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很乖很萌蠢(穿书)》 分卷阅读1 《病娇反派很乖很萌蠢(穿书)》作者:渃栀 文案 时代在变,一不小心就穿了书。然后当懵逼状态下的姚槿在国师府里胆战心惊,生不如死地挨过了些许时日之后,终于听说了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反派大boss挂掉了! 那感情好啊 ^o^ 反派大boss就是一定 时 炸 !弹!没了他让人感觉整个身心都舒畅了~ (起源于:书中某个同叫姚槿的小配角因爱慕反派,结果悲剧了~T_T) 放飞自我的姚槿不久后捡了一个鼻青脸肿可怜巴巴的小包子。 养熟了之后,姚槿惊喜地发现,随手捡的小包子的脸总是红红的,他乖巧听话,偶尔小傲娇,软萌可爱极了,于是姚槿一不小心就将小包子当成小宠物给撸了~ (太可爱了有没有,我……我控制不住我寄己~ ?_?`) “乖乖的,姐姐很快就回来啦!” “好,阿祉等你。”那一定要很快回来啊,若是……若是不回来……席祉可爱的大眼睛一眯: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再也别想离开我了!不,是永远也别想再离开我一步。 (然而此时显然姚槿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某个迟到的搞事精系统君此刻已经到达一线战场。。。Σ( ° △ °|||)︴) 此去经年———— 姚槿看着眼前丰神俊逸,芝兰玉树,病美人似的反派大boss温柔的眉眼瑟瑟发抖。 “阿槿,你可知我等了你有多久。不过没关系。我终是又见到你了。” “阿槿,你打算何时嫁过来?” “不嫁也行,阿槿娶我可好?” (姚槿:珍爱生命,远离大boss。大佬,求放过,呜呜呜X﹏X) ①姚槿(萌宠控):毕生梦想是,穿书后在书里面当个混吃等死的佛系美少女。 ②奚止(醋精病娇):从前想要征服全世界,后来只想征服姚槿。 ③系统君(无言):纯瞎搞事情的事精。致力于当红娘,唯独眼瞎看不见 姚槿×奚止。 ④然后,男主不是小孩子,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变小了! ⑤微微会有些仙力乱法,不多,不是重要的部分。 ⑥前期很甜,后期甜虐。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槿;奚止(席祉) ┃ 配角:姚元,沐儿,系统君(无言);齐澍(原男主),沈芙鸯(原女主),沈念之等。 ┃ 其它: 第一章 吵,吵,吵。 吵死了! 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姚槿的怒气值则是在沿直线飙升。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 姚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原本混沌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回笼,不消片刻便半分困意也没有了。 脑袋却还有些懵懵的。 原想就此睁开眼睛,警告一下某位聒噪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耳朵边上“嘤嘤嘤”的都哭了好久了。连从来没有生过起床气的姚槿被逼的起床气都上来了,而这起床气一上来,自然是拦也拦不住的。 偏偏还事与愿违,起床气也有架不住的时候。 眼皮像被灌了铅,胸口好像压了巨石,脑袋还隐隐地疼,浑身都不得劲,想动动不了的。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得了什么绝症被老爸送医住院了?这样的话,在她耳朵边上哭的姑娘很可能就是跟她同病房的病友了,听这姑娘哭的惨劲,姚槿觉得她完了,肯定是命不久矣了吧。 沐儿抽抽噎噎地跪坐在姚槿的秀榻前,红肿的眼睛灵敏地注意到躺在秀榻上的少女那浓密卷翘的睫毛正在微微翕动,惊喜地唤道:“小姐。” “……叫谁小姐呢!”这年头,小姐貌似不是什么好称呼吧。不都是叫“小姐姐”的吗。虚弱得几乎只剩下气音的女声传出,却也能听出这话语中包含的些许怒气,她起床气还没散呢。 姚槿终是成功掀开了美目,一扎着双丫髻的清秀姑娘便映入眼帘,约么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豆蔻年华,穿着古典的淡青色朴素衣裙,料子看起来还不错。那姑娘眼睛红红的微微肿起,听清她的话后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小……小姐,是沐儿的错,……沐儿应该提醒小姐的,呜呜……都是沐儿的错,……不然小姐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呜呜……求小姐原谅沐儿吧,沐儿……沐儿不想离开小姐……呜呜呜……” 姚槿愣了,跟她想的不一样啊,这里并不是医院的病房。而且这段话,这间装饰极致奢华而富有诗情画意的闺房,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小姐,悲情哭泣的丫鬟,还有到处弥漫着的古色古香的韵味,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她昨儿晚上看的那本小说里的某个情节, 仔细比对下来,几乎分毫不差。 姚槿心头一跳。 她……这是穿书了? 分卷阅读2 还能赶上一回时代的大潮流,按理说感觉应该还蛮不错的吧,然而,具体的暂时她的心里或悲或喜还未可知。 照现下的情形看,她的身份应该是北岳国国师的闺女,一个同叫姚槿的千金闺秀,当时她还在心里偷偷吐槽过一番这种狗血的同名。还有,北岳国国师年纪轻轻便没了妻子,换了一个世界,她依旧是个单亲宝宝,也真是够悲哀的。 如今的话应当是“她”刚被人捞出来,然后卧病在床,只因昨日与两三好友骑马出去游玩踏春,不想恰巧看到了几乎从不出门的质子大人——奚公子奚止。作为骨灰级颜控,“她”毫无意外的被奚止的那副清逸俊美,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宛若谪仙的皮囊给迷住了。如此绝世美颜直接导致了骑着马儿的花痴少女“姚槿”忘记了看方向,沉浸在“我的世界只有你”的状态里,先是撞了墙,转头又一头扎进了河里的悲惨故事。惹得人群一阵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而桥上的俊美公子则只是朝“她”那方淡漠地扫了一眼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默默为“姚槿”点一根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原书的简介里看到,这个奚止是书中的反派大boss,这个“姚槿”则只是书中众多爱慕奚止的女子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悲剧人物。不过书还没有看完,“姚槿”反正是挂了的,什么原因,怎么挂的,不清楚,反正是因为反派大boss,这点没错。根据她所看过了的部分里作者君对奚止大佬的凶残描写,姚槿敢肯定,奚止妥妥的是一个蛇蝎美男,并且有九成九的概率,这个“姚槿”是被奚止搞死的! 这么一想,她未来的日子不容乐观啊,搞不准哪天因为什么事情就被奚止大佬给灭了。所以,未来,最起码是近日绝逼要远远的逃离奚止大佬的攻击范围。 反派变态大佬什么的,绝对只能是用来听说的,一旦扯上关系,妥妥的变成受害者,比如说她如今的惨状。 她可没有书中“姚槿”的那种花痴属性。什么颜值即正义啦,全是胡扯,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啦。命都没得啦,就算是这世界上全是高颜值的俊男靓女,满地乱爬来着,那也是看不到的呀,这才是真正的悲催。 “小姐……” 听到沐儿的声音,姚槿收回心绪,看着眼前红肿着眼睛还在抽泣着的小丫鬟,暗叹,这也太能哭了吧。 “好了好了。没怪你,别再哭了。”反正受此一惊,气消得差不多了,嗓子也恢复了一些,只不过还是有些嘶哑而已。 “小姐真的不怪沐儿了吗?”沐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红肿的眼睛紧盯着姚槿苍白的脸。 “不怪不怪。”真的别再哭了好伐,她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说喜欢听别人哭,别人哭的越厉害她就越开心什么的。 闻言沐儿果真破涕为笑,止了泪水,一副‘我家小姐就是这么美丽大方脾气好’的样子,旋即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略有懊恼:“小姐,奴婢这就去请国师大人过来。” “嗳——”等一下,不等姚槿将话说完,沐儿小丫鬟就已经风风火火地狂奔而去了,留下一骑绝尘。 姚槿无语凝噎,她这才刚过来,适不适应先另说,关键是还没做好就这样便多了一个父亲的准备啊。多个母亲多好啊,她还没有过母亲呢。 姚槿还在胡思乱想,便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隐隐的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苦不啦叽的中药味。 “吱呀——” 门打开的时候带来一阵清风。姚槿自然而然地朝门口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乖女。”/“老爸” 姚元一身墨蓝色的长袍,墨发黑亮健康梳的一丝不苟的,年轻俊朗的样子,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乍一看甚至还以为是个翩翩公子哥呢。听到姚槿略微嘶哑的声音,带着一半的担忧一半的疑惑询问道:“嗯?”什么……老罢? 瞧着来人一脸懵的样子,姚槿的眼睛暗了些,原来只是跟老爸长得像罢了,她老爸哪有这么年轻啊,不过这样一来喊起来好像也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困难了:“爹。” 这时姚元已经走到床边,将汤药放到旁边的矮桌上,然后把还躺着不怎么能动的姚槿扶起来倚坐在床上。 “怎的还跟爹爹生分上了。”姚元关切出声,调笑道。随即自然而然地端起矮桌上的汤药拿瓷勺滤了几下。“先将这药给喝了,才能好的快。” 姚槿盯着那碗看起来黑不啦叽,闻起来就已经苦不啦叽了的汤药脸色犯难。 “爹爹~能不能……”姚槿没节操地跟新老爹撒了个娇。 “不能。”姚元眼里含笑,温和慈祥,又转身拿过了沐儿手里端着的一碗糖酥。“喝完药,吃点这个就不苦了。” 唉,罢了,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异常低下的地方,生了病不吃药是真的会挂的。姚槿一咬牙,并没有喝掉姚元送到她唇边的那勺药。长痛不如短痛,一鼓作气,一口闷了。 “爹,我自己来吧。” “好。 分卷阅读3 ” 玄元便将勺子收回,估摸着药汁的温度也差不多了,就把药碗递给了姚槿,姚槿接过后,也没有松开扶着药碗的手。 姚槿抿了抿有些苍白干燥的嘴唇,当即“咕嘟,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那个滋味,当真是酸爽。 刚刚喝完药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糖酥,顿时苦涩味便淡了一点,渐渐的被甜甜的味道所替代。所以说,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距,也就是一颗糖的距离了吧。 姚元却是略带无奈,宠溺地笑了笑,说起了正事。 “乖女啊,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儿郎尽管跟爹说,甭管他是谁,爹爹就算是绑也都给你绑来。” 姚槿诧异,这个便宜老爹这么好的?在古代这方地界,这么开放的思想可不多见啊。 姚元见女儿默不作声,小脸苍白,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坏了。只当是质子府里的那位偷了乖女的心才将乖女整得这般憔悴。 也不说得那般隐晦了。 “乖女莫怕,不就是那质子府里的奚止吗,乖女若想,爹爹这就去……” “不不不,爹爹。我真没有!奚止决不行!” 姚槿听到“奚止”时一悚,她便宜老爹居然知道是因为奚止“她”才又是撞墙又是跳水的!不过也是,当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那般大,恐怕现在这整个京城里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吧。有生之年,能当上焦点人物,其实她还是挺荣幸的。 就是,盼着奚止大佬千万别记得有她这号人。 “好好好,不行不行。”姚元笑着,嘴上这么说,但想法并未改变,只道是女儿家心思,拿到明面上说,对着的又是父亲总归是怕羞了些。可惜她娘去的早…… 姚槿敏锐地感觉到便宜老爹的情绪低落了点,又想到刚刚讨论的话题,怕不是想起了她过世了的便宜娘。 “爹爹,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老爸,您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 恢复了些元气,姚槿扑到姚元的怀里,便宜老爹身上有跟老爸一样的味道,是那种安心,温暖,还有幸福的味道。她想着老爸有些沧桑了的帅脸,心中触动,一个人带娃的经历,很艰辛,她当娃的都感觉到了痛苦,更何况她的避风港——父亲呢。 姚元一怔,随即笑开了,阿云,咱们的乖女是真的长大了啊。 “都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姚元嘴上虽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乐开了花的样子。 第二章 喝过药的姚槿总归还是身体虚弱得厉害,又是被吵醒的,没多久便挨不住又沉沉睡去。留下沐儿在外间的小榻上歇憩。 夜凉如水,月色正好。 繁星闪闪,不知不觉间便闪过了一整夜陪伴明月的光阴。旭日东升之时,晓光划破了晨际,便得东方一片粲然金辉般的天际。 姚槿睡饱了,迷迷糊糊地就睁开了一双莹莹的美眸,沐儿正在秀榻边上侯着,见她醒来了便极其自然的开始伺候她洗漱,更衣,梳妆。 姚槿其实是不太适应别人伺候的,不过见识到各种东西,有些她甚至连见都没有见到过,更别提要如何使用了,所以这些在她眼里本该是个人素养的事情便只能暂时交由沐儿处理了。 然后她又接过沐儿递过来的营养粥,喝了个精光,她真的饿了,昨日近乎一整日她都在沉睡,压根没有时间去吃饭。一直到喝光之后,姚槿突然问了一句:“沐儿可吃过了?” 人家小姑娘伺候了自己一大早的了,别只自己吃了饭,别人还饿着肚子,那多不好。 闻言沐儿笑得开心极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小姐关心她了耶,不过小姐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谁家小姐也不会特地去关心自家的奴仆问题,也就除了自家小姐了吧:“小姐,沐儿已经用过了。跟厨房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小姐可能不知,由于咱们国师府人少,所以府规也不像其他府邸那般严苛。每年不知有多少人争相想要入职咱们国师府的婢子,奴仆呢。” “哦,那……我爹可是去早朝了?” 姚槿感觉如今这个便宜爹自从叫出口后便越叫越顺口了。 “是的,小姐,大概再过约么一个半时辰国师大人便回来了。” 许是看出姚槿有些无聊,但是生着病的小姐又不大适合出去游玩,府中倒是不错,风景尚可,从前因为小姐太小,后来因为小姐喜欢出去游玩,小姐都十几岁了还都没有好好瞧瞧她们国师府呢,打定主意,沐儿便道:“小姐,不若去府中转转,咱们国师府里虽然人少了点,不过风景倒还是很不错的,以往小姐总是喜欢去府外同友人游玩,咱们府里倒是没怎么逛过呢。” 姚槿眼睛一亮:“好啊,现在就去吧。”说着便站起了身。 沐儿却将姚槿又轻轻按了回去,略有些失笑:“小姐,莫急,您还没喝药呢。” 喝汤药,绝逼是她人生最大的痛苦。再次经历了那种苦甜暴击。 姚槿苦着脸含着甜甜的糖酥, 分卷阅读4 示意,这下可以走了吧。 沐儿转身拿了件披风给姚槿披上后才道:“小姐,如今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多加件衣服总归是好的。小姐,这边走。” 说完沐儿便扶着姚槿朝门外走去。终于出了这闺房了。姚槿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带了些旅游观光的感觉。 沐儿这个小丫鬟年龄不大,照顾人当真是妥妥贴贴的,看得出来姚元给“姚槿”安排这么个贴身丫头,也是费尽了心思的。 国师府很大,放在现代就好像是一个古典风格的公园,有雕栏画栋,精细巧妙的楼阁设计,修剪过的各种花卉,花团锦簇,珍稀植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有一个小池塘,透过清澈的池水可见欢脱可爱几只红色的金鱼等等,她最喜爱的是国师府东北角的几株木槿,花开热烈,据说是她母亲亲手种的。 人是真的少,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奴仆们都井井有条的做着手中的事,见她过来了,略带了些讶异,旋即有礼地行过见礼后便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什么宅斗啊,不存在的,触目所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国师府人实在太少了,搓麻将都有可能有一桌是三缺一,根本斗不起来嘛,不过斗地主的话也许可以,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纸牌游戏。 这么大个国师府,只有这么点人,还真是挺浪费资源的。 就这样,病恹恹的姚槿,拖着自己略微虚弱得身体,居然仅用一天就把整个国师府给逛遍了,沐儿跟姚元都惊呆了,他们国师府可不小,“姚槿”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虽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大家闺秀,可也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啊。陪着姚槿一起走的沐儿深有体会,她这么个干活的丫鬟都走的脚酸气喘的,也不知如今姚槿一个病号是如何走下来的。 其实是姚槿只是好奇她的便宜老爹虽然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妻子,通常意义上讲,就是正妻去了,但是并不妨碍有什么妾室啊,通房啊什么的,所以她便宜老爹有没有妾室通房她还挺好奇的,原书中她以及她爹只是配得不能再配的配角,描写不多,问别人的话,好像也都不合适,凭着一股好奇劲,姚槿硬生生得逛遍了全府。 终于当姚槿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处处荒凉的地方,在沐儿的介绍下,她才得知这国师府最北方的几个小院是国师府女眷住的地方,虽然看起来也是经常打扫的样子,不过那种打眼看过去就是那种毫无人气的样子,真的是让人觉得荒啊,她还真没有什么后妈。 而姚槿住的地方,则是姚槿的生母生前与姚槿以及姚元一同住的地方,后来姚槿的母亲去了,姚槿又慢慢长大了,姚元便寻思着给乖女留一处私人空间,搬出了那里。 这便宜爹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养病两月有余了,姚槿早就恢复了健康活力,姚元现在乖女的小院门口,看着坐在秋千上看书的姚槿心中暗自纳闷,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跟他乖女说可以出去玩了,可是他乖女也不知怎的了,以前几乎从不着家似的,如今竟然硬生生地在家闷了都有两个多月了,居然还没啥反应,平时看看书,或是在府中溜达,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就连之前跟乖女交好的几个京城闺秀说要来找她玩耍也都被姚槿以养病不便为由给拒绝了。姚元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他宁愿相信天会下红雨,也不相信他的乖女变宅女,可事实就是,他的乖女就是成宅女了。 正在看书的姚槿翻了一页,姚元神思一定便走进了乖女的小院。 “乖女,总闷在家里也不好,可想出去走走?” “爹?”姚槿将书当下,抬头看向正朝她走来的便宜爹。 “嗯。” “爹啊,我觉得我可能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真的。就这样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什么的,真的挺好的。最重要的是还能陪着您啊。” 姚槿笑得一脸灿烂,拼命地卖乖,不出门,坚决不出门!这种晒晒太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却听此时房间里传来沐儿开心的声音:“小姐,小姐,绣好了,要是待会儿国师大人来了,小姐就用这个交差吧。” 姚槿脸上的笑容僵住,沐儿已经拿着一个绣好了的绢帕开心的跑到了房间门口, 见到姚元后不由自主地一抖,“国……国师大……人。” 姚槿心中暗叹,真是猪队友。 “呵呵呵呵……” 姚元挑了挑眉,有些调笑的意思,笑眯眯的,倒也没说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封邀请函。“这是你表姐给你的,明日要办一个赏花会,莫要迟到了。” 将邀请函递给了姚槿,也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爹啊~”姚槿理不直气也不壮地轻轻唤了一声。 姚元笑着,继续朝外走去,假装没听到, 乖女,你要去了肯定会感谢爹的。没几步姚元就消失在了门际的拐角处。 姚槿拿着那封烫金的邀请函心中泛着愁。瞧着便宜爹的意思是非要让她去这个什么劳什子的赏花会了。 其实是姚元觉得若姚槿去了 分卷阅读5 赏花会见到了奚止的话会是个惊喜,却不知姚槿早就知道奚止会出现在那里了。 所以,她……能偷偷……不去吗?珍爱生命,远离奚止啊。 “小姐,这赏花会可是咱们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会呢,赏花会上各路才子佳人云集。花美,人也美。” 姚槿看着沐儿向往的星星眼,不禁咂舌:“沐儿,你是不是思春了。”什么才子佳人,花美,人也美的,如果说这个劳什子赏花会不是什么变相的相亲大会,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沐儿顿时清秀的脸颊爆红,欲盖弥彰似的,“绝对没有这回事。” “咱们国师府的花其实也挺多挺好看的呀!” 而且幸好她没有花粉过敏症,要不然,她觉得她会死在浓郁的芬芳里。 即使是万般的不愿,但是姚槿心里头清楚,这是自家便宜爹对她的关心,大不了她明日象征性地出去闲逛一下,避开赏花会的地界不就完了。主要是让便宜爹宽心。 顺便也能好好了解一下这北岳的风土人情。 其实对于赏花大会她也是很有兴趣的,不过,都怪奚止大佬。如果没有奚止大佬,说不准她还能去赏花会上见见传说中的男主跟女主呢,然后全程姨母笑的看一出现场版的郎情妾意。 这样一想,突然之间又好想去了啊,要不,乔装一番,只去看一小会儿,然后再赶紧出来? 就一会会儿,不一定就会撞上奚止大佬吧。 第三章 思来想去的,姚槿反正是一定会去的。 不光是为了让便宜爹放宽心,正所谓不能因噎废食,总不能她为了避开自己的“死劫”,就在这国师府里憋一辈子啊,尽量减少与奚止大佬的交集便是。她在国师府的的确确憋了有整整两个多月了,人要是再憋下去还真有可能霉了。 清晨,姚元早已离开府门去早朝了,沐儿在姚槿的房间门口焦急地来回踱走着,不时看看日头,实在按捺不住了,便道:“小姐,好了没有啊,还是让沐儿进去帮您吧。” 梳妆这些琐事,小姐是从未做过的,可小姐又说像‘赏花会’这种盛会,自己梳妆显得会更有心意。好吧,像这种心照不宣的相亲大会,这种解释也勉强可以让人接受。但是,小姐梳妆却不许她看,就让人有些纳闷了。 “马上。”屋里立刻回道。 沐儿只得又放下了想要推门而入的手,只是心下惴惴的不安。 “吱呀——” 房门被打开,朝阳的柔光轻轻地撒在来人的脸上,沐儿被眼前之人惊艳了,耳朵微微泛起了红。 眉眼温润而不失英气,唇红齿白,熠熠生辉,青丝由玉冠束起,青衫素雅,气质纯粹,自带一股书卷气。 好个俊俏的小书生! 跟话本里的小白脸似的。沐儿觉得她以后要是找夫君的话,就要找这样的。 只不过,好看是好看,但是,“小姐,您……就这样出门?” 这是要招婿啊还是要娶妻啊。 “就这样!” 姚槿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蓦然邪魅一笑,勾起沐儿的下巴调戏道:“小娘子,趁着春光正好,不若跟着公子去赏花会上花前月下,欢度良宵?” 姚槿瞧着沐儿爆红的脸颊,笑呵呵地率先朝外走去,直到上了马车,沐儿还都是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 “沐儿?” 姚槿暗道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瞧把沐儿多么乖巧一姑娘给吓得,手指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看着一愣的沐儿,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古代的话,还是太保守啦! 闻言沐儿苦着张脸,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小姐,在外可不能这般轻薄,莫让人给当成了登徒子。” 姚槿语塞,登徒子?她在沐儿心中的形象啊,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默默哀悼三秒钟她逝去的美好形象。 语调一转,沐儿再次好奇问道:“小姐,您这身……哪儿来的啊?”她不记得她有帮小姐准备过男装啊。 “你是问衣服还是配饰?衣服的话,借的浣衣房王妈他家公子的,玉冠跟腰带拿的爹的,鞋子是膳房陈姨新衲的,打算给她家公子的,结果她家公子来信说鞋子小了穿不下了,我拿来一试,刚刚好……”姚槿笑嘻嘻地跟沐儿讲着。 沐儿有些不能理解,只觉得自家小姐对她们国师府好像是有很深的误解,比如说,觉得她们国师府很穷。“小姐,咱们国师府里人虽然少了点,但还是不差钱的,论财力,咱们国师府在北岳国也是排的上号的,只需跟沐儿说一句,给小姐准备一套新的岂不是更好,也无需这般麻烦地东拼西凑了。” 姚槿但笑不语。 有些东西沐儿不懂的,却是姚槿最在乎的,在亲情上,她总归是缺了一半,她好想有一个爱她疼她的母亲,父亲跟母亲总归是不同的。所以她找借东西的都是有了孩子的女性家仆,有些东西还是她们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她穿着,不知能不能也感受到母亲们当时那种爱 分卷阅读6 怜亲子的温暖呢…… 马车突然急急一停,姚槿同沐儿一同晃了晃身形,又相互扶持着稳了一下。 “张吉,怎么了?可是到了?”姚槿朝马车外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了一句。 “张吉,驾车要稳妥些,莫要摔到了小姐。”沐儿却是有些不悦,她家小姐方才大病初愈,若是再有些三长两短,她不能想象…… 张吉苦巴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请小姐恕罪,前面停有一辆马车,路有些窄,可能需要绕路。” 姚槿将马车的车帘轻轻撩起,居然从车窗里探出一颗头,路上几乎没有人,应当也是去赶赏花会了。姚槿随即果然看到一辆清素漫染似的马车,明明很是素净的马车,也没啥装饰,却偏偏让人觉得这辆马车很是有内涵,清风古朴的。 沐儿见姚槿探出头,不赞同地唤了声小姐,自从姚槿被人从河里捞出来后,她看她家小姐看得可紧了,生怕出一丁点儿的意外。 下一刻又有一颗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 姚槿咂舌,你不也探了头? 待沐儿看清前面的马车后惊呼一声,“锦居的绸缎,奚公子的马车?”言罢笑着对姚槿道:“小姐,奚公子呦~” 姚槿脸一黑,“她”贪图美色的黑历史。思及奚止大佬的危险系数,姚槿果断一缩又坐回了原处,一刻也不等地吩咐张吉:“张吉,马上绕路,耽搁久了,恐会误了赏花会的时间。” 听及本次出行目的地“赏花会”,沐儿也乖乖地缩了回来。 插曲不长,立刻又进入了赶路的状态。 今日起的早了些,摇摇晃晃的马车颠得人有些困倦,姚槿便倚着马车开始小憩。沐儿见状,拿了件薄披风给小姐盖上。不时注意一下马车行至了何处。 可是好景不长,才约么过了一刻钟吧,又是一个猛刹车,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将才刚刚睡着了的姚槿给惊醒了,一脸的懵逼。 沐儿不禁气到:“张吉,怎么回事?都说了驾车要稳妥点。” 张吉表示他也很无奈,却又怕姚槿怪罪,声音都是抖抖的,说话也不利索了。“小……小姐,奴……奴才……” 姚槿缓过神来,见沐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接着教训张吉的样子,暗叹,这母鸡护犊子的呦,原来多么温顺的一姑娘,如今为了她也是…… 姚槿轻轻拽了一下沐儿,示意让她稍安勿躁。还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没关系,张吉,正值赏花盛会,人多点儿也很正常,直接绕过去就好。” 张吉在外面感激涕零,也不知碎碎念了有多少遍“多谢小姐”,驾车的时候也更加小心了,想着回去要好好跟好友们夸夸这国师府的小姐。 姚槿有些好奇,这次跟她“相撞”的又是谁? 于是又一次撩开了马车的窗帘,姚槿坐在行驶着的那车上,视线也有些抖动,待看清后……还是那辆清素漫染的马车。 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原位,姚槿的身子僵得厉害。姚槿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觉得自己被命运死神盯上了。 一次,两次的了,都是跟同一辆马车迎面相撞,怎么想怎么想不明白。巧合?还偏偏是奚止大佬的马车。若是他人,她倒是很喜闻乐见的,来一场倾盖如故的友谊,岂不美哉!为什么偏偏是奚止大佬的马车。 沐儿见小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也心生好奇,撩开了窗子也朝外看去,待看清那辆马车上锦居的绸缎之后,笑出了声。“小姐,您跟这奚公子还真是有缘分呐。看来今年咱们国师府是要有喜事啊!” 沐儿只觉得是小姐欢喜极了那奚公子,奚公子形貌昳丽,姿容胜雪,正是颜控小姐所痴迷的,瞧小姐遇到奚公子后紧张的,居然不敢直面那公子。 她还奇怪呢,北岳习俗,路上两车相“撞”,应是两家主人一同下车相互赔礼,又或是直接两家仆从相互赔礼,免伤和气。而小姐在看清马车是奚公子的后,竟直接令张吉驾马车绕过接着赶路。看来是羞到不敢相见啊。 拼命脑补的沐儿意味深长地笑着,不知她家小姐现在是真的怂,怕得要死。想她姚槿是多么惜命的一个人啊,她来到这里说不定都已经死过一回了,若是重得的生命,那更是得珍惜了啊。 听到沐儿的调笑,姚槿僵了的脸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没去反驳,主要是原主做的太明显了,她若冒然反驳,只能起了欲盖弥彰之嫌。深吸一口气,反正已经命张吉驾马车绕开了,总不至于还能再迎面撞上一次吧。微微算是松了半口气。 对着刚刚还在调笑她的沐儿道:“说不定今日的赏花盛会,沐儿还能赏得一朵好桃花呢。” 沐儿反应过来是她昨日说的“花美,人也美。”清秀的脸又一次爆红,羞得厉害,求饶道:“小姐,沐儿错了,沐儿听不得。” 姚槿扯了扯嘴角,小样儿,跟我斗。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了。 再次驾车后姚槿也没有再去休憩了,只想着赶快到了赏花会,随便呆一呆赶紧回家。 分卷阅读7 许是快到了,路上的人,马车,愈发地拥挤了,热闹极了。 隔着马车,姚槿听到兴奋的人声,熙熙攘攘的。她按捺住自己想要朝窗外看的冲动,作为国师的闺女,从前又是喜欢在外面乱窜的,虽然她乔装成了男子,可也怕被人认出来。一旦认出来,那就尴尬了,毕竟两个多月前的事情闹得现在是沸沸扬扬的。她自认为自己的脸皮也还算是很薄的,万一被整抑郁了,那可得不偿失了。 某时,外面又安静了些。渐渐的又几乎听不到声音了。 姚槿想,这大概是到了赏花会的贵族区。毕竟百姓跟权贵还是有区别的,而且还是天差地别。贵族区嘛,自然会显得逼格高一点。 马车摇摇晃晃的,晃着晃着就停了,这次停的稳极了。 “到了?” “是的小姐。”马车外的张吉与马车内的沐儿一同回道。 “从现在起,要叫公子。”姚槿挺了挺腰背,笑得矜持。配上一身书生气的装扮,那是一个玉树临风,竟是又把沐儿看得脸红了红。 “是,公子。” 二人又再次齐声回道。 姚槿一掀马车的门帘,便跳了下去,清秀书生瞬间便多了一丝纨绔气息。 沐儿不赞同得唠叨道:“小……公子,小心崴了脚。”言罢也从那车上下来了,张吉则颇有眼色地将车赶到一边看起来好像是专门停车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不少的车夫以及马车了。 “沐儿,走。” 走了几步,正要进这赏花会vip版的门,一阵吱吱呀呀,又有人到了。姚槿回头瞥了一眼。 我!!! 又是那辆清素漫染的马车。怪不得之后没有再“相撞”了,人家这是一前一后地跟了一路。 放在平常其他人,倒还真不会多想什么,不就是巧了点儿。 但偏偏奚止大佬就是不行。用姚槿的话来说,这不是凑巧,这是命运死神的追杀令。 可是,她真的没有作过什么孽啊!为啥要来恐吓她,为啥要来追杀她。 第四章 “公子,请进。”盛会的门僮有礼地招待过一位富态的公子哥儿,随即将目光转向姚槿。用同样温和有礼的声音问道:“公子,您的邀请函。” 姚槿的心神还沉浸在那辆清素漫染的马车上,怂的一批,听到门僮的声音,略显慌乱的取过沐儿手中烫金的邀请函往门僮手中一塞,不等与门僮客套两句,拉着沐儿转身就朝里面走去,脚步匆匆。 搞得门僮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姚槿二人离开的背影,只在心里暗搓搓的想,这么个看起来模样俊俏、书生气质的小公子,不想却是个纨绔子,这般着急地去会上赏“花”吗,啧啧啧,不带小厮却带着个丫头随身伺候,小小年纪也是够风流。 奚止从马车上下来,同执书一起朝着门僮缓缓走去,陆陆续续的,人应是到的差不多了,所以门口的人也已经不多了。 等了片刻,却见门僮只是一直在呆愣着朝里面瞧着。 执书见门僮迟迟没有问他们,便出声道:“不知我家公子可是晚了这赏花会?” 门僮赶忙回道:“没有没有,望奚公子恕罪。” “这是我家公子的邀请函。” 门僮冷汗一身,恭敬接过,继续工作,这般怠慢,也不知他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虽说奚公子是他们北岳的质子,可也是没人敢得罪的。可笑!南淮的太子,如今虽为质子又如何,又岂是真的好惹的。北岳的权贵们如何待他,他们这些小人物也管不着,对他们来说,只一句,全都是惹不起的贵人。 奚止淡漠地朝不远处走得急急的青衫墨发略显娇小的背影看了一眼,又淡漠的移开了视线。 “进去吧,执书。” “是,公子” “公子慢走。” 一直到奚止同执书走进去好远了,那门僮的冷汗才稍稍下去了些,继续从容了些迎客。 这方奚止同执书低调地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随意找了处不显眼的地方便坐下了,自顾自的品着茶。 几位姑娘瞧见了此等姿容胜雪,昳丽无双的公子,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要靠近,却反复迟疑纠结着要不要上前,主要是那人身上的气质太过于冷淡了,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那方姚槿却是直接被人给拦住了。 姑娘二话不说直接塞给了她几朵木槿花,姚槿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姑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琼鼻小巧,樱桃小嘴,玲珑身段。身着外淡粉内搭素白的秀罗裙,微微笑着,明媚而温婉,好个绝色佳人!关键是姑娘此时一双眼睛亮亮的,含羞带怯地注视着……他/她? “公子?” “姑……姑……姑娘,可有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姚槿变了变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变声期的少年,却意外地显得异常清澈好听。 姑娘听到声音,脸色微微泛红,好似一朵娇花,紧张了 分卷阅读8 一下,“公……公子,小女姓沈,名芙鸯,不知公子名讳?明日望月楼开业大典,不知公子可愿同芙鸯一起去捧个场?” 沈芙鸯? 一声惊雷,姚槿感觉内心深处遭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想象一下下巴被惊掉了的感觉,姚槿就是这种。 被个姑娘盯上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告诉她,盯上她的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女主大人。 女主诶!!!看上她了??? 男主怎么办?现在男主会不会也想要灭了她? 也才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却要变成穿书世界里主角们的公敌了吗? 男主女主现场版的郎情妾意还没有看到,姚槿就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知还能不能补救,反正名字是肯定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姑娘。”姚槿笑得有点僵,委屈你了我的好沐儿,拉过一边默默看她笑话的沐儿非常有礼貌地回道:“抱歉,沈姑娘,在下约了心上人。” 沐儿脸色又一次爆红。她家小姐,真的是。不过好在沐儿还是挺配合的。 看着眼前勾肩搭背的两人,沈芙鸯有些失落地暗了暗眸子。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只听远远的一声呼唤。 “鸯儿。” 远处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可能是离得有些太远了,又或是被什么给挡住了身形,所以三人并没有见到声音主人的身影。 “沈姑娘,那在下先行告辞了。”姚槿礼貌地笑了笑,拉着沐儿优雅地转身离开。 怕不是男主杀过来了,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从远处走来的沈念之顺着他家妹妹怔愣失落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个略微娇小的背影,其中一个看打扮应是个少年公子。 “看上了那小公子?” “可惜他已有心上人了,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姑娘。” 听着妹妹失失落落的声音,沈念之又朝那两人看了一眼,虽然走得远了点,但他视力还不差,那个小公子旁边跟着的分明只是个小丫鬟,而且气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浓情蜜意的感觉,摆明了是婉拒了他家小妹。这种情况在赏花会上也不是没有过,那些不想招亲却又被家人逼着来赏花会的,便会偷偷摸摸的,男子带个丫鬟,女子带个小厮,关键时刻便推出来挡桃花。他小妹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小公子,哪能就这么轻易给放了去? 不过,只是也就两眼的功夫,人却是已经不见了。沈念之问小妹:“可知是哪家公子?” “……他没有告诉我。” 看来,他小妹被拒绝的有点惨啊,沈念之斟酌了一下问道,“鸯儿可是真的欢喜那小公子?” 沈芙鸯想着姚槿那副清隽灵秀小书生的样子,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还有那清澈好听的声音,性子也是彬彬有礼,温和清润的,真是哪哪都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念之心下了然,笑开了些:“鸯儿,咱还有机会,咱们京城的赏花盛会上,不乏有带着丫鬟不想招亲的小公子。” 果然,闻言沈芙鸯又精神了,刚刚只注意看那小公子了,其他的方面她还没来得及想,亏得昨夜里她娘还给她絮絮叨叨了良久。不过,那公子收了她的花,再怎么说也不会忘了她吧。 但是现在人……要怎么找呢? 沈念之也是在暗自猜测自家小妹看上的究竟是哪家小公子,周家公子周利?唐家小公子唐文书?……好像还都不至于能让他家小妹迷成这样啊,说不定是七皇子齐澍,可齐澍貌似比刚刚的小公子要更年长一些。这人……恐怕有点难找啊,怕是她家小妹要伤心了,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要跟小妹多说了。不过,既然说了的话,还是尽量帮小妹找到吧…… ———— 告别了沈芙鸯之后,姚槿的悲催倒霉被人追着撒丫子乱跑的一天才算是刚刚开始,姚槿怂里怂气地由一开始的她带着沐儿跑到后来跟着沐儿跑,一路上很是心累。早知如此这般,她当初为啥要乔装作男子哦。姑娘们疯狂起来,真是吓人。 她男装真的有这么好看的吗? 穿进书里这么长时间了,姚槿自然是知道自己长啥样的,可是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啊。从前也没觉得有多么的好看,一般好看吧。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特殊审美? 比如说历史上唐朝以胖为美,而她穿书之前以瘦为美,如今难不成以丑为美?姑娘们追捧她的颜是因为她的颜符合姑娘们的以丑为美的审美,所以越受追捧则以她自己的审美来说就是越丑。 那她大概是丑出了天际。 要不然前面那个只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美到了骨子里的美男子身边怎么会空无一人?不过也不一定,万一这个背影杀美男仅仅只是一个背影杀,其实脸长得跟癞蛤1蟆似的甚是骇人呢? 若是沐儿知道姚槿心中所想肯定也会忍不住吐槽,高颜值的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颜值高,也真是够叫人酸的了。还有,奚公子=癞蛤1蟆?沐儿也想给姚槿点根蜡了。 终于到了处没啥人的地方,姚槿舒了口气,自觉 分卷阅读9 地开始低调做人。瞧着旁边居然有一个空瓶子,便将怀里的各种花一股脑的全都插到里面去了,顿感一身轻松,瓶子不大不小的刚刚好,感觉还挺神奇的。 “终于可以歇会儿了。”姚槿累的够呛,轻叹了一句。她觉得,她们大概跑遍了半个园子了,皇家的园子可不小,只是遮挡物多了一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逃脱了姑娘们的魔爪。 “真的是,什么赏花盛会啊,小……公子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吧。”沐儿罕见的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跟小姐这是第一次来赏花盛会,从前可能年纪小了点,不太适合来这里,充其量也就是在外围百姓们那里凑凑热闹。并且,小姐这次是男装,吸引的是姑娘,如果下次是女装的话,岂不是要吸引一帮公子? “嗯,沐儿所言甚合我意。” 主仆二人也不顾什么形象了,一同瘫坐在那处缓神。 在她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藏在暗处原本对着奚止垂涎的姑娘们悄悄转移了目标。她们不敢啃那位,美则美矣,奈何太过冷硬,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而刚刚来的小甜果看起来很是不错,又是如此姿容样貌…… 有一即有二,当姚槿发现她跟沐儿再次被姑娘们包围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们被围得死死的,望天欲哭无泪。 奚止听到身后的动静,淡漠地转头瞅了瞅身后大堆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起身,同执书一起,默默换了个同样不起眼的位置,稍稍远离了些熙闹的人群,继续低调地品茶。 但是人群吵嚷的声音实在太大,吵得人很是难以忍受,执书看着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的奚止,还是禁不住提议道:“公子,属下去驱一下人群?” “无需。” 奚止连头也没抬,轻抿了一口茶,是上好的普洱。 执书只得作罢。 转眼便见齐玖长公主携几个贵女朝着那处走去,立刻便稳住了局面。心中暗叹公子当真神人也。 人群静了,姚槿的脑子却还在发蒙,脑子里还是刚刚那群姑娘们疯狂的吵吵的声音。什么“公子,我叫***,公子叫什么。”“公子,……”公子公子公子…… 她都开始要怀疑,这北岳的女儿家是不是都嫁不出去,还是北岳的男儿太少了咋地?怎的姑娘们净往她跟前凑。姚槿不知道的是北岳国男女人数均衡的很,所以经此一遭,也不知本次赏花盛会上究竟有多少北岳男儿们在辛酸泪目,媳妇飞了。 “槿儿?”/“小槿?” 柒月从外面拨开人群进来,同沐儿一起将呆呆愣愣穿着男装的姚槿给扶了起来:“表……表弟?还真是你!” “表姐。”姚槿知道她得救了。一把的辛酸泪说也说不尽。 柒月将姚槿头上身上的乱花给摘掉,沐儿又给姚槿理了理衣服,这才显得体面了些。褪去了狼狈,姚槿那副俏公子的打扮显得更加招人青睐了。姚槿还不忘对着长公主齐玖见礼:“舅娘。” 长公主齐玖看着姚槿即使是一身男装也很是讨喜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唤过女儿柒月将姚槿带到身边来,然后这赏花盛会才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皇帝的亲姐姐,谁敢不敬?只余些许姑娘们的目光还在不时的朝姚槿那边抛媚眼。姚槿则是被吓得一个哆嗦。 姚槿只想说,自穿书以来,她过的真的是越来越怂了。看来以后出门的话男装是绝对不能再穿了,而且不光是要避着大boss了,还要避着沈大女主,还有暂时还没怎么听说的齐大男主,以及可怕姑娘们……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出门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出门浪,若非她便宜老爹硬性要求,她才懒得出门。 北岳享有盛名的赏花盛会当然不仅是赏赏花,相相亲而已。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歌舞表演,各路拼比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在仙境般的园子里,不乏诗书文人雅韵,弦乐天籁之音,亦不乏俊秀的公子,姣美的小姐,当真如沐儿所说,花美,人也美。再加上有长公主在这里,彩头定非一般稀有贵重物品。不过,姚槿是兴致缺缺,她对宝贝不感兴趣。 姚槿陪同齐玖跟柒月随便用了些膳食便过了午时,气氛很是融洽,姚槿很喜欢她这个长公主舅娘,她很慈祥,有母亲的味道;跟柒月表姐也很聊得来,柒月表姐是个很爽朗的女子,性格随和很好相处。但是对于盛会吧,她是真的兴致缺缺,再加上上午好番折腾,如今她也是真的有些疲累了。 齐玖见姚槿的脸色不好,蔫蔫的,心疼坏了,本就是个缺了母爱的可怜孩子啊。看着天色也是近半下午了,便遣人将姚槿好生送了回去。 姚槿则不忘吩咐沐儿告知还在盛会门口等着的张吉,顺其自然的就着她舅娘给她安排的马车开开心心地回府了。 一次并不算很愉快的赏花盛会之旅也就此结束了。 心酸无比的是,在如此糟心的赏花会上,让姚槿唯一感觉到开心的是,她自以为自己没在盛会上碰见奚止大佬。 第五章 秉承低调做人原则的 分卷阅读10 奚公子也在赏花盛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放下了茶盏带着执书悄悄地离开了。 他前脚才刚回到质子府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后脚便迎来了长公主府里的奖赏。说是在赏花会上他的插花夺得了头筹,连带着作品和赏赐一同给他送到了府上。 送赏之人放下东西后便告辞了,等奚止来到前院时只看到了长公主府给的奖赏物品摆了一大堆。 除却金银赏赐外,还有些珍稀古玩。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插满了鲜花的瓷瓶。 这是一个颇为雅致的瓷瓶,个头不大不小,里面的花朵朵娇艳欲滴,姿采各具千秋,看似是杂乱无章随意乱插的,但组合起来又给人以花开灿烂,明媚无双甚是喜人的感觉,是一种颇为独特的随性的美感。 但这并不是他的。 整个盛会下来,他几乎一直都在品茶。插花?他何时做的?可以肯定的,赏赐一定是送错了人。 只是不知这到底是真的由于失误送错了人呢,还是北岳皇家的计谋。眼看着他留在北岳当质子的时限就要到了,怕不是北岳天子并不想这般轻易地就放他回去。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而且奚止猜的没错,北岳皇是真的不想让他就这么回到南淮。在北岳呆了这么久,回去了对对北岳来说绝对是一大隐患。但是今日送错的奖赏与北岳皇的这种想法却并无半分关系,北岳皇的想法主要是在昨日,本是想着找个女子用婚姻绊住奚止。作为一个比较怂的皇帝,他自是抵制打打杀杀的,但也并不代表不会打打杀杀。只北岳皇没有想到的却是奚止自带的生冷气势吓得姑娘们不敢靠近。 此时,奚止原本清明的眼眸微微凝深如墨,也许他的计划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这个插花瓶?”一边,执书看着据说是在赏花会上拔得头筹的插花瓶若有所思。 “花瓶怎么了?” “……公子,这个插花好像是那位国师府小姐插的。”执书想起当时他与公子在角落里低调茗茶,突然闯进他们这方安静之地的一作男子打扮的小姐和一个丫鬟。奚止背对着她们二人,而执书刚好面对着她们的方向,自然也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执书认出姚槿倒不是因为真的认识她,只是知道两个月前关于国师府小姐仰慕他家公子的事,如今还在沸沸扬扬地传着,甚至还有要进一步发酵的意思。总归是百姓们喜欢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再加上还与他家公子有关,执书便自己悄悄调查了一下姚槿,瞧过姚槿的画像,自然也瞧过她的贴身丫鬟沐儿的画像。也就是说,就算他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姚槿,最起码还是能认出旁边那个小丫鬟的。 此去赏花盛会一行,他们与姚槿结的渊源也显得颇深,赶巧地迎面撞上了足足有两次不说,到最后还一同一前一后地到达了赏花盛会的地界。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执书不禁这样想着。 奚止略一思索,脑海里当真是没有什么国师府小姐的印象,“国师府小姐?” 不认识。跟他有关系吗。 不过既然执书已经知道了这赏赐应得的主人,那他便也当回好人,给人送去吧。 正想要安排下去呢,就听到执书略带惊讶的说道:“公子不知?两个多月前,您恰巧经过安定桥,然后被一姑娘瞧见,那姑娘瞧着公子这般俊美竟是痴得在马背上忘记了看方向,最后还一头扎进了和清湖。那位姑娘便是国师府的小姐。” “嗯。”奚止面上不咸不淡的,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乡坊间都在传,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此女是国师府小姐? 世间安得蠢的如此清丽脱俗的奇女子! “执书,明日一早你便把这些东西给国师府送去吧。”此等注重皮囊的肤浅女子,他谈不上讨厌,却也绝对不会喜欢。“还有,跟长公主府传个口信。” 言罢,奚止转身来到书房,即刻修书一封,不时便从书房的窗前放出了一只信鸽。 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唇角微微勾起,眼神略显复杂阴郁。 ———— 一夜好眠的姚槿在次日清晨看到自家厅堂里摆的一大堆金银财宝,古玩珍品后是一脸的懵逼。尤其是在看到了她昨日里安插姑娘们塞给她的花的瓶子后,现下,连花带瓶子的正原封不动的安静躺在众多财宝的正中央。旁边沐儿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小姐,这么些东西都是质子府奚公子的小厮刚刚亲自送来的呢。说是昨日里您的插花作品在赏花盛会上拔得了头筹,长公主府里的奖赏。” 姚槿暗叹,你说就说呗,为啥要强调“奚公子”这三个字。再者,她昨日也就随便一插,怎么还就中奖了,莫非穿书后的她要转运了?不得不说这北岳的审美观呦;还有再再者,“长公主府里的奖赏为何是质子府小厮送来呢?” “这个……” “这个不也是挺好的吗。”姚元从外面走进来,笑道。“乖女昨日在赏花会上玩的如何?” 昨日他归府后乖女已经睡下了,而最近北岳的 分卷阅读11 运势又不是太好,作为国家级的神棍,他姚元自然是有得忙了。只是今日才偶然得了空闲。 沐儿见国师大人来了,便退往一边候着了。 “爹?赏花会的话,还……好吧。”姚槿勉勉强强地回道。“赏花盛会上的姑娘们……特别热情。” 说着还点了一下头,再次肯定了一下。 嗯?怎么会是先提到姑娘们?不应该是奚止吗?少说也应该是某位公子啊。 “可是见到了奚公子?” 虽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都来府上送东西了,还能连个面都没见着? 姚槿已经无力吐槽了,为何都来跟她提奚止。不过姚槿还是据实答道,“没有。” “没有?怎么会……” 这话头……她便宜老爹莫非偷偷摸摸做了啥,她还不知道?姚槿睁着大大的桃花眼,好奇地看向她便宜老爹,“爹?” 姚元瞅着乖女好奇宝宝的脸,想着也不是不能告诉乖女,只不过他准备的惊喜算是泡汤了。 “爹爹之前本来还都计划好了的,照着那日奚公子的行程给张吉规划了一下去赏花会的路线,既然你没见到奚止,倒还蛮遗憾的。”姚元越说越是替乖女感到惋惜,一脸自己准备的惊喜泡汤了的样子。姚元实在想不通,照他的推算,也不至于啊,莫非是他近日太累了所以导致推演的准确度下降了? 姚槿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何昨日跟那辆质子府的马车那么有缘分,感情是她便宜老爹在捣鬼。她的便宜坑爹,坑起乖女来简直毫无压力啊。姚槿觉得她有必要跟她便宜老爹再次重申一下她的心意了。 “爹啊,我真的对奚止没什么意思啊。” 姚槿自认为一本正经的表情在姚元那里成功的被翻译成了欲盖弥彰的:我羞,我羞,我羞羞羞。 “乖女莫羞,既是喜欢,便去追啊,咱们国师府的女儿家无需那般多的繁文缛节,一辈子的事情岂能被小小的礼节,怕羞给破坏掉了。错过了,便是遗恨终生啊。”姚元依旧认为他的乖女在怕羞。并致力于让乖女改掉这种怕羞的小毛病。 “爹……我没怕羞。我……”她?怕羞?怕不是在逗她。再怎么说在现代化社会生活过的人,总归脸皮是要比这些纯种古人的脸皮要厚的。她勉强也就算是怂了点吧。 “听爹爹把话说完。”姚元并不认同乖女的解释,自顾自地开始传授起来他自认为的女子修养来,“这追求人啊……” 叭拉叭拉叭拉…… 其实也就是各种恋爱追求大法,轮番上阵,她都有些怀疑她便宜老爹是不是偷偷买了话本来看,还是说他老爹当年就是以这种方式成功拿下了她薄命的便宜娘? 但是,这些明眼人一听便知是更适合男子追求女子时的“好方法”,给她用,真的合适?再说,她对奚止大佬躲都躲不急呢,还要她巴巴地往上凑,上赶子给奚止大佬送人头呢。 “爹啊……”姚槿弱弱地唤了一句,却听讲的正得劲的便宜老爹道,“认真听,这可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很是有用的。”一副‘难道乖女不想追到奚止啦’的表情,然后接着叭拉叭拉叭拉…… 姚槿几乎要泪目,哽住,老爹,您到底如何才能相信咱对奚止大佬没那个意思啊。 她还就是不想追到奚止。 再说,人家奚止大佬有没有这个意思咱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正在磨刀霍霍地正要把刀刃对准你家乖女呢,就这样自作多情的真的好吗? 沐儿却在一旁很是认真地听着,帮助小姐完成追求奚公子的大业,她也义不容辞。 被遗忘了的插花在清晨的冷风中孤零零的瑟瑟发抖。同此刻姚槿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心灵一模一样。 然而令姚槿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开端罢了,接连几日,她便宜老爹只要没啥事就来她那里跟她好一番讲解,态度严正,很是重视。一副像是想要逼她出府门的势头。 姚槿想,若他便宜老爹真正的目的真的是要逼她出府玩的话,那她便宜老爹的小算盘算是打错了。 经历了赏花盛会上的各种‘人生艰难’,想让她出府门? 除非天下红雨,或者说奚止大佬挂掉了。再不济,也要等到奚止大佬作为质子期满,回归南淮以后。当然最好的还是奚止大佬挂掉啦。 但是作为书中的反派大boss,会挂掉,逗她呢!除非这会儿已经是书中的大结局了。 所以目前她要做的是宅宅宅,咱就这样宅着。说啥咱就是不出门。 看看话本,尝尝美食,晒晒太阳,睡睡觉,如果还能有手机电脑的来一波就更完美了。 前提是,她便宜老爹啊,能不能不要再跟她碎碎念这些追求大法了啊。 第六章 也许是姚槿的祈愿显了灵,渐渐地,她便宜老爹去给她讲解各种恋爱追求大法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最近甚至连人都见不到了。每日早出晚归的,甚是辛苦,怕不是这北岳出了什么乱子。 便 分卷阅读12 宜老爹不来说教了,姚槿的小日子过得那自然是一个舒爽。每日只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想的也大都是今日午膳要吃点什么养养颜,明日晚膳要涂点什么美美容。严格坚持健康饮食的姚槿非旦没有长膘,反而养出了令人艳羡的身量,肤色也白了不少,整个人都美得好像要放光了似的。 “小姐,长公主府柒小姐找您。”沐儿从门外匆匆赶来,略微还有些气喘。 姚槿半卧在美人榻上,闻言才掀了掀眼皮。 “柒小姐……柒表姐?”姚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快将人给请进来。” 整日里宅着,舒坦是舒坦,但是时间久了也是真的无趣。既然柒月表姐来找她玩,说不定还能一起解解闷,赏花盛会以来,她对柒月表姐的印象好极了。 不等沐儿应答,姚槿便听到一爽朗的女声,“不必请了,小槿。” 姚槿看着眼前一身劲装,笑得异常爽朗的柒月,暗叹一声当真是巾帼英雄气概的女子啊,完美地融合了男子身上的英雄气概和女子身上的清新秀丽,眉眼英气中不乏秀气,气质纯粹无双,不愧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女汉子。 姚槿在看柒月的时候,柒月也在看姚槿,多日不见,她表妹白了不少,肤若凝脂,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乌黑清亮,潋波闪闪,比起那日赏花盛会上的风姿只更加让人挪不开眼了。不禁打趣道“小槿,多日不见,倒是从小俊公子变成大美人了啊。” 姚槿从美人榻上下来,拉着柒月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了。“哪有,表姐今日怎的有空来找我玩?” 柒月顺着表妹的拉扯坐了下来,“今日外出见到了姑父,便应姑父所托来找你好好谈谈。”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柒月表示,什么拐弯抹角地讲话,洒家是不懂。可惜无奈的是,她今日还偏偏得拐弯抹角一次。 “我爹?”姚槿一脸古怪,“我爹让表姐来跟我谈什么?”暂且收了收好心情,暗自猜测,不会是来谈奚止的吧。 “听说小槿看上了那质子府的奚止?” 还真是……她便宜爹也真是没有第二件事了,自己没办法来给她传授‘恋爱追求大法’了,便找了她表姐来继续吗?“可是我爹让表姐来教我什么如何追求男子?” 柒月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追求男子?表姐可没有学过要怎么去追求男子,若是哪天小槿想让表姐帮忙教训哪个男子,表姐倒是能教教你。” “那……?”姚槿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表姐要说的事情,小槿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对小槿来说可能不算是什么好事情。”柒月收了收笑意,顿时严肃了起来,虽然带了丝温和,但还是让姚槿觉得她好像是她表姐的兵似的,不禁就挺直了腰背也严肃了起来。就差没喊声‘首长好’了。 “表姐尽管说,我受得住。”除非是她便宜爹出了意外,其他的还都不至于让她承受不住,再者,是关于奚止大佬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就更与她无甚大关系了。 “奚公子不见了。” 姚槿顿时愣了,“……” 奚止?不见了?失踪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柒月见姚槿一副有些呆呆愣愣的样子,莫名地心虚,莫非她说得太过直白了?她明明做了铺垫的啊,已经尽力说得很是委婉了啊。 轻咳了一声,总归接了姚姑父交给她的任务,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了,这可是她的尊严。柒月便硬着头皮接着道:“前些日子里姑父便算出了北岳即将遭遇劫难,乃是大凶之兆,所以处处设防,时时小心,刻刻留意的。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五日前,奚公子质子期满,归国途中遇刺身亡;与此同时,皇叔遇刺重伤,至今仍在昏睡……” 身亡?挂了?等等……她究竟错过了什么。怎么奚止大佬就挂了。不应该啊,作为一本书,这连情节都还没展开呢,大boss怎么就直接被消灭掉了?她穿的书是有bug吧。 沐儿每日也都会跟她讲这京中新闻,这么大个事,还都整整有五天了,现在居然是她便宜老爹委托她表姐来告诉她。虽然也能理解,怕不是怕她知道了伤心什么的。 姚槿强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激动,波澜不惊道,“表姐,可是见到了奚公子的尸首?”有尸首的话应是会更保险一些。 “尸首?自然是没有。若非如此,南淮的军队早就攻过来了。”柒月理所当然道,要不然她刚刚也不会先是跟小槿说,‘奚公子不见了’而非‘奚公子遇刺身亡’了。 “那为何表姐刚刚说奚公子遇刺身亡了?既是没有尸首,又如何断定此人究竟是失踪还是身亡呢?” “这正是目前咱们北岳国回复南淮的话。可是谁都知道啊,身受重伤又从断肠崖上掉下去,还能活?铁打的,也都能给人摔成烂泥了。”柒月此时笑得有些小邪恶,“但是咱们的话听起来也在理,他们南淮拿我们也没辙。” 柒月笑罢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她表妹好像还很是欢喜那南淮 分卷阅读13 的奚公子呢。咱这又是报丧又是插刀的,好像有点忒不厚道。 姚槿却没想这么多,主要是在纠结奚止大佬究竟挂没挂。她表姐不会骗人,她倒是相信;但以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看,大boss也不会是这么容易就会挂掉的。于是姚槿的心情一时间就这样一直忽高忽低的,动荡不安,复杂极了。 “小槿,看开点儿,天下好男儿这般多,莫要就折在这一棵树上了。” 柒月看着默不作声,突然就陷入了沉思的姚槿,忍不住宽慰了一句。 良久,柒月心下正有些惴惴的不安,担忧着姚槿,却突然听姚槿道:“表姐,咱们北岳街市上的小吃还是不错的吧?” 姚槿抬起头来,蓦然想开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再怎么说这阵子肯定是见不到奚止大佬的了,管他挂没挂的。咱要出去浪。来到此方都快要有大半年了,只出过一次门,她惦记这北岳的街市上的小吃也不知有多久了,却迟迟不敢去亲自买来吃,不敢亲自去逛上一逛,还有谁是比她还要怂的吗,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吐槽自己了。不过明面上,姚槿是不会承认的,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她是因为怕撞见命定结束她生命之人——奚止,然后顺便就完成自己的宿命才不出门的。 柒月先是没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说奚公子呢,怎么突然就扯到北岳街市的小吃上去了,不过,表妹能看开也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了。“咱们北岳京都街市的小吃吗?表姐还没吃过呢。” 要说长公主府的伙食,那是堪比皇宫御膳房的存在。北岳军营里的膳食虽是差了点,但柒月在里面也只算是军营的女儿,伙食上还是不差的。 所以她表姐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会瞧得上这些街边小摊呢,不过偶尔尝尝味道也是挺不错的。 姚槿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今日天色不错,日头也不是那般热烈,阵阵的微风徐徐地吹着,带着清凉的感觉,撩得人身心都甚是舒畅。时辰也还早呢,正是大好时光啊。 “表姐待会儿可还有其他什么要事要做?”姚槿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正在盛开的桃花,灿烂极了,有时候想通了一件事,是真的会让人的整个精神面貌都产生变化的。 “……没有。”她早在遇见她姚姑父,并答应她姚姑父帮忙告知表妹这件不太好的事情时,就已经做好了要好好安慰表妹的准备,如今看来她好像也不用安慰了,那她今日还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莫名的就空出了一天。 “那表姐可愿陪表妹出去逛逛?”姚槿现在是有些亢奋,有种本是家教非常严格的小孩子,如今正在经历今天家长不在家的感觉似的。 “哦……好……好啊!”表妹突然变得如此欢脱,柒月有些不大适应。 得了表姐肯定的回答,想着待会儿就可以去逛逛这古代的街市了,姚槿突然就有了一种放飞了自我的感觉,同时还有些惋惜,之前她该是浪费了有多少的美好时光啊! “表姐,那咱们现在便去吧。”珍惜时间,从现在开始,也是为时不晚的罢。 “好啊。” “沐儿,跟上!” 姚槿挽着表姐的手臂才走了两步,连房门都还没有走出去呢,蓦然一顿,等后面的沐儿跟上了才道,“沐儿,带路。” 尴尬,不认路。这可不好整。 “是,小姐。” 沐儿有些揶揄地笑了笑,她家小姐真的是太可爱了。陪着小姐在国师府‘宅’了有大半年了,如今她才好像又见到了她家从前那个没心没肺,欢脱俏皮的小姐,心下欢喜极了。 柒月也跟着笑了笑。她这表妹神奇得很啊。爱慕之人去了,整个人却像是解放了似的,显得更加欢泼了。这究竟是悲极生乐了;还是心肠过于冷硬;还是她们都搞错了,其实她表妹压根就没看上过那奚公子。 第七章 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踱走在北岳京都的街市上,有说有笑,气氛欢乐而融洽。行止之处,便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尤其是中间那位姑娘,一弯潋波闪闪的桃花眸含着笑,直教人移不开眼。 比起赏花盛会上的姑娘们,北岳京都的老百姓们则显得矜持了许多,即便如此,那时不时朝姚槿三人瞟去的目光还是说明了他们的内心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平淡无常。人的目光总是爱追逐美丽的事物。 而有些人却爱追逐这些目光。 比如说,唐茹她们那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唐茹本想着今日换上了雅帛最新款式的绣罗裙,要跟姐妹们来这京都的街市上好好地展示一下她们的绰约风姿,不想却被眼前三个好似并未有什么特别打扮的姑娘抢了风头。一下子,她这暴脾气就上来了,究竟是何等姿色的女子,居然比下了她们最新款式的绣罗裙。 照唐茹的脾性,她定是要找出对方的错处来的,这样才能弥补她内心深处的不平衡。 当即唐茹勾起了嘴角,故意有些做作地扭动起腰肢来,自以为很是风情万种的样子。她所不知道的是,随着她的扭动, 分卷阅读14 她原本那秀丽的气质便被一股青楼老鸨似的气质给取代了。 唐茹故意从姚槿的身后撞了一下,谁叫此女子的打扮看起来是此三人中最精致的呢。 姚槿被人撞得一个踉跄,暗叹了一声自己的这身倒霉属性,才将将稳住了身形,便听到一颇为矫揉造作的女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日这绣罗裙飘逸了些,刚刚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望姑娘莫怪。” 三人回头,只见一穿着十分秀丽飘逸的姑娘,秀丽的脸上一双眸子带着挑剔的目光瞅着她们三人的衣服。那目光宛若含了针似的,扎得人难以忍受。后面还有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姑娘,正细细的迈着步子朝她们这方走过来。 这般冒昧无礼而具有侵犯性的目光当即便惹恼了三人。 姚槿气归气,却保留了一分理性,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柒月即将伸出的拳头;她表姐这一拳头下去,这姑娘怕是要废了。于是便听到了那方沐儿略带着压抑着的怒气的声音:“唐小姐,不知您对今日我家小姐还有柒小姐的穿着有何高见。” 沐儿?姚小姐?柒郡主?听到熟悉的声音,唐茹才将视线放到了前方三人的脸上。 暗自懊恼,心下不安,她到底刚刚干了什么无脑的熊事啊。可不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绝对还会再得罪一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个人性格摆在那里,不得不服啊。 在唐茹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正在呆滞之时,后面的姑娘们走了上来,待看清了前面三人的脸后,顿时为唐茹捏了一把汗。几人一同颇为恭敬地对着姚槿跟柒月一人唤了一声:“姚小姐。柒郡主。” 她们谁都没有想到,自那次的落水惨案后,整整大半年都几乎不曾再出过府门的她们的姐妹帮里的‘扛把子’姚槿,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出了府门还优哉游哉地逛起了街。而且,也才大半年没见吧,这人还跟脱胎换骨了似的,还是说她们以前眼神不好咋地,竟不知姚槿竟是这般美人,比之那京城第一美人也不妨多让了吧。 而对于之前的赏花盛会,她们姐妹帮里除了姚槿并没有人去观赏,主要是她们奇葩地觉得参加这种相亲性质的盛会对于她们来说太掉身价了。 缓过劲来的唐茹心下惶惶地朝着姚槿三人道了歉,亏得姚槿她们大度,要不然搁谁被人用这般侵犯性的目光瞅着,那对方肯定是要玩完。 姚槿暗自无奈异常,原主之前的交友风格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啊。 闹出了这般乌龙后,唐茹她们见她们的姐妹帮里的姐妹们今日几乎都到的差不多了,便起了她们姐妹帮一起去望月楼聚一聚的打算。 恰逢午时,几人一拍即合。花枝招展的一众姑娘们浩浩荡荡地朝着望月楼进发。 行至望月楼,她们选了一间颇为宽敞的包间。宽敞到什么程度呢,她们所有人都可以坐得下而且还有空的位置。 这里环境优美,气氛典雅,菜品样式繁多,色香味俱全,服务放在现代都要赶超五星级酒店了。显示出这望月楼背后老板的不凡的品位。 待饭菜都上齐了,膳食也都用至过半了,她们那间包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不知谁的丫鬟得了主子之令去开了包厢的门,众人只见一异常娇小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迈着小碎步边走进了包厢,姗姗来迟。 姚槿的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当然不是看那小姑娘,而是那姑娘怀里的猫。目光所及,只有那只高贵优雅而略带慵懒地被小姑娘抱着的波斯猫。看着那猫柔软而泛着莹莹光泽的猫毛,姚槿好想去揉一揉,就要抑制不住了的那种。 不过其他人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了的样子,也没有对小姑娘的猫有太多的好奇,主要是经常见到,也不觉的有啥了。只是看着姚槿看直了的桃花眼,暗自纳闷,姚槿何时竟也喜欢上猫了,从前见到韩小姐抱着波斯猫时也无甚大反应呀,如今怎的就突然变成了爱猫人士。 韩小叶注意到姚槿灼灼地盯着她家爱猫的目光,那是一个心惊肉跳,说话都不利索了:“姚……姚槿姐,阿波不能给你。”阿波是那只波斯猫的名字。 闻言姚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那只波斯猫。 却还是会时不时地朝那只猫貌似不经意似的瞟上两眼。韩小叶自是注意到了,故而有些坐立难安。 姚槿的心里也在发苦,她自小便对萌萌哒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她觉得她现在能够做到没有直接上去捏韩小叶的宠猫,而是在这里偷偷摸摸地瞟几眼,对于她来说,她的自制力已经算是很强大的了。 又一次暗搓搓地瞟了一眼韩小叶的那只波斯猫的姚槿并不知道有一道视线正透过包间房间上一处高窗注视着她。那道视线里所包含着的情感还在不停地转换着,由一开始的难以置信、震惊,到后来的悲戚痛苦与失望,再到最后的无奈与彷徨,辗转不定。那人正是曾经在赏花盛会上向她表白的沈大女主——沈芙鸯。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望月楼是沈家的产业,而姚槿她们姐妹帮选的酒楼又刚好是望月楼。 分卷阅读15 有不徐不缓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只随便一听沈芙鸯便知晓了这是自家哥哥的脚步声。收起了眼中的悲戚,沈芙鸯只当自己不知哥哥过来了,转身离开了刚刚驻足的位置。迈着同哥哥一样的不徐不缓的步子,仿佛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沈念之也并没有去追上他家小妹,只是来到刚刚她家小妹驻足良久的地方,顺着鸯儿刚刚的目光看去,略带好奇的视线透过包间的高窗,一青丝墨染,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的姑娘直直地映入了沈念之的眼帘,尤其是一双桃花眼乌黑清亮,潋波闪闪,让人移不开眼。沈念之被突如其来的盛世美颜惊艳到了,论美貌,此女子较之他家妹妹也不妨多让。 瞧着性子也是欢脱自在的,真的是可爱极了。 那他小妹刚刚在此驻足莫不是因为此女样貌太出众了,所以……好看的人总会想着相互地比来比去的,他小妹这是突然没了自信?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已经走远了的沈芙鸯自然是不会知道,在她驻足观望姚槿的那会儿,除了她哥哥瞧见了她之外,还有一个清隽温润的男子也瞧见了她。那男子也长了一双桃花眼,看着芙鸯的时候一眨不眨的,跟姚槿看猫的时候有的一拼。他的眼底同沈念之一般闪过惊艳的光华,不过是这光华是因为沈芙鸯。此人正是北岳的七皇子,齐澍。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些天来寻找的人,如今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么的令人毫无防备,这么的令人惊喜。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还在痛苦地挣扎着,自他醒来开始,他已经不眠不休地爬了也有个三天三夜了吧,如今还是没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又或许他早已爬了出来,但是……他从未来过此处,如此密林,想要从这里走出去,确实要费一般功夫,而他如今却身受重伤,失了功夫身手,想要走出去的话,不免显得就更加困难了一些。反反复复的,他也只能在找东西吃与找出口之间来回徘徊着。 再道望月楼,姚槿她们‘姐妹帮’的聚会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唐茹为表歉意做了东,韩小叶在姚槿黏答答地看她的猫的是视线下浑身不得劲地离开了。姚槿也终是没能感受到一把吸猫的乐趣,韩小叶宝贝她家小波猫宝贝极了,但是性子却有些软弱胆小的,这样一来,怕是有一段时间是不敢在姚槿面前晃悠的了。 姚槿自刚刚激发了自己的萌宠控属性后,便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心里隐隐地老是惦记着韩小叶的那只小波猫。当然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啦,不然会被人当贼的。照着这个样子,她大概知道她未来几天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姚槿她‘糙汉子’表姐柒月将姚槿送回了家,便也回了长公主府,此时的天色已是隐隐地有些暗了下来。 回到国师府后,姚槿对姚元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爹,我想养只小宠。” 当真是手痒得厉害了。 第八章 “嗯……嗯?养小宠?好啊。”乖女的想法自然是要准许的了,虽然姚元听到乖女的话后感觉有些没头没脑的,怎么就想养小宠了。 姚槿还没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担心他乖女知道了奚公子的事情后会不会便自此一蹶不振了,不成想乖女如今看起来竟是无半分影响的样子,甚至还同侄女一同出门玩了,莫非是在强颜欢笑?养个小宠也好,说不定乖女还能因此真的开心起来了呢。 “不知乖女想养只什么样的小宠?什么颜色的?多大的?爹爹好叫管家给你好好物色物色参谋参谋。” 姚槿当下一想,只要可爱好像都可以。桃花眼一转道,“嗯……那就……长得可爱的,性情温顺的,但也要稍微活泼一点,太温顺了可能会有些无趣;最好还要是聪明一点的,太笨了显得主人也蠢了;能够察言观色的,还有好养活的……嗯……暂时就这么多了。” 姚元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动物?什么动物还察言观色……算了算了,反正这是管家的活…… “王管家,刚刚小姐所言,可是听清楚,记明白了?就照着这样的给小姐找罢。” 王管家面上一派平静无波,内心……暂且不谈,正要接下这个略显艰巨的任务,却被姚槿打断了:“爹,不若明日我亲自去挑一只来。” 别人选的总归不能完全贴合自己的心意,不如自己去选,简单便捷效率还高。 王管家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好,那便让王管家陪同着一块去吧。” 刚松完气的王管家连忙应是。 王管家管家多年,有他的陪同定然是更加稳妥,姚槿自是没有半分异议。 次日,姚槿便带着沐儿在王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北岳京都的‘宠物市场’,其实更像是个卖野味的市场,猎户们将猎得了的小动物按照颜值给分成了两波,一波被当做野味卖,一波当做宠物卖。 姚槿内心则是一个……难以言述。首先那里的气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分卷阅读16 可谓是臭气熏天,猎户猎得的小动物,身上或多或少还都会有点伤,有些被关了几日精神还有些萎靡不振。有些在挣扎叫嚷,吵得很。总之打眼看过去,就是一群老弱病残呜呼哀哉叫唤着的小动物,太可怜了,但是这是别人的生计,也说不得什么。再加之这些动物大都是成年了的野生动物,野性大了些,不适合当宠物,也根本就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对小宠的定义。姚槿有些失望,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够可爱,还不如韩小叶的波斯猫呢。姚槿强忍住胃部的不适大致在里面逛了一下,便再没了兴致,匆匆地走了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王管家瞧着姚槿的脸色,大致便知晓了这里并没有小姐看中的小宠。“小姐,城郊处还有一处售卖宠物的地方,只是有些偏僻,不知小姐可要去那里瞧上一瞧?” “还有一处?既然出了府门,那便去瞧瞧吧。”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小宠,姚槿是挺失望的,听闻还有售卖宠物的地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万一有合她心意的呢。 从此处到城郊有些远,姚槿无聊地趴在马车的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已是离开了繁华的市区了,路上的杂草,石砾什么的也多了起来,马车也越发颠簸了。 沐儿拿出那车上备好了的茶水朝姚槿道:“小姐,可要饮茶?”大半天了,天气这般热,小姐也该是渴了。 姚槿闻言百无聊赖的“嗯。”了一声,是有些渴了。正要回头之时,余光扫到了一人形物体,而且好像还是在滚落。心下一惊,于是乎,手中放了一半的车帘又重新被撩起。 “王管家,停车!” 王管家急急地刹住了马车,引得马儿嘶嘶吼叫几声。 “怎么了,小姐?” 姚槿松了车帘后便急急下了马车。 沐儿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姐这是……尿急? 沐儿狐疑的唤了一声:“小姐?” 王管家看着小姐匆匆跳下马车后,又急急朝后面跑去,不禁喊了一声:“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姚槿边跑边急急说道:“王管家,快来,救人啊,刚刚看到有人从山坡上跌下来啦。” 王管家听得也是一惊,慌忙也朝着小姐跑的方向追去,接着沐儿也紧跟了上去。 许是山上的猎户失足跌落,救人这种事情,小姐一个人,应是做不来的。 姚槿来到刚刚目光所及之处的案发现场附近,努力地搜寻着,只怪那杂草长得太高了,高的将近一人高,矮的也都到人大腿了。 什么东西都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姚槿想着,这么高的山坡,跌下来少说也得摔断一条腿。 在杂草丛里摸索良久,终于姚槿看到了一片灰扑扑的破破烂烂的衣角,她连忙扒开了旁边的杂草,瞬间便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只是这人穿的衣服明显地很不合身,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原来看着还以为是个成年人,不想却是个穿着成人衣服的小乞儿?这通身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话说,她还从没在京都这方地界见过乞讨之人呢。 人是已经晕了的,不知是饿的还是摔得,又或者二者皆有之。姚槿上前小心将人给翻了过来,一鼻青脸肿的小孩子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即便是鼻青脸肿的,也还是能看得出这‘小乞儿’精致好看的五官,睫毛长长的浓密而卷翘,发丝虽然有些乱,但是光泽若藻,小脸除却青肿的地方也是白白净净的,眉毛很浓,嘴巴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则显得很是苍白。这年头,连乞丐都长得这般眉清目秀的了吗,如若没了脸上的青肿,活脱脱的就是一小神仙童子的模样啊。 暂且止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姚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还好,虽是微弱了些,但总归还在。 “王管家,沐儿,找到了,在这边。”姚槿喊了一声,寻找良久毫无收获,都快要以为是自家小姐看错了的二人连忙赶了过去。 然后—— 姚槿见面前两人与她一同大眼小眼地各种瞪,不禁急道:“将人给抬到马车上啊,愣着做甚?” 沐儿欲言又止,同王管家一同将人给抬上了马车。 姚槿也爬上了马车,等各就各位后,却是一片安静,姚槿此时只道伤者等不及便开口对王管家道:“王管家,先回京都的市区吧,找家医馆给这小公子瞧一瞧。” 王管家当即便照着姚槿所言开始往回走。 马车里沐儿问了句:“小姐,那小宠,这小公子,您……” “人命关天,宠物什么的改日再来。”虽然表面上看着这小乞儿并无大碍,但保不准没有其他看不到的内伤什么的啊。人既是救了,那便救到底罢。 沐儿好像还想再说着什么,却又总是欲言又止的。有些心焦的姚槿也并没有太注意。 国师府的马车直直朝着京都最大的医馆赶去。 趁着大夫号脉的时间姚槿让沐儿去给刚救的小乞儿准备一 分卷阅读17 身合身的衣服,待号完脉后又央医馆里的小厮帮忙小心给换上了。 在听大夫讲她刚刚救的小乞儿的病情时,却是将姚槿给讲得一愣一愣的。 “大夫,您确定?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仅仅是身体虚弱?”姚槿惊讶极了,少说那山坡也得有六层楼的高度,沿途还大石头小石头的乱撞,灌木树枝胡乱刮擦的,居然只是皮外伤?这也太抗摔了吧。 再三确认了这小公子没有大碍之后,姚槿的救人之心才放缓了下来。主要是出自于一种本能吧,有人罹难帮上一把,不想救得是个可怜见的小乞儿,若不然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在深林里跟猎户似的讨生活,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姚槿已经下意识地将刚救的小公子归为励志的小乞丐,无父无母,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但又不甘堕落地来到深林中想要讨生活。 见姚槿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沐儿终是忍不住再次说起她在马车上想说却又时时欲言又止的话,“小姐,这小公子,您打算如何安置啊?” 闻言,姚槿果真再次愣住,对呦,如果是乞儿的话,定然是不能直接送回去,要不然,迟早饿死还是摔死二选一;如果带回去话……“那便带回去吧!” 国师府这么大,也不差这一张嘴。其实是姚槿觉得这小乞儿长得甚是萌蠢可爱,当然她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沐儿又是一个欲言又止,她主要是怕小姐将小公子带回去后,会遭人的流言蜚语。她们是知道小姐好心地只是救了个小公子而已,保不准其他人就认为是小姐在外的私生子啊什么的……总之,人言可畏啊! 王管家也是一阵无言,以他对国师大人的了解,小姐将人带回去,还真是没什么问题,国师大人绝对是答应,但是,他也怕小姐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啊。保不准人们要怎么猜测揣度呢。 只现下小姐已经决定了的话,王管家也只好默默牵来了马车。 第九章 姚元自是在家里等着乖女回来的,想着好好瞧瞧乖女挑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宠,然后再好好地夸上一番,却不想他乖女给他用马车拉回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公子。 人家乖女养猫玩,咱家乖女养人玩?心情那是一个颇为复杂。 可是总归是自家乖女,做爹的自然是除了宠着,还是宠着了,乖女开心就好。 只是隐隐觉得乖女用马车拉回来的这个小公子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再者,他又何尝结识过这么小的小公子?莫非是年纪大了,看谁都眼熟?岁月不饶人啊。 这方姚槿年仅三十六岁的便宜老爹正在感慨自己逝去了的青春;那方刚刚转醒的小公子却在惊异自己不知怎的又回来了的童年。 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且还突然之间变小了,这惊吓来的不亚于姚槿刚穿书那会儿受到的惊吓。 不过自己的身体总归还是自己清楚,大概是自己的内伤过于严重了。 再就是……这陌生的地方……也不知自己是被恩人救到了哪里。他只记得自己花了整整七日的时间,才筋疲力尽的终于从深渊里爬了出来,终于看到了路。虽然是荒草丛生的,但是勉强还是可以看得出是路的。有路便意味着可能会有人从此经过,不久之后他还真就瞧见了一辆马车。一时激动地就站了起来,但是连日来他的自我消耗实在太大了导致他体力不支,没有站稳,两眼一黑便直接从山坡上跌落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在这里了。所以说,现下里他应是被人给救了,救他的很有可能还是他当初看到的那辆马车的主人。 呵,大概这就是天命吧,既然天不亡他,既然他没能死,那么北岳便也别想好过。如今也不知那北岳皇有没有死透,死透了的话是最好,若是没有,他定然会让北岳皇后悔今日的苟活。 没错,这个小公子便是昔日里的北岳质子、南淮太子,奚止。 姚槿轻轻推开了小公子房间的门,只见那鼻青脸肿的可爱小公子好像是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的样子了。现下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她。 小公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盯着她,漆黑的眼里似是含着灵敏而锐利的光,有些苍白地嘴唇微微抿着。 这副可爱灵巧的样子,就像一只警惕地小鹿,看得姚槿的脑子当即当机了一下,脑子一抽,脱口便出:“小可爱,莫怕,姐姐是来送药的。”然后就进了房间,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到了桌子上。 闻言对方似是毫无反应似的,只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直情绪莫辨,不喜也不怒地盯着她,她走到哪儿,那目光便跟到哪儿。盯得姚槿的心里有些发毛。这小孩儿的眼神可爱是可爱,却也忒犀利了点,她觉得如果有一种死法是被人盯死的话,那么现在她大概是已经被这小孩儿给盯死了。 姚槿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药碗:“这是汤药,虽然大夫说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过身体消耗过大,应得好好调养着。” 奚止终于移开了目光朝 分卷阅读18 汤药瞥了一眼,在心里暗自嗤笑,也是,一般的大夫又怎能瞧得出他身上真正的伤。 姚槿正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奚止却发声了,那声音可能是因为脸肿得有些厉害所以听起来含糊不清的,但是姿态摆的却是一本正经的,姚槿猜测,他大概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小乞儿,还挺有教养的。 “细以救惹我?” 清澈而微微有些干哑的声音一出,小公子自然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小脸不自觉地就皱了皱。 姚槿只道是这个小孩子的声音还真是好听,这个样子,这个声音,若是长大了,定然是一祸国殃民的妖孽美男啊。 话虽是含糊不清的,但听起来也是很好明白,不就是‘是你救了我’吗。还有,也就是一个小屁孩,她刚刚怂个什么劲,想到这里姚槿便放轻松,随意了些。 “嗯。是啊。小公子莫怕,以后跟着姐姐就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也不用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活了,更不用小小年纪的自己一个人去密林里打猎讨生活了。” 奚止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这是把他当成了倒霉的小乞丐。不过这样也好。这种情况下,还将他带回了家,说明是想要留下他了。这样一来,他便不光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暂时也有了个落脚点。奚止接着道:“介以细哪儿?” 这个也能听懂,‘这里是哪儿’嘛,姚槿瞧着小公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忍不住手痒地轻轻揉了两下,答道:“这里是国师府,我是北岳国国师的女儿姚槿,以后可以叫我姚姐姐哦。” 原来此女便是国师府的小姐,貌似之前执书有跟他提过这个女子。奚止不禁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来眼前的女子来。 青丝如瀑若藻,肤若凝脂,白净得仿佛会透光,樱红朱唇,珍珠贝齿,一双桃花眼乌黑清亮,潋波闪闪的,颇为灵动,他不自觉红了耳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内敛、温婉尔雅似的美丽,姚槿长得是灵气十足,活泼讨喜的样子。此等样貌,较之北岳的第一美人也不妨多让。不过再想想之前那坠河的事件,美则美矣,可惜太蠢了一点?心智全长脸上了? 姚槿只是见对方一阵的沉默。 其实同时奚止也是不适应他人的触碰的,但也没有躲开姚槿,略一沉思,然后从善如流地道,“好,药介介。”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要跟国师府之人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 姚槿听到自己捡的小可爱公子唤自己‘姐姐’是真的心花怒放啊,‘好,姚姐姐’嘛,除了刚才的时候眼神犀利了点儿,现下看来这小孩还真是挺乖的啊。真是越瞧越讨喜了。 “不知弟弟叫什么名字?” 对方又是沉默良久,久到姚槿都开始怀疑这小孩儿没有名字了,这才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席齿。” 席子?这是什么名字? 就算是取‘贱名’为了好养活啥的,那也大都是什么二狗子之流的。也没听说过什么桌椅板凳齐齐上的。更何况……席子? “眼席的席,胡齿的齿。” 恰巧从门外经过的姚元闻言脚步一转便也进了房间,边往里走边好心地替乖女翻译了一遍:“是宴席的席,福祉的祉。席祉?是个好名字。” 姚槿终于听懂了,席祉,的确是个好名字,福祉嘛。 奚止见到眼前之人,的确是北岳的国师大人姚元,朝堂之上,还是经常见到的。他不动声色的暗暗观察着,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刚刚被救了的小乞丐。 “爹,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爹爹没事不能来吗?”姚元莫名感觉一阵委屈,乖女养了小宠就忘了老爹…… “哪有,爹爹来了自然是好的啊,最近都没怎么见到爹,甚是想念呢。” 姚元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点。 不过,他还真是有事找乖女,刚刚听到这房间里的声音,大致一猜,乖女肯定在这儿。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来商量一下,给你带回来的这小公子……哦,是小席祉安一个身份在府中。不知席祉意下如何?” “……些大银。”席祉闻言并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了,他的确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他能从断肠崖底活着爬出来,其实连他自己都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最起码,他的真实身份在近期是没有办法再用了。即便是说了也是没人会相信的,只怪他如今也就是一个孩子的模样。 “那爹爹打算给阿祉安个什么身份在府中呢?” 席祉听到姚槿那一声软软的‘阿祉’后耳根处又偷偷地泛起了红。还没有人这样叫过他呢,小时候母亲也只叫他‘止儿’。 “答银,不机席齿科有永兴作姚介介的扁弟。” [大人,不知席祉可有荣幸做姚姐姐的表弟。] 闻言,姚元将头转向席祉,“表弟?” 姚槿是觉得无所谓,表弟弟,干弟弟,对她来说好像都差不了多少。都是弟弟。 姚元原是想将其收做干儿子的,不过在此之前 分卷阅读19 要考验此人一番。并非姚元将人想得太坏了,主要是为了乖女,万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儿,但却是没有想到此人没有求他收他做干儿子,只是想做个表亲而已。倒是挺知足的。心里对席祉的印象不禁从一开始的不喜也不厌,变得如今好感更多了一点。既是当事人自己提出的,那便先这样安排吧,至于收不收干儿子,反正时日还早,过段时间再另说吧。 “既是小祉提了,那便是表弟吧。” 姚槿余光一瞥,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便被她收进了眼里。姚槿拿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度,还好,还没冷。刚好的样子。“先喝药吧。” “那爹爹便先去忙了。”解决了问题,姚元自是要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最近也不知这北岳的运势是怎的了,大凶之兆过去了,又隐隐地含了煞,也够他忙的了。 “好啊,那爹去忙吧。阿祉,来,喝药。”姚槿毫无留恋的就去赶她便宜老爹去忙了。 刚刚跨了一只脚出门的姚元感觉莫名的扎心。 席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就着姚槿递过去的勺子毫无反应地喝了下去。虽然说对他的内伤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外伤也还是要治的。 至于做表亲,主要是不想跟这北岳的国师府走得太近。再怎么说,他的目标是这北岳没错。 姚槿给席祉喂了一碗药后,席祉便又睡下了。病人需要休息。姚槿便将空药碗端了出来,边走边想着,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后来一拍脑袋瓜,她忘了喝药后要给一颗糖酥给席祉了。只是当是见席祉喝药时并无半分汤药苦涩的表情,难道是这次的汤药不苦? 姚槿拿指头沾了一点碗里的余药尝了尝,顿时苦得眼泪都出来了……哎呀妈呀……这小席祉真能忍。咱要回去吃糖酥。 第十章 席祉醒来的时候已是月弯高悬,繁星闪闪的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下了床,推开房门来到院中,月光的清辉下,席祉四下里随便瞧了瞧,直接就给惊呆了。 原来这北岳隐形的真正首富居然是国师大人姚元吗。 各种难得的珍稀药草种满了院子,这是直接让国师府的人当花给养了。 席祉忍不住上前想要看得仔细些,这株是人参,这株居然是雪莲,这株是…… 饶是他作南淮太子,也从未同时见过这么多的珍稀药草出现在同一片药田,更何况看起来这还不是药田,布局更像是花坛。真是越看越令人心惊,也不知这国师府是怎么做到的将生长环境各异的各种药草全都种在了同一处,而且长势还甚是喜人。 所以当姚槿来到小院看到的情景便是,她的新表弟阿祉一个人像是趴在了花坛里面异常开心地……啃草? 姚槿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阿祉以前得是受过多少苦啊,饿急了连草都会生吃活啃的吗?这娃,怎么这么惹人心疼呢。 姚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接跑过去将席祉给一把揽到了怀里。 “阿祉啊,咱以后不吃草了哈,姐姐给你带了饭,咱吃饭,不吃草。” 席祉一脸懵逼,闻到了姚槿身上的木槿花淡淡的清香味,本是很少有什么表情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红扑扑的,虽然现在身体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但奈不住思想灵魂还是一个成年的男子啊,他何时与年轻女子如此地亲近过。眼前这蠢得清丽脱俗的女子,怎的这般不注意男女大防。挣扎了两下,然而,没挣动。 席祉到此时依旧没能认清并适应自己已经变小了的事情。 可是这要让他如何解释呢,他刚刚的确是摘了一片药草的叶子然后放在嘴里嚼了嚼,这会儿还有半片叶子还挂在嘴上呢。 “姚姐姐。”无奈,席祉只能出声提醒。国师府给他用的汤药效果也还真是挺不错,这会儿席祉的小脸已经消了肿,说话也利索了。 “来,姐姐给你带了饭,咱去吃饭。” 姚槿听到怀里阿祉的声音,这才暂时止住了心里无限流的心疼,暂且松开了席祉,顺便拿下了还在席祉嘴角的半片叶子,然后,又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席祉从花坛里给抱了出来一直走到了她刚刚放食盒的地方才将席祉给放下。 姚槿觉得幸亏她来给阿祉送夜宵来了,要不然,也不会发现阿祉已经醒了,并且还在啃草充饥。 席祉则是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他,堂堂一七尺……虽然现在是不到七尺的一个大男儿,刚被一娇弱女子给抱着走? 来到院中的石桌旁的石凳上坐着,席祉只木讷而机械地拿筷子夹着姚槿送来的饭菜往嘴里填,冲击有点大,需得好好缓缓。 姚槿则是眼巴巴地盯着席祉瞧,这会儿阿祉的脸消了肿,之前有些小变形的五官也都正常了,果真如她之前所想那般,活脱脱的小神仙童子般的模样。现下里阿祉在吃饭,即使是饿极了,吃起饭夹起菜来也显得颇为雅观,只小脸被饭菜撑得鼓起了腮帮子,配上漆黑明亮的眼睛,白白嫩嫩的脸颊……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好像一只小仓鼠。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 分卷阅读20 ,这手就不受控制了。 席祉在晚上依旧亮晶晶的大眼睛敏锐地看到了一只皮肤白皙细腻的纤纤玉手从对面伸了过来,从他的眼前绕过,最后落到他鼓起来的腮上,揉了揉。 “阿祉可真可爱。” 席祉的脑子还没缓过劲来就又再次受到了冲击。 他?堂堂……刚被一娇弱的蠢女子给调戏了? 姚槿看着席祉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潋波闪闪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这样好像更可爱了,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 “姚姐姐,作为女子,莫要这般轻浮。”席祉将鼓鼓的腮帮子里装的饭吞了下去后,一本正经地对姚槿道。 “轻浮?阿祉懂得还挺多的嘛。”姚槿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 嘿,这小屁孩儿,还轻浮? 姚槿一下子就来了要捉弄席祉的兴致。 见席祉此时吃的也差不多了,便又伸出另一只纤纤玉手来,一同蹂1躏着席祉白白嫩嫩的肉乎乎的小脸。笑得开心灿烂极了,落到席祉的眼里,却是明媚得啄了一下席祉的眼睛,又好像是啄了他的心脏,他从未想过会有女子拥有这般恣意的笑容,无论是北岳还是南淮的女子大都是在矜持而温婉的浅笑。 席祉的小肉脸则是红彤彤的了,也不知是被姚槿揉的还是什么。 “小姐,已经收拾好了。”沐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姚槿应了沐儿一声后便对着席祉道:“今晚便去姐姐那边住吧,给阿祉新收拾了房间,就在姐姐隔壁哦。” 却见席祉似是一脸的犹豫。住在女子的院子里?好像是有些不太妥当。 “咱们国师府的人少了点,下人也少,主子如今加上你也才三个人,集中一下,去姐姐那里的话,平日里衣食起居的会更方便一些。”姚槿又向席祉解释了一番。 ‘咱们国师府’?他如今已经是国师府的人了呢。话说,他从小到大,‘咱们’这个词听到的次数真的是少的可怜。平静的心湖不禁泛起了微微涟漪。 有个姐姐,好像也挺好的。 席祉这才蓦然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还不到讲什么男女大防,轻浮的年龄呢。那自己纠结什么呢,正要答应,自己却又再一次被某个蠢得清丽脱俗的女子给抱了起来。姚槿还不忘朝女沐儿交代道:“沐儿,将食盒收拾一下。” 真的是,熊孩子,能动手,咱也不多解释了,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得懂她刚刚的解释。 然后姚槿便直接将席祉给抱回了自己的小院里刚刚为席祉收拾出来的房间。 席祉:…… 姚槿将席祉放下便离开了,唤来了小厮来伺候。 席祉则是在思量,刚刚在路上他才发现,原来这国师府并不是只那一个小院种满了药草,而是到处都种满了药草。国师府财大气粗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些正是自己需要的。外面的大夫只能治好他的外伤,但是内伤,一般的大夫却是根本无法探测得到的,幸好自己还懂些岐黄之术。不若就在这府中找找说不定还能将治疗他内伤的药草找个差不多呢。 不过在此之后,姚槿就有些小郁闷了。她新表弟阿祉空长了一张惹人怜爱的小可爱的小脸,性子却是有些高冷啊,并不是说对人无礼冷淡,不好相处什么的。相反他彬彬有礼,待人接物的也都很温和。但明显的,可以让人感觉到,他也仅是有礼罢了,对她们国师府的任何人都并没有那种独属于小孩子的依赖的心理。 成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花坛里面‘乱窜’。有时候还会拔两棵草放阳光下晒,硬说是在炮制药材。小孩的过家家什么的,姚槿表示他说是便是吧,然后跟着席祉一起拔草,哦不,是炮制药材。府中的下人们则是由一开始的一脸惊奇变成了后来的见怪不怪了。 这日姚元终于又得了空闲,便想着来看看自家乖女还有新认的小侄子怎么样了,不想这一进门。 也不知是谁,居然将他种的药材给炮制了,不可能是乖女,或者说国师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那么便只有小席祉了,莫非沦落乞丐之前其实是个医药世家? 这样也挺好,他前几日刚寻了些新药草的种子,正好也有地方种了。这左脚才刚跨进门又喜滋滋地迈了回来,没有一丝他种的药草被拔了的悲伤,主要是席祉拔得也很有水平,并没有损坏国师府的美感,然后乐滋滋地回去拿种子给下人们交代下去了。 席祉则是有些无奈。一开始还有些担忧拔了这药草会不会惹得国师姚元不乐什么的,结果呢,先是国师府的下人们毫无反应,后是国师府的小姐跟他一起拔,再然后国师大人见到了还喜滋滋地去种新药材了。暗叹这国师府的人当真是好性情啊。 只是……某位蠢得清丽脱俗的女子也忒宅了些,自他来到这国师府起都没出过门。每日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有事没事地揉一揉他的脸,开心地时候还要抱一抱,心血来潮便揉一揉他的脑袋瓜,然后时不时地便问上一句“阿祉,今日有好吃的***,快过来尝一尝。”…… 后知后觉 分卷阅读21 ,他……这是被当成宠物给养了? 他,堂堂……眉眼稍稍一低,如今也就一小娃的样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除了妥协,还能怎么样呢? 只是近日才发觉他需要的那些药草已是找得差不多了,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几乎全都给找着了,只余一味药引而已了。不过这种药引的确是有些难找,那是名为泣珠的鲛人泪。只得暂时先缓缓了,将外伤养好后,再用补药先温养着罢。 再者,也该是时候想办法去联系他的人了。 第十一章 翌日,正在小院里整理药材的席祉眸光一闪,蓦然抬头瞧了瞧蔚蓝色的天空,一道淡淡的红色的青烟在他的眼里显得异常明显,虽是掩在万千朝霞的金辉中,但是那种历经多年沉淀下来的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看来他前些日子里放的那些自制版信号弹终是没有白费。 但是今日总是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总感觉好像是缺了些什么似的。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忍不住四下里扫了扫小院,这小院好像……有点空荡荡的。 之前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姚槿呢? 席祉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药材,来到正在打扫院子的沐儿身边,“沐儿,姚姐姐呢?” 沐儿闻言将手中的笤帚一立,拿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姐?今日天还未亮便被国师大人叫起来了。当时小公子还在睡,小姐跟国师大人想着小公子的身体要紧便没有叫醒小公子。” 被姚元叫起来?这么早。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哦。那沐儿可知是因为何事?”席祉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沐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对席祉笑着说道:“只是府里小姐的马儿甜枣今早要产崽了,所以国师大人将小姐叫起来看……额咳,来瞧一瞧。” 席祉面上不惊,内心满是古怪,大早上,天还不亮的就起来,只为了看马儿产崽?搞不懂这国师府清奇的脑回路。 但是,这心里莫名升起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这种要失宠了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席祉忍着这种不适,又回到刚刚整理药材的地方,面上一派淡然自若的好似在继续整理着,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的。 终于,席祉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药材,像是随随便便闲聊的语气,“沐儿,马厩在哪儿啊?” 沐儿早便知小公子定然会忍不住也想去看看,但是她就是不说,看小公子能忍几时,不想他这便问了出来。于是也不扫地了,对着席祉笑道:“小公子跟奴婢来。” 虽说对于小公子,沐儿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偏见的,从乞儿一步登天成了主子,还真是挺让人眼红的,但是乖巧可爱的漂亮娃娃谁不喜欢呢。 席祉到的时候,只一眼便看到那个明媚纤细的身影趴在马厩的围栏上,眼巴巴地盯着那只刚出生的小马驹。就好像当初盯着他瞧的时候一样。莫名的就心里很是不爽。这种目光,不应该是独属于他的吗。 旁边站着笑得一脸温和的姚元,很是慈爱地看着乖女看着小马驹的一幕。席祉走上前先是对着国师大人行过见礼:“大人。” 姚元带着同样的温和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席祉走到姚槿的身边唤了一声,“姚姐姐。” 姚槿闻言暂时收回了目光落到眼前眉眼如画的小公子身上,忍不住揉了揉他肉嘟嘟的小脸,“阿祉?快来瞧瞧,这刚出生的小马驹真是太可爱了。” 席祉如今已经被姚槿揉的没脾气了,应姚槿之言随意瞧了瞧那只刚出生的小马驹。同它的母亲一般,也是枣红色的,有些蹒跚不稳地站着,眼睛湿漉漉的,摇摇晃晃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可放到席祉的心里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小蠢马可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故意吸引姚槿的注意力?不自觉微微抿了抿唇。随后说出的话却是违心的,“挺好的。” 席祉看着姚槿即使是跟他说话目光也是很是不舍地才从小马驹身上移开的样子,薄唇抿得更紧了些。 姚槿听到席祉这么说却是开心地眯上了眼,“是吧,那这只小马驹送给阿祉怎么样?” 送给他?能不要吗?后又眸光微闪,好像也是很开心的样子。“好啊,那谢谢姚姐姐。” 姚槿又揉了揉席祉的脑袋,想着,果然,可爱的事物总是招人喜欢的。 “姚姐姐,以后小马驹的事情便全都交给阿祉如何?” 姚槿微怔,阿祉想要亲自喂养?“可以啊,那阿祉可要好好地照顾小马驹哦。不过全部交给阿祉这样怕是会太累了些,让张吉来帮你一起照顾吧。” 养小动物也很是能锻炼小孩子的责任心什么的呢,到时候再让马厩里的张吉多多看着点儿,应是可以更加妥当了。 席祉微微松了松抿紧了的唇,“好。” 等他们再回到小院时,天色也还挺早的。不过席祉也就是回了趟房间的功夫,姚槿就又不见了身影。 席祉不禁拧起了好看的剑眉,再一次来到正在浇花的沐儿身边,“沐 分卷阅读22 儿,姚姐姐又去哪里了啊?” 沐儿却是有些意外,以前也不见这小公子这般粘着小姐,甚至还有些爱答不理的,今日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刚长公主府柒小姐来找,这会儿小姐应是在前院。” “哦,谢谢沐儿。” 沐儿稍稍歇了一下,不多时便见小公子出了门朝前院的方向走去。不知怎的想笑,想笑那便笑了笑,然后继续浇花。 前院的话,席祉自己还是可以找到的,他迈着不徐不缓的步子,来到前院时只见姚槿与柒月正在笑嘻嘻地聊着些什么。姚槿潋波闪闪的桃花眼好像一直都是弯成月牙的模样。只是姚槿怀里的那只兔子落到席祉的眼里就显得甚是碍眼。 “小槿,这兔子是今年咱们藩属国进贡的贡品,毛色样貌皆是上成,表姐专门为你留了一只呢。”柒月还是一身劲装的样子,笑得爽朗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哥哥而非姐姐。 姚槿揉了揉兔子柔软蓬松的毛发甚是喜欢,“表姐,这兔子果真是可爱极了。也不知那藩属国是个怎样的国家,能养出这般可爱的小动物。”也不知养兔子的话能养多长时间。 不同于北岳的土著兔子,姚槿抱在怀里的毛色是更加润泽,肥是肥,但是肥得匀称得宜,是只灵活的肥兔子。 席祉闻言只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还是不骄不躁的样子,“姚姐姐。” 听到清澈好听的声音,姚槿与柒月一同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顿时柒月的眼光一亮,好个神仙童子般的小娃,就是看起来有些眼熟,像谁来着…… 姚槿则是有些讶异,今日阿祉怎的不在小院整理药材什么的,之前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没能将席祉从小院里转移出来,怎的今日阿祉就又是去马厩又是来前院的。不过,他能多出来走走也好,姚槿此时却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宅到不行的。“阿祉?” 柒月听到这一声“阿祉”却是眸光一闪,‘阿祉阿祉,可是阿止?’的确是很曾经那质子府里的奚止像了不止一点半点,莫非,“小槿,这位是?” “这是前些日子去城郊买小宠时救下的小公子,如今是我们国师府的表亲,名叫席祉,宴席的席,福祉的祉。”姚槿向柒月介绍道。“这些日子都在养伤,所以还没有向外公布。大概过些日子会摆个宴会什么的,届时向京中人士介绍介绍。” 柒月却是有些狐疑,跟奚公子长得这般像,名字取得也这般像,莫非是表妹还是忘不了那奚公子,所以找了长相相似之人以解相思?那这小席祉,就怕养着养着就被养成男宠了。柒月一时间语重心长,“小槿,虽说那奚公子现下已经不在了,可……希望你是真心收留这小席祉,并非是为了其他什么。” 姚槿一脸茫然,其他什么?她除了真心收留席祉还能有什么,而且这又跟奚公子有什么关系? 席祉的目光此时却是直直地盯着被姚槿抱在怀里的兔子,闻言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稍稍收了收目光,很是乖巧地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这兔子我认得,在西如国可是一道有名的地方特色菜呢。” 也不知是不是那兔子也听懂了席祉的话,蓦然转头一双红彤彤的兔眼睛直直瞪着席祉,席祉见状也眯了眯他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顿时兔子与席祉之间的目光大战大起,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柒月、姚槿齐齐一愣,随即柒月笑了笑,“不错,这兔子的确是西如最具盛名的特色菜呢。” 也不知是不是兔子又听懂了柒月的话,刚刚还有些支起来的兔耳朵垂了垂,姚槿见状暗想,莫非这兔子成精了。 姚元此时刚刚下了早朝,听到了刚刚姚槿几人的交谈,暗自摸了摸嘴角,笑眼温和,“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也不知这西如的兔子味道如何。” 兔子:兔生完了。 席祉倒是松了松,转眼同姚槿、柒月一同朝姚元见礼 “大人。”/“爹。”/“姑父。” 姚元温和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月儿中午便留下来一同尝一尝这西如的特产吧。” “还有,这里有些荔枝,都先来尝一尝吧。”姚元伸出一只提着装满了荔枝的篮子的手,顿时姚槿跟柒月的眼里闪过惊喜。 姚元放下了篮子,跟几个孩子也一起吃起荔枝来。 “爹,这荔枝是哪儿来的啊?”据她所知,荔枝这种东西,在古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是诗出有据的。 姚元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说出的话却略有这揶揄的感觉,“这是唐府公子唐文书送的,说是给他妹妹那日的得罪之处赔的礼,原是不想收的,咱们姚、唐两家也是多年的友谊了。不过文书说主要是给小槿妹妹尝尝鲜的嘛。也不知小槿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还经常一块大街小巷地乱窜呢,掏鸟窝,钻狗洞的事情也没少干,当时活像一个野小子,只大了些吧,文书便忙起了仕途,小槿你呢就又跟他妹妹唐茹一起乱窜……” 姚槿差点没被噎住,感情,这是她竹马? 柒月则是笑得开 分卷阅读23 怀,表妹小时候也是可爱极了,可惜她当时在军营。 只有席祉觉得,刚刚还甜到发腻的荔枝,如今吃起来,好像……有点儿酸? 第十二章 柒月带来的西如兔子终是没能逃脱被煎炸烹煮的命运,肥美多汁,鲜嫩可口,当真是人间少有的美味。 几人饭饱,刚想好好地夸一夸这西如兔子的鲜美还有国师府膳房师傅的手艺,王管家便来了。 “大人,刚刚唐府来人捎了口信,说是明日有个游湖会,想邀小姐还有柒小姐一同去游赏。” 姚槿疑惑道:“唐府之人怎么知道柒表姐在我们国师府?” “大概,是因为我的马车?”柒月笑道。长公主府的马车还的确很是显眼,即使是最低调的马车,拉出来也够闪瞎一般人的眼睛了。 “表姐今日居然是坐马车来的国师府?”姚槿一脸诧异。“哦,不,我是说表姐如今过得也这般精细了。” 她表姐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糙汉子。 “也是应母亲的要求。马车这般慢,一路上倒还费了不少时间呢。”柒月也满是无奈的样子,不会想什么弯弯道道的。柒月被长公主强制要求坐马车,许是想让自家女儿活的更像一个女子吧。 “所以,这游湖会,小槿还有月儿可是要去?”姚元不禁问了句,搞不好这唐府的传信之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回归正题,姚槿颇为认真地问了王管家一句:“王管家,唐府之人可有说许不许参加这游湖会之人带家属?阿祉也这么久没有出过国师府了,我想带着阿祉一起去外面透透气。” “这个……”王管家一愣,这个,唐府之人倒还真没说。 姚槿见王管家的样子便心下了然,“那便麻烦王管家去回一下那唐府之人,若是允许带家属的话,我便去。” 姚元又将目光转向柒月。 柒月倒是直接,“表妹若是去的话我便去,怕是这游湖会我独个儿去了,也没有什么熟识之人。” 柒月所熟识的大都是军中将军士兵之类的,像这些个文雅公子,娇俏小姐,满打满算也才姚槿一个而已,哦,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小席祉。 王管家正要走,却又被姚槿叫住了,她忘记问阿祉的意见了,万一阿祉并不想去呢。 “阿祉想去吗?”瞧着席祉如画的眉目,姚槿不自觉地又揉了揉席祉的脑袋。 “若是可以,自然想跟姚姐姐一处。”席祉乖巧回道。其实他还在回味刚刚姚槿所说的‘家属’。家?他还有家吗?南淮?北岳?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眸光浮浮沉沉,最终归于沉寂。 家先暂且不提,如若可以趁此出去,倒是个联络的好时机。再者,这唐府……总感觉是不安好心,万一想将这么蠢的姚槿随随便便就给拐走了怎么办。 姚槿却被这话甜到了,她养的表弟终于养熟了吗。忍不住又揉了揉席祉软乎乎的小脸。 “那王管家便去回吧。” 等王管家再回来,姚槿收到的消息自然是可以的。这场游湖会本就是唐文书为了代唐茹聊表对姚槿还有柒月的歉意而办的,自然是以她们二人为主。 游湖会游得正是那和清湖,搞得姚槿一行四人面色颇为怪异。 不过既然来了,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驾着一叶扁舟,等她们来到了唐文书的画舫,才发现这画舫豪华得紧,奢华而不浮华,将文人的雅致与商贾的豪气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了一起,艳而不俗,甚是妙啊。 姚槿这才刚刚站上唐府的画舫,便见迎面走来一五官哪哪都好似写满了‘正气’二字的俊秀公子,笑得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很是阳光。“小槿妹妹,你终于来了。” 姚槿略一思索,略有迟疑,莫非是东道主?“唐……文书?”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槿妹妹还能认出文书。”唐文书笑得明朗,瞧着姚槿出落得婷婷玉立,一颦一蹙皆是风情,潋波闪闪的桃花眼甚是吸人,不自觉脸上泛了微微的红晕。略显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便见到了旁边一英雄气概的秀丽女子,“这位……大概便是柒郡主了吧。” 柒月朝他礼貌性地点头示意,并未有过多交流。 沐儿他认识,等唐文书的眸光转向四人之中一个小萝卜头时这才显得有些疑惑,“这位小公子……”是哪位?为何感觉有些眼熟。而且这目光黝黑如墨的瞅着他,好像对他颇为不喜;再看之时又是清澈明亮的,似乎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他刚刚看错了? 却还未等他将话说完,画舫里面的男男女女们就都吵嚷着要请来人进去了,唐文书无奈,只好先将人给请了进去。 待几人坐下,或者说自她进了这画舫开始,她就感觉到有灼灼的目光盯着她,似乎还不止一道,一瞬间就让她想起了赏花盛会上被姑娘们包围的时候,心下里有些惶惶不安的。可是在这种地方,又岂能被人看扁了去,丢人也不能这么丢啊,他们爱看便看吧。想通之后,姚槿便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一 分卷阅读24 张美人脸当即引得众人好一阵的吸气声。 以前也不觉得这国师府小姐有多漂亮啊?为何今日见到却感觉是如此的倾城之姿呢。 竟是将众人看得羞了一羞。 像是也没有想到姚槿会这般大大方方地任他们欣赏似的。 “姑娘便是国师府的姚小姐吗?”姚槿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声从一旁传来,好像还有些耳熟,只是忘记了在哪里听到过。下意识朝声源处瞧去。 说话之人在一众公子哥儿中显得异常明显,剑眉星目,芝兰玉树,谈吐气质颇具人中龙凤之感。一身墨绿色的长袍衬得人愈发俊美了。 “正是。”姚槿礼貌地回道,这人她不认识,也实在猜不出。 “在下乃沈国公府沈念之,不知可否跟姑娘交个朋友。”沈念之笑得恰到好处,不过分却更显爽朗。 “沈公子客气了,很荣幸可以同沈公子成为朋友。”姚槿因着这恰到好处的笑,对这沈公子的印象很是不错。回之甜甜一笑,笑得真诚了些, 席祉瞧着姚槿对着沈念之笑魇如花,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眉,旁边一倒茶小仆在席祉身边转来转去蓦然就与席祉眼神对接。 “姚小姐……”沈念之的话戛然而止。 “对不起对不起……求公子饶了奴才吧。”原是一倒茶小仆没拿稳茶水泼了沈念之的衣袖。 沈念之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和俊逸的样子,对那泼了茶水的小仆道:“没事,茶水不烫。” 然后转头对姚槿道:“姚小姐,那在下先去整理一番,不若先让小妹作陪。” 那倒茶的小仆却跟消失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然后姚槿就看到了缓缓抬起头露出脸来了的沈芙鸯。 “姚小姐,我是国公府的小女沈芙鸯,不知可否同姚小姐交个朋友?”沈芙鸯笑得灿烂,一双杏仁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瞧。 “也很荣幸成为沈小姐的朋友。”也不知沈大女主有没有认出她来,姚槿只能是眯了眯桃花眼继续笑着。内心却是一个忐忑。 沈芙鸯闻言却是更加开心了,拉着姚槿的衣袖同她聊个不停。 席祉原本松开了的眉头不知不觉又一点一点地皱起。他轻轻扯了扯姚槿的衣袖,“姚姐姐,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糕点吗?” 姚槿闻言顺着席祉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盘甜酥饼,有些疑惑,阿祉之前不是不吃这个的吗,说它太腻,如今……罢了罢了,许是变了口味? “好啊。”姚槿揉了揉席祉的小脑袋,然后捏了一块甜酥饼递给了席祉。 席祉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指的是什么,有些意外,这东西,他的确不爱吃,不过姚槿拿的话,席祉接过,然后慢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沈芙鸯由此也注意到了席祉,蓦然有些羡慕。她也好像叫姚槿一声“姚姐姐。”然后再让‘姚姐姐’揉一揉脑袋。 旁边一倒酒的小仆见那小公子如此这般,是惊得目瞪口呆,他家公子何时也这么幼稚了,只是身体变小了,还是说连智商其实也一块幼稚了? “喂,你这小奴,酒都溢出来啦。”旁边一杏色衣衫的姑娘轻斥一句,正是唐文书的妹妹唐茹。 倒酒小仆连忙赔罪,收拾一番退了下去。 席祉是颇为烦扰,这女子是怎也赶不走了。他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在这画舫里扫了扫,突然瞧见一神情专注的男子,也长着一双桃花眼,气质温润清隽的,目光所向正是这方的……沈姑娘。暗暗勾了勾嘴角。 不久,正在跟沈大女主聊天的姚槿便见到一温润清隽的男子不徐不缓地来到了她们几人跟前,刚刚一直在专注品茶饮酒的柒月见到了也是讶异一番。 “姚小姐,在下是七皇子府的齐澍,不知可否有幸与姚小姐成为朋友。”齐澍用清润的嗓音问道,目光像是在看着姚槿,眼睛的余光却全都在沈芙鸯身上。 姚槿:…… 她今日的朋友好多啊。怎的男主女主扎堆凑,全都凑她跟前了。 柒月见此但笑不语。 “好……好啊,很荣幸成为七皇子的朋友。”姚槿的脸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依旧挤出了一张笑得欢脱的笑脸。 席祉暗自思量,此番竟是出了偏差,这七皇子不应是去与那沈小姐结识的吗,做什么走迂回路线先来结识姚槿。 沈芙鸯则在心中暗自抓狂,她这竞争压力有些大啊。 同样抓狂的还有那倒酒小仆,为啥公子这会儿就是看不到他疯狂的眼神示意呢。 第十三章 直等的那倒酒小仆眼睛都酸了,席祉才将目光从他那方好似不经意一般一扫而过,刹那之间的眼神交流对于多年的主仆来说,所有想法皆在不言中。那倒酒的仆从转身离去,自此便再也不曾在游湖会上见过那人的身影。 而齐澍这才刚寻了处离沈芙鸯近的位置坐下,眼神便早已止不住地朝身旁的倩影瞟,奈何身旁的倩影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国师府的小姐身上。b 分卷阅读25 r   姚槿则是如坐针毡,自己好像变成了好大一电灯泡,随便寻了个由头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小席祉离开了原地,连表姐都忘了带上。 “阿祉,咱们去画舫外面透透气,瞧一瞧水光湖色,才不虚此行啊。”姚槿边走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席祉说道,好像这样便能除去一些自己刚刚当电灯泡时的尴尬。现如今已经逃离了奚止大佬的攻击范围,接下来怎么着也不能自己去男女主面前瞎蹦跶把自己混成炮灰女配去作死啊,生命诚可贵,说什么都不能抛。 “嗯。”席祉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亦步亦趋地任姚槿牵着走。他面上不动声色,只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不自觉含了笑,注视姚槿牵着他的那双纤纤玉手,心底里仿佛是花开的声音在为翩翩起舞的彩蝶伴奏,如若可以一直这样只有他们两个的,该有多好呢。后来反应过来心下一惊,他怎会产生如此荒谬的想法。 现实却是容不得他再多想,他们才出来不到半刻钟,便撞上了唐文书兄妹两个,或者说是他们兄妹两个专门找过来的。 “小槿妹妹。”/“姚槿姐姐。” 见姚槿止了脚步,唐文书便将唐茹向前轻轻推了推。这是准备了什么?看样子是之前练过咋地? “姚姐姐,当日之事是唐茹的不是,还望姐姐莫要怪,以后唐茹再也不会去随意对他人评头论足了……”唐茹一本正经,认真严肃地朝姚槿诉说着她的歉意。 “何须如此,姐姐没怪你,再说那日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不必再次道歉的。”这长篇大论的,都快赶上学堂先生罚的检讨书了,依姚槿的看法,像唐茹这种姑娘,本性不恶,只是被家里人宠的厉害了些,不懂得些人情世故,有些分不清言辞的轻重。怎么说,还是过度宠溺害了孩子。既是从画舫里出来,看样子应是先去见过柒月表姐了。 “多谢小槿妹妹大度。”唐文书正气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小槿妹妹真是不光人长得美,连性子心肠都是这般美啊。果然这世间最美好的姑娘大概就是他小槿妹妹了吧。 “诶,沈某也就是换了个衣服的功夫,怎得都从舫里出来了。”闻言,众人只见换了身锦袍的沈念之从画舫的拐角处走了出来。锦袍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衬得沈念之愈发地俊美了。 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姚槿总觉得刚刚沈念之好像是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颇有想要魅惑众生的感觉。不过姚槿是绝对不会真的这般自恋的以为沈公子是在向她发电波的。 不想沈念之却是直直朝着她走过去,一副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的模样,“小妹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姚小姐见谅。” 此时沈念之是想起那日望月楼的事情,暗自懊恼自己安排不周,当时他妹妹驻足良久,许是女子间的攀比,但是如今却被他刚刚强行安排在一处,怕不是相处地并不愉快。 姚槿终于想起沈念之离开时说要小妹陪一下她的,如今她却早早地离开了画舫里面……也不怪沈念之会这么想,总归他没认为是自家妹妹受了欺负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姚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沈小姐很好的啊,活泼可爱的,现下正在与七皇子交谈呢。” 闻言沈念之却是满脸意料之外的表情。齐澍?前些日子的确向他问过他妹妹的事情,还真是瞧上了他妹妹?啧啧啧,这就有些难搞了,妹妹心中的小公子还未找到,如今……那便先看造化吧。若是齐澍真能得了小妹的心,那便是齐澍的本事,也是小妹的荣幸。毕竟一个是匆匆一瞥什么都没能留下的小公子,一个是知根知底样貌身家品性样样领先的皇家子弟,明眼人都知道是哪一个人好,更何况七皇子齐澍是主动追求小妹之人。 “那便是小妹招待不周了,还请姚小姐见谅。”沈念之此言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姚槿只觉此人称得上是一谦谦君子了。 “不不不,沈小姐真的挺好。”姚槿连忙回道,这人怎么这般喜欢让自家妹妹“揽罪”? 席祉本就是漆黑明亮的眼睛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染上了浓墨,沈家兄妹二人当真是讨人厌得很。妹妹缠着姚槿不让走,哥哥则一身风骚企图用美色来诱惑姚槿,真真是一对讨人嫌的好兄妹啊。 席祉突然觉得姚槿就像之前那样一直宅在家里也是挺好的。 “那边已经开始对诗作赋了,大家不妨先过去?”唐文书回头看了一眼提议道。 这会儿唐茹倒是很是听话地样子,一副全听哥哥的话的样子,看得出唐文书的话对唐茹很是有威信。 听到唐文书的提议,在外面的公子小姐们附庸风雅地陆续去了唐文书说的那方,却见姚槿没有动作,“小槿妹妹不去吗?” 闻言姚槿低头看了一下席祉,想着若是阿祉想去看看便带他去看一看,她是无甚兴趣,却是见到阿祉的脸色不太好。 这也才没多久,莫不是晕船?姚槿突地有些心疼。这小屁孩,不舒服也不知道说一声。 “抱歉,恐怕不能去了,表弟身体有些不适,看来今日的游湖会也是不能再陪诸位了玩赏了。” 姚槿略带歉 分卷阅读26 意道。 席祉闻言漆黑的眼睛不经意闪了闪,小脸顿时显得愈发虚弱难受了。 唐文书、沈念之顺着姚槿的目光也看向席祉,这个小公子,长得一副小神仙童子的模样,脸色确实有些难看。只是表弟?也没听说长公主府新添了儿子啊,都这般大了。只是客人身体不舒服的话,唐文书他也不好硬是挽留,只得是同妹妹一起亲自去好好送上一送。 姚槿让沐儿去问一下柒月,柒月自是放下了酒杯茶盏同沐儿一起来到了之前的扁舟上。 所以等沈芙鸯终于从画舫里出来了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叶扁舟缓缓离去。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了。 “哥哥,姚小姐已经走了吗?”沈芙鸯盯着那叶扁舟,沈念之则是瞅着自家妹妹身边那个盯着自家妹妹的俊逸男子。 心里想的却是若非他去不合适,他也想去送送呢。 “见过七皇子。”沈念之向齐澍打过招呼后才对着自家妹妹讲:“走了。” 不过,沈念之看着妹妹的样子,好像是很喜欢这姚小姐的。看来是他搞错了?“姚小姐的表弟身体不适,恐是晕船之症,所以暂且先回去了。若是想找姚小姐玩,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总归国师府离咱们沈府也不是太远。” 是不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齐澍却是灵敏地捕捉到了“国师府”这一个词,看来他刚刚去结识姚槿应是个正确的选择。 齐澍却没料到沈芙鸯一个转脸轻轻皱着蛾眉,目光更是直接直直地盯着他。突如其来的心上人的目光让他开心的快要找不着北了。沈芙鸯想着却是若非是齐澍拉着她说话,不让她出这画舫,也不至于她一出来姚槿便走了。“齐澍,以后莫要再跟着我了。” 齐澍却是惊喜地又闪了闪桃花眼,只觉得沈芙鸯的娇艳小脸愈加清新秀美了。此时他满脑子满心都是,鸯儿看他了,鸯儿喊他名字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沈念之却稍稍蹙了下眉,正色道:“鸯儿,七皇子的大名岂是你能叫的。还望七皇子莫怪。” 齐澍自然是不怪。 沈念之瞧着七皇子齐澍一副痴汉的样子,暗叹,这还哪里有传说中北岳第一公子的样子。说是自家妹妹害的吧,沈念之却是不认同的,只怪是皇家出了个痴情的。倒是忘记了自己刚刚换衣服时也是挑三拣四,好一阵子才选出了一件锦袍,连头发都仔仔细细地重新又梳了一遍。只叹姚槿并没有看上几眼。 那方一叶小舟上,席祉的小脸是越来越黑。 其他人倒是先不管,只是这唐文书的眼神实在是太火辣辣了一些,还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方小舟中,连唐茹跟柒月都下意识地开始有些避着了。 席祉暗想,也不知剜眼更痛还是直接剜心更好,就怕没了贼眼却还有贼心在惦记着。 也亏得姚槿的视线现下里一直都在席祉身上盯着,瞧着席祉的脸色,这样席祉倒是真显得痛苦了一些,主要是演的太久了,有些累了。 “小槿妹妹,不知以后常常来我们唐府同小妹戏耍,也算是不枉我们姚、唐两家多年的情谊。”唐文书叫小舟即将靠岸了,便出声道。 “好啊,也请文书哥与唐茹妹妹也多来国师府做客,国师府也是挺冷清的,来点儿人也算热闹一些了罢。”姚槿笑着回道,临别时的客套话,还是要说两句的。 席祉的脸却黑若锅底了。他倒是不觉得唐文书说的是客套话,那眼睛都快黏姚槿身上了,也就姚槿神经大条地觉得是哥哥对妹妹单纯的关怀而已。他抿紧了嘴唇,放在姚槿的眼里却担心更重,莫非阿祉难受地厉害了? 第十四章 该走的人终究是走了。唐家兄妹作为游湖会的东道主自然是不能离得太久了,将姚槿一行人送上了岸便一步三回头似的坐着小舟离开了。这游湖会到此时才算是成为了真正的游湖会而不是什么披着游湖会的皮却行道歉大会之礼的假游湖真道歉大会。 席祉抿紧的唇终于松了松,早已黑成焦炭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来水嫩嫩小可爱的样子,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这让姚槿更加肯定阿祉是晕船的了,这不,下了船脸色便大好。 他们四人行走在和清湖的岸边上,只因回来得太早了些,张吉应还在某处阴凉的地方等着,并没有来岸边上接他们,所以只能他们自己先走走了。赏赏湖光水色的,切身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清新与美丽,散散心,透透气,这才叫享受生活。 没有现代化工业的污染,随便溜达溜达都能让人开始慨叹人生天地的馈赠。 只是姚槿心里老是隐隐地感觉今日好像缺了些什么,缺了些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地走着,连柒月刚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直到蓦然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幸亏柒月跟沐儿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能摔成个五体投地的大马哈。姚槿的心情才豁然开朗了。 这一下子,姚槿感觉自己心里的某根神经一松,面色 分卷阅读27 都显得光彩照人了。 她知道了,原是她今日出门没有倒霉。之前每次出门都会倒霉,今日若是不倒霉,这心里倒还有些过意不去呢,所以这一下子绊得好啊,绊得妙啊,绊得人身心舒畅,神清气爽啊。 “表妹,你没事吧!”柒月不禁担忧道,这绊了一下,有什么好开心的呢,能让表妹笑得这般掏心窝子。沐儿对她家突然发神经的小姐是见怪不怪了。席祉也暗叹,姚槿当真是个蠢得清丽脱俗的奇女子。 “没事没事,这一下绊得真是妙啊。”姚槿弯着潋波闪闪的桃花眼,边说边往回走,“我得回去好好瞧瞧究竟是个什么好东西绊得我。” 姚槿没两步便回到了刚刚被绊了一跤的地方,还真找了起来。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也就是个突出了点的土包,土壤湿润了点儿,有点翻新过的痕迹,却是看得姚槿心惊。莫不是什么杀人埋尸的地儿。 一身冷汗说来就来,却是越急越出乱子,脚步急急一停,奈何土壤略显湿滑,姚槿终是又栽在那土包上了,真的摔了一跤。这一跤下去直接给那土包去了好厚一层土,露出来的东西金光闪闪的好大一堆金子,差点没能闪瞎她们几人的眼。 莫非……她这次是真的转运了?随随便便地摔上一跤还能摔出一堆金子! “这和清湖边怎么会有金子”柒月将姚槿扶起来后惊道。 “对啊,谁人将这金银财产的不存到钱庄却来这湖边上埋起来,怕不是心智不全”姚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们是撞大运了吗”沐儿是从没见到过这么多金子的,感觉整个人都是在发飘似的。 席祉却是微微拧眉,这周遭好像有些不对劲。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四下里瞧了瞧,却又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寻常的样子,是他的感觉错了吗? 只现下里他们一行四人一时还真拿这些金子没什么办法。虽说这堆金子是真的好大一笔财富了,但对于财大气粗的国师府与奢华霏靡的长公主府来说,倒是显得没有眼见的那般令人垂涎了,正在他们守着一堆金子并苦苦思索要拿这些金子怎么做时,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这声音中气十足的,还故意带了点儿好像自己很单纯似的语气。 “大爷的金子好看吗?” “好看啊。”金子等于金钱,能不好看吗。姚槿下意识便回了句。 闻言四人一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们居然被一群土匪给包围了,注意到刚刚说话的那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留了很长,整张脸上只一双颇具神采的眼睛可以让人看得清楚,所以究竟是何年岁还真是叫人看不透。他手握长刀,一副土匪的标准打扮。看站位,应是这群土匪的头目。 完了,金子没捞着,自己却栽了。 “既然大爷的金子好看,那便跟着大爷回去好好看吧,保你们看得够够的。”那土匪笑得很是温和的样子,仿佛是真的非常诚心诚意的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似的。 柒月闻言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一跃将姚槿三人护在身后,神色肃然,眼含杀气,嘴角冷笑,“做客?不若先请你们去地府做做客”对付这些土匪,以柒月的武力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若想将她们三人好好地全都护下来怕是非常困难。 姚槿则是将小席祉护在了怀里,一脸警惕地四下里瞅着,沐儿也即时地将姚槿二人护在了中间。 瞧着她们警惕的样子,那之前说话地土匪却是将长刀一收,一副好整以暇想要唠嗑似的样子:“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打打杀杀的。大爷又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来搬个金子。” 他话音未落,包围她们的土匪小喽啰们也都齐刷刷地收了长刀。看起来的确是没有想要干架的打算。 姚槿几人却是不敢放松,谁知道这群土匪究竟是何打算若真是来搬个金子而已的话,又何必要将他们给包围了? “只是……”那土匪头目将目光直直投向姚槿,“这位姑娘,来我们小寨小住几日可好?”说完还朝姚槿眨了眨眼睛。 姚槿突然就觉得这目光有些眼熟,可她认识的人在这里,一共也就这么几个,还是女性居多,这么个土匪?她又如何能够结交得到,怕也是不会去结交的。谁没事喜欢去跟土匪做朋友?于是直截了当道:“不去。”谁爱去谁去。 “少废话,想掳走我柒月的表妹,先把我打趴下再说。”柒月则是眉眼一凛,杀气那是噌噌噌地往外冒,这土匪,想掳走她表妹还将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真是可笑。 “都说了姑娘家家的,不要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这般不听话。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呦。”这个土匪头目显得脾气好极了,拄着长刀,笑眯眯的,好似是一在看自家熊孩子的长辈,很有亲切感。 “你……”柒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意识很快就不再清晰了,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这群无耻的乞丐居然下了迷药,她表妹…… “嘿,终于倒了,这女子真是比汉子还能抗。”那土匪头子感叹一声。原来不知何时姚槿三人早已被迷晕了,柒月则是最后倒下的那一个。“将 分卷阅读28 这个女汉子抬到那辆气派的马车上;将那个丫鬟和小孩子抬到那辆稍微低调点儿的马车上;然后将这个小姑娘还有那堆金子给小心点儿抬回咱们寨子里。” 土匪头子随便找了棵树便倚了下来,等着土匪小喽啰们将他交待下去的事情做完好打道回府。 不时却有一小土匪苦着脸来到土匪头子身边:“老大,那小孩子紧抱着您说要小心抬回寨子里的小姑娘,咱……掰不开。” “一小孩子……哎,算了算了,一块都给抬回去吧……” 土匪头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姚槿、席祉被抬到一辆马车上,摇摇晃晃地从一偏僻的道儿朝着远离京城的地方驶去。无人知晓那个看起来最是柔弱可欺的小公子此时却是掀开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然后又眯了一眯。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京城便是炸了锅。 国师府的姚槿小姐和一小表亲一同失踪了。昨日只有两辆马车拉着昏睡的四个人,一个郡主,一个丫鬟,还有两个车夫,一个去了长公主府,一个来了国师府。 国师府里,沐儿哭得比去了亲娘还惨,她把小姐和小公子弄丢了。国师则在听完沐儿抽抽噎噎的讲述后,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卜了一卦又一卦,却是卦卦扑朔迷离,无从探知一丝天机。那方长公主府里柒月也动用了自家的全部力量到处的寻找,却总是寻之无讯,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有这样一窝土匪,这两个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似的。甚至一时之间这京城里还人心惶惶的,就怕什么时候自家闺女儿子的出门玩耍也来个一去不归。 而这边姚槿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陌生的房间里,不奢华,但是够整洁,她可没有天真的以为自己又穿了什么的,大概是被那群土匪给掳了来。就是不知阿祉、柒月表姐还有沐儿现下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掳了来。 “吱呀——” 听到门开的声音姚槿警惕地朝门口望去,却是见到了阿祉迈着不徐不缓的步子朝她走来,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抱了一丝希望,瞧着阿祉这样的自由出入,很是自在的样子,说不定她们是被救了呢? “阿祉,咱们是在哪里啊?柒月表姐跟沐儿都怎么样了?可也是在这里?” “姚姐姐,我们现在土匪的寨子里,柒月姐姐跟沐儿被那群土匪好生地用马车送回去了,现在应是在各自府中,各自安好。” 席祉耐心解释道。 果然不能抱什么希望,她跟阿祉还是被掳走了,好的是柒月表姐跟沐儿现下无事,还算是件令人欣慰地事情。 第十五章 “吱呀” 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饭菜香,姚槿连同小席祉看着那刚刚进来现下里正在摆放餐盘碗筷的土匪头子神色莫名。难不成还真的是将人掳来,只是为了招待几日而已?土匪什么时候也这般热情好客了。 “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土匪头子摆好了桌子,便朝盯着他默默无言的二人招手,话却是对姚槿说的。 “我喜欢吃的菜?” 姚槿却是感觉莫名好笑,她喜欢吃的菜,这个素未谋面的土匪又如何得知,她没怀疑这菜里有毒就已经很好了。 “呃……这菜没毒。”应是猜出姚槿心中所想,说着那土匪头子还拿起筷子夹了其中一个盘子里的菜,然后扒了扒过于浓密的胡须,好一番周折才将那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了嚼,胡须也跟着抖动着。笑眯眯的,看吧,没毒。却是瞧得姚槿一脸震惊,这个土匪,胡子这么长也不知道剪一剪什么的吗? 姚槿还是仔细地瞧了瞧那土匪头子摆在桌上的饭菜,这……待看清后,她不禁又仔细瞧了瞧那土匪头子,想看得清楚些,当然他还是那副满脸的毛发异常茂盛的样子。虽然她很是不想承认,但又的确不得不说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菜也的确是她爱吃的,多少年都未曾变过的口味。但是对方这种邋里邋遢的扮相,很是让人抓狂啊。首先非常有碍视观不说,最重要的,这就是一天然的面具啊。 对方没有说明道白,那么她也不去点破,只是拉着小席祉来到桌前,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席祉面前的小碗里道,“阿祉,这个鱼最是鲜美,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点儿。” 席祉自然觉察到了略显诡异的气氛,只也是面上不显的样子,拿起竹筷颇为优雅地吃起了姚槿夹给他的那块鱼肉。的确是鲜美,是纵然几乎遍尝过天下美食也未曾吃过的味道。这个土匪很是不简单呢,不是说他行事奇葩怪癖,而是此人周身气质一看便是习武多年的高手的样子,跟外面那群小喽啰土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若非感知到这人对他们是真的没有恶意,甚至是颇具善意的样子,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看这土匪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也才是一顿饭的功夫,姚槿便从之前处处小心谨慎的样子变得随意自在了下来,当真应那土匪头子之言暂时安心地住了下来。实际上她是想要寻找一个契机,问清楚她心中的疑惑。 分卷阅读29 是夜,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席祉睡得很不安稳。一梦便梦到多年前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 听说父皇被那北岳的皇帝杀了;听说母后被那北岳皇帝强娶了;听说他们南淮乱了;听说北岳大军的铁蹄就要踏破他们南淮的国门了;听说皇叔要将皇姐嫁去和亲,却在离行当日发现了一身火红嫁衣、无双风华的皇姐含泪染血的尸身;听说皇朝动荡难安,朝臣要将国土割让给北岳以求安宁;听说……听说他要去当质子了,去往北岳,在自己的仇人的眼皮底下卑微地去讨生活。 他清晰地记着母后在听到父皇驾崩之后那绝望的泪流也流不尽,抱着他在凉秋冷院里含着泪笑着讲着她与父皇如何的相遇相知与相爱,直到北岳求娶的消息匆匆传来,母后被他们强拉硬扯着离开了他,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母后的泪最后洒落在了他的手心灼得他好疼,母后狼狈地在空中挥舞着双手,还在喊着他的名字,直到那身影终究再也看不到了,风中才好像飘来了母后最后的那句话,她说:“止儿,好” 好?好什么?好好报仇?好好活着? 那时候身为太子的他也只是表面荣华罢了,任人欺辱的日子也过了许久,那时的他躲在御膳房的柴草堆里也只是为了啃一块好不容易得来的半馊了的馒头。 后来呢,后来他被送去了北岳。他原以为终于可以同母后相聚了,却在他到了北岳的当天晚上听到了母后离世的消息。 母后也去了。 宛若一声惊雷而下,也是同样一个瓢泼大雨的晚上,漫天的痛苦绝望下他硬是没让自己流一滴眼泪…… 姚槿是被那声惊雷惊醒的,后来出了自己房间的门来到了隔壁阿祉的房间,她方才好像听到那间房间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的声音。她关紧了席祉房间里的窗子,转身之际却看到阿祉好似是陷入了梦魇一般在胡乱地梦呓,额头上沾了些许的薄汗。许是睡得不安稳罢,被子也盖的有些歪歪扭扭的了。 这小屁孩,就这样睡上一晚上的话,明早起来肯定得感冒。姚槿脚步一转便来到席祉的床前给他将被子盖正,被角掖好,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像是将席祉当成了小宝宝似的。小宝宝?若是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这眉眼如画,白白嫩嫩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捡到了宝。突然就想捏他的脸,但是这睡着了的话,怕是不太妥当,姚槿将伸了一半的纤纤玉手又收了回来,可才收了一半,她的手却被阿祉给抓住了,抓得死死的。姚槿尝试着挣了挣,结果却是听到一声可怜巴巴的轻轻呼唤。 “娘,别走。”席祉感觉到自己抓住的手要挣脱,小脸皱了起来,悲戚小可怜的样子。 姚槿蓦然心中一痛,她想起了自己素未谋面的老妈,母亲对她来说是个陌生却又充满了渴望的字眼,她也许理解不了母子分别时的痛苦,却最是了解那种想念,那种渴望。要不然她宅在国师府的时候也不会到处勾搭有孩子的女家仆,到处的寻母爱了。看向席祉的目光霎时间就柔和地像是要化了水。也许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不走,不走……”姚槿轻声安抚着。 反正阿祉还小,姚槿便脱了鞋袜,将阿祉搂在怀里,那只手依旧被阿祉抓着,但明显的能感觉到力道放松了许多。阿祉皱起的小脸也慢慢放松下来,沉沉地睡去了。 不安稳的一夜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暴风雨后的清晨阳光显得明媚而柔和,混着泥土淡淡的腥气还有鲜花浅浅的芬芳,让人觉得身心都舒畅明朗了起来。 席祉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人还是懵的,却突然眼睛一闪,他惊喜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力回来了。他记得自己昨日里好像是陷入了梦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想到这里他漆黑明亮的眼睛稍稍染了些墨色,大概是内力回归时冲击了本元罢。 席祉正想要下床来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只纤纤玉手。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一抬头便看到了姚槿的睡颜,睫毛像两把羽扇一般在眼底留下了两片阴影,五官出奇的玲珑好看,映着晨光皮肤若凝脂般晶莹剔透的,香腮红润有灵气的样子,小嘴樱红而润泽。 不自觉席祉看得竟是有些痴了,小脸也泛起了微微的红,一直到姚槿的那双潋波闪闪的桃花眼缓缓地也睁开了,他才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这样同床共枕的,是不是也算是坏了姚槿的名节呢? “阿槿,我会对你负责的。” 待姚槿彻底地清醒了,这样一句话便被人用清澈好听的声音说了出来,并轻轻地飘进了她的耳朵,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什么?负责?什么鬼? 席祉瞧着姚槿一脸懵的样子,配着玲珑的五官显得甚是憨态可掬,这样呆呆愣愣的甚是可爱,不自觉脸上的红晕便蔓延到了耳根。 “阿槿,以后你便做我的娘子可好?”席祉见姚槿还没有回他,便又加了一句。 嘿,昨日还拉着她的手叫‘娘’来着,怎得今日就变成了‘娘子’?小屁孩,人小鬼大的 分卷阅读30 。 姚槿不禁调笑道,“做你的娘子?等你哪天有姐姐这么高了再说吧。”这么点儿小屁孩就开始想着要娶娘子了?古代再早熟也熟不到这种地步吧。 席祉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他变小之前好像是比姚槿高了好多来着,这样的话,应该是过关了吧。这样想着,席祉的嘴角不自觉就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姚槿伸了个懒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待收拾好后,一开门便看到了同样收拾好了的阿祉,瞧着阿祉那副眉眼如画,软萌小可爱的样子,不禁就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去揉了揉阿祉如玉的小脸,却是惊喜地看到阿祉红了的小脸。 这是……怕羞了?她只记得她在刚把席祉捡回来揉阿祉的脸的时候,阿祉脸红了,后来可能揉习惯了所以不曾再见过了,现在再次见到脸红版的阿祉,姚槿顿时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给萌化了。 “走,姐姐带你去找那土匪大叔吃早饭。”姚槿牵着阿祉的小手就朝着那土匪头子住的地方走去。 席祉却是将目光又转向了姚槿拉着他的那只纤纤玉手,脸上的红晕不见了,耳根上却又爬了上来。 以后姚槿是不是就是他的了? 反正无论如何,谁也别想将姚槿给拐跑了。 第十六章 “大叔,今天早饭吃什么啊?”姚槿拉着席祉从土匪头子的身后走来,问了一声,语气很是熟捻的样子。 “还是你爱吃的菜,黑七,快去将今日的早饭给送来。”土匪头子很是热情,头还没转过来,话便脱口而出。一副生怕将姚槿她们饿着了的样子。 “早饭?”这当绑票的当得也太滋润了点儿吧,那个长得乌漆抹黑的土匪小喽啰似是有话要说,却是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老大的面子还是不能驳了的。 饭桌之上,姚槿随便夹了两口菜便放下了筷子,开始发难了。总归是不能就这么一直待下去,她便宜老爹这时候该是急死了吧。 “大叔,今日的饭菜味道有点不对啊?好像没有昨日那般的好味道了。”姚槿微微皱着眉,满脸嫌弃,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席祉闻言只瞟了姚槿一眼,默默也放下了筷子。既是阿槿想玩,那他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是吗?”那土匪头子闻言倒是紧张得紧,赶紧每个菜都夹了一点儿尝了尝,咸淡适中,鲜嫩可口,该软糯的软糯,该脆爽的脆爽,还是昨日那个味道啊,哪里有什么不同,但是姚槿又说不同,这…… 姚槿则是目瞪口呆得瞧着毛发异常茂盛的土匪头子波折异常的又是扒胡子,又是吃菜的,竟是将之做成了行云流水般完美的动作。 旁边一长得跟白面团似的胖土匪小喽啰却是忍不住了,口水都不知道擦了有几遍了,这肉票也忒不识好歹了吧,他们当土匪的每日也没吃得这般好啊,“姑娘,谁家寨子里也没有咱们这好吃好喝得伺候着,你便知足吧。” 好像这样说还是不能表达出他心中的不满,但是又觉得接下来得话说出来的话不是太好,不说心里又难受,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他吞了吞口水,小声嘟囔了句,“养肥了到时候也不知能不能多索些银两。” 这话说得那土匪头子当真甚是不悦,“白八,二位是咱们请回来的贵客,都说过多少遍了,什么索不索的,咱们做土匪的可是有原则的,劫恶富济良贫方为正道,绑架勒索强盗般的事情是土匪能干的吗?” 土匪不干绑架勒索的事?还劫恶富济良贫?时代不同了,如今土匪的三观真是正得令人发指啊! 白八嘴里支支吾吾,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其实他还想说,如果那饭菜真的难吃的话,给他吧,他肯定不挑,连盘子都能给舔干净喽,不,是将盘子也给吞喽。 “咳咳……所以,大叔,你这里的饭这么难吃,不及我们府中伙食的十之一二,根本呆不下去嘛,不知何时放我们回去?”姚槿说着违心话,心里其实还挺难受的,强行将话题又扭了回来。为了自由,为了真相,为了便宜老爹,违心话,咱还就是说定了。 “乖……姑娘且是稍等等,时候一到一定将姑娘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当然,还有小公子。”此时那土匪头子却是三缄其口,就是不说,也不提究竟何时将他们给送回去。 姚槿刚刚听到‘乖’字,桃花眼一闪,忽地作悲戚状,“我这不声不响得就跟阿祉一块失踪了有两日了啊,我爹得有多想我啊……” 席祉在听到那个并不明显得‘乖’字音时,也是眼光忽闪,若有所思。 那土匪头子见姚槿突然耍赖似的正是没招的时候,姚槿却在啊了一阵后突然抬头目光直逼着那土匪头子,满脸正色,“啊……?老爸。” “哎……”姚远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句,待反应过来后方才心下一惊,“哎?乖女啥时候认出来的?” 姚槿原只是诈他一诈,没想到还真给诈出来了。居然真是她老爸,她老爸居然也穿来啦!姚槿的桃花眼亮的都能当灯泡使了,笑得比花还要灿烂,她老爸 分卷阅读31 可是知道些什么?这副犀利无比的造型又是怎么来的? “老爸你也穿啦?老爸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有一个跟你一般模样的便宜老爹,还有……”老爸你可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来到这儿?姚槿此时不是一般的开心激动,自己唯一的亲人终是又跟自己同处于一方世界,那个喜悦当真是非同一般啊。 姚槿话还没说完就被姚远急急打断,满……满眼的焦灼,他如今这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全被头发胡子的给遮住了:“乖女,你老爸现在时间不多啦,原想多跟你相处几日,现在怕是不行了。” “老爸?”姚槿疑惑了一句,却又一次被姚远急急打断:“乖女听我说,若是你回去了那国师府,千万要记住,千万要小心……”话还没说完,姚远两眼一翻居然就这么倒了。 倒……倒,倒了? 姚槿瞧得迷茫心惊而又悲痛。他老爸?刚刚,突然就? “嘿,嘿,老爸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姚槿干巴巴地强扯了一下嘴角,僵着身子有些踉跄地爬到她老爸身边。 心跳?没啦。呼吸?没啦。 瞬间,姚槿的心就沉入了谷底,那双桃花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席祉见状眉头一皱,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快的让人心惊,更是古怪至极。席祉刚刚来到姚槿身边,却又见到姚槿疯了似的将手朝姚远的脸上扒去。 然后席祉就看见刚刚沉痛无比的姚槿愣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姚远’被拨开了头发胡须的脸。 这一会儿究竟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席祉这个当事人如今竟是有些搞不懂了。 “阿槿?”席祉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姚槿回过神来,那不是他老爸的脸。她硬生生地将眼泪给逼了回去,或者说是给惊了回去?今日这事情的发展一直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开始怀疑,她老爸应是还没有死。 “阿祉,我……”没事。这时,姚槿惊奇地发现那人突然就又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脑袋,刚刚姚远倒的时候摔倒了脑袋。“黑七白八,竟然敢让本寨主睡地上。” “你是?”姚槿试探性地问了句。 那土匪寨主才注意到了身边的两人:“你们这俩儿人,居然敢擅闯我黑风寨。”他眼光一凛,“黑七白八,将这两人给我绑起来。” 白八狐疑道:“老大,你不是说不绑架不勒索,劫恶富济良贫的吗?” 黑七附和道:“对啊。你不是还说他们是咱们请来的贵客,要好好招待的吗?”这些日子,老大一直在给他们普及尊老爱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遵守国法寨规……他们可都牢记于心的。 嘿,他这一觉醒来,连黑七白八都不听他的了,顿时脸沉如墨,哦,不,他的脸本来就是黑的,黑头发,黑胡子嘛。 “我说绑就绑。”这句话说得气势瞬间就出来了,他何时说过这番歪理? 吓得黑七白八一个激灵,“兄弟们,绑起来!” 这下姚槿是没有半分伤心了,刚刚那人的确是她老爸,但眼前这个,还就真不是她老爸了。幸亏眼泪没掉下来,要不然算是白瞎了。她真真是搞不懂整件事情的原由,原以为就是简简单单地穿个书而已,到此时方才显得,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她思索的这么会儿功夫,土匪土匪小喽啰们已经围了上来,他们又一次被包围了。 这下子,她跟阿祉算是完了吧。 然后……然后他们就被一众土匪低头哈腰的请出了黑风寨,大门一关,那是一个干净利落。 姚槿看着黑风寨的门匾,心情颇为复杂。她老爸对这黑风寨的影响可谓是真深远啊,也是,受过她老爸人道主义教育后,能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姚槿在心中奸笑,论21世纪男媒婆的语言功底。就是她老爸最后说的小心,小心什么?奚止大佬都挂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呦。许是她坑娃老爸日常坑娃?啧啧啧,都不在一个时空了,也不忘来坑她一波。 三岁被老爸落在菜市场;四岁老爸拉着别人家闺女偏说是自家的倒是将她晾在一旁送了人,后来又苦巴巴地来要人什么的她可都还记得呢。 席祉却觉得心中不安,在那土匪头子死而复生的瞬间,他明显的感知到那人身上深厚的内力不见了踪影,内力虽是不浅可也远远不及之前。而姚槿却是叫那人什么“老罢”?许是认识,这他还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他想着未来某一天,阿槿会不会也像那人一般,突然昏死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却是另一个人了呢?这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他不敢想象,若是有那一天的话,他会怎样。他想,也许他会想毁灭世界,他此生情感欠缺,父母早枉,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份情感又怎能这般轻易地放弃? 席祉不自觉就拽住了姚槿的纤纤玉手,有些紧。姚槿这才将视线移开了黑风寨的门匾,低下头看向她的可爱小阿祉:“怎么了?” “阿槿,先回去吧。”席祉其实很想问‘阿槿,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可他又怕自己问出来,阿槿说‘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不。席祉 分卷阅读32 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在姚槿看不到的地方墨色浓融。 “好啊。”姚槿是很乐意地应了阿祉,但是……关键是,她不认识路啊。 此时,黑风寨内,那黑风寨主过得那是一个人生艰难,到底他们谁是寨主啊?为什么他要受他亲爱的兄弟们的人道主义教育。不绑架,不勒索,劫恶富,济良贫…… 弟兄们,别再说了,咱记住了还不成吗? 第十七章 “姑娘要去哪儿?” 姚槿带着席祉早便离开了黑风寨的地界,此时也不知是到了何处,只满眼的荒草林木,路都给走没了。正是迷茫绝望之时,身旁传来一声问候。 “冒昧了姑娘,只是这荒林中有不少的野兽,时间久了就怕姑娘与小公子遇到了应付不来。” 姚槿带着席祉回头一看,那人是个年轻的布衣樵夫的样子,赶了一辆牛车,车上装了一半的干柴,衣着打扮没什么问题,只是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并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樵夫那般简单。姚槿当下留了几分警惕,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回道:“大哥可是本地樵夫?” “是的,祖上历代在此地伐樵为生,直到了大哥这一代,由于自小体弱多病便拜了师学了武艺,打算今日卖了柴便去京城参加武试呢。”对面的年轻樵夫如是地回答道,一副淳朴老实人的样子。“看姑娘这样子可是在这荒林里迷了路?不若姑娘将去处告知大哥,大哥送你们一程。” 姚槿瞧着对面年轻樵夫老实人的样子,心中的警惕松了松,暗道,哪里会有这么多谋财害命的事偏偏就找上她?暂且先跟上他,总归是比她跟阿祉两个人在荒林里游荡安全的多,再不济,她手里还有从那土匪头子还是她老爸的时候那里得来的迷药,就是迷晕了她们的那种,想到此处,便是又更加安心了一些。 “大哥好巧啊,我们姐弟俩也是要去京城的,去京城寻亲,结果在此处迷了路,若是大哥能捎带一程,自是感激不尽。”姚槿笑得灿烂,桃花眸闪闪的,看得对面那人晃了一下神。 待那人缓过神来便直接对上了席祉那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含了警告的讯息。看得他心中一惊,冒了些许冷汗,当即再也不敢乱瞧乱晃神了。 “那便请姑娘跟小公子先上车吧。”年轻得樵夫将牛车上的柴随手丢了下去,又对着姚槿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哥,你这柴不要了吗?”姚槿疑惑道,不是说卖了柴就去京城赶武试的吗?怎么这柴说不要就不要了。 “哦,今日来砍柴只是习惯使然,并非图卖的钱财,将这柴放在此处,一来姑娘跟小公子会坐得更舒服些,二来也可以有后来的樵夫捡去,也不会平白浪费了。”年轻的樵夫解释道。 “那便谢过大哥了,待会到京城寻了亲,定然重重感谢大哥的恩情。”姚槿这才跟阿祉一起爬上了马车。 “还不知大哥贵姓啊?”姚槿这才想起来问对方的名讳,总归见到了,也算是交了个朋友吧。 “哦,敝人姓席,名执剑。”年轻的樵夫在前面认真地赶着牛车,头也没回,言语温和有礼。 “大哥的名字取得很有剑客的风范呢,赶巧了,还跟我这表弟同姓呢。小女子姓姚。”姚槿礼尚往来地回了句。 “咳咳。”席祉突然咳了两声,姚槿不禁担心起来,轻轻抚拍了一下阿祉的背,难不成是受了风寒?回去要去医馆好好给阿祉瞧一瞧。 前面赶车的执剑身子一僵,坐得更正了。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公子的意思,他做了公子这么多年的手下了,又岂会不知?自从游湖会上见过公子后,他便一直以暗卫的身份在公子身边保护着。没错,当日那倒酒小厮还有倒茶的小厮都是他。 他这副打扮出现,还不是应公子的要求想办法引他们出来并安全的回到京城。半路上拿一锭金子换了一老樵夫的牛车和一车的柴,他现在还觉得亏得慌呢。也不知公子会不会给他报销了。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直至天色染了暮霭的霞光,他们才终于进了京城的大门,然后待天色开始熏熏地暗了下来的时候,他们才乘坐着牛车来到了国师府的门前。姚槿不由得感叹,有生之年她还真可以享受到这般幸运的时候,真的在困苦之时被好人给救了,而不是一直这么倒霉下去。执剑大哥,当真是大好人啊。 “执剑大哥不若去家中用过晚饭,歇上一晚?”姚槿对这个半路来的及时雨大哥印象颇好,午时还啃了人家的干粮充饥。 执剑下意识地朝席祉瞅去,席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执剑立马就明白了。 “这就不用了,姑娘。我在京城约了友人,一会儿便是约定的时间了。”执剑读懂了公子的意思,金子报销,人快离去。自然是要想办法赶快离开了。 “这……大哥可否等上一等,我们给大哥备点儿盘缠干粮,也算是给大哥的谢礼了,很快。”姚槿说完也不等执剑回答便拉着席祉先回了府。 一路匆匆,直接就进了前院,她便宜老爹正在悠悠闲闲 分卷阅读33 地喝着茶,见她们进来了还不等姚槿开口,姚元便道:“乖女,可是要准备什么盘缠干粮去答谢那送你们回来的恩人?” “爹?你怎么知道?”姚槿急急刹住了步子。 “不用急着找了,爹已经给你送去了。”姚元刮了刮手中的茶盏里的茶沫子,慢悠悠地回了句。 国师府大门外,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执剑便收到了来自国师府的‘盘缠干粮’,不愧是国师府,出手那是一个阔绰。此时执剑已经喜滋滋地抱着刚刚国师府里送来的东西,驾着牛车暂时先离开了。嘿,他现在竟有一种将公子卖入了国师府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好像还非常不错。 “已经送过去了?”姚槿疑惑道,“爹怎么知道……”突然又恍然大悟轻轻呢喃了一句:“哦,忘了爹是北岳国国家级的神棍……” “乖女?你刚刚有说什么?”姚元问了句,他刚刚好像听到乖女说什么……神棍?是在说他吗? “呃……没说啥。”姚槿打哈哈似的想要混过去,却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她消失了整整三天了,即使卜算得知了她无事,但是她便宜老爹这般悠闲自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让人不爽。“爹,我失踪了这么些天,爹都不着急的吗?” 着急是着急,一开始什么都卜算不到,人也到处寻之不道,自从乖女的娘……他再也没有这般急过了。不过,就在第二日午时整,他收到了一封信件,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席祉一眼。 “乖女,别急,这些天肯定是受了委屈吧,爹爹给你搜罗了好多美食,这就端上来了。”他走到桌前坐定,依旧是那副悠悠闲闲的样子,“来,乖女,小祉,先过来坐。” 姚槿觉得扎心了,两个老爹一个比一个坑。不过她也的确是饥肠辘辘的了,拉过阿祉一起坐下。 席祉此时听到姚元叫阿槿‘乖女’,又联想到今日早晨一幕幕怪异的场景,还有那个土匪头子晕倒前叫阿槿‘乖女’,阿槿……可是有两个……父亲?还是到底如何?阿槿究竟有多少秘密呢? 席祉正在沉思那些烧脑的问题,终终也是无果,就听到姚元叫他的声音:“小祉啊,吃过饭后,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席祉抬起头来对上姚元的目光:“好的,大人。” “爹,你叫阿祉去你书房做什么?”姚槿倒是想不到,书房是姚元处理政务的事情的地方,难不成她便宜老爹还要跟阿祉谈政事?或者,“爹,懂了。”姚槿突然反应过来,莫不是要给阿祉请先生?那挺好。 姚元跟席祉莫名其妙地瞅着她。 姚槿吃过晚饭就先回了自己的小院,才刚刚推开了门便迎面而来一个熊抱。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沐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好不凄惨的样子。 “沐儿,你这哭得跟你家小姐我已经不在了似的。”姚槿打趣道,沐儿的哭泣大法她是深有体会的,将人哭到地老天荒啊。“我回来了,所以别再哭啦。” “呸呸呸,小姐休要乱说,小姐的命相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沐儿稍稍正色了些回道,然后又接着哭了起来。 “沐儿,那天你家小姐若是真的去了,说不定就是被你哭去的。”姚槿接着打趣,放了大招。沐儿果真抽抽噎噎止了哭泣。姚槿暗叹,她家沐儿当真是现实版的林妹妹啊,若真是一起哭的话,林妹妹都不一定比她能哭,呃,这样好像显得她恶趣味有点儿重。 “阿槿。”听到阿祉的呼唤,倒是沐儿先看到了姚槿身后的席祉,蓦然被小席祉有些沉沉的目光惊了一惊,不自觉松了开了抱着自家小姐的手。怔愣的脸上还挂着些未擦干的泪珠。 姚槿顺势转身来到阿祉跟前,又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我爹跟你说了什么啊,阿祉?”她还真的是非常地好奇呢。 “也没说什么,大人只是交代了明天要给我找先生的事情。”席祉瞧见姚槿现下没有捏他的脸,却依然摆在他脸颊前的那只纤纤玉手偷偷用脸蹭了蹭,阿槿没发现吧? 还真是找先生的事情,姚槿自然是感觉到了阿祉蹭了蹭她,小心灵一下子就被萌化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沐儿看着正在跟小姐戏耍的小席祉,眼睛清澈明亮,眉眼如画,当真是天真可爱到无与伦比的样子。难道她刚刚看错了?这么可爱讨喜的小公子,她刚刚竟觉得这人阴沉可怖的,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许是这两日小姐不在,自己心焦得过分了,然后又看了一眼那方温馨的画面,脸上带了笑,身心愉快地给小姐跟小公子准备洗澡水去了。 不过,姚元究竟与席祉聊了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十八章 不得不夸的是她们国师府的办事效率,昨日阿祉才刚说了她便宜老爹要给阿祉找先生的事情,今日便已经给找来了。一文,一武,其中一人瞧着还甚是眼熟,不就是送她们回来的席执剑吗。不想还有更巧的,另外一个名叫席执书。这名字取得,不说是亲兄弟都不敢相信,可事实上他们还真就不是亲兄弟。姚槿 分卷阅读34 在一旁暗自咂舌,也不知昨日那席执剑要找的友人是不是席执书。 一回头便看到目光直直的沐儿,这花痴犯得。 “沐儿,口水都要掉下来啦。”姚槿唤了沐儿一声。沐儿自那名叫‘执书’的公子进来开始,那视线就跟黏在那执书公子身上了似的,呆呆地瞧着,也不知有多久了,眼睛都不酸的吗? 沐儿闻言摸了摸嘴巴,自然是没有所谓的口水,然后淡定的收回了目光,“小姐,你不觉得这个执书跟当初奚公子身边的执书长得很像吗?” “奚公子身边有个叫执书的?”姚槿下意识地回道,虽说原主多么多么的喜欢奚止大佬,但奈何她压根就没见过呀。沐儿这么一说,她才开始回想好久都没有想过了的书中的内容,好像书中是说奚止身边是有个叫执书什么的,不光如此,还有个叫执剑什么的。这样一想,姚槿没由来的心中一阵发慌。 “对啊,小姐之前莫不是只看那奚公子啦。也是,有奚公子在的话,小姐又何必去看其他男子?”沐儿自说自话似的又瞅了一眼那个叫执书的,真是越看越像。 嘿,沐儿这话说的。不过,执书执剑的,如今是全都集中在她国师府了。原来这不知不觉的,她离‘死神奚止’的距离突然就这么近了吗?姚槿心中隐隐的有一个想法。目光不自觉得朝一旁矮矮嫩嫩的小可爱阿祉看去,他正在跟着执剑学剑,执书则在一旁整理着书籍。 似是觉察到了姚槿的目光,席祉转过头来,迎着阳光竟是对着她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显得奶里奶气的,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眨不眨的含笑看着她。思绪蓦然被打断,怔愣了一下,姚槿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她见到的阿祉的第一个笑脸呢,现如今正是对着她笑着呢。这一笑一下子就笑进了她的心坎里,心跳不由自主地就漏了一拍。 姚槿,你在想什么?阿祉跟奚止大佬会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么软萌可爱的,又怎么可能呢? 不知阿祉长大了,是不是也会像书中对奚止大佬的描述一样是个倾城绝世的美男子呢?不不不,姚槿,你又在瞎想些什么呢…… “小姐,国师大人叫你去前院。”她胡思乱想那会儿,沐儿倒是出去了一趟,这会儿回来了满脸欢喜的样子。 “可是我爹又搜罗到了什么好吃的?”姚槿无奈道。这才多长时间啊,她便宜老爹就已经让沐儿给她送过来不下十样美食了,由一开始的欣喜好奇,到如今已是心无半点儿波澜的。这次难道是烤全羊烤乳猪之流,块头太大,不好搬什么的? “不是,小姐自己去瞧瞧嘛。”沐儿朝她眨了眨眼睛。 呦,还卖起关子来了。那她倒是来了些兴趣,姚槿勾了勾嘴角道,“那走吧。” 行至前院,姚槿还没来得及跟她便宜老爹说上话,便被门内摆的几个精美的大木箱子给闪到了眼,木箱上面还装饰了红绸,很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爹?这么早就备下年货啦。”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姚槿还真是有点儿不敢猜。或者说,已经猜到了。 姚元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什么?年货?他乖女究竟是如何将这些看作年货的? “这些可不是年货。”姚元暗叹他家乖女真是让人不省心,“这是刚刚唐府送来的聘礼。” “聘礼?”姚槿挑了挑眉,装傻充愣道,“唐府哪位姑娘看上爹了?” “是那唐文书……”姚元突然反应过来乖女没按套路出牌,这熊孩子,“不是爹,是乖女,那唐府大公子唐文书。” 吹胡子瞪眼的事,姚元果然还是做不出来。“所以,乖女以为如何?” 姚槿看着她便宜老爹笑得和善而意味深长的样子,心下大致是了解了,他便宜老爹好像是挺看好这门亲事的。想想也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相貌堂堂,才识出众,要是她给自家闺女选对象的话,想必也是很乐意的吧!但关键是,如今做闺女的人是她,被说亲的姑娘也是她。 “既然爹收了聘礼,那便爹去嫁吧。”就这样便嫁人?她不喜欢这种,也不想任何人插手。 “嗳……”姚槿看着乖女转身离去的背影,顿时感觉自己心力交瘁的。现在乖女还不知道啊……外面的流言肆起的,今后自家乖女的亲事怕是不易啊。好不容易等来一自己送上门来的,瞧乖女的意思却是压根没想过嫁人的意思,看来乖女的心思还在奚公子身上是没错了。不过,姚元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吧。总归人都在身边了,明确了乖女的心思也是再好不过了。 “发生了什么?”姚槿的身影一消失,原本还在扎着马步的席祉便收了步子。这时看到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去前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的执剑问道。 “唐府今日请了媒人带上了聘礼来向姚小姐提亲。”执剑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公子的问题,却是听得席祉的小脸阴阴沉沉的。 “唐府?唐文书?青梅竹马?”席祉似是呢喃着,语气波澜不惊似的,只眼睛沉沉的墨色。 执剑、执 分卷阅读35 书瞧着公子阴沉至极的面色心惊肉跳的。 执剑硬着头皮补充道:“公子,姚小姐并没有同意。” 席祉闻言阴沉的脸色依旧未变,不咸不淡道,“我好像记得那唐夫人的前些年做过不少贪污国库赃款的事。”唐大人人品是不错,但那唐夫人就……这么些年了,唐大人竟是没有丝毫怀疑过,也是那唐夫人的本事。 “是,公子。”执剑当即明了。唐府今后怕是要走霉运。 但是席祉的面色却还是没有变回来。阿槿,既然说了以后你便是我的娘子了,又岂能让你随随便便就嫁了他人。你只能是我的。 “公子,姚小姐回来了。”一直默默整理书籍没怎么言语的执书突然出言提醒。 “执剑。”唤了一声执剑,席祉一转眼的功夫又恢复成了之前扎马步的姿势,阴阴沉沉的脸色也不见了,像是被一阵名叫‘姚槿’的风给洗去了。漆黑明亮的眼睛褪去阴沉墨色,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而软萌的光。 执剑要哭了,他教公子功夫?别看公子如今只是一小娃娃的样子,将他给揍趴下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却是不得不调整表情然后陪着公子来演这一出戏。 “阿槿。”看到刚走进小院的姚槿,席祉乖乖的唤了一声。 姚槿闻声直直向他走去,看到他额头上微微的薄汗,有些心疼。拿出手帕给阿祉擦了擦。“阿祉,来歇一下吧。练功夫这种事,一时也是急不来的。” 阿槿,你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会舍不得的。席祉眨巴着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如是地想着。同姚槿来到了一处阴凉下,席祉白白嫩嫩的小脸红红的,忍不住问了一句:“阿槿,若是哪天我长得比你还高了,你便嫁与我可好?” “若你哪天真的长得比我还高了,到时怕是会有更加合心意的小姑娘,姐姐只愿到时你别娶了妻子便将姐姐给忘了就好。”想到以后阿祉也会娶妻,姚槿莫名觉得心里不爽,以后她养的小宠还要白白送人,亏得慌。她现在是带着表姐的身份,却要操劳母亲的心。心累啊。 席祉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阿槿是不会将他的问题放在心上的,也许只当做是童言无忌吧。只希望那个阿槿爱慕‘奚止’的传言是真的。 后来,姚槿才发觉,那日唐府公子唐文书国师府提亲之事只是个开端罢了,没过几日沈府又派人送来了聘礼,是给沈府沈念之谈的亲事。 姚槿闻言之时略微诧异了一下,下一刻直接也给拒了。上次的游湖会上见过,所以对这个人,姚槿还是有些印象的。沈大女主的亲哥嘛。人是挺不错的,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就这样就成亲了的打算啊。 却是接连几日沈芙鸯日日来访,而阿祉却是自从有了两个‘先生’的教导之后,姚槿便不怎么见过了,许是学习太过认真了?没了小阿祉在身边的日子,姚槿感觉甚是想念呢。 不想惊喜来得这般突然,今日席祉竟是得了空闲,姚槿在花园里随便一瞥便见到了朝着她直直走来的阿祉。他的唇微微抿着,眼睛还是漆黑明亮的,依旧是那副软萌小可爱的样子,只不知为何,姚槿觉得阿祉好像很不开心,好像是在生气的样子。还是说她感觉错了? 第十九章 席祉上前直接走到了姚槿身边,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抓了姚槿个措不及防,“阿槿可是将我给忘了?” “自然是没有啊。阿祉这么可爱,姐姐忘了谁也肯定是不会忘了阿祉啊。” “那阿槿为何这么些天了也不来找阿祉。”席祉闪着水光的眼睛略带质问,“还每日与那沈小姐嬉戏玩耍。” 这个……姚槿表示她的心真的很累啊,她也是很想远离女主大人的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说身体不适,人家便每日来送补药;她说不在府中,人家便到处打探行踪。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了吧,这姑娘居然钻狗洞钻进了她们国师府。她还能说什么呢。阿祉来的这会儿,那沈大女主才刚刚走了的样子。再说了,“阿祉不是在跟先生学习吗?姐姐自然是不好去打扰的。” “那现在都这么会儿了,阿槿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席祉面色未变,还是有些气宝宝的样子,如画的眉目半含委屈半含气。 “发现什么?”姚槿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发现啊。 闻言席祉将唇抿得更紧了,气得他转身就离开了,徒留姚槿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小屁孩什么时候脾气这般大了。姚槿一脸懵地看着阿祉离开的背影,阿祉好像……长高了一点?但是为何心中却是蓦然升起一种‘娃大了,不听话了’的心酸感呢。 最近姚槿怕是桃花运太旺了点儿,国师府的大门险些被求亲的人给踏破了。之前姚元的担心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的了。席祉刚离开,姚槿正是在烦恼的时候,沐儿又急匆匆地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小……小姐,宫里来了人,国师大人叫小姐赶紧去前院。”沐儿喘着气,终于把话说完了。 “宫里来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姚槿疑惑道,除了奚止大佬,她所 分卷阅读36 处的角色位置那是离了主线有十万八千里了,跟皇宫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联想到近日她正大放异彩的红鸾星,姚槿不禁想着,难道,是什么赐婚的圣旨? 带着疑惑,姚槿跟沐儿来到了国师府的前院。一长相阴柔的宦官与她便宜老爹正相对而立地站着。 “这便是国师大人的千金了吧,长得真是出水芙蓉,倾城之姿呢。”看到姚槿进来了,那公公捏着兰花指,皮笑肉不笑的,用尖细的嗓音这般正色说道。“那杂家也就不浪费时间了,皇上口谕,请姚小姐即刻动身前往皇宫,吾皇有要事相商。” “领旨谢恩。” “不知公公可知究竟所谓何事?”姚元好似笑得很是温和的样子问道。纵然他会卜算,但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卜算而知的。什么都知道的那是神仙,而不是北岳国的一个小小的国师。 那公公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这个杂家是真的不知道,还请姚小姐抓紧时间跟杂家走一趟。莫要耽搁了皇上的口谕。” “那便谢过公公了。”姚元转身拉过乖女的衣袖将乖女拉到身边,干干脆脆道,“乖女,去吧。” “好的,爹,那我走了。”话没多说姚槿也很是干脆地便跟在那公公的身后朝外走去。 这般的干脆,那宫人倒是忍不住又分别瞧了瞧那父女二人才又继续走了。 沐儿刚想跟上,那公公却是突然转头,“单姚小姐去便是了,其他人便莫要跟着了。” 这又是何道理,进宫面圣,居然连仆从都不让带,怕不是有什么阴谋。不是想拉她入伙,便是想杀她灭口啊。姚槿倒不觉得那北岳皇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利用她搞什么事情的面儿大一些。国师的闺女,利用价值英应该还算是蛮高的。只是具体的是什么,怕是要见到了那北岳皇才会知晓了。 姚槿边走边摩挲了一下手中刚刚她便宜老爹偷偷塞给她的东西,心里是暖暖的。这是国师府特有的通讯工具,一个信号球,关键时刻捏碎便可以唤来她们国师府的隐卫。通俗来讲就是一群嗅觉异常敏感的暗卫。 一路无言,姚槿跟着那宫人,很快便行至了国师府的大门附近。 “阿槿,你要去哪儿?”席祉眼见姚槿的身影便叫住了。 之前席祉有些憋闷小委屈地回到了他这几日待的‘学习’专用小院后,那是越想越憋闷。他这几日这般努力地泡药浴,今日终于长高了,阿槿竟然没有发现!不行!这般想着,席祉脚步一转就又回去了。不想却是在途经国师府大门附近时见到了跟着北岳宫人朝门外走去的阿槿。 “阿祉?”听到熟悉的清澈稚嫩的声音,姚槿一顿,转过身来,“阿祉你怎么又回来啦。找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席祉只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阿槿居然还是没有看出来吗? “姚姑娘,还请莫要再耽搁了。”那位皮笑肉不笑的公公见姚槿停下了脚步,便出声提醒道,语气却并不见催促。 催催催的,催什么催,又不是说去奔丧,去晚了就见不到了。不过,那北岳皇也的确是生命力顽强的很啊,昏迷了整整一月半,连众太医们都心照不宣地以为陛下恐怕是马上就要入土为安了,居然还是给他醒了过来。姚槿只得接着道,“姐姐要去一趟皇宫,有什么事情的话,阿祉就留下来等姐姐回来了再说可好?” “好。”席祉想说的,想问的,到了嘴边也只是变成了一字‘好’。 “那姐姐走了啊。”说完姚槿揉了揉席祉的小脸,便又跟上了那个宫人。 “阿槿要快些回来啊。”自席祉被带入这国师府以来,他还从未与姚槿分开过,姚槿出门一定会带上他,在府中时也是时常在他眼前晃悠,即使是近日他在其他院子里泡药浴,见到的好像不怎么多了,但是最起码,他知道姚槿是跟他在同一个府中的。 “好。” 听着姚槿的回答,席祉在原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许久,一直到不见了姚槿的身影,他依旧是在那里站着。某时却是自嘲一笑,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阿槿了吗? 姚槿来到门外才发现这北岳皇居然连轿子都给她准备好了。这目的性也不要太明显了吧。不过如今,姚槿也只能装作一副天真无邪,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爬上了轿子。 皇家的轿子果然不一样,比起长公主府的更气派,用料装饰极尽奢华,坐在上面舒服极了,也没有马车那般晃荡。她们国师府……算了,她们国师府岂是那种只注重虚伪浮华外表的府邸?咱们要的是涵养。 国师府离皇宫还是有些距离的,称得上是有点儿远。姚槿一个人坐在舒服的轿子里,那是一个无聊透顶,轿子这般舒服,不自觉便打起了瞌睡。 良久,姚槿突感一阵的东摇西摆,直接就将她给晃醒了,还不等她问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轿子就又仿若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朝地面砸去。姚槿被颠得够呛,也不知被砸到轿子上几次了。人都快被撞散架啦。 她揉了揉酸痛的四肢,轻轻撩开了轿子的帘子便要从轿子里出来,外面是一处人烟较 分卷阅读37 为稀少的巷子,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去赏花盛会的时候有从这里经过过。然而,她才刚跨步却是被绊了一个踉跄,等姚槿稳住了身形,定睛一看……妈呀!这些人是都死了吗? 差点绊倒她的正是刚刚抬轿辇的其中一人,她蹲下身来探了探那人的呼吸跟脉搏,已经停了。面色黑灰的,像是中了毒,心口处插了根暗器,漆黑的污血染上了伤口周遭的衣物。顿时姚槿连腿都软了,她数了数在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的人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好是她们出府时宫人的总数。也就是说,如今只有她一人还活着。 看着一地的死人。姚槿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呢,又或者说她还从未见过死人呢。姚槿心中顿时凉了,跟她一路之人都挂了,那接下来,不就是她了吗? 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自然是逃命要紧了,姚槿下意识地想要逃走。然而还尚未付诸行动她便听到了金属破空而来的声音,她不自觉有些颤抖的偏了偏头,那暗器刚好擦着她的发梢而过,一缕头发就这样被削了下来。 不慌不慌,咱还有法宝,姚槿一边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躲着暗器,一边从袖中掏出她便宜老爹之前偷偷塞给她的信号球,用力去捏它。 然而……姚槿要哭了,她便宜老爹啊,都这种生死关头了还要坑她一把的吗?这信号球给她的不会是个次品吧? 她捏不动!要命啊! 又躲过一记暗器,姚槿正是焦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紧跟其后还有一记暗器闪着尖锐的光泽朝她飞来,直直地指着她心脏的位置。那时那刻,姚槿在想的却是,那位发射暗器的老兄,咱就不能歇一会儿吗?等她捏碎了这个球就好。 暗中的敌人自是听不到姚槿在想什么,听到了也肯定是不会住手。待姚槿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潋波闪闪的桃花眼里,瞳孔猛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那暗器‘噗哧’一声直直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阿槿!” 她好像听到了阿祉的声音诶。这毒可真毒。连痛都没感觉到,姚槿便没了意识。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姚槿想的是,原来她命归处,并非奚止大佬吗?那究竟是谁要取她的命呢?炮灰路人甲果然是活不出主角的命啊! 席祉用上了轻功内力,一下子就飞到了姚槿身边,姚槿却已是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二十章 国师府,姚元目送宫人与乖女离开后,原本温和可亲的面容突得一变,温和中带着满满的嫌弃,“王管家,将那里仔细地打扫一下。” 王管家看向国师大人眼神示意之处,正是刚刚公公所站之处,那里竟是有一层薄薄的粉,白了一片地面,王管家依言默默去打扫了。 而就在王管家打扫的时候,姚元却是感觉心中隐隐的不安。虽说以他对北岳皇的了解,那北岳皇还真不至于对他乖女下杀手,乖女又有那信号球在手,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也才这一小会儿的样子,他的眼皮却是一直在跳,心中的担忧也愈发浓重了,那是比起上次乖女的失踪更是让人不安的感觉,不禁就开始为他的乖女卜算起来。 那卦象先是显示出愈演愈烈的大凶之兆,某一刻却又突然归为虚无,什么也窥探不到了。瞧得姚元心惊肉跳的,立刻就坐不住了,当即便派人前去查探,自己也一刻不停地匆匆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等姚元赶到那处人烟稀少的小巷之时,只见满地的血腥狼藉中间小小的席祉抱着乖女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乖女原来那红润的面色如今泛着黑灰色,心口处插了一枚暗器。 “小……小槿。”姚元踉跄着来到了乖女的身边,却是不敢去探乖女的气息跟脉搏。 席祉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原来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再也不见了光彩,无尽的悲伤混着沉沉的墨色在他的眼中越聚越浓几乎可以化作实质了,渐渐地又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狠戾偏执的光泽。 压抑了许久的魔头终于放开了束缚,回归了他的本真。 只在前一刻,他也只是不想阿槿离开他的身边而已,他只是想就跟以前一样,去哪里他们都一起而已。所以他后来还是实在按捺不住地偷偷跟上来了。没想到才刚刚跟上,阿槿便……为何他没能早一点儿跟上来呢?那样他的阿槿是不是就不会…… 北岳皇,好得很呐……父母之仇他还尚未去报了,甚至于在与阿槿一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一直跟阿槿生活下去了。而如今,你却又来将我的阿槿也给带走了吗?凭什么我的阿槿因你一旨口谕白白死在了去皇宫的路上,而你却还是在你的皇宫宝座上安稳地苟活着……至于那在背后放暗剑之人,阿槿,他只会让那人更惨的…… 他想着姚槿姣美如花的笑颜,温柔地唤着他‘阿祉’,疯狂而阴沉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阿槿,等我报完仇便来找你如何?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说好了的,等我长高了,你便嫁给我的啊…… 席祉正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突然之间却见姚元哀呼一声直接倒 分卷阅读38 了下去。 莫非是那放暗剑之人还没走?下一刻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也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见一庞然大物迎面而来,一下子也将他给砸晕了。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语气有些无奈抓狂的正太音:“终于晕啦!”转眼之间面色黑灰的姚槿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刚刚,那……那是什么?原是那个传口谕的公公并没有中暗器,他只是在那暗器擦身而过之时被吓得晕了过去,刚刚醒来却又再次遭受到了惊吓。他手脚冰凉的,一动也不敢动,连睁开的眼睛也不敢再闭上。 那……可是一个拳头?这么大? 那个拳头还四下里转了转,好像是在确定四周是否还有人,那个公公则是惊吓更重,瞪着一双死鱼眼,大气也不敢出,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死人。 那个巨大的拳头见四下里无人,一转也凭空消失了。 福公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皇宫的,一路上他都是神思恍惚的,也不知他今日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般的恐吓他啊,他平日里也就只是面相显得心机深沉的样子,这样也才显得他这个总管更有威信,私下里那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 听到了福公公的脚步声,北岳皇齐鸿操作着轮椅转过身来,偌大的宫殿里如今只有齐鸿一人,光线也有些昏暗,“阿福,姚家小姐可是请回来了?” “陛……陛下……”福公公还是在惊吓中,话也说的不利索了,支支吾吾的。“姚……” “没请来?不是说好务必将人给请来的吗?”齐鸿不禁训斥出声,“要你有何用!” “陛下恕罪!”福公公这下才被惊醒,浑身冒汗,“那……那姚小姐中了抹毒的暗器,已,已经身亡,就在来皇宫的路上,同其他宫人……一起。” “什么?”这下齐鸿是脸色大变,惶惶不安起来,“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回来啦!连姚小姐也遇害啦!” “是……是是。”福公公在地上发抖,再也不见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威风。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齐鸿是如坠冰窖,他大北岳国要完了吗? “还……还有……”福公公抖着嗓音继续说着。他觉得关于那个古怪的大拳头的事情他还是应该告知北岳皇的。 “还有什么?”北岳皇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已经无心再听阿福在讲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后,后来,后来凭空出现了一个比车轮还大的拳头,将国师大人跟那国师府新认的小公子给砸晕了,然后,然后跟姚小姐一同凭空消失了。”福公公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终于将这段话给说完了。到此时才好似也没有那般恐慌了,便接着道,“那个拳头古怪得很,无目却可视物,无翅却可飞翔,无口却能言语,长得是人拳头的样子,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等等,你刚刚说……姚小姐最后跟一个拳头似的怪物一同消失了?”齐鸿捕捉到关键信息,有些激动地问出了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阿福所言句句属实啊!”福公公却是吓得在地上连连磕起头来,惶惶不安。 “阿福,起来吧,恕你无罪,去跟御膳房通传一声,今日朕要设宴庆祝,哦不,是设宴哀悼。”齐鸿明显的心情大好,既是跟那怪物一同消失了,那姚小姐怕是没什么危险了。天不亡他北岳啊!“还有去国库选些珍宝给国师府送去。” “是,陛下。”福公公跪在地上应道,心中却在困惑陛下听说了有怪物却是这般地,高兴?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还要设宴庆祝?虽然后来改口了说是要哀悼。 心中虽是不解,福公公却是深谙皇宫的做事准则,要想在皇宫里活得久,便要少说话,多做事。惶惶地从地上爬起来便匆匆地去做刚刚齐鸿吩咐的事情了。 一方虚空之中,一个球状不明物体正围着浮在空中的姚槿的身体不停地转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姚槿的伤口随着那球状不明物体的转动正在一点一点地愈合。她的面色也渐渐地从黑灰色恢复成了原来红润明媚的样子,就连衣服上的污血也渐渐的消失了,衣服上那个被暗器划破了的破口也被修补好不见了,整个的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那个球状不明物体才‘哐当’一下就脱力了似的从空中坠落了下来,还弹了几下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良久,待那个球状不明物体好像是回过劲来后,它又缓缓地飞了起来,纳闷似的又围着姚槿转了两圈。直到听到姚槿那里传来了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鼾声,才顿时跟炸毛了似的,也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杯水直直地浇到了姚槿的脸上。 “起来工作啦,想我无言累死累活地才将你这具身体净化修补完毕,我都歇回来啦,你居然还在睡!”炸了毛的正太音这般说着,然后也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一个铜锣,“当当当”地让它自己敲了起来。 姚槿下意识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又用手捂住了耳朵,眼睛居然还是闭着的。“吵什么呀!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啦!” 那个球状不明物体 分卷阅读39 无言君炸毛炸得更厉害了,操着一口正太音“睡睡睡,都睡了整整三年了,你还睡!赶紧起来工作啦!” 姚槿闻言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周围像是什么都没有,泛着星空般的色彩,又好像什么都有,再然后,她?居然浮在空中。 随即她便看到了某个同样浮在空中的球状不明物体,在她将目光投过去的同时,那个球状不明物体突然直接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表情包? “您好,这里是红娘系统,接下来还请小槿赶快完成任务哦。” “你是什么鬼”姚槿表示,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还是真没见过。 它长得很像鬼?那个微笑的表情包差点就表情龟裂了,努力又给他憋了回去,用非常有礼貌的正太音接着道,“亲,这里不是地府系统没有鬼的,我是红娘系统无言,接下来将由我来带领你完成任务呦。” “系统?”她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怎么现在才出来?她原来还以为是上帝觉得她的生活太过枯燥无味了,将她弄进书里体验生活来着,如今看来,呵呵哒,是将她弄来做苦力的。“那这里是哪儿?我记得我好像心口被插了剑来着,还有,刚刚你说我睡了整整三年?” 第二十一章 “这里是红娘系统的总控空间,亲身上的毒还有伤可是废了我不少的能量呢!”无言用它的正太音说着说着语气便抓狂起来,“还有,小槿你都睡了三年了!整整三年诶!能做好多任务呢。”最后又归于礼貌地询问。“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姚槿默默地看着某个不明球状物体发神经,见姚槿没什么反应无言尴尬地笑了笑:“咳咳,那……那就让我先来解释一下吧。由于这本书中的世界里出了一些小bug,从而导致了这里的成亲率实在是太低啦,所以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牵红线,造福此方万千的单身汪苦情人们,如此伟大的事业。怎么样?听起来很不错吧!比起那些拯救世界的任务是不是更加简单、安全、又轻松?而且也算是做你家的老本行嘛!” “等等,我想知道,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既然我会穿书是因为要来这里当媒婆,那这样你不应该是在我刚到这里就开始发布什么任务什么的吗?”害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就只是简简单单穿个书,然后想着她只要在国师府里安安心心当个米虫就好。当红娘?在现代她家的确开了家婚介所没错,但这能一样吗? “这个……当然是为了让亲先好好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啦!毕竟是要在这里呆很久的呢。”无言那张微笑的表情包笑得愈加地柔和了,“而且,小槿,不是当媒婆呦,咱们是当红娘啦。”媒婆多难听。 红娘,媒婆不都一样吗?“那我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好处的纯苦力活?那她可不干!虽说这个叫无言的系统救了她一命,但是若不是它,她也不会来到这里,还被人给刺杀成功了。 “奖励好处自然是有的啦,等你做完任务就知道啦!绝对是惊喜!绝对是你最想得到的啦!而且平时像这种中暗器,被刺杀什么的都不用担心啊,这里都会为您搞定的!” 不是说很安全的吗?姚槿朝无言投去怀疑的目光,这样说来,就是好像也没啥好处喽,而且貌似也没有那么安全。再说她最想得到的是母爱,没办法,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对她来说这是一种执念,这个球状不明物体无言君,难道还能凭空给她造一个妈出来? “好吧。”瞧着姚槿怀疑的目光,无言的正太音叹了口气,“亲,你若是想回去,那等你完成任务自然是将你无时差地送回去,如果……” “成交。” 嘿,这下居然这么干脆地就同意啦。无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槿想的却是,这个诡异的球状不明物体既然有能力将她弄回去还是无时差,那感情好啊。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呢,虽然说这里有她便宜老爹还有阿祉,但现代的话还有她亲爸呢。这个时候在姚槿这里,总归几个月的情谊还是比不上她老爸将她拉扯大的情谊的。 “那我们开始做任务喽。”无言的正太音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亲,鉴于你是新手,就先给你个简单的任务练练手吧。准备……” 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的姚槿是一脸懵逼。干嘛将她丢水里,这是要淹死她吗?姚槿反应过来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她不会游泳啊,要命!这刚活就要死吗? “哎呀妈呀,失误失误,不过小槿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啦!”无言说完就没了声。 姚槿扑腾了好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再次领盒饭了,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被人救出了水面。等她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的,想必是已经到了傍晚的样子,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么虚弱,只是感觉身体有点儿僵,可能是躺得太久了。 映着从窗户里进来的暮色里仅存的昏暗光线,姚槿看清了她所躺的房间,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就是单单的破败不堪,比起国师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应是户穷苦的农户。 分卷阅读40 这时候她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压低了的交谈的声音,一男一女,应是对夫妇。 那妇人道:“都准备好了没有,后日那老爷就要来了,可不能失了礼数。” “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儿再穷也还是能拿出些东西的,那老爷送来了的礼自然比咱们的贵重,怎么样咱都是稳赚不赔啊。”那有些粗粝的男声回道,不过语气听起来就是一受气包的样子,倒是那夫人显得更强势一些。 “爹,娘,那姑娘醒了吗?”这时候姚槿又听到隔壁房间有门开合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年轻一点儿的男声,大概是那对夫妇的儿子。 “娘去瞧瞧。” 果然没多久姚槿便又听到她所在的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刚推门而入的妇人便与刚坐起身来的姚槿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姑娘醒了啊,饿了吧,咱家里做了些饭,过来吃吧。”那妇人笑得和蔼极了,招呼着姚槿下了床,便拉着姚槿出去了。 这般的热情搞得姚槿很是不适应,笑得僵僵的,“谢谢啊。” “别那么客气,来来来,坐坐。”将姚槿直接安排在一个座位上,便去给姚槿盛饭去了。 姚槿这方才刚坐下,桌上那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却是看直了眼,看得姚槿心里直发毛。 那妇人很快便盛完饭回来了,见到此番情景,心中暗骂一声狐狸精,对姚槿的印象顿时就不好了。将碗“邦”的放在桌上,“吃饭了。”却见那两人还在盯着姚槿瞧,顿时青了脸。 这个时候姚槿如坐针毡,暗自在心中呼唤无言,问出了她自穿书以来的困惑,“无言,为什么感觉我穿来书中后,个人魅力变强了?” 她原本还以为自从匆匆布置完任务就不再出声了的无言君不会回答呢,这是脑中出现了熟悉的正太音:“哎呀,不好意思哈小槿,之前为了能让你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将沈女主地女主光环转到了小槿身上了呢,小槿不说我都忘了,等一下,马上就好。” 什么?之前她被赋予了女主光环?突然想宰了某个球状不明物体。无言的话音刚落,姚槿明显的感觉到注视着她的视线不见了,那妇人铁青的脸色也才缓和了下来,想的却是赶紧将这女子给打发走方为正事,对姚槿的态度骤然冷淡了不少。亏她刚刚还想将这姑娘留下来给自家儿子当媳妇呢。 姚槿却又接着问无言,“这个‘简单’的任务究竟是怎样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说完无言就又没了音,姚槿感觉这个无言系统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失算啊失算,原想都是可以跨越空间的存在了,相必是厉害极了的,不想也是个坑货。 “不知姑娘名讳?从哪里来,怎的落入这岳淮河里了。”姚槿刚回神便听那妇人这般问道,好像是很和蔼的样子,但姚槿还是感觉到了这妇人态度的微小变化。但也不怪人家吧,突然来了个陌生女子,引得自家男人儿子看直了眼,若是放在她身上,态度也不会比这妇人更好了。而那两个男人则是闷头扒着饭,显然在这家里,这个妇人是掌事的。 “小女姓姚名槿,京城……周边人士,不知怎得落入了这岳淮河。”姚槿礼貌地笑了笑。 那妇人闻言眸光一闪,笑得好似很真诚热情的样子,“咱家姓张,是这岳淮河边上的渔家,咱们这个小渔村在北岳国的边陲,跟那南淮就隔了一条河。那姑娘不妨先在这儿住一阵子,咱这里离京城可远得很呢。”妇人改了主意。 “那便谢过张姨了。”姚槿也好似单纯而真诚地答谢着对方。这妇人一看就不怀好意,不过,她暂时还就是得呆在这儿了,要不然大晚上的她还真没地方去呢。 各怀心思地吃了一顿饭,后来随意又客套了几句他们便都去睡下了。 半夜里姚槿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隐隐地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声。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子边上,只见这户渔家的隔壁人家一小姑娘正在低低地啜泣着,而这户渔家的儿子,就是她晚饭那会儿还见到了,据说是将她从水里捞上来的人,如今隔着篱笆与那啜泣女子相对而立。 这是……夜会情郎? 她隐隐地听到那女子低低地啜泣着说:“阿平哥,你带我走吧,后日那老爷就要来娶我了,阿兰不想嫁,阿兰心中只有阿平哥一人。” “阿兰,明日此时,我们便走。” 姚槿听着他们的话暗叹,这大晚上还来了一出相约私奔的戏码,啧啧啧,林子大了,什么都能给她遇见了。 “小槿,这对儿便是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哦,明天此时张平、吴兰私奔,但是在后天被那老爷给捉到了,那个叫吴兰的姑娘被浸了猪笼。后来那张平也会殉情而亡。” 姚槿突然就听到了无言的正太音,收了收看戏的心情,心情复杂地问了句:“无言,能具体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简单说吧,这北岳边陲小县的县老爷在一次实地巡访时瞧中了这小姑娘,要将她纳为第二十房小妾,这张氏见钱眼开,又见不久前阿 分卷阅读41 兰家里父母外出打渔再没回来,阿兰的姐姐随后也嫁了之前说好的人家,这姑娘没人问的,她就不顾自家儿子和人家姑娘的反抗就将这姑娘擅作主张的许给了那县老爷。话说那县老爷也是五六十的了,还每日寻花问柳的,好不风流,最是喜欢虐待这些年轻姑娘。亲,大概就是这样呦,望亲努力完成任务哦。”无言言简意赅地说完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人家好歹是个小县官,咱们如今是无人知晓的落魄官家小姐,拿什么跟人家斗嘛! 姚槿表示,这练手级别的任务怎的也这般难。 第二十二章 姚槿在窗前又站了会儿,那两位互诉衷肠的情人依旧在那里你侬我侬的你哭我哄;姚槿打了个哈欠又回去接着睡了,这大半夜的,还抹黑起来吃了把汪粮,也真是蛮闲的了。 “亲”无言的正太音突然再度传来,话里带着满满的惊喜,“居然这么快就想好对策了吗?”它选人的眼光真是好到没朋友啊,这智商铁铁的一百二。 “没有,明天再说。”姚槿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无言打算默默地收回它刚刚的想法。要不要这么佛系,都说了是任务啦,而且还是限时的任务,要好好完成的啦,不应该是废寝忘食直到想出对策然后才能好好休息的吗?算了,它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姚槿起了个大早,不见张家父子,连那张氏妇人也不见身影。闻着那渔家小院里浓浓的咸鱼味,熏得她头昏脑胀的,明明昨日还没有这般浓烈的。逼得她不得不从小院里出来透透气,正好去隔壁小姑娘家转一转。 “姑娘。”姚槿到的时候那阿兰姑娘正在煮鱼,听到姚槿在唤她,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便转过身来,看到姚槿后微微一笑,是个清纯的姑娘,“姚姑娘,怎么有空到小女家来。” 姚槿也是笑了笑,看来昨日那张公子跟阿兰姑娘讲了不少事情嘛。 “姑娘,我想跟你聊一些事情。”姚槿此刻温和可亲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知心的大姐姐。 那位叫阿兰的姑娘一愣,着实想不通这位素未谋面,昨日才听阿平哥跟她提到的这位姑娘跟她有什么事情要聊,莫非是要跟她抢阿平哥?呸呸呸,她瞎想什么呢。吴兰感觉自己的想法是罪孽深重,暗地里心虚了一下,微微含着笑意有礼地回道:“姑娘请讲。” “姑娘无需担心,我对那张公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姚槿像是看透了吴兰心中所想。说得那姑娘红了脸。 等姚槿再出来又回到张家小院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张氏妇人。那妇人见到姚槿眸光一闪,顿时面上仿佛要笑出一朵花来似的,“姚姑娘已经起来啦,咱家里男人要去打渔,起的早了些,锅里为姑娘留了些早饭,想必姑娘也饿了吧。” “谢谢张姨,不用了,刚刚去隔壁用了些。”姚槿一如昨日那般面上单纯而又真诚的样子。 “哦,姚姑娘,待会儿张姨要去县城里采买些东西,不知姚姑娘可否有兴趣一同前去瞧上一瞧这处的风水人情?”张氏妇人热心地问道。 “好啊,那便谢过张姨了。”既然这张氏妇人要将邻家孤女嫁给那好色老县令,或多或少自然是要准备些婚嫁用品的,这也在姚槿的意料之中。 一路无甚多言语,她们便来到了这边陲小县城里,比不得北岳京都的繁华,却也自有自己的一份特色。姚槿却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地方特色,她默默跟着张氏妇人,看着她采买各种明显的婚嫁用品,偶尔也会客气的问一下姚槿想要什么吗,姚槿自是不会真的自讨没趣要这要那的。 不知何时一病弱公子从她们身后缓缓走过,身边还带了两个小厮,那公子走过了好长一段距离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公子?”旁边一小厮疑惑问道。 “没事,走吧。”那病弱公子用清润的嗓音道,才刚走了两步却又一次顿住脚步对身旁另一个小厮道,“刚刚那姑娘,今后就不要再出现了。” “是。”那小厮应着,转身离开了,病弱公子这才又继续迈着缓缓的步子离开了。 阿槿,像那样迷人的身影,这世上有你一个便够了。 “咳咳。”奚止拿绢帕淡然似是不经意地便擦去了唇角的血迹,随即又将那绢帕攥在了手心里藏到了袖中。 “公子。”是执书担忧的声音。 “无事。” 执书只得赶紧跟上了刚刚步履似是不徐不缓实则突然加快了步速的公子。 与此同时,姚槿见那张氏妇人采买得差不多了,想着自己也该是时候寻个由头去做她的事情了。不想那张氏妇人突然转头面色有些着急地对姚槿道,“姚姑娘,张姨突然想起来上次来县城买那城西梁家大米时赊了些账,今日便要去还上……” “好,全看张姨的。”姚槿这般说着,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瞟到街尾处鬼鬼祟祟的几人。 果然,跟着那张氏妇人,那路是越走越偏,直到后来连人影也瞧不见了。蓦然间就闻到一股暗香,姚槿立即摒住了呼吸,顺势倒了下去。很快便 分卷阅读42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几位大哥,这便是先前我跟大哥们说的女子,长得那是一个水灵灵的,当这迎春楼的头牌也不为过。”是那张氏妇人讨好的声音。 这是要将她卖进青楼?啧啧啧,就说这妇人不安好心吧,居然是干人贩子的勾当。不过,青楼?也好。在这里见到那风流老县令的面儿也大一些。 “给。”其中一中年大汉随手扔给张氏妇人一个钱袋,拿那双闪着鼠光的小眼睛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姚槿:“就这货色?给你二两银子都嫌多了。还头牌?去迎春楼端茶送水都怕那妈妈看不上。” 姚槿突然非常想现在、立刻、马上就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揍刚刚说话那人。不过想想自己的目的,暂且先忍了! “是是是。”张氏妇人赶紧将那钱袋捡起来,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 “兄弟们,抬走。”那中年大汉脸上还挂着嫌弃的表情,转身之际鼠眼里的兴奋已是掩饰不住了。这下赚大发了,他仿佛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钱在向他招手。 姚槿被人抬着,隐隐地好像听到了那张氏妇人在身后啐了口唾沫,“呸,狐媚子!” 姚槿却是暗地里勾了勾嘴角,下一刻就被人套上了麻袋,然后很是粗鲁地丢进了马车里。突然想骂人。 也不是很久,晃晃悠悠的马车便停了,有人将她拖出来了一些,解开了麻袋露出了脸,她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妈妈,这是今天的货。您看?”中年大汉的鼠眼里带着讨好闪着光。 那浓妆艳抹的青楼老鸨只淡淡瞥了一眼,颇为嫌弃道:“就这点儿姿色啊?”从袖中掏出来一把大银子,看得那中年大汉直了眼,正要伸手去接,青楼老鸨却是从里面拨了四分之一,“也就值这点儿银钱。” 中年大汉的面色顿时垮了垮,勉强笑了笑还是接过了银两,最起码还是赚了点儿的,虽然比起设想的少了好多。 “拉进去。”老鸨对身旁打杂的奴仆道。然后又转身对那中年大汉道:“李大哥,慢走,不送啊。” 还在装晕的姚槿似乎听到了那中年大汉的声音,“呸,这点儿姿色,就卖了我这点儿银钱。” 看来,她的确是丑的厉害呀,没了被强行移植过来的女主光环,这一下子就被人这般嫌弃。 见马车拉进去了,老鸨才对身边一奉茶的小丫头吩咐道:“好生关照刚刚那姑娘,晚上便那姑娘露露脸。” “是,妈妈。”小丫头诺诺的应道,随即转身便下去了,老鸨脸上的喜色却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清风楼与那迎春楼迎面而对,是北岳边陲最大的酒楼。 刚刚行至此处的奚止并没有转身进那清风楼,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人贩子买卖,本来这种事情是哪里都有,他也早是见怪不怪了,不过,那女子的面容……为何与阿槿如此相似? 阿槿的脸又怎么能出现在这种秦楼楚馆呢?那是对他的阿槿的亵渎,他决不允许。 于是执书便见到自家公子面色沉沉,眼眸染墨得进了……迎春楼?还是大白天的。 “公子,清风楼在那边。”执书出言提醒道。 “知道。”奚止脚步毫无停顿,平淡无波似地就进了那迎春楼。 知道还往这边走?执书突然就恍然大悟,难道是公子开窍啦?突然也想来这秦楼楚馆的寻欢作乐?执书连忙就跟上了自家公子。他得看住了,过度放纵对公子如今这般的身体状况来说可不好。 姚槿感觉自己被人抬到了榻上,房间的门开开合合,不久就没了声音。这才睁开了一双桃花眼。 与此同时,姚槿听到了脑中无言受了惊似的正太音:“小槿,这是怎么了?怎么我一觉醒来,你就在青楼了?” “完成任务。”姚槿言简意赅。 “来青楼完成任务?等等,懂了。”无言的正太音一顿,“来这里找那变态老县令。小槿是打算□□?” 姚槿没搭理无言的问题,“无言可知道那老县令现在是否在这儿?” “现在是在这儿没错,不过具体在那间屋里,这就……要靠小槿自己了。” 在这儿就好。姚槿起来就想走,却被无言叫住了。“小槿,你穿成这样就出去,会被人抓回来的。” 姚槿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粗布麻衣,她被救出水面后醒来就已经被人换成了这身衣服,想必是那张氏妇人看她的衣服布料好,所以就…… 在这里的话,就这么出去,好像的确是,不太合适的样子,若是男子还好,女子就…… 第二十三章 无言所言还真是在理。 姚槿这才开始仔细地瞧了瞧这间房间,帘帐是红纱帷幔,各种装饰大都是怎么艳怎么来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梳妆台上,上面摆满了古典版的胭脂水粉,旁边还摆了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同这间房间整体的风格还挺搭的,也是红绡锦缎的,光是看着就觉得这衣服很是香艳了。 问题来的也快,去 分卷阅读43 的也快,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姚槿三下五除二地就换上了那套衣裙,又随意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因为难的发式她也不会,紧接着用梳妆台上现成的胭脂水粉给自己施了些淡妆。这才干脆利落地朝门口走去。 她一手去推门,一手去拔头上的簪子,门是被推开了,于是姚槿拔了一半的簪子又给它插了回去。居然没有锁门什么的,看来老鸨对那迷药的药效很自信嘛,遗憾的是她的撬锁技能没能派上用场。 姚槿将门轻轻合上,顺着走廊在每个房间门口缓缓地走着,不动声色地仔细听着每个房间里面的声音。得亏她换了身衣服,走在这里也不显得那般的突兀了。 也不知已经从多少间房间的门前经过了,直到姚槿听到一间房间里似有女子在柔媚得唤着“县老爷。”她一下子便顿住了脚步。缓缓地朝那房间靠近,似是不经意地四下里瞧了瞧便在门上捅了个洞,之前她老爸的迷药便派上用场了。待听到门内没什么声音后,姚槿敲了敲门。见并没有人应答,才推门而入了。 也才刚刚将门关上吧,一转身却是迎面而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居然还有人没倒?姚槿急急偏头躲过了那一剑,顺着长剑便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执剑?干嘛拿剑砍我?”姚槿一边躲着那紧接着又迎面而来的长剑,一边朝那人喊道。 “谁叫姑娘长成了这个模样的?”执剑面色不变,继续朝姚槿砍去。 她长成了什么模样?再说这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怎么就突然看她不顺眼了? 后来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病弱公子,他苍白的面上许是由于神情激动硬生生地染上了些涨红。 看清来人后,执剑急急地先收了剑,“公子,马上这姑娘就再也不会出现了。”话音才落,却是收到了自家公子一记警告性的目光。这又是闹哪样?到底是嫌他砍人太慢,还是嫌他砍人了,也许……应该用毒的?突然发现他们主仆间的默契不见了。 “阿槿,是你吗?”奚止将目光转向姚槿,一把就拽住了姚槿的红绡衣袖。他在这门外蓦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夜夜魂牵梦绕的,三年来都要将他给逼疯了,若非是仇恨苦苦地支撑着他,他多想马上就去找他的阿槿啊。她刚刚唤出了‘执剑’,这样的声音,识得执剑,一样的身影,一样的容颜,一样的……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这女子分明就是他的阿槿。 姚槿转过身来时见到的是一病弱的美男子,眉眼之间给她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她貌似并不认识,但还是有礼地笑了笑:“公子,你可是认错人了?我是叫姚槿没错,但公子……很抱歉,不知与公子是在哪里见过?” 这病弱俊美的公子瞧起来真的是虚弱极了,就怕一口气都能把人给吹跑了,长得又是这般芝兰玉树,如玉胜雪的,宛若男版西子,惹人怜爱。下一刻姚槿却是措不及防地被人拥入了怀中,“阿槿,你既是回来了,就莫要再走了好不好……” 姚槿感觉到病弱俊美的公子抱着她的双臂在微微颤抖,他的头埋在她的肩上,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将她肩膀上的红绡打湿了。 这是,哭了?姚槿原本想推开对方的手一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母爱爆发了?她的手缓缓地伸到那人的背上回抱住了对方,轻轻地拍了拍。 病弱俊公子的身躯明显一震,顿了顿,清润好听的声音便传到了姚槿的耳中,“阿槿,我现在可是长得比你还要高了呢。” “……”姚槿的大脑一瞬间只余一片空白,口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唤出了那两个字,“阿祉?” 姚槿从病弱公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扳着对方的双臂,仔仔细细得瞧着对方如玉胜雪的容颜。那如画的眉目,比起小阿祉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俊秀。眼睛还有些湿湿的,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小水珠。面色依旧是苍白的,连唇色也比常人淡了两分。 现如今的确是比她高了许多。但是,三年,也就三年,阿祉是施了化肥吗?长这么快的!又或者…… “阿槿。”奚止又唤了姚槿一声,又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以后莫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好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阿槿,会笑,会同他讲话,会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会唤他‘阿祉’的女子,只是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而已,梦醒了,这一切都没了,他还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这个世上,除了仇恨,他一无所有。 他不自觉又攥紧了姚槿的衣袖,见姚槿还是在愣神的样子,便接着道,“阿槿,现在便同我回去好吗?”他松开了衣袖又拉着姚槿的纤纤素手转身便要走。 他终于又拉到阿槿的手了,就像那日游湖会上阿槿拉着他一般。其实他要的不多,只要阿槿在他身边就好。有些事情,阿槿没有告诉他,他便也不会去问,就像上次那个诡异的土匪,就像三年前,就像现在,他只要阿槿在他身边就好。仅此而已。 此时的姚槿却并没有动身,因为某个球状不明物体在她的脑中咆哮着:“小槿, 分卷阅读44 任务任务!别就这样便被美男给拐跑了!” 对哦,她还有任务。 “阿祉,等一下!”姚槿急急出声,“等我将那好色变态老县令给阉了咱再走。” 奚止苍白的却依旧如玉胜雪的面上,表情差一点儿就崩了,转头对正在努力朝着墙角缩的执剑道:“执剑,你去!” 又软软地朝姚槿唤道“阿槿……” “好。”姚槿应着,心绪却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她只想就这样,就这样一直下去,即使是变了样子,变了高度,阿祉依旧是原来那个阿祉。 目送姚槿一行人离开,迎春楼的老鸨摸着鼓鼓囊囊的腰包笑得脸上的粉都不知道已经掉了几层了。转头之际,一小姑娘急匆匆地朝她跑过来,面上是惊恐异常的样子,“妈妈,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没事莫要乱找晦气。”她这才刚发了笔小财,这死丫头就来给她找晦气,糟心的死丫头。 “妈妈,是真的不好了。”那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县老爷刚刚,刚刚……” “刚刚怎么?”听到是有关县老爷的事情,老鸨不禁正视起来,这县老爷可是她这里的大金主,摇钱树,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刚刚在红漪的房里,被人给,给阉了。”小姑娘虽说是在青楼做事的,但毕竟年纪尚小,说起相关事宜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这话才说完,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从头到脖子都是红的,眼泪也没止住。 “什么?”老鸨表情一悚,脸上的粉又掉了几层,再没了刚才的好心情,给再多钱她也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满心满念的只有‘她的迎春楼完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翻腾着。头也不回地就急匆匆朝迎春楼里面走去,那小姑娘也赶紧跟了上去。 姚槿没有想到的是阿祉在这北岳边陲的住处居然也是在那个小渔村里。那是村里唯一一座豪华的古代版‘海景房’。与那张家的小院正好一个村口,一个村尾。 小渔村的小路不好走,土壤松软,马车不易行,总归走过去也不是太远的样子,所以姚槿一行人是一路走回去的。正巧途径张家小院,张氏妇人正要出门去隔壁转上一转,刚好撞上姚槿一行人。 见到姚槿如今正跟着一俊美的公子哥,后面还跟了小厮,那公子她有些映像,总归是她惹不起的人,暗骂了姚槿一声‘狐媚子’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男子,心里实则极其不踏实,惶惶不安的。 姚槿见到张氏妇人后却是回之意味深长的一笑。她后面还有大礼要送给她呢。居然敢将她给卖进青楼?即使她儿子救过她又如何,恩情又不是这妇人的。有些事情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担这个后果。 见到姚槿对着她笑的面容,张氏妇人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脸僵得厉害,笑起来显得嘴脸更加丑陋了。张氏妇人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奚止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姚槿的一举一动,虽是简简单单的不太明显的眼神动作,依旧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那双依旧漆黑明亮的眼睛再度染上了墨色。 “阿祉,三年的时间,你是怎么就突然长这么大了的?”张氏妇人的糟心事暂且先过去,姚槿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阿槿不喜欢吗?”奚止有些忐忑。 “没有没有,长高了的阿祉依然很可爱啊。”说着姚槿踮起脚揉了揉奚止的脑袋。既然阿祉不想说那便不说。 执书、执剑二人却是心生怪异之感,以前公子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他们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的话,这种情景,着实令人怪异得紧。 奚止的面色却是愈发的柔和了。既然他的阿槿又回来了,那么,他就要让他的阿槿亲眼见到他是如何为阿槿报仇的。 第二十四章 明月高悬,小渔村里唯一一座豪华款式的院落里,一间房间里的烛火依旧在摇曳着。 姚槿都不知道她已经打了多少个哈欠了,但是她还不能睡。因为某个病弱的公子依旧坐在他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什么也不说,单单的只是盯着她瞧。就好像当初她刚刚将阿祉捡回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柔柔的,软软的。 姚槿由于打哈欠而沾了泪花的那双桃花眼在摇曳的烛光里闪的像星辰,“阿祉,你困吗?” “不困。”奚止目光未动,只是有些苍白的唇动了动。怎会困呢?阿槿在的地方就好像是一场美梦。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都怕这样的美梦被惊醒了。 “早点去睡吧。”姚槿走到他身边,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阿祉,为了身体着想,不宜熬夜。” 奚止这才收回了目光,垂下的眸色中似是含了些许的不舍,却是依言缓缓地站起身来,“阿槿,那我回去了。”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终于退出了房间。 他的房间其实也就在隔壁。 阿祉出去后,姚槿却是没了困意,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地睡不着。阿祉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了?那是肉眼可见的孱弱,走几步路 分卷阅读45 都几乎将脸憋得泛着病态的红。那样苍白的脸色,那样瘦削的身量……也就脸上还有些肉的感觉,撑起了那张如玉胜雪的俊脸。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姚槿越想心情越是憋闷烦躁,然后就翻身下了床,想到门口去吹吹风,透透气。随意披了件披风便将门轻轻地推开了,倚在门上的病弱公子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姚槿及时地扶住了。 “阿祉,你怎么没有回去睡?”姚槿压着声音惊问道,心里突地就升起一股怒气。本来身体都这样了,还作死地大半夜在外面吹风,她若是不出来,这人难不成还要在外面蹲一晚上? “阿槿,我……”瞧着阿槿含了怒气的面色,奚止想要解释,却是又不知该怎样说。双手无措地就抓住了姚槿的一双纤纤素手。 姚槿感觉到手上那双染了寒意凉得有些过分,瘦的更加过分,却依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那股怒气更盛,心中隐隐得含了些涨涨的心疼。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就直接又拽进了房间。 奚止被拽地微微踉跄了一下,突然之间没有控制住,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拿着绢帕捂着嘴便咳出了声。 “咳咳。” 随即又赶紧将那绢帕攥进手心,紧接着便缩回了袖中,动作行云流水的,面上一副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让姚槿都怀疑是她刚刚瞧错了。不过,瞧错?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想走,那便留下吧。”姚槿无奈地叹了口气,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其实阿祉在想什么,她还是能理解的。许是怕她突然又不见了什么的。 姚槿将他按倒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掖好被角,“睡吧,我就在这儿。” 良久,姚槿见阿祉好像是睡着了,这才起身走到房间外间的小榻上去歇憩了。 奚止却是在姚槿熟睡后又睁开了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眸色清明,不见半分混沌,他微微侧了侧身便看到了正在外间熟睡的姚槿。即使他知道姚槿跟他就在这一间房间里,他也无法安心地沉睡,会不会,他一觉醒来,阿槿就又不见了呢。直至窗外浓融的黑色渐渐得开始淡了,他才心怀不安地睡了过去。 姚槿起来的时候奚止还没醒,于是跟执书、执剑兄弟说了一声,她先便去了小渔村的村口。今天她是纯来看热闹的。 她隐在人群里,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吃瓜群众。 第二十五章 被众人围着的正是那张家的小院。此刻那老县令被仆从抬着,正堵在张家小院的大门口,而非在吴兰姑娘家门口。得亏张家小院是用篱笆围成的,围观的众人瞧得那是叫一个方便。 现下里,那张氏妇人,直直地跪在自家的院子里朝着那老县令不停地磕头,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她只是想赚点小钱,没想到却是惹得一身骚,人没给嫁出去,钱也没捞着。即使是到现在了,其实她也并不知道究竟为何这县令大人会来到她家里兴师问罪,只知要赔罪而已。 “饶命?”那老县令冷笑,“本官不要你的命。” “谢……谢大人……”听到县令大人不要她的命,张氏妇人连忙又磕头来,心里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想那老县令又接着道“本官是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做了什么,本官要让你付出比那惨重十倍的代价。” 张氏妇人闻言刚松了松的身子又一次紧绷起来,“大……大人”在她抬头的时候却是刚好瞥到了一旁认真看戏的姚槿,高度紧张的神经突地灵光一闪, “大人,既是那兰丫头不合您的眼缘,您瞧那位姑娘如何?” 到现在为止张氏妇人也只以为是因为老县令突然对吴兰没了兴趣,才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姚槿心中那是一个,快要被气笑了。现在了还给那老县令找姑娘,还找到她头上来了。现在她是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昨日她在迎春楼的时候,临走时将准备好的一小纸条丢到了这老县令在的那间房间里,纸条上的字迹自然是姚槿的手笔。 ‘犯事之人乃岳淮河畔张氏。———无名热心人士’ 虽说随意捡到的纸条上写的内容不一定就会让人相信是真的,但是也是足以让那老县令去怀疑上一通了。 老县令朝着张氏妇人手指的方向也瞥了一眼姚槿。目光却是被姚槿身后一个病弱却俊逸的身影给惊了一身冷汗。目光转回来的时候,本就深沉的怒气更浓了,对着那张氏妇人也是更加怒不可遏了。“废话少说!来人,将这农妇给本官带走。” 立刻上来一众衙役将那张氏妇人给绑着押走了,顺便还将张氏妇人的嘴给用破布给堵上了,张氏妇人“唔唔唔”地挣扎着。 县官想搞死一个农妇很简单,但是对于一个作死的农妇,老县令只想让对方受尽折磨,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好对上姚槿的初衷,她也没想要这农妇的命,但皮肉之苦该受的还是要受,总归这老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将这小县城治理得很好的话也不 分卷阅读46 会出了如今的这些事情了。 张氏妇人被带走后,那老县令连同一众衙役一同跟逃瘟疫似的急匆匆地离开了小渔村,周遭的围观群众也都慢慢地散去了。 既然看完了热闹,那便走吧。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姚槿刚刚转身便被一病弱公子挡住了去路,正是奚止。 “阿槿,不是说不离开我的吗?”奚止直直地盯着姚槿,眸中沉沉的墨色被姚槿瞧了个正着,一转眼却又不见了。 姚槿揉了揉眼睛,难道她看错了?忽略这丝疑惑,姚槿又踮起脚尖揉了揉阿祉的脑袋,桃花眸完成了月牙。“阿祉,我刚刚有跟执书、执剑他们说的啊。不会突然就离开你的。” 奚止却在暗自懊恼刚刚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许是昨日睡得太晚,今日醒的也晚了些,他乍一睁开眼便将目光朝外间的小榻上瞧去。小榻上的被褥枕头叠的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躺过一般。他当时还在想,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场美梦吗?直到执书、执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才急匆匆地朝这边赶过来。还好,他的阿槿还在。以后他保证一定要将阿槿牢牢地看住,他的阿槿只能是在他的身边。 “但是阿槿你并没有跟我说啊。”奚止面上却是挂着委屈的表情,配着苍白的面色,如玉的容颜,甚是惹人怜惜。 “好,以后都跟你说。”放到姚槿这里只能说果然还是皮孩子的脾性。虽然身体是长大了,不过这性子却是愈发幼稚了。想到阿祉病弱的身子骨,姚槿心中又是一阵的烦闷。 “亲爱的无言君,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好色老县令是不会再娶那吴兰了,接下来只剩下吴兰跟张平的婚事了。所以……”系统什么的在姚槿这里自然是要这么用的了,咱偏偏要将这种挟制性质的系统变成金手指它亲兄弟。 “所以什么?”某个球状不明物体谨慎问道,总是感觉小槿有什么企图。 “所以可以帮我瞧瞧阿祉的身体吗?既然你都能把死透了的我给整得毫发无损了,这点儿应该没问题吧。”其实咱也没啥企图,只是想让无言君跟金手指君拜个把子。 无言表示就知道,它就知道…… 不等无言出声,姚槿接着道,“就看一下,以后的任务交给我保管妥妥的。” “好吧。”提及任务,无言无奈,“但是要等他睡着了,睡死了。毕竟这人内力深厚,我若是冒然检查的话,怕是会受到攻击。” “没问题。”回去有时间就用她老爸的迷药将阿祉给迷晕了。 一路上,奚止紧紧地拉着姚槿的纤纤玉手,他要确保阿槿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只有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张家父子今早外出打鱼,因着今日吴兰的亲事,比起以往已是很早便回到了家中,从邻居口中得知了他们不在那会儿发生了的大事。 他家的主心骨被县令大人抓走了。 只剩下两个没主见的男人在家里急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哭得像两个大傻子,紧接着一下子就病倒了两个人。 还是吴兰在张氏妇人被押走后悉心地照料二人,还有两个小院。 晚上吴兰准备了些饭菜便去了县衙的牢房。 那张氏妇人正趴在大牢的地上,嗓子已是喊哑了。她刚被押来便挨了一顿板子,最后那老县令咬牙切齿地留了一句“以后再慢慢折磨你。”就被人给叫走了,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她是滴水未沾,见到提着饭盒缓缓朝她走去的吴兰,突地眼里就含了泪水。 “张婶婶,快来吃些饭吧。”吴兰将饭盒放下,摆好,将筷子递到了张氏妇人手中,又接着道:“我跟张叔父还有阿平哥会想办法救您出来的。” 张氏妇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渐渐地就哽咽了起来,“阿兰啊,张婶婶对不住你啊……”她们渔村穷啊,她家还要更穷,穷得厉害了,便被那金钱迷了心窍。 她那般恶劣地对待吴兰小姑娘,甚至要将她嫁给那老县令,在她落魄之时,却还是吴兰在帮她,她那些平日里亲如姐妹们的好友,想必早就想尽了办法来撇干净干系了吧。 她明明知道她儿子跟阿兰姑娘的情谊的…… “张……张婶婶,您别哭啊……”见到从来都是非常强势的张氏妇人流泪,吴兰只觉自己是手足无措的。 第二十六章 入夜时分,奚止同昨日一般赖在姚槿的房间里不愿离去。姚槿自然是纵着了。因为她打算今晚便用上她老爸给的迷药将阿祉给迷晕了,好让无言给他好好地检查一下身体。 但是,今夜不知怎的她的生物钟好像是提前了好多,这也才刚入夜没多久的样子,姚槿便哈欠连连的了。实在撑不住了,姚槿不得不对阿祉道:“阿祉,我先去睡了,今日好困啊。” “好。”奚止不咸不淡地答道。此时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了的姚槿并没有看到奚止看向她的目光是宛若无底的深渊,情绪喜怒莫名。 她走到外间的小榻上,脑袋才刚刚沾上了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b 分卷阅读47 r   明日,明日一定要让无言给阿祉检查一下…… 无言君是一脸的懵逼,不是刚刚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跟它说要它注意着点儿,待会儿等那个病弱公子晕了,便好好地仔仔细细地给他检查一番的吗。怎么说睡就睡! 算了,既是如此,那……它也去休息了。 无言刚要离开却是见到那个原本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病弱公子突然之间有所动作,没有去睡觉,也没有出去。 奚止突然起身,缓缓地就来到了姚槿的小榻边上,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定格在姚槿熟睡的面容上,似是有些痴了,他只觉得姚槿的姣美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美好了,似是染上了一层蜜,很甜的样子。尤其是那樱红的唇,小巧而润泽,奚止不自觉就伸出了一只瘦得有些过分,却依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想要触碰一下。 看着奚止靠得越来越近的手,无言的心情却是愈发地兴奋了,整个球都变成了粉粉嫩嫩的颜色,似乎要冒粉红泡泡了。哇哇哇,来了来了,小槿这个老女人终于有人要去轻薄了。 无言正是兴奋的时候,却见对方又突然止住了动作。 在就要碰到的时候,奚止却是蓦然惊醒了一般,将伸出了的手触电一般地缩了回去藏到了袖中又虚虚地攥成了拳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面上痴色稍浅,染了些绯红,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带上了些不知所措。 他怎能如此,他的阿槿是这般的好,这般的信任他。他怎能趁阿槿不知道的时候便做出逾矩之事。 随即他的眼眸渐渐地又染上了疯狂与偏执,对他这么好的阿槿,只能是他的,他已经失去过阿槿一次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想至此处,奚止再次站起身来,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便出去了,面上不知何时变做了沉沉阴郁的样子。 无言君默默地看着悄悄离开了的病弱公子虚弱的背影:……看来它还是高估了小槿的魅力啊,它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直至夜色愈发地浓重了,奚止才带了一身寒气地回来了。他压抑着喉头的痒意,极轻地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憋出了些涨红,下意识地朝熟睡的阿槿瞅去,他似是看到阿槿原本光洁的额头皱了皱,再看时又不见了,就要再次咳出的声音硬是被他又给憋了回去。 奚止这才躺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目光却又一次转向他的阿槿,突然他拧了拧眉,阿槿睡的那个小榻……好像小了点儿。 次日,姚槿正在思索着要赶紧让无言为阿祉检查一下了,她昨日好像隐隐地听到了阿祉咳嗽的声音。都怪她昨日睡得太早,今日可不能再如此了。 不过现在,她也该是时候去完成她的另一半任务了。 只是有些奇怪,无言怎么没来催她。 身旁的奚止则是拿了一本书似乎是在异常认真地看着,其实心神却是完全脱离了那本书不知在想着什么。姚槿则想着要怎样组织语言对阿祉说,因为照她这两日对阿祉的观察,阿祉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要跟在她身边的。但是做任务带上阿祉的话,好像也不是太方便的样子。 刚刚准备好就要开口的姚槿突然听到了执书的声音:“公子,姚小姐。” 奚止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同姚槿一起看向刚刚进来了的执书:“怎么了?” “公子,是孟公子,现正在前堂等着。”执书言简意赅。 孟公子?莫非是……孟弗?姚槿不动声色地猜测着。 既是如此,那她刚好可以趁着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出去了。真是天助她…… “阿槿,同我一起去可好?”奚止这样说着,却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姚槿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 天……才不助她! “好。”姚槿笑着,她还能拒绝吗?拉得这么紧! 孟弗坐在前堂一处座椅上正悠悠闲闲品着茶,心中连连赞叹着好茶,好茶啊,面上却是不显。表现得太明显了会显得他孟府多么寒酸,他孟弗多么没见识似的。听到了有脚步声在靠近,孟弗悠悠闲闲地放下了他手中的茶盏,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还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灰尘。 孟弗调整好表情后还没看到来人便笑盈盈地朝门口道:“奚弟,你可终于来了,你孟兄我在那清风楼等了你都有两日了,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了奚弟在此处的住处。可是让你孟兄我好找啊!” 早便约好了前日他们便去那清风楼商议大计的,他在清风楼等得都快要长蘑菇啦,若非他找来,想必奚止今日依旧不会去清风楼。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怎么了,总不至于是奚止将自己给绑家里了。 刚刚拐角姚槿便见到了那孟弗,长得还是一表人才的样子,穿着看似平淡无奇的,那衣袍的布料在阳光下却是闪着点点金光,像是在织线中加了黄金,头冠腰带上镶嵌着玉石珠宝之类的。然而即便是有多处的修饰,却是非旦没有一丝俗气,反而衬得人贵气十足的。不愧是在能在岳淮河两边转,混的风生水起的富商。 分卷阅读48 若说此方谁最有钱,当非这孟府莫属。而孟弗,无国籍,原书中亦正亦邪的一人,后来不知因何拜入了奚止大佬地麾下。姚槿这般思索着,下意识地便朝身旁脸色依旧苍白无血色的阿祉看去,似是觉察到姚槿的目光奚止也转过头来刚好与姚槿的目光对上。 就这么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会儿,姚槿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移开了目光,向来以厚脸皮著称的姚槿的脸上有些微红。 孟弗没想到进来的是两个人,而且还是手拉着手,紧接着浓情蜜意似的在他面前好一波对视,顿时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大把某粮。见奚止终于将目光施舍给了他,他才有些脸僵地笑道:“奚弟啊,这位就是弟妹吧?” 他大概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重色轻友? 闻言姚槿却是一个激灵,急急道:“不是不是,我是他表姐。” 情急之下竟是将手挣脱了出来。 奚止苍白的脸上无甚反应,却是良久才道:“嗯。” 场面一时尴尬异常,不过幸好执书又来传话了:“公子,姚小姐,孟公子。”话是对姚槿说的:“姚小姐,外面有位姑娘来找您,好像是叫吴兰。” 吴兰?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姚槿说完便匆匆地走开了。显然刚刚那种场合,有她在的话也很是不方便的样子。 姚槿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门口,见到一身朴素却笑得开心异常喜气洋洋的吴兰文文静静地在门口站着。 见姚槿过来了张口便道:“近来之事多谢姚姑娘了,张婶婶现在已经回来了,还同意了我跟阿平哥的亲事。”说到亲事吴兰的脸上泛着微红。 姚槿面上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恭喜啊,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她的确是还没做什么呢,那么现在是……任务完成了?她才刚这么想着,在脑中便听到了无言同样喜悦的正太音:“小槿,恭喜你完成了任务!练手级别的任务是不是非常简单?是不是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了信心?” “的确很简单。”但是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信心?这倒没有。只能说这也太简单了吧,总归来说,她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似的。“但是……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突然完成了任务?” “这个嘛,我瞧瞧。好像是有人将那老县令给举报了。然后吴兰将自家的房子卖了将张氏妇人给救了出来。张氏妇人紧接着就同意了他儿子跟吴兰的亲事。” 就这么草率?其实如果以后的任务也能像这次一样简单的话,那是真好。姚槿正在思索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是吴兰。“姚姑娘?” “哦,不好意思。”姚槿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跟人聊天的时候走神什么的,实在是太失礼了。“不知姑娘刚刚说了什么?刚刚……” “没关系的,姚姑娘,我是说我这里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吴兰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叠好的小手帕,“这个是早些年我在岳淮河边捡到的,瞧着漂亮便带回了家里。”吴兰说着,慢慢将那方小手帕给展开了,里面是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珠子,泛着浓浓的紫色,在阳光下似有流光异彩的,“这个珠子这么漂亮,若是哪天……姚小姐还可以去换些银两的。还请姚小姐收下。” 吴兰是真的想答谢姚槿,若非那日清晨的一番话,她与阿平哥此时怕是已经成了一对亡魂了。但是才刚刚花了好多银两才将张婶婶给救出来,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了,也就这个不知名的珠子看起来还值点钱。 姚槿原本是想拒绝的,这样的珠子打眼看过去便知不是凡品。但是她莫名地就感觉这珠子好熟悉好亲切啊,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既是如此的话,“好。”姚槿便接下了这个礼。 第二十七章 见那据说是奚止表姐的女子离开了,孟弗才似是松了口气,习惯性地将腰间的玉佩抓到手中轻轻地摩挲着。话还未问出口,便听到了奚止的声音。 “北岳国国师的亲女。”奚止将刚刚想要拉住姚槿的手收回袖中,然后才又收回了还在朝着门口瞧的目光。有些事情,阿槿在这里,孟弗是不会说的。 原来如此。对于这没头没尾的介绍,孟弗心下了然。他对奚止在北岳国期间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他家的商铺可不止是这小小的岳淮河两岸而已。 “三年前,那小姐失踪,莫非是被你给藏起来了?”孟弗用半开玩笑似的语气,面上也是吊儿郎当的,像个纨绔公子。 奚止没搭理他的问题,却是将目光转向孟弗,“说吧,究竟还有何事?” 单单就那日清风楼的约定而言还不至于可以让孟弗这般着急地非得找到他当面说,再者,他已经让执剑给孟弗传过信了。 孟弗见奚止不喜不怒,却是没有温度的目光,下意识地坐正了些,稍稍收了收吊儿郎当的姿态,略微正色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奚止面色依旧,只在心中冷嘲,太子?他如今只是个质子,南淮的棋子兼弃子 分卷阅读49 而已。但他并没有打断孟弗的话,孟弗终究还是同那些人不同的。 孟弗见奚止无甚大反应,也是见怪不怪了,又带了些半开玩笑似的意味,“五日后便是合景王寿典,合景王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怕是对殿下甚是想念呢。” “想我?”奚止面上情绪莫辨,只微微抿了抿淡得似乎已经毫无血色的唇。良久,他不咸不淡地接着道。“那是该回去看一下了。” 孟弗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终是笑开了,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地品了起来,而另一只没有端茶盏的手依旧在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 “可还有事?” 孟弗品茶品得正开心,茶香沁人心脾,在唇齿间弥漫着,仿佛整个人都芬芳了似的。闻言差点就被茶水给呛到了。 这逐客令来得也忒快了。 他这得是有多招人嫌弃啊。不过他还是下意识诚实地答道,“没……”他这是不跟病人计较,绝不是他怂。 只这么点儿事?让下人传个话带个信就好了,何需这般大费周章地过来找他。奚止瞥了一眼孟弗拿在手中的茶盏,莫非是为了这茶水……若说孟弗正在品着的茶,还真是只有他这里有。 “孟公子,既然没事那便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再走吧。” 奚止乍然听到姚槿清灵的声音,原本就要送客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来,一转眼果然看到了姚槿那双潋波闪闪的桃花眼,此刻正对着孟弗。姚槿这般说着然后才跨进了门。 奚止紧盯着姚槿的脚步,直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旁,才稍稍收了收目光。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瞬间就鲜活起来了。“那便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吧。” 孟弗的身形顿住,本来都打算要起身离开了,此时却是僵坐在了椅子上。看不出来,这个国师府小姐还挺不简单呐,竟然可以得殿下这般殊遇? “不用不用……”孟弗还是笑着起了身,想着讨些茶叶他便离开。“奚弟这里的茶水倒是很不错。在下这便……” “这便去膳房。”奚止接过孟弗的话,此言坚定又果断的,在奚止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破绽,仿佛刚刚想将人赶走只是别人的错觉而已。 话音刚落,孟弗只觉一阵光亮甚是晃眼,“呵,呵呵,去,这便去。”总归也是件可以免费蹭饭的好事,为什么不去呢。 姚槿表示她真的只是想留这人在这里吃个饭而已…… 才怪。 刚刚送走了吴兰,她紧接着就听到无言关于新任务的通知,而此次目标人物便是孟弗。 若是此时孟弗便走掉了,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这是孟弗第一次跟奚止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他内心其实还是很开心的,要是这个气氛可以再稍稍正常一些,他想他应该会更开心的。 “孟公子,我观您面相福光宝气,家中定是财源广进,乃大富大贵之人啊。”姚槿说得煞有其事,拿上她便宜老爹国家级神棍的姿态,努力去回想原书中对孟弗的描述,可她想来想去,总结来说就只剩下了四个字‘财大气粗’,是个大土豪,别的什么都没有,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好像最后连个媳妇都没讨着,穷得只剩下钱了。 像这种可怜人,姚槿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怜悯他。 “多谢姚小姐夸奖。”孟弗自我感觉良好,就当是在夸他了。 奚止又有些搞不懂姚槿究竟又在做什么了,大概是日常抽风。 “今日观您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她都将算命先生的姿态摆出来了,却见刚刚那番话没起多大作用,姚槿只得再接再厉,对方接招了她才好继续下去。只不过姚槿是有些纳闷,像孟弗这般惨的孤独命,见了像她这种算命先生不应该很是开心地上前来问问姻缘什么的吗? “咳……血光之灾?”孟弗呛了一下,刚想拿手擦擦脸上的汗,却见手背上趴了只蚊子,也不知吸了多久的血了,身子有些圆滚。另一只手旋即‘啪’得一声拍了上去,某只蚊子就这么光荣牺牲了,留下一层蚊子皮和刚刚吸饱了的血。孟弗抬头朝着姚槿、奚止二人笑得灿烂,“血光之灾,这么快便应验了,姚姑娘卜算之术当真是得姚国师的真传啊。” 姚槿竟是无言以对。总感觉自家便宜老爹好像被黑了。 等孟弗重新净完手又回到了饭桌上,一直没作声的奚止放下了筷子,将目光转向姚槿,终于是开口了,他如画的眉眼似是闪过些许的无奈,苍白的脸上隐含着温柔,“阿槿,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不必如此。” “对,姚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一顿饭他是吃得异常地辛苦,果然殿下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也没什么。”姚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看来是她的企图太明显了?那倒不如直接说了,“只是见孟公子红鸾星动,近日怕是要走桃花运。不知现下孟公子可有心仪之女子?” 孟弗闻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白天,看星象?还红鸾星。他的表情反复变换,他倒是并不 分卷阅读50 觉得姚槿是瞧上他了,莫非是看上他的钱了? “孟公子莫担心,我对你家的钱没什么企图,对你更没有企图。真的。” 瞧着姚槿满脸的诚实恳切,奚止终于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我有个表姐,神采姿态皆甚是迷人,见孟公子气度不凡想帮表姐寻个姐夫。”这般说着,姚槿只得在心里先默默对她柒月表姐说声抱歉了。 “姐夫?”孟弗拿手指了指自己,“我?好啊!” 不等奚止、姚槿二人反应,孟弗将头再次转向二人,似是欲言又止又终究忍不住地说了出来,“就是不知娶你表姐贵不贵?” 这话问的就跟集市上‘你家白菜贵不贵’似的。哪有一上来就问什么贵不贵的,这可怕的商人思想,姚槿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噎住了。照这么说,这孟弗选夫人是年龄、样貌、身材、家世都不管,只要便宜就可以?“孟公子难道就不好奇我说的那个女子年方几何,样貌怎样,家世如何吗?” “这年头,北岳女子的心神几乎全都在那七皇子齐澍身上;南淮女子的心神几乎全在那奚霖世子身上,像咱们这种边边角角的,能娶上个女子就不错啦,当然最好是便宜点儿的。”孟弗说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像孟公子这般富得流油的,在娶亲之事上却是这般吝啬。”这也忒抠门了。这可是娶妻又不是做生意。 “嗳,这可不是抠门,想想啊,娶亲首先得要准备一大笔钱财当聘礼,过后的衣食住行胭脂首饰哪样不是钱,将来生了孩子,百年之后想必我这‘富得流油’的家产都不是我的了,想想我这就心肝肺的疼啊。”孟弗说着说着竟是一副捂着心口捶胸顿足的好不痛苦的样子。 “难不成百年之后孟公子还想这些家产跟你一块入土为安?” “这倒是个好主意。”孟弗对此言颇为认同。 活久见,怪不得这人在原书中会孤独终老,这么抠的人当真是头一回见。 突然不想干了。 无言君,罢工,罢工,突然不想给这货当红娘牵红线了。铁公鸡一毛不拔的,这么抠门,想必哪家姑娘要嫁了他,吃喝用度都得花自己的老本,真是委屈了人家姑娘了。 [无言君:……亲,无言为你加油!] 奚止原本皱起的眉不知何时松了下来,桌上餐盘碗筷也不知何时被收拾下去了。现下里他正端了茶盏品着茶,如画的眉目低垂,似是在看茶盏中不慎落入的一片茶叶,浮浮沉沉,宛若一曲柔婉的舞蹈,本就看不真切的情绪更是难以捉摸。 见这气氛实在不对,孟弗用过饭后不多时便离开了,临走时还腆着脸向奚止讨要了些茶叶,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至于孟弗所言,姚槿也不傻,怕是其中九成九都是蒙她的,随便说说罢了。 等孟弗走了,奚止才抬起了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目光看向姚槿时好似一汪清泉,清澈见底。苍白的面色未曾减其半分风采,反而显得更加儒雅了。“阿槿是要为孟弗说亲?” “是啊,打算以后转行当红娘。孟公子很荣幸啊,可以当咱们这儿的第一个客人。” 姚槿这般说着,又弯起了她那双潋波闪闪的桃花眼。 姚槿那句话中的‘咱们’取悦了奚止。他眼波微动,目光专注地对上姚槿的,语气不知是否是因为染上了病气的虚弱所以才显得有些清浅,“阿槿,这第二人的名额留给我可好?” “这个……阿祉也想娶亲了?”姚槿似乎是不经意地就错开了奚止的目光,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得很是真诚。“姐姐会帮你留意的。”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笑,明明在从前他见到了心里欢喜得很,而如今见到了心情却很是烦躁。很明显,这并不是奚止想要的答案。 姐姐?原来他在阿槿的眼里永远都只是弟弟吗?可他想要的,可不止是这姐弟情呢。 奚止突感喉头有些痒,有些慌张地就拿绢帕捂住了口,轻咳了两声又赶紧将手帕缩回袖中。目光流转之际他看到了姚槿担忧的目光,奚止原是多么害怕看到阿槿这样的目光,如今却是因这目光而感到了些许的心安。 第二十八章 任务目标离开后,姚槿很是无聊,随便找了本书就这样去打发时间了。至于后来为何这般轻易地就让任务目标离开了,自然是因为阿祉跟她说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去南淮了,任务目标也在同行之列。 奚止并非是一刻不落都在她身边赖着的,不时也会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姚槿也懒得去管,对于她来说,目前她要做的是暂时好好当她的红娘,其他的有吃有喝也乐的逍遥自在。 夜幕降临,天边再也不见一丝光亮了,姚槿手里拿着一束刚刚摘的品相上乘气味芬芳的野花稍稍整了整,去了些枯萎的叶子便朝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她记得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空的花瓶,那个空瓶子看起来也像是许久未用过了的样子。这些野花也能给房间增添些许的生机活力。 房间 分卷阅读51 里已经有人提前给燃起了灯,但推门而入的瞬间,姚槿却是懵了。 她莫非是走错了房间? 退出门口左右瞧瞧,就是这间房间没错啊。可是她外间的小榻怎的不见了。 也只是微顿了一下,姚槿便有些狐疑地继续往里走了。紧接着便发现这房间的格局大变,她房间的内间像是被全面地清理过一番似的,干净到只剩下两张大床了。不知这样算不算是遭了劫?她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呢?最重要的是她的花瓶呢,没了花瓶她手里的花放哪儿啊。 姚槿手里拿着花有些怔愣地看着房间里焕然一新的格局,出乎意料的却还在后面。 奚止突然推门而入。那门赫然开在了他们两间房间的隔间壁上,直接将两间房间从里面给连通了。 “阿祉,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不打算分房睡了吗。姚槿那只没有拿花的手四处指了指。 “阿槿每日睡小榻的话,怕是会不舒服,所以今日我将那小榻换成了大床。”奚止漆黑明亮的眼睛尽显清澈,如画的眉眼间点点光彩,苍白的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似是在为他的这个主意感到非常满意,满脸求表扬的样子。 瞧得姚槿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转成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阿祉将房间收拾得可真干净啊。”这才多久啊,这房间居然悄无声息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所以……花瓶在哪儿?” 容她先将手中的话放下再说。 奚止闻言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姚槿手中的那束鲜花上,花朵缤纷娇艳,很是鲜活,鲜艳亮丽的色彩与姚槿同样灵动的笑容交相辉映,奚止被眼前的景象晃了下神。 “阿祉?”姚槿见奚止呆呆地在原地站着,不禁轻蹙蛾眉提醒道。 “我……我这便去拿。”听到姚槿唤他,奚止好似被惊醒了一般,清澈的眸光微闪,面色是依旧的苍白,匆匆转身,明明是不徐不缓的步伐,姚槿却看出了些许慌乱,奚止又推开那扇室内的连通门回到了另一个房间。匆匆离去的姿态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奚止去拿花瓶的空档,姚槿的心绪也是有些繁乱的,她看着手中的那束野花,良久,直到再次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奚止。 她接过奚止递给她的花瓶,将手中的那束花插到了花瓶里,还好,外间那里还给她留了个小茶几。待放置好那个花瓶,姚槿便一脸正色地来到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奚止身边。 “阿祉,你我是不能总在一间房间里歇息的。”不知眼前这个病弱如玉的男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虽然无论是在北岳还是南淮,对于男女大防都不是很严格,但是一直这样的话总归还是不妥的。 奚止苍白毫无血色的面上看不出情绪,看向姚槿的眼眸永远是漆黑明亮,清澈见底的。虽然姚槿刚刚所言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便听到了。 他轻轻抿了抿唇,似是有些艰涩地回道,“好。那今日……” 奚止这般轻松地应了,姚槿却是莫名地心生罪恶感,不过她心里清楚,不管阿祉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始终是要让对方明白一些东西的。比如说,她并非他的良人。或者说他们属于不同的世界,她做不了可以伴他一声的伴侣,充其量只能当个曾经帮护过他的姐姐。 “今日便先留下来吧。”明天便要离开了,今日再整就显得没有必要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虽将你当做弟弟,但是一直在同一室内休息终是不妥的。明日还要赶路,阿祉先去休息吧。” “好。”奚止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两分,但是他依旧是答应了。也许这样阿槿会开心? 只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还是想尽量迁就他的阿槿的。 奚止当即依姚槿所言脱掉鞋子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不过,姐姐?不知何时这个称呼在他这里竟是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阿槿不知道,其实他的年龄可是比她要大上一些的。也许阿槿应该要叫他一声‘哥哥’的?但是哥哥这个词好像也是挺丑陋的。 姚槿见状也脱掉了鞋子躺到了另一张床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但是她并没有睡,今日可不能又睡过去了,她向无言讨的福利可不能浪费了。 也不知等了有多久,奚止的呼吸很浅几不可闻的样子。姚槿才不确定地问了无言,“无言,这么久了,迷药也放了有些时间了,阿祉应该睡着了吧。” [某个球状不明物体晃了两下,似乎是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正太音也有些困倦的样子,“我去看看啊!”] [不多时,姚槿便又再次听到了无言稍稍精神了些的声音,“可以啦。小槿再等一下哦。”] 言落,姚槿便见原本黑漆漆的房间内一个闪着星空般光彩的球状不明物体出现在了房间里。 无言竟然出来了!它直直朝着奚止飞去。 靠近时它似乎是变得更亮了一些,如同当初围着姚槿一般围着奚止转了起来,一道道残光中奚止那张如 分卷阅读52 玉胜雪的俊脸沉静安详,就像是在深夜里绽放的幽昙,等无言转完了,那惊艳的美丽也随着一圈一圈消散的残光一同消失不见了。 姚槿骤然生出一种怅然所失的感觉,美丽的事物人们总是希望它是可以千古流芳的,姚槿暗叹,难不成是原主还留有残念?她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贪恋男色的女子了? 这时,无言也暗了下来,恢复成了它刚出来时的亮度。朝着姚槿飞了回来,靠近时又凭空不见了,许是又回到了它红娘系统的‘总控空间’。 [“小槿,结果出来啦!情况不太好呦~”] “怎么了?”闻言姚槿的心‘咯噔’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不太好?” [“对方之前应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还好得到了药物及时的温养,原本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啦。不过……”] “不过什么?”姚槿追问道。 [“不过,看时间应是三年前的样子吧,对方当时应该还是一种异常变小的状态。也不知道为啥想不开,用残缺不全的药方强行恢复了自己的真实状态。现在身体里内力虽然深厚,但是大多都用来压制自己由于强行恢复而再一次加重的内伤了,长此以往,等内力耗光了的话,这人怕是……!”] 无言未说完的话,姚槿心里是了然了,只是这突如其来与报丧差不了多少的信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小槿,我刚刚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在本书中的角色位置还挺重要的,现在好像出了点儿小偏差,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姚槿眸光微闪,之前心中隐隐的猜测像是被落下了实锤!黑暗中她将目光转向了奚止。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席祉?奚止?努力压抑着心中交集的百感,现如今她也只望那人永远都是她的阿祉而已。又或者从很久以前她便是这样想的了。 [哎呀,算啦算啦,不管啦,小槿,咱们只要将咱们的任务完成就好啦,到时候就可以各回各家啦。还有事吗?没事了吧,这么晚了,无言也要去休息了,再见,亲~”] “嗳,无言等等。”其他的暂且靠边站,现在是救阿祉的命最重要。 [无言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做什么?告诉你哦小槿,这里能救你是因为你是本系统的绑定者,那位这边可是无能为力。”] “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救他吗?” [听到姚槿不是要它像救姚槿一样去救奚止,无言松了口气,它倒不是骗姚槿,它是真的无能为力,它又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医师系统。无言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之前差的那味药引,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鲛人泪。说不定找着了他便有救了。”] “鲛人泪?”姚槿懵了,鲛人?传说中的存在啊!那这是要她先找到一条鲛人,然后再想方设法地让对方哭? 暂且丢开这些胡思乱想,姚槿呐呐地问了句,“哪里有啊?” [“大概……海里?”无言竟是不确定地回答了姚槿的问题,胡乱猜测道,“我也没见过呢,鲛人若是哭了,那泪水不就直接融海水里了,说不定海水也可以呢!”] 海水?这就纯属扯淡了。 姚槿翻过来覆过去地各种思索,一夜未眠。阿祉的身体病症是检查出来了,但解决起来着实是麻烦至极。 而且无言所说的解决办法,看起来也很是不靠谱的样子。 有句话叫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救过的人,终究还是希望对方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 现如今她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确了对方的身份,但她并不打算戳穿这个不是隐瞒的隐瞒。 有时候将什么事情全都摆到明面上反而适得其反。 受了迷药沉沉睡去的奚止则是难得安眠一觉。 第二十九章 翌日,就要离开这个小渔村了,姚槿、奚止二人却是同往日一般在晨光里各自捧了本书悠悠闲闲地看着。 孟弗进来时见二人依旧这般悠闲,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来错了日子,但是也就才昨日今日的功夫,怎么可能会错? 奚止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朝孟弗瞥了一眼,才终于将书合起,对姚槿道。“阿槿,咱们该出发了。” “哦。”姚槿也将书合上了,微微掀开了眼皮,其实她刚刚是在打盹,她的声音好似没睡醒一般,抬起头来时很明显两个大大的熊猫眼。 然后孟弗只见二人肩并肩异常自然地就朝着门外走去,紧接着便上了孟弗带来的软轿。 姚槿一上去就直接瘫在软轿上了,“阿祉,到了客栈叫我啊,饭点的话,若是我没醒就不用叫了。” 言罢姚槿倒头就睡。大概是年纪大了,不禁困? 后面孟弗紧接着跟了上来边走边道,“喂,二位,还有我呢!”怎的就跟没见着他似的。 然后就见他带来的软轿被他带来的轿夫抬走了。 “等一下我啊!”孟弗快步追了几步就被执剑 分卷阅读53 给叫住了,“孟公子,您不是还带了一顶软轿吗?” 孟弗:“…… ” 幸亏他多带了一顶。这些个没良心的人! 孟家的软轿,生活在这岳淮河两岸的百姓是再熟悉不过了。见到了自觉让开便是,待软轿匆匆而过,便接着做手中的活计。那个顺理成章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没有丝毫土豪上街了的感觉。仿佛只是从身边经过了一个身形略健硕的人,给他让个路便好。 软轿虽好,在所有交通工具中算是最舒服的一个,但是明显的不适合赶路,他们进了县城便换乘了马车。姚槿睡得并不熟,感觉到软轿停了下来后自觉地爬了下来又钻进了马车里,倒头接着睡。 一路摇摇晃晃的,这第一天的路稍显偏僻,越走越荒竟是没遇上一个村庄,直到天色整个都暗了下来,他们一众人才寻了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孟弗从马车上下来后随手捡了些枯木落枝便升起了一堆火。他只带了一个赶车的车夫,奚止这边则带了执书、执剑二人。 待奚止也从那车上下来了,执书、执剑二人刚好在附近捉了两只肥美的野兔,一只山鸡,还有些野果子,然后回来了。 孟弗见到奚止下了马车,其实意见还蛮大的,早上那会儿的气他到现在还没消呢。 不过,看在二执兄弟带回来的晚餐还算丰富的份上,他就不跟奚止计较了。 “奚弟,怎的只有你一人下了马车,姚小姐呢?” 见姚槿没有下马车,孟弗不禁好奇地问了声。午餐吃干粮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见到呢。 “等这些都烤好了再叫她。”语气虽是不咸不淡的,可那护犊子似的眼神也不知是闹哪样。 孟弗自觉不再说话,感觉跟奚止说话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气个半死。 说话这会儿,兔子、山鸡已经被二执兄弟烤上了。 孟弗带来的老车夫去附近找小溪打水了,孟弗则蹲在篝火旁盯着烤肉流口水。 另一边,奚止倚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旁,看着夜空中那轮圆满的月,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沉沉不定。 姚槿睡得着实是有点儿沉,补了一天的觉了,按理说这会儿应当是精神气正足的时候,但是她依旧丝毫没有即将要醒了的征兆。如果奚止这会儿回到马车里就会发现,姚槿一侧的袖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 姚槿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白雾里,目光所及除了白雾就只有脚下这一条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她就这么一直走着,良久,姚槿觉得她走得已经够久的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累了,所以她停下来打算在原地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做个梦雾霾也这般严重,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姚槿实在是忍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了。 “小槿~” 突然姚槿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一声呼唤,是个温柔的女声,空灵而遥远。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着,除了白雾还是白雾,难不成这是场噩梦? 管他呢,反正是做梦! 就在此时姚槿又感觉一阵狂风大作,白雾竟是在一瞬间全都褪去了,只余淡淡的薄雾飘飘散散的。 她终于看清了,她依旧是在一条没头没尾的路上,天色昏沉不明昼夜,四周似乎是茂密的丛林,而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女子,只是将背影对着她。 那女子披散着的头发乌黑顺泽,长度过膝,一身素白,再无其他颜色。 看这打扮,难道是……贞子? 姚槿的第一反应是逃命要紧,一个转身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撒腿便跑。 “小槿~” 那个女子转过身来了,但是姚槿正背对着那个女子忙着逃跑并没有看到。只听着这样空灵而遥远的声音心里直发毛。 她不敢往后看,谁知道她梦里的‘贞子’长什么样,有多吓人,姚槿表示她的胆子小,不禁吓的。 难道是最近运气太好了,所以要整个有‘贞子’的噩梦来吓唬吓唬她? “小槿别跑啊~” 身后又有空灵而遥远的女声幽幽地传来,姚槿一个哆嗦,跑得更快了,不跑上赶子被你吓唬吗? “小槿,我是娘亲啊~” 姚槿依旧没有停住腿,这个‘贞子’骗人的伎俩也忒差了,扮谁不好非得扮她的娘。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个空灵而遥远的女声了才止了步子。却不想突然听到了无言的声音。 [“小槿,你跑什么呀,那人真是你娘!”] 姚槿急急一停,顿时呆滞了,“你说什么?” 姚槿脑子一抽又跑回去了,远远的,她就见到一个月华般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远方,看到她又跑回来了,本就温柔似水的眸子更加柔和了。 姚槿停立在据说是她‘娘’的女子面前大概三步的样子,“ 你是我娘?” “小槿,我们一家很快便可以团圆了。”柒云答非所问 分卷阅读54 ,不变的是眉眼中的柔和。她朝着姚槿伸出了一只手。 姚槿脚步顿了顿还是下意识地朝柒云走去了,对她来说,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容,但是她感受到了熟悉而亲切的感觉。眼见那只手就要落到她的脑袋上了,眼前的女子却又突然间在姚槿的眼前由实化虚人影模糊起来,透明的手直接穿过了姚槿的脑袋然后就彻底消散了。 这是她的……娘? 这真的是她的娘? 姚槿不自觉便朝着柒云刚刚站着的地方伸手一抓。 这一抓不要紧,还真让她抓到了一个人的手,这就有些吓人了。 然后姚槿就这样被惊醒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刚刚自己是在做梦,但现在梦醒了却又在怀疑她刚刚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从小到大,其实她是梦到过很多次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的,然而在每一个梦境中母亲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她看不清母亲的脸。但这一次,她看清了。 “阿槿,出来吃点东西吧。” 一睁眼映着从马车车窗外洒进来的浅浅的月光,姚槿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是奚止。 那双好像永远是漆黑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见底,这样一来倒是让姚槿减了些不自在。 “阿祉先去,我等一下再过去。”姚槿很是自然地松开了手,像往常一样对着奚止道。 奚止看了一眼姚槿有些凌乱的发丝应声先下了马车。 奚止刚下了马车姚槿便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起来,废了番功夫然后才掏出了一颗泛着浓浓紫色的珠子,正是当日吴兰赠与她的那颗。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它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无言,这珠子给我的感觉跟刚刚梦里我娘给我的感觉一样。这个珠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姚槿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还有刚刚是她做梦梦到了无言呢,还是无言入了她的梦? [……] 良久,姚槿一直都没有得到无言的回应,“无言,无言?” [休息中,勿扰。] 姚槿注意到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五个大字,默默无语。 不知道无言牌足球踢起来怎么样。 既然无言拒绝交流,姚槿也不再浪费时间了,她感觉到外面丝丝缕缕的烤肉的味道在召唤着她。睡了一整天了,也饿了一整天了,是时候补充些能量了。 姚槿将那个奇奇怪怪的珠子用手帕小心包好放到了怀里,又将有些凌乱的发丝理整齐,然后下了马车。一转身竟直接跟奚止撞了个满怀,奚止将姚槿扶稳,不动声色地稍稍朝后面退了半步,却并没有错开姚槿的目光,“阿槿,过来吃吧。” 夜色掩盖之处,他将想要伸出的手攥成了拳头。 孟弗见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篝火周围,笑得是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奚弟,姚小姐,来得真巧啊,赶紧来吃吧,这肉烤的刚刚好!” 孟弗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还能做出这样欢脱的表情也是实属不易。终于可以开动了,再不来这肉都要给烤焦了。 早知道就不图省事了,带个厨子再拉车食材,也没现在这般忍饥挨饿的时候了。 姚槿很是认真地啃着手中用叶子包着的兔腿,叶子很厚也不用怕烫,就是少了些调料味道稍稍淡了些,肉质还是很鲜美的。 “孟大叔呢?”她虽然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但是他们一行多少人姚槿还是记得的。 刚刚她从马车里出来后便单单没见到此人。 “孟全?”孟弗头也没抬地答道,“去溪水那边打水了。”饿死他了,这烤肉味道还真是不错。 闻言姚槿也没再多问,本来也是随便问问的。 夜色愈加浓融,他们也几乎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孟大叔,就是这里吗?” 孟全身边跟了个女子,什么叫娇滴滴,大概就是这种。那女子也不等孟全答话,看清楚篝火四遭坐的人后直接就冲着那边小跑着过去了。 目标明确,路线也很直。 “孟弗哥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姚槿脑子里是灵光一闪,任务目标? 第三十章 [“不是哦小槿,那个女子可不是咱们的任务目标。”许久不曾出声的无言君突然诈尸。] 姚槿乍一听到无言的正太音,很平淡地回道:“无言,休息好了啊?” [“额……小槿,无言刚刚真的是在休息。”某个球状不明物体又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表情包,泪眼汪汪,上牙咬着下唇,甚至手里还多了个小手帕,看起来委屈极了。] “那你醒的可真是时候。”姚槿表示暂且不跟球状不明物体一般见识。但是抓住了机会,之前的问题该问的还是要问的,“所以,吴兰给我的那个珠子究竟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还有那样一个珠子。” [无言似是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似的,“那是……魂珠。”] “魂珠……我娘的魂珠?”b 分卷阅读55 r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玄幻了?姚槿也不知她该不该信。对于无言,说到底姚槿还是信不过的。 [“……对。都说啦,等你完成任务,你最想要的,这里会有的。”] “哦,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若是一开始就说在你这里做任务跟我娘有关,说不定当初我接任务的时候还能更干脆一点儿呢。” [“这不是想等你哪天没动力了再拿出来激励你嘛。”] “哦……” 呵呵,信你个鬼! 姚槿见无言这个样子就知道了,这个球状不明物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呢,但是现在是不想说,她问怕也是问不出来。 “那这个珠子有什么用啊?”比如说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什么的。 [“可以救你娘一命啦,不过一个珠子可不够……”] 姚槿眸光微闪,“救我娘一命?”难道她娘并没有死? [通讯繁忙中——请小槿先努力完成任务!] 姚槿:…… 关键时刻就挂机,什么破系统!莫非,这问题还触及到无言的底线了不成? “奚月郡主,您怎么来啦!”孟弗不动声色地朝一边挪了挪,紧接着那女子又跟了上去! “我来找你啊,孟弗哥哥!” 当下奚月的眼里那是除了孟弗就只有孟弗了。 姚槿回过神来,这个女子是奚月?奚止的堂妹,南淮合景王的亲女?难得她还记得原书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也不知这孟弗的命定之人是谁,跟当下南淮最有权势的郡主抢男人,有点儿惨啊! 不过,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娇滴滴大小姐,还是独身一人,着实是难以不令人多想。 姚槿并没有干涉对面‘你追我跑’的二人,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就打算先回马车了! 这么多汉子在这儿,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还轮不到她一个‘弱女子’去插手。至于奚止,她想给对方一些单独的时间去想清楚一些事情。 那方奚月眼睛的余光灵敏地扫到了刚刚钻进马车里的身影,他们一行六人,只姚槿一个女子,奚月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中拽着的衣袖。 孟弗赶紧将好不容易挣脱了的袖子收了回来背到身后颇为嫌弃地悄悄甩了甩,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孟弗哥哥,今夜我就跟刚刚那位姑娘一起休息了。” 奚月说完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刚刚姚槿钻进去的马车走去。 瞧着奚月黏答答的眼神,孟弗浑身冒鸡皮疙瘩,想说的话就这样哽住了。 一边奚止竟是毫无动作,他立在阑珊火光处,一动不动。 苍白的面色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刚刚,阿槿没有叫他。 夜风吹动了他的墨发,他随手摘了片叶子,没有丝毫迟钝地将叶子当做暗器朝正要爬马车的‘奚月’扔去。 即将要爬上马车了的‘奚月’就这样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执剑拎起了孟全的后衣领就将人给拎到了奚止前方的空地上,紧接着又将‘奚月’也拎到了那里。 姚槿是听到了奚月那声今夜要跟她一起休息的话的。可那话音刚落外面却是一阵安静,只能听到些蟋蟀声还有沙沙的风声,所有交谈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姚槿感觉有些奇怪,刚想掀开窗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却感觉自己的困意愈发的浓重了。迷迷糊糊地就没了意识沉沉睡去了。 最近怎的这般嗜睡了? 奚止见执书从马车后面过来了,便示意他解了二人的哑穴。 他终于有所动作,从暗处缓缓地走出,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那张如玉胜雪的俊脸显得更加惨白了,再加上冰冷无情的表情,衬得人宛若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下一刻就要将冰冷惨白的手指锁住对方的咽喉一般。 那是姚槿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在那匍匐在地上的两人面前停住了脚步。一身素衣锦袍在夜风小幅度的翻飞着与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一般颜色。 “拿出来。” 奚月看到面前是一只苍白的手,瘦的过分的样子甚至可以称得上骨瘦如柴,放到她的面前她只觉得这是一根枯骨。 “你……你是何人?”惶惶不安的女声似乎令这夜一瞬之间也紧张了起来。 言落,接上的却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 “奚弟,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不是来刺杀你的啊!” 孟弗从密林中走出来,身后孟全拿着水壶,一手还在揉自己的脑袋,大概是磕到了。 孟弗是在不远处的小溪边上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孟全的,要说是怎么发现的,这就简单了,他循着鼾声一路找过去,见到人后顺手给了他一巴掌,这人不就跟着他回来了吗。 “啧啧啧,现如今你们刺客这行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刚刚跟这女子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分卷阅读56 ,话说也是挺累的。 演的倒是挺像的,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个女子不是奚月。 “拿出来。”奚止神色依旧,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奚月’手抖着看了一眼一旁已经在装死了的‘孟全’。眼神一凛,下一刻却是下巴一阵剧痛被人给卸了下来,执剑的武力值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精致的匕首就这样从她的袖中漏了出来。 完了。 一瞬间‘奚月’眼中已是无悲无喜一片空洞了。 奚止伸出的手一顿,终是收回了袖中。沾染了血腥气,他怕阿槿会更加地疏远他。但是这人……该怎样还是要怎样。 “执剑,将她的脸皮剥下来,就用那把匕首。剩下的,按规矩来。” 执剑应声一手一个将人拖到了密林里。 孟全啃着仅剩的一点烤肉,听着密林里的惨叫声顿感心中一阵恶心。 其余之人倒是面不改色的。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奚弟,刚刚那把匕首用完之后就给我吧。”孟弗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要那匕首做什么?”奚止倚着一棵树,随意问道。他白着脸强忍着喉头的腥甜痒意,没有人看到他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嘴里,刚刚丢叶子的时候用了内力,这会儿是气血翻涌,吃下了药丸后气色是好了许多。 那两人跟了他们一路,居然是想动他的阿槿,那就该不得好死。他不知若是阿槿知道了他原是这样残酷的人后会是怎样,会不会就这样被吓跑了呢。 “我看那匕首大小用来处理这些野味刚好合适。” “随你。” 处理野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孟弗看清了那把匕首的样子,之前做刀剑生意的时候见到过,像这样的匕首,大多是猎户用来剥毛皮的,但这个刀这般小巧,剥人脸皮倒是正合适。但是他刚刚好像看到那刀上还有几块好大的宝石来着,成色不错,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正在进食的孟全一脸便秘地放下了手中的肉,起身走到执剑离开的反方向找了一棵树,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孟弗只异常嫌弃地瞥了孟全一眼便不再看他了,一转脸,脸上便挂上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多谢奚弟!” 奚止感觉自己缓得差不多了便迈着不徐不缓的步子离开了那棵树回到了马车上。 他们坐的是孟府的马车,里面很宽敞,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如果没有一般马车在旁边做对比的话,不仔细看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种加大版的马车。 奚止在姚槿旁边躺下,将熟睡了的姚槿拥入了怀中。他们这一整日的相互‘疏离’快要将奚止整疯掉了,他其实真的很想就这样让阿槿看到最真实的他。但是在面对阿槿时他又总是在小心翼翼地扮演着那种所谓的美好的样子。 这世上万千女子,谁又会喜欢上一个杀人作乐的恶魔呢?阿槿本就想着要与他保持所谓的‘姐弟情’,若是见到了最真实的他,也许只会更加疏远他了吧。 若是阿槿能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那该多好。 无言君在它的总控空间里冒了一身冷汗,姚槿是迷晕被睡着了,可它又没睡。亲眼目睹了一惨绝人寰的杀人现场不说,转眼这罪魁祸首又抱着姚槿安安静静地去休息了。虽说杀的是心怀叵测的坏人吧,不过比起反派大boss来说也不知到底谁更坏了。 它是不会特意去检测某个人究竟是何角色的,毕竟它的任务总体上来说与主线关系不大,就算之前发觉了这人角色的位置非常重要,也没有去检测对方究竟是何角色,对它来说不重要的事情,它又何必去浪费能量呢。若非它今日休息得晚恰巧看到了这血腥一幕,突然起兴它也不会知晓,这个看起来超级弱鸡的病美男就是书中的反派大boss。 而且照这样看,小槿还被这人给缠住了。 那它要不要告诉小槿呢,到底要不要呢? [警报:系统即将崩溃……] 无言:…… 无言考虑它的这个总控空间可能需要升级了,它就随便想想就开始警报了…… 第三十一章 等姚槿再次醒来时,马车正在摇摇晃晃地行驶着,他们已经出发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被‘系统即将崩溃’几个字给刷屏了,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无言要崩溃啦? [“小槿别担心哦,系统是不会崩溃的,现在正在升级维新,等到晚上就好啦。先不说啦,我要去忙啦,小槿晚上见哦~”无言觉察到姚槿已经醒了百忙之中脱身急匆匆地说了这一番话就回去了。] 姚槿感觉脑子里一阵“叮里当啷”后响声戛然而止。然后出现了几个大字—— [系统升级中……] 姚槿整个人都几乎要被唬住了,无言在抽什么疯呢?她感觉自己归乡之路慢慢,遥遥无期了。这么疯的系统,可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在这里,姚槿只能自 分卷阅读57 己看开点儿了,升级也好,最近无言君老是休息中,通讯繁忙啥的,说不定升级后就好了。 “阿槿吃些东西吧。”奚止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的一角,漆黑明亮的眼睛看向她,一身素净的,手里还端着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姚槿回过神来,就好像是刚睡醒的从迷糊中走出来了一样。她接过了桂花糕,人的确是饿了。 她嘴里嚼着桂花糕,奚止拿了一本书打发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她觉得今日奚止的气色好了一些。 觉察到了姚槿的目光,奚止向她抛去了一个淡淡的疑惑的眼神,只那只捏住书页的手紧了紧。是不是阿槿也开始对他…… “昨日,那个奚月小姐,我记得她说要跟我一起休息来着。”姚槿突然想起昨日她睡着之前好像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来着,也不知最后那个古怪的姑娘是怎样休息的。 奚止松了松手中的书页,收回了目光,似是随手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本,“那个女子并非奚月。” “哦。”姚槿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就很自然地回了一声。也没有再问其他的什么。既然不是,那大概就是奸细刺客之流。 大概……现在已经要默哀了吧。 姚槿淡定的样子让奚止多看了一眼,“难道阿槿不想再问些什么吗?” “那到底怎么回事呢?”姚槿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她其实很想说‘不想’,但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是非常地‘想’,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呢道理她还是懂的,但是现在的样子,这又是个反问句,所以奚止应是想让她知道的。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喽。 “也没什么。”奚止再次收回目光,“就是那女子连同一假冒孟全的男子想要对我们几人下手,然后被执剑处理掉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姚槿。 姚槿:“……”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只不过信息多了一条,那就是除了那个女子之外还有一个冒充孟全的男子也挂了。但是幕后黑手呢?怎么处理的?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就在姚槿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了,而她也正打算再多吃两块桂花糕的时候,却再次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阿槿,那女刺客想要取阿槿的面皮,男刺客只是辅助,幸好被及时发现了,三年前的事情暂且不谈,但可以肯定,如今有人要对阿槿不利。所以,阿槿留在我身边当是最安全的。” 姚槿看着奚止漆黑明亮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了,这么长一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当真是不易了。奚止的小心思她看得懂,暂时她也没有离开奚止身边的打算。 跟着反派其实是挺安全的,自从她三年前被人刺杀成功之后,她就对“反派大boss要杀她”这个三年前坚信的真理产生了怀疑。但是也不是她自恋,她觉得现在奚止对她有情,还是那种男女之情,又或许是因为她救过他,所以对她产生的依赖并将这种依赖看成爱情?但是无论如何她对于这种跨时空的爱情都并不是很看好的。 她不属于这里,所以她要回去。 阿祉是属于这里的,所以他会留下。 “阿祉放心,我是不会突然就离开你的。”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承诺,她不会突然离开,离开前她一定会跟他做个告别。不知到时这不突然的离开阿祉会如何看待。 奚止的眸光暗了暗,抿唇不语。只手中的书展开的那一页被抓出了些许褶皱。 后来姚槿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刚刚……阿祉说,有人要取她的脸皮?她自问自从穿来以后就不曾得罪过任何人,怎的又是有人要她的命,又是有人要她的脸的。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被人嫉妒?就单单这个颜值来讲,姚槿表示她真的很迷。 姚槿同奚止一样看了一天的书,不过她看的是街边卖的话本,奚止在看的她就不知道了,那本书上没有书名。 一直到了傍晚马车也不再摇晃了,他们才终于碰上了赶路以来的第一个客栈。 客栈里的人不算很多,他们一行六人不多不少,进了客栈随便找了个桌子便坐下了。 终于可以吃上一顿正经饭了。 他们才刚坐下,店小二便热络地上来了,“客官,要些什么?”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最好吃的,最贵的都上来。”孟弗豪气开口。“还有,准备六间上房。” “邦”一锭金子就被孟弗磕桌子上了。 “不用找了。” “好嘞,客官稍等,这就来。”店小二机灵得很,拿了金子就乐呵呵地离开了去备菜了,毫不拖泥带水。 嘿,铁公鸡居然变得这么大方了,可见赶路之苦的威力之大。但是也不知孟土豪随身带这么多金子累不累,也不怕被偷了。 赶路时不在同一辆马车,姚槿也无法与之交流,但姚槿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敬业的,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如今得了等饭的空闲,正是好时机,绝不是她八卦。 分卷阅读58 “孟公子,奚月郡主跟您是什么关系啊?” 孟弗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姚槿提的问题,“奚月?没什么关系。她是南淮的郡主,我就是一商人,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那些年干过的蠢事,他已经不想再提了,他嫌丢脸。 不过孟弗不说倒是有人替他说。 隔壁桌上一桌子的糙汉子,喝着酒就聊了起来,说话那人口才甚好,姚槿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之前当过说书先生。他们刚好就聊到了那富商孟弗与郡主奚月的故事。 “那可是一段风流往事啊,这富商孟弗可算是当今天下最有钱的人了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可是至今都没娶妻,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诶,二麻子,你知道为啥不?” 那大汉说着说着就拍了拍身边那个满脸黑痣的大汉,那大汉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满脸的好奇,“为啥啊?” 那大汉心满意足地看着一桌子朝他看过去的好奇的目光。 “因为……”大汉眼珠子一转,声音稍稍一压,“那孟公子看上了这皇宫里合景王的亲女奚月郡主。奈何啊……” 大汉摇头叹息。 “咋啦咋啦……” “赶紧说呀” 周遭一片催促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也不知有多少赶路人也都加入了这‘听书’的行列。赶路人大多是外地人,生活在偏远地区,远走他乡地讨生活,放松的时候也不多。这一碰上八卦之事,也刚好疏解了些赶路的艰辛,生活的不易。 大汉再次满意地收获了一众抓肝挠肺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迫切目光,也不再造气氛了,这才再次开口道:“奈何合景王不同意。” “想当初二人初遇,那孟弗是去给南淮皇宫送货的,干的也是皇商。结果那日合景王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他便在那院里守着一堆货等着。就在这个时候,那奚月郡主从他面前晃晃悠悠就过去了,那是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回头一个眨眼就将那姓孟的魂给勾走了。见那貌美如花的郡主就要走了,姓孟的自然舍不得啊,两步上去拽住人家郡主的袖子就不让人走了,一口一个‘奚月’喊得可亲热。人家郡主是又羞又气,急得啊小脸通红通红的……” 大汉边说还作出一幅羞答答的样子,跟亲眼见到了似的。 众人被大汉故作娇羞的样子给恶心到了,但是抓肝挠肺地还想知道接下来咋样了,又是一阵的催促。 “就在这个当口,合景王回来了。看见自家千宠万宠的闺女被登徒子欺负了,搬了一箱金子掏出那金锭子就往那姓孟的身上砸,直接就给人砸出了那合景王府,哈哈哈哈……” 众人也是一阵的哄笑。 “原本那金子就是给那姓孟的的货钱,这下子是人财两空。但是啊,这还不算完,那姓孟的回家一趟大病一场,据说这病好了之后就……” “就怎么啦?”有实在好奇的问出了声。 那大汉却是再次压低了声音。“就不举啦。” 客栈里一阵的哄笑,经久不散。 孟弗的脸色再也不是那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了,乍青乍白的。 他起身走到那好像还要接着说的大汉面前直接糊了对方一把钱。 “大哥啊,这些钱给你。” 大汉原本要生气的脸就僵住了,盯着钱移不开眼,也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给……给我?” “对啊。”孟弗强忍着怒气,“这些钱给你,你给我揍一顿。” 话都还没说完孟弗上去就是一顿猛踹。瞎说乱造还有理啦? 顿时整个客栈里都安静了,再也没有刚才的气氛了。 “谁让你瞎胡乱造谣的,让你造谣,让你造谣……” 都是些贪生怕死之人,见到这幅场景,再也没有之前的嬉笑了,默默地回头赶紧地吃完自己的饭就回房间去了。不多时厅堂里就没有几个人了。 紧接着从客栈后堂出来一群肌肉发达的汉子,就将被孟弗打的要口吐白沫了的造谣汉子给扛了出去。 姚槿吞了口口水:“……” 她不问了,这会儿保准的撞枪口上,回去问无言。咱吃饭。 然后等孟弗再回到桌上时已经是摆了一桌的菜,其余几人已经吃上了。 姚槿见周遭几人淡定的样子暗道,看来孟弗此人是经常干这事,所以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奚止阴测测地瞥了孟弗一眼,刚刚泄完愤的孟弗一抖。干啥? 吓到了阿槿怎么办? 孟弗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他理解错了刚刚奚止的眼神? 二楼一间普通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穿着锦绣衣袍的男子站在窗前望月而立。芝兰玉树,夜色也遮不住的英气。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应声转过身来,“如何?” “主上,又失败了。”那人赫然是刚刚起哄者其中一人,此刻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第三十二章 分卷阅读59 “又失败了?”那人反问一声,已是压抑不住的怒气,“这次只是让你们制造混乱而已,连这也做不到了吗?” 跪伏在地上的大汉大气不敢出,汗水怕是要浸湿了衣衫。 “你给我出去。” 那人背着月光,大汉也看不清主上的脸色,只感觉主上的声音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抖着身子就跟逃命似的夺门而出一直跑出了客栈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大汉边走边缓着气,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整个神思还未放松下来就突感两膝钝痛,壮实的身姿一晃径直跌进了旁边的河里。 姚槿吃过饭就先回到了房间里。夜色渐浓,她想起无言说‘今晚它就要升级成功了’,于是尝试着在脑子里呼唤无言,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的回应。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姚槿也识趣,大概是还没整好吧。 无言是没有回应但是她房间的门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姚槿便去开门。 “姑娘,小的来给您送洗澡水。”看打扮是客栈里的杂役,手里提着一个盛满热水的木桶,姚槿便也没太在意便让人先进来了。 杂役搬来了一个大浴桶,然后一桶一桶的去搬热水,几桶下去水就差不多了,姚槿过去试了试水温,不烫也不冷,刚刚好。赶了两天路泡个澡也好,可以稍稍小放松一下。 “姑娘,咱们客栈新进了种香料,不知姑娘可要试试?”姚槿闻言回头,见那杂役手里拿着一个红漆木盒子,笑的是淳善的热络。 新进香料?这个可以有,大概是杂役想赚个外快啥的,反正不花她的钱,客栈是孟弗开的。当初那群肌肉汉子从后堂一出来姚槿便生出了猜测,后来饭桌之上用饭之时,才听孟全说起应证了她的猜测。 姚槿从浴桶旁边走开朝着杂役走过去,“可以先给我看看吗?我闻闻味道。” “自然可以,姑娘,请。”杂役托着盒子呈到姚槿面前,依旧端着淳善的笑,将木盒子外面的锁扣打开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子,一边还在介绍着,“这种香料来自西域,此方甚是少见,颜色是淡紫色,味道芬芳……” “大哥。”姚槿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你确定这里面是香料?” 听着描述有点儿像薰衣草,盒子刚开一条缝的时候也的确闻到了薰衣草的味道,怎么盒子完全打开了之后,却是…… “是香料啊……嗳,哪儿来的兔子?”杂役看到手中的盒子里原来装得满满的香料变成了毛茸茸一白团。 杂役话音刚落,原本埋着头的兔子抬起了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杂役,目露凶狠,然后一跃而起就朝着对方扑去。咬到了对方的胳膊上的衣服。这还不算完,那兔子扒着对方的衣服居然还能爬,边爬还边想咬。 杂役显然也被这情形给惊呆了,下意识地伸出手一巴掌就将那兔子给拍飞在了地上,不过手掌还是被咬了一口。 隔壁氤氲的雾气里,药香弥散,轻轻浅浅,那个面若冠玉的男子坐在盛满药汤的浴桶里,浴桶里的水刚好漫过胸膛。大概是坐了许久了吧,如剑的眉峰和浓密的睫毛上凝聚了点点的小水珠,药汤里的热气熏得男子一贯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染上了些浅红,唯有浅淡的唇色这会儿红得像是要滴血。 就在此时茫茫雾气中他突然睁开了那双紧闭着的墨瞳。 兔子被甩到地上后也不甘示弱,一个翻身就立即爬起来朝着对方追跳去,气势汹汹的,硬生生将对方给吓跑了。 姚槿看得一脸懵圈:这人之前肯定虐待过兔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招兔子的仇恨。 杂役已经被兔子吓跑了,留下来一个歪倒在地的红漆木盒子,和一个凶猛的兔子。 姚槿低头看向地上的兔子,这么凶的兔子,她该怎么处理呢?说实话,她有点儿怂。 谁料地上的兔子一转身,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在朝着她卖萌?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就是有一种这样感觉。不过卖萌也没用,刚刚的凶猛着实是太吓人了。 “小槿。” “无言?”姚槿突然听到了无言式的正太音,心中讶异。 别告诉她刚刚那声音是从兔子那里发出的。不是去升级了吗,怎么升个级就变成了……疯狂的兔子精?不过事实告诉她,兔精是不会有,兔子无言倒是有一只。 “那杂役对你做什么了啊?”姚槿一下子就放下了心中的提防将兔子抱到怀里,抚摸着它后背上雪白柔软的兔毛,好奇地问道。无言变成兔子也挺好,之前那么想养宠物也没找着,如今刚好来了个现成的,完美极了。 不过无言却没有再回答她,难道说那杂役的血有毒,给它毒哑了吗?她刚刚是看清楚了,无言将那个杂役的手咬出了血。怀里的兔子却是将头转向门口处。 “阿槿,你没事吧?” 姚槿听到了奚止的声音,一抬头果然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奚止,对方那张如玉胜雪的脸依旧是苍白的,他身上的衣袍穿得有些松散,刚刚从隔壁匆忙走 分卷阅读60 来的样子。如墨的发丝直直垂下,还在滴着水,身上似乎有淡淡的药香。只有原本浅淡的唇色如今红得好像要滴血。在夜色里看起来像只艳鬼。 “我没事,你……” 看来刚刚奚止也在泡澡,或者说是在泡药浴。但是那血红的嘴看起来着实是不太正常的样子,姚槿上前来将手背贴到了奚止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还好,体温还是正常的。执书是个医师,这点她还是知道的。毕竟书不是白看的。所以当初知晓了奚止的身体状态后,她并没有很着急地就乱了阵脚。 “刚刚那人我让执剑去追了,阿槿不用担心。”刚刚泡药浴时他就感到隔壁阿槿这里有一阵不太明显的内力在波动。不想对方还挺聪明,觉察到不对就直接走掉了。 “公子,您还需要再泡一会儿。”执书在奚止的身后提醒了一句。 “阿祉,你先回去泡药浴吧,我这里没问题。”姚槿应和了一句,现在这种异常不正常的状态,她怕对方会撑不住。 “……好。” 奚止抿了抿艳红的唇,虽然他很想留在阿槿身边,但是……阿槿说的对。 自从他再次见到阿槿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抗拒执书的治疗了,因为他的阿槿就在这里,他不想他就这么早早地去了,他的阿槿怎能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后面的歪瓜裂枣?就是现在,阿槿怀里的那只兔子看起来甚是碍眼。 奚止还是在姚槿的目送中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继续泡药浴。还好,还算及时,再晚一会儿,他怕是连站也站不稳了。 这时觉察到动静的孟弗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刚好瞥见了奚止回房间前最后的背影。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的眼神更灵敏,直直戳着姚槿抱在怀里的兔子,就想起了昨夜的烤兔肉。兔子浑身都是宝啊,这兔毛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兔子肉又是鲜嫩可口的。“姚姑娘,这兔子是给明天留的伙食吗?” 姚槿:“不是。” 然后姚槿默默关上了房间的门。她怕再晚一会儿无言就直接在孟弗的客栈里变成兔肉夜宵了。这里有厨房,有厨师,最重要的是有嘴馋兔子肉的人。 她想起国师府里的时候那只遇害的第一只兔子,好像还是什么西如品种的兔子。她感觉自己对不起那只兔子啊,多么可爱啊,但是当时众望所归的她还是没能护住它。 刚出来门口站了站的孟弗,看着原本好像很热闹似的地方一时间就变得空旷无人的了。算了,他还是回去接着算账吧,他这才多长时间没查账簿啊,他总觉得这数额不对劲,肯定是他那雇的好掌柜干的。 姚槿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将无言又关回了那个红漆木盒子里。 “小槿,你放我出来,我跟你讲啊,你肯定不知道。”无言终于又说话了。 泡在浴桶里的姚槿自然是不会将它放出来。“等我洗完澡再放你出来,有什么话你先说吧。什么我肯定不知道的。还有,你怎么变成兔子啦?” 无言:做兔子好辛苦。 兔胳膊兔腿的,真心觉得还没有没胳膊没腿的时候方便自在呢。好吧,它还真就是出不去……才怪。 它怕它出去了被姚槿说偷窥她洗澡啥的,它虽然是一个系统,但也是要节操的。 “变成兔子就可以随时给予你任务上的帮助啦。” 这个回答好官方。姚槿也不管它,它爱变什么就变什么吧,幸好没变成蛇,鼠什么的,变成兔子还算可爱。“你不是升级去啦,升级后新增了什么没有?” “这里有新增了个可以助你逃跑的空间。还有一些任务辅助工具,工具太多,用到再说啦!” 姚槿呼了口气。好吧。“那你刚刚说我肯定不知道什么?” “你真的要知道吗?” “说啊。”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阿祉’,他可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哦。” “这个我知道。”只是来跟她说阿祉是奚止吗?那她早就知道了。 “既然小槿知道的话,那我就不说了。”奚止背着她杀人这种事原来小槿已经知道了,这样显得它这个系统很low啊。与恶人行,有胆识。既然小槿都不在意,那它又担心什么呢。反正它们的任务只是牵红线,当红娘啊。 姚槿洗完澡就去睡觉了。 外面的水声止了有一会儿了。可无言依旧在黑乎乎的红漆木盒子里。 无言:…… 说好的洗完澡就放它出来的呢?人与兔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幸好它还可以回空间。 真正的夜深人静之时,奚止从姚槿房间的窗子里窜了进来。这时候的他恢复了原本浅淡的唇色,面色依旧是苍白的。但现如今对于他来说,也只有这种病态才是正常状态。 他又来到了姚槿的身旁,将她拥入怀中。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今日没有用迷药。睡梦之中的姚槿只觉身旁好像多了些许清浅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 第三十三章 执剑去追逃 分卷阅读61 跑的‘杂役’追了有大半夜,结果是……没追上。 原来他还真的以为那个杂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来着,没想到他越追那人跑得越快,最后对方用上了轻功。然后他才发现,对方武功比他高出许多,他是真的追不上,最后跟丢了。 执剑在外面徘徊了一夜,清晨的时候回来了,大步一跨进客栈的大门便看到了奚止坐在桌前的背影。 “回来了。” 执剑听着奚止平淡的声音心中暗道,完了。 “公子,属下办事不力,将那人给跟丢了。属下这便自断一指。”他记得之前他们那众护卫里有人办事不力,当时公子就要了那人一根手指以作警戒。执剑从挂在腰际的刀鞘里抽出了自己的配剑,刀光微闪刚好反射到闻声而出的姚槿的脸上。 姚槿只听见‘咣铛’一声,执剑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先去休整一下,待会儿还要继续赶路。” “是。”执剑立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配剑,干脆利落。被公子饶恕了,当然是赶紧走人要紧,万一公子又改变主意了呢。 执剑起身之际刚好看到了楼上刚刚推门而出的姚槿,顿时跟顿悟了一般,他原想也许是因为公子性格本就阴晴不定而这会儿的心情好所以饶了他,不想是因为不想在姚小姐面前见血? 他打算以后就将姚小姐当作他的救指恩人,说不定哪天他若是又犯错了还能救他一命呢…… 姚槿注意到执剑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孺慕起来,心里是一万个莫名其妙。 正在煎药的执书跟看白痴似的瞥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执剑一眼,然后继续煎他的药。 奚止本就没想着要惩罚执剑,他知道那人是谁。执剑自然不是那人的对手。派执剑去追也只是迷惑一下那人而已。 奚止似乎是注意到了执剑的目光一般,从桌上取了根筷子随手一抛刚好砸到了执剑的脑袋上,执剑顿时收回了目光脚步也更快了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身影。 跑得是真的快。 姚槿并没有发现半夜里有人偷偷爬床。一觉醒来直至天亮,只觉得房间里好像多了些淡淡的药香。大概是奚止泡药浴时的药味太浓,从隔壁飘过来的?她从楼上下来便坐到了桌子上与奚止一同等早饭。 孟弗是昨夜里算账算得太晚了,所以今早也起得晚了些,待孟弗从楼上的房间里出来也坐到桌子上后,店小二也刚好将早饭给他们端上来了。 吃着早饭,姚槿终于发现了他们一众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好像是在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品德一般,他们一众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人说话。从前日晚上吃烤肉的时候,到昨晚在客栈吃第一顿饭的时候,而说话了的话,大多是她先起了头,然后由孟弗接下去,若不是她挑起了话头,当真的无人言语的。 就好比说现在。 奚止平日里话便不多,自是不用说;执书好像是随了主子的性子一般,也不是个话多的,平时的存在感更是低得可以称得上可怜;执剑的性子倒是跳脱一些,但是也不是个善于言辞的,现在又回房间小憩去了。几人中除了她之外唯一一个话多的便是孟弗,但是也许是昨日看账本看得太辛苦了罢,今日也显得焉焉的睁不开眼似的。至于孟全,老实的一个愣汉子,就是吃饭的时候老是看见不到人…… 姚槿扫视了一圈坐在桌子上的几人,果真又不见孟全的身影。 所以,孟全又去哪儿了? 姚槿慢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不自觉又将目光朝客栈门外看去,这个点儿客栈里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便再没有其他人了。急着赶路的早就走了,不急着赶路的还在歇着。就连门外也是一样的清清静静,没有几个人从门口经过。这样也好,挺清静的,决计不会再有昨日那般的疯狂场面了。 他们此行是为了去给合景王祝寿,但是显而易见,这也只是表面上的样子而已。无言说过奚止作为反派大boss出了些小偏差,但是照现下的情形看来,大体的主线还是没变的,奚止此行大概就是书中所说的夺位之行。但是到底怎么夺的,书中也只是一句带过,并没有细讲,作为一本言情小说,细讲的自然应当是沈芙鸯跟齐澍在此期间的感情线了。所以他们这一趟来到南淮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姚槿还是真的不清楚。但鉴于这两日在路上遇到的稀奇刺杀事宜,不用想也知道这会是趟不平之旅。 就是不知道为何来的这几波人看起来好像都是冲她来的。莫非是看她长得像个软柿子,好欺负? 姚槿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果然她现在的脑容量并不允许她想这么多烧脑的东西,想得她脑壳疼。 奚止视线早在姚槿开始走神之前便似是而非地落到了姚槿的身上了。姚槿边吃饭边发呆,总归有姚槿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情不自觉就会很舒畅。 其余两人就只顾着饭了。 姚槿的视线依旧漫不经心地落在客栈的大门口处,主要是他们选的桌子,再加上姚槿坐的位置,刚好可以使姚槿的视线轻而易举地落到门外。 所以当孟全一个大老 分卷阅读62 爷们抽抽泣泣地哭成了个大姑娘似的从客栈门口进来了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姚槿给注意到了,着实给她震惊了一把,那个涕泪纵横的伤心样,就跟死了妻儿似的,还有一点儿辣眼睛。 “孟叔,发生了什么?”姚槿顺理成章地问了一句。震惊归震惊,该八卦的还是要八卦,不对,是该关心的还是该关心。 埋头认真吃饭的几人听到了姚槿的声音顿时暂停了进食顺着姚槿的目光也朝着门口瞧去。 孟弗原本困到快要睁不开了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暗自寻思,他带孟全来赶路是不是选错了人,当初他也就只是觉得孟全赶马车赶得舒服平稳罢了,但如今看来,果然只能是个好车夫而已,胆子比女子还要小上三分,不由得对他愈发地嫌弃了,“孟全,到底怎么了,你一大老爷们哭什么哭!也不嫌丢人。” “公子,咱们马车上拴的马都不见啦!”孟全刚刚去喂马,结果就只见到了两辆马车,而马匹却是不见踪影。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痕迹,就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他连忙四下里去寻找,可是四周都是茫茫的荒林,只眼前一条小路。他也不知究竟是被人牵走了还是被人放走了。 “马没了?”孟全接着吃他的菜,又应了一句,“哦。”表示他知道了。 哦? 昨天捣乱不成,今天就把咱们的马给弄没了?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想让他们赶路?姚槿觉得她现在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真招恨,什么叫真倒霉。她的运气一向不好,而奚止的身份位置即使不是反派大boss也比较容易招人恨。 可是看着除了孟全之外依旧淡定着的众人,姚槿是按捺不住了,“马没了要如何赶路啊?各位怎的都这般淡定。” “别急嘛,我孟弗养的马,能这么容易就丢了吗?”孟弗心平气和地说完这句话就又接着吃他的早饭了。 行吧,皇上不急太监急。她干嘛担心那么多。 “嗳,孟全你也先别光顾着哭了,先过来吃饭吧。” 听到孟弗之言,孟全这才去净手了。 看到一中年大叔哭成了这般模样,姚槿真的是感觉挺稀奇的,说不定孟全在大叔的皮囊下藏着的还真是个姑娘般的灵魂。 终于等几人填饱了肚子,孟弗还打了个饱嗝。将手放到嘴里吹了声口哨,不多时外面一阵尘土飞扬,姚槿就见到门口有马匹排排站好。 孟弗以眼神示意几人,看吧,这马不就回来啦。 怪不得这么淡定,原是这马匹经受过训练。 “这马是我放的。”孟弗笑得一副很欠扁的样子。“此处长的草用来喂马刚刚好。” 孟全悲戚的脸僵住,又是一脸便秘地将马牵去在马车上拴好。 也是时候出发接着去赶路了。 他们几人都已经在马车旁边站定了,姚槿这才想起了好像还被她关在了红漆木盒子里的无言,急匆匆地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赶去,无言不会被闷死了吧。“阿祉,你们先等一下,我回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奚止一不留神姚槿便跑得已经没影了。众人只得先等她一会儿。 姚槿回到客栈的房间里直直奔着那红漆木盒子就过去了,但是找来那盒子的一瞬,却不见了昨日的那个兔子君无言。 姚槿愣了一瞬,紧接着满屋里乱找起来,“无言?” 坏了坏了,这究竟是被闷死了还是被客栈的人捉去炖了,还是跑到哪里藏起来了? 直找的她出了一身的汗,正想着去客栈的厨房里去问问的时候才听到了无言的声音,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小槿,别找啦,我在总控空间里。现在我就出来喽。” 措不及防地,姚槿的怀里就多了只兔子。 姚槿:…… 她这样翻天翻地的找无言没找着,最后它又自己冒出来了,总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大概是脑子里进过兔子的缘故? 先不想这么多,还有人在下面等着她呢,她得赶紧下去,别耽误了赶路的时辰。 从房间里一出来就在门口见到了奚止。似乎是刚刚才过来的样子。 “我见你还未归来便来看看。”他静静地站着,还是那么瘦,病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好了,咱们走吧,他们该是要等急了。”姚槿怀抱兔子,便招呼着奚止跟她一同下了楼往客栈门外他们马车的停放处走去。 姚槿发现自从那日跟奚止挑明了自己只将对方当弟弟后,对方没啥明显的反应,她在面对奚止的时候倒是愈发地不自在了起来。她总是下意识地去错开对方的目光,就好比说刚才,那种温柔的目光好像要将人溺死在里面似的。 莫非她那日的坦言实则是在警告自己,要不然为何她觉得自那以后她已经很大程度地收敛了自己的言行举止,她已经好久没有揉过奚止的脑袋了,也总是在有意识地尽量与奚止保持着正常的姐弟之间的距离;奚止好像也有收敛,好像也在避着他们之间的接触,但是那目光却是愈发地‘ 分卷阅读63 肆虐’了。 姚槿便往客栈外面走边在心里瞎想,奚止同往常一样话并不多,在姚槿的身边缓缓地跟着。微微侧了一下脸就将目光递给了那只被姚槿抱在怀里的兔子。 第三十四章 兔子君无言很是灵敏地觉察到了奚止的目光,它觉得自己有点儿怂,那种心理阴影式的怂。还记得上一次它当兔子的时候,在这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之下,它好不容易找到的颜值与智商并存的完美肉身就这么眼睁睁地被人给炖了。当时它总共也才试用了那具兔子的身体不到两个时辰。不过后来它报了仇,在把姚槿从暗杀的巷子里救回来的时候,狠狠地砸了对方一顿。 就是落了这么个,一变成兔子就莫名其妙的对奚止犯怂的破毛病。 “阿祉,这只兔子不是给你炖汤的。如果阿祉实在想吃兔肉的话,那……就让它给你抓几只来吧。”姚槿好似是在与奚止说笑,但是又带了几分认真。 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奚止看向兔子君无言的目光,但是她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兔子浑身绷紧,大气不敢出似的在装蘑菇。昨日里奚止一出现它也是这般模样。不过这些对于姚槿这个本身反应比较迟钝的粗神经来说,在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这么早就发现了的。 主要是兔子君无言在她的脑子里慌慌张张地用正太音跟她说了句,“小槿,那个人正在用要吃兔子的眼神盯着我。”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变成兔子了的无言即使不进它的总控空间也是可以跟她在脑子里交流的。 他们很快便出了客栈的大门,眼见不远处几人站得像几根木桩子。看到他们二人后稍稍松了松,孟弗则是朝他们那边瞥了一眼,然后转身就一头扎进了马车里。 熬夜伤神,这果然是不变的真理。甭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违背自然规律便要接受它的惩罚,将你的精神气给没收了。 “好。”那方奚止收回了看向兔子的目光,这个字他说过很多遍。好像在跟姚槿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在说什么,若答这个字的话,就不会有错的样子。 “若是它捉不来,再将它给炖了。”后来姚槿又加了一句。 “好。”奚止也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 无言身体绷得更紧了:…… 不怕不怕,相信小槿,它只是一只兔子,它听不懂人话,更不会说人话,它肯定不会被炖了的。 姚槿也同奚止一起爬上了马车,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衣角一闪而过,想要再看仔细一些时却是已经看不见任何的踪迹了。 “阿槿,进来吧。” 听到奚止的呼唤,姚槿终是放下了手中掀起的马车的帘帐。也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呢? 马车上,她还是同以前一样,跟奚止一人一本书地看着,而奚止手里的,依旧是那本没有名字的书。他瘦弱的身躯坐得很正,不偏不倚,只是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毫无血色,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自若。只那墨发浓眉显得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几分,却是衬得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身体再怎样的虚弱无力,他永远都是最优雅的那个,无力却坚韧如松柏的样子。即使少了脸上的几分红润,该是俊美的人依旧是那个病美人。 本该是在看话本的人,如今却是盯着人家的脸出了神,被盯她的人还是她对自己并对对方三令五申不可越界之人,这让姚槿稍稍有些不自在,不过看起来对方似乎是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她又不禁暗暗地松了口气,悄悄收回了目光转移到自己手里捧着的话本上,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于是另一只手便一把将正啃着胡萝卜的兔子君无言给抓了过来,也幸亏无言化作的兔子只是个小家伙,姚槿抓起来倒也轻松。 既然现在算是还得空,不若先问问无言这新任务的事,已经好久了,也该是时候好好的去理理了。 [无言。] [……] [无言?] 正在努力扒着想要接着吃胡萝卜的无言:……它现在只想吃胡萝卜。 姚槿将那根胡萝卜拿走,到底是什么回事嘛,她如今这么兢兢业业地忙工作,现在工友却一心只想着吃胡萝卜。姚槿一时间产生了一个神奇的想法,莫非无言变成兔子,只是为了吃胡萝卜? [小槿,你问吧。] 没了胡萝卜的兔子君无言很是爽快地回了一句。 早这样不就有胡萝卜吃了吗,反正在脑子里交流也用不到嘴。胡萝卜是不可能再还给无言的,最起码是现在不会。 [你说,孟弗这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不出来此人会有爱慕者,或者被爱慕者。]如果真有的话,那姑娘大概应该姓金名钱。 [这次这个,应当归结为未来的异地恋。]兔子君无言捶胸顿足的爪子突然静止,熟悉的正太音是一本正经的。它又感觉到了一道想吃兔子的目光,是拔凉拔凉的,下意识地朝着姚槿又靠了靠。不过那目光好像也又凉了一凉。无言强忍着幽寒的目光带给 分卷阅读64 它不适的同时自觉姚槿的智商堪忧,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所谓未来,就是现在两个目标之间还未有情感瓜葛;所谓异地恋,就是……这个应该是好理解的吧。] 姚槿:…… 咋不说‘另一个目标还在娘胎里呢’。 [你接着说。] [小槿之前不是都猜到了吗。] [奚月?] [……] [柒月啦!] 姚槿:! 怎么可能,她当时也就是随便说说的,探一探孟弗的底而已。再者,明摆着的,这两个人的阵营不同,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对立面。一个是南淮太子的钱库,看起来吝啬欠扁还不大靠谱的那种;一个是北岳皇帝的亲戚,耍刀弄剑上战场的那种。她柒月表姐这样的直女汉子,看到了这种人,还不得上去先踹上两脚再说。孟弗整个人也就是一张脸还看得过去的样子,但是比起奚止的话,还差点。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气质。 感觉到姚槿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她,奚止的心情终于稍稍好了点儿。可还没等他再多开心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一阵马嘶,咣当咣当一阵,然后是孟弗和孟全的哀嚎声。但是姚槿与奚止乘坐的马车依旧不动如山。还不等姚槿掀开马车的帘子去瞅上一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再向前就是南淮的京都了,你们这些南淮强盗将我表妹绑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刚刚还在想呢,这会就听到了柒月表姐的声音。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但是听柒月的语气,这是误会她再次遭遇了绑架?看来她上马车前看到的衣角不是错觉,真的是柒月,女式的武者装扮是真的不常见。 “表姐,我没被绑,我是跟他们一起来南淮这里游玩的。”说完姚槿又反复确认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问题。应该是没问题的,她自己是决计不会参与什么阴谋诡计的,来这里除了完成‘任务’,剩下的就只有游玩了。 姚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奚止紧跟其后。 姚槿乍一下马车看到的情景便是她柒月表姐那个豪爽的大姐大一脚踩在孟弗的胸口,一手拿剑指着她们马车旁边的执书跟执剑。旁边还躺着一辆马车,马车轱辘还在转着,摔倒的马跟驾马车的孟全也还都没有站起来,好不狼狈的样子。 柒月见到了下了马车的姚槿,自然也看到了紧跟其后的奚止。她将剑放了下来。“你果然没死。但你将我表妹绑来南淮,我自是不能饶你。” 说完狠狠地踩了孟弗一脚然后朝姚槿这边奔来,这个势头,若是没人来跟她打一架,她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地上躺着的孟弗再次哀嚎一声,当下里就好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了。 姚槿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就挡到了奚止的身前。也许,在她的这里一直都是当奚止是弱者的,以前他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属于老弱之中的‘弱’,如今又归入了病残之中的‘病’,坐公交车她都是会给让座的。这样想想好像也没觉得什么了。 姚槿身后,奚止的眸光微颤,阿槿愿意为他不顾自己的生命。但为何就是不愿正视他们之间又或者说他对她的情感呢。 柒月的目标不是姚槿,自然不会伤到她,只是眼见姚槿就要被快速靠近的柒月碰到了,前方及时地挡了一个人,是执剑。然后二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一边去了。 感觉到打斗声稍远,姚槿缓缓地睁开了刚刚由于害怕不知何时闭上了的桃花眼。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没事啦!” 但是姚槿却是不太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被奚止问上一句,“阿槿,你也是欢喜我的吧,看,刚刚都还对我舍身相护的。”但是转念一想,姚槿又觉得以奚止的性格这样的话又怎会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呢。这下稍稍放下了些刚刚提起来的心。 姚槿没有动作,奚止便陪着她静静地站着。奚止有时候也会觉得,也许是他自己要的太多了?总归阿槿在她的身边也是好的。 姚槿之后还是转过身来了。果不其然地对上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此时,里面的光彩很是惑人。姚槿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然后她瞥见了还在地上躺着的孟弗,“刚刚孟公子被我表姐踹了一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比如说,挂了,或者即将要挂了什么的。 作为任务目标,若他真是她柒月表姐的夫婿的话,那她还真不得不关心一下了。她并不希望她柒月表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守了寡什么的。 “死不了。”柒月从远处走来,习武之人的听力自然是要比常人更灵敏一些的。后面跟着一个鼻青脸肿的执剑。 她走到孟弗身边一巴掌就拍到了孟弗的脸上。孟弗‘哎’了一声坐了起来,不能再装死了,再装死,他怕他的脸也变成了执剑那样的猪头。饭可以不吃,脸不能不要。 “这么凶,是不是女人啊。”孟弗小声嘟囔了一句,被个女子欺负了,他其实还是有些脸上无光的,总要在嘴上找回来些什么才能弥补他满经摧残的小心灵。 但是柒月 分卷阅读65 的耳朵灵啊,她清秀的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叫大哥。” 孟弗看到柒月手里明晃晃的长剑吞了口口水然后脱口而出,“大哥。” “既是如此,那之前你胡言乱语的话,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她表姐,果真牛气! 这副情景,让姚槿突然有一种恭喜玩家柒月成功收获小弟一枚的即视感。 “他刚刚说什么了?”姚槿有些好奇,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奚止的话本就不多,执书也是一样。此等丢脸的事孟弗自是不会多嘴,执剑……正在伤心他被揍成了猪头的脸。 也许是见无人应答,缩在依旧倒着的马身边孟全愣愣地答道:“刚刚公子对姑娘说,你是何方强盗,劫财还是劫色,若是劫财就快快离去,若是劫色……”孟全一顿,学了个有模有样,“那就来吧!” 孟弗连忙瞪了孟全一眼,然后就更是没有人言语了。 但姚槿大概猜得到,接下来她柒月表姐这暴脾气一上来,先是掀了马车,然后若不是当时她出了声,说不定孟弗就不仅仅是挨了一脚这么简单了,大概会变成另外一个猪头。 第三十五章 “你们要带走我表妹,就要把我也带上。”话是对奚止说的。这群人里谁是管事的,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的人。 姚槿也看向奚止。 “那便来吧。”言罢奚止不动声色地直接拉住了姚槿的衣袖,苍白的面上平淡无波。意思很明显,他要跟姚槿一辆马车。 柒月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本就知道自家表妹的心思,自是不会去自讨没趣。转身走到依旧躺在地上的马车旁边,那匹马刚刚可能是被柒月吓怕了,无意识地抖了抖,下一刻就让柒月连车带马地给扶了起来。 她看向惊呆了的孟弗,“上马车。” “是,大哥。”孟弗“噌”地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爬上了马车。 然后她将脸转向同样惊呆了的孟全,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低头哈腰的过去了,“老……老……老大。” “好好驾马车。”言落她也钻进了马车。 剩下的四人,除奚止之外无一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难不成,奚止的得力部下,就这样倒戈了? “阿槿,咱们也走吧。” “走,走走。” 姚槿一直都知道她表姐柒月是个妥妥的女中豪杰,但这般富有冲击力的表现当真是第一次让她看见。 待姚槿同奚止也钻进了马车,执书执剑二人当即也归位,驾起马车来继续赶路。可喜可贺的是此后他们再也没遇到过什么糟心事了,因为当天晚上他们便到了奚止在南淮京都的一处私宅。这赶路的效率比起姚槿想的需要十天半个月什么的要高得多的多。不过,最主要的应该还是这段路本身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长。 他们一行人下马车的时候,姚槿注意到那个一贯土豪气息特别重的孟弗一直都在默默地捂着脸,看起来好像是肿了。她柒月表姐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不用多说,像这样的膨胀效果肯定是出自柒月之手。看着又一个肿成猪头的脸,姚槿觉得,她这次的任务可能也离成功不远了。 奚止在南淮的私宅若从外面看的话,比较普通,前提是忽略规模。乍一进去就不这么觉得了。也许是喜欢搞绿化吧,院子里的植被异常茂盛,比之她们国师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再多些薄雾的话,这大概便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了。能将看似普通的宅院打理成深山幽居的样子,说明奚止的品味也不简单呐,配得上他那副看起来马上就要成仙了似的容颜。 注意到了姚槿打量他这处私宅的目光,奚止有些小紧张,“阿槿,这里我好久未来过了,不过房间是有人定期来整理的。” 姚槿:…… 感情,这是长期未除草导致草木疯长而生出来的效果。是她眼拙了。 “挺好的,刚好用来遮阴好乘凉。” 听到此言,奚止的心顿时一松。 没有丝毫的意外,姚槿的房间又被安排在了奚止的隔壁。其余几人也都各自回房间去休整了,当然也包括奚止。 姚槿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间果然如奚止所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除了有些没有人气,很是清静的样子。才乍一进房间姚槿便感觉兔子君无言在挣扎然后就从她怀里挣脱了跳到了地上。 “小槿,容我出去走走。”话音刚落无言便蹬着短兔腿跑没影了。 姚槿:…… 这不光是个疯兔子还是个野兔子。 也懒得理它了。 无言离开了,原本就清静的房间里是更加的冷清了,姚槿将手中的包裹随意放到了房间里的矮桌上,自己也坐在了矮桌旁边的矮凳上。她又掏出了那方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将里面那颗 浓紫色的珠子拿到手中细细地瞧着。 魂珠,这颗漂亮的珠子里真的藏着她那位素 分卷阅读66 昧谋面的母亲的魂魄?她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即使是她穿了书,便宜老爹就是个国家级别的神棍,还遇到了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系统无言,这些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通通都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都是不愿相信的。也许,这些都只是她的大梦一场呢。 但是现在,无论这些荒诞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想试着去信它一次…… “小槿?” “来了。” 姚槿听到了敲门声,将珠子收好,然后给她柒月表姐开了门。 面对姚槿时,柒月收起了之前那般硬汉子般的霸气,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这样的机会,坐下来迫不及待得就想要问姚槿一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她自那次的土匪事件后就临时被派到了边疆,再也没见过小槿了,这次竟是经年来首次与姚槿交谈。 可是多年的军旅生活,柒月的性子是愈发地向豪杰汉子的方向发展了,也许她内心其实也是将自己归结为汉子的。直到最后也没能说点儿什么,只简单问了问姚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吃穿用度怎样,再多的就归结在了一个老父亲般的眼神里了。 姚槿自是连连应好,总归是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而且看样子,柒月好像并不知道她三年前‘遇刺身亡’的事情。所以等感觉柒月差不多问完了,她才问出了她的问题。虽然无言说了她柒月表姐跟孟弗是一对,但是她还是想听一听她表姐对孟弗的看法。 “表姐觉得那孟公子如何?” “那个人傻钱多的丑八怪?”看着姚槿含了笑意的桃花眼,柒月收起了她老父亲般的目光,转而有些古怪地看着姚槿,似喜似忧。 姚槿听到了她表姐的描述,差点儿没绷住。原来在柒月眼里,孟弗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丑八怪,人傻钱多能理解,但这‘丑八怪’就不太能理解了。以姚槿的审美观来看,这孟弗的长相其实还蛮符合小白脸的感觉的。但是吧,自穿书以来,她对自己的审美观就不大自信了。 注意到柒月古怪的表情,姚槿有些莫名,难不成她脸上有脏东西,或者牙上沾了菜叶子?“怎么了吗?” “小槿啊,虽说咱们年纪大了,想多养两个小白脸,表姐也能理解,但就算是小白脸又岂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的!”在北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只要姚槿开心,想必她姑父也不会过多干涉,但是当你看到自家千娇万宠的宝贝疙瘩突然闹着要吃翔,那这个心里自然是怎么想怎么难受。 姚槿:……她表姐想表达什么,她咋就听不明白啦。 好委屈。 也许她错了,她不该跟她表姐聊这样的话题。直戳人心,真酸爽。年纪大了,三年前这具身体十五岁,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八岁。怎么就年纪大了。还,还养小白脸…… 至于孟·歪瓜裂枣·弗,暂且不管他。 “表姐,我没这个想法。”但她也不大敢实话跟她表姐表达说‘其实是想让表姐跟孟弗处一下。’到时候就怕她表姐来一句‘此等歪瓜裂枣简直污了本将的眼。’ 她表姐在北岳军中是个不大不小的女将。 “没有也好。”柒月似乎是松了口气,仿佛是将姚槿从虎口给救了出来一般,后来她想了想又接着道,“有也没关系,只要小槿开心就好。” 奚止的私宅里有一片菜园,本该是很有田园风情的,但由于多年不曾打理,这菜园也是乱七八糟的样子,唯一还算好的就是这菜园里的植物大部分依旧是菜,长得也旺盛,倒是显得那几棵萎靡不振的杂草可怜兮兮的。 无言从姚槿的房间里出来后就直接朝着这处狂奔而来。进宅子的时候,它瞥见了这处菜园……里面风姿绰约的胡萝卜。已经垂涎了一路了。 来到菜园里,无言通红的兔眼睛只一瞄就看到了那棵长势最旺盛的,紧接着就去刨坑要将那根胡萝卜给挖出来。废了它好大的力气,它终于抱得萝卜归,在菜园里其他粗枝大叶的植被的阴凉下,它抱着胡萝卜开始享用它的大餐,果然,还是新鲜出土的更好吃。 无言眯起了兔眼睛,幸福,这绝对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呸,是兔生。 “取而不问是为偷。” “兔子吃胡萝卜乃是天经地义,怎么能是偷呢。” 无言的正太音一出,一兔一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无言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拎着它的手骨节分明,白净而修长,不久它红通通的兔眼就对上了一双墨色清明的眼睛。 “你是何妖物。” 显然无言现在再装兔子已经不行了。它感觉到奚止眼中的寒意,还有那只抓着它的耳朵的手上似有若无的内力,怂得浑身发颤。 “我……我是姚槿的救命恩人。” 既然露了馅,它便也不再伪装了。反正现在对方的眼里,它大概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兔子,难不成还能想起来它曾经砸过他咋地。 它其实也不怕,知道又如何,到时候直接清了对方的记忆就是。 但 分卷阅读67 当它发现它清不了的时候…… 兔子君无言谄媚道:“请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姚槿前脚刚送走了她表姐,后脚便看到那如玉胜雪的病美人从远处缓缓走来,手中捧着刚刚说要出去走走的兔子君无言,而且看起来无言很是乖巧的样子,姚槿没有看到的是奚止的手抚过无言的兔子背,它吓得浑身发僵。 “阿槿。”奚止唤了她一声然后将兔子递给了姚槿。姚槿接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手一瞬间相触而过,奚止将手收回袖中握成虚拳。“该用饭了。” 姚槿明显得感觉到现在奚止的心情很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明显地感觉到奚止的心情好像又好了两分。 姚槿:…… 她觉得奚止如果有尾巴的话,大概现在摇得正欢。 第三十六章 姚槿同奚止在私宅的阴凉里不紧不慢地饶行着,他不言,她亦不语。气氛倒是显得莫名的和谐。 一直到了用饭的地方,姚槿看到了孟弗肿得更高了的脸,她这才恍然明白之前柒月说孟弗那句‘人傻钱多的丑八怪’中的‘丑八怪’是什么意思了。脸肿成了那个样子,就算是神仙也看不出来原本这人究竟是何模样,被说成‘丑八怪’似乎也可以理解是为情理之中了。 自来到私宅起,姚槿吃吃睡睡晒晒太阳的生活就又回来了,就好像她又回到了在国师府的时候一般。至于什么任务不任务的,连无言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啃胡萝卜去了,她那懒散的性子一上来自然就更不会想去搭理了。 然而闲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姚槿反复数了好多遍,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数,她想继续这样闲散下去的日子也是的的确确不会再多哪怕一天了。而实际上,她也就懒散了不到两天。 姚槿轻轻呼了口气,缓缓地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懒散的人只会越来越懒散,也是时候动动脑子了,以免脑子生了锈。 “好,去。” 静静地站在美人榻不远处的奚止,着一身素衣长袍。闻言也看不出喜怒,只缓缓走了两步在美人榻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了。他这两日显得忙了些,虽然没有出这私宅,但是像这样陪着姚槿的时候并不多。现在稍稍有了时间,便忍不住地想要再多待一会儿。 姚槿顺手便给奚止倒上了一盏茶。想起刚刚奚止跟她提起了明日合景王寿典的事。这本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当然不包括姚槿跟柒月,姚槿是为了所谓的任务,而柒月则是因为放心不下她这个表妹才跟着的。 才刚想到柒月,紧接着她便又再次听到了柒月的声音。 “我也去!” “大姐,大妹……哦,不,大哥,我刚刚去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后面跟着的孟弗面上有些憋屈的样子。想来不知是在柒月那里受了什么挫。 姚槿这才发现柒月身后站着的孟弗,不,应该说是一队整齐的队伍。孟弗身后是孟全,然后是执剑,就连执书也在,默默地吊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瞬间她待的这个小亭子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那你直接敲门从正门进来便是,作甚的梁上君子!” 孟弗顿时语塞。面上更加憋屈了,浑身都散发着‘那不是被你吓怕了吗’的气息。 奚止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盏又被他给放下了。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 然后姚槿就看到柒月身后的一长队尾巴连同孟弗一起,排着整齐的队伍,齐刷刷地离开了。 柒月见状莫名其妙的神情一闪而过,之后便对着姚槿跟奚止了然一笑,一个转身也不见了。 姚槿:…… 他们像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姚槿再看向奚止时,对方正在品着茶,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觉察到姚槿在看他,便抬起头来递给她一个一如既往的清澈无辜的眼神。 姚槿见此也就笑笑示意奚止让他接着喝。 姚槿对于他们几人排着队走的怪异行为并不感到奇怪。在北岳的时候她表姐闲的发慌便将自家奴仆当兵给练了,这次大概也是如此。 不过,柒月刚刚转身的时候,姚槿在柒月身上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个玉佩。 一个跟孟弗身上那个经常带着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 与此同时,刚刚她并没有在孟弗身上见到。 这说明了什么……订情信物? 姚槿不自觉露出来一个姨母般的微笑。 翌日,合景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南淮的高官贵胄们乘着马车,陆陆续续地前来为目前南淮身份最显赫的人贺寿。 十三年前南淮政局动荡,接连丢了皇帝,皇后,乃至公主,甚至连年幼的太子也给北岳弄了去当什么质子;本就人丁凋零的南淮皇室似乎只是在一夕之间便独剩下合景王这一脉了。然而,可笑的是,这都十三年了,合景王依旧没能如愿地坐上他期待已久的位置。 来得早的便先 分卷阅读68 在宾客席位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了座。然后一个个跟笑面虎似的皮笑肉不笑地相互热络地招呼着推崇着。 混在长长的马车队伍里,姚槿他们这两辆马车倒是显得寻常了。 来到合景王府的门前他们便也都下了马车,孟弗跟奚止并排站着,后面是柒月跟姚槿。执书执剑二人在最后面搬了个大木箱子去了那礼官身边,他们四人则不紧不慢地进了那合景王府。 礼官只见到两个小厮搬了个比先前那些大人们送的寿礼都要大的木箱子,而且看起来分量似乎也不轻的样子,连忙上前来招呼。 执书执剑二人却未曾多言,直到要离开的时候也只有执书说了句“孟府,一箱黄金。”便离开了。 后面靠的近些的马车里的大人们无不感慨那孟弗,虽说是只一介商人,但是那是当真有钱! 这时原本在合景王府门前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转身匆匆跑进了王府。 他们四人低调得很。高官贵胄们忙着相互吹捧,也没有注意到来人,他们进了那合景王府便随意寻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南淮民风开放,并无什么男女不可同席而坐的规矩。他们坐着也是随意闲散的样子,完美地就融入了这样一个王府寿典的环境。 “这么大一箱黄金,看不出来孟公子还挺大方。”其实这么长时间了,姚槿也看出来了,这人也只是嘴上抠门而已。不过给敌营送钱也这么大方的话,那还不如抠门呢。 “谬赞谬赞。”孟弗的脸已经消了肿,笑起来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欠扁的样子。 “什么谬赞,那不过是一箱石头而已,还是我督促他们去宅子后面搬的呢。”柒月插了一句。 “给那老头金子?还不如给那城门口的乞丐呢。”执剑也插了一句,满满的是对那传说中的合景王的嗤之以鼻。 …… 姚槿暗道,这才正常嘛。她最近又多了个爱好,就是听柒月他们几个的言语交锋,她自己感觉挺有意思的。吵吵闹闹,气氛比起往常是活跃了不少。 奚止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盏茶慢悠悠地品着,倒是显得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寿典上人这么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方边边角角里的事情。 姚槿从不怀疑柒月的‘教育’能力,也许在柒月的眼里,孟弗只是一个顽劣的小兵。一不留神地,也不知孟弗又说了些什么,就被柒月拿桌上的空杯子砸了一下。杯子没有落地上,让孟弗给接住了,就是神色有些憋屈。 还不待姚槿问些什么,倒是有个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眼神凛凛地朝她们这边走来了。这女子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熟悉感。 姚槿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转过头来时正好对上奚止一贯漆黑明亮的清澈目光。奚止见她转过头来,便拉着她默默地坐到了他们身后的另一个没有人坐的桌子上。这时候姚槿才发现执书执剑二人不知何时也坐到了这里,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的样子。 “你竟敢砸我孟弗哥哥,你难道你得罪了何人?”来人盛气凌人地就是一通指责,恨不得拿鼻孔瞪人。 “哦~何人?”柒月神定气闲的,也不见有所动作。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首饰的女子竟然不认识她,奚月大致就将柒月划归为不知以何种方法混入寿典的山村土妞及泼妇,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孟弗哥哥看这女子可怜才将她带来尝尝这寿典上的珍馐的。似乎是瞬间就懒得理她了,干脆一扭头就朝着孟弗过去了。 旁边的丫鬟轻蔑一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得罪的可是咱们南淮最尊贵的奚月郡主。识相的,就离孟公子远一点。” 哼了一声也扭头跟上了奚月。 姚槿:…… 原来是这个作妖的郡主。 虽说之前那假冒之人败露了,可易容的模样倒是与之分毫不差。难怪她刚刚觉得眼熟。 就是,她觉得她应该去帮帮她表姐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架势,让人难受得紧。再说,谁还不是个郡主了! 奚止怕是看出了姚槿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别急。” 紧接着她又收到了她柒月表姐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姚槿算是被稳住了,目光流转,她眼尖地看到孟弗身旁的座位上放了几根闪着银光的牛毛针。 姚槿的桃花眼里潋波微动,不动声色地安心在座位上坐好了。 他们一群人就这么意味莫名地看着奚月盯着孟弗的脸矫揉造作地坐在了孟弗旁边的座位上。她的眉梢一瞬之间各种跳动,奈何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得不忍着不适,最终又归于面不改色。 姚槿:这个奚月郡主是个狼人。 柒月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起身来到奚月身边竟是给奚月行了个男子之间的抱拳礼,赞扬之意溢于言表:“郡主实乃人中龙凤,在下佩服。” 言罢,柒月起身掸了掸衣摆笑意不减,就要离去。 “你……”奚月自是听出了那话中的意味,想是面 分卷阅读69 前的女子在搞鬼。然而怒气的话还未说出,她的目光便被奚月挂在腰际的一枚玉佩给吸引住了。“这个玉佩……” 说着便伸出手来要将那玉佩捉去。 柒月闪身,自是没有让对方得逞。 这时奚月像是受到了打击似的站了起来,朝着柒月扑了过去。柒月再闪,对方又扑了个空。 “今天你这刁民必须将这玉佩给我留下!”奚月气急,却也知道此乃大庭广众之下,故而下意识地收了些声音,不至于惹得他人注意。可话中的怒气倒是半点儿没收。 姚槿托了托腮:看来玉佩是才关键啊,划重点。 而且看样子她柒月表姐并不需要帮忙,对面那个叫奚月的完全不是对手嘛。 柒月顿住了脚步,似乎是不经意地朝孟弗那方瞥了一眼,孟弗不知何时也挪到了现下姚槿他们所在的地方,坐在挨着执剑的座位上。柒月面上却是没了笑意:“这玉佩本便是我的东西,缘何要给你留下。” 第三十七章 孟弗感受到刚刚柒月看向他那一瞬的目光似乎含着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冰冷无情的寒光一闪而过。有些久远的记忆仿佛顷刻间就要将他淹没了。他掩在衣袖中的指尖不自觉地就微微颤了颤,似乎是一股寒流流入心底结成了冰刀,扎得心疼。孟弗轻轻晃了晃脑袋,心下自嘲,他瞎想什么呢。 “你的东西?这分明就是孟弗哥哥的东西!” “孟弗!” 孟弗收起刚刚心中莫名的情绪,刚刚的异样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巴巴地来到了柒月身边。“大哥。” “这是谁的东西?” “你的。” 柒月将视线转向奚月。 “你……你们……”奚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柒月平淡无波的眼神她就来气。二话不说,还要接着去扯柒月腰际的那个玉佩。定是这个悍女欺负她孟弗哥哥。 姚槿见状又来气了,想站起来的时候又被奚止给拉住了,还道那句“别急。”姚槿再次顿住,面带狐疑地又坐下了。 奚月似乎是没有半点儿武功底子,自非柒月对手,想抓也抓不到,离得远些的人,说不定还能将她们两个看成嬉戏玩闹,只是这奚月一下磕着了桌角,一下碰到了椅子,看着都疼。不过,兜兜转转的,姚槿也发现了,奚月虽然郡主派头十足,侍从也对其颇为维护,但在此期间她却不曾叫侍从来帮忙,侍从也未曾主动上前去帮忙,这就不太正常了。 怕是,这位心气儿甚高的郡主,并没有她表面上看着那般得万千娇宠。 “奚月。”众人不觉,一道清浅却温柔好听的女声传来。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只在姚槿他们这方角落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今日乃合景王寿典,岂能失了礼数,与客人嬉戏玩闹?” 顺着声音的方向,只见一看起来柔柔弱弱,姣美动人的女子款款而来,脸上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同样柔美动人的眼睛,看不出年岁。她身着素净的锦缎衣绸,那衣绸泛着清浅的青色。 “还不过来。” 奚月见到来人心中虽是依旧气愤,却乖乖地收了刚刚那副要吃人似的姿态,慌张地调整好了自己的仪态,转身来到来人身边乖乖地跟着,动作变得一板一眼的,还不忘欲语还休地朝孟弗看了一眼,再狠狠地剜了柒月一眼。 那面纱女子也不多言,朝着他们几人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便带着奚月跟一众侍从朝着里面走去。 他们几人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面纱女子是谁?”姚槿好奇道。也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就有些讨厌这个与她仅仅数秒之缘的女子。明明,她还感觉对方的面部轮廓有些熟悉的感觉的。 “奚月郡主的女先生,韩柳青。”孟弗瞥了一眼奚止。 姚槿便顺着孟弗的目光也看向了奚止。 “不认识。”奚止看着桌上的几人一同转向他的目光,苍白的面上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久之后就有关系了。奚止垂眸,这人该死。 “没说你认识。”孟弗道。“若你当年没去北岳,这人大概就是你的……” “未婚妻?”柒月接了话,微微皱了眉。 奚止闻言微微侧了下他苍白的俊脸,下意识地朝姚槿看去,却见姚槿一手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其实挺想看到阿槿为他吃醋的样子的。 “不过,现在嘛,奚明安留她教导奚月,也不知是何打算。” 奚止刚刚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姚槿却又有些神色复杂地将目光递给了奚止。 …… 他们是清晨去的这合景王寿典,到现在,午时已过,甚至马上这天边就会有暮色夕阳了。 饶是姚槿再怎样的愚钝,也看出了这个中的不对劲。 姚槿表示,这寿典跟她想象中的那是一个千差万别。谁家的寿典,一整天了,这寿星连个面都不露的! 他们几人除了一开始的时候 分卷阅读70 被个脑子看起来不怎么好使的郡主给‘为难’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单纯地在闲聊。而这厅堂上的一众高官贵胄们也都相互吹捧了有一整天了,却不见有人问及今日的主角寿星合景王的事情。倒像是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来给合景王过寿,就是来吃吃喝喝,看看表演,再相互吹捧一番罢了。 不过,姚槿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说不定再晚些时候,那传说中的合景王便出来了呢。 这一整日的,她跟那些高官贵胄们一样,吃吃喝喝看表演,然而再轻松的事情也架不住时间长了会感觉有些疲。但不得不夸的是寿典上的伙食,色香味俱全。一道道菜像是一件件的工艺品,对于没有见识的姚槿来说,也算是开了眼界。而对于表演,主要是乐与舞,一场场下来,颇有争芳斗艳的感觉。看来南淮虽然国力不如北岳,但是对于艺术的追求却是北岳远远不及的。 她接过了奚止递给她的一小串葡萄,随意摘下了一颗,又把剩下的给放下了。 “阿槿可是看腻了?若是腻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姚槿听到奚止的声音,将视线移了过来,腻是有点儿腻了,但她并没有说这件事,而是面带疑惑地问道,“南淮办寿典,寿星不用露脸的吗?那什么合景王怎么还没出来?” “阿槿想见?” “左右不过一个丑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不来更好,省的破坏了这寿典的美感。”孟弗也转过头来回了句。 柒月也转过头来,但是并没有说话,她拿剑柄敲了孟弗一下。人家二人世界好好的,你瞎插什么话! 孟弗顿时又憋屈了,他也就是话多,想说话而已。 奚止不管其他人,他见姚槿又打了一个哈欠,便拽住了姚槿的衣袖。“阿槿,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姚槿点头,这个点儿不至于困,主要是疲累。她们这样大老远的赶路奔波来参加寿典,结果只是为了吃吃喝喝看表演? 那还真是挺梦幻的一件事。 他们几人随即便起身离开了,姚槿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发现,寿典上的高官贵胄们也都走了有七七八八了。大概,那合景王是真的不会来了。姚槿反思,若非她的好奇心,大概他们几人也早就离席了。 但是舟车劳顿,真的只为这样一场跟个笑话似的合景王寿典?哪里不对呢。 寿典散场,或者说韩柳青跟奚月也只是在寿典上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去了。 这里是郡主的书房。 韩柳青遣去了侍从,还不待她转过身来,奚月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不再有。 “郡主,你可以不去和亲,但那张脸,你必须要给我取到。”韩柳青转过身来,身上的气质再没了大庭广众之下的柔和。“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现如今,奚明安已经无用了。” 至此,奚月的目光才稍稍起了些变化,微微地颤了颤,小到几乎看不到。 “若是完不成任务,那你便去找你爹怎么样。”韩柳青似乎是在轻笑,她伸出一只手,手中有一颗黑色的药丸。“你知道的,在我们这里,若是不想让你死,你是死不掉的。我这里是没有什么过分的酷刑,但南淮太子那里有啊!” 奚月依旧低头不语。良久才道,“是。” 她接过韩柳青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倒是没提那牛毛针的事情。冰针无形,并无踪迹可寻。至于毒不毒,对于她来说,如今也是无所谓了。 韩柳青感受到对方身上之前被她封了的内力武功回来了,这才转身离开了。 谁能想到,南淮这个可以跟北岳分庭抗礼的国家,如今竟是被一个遮了面纱的女子掌控在了手里。 姚槿一行人回到了奚止的私宅。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 柒月拽住了孟弗,待前面几人走远了才松开了手。 “你……哦不,大哥,这是要……”孟弗有些惴惴的,老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挨揍了。 “这块玉佩,你究竟是如何得来的?”柒月将玉佩拎在手中。 在皎洁的月光下,那块玉佩显得更加剔透无瑕了,就好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美得惊心动魄。注入了灵魂?想到此处,躲在假山后面的偷看的姚槿突然就想起了那颗浓紫色的珠子,她将那颗珠子小心地拿了出来,在月光下,这颗浓紫的珠子发出了微微的光,姚槿又抬头看向对面那枚玉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玉佩怎么还发光,还是紫色的。”孟弗突然出声,不自觉怪异道。 姚槿却是被孟弗突然增大的音量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那颗珠子又给小心地收了起来,想着其他的回去再说,先继续看下去要紧。然后,她就发现那玉佩又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出现的异样,只是幻觉一般。 “什么发光不发光紫色不紫色的。”奚月听到孟弗的话也看了玉佩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想来定又是孟弗在蒙她。 “诶?怎么又没有了?” “你 分卷阅读71 少废话,这块玉佩,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既认定是孟弗在蒙她,柒月便又不高兴了。 “都说了,这是故人相赠。”孟弗回道,“所以,能不能将这玉佩还给我。除了这块玉佩,大哥要什么东西我都给。”至于之前柒月所说这玉佩本就是她的,孟弗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故人?”柒月眨了眨眼睛,“何时所赠?可是一个灰不溜秋的乞丐?他现在如何了?” 姚槿:现如今怎么突然又多了个乞丐? 第三十八章 “乞丐?” 孟弗蓦然想起,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曾经有个声音叫过他‘小乞丐’。 可是乞丐?谁又能想到当今天下最有钱的人,曾经还当过沿街乞讨瘦骨如柴的乞丐呢?他看着柒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总感觉有些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他装作一副无厘头的样子,言语中却道,“我那故人确是当过乞丐,只不过……”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染悲戚。 柒月见此轻蹙蛾眉,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那故人早已离世。”孟弗暗自观察着柒月的表情,“这玉佩便是他临终所托。” “死了?”柒月的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疙瘩,两秒钟后却又恢复了原来光洁的额头,“死了也好。” 孟弗看见柒月突然微微‘狞笑’了一下,心中是一阵惴惴的不安,又有了一种自己马上要挨揍了的感觉。 柒月将玉佩给收了起来。“死了倒是省了功夫再将之抓来受刀了。敢偷我的玉佩?死得早算是便宜他了。” 孟弗见柒月突然又笑了起来,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既然那乞丐死了,而他偷来的玉佩也再次遇到了我这个主人。所以这玉佩,自然是应当物归原主了。你说,对吧?” 孟弗瞥了一眼柒月身侧的配剑吞了口口水,“对。”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事了。走吧。” 言落,柒月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孟弗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也离开了。不过他总是觉得心中不大安稳,隐隐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摇了摇头,加快了些脚步。 眼见被暗中观察的二人转身离去,姚槿也从假山后面出来了。看完了,人走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藏着了。 乞丐已挂,不足为患。 但是那玉佩,怕是要找机会向她表姐借来然后好好地研究研究了。 在这样一方幽静的隐蔽之处,明地暗里,三人陆续离去。 此时弯月高悬,不时还送来几缕清风。奚止就这样缓缓地从那假山后面不远处的一隅竹林里走了出来。 刚刚偷看的,可不止姚槿一人。 他走到刚刚姚槿的藏身之处驻足良久,后来苍白的脸上挂了丝笑意,那丝笑意却是没有染上他如画的眉眼。 阿槿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不过,他更希望他发现的这些都是由阿槿亲口告诉他的。 伴着微凉的夜风,奚止也转身离开了那处。 姚槿才刚刚回到了房间,紧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于是她将刚刚才关上的门又给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位病弱的公子。奚止就这样在门口静静地立着。月有清辉,衬得人像是月光下的仙人。 “阿祉?”见到奚止,姚槿有些意外。本以为敲门的会是她柒月表姐,因为奚止也就是在渔村的时候喜欢赖在她的房间里,而像这样半夜来敲门倒是头一次。 奚止并未回答她。他上前抓住了姚槿的手腕。“你跟我来。” “去哪啊?” 姚槿跟着奚止,实在不知这黑灯瞎火的对方究竟要带着她去做些什么。 月黑风高夜,最是适合……爬屋顶? 当他们二人站在屋顶上的时候,姚槿汗颜,爬屋顶上来赏月?好像还挺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可是她有点儿恐高。 “阿祉,若是要赏月的话,咱们下去也是可以的。” “不是赏月。” 不是赏月?那一定要她爬屋顶上来是要做什么? 姚槿注意到了面前的病弱公子突然向她靠近的脚步,原本他们之间也只有大概两步的距离,现在倒是不足半步了,而渐渐靠近的病弱美男也终于止住了脚步。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透着一如既往的清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许是最近奚止的身体状况好了些,那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也没有之前那般瘦的吓人了,瞬间美感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她将目光从那只手上移回了对方的脸上。现在最重要的是…… “你……你要做什么?” 姚槿的内心有点儿忐忑,精神也有些紧张。正是大脑当机的时候,她还是用她仅剩不多的思考能力将对方现在所想要做的事情分成了两种可能。一,反派终究是反派,突然看她不顺眼了,现在就想要顺应之前她认 分卷阅读72 为的‘她会挂在对方手里’的设定,将她从屋顶上推下去摔死她。二,此时夜深人静,轻度恐高的她在屋顶上也不敢乱动,再加上她所了解到的,奚止貌似对她有不纯洁的情感,对方定是吃准了她恐高这一点,想要趁机轻薄她。 姚槿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肢。当即认定这是第二种可能了。 居然想趁机轻薄她…… “带你去一个地方。” 姚槿:…… 话音落下,还不待姚槿有何反应,奚止便带着姚槿施展轻功飞起来了。 姚槿的内心顿感窘迫,果然大脑当机的时候不适合思考,想着想着就毫无逻辑地跑偏了。奚止若是真想就这么了结了她,也不会用这般麻烦又费力的方法;而且,对方事先也不知道她是恐高的啊。 等到姚槿再次意识到她现在是被奚止揽着在天上飞的时候,心中一阵的紧张发慌,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恐高之症,她关心的是以奚止现在的身体状况,这般动用内力怕是……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奚止如画的脸庞,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苍白的面色,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阿祉,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当是不宜动用内力。”姚槿急急一句。更何况还带着她一起施展轻功。 “无事,这些日子的调理,简单的轻功还是可以应付的。” 奚止说着,姚槿又仔细地瞧了瞧他苍白的面色,那表情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平淡如常,好像真是如他所说并无大碍的样子。姚槿自知奚止也并非那种心里没底乱逞强的人,但她提起来的心却还是没能完全地放下来。 她听着耳边有风声,抬头是一弯明月朗朗,星辰点点,就连那墨染的夜色也是空明澄澈的;至于下面怎样,姚槿恐高,不太敢看。在这样静美的月色里,被一个衣袂翩翩的美男子揽着在夜空中飞什么的,对某些人来说,其实应该也可以被称作是为一种幸福了吧。也许是贴得近了,她闻到奚止身上有若有若无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奚止淡淡的薄唇微启。“阿槿莫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姚槿:…… 行吧。 须臾,姚槿终于感觉自己的脚踩到了实地上,心里稍稍踏实了那么一点儿。 “你真的没问题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总归还是不放心,姚槿转过身来紧盯着奚止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无事。”奚止看着姚槿染上了忧色的桃花眼,心中一跳,好想将刚刚放开的人再抱回去,他微微垂下了眼眸,指了指前面,“到了。” 阿槿当是不喜。 姚槿顺着奚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南淮的大牢? 她面露古怪,难不成,奚止要将她给收监了? 守门的衙役一左一右正倚着墙酣眠。姚槿跟上奚止的步伐大摇大摆地朝里面走去。 却没看到他们才跨进了大牢的大门,那两个守门的衙役却跟诈尸了似的站正了,一左一右立在门口,像极了两个门神。 牢房之中的囚犯并不像姚槿想象中的那样,见人便高呼“冤枉”,此刻夜深,竟是都没有睡下。见到有人来了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又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无悲亦无喜,甚至还有些自在懒散的感觉在。 奚止带她在一处牢房前止住了脚步,他回头对姚槿道:“阿槿,看。” 姚槿莫名其妙地看向奚止,这是要她看什么?她顺着奚止的目光看向身旁那间牢房。牢房与其他的牢房一般无二,囚犯身上的铁链子也跟其他囚犯身上的一模一样。这间牢房里的囚犯发色花白,大概是个犯了事的老头子,现如今背对着他们睡得正香,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囚犯睡着了,所以才让她看的?还是说这人是什么特殊的囚犯,值得一看?怎么想怎么不对。 “这人便是南淮的合景王。” 有囚犯听到奚止的话,嘴角带笑轻蔑嘲讽地朝着‘合景王’瞥了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只一瞬就又恢复了她们刚进来那会的模样。 姚槿:…… 突然理解不了奚止的脑回路了。不过,今日是这合景王的寿典,而合景王却在大牢里睡得香甜,也是够讽刺的了。 “阿槿不是说想见这人吗?”奚止看向姚槿,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怎么想的。 “不若……我让这人给阿槿来一支歌舞?” 姚槿眼尖地看到背对着他们躺着的老头似乎是轻微地抖了抖。也不知那呼噜声是什么时候停的,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姚槿只当没看到。 大半夜来这牢房里,就只是为了看一花甲老头?虽然白日里她是挺好奇的,但那也只是好奇这人为何没有现身而已。就像当时孟弗所说,左右不过是一丑老头,没什么好看的,当然丑不丑她只看到了个后脑勺,她不知道,但花甲老头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一没有动物园里小动物们那般的活泼可爱,二没娱乐 分卷阅读73 圈里小鲜肉那般的高颜值…… 更何况这还是个黑心老头,据她所知,奚止的不幸,有一半都是这人造成的,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 到现在她也算明白了。 南淮的大牢,怕是沦陷了,或者说,这里已经是奚止的地方了。 “这就不用了,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说完姚槿就打了个哈欠,像是困了。然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过多地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 奚止抿了抿唇,眸色微黯,他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便带着姚槿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牢。 门口的门神不知何时又成了酣睡的模样,等到奚止揽着姚槿再次施展轻功飞走了,他们就又上演了一次现实版的衙役诈尸变门神。 姚槿二人走后,那阴冷的大牢之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了两个面色肃穆的衙役,他们打开了那间牢房,拿破布堵住了奚明安的嘴便将人给带走了,亦不知要带往何处。 那牢房中的囚犯们见此也都是淡然无波的样子了。只偶尔有几人面带讥笑讽意朝那间牢房瞥上两眼,随即便又换个姿势继续想明天的牢饭会吃什么。 夜色更深了,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姚槿感觉错了,她觉得奚止这次的轻功施展地比来时慢了些,意识到此处,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竟也清醒了。虽然来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保不准回去的时候不出问题啊。 “阿祉,你这样使用内力施展轻功,身体真的受得住?” “无事。”他抿了抿唇,似乎是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不知今日阿槿玩的可还开心?” “还好。”姚槿随意应了句,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无事?” “真……”奚止顿了下,话锋突转。“应该吧。” “应该?” 姚槿瞪大了眼睛。奚止精致的面容还是原来的苍白,没啥表情的样子。算了,大概是有些面瘫,她也就不指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了。只是这个应该……他们不会就这么从空中直接跌下去吧。 才刚这么想着,姚槿便感觉到了可怕的失重感。 姚槿:! 完了,吾命休矣。 下一刻二人便双双砸到了地面上。 良久—— “阿槿?” 奚止迟迟不见姚槿有所反应便唤了她一声,姚槿此刻正紧紧地抱着他,这让奚止的眉梢嘴角多了丝笑意,即使是在空中的时候,他看出姚槿是有些怕高的,姚槿也没有这般地抱着他。 “我们居然没死?”听到奚止的声音,姚槿才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惊喜话脱口而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刚总共离地不过三尺半,摔不死的。”奚止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就在姚槿的耳畔,听得姚槿的耳朵都有些痒了。 然后她反应过来,她现在竟是在奚止的怀里。她刚才一时紧张,下意识地便抱紧了奚止。而现在靠得这般近,就显得他们二人异常地亲昵。她一抬头,那张过于精致如画的俊脸就将她的桃花眼给塞满了。 第三十九章 姚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霞。 她赶忙松开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杂草长得旺盛,所以摔在上面并没有多疼,她将视线转向周遭,想要缓解一下这有些尴尬的气氛,目光所见像是片荒郊野岭,她本便没怎么出去过奚止的那处私宅的大门,自然就更不会认识这种荒地了。无奈,她便又将视线移回了奚止身上。 奚止竟还在地上。 “阿祉,你怎么样?”姚槿顿时就忘记了什么尴尬不尴尬的。 奚止看到姚槿又跪坐在了他的身旁,眸色亮了些,他将自己那只原本撑着地面的胳膊松了。 其实,他原是正打算站起来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姚槿只见半卧在地上的男子面色看起来更加惨白了,即使是半卧着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回去要怎么走,阿祉应是知道的吧?”姚槿一脸正色地问道。 “嗯。”奚止下意识地回道。现在他靠着阿槿,而刚刚阿槿还抱了他,他感觉自己好开心。这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今日意外的收获了吧。此次的南淮之行,其实他也只是为了带阿槿去那寿典上玩一玩罢了,虽然阿槿看起来不太喜欢那寿宴,见到了那合景王也不是很开心,即便到现在了也能露出一个笑脸。但是,至少他们之间少了几分距离感。 嗯?什么? 奚止出了神,没有听清姚槿刚刚说了什么,好像是问了他一句什么。不待他再问上一句,姚槿便转身背对着他,然后道,“把手给我。” 奚止虽是疑惑,却依言将手递给了他的面前,姚槿背在身后的两只纤纤玉手上。 姚槿便抓着那两只手将之拉到了身前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将人给背了起来。 奚止:…… 刚刚问的,是要背他吗?可他并不需要人 分卷阅读74 背的。 “阿槿,我,我可以自己走。”奚止说话都不利索了。被自己喜欢的女子背着,虽然说他其实还挺喜欢这种亲昵的感觉的,但是他现在又不是之前那般小孩子的模样了。这样……好像不太对。“我……” “现在该往哪边走?”姚槿打断了奚止,看着眼前的路口一筹莫展。 “……左边。” 后来奚止每次想劝姚槿放他下去,姚槿便回他一句“你病了许久,不是太重。”而他也发现了,姚槿背着他似乎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路背着他直到来到了他的那处私宅的大门口,大气没喘一下,甚至中途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次。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只道,阿槿是没有武功的,但阿槿的力气好大。 若是以前他也许会道,阿槿是个弱女子。到如今,他才第一次认识到,看起来娇小玲珑的阿槿跟那些娇滴滴的柔弱小姐并不一样。他又有些拿不准阿槿究竟有没有习过武了,纵然,他得到的信息是没有。 他们回到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正是晨光初露之时。柒月正在院中练武。 奚止依旧被姚槿背在背上,姚槿心中想着需得尽快找到执书,于是她背着奚止急匆匆地就朝着执书的房间走去。 柒月一个回头便看到了这副景象。而那时姚槿已经敲开了执书的门,并将奚止放到了床榻上。直到此时,姚槿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执书,快给他瞧瞧。” 执书起的也早,他放下了刚刚开门时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医书,来到了自家公子的床榻前,为其号脉。 这时柒月也来到了房间里,但却并未做声。 片刻,执书给自家公子号完了脉,“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内力消耗过多。执书这便去给公子煎药。” 执书不作多言,行礼退下。 柒月这才问道:“你们,这是遇到了何事?怎么从外面归来?可是遇到了歹人?” “表姐莫要担心,并没有。”姚槿想起她与奚止从空中跌落,没记错的话,当时奚止说他们离地不过三尺半,而她也感觉到当时他们的速度很慢,莫非他们当时算是古代版的低空飞行?抛去其他的不讲,还有点小尬。“我们,出去游玩,跑得快了些。” “没出什么事情便好。” 对于这个问题,柒月也不过多纠缠,虽说大半夜出去游玩,好像不太合常理,但许是人家喜欢呢,没出什么意外便好。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虚弱的奚止,几度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又出去了。 “阿槿可有习过武?”奚止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姚槿的确是没有习过武,原主也没有,这种事实不怕人知道。奚止这样问,她也能猜出是为何,毕竟她刚刚展示出的力量有些神奇,跟她的小身板太不相符了。但她能说是因为她用了向无言讨了暂时性的力量吗?自然不能。 “我说……我吃了大力丸你信不信?” “信。”他道姚槿是没有这种东西,但是那只诡异的兔子有没有那就说不定了。那只兔子是个异数,而他又不能解决了它。 姚槿看着奚止那双干干净净无辜单纯极了的眼睛,一时无言以对,好有罪恶感。 这样居然也信。 给奚止喂完了药,姚槿便打算回去休息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夜未眠,还背了一个大活人走了大半夜的夜路,虽然说在此期间她借了无言的力,但该困的,该累的,可是一样没少。 私宅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与以往并无什么区别。而此时天色才刚刚亮起来,太阳也并未完全升起,不时吹来的风丝丝缕缕的,还是让人觉得很是舒适凉爽的。姚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在这样的清晨补觉的话,想想都是让人悠闲惬意的事情。 姚槿睁开眼睛,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然后,她被定住了。连脚都还没来得及踏进去。 有人封了她的穴道,她动不了了。随即她被人捂着嘴带进了房间里,那人还顺带关上了门。许是觉得捂嘴太麻烦了,随后那人又直接将她的哑穴也给封了。 至于那人是谁。大白天的裹成了黑衣蜘蛛侠,这谁能认得出来。即使是看清了相貌也不一定认识,毕竟她见识过的杀手,一次没露面她就被人给刺杀成功了;一次露面了杀手被杀了,但那杀手用的又不是自己的相貌,关键是已经挂了。 这次这个,看身形也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女子。 女刺客将姚槿安置在房间里的桌子旁坐下。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小巧,很是精美。姚槿则暗暗在心中呼唤无言。 “她给了我这把匕首,要我取你的脸皮。”说着那女刺客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那把匕首被她拿到手中晃来晃去,刀刃上的银光很是晃眼。 姚槿:……无言无言,我又要挂了! [她暂时不杀你。] 姚槿:等到要杀的时候就晚了。 [怕什么,在本系统这里,你就算死 分卷阅读75 的连渣都不剩也能给你救活了。] 姚槿:死得连渣都不剩,那得有多疼。 …… “这把匕首上涂了药,一种毒药,还有一种止疼药,都是上好的圣药。”无言暂时不会出手,姚槿只能有些麻木地听那女刺客接着道,“毒药虽不是见血封喉,却可以刚好让你在脸皮完全被剥下来的时候死去;止疼药却可以帮你规避这种剥皮之痛。” …… “这样,你感觉不到痛,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脸皮不再属于自己了。” 姚槿听那女刺客说了良久,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听得她头皮发麻。也不知是哪路来的刺客,杀人之前还要讲这么多话,莫非是有什么恐吓人的特殊癖好,但有这种癖好的人不是应该更适合作匪徒吗。不过,这个女刺客适不适合当匪徒她也不清楚,若是要杀她的话,那就干脆利落地杀吧,剥皮之路她是不会忍受的,若是无言当真不出手,那刀子过来,直接咬舌自尽得了。 女刺客突然站了起来,沿着桌边朝她走过去。 这是……步骤一,恐吓,完成。接下来是要步骤二,剥皮? 姚槿闭上了眼睛:无言做好准备,我这就咬舌自尽去空间找你。 [喂,小槿,你等等!]无言被姚槿这话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姚槿听到了“扑通”一声。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像下跪。 姚槿下意识地又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女刺客还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托着那把精致的小匕首举过头顶。 刺客杀人还要拥有仪式感? “姚小姐,希望您能……”女刺客大概是意识到姚槿不能说话,“您可以先不叫人吗?”见到姚槿点了点头,她才解了姚槿的哑穴。然后恢复了刚刚的姿势接着道:“希望您能……” “奚月?”姚槿疑道。 “您如何识得?”女刺客,或者说奚月诧异道。 “虽然行为举止,言辞谈吐千差万别,一般人很难将你认出来。不过,音色,音色总会有破绽。”姚槿道,此刻也没了刚刚紧张惊悚的感觉。 “那您能……” “不能。”姚槿看到有人破门而入,竟是刚刚被她喂了药的奚止。他几步便来到了她的身边解了她身上的穴道,顺便还向奚月丢了些什么东西,那是……飞针? 不过被奚月躲了去。可后面紧跟着的柒月跟执剑随即就将人给控制住了。顺便还将她的脸给露了出来。 姚槿:谁通知他们来的,也太及时了点儿吧。 [我。] 姚槿看到最后面,还跟了只傻兔子。 姚槿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她将目光转向奚止,只觉得奚止的脸好像永远都在苍白着,“阿祉,你可别把奚月给弄没了,她大概是来投诚的。” 言罢,姚槿两眼一翻,撑不住了,倒了。 第四十章 姚槿这一倒,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就又暗沉了下来。她觉得若是再接着这么沉睡下去的话,恐怕她就该去倒倒时差了。 房间里点了灯,奚止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转眼间便见到她悠悠转醒。他微微拧起的眉目不自觉地也松了松,得亏执书跟他再三明确过姚槿只是太累了太困了睡着了而已…… “阿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可要吃些东西?”思路被打断,奚止回头给姚槿倒了杯水。“厨房有阿槿爱吃的菜,这个时辰的话,刚好。” 姚槿接过那杯水喝了两口。醒来就有饭吃,是阿祉有心了。 然,她爱吃的菜?突然就想到她当土匪的老爸了。但现在的话,见到她当土匪的老爸显然是不太现实、并且还需要碰运气的事情了。就是不知她便宜老爹现在如何了。了结了她柒月表姐跟孟弗的事情后,也许她也该是时候寻个机会跟无言讨个假回去好好看看她便宜老爹了。 “好。”姚槿应下。有好吃的,自然是不能放过了,饿死她了。 饭菜飘香,不多时就被下人们呈了上来。 自然,此‘她爱吃的菜’不同于彼‘她爱吃的菜’。 姚槿填着肚子,吃了个半饱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昏倒之前奚月来找她的事情。虽然她又一次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但还是不宜一次吃得太多了的,暴饮暴食什么的可伤身,姚槿还是很养生的。她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阿祉,那奚月你是如何处置的?” 奚止也将手中的书合起并放下了,姚槿注意到,那本书依旧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阿槿,跟我来。” 姚槿跟着奚止来到了院子里,月色清灵,漫天星辰,她表姐又在‘练兵’。排在那一小排‘小兵’的最后面的,正是奚月,去了面罩,还是那身蝙蝠侠似的黑衣扮相。 虽然今晨央奚止留下了她,但事实上,姚槿是并不相信奚月的。也许是这个人的演技过于精湛了吧,初初相见之时看起来像个无知单蠢的弱女子,第二次相见之时却成了阴毒 分卷阅读76 危险的女刺客,一直到现在了,她们也才见了仅仅三次而已。再加之这人前后差别这般大,谁又会真的毫无防备呢。 留下,是因为想听故事。 柒月的感官也很是敏锐,姚槿与奚止二人才刚刚站定,她便注意到了。顿时停下了她‘练兵’的步伐。“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柒月言罢,突发转机,其余几人瞬间转身就将刚刚还在跟他们一起‘训练’的女子给押住了。一直押到了姚槿与奚止二人的面前。 姚槿:…… 果真防备地厉害。 “人都到齐了,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执剑也不客气,看到这‘郡主’,就让人觉得不爽快。 原是,这都一天了,奚止他们还都没有询问过吗?或者说,是在等她? “我……希望各位可以收下我。”奚月被押着跪在地上,面上不见任何不满,毕竟也是作过刺客这行当的。“如今南淮的大权实由韩先生掌控,我被她养作刺客,她让我来取姚小姐的面皮,如若不按照她所说的做,她便要我生死不能。” 韩柳青?原来想要害她的,是韩柳青?姚槿思索着,怪不得当日见到的时候就莫名地不喜欢那个女子,大概是仇敌之间的感应? 奚月又往下揖了一礼,动作端正,没有一丝错误。“恳请各位收下我。自此便任凭差遣。” 庭院里一时却无人应她,奚月便一直维持着跪地揖礼的姿势。 “有些事情,郡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终于,孟弗忍不住道,“比如说,你败坏我名声这件事。” 近年来,他孟弗原本谦谦皇商公子的形象可是因此直接变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八卦的花花公子,虽说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生意,但到底又有谁会喜见他人对自己议论纷纷的。 “……这件事的确是我冒犯了,在这里给孟公子道歉。” “你不喜欢孟弗啊?”姚槿有些诧异,人尽皆知的事情,到头来还真就只是一个谣言。 “只因韩先生要我去和亲,嫁与那西如的国君,可西如乃是荒凉之地,国君还是个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的老儿,一只脚都要踏入棺材了……我自然是不想去,机缘巧合下见到了孟公子才想要借机坏了自己的名声……” 孟弗闻言却蓦然地似笑非笑起来,还偷偷瞄了两眼旁边立着的柒月。看吧,他孟弗可真不是那种喜爱拈花惹草之人。 让柒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见众人再次歇了言语,奚月又接着道,“寿典之上,还请见谅。” 众人依旧无所表示。 众人也自然不会有过多的表示。 前两日刚把他们一行人给得罪了,今日又态度大变突然来给他们投诚道歉,真的假的尚且不知,更何况还这么容易就倒戈了,也说明了此人的确是让人信不过的。 奚月却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了姚槿。那目光中依稀见之希冀。 姚槿:“……” 看她干嘛,她又不是管事的,也懒得管,而既然奚月跟她的任务目标没啥关系,那就更没她什么事了。 姚槿将目光转向奚止。这是人家的地盘,她只是个友情借住的。不过像这种明显不安好心的,其实……还是赶走比较好。 而如果说奚月所作所为真的是一场独角戏表演的话,姚槿也许会对她说,‘非常抱歉,您的表演不足以打动我。’ “天色不早了,执剑,送奚月郡主回府吧。” 奚止只不咸不淡地交代了一句。既然把戏演完了,那就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他见姚槿面上是不喜不厌的,也不知阿槿觉得如何,看得可还开心…… “是,公子。”执剑将奚月给拎起来转身便走,不见奚月有所挣扎。至于究竟是不是将她送回府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转过了两个弯,执剑马上便要出了这处私宅的大门。 “等一下!” 几乎从不做声的执书从后面赶来,唤了一声。 执剑也停住了脚步,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执书见执剑回头赶紧道,“公子说,天黑,注意安全。” …… 出了私宅的大门执剑就直接将人给敲晕了,想起执书所言,他一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他们算是看了一场劣质的独角戏。戏终人自散,各自回去休息了。 执书却敲开了奚止房间的门。奚止坐在药浴之中。 “公子,那味药材找到了。”执书摊开手心,是一颗小巧而的晶莹的珠子。“但是只一颗还不够。” 奚止在药香之中微微掀开了些闭上了的眼睛,他大概了解了,此次来人,投诚为假,故意报信为真。又或者说是来投饵的。所言非虚,可惜无用,都是他已经了解到了的消息。他嘴角扯了丝笑意,复又阖上了那双眼睛。这处私宅,怕是不安全了。 隔壁,姚槿早早地熄了灯。但自然她并没有睡着,毕竟白天补的 分卷阅读77 觉也不是白补的。 无言在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听姚槿与它交流。 “无言,我表姐身上的那块玉佩好像可以与我身上的这颗珠子有所共鸣。” 无言僵住了有两秒钟,然后它又啃了口胡萝卜,“哦。” “你说那块玉佩不会是我娘的魂玉吧。”与她母亲相关的珠子是魂珠,与魂珠有关联的玉佩被叫做魂玉,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嗯。”无言又啃了两口胡萝卜,咔呲咔呲的声音有些明显了。 “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嗝~”无言打了个嗝,有些撑,虽然它还想接着啃,但实在是吃不下了。 这个颇为人性化的嗝,似乎是成功地转移了姚槿的注意力。 “我觉得今天,那个奚月郡主说的都是真的。” “就是真的啊。”无言暗自松了口气。话是真的,只不过人是假的而已。 “可不可以给个假,回家探亲?” 她又改了主意,等她柒月表姐的事情了结怕是不好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其间可是又是家国又是前缘的…… “可……”话题转的有些快,无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等,什么时候?”探哪个亲? “明天?后天?”姚槿思索了一下,“总之越快越好,快去快回吧。就看一眼,吃顿饭,让我那便宜老爹放心。” “还有,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无言君,你是不是有个可以空投的功能来着,就是上次你把我丢小渔村旁边岳淮河里的时候用的那个。这样,你将我空投过去,回来再将我空投回来,来回的话,最快也许还用不了一天的时间,虽然我是很想多放点儿假,但久了又怕阿祉会担心,一天之内回来,想必阿祉也不会有异议的……” 无言:“……” “无言,你去哪?” 正在偷偷摸摸往外爬的无言被姚槿无情地抓了回来。 无言最终还是妥协了。 它表示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就算是给小槿的福利可以吧。 领命送奚月回府的执剑手中拎着被他敲晕了的奚月,施展轻功在林间穿梭着,他的确没有送奚月回合景王府。 夜里的林间更显幽暗。执剑窜着窜着猛然就急急刹住了脚步。他将奚月随意丢到了铺满落叶的地面上,顺便给了她一掌。然后转身就跑了,比起来时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一转眼便再也不见了身影。 执剑乍一离开,林间似乎也就此静了下来,有人不知从林间的哪里冒了出来,将奚月给捡走了。 第四十一章 对于回家探亲这件事,与无言沟通完毕后,姚槿又反复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此事需得尽早不尽晚。 当初从空间里一醒来,她就被无言紧催慢催敲锣打鼓地各种催,然后她干脆就直接去做任务了,竟让这件本该是首当其冲的事情拖到了今日。 也许令她便宜老爹放宽了心,她自己也会少一些挂念吧。 姚槿最终的决定是次日便回去北岳,当天去,当天回。 而既然决定了要临时休个小假回北岳去探亲,那自然是要跟奚止说一声的,毕竟答应过他‘不会突然离开。’虽然只一天,但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便走了的话,大概也算是属于‘突然离开’的范畴了。 姚槿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后来到了奚止的门前,但她却迟迟没有去敲门。 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恍然发觉自己实在是不知应该如何跟奚止说起这件事。 她觉得直接说肯定不行,一日之内往返于两大京都之间,即使是这个世界轻功最好的人也无法做到,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从未习过武的‘弱女子’。她敢说,别人未必敢信,怕是还会把她说的话当做玩笑话;若是跟奚止说,她只是出去游玩、逛街等等,那奚止肯定也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的,即使是奚止自己不跟着,也会让其他人跟着的,这种情况下,她若突然失踪了,定也是不妥的,怕是会被奚止视为她被人给掳走了什么的…… 左思右想,姚槿发现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出一套好的说辞来明确地告诉对方她只是需要一天的时间回一趟北岳而已,她也想过让无言带上奚止跟她一起回北岳去。这样她就不用费尽心思地去想说辞了,但是像‘无言’这种高科技的产物,她又该要如何向奚止解释呢,对方又乐不乐意去,是否有空呢…… 唉,算了。想得脑壳疼。 姚槿暂歇了自己的各种想法,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假期,又怎能随随便便就把时间浪费在了想说辞上面。 姚槿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敲门了。 她几步走到门前,抬起手来轻叩面前木质的门板。 她先敲了三下,等待片刻,却是无人应答。 “姚姑娘,公子不在。” 执剑从廊间转角处走了过来,他刚从私宅的大门口回来。这么早就见到了姚槿,他还有点 分卷阅读78 儿诧异,不过想到公子的交代,他暂将诧异放到了一边,接着道,“公子让我告诉姑娘,今日公子有事情先出去了,让姑娘在家中好生用饭,不必等他。” 不在?想过几种可能,唯独他不在的情况被她排除在外了。许是这些日子奚止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不会离开这处私宅的。 “那他可有告诉过你,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这……怕是会有些晚。不过公子说了,约摸在晚饭的时候会回来。” “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这么说,白天的时候奚止是不会在这宅子里了。外出还挺久……姚槿了然地点了点头,悄悄地将情绪掩藏了起来。她是有些意外,但也算是不出所料,奚止终是去搞事情了。 尤其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儿上。 妙哉,妙哉。 “姚姑娘还请放心,公子是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的。” 执剑见姚槿面上似是有些凝重的样子,他那个生了锈的脑袋难得动了动,说不定还掉了些锈渣。他道姚姑娘不会是以为他家公子出门去花天酒地去了吧,不知怎的,看到姚姑娘那副‘凝重’的样子,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他家公子跑迎春楼里去了的事情,去了趟迎春楼回来就将姚姑娘找了回来,姚姑娘莫非是担心公子不带上她是因为…… 脑补了一出惊天泣的年度大戏之后,执剑愈发觉得他需得站出来帮公子澄清一下了。 姚槿:……? 这是什么眼神,这又是什么表情。看不懂怎么办? 不懂就不懂吧。 “执剑,跟他们也说一下吧,今日若是没什么事莫来扰我。”姚槿略一思索又异常认真地接着道,“有事更莫要来扰我。” “哦,好。”说完,执剑看着姚槿的背影挠了挠头,“嗳,姚姑娘那午饭……” 话没说完姚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徒留关执剑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在原地看着关的紧紧的木门。 “午饭也不用送来了。” 执剑听到姚槿回了他一句,想也是,姚姑娘的房间他虽然没有进去过,可也知道,里面就算是什么都没有来着也不会缺了吃的。 他转身呼了一口气,走了走了。 可才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所以他回头看了一眼,要命,这一眼不要紧,却让他发现姚姑娘居然连窗子都给关上了。 他想起了公子出门时不带姚姑娘的坚决态度,摇了摇头,就说不带上姚姑娘不行吧,看把姚姑娘给气的。执剑一边拼命地脑补着,一边走远了。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但肯定不会太远,连宅子都没出去,又谈何远近。他这大概算是在私宅里……巡逻? 只是好像忘记跟姚姑娘说,今日这处私宅里除了他跟姚姑娘,其他人都跟着公子出门了。不过即便如此,现在这里的人却只多不少,公子的暗卫今日可全都在这儿了。所以今日的这处私宅较之固若金汤的皇宫恐怕还要更加的坚不可摧。 诶,对了,也不知今日姚姑娘这么早就来找公子所谓何事…… 执剑脚步再一次顿住,有没说的事,还有没问的事……那他要不要再回去一趟。 可是姚姑娘也说了,有事没事都莫要去扰她…… 算了算了,做好公子吩咐的事,保护好姚姑娘的安全,其他的,等公子回来了再说吧。 既然停了脚步,执剑也没着急再接着走。他站在原地向四处随意地看了看,面色突地一凛,“兄弟们听好了,今日,哪怕是只苍蝇也不能将之放进来!” 话音落下,瞬间,像是风停雨歇了一般,看似空空荡荡的私宅连气势都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关紧了门窗,姚槿的视线化身扫描仪,在房间里四处审视了一番,最后经过反复确认,房间里面的确是再也没有任何的缝隙了,她面上才挂上了刚刚被藏起来了的喜色。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纠结了那么久,这样一来却直接将问题给解决了。反正奚止不在,听执剑的语气,入夜前奚止也不会很快就回来,而她只要在此之前回来就好了。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免了不少麻烦事…… 唉,可怜她现在回家看看她便宜老爹还得偷偷摸摸的。 可注定了,她便宜老爹属于北岳,奚止却属于南淮,来自于两个敌对的国家,这种情形,她觉得直接跟奚止说让他跟她一起回去北岳什么的是非常不合适的。就算是他便宜老爹跟奚止二人不会相对来着,那也不一定能压得住北岳国对南淮太子的敌意。 而现在的阿祉,总归还是披着反派大boss的皮的……姚槿有些拿不准,只道他已不再是席祉,但不知,他还是不是奚止…… 姚槿从执剑那里得了消息后便上蹿下跳地收拾了一通,反观无言无甚大反应,天大地大,啃胡萝卜最大,能多啃两口它是绝对不会只啃一口。 它尤其喜欢这副兔子皮,最是适合啃胡萝卜了。 注意到还躺在装满胡萝 分卷阅读79 卜的菜篮里悠哉悠哉啃胡萝卜的某兔子,姚槿是立刻就止了飘飞的思绪。 时间紧张是不可更改的现实。 她将无言从篮子里给强行抱了出来,“无言,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无言:“小槿等一下。”那装满胡萝卜的篮子当即就不见了。“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一股怪力将她丢到了地上。不对,是空间里面的地面上。 一抬头,无言兔子正在篮子里面啃胡萝卜,甚至连姿势都跟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自从变成了兔子,又拥有了胡萝卜,从前无言君三句不离口的‘任务’就好似是失宠了一般,令人咂舌。从前是无言催着她做任务,接下来,说不定就会变成她催着无言发任务了。 倒不是她真心地热爱工作,主要是因为她想她老爸,她还是想要回家。 回家多好,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不用四处奔波,还不用担心会被人刺杀…… 进了空间,姚槿也没再去打扰那只眼里心里只有胡萝卜的兔子了。 她呆呆地坐在空间里面的地面上,看着空间里的点点光辉,就好像是在看那迷人的星空夜色。 三年了,不知她便宜老爹还好吗,她老爸也还好吗。 姚槿也不知她在原地呆坐了有多久,但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有到北岳啊。上次眼一闭一睁,她就掉进了岳淮河,虽然降落方式不尽如人意,但好在速度还是可以的。就算北岳南淮两国的京都离得远了些,故而致使她在空间中呆的时间会因此也长一些,她也可以理解。 可如今,她估摸着时间,她大概在这里呆了得有半个多时辰,一个多小时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似乎是有些不正常。按理说,瞬时转移应才算是正常速度的吧。 姚槿当即将目光集中转向了无言。 无言还是那副兔子的模样。躺在胡萝卜铺成的‘摇篮床’上睡得很是香甜的样子,甚至还流了口水,那副样子让人觉得无言更像是个人而非是只兔子。 虽然事实上它只是个系统。 姚槿:…… 怪不得一直不到站,原是司机睡着了。 “无言,无言……”姚槿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兔子。对方依旧是在香甜的睡梦中。 “无言!”姚槿加大了音量,“到了没,你要是再睡下去,这一天可就过去了!”那她岂不是稀里糊涂就白白浪费了时间嘛。 休个假也忒不容易。 姚槿的大嗓门终于成功地让无言半掀开了一只兔眼睛,“哦,等一下小槿,刚刚将你拉进来就忘记开启开关了。你等一下哈……” 姚槿:…… 居然是还没有出发。 “小槿别急,很快,马上就到了……”无言对它这个‘空投’功能可是相当自信的,它打了个哈欠,随即将刚刚半睁开的那只眼睛又给闭上了。 姚槿只听到耳边似乎是有倒计时的机械音,顿觉有些稀奇。上次她可是直接就到了,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 [请做好准备,准备时间十秒。十,九,八……] 还给准备时间,姚槿在心中暗赞,她觉得系统似乎人性化了一些。 [……五,四,三,三,三……] 姚槿:! 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到三就卡住了。 “无……” 姚槿一句无言还没出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再次一头扎进了水里。 而空间里面的那只兔子翻了个身,睡得愈发地香甜了。 姚槿:无言,你大爷的! 第四十二章 河边经过一对赶路的兄妹,‘噗通’的落水声跟河里突然翻腾起来的水花成功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哥哥,那边有人落水了。” “不要多管闲事。”哥哥连看都没看只示意妹妹赶路要紧。 “哦。”妹妹点头,但她觉得那落水之人有点儿眼熟,就忍不住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可是哥哥,那个人好像是……” 听到妹妹再度提及,哥哥终究还是回头瞧了一眼。 妹妹说着便将头转了回来,却看到她哥突然从她身边绕了过去。“诶,哥,你去哪儿?” “去救人。” 不是说好了不多管闲事的吗? 就这样姚槿再次成功获救了。 她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象,还是那个村落,那条河。那熟悉的咸鱼味伴着潮湿的河风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姚槿被救起来后就被安置在了一棵大树旁靠坐着。那棵树离小渔村的村口并不远。但是他们并没有去小渔村。 姚槿自是不愿去小渔村的,因为她本来就是自己偷偷出来的,那渔村里有奚止的手下,她若是进去了,那手下一只信鸽过去,她就完了。 再则,那渔 分卷阅读80 村里的人家大多还都认识她,她若去了,随便跟哪个人说两句话,最后怕是都会脱不开身的。她还打算天黑之前再偷偷回去呢,总不能在人前表演大变活人什么的。 至于救她的那对兄妹为何也不去,她就不清楚了。 难不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瞧不起那破落渔村? 也不怪姚槿这么想,若说那对兄妹,姚槿只道是太凑巧了,刚好是她认识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唐文书跟他妹妹唐茹。 据他们二人所言,他们是领了北岳皇的旨意才来到此地的。现在正打算回京都呢。 姚槿不动声色地思忖了一下只道:“我也是……打算回京都呢。只是赶路的时候,脚滑了一下,就栽到河里了。” 为了无言,姚槿都不知道自己撒了有多少像这样蹩脚的谎言了。可喜可贺他们二人居然也没再多问。 随意聊了几句,稍作休整,缓了口气,他们便离开了那里,直奔县城里的客栈要了三间房。 姚槿在房间里沐浴更衣,毕竟被河水浸泡过,不去清理一番接着穿浸了河水的衣服的话,肯定是会不舒服的。 她自被救起后就已经开始在联系无言了。然而事到如今,姚槿是已经被迫放弃治疗了。她今日大概是注定回不了家,更探不了亲了。甚至,连回到南淮对她来说也成为了一个异常艰难的问题了。 只因无言又出了bug。 这么长时间了,姚槿一直都没有联系上无言。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是联系不上它。 对此,姚槿诚恳表示,这件事不应该怪无言,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 是她太天真了,居然还敢这么相信无言它个坑货系统。 姚槿靠坐在浴桶里,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联系不上无言,那她着急也没用,再多的着急也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显得更加地柔和了,房间里的水汽很重,姚槿就像是坐在朦胧的白雾里。她露出来两条白皙细腻的胳膊上似乎有奇怪的纹路正泛着幽蓝色的微光,一闪一闪的。就连那一头泼墨般的发丝也微微有些泛着蓝黑色的微光。可是不久那微光便又渐渐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姚槿沐浴更衣的时候,唐文书很快便整理妥当,来到了唐茹的房间里。 “我们不用走了。”唐文书将门关紧后,在房间里的桌子旁边坐下了。 唐茹就坐在桌子的对面,“哥哥是说……” “将她带回去交与主上,咱们兄妹二人就不用再逃了。”唐文书耐心地又跟唐茹解释了一遍。反正逃也逃不掉,现在有现成的可以助他们脱身的法子,为何不用呢。 “可是,哥哥不是心悦姚槿姐姐的吗?”要不然,她昨日也不会去投诚了。她觉得姚槿是会护着她的,毕竟她跟她哥还有姚槿三人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虽然当时姚槿并没有认出她,不过想想也是,就她当时的那副样子,她若是姚槿的话,定是也会认不出来的…… “不要跟我提这件事。”唐文书原本正气明朗的脸上突然之间就满是与他相貌相违和的怒气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 背信弃义?青梅竹马?可那又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落至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也不想的,却也只能各自为谋了。他们兄妹二人若想要求得生机,只得舍了这段情谊。 唐文书的眼神渐渐愈发地坚定了下来,“莫要跟我说,事到如今,你还不知。” 唐茹被唐文书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一抖,立刻正色起来,长兄为父,她哥在她面前一直都很有威信。 “你以为我们唐家破落至此究竟为何?” “……”唐茹闻言沉默起来,这些年了,她的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只在袖中默默攥紧了拳头。 “咱们唐家数百年的基业又岂是区区数两白银可以扳得倒的。”唐文书瞥了一眼他不争气的妹妹,“若非那奚止从中搞鬼,我们唐家何以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可,可,可那与姚槿姐姐又有何干系。”唐茹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轻到最后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了。 她只是不愿相信,或者说她是已经信了的。 唐文书正气明朗的脸上挂上了带有一丝凉意的笑意,无情地将事实都推给了唐茹,语气中不乏讽意。“姚府早就投靠了奚止,甚至连长公主也没能幸免。你说与她有何干系。” 他没怪唐茹竟也去投靠奚止给他丢脸。那是因为唐茹毕竟是自家亲妹子,现在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唐家被抄后,唐老爷跟唐夫人便相继离世了,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连尸首都是他们兄妹二人在乱葬岗徒手刨了坑草草地就给葬下了。当时他们最无助的时候又有什么可笑的世交来助他们? 唐茹的眼睛彻底地暗了下来,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们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小时候…… 对,那只是他们小时候。 姚槿从房 分卷阅读81 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辰。 唐文书兄妹二人已经在桌子旁边等她了。姚槿便自然地也在那桌子旁边坐下了。 “多谢唐公子的救命之恩。”姚槿真诚地向唐文书道谢。 “咱们两家可是世交,谈什么救与不救的。都是应该的。”唐文书正气明朗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跟那日游湖会上的样子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都是要回京都的,不若姚妹妹同我们一起?”问这句话的时候,唐文书的语气里还带了些关切。 唐茹在旁边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啊。”姚槿很是爽快地应下了。“跟唐公子二人一同回去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姚槿面上笑得真诚。 演戏嘛,她也不是不会。 不知是这客栈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差了,还是她的听力提升了怎么着,她在房间里沐浴更衣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东西。 唐家的没落,奚止的阴谋,唐文书兄妹二人要将她交给某个主上。 不过,她便宜老爹跟便宜舅娘的倒戈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这件事怕是连柒月都不知晓。她大概有些明白无言之前所说“出了些偏差”是为如何了。这样的偏差,可不仅仅只是‘一些’偏差那么简单了。 她这次作死出门探亲,自此怕是再也不能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了。 店小二已经将饭菜陆续送上了桌。唐文书正气明朗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时满是关怀地给两个妹妹夹菜。简直就是绝世好哥哥的代表了。若是她没有听到那样一番对话,她大概还真会相信他们是应旨前来做差事的,现在刚好要回北岳京都了呢。 之前,姚槿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唐文书还有唐茹兄妹二人也是戏精中的高手。甚至连他们二人当戏精的潜质都没能看出来。任谁也无法想到原本正气明朗的,毫无心机的,到如今都成了戴了面具的…… 也不知这些饭菜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姚槿这样想着,低头看着那一桌丰盛的饭菜,眉梢微动,目光中有怪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甚至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还不自觉就用手又揉了揉眼睛。 这菜……怎么长这个样子? 在姚槿的眼中,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菜了。只是各种颜色的光团被盛在盘子里。那些各色的光团明明暗暗组合在一起看起来漂亮极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能吃吗。 “怎么了吗?”唐文书见姚槿迟迟没有动筷子便问了一句。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这桌上的菜他的确没有动过手脚。 “哦,没事。”姚槿道。“只是刚刚眼睛有些不舒服。” 言毕,姚槿开始用饭。 再看时那桌上的菜又恢复了正常。 吃到最后她才发觉,刚刚那些颜色越是鲜艳明亮的光团所对应的菜,味道就越是鲜美。 她这是突然得了什么美食鉴赏的特异功能? “姚妹妹今日落了水,想是不宜奔波的,不如今日便先在这客栈里休息,明日再启程回京都,如何?”唐文书又很是关切地问了句。一顿饭的功夫,他心中已有计划了。 “那便谢过唐公子了。” 姚槿客气应道。明日挺好,她自然是不急着被人交给什么主上的。 只是没有无言的帮助,若是直接想从这里逃跑,虽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怕是不太容易。 想到无言,姚槿感觉自己的眼前似乎有闪过一幅画面。一个装着胡萝卜的篮子里躺着一颗巨大的椭圆形的雪白的茧。 姚槿:……! 难道……她看到了空间里面的景象,无言变成了一个茧? [谁在看我?] 听到无言熟悉的正太音后,姚槿算是确定了。她的确看到了空间里的景象。无言还真就变成了个茧。 [我。] 这下终于联系上无言了。 第四十三章 更深露重,奚止从马车上一下来便直直朝着私宅深处走去。再不见白日里的沉沉之姿。 他今日的心情颇为不错,事情的发展,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连带着那一贯不紧不慢的步子似乎也欢畅了许多。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他想要告诉姚槿。 而今,他有锦绣山河,还有金銮宝殿……听人说女子最是喜爱这些东西,阿槿,应该也是喜爱的吧。 他不想再与阿槿像这样一直若即若离下去了,借此契机,他想要阿槿做他的妻…… 但奚止才刚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步。 “执剑。” “公子。”执剑也不知是从何处走了出来,在奚止面前一丝不苟地行了一礼。 “阿槿……现在可是睡下了。”他有些忐忑,阿槿若是睡下了,那他便明日再说就好了。虽然,他的确是很迫切地想要现在就告诉阿槿。 “回公子,姚姑娘今日交代,有事无事都莫要去打搅她。 分卷阅读82 ”执剑看到奚止苍白的面上不出所料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又接着道,“今日姚姑娘一直在房间里,未曾出过房门。” 奚止皱起的眉头不出所料地又紧了些,不由得抬步就要去寻姚槿。 “公子,还有……”执剑赶忙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情,他刚刚差点就忘记告诉公子了。 “还有什么?”奚止再次顿住脚步。 “今早公子才离开宅子,姚姑娘便过来了,当时姚姑娘在公子的门前徘徊了许久,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公子说。” “知道了。” 言罢,奚止本是不徐不缓的脚步肉眼可见地有些急切了。他蓦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真心希望,这种不详的感觉只是个预感而已。 庭院深深,草木茂盛,搭配浓融的黑夜,这处私宅竟是显得愈发地空荡凄幽了。 奚止来到了姚槿的门前,静立许久,房间里面是漆黑的夜色,他清明的眼睛不知何时也变作了浓墨般的黑。 他并没有推门而入,甚至都没有敲门,但他知道,房间里面并没有人,他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他的阿槿又不见了。连同那只诡异的兔子一起。 可是奚止却笑了,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弧度,染墨的眼眸中似乎有莹泽的水光。 阿槿当是自己离开的,带着她的那些秘密。 今日私宅被众暗卫护的密不透风,牢不可破,论安全,已经不亚于皇宫内院了,这样连只苍蝇都进不来的情况下,阿槿却不在,那定然是她自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出去的。 可是,留在他的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呢?阿槿就是这么讨厌他的吗? 奚止想不通,只感觉心口酸酸涨涨的有些疼。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一变,更加煞白难堪了。他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嘴角不经意间渗出了鲜血,又被他蛮不在意地抹去了。 阿槿不在,这血,要流给谁看? 奚止最终也没有推开姚槿的房门。他像往日一般安安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吃药,泡药浴,熄烛,躺下。 没有惊动这私宅里的任何一人。 …… ———— 经过反复确认,姚槿再度失望了。就算是联系上了无言又如何,她依旧无法借助它的力量按时赶回南淮。 无言也不无无奈地解释道,它现在只是个茧,所有的能力也都被封锁在了这颗茧里。它也是不想的,连一丝准备都没有呢,睡着睡着,谁知突然就结茧了。 无言暗自猜测,也许,是因为它最近吃胡萝卜吃多了? 不过它也向姚槿保证了,在它结茧的这段时间里,姚槿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点姚槿就呵呵哒了。不必担心她自己的人身安全?那是无言有信心保证可以将死透了的她给救活了。先挂掉,再被救活,到最后还不是她自己挨刀子遭罪。 这样可不叫‘保证人身安全’。 心情大起大落之间,事情也终于明明白白了。她今日注定还是回不了南淮,因此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对奚止食言了,她预感自己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不太好的下场……也许是因此命丧奚止之手? 实在是之前她会挂在奚止大boss手里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姚槿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掐灭了自己刚刚燃起的思想火花,当务之急还是先逃出去要紧,至于其他的事情,先缓缓,以后再说吧。 姚槿的思路跳转的很快,既然现在无言已经靠不住了,那,她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姚槿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自午饭过后,姚槿就没再见过唐文书兄妹二人了。一直过了晚饭的时间点了,唐文书兄妹二人依旧没有出现在姚槿的视线里,也不知去做什么了。但姚槿一直在观察,并没有行动。 等到夜幕降临了,姚槿终于挨到了这个时辰,客栈里已经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人在活动了。乘着夜色,她偷偷溜出了客栈,整个过程竟是无比的顺利。 姚槿才刚走出客栈不远,从客栈的大门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正是唐茹。她亲眼目送姚槿远去,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似乎是松了口气。 唐茹倚着客栈的大门,并没有立刻转身回去,她在等她哥。唐文书去给主上报信了,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但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看到唐文书的身影,心下不免是有些担忧的。 昨日她受了执剑一掌,她哥耗费了不少内力给她疗伤,又带着她施展轻功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夜的路。她怕她哥在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可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又是无法动用内力的…… 夜风更加寒凉了,夜也更深了,客栈马上就要打烊了,唐文书终于回来了。 唐茹却僵在了门口。 不待来人走近她便略显慌乱地低下了头,行了一礼。 “主 分卷阅读83 ,主上。” 她哥居然直接将主上给请了回来。 唐文书静静地跟在那个被叫做“主上”的人的身后。 “听说那张脸被你们二人捉来了?”来人没有理会唐茹,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是一道清浅而温柔好听的女声。 “是,现在就在这家客栈。”唐文书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唐茹的脸上却已经渐渐地开始有汗珠渗出。姚槿刚刚已经被她放走了。主上来了,若是没有见到姚槿,她们兄妹二人…… 她的眼眸颤了颤,一咬牙,便下定了决心。她不能让她哥受到责罚,本就是她放走了姚槿,现在她便承认错误,若是主上怪罪起来,她哥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主……” “诶?这么晚了,唐公子还有唐小姐还没有休息啊。” 唐茹要说的话好巧不巧地就这么被打断了,姚槿边说边从客栈里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那个‘主上’身边不远处,才像是刚注意到‘主上’似的,眼前一亮,“这位姐姐的姿容生的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怕是连天上的星辰皎月也比不得。尤其是这通身的气质,想是那天下第一美人也当得。不知,可是二位的朋友?” 唐茹强压着自己满心的震惊,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地自然。姚槿刚刚不是被她放走了吗? “丫头贯会说话,只是乱了辈分。”闻言,那‘主上’似笑非笑地回道。“论辈分,你应叫我姨娘。” 姨娘?姚槿突然有些凌乱的感觉。 而那女子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客栈的大门口,朝着客栈里面走去。 唐茹则下意识地跟上了‘主上’的脚步。 唐茹走了,客栈门口刘只剩下姚槿跟唐文书二人了。 “夜深了,姚妹妹也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启程回京都呢。刚刚那位姑娘,大抵也会同行。”唐文书自姚槿从客栈里面出来后就换回了他那张正气明朗的脸,好像用这样的表情说出来的话都是那样的满怀关切。 姚槿:“……” 还真当她是白痴了。随随便便地就想将她给糊弄过去。 她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吗? 好吧,最起码表面上,是的。 她很是配合地打了哈欠,“嗯,好,唐公子,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唐公子也早些去休息吧。” 唐文书还在原地站着,看着姚槿离开回去客栈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曾经,姚槿在他的心中可是最完美的女孩子呢…… 姚槿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就瘫倒在了床上。她原本是真的想要从客栈这个险境之中逃脱来着,毕竟任谁也不会喜欢在陷阱里面呆着。 她成功地溜出来后,给自己仔细的合计了一下,以她的脚力去往那个小渔村当是最好的选择。一来距离较近,有可行性;二来环境熟悉,她认得去那里的路,村落里还有很多她熟识的人。最重要的,那里有奚止的手下,通风报信什么的最是方便了。 既然是这么完美的方案,自然一开始她也的确是在按照她的所思所想在行动。 掩在朦胧的夜色之中,零零落落的行人也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并不显眼。而如果真有显眼的,那定然不是一般人。 于是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主上’。最开始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身着素色衣衫,夹带着一头柔顺的黑发。 这女鬼似的装扮,姚槿不自觉就被吸引住了,她想起了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那个背影跟梦里面她娘亲的背影很像。 她的脚步不自觉就追随着那个人的步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找到了个合适的角度,她看到了那‘主上’脸。远远看过去,竟然依稀跟那日梦中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 然而,分明都有这么多的重合点了,姚槿却很奇怪,她并不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她觉得那人身上缺少了一样东西。 亲切感,那份来自血缘深处的牵绊。 然后,她认出了这个跟她亲娘很像的女子。 听声音,她是韩柳青。 第四十四章 没有想到摘了面纱后的韩柳青藏着的竟是跟姚槿她母亲极度相似的容貌。又或者,她并不是韩柳青,韩柳青怎会自称是她的姨娘呢? 至于真正的韩柳青,怕是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了吧。 其实韩柳青的脸,仔细看的话,跟梦中姚槿她母亲的面容并非完全相同,可也不是那种一母同胞似的相像。若是将一个人的面容比作一幅画的话,那韩柳青的面容就好像是失了灵魂的临摹画。 可若非这种看似巧合的相似面容,姚槿也不会半路上又转回来,现在还在客栈里瘫着了。 她是被那张脸给骗回来的。 这种心情,就好像是发现自己在古玩市场上满怀欣喜淘到了的宝贝结果经过专家鉴定它只是个赝品似的。 姚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来的时候却很气闷。只 分卷阅读84 因她又是被吵醒的。 外面天都还没亮呢,透过窗子向外看的话,星辰月亮一个不少。这个时辰,大概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辰。 有说话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被姚槿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一般。 “接下来就回北岳吧。”是个女声,声音温柔清浅,言辞不紧不慢,不骄不躁。 “是南淮出了什么问题吗?”回答的男声态度谦恭,语气明显地有些意外。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他也无妨。本尊倒是希望他自此便被拴在南淮了。” “南淮……怕是拴不住他。” “自然。不过现在他当是有求于咱们了。拴不住也没关系。” “主上说的……是姚槿?” 姚槿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噔时一个激灵,困意全无。这是韩柳青在跟唐文书交谈?‘他’不会是指奚止吧。 “那个丫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奚止就是个没有心的。带着她想也不过是为了拉拢姚元而已。本尊说的,是那味鲛人泪。执书确能吊住他的命,而这鲛人泪则可以救他的命。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怕是再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的了。” “主上不是说要取他的命吗?” “不,本尊现在又不想要他的命了。本尊要让他成为咱们的助力。如此一来,这教主之位便只能是本尊的了。” “那……主上留着姚槿是……” 此言过后静默了许久,姚槿才再次听到了韩柳青的声音。 “本尊本也没想留着她。还有,我要她的脸。” 最后这句话里的寒意颇重,韩柳青连‘本尊’的自称都没说。分明是温柔清浅的声音,却让姚槿听的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 剥皮换脸什么的,让姚槿想起了原书中仅仅被提到过一次的那个隐世的邪教组织——夕阳红。虽然这名字取得有点儿像敬老院,可并不妨碍它是邪教组织的本性。‘夕阳红’三个字也只是代表了邪教的三个派别而已。 ‘夕’同‘奚’音。尊主大多选自南淮皇室,现在看来,‘夕’字派别应当是奚止的了。 ‘阳’字派别最是神出鬼没。可谓是三个派别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派别。其尊主大多出自北岳。 ‘红’字派别女子较多,最是擅长易容改姿。联想到韩柳青诡异的样子,还有她想方设法几次想要她的脸皮的事迹,不难猜出她便是这‘红’字派别的领头人物。 三个派别之间相互制衡,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 至于姚槿,她如今俨然成了韩柳青的取脸目标。可是,韩柳青为何如此执着于取她的脸呢?当真是觉得她的颜值还可以吗?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呢? 姚槿不由得暗叹,远离了原书主线,她过得反而是更加的艰辛啊…… [小槿,要不然……你现在就去咬舌自尽来空间里找我吧。等我蜕了茧你再出去。] 无言犹犹豫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姚槿的脑海里。 [怎么了?]姚槿问道。有些讶异,这个时辰了,无言居然还没休息。 [刚刚有人密谋要夺你的脸皮诶,你又是个啥都不会的,万一死的太惨,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什么的,我都不忍心救了……]无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 姚槿:…… 就说无言不靠谱,好不容易靠谱了一回吧,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已经了解到了的,而且这话还越说越心虚,也真是没谁了! 沉默片刻,姚槿对无言正色道,[如果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死的话,那我想去搏一下。刚刚听到,韩柳青那里有可以救阿祉的鲛人泪,我想去试试。] 虽说那韩柳青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拉拢奚止了,但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再次改变主意,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那……好吧。]无言似乎是叹了口气。 [等等小槿,你……怎么知道的?]中间停顿了大概有三秒钟的样子,无言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就刚刚听到的啊,那韩柳青与唐文书大半夜的商量计谋还这么大的声音,都将我给吵醒了……] 说着说着,姚槿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谁家密谋会用这么大的声音,以至于把人吵醒的地步,那只能说明问题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最近我的听力好像比以往灵敏了好多诶。] 无言透过空间看到姚槿那双桃花眸,浅浅的月光下,似乎有蓝光在她的瞳中一闪而过。 无言顿时就呆滞了。 [你,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姚槿打了个哈欠,[趁天还没亮,赶紧养养精神吧。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干大事。] 姚槿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对于天性懒散的人来说,睡觉从来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不定,你死不了了……] 无言在空间里盯着姚槿的后脑勺呆呆 分卷阅读85 地喃喃一句。 ———— 翌日,南淮的一处私宅一时之间乱了套。从来都是极度清静到仿佛无人居住似的宅子里面闹哄哄的,乌压压地挤满了……黑衣人。他们相互七嘴八舌地交流着,但交流的具体是什么却让人听不出来。 执剑就是被这种嘈杂的声音给吵起来的,眼见乱七八糟一院子的暗卫,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都给我安静。” 执剑大吼一声,都用上了内力。等暗卫们全都噤了声,他才用正常的声音接着道,“究竟出了何事,不去暗中呆着好好盯梢,都聚到这里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院子中的暗卫们眼看又要乱七八糟地吵起来,执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这种情况在他们暗卫部门可是头一回出现,他还真就想不通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让训练有素的暗卫们都得了失心疯。 “都别吵!”执剑当即指了那个离他最近的暗卫道,“你来说。” “领主,公子不见了。”那暗卫连忙抱拳揖礼道。 “哦,公子不见了。”执剑跟着念叨了一遍,思索着暗卫集体失心疯的事情要赶紧禀告给公子才好,然后他才意识到那暗卫究竟说了什么,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说,公子不见了?” “是。今日孟公子那边托暗卫部的信使来给公子送信,平日里公子都会提前来接应的,可是今日公子却没来接应,信使兄也没能寻到公子的踪迹。”那个暗卫解释道。 “我们一直在这儿盯着的,公子并没有出宅子。昨日公子回来便直接回房休息了,自那时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间。”昨夜盯梢的几个暗卫道。 他们几个可是奚止御用的暗卫,一般情况下若无命令,都是在暗中死跟着奚止的。 执剑大概理清楚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孟公子遣来给公子送信的信使来到私宅后却没有见到公子,遍寻也没能找到,便问了当时守夜的暗卫,守夜的暗卫们表示他们也未曾见过公子,于是‘公子不见了’的消息便在暗卫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便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公子不告而别?执书感觉事情的发展有种超出了他的智商可理解范围的趋势。 “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公子当是另有安排。”执剑想了想又道,“身为暗卫,辛辛苦苦训练了这么多年都是白训练了吗?才多大的事便整得像如今这般乱七八糟的。都散了吧。一切按兵不动,等公子回来再说。” 暗卫们觉察到执剑话中的气势,跐溜溜的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转眼院中便空了。 其实执剑也能理解,暗卫大都是自小便培养起来的,自始至终都忠于一个主子,主子便是他们的信仰,主子突然不见了,他们一时之间失了信仰,乱了阵脚,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作为公子的下属,这种情理却是不应当出现的。所以他们需要接受惩罚。 “待公子回来后全都自行去领罚。”执剑又补了一句。 话音落下,宅子里的花草树木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执剑看到了执书。他从公子的房间里走了进去,不多时却从姚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执剑有些凌乱地看着执书紧接着又不紧不慢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我房中少了一瓶药,想必是公子拿走的。还有,姚姑娘与公子都不在。”执书在执剑前方不远处站定后道。 执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被公子抛弃了。公子居然丢下他们一大帮子人,同姚姑娘私奔了! 第四十五章 看到执剑二傻子似的表情,执书实在是不忍心再去摧残他的智商,果断放弃了要去跟执剑交流的想法。转而暗自担忧起来。公子去做什么了执书并不感兴趣,他负责的一贯只有公子的健康问题,想着以公子的身体状况,只带一瓶药在身上,还真是不好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执剑见执书过来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了,自认为执书也是同他想的一样…… 随即‘bia叽’摔掉进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脑洞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私宅自此便再次沉寂了下来。 有个农户模样的人推着一辆装满干柴的小木车,恰巧从那处私宅门口经过,走远后,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弧度。 …… 韩柳青正站在客栈的窗前,面色温柔的看着远方,似乎是在欣赏日出时分的美景。但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看日出,尽管在这晨光初露之时,霞光烂漫,无处不朝气…… 直到一只体态圆润的白鸽落到了窗沿上,届时她面上的温柔便愈发的浓融了。 不出所料,鱼儿上钩了。 她就说,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唯有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她把玩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琉璃瓶,里面装满了一颗颗玲珑剔透的小珠子,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圆润了,仿佛一颗颗水晶珍珠。 “唐文书,该启程了。” 回到北岳 分卷阅读86 后,她便要立刻去取了那丫头的脸,她都有些等不及了。 唐文书知道主上是要他去叫姚槿。可是……他神色不明地叹了口气,便进了韩柳青的房间,在韩柳青面前行礼,“主上。” “何事?”韩柳青面上一贯的温柔,见唐文书突然进来也是面不改色的。不紧不慢地将那琉璃瓶给收了起来。 “姚槿……不见了。” 唐文书也是一刻钟前才知道的,当时正是用早饭的时辰,他让唐茹去问一下姚槿。唐茹去了好久才回来,然后慌乱地告诉他,姚槿失踪了。他赶忙同唐茹一起又去到了姚槿的房间里。果真是空空如也。除了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之外,似乎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什么?” 韩柳青面上的温柔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悦的痕迹。 唐文书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未有言语。姿态却是不卑不亢,礼度有加。在他看来,对待恩人,本该如此。 初初之时,他们兄妹二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柔弱丫头,一朝落魄便受尽欺凌,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是主上救了他们兄妹二人,授予他们功夫,主上与他们有恩,他们二人也由此听命于主上了。 在明确姚槿不见了之后,他是莫名先松了口气的。可是,紧接着他又皱紧了眉头,最初的时候,分明是他想要将姚槿交给主上的啊。 后来他又想,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大概还是会将姚槿交给主上的。 唐文书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嘲讽。 于他们这样的人,大概……便如主上所说的那般,唯有身家性命是最重要的了。 一旦性命无虞,便要去想那些虚情假意。 韩柳青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唐茹匆匆推门而入,边走边道,“主上,来了。” 说完也像她哥哥一样向韩柳青端正地行了一礼。 韩柳青闻言,不悦的情绪似乎是被一扫而光,面上转而露出了些许显而易见的喜色。也不再去想什么失踪不失踪的了。人可以再抓,笼络人心的机会失不再来。 她的助力来了。 一时间,房间外面的客栈里是一阵乱哄哄的,但这乱哄哄的气氛不多时便又沉寂了下来。静到让人怀疑人生。 下一秒,韩柳青的门似乎是直接被一阵风给刮开了。 门外缓步走来了一男子,一身玄衣,墨发轻扬,肤色却是白到了极致。他如玉的面上同是那种病态的白,毫无血色,然这并不让人觉得此人虚弱不堪。反而当触及他那双带着沉沉墨色宛若无尽深渊般的眼睛时,明明是大白天的,却让人觉得后背阴寒泛冷,煞气极重。 他的眼睛就像是染了戾气的黑洞。 唐文书兄妹二人明显被震慑住了,默默站在一旁,只感觉面前之人就好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仿佛下一秒便会将他们并不强硬的小命给索了去,这与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南淮质子大不相同。 “交出来。”奚止在韩柳青三人面前不远处止步。 韩柳青却从容地找了个凳子坐下了,显得底气十足。 按理说,她当是奚止的前辈,自然要有些前辈的风范气度。她‘韩柳青’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她最开始当尊主的时候,对面那小子还在娘胎里呢,她吃的盐怕是比对方吃的米饭都要多。纵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唬住了一瞬,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如今对面的黄毛小子若想活命,便只能按她说的来。 “可以啊。若是你可以保证自今日起那‘夕’字派便皈依我‘红’字派。那我便将你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奚止那方无甚反应,静静地立着。他似乎是在看这房间里的三个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不多时,干脆利落地转身,便要离去。 对于奚止这个小辈,此刻韩柳青是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想法的,她的印象虽然不是很深,但也一直都清楚对方深沉的心机城府,若不然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见那身玄衣就要离去,她才忍不住再次出声道,“那东西,你不想要了吗?问当今世上,如今能救你命的可就只有我这里有了。” 奚止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止住自己向外走的步伐。他刚刚已经仔细地看过了,这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他不会再多作停留。 是真的不要命,还是嫌筹码太轻了?见此,韩柳青怪异一笑,便沉下了脸,那就不怪她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走了。”门口突如其来一左一右两个护卫拦住了那房间的大门。他们自然而然地也拦住了奚止的去路。 “今日,你若是不要命,那便将命留下来;若是还想要命,那这瓶药便是你的,拿你的‘夕’字派来换。”韩柳青道。 奚止未有所动,顿了一瞬,整个人更显阴沉了,他道,“你就这么自信本尊今日会栽倒在这里?”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他今日原并不想与韩柳青多作纠缠。可若是挡了他的去路,他也并不介意去多做些什 分卷阅读87 么。 “你什么意思?”韩柳青这才真的开始有了些许不妙的感觉。可,线人是刚刚才来的信,面前之人瞒了下人单枪匹马地来到了这岳淮河畔。奚止他只一个人,孤立无援,又是病入膏肓的,哪儿来的底气!莫非真的只是色厉内苒而已? 不待韩柳青想得更细致些,奚止突然转身,又面朝着他们三人了。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去。 “本尊本是不想现在便动手的。” “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况还可以打得过我?”韩柳青道。分明是挑衅的话偏生另辟出了一种真正疑问的感觉。 奚止忽的笑了,可笑不达眼底,只嘴角扯了扯道,“你大可以试试。” “主上……” 韩柳青听到了唐文书兄妹二人好似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不免心中烦躁。这种时候居然助长他人威风!但当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失态地惊愣住了。 唐文书跟唐茹二人软软地躺倒在了地上,现在,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而已,他们已经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全程都没有意识到一丁点儿的异常。 这让她蓦然联想到了刚刚被她直接忽视了的某个异状,那突然静到让人怀疑人生的客栈…… 韩柳青的心头蓦然一凉…… 许是因为刚刚只有她一个人是坐着的,而她的关注点还都一直在如何让对方成功皈依上,直到此时她才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异样。 她也中招了。 还同样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不想是盐吃多了所以被齁到了? 韩柳青感觉自己浑身失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若是再想动的话,便需得用上内力去压制了,而这需要的内力却是在一分一秒成倍地增加着。 待她回过神来,直接被一阵银光闪了眼。奚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一步一步踏得清清楚楚地朝韩柳青走过去,背着光,他浑身阴森森的,整个人愈发地像那炼狱恶鬼了。 慢慢地越走越近了,奚止的嘴角才勾起了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让韩柳青心惊了一瞬,只道,她今日怕是真的要完了,怪只怪她太轻敌了。 然而下一刻却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不见了半分慌乱。她一鼓作气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琉璃瓶里的东西全都吞了下去,这个动作完了,那失了力量支撑的琉璃瓶直直地掉落到了地上,被摔了个粉碎,几颗散落的‘珍珠水晶’跳跃着,滚动着,最后混在了一堆琉璃碎片之中。 “哈哈哈!”韩柳青笑出了声,“看来,本尊今日注定是要命归于此!了,那本尊岂能独赴黄泉?没了这药,地府怕是离你也更近了一步……哈哈哈……” 伴着韩柳青疯了似的笑声,那把匕首精准地插进了她的心脏,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韩柳青已经痛到再也说不出话了。 有一双幽幽的眸子里装满了黑漆漆的寒光。 “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何你总要跟我的阿槿过不去。但我的阿槿岂能白白地去受过这样的苦?” “她因你受过那么多的苦,现在,你只能比她更苦。” “所以,你大可放心……” …… ———— 姚槿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上。 马车摇摇晃晃,稳定地向前行进着,并不让人觉得颠簸。素色纹花的车帘遮光效果极好,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但这点儿光还不足以让姚槿分辨出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 而今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她快要被饿死了。 旁边似乎坐了个姑娘,做着煮茶煎水的风雅活计,衣着是朴素的颜色伴着奢华的布料。 关键,这人越看越不像唐茹!这就有些怪异了。还是说,韩柳青怕唐文书兄妹二人顾及旧情,所以安排了其他人来看着她? “咕~” 姚槿:…… 她大概是还在做梦吧。 那姑娘显然听到了突如其来的肠鸣声,正要倒茶的手顿了一顿,紧接着便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壶,缓缓地转过脸来。 恰巧对上了姚槿的刚睁开不久的桃花眼。 姚槿:…… 她大概是打开方式不对吧。 在沈芙鸯的目光下,她再次闭上了才睁开不久的眼睛。她一定是还没有睡醒。 怎么会是沈芙鸯?难不成那韩柳青这么厉害,连北岳沈家跟北岳太子都已经是她的麾下之臣了? 走了一对兄妹又来一对兄妹,姚槿都要怀疑是不是上天欠她一个大哥了。 “哥哥。”沈芙鸯的声音不大不小,朝外面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句。 姚槿并不知道闭上了的眼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够确定的只有马车里面越来越香了。 姚槿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她本就饿极了,外面还在拿美 分卷阅读88 食的香味来折磨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姚槿的肠胃抗议得愈发的厉害了。 “咕~”又是一声肠鸣,在马车里显得尤为明显。 姚槿这才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再装睡就太矫情了。 “姚小姐醒了?刚刚好,这些饭菜都是给你准备的。”沈芙鸯道。 此言非虚,那饭菜的确是刚刚才摆好的。 只是很简单的米粥小菜,还热腾腾的,放到平时是真的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对于饿极了的人,可就不是这样的了。随便什么能吃的,那都是可以堪比世间难得的美味。 既是给她准备的,那姚槿也不打算客气了。姚槿道了句谢后便吃起了饭菜,主要还是信得过沈大女主的人品。还有,饿急了谁还会管那么多。 沈芙鸯倒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有什么动作,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那股子古典美人的气质浑然天成的。 “是……韩姑娘让沈小姐过来的吗?”姚槿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后才道。 “不是。”顿了顿,沈芙鸯又道,“姚小姐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安全了。以我们马车现在的速度来看的话,约摸再过两日我们便可以回到京都了……三年了,姚国师若是见到了姚小姐,想必是要高兴坏了。” 是啊,她那便宜老爹是不是就会高兴坏了呢? 姚槿神思一转,只道那也不一定,既然她便宜老爹都已经投奔奚止了的话,那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但是至今为止,她便宜老爹却并没有跟她通过哪怕只是一封信! 想想还是挺凄凉的。不过那种凄凉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姚槿心虚了一下,因为她也没有跟她便宜老爹主动通过信。 说话这会儿,沈芙鸯已经命人将残羹冷炙给收拾下去,转而继续去摆弄她的茶盏了。 虽然一开始沈芙鸯有一些崩人设,但究其原因大概是无言的缘故,所以直到现在姚槿才算是开始真正地见识到,原书中的女主大人,沈府千金沈芙鸯当真是一种完美少女式的存在,妥妥的古代版‘别人家的孩子’,不光是人长得美还精通各类女子才艺。 只看她那摆弄茶盏时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便会使人发自内心地认同,此人的名声绝非虚传。而那动作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的小家碧玉,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番文人的风雅在其中。 姚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芙鸯似乎也与以往不太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姚槿却是没能感觉出来,只觉得那性子似乎是比以往沉静冷淡了许多,可这种沉静又跟唐茹的沉静不太一样。 这让人不由得感慨,时间果然是一个好东西啊,它改变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人,现在她是愈发地感觉到何谓物是人非了。 关键点是,听沈芙鸯刚才所言,是沈家兄妹二人将她给救出来的,他们并非是韩柳青派来的。 她,如今是安全了?而且还有两日便要到达北岳见到她便宜老爹了。 事情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若是她内心里其实是并不想被人救出来的呢? 她昨夜,哦,不,不一定是昨夜了,她都被饿成这样了,天知道她自己究竟睡了有几天了。只是她之前就已经想好要留在虎穴去给阿祉盗药了,如今却很‘幸运’地被人从虎穴里给救了出来,远离了她要盗的药。 所以,她姚槿是真心并不想被人救怎么办? 可事到如今,姚槿也是没得办法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还没得外挂,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姚槿暗自苦笑,其实回家找便宜老爹也是不错的嘛。 马车外,沈念之正骑在马背上,矜贵俊朗的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在缓缓地流淌着,马蹄哒哒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坎上。 真好,离北岳京都又近一些了。 姚槿清醒的时辰大概是在午后,距离她离开韩柳青的控制已有两日半了。沈念之兄妹二人出门在外带了不少的仆从,相比唐文书兄妹二人,差别那是不要太明显了。 赶路的时候是一贯的无趣,而姚槿醒来后便一直没有起身,也许是躺了太久,一时还没能缓过劲来,四肢都有些僵了。 感受到自己僵硬无力的四肢,姚槿开始怀疑她并不是被救了,而是被人劫持了。就算是时间紧急没空跟她解释清楚了再将她就走,因而给她下了迷药将她迷晕直接带走,简单粗暴是一方面,但这药下的也太猛了吧。 姚槿昏昏沉沉地在马车上赶了许久的路,虽然车帘遮光非常好,但还是大致可以推测出马车停下来的时辰的,天色应是完全暗下来了许久,说是戌时也差不多了。 待马车停稳了,姚槿也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 据马车外面的仆从所说,他们赶巧来到了北岳的驿站。驿站一般是官用的,不会接待寻常百姓,得亏他们几人皆是官宦子弟,若不然来到了驿站怕也只能眼巴巴地去露宿野外。 “妹妹,姚姑娘,下来吧。”沈念 分卷阅读89 之唤道。 姚槿已经坐起来了,顺便也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胳膊腿的,而沈芙鸯则已经先行下了马车。 姚槿跟在后面,没耽搁多久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但终究还是有些腿软,下马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看起来马上就要摔了。 姚槿: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变得这么柔弱了吗?大地,我想跟你来个亲密接触,不知道行不行。 沈念之不自觉提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就要上前去扶住姚槿。临了,才发现自己身前挡了个人,姚槿刚好被那人扶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念之他亲妹妹。 好吧,虽然英雄救美没救成。但好歹人也没被摔到,挺好,挺好。 沈念之:自家妹子他能说些什么。总归不是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家伙。 姚槿其实很尴尬,她发现自己腿僵并非是一过性的,被沈芙鸯扶住后,她本想道声谢然后同众人一起去到驿站里面的,但是当她道完谢想要迈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腿又像是得了肌无力似的使不上力气。 姚槿要自闭了。连路都走不成个了,这两兄妹究竟是给她下了什么鬼东西啊,还是说韩柳青怕她逃跑给她下了什么毒,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你的腿怎么了?” 沈芙鸯出声道,言语中不乏担忧。话音落下,沈念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到嘴边的话又被自家妹子给抢了。 “应该没怎么吧,只是使不上力气。可能是躺的有点儿久,僵了。”看他们二人的反应,姚槿明了,那大概不是他们的原因了。自己下的药,自己又怎会不清楚呢? “那韩柳青可有给你吃过什么东西?”沈念之想说的话再次被抢。见此他也不去纠结了,只把同样担忧的神色也递给了姚槿。 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没有……吧。”韩柳青来了以后她便没有再进过食了。除非是唐文书兄妹二人提前交代了店小二给她的菜里加料。可是,她之前的几顿当时都是她自己是着脸皮去跟别人一起吃的。 姚槿说着不确定的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就奇怪了。那日在那客栈里,还以为姚姑娘只是睡得沉,故而才怎么唤都唤不醒。不曾想这一睡便睡了两日有余。如今腿上又出了问题……”沈念之低声喃喃了几句。 姚槿听了个清清楚楚,她自己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呢,便感觉身边似乎有人在放寒气,可当她便四处察看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也许是她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她叹了口气,上天待她着实是有点薄啊。 “沈公子,请进。”他们几人在门口站着迟迟未进那驿站,有人从客栈里面走出来欢迎道。 众人思路暂时被打断,沈念之道,“算了,还是先进去吧。待会儿还是找个医师来给姚姑娘瞧上一瞧更稳妥些。” 他向姚槿那方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将姚槿拦腰抱起。 他们此行带来的仆从皆是男子,他自然是不可能让其他男子去动姚姑娘的,同样,他妹子也不合适。同是一介女子,定也是没有这样的力气的。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再次被沈芙鸯抢先,姚槿居然直接被他妹妹给轻轻松松地背走了的时候。 沈念之:…… 沈念之僵在了原地,然后听到前方沈芙鸯淡定地来了句轻飘飘的话,“哥哥,男女授受不亲。” 第四十六章 姚槿也有些意外。沈大女主背她的时候毫无预兆,开头她只看到沈念之朝她走了过来,结局却是沈芙鸯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背起了她。 一路上未有多言,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一阵低气压,可姚槿又的确不知这低气压是由何而来。 莫非……是她太沉了? 沈芙鸯背着姚槿走得很稳,平路,上楼,开门,关门,一直将姚槿背进了房间里,让姚槿坐在了榻上,全程连气都没喘一口,再然后她还在旁边的桌子上稳稳地给姚槿倒上了一杯茶。 姚槿想,沈芙鸯大概也是个练家子吧。她虽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那并没有可比性,她借了无言的外力,沈芙鸯则是靠人家自己的实力。 “你先休息。”沈芙鸯交代了一句,依旧未有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了,出门时她还细心地将门也给带上了。 “哦。”姚槿下意识地应了句,声音有些低,也不知对方听没听到。 单从沈芙鸯的面上姚槿是并没有看出些什么来的,一切都太正常了,甚至正常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事实就是,她的腿瘸了,沈芙鸯为照顾她的‘名节’将她背到了房间,仅此而已。 此时,沈芙鸯已经先行离开了,姚槿目前作为残废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 她余生不会就真的残废了吧。 感受到周遭静悄悄的气氛,姚槿才想起来,被人这么背了这一路,她一句谢都还没能来得及说出来呢。 至于这句没能说出口的‘谢’,大概是 分卷阅读90 由于某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才胎死腹中的,姚槿的直觉明确地告诉她,当时沈大女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可分明在马车上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呀,这会儿突然不开心,阴晴不定的样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话说这与她记忆中的那个软萌妹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但姚槿也没有再去多想,人都是会成长的嘛,面临的事情也会更多,然后由此生发出了新的个性,她对此是表示理解的。 就像是阿祉……若非是从小便受尽了坎坷磨难,又缘何会成长,并最终成为了一代反派呢? 不过,姚槿又想了想,话是这么讲,但感觉起来有点儿怪。因为成为一代反派,似乎并不是什么光辉灿烂、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若是按照常理的话,人生在世,又有谁会没有经历过磨难呢?历经磨难成长起来,最终还成了反面大boss的,并不是很多,或者说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也都只是完成了一次自我的完善,得了些甜头罢了,偶尔几个成了流芳千古的英雄人物,为人们所称颂。 像奚止这样的,同样也会流传千古,只不过背负的是骂名吧…… 但若说阿祉是反派的话,至今为止,她还没有从对方身上发现过什么反派特质呢。对方的所作所为,她的所见所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地方。 不过,像这样地过于本分,显然是不太合理的,但它在姚槿的眼中却又是的的确确正在发生的事情。 想到奚止,姚槿心情瞬间低落了许多。其余暂且不提,除去一开始时的逃避,后来,姚槿是不知不觉之中早已将奚止划归入自己人的行列了。 本想着她若是盗得了韩柳青那里的药,那奚止的性命健康问题,她便可以放心了。然后她自然而然地便可以专心地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了。 而如今,一方面是她的盗药计划莫名落空,二是她的腿不知是何缘由的走不了路了。事情的发展一再地超出她的意料范围,这样,就算是感官再怎么迟钝的人,那也应当已经觉察到一些什么了。 所有这些事情仿佛都在从某一方面提醒着她。 姚槿看来这其中就有一个首当其冲的大问题。而她以为,这个首要的大问题应当是出在无言身上的。虽然它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或者其他任何人的事情,但是它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异常重要的事情。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无言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去当什么红娘,去牵个姻缘线而已吗? 单说她被人救走这件事,她处在昏睡状态无法感知,但无言可就不一定了。这件事情它一定是知晓的。因为在此期间,她是在昏睡没错,但这么久的时间,无言却是不可能也一直都在昏睡的。 然而至今为止,无言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若她现在是从昏睡中刚刚醒来的话,她还能对此表示理解,但她已经醒来这么久了,无言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就让人费解了。 她自突发奇想地提出回家探亲的想法,至今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若无言的任务真的只是让她去当红娘的话,那以无言的个性,定是早就敲锣打鼓的各种催她了,但它却没有。姚槿是不相信无言变成了个茧就真的被那茧给完全束缚住了的,既然它扬言可以把挂掉了的她给收进空间里,那它如今又怎会真的什么能力都没有了呢? 所以这只能说明,她被人救走了的这件事是无言所希望看到的,但姚槿可不单纯地认为无言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获救而已。 这样各方面想来,姚槿突然觉得她自己就像是一条犯了蠢的鱼,不知不觉,却早已被暗中有所企图的人给困在了渔网里。只是如今那渔网才刚刚开始收紧,而她却已经开始感受到痛苦了。 姚槿的心情愈发地低落了。来自异世的孤独有之,陷入不知名阴谋的茫然无措有之,新加入残疾人行列的忧伤有之……她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唯一不同与人的,想必便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异世经历了吧。 按照往常的习惯,姚槿这会儿应当是在与无言交流的,但是现在,她并不想跟无言说话。 不知是不是无言也感受到了姚槿一时间抗拒与它交流的想法,在姚槿沉思的时候,它也依旧没有主动去跟姚槿联系。 姚槿是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呆呆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坐了有多久的,又或许事实上它并没有多久。有敲门声传来了,中间停了有一会儿,它才唤回了姚槿还在沉思中的心绪。也因此,门外人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复,似是有些着急,直接推开门就进来了。 姚槿抬眸朝着门口看过去,映着昏黄的油灯火光,恍惚间姚槿仿佛看到了奚止从门口缓缓走来,不知缘何心中一惊,她便冒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原来是沈芙鸯带着一个女大夫来到了她的房间里。她看到沈芙鸯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的食盒,想必是给她带的晚饭。 姚槿的一双桃花眸里无悲无喜,眸光一直跟随着面前两个女子的身影,她想先对沈芙鸯说点儿什么,表示一下之前迟来的感谢,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 分卷阅读91 音。也许是因为这会儿一直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干吧,姚槿这样想,眨了眨眼,便听到了那女大夫的声音。女大夫此时已经给她诊完了脉。 “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那女大夫这样说着,面上却带着些许明显的古怪表情。却也没再多言。 “你确定?”沈芙鸯问道。好端端的,腿不能用了,却被大夫告知那人并无大碍,这显然很难让人信服。但沈芙鸯疑问的言语中,却并没有质疑大夫医术的语气,似乎只是单纯想不通地问了一句而已。 女大夫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然后竟直接离开了房间。 “先吃点儿东西吧。”沈芙鸯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那饭菜热腾腾的,还能看到热气。 “谢谢。”姚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那份迟来的谢意说了出来,她低头看着那桌上的饭菜,自然而然地拿起了筷子。 她在一碟菜里拨弄了两下,不经意抬头朝沈芙鸯看了一眼,竟是看到沈芙鸯的嘴角有一丝不经意扬起来的弧度。她沉默着又低下了头,继续专心地吃她的晚饭。 心中却道,她这样没有什么缘由地走不了路了,成了个残废,旁边之人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啊。 ———— 姚槿自腿瘸了之后,心情便一直都比较地低落。这第二天的路上,她依旧不怎么言语,身旁的两兄妹也表现地很是安静,仿佛把一颗心全都放在了专心赶路上。 明明他们一行除去仆从,总共才三人,然除了刚进驿站的时候,姚槿却是几乎没有见到过沈念之,虽然她知道这人定然不会离得很远。 沈芙鸯则是一直在马车里面陪着她。却也是不言不语的,只是会时不时地朝她这边瞅上两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中途休息的时候,姚槿才在马车里听到了沈念之的声音,他被喜悦装点修饰过的声音隔着马车传入了姚槿的耳朵里,“今晚我们便能赶到离京都最近的驿站了,介时歇上一晚,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家了。”这话应是对所有人说的。 言落,他顿了一顿,降下了些音量,换了个略带迟疑踌躇的温和语气又接着道,“姚姑娘……你……” 沈念之似乎想跟姚槿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姚槿继续沉默。好奇害死猫,她虽然很好奇,但她是不会去问的。既然对方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想来自有他的打算。她又何必去庸人自扰,自讨烦恼呢? 再后来她便看到刚才出去拿吃食的沈芙鸯面色微微肃然地爬了进来。 接下来的路上,姚槿明显地感觉到她们这小小一方马车里的气氛愈发地怪异了。 不过,怪异便怪异吧! 处于半自闭状态的姚槿该吃吃,该喝喝,其余时候随意换个舒服的姿势就可以接着休息了。 不得不说,这沈念之是个很适合赶路的人,总能在晚上的时候找到一个好的住宿。暮色时分,她们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来到了一处驿站。 像昨日那般,她是被沈芙鸯背进房间的。但是接下来她见到的人却不再只是沈芙鸯了。 姚槿坐在榻上,正打算睡觉,却听到了门口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她的房门,然后小声试探性地问了句,“姚姑娘可还醒着?” 那声音是沈念之的。 “还没睡。”姚槿答道。还真是想不到,这么晚了,沈念之找她会有何事。 听到里面的答复,沈念之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她的房间。他似乎是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面上还有些不自然的赧然,姚槿记忆中沈念之那一贯的谦谦贵公子形象有些崩塌。姚槿略带疑问地看着他,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然后直接往姚槿的手里一塞,像是怕她不收似的,紧接着扭头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 姚槿被沈念之的一番操作整懵了,她看着沈念之匆匆离开的背影,愣了下,然后泛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情。姚槿捏了捏手中刚刚被人塞过来的东西,入手是沁凉润泽的质感。 那是一只翡翠的镯子。 可是,干嘛要送她镯子?难不成是因为笃定了她如今是个无法行走的,所以想来个恶意碰瓷啥的? 姚槿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个被人莫名奇妙送来的手镯上。刚刚沈念之来给她送镯子的时候,她的目光却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个痕迹,长在沈念之手掌的虎口处。 对方动作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她看到了。她看到他伸出的那只手上有一处伤痕,而准确来说,那已经可以算是一处伤疤了。并且那伤疤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 作为习武之人,手上有伤痕,似乎并不能算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若要再加上这伤痕的形状,位置,那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沈念之便是‘阳’字派的尊主。而且还是那日客栈里扮作送水杂役的人。 又是一个对她不知有何企图的人呢。 沈念之才刚走不久,姚槿紧接着又迎来了沈芙鸯。沈芙鸯并没有敲门, 分卷阅读92 她只是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又轻轻阖上了门,朝着姚槿走了过去。 她似乎也有什么话要与姚槿说,谁知眼底的余光随意一瞟便瞟见了被姚槿拿在手中的镯子,那面色顿时便沉了沉,可也只是一瞬,然后被她不经意地掩饰了过去。姚槿只感觉对方似乎心情又不是很好了。但那表情看起来却是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样。 姚槿眸光微闪道,“沈小姐?” “你答应他了?”对方喜怒不辨,就这样看着她,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答应什么?”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姚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在说什么。 “你既已收下了沈家的翡翠玉镯,想必是已经应下了沈家的亲事吧。” 嗯?什么?她倒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她光想着沈念之要去搞什么阴谋诡计了,在这阴谋诡计中,镯子便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却没想到这最简单的,一个男子突然送一个女孩子贵重的物品,明摆着是在表达爱意呀。 姚槿顿时就觉得手中沁凉的镯子变得有些烫手起来,险些没有将它给丢了出去,好在及时忍住了。若是弄坏了,那她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见到姚槿的反应,沈芙鸯的面色倒似是缓和了些许。她接着道,“如若还没有考虑好的话,还是将这东西尽快归还的好,想当沈家未来女主人的女子可不在少数……” 是在说她会被那些女子挤兑死吗? “那……可否麻烦沈小姐帮我将这玉镯还给沈公子呢?”姚槿顺着她的话道。 “可以。”沈芙鸯伸出了一只手。姚槿便顺势将那镯子递给了她。 “哦,谢谢啊。”姚槿道。 沈芙鸯接过镯子,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姚槿的谢意。然后直接转身,便要离去。 姚槿直觉对方此行原先并非是来向她讨要镯子的,应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的,于是便出声道:“沈小姐就要走了吗?” “嗯。”对方并未回头,只止住了步子。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收紧了些。 “哦,好吧。沈小姐,那你也早点儿就寝吧。”姚槿翻了个身缩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闻言,沈芙鸯收紧的手指无力地松了松,薄唇微微抿起,脚步一转便熄了房间里面的灯,随后才转身离开了姚槿的房间。 姚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在夜色里又睁开了刚刚才闭上的眼睛,她眨了两下,然后才又再次闭上了。 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呢? …… 沈芙鸯从姚槿那里离开后没有去寻沈念之,也没有回去房间。她直接下了楼,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仿佛是在漫步。 终于她止步在了驿站外的不远处,抬头便可以看到夜空中的那一弯月色。 月色很美,星辰闪烁,不时送来清凉的夜风,扰动着静谧的枝丫树叶。 “明日,明日便好……” 沈芙鸯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美眸中有沉沉浮浮的光点,让人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又一阵夜风袭来,林木枝丫晃动的幅度也更大了些。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飞禽扑扇着翅膀离开了它们原本站立的枝丫。 夜空中的星月光华似乎暗淡了些许。 沈芙鸯看到有灰暗的云雾正在夜空中汇聚缓缓地汇聚着,空中似乎也多了些潮气。 明日,当是有雨水。 “这么晚了,鸯儿怎么还没去休息,夜里凉,早点儿回去吧。”沈念之远远地便看到了在驿站门前不远处对月而立的沈芙鸯。心道都这么些年了,他家妹子的还是这样,非要等着他回来了才肯去休息。不过心中泛起的温暖却是实实在在的。 沈芙鸯转过身来,便看到一脸宠溺的沈念之正朝着她走过来。 “哥哥,姚姑娘让我帮她还给你。” 闻言,沈念之果不其然的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那块躺在沈芙鸯手心里面的一只镯子上。 不久前,正是刚刚被他送出去的那只。青翠欲滴的颜色,蓦然让沈念之觉得愈发的不自在了。 他接过了那只镯子,将之攥在手心里。突然背过身去解释道。“哦,这两日我见姚姑娘心情不畅,便想着送她些小玩意儿调解一下心情。鸯儿,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调解心情?添堵还差不多。哪有随随便便就将家族订亲信物送了出去,还只当是个‘玩意儿’的。沈芙鸯唇边带了些弧度,却也没戳破。他们都明白,没有这个必要。 “好,那哥哥也早些休息吧。”沈芙鸯乖乖地应道,也没再去管刚刚背过身去看起来一时间并不急着回去休息的沈念之,抬步离开了原地,朝着驿站里面走去。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她觉得今晚自己大概可以睡个好觉了。 至于沈念之,随他去吧。 沈念之也不知道自己又在外面傻站了有多久。一直到当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才将手中攥着的镯子小心收好,朝着 分卷阅读93 驿站里面走去。面上泛起了一丝苦笑,不过随即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没关系,他本也没期望可以得要对方的心,只要事情还在按照之前那样发展便好。 如预期那般,沈念之这一夜睡得不甚安稳。不至于翻过来覆过去地睡不着,倒也清醒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来了些困意,外面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偶尔几声雷声轰鸣。迷迷糊糊又要睡去了的时候,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沈念之睁开了眼睛,朝窗子那里看了一眼。天还没亮,但想必时辰也是差不多了。 “公子,外面有个姑娘。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属下便将她放进来了。” “知道了。” 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就是驿站收留了个姑娘,这种小事还要来跟他说。沈念之本便不舒畅的心情很容易便又生出了些许的恼意。“以后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沈念之又闭上了眼睛,趁着现在天还没亮,他应该还是可以再养养精神的罢。 “公子,那姑娘说,她是您妹妹。”若不然,他们这等官方驿站又怎会轻易地收留外人。 若非拿不准那姑娘所言是非真假,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过来打搅公子了。 闻言,沈念之觉察门口之人还没有离开,又道。“妹妹?鸯儿不是在这驿站里吗?以后收留人也要注意一些,这等胡乱攀亲之人便不要再放进来了。不过,这次就算了吧,待雨停了,便将人速速遣走。” 原本还觉得是一弱不禁风的姑娘,赶夜路遇雨好不惹人怜惜,驿站破例收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胡乱认亲可就过分了。沈家到他这一辈,可就只有他妹妹沈芙鸯一个女孩子了,他又哪儿来的其他妹妹? “是,公子。” 听着那下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沈念之终于得偿所愿地小憩了一会儿。 刚刚从沈念之那里归来的下人很快便来到了驿站里面的又一处房间,那房间并没有关门。很容易便可以看到里面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依旧坐得优雅的女子。原本从沈念之那里归来便染上了的对这女子不好印象的心情瞬间便没有了。 连着语气都比预期的要和缓了几分。 “姑娘先在此休息,房间里有热汤可以暖暖身子,待雨停了……” “我哥哥呢?他不在这里吗?不对,马车还拴在这里呢。那……姚姐姐也在的吧!”落魄姑娘听到那下人的话,眼睛里都有光。像这样流浪汉似的打扮,偏生还能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讨嫌,这姑娘也是厉害。 那下人听着对面落魄姑娘的所言所语,一时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分明是对方想要胡乱攀亲的想法败露了,现在还在想尽了办法地攀附,可他却生不出一丝厌恶来。 主要是,这般肉眼可见的单纯的人儿,胡乱攀亲这种事,怎么也不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情啊。他家公子真的确定吗,他们沈家只有一个妹妹? 第四十七章 翌日,雨一直在下,沈念之起来后便一直看着外面那淅淅沥沥的大雨泛着愁。雨中赶路倒也没什么,只是道路泥泞,怕是不好走,委屈了姚姑娘跟自家妹妹。 还有,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哥哥,今天不赶路了吗?”沈芙鸯从楼上走了下来,顺着沈念之的目光也看向外面的雨水。 “鸯儿今日想赶路吗?”沈念之松了松眉峰,不答反问道。 沈芙鸯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外面的雨水上,并未收回。闻言,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些许弧度,“姚姑娘还等着回家呢,齐皇子也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如今离京都也只剩下不到一日的路了。” 她随即转过头来又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对着沈念之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甜甜的笑容,“哥哥,咱们该出发了。” 看着沈芙鸯单纯无害的笑容,沈念之鬼使神差地就打消了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担忧。到底是没有多少路要走了。他们离家也已经有些时日了,想必鸯儿也是思家心切,更遑论姚姑娘,离乡经年…… 于是乎,姚槿作为一个人形物件再次被转移到了马车里,她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翻个身便继续睡了。 但是,阴雨天,马车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想要继续像之前那样闭目养神什么的,注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就这么颠簸动荡地赶了不知有多久的路,马车突然急急停下了。 姚槿眨了眨眼睛顿时就精神了,她第一反应是:开饭了吗? 这两日赶路,只要马车一停,那就表示,他们不是要吃饭了,就是到了晚上,他们抵达驿站了。 晚上是不可能到晚上的,开饭也是不可能开饭的,他们今日的目的地可是最终的目的地北岳京都。 外面传来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杂乱了。姚槿仔细地分辨着,虽然杂乱,但以她这样灵敏的听力,也听出了其中的所以然来。 是他们的马车轱辘陷到泥坑里面了。 分卷阅读94 只她们这一辆马车自然不至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所以,是他们一行所有的马车几乎全都陷进泥坑里面了,大大小小的也有个三四辆。 他们今日出门驾了四辆马车,其中有两辆是主子的,还有两辆是下人们跟干粮的。而原本他们是只有两辆马车的,只因今日要在雨中赶路,有些东西淋不得,才又多加了两辆。 这时外面有下人正向沈念之报备着,“公子,前面的路上全是些泥坑,用树叶盖起来了,不细看的话,轻易发现不了……” 这种天气出行,也不知主子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念之穿好蓑衣后皱着眉头过去查看了一番,二话不说直接便交代下人们去填坑了。 归京之路,他们现在已然走完了大半,再回去反而会更远。倒不如先将那几个坑给填了,这样耽搁的时间也会更少一点儿。虽然他们也不太赶时间,但到底是不想再来回地兜圈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安抚好妹妹和姚姑娘的情绪要紧。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沈念之几步便来到了姚槿她们二人的马车旁,温和道,“姚姑娘,鸯儿,不用担心。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咳咳,不知是何人将我们的必经之路挖上了些许大坑,不算太多,等我们将这些坑填上,很快就能到京都了。”说完,也不等她们回话,便去帮忙填坑了。 听到这话的人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对方的恼火情绪,由于沈家是书香门第,最是讲究礼度,沈念之只得努力去压制自己想要骂人的不良想法,虽然他好像已经将那脏话说出了口…… 姚槿面上无甚大反应,但其实她内心里对此也是十分认同的。那挖坑之人肯定是个缺德的。好好一条路,招谁惹谁了呀,为何要遭受这样满目疮痍的噩运呢。不过,暂时走不了了也好,趁他们填坑的时间刚好可以小憩一会儿。人就是这样,越闲越懒,越懒越闲。 姚槿收回心绪,随意朝旁边坐得稳稳当当端端正正的沈芙鸯瞧了一眼,正要闭眼小憩的时候刚好瞧见了对方有些不太合时宜的神色,那是肉眼可见的……暗喜? 不,应是光明正大的心情舒畅。 似乎是注意到了姚槿看过来的目光,沈芙鸯直接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个笑脸给她。 可是,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阿槿,外面,是我挖的。”对方道。 那是理直气壮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表情。万万没想到干这缺德事的人居然就在眼前,此时还露出了邀功似的表情来。 姚槿一时倦意全无,受了一惊。 不是因为对方所说的那些坑是出自对方的手笔,而是因为刚刚那句话。对方用标准的男声讲出来,那是熟悉的清润好听的嗓音。他还唤她‘阿槿’。这世上,唤她阿槿的人,数过来数过去也就那么一个。 姚槿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里锈钝了的脑袋瓜一下子就灵光了,而这些天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也都明了了。很明显,真正的沈芙鸯自然是不会拥有像这样古怪的情绪,而若将之放到奚止身上的话,似乎便没有什么违和感了。 “阿祉,你……想要做什么?”姚槿道。 对方听到姚槿叫他‘阿祉’了,眉峰微抬便又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来,如果忽略掉他的声音,再搭配上那张属于沈芙鸯的脸,眼前之人就好像是真正的沈芙鸯一般。 “阿槿都没有认出我。”对方自顾自道,态度看起来很是温和,但他并没有回答姚槿的问题。 他扮作沈芙鸯的面容上依旧挂着看起来甜甜的笑容,还流露出了些许委屈的情绪来,但是姚槿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对方其实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轻易哄不好的那种。于是他笑得越美好,姚槿心里便越是心惊肉跳的。 至于有没有认出他来,姚槿自然是有怀疑过的。只是,她懒得去确认,又或者,是不敢去确认,这个穿女装的……奚止。 “不过,没关系,马上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见姚槿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也没再对他多说些什么了,他便接着自顾自道。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开心,很生气,可他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那份柔情。 他一直维持着寻常不易得见的笑容,而姚槿则感觉自己已经陷入到那笑容里面了。不是因为什么对方笑得太好看了什么的,虽然事实上不管是奚止还是沈芙鸯笑起来的时候都挺好看的;而是因为对方掩盖在笑容下面的真实想法,姚槿猜不透,但却感受到了里面有若有若无的煞气咄咄逼人的,甚是骇人。 或许是姚槿有些过于紧张了,导致她的耳朵也愈发地敏感了。她听到有好多人在往他们这边赶过来。没有马蹄声,所以那些人应是没有骑马的,不过移动的倒是挺迅速的,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人在施展轻功,但功夫还欠些火候的样子。 很快,伴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姚槿感觉到他们所在的这辆陷在泥坑里被卡得死死的马车被人从泥坑里推出来了。 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天色里,可不止是有喧嚣的风雨声的,还有众人冒雨修路的声音,即 分卷阅读95 使是内力深厚之人,如若没有特意用心去留意周遭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听力过人的姚槿能把那样轻的脚步声听得如此清晰明显了。 “公子,有农户过来帮忙了……”一个声音欣喜道。他们北岳的百姓们果真是热心肠啊。 雨幕之中,有个下人不经意间回头便看到有许多作农夫模样打扮的人正在帮他们将陷进泥坑里的马车推出来。不过这个下人惊喜的声音下一秒便戛然而止了。 沈念之闻言也回头朝着那方看了一眼,几乎是瞬间他便反应过来了。普通农户就算再怎么的身强体壮,那也绝对不会出现个顶个力大无穷的状况。氤氲的雨幕并不妨碍他的视线,他目中所见一‘农户’单手便将一辆马车从泥坑里面推了出来。这样的力量,如此的气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农户呢? 所以,“那些人不是农户,是土匪!快……”沈念之连忙呼喊道。 哪知急中生乱,下雨天道路本就湿滑,沈念之在那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狠狠地摔了一跤。这种时候自然是顾不得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然而等他再度爬起来的时候,只见呼啦啦刚刚还在跟他一起填坑的下人们如今横七竖八地全倒下了,躺了一地。 沈念之这么些年来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但像这样诡异的事情却是第一次遇见。他下意识地过去探了探倒在地上的下人们的脉搏和气息。 还好还好,命都还在,只是被迷药迷晕了而已,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前方不远处。 雨水似乎小了些,人的视线也因此更加清晰了一些。 左右也才一转眼的功夫罢,原本不远处在泥坑里面卡的死死的四辆马车干脆就直接不见了一辆。 其实沈家家大业大,少了一辆马车也没什么的,但关键少了的那辆刚好是载了两位姑娘的那辆,人给弄丢了,这可还行! 载着两位姑娘的马车连同刚刚呼啦啦上来的一大波土匪一起失去了踪迹,他们就像潮水一般,来去匆匆,还不忘卷走些什么,独留那匹孤零零的马还停留在原地不时跺走几步,马儿漫漫散散的样子,仿佛它之前并不是来拉马车的,而刚刚那么多人出现也只是个幻像似的。 天色灰蒙蒙的,茫茫的雨幕依旧,只有沈念之一人灰头土脸地披着蓑衣立在原地,雨水浸湿了蓑衣,混着他脸上的泥渍又再次滴到了地上,好不狼狈的样子。 难以想象,此处的匪徒竟然是如此的猖獗。这里可相当于他们自家的大门口了,居然还是发生了此等让人脸疼的事情。 左右他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但摔丢了两个姑娘一辆马车,还几乎‘全军覆没’了,这让沈念之欲哭无泪,此事毫无疑问责任在他,是他大意了,即使是在自家的地盘上,该注意的事情,还是要多加防备着。 所以,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原本在此地是有防备的啊。 但是,防备呢? 沈念之才刚凉了半截的心紧接着又往下沉了沉。 匪徒们如此的迅疾果敢,若说只是寻常劫掠而已,那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这妥妥的就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但是,他们是从何时开始就被人设计了呢…… …… 姚槿只听到马车外面有雨水砸落到马车上面的声音,风雨交集,但整个马车却是稳稳当当的。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正是刚刚被她听到动静的那些人,他们此时应是在扛着马车车轿一同施展轻功,要将她们带往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此番‘被迫’单独面对着奚止,姚槿的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很不踏实的感觉,她不自觉地抬起了一只胳膊想要将她手边的马车窗帘掀开一些。她想透透气。但她的手才刚伸到窗帘边,却突然止住了动作,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原处。 奚止不知何时又开始摆弄起小桌上的茶盏,面上依旧是他一贯不变的柔和神色,也许是对着姚槿的时候他便再也做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表情了。他头也没抬,将一杯新泡出来的茶水轻轻放到桌上道,“阿槿,马上就要到了。外面的湿气寒气颇重,还是莫要打开帘子的好。” 姚槿盯着奚止的侧脸看了良久,尔后暗自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几度欲言又止之后,她才道:“阿祉,……对不起,可……” “阿槿!” 奚止这才突然抬起头来,顿了一下又接着平淡道,“我不想听对不起。” 他的视线扫过马车上那片刚刚姚槿想要掀开的窗帘,然后又再度落到了姚槿身上。 莫非是在担心沈家少主?才出来这么两天而已啊…… 闻言姚槿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对方不接受她的道歉呢。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怂。 姚槿带着莫名的神色大脑已经跟不上嘴巴了,她道:“我,我是说,阿祉可以不要用沈芙鸯的脸跟我讲话吗?……怪别扭的。” 奚止闻言也愣了愣。 他似乎没想到姚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姚槿这话究竟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姚槿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是看到奚止的面上随 分卷阅读96 即划过了一丝千载难逢的不自在。然后,他的薄唇动了动便终于吐出一个字来。 “……好。” 言落,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脸上的伪装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如玉胜雪的容颜,上面装点着熟悉的苍白,分明是一副病容,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地清澈漂亮了,就好像是寒冬刚过之时大地上开的第一朵花,洗净了隆冬腊月里的满目荒夷。 “所以,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姚槿暗自松了口气,移开了视线,问道。 “去……” “公子,到了。”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略显粗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耳熟。马车随即稳稳地落了地,回到了它原本该待在的轨迹上。 “哦,到了。”奚止道。 姚槿向奚止投去了一个略带狐疑的眼神。 奚止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思莫名地勾了勾唇角,连带着一贯苍白的俊颜上也染上了些鲜活的气息。他轻车熟路地半俯身来到姚槿的身旁将她这个人形物件抱下了马车。 风雨刚停,天色依旧阴郁沉沉的,有寒凉的风吹过,带着湿冷的潮气。奚止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件披风,将之披在了姚槿身上,转身朝着寨子里面走去。行走之间,他们飘逸的衣摆在风中纠缠在一起。 不远处有些简陋的大木门上赫然挂着一块颇为眼熟的门匾,‘黑风寨’三个字正放荡不羁地躺在上面。 而乌压压地整齐排列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也都是熟人——黑风寨里的土匪们。 黑七笑得最开心,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来。在黝黑的皮肤的衬托下,这个牙齿是真的白。 奚止抱着人形物件姚槿直朝寨子里走去,土匪们看起来个个开心的要命,然后蓦然一同行礼并齐声道,“恭迎公子。” 这个排场还挺大的,黑压压的一众土匪聚在一起迎接唯一一抹亮色归来,颇有妖精山大王抢了压寨夫人喜气洋洋归洞的既视感。而被抱在怀中的姚槿就是那个抢来的压寨夫人。 原是要带她来这山寨啊…… 人形物件只是抬了抬眉梢,也懒得发言,随即便被转移到黑风寨的房间里了。干什么?继续过米虫一样的生活。 这样的姚槿看起来好不坦然自在。虽然事实上她该算是被迫的。 奚止将姚槿安置好了之后,简单交代了几句,尔后,他本该是要离开的,可是才刚走了几步,他脚步一转,又来到了姚槿的面前,姚槿刚刚打完了一个哈欠便听他道:“阿槿,过两日木槿花便要开了。” “好哦。”姚槿随意应着,木槿花要开了,那挺好啊。她又打了个哈欠,很是疲累的样子。 奚止紧紧盯着姚槿,似乎非要从姚槿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一样。但是那张脸上清清楚楚的除了倦意什么都没有。奚止眸色微沉,抿了抿唇脚步再次一转便又离开了。 听着木门阖上的声音,姚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自然想知道奚止将她带到这里来所为何事的,但是如今算是她理亏,对方的情绪似乎还有点不大正常地亚子,有点怂怎么办…… 那就先休息吧。扛不住的困倦袭来,姚槿的意识逐渐模糊,迷迷糊糊间便跟随倦意进入了梦乡。 黑风寨门口,奚止将姚槿抱走后,乌压压的众土匪们也都渐渐散开去了。他们似乎很忙,一转眼便不见了许多人,也不知去了哪里。黑七眼见停在门口的那辆孤零零的马车,自顾自地将它牵进了寨子里某一处偏僻的角落,然后左拐右拐的不多时也不见了踪影。 姚槿虽然整个人一直都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奚止自那时离开后便没有再过来过了。 后来她偶然转醒,眯缝着眼睛便看到她房间里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女仆,女仆们正在用一致的木讷的眼神恭敬地盯着她瞧,她们的个头都不低,却像刀切一样整齐地站在窗子前方,刚好挡住了姚槿的阳光。 在黑风寨这种地方,能见到女仆是着实不易。或者说,能在奚止的地盘上见到女仆着实是不易。 这些女仆个个也都是一副各司其职,公事公办的样子,穿着一致的土匪版侍女服,就连面容也似乎都是一致的谦卑面瘫似的面孔,不曾多言多语。姚槿曾一度怀疑她们是哑巴机器人,一群莫得感情的服务机器,而像奚止这样要‘干大事’的人,养些哑巴侍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那日入夜时分,姚槿差点将手探进滚烫的茶水,才得以听闻到她们之中一人面不改色地惊呼了一声,“小姐,小心!”随即干脆利落地将那水给移开了。 这时姚槿才知,原来她们并非哑女啊。不过这面瘫倒是真的面瘫。也不知是从何处染上的。 她自认为应该不是从奚止那里染上的,因为据之前奚止扮作沈芙鸯的行为举止来看,奚止也并非面瘫之人啊,会笑,嗯……还会哭,还有……还有反正最起码是不会面无表情地说出:“Oh my god!”这样的话的人。 许是太无聊了,想完奚止,姚槿又开始想她自己,最后还 分卷阅读97 自我感慨了一番,蓦然她惊觉自她自己成为了人形物件以后,便愈发地懒散嗜睡了,她一日的睡眠时间差不多可以达到20个小时以上了,除了必要的吃喝和解决生理问题,她似乎都在沉睡,偶尔在其他时间里醒来无事便像这样胡思乱想一番,较之以往在国师府的日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真正传说中吃了睡睡了吃的猪猪生活,而这其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她居然没有因此而变得圆润起来。 就在姚槿被带到山寨的那日,夜深人静之时,这处隐秘的土匪山寨似乎也进入了沉寂的睡梦之中。幽凉的月光下,在寨子某处更加偏僻的一个角落里静置着的一辆马车突然有了动静。 马车厚实的帘子动了动很快便从里面钻出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衣衫褴褛,像极了城门口讨饭的叫花子,只是脸比一般叫花要白净许多,像是专门清洗过。 她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介时周遭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但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朝着寨子深处走去。 那女子一路走来颇为顺畅,只是她在寨子里七拐八拐地转了良久,始终未曾找到可以让她驻足的地方。 夜愈发地深了,那女子也将近力竭,她隐在一不起眼的暗处扶着墙稍作休息,夜风带来几分凉意,等她缓了口气打算继续走的时候,一抬头居然见鬼了似的看到有侍女从前方不远处的小院里走了出来…… 看来,她终于找到了啊。只可惜如今她一个弱女子,双拳难敌这么多土匪啊。 她蹙着眉在原地驻足观望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身打算暂时先行离开。 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剑突如其来地横亘在了她的面前。 第四十八章 “公子。”执剑将人丢到地上,拱手退到一边。为了不打扰公子休息,执剑是第二日清晨才将人带过来的。 被丢到地上的女子很识趣,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所及只一个稍显瘦削的背影,静静地立在前方不远处的高台上,像是一座雕像。面前虽说是处高台,却是处在室内深处,光线昏暗,只随意点了几盏灯,而现下又是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拂晓的时候还残留着夜里的森冷,这让本就昏暗的地方显得更加阴暗了,甚至还平添了些许阴森的感觉。 光线暗并不妨碍什么,女子显然是认出了站在高台之上的人,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此人一贯是这样的,独自一人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分明生就了一副千秋风华的好模样,偏生病恹恹地,隐在一众庸碌之辈里,那副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跟很久以前她在幽谷见到的那个人一样,那个人……念及此处,她的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猛然一缩,不见惊惧,倒是满满的意料之外。 奚止连头也没回,只朝一边随意摆了摆手,就有人出来将刚刚被执剑带来的人又给带走了,那女子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当中…… 世人皆称夕阳红是个神秘的组织,却不知它的前身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幽谷,皇族世家抑或是其他能人异世集聚交流学习的地方,不过这也只是它最初的目的罢了,任何事情,一旦牵扯上利益纷争便很难保证其不变味道,幽谷便是如此。 当今世上已再无幽谷了,她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去过末期的幽谷而已,那时的幽谷里古幽老儿还在,所以那时的幽谷最起码表面上还维持着融洽和谐的景象。而若说起其最后真正的分裂,也是在古幽老儿莫名失踪后开始的。 古幽老儿是幽谷的主人,幽谷这块土地便是他的。但明显对比各方势力,要他做众人承认的主人,只凭他拥有的这点儿土地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古幽老儿能当幽谷不争的主人,并不是因为其权势过人,而是因为,他本就是幽谷的恩师。 一个人,能当这么大的一个组织的恩师,自然得有其过人之处。至于这过人之处……传说他曾活了不下千年,众人第一次见他时他便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直到他失踪为止,几十年来从未变过分毫。 也许是因为活得久了吧,古幽老儿几乎什么都会,所知所授几乎囊括了世间万物。所以说古幽老儿是幽谷的知识源泉也不为过。 不过,总之,他最后是失去了踪迹…… 而奚止,在她的印象中,比起其他人,古幽老儿对其的关照还是要更多一点儿的。当时的幽谷,能得古幽老儿青睐的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喜极而泣的,只等着哪天能够飞黄腾达了,偏偏奚止这人,在得了古幽老儿的青睐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安然地隐在那一群庸碌之人当中,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当时的奚止也才几岁的样子,被她注意到还是因为某一日幽谷出了些小动乱,她好奇去凑热闹的时候刚好瞧到唯有这一个人从角落里悄无声息转身离开的背影。 瞧见了人家的背影也没什么,像她一样,谁还没个好奇心啊!不过,后来她便发现了,每次出了什么乱子的时候,她似乎都能看到对方从角落里转身离开的背影,而过什么节啊,办什么会的时候,却 分卷阅读98 从不会见到此人的身影。 之前倒还没怎么多想,但如今,乍一看到在幽暗的高台上站着的奚止的背影。她是禁不住的开始冒冷汗了。由此看来,那些事情决计不会是巧合了…… ———————— “东西准备的如何了?”待人被带走了,奚止这才毫无征兆地问道。此时他苍白色手中多了一根花枝,花枝顶端花开娇艳。 “差不多了,公子。” “……再等两日吧。将人全都召回来。”奚止凝视着那朵花静默了片刻,便将它插到了旁边的花瓶里。正是一朵木槿。 “是。” 执剑应声退下,才几日的功夫罢,他整个人都严肃了下来。 执剑离去后,本就寂静暗淡的房间显得愈发地冷清了,奚止依旧是独自一人在那处高台之上。又静立了片刻,他一直微蹙着的如画的眉,晦暗不明的视线不时投放到那朵娇艳的花朵上。终于,他动了,他转身从房间的暗门里走了出来,绕过几座隐蔽的假山便来到了后山。 后山上生长的林木异常茂盛,一棵棵叫不出名字的树疯了似的朝天上冲,本就隐蔽的地方显得更加阴森了,再加之那林木实在茂密,目光所及根本就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 奚止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径直朝着没有路的后山深处走去,本来无路的地方依旧无路,奚止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在其间淡定自若地漫步,如履平地。不多时他的身影就彻底地隐在了后山上的密林里。 而此时无尘子正在处理他刚刚采来的草药,突然,他拿着药草的手顿住了动作,耳尖微动,随即连带着视线也抬了起来。 他这里惯来幽深静谧,远离尘世,不常见生人。而今日,有客来。 不知是不是他这山脚下有个土匪山寨的缘故,无尘子那张世外高人般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匪气,一闪而过。 “此山乃吾开,此树乃吾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与所言匪气甚重的内容完全背道而驰的淡然世事的声音像是回荡在人的耳边。 奚止面上没有一丝波动,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林间穿梭着,没几步果然见到了一个瞧起来颇具仙风道骨、世外高人风范的老道。 “又是你?”无尘子认出了奚止,接下来他二话不说地转身又回到了他原本专心处理药草的地方,随手拿起一颗药草,像是在表示刚刚那人不是他无尘子一般。 奚止也不恼,在无尘子对面随意找了个石凳便坐了下来,似是在等对方将手头的事情做完,很有耐心的样子。 可无尘子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搞这些药草,对面坐的这位,曾经可是为了让他出诊,拆了他好几座木屋了,但对方所患之疾,枉顾他一介被世人吹捧地神乎其神的医圣,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啊……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风声也静止了。 无尘子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说了,“不知施主今日前来又是所谓何事?若还是为施主所患之疾,恕贫道无能为力。”取不到药材,要他如何医治? “非也,无尘道长,今日此行,非是为了我自己。”奚止语出还是颇有几分敬意的,仿佛之前他并没有拆过无尘子的木屋一般。自然,对无尘子的‘坦言’也没有丝毫意外。 无尘子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气息吹起了唇畔的胡子,还好,幸好,甚好…… “不日前道长贵徒曾为我家夫人诊治……”奚止又接着道。 无尘子眸光微闪,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奚止见状也不去做过多地描述了,直接道,“为何要我家夫人去渡海?” 好巧不巧,那日客栈里为姚槿诊治的女大夫正是无尘座下的大徒弟,一直在山下游历,行踪不定,也不知奚止是如何将人弄去给人瞧病的。瞧完病未几时又传来其师父无尘子的消息说需得渡海求医。渡海便渡海吧,可要渡哪里的海,去往哪里,求哪位医,什么都没说,这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至于称姚槿为夫人……最初是源于某个非常有眼力见的下人无意间唤错了,他便将错就错,反正姚槿在他身边总要有个身份,当然他还有他的私心在。 无尘子吹了一半的胡子似乎实在空中悬停了一下然后齐数地落了下来,片刻,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异常得和善,然后面色高深莫测地幽幽开口道:“天机道法,需得如此。” 无尘子说完便低头接着去摆弄他的药草,面色是越来越和善了。但看不见的内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这小子也有今天,嘿,让本道给赶上了,想知道吗,就不告诉这混小子…… 出乎意料的,奚止这次居然没有再有其他的任何动作了,道了句“告辞。”便不见了身影。 无尘子瞬间收起了他和善的面色,朝奚止来时的方向瞅了瞅,叹了口气,他若是说了,那小子怕是不会去了。 奚止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之前那个有高台房间里,立在原来的地方,连姿势都没有变。奚止前脚才刚回 分卷阅读99 来,执剑便匆匆过来了,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家主子先前还曾离开过好一段时间呢。 奚止敏锐地将视线从那朵木槿花上面挪开了,眼里隐约有点点的星光,“可是阿槿唤我?” 之前他可是有交代过执剑要好好盯着姚槿的小院儿,关于姚槿的任何事情都要报给他。虽然比起来让执剑盯着,他更想要自己盯着,但早在那日马车上他便发现了,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阿槿暂时并不想跟他单独待着却是事实。总归他也不急,暂时便先由着她也未尝不可。 “额……”执剑猛的刹住了脚步,行礼道,“回公子,不是姚小姐。姚小姐一直在休息,期间并未醒来过。是……” “一直都未醒来过?”奚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都可以用午膳了,如画的眉瞬间就拧了起来。可是身体不适?早膳未用?午膳是不是也不打算用了?这怎么行!奚止径直朝外面走去,还不忘带上桌上的那朵木槿。 执剑瞅着公子离去的背影,一时咂舌,竟是没能来得及将后面的话给说完。不是啊公子,当下关键的是有人找上门来找揍了啊!啊,呸,是有人传信来,扬言要灭了我们山寨啊! 可公子一转眼人就没影了,那副样子是压根就不想搭理其他事情。 奚止到了的时候,姚槿睡得还很沉,其实奚止也只是想找个由头来找姚槿而已,自然不会叫醒她,或者说,舍不得唤醒这个睡得香甜的女子。 将带来的木槿花放到床头上的花瓶里,木槿娇嫩的花色与女子美好的容颜交相辉映着,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奚止的心底。 姚槿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不多时睫毛微颤,便缓缓地睁开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睛,正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阿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姚槿只眨了眨眼睛整个人便完全清醒了,睡觉时有人一直这样盯着自己瞧,感觉是真的很奇怪诶。 “不久,刚来。”奚止温声道,示意旁边的仆从将准备好的饭菜呈过来。眼瞅见了饭菜,原本还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面容,一时却含了丝凛冽的不悦,“我若不来,阿槿这样可是要绝食?” 不想话音刚落,外面突现一声巨响,连带着房间都在震颤着。仆从自然没能料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出现,即便受过训练,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虽有努力稳住,但手下一抖,碗盘中的饭菜还是洒出了不少。 奚止的情绪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一瞬,随即便收起了眼中的情绪。直亲自盯着姚槿用完了新上的饭菜才不急不缓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姚槿揉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暗自诧异,她刚刚居然认命了似的吃光了所有的东西。不过,吃光就吃光吧,目测她这具身体神奇的很,怎么吃也吃不胖。要不然换个人,像她这样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动都懒得动一下地过活,还不得胖成球了。不过,错过早饭,说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呢。她沉眠的时间好像又久了一点。 姚槿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这问题却从没有人可以去给她解答。 无言……无言也在沉眠之中…… 只这么想着姚槿便又一次感受到了疲累,她都还来不及思考有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最近有没有什么要紧事,姚槿自是顾不上其他了,翻个身便要陷入沉眠。 但明显的,姚槿的这次沉眠显得很不安稳,不多时额头上便冒出了汗珠,似是在与什么相争。这样,姚槿躺了片刻,心却一直没能静下来。 她是还惦记着呢,那声巨响,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姚槿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这印象是从哪里来的了,这可是原书中的名场面啊,为了吸引读者,原书简介里都有简单提到过的,男主齐澍为了心中挚爱沈女主炸了奚大反派的大门,并成功将沈女主救出了桎梏。 可是,奚止是什么时候将沈大女主给抓起来了的呢?抓起来又意欲何为?故事还是在按原来的走向发展吗? 姚槿所不知道的,其实若是按照原书中的情节,反派奚止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大业,是想要拉拢沈大女主的父亲的。而想要拉拢这人,最好,最简单的方法自然便是娶了对方的女儿;可原书中的奚止本就是个严重性情冷淡之人,根本就对儿女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能接受的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将那女子给劫来,然后办个婚礼就完事了,反正对方名节已毁,也不怕其父亲不上钩。但作为书中的男主角齐澍自然不会让事情如奚止所想地那般发展。一通相斗,奚止终是败在了主角光环之下。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由于姚槿的存在变化了很多,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方天地的走向还是在尽力地把事情往它原本的轨道上拉,奈何由姚槿这股看起来无足轻重的泥石流引起的蝴蝶效应,所带来的效果还是蛮强的。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姚槿醒来自然不是因为这突然想起来了的印象。她的额头上正在不停地冒汗,原本细密的汗珠汇聚成大颗从额头上不停地滑落,可如今这样的时节,并非盛夏,亦无盛夏的炎热酷暑, 分卷阅读100 甚至,这处林木茂密的山寨里,偶尔还会让人觉得有些幽凉。 姚槿噔时坐了起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了,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水。” 随时伺候的侍女们立刻就行动起来,话音刚落就给姚槿递来了一杯不烫不冰的温水。 姚槿盯着那杯水瞅了3秒钟,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推开了那杯水,竟从床榻上下来了。多日以来不曾沾地的双脚竟能踩地走路了。 在侍从们看来,这本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不过看到姚槿的表情又似乎不是她们想的那般。 姚槿:老娘这是在踩刀子吗? 奚止前脚才刚刚离开,侍从们后脚便见到了这番意外景象,她们甚至都来不及多想,正打算赶紧去通知公子,可那传信之人脚都还没抬起来呢,就只感觉到一道残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窜出了房间,刚刚还在这房间里的姚槿,就这样转瞬便之间不见了。 倒是有机灵的先行去追了,剩下的人也全都下意识地跟着去追,可是她们都用上了她们最大的努力也还是追不上前面的那个身影。 世上怎会有如此快的轻功,可渐渐地她们便发现了,这不是轻功,轻功是要以内力支撑的,还有一定的章法,可姚槿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奔跑,更何况,姚槿身上可以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的。 姚槿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她强忍着脚上的痛苦,潜意识里在拼命地寻找着什么,什么呢? 水。 对,她渴望着水,大片大片的水,而她好像闻到了水的味道。 后面紧追慢赶的侍从们只觉前面本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姚槿突然又加速地朝着……那是……公子前两日提到的,他们要去渡的海。 黑风寨是个依山傍水的地儿。好巧不巧那水便连着大海。而通往海的路刚好与黑风寨的大门方向相反。 “姚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侍从们根本就追不上姚槿,只能在后面拼命地喊着。前面可是一处海崖! 而姚槿则是因为终于看到了前方蔚蓝,闻到了空气中潮气,整个人都愈发地亢奋了。没有人看到她那双一贯潋波闪闪的桃花眼里都快要冒绿光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侍从们眼睁睁地看着姚槿一跃便跳下了前方的海崖…… ———————— 奚止站在被炸成焦炭的黑风寨的大门的里面方,阴沉脸朝外面同样阴沉着脸的齐澍看过去。 “不过一介质子,还妄图占有我北岳国两位最优秀的闺秀。”齐澍骑在马上,一手搭在腰侧的剑柄上,俊朗的脸上挂着些许讽意,却不见丝毫的轻视。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小兵,看样子似乎是将黑风寨整个给包围了。 沈念之也是骑在马背上,在齐澍稍后方的位置。脸色同样非常难看,他之前可是被对方坑得蛮惨的。 “对,不过一介质子。”奚止嘴角勾起,目光却是愈发地阴沉了。“那贵不可攀的齐皇子可要接好了。” 旁边黑七白八站在围墙上将两个近人高的麻袋使了内力直接朝着他们丢了过去。透过麻袋,依稀还能看出人的身形,两个麻袋里装的看起来应该都是略显娇小的女子。 “鸯儿?”/“姚姑娘!” 齐澍与沈念之二人顿时心头一跳赶紧前去接那麻袋。只道奚止果真是个丧心病狂、毫不怜香惜玉的,竟然这般对待娇滴滴的两位姑娘。 奚止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又加大了些,在齐澍,沈念之二人去接那两个麻袋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尖微动,便见两颗珠子朝着齐澍、沈念之二人飞去。那珠子划过空气,似乎是两团带电的光球,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二人飞去了。那二人一时只顾着接到被丢过来的麻袋,竟是没有注意到那光球。而他们带来的小兵,也几乎都是没有练过内力的,个别的,功夫也都太浅了,离得远了便什么都觉察不到了。 随即只听到“嘭”“嘭”两声,黑风寨被炸得黑漆漆大门前多了两个爆炸头。 受到那珠子的影响,那两个麻袋也被熏黑了,麻袋破开,露出了里面人的容颜。 第四十九章 想象中女子熟悉的容颜并未出现,出现的面孔虽不至于陌生,却并不是齐澍他们想要看到的。这两个女子是他们之前派来打探消息的。 “公子。”这时,执剑匆忙而至,而后只在奚止耳畔简单耳语了几句,奚止嘴角的弧度瞬间便不见了。 一个转身,那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执剑还没来得及平息的气息却顿时哽住了。换做一个更为惊恐的表情,公子啊,你可不能这样用内力啊。随即马不停蹄地转身如追自家公子了。 而齐澍、沈念之二人万万没想到,他们此行出师不利,还这样先被人给捉弄了一番。他们一个堂堂皇子,一个堂堂才子,怎能来受此番屈辱? 当即下令包围黑风寨的兵力全力进攻黑风寨,争取一举拿下并铲除这处贼窝。这二人更是身先士卒,先行冲了进 分卷阅读101 去,他们可是要在奚止伤害沈芙鸯和姚槿之前将人给救出来的。 可方一踏入黑风寨的寨子,齐澍便发现了这情况忒不同寻常。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竟是一处空寨子。 可是,空寨子,这像话吗? 何况才是刚刚的时候,奚止,还有那一众嚣张的小喽啰,总归不是他们的错觉啊。更何况,这新发型如今还原原本本地被他和沈念之他们二人原原本本地顶着呢。 可转瞬之间这寨子便空无一人了…… 不用说,那定是他们全都藏起来了!但是,藏哪里了呢? “仔细搜,今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搜出来。”齐澍沉着脸下令道。 但结局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去掘了黑风寨的地,不过,黑风寨里里外外,连老鼠洞都不放过,他们搜查了,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偶然间,还是齐澍无意间发现了黑风寨的地牢,这时他们才终于搜到了一个人。 可喜可贺,搜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此行要救的人质之一,沈芙鸯。自那日沈芙鸯被执剑抓住后,她便一直被关在地牢里。 黑风寨的地牢自然比不上朝廷的牢房,里面黝黑无光,潮湿阴冷,甚至这么大一个地牢里看起来居然只关了沈芙鸯一个人。齐澍与沈念之到了的时候,沈芙鸯整个蓬头垢面地正躺在地牢里的草堆上,她双眼紧闭,似乎还生了病,发着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两个大男人心疼得直抽抽,赶忙劈了那地牢的牢门将人给救了出来。 既然于此处寻到了沈芙鸯,自然而然地,他们便吩咐下人对这处地牢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搜索,即使他们知道能够在这里寻到姚槿的可能性很小。 故而,几番搜索下来,他们除了找到了沈芙鸯之外,毫无所获。如此,多留亦无益,他们便只留了些人继续守着那空寨子,齐澍并沈念之二人则带着沈芙鸯先行回京了。 当日这三人狼狈归京之时,谁人不感叹那南淮太子之狡诈呢,将北岳的三位人中龙凤全都整成了城门口的叫花子般的模样。 怪只怪齐澍,沈念之与沈芙鸯三人急着归京,都没来得及在归京之前好好地整理一番自己的姿态仪表。 ———————— 无尘子看着自家木屋门口的人心里愁的发慌。只一声交代,“贫道不养闲人,若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一人一千两黄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黑风寨的土匪们耍起无赖来可是没有丝毫的压力。 所以想要黄金自然是没有,非旦如此,这些人还像是吞金兽一样快要将他的山给吃穷了。 最后无尘子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放下狠话,让这些土匪小喽啰们全都给他采草药去,若是谁在天黑之前采不到的他要的草药,那么这个人的一日三餐也就免了。 都不给吃饭了,那还了得! 前黑风寨众土匪们个个都精神抖擞起来了,仅仅是用了一天的时间,这山上的草啊,若不是无尘子拦着,险些就要被那群只会吃饭的草包给拔光了。 无尘子看着险些秃了的山,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可又无可奈何,只得每日念叨着这奚止何时才能回来将他手底下的这群喽啰给带走了…… ———————— 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离奚止听到姚槿跳海的消息已经过去不知有多久了。寻也寻了,找也找了,可是这茫茫大海,只会让人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奚止就这样已经在这海崖边上枯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了。其实这处海崖之隐蔽不亚于无尘子的居所,他想不到阿槿会找到这里来,他也没想到阿槿会突然恢复了行走能力,他更没想到阿槿会去跳海。 可他依旧心怀缥缈的希冀,他想要相信阿槿一定会回来的。他虽然无法理解,更无法解释,但阿槿在上次那般凶险的情况下都可以安然归来,这次也是一定可以的。 可以的吗?其实他也只是这样告诉自己而已,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姚槿究竟还会不会回来。又或者再次归来又要等多少年,上次是五年,这次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希冀仿佛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比起上次的离别来,这次的离别显得是更加地难熬。毕竟之前的奚止还可以凭借为阿槿报仇,为父母报仇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而如今,他的家国之仇已了。在阿槿所不知道的那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可远比阿槿能够想到的要多的多。毕竟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他奚止亦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原本还算是井井有条的北岳国,五年后早已喜成乐见地乱成了一锅粥。 北岳皇缠绵于病榻之上也已经有五年多了,奚止早前便派人去将北岳皇给毒哑了,比起来让北岳皇干干脆脆地死掉,留下他的命,让他亲眼见证北岳国的衰败,对奚止来说来说怕是对北岳皇最合适不过的惩罚了。 现在的北岳国已至强弩之末,虽有齐澍等人还在硬撑着,但终究是未能解决 分卷阅读102 实质上的问题。自北岳皇倒下,各位皇子也没有什么远见,更别提什么忧患意识,各自诡计横出,忙于皇位之争,窝里斗;朝廷之臣更是什么主见,要么千方百计地捞金,要么醉生梦死地混日子;百姓们呜呼哀哉,贵族们极尽享乐…… 如此,无人不叹,那北岳的颓势来得太急,颓唐得太快,甚至连那些原本紧盯着局势最为不堪的南淮的周遭各国也将他们的野心从南淮转到了北岳,北岳的颓势,可见一斑。国破家亡,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那日暗箭中伤姚槿的人,不日前他也已经将之抓住——红字派的韩柳青。虽则那个中缘由他依旧没能弄明白,但行至此时,那些便已经不甚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已经被他抓住了。被他丢到了他的地盘上日日受刑。 甚至于,他现在还将南淮从奚明安手里夺了回来。 然后呢,然后,他本是打算着在这个时机的当口,他终于可与失而复得的阿槿选个良辰吉日便成婚了呢…… 奚止那双望向大海的眼睛愈发地迷离了。可是失而复得的阿槿又再次得而复失了,就消失在面前这片缥缈的汪洋里,像她突然死而复生地归来一般又毫无缘由地离去了。 若是,若是阿槿是因为得知了他的想法,不想嫁与他,如此才离去的。那,那阿槿又怎能用这般狠烈的方式来惩罚他呢?他有这么差劲吗? 柒月与孟弗闻讯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他们才刚忙的焦头烂额地收拾好了南淮的烂摊子,转头便听到了姚槿无故跳海的消息,就像是有人成心整他们似的。 奚止本便苍白的面色变得惨白惨白的,一个人站在那海崖边上吹着冷风,他的目光是迷离的,但是,更加让人心惊的是,他的脚步竟然在一步一步地向那海崖边上迈进,坚定地,毫无迟疑的…… 虽然目光可见的,那海崖上只有奚止一个人,但柒月与孟弗知道,暗处可是还有不少的暗卫在看着呢,如今暗卫们见到这般反常的景象,一个个地竟不由自主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想要上前去拉住奚止,可是,没有奚止的命令他们又是不敢上前,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个个地便将目光投向了刚刚才到的柒月与孟弗。 “奚止!”孟弗与柒月二人自然不需要暗卫们的提醒,他们一同不由自主地向奚止大喊了一声。同时朝着海崖边上加快了脚步。 闻声,奚止迷离的眼睛顿时清明了,可也在瞬间暗沉了下来。他并没有因为那二人的呼唤便停下脚步,那姿态就好像是从未听到过其他任何声音一般继续地向前走着,只是他的面色却是愈发地难看了,甚至已经开始有血从他的嘴角渗出了…… “奚止,你做了什么?”孟弗见到了这般景象,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奚止自然不会回答他,但事实却告诉他,果真如他所想。 孟弗与柒月甚至还有那些暗卫一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奚止的十丈开外,再不能靠近。 所有人,就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奚止一步一步地,一步迈进了深海。 奚止的身体状况本就似悬于一线,全靠执书的药在吊着。刚刚为了阻止孟弗与柒月二人的靠近,他居然几乎使了全力,他本就不能动用内力,又怎能受得住这般地力度! 受此内伤,又跳入了深海…… 奚止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在所有人看来,似乎比姚槿还要低。 第五十章 茫茫的海水环绕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岛。岛上雾气迷蒙,林木茂盛,颇有几分世外仙境的感觉。 姚槿醒来的时候,睁眼便是葱葱郁郁的自然风光。 不过,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还记得,她之前跳了海来着。 跳海,此等壮举,等此刻姚槿平静下来了再去回想,她都难以相信这是她这个旱鸭子能够干出来的事情。最难得的是,她居然没有被淹死。这可真是上天厚待她啊。 “丫头醒了啊。”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你这能力才刚觉醒,恢复不了人身也属正常,等再过些时日,丫头便可以离开这潭水跟以前一样生活了。” 此言刚落,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姚槿的眼前。 姚槿四处看了看,然后不敢置信地回道:“老前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什么人身不人身,潭水不潭水的,她不是人身的话还能是什么…… 下一刻,姚槿顿时便沉默了。 刚才只顾着看周遭的环境了,倒是没注意她自己的情况。 如今反观她自己,她居然正如那老者所说的那般身处一汪潭水之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她依旧穿着跳海那日的那身衣裙,只不过那衣裙如今是破破烂烂的了,再往下,透过清澈的潭水,她看到了一条鱼尾,那鱼尾蓝灿灿的,在水里不自觉地摆动着。 姚槿:……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还有几层马甲了。 譬如现在,她就成了 分卷阅读103 那传说中的鲛人。要不要这么狗血。 老者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那张鹤发童颜的脸上尽显慈祥。想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和蔼道:“既来之,则安之。丫头可要尽早地适应这里,若不然,到头来受罪的也只是丫头自己。” 姚槿愣了。总感觉那老者所言并非仅是指要她适应这潭水里的生活而已,或许是在说要她适应这处时空的生活,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像是在应和她的想法一般,那老者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无言,照顾好这丫头。” 无言?姚槿目光微闪。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正太音。 “没问题。”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小屁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跟那小屁孩差不多高的食盒,食盒里的香味甚是惑人,光是闻着姚槿就已经要流口水了。 “嘿嘿,小槿好久不见啊。” 老者神色未变,转身离去。姚槿见此也不着急着跟那小屁孩打招呼,连忙急急问了句:“喂,老前辈,你是谁啊?” “古幽。”良久,远处才传来一声不大真切的回复。 无言已经将饭食都摆好了放在水潭旁边的玉桌上。然后突然不满地对着姚槿道:“爷爷都走远了,干嘛还要问爷爷啊,问我就是了。小槿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嗯。”姚槿此时已经自然地拿起了摆好的碗筷开饭了,她边吃边回道。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了。虽然她知道这种问了无言也是一样的,但是鉴于无言之前的种种坑货行为,她就是不想问他。 无言听到了姚槿的回答,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无精打采的了。 姚槿斜眼瞥了一眼,然后便见无言的耳朵突然变长了,不多时便成了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我不是故意的啦,小槿。” “你是兔子精吗?”姚槿盯着那对兔耳朵突然问道。 无言:“不是。” “那你是什么?”之前说的那什么红娘系统,现在呢,她可是不相信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编来的幌子。 “我是爷爷的得力小助手。”无言说这话的时候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姚槿:…… 拥有跨越时空的能力,却并非什么系统。还有刚刚那个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老头,就是叫什么‘古幽’的那个。这让姚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无言,古爷爷是不是这方天地的主人啊?”姚槿异常温和地问道。 “嗯。”无言半是疑惑地肯定道。小槿这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总感觉心里不安稳啊。 “那他把我搞来干啥?”果然下一秒姚槿便绷紧了脸。就好比说你自己在家里待得安安稳稳的,一觉醒来就被人丢到荒郊野岭自生自灭了,这种心情怎能不让人窝火。 “新陈代谢,哦不对,是去旧迎新,嗯,也不对,传承……”无言似乎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是,知识储量明显不足,他居然找不到。 “莫不是古幽老儿想培养我做他的接班人啥的?”姚槿怪异道。她有啥特殊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还有,这有那么难表示吗? 难。若是小槿不来,那接班人就是我无言了。无言委屈巴巴地瞅着姚槿。 “这老头也真是,找接班人就直接一点嘛,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红娘系统!我呸。” “那,那,那,那个,小槿,红,红娘系统,是我的主意。”无言吞了口口水,紧张道。 这还有内情?姚槿顿时对着无言眼神一凛,可随即又收回了那凛冽的目光换做温和的目光,异常和气诱导道:“无言,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小槿可以不要怪我吗?”无言小心问道。 “说吧,说吧。”姚槿一副肯定不会怪无言的爽朗样儿对无言道。 无言知道无论姚槿会不会怪他,事到如今他都得跟姚槿说了。他又怎会不知道爷爷留下他在这里照顾小槿的用意呢? “呜……”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无言两眼泪汪汪的,“小槿,对不起,是无言对不住你呀。” “好好说。”姚槿有些来气道。 “好的。”无言见姚槿又有些生气的征兆了便也正经起来。现在的姚槿若是生起气来,他打不打得过可是说不准的。“话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25年前,在那片遥远的海域里……” 25年前?25年前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古代的姚槿都还没有出生呢吧。 “……每一条人鱼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都可以浮出水面一次……” 无言事无巨细地讲了有一刻钟了,先开始姚槿还在认真听着,可越听姚槿越觉得这故事有点儿像是…… “海的女儿?无言,你怕不是还在蒙我吧。”姚槿道。准确说,无言讲的特别像是童话故事《海的女儿》的扩充版。 “没有,小槿,这可是真的!”无言连忙道。“我……”b 分卷阅读104 r   “没事,你继续。”姚槿道。 “还有,讲重点!”姚槿又再次强调道。 还想再挣扎一下的。这时候无言终于明白,他不能再做无用的挣扎了,总之,都是他的错啊…… 事情的开始的确是发生在25年前,那正是姚元作为北岳国师的第一日,他刚从幽谷出师便被任为一国国师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也就在这一日,东海边上的一个边陲小国向北岳皇进献美人。可那美人却在进献前一天逃跑了,四处找寻不到。 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在北岳皇的一己之念。可奈何那北岳皇气愤那美人不识好歹,居然看不上他堂堂北岳国的国君,还敢逃跑,于是下令搜捕那逃跑的美人,誓要将那美人抓回来从严惩治。北岳皇那气愤的样子,众臣们都清楚,若是那美人被抓住了,少说也要先被扒层皮,然后再被送上断头台。毕竟北岳国君残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这件事本与姚元无甚大关系,所以姚元亦不甚在意。 过了些许时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事情也没了后续,甚至大家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然后又过了些许时日,有下人禀告姚元说他们国师府邸池塘里养的鱼好像少了几只。姚元也没在意。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后来有一日,他像往常一般下了早朝便直接回到了国师府中。那日说起来也是平平无奇的一日,就跟他过的每一日一样,一切似乎都与平时那般一般无二。 一直到,夜深之时,姚元处理完公务,回到了房间。房间里下人们已经像平时那般给他准备好了洗浴用物。 他也打算像往常一样宽衣洗漱一番然后休息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脱掉外袍,便若有所察,他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哪里呢?似乎是面前的浴桶。 姚元眉头微蹙着,小心上前,想要一探究竟。房间里静悄悄的,有那么一瞬姚元都以为是自己在疑神疑鬼。甚至,那点儿疑心也在慢慢靠近过程中一点一点地在消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水声,他前面的浴桶里哗啦地冒出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他,一头长长的秀发生得是如瀑若藻,只看背影只让人觉得像是个发妖。她的头发很是茂密,明明刚浸过水,但此刻看过去却是干的,只把那女子的身形也给遮住了。 姚元顿感无趣。不知又是哪个无聊的大人给他塞的女人。正有些烦闷地想要吩咐下人将人给处理了的时候,一抔水哗啦直接就洒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入目便是一条硕大的鱼尾……这还不算完,紧接着那鱼尾就在他的目光下变成了一双美腿。 姚元本是无趣的眼神,慢慢地变了,那里面慢慢地装满了不可思议…… 那是一条名叫“柒落云”的鲛人。 但柒落云原来是不叫柒落云的,她叫洛云,来自深海,而且她上岸的时间也要比一般鲛人早得多。 怎么说呢,洛云在海里的时候便是整个鲛人族里唯一的一条没有尾巴的鲛人。身为鲛人族却没有尾巴,洛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鲛人族里的异类,同时也被当做整个鲛人族的耻辱,甚至连她的父母也因此而嫌弃她。 后来海里发生变动,鲛人族不得不迁徙,迁徙的日子苦啊,混乱的深海里找不见几只小鱼小虾来充饥,洛云的父母可不止有洛云一个孩子的,于是他们狠心地将洛云打晕了随即将她无情地丢弃在了迁徙的途中。 等洛云醒来的时候,她竟是被海水冲上了岸,当时的洛云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被生活在海边的渔家捡了回去将养着。 那渔家姓柒,未生子的时候只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后来生有一子,名唤柒落山。洛云来的时候柒落山已经十一二岁了。洛云成了柒落云,也成了柒落山的妹妹。 天长日久,本就生得灵秀可爱的柒落云是愈发地美丽动人了。光冲着那长相,求亲的队伍都已经排得老长了。那渔村里的男人哪天若是谁跟她说上了句话,那都能傻乎乎地高兴好几天,惹得女人们好不嫉妒。 柒家夫妻本也想给洛云寻一门好亲事,可是只看洛云的气度样貌,他们也知这渔村里,甚至是镇子里怕都是没有能配得上他家落云的男娃子。而洛云也没有想法,便将此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只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女人们对洛云的怨怼竟也是越来越深。 一直到后来,渔村所在的边陲小国败给北岳成了北岳的附属小国,紧跟着这边陲小国向北岳进贡的日子将近,时日已久却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贡品的边陲小国的国君可谓是焦头烂额,只好一边派人四处寻着,一边下令全国百姓进献珍宝。 渔村里有不少女人们听说了圣命随即便打起了柒落云的主意。她们想要将柒落云献出去。 早便听说那北岳国君跟南淮皇后的那档子破事。渔村里的女人们嘴上不好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只道那北岳国君就是个色胚,最是喜爱美人。 不过,如此一来,甚好,她们若是将落云献了去,那是既解决了 分卷阅读105 他们国君的心头之忧,得了国君的奖赏,又能掐灭了自己男人心中的念想,美哉,美哉。 想是这么想,但是她们也很清楚,若是光明正大地去柒家说起这件事,柒家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生做渔家,自是以打渔为生。可悲那柒家媳妇前些年竟得了重病先去了,只剩下柒家老汉跟一双儿女。所以,当柒家老汉跟儿子外出打鱼的时候,这家里就只剩下柒落云一个女子留在家里了。 渔村的女人们便瞅准了这个时机,趁着这个空档请来了官差直接将柒落云给带走了。 这一切要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柒家父子归家之时不见了落云,自是急急寻找,随即得知落云被送去做贡品了。可是木已成舟,他们两个普通渔民又怎么斗得过官家国君…… 但是临近进献之日,柒落云逃掉了。 她在入城那日趁官兵们不注意一跃跳入了护城河。看守的官兵清楚柒落云乃是渔家女,一条护城河可是淹不死她的。怕是让人给逃了,故而禀告的时候是说人逃跑了而非投河自尽。 柒落云本便来自深海,区区护城河自然是奈何不了她,她做了很多年的人了,但比起做人,再做回一条鱼,对她来说好像是更为简单的事情。她就在那水里住了些许日子,以鱼虾为食。而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只是最近喜欢垂钓的京城人士钓不到几条鱼了。 而那河里的鱼虾也都怕了她,渐渐地,她抓鱼虾竟是越来越费劲了。于是,她便沿着那河游走,换个地方抓鱼虾。等不好抓了再继续换地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她竟游进了一座府邸。因为那府邸里的鱼很是肥美。 她在那府邸的池塘里待了几日,鱼是一样的肥美,但她却对着那府邸里的厨房日日流口水。无论是生活在深海的时候还是生长在渔村的时候,她吃的最多的都是鱼,京城里的山珍海味自是未曾品尝过。所以,她萌生了要去厨房偷吃的想法。 天遂人愿,她盯了些许时候,最终竟真的偷吃到了。可在她吃的正欢的时候,有人来了,她虽不太懂世事,却也知自己在做坏事,不能被人逮到了。可是那时池塘附近有仆从在喂鱼,她回不得了,所以,她只得往那无人的地方去。然后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很是整洁,布置也很是优雅。但落云自是不懂这些,也自是不会去欣赏。她只想着快些回去池塘。于是她只是在房间里寻了处隐蔽的角落便藏了起来。她一动不动地藏在角落里,一直待她的恐慌散去,她才打算回去池塘了。 可这个时候,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仆从,置了一个很大的木桶,还往里面加了热水,摆好了衣物等一干物什,然后又陆续离开了。 待一切再次回归平静,落云却又不敢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一直都在水里生活,如今几个时辰不沾水,她竟是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干渴难耐。而此时,房间里就有一大木桶的水。所以,落云看那水的目光热切了,虽然是热水但好歹也是水啊。 本来还缩在角落里的落云不知不觉就钻进了那浴桶里。可是,她在陆地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比她在水里生活的时间都要长,她何曾依赖过水呢? 落云自是不会想这么多,她只觉得此刻在水里待着很舒服,然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一双腿变成了鱼尾。也许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吧,那天,刚好是她十六岁的生辰。 姚元知道落云的身份。不光是她是鲛人的身份,还有她是北岳皇通缉的美人的身份。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因为姚元作为北岳国的国师,最擅长的不就是推算了嘛。 姚元本是想先养两日,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将她公事公办地交给北岳皇的,可是,养着养着,他却不想将落云交给北岳皇了,因为姚元竟是爱上了这条鱼。 他不光是爱上了一条鱼,他还娶了一条鱼。 北岳皇之后也曾见到过落云,只叹世间竟有此等美人,可惜已经嫁给他人,这个他人还是自己倚重的大臣。 后来不出半年,北岳皇便新纳了一个妃子,那妃子竟长得与落云有五分相像,尤其是一双眼睛,桃色迷离,潋滟秋波,像极了落云。那妃子便是齐澍的母妃。 想落云在北岳京都安了家才半年不到,竟是在北岳京都遇见了自己在小渔村的哥哥,柒落山。见面那日,柒落山竟是一身小兵的打扮。 原是落云逃走的消息传到那边陲小国的时候,渔村里的乡亲们竟怕这事连累到自己,不念旧情,将柒家父子推了出去。造谣诽谤说柒家父子将落云藏了起来。 官差竟也信了这等鬼话,日□□着柒家父子要他们交人。那柒老汉又是痛恨不念旧情,落井下石的父老乡亲,又是担心失踪了的落云,短短几个月,原本身体结实的柒老汉竟是被逼得郁郁而终。 而柒落山则从那渔村里逃了出来,一直逃到了北岳,因为落云,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可能在这里。 不想,他刚到北岳,正好赶上北岳军队抓壮丁,于是柒落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北岳军队的一员。倒是 分卷阅读106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竟还有在军队里的优势,才入军不久便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官。 虽然他们兄妹二人见了面,但柒落山却并没有要落云的帮助。他看到落云一切安好,当时便心满意足了。然后自己一心就在军队里发展了,时日一久竟也当了个副将。 后来一次班师回朝,意外救下了北岳长公主,得了齐玖的青睐,一朝副将变驸马。倒也过得不错。 正是一切都风和日丽,万事顺风顺水的时候,这变故也就来了。 怀了孕的柒落云爱上了木槿花,姚元便陪她去看,翌日竟碰到了昔日在幽谷里的小师妹,花青。 花青本就对姚元心怀情愫,如今见了面竟然也不顾姚元已有妻儿日日前去纠缠。花青是北岳皇请来为其妃子治病的客人,姚元也不好对其动粗,只是每日烦不胜烦。要说那病了的妃子,竟是北岳皇抢来的南淮皇后。 不想这花青日日去国师府纠缠竟无意间发现了落云的秘密,落云竟是鲛人。但她并没有泄露这个消息,而是将落云是那边陲小国进献的美人,以及柒驸马也就是柒将军与落云的关系告诉了北岳皇帝。 北岳皇帝一时竟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不多时,他便将柒落山派去征讨南淮,然后派人偷偷地给柒落云下了毒,那毒药正来自于花青。 没成想柒落山在边疆屡屡传来捷报,柒落云也没有因为服了毒药而有所变化。北岳皇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里。 而此时,姚元,落云,落山,长公主都未有察觉。因为,彼时,他们都太信任北岳皇了。 自古让皇帝不痛快的人,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北岳皇一计不成,便设计将大捷归来的柒落山斩杀在了归京途中;而柒落云,他竟联合花青设下了调虎离山之计,先是北岳皇把姚元召进宫,随即花青将柒落云捉了去。 柒落云被捉后,花青便毫不日日在其耳畔诉说姚元对其的柔情,日日骗落云,姚元所爱并非落云,而是她花青,还说姚元不日便要休掉落云迎娶她花青。一日之言起不了多大作用,顶多算个笑料,可时间愈久,姚元依旧没能找到她,落云渐渐地也会往花青所言地那般思索了。 在仿佛是无休止的囚禁中,落云竟是日日对月泣泪成珠。 花青是想杀了落云的,但又怕杀了落云便无法掣肘姚元,她想用落云逼着姚元娶她。 而这变故就发生在落云临产的这一日。花青嫉妒地红了眼,她不想落云生下姚元的孩子。这嫉妒之心越来越浓厚,最后竟是疯了似的想要杀掉落云。 谁知此时的落云竟像是发了威,完全恢复了她们鲛人族的特征。花青涂了毒的利刃刺来时,她伸出了尖利的指甲抓花了花青的脸,鲛人族的指甲有毒,花青的脸算是毁了。 姚元寻到落云的时候,她刚刚产下一个女婴,而原本她中的毒似也因为她此时的虚弱趁虚而入,终于发了作用。 落云诞下孩儿后便去了,甚至最后都没能再见到姚元。 而姚元则将她们母女二人带回了国师府。他开始日日寻找可以救落云的方法。因为落云的尸身即使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它依旧是落云离开的时候的样子。仿佛这人只是睡着了似的。 …… “花青,难道就是那韩柳青?” 无言瞥了姚槿一眼,深沉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错在哪儿?” “……”无言卡壳了。 第五十一章 “其实……”无言纠结着说道,“都怪我当初的出场方式太靓了……” 当初的无言常伴在古幽老儿左右,还是一副正常的少年模样,除却一样地爱吃胡萝卜,跟常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说到底,他的确非人类。 三千世界,无奇不有。无言便是这个书中世界孕育而生的灵。而所谓的书中世界,左右也不过是有人将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编写成了书而已。 但此灵却并非是此界之主,它的存在,大抵类似于一种情况反映器一样的东西,由于此界孕育了它,故而对此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类似于巫师的占卜,可又比那要准确,要详尽。 三千世界,每一个小世界都有他自己的主人,不论是否有人知晓,也不论是否有人识得。 此灵的诞生自有其使命。感知此界的变化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为此界寻找下一任主人,若是寻不到的话,则由此灵暂代此界之主,直到寻到为止。 作为一界之主,有些并非是自愿长留于此间的,同时,他们可能是人类,也可能不是人类。留在此间,或许对他们来说是奖赏,又或许是惩罚。 自然,作为正规的机构,他们的任职也是需要签合同,有任期的。然后到了他们该要离开的时候,他们便自会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古幽老儿的任期结束的日子,便在最近这一百年了。 而无言很早就开始在寻找那下一 分卷阅读107 任界主了。曾经的幽谷,一方面是古幽老儿传授学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无言在寻找新界主? 要说无言最初有所感应的,可不是姚槿,也不是洛云,若说洛云,那是因为当初她怀有姚槿才被无言感应到的,而无言最初感应到的那个人,是奚止。 可当他将此事告诉古幽的时候,古幽却是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只道非也。不是他否认这人的能力或者说潜能,而是极为肯定此人并非新界主。按理说此灵的感应应是比现任界主的感应要准一些的,但无言还是相信古幽所言,因为他似有所感,他感应到奚止的这种感觉跟历来感应到新界主的感觉并不完全一样。 所以,他开始继续寻找新界主。找着找着就寻到了怀有身孕的洛云。 他找到洛云的那一日刚好是洛云生产的那一日。他到的时候,洛云才刚将姚槿生下来。正好是花青与洛云刚搏斗完的时候。 若说鲛人的战斗力都很强,可非虚传。即使是刚刚才耗费了精力生了娃,洛云在面对冲上来的花青时也是本能地化作鲛人的形态将花青打成了重伤,还毁了花青的容貌。 那时的洛云即使是身中剧毒,身体虚弱,她也是并没有毒发的,那是源于其特殊的鲛人血脉。这份特殊,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这是也一条受上天眷顾的鲛。 可那方刚到的无言却陷入了苦恼。他自然清楚寻找新界主的个中困难,但反正这么多年了,多少任界主了,他也都过来了。但没想到困难代代有,这一代特别多。 刚生完娃的洛云跟她生的娃身上,他都有所感应。这种情况,在这数不清的年月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新界主只可能是她们其中一个。一山不容二虎,自然,一界也不会容下二主,即使她们是亲母子。如果她们真的是完全一样地具有新界主的特性,那么世界法则必然会抹杀掉她们之中一个。 不过,这个抹杀过程也是需要开机键的。那个开机键便是由无言掌管并开启的——与新界主的契约。 当时的无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虽有在二人身上都感应到了那种独属于新界主的感应,但他坚信这个世界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等纰漏的。 因为其实此界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会与他有所感应,只不过是感应的强烈程度不一而已。这三人中,他对奚止的感应是最强的,却也是明确的不是新界主的人选。洛云与姚槿感应强度次之,并且还难以区分。 所以当时的无言没有想太多,总归是找到了,只要他开启了那新界主的契约,自然而然地,那新界主就浮出水面了。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这二人的强度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与之而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世界法则要在她们二人之中择一人而去抹杀。 所以,刚刚结束战斗的洛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灵魂的颤栗。而原本已经安睡了的姚槿也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无言也慌了。今日这情形,他完完全全是第一次碰见。一时无措。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情形愈发地紧迫了,最后那洛云似有所感,她凄惨一笑,只念再也见不到姚元最后一面了,随即用鲛族秘法将自己的气运全都交给了自己才刚出生的女儿,只求世界法则饶过她的女儿,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才刚出生便要离开呢? 事实上,世界法则在当时是将抹杀的光芒降临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上,稍有不慎,一同抹杀了也未可知,刚出生的姚槿自然是无助的,她既帮不了她的母亲,更帮不了她自己。所以,在那等情形下,只可能洛云与姚槿一同被抹杀,或者洛云帮助姚槿留下来。 事情发生地很快。最终无言尽全力也只是保得了洛云的肉身不坏,灵魂不灭。然而那灵魂虽然未灭,但是世界法则的冲击可不是闹着玩的,洛云的灵魂被打散了。 同时无言也因为替洛云挡了那世界法则的抹杀之力,由原来实在的少年模样又变回了无形的灵,一时还沉睡了些许时日。等它醒来了便去收集那洛云残破的灵魂了。然后他又将收集到的残魄凝结成了魂珠。 后来姚元带着洛云跟女儿回去后,也在拼命地寻找救妻之法。 他没日没夜地查阅了有不知多少的古籍,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竟也让他找到了方法。他先是推算出了洛云之魂魄所处的位置,然后也开始慢慢地收集起来。 自然,在收集的同时,他也感知到了无言的存在——另一个收集洛云魂魄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一次收集过程中,一人一灵甚至还见了面,虽然目的相同,但由于缺乏沟通与交流,二者还斗了一场。 这场相斗的结局是,原本已经收集地差不多了的魂魄,竟再次分崩离析,甚至还飘到了隔壁的世界…… 虽然后来二者解开了误会,但这结局已经产生了。 无奈之下,姚元用秘术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此界,另一半则投身邻界。去往邻界的灵魂同时也将姚槿给带了过去。一方面是他发觉那方世界环境比起此界更为安定,也为了 分卷阅读108 照顾姚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发觉无言貌似对他乖女有所企图。但不幸的是,带过去的途中发生了意外,就导致姚槿的灵魂也被一分为二。 残缺的灵魂自然无法承担界主之责任。无言的新界主任务只能暂且作罢。 世界自有其规则。留在此界的灵魂自然只有此界的记忆,而去往他界的灵魂则保留了两界的记忆。又由于当时姚槿还太小,对原来那界的记忆本就不深,长此以往,去往邻界的灵魂也没了原界的记忆,只以为自己生便是邻界之人。 后来归来,与又因为原界的灵魂受创,以为自己已经挂了,在休眠,所以,她依旧没有原界的记忆。 至于这归来,无言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作为此界之灵,它对于邻界的感应自然是要差许多的。所以他找了好多年,然后又观察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姚元不在的契机将姚槿给弄了回来。 至于姚元,如今依旧是分裂的灵魂。 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头雾水的姚槿,到如今终于了解了真相。她的心绪若说是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只这么多年了,她如今一想到,她在父亲的保护下像个普通人一样安然成长着,对母亲的事一无所知,亦一无所助,她就感觉到心痛。 “那我母亲现在如何了?”姚槿略显艰涩地问道。 “……如今正在这小岛上。魂魄已经全然集齐,只待遥远将最后一魄带来。还有,你手上的那颗魂珠。然后爷爷便可以施救了。”许是对姚槿心怀愧疚,无言小心观察着姚槿的表情道。 “那之前我柒月表姐的玉佩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月光下……”姚槿接着问道,事到临头倒没有太过于激动。 “哦,那个啊,当时,后来,我将那玉里的魂魄收回来了。” 姚槿闻言暂且宽慰了一下。又想到无言说施救之人是古幽老儿,然后,如今那古幽老儿看起来还救了她,但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缘此姚槿连忙问道:“古幽前辈来施救吗?那这医药费怎么算啊?” “医药费?……没有。”无言道,“不过小槿不知道,也不怪小槿。古幽爷爷现在依旧是此界的界主,自然这些事情是爷爷分内的事情了,再说到时候爷爷卸任了,那一身力量也总要有归属,以前是给下一任界主,但现在……” 无言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说她根本就不需要。而如今,那力量刚好可以用来救柒落云。 姚槿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是……”无言却在此时接着道,“爷爷说还有事情要交代小槿。” 姚槿:就说吧,世上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还刚好掉她嘴里的好事? “不过,奚止,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姚槿似是在自言自语地思索着。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人蛮吓人的,我这个小小的灵根本就探不到什么东西。”无言闻言也思索道,“不过,爷爷好像知道。” 行吧。反正如今古幽老儿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个万能老头了。 这时,无言却突然恭恭敬敬地跪下了,他看着姚槿思索着的面庞郑重道,“无言自知犯下罪过,所以,请少界主降下惩罚。” 姚槿见此挑了挑眉道:“那是自然。可我才刚刚知道这些事情,我怎知现在就给你定下惩罚的话,这惩罚是轻是重?” 无言暗叹姚槿居然也聪明了一回。只苦着张脸。心中又暗叹了一口气。 “这惩罚,等以后想好了再惩罚。”姚槿道。 怨无言吗?无言请罚的时候,姚槿问过自己。她当然是怨的,毕竟这一切的后果都是由无言当初的失误造成的。但是,事已至此,怨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而无言亦非故意为之,而且还对后果进行补救了。说完全原谅了,不太现实;说要严惩,似乎也不太合适。倒不如给他个机会好好表现。 “所以,这里有衣服吗?有的话给我找两件吧。”姚槿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皱了皱眉道。 无言闻言跐溜就不见了,只听风中传来了一句,“没问题。” 这里该是要恭喜她姚槿得了奴才一枚。姚槿面色柔和地笑了笑。 —————— 趁无言离开的这会儿,姚槿在那水潭里欢快地游了几圈。 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姚槿这个旱鸭子有朝一日居然也能下水。还变成了条鱼。神奇,太神奇了。 姚槿在水潭里玩水,一副土妞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却道这日阳光正好,透过树荫不阴不烈,甚是舒适。 想是这鲛族特点的显现,姚槿如今的样貌是愈发地精致了,比起以往还要多了几分灵性似的。她在潭水中玩耍地很开心,仿佛这天地间只剩她一人一般。但某时,她上扬的唇角突然僵住,变得警惕起来,原本那明媚的笑容一时也消失不见了。 “谁?”一朝成鲛,姚槿的各方感官也愈发地敏感起来,她倒是没想到这岛上除了古幽,无言还有她母亲等一干人,还会有其他人来此。 分卷阅读109 来人知觉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慌不乱的,只从原本的遮挡物后面绕了出来。 “阿槿,你又食言了。” 姚槿心下一惊,转头便看到了水潭边上站了一个清俊温雅的男子,他手里还拿着一套女子的衣衫,很明显是来给她送衣服的。 “你,你……怎么来这里的。” 姚槿震惊地盯着奚止神色淡淡的俊脸。她不是让无言给她拿衣衫的吗?怎的这一刻钟不到,再回来就变成了奚止给她拿来衣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奚止的面色虽然依旧地苍白,却不如以前那般煞白虚弱了。 “阿槿将我抛下来了此处,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再见我了?” 奚止神色不变,淡淡的表情,甚至连声音都淡淡的。 “不是……”姚槿有些心虚地回道。奚止说的没错,她姚槿已经对他食过几次言了,而且,这次她来到这里,的确还没开始想什么时候回去见他的事情…… 奚止闻言本来淡淡的目光似是沉了沉,就直接一步一步地朝着水潭走了过去。 “阿槿可是又要骗我了?” 这个时候姚槿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敢说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奚止。他如今的样子,直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音容笑貌,淡雅风姿,陌生的却是他的周身气质,如今带了些压迫感,甚至还有些陌生的神秘感。 这还是她认识的奚止吗? 姚槿只见奚止一步一步地朝着水潭越来越近了,直走到水潭边上也没有停下脚步。 姚槿本来是愣住的,如今却突然慌了。 她一头扎进潭水里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游了过去。那水潭还是蛮大的,姚槿一口气就游到了水潭的对岸。 看到了岸沿后,姚槿心里才莫名踏实了一瞬,她想着游这么远应该够了吧。奚止又是不能用内力的,绕着水潭走路又远,奚止肯定不如她游得快。 然后她谨慎地从潭水里探出了头,又警惕地四处瞅了瞅,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莫非刚刚是她的幻觉?她就说嘛,奚止怎么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不自觉地,姚槿连嘴角都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会游水了就这么开心吗?” 毫无防备地,奚止的声音从她身后的岸边上传了出来,正对着她的后脑勺。吓得姚槿一个激灵。刚想再逃,却被奚止一把抓住了胳膊,顺带着将她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而姚槿一转过脸来就跟奚止的视线直接对接上了,一双眼睛都被奚止的俊脸给塞满了。莫名感觉这冲击力有点儿大。可这也让姚槿更清楚地看到了如今的奚止。 他就这么淡淡地注视着她,让她避无所避。她敢说,这是他们第一次靠的如此之近。这让她莫名很紧张。 “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此时姚槿潋波闪闪的桃花眼也眯了眯,似想要扒开对方的伪装似的。她认识的奚止绝对不是这样的。 奚止却笑了。这笑笑得自然,干脆,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奚止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是好看极了。 笑完了他才道,“我是谁?我想做什么?” 言落,他直接一手从姚槿的腋下穿过揽抱住她,另一只手抚着姚槿的后脑勺,然后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姚槿噔时耳畔宛若晴天霹雳!甚至都忘记了要呼吸。 奚止感觉到对方的挣扎才将她放开,然后面带正色道:“阿槿可要记住了,我是你的阿祉,也会是你的夫君。” “什么?夫君?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姚槿脑子一热,只想着这货胆子大了啊,居然敢亲她,好哇。然后在奚止疑惑的目光下,一把把他拽水里去了。 “你究竟是谁?”姚槿把奚止抵在岸上面色严肃地质问道。 “我真的是阿祉。”奚止眨了眨眼睛,如今那一双眼睛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他道,“至于亲你,是姚伯父给出的主意。真的。” 看到奚止那熟悉的眼神回来了,姚槿才终于确认了对方就是奚止。心中却道他爹居然联合奚止一块来坑她。 奚止瞅着姚槿突然恶狠狠地紧盯着他的目光,这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犯怵。可他奚止从来又怕过谁啊?不觉又感觉有点儿好笑。 见到奚止唇角的弧度,姚槿只以为对方是计划得逞了的得意。 姚槿莫名就来气了,“那可是我的初吻,你居然敢亲我,你等着!”让你得意! 奚止顿时也怔愣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姚槿炸了毛的样子,以往所见的姚槿,从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感兴趣的事情无非就是吃好吃的,睡懒觉,然后撸毛茸茸。 奚止正想着,就见姚槿突然靠近,抱着他的头就亲了起来。 然后离开道:“得让我亲回来。” 却见奚止一双眼睛,此刻亮得吓人,姚槿刚刚升起的豪情壮志立马就被吓没了。一转头又扎进了水里,再也不出来了。这次没给奚止逮到。 奚止也知过犹不 分卷阅读110 及的道理,没再逼迫姚槿。只在心里念叨着姚元给出的招还蛮好用的。早知如此,他早该向姚元请教的。 奚止从潭水里出来,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 “阿槿,我将衣服给你放这岸边上了,别忘了换上。”毕竟阿槿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是真的挺碍眼的。 随即奚止识趣地离开了。 姚槿在潭水水底捂着心脏待了好久才冒出水面露出了一颗脑袋。若不是那潭水凉,想必她的面色也会是肉眼可见的红。 刚刚那傻叉绝对不是她。 明明之前还说过要跟对方保持距离啥的,如今被人亲一口,立马又回一口,这样想着姚槿就又钻进了水里。 喜欢奚止吗?说到底还是喜欢的。或许是从她中箭三年后的初次相见?又或许是他变小了的时候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只是她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情感,然后还试图让对方同她一起压制自己的情感,可事实证明无论是她抑或是他,他们最后都没能抑制住这份欢喜。她老爹随随便便一个伎俩就让他们两个人,尤其是她功亏一篑。可如今看来,这样似乎也没有她想象地那般坏。 第五十二章 之前总以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个所谓的‘现代人’。她作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由于不知名的原因突然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谁知道哪天又会由于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再发生其他什么意外呢? 她与奚止之间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正视他们之间的情感。有些美好,比起得到了之后再失去,姚槿则宁愿她从未得到过。 但如今看来,这命运还真是戏剧性啊。 所以,上天都如此儿戏了,她又何必固守成规。何不就此放纵一把呢? 姚槿在那沁凉的潭水里待了许久,心里的疙瘩在某一瞬间突地就解开了,而后整个人似乎也都因此而通透了起来。 可现在问题是,现在的奚止又究竟还是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奚止呢?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离开前,他还是一副病容,如今却是大好。 姚槿知道,这是应该高兴的事。 但一病重之人突然之间自己就好了,任谁想都会觉得诡异好吧。 亏她之前还想着如今她成了这鲛人,奚止的药就不用愁了,左右不过是让她挤几滴眼泪而已。给她一本虐心的话本,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她指的却并非是奚止的身体健康方面,她指的是奚止的性子。 以往的奚止情深而寡言,清冷却不冰人,甚至偶尔还会给她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唯独将所有的心思都隐忍似的藏在心底。 而如今的奚止,这才几天不见啊,以往的寡言少语什么的全然不见了,虽不至于话痨,没这么大的跨度,却怎么也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除此之外,她隐隐还感觉对方无论做什么都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诡异感。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如今,仿佛无论她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只是小打小闹,而他则是在陪着她跟她过家家似的。 奚止这厮仅用几天的时间就成功地摆脱了弟弟行为,然后直接超音速前进过渡到了‘老父亲’的阶段。 若说全然是因为她老爹的‘教导’? 她怎么就不信呢。 姚槿的腿没回来,所以这几日只得在水潭里待着,而奚止则日日都会过去陪着她。给她送伙食,给她送衣物,甚至看起来还想要亲自喂她吃东西。新晋的无言奴才也不见了踪影,这本来该无言负责的活全让奚止一人担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况且她现在还身负有过,就好像是在学校里,没做完作业,最后反而被老师由衷地夸奖了一般,搞得姚槿这个素来脸皮就不薄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一码归一码,都这么些天了,对于发生在奚止身上的个中古怪,目前看来,奚止并没有想要跟她解释清楚的意思。这让姚槿心里有些不舒坦。 于是这日,姚槿便跟奚止聊起了关于她的一切。既然先前决定了要放纵一把,那自然还是要做到的。这坦诚便是第一步。 姚槿不紧不慢地讲着,从她记忆里的往事,到前些日子无言告诉她的事情,或欣喜或心酸,就这样跟奚止娓娓道来。 奚止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一双眼眸中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故事总有结束的时候,姚槿的故事讲完了,却见对方敛去了眼眸里的神采,依旧无甚反应的样子。 一刻钟后,姚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道,“所以,阿止,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鬼地方的啊,而且,我总觉最近你似乎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奚止刚刚还淡淡的嘴角突然含了丝笑意。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突然这病就全都好了?莫非是古幽前辈……”看着奚止如今的精神气貌,姚槿半是猜测道。 “哪有什么灵丹 分卷阅读111 妙药,阿槿,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吃,它自己就好了。不信你可以问无言,问古幽,问姚伯父。”奚止一脸无辜地对她答道。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言罢,他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姚槿闻言则暗自磨牙,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岛上除了我,你们几个不早就串通好了吗?就是不告诉我。”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机密,有什么好瞒的呢。 “阿槿都没有问怎么知道不会告诉你呢?”奚止意有所指。 “我这不每天都见不着他们嘛,他们也不会过来见我!” 话是这么说,但姚槿也明白,如今是她娘亲魂魄归位的关键时期,大家自然是要高度关注了。但哪怕是再早些日子的时候,情势也还没有如今这般紧迫,她老爹居然也都没过来看过她哪怕是一眼,真是扎心了。 奚止闻言竟是在一旁笑出了声。 于是姚槿就更气了。她是看出来了,奚止这厮是故意不跟她说的,就是单纯地想要捉弄她。看她生气很好玩是吧。 “那个……”无言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奚止与姚槿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无言。 无言:…… 别,可别这样盯着我啊,怪吓人的。 “咳咳……爷爷说时辰差不多了,待会儿桃源居见。”无言见二人就这么盯着他瞧,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便自顾自道。 桃源居,古幽为自己的居所取的名字。 眼见这气氛实在不对,无言的眼神左飘右闪,然后假装姚槿奚止二人看不见他,溜了。 不早不晚的,古幽老儿突然这个时候叫他们过去……姚槿只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条蓝灿灿的尾巴。 奚止见此便上前来,似乎是打算将姚槿抱过去。 却见姚槿面色突变,转身急匆匆地游到了岸边,从岸边上拿了套衣裙,然后直接潜入了潭底。 不多时,一光鲜亮丽的女子便从潭水里爬了出来。那条蓝灿灿的鱼尾早已不见,姚槿稳稳地站在岸边。许是衣服的布料珍稀,刚从水里出来,本该湿透了的衣服却是遇风自干,同时姚槿那一头秀发也是不见潮湿。 姚槿的腿回来了。 怪不得古幽说要待会儿见,想必是算出了今日这一出变化。 姚槿从潭水里爬出来后,还尝试着走了两步。然后惊喜地发现,不错不错,她现在是真的正常了。 如此奚止便跟姚槿一起走到了古幽老儿的桃源居。 古幽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躺椅上打着盹。这般闲适自在的姿态,看着跟盛夏时节大树底下乘凉纳荫的老大爷们没有甚大的区别。 也许是觉察到有人过来了,古幽缓缓地坐了起来,又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眼底清明,不含一丝困倦。“所以,你们可有想好退路?” 古幽也不管姚槿二人是何反应,又接着道:“此界已经乱了,但它本不该乱的。乱了规则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不用再多说了吧。” 姚槿心中咯噔一下。当年,她跟娘亲差点儿就被抹杀了。与规则相左,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她们是又触犯了什么…… 莫非是因为改变了此界的轨迹? “不劳古前辈担心。”奚止道。“此界的轨迹自会回归正轨。” 古幽闻言似是应证了他心中的某个猜测一般,暗松了口气的样子道,“罢了罢了。” 随即,古幽又将视线转向了姚槿,毫无厘头地来了句,“也快醒了吧。” 姚槿只道古幽老儿是在说她娘亲快要醒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却也不由得在暗自腹诽,这古幽老儿比他专业的神棍老爹还要神棍。 可是,从古幽老儿那儿出来后,姚槿便是真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与不舒坦了,那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是真的太糟糕了。 小岛上的路皆由青石板铺就,她与奚止便一左一右地并排着行走着。 某一刻,姚槿故意朝前迈了一大步,然后转身便挡住了奚止的去路。 “有些事情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既然都已经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又打算何时将你的一切告诉我呢?”姚槿问道。 奚止看着姚槿绷的紧紧的,写满了不开心的脸,只道:“那小子是谁?” “哈?” “那个给你写情书,还日日前去纠缠的那个!你还曾与他互许心意?”说到最后,奚止平淡无奇的声音里偏生让姚槿听出了十分的不满,十一分的委屈。 这么一说姚槿有点儿印象了。之前在那潭水跟奚止讲关于她的事情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她的——前男友。 怎么说姚槿在另外一个世界也生活了有十几年了,朋友自然是有的。而说起她那个前男友,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 算是青梅竹马?做了好多年的邻居跟同学,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 主要是因为她老爸在那里定居后便再没搬过家,而就她 分卷阅读112 的就学问题也都选了离家近的或者是离家超级近的学校。 至于那个竹马则是个富二代,在学业没什么特长,上学也随随便便也选了离家近的,反正哪里都无所谓,近一点儿还少了些麻烦。 然后,某一天,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突然给她写了封情书,然后便疯狂的追求。姚槿当时就是个小白,哪能招架得住,想着反正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就这样被忽悠住了。至于后来分手,那是因为姚槿发现那人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渣男,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养鱼塘。 而在此经历中,让姚槿感觉比较庆幸的则是,自己从没被人给占了便宜去。 姚槿:……这她还真没法反驳。可是谁还能没个情史啊!但是奚止的话,还真就没有。 到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 “那只是前男友,前男友,前!”姚槿无力强调道。 “前男友,那也确是曾跟阿槿互通心意啊。”‘前男友’这个词之前经过姚槿的解释,奚止还是能听得懂的。 姚槿闻言顿时就来气了,“你若不想也变成前男友,就少说两句。” 还不给放过去了!感情之前她暗示奚止跟她讲关于他的事情对方不是没听懂,而是听懂了,自己钻了牛角尖,去生闷气了,所以故意不跟她说的。 奚止听闻此言顿时就精神了,“那阿槿说好了啊,这可是阿槿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姚槿疑惑道,没反应过来奚止这突然由悲转喜的。 “阿槿说我是阿槿的夫君。” “我何时说——”然后姚槿便明白了奚止的脑回路。她刚刚有说若是奚止不想变成前男友那就少说两句。而奚止成为前男友的前提是他首先是现男友。而现男友在奚止的理解看来居然是个等同于夫君的词语。 虽然她不太明白奚止是如何将现男友等同于夫君而相同逻辑下,前男友却并不等同于前夫的。 “既然阿槿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那我自然不该再对阿槿有所有保留了。” 姚槿:……嘿,这人,原本打算坦诚以待的,却钻了牛角尖,最后,故意不跟她说;如今倒是挺会找机会来联络感情的。 第五十三章 “我名奚止。南淮先皇的太子,北岳国的质子。”顿了下奚止又道,“也是隔壁界主。” 姚槿:嗯。……嗯?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当了有多少年的界主了,实在是太久了。”奚止叹道。“我一人守着那一界,时间愈久,那界的一切也都变得愈发无趣起来,然后我便出来四处游历了。” “先开始是在各个世界里走一走转一转,走马观花般地游览,像这样游历了有将近万年的光景,几乎走遍了这三千世界,渐渐地,这游览便也开始变得无趣了起来。” “游览,只能领略一方天地的浅表风貌,却无法体会其最实质的特色感受。况且,这三千世界,亦不伐风貌相似的,甚至,还有完全相同的。” “再后来,为了体验这各世界的实质,我便决定换个游览的方式。在各个世界里挑选些人物,去体验他们的人生。类似于所谓的‘转世’却又有些许不同。” “那……”姚槿的视线上下左右地扫了扫奚止,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充满了好奇。“那你现在是界主还是奚止?” “都是。”奚止道。“我本无姓名,如今倒是没有那般麻烦了,体验谁的身份那便是谁了。” 姚槿:连个名字都没有,也是够可怜的了。 “那你万年如一日地游山玩水,你那一界由谁管着呢?另一个灵?” “灵可不是每个世界都能产生的。” “那你可真厉害!”姚槿由衷地夸奖道。她只觉得奚止身为一界之主,竟可以每日都不务正业地去游历山水,任事业自生自灭,与此同时,这无人管理的事业却是被搞得井井有条,风生水起,也忒厉害了点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呢。”奚止笑道。 “虽然很想让阿槿再多夸我一会儿,不过我还是要告诉阿槿,我其实并没有阿槿想像的那般厉害。”奚止并没有被姚槿突如其来夸奖冲昏了头脑。他道,“身为界主又怎能轻易地离开那个世界呢。” “我同姚伯父一样,留了半魂在那里。” 姚槿了然,又想到自己也即将要担任这个世界的界主,顿时便来了兴趣。 “听说界主都有任期的,你的任期是多久啊?”姚槿问道。古幽老儿的任期,听无言说是一千五百三十一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七个时辰一刻钟。对于她自己她只知道,时间定然是短不了的。不过,她还是个非正式人员,所以还没有定具体的时间。而奚止,听他刚刚所言,已经当了不下数万年的界主了,不知道还剩多少年可以继续当呢?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奚止一时竟是被问住了。 “很难回答吗?”姚槿疑惑道,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不是, 分卷阅读113 我那任期……好像,并无止日。”奚止思索着喃喃道,“似乎……亦无始日。” 姚槿:…… 妈呀,莫不是个无期徒刑?可无始日……怎么会没有始日呢,生下来便当了界主? 姚槿回神,看来是个无解之问,那这个问题便只好先就此揭过了。不过,还有一个,先前的奚止明显是不清楚自己便是另一个世界的界主的,如今的话…… “阿止是如何得知自己便是那一界之主的?阿止在来这小岛之前怕是连阿止自己也不知道的吧!” “嗯……那日阿槿你突然跳了海,我以为阿槿……后来找了数日不见便也从那处海崖上跳了下去。入海后便没了意识。不过似乎是做了个梦,再后来醒来,便是在这小岛上了。当时嘴里还有些苦味,想必是古幽给喂了药。然后便知晓了自己一界之主的身份。”奚止轻描淡写地讲了讲自己那几日的经历。 这话说的倒全是实话。只是有那么几分不明确在里面好似是在故意误导她似的,姚槿自然也感觉到了。 比如说,他知晓自己界主之身份是通过做的那个梦,还是古幽老儿告诉他的呢?但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也跟着跳了海。 来到异界体验百态人生,封闭了自己原本的记忆与认知,让自己变作一种类似于饮过孟婆汤的状态,然后全心全意地体验生活。为保证体验的效果,自然不会给自己留有一丝一毫的破晓。除非…… 姚槿的心猛然狠跳了一下。 除非,阿止在跳海时是真的‘死’过去了。 或者说是奚止这个身份的身体死了,但作为界主的奚止的灵魂不会死,在这个契机下,所有的一切便会回归本然。奚止自然而然地便变回了界主。 而若是奚止不是界主的话,想必,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奚止便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她欠了奚止的,现在怕是再没有可以还清了的能力了…… “所以,就把阿槿还给我吧!”奚止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 姚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地面上数颗晶莹的珍珠水晶珠子散落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便是鲛人的眼泪吗? “好。”姚槿红唇轻启便吐出了一个字。 彼时姚槿却不知自己已经完全地钻进了奚止的渔网里。只是靠在奚止的肩膀上,感觉到一时岁月静好。 奚止面上倒还有些矜持,只面色欢欣了些,可又有谁能知道此刻他内心里的狂喜呢? 这可是阿槿第一次这样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接受他的意思呢。 “阿槿说‘好’,可是因为心中对我有愧?”奚止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其实他心里很明白,阿槿的‘好’就是因为有愧。 所以,不等姚槿回答,他又急急接着道:“不管有愧与否,自阿槿说出这个‘好’字起,无论如何,阿槿以后都只能与我绑在一起。” 姚槿正要说话,便听有人说道,“那可不行!” 不远处传来一道相当熟悉的男声。来人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也是应着潮流的发型,五官精致帅气属于温文尔雅型的。乍一看也看不出来年纪,只以为是哪里来的鲜肉帅哥也穿越了似的。 “你这老男人快将我家乖女放开!” 略带气急败坏的话音刚落,姚槿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奚止的怀抱里揪了出来。“爸?” “嘿,我说你这丫头什么眼光,这么老的老男人也看得上!这个,可是比你祖宗的年纪都要大了。爸知道不该有年龄歧视,但这男人活了这么久了,谁知道他自个儿在哪里养了多少个女人了……”姚远苦口婆心道,也不避着奚止还在场,就这样大刺刺劝着自家乖女。 当初他从此界去往邻界,跟‘奚止’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当时的‘奚止’自然不可跟如今的奚止相提并论了,首先这个样貌就不大一样,可若是仔细看也是有几分相似的,若非奚止他今日自己说了出来,怕姚远是想破脑袋夜想不到,这两个居然是一个人。 “姚伯父!”奚止有礼地唤了一声,不急不慢的语速却是急急打断了人姚远的话,“姚伯父,我不曾在外养过其他女人。” “哎呀,夭寿啊,瞎喊什么呢,你这声‘伯父’,怕是没人消受得起啊。”姚远故作惶恐道,隐隐透露出不大相信的情绪。 奚止薄唇蠕动,正要说话,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男声。 “什么受得受不得的,乖女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这声‘姚伯父’我受得起!”姚元走到人三人之间道,一身墨蓝色的长袍,头顶那乌黑飘逸的头发整整齐齐被玉冠束着。那张跟姚远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温和的情绪。 “爹?”姚槿蓦然瞪大了眼睛。 妈妈啊,她突然冒出来了两个亲爹,两个亲爹如今还在她面前吵架,自己跟自己吵?好诡异。 姚元听到乖女唤自己了,便朝着姚槿露出了个温和慈祥的笑容,“乖女,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剩下的,爹处理。” 分卷阅读114 “嘿,我跟你说,你这样会把我家乖女教坏的!”姚远道。也不去纠结奚止的问题了。 “你……你缘何跟我长得……”姚元像是才看清了面前奇装异服之人的脸,惊讶道。“莫非……兄长是何时走丢的?” “……我怎么会这么笨?”姚远指着姚元颇为嫌弃道。 “难道……”姚元还没想通,掐指算过却也没算出什么来,难道不是兄长,是弟弟? …… 不多时,古幽从后面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道,“二位,姚先生,具体的,跟我来。” 然后姚元姚远二人便被古幽带进去了桃源居。 不知道为什么,姚槿从刚刚古幽的话里听出了些被吵到了却又很无奈的感觉。 两个爹都被带走了,姚槿的嘴角眉梢却突然带上了些笑意:“我是没啥问题,可是怎么办,我爸不让我跟你交往。” 奚止微微挑了挑眉道:“可是阿槿同意了啊,姚伯父不也说了,阿槿想做的事情他便支持,既然阿槿同意了,那姚伯父自然也是同意了。”不同意这种事在他奚止这里可是不存在的。 言罢奚止拉起姚槿便继续走了,几步后,突然换了个方向。 姚槿发现这不是回水潭的路,便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啊?我想先去瞧瞧我娘。” “带你去见咱娘。”奚止一本正经道。 姚槿:……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第五十四章 奚止来到这小岛上虽然要比姚槿晚上些时日,可醒来的却要比姚槿早上几日。 他醒来的第一日便来到了那潭水边上,看到当时的阿槿像死鱼一样在潭水面上飘着白肚,一双眼潋滟的桃花眼紧紧地闭着。然后最显眼的便是那条蓝灿灿的鱼尾。 他是见过人鱼的。却没有见过像姚槿这么像人的人鱼。因为人鱼说到底并非是人类,说是属于野兽也不为过。野兽是有野性的,也自有其生存法则,即使他们再像人,却也终究不是人。比如说,他们会在遇到危险时本能地化作本体战斗,寻找水源逃跑,这是印在生命、灵魂里的东西。但是姚槿都没有,甚至,她还一度差点被水淹死。 后来,他又在水潭边上遇到了同样前来看姚槿的姚元。 姚元见到自家乖女这副人不人鱼不鱼的样子,一副意料当中的样子。 注意到了水潭边上的奚止,这才跟他说了几句话。 他说,当年在国师府的时候他便知道席祉便是奚止了。 奚止本以为姚元是要警告他离他家乖女远一点儿的,结果…… 姚元道:“贤婿可有想好何时迎娶我家乖女啊?” 奚止:“……” 姚元见奚止没有应答(其实是还没来得及应答),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又接着道:“别看我家乖女如今在这潭水里飘着白肚,论相貌,论性情,哪家千金能比的上我家乖女?多少人上我们国师府去求娶,国师府的门槛都差点被踏破了,我可一个都没答应呢。如今这样的好机会……” “姚伯父。”奚止道,“我自是愿意迎娶阿槿,只是阿槿,怕是还未曾想过此般事宜。” 姚元闻言沉思了片刻竟小声恨铁不成钢地喃喃道,“乖女这个木头疙瘩,遇到这么好的男儿也不知道先下手为强,要是被人抢了去,看你找谁哭去……” 奚止:“……” 姚伯父,您说的,我听得到。 姚元微叹一声,转过身来对奚止道,“贤婿啊,我家乖女我最懂,你可要趁早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然说不定哪天哪家的公子哥上门来求娶,这人就给拐走了,到时候贤婿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奚止:“……” 话没说完,姚元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奚止,直看得奚止浑身不自在,却听姚元又道:“我看你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讨好这姑娘家家的人。” 所以…… “给。”姚元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摞书递给了奚止。 奚止下意识地接过。只见最上面那本书的封面上整整齐齐地写着三个大字:媚红颜 “贤婿可要好好看看,这世间道理无不在这书中啊!”姚元笑呵呵地瞅了瞅抱着一摞书的奚止,只觉越瞅越顺眼,然后留下这一句便扬长而去。 奚止:“……” 倒是没想到姚国师闲来无事竟然会看这种书。 后来姚槿还没醒,他也实在闲来无事,便随便翻来瞅了瞅…… 但是再后来,他把书都翻完了,姚槿还是没醒,他便在这小岛上四处逛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他都把这个不大却也不小的小岛都给逛了两遍了,连带着那几本书也又翻了两遍,姚槿居然还是没醒…… “还有多久啊?” 姚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奚止的思路。也不知走了多久了,他们如今依旧走在之前的那条小路上。 分卷阅读115 “前面便是。”他紧紧牵着姚槿的手,另一只手指着斜前方的一个石洞道。 那石洞四周看起来不怎么肥沃的土壤里种满了各种花儿,它们正不分季节地怒放着。还有些稀奇的草植。跟这岛屿上的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这个架势倒是跟国师府有的一拼。所以,姚槿当即便确认了,她娘亲一定在这石洞里。 怀着怎样的心情呢,说到底还是很紧张的。毕竟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去见她的娘亲。人越走越近,姚槿的脚步却越走越缓。 奚止牵着姚槿,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没关系的,来吧,阿槿的娘亲就在前面了。”奚止温声安慰道。 拉着姚槿便又加快了脚步。 不知为何,奚止的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姚槿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脚上也跟上了奚止的步伐。 很快他们便进入了那石洞。 那石洞里有一个很大的石室,只进来的门那里一个开口,里面却并不昏暗。石壁上错落有致地装上了些许的夜明珠,将整个石室照的跟外面几乎没什么差别。 而石室的最中央放了张寒玉床。寒玉床上躺着一女子。 那女子生得极为淡雅,一头乌黑顺泽的头发未曾有过丝毫的装饰,就这样散着,像是给她自己盖了层发色的被子,一身素白,再无其他颜色。只她面色温和,眉眼温柔,这样静静躺着,就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而单看样貌,其他时候倒是不觉,如今她们母女二人都在这里,姚槿整个人都像极了洛云。 “娘。”姚槿唤了一声。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跟她之前梦境里的女子一模一样,还有那亲切感,原来,这便是她的娘亲啊。 “我的槿儿。” 一温柔好听的声音回荡在石室里。姚槿愣住了,抬起头来,却见洛云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如今正浅笑着温柔地看着她。一只手刚好落到了姚槿的脑袋上。她道,“槿儿莫哭。” 姚槿才发现这寒玉床边上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散落了几颗晶莹的珠子。 “我,我不哭。”姚槿露出了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又接着有些哽咽道,“娘亲,抱。” 姚远与姚元赶来,见到的便是姚槿她们母女二人深情相拥的感人场面。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上前去打断她们。 不过,洛云才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多时便又倦了,众人只得相继离开。姚槿本想留下的,却被她两个亲爹给无情的打发走了,只留下他们二人自己照顾着。 姚槿:唉,果然有了媳妇就不要闺女了。 奚止见姚槿叹气,突然止住了脚步。 姚槿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却见奚止面上委屈巴巴的。 奚止道,“阿槿,抱。” 姚槿:“……” 好吧。忘记这里还有个没有爹,没有娘的可怜娃了。 “多大人了,还要抱抱。”话这样说着,姚槿眼神左飘右飘,干脆利落地一把就抱住了奚止。 抱了片刻,奚止却稍稍推开了她,低下头来偷偷亲了她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一本正经道:“阿槿,我们再过些时日还是要回去的。” 本想发作的姚槿,只得暂时将心情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笔先记着。 她道:“我们回哪里去?隔壁你那界?” 奚止却是笑了,居然隐约还能看得出来几分羞涩。“不,现在还早,那里,要等我们成了亲以后便去。” 姚槿直接忽略了奚止的小羞涩,猜测道:“回北岳吗?” “对。要让此界回归正轨。我还要当我的质子,阿槿还是国师府的千金。” “噢,我明白了。”姚槿恍然大悟道,“我们回去作死啊?” 奚止:“……” “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我们得‘死得其所’。” 姚槿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了:那便是回去作妖喽。 毕竟,她与奚止二人,一个算是炮灰路人甲,一个是必定要被主角灭口的大反派。她们回去,那是必死无疑。关键在于这个死法。 因为,她与奚止现在在这个小岛上待着,所有人怕是都会觉得他们二人已经没有希望了。只待时日一久,便会直接认定他们二人归西了。 但是关键在于,他们二人皆是毫无缘由地‘跳海自杀’,姚槿倒是没大可谓,奚止却必须要做尽恶事之后死在齐澍手下可以。 这是‘奚止’的既定命运,无可更改。 但是如今这个状况吧,她再加上奚止,这是妥妥的武力值爆棚的状态啊!她敢说只他们二人,不须一兵一卒,都能掀了这整个世界。 所以,他们回去只能,自己去作死,然后演场戏,完成自己的既定命运。 姚槿还在旁边拼命地胡思乱想,却听奚止犹豫道:“阿槿,回去后,我可能,会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姚槿道,“干脆点儿说嘛。” 分卷阅读116 “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个任务,离开的时候,古幽怕是会封了我这些日子在这个小岛上的记忆。”虽然古幽没说,不过,奚止确信,他一定会这么做。 “你不会忘了我吧!”姚槿紧紧地盯着奚止,某时却突然松了目光,眼神瞥向一边,口气无所谓道,“也没关系。” “到时候你要是忘了我,那便再也不用记得了吧。天下美男那么多,我可不想一棵树上吊死,还没欣赏完这大千美男便英年早婚了,罪过,罪过啊……” 这话说的,奚止明知道姚槿是在故意气他,却依旧让他心肝一颤,还不等姚槿将话说完便不由自主地又一把把姚槿抱回到了怀里。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奚止道,“阿槿别说了,肯定不会的,古幽只是封了我在这个小岛上这几日的记忆而已,我只是暂时又变回‘奚止’一段时间。我……” 姚槿:“……” 行吧,看样子,忘了她这件事,对方比她还要怕…… 奚止却是眯了眯眼睛,若是古幽敢动他对阿槿的记忆…… 正在桃源居里打瞌睡的古幽老儿蓦然觉得背后一凉,紧接着便打了个喷嚏。 “咳……咳咳……爷爷,怎么了?”无言抱着根胡萝卜啃得正欢,被古幽打的喷嚏惊得差点儿被噎死。不过,最后,他还是关切地问了问古幽的状况。 “噢,无事。可能是天凉了,该多穿件衣裳喽……”古幽说着转身回到房间翻出了件厚些的衣衫穿上了,回来在那大树下坐了会儿,不多时却又出了一身汗。 颇为无奈的,古幽叹了口气。 第五十五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姚槿跟奚止二人出发回北岳的日子了。 洛云恢复得也快,这几日已经能离开那石洞出来走走了。鲛族的恢复能力可不是一般种族能比得上的。 于是他们离开的这日,全岛人员都发动起来了,来为他们二人送行。 据古幽道,他们如今所在,是整个小岛离北岳最近的一处海岸。 海风阵阵袭来,左一阵,右一阵,也没个正经的方向,姚槿感觉自己的发型已经乱到快要炸裂了,却见奚止玉树临风,风一吹显得更加潇洒了。 她娘亲洛云被她两个亲爹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裹了身不太薄的衣衫。 而古幽跟无言则…… 无言咔嚓咔嚓地啃着胡萝卜道:“你俩还走不走啊!” 古幽竟也跟着点了点头,“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紧接着她那两个亲爹这次居然意见统一了,一同开口对她道,“乖女,早去早回啊,耽搁久了,恐生变故。” 姚槿瞧着眼前催促着她离开,就差没把“你们赶紧走吧”说出口的几个人,心情颇为复杂,这跟她预想中的,“我走了。”“我不要你走。”“可我一定要走。”“那你可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穿衣,天热减衣,吧啦吧啦吧啦……”有些不一样啊…… “槿儿,娘亲舍不得你。”终于,洛云满目柔和慈爱地瞅着自家闺女用温柔好听的嗓音说了一句直落到姚槿心坎上的话。 果然还是娘亲疼她。此言一出姚槿几乎马上就要抑制不住自己酝酿良久的汹涌泪水了。 可是下一秒—— “槿儿早去早回啊!天色渐晚了,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这大早上的!太阳才刚出来…… 姚槿硬生生地将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她猛的转身顺便还拽了一下奚止的衣袖道:“阿止,走了走了。” 太伤心了,居然留都不留一下的。象征性地留一留也好啊! 奚止唇角带了些笑意,跟着姚槿转身。却听姚槿又道:“唉,我们也想早点儿走啊,可是,连条船都没有,这是要我们自己游回到北岳吗?” 首先声明,就算是有船,她姚槿也不认路。 “嘿嘿,小槿别担心。” 奚止与姚槿只听到无言轻笑两声,还没来得及转身瞅瞅无言,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力量给推了一把,直接就给他们推进了面前的大海里。 随即他们二人便直接没了意识。 —————— 北岳京都。 距离那日已经是约摸一月有余了,而姚槿、奚止二人相继跳海而亡的消息也早已不胫而走。北岳大军悲伤国师府小姐亡故之余也撤回了军营。回到京都后却听说姚国师早在姚小姐跳海前便失踪了,一时之间这北岳京都竟是直接空了质子府、国师府两座府邸。 奚止虽未曾在南淮执政登位,可不论是南淮还是北岳的百姓们都很清楚,如今这南淮国的实权就在那跳了海的奚止手里。纵然他跳了海,生死未卜,可他的手下们一如既往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未曾有过丝毫的懈怠,仿佛,奚止还在一般。这让各方势力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 若说百姓们的想法,南淮的百姓们之前其实还在期待着奚止正式登位的那日的,毕竟 分卷阅读117 奚明安掌权的时候,这整个南淮国只有表面繁华,内地里却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四方野心小国或多或少也都在打着南淮的主意呢。 而自从奚止掌了南淮的实权,南淮国这个原来如散沙一般的国家,渐渐地也变得秩序井然起来。南淮,不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南淮。野心小国们也渐渐敛了对它的野心,甚至连百姓们的生活质量也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然而,与此同时的北岳,经过之前奚止的一番暗箱操作,它早已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较之之前的南淮有过之而无不及。北岳百姓们的生活由之前的还算安逸变得水深火热起来,眼见到隔壁南淮过得一日比一日舒服自在的样子,那可是眼红的很。 虽则南淮北岳有“世仇”,但说到底,那仇也主要是皇室之间的恩恩怨怨,跟百姓们的干系不甚大,又加之北岳皇齐鸿倒下,皇室为了稳定百姓,只对外说皇帝龙体欠安,并未涉及那些个皇家秘辛,更遑论奚止对他们皇室下的圈套,他们有他们作为皇室成员的尊严与骄傲。 故而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北岳百姓甚至也跟南淮的百姓们一样,期盼着奚止能够早日登位,顺便统一了这两个国家。 只没想到的是,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作为最富百姓期待的当事人,奚止,居然纵身一跃便跳了海…… 这一个多月里,严整了的南淮依旧严整着,乱了的北岳却是更加地乱了。 虽然齐澍等人依旧在努力着,可是拿不出实在的东西来,这人心动荡在这种时候最是不易安稳。 一整个国家,如今也只有他们寥寥几人还在硬撑着,朝臣们不再过问世事了,百姓们寄希望于邻国,他们只这样维持着现状都感觉举步维艰了,想要回到北岳国的鼎盛时期,又是谈何容易? 对他们来说,近期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怕是只有奚止跳海了这一条了罢。 可就连这唯一一条好消息,今日也骤然变成了坏消息。 “殿下,刚刚线人来报,质子……回来了。” 正是三更天,齐澍在寝殿里休息,闻言披了件披风便起身了。 “你是说……奚止回来了?”齐澍拧着眉头紧盯着汇报的下人道。 那下人低着头,额头上却冒了汗。“是,殿下。留在那山寨附近的线人来信道,今日忽见那原本空了的山寨一夜之间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起来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线人一打听,竟是质子要娶亲了。” 空了的山寨一夜之间便重新住满了人,一个多月前跳了海的人归来娶亲……齐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听,这事情怎么诡异,竟然更像是件鬼神之事…… “还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暂时还没有。” “行了,退下吧。” 下人依言退下,隐在黑夜里不见了身影。 莫非……他们北岳真的是气数将尽了? 不能这么想。 齐澍赶紧打断了他这不好的想法。当即连夜遣人去了沈府将沈念之唤来商议大事。 另一方,黑风寨里挂满了红绸,人来人往地搬着些婚嫁之物,打眼一瞧便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奚止却是面色沉沉地坐在烛光里的高台上,并不见几分欢喜。 “几时了?” 正在摆放红烛的白八乍一听到奚止的声音,直接被惊了一瞬。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回道,“回公子,五更天了。” “五更天?”奚止喃喃起身,神色沉沉未定,随即离开了那房间。 而留在原地的白八就实在是搞不明白了,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姚姑娘,可是,为何公子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虽然他同样也搞不懂,他们偶然在海边上发现了跳海失踪已久的公子与姚姑娘并将他们带回来后,公子那双染了墨色的眼睛一睁开,开口便是要举办婚礼迎娶姚姑娘,甚至还要连夜准备婚礼。 摇了摇头,白八接着去摆那红烛了。 奚止来到了另一间房里。那间房正是姚槿的房间。 姚槿正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躺在闺榻上,一双始终都在潋滟着的桃花眼紧紧地闭着。墨染的秀发,艳红的嫁衣,略显昏黄的烛光下,那张秀丽的面容还未施粉黛,却已胜过灼灼桃花。 奚止拿过旁边妆奁里的墨黛,便有眼尖的女仆走上前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奚止吩咐道,却不曾回头。女仆们则悄然离去。 奚止细细地为阿槿描着眉,虽然是第一次为女子画眉,却像是为其画过无数次一般。 “阿槿,阿槿……”奚止不自觉地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是莫名一股拂不去的悲伤悄悄弥漫在这方烛光照亮的地方。 “……阿槿,阿槿,阿槿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陪着阿祉不好吗?” 奚止喃喃地问着,还未苏醒的姚槿自然是无法回答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终于笑了笑然后接着道:“等今日天亮了,我们便要成婚了,阿槿…… 分卷阅读118 阿槿应该也是很开心的吧,阿槿一定是开心的……” “成了婚,阿槿便是我的阿槿了。哪里都不能去了哦……就在阿祉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不多时,奚止便为阿槿画完了眉,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来,把它给姚槿戴上了。 “阿槿,这个,是我送给阿槿的礼物,阿槿会喜欢的吧……戴上了可就摘不掉了……不过,阿槿不用担心,它看起来也很漂亮的,虽然没有阿槿漂亮……” …… 那些女仆们不曾走远,就整齐地站在姚槿的房间门口,她们本便并非寻常仆从,里面奚止所言,一言一字都被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经过专门的训练,自然有她们的职业素养。面上便是寻常人的木讷样子。可她们内心所想究竟为何,又有何人知晓呢? 现如今,她们才算是真的明白了,公子娶那姚姑娘,并非是为了拉拢姚国师,也并非是为了利用。姚国师早已失踪,至今未有音讯;姚姑娘虽然还在,却是个病卧床榻之人。 这么一来,女仆们眸中似有幽光闪现,姚姑娘怕是成了公子的弱点啊。 第五十六章 晨光微现,天色还是有些昏黑的,掩在那若有若现的晨光里,一排长长的整整齐齐的婚嫁队伍奏着喜乐围绕着那座山缓缓地行进着。直把整座山都装点成了如火焰般的红色。 这个时辰还早,乐声也不至于吵醒还在安睡的人们,可是那先于朝霞却胜过朝霞般的美丽也还是引来了不少附近的村户百姓们前来观礼。即便是这些观礼的百姓之中有些人还不甚清楚,这山上究竟是哪位贵人在举办婚礼。 自被无言推进了海里,姚槿便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对于外面的事情或多或少姚槿自己也是有所感知的。这个时候,姚槿的眉眼微动,便终于睁开了那双灵动而潋滟的的桃花眸。 她好像又睡了好久的样子,睡着的时候似乎还做了梦?就是也记得不甚清楚了。 那么,她现在是在哪儿? 姚槿睁开了双眼后,入目却是大片大片的红,喜庆异常的样子。再看自己身上……居然是一身火红的嫁衣。 所以,她错过了什么?她怎么就嫁人了?嫁给谁?奚止吗? 但阿止不是说好这些事情要等以后回去了再说的吗? 哦……对,忘了,阿止说过,他回到北岳后会与在小岛上的时候有些不同的。 或者,还是说,她被什么不认识的人捡到,顺便被人家当新娘子强娶了? 那么,这房子怎么会动?哦不,这应当是花轿…… 姚槿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有些乱糟糟的,却听到花轿的外面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对她讲着话。 “小姐,小姐,你醒了?今日可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小姐醒来了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的事情也多,时候也长,怕是小姐吃不消……” 沐儿听到轿子里突然有了些许动静,便知晓自家小姐应是已经醒了。然后便开始不无关心地对着姚槿叽叽喳喳地讲着话。 姚槿乍一听见沐儿的声音。只觉一股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某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多久了,恐怕也得有个三、四年之久了吧。 没想到她居然还可以再次听到沐儿的声音。她本以为……沐儿恐怕是早便被打发走了,甚至是被发卖了! 再次见到沐儿,姚槿的心情自然是欢欣的,但现在问题是,沐儿怎的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儿?姚槿这样想着,却是已经问出了声。 沐儿便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她道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国师大人便经常不在府中了,也不去早朝,没人知道尊贵的国师大人究竟去了哪里。 后来渐渐地,国师大人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最终再无音讯。 而国师府的下人们,人本来就不多,后来走的走,散的散,府中更是愈发地冷清了,只余极个别的下人还在打理着这国师府。 账房先生依旧在算着他的帐,算到最后他才终于发现,这笔帐竟是在很久以前国师大人便已经算好了的。 真的是很久以前了,他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了,那时国师大人曾经在账房里记了笔巨款,当时姚元还玩笑着说,哪日他们国师府的人若是不想干了,便让人来自取了卖身契和工钱归乡好生修养一番吧,如今看来,这账房的金额与当日国师大人预留的金额一分不差。 而沐儿则是那些人中为数不多的留了下来的下人。沐儿没有亲人,离开了国师府也不知该去哪儿,唯有这国师府对她来说还是个念想,比起来另投他府,她更愿意在这国师府了打理一辈子。 反正就算如今国师府里主子们都不在,账房那里也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一般的衣食都是够用的。 后来,过了许久,大概是两三个月前吧,他们国师府突然来了两个面生的伙计,说是姚槿在他们那里呢,然后,他便将沐儿给带走了。 分卷阅读119 那两个伙计便是奚公子的手下。 听到‘奚公子’三个字,姚槿心中自有了思量,可她还是不大放心似的这样问了句。 “沐儿,我这身行头,是要嫁给谁啊,阿止吗?” 前面骑着马的奚止听到姚槿这样问的声音,不自觉攥紧了手心里的缰绳…… “小姐说谁?小席祉?小姐都在想些什么呢!自然是奚公子啊。”沐儿怪异道。 不明真相的沐儿只道,她还真没想到小姐居然会对那么小的小孩子产生这种禽兽的想法,实在是太骇人了。 姚槿:…… “我说的便是奚止啊,不过,今日……这亲怎的结的这么……”急。而且,她的父母现在也都不在这里呢。只这样就把亲结了,似乎,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小姐,谁家的新娘子会有小姐这么多的话呦,沐儿知道小姐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地要嫁给小姐心心念念的奚公子了,可是小姐,要矜持,矜持啊……奚公子还在前面呢……剩下的事情等小姐与奚公子成了亲,自有奚公子告诉小姐了,待会儿还有好久呢,小姐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的好……” 姚槿:…… 你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嫁衣在花轿躺着试试。 “……你这丫头,究竟是谁的丫鬟……”这会儿子,姚槿也是听出来了,沐儿这丫头三言两语全是向着奚止的。 短短几个月就让人倒戈了,姚槿:…… “自然是小姐的丫鬟。”也将会是奚公子府上夫人的大丫鬟。不过,后半句沐儿自觉地没有说出口。 姚槿:…… 唉,算了算了,反正都是那个人,早嫁晚嫁都一样是嫁,但是,话说回来,这也的确是有点儿太让人措不及防了吧。得让她先好好消化一下。 自姚槿醒了地那刻起,奚止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后面那顶喜轿,仔细地听着后面喜轿里面的动静,其实那方姚槿与沐儿交谈的动静还是蛮小的,再加之周遭又是马蹄声,又是喜乐声的,那点儿芝麻大小的动静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可奈何想听的人听力非一般的好,于是那点儿动静便一字不落地全被奚止听了去。 奚止本以为阿槿清醒后,见到如此阵仗或多或少都是会不开心,甚至是会非常生气的,却没有想到,现如今坐在花轿里面的阿槿竟然会这么轻易地便接受了现状。 还是说,在阿槿看来,嫁给谁都无所谓? 奚止忍不住地越想越多,一步一步,离目的地山寨越来越近,可他这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 其实原本这场婚礼是并没有这么急的。他虽然很早就在准备了,可也只是在仔细地准备着而已。 可是事到如今,他怕了,他是真的怕极了,也等不及了。 他一睁眼便满心满脑的全都是阿槿离他而去之时的恐惧,再加上跳海的这次,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此时姚槿独自坐在花轿里,感觉头上的凤冠有点儿重便还是躺靠在花轿上。 躺了会儿,她又注意到了那花轿里面摆放的那张小桌,小桌上则摆放着些糕点、茶水之类的吃食,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姚槿瞅着那些糕点揉了揉肚子,不自觉地吞着口水,饿啊,真是感觉愈发地饿了。 然后,不出一刻钟,姚槿自我感觉实在是没得办法了,她终是向那些糕点伸出了魔爪。 婚嫁队伍一路喜气洋洋地走着,天色也渐渐地明亮了起来,太阳先是洗去了夜晚的黑暗与清冷,随后一点一点地变得热烈起来。等他们重新回到了山寨,那太阳正是最毒烈的时候。 花轿落地。 姚槿也随之停住了一直在吃东西的嘴。拍了拍脸上残留的食物的残渣。目光左右扫视着,然后她发现了旁边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喜帕,应着喜娘请求新娘子下轿的声音,她将喜帕盖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紧接着扶着沐儿的手走下了花轿。 沐儿将姚槿扶下花轿后便松开了搀扶着姚槿的手,只将一段红绸塞到了姚槿的手里。 喜帕遮住了姚槿的视线,但姚槿知道,现在,红绸的另一头便是奚止。 他们在众人的簇拥下顺利地拜完了天地,然后姚槿顺理成章地被送进了洞房。 虽然他们成亲并没有请什么客人前来,可不请自来的客人却是不在少数。 无尘子,乔装打扮过的古幽、无言,还有附近的百姓,来者不拒,本就是大喜的日子,奚止也比平时显得更加宽容了起来,摆上了酒席好生地招待着前来送祝福的客人们。 直待暮色渐起,他才回去了房间。 房间里燃起了红烛,一女子盖着喜帕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 今日这婚礼算是举办地成功圆满了。 “阿槿。” 奚止自觉今日此时自己的脑袋有些眩晕,大概是之前饮了不少酒的缘故。虽是如此,他面上的醉意却是分毫不显,若不是他身上的酒气,怕是没有人会认为这人饮了酒的。 闻言,盖着 分卷阅读120 喜帕的女子攥紧了手边上的喜服。 奚止的步伐还是很稳的,一身红衣直衬得整个人较之先前更加的鲜活了,他拿过桌子上的喜秤,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女子走过去…… 这个时辰,乔装打扮过了的无言与古幽二人依旧逗留在前面酒席上。 无言:“爷爷,这个时辰,那姓奚的怕是已经发现了吧。” 古幽的嘴巴里像是还在嚼着东西,只随意应了几声,然后又夹起了旁边的菜。 无言见此急了,道:“爷爷你别给我吃光了……那个胡萝卜是我的……”说完也不管什么姓奚的了,什么事情有吃好吃的重要吗? 但其实他们这一桌酒席只坐了他们一老一小两个人。反观桌上的饭菜碗盘却是最干净的…… 如此情状被今日黑风寨里负责上菜伙计给瞧见了……当然是要陆陆续续地再给他们上些菜食了。 无尘子不知何时悄悄地摸了过来,坐在他们二人身边道:“小言啊,前辈啊,真是许久未见了,二位真是愈发地意气风发了……” 此处省略一万字…… 旁边两个人只埋头吃东西,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他讲话,无尘子说到最后心情都有些焦躁了。 “无论如何,事情贫道也算是做到了,所以,那之前咱们说好的……” 无尘子边说边注意着那两人的神色,然而,那两人却是依旧在进食,并且还是未有任何的表示…… 无尘子:…… 大概是感觉嗓子有些干了,无尘子随意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可他这还没将那杯子拿起来呢,就感受到了两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这视线,正在紧紧地盯着他。 无尘子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来,只见古幽嘴里还嚼着东西,手捧一株长得奇丑无比还蔫了的狗尾巴草正瞅着他……手边上的水。 无尘子:…… 瞅着这不明所以的目光,无尘子默默将那杯水推了过去。 古幽依旧在瞅着那无尘子,却伸手将那杯水端起来喝了口,随后才移开视线又转回到菜食上,只伸了只手,将手中的狗尾巴草递给了无尘子。 然后……同无言一起接着吃。 第五十七章 一个时辰前。 姚槿正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 要让她那样端端正正地在房间里坐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像喜帕这种东西,等人一走便被她给摘了。 而再早些时候,她先是打劫似的将那房间里的吃食搜刮了一番,然后便直接躺靠在床上了,紧接着还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等差不多清醒了,却见房间里陆陆续续走进来了一排女仆。 “姚小姐,权当是为了公子,您不能留在公子身边。” “公子大业未定,您的存在只能是成为公子的弱点,变成公子的拖累。” “公子的身边不能存在弱点。” …… 那些女仆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姚槿也就这样一句一句地听着。 听了片刻后她插言道:“你们是要我离开阿止吗,我跟你们说……”那是不可能的。 被人随便威胁一下就束手投降?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不。”有一位女仆打断了姚槿的话。“我们是来告知姚小姐的,公子身边留不得弱点。或者说,作为公子的弱点,本便不该存在。” 姚槿敏锐地感受到了她们眼中的寒光。 “你们……想要杀了我?” “对不起,姚小姐。死人才最让人安心,我们不得不如此。”想来这群女仆也是不大会说话,就这样直接回道。 “所以,我们此来,是想问一下姚小姐您的想法。不知姚小姐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呢?” 姚槿:…… 感情这是来找她商量如何让她自己归西的。 女仆们只见面前的艳丽女子神色未有所动,像是在沉思。她们便也这样静静地等着。因为,凭感觉,她们觉得,姚槿这沉思,并不会持续太久。但姚槿这样沉着冷静的姿态倒是让她们高看一眼。 一刻钟后。 “我想去跳个山崖。” 姚槿干脆利落地说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乎在散发着向往的光彩。 “这……”女仆们相顾无言。 “怎么,不行吗?”姚槿问道。 “跳山崖,好多话本里面的唯美桥段可都是在山崖那里发生的。说不定,我还能有个奇遇什么的?放心,这次跟上次跳海崖不一样。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只要你们不跟别人说,无论生死,没人会知道我去哪里了的……” 要说,这附近,还真有一处悬崖。那悬崖深不见底,人要是掉下去,不死多半也是废了。 姚小姐看着也不像是会出尔反尔之人,况且,这也算是她们理亏在先…… “好,我们答应你。” 想过对方会直言拒绝,或者搬出公子当靠山,甚 分卷阅读121 至直接大声呼救,姚小姐会这么干脆,还真是在她们的意料之外。 商定之后,那一众女仆随即便让姚槿换了身衣服。然后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带着姚槿出了山寨,剩下的女仆们自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姚槿其实还是挺惋惜的,因为她觉得那身嫁衣当真是挺好看的。可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奚止了,好像她还真是亏得很呢,左思右想,这种情状倒也是个逃婚的好时机呢。 逃出来后,从此她便可以同古幽老儿和无言一般退居二线,暗中看着奚止便好了,而且,这样一来,貌似也省了她不少麻烦事的样子。 一路上,姚槿是被她们带着施展轻功飞过来的,还未落地便看到了那处山崖,等她们站稳,那处山崖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现在已然是下午了,可是这处山崖大概是因为海拔较高,林木茂盛,山里崖间依稀还起着白雾。站在那悬崖边上往下看,当真还有些缥缈仙境的感觉。 “还真是挺高啊~”姚槿瞅了一眼那悬崖道,“行了,不用送了……啊……” 崖边碎石滚动了几下,紧接着姚槿就这么掉了下去。 两位女仆:…… 她们一直等到再也听不到声音了,才不放心似的来到悬崖边上,伸头朝下面瞅了瞅。 悬崖下云雾飘渺,也看不清什么,当真是深不可测。 “走吧。” 对于姚槿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小姐来说,掉下了这处悬崖还想生还,大概是在痴人说梦。可姚小姐这态度又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绿姐,你有没有觉得姚小姐的表现有点儿不大对劲?” 让她去死她便去,还是这样高高兴兴地去。 “嗯……是有些不大对劲。” “莫非,是因为之前跳海崖时伤到了脑子?” “唉。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快些走吧。被叫做“绿姐”的女仆总感觉心里不大舒坦。 姚小姐伤到了脑子?说到底姚小姐不幸坠了海也有她们一部分责任的。 绿姐只要这样一想,本来身体由于她们的失误都病成这个样子了的姚小姐,她们现在却还将之赶尽杀绝……良心有些痛。 …… 姚槿再次光荣地踏上了黄泉路。不管是什么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老是有人要杀她,她也是发现了。这里根本就不允许“姚槿”生存。就算她今日不死,明日,后日,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她产生敌意,并想要致她于死地。 与其这样每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哪位要来害她,倒不如让“姚槿”就这么死了。 姚槿落下山崖倒真的是个意外。本来想瞅瞅那悬崖底下,找好角度再来个“跳崖”的戏码的。 但是悬崖边上的泥土过于湿滑,就连散落的石头上都长了青苔,大概是因为这里终日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吧。 但姚槿总是觉得,应该是这世界法则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掉她这个意外生还者了。 她的“命数”本来早就该尽了的。就是在她第一次掉河里的时候,捞上来的本该是具尸体的。 所以后来她才会被刺杀,莫名跳海,还有这次的……女仆逼命。归根结底就是想让她挂掉嘛。 于是姚槿思考了一番,她觉得,要她挂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挂掉,自然不会是真的魂归故里,而是要换一种生存的方式。 当不成姚槿了没关系,李槿,王槿,马槿,刘槿……还不是随便她挑。 姚槿最终决定,就当奚槿吧。 姚槿失误不慎滑落山崖的那一刻,说不慌,不怕,那自然是假的。可慌了那么一下下之后,姚槿记起来了,她现在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了。自救,还是能做到的。 鲛族御水,这里虽然没有水,但好歹有雾啊,而雾归根结底也是水嘛。 姚槿想象着在水中游泳的感觉,还真就在浓雾里稳住了下落的身形。得救了。 姚槿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浓雾里,一边表演落崖的惊叫,一边关注着崖上的情况。待她就算用自己灵敏异常的听力去听也完全听不到那两个女仆的动静后,她也打算从山崖下出来了。 此时却突然听到崖边上又出现了两道男声。 “今日不是那质子大喜的日子吗?怎的姚姑娘会……” “莫非那奚止娶的并非姚姑娘?” “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禀告殿下吧。” 那两道声音消失后,姚槿仔细地听着,确认崖上再没有其他人了。姚槿才打算要出来了,然而…… “小槿,小槿,等一下——” 无言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就这样突地从她眼前冒了出来,跟她一样悬浮在雾气里。 “有事?没事我们刚好一起走啊。”姚槿道。 “不,你可千万别跟我们一块走。我跟爷爷只是来吃喜酒的,吃完就回去了。”无言道,“但是,你得留下来。” 分卷阅读122 姚槿:“……所以?” “你得留下来,你不记得你俩离岛时说好的,一块完成任务回来的吗?虽然那姓奚的已经忘记了,但你还记得啊。”无言道。 姚槿:感情没有清了我的记忆是为了这。 姚槿好整以暇地看着无言道,“所以,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我想说,小槿要不要再来执行接下来的任务呢?”无言突然拿出他假扮系统时候的架势对她道,“这个任务可不同于之前的红娘任务哦,是要小槿去当一回红颜祸水。” 说完无言还朝着姚槿眨了眨眼,然后故意有些恶毒地笑着道。 “嚯嚯了他的国,嚯嚯了他的人,直到把他从云端嚯嚯到污泥里。” 姚槿:……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好吧。”反正也就她自己去做这件事,怎么做还不是要看她?说实话,她……肯定是下不去这么狠的手啦。 无言眼神锐利起来,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又道,“小槿可不要想着去走那些歪门邪道哦,我可是会随时盯着小槿的。” “你不是说不让我跟你们一块吗?” “远程监控。” “行吧。”你赢了。 姚槿转身想走,谁知又被无言给拦下了。 “小槿先别急着走,待我给你换个样子。奚槿跟姚槿长得一样,那怎么能成,都骗不过我,更骗不过那姓奚的,还想骗过世界法则?” 无言这么说着,话落姚槿的容貌也是跟着应声改变。 “你给我变了个什么样子啊?”姚槿问道。 “放心小槿,不丑的,这样貌绝对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无言说着,语毕也隐去了身形。浓雾中静悄悄的,再不见无言,而刚刚出现的无言也好似只是幻觉一般。 第五十八章 姚槿此刻很无奈,人都走光光了,她自然是好露面了。可是,她不认路,这可怎么是好。 天色渐渐地暗了,寒气也渐渐地上来了,直到天上一轮月牙弯了,喜气洋洋的黑风寨门口出现了一风尘仆仆的女子。 她身上略微有些脏兮兮的,一身标准的村姑打扮,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甚至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她才刚站定,便被眼尖黑七给瞧见了。 “唉,姑娘是来吃喜酒的吗?等一下啊。”黑七道,说完也不待女子回答,转身便走了。今日守门的只黑七一人,黑七一走,这大门口就只留下女子一人有些凌乱地站在原地。 不消片刻,黑七端来了一盘叫花鸡和一壶果酒。“给,赶紧走吧。” 女子:…… “大哥,我不是……”一道音色颇为柔媚的女声企图解释道。 “不是大哥赶你啊,咱们这山寨今天办喜酒没错,白天的时候也的确是来者不拒,但这会儿子公子的心情不大好,姑娘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女子看着那鸡吞了口口水,最后还是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道。“大哥,我真不是来吃酒席的。” “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黑七这才稍稍正色问道。同时也才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 虽然女子穿着打扮看起来脏兮兮的,略微有些蓬头垢面的感觉,但那身段,那样貌,隔着一层灰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妖艳劲。一双狐狸眼,只是随意一眨就好似是要将人的魂儿给勾了去。 “我是来奔亲的,奚止是我表哥。” “啥玩意儿?”黑七一脸疑惑。 “当年南淮皇后,也就是我大姨啊。我娘亲乃是南淮皇后的亲妹。” 黑七倒也耿直,回道,“没听说过。” 闻言,女子眼中似是蓄了泪水。“大哥啊,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娘亲的娘亲只是一介歌姬,被我娘亲的父亲养在别院,当家主母管得严,当年他重病临死都没让我们进门啊,最后还是老祖宗可怜我们,才让我娘亲与娘亲的娘亲上了族谱。您不信去问问奚公子,他一定知道啊。” “是……吗?”黑七接着耿直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打听到今日我家公子的新娘子不见了,想要勾引我家公子啊……” 女子:…… “那我劝姑娘还是赶紧走吧,公子怕是并非姑娘想象中的良人……” “大哥,你真想多了……”说到最后,女子的声音渐轻,这话说的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了。 因为女子也觉得,她这长相现在站在这儿说是来奔亲的,若她是黑七的话,她大概也会跟如今黑七想的一样的。 “走吧走吧走吧。”女子这一表现更是让黑七认定了心中所想开始毫不留情地赶起人来。 “哎哎哎……大哥啊,等一下啊……”先把那只鸡给我也行啊。 还不待她说完,女子便被轰了出去,黑风寨的大门也应声而闭。 唉,这年头,居然连颜值也不值钱了啊~ 女子似是真的无处可去,就在 分卷阅读123 那大门口蹲着,抱着腿靠坐在墙边上打瞌睡。 冷风嗖嗖地吹,女子也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可怜见儿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风寨的大门突然又被打开了,黑七从里面走了出来,“姑娘,进来吧。” 女子闻言几乎是瞬间便抬起了头来,还乐呵呵地回道,“我就说奚止知道的吧。” 黑七却是一时欲言又止。 然后,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 奚止已经换下了那身火红的新郎官衣服,着一身平日里常穿的浅色长袍。天色已暗,也看不出来人的具体神色,他微微转脸好似只随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对黑七道,“先带她去沐浴更衣。” 说完,奚止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姑娘跟我来吧。”黑七道。 黑七直带她去了黑风寨的后山,他们走得这条路像是新开的,路的尽头是一眼温泉池子。 温泉池子旁边甚至都放好了干净的衣物。 女子观察的这会儿,再回神黑七已经是不知所踪。 温泉附近再无人气,女子也不束手束脚的,很自来熟地便解了衣衫去了那温泉里泡澡,像是在自家后院一样。 只后来沐浴完毕,看清楚那温泉边上早就放好了的衣物时,面色才稍稍变了变。 好啊,奚止。竟敢拿我的衣服随便给别人穿。即使现在这个“别人”是她自己,那也不行。 她知道自己便是自己,可是奚止又不知道她便是姚槿,这样随便拿姚槿的衣服给她这个陌生人穿,也忒不厚道了。 女子沐浴完毕,被灰尘遮住了的容颜也完全显露了出来。勾魂夺魄似的容颜精致而妖艳,连带着那身段也是走的妖艳路线。不论是什么动作,她一做来都像是在故意勾引似的。 女子沐浴更衣后在温泉池边照了照自己的仪容姿态,不时咂舌,她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连她亲爹亲娘都不一定认得出她就是姚槿了。 这附近也是无人,姚槿自觉不会有人带她出去了,简单随意地梳理了一下头发便沿着来时的小路出去了,主要是只这一条新开的小路,她也不用担心会走岔了。 才走到这后山小路的路口,她便看到了在路边上等着的执剑。 姚槿也是好久未见过执剑了,这一激动脱口便道,“执剑啊,真是好久不见啊。” 执剑却是不敢看她的脸,只回道,“姑娘认得在下?” “啊……以前见过,执剑公子怕是忘了……” 执剑闻言虽心有疑惑,却不再多言废话了,他道,“姑娘请跟我来。” 姚槿也自觉闭嘴跟上,说多错多,她还是别张嘴了。 执剑引她来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外,便告辞退下了。 这大概是她今晚的住处了吧。看来奚止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啊。 怎么说呢,她如今是叫奚槿了没错,关于这奚槿的身份却是半真半假的。 她对黑七所言几乎是句句属实,除了,她是奚止他表妹这点。 姚槿打着哈欠推门而入,先休息好了,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做。 “坐。” 姚槿这一哈欠还没打完呢便听到了奚止的声音,打眼一看,红纱喜帐,喜烛泣泪,这房间不就是她待了半个下午的新房吗…… 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给如今的她安排这么个房间住,怎么觉得这心里有些膈应得慌呢…… 姚槿却是依言坐下,紧接着顺手捧起面前的那碗粥便要喝,可那勺子还没舀起来又被她放下了。 只听奚止又道,“是给你的。” 既然是给她的,那她也就不客气了。姚槿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喝起了粥。可大概是饿坏了,她这粥喝得有些急。只听对方淡淡道,“别急,慢点儿喝,还有。” “表哥还真是重情重义还善解人意啊。看来母亲临终前让我来找表哥没找错啊……”姚槿喝粥之余不忘自己如今的身份,像是忍不住地夸赞道,与此同时她甚至还在一双狐狸眼里还蓄上了泪水。 奚止:…… “先说说,你……如今叫什么名字?”奚止眉梢微挑问道。 “表哥,我叫奚槿。是表哥的小姨的女儿。表哥可能不知道我,但这也不能怪表哥是吧。前些年母亲才上了族谱,我又被养在了更加偏远的村子里,直到数月前母亲去了,叫我来投奔表哥,我这才出了那小山村呐……”姚槿这样讲着,却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哦……你说你姓奚?我记得,我奚氏王姓,可并无名唤奚槿的人啊。”奚止道。 “那是……那是因为我父亲乃是赘婿,本应跟母姓的,可是母亲说,咱家出了个皇后,不如便姓奚吧,也沾沾国福。”姚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说完暗自松了口气,这编的她,也不知糊弄过去没。 “哦。”奚止应了声,表示他了解了。“那不知我那姨父……” 姨父? “我那苦命的父亲啊……”姚槿从没 分卷阅读124 想过自己还有演技这么高超的一天,这眼泪说来就来。“我那父亲也是体弱多病,我出生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奚止:…… “我看你颈上那项链不错,莫不是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姚槿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真让她摸到了个什么东西,刚刚泡温泉的时候好像也摸到了,但当时只觉得平常,没大注意,只下意识地以为这东西她一直都戴着似的,这会儿奚止一说她才反应过来了,她脖子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表哥有所不知,这哪是什么定情信物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传家宝。” 奚止:…… 他怎么不知道他今日凌晨才刚给阿槿戴上的东西,今天竟变成了姚国师祖上的传家宝? “哦……” “诶,表哥可别不信啊……”姚槿下意识地开始解释道。 “信。既是姨母所赠,那你可要收好了,千万莫要弄丢了。”奚止果断截住了姚槿的话,再让她说下去,不知她又会编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来忽悠他。 “那是,那是。所以,天色也不早了,表哥又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姚槿赔笑道,天都给聊死了,只好赶人了,毕竟,这种情形下,他们若一直待在这个屋里,定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吧。 “哦,好啊。”奚止应道。却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没有一丝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姚槿:…… 答应的倒好,你倒是走啊。 “这个房间一直都是我在住。”顾名思义,这是他的房间。 姚槿:…… 原来只是将她带过来见奚止一面了解些情况而已啊。幸好幸好,若是真的将她安排住在这间房间里,说实话,她是真的感觉心里莫名膈应得慌呢。 “那……不知表哥今晚给我安排了哪间房间啊?”姚槿微微尬笑了几声后问道。 “这间。” 姚槿:! 难道……奚止认出她来了?她如今这幅皮囊,连她自己都不认识,更不会联想到自己,奚止又怎会认出她呢…… “表妹……想必不知。”奚止道,“我那位姨母并非是国丈大人的亲女。所以……” 姚槿半松了口气:所以只是发现了她是个冒牌货,虚拟人?再所以联系上下文,这是要她直接gameover,永远就在这间房间里面的意思吗?现在奚止又不认识她,说不定还真能把她给误杀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咳咳……我只是想去出恭。”姚槿此言说得含糊其辞,脚步却很听话地回来了。 “所以你也知晓今日我这山寨大办婚礼,如今却丢了新娘。若是让人知道了,我的脸面岂不是很难看?” 第五十九章 “所以你今日得留在这儿。”奚止道。 见对面的女子一副犹犹豫豫思考中的样子,他又接着道,“不留在这儿也行。只是,我从未听闻过我那素昧蒙面的小姨娶了个赘婿还生了个女儿……” 姚槿深吸了一口气:“……行。”总归是好过睡大街啊。 “你这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奚止嘴角勾起了些许弧度。 “那我……不知表哥要怎么安排我的身份?”身份问题可要问清楚了。 听奚止刚才所言,怕是早已确定她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了,那么留下她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虽然很难让人信服,但好像除了这个,还真让人想不到什么别的原因了。 总不会是认出了她?无言这下子几乎称得上是整个给她换了个壳子了,而这个‘新壳子’她在水里照过影子,连她自己都不敢认…… “你不是叫我表哥呢吗?” 姚槿:…… 可谁家表兄妹这么正大光明地住一起的? 第二日。 山寨外部人员还在苦苦思索着关于奚止突然娶亲的各种阴谋论。对于这山寨里换新娘事件还一无所知。 山寨内部人员则都知道了公子的新娘子临了换了人,而原本公子要娶的姚槿姑娘却又一次不知所踪了。虽然他们依旧不能理解公子先是这样草率地决定要成亲,后又同样草率地决定弃失踪的新娘子姚姑娘于不顾转而把一皮相妖里妖气的女子当了新娘子,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啥。反正也不是他们可以管得了的,只是这心里吧,有些替那苦命的姚姑娘感到难过。 只有山寨内部极少数人发觉这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受控制了,如今心中也隐隐地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绿姐,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几个女仆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女仆不安地问道。 她们原都打算好了,等处理了姚小姐,回来她们几人聚齐了便去向公子领罪。无论公子要如何惩罚她们,即便是要了她们的命,她们也毫无怨言。 所以那两个带姚槿去山崖的女仆回来以后,她们几人第一时间便聚齐了,当时公子已经发现姚小姐 分卷阅读125 不见了正在寻找,山寨之中不见公子的身影。她们也只好等待公子回来。 不想,在等待过程中她们偶然瞧了瞧当时山寨里的氛围,却发现大家竟还都在热热闹闹地庆祝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分毫不减,所以说,只有公子一人去寻找姚小姐了,其他人还未有得到一点儿风声。 再晚些时候便突然得知公子的新娘子换人了,而换的这个人,她们,乃至于所有人都对其一无所知。 “公子这样轻易地便另娶他人,看来对姚小姐的情谊也没有多深厚啊,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想成家了而已,娶姚小姐只是因为刚好姚小姐在身边?” “关键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这个时候出现,还成功取代了姚小姐的位置,就怕是心中图谋不轨……” …… 说着说着,虽然她们还都没说出口,但她们的心里无一不在想着,若是公子只是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也该成家了,她们倒宁愿公子娶的还是姚槿,最起码还是个知根知底的,总好过这个来路不明的。 “无论如何,等公子得空了,我们得去向公子请罪。其他的,怕是轮不到我们操心了。”绿姐叹道。 此言一落,女仆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们几人谁又不会不知道这个理呢?只是她们这次真的做错了吗? 太阳居正南方,女仆们已经跪在奚止房间的门前已经有整整一个上午了。不时有人好奇地偷偷朝她们瞅上两眼,却没人敢上前去问上一句。 这帮子姑奶奶平日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哪个不要命的敢惹呢。 而此时房间里,姚槿才刚刚睡醒。 这房间里就一张床,她跟奚止两个人就这么规规矩矩地在那张床上睡了一晚。只是一睁眼便瞧见身边居然还躺着个奚止,还真是让人惊异万分呢。据她所知,奚止也不是会赖床的人啊。 不过,既然他还没醒,倒是省去了她不少的尴尬。 姚槿小心翼翼地钻出了被窝,下了床,然后开始更衣。 却不知身后奚止也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一片清明,分明是早就清醒了。 他看向姚槿的背影,这人浑身上下还真是没有一丝一毫与阿槿相同的地方呢。甚至连说话的声音,语气,行为举止都大不相同。但他却无比地确定,这个人,就是阿槿。不只是他给阿槿的项链,还有,那种他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他此刻竟然在相信感觉?想想还有些好笑呢。 不过,阿槿如今的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有些……丑。原来的样子不好吗? “你……表哥,什么时候醒的?”姚槿被吓了一跳。一转身便看见奚止居然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奚止倒是没回答她,自顾自地下了床,也开始更衣。眼角的余光略过姚槿,才发现对方此时就坐在房间里的小桌旁,就这么大刺刺地看着他更衣。 奚止:……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怕是会很热闹。”奚止道。只是这更衣速度倒是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无论如何,既然是阿槿想装奚槿,那他便奉陪到底了。只是不知阿槿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今日还会摆酒席?”姚槿如今的狐狸眼突然亮了亮。 奚止:…… 房间里有备好的梳洗用品,还有热水,待全都收拾妥当了,奚止上前不由分说就抓起了姚槿的手,同姚槿一起走出了房门。 果不其然,这房间门口乌泱泱地,站着的、跪着的,还有偷看的,聚集了好多人来着。 “公子。”“夫人。” 众人见礼。 “都聚在此处作甚?”奚止道。 此言语气是平淡至极,威慑力却是不小。话音落下,聚集的人跐溜走了大半。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走了大半。 看到跪倒地上的女仆了没?看到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还跟公子手拉手的女子了没?再加之昨晚上还丢了姚槿姑娘。现在正是看热闹的好时候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走掉了?所以大多数人都躲起来偷偷地瞧。只有少数还有要务在身的只能无奈先行离场了。 而姚槿的目光却是掠过奚止牵着她的手,心道,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好这种妖艳口? 女仆们跪了一地,大半人这样一走,她们几人便显得更加明显了,奚止自然也注意力转向了她们。 同样将注意力转向她们的,还有姚槿。姚槿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双狐狸眼中似是闪过几分嘲讽。 甭管对方出发点如何,看见逼自己选死法的人,谁还会好的态度? “将膳食送过来。”奚止道,“至于你们……先跪着。” 女仆们只得继续默默跪着,公子不发话,她们也不敢率自说话。只是那妖里妖气的女子眼中若有似无的嘲讽,还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从来都是别人或艳羡或敬重或仇视地看着她们,就这么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 分卷阅读126 经姑娘的女子,居然敢这样看着她们…… 方便起见,奚止直接命人在房间门口搭起了棚子,支起了桌子,很快桌上陆陆续续地摆了满桌的菜食,那是极致的丰盛。 今日再摆昨日那样的酒席是不大现实了,但是单独只为阿槿做一桌丰盛的菜食还是可以的。 跪着的人继续跪着,偷看的人还在偷看,奚止和姚槿二人则不慌不忙地开始用膳。 “阿槿继续吃。”不久,奚止放下了玉箸,将视线转向了那一众女仆。 正在吃东西的姚槿微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夹菜。 叫她阿槿也不算错。不过怎么感觉这心里不大舒坦呢。 “跪了这么久,说说,究竟犯了何事?”奚止道。 “回公子,姚姑娘,是我们逼她跳崖的。”绿姐回道。“那处山崖,公子也是知道的。姚姑娘掉下去,近乎绝无生还的可能。” 顿了下,绿姐又接着道,“但属下等人逼姚姑娘跳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公子,您不能有弱点啊。想想先主,您可是要报仇的,还要夺回本就属于公子的南淮,而公子本就是脱俗之才,定能统一了这天下……岂能被区区女子绊住了脚步?无论是姚姑娘,抑或是……” 绿姐眼中莫得情感,就这么平静地看了姚槿一眼有很快收回了目光,低下了脑袋。 姚槿从桌上的果盘里揪了一小串葡萄,对于绿姐的目光,她又不瞎,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人莫不是成心跟她过不去?不过如今她又不是姚槿,她只是来奔亲,意外占了夫人之位的陌生女子,他们所言所讲,她应该是听不懂的。所以,且看奚止会怎么做。 “哦。看来,按规矩……那是不可能的了。”奚止的眼中闪过寒光。可是紧接着他却笑了。 “你们倒是会为自己找靠山。” 这些女仆,他的势力里仅有的女子,全都是当年他母亲留下来的。母亲故去后,说是侍奉他为新主,可说到底,她们侍奉的始终都只是他的母亲而已。 “对于我们的罪行,我们绝不会奢望公子的饶恕,还请公子惩罚。”绿姐道。 “还请公子惩罚。”其余女仆们一起附和道。 “阿槿觉得呢?”奚止突然问了姚槿一句。 姚槿:…… 给她处理? “表哥,你看俺,才刚从乡下过来也不懂这些,这一激动都说方言了,还是表哥安排处理妥当些。”姚槿赔笑道。“只是觉得这些姐姐们好端端地却逼死了一条人命,自以为怎么说也不能轻饶了。” “也对。怎能脏了阿槿的手。”奚止点头道,“那便先带下去吧。” 言落,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将那些女仆们全都拖了下去。 这时候又突然冲出来了一个姑娘,她跪地祈求道,“公子,您要看清楚啊,您旁边的那位姑娘不是我家小姐啊。公子怎能如此唤她……” 沐儿也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看呢,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奚止唤那陌生女子为‘阿槿’了,阿槿这个称呼,不是独属于她家小姐的吗?莫不是这妖里妖气的女子给奚公子下了什么迷魂汤,让奚公子误以为那女子便是她家小姐? 若非如此,奚公子此时怎会还不去寻她家小姐,还在此处与那陌生女子在一块? 第六十章 奚止将视线转向沐儿。只消一眼,便又收回不再搭理她了。 随后还不待沐儿再说些什么,旁边也不知是谁,上去便捂住了沐儿的嘴,将她给拉走了。 见此躲着的众人自觉四下散去,姚槿也终于放下了玉箸。 她知道奚止不会对沐儿怎么样,因为刚刚奚止的态度,是压根就没打算搭理沐儿。 但是,想想刚刚沐儿所言,留下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不知奚止是又在为他的‘大业’布什么局呢吗? “表哥不去找找吗?兴许那位姑娘福大命大还活着呢。”她如今是奚槿,正常人的反应还是得有。 “力气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我的妻自然是福大命大,怎会折在那区区山崖上。”奚止道。 姚槿:……这是要她自生自灭了?也是,任谁一个劲地要费时间费精力费资源费装备地去寻她,救她,怕都是会疲惫的吧,虽然这心里有些不舒坦,但理智上她却还能对此表示理解……个屁。 “那,表哥,不知我还要假扮‘夫人’多久啊?” “假扮?……这就要看阿槿的了。”奚止意有所指。 “你,是不是……” “公子!刚刚北岳朝廷派人向我们下了战书。” 姚槿话还没说完,执剑来报,身后还跟着个打扮斯文的使者,微低着头,乍一看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 这战书……是个人? 执剑报完,向旁边稍微让了让,然后那使者才迈步向前,接着就是一阵的之乎者也,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有学问似的,搞得人都有些脑袋大了,但大概的意思是听懂了。 分卷阅读127 他先是列举了奚止的种种罪行,什么妖言惑众啦,扰乱国家治安啦,等等等等,然后还大肆的夸赞了一番他们北岳国的伟大,一看就是个热血青年。最后的最后,他才说到关于这战书最关键的部分,说是这山寨附近的那处海崖,地广人稀,土地荒芜,一个月后,可以一战。 “我夏战书,有朝一日可以有如此的光荣代表我大北岳来向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宣战,这一生也是值了,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在众人或疑惑或防备的目光下直接眼含热泪地刎颈自尽了。 姚槿:这个被派过来传信的什么夏战书,确定脑袋没有问题_ 北岳向奚止宣战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虽然现在北岳国内是混乱了,可北岳国再怎么说也曾是当世最强大的国家,北岳皇更是在战场上打下了如今这个国家,该有的兵力自然还是有的。而奚止……如今整个南淮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兵力想必也是不缺。当世最大的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这当是又一场恶战啊。 齐澍在北岳还是很得民心的,灭贼战书的消息一出,北岳百姓还是很钦佩很支持北岳这股唯一的清流的,只是听说这要攻伐的对象是奚止之后,竟是让他们心中微微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战书是定在一个月后,算是给双方都留了准备时间。 可是,照如今北岳的形势,又值奚止突然归来,怕是一个月后百姓们便再也坐不住想要倒戈的心了。 皆言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再置之不理,到时候,怕是就算没有奚止,北岳国内自己也是会骚动起来。所以齐澍将这战书的期限定在一个月后,也是经多方考虑最合适的结果。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这一个月内,不论是暗杀还是什么别的方法,干掉奚止是最好,干不掉,也要想尽办法削减了敌方的实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情势所迫,他们哪里还轮得到顾及颜面的问题,将奚止的真面目揭露出来,收揽民心,然后再打败奚止方为要事。 很快,之前北岳皇室所掩盖的各种关于奚止入袭的事情都被齐澍等人揭露出来了,后来北岳皇室其余人见到风声,也随波逐流起来,甚至还对其进行夸大,又编造,直要把北岳百姓心目中的奚止,那个已经宛若白月光般的存在抹黑成炭灰污泥不可。 可北岳百姓们也不傻,隔壁南淮国泰民安的盛景还在继续,他们也不瞎,总而言之,他们那是看中奚止的能力了。听到了北岳皇室的这般言论,一点儿也不信也是不可能,但拿不出真实有力的证据来,仅凭北岳皇室一家之言,他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距那日战书之事还没有几日呢,齐澍那方已经是闹得风风火火的了,反观奚止这方,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没有集结兵马,没有集结粮草,也没有抹黑敌军煽动百姓……安安静静的,仿佛被下了战书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姚槿则有些拿不准了,现状,究竟算不算是她的功劳呢。 她是来做什么的?嚯嚯奚止,然后让他从云端跌入尘泥。按理说她这目的本来就是向着齐澍那方的,与齐澍的目的不期而合。 怎么说呢,这同时也应当是奚止的目的。她与他此行的目的。 可是,现如今奚止是不可能跟着她一块自己杀自己使他自己灭亡的,而她也还真不大信任齐澍的行军作战实力,主要是奚止的实力摆在那儿呢。 所以,就在他们被下了战书的当日,那名唤“夏战书”的使者的尸首被人处理掉后,她便尝试着跟奚止沟通了一番。 “表哥,世人皆知,这战争一旦爆发,受苦受难的,还不都是这天下苍生,儿子失去父亲,父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一个个原本幸福安乐的家就这样毁了。总而言之,战争是何其的残酷,您觉得呢?” “战争自然残酷。”奚止煞有其事地应和道。 “所以,战争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首选办法,当然也不是说咱认怂是吧,只是如今距离战书期限还有足足一月呢,还是有时间另辟蹊径解决问题的,您说对吧。” “对。”奚止竟继续应和着道。 “那,不知阿槿有何高见?” “嗨,表哥。我就是一乡下丫头,高见倒是没有,就单纯觉得这世道啊不能被战争给祸害了。我觉得表哥这么聪明,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那便不与之战。”奚止道。 姚槿:这么听话,说着玩的吧,人家战书都下了,你还能说不战就不战? 可真没想到啊,接下来这几日他还真就是啥都没准备,甚至连门都不曾出过,就跟放弃治疗了似的。 而今日,有传闻言,齐澍那方都已经集结完了大半的人马了,难道,奚止打算就这么等着被人打死不成?就算是认出她来了,那也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她虽然是要完成将奚止从云端到尘泥的转变,但又没想着要他的命啊。 虽然,也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奚止自有打算呢。 可姚槿还是觉得这样不行,在 分卷阅读128 寨子里踱来踱去的,这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奚止的书房。 “表哥,我已经辗转难眠几日了,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有事情想问你。” “我看你每日睡得都挺好啊。” “额……先不管这个,呵呵……”姚槿略显尴尬,“我是说我有问题想问一下表哥啊。” 奚止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知表哥究竟是何打算啊,等这些日子过去了,待战书期限那日便去赴死或是逃跑吗?那北岳皇室都集结了那么多兵马了,表哥怎能毫无动作啊。” “不是阿槿说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首选办法吗?” 姚槿:“……” 这话也没毛病,但这么听她的话就有毛病了。联想到这些日子,他也是一直唤她‘阿槿’的,难道…… “你是不是认出……” 姚槿想问他是不是认出来自己了,可谁知,话到嘴边,她突然感觉舌头一麻,一时啥也说不出了。 奚止见她话没说完便问道,“认出什么?” “认出……”姚槿的舌头又是一麻,到了嘴边的话依旧未能成功地说出口。她这下是明白了,她大概是不能告诉奚止她便是奚止了。至于这舌头麻,究竟是无言所为还是法则之力那就不清楚了。 “认出了自己的毕生追求。”姚槿表情僵了一瞬,然后话锋一转道。她又有想法了,不过,这想法还得先确认一番才能知道是否可行。 “嗯。”奚止显然没想到姚槿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才颇为认真地回道。 “所以,表哥的毕生追求是什么啊?” “你。”奚止的目光突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那双狐狸眼。 姚槿:这话……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奚止问道。 姚槿:…… “我不会应约赴战,阿槿大可放心。阿槿只管安心地在寨子里住着,战火烧不到这里,你我,还有这寨子里的每一个人也都不会因此而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奚止接着道,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所以,刚刚奚止那话究竟有没有大喘气啊?姚槿还在纠结,如果大喘气了,那奚止应是认出她了,如果没有,那便是她想多了。 刚刚确定她不能对别人说出自己便是‘姚槿’这件事,但是,若是奚止不是通过她的话而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的话,是不是可以允许呢。 她也不想这么纠结的,只因她刚刚想出了那个可以超级简单而快捷完成任务的办法。那办法首先便是要让奚止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然后她再告知奚止他们在那小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让奚止也明白自己当前亟待完成的任务,这样他们二人便可先把自己搞得臭名远扬,然后再去找齐澍送人头,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自己杀自己并将之伪装成齐澍的手笔,这样简直是完美。 [友情提醒一下,小槿不能告知奚止小岛上的事情哦!] 姚槿突然听到了无言的声音,没想到这家伙还真在远程监控啊。 [为什么不能?]姚槿在脑中问道。死也要死个明白啊,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办法。 [好吧,也不怕告诉小槿。你刚刚可算是作弊行为哦。而且就算你告诉了那姓奚的,他也会跟没听过一样。但是小槿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言尽于此,怎么做小槿自己看着办哦。] [什么惩罚?]乖乖,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刚刚有没有感觉到舌头麻了呀,那只是小惩大诫哦。如果真说了什么实质性的话,说不定会突然不会说话,然后五感渐失,四肢瘫痪……] [还有,我这次可是破格提醒哦,小槿再见。] 姚槿:…… 行,还真行,成心难为她呢这是。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奚止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姚槿的思绪,将她拉了回来。 “哦,没,没……”姚槿赶紧回道。 第六十一章 姚槿从书房里出来,恰见到沐儿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不知道什么汤。 沐儿远远地便瞧见姚槿了,她眼中流露出的嫌恶宛若实质般扫过姚槿,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了似的,一刻也不愿多停留,看见了也权当是没看见她。 姚槿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想到现在沐儿这么讨厌如今的她。 只她们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到了沐儿低声道:“你不过是取了个好名字而已,奚公子也只当你是我家小姐的替身罢了,长得这幅狐媚样儿,怕不知是从哪家青楼里逃出来的。可千万别打什么坏主意,要不然,我姚沐虽是一介丫鬟,可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姚槿:这不是在骂她,这不是在骂她,这不是在骂她…… 深吸一口气,姚槿看着沐儿的背影,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者无罪,咱还得回去想辙子。 分卷阅读129 可回到房间,想过来想过去,她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就是刚刚沐儿的话,那话听了真的是让人好难受啊。 等等,姚槿感觉自己的脑袋瓜突然又灵光了。 都说要看一个男人的品位如何,就看这个男人的女人如何。不论她现在是奚槿还是姚槿,她如今也都是代表了奚止的品位的。 她如今虽不能做到让奚止主动败给齐澍,但若仅仅是抹黑奚止的话,她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她打算偷偷出去一趟。 而那方,沐儿推说是‘夫人’给公子熬了补汤敲开了奚止书房的门。 “将汤放下便退下吧。”奚止吩咐道。 沐儿却未有所动,她道:“公子,这汤要趁热喝,夫人吩咐奴婢要奴婢亲眼看着公子喝下才好。” 奚止闻言,竟再次将手中的毛笔给放下了。他瞥了眼那个搁置在他书桌旁的碗,又瞥向沐儿。“滚。” “公子,您若不喝了这汤,奴婢不好向夫人交代啊,还请先喝了这汤吧。”沐儿赶紧跪下道。 “……也好。”谁知奚止又突然改了主意似的,他看着那碗汤,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柔和了一瞬。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 沐儿看到奚止那一瞬柔和的面容,一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衣衫,却是还没有退下的意思。 这时,奚止却突然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在跪在地上的沐儿面前站定,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了沐儿。 沐儿看着奚止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目光微颤,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只空碗。 “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阿槿的仆从,现在本尊也不处置你,待阿槿回来你便给阿槿处置。还不赶紧滚!” “你……”沐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奚公子,像是被吓到了,她一手握着那空碗,一手捂着脸跑了出去。 虽然沐儿跑了出去,但她却没跑远。将那只碗放回厨房后,她便找了个不远不近,又恰好可以看到书房的角落躲了起来。 怕是过不了多久奚公子就会从书房里出来了,到时候她再过去。 可是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以往这个时候公子早就不在书房里了,今日却还没有出来。 沐儿目光微闪,脚步缓缓地又来到了那书房门口,然后抬手敲了敲门。可是房间里一片寂静,并无人应答。 莫非,奚公子在她去厨房放碗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 沐儿一个转身直接往姚槿住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那房间的门前,便见到姚槿偷偷摸摸地从外面翻墙而入。 姚槿转过身来,刚好与沐儿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就知道你这狐媚子不安好心,大门不走,竟然爬墙出去,莫不是向什么人通风报信去了?” 姚槿怔愣了一下,“没有。” “那便是偷偷出去会情郎?若不然,那你是去哪儿了,又是去做什么去了?” 姚槿又怔愣了一下,连带着眼睛也跟着微微眯了一下。 “无话可说了吧,我告诉你,奚公子只能是我家小姐的。”沐儿接着恶狠狠道,“你最好趁早离开这里,若不然……不用等我家小姐回来,你也会死的很惨的。” 姚槿:“……” 她暂时大抵还是不想理会沐儿,也不再多言,绕过沐儿便想过去。谁知,沐儿却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不知者无罪,我不想与你计较,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姚槿道。 她拂开拦着她的沐儿,继续往前走,一时顿住了脚步。他竟是看到奚止正好从房间里推门而出,正朝这边看着。 “奚公子,夫人刚刚辱骂我家小姐,我一时气不过,便回了几句,谁知,谁知夫人竟是动起手来……” 姚槿听到沐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她竟然看到沐儿歪倒在地上,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巴掌印,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姚槿:她竟不知沐儿从何处学来了这些不知羞耻的伎俩。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沐儿吗? 奚止也动了,他朝着这方走过来,一步一步地缓缓地靠近。他问道:“是这样吗?” “不是。”姚槿回道。 “那么既是如此,接下来,我做什么,阿槿应当也是不会反对的吧。”奚止道。 “你要做什么?”姚槿好奇问道。 奚止却不再回答,他又走了几步,来到了沐儿面前,什么也没说,直接踹了她一脚。沐儿顿时被踹飞了出去,撞到不远处的墙上,又掉落到了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执剑,将她丢到后山,自生自灭。” 执剑也不知从何处现身,将地上的沐儿拎起来便出去了,沐儿像是还有话要说,奈何身上疼痛说不出话来。 全程,姚槿并无阻拦。因为她看到了一样东西。刚刚从沐儿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北岳皇宫的宫女令牌。 沐儿 分卷阅读130 竟是北岳皇宫的宫女。这么些年来也不知从她们国师府泄露出去了多少秘密啊。难道,之前沐儿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沐儿其实是北岳皇送给姚国师的。”奚止道,却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他只道,“阿槿以后想要出去的话,不必走这墙,直接出去便是。” “哦,还有,阿槿走后没多久她给我端来一碗汤,说是阿槿做的。”奚止道。 “怎么可能,她这两日这么仇视我,怎么会听我的给你送汤,再说,我也没下过厨啊。”姚槿道。 “我知道。”奚止道。 姚槿:知道就好。 “但那汤,我喝了。”奚止道。 姚槿:…… “知道还喝,你不怕别人下毒吗?”姚槿讶异道,奚止原来那玻璃人似的身体才刚好,再被人下了一剂毒药的话,难不成是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那汤没毒。”奚止突然笑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奚止笑得她心里直发毛。 “阿槿打算假扮奚夫人到什么时候?”奚止渐渐地靠近她道,“我的意思是,阿槿玩够了吗?” “不,我想问问,那到底是什么汤啊?” “人参,鹿茸,麝香,虎鞭……” “等等,你离我远点儿。” 姚槿趁奚止不注意直接不见了身影,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又过了些许时日,孰不知,此时北岳京城中渐渐掀起了一阵风浪。 起因是最近多了个长相极为艳丽的女子,青天白日的便直接闯进城中各大善人家中,将人一家老少都给揍了,一日揍一户,一日不落。 肯定就有人问了,一娇滴滴姑娘,揍人一家老少?开什么玩笑呢。要说那有钱人家,少什么也少不了拿刀持剑的奴仆护卫,姑娘家家手无寸铁,还不是只有被宰的份? 可神奇也就神奇在这么个地方了。姑娘从进去到出来,就跟随意遛了个弯似的,只剩下府中人呜呼哀哉地躺了一地。 于是就有人将那姑娘的画像给画出来了,张贴在大街小巷的,以示警戒。 然而,那画像一点儿用也没有。依旧是每日有一户大户人家被揍。大家也没有因为张贴了画像便能提前得知那姑娘的行踪。因为,自那以后,那姑娘便直接从天而降了。人不走正门了。 这日,齐澍来到街上,铺天盖地的画像便这样映入眼帘。他看着这些画像,瞳孔猛缩。 “念之,你看。” 沈念之上前来仔细瞧了瞧那画像,也是惊了一瞬,道,“竟会是她?” 前些日子有探子在黑风寨附近捡到了姚姑娘的贴身丫鬟沐儿。捡到时那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这两日醒来了,他才得知,奚止娶亲娶的并非是姚姑娘,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长相妖媚堪比青楼花魁不说,还迷得奚止团团转,连突然失踪的姚姑娘也是不管不顾了。可是光说,人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大能耐。于是,沐儿拖着病躯画了一幅那女子的画像。 不想今日突然画像满大街了。 “这姑娘生得一副好模样,不想却是嚣张跋扈至此。”沈念之看完那画像旁边所书文字道。 “不过,这女子,我看着有些眼熟,自那日沐儿画完画像便有这种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齐澍道。 “这么一说……”沈念之倒是灵光闪现,“殿下,你可还记得我外祖家,漠岭国,那家最大的青楼楚馆,头牌姑娘,漠雪。” 这么一说齐澍想起来了。之前他曾去那漠岭国暗访,正值漠岭国大办百花节,与那漠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再看这画像,惊觉二人有七八分的相像。 可那漠雪此人是绝无此般能耐的啊,一人怎可能揍遍这京城这么多大户人家。 第六十二章 齐澍与沈念之二人还在盯着那画像看,突然,他们身后惊现一跟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天而降。 揍了这么几日后,姚槿才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忘记留名了。 所以今日此行,除了要再揍一家之外,她还得将名字身份给留下。 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了齐澍与沈念之二人在研究她的画像。遇见这二人,那感情好啊,由他二人公布她的身份,想必效果会更好吧。 齐澍与沈念之二人似有察觉,赶忙转身,迟疑开口道,“你……” “我什么啊?”半天等不到下文的姚槿不由得开口问道。 “既然你今日送上门来了……”齐澍二人话还没说完,这笑意就忍不住地流露出来了。 果不其然,姚槿这回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被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还全都是普通百姓。在这方世界,姚槿还从来没一次性地见到过这么多人呢,人头攒动堪比旅游胜地的游客,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有人挎着臭鸡蛋,有人捧着烂菜叶,就等着那传说中猖狂无比的女贼呢 分卷阅读131 。 这架势,瞧着,有点儿吓人。 “……等等,我投降。”姚槿连忙道。 包围的百姓们暂时顿住了要向姚槿丢烂菜叶子、臭鸡蛋的手。 这不对劲啊,传言那么猖狂的女贼,怎么说投降就投降了?莫非这个是个假的,可这脸长得确实是一模一样啊…… “不过,在将我带走之前,且容我再说两句。不知……可否?” “你说。”且看她会说什么。 “揍那些人,的确是我不对。” 认错态度尚可。 “可我奚槿,作为奚公子的女人,今日更不该在还没揍完他们的时候便被你们给捉……” 姚槿这话还没说完,包围的群众们是立马气红了眼,一眼没瞅见,就有几个臭鸡蛋朝她这边飞了过来。不过幸好今时的姚槿不同往日,身手更是敏捷,再加之只有几个人朝她丢了臭鸡蛋,大多数人不知在观望些什么,她立马转身,往旁边两人身后躲,动作迅速只见残影,那臭鸡蛋刚好被她给躲了过去。 姚槿是松了口气,同在攻击范围内的另外二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吧,却见刚刚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认真听她讲话的齐澍与沈念之二人,一时不察,不幸被命中了,齐澍脏了衣袍的下摆,沈念之脏了衣袖。臭鸡蛋的颜色在与衣衫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此。他们二人嗅着空气中的臭鸡蛋味,直接给整蒙了。 结果比他们更蒙的是砸了人的群众。刚刚还怒气沸腾的群众们此刻是安静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中犯着嘀咕,北岳刑罚向来严酷,误伤了齐澍皇子,那还了得。就算这位皇子的脾性向来是一等一的好,可生为皇家,又有哪个能忍得了这种秽物。 于是这气氛是一时古怪而僵持。 最后还是齐澍发了话,倒是没提那臭鸡蛋的事,而是转而道,“既然女贼已经抓住了,那大家便别再担心了,今日由本皇子亲自收押,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这个时候女贼之事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反正被揍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是看不惯那女贼这么猖狂欺负他们北岳之人罢了。所以此时皇子的话一出,周围的群众那也是有眼力见的,见皇子未曾怪罪那心中便是大恩大德了,一人一句地夸赞起皇子的好来。可是围的人实在是多,后边好多人其实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前面的人开始夸赞那齐澍皇子了,便也跟着夸赞起来,刚刚的一片怒气,此时是完全变成了一片洋洋的赞赏与崇慕。 脏了衣服却收揽了民意还捉住了女贼,齐澍出一趟门可真是收获颇丰。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那臭鸡蛋味好像也没那么难闻了。 待达官贵人们都离开后,百姓们崇慕之余也开始思索起来。莫名坠海失踪的奚公子突然归来,而且一归来马上便成了亲,结果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主要是搞不懂,那姑娘究竟是为何要去揍那些人家呢? 百姓们在思考这个问题,齐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两军大战在即,总不会是故意来给他们北岳下马威,打击他们士气来的吧。未曾伤人性命,倒也有可能。但这一国之主的妻亲自前来那就有些说不通了。既有控制分寸一人单枪匹马地只是打伤一整户人家的能力,那么想必也有灭人满门的能力。而且据他所知,奚止也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这样的手段若是放在军中,他们怕是必败无疑啊。莫非是不想与他们北岳动武,威慑他们主动弃战不成? 诸多猜测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可齐澍此时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些猜想,人都被抓来了,还怕不清楚缘由不成? “说,你到底是为何要打伤我京城诸多名门望族。”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齐大男……皇子大人,为了败坏奚止的名声啊,咱们可是一伙的。你看我今日一来,是不是帮了你很大的忙啊,我这个作案多日的女贼被捕,皇子大人的形象更加伟岸,奚止的名声变臭,如今还能拿我当人质,实在是妙啊妙啊,您觉得呢?” 姚槿所言听上去似乎是没有一点儿毛病,但是,这可能吗?鬼才会信这人说的鬼话啊。 要不是之前沐儿所言,他都要怀疑这个女子是为了活命才故意假扮那奚止的新婚妻子奚槿的了。 至于那沐儿,他还是信得过的,当年父皇安插在国师府的暗线,他也是知晓的。 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哀哀戚戚卖身葬父面黄肌瘦的姑娘会是皇宫里的宫女呢。没错,当年沐儿就是卖身葬父之时被国师府动了恻隐之心的管家买进来的。 豆蔻年华入府,至今也不过是双十年华。 当时北岳皇是要她去迷惑姚国师的。虽然姚国师一如当年那般清俊风华,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又是位居高位,而且除了那已经去世了几年的柒夫人,府中后院更是干净,北岳皇要她去的,甚至可以说是个美差。 可是,到底是她父亲辈的人了,姚国师的女儿与她也差不了几岁,平日里待她也是瞧孩子的模样,从心理上,她实在是对其生不出其他的心 分卷阅读132 思来。好的是北岳皇后来也没再管她了,她也就这么在国师府里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沐儿本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要在这国师府里过活了吧,直到,自家小姐迷上了南淮来的质子大人奚公子。若说一开始她还在心里鄙夷过姚槿,堂堂国师千金,居然瞧上了这么个落魄质子。 可时间一久,跟着姚槿一块瞧着落魄质子的玉竹落雪之姿,说一点儿也不曾动心过,那是不可能的。想这整个北岳,想找出奚公子这般姿容仪态的公子,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若是自家小姐能嫁给这人,似乎……也不错?到时候她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姚槿一起去到公子府中,说不定哪天还能捡着个姨娘侍妾的当当。 所以,当得知小姐终于可以如愿地嫁给奚公子的时候,她这心里,怕是比那两位当事人还要高兴。 她跟着喜娘一起将小姐送进了喜房,然后便退出了房间。不想过了些许时候却生了变故,突然冒出来一群女土匪将她团团围住了,她们二话不说便将她给敲晕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头上被盖上了喜帕,映着烛光她还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先前小姐身上穿过的那身嫁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她摘下那喜帕,才发觉自己竟在刚刚小姐待着的那间喜房里。沐儿也不笨,联系这一切,她大概地也猜到了些什么。可看着这满眼的红,她的心跳的很快。鬼使神差地,她又将刚刚扯掉的喜帕盖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小姐刚刚坐着的地方。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房间里,房间外,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烛火不时响上那么几声,就这样持续了也不知多长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她看到了那人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最后却停在离她还剩三步的地方。 “将她带下去。”奚止道。 沐儿一个晃神后便知,这梦,醒了。 她被人带了下去,远远地又听到奚公子吩咐人将那房间里的被褥帘帐换一套新的来…… 后来,小姐不见了,公子又一夜之间另娶他人。原本潜藏在她心底的心思也一寸一寸地冒了出来,可惜,最后的最后,她才知晓,哪有什么翩翩公子,只不过是匹善于伪装的狼……而她,在对方眼里怕是从来都是宛若杂草般的存在,在她可以造福猎物的时候,她还有些轻飘飘的分量,但如今,猎物不见了,她便成了个可以随时踩死的臭虫。 可是,这心里升腾起来的不甘心又要她这样的人如何发泄。那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一看便像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风尘女子,人人唾弃的风尘女子,风尘女子…… 而此刻,沐儿面前袅袅娜娜正站了一风尘女子。说是漠岭国来的名伶,叫漠雪。可看到那女子的脸,却让她瞬间面色僵硬起来,渐渐地还握紧了双拳。 奚止那一脚可不轻,她又是个没什么武功功底的普通丫头,所以好几日了,她都只能躺在病榻上养病,今日才勉强能下床。 她听到带这女子来的沈念之沈公子吩咐道,“漠雪姑娘可就交给你教导了,仔细着些,千万莫要坏了殿下的大计。” 沈念之离去,沐儿与那漠雪姑娘大眼瞪小眼地干瞪着了有那么片刻。 沐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与那奚槿究竟是何关系?”她一脸严肃地盯着漠雪。 “奚槿?刚刚沈公子要奴家模仿的人吗?”漠雪讨好着轻笑道,“沐儿姐姐,不知那奚槿与奴家生的究竟有多像啊,奴家也很是好奇呢。奴家出生在那风尘之地,父亲是个落魄官家,本来是要将奴家的母亲娶回府中的,奈何不幸染病,英年早逝,母亲生下奴家后不久也去了,还未曾听说过奴家还有流落在在的姊妹呢。” 沐儿听完她这话才终于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冷笑道,“青楼女子果然是生得八面玲珑心。” 漠雪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反讽之意,却只当不知,依旧讨好地笑着。 下面的两个女子开始了她们的学习,房梁上的女子砸着嘴看了半晌。 姚槿还真是没想到啊,她变成奚槿也就这么几日,与沐儿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沐儿竟能这么清晰地记住‘奚槿’的行为举止的各种特征细节。 那名叫漠雪的女子学的也快,又过了片刻她们便开始中途休息,只听漠雪问道:“沐儿姐姐,你与那奚槿相处也不过几日,竟能将她的举止细节全都记下来,还真是厉害呢,漠雪常年住在那风尘之地,也免不了去记那些达官贵人们的习惯,可也做不到记得这般清楚呢。” 姚槿本想走的,听到漠雪这么说,暂时顿住了身形。 下一秒只听沐儿道,“那来路不明的女子,怕也是与你一般,受人指使的。只凭一副漂亮的皮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留在了奚公子的身边,我虽未与她相处几日,可她那姿态举止,虽然大多数时候与我家小……姚府千金完全不同,可那细微之处的细节却学到了精髓。若是换成姚 分卷阅读133 小姐的样子,就说是姚小姐怕是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姚槿:……这您可就错了,我那可不是模仿。都这个份上了,您还没猜出来,也是厉害。 反正姚槿本也没想着要过于刻意的去当另一个人,顺心顺意便好。所以,她只是大概地变了变性子而已。 这一切的进展,看起来,还蛮不错的。姚槿在房梁上又瞅了两眼,便决定离开了。这次出来的有些久,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呢。 姚槿虽说是当了女贼被抓了过来,但事实上,除了不能出房间,在其他方面她的待遇还蛮不错的,所谓的关押,如今说是软禁更为恰当,大概是齐澍是真的想将她当成人质去威胁奚止吧。 但姚槿岂能真的是这种可以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的人,憋都要被憋死了。所以,着几日,她无聊了便会偷偷出去转上一转,这一身力量不用白不用啊。不光解闷,也好打探一下各方进展。 只不过,这都过了好几日了,奚止早就该发现她‘奚槿’又不见了,怎么还是没啥动静呢。 第六十三章 姚槿思绪万千,轻车熟路地再一次成功地回到了她的牢房。可是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她看到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看那人影的大小,也不似姑娘家的个头。姚槿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她刚刚偷偷出去,被人给发现了? “来者何人,怎么擅闯姑娘家的闺房。”反正她也藏不住了,姚槿面上挂着些许戏谑的笑意,大大方方地绕过了屏风,来到了人影跟前大概三米的位置。 那人背对着她,听到姚槿的声音后,才转过身来,似是带着满腔的温柔道,“阿槿,该回家了。” 姚槿:!!! “你怎么在这儿?” 瞧着也不像是被抓来的,若是抓来的也肯定不会出现在软禁她的房间里了。奚止这波操作可是出乎她意料的牛掰啊。原来可以做到这样完美地隐蔽身形并在敌营里悠闲漫步的,不止她一个……也对,奚止只是被封了部分记忆,又没被封了智商跟能力。 所以,完了完了,这下子是彻底完了,有了这茬子,齐大男主怕是真没救了。 “跟阿槿一样,我一直在。”奚止道。 “我说过,阿槿不用为我担心,这场战争是绝对打不起来的。所以,阿槿也不用再留在此处帮我留意这些无足轻重的消息了。” 奚止竟一直以为她是在帮他打探消息? “不对。”姚槿打算打破奚止不切实际的猜测,与此同时还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不是在帮你。” “不是在帮我?那你说,这又是什么。”奚止看着姚槿收起笑容后稍显冷硬的脸,将一本无名的书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姚槿自然而然地也将目光落到了那本书上道,“这不是我的书。” 但是这本书……姚槿感觉有些眼熟。这应该是从前奚止常翻的那本吧,正因为它没有名字,所以姚槿对它的印象才比较深刻。姚槿有些狐疑地拿起了那本书,才随意翻开了几页,她便顿住了。 还以为是本不外传的秘笈呢,结果居然是本仇人录。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奚止的每一个仇人的各种个人信息,亲属关系,包括如何与奚止结仇,奚止最终对其做了什么用以报仇,或为了报仇将要对他们做什么。而至于其中的这个‘什么’,大概是奚止不想给她看,所以用墨给涂上了,然后又在旁边重新简单记录了一下此仇了却与否。 姚槿大致地翻了一下,不由感叹奚止的仇人还真是多啊,都编成书了。而且看起来,这些仇怨时至今日也被他了却地七七八八了。 “这几日本想去解决了那些人的,没想到阿槿提前帮我揍了他们一顿……” 姚槿突然猛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揍的那些人刚好是你这本本上还没来得及寻仇的人家?” 奚止瞧着姚槿这么大反应,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其实姚槿在这北岳京中选人家当沙袋也并非完全随机而为之的。有时候去街上随便逛一逛都能听到些八卦,几分真几分假不知道,但既然是有这样的八卦,那就有八成可能性这件事并非是空穴来风。 比方说她曾听说坐落于北岳京城西北角的李府,李府侍郎欺男霸女,李府老侍郎视而不见,一群下人为虎作伥。可同时还有人说那李府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官家,居住在附近的寻常百姓家隔三差五地都能收到些恩恩惠惠,亲眼看到李府差人给附近居民送温给的百姓也不在少数。 姚槿当时出门正想搞些事情出来,听闻过后便一时兴起,她突然想知道那李府究竟是好是坏。便去那李府附近转了转,本想打听些什么东西出来,却见那处居民面色愁苦,三缄其口,还催促她让她赶紧离开这片地方,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这时候姚槿心里就已经大致有个猜测了。 可只有这些还不够,只能说明这片地方真的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还待进一步考证。所以,后来她又去那李府房檐上听了会儿墙角,最终才 分卷阅读134 终于明确了。那李府确是不正之徒。 原来表面上那些居住在李府附近的寻常人家经常受其恩惠,但事实上那不过是李府给的封口费。抢了人家老婆女儿的,总还是要有所表示的不是。皇城之下不好见血,所以只有那些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封口费的人家才被真正封了口。 昨日还在与你家长里短地聊天诉苦的邻居,今日一敲门,家里不见一人,东西却还是原封不动地摆放整齐。这谁还能不了解,定是被那李府闷不做声地给处置了。日子渐久,各种风言风语起来了,却是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了之。 至于她是怎么打上这李府的,当时还真不是因为这李府的恶名所以才一时侠肝义胆涌上心头地去为人民服务的。 而是她刚从李府的屋檐上下来就直接被赶巧从外面归来的李侍郎给瞧见了,倒不是发现她爬人家屋顶偷听被发现了,而是那李侍郎又起了色心,瞧见漂亮姑娘便挪不开腿,打起了她的主意,想将她也给掳到李府去。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反正姚槿早已不同寻常了,也不怕他们,假意跟着他们回了李府,再出来之时李府之人便倒了一片。这也是姚槿第一次做这种打人全家的活计。 而与奚止结仇呢,说起来还与姚槿的经历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呢。奚止从前深居简出,一次偶然低调出了趟门去透透气,却给那李侍郎碰见了,一双眼珠子光盯人都险些盯出来了,这等姿色,他自顾自地以为奚止是个女扮男装的大美人。大美人是没错,女扮男装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奚止没想着搭理他,可那李侍郎却对着奚止说了一路的污言秽语,甚至还想动手动脚的,于是李侍郎就这样被记仇的奚止给记下了。 “你这几日莫非都在跟踪我?”姚槿惊觉刚才奚止所言‘他跟她一样一直都在’,不禁问道。 “没有。” “也对,大概是派人跟着我。” “……也没有。只是偶尔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阿槿。”只不过,他一般情况下都是闲来无事而已。奚止接着道,“还有,阿槿,该回去了。” “哦,好……”姚槿下意识答应着,可刚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了,她现在可是‘奚槿’。 奚止听到姚槿应下了,面上也露出了些许的满意显得愈发柔和了。他上前来,抓住姚槿的手便要离开此处。 却听刚刚还答应地好好的姚槿又急急道:“等一下,表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想离开这儿,我与表哥……也只是我帮表哥扮作那失踪了的表嫂而已。但事实上,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人现在就在这座府邸里。” 闻言,奚止果然僵住了,一瞬间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那句阿槿喜欢的人现在就在这座府邸里一直反反复复地萦绕在他的耳畔。 姚槿只见奚止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瞧得姚槿心里直发慌。她的手被奚止握着,她还没法跑,只觉得那只手现在被握得有些疼。 “我现在就在这座府邸里,所以阿槿喜欢的人只能是我。”奚止说完,也不管姚槿是什么反应,直接将人给带走了。 而姚槿则只是闻到了一股异香,便两眼一翻昏过去不省人事了。昏过去前姚槿心里终于敢确认了,奚止,怕是早就认出她来了,她还是太天真了。 第N个计划宣告失败。 ———— 迷迷糊糊之中,姚槿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她下意识地应了声。但是眼皮好沉,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那人问,“你为何要扮作奚槿?” “为了接近阿止啊,阿止姓奚,取奚姓也好与他套近乎。”姚槿只觉得有什么人在倾听着她,她也好想向这个人倾诉一番,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这番话。 那人接着问,“那你为何要接近阿止?” “田园生活它不香吗,为什么偏要让阿止身败名裂。” 那人突然沉默了,片刻后又问,“谁要让阿止身败名裂?” “无言。” “无言是谁?” “是是是……”姚槿感觉自己就要将无言的身份娓娓道来,可是舌头又麻了,她说不出来,于是她只能有些委屈地回道,“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说不出来。” 似乎是顿了一下,这次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像是在害怕,说出的话都是一抖一抖的,“此术……会,会让人说出实情,说不出来,那,那便是真的不可说。” “有人威胁你?” 姚槿点了点头,可很快又摇了摇头。她是受法则的威胁,可法则又不是人。 又是一阵沉默,那人大概是放弃了这个问题,又接着问,“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无言。” “无言为何要让阿止身败名裂?” “为了救我和阿止。”姚槿说完,已是满头大汗,似乎是受不住了。 那人似乎也瞧了出来,便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当时真的在那座府邸里?”b 分卷阅读135 r   “……对。”说完,姚槿便虚脱地没了意识。 第六十四章 等到姚槿的意识再次回归,脑袋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只隐隐地记得她睡着的时候有人跟她说过话,说的是什么却是不记得了,那大概是在做梦吧。 待她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的光线很暗,只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燃着一盏油灯,她过去拿起那盏油灯,左右照了照,油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了这个房间四四方方的轮廓,这个房间没得门,没得窗,目光所及只有她身下的一张石床和不远处的一桌一凳,还全部都是石制的。 在她的知识储备里,古代可是个非常讲究的时代,活人住的房子皆为木制,只有死人才住得起这石房子。莫非她被人当尸体给葬了? 当然,姚槿也知道,这应当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这里只是个仿古代。 再者,她紧接着便在自己右脚的脚腕上发现了一个稀奇的东西,一个金质的脚环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并不粗,只有女子的手指般粗细,一直连到那石床上。 姚槿盯着那链子就移不开眼了:哦豁……有钱。 要是这链子能再粗些就更好了。这下哪还能看不明白,没想到哇,奚止居然是这种调调的……可也真是够糟心的了,刚出了软禁又被人囚禁。 姚槿吐槽完,便拿起那链子随意拽了两下,还挺结实。然后她又拖着金链子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这里应当是个地下室,就是不知道出口在哪儿。而且看这链子的长度,还挺会锻造的,除了地面跟石床贴着的那面墙,六面体的其余四面,刚好让她摸不到。这么个四四方方的地儿,要说是个大棺材怕是也没毛病。 既然如此,姚槿便又回到了石床上,摆弄起那根金链子来。所谓真金不怕火炼,火烧肯定不行。但是纯金的话比较软,应该是比较容易折断的吧。 说干就干,可姚槿折来折去,这链子它根本就折不动,她又使劲地拽了好多下,这链子依旧是纹丝不动,连点儿痕迹都没能留下。 软的不行来点儿硬的。姚槿瞥见了那石凳,便想用那石凳砸,不过砸了还没几下,姚槿便停下了,链子分毫未损,那石凳在她的手中却直接变了个形,她砸一下石凳便掉一块,现在那石凳的下缘已经坑坑洼洼好几个鹌鹑蛋大小的豁口了。 算了,看来要上大招了,关于链子,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听说鲛族的牙齿挺硬的,不知道硬不硬得过这链子。 “别咬!” 姚槿刚把链子塞嘴里便听到有人这么对她喊,于是她便只是尝试性地咬了两下,便将那链子丢了。看来,她的牙怕是干不过这链子。 “居然敢咬玄金,牙齿不想要了吗?” 奚止刚过来便见姚槿居然啃起了玄金,着实是被吓了一大跳。 姚槿:哦,原来是玄金不是黄金啊。 “我不能出去吗?”姚槿抬起头来对着奚止问道。 “你还想出去?”奚止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出去做什么?再去那座府邸?” 姚槿:“……”居然生气了。 “阿槿,我要你记住,你我已经拜过堂,成了亲。你的眼里心里从此也只能有我一个,阿槿只能喜欢我。阿槿若是喜欢别人……” 奚止一向明澈的眼中闪过寒光,“我是不会允许阿槿喜欢别人的……” “我爱你。” 虽然成亲这事儿还没跟她商量过。 一双青葱玉手捧住了奚止的脸,姚槿迫使奚止与她对视,她注视着奚止有些怔懵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你说什么?”奚止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之前想说什么来着,他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我说,我爱你。”姚槿没有回避,毫无躲闪地又对他说了一遍。趁着奚止发愣还偷偷亲了他一下。 “你……”姚槿正要接着再说些什么,接下来的话却是被奚止突如其来的吻给吞没了。 奚止紧紧的拥抱着她,紧紧的,他就像是抓到了自己喜爱的糖果,抓紧了,便绝不会撒手。姚槿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可她并没有推开奚止。她将自己刚刚捧着奚止的脸的一双手拿了下来,轻轻拍着奚止的后背。 是该怪她的吧。对于她与奚止之间的感情,她从最开始的时候便在抗拒,后来即使是自己已经猜到自己的感情了也还是在不由自主地抗拒,怕这又怕那的,可是说到底,又有什么是好怕的呢,甚至是现在他们在那小岛上已经确定了情感又回来了北岳,全程也大都是阿止在付出着,努力着,如今,也该轮到她了。 良久,奚止才松开了她,他目光中透露着希冀的星光道,“这可是真的?阿槿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姚槿道。 “阿槿不会是骗我,想让我放阿槿出来吧。”奚止直言道。 也不怪他会多想,实在是姚槿骗过他好多次了,甚至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分不清姚槿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 分卷阅读136 是假的。 “虽然我是很想让你放我出去,但我的确没有骗你,不信拉倒。还有,我那日所说,那座府邸里有我喜欢的人也没有骗你,我说那句话时,你不是也在那儿呢吗。” 奚止:“……” 姚槿是不知道,由于她这番牺牲色相的操作,数十里外啥也不知道的齐大男主跟当时同在那府中的一干人等非常侥幸地躲过了一劫。 “我可以放阿槿出去。”奚止道。 闻言,姚槿将那句,‘其实我不出去也行’给憋回了肚子里。 只见奚止沿着那条玄金链走到了那石床上挂着玄金链尾巴的地方,手指动了几下那链子便被他从石床上分了下来。 两眼不见,玄金链的另一端也多了个看起来跟她脚腕上的脚环差不多的东西,姚槿看到他将那个玄金环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姚槿:“……”您是想遛狗吗! 姚槿见奚止戴完手环便过来拉着她的手似是要就这样直接带她出去。看来奚止是不甚在意这条明晃晃金灿灿的玄金链子,可是她在意啊,这样出去多丑啊,土豪也不带这么炫富啊。 “等等,阿止啊,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出去?你不觉得咱俩中间挂着条大金链子,干啥都不方便吗,万一走得急了自己把自己给绊到了怎么办?”更何况这链子还是戴在了她的脚腕上。 奚止闻言果真将视线移到了下面那条累赘碍事还丑陋的玄金链子上。他在上面摸了摸,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怎么的,明晃晃的玄金链子闪着闪着就瞧不见了。尽管在地上或空中乱抓,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摸不着。仿佛,他们二人只是每人戴了一脚环和手环而已。 “鲛巫的术法。阿槿,这下总可以了吧。” 自然是可以了,但是姚槿同时也发现了,那链子虽然瞧不见了,但它该有的长度还是那么长,这意味着姚槿她不能离开奚止太远的距离。就像个圆规只能在玄金链的半径里围着奚止转圈圈。 同时姚槿还有点儿犯嘀咕,不知法则它老人家会如何看待如今的情形呢,她可什么都没说啊,是阿止脑袋灵光,自己知道的。 —————— 姚槿同奚止一同离开了那间地下室,终见天日的姚槿敏锐地发现,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又变了。不是山寨,亦非南淮境内的建筑风格。 “这里是哪儿啊?”触目所及,那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一眼望不到头,一块又一块四四方方的农田规整地排列着,颇有一种现代化农田的即视感。再往远了看,便能发现此处四面环山,颇为隐蔽。 奚止道,“桃源。” 地上是桃源,地下是炼狱。 姚槿则望着那广袤的田地默默吞了口口水,她是有想过要去享受一下田园般的生活,但是这么大面积的田地……还真是让人望而生畏啊。 她在那‘桃源’里住了有大概两日了才搞明白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位于北岳南淮交界地带群山峻岭间的一座无名山,由于从外面看来这一片的山,山势都极为险峻,山上又多生蛇鼠虫蚁,豺狼虎豹,所以鲜少有人来往此处,却是被奚止偶然发现了,用作秘密基地似的地方。无名山整座山都呈现出一山盆的样子,而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方正好是无名山山顶的大凹槽里。 自然,那些广袤的田地也无需他们亲自动手劳作。奚止这么些年来,小仇大怨的,有多少人跟他相对抗最终却栽在了他的手中。那些人全都曾被抓来过此处,视情节严重,还有奚止的心情,有些人被直接送往地下的炼狱,有些人则有幸可以在这地面上劳作捡回一条命,不过,那些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人若是又动起了歪脑筋,那么迎接他们的便只有炼狱了。 她在这儿遇到的熟人还挺多。 首先是无尘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自己也垦了一块药田,不过无尘子自然是与那些做苦力的犯人们不一样了。然后还有唐家兄妹,打扮成了乡野村夫的样子,乍一瞧险些让人认不出来。还有些人她瞧着有些面熟却叫不上名字。其他的便全都不识得了。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寡言寡语兢兢业业劳作的模样,瞧着蛮和谐。配着这广袤的田地,说是桃源,还真有几分像那么回事。 姚槿本以为奚止是过够了复仇的生活也想过两天田园生活了呢,不想后来没过多久奚止便让那鲛巫将他们二人戴着的锁链给改造了一番,说是方便姚槿在这里转悠。改造过后,她果然是不用再像个圆规似的围着奚止转圈圈了,但是与此同时,奚止也在当晚便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将她自己留在了这里,一个人悄咪咪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奚止这一走,那些受苦受累的人瞧她的眼神慢慢地也跟着起了变化。原本是全程埋头苦干,只敢盯着地上的黄土跟绿植,而如今就算是闭着眼睛她都能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偷偷地观察着她。 姚槿表示看就看吧,无所谓,能理解,大概是这副皮囊太好看了吧。 直到一锄头照着她的脑袋抡了过来,差点儿就让她的脑袋瓜开花了 分卷阅读137 。抡锄头那人是个女子,瞧不出年岁,脸上布满疤痕,姚槿还想着那女子是奚止的热烈追求者呢,后来一想不对,她脸上的疤痕瞧着像是被鲛挠的。这个人居然也是个熟人呢——韩柳青也就是那花青。 若不是她现如今的身手好,那一榔头下来,十之七八是要被轮中了。 姚槿躲过去之后,很快便有人将花青给控制住了,看打扮是奚止的手下,他们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直接将花青还有另外几个人一同带走了。于是,剩下的某些曾蠢蠢欲动的人又变成了最初那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花青先前也是个身手不错的高手,如今三两下便被人制服了,这样看来,在这里劳作的所有犯人,应都是被废了功夫的。也是,若有功夫作为倚仗谁还会老实听话在这里做农活? 奚止是乘着夜色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面上毫无血色。这里虽然处在两国交界地带,但说起来,离那北岳京中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姚槿觉得奚止肯定是去了那北岳京中。 姚槿本想问问他究竟去做什么了,可是奚止只道一声无事便直接歇下了,怎么唤夜唤不醒。说是歇下了,但是肉眼可见的他绝对是受了伤,无奈之下,姚槿也只能先去找找无尘子怎么说也得让他给人瞧瞧,结果……无尘子竟然不在。 无尘子不在,姚槿便只好守在奚止的旁边了随时照顾了,鲛巫给了些药,也不知效果如何。 夜色渐深,姚槿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醒来时奚止整个一大活人竟然又不见了。 姚槿:……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蹦跶。 没得法子,她也不知道奚止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而且周围还有个鲛巫盯着她,就算没有鲛巫,奚止那些匿藏在林间地底的手下们,也是个大问题。 奚止这日回来,已是月上枝头,他像鬼魅似的突然冒了出来,这次,连话都没说直接就要摇摇欲坠地倒下。 姚槿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扶住,把他搬到了床上。如今力气大了点,好处就是搬得动奚止了…… 她与鲛巫在奚止的床前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得端端正正的,愁的要人命啊! 少了无尘子,执书也不见踪影,只有个半吊子鲛巫还有点儿用,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给人瞧。 鲛巫在旁边期期艾艾的,姚槿实在瞧不下去了让他有什么话直说。 他这才唉声叹气道,“主上这是自封了五成的功力,身上也没有外伤,应是受了内伤。” 姚槿给了鲛巫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你这说的不是肉眼可见的情况嘛。 鲛巫被噎了一下,才又道,“那……那是昨日的情况,今日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中了毒。这个毒若是主上没有自封五成的功力,自行逼出当是没问题,但现如今的问题是主上不只是自封了五成的功力,而且昨日还受了内伤,只能找药解毒了。” “解开那被封住了的五成功力呢?” “不成不成,解开了,这毒就散遍全身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不知道。” 姚槿:“……”要你何用! 似是读懂了姚槿的心思似的,鲛巫竟小声委屈地嘀咕了句,“可惜老朽并非专修医道啊……” 姚槿则颇为想念无尘子啊,现如今这情况大概谁都没有无尘子靠谱。但是,又有谁知道无尘子究竟去了哪儿呢?她能做的,只有在旁边守着。 夜色愈发浓融,推测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多的样子,奚止才刚睁开了眼睛,恰好与姚槿对上。 “今日你又想去哪儿?”姚槿道。 不待奚止回答她又赶紧道,“不管去哪儿,带上我。” “……好吧。”奚止最终还是答应了。 姚槿:“!” 原来他今日竟然真的还要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出去。 奚止带她来到了北岳京都。到了京都的时候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这个时辰还太早,大街小巷里都是寂静无声的,整座城似乎都在睡梦中还未醒来。 她与奚止才刚进入这城中没多久,奚止是她用鲛族轻功带着过来的,想想也该是,怎么也不能让伤患出力呀。姚槿不认路,一路上都是奚止在与她指路,进了城他便让她将他放了下来。然后他便带着她在这城中乱逛起来。姚槿实在不知奚止是何打算,当她看到前面那户人家门口熟悉的灯笼时,她便终于忍不住了。 “阿止啊,你究竟要去哪儿啊,跟我说我带你过去吧。或者,咱们先去医馆也行。” 姚槿话落,奚止还没来得及跟她搭话,却见前面有人敲着更走了过来。走近了瞅了他们二人一眼,原想继续打更的结果直接怔愣在了原地,见鬼了似的盯着他们瞧,手中打更的物什掉到了地上都不觉。 姚槿被人瞅得莫名其妙的,“大叔,您瞅啥呢?” “哇!”听到了姚槿的声音,那更夫像是才被惊醒了似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流着泪跌跌撞撞地跑掉了。走半路掉了更锤都不敢再捡起来 分卷阅读138 。 姚槿看着那更夫离开的背影,奇奇怪怪的,只能转过头来问奚止,“我俩长得吓人吗?” 奚止:“不吓人。” “所以,我们究竟要去哪啊,再转下去天都要亮了。还是先去医馆吧。”姚槿还在担心他的伤势。 却听奚止道,“我们不用再走了。就在这儿。” 姚槿满头问号,但她还是听奚止的先在这等着,先瞧瞧奚止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二人像是罚站似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见那更夫走后不久,原本有些已经燃起了灯的人家很快便一个接一个地全都又熄了灯。 他们二人就像奚止所言那般在原地等着,等到天色终于见了亮,依旧没有人家出门。却等来了几队人马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地面上的官兵们身穿兵服手拿□□,屋顶上的护卫们一身黑衣持弓拿箭,弓箭上燃起了火焰。 这是中了埋伏,还是上赶子被埋伏? 她听到奚止低声道,“阿槿,我想今日过后,谁也不能再将我们分开了吧……” “你说什么?”姚槿意外道,“你这两日究竟做什么了?” “我可以身败名裂,但阿槿可要陪着我啊。要一直一直地陪着我。”奚止就这样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得像个精神病…… 姚槿整个人是真懵了,可也只是那么一瞬。 奚止紧紧地看着姚槿面上的神色,看到姚槿由一开始的怔懵变成了后来的了然,最后她也笑了,没有恐惧也没有嫌恶,她说:“好,无论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要陪着你不是因为我要你身败名裂。” 话音刚落,姚槿突然向旁边推了奚止一把,紧接着一支箭就这样似曾相识地射进了姚槿的心脏。 若非姚槿推了奚止一把,那支箭当足以射穿他的颈椎然后穿喉而过,因为那支箭本来就是瞄准了他才射过来的。 刚刚那支箭就像是一声号角,紧接着便是漫天带着火焰的利箭像下雨似的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奚止不管不顾地将姚槿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里,一双手都在颤抖,姚槿却一直都在吐血,看着奚止,一句话也说不出,而那些被吐出的血,竟然全部都是黑色的。 无数的箭朝他身上扎了过来,奚止却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小心地护着怀里一点一点变凉掉的姚槿,他的阿槿。他的视线早已模糊,然后越来越模糊,最后看不清阿槿的脸了。他还感觉自己的心脏好痛,痛着痛着便也像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人一般一点一点地凉掉了,紧接着又掉进了冰窖,可事实上他身体正在被熊熊的火焰灼烧着。 太阳终于出来了,奚止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地消弭…… 阿槿,我好像错了。我们明明可以再也不用分开了,你也不会再属于其他人,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第六十五章 齐澍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站了许久许久,皇城的护卫们射完了火箭,便向下面丢了一把又一把的干柴,干柴遇火即燃。他看着熊熊的大火一点一点地吞噬着那对毫不反抗的男女。 其实明日便是他战书上所约定的日子,大战在即,他实在搞不明白奚止今日为何要来送死。这一仗表面上是他胜了,但他却感到了十足的羞辱。 三日,这一切竟然仅仅用了三日。 第一日,他在寝殿照常休息,心里还琢磨着如今兵马粮草他都已经集结得七七八八了,他的军队也由沈念之带领正在赶赴海崖的路上,他自己明日一早也将奔赴战场。这些军马应该是他最后的倚仗了。 他已经完全放弃什么暗杀或削弱对方实力的种种不切实际的计谋了。不管是放出各种不利于奚止的风声谣言,还是派刺客前去暗杀,全都收效甚微。对于前者,人们居然不为所动;对于后者,他们的人还未靠近那山寨便被人给解决了,刺杀的任务从无间断,派出去的刺客却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后来京中莫名传出一神秘女子日日前去欺负他们北岳京都的大户人家,一日一户从不间断,他便将那女子给抓了回来。可笑的是那女子竟然说她是奚止的新婚妻子,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北岳。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他却不得不信,前有沐儿所言为证,奚止都能弃失踪的姚姑娘于不顾,荒唐地临时将新娘子换成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是来帮他们北岳的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后有这女子所做所为,无故打上人家家门,只打人不伤人性命,说是来败坏人奚止的名声的,也的确是起了点儿作用。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自己人用的习惯。他做了二手准备,打算将那女子当成他的杀手锏。漠岭来的漠雪姑娘与她相像,他们一计偷梁换柱倒是可以将之先安插在奚止身边寻时刺杀,而真的这个留作人质,这招不论奚止是否真的对那女子有真情实感都有用,当然若是有真情实感那更好,这样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人质凭空消失了。连带着那座山寨又是一夜之间人走楼空 分卷阅读139 ,不知去向。这计划也不成自散。 想到此处,齐澍叹了口气。接着突然东宫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刺客,皇帝驾崩的字眼断断续续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当下便睁开了眼睛。 北岳皇去了。 很快便有人过来通知他。他随意应了句,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他窗外树枝上挂着的那个人影。那是……不见踪迹多日的奚止。也是今日的刺客。 他本便是和衣而睡,三两下便收拾妥当朝着那人影追去。 他紧追在那人身后,不想这个令他毫无办法之人,看起来身手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嘛。他追了上去,还与他打了一路,他们行走在北岳京都各家各户的屋顶上,一直从皇宫打到了城门附近。最后奚止受了他一掌,负伤离去。虽然他让对方受了伤,可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被后面闻讯而来的护卫送回了东宫请太医去了。 第二日,皇宫内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皇帝亡了,太子重伤,能担大事的人带兵走了,皇宫的守卫愈发森严,整个皇宫一时之间都只能被迫修养,而此时皇宫外却是风声鹤唳。 之前被那神秘女子欺负的第一户人家,城西北的李府满门血洗。有人亲眼看见奚止堂而皇之地从城门口走到那城北李府,一路向前,一步一步却是无人敢拦。因为拦他的人,全都倒地而亡。这个时候皇宫里面又乱糟糟的,这皇宫外的事情一时竟是没能顾及得过来。 李府人口不少,整个杀戮持续了几乎整整一天,就连那些逃出府外的,也被他寻到斩于刀下。而这屠戮之人结束了杀戮后,便在京城众人漫天的恐惧中离去了。 第三日,所有人都以为此次奚止前来,定是像之前那神秘女子,哦不,是他那新婚妻子一般,一日一户地上门取命来了。 但是,他却是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在凌晨的北岳城里悠闲漫步,最后驻足在北岳城中某一处再普通不过的街道里,等待着,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然后等来了他的敌人,敌人发现他来了,敌人开始准备埋伏了,敌人埋伏完毕了,敌人向他们亮出武器了。 第一支箭是齐澍射的。他在试探,那箭刚射出他便发觉奚止已经觉察到了,令他震惊的是奚止竟然是一副压根就没想躲的样子。 而当无数支箭落下之时,那两个人出乎意料却又想当然地没有一丝反抗,就那么从容地赴身箭雨火海。 大火还在烧着,齐澍看到远方来了一小队人马,他只微微眯了眯眼睛,便下令所有人撤离,然后转身朝东宫归去。 执剑与执书二人带一队人马任抬着棺材终于来到了那火光最盛处,含泪将那大火给扑灭,扒拉出自家公子惨不忍睹的尸身,然后给小心翼翼地装到了抬来的棺材里。可是,那火中只有一具尸体。 莫非是他们来晚了,夫人的尸身已经化成灰了?执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哧溜溜地又冒了出来,又含着泪将旁边的灰拿布帛包了起来也扒拉进了那口棺材里。他们抬着棺材颇为凄凉地回了桃源。 齐澍才刚回到东宫,便有人向前禀报说,杏芳斋的两位姑娘去了。 杏芳斋?齐澍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是沐儿跟那漠雪姑娘。他按捏着自己的鼻梁眼角问道,“怎么回事?” “是沐儿姑娘,沐儿姑娘来到咱们东宫便是病恹恹的,今日只跟我们聊了两句然后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了疯,嘴里说着胡话,手里还挥着把菜刀,胡乱地砍着,没人敢靠近。不想漠雪姑娘赶巧这个时候过来,被沐儿姑娘当场砍死了。谁知漠雪姑娘死后,沐儿姑娘像是又被那地上的血给惊住了,又像是犯了症,一口气没上来就背过气去了。等咱们东宫的医官过来时,沐儿姑娘的身体已经凉了。” 齐澍按完了眼角,又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好生安葬。” 下人领命下去,他便回了寝殿,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也是撑不住了, 待那太阳才刚刚下了山,齐澍突然惊醒,他唤来守卫问道,“现如今海崖那边如何了?念之可有什么消息?” 那守卫道,“沈将军带着人马正在回来的路上,还有,这是沈将军的书信,一刻钟前刚到。” 齐澍接过那封信,映着烛光看那上面的字。 原来,虽然战书战期是在明日,可是齐澍迟迟未来前线指挥,也没有再给他传过一封信。沈念之一人身在那处同将士们安营扎寨,便也自己琢磨起来。 其实沈念之也很清楚,现如今的北岳,即使是兵力,要真跟南淮杠起来还真说不上是没有底,而应该说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北岳的兵真的是太久没有经历过风雨了。 所以就算是如今不得不打仗了,他们的上上之策也肯定是智取。所谓兵不厌诈,沈念之其实从很久以前便开始打算着要提前一日前去应战,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了。 但他万万没能想到,明面上毫无动作的南淮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大军当前,南淮那方的军队人马单瞧着也并不比他们少。 但是,那领队的元帅将 分卷阅读140 军……怎么会是那两个人? 对面浩浩荡荡的人马最前方,是个一身带有南淮特色帝王行军打扮的孟弗,瞧着站位像是个挂名元帅。而他旁边的将军瞧着是个女子——柒月郡主? 虽然惊愕不已,但人马都到齐了,沈念之也以为无论如何今日这一场硬战怕是躲不过了。却见对面之人传信过来,说,他们虽然带来了兵马,但是他们是来议和的。 南淮早已被奚止交给了孟弗与柒月二人打理,泱泱江山拱手相让。 他们二人并非战书上所言要被攻伐的对象,自然也没道理前来应战。之所以带来了人马,那也是因为北岳国大军都压境了,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们也得带上兵马。议和不成也好有个退路不是。还有,如今的南淮皇室也被北岳皇室占了一半去,长公主也在南淮安居,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亲了不是。 沈念之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议和。其他的事情暂且不管,只看两方兵马,光是那精气神都是天壤之别,一战下来,他们胜算不大。但这并不是说他沈念之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这应该叫做自知之明。 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这样草草地无声而消。齐澍看完了信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如今的北岳啊,也实在是经不起战争的折腾了,议和好啊,议和好,正合他意。 齐澍将那封信放下,对下面吩咐道,“来人,今晚便将本宫之前准备好的聘礼再好好清点一遍,明日便送去沈府。如今我大北岳也该添点喜气了。” 那下人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领命照常退下,没有多言。 前太子被废后,殿下被封为太子也有好些时候了,如今正是北岳百废待兴的时候,待沈将军归朝,殿下不日便将登临皇位,而看殿下的意思,应该是想将那沈府的沈姑娘先行封作太子妃,甚至将来还要将沈姑娘直接封后。 沈府沈芙鸯自然是不错,模样品性才德样样都拿得出手,可那也是之前了,自打那沈姑娘被人从山寨地牢里就出来后,回来就烧坏了脑子,倒也不疯癫,只是多了几分愚笨。一国君主娶一傻后,这成何体统?怕是会被周遭小国笑话了。 后来事实证明,那下人的担忧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北岳新帝登基当日,亦是北岳新帝迎娶皇后之日,沈府千金沈芙鸯被封做北岳皇后。 与此同时北岳新帝在那样辉煌灿烂的一日还昭告了天下,他道,此生他的后宫只会有沈皇后一人。 表面上各种吹捧赞扬不断,私下里,多少人在嘲笑那新帝,娶了个傻皇后还乐的合不拢嘴不说,竟然还扬言自己一生只娶那傻皇后一人。怕是这皇帝也傻了吧。 皇帝当然没傻,那场动乱过后,北岳的生机随着新帝的降临宛若春回大地一般,再一次成长为同南淮实力相当的强国。国泰民安,山河静好。若是皇帝傻了,又怎会有这般光景? 于是时日渐久,傻后之闻渐渐消弭,众人只记得北岳齐澍当真是个好皇帝。 那沈芙鸯到底傻没傻呢? 齐澍:傻了,傻成了他一个人的皇后。 那日山寨归来后,沈芙鸯的记忆里便只有三个人了,一个是哥哥沈念之,一个是沈府夫人,还有一个便是齐澍了。 沈芙鸯不傻,她只是只记得这三个人而已。 第六十六章 海面上的某处突然水汽升腾,然后那水气越来越浓,直到在水面上升起了浓浓的大雾。而小岛已经被大雾藏起来好几日了。姚槿则在小岛上发呆了好几日。 身上的伤倒不要紧,箭被取出后,她躺了几日自己便好了,连汤药也不用喝。只不过剩下那毒有点儿麻烦,可似乎也不能说是麻烦。它不伤鲛性命,也没有损害鲛的身体健康,只是让鲛的唇色和指甲的颜色都变成了乌青的中毒色。就是它干不掉你,你也赶不走它的状态。姚槿又懒,没觉得不舒服就没再管它。 姚槿自己不管,岛上其他人也拿它没办法。 如今小岛上,除了奚止,其他人都在。甚至还有之前百寻不到的无尘子,他是被姚元弄过来的,姚元趁姚槿他们二人离开的时间已经恢复正常,不再是一人二身了,而姚元将无尘子弄来是给洛云辅导治疗的。但是无尘子表示,治人的话,他有千万种法子,传说中的鲛?他见都没见过的…… 无言也跟她说起过那方的北岳南淮,姚槿随便听了听,瞧着也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但事实上她只是在纳闷,无言说奚止的尸身被手下带走葬在了桃源。 可是,按理说,奚止是货真价实的一界之主哇,说挂就挂,这是认真的吗?还被人给葬了,她这个准界主都没啥事的。这件事有些诡异。 于是,发了好几日呆的姚槿今日打算不再发呆了,她偷偷去了趟桃源。当然,她自己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不识路,她将无言也给带来了。有无言在,她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夜黑风高的时候,奚止的坟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童。他们乘着夜色将奚止的坟给扒拉开了。 那坟中 分卷阅读141 的棺材里不见尸身,只见一大包灰。 姚槿:“无言,奚止被烧成灰了?” 无言感觉自己的脑门上正在冒汗:“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是那姓奚的骨灰,这只是柴灰。” 姚槿:“所以……人呢?” 姚槿也是有公德心的,没忘将自己扒开的坟给重新合上后才回去小岛,留着那坟墓也好给奚止的各方好友手下留个念想。 只是她想不通了,实在是想不通了,从古幽那儿她都已经了解到了,作为界主的话,一日不卸任,人是不可能挂了的。那奚止肯定是还活着无疑了,但是,躲着不出来又是个什么道理? 姚槿回来了,无言却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怎么奇怪的,她还说不上来。 就这么又消磨了几日,她去海边上散步,似乎整个人都是忧郁寡欢的感觉,突然她走着走着就不走了,开始跑到海里面变回鲛人游水。 游了会儿水后,她又突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不远处居然有一群人鱼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她面前经过。这是姚槿除了娘亲,鲛巫跟她自己之外第一次见到其他的人鱼,一次性地还这么多的人鱼来着。 这些人鱼全是雄性,长得异常强壮,他们情绪愤怒,气汹汹的,像是要去找谁寻仇似的。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姚槿瞅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那带队的鲛人突然停了下来,在原地愣了有三秒钟的样子,然后带着一队鲛人飞似的游回到了姚槿的身边。 姚槿:……懵。 “有事吗?”姚槿问。 “有。” “什么事?” “有……有有野生的女鲛……”带队男鲛惊喜地结巴道。 姚槿:这竟然是个结巴鲛。 那带队的男鲛吃力地接着说着,还示意身后的队伍分出一队鲛出来,“带她回回去,我……我要娶她当当……” 还不待那男鲛话落,被分出来的一队鲛立马就要低头哈腰地凑上去。 姚槿:……惊! “当……气。嗷……”那结巴男鲛嘴里被塞了块石头。懵了一下之后,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她身后,转瞬之间便蓄满了怒气,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仇人似的,“咔咔”两声便把刚刚被人丢进嘴巴里的石头像咬豆腐似的咬碎了。 然后所有鲛都齐刷刷地朝姚槿的身后瞧去,同时还换上了与带队男鲛一样的神情。 姚槿不由得也转过头去,刚刚丢石头的是我爹还是我娘? 结果,都不是。 那只是个……流浪汉? 那人脸上乌漆墨黑的粘上了泥灰,看不清脸头发也是脏兮兮乱七八糟的,身上的衣服瞧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也像是在泥灰里滚过,还破破烂烂的。只是这人站姿优雅,眼神沉肃,有一种莫名毫不流浪汉的气质。 姚槿眼中滑过一丝洞察真相的狡黠。却对刚刚朝她过去的那被分出来的那队男鲛道,“咱们走吧。” 那队男鲛听到姚槿的声音后便从愤怒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前后左右地拥簇着她便要朝远海游去。 “阿槿!”流浪汉朝着姚槿那方有些慌张地喊道,脚步也朝着那边靠近,可他一动,剩下的男鲛们也跟着动。拦着他根本不让他走。 “交交……交出鲛巫巫大人。” 流浪汉根本不理他。甚至他从自己刚刚站着的浅水中飞身而起,踩着男鲛人们的头,将正在游水的姚槿整个地从海水里捞了出来。他动作快,往往男鲛们的武器刚刚落下,却只砍到了他的残影。 姚槿更是一晃神自己便被人抱在了怀里,直接上了岸。 他也不再停留,抱着姚槿转身就往回走。他身后急红了眼睛的男鲛们叫嚣着也要上岸去追,却见他们才刚踩到岸上的泥土,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那些男鲛瞧着智商不大高的样子,消失了一个,他们便更加愤怒一分,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更加拼命地往岸上跑,一转眼功夫,那么大的鲛群直接就凭空不见了。 “他们鲛呢?”姚槿这个没有见识的鲛讶异问道。 “哪里来的便回去了哪里。”流浪汉回道。 姚槿听到了他的声音,刚刚还是晴朗的脸色如今稀奇地阴云密布,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流浪汉涂满黑灰的脸上开始变得慌张,“阿槿,我错了。” 姚槿依旧阴着脸盯着他也不说话。 “我我我,我那日不该骗阿槿去陪我送死的,这些也不该瞒着阿槿,不不该偷偷喂阿槿吃毒药,不该让鲛巫对阿槿下下咒打听阿槿的秘密,不该……” 一开始还好,听着听着姚槿原本阴着的脸似乎更加阴沉了。 姚槿:没想到哇,还真是没想到啊…… 奚止就算没了记忆也这么努力地为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为了不被法则老儿给撕了,这么努力,比她还努力哇~ 可是,她依旧板着脸打断了奚止。“你真不知 分卷阅读142 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奚止:“我我不该……”他好像全都说了……吧。莫非还漏了什么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姚槿瞧奚止呆愣住的样子便知晓了,他是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生气,所以她才更生气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最不该做的事情便是躲着不见我!而且,堂堂一界之主居然还能将自己搞成了这幅流浪汉般的样子!” 姚槿捏了一绺奚止都结成团了的头发颇为嫌弃地咂了咂嘴。 还有,结巴,应该不传染的吧。 奚止的眼中先是片刻的动容,随即黑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自在。 “阿槿,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下一刻姚槿手中结团的头发顺泽地落在了她的手心。抱着她的人,脸也白了,头发也顺了,衣服也干净了。除了穿着,这还是她平时里见到的那个奚止。果然还是这样顺眼。 可姚槿却不打算将刚刚的事就此揭过,“你说,你这几日都去哪儿了?又做了什么,怎么那些男鲛瞧见你就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 “可能……我穿了鲛巫的衣服。” 奚止也是实惨,醒来后不见姚槿,却发现自己跟一包柴灰一块被人装棺材里埋了。出来后又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当日的那身衣服,可是那衣服都破成破布了,衣不蔽体的,哪里还能穿得出门?所以他随手便拿了住所离他被埋的地方最近的鲛巫的衣裳,换上了。 他当时一心想着去找姚槿,直奔海崖,可是海上起了雾,那场雾,奚止也是了解,这方世界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了,雾是为了防止那处小岛被世人发现再生变故,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那小岛怕是都要隐没在大雾里面了。 这一段时间有可能很长,又有可能很短。可能是三日也可能是三年。奚止可等不及。只能在迷雾中摸索。 迷雾之中有些不太好找方向,应该说是根本就找不到方向,他便只能在海上徘徊着多待了会儿。谁知,那小岛还没寻到,却来了一大群男鲛找他要人,但具体是要谁那群男鲛却一直没说清楚。 奚止又正值寻不到小岛心中焦躁,便与那群男鲛打了起来。说是打,却更应该说是他单方面的揍鲛。他自己心里不快活,这些鲛明摆着是上赶子来给奚止泄愤的。 奚止自然不会打死他们,只是好几日他都在海上耍着那群鲛玩。 然后突然有一日雾散了,他碰巧看到无言带着姚槿去往桃源的方向,于是他终于不再揍鲛了,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在姚槿后面偷偷地跟着。 但其实刚见到姚槿的时候他第一想法是直接冲上去的。但是走了两步后,他突然不敢过去了。好怕姚槿会怪他,然后再对他说,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让我很生气,你走吧,我不想跟你结亲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了什么的。 他心中担忧着,再顾不得其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啊,跟着。姚槿用饭他在远处瞅着,姚槿睡觉他在远处瞅着,姚槿发呆他在远处瞅着,无论姚槿做什么他都在远处瞅着。 整个岛上,一开始,除了姚槿所有人都知道奚止在暗中偷偷地跟着她。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解决。 像这样一眼瞅不见好几日便过去了,他饭也没吃过,衣服也没换过,澡也没洗过。又加之与男鲛们打斗的时候衣服也破了点。才变成了那副流浪汉似的模样。 姚元陪着洛云在小岛上遛弯,看到不远处一对俪人时意味深长地笑着换了个方向接着遛弯去了。 虽然那群男鲛不日前已经被奚止送回海底老窝了,但是他们似乎是个死脑筋,认准了鲛巫被奚止抓了就非得叫嚣着要奚止交鲛。 虽然那鲛巫之前的确是在奚止的麾下任职做事,但是鲛的确不是被奚止抓来的,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说是海底太闷上来透透气,奚止自然不信,再问便道是为了寻找一个许多年前被遗弃了的娃娃。说那娃娃身怀绝才,可担负下一任的鲛巫。 当时奚止没大在意,如今想起姚槿跟他谈到过的关于她母亲的经历,方才发觉鲛巫要找的人便是阿槿的娘亲。 由于男鲛们在岛外吵得厉害,整个小岛都被吵得烦不胜烦,于是谁惹出来的事谁处理。奚止带着姚槿再次一同偷偷潜回到桃源,然后将鲛巫给带来了小岛。 没想到鲛巫来了小岛便非要闹着要将洛云一块带回去。把他扔回鲛群里他打发走了男鲛,却又自己爬了过来,想方设法地要拐走洛云做继承人。 这下姚元不干了,眼看就要去血洗鲛族。 后来还是洛云回了那鲛巫,她道,“我虽生于鲛族,可自鲛族将我遗弃那日起,鲛族与我便再无甚大干系了。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哪怕是被你们绑回去我也绝不会帮你们。” 姚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决绝的娘亲,但她只想说娘亲做得好!鲛巫凭什么要求让一个被遗弃的鲛对遗弃她的鲛感恩戴德无私奉献呢。 后来鲛巫还是灰溜溜地回去了,听说他在鲛族中等了多年才又等到一 分卷阅读143 个适合传承鲛巫的鲛人。但是论起资质来,只怕无论是谁也比不上洛云了。 第六十七章 姚槿本以为自己的天然中毒妆会维持很久,不成想很快就不见了,鲛族的自愈力真的很强,也怪不得她一副奇形怪貌地日日在众人面前晃悠却从没人来担心地问上两句。按理说她与奚止中的是同一种毒,奚止却从未有丝毫的变化,莫非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阿止,你看我的脸。还有手。” 奚止依言转过头去,一张熟悉得美人脸就这样落入他的眼中。姚槿同时还举着手,给他看指甲。指甲是粉嫩的颜色,唇色是偏红的正常色。但是这个样子,他感觉阿槿好萌。 奚止瞧着瞧着,脸上便带上了笑意,“好了,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姚槿问。 奚止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颇为现代化的小盒子。 “阿槿,嫁给我,可好?” 姚槿看着单膝跪地的奚止,他将那个戒指盒打开,静静地等待着姚槿的回复。 姚槿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回道:“……不好。” 奚止原本还很开心的脸一时僵住了,什……什么?不好…… “我突然想起来,你说你像我爹那样留了半魂在你的那方世界。那么,你要跟我求婚,你的另一半魂知道吗?” 奚止:……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融合?万一你的另一半魂不同意怎么办?” 奚止:…… “魂魄本便是一体的,只要是我就一定会喜欢阿槿的。可是阿槿好像不喜欢我留在那边的半魂,所以……”奚止弱弱地回道。所以,就算只有半个魂可以跟阿槿在一起,他也不介意。 姚槿:“我都没见过你留在那边的半魂,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喜欢啦。” 奚止却又愣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跟姚槿好生道来的时候,他面前哪里还有姚槿的身影。不只是姚槿,他手中那盒子里的戒指也不见了。 姚槿失踪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 不过,奚止知道。他给姚槿戴的那项链与脚手镯,都能助他感应到姚槿的位置。所以现在……姚槿居然自己一个人去了隔壁他那界! 奚止顿时就不淡定了,跟小岛上的人说了一声便踏上了他的归界之旅。 姚槿骗无言开了界门,然后自己便去了隔壁世界。 夜色之中,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灯火通明。 姚槿来时没换衣服,也没衣服可换,她一身飘逸的古装,头上只用了一根簪子便半绾起了一个简单好看的发型,走在街上颇为显眼,但也没有引起更大的响应。因为,这边的时尚潮流貌似正好轮到古装风盛行的时候。 她得先回趟家,但是此时此刻,她不敢飞,身上也没钱,还没得手机。让她走着回去便更不可能了,大路痴一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所以她在街上走了会儿后,便借了路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后她又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公交车站,安心地坐了下来。 她刚才还问过路人,才知道这里是A市,若她没有记错的话,A市应该是她家所在地T市的隔壁市。她有个朋友住在这儿。 在夜风中吹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降了下来,让她看到了里面的人。那人穿着休闲舒适,瞧着简简单单,干净利落,长相精致帅气,是张熟悉的脸。 “上车。” “怎么是你?”姚槿表示她刚刚打电话叫的人是个姑娘,怎么来的却是个小伙。 “杨梨说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想给你打电话,你又没带手机。”小伙道。“所以……” 姚槿:所以就叫了你呀!姚槿想说这杨梨也忒不厚道了,叫谁不好怎么叫了他呢。 “上车吧。” 姚槿依言上了车,顺便礼貌而诚恳地道了谢。遇见前男友了,还不得不坐在前男友的车上,姚槿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会在这儿?有半年不见了吧。你去哪儿了?”西门雉问道,但他那副随意的样子,似乎也只是随便问问,事实上也没有很想知道。 “啊,出去旅游了,旅游团到这里就解散了。手机钱包行李全都丢了。”姚槿搪塞道。人随意问,她也随意答。“你呢?” “自驾游,刚好路过,接到杨梨的电话,就过来接你了。”西门雉依旧是用随意的语气答道,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话锋一转又道。“噢,我前段时间收购了片海域,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玩?” 姚槿笑了笑,“等有时间吧。” 西门雉也笑了笑,不再多言,只用余光透过车里的后视镜默默观察着坐在后面那个一身飘逸古装的女子。 A市到T市还是有段距离的,坐车时间久了,姚槿便不自觉地打起了瞌睡,最后睡着了。 西门雉却一直都在观察,他看到了她的脖子上多了着条项 分卷阅读144 链,抬手捋头发时手指上多了枚戒指。他的眼中渐渐地泛起了有些玩味似的笑意。 西门雉的住所在姚槿家隔壁,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也真是不容易。 终于,他们到了。姚槿下车的时候,西门雉则又发现姚槿的脚踝上多了个金镯子,虽是马上又被衣裙遮住了,但还是让他给瞧见了。 “阿槿啊……”西门雉突然又笑了。 “什么?”姚槿本来再次向西门雉道了谢后便想回家的,听到有人叫她,她只能先停下来。 “我想说,我的鱼塘建好了。” “那恭喜你啊。”姚槿道。这是建完后宫后来跟她炫耀呢吗?搞不懂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其实想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西门雉指向姚槿的脖子,手,和脚踝,脸上笑意不减,“怎么会在你那里?” 姚槿:!!! 姚槿明显惊愕住了。 却听到西门雉又面带笑意地疑惑道,“那条项链是我家中的传家宝,镯子也本该是一对儿的,好像一直都在我家保险柜里收着,至于戒指……这戒指上个月才打好,要说我都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呢,怎么如今都戴上了。”他似乎是真的想不通又似乎只是在与她玩闹。 “居,居然是你!”喵的,她这是栽坑里了,还是一个坑里栽进去了两回。 谁能想的到,她前男友居然是奚止留在这里的另一半魂。怪不得奚止会说她不喜欢他的另一半魂。这样的话,有些事先前她还可以忍受,如今,关于鱼塘那事儿她可要弄清楚了…… 西门雉:? 姚槿先是惊愕后又突然生气的反应,这回是把西门雉也给整懵了。这是什么反应? “诶,阿槿,你别激动啊,反正都是要送给你的,我的意思不是说怪你偷东西……我是说,既然你戒指都收了,那你打算何时嫁给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西门雉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好想打人。 可是姚槿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换了个似乎异常甜美的表情,“好啊,要不就明天吧,后天也行。但在此之前,你先给我讲讲那鱼塘的事情吧,讲的好了,哪怕是今天也可以。” 西门雉:“……” “鱼塘吗?现在天色晚了,我明天再带你去看吧。”西门雉道。 “今天。”姚槿盯着他道。西门雉知道姚槿这个样子便是一定要这么做的意思。 于是西门雉连夜开车带着姚槿去了他的鱼塘。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天都亮了。 然后,姚槿看到了那片被西门雉圈起来的海域。 西门雉指着那片海域说,“阿槿,那就是我建的鱼塘。里面的鱼可多了呢。要不要吃鱼,我去抓条鱼回来做。” 姚槿:“……”原来此鱼塘非彼鱼塘。 突然尴尬.jpg 见姚槿没说话,西门雉便要跳进去抓鱼。然后被姚槿拦住了,“唉,还是我去吧。” 姚槿跳进海里便化作鲛身,朝鱼群游去。不时跃出水面,玩的蛮开心的,她跃出水面的时候,那条蓝灿灿的尾巴在阳光下显得漂亮极了,像是海洋的颜色又比海洋要绚烂。 西门雉站在海边上看着她,心道,他果然没看错,那就是条大鲛鱼。 最后姚槿抱着条大鱼慌慌张张地上了岸。 “怎么了?”西门雉接过她手中的鱼问。 姚槿也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没事,被一条长得奇丑无比的鱼丑到了。” “明日我将那些长得丑的鱼全都赶出这片海域?”西门雉抱着鱼跟姚槿一块朝那海边上的别墅走去。 “诶,可别!”姚槿连忙道,“咱们要保护海洋生物的多样性。” 西门雉的手艺不错,姚槿吃了一整天西门雉做的菜,睡着了梦里梦见的都是她守着一大桌子菜流口水。 然后,她被人叫起来了。来人居然是杨梨。 “小槿,赶紧起来了,还要化妆呢!” “化什么妆?让我再睡会儿。” “西门雉让我转告你,阿槿,你可答应过我了,今天就嫁给我。”杨梨模仿着西门雉的语气道。 姚槿突然想起了他向西门雉问罪时跟他说的话,然后。她还是想挣扎一下,“可我爸我妈还都不知道呢……” “都来了都来了。还有你爷爷跟你儿子。嘿嘿,还真是没想到啊,你与西门雉俩人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连娃都生了,都那么大了,啧啧啧……” “没有!无言不是我儿子!” “哎呀,小槿别害羞嘛。竟然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 姚槿:“……” 姚槿是真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她今日这就要结婚了。虽然在北岳的时候结过一次了,但那次婚礼只是他们做任务的时候发生的意外产物。而这次,所有人都在这里。 她按照程序走着婚礼的流程,如今婚礼进行到了一半。接下来的环节眼看就要轮到牧师闪亮登场了。 分卷阅读145 一个古装的美男子突然闯了进来,一时之间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婚礼。 姚槿她的‘亲戚们’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杨梨有些好奇,看了看一边的西门雉与姚槿,又看了看刚刚走进来的古装美男。 “诶,帅哥,帅哥,串场了串场了,咱们这边不是在拍古装戏,咱是在举办婚礼呢,不过,帅哥要是想吃喜酒的话,旁边还有座位。”杨梨友情提醒道。 “我是来参加婚礼的。”奚止盯着姚槿道。他话中无悲无怒,这话也说的理所当然。 众人也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话中的参加婚礼,怕是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参加婚礼。作为宾客参加婚礼的不止有姚槿她亲戚,还有姚槿的同学伙伴,以及她也不认识的人,大概是与奚止或西门雉相熟。他们已经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了。 就连姚槿都以为今日他们怕是要举办一场三个人的婚礼了?虽然她知道其实奚止就是西门雉而西门雉也是奚止。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一个人而已。 但众宾客包括杨梨都以为突然出现的古装美男是来抢亲的。不过,却没有人去阻拦他,包括西门雉。 奚止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身穿洁白婚纱的姚槿身上。一步一步的,他靠的越来越近。 走到跟前的时候,奚止却突然转身抱住了西门雉。 所有人包括姚槿:哇哦⊙⊙! 来人抢亲的对象居然不是姚槿是西门雉?! 姚槿觉得,她大概可以退场了。 这时拥抱着的两个男人突然被光团包裹住了,没人看得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光芒退下的时候,却只剩下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似乎是西门雉,却又似乎不是西门雉。西门雉与奚止本来便长得相似,由于衣着打扮和个性差异,才让两人得以明显的区分。可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奚止,从来都只有一个西门雉而已。奚止只是隔壁世界里的一个人物,西门雉所体验的一个人物的名字而已。 “婚礼继续!”是姚槿打破了全场的寂静。牧师这才反应过来。 婚礼继续,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梦了,哪里有什么人来抢亲啊。后来时日一久他们关于婚礼上发生这段插曲的记忆也慢慢地淡化了。也没能引起来什么风波。 婚后,姚槿便与奚止住在了那套海边的别墅里。姚槿还是喜欢叫他奚止,阿止,大概是叫习惯了。奚止也不在意,奚止也好,西门雉也好,都是他,他本来就没有名字,就连西门雉这个名字也并非是他自己取的。 当初,他偶然发现这方世界里有其他生物入侵,便一直在姚远与姚槿的身后跟着。最开始的时候他本想将他们驱逐的,但后来见他们似乎并没有恶意,也不曾做过什么破坏这方世界稳定的事情,反而是在清除这方世界里其他的入侵物,于是他便打消了将他们驱逐出去想法。 虽然他不会将他们驱逐出去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监视好他们。他在她家旁边安了家落了户,跟他们做邻居,他还变成跟姚槿差不多的模样跟她做同学。而他叫西门雉,是因为她唤他西门雉。 他们第一次正面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小小的一只,姚槿活泼可爱,看到他了便想与他做朋友,还邀请他去她家玩。 姚槿说:“我叫姚槿,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 当时电视机里正在放《水浒传》,有个人叫西门庆,姚槿见他答不上来便以为他也姓西门,因为西门庆是个不好的人所以他不好意思说。还劝他说名字又没有罪过,让他不要不好意思。 可姓氏有了,名字还是没有。 他当时惊讶于姚槿的想象力,可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便又支支吾吾一阵子。 姚槿听到他口中发出“zh”的音,于是他便成了西门雉。 姚槿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她问他:“你说,你究竟是奚止呢还是西门雉呢?” “你说呢?” “你应该回答,都不是,你是我的。” “对。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后来他们又以那片海域为媒介沟通了这座别墅与古幽的小岛,让他们在两界之间来来去去更加方便。 日升日落,沧海桑田。好多人老了,又有好多人走了,而他们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姚槿这时才知道,原来当界主果然是一个惩罚啊。 但是,有阿止陪着她,这惩罚似乎也不再是惩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一路相伴的小可爱们,这是作者君的第一本小说,文章诸多不足还请见谅,作者君会努力的,作者君会进步的,也会写出更好看的故事的。非常感谢大家! 最后希望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关注一下作者君的接档文《暴戾师尊是只小奶猫》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