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始你的表演[快穿]》 分卷阅读1 ?《请开始你的表演[快穿]》作者:照乌山 文案 三个月前顾恩知历劫成功,被绑定上系统,要求通过化解原主遗憾积攒功德。 带系统下凡一看,pua渣男、抄袭婊穿越女、白莲花双胞胎妹妹,这让人脑溢血的世界! 顾恩知点烟:“1号选手,请开始你的婊演。” 满级大佬,在线打脸, 炮灰打不了的人我来打! 炮灰虐不了的渣我来虐! — 第一个世界:和pua渣男分手后我被哥哥宠上天 第二个世界预告:退婚后我成了长安第一美少女 第三个世界:待定 ———— 阅读指南: 1、甜爽; 2、女主切开黑; 3、男主一直是一个人。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恩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 第1章 渣男 2020.01.09 文/照乌山窗明几净的咖啡屋里坐着零散几位客人。 临窗一角,两片阔叶盆摆前,坐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羊毛大衣,别白色贝雷帽,海藻一样蓬松的卷发散在肩上。 “分手。” 女孩端着咖啡,杯口抵在红艳的唇前,鸦羽似的长睫微垂着,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那圆润指尖上涂抹规整匀称的淡粉色指甲油。 她抿了一口咖啡,说:“我说,分手。” 三个月前,顾恩知刚刚历劫成功,一路电声雷鸣,风驰电掣,即将飞升。 结果人都上点仙台了,临了,突然跑来一位负责接待新生代小仙的老神仙,高举笏板,慌慌张张高喊:“这位小仙请留步。” 顾恩知硬生生从点仙台上拖了下来,怀中还没捂热乎的“三级修仙职业证书”被一把抢了回去。 顾恩知:“?” 那老神仙跟她解释,就那啥,天庭最近刚上了个新系统,正在调试阶段,bug有点多,所以于是她的九九八十一万功德倒入后台时给搞掉了一个小数点,所以不能授予顾恩知仙级。但由于这个系统bug出现的责任完全在于天庭,作为补偿,她不用重头修炼,只需进入天庭最新研制的功德小助手2.0 Pro系统,通过化解原主遗憾积攒功德即可。 而且还有一条补充协议,等她凑够八十一万功德后,她可不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小仙,而是直接升堂入室,封一品大仙,成为主神大大身边的小红人。 由人成仙,需九九八十一万功德。而仙升一品,又需九九八十一万功德。由九品小仙直升为一品大仙,连跨九级,可以说得上是一步登天。 若这老神仙没骗人,这买卖,不亏。 顾恩知一番思索,便答应再次下凡渡劫。 下凡后她才发现,姜还是老的辣,这老神仙是真·狐狸精! 这特么是一个怎么让人脑溢血的世界啊! 这是渣男的时代,极品的归宿,炮灰的舞台,神经病们狂欢的春晚! 此时她进入了第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最憋屈、最可怜、最脑残的炮灰就是原主,她,也叫顾恩知。 如果原主身上每发生一段悲剧天空就会落下一滴雨,那么原主的生活就是一条浩浩荡荡奔涌不息的大河。 原主本来是顾氏集团千金,聪明貌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因年少无知,她爱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凤凰男,这个凤凰男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凤凰男叫叶凯之,是原主大学同学。 他生了副好皮相,大眼睛,白皮肤,很受小姑娘喜欢。 一次偶然,下晚自习的原主发现叶凯之被困在电梯里,膝盖严重受伤无法逃生。 出于善心,她不仅伸出援手,救出了神志不清的叶渣男,而且一路护送渣男至医院,在渣男昏迷期间悉心照料。 然而叶凯之清醒后,一眼看出原主身上穿戴首饰价格不菲,便佯装要和原主做朋友,慢慢摸清原主家境,得知原主是个白富美,而且性格单纯,非常好摆布后,立刻展开了一系列穷追猛打。 下雨的时候自己淋着雨也要为她送伞;寒冬的早上把豆浆揣在怀里,只为让女主喝上一口暖的;平安夜十二点守在宿舍楼下为她弹吉他;在左手手腕上纹上她的名字;对她一遍又一遍的发誓——我这辈子只为你发疯…… 这些甜言蜜语,加之渣男本就出众的外貌,原主就像溺水一样,陷入叶凯之编制的温柔圈套无法自拔。 她整个心都扑在了叶凯之身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求,只要和他结婚生子,做他的小女人。 然而鱼上钩后,叶凯之却像变了个人。 他再也不说情话,一开口便是侮辱、打压、贬低—— 你怎么又胖了,好恶心,我朋友怎么看我? 你真丑,把你带出去丢我脸,聚会你别去了。 看到 分卷阅读2 了吗?每天都要好多小姑娘找我要联系方式,她们谁不比你年轻? …… 原主性格本就温和软弱,在这样的不断贬低中越发自我怀疑,自尊心越来越低,再也不敢离开叶凯之,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顾恩知抿了一口咖啡。 原主的快乐究竟是什么,顾恩知并不知道,系统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非常的欠揍。 “你要跟我分手?” 叶凯之爆发出一声压抑地低吼,英俊的脸庞因气愤而扭曲着。 “对。”顾恩知淡淡捧起咖啡杯呷了一口。 她淡淡地瞟了叶凯之一眼。 说老实话,拜他父母所赐,叶凯之的确有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皮肤干净,身上只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隐隐凸显着上身完美的倒三角形。 “是我哪里没有说清楚吗?”顾恩知不屑道。 长得好看的她见的多了,哪儿凉快麻溜儿上哪儿呆着去吧。 叶凯之来了气:“顾恩知,你跟我这是闹什么臭脾气?有话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提分手?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臭毛病。” 顾恩知这丫头胆儿有点小,有什么事,一提嗓门,吓唬她一下,她就软了,就依他了。所以他故意提高语调,吼着顾恩知说话,就是要让顾恩知畏惧,放弃分手这个念头。 顾恩知两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叶凯之。 这种套路她太熟了。不就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么?先粗声粗气地发一通脾气,事后在甜言蜜语将人一哄。顾恩知这种一点经验没有的小姑娘,能不被叶凯之拿捏在手中? “分,手。”顾恩知一字一顿地说,“哪个字没听懂?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恩知……恩知!”叶凯之身体猛地倾了过来,不依不饶地抓上了顾恩知的手腕,两眼用力眨了又眨,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出来。 他换上哀求的语气,极其可怜地说:“恩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是因为,是因为我没有给你买生日礼物吗?你的生日我真没忘,真的,你生日刻在我脑子里,怎么会忘呢?再说了,我对你的爱,这是能用生日礼物衡量的吗?” “噗嗤……” 叶凯之不提也罢,一提,顾恩知几乎要失笑了。 谈个恋爱,叶凯之是难得一见的抠。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次生日叶凯之是忘了个一干二净,事后的确给她补了一个生日礼物,是一枚用人造玻璃假造的祖母绿手链,在网上买不超过五十块,包邮。 那链子被原主的小姐妹看见去了,在背后直戳她脊梁骨。 原主并不是贪财之人,但叶凯之毫不上心的表现,实在令人寒心。 “我觉得我今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好自为之。”顾恩知干脆地从叶凯之手掌中抽出手来,握上手提袋起身。 “恩知……”叶凯之颓然道,“你别闹了,真的,算我求你……” 他难得低三下气,拼命挤着几滴少得可怜的鳄鱼的眼泪。 他抬眉看顾恩知,瞧着她的神色。 他知道她吃他这一套的,每次不管闹得多凶,总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他压根就不在为分手而难过。他对顾恩知的感情并不算多深刻。顾恩知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更偏好张牙舞爪的小太妹,泼辣、得劲儿。然而顾恩知是大家闺秀,婉柔安静得像一只小绵羊,实在没情趣。 他现在是着急。他着急自己马上就要毕业,顾恩知跟自己分手之后,之前许诺的安排工作是不是就不能兑现了?二环线内那间一套四的大平层他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去,自己马上要高考的妹妹保送资格还能不能安排? 他的全部人生都仰仗着顾恩知,所以他绝不能让顾恩知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分手。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叶凯之死乞白赖,手捂着心房的位置,脸庞狰狞,“你看呀,我爱你爱得胸口都痛了。” 他们的动作太大,越来越多的客人开始频频往这边打量。 可叶凯之再也顾不得什么男人的尊严,他无赖地抓上顾恩知垂在身侧的手,力气大得顾恩知觉得痛。 “恩知,别走,恩知,我爱你……” “松手。” “什么?” “我叫你松手。”顾恩知冷着脸将手往回抽。 “我不松,我不松!”叶凯之两眼血红,恨不得要将顾恩知剥皮碎骨,吞之入肚。他发狂似的向顾恩知扑了过去,拦腰要把人抱进怀里。“我求求你,恩知,”他不断亲吻顾恩知的头发,几乎要跪在她的脚下,“别离开我,求你……” 男人和女人在身体上有着天然的悬殊,叶凯之即便看起来个头不大,但站起身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间。 顾恩知下意识往后躲,只觉脚下细高跟鞋鞋跟一崴,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大手在她腰间处拖了一把,仅仅借了个力,点到为止,将她往外一推,一道宽厚的身影严严实实地挡在她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撒花??ヽ(°▽° 分卷阅读3 )ノ? 喜欢的小天使点点收藏,本照带回家,更新早知道!mua每日十二点更新,章章留评发红包,快来叭!!! 第2章 打脸 眼前这个男人很高大,比顾恩知足足高出一个头,肩膀和手臂硬邦邦的,大山一样宽阔。 他穿了一件米色苏格兰风呢绒大衣,三件式深黑色西装,直挺的鼻梁上端端正正地架着一面无边框眼镜。 他回过头,看了顾恩知一眼。 越过纤薄的透明玻璃镜架,顾恩知看见的是一双精描细刻的桃花眼,扇形眼尾向上扬起,末端落了一颗小小的痣。 他的目光有些冷,蒙了一层雾。 一瞬里,顾恩知微微失神。 顾恩知的失神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过于英俊,而是这人身上竟有那个人的影子。 主神似乎也是这般副模样,一板一眼,淡漠疏远,像千山白雪,不好打交道。 像顾恩知这样还没修道成仙的凡人,是很难有机会见到主神的。 在顾恩知的记忆里,她也只见过主神一次。 那时他与师尊在一片桃花林中清谈,他在台上,她在台下。她遥遥望了主神一眼,主神一身银袍,坐于树下,正值春暖花开,一树桃花落英缤纷。他的肩上也落了一朵桃花,他抬了抬手,将那花瓣轻轻捻下,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淡淡一笑声,笑起时肃肃如松风下树,朗朗如明月入怀。 顾恩知忍不住好好打量起这男人。 修仙时,顾恩知仙阶太小,不能盯着主神细看,此时这个男人出现在面前,得多看几眼回个本儿。 “恩知。” “哥哥?”顾恩知回过神。 原主的记忆再次涌上,顾恩知认出了这个男人。 顾家和贺家是世交。贺家做实业,靠房地产发家,泼天富贵,在W市寸土寸金,极致繁华的中心地段,坐拥一整街的百货商城。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贺家独子,唯一继承人——贺希成。 正因为从一出生便肩负着延续整个家族的辉煌的使命,贺希成早慧早熟,不苟言笑,做事极其严谨,在商场上亦是冷血无情,手腕了得。对手足够敬他,因为他手段够狠;对手也足够怕他,因为他心够黑。 原主对他也是恐惧,她听闻太多贺希成做的坏事,甚至不敢跟他独处一室。 顾恩知却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地微笑起来。她压根不害怕这人,而且,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因为这是一个很粗、很粗的大腿。 叶凯之没有想到突然有人冲了出来,诧异地站在原地。 他指着贺希成:“恩知,他是谁?你不会给我戴绿帽子了吧!” 顾恩知懒得跟叶凯之废话。她翻了个白眼,狡黠地看向贺希成,顿时有了主意。 “哥哥……”顾恩知故意怯怯地对贺希成说,“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有一个合作项目在片,”贺希成垂眸扫了顾恩知一眼,淡淡地回答,“路过。” 看着顾恩知,贺希成目光闪烁。 他比顾恩知年长将近六岁,在他眼里,顾恩知永远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小妹妹。 他还记得顾恩知出生那年,顾伯父和李阿姨抱着小顾恩知来他家里做客。 摇篮里,小恩知穿着粉红色的小棉袄,脸颊红扑扑的,有一双黑葡萄一样黑亮的大眼睛。 他惊讶于婴儿的幼小,只有一点点,肉团团的,没有骨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鼻涕虫。 他忍不住趴在摇篮前,一根想戳戳婴儿脸蛋的手指要伸不伸,颤颤巍巍地凝固在半空。 贺母好笑地摸了摸他头顶,说:“这是你妹妹,等她长大了,她就可以陪你一起玩儿,而你要好好保护她,知道么?” “知道。” 贺希成从不轻易许诺别人,因此只要得到他的诺言,他定会言出不行。 那时的童言无忌,也是如此。 只是贺希成不曾想过,那个鼻涕虫一样黏糊糊的婴儿,在岁月的流逝里,竟不知不觉地,成长得这么美好,像一朵玫瑰花一样娇艳动人。 他收回目光,冷峻地瞥向叶凯之,言语不善,说:“我刚刚在窗外看见他在纠缠你,他是什么人?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 “我是什么人?”听到贺希成的质问,叶凯之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打断顾恩知的话。 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鬼男人?尽坏他的好事!叶凯之大吼大叫,指着顾恩知的鼻子说:“我是什么人?我是顾恩知的男朋友!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人呢?”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贺希成眉心不动声色地微微一蹙。 他似乎隐隐听说顾恩知在谈恋爱,但那时他心中并无多大波动,顾恩知毕竟只是自己的妹妹,她收获爱情,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当看到妹妹竟因为一个这样的男人受了欺负,委屈巴巴得像一只迷了路的小猫,心中像哽进了一口气,欲吐不快。 “恩知,”他尽量压着自己的声线,不轻不重地问:“这个人就是你男朋友吗?” 顾恩知垂下眼,狡黠的眼神藏在卷曲的 分卷阅读4 睫毛后。 呸! “我和他分手了,”顾恩知装出惊恐的样子,害怕地往贺希成身后躲。 她朝贺希成伸出手,又在碰到贺希成镀金袖口的时候,畏惧地蜷缩回去。 “哥哥,”她低低地说,“我,我都说我要跟他分手了……可他还硬抓着我不放。” 顾恩知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贺希成心头一紧,又想到刚刚在玻璃窗外看见叶凯之对个顾恩知拉拉扯扯,他身上顿时浮出一层冰寒刺骨的戾气,那是他常年在商场谈判桌上练出的血腥味,像鲨鱼嗅到了猎物。 “听清楚了吗?她让你滚。”他冷酷地说。 “好好好……”叶凯之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鄙陋目光在贺希成和顾恩知之间来来回回。 他突然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老子是说你这妞儿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铁了心要跟老子分手,敢情是早就找好下家了!我草你他妈的!” 他猛地抓上藏匿在贺希成身后的,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拖了出来,“贱□□,给老子戴绿帽子!” “哐当!”三面桌子被撞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上他的领口,拖着他往地上一撞,只听“哐当”两声,他膝盖着地,半跪在地上。 黑色布洛克皮鞋踏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到半跪在地上的叶凯之面前。 这样的姿势,让贺希成足足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身子,只有拼命仰着头,像瞻仰太阳一样才能和他的目光相对。他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性磁场,他天生适合站在高台上发号施令,似乎只要他开口,万神都要听从他的差遣。 “啪。”贺希成给了叶凯之一巴掌,将叶凯之的头打得偏转过去。 他俯下身,手掌按在叶凯之的肩膀上,五指透过外衣和皮肉,准确地抓上那根尖峰骨。 “恩知已经不喜欢你了。”贺希成冷若玄铁地说,“她也不想再看到你。所以你最好听话,再也不要出现在恩知面前,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知道了吗?我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次。” “贺总……”按贺希成要求在屋外规矩等候的秘书章程见屋里竟然打了起来,慌忙赶进来,“贺总您没受伤吧,要不要报警联系律师?” 服务员也拉架,“都别打,都别打,有话好好说,把东西打坏了可要赔钱的。 咖啡店里有客人认出了贺希成,拿出手机偷拍。 “这个人好像是贺希成。” “真的假的?贺希成为女人跟猥琐男打架?” “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好漂亮,是不是女朋友?” “好像不是吧,说是哥哥妹妹呢……” “诶……原来是妹妹啊……” 贺希成直起身,从上衣胸袋中掏出一块白色丝麻帕子,冷冷地地擦过指缝。 他对秘书章程说:“给店员一张名片,由我个人承担因我刚刚冲动造成的所有财务损失。” 他顿了顿,将帕子扔在了桌上。“还有这杯咖啡。”他从店员手中托盘上取走那杯咖啡,放进顾恩知手里。 “嗯?”顾恩知下意识接过咖啡,捧在手里,有些发愣,摸不清贺希成想干什么。 贺希成看着她,淡淡地说:“谁打你,你就要打回去;谁欺负你,你就要欺负回去,知道了么?” 他轻抬下颌,单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泼他。” 顾恩知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叶凯之。 叶凯之布满血丝地眼睛等瞪着她,到现在他依然没觉得自己错了。他认为错的是顾恩知,错的是原主。你怎么能突然不爱他了?不可以,你顾恩知不能不爱他。 顾恩知突然感觉到一股化不开的酸涩,原主要命的情绪沿着后背涌了上来。那么多的痛苦,那么深的伤口,那么多的遗憾,这些苦难,连时间都抹不平整,又怎么可能是一杯温凉的咖啡能填满的? 顾恩知缓缓走到叶凯之面前,举着咖啡地手腕弯曲,一整杯咖啡浇在了叶凯之头顶。 “顾恩知,你……你……”叶凯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瞪圆了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能伤害我?只有我可以伤害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顾恩知将空的咖啡杯放回桌上,似笑非笑,对叶凯之说:“还没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留评发红包,快来收藏叭! 第3章 回家 “你等下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黑色流线形轿车前,贺希成那身冷峻的气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问话时,那双黑曜石般的星眸低垂着,专注地望着顾恩知,低沉的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温和。 顾恩知瘦削的肩上披着贺希成羊毛大衣外套,睫羽微动,柔柔地说:“我等下要回家,今天家里有聚会,哥哥呢?” “下午有个会。”贺希成拨弄手腕上的表盘,“我送你回去。” “谢谢哥哥。” 贺希成正为她拉车门,宽阔的手掌体贴地挡在车门边缘。 他站得笔直,像一棵挺立的杨树。 顾恩知坐进车厢。紧接着,贺希成也坐了进来,算得上宽敞的 分卷阅读5 空间顿时变得狭小。他给秘书章程报了一个地址,吩咐了几句,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财务报表,低头审阅。 顾恩知靠在玻璃窗上,不动声色地静静打量。 看报表时的贺希成很安静,也很专注,好像周遭一切山崩地裂都震动不了他的情绪。 这个男人,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无可挑剔,尤其是方才要她泼咖啡的时候,相当的解气。而且这男人的家室和手段,无论哪一项都是开挂神器。这大腿要是能抱上,她觉得这盘还是可以躺的。 有的男人吃软;有的男人吃硬;有男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顾恩知这些年一心修仙,没功夫谈恋爱,一时估摸不出像贺希成这种人,究竟吃哪一套。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她决定先用最受广大男同胞喜爱的温柔可人小白莲人设入手。 顾恩知将头倚在车窗上,耷拉下眼角,开始酝酿心情。 虽然分手后顾恩知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唯一的遗憾就是咖啡有点冷。 但原主对叶渣男却是爱得深沉,此时稍微一调动,竟然还真有一股淡淡的悲呼之欲出。 借着着原主这股淡淡的忧伤,顾恩知猛地一眨眼,硬是啪嗒挤出一滴泪来。 贺希成听见动静,从文件中抬头,正好看见顾恩知这一滴泪在那姣好的小脸上蜿蜒而下。 泪珠落在顾恩知的手背上,却正砸在了他的心里。 “恩知,别,别哭……”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此时对女孩的眼泪束手无策。 他手忙脚乱,全然不知该如何哄哄这个受委屈的女孩。他推开报表,宽厚的手掌不知该放在哪里,悬在半空中,成了投降的姿势。 顾恩知缩在角落,小声啜泣。 “哥哥对不起,”顾恩知心中暗喜,女人的眼泪果然是上好的兵刃,在任何时候都无往不利,就连贺希成不也吃这一套么? 她故意流出更多眼泪来,“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她怯怯地问。我知道哥哥不喜欢女孩子哭的,可是我忍不住,这一刻贺希成真的知道到底什么是心都要被揉碎了。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 “哥哥没有生气,真的,”他一时找不到纸巾手帕,只好伸出手,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揩去顾恩知红彤彤脸颊上的泪痕。 女孩的脸蛋太小了,恨不得比他巴掌还小,又白又嫩,似乎用大一点力气,便能将这白豆腐的皮肤掐出水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颊,像是擦拭古董一样细致又仔细地擦着泪珠。 手指的力度时重时轻,灼灼的目光那么深刻地凝视着她,偏偏极深的眸色中不带一丝情|欲的气息,暧昧的温度却让车厢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有时顾恩知快透不过气,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缺氧了。 “哥哥没有生你的气,哥哥是生那个男人的气。他,他……” 贺希成不动声色地看向顾恩知手腕上的被抓出来的嫣红,目光极寒。那个该挨千刀的男人,他怎么敢? 他将手盖在了那抹嫣红上,轻轻揉搓着,似乎想将那抹红彻底擦得干净。他尽量收着戾气,柔声问:“他还伤害过你吗?” 顾恩知勾了勾嘴角,虽然以贺希成的实力,想整死叶凯之就想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死得太快那就没意思了,她要慢慢的,像猫玩儿老鼠一样,一点一点的复仇,将叶凯之拿走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回来。今天她已经拿回来了第一件——原主的爱情。 “哥哥,”她用手背遮住那双狡黠的眼睛,说:“哥哥,我今天不想提他了,他让我觉得好难受。” “好,不说了。”贺希成不再多问,大掌在顾恩知背上拍了拍。他的心变得很古怪,疼得细细密密。 顾恩知掐着时间,既不会让贺希成觉得她哭得太久,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又不会太过仓促,以至于让贺希成刚刚生出怜爱之心,马上就被打断了。她在贺希成最心疼最怜惜的时候乖巧地止住哭声。 但贺希成还是没有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他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安慰几声。 每一句话都让顾恩知面红耳赤。 靠,这男人真的太会了…… 本是她主动撩人,结果现在被撩得腿软的却是她…… 驾驶座上,贺希成的秘书拼命自我催眠:我什么也没看见,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可是……这,这这……这真的是贺希成吗?不苟言笑,喜怒无常的贺大总裁竟然也会这么哄一个小丫头片子? 不是他疯了,是贺总疯了! * 顾家此时灯火通明。 顾家老爷今晚摆了宴席,这时家中已经到了几位宾客,原主的婶妈叶兰心带着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顾恩知的堂妹顾妙妙,早早就来了顾家。 顾家老爷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原主的父亲顾青书,二儿子叫顾红风,是顾老爷出于善心,从自己表亲家包养来的义子。顾红风性格懦弱,深知自己出生不同,平日不争不抢,然而他娶的老婆叶兰心,却是个悍妇。 叶兰心见自己跟孙慧梅生的都是女儿,而且还年龄相仿,于是一心想将顾妙妙培养出头,日后好代替原主继承家业,拼了命地在顾老爷面前打压原主,导致顾老爷最后认为自己这个亲 分卷阅读6 孙女并不能委以重任。 而那时原主一心扑在渣男叶凯之身上,哪里知道自己婶婶和堂妹心中打算?还以为婶婶和堂妹真是表面那样善良,为她好。 最后,顾家的大半家业,都被顾妙妙母女抢了过去,而她两人没什么商业头脑,贪慕虚荣,很快就败了个精光。 这次叶兰心带着顾妙妙来,就是来出风头的。 前段日子,叶兰心请到了一个从维也纳留学回来的钢琴名师,教顾妙妙弹钢琴。几节课后,顾妙妙勉强学会G大调小步舞曲《爱的协奏曲》,咋一听,还挺能唬人的。叶兰心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女儿这是在钢琴上小有天赋,于是急吼吼地要来今天表演给顾老爷看。 此时叶兰心领着顾妙妙站在别墅落地窗前跟原主母亲孙慧梅寒暄。叶兰心得意洋洋,“你们恩知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听妙妙说她谈恋爱了?是跟哪家青年才俊在一起了?” 叶兰心早就知道顾恩知的这个男朋友是个没钱、没品、没有家室的穷酸小子,她这么问就是故意让孙慧梅下不来台。 孙慧梅脸上无光,她向来溺爱女儿,女儿喜欢什么,她都由着,对于叶凯之这个男朋友,她虽然不置可否,但架不住顾恩知喜欢。 她勉强说:“他们这些年轻人,现在哪儿有什么定心?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说不准的。” 叶兰心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那是。但因为跟男朋友在一起鬼混,耽误来看长辈的时间,这可不怎么规矩。” 叶兰心绵里藏针,狠狠讥讽了孙慧梅和顾恩知母女,心中正大爽,女儿顾妙妙也在一边捂嘴偷笑。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黑色卡宴驶进了顾家大宅。 “这是谁的车?” “好像是,希成的?” “希成今天要来?”叶兰心诧异道。 孙慧梅说:“他没跟我说。” “那是贺总的车?”顾妙妙伸着脖子望眼欲穿,眼中满是渴望。她一直想嫁给贺希成,不过在楚城,也没谁不想嫁进顾家当太太了。但贺希成天性冷漠,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一心扑在工作上,完全不近女色,搞得她们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贺希成难得过来,实在是一个能够接近他的机会。 叶兰心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连忙将顾妙妙往外一推,掐着她的手臂说:“还不赶快过去打个招呼?” “知道了。”顾妙妙兴冲冲地正要过去,就见车门打开,贺希成护着一名身材纤细,玲珑有致的女孩下来了。 那女孩肩上披着贺希成的大衣,发尾微卷的长发海藻似的散在肩头。因为贺希成护得太紧,一时看不清那女孩的脸,只能看见从衣领里露出的一小节白皙的脖颈,像天鹅一样修长。 贺希成侧着身,纤薄的玻璃眼镜后眼神像水一样温柔。他俯低了身,似乎对女孩柔声说了些什么。女孩点了点头。贺希成凌厉而单薄的嘴角立刻向上勾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顾妙妙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那可是贺希成。 坏脾气,冰山似的,生人勿进的贺希成。 这时,那个女孩转过了身。 “恩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红包哟! 第4章 比美 “恩知?” 怎么会……顾妙妙简直不敢置信。顾恩知不是一直很恐惧贺希成的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贺希成跟顾恩知关系还不像后来这般疏远。 同是姐妹,贺希成偏偏更疼爱顾恩知这个世家妹妹,让顾妙妙恨得咬牙切齿。虽然她的父亲是抱养的,但名义上,她也是贺希成的世家妹妹才对,为什么贺希成却从没有这么疼爱过自己? 于是她一有机会,便跑去跟顾恩知说贺希成在外面有多么多么可怕,对旁人有多么多么喜怒无常、阴鸷可怕。 而原主又本是一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被顾妙妙说得多了,她再见贺希成时,就也开始觉得那双玻璃镜片后的眼睛像老鹰一样摄人心魂,于是刻意逃避着贺希成的关心和爱护。 所以现在他们怎么又好上了呢? 孙慧梅倒是松了口气。她知道贺希成这般人物,当自家女婿,是很难的事,顾恩知那丫头更难掌控得住,因此她并不做什么指望。 她只高兴顾恩知这小丫头按时回来了,没让叶兰心又多了一个到时候在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的由头。 贺希成送顾恩知进屋,礼貌地向孙慧梅问好,说:“孙阿姨,刚刚我恰好在路上遇到了恩知,见顺路,就把她送回来了。等一下我还有一个会,就不多留了。” “好好,”孙慧梅连忙点头,拉着贺希成说:“今天麻烦希成了,恩知,道谢了没有。” 顾恩知旋开嘴角小小的梨涡,微笑着说:“谢谢哥哥。” 贺希成极淡地对顾恩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顾恩知注视着贺希成那抹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紧了紧披在肩上的那件属于贺希成的大衣,嘴角微勾,露出小猫吃到小鱼干的微笑。 姜还是顾恩知辣,虽然贺希成是个高手,但她顾恩知才是千年 分卷阅读7 的狐狸。 方才告别的时候,贺希成猎鹰似的眼睛在她身上黏了好久。她知道,贺希成对她,挺喜欢的。 所以她故意忘记将这件外衣还回去,这样第二次见面的主动权,牢牢握在了她的手中。 “你这臭丫头,”孙慧梅嘴上生气,但眼里无限慈爱。 她一眼就看见顾恩知眼圈发红,立刻紧张道:“哎呀哎呀,这是哭过了?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们的小宝贝?” “妈,”顾恩知吸了吸鼻子,说:“我都十八啦,您别再叫我小宝贝,肉不肉麻呀……” “怎么肉麻了,”孙慧梅皱着眉说:“你就六十岁,也是我的小宝贝,别让妈妈担心了,告诉妈妈,是谁欺负你了。” “妈,没什么,真的,”顾恩知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分手了。” “什么?”孙慧梅惊讶了一瞬,她还以为顾恩知这臭丫头还要再过段时间才会幡然醒悟,没想到她这面快就想通了。 “分了就分了,”孙慧梅喜滋滋地说:“那个叶什么的,哪里比得上你?以后还有更好的,随你挑。” 这下叶兰心和顾妙妙就不舒服了。 分手了?那不是脑子快好了的节奏?今天还是跟贺希成一起回来的,莫不是跟贺希成好上了才分的吧? 再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因为贺希成,以顾恩知的条件,不是猪油蒙了心窍,怎么会找不到更好的呢? 顾妙妙心里酸成了醋坛子,说:“姐姐,你怎么突然跟凯之哥哥分手了啊?你们不是一直很好的吗?凯之哥哥多爱你呀,你也太不知道珍惜了。” 原主被叶凯之欺负得有多狠,这个顾妙妙最清楚不过了。 可每次原主决定分手的时候,顾妙妙都会冒出来,像毒蛇一样教唆着:“凯之哥哥多好啊,他对你多好啊,你跟他分手了,又去哪儿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呢?” 顾恩知似笑非笑,说:“我男朋友爱不爱我,连我都不敢说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顾妙妙被一句话梗了回去,脸涨得通红。 这话让她怎么接?怎么接怎么错,一不小心说错了,还让人以为她勾引男人。 她讷讷地看叶兰心脸色,叶兰心也有些尴尬,还有些诧异,怎么几天不见,顾恩知这笨嘴笨舌的小丫头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骂起人竟不带脏字。 这时孙慧梅忙打圆场,说:“感情这种事,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妙妙还小,这个道理不懂。来,现在先上去把衣服换了,脸也洗一下,待会儿你爸爸和爷爷就该回来咯。” “嗯。”顾恩知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去。 这时一直沉着脸的顾妙妙突然说:“恩知姐,我跟你一起上去挑衣服吧。” “对对,”叶兰心忙推了顾妙妙一把,把人推到顾恩知面前,说:“妙妙可会挑衣服了,你看,她每一身都好看呢,你让她帮你参谋参谋。” 看着叶兰心和顾妙妙拙劣的招式,顾恩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顾妙妙哪里又会对她好心?不就是借着帮她找衣服为由,想让原主出丑。顾恩知还真想看看,她们能给她下什么套子。 “好啊妙妙,”顾恩知人畜无害地微笑点头,领着顾妙妙去自己卧室。 进到顾恩知的衣帽间,顾妙妙的眼神更难看了。 顾恩知的衣帽间,几乎有她整个卧室那么大,三面墙上全都是衣柜,里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挂着当季奢侈品大牌衣物。 更可气的是,这些衣物顾恩知不用出一分钱。因为周奶奶是楚城最知名杂志的创始人,孙慧梅也是鼎鼎大名的设计师,所以这些奢侈品大牌一有最新货衣物,立刻会寄给顾恩知一套希望她能试穿。 房间正中则是长长一排放着各式珠宝的戒指、项链和手镯等小饰品。顾妙妙随意望过去一眼,目之所及,就是好几枚一克拉的钻石戒指。 原主虽然有这么多资源,而且对颜色绘画、服装设计颇有天赋,但由于性格地原因,她不爱把自己打扮得太引人注目,所以穿衣服都穿比较朴素低调的款式,反而掩盖了自己脸上的颜色。 顾妙妙将衣柜拉开,满脸艳羡地一件一件衣服拿出来看。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凭什么全是个顾恩知的?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她越想越不平,翻动衣服的动作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恩知姐,你肤色太白了,不适合穿颜色太鲜艳的,不然看起来会像僵尸似的,你比较适合暗色系衣服,嗯,比如这件。” 顾妙妙硬是从一大堆光鲜亮丽的服饰里,挑选出了一件最暗沉的灰裙子,递给了顾恩知。 顾恩知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胡说八道。原主有一身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而且是冷光皮,这么好看的肤色,穿暗色系的衣服显得冷艳,穿亮色系的衣服显得明媚,只有她挑衣服的份儿,没有衣服压过她的事。 顾妙妙故意挑一件黑色的裙子给她,就是为了让原主犯周老爷的忌讳。 顾老爷今年已经七十二了,虽然身子骨还硬朗,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但所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到底已经年过古稀,身体素质也比不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要染上 分卷阅读8 点风寒小病,那都是要命的。因此周老爷见不得小辈穿黑衣服来见他,穿黑衣服是什么意思?提前奔丧吗?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性格天真单纯的原主哪里知道,她若真被顾妙妙忽悠着穿上一身黑去下楼,这会儿周老爷马上就要到了,即便孙慧梅发现不对劲,要顾恩知赶紧上楼换,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但原主现在身体里的神志是顾恩知,顾妙妙使的这点小心机在她眼里看起来就跟小娃娃过家家似的。 她弯了弯眉眼,笑笑地说:“妙妙真觉得这条裙子好看?” “嗯是。”顾妙妙说:“特别适合恩知姐。” 顾恩知将那身衣服拾起来,随手一扬,扔进顾妙妙怀里,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条裙子,那就送给你吧。我最近又瘦了好几斤,这条裙子对我来说太大了,”顾恩知故意往顾妙妙的腰部瞥了一眼,说:“但你穿应该刚刚好。” 顾妙妙被顾恩知几句话说得脸又青又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捧着衣服站在原地。 顾恩知手指点在那衣柜里挂着的件件华服,最后停在一条红色缎子裙上。她嘴角勾起,决定就穿这件,“妙妙,我要换衣服了。” 顾妙妙干瞪着那一屋子不属于自己的漂亮裙子,只能转身离开,冷着脸回到大厅。 叶兰心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她心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只能讷讷道没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已经换好衣服的顾恩知再次回到大厅。 这一次,就连在开放式厨房忙碌于擦玻璃杯的服务生们,都被惊艳得挪不开眼。 顾恩知换上的是一条正红色中裙,后背点缀以红色碎钻,收拢得那腰几乎一只手便可以握下。 正红这么重的颜色,普通人很难穿出效果,一不小心,人反而会被衣服压下去,变成丑人多作怪。 但那大红的颜色衬得顾恩知皮肤白如吹雪,荷叶一样的裙摆下两条笔直而纤长的细腿迈开,每一步脚下好似步开出一朵莲花。 顾妙妙半晌说不出话,眼珠死死盯着顾恩知蜂窝腰处那吃串意大利匠人们纯手工一粒一粒缝纫上去的红色水晶碎钻,嫉妒得几乎要滴血。 顾恩知身上这条裙子,她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价格,那吊牌上的零,足以令她瞠目结舌。相比之下,她这身高奢礼服就跟百货商场买的促销款一样廉价。 顾恩知款步走到顾妙妙和叶兰心跟前。她的身材本就高挑,此时踩着八厘米高的黑底高跟鞋,比她们高出了半个头,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站在一群矮鸭子之中。 身高和身材一直是叶兰心和顾妙妙心中的一个痛。叶兰心不像孙慧梅那样高挑匀称,她的腿比较短,而腰很长,有点五五开,而顾妙妙完整地遗传了她这一缺陷。 所以每次穿衣服,顾妙妙都特意将腰部遮住,这次特地选的一身吊带粉色小裙,就是为了不显腰,没想到现在站在顾恩知旁边,一下被衬成了一只红色垃圾桶。 顾恩知上下瞟了顾妙妙一眼,故作惊讶道:“妙妙怎么没换上刚才说喜欢的那条裙子?” 顾妙妙强绷着脸色,说:“没时间换衣服了。” “哦,是吗?”顾恩知玩味儿道,说:“没关系,马上婶婶的生日就到了,那时候穿也不迟。” 哪儿有穿着黑裙子给自己亲妈过生日的?但顾妙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生什么都不能说。 叶兰心心里也不舒服。自己女儿现在被顾恩知比成了灰姑娘,真让她丢尽了脸。 但她忍了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着急不着急,还有机会,待会儿顾妙妙表演钢琴,周老爷肯定喜欢。钢琴顾恩知会吗?什么才艺都没有,就算漂亮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不能委以重任。 正想着,门外一阵喧哗,顾老爷的轿车开了进来。一名穿着唐装,神采奕奕的老人从轿车上下来。两位顾少爷,顾青书和顾红风紧跟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3)(ε ̄ *) 第5章 斗艺 “爸。”叶兰心一马当先,抢先出门引接,领着顾妙妙见顾老爷,把孙慧梅和顾恩知挡在了后头。 “爷爷。”顾妙妙搂上顾老爷的手腕,要搀扶顾老爷下车。顾建州却不动声色地将顾妙妙的手推开。 这人极其不服老,扶他做什么?真当他老得走不动道了吗?他看了看顾妙妙一眼,眼神向后望去,一眼便看见穿着一条打眼红裙,被顾妙妙硬生生挤到角落的顾恩知。 顾恩知一脸乖巧地站在一旁,目光尊敬但不怯懦,火红的裙子喜气洋洋,看着就令人打心里高兴。 顾老爷笑眯眯地向顾恩知招手。 顾恩知顺势过去,亲昵地挽上了顾老爷的手臂,和顾老爷一路走进屋里。 顾老爷高兴地说:“哎哟恩知呀,真的是一下子就长成大姑娘了!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才这么大一点点,然后我把你带到办公室,我就在办公室里开会,你呢,就在隔壁会议室里待着,我一听见你嗷嗷哭,就马上过去,给你换尿布、给你喂奶粉。” 顾橙摇摇头,说:“那会儿恩知才多大啊,这哪儿还记得。” 分卷阅读9 “哈哈,”顾老爷说:“也是也是,现在我们恩知就是大姑娘啦。” 顾老爷一直宠爱顾恩知这个小孙女,但原主口笨舌拙,总是不会说讨人喜欢的好话,一开口就得罪人,再加之叶兰心和顾妙妙两人巧言令色,不断让顾恩知在顾老爷面前出丑丢人,慢慢地,顾老爷只能放弃将她当做能够委以重任的周家继承人。 现在的顾恩知小嘴却像摸了蜂蜜一样甜,说:“哇,爷爷记性真好,我小时候的事情爷爷还记得这么清楚,爷爷再跟我多讲一点吧,我爱听得很。” “哈哈,好好。”顾老爷愈发高兴,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爷爷年纪大,一说起以前的事就没完。” “哪儿有,”顾恩知说:“我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了。 人群渐渐远去,顾妙妙被冷落在最边缘、最外围。叶兰心气急败坏,见四下无人,又将顾妙妙拽了过来,狠掐了一把她腋下的软肉,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个赔钱玩意儿!在家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嘴巴甜一点,讨人喜欢一点,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妈!”腋下那处肉多,位置也隐蔽,掐了外人看不出痕迹,叶兰心生气的时候,最爱掐她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掐着很痛,每每疼得她眼冒泪花。顾妙妙不由害怕起来,手指冷成冰块,低着头,闷声说:“妈妈我哪儿知道顾恩知今天这样。” “别给我找理由,”叶兰心没好气地说,“现在好了,死老头眼里又只有那臭丫头,你给我听着,待会儿吃了饭,我会叫你上去弹钢琴,你给我好好表现,不然回去看我怎么……” 这顿宴席菜肴丰盛美味。顾老爷口味清淡,所以特地从广州大饭店挖来一个有名的粤菜厨子。但顾妙妙却味同嚼蜡,一直为待会儿的钢琴献艺惴惴不安。 很快,宴会进入尾声,顾老爷搁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叶兰心看准时机,对顾妙妙使了个眼色。 顾妙妙连忙站起身,对顾老爷说:“爷爷,我特地跟老师学了一首钢琴曲,今天想献给您。” 顾老爷眼睛一亮,惊讶道:“妙妙还会弹钢琴。” 叶兰心按捺不住得意的神色,眉飞色舞地说:“是呀,妙妙的维也纳钢琴老师说,我们妙妙在钢琴上很有天赋的。” “是么?”顾老爷惊讶地扬了扬眉。作为长辈,下面的小辈中有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实在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来,妙妙快给大家表演一下。”叶兰心带头鼓掌道。 顾妙妙坐到钢琴前,打开钢琴谱,弹奏了一曲《爱的协奏曲》。 弹琴时,顾妙妙还有些担心叶兰心会觉得她表现得不好,回去又会骂她。前半部分虽然乏善可陈,但也没有出错,至少对外行来说,还算得上悦耳动听。 到了最后一段,顾妙妙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偶然一个音弹错,其他人本是听不出来,但顾妙妙一下慌了,一下子整个小节拍子乱糟糟一片,即使对于一个完全没有听过协奏曲的人而言,也会觉得这就是噪音。 就连服务生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地偷笑起来,顾老爷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这到底是从哪儿请来的老师?是维也纳演奏家,还是菜市场门口的骗子?就这样的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小有天赋? 顾老爷始终认为,世间为人,谦逊有礼,有自知之明是基本原则。 顾妙妙在音乐上没有造诣那就算了,不必强求,可分明没有,还要打肿脸装胖子,硬说自己有,这就有些可笑了。 但碍于家人情面,即便顾妙妙表现得不怎么样,他还是给予肯定,在顾妙妙一曲弹完后给她鼓了鼓掌,并且教导道:“学乐器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要付出时间和心血,妙妙能有这个心,很不简单。” 顾老爷的话意思其实是顾妙妙一点天赋没有,最好趁早改行。 但他说得委婉,叶兰心便会错了意,还以为顾老爷是真的在夸顾妙妙小小年纪钢琴弹得这么好不简单。她忙说:“我们妙妙这才学了几节课,钢琴老师说了,能弹到现在这个水平是不简单呢!对了,”她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孙慧梅,说:“恩知有没有学什么乐器?” 孙慧梅脸上的假笑有些僵。 她跟顾青书一直秉持地是快乐教学,也就是说,顾恩知喜欢什么,他们就送顾恩知去学什么。 顾恩知性格安静,不喜欢像顾妙妙那样乱出风头,比起乐器她更喜欢画画,所以他们送顾恩知去少年宫学了七八年。 但顾恩知画画虽然非常优秀,却不比乐器有观赏性,总不能在家族聚会上让顾恩知支一个画板在一边表演画画,更何况像油画、素描都是大工程,一画就要精描细刻好几个小时,等她画完,黄花菜都凉了。所以顾恩知每次都只能当聚会的壁花。 孙慧梅说:“我们没有送恩知学乐器。” “啧,”叶兰心一脸鄙夷道:“没有学乐器呀,现在这个年头,谁还没个特长?连乐器都不会一个,这说出去不怎么好听吧。” 叶兰心这一句话把孙慧梅和顾恩知好好羞辱了一通,但也误伤了不少人。“是吗?”顾橙话里藏刀,“瞧嫂嫂这话说的,想当周家大小 分卷阅读10 姐就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啦?我也不会弹钢琴,那又怎么样,我会赚钱啊。” 大家哈哈大笑。 这时顾恩知站了起来,坐到了钢琴边,说:“前段时间我对钢琴有点兴趣,所以在跟着在网上学了学,但只学了一点点皮毛。” “是吗?”别说顾老爷,就连孙慧梅都吃了一惊,顾恩知什么时候学会钢琴的? 钢琴顾恩知还真没怎么苦练过,只是作为洪荒三界宗师,跟西幻世界每隔几年少不了一次学习交流。西方的神仙就爱听钢琴曲,特别是个叫莫扎特的小孩儿弹的,所以那孩子下凡不过三十多年,西方神仙就舍不得地把人召了回去,不让他再弹给凡人听。 所以顾恩知的琴艺虽然没到能进维也纳大厅表演的水平,但在家族宴会上唬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手指碰触琴键,丝绸一样柔美的音符便从她的指尖流了出来。 就连前来为顾老爷续茶的服务生也忍不住了脚步,侧耳细听那跳动地音符。 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共鸣,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也可以从华丽的乐章里听见人类的欢乐和悲伤。大家沉浸在顾恩知用音符编制的世界里,如痴如醉。 她和顾妙妙高下立分,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可比性,因为没有人会把一个大师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做对比。 就这样,顾恩知竟然还说自己只是在网上学了一点点,略懂皮毛,实在是又有才华,还谦卑有礼。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顾恩知举起了手臂,摆出ending的姿势。 掌声潮水一样响起,大家拼命地为顾恩知鼓掌。 “我天,恩知,你真的只是在网上学的吗?”顾橙问。 顾恩知胡诌道:“这首曲子不算难,我的指法其实不算标准,能让大家开心一下就好了。” “恩知,你弹得真好!”孙慧梅并没有一定要生一个神童的奢求,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但从现在看来,她的女儿真的不普通。 顾老爷眼神赞许地向顾恩知点了点头,说:“天赋是上天的瑰宝,你要善待它,绝不能浪费它。” 说完,他又看了顾妙妙一眼。都是自己的小辈,虽然一个是亲生,一个是包养,但他自诩一视同仁,从没因为血缘关系苛责过顾妙妙和顾红风。 看着顾妙妙道儿没走对,他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切忌浮躁,一浮躁人就飘了,人一飘就走不稳,也走不远。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只要你不奢望一些自己不可能达到的愿望就好了。” 顾妙妙脸上一块青一块白,几乎要哭了出来。 晚宴结束,顾老爷再次由顾恩知挽着上车。 他握上顾恩知的手腕,珍重地说:“恩知,你以前总把自己藏了起来,虽然人的确是要藏拙,但你把自己的闪光点也藏起来,这样别人怎么能看到呢?” “谢谢爷爷,”顾恩知点点头,说:“恩知知道了。” 顾老爷又将顾青书叫了过来,吩咐说:“平时恩知学校课业虽然重,但如果有机会,还是要让恩知早点进公司锻炼一下,不然以后怎么接你的班呢?” 叶兰心站在顾红风旁边,顾老爷叮嘱地那些话分毫不差地全落近她耳中。 接班?现在就要顾恩知接班?顾恩知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呢!她又急又气,既恨自己丈夫无能软弱,不知道争,不知道抢,让那家业全落到大哥手里,也恨自己女儿不争气,不能在家族宴会上给她脸上增光。 “是的是的。”顾青书对自己这个女儿十分自豪,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顾恩知谦虚地说:“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不骄不傲,这是年轻人多难得的品质,顾老爷对顾恩知越发喜爱,又拉着顾恩知说了好些体恤地话,才依依不舍地驱车离开。 回到家中,顾青书和孙慧梅对顾恩知的才艺表演赞不绝口,说:“连我们都不知道恩知竟然自学了钢琴。恩知以后想在钢琴上深造吗?只要你想,爸爸妈妈就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老师,你想去维也纳吗?跟妙妙一样?” 顾恩知摇了摇头,刚刚小露一手钢琴,只是为了给原主出一口恶气。 实际上原主真正的追求在服装设计。可能是从小在周奶奶和孙慧梅跟前耳濡目染,原主对色彩、线条、构图有着很高的天赋,大学读的也是设计专业。 但因为叶凯之那个渣男,生生折断了她的羽翼。 两人身份本就是云泥之别,叶凯之担心原主如果在服装设计上大放异彩,会更不好控制。于是不断故意在言语上打压顾恩知,说她的画作难看,设计的衣服老土。 于是顾恩知对设计的热情变成了恐惧,觉得自己没用,这辈子都成不了服装设计师,最后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画笔。 就像顾老爷所说的,上天赠与的天赋是一生的宝物,要珍惜它,而不能将它随意遗弃。这一次,顾恩知将会替原主完成心愿,在服装设计上大放异彩。 顾恩知说:“钢琴只是弹着玩玩儿的,我更想跟妈妈学服装设计。” 孙慧梅又惊讶又欣喜,说:“好啊,以后放学你有空就来公司,先从最基 分卷阅读11 础的学起,当时候刚好也可以了解公司运营情况。” “好。”顾恩知点点头。 孙慧梅笑着笑着,眼中突然蒙上一层水雾。 顾恩知说:“妈妈,您怎么了。” 孙慧梅一把将顾恩知搂紧怀里,说:“没什么,没什么……妈妈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有这么好一双父母宠爱,原主顾恩知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泡在蜜罐子里。但也因为父母将她保护得太好,也让她不知人心险恶,很容易便被渣男几句话骗得没了命。 可以想象,那时孙慧梅和顾青书知道自己的孩子自杀,他们是多么的痛心疾首,整个天都塌了。 顾恩知在孙慧梅的怀抱里暗暗发誓,她会替原主将余生的爱全部奉献给真正善待自己的人。 * 另一边,顾妙妙也跟着叶兰心和顾红风回到家中。 一进门,看着这间比孙慧梅家足足小了一倍的小复式联排,心里的怨气翻滚压都压不下来。 叶兰心踢了高跟鞋,像吃了炮仗一样,看什么都看不顺眼,对家里的保姆赵大姐大吼大叫,怪她一晚上偷懒,不好好干活,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顾红风晓得自己妻子的坏脾气,能躲就躲,进了书房躲着喝茶,不肯出来。 叶兰心抓着顾妙妙往屋里拖,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今天丢死人了!在家我是怎么教你的?顾恩知那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你连她都比不过?” 顾妙妙害怕地说:“她,她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伶牙俐齿得很,而且不知道在哪儿还学了钢琴。” 叶兰心训斥道:“你好意思说?你今天弹错了几个音?我脸都被你丢光了。”她抓着顾妙妙的头发一搡,将她推进练琴房里,大吼道:“给我练,练到我满意为止。” 顾妙妙抖抖瑟瑟,一遍一遍弹钢琴。她不知道自己弹多久了,只觉得浑身酸疼,眼睛前一片黑光。她听不到悦耳地音符,耳膜里有什么东西敲打着,她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恨死顾恩知了。 都怪她,都怪她……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小天使们,很抱歉这几天我不能更新太多,最多只能隔日更新,因为年后晋江榜单非常挤,作为跨频来的新人没有预收就上不了榜单,所以我只能推迟一周申请榜单,希望能有好运气,但我没有偷懒哦,一直都在努力存稿,存稿多多的,等上榜后就可以每日更新了! 希望小天使们能理解!谢谢大家~! 也希望大家能给我一点温暖,点点收藏,多多支持! —————— 留评发红包一个么么哒送给大家,mua! (*  ̄3)(ε ̄ *) 第6章 不露锋芒 一个星期后,顾恩知照例回学校上课。 一进教学楼,便被人从后面抱住。原主的朋友丁玲笑嘻嘻地说:“好久不见!刚刚在楼梯口看见你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你现在变得,变得……”丁玲有些词穷,只能瞪着眼看她,半晌终于找到形容词:“变得好漂亮,女神!” 原主其实底子相当不错,皮肤白嫩,身材匀称,五官也小巧端正,是个小美女,但她平时总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在学校很少有人注意。 而顾恩知走路向来是横着走的,她将原主垂在眼前的厚重刘海全梳到耳后,露出白玉似的光洁的额头,目光大大方方,再淡施粉墨,唇点正红釉色提亮身材,整个人就像从石头里挖出了一块宝石一样光彩照人。 其他同学也频频回头偷看顾恩知,然后又转过头去窃窃私语,低声谈论顾恩知怎么变这么漂亮了?是不是偷偷跑去整容了。 但他们又马上推翻了这个论点,因为有一个开过双眼皮的女生笃定地说,“顾恩知没整容,她的脸上一点整容痕迹都没有,这要是整容做到的,那个医生能出道了。” 这时学委谭笑走了过来,坐在顾恩知和丁玲的前排。 早在刚开学军训的时候,谭笑其实就有些喜欢原主,因为那时原主虽然不说话,但在一群黑压压的人群里,白得会发光。 但后来原主一下就被叶凯之捷足先登,他没了机会,只得黯然退出。 现在虽然听说顾恩知跟那个大四的学长分手了,但她却变得更漂亮,女神一样,他看都不敢多看,更不用说告白了。 谭笑收起自己的少男情怀,公事公办地对顾恩知说:“顾恩知,我听说老肖马上要搞画展了,会从我们班征集三幅画作进入展览,你会参加吗?” 以往这种活动,原主都是羞于参加,即便某一次终于鼓足了勇气想去试试,也会马上被叶凯之,或者叶兰心和周妙妙从头到脚泼一盆冷水。 去参加这种比赛做什么? 丢人现眼吗? 也不看看你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都是有天赋的人参加的,你有吗? 原主被打击的不敢抬头,再也没有勇气参与到这些比赛中。 而这一次,顾恩知弯眉一笑,说:“我当然会参加。” “哇,”谭笑点点头,说:“太好了,我也会。” 坐在顾恩知左上角的一名栗色碎 分卷阅读12 发女生回过头,看了顾恩知一眼。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栗色碎发女生叫吴悦然,和顾恩知同在一个画画兴趣小组,是小组里最众星捧月的主角。 吴悦然成绩优异,外表也出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家境略微普通,即便小有天赋也不足以让她进入著名时尚工厂当设计师,只能在网上当一个小小的打样网红淘宝店博主。 而顾恩知则不一样了,她生下来就是公主,只要她愿意,这些大厂为了她背后的资源都会抢她,这让她心里嫉妒不平衡。 吴悦然身边的几个小姐妹察觉顾恩知的不满,叽叽喳喳地说:“顾恩知居然也参加?她就这么想当炮灰吗?连悦然都去了,她去不就是陪跑吗?丢不丢脸?呵呵哒。” “就是,你有看到过她的作品吗?” “没有。” “我也没有。这么久了,连一幅作品都拿不出来,要不是她是什么顾家大小姐,我看她连学校都进不了。” “就是就是。”大家捂着嘴哈哈笑。 她们声音不大,但其中几句尖刻的话语飘进了坐在顾恩知旁边的丁玲耳朵里。 丁玲为顾恩知愤愤不平,“顾恩知,你别听他们瞎说,她们没看见过你设计的作品,但我看到过。”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顾恩知随身携带的速写本掉在了丁玲的座位上,其中一页纸飘了出来,丁玲也不知道原主其实这么有才华。 十六开的羊皮纸上,用碳素笔绘了一件婚纱。那婚纱有像云朵一样轻柔的裙摆,像星光一样闪烁的碎钻点缀。这是原主当时幻想自己跟叶凯之的梦中的婚礼。 想象里,他们的未来是那么的美好。然而现实是,叶凯之为了早点让原主嫁给自己,急吼吼的领了证,别说什么梦幻的婚礼,结婚仪式一切从简,仅仅只是两家人一言不发地吃了一顿饭。 为了保护顾恩知的隐私,丁玲并没有往后翻,但单从这条裙子上,丁玲管中窥豹地看出顾恩知的天赋。她自己也是学艺术的,她深深佩服顾恩知的对服装的想象力和颜色的敏锐,也很遗憾因为顾恩知的羞涩和藏拙,让大家没有太多机会看到。 “你比那个吴悦然设计得好太多了!她们就等着吧!”丁玲比顾恩知还激动。 “不用理她们。”顾恩知打开了教科书。 此时讲师走上讲台准备授课。讲课的老师是楚城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肖晓峰,三十出头年纪,爱穿logo很大的兜帽卫衣,头发有点长,艺术家似的垂在肩上。 他也是W大毕业的学长,以前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那时他还没毕业,就跟几个同班同学创立服装品牌,现在这个服装品牌已经被大牌收购,成为支线品牌。 今天上的是中外美术鉴赏。肖晓峰讲得很深入浅出,临近下课,但同学们更关心的是还作品展的事。 临近下课时,肖晓峰终于不卖关子了。他倚在讲台前,两腿交叉,两臂环抱在胸前,说:“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办作品展的事情了吧。” 讲台下的同学全部抬起了头。这时很难得的机会,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的作品展作品已经够多了,之所以这次名额给了你们,是因为你们系主任要我提拔几个新人。要知道,我这人吧,脾气不好,眼高于顶,这次我只会选你们之中三个人的服装设计作品,如果你们没有一个入我眼的,那么我一个都不会选,好啦。现在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本事。” 他转过身,拎出一根粉笔头,在黑白上写下了个大大的汉字——“银”。“这是我这次作品展的主题,也是我给你们的题目,现在你们回去想吧,我很期待。” 肖晓峰无疑是给他们中扔下一颗炸弹。 “银”。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要求,这到底要他们设计什么呢?同学交头接耳,谁都一头包毫无思路。 吴悦然托着腮,对着黑板上那个字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拾走手中的纸笔离开。经过顾恩知的时候,她回头瞟了一眼,同时收紧了抓着画册的拳头。 她知道,这是她将大放异彩,出人头地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而顾恩知……她跟她比,什么都不配。 丁玲抓耳挠腮,她推了推顾恩知,脸皱巴巴地说:“这是什么题目嘛,我一点思路都没有完全想不出来啊,顾恩知,你有没有思路啊!” 顾恩知点点头,说:“有一点点。” 在原主随身携带的速写本。 原主记录下了许多平时的灵感,非常耳目一新,随便拎出一个,都令人眼前一亮。而其中最让顾恩知心动地,是一身银色风衣。 一般给女生设计的衣服,都会选择比较偏软、花哨的材质,将女生打扮成小公主。 但这一身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外观英朗,像冲锋陷阵的铠甲,这身铠甲特别契合“银”这个主题。 美中不足的是,这件风衣仅仅是原主记录下的一个灵感,非常潦草,如果想真正绘成能够进入作品展的完整作品,还需细化。 回到家后,顾恩知在画室里她拾起画笔,微微合眼。 千百年来,人类现是用石头在 分卷阅读13 墙壁上刻出简陋的图案,然后是水墨、丹青、朱砂、油画,到现在,已经进步到电子建模。她惊讶于人类的创造力,也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古今中外各种绘画技艺。 原主的肌肉记忆注入她的手臂。手指操纵着碳素笔在纸上游走,留下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线条,这些线条错落有致,满满在白纸上勾勒出少女的轮廓。 穿着铠甲的少女,是力量与柔美最极致的融合,大片大片的银色在纸片上撒开时,好像一天的银河坠落在了笔下。 * 三天后,顾恩知《银·铠》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丁玲依然很苦恼,觉得自己画的作品不满意,想看一下顾恩知的,并且请顾恩知指点一下。 丁玲是原主很好的朋友,即便在原主最失魂落魄的时候,还在不断用朋友的关爱温暖她。只是那时的原主已经堕落抑郁成一团烂泥,那微弱的光根本不足以将她的生命再次点燃。当原主自杀后,丁玲在她的墓前哭了好久好久,留下了一束原主曾经提过自己最喜欢的花——满天星。 顾恩知答应帮助丁玲,带着画架来到画室。 当顾恩知将自己的作品在丁玲面前揭开后,丁玲几乎下巴都要惊掉了,“我的天啊,这幅画真的太漂亮了。” 这幅画仅仅只完成了一半,但那干净的线条、完美的构图、以及大胆张扬的颜色,已足以让这幅画大放异彩。画面上是一个身穿银色风衣的少女。那风衣冷厉动人,既像银色风衣,又像一身铠甲。丁玲已经不敢想象这幅画如果全部完成后,将会多么震撼人心。 “顾恩知,你真的是个天才,这幅画一定是最棒的,没有人能比过你!” 周围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说:“顾恩知,你画得真的太好看了,这是怎么想到的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画出这么绝的作品,我都不想把画交上去了。” 大家赞不绝口。可用顾恩知的眼光审视,这幅画美则美矣,却少了点什么。但大脑久违的卡壳,想不出来。顾恩知干脆暂时放在一边,安心等待缪斯女神的亲临。 “你的画呢?”顾恩知问。 丁玲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画得比你差远了。” 丁玲打开自己的画作,那是一个手捧白色小花的少女,丁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想不出来‘银’跟什么有关,然后刚好我的宿舍窗户上有一盆小白花,我就把这个花进来了。” 顾恩知点点头。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丁玲最大的问题在于人物比例,她拿了一根普通铅笔,轻轻在纸上改了几笔,“人物并不是腿越长,腰越细就越好看的,要想好看要比例匀称,不然螳螂就最好看了。” “哈哈!”丁玲一下被顾恩知逗笑了。 顾恩知寥寥几笔,那人物的形神一下立了起来,人物结构一变,那身银色拖地长裙也变得温婉动人不少。 丁玲惊叹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多眨了一下,就错过顾恩知变魔术了。 “顾恩知,你真的太厉害了!就改了这几笔,我一下就进步了好多!”丁玲苦恼道:“恩知,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干这个啊,哎,看了你的画以后,我觉得自己一点天赋都没有… “慢慢来,”顾恩知将笔换给了丁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所以要相信自己。” 天赋其实是个莫须有的东西,比起所谓没有天赋,在顾恩知看来,丁玲的更大问题在于画得太少,所以没有经验。而像大画家们,他们画废了无数张纸,画断了无数只笔,于是胸中有山川,心中有沟壑,一笔下去,光是光,影是影,自然好看。 其他同学看见顾恩知简单改了几笔的画就这么好看,纷纷也要求顾恩知教教他们。 大家的请求对顾恩知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顾恩知好心地告诉大家要怎么改。大家不仅对她好佩服,还很感激。 这时吴悦然也背着画架走进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锋芒毕露 这几天,吴悦然一门心思扑在作画上。 她实在太想赢了。她怕自己的作品肖晓峰不喜欢,于是特地投其所好,找来了肖晓峰这几年的所有作品,摸索肖晓峰的个人偏好。 她发现肖晓峰喜欢画身材丰腴的女人,用大黄大绿等饱和度非常高的亮色,务虚而不写实,带了点意识流风格。 吴悦然自作聪明,将这几点合在了一起,一口气花了三四张作品,每一张都延续肖晓峰的个人风格。 其中,最后一张她最为满意。那是一个穿着翠绿色底鹅黄暗花旗袍的旧时女子,脸如玉盘,身材圆润,然后披着一间银色的貂皮坎肩,正扣“银”这一主题。 对这幅画作,吴悦然再得意不过,带到画室里来就是等着其他人捧她,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大家围在顾恩知的身边。 那副画别在画架上,即便从吴悦然这么高、这么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幅作品也完全无可挑剔。 那画上的少女,几乎能从纸上跃下,一身银光闪闪的风衣,充满时尚、前卫和设计感。 最好的衣服不仅是视觉的享受,还能传递一个故事, 分卷阅读14 一种理念。不是每个女孩都只想当只能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还有女孩想当女王,穿着铠甲争取自己的幸福,这件衣服向大家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呐喊。 两相对比,她的作品毕竟细节上远远不及,高度也矮了一大截。 吴悦然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挤在了角落里,原来这个地方这么冷,这么令人难以忍受。 她咬咬牙,抱着自己的画架转身离开。 * 到了星期五,是肖晓峰来收作品的日子。 谭笑收集大家的作品。顾恩知上交后,本来轮到丁玲,但却被吴悦然那几个小姐妹一挤,最后才交上。 大家的作品都上交得差不多的时候,谭笑做好登记,记到顾恩知的时候,突然呀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顾恩知的画怎么被粘住了。” 上交画作的时候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如果作品的颜色没有干完全就上交的话,很可能会将颜色渗透到前面一副上,甚至会将两页纸粘在一起,最后只能强行撕开,这样一撕,整张画可能就废了。 所以大家交画的时候,都会很小心地将自己的画用吹风机吹干可就是这么的小心,顾恩知的作品还是被粘住了,整张纸和后一页黏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除非强行用撕的,这样这幅作品很大可能就有破损的瑕疵了。 大家都知道顾恩知画得好,但是现在这么好的画,却只能被撕掉,大家都提顾恩知感到难过。 “哎……这也太可惜了吧,要是顾恩知的画没被毁,这次选上的肯定是顾恩知了。” “哎,就是啊。” 大家惋惜道。 谭笑也觉得很遗憾,他更怕顾恩知好不容易参加一次活动,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而难过,手足无措地安慰她说:“顾恩知,你别担心,我,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我会帮你把画分开,而且不会弄坏你的画。” 顾恩知却十分冷静。她拾起自己的画纸,发现后面那一张作品上面写的正是吴悦然的名字。 她很肯定,自己的画上交之前很小心地用电吹风吹干颜料,所以两张纸黏在一起,绝不可能是她的原因。 她将画纸放在鼻尖闻了闻,立刻闻到了胶水的味道。 一瞬间里,顾恩知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中冷笑,跟她玩这个? “不用了。”顾恩知淡淡地说。 她手指在吴悦然故意涂上胶水的地方按了按,让吴悦然那页画纸紧紧地粘粘在自己的画纸上,然后借着巧劲儿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吴悦然的画纸正中心被撕出了一条小拇指大小的缺口。 被撕掉的那一小片纸,此时牢牢地粘在顾恩知的画纸上,她的画纸完好无缺。 “顾恩知!你做什么?”正心灾乐祸的吴悦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抢自己的画纸,“你,你怎么把我的画给撕了!” 顾恩知微微张嘴,装出一脸无辜疑惑,但那双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我不是故意的,你的画纸上涂了胶水。” “胶水?”谭笑半信半疑地将画纸拿过去再看。 他心中本就在狐疑,自己明明很小心地不让大家的画粘在一起,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谭笑低头闻,果然闻到了胶水味,疑惑地问吴悦然:“你画纸上怎么会有胶水?” 大家纷纷扭头看吴悦然。他们以前也曾听老师说过,艺术考试考场上,会有考生故意在自己的画纸背面涂颜料、涂胶水,然后放在自己讨厌的人画纸前面。这样后面的那个考生的画纸就全坏了,考生辛辛苦苦苦学三年的全部成果,就这么付之一炬。 吴悦然真的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吴悦然被顾恩知当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种事越解释破绽越多,多说多错,于是她干脆避而不谈,佯装大度地将画纸一收,说:“算了,我自认倒霉。” 她又瞥了一眼顾恩知的画纸,顾恩知其实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她的画纸虽然破了,但万幸中的万幸,并没有破在画中的人物上。所以用不干胶或者白色胶带贴一下,倒也还好。 但顾恩知就不一样,她的画坏在中央位置,正在画上人的手臂上。于是一眼看去,这张本趋于完美的图,那一块白点十分扎眼。 一副有瑕疵的画作,再要如何挂在展览厅里? 丁玲替顾恩知遗憾极了,她眼圈红了,难受地抱着顾恩知说:“太倒霉了太倒霉了!本来多好的画啊,一下子,一下子全毁了!” 顾恩知倒也没这么患得患失,即便这一次她不参加展览,她也有无数机会进军时尚圈。但她现在更想给自己出口气。如果现在吴悦然跟她公平竞争,那么她可能还会高看看吴悦然一眼,但吴悦然既然使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那她必须要让知道谁才是爸爸了。 顾恩知神色不定地盯着画上那多出来的白色斑点,思索片刻,半晌抬起眼,柔声问谭笑道:“有黑色颜料吗?” 谭笑微愣,一时没有明白这种时候了,顾恩知问她这做什么。但为了哄顾恩知开心,顾恩知要什么他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什么,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找出了一管黑色颜料。 精细的画笔不 分卷阅读15 过是优秀画师手中的工具,画师之所以能作出伟大的作品,并不是因为他们用的笔又多高级,而是他们熟练的手法和个高维的审美。顾恩知将黑色颜料挤在白纸上,再用纸条拧成段,将颜料调开,随手在那白色的污点上摸了两笔,完美地遮住吴悦然造成白点,变成一把黑伞。 “哇!”丁玲简直惊呆了。如果之前只是佩服顾恩知,那么现在她真想向顾恩知献上膝盖——大佬请受我一拜。 一直到作品上交的时,顾恩知依然觉得自己的画差了点意思。但差的到底是什么,那直觉虚无缥缈,她想抓也抓不住。现在被吴悦然逼上绝路后,为了抹平那污点,顾恩知灵机一动,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身穿银色铠甲的女战士缺了什么? 她缺了剑。 她缺了一把能够披荆斩棘、冲锋陷阵的宝剑! 就像画成飞龙最后点上的明睛,抓着这天降的灵感,顾恩知给自己笔下的人手中加了一把黑色的伞,画上的人真正地被注入生命,活了过来,充满故事剧情的张力。 第8章 反杀 作品交上去后过了一周,肖晓峰在课后公布结果。 对这次作品征集,肖晓峰觉得自己收获简直出乎意料的大,还真被他捡到宝了。 肖晓峰喜气洋洋走上讲台,“你们这届其实还不赖,虽然画工一般,构图问题还是有点大,光影关系还需要加强,但是……” 肖晓峰损了一大通后,终于开了佛口,稍稍赞赏道:“但是在创意上倒是挺有意思的,哈哈。我将在我作品展的最末专门开辟一个特别展区,其中两幅作品将代表W大展出。好了,现在言归正传,我来给大家欣赏一下我选中的三幅作品。” “两幅?”大家有些奇怪,“不是刚刚说选中了三幅吗?” 肖晓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对那个第三幅的人的赞许,“第三幅将放在我的主展区。” 全场哗然。放在肖晓峰作品展的主展区这是何等殊荣?要知道,肖晓峰每次开展,除了有狂热艺术爱好者、爱跟风凑热闹的路人,还会有数不清的艺术大拿、千万粉丝博主直播。 这幅作品就放在主展区,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地方,那将会被多少人欣赏到。如果再运气好点,直接被什么大佬相中,那可是直接飞升的节奏啊,而他们还是刚刚进入大学的大一新生呢…… 肖晓峰卖了个关子,故意先从最后一幅,说起,“第三幅是谭笑的“银色羽翼”。” 点到这个名字,谭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是一幅运用了羽毛元素的雪纺连衣裙,裙摆轻柔,衣袂飘飘,从男性的视角极致凸显了女性身材的柔美。 “啧,”肖晓峰笑眯眯地点评道:“我们学委不愧是学委嘛,画得很有创意,由银这个主题,联想到了羽毛,设计了一件羽毛纺纱连衣裙,很特别啊!” 我想你的这个题目——‘银色羽翼’指的应该是天使?我很好奇,你作品的灵感是怎么来的呢?” 谭笑哂笑一声,耳朵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羞赧地说:“是的,‘银色羽翼’指的就是天使的翅膀。我的灵感来源,来源我喜欢的女生。” 这一大八卦让教室几乎沸腾起来,像天使一样迷人的女孩……这到底是多少倍数的滤镜加持。 谭笑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他左后方的顾恩知,胸口心脏砰砰乱跳。 顾恩知安安静静地半垂着头,长发丝垂在肩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杆。 顾恩知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某一天放学的时候,谭笑毫无灵感,无头苍蝇似的在画笔上胡写乱画。 偶然地,他抬起了头,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她。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抱着画架,微微侧头,海藻一样卷曲着的长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和她同时降临的,便是潮水一般汹涌震荡的灵感,他抓住了手中摇摇欲坠的画笔,在画纸上写下缪斯给他留下的讯息——银色羽翼。 谭笑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肖晓峰尖刻地说:“虽然想法很好,但是羽毛的处理还要再想想,有时候天使的羽毛和鸡毛掸子只有一线之隔。” “哈哈哈。”大家被肖晓峰的俏皮话逗得直笑。 “再是第二幅,”肖晓峰说。 肖晓峰亮出那幅画——“银色睡美人”。 这幅画是上专业课一直坐在顾恩知前面的女同学。两人并不熟悉,一个学期下来,甚至一句话也没讲过。林森卿是一个挺孤僻的人,走到哪里都爱戴着耳机,不闻窗外世事。 这幅“银色睡美人”取的是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主题,画布上是银色卷发的美丽少女穿着雪白纺纱的蛋糕裙。 林森卿很好地将童话和服装融合在了一起,也让人耳目一心新。 不是她,依然不是她…… 讲台下,吴悦然几乎要将自己手中的笔管捏断。怎么会……怎么还不是她?没关系……她强打着精神安慰着自己。还有机会,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个名额没有公布……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幅,亮出这一副之前,肖晓峰先卖 分卷阅读16 了个关子。 他故意先不公布答案,问大家:“诶,你们应该都很了解自己的同学吧,你们猜猜最后一幅是谁画的吧。” 大家跃跃欲试,纷纷报出几个名字,其中有平时成绩出类拔萃的同学。 “是不是顾恩知?”有看到顾恩知作品的人小声说道。 但顾恩知平时在班上极少出风头,推举她的声音响了几声,马上便沉下去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吴悦然啊!”吴悦然的名字被提到地最多,她的那几个小姐妹不停地对肖晓峰说:“肖老师,你知道吗?吴悦然在网上可是小网红呢,有好几百万粉丝。” “哇,”肖晓峰佩服道:“这么厉害呢?” “可不是。” “好了好了,”肖晓峰笑笑说:“不卖关子了。” 肖晓峰终于揭开最后一幅作品的幕布,教室中立刻发出倒吸气似的低低地赞叹声。 这幅画……这幅画实在画得太棒了!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持才傲物、眼高于顶的肖晓峰,竟然主动要求将这幅画放在展品正厅——因为它配得上。 浅灰底色上,一名身穿银色风衣的少女从画中走来。 银亮的颜色划开一层薄雾。风衣造型精致独特,肩膀处采用复古垫肩,垫肩真正的意义除了改善部分女性溜肩的缺陷,还在于倒三角的构图衬托腰部曲线。臀部留有百褶荷叶边,在硬邦邦的冷峻中多了一层柔美,脚下尖细的黑色长筒靴像是一柄踩在女人脚下的生化武器,鞋跟有多高、有多细,这个女人就有多狠,有多迷人。 整身衣服从构图、色彩搭配已经做到了极致,完美得不可挑剔。而最最最令肖晓峰简直要拍案叫绝的,就是模特手里握着的那把黑伞。这究竟是怎样的神来之笔,将这幅已经趋于完美的画幅提高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所以肖晓峰一眼就相中了这幅画。 这样的作品,他画展的小小一角放不下它,它值得更大的舞台,更闪亮的聚光灯!所以他当机决定,他一定要让这幅作品进入自己画展的主展厅,而且如果有机会,他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顾恩知。”肖晓峰目光炯炯叫出顾恩知的名字。 班上小小哗然。这幅作品原来是顾恩知的,真挺意外的,毕竟人家家里已经那么有钱就算了,为公平起见,上帝应该少给她点才华才对,然而她人却不是个大草包,这么优秀,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了。 肖晓峰无比赞赏。他问顾恩知:“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要画这样一个作品呢?我以为你们女孩子看到这个题目,应该都会联想到婚纱、连衣裙啊这种,可你设计的却是铠甲,为什么呢?” 在大家好奇地目光注视下,顾恩知将额前碎发挽至耳后,抬起头,娓娓道来:“很久以来,女性一直都充当着被观赏者的角色,由男性来定夺她们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女性不必永远这么被动,她们也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力,她们也可以选择为自己的信仰战斗,所以我选择了这个主题。银·铠甲。女性不再是等待王子救赎的公主,而是自己的战士。” 在场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马上爆发出经一阵掌声。 肖晓峰徐徐颔首,眼神由惊讶变为了佩服。 他原以为顾恩知能设计出这么优秀的作品,除了那深厚的美术功底之外,还占了一点点运气的便宜。缪斯女神的心思捉摸不透,而她一旦降临,就能点将成仙。 但听罢顾恩知的这番话,肖晓峰意识到,原来顾恩知之所以能拿出这样的作品,不是因为什么运气,而是因为她本就心中装着这么宏大的理想与信念。 一个画家能走多远,能走多久,在工笔技艺登峰造极之后,真正拿出来比拼的,就是他们的品性和胸怀。 此刻肖晓峰深信不疑,眼前这个纤瘦的女孩,将来将会走得好远好远,比他还远。 肖晓峰微微点头,赞许道:“说得很好,顾恩知,我非常期待你的下一个作品。” 在下课铃声敲响的时候,肖晓峰说:“虽然大家都很优秀,但是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多到超出你们的想象,可机会永远只有那么多,他们只会青睐少数人。所以没有选上的同学也不要就此气馁,这一次的失利只是让你们把运气积攒在了下一次,等到你们的风来了,你们也会飞得很高、很远。” 可能艺术家都是心底柔软的那一类人,大家没想到嘴巴那么坏的肖晓峰,竟然也会说出这么温暖的话。 * “咯噔……”手中的笔管裂出了一条长缝,吴悦然目眦尽裂,惨白的表情狰狞得连掩饰都无法多加掩饰。 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顾恩知这次画得的确还不错,但她开始几经揣摩,对着肖晓峰的喜好画出来的,即便没拿第一,那第二名、第三名总能拿到吧? 下课后,吴悦然特意去跑肖晓峰的办公室,说:“肖老师,您是因为我的画不小心被顾恩知弄坏了,所以没选我的画吗?” 肖晓峰认得吴悦然,光她从在课堂上不断出风头、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诬陷同学,这样的学生他就敬而远之。 这样的人即便有很小很小的才华,也注定走不长 分卷阅读17 远,因为她眼界太小,能看见的东西太近。 他深深地看了吴悦然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你的画我看见了,我并没有因为你的画上有缺口而否定它,你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 “那,那是因为什么呢?”吴悦然着急道。 肖晓峰见吴悦然还不认错,叹了口气,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是看了我的民国少女图鉴后画的吧。” “我……”吴悦然语塞。 肖晓峰说:“你的画风非常明显,就是照着我的那一系列作品画的。作为创作者,画工不好可以慢慢练,但比画工不好更可怕的是,没有自己的风格。照抄别人的风格的确是一条捷径,保证不会犯大错误。但同样的,也断绝了你走出其他可能性的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因此给你平时分数打低,但你一定要记着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只有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知道了吗?” 吴悦然勉强应了一声。肖晓峰的苦口婆心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输了。 她输给了顾恩知。 第9章 恶人自有 这天夜里,一个匿名帖子突然出现在了W大校园论坛里,标题是:“扒一扒XX大背后各种潜规则!”帖子一出,顿时一石击起千层浪。 这个帖子精准地踩在大家的神经上。XX大是全国著名高校,是莘莘学子们一心向往的高等学府。高中三年,大家拼死拼活读书,不就是为了进这样的高校吗?没想到竟然还有潜规则这样的玩意儿?这不是打他们这些勤奋学习的学生的脸? 抱着这样的想法,网友点开帖子读了下去。 帖子正文是:“大一某个女生,在此用字母G代替,她家里是卖衣服的。勉强可以算是有点小钱吧。她高考成绩很低,入校名额是通过父母花钱买来的。” “更搞笑的是,父母给她买的入校名额她进学校后也没好好学习,花钱整容,削骨、开眼角、垫鼻子,假装自己是女神了,真呕……可惜人贱自有天收,跟大四学长谈恋爱,临毕业被踹了,现在在往F(妇)K(科)医院跑,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 “她还特地买了大师作品展的入场券,本来这次XXF作品展名额是给WYR的,结果被她截胡,有钱就是能无法无天。” 不出五分钟,整个校园论坛差点炸了。 “这是谁啊?这么极品?家里是卖衣服的?难道是GEZ?我只知道她家好像有服装品牌。” “GEZ?楼上说的好像有点像啊……GNZ至少符合两条。大一新生、家里卖衣服。” “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我跟不上时代了?你们说的是顾恩知吗?你们管顾恩知家叫卖衣服的?exm?人家家里开百货商场的好吗?春华路那条街三栋写字楼都是他们持股,编料也讲点基本法行不行?” “楼上傻逼坚定完毕。就是因为爆料所以要模糊基本信息啊!如果楼主一开始就说她家有春华街三栋写字楼、开百货商店,那不是指名道姓吗?” “这楼深山吧(申请删除),胡说八道就算了,还把人家名字提出来了。” “理性分析一下啊。第一、这个人是大一的;第二、这个人开头字母是G;第三、这个人家里很有钱,并且家族产业和服装有关;第四、也是你们都没注意到的那一条,划重点,期末要考的,这个人在跟大四学长谈恋爱。这说的就是顾恩知和叶凯之啊。这还用讨?你们傻逼吗?” “卧槽,顾恩知真的在看FK吗?” “可能是的,一般越假的料越保真。” “???楼上是什么神逻辑?” “好尼玛恶心啊,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买入学名额,我觉得老子挨了一巴掌。你辛苦读书有个几把用,人家在家里躺着想进就进。” “就是啊,老子都要吐了!” “我草草草草,太恶心了太恶心了,GEZ死全家好不好,别他妈的污染我们XX大的名声!” “楼上不敢点大名我来点。顾恩知,你妈死了。” “楼上是个勇士! 电脑屏幕前,吴悦然心满意足地翻阅着大家的留言。 帖子慢慢发酵,到了晚上八点多,流量最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将近十层楼,几百条回复。 嗅觉敏锐地营销号闻到了血腥味,立刻聚了过来。照搬几张截图,发在网上,点评:“看一看楚城教育系统的根子已经烂到什么地步了。” “八一八楚城上层名流的伪善真面目。” 为了故意构建矛盾,营销号截图时只截下骂顾恩知的话,而对解释爆料内容不合逻辑的地方却避而不谈。 一世界,全世界地炮火都聚集在顾恩知身上。 吴悦然满意地看着这一结果,十分扬眉吐气。 但她到底有些心虚。虽然她特意匿名发帖,并且换了ip地址,可现在网友这么神通广大,会不会顺着网线最后扒到她?毕竟她和顾恩知交恶是大家都知道的。 于是她想了想,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既能够早早撇清关系,又能够吸一波粉的神操作。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大号。她的微博大号上 分卷阅读18 有好几百万粉丝,虽然只有十来万粉丝是真的,剩下却是她打肿脸饭充胖子在淘宝店里买来的,但只要有几个能跳的,就能带起一波节奏。 她稍稍斟酌语言,将自己的那副旗袍设计图发在了网上,配文:“虽然输给了你,但是我心服口服。” 果然如同吴悦然预料,很快那些一直在扒顾恩知的粉丝们立刻看出吴悦然说的那个“输给了你”的“你”是指顾恩知。 他们连忙回复:“女神是不是还不知道鸭!你的那个顾恩知,她就是个奇葩啊,你输给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比你画得好,而是因为她买名额!” “对!真想手撕她!原来她抢的是我们女□□额。” “啊啊啊我一个爆哭,女神这么好啊,怎么有人竟然忍心害她……” “女神一直不争不抢,安安心心地画画给我们看,我们也好喜欢女神的画,这个贱婢,谁给她的勇气踩我们女神的!” 吴悦然看着自己的脑残粉在网上为自己冲锋陷阵,嘴角勾起了满意地微笑。 她比顾恩知早落一子,就算进入了肖晓峰的作品展又怎么样呢?名声臭了,再想翻身可就难咯。 到时候,谁会说顾恩知是天才设计师呢?他们只会说,啊,顾恩知?她啊,是不是那个买名额进XX大,买名额进作品展,还被男朋友给玩坏了的那个? 吴悦然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对着镜子开始今晚的护肤保养。 * “嗡嗡嗡嗡嗡……”晚上顾恩知的手机震个不停,丁玲和谭笑不断跟她发消息。 “论坛里的事你看到了吗?他们怎么这样?我想解释了,他们根本不听。”丁玲在电话里情绪比顾恩知还激动,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明明知道所有人都在曲解自己的朋友,可她却无力解释。 顾恩知回家后正在看图纸,没刷论坛,所以还不清楚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丁玲断断续续地解释中,顾恩知大致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 她打开电脑,淡定地浏览了几页网页。 这个匿名人造谣内容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而下面那些被轻而易举带走节奏的路人,更是智商低到尘土里,连这些乱七八糟,逻辑漏洞百出的帖子都信。 丁玲问她:“现在怎么办啊,你要不要出来解释一下?” 与此同时,谭笑的电话也打进来。 谭笑握着话筒,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自己这么做完全是秉持着同学之间的友爱,然后对顾恩知开闸放了整整一个红海的水,“顾恩知,如果你这边有需要,我可以马上为你跟校董事会联系,让学校立刻出申明,澄清事实,造谣的人必须付出代价。XX大不接受这样的污蔑。我也不允许你收到这样的污蔑……” “不必。”电话里顾恩知淡然拒绝。 匿名人给她立出来的靶子——一手遮天、人品卑鄙,此时学校官微出面为她辟谣,只会引得大家更加笃定,入学资格能买,还不能买一条学校官微的微博吗?顾恩知可真牛逼啊,只手通天,连校董事会都能操控! 另一方面,顾恩知觉得这些谣言简直令人发笑,同他们争论、辩解更是浪费时间。 所以她一言不发,只是登录原主已经废弃很久很久的社交账号,然后发了一张图片——三个月前她代替原主参加大一摸底考试的成绩单。 一张面容清秀的登记照下,黑色表格打印出考生文化课成绩和专业课每一科成绩以及排名。 其中文化课成绩分数按照楚城高考分制计算,满分750,顾恩知得分617,排名年纪第二;专业课满分600,顾恩知得分520,排名年级第一。 图片发出后,她什么也没有评论,也没有带tag。 不过十来分钟,陆续就有网友顺杆摸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学神在上,请收我一拜。” “卧槽卧槽卧槽,考前拜学神,门门不挂科。” “卧槽卧槽卧槽,我也是XX大大一的,我拿我初音未来老婆的大长腿发誓,今年摸底考试真的超级超级变态,感觉比高考的题目还变态一些,顾恩知竟然能考600+,我真的给跪了。” “那啥,我不是XX大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模拟考试考个啥,但只有我觉得,顾恩知这张照片真的好漂亮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1” “+1” “+10086” “!!!我也一直想这么说来着。” “对不起我是文盲,我只会舔颜,我舔,我舔,我舔舔舔。” “已舔了一晚上了,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卧槽,我男朋友把这张登记照换桌面了,要不要分?” “不分留着过年?” …… 紧接着,有人把顾恩知今天的画作也发在了网上,留言说:“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发?这幅是顾恩知的作品,就是匿名贴说靠关系换名额的那幅作品。我觉得只要眼睛不瞎,应该都会觉得这幅很棒吧。” “操了,我真的操了,我今晚要凸(艹皿艹 )死了,老子要换个姿势跪了。” “如果这是走后门,那我真觉得这个后门 分卷阅读19 不配。” “楼上的留言为什么读起来怪怪的?” “只有我看到这幅设计图的时候要哭了吗?” 看到顾恩知设计图的网友被戳中泪点,动情地留评道:“我90年的,今年29年,我在楚城工作5年,月薪30w+,但我妈妈对我依然不满意,因为我29了,却还没有男朋友。” “她逼我相亲,给我介绍对对象,说他们虽然四十了,离过婚,一个月只有我工资的十分之一,但是我只能当那个被挑选的,因为我29了,因为我是女生。” “凭什么在这个社会所有女孩的终极目标就是嫁人?为什么我明明可以自己给自己幸福,却还要等待白马王子的降临?我很难过。所以看到这幅图我想到了好多。我很喜欢这幅画。我觉得能画出这样作品的人,不可能像匿名贴里的那样。那个帖子在造谣。” “楼上的小姐姐抱抱你。同觉得匿名造谣。” “匿名帖你们还指望是真的吗?网线一拔,谁知道对面是人是狗?就你们这群傻逼信!” @肖晓峰:“本人最近信佛,所以很久没有出来骂人,今天听大家都说有人走我后门,我非常生气,必须出来澄清一下,@顾恩知,这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捡到了一个18岁天才少女。” 这一条微博一出,好似是在已经沸腾到咕噜咕噜冒泡泡的油锅里浇进去一瓢水。 这不是炸开了锅,这是直接把锅给炸了。 肖晓峰,这个特立独行的设计师,横空出世创立自家品牌后,狂得不成样子,名言:没有比我强的,比我强的都已经死了。 这样的天才狂人,竟然给顾恩知冠上天才头衔,可见她实力恐怖如斯! 舆论像一阵风,一会儿倒向这边,一会儿又倒向了那边。 顾恩知不过是去洗个澡的功夫,再回到电脑前,风向已经变了。 之前骂得最狠的,现在跪地最快,排队在她账号下面又叫爸爸又叫老婆。 她账号粉丝也从十来个僵尸粉,瞬间疯涨至一万多,而且还全是24k纯真粉。 私信也要爆炸了,无数受到顾恩知作品感动地人给顾恩知留言,讲她们看到这幅作品的感受,感谢顾恩知作出这么好的作品,让她们又有了前行的力量。 这些真诚的留言,顾恩知一条一条地看了,并且认真地回复,想办法开解那些碰到瓶颈和挫折的朋友们。 还有一些经纪人锲而不舍地向顾恩知伸出橄榄枝。他们觉得顾恩知的外形实在太优越了,只用稍微包装包装,甚至包装都不用包装,多拍几张美美的图,就可以出道当最美校园女神了。 还有看中顾恩知绘画功力的,财大气粗,报出一张图多少钱多少钱高价,要请顾恩知做画手,按照他们的要求画几幅图。 但这些都被顾恩知断然拒绝,原因无他——她不差钱! 夜深了,午夜话题冒头后,帖子热度开始降低。从始终飘在首页前五行,慢慢沉到了最下面,眼看着就要沉到第二页了,帖子突然又被顶了起来,而且顶帖盖楼的速度比刚才有过知而无不及。 有人发了一个新贴:【等等等等等等!都不许走!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瓜,你们看一下这个匿名帖的邮箱地址wyr991212艾特233.com,跟吴悦然微博注册信息上写的商业合作邮箱一模一样。】“卧槽,楼干大!刚从吴悦然那里回来,截图jpeg。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因为内容里面有一个编的邮箱地址被锁了,在申请解锁23333 第10章 撒谎的 “你们这届网友到底怎么回事儿?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瓜未平一瓜起,今晚又是不睡的节奏,乖巧坐等吴悦然掉马。” “楼干大!” “楼干大!” “楼干大!” “翻转翻转再翻转,我就问问,你们JJ爽文敢这么写吗?@照照照照不码字就直播吃键盘V。” @照照照照不码字就直播吃键盘V:“不敢。” “卧槽,楼主是不是知道我明天期末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等等等等等等,我又发现了一个华点。WYR在个人信息生日里写自己是01年的,但是她的邮箱地址是990404,99是年份吧?这是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了两岁吗?啧啧啧啧,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啊,WYR小公主这才是真·宝藏女孩啊!” 然而就在大家好奇心已经到达顶点的时刻,这个发帖楼主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任围观群众们热情地发散思维。 直到十一点一刻,这位神秘楼主姗姗来迟,施施然地冒了个泡儿。 她重新发了个贴,一楼只有三个字:“11点更。” “楼主是个狠人。” “楼主是个狼人。” “楼主是个狼灭。” 这位楼主只发了三个字,然而不过一刷新的功夫,这一楼已经翻页了。 大家在坑里抓耳挠腮,嗷嗷待哺。 “lz快回来,我的爱已经承受不来!” “只剩10秒了,到底更不更啊啊!!!” 分卷阅读20 “求楼主别咕咕咕(鸽了)” 十一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楼主发出第一条,“我回来了,刚刚一直在整理,不要急,我们按顺序一条一条来。” “我去,这点儿也踩太好了吧。” “6666” “前排兜售饮料瓜子……” 神秘楼主更新:“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细数吴悦然小公主三宗罪,第一条,如有雷同,那便是我抄你的——吴悦然画风抄袭。” “楼主是说A大?” “靠,我一直都觉得她的风格跟A大非常像,尤其是喜欢用撞色。” “她今天这幅明摆着就是照搬肖晓峰民国烟云系列啊,硬是把人家的画风拉低了一个档次。” “大佬不愧是大佬,别人就捡那么点吃剩了的渣渣都也能封神。” 楼主不紧不慢地更新:“吴悦然刚开始做画手的时候怎么画都不红。有句讲句,她的美术功底还是有的。但她的画风太正了,不适合网红路线,要是她有心,肯踏踏实实走学院风,也能出头。” “但她这人怎么说呢,太不甘寂寞了,当时画手里面最火的就是A大了,她就跟在A大后面画,A大画什么,她也画个差不多的,一下就起来了。涨粉后她就开了TB店,卖假包假鞋被脱粉回踩,当然了,这是WYR常规操作,在此不再赘述。” “说实话,这操作,很WYR。” “第二条,论撒谎精的职业修养——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你们以为WYR只是在年龄上撒谎了吗?呵呵,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WYR除了性别,其他都是假的。双眼皮做的埋线,鼻子做的膨体。她家里也不是她说的什么开连锁便利店,她爸妈是开小卖部,就在我们高中。WYR一直不认她爸妈,嫌爸妈丢人。” “@吴悦然,WYR我就想问问,你既然嫌自己父母丢人,那为什么还要拿他们的辛苦钱整容?你如果没想在这张整容脸,你以为就你那抄袭来的画风能涨粉吗?” “便利店=小卖部,这逻辑我竟然无法反驳。” “我觉得开小卖部挺好的啊,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开小卖部,开小卖部有什么不好的,也太虚荣了吧,脱粉。” “对不起,我只粉真·公主,手动再见。” 吴悦然小心翼翼隐藏的真面目就这样一点一点被这个陌生楼主扒了个底朝天。 没想到平日在社交平台上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面孔全是假的、装的。 求仁得仁,她那被虚假面具骗来的粉丝肉眼可见地狂掉。 她们爱的本就是吴悦然的画皮,这层皮被扒掉了,原来他们心目中女神一样的存在,只是一个出生普通、外貌一般的普通人,他们立刻干净利落的不爱了,比任何一个渣男都无情。 这帖子不过发出一个小时不到,吴悦然已经掉了将近3万粉。 这些粉极其熟练地爬墙爬到了顾恩知那里。 什么是真正的白富美?这才是个真正的白富美。什么叫爽文女主,这才叫爽文女主——千年一遇美少女,考试门门第一名。 最知道偶像黑料的,其实是那些真爱老粉,是她们竭力掩饰着偶像身上的黑点,然而现在就连这一批人怀抱的爱和崇拜也被消耗殆尽。 他们忍无可忍,脱粉回踩,骂得甚至比路人更凶残。因为他们最知道吴悦然的软肋,知道往哪儿捅刀子最疼。 “扑街十多年,一脚踹回解放前。” 这时,消失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楼主突然浮出水面,“刚刚喝水去了,才这点料你们就这么激动了吗?猛的还在后面呢。” “给大佬递烟。” “给大佬捶腿。” “给大佬暖床。” 楼主:“递烟捶腿的人就算了,暖床的那个留一下。言归正传,现在上正菜。吴悦然今天害自己的同班同学顾恩知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害人。第三条,太阳之下还能有多少恶?” “吴悦然读书的时候一直跟女生J关系非常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吴悦然看见J穿了一条格子裙,格子裙的条纹跟她的一件有点像,就把J按进放衣服的柜子里扇耳光。我们都要吓死了。” “她俩吵得最凶的时候是艺考前,几乎每天都要吵。然后到艺考那天,吴悦然交卷在她前面。考试前,吴悦然坐在她前面,跟她说:‘你真的应该去死死’。” “后来考试成绩出来了,J艺考成绩是零分。J直接蒙了,她家里想了很多办法,调出了当时考试试卷。J的试卷全花了。原来吴悦然故意在自己的画卷后面涂了黑色颜料,就是为了把她的卷子毁掉了。 “天啦,这种事吴悦然都做得出来?” “她真的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你们没看见顾恩知的画上有一个黑点吗?是她往自己的画卷上涂胶水了,就是为了毁掉顾恩知的画,没想到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楼主再次发帖:“这是我今晚最后一次发言,也是我最后用这个号。我想到这里,应该会有很多人想问,你又是什么人?这些事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现在我就明明白 分卷阅读21 白地告诉你们,为什么这件事情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这件事之后J就自杀了。J是我最好的朋友。吴悦然,我就想问问你,你每天干这么多亏心事,你晚上睡得着吗?” 最后一条加粗了的殷红的字迹发送后,楼主的头像灰了下去。她的发言到此为止。 像一场永不停息的盛宴精彩纷呈的互联网,在这一刻寂静了。 本是在凑热闹围观吃瓜的网友们再也笑不出来。 没人想到一桩网络扒皮竟然会不小心窥得多年前的旧事,用无比肮脏、低劣的手段,生生毁掉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太阳之下,怎么会有这般的恶? 淡蓝色的电脑屏幕荧光熄灭了。 狭小的房间里,一台黑品的电脑前,一个人手指弹了弹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火光。 一缕弯曲的烟飘了起来,扩散在空无的黑夜里。 陈莉莉深吸一口气,疲惫地微笑起来。 日历撕了一页,最新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在这间狭小房间唯一能透进光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小的照片,两个女孩开心地拥抱在一起。 她的手指轻轻碰在相册上,那时她们笑得很开心,真的以为那个晴朗的夏天不会戛然而止。 一直到凌晨,这个话题的热度依然没有平息,甚至一度蹿上了热搜榜的尾巴。 由于这件事不再单单是一件普通的网络撕逼大战,而触及到了更深层的问题,而且作恶手法扩大后影响极其不好,于是很快被人为降低热度,慢慢从热搜榜的尾巴跌了出去。 等到天亮后,明星出了新的绯闻,这件事才真正的没了声音。 * “贺总,”秘书汇报道:“网上关于顾小姐的信息大部分已经删除了,可能还有零散几条有所遗漏,我们后续会继续跟进。” 明亮的落地窗前,贺希成徐徐合上手中的财务报表。 他的表情极淡,以至于读不出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秘书又说:“我看了一下网上大部分言论其实都是力挺顾小姐的,这些也要求我们一并删除吗?” “删除。”贺希成眉梢微蹙,斩钉截铁道。 删除,必须全部删除。 贺希成极其不满的扫向面前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几句网友留言—— “这才是真·女神!” “啊啊啊我家恩知太漂亮了,舔屏,疯狂舔屏。” “老婆老婆么么哒,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都是什么狼虎之词,他光看着,都要气出心梗了。 贺希成脸色阴晴不定,可愁坏了秘书章程。 这到底是怎么情况,向来面无表情的贺总裁在这一瞬间里,表情竟然历经了从生气到嫉妒再到得意最后还有一点小羞涩的变幻莫测。 吓人,真的太吓人了,吓得他几乎闪了腰。 这个顾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他们的顾大总裁折腾成这样? 小秘书心中琢磨,突然两道刀眼剜了过来。 “嗯?”贺希成只问了一个单音。 “呵……呵呵……”小秘书立马走人,“我们接着去处理,接着去处理。” “等等。”贺希成又将已经瞬移至门边的秘书叫住。 “贺总还有什么事吗?” 贺希成顿了顿,那冷厉杀伐果决的神色又回来了,这一刻,他重新坐回了那高高在上的王者宝座上,毫不怜悯地俯视着他的敌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乌黑的桌角,一下,两下,“这个人,也处理一下。” 他的手指点在吴悦然的姓名上。 秘书心领神会,面色一凛,“好的。” 第11章 千里送 “退学?” 在年纪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吴悦然晴空霹雳,她眼神放空,手紧抓着椅背,喏喏:“不可能,不可能……”好像这样就可以催眠自己刚刚听到的都是假的。 “吴悦然,我觉得我已经把话给你说得很清楚了。”教导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微微谢顶,带着啤酒瓶底厚的镜片,夏天的时候脸颊上有油脂和汗,一说话,腮帮子抖动,那眼镜便滑了下来。 教导主任醉心学术,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也不知道前些天网路上有怎样的风言风语。他只是昨晚听校长在群里说,说他那大半年不会说一次话的宝贝儿子谭笑突然来找他,说自己的朋友惹了点麻烦,要他出面帮忙,但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然后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封自华夏集团寄出的举报信,信中列举了吴悦然当年陷害同学的全部举证资料,包括视频、录音、知情人写的文字说明,等等等等……这几项文件随便哪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坐实吴悦然当年做过的恶事。 面对铁证如山,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出于为人师的职业操守,教导主任对吴悦然的品行感到无比失望。 “没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说:“跟你直说了吧,你这种行为,只是让你退学,没有追究你的别的责任,你回去就阿弥陀佛吧,这事,你做的真太不对了,我们XX大不能留你……” 吴悦然捂着脸,呜咽哭了起来,“老师,老师!我知道我不对,真的,再给我 分卷阅读22 一次机会吧,徐老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哎……你求我没用。”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已经定下了。” “徐老师……徐老师拜托您了……”吴悦然不依不饶,她抓上教导主任的袖口,焦虑地拼命想办法,她绝对不能被退学,退学后她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头顶没了XX大名校光环,社交号上的粉丝不仅掉了个干净,还背了个臭名,她连工作都不好找,最后只能回到自己一直嫌弃着的父母守了一辈子的小卖部,代替腰痛的母亲坐在收银台前望向门外,将下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秒会不会走进一位年轻富有的男人。 怎么办……怎么办……她无头苍蝇似的病急乱投医,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顾恩知! 这件事是因为顾恩知而起的,那么她现在跟顾恩知道个歉,说几句好话,顾恩知性格那么软弱,只要她说算了,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吗? 吴悦然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是顾恩知告发我的吧?好,我去跟她道歉,这总行了吧?我说我对不起,可以了吗?”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诶,你到底在想什么?” 教导主任的好心劝导,吴悦然又哪里听得进去,她急吼吼地说:“我都说了我会道歉,这样也不行吗?那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你们要难为我到什么时候?”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吴悦然,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人家顾恩知,会稀罕你的道歉吗?你以为你影响到她的生活了吗?完全没有,人家现在过得好得很!门门课优秀,今年可能还会拿到一等奖学金!你以为你这样的行为能伤害到谁?你谁也害不了,你能害,只有你自己。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知道错了,要跟顾恩知道歉,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欠一个人?” 他将那个已经去世的年轻女孩遗照放在了吴悦然面前。 吴悦然像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她像是看见了一条毒蛇,浑身的血液凝固,面色惨白如纸。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他摆摆手,说:“孩子,什么都别说了,找个时间,把宿舍里的东西清一清吧。” 第二天吴悦然退了学,少了吴悦然这根主心骨,那群总爱抱团的小姐妹们也散了。她们要么交了新朋友,要么削尖脑袋往别的圈子里挤,中有好几个甚至在中午吃饭地时候过来向顾恩知示好,想坐进她和丁玲的卡位。 但顾恩知婉拒了,她又不缺朋友。 * 打发走吴悦然后,顾恩知感觉自己心情非常舒畅。 心情好是个好兆头,她特地登录了功德小助手2.0 PRO查询任务进度条。 进度条此时呈现出淡黄色,数值显示1/5。这速度虽然不算快,但进度条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产生了一只淡粉色的灵果。 灵果大小跟普通苹果差不多,表面长着细细的绒毛。 顾恩知好奇地碰了灵果一下,灵果立刻消失了。紧跟着的,是一股从指尖开始蔓延的温热。这股暖流顺着她的经脉注入几大要穴,穴位微微发麻,然后很快,这股酸麻感被通体舒适所取代。 顾恩知舒展脖颈和肩膀,感觉还不赖…… 修仙时,偶然撞上大运,也会碰见此类灵果,吃了之后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类的神奇功效,这个灵果估计也有类似好处。 但紧接着,她却突然觉得脸皮一刺一刺的疼。 “靠靠靠……”顾恩知以为自己脸要烂掉了,跑到镜子前一照,发现自己的皮肤表层竟然开始脱皮。 从皮肤机理的皲裂里,更加白皙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露了出来,直到整张脸都变得软嫩无暇,刚才那针扎的痛感也消失了。 对着镜子里比任何时候都要雪白干净的自己,顾恩知嘴角抽搐。皮肤变白、变好、变细腻,这是什么狗屁进度条奖励?还不如直接给她天降一万功德尽兴…… * 肖晓峰的作品展时间定在这周末,他实在太喜欢顾恩知的作品,于是特地跟顾恩知谈,想让她把这副“银”由设计概念图,做成一件真真正正的衣服,以实物的形式呈现在展览厅。这对刚大一,压根没正儿八经实践过的顾恩知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但顾恩知这人,还就不怕难,尤其是天劫这种坎儿都过了,其他的事情与她而言跟毛毛雨一样。而且她隐隐感觉,如果这件事真做成了,原主应该会非常高兴,原主爽到了,她的功德就到手了,她就也爽到了,双赢! 顾恩知一口答应肖晓峰,接下来一周连续七天,她几乎住在了设计室里。 绘制概念图是一码事,要想将概念图变成现实那就是另一把事了。 比如,在画纸上,可以用白色颜料、高光、明暗对比来体现服装面料的光泽和硬度,但要做成衣服,那就要实打实地找出这种面料。 顾恩知花了不少心思,已经废了几稿,依然距离自己心目中的效果还有小小一段差距。 这天顾恩知抱着布料,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材质,在学校走廊,突然有个人抓上她的手臂。 “恩知,恩知……”叶凯之头发蓬乱,满眼血丝,像是从臭水沟里爬起来一样狼狈不堪。 和顾 分卷阅读23 恩知分手后,叶凯之几乎要疯了。 现在已经是12月份,秋招接近尾声,那些好的大企业这会儿已经招完人。而叶凯之以为自己攀上了顾家这棵大树,是不用愁的,他压根没有好好准备投简历。 现在顾恩知把他甩了,他赶紧上网找工作,却发现今年的就业市场本就没有往年好,工资低的不愿意去,工资高的又看不上,挑挑拣拣,怎么也没合意的。 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顾恩知身上。 “我没话跟你说,”她对叶凯之没什么好脸色,她挣开叶凯之的手,转动被叶凯之抓红了的手腕。 她身上的皮肤也跟脸上的皮肤一样脱皮,变成牛奶一样的纯白色。这样的肤质虽然好看、养眼,但也有弊端,太脆弱了,不用使多大劲儿,一捏便是一道红印子。 “恩知……” “不要这么叫我,我们很熟吗?”顾恩知满脑子都是成衣的事儿,搭都不想搭理叶凯之,“好,顾恩知,”叶凯之几乎哀求地叫她,他低着头,恨不得将尊严扔在地上再踏上一脚,然后就这么跪在顾恩知的脚边。 他用自己最低三下四地语气说:“就五分钟,好吗?听我说几句话。顾恩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善良,你绝不会见死不救……” 顾恩知不为所动,并且默默对叶凯之翻了个白眼。 什么善良,不过是对叶凯之无限度的忍让和懦弱;什么见死不救,不过是眼高手低,连一丁点儿苦都不愿意吃。 她算是将叶凯之看了个透。 叶凯之这种人,从根儿上已经烂掉了,一直烂到了骨头里,没救了。 顾恩知懒得再搭理,她拍了拍被叶凯之弄皱了的衣服,径直从叶凯之身侧擦身而过。 当顾恩知像一片花瓣一样从自己面前掠过的时候,叶凯之闻到了她头发丝的香味,那气息他曾经那么熟悉,可现在却又这么陌生,他的心被那香味再次调动,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爱着她的。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冷漠决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控制木偶人的绳索,牵动着他的心。 可这样的人,他却错过了。 他竟然让她走了。 还有那条本该属于他的,平坦光明的大道。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她。他发狠地抓上顾恩知的肩膀,不管不顾地将她往后推搡,一直将她按在墙壁上。 他两眼血红,两手像锁链一样钳制着她的腰,嘴巴喷着热气,不断描摹着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我不会放过你的。刚刚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非要我来硬的?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顾大小姐,既然你要我命,那你自己就别想全身而退。” 顾恩知:“?” 叶凯之恶狠狠地说:“你别不信我,如果你不依,我就到网上给你编料,告诉所有人你多欠c。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前男友,你觉得我说的话他们信不信?顾恩知,是你逼我的。” “噗嗤,”顾恩知将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歪着头懒洋洋地看着叶凯之,竟笑出了声。 叶凯之显然被她的冷静吓到,拧着她手臂的手劲不觉松了。 顾恩知似笑非笑。 有的人就这样,就是爱跳得高,生怕阎王爷不收他。这些天她被作品展的事情耽误了,没功夫去找叶凯之算账,这人倒好,她不动手,他反倒急了,上赶着给她送人头。 “啪。”安静地走道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顾恩知反手就是一巴掌,直将叶凯之的头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叶凯之同学闪现迁坟。 —— 今天还是没能上榜单,有些难过,哈哈…… 但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大家的陪伴,看到你们的每一条留言都很开心,笔芯, 么么哒! (づ ̄ 3 ̄)づ感谢在20200113 21:16:54~20200129 21:4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谛听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09 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自作孽 “啪啪。”顾恩知接着又是两巴掌。 叶凯之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连连后退,痛苦地捂着脸,满嘴血腥味,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舌尖上滚来滚去,哇的一声,吐出了半颗牙。 “你你你……”叶凯之整个人都懵了,瞪大眼睛望着顾恩知,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个疯婆子!” 顾恩知两手抱在胸前,虽然娇小的身材比叶凯之矮,但眼神和语气里的居高临下,让叶凯之看起来才是那个低位者,“叶凯之,你有没有脑子?你这种态度对我,还指望我帮你找工作?你就不怕我给你找了,然后让你老板整死你?” “至于什么在网上编我的黑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名字,是你能提的吗?” 她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叶凯之,说真的,你根本不配我动手,你这德行,自己就能把自己 分卷阅读24 玩死。” “找不到工作,就应该好好反省自己大学这几年有没有努力;被甩了,就该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女生不够细心体贴,你呢?在这里鬼哭狼嚎,一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这个世界是你妈?什么都由着你。” “顾,顾恩知你……”什么时候软弱的顾恩知变得这么强硬,自卑的顾恩知变得这么张扬,唯唯诺诺的顾恩知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叶凯之震惊得连反击的话都说不出口。 黑面红底的高跟鞋踏在瓷砖地板上,顾恩知站直身,逼得叶凯之再度往后退,她嘴边噙着一抹冷艳的笑,说“是,我以前是瞎了,但我现在病好了。你最好别在我眼睛前面晃来晃去了,不然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里,顾恩知突然一顿。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他怎么会来学校?顾恩知眸色一暗,立刻蹲下身去,捂上脸,肩膀耸动,楚楚可怜的哭了起来。 叶凯之一时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看见楼梯转角处教导主任和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迎面过来。 * 徐校长打电话请他来学校做校园讲座时,贺希成本是打算一口拒绝。 他的工作并不轻松,并且一向对付出和回报斤斤计较。 但在挂断电话前,他手指踟蹰地按在架着金属镜架的鼻梁骨上。他依稀记得,贺母似乎偶然跟他提过,说顾恩知那小妮子,刚老实几天,又不让人省心了,竟一连几天不回家。 这句随口一提的闲聊,本应该是听了就当过去了,但贺希成自己都没想到,在接到这个电话后,他莫名其妙地又记了起来。 学校有这么辛苦吗?都不回家?XX大不就是顾恩知的大学?似乎可以顺路过去。 “贺总?您有时间吗?”话筒里,徐校长满怀期待地询问。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最后,贺希成听见自己对徐校长说:“贵校的校园宣讲会,我明天会过来。” * 远远隔着一条走廊,贺希成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直到走近了,亲眼见到一身白色棉布裙的顾恩知蹲在墙角,像婴孩一样缩成一团,做出防卫的姿态,贺希成怒不可恕。 他忍着气,厚实的手掌抚在女孩的后背上。那蝴蝶似的瘦削肩膀,在他的掌心下竟然还在微微发颤。 “恩知,”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在顾恩知脸颊上海藻一样的长发,果然在哭,这双好看的眼睛都要哭红了。 “哥哥,”顾恩知语气委屈到了极点,她眼睛要痛死了,眨了不知道多久,这才勉强挤出几滴眼泪浸湿眼眶。 在贺希成灼灼目光的凝视下,她再次费力地猛眨眼,于是又成功地挤下了一滴泪珠。 她故意咳了一声,让自己听起来更可怜一点,“您怎么来了……” 这声音,她自己听见了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偏偏贺希成就吃这一套,她一哭,他心就拧着疼;她一哼唧,他就紧张到极点。那两条好看的剑眉眉头紧锁,扶着她肩膀的双手都忍不住上了劲,几乎要捏碎她的肩头。 “呵呵……”徐校长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好不容易才成功地把贺希成请了来,就指望在宣讲会后,能通过贺希成再多拉几个项目,结果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闹出这场男同学女同学在走廊拉拉扯扯的丑事,而且其中一位,还是贺希成这么重视的,这让他脸往哪儿搁? “这怎么回事?你,你哪个系的。”徐校长没好气的质问叶凯之。 “我,我……”叶凯之也认得这是校长。 虽然被顾恩知打成了猪头,但他第一反应还是心虚,怕校长以为自己打女生,由此被处分,弄得日后毕业都难。 他上下嘴唇一碰,准备随口编一个假院系班级。 “他是2018级土木专业201班的叶凯之。”顾恩知一眼看透叶凯之心里那点小九九,她顾不上装柔弱了,伶牙俐齿,吐字清晰,忙不迭地替叶凯之说清楚。 “好,我记住你了。”徐校长连连点头,甚至装模作样地掏出笔记本,把叶凯之的名字记了下来。毕竟当着贺希成的面,得让他和这个受委屈的小姑娘把气撒了。 “我,我不是18级的,”叶凯之说:“顾恩知,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怎么连我今年大三了都不知道?” “哦,大三的。”徐校长说:“要找工作了吧?” 叶凯之忙说:“校长,我可以解释!” 顾恩知看着叶凯之既吃瘪,又害怕的怂样,心里好笑得很。 “她,她是装的!”来自面部丝丝阵痛让叶凯之幡然醒悟,虽然刚刚是他有错在先,但现在比较惨的明明是他,谁弱谁有理! 叶凯之精气神立刻来了,在校长面前为自己鸣不平,大声说:“我根本没打她,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还给我两巴掌,把老子的牙齿都给打掉了。” 他缺了牙,喊话的时候含糊不清,“顾恩知,你真能装!” 他气急败坏,捂着嘴大呼大喊:“我根本没打她!我碰都没碰到她!她莫名其妙地蹲下去哭了。不 分卷阅读25 信,不信你问他们啊!他们刚刚都看到了!” 叶凯之不服气地要路过的同学为他作证,但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都默契地摇头,摆手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够了,”贺希成打断叶凯之无用的申辩,怒不可赦。 没受伤又怎么样? 叶凯之不过是少了一颗牙,顾恩知伤到的,可是那颗弱小又纯洁的心! 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 贺希成冷冷地说:“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恩知一个女孩子,她这么娇弱,怎么可能打得过你。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恩知面前,我看是给你的教训太轻了。” 指鹿为马,自古有之。贺希成开了金口,说是叶凯之打了人,那么就算一点证据也没有,也是叶凯之打了人。 叶凯之简直震惊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讲道理了,没想到贺希成比他还不讲道理。 贺希成抱着顾恩知,冷声对徐校长说:“徐校长,这位是您的学生,在您的管理范围内出现了这种事,我觉得作为学校校长,您有责任处理一下。” “是是……”徐校长忙不迭道,“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严肃处理!” 他掏出电话,拨通辅导员号码,说:“小周,你现在到教学三栋来,你们年级一个男同学在这边。对,惹事了,惹大事了!快过来。” 叶凯之红肿的脸越来越白,最后跟鬼似的惨白。他知道这件事要松口,必须顾恩知点头,他病急乱投医地对顾恩知说:“顾恩知,你,你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他们会让我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 “刚刚是谁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放过我的。” 叶凯之语塞,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顾恩知一笑,淡淡地说:“叶凯之,从来都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 顾恩知窝在贺希成的怀抱里,懒洋洋地看着叶凯之,像看一只马戏团踩三轮车的猴子。 叶凯之懵在原地,半边脸肿得老大,又可怜,又可笑。他十根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满眼都是那个和高大男人依偎着渐渐远去的窈窕倩影。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在线咆哮:“你失去的只是一颗牙,顾恩知受伤的可是一颗脆弱又纯洁的心灵!” ———— 谢谢读者“思思”,灌溉营养液 +5 第13章 单身 贺希成给顾恩知出够了气,面色稍霁,对徐校长微微颔首,说:“时间差不多了。” 徐校长说:“这件事我们校方一定会妥善处理,贺总您不用放在心上。” “好。”贺希成点了点头,他垂眸看怀里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改了方才生硬的口吻,轻声说:“你呢?现在拿你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把你送回去?” “不要。”顾恩知摇摇头,她在贺希成怀里仰起脸来,绽出微笑,说:“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儿有这么柔弱,我没什么事,真的!”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干,看起来水汪汪一片,像是闪着星光。 贺希成无可奈何,说:“你不回家去哪儿?别气我了,你妈妈说,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哪儿有这么夸张。”顾恩知说:“就一天,我就一天太忙没回去而已。” 贺希成拿她没办法,嘴唇抿了抿,淡淡笑。他穿着黑色西装,握着她的手臂,手腕上戴着银色表盘,白色衬衣袖口上有一枚铂金袖扣,既精致又高级。 顾恩知仰起头,对贺希成说:“对了,哥哥,您怎么来了。” “来学校讲座。”贺希成简单解释。 “哇,”顾恩知夸张道,好厉害呀,我可以去听听吗?” 贺希成莞尔,心底早已软成了一片。他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这小丫头来的。“怎么,你想听我讲课?” “嗯嗯,非常想!”顾恩知满脸期待。 她算是抓着了贺希成的命门了,哪有男人不希望被女生这么捧着,尤其是像贺希成这样性格极端自我,还有点霸道的男人了。 果然,贺希成完全不是她对手,再次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可奈何地叹气,说:“好,好我带你过去。” 顾恩知奸计得逞,笑得更开心,“哥哥你最好了!” 他礼貌绅士地扶上顾恩知的肩膀,背部绷得笔直,不再做多一点的接触。 但那只君子的手在勾到顾恩知连衣裙背后层层叠叠,云朵般柔软的飘带时局促了。 那只手僵在了那里,像是怕惊扰一只落在掌中的蝴蝶。 理智上,他正直地将顾恩知当做自己的小妹妹。但不可否认的是,顾恩知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掌心里,那少女纤细的骨骼匀称纤细,与他手心相接的地方像豆腐块一样,即便松开了,也忘不掉上面的滑腻。 * 今天贺希成来讲座的主题是我国互联网行业的发展前景分析。他作为楚城势力最雄厚的集团总裁,从实干的角度分享现在最新的市场资讯和他的商业嗅觉。 因为贺希成的到来,偌大的校园大礼堂此时座无虚席,有些想听讲座,但没有位置 分卷阅读26 的同学,只能坐在台阶上,或者是站在最后一排。 贺希成将顾恩知好好安顿在最前排的左侧为学校领导们留下来的空位后,在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指引下走上讲台。 吵闹的礼堂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身上。 耀眼的白炽灯打在了贺希成的肩膀上,让那身深色三件式伦敦风西装表面,浮现出墨绿色的流光。他回头调试身后的投影,侧影像石膏一样倒映在幻灯片上。 “万物互联,在信息化时代之下,互联网的触角已经深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网上购物、网上学习、网上娱乐,只要在互联网发展前期踏入过这条产业链的商家,全都尝到了时代带给他们的甜头。” 贺希成今天宣讲的主题是华夏集团旗下一家游戏公司最新开发的虚拟现实moba(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神迹降临》。宣讲主题正合在坐年轻人的口味,大家听得聚精会神,即使是不怎么爱玩游戏的女同学,冲这张脸,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讲台下,顾恩知竖起一根铅笔。她眯着眼,将笔尖和讲台上的人对平齐。 他是标准的九头身,肩宽背厚腿长,像是从杂志上走下来的标准男模。 “卧槽!今天的讲师也太特么帅了吧!”坐在顾恩知身旁的几个女生忍不住叽叽喳喳偷偷议论着。 “是啊是啊,他好像就是华夏集团的总经理。不是说总经理都又老又丑吗?他怎么这么帅?这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 “真的帅啊,呜呜呜,妈妈我又可以了!我想在哥哥鼻梁上滑滑梯。” “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顾恩知嘴角抽搐,“……” 有这么夸张吗? 抬起眼,目光再次聚焦回讲台上的人。 好吧,的确挺养眼的。 她承认,她故意跟贺希成搞好关系,除了想紧抱这条24k纯金大腿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这随便打脸、随便装逼、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眼前有个漂漂亮亮的凡人来时不时欣赏一下,还是挺开心的。 越过一整个人满为患的礼堂,贺希成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然后又移开。 这一眼让顾恩知微愣。她抿唇。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明明只是一个稍微长的好看一点点的年轻男人,身上却像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氛围,让她总是想起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高高在上的主神大大。 作为天庭第一神仙,关于主神君的传说是天庭第一大流量,讨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那么神仙呢? 神仙是神仙他妈生的。 他们修仙界,有两种混法。 一种是出身论,老子仙阶高,那么儿子就仙阶高,跟王位一样,世袭制。但这中间又有一个悖论,那就是神仙无情无爱无欲,怎么生孩子? 所以生孩子需要机缘,而且是很大的机缘。 由此天庭人口出生率一直非常低。而这种百万里挑一,各种因缘巧合之下诞生的神仙之子,极为难得。主神大大就是这种。 主神大大的父亲是主神大大,主神大大父亲的父亲也是主神,主神大大父亲的父亲的父亲还是主神,于是顺利成章的,主神一生下来就是主神大大,生来体内孕有四野八荒之灵力,法力无边。 第二种混法是努力论,也就是顾恩知这种。 生下来爹不疼,娘不爱,一根坚强的小草,然后勤勤恳恳修行,积攒功德,凑够数,也能渡劫飞升。 当然,像她这种数据出bug的,也是几千年也就这么一个倒霉蛋,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天赋异禀。 两种混法井水不犯河水,就像他们两种神一样。 “靠,哥哥在看我,我觉得我要死了。” “哥哥明明看的是我好吗?” “姐妹们,亮剑吧!” 在女生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中,贺希成继续讲授:“《神迹降临》这款游戏我们现在已经开发了106个游戏人物,”讲台上,贺希成按下远程遥控器切换幻灯片,“其中80个男性游戏人物,28个女性游戏人物,还有两个人物会在今年年底推出。” 顾恩知托着腮,无聊地转动笔杆,打开手机,下载贺希成举例的这款游戏。 这款游戏叫《神迹降临》,游戏玩家数量在所有游戏中一骑绝尘,今年恰好是《神迹降临》上线一周年,要情怀有情怀,要噱头有噱头,开发方特意举办了一个“我的英雄my hero”主题游戏英雄征集。 粉丝们投稿参赛,然后通过几轮网友投票选出新英雄。 这种比赛大多都是业余爱好者参加,顾恩知只是看看热闹,倒没炸鱼塘的打算。 顾恩知饶有兴趣的读着征集令,这时突然有一名男同学举起手,“我要提问!” 会务工作人员制止道:“现在还不是提问时间。” 贺希成微笑,对那位要求提问的同学点了点头,说:“没关系。” 这位同学接过话筒,大声问:“贺老师 分卷阅读27 您单身吗?” “我靠!”场下一片沸腾。 提问的男同学旁边一群女生把脸埋在胳膊肘里笑得耳朵都红了,一看就是肩负广大女性朋友希望挺身而出的感动中国好男闺蜜。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全场目光期待地望着贺希成,包括第一排平日一板一眼的老学究们。 话筒重新回到贺希成手中,听完提问,贺希成笑了笑,他笑的时候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像毫不在意这个八卦会对他的私人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单身。”他干脆的给出一个了当的答案。 场下的气氛又热了几分,恨不得把礼堂天花顶给翻了,“单身,听到了吗!这么好的男人竟然是单身!姐妹们,冲鸭!” “那您有喜欢的人吗?”问题不知道谁提的,台下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问道。 这一次,贺希成自信而笃定的神色有了稍瞬即逝的停顿,他那长长的睫羽在迟疑,似乎自己也听不清来自自己心底的答案,他蓦地抬起眼,那双墨点似的眼睛狠狠撞在顾恩知身上。 “提问结束。”他说。 “呜呜呜……看这眼神,肯定是有了,呜呜呜……” 顾恩知缩了缩脖子,让其他人不至于注意到自己。她心咚咚跳了两声,在心中大声腹诽,这话对着她说干嘛?她可是他妹妹,对自己妹妹都下得了手,禽兽!哼…… 贺希成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让她不由感叹,凡人真是一种无比虚弱的生物,她当凡人当久了,竟然也变得虚弱。 作者有话要说:为防止有的小天使误会,在这里郑重声明,是哒,主神大大就是贺希成,每个世界都是! —— 新文求预收《无名之人》文案: 刚毕业的孟丁兰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亲戚的信,要她回去继承家产,虽然孟丁兰从未和这个爷爷见过面,但听说爷爷是一个坐拥大豪宅,有着千亿资产的大富翁,孟丁兰以为自己就要继承家产,走上人生巅峰,享受萧亚轩的快乐时,却发现, 爷爷的大豪宅住了一群过往之人—— 李白的凤求凰玩得贼溜,貂蝉特别会跳宅舞,苏轼是直播大红人,成名曲水调歌头…… * 这个世界所有的共同秩序,都是由共同想象所构建出来。 * 阅读指南:1.坚持1v1,HE两个基本点不动摇;2.女主又美又飒男主温柔强大;3.恐怖指数一颗星 第14章 妹妹 下课后,顾恩知领着贺希成去到她这几天打拼的战场。她解开画室门框上的牛鼻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哥哥会来,没收拾,乱七八糟的。” 画室里落不下脚,草图摆放在画架上,有的连画架都放不下的,搁在地上,脚边全是堆积如山的草稿纸和废弃的边角料。 顾恩知装模作样地将堆在左边的画纸移到了右边,又把堆在右边的画纸放回了左边。 贺希成嘴角勾了勾,缓缓踱步,认真地看顾恩知的每一幅画。 他在顾恩知的“银色铠甲”前停了下来,目光变深。他无限温和地看着那副图,目之所及,却是画画的人。 “好看吗?”顾恩知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 贺希成点了点头,回头说:“怎么想到画这个的?” 顾恩知歪了歪头,说:“不知道,就突然想到了?” “好看吗?”她问贺希成。 她仰着笑脸,眼睛像月牙,不知道她的这种问法会让贺希成想到别的什么。 贺希成没有马上回答,他抿了抿唇,移开眼,没有继续凝望她,对着那副画说:“嗯,好看。” 顾恩知拨了拨头发,有些得意,说:“那当然啊,我这幅画可是进画展了呢!” 贺希成莞尔,他手握拳抵在唇边,说:“顾伯母说你最近忙得脚不着家,原来是在准备这个大作。” 顾恩知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我就一天没回家,一天!” 贺希成难得见顾恩知有跟他撒娇的时候,忍俊不禁,低低笑。 “哥哥,”顾恩知起身拿东西,她摇了摇手上一只白色信封,“一直想找机会给你,刚好你今天来了。” 贺希成接了过去,“是什么?” 顾恩知微笑着说:“肖老师作品展的入场券,你有时间来吗?” 贺希成将信封正反看了看。白色信封,用红蜡封口。 他连打开都没有,也没过问时间,将信封插|进西装上衣口袋,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顾恩知心中有些好笑,看这架势,是即便有天大的事,为了她,也会推到一边去。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故意说:“哥哥真的会和我一起去吗?肖老师只给了我两张劵,你一张,我一张,你可不能再带上plus one(伴儿)了。” 贺希成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似乎觉得顾恩知小孩子家家的试探有些好笑,说:“我不用plus one。” “嗛……”顾恩知看见贺希成老干部似的架子便想逗他,闹他。她故意拾起一根画笔,蘸了一点银色亮片,然后手指拨动画笔上的软毛,亮片 分卷阅读28 扑簌簌地落在贺希成眼前,鼻尖还有西装上。 恶作剧得逞后,她飞快地躲开,她跳得快了,久坐的腿有点麻,反而跟一动不动的贺希成撞了个满怀,她的手抓上了厚重的西装面料,他身上的香水是皮革味的,很沉,就像他这个人。 贺希成张开手臂,扶住她,想训斥几句,又舍不得。他无可奈何地按下顾恩知不老实的手,说:“老实点,别闹了。” 她感觉贺希成石头一样硬的手臂勾住了她的小腹,没让她脸朝地摔倒。 她自认理亏,尴尬地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不留神地在腮上擦出了一道亮晶晶的银片。她浑然不知地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贺希成,讨好地说:“呵呵,我就开个玩笑。” 贺希成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那凝望的眼神变得更为幽暗深邃。 好像胸口中了一枪,他似乎亲眼看见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在自己眼前绽放了她第一片柔软的花瓣。 漂亮的小妹妹就这么站在他眼前,在宇宙星际穿越了亿万年地星光柔情似水地笼罩在她的海藻一样的长发上,她穿着一字领米色长裙,娇嫩的皮肤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吮出殷红的痕迹,就像那苹果一样粉白的脸颊上,不小心沾染的银色颜料。 满室都是呛鼻的颜料味,但他鼻间仅仅萦绕着属于她的玫瑰花沐浴露香。 他下意识低下头,他想再闻一下,再闻一下,直到胸腔里全部都是她的气息。 “哥哥?”顾恩知笑着叫他,“我真知道错了,”她还在咯咯笑,“你饶了我饶了我。” “腿怎么了?” 贺希成俯下身,要去碰顾恩知的膝盖。 顾恩知连忙往后缩,“没事,我坐久了腿麻。” 像一只灵活的瘸了腿的兔子,一蹦一跳,一瘸一拐。 贺希成止住了收,他没说话,藏在镜片后鹰一样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暗了下去。 他转开头,眼睛看向墙上挂着的油画,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顾恩知不知道贺希成怎么突然情绪变了。 “好吧。”她也累了,想回家休息。她挽起头发整理颜料,后背纤细的肩胛骨像天鹅优雅的脖子。 贺希成开车送顾恩知回家,一路上贺希成一直很安静,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接了两个公务来电,语气平淡。 到家后,孙慧梅意外这次竟然是贺希成将顾恩知送回来的,她特意留贺希成吃饭。 贺希成难得来,每次来了都公务重,匆匆几句寒暄就告别了,今天也不例外。 于是顾恩知下车后便向贺希成告别,她招了招手。 后车厢里,贺希成深暗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后视镜里那渐渐远去地,对他甜甜微笑,挥手告别的女孩。 他的胸口肿胀,生出一种古怪的悸动。 贺希成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至少在梦里。 还是穿着那件米色长裙的女孩依然在画架前作画,偏过头,姣好容颜微笑着,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骨头,软绵绵的身体坐在自己的怀里,而他的大手从背后环抱在她的腰间。 女孩柔软的身体像一根柳条,那么纤细,那么脆弱,好像轻轻一撇,便会被他弄坏。可他却想把她弄坏,弄得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挂满珍珠一样的泪痕。就在这疯狂地幻境里,贺希成身体下沉。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成了二十出头的没有耐性的毛头小子,而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要说:嘘…… 第15章 人间妄 在温馨的小家里睡了一觉之后,顾恩知觉得这几天的疲惫完全回血了,精神充沛旺盛,神采奕奕。 她起床下楼吃早饭,看见孙慧梅和顾青书都在客厅里。顾青书正在喝咖啡看报纸,孙慧梅则在准备早饭,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放进盘子里,摆在特意为她留出来的位置上。 看着这一幕,顾恩知不觉心底一暖。以前她一个人修行闯荡,风餐露宿,有吃的都算不错的了,哪儿有过这么好的待遇? 但很快的,这份熨帖很快被一阵由原主心底冒出的淡淡的悲伤冲淡了。 孙慧梅和顾青书无论是做父母,还是做夫妻,都很完美,他们的生活也应该这么完美下去,直到原主绝望的在浴缸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大概原主这一刻也对自己当时的冲动和幼稚而感到亏欠。 “恩知,起来了呀,都起来了怎么还站在这里?”孙慧梅笑眯眯地冲她招手,“过来吃饭呀,给你煎了你最喜欢的荷包蛋。” 顾恩知快步下楼,笑盈盈地对孙慧梅和顾青书说早,乖巧坐下吃早饭。 孙慧梅心疼的掐了一下顾恩知的下巴,说:“诶,瞧瞧,都给饿瘦了!” “哪儿有!” “还没有,”孙慧梅说:“下巴都尖了!”她叹了口气,说:“你这么辛苦做什么?家里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穿了,你爸妈打拼到现在,挣下来的东西不都是你的?” 顾恩知说:“妈,我真的不累。”他用筷子拨动着金黄的鸡蛋,认真的说:“而且,我不想以后你和爸爸还这么辛苦。我都这么大了,作为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多少要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 分卷阅读29 孙慧梅噗嗤笑,说:“就你贫。” 顾恩知吐了吐舌头,她越过桌子,过去抱了一下孙慧梅,说:“妈,我走啦。” “诶。”孙慧梅愣了一下。 顾恩知最近的改变很大,她变得活泼开朗,大大方方,不畏惧站在舞台上表现自己。这一个拥抱让她想起了以前安静的那一个。无论是现在这个飞扬的顾恩知,还是现在这个安静的顾恩知,她都很喜欢。 * 又是像跑马拉松一样的三天连轴转准备,顾恩知的作品终于完成。作品展开始前,展厅安排货车进学校搬运他们的作品。“我靠……”走进设计室,看见满地废稿纸中,立着一只穿白色风衣的道具模特,丁玲手拿一根冰淇淋甜筒,表情夸张到下巴要掉到地上。 从画纸上走到现实中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比画纸上的还好看,一种是丑得认不出原稿,对于刚上大一的新人来说,后者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百分百。 可能是选错了布料,可能是裁错了线条,上述无论哪一个微小的细节错误,都让一件作品毁于一旦。 但这件风衣,却真的像画纸中的铠甲却和设计图上一样英姿飒爽,完美无瑕。 闪亮的风衣服装表面选取两种面料,一种是素绉缎,手感软糯,有光泽,相比较其他真丝来说更加闪亮,并且正反面是不一样的,反面没有光泽的。另一种是弹力缎,有一定弹性,不易皱,好打理。两种面料混合拼接,取长补短,既轻柔舒适,又版型典雅。 腰带大胆采用银色亮片和镶钻金属铜扣,修身的同时增加了服装的美感。下摆布料纺织较密,用很强的坠感,形成裙摆的样式。 丁玲围着顾恩知的作品转来转去,“这也太好看了吧……我真的词穷了,真的。我以为设计图上好看的,做出来怎么也要差点神韵,但说真的,这一件完美无瑕!” 顾恩知笑笑,坐下喝水。她随意的穿了一件白T恤,一头海藻似的长发用红色画笔盘在脑后。“能不好看吗?我这一个星期就没一天睡觉超过四小时。” “我天,”丁玲越发咋舌。她对顾恩知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又对自己的咸鱼属性无可奈何,感慨地摇了摇头,说:“大佬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你说咋办?” “凉拌。”正说着,谭笑抱着他的画架也进来。他刚进门便差点平地摔了一跤。 丁玲笑着说:“至于吗?连路都不知道看。” 谭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画架搬了进来,说:“呵呵,刚刚没太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道具模特身上的华服吸引了,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脚下。 他知道顾恩知的画很有灵气,但此时一眼望见实物,更是心跳都少了一拍。这件衣服的确好看,刚中带柔,刚柔并济。但真正令他分神的,却不是这个。 顾恩知言笑晏晏地站在一旁,海藻一样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一条棉麻T恤,下身是简简单单的水洗棉麻裤和黑色经典款八孔马丁靴。 作为艺术生,谭笑强大的想象力和构图能力,轻而易举的在脑海里将这件白色风衣换在了顾恩知身上。她的腰跟道具模特差不多粗细,一直手都能握住,然后是圆润而小巧的臀,和又长又直的腿。 他曾经怀疑,到底什么样的女生,才能把这件风衣穿出彩?她必须精致又漂亮,但又不能像一只空洞的洋娃娃;她不能太男孩子气,让本就硬朗的风格阳刚过了头。 这是在太难了,他想了好久,现在娱乐圈里多火的女明星他都想过了,可没一个令他真正满意。 此时,他终于恍然大悟,他到底在找什么呢?这件衣服最适合的主人,不就在他面前吗? “想什么呢?”顾恩知冲谭笑笑了笑。 谭笑回过神,把怀中画架抓得更紧了。 “怎么了?”顾恩知微笑着说,“一直这样看我。” “没什么。”谭笑匆忙将画架放下,扭过头,不看顾恩知,说:“上次论坛的那个帖子,你……你没事儿吧?” 顾恩知挑了挑眉,如果不是谭笑提起这茬,她还真要把那破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从来不给她不在意的人一个眼神,因为当下多美好,何必在不愉快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啊,我早忘了,没什么。” “真没什么吗?”谭笑关切道,“如果,如果你有不开心,我可以帮你的,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丁玲也在,谭笑差点就要告诉顾恩知,自己的父亲是校长,他有办法让她出气。 顾恩知说:“真没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再说了,那帖子不是已经删了么?” 顾恩知这么一说,谭笑这才觉得古怪。 按理说,互联网有着大象的记忆,任何人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都不会永远消失,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将它找回来。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只是一夜之间,所有关于“顾恩知”这三个字的信息,无论是好的坏的,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全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找不到。 难道是谁动用了什么强大的势力抹平了这一切?谭笑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他很快就打消了,笑笑,顾恩知家里虽然坐拥 分卷阅读30 全国最大百货商场,但这么一手遮天的事儿,应该也干不出来。 顾恩知见他今天十分反常,又笑了笑,走过来帮他搬画架。 顾恩知一靠近,谭笑心跳得更快了,他闻着因贴近而传来的玫瑰花香,死死抓着画架说:“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动手?” 顾恩知没反驳,看着谭笑将画架放好,然后和丁玲一起合力搬起最后一只画框,送到运货车上。 两三个画框每一个都有十来斤,全部搬完谭笑前额出了一层汗。他抹了一把,突然对顾恩知说:“那个,恩知。” 这是他第一次大着胆子,不带姓,只用名地叫顾恩知。 顾恩知没有注意到这么小的细枝末节,她挽起头发,回头看谭笑,“嗯?”了一声。 谭笑讪讪,连续深呼吸几口,终于鼓起勇气,大胆地向顾恩知说:“我们可以一起看画展,我没有伴儿。” 为了跟顾恩知说这么几句话,谭笑整张脸红了个透。他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活似第一次跟人告白的毛头小子。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约女生出去,他的父亲是大学校长 ,母亲在教育系统内身居高位,从小读书,他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只要他喜欢的女生,没有不喜欢他的,只要他想追的女生,没有追不到的。 唯独这一次,在顾恩知面前,他没了那胜券在握的胸有成竹,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像是男孩仰望着神坛上的女神。 顾恩知笑笑,谭笑长了一张娃娃脸,脸红的时候,看起来年级更小。她像看小徒弟一样和蔼地对谭笑说,“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朋友,你可以跟其他人看。” “你,你约了谁?”既是得到的答案在意料之中,谭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扎了心。 “对啊对啊,”丁玲也跟着八卦,“你约谁了啊?” 顾恩知说:“一个很小就认识的哥哥。” “哦。”谭笑黯然蹙眉。他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帮顾恩知将道具模特拆下来分箱打包。 他们的全部作品都要用货车一起运送到肖晓锋的画展上,一个个黄铜画框有将近十公斤重,搬运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抬还有些吃力。 陆续有工作人员过来帮忙,丁玲和顾恩知也合力抬了一个。丁玲继续跟顾恩知八卦:“喂,那个从小就认识的哥哥,那是谁啊?” “就是哥哥。”顾恩知将画架和画框完好无损地放上车,正要让丁玲别问了,这时身后响起喇叭声。 一辆高档流线型黑色轿车停在后方,车门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下了来。侧脸坚毅的线条从虚景中渐渐填实,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笔直的裤腿中间一条折线自上而下,除此之外不见一条褶皱,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用尺子和圆规,精描细刻。 “恩知。”他依在车身上,对顾恩知微笑。 “好吧,”看呆了的丁玲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难怪你会拒绝学委,学委只是人间理想,这简直是人间妄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mua 第16章 人间妄 是挺不错的,腰是腰,臀是臀,分开两指比作取景框,眼前就是一副时尚大片。她在心里,像痞小子吹了声轻佻的口哨,面上依旧清冷,淡淡地说:“你说什么呢?这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 丁玲翻了个白眼,狠推出顾恩知一把,说:“都是姐妹,咱不来那些虚的,冲鸭!” 丁玲推得挺狠,顾恩知脚下一崴,一头栽进贺希成怀里。 贺希成突然被扑了个香玉满怀,僵在原地,像是被点了死穴,浑身肌肉每一块都像顽石一样硬邦邦的,骨骼分明的大手张开在半空中,局促地抓了抓空气,最后小心翼翼,又无比绅士地落在顾恩知背脊上,轻轻地拍了拍,一下,两下。 “恩知,你没事吧?”贺希成问。 顾恩知窝在贺希成怀里,察觉到贺希成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急促,硬是咬着嘴唇,才没笑出声,这都是什么姐妹?也太给力了。 贺希成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她弯腰进车的时候,他将手掌贴在车门上。 坐进人间妄想贺希成的车中后,顾恩知开始四处打量。 今天贺希成没有叫司机,自己亲自开车。车也由奔驰换成了玛莎拉蒂。他比较喜欢开跑车,跑车加速。贺希成的车技很好,车开得又平又稳。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白衬衣袖口露出一面银色表盘。 这是顾恩知第一次坐副驾驶。以往贺希成车上都配备有司机。这娃也是可怜,每次自家老板在后面酱酱晾晾,他还得装作看不见。顾恩知虽然脸皮厚,但还没贺希成那么过分,于是每次搞事情都放不开手脚。 顾恩知摆弄着车载音箱,说:“今天为什么没有司机?” “给他放了一天假。” “怎么呢?哥哥真是好老板。”顾恩知熟练地拍了个马屁,又把贺希成哄得不得了。 贺希成微笑了一下,说:“他家里有事。” “哦。”顾恩知继续翻贺希成车上唱片。贺希成喜欢听古典交响乐,莫扎特、巴赫还有舒伯特,以至于顾恩知一度以为自己在看什么胎教音乐集锦。但他并 分卷阅读31 不是老古板、他很乐于接收新鲜事物,所以在这堆胎教音乐里,还夹杂着几张气氛炸裂的饶舌。 “哇,你也喜欢这张?” 她挑了一张伍佰的唱片,兴奋地按出托盘推了进去,温暖又狭窄的车厢里顿时充满狂躁的摇滚乐。 顾恩知手腕撑着脸颊,靠在车窗上。车窗摇下一条缝,灌进来的暖风将她海藻一样的长发吹成一面摇曳的旗帜。 贺希成扬眉,“我以为你只关心画画。” “我什么都喜欢,”顾恩知愉快地跟着音乐点头,说:“艺术都是相通的。” 贺希成轻笑,他熟练地打方向盘,狭长而深邃的眼睛朝后视镜瞥了一眼,然后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提醒道:“安全带。” “啊。”顾恩知低头拨动安全带侧面的开关,紧接着,贺希成的大手便盖了上来。 贺希成的手很厚,比她的大了好多,抓上的时候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掌心很干燥,没有黏糊糊的汗液,不算粗糙,但有着男性普遍粗大的毛孔,放大了每一丝细微的摩擦。 贺希成猛地松开手,再次扶在方向盘上。 顾恩知眨了眨眼,若是以往,贺希成应该会帮自己系的。但现在他却动也不动。 “自己系。”贺希成蹙着眉,冷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成吧。贺希成不肯帮她系安全带,她只好自己系,戈登将卡扣按进凹槽,“对了,”他加速变道,超了一辆车,“刚刚那个和你们在一起的男生是谁?” “你说谭笑呀。”顾恩知笑着说:“他是我的同学,他的作品也入展了,刚刚他还约我一起看展览呢。” “是么。”贺希成语气不咸不淡。 他表情似乎不太好,冷冰冰地,下颚角突出的那块坚硬的骨骼紧了又紧。 贺希成的车速不断加快,表盘上指针从左侧一路狂飙到右侧,车窗外霓虹灯被拉成一道道的银光。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么不好。她已经和叶凯之分手了,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说,她都是单身,自由的。他不过是同她关系稍显亲近的邻家哥哥,并没有权力指手画脚。昨晚那个梦又来了,他闭了闭眼,真烦,莫名地上着火。他突然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了,即便顾恩知用那又软又娇气的嗓音这么叫他的时候,非常好听…… 顾恩知透过后视镜看着贺希成的表情。 她勾了勾嘴角,莞尔地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贺希成会抓着这个谭笑不放,诶,不管多大人了,男人这幼稚的占有欲总像小孩儿似的。 只是她没想到,贺希成竟然会生这么大反应,这气性,有点大。 为了防止贺希成车开沟里去,顾恩知又开口说:“可是我已经邀请哥哥了,就没有同意。” 她轻笑着,好像一点也没闻着这男人飘了十里远的破醋罐子。 她扭头看贺希成,摇头晃脑地说:“哥哥不高兴吗?” 果然,后视镜里的人那暗沉紧绷的表情像冰沙一样化成一滩,贺希成转动方向盘,降低车速,在红绿灯前停缓缓停下,单薄的上嘴唇动了动,克制不住地向上扬了起来,形成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他淡淡地说:“没有。” 顾恩知越发想笑,老虎得顺毛撸。 她摇摇头,看向窗外。 展览厅已经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展览馆此时挂出了肖晓锋个人画像,那深蓝色“X”形个人形象logo被制作成数面小旗子,迎风招展着。 “我去停车。”贺希成对顾恩知说。 顾恩知说:“好,你票拿了么?” 贺希成笑笑,似乎她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顾恩知后来也反应了过来,也是,贺希成想去哪里,又什么时候需要过门票? 贺希成开走车,顾恩知转身,听见有人叫她:“恩知姐?” 顾恩知回头,顾妙妙穿着黑白撞色通勤小西服,手中拿着笔和硬皮夹笔记本。她妆面很老成,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别着黑色耳麦,胸前戴着一张工作证:“肖晓锋工作室实习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晚上看的人会多一些,所以以后时间定在晚上六点更新吧~mua 第17章 莫装逼 就这么正脸撞上,顾妙妙表情有些微妙。 上次顾老爷过生日,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被顾恩知狠狠压了一头,受的这份气顾妙妙可一点没忘,鼓着劲儿练琴、化妆、减肥,要跟顾恩知再比,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上下扫了一眼顾恩知,顾恩知今天的打扮没什么特别,很简单,白T、水洗破洞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还是个学生样。 她难免有些得意,两手抱在胸前,抬着下巴说:“恩知姐,好巧啊。” 她们年龄相仿,虽然顾妙妙一声姐姐长,一声姐姐短,实际上她们两人差不了几个月,顾恩知六月初出生,顾妙妙则是十月底。 顾妙妙从小爱学顾恩知,高中毕业后也和顾恩知上一所大学,念服装设计。 虽是学设计,但顾妙妙的美术功底很薄弱。她是靠着艺术录取分数线较低的优势以及叶兰心找来的关系才进到顾恩知所在的大学,她想毕业后继承顾家产业, 分卷阅读32 硬是找人托关系转进了顾恩知的专业院校。 她没有什么钻研专业的精神,不肯吃苦,设计能力烂泥扶不上墙,但她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却可圈可点,会抱大腿,拍马屁,原主那一世,顾妙妙后来混到了毕业,还搭上了学长的顺风车,毕设拿了个小奖,顺利进入顾老爷的帝国企业。 这次作品展是顾妙妙的一个跳板,她作为展览工作人员拿到了进入圈子的第一张通行证,讨好不少业内大佬,其中有几位甚至是顾家的竞争对手,当年顾家倒得那么快背后有没有这几位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原主直至死也没敢往深处细想。 顾妙妙对着顾恩知举起胸前名牌,自得道:“虽然你是我姐姐,但是我可是会场工作人员,你要是没票的话,我可不能放你进去。” 名牌上挂着肖晓锋的名字,但实际上这个实习助理的职务和肖晓锋八竿子打不着。 这次展览声势浩大,来宾的多是肖晓锋圈内好友,有国际上排名数一数二的名模、和时尚圈业务往来密切的大明星,还有和肖晓锋是私下的朋友的某影帝。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新起当红炸子鸡,现在网络上最红的摄影师Kevin菜、后起之秀新锐顶级设计师Jeffery,以及一长传一长传闪闪发光的名字。 届时会展一片星光璀璨也吸引了不少娱乐记者、狗仔队的注意力,□□短炮支在门口,就想抓拍几张明星照片。因此活动承办方联系了至少三家活动公司联合组织,顾妙妙所在的,就是这三家活动公司中人数最少,最年轻的一家,是她学长开的一家小型工作室。 而且说是实习助理,不过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便宜打杂换了个说法。但顾妙妙心高气傲,和叶兰心一样死要面子,什么事都要变着花样往自己脸上贴金,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她逢人便说,自己是肖晓锋的实习助理,是肖晓锋的爱将,等毕业了,是要被推荐到好几家快消品牌公司的,她真愁不知道该怎么选…… “我是来参加展览的。”顾恩知解释道。 顾恩知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但顾妙妙依旧没听明白。 她认真的整了整领口,又将翻转到背面的名牌放正,张牙舞爪地四处乱指挥,一会儿要工作人员把展品搬进去,一会儿又要工作人员把展品放地上。 “你们知道这些东西多贵吗?磕着了,碰着了,摔着了你赔得起?”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顾妙妙对顾恩知说:“我都说了,虽然我是工作人员,但是我不可能让你进去的,你能有票?这个展,入场劵内部早发完了,想买票至少要到下一周去了。” 顾妙妙振振有词,搞得顾恩知都替她尴尬起来,她甚至不忍心没告诉顾妙妙,她刚刚指挥搬运进去的那件展品,就是她的。 “我有票。”顾恩知难得好脾气地说。 她拉开皮夹,低头翻找。入场券薄薄一张,夹在了皮夹深处的夹层里。 顾妙妙冷笑了一声,说:“恩知姐,你跟我还装什么装?没票就没票,别打肿脸充胖子,想发朋友圈,在外面站着拍几张一样的咯。” 顾恩知一顿,抬眼看顾妙妙。正要开口,这时一位带着耳麦的年轻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顾老师?”他意外道。 顾恩知和顾妙妙同时回头。 “师兄?”顾妙妙连忙打招呼。 当看到自己的师兄过来,顾妙妙什么也注意不到了,也压根没去多想师兄叫的这一声“顾老师”指的又是谁。她立刻迎了上去,说:“还是师兄心疼人,我在外面都站了一天啦!” 要是以往,顾妙妙这么撒娇发嗲,他肯定要把人哄着,给她换排班,让其他辛辛苦苦、尽职尽责的同事顶替顾妙妙的工作,好让大小姐好好休息。 可这一次王洲的眼睛却看都没看顾妙妙,而是一刻都没有离开顾恩知。 他越过顾妙妙,无比殷勤地对顾恩知又鞠躬,又握手,说:“我刚刚看见您背影,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果然是您。” 顾恩知有些诧异,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年轻男子。她礼貌地和王洲握手,点头致意,“您好,您认识我?” “当然当然,”王洲笑着冲她眨眼,说,“肖先生不知道跟我们抱怨了多少次您怎么还没到。” 顾恩知看腕表,说:“我应该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王洲笑着说:“肖先生着急,是因为您可是他最喜欢的女孩。” 顾恩知听完,大大方方地笑笑。这种场面话听听就行,没什么必要当了真。她权当王洲在跟她开玩笑,举起背包继续找票,说:“您等一下,我票一定在包里。” 王洲连忙按住顾恩知的手,说:“顾小姐,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您来,我们怎么可能还要看您的门票?别难为我们了,快进来啊。顾妙妙!” 他向在一旁发愣着的顾妙妙使眼色,要她赶紧说几句好听的。 顾妙妙如梦初醒,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唬来的学长现在反而和顾恩知相谈正欢,方才那抹讥讽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还未散去,让她看起来滑稽而可笑。 那晚关于顾恩知的论坛风波已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从头跟 分卷阅读33 到尾的顾妙妙,并不知道肖晓锋不仅跟顾恩知很熟,而且还在网上夸她是天才少女。 一个毫无行业基础和粉丝基础的大一新生,单纯靠作品进入肖晓锋这个级别的展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顾妙妙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满脑子都是疑问。 顾恩知怎么有这么精贵的入场券的?顾恩知什么时候人脉这么广了?肖晓锋什么时候这么欣赏她的?要知道,她以前就是个只会躲在房间里涂涂画画的怪胎。 是,她是曾经看过顾恩知的作品;是,捏着鼻子来说,顾恩知的确颇有才华。可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个年代,资本当道,营销至上,有才华不一定就能崭露头角,恰恰相反,只有他们这种识时务的野心家才能爬得更高,爬得更远。 顾恩知她怎么能? 再回想之前,她言语凿凿,趾高气昂地在顾恩知面前显摆自己是会展的工作人员,是实习助理,简直可笑!而顾恩知倒好,干脆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她像一只可笑到顶点了的跳梁小丑自己打自己的脸。 顾妙妙两眼发红,胸前深蓝色背心上那个愚蠢的“X”标志比任何时候都扎眼。 “妙妙,你干嘛呢?”王洲有些不满,这可是今晚的贵客,到现在为止一声好话都不知道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惹得人不高兴了,她大小姐拍拍屁股扭脸走人,他上头还有人要交代呢! 顾妙妙面红耳赤地瞪着顾恩知,既没胆子说硬话,又不甘心说软话。 顾恩知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妙妙的表情。虽然打脸挺有意思的,但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她真的脚脖子酸。 顾恩知说:“你别跟她生气,顾妙妙,她是我妹妹。” “呀!我是您说跟顾妙妙一个姓是缘分,没想到原来真是姐妹。”听说顾恩知是顾妙妙的姐姐,王洲的态度由殷勤更显谄媚。 顾妙妙家室如何他心里清楚,这位顾小姐虽然是顾家的孙女,但这身份毕竟还是兑了水分,可眼前这位不仅是肖晓锋的座上宾,还是24k纯金的顾家小姐。顾妙妙对他频频暗示时,他有时候烦了也会假装不知道,但在顾恩知面前,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顾恩知笑笑,继续淡声说:“以后工作上,还请多照顾我妹妹。” “当然当然。”王洲乐呵呵地打着包票,“毕竟是顾小姐的妹妹嘛!怎么一直在外面说话?顾小姐快进来”他引着顾恩知往大厅里走。 顾恩知面带微笑,跟王洲快步走进展厅。她回头看了顾妙妙一脸。顾妙妙站在门外,怀里抱着笔记本,脸气得通红,这句话,虽然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却让她比挨了一巴掌更难受。 第18章 才气逼 “哥哥。”进入大厅后,顾恩知一眼便看见背对着她的贺希成。 贺西成身材高高大大,站姿挺拔,立在入口处,正微微侧身打电话。 贺希成的工作很繁忙,即便是送她来展览会短短十来分钟的路途上,他的手机就不下响了三次,但每一次,他都简短答复,然后马上继续和她说话。 听见顾恩知叫他,贺希成回过头,他很快收了线,将手机放回口袋。 顾恩知偏了偏头,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给你的入场券弄不见呢。” 贺希成微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反过来逗她,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我怎么样了!” 贺希成莞尔,目光放柔,说:“还像个小孩子。”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贺希成发现当自己看向顾恩知的时候,已经很少很少会想到童年时的顾恩知,那个一眼便觉得无比柔软脆弱的婴儿。 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内向阴郁的女孩已经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而眼前这个开朗、活泼,迸发着无尽活力和战斗力,像芦苇似生机勃勃的女孩,像一道切开他心房的阳光。 她很久以前就不是女孩儿了,在此时灼眼白炽灯下,她比全场的灯光都要耀眼,清清爽爽马尾辫,展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宽松的白色T恤在腰部收紧,以及笔直的水洗牛仔裤,凹凸有致,是水出芙蓉板浑身馥郁,令人浮想联翩的少女。 但……她只是妹妹,只能是妹妹。 “我哪里像小孩了!”顾恩知就图嘴上痛快,故意挺起胸脯,对贺希成磨牙道:“哥哥,今天你可是我的plus one,你怎么还欺负人!” “哈哈哈,”贺希成忍俊不禁,他展开双手,做投降状,哄道:“好好好,哥哥错了,别不高兴,成么?” “哼。”顾恩知嘟嘟囔囔,一甩大马尾,快步走了。 贺希成让着她,这种时候就要顺杆爬,要爬到杆子顶上去。 展览刚刚开始,空旷的现代装潢展览厅人还不算多,只有几位穿燕尾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和香槟酒,在期间来回穿梭。 顾恩知领着贺希成在展览厅内到处乱转,贺希成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她不停“哇哇哇哇”的大惊小怪。 肖晓锋才华横溢,这次展览主题为“银”,他便将“银”这个字眼挖掘到了极致。 展览一共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银·雪境”,展出的是一 分卷阅读34 批肖晓锋最不出名的作品。 这些作品大多做出于二十年前,那时肖晓锋还是个怀才不遇的普通小子,雪景正象征着新人出道时的寒冷,作品接连碰壁,得不到喜爱。 但这时的肖晓锋并没有因为备受打击而心灰意冷,这一阶段的作品每一副都肆意大胆,热情奔放,技艺上的稚嫩和粗糙反而构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质朴,对自己笔下作品滚烫的真诚和热爱蕴藏在画纸上的每一道线条中。 第一部分以肖晓锋的成名作——一件绸缎旗袍礼服结尾,这件中西合璧,古今贯通的极致设计正是肖晓锋的成名作。这一年,刚过二十一岁生日的肖晓锋靠这一副作品一飞冲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银色的寒冬,带来的是银色的辉煌。 当参观者的情绪酝酿到第一个高峰后,他们会直接通过吊桥进入第二个展厅。这一部分是肖晓锋成熟期作品“银·星河”。 在这个时期中,肖晓锋展示的是自己成名后的挣扎。已上高峰,却想再上高峰,可高峰之高,又如何以足迹丈量? 以螺旋的曲线,肖晓锋不断改变着个人作品风格。 在这里可以看见任何参观者所能想到的,所不能想到的,袒胸露背的情|趣短裙、保守古典的中式长袍,除了始终如一的银色,它们就像山中嶙峋的怪石,没有一丝一毫的雷同。 在这一个展区参观,是一个不断攀向高峰的过程。在这里,参观者好像跟着肖晓锋在一只曲折的迷宫中行走,最后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迷雾散去,耳目一新。 而这个耳目一新,便是顾恩知的那一身银色铠甲。 迷雾散去,银色剑锋划破暗空。 一盏银色羽毛形的灯光下,穿着银色风衣的道具模特矗立在一只圆形玻璃罩中,温柔的灯光给银色铠甲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月光,手边黑色的雨伞像一把战士的刀刃,斜斜地镶嵌在黄铜色架坐中。 即便是顾恩知亲手赋予了这幅作品生命,但在这一刻她的心脏也不受控制的高悬了起来。 通过现场的光影、色彩、气味,她似乎听见了自己手中艺术的回响,回音一层一层放大,以至于让听到的自己几近热泪盈眶。 “这真的是一副好作品,是吗?”贺希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上前了一步,和她并肩静立在玻璃罩前。 顾恩知回过头,笑了起来,说:“我也这么觉得。” “顾恩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肖晓锋迎面走了过来,“我最喜欢的女孩,你终于来了。”肖晓锋笑眯眯地说,对她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 今天是肖晓锋的大日子,肖晓锋作为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一直秉承着撞了衫就去死的理念,除了在学校还知道稍微收敛,在其他场合简直放飞成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为了和今天“银”这个主题相契合,肖晓锋漂白了头发,用发油竖向脑后,他的头发有些长,发尾用一根黑色橡皮筋束在脑后。 他穿的是一件斗篷似的银色长衫,一直拖到膝盖处,下面是松松垮垮的罗汉裤,有吉普赛人热情奔放。 看见顾恩知,肖晓锋眼前一亮,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轻佻地对她吹了声口哨:“Simplicity is beauty(至简至美)……” 搞艺术的一般嘴很毒,越刻薄反而才华越高,但顾恩知这身简简单单的打扮却让从来不夸人的肖晓锋非常喜欢。 “Different is special.”顾恩知微笑着回敬了一句,和肖晓锋展开了亲切的商业互捧。 这马屁正就拍对地方,肖晓锋笑得合不拢嘴,说:“瞧瞧,瞧瞧,多会说话。” 他看见了贺希成,愣了一瞬,艺术家向来清高,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能一口气吹到天上去半天掉不下来,但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物,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虽然贺希成作为华夏集团老总,和肖晓锋旗下的几个品牌业务往来极其密切,可以说是手握他的经济命脉,但即便如此,肖晓锋也做不来卑躬屈膝的丑事。 他不卑不亢地和贺希成握手,“贺总。” 贺希成微微颔首。 “没想到贺总原来是顾恩知的哥哥。”肖晓锋有些惊讶地说。 “不是亲的。”贺希成飞快撇开关系,他神情淡淡,算不上亲切。 他很尊敬像肖晓锋这样坚持自己创作原则的艺术家,若是在其他场合和肖晓锋碰到,他的态度可能会更好一些。但今天他有些不爽,他不怎么喜欢,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对顾恩知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儿。 肖晓锋权当贺希成是天生架子大,在心里盘算,请贺希成当模特这事儿,看能是成不了的了…… “恩知呀,你运气真好,你猜猜这次有谁来?”肖晓锋接着话头,给贺希成和顾恩知一一介绍自己的朋友,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前面都有长长的前缀,某某知名时尚杂志主编、某某品牌著名服装设计师、某某画家主要作品有某某某某…… 顾恩知一个一个地跟各位大佬们握手,介绍完毕后,肖晓锋开玩笑地说:“我现在真担心,要是你的作品抢了我作品的风头,那我可冤了。”b 分卷阅读35 r 顾恩知知道这话完全是肖晓锋在开玩笑,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会故意打压后生的人。 她打心里感激肖晓锋,肖晓锋跟她不过是普通师生关系,但他太爱才,从发微博澄清开始就为顾恩知铺路,毫无保留地将顾恩知引荐给自己圈子里的各位大佬。 她现在还是个大一学生,等她大学毕业后,她压根不需要动用自己母亲和奶奶那边的关系,光靠肖晓锋这个贵人,就能走得四平八稳,大道朝天。 顾恩知说:“肖老师,您这不是嘲讽我么?” 肖晓锋又哈哈大笑,说:“我怎么敢。” “顾小姐现在才大一吧,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做什么?”一个三十出头的清瘦男人突然开口问她。 如果顾恩知没记错,这一位是《慕斯》杂志的主编Jeffery,Jeffery虽然取了个外国人名字,但确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单眼皮,内双,有明显的蒙古褶,他的中文名叫谢靖,很好听,但他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 关于毕业之后做什么,这个问题其实顾恩知最近也在琢磨着。虽然她才刚刚进入校园,但大学四年,说长是长,但说短也不过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顾恩知在这里虽然玩得开心,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的任务是要让原主开心。那么根据原主的性格,如果没有叶凯之、没有顾妙妙母女在她人生中作乱,她会做什么呢? 顾恩知言笑晏晏,随口说:“应该想当服装设计师。” “哇,”肖晓锋哈哈笑,开玩笑似的说:“那么我应该当把顾小姐当做一个威胁吗?” 顾恩知连连摆手,这些大佬们都太会吹了,吹得她这个新人真心瑟瑟发抖。 这时这位洋气的Jeffery却摇了摇头,惋惜地说:“虽然顾小姐的作品的确很有灵气,但是……” 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嗯?”顾恩知疑惑道。 谢靖眼神近乎怜悯地看着她,“理想是挺远大的,但可惜是个女的。” 第19章 破绽 谢靖面露歉意,说:“顾小姐,我这人说话直,哪儿说错了,得罪了,你别往心里去。” 顾恩知笑笑,从服务生端来的托盘里取走一杯香槟,抿了一口,仰脸道:“谢先生哪里说话直呢?您只是说了句心里话,女人嘛,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围着锅碗灶炉转一辈子,您说是不是?” 谢靖不否认,说:“现在的女孩,总想着标新立异,搞什么丁克、不婚族、享乐主义,可老祖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智慧什么时候错过?男耕女织文明延续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话时,他微微抬起了下颚,得意洋洋像一只不知道自己秃毛了的公鸡。“女性生理上先天弱于男性,女性力量小,体力弱,多愁善感,虚荣肤浅,没有大局观。而男性身体强壮,意志力坚强,目光长远,从不在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如果顾小姐不服气,那么你可以自己问问,如果不是女性天生条件的劣势,为什么在男女接受平等教育的现代社会,能做到行业顶尖的人物,依然是男性,即便是以女性消费者为主的市场:服装、内衣,主导潮流的,还是男性。” “顾小姐,我看你年轻漂亮,有点小才华,才这么说,我可是为了你好。”说话时,谢靖单薄的眼皮微眯,洋洋得意。 顾恩知听完淡笑,白皙纤长的手指转动着高脚酒杯。 为你好,为你妈的好呢。 “有才华又有什么不好?”顾恩知似笑非笑地问。 谢靖语重心长:“仗着自己有那么点才气,就自命不凡,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以为自己是谁呢?仙女下凡?在婚恋市场上,年龄才是硬杠杆,女生过了二十五,管你有没才华,都是一把草……” “顾小姐,你现在年轻又漂亮,当然不觉得,等你年纪大了,脸上有皱子了,就知道慌了!凭借顾小姐的条件,想钓个金龟婿容易得很,要我说,抓紧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看我老婆,过得不够好吗?就在家带一下三个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干,就会花钱。”提到家里的败家娘们,谢靖嘴里没有尊重,只有不屑。 顾恩知后牙槽直响,满脑子都是,老娘的剑呢?老娘的剑呢?这样的怂货,她一拳头能打四个。 在场大多是男性,谢靖这番话让他们产生了共鸣,甚至肖晓锋也没有反驳,只是打圆场道:“谢靖,你这就是老思想了,古代就有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更何况是现在社会了。” 谢靖到底是客人,虽然说得话的确不漂亮,肖晓锋也不想让他感到不快,他对顾恩知说:“谢大主编被人捧惯啦!”暗示她今天忍忍算了。 顾恩知的字典里还就没有忍这个字了,凭什么要忍?谁生下来就该受气了,谁高兴忍谁忍去。 “当你老婆还真可怜。”顾恩知不咸不淡地说。 “你,你什么意思?”谢靖语气不悦。 做他老婆怎么倒霉了?在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谁有胆敢这么毫不客气地对他说话,更不用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 分卷阅读36 头片子。 在贺希成要拿去她手中酒杯的时候,顾恩知仰头将杯底香槟喝完,她对自己的克制力不够自信,怕一没忍住,直接踹断了这渣滓的命根子。 她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说:“谢主编,您刚刚问我,为什么在现代社会,女性和男性一样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处在行业顶尖的,全都是男性。您这句话里面有两个错误。” “你……”谢靖没想到顾恩知这么个娇小的小姑娘,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伶牙俐齿地揪起他的错,他脸上无光,神色尴尬。 顾恩知懒得理肖晓锋怎么对她使眼色,继续往下说道:“首先,即使是现代社会,女性能够接受教育的机会相比男性要少得多,如果你是一个经济落后山村的古板家长,你手里只有一百块钱,你会送自己的女儿去学校,还是送自己的儿子去学校?” 谢靖语塞。 “我理解你为什么认为现在社会男女接受教育的机会是一样的,因为你是男性。” 顾恩知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再说第二点,您刚刚说,现在任何行业的顶尖都是男性,那么我想问,您现在穿的这件外套是什么牌子的?” 谢靖脸色一白,低头看自己的衣摆,他今天穿的是香奈儿男士休闲西装,胸口上标志性的双C交叠logo熠熠生辉。 这个1910年在法国巴黎创立的著名奢侈品品牌创世人可可·香奈儿,正是一位女性。 “你看不起女人,怎么还把女人设计的品牌穿在身上?脱了呗。” 谢靖哑口无言,他恼羞成怒,硬着头皮申辩,“诡辩,诡辩论!这么多年,有几个香奈儿?你怎么不说范思哲、老佛爷,他们可都是男性。” 顾恩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对角站台谭笑和林森卿的作品上。“那好,”她笑了一下,“谢先生,您面前有三幅作品,不看名牌,您觉得这三幅作品中,哪一副最合你心意?” 谢靖觉得顾恩知在跟她玩儿小孩的把戏,他当时尚主编这么多年,如果连什么作品是好,什么作品是坏,这么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他真的不用混了。 “我凭什么跟你玩这个?” “肖老师这次选了他三个学生作品进入画展,除了我,还有两位。但这三幅里面只有一副是男性的作品,剩下的两副则是女性的作品,谢主编敢不敢试试自己的眼力?”顾恩知故意激他:“当然,您要玩不起也别勉强,毕竟选错了丢脸?” “嘁。”谢靖果然被激怒了,说:“年龄不大,口气到时不小,我倒要看看你的作品有多了不起。” 谢靖向三幅作品各扫了一眼。到底驰骋多年,谢靖虽然直男癌而且嘴巴贱,但眼力的确狠毒,很快便指向面前这幅正出自顾恩知之手的“银·铠甲”,说:“这一幅。” 他大书特书,说:“你知道这幅作品好在哪里吗?我看你大概看都看不太出来,因为这幅作品完全摈弃了女性那种顾影自怜的自恋感,比如另外两件。” 他指着林森卿的说:“这个还不错,中规中矩,但不够有创意。” 他毫不留情地指着谭笑的作品,评判道:“虽然以你们大学新生的水平来说,做成这样已经很不简单,但作者的自恋感实在是太重了,又是羽毛、又是蕾丝,什么元素都一股脑往上堆,不大方,小姑娘似的。” “可这一副……”谢靖大书特书,赞不绝口:“无论是画工,细节处理,都趋近于完美,并且有一种介乎于中性的美,将阳刚和阴柔融为一体,亦刚亦柔,至刚至柔。还有这柄伞,啧啧啧,太有想法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噗嗤,”肖晓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谢靖,说:“Jeffery,你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你说的这幅小姑娘似的设计作品,是这三幅中唯一一个男同学设计的。” 谢靖微愣。 肖晓锋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往谢靖痛处踩,他拍了拍手,说:“而你刚刚夸个不停的,是恩知的作品。” “啊?”谢靖大出所料,他惊讶地指着顾恩知,说:“这一幅是你设计的?” 顾恩知说:“谢先生失望啦?那您现在可要提前习惯习惯这种感觉,因为以后像我这样的女性设计师会越来越多,希望到时候您别呕死。” 谢靖尴尬地又端走一杯鸡尾酒,一股脑灌下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他人跟着呵呵笑了几声,一边给谢靖找台阶下,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是Jeffery也有翻船的时候。”一边竭力吹捧顾恩知:“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没想到还有像顾小姐这样伶牙俐齿,才华横溢的女孩儿。” 一来二去几句话,虽然尴尬的气氛有增无减,但大家彼此面子上算是过得去。 事后,谢靖灰溜溜离场。方才一同过来的几位设计师和主编,分别单独给顾恩知递了私人名片,表示希望顾恩知毕业后来自己这里,只要她来,就会给顾恩知怎样怎样好的待遇。 虽然现在顾恩知还没毕业,但是优秀的人是囊中之锥,只要有机会,立刻会崭露头角,而等她真正发光的时候,他们再想抢人,可就迟了。 这些名片上的logo,随便哪一个都能让应届 分卷阅读37 毕业生们争个头破血流,其中一张叫什么集美的集团公司名片,还用了金箔纸,充满了暴发户气质。 可顾恩知对这个世界了解不深,对这一串串出现在商业杂志上的大企业毫不在意,像玩儿游戏王卡牌一样就他们的名片翻了一会儿,然后就把它们随手扔进背包角落吃灰尘去了。 骂走谢靖后,顾恩知心情不错,转身又要拿托盘上的香槟。 这时,贺希成却按住了她的手,似笑非笑,“刚刚挺凶的。” 顾恩知:“……” 再怎么装?急,在线等。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装得挺像的。 顾恩知:人家明明是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第20章 渣女 “那个,我渴……”顾恩知想喝口酒压压惊,再喝口酒壮壮胆,“男性可以应酬喝酒,为什么女性不可以?” 贺希成说:“别想套我,我跟你不是男性和女性的关系,而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你得听我的。” 顾恩知鼓了鼓眼,反抗道:“你这也太霸道了!什么长辈晚辈?你才比我大多少?六岁,不能再多了吧。” 贺希成笑而不语。 顾恩知撇了撇嘴,酝酿了一下情绪,委屈巴巴地指责贺希成:“哼,你,你现在就知道对我摆谱,把我管着,不许我这,不许我那,还不许我喝酒,刚刚那么多男人欺负我,你一句话都不帮我说,你跟那个什么谢靖,一点区别都没有!” 顾恩知在贺希成面前熟练的装着委屈,越说,越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真的柔弱、真的小可怜,到最后几乎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话。 但半天贺希成那儿都没个动静。 顾恩知抬头一看,她已经把自己搞得够惨兮兮的了,贺希成不仅不像以前抱着她哄来哄去就算了,眼底还带着一抹笑意,说:“我这不是怕出声后影响你的风头么。” 顾恩知:“……” 哥,还会不会聊天?说了这话让她还能怎么接? 顾恩知呵呵笑了两声,擦了擦鼻子,想溜,说:“接着逛,接着逛……” 贺希成含笑说好。 他们继续逛展览。贺希成是个地道的商人,眼里只有钱,没有艺术,对这类文艺展览了解不多。于是顾恩知便告诉他每个作品的看点、亮点在哪里。 等到整个作品展看完,时间已经很晚了。期间贺希成的手机一直在震,总有新的加急文件发过来,纵然这几天他一直在拼命地将工作往前提,但还是被公务缠得脱不开身。 顾恩知说:“看完啦,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顾恩知这么说,贺希成反而有些遗憾,反而问她:“想不想吃东西?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冰淇淋店……” 顾恩知把贺希成往停车场推,说:“快回去吧,你想晚上熬到几点?人又不是铁打的,总要睡觉的呀!” “恩知……”贺希成拿顾恩知没办法,无可奈何的被一路推着走。 地下车库突然响了一声锁车声提示声,顾恩知停住手,回头看,一辆黑色宝马上走下来一位漂亮女人。 那女人和贺希成年龄相仿,二十七八,穿着紧俏的通勤套裙,五官清丽,妆容很艳,不算高挑,脚上黑色高跟鞋跟又细又高。 “贺总。”她略过挽着贺希成手臂的顾恩知,眼里只有贺希成一个人,径直向他们走来。 贺希成显然认识这个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示意那女人赶快表明来意。 那女人向贺希成递出一份文件,说:“您一直没有回话,我只好来找您了。” 贺希成没接,扫了一眼,淡淡地说:“这份文件我看过,没有这么急。” 漂亮女人尴尬了一瞬,继而恢复官方礼貌的微笑,说:“好的贺总。” 贺希成拉开车门,上车。 顾恩知看向后车镜,那个漂亮女人还站在原地,身影被拖得很长。 顾恩知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身侧正在好好开车的贺希成。 贺希成没说话,车里也没放歌,安安静静的,甚至有点冷。 顾恩知撩开长发,勾唇笑了笑,自己惦记着的肉,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给惦记走了。 贺希成把她送到顾家别墅外后,又和以前一样,没有进去坐坐的意思。 顾恩知在车外半弯下腰,敲了敲车窗,示意贺希成将窗户玻璃摇下来,贺希成顺从的做了,用目光询问有什么事。 顾恩知趴在车窗上,笑盈盈地说:“上次哥哥的外衣放在我这儿一直没拿回去,刚好你来了,就进来来吧。” 贺希成正在想什么,回过神,抬眼望她,点点头,熄火从车上下来了,“好。” 今晚顾青书和孙慧梅去参加了一场商务晚宴,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家里除了几位家政阿姨,没有别人。贺希成是家里的常客,几位阿姨都认识,给他上了咖啡和茶,又切了橙子和苹果。 顾恩知说:“房间衣服太多了,你得帮我找找,不然我分不清楚那一件是你的。” “好。”贺希成不疑有他,搁下茶杯和顾恩知上楼。进房后,鼻尖闻着那熟悉的香水味儿,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被顾恩知骗 分卷阅读38 进了妖怪的盘丝洞…… 他站在顾恩知干净、整洁、没有一根头发丝儿的温馨卧室里,木着脸,冷声说:“一个服装设计师,男士衣服和女士衣服分不清?” 顾恩知厚脸皮惯了,表示无所谓地耸肩,“你真不看吗?我可不保证拿对。” 贺希成瞪了顾恩知一眼,大跨步过去,跟顾恩知一起进入不算宽敞的衣帽间。 他硬邦邦的站着,嘴唇微抿,下颚转角处方正的骨骼因咬牙而若隐若现,他向顾恩知的衣柜扫了一眼,衣柜里挂着几件小巧的内衣,纯白色,镶了一圈蕾丝花边。他猛地闭了闭眼,忍着气,咬着后牙槽质问:“在哪儿。” “这儿呀。”顾恩知不断向贺希成靠近,贺希成蹙眉后退,深棕色圆头布洛克花纹皮鞋踢到了柜边,旁边一横一竖落了两只裸色系带细高跟鞋。 贺希成后背抵上柜面,少女的香气充盈鼻腔,她身上太香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东西,他被一路压到了衣柜上,退无可退,烦闷难忍,正要呵斥,这时顾恩知却笑盈盈的抬起手。 白葱似的手臂越过贺希成,指向贺希成头顶的衣架,“我说在这儿,”她无辜地眨了眨眼,仰着脸,天真无暇地说:“太高了,我够不着。” 你够不着当初是怎么挂上去的?贺希成腹诽。 他心里清楚,顾恩知就是在拿他取乐,跟那些爱欺负女孩儿,抓女孩儿辫子的皮小子没什么区别。 他狠瞪了一眼还冲他使着眼色的顾恩知,深吸口气,暗自开解,他一个大男人的,何必跟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他转过身,伸手取自己的大衣。 他将大衣挂在臂弯上,冷着脸,淡淡地说:“我先走了。” “好咯。”顾恩知两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哥哥拜拜。” 贺希成表情阴晴不定,踏出一步,脚下却被鞋带绊了一脚,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便将顾恩知推到了一旁红色真皮沙发上。 顾恩知整个人都陷下去了,沙发很软,像流沙一样,贺希成的身体却很沉,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山峰,她又咯咯笑了起来,眉眼弯得像窗外那轮弦月,柔软的胸口因笑声小幅度颤动着,传递到另一个人坚硬的胸膛上。 “我可什么都没干。”顾恩知笑盈盈地说,她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让自己的真诚的话语听起来更可信一点,“是你自己摔过来的。” 贺希成恨恨地看着身|下人的笑眼,他两眼冒火,真想惩罚地在这张脸颊上咬一口,咬出一排牙印。 “哥哥,”顾恩知望着贺希成那张冷峻又隐忍的脸庞,发自肺腑地说出白莲花渣女经典台词——“刚刚那个漂亮姐姐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吗?哥哥,我不喜欢她,你也别喜欢她吧。” 贺希成冷着脸,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横躺在沙发上顾恩知。 她此时的模样不合时宜,窗外的月光银河一样越过玻璃窗洒在她披散着的海藻一样的长发上,她眼底黑亮,嘴唇殷红,脸颊上流转着粉亮的光,她纤细的手臂和脚踝舒展着,摆出接受一切伤害的姿态。 明明是她在仰视他,明明是她在用拙劣幼稚的姿态勾引他,但贺希成却觉得,是她在玩弄着他的心脏。 “胡闹。”他低喝,抓起了衣服外套,头也不回往外走。 “嘁。”顾恩知缓缓从沙发上坐起身,慵懒地将垂落在肩头的肩带拨正,然后趿拉着棉底拖鞋,意犹未尽地回到卧室。啧啧,真是玩不起。 * 肖晓锋作品展大获全胜,一时间报纸、电视、互联网都在说这件事。 顾恩知扫过了几眼,意外地发现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的作品,也被那帮毒舌难搞的评论家夸了几句,有一个叫“釉质家”的大V甚至给了顾恩知:“千年一遇天才美少女”这么沙雕中二的评价。 这些评价顾恩知看了几眼,哈哈笑了几声,也就过去了。 她早就习惯了“天才”之类的评价。 修仙时,她便被发现灵根奇特,千年难遇,将是他们这代修行者中最快飞升的,然而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顾恩知到现在还愤愤不平,暗骂系统坑爹。再不通关,她就又是千古第一人了!第一倒霉。 她忍不住又进入系统查询任务进度条,进度条进了两格,到达了3/5的位置,但在这之后就纹丝不动了,顾恩知不甘心,死命地瞪着那进度条看。她发誓,看久了之后,进度条的颜色真的会变,之前是黄色,现在是屎黄色。 进度条动也不动,顾恩知也有点蒙了。 按理说,可能让原主感到快乐的事情她都实现了,她把叶凯之打得满地找牙,把顾妙妙母女气得血压升高,自己还在因才华出众大出风头。都这样了还不高兴吗?这位姐的性气有点高啊。 顾恩知在原主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她翻原主爱看的书,听原主爱听的音乐,最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漂浮起来,俯视着正在书桌前的原主。 那个时候的顾恩知正在写日子,她开心地写:“2月18日,晴。今天很高兴,叶凯之真的好爱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因为我也爱他……” 时光似乎在她身上安静的流淌 分卷阅读39 ,几页意识流的少女情怀后,原主表情一点点消沉下去:“5月,我果然还是搞砸了,为什么我这么差劲,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是我不够好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像从前那样重新看我一眼,求你了,别这样好么,我真的好难受……” “我真后悔……” 时间在这里似乎静止了很久很久,她停滞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笔记本上大片大片的空白页像是记忆缺失的碎片,最后,原主悲伤欲绝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一句话:“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 顾恩知不觉后背生出一阵凉意。她继续往下翻,和原主的通灵在这里戛然而止。 顾恩知取下耳机,翻箱倒柜,果然从书桌一层抽屉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只笔记本。这只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很多少女的心事,大多数是写叶凯之如何如何对她,她又如何如何爱叶凯之。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往后翻,看了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像是看了一本蹩脚的爱情小说。最后,日记本戛然而止,顾恩知定神一看,日期是1月,是她变成原主的前一天。 看来原主一直保留着写日记的习惯,而这件令她悲伤的事情发生在顾恩知穿越之后。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什么呢?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再次感觉到快乐呢? 顾恩知暂无所获,合上笔记本,蒙头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来咯来咯! 今天的很长! 第21章 公平竞 第二天早上,顾恩知照例早早起床。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她决定不钻牛角尖了。既然猜不出来后面会发生什么,那就像盲人摸象一样,认认真真、老老实实过好现下每一天,反正现在这日子,过得也不错。 顾恩知穿好衣服跑下楼,钻进厨房看有什么好吃的,刚走到转角,听见顾青书和孙慧梅正在说话。 顾青书端坐在长方形饭桌前看报纸,他马上准备去公司,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黑色边框老花镜。孙慧梅则穿着居家羊毛衫,两手捧着一只冒着烟气的白色马克杯,靠在料理台上,愁眉不展:“爸爸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么好的机会……” 顾青书说:“爸爸当然想让恩知去,她跟妙妙两个,爸爸一直都偏心她。但是恩知她就那性子,脸皮薄,怕人说闲话,所以老早就说不愿意去。倒是顾妙妙,她是真的很想去。” “而且我看了叶兰心带来的作品,还挺不错的,就算她不是我侄女,只是个普通学生,估计也会通过考核,我也会同意她来。” 孙慧梅有些不悦,说:“她去了我们恩知怎么办?这个机会本来就是爸爸想给顾恩知锻炼的,上次老头子走的时候,还叮嘱你,要你教一教恩知,你呢?你倒好,管都不管。” “顾妙妙不是说是恩知自己不想去的吗?”顾青书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跟顾妙妙说她不想去的……” “妙妙?”孙慧梅说:“妙妙跟你说的。” “唔。”顾青书说:“她们是姐妹,有些话不好说给我们。” 听到这里,顾恩知故意踢出两声脚步声,顾青书和孙慧梅同时一愣。顾恩知笑盈盈地出来,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听见,乖巧地从身后将孙慧梅抱住,说:“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孙慧梅翻过手摸了摸顾恩知的脸颊,说:“恩知,你来了正好,你爷爷公司现在搞了一个青年+计划,要挑选一批实习生,顾妙妙已经说要去了,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想?” 顾青书皱着眉头对孙慧梅说:“慧梅,你逼她做什么?她要是不去就算了,这事儿不勉强。” 顾恩知笑着说:“爸爸,是谁说我不想去的呀?” 顾青书一愣,说:“妙妙跟我说,你不想去家族企业,怕被人笑话靠关系,走后门。” “没事儿,这种想法我理解,你爸爸我当年也是这样,打死不肯继承你爷爷的产业,就是要自己搞,把你爷爷气了个半死,可你现在看看,我自己干的,不也不错。” 顾恩知嘴角勾了起来,她本无意争什么,抢什么,但有些人筷子伸得太长,都伸到她碗里去了,她难道还老老实实坐着挨打?她眉眼笑笑,故作惊讶地说:“啊?我有这种想法?我怎么不知道。” 顾青书一顿,从报纸间抬起头,望向顾恩知。 顾恩知郑重地说:“爸爸,我想去。” 顾青书实属意外,这孩子的脾气他清楚,太敏感,脸皮薄,如果进了家族企业,那些人在背后说几句闲话,她都会难受得要死,所以顾妙妙一跟他说顾恩知不愿意去,他立马就信了。 “你,你想好了?”顾青书半信半疑道。 顾恩知说:“爸爸,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我受不了别人的闲话。您放心吧,别人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怕。既然要实习,那么我就要进入最好,发展前景最大的企业实习,权衡利弊,爷爷的公司就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不会为了闲言碎语,自毁前途。”说这番话时,顾恩知语气坚定,铿锵有力,自信和决心溢于言表。 顾青书眼睛一亮, 分卷阅读40 心中说不出来的感慨。年轻的时候,总会过于放大个人感受,沉浸在对这个世界的肤浅臆想当中,以至于过于自卑、自负、甚至自满。但顾恩知在这么小的时候,已经能够将目光放得如此远,眼界如此高,远远跳脱于年轻气盛的局限,加之她那犹如宝剑出鞘的才华,前途不可限量…… 他赞许地看着顾恩知,说:“好吧,我跟你爷爷说一下……” 顾青书立马跟顾老爷打了电话。顾老爷非常高兴,他刚刚看了肖晓锋的作品展报道,也看到了各界对自己宝贝孙女儿顾恩知的评价,他本以为大家对这个小女孩如此宽容,全是因为顾家的关系,但当她看到顾恩知的作品,也哑口无言,摇着头对顾青书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如此人才,即便不是自己的孙女儿,只要愿意来自己旗下,他都得才若宝,更不用说还是自己宝贝疙瘩。 顾老爷这么一通夸耀,叶兰心和顾妙妙跟着也知道了。 叶兰心立刻撺掇着顾红风闹了起来,说都是儿子,都是孙女,凭什么厚此薄彼?名额就那么多,还都是对外招的,顾恩知要去了,她顾妙妙怎么办? 气得顾老爷直接在电话里开骂,人顾恩知十八岁,作品直接进肖晓锋作品展,你顾妙妙上个月期末考试还到处找人改成绩,好意思吗?好意思吗? 叶兰心被怼得没话说,可她就是抓着人情不放,说顾妙妙也是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顾老爷不答应,那就是不把顾红风当自己的亲儿子,顾老爷气得没办法,差点高血压,最后只能让步,开后门让顾妙妙也进了公司的“青年+”计划。 顾妙妙听叶兰心说顾恩知会来,也吓了一跳。一方面,她心虚的很,为了阻止顾恩知也来,她跟顾老爷还有顾青书说了不少闲话,也不知道这些话顾恩知知不知道。 可另一方面,她又很期待这次和顾恩知碰面。前两次虽然她都没落什么好,但那是因为她没准备好,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她一定要她好看。 * 一周之后,星期一是去公司实习的第一天。顾恩知起了个大早,她习惯在重要事项之前做足万全的准备,所以她做什么都井井有条。 对着落地镜,她挑选了一身咖啡格子西装和米色一字裙,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辫,挎着帆布包出门。 因为是第一次去公司,孙慧梅和顾青书执意要给她安排司机送,又要给她准备盒饭,顾恩知全都说不用。 她倒不是怕什么闲言碎语,她从来都不活在别人嘴里,一直活在自己身上。只是考虑到自己是新人,一进公司就搞得这么特别,会让同事们对她戴上有色眼镜,日后处理起关系来棘手。 公司离家也只有两站路,坐上公交车晃几下,一会儿便到了。在公司大楼下,顾恩知远远看见顾妙妙从一辆黑色小轿车上下来,她穿了一身花哨的拼色裙,戴着黑色墨镜,手提一只小巧的香奈儿小包,身上的每一样单品都将硕大的logo露在外面,兴冲冲地向大楼走去。 顾恩知没跟她打招呼,跟着也进入二十六楼办公区。在茶厅,顾恩知见到了其他五六个实习生。这几个实习生此时正和顾妙妙叽叽喳喳聊天讲话。不过短短几分钟,顾妙妙已经成为她们中绝对的中心。 “你这个包包是香奈儿今年春季最新款吗?我只有在杂志上看到过。” “对啊。”顾妙妙得意地拨了拨刘海,露出两只同样有香奈儿logo的耳环。 “你的裙子也好好看。” “唔,”顾妙妙说:“这个是范思哲新款啦。都是我爸爸买给我的,哎呀,要知道我家就我一个,所以我爸妈太宠我了。” “哇,你爸妈真好,好羡慕你啊……” 在一阵一阵羡慕的夸赞中,人事部总监从办公室出来个。她扫了顾妙妙她们一眼,有些反感。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今天一大早来就接到通知,说今天要空降两个关系户,而且这两个关系户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户,而是那种说出来吓死你的关系户,就这么说吧,这两位小祖宗都姓顾。 大学一毕业就进入顾氏,并在这里深根进五年,人事总监对顾氏的忠心来源于这个平台的晋升通道是透明的,一切实力说话,而不是靠什么裙带关系。所以不只是她,公司的其他人也一样,对的关系户深恶痛绝。如果没几把刷子,光靠关系,在这儿是过不舒服的。 作为主管人事的小领导,她很会看人,瞧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成事的料。她目光一扫,在这群小姑娘、小伙子里,她最没好感的就是顾妙妙了。 这才刚进公司,屁股都没坐热,抱团、搞小团体、小动作已经很成一套,更不用说往后了,要不了多久,这位大小姐就能把这里搅得乌烟瘴气。 还有一点就是,作为服装行业的一员,她对衣品还是非常看重的。顾妙妙现在穿的这一身,花里胡哨,满身logo,暴发户都不这样穿了,她多看一眼都辣眼睛。 而顾妙妙旁边的顾恩知,反倒让她生出些好感。她很安安静静,打扮得体,气质也出众,尤其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透着光。 总监收回审视的目光,敲了敲桌子,说:“现在我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李华,是你们的培训师 分卷阅读41 ,你们将在我手下进行为期十天的培训,在培训最后会有一个考核测评,测评成绩将决定你们是否能留下来,我们的计划非常严格,你们中可能有一个人留下来,可能两个,也可能一个都没有。” 第22章 缪斯 实习之后的生活很辛苦。上午有课程的时候,顾恩知就下午抽空去公司实习;下午有课程的时候,就早上、或者晚上过去。一个星期下来,顾恩知变得更纤瘦了,但比起每日无所事事、懒懒散散,顾恩知更喜欢这种每天充满挑战和干劲的日子,清瘦、充满干劲的身材让她看起来精神更好,神采奕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该死的进度条再也不肯动了。 生成灵物大礼包也从最开始的简单粗暴,变成现在的含蓄内敛摸不着头脑。进度条每进一格,顾恩知就会得到一片薄薄的灵物碎片,集齐三片后,她可以勉强在脑海中勉强将它们拼凑在一起,那应该是一个表面有浅色暗纹的完整灵片,但缺了最关键的一片。 进度条卡得如此销魂,让顾恩知非常烦躁,她甚至突发奇想,把叶凯之骗出来,然后蒙住头,趁四下无人,打了他一大嘴巴子,康康那倔强的进度条会不会依然纹丝不动。但叶凯之似乎学乖了,她有心守株待兔,他却连从顾恩知面前过都没胆儿。 顾恩知没辙,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顾氏继续实习。 李华给他们制定了全套的培训内容,其中最重的一项——考核,是要自己独立策划一次完整的走秀。 组织策划一场完整的走秀,而他们能够拿到的道具只是一张印着他们姓名的名片。他们需要拿着这张名片联系好一切安排,召集模特、布置场地、以及邀请设计师的作品。 这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而又异常艰难,对他们这一帮一只脚刚刚踏入大学的小傻子们来说不亚于造航空母舰。 但这些辛苦的工作,就是一个优秀合格的设计师应该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们这些实习生被分了两批,三人分做一个小组,顾恩知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组成一队,剩下几个爱说话的女生和顾妙妙则组成另一队。 顾恩知一向是个实干派,她立刻将任务分解,然后分工给每一个人,“何舟,你们学校的模特队很有名,能不能联系几位学姐学长过来?” 何舟说:“没问题。” “孙慧是管理专业的吧,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提到你策划过很多校园活动,这一次的会场你能联系吗?” “可以,我搞定。” “好的,两块难啃的骨头解决了,现在只剩下服装了,这个我可以准备。我上学期有几件作品还不错。如果你们也有好的作品,可以也送过来。” “我没意见。”何舟举手道。 孙慧也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 不知不觉中,顾恩知成了这个小团队的核心人物。他们也有关注肖晓锋作品展,对顾恩知的专业功底心服口服,由她来负责展品的策划和包装再适合不过了。 大家一拍即合,立刻分头行动。几天的功夫,何舟已经约好了A大一支曾经得过奖的模特队,孙慧也给他们预定好了场地,并且根据服装风格拟定了将近三套完整的布场方案,而顾恩知不仅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设计图,还邀请了林森卿和谭笑助阵,成品共有百十来套。 这天顾恩知早上下课后来公司汇报完工作进展,在食堂大厅吃饭,这时一个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女生跑过来和她坐了一桌。 起初顾恩知有些奇怪,因为在这天之前,这位姑娘都是跟顾妙妙她们一起吃饭的,亲密得像连体婴儿。 “恩知呀,”季欣欣除了公司的盒饭之外,还带了一些洗干净切成块的水果。她殷勤地将水果推给顾恩知,说:“你吃水果吗?” 顾恩知说了声谢谢,但没吃,只是看着季欣欣。季欣欣则盯着她碗里那块鲜艳欲滴的红烧肉,默默咽了口口水,说:“你还吃肉呀,我好久都没再吃过肉了,我现在太胖了,都95斤了。” 顾恩知夹起季欣欣瞪得最入迷的那块,两三口吃了,说:“哦,那是挺胖的,我才90。” 季欣欣:“……”她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说:“我听说你们的模特和场地已经联系好了?” 顾恩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说季欣欣怎么有闲工夫跑来找她,敢情是“刺探军情”。顾恩知似笑非笑,就不告诉她,急得她抓耳挠腮,她汤勺舀着鸡蛋汤,反过来套季欣欣的话:“诶,你们组进展得很不错啊,我昨天看的时候,物料都进场啦。” “哪有。”季欣欣沉不住气,果然几句话随便一激就急了他们组何止是进展的不好,而是压根没有进展。从领到工作任务后,她们这个小组就是一盘散沙。顾妙妙这个千金大小姐,除了会说话之外什么都不会。其实不会也就算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困难了,他们几个人合计合计,互相出出主意,也能解决。 然而顾妙妙就爱打乱仗,她先是自告奋勇的说,自己认识谁谁谁,是有名的模特,给他们弄来只名模队不在话下,可这么多天过去,那被她吹上天去的牛都要饿死 分卷阅读42 了,她又灰溜溜地跑来跟她们说,说办不到,搞不定,没模特来,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这样的事发生多了,季欣欣大概也知道顾妙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压根就没把这个考核放在心里,毕竟她是顾家的大小姐,想进来哪儿还真有人敢拦? 所以最后只有她可怜,被刷下去后都不知道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 顾恩知听完季欣欣断断续续的抱怨,大概摸清楚了顾妙妙那边的情况。她只跟顾妙妙有恩怨,跟季欣欣她们这群被无辜牵连的小朋友倒无瓜葛,便提点了一下,说:“大家都是学生,公司哪儿会真指望我们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走秀,能办成就不错了,何必一定要什么国际模特队、什么市中心场地?现在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跟自己学校的学姐学长联系一下,请一支校园模特队,再定一个有时间的场地,好好布置一下,总比你们想那么大,最后什么都没弄成强。” 季欣欣恍然大悟,有些感激地看着顾恩知,说:“谢谢你啊,顾恩知。” 她眼底竟然泪光闪动,吓得顾恩知都以为季欣欣这是要爱上自己的节奏了。季欣欣说:“你好好啊……你,你一点都没有顾妙妙说的那样……” 一听这话,顾恩知耳朵立刻竖起来了,她上身向后靠,两臂抱在胸前,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我怎么样了?” 季欣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顾恩知。 就算季欣欣不说,顾恩知也能猜到顾妙妙在她背后传播什么谣言,无外乎什么顾恩知能进这个项目是靠关系,她的作品能被肖晓锋看中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顾妙妙口中,全天下都是一个臭水沟,不讲实力、不讲道理,散发着从上个世纪来的腐臭味。 这些话顾恩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真往心里去。倒不是她多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实际上她心眼小得很,顾妙妙怎么在背后使袢子,她都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她的记仇小本本上。 “她,她没说什么。”季欣欣心有余悸的说。 季欣欣不愿意说,顾恩知便没再勉强。她抬头看表,心里继续琢磨着走秀的事。 她从原主曾经的作品里挑了几件不错的成品,又选了几幅仅仅只是草图的设计图自己动手做成成品,就这么七拼八凑,东西倒也齐了。于是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整个走秀缺乏一个点睛之笔。 其他作品可以平庸,但最后压轴出场的那一身是整场秀的点睛之笔,必须耀眼!必须让人看了有一种心上中了一枪的宿命感,就像她的那幅银·铠甲一样。 但灵感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它最爱眷顾的就是忙忙碌碌,住在地下车库里的年轻穷小子,而顾恩知虽然忙,但不穷,于是一连几日毫无灵感,行尸走肉似的抱着画架到处跑。 顾恩知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孙慧梅的电话打来了。 “喂,妈,有什么事吗?” 顾恩知才刚一发声,孙慧梅立刻听出顾恩知的疲惫,不悦地说:“怎么搞的?累成这样。” 顾恩知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说:“妈,真没什么,有什么事吗?” 孙慧梅便说:“你阿姨这周末从外地回来,请我们到家里去吃饭,我跟你爸爸刚好有个晚宴一定要去,你替我俩去坐坐。” “嗯?”顾恩知愣了愣,阿姨?什么阿姨?从哪儿还冒出一个阿姨来了。紧接着原主的记忆涌了上来,她顿时明白过来,孙慧梅口中的阿姨,指的就是贺希成的妈妈。 在原主的记忆里,贺母和蔼可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儿,贺希成那精描细刻的五官,完全是从贺母身上遗传而来的,他从他父亲上继承的更多是寡言少语的气性,以及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 贺母很喜欢原主,那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和爱护。但贺母从未想过要给原主和贺希成牵线搭桥,一方面是因为贺希成比原主大了将近六岁,贺希成对于原主来说年级太大了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贺希成一直对谈婚论嫁不感兴趣,每每谈及此事就态度欠佳,于是渐渐的,贺母也就不提作罢。 “没有时间?”孙慧梅心疼道,“你要是太累了就不去了,我跟你贺阿姨说一声,她从小就那么喜欢你。” 顾恩知语调突然欢快起来,抓着话筒激动地说:“有时间有时间,当然有时间了啦!” 她垂死梦中惊坐起,所谓纵然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便在灯火阑珊处。 每个伟大的设计师都有一个同样伟大的缪斯女神,好比奥黛丽赫本之于纪梵希,设计师从一切美好的事物上源源不断汲取灵感。虽然贺希成脾气不咋滴,但肉|体是很OK的,穿上衣服也不逊于画报上的名模。所以,她何必还苦苦寻找什么灵感、什么机缘,这么大个缪斯就坐在这儿,她到底在愁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顾恩知想明白后,一口答应下来,跟孙慧梅敲定了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顾恩知大佬点烟:我承认,我是馋他身子…… 第23章 催婚 周五傍晚,贺希成惯用的黑色宾利驶进校园接她,秘书章程笑眯眯地下车跟她打招呼:“顾小 分卷阅读43 姐,上车吧。” “谢谢。” 上了车后,顾恩知恍然记起,贺希成每天那么帮,其实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家,但看着手里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布料,顾恩知权当这次来是碰碰运气。 小轿车驶入幽静的别墅区,顾恩知敲响房门,前来给顾恩知开门的不是别人,就是贺希成。 居家的贺希成不再继续穿硬邦邦的西装,这一次他穿着白色毛衣和卡其色长裤,脚上是深棕色拖鞋,毛衣看起来材质很柔软,这让他整个人的看起来也温和了许多。 他看着顾恩知怀中大包小包,抿唇蹙眉,伸手接了过去,说:“你这带的都是些什么?谁要你送礼了?” 贺希成这么一说,顾恩知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她实在是太兴奋了,竟然将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这手去这条铁律抛在了脑后。手上的沉甸甸的东西被贺希成接了过去,顾恩知空了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说:“我,我忘记给阿姨带礼物了。” 这一次贺希成更加神情复杂,他侧了侧身,留出一条道,让顾恩知进来。 旋转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贺母笑盈盈地从二楼下来,她难得见上顾恩知一次,于是这回瞧见了,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又瘦了?” 顾恩知说:“哪儿有。”但谁不高兴被人夸瘦?顾恩知心里挺美的。 贺母又向顾恩知招了招手,顾恩知走近了,贺母握上顾恩知纤细的手腕,心疼,说:“还说没有。” 贺希成说:“妈,你让恩知进来吧。” “呀,对对……”贺母立刻牵着顾恩知去到大厅,她瞥见顾恩知抱来的那些布料,皱眉道:“恩知,你也真是的,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顾恩知尴尬到无以复加,贺希成低低笑了一声,也不帮她说话,提着东西飞快进去。 顾恩知讷讷,跟贺母解释:“这是我准备做成衣的材料。” “哦,是么,快进来进来。” 虽然贺希成一家人丁稀少,却还住着三层楼大别墅,但贺希成喜静,所以家里没有雇请佣人,只是每隔上几日请家政阿姨过来整理家务。 贺母拉着顾恩知进客厅坐下,贺希成便在开放式厨房洗水果。 贺母给顾恩知倒了柠檬水,问:“你爸妈都还好吧?” 顾恩知忙说谢谢,将水壶接了过去,说:“我爸妈都很好。” 她瞥眼看正在用小刀刀背去牛油果核的贺希成,忍不住说:“哥哥今天怎么在家?会不会耽误工作?”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工作两字,贺母立刻变了脸。她冷哼了一声,叨叨道:“耽误什么工作?你是不知道,你哥这臭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眼里只有工作,只有钱,张开闭口就是多少多少亿的生意,敢情总统都没有他这么日理万机,压根没有我这个妈!” 贺希成无可奈何,他将切好的水果在盘子里码好,递了出去,低低喊了声,“妈。” 贺母嗓门一下子提了上去,说:“妈?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我不是你妈,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你就不会到现在还不去相亲。” 顾恩知手里抓着的瓜差点吓掉了,这么刺激的吗?人间妄想贺大总裁也有被逼着相亲的时候?顾恩知一边吃瓜,一边将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了一句八卦。 “你看看你,你都二十八了啊,你再看看别人,跟你一样大的,谁还没结婚?谁还单着?那个你同学小周,人家现在都有二胎了啊,二胎!” 贺希成似乎是被训惯了,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削橙子。 顾恩知乐不可支,要不是贺母是真的在生气,她都要笑得从桌子上滚下去了。亏他张了一张嫩脸,原来已经二十八了,怪不得脾性这么老派。等顾恩知终于笑够了,偷偷有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笑出来的眼泪,装模作样地假好心,说:“哥哥平时工作太忙啦,所以没时间谈恋爱。” “忙?”贺母没好气地说:“工作再忙也要给我谈恋爱!”她冲贺希成说:“我告诉你贺希成,我给你下最后通牒,今年,就今年,必须给我带个女朋友过来。” 贺希成无法,抬头看了顾恩知一眼,目光照旧清冷,但顾恩知竟然读出了一丝求助的信号。 顾恩知在心里已经笑瘫了。但她也知道,每个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若是过了头,真把贺希成给惹火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于是这次她一气笑够了,真真给贺希成解围,说:“贺阿姨,哥哥结婚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我现在能把哥哥借走一下吗?我公司的作业还没完成。” “当然当然。”贺母一口便替贺希成同意,她口中还喋喋不休,说:“希成,你会不会照顾女孩子?就是因为你这么不知道体贴,所以才到现在还打光棍!水果,水果快给恩知吃啊!” 贺希成没说话,但看起来也松了口气。顾恩知眼睛一转,转念又想,她这次可算是救了贺希成一条狗命,再怎么着也要讨回点什么好处才算公平,以贺希成的脾气,要他当给自己当男模,他肯定一百个不情愿,得又哄又骗,斗智斗勇才,还不如现在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把贺希成坑进来。 顾恩知巧笑嫣嫣,说:“对了, 分卷阅读44 我现在在爷爷那儿实习,但是我的实习考核要出一场走秀,其他的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唯独缺个压轴的作品,所以我想让哥哥给我模特,贺阿姨,可以吗?” 正在切哈密瓜的贺希成手一滑,险些没提稳刀。 他挑眉,不可置信地狠瞪了顾恩知一眼。 顾恩知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干,看天看地看脚尖,对贺母乖巧的嘻嘻笑,就是不跟贺希成对视。 贺母一听,一口替贺希成答应了下来,说:“可以可以啊,当然没问题。” 顾恩知忙装乖巧体贴,皱着眉,一脸强人所难地歉然,说:“可是哥哥这么忙,真怕耽误哥哥工作了。” “怎么会?”贺母招呼道:“恩知,你刚刚可是答应阿姨了,你哥哥的婚事可包在了你身上。” “没问题。”顾恩知直比OK。 贺母嬉笑眉开,给顾恩知狂塞水果。顾恩知好似生就了三头六臂,嘴里叼上新鲜切就的水果,一手抱着布料,一手推着贺希成,辛苦将人从贺母嘴下解救了出来。 明明是贺希成家,贺希成却被顾恩知推着走。顾恩知是第一次来,也分不清一个东南西北,只觉得贺希成家实在是太大了,到处都是房间。 也不知道是经过哪间房,贺希成突然拧门进去,顾恩知跟着鱼贯而入。她看也没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头栽进眼前的灰色长条沙发上。她又想起方才贺希成吃瘪的样子,乐了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哈哈哈,哥哥,我真的要笑死了。” 贺希成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大步向衣柜走去。他背对着顾恩知,逆着光,拉开衣柜,随手拎出一身灰色长袖紧身衣,空着的一手抓上身上这件毛衣的领口,随意地向上一提,便将衣服脱掉了。 “呀。”顾恩知连忙捂着眼睛,然后透过指缝接着看。贺希成的背影非常完美,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肩宽腰窄,腹部隐隐浮动着几块浅淡的肌肉线条,教科书似的诠释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他似乎察觉顾恩知看得津津有味,他侧过脸,嘴角微勾,故意放缓动作,将换下的毛衣扔在床榻上,套入深色里衣,“看够了吗?”他转过身,慵懒地问她。 顾恩知刷的红了脸,说到底还是她脸皮还是没有贺希成厚,没有贺希成会耍流氓。 她也不捂脸了,放下手,理直气壮地说:“谁叫你乱换衣服了?” 贺希成手臂抱在胸前,微仰着头,灼热的目光由上自下的透过了纤薄的镜片。他心眼小,很爱记仇,上次他是如何从顾恩知房间里落荒而逃的,他就要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上找回场子。他一步步向顾恩知走了过去,然后俯下身,将顾恩知笼罩在自己高大身体投射下的阴影里,“这是我房间,我不在这里换,你要我再哪里换?” 顾恩知抿着唇,贺希成靠得太紧了,他身上温度很烫,让她脸颊都跟着变热了。她忍不住扇了扇风,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也不能在我面前换。” 贺希成笑了起来,笑的时候,他深邃狭长的眼眸很变得极深,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湖,“刚刚你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顾恩知一头雾水。 贺希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深邃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他玩味的说:“我的婚事包在你身上了?你准备怎么包?我眼光可是很高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恩知无辜脸:原来哥哥是老处男。 贺希成:……(直接就推倒) 第24章 恋爱脑 在贺希成咄咄逼人的靠近下,顾恩知急了,她不自觉地看向贺希成的嘴唇,他的嘴唇不算薄,呈菱形,颜色浅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好像被掉了个个儿。上一次是她游刃有余,步步紧逼,贺希成溃不成军,连连败北;这次则是贺希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她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恩知完全一头雾水。 顾恩知直愣愣的,让贺希成有些发笑。 自上次仓皇出逃后,贺希成思忖良久,他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的老妈子,他的思维和行动是直线型,我想要——我有。 在他单一、无趣、仅有黑白两色的世界里,他就是如此攻下一座座城池,扩张着他的商业版图。他依然想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方式得到顾恩知,但似乎这条黄金定律在顾恩知身上起不了作用了,因为你不能想要一个人。 他下定决心,不再将顾恩知当做自己的妹妹了,可顾恩知呢?她又如何想他这个看着自己长大,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的邻家哥哥? 是,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戏弄他,撩拨他,可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想当她一时兴起的消遣。 顾恩知艰难地将目光从贺希成的嘴唇上移开,贪色误事,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贺希成曲了根手指,在顾恩知剥了蛋壳似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说:“说话,刚刚在外面不是挺能说的吗?” 顾恩知咽了咽口水,讷讷地讨好道:“呵呵,我这不是,我这不是给哥哥解围吗……”她狗腿地对贺希成竖起大拇指,比划,说:“哥 分卷阅读45 ,哥哥这么英俊潇洒,才貌无双的人,怎么会愁没人要呢?” “不,”顾恩知咬了咬舌尖,“我是说,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贺希成算你识相地抬了抬眉,“哦?上次那个,你怎么要我换?” “啊?那个真是你女朋友?”顾恩知意外地瞪大眼。 在她还没体会过来自己方才的心情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贺希成已经回答道:“不是,还有。” 他硬邦邦地说:“别转移话题,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解决婚事?” 顾恩知意识到这个老男人是真的愁嫁愁疯了,竟然逼着她回答这种问题,她无可奈何,只能信口胡诌,“就,就介绍我同学给你呗……” “你同学?”贺希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嘴角牵了牵,玩味地说:“我比你大这么多。” 顾恩知忙说:“没有没有,哥哥您看,您只比我大十岁对吧,现在看呢,我今年十八,您今年二十八,年龄是差得有点多,但,但等五六十年后呢,我七十八,哥哥您八十八,这不就没差多少么……呵呵,呵呵……” 说完这番话,顾恩知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在她没留意的时候,俯视着她的贺希成目光突然变得很柔很柔,他笑笑,什么也没说。 顾恩知还在暗自赞叹自己的才华时,贺希成已经抓起散落在沙发上的布料。顾恩知抱来大多是衬贺希成的颜色,贺希成的肤色很白,因此适合稍深的颜色,比如黑色、浅棕色、深褐色、宝蓝色还有咖啡色,这些整齐的布块此时被贺希成弄了一团乱,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乱神迷。 贺希成嘴唇勾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要我当模特么,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做?” 顾恩知轻轻吐了口气,大着胆子说:“你把我压着,我能怎么做?” 不就是耍流氓吗?来啊,谁怕谁了? 贺希成胜券在握的英俊脸庞此时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痕,他实属低估了顾恩知不要脸的程度,也低估了自己对顾恩知的忍耐力,他垂眸看着他,方正的下颚骨紧了又紧,须臾说:“好。” 贺希成终于站直身,给了顾恩知可以呼吸的空间。顾恩知从贺希成的魔爪下偷得一条狗命,松了口气,勉强坐了起来。她定了定神,又看贺希成。 贺希成似乎也绷不住了,喷在她耳垂上的呼吸短又急。 顾恩知舒了口气,指向不远处一面高脚圆椅,说:“你坐在那里,不许动。” 贺希成瞧了那椅子一眼,耸肩,没说什么,按顾恩知的要求坐下了。 顾恩知深吸口气,在心里念了几句清心诀,告诉自己美色皆为皮相,千万不能着了这只男狐狸精的道。这么在心中轮番几次劝告,心渐渐定了下来,不再被那杂念所困扰。 凡事要分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解决了进度条,至于撩一下漂亮小哥哥什么的,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就他们天庭里,什么好看的小神仙没有?美色当前,更要定心,克服诱惑,这才不会误了大事。 这么想着,顾恩知已如老僧入定,清心寡欲地拿了软尺和别针,给贺希成量尺码。 “你,你站起来!”顾恩知拿着软尺走进,又觉得不对劲儿。 贺希成瞅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顾恩知接着笔画,依旧怎么笔画怎么不趁手。贺希成实在是太高了,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比顾恩知高出一个头。顾恩知今天凑巧穿的一双小巧的裸色尖头平跟鞋,一点优势都没占上,想跟贺希成量臂宽的时候,必须点着脚站起来才行。 “算了,还是坐着吧。”顾恩知又发布指令,将贺希成像娃娃一样掰来掰去。 贺希成难得好脾气,深色眼眸微闪,喉结上下波动,任由顾恩知捏圆搓瘪。 先是肩宽,她将软尺定在贺希成肩头,然后半蹲下身,让软尺横到贺希成手腕处。贺希成动了动,软尺歪了,顾恩知瞪了贺希成一眼,贺希成毫无歉意地对她笑了笑。 顾恩知只得再次摆正软尺,记下数字。 再然后是肩宽、颈围,每量完一项,顾恩知就好似完成了多么艰巨的重任。最后软尺落到贺希成的小腹上,顾恩知半蹲着神,挽了挽头发,仰脸看贺希成,“把手举起来。” 贺希成俯视着她,这个姿势太微妙,让他喉间发紧。 “哥哥。”顾恩知嘴唇一张一合,还在轻轻柔柔的问他。 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直上胸口,贺希成猛地抓上顾恩知的手腕,强势地将她提了起来。 “嗯?”顾恩知困惑着,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他惹他了。 贺希成沉声说:“别量了。” “不量我怎么给你做衣服。” 贺希成抿了抿唇,飞快地说:“身高185,肩宽53,胸围114。” 顾恩知还没反应过来:“啊?” 贺希成说:“还有什么要量的直接问。” 顾恩知回过神,立刻来了脾气,说:“你知道啊,你知道了怎么不早说。” 贺希成耍无赖道:“你又没问。” 顾恩知不服气,小声嘟囔,“亏我还蹲着帮你 分卷阅读46 量了半天!” 贺希成就当没听见顾恩知的抱怨,说:“去吃饭了。” “哼,知道了。”顾恩知嘟嘟囔囔,跟贺希成下楼吃饭。 * 贺母的手艺非常好,顾恩知吃得都快撑了。上车后,顾恩知拿着小本本画图,铅笔在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185、53、114……”顾恩知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算人体比例,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臀围!臀围还没告诉我呢!” 回头看,车已经开出一百米远,而贺希成依然站在门外,他黑色的衣服几乎要融进浓浓的夜色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以至于她看不清楚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此时到底在看向哪里。 她愣了一会儿,他怎么还在那儿……她似乎隐隐触碰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不敢去面对它,于是干脆不想。 她不再看窗外,扭过头,再次进入系统查看进度条。 她本没什么精神,然而石破天惊的是,大半个月动也没动的进度条竟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动了一格。 顾恩知激动万分,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麻麻,我终于要成仙了! 然而巨大的喜悦过去后,理智占领高地,顾恩知沉下心,开始认认真真分析进度条为什么突然动了。 她将记忆往前翻,第一次进度条动是因为她跟叶凯之分手了,第二次则是她给了顾妙妙一个下马威,第三次是作品展成功,第四次……第四次不就是现在么…… 想到这里,顾恩知福如灵至,她觉得自己似乎终于破解了这个惊天谜题,然而最终答案实在是让她要落下泪来。 饭饱思□□,在成功实现社会价值之后,就要开始追求个人价值了,站在艺术的制高点上太冷,所以更向往温暖的怀抱爱的港湾…… 原主能爱叶凯之这个渣男爱的这么深,由此可见她就是个恋爱脑,恋爱脑怎么才能快乐呢?这不废话吗?人家也想要甜甜的恋爱呢! 难怪进度条动了,敢情问题就出在贺希成身上! “姐,”顾恩知想明白难题后,实在无力吐槽,她虚弱地躺在车后座上,自言自语:“姐姐,宁这也太贪心了。” 第25章 援兵 原主想睡贺总裁的雄心壮志顾恩知好生佩服,但在知道贺希成比她还会后,顾恩知心里对此只有两个字——“告辞。” 告辞,她玩不来。 顾恩知一心修仙,心无杂念,只是偶尔听闻几段男女主角情根深种的奇闻异事,对那要死要活、肝肠寸断的闹剧不做感冒,放着好好的天神不当,为什么非要谈恋爱?吃饱了撑的? 但如今她已接受了这个坑爹的任务,若不能完成,别说她的三千功德了,就连破除幻境,回到现实世界去都不可能。顾恩知骑虎难下,好像手中捧着了一块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有的男人是那种高兴的时候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玩一玩儿,不开心了握握手就此别过也不会闹个大红脸,但贺希成不是。 她在出租车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又骂了原主一句:“真他妈的恋爱脑!” 这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引得出租车司机惊恐回头。 顾恩知赶紧正形,付了钱,骂骂咧咧地下车回家。 刚进门,顾恩知的手机便响了,她摸出来看,电话是何舟打来的。她将手机夹在耳下,在玄关踢了鞋,换上软底拖鞋,趿拉着往屋里走,“何舟,有什么事吗?” 何舟一出声,声音就不对了,语气慌慌张张:“顾恩知,出事了。” 顾恩知跟着一愣,她没在动,定在原地,安抚道:“别慌,慢慢说。” 这哪里是说不慌就能不慌的事。何舟慌得不得了,语序颠三倒四,但从那混乱的吐苦水里,顾恩知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季欣欣在她这儿打探完,回去就一五一十跟顾妙妙说了。她虽然已经对顾妙妙有所不满,但她们的小组作业总得拿出成果,所以她将顾恩知给她的建议悉数告诉了顾妙妙,指望顾妙妙能争气一次,扛起一面大旗,把她们这组的走秀给搞定了。 哪知道顾妙妙脑回路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一般人同竞争对手较劲,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更优秀,让对手惊艳闭嘴。可她想的却是,她不好,那么谁也别想好,都给我在这个臭水沟里待着吧,只要对手倒霉了,只剩她了,那么就算她是个垃圾,也是舞台上唯一的垃圾。 于是顾妙妙知道顾恩知他们组约了一个模特队,立刻跑去挖他们的墙角。 本来模特队来,是出于同学情谊,是一个口头约定,并没有立下什么正规合同,顾妙妙便钻了这个空子,直接把这支模特队给签走了。 何舟知道这件事后,也没立刻哭唧唧地跑来跟顾恩知抱怨。前期处理他还算得上冷静,他先是极力挽留,希望能说服模特队继续跟他们合作,但也不知道顾妙妙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给了什么好处,这支模特队是一点回心转意的意思都没有,铁了心要跟顾妙妙合作。 何舟没法,立刻又联系新的模特队。但这事也够玄,刚 分卷阅读47 好这段时间有一个什么模特选拔大赛,稍微优秀一点的,都要去参加这个比赛了,根本没有模特队愿意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这事儿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的走秀黄了,没模特。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顾恩知几乎要被气笑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顾恩知一直都不是忍让的人,如果顾妙妙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管他的天王老子的?真可惜,现在顾妙妙学乖了,知道不能正面刚,尽在背后给她搞这些小动作,搞偷袭。 “对不起对不起……”电话里,何舟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说到底,这个环节是他全权负责的,其他人的任务进展的都这么好,唯独在他身上出了这么大个纰漏,而且纰漏严重到他们的整场走秀都可能进行不下去,他真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恨不得以死谢罪得了。 “也不是多大事,”顾恩知气过后,开始正正经经地思索如何反击,“会有办法的。” 这时,顾恩知的手机又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冷到冰点,她对何舟说:“这事明天再说,我有一个电话进来了。” 顾恩知接通电话:“顾妙妙,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顾妙妙喜形于色,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洋洋自大。她正在美妆店里做美甲,需要拿笔、拿软尺、拿剪刀的手,此时贴上了十枚巨大的水晶钻,别说画设计图了,连筷子都拿得勉强。 她横竖显摆着自己的手,对着指甲壳吹气,说:“恩知姐,真不好意思啊,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说一下,我今天约了一支模特队,连合同都敲定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支模特队你们也接触过啊,诶呀诶呀,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联系她们的。” 她咯咯笑,又说:“不过恩知姐,这事情真的不能怨我不厚道,你们自己不签合同能怪谁呢?契约精神契约精神,那也得先有契约了再谈,是不是这个理?所以啊,恩知姐,你就当我这是给你免费上了一课,以后你走到社会上去了,这样的坑到处都是呢……” “你今天打电话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顾恩知不咸不淡地问。 她的声音太过清冷,底气十足,以至于令她方才那番张牙舞爪、洋洋自得的示威像是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里,尽卸了力道。 顾妙妙:“你……” 顾恩知说:“如果你说完了,那现在我能说话了吧?不要动不动就想着给别人当老师,乱拳打死的可都是师父,别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恩知你……你怎么还咒人?”顾妙妙气得跳脚。 “你挖走了我们的模特队是吧,好,算你狠。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我们走着看吧,送你一句话,天黑别走夜路。” “顾……”顾妙妙还要说话,电话却已经被顾恩知掐断了。 顾恩知舒展开肩,倚在椅背上,转动脖颈,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像顾妙妙这样的人,她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就是活得久的修仙者的一大好处——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 她曾经站在斗仙台上时,被人用暗器挫伤她右臂,那个阴险小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姓谁名谁,又是拜在谁家名下,这些细枝末节顾恩知一项都记不得了,因为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和脚边的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谁会费劲的去讨教一只蚂蚁的名字。 在那人用暗器伤她后,全天下人都在等着她陨落。谁都知道她擅使右臂,废了右臂,相当于封印了大半功力,如何抗敌?然而顾恩知当场单臂祭出长虹剑,飞刃割喉,一招毙命,直取了那人元灵,不过弹指一挥间。 就算你毁了我一半功力,你也不配和我抗衡,这就是绝对强大的可怕之处。 顾恩知深吸一口气,迅速睁开眼,她很快拨通了集美集团CEO的名片,话筒里嘟嘟两声后立刻接通,“徐总您好,我是顾恩知,请问您方便通话吗?” 电话那边顿了一秒,马上一个灵快的女声响起:“恩知呀!我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 徐百卉对顾恩知印象实在太深了,因为那天顾恩知怒怼直男癌谢靖时,她就在场。 她老早就看谢靖不顺眼,谢靖就谢靖,非要取个什么英文名,Jeffery,她还Tom呢。更不用说谢靖那番令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的恶臭言论,她真想当场削了他丫的。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顾恩知就替她收拾了,而且收拾得很漂亮,针针见血,刀刀下肉,那是个酣畅淋漓,爽快! 徐百卉当时就觉得顾恩知这小妮子前途不可限量,才华上雅人深致,眼界上敢想敢做,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那个十八岁时的自己。 所以,她当时便派秘书给向顾恩知递出了她的名片。起初她还志得意满,认为顾恩知肯定愿意到她的手下做事,因为她们集美集团就像它们那张镀了一层金箔的名片一样,象征着这个行业的金字塔,他们有一条完整的生产线,他们有最成熟的工厂,最先锋的设计师,最庞大的财力。 但后来徐百卉了解到顾恩知原来是顾氏千金,日后必将继承家族企业,不可能屈尊到她门下,她便作罢了,这件事跟着也不了了之。 分卷阅读48 万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恩知竟然亲自找上门了。 顾恩知没有告诉徐百卉自己的困境,她不是来向徐百卉求助的,她是跟徐百卉谈合作的。 “合作?”徐百卉更为意外,顾恩知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新生,谈合作?她能跟自己谈什么合作呢?但徐百卉依然抱着洗耳恭听地态度说:“好,小顾啊,你说吧。” “顾氏今年有一个青年+实习培训计划您知道么?” “知道。”徐百卉点点头。 顾恩知说:“您想跟我们合作一场走秀吗?” 顾恩知的这个提议,正是瞌睡遇着了枕头。徐百卉近期手上正好在举办模特比赛,选拔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模特。但这些新人虽然资质不错,但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缺乏经验。 虽然顾恩知组织的这次秀不过是个草台班子,但有顾恩知的才华、有顾氏这个名号,想必都会吸引来一定目光,这对她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更重要的是,她一分钱都不用出。 徐百卉也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她嗅到了顾恩知腹部受敌,找她援助的虚弱,也权衡利弊,得出这次出手相助,同顾氏拉近关系有利于长久合作,但在电话里,她还是矜持地说:“这件事,我会考虑的,谢谢。” 顾恩知微微一笑,松了口气,说:“徐总,我等您回复。” 第26章 复仇 和徐百卉的通话结束后,顾恩知靠在沙发上休息,这时手机再次震动了。顾恩知也不明白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找,兴致缺缺地接了电话,也没看来电显示,用肩膀夹上,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贺希成清冷地声音立刻顺着电话线爬了过来,“有事?” “嗯?”顾恩知手指卷了缕头发丝玩儿,百无聊奈地说:“哥哥,是您打电话来的好么?怎么反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电话那头贺希成眉梢紧锁,低声道:“我是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顾恩知说。 贺希成果断道:“声音不对。” “好吧……”顾恩知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说:“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顾妙妙欺负她,她有办法,也有实力自己想办法解决打回去,她从不习惯寻求别人羽翼的庇护,也不需要。顾恩知打起精神,桃花眼弯了弯,笑嘻嘻地说:“真的没事。” 她仰面倒在沙发上,说:“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呢?想我啦?别介啊,咱们这才分开多久。” 贺希成:“……” 电话那头,贺希成匆匆咳嗽了一声,挤出两个字:“挂了。” 耳朵里是滴滴滴的电话忙音,顾恩知侧眼看手机屏幕,真挂了?她有些好笑,又想到了那时贺希成立在车后,拖在地上的那条长长的影子。 她多少猜到贺希成为什么来这通电话,大概就是问问她安全到家了没有,真是事精儿……她扎了头发,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去,一面认为贺希成麻烦,像个老妈子,可另一面,又对他的温柔体贴,细心备至感到开心,那是像心底开出了一片小小的花,每一片花蕊都是柔软的。 因为她其实也从没这样被人关心过。 挂断电话后,贺希成在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身后巨大落地窗上流光溢彩,宽敞而整洁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座机拨号,给章程打了一通电话,“进来一下。” 秘书章程匆匆进来:“贺总。” 在电话里,贺希成的语气可不怎么好。贺希成一向不喜形于色,谈判桌犹如赌席,流露情绪是大忌,因为你永远不能让对方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因此,他也练就了一项本领,能从贺希成一成不变的声线里辨别他是生气、开心亦或是愤怒。 而这一次,他不需要用心辨别,因为他一听就心情非常差劲。 章程在心里打鼓,这是怎么了?是财务报表有问题,还是哪个项目误了时间节点…… “小程,”贺希成沉声说:“顾小姐在顾氏实习遇到了什么人,什么麻烦,查一下。” 章程:“!” 一听到又是这个神秘的顾小姐,章程眼睛一亮,那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他用七大姑八大婶的目光灼灼注视着贺希成,心中欢呼雀跃,啊,这只猪终于找到自己想拱的白菜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在前方! “顾小姐,顾小姐怎么了?”章程暗戳戳地刺探。 贺希成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我要是知道,我会让你查吗?” “哦哦,也对,也对……” “还不走?”贺希成淡淡睨了章程一眼。 章程停止幻想,笑着对贺希成直比OK,“我走,我走……” * 三天后服装秀正式拉开帷幕,此时的秀场后台一片混乱,几个身材纤瘦高挑的模特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金色短发,颧骨高出的模特愤怒地举着一双透明高跟鞋,那双高跟鞋鞋跟断了一截,已经不能穿了,她不悦地说:“你们的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让我们怎么上场?” “抱歉抱歉……” “你扎到我了!”又有模特发脾气道,她正在尝试穿一条米黄 分卷阅读49 色一字领紧身裙,紧身裙的设计不合理,胯部竟然比腰部还要窄。衣服穿不进去,季欣欣就用剪刀将衣摆剪开,再用别针在背后别起来,她动作太急,别针扎在了模特肉上。 顾妙妙这时踩着高跟鞋及匆匆进来,眼睛无视后台的人仰马翻,四处找人,“顾恩知呢?她来没?” 挖走顾恩知的模特队后,顾妙妙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这次“稳”住了,至于走秀的服装,全是敷衍了事,凑合凑合得了。 季欣欣忙得焦头烂额,听见顾妙妙发脾气忙过去,说:“刚刚在外面还看到了,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去了?怎么,你找她?” “呵呵,”顾妙妙说:“对啊,我就找她,我不找着她人,我怎么当面看她笑话。” “哦。”话音刚落,顾恩知推门进来了。 顾恩知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套裙,腰间绣了一圈黑色暗纹,掐得腰部盈盈一握。她花了浓妆,眼皮上扫着大地色和金色的亮粉,面部用高光提亮,更显得五官挺拔,肤色洁白透亮。 顾妙妙迎面走过去,冷声说:“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你呢。对了,你的那个模特队啊,找着替补了么?” 顾恩知没说话,她懒得搭理顾妙妙,只是领着徐百卉借给她的模特队往台上去。 “你,你是李琴吗……”模特队队长不敢置信地对顾恩知身后那群人中一位说道。 那位模特已经化好妆,穿好服装。她身材纤细,脖子很长,抬着头的时候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此时她穿着一件运用了大量羽毛元素的披肩,眼睛上有夸张的黑色眼线,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彰显着她不是一般人。 “你好。”李琴淡淡地向他们点头。 顾妙妙不耐烦地说:“她谁?你同学?” 其他人都很惊讶地看着顾妙妙,季欣欣说:“李琴你都不认识吗?她是上一届模特大赛的冠军!走过很多非常厉害的走秀的!” “李琴,你,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可以找你签个名吗?”气场两米的模特们全都化成小迷妹,围着李琴要签名。 李琴态度还算得上温和,接过签名笔,说:“好,你们要我签在哪里?” “签在,签在我胸口可以吗?” “签在我肩带上可以吗?” “行。”李琴给他们签名。 顾妙妙简直要气死了,她以为自己挖走顾恩知之前的那只草台班子后她的秀就开不起来了,没想到她不仅又找来了一支,还找来了一支得过奖,很厉害,很国际化的专业模特队。 她气不打一处来,又看着自己的模特队追星似的围着顾恩知,顿时颐指气使道:“都在干嘛呢?换衣服啊!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一点用都没有。” 顾妙妙话说得太难听,大家火也上来了,“服装差成这样,你要我们怎么上场啊?” “不上了。”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家本就一肚子气,撂挑不想干。 顾妙妙气得要命,手指在空中指来指去,“怎么了?嫌衣服不好?嫌衣服不好也得给我上去!我告诉你们,你们可是跟我签合同了,你们今天光着身子都得给我上去。” 模特队队长听了这话便笑,她走秀经验比较丰富,当然知道合同的坑一般挖在哪里,顾妙妙以为自己下了个套,实则自己被神龙摆尾了。模特队长用粉扑在脸上补妆,说:“顾小姐,你自己回去把合同翻着看看吧。” “什么意思?”顾妙妙没回过味儿。 模特高傲地将头发上装饰往桌上一扔,说:“少拿合同压我,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看你脸色的,你们自己服装没弄好,不专业,怪谁去?” 顾妙妙不信,说:“翻就翻,我知道你们会耍赖,合同一直带在身上呢。”说完,她找到合同,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然而她越看,脸色反而越苍白。 模特队长冷笑着说:“顾小姐,您看清楚了吗?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如果这场秀走不成,可是你顾妙妙和顾氏,要赔我们钱呢。” 她本来不打算跟顾妙妙真撕破脸,但之前华夏集团的行政经理章程来联系了一下她,委婉的表达,他们一手遮天的贺总跟这个顾妙妙结了梁子,所以希望这场秀出点乱子,而且乱子越大越好。 而她本来就跟顾妙妙处不来,于是趁这机会闹了起来。 “你……”顾妙妙还有点不敢相信,但那合同上就是这么写着的,清清楚楚,还有她自己的亲笔签名。 合同上规定,她高价挖过来的这只模特队,若无法履行模特队完成走秀的工作,则要按照规定赔偿模特队的相关损失。 “看清楚了吗?”模特队队长冷笑着说。 顾妙妙拿着合同的手几乎发抖,她抬头看向顾恩知,发现顾恩知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她怒道:“顾恩知,你傲什么傲,谁知道这只队伍是你怎么请来的?你是不是找爷爷了?还是找肖晓锋了?还是又睡了几个老男人。” “啪。”顾恩知没跟顾妙妙费一句话,一巴掌便打了过去。 “顾妙妙,”顾恩知的声音不怒而威,“我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不仅是你姐姐,而且是你的竞争对手,比不赢就觉得别人是歪门邪道 分卷阅读50 ,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没用呢?” 顾妙妙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绪着泪水,“你怎么,你怎么还打人?” 顾恩知说:“我今天只打你,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下次直接撕了你的嘴。” “恩知呀,”一个温柔的女声叫她。顾恩知回过头,“徐总。” “徐总。”其他模特也恭敬地向个徐百卉问好。 徐百卉牵着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儿,说:“我女儿闹着要来看后台,想看小仙女们在后台是什么样的,我拗不过,就带过来了,没给你们添乱吧?” “没有。”顾恩知定了定神。 “没有就好。”徐百卉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看向顾妙妙,说:“你说的那个老男人是指我?” 顾妙妙脸色比白纸还白,“我……” 第27章 互撩 “这种经历,这种诋毁我听过很多次,我非常遗憾这种话竟然是从一个像你一样的年轻女孩口中说出来的。”徐百卉睇着顾妙妙,她没用用指责的声音,但语气处处体现出失望和遗憾,反而比辱骂更让人难以忍受。 顾妙妙不知所措,季欣欣低声对她说:“这位是集美集团的老总,姐,你连她都不认识吗?” “我,”集美集团的名号顾妙妙当然有所耳闻,她连忙找补,向徐百卉伸出手,挤出笑,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徐总,您好。” 徐百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却没有同她握手的意思。她低头捏了捏小朋友的手,说:“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儿。” 小朋友有一张红苹果似的脸蛋儿,滚圆,白里透粉,黑眼珠宝石似的滴溜溜转,透着股机灵劲儿。她盯着顾恩知,因为她很喜欢顾恩知,顾恩知长得像画画书上的小公主,而且身上很香。 她不肯走,执拗地抓上顾恩知的裙摆,说:“我不要,我要看仙女姐姐。” 顾恩知忍俊不禁,她弯下腰,拿了一只可爱的羽毛发卡,别在小女孩的头发上,说:“你真漂亮,你就像个小仙女。” 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说:“偶不想当小仙女!” “那你想当什么?”顾恩知小女孩骄傲地扬起胸脯,字正腔圆地说:“偶想当董事长!” 徐百卉笑得合不拢嘴,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宠溺地刮了一下小朋友纽扣似的圆鼻头,说:“小小年纪的,还想篡位了不成?” “妈妈!抱抱!”小朋友扑上徐百卉的小腿撒起娇。 小孩太小,走几步路便喊累,徐百卉托着小朋友的圆屁股,将她抱了起来。她转过头,再次略过面色难看的顾妙妙,对顾恩知柔声说:“我刚刚看了你的作品,非常优秀,很期待。” “谢谢徐总。”顾恩知一路引着徐百卉去了观众席,安顿好后,回后台安排人员服装,偶然听见几个工作人员在化妆室门后说闲话—— “不就在里面哭呗,门也不肯开。” 另一人便说:“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自己服装没弄好上不了台怪谁?也不知道想办法,就会哭。” “你还不知道吧,”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她的模特队是从顾小姐那儿挖来的,花了大价钱,现在好啦,秀没走成,还要倒赔人钱。” “倒霉是倒霉,但我觉得这是活该,她在背后使绊子少啦?到处说顾恩知靠家境,靠睡觉,说谎话都说不圆,我要是又那个顾恩知的家境和身段,我早嘚瑟到天上去了……” “就是……” “顾小姐……”几人碎嘴了半天,突然发现正主就在跟前,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灯架弄塌了。顾恩知听得神清气爽,还没听够,又不好让人再多说几句,便说:“检查一下灯光吧,马上要开始了。” “好好……” ** 晚上八点,走秀正式开始。 呈白弧的聚光灯下,身材高挑灵动的模特踩着猫步走上台,他们穿着顾恩知精心准备的服装,或活泼可爱,或高冷雅典,向观众们走来。场下观众目光一瞬不瞬,就连心跳都跟随着模特们踩着爵士乐节拍的脚步。 顾恩知推了推耳麦站在台下,心里实则捏着一把汗。 大家都是初学者,在适应、磨合的时候时常状况百出:比如有模特的节奏跟配乐不合拍,比如有的服装为了追求造型实在太沉重模特们穿不起来,但幸运的是,他们在上场前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全部出了,于是这场走秀精彩绝伦。 这次走秀展出的作品都是原主的库存,一幅幅藏在笔记本、手账本里的概念图,在顾恩知的奔波下,在整个团队的齐心协力下,成了美妙绝伦的实物。 看到从自己手下诞生的服装被模特穿在身上,行走在犹如白昼的灯火里,顾恩知一时也跟第一次见到这套服饰的观众一样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感觉到体内两种感情在交汇,一种是属于她的自豪和满足,还有一种则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愉悦。少女满怀的心事,束之高楼里的绘画,以及蒙尘了的梦想,在这一刻全都像被一阵风吹过,露出闪闪发光的初心。 中途又有人进场了,进场后,那人高大的身影没有去往观众 分卷阅读51 席,反而停在了顾恩知身边。 顾恩知自知失态,随意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抱着笔记本,扭头。 “哥哥?” 贺希成没说话,但嘴角好看地扬了起来。 顾恩知左脚右脚|交替。这次走秀,她没有给贺希成送入场券,再次面对贺希成,她的心情总有些微妙,毕竟她的进度条,她的三千功德,现在可全仰仗这位大哥的一颗凡心。 一方面,她挺着急的,这个目标听起来就很麻烦,贺希成又不好追,追起来不得累死;而另一方面,顾恩知又觉得贺希成有点可怜,毕竟……追到了之后,她是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 贺希成察觉顾恩知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太长,而且太复杂,他弯眉,看她,指着自己的脸颊,说:“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恩知迅速扭回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台上的灯光和模特,灯光太耀眼,让她下意识眯起眼来:“我没看你。” “哦。”贺希成对顾恩知典型的此无银三百两的行径一笑了之,他也看向秀台。 走秀很顺利,章程也将模特队后续汇报给了自己,说顾妙妙怎么自食其果;顾恩知怎么出奇制胜,竟然请动了集美集团的徐百卉给她背书,衬得他那点手腕都有些小家子气了。 贺希成听了,笑笑,没兴趣参与小姑娘扯头花、打架,他只是不乐意让顾恩知受一点委屈,一点也不行。 顾恩知目光平视,手指扣在怀中的笔记本上,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工作很忙么?” 她没问贺希成是怎么弄到入场券,贺希成想去哪儿,哪有人真的能拦?但贺希成真的很忙,顾恩知很难不注意到他眼底那块淡淡的阴影。 “我得看看你有没有故意把以我为原型的服装设计得很丑。”贺希成调笑着说。 他对顾恩知挑了挑眉,两条眉形极好,直飞发鬓。 顾恩知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她噘嘴,嘟囔:“怎么会!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或者很暴露。”贺希成手握拳抵在唇边补充,“那也是不行的。” 顾恩知:“……” “我在你眼里是流氓吗?”顾恩知瞪着贺希成,咬牙切齿地说。 贺希成无所谓地耸肩,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顾恩知说不过,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专注地接着看秀。 以贺希成为原型的服装是以压轴的形式出场,这一身完全是由顾恩知独立设计,没有参考一丁点原主的作品,她就是把自己看到贺希成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表现了出来。 来源于中世纪传道士道袍的直坠感,增加了当下流行的锚点元素,中西合并制出的一套黑色大衣,沉重的深色呢绒,深灰色暗纹,以及银色的袖扣,让人联想到伦敦潮湿的坏天气,想到古老建筑斑驳灰色石砖,想到封存在玻璃品里的琥珀。 但顾恩知看到的却是别的什么。 那大概是很久以前,有一天,她盘腿坐在桃花树上望天,那时快要下雨,天是阴沉沉的,空气里漂浮着过多水汽的味道,她刚刚进入修炼的一重天境界,身体气脉通畅,她想,天可真高,也真远,要多久她才能到那一头去呢? 那时成一个小神仙还是一件遥远到无法触及的梦想,但她觉得很舒适,似乎没有一件烦心事,没有杂念,没有烦恼,心中只有一团火,燃烧着浑身的血液。 即便到现在,她似乎依然能从烟火中,嗅到那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嗯。”在她身侧,贺希成发出了一个单一的音节。 “嗯?”顾恩知回过神扭头看他。 贺希成锋芒毕露的侧脸在流动的光影里看起来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他柔和的眉眼弯着,带了点笑意,说:“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恩知微怔,因为贺希成的语气过分郑重,好像在说什么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顾恩知望着贺希成,贺希成也转过了头,他俯下身,靠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气息轻扫在她的耳廓上,他似笑非笑,像是情人在讲悄悄话,声音低低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哥哥可以天天这样穿给你看。” 顾恩知:“……” 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然后脸一点点红了,先是耳朵,然后再是脸颊,她又急又气,不敢当众喧哗,咬着后牙槽,警告道:“你,你有病啊?” 贺希成哑笑。 他扬了扬眉,“你不是喜欢这种,禁欲的吗?” 顾恩知硬着头皮为自己申辩,“我不喜欢这种!” “哦?”贺希成饶有兴趣,偏了偏头,做出洗耳恭听地姿势,“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我喜欢,”她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破罐破摔道:“反正不是这样的。”她嘴着唇,压根没去想,其实她并不需要回答贺希成每一个问题的。 贺希成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地说:“说说看。” 顾恩知抓心挠肝,她完全摸不清贺希成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在干嘛?是不是还想报复?这男人也太小肚鸡肠了点吧,她就撩了他那么一下下,他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了?昨天跟她骚话不谈,今天还来? 顾 分卷阅读52 恩知深呼吸,好,你骚是吧,我比你更骚,来看看谁骚得过谁。 顾恩知脖子一梗,笑盈盈地望向贺希成。 贺希成果然有点慌乱,方才柔和的目光里迸射出戒备的光,上身下意识地向后倾。 顾恩知踮起脚尖,红润的嘴唇贴上贺希成的耳朵,她今天穿了一双黑皮红底高跟鞋,鞋跟很细,她小腿曲了起来,说:“我就喜欢哥哥这样的啊。” 贺希成呼吸一滞,半晌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顾恩知:来啊,互相伤害啊!╭(╯^╰)╮—— 感谢读者“双安组”,灌溉营养液 +6 20200301 11:12:18 么么哒!(*  ̄3)(ε ̄ *) 第28章 吻别 他骚任他骚,明月照大江…… “最后一分钟!”这时顾恩知的耳麦里传来提示音,轮到她上台了,这个指令简直就是救她于水火之中,顾恩知连忙上台,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谢幕。 顾恩知上场鞠了一躬,漫天银色碎片飘洒下来,落在顾恩知深棕色的卷曲长发上,她和模特站成一排,手牵着手向观众鞠躬,台下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和掌声。 “Fantastic work!”和她手相握的俄罗斯女模特对她发自内心的赞赏。 “Thank you!”顾恩知眨眨眼。 小组成员此时也上了场,何舟也和她拥抱,此时他眼尾都是红的,对她喃喃道:“恩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顾恩知笑笑,哥俩好地在何舟肩膀上拍了拍,安抚道:“没事啊,你也很厉害,以后要继续努力啊。” 何舟吸着鼻子,说:“谢谢你。” 很多人上台为顾恩知送花,顾恩知不一会儿左右手便捧满了东西,整个人被鲜红的花朵簇拥着。 “真的没想到你的表现会这么出色。”这时人事总监李华也走了过来,发自内心地赞赏道:“我其实对你们要求不高,只要你们能够办成一场秀我就很满意了,但没想到,你完成的这么出色。” “谢谢。”顾恩知不卑不亢。 “实习期结束后有没有意向留下来,”李华开门见山道,她向来有话直说,毫不遮掩,“我想,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你爷爷应该也会非常高兴的。” 顾恩知点了点头,说:“好,我有这个想法。” “怎么样?”正说着,顾老爷在众人簇拥下也过来了。刚刚在台下,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激动,她最喜欢的孙女,在属于她的舞台上发出这么热烈、夺目的光。 “这可是我孙女哟,”顾老爷想谦虚,但又忍不住地像一个老顽童一样跟大家炫耀着,“她呢,今年才刚刚大一,所以有的地方可能会比较欠缺,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十八岁就有如此才华,真的是成名要趁早,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怎么会怎么会……”大家连忙捧顾恩知,“顾小姐这么有才华,一看就知道是顾老的后辈呀!” 这句话说得巧妙,一口气将顾恩知和顾老爷都夸到了,乐得顾老爷眉开眼笑。 顾恩知笑盈盈地跟大家笑了笑,她眼睛在会场上转了转,看见叶兰心和周红风的位置已经空了,叶兰心刚刚去了后台,知道顾妙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弄砸了,气得当场就走了。 她绵里藏针,故意说:“对了,我妹呢?” 大家表情凝固了起来,由方才的欢声笑语,变成了干瘪瘪的假笑。 顾妙妙现在能在哪儿? 当然是哭完了,开始在后台气得乱砸东西。 顾恩知继续微笑,她插了顾妙妙这温柔一刀后,接着在顾妙妙的伤口上转动刀锋,“她怎么还没出来呀?她的走秀安排地怎么样呀?” 顾老爷也有些奇怪,问李华怎么回事。 李华也是个人精,上次顾妙妙当着她的面,不把她当回事,有口无心地那句:“我想进,谁还敢拦着。”她记得清楚,于是一五一十地把顾妙妙这段时间的表现全都告诉了顾老爷。 迟到早退这是常事,从不汇报工作,小组作业一塌糊涂,而且完全没有天赋,设计作品要么上不了台面,要么处处有模仿他人的痕迹。 “顾总,”李华旁敲侧击道:“您看这个实习名额……” 顾老爷沉着脸,手握着拐杖咯吱响。他本对顾妙妙有些许怜爱,顾青风是个可怜人,父母早逝,由此他抱养膝下,悉心栽培,如果顾妙妙没有这么叫人失望,他是绝对会让顾妙妙在他的庇护下进入家族企业,讨一份闲职,有钱有闲。 可顾妙妙上次教导一只耳朵进一耳朵出,这次又是表现得品行拙略,令人大为失望。 顾老爷决绝道:“我顾家的孩子,都得有本事,没本事的,我这里压根不认。”李华了然于心,立刻将顾妙妙从候选人名单中剔除。 顾老爷生完气,看见顾恩知,马上又恢复了笑脸,他握着顾恩知的手,说:“好孩子,跟着我,慢慢学……” “好。”顾恩知乖巧地叫了顾老爷一声爷爷。 ** 走秀结束后, 分卷阅读53 公司又组织了一个小型的after party。 顾恩知玩得很尽兴,终于完成了一项难题,她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轻松。 她再次查阅进度条,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英勇神武了,那玩意儿竟然照旧纹丝不动,这下顾恩知更加肯定,任务的完成度就是跟贺希成挂钩。 她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四处寻找贺希成的身影。但贺希成是个大忙人,一转眼的功夫已不见踪影,顾恩知想他大概又出去打电话,或者已经提前回去了。 顾恩知曲了根手指,敲了敲太阳穴,怎么搞定贺希成,这真的是个大难题,而且原主想要的“搞定”又到底是怎么个搞定法?又要搞到什么程度? 是要搞到心跳超过200,还是亲一亲抱一抱就可以了,是真刀真枪来一次就行了,又或是一定要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顾恩知越想越觉得头大,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她干脆开了一瓶香槟,灌下一口压压惊,不一会儿,瓶子空了一大半,人也觉得轻飘飘的,头顶的荧光灯明晃晃的,像是一颗巨大的星星,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开心。 顾恩知还想喝,她又要抢托盘,却被人按住了手。 “诶?”顾恩知眼前人影一晃,没来得及认清来人,身体从高脚椅上往下滑。 贺希成无可奈何地用手臂勾着她的腰往回拖,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个小酒鬼。” 他不过是出去打了一通电话,没想到回来就成了这幅光景,他没忍住掐了一把顾恩知的脸颊,没有多大劲儿,但依然在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红印,他暗自庆幸顾恩知醉得厉害,不然一大早醒来看见脸上有指印,不知道又要怎么闹,想到这里,他目光温和似水。 “你才酒鬼呢,我又没喝醉。”喝醉了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醉得厉害,顾恩知不仅觉得自己没醉,而且胆子大得很,直瞪着贺希成。 “好好好,你没喝醉,醉的是我,成不?”贺希成不和酒鬼计较,顺着顾恩知的话说。 顾恩知娇憨地冷哼了一声,说:“这才差不多。” 有了贺希成的搀扶,她像是有了依靠,不管怎么动都稳稳当当的,她无聊地踢脚,在椅子下晃来晃去,脚上的高跟鞋很快踢掉了,露出五根小巧圆润点着大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呀,我鞋,我鞋掉了!”顾恩知弯腰伸长手要捡。 “知道了。”贺希成无可奈何,俯下身给顾恩知拾鞋。 他半蹲着,抓上顾恩知还在晃来晃去的小脚,要给她穿上,然而顾恩知不仅不识相,还一百不配合,她动来动去,高跟鞋像一条乱动的鱼,怎么也穿不上。 “听话。”贺希成语气重了些。 顾恩知蹬鼻子上脸,她哼了一声,开始抓贺希成的头发,手指淹没在贺希成深褐色的头发里,拨来拨去,把贺希成整齐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她嘟着嘴,小声说:“都怪你。” 贺希成被顾恩知抱得不能动,她的手指很软,拨弄他头发的时候,像是在水面上拨出一道涟漪。 他耐着性子,哄道:“怪我什么?” “要不是你,我早回去了。”顾恩知悲愤,两手握成了拳头。 “回哪儿去?”贺希成沉着眼说。 “回……回……”顾恩知睇了贺希成一眼,叹了口气,有些难过,摇摇头,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贺希成淡声说:“试试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顾恩知摇头,她醉眼朦胧,隐隐地能看见贺希成,但又看不真切,她似乎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凉意,那天桃花树上,山雨欲来风满楼,手指抓上贺希成规整的衣领,将白色衬衣领口从黑色西装里翻了出来,她抓着上头银色纽扣,似是自言自语,低声喃喃:“好啊,那就试试呗。” 贺希成凝望着她,“你想试什么?” 顾恩知说:“就……就试试……” 说着她便俯下身,海藻一样的长发波浪似的从肩膀上流了下去,遮住了贺希成的脸,她凭直觉找到了贺希成的嘴唇,然后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她对谈情说爱知之甚少,大多是看个热闹,纸上谈兵,光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因此亲吻生疏得不入章法,只会轻轻贴上,然后像小动物舔舐泉水一样动来动去。 她不得趣,贺希成却也不肯帮。 夜光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他就像是静止了的雕塑,在时间和光影中沉默着。 顾恩知吻了一会儿,她抓紧了贺希成的衣领,然后像一只生气的小兽一样从嗓子里咕噜了一声,又泄气地松开,咬着嘴唇,眯眼抱怨说:“你,你怎么回事?跟个木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动一下呀,累死我了。” 贺希成静静地看着顾恩知,眼底闪动着火光。 贺希成这么端详了很久,半晌后突然松了手,他没有说话,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揉着眉心。 顾恩知费劲得辨认着眼前人的神态,贺希成没有戴眼镜,露出高挺光光滑的鼻梁,她从来没有看过贺希成不戴眼镜的样子,甚至没有想象过没有金边镜框的贺希成会使什么模样,以至于此时同样一张脸,却让她有些陌生。 分卷阅读54 有时候,一个无不足道的东西可能就是一个人的铠甲,这副不起眼的金边眼镜,便在无形之中写削弱了贺希成的锐气逼人,没有纤薄金丝的遮挡,他的英俊具有一种尖锐的攻击力。 她迷茫地抬起手指,指间轻轻落在贺希成鼻骨上。 贺希成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心翻了过来,大拇指捏了捏她的掌心。 他垂下眼,淡声说:“乱亲,是喝醉了的人才有的特权。” “嗯?”顾恩知听得云里雾里。 贺希成的哑谜,就算她是清醒的时候也不一定猜得出来,更不用说现在了。 “什么意思?”顾恩知疑惑地问。 贺希成苦笑,不做解释。 他扶着顾恩知的后腰,正欲起身。 顾恩知不服气,突然抱抓上他的手臂。 “你怎么不告诉我?!” “别闹。”贺希成安抚。 他低眸看,顾恩知再次举起一杯香槟,仰头喝了一口,她闭着嘴,将酒含在嘴里,再次俯身,向贺希成渡了过去。 贺希成没有防备,从顾恩知的嘴唇里,品尝到浓重的酒味。 “那现在你也喝醉了。”顾恩知舔了舔嘴唇,扬着手中酒杯,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精,摇着那蓬松的尾巴,洋洋自得。 贺希成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了两片鸦翅似的阴影,也遮住了他深色的瞳孔,他喉结蠕动,吞咽下了那口清甜的酒水。 “好。”手掌摸到了单薄的肩胛骨,她的后背单薄而又极具美感,凸出的骨头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令人爱不释手。他带了点强硬,将她推向身后的吧台。 “这可是你说的。” “嗯?” 紧接着他吻了上去,附在肩胛骨上的宽厚手掌,像是带着燎原野火。 作者有话要说:本副本完,下一章就要去给主神大大过生辰啦~! ———— 天庭第一狗仔队对新婚的主神夫妇进行深入采访。 狗仔:请问尊敬的主神大大,您篡改主神夫人的功德记录,然后把自己切片,下凡去把主神夫人气个半死究竟是什么诉求? 主神夫人顾恩知:对,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请主神大大立即回答。 主神:…… 主神律师: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 第29章 生辰宴 四周像是起了薄雾,顾恩知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着一身青色仙袍,矗立云中,周遭白云形如奇花野草,嶙峋怪石,奇异灵兽。 面前,自己等待多时的进度条突然满格,最后一片碎片生成,伸手一碰,便立刻落入她的掌心,和她之前积攒的三片碎片组合成一张完整灵片。 雾气中,一位穿着仙袍的老仙人疾步走来,“小仙小仙,留步留步。” “我完成任务了吗?”顾恩知一头雾水。 她还有些懵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是干燥的,很清爽,没有酒味。 她闭了闭眼,又用手指敲额头,费力回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实在记不真切,只是朦朦胧胧记得,似乎自己将贺希成一把推倒在吧台上一通猛亲。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真的吗?她这么厉害吗?贺希成没剁她手吗? 顾恩知自己都不信,摇摇头,权当是个梦。 “是啊。”老仙恭喜道:“您的三千功德已入库,请您查收。” “叮咚,功德宝到账,三千。”天庭功德小助手提示音。 老仙笑眯眯地捋胡须,说:“原主觉得您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给了她一段很快乐的经历,她很高兴自己能够从叶凯之的阴影中走出来,将自己的作品变成一场完美的走秀,并且还收获了一份诚挚的爱情……她现在夙愿已圆满,怨气也肃清,开开心心地去地府报道了……” 老仙的念叨顾恩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反而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什么东西被忘在了原处。 她低头向凡间望,脚下白云密布,犹如重峦叠嶂,迷住双眼,让她什么也不清。 顾恩知问老仙:“我现在回来了,请问下面的人呢?” 老仙笑道:“世间事各有因果,小仙和原主已有因果,但小仙和其他人的因果还未尽,所以不可说,不可说呀……”他收起怀中如意,一脸高深莫测。 顾恩知听不懂老仙的话,她怅然若失,但那种感觉又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 她摇摇头,理清杂念,强打起精神说:“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小仙莫急莫急。”老仙从袖笼中掏出一册红色请帖,说:“这月初八,是主神生辰,小仙何不和我一同去道贺?” 顾恩知微愣,看着那张请帖,红底镶了一圈金边,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惊讶道:“我?你说我?” 主神大大的生辰,即便是成仙了,那也要上仙几品,功德几万才可能有这份殊荣前往拜贺,而她,严谨地说,现在连仙阶都没有,被这老仙称一声“小仙”,全属客套。 老仙大手一挥,说:“诶, 分卷阅读55 小仙这次遭遇,主神也深表同情,想亲□□问,所以特意请你来。再说了,请帖不都给你了,还能骗你不成?” 顾恩知只得懵懵懂懂地收下,向老仙道了声谢。 主神的生辰自然是个好日子,三月初八,大吉大利,顾恩知见距离这日还有几天光景,便回自己修行的桃花庵休息。 去凡间几日,桃花庵与往常无大异,一间竹木小屋坐落于满原桃花树中,小屋里一把蒲扇,一只小炉,一面摇椅,一张临窗小床,窗户忘了关,落进来几片桃花瓣儿。 顾恩知将桃花瓣扫了,盘腿坐在榻上运功。 她进入自己的灵虚中,再次拿出那张苦苦积攒来的灵物。 她举起灵物,灵物有些沉重,估摸是由黄铜制成,表面附着了一层斑驳铜锈,形成了奇怪的花纹。她对着光看,不透光,又往上面哈了口气,不起雾,无论她如何折腾,这灵物岿然不动,除了沉了些之外,跟一块寻常瓦片别无二致。 顾恩知只得作罢,将灵物抛之脑后,运气调养,早睡早起。 一转眼,主神生日到了。三月初八这日,天上群星云集,热闹非凡,来的都是顾恩知从没见过的妙人。一路上,顾恩知碰见一位神仙,鹤发童颜,驾一只巨大的麒麟,腾云驾雾而去;还有一位神仙身材魁梧,牵一头老牛捧一朵莲花蓬,边吃边走,闲庭兴步;一位女神仙,着白色□□,云想衣裳花想容,所到之处,步步生莲,处处留香。 顾恩知看得眼花缭乱,神仙们和她擦肩而过后全都消失不见,就她那点灵力,望尘莫及。 有了请帖,她便有了一张万能通行证,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什么仙阶的仙兵都不能将她拦下来,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如无头苍蝇胡走一气,一会儿便不知人在何方,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不知走上了哪条岔路,她突然撞见一面仙池,池边垂两三桃花树。 “小仙,小仙,”顾恩知转身,老神仙匆匆迎来,拖着便她往外走,道:“你这是走到哪里去了!再往里,你都要到主神的内殿去了!” “抱歉抱歉!”顾恩知连忙道歉。 也老神仙引路,顾恩知这才去到正厅。 正厅此时仙乐飘飘,方才半道上碰着的几位神仙也都已落座。 顾恩知找着自己的位置,不是算太中间,但也不偏僻,一抬头,就能看见高位上拿还没坐人的玉席。 她坐好,听周围人谈笑,也不知如何说话。 有神仙问她:“这位小仙怎么从未见过?仙阶几品?” 顾恩知连连摆手,说:“没有仙阶,没有仙阶,我是因为功德录入出了错,主神体恤,这才让我来。” 其他人听罢,面面相觑,低低交头接耳,其中几句话飘进了顾恩知耳中—— “天庭功德小助手可从未出过错。” “这位仙友可真是倒霉!” “明明是大大的幸运!若不是系统出bug,主神生辰宴,怎么会让仙阶这么低的小仙来。” 顾恩知尴尬得不知如何接话,干脆闷声喝酒。 天上的琼液可不是地上的杜康能比,入口甘醇,回味带甜,一喝就让人贪杯,顾恩知忍着只喝了几口,连忙放下杯,怕自己再这么豪饮下去,真要变成酒鬼。 巳时敲钟,主神踏云而至,他穿了一身白色散花锦袍,腰附一根青色虎纹绅带,体型颀长,品貌非凡,神色悠然,转眼便落于高座。 众神纷纷行礼,顾恩知混于其中,怕失了礼仪,左瞄右瞄,有样学样,将左手捧于右手之上,鞠躬拜见。 她座位离得远了些,心想主神应该不会向她看,便又像那日听主神清谈一样,大着胆抬头向台上望。 她望见主神的衣服暗纹,呈老爪形态,主神寅年出生,肖虎,这也难怪。再往上看,便对上了主神那双凤眸,眼皮单薄,眼尾上扬,眼底清澈干净,犹如夏日透明琉璃杯中盛一汪清水。 顾恩知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听见主神一声哑笑,“都起来吧。” 生辰宴在顾恩知看来有些无趣,无外乎是美人跳舞,英雄舞剑,琵琶声嘈嘈切切,古琴音高山流水,再夹杂着她听不懂的官腔和场面话:“听说您今年往南方去是要高升啊!” “听说您今年得了三万功德,真是可喜可贺啊!” “主神今天又是英俊潇洒,不知什么时候会娶亲,了却这天界一众仙女芳心啦!” “据说主神频频引见月老,约莫是好事将近……” 顾恩知听着听着,不觉昏昏入睡,连琼液也无法下咽。 她托腮伏在桌上,突然又听见钟响,众仙人再次行礼,恭送主神离去。 散场后,顾恩知跟紧仙流,天上到处是云,云和云有片片相似,跟着老神仙七拐八拐,好不容易进来了,可也不知如何出去。 谁知这些神仙各个身怀宝器,看着似乎就在前方,才行几步路,然而这一步就有千里之远,一眨眼的功夫,便各自在云中消散不见,顾恩知停下脚步,四处一转,遍地白云里,又只剩她一个。 顾恩知只能到处找路回去,她勉强凭着来时记忆,绕进一朵神似棉花糖大云里,云朵散开,眼前是一片桃林 分卷阅读56 ,落英缤纷里,一汪仙池像一只湛蓝色宝石镶嵌其中。 顾恩知停下脚步,认出这湖就是方才那老神仙说的主神内殿之境……顾恩知连忙转方向想跑,却听见头顶桃树上传来低低一声哑笑。 顾恩知仰脸望。 主神大大正靠在一根桃花枝上。 他一条腿直放,一条腿微曲,长衣衣摆半搭,落在一半下来,他似是喝多了酒,凤眸虽然清亮,却目光轻飘,他手指在半空中掐了一朵花,转了转,笑盈盈地说:“你就是那个倒霉小仙?” 顾恩知被问道,全然忘了该有的礼数,也不低头回避,也不行礼,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主神。 主神:“说话。” 顾恩知回答道:“是。” 主神大大又说:“生不生我气?” “生。”顾恩知实话实说。 气炸了好么…… 主神大大不恼反笑,说:“诚实小仙。” “这样吧,”他摸了摸下巴,垂眸,说:“是我有错在先,但你私闯我内殿,又不知向我行礼,也属冒犯,由此两者相抵,如何?” 顾恩知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我不用再做任务了。” 主神大大一顿,说:“那也不能抵成这样,我是说,你可以随便对我提要求,任何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的评论满100条了,真的好棒呀!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づ ̄ 3 ̄)づ下一章进入新副本了,刚好30章,好数字呀! 下一个副本是《退婚后我成了长安第一美少女》这是个古代故事,希望大家还会喜欢,么么哒 (づ ̄ 3 ̄)づ猜猜主神君这次又会以啥形态出现捏~! 第30章 再来一 “任何要求是吗?”顾恩知问。 “对。”主神点头道。 顾恩知:“我不要做任务了。” 主神:“……”他有些尴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道:“除了这个。” 顾恩知撇嘴,小声抱怨,“方才分明说的是,任何要求……” 主神说:“除了这一个的,任何一个,我保证……” “好吧,”顾恩知睇了主神大大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主神大大不厚道,但难得有好处,还是要好生接着。 她不跟主神大大计较,掏出这几日她怎么也捉摸不透的灵符,说:“我收到了这个宝物,但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主神手指轻点,那灵符便像长了翅膀,稳稳当当地飞进了他的怀里。 这动作主神做起来好似轻松,但顾恩知却吃惊不小。 灵符储存于她的灵虚之中,便有她的灵力护体,若是有人夺宝,碰触肉身轻则重伤,重则反噬,然而主神乃天选之子,灵力醇厚,与她灵力相碰,不仅未挫伤自己,也未曾反震伤她,实属精妙。 “这个呀,”主神一瞧灵符,又笑,反问顾恩知:“倒霉小仙,你运气如何?” 顾恩知叹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明都管她叫倒霉小仙了…… 顾恩知说:“我运气不大好。” 主神点点头,道:“那巧了。” 顾恩知眼睛一亮,心想,运气不好,还是好事?却听主神大大接了一句:“我运气一向很好。” 顾恩知:“……”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当个美男子不好吗? 主神大大手指微动,灵力驱使灵符回到顾恩知手中,道:“用你的灵力将灵符表面这层铜锈消除,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什么意思?”顾恩知有些迷糊。 主神解释道:“刮刮乐玩过吗?就那样刮。” “哦。”顾恩知两眼盯住在半空中旋转的灵符,引出丹田内蕴藏的灵力,聚齐成一把无形的小刀,一点点刮去表面附着的铜锈。铜锈细细碎碎刮去,露出下方的文字,那是四个笔画繁杂的篆体字,她勉强认得第三个字“壹”,剩下三个字一概不识。 她横竖分别许久,无解,只得再次向主神大大求助,期望主神大大能再帮自己一次,“可以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主神瞟了一眼,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顾恩知一头雾水:“?” 主神大大察觉自己失态,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方才说了,我弄错你功德,你误闯我内殿,二者相抵,所以我帮你破解灵符谜题,但现在你不识字,又找我帮忙,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 顾恩知无奈,只得将灵物收回灵虚,自言自语道:“那算了。” 她腹诽主神是个小气鬼,都辣么有功德了,还图她这个小虾米身上的这么一丢丢,难怪仙阶高呢,原来都是这么一点点扣出来的。 反正那灵符上的文字她已记了下来,主神不肯告诉她,她就去抓别的神仙问,她就不信了,这偌大个天庭,还没个识字的。 顾恩知要走,主神便急了,他干脆在树干上换了个姿势,两腿垂下,两手撑在身侧,随时会从树上跳下来,“你走什么?” 顾恩知停下脚步。 她 分卷阅读57 没恼主神乱摆谱,主神大大反而先生气了,“我不答应就走?” 顾恩知:“不然呢……” 主神恨铁不成钢,道:“会不会讨价还价?我说不帮,你可以跟我打商量,比如,你要我再帮你这一次,然后你说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以吗?”顾恩知问道。 主神轻扬下颌,道:“你试试呗。” “好吧。”顾恩知试了试:“那个,可不可以跟您打个商量……” “可以。”主神干脆点头道。 顾恩知:“……” 主神:“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他一顿,强调道:“也得是任何要求,为公平起见。” 顾恩知想了想,主神大大无所不能,而她只是个还没成仙的小喽啰,主神大大有什么要求是他做不到,只有自己能做到的? 她想了一番,得出结论——没有。 她权当这是主神大大喝醉了酒,实在无聊,便拿她这个小仙消遣。她虽然不服气,但谁叫她人微言轻,又有求于人,于是她不情愿地答应道:“好吧。” 主神大大立刻笑了起来,他长得本就出奇的好看,一笑起来更是俊朗无铸,霁月清风。 “好,我告诉你。”他指着顾恩知怀中灵符说,“靠近些,上面的话不好让旁人听了去。” “好。”顾恩知走到树下,踮起脚尖,仰面望着他,一树桃花扑簌簌落下,飘在了她青色仙袍上。 主神也俯下身,他身上带了点酒气,又有些滚烫,就像讲悄悄话一样,他贴上她的耳廓,柔声细语道:“这上面写的是:再来一次。” 顾恩知:“……” 卧槽…… 主神大大好好欣赏了一下顾恩知脸上一会黑一会白,笑了一会儿,又道:“好了,现在该回到方才的商量了。” “唉……”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顾恩知怎么想觉得怎么亏,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的事,是不能耍赖的,她深深叹了口气,道:“您要提什么要求。” 主神立于桃花树上,对她莞尔一笑,道:“倒霉小仙,闭眼。” 顾恩知规规矩矩合眼,闻见一股凉风,又有一瓣桃花落于她眉心,她蹙眉,待睁眼,主神大大已不见踪迹。 顾恩知站在原地四处往望,云雾飘散开,露出一条笔直的石子路,顾恩知忙沿着路往外走,一会儿便到了天庭外,远远瞧见那群神仙还在大门前握手言欢,依依不舍。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闹不清主神做什么突然要她闭眼,但她马上转念一想,那么高的树上往下跳,姿态总归不怎么雅,大概是主神大大好面子,怕她看着糗去了。 ** 回到自己的桃花庵后,顾恩知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自己的坑爹系统好好谈一谈。 顾恩知盘腿坐下,曲指敲敲脑门,“系统,出来,挨打。” 天庭功德小助手沉默三秒,慢吞吞地发言:“抱歉小仙,本系统还没开发到能讲话的地步。” 顾恩知:“刚刚跟我讲话的是谁?鬼啊!” 天庭功德小助手瑟瑟发抖地关闭了语音功能。 “来,解释一下,这个“再来一次”到底是个什么?”顾恩知质问道,飞虹剑立于身侧,血刃出鞘,此时已因她怒气已浮出一层虹光。 天庭功德小助手弱弱道:“就是说,就是说,小仙如果觉得哪个世界很好玩,很有意思,就可以再来一次。” 顾恩知:“?” “我看起来像脑子不好使的吗?” 天庭功德小助手委屈地辩解:“这可是sss级礼品包里才会有的顶级道具,是很珍贵的灵物呢!在第一关卡掉落是从没有过的呢!” “我谢谢您了。”顾恩知翻身上|床生闷气,飞虹剑同她一起发疯,红光四射,在床头呼啸乘风。 “叮咚……”天庭功德小助手小心翼翼地递出新任务:“小仙,新任务到账,请注意查收哦。” 顾恩知表示拒绝:“你以为我傻吗?” 她愤愤然:“吃一堑长一智,本姑奶奶不当神仙了!做一次任务,比修仙还辛苦,也就三千功德,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有吃有喝,有钱有闲,高兴了去村口看人打架,不高兴了去村口找人打架,我为什么要当神仙?” 天庭功德小助手给了顾恩知三秒钟发泄时间,然后小声说:“小仙,这次任务完成可获得三万功德哦。” 顾恩知垂死病中惊坐起,“给我康康。” 上次三千,这次三万,这买卖,划算。 什么不当神仙?方才那都是气话,神仙还是要当的,就差这一哆嗦了么,这会儿放弃,她之前修仙吃的那么多苦,不就全白吃了。 这次任务原主是一个倒霉催的古代大小姐,也叫顾恩知。 她乃丞相之女,才貌出众,家世显赫,然而在她三岁时,母亲病逝,父亲一年后填房,娶了一位官家荣夫人,荣夫人进门后,很快给生父又生了一个女儿。 坏就坏在这个女儿身上,其实这个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躯体被一个来自现代的成年女性占据,这位穿越女凭借着自己多活二十五年的社会经验,九年义务教育熟背的诗书,以及对未来科 分卷阅读58 技的基本掌握,很快被当成了一代神童,得到家族宠爱。 穿越女非常嫉妒原主的嫡女身份,作为一个现代人,却有比古人更顽固的嫡庶思想,固执的认为庶女天生比嫡女矮一个头,所以一定要把原主这个真嫡女给害死了,这样她才能当嫡女。 穿越女从小就三番五次陷害原主,在学堂撕坏原主的作业,在原主床榻里藏针,把原主推进冰窟窿里让她生病。 后来女主成年,和某将军家大公子新晋状元郎订下婚约,在临近过门时,穿越女再次从中作梗,勾引状元郎,闹得状元郎一定要退婚。 在那个年代,女性被退婚被认为是名誉有损,是奇耻大辱,原主难以忍受,一气之下悬梁自尽。 自尽后,她的魂魄夙愿未了,并不甘心,因此要由顾恩知化解她的怨气,而且想化解她的怨气非常简单,只需要实现她的梦想就可以了。 顾恩知了解清了前因后果,若有所思。 天庭功德小助手悄悄试探她:“小仙,接么?” 顾恩知冷笑,“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怎么呢?”小助手小心翼翼发问道:“感觉难度比上一个简单哟。” “呵,”顾恩知道:“说吧,梦想是什么?” 天庭功德小助手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这串代码真没想到,这位小仙吃了个大亏后,竟变得如此机警。 “原主的梦想是……”系统说:“天降正义,让继母和继妹付出代价。” 小助手闭麦。 顾恩知气得太阳穴突突。 小助手再次发声:“小仙抱歉,您已经接了,只有接受任务之后,才能获取任务详情信息哟……” 再次闭麦。 “飞虹!”顾恩知要手刃小助手,这时候后脑、脖颈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她两眼一黑,当她再次醒来时,自己眼前是黑黝黝的床顶、漂浮着的白色帷幔,耳边还有隐隐绰绰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天庭第一狗仔队深入采访:狗仔队:主神大大,您让夫人闭眼后有偷亲她吗? 主神:咳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变态。 作者照本照:亲是肯定亲了,记住主神名句:乱亲是喝醉了的人才有的特权。 第31章 吃肉 “小姐,小姐您醒了?真是老天开恩老天开恩啊!”说话的是位梳双刀髻的年轻丫头,约莫十三四岁,生了张圆润的鹅蛋脸,眼睛本是又黑又圆,此时却哭得满眼通红。 顾恩知张张嘴,伴随着喉咙的阵痛,发出沙哑的呻|吟:“扶我一把,我要下床。” 她既没问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也没问你是谁,我又是谁?她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再次接受任务的现实,并在脑海中熟练地大骂系统一百遍。 “撕……”她摸着颈部绑缚一圈白色绷带,可真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道,这痛楚,比她哪一次练功受伤都要难受得多,好似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碎了,然后再胡乱拼凑了起来,碎骨和碎骨摩擦着,以至于每一次动弹,身体都刺痛难忍。 “小姐,您这样子是不能下床的,您要什么,我拿去。”小丫鬟乖巧道。 顾恩知姿势僵硬地在床上动了动,很快也接受了自己动弹不得的现实,于是躺下身,虚弱道:“水,就水吧。” 小丫鬟勤快地给顾恩知端了水来,她细心地扶着顾恩知的肩,给她腰部垫了两只靠枕。 顾恩知勉强坐了起来,就着小丫鬟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 水冰冷,飘着最次等的茶沫,茶味浅,并不好喝,但入喉后她的痛楚要能够忍受一些。 顾恩知缓了口气,抬眼对上床榻斜对面的一面铜镜。 镜子里映出她此时的身形。 即便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镜子里的人依然可以算得上惊艳。她很瘦弱,脸只有巴掌大小,呈鹅蛋形,上圆下尖,衬得她那一双蒲扇的眼睛又大又亮顾盼生辉。她皮肤很白,而且不是骨头似的苍白,是水灵灵的,透着能掐出水来的饱满和鲜嫩,面中一管挺直的鼻梁精致玲珑,鼻尖微翘,嘴唇则略厚,有尖有圆,看起来清新秀丽,又娇憨可人。 顾恩知隐隐觉得,这张脸似乎同自己十四岁时有几分神似,只是那时,她面色红润,力大如牛,起拔山河,可要比这幅孱弱病危的身子健康得多。 见顾恩知恢复了一些精神,小丫鬟便将簪花、绣帕移到了顾恩知跟前,又端来烛台,手中不停忙活,一边陪着她说话解闷。 顾恩知没多言,默默听着,一边在心中默默记着重要的信息,一边也慢慢记起原主储藏在她脑海中的回忆。 此时便是原主自尽的当天。 那位意气风发,无人出其右,一日看遍长安花的状元郎,当着父亲、继母、继妹以及一众家仆厉声要求退婚。 父亲垂头沉默,不肯多言,深深认为自己这个女儿丢尽了他的脸,连看都不愿再看她这个逆女一眼。 继母和继妹则扬眉吐气,兴高采烈,指着她鼻子频频出言不讳,话里夹枪带棒—— “也是也是,恩知自幼丧母,缺乏管教,行为举止不合礼数,不讨夫家喜欢 分卷阅读59 实属正常。” “只是可惜可惜,你说这姑娘家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被人退了婚,传出去名声得多难听……没人愿意再下聘另说,怕就怕,坏了老爷名声!” 原主跪拜在地,头压得低低的,颜面尽失,无法忍受,回屋后便上吊自杀,幸好小丫鬟护主心切,一路跟了过去,及时将她救了下来,不然就算是神医来了,也救不回来。 顾恩知听着听着,渐渐走神。 屋里只有她和小丫鬟两人,按理说应该很安静,然而却总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古怪地寻着水音一望,看见门窗下茶几上放着一只水罐,那只水罐上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雨水透过窟窿飘了进来,滴滴答答地落进陶罐里。 顾恩知再看屋中被褥、桌椅、锅碗瓢盆,样样破旧不堪,不入时。 原主过得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再怎么说,她也是当朝宰相的亲生女儿,住的房子屋顶有破洞也没人来修一修,连家境殷实的普通人家都比不过。 顾恩知唏嘘不已,连连叹息。 叹完原主,顾恩知便开始叹息自己。 这么不受宠的官家小姐,身体还这么弱,拿什么跟继母继妹斗? 顾恩知躺了下去,说:“我有点累,让我再休息一下。” “好。”小丫鬟乖巧地起身帮她掩了帷幔,退了出去。 顾恩知睡得昏昏沉沉,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于是她进入了原主的灵虚。未曾修仙之人的灵虚就是一片荒芜,顾恩知帮原主肉身除了杂草,勉强清出一块空地,然后就地打坐运气,将自己的部分灵气灌入。 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暖意,先是脚掌,然后是小腹、胸口,顺着灵力的流淌,精神不觉也好了起来。 再后来,她是被一阵肉香唤醒的,闻着肉味儿,她眯开眼,瞧见小丫鬟推门进来,又飞快掩上,怀中鼓囊囊的,走进了一看,是鬼鬼祟祟地揣了只白瓷碗进来。 小丫鬟见顾恩知是醒着的,献宝似的将碗端到顾恩知跟前,小声说:“今天府上吃红烧肉,我找房大厨讨了一小碗来。” 看那肉烧得实在是好,肉块选的猪后腿,肥瘦相间,瘦的部分瘦而不柴,肥的地方肥而不腻,表层勾芡晶莹剔透,薄薄两块错落有致摆在碗中,竟然填满了一整只小碗。 顾恩知看着都快要落泪了,惨,实在是惨,就是吃口肉,居然还要用讨的。 “以后你跟着我,”顾恩知手握拳,信誓旦旦道:“再也不用跟人讨东西!” 小丫鬟瞬地瞪大了眼睛,依旧懵懵懂懂。原主性格阴郁,气性极高,但却生不逢时,一直不受老爷喜爱,又被继母继妹打压,有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要不是这次实在咽不下去寻死,大概也会再当包子忍气吞声…… 小丫鬟以为顾恩知说这话全是因为身子难受,越发小心翼翼,怯怯道:“小姐,您吃一口吧,我知道您不爱吃肉,但您现在身子弱,多少吃一点。” 顾恩知瞅了小丫鬟一眼,现在跟这小姑娘说什么她大概都不会信,“把碗给我。”她叹了口气说道。 小丫鬟将碗递到顾恩知手上。顾恩知一口咬下一大块,刚入口,胃里便泛起了一股苦味。原主太久没吃着荤菜,所以对肥腻的红烧肉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但她现在不能不吃,她急需补充能量,这么弱的身体,别说打架了,跟人吵几句就能先把自己气嗝屁,必须多吃一点,她屏着气,硬是吃了两块下去。 “嘭……”地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红衣绿裙的嬷嬷冲了进来。 她二话不说,蓄指甲的手拧住小丫鬟的耳朵,连推带搡,将她拖了过去,全当躺在病床上的顾恩知死了,颐指气使地撒泼道:“小蹄子,蔫儿坏!我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 小丫鬟吓了一跳,“我没有,我没有!” 也不知两人是有什么过节,小丫鬟碰上这嬷嬷就像小鸡崽子碰上了老鹰,怕得要死,想躲躲不开,在嬷嬷的手里拧麻花似的动了动去,生生挨了嬷嬷两耳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老嬷嬷又是一巴掌过去,喝道:“你还有脸哭?谁给你的胆儿?”她指着桌上空碗,“那是什么?狗东西,这么下贱,偷人家二小姐,拿去做什么?自己偷着吃了,还是拿去喂狗了?” 顾恩知耳膜嗡嗡响,一阵气急攻心。 她从没被人骂过这么难听的话,更没见过这么狐假虎威,为主子忠心耿耿胡乱咬人的狗,她猛地一拍床榻,压着嗓子厉声一喝:“你是哪屋的狗没拴好绳子跑我这儿乱吠?” 那嬷嬷顿时住口,她着实吓了一跳,她们这些下人眼里压根没有这位小姐的。 谁都知道原主好欺负,就算冲到她屋里抢她的东西,打她的人,她也只会躲着哭,连闹到老爷面前去的胆子都没有。 这次被悔婚寻死,更是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料,棒打落水狗,都到这田地了,谁不能往她身上吐一口唾沫星子?还敢跟她摆主子的谱? 这么一想,那嬷嬷马上定了心,指桑骂槐道:“小槐是小姐屋里的人,我见小姐近来身体不大好,不方便管教屋里下人,这才替小姐管教。她偷了二小姐屋里的红烧肉,难道 分卷阅读60 不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罚,府里上上下下这些人各个都能动主子碗里的肉了,那还得了!翻了天不成?!” 顾恩知看也不看那嬷嬷,朝小槐招了招手,“过来,扶我起来。” 小槐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就是个半大孩子,止不住地哭,边哭边要帮顾恩知整被角。 她一过去,顾恩知便抓上她的手腕,凑近了,瞧清那拧通红了的耳朵和被打红了的脸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她不面无表情地冷冷睇了那花衣服嬷嬷,以及她领来的那群乌合之众一眼,幽幽道:“多大点事,就为了这么几块肉,敢把我的人给打了。” 第32章 穷鬼 此言一出,那小丫鬟小槐的脸蛋顿时比方才还红艳了几分,明知道小姐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听着,就是让人难为情…… “小姐……” 顾恩知挽了头发,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从床上起来,她站直身,徐嬷嬷她面前无意地半躬着身。 作为年有二八的少女,原主发育的并不算好,她有些纤瘦,又有些矮小,尤其是刚刚在鬼门关走了这一遭,神色惨淡,但此时她就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坚定的目光和挺拔的姿态,都令人不敢多做造次。 “我屋里的人,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管教也是我管教,轮不到你们这些狗东西插手。” “你说这碗肉是小槐偷了你家二小姐屋的肉,那我现在就来问问你,你怎么知道这块肉是二小姐屋里的?上面是写了名儿还是刻了字,亦或是这只猪崽子是你下的看根猪毛就认得清楚?” “你你你……”徐嬷嬷哪里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当众呵斥,实在下不来台,她忍气吞声地辩解道:“小姐护自己屋里人老奴理解,但是……” “理解就别说话了。”顾恩知干脆打断道。 徐嬷嬷吃了瘪,脸色比方才又难看了几分。 “但是……”她硬要接着说:“但是这碗肉本就是给二小姐备着的,二夫人老早就吩咐厨房了,特地给二小姐做的,你不信问夫人,问小姐去。” 她能有这个胆子冲到顾恩知房里耀武扬威,是因为背后有荣夫人和二小姐顾若雪撑腰,她自觉自己这番说辞天衣无缝,拿了根鸡毛就当令箭。 “你胡说,”小丫鬟愤愤不平:“红烧肉分明是今日晚膳,每屋都有,你们故意克扣小姐的不肯给,我这才想办法讨了些。” 谁都知道大小姐平日是怎么被这个荣夫人苛责。两位小姐,一位是大夫人所出的嫡女,一位是填房夫人所出的庶女,不说一碗水端平,衣食住行,胭脂水粉,大小姐是样样都比不过二小姐的。 送到大小姐屋里的布料,颜色、样式最老气、过时,单说今晚晚膳,大小姐刚刚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不说为她进补,荣夫人反而特意吩咐后厨,不给大小姐留吃食,美其名曰,生了病,就要饿上一顿,饿上一顿就好了。 小丫鬟实在没得法,这才找后厨讨,好在后厨几个老师傅也是看着大小姐长大,也受过大夫人在世时的几分福泽,这才睁只眼闭只眼,分了小丫鬟一些。 至于那个二小姐顾若雪屋里晚膳什么吃食没有?今晚光荤菜就有两三样,她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嗜吃河鲜,故而晚膳除了备有红烧肉,还有大虾和清蒸鲈鱼,无论哪一样都管够。 顾恩知眸色微动,光听小槐和徐嬷嬷这几句滚轱辘话,她已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清楚自己现在正处劣势,她刚刚被退了婚,声名狼藉,爹不疼,还没有娘,现在跟跟徐嬷嬷闹起来,无论闹到荣夫人还是顾老爷哪儿去,都该她吃亏。 但她看这徐嬷嬷实在看不过眼,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会要呕死,她拿定主意,徐嬷嬷再怎么放肆,但她是主子,她是奴才,有胆打她丫鬟,不敢打她,更不敢背一条人命,于是她干脆往地上一倒,捂着嘴咳了几声,猛地呕出口血来。 她将血沫吐在地上,指着徐嬷嬷道:“你是不是要我死?我都这样了,还在我屋里闹,好,反正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这条命,有本事你再拿去一次!” 徐嬷嬷立刻慌了,虽说凤凰落地不如鸡,但顾恩知毕竟是老爷的亲女儿,血浓于水,老爷再怎么不喜,知道她差点毙命,也心疼得在床前落了几滴泪,现在若是知道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大小姐因自己又一病不起,她也别想在府上待下去了。 徐嬷嬷慌忙往后退,扑通跪了下来,咚咚给顾恩知磕头,“小姐生了病,身子骨弱,的确应该吃点进补的,将身子骨养好才是大事,厨房那群饭桶,还念着什么,小姐不爱吃荤食,没算小姐这份,真是该打,你看我这就去教训他们去。” 顾恩知咳血,一时不止,徐嬷嬷吓得喊请大夫请大夫,借着话头掉头便跑,而那所谓的大夫,到后来也没见着人影。 见徐嬷嬷那行人走远了,顾恩知按下几大穴位,护心脉,冷笑:“自己就不是东西,还敢教训谁?” “小姐!”小丫鬟哭得更凄凉了,她抱着顾恩知,哭得像她已经没命似的。 “死不了,”顾恩知虚弱地笑笑,道:“扶我一把。” 分卷阅读61 小丫鬟将顾恩知扶了起来,顾恩知起了身,一头栽在床榻上,喃喃,“让我缓一会让我缓一会。” 小槐坐在床边哭,眼泪不要钱的水龙头似的汩汩往外涌。 顾恩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道:“别在我床头这般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 “呜呜……”小槐哭得更凶了,“您,您别这么说。” “好了好了,”顾恩知哄道,“我不说了,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嗯。”小槐点着头,眼泪还是止不住,但吧啦响着的小喇叭总算关上了,比方才安静几分。她摸了摸眼泪,崇拜地望着顾恩知,说:“小姐,您方才可真厉害。” 顾恩知勾了勾唇,笑笑。刚才那一番闹腾,她嗓子眼此时冒火似的火辣辣疼,这身子太废,才跟一个嬷嬷闹这么一下就吃不消了,更不用说日后碰上荣夫人和顾若雪以及那些妃嫔了,所以现下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将身体养好。 顾恩知自个儿给自个儿把了脉,又运气吐息。医道不分家,她本是修道之人,精通黄芪之术,自觉并无大碍,除了颈部淤血这一上吊后遗症外,更多毛病是常年心情阴郁,缺乏合理饮食,服用一段时间补药,便能养好。 “小槐,”顾恩知吩咐道:“你拿纸笔来,我给你写个方子,明日你就照着这方子去,抓几位草药,回来后用小罐煎一个时辰,端来给我。” “好。”小槐去拿了纸笔,又将烛台端了过来,瞪着眼,看顾恩知写字。 顾恩知写好,搁下笔,将纸晾干,又问她:“你会写字吗?” “不会。”小槐摇头。 顾恩知说:“那认不认得?” 小槐摇头,摇了一会儿又连忙止住,她怕顾恩知觉得自己不识字办事不利,说:“小槐虽不识字,但药房的伙计认得,到时候,我把方子递给他们看,他们会知道的。” 顾恩知温和一笑,说:“不打紧,我教你认就行了。”她指着方子上的字,教她“人参”、“当归”、“枸杞”云云。小槐年纪小,记性正好,一下便记了个七七八八,脸色绯红。 她将药方展了又展,看了又看,喜不自禁,然而蓦地又神色一黯,愧疚道:“小槐听说人参是味奇药,能吊命,就算要死的人吃了,也能活过来。” “也没这么夸张,”顾恩知尽量用小槐能听明白的话语解释道:“人参药性滋阴补血,所以重伤后吃一点能增强体魄,不过也不能多吃,过犹不及,重病之人体虚,药食壅滞于脾胃,不能运化,反遭其害。” 小槐似懂非懂,不断点头,半晌,叹气,小声道:“只是不知这味人参要几多银两……” 这话飘进顾恩知耳朵里,引得她不悦蹙眉,她知道自己现在挺穷的——屋漏连夜雨,穷得响叮当。但再怎的穷,也是丞相之女,想吃几颗人参,应该不是难事,她睨了小丫鬟一眼,故意压低声音,唬那小丫鬟:“你同我说说,每月能从账房领多少钱?” 原主本不是个会管事的人,屋里的账查得极少,顾恩知一问,小槐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说:“一个月能领二钱银子。” “什么?二钱?!”顾恩知惊得伤处都忘了疼,差点要从床榻上滚下来,“堂堂一个丞相家的大小姐,一个月只有二钱银子做用度,这说出去不让人发笑。” “好好好,”顾恩知忍着气,又问,“我一个月有二钱银子,那个顾若雪,我妹,她一个月几钱?” 小槐抿着唇,迟迟不肯说,然后猛地站起来跑去给顾恩知倒茶水,支支吾吾道:“小姐,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体是自己的。” 顾恩知不喝茶,推了茶盏,冷着脸道:“你别跟我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老老实实同我说,我一个月只能领二钱银子,她顾若雪一个月能领多少?” 小丫鬟垂眸不语,方才不肯告诉顾恩知实话,是怕小姐性子刚烈,听了又要生气,现在小姐真要发火,她不敢不答,她本实心眼,不会扯谎,只得老老实实说:“我听人说,二小姐那屋,一个月月例有十两银子……” 小槐怯生生地将话说完,身子抖得惊若寒蝉,连看都不敢朝顾恩知那处看,就等着顾恩知发火砸东西,没想到过了半晌顾恩知哪儿还没动静,她大着胆子,眯起眼,偷偷往顾恩知望,却见顾恩知背过身,安安静静地睡了。 对于顾恩知这样的反应,小槐更是害怕,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顾恩知抿着唇,好一会儿没动静。 “睡吧。”她淡声说。 小槐松了口气,以为顾恩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瞬,已经不生个荣夫人和二小姐的气了,她正要放下帷幔熄灯出去,却听顾恩知道:“明日早起。” “好。” 顾恩知:“然后跟我去削了管账的。” 小槐:“!!!” 作者有话要说:顾恩知:满级大佬尝到了贫穷的滋味…… 第33章 有了顾恩知最后那一句亲切的叮咛,小槐一整晚都没睡着好觉。天光刚亮便起了床,跑去顾恩知屋里伺候。 没想到进门时顾恩知已经 分卷阅读62 醒了,而且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坐在梳妆台前,见她来,在镜子里瞧了她一眼,招招手,说:“来,帮我挽头发。” “是。”小槐连忙过去,用木梳子一下一下给顾恩知梳头发。原主长了一头好头发,拢做粗粗一把,一只手也握不住,一头青丝既黑且密,散发着花草的芬芳,挽作垂挂髻好似两团乌云坠在耳旁,俊俏活泼。 昨晚顾恩知也没怎么睡,想了一夜的心事,她一边用灵力为原主肉身疗伤,一边思考着现在局面要如何破局。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这个破身子,至少得再健壮一点,看起来漂亮一点,这样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也就大一点。 但想养好身子,必须得有钱,一个月二钱银子,买根人参须都够呛,还谈什么? 小槐熟练地往顾恩知挽好的头发上别了一根缀花簪子,冲镜子里左看右看,道:“小姐眉毛生得真好,都不消描。” 顾恩知扬了扬眉,她嫌左眉稍淡,取了碳粉,沿那眉骨细描细画,道:“小槐,我以前同家里下人来往少,你同我说说,府里都是怎么管账的?” 小槐一一同顾恩知说:“月例都要管周账房要,周账房人呢,一心眼小得很,芝麻粒大一点儿,斤斤计较,尤其爱克扣我们这些小丫鬟的脂粉钱。我们若去找他,他总是三句话打发我们:不知道呀,不晓得啊,你明儿再来吧!诶,不怎么好说话。” 顾恩知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 “榆木脑子,榆木脑子,你气死我得了,会算了么?”还未进到账房,便听见周管家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正对一个小伙计耳提面命,那兄弟看起来也挺可怜,一身青白褂子衬得一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柔弱书生气,委屈巴巴地捧着只算盘,被周管家敲脑袋。 “这不是大小姐么……”听见脚步声,周管家越过柜台探头,见是顾恩知过来,躬了躬身,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顾恩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今天来查查我这个月的月例。” 一听这话,周管家脸上敷衍的笑意僵住了。 按规矩,每月上旬该给各屋小姐发月例,月例可以拿去买胭脂水粉,打发下人花销,但现在还是下旬,离发月例的日子久得很,这个时候来讨要是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现在府上荣夫人管家,所以府上银两如何发,全由荣夫人定夺。 荣夫人虽然也出生官宦人家,但她家中多是兄弟,兄弟并不争气,大哥官途受阻,还有个好赌的小弟,荣夫人时常将些银两克扣下来,背地里接济弟弟还赌债。 这事儿府里上上下下都晓得,只有老爷还蒙在鼓里,周管家一时心慌,不知该不该让顾恩知看那账本,他斟酌一番,谨小慎微道:“大小姐,您若是想查账,当然不是不可,只是这账务一向由老奴监管,您要查,也得先给老奴定一个罪名,让老奴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这才能将账本给您看,不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奴实在为难,也不甚服气,您说是吧。” “好,”顾恩知说:“要个名头是么,那我就直接问问你,为什么我一个月月例只有二钱银子,我妹妹一个月有十两?” 周管家心里顿时一戈登,这正是荣夫人克扣的一个手段,老爷尽可能地给两位小姐一样的东西,所以从账面上看,他们每个月理应也给顾恩知十两银子,但以前荣夫人仗着顾恩知年纪小,不懂事,性格也内向懦弱,因此克扣得只剩二钱,还以为这事顾恩知不会知道,又或者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到处喊闹,没想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后,顾恩知竟然性情大变,跑来争闹起来。 周管家想了想,决定先将顾恩知稳住,道:“有这事?老奴当真不知,小姐莫气,我这就派人给您把账本拿来。” 说着便撩帘往门后去,又冲那直不愣登的小书呆子使眼色,要他赶紧过来。那小书呆子在算账上无甚天赋,但在察言观色上还算机警,匆匆跟去,听见周管家同他说:“快,把荣夫人请了来。” 桌上茶温了,顾恩知喝了几口,不愿再喝,盯着一缕穿过窗户框的白光看,白光越了一格,还没人进来,顾恩知嗤笑,又是这样的把戏。周管家将她晾着,她也不高兴其他人好过,一会儿嫌茶不够热,要续热水,热水续上后尝了,又马上嫌烫人,又要兑凉水,吆喝来吆喝去,耍得周掌柜面色苦闷。 又过了好一会儿,荣夫人姗姗来迟。在一群红衣绿裙的丫鬟嬷嬷簇拥下,荣夫人一身锦衣花团锦簇,她身形圆润,两手筒在袖中,生了一双吊梢眼,鼻如鹅脂,嘴唇红艳,纹路深刻。“一大清早的,大姑娘是在发什么脾气?”荣夫人似笑非笑,落座品茶,露出腕子上一串佛珠。 顾若雪跟着附和:“姐姐火气这么大是还为昨日生气呢?噗嗤,”她捂着嘴低低笑,又道:“我说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女子呀,又不是只有出嫁这一条路可走,实在不济,就出家呗。” 顾恩知淡淡瞥了顾若雪一眼,顾若雪同荣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生得粉雕玉琢,但微微胖了些,脸上堆着肉团,显得一双细长的燕眼笑时像两条缝。 “哦,” 分卷阅读63 顾恩知两臂抱在胸前,冷不丁地说:“你怎么不去?” “我,我又不是没人要!”顾若雪怒道。 “哦哦哦,对不住,瞧我这记性,”顾恩知曲指敲了敲脑门,道:“也是,妹妹怎么会没人要呢?这么会挖墙脚,总能挖着一个,你说对吧。” “你你你……”顾若雪被这一番讽刺,气得满脸通红,跟荣夫人撒娇道:“娘,您,您看她呀!” 当着自己的面,敢这么欺辱女儿,荣夫人立刻搁下茶盏,道:“恩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若雪是你妹妹……” “打住,”顾恩知一抬手,制止荣夫人接着往下说,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聊家常的,”她一顿,扬声道:“我要查账。” 荣夫人后背猛地挺直,慌了一瞬,账本,账本是万万不能让她看到的……里面,里面有大夫人留下的一大笔钱,那钱本是留给顾恩知出嫁,但都怪她那不争气的弟弟,逢赌必输,到现在早已输了个七零八落。 她原指望拆东墙补西墙,一点一点地将账填平,但欲壑难填,那账本早就成了一团乱麻。 “咳,”她清了清嗓子,再次拾起茶杯,道:“不挺好的么?怎么突然要翻旧账?” 顾恩知一见荣夫人慌了,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越发有底气,“月例对不上,为什么不能查?” 荣夫人眉目微闪,周旋道:“原来是月例不够呀,真是的,这事儿我同老爷说了好几次,他一次也没听进去,我就说嘛,这姑娘家大了,要用钱的地方可多得很,那么几个小钱,哪里够用呢?来来来。” 她向顾恩知招手,顾恩知勉为其难地过去,她假惺惺地捏了捏顾恩知手心,道:“瞧瞧,这生得真好,来。”她将管家叫来,说:“给小姐取五十两银子来。” “是。”周管家摆手,示意小伙计赶紧拿钱。 荣夫人不动神色地观察着顾恩知的表情,见她眉梢微蹙,以为她依旧不满意,连忙说:“以后大小姐的月例还是按着这个数给。” “是。”周管家记下。 顾恩知笑笑,将手从荣夫人手里抽了回来,说:“我一个月有五十两,我妹妹呢?” “娘!”顾若雪惊讶地瞪大眼,“你看她啊!” 荣夫人冷冷横了顾若雪一眼,要她别再这儿多嘴多舌,继而又冲顾恩知莞尔一笑,说:“你妹妹年龄尚小,花钱的地方也少一些,所以不用给她多的。” “是么。”顾恩知笑盈盈地扭头将屋里的周管家和瑟瑟发抖的小伙计们看了一圈,敲打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娘这么偏心我,您对我真好。” “当然了。”荣夫人一心只盼顾恩知赶紧将这事儿翻篇,忍气吞声道:“诶,你看,说在兴头上,还真忘了时间,该用膳了吧。” 她冲嬷嬷丫鬟使眼色,众人连忙去布菜,然后又挽上顾恩知的胳膊,佯装亲昵地去大厅吃饭。 反正钱到手了,顾恩知装作不知道的荣夫人在瞒什么,也同她一起去了。 用完午膳,顾恩知回到屋里,这时荣夫人给她的五十两零花钱已经摆在了她桌上,满满一托盘,用红布盖着,揭开一看,白灿灿得耀眼。 她瞥了一眼,毫无波澜,拾起茶杯喝水。 她金银珠宝见的多了,于是修炼出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劲儿,但小槐是头一次见,眼睛都直了,道:“小姐,好多钱啊,真的好多钱啊!” 顾恩知斜了小槐一眼,嗤笑,“这么点钱就满足了?” “嗯嗯嗯。”小槐不住点头。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顾恩知淡淡地说:“以后,她们拿了我的东西,可都要还回来。” “什么意思?”小槐困惑道。 顾恩知没多说,随手抓了一把银元宝,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走,跟我出趟门。” “出门干嘛呀?”小槐欣喜地问。 顾恩知已经几步走到了门前,她背对着小槐扬了扬手里的银子,说:“花钱。” 第34章 铜镜里映出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镜中人芙蓉如面柳如眉,白玉为肌冰作魂。 顾恩知对着铜镜原地转了一圈,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原主本来就五官出众,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气色要差许多,又只能分得一些暗色老气布料作裙子,看起来也就死气沉沉。但现在,这一身粉裙一换,整个人一下容光焕发起来,又粉又嫩,看起来就讨人喜欢。 “还行。”虽然衣服已经很美丽了,但由于上一个世界设计师后遗症,她对完美的定义太高,“花纹单调了一些。” “嫌不好啊?”布庄老板娘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朝顾恩知睇了一眼,瞧见她不到三尺的细腰,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哪家来的,长得不错,但是穿着打扮忒土了点,“嫌不好别看了,你看了也买不起。” “你,你怎么说话的!”小槐生气道。 顾恩知翻了个白眼,说:“算了。”和小槐一道去了另一家,另一家的老板娘要热情太多,她取出鹅黄色、藕色、大红色的纱裙给顾恩知试。 “是姑娘生得好看,所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诶,请问,姑娘看中哪一件了?” 分卷阅读64 顾恩知点了点头,说:“是不错。” “包起来吧。” “好的。”老板娘问:“您要哪一件呢?” 顾恩知点了点其中一件米黄色的。 老板娘说:“好嘞,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顾恩知对着镜子淡淡地说:“不,这一件不要,剩下的,包起来。” 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哪来的财神爷啊。 顾恩知和小槐大包小包地从布庄离开,上一家那懒洋洋的老板娘瞅见了,吓了一跳,说:“咳,那是谁家姑娘啊,出手这般阔绰。” “她你都不知道?顾家的大小姐,上个月刚被状元郎退婚。” “退婚?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还有脸出来?” “谁叫人家家室好,还人美呢?要我说,就算顾家大小姐被人退婚了,也不是我们能肖像的,诶,六娘,你怎么不说话。” 六娘瞪着顾恩知手中的大包小包发呆,心中及其懊悔,她刚才是傻了吗,竟然亲自将这么大个财神给撵了出去。 ** 顾恩知同小槐玩了一路,听说醉仙楼的菜品极佳,便选在醉仙楼用晚膳。清蒸鲈鱼、板栗烧鸡、家常小菜上齐,听闻台下一说书先生一敲惊堂木:“上回书说道。” 顾恩知边吃边听,听得津津有味。 那说书先生在说一段野史,化用几百年前的每个朝代,但实际上借古喻今,说的其实是当今野史。 原来现在这个朝代的皇帝已经病了很久,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而他膝下共有八个皇子,其中大皇子为皇后所出,最为受宠,小儿子则为妖妃所出,最不受宠,小小年纪便发配到边疆磨炼,一路坎坷。 顾恩知听得津津有味,不甚唏嘘,竟对这位不曾蒙昧的小皇子产生了护犊之情。 爹不疼,娘不爱。这不跟自己一样一样的么? 突然有人送了一壶酒,店小二说,这是楼上雅阁里的公子送的。 顾恩知朝二楼瞧了一眼,看见一群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正端着酒杯,捧着花枝,一脸邪笑地往这边望。 顾恩知冷冷地望了回去,雅阁包房帷幔被风吹动,屋里原来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离得有些远,只能隐隐绰绰看见一个侧影,见他面白,束玉冠,穿着俨然武官打扮,正依着柱子喝酒,察觉她的目光,那人也微微偏头,阴影里露出一角方正的下颚,那双堙在黑暗中的眼睛,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顾恩知猛地蹙眉,这人竟然有些眼熟。 不知是穿越后遗症还是什么,自从进入到下一个世界之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好像褪色一般慢慢变淡了。 她能记得那时有那些人,那些人是什么性格,有什么说话方式,给她一种什么感觉,但她却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每个人都面目全非,即便在梦里,即便她很努力想记起,她依旧记不得贺希成的样子,她只记得那阵晚风,和他拖在地上漫长的影子。 她不经摇头,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 “姑娘。”一个举止轻浮,吊儿郎当地小少爷下楼来,“我见姑娘一个人,实在孤单,令人动容,要不我来陪姑娘共饮一杯?” 顾恩知收回目光,瞧了这位小少爷一眼:“酒是你送来的?” “是。” “拿回去。”顾恩知好脾气地淡声说。 “别介呀。”小少爷不依不饶,往白瓷碗里倒了一杯,硬往顾恩知手里塞。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家小姐!”小槐护主心切,搡着那小少爷,恨不得在她肩膀上咬一口。 毕竟是女孩,力量与男子有天然的悬殊,那小少爷发狠地用肩膀将小槐撞开,喝道:“哪来的狗东西?都给我识相点,在这里,还没人敢跟我说个不字。” 顾恩知叹了口气,将酒杯拾了起来。 那小少爷立刻笑了起来,说:“还是姑娘识大体,来……” 小少爷话音未落,便被顾恩知一碗酒浇成了落汤鸡。 “你你你……”他眼睛被酒精刺激得要命,睁都睁不开,捂着脸嗷嗷叫。 顾恩知将被子往桌上意思掷,道:“毛都没张齐,就学着当流氓。”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气急败坏地说:“我,我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少爷。” 他瞪着顾恩知,指望她听到自己的名号后吓得给他下跪,然后老老实实上楼跟自己喝酒。 没想顾恩知嗤笑一声,说:“哦,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小少爷一愣。 好心的店小二提示道:“这位是,这位是宰相家的千金。” “什……什么……”小少爷立刻怂了,他支吾了一会儿,说了些:“我会叫你好看!”之类的毫无威慑力的恐吓人的鬼话,然后匆匆上楼,走的时候两条腿夹着,好似夹了条尾巴。 顾恩知翻了个白眼,说:“没意思。” 这时小槐怯怯地过来。 顾恩知说:“刚刚没吓到吧?” “没。”小槐摇头,但她依然有心事,惴惴不安道:“小姐,我们这么在外面玩儿,回去会不会挨骂?” “怎么会?”顾恩知心大道,“走吧。” **b 分卷阅读65 r 回到府中,一进门便听见一声来自顾老爷的大喝:“跪下。” 顾恩知站在前院,没有立刻下跪,而是往屋里打量,看见荣夫人扭着身子坐在顾老爷旁的位子上,又看见顾若雪在那里捂着嘴呜呜哭,心里立刻有谱了。 “我叫你跪下!”顾老爷大发雷霆。 “爹,”顾恩知坦坦荡荡地仰着头迎着顾老爷的目光,“您不说我错哪儿了,那我就不跪。” “翻了天了!”顾老爷拍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好,”顾老爷说:“你还有脸问我自己错哪儿了?你说说,你今天为什么欺负你妹妹?为什么莫逆你二娘?谁教你的。” 顾恩知朗声道:“我没欺负妹妹,也没有莫逆二娘,不知罪名从何而来?” “还不认账是么?”顾老爷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你自己说,你今天去账房做什么?” “查账。” “你凭什么查账?”顾老爷指着顾恩知鼻尖说:“你的东西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查账?” “有。”顾恩知撩起眼皮,冷冷看着顾老爷。 “有?”顾老爷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说啊,你有什么?” 顾恩知眼中泪光一闪,“我有我娘的嫁妆。” 顾老爷立刻顿住了,顾恩知转而看向荣夫人,说:“我不敢查别的,我查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不可以吗?” 荣夫人眼睛朝下看,不动声色,心中却窃喜,姜还是老的辣,这小妮子敢跟她掰什么手腕? 今天顾恩知来闹这么一通,她连忙将账改了,现在可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 荣夫人扑腾往地上一跪,说:“老爷,这孩子信不过我,恨我,可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伺候老爷这么多年,可有一样不顺老爷心意,我这般尽心尽力,受不了这样无端指责……”她横了顾恩知一眼,嘴角一抹冷笑藏也藏不住,道:“账本就在这里,请老爷明鉴。” 顾老爷冷着脸,将原主亲娘给她留下的嫁妆搬了出来。他将收在匣子里的货单同嫁妆一样一样点,没曾想,大夫人明明出生显赫,但带来的嫁妆竟然如此寒酸,只有区区几两白银和几对金银首饰。 顾老爷核完账,确认无误,全然相信荣夫人,对顾恩知越发严苛:“闹够了么?现在白纸黑字,总作不了假吧。” 顾恩知微微勾唇一笑,道:“连人心都能是假的,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 荣夫人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恩知。 只见顾恩知笑盈盈地说:“我娘亲深知这个道理,怕我日后受委屈,特地还藏了一份清单在爹的书房里,请爹明鉴。” 第35章 顾老爷本来不全信顾恩知的话,但没想到真在书房大夫人留下的匣子里找到了有一封清单,那清单笔迹顾老爷认得,是大夫人亲自拟的。 顾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张纸片。 他同大夫人伉俪情深那么多年,大夫人仙逝,至今顾老爷还忘不了她,还在深深地怀念着她。此时看到原配留下的亲笔字,又看见她的遗物被这般糟蹋,顿时暴跳如雷。 “剩下的东西呢?”他厉声质问荣夫人。 荣夫人不敢告诉顾老爷那些钱是被他那去填赌债,不敢多言。 荣夫人越沉默,顾老爷越愤怒,“我问你剩下的东西呢?” 荣夫人知大势已去,无话辩解,只能跪在顾老爷脚边哭诉道:“老爷,我同你这么多年情谊,又怎是几件金银首饰能衡量的呢?” “我不听你这些鬼话!”他狠狠踹了荣夫人心窝一脚,大发雷霆:“我真是瞎了眼,才让你这条蛇进了家门,我问你,剩下的东西呢?这可是婉婉留给恩知的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怒火中烧,猛地往地上砸了一只瓷杯。 “呜呜呜,爹,求求您别这样。”顾若雪扑在荣夫人怀里,和荣夫人抱头痛哭起来。 看见顾若雪,顾老爷恨不得要杀人的心有了一丝清明。荣夫人虽然该死,但顾若雪还是无辜的,而且顾若雪才华横溢,最受他喜欢。 顾老爷胸脯猛烈起伏,半晌终究没打死荣夫人,道:“罢了,恩知的嫁妆懂了多少,就给我拿回来多少,一样都不许少!”顾若雪连忙扶着荣夫人出去。 屋里此时只剩下顾老爷和顾恩知两个人,看着顾恩知那张和婉婉如出一辙的脸,面若银盘,眉清目秀,顾老爷心中百感交加,那是婉婉与他成亲,不也是这个年纪? 他低下头,忍不住喃喃,“若是,若是你娘还在,瞧见你现在模样,应该会很欣慰吧。” 顾恩知没说话,只是默立在原地。 顾老爷站起身,两手背在身后,在厅里来回踱步,他在官场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铁血刚毅惯了,甚少有需要向人道歉,向人低头的时候。他抿了抿唇,道:“你的嫁妆,爹自会给你做主。” “谢谢爹。”顾恩知说。 顾老爷一顿,喉结微动,又道:“至于你的婚事,我也会给你再寻给好人家。” 这时顾恩知说道:“爹方才错怪我了。 分卷阅读66 ” 没料到顾恩知竟然会如此直白,顾老爷猛地睁大眼,但又无话可说,道:“你,你还要如何。” 顾恩知说:“我想让爹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老爷点点头。 顾恩知说:“女儿婚事,请允许女儿自己做主。” “胡闹!”顾老爷愤愤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你刚刚被退婚,名声不好……” “那又如何?”顾恩知无所谓地耸肩,“天下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心胸开阔的男子。” “你……” “爹,”顾恩知说:“您就说您答不答应吧。” 顾老爷踌躇,他自然不想答应,但方才那么错怪顾恩知,又念及顾恩知年幼丧母,对她更是同情恋爱,于是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你去吧。” ** 每月初一管家小姐都会进香山礼佛,顾恩知也跟着一起上山进香。 进香山寺后净手、礼佛,燃三根香祭拜,顾恩知一边拜,一边默默在心中许愿:“佛祖,您好,看在你我都是神仙的份上,保佑我吧!” 上完香,顾恩知便在后山游玩儿,虽然这次来主要为了猎艳,但转着转着,也渐渐被山中风景迷惑,漫天遍野都是红叶,风一吹,山坡便像是翻起波浪似的。 不管在天上凡间,她都认不得路。 偶然转过一处转角,顾恩知突然被人捂住嘴,拖进了一间房中。顾恩知吓了一跳,正想如何脱身,却听见身后人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顾恩知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子举剑虚弱地撑地上,黑色的衣服湿哒哒的,被血水染透。 “你,”顾恩知认出了这人,“你是那日酒楼……” 那日那人的脸始终浸没在阴影里,以至于她一只没看真切,此时天光大亮,那人面无遮挡,两人距离又极近,顾恩知便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肤色苍白,眼眶深,眼尾细长,浓眉入鬓,红唇若血,相当标志。分明五官更为冷冽,但顾恩知还是觉得他和贺希成给她一样的感觉,她抿了抿唇,垂下眼,没有叫出那一声久违的哥哥。 “别出声,”那人低喝,他瞥了一眼顾恩知粉色裙腰间系了条白帕子,“帕子,给我。” “哦。”顾恩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将帕子解下递了过去。 那人一把抓过去,将伤口按住。他面色不善地瞪着她,说:“顾周的女儿。” “是。” 那人说:“识相点,我要针、酒和线。” “我都没有。”顾恩知摊手。 “荷包也给我。”顾恩知解下来递过去,“真没有,不骗你。” 话音未落,那人却在荷包里翻出了针线,这倒让顾恩知大吃了一惊,她荷包里没有钱就算了,竟然还有这玩意儿?她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理直气壮道:“呵呵,我听错了,我以为这位壮士要钱呢……” 那人淡淡睇了顾恩知一眼,没多说,穿着粗气,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捻着针和线。 顾恩知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了,于是牵了牵裙边,在这人身边蹲下,又指了指他腹部伤,“怎么搞的?” 那人不置可否,只是在按压到伤处时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他不搭理人,顾恩知就自己跟自己聊天,“我见过你,你跟那个侍郎家的小少爷是一伙的吧?” “你为什么掳我?” “你知道吗?你这种行为叫非礼。” “按理说,你应该要娶我的你知道吗?” 那人终于烦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叫?” “叫什么?” “叫我非礼你。” 顾恩知两手护在胸口,道:“我叫了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那人:“……” 顾恩知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哈哈笑了几声,松开手,无所谓道:“谁在乎这点名节,反正我名声已经坏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然而那人半晌没动静,过去一看,竟然已经晕了,顾恩知吓了一跳,连忙试探鼻息,还好还好,是活着的。顾恩知对上这人实在犯愁,这人扔在这里可能会死掉,可请来进来救,又显得他俩像偷情的了。 顾恩知无法,只得出去找小槐。“小姐,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嘘,进来帮忙。” 她取了针线,慢慢在火折子上烤。她抬了抬下颚,指挥小槐道:“把他上衣脱了。” “啊……”小槐吓得几乎结巴了,“男……男女授受不亲……” 顾恩知翻了白眼,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小事也只有凡人忌讳。” 小槐不怎么信,但顾恩知已经上手解裤腰带,她便跟着也动手,撩开衣摆,这倒霉蛋当真硬气,小腹有一条一寸深、血肉模糊的大口子,竟然还能和她说半天话。他尝试着要给自己缝合,但他手太抖了,扎不稳妥,没缝合,反而将伤口弄得更严重了。 小槐吓了一大跳,捂着眼不敢看,顾恩知面无表情,手中针线下手极快,一针下去血沫从伤口处挤了出来,顾恩知用白帕子抹净,接着扎第二 分卷阅读67 针。 以往她也受过伤,所以久病自成良医,对于这样简单的皮外伤得心应手。 缝了一会儿,顾恩知前额也渗出一层薄汗,她收紧最后一针,将手中的帕子和针线一扔,道:“好了。”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小槐瞪大眼睛怯怯道。 顾恩知说:“走吧。” “可是他……”小槐像是怕惊醒睡着的老虎似的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贺玉,“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顾恩知说:“不会。” 她又摸了摸贺玉的额头,温的,她收回手,说:“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 贺玉是从一段噩梦中惊醒,梦里他满眼都是燃烧着的楼阁,耳边是女人的尖叫,浑身疼痛和口渴,却动弹不得。他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隐隐漂浮着血的铁锈味儿。 贺玉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每当他生病的时候,就会做这个梦,好似一段与他同行的鬼魅。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到小腹传来猛地一丝钝痛,他低头,看见伤口上竟然有一排整齐的针脚。 难道有人来过这里?还有人知道他受伤了?他静静回想着,在那昏迷中,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令他警惕的气息,恰恰相反,他记得有少女的花香,还有软绵的手抚慰着痛楚。 目光由一惯的尖锐变得淡漠,他拾起散落在地上那块血迹斑斑的白色手绢,自语:“顾周的女儿……”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他下意识去扶配剑,却听见自己的护卫跪拜,道:“殿下,臣来迟了。” 贺玉垂着眼睫,将白色帕子紧紧系在手掌上,道:“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前文修改了,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麻烦从头再看一下,任务目标从成为皇后改为让继母和继妹自食其果。 第36章 从庙上回来,顾恩知心情不错好,看见钱和漂亮衣服,更是兴致高昂。 小槐开心地拉着顾恩知试新衣服,说:“小姐您皮肤白,就适合穿鹅黄的。” “还行。” “小姐您眉眼艳,穿红的好看。” “不错。” “小姐您想穿哪身呢?” “随便。”顾恩知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小槐放下东西,难过道,“小姐,您真不挑挑么,今日,今日那个人要来呢?” “谁?”顾恩知不感兴趣地随口问。 “岳公子呀。” “岳公子是?” 小槐痛心疾首,以为顾恩知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已经晕厥了,“是您以前的未婚夫呀!” “哦哦哦,”顾恩知恍然大悟,她敲了敲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走,看看去。” 大厅里,岳公子已经来了,他正在读顾若雪写的诗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好,好,好!妙,妙,妙啊!”他激动地表情在看到顾恩知的瞬间僵了一瞬,又立刻黑下脸来,道:“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少女比那日在大堂之上退婚时又要秀美几分,眉目如画,语笑嫣然。 顾恩知笑着翻了个白眼,舒舒服服地在桌子上坐下,道:“这我家,我哪里不能来。” “你,”岳公子自以为自己有涵养,忍气道:“好好,你妹妹呢?” “不知道,”顾恩知对岳公子手里的书很感兴趣,道:“你刚刚念什么诗来着?挺好的,再念一首听听。” 岳公子黑着脸,道:“顾恩知啊,顾恩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我最不喜欢你粗俗,肚子里一点货都没有!我可是堂堂状元郎,你和我一点也不般配,你看顾若雪,这惊天才华,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什么才华?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这种吗? “对对对,”顾恩知顺着岳公子的话说:“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嘛。” “岳公子!”前厅突然闪过一道黄色的影子,顾若雪跑进偏厅,看见顾恩知,有些诧异,道:“你们都在呀。” 岳公子说:“若雪,刚刚真说道你。你的新诗我刚读了,实在是惊艳!” 顾恩知腹诽,人家王之涣写的,能不惊艳吗? 顾若雪得意洋洋地接受赞扬,并且对这种偷来的荣耀习以为常,道:“我觉得一般般吧,明日我又有灵感了,再给你写一首。” “妙,妙啊!” 顾恩知似笑非笑地说:“我说妹妹呀,别人的灵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么你的灵感还是带预告的,准确到今天明天了。” 顾若雪面上又红又白,但她马上冷静下来,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的才华全是抄的呢?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李白杜甫王之涣,唐诗三百首全是她的。 顾若雪道:“姐姐今日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啊,是我不对!”顾若雪故意装作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对岳公子柔柔弱弱地说:“是我不该请岳公子来,是我忘了姐姐刚被退婚,悲痛得恨不得自杀,却还将岳公子请了来,诶,我可怜的姐姐,现在都没人要啊……” 顾若雪这么一哭,岳公子越发觉得她温柔体贴,善解人 分卷阅读68 意,说:“若雪,你实在是太善良了,还这么有才华。” 顾若雪笑笑,说:“岳公子,还请公子看在旧情的份上,也为我姐姐多多费心,替她寻个好人家,官宦之家自然是看不上,但普通人家的,若有一个胸怀宽广的,倒也不错……” 顾恩知说:“谢谢妹妹一番好意,不劳妹妹费心,只要妹妹不再偷我的嫁妆,我这辈子出家也吃喝不愁咯。” “你!”顾若雪没想到顾恩知竟然当着岳公子的面提嫁妆,吓了一跳,慌忙闭嘴不敢多说。这时突然又听闻前厅热闹,顾若雪便叫小厮进来,道:“院子里吵什么呢?不成体统,没见到岳公子在么?” “二小姐叨扰叨扰,府上来了贵客,所以吵闹了些。” 顾若雪问:“什么贵客?” 小厮回答:“这小的不知,只知道是宫里来的。” “来做什么?”一听是宫里来的,顾若雪越发好奇了。 小厮道:“好像是提亲。” “什么?宫里来提亲?”顾若雪话音未落,顾周和一位年轻男人一同进入前厅。 顾若雪慌忙行礼,岳公子也恭恭敬敬地退在了一边。顾若雪不认得来人,但状元郎岳公子却认得,这人不是,这人不就是刚刚从边塞回来的八皇子贺玉么,唬了一跳,连忙行礼。 顾恩知本对这什么贵客不大在意,随意瞥了一眼,也吃了一惊。 “这位就是小女。”顾周朝顾若雪看了一眼说道。 “这位是八皇子殿下。” 贺玉是个直爽人,今日来,一来便开门见山,指明要娶他女儿,把顾周给问闷了。他在官场上也有野心,但两个女儿的婚事,他从来没有做过筹码,也没指望过攀上什么皇亲国戚。但顾若雪才女盛名在外,被惊艳看中也是情理之中。 顾若雪一听是皇子,立刻将自己的情郎抛在了九霄云外。 有请可以饮水饱?拜托,她穿越前就已经二十五岁了,现在又活了十多年,早就不是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当初她跟岳公子好,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虽然自己是庶女,但能抢走嫡女的未婚夫,这多么能证明自己的强大魅力!而另一方面,她也是看中了岳公子的身份地位,状元郎,日后官途是如何青云得路,一步登天…… 但,这些光环和皇族的血统相比,顿时显得多么普通……她能当的可不是什么官家夫人,而是王妃,妃子,这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她心都要飘了,激动万分地望着贺玉,尤其是这位皇子还生的如此俊气,将岳公子衬托成了普通人。 “不。”贺玉淡淡地说:“我说的是她。” 他冷冷地朝顾恩知看去,目光凉飕飕的,冷得顾恩知直缩脖子。她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原来他就是她那日想找的小皇子?可他看起来,真的不小了……那日她是怎么说来着,心悦……好吧,她闭了闭眼,隐隐觉得,这位爷是来跟她秋后算账的。 “什么……”顾若雪不敢相信,“她?她都被退婚了。” 顾周蹙眉,呵斥道:“怎么说话的。” 顾若雪知道说错,不敢多言,难受得眼眶里泪珠打转,她都被退婚了,怎么还有皇子想娶她呢? 顾周说:“原来是我弄错了。我管教小女无方,恩知前日被退婚这件事想必殿下神通广大,自然已有耳闻,但我想和殿下说的是另一件事。” “请讲。” 顾恩知也好奇地听。 顾周说:“我答应过恩知,她的婚事,不由我做主。”他向来遵守诺言,从无儿戏,即便对面是尊贵的皇子,也不例外。 顾恩知突然心里满是感动,原来顾周是如此尊重自己。 贺玉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他看向顾恩知,说:“我想跟顾小姐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顾周稍稍犹豫,点了点头,但留下小槐和小厮在屋里伺候,顾若雪依旧不服气,还跟顾周念叨:“爹,真的没弄错么?”顾周终于有所不满,喝道:“殿下亲口说的,哪能有错!” ** 屋里只剩下顾恩知和贺玉二人,贺玉却不多言,静静坐在一边品茶。顾恩知沉不住气,率先开口,笑盈盈地说:“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单薄的眼皮撩起,露出一双极寒的眼眸,那是只有在荒漠中成长起来的人才能有的眼神,瞳色极淡,胜似无情,但此时却含着一丝温暖的底色,“我想娶你。” 顾恩知往后一退,气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她狡黠的眼神向下,瞟在贺玉的小腹上,“伤好利索了?说起来,我还算你救命恩人呢!” “是,”他品茶,淡声道。 顾恩知:“那你还这样?整我?” “正因为是救命之恩,”贺玉说:“所以要以身相许。” 顾恩知:“……”她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贺玉似笑非笑,搁下杯盏,唇角微勾,又说:“没有人还会来娶你。” 顾恩知斜眼,说:“什么思想,太迂腐了,退婚怎么了?我就算何离了我也是我。” “不,”贺玉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娶的人,没人敢再下聘。” 分卷阅读69 顾恩知一怔。 “你再考虑考虑。”贺玉没再多说,仅仅喝完那半盏茶便离开了。 贺玉离开后,顾恩知像抽了气一样疲惫。 她进入意识查询进度条,发现三格进度条此时已经成功进了一格,并且产生了一块小小的碎片。有了上一次教训,顾恩知比较谨慎,她对对系统说:“这次敢是再来一次,你看我怎么断了你老窝。” 系统瑟瑟发抖。 碎片落入顾恩知手中,顾恩知点开一看,碎片上写着:“预知。” 系统解释道:“哇塞,本次任务里,你有一次预知未来的能力!” 第37章 婚事定下后,立刻张罗起来。纵然是最不受宠爱的小皇子,送来的聘礼也令人极为眼红。看这满院子都是顾恩知的聘礼,顾若雪这几天连气都不顺了,她实在气不过,又背一首诗,叫府里的丫鬟发了出去。 她这次抄的是曹植的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顾若雪喜欢将一首诗拆成若干句,一句一句传出去,但因为这些千古流传下来的佳句实在是太妙了,即便寥寥几个字,就已经惊得读书人拍案叫绝,一时洛阳纸贵。 顾若雪见这势头好,立刻趁热打铁,将第二句也发了出去:“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大家立刻急了,这句是什么意思?难道顾大才女受了什么委屈?谁是这个釜,怎么让她哭泣了? 这时代没有曹植,自然没有人知道这首诗是顾若雪用来讽刺自己跟姐姐顾恩知的关系。 引得沸沸扬扬后,这两句诗也传到了顾恩知耳朵里。 小槐也不知道顾若雪按的坏心,还赞许道:“二小姐可真有才华,难怪老爷喜欢。” 顾若雪说:“她怎么有才华?” 小槐便一一道来:“听人说,二小姐会说话得早,识字也比常人快许多,几岁不会写字,但已经会写诗了,五六岁随口编了一首,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顾若雪说:“念来听听。” 小槐便绘声绘色地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抄都抄到骆宾王头上去了,能写得不好么? 仗着自己是穿越来的,便偷窃别人的才华,博取自己的名声,这种行径,非常的下作没品。 顾恩知说:“你二小姐会写诗,其实我也会写,我看她这首诗开篇这么好,要不我帮她续一个?你替我拿笔墨来。” 小槐见顾恩知难得兴致好,连忙取来了笔墨。 顾恩知用蝇头小楷写下两行字,递给小槐,说:“也拿出去给大家看看吧。” 小槐不识字,虽然这些天,顾恩知时常教她识字,但她认得的还是不多。顾恩知便给她念了一遍,我续的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哇。” 古诗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不需要多复杂繁琐的字眼,就能准确平实地表达出作者的想法,所以连识字不多的小槐读了都赞不绝口。 顾恩知续的诗句马上传了出去。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妙啊,妙啊,这首诗是谁写的,实在写得太妙了!” 有人便道:“前两句是顾家二小姐写的,最后一句是顾家大小姐续的。” “我天,真没想到,两位顾家小姐竟然都这么有才华。” “可不呢?现在就想看看顾家二小姐第三句是准备续什么。” 顾若雪房中,徐嬷嬷正哄她,道:“二小姐,您这次的诗传出去,又是万人空巷啊!” “那当然。”顾若雪洋洋得意,一脸自己就是这么有才华。 徐嬷嬷又说:“二小姐什么时候续最后一句呢?” 顾若雪今日心情大好,便说,我现在就写给你,于是洋洋洒洒在纸上一写,扔给丫鬟再次传出去。 “这就是顾家二小姐的墨宝啊!赶紧瞻仰瞻仰!” 收到后,大家恭敬阅读。没曾想这…… “这怎么,怎么跟顾大小姐写得一模一样啊!” “就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十个字,一模一样嘛!” “这是抄的吧!” “顾家二小姐那么有才华,怎么可能抄呢?” “那你怎么解释她写的跟顾家大小姐一模一样?!” 送诗句的小丫鬟见大事不妙,连忙跑了回去汇报。 顾若雪还不知道这事儿,见那小丫鬟匆匆跑进来,还以为又是来报喜了,说:“诶哟,都在我屋里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改这大惊小怪的性子?那些公子哥们是又怎么说了,跟我说说看。” 她还就不行了,她拿着骆宾王的才华,还会没有人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丫鬟说:“他们……他们说小姐您是诗是抄的!” “什么?!”顾若雪先是一慌,怕自己抄袭的事败露,紧接着又是一怒,怎么可能,这个世界除了她,还有谁知道七步诗,有谁知道曹植。 她狠狠给了那丫鬟一巴掌,道:“胡说八道!我的诗全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 分卷阅读70 的,凭什么说我抄袭?泼我污水!是谁这么说的,你同他们说去!” 她又取了笔纸,又写了些自己为什么会写这首诗的原因,其中隐晦地提及自己同姐姐关系不佳,姐姐经常欺负自己,说自己就像诗中的豆子,日日受到煎熬。 “我就说嘛!顾家二小姐才华横溢,天生文曲星下凡,这首诗当然是她写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已经有有理智的粉丝反应过来,怀疑顾若雪:“可是最后一句,的确是顾家大小姐先写出来的啊!谁后出来的,谁就是抄的。” “我觉得倒也不一定,”还有人认真分析道:“你看呀,虽然诗句出来的先后顺序不一样,但可能她们两个人谁也没抄谁呢?她们本就是两姐妹,在很多想法上相同不是正常的么?可能就是碰巧撞上了!” “我看你放屁。” “放屁!” “十个字,怎么可能每个字都一样?别解释了,就是抄的!” 这件事越闹越大,大家不由议论纷纷:“会不会顾若雪以前的诗句也都是抄顾家大小姐的啊?” “很有可能!” “说不定顾家大小姐才是才女呢!” 这些街头巷尾的议论越传越广,甚至某日下朝时,竟然有同僚拉住顾周问,顾周作为文官,对抄袭舞弊深恶痛绝,一听,立刻火了,一回家便将顾若雪和顾恩知都叫了出来,让她们跪在大厅里。 顾周一向喜爱顾若雪,从未说过重话,这次竟然也要她罚跪,顿时慌了,她上次险些挨了顾周的打,想劝又不敢劝,便陪着顾若雪下跪,泣不成声道:“我母女俩到底是哪儿让老爷您不满意,您对我动手就算了,怎么还要伤若雪?” 顾周心意已决,不为所动,厉声质问:“上次那句诗到底是谁写的?” 顾若雪偷偷瞟了顾恩知一眼,抢先道:“是女儿,是女儿写的,女儿有感而发,字字发自肺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和自己写的一样……” 顾周便问顾恩知:“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恩知道:“那首诗不是我写的。” 顾周气节,愤怒道:“你,你……” 顾若雪偷笑,但笑着笑着,又愣住了……她的确是在顾恩知后面写的,所以顾恩知说不是她自己写的,难道意味着…… 顾恩知坦坦荡荡地看着顾周,道:“这首诗是一位高人写的,他叫曹植。实际上,”她冷冷地看了顾若雪一眼,说:“妹妹写的所有诗,我都有出处。” “怎么,怎么可能……”顾若雪直咬牙,她连忙为自己辩护,道:“爹爹,我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说,这首诗,这首诗真的是我想出来的,以前的所有诗都是……” “好。”顾恩知很快打断她,说:“如果你死不承认,那么好,我们玩一个游戏,也让爹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什么游戏?”顾若雪紧张道。 顾恩知说:“请父亲出题,由你写诗,你写第一句后,我们分在两间房同时写后一句,看是不是一样的,如何?” 顾若雪面色惨白,顾周却觉得颇有道理,道:“雪儿,你同不同意?” 顾若雪咬了咬下唇,道:“爹爹,您,您不知道,写诗这个东西,是很需要灵感的,您让我现在就写,我实在写不出来。” 顾周蹙眉道:“可是你以前,都是出口成章的。” 顾若雪骑虎难下,只能咬牙答应。 她寄托希望于顾恩知会背的诗没她多。 顾周出的第一道题是“春”。 顾若雪便写:“春眠不觉晓。” 顾恩知便写:“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顾若雪写:“忽如一夜春风来。” 顾恩知便写:“千树万树梨花开。” 总之,把顾若雪的路给走了,让她无路可走。 顾若雪实在无法,只能自己动笔,憋了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最后憋出两句:“春天来了呀,姑娘穿花衣。” 这时顾恩知便说:“不好意思,您这太差了,我实在接不下去……” 顾周失望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生了个才女,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原来是我错看了……” 顾若雪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您看呀,我,这些诗真是我写的。” “罢了罢了。”顾周摆摆手,要顾若雪赶紧下去,别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顾恩知也退下,临走前对顾若雪说:“一个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当成真了,这些诗是不是你写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顾若雪哑口无言。 ** 回到闺房中,顾恩知愉快地查阅进度条,这次任务进展非常顺利,又进了一格。 顾恩知退出系统。 她看见桌上有一块红布,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呀,”小槐笑眯眯地说:“这个是小姐您的婚服呀!” “噗!”顾恩知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第38章 【正文完】 红布盖一盖,顾恩知赶鸭子上架似的上了花轿。她也是第一次成亲,什么都不太懂,震耳欲聋的鞭 分卷阅读71 炮声中,瞧见荣夫人和顾若雪如丧考妣地看着她上了花轿。轿子晃了三下,被牵着下了轿。 她知道牵她的人是谁,这位小皇子武将出身,手大而厚,关节上又茧。 脚边有坎,他便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示意她小心。 繁复的宫廷礼仪,顾恩知跟着小皇子做倒也没出大乱子,迷迷糊糊被送进了婚房,小皇子引她在床边坐下,然后转身要走,顾恩知却一把将盖头掀了,“等一下。” 贺玉回头微愣,有些意外,讪讪道:“怎么了?就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站了起来,缓缓向贺玉走了过去,手指点了点贺玉火红的礼服上金丝衣襟。 “想什么。”他瞥了顾恩知的手一眼。 顾恩知蹙眉,道:“为何你那么像我的一位故人。” 贺玉一滞,顾恩知挑眉,道:“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呢?贺希成?贺玉?还是主神殿下?” 贺玉静静地看着顾恩知,半晌,他挥动衣袖,引来一片雾霭,薄雾散去,两人立在一片桃林之上。顾恩知认得这地方,那是她修行时最爱一个人待的地方,她就是盘腿坐在这里,仰望天。 不再以他人形象示人的主神转过身,两手背在身后,他在云端慢走,道:“一日偶然路过此地,我看见一个凡人在望天,我那时古怪,为什么这个凡人并不信奉我,但她的眼里却有光,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以至于我坐立难安,不得平静。” “紧接着,我便算出我情劫将至,我便算我的情劫大概就是你。” 顾恩知静静听着,若有所思:“所以……”她喃喃自语,“你故意改了我功德?” “咳……”破坏规则,即便是神仙也为不耻,主神有些尴尬。 “坏死了!”顾恩知鼓起腮帮子生气。 主神不知该如何道歉,瞟了顾恩知一眼。 顾恩知两手抱在胸前,道:“那我是你的情劫吗?” 主神一愣,继而又点了点头,“是。”他淡淡吐出来道。 顾恩知面色稍晴,说:“那还差不多。” 主神道:“什么意思?” 顾恩知脸微红,说:“还问?” 主神愣了一瞬,马上笑了起来。 顾恩知有些别扭,扭过头去,说:“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的功德,你一样可都不能少。” “好。” “走吧。”主神说。 顾恩知奇怪地瞪大眼,说:“去哪儿?” 主神反问:“还能去哪儿?” 顾恩知:“嗯?” 他嘴唇勾了起来,突然将她手握住,往怀中一拽,道:“不是还没成亲么?” 顾恩知:“!” 不远处仙乐飘飘,屋内红帐春暖。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可能会不定时更新番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