表示要去学堂教书，不论是对学堂还是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霍醒灼应该很痛快就答应才对。 现在却让他通过什么考核，肯定是霍醒灼的私心作祟。他觉得霍醒灼是嫉妒自己，嫉妒自己能得到小晚的喜欢，所以故意找茬。 不过他可不怕，以他的才华，不至于连一个小镇子学堂的考核都通不过。 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叶庭轩面带感激，站起身：“那我也不打扰你了，等九月份直接去参加考核就行了。” 迈脚朝外走的时候，叶庭轩被桌腿绊了一下，手里的一叠材料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 霍醒灼看到他捡起来的那本方格信纸，一下子愣住了。 “等一下！”他说。 “我能看一下你手里的信纸吗？”霍醒灼直直盯着那本信纸。 “哦，你说这个啊，当然没问题。”叶庭轩说着递给了他。 前面几页纸上写了一些读书笔记，霍醒灼往后翻了下，没错，是他给乔以晚练字的信纸。之所以这么确认，是因为这批信纸是进口的，纸张的质地和颜色是国内没有的。而且这种信纸市面上并没有出售，只给海市政府高层官员办公使用。他这里的几本还是从他爹那里顺的，听说是某个厅长送给他的。 所以，不是他看不起叶庭轩，但这种信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靠他自己得到的。 看到他一直捏着信纸，都快捏烂了，叶庭轩心疼地扯了回来，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太喜欢这些信纸了，难免紧张了。” 说着他认真抚平那些被捏皱的纸张。 霍醒灼回过神来，平复表情，随意问道：“哦，我是看这纸张挺好，想着可以在办公室也放几本。你这信纸是在哪买的？” “不是买的。”叶庭轩道，“这是小晚送给我的，我帮你问下她。哦，你们也是朋友，或者你自己去问下她？” “好。”霍醒灼兀自坐在那里，愣愣说道。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一阵阵发疼。 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叶庭轩笑着说：“小晚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挺细心的。前几天我的生辰，我自己都差点忘了，她还记得给我送礼物，用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给我买了一支钢笔。” 说着他还把自己手中的钢笔展示给霍醒灼看，霍醒灼瞟了一眼，并没有吭声。 “她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挺善良挺会照顾人的，我想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也是大家都这么喜欢她的原因吧。你说是不是？”叶庭轩问他。 挺善良挺会照顾人？呵，恐怕是只对你一人善良只会照顾你一人吧。霍醒灼在心里冷笑，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 分卷阅读34 怒火了。 好像终于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叶庭轩跟他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等人一走，霍醒灼怒气冲冲就往隔壁而去。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正低头算账的乔以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而还在啃玉米的乔以晚也噎了一下，她气愤道：“你吃了炮仗了霍醒灼？” 霍醒灼铁青着脸，走到他面前：“还给我。”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什么还给你？”乔以晚一脸茫然。 “钢笔。” 乔以晚听出来了，是要她归还之前的钢笔。她不乐意了，那钢笔她很喜欢，虽然她写字不好，但不妨碍她的喜欢。 “霍醒灼，我有没有听错？送给我的东西还要还给你，有你这样的人吗？想得美，我就不还！”乔以晚还是第一次被霍醒灼这么对待，从小到大他送给她那么多东西，还从来没有要还回去过，她现在也很生气。 “还有信纸。”他接着说道。 “信……纸？”乔以晚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强硬道，“不还，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凭什么要还？” 说这话她有些底气不足，虽然信纸如果在她这里，她还是不会还的，但现在信纸被她送给别人了，她就莫名有些心虚。 “是不想还，还是还不了？”霍醒灼冷笑，“乔以晚你出息了啊，我给你的东西转眼就送别人了。那人也有脸接，都不问问东西是哪来的吗？就凭你，有那个本事弄来那么些好东西吗？” “够了！” 听到他这么说轩哥，乔以晚也怒了，她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霍醒灼你够了啊！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几本破信纸吗？舍不得你当初别送啊。” “我的东西破？那你别拿啊！” “谁稀罕！”乔以晚说着从抽屉里拿出那支钢笔，“还给你！” 只见她使劲把钢笔往地上一扔，摔在地上的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的钢笔蹦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第 23 章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虽然他们平时也偶尔吵架斗嘴，但乔以惜看得出来，今天的状况绝对不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她慢慢走了过去，把地上的钢笔捡起来，装进盒子里，递给了霍醒灼。 “小灼，有什么事慢慢说，很多事解释开了就好了。”她劝道。 “惜姐姐，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用管我们。”他换了温和的语气，“能麻烦你暂时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吗？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她处理一下。” 乔以惜看了眼乔以晚，示意自己先出去了，乔以晚轻点了下头。 等门关上后，霍醒灼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表情又臭了起来。 “我问你，你让我给你这份工作，是不是想挣钱给叶庭轩买生辰礼物。而那份礼物就是一支钢笔，钢笔的价钱就是五块大洋。” 看到叶庭轩的那支钢笔，霍醒灼很快就想到了这些，才会更加心冷。明明知道她贪玩又马虎，根本做不来算账的活。准确来说，她这个人就不适合在外面工作，性格太跳脱，做什么都不专注。可是一向看中这个码头绝不讲私情的他，居然为她破了例，第一次用自己的权利安排她进来工作。知道她做不好这份差事，也只是把她摆在那里，白发她一份薪水，为的也不过是每天能够近距离多看她几眼。 而她是怎么回报自己的？拿着他白给她的薪水，却去给别的男人买礼物。 可笑她让他提前发半个月薪水，虽然不合规则，但为了哄她开心他还是答应了。结果呢？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霍醒灼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乔以晚也不知道他怎么知晓了她送叶庭轩钢笔的事，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理直气壮：“我的薪水我有权利处置，我想怎么花你管不着！” 霍醒灼快被她气笑了，说话也不加思考了：“你的薪水？乔以晚，你摸摸良心，你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就凭你的能力，能不能做好算账的事你心里没点数吗？这个工作只要惜姐姐一个就够了，是她能力太突出，看在她的份上我才白给你一份薪水。不然，就你那整天不是玩就是吃东西的状态，你觉得有地方会要你吗？” “你胡说！当初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是担心我处理不好工作，才让我姐一起来的。你本来就是，就是……”乔以晚满腹委屈，又说不出口。 “就是什么？”霍醒灼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本来就是想要你来的，让惜姐姐来也是为了帮你处理工作，她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到这份工作的。你是想说，我的主要目的是你是吗？行啊，乔以晚，我还以为你天生傻乎乎的，比别人反应慢呢。原来你心里都有数啊，知道我对你有心思，对你跟别人都不一样，对你格外好格外照顾。你什么都知道，但表面却装作不知道。还利用我对你的这份特殊，让我给你工作给你薪水。乔以晚，我开始怀疑我看人的能力了，你根本就不傻， 分卷阅读35 你比谁都精明，利用起别人来简直游刃有余，我这个在外面混的人都甘拜下风。” 乔以晚被他说的羞愧难当，像是被他说中了，但又想辩解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霍醒灼，你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一份工作，我又不是光在玩没做事，我也帮忙整理账单了啊，被你说的这么难听。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做这份工作了呢，谁稀罕你的施舍！” 霍醒灼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现在有一个冲动，想狠狠捶向旁边的墙壁，发泄内心的暴怒，不过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做了？我看你早就不想做了吧，从拿到前半个月薪水的时候。真是委屈您了，忍着不开心还继续坚持了这几天。您没有在拿到钱的那一刻马上走，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您给我留了几分面子？这份工作对你来说是什么？是给叶庭轩买礼物的工具？买到礼物了工作就可以立马踹掉了？卸磨杀驴玩得挺溜的啊！不稀罕了是吧，那马上就给我走！我还嫌你在这会让别人觉得不平衡呢，都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就可以拿薪水，那其他人还有谁会老实工作？” 到了气头上难免会口不择言，霍醒灼也顾不上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了。 乔以晚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从小到大哪听过这种话，尤其还是以往一直对她好的人说出来的。 “霍醒灼，你混账！” 她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半晌，乔以惜听到隔壁再没有传来声响了。她想，应该吵完了吧？ 她正准备回办公室，一抬头看到霍醒灼站在了门口。 “小灼，你们没事吧？”她问，“小晚呢？” “惜姐姐，我和小晚闹了些矛盾，她可能跑回家了。没事，你先回去工作吧。”霍醒灼喉咙微哑，声音沮丧。 “那，要不我回去看看？”她有些担心，“我怕她又跟上次一样跑不见了。” 霍醒灼也想到了这一点，楞了一下，点头：“那行，你去看看吧。” 乔以惜走到门口时，霍醒灼又叫住了她。 “惜姐姐。”他顿了下，“我今天在气头上，说的话有些难听，小晚应该被我伤到了。你见到了她安慰一下吧，让她别……把我的话当回事。” 乔以惜点点头。 办公室只剩霍醒灼一个人后，他坐到沙发上，仰头看向房顶，双眼放空。 回想到刚才说的话，他是有些懊恼的。 乔以晚哭着跑开后，他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脑海里是她布满泪痕的脸，那是他第一次看她那样痛哭，还是被她惹的。 这是他放在心底最珍贵的女孩啊，他曾经发誓会好好爱护的人。 他想娶她为妻，和她共度一生。保护她，爱惜她。谁敢伤害她，他就跟那人拼命。 可是现在呢，他成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他要怎么办呢？找自己拼命吗？ 他在心里苦笑。 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小晚本来就对叶庭轩那厮有好感，他是今天才知道吗？ 明明早就知道他在她心目中比不上叶庭轩，也暗暗下过决心，靠自己的努力把她的心抢过来，让她喜欢自己，在乎自己。 一支钢笔，几本信纸，就让他乱了分寸？ 还是嫉妒吧，他想。 长时间一味的付出，却始终得不到回报，他沮丧了，暴躁了，不自信了，甚至恼羞成怒了。 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伤害了心爱的女孩。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本想追过去的。可又怕对方看到自己后更加生气，让结果更加糟糕，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一次，他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另一边，乔以惜刚走进自家院子，就听到房里传来的呜呜哭声。 乔奶奶不知道自家孩子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站在房门口不知所措。 看到乔以惜回来，赶紧抓住她的手：“小惜啊，快看看你妹妹怎么了，我怎么喊她都不给我开门，只一个劲儿地哭。这是出啥事了呀，孩子这么伤心？” 说着奶奶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乔以晚从小到大就是一家人的开心果，想是乔奶奶也没见过她这么哭吧，有些吓到了。 乔以惜用眼神安慰奶奶：“没事的奶奶，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去劝劝她。” “真没事？” 乔以惜郑重答道：“我向你保证，真没事。” 把奶奶劝走了，乔以惜走到门口，敲门。 “小西，把门打开，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 听到姐姐温柔的声音，乔以晚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真的想找人倾诉自己满腔的委屈。 第 24 章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乔以惜看到满眼通红的妹妹。 拉着她到屋里坐下，乔以惜问：“怎么 分卷阅读36 回事？我在隔壁没太听清楚你们吵的内容。” 乔以晚抽噎着：“不知道霍醒灼发什么神经，我是用我的薪水买了支钢笔送给轩哥，这算什么事吗？轩哥的生辰，我送他一个礼物怎么了？霍醒灼因为这事就对我大发雷霆，他生辰的时候我也送礼物给他了呀。” 乔以晚是真的委屈，她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不明白霍醒灼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但乔以惜一听就明白了，她有些无奈这个妹妹的迟钝，点拨她：“你呀，还真是傻乎乎的。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霍醒灼发这么大脾气，只不过是因为他嫉妒你对叶庭轩这么好，他吃醋了。” “吃醋？”乔以晚满脸的问号，“一支钢笔而已，至于吗？他抽屉里的钢笔多的都用不完，还在意这支廉价的笔？” 看来她还是不懂，乔以惜只能掰碎了讲给她。 “重要的不是那支钢笔的价钱，而是里面包含着的你的心意。你想想看，你为了那支笔是不是用尽了心思？首先，它是叶庭轩正缺的一个物件，你用心观察才知道他很需要一支钢笔，证明你很努力想让自己送的礼物体贴又周到。其次，为了买那支钢笔，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工作，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钱去买，证明你很在意这礼物的真诚度。可是，你给霍醒灼的礼物有这么用心过吗？都是用二叔给你的零花钱买的吧。” 这回，乔以晚终于明白了，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可是，霍醒灼那么有钱，什么都不缺。像这样，送支五块大洋的钢笔给他，你觉得他会用吗？他用的哪支笔不是几十块大洋以上的？” “刚刚怎么跟你说的？重要的不是价钱，而是你的心意。我想，你就算不花一分钱，花一天的时间亲自动手给他做一件礼物，哪怕那个礼物再粗糙再简陋，他也会当做宝贝的。”乔以惜温柔解释道。 乔以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我有些明白了。不过，他为什么要吃醋呢？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一个大男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当然是因为在意啊，我的傻丫头。霍醒灼在意你，所以才会计较你对谁更好。” “在意一个人就会有这种表现吗？” “当然，在意一个人，你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想让他也在意自己，如果他对别人好，就会吃醋。”乔以晚想起一件事，“小时候，有个远房的表妹来家里玩，我记得你当时可不喜欢她了，为什么呢？” 听她一说，乔以晚也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那个小客人，是一个远房姑妈家的女儿，只比她小两个多月。那个小表妹长得很可爱，一来就得到了大人们的喜欢。更过分的是，堂姐居然也喜欢的不得了，走哪都把小表妹牵着，给她扎头发，给她喂饭，还教她认字。乔以晚那时候可生气了，总是做鬼脸吓唬小表妹，经常把人吓哭。 到现在了，想起这小表妹，她还很不喜欢。她气哼哼道：“谁让你对她那么好的，她把你都抢走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不就对了吗？这就是你在吃醋。”乔以惜笑着说。 乔以晚仔细回想那种感觉，忽然间就开窍了，理解霍醒灼的感情了，明白他发那么大火的原因了。 现在，她一下子就不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还有一丝的害羞和甜蜜。 这场吵架两人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怒气程度，最生气的那一刻都恨不得再也不理对方，但很快又偃旗息鼓，在心里默默原谅了对方，也为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 但和好也是需要一个台阶的，所以在这个台阶还没出现时，两人就这样相互别扭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至于去工作，乔以晚还真像霍醒灼说的那样，早就不想去了。她觉得，自己这人就不适合去工作，太约束了，每天按时报到，只能在一个地方待一天，晚上再按时走。对她这种跳脱的人来说，太难熬了，她还是回家轻轻松松做一个开心果吧。 乔以惜心里清楚，本来这个工作就是靠小晚才得到的，当时霍醒灼想给她一份工作，却怕她做不好，才把自己一起招了过去。所以现在小晚不做了，她也不好意思留下了。 她去跟霍醒灼请辞，霍醒灼说了好久才把她留下，费尽唇舌才让她相信，留下她真的是看中她的工作能力，如果没有她会是码头的损失，就差点给她下跪了。最后，她才相信，答应留下来。 现在，乔以晚不用工作了，每天都可以满足地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开心心地玩耍。而乔以惜还是跟以前一样，按时上班下班，她也很满足，因为忙碌的工作让她觉得很充实。 在霍醒灼又一次碰到乔以晚而没勇气张口说话后，他敲响了乔以惜的办公室门。 其实乔以惜早就跟他说过，小晚已经不生他气了。他很高兴，但也很纠结，很苦恼，一次次碰到小晚，但就是开不了口。他知道作为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他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但每一次要开口，就会立马想到之前吵架时自己说的难听的话，无比羞愧，就难以张嘴了。小镇就这么大，在路上走偶尔会碰到，但机会就这么让他一次次错 分卷阅读37 过了。 “惜姐姐，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霍醒灼皱巴着一张脸，无比沮丧。 “又碰到小晚了？”乔以惜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对啊。”他在她面前坐下，“刚才在小路上碰到她，那里就我跟她两个人，你说多好的机会。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眼睁睁看她跟我擦肩而过。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乔以惜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只有你们两个人，好像也不是什么绝佳的开口机会，你看你不是一次次都说不出话来吗？要不干脆换个方法，反其道行之。” “什么意思？”他不太明白。 “你觉得人多会尴尬，所以每次都想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跟她说话。可事实表明，这种方法是错误的。那就创造一个环境，多几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说话，气氛没那么尴尬，说不定你自然而然地就开口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霍醒灼觉得保不准还真行。 “这样吧，海市大剧院明天上映新电影《新时代女郎》，我带你们去海市玩一圈，然后请你们一起看电影，你看怎么样？”霍醒灼脑子灵活，马上就想到一个主意。 “可是我明天还要工作呢。”乔以惜说。 “惜姐姐，求求你帮帮可怜我这可怜的小弟，为了我就跟你心爱的工作暂时告别一天吧。”霍醒灼说得可怜兮兮的，他也看出来了，惜姐姐是真的喜欢工作。 “好吧。”乔以惜眨眼。 第 25 章 晚上回家，乔以惜跟乔以晚说：“明天去海市玩。” 乔以晚立马兴奋起来：“太好啦？我现在就去找明天穿的衣服。” 乔以惜：“你都不问问跟谁一起去吗？” 乔以晚：“跟谁？” 乔以惜：“霍醒灼。” 乔以晚愣住，然后低头扭扭捏捏。 “一起就一起呗。” 第二天，两姐妹还在吃早饭，就听到院子外按喇叭的声音。 霍醒灼把他爹放在家里的老爷车开过来了。 乔以晚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新奇得不得了，但忍着没吭声。只是坐在里面，眼神好奇地看这看那。 路上，通过透明的窗户看外面快速后退的风景，都觉得这条路比以往更好看些了。 不一会儿，乔以晚开始频繁擦额头的汗，她觉得这个车子舒服归舒服，就是有点热。 霍醒灼虽然在前面开车，但不时偷偷注意后面的动静。发现她的动作，他把车停下，打开后座车门，把里面的窗玻璃摇了下来。 乔以晚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发现原来车窗可以降下来呀。 打开了玻璃的窗户两边通风，后面两姐妹的头发、衣服都被吹得摆动起来，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热了。 霍醒灼的贴心让乔以晚又感动了一下，不过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到了海市，迎接他们的是霍三爷派来的四个身高马大的保镖，负责他们今天的安全。准确来说，是负责保护霍醒灼的安全，这几个人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两姐妹没太在意这些人，因为她们一来就被繁华的城市吸引住了。 霍醒灼看向她们：“想先去哪里？” 乔以晚冲他喊道：“百货大楼！” 说完才发现自己跟他说话了，赶紧闭上嘴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霍醒灼却咧开嘴笑了：“行，咱们去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零食、玩具、生活用品、化妆品等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第二层是女装，第三层是男装、童装和鞋子。 乔以晚本来是想直接去二楼买衣服的，可是刚进一楼，她就迈不动腿了。 有一个玻璃柜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各种各样好看的发卡，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是她没有看过的，有的还亮晶晶的，每一个都好好看！ 她趴在玻璃柜上，舍不得走了。 “喜欢哪一个？”霍醒灼凑近她问。 既然已经打破了僵局，后面开口就简单多了。 乔以晚轻哼：“每一个都喜欢，怎么了？” 霍醒灼豪气道：“那就都买下来。” “你疯了？”乔以晚看向他，“这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霍醒灼看她不相信的样子，跟她解释，“不会超过一百大洋，不信你问惜姐姐，她最会算账了。” 乔以晚看向姐姐，姐姐朝她点头：“一只发卡半块大洋，这里还不到一百只发卡，算下来是几十块大洋。” “那也很多呀！我们家一年生活费也就几十块大洋呢。”而且乔以晚还觉得自家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经常吃到肉。 “几十块大洋而已，小爷我差这点钱吗？”霍醒灼笑她，“看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儿。” “谁让 分卷阅读38 你买了。”乔以晚低着头，嘟囔着，听着霍醒灼在跟售货员说，把这些发卡全部包起来。 乔以惜把妹妹拉到旁边的角落：“这几十块大洋也不是小事，要不别让小灼买了。你去挑选几个自己最喜欢的，姐姐买了送给你。” 虽然霍醒灼很有钱，之前送的钢笔也不便宜，但乔以惜知道他有很多支钢笔，放那里都没用，而且也不是自己掏钱买的。所以他送给小晚，她也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亲眼看着他拿出这么多钱买礼物，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平白无故让别人掏这么多钱，她总觉得不太好。 乔以晚也听姐姐的话，点点头，就准备去跟霍醒灼说。 可是一抬头，他人已经走过来了，手里拿着打包好的发卡。 得了，已经买好了，那就算了吧。 接下来，三个人慢腾腾地把一楼全部逛完了，收获也不小。不过这次，她们再也不肯让霍醒灼付钱了。 终于到了二楼，乔以晚最喜欢的地方。她对那些背带裤、蕾丝衫、小洋装简直爱不释手。不过她没带那么多钱，只买了一身白色的泡泡裙。看她的眼神一直在一套背带裙上恋恋不舍，乔以惜买来送给她了。 “姐姐，你不买吗？”乔以晚怕自己把姐姐的钱花了，她自己没钱买衣服了。 “算了，我又不喜欢洋装。中式的款式在这里买太贵了，不划算，我看一眼就记住样式了，回去自己也能做出差不多的来。”乔以惜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她和小晚的很多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镇上好多姑娘都羡慕呢。 从百货大楼出来已经是中午了，霍醒灼带她们去了江滩边一家新开的西餐厅里去用餐。乔以惜小时候跟她爹娘来吃过西餐，会熟练地使用刀叉。但乔以晚就不行了，牛排切得乱七八糟。霍醒灼怎么跟她讲餐具的使用方法都没用，最后只能叹口气，帮她把牛排切成整齐的一块块，她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午餐，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电影是下午三点开始，霍醒灼准备在这之前带她们去茶楼坐一会。虽然她们两个都不爱听戏，也不爱喝茶，不过可以坐那里歇一歇，吃吃里面有名的点心，看看热闹的景象。 不过刚从餐厅出来，乔以晚看到马路上开过去的一辆电车，忽然心血来潮，想去坐电车。那霍醒灼能怎么办呢？只好陪着了。 霍醒灼特意找了一辆环城的电车，坐在上面可以围绕海市走一圈，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除了他们三人外，有三个保镖也跟着上了车，留下一人在原地看车。他们买了票，坐在电车上开始欣赏窗外的美景。 车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可是乔以晚还没有坐够，赖在车上不下来。 “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再坐一圈嘛！”她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撒娇，知道他们都吃她这一套。 乔以惜是没什么意见的，小晚难得来一趟，玩得高兴比较重要。 霍醒灼很无奈：“你想看风景，我开车带你去，不比坐电车舒服吗？还能想去哪就去哪。” 乔以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嘛，我就想坐电车，这里坐得高，视线好。” 霍醒灼只好点头：“行吧，你开心就好。” 这时，霍醒灼透过玻璃窗看到在外面急着到处跑的小刘，像是在找他，小刘就是那个留下来看车的人。 看到小刘朝他们这辆车走来，乔以晚赶紧拉着霍醒灼和乔以惜把腰弯下，不让他看见。另外三个保镖坐在后面，本来就不会被前面的小刘看到。 “小晚，我看小刘挺着急的，或许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去问问他吧？”乔以惜说道。 “我们一下车就要错过这辆了，还要再花十分钟等下一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等我们坐完这一圈回来再说吧。”乔以晚满不在乎地说。 这时，车子开动了，离小刘越来越远。 乔以晚终于直起身子，回头还能看到在原地打转的小刘。 电车又带着他们转了一圈，下了车，乔以晚开心道：“时间刚刚好，我们去看电影吧。” 正在这时，满头大汗的小刘冲了过来，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现在已经直不起腰了，边喘边对霍醒灼道：“少爷，快点去医院，三爷中枪了！” 第 26 章 赶去医院的时候，霍三爷正要做手术。子弹从他的大腿根穿过，他人还是昏迷的。 做手术要家属签字，霍三爷从夫人过世后就再没娶过，现在跟着他的几个女人也都没过明路，连姨太太都算不上。所以真正的家属只有霍醒灼一个人，他签完字，看到自己的爹被推进了手术室，外面站着一堆人正等着在。 这些等着的人里，有两个是霍三爷的女人，看着很年轻漂亮。其他人都是霍三爷的手下，泰和帮的兄弟们。 霍醒灼问了他们，才知道今天他爹在戏院时，被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打了一枪。后来那人被他爹手下乱枪射死，一看才发现是他爹以前抢地盘时打败的一个小帮派的首 分卷阅读39 领。那人被逼得解散了帮派，自己也落魄地离开了海市。没想到他又偷偷回来了，估计一直在伺机报仇，这次终于让他等到机会了。听说他死的时候还在笑，估计是高兴自己打中了霍三爷。 手术的过程是漫长的，等待的过程是焦灼的。 霍醒灼根本坐不下去，只能不停地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缓解内心的不安。 他是很担心的，他知道自家老爷子别看外表生龙活虎，其实那都是虚的。他年轻时跟人火拼，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但他好面子，都是硬挺着，还时常跟人比划拳脚，称自己老当益壮。 越想越自责，霍醒灼开始怨自己，为什么非要待在惜月湾不肯离开，只守着那个小码头就满足了。如果能早点来海市帮他爹，让他爹能轻松点，身体和精神都好好休息，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别人伤到。 看着霍醒灼脸色难看的样子，乔以晚缩在墙角，不敢吭声。此刻她也很后悔，为什么贪玩？为什么非要坐那一趟电车？没看到小刘一直在找人吗？如果不是她，霍醒灼肯定能早点来医院，早点让他爹手术。 每次都因为自己的贪玩惹事，她此刻无比讨厌自己。 乔以惜在她身边蹲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安慰她：“不是你的原因，别自责。”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乔以晚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她趴在膝头，小声哭着。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霍醒灼，那两位漂亮的女士，还有泰和帮的兄弟们，全都一窝蜂拥了上去。 “医生，我爹怎么样？”霍醒灼焦急问道。 医生的声音无比平静：“手术很顺利，病人晚上应该就会醒过来。” 大家都松了口气。 霍三爷被推进病床，霍醒灼要留下来陪着。 乔以惜和乔以晚也不能在这里过夜，霍醒灼让人开车把她们送回惜月湾。 夜幕降临，霍醒灼正坐在病床前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饭，躺在那里的霍三爷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爹在这受苦，你还有心思吃饭？”霍三爷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表露了他的不满。 “爹，你可就我这一个儿子，你想饿死我吗？”看到人醒了，霍醒灼很是高兴，开始贫嘴，“再说人家医生说了，你已经没事了。如果你真的手术失败，马上要下身瘫痪了，我肯定吃不下饭了。” “滚。”霍三爷气哼哼地把脸转向另一边，懒得看这不着调的儿子。 等到两人都吃完了饭，霍三爷直愣愣地盯着自家儿子，眼神无比可怜。 “爹，你这是又怎么了？”霍醒灼感觉有点怕怕的。 霍三爷唉声叹气：“儿子呀，我今天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倒下去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霍醒灼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想知道。” 然而，霍三爷并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说道：“我在想，我就这么死了不值啊，我还没见到我孙子出生呢。” 霍醒灼就知道他要说这种话，胡乱应付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尽快找个媳妇回来嘛。” “就你磨磨唧唧的样儿，人家小晚估计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吧，等你把媳妇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霍三爷很瞧不起自家儿子在感情上的拖拉，平时做事也挺果断的，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犹犹豫豫呢。 霍醒灼倒是吃惊了，还有些难为情：“你，你怎么知道，我对小晚……” “你爹我又不瞎，只要小晚一出现，你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霍三爷瞟他一眼，“看来还是你爹我出马，我可不想等到进棺材了还看不到儿媳妇娶进门，那样我会闭不上眼的。”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想办法的。”霍醒灼觉得这事还要靠老爹，还挺丢人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霍三爷很瞧不起的样子，“明天乔岁和夫妻要过来，我跟他们提提这事。” 听他这么说，霍醒灼不吭声了。不是他不想努力，只想依靠自己老爹，而是他也想知道乔岁和夫妻对他的看法。他是喜欢小晚，而且打算凭自己的本事把人娶进家门，但是对于对方的爹娘，虽然平时一起在码头共事，但是如果自己当他们的女婿，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愿意。 明天他爹在他们面前提提也行，如果他们愿意，那皆大欢喜。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他要知道具体原因，以后也好努力让他们消除偏见，慢慢接受他。小晚那里，他还是愿意靠自己去争取的。 第二天，乔岁和夫妇一来海市就直奔医院，了解到霍三爷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了，他们也松了口气。 霍三爷这人一直都很豪爽大气，做事不喜欢弯弯绕绕，一见到他们就直接提出了要结儿女亲家的想法。搞得站在旁边的霍醒灼都不好意思了，他爹也太直白了。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乔岁和夫妇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很高兴，直接表示现在就能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下来。 分卷阅读40 霍醒灼赶忙阻止：“这事还没有过问过小晚的意见呢，是不是先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他当然想明天就跟小晚成亲，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如果不问她的意见就直接定下了亲事，以小晚的脾气，很可能直接暴躁。他好不容易才跟小晚的关系缓和下来，不想再跟她闹僵。 乔岁和却满不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哪需要问她意见？” 在霍醒灼的再三劝说下，两家家长才终于答应现在先不把亲事定下来，还是回去把这事先跟小晚说一下。 第 27 章 回到家的乔以晚，在家颓了两天，后来听霍家的管家说，霍三爷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没大碍了，只用好好养伤就行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的那股憋着的愧疚感一扫而光，整个人马上恢复生气，像个活泼的小鸟儿，马上推开院门飞了出去。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叶庭轩了，乔以晚当然是去找他的，心里还怪想他的。 跑到叶家门口，她正准备大声喊轩哥出来，却被自己看到的一幕惊呆了，忘记了开口。 只见叶家的小院里，叶庭轩正面对面和一姑娘说话，他面带微笑，一看就心情愉悦。而那姑娘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长相。不知道叶庭轩说了什么，那姑娘捂着嘴笑了起来。 忽然，叶庭轩凑近了那姑娘，手移到了她的头顶，从那里小心翼翼取下了一截草根。 看到这里，乔以晚委屈极了，眼泪已经积满了眼眶。虽然叶庭轩只是帮她摘头上的草，但是他居然跟她靠得那么近。每次自己靠近他，他都往旁边躲，说男女授受不亲，说姑娘家要爱惜名声。现在，他们靠这么近，他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呢？ 抹了把眼泪，乔以晚恨恨地转身跑开了。 院子里，余光瞥见了跑开的人，叶庭轩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对面前的人冷冷道：“小翠，我娘现在不在，你要借剪刀晚上再来吧。” 说完不等人家姑娘反应，转身就进了屋子，还把门关上了。 刚才还被笑脸相迎的小翠姑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不甘心地跺了下脚，跑出了院子。 屋里，叶庭轩还在回忆刚才乔以晚哭着跑开的画面。 是的，刚才乔以晚一来他就看到了，只不过装作没看到罢了。而对别的姑娘亲切也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就是小小的报复罢了。 当知道乔以晚跟霍醒灼一起去海市玩去了，他就开始生气。生气乔以晚太没原则，别人哄一下就好了，就巴巴和好了。其实，心里还有隐隐的一层生气，是关于霍醒灼的，生气他财大气粗，只会用钱用物质去哄小姑娘。其实说到底，他就是嫉妒罢了，嫉妒自己不能像霍醒灼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昂贵的礼物，想去海市自己开车就马上去了。 他想，如果他也跟霍醒灼一样有钱，一定不会像他这么窝囊的，肯定早就把小晚娶到手了。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得意的。虽然条件上差了许多，但在小晚面前，他还是略胜一筹的，这也是他唯一可以获得些许自我安慰的地方了吧。 他自信自己在小晚心里的地位，所以今天才敢这么气她。就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让她明白自己也是抢手的，让她产生危机感。 他太了解小晚了，她肯定气不了多久，他稍微哄一下就好了。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去哄人，却先一步听到了小晚定亲的消息。 乔以晚看到她的轩哥跟别的姑娘在一起，满脸泪痕地跑了回去。 正伤心地哭着呢，她爹娘回来了。 乔岁明直接就跟她说，要她和霍醒灼定亲。 乔以晚平时就有点小孩子脾气，做事冲动，正在气头上的她，听他爹这么一说，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 她的想法就是，让你跟别的姑娘在一起，那我也跟别人在一起好了，气死你。 于是，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过几天，惜月湾的好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跟乔岁明道喜。 而此刻还在海市的霍醒灼，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喜极了，他根本没想过小晚会答应，还做好了继续追求的打算。看来是他误会小晚了，她可能就是天生感情迟钝，实际上她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这样想着，霍醒灼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他准备去自己老爹那里说点好话，让他出面，尽快把婚期定下来，那样他就可以早点娶到媳妇了。 家里的房子也要新装一下了，成亲肯定要住新房。至于房子怎么装扮，里面添置一些什么新物件，他要询问一下小晚的意见，毕竟以后她就是女主人了。 想着想着，他发起呆了，嘴角不自觉咧开。 而此刻，乔以晚也正在家里发呆呢。 她在想，轩哥怎么还不来找她，是真的要跟别的姑娘一起了，不在乎她了吗？还是听说她要嫁给别人，他生气了？ 不行，她要去找轩哥 分卷阅读41 ，跟他解释，自己只是为了气他才这么做的。 刚要出门，她又停住了脚步。 不能就这么去找他，每次吵架都是她先主动认错，这次她要硬气一点，一定要等他先过来，她再原谅他。 今天过去了，乔以晚没有等到叶庭轩来找她，却等来了霍三爷和霍醒灼从海市回来。 霍三爷的伤好多了，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 他乐呵呵地来叶家拜访，跟乔岁明夫妻商量孩子们的婚期。 很快，他们就挑好了良辰吉日，定下了下个月初八的婚期。 霍醒灼满脸喜色，他朝小晚看去，却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丫头，又走神了？ 当听到婚期定下的时候，乔以晚就懵了。不是说定亲吗，怎么一下子就把婚期定好了？还是下个月初八，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到了现在，她才有些慌了。当时不过是为了气叶庭轩随口答应的，但是现在好像她又惹事了，她这是真的要成亲了。 可是她不想现在成亲啊。而且，也不想跟霍醒灼成亲。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怀着惴惴的心情，试探着跟爹提到：“爹，我不想成亲嘛！你能不能跟霍伯伯说一下，把婚期延后，或者先定亲，以后再成亲？” “胡闹！”乔岁明瞪她一眼，“亲事是两家大人定好的，这是说改就能改的吗？平时不懂事就算了，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乔以晚被他爹说的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吭声了。 旁边的乔以惜看向妹妹，皱起了眉头，她怎么觉得妹妹不是在开玩笑呢？ 第 28 章 晚上，天空漆黑一片。 乔以晚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难以入眠。 “小晚。”乔以惜推门而入。 “姐姐？” “小晚，我想听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想嫁给小灼吗？”乔以惜在她身旁坐下。 黑夜掩盖了乔以晚脸上簌簌落下的泪水，她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晚，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负责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是你亲口答应的，是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我希望你这次能成熟一些，知道轻重。”乔以惜语重心长说道。 她知道小晚一直都是孩子心太重了，被二叔二婶娇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真正承担过责任。但这次不一样，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是二叔二婶也承担不起的，她可能会连累到整个乔家。 霍三爷这个人她不了解，但既然他能在海市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控制了地下势力，就不会是个心慈的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和乐的样子，那是因为这是在惜月湾，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故乡，心里总是留了一点柔软，且这里的人跟他没有利益冲突。他也就不吝啬于做做样子，装装和善。如果真惹到他头上，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小晚不了解轻重，她必须提醒一下。 再三确认，得到小晚的保证，发誓绝对不惹事，会按照约定去成亲，乔以惜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了，乔以晚心里也越来越焦急。 想到自己就要这么嫁人了，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还带着一丝的不甘。 霍醒灼是爱慕她的，成亲后肯定也会对她好，这一点她确定，但她就是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心里面好像关着一个小人，想奋力地挣脱出来，摆脱那种无力感。 还有一点期待吧，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等到叶庭轩在找她的那一天，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了。 那天在小路上走着，满怀心事的她低着头，跟迎面而来的人碰到了才反应过来。 抬头一看，那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还在想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手里突然被他塞了一张纸条。 那一刻，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这些天以来的阴郁、烦闷、憋屈、难受，通通一扫而光。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在期待的事。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她轻扬嘴角，捏紧了手里的纸条。 “晚上八点，我家屋后见。” 带着甜意，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乔以晚都快把纸条捏烂了。 家里只有她爹有一块旧手表，她撒娇借了过来，把表用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一下午都看了无数次了。 吃完晚饭，终于，指针到了七点半，她已经等不及了。跟家里说了句出去买点东西，就朝外跑。 正在洗碗的乔以惜喊她：“天都黑了，等下我洗完碗了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她一溜烟跑了出去。 在夜色中偷偷摸摸跑到了目的地，刚站稳，乔以晚立马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分卷阅读42 她吓了一跳，想挣扎，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 “是我。” 她马上就不动了，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了。叶庭轩是一个恪守礼仪的人，每次跟她在一起总是刻意保持距离。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这样近距离接触，而且是他主动的。 被他抱在怀里，感受这种过分的亲密，她一动都不敢动。明知道这样不合礼制，被人看到了他们两个名声都完了，可是她还是很开心，就想这样被他抱着，不愿分开。 静谧的夜色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静静抱了很久，直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许久，叶庭轩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 尽管对方看不见，乔以晚感觉到发烫的脸颊，知道自己脸红了。她害羞地低下了头：“轩哥，我们……” “小晚，我们一起离开吧！” 听到这突然的一句话，乔以晚吓坏了。 “离……开？”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叶庭轩的声音无比肯定，“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不想看到你嫁给别人。小晚，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这样的表白，在这种不合适的环境下，不合适的时间里，却让她听得心潮澎湃。 这是她在内心里期待了千万次的表白啊！她喜欢的轩哥，亲口对着她说出来的。谁管他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呢！她就是好开心好开心，开心到只想跟着他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乔以晚重重地点头：“轩哥，我愿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现在就走吗？” 叶庭轩无奈地笑：“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就这么走了以后怎么生活？之前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跟我走，所以没有提前准备。” “轩哥，我怎么会不跟你走呢？”乔以晚有些生气了，“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吧，我不该不相信你的。”叶庭轩哄她，“不过，我们不能现在就走，要在一个最好的时机离开。” “最好的时机？为什么不能现在走？”她觉得当然是越早走越好。 “现在离你成亲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不见了，你家里人肯定会发觉。以霍三爷的手段，我们还没跑出海市就能被他们找到。到时候你一样被抓回来接着成亲，而我的下场也一定会很惨。”叶庭轩向她解释。 听他这么一说，乔以晚害怕了，她怕轩哥被霍三爷抓住，后果肯定很严重。 她点头如捣蒜：“好，我都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庭轩详细说出自己的计划：“就在你们成亲的前一夜，那时候不管是你家还是霍家，都在忙着婚礼的事。都说灯下黑，那时候你偷偷溜走，反而不引人注目，大家都以为你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备嫁呢。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肯定已经到达海市了。而且霍三爷的人也都会来参加婚礼，就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人手开始找人，也没平时那么快，我们早就离开海市天高海阔了。” 乔以晚听了以后连连点头：“轩哥，你真聪明，就这么办。” 第 29 章 有人兴奋难耐，有人心焦忐忑，有人缜密策划，有人欢天喜地，有人真诚祝福…… 在大家的各怀心思之下，婚期终于到来了。 初七的晚上，乔以惜在乔以晚的房间里，陪她试成亲的礼物。 大红色的龙凤褂，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腾飞的凤凰，做工精美，华丽无比。 一般新娘出嫁的衣服都是自己绣的，不过现在也不强求这个了，有条件的人家都是请手艺好的师傅缝制的。况且乔以晚根本不会绣活儿，平时的衣服都是乔以惜给她做的。 这套衣服是霍家高价请人赶工做好的，和霍醒灼那套是成对的。 霍家人对婚礼是非常看重的，不仅请人重新装潢了房子，还要大手笔在镇上开三天流水席。 可是对方越是隆重，乔以晚心里越是不安。 对于要离开的事，她现在才有点害怕了。她离开之后，家里该怎么收场？她爹娘该怎么面对霍三爷和所有亲戚朋友？霍醒灼会有什么反应？ 这些事情，她压根不敢去想。 面对害怕的事情，她的本能是躲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样才能降低心里的恐慌感。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是不负责任，可她真的没办法了，她真的不想失去轩哥。 “在想什么呢？”乔以惜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怎么试个衣服还能走神？现在该开心啊，再不济也害羞一下，你这个表情不对。” 生怕被姐姐发现自己的异样，乔以晚掩饰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害羞啊，我就不是那种人。” “衣服穿着怎么样？紧不紧？”乔以惜问。 乔以晚在床边坐下：“紧什么呀， 分卷阅读43 前前后后都改了多少次了，昨天还试过呢，再合身不过了，你就放心吧。” “哎呀，别坐下，赶紧起来，把衣服压皱了。”乔以惜拉她站起来。 “好了好了，反正试完了，我脱了行了吧。”说着她把礼服脱了下来，换上睡觉的衣服，把乔以惜往门外推，“好困啊，我想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行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乔以惜帮她把门关上，忽然又推开，“明天早上我来帮你上妆，睡觉时记得别把头发压变形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乔以晚冲过来把门关上了。 等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她吹灭了油灯，躺在了床上。 听着房门外，爹娘和奶奶还在核对明天要准备的东西，那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她的心里无比难过。 心里默默对他们说了句“对不起”，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再过一段时间，听到轩哥在外面的暗号，她就会离开。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要放弃自己的家人了，可能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 不，不行，她一定要回来。她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在外面漂泊，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回来的。 或许，时间久了，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不那么在意了，她就可以回来了。那时候，说不定她和轩哥连孩子都有了，爹娘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就不再生她的气了。 嗯，会那样的，一定会的。 忽然，窗外响起了轻微的一声敲响。 乔以晚一下子坐了起来，朝窗边走去。 正要打开窗户，她又觉得不对。明明轩哥说的是他会在外面学猫叫，而不是敲窗户。难道情况有变，他改变了方式？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又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叩窗声。 不再多想了，她赶紧推开窗户。 然而，从窗外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借着月色，她看到那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乔以晚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叫，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使劲朝她眨眼睛。 “小晚，是我。” “霍醒灼？” 乔以晚很生气：“你现在过来干什么？你想吓死人吗？” 霍醒灼被她训了也不恼，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想过来看看。” “那你戴面具干什么？” 他有些委屈：“不是说成亲前一夜不能见面吗，我想着我戴上面具，我们这也就不算见面了吧？” 乔以晚没好气道：“现在看了，你可以走了。” 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小晚！”霍醒灼还在窗外叫着。 “有完没完！”乔以晚打开窗户，“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霍醒灼并没有生气她的态度，自己早就帮她找了借口。她知道有的姑娘出嫁前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在家里过得好的姑娘，嫁人的时候会舍不得娘家，不想出嫁。小晚是从小被疼到大的，舍不得爹娘很正常。 他耐心劝道：“小晚，你放心，以后成亲了我们还住在惜月湾，你爹娘就在隔壁，随时都可以回娘家。” 听他这么说，乔以晚更难过了，回什么娘家呀，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爹娘都不知道呢。 “说完了吗，我要休息了。”她冷冷说道。 “等一下。”霍醒灼从窗外递进来一个布包，“这个你拿着。” “什么呀？”乔以晚接过来。 “我们家长辈多，还有泰和帮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明天要跪不少人，你的腿肯定要遭罪，把这个系在膝盖上，就没那么疼了。”说完他摆摆手，“我走了。” 望着空空的窗外，感受着手里软软的垫子，乔以晚愣住了。原来，霍醒灼这么晚过来，是给她送这个的。 她忽然为刚才的态度而愧疚，明明别人是好心，她却恶脸相对。 可是有什么用呢？ 态度再好，她今天晚上还是要离开。还不如这样，让对方想起来的时候少点念想。 她刚把手里的布包放下，就听到窗外传来的猫叫声。 心神一振，她推开窗户，看到了她想见的人。 “小晚，我们出发吧。”叶庭轩说道。 乔以晚点点头，走到床边，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袱，那是她之前就收好了藏在那里的。 在叶庭轩的帮扶下，她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晚的风微凉，吹在奔跑着的二人的脸上，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什么都不去想，仿佛前面等着的就是美好的未来。 终于，他们跑到了镇外，来到了通往海市的那条路。之前他们也一起从这条路走过，去海市玩了一天，又在夜色里偷偷回来。 只是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回头看向惜月湾，那熟悉的山水，熟悉的房屋，熟悉的气息，乔以晚不自觉留下了眼泪。 再见了，惜月湾。 再见了，我的家人。 分卷阅读44 第 30 章 天蒙蒙亮，乔以惜洗刷完毕，终于清醒了。她走到妹妹房门口，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小晚，起床了。” 还是没有回应。 不知怎么的，乔以惜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顾不得礼节了，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跟她昨天走的时候一样。床的正中央摆放着叠好的龙凤褂，像是没人碰过。 乔以晚早上起床从来不会把被子叠整齐，都是胡乱卷一下，乔以惜有时候过来看到了，会帮她整理一下。 现在这种情况，明显证实了一件事，乔以晚昨天晚上根本没在床上睡觉！ 乔以惜心里一慌，边朝外跑边喊着：“奶奶，你看到小晚了吗？” 乔奶奶正在堂屋里整理桌椅，闻言抬头：“小晚不是还没起来吗？” 也就是说乔奶奶一直没见她出屋。 乔以惜又到院子里：“二叔二婶，你们看到小晚了吗？” “小晚还没起吧？我们想让她多睡会，就没叫她。”二婶放下手里的花盆，直起腰来。 这下糟了，乔以惜只能把情况如实道来：“小晚并不在房间里，而且我觉得她昨天晚上就没在房间里睡。” “什么？”乔岁明三两步朝屋里奔过去。 推开女儿的房门，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想到上次乔以晚的失踪，大家都有些慌了。今天可是成亲的大日子，她再没谱也别在今天惹事啊。 “快，分头找一下。”乔岁明对几人吩咐，随后又叮嘱道，“悄摸着找，别让霍家知道。” 乔以惜对妹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她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叶庭轩家。 装作不经意走过叶家的门前，看到芬姨在扫院子，她笑着打招呼：“芬姨，这么早啊。” “是小惜啊，我这不闲着没事嘛。今天是你们家大喜事啊，还没恭喜你们呢。”芬姨面带笑容。 “谢谢芬姨，等下去家里喝喜酒啊。”她朝屋里看了眼，“对了，庭轩呢？” 芬姨：“他呀，估计现在还没起来呢。有事吗？” 乔以惜点点头：“今天家里事多，人手有点不够，等下可能需要他帮点忙。” 去办喜事的家里帮忙，都会收到主人家给的红封。芬姨很高兴儿子能去帮忙：“你等下，我去叫他。” 刚走到堂屋门口她又转身：“不过我们家庭轩身子单薄，做不了那些力气活……” “放心吧芬姨，只是让他帮忙写几个喜字，之前太忙，有几个地方写漏了。”乔以惜解释。 “那肯定没问题。”芬姨笑盈盈地朝屋里走去。 过了一会，她又出来了，略带歉意：“也不知道那小子一大早跑哪去了，等下他回来了，我让他去找你。” “庭轩不在家呀？”乔以惜忍住心里的猜测，尽量表情正常，“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没跟您说一声吗？” “我今儿早上都没见着他，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孩子，去哪也不说一声。”芬姨念叨着。 “那他回来了麻烦您赶紧跟我说一声，我那边还挺急的。”乔以惜交代道。 “行，放心吧。”芬姨保证道。 乔以惜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等到一家人都回来了，果然如乔以惜所料，没有找到小晚。 乔以惜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二叔，乔岁明惊得一下子打碎了手里喝水的茶碗。 “小惜，这不是真的吧，小晚那孩子虽然调皮，但也明事理，不会做出这种私……私……” 他想说私奔，但说不出口。 虽然小晚都要嫁人了，但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没长大的小姑娘，现在说她可能跟别的男人一起走了，而且是在自己成亲这天，他是真不敢相信。 “二叔，你别慌，这只是我猜的。说不定小晚就跟上次一样，她自己就出现了呢。过会我再去看看叶庭轩回来没，这只是最坏的一种想法。”乔以惜安慰道。 “可是，我们哪还有时间等啊。一会霍家就要来接人了，我们哪来的新娘子给他们？”乔岁和急得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小惜，小晚她真的跟叶庭轩跑了吗？她怎么这么傻呀！不想成亲可以早跟我们说呀！”乔二婶边说边哭。 乔以惜又跑回了妹妹的房间，到处找了起来。她想，房间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可以表明妹妹的去向。 线索没有找到，她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了“爹娘亲启”，乔以惜赶紧拿给了二叔。 乔岁明颤抖着手打开了信封，刚看两句，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他整个人摇摇晃晃，手也在发抖，信纸掉落在地上。 乔以惜把信从地上捡起来，二叔这么失态，二婶又不识 分卷阅读45 字，她只好念了出来。 爹娘： 原谅女儿不孝，婚事非我所愿，只能远走他乡以避之。来日若有机会重逢，再向您二老告罪尽孝。 轩哥为我意中人，他同我一起，一路有他悉心照料，二老请放心。 不孝女小晚敬上 听乔以惜念完，乔二婶也要晕过去了。 “我的小晚啊，你喜欢叶家那小子怎么不早说啊，爹娘又没有逼你非要嫁到霍家。有什么事你说啊，现在闹成这样，你让家里怎么收场啊……”乔二婶痛哭不已。 现在，知道了小晚的去处，乔家暂时不担心她的安全了，只要不是人出事了就好。可人没事了，现在他们一样害怕，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来迎亲的霍家人？ 还没来得及想对策，村里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挤到家门口了。 乡亲们都开始道贺。 “乔老弟，恭喜啊！” “恭喜恭喜！” “今天咱们哥俩可要好好喝几杯。” “当老丈人的感觉怎么样？” …… 惜月湾本就不大，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哪家有喜事，基本上熟悉的邻里都会来赶礼。现在因为成亲的两家都是这里的人，一部分乡亲去了隔壁霍家，所以来乔家的人没有那么多。不过也差不多把小院都挤满了，吵吵闹闹的。 乔岁明硬着头皮跟大家打招呼，对道喜的人应酬。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难受。 等到安排好大家都在院子里排好的席位上坐下，乔岁明拉着乔以惜进了乔以晚屋里。 走进房间，关好房门，乔岁明面对着侄女，噗通跪在了地上。 第 31 章 乔以惜被二叔这个动作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慌着要扶他起来。 “二叔，有什么话好好说，您这样侄女怎么受得起？” 乔岁明直愣愣跪在那里，怎么扶都不起来。 “小惜，你一定要帮帮二叔，除了你，二叔不知道该求助谁了。” 因为他一直不起来，乔以惜只能也跪在他面前，两人就这么互相跪着。 “二叔，你先起来吧，我答应你好吗？” 自打十岁双亲去世后，她就跟着二叔二婶生活。虽然跟二叔间少了份那种亲生父女的亲昵，但二叔对她从来没有亏待过，这是她心里明白的。 而且现在二叔一家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希望他们出一点事。 乔岁明在侄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叹了口气：“小惜，你不了解霍三爷这个人。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实际上比谁都狠毒。” “二叔，我明白，能一手掌握海市地下势力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弥勒佛。”乔以惜不像她妹妹那样天真，很多事情她都看得懂。 “你呀，比你妹妹脑袋好用。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想嫁人就干脆跑了，什么都不管不顾，都不知道她会给家里惹下多大的祸。”乔岁明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怪我和你二婶没把她教好。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人都跑了。” “二叔，您有什么打算就直说。”乔以惜知道刚才二叔朝她跪下，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对策，不过需要她有所付出。 乔岁明：“刚才说了，霍三爷是个表面慈悲内里心狠手辣的人。但他这个人还有个优点，就是重义气，不然今天也不会有那么多兄弟死心塌地跟着他。我虽然现在在码头做事，但说实话，这也是沾了你爹的光。你爹才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我小时候胆子小话又少，不敢跟他们这些胆大的人在一起混。后来你爹不在了，霍三爷看在你爹的份上才让我在码头管事。我这么说你懂吗，就算是讲义气，霍三爷也讲不到我的头上。他以前已经够关照我了，但我现在让他丢了这么大面子，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她跟霍三爷可是没有接触过。 “你可能不知道，你爹娘当初在海市去世，是因为救霍三爷。那时候有人追杀霍三爷，你爹娘故意把人引走，给了霍三爷逃走的机会，他们自己却被枪杀了。也就是说，你爹娘对他有救命之恩。” “那，我去求他？”为了二叔一家，乔以惜是愿意的。 “你不懂，如果这么简单，那我现在就去跪着认错了。霍三爷在道上混，十分看重面子。今天来的客人，有他肝胆相照的兄弟，有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表面客气暗地竞争的对手，在这些人面前让他丢面子，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以我对他的了解，今天重要的是婚礼，只要婚礼能照常进行下去，哪怕事后发现新娘换人了，只要我们老实跟他认错，他也不会那么动怒，甚至会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乔岁明解释道。 “新娘换人？”乔以惜瞪大眼睛，她明白二叔是什么意思了。 乔以惜摇头，她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谬。 分卷阅读46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又不是过去那种盲婚哑嫁，男人只要娶个媳妇就行了，甚至不用管媳妇是谁。霍家可不是能让人糊弄的人家，而且霍醒灼也不是会对自己婚姻妥协的人，他要求的是自己的妻子必须是自己中意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换了人，他不闹翻天才怪。 “二叔，这种办法完全行不通。” “小惜，你先听我说。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霍三爷就曾经想让你跟霍少爷定亲，只不过被你爹拒绝了。你爹太疼你，不想过早给你定亲，怕你长大后不喜欢。所以说，霍三爷真正看重的儿媳妇其实是你。现在让你代替小晚也是权宜之计，如果事后你不喜欢，霍三爷看在你爹的份上，肯定也会放你离开的。你从一个大姑娘突然变成拜过堂的人，是二叔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但这是挽救我们乔家最好的办法了。”乔岁和说着流下了眼泪，“小惜，你就帮帮二叔吧。” 躲在门外的乔二婶此刻也冲进了房间，跟着一起求乔以惜。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两人，乔以惜木然地点了点头。 换下喜服，盖上盖头，乔以惜坐在床边。 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感受着迎亲的队伍走进院子，霍醒灼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房间，乔以惜都默不作声，乖顺地按照他们的指示动作。 霍醒灼是开着小汽车来接亲的，他背着新娘子上了汽车，整个人意气风发。 因为迎亲后返回去不能走来时的路，小汽车特意围着惜月湾转了一圈，才到达霍家大门口，一路上撒出去不少喜糖，整个惜月湾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份喜意。 霍三爷喜气洋洋地站在大门口处等着，亲自带着众人把新郎喜娘一起迎了进去。 跟着霍醒灼一起下跪、行礼、磕头，乔以惜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让霍醒灼都有些不敢相信。 终于，繁复的流程走完了，乔以惜被送进了新房。接下来，她只要在这里静静等着就行了。 霍醒灼要在外面敬酒、招待客人，走之前他特意到房间，端来了一盘糕点。 “小晚，你先吃点这个垫垫，等下我让人给你送饭菜来。” 乔以惜静静点了点头，她很想现在就掀开盖头，让霍醒灼看到真相，毕竟这样骗人她很有愧疚感，快支撑不下去了。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冲动，她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如果现在揭开真相，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付了。她一定得忍到婚礼结束，所有客人都离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把这件事悄悄揭开。 想到这里，乔以惜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镇定情绪，居然拿起了桌上的糕点，淡定地吃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等下还有场硬仗要打，不能饿肚子。 外面的天色慢慢黑透，客人也一个个告辞，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微醺的霍醒灼走进房间，坐在乔以惜旁边。 “小晚，我回来了。”说着他掀开了眼前人的盖头。 “小灼。”乔以惜静静看向他。 霍醒灼擦了擦眼睛，不对，再擦一下，眼前的人还是没变，他慌了起来。 “惜姐姐？” 第 32 章 乔以惜以为眼前的人会发怒，会暴躁，会砸东西，会各种发泄。可是，在她眼前的霍醒灼却很安静，她甚至看到他深呼一口气，像是确定了什么，最终放松了下来。 “果然如此。”霍醒灼释然道。 此刻，他居然有一种猜到答案的庆幸，内心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 “小灼？”乔以惜唤他，“你还好吧？对不起……” “别说了惜姐姐，我理解你。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霍醒灼苦笑一下，“在她一开始答应亲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她真的答应了。我知道她冲动、幼稚、天真，就算答应了也可能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是在跟别人赌气。我本该私下再找她确认的，告诉她不用勉强自己，后悔了可以直接说出来。可是我没有，我不敢，这是我一直期待的亲事，万一她真的跟我说她后悔了，让我把婚事取消，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啊。就这么自我逃避着，硬是拖到了婚期。我跟自己说，小晚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成亲了，我拼命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 说着说着，霍醒灼痛苦地捂住了脸，蹲在了地上。 “小晚她还没长大，性子不稳。”乔以惜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解释着。 “不，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不想跟我成亲。”霍醒灼放下双手，呆呆看着前方，“我不该自欺欺人的，早点面对现实，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了。惜姐姐，是我连累了你。” “我这里不要紧，关键是霍三爷那边，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出去跟他说明情况。”乔以惜问道。 “小晚呢，是不是还在家里？把她叫过来，我们一起去我爹那里说吧 分卷阅读47 。你跟小晚说别怕，我不怪她。”霍醒灼说。 乔以惜愣住了，她才发现霍醒灼还不知道小晚的真实去向。 他猜测到的是小晚不想跟他成亲，于是想办法让姐姐代替她。至于乔以惜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荒谬的请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事实是，乔以晚已经和叶庭轩一起走了。 现在，乔以惜为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实情。 “小晚她，现在不在镇上。”她模棱两可道。 霍醒灼苦笑：“为了躲婚礼，她都跑出惜月湾了？你明天让她回来吧，我不会跟她计较的，让她还跟以前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吧，没人找她麻烦的。” 可能对乔以晚的性格太过了解，以至于连她找人替婚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太过惊讶，甚至还有种“这才是她”的释然。 对方这样让他难堪，他却不想计较了，打算就这样吧。不过对于这段感情，他也算彻底看清了，再也不强求了。 他想，何必呢，既然对方不愿意就算了吧。他霍醒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为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了。 所有的事情到今天就算是一个了断吧，他是真的放手了。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爹闯荡大海市吧。 感情这玩意儿，太他妈难了！ 乔以惜跟在霍醒灼身后，慢慢朝霍三爷所在的堂屋走去。 很短的一段路，她却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实在是心里在忐忑了，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胆子真是够大的，居然敢代替霍三爷的儿媳妇。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霍三爷啊，在他眼里，她这种普通人应该就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吧。 带着无限担心，她一步步挪到了堂屋。 虽然害怕，但她知道，这事还是要自己面对的，自己做的事自己本来就该承担责任。 霍醒灼跟她说了，他不计较这事了，可是他不能代表霍三爷。如果霍三爷要追责，乔家恐怕要倒霉了。 霍三爷正低着头喝茶，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来心情不错。 跟在霍醒灼身后，她走了过去，低下了头。 “爹。”霍醒灼叫道。 “嗯？你们还没歇下？”霍三爷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喝茶。 估计他没有发现这个低着头的儿媳妇换了个人。 霍醒灼把乔以惜拉了下，让她站到自己身边。 “爹，我有事跟你说。” “说吧。”霍三爷放下茶杯，气定神闲。 “乔以晚不想嫁给我，所以，我娶的人变成了惜姐姐。”霍醒灼言简意赅。 “什么？”霍三爷猛烈咳嗽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等看清眼前站的真的是乔以惜的时候，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霍醒灼和乔以惜都一脸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反应？ 霍三爷笑够了，脚步轻快地在堂屋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乔岁和啊乔岁和，看你还舍不得，没想到吧，你闺女最终还是成了我儿媳。这就是天意啊，好啊，好啊！” 乔以惜看了霍醒灼一眼：这是，看起来没有生气？ 霍醒灼眨眼：应该是吧。 “爹，惜姐姐代替小晚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我们要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这事。”霍醒灼提醒他。 “解决什么？有什么事需要解决？这不挺好的嘛，婚礼也办完了，该走的流程都走了，拜堂敬酒一样不少，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我看就这样吧。”霍三爷简简单单几句话，可把面前这两人吓坏了。 “爹，可别这样啊，这可是婚姻大事，哪能这么随便。”霍醒灼慌忙道。 “哪里随便了，这么隆重的婚礼你在哪见过？还敢嫌弃随便。”霍三爷瞪他，“你是嫌弃小惜？我告诉你，小惜是打小我就想指给你的媳妇，现在这样只能说是命中注定。” “我哪敢嫌弃啊，我这不是怕人家嫌弃我嘛。你看你儿子这德行，惜姐姐给我当媳妇，那不是委屈了她嘛。”霍醒灼简直服了他爹这顺势而为的态度。这可是他的婚姻大事，新娘子换了个人，他作为爹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这心态强大到他不得不佩服。 “小惜，你看不上这小子？”霍三爷问乔以惜。 乔以惜赶紧摇头：“是我配不上小灼。” “你们年轻人就是谦虚，要我看，你们是再般配不过了。”霍三爷打了个哈欠，“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歇着了。你们也别玩了，早点回去吧。” 说着他径直离开了堂屋。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第 33 章 怎么办？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连家里的大家长都去睡了，他们也没个主事的人，再怎么商量也没用，干脆也去睡觉算了。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分卷阅读48 新房只有一间。两个人该怎么睡？ 把乔以惜送进了房间，霍醒灼困得眯起了眼睛：“惜姐姐，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客房。你也别想太多，事情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乔以惜点头。 刚走到门口，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了，霍醒灼又转过身来：“放心吧，明天我再去找我爹商量，一定找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没有担心。”乔以惜微笑，“之前担心的是你和霍三爷会恼怒，会找乔家麻烦，现在知道你们不会，那结果是怎样我都可以接受。” “你能这么想就好。”霍醒灼说着去开门。 咦？门怎么拉不动？ 他表面不动声色，又使劲拉了起来，可是门还是打不开。 乔以惜发现了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 霍醒灼皱着眉头：“门好像从外面被锁上了。” 乔以惜走过来试着开了下，一样打不开。 “怎么会锁上？谁这么不小心？” 霍醒灼很无奈：“我看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乔以惜说，“你可是霍家的大少爷，谁敢这么对你？” “霍家可不是我最大，有人说话比我管用。” 他这么一说，乔以惜明白了。可是她还是不理解，霍三爷怎么会做这种事？把儿子的新房锁上，堂堂泰和帮老大，这也太幼稚了吧。 “开门！把门给我打开！”霍醒灼趴在门口，朝外面喊着，“小余，小余你给我过来！” 小余是平时在霍家负责跑腿的一个孩子，只有十五六岁，是霍管家的远房亲戚。 此刻他听到霍醒灼的喊声，硬着头皮跑了过来，站在门口。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把门给我打开。”霍醒灼命令道。 小余直摇头：“不行，这是三爷吩咐的，谁都不能给你开门。” “小余，你还想不想在霍家混了？平时是谁给你发薪水的？你到底听谁的？”霍醒灼气道。 小余很害怕，但还是拒绝：“虽然是少爷您给我发薪水，但少爷饶了我吧，三爷的话我不敢不听。对不起少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这孩子一溜烟就跑了。 霍醒灼又接着喊了半天，把霍家每一个下人都点名叫了一遍，可再也没一个人过来了。 本来就累了一天的霍醒灼，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了门边的地上。 乔以惜想着，看来两个人今天晚上是没法出这个房间了，这里怎么也是人家的家，没道理自己把床霸占着。 她走到霍醒灼旁边，想叫他去床上歇着，准备自己就坐在椅子上将就一夜。 可是低头一看，这少爷坐在地上已经睡着了。 “小灼！”她推了下他，“你去床上睡吧。” 霍醒灼睁开眼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况。他站起来，把两张大椅子拼在一起，蜷着腿缩在上面。 “谢姐姐，我就睡这了，你别管我了，也早点休息吧。” 刚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并且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看来他确实是累了，乔以惜就没打扰他了，自己在床上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 霍三爷一边就着下人端来的热水洗手，一边对他们道：“新娘子忽然换人了，我还可以跟大家解释，一开始就是定的小惜，是他们弄错了。不过……” 他摆正脸色，声音严肃：“好好的新娘子突然没了，你们让我怎么跟别人解释？懂了吧，哪怕是个错误的开头，你们也必须给我走下去。” 这下他们两人都懂了，霍三爷的意思是，他们必须把这夫妻做到底了。 霍醒灼急了，他放下刚拿起的筷子：“爹，你知道的，我跟惜姐姐就是姐弟情，这样强做夫妻，以后怎么生活？” 霍三爷慢腾腾擦干净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多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呢，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那万一一辈子都培养不出来感情呢？”霍醒灼没好气。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两年，给你们两年的时间培养感情，到时候真没那缘分，我也不勉强了。但是，我霍三爷的儿子儿媳结婚还没两年就离婚，我可丢不起那人！”霍三爷大声道。 乔以惜和霍醒灼对视一眼，默契地看懂了对方，同时点了下头。 对于霍醒灼来说，这真不算什么事。虽然现在追求自由恋爱，号召夫妻平等，但对于大环境来说，女性在婚姻中还是处于劣势地位。男人停妻再娶、三妻四妾还是很常见，而女人大多数还是会受到传统陋习的束缚。 对于乔以惜要在霍家困两年，霍醒灼觉得很亏欠。他觉得两年的时间太长，姑娘家最好的年华就浪费了。他想，一定要找机会再磨一下他爹，早点放人家 分卷阅读49 自由。 霍醒灼：“惜姐姐，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你离开，十里红妆送你出嫁。” 乔以惜：“好。” 其实，她觉得霍醒灼还是挺善良的，他没必要这样抱歉。说到底，这件事是他们乔家惹出来的，所有的后果都该他们自己承受。 乔以晚逃婚，乔以惜替婚，这样视婚姻为儿戏是对男方极大的不尊重，换一家人早就跟他们翻脸了。现在这种结果已经算是人家轻拿轻放了，乔以惜所要承受的只是两年表面的婚姻，而乔以晚甚至不用承受任何报复。 对此，乔以惜只有心怀感激，霍家人对他们太厚道了。不论是对霍三爷还是霍醒灼，她都是记着这份情的，想着有机会要报答。 因为自家就住在隔壁，上午乔以惜偷偷溜回去了，她跟二叔说霍家人并不知道小晚是跟叶庭轩走了，只以为她不想成亲，闹脾气逃跑了，他们已经不计较这事了。 她让二叔赶紧去海市，趁着大家还不知道，把小晚找回来。毕竟私奔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会影响小晚的名声。 二叔听后很高兴，当即他就赶去了海市。 他知道叶庭轩的舅舅在海市，下了车就直奔那里。 第 34 章 从惜月湾离开后，叶庭轩确实带着乔以晚到了舅舅家。 到海市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没地方待着，他们只能投奔唯一的亲人。 叶庭轩没告诉舅舅实话，说是自己带着刚定亲的未婚妻来海市买要成亲的用品，暂时在舅舅家住一晚。 舅舅还很生气：“定亲这么大的事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庭轩只能好好安抚：“我这不是来跟您说了嘛，而且两家商量好了，定亲就不请客了，一切从简。等成亲的时候，我再邀请您去喝喜酒。” 舅舅这才作罢。 天蒙蒙亮，叶庭轩老早就去催乔以晚起床，他们要赶紧离开海市，再晚就可能被霍三爷的人追上了。 还迷蒙着双眼的乔以晚不情不愿：“还没睡好呢。” “赶紧走我的大小姐。”叶庭轩把她的包袱拿过来背在身上。 “不吃饭吗？”乔以晚嘟着嘴不高兴。 “等下在火车站给你买点粥。” 两人匆匆跟舅舅舅妈告辞，坐上一辆黄包车直奔火车站。 不巧的是，火车站正在戒严，听说是在抓捕一名特务。大门处被士兵把守着，群众现在都不能进入。 挤在拥挤吵嚷的人群里，叶庭轩急得满头大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赶着坐火车的时候碰上这事。也不知道乔家那边发现了小晚不见了没？应该是发现了吧，新娘子要一早起来装扮的。如果找不到人，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办？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霍家迎亲的队伍也到了，没有新娘，乔家人该怎么跟霍家交代？ 霍三爷一定很恼怒吧，肯定会到处找他们，泰和帮的人已经行动起来了吧？说不定他们的人已经到火车站了。 想到这里，叶庭轩低下头，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并把乔以晚头上的纱巾系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庭轩的心里越来越焦躁，他觉得这种等待就是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泰和帮的人就会冒出来，把他们逮回去。 从旭日东升等到夕阳西下，火车站的大门一整天都没有打开。 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他们又返回了舅舅家。 虽然有点庆幸，没有遇到来抓他们的人。但叶庭轩更多的还是担心，这种身在未知的恐惧中的感觉真是太差了，他不想再体验了。 此刻，叶庭轩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拐走霍醒灼妻子的得意感，取而代之的是后悔。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以至于陷入了这种危险的境地。 带着复杂的心情在海市又过了一夜，他们第二天再一次出发去火车站。 悲催的是，火车站的大门仍旧被把守着，等着乘坐的人们依然拥挤在外面。 终于，戒严结束了，大门敞开。 不过恢复后的火车站暂时只售卖开往南边三个城市的票。 叶庭轩本来打算去北方，那里有他很喜欢的一家报社，他曾经有几篇稿子被录用过，准备去试着应聘一下编辑。 他平日不出门，很少跟人交际，这家报社是外地他唯一有点联系的地方了。其他所有地方对他来说都是一片陌生。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再不走霍三爷的人该追过来了。 咬了咬牙，他下了决心，随便买两张去南方的票吧，管他是什么地方，先逃离了海市再说。 挤在排队的人群中，眼看着就快到自己了。忽然，他听到了有人在叫小晚的名字。 “小晚！”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 转头一看，是正慌忙跑过来的乔岁明。 “爹！” 乔以晚正是心里慌张的时候，也 分卷阅读50 不管现在自己正在私奔了，看到她爹就忘了一切，朝自己最亲近的人奔去。 “小晚，跟我回去。” 女儿一来到面前，乔岁明马上说道。 这会儿乔以晚的理智才回来，她含着眼泪，缓缓摇头，“爹，我不能回去。” 这时，叶庭轩也走了过来，“乔叔，对不起。” 把人家女儿骗走了，自知理亏，他低下了头。 乔岁明这会也没空教训他，只丢下一句“回去再跟你算账”，就拉着自家女儿要离开。 叶庭轩慌忙拉住他的胳膊，“乔叔，我们不能回去。” “怎么不能回去？”乔岁明问。 “霍家。”叶庭轩支支吾吾，“霍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乔岁明冷笑，“拐骗别人女儿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乔叔，这都是我的错，但现在重要的是小晚的安全，她不能让霍家的人抓住。”叶庭轩满脸焦急，“我们要赶紧离开，等以后有机会回来了，我再向您好好认罪。” 乔岁明拉着女儿的手一直没有丢，继续朝前走着。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霍家不会抓小晚的，你们造成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闻言，乔以晚马上高兴起来，她抓住自己爹的胳膊再一次确认：“爹，真的吗？霍家不会找我麻烦了？” 对于这个长不大的女儿，乔岁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女儿这样也是他们惯的，他们夫妻也有责任，没有把女儿教好。 现在，他也不想一味指责她，只希望以后慢慢教还来得及。 听到这个消息，叶庭轩也心里一喜，能待在家里，谁愿意远走他乡漂泊在外？ 现在，他感觉卸下了肩头的重担，一下子轻松起来。 回惜月湾的时候，乔岁明拒绝了要跟他们同行的叶庭轩。 “霍家不知道小晚是跟你一起走的，只以为她不想成亲偷跑出去，你们最好不要一起回去。” 听到他这样说，叶庭轩更高兴了，那就更好了，不用担心霍家报复自己了。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那行，乔叔，你们先回去，我去舅舅家住，过两天再回去。” 以前乔岁明对叶庭轩这个后生感觉还不错，觉得他有学问品行好。现在他发现自己眼光有问题，这个人做事冲动，不够有担当，有自己的小心思，还不光明磊落。瞬间，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骤降，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他拉着女儿就走了。 第 35 章 儿子新婚，霍三爷也只是在家待了两天，第三天他就匆匆赶回海市了。 走之前他特意交代霍管家，让他们两个小夫妻在家休息十天，不用急着去码头工作。这老父亲，为了儿子儿媳的感情培养，也是操碎了心。 被迫在家休息的两人，无聊到快要发霉。 霍醒灼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每次想去码头逛一下的时候，就被霍管家在门口拦住了，他都快暴躁了。 乔以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算不在码头工作，也会做饭、洗衣服、打扫，做一些家里的活，时间过得也快。 可是现在，霍家所有的活儿都有下人做，她完全插不上手。没事做的时候，时间格外难熬。对她来说，在家里只用做三件事：吃饭、睡觉、发呆。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中午，下人端上来八道菜，就他们两人吃。 最近天气又反热，秋老虎到来。乔以惜没什么胃口，扫了眼饭桌，似乎只有凉粉能提起点食欲。她夹了一块，喂进嘴里，眉头皱了起来。 凉粉有点涩口，不是她以往吃的味道。 乔以惜想起来了，以前她家吃的凉粉不是在镇上买的，都是她亲手做的。嫩滑爽口，回味无穷。 那是她尝了许多不同品种的凉粉，才终于找到的回忆中母亲做的凉粉的味道。是在海市的一家巷口的小店里，她为了学到那种凉粉的做法，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还跟别人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开凉粉店，别人才教给她的。 惜月湾卖的凉粉只有两种，大米凉粉和荞麦凉粉。她今天吃的凉粉就是荞麦做的，带着一丝轻微的苦涩，口感不是很好。而她自己做的凉粉，是用豌豆作为原材料的。 她怀念自己做的凉粉了。 对了，反正闲着无事，她现在也可以自己做凉粉呀！ 终于不用再发呆了，乔以惜不由得有点兴奋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有活干居然还这么开心。 吃完午饭，乔以惜就到了厨房，让负责做饭的大娘给她找了一袋子豌豆。 她把豌豆倒入木盆里，加入清水，淘去里面的杂质、泥沙、碴子。淘了一遍又一遍，捡去里面瘪掉的，直到豌豆变得干干净净、粒粒圆润。 霍醒灼再一次无聊地从楼上踱下来，瞧 分卷阅读51 见她正兴致勃勃忙碌着，好奇地走到她旁边。 “惜姐姐，你在做什么？”他弯腰，瞅着盆里的豌豆。 “做凉粉。”她头也不抬，手里的动作不停。 “做凉粉干啥？外面买不就行了。”他很不理解，“再说了，凉粉又不好吃。” 像是想到了中午吃的凉粉，他嫌弃地皱了下眉头。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好吃的凉粉。”乔以惜把淘洗好的豌豆放进盆里，加入温水泡着。 霍醒灼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凉粉不就是那个味儿吗，能有多好吃？” 准备工作终于做完，乔以惜直起腰来，笑着说：“等我做完了，你尝下就知道了。” 霍醒灼了解她靠谱的性格，还真来了兴致，“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要尝一尝了呢。” “今天不行，豌豆还没泡好。” “那什么时候才能泡好啊？”他问。 “明天中午吧。”乔以惜擦了下额头的汗。 “还要这么久啊。”霍醒灼又恢复了毫无生气的样子，无聊地踱回了楼上。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霍醒灼忽然想起来，“对了，你的豌豆泡好了吗？” “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乔以惜愣了下，“哦，应该好了，我吃完饭去看看。” 放下碗筷，乔以惜去看豌豆。经过一天一夜的浸泡，木盆里的豌豆都发涨变大了，变得胖嘟嘟的。 “咦，怎么变这么大了？” 听到耳边霍醒灼的声音，乔以惜吓了一跳，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到了自己身旁，正弯腰看着面前的木盆。 “你来干什么？”她不理解，他一看就不是对这种事感兴趣的人。 “唉！”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闲的发慌呗。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啊？” 乔以惜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有。” 后院里的石磨旁，霍醒灼吃力地推着磨盘。虽然有点累，不过他觉得还能接受。想他堂堂霍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活儿呀，现在居然觉得推磨也挺有趣的，可见他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儿。 豌豆磨好后，乔以惜把磨出来的豆浆用纱布过滤，然后装进一个大盆里，盖上盖子，放在了阴凉的地窖。 “还要等啊？”霍醒灼巴巴看着，“做个凉粉这么麻烦。” “是啊，要等到晚上才能沉淀好。”乔以惜去打了盆水来洗手，并示意霍醒灼也把手洗一下。 拿过毛巾，乔以惜擦干净手后，习惯性地伸过去给霍醒灼刚洗过的湿淋淋的手擦起来。 等毛巾盖在了对方的手上，乔以惜握了上去，手下坚硬的触感才让她反应过来，这不是妹妹的手。 她快速收回了手，一时有些不自在。 反应过来的霍醒灼顺势用手里的毛巾擦起来，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下，“那个，晚上凉粉做好了，我可是要吃一大碗的，怎么着我也出了份力了。” “一大碗？你是当饭吃吗？”乔以惜笑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自己亲自参与了，霍醒灼对凉粉的制作还真上心了。一下午不停地去看那盆凉粉，问乔以惜好了没有。 快到晚饭的时候，乔以惜去看了下，终于说了句：“可以了。” 沉淀好的凉粉分成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清水，中间是黄粉，底下是□□。 接下来的工序，霍醒灼也吵着要帮忙，乔以惜就让他在灶台烧火。 她把上面两层沉淀物撇掉，只留下最下面的□□，放进锅里烧开的水里，用木铲缓缓搅拌着。 坐着烧火的霍醒灼无意间抬头，看到正在专心搅拌的乔以惜，忽然就看呆了。 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她的头上、肩上，让她沐浴在金黄的柔光中，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 此刻，她心无旁骛，专注地搅拌着手里的木铲，盯着锅里的糊糊，无比用心。 惜姐姐怎么变这么美了？ 乔以惜长得好看，这是整个惜月湾公认的事。但霍醒灼从小看到大，早就看习惯了。不过他现在发现，惜姐姐比他印象中的还要好看，他对她的外貌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是因为对方在认真做事？ 认真的人格外迷人，这点他是知道的。 那这个凉粉得多好吃呀？霍醒灼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第 36 章 等到锅里的熟浆搅拌好，既不太稠也不太稀时，乔以惜把浆盛进了木盆里，等待冷却。 “好了吗？”霍醒灼迫不及待地问。 “放凉了就可以吃了。”乔以惜回答，她手上的动作并不停，开始做拌凉粉的调料。 剁碎蒜末、辣椒，加入白芝麻，将油加热倒进去，再加入醋、生抽、糖、盐，搅拌均匀。调料汁就做好了，乔以惜将碗放在旁边。 光是闻着调料的香味，霍醒灼就 分卷阅读52 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快要分泌唾液了。 这时，凉粉已经放凉了。乔以惜将盆倒扣在案板上，里面的凉粉脱落出来。她切了一块，继续切成小块，用大碗装起来，将调好的调料汁倒进去，搅拌均匀。 刚拌好，霍醒灼已经等不及拿过筷子，夹起一块尝了起来。 嚼了两口，他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随后，又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凉粉口感软糯又轻弹，加上酸酸辣辣的酱汁，滋味别提多好了。 他朝乔以惜竖起大拇指：“惜姐姐，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凉粉。” 说着他把拌好的一碗凉粉端了起来，直接痛快开吃。 乔以惜就这么惊讶地看着他呼呼几下子，把一大碗凉粉全部吃光了。 “这个天吃凉粉，真是爽啊。”霍醒灼赞叹道。 “这是晚上的菜呢，还没开饭你就吃完了。”乔以惜嘟囔着。 “不是还有好多吗，就辛苦惜姐姐再拌一碗了。”顿了下，他又加了句，“这碗太小了，换个大碗。” 于是，这顿晚饭，一大碗凉粉乔以惜只吃了两块，剩下的又全部被霍醒灼吃光了。 此外，他还就着凉粉吃了两碗饭。 这顿痛快的饱饭似乎赶走了近些天来心里的郁闷，霍醒灼伸了伸懒腰，心情很好地去院子里练武消食。 饭后乔以惜也不用收拾桌椅洗碗扫地，无事的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看霍醒灼练武。 以前每次练武都很流畅自如的霍醒灼，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手脚有些僵硬，挥起动作来没那么自在了，甚至差点出现了同手同脚的丑态。 心里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总想着要表现好一点，却往往适得其反。又一次没接住自己甩出去的棍子，霍醒灼干脆不练了，他怕表现不成搞不好最后还丢人。 朝乔以惜走去，他却发现人家压根没看自己，而是盯着天空发愣，害他白紧张了。 “惜姐姐，看什么呢？”他拖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咦，怎么不练了？”乔以惜回过神来，没注意他刚才的问题。 “休息一会。”他也抬头看天空。 此刻的天空已经暗下来，呈墨蓝色，几颗星星点缀其中，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霍醒灼打开话匣：“惜姐姐，我今天是进一步感受了你做饭的手艺了。除了凉粉，你还会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些家常菜。”乔以惜谦虚道。 “那你的拿手菜是什么？”霍醒灼很好奇，凉粉都那么好吃了，那拿手菜该多好吃呀。 乔以惜认真想了下：“也称不上拿手菜，不过家里人都喜欢我做的酸菜鱼。” “那，明天能吃到惜姐姐的酸菜鱼吗？”霍醒灼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打下手，杀鱼、剖鱼，这些活儿尽管交给我。” “哪里用得着你，厨房里可以帮忙把鱼杀好洗净。”乔以惜笑着说，她也觉得太闲了，做点好吃的可以打发下时间。 现在，她无比怀念去码头上班的日子。 临近中午，乔家厨房不时传来“噗通”“咯噔”“哐当”的声响。 几个下人躲在厨房外不远处偷偷张望。 “真的不用去帮忙吗？”一个小丫头问。 “少爷说了，不要我们去帮忙，他自己能搞定。”在厨房干活的大娘回答。 “少爷不是说他会杀鱼吗？”另一个小子嘟囔着。 这时，厨房里又传来锅碗瓢盆掉地的声音，几人忙又伸长脖子去偷瞄。 厨房里，霍醒灼一身狼狈。白色的衬衫上几道污渍，一只裤腿上卷，露出的小腿上有磕破皮的印记，满脸汗水。 此刻，他右手拿着一把菜刀，凶神恶煞，正朝着地上乱蹦的大鲤鱼走去。 “我就不信了，我连一条鱼都制不服。” 被厨房里的阵仗逼退到门口的乔以惜后背紧贴着门框，柔声劝道：“还是让大娘过来处理吧。” “不行。”霍醒灼为了脸面果断拒绝，“今天这条鱼必须死在我手上。” 说完他蹲下身子，朝地上的鱼扑过去。 那条鱼似乎是预料到有危险来临，拼尽全力朝空中一跃，不过还是被抓个正着。 霍醒灼虽然抓住了鱼，但无奈鱼的身上太粘滑，在他手里挣扎了几下，就又飞了出去。 这次，那条鱼飞到了旁边的橱柜里，一阵扑腾下，里面的几个碗碟掉落出来，噼里啪啦在地上摔开了花。 “这道菜的成本也太大了。”乔以惜感叹着。 最后，霍醒灼好不容易逮住了鱼并快速用菜刀把它拍晕，才终于完成了杀鱼的艰巨任务。 将鱼处理好，清理干净，装进盆里，霍醒灼端给了乔以惜。 他一脸挫败：“对付这么一条小小的鱼，我竟然花费了大半天功夫。” 乔以惜安慰他：“杀鱼 分卷阅读53 需要巧劲，不是你能力的问题，你没掌握窍门。” “惜姐姐可真会宽慰人，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好多了。”霍醒灼自然地走到灶台前，动作熟练地开始生火。 “你现在做这个还挺像模像样的。”乔以惜夸他。 霍醒灼就是个不经夸的，马上骄傲起来：“还别说，我发现我学什么都快。这杀鱼也就是第一次，下次我肯定就熟练了。” 在他的插科打诨下，乔以惜开始处理做鱼的材料。 将鱼片成了薄薄的一片片，切好了作料，剁好了酸菜。 红的绿的白的各种颜色堆放在一起，看起来煞是好看。 霍醒灼又被吸引住了眼光，“惜姐姐，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心甘情愿来帮你打下手了。” “哦？为什么？”乔以惜专注地处理食材。 “看你做菜简直是一种享受。”霍醒灼赞叹，“你对待手里的材料太认真了，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别的我不敢保证，不过今天的酸菜鱼，我敢说你肯定能吃两大碗米饭。” “那我拭目以待。” 所有材料准备就绪，乔以惜拿起油壶，准备朝锅里倒。 这时，厨房门口来了人。 “少奶奶，外面有人找你。” 虽然听了几天了，乔以惜还是对少奶奶这个称呼很不习惯。她想让下人别这么叫，但又没想好让他们怎么称呼，就一直没说。 叫乔姑娘明显不合适，虽然她知道自己还是姑娘，但别人都不这么想。到底怎么称呼，她还是想再认真考虑下。 所以即使不爱听，她暂时只有忍着。 放下手里的油壶，乔以惜朝门口看去：“谁找我。” “是……”那人支支吾吾，“您出去就知道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霍醒灼觉得下人这样对乔以惜态度有些随便，直接训斥，“对少奶奶放尊敬些。” 那人不经吓，被这么一吼，直接开口道：“是少奶奶的妹妹，乔二姑娘，她在外面院门口等着在。” 乔二姑娘，除了乔以晚，还有谁？ 霍醒灼和乔以惜对视一眼，一时都愣住了。 第 37 章 乔二叔前两天就把小晚接回来了，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不过因为现在的境况尴尬，谁都没提这事，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霍三爷走之前已经放话了，乔以惜和霍醒灼的婚约是他们小时候两家就定下的，现在只是如期履行。之前大家以为的乔以晚要嫁给霍醒灼，只是个误会。 邻里的人都想了下，好像两家只是说要办婚事，确实没有说具体的名字。到底是乔大姑娘还是乔二姑娘，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想或听别人说的罢了。至于当事人两家亲口说出的成亲对象是霍醒灼和乔以晚，这样的话还真没有人亲耳听到过。 原来是场误会，大家说说笑笑就过去了，也没人再提了。 至于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 已经走到这一步，乔以惜也认命了，先把这两年度过了再说吧。 本来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小晚，不过既然她已经先找来了，就不得不面对了。 看了一眼把头埋在膝盖上的霍醒灼，乔以惜朝院门口走去。 “姐姐！” 看到她的身影，乔以晚立刻叫道，朝她扑过来。 “小晚，你回来了。”乔以惜轻拍她的肩膀。 “姐姐，霍管家都不让我进来了。”乔以晚很委屈，以前她来霍家，根本不需通报，直接大摇大摆就进来了，霍管家还对她笑脸相迎。 而现在呢？霍管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拦着不让她进，还板着一张臭脸。 “没事，进来吧。”乔以惜拉着她朝里走。 进了客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乔以晚四处环顾，悄声问道：“霍醒灼不在吗？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对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乔以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闯下了那样的祸，现在居然可以轻松地用“生气”两个字来概括那个被她伤害了的人。 乔以惜都有点心疼霍醒灼了，喜欢上了这样一个还没开窍的姑娘。她可以把别人刺得满身伤痕却完全看不到，还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大家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他去休息了。”乔以惜随口说道，她知道霍醒灼现在是不会出来见小晚的，他这次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对了。”乔以晚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姐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已经过去了。”乔以惜是真的不在意了。 “都怪我，那么任性地逃跑，我不知道我爹居然想出来这样的主意，让你来替婚。”乔以晚对此是真的愧疚，“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的一辈子都害了。” 看着妹妹滴落下来的泪水，乔以惜知道她是真 分卷阅读54 的在难过，她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也没那么严重，哪里就一辈子了？现在是新时代了，结婚也不表示就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对哦。”乔以晚擦了擦眼泪，“我听轩哥说，现在海市那边盛行反对旧式封建婚姻，好多人都登报离婚呢。你也可以离婚啊，明天我们就去登报！” “哪有那么简单，我们才刚成亲，邻里乡亲都见证了的。转头就去离婚，惜月湾的闲言碎语都能让我们待不下去。”乔以惜觉得这里面的道理妹妹很难理解，也就不想细讲。 “我们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做什么。”乔以晚果然想得很简单，“再说霍三爷那么厉害，别人哪敢在背后讨论。” 乔以惜放弃跟她解释，只简单道：“我们商量好了，只做表面夫妻，将这段婚姻至少维持两年。” “还要跟那个傻大个在一起生活两年啊。”乔以晚为姐姐难过，“那也太委屈你了。” “不要这么说，其实小灼这个人挺不错的，也很好相处。”乔以惜忍不住为他说话。本来这件事就是小晚的过错，小灼事后可是没有说一句她的不是，且不打算追究责任，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可以看出其品性很不错了。 接下来乔以晚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会儿为逃婚表达自己的歉意，一会儿又为自己和叶庭轩的感情而苦恼。 乔以惜就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无意间抬头，从门口看到外面漆黑的天色，乔以晚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乔以晚，乔以惜回到厨房，发现霍醒灼还坐在灶前。 案板上切好的作料都蔫儿了，片好的鱼也不新鲜了。 “看来，我们今天吃不了酸菜鱼了。”霍醒灼抬起头，苦笑了下。 晚上吃完饭，乔以惜回楼上休息，霍醒灼则一个人坐在桌前继续吃着，同时喝着闷酒。 躺在床上看了会书，乔以惜困了，起来把灯熄了。 她现在住的这间房是当初准备的婚房，也是整个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里面带有洗手间，还有衣帽间。 霍三爷说了给他们两年时间培养感情，在这之前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分房居住了。霍醒灼直接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住，就在这间婚房的隔壁。 快要睡着的时候，乔以惜听到外面传来沉闷的一声响，然后是霍醒灼的“哎呀”声。 她赶紧起来，打开门出去，正好看到霍醒灼捂着被撞的额头，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墙壁，傻乎乎道：“怎么这里走不通了？” 一看就是喝多了。 看着对方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乔以惜叹了口气，过去扶住他。 “你对着一堵墙，当然走不过去了。”说着带他转了个方向，面向前面的走廊。 “是吗？”还是晕乎乎的声音。 霍醒灼个子挺高，乔以惜扶着他还挺费力。艰难走了几步，终于走到他房间门口。 打开房门，乔以惜把他扶进去，让他在墙边的椅子坐下。 她朝门口喊道：“小余！” 小余蹬蹬蹬从楼下跑上来，站在房间门口，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少奶奶，刚才在楼下我想扶少爷来着，他不让，非要自己上来。” “行了，帮你们少爷简单洗漱一下，让他赶紧睡吧。”乔以惜吩咐完，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惜姐姐。” 她回过头，看到他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喝醉酒的样子，表情严肃。 “我已经放下小晚了，真的。今天不是为她喝酒，是为我自己，是为了告别过去的自己。” 这样一副认真的样子，乔以惜正在想着该不该相信他，然后就看到他一说完，头一歪，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 小余赶紧慌着去扶他。 看他这样子，瘦小的小余估计也没办法帮他洗漱了。 “算了，直接把他扶到床上吧。”乔以惜无奈道。 第二天，乔以惜一下楼，就看到在院子里精神奕奕锻炼的霍醒灼。 “早啊，惜姐姐。”他咧开嘴笑起来。 看来他的状态挺好的，乔以惜就放心了。 “早啊。”她也笑了起来，“今天的阳光很灿烂呢。” 第 38 章 霍家的房子在整个惜月湾独树一帜，远远看去特别显眼。因为这是一栋欧式小洋楼，是霍三爷特意吩咐按照海市那边流行的样式建造的，整个镇子独此一栋。 小洋楼带着宽敞的前院和后院，前院是个小花园，里面的花草有人专门打理，后院就比较单调了，连植物都没几棵，主要是霍醒灼练武的地方。 他们起来的时间挺早，早饭还没做好。乔以惜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兴致缺缺：“在这里锻炼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出去跑跑？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呢。” 分卷阅读55 霍醒灼满头大汗，他停下来一脸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霍管家死死把着门不让出去呢。” “不是吧，我昨天还出去了一会。”她昨天晚上把小晚送回了家，也算是出门了吧。 霍醒灼不相信，非要跟她一起去试试，这几天在家里他快闷疯了。 没想到走到大门口，霍管家真的打开了大门，还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我出来的时候你不开门？”霍醒灼瞪着霍管家，很不服气。 “少爷，老爷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这十天内你不能一个人出门。”霍管家笑眯眯回答，“你只能跟少奶奶一起出门。” 这是什么破规定？简直毫无道理！ “少奶奶也可以一个人出门，就我不行是吧？”霍醒灼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是的。”霍管家回答。 “行，不就是十天吗？我忍！”霍醒灼气冲冲地走出去。 清晨，外面还有一点微凉，但风景很好。 田野里一片绿色，点缀着丛丛小花。 放开步子，痛快地在田间跑了一会儿，霍醒灼才放慢脚步，摘了路边的野草拿在手里玩着。 “还在生气啊？”乔以惜赶上了他，发现他还闷闷不乐。 “没有，只是觉得我爹还挺好玩的，这是什么怪主意？哪里像是他威震海市的霍三爷想出来的。”霍醒灼叹了口气，“不过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想让我成亲生子，也是煞费苦心。” “你知道就好。” “惜姐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发现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乔以惜抬头看去，见他正愣愣地看着左前方。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不远处两人手牵手站在那里。 仅仅是背影，乔以惜也认得出来，那是小晚和叶庭轩。 看他们手牵手肩靠肩的样子，乔以惜明白他们已经走到一起了。 有些担心霍醒灼，她看向他，却发现他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她不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极力忍着内心的情绪。 发现了她担忧的目光，霍醒灼一脸轻松：“惜姐姐，别担心，我说过已经放下了。说实话，我都不敢相信，现在看着他们这样，我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前，我也曾经真心祝福过你和小晚，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你对小晚的心思，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乔以惜语气真诚。 “我以前是不是很傻？”霍醒灼自嘲地笑了笑，“对着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还一个劲地往上冲，跟飞蛾扑火一样。” “年轻人嘛，为了追求感情而努力，是很正常的事啊，怎么会傻呢？”乔以惜从来没觉得那是笑话，相反还很欣赏这样的小灼，觉得他对待感情认真、执着，让人敬佩。 “现在我也明白了，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一厢情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一脸轻松，“我觉得我现在能很坦然地面对小晚了。” “真的吗？那我们现在过去？”她指向前方，示意他看过去。 刚才乔以晚转过身来已经看到他们了，现在正向他们招手示意呢。 “霍大个，我……想跟你道歉。在成亲的时候逃跑是我不对，不过你可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现在还在跟我生气吧！” 四人面对面站着，乔以晚犹豫了半晌，扭扭捏捏地道了歉。 道完歉的乔以晚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什么大事一样，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 看着眼前的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连道歉都那么理直气壮，等着自己接受他的道歉。霍醒灼忽然笑了下，为自己逝去的爱情。 现在他都有些迷惑了，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姑娘，还跟在她后面追了那么多年，越挫越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从这段感情里跳出来，把自己当一个局外人，他都想不通这个姑娘到底哪里迷人了，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性格直率，但也冲动跳脱，容易惹是生非。她乐观开朗，但也没心没肺，伤人而不自知。她天真懵懂，但也时常犯傻，做事不懂轻重。她逗人开心，但也大大咧咧，不明人情交往。 客观分析下来，霍醒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性格确实不怎么样。只有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真心疼爱她，才会包容她性格上的小缺点。如果换一个环境，让她像海市有些女中的学生那样住在集体宿舍，她肯定跟同宿舍的人相处不好，得罪了别人还不知道。 她无疑是幸运的，有那样宠爱她呵护她忽视她各种缺点的家人。 以前被爱情迷住双眼，霍醒灼觉得自己没有真正认识这个姑娘。现在想来，如果真的和她成亲了，每天生活在一起，当爱情被琐事消磨没了后，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新认识这个姑娘，会不会后悔和她成亲，会不会能跟她牵手走到白头。 曾经的喜欢是认真的，那么浓烈的感情，现在说没就没了，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冷静的眼光分析 分卷阅读56 曾经心悦的姑娘，发现了以前忽视的她的缺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霍醒灼感觉自己过分冷血无情了些，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这样对待喜欢过的姑娘。这样翻脸不认人的自己，确实没有风度，不太像个男人。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霍醒灼像往常那样拍了下她的脑袋，若无其事道：“放心吧，早就不生气了。” 人家姑娘都主动道歉了，还说他不是个小气的人，那他就大方点吧。 “那我就放心了。”乔以晚又开心起来，“那我和轩哥成亲你也会来吧？” “什么？”霍醒灼愣了下才消化她说的话，“哦，你们要成亲了？日子定了吗？” “冬月二十。”一直没开口的叶庭轩开口，“欢迎你们到时候来喝喜酒。” “一定。”霍醒灼点头。 又随便聊了几句，他们两两分开，朝着各自的路线走去。 看着离开的霍醒灼，叶庭轩呆愣了许久。心里闷闷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本以为回来后会看到一个因新娘逃跑而失意、愤怒、抓狂、暴躁的霍少爷，没想到他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听到心爱的姑娘要跟别人成亲的消息，并且那个姑娘才从他的婚礼上逃开，他居然无动于衷。 没有难过，没有嫉妒，没有沮丧，就像听到一个陌生人要成亲一样，他是那么毫无波澜。 他甚至从霍醒灼的眼神和语气里感受到了真心祝福的情绪。 霍家不知道是他拐走了乔以晚，他再也不用担心被霍家报复了，这本来是该高兴的事，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就像是辛辛苦苦抢走了别人心爱的物件，得意洋洋想要炫耀时，别人轻飘飘说了句：“哦，我不要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第 39 章 反复在后院里走来走去，乔以惜一边叹气，一边思考着。 “惜姐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呀？”霍醒灼趴在二楼的窗口处朝下看，“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来后院了。” 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乔以惜并没有抬头，而是指着空荡荡的后院，大声问：“你不觉得这里少点什么吗？” 霍醒灼眯着眼看了半天，摇摇头。后院是专门给他平时锻炼用的，只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木制工具和器械，地面都整得平平整整的，看起来格外宽敞。 “哦，我知道你说的什么了，是还少一个木人桩，我已经让人在做了，过几天就能搬回来。”他最近对散打比较感兴趣，请了专门的师傅来教授，还定做了木人桩，用来练习拳脚功夫的。 乔以惜背对着他，举起右手示意他下来。 片刻，霍醒灼就跑了过来，站到她旁边。 “你不觉得这么大个院子，只这样光秃秃的放着很可惜吗？”乔以惜问他。 “没有放着啊，作为我专门练功的地方，这个后院已经实现了它最大的价值了。”霍醒灼回答。 显然他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乔以惜继续道：“在这种光秃秃的环境里练功，不会影响心情吗？” 重点又强调了“光秃秃”三个字。 好在霍醒灼不算太迟钝，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植物啊，我觉得摆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占地方，影响我练功。以前这里是有几盆花花草草，我让他们都收走了。” 乔以惜对居住的环境是有要求的，不仅要干净明亮，还要有植物点缀。这么大一个院子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她看着觉得心痒痒，想动手装扮一下。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她也只是暂住两年。如果要改动，还要征求主人家的同意。 思考了一番，乔以惜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古代的那些大侠喜欢在树林里练功吗？” 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不论是隐居的高人，还是扬名江湖的大侠，无论是少林寺的僧人，还是武当山的道士，提到他们练武的场景，还真大多数都在树林里。要么就是就着树桩练梅花桩，要么就是轻踩树干练轻功，要么就干脆在林子里的空地上练拳脚。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树林里，他还真不清楚，难道是因为树林里天然的辅助工具多？ 想了想，霍醒灼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乔以惜跟他解释，“那是因为树林里有绿色，人看见绿色会心情舒畅，更有利于练功时的发挥，事半功倍。” “是这样吗？”霍醒灼想了下，似乎挺有道理的样子。 乔以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其实，这都是她瞎编的。至于那些人为什么要选择树林，不就是因为树林宽敞，方便摔摔打打嘛。 “那，要不，我也来点绿色？”霍醒灼试探着问。 “我觉得很有必要。”乔以惜一本正经。 “种点什么好呢？”他问。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就行了。”她说。 接下来的两天 分卷阅读57 ，霍醒灼就见到不停有人出入自家后院。运送树苗的、挖树坑的、种树的，等到靠墙边的两排树都种完了，下人把院子都清理打扫干净了，院子里才终于又恢复清净。 “不过，这种了树看着还真是好看多了哈。”他在院子里转悠着，打量着那些小树苗。 乔以惜微笑，表示赞同。 “对了。”他想起来，“你这种的是什么树？” 他走近一棵树苗，仔细打量着，似乎没有见过。 “玉兰树。”乔以惜轻轻吐出三个字。 玉兰树的树苗和成树在外观上还是有一点差别的，霍醒灼没认出来也正常。 霍醒灼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玉兰树？” 他收获到的是对方肯定的眼神。 “唉，不是。”霍醒灼指着一排树苗，“是谁跟我说看了绿色心情舒畅，练起功来事半功倍的？这玉兰树我还没见过？就是光杆的树干上开满了白色的荷花，哪里有什么绿色？” 虽然惜月湾见不到玉兰树，不过海市是有的，百货商场边的那条大道两边栽的就是这种树。春天到来时，树上开满大朵大朵的洁白的花朵，煞是好看。 “这你就不懂了吧。”乔以惜向他解释，“你只注意到玉兰树开花时的样子，没注意它平时的样子。玉兰树是先开花后长叶子，花期很短，大部分时间还是长着绿绿的叶子的。” “还有。”她补充，“玉兰花不是荷花。” “花期再短，那开花的时候 ，我这院子不是开满了花？一点都不适合练功，娘们兮兮的。”霍醒灼很不满意，皱眉看着那些树苗。 看他实在是不喜欢，乔以惜有些自责了，早知道选树苗的时候跟他说一下的，现在树苗已经种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挖出来。 “那你喜欢什么树？要不我们换了？”她建议道，“才种下去，现在换应该还来得及。” “那多费功夫呀，又要费几天时间，把院子搞得一团糟。”霍醒灼拒绝道，“算了，种都种了，就这样吧，将就着吧。” 说完他朝屋里走去。 “别呀，这树种下了少说也要保持十几年不变了，说不定几十年了都不会换，肯定要选自己喜欢的。”她跟在他身后急着说。 “那你喜欢吗？”他问。 “喜欢。”她诚实回答。 “这不就行了，总归有一人喜欢。” 看她还要说，他赶紧打手势，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想想，玉兰花也挺好看的。我已经喜欢上这树了，别劝了。” 晚上吃饭时，乔以惜想起之前他有一次话似乎没说完。 “对了，你上次说要跟我商量一件事来着。”她提醒道。 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事。 “哦，我是想跟你商量，过几天能出门工作了，我不想去码头了，想去海市帮我爹。” “很好啊，不过我还是想继续去码头上班。”她说。 “你想去就去。主要是我这边，之前我爹天天催我，让我去海市帮他，我都拒绝了，非要待在惜月湾。经过这次我爹受伤的事，我才发现他也老了。以前是我任性，现在我必须承担起我的责任。”他突然间变得有点伤感，跟他整个人的气质有点不符。 “你这么想很对，我支持你。”乔以惜给她鼓励的眼神。 第 40 章 闲着没事，征得了霍醒灼的同意，乔以惜把霍家每一个空房间都参观了一遍。 经过上次种树的事，霍醒灼就一再跟她强调，不要管什么形式不形式，她现在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做什么事只要随心意就好，不用问他的意见。可她还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客人，太随意了不礼貌。 在参观的时候她发现霍家的房间可真多呀，有好多都是空着的。其中有一间，里面只摆着一架缝纫机，其他什么都没有。 空房间虽然没人住，但每天下人还是会都打扫一遍。这架缝纫机应该很久没人用过，但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光滑明亮。 缝纫机是个稀罕物，乔以惜只在海市的百货大楼里看过，一台价格惊人。没想到霍家也有一台，她忍不住细细观赏起来。 只见小方台上是铁质的机身，上有铜盘、双翅，针下有一铁轮。上次在百货商场，乔以惜看过售货员现场演示操作缝纫机，用脚踩踏下面的木板，轮子会自己动起来，把布料放在上面，针就会自动缝纫，针脚细密。 关键是，用缝纫机缝衣服动作很快，会大大缩短做衣服的时间。 一直对这个物件感到好奇，但实在太贵，乔以惜只能忍住内心的探索欲，放弃了体验的想法，老老实实继续使用自己的针线篮子。 不过，现在一台货真价实的缝纫机摆在眼前，她就忍不住了。 坐在机身后的凳子上，她将脚放到木台上，开始试着踩踏。 踩着踩着，她发 分卷阅读58 现还挺好玩的，就跑回房间拿了针线过来。 凭着上次对那个售货员操作的印象，她像模像样地把线穿了上去。 把布料放在针下，她继续踩起来。 忽然，听到清脆的一声“咔嚓”声，她发现布料上不仅没有一点走线，而且针头居然断掉了。 带着一点忐忑，她敲了敲霍醒灼的房门。 霍醒灼正在看一本闲书，听到敲门声直接叫进来。 “怎么了惜姐姐？”他第一次发现她有点怯怯的。 把手里捏着的针头举到他面前，乔以惜很不好意思：“这个缝纫机的针头被我不小心弄断了。” 说罢她又紧跟着解释道：“我只是看到有台缝纫机在那里，忍不住试了下，没想到弄坏了。” “没事。”霍醒灼朝门外走，“去换个针头就行了。” 他走到放缝纫机的房间，从板子下的空格里拿出了一根针，一番动作，很快就把针换好了。 “现在好了。” “你会换针？”乔以惜觉得不可思议，缝纫机对她来说是个很厉害的机器，她以为要送到原厂里才能修好呢。 “很简单的，我教一下，你也可以学会。”说着他开始演示安装过程。 仔细看来，好像也不是很难，乔以惜觉得自己应该也能学会。 “不过，你家怎么有一台缝纫机呀？”她很好奇。 霍家妈妈在霍醒灼刚出生就去世了，这么些年家里一直没有女主人。而这台缝纫机是近几年才在海市开始生产，风靡的时间也没多久。 她想不通，是谁要在家里买一台缝纫机。虽然霍家不差钱，可摆在那里没人用，还是挺浪费的。 “哦，缝纫机厂家有我爹入股，生产出来后就给他送了一台。我爹让人直接送回来了，说是给我以后的媳妇用。”这么说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现在缝纫机的价钱，家里能买一台的绝对是大户人家。如果能拿来当聘礼，那是很有面子的事。 当时成亲时，本来准备把这缝纫机放进聘礼里的，想到小晚那丫头都没碰过针线，应该是用不着，就作罢了。 “惜姐姐，如果你喜欢，可以把缝纫机搬到你房间里去，反正放在这里也是浪费。”霍醒灼说道。 想到刚才他说的，这缝纫机是给他媳妇用的，乔以惜赶紧拒绝：“没事，我就看看，我哪会用。” “你要是不用，那我就把它扔到楼下院子里去，那间房我想改成书房，它放那碍事。”霍醒灼满不在乎地说道。 “扔院子里？”乔以惜蹲下身，爱惜地摸着机身，“那也太暴殄天物了，还是搬我那吧。” 霍醒灼笑起来：“这就对了嘛，我帮你搬过去。” 看着摆放在房间里的缝纫机，乔以惜无比满意。 “这缝纫机是个好东西，可问题是，我现在不会用。”乔以惜有些沮丧。 “你等着。”霍醒灼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片刻，他拿着一本小册子又回来了。“给。” 乔以惜疑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小册子，翻开一看，惊喜地发现这是缝纫机的使用说明和保养方法。 里面的操作方法介绍得很详细，她看一遍就明白了，忍不住开始操作起来。 看着她低着头吭哧吭哧忙碌起来，霍醒灼就没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有了新玩物，乔以惜一时着了迷，整天都扑在缝纫机上了，很快就能熟练上手了，再也不觉得日子闲了。 回忆起她在百货商场看过的流行的衣服款式，她自己在纸上把图样先绘下来，再试着裁布去做。 等到第一件旗袍做出来，已经到了要上班的日子。 忙碌起来时间是过得快一些，霍三爷强迫给他们的十天假期已经结束了。 上班这天，霍醒灼也是很兴奋，一大早就起床了。乔以惜有事情忙了就不嫌无聊了，他这几天可是度日如年，每天盼着赶紧上班。 正要出门，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乔以惜，他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乔以惜穿着一件月牙白的旗袍，将她有些偏纤细的身材勾勒出线条，本来就气质出众的她显得更加亭亭玉立了。 “很好看啊，细姐姐。”霍醒灼毫不吝啬地夸奖，“这就是你这几天忙着做的衣服？手艺很好啊，而且样式也新颖。” 乔以惜谦虚道：“我也就是瞎做的，看着还行。反正自己穿，也不讲究那么多。” “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去海市开店当大师傅了。”霍醒灼给了很高的评价。 “哪有那么夸张。”乔以惜可不敢相信他，“我先去码头了。” “一起吧，我也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去上班，感觉还挺新鲜。不过因为两人很熟，路上也不会觉得尴尬，聊着天一会就到了。霍醒灼第一次发现走路上班也挺愉快。 到了码头，乔以惜照例去了账房。一段时间没来了，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 分卷阅读59 。 霍醒灼转了两圈，发现一切正常，就又回家了。 开上小汽车，他直接去了海市。 已经做好准备，这次要在海市好好接手他爹的工作了，不再偷懒了。然而，他爹却不给他机会。 所以，晚上他又灰溜溜地回惜月湾了。 正在吃饭的乔以惜看到他还很惊讶：“你不是说要留在海市吗？” “唉，以前我爹千方百计让我去海市帮他我都不去。现在呢，我主动过去，他却把我赶回来了。”霍醒灼在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菜，狼吞虎咽吃起来，“我还不懂他吗？这是不死心呢，想让我俩培养感情。” 乔以惜突然感觉到愧疚，霍三爷对她那么好，她终究是要辜负他的期待了。 第 41 章 码头上班是每隔六天休息一天，今天是休息日，乔以惜一大早又坐在缝纫机前叮叮咚咚了。 霍管家上来告诉她，乔二婶找她，正在楼下等着。 带着疑惑，乔以惜下了楼。 “小惜。”一看到她，乔二婶忙奔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二婶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过来找你。” 虽然乔以惜现在过得挺好，但她看得出来，因为替嫁的事，二叔二婶一直都很内疚。乔奶奶是在婚礼过后才知道这事，还把他们骂了一通。 本来乔奶奶之前就说过，等她出嫁的时候，他们就搬回乔岁明那边的家。这栋房子是她爹娘留给她的，要给她当嫁妆。 发生替嫁的事后，乔奶奶很生气，把二叔二婶都赶回了他们的房子。乔奶奶甚至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自己一个人住在乔以惜的房子里。 乔以惜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那件事是她自愿的，不怪二叔二婶。但二叔二婶还是坚持搬回去了，并向乔以惜表达了他们的歉意。 而固执的乔奶奶到现在还没原谅他们。 乔以惜想，既然二婶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很紧急的事，不然二婶不会跟她开口。 果然，二婶未开口泪先流。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乔以惜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按照惜月湾这边的风俗，新娘的嫁衣一般是自己绣。但如果男方想表达对女方的重视，会主动要求自家那边做嫁衣，送给新娘。 这也没什么严格的讲究，只要结亲的双方商量好就行了。 不过乔以晚本来就不会针线活儿，让她动手绣嫁衣根本不可能。她就自己跟叶庭轩说了，让他们家把嫁衣做好了送过来。 这在乔以晚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个要求。男方送嫁衣表示对女方的重视，她觉得自己值得被重视。 叶庭轩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一口答应了。可是等他回去说了后，他娘却不同意了。理由是嫁衣不便宜，家里又要多一笔花销。 等到叶庭轩跟乔以晚表达了他娘的意思，乔以晚又跟自己的爹娘说了，两家正在结亲的人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 在乔二叔乔二婶看来，自家的宝贝女儿配叶庭轩这个穷小子绰绰有余，毕竟她可是差点嫁进霍家的人，是霍三爷都认可过的儿媳妇。现在只不过要求送一件嫁衣，那边就不同意了，太不大气了。 而在芬姨看来，自家儿子有文化又孝顺，是整个惜月湾数一数二的好后生。乔家的小丫头却又懒又贪玩，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根本配不上自家儿子，哪来这么多要求。 后来，眼看着就要闹翻，婚事可能都保不住了，还是叶庭轩男人了一回，做主嫁衣他来找人做。看到他娘急着要开口，他补充一句：“不用你出钱，用我的私房钱。”他娘这才不吭声了。 回去后，精打细算的芬姨又算了一笔账：“就算这钱是你出，那也算是我们男方这边出。既然我们这边多了一件嫁衣，那聘礼就要减少一样。我看那个银镯子就不用给了，这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不然这亲事我就不管了。” 听着自家娘斩钉截铁的语气，叶庭轩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了，做嫁衣的事你一个男的也不懂，你把钱给我，我帮你找人做。”芬姨又说道。 觉得他娘说得也对，叶庭轩就把钱给了她，嫁衣就交给她去做了。 等到要成亲的前三天，叶家那边才把嫁衣送过来。 可是一拿出嫁衣，乔以晚当时就气哭了。 乔二婶捏着那劣质的，明显就是不知道穿了多少次的旧衣服，气得手直哆嗦：“欺人太甚！” 可就算找到了叶家，人家也是有借口的。 “哎呀，我也不知道那做衣服的这么没良心，我也被骗了呢。可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再找别家也来不及了，就这么将就着穿吧。” 这是芬姨的原话。 在她看来，过日子就是要实惠，表面的光鲜没任何用。嫁衣只穿那一天，平日里又不能穿，多花一点钱就是浪费。 而对乔二婶来说，宝贝女儿一辈子就成一次亲，是万万不能委 分卷阅读60 屈的。一件好点的嫁衣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宁愿自己花钱做嫁衣。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离成亲只剩两天的时间了，让他们上哪里再找一件嫁衣来？ 乔以晚在家里哭闹，说穿那件破嫁衣她宁愿不嫁人。 她可以说气话，但乔二婶不能。两家成亲的事整个镇子都知道了，真的不成了，那被人传闲话的只能是她女儿，姑娘家的名声太重要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走到了这一步，这个亲必须硬着头皮结下去。 叶庭轩的娘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如果是在刚开始谈亲事的时候她是不敢露出这副嘴脸的，对方很可能直接不干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哪怕是没脸，乔二婶还是找到了乔以惜这里。为了女儿，她可以不要任何脸面。 “那二婶您的意思是……？” 乔以惜其实并没有懂，因为她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就是，你之前成亲的那件嫁衣，可不可以……”乔二婶支支吾吾还是说完了，“可不可以借给小晚穿一下。” 乔以惜想起了那件嫁衣，本来是霍家专门做给小晚的，不论是面料还是款式，在整个惜月湾找不到第二件。 不过她也不敢一口答应：“那件嫁衣是霍家做的，我想还是问一下小灼的意见。” “那是应该的。”乔二婶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只要小惜松口了，这事就算是稳了。以前霍家那小子对她女儿的情谊，她不是看不出来。哪怕是逃婚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有追究下去，就这么轻轻放过了。所以，她认为那小子对自己的女儿是余情未了，借嫁衣穿一下，他应该不会计较。 正在乔二婶准备回家等消息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问我的意见？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不可以。”霍醒灼从大门口走进来，明显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听到了。 “小灼？”乔以惜一脸疑问。 “没别的原因，我霍家女主人的嫁衣，不可能借给外人穿。”霍醒灼的语气不容质疑。 乔二婶没料到这件事在霍少爷这里遭到了拒绝，她这才明白，虽然逃婚的事对方没有追究，但不表示对方心里没有生气。 看着乔二婶伤心离去的背影，乔以惜还是不忍心，开口叫住了她。 “二婶，我最近学会用缝纫机了，速度比用手缝衣服快多了。还有两天时间，我赶赶工，还能来得及做一件新嫁衣。” 乔二婶眼里恢复了光彩，激动地拉住乔以惜的手：“小惜，谢谢你。” 第 42 章 半夜，昏黄的灯光下，乔以惜埋首缝纫机处，还在加紧赶工。 窗外天色微微亮，她才把嫁衣的整体轮廓处理好。 伸了个懒腰，她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睛。不一会儿，就睁开眼，起身去洗漱了。 和霍醒灼一起去码头的时候，他眯着眼看了看她。 “你的脸色怎么不是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乔以惜摇了摇头：“就是没睡好。” “昨天我睡觉的时候还听到你缝纫机的声音，你忙到了几点？”霍醒灼想起了这事。 “也没多久，后来困了就睡了。” 一个上午，乔以惜在看账本的时候，眼皮都在打架。 快到中午的时候，霍醒灼来她这边拿账本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老实跟我说，你昨天到底几点才睡？”霍醒灼站到她面前，语气不太好，“早上光线暗，我还没发现，现在看来你的黑眼圈也太重了，脸色苍白，就跟生病的人一样。” 在他质问的语气和灼灼逼人的目光下，乔以惜不自觉心虚，声音小小的：“我也不知道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还没做多少就天亮了。” “你是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霍醒灼扬高了声音，整个人很不高兴。 他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就朝外走。 “哎呀，你干嘛呀？”乔以惜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挣脱他。 “带你回去休息，你这个样子怎么工作？”霍醒灼力气比她大多了，不容反抗。 “可是我的账还没看完呢！”乔以惜一边被他拉着朝前走，一边还留恋地回头看她的办公桌。 “账是看不完的，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我说了算。” 在霍醒灼的坚持下，乔以惜还是被他带回了家。 他一路拉着她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把她按在床边坐了下来，才松开了她的胳膊。 “现在，马上睡觉。”他直接扯过被子递给她。 在他强势的眼神下，乔以惜乖乖捏住被角，点头：“好。” 也确实是累了困了，一沾上枕头，乔以惜马上进入了睡眠。 观察到她呼吸均匀，确认是真的睡着了，霍醒灼才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一觉睡得深沉，再次 分卷阅读61 睁开眼，外面已经漆黑了。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乔以惜跑到外面走廊去看壁钟。 一看才六点多，可能因为外面在下着小雨，天色深沉，暗得格外早一些。 霍醒灼晚上没回来吃饭，乔以惜匆匆吃了点，又回到房间做衣服了。 等到应酬完的霍醒灼回来，已经是十点多了。上了二楼，他看到乔以惜房门口下面透出来的光，听到里面缝纫机作响的声音。 可能喝了点酒，有些头晕，再加上心里的一点怒气，霍醒灼一时冲动，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进去了。 “你怎么还在做这破衣服？明天还打算带着黑眼圈工作？”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忙得专注的乔以惜吓了一跳，她才发现霍醒灼已经不知不觉站在她房间里了。 发现自己还穿着单薄的睡衣，乔以惜赶紧从床头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 她这一番动作让霍醒灼反应过来自己是推门而入的，一时有些羞恼。 “对不起惜姐姐，我忘了敲门。”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刚才看到的白皙的胳膊，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没事。”乔以惜已经缓过来，“小灼，我向你保证，明天肯定不会耽误工作的。” “那你就打算强撑着疲乏的身体去上班？”霍醒灼上前去夺过她手里的半成品嫁衣，揉成一团扔在一边，“我不许你做这个破衣服了。” 心疼地捡起衣服，放在桌面上展开、抚平，乔以惜耐心道：“我答应了二婶，不能食言的。” “嫁衣的事交给我，我找人去做，保证明天给你一件完整美观的嫁衣，你现在就去睡觉。”霍醒灼指着她的床，掷地有声。 乔以惜答应了他。 走出房间前，霍醒灼还专门拿起了那件没做完的嫁衣，以防她再接着做。 “小灼。”乔以惜叫住了正在关门的他，“为什么不让我做嫁衣？” 难道他还在介意小晚的婚事？但她也是真看得出来，他对小晚没有以前的那种在乎了。所以她是真的不理解他这种行为。 “不想看到你太累。”房门关上。 第二天中午，霍醒灼果然让人送来了一件嫁衣。乔以惜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赶紧接过来看。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件嫁衣完整美观。布料精细，针脚齐整，款式也是时下流行的，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可以说，在有限的时间内，这件嫁衣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当然，跟乔以惜成亲穿的那件是不能比了。毕竟，那是专门请了海市有名的大师傅亲手完成的，光是上面的刺绣就花费了一个多月。 乔以惜把嫁衣叠整齐，马上就拿去了乔家。明天就是婚礼了，二婶都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看到眼前精美的衣服，乔二婶非常满意，有前面那件破旧的嫁衣相比，这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小晚，赶紧试试。”她拿进屋里去。 “娘，你不是说帮我借姐姐的那件吗？”乔以晚的略带不满，“这个没那个好看，而且那套衣服是按我的尺寸修改的，再合身不过了。” “我的姑奶奶呀，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哪还有工夫给你挑拣，有的穿就不错了。” “我就是想穿那一件嘛，多好看呐。” “你就别做梦了，人家霍少爷亲口说了，不借！当时特意做给你的，你不穿，现在倒想穿，晚了！”乔二婶气得拍了她一下，“赶紧试！” 乔以晚不情不愿地开始试起来，衣服很合适，只是腰身那里稍宽一点。 “这里要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娘打断了：“改什么改，就大了一点，又不是大问题，不用花那个时间了。” 屋里面顿时陷入了安静。 因为要赶着时间上班，乔以惜不想等了，进屋来跟二婶道别。一进来，却看到妹妹坐在凳子上，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乔二婶也快哭出来了，又无奈又伤心：“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磨人精。” 侄女已经帮她这么大忙了，为了这么点小问题，还要去麻烦别人，她是真的不想开口了。 “小晚，哪里不合适？我看看。”乔以惜走到她身边。 乔以晚委屈地扯着腰上多出的一截，瘪着嘴：“这里大了，我只是想改合适，我娘都不愿意。我都要出嫁了，她连这点事都不愿帮我，她根本就不疼我！” 说着眼泪又哗哗落了下来。 “我不疼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乔二婶是真的伤心了，她无比后悔以前太疼孩子了，把她娇惯得不明事理。 “好了好了，别哭了，交给姐姐，保证给你改得服服帖帖的。”乔以惜帮她擦眼泪，还劝着另一个哭的人，“二婶，您也别难过了，小晚就是这样直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 “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乔二婶道。 “都是自家人，这就见外了啊。”乔以惜做生气状，“才刚嫁人呢，您就把我当泼出去的水了？” 分卷阅读62 “就是，我还没嫁出去了，我娘就把我当泼出去的水了。”乔以晚也趁机告状。 这一番说笑下来，大家都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每个人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走出门的时候，乔二婶抓住乔以惜的手，真诚地感叹：“小惜，还好有你。” 第 43 章 这次的婚礼跟之前的那场是没法比的，毕竟霍家的实力摆在那里。估计整个惜月湾，十年内是见不到那么盛大的婚礼了。 一大早，乔以惜就来到二叔二婶家帮忙。 摆放桌椅、端上果盘、打扫地面、清点碗筷、布置家里…… 从早上天不亮开始，几个人忙到太阳升起，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才最终确定没什么问题了。 走进房屋，乔以惜想看看妹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化好妆的乔以晚坐在床榻，嘟着嘴不高兴。 “怎么了？”乔以惜看出了她的情绪，“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乔以晚打了个呵欠，用手揉了揉眼睛：“就是没是睡好。你说我娘是不是太紧张了？非要那么早把我叫起来，化完妆了就坐在这里不能动，这不是受罪吗？就算我现在起来不也是来得及。” 一开口就是一大串抱怨。 “好了好了，一辈子就成这一次亲，起来早点怎么了？高兴点，等下新郎官就要来了。”乔以惜开始帮她检查头饰和衣服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想到心爱的人马上就要来迎娶自己了，乔以晚这才露出新娘子该有的娇羞，心情才好了起来。 “姐姐，我有点饿。”她抬头眨巴着眼睛。 “等着。”乔以惜朝外走去。 片刻，她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里面还窝着一个鸡蛋。 “二婶刚给你做好，正准备端过来呢。” 乔以晚开心地接了过来，爽快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新郎官来了，别吃了。”乔以惜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到一边。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乔以晚紧张起来，反应慢的她现在才开始手足无措。 “不用紧张，外面有拦门的，他们要一会时间才能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坐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乔以惜尽量语气平缓，安抚妹妹。 听了她的话，乔以晚慢慢镇定下来，安静坐着不动了。 忽然，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看自己只穿着袜子的脚：“鞋子，我的鞋子还没穿！” 因为嫁衣的裙子很长，一直遮到脚，而乔以晚坐在床榻边就没起来过，所以乔以惜还真没注意到她没穿鞋子。 “不急不急，赶紧穿上就行了。”乔以惜弯腰，从床下给她拎出一只红色绣花鞋。 再低下头继续找时，她发现找不到另外一只鞋了！ 乔以惜擦了下额头的细汗，平静了心情，继续找起来。可就是奇了怪了，找遍了整间房，就是不见另外一只鞋。 “怎么办？只有一只鞋子怎么办？”乔以晚记得单只脚在原地打转。 “你确定把一双鞋都放在了床下？是昨天晚上放的吗？”乔以惜问她。 “我不记得了，这两天都没穿这鞋，还是前几天试好了就放那的，几天都没碰了。”乔以晚再吃顿，此刻也开始慌起来。 “我出去找下。” 乔以惜刚走到房门，就听到门口传来的起哄声。 新郎已经到门口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乔以晚一边叫着，一边从旁边的木箱里掏出一双淡蓝的绣花鞋穿上。 “可是，成亲的鞋子必须是红色的。”乔以惜抵着门，小声对她说。 “没事，裙子一挡，谁看得见？”乔以晚穿好鞋子，放下裙摆，果然鞋子被完全遮住了。 外面的起哄声越来越大了。 乔以晚坐在床边，朝姐姐点头，示意她开门。 被叶庭轩背在背上的时候，乔以晚特意把脚往回缩了下，没让大家看到她的鞋子。 就这么穿着一双蓝色的鞋子，她被送上了花轿。 本来还开心的乔以晚，一坐上花轿就又不高兴了。 大红色的花轿是整个惜月湾唯一的一顶轿子，不知道被多少新娘子坐过。因为年代久远，花轿的布已经破败了，褪色变黄，上面还沾着不知名的脏斑，散发着淡淡的难闻的味道。 听说，霍醒灼那天是开着小汽车来接亲的。 这年头，别说是小小的一个镇子，就是在海市，能用小汽车接亲的也不多。 那小汽车她可是坐过的，里面又宽敞又舒服，还干干净净。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乔以晚突然感到一阵难过，为自己感到委屈，还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花轿摇摇晃晃到了叶家，乔以晚又被背下花轿，接下来是 分卷阅读63 麻烦的磕头拜天地等过程。 结束后，她就被牵着进了新房。 外面的酒席很热闹，屋里的乔以晚却很无聊，她不耐烦地自己掀了盖头，捡起床上的花生红枣开始吃起来。 乡下人也没那么多规矩，新娘子在房里坐一会，新郎进来揭了盖头，两人就可以一起出去跟客人上席吃饭了。 叶庭轩进来看到乔以晚头上的盖头已经没了，也没说什么，她一向都不在意这些礼节，他都了解。只牵着她的手出去了，在大家的起哄下上了桌。 吃饱了饭，乔以晚嫌院子里太吵，就一个人跑回屋躲清静了。 因为送亲的时候娘家这边要跟亲戚，乔家亲戚也不多，二叔二婶和奶奶在家里招待客人，就让乔以惜和霍醒灼跟亲过来了。 霍醒灼一过来就被迎到最好的席位上了，坐在那桌的都是镇子里有点地位或财富的人，还有德高望重的长辈。 乔以惜现在跟他是夫妻，当然要坐在他的旁边。 她还真是不习惯，不管是这桌的，还是其他桌的人，轮流跑过来跟霍醒灼敬酒。 霍醒灼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每次都敷衍地抿一小口。但无奈敬酒的人多，这样下来也喝了不少。 “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乔以惜看他脸色微醺。 “我自己去吧。”他起身进了屋。 酒席都摆在院子里，叶家夫妇也都在外面招待客人。 堂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霍醒灼进来后直接朝摆放着茶壶的桌子走去，倒了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听到外面有动静，乔以晚出来看看，刚好和喝完水的霍醒灼双目对视。 这还是逃婚事件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气氛只尴尬了片刻，乔以晚就开口了：“霍醒灼，为什么你不把嫁衣借给我？” 理直气壮的语气。 还是一点没变啊。 霍醒灼轻笑了下：“不是说了吗，霍家女主人的嫁衣绝不外借。” “你……”乔以晚还想说什么，却眼睁睁看着霍醒灼就这么从她面前出去了。 虽然对方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乔以晚从他的语气、神情、眼神还是感受到了，霍醒灼变了，他不是以前那个他了。 具体是哪里变了呢？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蓦地一阵疼，难受无比。 第 44 章 “姐，姐你在吗？” “乔姑娘，容我先通报一下。” “你走开，我找我姐。” “乔姑娘，这样不合规矩，您稍等。” …… 一大早，正在用餐的乔以惜就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争吵声。 片刻，争吵的两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乔以晚眼眶微红，嘟着嘴：“姐，我要来见你，这人非要拦着。” 小余一脸为难地站在一旁，解释道：“是管家吩咐了，不管是谁，来了都要先通报。” “小余，你做得对。现在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乔以惜吩咐。 “姐，他做得对，那就是说我该被拦着了？”乔以晚不高兴了，自顾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没等乔以惜回答，她拿过一副干净的碗筷，开始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霍醒灼自始至终坐在一旁，一句话没说。 碗里的饭还剩下一半，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对乔以惜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乔以晚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喂，霍醒灼，我刚一来你就走，你什么意思啊？” 不过霍醒灼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这么直接走了。 被他这么对待，乔以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用使劲吃饭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看着她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乔以惜有些惊到了：“你很饿吗？” 听到她的话，乔以惜才想起自己来的原因，生气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姐，你都不知道叶庭轩的娘有多过分！” 接着，她开始愤愤讲起早上的遭遇。 天还没亮，睡梦中的她就听到有人在敲房间的门。实在睁不开眼睛，她和叶庭轩都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假装没听到。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她烦得用被子捂住了头，继续睡。 敲门人没有得到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霍醒灼的娘就那么站在床头，静静看着他们。 无意间眯起眼睛的乔以晚，从眼缝中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叶庭轩也被叫声吵醒了，他满脸郁闷：“娘，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芬姨只盯着乔以晚：“哪家的媳妇睡到现在还不起来？” 在她如炬的目光下，乔以晚只好慢腾腾起来了。 “这还不止，她 分卷阅读64 居然让我去做早饭！”乔以晚气愤极了，“我什么时候做过饭？” 但嫁人了跟做姑娘不一样，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哪怕心里再不满，新婚第一天，乔以晚也不想跟婆婆吵架。 进了厨房，试了七八次都没有把柴火点燃，最后好不容易点燃了，差点把厨房烧了。 芬姨忍不住了，插着腰站在那里把乔以晚骂了个狗血淋头。 乔以晚可不是那么能忍的，她觉得自己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毫不示弱地直接骂了回去。 芬姨还没见过刚成亲就敢跟婆婆吵架的人，气了个仰倒。 乔以晚趁机跑出了家门。 她先回了娘家，跟自家爹娘哭诉了一番。可是让她更气愤的是，一向疼她的爹娘也觉得她做得过分，让她回去认个错。 认错是不可能了，乔以晚一扭头又跑到了姐姐家。 “那你现在怎么办？”乔以惜问她。 “我要叶庭轩来接我，不然我就不回去了。”她说。 乔以惜有些头疼，她等下还要去上班，不知道怎么安排妹妹。 还好叶庭轩没有让她们失望，不一会儿就找来了，蹲在乔以晚面前哄了很久，才终于让她有了笑脸，把人带回去了。 又是一个被账本填满大脑的下午，到下班时，乔以惜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了。 一向矜持自制的她，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小歇一会儿，缓解一下身体的僵硬。 霍醒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趴在桌上闭眼养神的样子。 “累了？”他问。 其实他知道，最近码头繁忙，工作量加大，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忙一些。他还在想着，要再招一个人给她当助手，帮忙分担一下。 乔以惜睁开眼睛，无力地点点头。 “辛苦了，再坚持一下，等这个月完了，货船高峰期过了，就没那么忙了。”他想起一件事，“对了，腊八节码头放假一天，我爹让我们一起去海市过节。” “三爷不回来了吗？”她记得每次过节霍三爷都是回惜月湾过的。 “不回了。”霍醒灼也没解释原因，“正好我带你去海市玩一下，你最近太累了，该放松下。” “好。”她点头。 腊八节这天，霍醒灼开车带着乔以惜到了海市。 见到了霍三爷，乔以惜有点明白他不回惜月湾的原因了。 霍三爷身边站着一个大美人，烈焰红唇，风姿绰约，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大美人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地靠在霍三爷身上，挽着他的胳膊，走哪跟哪。霍三爷似乎也挺宠着她，跟儿子儿媳吃饭的时候还带着她。 听霍醒灼说，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事。他爹不论家里家外有多少女人，跟儿子吃饭的时候从来没带过。 看来，这个大美人在三爷心里分量不轻。 吃饭的时候，大美人主动介绍自己。 “我叫菲菲，你们可以叫我菲姨。”声音柔媚动听，说的时候还冲他们眨眨眼，显出一份娇俏。 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美人，乔以惜还是老实叫了声：“菲姨。” 不过霍醒灼可没开口，只顾吃着自己的饭。 “乖。”菲菲美人喜笑颜开，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这是菲姨送你的见面礼。” 回到房间，乔以惜打开了礼物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精美的玉镯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除了镯子外，还有两张小纸片。展开一看，原来是两张电影票，上面印着《蝴蝶飞》的电影名字，还有观影时间。 “今天晚上的票，我们去看吗？”乔以惜挥挥手里的票问霍醒灼。 “你想去吗？”他问。 “想。”她老实回答。电影是稀罕物，她也没看过两回，还挺喜欢的。 “那我们就去。” 吃了晚饭，两人出门去看电影。 电影播放时，看到里面女主角的脸，乔以惜着实愣了一下。 这不是大美人菲菲吗？ 原来她是个电影明星。 听旁边的人聊天说，这部电影已经上映半个月了，在整个海市红的不得了。里面的主演菲菲小姐，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最近好多杂志的封面都是她的照片呢。 “大明星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认识。”乔以惜凑过去小声在霍醒灼耳边说。 “谁让我们是乡下来的呢。”他笑着说。 “电影还挺好看的，怪不得菲菲小姐能红。”她中肯地评价道。 看完电影，到了外面才发现在下雪，路面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夜晚的寒风还是有些锋利的，乔以惜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出来的时候穿了件呢子大衣，现在觉得一点儿不保暖，还是大棉袄实在。 忽然，肩头一暖。她侧过头，看到身旁的人把自己的大衣披到了她身 分卷阅读65 上。 “不用了，这样你会着凉的。”她推辞着，要把衣服还给他。 霍醒灼三两步跨到了车里，冲她说：“赶紧走吧，回去了就暖和了。” 感受着宽阔的大衣带来的温度，她无奈地点点头，上了车。 第 45 章 拿着这个月汇总的账本，乔以惜走进霍醒灼的办公室。一进去吓了一跳，只见满地扔的都是撕烂的碎纸。 霍醒灼一副很抓狂的模样，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手抓自己的头发。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揉成一团的纸，乔以惜把纸抚平，看到上面胡乱画的线条，她皱起了眉头，看不懂。 “你在画什么？” 霍醒灼这才发现她，收起了脸上的臭表情，露出无奈的笑容。 “想画点东西，怎么都画不好，只怪我绘画水平太低了。” 乔以惜又低头看了看纸上所谓的“画”，线条稚嫩，结构混乱，的确，画的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还不如有的幼童画的好。 看出来她在忍着笑，霍醒灼气急败坏。 “惜姐姐，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我烦着呢。” “我没笑啊。”她矢口否认，“说说吧，你想画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你会画画？” “反正比你强点。”她很谦虚。 他把她拉到门口，指着外面的场地说：“我想把码头改建一下。现在工人越来越多了，以前的场子小了，需要扩大。我还想在那边建造一排平房，给工人们当宿舍，这样上夜班的工人也有地方休息了。还有那边……” 听着霍醒灼的讲述，乔以惜渐渐明白了他的想法。她走回房间，拿起纸笔，开始画了起来。期间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抬头问他。 半个小时后，她把纸递给了他。 看到纸上画的清晰明了的码头改建图，霍醒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们两个用的是同一支笔吗？”他忍不住问。 同样的工具，怎么在不同人的手里差别这么大呢？ 乔以惜画出来的图，像是用直尺比划测量过一样。每一根线条都那么直，各个区域的比例也刚刚好。霍醒灼心里想象的样子，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在纸上呈现出来了。 “你学过画画吗？”他问。 “小时候很喜欢画画，我爹专门找了个先生来教我。后来我爹去世了，就再没有学过了。”她解释。 简单的一句话，霍醒灼却听出了里面的辛酸无奈。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突然遭遇家变，不论是心理状况还是外部条件的变化，都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惜姐姐，我觉得你是个宝藏。”他只能这么形容眼前的女孩。 “怎么会这么说？” “你会做饭，会种花，会做衣服，画画还这么好，你跟我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他由衷感慨，“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会变自卑的。跟你相比，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 乔以惜被他逗笑了：“不要这么说，你还是挺厉害的。” “真的？”他眼睛亮起来，“哪里厉害？” “你看，这么大的码头，在你的管理下不是运营得很好？你的下属都很尊敬你，说明你有真本事让他们佩服。”她缓缓道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挺不错的，哈哈。”他又嘚瑟起来。 “快，来看一看，喜欢哪一种。” 乔以惜正在缝纫机前忙碌，就看到霍醒灼抱着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卷轴过来了。 他把卷轴一股脑全部放到房间里的大桌子上，冲她眨眼。 带着一脸的疑惑，乔以惜去打开了那些卷轴。一看吓一跳，这些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画幅。 有水墨画、工笔画等不同风格，有人物画、动物画还有风景画，种类繁多。 但重要的是，每一张画都非常好看。她都怀疑里面有没有古代名家的真迹。 此外，还有几幅国外传过来的油画，上面的人物生动逼真，就像拍下来的照片一样，让人惊叹。 把每一张画都打开细细品赏，乔以惜爱不释手。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那时候主要是画水墨画和工笔画，现在看到油画，也勾起了好奇心。 “喜欢哪一种？”他又问了一遍。 “都喜欢。”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贪心。 “想不想学？”他问。 “想。”由着心意干脆回答，答完她才反应过来，惊奇地看向他，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霍醒灼轻描淡写道：“我在海市给你找了个师傅，擅长多种风格的绘画，以前在女子中学当绘画先生，现在年纪大退休了。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以后他来我们家，你就可以跟着学了。” 一时间，乔以惜不知道说什么了。感动、激动、感激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汇成暖流进入心田。 原 分卷阅读66 来，还有人在意她的喜好，会为了满足她的心愿而偷偷努力。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是真的喜欢画画呀。天天跟着家里的先生学习，小伙伴们谁都不能把她叫出去玩。 她想，自己也要成为一名绘画大家。 可是随着爹娘的去世，这个梦想也被迫掩埋起来了。她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明白了世上有许多不如意之处，不是所有想做的事都能做成的。 学会放弃，是长大的开始。 后来搬到了二叔家，跟妹妹在一起学习。二叔也请了先生，可是妹妹不喜欢，总是惹先生生气，最后先生气冲冲地走了。 已经换了几个先生了，二叔二婶懒得再请了，虽然她很想学，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再大一点，去了学堂，学习了两年就回来了。 但回想起来，学堂的时光还是让她很怀念的。那种忘掉一切烦恼，只一心一意学习的日子，才是她最喜欢的。 长大后，每当看到好看的画作，她都会凝神端看很久。碰到价格便宜的，她也会买回家收藏着。 现在，她房间里的柜子里还放着许多买来的好看的画作。那些都是她的宝贝。 本来，她已经放弃了学画的梦想，把它放到了心底的角落，不再去触碰了。 现在，霍醒灼却告诉她，她还有机会学习。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可以学吗？”她迟疑道。 “你这算什么年纪大，有的人四五十岁了才开始学画画呢，还不是一样变大师。”霍醒灼鼓励她，“你先试试看，喜欢就坚持下去，实在学不好也没关系。也就是个爱好，反正也不指着这个吃饭。” 在他具有蛊惑力的眼神下，她点了点头。 第 46 章 码头新招了一个账房伙计，可以帮乔以惜分担部分工作。她手头没以前忙了，每天下午可以早些回家。 一回家，她就跟着先生开始学画画。 虽然很多年没有画过了，可是一拿起画笔，就马上找到了曾经的那个感觉，一下子就上手了。几天下来已经可以画出一幅完整的山水图了，连先生都说她有天赋。 办公室里，新来的账房小杨正抱着账本向乔以惜请教问题。 “这几条记录我一直看不明白。”小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看看，哦，是这么回事……” 一解释小杨就完全明白了，乔以惜就喜欢他这个聪明劲儿，上手快，一点就通，还勤奋。她觉得霍醒灼这次给她找了个好助手。 霍醒灼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杨趴在办公桌上，凑到乔以惜身旁，一脸崇拜的表情。而乔以惜满面微笑，对这个人充满了赞赏。 心里有些不得劲，霍醒灼轻咳了两下，两人才发现他过来了。 小杨打了招呼后，赶紧回到座位上老实工作。 “给绘画先生的接风宴，前几天一直不得空，今天定在了镇上的酒楼，你收拾下，我们先回去接先生，再一起去酒楼。”霍醒灼靠在门边，对她说道。 “好。” 回去的路上，乔以惜一直感慨，小杨这个人算是找对了，对他的聪明勤奋各种夸奖，没发现旁边的人脸色都变了。 “你看今天，如果不是有小杨在，我怎么能这么早就下班，说走就走是吧？”她还兀自说着，“每天下午可以早点回去学画画，也多亏了有他在。” “他这么厉害呀，那我们要不要也像对待绘画先生一样，请他在酒楼吃个饭？”霍醒灼面无表情，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倒不必，他拿薪水工作是应该的。”乔以惜心里还是有谱的。 “你还知道他是拿薪水工作的呀？我还以为你把他当成无私奉献的英雄呢？”霍醒灼没好气道。 乔以惜这才发现他口气有点不对，侧过头看他，脸色好像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不高兴？”她试探着问。 “哼。”某人并不回答，气冲冲地几个跨步走到前面去了。 留下乔以惜莫名其妙，哪来的脾气？ 吃完饭，把两人送回家里，霍醒灼就出门了，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 不过乔以惜早早就睡了，并没有发现。 哪知道第二天一去办公室，就发现小杨正在整理桌面。 看着他抱着一摞稿纸正要朝外走，她拉住他：“小杨，你要去哪？” 小杨一脸喜色：“惜姐，多谢你在霍少爷面前替我美言，夸我做事伶俐，霍少爷现在调我过去给他当秘书了，薪水都涨了呢，改天请你吃饭啊。” 说完美滋滋地走了。 乔以惜气冲冲地走向旁边的办公室。 “霍少爷，你把小杨调走了，那以后谁帮我？” 霍醒灼一脸淡然：“我又重新请了个账房回来，在海市的大银行里都做过事，有能耐呢，你也可以跟着学学本事。” 分卷阅读67 一听有人来帮忙，乔以惜就不计较了，“哦”一声又回去了。 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已经有人坐在小杨的座位了，那是一位上了年纪了大婶，估计有四五十岁了，头发已花白，手里的算盘拨得哗啦哗啦响。 看到她进来，大婶抬起头，冲她露出慈祥的微笑。 这天晚上在家，正准备休息，乔以惜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似乎是家里来人了，这么晚了，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她正准备下去看看，刚打开门就看到正要敲门的霍醒灼。 “我现在去一趟海市，可能过几天才回来。”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着，很着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她问。 “又有人来刺杀我爹，被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菲菲挡了一枪。现在菲菲在医院里抢救，我爹陪着。泰和帮的事要人顶着，我得赶紧过去。”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 “那你小心点。”她叮嘱。 “知道。”人就这么匆匆走了。 一直过了六天，霍醒灼才回来。 然而，他只在家吃了个晚饭，第二天早上又赶早走了。 后面的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是每隔两三天回来一次，每次都是晚上回，第二天早上走。 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乔以惜都替他觉得累。 “如果海市那边事多，你就先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把事情忙完了再回来休息，这样老是跑来跑去也太折腾了。”她劝道。 “我也不想这么累，可是我认床。每次在那边睡，能翻身一晚上都睡不着，一回来躺床上马上就睡着。所以才会一有空我就跑回来，只是想晚上能睡着，哪怕就三四个钟头，也比不睡要强。”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现在有了这毛病，明明以前不这样啊。在泰和帮处理了一天事务，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晚上到了霍公馆，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以前也不是没在那小洋楼里睡过，明明以前就睡得很好，也不知道啥时候多了认床这毛病。 以至于现在只要当天晚上没有忙到九点，他就熬夜也要开车回惜月湾。一到家里马上就身心舒畅，如果能赶上在家里吃个晚饭就更得劲了，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五分钟不到就入睡了，那叫一个香。哪怕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那也是神清气爽。 “有没有去问过医生，这个能治吗？”乔以惜也不知道认床这个病该怎么办。 “医生跟我说是心理原因，还让我把病因告诉他，我哪里知道。以前我可没这毛病，什么时候有的我都不知道。医生说可以开点安眠药，但那药物用久了会有依赖性，我不想尝试。”他也很头疼。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所以他老往医院跑，去找他爹，表示自己想回惜月湾，泰和帮的事让他自己管理。可是他爹整天呆在医院都不走，跟那个菲菲如胶似漆，一副啥都不想管的样子。 “爹，你不是想让我跟我媳妇培养感情吗？这样老是呆在海市，我还怎么培养感情啊？”他开始诉苦。 他爹是这么回的：“你都这么大了，跟你媳妇的感情还要我操心。我现在只想管我跟菲菲的感情，其他的事都别来找我！” 说完就把他轰走了。 第 47 章 救了霍三爷的大功臣菲菲小姐终于出院了，在她住院半个月后。 本来医生说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可是霍三爷不放心，非要再多住一个星期，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一出院，霍三爷就宣布一个消息，他要纳菲菲小姐为四姨太。一时间，泰和帮上下纷纷道贺，不少人甚至开始在菲菲小姐面前献殷勤。 要知道，霍三爷这些年来女人不少，可纳回家的却不多。为数不多的这几个能进他门的，不是真有感情就是背后关系不简单，随便单拎一个出来就分量不轻。 这位菲菲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进入霍家公馆，荣登霍四姨太的宝座，可见霍三爷对他的宠爱程度。而对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男人的宠爱可以交换的东西太多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霍三爷特意办了喜宴，正式介绍菲菲给大家认识。 霍三爷命令唯一的儿子帮他在喜宴上招待贵客，而乔以惜作为儿媳妇，肯定也要参加的。 喜宴办得很热闹，但最后变成了男人们谈生意的场合。 到了晚上，客厅里还是宾客喧哗，乔以惜找了个角落，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累了？” 她睁开眼，发现霍醒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关切。 “可能我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场合吧，有点头晕。”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有点摇晃。 霍醒灼及时扶住了她：“你先上楼休息吧。” “这样可以吗？”她迟疑道。 客人还没散，小辈主母就先离开了，会被人说闲话。 “放心，我帮你圆过去。” 分卷阅读68 他扶着她朝楼上走去。 可能是真的累了，洗漱完后，换上舒服的睡衣，乔以惜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公馆灯火辉煌的大厅里，直到凌晨客人们才全部散去。 送走了所有人，霍醒灼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喝了不少酒，不过他还算清醒。 刚躺上床，忽然想起来隔壁睡着乔以惜。霍三爷知道他们现在还是表面夫妻，所以他们也就大方地分房睡了。 忍不住偷偷起来，打开隔壁的房门，看到了对方熟睡的模样，他才像是放心了一样，又躺下了。 这次，很快他就陷入熟睡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霍醒灼才醒过来。 他猛然发现一件事，昨天晚上他居然没有失眠，在霍公馆里睡得那叫一个香。 这还是这些天来的第一次。 他想了想，把原因归结为自己昨天晚上喝酒了，肯定是喝酒了才容易入睡。 可是，他又想起来，之前在这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应酬过，喝酒也不止一次，那时候还不是照样失眠。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又困惑了。 懒得想了。 乔以惜难得来一次，霍醒灼带她出去玩了一整天。 晚上，逛了一天了两人都有些累了，早早就各回房间睡觉了。 让霍醒灼觉得惊奇的是，这次没有喝酒，他又一次睡得安稳，一夜美梦到天亮。 早上醒来，躺在床头，霍醒灼想了很久。终于，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 惜姐姐。 是了，有她在的地方，不论是惜月湾还是海市，他都可以安然入睡，不会失眠。 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时候，惜姐姐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甚至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虽然还是繁华热闹，足够吸引人，但乔以惜一想到惜月湾还有等着她的账本和绘画课程，已经无心待在这里了。 看到她已经把回去的行李收拾好了，霍醒灼一脸诧异：“这么快就走了？不多玩几天？” “哪有时间玩啊，还有那么多事。”乔以惜把衣服叠整齐，装在才买的小皮箱里。 霍醒灼忽然发现一件事，他现在很喜欢看惜姐姐做事，她条理清晰、手脚麻利，不论做什么都是又有效率又有效果。 做菜、做衣服、浇花、扫地、画画，甚至是记账，这些杂乱的事情在她手里都能变得具有美感。 她聪明、勤快、细心、耐心，任何繁复的事情都能被她慢慢捋顺，变得井井有条。别人碰到会很容易心浮气躁的事情，交给她一定可以圆满完成。 慢慢地越来越了解她以后，他才惊奇地发现，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修身养性都无法达到的。 此刻，乔以惜正在把最后一条围巾折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神奇的是，那么多的衣服，收拾好了刚好能装进皮箱里，不多也不少。 这一份生活的智慧，霍醒灼无比佩服。 他开玩笑道：“看你整理箱子，我都能看一下午。” “你有那么闲吗？”她想到了这两天他的行为，“你不是天天抱怨事情太多吗，怎么这两天我在身边总是能看到你，都不用去帮里吗？” “好不容易你来玩两天，我再不陪你，我爹能把我腿打断了。”他愤愤不平，“之前恨不得能让我长在帮里就不出来，你这一来，又赶紧轰我过来陪你。我觉得你就是我的救星，要不你再在这里多玩几天，让我松快几天。” “我看三爷这是下决心要把泰和帮交给你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早忙晚忙不都一样，反正都是你的事。”她戳破虚幻，带他面对现实。 他仰面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你太无情了，都不给我点念想。” 把行李装好了，她示意他：“走不？” 无力地从沙发上撑起来，他走过去接过箱子，朝外面走去。 等走到汽车边，看着她坐在车里沉静的侧脸，他的內芯忽然生气一种莫名强烈的情绪，就是不想她现在走了。 脑袋飞速转着，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下头：“哦，我想起来了，明天市里有一个油画展，听说是几个先锋画家的作品，都是留过洋的，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绘画风格，在圈内小有名气，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着对方愣了下，然后果断从汽车上下来，他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第 48 章 小汽车刚开到家门口，乔以惜就看到等在外面的乔以晚。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袄，背着一个小包袱，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车门还没打开，乔以晚就扑了过去，趴在窗玻璃上：“姐姐，救救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以惜打开车门，就被妹妹迎面抱了过来。她感觉到对方冰冷的身体，忙 分卷阅读69 把自己身上厚厚的毛呢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有什么事回屋说。” 霍醒灼跟在她们身后，手里拎着行李箱。 到了屋里，乔以晚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她开始抹着眼泪哭诉自己的遭遇。 “叶庭轩的娘真是个恶婆婆，我都没见过比她还会磋磨媳妇的人。”乔以晚一边哭一边说，“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叫我起床做饭，还让我洗全家人的衣服。”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气哼哼：“你看我的手，都变得又红又粗了。” 那双伸出来的手还真是红彤彤的，上面还有冻疮。这些年来，妹妹在家里双手从来没有生过冻疮。 乔以惜心疼了，起身去找了冻疮药过来，细细给妹妹抹上。有的伤口又红又肿，抹的时候她龇牙咧嘴。 抹完药，又用绵软干净的纱布给她包扎好。 “叶庭轩呢？他没有帮你吗？”乔以惜有些生气了，这个把妹妹拐走的人，看来并没有好好对待她。据她所知，叶庭轩现在还没个正经差事，整天闲在家里，就算他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不好说话，但总能帮自己媳妇做点活吧。 “庭轩，他也很忙。”乔以惜对自己的丈夫却没有任何怨言，还帮他说话，“他白天要写稿子，晚上还要看书到很晚。” “写什么稿子？他找到工作了？”乔以惜问。 “不是，他在给报社投稿，好像是写一些评论文章什么的。”乔以晚对这个也不是很懂，叶庭轩也没跟她详细解释过。 “他现在没有工作，投稿赚点稿费也不失为一条路，那他挣的稿费给你了吗？” 乔以晚愣了下，然后咬了咬牙，声音小小的：“庭轩说那些报社喜欢用熟人的稿件，一般新人投稿没那么容易被选中的，他多试几次肯定能成功的。” “你是说，他现在还没成功过一次？”乔以惜有些讶异，“那他投了多长时间了？一共投过多少稿子？” 乔以晚摇摇头：“多少稿子我不知道，但好似从成亲的时候他就开始投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写稿子快两个月了。一篇没中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以这个为借口表现出自己很忙的样子，以此有理由不帮自己的妻子分担任何事。 可关键是，乔以晚这个傻丫头，对自己的丈夫过分信任，言听计从。婆媳之间和不和，很大一部分因素在于夹在她们中间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处理问题。 小晚跟婆婆不和，这跟叶庭轩的不作为有很大关系，他一点也不无辜。 可是现在，乔以晚却只讨厌婆婆，对自己的丈夫却没有一点怨言。乔以惜都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给自己的妹妹下了什么迷魂药了，让她神魂颠倒，看不清真相。 “姐姐。”乔以晚可怜兮兮抱着她的胳膊，“我跟那老恶婆吵架了，可不可以先在你这里住几天。” “不行。”冷淡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乔以惜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偷听她们说话，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并插话。 不过，还好他先回答了，不然乔以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是的，她是要拒绝小晚的。小晚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她懂。先不说小晚的婆家和娘家都在这里，走几步路就能到，住在她这里明显不合适。单轮她以前和小灼的关系以及他们差点成亲的事，这就够尴尬的了，小灼已经下决心忘掉过去，她再做主让妹妹进来住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再说这里还是霍家，她一个名义上的女主人也做不出这种没分寸的事。 “霍醒灼！”乔以晚这次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她猛地站起来，伸手指向楼梯口走下来的人，“凭什么？” 她此刻委屈极了，咬牙又问一遍：“凭什么不让我住这里？” 自从抛弃了过往的感情后，霍醒灼就觉得自己忽然变清醒了，从旁观的角度看乔以晚，他才发现她这个人是多么地头脑不清。 他已经放弃跟她这种没有逻辑的人讲道理了，言简意赅又不留情面道：“因为这是我家。” “你……”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我姐跟你结婚了，这里也是她家，她也有权决定我能不能住下来。” 乔以惜有点后悔刚才对妹妹的同情了，她就是能这么毫不犹豫地把别人推进两难的境地。关键是，她自己还毫无察觉。 刚才她还在庆幸自己不用亲自开口拒绝妹妹，现在就被她架在火上烤。 她想让自己怎么回答？明明男主人都不同意了，女主人非要答应，正常家庭的话，两人肯定要吵一架的。 妹妹这么大个人了，她想不到这些吗？ 好在他们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家庭，霍醒灼还挺有风度的，愿意自己扛着。 他不等乔以惜开口，就先一步说道：“不管你姐答不答应，我这里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他招了两个下人过来，让他们守在楼梯口，交代道：“除了少奶奶，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上楼。 分卷阅读70 ” 这次回来他是专门送乔以惜的，海市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说完他就匆匆出了大门，赶回海市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被人像防犯人一样对待，还专门让人守着楼梯，乔以晚哪怕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觉得自尊被人踩到了脚底下。 更何况，这么对待她的是那个曾经整天追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此刻，她不仅伤心、难过，觉得丢脸，还无比委屈。 霍醒灼，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怎么可以？ 以前的霍醒灼，哪里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她眉头皱一下他都会心疼。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东西，更是大把大把捧到她面前。 自从嫁到叶家，她已经好久没有吃一顿好的了，嘴馋了只能偷偷跑回娘家，匆匆吃点还怕被发现。 被逼着干活，她也舍不得穿好看的衣服，前几天才忽然发现箱子里的几件新衣服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都被她婆婆拿出去卖了，说嫁人了就不该穿那么鲜亮的颜色。刚才姐姐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她用手摸了摸，料子是那么柔软又厚实，样子还那么好看，她从来没穿过这么洋气的衣服。可能以后很久她都不会再有新衣服穿了。 她知道当初逃婚是她不对，可是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大家不是都没事吗？为什么霍醒灼还耿耿于怀，到现在还不原谅她？ 她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再说她现在已经过得这么惨了，为什么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她？ 当初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第 49 章 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了，一大早霍醒灼打来电话，告诉乔以惜今年他爹决定在海市过年。 他让乔以惜收拾下东西，他第二天早上来接她。 也没什么好带的，乔以惜就捡了几件自己要穿的衣服，另外带了些惜月湾的特产，还有一些腊货。都收拾得好好的，整齐摆放在客厅。 还没等到第二天霍醒灼来接呢，这天晚上他就被人送了回来，一条腿上缠着绷带。 这次不是遇到了仇家，而是他在检查泰和帮所属的一家在建的电影院时，从正在施工的楼上摔了下来。 看来这个年没法好好过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乔以惜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看着他伤势严重的腿，看样子没几个月是恢复不好了。 “还不是我爹，非要让我亲自检查那个电影院的每个细节，强调了又强调。”霍醒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看他是色令智昏了。” 嗯？好像有什么八卦？乔以惜瞪大了眼睛。 霍醒灼换了个姿势，斜斜躺在床上，还晃荡着另外一只完好的腿。 “这个电影院是我爹送给她四姨太的礼物，就是那菲菲小姐。我看我爹是真对她上心了，以前每次过年都会回惜月湾，这次也是那菲菲说想在海市过年，他才决定不回来的。”说着他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你说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消停，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个这样的人呢？” “少说点吧你，自己的爹都要编排。”乔以惜劝他消停点。 还有一天就要过年了，霍三爷也没要回来的迹象的，二十九的一大早就打电话回来，说今年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在家过年，他就不回来打扰了。 “呵，为了陪他的菲菲，连我这个受伤的儿子都不管了。”霍醒灼十分不满。 本来还为自己被抛弃了而生闷气，转眼霍醒灼就把他爹给忘了，因为待在家里太舒服啦，在他惜姐姐的全方位的精心照料下。 为了让霍醒灼早日康复，乔以惜特意去问了镇上的大夫，给他制定了每日食谱。按照食谱，她每天亲自下厨，各种煎炒炖煮，换着花样给霍醒灼做好吃的，兼具口味和营养。 刚过完正月十五，在床上躺了也就半个月，霍醒灼就发现自己变胖了。当时一个激灵，他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拄着拐杖冒着风雪也要去院子里坚持走了一个小时。 “少爷，这大冷天，你的腿还没好，也不急着现在就锻炼。”小余跟在他身边苦苦劝着。 冷冷的风霜拍打在脸上，霍醒灼想到早上拿起好久没穿的正装，像以往那样系上皮带，可是同样的扣环，皮带却扣不上了，哪怕他吸起了肚子。收起了偷懒的心思，他咬咬牙继续瘸着腿坚持。 “小余，你看少爷我有什么变化吗？”他早上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明显胖了一圈。 “没有啊。”小余傻乎乎摇头。 “你再看看。” “少爷不还是那个少爷，哪有什么变化。” 霍醒灼放弃了，转个话题：“你看着客厅里的钟，再过二十分钟提醒我，不到时间我是不会停下的。” “哦。”小余乖乖点头。 过了几分钟，乔以惜站在廊下：“小灼，我刚炖的猪脚汤，赶快趁热喝了。” 想到又软又糯的猪脚汤，而且是惜姐姐亲手炖的，那个味 分卷阅读71 道简直绝了，根本无法拒绝。 “好嘞，马上来。”说着人已经奔过去了。 小余：“……”说好的不到时间不会停下来的呢？ 在乔以惜的全方位食疗照顾下，霍醒灼的伤好得飞快。 出了正月，他已经能健步如飞了。 伤一好，他就又要赶去海市了，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惜姐姐，走之前能让我再吃一顿你做的菜吗？我估计好多天都吃不到了。”这次过去，要处理好多积压的事务，短时间内应该没空回来了。 乔以惜当然好说话，给他做了一大桌的菜送行。 霍醒灼吃得都舍不得走了，一步三回头。 不过好在他发觉自己变胖后加强锻炼，这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原来的身材。不然以他爱面子的德行，连家门都不会出的。 这一离开就是一个多月，期间霍醒灼每隔几天会打个电话回来，和她聊两句又匆匆挂了。 “唉，再过五天就是少爷的生辰了，也不知道他回不回来。” 乔以惜听到小余在和霍管家念叨着，她才知道霍醒灼快过生辰了。 想到上次他在电话里说的，好想吃她做的炸排骨，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提前把工作安排好了，到了霍醒灼生辰的那天，乔以惜让霍管家派人送她去海市，并且瞒着霍醒灼。 等到晚上霍醒灼回到公馆，看到出现在家里的乔以惜，那是真的惊喜。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辰。 他爹带着心爱的四姨太去京市玩了，估计十来天才能回来。 海市的霍公馆里都是他爹在这边招的下人，没人知道他的生辰，连他自己都忙得忘了。 他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而且特意过来给他庆祝。 看到桌子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特别是那盘炸排骨还是他才提过的，霍醒灼只剩下感动。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惜姐姐，让他知道还有人是记着他的，他还是有家人的。 吃完饭，乔以惜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递给他。 “啥？”他愣愣地接了过来。 “礼物。”她微笑。 “还有礼物？”他更惊喜了，“刚才那桌菜不是吗？” 小心地打开丝绒盒子，一条折叠起来的蓝色领带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他展开领带，抑制不住的开心，“你做的？” “嗯。”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做领带，选了最基础的款式，颜色也是大众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他把领带系在脖子上，跑去照镜子。左看右看，满意得不行。 乔以惜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她觉得小灼这个人其实也挺单纯挺容易满足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接下来的一个月，霍醒灼几乎每天出门都戴着这条领带。哪怕那天没必要穿西装，他还非要穿。 直到佣人清洗的时候告诉他，领带戴得太多，有个线头跑了出来，他吓得赶紧宝贝地收起来装进盒子里，再不敢轻易戴了。 第 50 章 两年后。 霍家后院，玉兰花开满了枝头，空气里的香气过于浓郁。 正在院子里练功的霍醒灼都有些施展不开拳脚了，总觉得这些花朵和香味让院子变得不够阳刚，不适合练功了。 可是，让他把这些树都砍了，他也没那个胆子呀。 乔以惜还在码头做事，这两年吃住都在霍家，拿到的薪水一分钱没花，全部都攒了起来，她也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下午已经做完了一天的事，乔以惜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飞快，可能霍醒灼已经忘记了，但她始终都记得当时成亲时的约定。两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呢。 霍家很好，她在这里生活得很舒适，甚至有一种想要继续这样过下去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自私。 两年里，她和小灼相处融洽，但更多的是亲人般的关系，互相关心，互相照顾。 正因为小灼太好了，也因为她真的把小灼当亲人，才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面对该面对的事情。 小灼对她很好，但那种好，可能是对姐姐的好吧。 所以，她更不能耽误了他。 以后，他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还会成亲、有孩子，她不能占着霍家少奶奶的位置耽误了他。 她默默在心里做好了打算，晚上回去就跟他说清楚吧。 可是等到下班回家，乔以惜却发现家里并没有霍醒灼的身影。 难道去海市了？不对，他说过要在家里待几天的呀。 去问了霍管家，霍管家告诉她，少爷有事出去了。 问他去哪里了，霍管家摇头说不知道。 看到霍管家躲闪的眼神，她感觉有事情不对。 分卷阅读72 在她的强势逼问下，霍管家才支支吾吾说出了下午乔二小姐来过的事。 妹妹来过？她过来做什么？她不是有身孕了吗？ 乔以惜满脑子疑惑，但人不在跟前，她也问不出什么。 第二天起床她发现，霍醒灼竟一夜没回来，听说昨天他是开着车出去的。她去客厅给海市的霍公馆打了电话，那边的人说少爷没回去。 “昨天来的那姑娘是谁呀？”厨房新来的丫头小声问。 “什么姑娘呀，那是个嫁了人的妇人。”摘菜的大婶轻嗤。 “是个妇人呀！”小姑娘惊讶地张大嘴巴，“那咱们少爷还抱她？” “你刚来的不清楚，咱们少爷对那乔家二丫头呀，那叫一个死心塌地。抱一下算什么，那位可是差点成了咱们少奶奶的……”大婶开始八卦起来。 站在门口的乔以惜停住了脚步，看来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红豆粥今天就不熬了吧。 原来，昨天他是跟妹妹一起走的。 妹妹可是怀着身孕的，不能有丝毫差池，是有多急的事让他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怀了孕的妇人，能去哪里呢？ 就这么焦急地等了三天，乔以惜才听到楼下小汽车开来的声音。 也不管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冷不冷了，乔以惜赶紧下楼朝外面奔去。 “小灼，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霍醒灼一脸疲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去休息。” 连续几天心力交瘁，霍醒灼一夜好眠。睁开眼来，天色已大亮。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他还感觉隐隐头疼。乔以晚这丫头太能惹事，再加上那个自私冷漠的叶庭轩，他以后要离这两口子远点，跟他们沾上肯定没好事。 那天下午，乔以晚又跑到家门口，哭着说有事找他帮忙。 霍醒灼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说她的事跟自己无关。 可这丫头涨能耐了，居然说他不帮忙，她就去码头找姐姐帮忙，姐姐肯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他当然不想让她去烦惜姐姐了，就问到底什么事。 乔以晚哭哭啼啼：“我不想要孩子了。” “你疯了吧？”霍醒灼脱口而出。正常人家，哪有怀了孩子不要的。 “我不管，你现在送我去海市的医院，我要把这孩子打掉。”乔以晚态度坚决，“你不带我去，我就找姐姐陪我。” 开玩笑，这么麻烦的事，霍醒灼才不想让惜姐姐沾上，最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乔以晚这丫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口口声声不要孩子了，真弄没了，明天指不定她又后悔。她就是喜欢折腾身边的人，越是对她好越是给别人添麻烦。 问了半天，他才搞明白，原来是跟叶庭轩吵架了。在她有身孕的时候，叶庭轩好像跟镇上另外一个姑娘在暧昧。她气不过，就不想要孩子了，想让叶庭轩后悔。 叶庭轩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今天真带了乔以晚去把孩子打了，事后她后悔了，第一个怨恨的人肯定是他。 再说带别人流孩子这么缺德的事，他才不会做呢。 霍醒灼只能把乔以晚先稳着，等她过了这阵气性了再说。 他嘴上答应带她去海市，正准备上车时，乔以晚双腿一软，他赶紧把人扶住。 “我肚子疼。”乔以晚□□着。 生怕有什么意外，霍醒灼一把抱起她放进了车里，直往海市去。 送进了医院，检查完毕，医生说只是动了胎气，没什么大碍。如果不放心，可以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 真的动了胎气，乔以晚才慌起来，她才不是真不想要孩子，这可是她和轩哥的孩子。 “宝宝，对不起，妈妈说着玩呢，妈妈没有不要你，别生气啊。”乔以晚轻拍自己的肚子哄着。 不放心自己的身体，乔以晚说啥也不肯出院，非要住在里面观察几天。 霍醒灼拿他没办法，给她办好了住院手续，自己又返回惜月湾去接叶庭轩。 刚吵完架的叶庭轩气还没消，又看到霍醒灼来找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吵架后去找了他，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不肯跟他走。 霍醒灼气得找人把他捆了起来，塞进车里带去了医院。 乔以晚见到了心里念着的人，马上服软了，可怜兮兮哭了出来。叶庭轩敷衍地安慰了几句，两人就抱在一起和好了。 看着这场面，霍醒灼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谁知道还不到半天，叶庭轩那小子又偷偷跑了，只留了张纸条，说是要出去挣钱以后养孩子，让乔以晚乖乖在家待着。 他去挣钱没什么，关键是把自己老婆安顿好了再走啊，这么丢在别人手里算什么事？ 霍醒灼只能多留了两天，等到乔以晚出院了才带她走。 一回惜月湾，他就把人往大马路一放 分卷阅读73 ，反正已经到镇子了，这么点路走一会就回去了，他实在是懒得管这人了。 回家后身心俱疲，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直到现在醒来，他才感觉精力又恢复过来了。 神清气爽地去见惜姐姐，哪知道一见面，她一句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两年之期到了，我们离婚吧。” 第 51 章 霍醒灼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虽然惜姐姐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但两年之期到了，她要走，他不能拦着。 两人一起去了海市，亲自把内容给到报社。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了离婚的消息。 霍三爷看了报纸才知道自家儿子和儿媳离婚了，气得大发雷霆。但婚已经离了，他也无能为力。本来当初说的两年之期就是个拖延的借口，想让他们培养感情，他是真没想过要他们离婚的。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会后悔的！”霍三爷兜抖着手指向自家儿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话霍醒灼是信的，这才刚离婚一天呢，他怎么就感觉自己后悔了呢？ 惜月湾霍宅，乔以惜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装箱。还好自家就在隔壁，全部收拾完了直接搬过去就行了。 “惜姐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霍醒灼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她收拾，眼里是浓浓的不舍。 “干嘛这副表情？”乔以惜觉得好笑，“我又不是走多远，就在隔壁呢。反正你平时回来的也不多，偶尔回来了，想吃我做的饭了去隔壁就行了，几步路的事。” 霍醒灼慢慢摇了摇头，一脸落寞：“不一样，不一样的。虽然在隔壁，但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 “不懂你在别扭什么，反正我觉得没啥改变呀，跟以前差不多。”乔以惜收拾完了，“走吧。” 霍醒灼帮她把箱子朝隔壁搬，搬的过程中他觉得难过的不行，像是把自己重要的珍宝亲手送出去了一样。 分别的时候，乔以惜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哄道：“别不开心了，我不还在这嘛，又不去哪里。” 可是没过多久，霍醒灼就暴躁地恨不得去撞墙，嘴里喊着：“骗子！” 原来，离婚没两天，乔以惜想改变一下生活现状，就把码头的工作辞了。她去了海市，专门拜了个师傅学裁衣制衣。 这事霍醒灼是知道的，当时还是他去惜月湾接的人，并把人送到了师傅家里。 哪知道才过了几天，他带着水果去看人，那师傅说人不在了，南下去广市了。 在师傅的介绍下，乔以惜认识了一个从英吉利过来的服装设计师。那位设计师觉得乔以惜很有天分，很欣赏她，邀请她去广市自己的工作室去看一看。 师傅也觉得乔以惜有天分又努力，缺的是一份眼界，鼓励她多出去见见世面，于是乔以惜就去了。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乔以惜经常在海市和广市之间跑来跑去。她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着丰富的知识，增长速度惊人。 因为两人各自忙碌，有时候一个月连一次面都碰不上，联系就慢慢变淡了。 等到霍醒灼终于空出了几天时间，想去找她聊聊天的，却被告知，乔以惜出国了，她去英吉利了！ 英吉利在哪来着？ 拿过一张地图，霍醒灼趴在上面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那个远在天边的国度。 他的惜姐姐，已经飞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三年后。 乔以惜提着硕大的皮箱，从豪华的游轮上走下。 望着人头攒动的码头，她发现海市比她走的时候更繁华了。 刚走了几步，前面的路忽然被人挡住了。 “麻烦让让。”她吃力地提着箱子，没空抬头看人。 可是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她不耐烦地抬头，愣住了。 “小灼？” 面前站着的，不是霍醒灼是谁？ 三年不见，他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下巴上多了些胡渣，添了点成熟的感觉。 面前的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惜姐姐，欢迎回家。” 看着他伸开的胳膊，早已熟悉西方礼仪的乔以惜一时也忘记了矜持，扑过去抱住了他。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呀？”坐在车上时，乔以惜想起了这个问题。 “听你师傅说的呀，自从你走后，我就成为她家的常客了。”霍醒灼可怜兮兮道，“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你也太心狠了。” 他没有说的是，自从知道了她的归期后，他最近半个月每天都去码头守着。轮船到达时间有个几天的误差很正常，他就怕错过了她。 “那时候机会难得，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任何人说，连奶奶那里我都只让人带个信儿给她。”她想起了家里的奶奶，“说起来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我一走就是几年，还真是不孝 分卷阅读74 。” “那我们现在直接回惜月湾，去看奶奶？”他问。 “好啊。” 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乔以惜又要启程了，她在英吉利的学习是结束了，但事业才刚刚开始。 现在惜月湾的码头也扩大了，也有直接出国的游轮了。她订了去英吉利的船票，可是去坐船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码头的人告诉她，去英吉利的游轮最近改了航线，不从这里出发了。 “那我的船票……”她着急道。 对方很礼貌地将船票收回，原价赔偿了。 走的时候她还纳闷，不对呀，早上她明明看到一艘大游轮，船头还有英吉利的国旗，难道不是去那里的？ 看来只能去海市坐船了。 可是连续几天都买不到船票，她就觉得有问题了。诺大一个海市码头，不可能没有去英吉利的票。 心里有了怀疑后，她找了一个朋友去帮忙买票，果然，别人买到票了。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她走。 拎着行李出发的那天，刚到码头，她又被人拦下来了。 前面站着一排人，把她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中间那人恭恭敬敬道：“少奶奶，少爷等着您呢。” 被带进了一栋小洋楼里，好吃好喝过了五天，霍醒灼才终于出现。 “小灼，你这是什么意思？软禁我吗？”乔以惜还是好声好气，她知道他不会害她。 来人走到她面前，蹲在她身前，用深情的目光凝视她，语气里都是乞求：“惜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走。” 自从她走后，他才知道什么是思念成疾。 每当想她了，他就回惜月湾的霍宅，看看院子里的玉兰树，屋子里她曾经的布置，仿佛才能感受到一点她生活的气息。 他爹说对了，他后悔了。 他早已爱上她了，却不自知，等人离开了才后知后觉。 这三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是煎熬过来的。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他怎么可能再放她走。 再一次失去她，他怕自己会垮掉。 “你……”乔以惜明显看懂了他的意思，那眼里的深情浓烈得能灼伤人，想了很久，久到他心慌了，她才终于点了点头，微笑起来，“好。” 她对小灼有好感，这种好感到底是不是爱情，她现在也不确定。但她确定的是，他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好感的男人。 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跟他认真相处，说不定就收获幸福了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很抱歉，没有尽力。当时写的时候也是因为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一时冲动就动手了，没有大纲没有构思，写哪算哪。因为剧情贫乏，情节简单，有时候写着写着我的尴尬癌都犯了，硬着头皮往下写。 很对不起这本书为数不多的几个读者，虽然完整看下来的没几个人，看还是很感谢，也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