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夫人:夫君,要听话》 第1章:夜摇光 夜摇光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冰冷浑浊腥咸的水大量的从她的口鼻涌入她的身体,窒息的感觉让她脑子清醒了不少。立刻感觉一人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断的将她往水里按。 我靠,这是遇上了谋杀! 习惯性的运气,却惊觉自己丹田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斗法遭到了暗算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才对,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又呛了一大口水,身后的人明显是发了狠要她的小命,夜摇光来不及多想,反手抓住了按在后脑勺的手,用尽了全力狠狠的掐,却只是掐掉对方一层皮,她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弱? “贱蹄子,竟然敢抓我!”身后传来一声粗骂,是一个有力的女人声音。 应该是夜摇光激怒了身后的女人,那女人拽着夜摇光的头发,将夜摇光的脑袋朝着一旁的石板上撞过去,夜摇光被撞得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大伙儿快让开,让开。” “还有气儿,快去寻杜郎中!” “你说这摇光丫头,咋就这么想不开哩,这天大的事儿能够比命重要?咋就跳了河啊!” “哎,自从温老三两口子去了,留下这两个小娃,湛哥儿又那么小,里里外外都是摇光丫头在操持,摇光丫头也不过才十二岁,怕是受不了。” “谁说不是,瞧瞧今年年景也不好,以往我们各家还能看顾一点,今年自个儿家都吃不饱,哪还有余粮,摇光丫头怕是不想多耗一个人的口粮,左了性子,这才想不开投了河。” 嘈杂脚步声,乡土音很重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涌入夜摇光的耳里,让她原本就发昏发涨的脑子更加的疼,浑身冰凉的让她想打颤。 冷?开玩笑,她已经凝结金丹怎么还会觉得冷?木钝的脑子转了转才想到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在不久前又被人往死里按,很明显她是赶上时髦穿越了,而且一穿越就遇上原主被人谋杀,那这又是哪里? 感觉到有人将她扛起来,不断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令她张口吐出好几口水,然后又把她放在地上。 费力的掀开眼帘,被水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张皮肤黝黑面无三两肉的脸,面削无肉,鼻骨削露,犹如刀脊,典型的孤峰独耸贫贱命啊,好在眼睛清亮有神彩,由于离得近,夜摇光可清晰的看到他上眼皮多有细纹,这是一双鹊眼,说明此人善良而重信。 “醒了醒了!” “摇光丫头,可不能再做傻事,你走了湛哥儿可咋办?” “是啊是啊,有啥难处只管跟我们说,乡里乡亲的,咋都能搭把手。” 见到夜摇光能睁开眼睛,众人不由的激动的嚷嚷开。 夜摇光脑子特别疼,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让她脑子嗡嗡嗡一阵响,然后支持不住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等到夜摇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身旁趴着一个八岁左右熟睡的男孩儿,男孩儿把垂发扎成两结于头顶扎成髻,形状如角,古代童子的打扮,他穿着粗布麻衣,陈旧的灰蓝色,小脸有些消瘦,却依然不妨碍他长得唇红齿白,凤眼有神,小小年纪就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长大一定是一个妖孽。一下子就把夜摇光蠢蠢欲动的心给勾起来,极力的忍耐不让自己伸出魔抓掐掐这张嫩嫩的漂亮小脸。 男孩的手紧紧的抓着她,在她微微一动男孩儿就惊醒了,连忙撑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夜摇光的额头,正常的温度让男孩儿松了一口气:“摇摇,你饿不饿,我让林婶儿熬了粥,都温在灶头上,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来。” 还不等夜摇光说什么,男孩就跑了出去。夜摇光看着远去的那一抹身影,很多记忆如同破闸的水喷涌而来。如同看电影一般将所有的记忆看了一遍,夜摇光不由叹气。 从来没有想到曾经可谓呼风唤雨的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从一代玄学女帝变成了一个小萝莉也就算了,还是一个童养媳。没错,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娃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夫君! 夜摇光默默的吐了一口老血,前世多少名门少爷,权阀公子排着队等着她的垂青,这会儿一来就被一个小豆丁给拴住了,而且这是没有人权的古代,虽然从这个本主的记忆之中能够隐隐读出这个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衍生出来的朝代,地师也就是后世的风水师地位还算很高。 但是她现在是一个虚岁才十二岁的女娃啊!尤其是中国其他文化或许在后世是经历了几千年沉淀出来的大结晶,可玄学绝对是恰恰相反,真正的玄学智慧流传到现代,精髓已经几乎没有了,那些能够成大师的,除非是祖传,要不就是悟性特别高,自己从新再琢磨了出来。夜摇光就是前者,她出生风水世家,从没有上过学,十五岁以前跟着爷爷隐居,后来家族独立培养,所有的生活都在跟玄学打交道。 老天爷一定是看她上辈子碎了一地少男心,才恶趣味的这么耍她! “摇摇,你快吃吧,我特意去杜四叔那里要了一点白米。”就在夜摇光吐槽老天的时候,夜摇光现在的未婚夫,小正太温亭湛端了一碗熬得非常浓稠清香的粥过来。 粥是用莲子红枣熬的,吃起来格外的甜,一口粥吞下去,夜摇光喉咙舒服了很多,就连后脑勺的痛感也削弱了不少。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喝了半碗,夜摇光就摇头道。 有了原主的记忆,夜摇光知道他们家现在就剩他们两,父母都已经在两年前去世,本来日子不错的家庭在两年前的变故中变得拮据,先后卖了温亭湛父亲温长松留下的十几亩良田,才磕磕碰碰的活到了今天。 现在家里根本有不起这么好的白米,记忆中这个小正太也是好久没有吃上白米饭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融合,她也不知不觉受到了原主的影响,竟然对这个小不点本能的生出了关怀之情。 这要是让前世那些一直评价她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人知道,只怕要瞪掉眼珠子。 第2章:凶手 似乎原主的食量就非常的小,温亭湛也没有怀疑,就小口小口,动作非常斯文的喝了。喝完粥,将碗搁到一边,才抓住夜摇光的手,面色严肃的问道:“摇摇,你告诉我,是谁要害你?” 夜摇光微惊:“你怎么知道有人害我?” 连救她的村民都觉得她是想不开要寻短见呢! “你后脑勺有伤,杜四叔说是撞伤。”小小的少年,清澈、明亮、灵动的眼睛竟然划过一丝锐光。 夜摇光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只是笑道:“是个外村的人,力气极大的女人。” 在这里长大的原主,早已经将所有人的声音记清了,那并不是杜家村的人,虽然杜家村一百多户,近五百口人,但是原主的记忆出奇的好。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谁知道夜摇光就这么一句话,温亭湛就立刻炸了毛,“他们一直窥觊这娘留下的那些书。” 夜摇光立刻知道温亭湛说的是谁,杜家村所属太和镇,太和镇里有一个姓楚的地主,温亭湛的母亲柳氏曾经给楚地主家的几位姑娘做过女先生。 温亭湛的母亲柳氏乃是豫章郡诗书世家三房的嫡女,及笄之年外出上香被贼匪掳走,又被当时还是捕快的温长松所救。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美人不问出身,势要以身相许的戏码。 而是以清贵闻名豫章郡的柳家容不下一个落入贼人手里的女儿,即便是柳氏根本还是清白之身,在柳氏被送回家里之前,柳家已经对外称柳氏已经为保贞洁自尽,即便是柳氏被温长松送回家,柳家家主也要她殉节,柳氏不从,最后是其父母割让无数利益,请动柳氏族人说情,柳家家主才退了一步,柳氏与柳家断绝关系。 离开柳家,柳氏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其中就有一车子的书籍。与柳家断绝之后,深闺养大的娇小姐,举目无亲,就带着她的书做嫁妆嫁给了温长松。后来柳家的打压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豫章郡,避回温长松的老家,也就是这里。 而夜摇光是柳氏和温长松回乡的路上捡来的孩子,当年逢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所以柳氏给夜摇光取名为摇光,《文子·下德》有记载:摇光者,资粮万物者也。 意思是摇光是粮食的方向,希望夜摇光能够给他们带来丰收。又因为是夜晚捡到,所以姓了夜,也是整个杜家村唯一一个姓夜的人。 回乡后,柳氏为家计,去了楚家做了几年的女先生,柳氏很喜欢楚家的楚三姑娘,楚三姑娘常常来他们家里做客,也慢慢知道了柳氏的藏书。后来楚地主知晓,便几次欲出大价钱购买,都被柳氏拒绝。 柳氏和温长松两年前去世后,楚家更是越来越紧逼着想得到柳氏留下来的书籍,但是原主和温亭湛都是咬着牙也不让楚家得逞。 柳氏藏书十分可观,对于诗书传家的柳家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乡镇里那些想要装点门面抬高身家的地主可是一大块他们触及不到的肥肉,书是金贵的东西,读书人本身就高人一等。 “和我想的一样。”夜摇光唇角一勾。 温长松和柳氏十分的会做人,柳氏甚至还教村里不少孩子识字,在杜家村的口碑一直很好,虽然也有那么几户合不来的人,但是彼此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不可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尤其是对方的手法,明显不是一个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 除了楚家和他们有利益冲突以外,还真想不出是谁下的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温亭湛咬牙切齿。 “湛哥儿打算如何?”夜摇光脑子一转问道。 “楚河的宝贝儿子就在书院,他素来和徐家小子不合,徐家小子有一只宝贝蛐蛐,整日随身带着,可只要他一上茅房就会把蛐蛐放在窗台上,位置隐蔽我也是一次无意间看到,等我明日去了书院,就将这只蛐蛐给拿走,只要放在楚宝看得见的地方,他一定不会放过,若是这只蛐蛐被楚宝弄死,徐家小子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温亭湛眯着他细长的眼。 夜摇光不由有些惊悚,她眼前这个孩子一直被称为神童,所以即便是给不起束脩,先生也自掏腰包要保他留在书院。这还是原主记忆里第一次知晓这个小少年的心思之缜密,他才虚岁九岁! 徐家是乡绅之家,和楚家一直不对付,徐家的长孙性格暴烈,楚宝仗着家里疼宠,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若是事情闹大,楚家和徐家都会彻查。”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道,“楚家的事儿我自有办法,湛哥儿,我不希望你手上沾染人命。” “我们现在人小力微,根本奈何不了楚家,你有什么办法?他们都险些害死你,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温亭湛那张漂亮的小脸浮现一丝戾气。 “湛哥儿,你这般如何对得起娘对你的教诲?”夜摇光肃容道,见温亭湛戾气一收,才道,“这次我昏迷之际,梦见了娘,娘让我通了易学玄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对付楚家我们可以兵不见血刃,并且让任何人都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你说真的?”温亭湛紧紧抓住夜摇光的手,“娘还对你说了什么?” 一直很坚强的少年,终于露出了脆弱,眼眶微红,看的夜摇光有些心软,但是话出了口,就不得不圆下去:“娘让我们好好的活着,安康是娘对我们最大的期许。”末了,夜摇光又补上一句,“娘还说,日后让你凡事多听我的!” “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小小的少年,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他唯一的亲人说的话,这一句承诺他铭记于心一辈子。 哪怕日后他身处高位,权倾天下,被世人讥笑惧内,他依然守着这个承诺,一辈子没有对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视的人反驳过一次,万事以她为先。 3.第3章 :白虎煞 夜摇光醒来的第二日,楚三娘就上门来看望她。 楚三娘是一个清秀佳人,在柳氏的教养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度,带着两个丫鬟,和不少东西。 “三姐姐请坐。”夜摇光依然半躺在床上,对着楚三娘道。 楚三娘今年刚好是及笄之年,比夜摇光大了三岁,三岁一个代沟,楚三娘和她也只不过是面上交情,这次会过来,想必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毕竟柳氏是她的老师。 “摇妹妹不用招呼我,仔细躺着,我看看你就走,眼看着要秋收了,家里的事儿多,母亲身边离不得人帮衬。”楚三娘并没有坐下。 “那我就不挽留三姐姐了。”夜摇光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突然道,“对了,不知道楚家是不是有一个婆子四日前来了我们村子里?” “摇妹妹说的谁?”夜摇光问的很敏感,楚三娘蹙眉问道。 “我落水的那一日,恰好有一位穿得体面的婆子拉了我一把,我还不小心抓伤了她,心里一直愧疚,但是那婆子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走了,我只是依稀记得往年随着娘去楚家,好似见过一面。”夜摇光眼带期许与感激。 她赌楚三娘对她只是面子情,绝对不会去打听事情的经过。 “三姑娘,是夫人院子里的6婆子。”闻言,跟在楚三娘身后的丫鬟提醒道,“前日我去厨房恰好碰到她,看到她手上有伤,便问了一句,她说回家看小子,不小心弄伤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婆子家里也在你们村,前几****孙儿生了病,恰好回来。”楚三娘点头笑道,“摇妹妹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他们该做的,师傅对我们几个姐妹也是多有照顾。”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夜摇光笑的格外灿烂,“我一定会记在心上,三姐姐也别格外赏赐什么,我亲自答谢。” “好,我不插手这事儿,摇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就不打扰你了。” “三姐姐慢走。”夜摇光幽幽的说了一声。 原本还担心弄错了,现在看来就是楚家人的意思,至于是特意吩咐,还是那女人为了讨好主家人自作主张,这笔账都要记在楚家身上,没有楚家对他们昭然若揭的心,哪里会有这些爪牙的恶胆? 又养了两日,夜摇光觉得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楚家施以颜色。当天用了晚膳,夕阳西下的时候,夜摇光带着家里现成的一个小石磨,和邻里杜泉家借了牛车,就带着她的小相公去赶车去了镇上。 楚河家,以前原主常跟着柳氏来,对于楚家熟悉的不得不了,赶了半个时辰的车,到的时候天已经黑,夜摇光和温亭湛又等了半个时辰,看着楚家人应该已经歇下,夜摇光才和温亭湛悄悄的靠近。 “摇摇,你这是做什么?”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竟然拿着铲子在楚家宅子外面挖坑,不解的问道。 “想报仇,就快点跟着我一起挖,挖好我们把石磨埋起来。”夜摇光头也不抬的说。 这是整个宅子的青龙位,楚家的宅子风水不错,家宅讲究青龙白虎相辅相成,她把这石磨压在青龙之上,那就会让白虎势大,形成白虎抬头煞,家宅要是犯了白虎煞,轻者疾病破财,重则致人伤亡。 她要看看楚家还有没有时间来寻他们二人麻烦,打他们的主意! 偷偷的弄好之后,夜摇光二人赶紧驾着牛车又回去了,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两人都很累,各自洗漱歇下。 第二天温亭湛早早坐着村子里的牛车去了书院,书院建在太和镇和杜家村的中间一座秀丽的山上。赶车要三刻钟的时间,然后再爬一炷香的山,温亭湛都是坐着村子里早出的牛车,晚上杜泉拉完客回来,会特意在山脚等温亭湛,再把他接回来,以前柳氏会给杜泉钱,后来柳氏夫妇去了,杜泉依然拉着温亭湛,但是不收他们钱,温亭湛每天回来会去杜泉家教杜泉的儿子几个字。 夜摇光的身体依然还有些虚弱,家里好几日没有打扫,趁着有些精神就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不得不说他们的屋子是村里头一份。温长松不忍柳氏跟他吃苦,回乡之后,就花了五十两银子建了这一栋一进的青砖大瓦房,可以说除了柳氏的书,这事他们仅剩的财产了。 柳氏留下的一些首饰,也在当初办丧事给当了。 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当夜摇光最后去清扫主屋的时候,还没有推门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顿时脸色一变。 主屋除了夜摇光时不时的打扫保持清洁以外,一直都是关着,这股子阴煞之气,除非是风水师的敏锐,正常人根本感觉不到。夜摇光已经将这个宅子的风水看了一遍,虽然没有罗盘,确切的方位不能太笃定,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吉宅,这样的宅子怎么可能会有阴煞之气呢? 进了屋子,夜摇光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就落在了柳氏梳妆台上的那一盆松柏盆栽上,顿时眉头就蹙起来。原主不知道,可是夜摇光却知道,不论是是从风水学,还是从中医学来讲,卧房内就不易放置松柏,因为其散发的气味会刺激人的脾胃,导致健康的人食欲下降,对孕妇更是刺激极大。 蓦然间,夜摇光就想到了柳氏的死因,柳氏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却在两年前怀孕后出现了好几次小产的征兆。那段时间恰好杜郎中不在村里,柳氏便去镇上寻了大夫,大夫说柳氏体虚,生产时最后要有野山参。 野山参价值不菲,家里随着温亭湛上私塾,柳氏不由余力的培养夜摇光已经捉襟见肘,野山参倒是还能备上,但是用了野山参就没有什么余钱,温长松便去上山打猎,希望能够猎到好东西让妻子和孩子们都不用缩衣节食,可这一去却是被抬着回来。 ... ... 4.第4章 :柳氏的死因 温长松胸口被一箭对穿,那箭上竟然没有一点标志。得到噩耗的柳氏早产加难产,生了足足一天一夜生下一个气息微弱的男孩儿,不过一刻钟就死了,柳氏在双重打击之下连月子都没有熬过。半月之内,温家惨死三人。 松柏的生命力极强,可这颗已经开始枯荣,那一股子阴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夜摇光走上前捧着那一盆盆栽,入手一股凉意,这股凉意不是正常的凉,而是一种阴凉,虽然说植物本身属阴,可也不至于这么寒凉。 将盆栽摔碎,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夜摇光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柄食指长的小刀,按照方向来看,这把刀的刀尖正好对着床头,这刀蕴含着极重的煞气,戾气还有怨气,不但沾了血开了刃,而且还在阴宅凶穴里蕴养过。夫妻俩长期与其同屋而眠,不遭灾祸才是怪事。也难怪要了柳氏夫妇以及温亭湛弟弟三条人命! 好在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极少进入主屋,不然只怕他们俩也不能幸免。 这盆松柏,是柳氏有孕四个月后,恰好听闻其母贺氏要路径庐陵,便和温长松去见了一面,贺氏离开回到豫章郡不久,就派人送来这一盆精巧的松柏盆栽,因为柳氏不爱花花草草,却极爱松柏。 这东西是柳家送来的!但夜摇光可以肯定不是贺氏的意思,可送来的人却是贺氏的心腹,要么他们被蒙在鼓里或是被利用了,要么就是贺氏身边的人有了二心。可不管怎么样,害死温长松夫妇还有小儿子三条人命的是柳家! 柳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下了血本要让他们一家横死? 夜摇光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就去做饭,看着时辰温亭湛也快回来了。 虽然曾经和外祖在深山里修行过,但是夜摇光进厨房上辈子除了给人看厨房风水以外,愣是没有多进过一次,叫她拿勺子就是让她烧房子。不过原主从六岁起就帮着柳氏忙活厨房的事情,柳氏虽然怕她的手糙了只分配一些细碎简单的活儿,但是也架不住原主的听话懂事,九岁就开始学习简单的厨艺,后来柳氏去了的两年原主也算是在这上面磨砺出来了,虽然不是很精,但至少像模像样,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有着原主的记忆,夜摇光手依然生,磕磕碰碰的用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一个蔬菜粥,炒了一盘野菜,煎了两个鸡蛋。 刚刚做好,温亭湛就回家了,夜摇光一边把饭菜抬出来,一边对温亭湛道:“快去净手。” “今天楚家的庄头去说涨租子的事情,和人起了冲突,失手打死了人,楚家惹上了人命官司。”温亭湛难得再饭桌上开口,而且很是高兴的样子,“摇摇,你做的那事见效可真快。” 犯了白虎煞,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而已。 夜摇光想着柳氏的死因,心事有点重,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温亭湛,不说的话温亭湛有知情权,说的话温亭湛这么小,隐瞒以后再说这也是一个欺骗。 于是对于温亭湛的话只是淡淡一笑。而原主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温亭湛也没有怀疑,就低着头吃饭,饭后温亭湛将家里三只鸡赶到笼子里,夕阳的光很亮,温亭湛就在院子里看书。 “摇摇,真的是因为梦到娘亲,你便通了易学玄理吗?”蓦然温亭湛抬起头。 夜摇光一愣,旋即静静的看着温亭湛:“你会害怕吗?” 时值黄昏,初秋的夕阳之光格外的血红,恰好从屋檐落了下来,照在温亭湛半边小脸上,给他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艳色,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摇光有些担忧也有些期待,她日后必然是要做老本行,也要修炼,如果温亭湛接受得了,那么她和他一起处下去,至于成人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温亭湛害怕,那么她只能把他安排好之后远离。 等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大地上,温亭湛才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抬起头,目光清楚坚定而又认真:“你会害我吗?” 听到这一句话,夜摇光心头一松,她不是不知道突然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说这些,即便是再聪明的孩子也会产生恐惧,可她没有时间慢慢等,他们家太穷了,不能再依赖别人的援助。 “不会,摇摇永远不会害湛哥儿。”夜摇光做出了承诺。 “那我就不怕。”小小的少年,眼中剩满了光辉,是那样的夺目,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娘亲留下的书里除了《易经》外,有一本《万全玉匣记》,还有半卷《推背图》,以及《葬经》。” 夜摇光眼睛一亮,这些书她都看过,但都不是古籍,尤其是《玉匣记》,是一本出于东晋时期。这部书主要记载一些占卜之术,玄学之中她最喜欢用的也是占卜。这部书原主没有见过,想必柳氏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看这些书,温亭湛告诉她,是要让她去看,以后就对外说她是研读了家中藏书,无师自通,她的一身本领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出处。 毕竟柳氏夫妇二人已经入土,她从小和温亭湛一起生活,只要温亭湛这么说,又有古籍作证,谁也不会怀疑她不是? 真是一个贴心的小相公。 “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温亭湛见夜摇光眼睛这么明亮,好像窗外的星星,心里也高兴,于是起身往柳氏的房间走去:“有一次我翻阅时,恰好被娘撞见,娘说这是杂书,恐我再看,便收了起来。” 夜摇光见温亭湛往柳氏的房间走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可偏偏柳氏竟然把书放到了梳妆台下的柜子里。 “咦,这里的那一盆松柏呢?”温亭湛的记忆比夜摇光还要好。 “我今日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就埋了。”夜摇光连忙回道。 “那把它埋到娘的坟边吧,娘最喜欢这盆松柏。”温亭湛从下面拿出几本书递给夜摇光,然后对夜摇光道。 “不行!”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断然否决。 那土那松柏的根茎都已经沾染了凶煞之气,怎么可以埋到柳氏夫妇的坟墓边!会破坏阴宅的风水。 ... ... 5.第5章 :少年的恨 “摇摇,你怎么了?”夜摇光否定的口气太过强烈,终于引起了温亭湛的怀疑。 “湛哥儿,无论我一会儿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冷静。”夜摇光决定还是告诉温亭湛。 夜摇光从来不觉得自以为是的选择是对别人好的方式,所谓善意的谎言是保护别人,你不是当事人,不能将你以为的好强行按在别人身上,也许你觉得是善意,别人却会觉得你是背叛。 犹豫了一下,夜摇光将事情全部告诉温亭湛,她的怀疑,她的推测,一字不漏,然后将那炳小刀拿出来。 “这,就是害死我娘,我爹和我弟弟的东西?”温亭湛目光死死的盯着夜摇光手中的刀,清澈的目光漫上了嗜血的光。他虽然小,但是他看过的书不少,不仅仅是母亲留下的,还有先生那里的,好奇心特别重的他,也看了不少杂书。 “恩。”夜摇光有些不忍,但还是点了头,“湛哥儿,你要去哪?” 见温亭湛豁然转身朝着门外奔去,夜摇光连忙追上,一把抓住温亭湛,可温亭湛的力量出奇的大,竟然一下将夜摇光挣脱。夜摇光脚下不稳,就撞在了门前回廊的柱子上。 顾不得胳膊肘上的疼痛,飞奔上前从后面将温亭湛扑倒,然后不顾温亭湛的挣扎死死的压住他。温亭湛如同蛮牛一般想要挣脱夜摇光,嘴里发出如同幼狼一般的嘶吼,令人心惊。 “湛哥儿,你冷静。”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乱弹的脚,掀了他的鞋子,准确的按住他的太冲穴。 太冲穴可以降肝火,缓解压力,让人迅速的冷静。 果然,没一会儿温亭湛就趴在地上停止挣扎,不过那犹如幼兽一般的哭声还是令夜摇光心揪。将温亭湛扶起来,抱着他,轻声安慰:“别哭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替娘讨回公道。” 温亭湛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么绝望,那么肝肠寸断,就连柳氏夫妇死了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哀戚的哭声在夜色之中,不断盘旋,夜摇光自问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有些眼眶湿润,好在他们左右邻居隔得远,否则免不了惊动他们。 “他们真狠。”哭够了,温亭湛用力的用袖袍抹了一把脸,沙哑的声音从齿缝里溢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湛哥儿,你不能冲动,他们用这样的办法害死爹娘,我们现在只能装作不知。”夜摇光安抚着温亭湛,确是残忍。 柳氏并没有做错什么,被劫匪掳走不是她的错,是柳家的人没有保护好她。没有被玷污,她活的理直气壮,为什么要为柳家那虚无的脸面殉节?她已经脱离了柳家,再不与柳家联系,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一定要认为柳氏活着就是他们柳家的一个污点。甚至不惜借用贺氏的手来毒害柳氏,如果贺氏知道真相之后,该会多么的惊痛? 然而,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资格与柳家斗,要讨回公道就只能忍。 “我一定要考取功名,我一定要将整个柳家打入泥里!” 这一刻,一个九岁的少年在心里埋下了恨的种子。 夜摇光见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她不希望温亭湛从此扭曲了心性,但是现在说什么温亭湛估计都听不进去,只能慢慢引导。反正她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误入歧途就行了。 “摇摇,他们这样害我爹娘,我们能不能……”温亭湛突然抓住夜摇光的手,红肿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满怀期待的看着夜摇光。 温亭湛想到了对付楚家的手段,他们可不可以如法炮制的对付柳家?柳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当初柳氏夫妻二人婚后非常和美,温长松能够得到这样大家族出来的贵女为妻,简直是天下砸馅饼,是将柳氏捧在手心疼爱,加上他武艺不俗很得知府的赏识,柳家虽然不想柳氏时时在面前碍眼,但是有知府相护,强龙不压地头蛇,也只能忍了。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两年那位知府就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被流放,新任知府和柳家沾亲带故,随便寻了一个错处将温长松打发了。温长松起先舍不得柳氏跟着自己回乡受苦,于是用积蓄开了一个镖局,最后依然在柳家的打压之下不但赔了一个精光,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柳氏知晓之后,为了温长松考虑,只能回到杜家村,温长松的老家。 柳氏也是因为被逼到这个地步才让夜摇光做童养媳,柳氏是一个大家族的贵女,虽然落入这样的境地,但是心气儿依然还高着,心里明白只要柳家在,他们就不能出头,出不了头儿子自然娶不了好媳妇,可乡里培养出来的她哪里看得上?不如自己亲自培养一个,加上和儿子从小一起长大,以后肯定会很和美。 他们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可是柳家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这些夜摇光也知道,可惜现在柳家于他们而言,根本不是可以撼动的对手。 “湛哥儿,不说我现在修为低,布置不出大的风水局,就说你我现在身无银钱,连去郡城的盘缠都没有,就算我们凑足了银钱,我们如何才能靠近柳家……”夜摇光苦笑。 她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敢到她头上撒野那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到了这里可真是憋屈,先是一穿越过来就险些被人给溺死,现在又多了这么大强劲的敌手,她得快点强大起来,柳氏家族的根基非同小可,就算温亭湛有了功名,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够报得了仇,而且温亭湛未必能够忍得住,若是她的实力足够,也就不足为虑。还有钱也得赶紧赚,需要的工具都得用钱置办。 “如果知晓柳家主人的生辰八字呢?”温亭湛眼底闪过一丝阴光,显然是恨极了柳家人,这股子恨意和对楚家完全不一样。 “湛哥儿,那是邪术。”夜摇肃容道,“和对付楚家是不一样的轻重,我们用邪术害人,那是造下业障,是会遭报应,而且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修为不够,他们既然这样害爹娘,身边必然有着修为比我高的人,一旦被他破了我的术,我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 ... 6.第6章 :犯了忌讳 “那我们晚些时候再报仇。”温亭湛听了夜摇光的话,立刻改了主意,已经没有爹娘了,如果再失去夜摇光,他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夜摇光见此很满意,点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的人生还长,他们已经享尽了荣华,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值得。等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再让他们失去所在乎的,然后苟延残喘的活着,令他们生不如死,这才是报仇的最痛快之法。” 这句话让温亭湛的目光晶亮,显然是得到了温亭湛的共鸣。 于是夜摇光立刻循循善诱道:“报仇是为爹娘讨回公道,可我们要活的好,才能够慰爹娘在天之灵。湛哥儿,你是爹娘唯一的血脉,你要代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活出爹娘的期许。” 柳氏夫妇都是刚正之人,自然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样的人,夜摇光这样说,就是婉转的从侧面引导温亭湛。 温亭湛很聪明,他能够听懂夜摇光的话,很认真的向夜摇光保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摇摇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守本心,不会给爹娘抹黑,不会让自己成为柳家那样卑劣虚伪的人。” 夜摇光欣慰的摸了摸温亭湛的头,见温亭湛蹙起了眉,明明很不喜欢夜摇光的动作,却强忍着没有避开她的手,玩心大起的夜摇光不由的在温亭湛脸上捏了捏,在温亭湛似乎快要爆发之际收回了手,站起身:“夜深了,今晚就不要看书了,早些歇着,明儿你安心的去学堂,我没事了。” “恩。”温亭湛点头应下,然后真的回了房间。 夜摇光唇角挂着笑,带着温亭湛给的书还有那一柄小刀也回了房间,书放在一边,拿着那一柄小刀,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刀的质地竟然非铁非铜,连她都看不出来,隐隐泛着一些金色,刀刃上有着鱼鳞一样的纹路,侧面看薄如发丝。这么精巧的东西,如果不是剩余的材料锻造,那就应该是一套。 她正缺一柄趁手的工具,这东西极好。凶煞之器,可血祭认主,趁着这玩意儿能力还不强,没有什么反抗之念,夜摇光一点也不耽搁的将之据为己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位冤大头眼睛糊了屎,竟然漏了出来。 “唔,以后你就叫天麟好了。”伸出手指弹了弹刀刃,将之贴身放着。 因为折腾这东西累的眼睛都打架了,夜摇光直接躺床上。一觉睡得极沉,正舒适着呢,却被人推醒了。起床气相当大的夜摇光烦躁的睁开眼,恶狠狠的瞪向罪魁祸首,却见温亭湛脸色苍白的站在她床边,还满头大汗,那汗很明显是虚汗。 “怎么了?”夜摇光的瞌睡一下子散光。 “摇摇,我做噩梦了,难受。”温亭湛说着脸色越发的不好。 夜摇光瞅了瞅窗外灰麻麻一片,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半边床榻:“再睡会儿,有我在。” 说着夜摇光又闭上了眼,做噩梦是常事,温亭湛经历了之前的事,思虑过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正常。 然而温亭湛却说:“摇摇,我睡不着,我梦见好多蛇爬到我们屋顶,真的有好多。” 夜摇光猛然就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温亭湛:“你说你梦见了什么?” “蛇,好多蛇,密密麻麻的把我们屋顶都爬满了。”温亭湛心有余悸,应该是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抖了抖。 夜摇光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去看温亭湛的面相,果然在他的鼻梁上看着隐隐有青筋突显,这是凶兆啊。 玄学之中,夜摇光最喜欢用的是占卜,占卜之中有一种风水师极少涉猎的梦占,梦占自古有之,只不过到了现代都被认为迷信。梦过无痕,很多人梦了什么,其实醒来就会忘记,就算去想也捕捉不到一点痕迹,但是大多数梦是因为磁场的关系对过去未来有一定的预示。 《周公解梦集·龙蛇篇》就曾记载:梦见蛇上屋,乃是大凶。 又结合了温亭湛的面相,夜摇光不能不重视,可是她却不知道何时应验,如何应验,要知道灾祸可不是你躲在家里就能够相安无事。灾祸不化解,就算喝口水也能呛死,吃饭也能够噎死。 “我知道,今儿你面色不好,不要去学堂。”夜摇光却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温亭湛,而是道,“你就在我这里再睡会儿。” 男女七岁不同席,温亭湛虽然气色不好,但是夜摇光的提议,他还是拒绝了:“我回房再歇会儿。” 夜摇光也没有拦着,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她用了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开始推演。 柳氏不想委屈夜摇光,请了官媒,给温亭湛和夜摇光换了婚书。因为柳氏死的时候,将女方的婚书给了她,上面有她和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原主认真的看过,只要略一回想,就知道了。 庚寅年甲申月乙巳日(六月十八)亥时出生,他占了寅申巳亥四生是大富大贵之命,十二地支分为三组,寅申巳亥为四生,子午卯酉为四旺,辰戌丑未为四库,无论是占了那一组命格都极贵,其中四库为首,一般都是帝王之命,四生次之多则身居高位,权倾一方,四旺为大富贵。 今年是乙酉月丁丑日(七月二十一),两者之间并没有刑克相冲的干支,正待深入推演,夜摇光蓦然脑子似乎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大脑神经,狠狠一扯,令她大脑一痛,而后一口血就喷出来,最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床上。 “摇光丫头这是思虑过重,还伤了元气,才会这样,小小年纪就伤了元气,若是补不回来,以后得遭大罪。” 再有意识时,听到的是一道和润的中年男子声音,摇光知道这是杜家村的杜郎中,听了她的话不由的苦笑,她都忘了她现在与温亭湛乃是有婚约的,这八字算命预知过去未来,最忌亲,是要遭天谴。 ... ... 7.第7章 :补元气 “杜四叔,摇摇她会有事么?”温亭湛虽然不知道夜摇光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但是在他找过她之后,肯定和他有关系,心里忍不住的害怕与内疚。 “多补补,我这里开些滋补的药材一会儿让你四婶拿过来,顺便帮你们炖上一只鸡,熬了汤给摇光丫头喝,补足了元气就行。”杜郎中温和的笑着,看着温亭湛目光有些迟疑便道,“不用担心药钱,往年你爹可帮我采了不少药,从来没有收我钱,如今我哪有脸收你们钱,好好照顾摇光丫头,有啥事啊,只管来寻四叔,四叔先回去给你拿药。” 杜郎中是杜家村本地的人,在家中行四,单名一个荇字,医术极好,据说还去帝都闯荡过,后来遇见了其妻莫氏就回来了,一直在造福相邻,镇上开了一个药铺,但只买药不问诊,若要问诊就必须来杜家村,因为他坚守杜家村,本事又大,在杜家村连族长都敬他三分。一直对他们二人也颇多照顾,比如这回,要给她开滋补的药,里面至少得有二十年份以上的野山参才能让她快速好转起来。 这份恩情,她得记下,如果没有杜郎中,以她现在的情况,结合家里的境况,能够下床都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真是大意了。还没有修炼就敢推演八字,幸得温亭湛的八字是福厚重,要是全阴全阳,估计这会儿她小命又呜呼了。 想着想着,夜摇光又睡着了,然后是被一股子诱人的香味给勾醒,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面容姣好,布衣荆钗坐在她的床前,端着一碗鸡汤,轻轻的搅动着在散热。 一见她醒来,就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摇丫头醒了,来喝口鸡汤,很快就好。” 说着就把勺子递到她的嘴边,夜摇光有些艰难的喝了一口,一入口就知道里面不仅有山参、天麻甚至还有淡淡的鹿茸味道,这一副药至少得十两银子,还是在这里,拿到城府只会更贵,十两银子相当于三千人民币,放到现代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够买上一副熬汤。 鸡汤入肚子,一股暖气就游走在体内,将她干瘪的筋脉滋润,那种舒服就好似在沙漠里濒临绝望之后喝到了一口水。 “你四叔让你先喝一碗休息,其他的婶儿都给你暖在灶头。”一碗鸡汤喂完,莫氏便交代道,“婶儿先走了,家里你四叔一个人忙不开,不好就让湛哥儿到家里来唤我们。” “谢谢四婶。”一旁的温亭湛忙将莫氏送出去,然后才回来,小眼神格外内疚的看着夜摇光,“摇摇,你是不是因为我……” 夜摇光本来很想安慰一下温亭湛,可一转头看见温亭湛的面相多云转晴,眼睛都凸出来了,她只记得命格极端或者命特别轻的人才会在算命师推算的时候影响格局,从而改变命。从来没有听说其他命格因为推算一番,就这么轻易的去灾! 合着她这么惨,是替他挡了灾? 心里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老天果然是偏爱命格贵的人!被挡灾的夜摇光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不想理会这个两辈子第一次让她挡灾的人,然后翻个身子背对温亭湛:“我困了,想睡觉,你别打扰我。” 夜摇光的声音充满着疲倦,温亭湛也没有觉得夜摇光在不高兴,于是很听话的离开了。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爬起来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引气术,将五行之气引入身体,淬炼体质,不然以后她还真不敢随便算命了!只有等到修为够了,许多事情才能够事半功倍。 古代的五行之气,可比现代纯净浓郁多了,运行一周天,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五行之气对应的是五脏,人的五脏若是强健哪里会生病?等到将五脏调和到最佳状态之后,就可以凝气淬体,然后筑基修炼。 身体舒服了,夜摇光又饿了,便起身去了厨房,先取水洗漱之后,看着厨房的锅水还冒着热气,水中放了竹制的蒸板,上面一大碗鸡汤,还有一只没有动的鸡。 “湛哥儿——”夜摇光喊了一声。 正在房间内的温亭湛吓了一跳,要知道他的未婚妻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人,这么大一个嗓门,在厨房喊他,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稳了稳心神,害怕夜摇光又出事,温亭湛小跑过来,就见夜摇光将鸡汤抬了出来,抬头看到他就问:“这都过了晌午了,你怎么不吃饭?” “我已经吃了。”温亭湛道。 “吃了?”夜摇光挑眉,然后扫了扫厨房,她的记忆可是极好的,昨晚动了手,他们家就那么一点食材,一扫就知道什么也没少。 “我在四叔家吃的。”温亭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不会做饭,他随着杜四叔去拿药材的时候,四婶儿已经把饭菜做好,四叔非留他下来吃饭,不然就不给他药材,所以…… “吃了也没有关系,再喝点鸡汤,吃点鸡肉。”夜摇光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现在他们需要帮助,真心对待他们的,他们不会拒绝,以后再还就是了。忙盛了两碗鸡汤,撕了两只鸡腿,一碗一只,将其中一碗递给温亭湛,见他抬手要推拒,夜摇光虎着脸道,“不许不吃!” 温亭湛觉得他的未婚妻似乎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只要她一这样,他就吐不出一个不字,最后只能默默的端过来,然后慢条斯理的吃着。 夜摇光满意了,然后心情特别好的将剩下的都吃完了。 温亭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食欲,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去书肆找个抄书的活儿,不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能吃是福。”夜摇光脸皮很厚的解释,“你以后也要多吃。” “哦。”温亭湛除了点头以外,做不出别的反应。 “今儿天还早,你就在家看书,我去山上看看。”夜摇光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就背着一个小背篓和一个以前温长松特意为她做的小锄头上了山,寻找吃食是其次,她好好看看这里的山脉,能够找到风水吉穴蕴养法器才是王道。 ... ... 8.第8章 :屋后不能拍山脚 豫章郡庐陵县,是今江西省吉安市。 历史上有着两处被风水师们称为最理想的阳宅,一个是孔府,地处山东泰山之下,另一个是张天师府,地处江西龙虎山。龙虎山位于鹰潭市也就是南昌,距离庐陵有着约莫三百公里,这是现代的距离,现在交通不发达,许多路段没有出现,其距离应该更远一些。夜摇光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龙虎山看看,龙虎山得名于张天师:丹成而龙虎现。是一块由古至今的风水宝地。 而庐陵最出名的山,在现代就属于青原山,青原山被南宋诗人杨万里称之为:“山川第一江西景”。杨万里作为一个江西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青原山的风光之秀丽。 夜摇光出了家门,绕半个圈就可以直接上山。山光秀丽,峰峦连绵,古木苍郁,爬到半山腰四周望去更是奇葩芬芳,碧泉翠峰,各具情趣。 很像青原山,但是又有些差异,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千多年的历史演变,所以神似而貌不似,但是这里的自然山水却是要比当年她去的青原山好上千百倍。 夜摇光一边走,看到能够挖的野菜就随手挖起来,但更多的是观察地势,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龙脉自古都被称为测绘之最,风水之巅。其难度古往今来都是极高,夜摇光可没有指望一日就能够看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现在手上一点工具都没有,至少得等她弄个罗盘出来再说。 罗盘,据文献记载,是出现于宋代。 最早是南宋曾三异在《因话录》记载:‘地螺或有子午之正’,这里的地螺即是地罗也就是罗盘,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之中也出现记载。 还不知道这个衍生出来的朝代发展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罗盘,不管有没有,夜摇光都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首先就得寻找一块好的天然木材。 所以,夜摇光一路行来,几乎将所有的树木都盯了一个遍,但是材质都非常普通,既然要做就不能将就,外围都是一些普通的树木,好一点的樟木都没有。 望着山林深处,夜摇光为着小命还是没有再深入,这深山里可是什么野兽都有,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暂时就到这里,若是实在急需罗盘,也可以去木匠木材市场那买一个,所以说来说去,她现在最缺的还是银子! 背着挖的野菜夜摇光就往回走,往下可以清晰的将整个村落尽收眼底,不得不说这块地还真是一块不错的天然风水宝地,青山环绕之间,空地疏朗,居所前方也有流水经过。改动一番,就能够形成一个绝佳的“玉带环腰”的格局,能够造福整个村子里的人。 杜家村人口相对其他村庄比较多,虽然外来人口也不少,但大多也算朴实善良,对他们两个孩子也算多有照顾,以后等到她家小未婚夫有了威望,她是不介意这样来回馈乡里,更何况这也是一件功德。 走到山的岔路口,夜摇光突然停住了脚,继续往下是回家的路,往右走则是安葬柳氏夫妇的地方,虽然距离还很远。夜摇光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不算晚,就朝着右边而去。 葬墓也是玄学一大文化,阳宅影响一家人,阴宅影响几代人,由此可见阴宅的重要性。 柳氏夫妇的坟头在夜摇光的记忆之中位置都不错,但是未免意外夜摇光还是亲自又去看一遍,发现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瑕疵以外,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葬法整体都还好,她也就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因为去看了柳氏夫妇的墓地,夜摇光走了另一条路,下山就在村中央,才刚刚走进村子里,就看到人不断地往村尾跑去,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农家炊烟起,做晚饭的时候么? “真是造孽啊,我就说杜德家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是啊,平日里也不跟我们说话,有啥事竟然自个儿就跑去寻别家男人。” “杜德还躺在床上,整天妖妖娆娆的,谁看不出她那心啊,我早就提醒杜大牛家的老婆子要看好她这个儿媳妇,老婆子总不听,这下出事了吧?” 路过的人群都在议论,夜摇光顿时明白是啥意思了,对于这些事她没有啥好奇心,村子里消遣本来就不多,难得出了这么一个事儿,也不怪这些人往那边跑,而且这又不是一般的事情,关系到整个杜家村的名誉,大家自然都要去,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开祠堂呢。 “摇光丫头,我看到你们家湛哥儿也去了那边,你回去作甚?走一起去看看。”夜摇光不想去,但架不住热心的人。 拉着她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衣裙虽然老旧但是干净,头发也盘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笑,也不管摇光的意愿拖着摇光就往村尾走。这妇人姓何,因为村里嫁进来的何姓女人好几个,所以大家都叫她何三嫂,她家的男人在家里行三。 何三嫂为人很热情,喜欢串门子,嘴巴有些管不住,但是心善。 夜摇光听到温亭湛也在,就有些意外,按理说他不像是好奇心重的人。她自然不知道是温亭湛见她许久未归,担心她出事外出来寻,但是走了一圈她常去的山头都没有人,于是就来村尾看看,村尾李铁家的大姑娘和夜摇光感情极好,所以就撞上了这档子事。 夜摇光等人去的时候,村尾杜德家已经围满了人,偌大的院子都站不下,外面也聚集了十几个,里正杜厚林已经到了,连带着杜郎中还有族里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在。 夜摇光挤不进去,也懒得挤,反而退到人群之外。 听到细微的哭声,才转过屋脚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浑身是泥的靠着墙,抱头低泣。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熟悉的身影,夜摇光还是认出来是杜德的长女杜鹃。 “别哭了,你爹不会让你娘有事。”见到了,终不能视而不见走开,夜摇光只好安慰一句。 ... ... 9.第9章 :屋后不能拍山脚【2】 记忆中杜德对妻子很疼爱,因为他的妻子曾经是隔壁村一枝花,而且这件事如果没有杜德从中周旋,这会儿只怕都开祠堂了,哪里会全部聚到这里来。 “瑶姐姐,你说真的么?”听到夜摇光的声音,杜鹃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夜摇光。 杜鹃的相貌极好,虽然现在还没有长开,过几年绝对是一个小美人,而且夜摇光相面的角度来看,杜鹃也是一个有福的人。 村子里对她的称呼最多,长辈们都叫她摇光丫头,或者摇丫头,同辈同龄叫摇光,同辈小的叫瑶姐姐,这都是柳氏造成的现象。原本乡下男娃都是几郎几郎前面加一个姓氏的唤,女娃都是几丫几丫前面加一个姓氏的喊,可柳氏是大家族出身,男孩子都叫哥儿,女孩子都叫姐儿,比如温亭湛所有人都跟着柳氏喊湛哥儿,但是夜摇光不管是叫摇姐儿还是光姐儿都不好听,所以柳氏夫妇就给她取了小名摇摇,外面的人一般都喊摇光丫头,后来同辈这样喊自然有失礼貌,所以就多了摇光和瑶姐姐。 “真的。”夜摇光点头,然后目光就被屋后的水声吸引了。 杜德家建造在村尾的小河边,背后靠着山,但是从正面看过去,山水相接,大多数人可能会觉得有山有水是好地方,然而屋后拍山脚,在风水学上是一个大忌,所谓拍山脚就是山脚有水花拍打。 屋后有拍山脚,家中必有人不守妇道。 难怪杜鹃娘会犯了淫。 有了这一点,夜摇光就开始打量起杜德家的环境,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伸出手掌快速的罗列算了一番,便确定了推测,院子大门开在巽xun(东南)方,主屋位于乾(西北)方,厨房位于兑(正西)方。 就印证了那一句话,乾兑配成震巽卦,长男长女比遭殃。 乾、兑属金,震,巽属木;金木相克,而震又指长男,金入震宫必然要损害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家里人很容易伤筋动骨,若是放在现代那是肯定要出车祸。难怪杜德一家搬到这里不过一个月,一向身体健壮的杜德竟然砍个柴都能摔断腿,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这要不早点化解,只怕他们家的灾祸还会更多。 要破解还是一个大工程,要改变住宅的格局,她现在说这些也没有说服力,可是如果不破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家子遭祸害? 侧首看向杜鹃,发现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刚刚看面相,小丫头日月角也就是父母官虽然略偏,意味着她家境不富裕,却没有缺陷,也就是没有幼失双亲的相,但这个房子如果再住下去,金入震宫伤的是长子,金入巽宫伤的就是长媳。两颗凶星如果再遇到凶星,等到会局的年月那就十足的大凶。 “摇摇,你怎么在这里?”夜摇光正在愁着这件事情要不要管,冷不丁的温亭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见他已经站在身侧。 “我被何三嫂拉过来,里面人多就没有挤进去。”夜摇光解释着,看到院子外的人已经都走了,“大家都散了?事情怎么解决?” “杜德叔一家都跪下来求里正了,杜鹃和杜毛两姐弟哭的那么伤心,杜鹃娘也诚心忏悔,里正和几位族老觉得可以给杜鹃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先记个过,若是杜鹃娘日后不好好为人,就两罪并罚。”温亭湛把事情的结果告诉夜摇光。 “族老和里正还有村民大多仁善。”夜摇光不由感叹了一句。 如果里正和族老们顽固一些,把村子的名誉看的大过人情,只怕杜鹃娘得侵猪笼,自然还有村民们,如果铁了心一起要维护村子的名声,里正也不能违逆了大多人的意思。 要知道杜鹃娘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会影响整个杜家村未嫁的女儿,村里多少人有女儿待嫁,可念在杜鹃和杜毛姐弟幼小还是放过了杜鹃娘。 说完,觉得走在身边的温亭湛沉默了,而且修炼五行之气的夜摇光可以清楚的感觉得温亭湛周身的气场有些冷,转头看过去,果然见温亭湛脸色阴沉,秀气的眉毛夹得死紧。 转念一想就知道温亭湛是想到了柳氏,同样的事情,柳氏根本没有任何败坏柳家门风,却被逼到绝境最后横死,可杜家村的人这么多门户大多数都是愿意宽恕已经犯了错的杜鹃娘。 知道温亭湛又想到了糟心事,于是夜摇光拉着他快速的回到家中,直奔厨房:“我洗菜,你先烧火,我有事与你说。” 温亭湛沉默的坐到灶台后面。 夜摇光把晚上要做的食材整理好,开始做得时候,目光才越过灶台看向只有一个脑门冒出灶台的温亭湛,便开口道:“其实杜德叔家会出现这些事情,跟杜德叔家的风水有关,杜德叔家是一个大凶之宅。” 果然,这话就引起了温亭湛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夜摇光,夜摇光注意着锅里的菜,一边翻炒一边道:“今天我看到杜德叔家……” 等到两个菜都炒好,饭也焖得差不多,夜摇光才将事情说完,因为很详细的给温亭湛解释了原因。 “你说这件事情我是管还是不管?”饭菜端到饭堂之后,坐在桌子上温亭湛也没有开口,夜摇光就问了一句。 “既然你说杜鹃她没有幼失双亲的面相,那么杜德叔肯定能过躲过这一劫,你又何必把自己牵扯进去?”温亭湛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蛋到夜摇光的碗里,然后又把饭扒了一小半给她,“我吃不了这么多。” 夜摇光都没有注意温亭湛的举动,而是目光晶亮的看着温亭湛,点头道:“小脑袋瓜真聪明。”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什么时候她的智商开始下降了? 事情果然如温亭湛所言,没过几日杜德一家搬家了,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原来是杜德的父亲说自从搬到这里来一家子都不顺,还是老屋住着顺畅,于是就这么搬了回去。 ... ... 10.第10章 :用五行之气抄佛经 杜德一家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夜摇光,她现在最愁的如何赚钱。家里的银钱都是由夜摇光管着,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家现在全部家当也就四百五十三文,省着点可以吃两个多月,这就是古代农村的消费水平。 除了玄学风水她几乎是什么都不会,以前原主还会绣些帕子和荷包拿到镇上去换些铜钱,不得不说柳氏培养原主,琴棋书画一样不落,厨艺女红样样不缺,都是手把手的教,原主在女红上的天赋是最好。她也拿起了原主领来的一些绣活儿,刚开始很生疏,几乎不像同一个人,慢慢的也顺了手,但是绣出来可比原主少了很多灵性,不那么鲜活,完全是照着原主的记忆刻下来,而且这个太费时间不止,还赚不了几个钱。 “湛哥儿,你这是在干吗?”今日是休沐日,温亭湛以前生活很规律,吃完饭都要消消食,然后才会去看书做事情,可这连着几天都搁了碗筷就跑到书房,晚上更是将一截蜡烛燃尽才休息,窗户上投射的是他伏案疾书的影子。 “我给镇上的书肆抄书。”温亭湛头也没有抬就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凑过去,看着温亭湛的字,除了年纪小腕力不够以外,那字不但工整秀气,还看着有一种圆润如珠的秀美:“怎么用小篆?” 这几天她早已经恶补了想要知道的知识,原来是宋朝以后,突然横空出世了一位不世天才截了元世祖忽必烈的胡,建立了属于汉人的大元朝,那位元太祖似乎除了军事以外其他都不没有多做干涉,依然顺着历史的潮流在发展,不过在字体上元太祖虽然没有施行简体字,却因为他本人喜爱行书而影响了潮流,时下书籍刊印多为行书。 “书肆的要求,说是有人特意来定,这本书抄完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现在还愿意习小篆的人很少,在庐陵县就更没有几个,学得好的家境都不错,也没有人愿意去接活,恰好被温亭湛遇上了。 一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节俭的三口农户之家可以吃喝半年。 可是对于夜摇光而言,一两银子真的啥也不是,不过看到温亭湛抄书,夜摇光眼睛蓦然晶亮起来,拉着温亭湛道:“湛哥儿,我们明天去永安寺,我要抄佛经送到永安寺。” 抄佛经送到永安寺?温亭湛不明白夜摇光的打算,不过看着夜摇光目光如此鲜活灵动,仿若吸走了星辰一般夺目,温亭湛便道:“抄佛经不可马虎,娘以前留了一块松烟墨,还有一些纸张,我去给你寻来。” “湛哥儿,你可真是太好了。”夜摇光十分高兴,有了好的笔墨纸就更值钱了,手臂一伸就将温亭湛揽过来,狠狠的在温亭湛脸上亲了一口。 温亭湛被吓的整个人都僵了,然后一张小脸涨红的可以滴血,迅速的去翻箱倒柜。看着温亭湛落荒而逃,夜摇光才反应过来今日不同往日,虽然在元太祖的影响下,元朝民风开放不逊唐朝,女子地位也大大的提高,宫中更是设有女官,昔日太祖还封了三位女侯爷,可如今已经是元朝两百多年,皇帝已经换了五个了,许多东西都是人走茶凉,女子的地位虽然还是比宋朝高出许多,却比不了元太祖在世的时候。 夜摇光方才的举动实属孟浪,不过温亭湛没有呵斥她,说明脑子没有读呆,这一点令夜摇光很满意,以后没事可以多调戏温亭湛,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温亭湛将东西给夜摇光拿来,然后就自动的离夜摇光远远的,但凡夜摇光一有动静,他立刻就要挪动身体,好似防着夜摇光狼心大发朝着他扑过来。发现这一点,夜摇光就时不时的故意动一动,看似活动筋骨,实际上就是逗弄温亭湛。 两人抄书抄了一个下午,温亭湛抄了十几页,中途夜摇光时不时拉着他活动,大大影响了温亭湛的效率,而夜摇光就更少,只抄了五页。 “你这是什么眼神?嫌弃我慢?”见温亭湛用那种欲言又止,有些不好开口,但是又觉得不开口憋得慌的眼神不停的飘过来,夜摇光挑眉问。 “不是嫌你慢,而是你心不诚,心不静。”温亭湛解释,继而担心道,“你这般抄出来的佛经少了灵性,永安寺里主持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不会收你的佛经。” “不收我的佛经?”夜摇光笑的很夸张的指着自己,“若是他不收我的佛经,那么他必然是浪得虚名有眼无珠之人。” “不许胡说,源恩大师名誉我朝,永安寺更是诸多名门子弟路经庐陵必去之地。”温亭湛板起小脸道。 夜摇光撇撇嘴,也不和他争执。 “咦?”温亭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帮夜摇光收拾,一看到她的字就惊呆了,然后满目欢喜,小心翼翼的捧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仿若看到了绝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好看,这字好似被施了法一般,我看着就觉得神清气宁。”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用五行之气所书写,自然有凝神静气之能,不然我敢拿到永安寺去卖?”夜摇光眉飞色舞的说道。 “卖?”温亭湛原本以为夜摇光是要拿去祈福或者供奉,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拿去卖,虽然他也在抄书换钱,但是佛经的意义不同,这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亵渎神灵啊!可是对上夜摇光笑眯眯的眼睛,他愣是不敢说出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于是憋得满脸通红。 夜摇光笑意盈盈的从温亭湛手里抽回她抄写好的佛经:“你可知我修炼五行之气有多不容易,每一字都蕴含着气,谁若有那缘分的了去,日*日翻阅,保管百病不侵,邪灵不近。” 这倒不是夜摇光吹嘘,她之所以抄的这么慢,而是因为她现在修为还很低,虽然这里的五行之气充裕纯净,但也需要慢慢来凝聚,这一下午把她这些天凝聚的气都给消耗了大半。 ... ... 11.第11章 :美和尚 五行之气对应五脏,对五脏有滋养之效。这佛经上满满是她淬炼出来的五行之气,即便是不会修炼的人,日日翻阅,附着在上面的气息也会流入那人体内,自然是百病不侵。加之这是佛经,加注了五行之气,自然有一定的辟邪作用,除非是厉鬼和怨灵,否则一般的不干净东西绝对是进不了身。 “这是抄完了?”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虽然不太懂经书,但是也能够觉得是完了。 “这是《观音心经》,本就只有二百六十七字,自然是抄完了。”她可是专门挑了一个短的,一是她现在体内五行之气匮乏,而是她急需银子! “再给我看看。”见夜摇光要收起来,温亭湛忙制止。 夜摇光将他的手挥开:“这算什么,等我有了银子,把工具备好,找到了风水吉穴,我给你滋养一件法器,比这个好多了,这东西经不起看,看多了气就散了,到时候就得降价!” 听着前面的话温亭湛心里满是感动,后面的话简直让温亭湛想吐血,捧着一部佛经,张口闭口就是保持它的身价,古往今来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一人了。 “走,我们去做饭,饿死了。” 因为五行之气的大量消耗。夜摇光觉得她可以吃一头牛,事实上她也真的吃了不少,家里仅剩的食材,原本够吃三天全被夜摇光一股脑的做了,而且被她吃的精光。 “别愁眉苦脸,我们明天就会有钱。”见着自己吃了家里所有的余粮,温亭湛一直露出苦瓜脸,夜摇光忙道,“今晚也不许熬夜抄书,我已经把烛火都收起来了,家里没有灯油。” 闻言,温亭湛的脸就更苦了,瞥见夜摇光的脸上的笑容有甜化的趋势,温亭湛立刻收起苦瓜脸,相处了半个月,聪明的他已经摸透了夜摇光的脾气,越是笑的美好,越是让人难以消受。 “这天都还没有黑透,不读书不抄书,岂不是浪费光阴?”温亭湛试图来劝说夜摇光赏给他一截烛火。 “消消食,然后我教你一套拳法,身子骨得练起来。”夜摇光拉着温亭湛慢慢的往外走。 一听这话,温亭湛眼睛又亮了:“摇摇,我可不可以练那五行之气?” 一想到可以把字变得那么灵气,温亭湛心就砰砰砰直跳。 “可以。”夜摇光点了点头,“不过这种修炼之法需要悟性,能不能成你试试看,不成也不需要勉强,我会教你其他的功法。” 五行之气,起源于道家,据说是上古时期修仙之人所创,世间大部分人是没有修仙的潜质,这一方面夜摇光也不知道如何断定,那就让温亭湛试试也好。 如果她修炼大成,温亭湛也可以修炼,他们就可以弃了俗世,做一对神仙眷侣。不过对此夜摇光并没有抱希望,因为温亭湛的面相就是一个将有大作为的人,这样的人自有俗世的使命,丢不了抛不开。 也正如夜摇光所料,温亭湛很聪明,心法口诀他一遍就谨记于心,然而他根本无法引气入体,更别说五脏凝气。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样样皆通之人?经不起失败的男儿不是真男儿,受不了失败的男儿不是好男儿。”看着垂头丧气的温亭湛,夜摇光便开解,“尽力而为不达者,可弃也;拘泥于此,何以成大事?” 一句话直击温亭湛的心房,他立刻打起精神:“我知道了。” “恩。”夜摇光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走吧,我们去永安寺。” 永安寺坐落于青兰山,青兰山与夜摇光他们所居之处的山脉相连,但是夜摇光要去永安寺却很远,因为深山里野兽极多,不可能翻过山峰,就只能绕道,坐了牛车到了青兰山脚,再爬上去,到永安寺已经过了正午,这只能在寺庙里借宿一宿,否则他们根本赶不回去。 永安寺是豫章郡最为出名的寺庙,往来香火旺盛,庙里晨钟暮鼓,最妙的是从山脚拾级而上,两边翠竹环绕,蔽天遮日,颇为壮观。 “这算命的竟然将摊子摆在这里,胆子可真不小。”寺庙外竟然看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古代可不比现代,一山不容二虎,寺庙之侧从来不允许相师算命师出现,这是两种文化的冲击,一般抽签卜卦都是在寺庙里,“就冲这一点,源恩和尚也是一个大度之人。” “摇摇……” “阿弥陀佛,老衲多谢小施主赞誉。” 温亭湛听到夜摇光对源恩的称呼,立刻想要纠正,在这永安寺若是被人听到她这样不敬源恩大师,他们两只怕要招祸上身。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他还没有开口,源恩大师的声音就从他们背后响起。 温亭湛羞愧的脸都红了,而当事人夜摇光却是浑然不觉,反而大大咧咧的转过身对上源恩大师:“大师心怀宽广,我不过陈述事实。” 源恩大师并没有穿着主持袈裟,而是一身黄色僧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更让夜摇光想不到的是,源恩不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而且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和尚。夜摇光敢用她的节操发誓,这是她两辈子,和无数佛家弟子打过交道之后见到过最美的和尚,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眉目温润,身材挺拔,整个人仿若渡着一层佛光,令人想亲近,却又害怕自己一身俗世之气玷污了他的圣洁,只能远远的仰望。 得道高僧,名不虚传。 “摇摇!”温亭湛觉得他的脸都被丢光了,夜摇光不仅先对源恩大师不敬被撞见,而后又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源恩大师,虽然源恩大师之貌声名远播,可是源恩大师活到现在,只怕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冒犯他。 “长得美不就是让人看的么?”夜摇光正欣赏美男起劲儿呢,被温亭湛打断了很不爽,要知道她人生两大爱好,钱财与美男。 都说古代美男多,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竟然是和尚,不能调戏就算了,多看两眼也不让尽兴,还让不让她活啊! ... ... 12.第12章 :将死之相 夜摇光的话令温亭湛恨不得立马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小施主所言是极,众生之相,皆泯然于众。美与丑世人所断,美者喜之,丑者弃之,皆是世人之权。”源恩依然温和的笑着。 “和尚,说人话。”夜摇光最不耐烦听这些之乎者也。 “摇摇!”温亭湛拔高声音呵斥一声,“不得对大师无礼。” “你傻啊。”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和尚乃是得道高僧,一寺住持,若不是有求于我们,哪里需要费恁多口舌,只怕一早在这里等着我们送上门呢!” “哈哈哈哈……”源恩温润的声音发出一阵清脆的笑,那笑声犹如梵钟轻轻的被敲响,能够去除浮躁,洗涤心灵,“小施主慧眼如炬,老衲昨日便知今日有贵客自西南而来,携一宝相赠于本寺,故而早早相迎。” “和尚,你不要以为你可以用美色迷惑我,再来两句花言巧语就想将我耗费心神,日夜奋笔,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抄出来的佛经送给你。”夜摇光大言不惭的吹嘘着自己的劳苦功高,“我可不是和尚,我身在俗世,我最爱黄白之物。” 温亭湛悄悄的后退一步,将自己藏身于夜摇光的身后,太丢脸了! “此物亦不是本寺所需,自有贵人欲得,不如老衲代为引荐?”源恩一点也不介意夜摇光的言辞,保持着他的温和不变。 “免了免了,那些个人我可惹不起,你记得给我保密,东西交给你。”她现在还不想被惦记,就将东西直接递给源恩,“和尚啊,我最近很穷,佛家常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所以记得帮我卖个好价钱。” 虽然能够让源恩这么上心的人一定是极贵之人,对温亭湛以后出仕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人与人只有站在了差不多的高度才能够讲究互助,现在她和温亭湛都没有这个高度,反正她相信源恩的人品,这个恩情先记下,等到以后揭开,需要的时候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温亭湛有些听不下去的扯了扯夜摇光的衣袖。 夜摇光视若无睹。 “老衲定当竭力而为。”源恩接过夜摇光的佛经,然后吩咐身边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几许的和尚道,“吾德,你带两位施主去禅房歇息,再备上素斋。” “是,师叔祖。”吾德和尚竖起手一礼,然后对夜摇光二人言,“二位施主请随贫僧往这边行。” “和尚,你很上道。”夜摇光已经饿扁了,一听有素斋不禁向源恩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屁颠颠的拖着已经快石化的温亭湛跟着吾德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寺内的精致,不时评头论足一番,吾德也很有修养的为夜摇光做着介绍,突然夜摇光问道,“师傅法号吾德,不知你们寺院有没有悟净?” “寺中并无悟净,但师兄法号吾净。”吾德和尚一板一眼的回答。 夜摇光觉得无趣,然后还是看着寺庙的环境,没一会儿就被带到一个院子,然后相对的两个房间分别给了夜摇光和温亭湛。 几乎是他们刚刚坐下,就有小沙弥端来了饭菜。夜摇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开始动筷子。永安寺的素斋是出了名的好,厨子原本是一名御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先帝本来是要问斩,可却被当时进宫给先帝讲经的源恩救下,自此以后就成了永安寺的俗家弟子,在永安寺的厨房掌勺。 “真好吃。”不知是不是她太饿了,前世她是吃遍了国内外的素斋,却觉得这一次最美味,心里想着反正距离他们家来回也就一天路程,以后时不时的来蹭一蹭饭也是好的。 “摇摇,你今天……” 温亭湛见夜摇光吃完了,就打算说说今天的事情,可是夜摇光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就往外面跑,“方才吾德不是说这里有一座莲花池,我们去看看。” 永安寺的莲花池很出名,一到莲花盛开的季节,总会引来无数文人骚客吟诗作画,还有许多大族贵女贵妇前来观赏。 莲花一般六月开放,花期持续到九月左右,现在已经是八月初,已经过了莲花最盛开的季节,可永安寺的莲花依然没有丝毫败象,听说永安寺的莲花一直要开到十月末。不过今日永安寺前来上香的人不少,但是入住的却不多,进了内院夜摇光几乎没有看到几个人,大户人家出门无论男女身边小厮丫鬟总是不少,夜摇光不得不猜测这是源恩为了那位贵人而拒绝了其他人的到来,以免发生了冲撞,反而给其他人招来祸端,这也就是永安寺的罪孽了。 到了莲花园,一进拱门,就看到左右两边道,女客都往右边,男客都自觉往左边,夜摇光就不免低头叮嘱温亭湛:“一个人当心点。” 对于温亭湛,夜摇光还是很放心,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处处都是一个小大人,见温亭湛点头之后,夜摇光就和她分开,各自去了两边。 衣香鬓影,环肥燕瘦,风乍起,衣袂飘飘。 这样鲜活的仕女图,怎一个美字了得,夜摇光都差点忘了欣赏莲花。 好不容易把视线投到盛开的莲花上,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朝着她直奔而来,夜摇光本能的错开一步让开,眼角余光就见朝着她撞过来的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躲让而脚步一顿,然后脚一扭,就朝着她扑过来。 合着这是故意要赖上她了?这女子衣着讲究,原主在柳氏的教导下认识了不少布料,这女子身上的衣衫可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杭绸,怎么看也不像是碰瓷的人,而且碰瓷也不需要找她一个粗布麻衣的小丫头。原本打算让开的夜摇光,在抬眼看瞥见女子额头的时候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女子脸上已经有了死气,将命不久矣。 就她这么一愣神之际,那姑娘就将她扑到了,然后在她龇牙咧嘴感觉到后背撞疼时,那女子就将一样东西迅速的塞到她的背后,而后用极其哀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 ... 13.第13章 :狂妄的温亭湛 “八姑娘,怎么摔倒了,有没有伤着,快让嬷嬷看一看。”这时候一个老妇人冲了过来,她的身后两个丫鬟也同时跑过来,将女子搀扶起来,两人脸色都是惶恐之极。 “嬷嬷,我没有事,刚刚看这边花开得很娇艳,就跑了过来,不小心还撞了这位妹妹,林杏,林桃还不去将这位妹妹扶起来。”那女子忙吩咐搀扶她的丫鬟。 两个丫鬟作势要来搀扶,夜摇光抬手制止:“不必,我自己站起来。” 夜摇光一手伸到后面,将东**入袖中,一手才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那女子见到地下没有东西,松了一口气,向夜摇光投去感激的目光,上前抓了她的手:“这位妹妹,实在对不住,我一时贪花,没有看到你,我是庐陵孟家的八姑娘,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相帮,可来寻我。”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给她一个为她传递消息,联络上她的理由,而且拉着她的手,借着帕子的遮挡递了一个十两重的元宝给了她。 “我记下了。”夜摇光收下了元宝,对着女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姐姐可否告诉我你生于哪一年?” 大家都没有想到夜摇光会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有事相求,孟八姑娘也没有隐瞒:“我生于癸未年。” 癸未年,属羊,今年十五,虚岁十六,是杨柳木命或者水羊命。待嫁芳龄,为何会有横死之相? “姐姐若是相信,三日之内绝不可往正东方行。”夜摇光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这女人心善,品行也不错,她就当日行一善提点一句,能不能躲得过就看她的命了。 用神数解释风水,八原本在十二属相就属羊,这姑娘在家也是排行第八,恰好是癸未年出生,在方位上属南西,正东方就是死地。 赏花的兴致也没有了,敢称庐陵孟家的,就只有开国以来出现过十一位进士,如今庐陵县令本家,祖上曾有三位官拜三品以上的孟家,现任家主正好是户部侍郎孟泰格。这样的人家,一看又不像是旁支寄人篱下或者失宠的姑娘,为何会求上她一个素未平生的半大孩子?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太美?所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她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接了钱财,自然要办事情,不然姑娘都点出了她是孟家小姐,要找到她弄死她是很容易的,古人就是不简单,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话里藏话,于慌乱之中还能这样面面俱到。 出了莲花园,夜摇光寻了一个无人的小亭子,从袖子里取出信封,早在拿到手中她就知道是一封信,这封信上门只有收信人的名字,没有任何落款,字一看就和那位姑娘不匹配,不是用左手写的,就是让心腹代写,信封也是极为普通,随处可见,好谨慎的姑娘。收信人从名字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夜摇光走出小亭子,寻了一个小沙弥形容了一下温亭湛的模样,让他帮忙将温亭湛叫出来。 既然孟八姑娘这么费力的做了这件事,这个收件人肯定就在男院。 在等待的过程中,夜摇光忍不住财迷的将收下的元宝拿出来看看,终于有银子了,一会儿可以去买些好东西补一补,家里唯一的荤腥就只有鸡蛋,除了补元气那一日吃了一只鸡,大半个月她就只有鸡蛋填补,都快疯了! 然后一看手里黄灿灿的一锭元宝,夜摇光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这孟八小姐这么有钱,肯定是嫡出且颇得宠爱的姑娘。” 一锭十两金子是百两银子,十两银子相当于三千块,那么这里就是三万块!大户人家的子女例银都是有定制,如果不是在家里极有地位,怎么也不可能随手就拿出一个金锭子! 两手摸着金锭子搓了搓,夜摇光笑的如同怀抱大米的小老鼠。 感觉到有人靠近,夜摇光忙垂下手,衣袖就将金子挡住,装过身竟然是她请帮忙的小沙弥:“施主,温小施主已经被住持方丈带到禅院去了,小僧这就带女施主过去。” “怎么会被带到住持禅院?”夜摇光敏锐的觉得不对。 小沙弥如实相告:“温小施主在院子里做了一首诗,与其他赋诗之人有了些许龃龉,主持方丈恰好也在,便将温小施主带走,以防小施主受伤。” 哟嗬,她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小家伙就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方才还说放心他呢:“小师傅可知他做了什么诗?” “温小施主的诗是这样的:‘菡萏出水浴,亭亭复丽立;秋花犹自灿,凡俗岂可比?’。” 夜摇光听着倒吸一口凉气,好狂妄的口气! 虽然她不喜欢听之乎者也,但是不代表她语文不过关,没读过书如果考试的话,她或许就这一门可以拿高分,这诗虽然稚嫩,却狷狂,不得罪人才怪呢。 诗的大意是,莲花初生时亭亭玉立,是出水芙蓉,待它长大就更加脱俗清丽无双,菊花虽然开得灿烂却孤芳自赏,和莲花比起来那就是俗物! 古人最喜欢的是诗中隐意,这诗想不让人以为温亭湛那小子在以莲花自喻,以菊花射影其他人都难,这不得罪人,谁得罪人? 不过温亭湛才虚岁九岁,就能够做出这样的诗,实在是有点妖孽。 “你倒是真能闯祸!”夜摇光一看到温亭湛就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太狂妄了,有才气可以,但是不能夜郎自大,目下无尘。 “我错了。”温亭湛的态度很良好,在这一方面温亭湛一直很固执,也很恃才傲物,这么快就认错,让夜摇光准备了一大堆数落的话卡在喉咙,然后看向站在门口含笑的源恩,满头黑线。 这不应该是她的活儿吗? “和尚,我的东西卖出去了没有?”不爽的夜摇光便开始找茬。 “不负所托。”源恩面带笑容。 夜摇光突然觉得牙酸,觉得着笑容真刺眼:“银子呢?” “吾净。”源恩喊了一声,他身后的屋里走出一个和尚,捧着一个小宝箱,朝着夜摇光走来。 夜摇光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不断朝着她靠近的小宝箱。 ... ... 14.第14章 :对小神童施教 小宝箱沉沉的落入夜摇光的手中,夜摇光顿时就精神了,因为她已经闻到元宝令人神清气爽的味道。 完全不介意还有三个人在场,夜摇光心急火燎的将小宝箱给打开,然后就是令她迷炫的金光闪闪刺激着她的眼睛,一共两排,一排五个,圆圆的,闪闪的金元宝,夜摇光就差哈喇子流出来。 “这真是世间最美的东西。”夜摇光满脸痴迷,仿若见到了梦中情人一样目不转睛,陶醉不已。 温亭湛扶额低头,并且往后退了几步,以此来证明他们不认识。 夜摇光挨个摸了一遍,才恋恋不舍的将盒子盖上,然后笑的贼咪咪的望着源恩:“和尚,再帮个忙呗。” “施主请讲。”源恩态度不变的温和。 “找个人帮我送封信。”夜摇光将孟八姑娘给的信拿出来,递给源恩。 经过温亭湛的事情一打岔,只怕这位收信人已经不在莲花园了,错过了这一个机会,她一个已经十二岁的女孩子去寻一个成年的男子,这个时代还是不好,不如让源恩帮个忙,而且寺院内有和尚去寻某一个人,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引起谁怀疑。估计孟八姑娘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只不过身边一直有婆子和丫鬟,什么事都轮不到她一个大小姐直接和僧人单独相处,才会找上她。 源恩只是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吾净便接过来,然后立刻带着信出去了:“看来施主今日机缘颇丰。” “托你的福啦。”夜摇光对源恩挤了挤眉,“和尚,我们打个商量。” 源恩看着夜摇光但笑不语,仿若已经知晓了夜摇光的意思。 夜摇光也不以为意,兀自说道:“反正许多事情你身为佛家弟子也不方便,不如就介绍给我,我保证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给你们永安寺广添信徒和功德,如何?” “如此说来,施主是希望老衲成为中间人?”源恩依然保持微笑。 “那啥,中间人也不白做,我给你抽一成费用。”夜摇光露出一脸我很大方,快答应的模样。 源恩不说话,只是那一双仿若能洞悉万物如古井无波却又古怪的感觉到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摸了摸鼻子,然后道:“和尚,出家人,不应为黄白之物所累。” “施主,出家人也要食五谷杂粮,永安寺上千名僧人也要过活。”源恩说出这样的话,也一点不损形象,反而他那独特的声音,传入人的耳里有一种特别的蛊惑,会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好吧,和尚,看你长得这么养眼的份儿上,但凡你给我介绍的人,我给永安寺两成分红。”夜摇光一脸肉疼的盯着源恩,那仿若割了她的肉一样凶恶的模样,大有源恩再狮子大开口,那就散伙的架势。 “阿弥陀佛,老衲代全寺僧人多谢施主慷慨相赠。”源恩很识时务的接纳这个条件。 真是个雁过拔毛的臭和尚,张嘴嘴就要剥了她两层皮。要不是她人小没有说服力和威信,哪里用得着这么憋屈,想她上辈子多风光,寻她的人那是从国内排到国外,接不接还的看她心情,现在倒好,得倒贴钱求人给她找活计,嘤嘤嘤……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家住杜家村,姓夜,去村里一问便知。”夜摇光恨恨的说了句,就转身欲走,她怕再留下她想修理这和尚! “施主请留步,明日过了午时再走,自有人送施主回家。”源恩高深莫测的说道 夜摇光立刻星星眼了,这意味着明天中午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心情大好:“和尚,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源恩笑着不接话。 夜摇光乐滋滋的带着温亭湛,抱着她的金元宝走了。 因为终于有了钱,十一锭十两金元宝,也就是一千一百两白银,相当于现代三十三万人民币,虽然比起前世来,不过是一个零头,可夜摇光还是高兴,一高兴食欲就好,晚上让小沙弥给她送了两次饭,在她准备叫第三次的时候,看不下去的温亭湛制止了,将自己的一半分给她。每个人都是四碟素菜,一饭碗,温亭湛实在是吃不完。 夜摇光吃饱喝足,又抱着她的金元宝乐呵了一阵,看着温亭湛老是将眉头夹得死紧的看着她,她便问道:“你觉得我不对?” 温亭湛没有说话,就是看着夜摇光。 “你喜欢书,我喜欢金子。一个道理,你觉得书能够让人明智,所以高雅对吗?那我问你,没有钱如何来书?”夜摇光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豆丁,否则以后每次赚钱了,都得看他的棺材脸。 温亭湛想了想沉默。 “你们觉得商人低下,可你想想若是没有他们,一国的经济如何运转?”夜摇光继续道,“其实任何行业,只要凭自己的本事,不行奸恶之举,不纳不义之财,那就值得尊重,是人家有而我们没有的本事,人要靠手艺存活,你现在读书,日后入仕,你的学问就是你的本事,也是自己的手艺,你觉得你若为官,朝廷不发俸禄给你,你要如何为官?你也读了这么多书,我问你光靠朝廷那一点微薄的俸禄你能够做出什么成就?你可以不贪不污,却不能不开源。若是日后我要借着你的官名赚钱,能保证不为不仁不义之事,你可能够接受?” 温亭湛现在年纪尚小,从他的诗可以看出他高洁的有点过了,若是不及早掰正,以后早晚会出事情。 “你现在不必回答我,我的话你放在心里,慢慢的去解答。”夜摇光也不指望一下子就把他给敲醒,毕竟时代局限于此,而且这些她也不擅长,她以后一定要给温亭湛寻一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先生,“去院子里,我教你一套拳法,这套拳法最适合睡前炼。” 让温亭湛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法,夜摇光二人才各自洗漱歇息,夜摇光想着明日的事情有些期待,不知道是个什么顾客。 ... ... 15.第15章 :八字不合 第二日,夜摇光天还没有亮就起了床,爬上后山,一路上和不少早起的僧人擦身而过,寻了一个极佳的位置,盘膝而坐,开始吸纳五行之气。 永安寺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好,五行之气更是纯净浓郁,尤其是朝霞还未出现,月光还未完全褪去,日月交替之际,更是珍贵无比。一股股五行之气纳入体内,让她身体越来越充实,灵台也越来越清明。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夜摇光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视线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晰,从这里看出去,正对着五十米以外的习武院子,夜摇光能够清晰的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动了动耳朵,竟然能够清晰的听到三十米范围所以细微的声音,这是清了六识,夜摇光高兴的试试了嗅觉。一口气吸进来,险些呕吐,一大股酸臭味! “妈呀,这是什么味儿?” 然后低头一看,竟然是从她的身上传来,手臂上满是黏黏的褐色污渍,好在她穿的是自己赶制出来的练功服,否则她今天穿什么出去见人?不过能够排除一层稀薄的污渍,证明她的修为大涨,夜摇光欢欢喜喜的回到院子,让已经开始看书的温亭湛给她要水。 洗完澡,觉得身体轻盈不少。这只不过是排出了毛孔里面最浅的一层污渍,人食五谷杂粮,蔬菜肉类都会在身体里沉淀毒素,更别说生病喝药,修炼五行之气就可以排出毒素,从毛孔污渍到皮肤组织污渍再到内脏的污渍再到筋脉里面的污渍最后是骨髓内的污渍,全部排完也就能够塑造金身凝结金丹,上辈子她就是刚刚凝结金丹然后就挂了。 上辈子第一次排毒是六个月,现在竟然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当然这里有赖于永安寺的相助,若是杜家村怎么也要三个月,不过也大大的缩短了时间,夜摇光很知足。 夜摇光吃了东西,正打算撇下要读书的温亭湛去转转,就有小沙弥来寻她:“女施主,外面有位自称孟家八姑娘的施主要见女施主。” “孟八姑娘?”夜摇光有些好奇孟八姑娘寻她的原因,“烦小师父将人请进来。” 小沙弥便应声走了,很快孟八姑娘就带着林杏林桃两个丫鬟进了来。这一次孟八姑娘没有覆面纱,夜摇光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容貌。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盈盈不堪一握。她上身系着翠绿绣着缠枝桃花短襦,下着一跳飘逸桃粉色长裙,杏色透着彩光的半臂,手挽一条浅粉色的披帛,青丝梳着简单的双环垂髻,簪了两朵红玉点蕊的绢花,飘垂着几根手指细垂至胸前的粉色丝带,整个人都艳若桃花,清醒自然,令人顿生好感。若是她的面色没有那么苍白,眼睛再多一点神采,那就更加动人了。 这个时代的装束在唐朝的风俗上有了改动,但是大多沿袭唐朝,起源于元太祖喜欢女子着唐装水袖飞纱。 夜摇光挑了挑眉,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指着案几对面的座位对孟八姑娘道:“请坐。” 待到孟八姑娘坐下,她亲自挽袖提起茶壶为孟八姑娘斟了一杯茶,将茶奉给孟八姑娘,夜摇光开口道:“恭贺姑娘渡过大劫。” 孟八姑娘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都荡了出来,身旁的丫鬟林杏忙拿出手绢替孟八姑娘擦拭,林桃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案几。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孟八姑娘才抬眼看着犹自不动声色饮茶的夜摇光:“夜姑娘,你到底是如何知晓?” “知晓什么?”夜摇光放下茶杯,“知晓你为何会有灾祸,还是知晓有人替你挡了灾?” 孟八姑娘面色越发的灰白。 夜摇光便道:“八姑娘,我自幼研习《易经》,《推背图》,《玉匣记》,《葬经》。” 孟八姑娘生在书香传世之家,自然知晓这些什么书,不由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因为夜摇光的年纪实在是太小! “昨日姑娘故意撞到我,我便看到姑娘印堂黑气蔓延至发际,那是命不久矣的大凶之兆,若非被姑娘面相所惊,姑娘如何能够撞到我。” 回想到昨日,她还没有靠近,夜摇光就让开,很明显是早有察觉,而后她反应过来准备扑过去,夜摇光也的确是在看到她时一惊,才让她扑倒,最后夜摇光问了她的年纪,叮嘱她不要往正东方,当时她就十分的震惊,因为她交给夜摇光的那一封信里自己提出来的相约之地,就在正东方,心里惊疑不定,最后她派了一个二等丫鬟代替她去,这个丫鬟是别人安插在她的院子,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昨夜深夜便传来消息,她派去的人竟然半路被劫,惨遭凌辱而死。 她当时就吓得魂不守舍,若非有夜摇光的提醒,那么…… 昨夜连夜她就派人去打听夜摇光,知道她住在这里,这里是永安寺招待极贵之客的地方,夜摇光看起来并不像是贵人,又听说了温亭湛的事情,源恩大师竟然会亲自出面以庇护的姿态带走温亭湛,孟八姑娘笃定夜摇光必然是深的源恩大师的赏识,昨日就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只不过证实了而已。 “小女可否请夜……大师……” “唤我夜姑娘即可,大师听着别扭。” “不知夜姑娘可否为我合一个八字?”孟八姑娘从善如流道。 “有钱好说话。”夜摇光再度星星眼。 夜摇光这样的模样不但没有让孟八姑娘心生反感,反而心情松快些许,将两个纸卷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结接过展开,其中一个自然是癸未年出生的孟八姑娘的生辰八字,而另一个生于壬子年,明显是一个过了弱冠的男子,夜摇光只看了一眼,就叹气的将纸卷递给孟八姑娘。 对上孟八姑娘紧张的小脸:“姑娘,忘情弃爱吧,只当是为他好。” 一句话,让孟八姑娘泪如雨下。 夜摇光无奈地说道:“阴阳之气融合,十二地支产生了**,**之后又有六害,六害第一个便是子未相害,你不但是癸未年出生,连出生的时辰也是未时,而他恰好与你相对,不仅是壬子年出生,出生时辰也是子时。未属旺土,子属旺水,原本未就克水,两旺相加持,就必有一害,你仔细想想你们相处时,是不是总不太平,总有一人遭难?且他比你多。” ... ... 16.第16章 :再接一单 夜摇光这样一提醒,孟八姑娘不由回想自打相识以来,他们之间总是坎坷不断,而每一次他都受她牵连,越想越心痛,最后竟然伏案大哭。 夜摇光就这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前世她经历无数,早已经麻木。冷淡的看着两个丫鬟安抚着孟八姑娘,不知不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也许是哭累了,孟八姑娘终于止住了哭声,只不过双眼早已红肿不堪。 “夜姑娘,便没有化解之法?”孟八姑娘哽咽着,声音沙哑脆弱。 “除非逆天改命。”夜摇光如实道,“万事都有破解之法,端只看付不付得了代价,八姑娘知书明理,应当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去逆天而为,因为代价太过惨痛。”顿了顿,夜摇光免不了安抚一句,“八姑娘,这世间从未有人能够事事顺心如意,你是通透之人,你拥有这世间许多女子渴望的一切,嫡出,父母全,家中地位超然,有哥哥在上相护,有弟弟在下相让,打一出生便占全了富与贵。人,要知足方能常乐。你的人生不仅仅为一人而活,疼爱你的长辈,喜爱你的手足。你若强行与这个八字的主人在一起,必然与父母离心,与手足断情,难道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你放弃伴随你十几年的至亲?” 夜摇光的话一字字敲入孟八姑娘的心坎,沉沉的压得她原本剧痛的心格外的重,她不由茫然的认真去想,换来这样一个结局真的值得吗? 耸了耸肩,夜摇光站起身,也不去打扰孟八姑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实施计划去游玩观光,至于钱,孟八姑娘那么聪明一个人,不会赖账!。 果然,不出夜摇光所料,等她逛了一圈之后,回到屋子里,孟八姑娘已经不见了,而林桃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雕花匣子,见到夜摇光就上前,对夜摇光墩身一礼,将匣子递给夜摇光:“夜姑娘,这是奴婢家姑娘让奴婢转交给您,姑娘多谢您指点迷津。” 夜摇光很不客气的接过,然后点头致意,林桃便走了。 抱着匣子,夜摇光开开心心的去了温亭湛的屋子,屋子里已经摆好午膳,竟然是三人份,一看就是温亭湛特意为她多要了一份。 将匣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餐。 “摇摇,我方才问了源恩大师,大师说泄露天机太多的人,容易遭到天谴,你……”难得的小正太在饭桌上开了口,然后满脸忧虑的看着夜摇光。 “放心吧,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再加上我有修炼,日后我们多行善,就可以累积功德,自然也就是什么也不怕。”夜摇光一边吃着,一边不讲究的说话,“还有啊,你好好的为官,等到你的命越贵重,对我庇护也越大。” “真的吗?”温亭湛目光奇亮无比,最近深受夜摇光的打击,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为一无是处的人了,没有想到原来他也是可以为她而出力。 “当然是真的。”夜摇光肯定的说道,“我救再多的人,也是一人一人,一家一户,最多一族,而你若为官,造福一方,那功德可非比寻常。” 还有一句话,夜摇光没有说。若是温亭湛能够权倾天下,造福天下苍生,那就更是功德无量。她在他的功德光环下,就算偶尔行一次逆天之事,也是可以躲过劫难。 然而就前面一句话,已经将温亭湛的雄心壮志更深的激发,他不再开口说话,而是清亮的目光越发坚定,然后姿态优雅的开始用饭。 饭后,夜摇光等着孟家派人来送她回家。因为她以为源恩口中的人就是孟八姑娘,然而没有等一刻钟,就有一个小沙弥引着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人走来,妇人的身旁只有一个年月五十左右,但是看起来很精神的嬷嬷。 “夜施主,这是主持方丈让小僧带来的客人。”小沙弥对夜摇光道。 “小师父,这就是大师说能够为我家小姐治病的人?”还不等夜摇光开口,老嬷嬷就开口,语气颇为惊愕。 “正是。”小沙弥回道。 “可,可这么一个小姑娘……” “乳娘。”老嬷嬷的话被中年贵妇打断,然后对着夜摇光和气的笑道,“姑娘既然是源恩大师的小友,必然有过人之处,外子姓杨,夜姑娘可称我一声杨大太太。” “杨大太太。”夜摇光从善如流,“里面请。” 将杨大太太主仆二人引进屋子,然后落座,斟茶之后,才开口问道:“不知杨大太太遇到什么怪事,请详说。” “姑娘怎么知我是遇到怪事?”杨大太太并没有开口说,而是问道。 夜摇光唇角微勾:“因为我只会解怪事。” 杨大太太听了,便点点头然后道:“我有一女,一直平安长至六岁,可自从过了六岁生辰,便时常被病魔缠身,大夫请了无数,可却总是断不了根,每一个大夫都说小女不是大病,可就是屡治不好,眼见着小女日渐消瘦,着实是揪心不已,便来寺中祈福,巧遇源恩大师,得大师指点寻姑娘化解。” “不知太太家的姑娘生于哪一年哪一月?”夜摇光便问道,被病魔缠身,一般都是八字犯了冲。 “小女生于壬辰年己卯月。”杨大太太回答。 “先问太太,姑娘身边在未病之前可有添置人手?”夜摇光又问。 “并无,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是在前年就添置,现在还是那几人。”杨大太太回答。 那就不是人克,夜摇光点了点头,壬辰年属龙,二月生,五行属长流水命;壬辰,自库之水也,忌金来决破,在方位上属于东南方,这个方为绝对不容有失,否则就极容易病魔缠身。 “太太,你家姑娘卧房东南方向是否在六岁生辰之后,搁置了金器?”夜摇光大致有了结论,便含笑问道,那眼神万分的笃定。 这话一出,杨大太太和老嬷嬷都是瞪大了眼睛,杨大太太便有些失神的点头:“小女六岁生辰,她舅父给她寻来了一串金铃铛,她日夜挂在床角,正是东南方,小女竟是因此而百病缠身?这是为何?” 夜摇光也不隐瞒,将话复述了一遍给杨大太太。 ... ... 17.第17章 :杨府做客 杨大太太听了惊骇不已,便忙道:“姑娘,是不是将那一串金铃铛拿走,小女就能不药而愈?” “拿走金铃铛,再寻大夫就能够治愈。杨姑娘体内的病气还是须得大夫医治。”夜摇光解释道。 “能否劳烦姑娘去一趟家中,看看小女屋中是否还有不妥之处。”杨大太太还是不放心,殷切相邀,而后又补上一句话,“姑娘放心,绝不会少了姑娘的酬劳。” “已离家两日,我已决定今日归家。”夜摇光便道,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杨家小姐被冲撞了一年都没有夭折,说明没有其他的事情。 “夜姑娘家住何方?”杨大太太有些急的问。 “杜家村。”夜摇光回答,蓦然想起了源恩的话,然后看着杨大太太,“不会与杨府顺路吧?” 恰巧杨大太太激动道:“正是与府中顺路,这就是缘分,我保证一定将姑娘平安送到家中,恳请姑娘过府一趟。” 还真是缘分了,夜摇光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总比她坐牛车舒服,虽然现在有了金子,但是总不能拿着一锭金子去租马车吧? 于是就喊了温亭湛,然后亲自去和源恩告辞,最后就带着温亭湛坐着杨家的马车往回走,温亭湛单独坐着杨家在山脚下特意租来的马车,而夜摇光就和杨大太太一起,享受着一点也不颠簸的待遇。 太阳要下山的时候夜摇光他们来到了位于庐陵县下太和镇杨家,杨大太太回家,管家亲自来迎:“太太,饭菜已备好。” 杨府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雕楼画栋,建筑特色竟然蕴含江南诗情,格外的秀丽与精致,府中奴仆成群,一看就是豪富之家。 杨大太太很会做人,并没有急着拉着夜摇光去看女儿的屋子,而是让人服侍着净了手,亲自陪着他们用了餐,杨家主人并不在,杨家是商户之家,没有太苛刻的规矩,杨大太太唤了双儿一女出来相陪,同桌而食,却没有想到杨家的小儿子杨子君,竟然和温亭湛是同窗。并且,两人似乎还有些交情,有了这一层关系,大家的气氛就更加融合了。 饭后,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夜摇光就在杨大太太和长女杨夕荷的陪伴下,去了小女儿杨夕蓉的院子里。这一来还真有些小问题,比如杨夕蓉的院子里放着许多花草,有些放在正西方和西北方,这两个方向也是会给杨夕蓉带来病气,少不得又指点了一番。 等到看了一遍之后,夜摇光很尽责的对他们说了杨夕蓉院子里的忌讳,然后夜都已经深了,于是杨大太太又挽留他们留宿,夜摇光想着明天去钱庄兑换银钱,顺便大采购一番,也就答应了。 洗漱完毕之后,夜摇光将孟八姑娘给她的匣子打开,却见上面是一个绣工复杂精致的荷包,荷包轻飘飘的,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银票。而荷包下面的东西才让夜摇光眼前一亮,是一套玉簪,一共有三支,每一只上方都是喇叭花的形状,上面用金绘了梅兰竹,却偏偏少了菊。 夜摇光伸手敲了敲桌面,没有道理送人会不送全套,略一想就明白了,孟八姑娘去打听了她,肯定知道了温亭湛发生的事情,温亭湛那样直白的说菊是俗物,估计孟八姑娘会怕她觉得被贬低,才没有将菊送来。 “败家子,没事胡乱做什么诗!”夜摇光不由咬牙切齿,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这种玉在现代贵的吓死人,而且还不是想买就能够买到,就他一首诗,就害她少了一只玉簪! 最主要的这种好玉,养成的法器才更好! 心情抑郁的夜摇光愤懑的打开荷包,从里面抽出三张两百两面额的银票脸才多云转晴。 抱着银票就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美滋滋的想到,她现在有了一千七百两白银,也就是人民币五十一万。 抱着银票美美的睡了一晚,夜摇光依然天微亮起床,然后打坐吸纳五行之气,却发现杨家属金的气特别厚重,不愧是有钱人之家,不知道家里藏了多少金子。 练完功,就出面去找温亭湛,温亭湛和杨子君住在了一起,还没有踏入院子,就见温亭湛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心里对此格外的满意,而杨子君穿戴整齐抱着门口的一根柱子,面向温亭湛打着盹。 等到温亭湛打完一套拳,夜摇光才现身:“快去洗漱,然后我们去购置些东西,就回家。” 温亭湛洗漱好之后,连带着杨子君三人在下人的陪同之下去了正堂用膳,杨家家风和乐,没有庶出子女,杨家主除了两个通房以外,也没有妾室,故而用餐除非是身子不适,都是在主院正堂。 用完膳,说了打算,杨大太太提议让夜摇光列个单子,她让人去采购,夜摇光拒绝了,她很想好好看看古代商业街道是什么模样。原主虽然有记忆,但是比较模糊。杨大太太也不勉强,派了得力的管事跟着,杨子君也跟着一路。 先问了钱庄,恰好杨家就有钱庄在镇上,夜摇光也不用白不用,其他地方金兑银少不得要扣一些,去杨家的钱庄绝对不用担心,将所有的金子换成了银票,面额不等,又兑散了一些碎银子。夜摇光就迫不及待去采购了,当先的自然是米粮。 这里的粮食因为今年年景不好有些偏高,大米是二两银子一石,一石这里等于八十八公斤,最好的竟然还有五两银子一石,那种米夜摇光看了看的确很好,她正在发育阶段,而温亭湛长个子的时候,吃的自然要最好的,于是就买了十石,家里的粮仓大不怕装不下,而且有杨家送货上门,更方便。然后是油盐酱醋茶等调料每一样都是大量挑拣最好的购买,还买了些好的布匹,她也想买现成的,但是总觉得不太合身,量身定做又得等几日来取,绣坊说可以送货上门,夜摇光也一人做了四身先穿着,还是准备自己动动手,已经有了的技能,是上天赐予的财富,总不能荒废。 再去买了笔墨纸砚,最后都堆满了,才打发杨家管事先送回杨家。而后去逛街,买她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 ... 18.第18章 :罗盘法器 这里虽然没有现代的风水街,可以买到所有想买的工具。但是因为风水在古代就是宋朝最为盛行,而元太祖之所以能够得到天下,有不少的功劳在于他身边的那一位玄学大师,开国后就被封为国师,享超一品待遇,但不世袭。国师府沿袭了三代,四十年前已经被先帝废除。 但是依然没有降低元朝风水师的地位,由于宋朝和元朝两朝的带动,也有专门买卖风水工具的店铺,夜摇光在杨子君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太和镇唯一一家风水铺子。 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抬眼看了看进来的是三个半大的孩子,而且其中两个穿着寒酸,也就抬了抬眼说了一句话:“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喊老头子一声便是。” 态度虽然不热情,但是对于几个被误以为好奇而进店观看的孩子也算是客气。 这个店铺里面罗盘有六个,样式和质地都不同,夜摇光扫了一遍都不是她喜欢的,现在的罗盘大多是三合盘和三元盘,她要综合盘。 三合盘主要由三层二四十个方向组成,三元盘主要是有易卦六十四卦圈层,只有一层二十四个方向,而综合盘就是结合两种的优点,更加精细,内容庞杂,不是非常精通玄学的看都会看晕。 于是就对铺子里的掌柜问道:“掌柜的,你这里的罗盘就只有这六个,有没有更好一点?” “好的罗盘是有两个,不过姑娘你确定你要?”掌柜的有些好奇的看着夜摇光,这么小不应该是懂得这些东西的人才是,可又不像富贵人的孩子一时兴起买回去玩。 “掌柜的这铺子方位极好,这大门原本是开在生气吉星方位。”夜摇光指了指原本的门,“掌柜的却选择了天医门,这是不求财运,但求安康。” 夜摇光的话让掌柜的一惊,旋即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不同了:“恕老头子眼拙,竟然没有看出姑娘是一个行家,姑娘这般年纪便能一眼看透这一点,老头子佩服不已。我这里确实有两方好罗盘,姑娘等等,我现在就去取出来。” 说完,掌柜的就跑到店铺后面的院子里,很快就抱着两个罗盘出来了,而且两个罗盘都是综合盘,其中一个竟然只有四寸,一般的罗盘都最好是八寸,这样定向才容易看的精准,不容易出现偏差。 “这个罗盘是老头子收罗回来,因为太小,看的人倒是不少,可没有人愿意买,刻度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太过精细。”掌柜见夜摇光盯着那四寸小罗盘,不由笑着将另一个罗盘推荐给夜摇光,“姑娘是行家,不如看看这个。” 夜摇光的目光已经落在那四寸的小罗盘之上,质地应该是百年樟木,不过上面有一股沧桑之气,如果是现代夜摇光一点也不奇怪,宋朝以前不应该有综合罗盘出现,而且这么精巧如玩具,那么这沧桑之气从何人来?最令夜摇光心动还是这小小的罗盘竟然布满生吉之气,已经是纯粹的法器了。这样的东西,简直就是至宝。 掌柜的虽然有些学识,但是显然不精通,否则不会看不出来,而这偏远的地方来看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故而漏了这么一个宝贝给她。虽然这个罗盘很小,但是现在视力开阔的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压力,等到她的修为越高,就越不是问题。 “掌柜,我就要这个罗盘,你开个价。”夜摇光立刻开口,这样的法器怎么可以从手中溜走?如果她不是刚刚好视力增强,她会两个都买走,一个做法器,一个做工具,现在就不用了。 “姑娘不考虑考虑?”掌柜还想劝说一番。 “掌柜的放心,这东西正适合我用。”夜摇光态度坚持。 “这罗盘三百两。”掌柜开价,虽然他没有看出是法器,但是每一次拿着都觉得异样的舒服,若不是自己不会用,希望它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不会拿出来卖,可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人看上,因为太小,用起来不方便。 “好,三百两。”夜摇光立刻取出三张百两银票递给掌柜。 三百两相当于九万块人民币,现代的罗盘卖到这个价格的屈指可数,但是法器那可不是几万块就能拿到手。 将小罗盘真切的拿到手里,夜摇光悬起的心落到实处,没有想到她也会有因为一个宝物而紧张的时候。 “允禾,你要不要劝劝夜姑娘,这么一个小罗盘哪里值三百两?”杨子君拉着温亭湛到一边低声问道。 允禾,是温亭湛的表字,这里人女子及笄,男子加冠才会由德高望重的长辈赐表字,但是温亭湛父母双亡,次年去学堂,先生说他已经是一家之主,就给他取了表字——允禾。 “子君,既然摇摇要买,就定然有她的道理。”温亭湛虽然也觉得贵,可银子都是夜摇光赚来的,她爱怎么花都行,只要她高兴,再说他是越发信服夜摇光的本事,这些他们根本不懂,说不定夜摇光看出了这个东西不一样的价值。 两人以为躲一边咬耳朵夜摇光就听不见,不过听到温亭湛的回答,夜摇光心里很舒服,还好老天待她不薄,这个小相公有胸怀,有见识。 假装没有听见,夜摇光又在店铺里面挑选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画符用的表黄纸,朱砂纸,以及朱砂等等…… 最后掌柜问了她的地址,夜摇光也如实作答,说不定能招揽生意,这掌柜这么问,还不是怕有个什么事儿,可以求上门。 这一圈逛下来,包括先前买米粮和笔墨纸砚一共就花了五百两银子,虽然不肉疼,但是不得不说钱真的不经花,她还有一个大头没有去呢! 她准备买几块玉,在家里布个风水阵养着,虽然她现在修为低,布出来的阵滋养起来也慢,但是客户随着杨家结交肯定会越来越多,要是没有几样东西,也不方便,这是不得不买的东西。 摸摸已经轻了不少的荷包,还是由着杨子君带路去了他们杨家交好的一个玉器店。 ... ... 19.第19章 :钱不够用 玉器店铺有六个门面,两层楼,掌柜应该是认识杨子君,一看到杨子君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杨二公子怎么来了?您要什么派个人传个话,小的让人送到杨府便是。” “不是本公子要,本公子是奉母亲之命,陪着这位姑娘来。”杨子君端起架子对掌柜道。 这位掌柜是何等眼力,一眼就将夜摇光二人身上的价值估出来了,不过有杨子君的话在前。夜摇光是他娘的客人,掌柜肯定不敢怠慢:“小人姓宋,姑娘和公子楼上请。” 温亭湛二人客气的喊了一声宋掌柜,然后就随着宋掌柜去了二楼,二楼布置雅致宽敞,房间都是**,宋掌柜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立马有人添茶水放点心。 逛了一圈,夜摇光有感觉到饿了,于是也不客气的抓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古代的糕点绝对是现代已经失传的手艺,这桂花糕香而不腻,松软可口。 “不知道二位要什么玉。”宋掌柜客客气气的问道。 夜摇光咽下糕点,吐出两个字:“好玉。” 不拘品种,不拘形态,只要玉好。 “公子和姑娘用些茶点,小人去去就来。”宋掌柜心领神会。 “摇摇,你买玉做什么?”等到宋掌柜走了,温亭湛才问,虽然不管夜摇光怎么花钱,但是他们家里人都不需要玉,这东西太精贵。 “做法器。”夜摇光也不隐瞒,“回头在家里摆个阵养法器,这些东西都是养好了卖个需要的人,我会让它的价钱翻了倍不止。” “姐姐要在家里摆阵?我可以去看看吗?”杨子君从来不觉得这些是糊弄人,而且夜摇光是母亲带回家,连母亲那么精明的人都相信夜摇光,他自然也相信。 “当然可以,你和湛哥儿是同窗,随时可以来我家小住。”夜摇光很欢迎,经商之人的人脉不可小觑,杨家人不错,与之交好是个互惠的事情,她相信杨大太太也不会拒绝。 “好啊,我回去就跟母亲说,我随你们一道走。”杨子君和温亭湛同年,但是比温亭湛大半岁,不过不同的环境造成,杨子君的心性远没有温亭湛成熟,一听要出去玩,真是乐坏了。 就这会儿功夫,宋掌柜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托盘上铺了红绸,上面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玉件。 “姑娘和公子看看,喜欢哪块。” 夜摇光一一的扫过,玉很齐全,有白玉,有和田玉,有蓝田玉,还有墨玉黄玉,都是上品,不是很罕见的那种,但是也算是不错。 “这几块小玉牌不错。”夜摇光看到了有一批玉牌,十二块,每一块雕刻着一个生肖的图案,约莫三厘米高,一点五厘米宽,很精巧。 夜摇光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一套玉牌,因为玉牌本身是白色,可每一个玉牌的右下角都飘了一丝绿,如一片柳叶。夜摇光知道这是玉的本身掺杂的颜色,被用心的设计师精心的设计出来。 “姑娘好眼光,这是刚刚才从玉雕师父那里送过来,您是第一个看的客人,这玉也是极好的蓝田玉。”宋掌柜说道,“原是打算送到府城,姑娘这是遇上了。” “这一套玉要多少钱?”夜摇光问道,她还真看重了这一套玉,生肖的雕刻很精致,栩栩如生,滋养成法器,对于特殊的人更好。 “姑娘是杨大太太的客人,小人也不敢糊弄您,这一套玉须得三千两。”宋掌柜开口。 三千两白银在这的确是一个高价,而且送到府城价格还可以提高一些,三千两白银相当于九十万人民币,在现代根本卖不到这一套玉牌。 可是夜摇光心苦,她现在只剩下一千一百两,但这一套玉牌真的很合她的眼缘,于是她对宋掌柜道:“宋掌柜,我这里银钱现在不凑手,我先给一千两的定金,你帮我留上三日,三日之后我带着另外两千两来取,若三日之后我没有来,你可以卖与他人,到时候再退还我九百两即可。” 这可是无本稳赚一百两的买卖,就凭着杨大太太的脸面,宋掌柜也得答应:“好,小人就为姑娘存上三日,等三日之后姑娘来取。” “姐姐,我这里带着银两,母亲说……” “子君,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打断杨子君的话。 虽然杨大太太还欠着她酬金,但是她可没有打算收杨大太太两千两这么多,她的那一卷佛经都才买一千两呢! 回到杨府之后,夜摇光没有提起银钱的事情,而是对杨大太太说,他们可能要在府上再叨扰两日,杨大太太自然是极为欢迎。 夜摇光准备在这两日,找个大单子,现在她有法器罗盘在手,很多事情都是手到擒来。 夜里杨子君将他准备去温亭湛家中小住的事情对杨大太太说了。杨大太太拉着儿子细细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杨子君如实回答,最后又闲聊一会儿,然后打发儿子走了。 “这夜姑娘可以问太太要酬金,她既然喜欢那一套玉牌,为何又不受君哥儿的钱呢?”杨子君走后,杨大太太的乳娘,刘嬷嬷很纳闷。 “夜姑娘虽然看着是个爱财之人,但是公私分明,品性兼优,君哥儿和他们二人往来会受益良多。”杨大太太一边在丫鬟的服侍下拆发髻,卸钗环,一边说道。 “那夜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蓉姐儿说她今日身子舒爽了不少,太太不若我们买下那一套玉牌做个人情。”刘嬷嬷提议道。 “夜姑娘知道今日的事儿瞒不住我,她打断君哥儿就是告诉我们,我们的酬金是酬金,她自己的东西自己会想办法。”杨大太太说道。 “可她如何两天弄到两千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忘了,她的本事?”杨大太太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和夜姑娘结下更深的交情,既然她不愿在钱财上让我们帮忙,我便给她介绍一笔生意。” 刘嬷嬷闻言,眼睛瞪大,低声道:“太太您是想将钱家夫人介绍给夜姑娘。” 杨大太太点了点头:“我也还想看看这位夜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这样我以后也知道分寸,什么样的事情可以介绍给她,什么事情不可以。” ... ... 20.第20章 :玉牌到手 次日一早,夜摇光依然早起吸纳五行之气,然后去用膳,打算吃完早膳就去外面找一个大活计,凑足那两千两白银。 夜摇光才要走,杨大太太便喊住了她,说是有事与她相商。夜摇光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当杨大太太带着她去见了一个人之后心里就掩不住的兴奋,因为这个人就是她的大主顾。 “这是钱太太,我们二人本是少时闺阁姐妹,后来又有缘嫁到同一处,外子与钱员外也是交情甚好。”杨大太太向夜摇光介绍着眼前这个明明年纪比杨大太太要小三岁,却看起来比杨大太太要苍老十岁的妇人。 “钱夫人。”夜摇光点点头,简略的喊了一声。 “夜姑娘。”钱夫人的面容虽然有些愁苦憔悴,但是声音亲和,也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而质疑她,想必是杨大太太早早的就打了招呼,几人坐下之后就直言道,“夜姑娘,你的本事韩姐姐都对我说了,既然连源恩大师也信得过,那我就有话直说,我与外子成亲已经是十二载,膝下依然空虚,成婚第二年曾有过孩子,但是不幸落了胎,自此再无消息。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看了大夫无数,大夫都说我身体虽虚,可没有子嗣有碍的问题,成亲五年之后,我依然一无所出,故而给外子纳了两个妾室,第二年这二人都先后有孕,但又先后落胎,后来外子自己在外寻了一个良家女子纳入府中,也依然无所出……”说到这里,钱夫人的眼眶红了红,“外面知晓内情的人,都说是我钱家祖上做了缺德之事,所以老天看不过眼,要钱家绝后……” “夫人。”陪着钱夫人来的丫鬟递上帕子。 “妹妹快别哭了,先听听夜姑娘怎么说。”杨大太太姓韩。 “让韩姐姐和夜姑娘见笑了。”钱夫人擦了擦眼睛才道。 夜摇光表示理解,别说这事注重子嗣的古代,就算是现代结婚十二年也没有孩子,恐怕也会急白头发,于是露出善意的笑容:“钱夫人可否将您的生辰八字给我。” 其实听了钱夫人的话,夜摇光就知道这是家宅的问题,而不是钱夫人本身的问题,但是不妨先看看钱夫人的八字,命里是否有子,否则就算解决了家宅的问题,钱夫人也不见得好过。 钱夫人显然是早有准备,她的贴身丫鬟立刻递了她的生辰八字。 夜摇光仔细的看了看算了算,点头道:“钱夫人的八字立子晚。” 立子晚,三个字让钱夫人大喜过望,这意味着她命中有子,激动的不能自已,就连杨大太太也是为她高兴。 “不过,依钱夫人所言,府中无子嗣恐怕出在了家宅问题上。”夜摇光直话直说,“我听闻夫人的家宅在府城,此次到太和镇,不过是出门散心。” “是,不怕夜姑娘笑话,因为一些家事与外子赌气,又得知韩姐姐在太和镇老宅守孝,所以就一气之下跑了回来,和韩姐姐也有个伴。”也许是夜摇光说她命中有子,钱夫人对夜摇光的态度也更加亲切了。 “那我得随夫人去一趟府城。”夜摇光沉思,去府城来回需要十日,还不说在府城耽搁的时间,她的玉牌,于是道,“不如晚两日……” “夜姑娘,你有什么难处可直言,我这是一刻也不愿多等。”钱夫人急切的抓住夜摇光的手。原本他们夫妻就恩爱,要不然也不会五年后由钱夫人做主纳妾,可因为子嗣的问题,他们夫妻已经渐行渐远,她对丈夫还是有情的,希望能够挽回,如果她能够早点有孩子…… 夜摇光原本是打算这两天再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凑两千两,但是她也能够理解钱夫人,毕竟已经接受了,就没有不顾及顾客的道理。 “好,我回去收拾些东西,再吩咐一些事情,就随夫人去府城。”夜摇光点头,至于玉牌就只能说无缘了。 “多谢夜姑娘。”钱夫人说着就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给夜摇光,“请姑娘收下,待到府中之事了,再行重谢。” 夜摇光也没有推迟,她方才可是帮钱夫人看了八字。这钱她收的无愧,得了钱就随杨大太太回了杨府,吩咐温亭湛留在杨府,和杨子君每日去私塾,他们的私塾在杜家村和太和镇的中间,从太和镇赶车用不了半个时辰。 “摇摇,你要顾好自己。”温亭湛是第一次和夜摇光分开这么久这么远,有些不舍有些担忧,但是却没有反对她去,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她照顾好自己。 小相公越来越贴心,夜摇光自然心里受用,取了几张小额的银票,加起来有五十两的样子,递给温亭湛:“这个收着,虽然住在杨府,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伸手要,需要什么就让人帮你买,我不在你不能一个人出门知道么?你已经几日没有去私塾,去了先寻先生讲明原因,然后把这两年的学费补上,不要让先生为难,我已经让杨大太太派人帮你备了一份礼,回去之后送给先生。” 絮絮叨叨的吩咐了一大堆,夜摇光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够对着一个小正太这么唠叨,正在此时,杨府的大管事来了。 “夜姑娘,这是太太让小的给您送酬金来,太太说您要去府城,身上也不能少了银子。”杨管事也递了一个荷包。 夜摇光知道这是杨大太太的心意,也就收下了,等到杨管事走了,夜摇光才将荷包打开,杨大太太给了她一千五百两银票!然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钱夫人给的,里面竟然也是足足一千两。 可把夜摇光乐坏了,当即从杨大太太给的那里取出三百两,找到离开不久的杨管事让他派人送到永安寺,这是答应源恩的香油钱! 然后她还剩下两千二百两,其中两千两拿去买回玉牌交给温亭湛保管着,加上之前身上剩下的一百两给了温亭湛五十两,她还剩下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这个数字夜摇光不甚喜欢,但还是揣着它们跟着钱太太去了府城。 ... ... 21.第21章 :困卦,凶宅 五日后的午后,夜摇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府城钱府,也是这几日路上的交谈中,夜摇光知晓钱府可是豫章郡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家里以瓷器为主,据说这几年还涉及了造船出海的行业。 要说到瓷器,现代人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景德镇,而景德镇恰好就在江西也就是豫章郡。而钱府的瓷器可是连皇宫里面都供应着,这就是所谓的皇商,而这两年钱家一直没有什么突出的瓷器问世,有渐渐被同行业的凌家给超越的苗头,子嗣不顺,生意不兴,这绝对是家宅问题。 一下马车,夜摇光就觉得钱府的大宅风水有问题,但是古代的宅院占地面积格外的大,不像现代一眼基本就能够看出苗头,须得用罗盘精确的测出各个方向,和吉凶位置,才能够确认问题的所在。 “夫人……”一进大门,绕过影壁,夜摇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精细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五六,蓄着胡须,看到钱夫人有惊喜又有些踟蹰。 一家之主亲自来迎,并且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足可见这位钱员外对钱夫人的重视。 钱夫人没有理会钱员外,而是侧头对夜摇光客客气气道:“夜姑娘,一路颠簸,我已经派人为你收拾好了厢房,你先休息一日,一切事宜明日再言。”说完就又吩咐她身边从府中迎出来的一个丫鬟,“碧玉,你从今儿起伺候夜姑娘。” “是,夫人。”这位穿戴一看就在钱夫人诸多丫鬟之上的碧玉垂首福身,然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情随奴婢来。” 夜摇光自然跟着碧玉走,对于碧玉的身份,再来的路上夜摇光已经知道了,是钱夫人的四大丫鬟之一,钱夫人这是表示对她的重视。 “这里是兰园,夫人三天前就已经传信回来,是奴婢布置的,姑娘看看有没有地方不合心意。”给夜摇光准备是一个**的小院子,钱府之大,一路行来,夜摇光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二十亩地左右。 一亩地可是六百六十六平米,钱府有多大可想而知。 “有劳碧玉姑娘了。”夜摇光打量了一番,清新雅致,有种宾至如归的舒适感,“很好,我很喜欢。” “奴婢不敢当夜姑娘称奴婢一声姑娘,姑娘唤奴婢碧玉便好。”碧玉面带谦而不卑的笑,“这几日便是奴婢伺候姑娘,姑娘有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碧玉正说着,已经有下人提了食盒进来,碧玉亲自一碟碟的端出来,“姑娘先用点吃食,奴婢已经吩咐下人烧好水,姑娘饭后随时可以传唤沐浴。” 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被这么体贴的服侍,人都有惰性,夜摇光也不例外,她可没有觉得自己生活在平等的时代,被人伺候就不习惯什么的,以前家里也有钟点工,也有保姆,其实差不多性质。 简单的用了一点,钱府的饭菜很可口,休息了半个时辰就沐浴,然后倒头休息,五日的马车,虽然也晚上也是在客栈或者庄子里睡觉,但是夜摇光还是有些疲惫,所以很快就睡沉了。 黄昏的时候,夜摇光醒了,然后在碧玉的服侍下穿戴洗漱,用孟八姑娘送给她的两只梅兰玉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在碧玉的陪同下去了正院用膳。 夜摇光是最后一个到,显然是夫妻二人都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钱夫人冲她招了招手,钱员外也在一侧,夜摇光纵然有原主学的礼仪,但是学不来那一套,于是对钱员外点头致意。 钱员外也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亲自起身相迎:“夜姑娘请坐。” 简单见了礼,三人就开始用膳,钱夫人对夜摇光多有照顾,不过钱员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用眼睛暗中观察夜摇光。饭后,夜摇光以为钱员外至少也得试探试探,然而钱员外用完膳就走了,夜摇光陪着钱夫人说了一刻钟的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早早的起来吸纳五行之气,与杨府不同,钱府的五行之气金土都非常充裕,因为钱府是以瓷器为主,也就是土,而金嘛,显然是意味着钱府有钱呗。 夜摇光不想过多的耽搁,所以一早吃了早膳,就提出要替钱夫人看宅子,出奇的是钱员外没有走,而是打算跟着钱夫人陪着夜摇光一起。夜摇光这下明白了,钱员外见多识广,还是怕夜摇光是神棍! 首先夜摇光出了大门去测量钱府的坐向,门如同古人的大多的习俗是开在北方。确定了这一点过后,夜摇光其他的都不看了,直接去了钱府的大厨房,因为府邸大,几个院子都开了小厨房,但是影响的不是钱夫人一个人,那么就不是小厨房的问题。 灶,寓意着主妇。 果然,问题一下子就出来了,夜摇光的罗盘显示出了六十四卦之中的第四十七卦——困卦!与夜摇光所猜想的一模一样。 厨房设在了兑位也就是正西方,这是典型的兑灶坎门宅,凶宅。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女性多流产,男性则是有水滞遗精,人丁稀少。 “钱夫人,这厨房应该不是宅子初建的时候就有,是夫人与员外成婚前后才改建的可是?”夜摇光看到厨房的建造与其他地方明显要新一些,而且这是钱府的大宅,已经住了几十年,钱员外既然能够出生,证明之前是没有的。 “这是成婚前一个月建好。”钱夫人立刻明白了关键,便问道,“是不是这厨房有问题。” “有问题?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大问题,就因为这个厨房,好好的大吉之宅变成了凶宅,夫人觉得问题大不大?”夜摇光将兑灶坎门宅细细的说与夫妇二人听。 听后二人都是心惊不已,并且由不得不信,原本钱府一直顺风顺水,一切好像都是因为改建了这个厨房之后变得不顺,尤其体现在子嗣上,因为是钱夫人进门才出现的问题,族里都在说这是钱夫人命不好克夫,若不是钱员外一力阻止,并且是钱家的家主,只怕钱夫人早就被休了。 ... ... 22.第22章 :艮门坤主 “夜姑娘,当初府邸修建这个厨房时,鄙人也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人来看,可他与鄙人言厨房建在正西方是人财两旺!”古人比现代还看中风水,钱员外不由想到昔日花了几千两请来看宅的人,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竟然被坑了十几年,而且付出这样惨的代价。 “员外请的人估摸着是一个半吊子。”夜摇光道,“正西厨房的确可以人财两旺,但前提是大门开在艮位,也就是东北方向,可贵府的大门开在坎位,乃是正北方,这一点偏差,却是凶吉之差。” “那请问夜姑娘,鄙府是要改门位还是改厨房?”钱员外听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想到这十几年的憋屈,恨不得将当初给他指点的人抓出来大卸八块,受过了苦,所以就更加小心。 “是改门还是改灶,我得先把主院的位置确定之后才能定论。”夜摇光道,“主屋若与门相克,也不能改在东北方,否则去了这个凶,又生另一凶。” “夜姑娘这边请,这边请。”钱员外连忙亲自引着夜摇光往主屋而去。 昨夜夜摇光是去过主屋,但不是内院,其实也不需要去内院,只需要站在主屋的院子外,用她的罗盘测一测就立刻知道是什么方位,没有想到主屋竟然是坤位,不得不说当初钱府建造这个宅子的主人遇到了一个厉害的风水师。 如果门开在艮位,主屋在坤位,那么就是——艮门坤主:山地田财多进益!这个宅子从整体来看就是宜财的风水格局。 夜摇光一说,钱员外夫妇立刻大喜,钱员外则是忧心的问道:“若改了门,主屋与门,灶与门皆相宜,不知主屋与灶……” “钱员外放心,我们做这一行的人,都会各处打理妥帖,若因为我给员外看的风水导致员外家里出了祸端,我也会业障加身,于我自己亦有害。”夜摇光接着道,“艮门坤主,切忌灶在震位,克门克主,必生横祸;巽位,木土相伤,绝嗣;离位虽然生门生主,但泄气,出悍妇;坎位,则是大凶。故而,贵府的厨房不可设在震正东方,巽东南方,离正南方,坎正北方。其余的方向皆为吉,而贵府兑位正西方,恰好是与主相生,大利!” “善,大善!”钱员外闻言非常高兴,然后问道,“夜姑娘可否再为我们算一算日子,何时动土较好。” “行,我算好之后让碧玉交给员外和夫人。”这个算日子,也是有讲究的,然后对着夫妇二人道,“既然府中的事情已经解决,我明日便回去,我住在何处夫人也知晓,若有不妥可派人来寻。” “姑娘难道不能……” “姑娘放心,我晚上便安排人手,明日送姑娘回去。”钱员外本想挽留夜摇光,等到宅子改动好之后,再看一看,可却被钱夫人拦住,因为钱夫人更了解夜摇光,肯定是担心家里。 “多谢夫人了。”夜摇光点了点头,就回房间休息了。 这下碧玉等人都知道夜摇光是干什么的,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多了敬畏。夜摇光算了一个最近的可以动土的时辰给她,让她交给钱员外夫妇,并且交代午膳在屋子里用,然后休息了一番。 吃完午饭之后,夜摇光打算出去逛一逛,来了一趟也得带点礼物回去给温亭湛,还有乡里对他们照顾的人。不过夜摇光囊中羞涩,加上府城的东西要比太和镇贵上不少,也就纯属逛了逛。 最后去了笔墨轩打算给温亭湛买几支好的笔。 “姑娘看笔啊?我们店里的笔可是府城最好。”夜摇光带着碧玉一进笔墨轩,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见夜摇光往搁笔的地方去,便忙问,“姑娘是要软毫笔还是硬毫笔,是用于作画还是习字?” “软毫,硬毫,兼毫可有一套三支?”夜摇光问道。 “有,姑娘稍等。”店小二立刻拿出一套笔,“姑娘您看看,这笔是由同一根紫竹取材,毫也是极好紫毫,羊毫,这只兼毫乃是五紫五羊豪。” 夜摇光拿起来细细的看了一下,的确是一套好笔:“不知价钱几何?” “姑娘这套笔要二百两。”店小二伸出两个手指。 早就知道笔墨贵,三支笔要六万块,但是这套笔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很好,难得的是一套。 “这套笔不错,给少爷我包起来。”夜摇光正想要开口,一道略带猖狂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哟,原来是是柳四少爷,四少爷也来买笔?”店小二显然认识来人,便笑着道,“四少爷,我们这里还有一套更好的,小的拿给您看看?” “怎么?这套本少爷买不得?”柳四少爷颇为不高兴的问道。 “这……四少爷,这位姑娘先来看这套笔,店里掌柜的定了规矩,小的若是坏了规矩,这活儿就到头了。”店小二可怜兮兮的说道。 姓柳?夜摇光对这个姓很敏感,又恰好是府城,她看向柳四少,长得不错,有几分秀气,不过眼睛虚浮,一看就是好酒色之人。 “你们掌柜呢,叫出来,本少爷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敢得罪本少爷,是不是不把豫章柳家放在眼里!”柳四少冷喝道。 豫章郡柳家,夜摇光眼睛寒光一闪,天麟从她的袖口滑落到掌心,因为小巧完全被夜摇光的手掌挡住,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夜摇光运起五行之气,指尖在刀身上一弹,一缕阴煞之气飞入这位柳四少的体内 柳四少蓦然感觉身子一寒,抖了抖,然后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算了算了,本少爷看不上你们这套笔。” 说着就走了。 “姑娘,您看方才对不住……”柳四少走了,店小二忙歉意的对夜摇光道。 “无妨,这套笔我要了。”夜摇光说着就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掏出来递给店小二。 小二包好了笔,还送了她一个笔洗。碧玉拎着东西跟着夜摇光出门,才刚刚出门就听见有人议论:“那柳四少爷真是倒霉,好好的不知怎么就撞到人家摊子上,不但撞坏了人家的摊子,还被一锅滚烫的水给淋了个透。” 夜摇光闻言唇角一勾,煞气入体还不倒霉,谁倒霉? ... ... 23.第23章 :雷天大壮卦 买了一套笔,夜摇光身上就只剩下五十两,一点再逛得心情都没有了,看着动心,买不到手的滋味实在是太过于憋屈,于是夜摇光准备打道回府。 才刚刚回到钱府,就看到钱管家指挥着几个小厮搬着几颗梅花树,而且是罕见的“变绿萼”,也就是绿色的梅花,现在还不到中秋,所以梅花连花骨朵都还没有,但是夜摇光在前世见过,故而一眼就认出来。 “夜姑娘回来了,快让开,别挡着姑娘的路。”钱管家一见到夜摇光,就立刻打招呼,然后挥着手示意搬花的人让一边。 夜摇光看着梅花树,眼睛就亮的仿若星辰,上前问钱管事:“不知这‘变绿萼’贵府是哪里采购?” “这花啊,是别人送给老爷。”钱管事回答,“不过这绿萼梅豫章郡也有,姑娘需要这花?” “恩,我需要,我需要五种品种,钱管家是不是有门路。”夜摇光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梅花除了寓意好以外,对于她而言还有一个大作用,前世她就得到了一个五行梅花大阵,用五色的梅花布置而出,可以更好更快的吸纳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而且五行大阵可以改变气场,让花永不凋谢。 在《梅花易数》之中,代表五行的五色的分别就是白,黑与紫,绿与青,黄,红。梅花恰好有白、紫、绿、黄、红这五种颜色。若是能够集齐,移栽到家里,并且布下大阵,不仅有助于她修炼,滋养法器,还能够让家里的宅子变得更美。 “夜姑娘需要哪些品种,不妨说与鄙人听听,鄙人定当竭尽全力为姑娘寻一寻。”这时钱员外恰好走出来。 夜摇光也不客气,她的确很需要,所以就将五种花的品种报了出来:“这五种花分别是五种颜色,我用来置于家宅之中,有劳钱员外代为打听,无论是什么价钱,只要有货即可。” 既然有人送钱员外梅花,那应该说明钱员外是喜欢梅花的人,这样打听起来就更方便,二来钱员外行商,这方面的人脉应该极广。 “鄙人记下来,姑娘放心,若有消息定然会与姑娘去信。”钱员外应承下这件事,“鄙人还有事在身,姑娘在府中若有事可寻内子。” 说着就拱了拱手,然后走了。夜摇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晚膳,而后消消食,洗漱完毕,正准备打坐修炼一会儿就入睡,却不想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碧珠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院子里碧玉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夜摇光的耳里,与碧玉一样,碧珠也是钱夫人的大丫鬟,这个时候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夜摇光支着耳朵听。 “是老爷将贺三爷带来了,说是有要事须得请夜姑娘相帮。” 夜摇光立刻来了精神,这不是生意又寻上门了?然后跳下床,自己去开门,恰好碧玉带着碧珠步上阶梯,夜摇光见碧玉要开口:“我听到了,走吧。” 碧玉和碧珠二人都是惊骇的对视一眼,他们可是在院子里的垂花门口用那么小的声音说了两句话,这位姑娘竟然已经听到了,这耳朵会不会太灵敏了?心里震惊,二人垂着头恭敬的引着夜摇光往正堂去。 “夜姑娘,深夜叨扰,实在是事出突然,又万分紧急,还请姑娘见谅。”钱员外一见夜摇光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钱员外眼里这方面的人物脾气大多古怪,就怕夜摇光不愿意来。 “无妨,左右我还没有入睡,时辰也尚早。”夜摇光笑道,“不知钱员外寻我来,有何急事?” “这位是我的挚友,金缕阁的贺三爷。”钱员外忙将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五官圆润的男子介绍给夜摇光,“是贺三爷家中出了急事。” “若是看宅,得等明日。”夜摇光先开口道,“今夜太晚。” “不是看宅,而是寻人。”钱员外也忙道,然后对贺三爷说,“这位夜姑娘,乃是源恩大师推荐给杨大太太的高人。” 原本贺三爷看到夜摇光的年纪还是个女娃,心里就有点不信,正纳闷自己的朋友怎么就被一个未及豆蔻的小女娃给蒙了,听到是源恩大师推荐,才收起了怀疑的目光,对着夜摇光作揖,“夜姑娘,鄙人的家中昨夜出了盗贼,盗走了家中一样关乎身家性命之物,衙门派人寻了一天也没有个消息,鄙人担心那东西落入不利家中的人手里,便寻钱兄帮忙一起打听打听,钱兄让鄙人来请夜姑娘指点迷津。” “如此,那我便为贺三爷起一卦吧。”看着这贺三爷着急上火,夜摇光便取出随身携带的三枚铜钱,寻了一个地方坐下,让贺三爷坐在他的对面,将铜钱递给贺三爷,教了贺三爷如何摇动和撒铜钱之后道,“贺三爷,得平心静气,心诚则灵。” 贺三爷连忙深吸几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了许多之后,才照着夜摇光的吩咐,连撒了六次铜钱,没用空爻,也就是三面一样。摇出的卦象是上震下乾,也就是前面两爻为阴爻即两个短横线,后面连续四爻为阳爻一条直线。 这是周易六十四卦之中的第三十四卦——雷天大壮卦。 “此卦妻财乃是应爻,也就是上六。”夜摇光指着最后一爻道,“即是甲子水,东西是昨夜戌时左右被盗吧?此卦戌己乃玄武持世,需谨防盗贼,你往东北方向第一个水边找,不能独自一个人去,否则会受伤。” 多的夜摇光也没有说,解释了他们也未必懂,直接给出了卦象的结果。而且这贺三爷这么焦急,人随时也会变动,就不耽搁他时间了。 “多谢夜姑娘,鄙人这就带人去寻,待擒住盗贼,必有重谢。”倒不是贺三爷担心夜摇光糊弄他,而是他本来是想要找钱员外帮忙,身上也就没有带多少银两,而且如果真的找到了,那谢礼就不能太薄。 夜摇光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和钱员外夫妇告别,回到房间也不修炼了,直接美美的睡觉。 ... ... 24.第24章 :美男如月神 第二天夜摇光还是习惯早起,刚刚用完早膳,贺三爷便带着一大车东西来了。 “夜姑娘,您真神,我们按照您给的方向,还真的在东北方的树林子河边抓到了盗贼,也取回了东西。”贺三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进来就对夜摇光深深作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将一个小宝箱递给夜摇光,“夜姑娘,多谢您指点,否则府中必遭大难,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夜姑娘收下,另外鄙人府中乃是以布艺起家,给夜姑娘备下了些许家中自产的布匹还有一些小物件,还请夜姑娘不要嫌弃。” 小宝箱比买她佛经给的那个要大,里面如果是金子绝对不止一千两,而小宝箱上面有一个红单子,显然是记录的贺三爷给她备下的礼,看来贺三爷乌龙丢的东西非同一般,不过贺三爷的面相也不是奸恶之人,夜摇光也懒得询问,于是来者不拒的将东西都收下。 因为夜摇光是女孩子,已经十二岁,贺三爷虽然有心攀谈,但也不宜多言,于是就提出请夜摇光过府做客,夜摇光以今日准备启程归家为由拒绝了,贺三爷很惋惜,只能问了夜摇光家居何处,便告辞。 在钱员外夫妇再三的挽留之下,夜摇光用了午膳,然后就走了。走的时候,钱夫人给了夜摇光一个较大的荷包,荷包也是轻飘飘的,而钱员外则另外送了夜摇光一整套的上好瓷器,还有一些茶酒文房四宝点心之类的东西,所以夜摇光回去也是浩浩荡荡的四辆马车。 作为财迷的夜摇光,当然是马车一启动,就看看自己这趟赚了多少,先打开了贺三爷给的小宝箱,里面果然是金子,还是十两一锭,不过是二十锭,也就是两千两白银。而钱夫人给夜摇光的荷包里面竟然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简直是吓得夜摇光手都抖了抖。 一万两也就是三百万人民币,钱家不愧姓钱,真有钱! 从府城到太和镇,需要路经三个县城,十个镇。行了三天的路程,出了丰城,马上就要进入庐陵县地界,已经到了黄昏,距离下一个能够歇脚的地方还有三个时辰的行程,夜摇光便让钱府的二管事在这个禾丰镇上落脚。 因为是过路的镇,禾丰镇真的算是人来人往,就算是天黑了,也有人启程,也有人到来。晚上夜摇光没有让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而是到了大堂,钱府姓李的二管事对她相当的客气,仿若她就是他的主家一般。 想到这里,夜摇光估摸着她回去也得买几个下人,家里要收拾,以后客人会越来越多,总不能连个招待,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吧?还有做饭!夜摇光真的是恨死做饭了有木有,味道一般也就算了,关键是太难操作,一定要买个非常会做饭的人。 “李管事坐吧,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叫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夜摇光对站在一旁的李管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 李管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的还是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夜姑娘的东西安置妥当。” 说着,就跑出去了,生怕夜摇光再让他坐下来一道吃饭。 夜摇光见此也不勉强,拿起筷子就开动,这里的饭菜要比杨府和钱府差多了,不是食材而是手艺的差距,不过比她自己做的也不差,所以对于吃食没有多大最求的夜摇光,也就不挑了。 正吃的欢呢,夜摇光猛一抬头,然后就呆住了,筷子还咬在嘴里,眼睛却转不动,只因为那披着一身月光走进来的男子。 男子应该是弱冠之龄,五官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斜飞入鬓气势凌然的眉,不经意流转间万物生辉的眼,挺直有型俊秀的鼻,略有些浅淡却不薄不厚的唇。修长结实的身材,健康白皙的肌肤,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够泛出如玉的光泽。 将近中秋,天气虽然已经微凉,大多数人都穿着夹衣,可这个男子却披了一身浅紫色的华贵狐裘,他从门外跨进来,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荡开一圈圈潋滟的光,将他衬得仿若月神遗世。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掉!” 夜摇光正看得起劲儿呢,突然一把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一个黑衣劲装,打扮干净利落,长得颇为英姿飒爽的女子对她横眉冷对。 夜摇光低头看了看搁在她脖子上的剑尖,两指蕴含着五行之气,轻轻一弹,剑身便嗡嗡作响,女子的手腕一麻,剑就脱手掉了下去。 夜摇光伸出腿,脚腕恰好接住掉落的剑,轻轻一踢,剑翻飞而上,朝着女子飞去,蕴含的气力吓得女子直退。 这时一只赤着胳膊,肌肉突起的手臂横过来,抓住了剑柄,刚毅的脸上一双格外有神逼人的眼睛看向夜摇光:“姑娘小小年纪,功夫了得。” “三哥,她冒犯公子……” 黑衣女子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个壮实的男人抬手制止,然后对夜摇光抱拳道:“舍妹年幼,还望姑娘见谅。” “年幼?的确年幼,只不过比我大了个六七岁而已。”夜摇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无视女子黑青的脸,笑眯眯道,“说我冒犯你们公子,我是调戏你们公子了,还是非礼你们公子了?” “你——” “木四。” 黑衣女子听到夜摇光的话正要动手,一道清冽如高山流水缓缓而下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山的明朗,有水的润泽,透彻心魂。 夜摇光色性再起,抓着筷子的手支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这皎皎如明月的美男子。 月神啊,月神啊,你怎么就掉落了凡尘呢,真是让人难以自持。 “公子……” 黑衣女子原来叫木四,还想说什么,可是月神美男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让她乖乖的走了回去,当然,临走前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夜摇光一眼。特别可恶的是,竟然站在了夜摇光的前面,挡着她欣赏美男的视线。 简直不能忍! 夜摇光立刻端着碗坐到左手边,再一次对上月神美男,察觉对方的目光,不忘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 ... 25.第25章 :难得好心一次 夜摇光的举动除了木四以外,所有人看着都不轻浮,反而有几分俏皮,令人见了不但不反感,还不由莞尔一笑,就连月神公子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美男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倾众生啊。 夜摇光的眼睛都差点变成两颗爱心! 当然,夜摇光并没有上前去搭讪,对方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这可不是现代,否则她一定上前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于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美男就开始扒饭,并没有因为美男在而注意形象,狼吞虎咽的将一碗饭吃饭,就搁了碗筷,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欣赏美男子。 对面的月神公子似乎完全无视了夜摇光火辣辣的眼睛,吃的慢条斯理,优雅贵气。吃完之后,他们竟然并没有打算投宿,而是付了账就走。 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只觉耳旁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风拂过,然后就见夜摇光环臂斜靠在门口。 “姑娘有事?”从夜摇光手下救了木四的木三开口问道。 “不是我有事。”夜摇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手指一转指向月神公子,“而是他有事。” 几人脸色微变,木三沉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见围绕着月神公子的几个人都已经有了准备动手的起势,夜摇光轻轻一勾唇:“你们家公子今晚有血光之灾,若在此留宿,本姑娘的地盘保你们公子渡过一劫,否则……”夜摇光无奈的摊了摊手,“本姑娘也不能坏了规矩,那就爱莫能助了。” 夜摇光的话,让几人都是面色微沉,木三更是低声的唤了一声:“公子,您看……” “胡说八道,你说我们公子有血光之灾,那你说我家公子为何有血光之灾,何时有血光之灾?”木四看不惯夜摇光小小年纪,还是一个女子,竟然是一个好色之徒,在她看来夜摇光就是打他们公子的注意,才信口胡诌。 “天机不可泄露。”夜摇光看都没有看木四一眼,然后微微一侧身,让开了大门,“今日提醒你,也不过是我不忍一朵娇花就此凋零,已然是破了例,信与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 夜摇光这一举动,反而让几人更加的拿不准,甚至忽略了她令人抓狂的形容。 “走吧。”月神公子只是颇为深意的看了夜摇光一眼,便走了。 门口已经有人将他们的马匹都牵了过来,几人翻身上马,月神公子还回过头又看了夜摇光一眼,见夜摇光满眼的惋惜和不断的摇着的头,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就打马而去。 “夜姑娘,您在这儿啊,小的有一事问问您。”李管事找了夜摇光一圈,看到夜摇光就奔了上来,“小的带了三个人,原本开了三间二等客房,那边有一位小的认识的镖头,问问能不能匀出一间给他们。” 夜摇光的目光顺着李管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么几个镖师打扮的人对夜摇光抱了抱拳,估计是看夜摇光单独一个女儿家不好上前。 “只要你们够住就行。”李管事来询问她,是出于尊重,夜摇光自然没有插足的道理,毕竟不包含她的房间。 “够住够住。”李管事叠声道,“小的这就带他们去收拾。” 夜摇光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就背着小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裹衣躺下,不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那位公子和他手下的人今晚都有大劫,可谓九死一生。夜摇光的确没有骗他们,干他们这一行,主动言及已经是底线,有改变天意之嫌,她难得好心一次,可惜人家不领情。所以夜摇光也只能叹息,否则肆意打乱天机,遭罪的就是她自个儿。 银子诚可贵,美男价更高,若为自己故,两者皆可抛。 她可没有牺牲精神,非亲非故的,若不是那家伙长得不错,她才不会多开这个口,眯了眯眼,夜摇光让店小二打来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收拾一番,就美美的进入梦乡了。 夜摇光睡到半夜,是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一睁开眼她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之气,沉眸问道:“是谁?” “姑,姑娘……是小的……” 竟然是李管事的声音,听他这颤抖的声音,就知道他是被人威胁,更何况月光投在窗户上影子,有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指尖一弹,一股气打在门栓之上,夜摇光快速的披衣,绕过屏风走了出去:“推门进来吧,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别为难他。” 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的是木三和木四,木三浑身血污,背着已经昏迷的他们公子,而木四也是满身狼狈,只有这三人逃了出来,夜摇光知道跟着的其他人都已经回不来了。 “把你们公子放到床上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点了油灯,“李管事,你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叫来,让他多带一些疗伤的药材。” “不许去!”李管事正要转身,木四的剑又一横。 夜摇光眸光一冷,指尖一弹,一股气直击木四的手腕,这一次可不像傍晚时,直接对穿了她的手掌,溅起血雾,剑应声落地。 夜摇光冷着脸:“本姑娘最恨有人在我面前动刀动枪。” “四儿,不得对姑娘无礼。”木三放下自己的公子,出声呵斥。 “三哥,谁知道她和那些人是不是……” “闭嘴!”不等木四说完,木三就厉喝道,“向姑娘赔罪!” 木四闻言梗着脖子,紧紧握着被夜摇光打伤的手,愣是不低头。 夜摇光也懒得理她:“李管事,现在就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李管事连忙走了。 “姑娘恕罪,舍妹无礼,木三代她向姑娘赔罪。”木三走了出来,对着夜摇光就要跪下。 然而他明明距离夜摇光还有三步的距离,屈下的腿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给拖住,怎么也跪不下去,木三心头大骇,抬眼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流露着惊恐。 木四也看到这一幕,习武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夜摇光挥动了散布在四周的五行之气,只以为夜摇光已经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不世高手。 ... ... 26.第26章 :我只对美男慷慨 “木四无礼,冒犯姑娘,请姑娘恕罪。”木四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因为她并不笨,夜摇光有这样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一伙儿的,只怕他们还没有出客栈就已经死了。 夜摇光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进内间,却见那位月神公子的左腹出现好大一个血窟窿,这怕是已经伤了脾胃。 “这伤……你们中出现了叛徒?”夜摇光一眼就看出这是近距离短匕首才能造成的伤口,但是黄昏的时候她没有看出他们当中有人是内奸。于是问道,“接应你们的人叛变了?” 不是他们本来的人,就是来接应且十分信任的人,否则怎么可能给这月神公子造成这样的伤? “姑娘目光如炬。”木三虽然不知道夜摇光怎么知道,却没有问,而是道,“姑娘能否救救公子,木三愿意做牛做马相报。” “也许这也是天意,在外面候着。”说着夜摇光就走上前,坐在榻沿。 这家伙若不是遇见了她,便是神医也只能干瞪眼。脾胃都被戳破了。等到木四出去了,夜摇光掌心运足五行之气,一点点的从伤口输入月神公子的体内。 无形的气体,清凉而又柔和,让剧痛的伤口一点点的缓解,即便是昏迷也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脸色依然惨白,但是不再有冷汗渗出。 见此,夜摇光便收了手,她的五行之气可是很珍贵,不能随意浪费,能够保住他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夜摇光就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很快李管事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而这个人让夜摇光耗费五行之气的疲惫一扫而空。 因为来的,是一个妥妥的美男! 男子穿着一身白色蓝边的普通料子布衣,大概也是弱冠之龄,他有着一头让人揪心的白发,随着他行走间轻轻的漂浮,如蚕丝一般织在心间,勾动着人的心弦,五官不是非常的精致,但是轮廓柔和,幽深如点漆的眼眸像布满繁星的夜空一般璀璨神秘,比常人都要白的肌肤剔透细腻,配上格外红润的唇,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思。 外面的天很黑,他踏进灯火明亮的屋子,就好似一个从黑暗之中披着一身圣光缓缓而来的精灵,这是一个如精灵一般美好而又脱俗的男子。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难掩他的绝代风姿。 “病人在哪里?”男子一进来,便出生问道。 他的声音剔透如水晶,那声线糅杂这一股子说不出的清透。 “您是神医陌钦!”木三瞬间激动了,连忙上前行礼,“陌神医里面请,我家公子在里面。” “牧童,先给这位姑娘包扎伤口。”陌钦扫了木四一眼,吩咐随后赶来背着药箱看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然后跟着木三进去,与夜摇光擦身而过时,顿了顿脚步。 神医啊,这么年轻,这么美的神医,果然只有古代才有。 夜摇光一脸陶醉的看着陌钦,跟在他们的身后。 “你们公子已经有人治疗过。”陌钦只看了看伤口便问道。 “是这位姑娘为公子处理过伤口。”木三有些忐忑,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幸运的遇上神医陌钦,陌钦名震天下,但是他脾气非常怪,如果在他之前,病患经过其他人的手,他是见死也不救。 出奇的,陌钦竟然只是看了夜摇光一眼,伸出手搭了脉。很快就收回手:“你们得感谢这位姑娘,如若不然,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们公子,你们公子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我开三副药,煎服之法问牧童。” 说着就走了出去,而那牧童也是迅速,已经给木四包扎好伤口,然后快速的从药箱取出笔墨纸,铺好纸研墨。 陌钦唰唰的写完药方,上面竟然只有四味药。 但是没有人质疑,木三面露喜色的拿着药方随着牧童去抓药,让木四留下来照顾他们公子。而夜摇光则坐在一边,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坐在她身边,不动声色饮茶的陌钦。 因着陌钦也是恰好来投宿,这大半夜李管事走了两个药铺也没有敲开门,恰好看到陌钦身后的牧童背着药箱,就上前询问,得到肯定答案就把陌钦主仆二人给带回来了,客栈已满,李管事已经去腾房间,打算三人挤一挤,让出一间给陌钦。 “姑娘,似乎对在下的皮囊甚为满意。”夜摇光的目光太过于火辣和专注,陌钦素来心淡如水,也无法忽视。 夜摇光带着温柔浅笑,点头如蒜捣:“陌上无双,白发三千更比青丝灎yan;钦赐于天,珠玉万华怎敌君展颜。” 陌钦闻言微微一怔,侧首看向夜摇光,星辰摇曳般的眸子璨华流转:“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夜摇光。”夜摇光回答的简练干脆。 “夜姑娘,不知姑娘是如何疗伤,能够短时间之内修复破损的脾胃?”陌钦接着问道。 “秘密。”夜摇光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给出了两个字的口型。 “在下唐突了。”陌钦以为夜摇光可能是家传的绝学,于是问道,“姑娘家中也有行医者?” “并无。”夜摇光摇头,“我是地师。” 陌钦沉寂的眸子终于掠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淹没:“姑娘竟然是玄学之士,失敬失敬。” “你是不是不久前才看过死人?”夜摇光眯了眯眼。 陌钦沉默,没有说话。 “你身上沾染了煞气。”说着夜摇光就从腰间取出一个三角形的符纸,“我今日消耗了不少元气,就不帮你去煞了,这个你带在身上,用不了几日身上的煞气自然会消减。” 陌钦看着夜摇光,忽而轻笑道:“在下遇到玄学之士不少,可姑娘这般慷慨的,到是第一人。” “我只对美男慷慨。”夜摇光抛了一个媚眼给他。 陌钦身子一震,然后面无表情,但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耳朵尖尖泛红,伸手从夜摇光手上取过符纸,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来而不往非礼也,此物便赠给姑娘。” 陌钦没有说是什么,但是贴身带着,肯定不是一般的药,她会慢慢接近百病不侵之体,可是她家还有一个小正太呢,神医的药,不要白不要! ... ... 27.第27章 :救了一只猴子 木三和牧童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将药抓回来,陌钦也已经去李管事腾出来的房间休息,而天还未亮,房间内躺着一个人,夜摇光拒绝了李管事让人把最后一间房子腾出来,自己到房顶之上盘膝修炼起来。 天连微亮都没有,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夜摇光吸收着一丝丝来自四面八方的五行之气,由于消耗了过半的五行之气救人,此刻她的五脏饥渴的吸收着,速度明显变得比以前更快,起先夜摇光还以为是因为补空的缘故,然而等到她的五行之气补足了之后,依然大量的朝着她的体内奔涌,这样的现象并没有让夜摇光高兴,她连忙收势,停止了修炼。 这是修炼中的诱惑,她根本控制不住这么大量涌进来的五行之气,若是抵不住诱惑,后果只会是撑爆筋脉。修炼之人,无时无刻都在经历着出其不意的诱惑,唯有戒贪守心才能够抵御。 睁开眼睛,夜摇光只觉得神清气爽,天也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客栈的厨房已经有烟火,夜摇光纵身而下,去寻了木四,让他告诉李管事在这里等她,自己就离开了客栈。 这个小镇背靠着一座大山,夜摇光突然兴起往山上跑一圈,由于修炼小有所成的缘故,她的脚步非常的轻快,绕过镇下的村子,一眨眼就跑到了山腰,而且气不喘,山间已经有勤劳的农户出来查看即将收获的田地。 “姑娘,别往深山里去,有大虫。”翻着地的一个老农看着突然出现一个姑娘,也是一惊,不过看着姑娘要去的方向,不由好心提醒一句。 “多谢老伯。”夜摇光冲着老农善意的笑了笑。 却依然脚步不停的往里面跑了。 “爹,那姑娘……”老农旁边的青年伙子看着夜摇光竟然还往里面跑瞪大了眼睛,“要不要俺去集人将那姑娘带回来?” 他们后山是出了名了猛兽多,所以村子里也就十来户人,有点能力的都搬到前面的镇子上了。 “那姑娘跑的多块啊,一定不是平常人。”老农由于村子就紧挨着镇子,平时又经常去镇子上卖点自家的东西,也是见过不少人。 夜摇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深山里面跑,只是一种直觉,仿佛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一般,让她有点兴奋有点期待。 然而当她冲进深山,听到一声虎啸之后,整个人都定住了。 “卧槽,这是玩我呢?等我的是这东西,老天爷是觉得姑娘我日子太滋润,嫉妒羡慕恨了,所以给我找点乐子?”夜摇光忍不住吐槽。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打道回府,虽然她现在有点底子,但是对付这个大家伙,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可她才刚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虎啸之声中夹杂着喔喔喔慌乱而又惊恐的叫声,这声音好奇怪,像猴子又不似猴子,然而夜摇光一个自私的人,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猫着身子,朝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悄悄的靠近,躲在灌木丛之中才看到,一只身体庞大成年老虎正跳到了矮矮的树杆叉上,看着树顶端的一团金色,那金色比金子还要刺眼,如果不是它在动,夜摇光会以为那就是一团金子。 是一只夜摇光没有见过的品种的猴子,这只猴子不但落了单,而且倒霉的旁边没有供它跳跃的树枝,这几颗相连的树很矮,所以这只虎才会跳上去。如果这只猴子跳下来,也未必能够逃得了虎口,附近都没有高壮的树。 而这只老虎跳上了树干,却在一步步沿着树干逼近一只金色的猴子。只不过因为树枝越来越细,根本承受不了老虎的体重,所以老虎也不敢再前进,二者就僵持着在那儿。 “喔喔喔……”突然这只小猴子一手吊着极细的枝干,身子朝着夜摇光藏身的方向,不断的招手哀求的叫唤着。 “卧槽,这都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夜摇光有点惊悚了,这只没有见过的品种的猴子,感知力会不会也太强了。 夜摇光摸着下巴,想着她该如何才能够从虎口中救走这只猴子呢? 就在夜摇光冥思之际,右耳动了动,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侧头就看到十米之外的矮树上盘着一条比她手腕还要粗的蛇,似乎正在朝着她爬过来。好嘛,合着她已经成了这条蛇的猎物,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夜摇光假装没有看到这条蛇,耳朵却立起来,听着这条蛇进入灌木丛,快速的朝着她游来,五指成爪,已经运足了五行之气。 就在这条蛇从夜摇光的背后一跃而起,打算攻击夜摇光之际,夜摇光身子灵敏一翻,然后足尖点地迅猛的一个旋转,手就精准的朝着这条蛇的七寸抓去。 这条蛇太粗了,夜摇光的手根本就抓不住,要不是她指尖的五行之气刺入了蛇的皮肤,锁住了它七寸的骨头,只怕夜摇光根本抓不住这条蛇,然而即便是被夜摇光锁住了七寸,这条蛇的尾巴依然灵活的卷过来,试图缠住夜摇光。 夜摇光可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拖着它就往前冲,然后对着树上已经警惕嘶吼的老虎一甩:“大个子,送你一个大礼。” 那一条蛇就被夜摇光费尽全力扔向了老虎,准确无误的丢在老虎的身上,然后老虎一声嘶吼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而已经被夜摇光激怒的蛇竟然咬了老虎一口,二者一起掉下来,老虎厚重有力的大掌拍下去直接将蛇腰椎骨都拍扁了。 夜摇光可没有那心思看好戏,赶快掉转头飞奔离开,那蛇也不知道有没有喷毒给这头壮硕的老虎,若是没有,等到这头老虎收拾完这条蛇,估计就轮到收拾她了。 夜摇光可谓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口气跑出了深山,看得到了人家,才停下来,心还在砰砰砰直跳。 然而还不等她平复了心情,就感觉一股风朝着她奔过来,夜摇光反应灵敏的身子一侧,伸手一抓,抓到了一根毛茸茸软绵绵的金色尾巴。 ... ... 28.第28章 :猴子很值钱 “喔喔。”竟然是那只猴子。 近距离夜摇光才看清这只猴子真的是美的不要不要的,浑身金光灿灿的毛发柔顺光亮,脸盘也是淡黄色,眼睛也是金黄色,长长的尾巴比它的身体还长,尾巴尖端是一团雪白,胸前是浅黄色的毛,其他地方也是金光闪闪,绝对是夜摇光两辈子都没有见过甚至听过的品种。 “好了,小家伙,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快去找你的同伴吧。”夜摇光伸手摸了摸这只猴子的毛,真是又光滑又柔软。 哪知小猴子突然伸出长长的双臂紧紧的攀住她的手臂,还用它金色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一副将要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 夜摇光对天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是赖上了我是吧?” 小猴子似乎能够听得懂夜摇光的话,一只手有些羞答答的捂着小脸,另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攀着夜摇光的手臂。 两辈子,夜摇光都没有养过宠物,因为他们这一行讲究因果报应,小动物亦或者植物养在家里,若是因为照顾不慎出了意外,那也是一份业障,有碍她的修炼,所以她是不会养活物的。 但是看着这家伙一副赖定的模样,夜摇光想了想反正家里人少也寂寞,而且这只猴子和她有缘,也很机灵,不如就把它养着吧。 “好吧,养着你。”想通了,夜摇光伸手拍了拍小猴子,“你以后叫金子。” 金子觉得很高兴,因为夜摇光答应带着它,跳到夜摇光的肩膀上,抱着夜摇光的脸,亲昵的蹭着。 “你身上有没有跳蚤?”夜摇光一脸嫌恶的斜睨着金子。 金子似乎听懂了,然后立刻摇着小脑袋,用手在空中不断的比划着鞠水泼向自己的脸和身体的动作。 “你是说,你天天都有洗澡是吧?”夜摇光挑眉。 金子很激动的点头,它的主人就是聪明! “好吧,那我们回去。”夜摇光抓起金子的手和脚好好的检查一遍,发现它的身体的确很干净,才任由它蹲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带着金子回去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等到夜摇光回去之后,客栈许多人已经走了。这个时候的客栈最空旷,因为新客人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客栈只剩下陌钦主仆,还有她这一行人,和木四主仆三户人。 等在门口的李管事见夜摇光回来了,目光看着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闪过一丝惊艳,却什么也没有说:“夜姑娘,我们何时启程?” “半个时辰以后,弄点吃食给我。”夜摇光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有一些简单的东西放在房间内。 房间已经收拾干净,木四主仆想必是另外开了房间。她的东西都没有人碰,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夜摇光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行李走出房间。 “姑娘,我家公子想见见姑娘,当面道谢……”木三已经站在了门外,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舌头都打结了,“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有这出来,反而是后上来的牧童惊呼道:“神猴!” 夜摇光闻言侧首看着肩膀上蹲着的猴子,然后那只小猴子很臭屁的环着双臂,高高抬着下巴,一副算你们这些小小人类识货的吊样。 牧童的一声惊呼,让重新在隔壁房间开了房间的陌钦推开了门,目光落在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身上也是倍感惊叹,走上前来问道:“夜姑娘,这只神猴你是如何得来?” “刚刚在上山从老虎嘴里救下来。”说着颇为戏谑的看着臭屁的金子,你不是神猴么,还不是被老虎逼得那么可怜。 金子对主人提到它的糗事非常的不满,转个身拿屁股对着众人:哼哼,真是的,人家才刚刚出生嘛,要不是感应到你这个有缘人出现了,人家会贸贸然然的跑出来?哼哼,等人家长大了,一定要揪出那只低等的小老虎,一雪前耻! “从老虎嘴里救下来?”木三和牧童看向身板不大的夜摇光,咽咽口水,这姑娘真是彪悍啊! 唯有陌钦还算淡定,毕竟他是接触一些夜摇光这类人,这类人有着鬼神莫测的手段,有些更是修炼之人,对付一只老虎肯定不在话下。 “夜姑娘,可否给在下五根神猴的头毛?”陌钦开口,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白色的针,那针在晨光下竟然会折射出七色的光,“这是在下独有的信物,日后姑娘若有差遣,只要将这根针送回,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即便是我要你违背医道,祸害苍生也无所谓?”夜摇光拿着拿一根针,玩味的说道。 “这世间善与恶,各人定论不同,在下只知道在下是在兑现给姑娘的承诺,陌钦本不是仁善之人,更遑论姑娘也亦非种恶根之人。”陌钦含笑说道。 夜摇光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将针收下,然后拍了拍还在画圈圈的小猴子:“快,拔五根头毛给我。” 金子非常不高兴的转过身,对着夜摇光一通比划,其他人都看不懂,唯有夜摇光竟然懂了,然后忍着笑看着陌钦:“我家金子说,它的头毛何等珍贵,你一根破针就像换取它五根头毛,不行,它宁死不屈!” 夜摇光敢保证,她没有添油加醋一句话。 陌钦也是一怔,然后看着不断点头的金子,也确定夜摇光说得就是它的意思,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从荷包里面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小的玉瓶子,将玉瓶子打开,直接递给金子。 金子那金光闪闪的眼睛立刻亮的不能直视,一把从陌钦的手上抢过来,仔细的闻了闻,然后咧咧嘴,伸手就在它头顶最金黄的那一块,向后长得极长的毛上拔了五根,丢给陌钦,然后一仰头就将瓶子里面的东西给全部倒入嘴里。 末了还舔了舔嘴,然后对着陌钦一通比划。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它说,你以后还有就来找它,它给你冠毛。” 好吧,孙悟空的毛可以七十二变,这家伙的毛竟然这么值钱,以后穷了就拔两根拿去卖好了。 唔,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 29.第29章 :天姤卦 别了陌钦,夜摇光就随着木三去见了他们的主子。 这位月神公子这么快就能够醒来,陌钦的医术果然了得,而且除了脸色苍白,略有些虚弱以外,精神还不错。 “夜姑娘请坐。”月神公子半靠在床榻上,对着夜摇光道,“在下姓明,家中行五,单名一个诺字。” “夜摇光。”虽然明诺已经知晓她的名字,但是夜摇光还是简单的告知。 明诺闻言,只是笑了笑,那清浅一笑,即便是面色苍白依然掩不住清冷月华般的风姿:“昨夜多谢夜姑娘出手相救,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夜姑娘笑纳。” 明诺只是递了一个眼神,候在一旁的木四就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匣子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推辞,这是她应得的,嘴上还是要客气一番:“明公子客气了。” “在下有一问,不知姑娘如何知晓在下有难,并且出言提醒。”明诺见夜摇光坦荡的收下谢礼,便开口询问。 “明公子,我是地师呢。”夜摇光弯着双眼回道。 明诺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是这种可能,夜摇光的面容很稚嫩,毕竟才虚岁十二,虽然她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子成年人才有的洒脱,可依然无法掩盖她的外表,风水地师,在大元朝可是很出名的一种存在。而生于富贵的明诺所见的无不是年过半百,那些年轻的易学之士,没有几分真本事都不敢自称“师”,这个未及豆蔻的小姑娘竟然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是风水地师,偏偏莫名的他没有一点怀疑。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是这样的人物,是明某失敬了。”明诺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既然姑娘有如此本事,可否为明某算一算,明某此行可顺利?”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夜摇光笑道,“看公子的面相已经无灾,若是公子需谨慎,那不如就卜上一卦。” “那就劳烦夜姑娘起上一卦。”明诺几乎是没有犹豫。 而夜摇光也没有忸怩,立刻为明诺起了一卦,卦象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四十四卦——姤卦。 “不知是吉是凶?”明诺见卦象已经出来,便问道。 “此卦凶吉难断,姤有邂逅之意,指并非意料之中的相遇,公子此行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可能是意外之喜,亦有可能是以外之灾。”夜摇光解释道,“不过结合公子的实际情况而言,公子想必是因女人而困,此卦意在告诉公子,遭遇小人则需刚毅果断,若前路有阻,公子须得避其锋芒。” 明诺霍然抬头,目光紧紧的望着夜摇光:“若是明某执意与之抗衡,哪怕玉石俱焚,结果又会如何?” “公子若执意如此,最终的结果必将演变为小人势长的局面。”夜摇光很肯定的对明诺说道,“退避也是正当的手段,并非怯懦,只不过是隐忍,以待时机罢了,顽固对抗,只会造成伤害,毫无意义。该退则退,不妄动,不迟疑,不眷恋,亦是大丈夫所为。” 说完,夜摇光就站起身:“言尽于此,卦金劳烦公子一刻钟内送来,因为姑娘我要启程归家了。” 明诺看着夜摇光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夜摇光吩咐李管事准备上路,自己去用了早膳,刚刚吃完,木四就送来了一个只有一寸半高的檀木盒子给她,夜摇光接过来之后,拿着东西就登上马车,进入车厢之前感觉到一道视线,于是抬眼望去,恰好是站在楼道上的陌钦,夜摇光便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嘴型说道:后会有期。 末了又叫李管事来,附耳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李管事,让李管事转告给陌钦,然后就进入了车厢。 第一件事自然是清点财务,她现在可是有一万二千两银子的富婆。明诺给他的第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一套首饰,估摸着怎么也值一两千两银子,后面送过来的那个扁平的小盒子里面全都是银票,五张一千两。 也就是一共给了她六千两,一百八十万人民币,算起来她现在有一万八千两银子了,足够她和温亭湛生活富裕的长大了。 这一趟回去之后,夜摇光不打算再轻易的出来干活,她现在修为太低,因为一直窝在村镇里所以遇不到大对手,这也是为何她去了府城就匆忙回来的原因之一。一切等到她的修为足够了,她再好好的闯一闯这古代的天下。 放好银票,夜摇光又将陌钦给她的药拿出来,打开瓶盖,只是轻轻的闻了一闻,夜摇光两眼就放精光了,这竟然是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非常有助于她的修炼。没有想到陌钦还有这个本事,还好她把地址留给了陌钦,也不愁陌钦不会寻上她,因为她有种感觉,和陌钦的缘分还很长。 李管事回来了,马车开始启动,夜摇光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圆圆的一小颗,像一颗糖豆子,咽了咽口水,夜摇光还是放回去。 吃了它,她的修炼会提升一些,可是没有它,她修炼上去也是迟早的问题。她家那小相公日夜不辍的习武,虽然早早的和温长松强身健体,但父母故去的这两年到底是耽搁了,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期,这颗药恰好可以补足这错失的两年。 不出意外,她和小相公是注定要绑在一起,少不得也要多为他想一想。这颗药里面的药材非常珍贵,只怕陌钦也拿不出第二颗。 叹了一口气,夜摇光收起药丸,索性闭目睡起大觉来。 这一睡就是四个时辰,中途休息李管事叫她起来用干粮都没有叫醒,金子也是个懒货,趴在夜摇光的旁边一起呼呼大睡,直到夜摇光醒来,它才朦胧的睁开眼睛。 他们已经到了永丰镇,还有四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太和镇。已近黄昏,李管事停下来询问夜摇光是接着赶路,还是停下休息一晚。 ... ... 30.第30章 :归来 “距离中秋还有两日,今夜就在永丰县休息一晚。”这些人奉命送她回来,已经不能赶回去和家人共度中秋节,她总不好再压榨人家。 夜摇光是个闲不住的,早早的用了晚膳,太阳都还没有完全下山,白日里又睡了一整天,于是就带着金子去逛街,永丰镇是个大镇,是庐陵县数一数二的经济区。夜摇光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西洋店。府城的时候因为囊中羞涩,夜摇光索性没有进去。 元太祖不准禁海,自元朝建立以来,海上贸易就格外重视,现在已经形成了规模,在各处看到西洋店很平常。现在有钱了,夜摇光当然不会放过。不过夜摇光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比较吸引她的东西。 最后又逛到玉石店铺里面去了,这个玉石店比太和镇的那要大一些,品种也齐全,最让夜摇光意想不到的竟然是还有许多水晶饰品。 其实水晶在中国古代历史悠久,只不过古人称之为水玉,水碧,水精等等。唐代诗人温庭筠就曾写到:‘水玉簪头白角巾,瑶琴寂历拂轻尘’,而《山海经》中更是频繁提及。 “姑娘这是要看水玉?您是要摆件,挂件还是簪子?”原本已经准备打烊的掌柜看到又来了一个客人,便吩咐小二接着整理,自己亲自迎了上来。 水晶是一件极好的化煞物件,放在病煞星的位置,既可以化病消灾,还可以化病为财。 “这个手串做的真别致。”夜摇光一眼就看到一个手串,手串是玉石和水晶相兼,五颗不同颜色的水晶和七颗白玉珠子窜出来,时下的审美或许会觉得这手串有些花俏,但是白、紫、绿、黄、红却让夜摇光险些眼睛冒绿光。 恰好是五行之色,红水晶是极其难得的东西。 “姑娘看上了这手串?”这手串是从府城送过来,因为府城卖不出去,正如夜摇光所想,这手串看着独特,其实极少有人会佩戴。 “价钱如何?”夜摇光问道。 “三百五十两银子。”这是上面定的价格。 相当于一万多块钱,夜摇光觉得略贵,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三百两,掌柜若是觉得合适,我就入手。” 掌柜看夜摇光的面色就知道这是夜摇光的底线,反正距离上面给的最低价格还有二十两的差距,掌柜的便露出一副犹豫的模样,然后点头了。 夜摇光一眼就看到了这掌柜的喜色,知道他肯定赚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玩意儿她带着有助于她修炼,她可以在修为不够的时候,将五行之气储存在这手串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又零散的买了一些水晶的饰品,总共花去了五百两银子,夜摇光带着东西回了客栈,小金一直窝在她的肩膀上,倒是引来不少人注视,估摸着以为她是戏猴耍杂的人。 晚上夜摇光有点睡不着,便修炼了半宿才睡下,早起接着修炼用膳然后启程,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准备进入太和镇地界,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杨府。 杨府很是喜庆,想必也是在筹备中秋佳节。夜摇光的回来给杨府更添了一点热闹。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用了晚膳夜摇光将给杨府几位少爷小姐准备的礼物送了,这些都是从钱家送来的礼物中取出来,然后拖着温亭湛去了她的院子。 看到一套极好的笔,一直绷着张小脸的温亭湛终于露出了一点柔和的笑意,不过一会儿又绷起来了:“杨大太太说你六日前就启程回来,怎么你今日才到?” 原来是为防止以外,钱夫人在夜摇光走了的当天就给杨大太太去信,三日前杨大太太就收到了信,温亭湛都没有去私塾一直等着夜摇光,可惜没有等到人,心里就有点小别扭。 小小的少年,一副盘问的严肃架势令夜摇光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湛哥儿想我了?” “胡说。”温亭湛一张小脸涨红,反驳的口气也非常的弱。 夜摇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温亭湛气的跳脚,忙收敛了笑容道:“路上耽搁了一日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温亭湛气势汹汹的说道。 “好好好,以后不论去哪儿,都和你一起,行了吧?”夜摇光连忙点头。又哄了好一会儿,才把精明的小孩子给哄好。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次出去,我遇到了很多事情……” 每一件都没有隐瞒,说完之后夜摇光道:“湛哥儿,我们现在有钱了,我的意思是买几个下人照顾我们的日常,我要修炼,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琐事,然后我们再置些产,田地就记在你的名下,你以后要考取功名,可以减免赋税,铺子和庄子就记在我的名下,为官不得经商。” “你决定就好。”对于夜摇光这么跟自己商量,温亭湛心里很受用。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快去歇息吧,明儿是中秋,我们出去玩儿。” 中秋私塾放假一日,夜摇光正好可以带着小相公四处去逛逛,看看古代的庆祝活动。 中秋节,杨府也是很忙,因为杨大太太是带着子女回来给公公守孝,很多人情往来都送到了这里,夜摇光就由杨夕荷带着出去玩,诗会、花会,回到杨府齐聚用了晚膳还有晚上的灯会。 “摇摇你喜欢哪个花灯?我猜给你。”一行人来到猜灯谜的地方,温亭湛和杨子君就连杨夕荷都跃跃欲试,这可不是夜摇光的强项,表示不参加,温亭湛就偏过头问她。 “我喜欢那个。”夜摇光指着最高处的那一盏花灯。 花灯的底座还有四角都是水晶做的,四面也不是糊的纸,而是琉璃做的灯面,格外的华美。 “呀,那是灯王,是要全部第一个猜中的人才能得到。”杨子君看过去,忙道,“这里有九十九个灯谜,我每年最多猜中十一二个。” 温亭湛这一次也没有猖狂,毕竟参加的人不少,就算他全都能猜中也不见得是最快的,所以他很保留的对夜摇光道:“我尽力。” ... ... 31.第31章 :团伙作案 杨家和杜家有生意往来,早早的杨大太太就在杜家的酒楼订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临窗,将整个灯会一览无余。灯会上挤满了人,大多是男子,也有女扮男装的女子带着丫鬟凑热闹。 “夜姑娘,我虚长你两岁,唤你一声摇妹妹不知可否?”几人落座,杨夕荷的丫鬟斟茶,杨夕荷开口道。 “那我便唤一声荷姐姐。”夜摇光笑着应下。 “摇妹妹小小年纪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姐姐敬佩不已。”杨夕荷立刻绽开亲切的笑容,“蓉姐儿的身子这几日已经见好,原本大夫一直去不了根儿的病,这十来日服了药,昨日大夫说蓉姐儿可以停药了。” “荷姐姐不认为小妹是装神弄鬼便好。”说完,夜摇光随手抓起一块精巧的月饼,一口将吞下,鼓着腮帮子咀嚼。 “不瞒摇妹妹,我最初还真这么想过。”杨夕荷不好意思的笑道。 夜摇光将月饼吞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年纪害死人。”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可见少年英才早已有之,摇妹妹今年不也十二……”杨夕荷说着突然意识到甘罗是少年英才,却英年早逝,话就弱了下去。 夜摇光还在疑惑,怎么就说到一半不说了?一看杨夕荷尴尬的脸色,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便宽慰道:“荷姐姐不用在意,生死自有天定,若我是短命鬼,荷姐姐就是日日祝我长命百岁,我亦躲不过,反之亦然。” “摇妹妹是个潇洒随性的人。”杨夕荷有些羡慕的看着夜摇光,“摇妹妹有这样一身本事,湛哥儿又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摇妹妹后福不尽。” “灯台倒了,快跑啊!” 夜摇光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叫声,旋即就是各种尖叫之声,呼救之上,东西砸落的声音,夜摇光转头一看,竟然是挂着花灯的灯台倒了,那灯台在正中间,约有三米之高,四周挂满了这次灯谜会的奖品,一盏盏灯砸下来,很快就点燃了挂在灯柱旁边的绸子,人群更是慌乱逃窜,四周买卖的小贩也被掀翻,怎一个乱字了得。 “天啊,君哥儿和湛哥儿!”杨夕荷也是霍然站起身,脸色刷白。 夜摇光早已经冲出去,这是二楼若是前世的修为她早就飞过去了,现在…… 夜摇光的身子轻盈,步伐奇特,即便是在人撞人的混乱场面夜摇光也没有碰到一个人,她的目光早已锁定住了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杨子君和温亭湛,就在要靠近二人的时候,夜摇光见到有人向着二人扬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温亭湛因为带着金子,金子在那人撒过来的时候反吹了一口气,那****反倒被出手的人吸了进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少爷,姐儿不见了!” “弟弟,我弟弟呢?” 就在这时四周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不同人的惊呼和哭嚎,都是丢了孩子,夜摇光挤到温亭湛和杨子君的面前,一手抓住一个,拉着他们快速离开的同时,目光锐利的朝着混乱的人群扫过,果然看到有两个抱着垂着脑袋昏迷的孩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时又有两个人朝着温亭湛和杨子君伸出魔爪,夜摇光抓着二人的手一顿,手腕翻转扣住二人胳膊,抓着两人一个旋转,两人竟然斜飞了起来,翘起来的腿将两个人踢开。 小金子也是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横劈腿,爪子在两个人身上落下了深深的印记,两人的脸都涂得漆黑,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就跑,夜摇光也没有乘胜追击,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摇摇,有拐子!”温亭湛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我看到了。” 他们已经走到杜家酒楼的楼下,杨夕荷带着人立马迎了上来,“这里不安全,我们现在就回去。” “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夜摇光阻止道,“现在场面一场乱,他们总不敢到酒楼来抢人,回杨府还有一段路,我们几个若是遇到伏击,恐怕应付不来,官府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杨夕荷和杨子君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都失去了主心骨,夜摇光的话让他们立刻就抓到了主心骨,于是都听夜摇光的,回到他们之前的包房。 “摇摇这个给你。”温亭湛提着一盏花灯,正是那盏灯王,不过一片琉璃角已经摔碎,“我晚了一步,抓住的时候这里已经碰在地上。” “摇姐姐,你不知道,灯台倒了,所有人都往外面走,偏偏湛哥儿往里面挤,要不然我们早就出来了,湛哥儿可都是为了这盏灯,看着灯掉下来,就扑了上去,你看手都被灯柱撞青了!”杨子君抓起温亭湛的手背给夜摇光看。 被出其不意的抓起来,温亭湛连忙想缩回去,哪里有夜摇光快,夜摇光抓住他的手:“你是傻啊?这灯坏了就坏了,你要是想送我一个,等你日后有了能力特意为我定制一个独一无二的不就行了?那灯台要是砸到了你怎么办?花灯里面的火撒在你身上怎么办?我要是晚去一步,你自己被拐子抓走,还会连累君哥儿,你知道错了吗?” 杨子君没有想到夜摇光不但不感动,反而劈头盖脸的教训了温亭湛一番,张了张想为温亭湛辩解,却被自己的姐姐拉住。 温亭湛低下头,良久才闷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你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你不需要周全,你需要的是凡事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危,没有任何东西比性命更重要你知道吗?”夜摇光沉声道。 “我知道了,摇摇,不会再有下次。”温亭湛抬起头,漆黑明亮的凤眸满是歉意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从温亭湛手中接过那一盏灯,毫不犹豫的从窗户扔下去,然后对温亭湛道:“这盏灯我不要,因为它险些给你带来灾难。” 温亭湛不但没有因此而伤心,反而心里更加的感动,目光也越发坚定:“摇摇,我一定会给做世间最漂亮的花灯。” 夜摇光唇角轻勾,脸色柔和:“我等着。” ... ... 32.第32章 :五行推身形,六神主相貌 没过多久,杨大太太就带着人亲自赶过来,见自己一双儿女都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接着夜摇光等人回去,路上听杨子君说夜摇光救了他们,对夜摇光更是感激不已。 这一场变故,让所有人都受了惊吓,回到杨府各自都洗漱休息,夜摇光也是早早的就爬上了床,不过半夜被杨大太太的奶娘亲自来叫醒。 “刘嬷嬷,这是发生什么急事?”夜摇光简单的披着衣服,还有些睡眼朦胧。 “夜姑娘,实在对不住,深夜扰你清梦,实在是这事儿只能求你,老奴让春秀春丽服侍您穿戴,劳你随老奴走一趟。”刘嬷嬷半是愧疚半是祈求的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听了一席话也就清醒了,估摸着是为了晚上被拐孩子的事情,既然钱夫人提前来了信,必然将贺三爷的事情提过,这么晚来寻,肯定是和杨府关系极好的人家丢了孩子。 “好,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也没有让两个丫鬟出手,就让她们将洗漱的热水放下,快速的清洗,随便用她两根白玉簪子挽了发,就跟着刘嬷嬷去了待客的前院正堂。 一去竟然所有人都到了,就连温亭湛和打着瞌睡的杨子君也在,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左右,这个男子长得其貌不扬,但是眼神晶亮有光,透着一股子精明。夜摇光知道这是杨子君的父亲,另一个则二十五六,长得斯文俊秀,一看是个读书人,不过脸色焦急,神色憔悴。 “这是外子,这是孟家的四爷。”杨大太太忙介绍。 “杨大爷,孟四爷。”夜摇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夜姑娘,鄙人得钱老弟传信,钱老弟对夜姑娘大加赞扬,今日便求上夜姑娘一事。”杨大爷杨卓开口道。 “孟四爷丢了孩子?不知道孟四爷和庐陵孟家是何关系?”夜摇光早已经了然于心,开口问道。 大家都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会这样问,不过孟四爷涵养很好:“在下孟博,庐陵孟家二房嫡长子。” “是孟八姑娘的堂兄?”夜摇光问道。 “夜姑娘识得婷姐儿?”孟四爷立刻恍然大悟,“十日前婷姐儿去永安寺回程曾来见过在下,婷姐儿一改往日执拗,在下不由问了一句,婷姐儿说得高人指点,难道就是夜姑娘?” “高人不敢当,确实为孟八姑娘算了算命而已”夜摇光笑道。 “夜姑娘,那就请为在下寻到犬子,在下必有重谢。”孟四爷忙道。 “那就为孟四爷起一卦。” 夜摇光为孟四爷起了一卦,竟然是六十四卦之中的五十七卦——巽卦。 “姑娘如何?”孟四爷忙问道。 他和妻子伉俪情深,成婚四年才得一子,孩子如今才四岁,乍闻孩子丢了,妻子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一个劲儿的自责,眼睛都哭肿了,官府已经派了人追查,可是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自己的孩子从小娇养,落入拐子的手里,不知道会受多少苦,他是一刻也等不了,全府都出动了,就连县城本家也派人在找,可一时没有见到孩子,妻子就一直流泪不止,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出来寻人遇到半路回来的杨卓,原本不过是寒暄两句,后来杨卓提起夜摇光,就跟着来了。 “孟四爷,这是巽卦,用三山水解法,我给你画个图。”夜摇光手指点了茶水,在案几上画了起来,“辰山戌向;巽山乾向,巳山亥向,你看这劫案应在乾位,也就是西北方,你往西北方坟墓旁或者寺庙寻,逢卯酉日必能抓捕盗匪,今日是辛丑日,明日是壬寅,后日便是癸卯日,所以不用着急,你儿子应该被藏在近香火的地方。” “夜姑娘,在下也曾认识一个易学之士,曾言卦象可推出相貌,不知夜姑娘……”孟四爷也有些急,既然卦象说要后天才能找到,他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五行推身形,六神推样貌。”夜摇光含笑道,“的确可以,我现在为孟四爷解卦,劳烦杨大太太准备笔墨。” 很快杨大太太就让人备好,温亭湛亲自为夜摇光研磨,夜摇光抬起笔沾了沾墨一边说一边道:“克我者官鬼也,六爻之中盗贼皆看官鬼爻,巽卦官鬼爻乃是第四爻,阳爻也就是抓走令公子的乃男子,第四爻属金,今日是辛丑日,六神由白虎起,第四位乃是朱雀……” 卦象是可以推出人的大致相貌,不同的人所看的六亲不同,不同属性不同的身形,不同的六神不同的外貌,再加上九曜判断性格,细微的比如年纪什么的,就只有风水师可以大致的推测。夜摇光的画功前世就不错,当然只限于画符,不过今生在人物上有一点底子,她画的是简笔画,但是却很形象。 “此画可做参考。”将画递给孟四爷,夜摇光又提醒了两句,“这伙拐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当时灯台倒塌是蓄意,以此来分散了看守护卫的人,拐子是趁乱而为,掳走的人并不少,可见是不会往城外卖人,所以孟四爷切记打草惊蛇,等待一日未尝不可。” “多谢夜姑娘,待到在下寻回犬子,定然亲自登门重谢。”孟四爷感激涕零的捧着没有干的画走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杨大太太忙吩咐人去做早膳,杨子君还要去睡个回笼觉,而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她的院子。 “那套拳法你可以不用练了,今日将这粒丹药服下。”夜摇光检查了温亭湛的骨骼,那套拳法就是让温亭湛舒张筋骨,然后才可以习武,就算不能凝聚五行之气,也可以凝练真气。 陌钦给的这粒丹药,会让温亭湛耽搁的这里年补齐来。 温亭湛一点也没有怀疑夜摇光,将夜摇光给的药吞下去,然后照着夜摇光教导的方法消化丹药,夜摇光也没有闲着,也开始她的例行修炼。 两人各自都用了一个多时辰,天大亮就去了正堂用早膳。 “杨大太太,想必我和湛哥儿的处境你已经知晓,我想买几个下人回去照顾起居,还想置些田地庄子铺面做产业,请太太推荐几个好的中间人。” ... ... 33.第33章 :命中犯刑 杨大太太办事效率非常的高,问了夜摇光对田产和下人的要求,立刻就让杨管家去办,约莫坐了一刻钟的样子,杨管家就带两个穿着干净整洁,衣料中等的人回来,一个矮胖,一个中等身材。 “夜姑娘这是牙行的人牙子牛羊,这是田产牙子杜海。”杨管家指着两人分别介绍,矮胖的是田地牙子,而中等身材的是人牙子。 “夜姑娘唤小的牛二就行。”牛羊忙笑道,笑容谦和却不谄媚,“杨管家已经说明,小的带了一批人来,就在院子里候着,夜姑娘现在便可以去挑选。” 别看这牛二是人牙子,但是从夜摇光的眼中,他的面相要比杜海更仁和,夜摇光对他的态度也很好,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院子,杨大太太还有些事情做,就让杨管家陪着他们。 夜摇光首先要买一个厨娘,她真是恨透了做饭。所以先去看了厨娘,有了杨管家的吩咐,牛二带来了二十个左右的妇人,从二十五六到四十出头的年纪不等,但有一半都是面黄肌瘦。 也许是得了杨管家的提示,牛二并没有推销任何人,而是由着夜摇光自己去看,这些人的面相各有不同,大多是平庸任劳任怨,也有一两个面里藏奸,夜摇光只是走了一圈,翻着她特意让杨管家吩咐牛二送来的生辰八字。 人和人之间是存在相克的,她可不能把一个和他们相克的人放在屋子里,翻了一遍之后,夜摇光合上小册子,伸手一指:“就你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实则只有二十六的妇人,她面部表情有些麻木,夜摇光指着她,她都愣了很久。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夜姑娘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牛二忙开口。 那妇人才回过神,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喜悦泪光:“姑……姑娘,您真的,真的要买小妇人?” “是,就是你,你手艺如何?”夜摇光笑着问道。 夜摇光的笑容似乎有种莫名的感染力,那妇人觉得自己的心头莫名一松:“小妇人父兄都是厨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夜摇光满意的点头:“你站到那边去。” 妇人却没有走,而是忐忑的看了牛二一眼,才道:“姑娘小妇人是个不吉人,您……” “我知道,你克亲。”那妇人还没有说完,夜摇光便道,“你出生丧母,三岁丧父,十四岁丧兄,十八岁丧夫,二十一岁丧子。” 十二地支之中除了有**六害,比如孟八姑娘和她的心上人上犯了六害以外。还有三刑:即无礼之刑、无恩之刑、待势之刑。 这妇人命中见刑,但是她的命中又有吉神帮扶,所以并不是大凶之命,只不过她的父兄夫子的命都在她的刑克之中,而她的命恰好又利于温亭湛,温亭湛现在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利于温亭湛,就是利家宅。 夜摇光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牛二是一个仁善的人,这妇人也只有他一直收留着,她的手艺极好,但是每一次有人要人看重她之后很快就改了口,和她一起的人都好奇是为何,却是第一次知道原因。 随着夜摇光的话,站在妇人周边的人都不自觉的挪了挪步子。 那妇人深深的低下了头,夜摇光见此便肃容道:“抬起头来,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出生的时辰不对而已,何时出生自有天定,并非你可以选择,故而你并不是不吉之人,我的下人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弯了脊梁骨!” 夜摇光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后面那些等待夜摇光挑选的人竟然不由自主都挺直了背脊。 “姑娘……”那妇人哭着跪了下去,这么多年她一直背负着无数的骂名,被赶出了家乡,被人避之如蛇蝎,她有苦难言,就连她都渐渐的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灾星,若不是她机缘巧合帮了牛羊婆婆一把,牛羊感恩收留她,她早就已经不知道饿死还是冻死,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义正言辞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 饶是心冷如夜摇光,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妇人,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温声道:“你放心,你只克亲,不但不克主反而利主,买了你我赚了,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去了牛牙子那里,他的生意是不是越来越好?。” 夜摇光的话让牛二心一惊,他想了想还真是,从这女人到了他手中,他许多事情都顺利起来,这样想着看向这女人的目光就有点感激了。他和杨府的管家有些交情,杨大管家已经提点了他这位看着不大的夜姑娘是个什么来头,所以对夜摇光的话深信不疑。 “姑娘说的极是,田嫂子来了后,小人进益多了不少。”牛二忙道。 这一下,又让人看向田嫂子的目光不同了起来,他们也想明白了,田嫂子据说在牛家已经三年多了,也没有见牛家谁出了事故。 夜摇光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对牛二示意,牛二立刻就明白了,在杨管家派人将田嫂子扶到一边之后,就让后面的人走了上来。 夜摇光除了要买个厨娘以外,还要给温亭湛买个书童,以及一个端茶递水招待客人的女孩子。 有了方才夜摇光的表现,后面原本有些迟疑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夜摇光买中,有这样一个能够看命的主人,他们能不跟着富贵? 这一批大概有三十来人,都是男孩女孩,男孩从五岁到十一岁,女孩从八岁到十九岁,不得不说牛二很会挑人,温亭湛九岁,他的书童五岁已经是下限,十一岁也算是上限,她需要能够待招客人的丫头,八到十九岁也是两个极限。 看了一遍,夜摇光正在回想之前看了他们的生辰八字,迅速的剔除了和他们相克,不利于他们的人。剩下的就不多了,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扑了上来:“姑娘,求您将我们一家人买走吧。” ... ... 34.第34章 :白虎煞的威力 夜摇光看着扑倒在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裙裾的女孩有些愣了,倒不是因为事出突然,而是这个丫头刚刚看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看仿佛有点眼熟,略微一想便想到了:“你不是楚家的丫鬟吗?” “夜姑娘您还认得奴婢?”那女孩激动渴望的看着夜摇光。 牛二原本要将这丫头给拖下去,却见有了转机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忙上前道:“夜姑娘,这丫头正是楚家卖到小人这里,原本是楚家的家生子,不过她老子犯了错所以被楚老爷给打断了腿,一家子都被发卖。” “不,不是的。姑娘,奴婢的爹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那女孩连忙摇着头哭泣。 楚家的人品原主可是印象深刻,这女孩的面相便是机灵善良的人,父母尚在,还有一兄两弟,可是一大家人。以楚家人的性格,若不是心中有愧,绝对不会将这一家子卖到牛二手上,人牙子可是多得是,但是如同牛二这样品行的真是凤毛麟角。所以,夜摇光基本可以从对楚家人的了解来判断,这一家子就是倒了血霉而已。 “她的爹娘兄弟五人呢?”夜摇光侧首看向牛二。 牛二又是一惊,这就知道是五个人?虽然这丫头认识夜摇光,明显夜摇光表现出来对她印象不深,所以牛二绝对相信夜摇光知道这丫头有亲五人,并且没有姐妹是算出来的。 于是忙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丫头的爹现在还下不了床,她娘就没有来,就送了他们四个孩子,为他们某点出路。” “那直接把她的哥哥弟弟唤出来吧。”这个丫头很幸运,她的命正是夜摇光排除大半之后剩下的几个当中一个,而且夜摇光厌恶楚家的人,所以夜摇光愿意给个机会,只要他们兄弟几人的命都没有问题,她不介意买走他们。 很快,三个男孩子便站在了夜摇光的面前。 “王木,王*林,王森。”三兄弟从大到小的名字倒是简单好记,夜摇光念着的同时迅速的看了面相,没有问题之后,回想着他们的生辰八字,然后莞尔一笑,“好吧,你们四人我就要了。” 楚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但是有了钱之后楚地主可是没少费心思模仿大家做派,这样的结果就导致调教出来的下人素质不错,买了这几个孩子,她不用费心调教了,省事儿不是? “姑娘,我爹……” 最小的王森不过才五岁,小孩子想要开口为爹娘求情,立刻被最大的十四岁的王木给捂住了嘴巴,和王妮儿是双生的王*林连忙跪下:“姑娘,弟弟年幼不懂事,请姑娘饶了他一次。” 他们并不是不顾念父母,而是现在牛牙子虽然给他们一口饭吃,也给了他们爹请了一次大夫,可治腿的药钱太贵,他们要救爹,就只能快点找到主家,拿到月钱,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被退了,那就真是的是没有爹娘的活路。 夜摇光看着几个孩子,不得不感叹都是机灵的苗子,便对牛二道:“他们的爹娘,我也一并要了。” “姑娘心善。”牛二可开心了,这一下子卖掉了最难卖掉的两个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四个孩子立刻跪下向夜摇光磕头。 夜摇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我要的从来不是行动上的感激。” 一句话,除了小的以外,三兄妹都明白了,也就没有再磕头,而是拉着小弟站起来,走到田嫂子一边。 夜摇光便和牛二结账,她买了七个人,现在很多地方遭了旱灾,自卖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价格也相对便宜了不少,每个人牛二都按照五两银子来算,林妮儿的爹就没有收夜摇光的钱,一共是三十两,夜摇光还是给了三十五两,然后让杨管家做了见证人,与他们各自签了卖身契,一式三份,她一份,牛二一份,另一份交给牛二拿到衙门去留档,时下人口买卖都是要留档于府衙。 买好了人手,牛二拿着卖身契带回去找林妮儿的爹娘签字。夜摇光就和杜海聊了起来:“不知现在田地价钱几何?” 杜海这会儿对夜摇光可是殷勤备至:“姑娘,去年年景不好,今年也旱着,如今地贱,上等田地都是七两银子一亩,中等田是五两银子,地是四两银子,下等田地都是三两银子,姑娘要多少?” 确实便宜,她的记忆中当初他们将温长松留下来的田地卖出去时,上等都是十二两银子一亩。 “以上等为主,成片的最好,一样五百亩可有?”趁着现在地便宜多买些,然后降低田地租子给佃农,也算是惠民吧。 杜海眼睛都瞪圆了,自从年景不好之后,这样的大客户已经两年没有遇上了,于是忙不迭的点头:“有,有,夜姑娘,小人这里恰好有一块五百亩良田,就在杜家村附近。” “那更好。”夜摇光略一想便问道:“杜家村周围有这么大一片良田似乎都是楚家的田地。” “什么都瞒不过夜姑娘,正是楚家七日前卖出来的靠着杜家村那一片良田,楚家要钱要的急,说是田地上的租子也不要了,留给买主,不过前提就是要全买了去。” “这样啊?”夜摇光眸光一转,“这楚家怎么落到卖地的地步?” “姑娘是不知道,这楚家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从一个月前起就祸事不断,先是收租子惹了人命官司,后又是被告强*占*民*田,这可是大罪,这边还没有完事儿,那边楚家的二爷在楼子里和人挣个粉头,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这还不算完,楚家三爷的赌坊前头着了火,债契没有了不说,还烧死了好几个人,楚家啊……怕是不行了。”杜海摇着头唏嘘。 夜摇光不由莞尔,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楚家倒真是翻天覆地,白虎煞的威力没有让她失望,倒是打起了楚家的注意:“那楚家除了田地就没有庄子出手?” ... ... 35.第35章 :孟家人到来 “有,楚家有两个庄子都要脱手,恰好是让小人牵线。”杜海忙不迭的点头,“这一个庄子在府城郊外,一个就在太和镇郊外,前头一个里面有个果园子,还有三百亩地,院子则是三进三出,楚家去年才建好,楚家要价一千五百两,看上的人不少,可都见楚家潦倒,等着压价。后头这个有四百亩地,二进的院子,有一口大池塘,因为建了有些年头,所以要价六百两银子,田庄今年的出产都算作买主的。” “这两个庄子我都要了,这里是五千六百两,还有那一片良田我也要了。”夜摇光很干脆的掏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和六张百两银票,递给了杨管家,“我和湛哥儿都不便出面,这件事就有劳杨管家了。” “姑娘放心,小的定然会为姑娘办妥当。”杨管家恭恭敬敬的说道。 虽然花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钱财,但是买了两个院子,五百亩良田,七百亩地也很好,尤其是捡了一个便宜,楚家急需钱财,所以田地上的农作物都给了她,这样一来,加上之前买的东西,只怕她和湛哥儿以后再也不用花钱买粮食了。 现在手上还有一万两千两左右的样子,孟四爷最迟后日还会给她送上一份酬金,她的手中还是大大的宽裕。又在杨府住了一晚,把事情都办妥了,夜摇光第二日就带着温亭湛以及田嫂子等买来的人回家了。 杨子君也是非要跟他们回去,杨大太太就派了他贴身跟随的小童两个人跟着他们回家,加上夜摇光的东西,竟然是浩浩荡荡的七辆马车,杜家村何时见过这么多马车带着这么多东西,一下子就轰动了。 很多人都围着看,待知道竟然是离家月余的夜摇光二人带回来的时候都非常惊讶,夜摇光让林木和林妮儿忙招待乡亲,杨家派来的下人自然帮着规整,和夜摇光二人交好的比如林家和杜荇家都来帮忙。 “摇丫头,你们这是从哪儿弄了这好些东西?瞧瞧这布匹,婶子手粗都怕刮丝了。”林婶儿家境在杜家村也是算得上富裕,否则夜摇光刚刚来的时候,温亭湛也不可能从她那里要来米粥。但看着夜摇光带回来的东西依然露了怯。 “婶子别怕,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回去给家里人一人做件衣裳。”夜摇光很大方的说道,“这些都是府城金缕阁贺家送的,这么多的布匹我和湛哥儿也用不完,你别客气。” “那怎么行?”林婶儿连忙摆手,都不敢再碰,“是金缕阁啊,那可是我们豫章郡最大的布行,听说铺子都开到京城去了!” 夜摇光见此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挑了两匹棉布塞到林婶儿的手中:“就快入冬了,现在给林叔,林苗赶至冬衣正好。” 林婶儿公公婆婆都已经入土,其夫林江乃是村里的木匠,手艺不错所以家境不错,林家子嗣一直艰难,夫妻二人也只有一个儿子——林苗。 见林婶儿要拒绝,夜摇光道:“婶儿若是不要,日后我和湛哥儿若有个什么事儿,可不敢去找婶儿和林叔了。”见林婶儿犹豫了,夜摇光又道,“婶儿放心,一会儿相邻我都会送一些,大家都有。”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林婶儿要放下一匹。 这一匹布大概三四十米,一身衣服也就三米左右就行,若是里里外外都要,也最多不过五米,一匹就够他们一家三口做两身衣服。 “不多,苗娃子不是在长个儿?”夜摇光拦住后对外面喊道,“王*林,你帮林婶儿把东西抱过去。” 夜摇光已经整理出来一些米粮和糕点将两匹布算在内,然后让王*林来送。就不等林婶儿推拒,转身出去监督人搬放东西。 所有东西在田嫂子和王妮儿母亲林氏的帮忙下也整理了一个上午,其中将每户人要送的东西也分出来,下午夜摇光就亲自送了里正和杜荇家里,其他都是让王木去送,大多送的是布匹米粮,这是他们最需要的,杜荇那里送了不少钱府给他们准备的药材,里正那里添了些酒水糕点。 对于这些东西的来源,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商议好了,就说夜摇光的父亲乃是地师,她是家学渊源,以往是没有研透所以没有对外说,现如今家里困难,他们才去永安寺寻源恩大师指点,源恩大师认为夜摇光的本事已经练到家,所以才开始助人。 有了源恩的名头,加上杨家人的支持,杜家村的人都深信不疑,看夜摇光的目光立刻多了敬畏。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刚刚修炼好,洗完澡就有客人上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四爷,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孟四爷竟然还带了孟八姑娘一道来。 “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孟八姑娘看着夜摇光温柔浅笑。 也许是知道夜摇光住在乡下,所以孟八姑娘并没有穿戴奢华,而是选择了低调素淡的浅蓝色衣裙,外罩一袭白纱,只有领口和袖口绣了两朵桃花,首饰都是小粒的珍珠,一点也不打眼。 “孟四爷,八姑娘,请进。”对于孟八姑娘这样玲珑心肝的女子,夜摇光是打心里喜欢,于是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然而孟四爷的身后还有一个挽着妇人发髻,打扮也不奢华却有着掩不住的温婉气息的女子,女子牵着一个眼睛明亮的孩子。 “这是我四嫂。”孟婉婷介绍。 “四夫人。”夜摇光点头致意,然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行人随着夜摇光来到内堂,孟四爷的妻子卢氏轻轻的推了推自己的儿子,“恒哥儿,给摇姨磕头。” 才四岁的孩子竟然明白,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夜摇光的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然后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夜摇光。 “不用如此。”夜摇光伸手将小家伙扶起来。 “应该的,这次若不是夜姑娘相帮,只怕恒哥儿找不回来。”卢氏说着就红了眼睛,“那群天杀的人竟然将他们这么小的孩子藏在坟地里……” ... ... 36.第36章 :所谓天罗地网 其实早从卦象上来看,夜摇光就知道被拐走的孩子很可能被藏在挖空的坟墓之中,只是这些并不是她该多言的话,所以她便没有提。 “夫人,恒哥儿已经找回来了。”孟四爷伸手轻轻的拍着妻子的手。 卢氏用手绢擦了擦眼睛,然后才报赧的笑了笑:“让夜姑娘见笑了。” “夫人爱子之情,我能懂。”夜摇光点了点头。 “四嫂,夜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为人剔透,有玲珑心肝。”孟婉婷对卢氏夸赞夜摇光,然后就对夜摇光道,“其实今日来,除了谢谢夜姑娘以外,还有一事相求。” 夜摇光早就感觉到他们这么多人来,绝对不会单单答谢,于是问道:“还是那句话,有钱好说话。” “夜姑娘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孟婉婷笑道,“你可放心,我四哥专管家中庶务,整个孟家就属他有钱。” “既然如此,就请孟四爷说说是何事?”夜摇光就直接问了。 “是想请夜姑娘给犬子看看命,犬子自打降生以来,总是多灾多难,在下和内子原本以为是京城不适宜犬子,可回到家乡,犬子依然如此。”孟四爷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纸卷,递给一直站在夜摇光身侧的王妮儿。 夜摇光知道是孟恒的生辰八字,从王妮儿的手中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甲午年甲戌月丁卯日和具体的时辰。 夜摇光看了看生辰八字,又看了看孟恒的面相,顿时眉头一皱。 这一皱,让孟四爷夫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孟婉婷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夜姑娘,可是恒哥儿的命不好?” “不,他的命很好。”夜摇光摇头道,“甲戌月乃是十一月,十一月又被称为子月,但凡子月出生的男子,遇上了丙日或者丁日,那就是官命。” 孟家三人都露出了一点喜色,孟四爷谨慎的问道:“犬子的不妥之处在于何处?” 夜摇光看了他一眼,没有高兴的冲昏头,便道:“丁火遇上偏官,就是两阴相攻,好处就是身旺,坏处就是体弱。但从他的生辰八字来看他并不应该多灾多难,面相虽然尚未张开,可也不是多灾多难的面相,我蹙眉不解的便是这一点。” 孟四爷和卢氏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如果不是他本身带来的刑冲,命煞,那就是父母带来。”夜摇光转头看向孟四爷夫妇。 孟四爷和卢氏都是心头一惊,然后对视一眼,各自报了生辰八字。 “孟四爷要记得,我这是给你们一家三口算了命。”虽然是一件事,可每看一个八字,那就是一窥天机,是不能混为一谈。 “夜姑娘放心,在下懂得。”孟四爷忙点头。 夜摇光便道:“是夫人的八字问题。” 卢氏脸色一白,孟四爷并没有因此而责难妻子,反而伸手握住卢氏颤抖的手,给她力量,才对夜摇光道:“请夜姑娘详解。” 夜摇光点了点头:“《命理》有天罗地网一说,十二地支中戌亥被称为天罗,因为天向西北倾斜,戌亥乃是六阴的终点:辰巳被称为地网,因为地陷于东南,辰巳是六阳的终点。十二地支对应十二生肖,便是辰为龙,巳为蛇,龙蛇混杂,便不利于生辰。辰人见巳,巳人见辰,也就是属龙的若是巳日巳时出生,属蛇的若是辰日辰月出生,便是龙蛇混杂。夫人属蛇辰时出生便是如此,龙蛇混杂若是男子倒也无妨,可若是女子则伤害儿子,幸得夫人乃是巳人见辰,损害不大,若是辰人见巳,只怕令公子早已胎死腹中。” “若是如此,该如何化解?”孟四爷将浑身颤抖的妻子揽入怀中,脸色有些绝望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夜摇光,妻子克儿子,总不能把儿子送走,这不是要了妻子的命吗? “总不能把恒哥儿过继吧?”孟婉婷想到三房可是还在虎视眈眈的想要从几个兄弟膝下过继一个孩子,若不是四哥四嫂也只有这一根独苗,只怕早就闹起来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孟家就休想安生。 “哪里需要这般?”夜摇光有些无语,她不过是阐述事实,怎么就把这些人吓成这样了,于是道,“我说了,夫人是巳人见辰,妨害轻,不然小公子哪里能够长到现在,我给小公子绘制一张阴阳五行护身符,这符若是小公子定居于此,就搁置在他的床头,若是小公子日后要离开此处,最好一直给他随身携带,切忌不能遗失。” “如此简单便能化解?”卢氏觉得自己仿若被推入悬崖之后又被拉了上来,一颗心忽上忽下,都快要承受不了。 “简单?”夜摇光挑了挑眉,然后点了点头,“于夫人而言自是简单。” 一句话让卢氏和孟四爷都有点尴尬,然后孟四爷起身作揖道:“有劳夜姑娘费心。” 夜摇光这一回没有让,而是坦然的受了这一拜:“我现在绘制的阴阳五行符最多可以保令公子三年平安,三年后你们寻我再绘制一张。” 修为不够,真tm憋屈,夜摇光是极不想说这句话,如果孟四爷态度不诚恳的话,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她该做的都做了。 “在下定然谨记于心。”孟四爷忙道。 “今日时辰不对,你们若是不急于一时,可在此留宿一日,明日我会替令公子绘制护身符。” 绘制符纸也是有很多讲究,尤其是护身镇宅化煞一类的符纸,那是得净身、净心、净坛,敇笔、敇墨、敇纸。可不是铺一张符纸,拿起朱砂笔随便画一画就行的通。 这个时候孟家人自然听夜摇光的话,决定留宿一夜,当然他们在杜家村不远的地方恰好有个庄子,也省的夜摇光这里挤不下。一进的宅子,住下夜摇光等人倒是空旷,可真要是再招待这么一家子,恐怕就挤了。 孟四爷带来了很多礼品,足足有一马车早就已经搬进来,走前卢氏亲自递给夜摇光一个三层雕牡丹花的木匣子。 ... ... 37.第37章 :少年的长远目光 匣子好沉,夜摇光掂了掂然后有些兴奋的打开,这个匣子并不大,如果是金子那应该能够放下三千两,也就是三万两银子,一想到这一点,夜摇光就乐得眼睛眯起来像只欢快的老鼠。 打开后第一层拉开果断的一叠银票,厚厚一沓,加起来不多不少一万两,然后夜摇光拉开第二层眼睛都瞪直了,竟然是一层的珍珠,而是颗颗龙眼大小,一共九颗,这九颗珍珠怕是一万两都买不到! 把圆润的珍珠一个个挨个摸了一遍,夜摇光浑身每个细胞都欢快起来,她可不止爱钱,她还是女人,这些东西是个女人都爱!乐滋滋的拉开第三层,刺目的光一瞬间绽放出来。 然后夜摇光看着盒子里面三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宝石一块红的,一块蓝的,一块绿的,夜摇光上辈子就没有拥过这么大的裸宝石,蓝红还好,绿色几乎没有怎么见到。 元太祖开国后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打开了海禁,并且留下遗训元朝后世子孙都不得海禁,所以经过两百年的发展,现在元朝的海上贸易非常的成熟,这块绿宝石很可能是从海外流进来,孟四爷看着儒雅斯文,经商的手段恐怕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和杨府结交。 “摇摇,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得到了超过三万两的酬金,夜摇光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下了学和杨子君一起回来的温亭湛一下子就发现了夜摇光的好心情。 “捡到宝了。”夜摇光黛眉飞扬的说道。 “今天孟府四老爷带着四太太和孟八姑娘来寻姑娘算命。”见温亭湛的目光投过来,王妮儿立刻就如实回答,说的时候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她可是全程陪着夜摇光,把所有经过都看到了。对应于姑娘的本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姐姐赚银子可真是容易。”杨子君不由感叹,他们家不缺银子,可爹娘为着生意上的事情那是煞费苦心,哪里像夜摇光这么轻松。 “你羡慕也羡慕不来。”夜摇光挑了挑眉。 杨子君闻言摸了摸鼻子,和夜摇光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就是这么随性的性格,其实一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对了,摇摇我们明儿起停课。”温亭湛突然道。 “这不是才放了中秋,才上了几日怎么又停课?”夜摇光不解。 “马上就是秋收啊。”杨子君道。 “秋收,你们难道还真下地不成?”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 每年春耕秋收举朝上下的学堂都得停课,为的是方便寒门子弟不耽误家中农活,这是太祖定的规矩,太祖和圣祖两任皇帝还带领世族子弟春耕秋收的时候亲自体察民情,动手播种收割,不过自圣宗也就是第三任皇帝开始,停课还是停课,但是下乡种地的就越来越少。 “我们不是买了田地吗?明儿我和子君便去亲自看着。”温亭湛对夜摇光道,“虽然我们现在力气小,出不了力,但却可以了解一下农务。” 对此夜摇光很赞同,她可不喜欢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明儿先不去,你们休息一日,我明日给孟家绘制一张护身符,顺着等杨管家回复我,田契地契还没有交割,下面的人也还没有上来问秋收的具体时间,对了,你们停课几日?” “停课一月。”温亭湛道,“学堂里有位先生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温亭湛读的书院只有一个举人,三位秀才,书院还不小,那位举人曾经也是名誉一时,这次秋闱若是再出一个举人,书院的名声将会更上一层楼,不过夜摇光的目光放的有些长远。 温亭湛现在还没有参加考试,秀才的老师自然足够教导他,但是温亭湛学习要比一般人快和强,虽然她支持一步一个脚印,可她更懂当一个学生渴望吸收知识却吸收不到的痛苦。 “孟家乃是诗书传家,你觉得孟家学堂如何?”夜摇光问道。 “孟家族学在豫章郡一直和柳家并称为两大族学,这两年因着侍郎大人的势头更是压了柳家一头,自然是好的。”温亭湛很中肯的回答。 夜摇光一见他这样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孟家族学不感兴趣,有杨子君在,她也就没细问。等到吃了晚膳,杨子君已经歇下,夜摇光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伏案的温亭湛抬起头,就看到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少女穿了一袭白衣,披散着一瀑带着一点湿气的青丝,自夜色之中,推开了门缓缓走来,夜的凉风掀起她的衣裙和长发,仿若自琼瑶天宫遗落而下的仙子。 那次第,门外的桂花树在风中摇曳,冰冷月光下黄灿灿的花瓣扑簌簌的抖落,在她的身后形成了绝美的风景,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好似月桂幻化而来,分不清到底是她美化了落花,还是落花明媚了她。 “怎么了?”看着温亭湛有些晃神的看着自己,夜摇光走近问道。 温亭湛立刻回了神,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方才想事出了神。” 夜摇光不疑有他,问道:“你为何不想去孟家求学?” “去孟家求学,我还未长成,就已经印上了孟家的名号。”温亭湛道,“我日后要上白鹿书院,我不会轻易拜师,亦不会依附任何族学。” 风轻轻的吹,纱缓缓的飘,花慢慢的飞。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夜摇光却在这么小小的身体里,清清淡淡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志向,他的想法,以及他的成熟。 只有九岁的孩子,他就已经明白了朝堂之中的分派,只有九岁,他便知道有些恩情不能牵扯,即便是你百倍偿还,在世人眼中那都是割不断的名分,这些牵绊会影响日后的一生。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她真的有种将这颗小脑袋瓜破开看看里面究竟有多么与众不同的冲动! 上辈子她九岁的时候,想得只是早点出师,然后脱离束缚,赚够钱财,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男色……咳咳,天下景色。 ... ... 38.第38章 :四大神猴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起床修炼,当她盘膝而坐的时候,金子竟然学着她一样的动作,那金毛毛的细长四肢,睁着一双金瞳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真是可以萌化一个人。 “你也想修炼?”夜摇光伸出手抓着金子下巴的毛,如同逗猫一样逗着它。 “喔喔喔……”金子显得很欢腾,似乎非常的兴奋。 夜摇光不懂兽语,但是她能够莫名懂得金子的语言,知道金子说他已经观察她修炼好几次了,每次五行之气流转到她的周围,他就会觉得很舒服,可是那些气流他吸不进身体里。他每次都好饿,好想吃。 夜摇光伸手揉了揉金子的脑袋:“好吧,那我把心法口诀交给你。” 其实夜摇光就是觉得好玩,并没有期待金子能够引气入体,金子也的确没有逆天到那个地步,见到金子每次引出五行之气,却又在导入体内的一瞬间散去,笑的花枝乱颤。 金子觉得他身为神猴的尊严被这个女人给践踏了,于是垂着脑袋缩到角落里,背对着夜摇光,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见此,夜摇光也没有去安慰他,而是开始修炼,这一引导五行之气顿时就发现四周的五行之气要纯正了许多,引入体内顿觉得喝了琼浆玉露一般通身舒泰。 “小金子你过来。”睁开眼睛的夜摇光立马召唤金子。 “哼嗯~~”金子非常傲娇的哼了一声。 夜摇光眼睛眯了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晶珠子:“呀呀呀,这珠子冰冰凉凉真好玩,不知道……” 抛着水晶珠子,话还没有说完,金色的光一闪而过,被抛上的珠子就没有落在夜摇光的手中,而是落在蹲在了夜摇光身边的金子手里。金子拿着珠子好奇的看着,不时的贴在眼前,想要透过水晶珠子看夜摇光。 “好了,这个给你,你再给我引一次五行之气。”夜摇光道。 “哼!”金子一听就觉得夜摇光这是又要耍猴,刚才没有看够他的笑话。 夜摇光哪里不了解这只死要面子的猴子那一点臭德行,于是耐心解释道:“我方才引气之时,有许多残留的五行之气,与我平日不同,我觉得更加纯正,往日我也是在这里修炼,可并无异样,我估摸着应该是你引导出来的,所以才让你再引一次。” 金子一听,立马把手中的水晶珠子往后一扔,看得夜摇光唇角抽搐,顿时想到了一个出名的故事《猴子掰玉米》。 然后扬着下巴,一副施舍夜摇光的臭屁模样又引导了一次。这一次,夜摇光很仔细的观察了金子引导出来的五行之气,这些气体在外人眼里是看不见摸不着无形五色的东西,但是夜摇光却能够看得见,她自己引导出来的是淡淡的白色,白的如同一根丝,不是眼睛尖根本看不到。而金子引导出来的虽然还是白色,但却犹如一股淡淡白烟,仿若几根丝拧在一起一般,明显比她要浓厚了好几倍! 但是金子无法导入体内,夜摇光连忙引气,将金子引出来的五行之气引入身体里,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气流直击入体,然后顺着一根经脉冲了下去,她自己能够听到砰砰砰的脆响,那是一条经脉被全部打通的感觉,随后她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多了不少。 顿时,夜摇光看向金子的眼神就变得有点发绿光,金子立刻毛一竖,然后飞窜的想要逃,却被夜摇光早一步给抓住了尾巴,可怜的金子在她的手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逃脱。 夜摇光就拎着他的尾巴,把他倒吊起来摇晃着:“你说说你是什么品种?” “喔喔喔!”金子非常愤懑的比划着。 “神猴,我知道你是神猴啊。”陌钦他们不是叫了吗?手一甩就把金子甩正了,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又有四大神猴混世,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类之种。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kao)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这段话乃是前世很出名的一本名著之中的原话,那本名著写的就是一只破石而出的神猴,乃是第一种灵明石猴,明眸一转,夜摇光看着小金子:“你是哪种?看你的体型模样一种都不像。” 没有想到金子听了夜摇光的话,竟然很神气的伸出两根指头。 夜摇光险些没有笑喷,虽然先说的是灵明石猴,那是因为原著的主角是灵明石猴,可若是真要排名四大神猴,灵明石猴只能排第二,第一便是能够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的赤尻马猴 所谓的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就是:通晓天地万物变化的趋势,深谙人情世故,掌握人的身体变化状态,能够进入阴阳两界,所以能够避开死亡,延续生命。 笑着揉了揉肚子,夜摇光点了点头金子的额头:“你就吹吧你,人家灵明石猴可是降妖伏魔,大闹天宫的主,你还比人家牛逼?” “哼!”金子被看不起,非常的愤怒,对着夜摇光龇牙咧嘴。 夜摇光见此收了笑容:“你还真是啊?可你这外貌不像啊。” “哼。” 金子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让夜摇光哭笑不得:“好啦,咱们有缘,不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夜摇光拉起金子的小爪子,然后指尖点在她的掌心,方才吸收的五行之气输入金子的身体里,这气体流入身体,倒是在金子的体内存住了,夜摇光见此也很高兴,不管金子是什么品种,他能够吸取天地间更纯正的五行之气是真的,他们就应该互惠互利,由金子引出,她导入,然后再分给金子。 ... ... 39.第39章 :地契到手 五行之气最浓郁的都是各具颜色,夜摇光现在根本引不出天地间浓郁的五行之气,金子比她要有灵性一些,随着金子的修为越高,她相信金子能够引出越来越浓郁的五行之气,这样就会加速她的修炼。 “喔喔喔……”夜摇光并没有藏私,把半数的五行之气都灌入了金子的身体里,因为这个缘故,金子更喜欢夜摇光了,不断的蹭着她,然后又开始引导五行之气,让夜摇光的亏空补足。 一人一猴这一修炼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夜摇光的肌肤又渗透出一层淡淡的褐色污垢,酸臭的味道在房间散开,夜摇光才受不了的离开喊外面的王妮儿让人给她送水进来。 夜摇光洗澡的时候,金子这只色猴子也不走,害的夜摇光只能用衣服将他给蒙住,洗完之后才把它扔进浴桶里,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了,夜摇光觉得金子的毛似乎更刺眼了。 “嗯,你的毛再重点,就能够当做金针卖钱了。”夜摇光一边让王妮儿帮她擦头发,一边自己给金子擦身体。 “喔喔喔!”金子非常臭屁的说,金针哪里有他的毛值钱。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然后用心给他干一身的金毛。 “姑娘的肌肤似乎又莹白了一些。”替夜摇光擦干头发,挽好发髻,王妮儿从镜子里看夜摇光,有一种珠玉的光华,让她惊叹。 夜摇光也伸手摸了摸脸蛋,今天第二次排毒素,将皮肤组织里面的毒素都排出来了,一点毛孔都看不到,真正的像剥了壳的鸡蛋嫩白细腻,光滑的仿若有珍珠散开的光芒。 “孟四爷可上门了?”夜摇光站起身问道。 “孟四爷早一个时辰便上门了,这会儿少爷正招待着。”少爷称呼的是温亭湛。 “昨日我吩咐的东西可有布置好?”夜摇光抱着金子往外走。 王妮儿紧跟着:“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布置妥当。”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已经晌午了,先摆饭。” “是。”王妮儿立刻就往厨房去了。 夜摇光抱着金子去了正堂,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俱是一愣,大家都觉得夜摇光今天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除了温亭湛愣是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因为人还是那个人,穿着打扮也如往常一般,甚至头上还是一朵珠花和两根玉簪。 “不好意思,今日修炼忘了时辰,让二人久等了。”夜摇光先向孟四爷夫妇表达了歉意,然后道,“现已经是晌午,诸位若是不嫌弃家中粗茶淡饭,先请用了午膳,我再为令公子绘制护身符。” “那就叨扰夜姑娘和温公子了。”孟四爷没有推拒。 “娘,摇姨比昨天更美了。”一直看着夜摇光眼睛都不眨的孟恒突然呆呆的说道。 “你摇姨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芳华少女十八变,卢氏打趣着夜摇光,对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大家都笑了笑,然后就去了饭堂,田嫂子已经带着林氏和王妮儿将饭摆好,自由入座。孟家虽然比较讲究,但是客随主便,温亭湛和夜摇光没有说什么,那大家就一起同桌而食。 田嫂子的厨艺,可让夜摇光有种捡到宝的窃喜,是她两辈子吃过无数美食中绝对能够排的上号的技术。就连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孟四爷夫妇和孟婉婷也是吃的很香。 “夜姑娘府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饭后,孟四爷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叹道,然后问,“不知夜姑娘从何处寻来这个厨子?” 夜摇光知道孟四爷这是吃上瘾了,想打听田嫂子还有没有师兄姐弟或者徒弟什么的,自己也请一位回府,遂将田嫂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夫妻二人都不由感叹:“这田嫂子是个命苦的人,也只有夜姑娘能够慧眼识人,遇上夜姑娘是她的福分。” “遇上田嫂子何尝不是我的福分?”夜摇光虽然不是那极其好口腹之欲的人,但是能够天天吃美食,谁愿意将就? 孟四爷夫妇听了便笑了笑,而后他们稍坐了一会儿,夜摇光也不耽搁就去了书房,书房昨夜便交代王木去布置,夜摇光只需要净手净口然后就踏入了书房。 案几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妥当,夜摇光没有用笔,而是指尖凝聚着五行之起,点了朱砂,在黄表纸上迅速的抒写,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那符纸就绘好,在夜摇光收手的那一瞬间,符纸上的朱砂图案一亮,旋即印入纸上,最后消失不见,还是那张黄表纸,但是却有一种说出感觉的厚重之气,夜摇光指尖翻动间,那张纸自己叠成了三角形。 最后夜摇光摊开手掌在上方轻轻一抹,又封了一层五行之气,这是以防过多的人触碰,手若不净就会消耗符纸的威力。 将符纸放入卢氏让人早早准备好的一个小锦囊,夜摇光拿着锦囊出了书房,让王木将书房从新收拾干净,就把锦囊拿去交给翘首以盼的孟四爷夫妇。 孟四爷夫妇当即给孟恒贴身戴好,再三对夜摇光表示了感谢之后,卢氏又递了一个荷包,夜摇光也没有拒绝。 “温公子读书甚有灵性,若是夜姑娘和温公子不嫌弃,孟家族学倒有几位颇有些学识的先生。”临走前,孟四爷对温亭湛发出了邀请。 “孟四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娘有遗愿,望湛哥儿能够上白鹿书院。”夜摇光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 但是孟四爷却明白这是夜摇光的婉拒,去孟家族学一样可以考白鹿书院,白鹿书院作为历经三朝最出名的三大书院之一,就算是孟家子弟也会以考上白鹿书院为荣。 所以孟四爷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妻儿和妹妹离开了杜家村。孟四爷前脚才刚刚走,后脚杨管家就上了门,自然是给夜摇光送地契来。 拿着几张轻飘飘的地契,夜摇光笑眯眯的对温亭湛和杨子君道:“明儿我们就去太和镇上的庄子看看。” 自己名下的宅院必须得把关好风水。 ... ... 40.第40章 :宅下有尸 第二日,夜摇光自然是一大早起来带着金子一起修炼,这样修炼起来速度快了不少,修炼完的夜摇光出了房间,果然看到早早起来习武强身的温亭湛,她斜靠在院子前的廊柱上,看着温亭湛目光坚定的在院中不但有章法且还有力度的练着她教的一套拳法。 而原本养尊处优的杨子君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被温亭湛刺激,也开始有模有样的跟着温亭湛练拳,不求多大的本事,但求强身健体。 夜摇光唇角一勾,身形一闪,如一阵风朝着背对着她的温亭湛袭去。 原本练功专心的温亭湛正挥出拳头,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袭来,第一次遇到袭击他本能的只会闪躲,脚下一定一旋,迅速的侧开身体。 然而,没有等他站定,又是一股强风朝着他的脸上袭来,温亭湛虽然没有看清袭击他的人,但是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心里明白夜摇光是在教导他,因此也不敢懈怠,双手运力一挡,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的力量竟然那样的大,这一撞之下就把他给撞飞出去了。 “允禾!”杨子君发出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飞闪而过,在温亭湛要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被金子的长臂勾住,金子用力一拉,温亭湛就站稳了脚跟。 “下盘已经够扎实,但反应不够灵敏,既然停课一个月,这一个月你的书都会放在金子手中,想要看就从金子手里抢过来。”夜摇光缓步上前对温亭湛道。 “摇摇,我跟着金子练习,别把书给它。”金子虽然很通人性,但是在温亭湛眼里怎么都还是一只猴子,要是书被撕烂了多可惜。 “没得商量。”夜摇光态度很强势,“快去沐浴,用完早膳,我们去庄子上。” 说完,也不理会温亭湛,就带着金子施施然的走了。 虽然庄子就在太和镇郊外,可是和杜家村隔着整个太和镇,一个在太和镇东边,一个在太和镇西边,夜摇光等人一大早出发,也是到了下午才到达自己买的田庄。 田庄看起来并不陈旧,庄头是一个三十五六岁,脸上带着疤,皮肤黝黑,瘦高男人。比夜摇光先一步到的杜海陪着这个男人正等着夜摇光。 “夜姑娘来了。”杜海十分殷勤的上前。 “嗯。”夜摇光很轻淡的应了一声。 杜海依然态度恭敬:“这是庄子里的庄头,姓李。” “李栓给东家见礼。”李栓连忙行礼。 “免了。”夜摇光抬了抬手。 这一次楚家要钱要的急,为了更好的脱手庄子,不但庄子上的农作物赠送,就连庄子上的人也赠送出来,这个李栓就是其中之一。 夜摇光看了面相,李栓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就道:“你吩咐下去把庄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 “小的这就去。”李栓忙不迭的去办事。 “这日头毒,姑娘要不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小人再带姑娘去看一看地。”杜海建议道。 “不耽搁你的事儿?”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天上**辣的太阳。 “不耽搁,不耽搁,小人的娘舅家离此地也不远,晚上便去凑合一晚也是使得。”杜海忙道。 “那就晚点再看地,王木你吩咐人给杜牙侩收拾一间屋子。”夜摇光对着一同跟来的王木道。 “杜牙侩,请跟小的来。”王木已经十四岁,办事已经不输给一个成年人。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李栓已经将庄子里的人都召集在大院子里,亲自来迎夜摇光等人进去,王木三兄弟和田嫂子忙着收拾,林氏夫妇夜摇光让他们守在家里,毕竟王木的爹还需要杜荇治疗。 “庄子上共有十四人,都在这里。”李栓说道。 因为田庄上的地基本是租给佃户,他们十四个人其实只有三家,就是留在这里看管田庄。夜摇光一一的将人都看了一遍,品行不好比如尖酸,比如多嘴,比如心胸狭隘的人都是有的,但是大的缺陷也没有,夜摇光也懒得换人,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合心意的人? “以往你们一个月是多少月钱?”夜摇光直接问道。 “回东家的话,小的一个月五钱银子,其余男丁都是一个月三钱,灶头是一个月二钱,孩子们都是一个月一钱,另一年每人一身衣裳。” 这里的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一钱银子是8o文。也就是说庄头一个月四百文,已经不算低,因为他的事情并不多,吃喝都是庄子上供应,要知道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壮丁出去打短工,一个月能够拿到三百文是非常不错。 “月钱照旧,日后四季衣裳各一套。”夜摇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家一听以后每年多了三套衣服,简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们这些穷苦人,家里孩子多的都是小的捡大的,大的捡老的,吃饱穿暖是他们最大的期望。 “我从来不亏待忠心的人。”夜摇光慢慢悠悠的说着,“这里的事情以后还是李栓做主,我家住杜家村,我姓夜,有事你就去那里寻我。” “小的知道。”李栓喜形于色,态度更加的谦卑。 “就这样,各自都散了吧,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夜摇光看着王妮儿走了过来,就对着身后的杨子君和温亭湛道:“都去歇息一会儿。” 杨子君还是和温亭湛住一个房间,自然由王*林带着,夜摇光就由王妮儿带去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夜摇光的房间在内院,要经过庄子上的一个大池塘,那个池塘这时候已经荷花败落,但是有成熟的莲藕,夜摇光一靠近池塘就顿住脚步了。 “姑娘,这么了?”王妮儿为夜摇光撑着伞,见夜摇光突然停下,忙问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的看向池塘。 秋天的荷塘格外的萧索,枯黄的荷花根茎突出水面,漂浮的两三片枯叶也更增一分颓败的气息,这大抵是外人眼中的池塘。然而,夜摇光却能够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死气! 这池塘下面有尸体! ... ... 41.第41章 :四成租子 “去把李栓叫来。”夜摇光眯了眯眼睛。 会被埋尸在这里,必然是他杀,死气还没有变成怨气,因为没有过头七,也就是这个人死了还没有七日,她得好好问问前几日庄子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栓很快就被叫来:“东家找小的有什么事?” “杨管家没有来之前,庄子上可有人住着?”夜摇光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她的眼睛如同池水一样平静。 “六日前二爷……楚二爷和楚三爷曾来过,第二日楚大爷派人来传话庄子已经寻到买家,让楚家两位爷回去,第三日一早二位就离开了。”李栓不敢有丝毫隐瞒,“之后杨管家就上门来看田庄。” “你亲眼看见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夜摇光转过头看向李栓。 基本上,夜摇光可以断定这池塘里面不是楚二就是楚三,下人都是签了死契,打死了就打死了,哪里需要遮遮掩掩。 李栓心里突然有些惴惴,明明东家的神色非常平常,但是仔细想了想他依然认真的点头。 “他们走的那一日,这池塘与往日可有不同?”夜摇光转而问道。 “不同……”李栓想了想才恍然道,“早晨洒扫的孙婆子说了一句,池塘昨夜没有下雨,也不知是哪家皮孩子玩了一地的水。” 夜摇光闻言唇角一勾:“楚家两兄弟到此之后可有发生争执?” “这倒没有,只是两人好似都不太高兴。”李栓回忆道。 “你带个人去县衙,就说庄子里发现尸体。”夜摇光道。 李栓吓得腿一软,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瞥了他一眼,吩咐王木:“你陪着他去县衙,用我们的马车,越快越好。” 王木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好歹稳住了心神,抓住李栓对夜摇光道:“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和李庄头赶回来。”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王妮儿,王妮儿被吓的惨白着小脸,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取出二两碎银子给王木,去县衙还有不少路程,时间冲忙已经赶不及备干粮,以防发生点什么事,带点银子方便。 等到王木和李栓走了之后,夜摇光仿若没事人一般回到了她的院子,看着浑身都不舒服的王妮儿,走路都险些摔了几次,于是蹙眉道:“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哪里有活人可怕?” “姑娘,死人会变成鬼吗?”小姑娘声音有些轻颤。 “自然会。”夜摇光伸手将黏在她身上的金子给抓下来,然后一把扔到床上,自己在桌子前坐下。 “姑娘……”王妮儿要哭了。 “死人变成鬼还早着呢,这才死了四日,出了头七也不过多一点怨气,沾染上了自然是要倒霉,要变成鬼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你家姑娘我是干什么的,还怕鬼?”夜摇光白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王妮儿还是害怕,但聪明的她更怕被夜摇光嫌弃,于是极力的克制给夜摇光倒了一杯水,努力做出不害怕的模样。 却不知她绷直了的身体,被趴在床上的金子鄙视了一万遍,夜摇光其实是故意,倒不是吓王妮儿,而是王妮儿入了她的眼,她在试探王妮儿是不是一个值得她培养的助手。 “你把这张符拿去,贴在我方才画了圈的地方。”夜摇光端着水杯,然后取出一张符纸递给王妮儿。 她方才在池塘上用水画了一个圈,就是在这里等着王妮儿,不过太阳比较大,这会儿估计已经干了,这就考验王妮儿对她这个主子的关心度和她的记忆能力。 王妮儿脸色又白了白,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符纸,然后慢吞吞的离开了房间,往池塘走去。 “去看看,她贴对了没。”夜摇光走到床边,一把抓起摊在床上的金子,往外一扔,然后自己躺了下来。 “喔喔喔!”被扔出去的金子非常的愤懑,对着夜摇光一通比划。 大意:外面日头毒,他美丽的脸盘会被晒黑! 夜摇光听了一脸嫌弃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背对着它。 金子觉得女人非常不可理喻,一点也不懂得欣赏它的美,气哼哼的跑了。当然是跟着王妮儿,符纸贴错位置可镇不住池塘里面的死气,死气被活人吸入太多,就容易招病。 王妮儿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找到了夜摇光之前画圈圈的位置,做下人的必需要关注主子的一举一动,要懂得揣摩主子的意思,这是她母亲教导她的话,所以她很小就懂得这些。 小金子看了之后无声无息的跑回去,然后恶作剧的去推夜摇光,却被夜摇光早就散出来的一层五行之气挡住了爪子,郁闷的抓了抓脑袋,坐在床边生气。 夜摇光睡了足足半个时辰,打着哈欠坐起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好笑:“我还不知道你的猴脑子想什么?” “喔喔!”金子转过身,翘起它的猴屁股对着夜摇光。 夜摇光伸手将它抓到近前:“我让你田嫂子给你做糖醋鱼。” 金子顿时两眼放光,然后长臂圈住夜摇光,撒娇的蹭了蹭。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喜欢吃糖醋鱼的猴子,真是令人无语。 听到夜摇光声音的王妮儿,连忙张罗着服侍夜摇光洗漱,夜摇光看着王妮儿恢复常态的面容,不由暗地里点了点头。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杜海已经在院子里等夜摇光,准备带着夜摇光去看地。 “夜姑娘,这四百亩地有上等两百八十亩,中等八十亩,下等四十亩,上等地都种着稻谷,中等和下等都种着棉花。今年年景不好,一亩地或可产两石,棉花一亩地或可产两百到三百斤。”杜海带着夜摇光来到她的那三百亩地的区域。 产量的确很低,有技术问题,也有自然条件问题。 “有多少佃户?”夜摇光看着夕阳下,许多佝偻在田地里的身影不由问道。 “其中四十亩乃是庄子里李栓等人种下,其余的都是这李家村五十户人家佃的,佃了地的有三十多户。”杜海回答。 “楚家的租子收几成?”夜摇光又问。 杜海伸了四根手指。 温亭湛和杨子君眼睛一瞪,四成租子,这简直是打劫,杜家村比较富裕,租种的人不多,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楚家竟然这样狠。 ... ... 42.第42章 :她,是我娘子 相比温亭湛二人,夜摇光却并没有一点惊讶,封建社会的农民一直是被压榨剥削的对象,她的目光放远。 夕阳在遥远的天边层层铺了下来,从艳红到金黄色,金辉洒在稻谷天上,与黄色的稻谷融为一片,那金色的光芒将勤劳的农民笼罩,印成一个个黑影,地边上几个调皮的孩童叼着稻梗走过,细长的背影被拉长,晃动在稻谷之上,刻出一幅触动人心的田园秋收图。 夜摇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回了庄子上。晚饭大家都用的有些沉闷,尤其是温亭湛,他如同黑珍珠一般幽寂的眼眸一直深沉无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宅中有尸的缘故,夜摇光并没有让杜海离开,而是就在庄子的外院歇下,也没有说缘故,只是说明日还有事需要他处理。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和金子修炼完毕,就让金子带着温亭湛往上山跑,温亭湛今日要看的书卷都被金子带走,温亭湛只能拼进尽全力去追。 下午的时候,县衙里面便带了人来,捕头是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则面相倒是一个耿直忠诚的人。 “姑娘,这是严捕头。”王木对夜摇光说着带头的人。 “小人严楞,夜姑娘。”严楞连忙抱拳,态度很是尊敬。 夜摇光知道她为县衙破了一桩拐卖人口的大案子,又救了孟博的嫡子,县令乃是孟家人,应该是孟博的堂兄弟,必然是孟博打了招呼,所以这位捕快头才会这么快的赶来,才会对她这样的态度。 “劳烦严捕头了。”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王木,“带严捕头和几位捕快去池塘。” “严捕头请。”王木立刻伸手将严楞请了进去。 “夜姑娘,您这是……”杜海顿觉有些不对劲。 “池中有尸。”夜摇光放下这句话,就跟着进去了。 杜海吓得身体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的随着他们走进去。 因为王木和李栓已经交代清楚,所以严楞带了人手,和需要的工具,一进院子里就立刻开工,很快就将一具已经泡胀的尸体给捞了上来,尸体之所以没有浮起来,竟然是因为他的身体上捆着粗重的铁链子。 “这是……楚三爷!”尸体已经面目模糊,可李栓还是认得那套衣服。 立刻有仵作上前检查,尸体的臭味原本还没什么,可这一打捞上来就臭气熏天,仵作虽然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却并不敷衍,而是认认真真的检查了各个地方,才站起来道:“是被身上的铁链子活生生勒死。” 说得围上来的庄子上的人都不由的摸了摸脖子,然后打了一个激灵,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惊动温亭湛和杨子君,不过夜摇光早就吩咐王*林看着他们两,不让他们走近。 “可是楚海?”严楞问着仵作。 “是。”仵作在县城和楚家三兄弟都打过交道,虽然这具尸体已经不太好看清原貌,但到底没有到面目全非的地步,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足以判定,而且尸体的大指姆上有一个扳指,这个扳指他在半个月前检查赌坊烧死的人的时候,亲眼看到楚海带着。 “夜姑娘,若是方便,小人现在就带着人一个个审问贵庄子上的人。”严楞转身对夜摇光抱拳道。 “严捕头请便。”夜摇光转头吩咐李栓,“你去召集庄子上的人,听从严捕头的召唤。” “小的这就去。”李栓哪敢耽搁。 严楞也立刻井然有序的吩咐带来的捕快各行其事。 等到人群散去,尸体也被搬走,温亭湛和杨子君才跑了上来:“摇摇,池子里怎么会尸体?” “尸体是楚海,若是我猜得没错,凶手应该是楚江。”夜摇光笑道。 “这位小公子有些面善。”严楞看着温亭湛,“不知小公子贵姓?” “小子姓温。”温亭湛平和的回答。 严楞的目光一亮:“小公子可是温三爷之子?” “家父家中行三,名讳长松。”温亭湛道,“捕头识得家父?” “识得,识得,怎会不识得。”严楞有些激动,“当初在府城之时,若不是三哥指点,哪有我今日,说起来三哥还曾救过我一命,只是后来我寻到了生身父母,才离开了豫章郡,今年为两老守完孝便又回到了庐陵县,不知三哥现在可好。” 严楞也曾经去豫章郡打听过温长松的下落,只打听到在庐陵县,当初和温长松在一起时也不曾听温长松具体说过家住何处,所以他来了庐陵县做了一个捕快,就是想找到温长松,半年前机缘巧合被县令看上了眼,提拔为总捕头,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没有紧着打听温长松家住何方,想着有缘分总会碰到。 “家父家慈都已经辞世。”温亭湛目光黯然的说道。 严楞本就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一瞪,顿时有些吓人,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子竟然红了眼眶:“三哥和三嫂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没的?” “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见温亭湛张嘴欲言,夜摇光便开口,虽然夜摇光知道严楞是真情流露,可严楞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性格,告诉严楞真相并不是好事,便截住了温亭湛的话,将外界知道的温长松夫妇的死因说了一遍。 “三哥……”严楞眼泪都留下来,胡乱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以后严叔会照顾你。” 温亭湛的眼眶也有些红,不过他已经慢慢学会将情绪内敛,所以很快就平复下来,诚恳道:“多谢严叔,侄儿现在很好,侄儿和摇摇住在杜家村,严叔若是得空,可以来家中做客。” 严楞擦干眼睛,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穿戴和面色都不错,才放了心,点头道:“等这事了了,严叔就去看你们。”顿了顿又道,“三哥和三嫂,在天有灵,见你们姐弟两过得如此好,定然会欣慰。” 严楞的一句话,让夜摇光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而温亭湛小脸黑了黑,才很认真的纠正:“严叔,摇摇是我娘子。” ... ... 43.第43章 :血光之灾 “啊?”严楞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夜摇光,他一直以为夜摇光乃是温长松和柳氏收养的女儿,因为夜摇光看着比温亭湛大上几岁,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虽然县太爷叮嘱了要对这位夜姑娘客气,但也不可能告诉他其他,比如夜摇光是童养媳。 “大哥,我们已经将所有人都问了一遍,也录了供词,并让他们按了手印。”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捕快捧着一叠纸跑了过来。 严楞是个大字不识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温长松断了联系,抓过来也没有装模作样的看一遍,就叠好收好,然后对温亭湛道:“这里死了人,住着不吉利,你们还是回去住吧,等严叔把这事办妥了,就去寻你们。” “严叔去办正事吧,我和摇摇会尽早归家。”温亭湛点头,他眼里死过人的地方也是不吉利。 “等等。”严楞就要走的时候,夜摇光突然开了口,然后看着严楞道,“严叔这三日行事要小心,你有血光之灾。” 眉浓且重,跨天仓,眉头紧聚,眉尾大弧度开叉,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面相。夜摇光在见到严楞的第一面就发现了,只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天下每天都有人死于灾祸,她总不能每一个人都管吧?若不是有严楞和温亭湛相认的插曲,严楞是一个品德不错的人,她绝对不会开口提醒。 夜摇光这话,唬了严楞一跳。 而温亭湛却对夜摇光的话信服不已,于是忙道:“严叔你一定要听摇摇的话,摇摇说有定然就有。” 严楞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捕快就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大哥,我前日和师爷喝酒,师爷说这位夜姑娘是个知天机的人。” 原本不信的严楞顿时有些心惊,迅速收敛心神:“我并未得罪过人……” “严叔给我一个铜钱。”夜摇光突然道。 众人都是一阵莫名,严楞却还是乖乖的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一枚铜钱,将一张符纸从腰间取出:“严叔这三日,将这道符纸随身携带。” 这是一道化煞符,是夜摇光平日里有时间就绘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风水之中不仅仅是家宅会犯煞,就连命里也有不少凶神恶煞,这道符勉强可以让严楞渡过死劫,但因为她的修为不够,符纸的威力有限,严楞怎么也得吃些苦头。 这些话,夜摇光没有告诉严楞,严楞带着人走了。 “摇摇,严叔不会有事吧?”温亭湛问道。 “你很关心他?”夜摇光斜睨着温亭湛,“不过一面之缘,他是善是恶你都不知晓,却这般信任他?” “我能够感觉到他没有恶意。”温亭湛想了想才说道。 夜摇光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温亭湛抿了抿唇才道:“就算我感觉错了,还有你,你不会让我被人欺骗,你能够一文钱给他一张符纸,便是知道他不是为非作歹之人。” 夜摇光轻轻的笑了笑:“既然我给了他一道符纸,你为何还担心他?” “因为你方才的神色。”温亭湛幽深的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你在给严叔符纸的时候,眉峰微微动了动,每一次你有疑虑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夜摇光惊骇,这个动作她自己知道,但这是习惯,而且这个动作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上辈子她有个交好十多年的姐妹,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发现她这一个小秘密,便忍不住向她炫耀,所以她才知道。可她来到这里才多久,就这么短的时候,这个九岁的男孩竟然已经察觉。 “眼睛真尖!”夜摇光扫了温亭湛一眼,提步就走。 “摇摇,你先别走,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温亭湛追上去。 “为什么离开?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这里死过人……” “自恒古以来,时代变迁,朝代更替,我问你何处没有死过人?千百年前谁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是不是尸骸遍野?”夜摇光停住脚步。 温亭湛闻言顿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回答。 “冤有头债有主,莫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便是有关,有我在,你何惧?” 少女的声音有着女性少有的磁性,她的声音那样的轻,话却那样的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间,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那六个字。 有我在,你何惧。 愣愣的望着一身鸭黄色罗裙的少女远去,她走过桂花盛开的庭院,裙裾在她转角的一瞬间蹁跹而起,掀起了几片细碎的落花。 日已偏西,他看着金灿灿泛红的日光,觉得心里一片温暖。他想终有一天,他会对她说同样的话,他会成长到能够给她一世安好的高度。 晚膳前,夜摇光将李栓叫了来:“你现在去召集佃户,告诉他们后日收割粮食,今年所有的租子只要两成。” 两成不多也不算少,夜摇光不是圣母,她是很可怜被压榨的农民,所以她不压榨,并不代表要接济,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懂,并且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她还没有打破并且从新制定规矩的能力和权利,因此没有任性的资格。 李栓听了大惊之后是大喜:“小的代替乡里乡亲给东家磕头。” “不用如此,你去吧,我会留在这里直到粮食交割之后。”夜摇光道。 李栓忙站起身,迅速的跑出去,浑身都充满着喜悦,见此夜摇光点了点头,这个决定李栓并没有收益,却仿若受益人一样高兴,证明他知恩图报,因为李家村的人对他曾有恩,所以他为李家村的人高兴。 很快这个消息就散布出去,然后李家村的里正和族长相携而来,说是要亲自感谢夜摇光,夜摇光知道他们来表达谢意只是其中之一,其二恐怕是担心他们施恩是想要收回土地,不再让他们继续租种,来打听消息,故而并没有见他们,而是让温亭湛去见,既然温亭湛想要更了解农务,和这些人接触是必要的。 ... ... 44.第44章 :斗法 不知道温亭湛如何与李家村里正和族长说的,反正老家伙们是感恩戴德的走了,第二日风平浪静,第三日整个李家村的人都动了,丰收喜悦的声音传得很远,温亭湛看到辛勤劳苦的农民吃的并不好,于是让李栓拿了银子买了一些肉,在庄子上做好到正午给每户送上一碗。赢得了一片赞誉,当然温亭湛并不过分,只是中午送一碗,夜摇光也不阻止。 温亭湛和杨子君都跟着田里跑前跑后,夜摇光也没有闲着,将宅子的风水看了一遍,问题不大,就略作了改动,池塘里面的藕都挖了起来,夜摇光又绘制了几道符煎成水,将沾染的死气洗去,然后让李栓拉到县丞去卖,专挑大户人家。 温亭湛对此举颇有微词,因为古人对于尸体很忌讳,被夜摇光一句淤泥里死鱼也是生命,怎么就不见你忌讳给堵住了。夜摇光可不想浪费粮食,在古代藕可是很贵的东西,而且东西是好东西,为啥不能卖? 没过几日,楚海的死因就被查清了,原来是楚海不愿意拿钱出来给楚江填补窟窿,楚江一怒之下就下了狠手,楚家本就风雨飘摇,楚江之前就打死了人,不过楚河拿钱让死者的家属改了口供才被放出来,这一下子是栽了进去了,而楚河一下子痛失两个弟弟,也病倒在榻上,和楚家交好的人大多赶快划清了界限,有些还趁机踩上两脚。 这些事情,被去县城里面卖藕的王木和李栓绘声绘色的讲给夜摇光听。 “你说楚家要将镇上的宅子卖了?”夜摇光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话。 “是啊,那么大一栋宅子,只卖一百五十两。”王木道。 “你去寻杜牙侩,那栋宅子我买了。”夜摇光拿出一百六十两给王木。她倒不是看上了楚家的宅子,而是楚家的宅子被她动了手脚,谁住进去都得倒霉,楚家是先撞上她,其他人却和她没有仇怨。 “楚家这次宅子没有让杜牙侩牵线。”王木对夜摇光说道。 因为这个庄子出了尸体的缘故,杜牙侩当即去找了楚河,以此提出了赔偿,要了二百两回来,当然都是拿给了夜摇光,也因此和楚家交恶,楚家现在被各处追逼债务,变卖的东西很多,却没有寻杜海。 “不管寻的是谁,把楚家大宅拿下。”夜摇光又抽出一百两。 一旦有了竞争对手,价钱总是有意外,不过二百五十两已经是她的底线,有人一定要出大价钱要楚家的宅院,大不了她抽个机会去将那石磨给挖出来便是。 王木去了一趟镇上,很快就回来了,因为宅子没有买到手。 “姑娘,镇上突然有一位御史大人告老还乡,回了太和镇,这位御史大人幼时家贫,祖宅早已经变卖,恰好遇上楚家的宅院,故而出了三百两买下,小的去的时候,楚家的宅院已经被买走。” “不怪你,奔波了一天,去休息吧。”夜摇光让王妮儿将钱守了回来,安抚了王木一句才问道,“那位御史何时搬进去?” “明日。”王木回道,“似乎楚家早已经打听到这事儿,所以放出卖宅子的风声之前就已经和韩家的人接上了,今日韩家的下人已经在布置家宅,因为姑娘特别吩咐,所以小的问了一句,明日韩家人就会赶回来。” “这么快?”夜摇光有些诧异,还想着打着去看望杨大太太的旗号,不着痕迹的去一趟镇上,却没有想到韩家人来的这么快。 夜里,夜摇光叮嘱了温亭湛一声,就带着金子趁着夜色去了镇上。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她没有用车,她已经两次排毒,步伐轻盈虽然还不至于飞檐走壁,但却也是常人难极,和金子一起修炼过后,修为更是大涨。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脸不红气不喘的出现在了楚家大宅门前。 夜摇光并没有进入楚家大宅,而是直奔主题。 “楚家人会霉运加身,竟然是一个小丫头下的黑手。”这略带着一点轻蔑的声音自夜摇光的身后响起。 夜摇光身体一僵,转身看到一个一身浅蓝色道袍,容貌只不过二十一二岁的青年道人,他手中握着拂尘,微扬着下巴,有种用鼻孔看夜摇光的架势。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之事,与你何干?”夜摇光指尖运足五行之气,击在石磨之上,石磨顿时化成了飞灰。 这一举动倒是让那道人脸色凝滞了一下,眼睛眯了眯。 “喔喔喔!”这时因为不想挖土而爬到树上的金子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跳了下来,蹲在夜摇光的肩膀上,对着道人龇牙咧嘴。 那道人看到金子眼睛顿时比金子的眼瞳还亮,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残害一家,待你长大岂不是为祸一方?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小妖孽。” “嗤!”夜摇光一声讥笑,“想要杀人夺宝,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那道人顿时大怒,只见他脚步一踏,快如闪电的朝着夜摇光袭来,五指成爪,指印带着一股劲风,挂在楚家大宅门前的两个灯笼的烛火都因此一灭,然后又迅速的燃起来。 夜摇光指尖凝气,手诀翻动,在道人袭来的一瞬间竟然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那道人却脸色不变:“小小障眼法,也敢拿出来献丑?” 但见他掌心一抬,一团火苗凭空而出,指尖飞弹,四点小火苗就定格在半空之中的四个正方向,而后交织出一道无形的光,将整个楚家大宅的门前照亮,夜摇光的身形也被照出来。 在夜摇光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道人拂尘一扫,强劲刚猛的风朝着夜摇光站定的方向如刀的戾气一般袭去。 夜摇光快速的躲过,那道人却舞动拂尘操控着那一股气流,紧追不舍,丝毫不给夜摇光喘息的机会。 金子见到夜摇光毫无还手的空隙,身子一跃,一个漂亮的劈腿扫过去。 ... ... 45.第45章 :再遇陌钦 道人的道行也不高,对付夜摇光一直是全神贯注,他是认得金子是神猴,神猴这么小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才会被金子这么快这么精准的速度给偷袭个正着。 被金子一脚踢在脸上,还见了血,那道人当场就怒了,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朝着金子飞击而去,那符纸蕴含的力量绝不是这个道人可以绘制出来,应当是师门给的法宝,夜摇光光是感受到就觉得心惊。 金子是神猴,自然感觉到了危险,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可偏偏它动不了,仿佛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 夜摇光见此快速的闪身挡在了金子的面前,双手交叉运气,勉勉强强的挡住了那一股力量,却感觉自己仿佛在龙卷风的面前做垂死的挣扎一般费力。 “不自量力!”道人伸手擦掉唇角的血迹,目光阴狠,指尖运气朝着符纸飞击而来。 那一股力量仿若压倒骆驼最后的一根草,夜摇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连同金子被飞击出去,不过大部分的力量被夜摇光给挡住,金子并没有受伤,一落地,就立刻抱起夜摇光快速的逃跑。 夜摇光并不重,金子这半个月的修炼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否则也不会一脚将那道人踢得吐血,因为夜摇光比它大了不少,抱起夜摇光虽然有些吃力,但危险之下也跑的飞快,几乎是一股眨眼就不见了影。 道人气急败坏,老祖就要过大寿,他寻遍了许多地方都没有寻到一个出彩的寿礼,若不是知道这韩磊有一个宝物他也不会寻上门,然后受韩磊所托帮他看看家宅,一到这里就碰上了夜摇光,有什么东西能够比神猴更珍贵?若是他将神猴带回去,必然是大功一件! 所以他绝不能看着到了嘴边的肉就这么跑了! 身后的紧追不舍,受了重伤的夜摇光感觉到金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毕竟带着她,忍着浑身的剧痛,她取出罗盘。 今日是辛亥月辛亥日,星宿上东方亢金龙大凶,必然是死门,冲煞上冲蛇煞西,东北,西北虽无冲克刑煞但也没有助力,喜神福神生门竟然都在西南方向! “往咳咳咳……往西南。”用罗盘确定了西南方,立刻对金子指着。说完,夜摇光觉得喉头仿若被火灼了一般,撕裂火辣的疼痛从肺腑之中传来,眼前一片漆黑,在金子猛然一个转向,终于受不住冲击力量晕了过去。 金子一个劲儿的拼命往夜摇光指的方向跑,一不小心踩了一条沉睡的大蛇也不知道,然后这条大蛇在金子闪电一般消失不见之后,抬起头恰好撞上追上来的道人,立刻对道人发动了攻击。 就因为这一个插曲,给金子缓冲的时间,不过那一条蟒蛇并无毒,连夜摇光都能够击伤的道人也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将之解决。 “少爷,这紫昙何时开花啊?”牧童打着盹,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抱怨着。 黑夜下,一袭浅蓝色布衫的男子,他站在一片灌木之中,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撩绕之下轻轻的飞舞,时不时零星的萤火虫飞起,将他点缀的犹如黑夜之中遗世的谪仙。远在天空的皓月照应着他半边脸颊,将那白皙玉润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雅柔和,他半合着眼帘,长翘的睫毛犹如展翅欲飞的蝶翼,星子般的目光深邃而又神秘,指尖掐着一只昙花根茎,一朵白色的昙花盛开在他的唇边。 他倾身低嗅昙花,月下美人,美人月下羞花。 夜摇光被金子颠簸醒来,掀开朦胧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绝美的画面。 “是谁?”清雅温润的神医公子那一瞬间眼眸犀利如利剑。 “喔喔喔!”金子认出了陌钦,赶忙奔了上去。 陌钦极佳的视力看到来人,不由收敛了气势。 金子奔到近前,再也支持不住的放下夜摇光,就四肢朝天的瘫了。 “你怎会受如此重的伤?”陌钦蹲身替夜摇光号脉,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白玉珠子般的药丸子,喂给夜摇光。 夜摇光艰难的咽下,然后喘了一口气道:“后面……有人。” 陌钦的目光一沉:“牧童,你带夜姑娘先离开。” 牧童赶忙上前说了一句姑娘得罪了,就背上夜摇光,一把拽起累瘫的金子离开,看起来廋弱的牧童,竟然一点也不费力的样子。 原来是高手啊,这样想着夜摇光安心的闭上眼睡觉了。 牧童带着夜摇光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在转角,那道人就追了上来,他追踪的气息竟然在这里就断了,只看到夜色下有一个男子负手而立。 “阁下是……”道人还没有说完,陌钦的脸便从月光之中侧过来,恰好被照亮,看清陌钦的容颜之后,道人惊骇,“陌少宗主!” 这个人,陌钦并不认识,星辰般的眼眸眯了眯:“你是何人。” “归仪门复字辈复冲见过陌少宗主。”方才还嚣张的不行的复冲这会儿见到陌钦,仿若百姓见到了帝王一般毕恭毕敬。 “原来是归仪门的人,你行色匆匆,来此何事?”陌钦眼脸都没有动一动,指尖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昙花。 “老祖大寿,复冲下山一则历练,二则为老祖寻找寿礼,不想竟然能够遇上陌少宗主。”复冲规规矩矩的回答,“方才追一人至此,不知陌少宗主可有见到一个未及豆蔻的白衣女子……” “见着了如何,没有见着又如何?”陌钦淡淡的打断复冲的话,“本少主在此赏花,好好的雅兴被你扰乱,你说本少主该如何找回好心情?” 复冲脸色一白,这位的手段俗世的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些世外之人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这位可是排在他们最不能得罪的人中前三!要是传回师门,只怕他就是死路一条。 “复冲无意冲撞少宗主,还请少宗主宽恕。”复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罢了,本少主素来是个宽厚的性子,将你手中的培元丹给本少主压压惊,此时便作罢。” 望着陌钦一副恩赐的模样,复冲险些吐血,培元丹师门每十年才赐下一次,每一次只有十人能够得到,他恰好是今年得到,因为修为还不到最佳服用时期,一直没有舍得吃,却没有想到…… ... ... 46.第46章 :令人眷恋的温暖 即便是再不舍,再肉痛,再后悔,复冲就没有想过不给,除非他不要命,只能暗道自己倒霉,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了这位! 最后复冲留下了培元丹走了,而陌钦采到了他等待已久的紫昙花,然后带着紫昙花去了半山上,半山上有一个小木屋,是他临时的歇脚点。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守在小木屋外的牧童,看着带着紫昙花回来的陌钦,整个白净的娃娃脸都绽放出喜悦。 “我何时说过要回去?”陌钦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走进小木屋,直接去了主屋,床榻上躺着的赫然便是脸色苍白的夜摇光。 “少爷,我们不回去?”牧童仿若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尖叫,然后哭丧着一张小脸,“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你难道不想珺玥姑娘吗?” “明日就送你回去。”陌钦掀袍在榻沿坐下,然后再给夜摇光号脉。 “少爷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牧童一脸哀痛。 陌钦并未理会牧童,他发现夜摇光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糟糕,才起身从一个背篓里面取出一个竹筒。 “少爷,您要干嘛!”牧童看着自己的少爷将竹筒给打开,顿时眼睛都凸出来,“少爷这可是雪心水,我们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么一点,您不会要倒出来给夜姑娘喝吧?” 陌钦根本没有看牧童一眼,打开了竹筒的盖子,冰冷的寒气喷薄而出,在半空之中久久不散,陌钦取了一个竹制的杯子,倒了一杯,将从复冲那里要来的培元丹扔进入,举止优雅的晃了晃杯子,才端着杯子走到床头,扶起夜摇光,将杯中的东西一点点的喂入夜摇光的口中。 沉睡之中的夜摇光,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她的喉头,喉咙那一股撕裂的干痛被缓解,而那一股液体之中又混含着说不清的东西一点点的将她受伤的肺腑修复,舒舒服服的感觉让她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夜摇光昏睡了两日,虽然昏迷着,但是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虽然无法调动气息,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对上金子金灿灿的脸盘,夜摇光嫌恶的一把将之推开,然后起身下塌,离开了房间,陌钦和牧童都不在。 夜摇光自己找到了水源简单的清理了一遍,却依然没有看到陌钦的踪影,她不由打量起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小的一个屋子,竟然布着三个阵法。 夜摇光一时兴起,就闯入了阵中,带着罗盘,夜摇光算计着,癸丑日,值符天冲星在震三宫,于是她往东北方向走了三步,九天在巽四宫……这样一步步的推算,额头上渐渐有了汗渍,才堪堪破了两个局,最后一个阵法,夜摇光目光微眯,看着天上的日头,竟然不动了。 罗盘上的指针突然一转,夜摇光看着日光洒下,唇角一勾便朝着指针的方向而去,原本破开的阵法,竟然袭来一股劲风,犹如神龙摆尾一般势不可挡,夜摇光被这一股力量给击飞。 她飞过木屋之后,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飞跃而来,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青草药之香,侧首就看到陌钦俊美的容颜。 “我在阵外设了陷阱,即便破了我的阵法,也会被震伤。”陌钦带着夜摇光飘旋落地,伸手扣住她的脉搏,发现夜摇光并没有被震伤,不由扬了扬眉。 “我一直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夜摇光看着陌钦。 “我是医者。”陌钦点了点头,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他不过是气息内敛,除非修为比他高,否则怎么可能看得透他的实力?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她想起了在客栈里,她竟然给了陌钦一道符纸,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以陌钦的本事,那一点阴煞之气,根本伤不了他。 “山医命卜相,我只通山医。”陌钦何等人,历经千面也不为过,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夜摇光心中所想,便解释道,“那日得多谢你那一道化煞符。” 这倒不是安慰夜摇光,他自幼体内有一种毒素,是不能沾染煞气死气阴气这三种东西,一旦不慎入体,必将后患无穷。 夜摇光扯了扯唇角:“我已经离家两日有余,若是再不归家,家中之人必然担忧,我欠你一个恩情我会记下,你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便上门来寻我。” “好。”陌钦只有简洁的一个字。 夜摇光也没有留恋,就带着金子走了,虽然美男很可贵,可家中小相公还担心着呢。等到夜摇光回到李家村已经是日落西山。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少爷都快急死了。”守在门口的王妮儿,远远的看到夜摇光,连忙小跑着迎上来。 “湛哥儿呢?”夜摇光也有点担心。 “少爷去镇上孟家,估摸着……” “摇摇!”王妮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一声呼喊便传来。 夜摇光回过头,看着夕阳下距离她还有很远的黄土路上,温亭湛跳下了马车,朝着她狂奔而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之后如释重负的喜悦,喜悦的让他忘了马车可比他的脚程更快…… “摇摇。”温亭湛跑到夜摇光的面前,双手抓着她的双臂,“摇摇,你有没有事,你这两日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夜摇光心里有些温暖,在前世从来不曾有一个人这样等待她,就算她数年不归家,也不会有任何焦急,说好听一点是相信她的能力,其实不过是冷漠家庭的无情罢了。不知道她斗法而死,她所谓的父母会不会为她落下一滴眼泪,亦或者听到她的死讯之后,冷嗤一声,夜家没有这样无用的女儿。 夕阳的光很温暖,少年的目光却比夕阳更加的温暖,那一缕缕温暖从细碎的阳光射入夜摇光的眼底,然后蔓延到她的体内,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人世间有一种温度令人眷恋,而她也是一个需要温情的人。 ... ... 47.第47章 :打猎何须弓箭 消失的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夜摇光并没有告诉温亭湛,只推说她临时遇上了一点事情,并再三保证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才把温亭湛给哄好。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夜摇光老老实实的呆在庄子上休养,温亭湛跟着金子一个月来的飞跑倒是真有点健步如飞的姿态。 十月下旬的时候,温亭湛他们即将开课,庄子上的事情基本解决,租子收上来夜摇光留了三成在庄子上,剩下的都一起到带回了杜家村。这期间府城庄子上的庄头也来拜见过夜摇光一次,庄头叫黄大力,四十来岁,虽然好酒色,但为人大方且忠诚,夜摇光也就依然用了他。 府城的租子一样只收了两成,果园里面种了三种水果,柿子、葡萄和朱柰(nai),柰是古人对苹果的称呼,苹果在中国历史其实非常的悠久,宋朝已经出现了咏苹果的诗句:虞翻宅里起秋风,翠叶玲珑剪未工,错认如花枝上艳,不知荚子缀猩红。 这让喜欢吃水果的夜摇光欣喜不已,手一挥就赏了黄大力十两银子,然后命他们快速的将水果都送到杜家村,各家送了一些,村子里也每一户送了一点,剩下的就被夜摇光给田嫂子建议,变着法做了好些东西吃入腹中。府城庄子上田地里也是种着稻谷,而夜摇光新买的五百亩良田都种这水稻,虽然受天气影响,收成并不算理想,加起来也有十几石,夜摇光并没有打算卖掉,全部堆入了粮仓,将家里的粮仓都堆得满满的。 “摇摇,我们去山上打猎吧。”温亭湛穿上了林氏赶制出来的劲装,拿着刚刚定制取回来的弓箭,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自从回到杜家村,温亭湛和金子跑了一圈山上发现了不少肥美的野物就一直念叨着要去打猎,杨子君也是心动不已,若不是夜摇光压着,怕是他们两个早就奔上去了,如今衣服弓箭都备好,又是休沐日,夜摇光看着已经十一月初,再过半个月天便会转凉,大多数动物就要冬眠,再不去打猎,只怕要等来年,而且温亭湛的身手也一日千里,就没有拦着。 “我今日也无事,随你们一道。”夜摇光点头。 温亭湛和杨子君的眼睛都亮了,只差欢呼出声。 三人在半路上遇上了杜荇,杜荇背着药篓子,看着温亭湛和杨子君的装扮,扫过他们手中的弓箭:“你们这是……要去打猎?” “是啊,杜四叔。”温亭湛笑着点头。 “这正是猛兽存食的时候,你们可要当心。”这一段时日,杜荇已经将夜摇光的本事了解不少,所以并没有阻止,而是细声叮咛。 “四叔放心,我们省的。”温亭湛道。 然后一行人才深入山中,这段时日温亭湛和金子每日天微亮的时候就在深山里蹿,早已经将猎物喜欢聚集的位置摸透。 “脚步放轻。”温亭湛看到两只低头喝水的雄鹿,立刻附耳叮嘱杨子君。 杨子君险些将呼吸都屏住,可奈何温亭湛正搭弓还没有来得及射箭,杨子君便不慎踩到一根枯枝,清脆的声音立刻惊醒了两只鹿,撒腿就赶忙逃命的跑。 “允禾,我……” “先追!”温亭湛一把抓着杨子君就朝着鹿追去,一边追,一边将搭好的弓箭对准鹿,只待拉近距离就射出。 然而,连发了两箭都没有射中,反而让猎物给跑丢了。 “你不曾学过骑射,有不足之处实属正常,何必懊恼,林子这么大,没有了野鹿,还有其他猎物,天日尚早,再寻便是。”夜摇光看着温亭湛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安慰道。 虽然温亭湛已经有了功夫底子,可弯弓射箭有其诀窍,夜摇光不懂,温亭湛也不懂,当然这东西不难,夜摇光带温亭湛来打猎就是让他多自个儿琢磨,并且体会一下丛林生存的法则。 温亭湛很快就打起精神,然后和杨子君又朝着另外一地方寻去,夜摇光让金子跟着他们,以防有什么意外,金子可以及时通知她,自己寻了一棵树,一跃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臂躺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温亭湛和杨子君就回来了,手上很寒碜拖着一只瘦小的野兔,两人进山时的高昂气势早不见影,只有满满的疲倦。 金子回到夜摇光的身边,就迫不及待的比划着,述说着他们两人有多惨,有多笨,说完还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它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夜摇光哭笑不得的伸手弹了弹金子的脑门,才对二人道:“山里以打猎为生的猎人也未必日日都有收获,今日不行,明日我们再来便是。” “我只是想让摇摇换点口味。”温亭湛闷声道。 夜摇光一愣,她蓦然想起来,几天前她似乎不经意说了一句天天都是这些肉,有些腻歪,没有想到她不过随口一说,温亭湛竟然谨记于心。 心里暖暖的夜摇光跳下树来:“想吃野味,很简单。” 说完,夜摇光指尖一挽,根据五行之气来判断猎物的方向,不得不说陌钦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回来之后修炼得更快了,好似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快,所以现在她已经可以顺着五行之气的波动判断不同东西的方位。 敛了气,夜摇光就朝着右前方飞跃而去,远远的将温亭湛和杨子君还有金子给甩下,很快就再一次寻到了鹿群,夜摇光迅速的翻身,不发出一丁点声响躲在了石碓之后,指尖微动,一缕缕无形的五行之气飘散而出。 闻到这一点五行之气的鹿好似打了兴奋剂一般站了起来,就朝着夜摇光这个方向飞奔而来,被夜摇光绕了几圈之后,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在了石碓之上,然后晃了几晃,便晕了过去。 后赶来的温亭湛和杨子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这么简单?顿时觉得他们方才追着鹿群狂奔的举动好傻。 “咯,打猎何须弓箭?”夜摇光用嘴努了努肥硕的雄鹿躺下的地方。 ... ... 48.第48章 :遇到大黑熊 这个打击让温亭湛和杨子君都体无完肤。不过已经习以为常的二人也只是沮丧了一会儿,就立刻沉浸在可以吃野味的高兴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温亭湛和杨子君也打了一个狍子,狍子也是鹿的一个品种。 夜摇光弄晕的是一只成年雄鹿,大约有一百五十公斤重,而温亭湛和杨子君合力打的狍子也有一百公斤的样子,温亭湛看了看他们三人,便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来帮忙抬下去。” 夜摇光上前,一手拎起雄鹿的角,一手拎起狍子的腿,毫不费力的将两百多斤的东西给拎了起来,看得温亭湛和杨子君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允禾,姐姐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杨子君拉着温亭湛咬耳朵。他已经习惯叫夜摇光姐姐,打心底佩服夜摇光。 温亭湛快速的收敛惊色:“摇摇是修炼之人。” 温亭湛说的没有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夜摇光控制着四周散布的五行之气,将两个猎物给托了起来,其实她本人没有费太大的力气,若不是害怕有人看到两个死物漂浮在半空之中,被吓得半死,夜摇光连伸手都不愿意。 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夜摇光脚步猛然一顿。 “摇摇怎么了?”跟在后面的温亭湛险些撞在鹿身上,刹住脚步问。 夜摇光还没有回话,金子便整个身子一僵,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温亭湛霎时惊觉,第一反应是转过身将夜摇光护在了身后。 夜摇光见此目光一暖,侧了身体让开路:“你们先走。” “不行,我们……” 杨子君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抿唇沉默着的温亭湛就拉着他走:“摇摇,你要小心。” “允禾,你怎么可以……” 杨子君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温亭湛快步拉走,温亭湛心里比谁都担心,可他们现在人小力薄留下来只能是给夜摇光添乱,反而会让夜摇光为了保护他们而分心,而且他相信夜摇光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温亭湛和杨子君才刚刚走了没有多久,一抹壮硕的黑影,就从丛林之中蹿了出来,约莫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粗实的胳膊和腿并没有减缓它的速度,几乎是几个眨眼之间就朝着夜摇光狂奔而来。 竟然是一只成年的熊瞎子,熊是一种非常聪明和敏锐的动物,显然这里应该是它常年聚集的地方,所以才会没有老虎狮子等动物的身影,一方土地一个霸主这是丛林的规则,夜摇光他们定然是闯入它的领地,激发了它的攻击性。 熊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夜摇光,她一跃而起,从黑熊的身体之上轻盈如蝴蝶般飞跃而过,同时一脚踢在了黑熊的背上,黑熊被力推着翻滚了几圈,很快就双手刨了刨地面,又朝着夜摇光狂奔而来。爆发的巨大力量,仿若他的四肢每一次触及地面,地面都为之抖了一抖。 “哟,生气了?”夜摇光见着这架势,一手攀着树干,柔软的身子犹如蛇一般灵巧的快速梭了上去,“大个头,我不想伤你性命,速速离去。” 黑熊似乎听明白了夜摇光的话,却认为夜摇光在深深的轻视它,当即愤怒异常,双掌抱住树根就使劲的摇晃,一颗需要这只黑熊环臂而抱的树竟然如同在暴风雨之中飘摇般,可见这家伙的力量有多大,一掌下去估计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就小命呜呼了。 摇了一会儿没有将夜摇光给摇下来,黑熊干脆就蹭蹭蹭的往树上爬,夜摇光见此很无奈。只能一掌击在树干之上,五行之气顺着树枝一层层震下去,黑熊在树干之上,犹如触电一般身子一阵阵的抖动,很快就止不住的松了手,重重的砸了下去,发出惊人的吼声。 这片树林的鸟类都被吓得扑腾着翅膀快速的朝着天空飞去,笨重的黑熊仰躺着砸在地面上,似乎有点晕,半晌都没有翻过身来,夜摇光一跃而下,在黑熊要反抗的时候,一掌打在它的脑袋上。 这一下黑熊彻底安静了,虽然没有昏迷,但却傻愣愣的好似呆了一般,夜摇光见此摇头道:“非要吃了苦头,才学乖。” “哦嗷~~~”黑熊发出哀戚的声音。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漆黑的有点湿漉漉的眼睛可一点没有心软,但她就没有打算杀了这只黑熊,因为这只黑熊有了一定的灵性,对于吃熊掌也没有兴趣,伸手敲了敲它的脑袋:“今日就饶你一命。” 说完,就走了。 在山腰等着的温亭湛一直紧绷着身体,等听到熊的怒吼之声差一点就没有忍住奔上去,不过一直被金子给拉着,直到见到夜摇光完好无损的拖着野鹿和狍子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回去烤鹿肉!”夜摇光看着两个小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就知道是被熊的声音给吓到了。 “姐姐,熊呢?”杨子君心有余悸的往后望了望。 “怎么?想吃熊掌?”夜摇光挑眉。 “我哪敢,我只是想问问,那只熊怎么样了?”杨子君弱弱的说道。 “放了。”夜摇光很干脆的说道,“那只熊虽然年纪不大,可得了机缘,有些灵性,万物修行不易,能饶过且饶过。” 人修炼起来都那么艰难,更何况低等的野兽,这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有了灵性的野兽,前世根本没有见过,而金子不是修炼得来的灵性,而是天生神猴,所以夜摇光才会觉得难得。 对此,温亭湛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夜摇光高兴就行,而杨子君觉得夜摇光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越来越令人仰望。 当天晚上,不但他们美美吃了一顿野味,就连邻里也受惠,夜摇光将鹿上能够入药,包括珍贵的鹿茸都送给了杜荇,其他一家送了一斤肉的样子,让杜家村的人更喜欢他们,从前觉得他们命硬克亲的人也默许自家的孩子上门,令他们渐渐的融入了村子里。 ... ... 49.第49章 :九重五行大阵 第二日发生了一件令夜摇光分外高兴的事情,一大早她修炼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用膳,就有人拉着一车子的东西寻上了门,这个人夜摇光很熟悉,正是当初从钱府一路送她回来的李管事。 “快吩咐田嫂子多准备一些吃食。”这么早就赶来,说明昨夜是连夜赶路,夜摇光连忙吩咐王妮儿。 “多谢姑娘,小人是奉命来给姑娘送梅花。”李管事说着就让带来的两个随从赶快将车上的梅花给小心的搬下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是听到李管事说出来,夜摇光还是有些惊叹:“竟然这般快。” 才三个月,钱员外就将她要的梅花品种全部集齐了,夜摇光看着两个随从搬下来的梅花,有些已经开了花骨朵,都是极其完整的树,一路送来因为细心的呵护没有什么损伤。 “夫人想着早些给姑娘送来,姑娘现在种下,入冬的时候,指不定可以赏花了。”李管事回答,“小人前来,除了送花外,夫人还让小人给姑娘送一个消息,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子,来年我们府中就能够听到小少爷的笑声,这都得感谢姑娘。” 钱夫人都快三十了,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的晚,有了孩子恐怕不知道多高兴,夜摇光早就看过钱夫人的八字,她命里有子。 “这是夫人的福源。”夜摇光谦虚一句。 “姑娘,饭菜备好。” 这时候王妮儿走了进来,夜摇光便道:“李管事带着两位小哥先去用膳,余下的事情,等三位用完膳再论。” “姑娘体谅,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等到李管事等人都下去了,夜摇光才上前查看梅花树,令她开心的就是每一种钱员外竟然都给她寻来了九颗,而且九颗都很完整。 数字也有阴阳之分,而九则是极阳,五居中,故而古人以九五之尊来形容帝王,这四十五颗梅花树,她可以布下九重五行大阵!不但吸纳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会成倍加速,更会经过九重大阵一层层凝练,最后浓缩成为最纯正的修炼之气,长年住在九重五行大阵内的人更可以延年益寿。 夜摇光一想就激动的不得了,连忙招来王妮儿:“去把你父亲叫来。” 王妮儿的父亲叫王东,原本就是楚家的花木匠,在这里养了两个月也差不多养好了,虽然落下了残疾,但到底行动还是自如。 “姑娘,您叫小的来是有吩咐?”王东在王森的搀扶下来的很快,一直感激主家给他们一家活路,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为主家尽力,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总算听到主家的召唤,所以不敢耽搁。 “你看看这些梅花树,你可有把握将它们全部在我的院子里种活?”夜摇光指着梅花树问道。 梅花树必须要保证可以种活,才能够布阵。 王东蹲下身,尽心尽力的将每棵树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对夜摇光道:“姑娘放心,这些树可以在院子里种活,不过这么多树,不知道姑娘要种在屋子的何处?” “屋子外面,四面八方都要种下,一个方向五棵,再在院子的正中间种下五棵。”她要在九重五行大阵之内再遥相呼应一个八卦九宫阵。 如此一来,她的屋子就会如铁桶一般牢固,就算日日开着大门,也没有几个人可以闯的进来。 “若是如此,姑娘恐怕要改建宅子。”王东说道,“小的这就去外面看看土质,若有不足之处,早做准备。” 夜摇光的这栋宅子,进大门是走廊,走廊左边是一个月亮门,进去右转是进入内院的大门,而走廊右边这是院子恰好与内院站了整个院子的一左一右,梅花树根本不可能种在正中间。 “你去吧。”夜摇光点了点头。 本来夜摇光没有打算扩建宅子,但是好不容易可以布下九重五行阵,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决定等着温亭湛下学回来之后商量一番。 李管事并没有留多久,午膳过后就启程上路,夜摇光问他这些梅花树花费了多少,李管事只说钱员外夫妇感谢她,这些都是送给她的东西。 夜摇光也不为难李管事,打算等到钱夫人生了孩子,再送一份大礼。 温亭湛下学回来,还不等夜摇光问什么,就看到院子里多了那么多梅花树,于是主动问:“摇摇,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梅花树?” “是啊姐姐,这些都是稀有品种,这绿鄂品相这样好的可不好找。”杨子君也是凑上来,一脸好奇。 “这些是拿来布阵的树。”于是夜摇光又将五行仔细的给他们讲了讲,然后道,“湛哥儿,我打算扩建宅子。” 温亭湛听了夜摇光的部署,就知道现在的宅在不符合夜摇光布阵,可这是父母留下的宅子,他有些不想破坏它。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还保持原样,我只在外围扩建,只不过为了空出正中间的位置,可能要扩的比较大一点,少说也得是四进的宅子。”夜摇光下午就将分布图简单的勾出来,展开在二人的面前。 “这么大?”温亭湛有些吃惊,四进的宅子太大了。 “虽然有点大,可按照我的格局布置出来恰好。”夜摇光指着图纸,“我已经让王木寻人丈量好了我们屋外的地,这些做了标记的地方就是我要种下梅花树的地方,爹娘选的地方极好,按照这个格局建造出来,我们的宅子本身就会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宅院,再配上我布下的阵法,除了天灾避不过,住在宅子里基本万事大吉。” “这么好,那我以后可要赖在姐姐家里。”杨子君被说的心动不已,就鼓动温亭湛,“宅子在外扩建,我们还能住在里面,也不耽搁事儿。” “嗯,现在正好是秋收之后,村里的人也多,我们多请一些人,争取在一个月内完工,可以在新宅子里过年。”夜摇光也说道。 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目光晶亮,似乎已经在畅想住在新宅子里,他也不是顽固的人,他知道如果不是夜摇光要保证爹娘留下的宅子完全不动,其实不用建这么大,所以也点了点头。 ... ... 50.第50章 :扩建宅子 得到了温亭湛的应允,夜摇光自然一刻都不能等,她立马亲自带着礼品去见了里正杜厚林,杜厚林四十出头,身体健朗,家中也算得上中农的水平,为人宽厚真诚,对温亭湛和夜摇光没有少照顾,夜摇光对他也很是尊敬。 “怎么又送礼,快拿回去,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便是。”杜厚林看着王木将礼物放下忙说道。 “杜大伯,这些都是旁人相赠之物,难道还不准我和湛哥儿有点好东西拿来孝敬您?”夜摇光说道,“再则我今儿来,还得麻烦杜大伯。” “大伯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你和湛哥儿还是一个孩子,你们的日子还长着,湛哥儿看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这读书啊科考啊,那样都不是一笔小钱,你们自个儿心中得有成算。”杜厚林语重心长的说道。 夜摇光认认真真的听了之后点头:“大伯您放心,我心里有计较,今日来是想把院子外面的地给买了,我和湛哥儿打算扩宅子。” “你们家宅子还要扩建?”杜厚林吃惊。 “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凑手,大伯也知道我的家学渊源,是故想要在宅子里布个养生的阵,但是现在的宅子施展不开。”见杜厚林有些不赞同的表情,便转而道,“大伯也说了湛哥儿势必要走科举路,若是家里没有那个闲钱,我也就不争这一点脸面,既然家里宽裕,自然要装点一下门面。恰好现在各家都闲下来,头几年我和湛哥儿多赖乡亲们照顾,如今想要回报一二,也找不到由头,恰好趁此请乡亲们帮忙建宅,也算是回顾乡亲们一些。” 夜摇光后面的话彻底的打动了杜厚林,杜家村一直算是富裕的村子,可今年的年景的的确确不好,大家的收成也就勉强够糊口,许多家里翻了地种下冬小麦就打算出去打短工,可那些活累不说,还挣不到几个钱,他感念于温亭湛和夜摇光发达了竟然从未忘记过村里的人。 “既然如此,大伯就带村子里的人应下这件事。”杜厚林慈和的笑着,“你们打算买多少地,请多少人?” “我们打算把院子外一直到林叔林婶儿家之间的空地都买下来,另外一边也照着这个数。”夜摇光说道。 “那可是好大一片地,应该不少于五亩地!”杜厚林又被惊到,“你要见多大的宅子?” “建个四进的宅院,带着几个花园。”夜摇光能够理解杜厚林的惊讶,一亩地约莫六百六十六平米,在村子里虽然不缺地,一般都最多买个一亩地建宅,但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杜厚林想要劝说,但是看着夜摇光似乎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也就是把话咽了下去:“大伯马上就去寻人丈量土地,现在基地都是八两银子一亩,你这个时候建宅,定然希望在年前建好,如此就需要不少人手,不过我们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大伯给你看着请,一日每人给十文钱,再管一顿饭,你看如何?” 夜摇光真心有点感动,于是道:“我和湛哥儿已经商议好了,每人每日给二十文,管一顿饭,大伯看着请,有多少都行,我们就想早些把宅子建好。顺着,再麻烦大伯娘给寻几个勤快的媳妇子,帮着做饭,每个人一日给十五文,也管一顿饭。” 一日二十文,一个月是六百文,是去哪里打短工都找不到的好活计,杜厚林又劝了夜摇光几句话,最后还是没有改变夜摇光的决定。因此,杜厚林办事更加的用心,当即就找了人去丈量地,丈量出六亩一分地,最后算作了六亩,夜摇光痛快的给了五十两银子,多余的是给杜厚林去官府打点,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村子里的人注意,和夜摇光走得近的人都来询问,比如莫氏和林婶儿。 夜摇光也没有隐瞒,很快她要建宅的事情就传出去了,当日下午杜厚林也点名了一百人来为夜摇光建宅子,几乎是一家一两人,不偏不倚,有些家里出不了劳动力的,杜厚林的妻子赵氏紧接着从他们家里请了勤快踏实的妇人帮厨,这一下整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在听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开出的条件之后,更是干劲十足。 温亭湛要上学,建宅的事情基本全部是夜摇光在做,不过王东已经好的差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王东和王木在忙前忙后。夜摇光托孟博寻了一个建宅的能人,和其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基本就做了甩手掌柜,但是由于夜摇光出手大方,并且每顿伙食都开的很好,又有王东和杜厚林亲自监督,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一百人的力量绝对不容小窥,每日工作量都不大,一个月也将四进的宅子建好了,夜摇光自己挑了一个好日子上梁,当日几乎是大宴全村,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看着夜摇光的豪宅。 由于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是住在最里面的原来的宅子里,也就没有晾屋一说,完工之后,结了工钱,也没有人逗留,眼看着没有几日就是新年,手头宽裕自然要去购置年货。 而夜摇光就趁着这个时间和王东两人将四十五颗梅花树种下,这里不得不表扬一下王东,要不然夜摇光还真不知道如何在这个月保护好这些梅花树。 夜摇光先用罗盘定出震(东)、兑(西)、离(南)、坎(北)、艮(东北)、乾(西北)、坤(西南)、巽(东南)八个方向,然后寻到每一个方向的生气吉的位置,在那里种下五颗梅花树,夜摇光每到一个种树的地方,都会先用五行之气感应出这个位置五行的方向,然后让林东按照她的指引将一颗颗树种下。 花了三日的时间才将所有的树种下,最后一颗树种下除了夜摇光没有人看到,整个宅子有气流卷动然后在宅子的上空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气流屏障,很快消失不见。 “咦,刚刚似乎有一股暖气。”王妮儿睁大眼睛看着哥哥,确认自己有没有感觉错。 ... ... 51.第51章 :逆天之术 同样的感觉,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同时感觉到,王东和王木都是满心震撼于拜服。 夜摇光唇角微扬,不要看简单的种树,夜摇光可没有少下功夫,首先要连着三日都得是吉日,并且每一日都有一个时辰适合开光布阵,其次每一日的置符星在九宫哪个位置,三日内可有刑克都要挑选好,最后定出生门生气的方向,八个位置恰好要每一个方向生门不同,而正中间轮转的阵眼呼应着外面八个方向,每日一轮转,轮转的时候生门都要恰好与外面八个方向错开,这样才是无缝的衔接。 这个阵布下来,夜摇光现在的修为都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但是这个阵还没有完,剩下最后一个步骤要在明日凌晨才能实施。 “好了,今日大伙儿都累了,都好好吃一顿好好休息。” 太阳已经西斜,温亭湛和杨子君很快就回来了,已经是冬月中旬,虽然是南方,但是天气已经转凉,可两人从屋外走进来却仿若进入了两个世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允禾,我是不是病了?为何我觉着我从初冬走进了阳春?”杨子君一脸的错愕。 温亭湛的目光从四周的梅花树一一的扫过,心里大概有了猜想,将外衫脱下来递给已经是他书童的王*林,然后快步穿过正中间大花园进入第三进院子,也就是他们原本院子内的饭堂,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放置在桌子上,夜摇光今日没有等他们,而是在饭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耗费了不少精力心力夜摇光已经饿狠了,而且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填饱肚子怎么行?见到温亭湛,用眼神示意王妮儿给温亭湛添饭,就再也没有理会温亭湛,而是一碗接着一碗吃,足足吃了五碗饭,吓得杨子君下巴都掉在了桌子上合不上来。 “终于舒服了。”吃完五碗饭之后,夜摇光满足的搁下碗筷。 “吃饱了吗?”温亭湛轻声问道。 夜摇光每次施法之后都会饥饿无比,温亭湛早已经习惯。 杨子君闻言眼珠子一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夜摇光这样大的阵势。 “差不多了。”夜摇光从王妮儿手中接过补元气的汤。 杨子君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问道:“姐姐,你这阵是不是布好了?深冬是不是也这么暖和?” “还差一步,要明日天未亮完成。”夜摇光点了点头道,“完成之后宅子里将会四季如春,不受外面四季所控。” “真的?”杨子君双眸都亮了,“我日后能不能也请姐姐帮我布置一个?” 夜摇光扯了扯唇角:“你给我再多银子都别想要这个一模一样的,不过可以给你布置一个养生的阵法。” 这个大阵夜摇光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犯规的地方,等到最后一步将会有逆天之嫌,她可不敢随便来弄,就算日后她和温亭湛离开了杜家村,另换其他地方为宅子,也不会布下这个阵法,若不是这里是祖宅。是最根本的地方,夜摇光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那以后就要劳烦姐姐了。”杨子君很容易满足,又问道,“姐姐今晚还要布阵,我可以来看吗?” “布阵将会在寅时(凌晨34:59),只要你起得来。”夜摇光不反对。 “为了看姐姐布阵,我一定爬起来!”杨子君露出斗志满满的模样。 “那今晚就早些歇息,明日恰好是休沐日。”温亭湛也表示要起来。 夜摇光也没有阻拦,而且就算是温亭湛不起来,她也要把温亭湛给拉起来,没有温亭湛这个大贵命格的人在,她可是要倒霉的。 于是早早的,一家人就歇下了,丑时过半(凌晨两点)夜摇光就爬起来了,而王妮儿更是得了吩咐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早早听从夜摇光的吩咐,布置着一系列的东西,见夜摇光醒来,立刻服侍夜摇光沐浴。 等到夜摇光收拾妥当,温亭湛已经穿戴整洁的站在宅子的中间院子里,就站在那已经快要开放的五颗梅花树下,廊下微黄的灯光打在他漂亮的脸上,轻浅摇曳,将他衬托的格外出世。 “君哥儿呢?”夜摇光问道。 “睡着,拉不起来。”温亭湛回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年纪,温亭湛现在看着这么清醒,让夜摇光很佩服,就算是她也还有点睡意朦胧,所有的清醒都是靠着体内的五行之气,而温亭湛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 夜摇光也没有多说话,时间有限,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她取出罗盘,很快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拉着温亭湛站到圈内:“你站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这个圈子,否则我会有性命之忧。” “好,我绝不会离开半步。”温亭湛面色凝重,很认真的允诺。 夜摇光也不耽搁时间,快速的站到了五颗梅花树的中间,她双手五行之气散开,罗盘悬浮在她的面前,随着她的五行之气注入,罗盘绽放出一阵阵金黄色的光,光圈不断扩大,赫然便是一个八卦图,在夜摇光手腕翻飞,唇中术语念出之后,那一个透明的金黄色的八卦图沉入夜摇光的脚下,忽明忽暗。 这个时候,天空之中的星辰也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忽而凝聚,忽而散开,仿若天空是一块布,时不时的被人拉扯了一下。 风水之中还有一门源远流长,却已经没落的学文——星象学。星象学之中有七政或者七曜: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也就是阴阳五行。乃是星命之中的主星,是不可能同时操控,因为日月交汇的时间太短。 但是今日,夜摇光就要同时操控,月与五星具在,今日乃是壬寅年壬子月壬午日壬寅时,十天干之中壬为阳,故而选择这个极阳之时偷天换日,合并其他六曜布下一个固若金汤的惊天大阵。 只要此阵成了,除非是真正飞升成仙之人,否则任凭他修为多高,都休想在此伤她一分一毫! ... ... 52.第52章 :一臂之力 天空之上越来越多的繁星变得清晰,仿佛神来之笔在夜幕之上点下一颗颗璀璨,而下方在夜摇光脚底腾升而起的金黄色八卦图开始旋转,一缕缕金色的光缓缓升起,将夜摇光包裹在里面。 风,呼呼的吹啸,自天与地相连的地平线奔腾而来,刮得夜空的星辰都摇摇欲坠。金光闪闪的八卦图转动的越来越快,飘飞而起的金色光丝也越来越密集,最后交织成为一个光柱,在光柱之内的夜摇光墨发狂舞,特意穿的窄袖练功服也被吹的鼓鼓作响。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的明月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在轻轻的颤抖, 夜摇光快速的施法,双臂带着五行之气快如闪电,连虚影都捕捉不到,等到她双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相合,一簇艳红色的光芒在四根指尖点亮,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球,光球一点点的扩大,吸收着飞窜而起的金光,旋转之间当真仿若一轮初生的旭日。 “师尊,您快看,星辰异变!”传说星宿之巅的仙门,有师父正在指点新入门的弟子如何夜观天象,正讲得起劲,突然小弟子一阵惊呼。 师父蹙眉抬眼望去,眼睛都险些凸出来,他迅速的伸出手掌掐算,最后气得飘逸的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张脸气得涨红,嘴里不断的重复两个字:“混账,混账,简直混账!” 说了三声,就两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留下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怀疑一下他们是不是拜错了师? 被惊动的不仅仅是星宿之巅的毕月山,还有无数的修道之人,以及修仙之门,就连依然还在豫章郡之内的陌钦也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在他们眼里星辰不断快速排列的夜空。 “我的娘哎,少爷,这是哪位大仙在做法?”身为修仙之门的少宗主贴身侍从,牧童的眼界可比一般修炼之人还要开阔,在他并不长的年岁之中,看过六七次的天生异象,星辰变幻,可这绝对是最疯狂的一次!故而整个人直接呈石化状,呆呆的问自己少爷,“少爷,这是要把所有星辰都逆转吗?” 凡人看不到,可牧童却看得到,那星辰不断的在扭转,扭转的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整个天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在扭转,好似天空有了一张无底的大口,要将所有星辰都给吞下去一般可怕。 “不,是飞天星罗大阵。”陌钦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 “飞天星罗大阵!”牧童被吓得身体一抖,险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飞天星罗大阵,牧童祖祖辈辈都听过,但是千年来,从他的祖先开始都没有真正见过,那传说只有真正飞升成仙的人才能够布下的大阵,他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而且是在俗世的这么一个小地方! “我一定还在做梦……”牧童傻傻的呢喃。 陌钦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投向太和镇的方向。这时候恰好一道红芒从那个地方缓缓升起,犹如一轮缩小的太阳,他的瞳孔一缩:“不,这不是飞天星罗大阵!” “不是?那是什么?”目光一脸的茫然。 “周天七曜阵。” “砰!” 陌钦的话音一落,牧童受不住刺激一头栽倒,飞天星罗大阵再牛逼,也没有到逆天的地步,周天七曜阵,得七曜齐聚,何谓七曜?日月金木水火土,试问如何能够让日与月同时平行于天空?周天七曜阵必须七曜连成一条直线才能够完成,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 陌钦看着那一个小小的红球升入高空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天空原本凝聚的星辰也一点点在散开,眉峰微微蹙了蹙,最后还是翻身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掐出一个诀,他布衣轻扬,白发飘飞,无数的银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凝聚,双手翻飞,指尖倏地挥向天空的红光,白色犹如雷电之光的光芒划破夜空,直击在天空的红球之上。 在家中的夜摇光此时已经有一点虚脱,脚下的罗盘之光也转的越发的缓慢,指尖高举于顶射出的五行之气也越发的薄弱,看着还相差一段的距离,夜摇光脸色苍白的忍受着身体枯竭的疼痛,继续发力。 其实她知道这一次有些逞强,因为她的修为不够,原本她也没有打算布下这个阵,而是在宅子建好推算上梁日的时候,恰好推算到今日这个六百年一遇的时机,所以她想试一试,失败也不过是修为被废,从新再来便是,可若是成功,带来的好处将会是无穷无尽。 然而,她终究是侥幸了。 感觉到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准备撤手之时,恰好一股力量击中她凝结出来的真阳之气,猛然抬起头,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白光将她的真阳之气包裹,然后快速的将之送到星空,夜摇光被这个惊喜砸的懵了。 “喔喔喔!”金子见呆愣愣的夜摇光急得要死,只可惜夜摇光站在阵眼之中,他根本靠不进,只能烦躁的跳动大喊着。 这可是六百年一次的机遇,我的主人哎,你快别傻了! “摇摇!”温亭湛感觉到了金子的情绪,立刻大喊了一声。 夜摇光才猛然回神,然后凝神静气,双手分开下沉,越转越慢的八卦光影顿时又飞转起来。 旋身,光起,影动。 “昼夜并肩,周天不停,七曜主命,长明不陨!” 天空之上,所有星辰退散,唯有那一点艳红之后罗列出来明月和五颗星辰,它们在缓缓的移动,一点点的变成一条直线,等到它们终于变成一条直线之后,五星猝然散开,一束束的光芒射出,与红点与明月相连,七颗星分别以红点和明月为中心,两两相连,形成了一个绚丽的星图。 一束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的电光从星图之中直击而下,却不是击在夜摇光所在的位置,而是温亭湛的位置! “湛哥儿,守住心神,按照我教你的心法口诀做!”已经有些虚脱的夜摇光对着温亭湛大喊。 ... ... 53.第53章 :给你想要的一切 害怕吗?是害怕的。 可是他信任她,他知道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利益而舍弃他,所以即便是面对比天雷还要恐怖的逆天之罚,他依然不动如山。他牢记着她吩咐的每一个字,准备接受着那即便是闭上眼睛,仍然将他灵魂都照的苍白的光芒。 当那一股力量击在身上的时候,温亭湛其实完全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意,甚至他觉得整个人都在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知觉,那是一种连灵魂都放空的感觉,连害怕都不知道是何物。 看着沐浴在天罚之中的温亭湛,夜摇光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冲动,他只有九岁,他比她还矮了一个头小小的身体站在那里,承受着即便是修炼者都害怕都天罚,她只想到他受命于天,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却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害怕,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他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前世的她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人真心真意的待过她,所以她也没有学会如何去真心真意的待一个人,凡事她考虑的永远是利弊,只要利大于弊,再大的风险她都愿意去尝试,再亲厚的人她都不介意利用一把。 亲情,那是什么东西? 爱情,那又是什么东西? 她不懂,也不需要,她只要自己活得自在,活得逍遥,即便是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无妨,她想得只是对方之所以痛苦,那是因为他阻碍了她的快乐。 这是她固有的思想,她救过很多人,却也伤过很多,她保护过很多人,亦利用过很多人,她从不曾后悔自责过。 可这一次,这一次! 她后悔了,她想要反悔,她以为她不会心疼一个人,但是看着那么小的一个身影,在能够将天地都照亮的煞白的电光之中挺得笔直,仿若天塌下来都压不断脊梁的身板,她的心莫名的一疼。 身体放空,意识放空,灵魂放空,温亭湛都觉得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但是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磁性的少女声音,那声音说着什么,他不知道,可却因为她的声音,他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凝聚,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针扎般的剧痛,疼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死?不,他不能死,他死了,这世间就只剩摇摇一个人,她再也没有亲人,只有独留天地的孤寂,他不能死,因为他说过他要长大了保护她,呵护她,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强大的意志,将他在剧痛之中拉了回来,他快速的照着夜摇光早早教给他的心法凝聚力量,随着力量的一点点凝聚,他的身体有红紫绿三重光芒爆发而出,如同巨龙一般翻转将白光给包裹吞噬。 红紫绿三重光芒乃是福禄寿三吉神相护,夜摇光早就知到温亭湛是拥有三吉神相护的命格,所以才敢做这件事情,然而天机一旦被打乱,随时可能改变,有些人天赐福泽,可本身守不住也是枉然。而温亭湛守住了,经此一事,他体内的三吉神之气被激发,从此不说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却也几不可能遇到躲不过的死劫。 见此,夜摇光悬起的心才缓缓的落下,全凭一股意念支撑的夜摇光见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光芒全部散去,天已经微微的亮,杜家村已经有一两家亮起了灯光,纵然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可天道自有常人无法窥探的屏障,所以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们一觉醒来却都同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说不上来,似乎什么都变得更好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清甜了一些,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而温宅之中,温亭湛箭步冲到梅花树之中,院子里的梅花树一夜之间全部盛开,开得非常繁盛的梅花在晨风之中飘飞,树下少女的身体上已经铺盖了一层花被,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彷佛不是人间的女子,而是梅花幻化而来。 满庭零落风飞花,檐上绽芳弥漫天; 枕花浅眠醉流霞,覆香入梦烟笼暖。 他的脑中迅速的闪过这四句话,使得他都不敢惊扰她,而是席地而坐,伸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搬到自己的腿上,握着她温热柔软的手,就这样静静的守在她的身侧。 从屋子里取出了狐裘赶来的王妮儿,远远的看着这样一幕却定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盛开的梅花树之下,那个明明看着很小的少年坐在那里,却有着顶天立地之势,而明明在她心中那么高不可攀的姑娘此刻安静的枕着少年的腿入睡,去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恬然安静。落花将他们覆盖,他们是那样的相衬,也就在一刻,王妮儿觉得这世间最配得上她家姑娘的人唯有她家的少爷。 夜摇光这一觉睡得很好,就像所有疲劳过度的人一样,总能够睡得很香甜,同样的夜摇光醒来虽然精神很好,可身体非常的疲惫。不过令她心里安慰的是温亭湛没有一点事。 “湛哥儿,你怕不怕?”夜摇光强撑着疲倦的眼睛看着温亭湛问道。 “怕。”湛哥儿如实回答,在夜摇光目光越发愧疚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可我更怕摇摇不快乐。” 天罚,我怕;可比起天罚,我更怕你不快乐。 他和她都知道,错过这一个六百年难遇的机会,她会闷闷不乐。 这一句话深深的敲入了夜摇光的心里,她静静的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他依然还是那么小的身板,可夜摇光却突然觉得他的灵魂成长了很大一截,他依然是稚嫩的脸庞,可骨子里的稚嫩已经全部褪去。 “摇摇,我很高兴,我能够为你做一些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所以,摇摇,我想给你世间你想要的一切。” 想要给你世间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世间最好的一切。 夜摇光已经撑不住倦意闭上了眼睛,可是温亭湛的话还是刻入她的心间,她无法对温亭湛这样一个孩子的模样产生爱情,可她却知道温亭湛将融入她的血脉,刻入她的骨子,永远无法割舍。 ... ... 54.第54章 :敬神不诚 夜摇光这一次的元气亏狠了,每日清醒的时候只有两三个时辰,去除洗漱用饭的时间,基本都在昏迷,若不是夜摇光每次醒来精神头都特别好,脸色也红润健康,只怕温亭湛会愁死。 可绕是温亭湛再沉稳,在他腊月停课之后,夜摇光依然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也忍不住的心急如焚,可偏偏请了杜荇来看了好几次,都是说夜摇光没有大碍,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闻所未闻。 不要说杜荇,就连夜摇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很清楚她的身体很好,可是每天都止不住的昏睡,而且这种昏睡很可怕,她的神识,她的感知完全会随着昏睡而消失。也就是说她昏睡之后,若是有人要杀她,连迷药都可以省了。 “姑娘,钱家、贺家、孟家、杨家都已经送来了年礼,您看我们这年礼要如何回?”林氏将四家的礼单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罢了罢手:“过几日,我自然会备下年礼,你再看着从我们自个庄子里产的东西挑出一些,届时一并让王叔和王木送过去便是。” 说完,夜摇光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好似又有点困了,家里的下人都知道夜摇光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林氏见此也不再说话,道了一声是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林氏走到门口恰好看到一身淡蓝色滚着灰色兔毛领边披风的温亭湛,她准备行礼,被温亭湛挥了挥手阻止,然后温亭湛面无表情的迈过门槛。 夜摇光的警惕,却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她搭在腿上的手被一双微凉指腹带着薄茧的手包裹,有点昏沉的大脑才略微清醒了不少。 “湛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夜摇光笑着问。 停课之后,温亭湛除了保持每日勤练武艺之外,又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院子里教村子里上不起学的孩子识字,夜摇光也乐得有事情转移温亭湛的注意力,而且温亭湛太过于成熟,远远超过了这个年纪的心智,所以夜摇光便鼓励他多和村子里面的孩子聚在一起。 “摇摇,今儿休息一日。”温亭湛拧眉,他今早练完武就被叫了出去,她没有见到他,竟然连他昨夜就告诉过她今天不上课的事情都忘了。 闻言,夜摇光顿时有些尴尬,她也是前不久才发现她似乎有些记不住事情,以往发生的她都记得很清楚,但自从将大阵布置完毕,她似乎在那日之后的记忆就出了问题,一直在努力的掩饰,今日终究还是露了馅。 “摇摇,我们出去走走吧。”温亭湛看出了夜摇光的情绪,他不想追问令她更窘迫的同时增加她的忧心,只当什么都没发现。 心里有点愧疚的夜摇光几乎是没有想就点头答应了,自然不知道温亭湛故意不戳破她,也是想她心里愧疚,然后止住睡意陪他出去。 不是他不想让她休息,而是他今早恰好是去寻杜荇商议如何改善夜摇光的病情,杜荇提议尽可能的不让她多睡,一旦她困意来了就阻止。 出了门,披上王妮儿递上来的狐裘,然后就由着温亭湛拉着走出去。走在乡间的小路子上,一眼望下去竟然是绿幽幽的一片,夜摇光看着已经进入分蘖中期的冬小麦不由错愕。 “小麦怎么长的这么快?”虽然夜摇光不懂农务,但是上次去庄子上,秋收之后大家都来询问过夜摇光种什么,夜摇光自然没有干涉,听从了他们的建议都种了冬小麦,也因此听了一些关于冬小麦的事情。 这冬小麦十月种下,十一到二月都是分蘖期,可一般十二月之前都是抽芽,而田地里分明不是这样,足足比原本提前了一个多月的生长。 “你布阵之后,村里的所有庄稼都变了样,自是比不上我们宅子里,因着是全村都如此,所以大伙儿都在家里供奉后稷。”夜摇光因为昏睡的时间太长,在那之后基本没有出过门,温亭湛对她解释。 后稷乃是农神,多受民间祭祀。也许换做以往,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可已经连着三年收成不好,杜家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令所有人都惊喜,夜摇光顿时明白了她为何会这样。 “你是说家家户户都在供奉农神?”夜摇光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摇摇?”立刻察觉到夜摇光的异变,温亭湛紧张的问道。 “不能再让他们供奉下去了,否则我很快将会长眠不醒。”夜摇光很认真的对温亭湛道。 “这是为何?”温亭湛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敬神不诚。”夜摇光吐出四个字。 他们这样的人是绝对忌讳鬼神,这世间有鬼自然也有神,否者也不会有捉鬼请神一说。她布了一个大阵惠及一村也是情理当中,整个村子里的人将农神请来,真正感谢的却不是他,而这个村子因为有着她的大阵护法,农神自然不会再逆天打破,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夜摇光就紧紧的抓住了温亭湛的手,她在想若不是温亭湛在她昏睡之后抽出越来越多的事情陪着她,只怕她现在已经沉眠了,因为温亭湛独特的命格,所以她才没有这么快的受到所谓的神罚。 夜摇光仔细的解释给温亭湛听了之后,温亭湛脸色也变得有些白:“那我去寻大伯,让大伯想办法……” “别去。”夜摇光一把拉着温亭湛,“神已经请下来,不能说撤就撤,否则会祸及全村。” 请神并不容易,不是随便供奉一下就能够请下来,否则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天灾**?还需要在对的时间用对的方法,杜家村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这个契机,真的将神给请了下来。 “那该如何?”不能撤?不能继续供奉,温亭湛眸光一亮,“是不是要请人送神?” 夜摇光没有想到温亭湛会想到这一点,于是含笑点头。 ... ... 55.第55章 :陌钦上门 “摇摇你自己不可以吗?”温亭湛见果然如此,便又问道。 “我不可以,我现在身体不允许,根本做不了法。”夜摇光摇头。 “我现在修书一封给孟四爷。”说着,温亭湛就拉着夜摇光往回走。 孟博,现在是最有可能帮得上他们的人,可夜摇光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修为不够的人一听到这个事情估摸着就会绕道而行,修为高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寻到?但是,夜摇光现在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所以并没有阻拦温亭湛。 信送去了第二日,夜摇光就开始从每日清醒两三个时辰变成了一两个时辰,知道自己可以保护夜摇光,温亭湛索性搬到夜摇光的屋子,时时刻刻的守着她,然而温亭湛身上的三吉神虽然醒了,可他到底还没有长成,没有足够的威胁力,虽然可以拖延,却到底不能阻扰。 眼看着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可温宅里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点喜色,只因夜摇光现在还能够每天堪堪清醒一个时辰。 这一日,夜摇光从昨日午时睡下之后,到现在足足十二个时辰没有醒过,也就是说夜摇光连一日一个时辰清醒的时间都不再有,温亭湛犹如要爆发的野兽,浑身充满了戾气。 “少……少爷,外面有一人求见……” 王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亭湛冰冷的声音打断:“不见。” “喔喔喔!”这时候一道金光从外面奔了进来,伸手抓着温亭湛的手,就把他往外拉。 金子金色的毛非常的凌乱,甚至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冰雪在它的身上融化留下的痕迹,它已经离家十日,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越来越不容易清醒的夜摇光身上,甚至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 温亭湛是第一次看到非常爱美爱干净的金子这样的疲惫与狼狈,但是金子是神猴,这时候金子将他往外拉,他的心燃起了期望。 “少爷,这就是周天七曜阵啊?”牧童站在温宅之外,满目惊叹的看着华丽大宅的上空,一浪浪波动的五行交织的气流,满眼的羡慕与渴望,“少爷,这要是在我们宗……家里也布下一个,那该多好啊!” “七曜阵,七曜同在,五行飞星,还需避过天罚,你当真以为这般容易?”陌钦站在宅子外面,他身上有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里面依然是一袭干净的布衣,他穿的很单薄,白发在细雪之中飘飞,可真正定眼看过去,才能够看到他的身上仿若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风雪一点也无法沾上他。 “那夜姑娘修为也不高,怎么就能够布下这个阵法?”牧童皱着整张娃娃脸,要说修为,那位夜姑娘还不是他的对手呢,可让他布这个阵,做做梦或许能行。 七曜大阵,一般都是五到七位不同修炼者合力,因为需要不同元素的五行之气,所以最少要五位,可是这位夜姑娘若是有四个以上的同伴,现在就不会陷入这个困境,需要金子翻山越岭来寻他家少爷。所以,这位夜姑娘就是凭一己之力,修得了五行之气。 “这世间也许真的有五行修炼之法。”陌钦的目光透过飞雪望向梅花纷飞的院子,雪与花相融,到处都是一片冰寒,可偏偏这里美如诗画。 这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这是陌钦第一次见到温亭湛,这两个日后各自问鼎一方,心系一人的男人第一次见面。陌钦只觉得这个踏着积雪缓步而来的小少年绝非池中之物,而温亭湛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世间竟然有这样风华独绝的男子。 他或许并不是一眼惊艳的人物,却是一眼惊心,只需要一眼就能够刻入心魂,难以忘记的绝代风姿。 “在下陌钦。” “小子温亭湛。” 两人都非常的谦逊,温亭湛便道:“曾在书院,偶闻神医陌钦之名,神医里边请。” 陌钦在温亭湛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大宅,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够看门道,走进去一路都带给他震撼。 身为宗门少主身边第一人的牧童,仿若乡下人进城一般稀奇:“我滴娘哎,这还有五行大阵与八卦九宫阵相呼应,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虽然牧童的声音比较小,又有风中飞花的声音遮挡,可温亭湛还是听了进去,心里的希望再度被点燃,连一个侍从都能够一眼看穿这两个阵法,那么陌钦这个主子一定能够救治摇摇。 “神医可否先随小子去看一看摇摇。”温亭湛有些急切。 陌钦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翠绿翠绿的瓶子,递给温亭湛:“夜姑娘之事在下已清楚,温公子将这瓶药水喂夜姑娘服下,在下并不能救夜姑娘,能够救夜姑娘之人两日之内必然会来。” “多谢神医。”温亭湛对着陌钦作揖。 他知道那个人必然是非一般的高人,而这样的人也许只有陌钦才能够请到,并且陌钦递给他的瓶子,光是拿在手里,他的身体都生出一个饥渴的躁动,可见这东西是非一般的珍贵之物。 “温公子无需如此,在下并非没有要求。”陌钦莞尔道。 “神医请讲。”温亭湛道。 “在下想在此住下,时日未知。”陌钦直言。 听到少爷的话,牧童简直眼冒绿光,在这个地方住下,不出一年,他的修为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回去定要好好显摆,让那些一听入俗世害怕影响修炼就纷纷避之不及的家伙悔青肠子! 牧童的兴奋太过露骨,让温亭湛都无法忽视,不过现在一切以夜摇光为先的温亭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宅子这么大,他和摇摇又是未婚夫妻,而不是姐弟,不存在住着外男影响摇摇的闺誉一说。 “神医无需顾虑,住在寒舍,来去由心。”温亭湛答应了下来,然后吩咐王木,“你去让你娘收拾两间厢房,招待神医。” “那就叨扰了。” 又招待了陌钦一会儿,直到房间收拾好,让王东引着陌钦主仆去休息,温亭湛才抽出身奔向夜摇光的房间,将陌钦给他的药喂给夜摇光。 见夜摇光虽然依然昏睡,可这几日渐渐变得灰暗的脸庞恢复了一点光泽,心才松了不少。越发希望时间快一点,期盼那位高人上门。 ... ... 56.第56章 :绝色美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第三日,一大早温亭湛就伸长了脖子等待,然而一直过了午时,也没人登门,虽然心里焦急,可温亭湛并没有去询问陌钦,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晚间。 直到日落黄昏,一起用晚膳时,温亭湛才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见着陌钦依然淡然,似成竹在胸,温亭湛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认为如同陌钦这样的人,若是有个意外,那人来不了必然会告知于他。 “砰!”饭才吃了一半,突然一阵炸响,似火药在耳畔炸开,地面为之一阵晃动,温亭湛低头看着他端在手上的碗,竟然快速的龟裂。 “人来了。”陌钦搁了碗筷就走出饭堂。 温亭湛也忙起身跟了出去,一踏出门槛,就看到正上方有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她悬浮在半空之中,似乎在攻击整个院子,却屡屡被保护院落的五行之气所阻挡,那时不时响起的轰然炸响,就是来自于她的搏击。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夜摇光也很美,但毕竟年纪还小,五官都没有张开,可眼前这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却美得欺霜赛雪,浑身上下真的充斥着一股子飘然浊世的仙气,她未施粉黛,一头如墨的青丝也仅仅只是一根飘逸的白缎带勾勒两缕至脑后,盈眸有一种不食烟火的淡漠,彷佛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够将人冰封。 飞雪无声,白衣款摆,墨发飘飘,冰蓝色的流光飞舞,都不及她绝美容颜来得令人惊心动魄。 温亭湛看着那个面若清霜的女子尽力一击,最后被无形无色的力量给震飞出去,心里有点担心,这个女人既然是来救摇摇的,若是受了伤会不会救不了摇摇?于是赶忙走出院子,直奔大门,将大门打开。 就见那一抹险些融入在飞雪之中的身影,真的好似飞雪一般,在风中打了一个旋,姿态怡然的落在了大门口。 “周天七曜大阵,果真名不虚传。”那女子的声音如她的人一样清绝冰冷,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打一个冷颤。 “这便是在下请来营救夜姑娘之人。”这时陌钦也走了上来,然后介绍道,“她姓戈,名无音。” “戈姑娘。”温亭湛很有礼貌的致意。 戈无音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头对陌钦道:“明日便是送灶神之日,且是一个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的日子,你吩咐他们准备便是。” 说完,戈无音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温亭湛眼前只有屋外纷纷飞落的雪花,耳边冷风呼啸,他有一种方才什么人都没有来过的错觉。 “神医,我们需要准备什么?”温亭湛连忙问道。 “明日乃是送灶神之日,无音便是想借此一起将农神送走。”陌钦伸手算了算才道,“生门在正西,须得在贵院的正西方设坛,五行妒中火,在无音施法完毕之前,府中任何人不得生火,另外明日冲鸡煞西,府中若是有酉年出生之人切不可靠近法坛,至于法坛如何设……夜姑娘可曾在家中开坛施法过?” “只在家中绘过一次符。”温亭湛回答。 陌钦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温亭湛:“那就按照上面的东西准备齐全,布坛之事交给牧童。” “那就有劳神医和牧小哥了。”温亭湛接过陌钦的纸卷,然后绽开一目十行,他的记忆很好,立刻就道,“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备下,若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牧小哥只管吩咐王木。” “温公子放心,牧童定然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牧童连忙表态。 然后陌钦和温亭湛就去院子里八角亭之中手谈,布置的事情都让牧童带着王东父子几人忙来忙去,温家的人口并不多,倒是没有酉年也就是属鸡的人。 原本温亭湛就等着第二日戈无音的到来,当日晚上他陪了夜摇光一会儿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因着陌钦住进来,毕竟有了外人,男女八岁不同席,他就搬了出去,只是每天晚上都不再看书,而是陪着夜摇光说说话,却没有想到一出门就看到陌钦的身影。 陌钦的身影快如闪电的冲到他的面前:“随我去一个地方。” 事情似乎很急,陌钦说话也没有平日那么婉转,说完他就抓住温亭湛的手臂,拉着温亭湛快速的离开了温宅。 虽然天空很黑,可温亭湛连一点实景都看不清,速度快的飞雪都已经不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陌钦放开温亭湛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太和镇的范围之内,温亭湛看着依然黑着的天空惊愕不已。 “神医为何带我来此?”温亭湛看着面前精致紧闭的大门,门上方悬挂的牌匾写着陈府。 “这里面有人在施法对付夜姑娘。”陌钦的目光投向紧闭的大门。 “我们并不识得一个陈……”说到这里,温亭湛蓦然顿住了,他快速的往向陌钦,“这里可是永丰陈家?家中嫡长子娶的乃是太和楚家三女?” 对于温亭湛反应这么快,陌钦都有点欣赏,于是点头,然后问道:“你们与楚家有何恩怨?” 陌钦只知道夜摇光是温亭湛的童养媳,这还是进入了杜家村才知道,他并没有去调查一个值得让他尊重的人,所以对于夜摇光和楚家的恩怨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温亭湛冷哼,然后将楚家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简略的说了一遍,至于夜摇光的事,则说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息事宁人,楚家下了狠手,夜摇光才决定奋起反抗。 这个说辞没有丁点纰漏,可陌钦却觉得不太可信,夜摇光在他眼中绝对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但是他却没有追问。 “的确是一只白眼狼。”陌钦点头认可。 楚三娘若是没有柳氏的教导,哪里能够被书香之家的陈家看上,楚家落魄楚河立刻陪了丰厚的嫁妆将这个女儿嫁出去,就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却没有想到楚家败落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楚三娘在听说夜摇光的本事之后,就认定是夜摇光搞的鬼。 ... ... 57.第57章 :温亭湛的手段 嫁入夫嫁家虽然凭着手段如鱼得水,可楚三娘对于娘家发生的事情到底意难平,当她听到了夜摇光的事迹,立刻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情有蹊跷。通过多方寻找,到底是寻到了一个好色的奇门之人,利用自己的美色果然知晓了自己家的风水被人动过,当即将这笔账算在了夜摇光的头上。 在她毫不吝啬的出卖身体,那位她眼中的高人终于松口想办法为她报仇,替她除掉夜摇光,便有了那人向她吐露杜家村的异样,而后猜测与夜摇光的宅子有关,因为他根本不能靠近,故而建议楚三娘拿钱财收买一些和杜家村有亲戚关系的人去怂恿杜家村的人酬谢神明,并且教会了他们如何请神。 奇门之人素来是杀人于无形,他不过是委婉的说了几句,所有实施的人都是楚三娘,就算夜摇光真的因此而死了,这一笔业障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另外他还看上了夜摇光的宅子,只要夜摇光一死,阵法也会因此而散,那一个风水宝地就非他莫属! “你不是说,夜摇光熬不到十二月?如今都快过年,为何她还活着?”楚三娘非常的恼火,她牺牲了这么多,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能够怪谁?”一道阴冷的男音响起,“你们怎么不早说那温家的小子命格极贵?受命于天之人自有吉神相护,如若不然那丫头活得到今日?” “我怎知温家哥儿是这样的命格?”楚三娘有些烦躁的说道,“听说温家去了一个神医,他会不会坏我们的事儿?” “神医?”那男音不屑道,“世俗之人便是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也休想救的了那丫头,就算有温家那小子在,那丫头的命也就这两日。” “当真?”楚三娘有些喜悦的问道。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答谢我……” 很快里面就响起污秽的声音,而第一次听墙角的温亭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为这等宵小之徒怄气不值当。”陌钦淡声道,“要取他的性命,不过弹指之间。” 温亭湛见陌钦的指尖氤氲一点点白色的星芒,犹如冷箭令人胆寒,他伸手阻拦:“这些人,杀了他们只是便宜他们,你可否令他们听不到院子外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陌钦点点头后问道。 “杀他们是脏了我们的手,劳你隔断他们对外面的声音。”说完,温亭湛就快速的消失在这个院子里。 这小半年勤劳的习武,他现在身体非常的灵敏,很快就凭着自己的判断很快就找到了陈府的书房,一跃到房门前的房柱上,光滑的柱子他却爬的飞快,攀住房梁取下一个照明的灯笼,然后一跃从窗户跳进书房,将烛火从灯笼里面取出来,把书架上的书籍全部扫到了地下堆成一堆,最后将烛火扔在书堆里。 火,在纸上很快就被引燃,为了保护书籍,书房一向干燥,此刻更容易被烧起来,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温亭湛选了一个方便逃窜的隐蔽地方多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火光,叫喊着将所有人都惊醒,在楚三娘院子里的陌钦也看到火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立刻手诀翻动,将这个院子与外界隔绝。 下人都涌过来浇水,温亭湛这时候以一个诡异的速度当着所有人的面蹿了出去。 “什么人!” “一定是放火贼,快去将他抓住!” 便有一群人朝着温亭湛追了过去,温亭湛自然朝着楚三娘的院子跑过去,此时楚三娘的房间正是春潮迭起,一群人冲了进来,被陌钦动了手脚的他们依然做的酣畅淋漓,浑然忘我,根本不知道。 楚三娘的院子里这个时候没有丫鬟,他们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出现,一个人都没有惊动,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带头追过来的管事还扬声喊了几声少奶奶,也没有得到一点反应。 “少奶奶会不会被贼人挟持?” “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呢?”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青年衣衫有些不整带着一个披散头发的清秀女子匆匆的赶过来。 “少爷,方才老爷的书房着火,我们追了一个可疑的人至此便失去了踪影,少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不在,老奴唤了几声也不见少奶奶有动静。”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看看少奶奶还在不在!”青年有些急,对于这个漂亮又识大体的妻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得到了陈少爷的许可,管事再没有顾虑,带着一群人撞门而入。 “快,用力,用力嗯啊——” 一群人冲进去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后一步进来的陈少爷顿时脸都绿了,一把推开所有人撞开屏风,竟然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着寸缕的跨坐在一个野男人身上颠簸。 这样大的动静才让榻上的二人惊醒,楚三娘顿时脸色煞白,还不等她开口,陈少爷就大步上前,双眸赤红的一把抓住她汗湿的头发,将她拉了下来,一巴掌狠狠的甩过去:“贱妇!贱妇!贱妇……” 陈少爷发泄似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直到将楚三娘给扇得昏死过去,才从房内搬起一个大肚长颈瓶准备朝着床上的奸夫砸下去,却被身后老练的管事给打晕。 被莫名定在床上眼睛都凸出来的男人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被人粗鲁的从榻上拉下去,而后两个壮汉将之钳制。 “我们走吧。”看到了这里,温亭湛没有看下去的心情。 “不怕我们走后,这些人对付不了那人?”陌钦问。 “你会让他有这个机会?”温亭湛看到被定在榻上,整张脸都憋的通红也动不了半分的人,就知道这人已经翻不起大浪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三娘和这个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既然他们要对付他的摇摇,就要有生不如死的觉悟。 他现在最想的是回去,陪在摇摇的身边,让她醒来可以第一眼看到他。 ... ... 58.第58章 :陌钦的保护 温亭湛和陌钦回到家中时天依然黑着,因为温亭湛特意叮嘱今日宅子里不得点烛火,当看到宅子有火光之时面色一沉。 “慢着。”温亭湛正要进去,陌钦横臂阻拦,“无音在里面做法。” 温亭湛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在了大门口的阶梯上。陌钦站在门口目光放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天方将明的时候,温亭湛蓦然觉得世界一静,他抬眼真切的看到了空中飘飞的雪花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不过快的令人难以捕捉,旋即天便明亮起来,而后站在门外的温亭湛感觉到宅子似乎挣脱了某种他说不出口的束缚,转身就推门而入,朝着夜摇光的房间飞奔而去。 双手搭在门口,用力之时却发现房间的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保护,怎么推都动不了分毫。抬眼看到房门最上方有一道符纸,感觉到有人靠近,温亭湛猛然回头,正好对上戈无音冷若冰霜的脸。 戈无音淡漠的眼底划过一丝飞快的诧异,温亭湛这样的人按道理是不可能提前察觉到她的靠近才是,虽然有些惊讶,可戈无音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手,细长犹如霜雪雕琢的指尖动作优美的一旋转。就见贴在房门之上的符纸被无名的火焚化,不留一点痕迹。 “她明日可醒。”戈无音简洁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温亭湛原本想道一声谢,可他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戈无音已经走出了院子,于是他便没有开口推门进了房间,快步走到床榻边。 看到夜摇光虽然依旧沉睡,可却呼吸均匀,多了不少生气,心才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恐怕只能等到亲眼看到夜摇光醒来才会落下。 并没有陪夜摇光多久,就去换了一身衣服到院子里练功。 “小小年纪,心志坚定,果不愧是身负天命之人。”温亭湛并不知道,他在院子里练武引动的细微声音,被隔着一进院子的戈无音和陌钦听在而里。 “你这是要留下?”陌钦慢悠悠的为戈无音斟了一杯茶。 “不可?”戈无音淡漠的眸子看向陌钦。 “有些出人意料。”陌钦将茶杯搁到戈无音的面前。 “我想会一会布下这偌大阵法之人。”戈无音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夜摇光,她对一个能够凭一己之力布下周天七曜大阵的人非常感兴趣。 “她尚未筑基。”陌钦道。 一直平静无波的戈无音难得失态,瞳孔一张:“你说她还未筑基?” 陌钦端茶浅饮,不置一词。 “她是凭什么布阵?”戈无音唇角抽了抽。 “天时、地利、人和。”茶杯在指尖轻轻的转动,陌钦唇角微勾,“她的宅院本就布下了九重五行阵,加之她乃是五行修炼者,在九重大阵相助之下,施法之时自然修为大增,恰逢极阳之时,又有极贵之人为她挡去天罚,此阵便是如此而成。” “五行修炼者?怎么可能!”戈无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五行修炼者!” “这世间有多大,我们自称为修仙之人,可我们到底不是真的仙,不是天下的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有五行修炼者亦不足为奇。”陌钦淡声说道。 “那你留在此处,难道是为了得到五行修炼心法?”戈无音又问。 “我有如今修为不易,况我的身子绝无废去修为从新修炼的可能。”陌钦轻轻一笑,有些自嘲,“便是五行修炼心法摆在我眼前也是枉然。” “那你为何……”戈无音想不明白。 她和陌钦同属两大修仙之门的嫡系,由于两派交好,他们两可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陌钦的身体状况,在陌钦的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则是寻到解去他身上剧毒的办法,从未有什么能够让陌钦停留脚步,除了他需要的药材,所以对于陌钦留在这里戈无音才会如此疑惑。 “这世间五行修炼者太难得,我并不想见她就此凋零。”陌钦星辰般迷人的眸子看向院子里飘飞的雪花,“那****曾为她遮掩,但动静到底太大,我停留在此,不过是以防万一。” 对于这个世间的修炼之人一点都不了解的夜摇光根本不知她的这个大阵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她的五行修炼之法一旦暴露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在宅子里她自然万事无忧,可一旦引起各大修仙门派的注意,总会有一万个办法将夜摇光给弄死,因为她的翅膀才刚刚长出,非常的脆弱。陌钦当日出手,一则是相助她,二则是让所有被她吸引的目光明白,她的背后站着他陌少宗主。 这样一番示警,的确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但依然有些心存侥幸之人,住进来这几日陌钦已经驱走了好几个,知道楚三娘的事情也是昨夜他恰好生擒了一位从其口中得知。 “你让我来,不会也是为她造势吧?”戈无音一点也不笨,陌钦虽然不善此道,可要寻一个送神之人何其容易,她还在纳闷为何陌钦会千里迢迢将她招来,原本以为陌钦只是让她见识见识周天七曜大阵而已。 她和陌钦作为两大修仙门派,不论是陌钦的九陌宗,还是她背后的戈雾海都是十大宗门排行前五的存在,可以说他们两者的联手,除非是仙界,所有修炼者的地方都可以横着走,哪怕是排名第一的缥邈仙宗也不惧,今日她出现在这里,只要此处主人与他们两大宗门关系匪浅的消息不胫而走,就不会有人不要命的再打探夜摇光的底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一个人如此煞费苦心。”戈无音有些不解的看着陌钦,她看着冷漠可却比陌钦更重情义,陌钦看到端方温和,实则骨头是冷的,血是冰的。 “这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我和她是有缘之人。”陌钦轻笑道。 “什么时候九陌少主也会看缘法了?”戈无音瞥了他一眼。 陌钦没有回答戈无音这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客栈第一次见面,对方不过是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女孩,却让他只一眼就记住,在他们这类人看来,这就是缘 ... ... 59.第59章 :摇光醒来 极少有人知晓陌钦很难记住一个人的模样,尤其是女人,夜摇光若是知道,便会明白这是先天的脸盲症,这样的人严重的看到人都是没有五官而是一个轮廓,而陌钦恰好就是严重的那一类。 一个人从小看任何人都是一张脸,没有眼眉口鼻,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也就早早养成了陌钦的冰冷无情,当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眼,那一种震撼和牵引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所以他觉得夜摇光和他是有缘人,所以他愿意护着夜摇光,这个人世间,他唯一能够看清的人。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果然就醒来,趴在她身边的金子立刻如同八爪鱼一般攀在她的身上,使劲的蹭了夜摇光之后还准备向夜摇光献上属于神猴高贵的吻之时,被不解风情的夜摇光无情的拒绝。 “一早起来,都不曾洗漱,你不嫌自己臭,我嫌!”夜摇光手掌挡住金子的嘴,然后手指一扣抓住金子整个脸盘,往后一推。 “喔喔喔!”金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无情的打碎,愤恨的朝着已经下榻的夜摇光叫着。 夜摇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脸嫌弃的瞥了在床上龇牙咧嘴的金子,悠悠然的推开房门,门外细雪纷飞,天还朦胧一片。 “姑娘,你终于醒了!”作为夜摇光贴身丫鬟的王妮儿就睡在夜摇光闺房的外间,听到动静立马冲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夜摇光,惊喜的叫了一声之后,发现夜摇光竟然穿着一袭单薄的寝衣立刻又折了回去,然后取出一件狐裘出来,披在夜摇光的身上,“姑娘,外面下着雪,风大着,您得注意身子。” 其实夜摇光感觉不到冷,因为宅子里虽然落了雪,可因为她布下的阵法,依然还是那样的温暖,不过王妮儿的一片关怀之情她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拢了拢:“今儿是哪一日?” “姑娘还有四日便是年三十。”王妮回着话,“姑娘,您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准备热水。” 说完,王妮儿就从屋子里拿着一把伞,离开了院子。 这时金子从里面跳出来,蹲在夜摇光的肩膀上。 “我竟然昏迷了半个月。”夜摇光有些微愣,侧首看着金子扮雕像,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外面飞雪,伸手弹了弹它的脑袋,“这半个月没有修炼吧,我们快将耽搁的补起来。” 金子没有办法脱离了她独自修炼,她抓着金子走回去,转身之间狐裘一掀,划过一道雪白的流光,然后门就自动合上。 盘膝而坐,夜摇光开始了一个月没有进行的修炼,却发现大量的五行之气竟然朝着她涌来,这是布下大阵之后第一次修炼,她早就有准备五行之气会格外的浓郁,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浓郁,那一股股几乎拧成绳子粗细的白烟,一进入夜摇光的体力,就被她的身体如同饿狠了的孩子一般大口大口吸吮。 运气一周天之后,她收了手,然后伸手揉了揉金子的脑袋:“怎么办?我现在不需要你也可以得到精纯的五行之气……” 金子两道眉立刻倒竖,金闪闪的眼睛非常愤恨的瞪着夜摇光。 夜摇光看着金子这模样莫名的就乐了,然后抓住它将体内的五行之气过了一半给它,这样精纯的五行之气渡入金子的体内,他的眼珠竟然射出了金色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刺了夜摇光的眼。 “这是修为大涨了?”夜摇光挑了挑眉。 金子非常高兴的蹲坐着,细长且毛茸茸的尾巴不断的摇晃。 想到自己醒来金子扑过来的举动,而后又看到金子这个动作,夜摇光扶额:“你不是神猴吗?怎么学着犬类的做派。” 把它高贵的神猴比喻成狗,金子立刻炸毛,金色的毛发都炸开竖起来,正要发作之时,被夜摇光抓住尾巴然后无情的扔了出去。 “湛哥儿快起了,你去陪他习武。” 金子的爪子挠了挠被关紧的门,然后不高兴的捶了捶地面,哼哼几声才朝着温亭湛的房间奔去。 王妮儿很快就和王木提来好几桶热水,兑在大浴桶里面,夜摇光已经睡了半个月,虽然王妮儿每日都会为她擦身子,可有着洁癖的夜摇光一想到自己半个月没有洗澡,就一头扎进了浴桶。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然后夜摇光收拾妥当离开了房间,朝着饭厅而去。这期间,已经听王妮儿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讲诉了一遍,当然楚三娘的事情王妮儿并不知道。 温亭湛在见到金子的时候就知道夜摇光醒来了,心里非常高兴,当即奔过来寻夜摇光,可惜夜摇光在沐浴,温亭湛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金子又跑了一圈,回来洗漱沐浴之后,陌钦和戈无音都已经起身,作为主人家的他不能将两个贵客撇下,只能早一步到饭堂陪伴,故而当他看到夜摇光踏入饭堂的一瞬间,目光就亮了。 “陌公子,戈姑娘。”夜摇光点了点头致意 “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年幼……”戈无音有些惊愕。 “翻了年便虚岁十三。”夜摇光笑着回答,顺便落座。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夜摇光举起面前她特意让田嫂子准备牛奶,“古有以茶代酒,此刻无茶,只能以此敬二位一杯,聊表心意,救命之恩,定当铭记于心。” 陌钦在这里已经好几日,已经知晓这是牛奶,而第一次见这种纯白色饮品的戈无音则是愣了,浓浓的奶香让她有些不适。 “据说是好东西,女子更应该多饮。”陌钦难得看到戈无音这样茫然的表情,忍着笑端起来,“既然夜姑娘一番谢意,自当满饮。” 言罢,陌钦就很豪爽的一饮而尽,仿若喝的是美酒。 戈无音见了,也痛快的端起来朝着夜摇光一敬,然后仰头喝下去,丝滑浓郁的香味倒是让戈无音有一点意料之外,并且回味了一下。 ... ... 60.第60章 :怀璧其罪 这一顿早膳用的格外畅快,尤其是戈无音第一次尝到这么独特的好手艺,也没有忸怩吃了不少。修仙之人并不是真的成仙,自然还是要食五谷杂粮,只不过比之凡人的需求没有那么大,饿个一两天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而已,当然修为越高自然越能够抵抗腹欲。 用完膳,陌钦和戈无音都留了一些时间给温亭湛和夜摇光单独相处,温亭湛自然是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夜摇光,甚至包括他对付楚三娘的办法也没有隐瞒。 说完了,温亭湛才有些忐忑,他只是不想隐瞒摇摇,他就是这样的人,无需遮掩,无需躲避,因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光,就算今日能够隐瞒,来日一样会让夜摇光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的让夜摇光看清楚。可还是担心夜摇光对他小小年纪,如此复杂的心思产生不满的情绪。 “为何如此看着我?”夜摇光有些莫名,这担忧的小眼神,立刻眯了眯眼睛,“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说完,第一反应是往温亭湛两腿之间瞟了瞟,然后才囧囧的发现温亭湛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真是太污了。 温亭湛自然没有夜摇光那么猥琐的心思,也没有注意夜摇光的目光,听了夜摇光的话,就知道夜摇光没有觉得他心机深沉而疏离他,便松了一口气,于是道:“只是担心楚三娘死灰复燃。” “死灰复燃?”夜摇光冷笑,“等过了年,若是她当真还能够翻身,我便好好的送她一份大礼。” “摇摇,你日后要当心。”见了陌钦,见了戈无音,温亭湛顿觉得这世间有一种他们无法触及的人群,这群人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 “放心吧,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楚三娘还有这样的手段和机遇,日后我定然加倍小心。”夜摇光点头保证。 在前世顺风顺水惯了,做事也没有那么周到,前世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懂得奇门之术的人。如同楚三娘这样的人要遇上一个简直是难如登天,而且因为这一行有真本事的人不多,所以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哪里会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对她下黑手的?即便是她前世斗法,虽然是遭了暗算,可人家也是提前下了战书。 这一刻,夜摇光才深刻的体会到古代的修炼圈子水有多深,日后自然要加倍小心,吃过一次亏,险些丧命也就够了。她绝不会轻易再给别人这个机会。 又和温亭湛聊了一会儿,夜摇光将王东叫来,把她布阵之时吩咐王东埋下的酒坛子给挖了出来,这个酒埋在阵法中间,每一日都受着五行之气滋养,虽然才一个多月,却已经不是一般的凡物。 一共只有能够装二十斤的坛子五个,她把其中两个拆封,分装成为四份,让王东和王木带着林氏清点出来的年礼一并给钱、贺、杨、孟四家送去,由于时间有限,都是送到太和镇的祖宅上。自己则先抱着一坛去寻陌钦。 陌钦正在院子的亭子里看书,桌子上有一个暖炉,旁边摆着一些糕点,见夜摇光到来,连忙站起身,牧童快步上前,帮夜摇光抱着大坛子。 “夜姑娘这是……”陌钦并不好酒,看着牧童抱着的酒坛子便问。 “谢礼,陌公子不妨尝一尝。”夜摇光扬眉,一副对自己的酒很自信陌钦会喜欢的模样。 陌钦自然不好扫夜摇光的兴,对牧童点了点头,牧童便将酒撤封,封口一打开,一股浓郁又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扑散开来,牧童顿时眼冒绿光,然后本能的一把又将之封住。 对上自家少爷的目光,牧童报赧的笑了笑:“少爷,这酒里有精纯的五行之气,我们喝了可助修炼,凡人长期饮用可延年益寿。” 陌钦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牧童一眼,牧童立刻暗骂自己笨,他都知道的事情,少爷怎么会不知道,然后快速的给陌钦斟了一杯,小心翼翼生怕洒了一滴,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杯子里的酒咽口水。 “给少爷我好好合上。”陌钦端起酒杯,就看着还没有封紧的坛子,然后充分发挥了无良主子的本色,无视牧童饥渴的目光慢慢的品尝。 牧童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抱着亭柱子,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好似毒瘾犯了一般难受。 夜摇光见此正要开口,却被眼见的陌钦先了一步:“好酒,此酒乃是用果子所酿?” “用的朱柰与葡萄。”夜摇光点头,“果子太多,我原本只是不想糟蹋了果实,后来布阵之时推算到了极阳之日,便将此埋在了生门。” “夜姑娘的宅子可真是一个宝。”陌钦都不得赞叹,而后道,“不知日后可否每年向夜姑娘讨要一坛?” “这又何难?年末之时陌公子只要派人或是稍信落脚之地,我必然会给陌公子送到。”陌钦对她有大恩,虽然这酒很珍贵,可夜摇光也不吝惜。 这酒须得珍藏一年,而且她的阵法不能动的地方太多,能够埋酒的地方也就那一处,所以每一年只能出五坛,这一次之所以一个多月就能够挖出,是占了阵法布下之时天地五行之气猝聚的便宜,以后就只能慢慢的滋养,若是别人夜摇光可不会这样大方,就连钱杨孟贺四府也只打算送这么一次。 “夜姑娘,日后若是遇上修炼之人,切不可轻易再暴露你是五行修炼者。”陌钦将一杯酒饮尽之后道,“五行修炼者被称为准仙,五行修炼心法早在千多年前便已经失传,但凡修炼者无不想据为己有。” 简短的几句话,让夜摇光背脊发凉,五行修炼之法是她无意之间在前世得到,并不是夜家的所有物,她的爷爷并不能修炼,后来她带回去也传给了家里的几个人,均不能修炼,她只知道这个修炼之法比其他修炼之法更快,否则她绝不会年纪轻轻就凝结金丹遭到了同行的嫉妒,招来横祸。 即便是前世被陷害而亡,她只当自己天赋卓绝遭到那些人的忌惮,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修炼心法的问题,即便是现在,如果没有陌钦的提醒,她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 ... 61.第61章 :棺椁之杀 夜摇光趁机和陌钦认真的了解了这个世间的修炼者,才知道这世间的修炼者都是修炼五行灵根,有其中一种灵根就是难得,两根是稀有,三根千年到如今出现五个,四根出现过两个,其中一个因为被两大门派争夺最后横死,另一个刚刚出生就遭了杀手,五行灵根俱全的不曾有过。 不过在千多年前曾有过五行修炼心法,也只是昙花一现,以至于很多人怀疑那只是杜撰,根本不存在罢了。 夜摇光听了心惊胆战,不过是可以修炼四种元素就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她拥有五行修炼之法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她真的就大难临头了。她不是不知道在古代修炼者更可怕,但是此刻才深刻的领悟到底多可怕。 别了陌钦,夜摇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深思反省,并且仔细想想要如何隐瞒自己,这一次有陌钦相助才逃过一劫,可陌钦不能永远庇护她,而夜摇光也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晚间戈无音不见人影,而陌钦则言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夜摇光还是和温亭湛一起用,用完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商议了一下如何过年,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起来修炼之后用早膳,也不见戈无音的人影,而后就抱着一坛子果酒去戈无音的房间寻她,却没有想到一日不见,戈无音的脸色非常的不好,原本她的容颜便犹如冰霜白雪雕琢,这一刻看起来却有些病态的苍白。 “戈姑娘,你这是……”戈无音已经是结丹的修为,比她前世还要深厚一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令夜摇光惊骇的事情。 “无碍,昨日修炼之时没有控制好,遭到些许反噬,已经让陌钦看过,服了疗伤的药,过几日便好。”戈无音面无表情的解释,然后见着夜摇光抱着的一个大坛子便道,“这便是昨夜我在陌钦那里闻到的酒?” 昨日戈无音初初在九重五行大阵之中修炼,因为她是水木双灵根,凝练之时不慎将金土两种元素也吸纳入体,她的身体无法融合,金克木,土克水,逼的她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她修为高否则真是要乌龙报废在这里,当即去寻陌钦,恰好在陌钦那里闻到了勾人的酒香,不过陌钦是个小气的男人,为她疗伤之后也没有分她半杯。 修仙门极少有人知道声名远播的冰雪美人戈无音其实是一个酒鬼! “戈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目前我手中也就这点东西能够拿出手,还望戈姑娘不要嫌弃。”戈无音一直冰冰冷冷,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见到她目光露出渴望,立刻抱着坛子进里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 戈无音接过就仰头饮下,然后目光一滞:“这酒……” “由五行之气蕴养而成。”夜摇光道,没有一丁点独特,她敢拿来到戈无音这样大门派出生的大小姐面前献丑? “好酒,好酒。”戈无音顿时眼冒精光,一把从桌子上抱起坛子,仰头就着坛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夜摇光见她灌了好几口,才阻止:“戈姑娘,你身体刚刚受了伤,不适宜一下子饮用太多。” 戈无音也感觉到原本暖融融的丹田有些火辣,才略有些窘迫的砸了咂嘴:“除了陌钦,这世间你是第二个知晓我贪杯中之物的人。” 夜摇光无奈一笑:“我很荣幸,往后每年我给你送上一坛。” “好。”戈无音一拍手,“我这一趟没有白来,你果然是一个招惹喜爱的姑娘。” 夜摇光双手捧着脸:“我也觉得,如同我这般天生丽质,大方美艳的女子,谁见了想不喜爱都难。” “噗嗤……”戈无音没有想到平日里挺正经的夜摇光本性竟然是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得对,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叫我戈姑娘,我这个人不喜欢女子叫我姐姐,你唤我无音,我唤你摇光可好?” “好啊,无音。”姐姐妹妹神马的,她也很腻歪。 两人相视一笑,一下子就建立了一生的情谊。 “无音你须得多休息……”夜摇光见无音的脸色并不好,正想告辞,却捕捉到戈无音的鼻梁上青筋一跳,虽然快的一闪而逝,可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大凶之兆,不过她仔细看戈无音的面相,不知道是不是戈无音的修为高出她太多的缘故,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若是换了其他人,夜摇光也就不理会了,可戈无音很对她的口味,为了保险起见她道:“无音,我为你起一卦吧。” 戈无音被她莫名的一句话弄得一愣,但是看着夜摇光面色严肃,便点了点头。 夜摇光立刻取出三枚铜钱,两人都是集中精力,最后撒出了第三十二卦雷风恒卦! “恒卦。”无音不精通占卜,可是却也有涉猎,明白恒卦中上卦,但是她抬眼却见夜摇光脸色非常的不好,便疑心问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原本此卦并无不妥之处,恒卦乃是中上之卦,此卦造化有常,相互助长,阴阳相应,外出有利,诸事顺而成。”夜摇光面色微沉说说道。 “如此不好?”戈无音越发不解。 “不好,相当不好。”夜摇光摇头。 “何处不好?”问出这话的并不是戈无音,而是缓步而来的陌钦。陌钦的修为比夜摇光和戈无音都要高,所以他靠近戈无音没有发现,但是夜摇光却在宅子里通过五行之气的波动察觉,知道是陌钦也就没有阻拦。 看着缓步而来的布衣白发男子,夜摇光沉声吐出了四个字:“棺椁之杀!” 陌钦和戈无音身体俱是一震,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何为棺椁之杀,可单单这四个字,就听出不是什么好寓意。 “何谓棺椁之杀?”陌钦定神问道。 “若是旁人占得倒也无碍,可无音此刻带病之体,病者占卜不适出现三岳五墓同宫的情况,也不能出现雷风合卦。因为风雷为棺椁杀神,震代表棺,巽代表椁,一旦出现,必死无疑!” ... ... 62.第62章 :戈无音的谢礼 必死无疑,四个字深深的震撼了陌钦和戈无音,但是他们丝毫不怀疑夜摇光的话,恒卦便是上震下巽,也就是夜摇光口中的棺椁杀神。 “可有破解之法?”陌钦忙问道。 戈无音与他自幼便一同长大,他们有着如同亲生手足的情谊。 夜摇光沮丧的摇了摇头:“无音的修为比我高太多,我仅能够从卦象推算到此,再多也没有了。” “我原本打算明日启程……”戈无音好看的眉轻蹙。 “我随你一道。”陌钦便道。戈无音是被他请出来,若不是他,戈无音不会离开戈雾海,就不会给一些不安份的人下手的机会,若是戈无音由此出现了意外,他会愧疚一生。 “我可以为无音绘制一张渡劫符。”夜摇光凝眉。 渡劫符并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能够绘制出来,不过好在有九重五行大阵相助,她施法的时候功力会大增,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陌钦并不会制符,戈无音现在的状态更不可能,此时能够制符的还真的只剩下夜摇光,陌钦想了想才道:“我替你护法。”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道:“今日是癸丑月,乙丑日,巳时(911)申时(1517)为吉,巳时已经来不及,我去准备,申时……” “摇光,我生于寅年。”无音自己也掐指算了算才道。 夜摇光一愣,今年就是寅年,戈无音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十二岁,没有想到戈无音今年二十四岁了!她还以为戈无音最多不过十六左右…… 听了戈无音的话,夜摇光才反应过来,申时冲虎也就是寅,于是又道:“那便戌时(1921),也是吉时。” “还是改在亥时(2123)吧。”陌钦轻咳了一声,“我是辰年所生。” 辰年也就是属龙,陌钦今年二十二,倒是和看起来相仿,竟然还比戈无音小两岁,这是夜摇光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一日戌时冲龙也就是辰,陌钦便不利于替她护法,夜摇光点了点头,亥时也是吉时,于是便离开下去准备。 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陌钦,夜摇光才刚刚醒来,其实并没有恢复最佳时期,就算最佳时期也未必能够绘制得了渡劫符,所以陌钦很担心,然而他不希望戈无音出事情。 用了晚饭,夜摇光就去沐浴准备,亥时一到,夜摇光一拍案几,上面的罗盘飞旋而起,转动间荡开一圈圈金色的光芒。 “竟然是千年法器!”戈无音早就在夜摇光拿出罗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罗盘是法器,拥有很深厚的底蕴,这一被夜摇光催动,她才瞪大眼睛,“这位夜姑娘的家学渊源到底有多深……” 千年法器,她整个戈雾海也就一件,乃是镇门之宝,十大修仙宗门只有三个门派各自有一件千年法器,千年法器一出,势必可以让几大门派挣破头。 陌钦见此,一向淡定从容的他也忍不住唇角抽了抽,这丫头的身上可不止一个五行修炼心法招人…… 如果用夜摇光的话来形容自己,那就是自带招杀体质…… 夜摇光指尖凝气,沾上朱砂,在黄表纸上开始绘制符纸,可才绘了几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而她落下的朱砂也在阻挠之下有些无法凝聚,见此夜摇光另一手飞速的挽了一个花,盛开的梅花树在风中摇摆,一圈圈五行之气如同音波一般从四面八方扩散,朝着夜摇光所在的地方交汇,这无形无色的光圈,除了夜摇光以外,唯有陌钦和戈无音能够看到,温亭湛能够感觉到有一股一股气流在波动,王妮儿等人是除了花枝摇曳,落花翩飞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就是九重五行大阵的威力。”戈无音看着一圈圈五行之气汇聚之后,被夜摇光凝于指尖,见她再沾朱砂,快速绘制符纸,竟然犹如行云流水。 其实夜摇光看着速度很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勉强能够凝聚朱砂,那一股阻挠的力量随着她越到尾声越发的强劲,但是看着即将凝聚的符纸,夜摇光下了狠心咬住舌尖,用疼痛来阻挡大脑的晕眩,终于还是完成了渡劫符,最后一笔收尾之后,夜摇光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她迅速的侧身,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大一口血自然不是她咬破舌尖而来,而是因为损伤了身体内的元气。 “摇摇!” 温亭湛飞奔而去,却哪里有陌钦快,陌钦一把揽住险些栽倒的夜摇光,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子取出来,喂给夜摇光。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才将喉头火辣辣的刺痛缓解,眼睛发黑的夜摇光才看清了景物,望着奔上来的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夜摇光的确没有事,只是很累,就在王妮儿的搀扶下早早的歇下,温亭湛一夜都没有睡好,他害怕夜摇光又如同上一次一般出事,直到第二日看到除了有些虚弱的夜摇光之后才松了紧绷的情绪。 “我明日便要离开。”饭后,戈无音寻到夜摇光。 “后日便是新年,何至于如此着急?”夜摇光原本还计划着和陌钦还有戈无音一起过年。 “于我们这样的人,除了生辰,每一日都一样,五日之后便是家母的生辰。”戈无音解释道,“明日出发,可在家母生辰前一日归家。” 如此,夜摇光也不好再挽留:“这里是我的根,你若要寻我,这里总会有我的消息。” “好。”戈无音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扁平盒子,这个盒子只有巴掌大,是翠竹雕刻,可却涌动这一股神秘力量。戈无音将其递给夜摇光,“你为我卜卦制符,哪里能够不收卦金?” “可你于我有恩……” “此物更适合你,日后你若有好东西想着我便是。”戈无音打开盒子,盒子一束银白色的冷光闪过。 夜摇光看到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或许只有两寸大小透明犹如会发光的蕾丝织成的荷包。 “我戈雾海千年来只有一位先祖渡劫飞升成仙,这是那为老祖留下的宝物,父亲传与我,今日我将它赠给你,它是功德袋,可累积功德,你势必要游走于俗世之中,若能够用它累积功德,不论是日后你要再施逆天之术,还是最后飞升渡劫,都是莫大的助力。” ... ... 63.第63章 :第一个新年 功德袋,传说的仙家之物。行善积德,固然会有福报,可若是上苍真的盯着所有人,便不会有农夫与蛇的故事。等待天道的垂怜,不如将自己的功德装入囊中来的实在,任由自己予取予求,随心支配。 “无音,多谢你。”夜摇光很需要这东西,因为她和戈无音不一样,戈无音作为修仙大派的嫡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外游历积累功德,而她注定要随着温亭湛在这红尘之中翻滚一遭,所以她没有矫情拒绝。 功德袋拿到手中,她在戈无音的面前滴血认主,血液滴在袋子上,顺着交织的丝线蔓延,银白色的闪光丝很快变成银红色,然后一瞬间收敛又恢复原样,戈无音亲手将功德袋挂在夜摇光的腰间。 一挂上,功德袋就银芒一闪,然后迅速透明,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只有夜摇光一个人能够看到悬挂在她腰间的功德袋。 第二日,戈无音和陌钦一起离开,陌钦是护送戈无音回去,纵然有了夜摇光的渡劫符,可陌钦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跟着戈无音走了。 宅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王东几个下人,只剩下夜摇光和温亭湛,杨子君早在学院停课之后就回府城杨家。明日是新年,其他事情都由林氏打点好,当天晚上两个庄子上的庄头竟然一起到来给夜摇光拜年。 “姑娘,不知您可知严捕头失踪了两个月的消息。”临走时,李栓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夜摇光,因为他隐隐听着温宅这两个月似乎并不安宁,所以担心他们没有心情关心外面的事情,而那日严楞和他们似乎关系匪浅,便多嘴一句。 “严叔失踪了?”温亭湛脸色凝重,“可知为何失踪?” 自上次在庄子上匆匆一别,温亭湛先是忙着课业,后是担忧夜摇光,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直到今日才消停下来,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据说是三个月前去逮捕一个逃狱的犯人,两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系。”李栓是因为他有个好兄弟与县衙之中的衙役相熟,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前几日给李栓送年礼提了几句,所以他也不甚了解。 “我知道了,王东家的已经备好了你们的冬衣,一会儿领了带回去发给下面的人,今年年景不好,每人格外赏三百大钱好好过年。”夜摇光很慷慨的说道。 打发了两个庄头,看着温亭湛拧眉不语便伸手按住他的眉心:“小小年纪学老头子的做派,动不动就拧眉,日后眉间纹路加深可就丑了。” 闻言,温亭湛立刻舒展了眉心,因为他已经发现他家摇摇似乎是一个对美好事物格外偏心的人,又喜欢皮囊,真怕自己丑了被抛弃。 夜摇光见此轻笑:“你很担心严叔?” “嗯,我回来之后翻了父亲留下的手札,父亲言辞不多,却特意写过严叔,可见和严叔情分不一般。”温亭湛点头道。 温长松是没有任何学问的人,后来娶了柳氏,竟然跟着柳氏学起习字,为了让温长松温习,柳氏便鼓励他写手札,将过去记忆深刻的事情记录下来,因为字写的不好,温长松并不会写太多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寻到严楞的身影,可见温长松和严楞交情颇深。 “你不必担心,他此行必然有难,却并无性命之忧。”早前她就看出严楞有血光之灾,有了她的符护身,也不过是伤筋动骨罢了。 听到夜摇光这样说,温亭湛也就不再担忧,早早的歇下,准备第二日的年夜。 一大早夜摇光修炼完毕,就进了厨房,和田嫂子和林氏一道做年糕和米粉,这是豫章郡人的习俗,年糕寓意年年高升,米粉寓意年年丰收,虽然夜摇光不喜欢下厨,可还是那句话,有了的技能总不能将之埋没,偶尔来一次,也是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温亭湛写了对联,也亲自和王东等人挂灯笼贴对联、花笺、年画,一家人和和乐乐,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温亭湛和夜摇光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而王东一家人和田嫂子则是感激命运让他们能够遇到好主家。中午大家都要去祠堂吃饭,虽然聚在一起,可也是各吃各的,只是中间必然会互相敬酒。 王东带着两个大的儿子将温长松这一房的桌子搭好,然后就回来和孩子们一起提着食盒将菜一道一道的端上去,都在大院子里,各家吃什么真的一目了然,从饭桌上的菜就可以知晓这一年各家是否有余钱。 等到菜都上齐了,温亭湛才随着族老和里正祭祀先祖回来,就各自落座在自家的位置上,虽然古代很讲究,媳妇是没有办法坐上这里用饭,各家的当家主母却是可以,温亭湛这里只有夜摇光和他两人,所以夜摇光坐在温亭湛的旁边,也没有人觉得不合规矩,虽然没有成亲,夜摇光却算是温家三房这一支的主母,而且今年他们没有少沾夜摇光的光,再加上夜摇光的本事,所有人都很客气。 族长正准备发话用膳之时,就见王东带着各家的媳妇子分别端着一盘煮的圆滚滚,还在冒热气的饺子端上来,给各家的桌子上都放上一盘。 “今日是新年,这些年我和湛哥儿多赖诸位爷伯叔婶照料,今日特意送上一盘饺子,愿我们村里来年圆圆满满,丰收有余。”夜摇光站起身对着四方的各家人说道,“每家的饺子里都有一个藏着铜板,大伙儿快看看谁是来年家中最有福气的人。” 几年年景都不好,但是饺子都是他们的习俗,可以没有鸡鸭鱼肉,却不能没有饺子,原本大家都打算晚上在家里象征性的做几个,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给各家送了一大盘,每一个都包的分量很足。 大家也不矫情,族长和里正各自代表发了话,就开动,每一桌都可着劲的吃饺子,只因早端上来的菜都冷了,而饺子是热乎的! ... ... 64.第64章 :新年礼物 耳边时不时响起各桌传来的喜悦声,都是咬中了铜板,大家都乐呵,就算没有咬到,心里也格外的高兴,有小子咬中恰逢换牙,一下子咯嘣一声咬落一颗牙齿,惹来一片欢声笑语。 温亭湛看着这一幕眼神都是柔和的,夜摇光这是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年饭,也觉得氛围相当不错,吃完之后就撤回各自家里,晚间就是在自己的家里用。 夜摇光又让田嫂子和林氏等人加了几个菜,晚上大家就同桌而食,把王东等人吓的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夜摇光为了让他们吃得欢快一点,决定同屋分桌子,欢欢乐乐的吃完之后,夜摇光取出了几个红包发给王东几个孩子,就连比温亭湛都大的王木也得了一个。 “摇摇,我呢?”见王木都得了压岁钱,温亭湛立刻凑上前。 “有新年礼物给你。”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她的房间,然后从衣柜里面取出一套衣物,“试试看,合不合身。” 温亭湛见到折叠整齐的衣服,柔和的烛光落入他的眼底,将他漆黑幽深的眼睛点亮,然后接过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屏风之后试穿。 月白色蜀锦,是贺府送来的最好的料子,轻软暖和,夜摇光没有什么设计天赋,仿照时下流行的款式,交领宽袖束腰,用了翠绿色的锦缎镶边,袖口领口袍角都绣着深浅有度的竹叶,腰间的翠绿色锦缎腰带嵌了一块玉牌,玉牌的四周绣着云纹,穿在温亭湛的身上,将他雌雄莫辩的漂亮脸蛋衬托的越发动人。 “还好,很合身。”夜摇光对她两辈子第一次做出来的衣服非常的满意。 温亭湛觉得这套此刻略显单薄的春衫暖如棉衣,将他整个人都温暖,他伸手抚摸着腰带上的玉佩,不由问道:“摇摇,这玉竟然是暖的。” “这玉我已经开光,并且在大阵布下之时放在生吉气的位置滋养,勉强算得上一个法器,可护你平安。”夜摇光伸手摸了摸那一块玉佩,并不是那十二块玉牌,而是后来从新买回来的普通玉,温亭湛现在的年纪并不适合太招摇,“我买了不少质地普通的玉佩,给你做了不少挂件,你可以换着佩戴。” 古代男子都喜爱腰间悬玉,不论年纪,这是一个时代的审美,夜摇光也顺应潮流,滋养了不少简单的法器,因为温亭湛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读书的孩子,并不会遇上太大的危险,所以夜摇光对温亭湛佩戴的法器也就没有更多的要求。 “摇摇,我也有新年礼物送给你。”温亭湛的心格外的温暖,然后回到屏风之后翻找了一会儿,才将一个木雕牌递到夜摇光的手中。 这木雕牌竟然是上等紫檀雕琢而成,雕的是很简单的两朵盛开的梅花,雕刻的手法非常的稚嫩还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心里有了猜想,夜摇光道:“这不会是你自己雕刻的吧?” “嗯。”温亭湛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然后忙保证,“我才和林叔学了一个月,现在手生,虽然不好看,可全是我雕出来的,我会好好的学,保证日后一定给你雕个好看的。” 夜摇光摩挲着有些粗糙的木牌,轻声笑了笑:“挺好看,我很喜欢。”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费心思送她礼物,夜摇光将之紧紧的握在手中,温亭湛见了心里非常高兴,他就知道摇摇不会嫌弃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紫檀?”夜摇光对这个比较好奇,紫檀可是非常稀有的木材,而且价格不便宜。 “你去府城的时候给了我五十年银子,后来有一家大户人家为女儿打嫁妆,林叔恰好去打下手,我便让林叔用十年银子买了一块边角料。”温亭湛解释,他的技术已经很差,若是再随便寻一块木头,他是真的送不出手了,虽然花的是摇摇赚来的银子,可他和摇摇是不分彼此的。 “走吧,我们去看烟火。”夜摇光唇角的笑意加深,没有再问什么,拉着温亭湛走到院子里,她让王东买了不少烟火,其实也是给村里的孩子们玩乐,此刻王东已经带着不少人在宅子外面放。 一簇簇的烟花在高空之中盛开,璀璨绚丽多彩的光芒将他们并肩坐在石阶上的脸照亮,院子里梅花缭绕着阵阵芬芳,花瓣随风飘落,印刻下来一幅唯美动人的画面。 “摇摇,你很喜欢烟花?”突然温亭湛侧首询问她。 夜摇光摇着头:“昙花一瞬,烟花旦夕,所有的美都是转瞬即逝,我并不喜欢。不过是我……听说府城的人过年都要放烟火,村子里的人都不曾见过,也就买一些回来应应景,这一夜守岁多漫长,不如看看烟花打发时间。” “那以后每年我都陪着你看烟火,虽然烟花短暂,可你身边有我,永远都在。”温亭湛很轻的说着。 他的话不含任何男女的情意,因为年纪摆在那里,温亭湛虽然成熟,可是从未想过那方面的事情,他只是以一个唯一至亲之人的情感说。 夜摇光懂,她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每年一起看烟火。” 她从来不轻易允诺任何人,可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并且她并不觉得奇怪,好似很理所当然的一个回答。 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年,夜摇光和温亭湛看了一夜的烟花,偶尔闲聊几句,就这么度过了,熬了一夜对夜摇光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照样天不亮就修炼,而温亭湛虽然疲倦,但还是坚持习武用了早膳看了一会书之后,才被夜摇光劝说去休息。 新年第一天并不能串门子,夜摇光在家中做了一件事,借助新的一年第一天万物换新的时候,将她的那一串五色水晶珠子开光,然后又在宅子里寻到了一个好位置滋养,夜摇光打算用其来储存五行之气,若是再对上劲敌的时候,可以留一步退路,说不定就成了最后的必杀之计。 ... ... 65.第65章 :第一次看阴宅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夜摇光并没有娘家,所以他们接着在家里宅。一直到过了小年,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不曾怎么出门,小年过后收到了杨府和孟府的请帖。夜摇光也带着温亭湛去串门了。 “可算将夜姑娘和温公子请来了。”孟婉婷竟然亲自来迎接,倒是让夜摇光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过了元宵之后,孟家应该没有什么客人再招待,却没有想到和孟婉婷进了大堂,孟博正带着卢氏和孟恒招待客人,对方是一对年约三十左右的夫妇,穿着很体面,可精神却并不好。 “既然照序有客人,那愚兄便告辞了。”那一对夫妻见到夜摇光等人来了,也就站起身,照序是孟博的表字,如此称呼,可见二人与孟博不是亲就是友。 “韩大哥何必着急,夜姑娘和温小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他们都是随和之人,韩大哥和嫂夫人既然来了,还请留下一道用一顿便饭。”其实孟博真的是只请了夜摇光二人,却没有想到韩家的故友会上门。于是便向夜摇光介绍,“温小公子,夜姑娘,这是在下的同年韩辛韩大哥,乃是泽州府知府,如今丁忧在家,韩家住着原来楚家的宅子。” “韩大人。”温亭湛见了一个礼。 夜摇光扬了扬眉,没有想到遇上了韩家人。 韩辛在孟博的挽留之下,还是留了下来,孟博一同招待韩辛和温亭湛,而孟婉婷和卢氏则一起陪着夜摇光还有韩辛的妻子蔡氏。 大家聊了起来之后,卢氏和孟婉婷就不住的夸奖夜摇光,将夜摇光的本事赞叹的神乎其神,刚刚开始蔡氏还有一些怀疑,后来慢慢的相信,最后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有些炙热了。 “夜姑娘,若是家中接连祸事不断,是不是家宅不稳?”蔡氏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了一句。 “有可能。”夜摇光点头,“这世间任何灾祸都有迹可循。不知道韩夫人家中是怎样的祸事?” 蔡氏顿时就红了眼眶,身旁的丫鬟连忙安抚,卢氏也是伸手拍了拍蔡氏的手安慰她之后才对夜摇光道:“韩老爷原本身子硬朗,可回来不足一月便吃了一个米糍被噎住,大夫赶到之时已经晚了,韩大人也是因此才回家丁忧,这三个月韩家已经去了两房的当家人,二老爷竟然是在家门前跌一跤,韩五爷从马上不慎摔下来……” 说着卢氏也有点哽咽,蔡氏已经泣不成声,孟婉婷也是眼眶红红的安慰了许久,三人才平复下来。 “韩夫人既然认为家宅不稳,为何不搬出府?”夜摇光问。 蔡氏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瞒夜姑娘,家翁生前遇上了一位奇人,在家中布下大阵,说是家宅会福泽后人,严令家里的人搬出去。” 夜摇光立刻知道是谁给他们家里布的阵法,对复冲的反感不是一点,于是拒绝道:“韩夫人,我们这一行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贵府已经认识高人在先,何不再请他一次?” “若是能寻到,家中也不会如此愁苦,今日我和老爷本是热孝之身,不好登门,可老爷知晓孟四爷前段时日在寻奇人,所以才冒昧上前来问上一问。”蔡氏擦了擦眼角道,“那人来去无影,家翁曾对老爷说,这人不过是因着家翁手中的一件宝物,才自动寻上门。” 夜摇光没有接话,她确信白虎煞已经被她给抹去,韩家现在的事情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复冲接手过,她就更不想插手。原本夜摇光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却没有想到很快孟博就带着韩辛和温亭湛走了过来,从温亭湛的眼神当中,夜摇光就知道孟博是来做说客的。 “夜姑娘,韩大哥寻在下找一位奇人,在下能够信的过之人便是夜姑娘,韩大哥在泽州府为官清廉,造福百姓,还请夜姑娘帮韩家看看家宅。”孟博姿态放的很低。 夜摇光想到孟博前段时间为了她的确是尽心尽力的找了人,又看了韩辛的面相,虽然不是孟博口中的刚正清廉之辈,但是的确算的上一个不错的人,于是才开口道:“我适才已经听了韩夫人提及,便问韩大人几句话,镇上宅子里在韩老爷出事前住着几房人。” 韩御史乞骸骨,应该不会将所有的子孙都带回来,毕竟家中还有子孙在为官,就不可能断了人脉,如果二房五房并没有人住在宅子里,却有当家人出事,那就不是家宅问题,家宅一般都只会可主人家,妻妾子女,不会牵连到兄弟子侄。 “家父只带了三房孤寡的弟妹和侄儿。”韩辛回答。 夜摇光基本可以确定,韩家的灾祸来源于阴宅,只有阴宅才能够影响一代人,因为他们源自于同一个祖先,先祖不宁,后代何安? 便又问:“韩家在韩御史回来之后可有迁过祖坟?” 韩家以前都好好的,如果不是祖坟四周的风水突然被破坏,那就是换了地方,联系遇上复冲,夜摇光觉得是后者。 韩辛目光一紧:“不瞒夜姑娘,家父回来之后不久的确牵了祖坟。难道是祖坟出了问题?可家父请的高人选的乃是大吉之地。” “是不是大吉之地,要看了才知道。”夜摇光唇角一扬。 韩辛等不及,家中接连出现这种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嫡系大半子弟都回来丁忧,韩家的势力可谓短短几个月被砍断一半,当即带着夜摇光去他们新迁的坟地。 站着坟地之前,夜摇光都不得不赞叹这是一个好地方,她都没有想到太和镇竟然藏着这样的好地方,眼中精光乍现。 “夜姑娘,此处可有不妥?”韩辛问道。 “不妥?”夜摇光轻笑,“不,没有不妥,这里太妥了。气从八方而来,四势守望相助,山如凤凰展翅,由木星所在而出,乃是极贵之地!” 韩辛目光一亮,旋即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 “为何?”夜摇光冷笑道,“力小图大,福德浅薄之人,却贪图王侯之地,不自量力,怎能不生横祸?” ... ... 第66章 记住她的好 夜摇光的话犀利而又直白的令人发指,韩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论任何人被说先祖是福德浅薄的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随着一同跟来的孟博立刻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韩家哪里不入夜摇光的眼,毕竟和夜摇光相处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觉得夜摇光是一个毫不顾忌人的脸面之人,便岔开话题问道:“夜姑娘,眼下如何化解?” 这是问题的关键,韩辛和起夫人都投来目光,蔡氏更是问道:“难道还要再迁一道坟?” 夜摇光听后翻了一个白眼:“阴宅乃是安定先祖之处,岂能三五不时的打扰?” 每迁一次祖坟,都是打扰死去之人的一次安宁,先祖不安宁,如何来保佑后人? “若是不迁坟,又该如何?”韩辛忙问道,其实听了夜摇光的话之后,他就不想再迁坟,这个地方既然如此好,只要化解了,后世子孙还有什么可愁的?至于怎么化解,他没有想过,最好是增加先祖的福德,如此就能够承受得住王侯之地,那么他们韩家岂不是要出一个王侯? 韩辛的心思,夜摇光只一眼就能够看懂。她不是不能让坟墓之中的人安稳的享受这王侯之地,可韩家的人重权重利,若是韩家之人********,把持朝堂,鱼肉百姓,一部分的业障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自是可以化解,不过只能保贵府一府安康,富贵端看后人造化。”夜摇光道。 显然夜摇光给出的答案让韩辛有些不能接受,其实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坐拥一个宝库却不能取出里面的财宝,心里都会很痛苦。 孟博见韩辛犹豫,便将之拉到一边小声商议,孟博的观点是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安康喜乐更重要,可韩辛显然是不想放弃这样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最后将孟博气得拂袖而去。 “有劳夜姑娘为家中奔波一趟,韩某想要回家与家中之人商议,事关举家之事,韩某也不能擅自做主。”韩辛上前很委婉的表达了他的想法,然后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双手递给夜摇光,“小小心意,望夜姑娘不要嫌弃。” 两张三千两的银票,六千两也就一百八十万人民币,夜摇光什么也没有说,就从韩辛的手中接过:“告辞。” “摇摇,韩辛只怕是生了别的心思。”两人离开之后,回家的路上,温亭湛道。 “你看出来了?”夜摇光知道温亭湛的心思一向敏感。 “嗯,他起了贪念。”温亭湛点头。 “不过是自寻死路。”夜摇光冷笑,见温亭湛目露疑惑,便道,“韩家并没有做王侯的命,否则他的先祖就不会享受不起这一块风水宝地,他一定要这个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命格天定,逆天改命的代价会是他难以承受的惨痛。” 温亭湛对夜摇光的话坚信不疑,便问道:“若是韩家日后山穷水尽再寻你,你还插手吗?” “今日若不是孟博做说客,孟博等人值得深交,我绝不会来这一遭。”夜摇光道。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摇摇你是因我才插手对吗?” 对上温亭湛那一双直入人心的眼眸,夜摇光无法隐瞒:“湛哥儿,我们还有柳家这个潜在的敌人,柳家还认识奇门之人,现在我们两个孩子他们可能早已经将我们遗忘,可一旦有朝一日你去府城参加院试,他们未必不会动手,我虽然不惧他们,可我到底不能牵连无辜,行事之时难免会有所掣肘,孟家在豫章郡的实力并不比柳家弱。” 卖孟博一个面子,自然不是没有考量,其中有孟博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的原因,另一个原因这是为给温亭湛日后铺路。孟博乃是家中嫡子,进士出身却为了家族而放弃了仕途,一心一意的打理庶务,就凭这一份退让,就足够孟家现在的当家人铭记于心,从而奠定了孟博在孟家的地位。孟家懂得急流勇退,不仅仅可以借用来震慑柳家,日后温亭湛进入官场,也需要孟家帮忙。 温亭湛闻言沉默不语。 夜摇光见此便道:“我并没有因此而违背我的处事原则,一事不烦二主,其实不过是我想与不想的一个推托之词。另外这一趟算是来对了,不仅白的了六千两银票,还让我寻到一个好地方,能够形成王侯之地,必然距离龙脉不远,我正想寻龙呢。” 见夜摇光这样开解自己,温亭湛也不想再别扭,他现在只需要将摇摇对她的好全部记在心里,以后加倍的对她好便是。 正如夜摇光所料,过了三日也不见韩家的人来请她,她就知道韩家人准备富贵险中求,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这种事情她看得很多,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住名利的诱惑。 夜摇光经过几日的准备,打算再去那个地方寻找龙脉,可还没有出门杨夕荷便寻上了门。 “杨大姑娘面带疲色,可是遇上难事?”几人落座之后,夜摇光就见杨夕荷几番欲言又止却一直没有说出口,便主动问及。 杨夕荷抬眼看了一旁的温亭湛和杨子君,便道:“君哥儿,你不是吵着要寻湛哥儿吗?” 杨子君也是一个机灵的,立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于是对温亭湛道:“允禾,先生交代下来的课业,我有许多不懂之处,你一向比我聪明,给我讲解讲解可好。” 温亭湛看了夜摇光一眼,见夜摇光点头,便站起身:“走吧,我们去书房。” 温亭湛和杨子君走了之后,夜摇光便吩咐王妮儿道:“你带杨姑娘的丫头去厨房看看可有杨姑娘喜欢的吃食,让田嫂子早些准备。” 对此,杨夕荷特别感激的看着夜摇光,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之后,杨夕荷才开口道:“不瞒摇妹妹,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恳请摇妹妹相助。” “杨姐姐但说无妨。”夜摇光点头。 “这事要从我的婚事说起……” ... 第67章 宅中有鬼 杨夕荷今年已经十七,她两年前便订下了婚事,不过因为是长女,所以杨大太太想要多留杨夕荷一年,打算十六再让其出嫁,可没有想到杨夕荷的祖母在前年年末逝世,作为嫡亲孙女的杨夕荷自然得守孝一年。 如今已经除服,应该准备婚事,可一直关心女儿的杨员外竟然打探出男方家中有异,六七个下人接连蹊跷死去,虽然不知道是不什么原因,可男方家中短短的两个月就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人,就很有问题,杨员外查不出来,就亲自登门去要个说法,总不能将女儿推入火坑。 男方那边一直遮遮掩掩,杨员外为着女儿着想虽然没有提出退亲,但是却不轻易的允婚,最后是杨夕荷的未婚夫婿亲自登门道明了缘由,并且提出与杨夕荷解除婚约。可二人早已经郎情妾意,杨夕荷听闻心上人来退亲,当即就追出去拦下对方,以死相逼一定要一个说服她的缘由。 对方在杨夕荷的逼迫之下终于吐露了事情,竟然是他们家中从几个月前就开始闹鬼,起初作为读书人的他根本不相信,后来他亲眼见过之后大病了一场,他们家立刻搬了宅子,可那鬼似乎缠住了他们一般,怎么都摆脱不了,杨夕荷的未婚夫魏临不想自己心爱之人跟着自己坠入这个可怕的地方,所以才在大病初愈前来退亲。 “闹鬼?”夜摇光扬眉,“魏家没有请人做法?” “请过三次,前两次的道士都被吓得跑了出去,后面一位道士也败在女鬼手中,险些丧了命,原本打算去请源恩大师,可源恩大师已经去云游。摇妹妹,我现在能够求的人只有你。”杨夕荷恳求的看着夜摇光。 “照杨姐姐这样说,只怕真的是鬼魅作祟。”听了杨夕荷的叙述,夜摇光觉得人在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具体情况,我得亲自去看了才知晓,若真是鬼魅,酬劳可不小。” 这个可不能和算命看家宅相比。 “摇妹妹放心,这些我会交代魏家人。”杨夕荷点头。 魏家也是商户,不过出了魏临这么一个会读书的人,在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只要魏临同意便什么问题都没有。 夜摇光原本打算独自前去,因为明日温亭湛就要开课,魏家又在万安县,驾马车也要两日才能够到,温亭湛随她去,来回怎么也要七日左右的时间,可温亭湛坚持要跟着夜摇光,当天下午就去了书院寻他的先生告了假,夜摇光无奈只好带着温亭湛而去,随行的还有杨子君和杨员外。 两日后,杨员外带着他们一同进入了魏家,魏家的规模并没有杨家大,可见家底也不如杨家,难怪魏家愿意让自家的好苗子仍娶一个商户女。 “亲家,这位夜姑娘看着还是一个孩子……”迎接他们的自然是魏家的家主人,见到夜摇光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想哭,还以为亲家寻来一个多么了不得的高人,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女娃娃。 “你以往请的可都是五旬以上的老家伙,可有帮你解决了?”杨员外对魏临的父亲魏宏说道,“再说了,你还不信我?我家荷姐儿可是要嫁到你们家里,我能够坑害自己的女儿?” 魏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偷偷的窥了夜摇光一眼,才半信半疑的压低声音问:“这位夜姑娘真的是奇人?” “不是奇人,而是这个。”杨员外偷偷向魏宏竖起大拇指,“是高人,你恭敬点。” “夜姑娘,今儿天色不早,就请在寒舍屈就一晚。”魏宏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二位先请稍作休息,夜间魏某人略备薄酒,还请二位赏脸。” 夜摇光没有反对,一切由魏宏安排,去沐浴略略的休息了一会儿,天擦黑的时候,夜摇光就和温亭湛还有杨家父子聚集在魏宏准备的饭厅,饭菜丰盛,席间颇擅交际的魏宏不断的与夜摇光和温亭湛攀谈,话虽然多,却不令人生厌,魏临的面相并不是奸恶之人,夜摇光对他的态度和善了不少。 饭后,魏宏讲述了家中的遭遇,才讲了一半,夜摇光就感觉到她身上的天麟爆发出了一股格外阴冷的气息,这意味着有强劲的阴气靠近。 不过还不等夜摇光做出反应,天麟又安静了下来。 “夜姑娘……”魏宏正有一个问题询问夜摇光,却见夜摇光脸色不好,而且目光冰冷的望向门外,他抬眼望去,只看到屋檐下的灯光微弱,灯笼在轻轻摇摆,什么也没有。 夜摇光回过神,才对魏宏道:“你派一个人随我去你们闹鬼的家宅。” “啊?此刻吗?”魏宏不知为何夜摇光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就是现在,不要太多人,只需要一个,最好是刚阳胆大的童子。”夜摇光面色严肃的点头。 “就由在下随夜姑娘一道去。”魏临站了起来。 夜摇光赞赏的看了魏临一眼,有担当有勇气且洁身自爱,在这个时代属于稀有品种。 夜摇光迈出了客堂,站在台阶之下,手腕一转,水袖一挥,一束明黄色的光飞出,打在正门最上方,众人定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三张符纸。 “以防万一,魏老爷最好将府中之人全部召集到此处,在我与魏公子没有回来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踏出这间屋子。” 夜摇光露的这一手,让魏宏大喜,连忙照做,夜摇光还没有走,就见温亭湛跟上来,张嘴想要劝说他,却见他不言不语目光坚定不移就知道劝不动。 两人随着魏临去了魏家之前的大宅,只是站在外面夜摇光就看到夜空之下的宅子上方盘旋着浓郁的阴戾之气,而她抬在掌心的罗盘指针更是飞速的在旋转。 “摇摇,这里好冷。”一阵阴风吹来,温亭湛打了一个哆嗦。 夜摇光连忙从身上取出两道符纸,分别递给魏临和温亭湛,并且慎重叮嘱:“宅中鬼魅非同一般,你们将这道符抓紧,不要丢失,进去之后绝不能离开我半步!” ... 第68章 厉害的女鬼 阴冷的风一阵阵的吹拂,大宅没有生人的阳气之后,阴气疯狂滋生,宅子迅速的衰败,所有的花草都呈现一种枯萎的状态,就连不多的几棵树也是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枝干在黑夜之中张牙舞爪,让宅子看起来更加恐怖犹如鬼宅。 天空漂浮了几朵乌云将高悬的月亮遮挡,原本就昏暗的宅子就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魏临和温亭湛的心里都因为这突然的一暗而心里一突。 夜摇光面色沉凝,今日不是极阴之时,也非鬼门大开的日子,可这只女鬼的怨气和戾气竟然超出了正常范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今日应该是这只女鬼的死忌,因为不知多少年的今日她在这里要么含冤要么承受了非人的折磨而死,所以才会在今日爆发这样可怕的力量。 夜摇光轻软的绣花鞋踩过枯叶满地的庭院,朝着阴气散发的方向而去,脚步轻盈踩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声音,魏临和温亭湛一左一右的紧跟着她,心都紧绷了起来,诡异寂静之下他们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蓦然,夜摇光脚步一顿,目光一寒,转手一把抓住魏临的肩膀将之粗鲁而又迅速的甩到身后,力道刚猛,魏临这个柔弱书生若不是温亭湛扶了一把,只怕要飞出去。 而夜摇光拉开了魏临之后,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朝着虚空一击,似乎打在了虚空的一个屏障之上,有一团温亭湛和魏临看不见的乌黑阴气被夜摇光击散。 夜摇光见虚空之中有波动晃动,当即旋身指尖点在了魏临和温亭湛的身上,两人立刻身体一僵而后闭上了眼睛,犹如雕像一般站在那里。然后夜摇光挥袖间天麟飞射而出,在夜摇光的指挥之下围着温亭湛和魏临站立的地上画了一个圈,火花在地板上擦亮,等到天麟回到夜摇光的手中之时,天空之中蓦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苍白的脸。 “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娃娃!”长发飘飘,声音诡异分辨不出男女,没有生机和血色白如面粉的脸,加上狰狞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但是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这只看起来凶狠浑身戾气的鬼竟然是一个干净的鬼,所谓干净的鬼,也就是没有人命在身上,没有吸食人的阳气,明明魏府死了六七个下人,这只鬼不应该是干净的才对。 夜摇光诧异之际,那只鬼竟然对夜摇光发动了攻击,鬼气犹如龙卷风一般将夜摇光给裹住,夜摇光轻轻一声哼笑,五行之气迅速从她的体内流出,化作了火一般瞬间将鬼气烧尽,夜摇光手一抛,天麟飞旋而起,落下之后悬浮在她的胸前,但见她的掌心抬起抵在天麟之后,天麟就飞速的旋转,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将四周所有的阴鬼之气吸收。 凡人看不到的黑气形成了一个龙卷风不断的吸入天麟之中,那只女鬼极力的反抗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被天麟一步步的吸过来,就在女鬼嘶叫着要被天麟吸入的一瞬间,夜摇光手一握,将天麟给收走,而近在眼前的女鬼终于发现这个女娃娃和以往的道士不同,立刻想要逃。 都到了夜摇光的面前,哪里能够逃得了?只见夜摇光指尖一划,无形的气体犹如绳索一般将她束缚,然后被夜摇光拉到近前:“魏府那些因鬼而死的人,到底为何而死?” 原本还想要挣扎的女鬼没有想到夜摇光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样,立刻停止了挣扎,如同鬼魅这种特殊的存在是极难有知觉,所以感觉不到夜摇光的善恶,可夜摇光明明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却让这只女鬼感觉到安心,她便回答:“他们不是我害死的。” “若非我知晓他们不是为你所害,你早已灰飞烟灭。”夜摇光道。 “这宅子里不止有我一个鬼……” 那女鬼还没有把话说完,有一股冰冷之气犹如利剑朝着女鬼射来,确切的说是穿透女鬼的身体朝着夜摇光射来,夜摇光抓着那女鬼迅速的翻身,掌心燃烧着火焰一般迎击而上。 袭来的阴鬼之气被击散,然后等夜摇光定眼一看之时,原本被她划下界限保护的温亭湛和魏临都不见了! “该死!”这一变故彻底的激怒了夜摇光,她还是低估了这里鬼魅的力量,竟然能够不惧她划下的界限,将她保护的两个人掳走,然后她掌心带着火焰抓着手里的女鬼,不顾她的哀痛冷声命令:“带我去寻你们带头的鬼!” 这只女鬼哪里敢不从,乖乖的将夜摇光带了进去,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鬼魅竟然窝在佛堂之中,佛堂供奉着佛像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夜摇光一踏入佛堂之中,就听到了无数阴冷而又恐怖的笑声,这些声音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有威胁,有诱惑,有调笑,有嘲讽,夜摇光却充耳不闻,她看着破败的佛堂,有一樽佛像栽落在地,四周破败而又落着厚重的灰尘,看来是尘封了很久。 “将我的人放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们两只鬼都永无入轮回之地。”夜摇光的声音很普通的口吻,却蕴含着沉沉的威慑力。 那些声音顿时全部一敛,四周都静了下来,而后四周的景物一变,佛像原本位置上横躺着一个女子,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青丝如瀑,媚眼如丝,即便她如鬼一般面白如纸,可依然难以抵挡那由骨而发的万种风情,好在夜摇光是一个女人,换成一个男的未必不会被她蛊惑。 “小丫头,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你我道不相同,我放了你的人,你带着他们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女鬼手一动,温亭湛和魏临就坐在佛堂的门边,依然呈昏睡状。 “你心里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能够掳走他们,却伤害不了他们,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夜摇光讥诮道,好在她早有防备,让两人拿着符纸,否者这一次还真的要受制于鬼了。 ... 第69章 佛堂内的罪恶 “没有想到你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是一样的货色!”裸鬼被激怒,面貌狰狞的飞扑到夜摇光的面前,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夜摇光连睫毛都没有动一动:“天道自有其定律,你们的存在本就是有违天道,你残害了七个的活人,已经罪孽加身,若是再执迷不悟,后果将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夜摇光的话,让女鬼仰天一阵长笑,她如瀑的墨发往后一甩,划出令人心悸的光影,笑的格外的畅快与讥讽,笑够了才眼眸媚波流转的看着夜摇光,“天道?天若有道,我如何会这般被困在这里?罪孽加身?真正罪孽加身的人不是一样逍遥快活?后果?我害怕什么后果,我承受了这世间最令人发指的痛苦,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你们这类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这样的不问是非,只会打着斩妖除魔的幌子遮掩自己的私欲!若不是有利可图,你会管我害了多少人?” 这只裸鬼的恨意令人心惊,夜摇光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利益人情牵扯,这世间到处是不平事,她哪里会都插手? 夜摇光原本想要和这只裸鬼说话,却没有想到这只裸鬼在她沉默的一瞬间竟然出其不意的对她出手,张嘴就对她吹了一口鬼气。夜摇光的反应急速,迅速的屏气然后手一挥,掌心之中的天麟飞射而出,穿过了裸鬼的身体,身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夜摇光的五指成爪,指尖的五行之气飞出,五行之气还卷动着一张符纸,朝着裸鬼直飞而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之前那只女鬼飞扑上来挡住,夜摇光见那女鬼疼痛的尖叫,瞬间也被烧了一半。 “阿秀!”裸鬼望着扑上来的叫做阿秀的女鬼凄厉的喊。 夜摇光指尖一顿,停止了施法,这时那只裸鬼还想要朝着夜摇光扑上来,似乎打算同归于尽,却被阿秀给拦下:“阿琳姐,不要……” 见此,夜摇光心头一动,然后一挥手将天麟召回,指尖在天麟的身上一抹,血顺着匕刃渗透入内,夜摇光弹了弹匕刃,清脆的鸣声散开,旋即阿秀就被吸入天麟体内。 “你把阿秀怎么了!”阿琳疯狂的想要朝着夜摇光扑过来。 夜摇光身形一闪,就避开了她:“你若不想她魂飞魄散就不要做蠢事!” 夜摇光的话让阿琳冷静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摇光:“阿秀没有事,我不信!” 夜摇光都懒得和她白费口舌,弹了弹天麟,阿秀的声音就传来:“阿琳姐我没事,我在这里就不痛了。” 阿琳听后才真正的相信,她对着夜摇光哀求道:“你放了阿秀吧,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已经害死了她,不能在她死后再害她,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说你的死因吧。”夜摇光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可是阿琳死前竟然是身无寸缕,并且没有任何人祭奠,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是这副模样。夜摇光有她的原则,阿琳她是管不了了,她想知道阿秀是不是一个值得她超度的鬼。 阿琳的脸一阵阵的扭曲狰狞,愤恨暴怒痛苦屈辱的情绪随着她的回忆一阵阵的涌上来,最后归于平静,她才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讲述起来:“我原本是魏家的家生子……” 在五十年前,阿琳乃是魏家的家生子,她自幼就生的貌美肤白,从小就非常讨老夫人的喜欢,不过十一岁就成了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一时间在下人之中可谓风头无两,十四岁就成了大丫鬟,她天生媚态,却本本分分,府里老爷少爷没有不打她注意的,但是魏老夫人的教养很好,苦求不得都还算恪守礼法。阿琳一直以为她会等到适婚的年龄被老夫人挑一个不错的人嫁了,这也一直是她的愿望。 可是她十五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老夫人的独女和女婿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匪徒,双双命陨,老夫人大受打击,将自己的外孙,也就是魏家的表公子接了过来,这位表公子和母亲长得极像,所以老夫人对其格外的宠爱。 而这位表公子不但聪明讨巧,还会哄老夫人的喜欢,人前都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谁不称赞,可背后这位表公子却性格阴郁好色,几次三番的对阿琳不轨,阿琳最初还会跟老夫人说,却每每都换来老夫人的训斥,最后她也就认命,为了躲避这位表公子的骚扰,在阿秀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心爱之物之后,她替当时还是小丫鬟的阿秀顶了罪,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贴心丫头,老夫人见阿琳已经十六岁本打算将其嫁了,最后却不了了之,将阿琳赶到了小佛堂负责一些打扫清洁的活儿。阿琳因此大松了一口气,她想着这位表公子再怎么出格总不能在这供奉神明的地方对她不利。 可还年少的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心思恶毒的人到底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那位表公子为了得到阿琳,竟然和外人串联起来对老夫人做了手脚,让老夫人夜不能安寝,随后不着痕迹的推荐了一个道法高深的人来做法,老夫人感念他一片孝心,就依了他。 那一日,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先是贿赂了阿琳信任的丫鬟给阿琳下了迷药,而后借道士之口说佛堂有不妥,将所有人都清理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做法,所谓的做法就是两人一起糟蹋了阿琳。 迷药并没有起到太久的效用,阿琳在很快就醒了,她拼命的挣扎,最后一只觉得不对没有寻到阿琳的阿秀冲了进来撞见了这一幕,当场就被两人给杀害,阿琳承受了无尽的折磨和羞辱最后是被两人玩弄致死。 等到道士走后,那表公子竟然跑到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说他错信了他人,那道士竟然人面兽心的将阿琳玷污,还杀害了阿秀和阿琳。 ... 第70章 超度,功德 老夫人自然是相信这位表公子,在表公子的煽风点火之下,她竟然相信了阿琳不听话,不早早的撤离佛堂,还将她的佛堂弄出这样肮脏的事情,大怒之下封锁了佛堂,并且不准任何人再提及阿琳和阿秀两人。 就这样,这位表公子轻而易举的逍遥法外。而佛堂的佛像在那日道士和表公子联手杀阿秀的时候,溅上了阿秀的鲜血,也是因为佛像被血溅,阿琳和阿秀才会在这个地方因为极强的恨意而形成了鬼。 虽然形成了鬼,可她们一直离不开这个地方,每每想要出门都被一股力量所束缚,就如同勾魂的鬼差无法进来一样,直到半年前一场大风,将年久失修的佛堂内的佛像吹倒,她们才有了自由进出的权利。 积压了多年的恨意,阿琳第一时间就寻上了魏临的爹娘,可二人随身都带着高僧开光的玉佩,根本无法侵害,偏偏魏临长期在书院,阿琳只能寻几个下人泄愤,也是想借此吓魏宏夫妇。 她们虽然能够离开了这个地方,可却没有对魏府以外的任何人下杀手,阿秀更是不曾染上任何罪孽。 夜摇光听完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已经时过境迁,让阿琳放下仇恨?那她就真的成了阿琳口中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之人,任何一个女人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都会变成阿琳这样,但是有阿秀的影响,她并没有丧失理智,为了发泄心中的怨与恨大肆屠杀。 阿琳被佛像锁住,竟然学会了利用佛力鬼修,她的杀伤力绝不是仅仅的怨气和戾气,而是真的有了一点道行,这样的鬼要是想为祸苍生还真不难。 “你想如何?”夜摇光沉默了很久,才沉重的开口问道。 “我想如何?”阿琳凄楚一笑,“我能够如何?害我之人早已经化为尘土,并且我已经知晓他最后横死于女人手中,妻儿也被他所连累,他连一个供我报复的后人都没有,可我不报仇我该怎么办?阿秀一再劝我放下仇恨,可我若是没有了仇恨,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听了阿琳的话,夜摇光的心松了:“阿秀是你的福源,若不是她,你恐怕要承受的还有更多,你犯下的罪孽,若是魂飞魄散都不足以抵消,你的至亲也会受到牵连,别说不公平,这世间从未有绝对的公平。” 阿琳的父母当初被理亏的老夫人放了籍,离开了这个地方,她不是独生女,有哥哥弟弟必然就有后代的亲人。 阿琳听了夜摇光的话凄迷而又冰冷的笑了:“我从未想过公平,若是有公平,我为何生而为奴?若不是为奴我怎会落入这般境地?” “你身系七条人命,我无法超度你,却能够在给你七天的时间,让你完成不违背礼法道德的愿望。”夜摇光轻声说道。 阿琳目光惊喜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夜摇光:“我真的可以有七日的时间,我可以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可以,但是除非是如我一般的人,否则没有人能够见得到你。”夜摇光点头,“不过这个愿望,还得需要魏家的人帮你完成。”见阿琳脸色一变,夜摇光道,“你要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得为你弄一把百善伞,只有一百人的真诚向善之心形成的善念,才能够抵御日光对你的侵害,你方才被我的天麟所伤,时日已不多,在这个地方能够在短时间完成这件事,唯有扎根在这里百年的魏家。” “阿琳姐姐,你就答应吧,这是魏家欠你的,就让他们还清了,当初老夫人也不过是被那畜牲所蒙蔽,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被毁了一辈子,难道做鬼也要受他连累?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爹娘,见见你的亲人?” 阿秀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阿琳,阿琳同意了就此和魏家恩怨两清,夜摇光并没有带走阿琳,只是让她在这里等着。 回到魏家新宅,夜摇光也并没有因此而牵连魏家的人,她从来不是一个情绪连带的人,魏家老夫人也不过是偏心私心罢了,人之常情。但是她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了魏家人,魏宏夫妇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深深的羞愧,立刻按照夜摇光的吩咐去办事,一边去打听阿琳爹娘的下落,一边召集人去制作百善伞,一点也不敢马虎,夜摇光见他们并不是为了摆脱害怕,而是真心忏悔用心在做这件事,也不由点了点头。 “摇摇,阿琳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吗?”温亭湛醒来之后,也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对阿琳的遭遇很同情。 “她手上沾染了人命,因果自有轮回,天道如何评判,我还不是神,并不能左右。”夜摇光何尝不知道阿琳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怜的人,所以她才费心给她弄七日的时间。 “阿秀呢?”温亭湛又问。 “明日便是一个不错的时日,我明日会替阿秀超度,送她入轮回。她并未残害无辜,而且她为阿琳而死,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来生。”夜摇光叹声道,所谓的轮回转世,就算最初再好,日后能不能好也有一半看自己的造化。 第二日,夜摇光在夜间为阿秀超度,做法撑开了鬼门一丝缝隙:“你快走吧,我的修为并不能维持太久,若是放出了鬼怪便是我们二人的罪孽。” 见着阿秀眷恋的看着阿琳所在的佛堂,夜摇光不由催促。阿秀闻言不敢再耽搁,她朝着那一丝幽深的裂缝飘过去,就在进入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深深的朝着夜摇光一拜,这一拜含着她所有的真诚与无尽的感激,所以她进去之后,在鬼门合上的一瞬间,一颗纯白色的星星飞了出来。 温亭湛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颗星星没入夜摇光的腰间,瞪大眼睛:“摇摇,这是什么!” “功德。”这是一个意外之喜,夜摇光只是遵循原则,阿秀并没有罪孽加身,所以费心超度,却没有想到会因此换来一个弥足珍贵的功德! 功德并不好得到,行善事不意味着有功德,善事必须要真的给人带来的恩惠,还得受惠的人发自内心的感激,才会形成功德,三个要素缺一不可。 ... 第71章 制百善伞 超度了阿秀,夜摇光就一心投入了制作百善伞之中,她利用了术法和五行之气制作了一把伞,将这把伞交给魏宏:“你让一百个不曾为恶,不曾损伤过旁人,诚心向善之人在伞上签自己的名字或按上手印,落名之时现心中默念着阿琳之名,我不得不提醒魏老爷,这伞被我施了术,不是真正的善人绝不可能落下自己的名字。” 夜摇光说着就带头提起朱砂笔,行云流水的落下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一落下就有金光一闪,然后墨迹竟然如被吹散的烟雾扩散消失。所谓的诚心向善之人,不但心中有善念,并且有过善行,没有因为任何缘由主动损害过他人的利益或者性命。前世夜摇光不行,这一世她却有一次,她让温亭湛替她顶过天劫,即便温亭湛因此受惠并且没有任何看得到的伤害,但是温亭湛在渡劫之时心里的确形成了害怕,因此她不能落名。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夜摇光很坦然,她将笔递给温亭湛。温亭湛没有怯场,他提笔落字,他的名字落在了纸上,同样有金光闪烁,朱砂却没有扩散,反而凝成了一根细细的金色痕迹。 “这个记号,便是意味着此伞还差九十九人。”夜摇光看着温亭湛,他到现在未曾主动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在下也想试一试。”魏临站上前,对夜摇光诚恳的说道。 温亭湛便将笔递给了他,魏临心中默念着阿琳的名字,然后写下自己的名,与温亭湛一样,在伞上留下一条金色的细痕。魏家除了魏临就只有两个下人敢上来按手印,从此这两个下人得到了魏家的重用这是后话。 魏临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寻,这世间有多少无奈和压迫,真正这样苛刻的近乎变态的向善之人能够有多少?很多人一听了这伞的神奇之处便都退却了,魏临一整天也就寻到了三十个,第二日魏临不打算在县城里面寻,而是转而找乡下,农户之人大多淳朴,可魏临却仍然只寻到了十个,这才明白任何阶层都有各自的现实挣扎,有时候有些人不是不善良,却并不能保证自己从没有为私心做过什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整整六日想尽了办法也才九十九人,这最后一个人魏临一直找不到。 “这位少爷,你要找的人这世间太少,我老头子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可父亲过世,老头子偷听到兄长想卷走家中余财将我卖身为奴远走他乡,当天夜里我便把家都烧了,若是我老头子这一辈子做了什么不道义的事儿,就这一件,当时老头子并不知兄长在外欠了赌债,兄长还不清赌债,最后被赌坊的人砍了一只手……”年过七旬的老者,提到过往浑浊的眼睛满是泪光,“这人啊,一辈子哪儿能够真的问心无愧,太少,太少啊……” “老伯,多谢您,先祖犯下一桩错事,得高人指点必须寻到一百个真善美之人才能够赎罪,再艰难我也无惧。”魏临几日奔波,满脸的疲态。 “摇摇,老天认可的真善美之人太苛刻。”温亭湛不由叹气,这位老人家的事儿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坐以待毙,亲耳听到被至亲抛弃并且卖身,这是多么的绝望和愤怒,因为他先一步动手,所以他变成了主动损害他人利益…… “天道如此,我们除了认命还能如何?能够翻了这天么?”夜摇光哼笑,这世间最冰冷的律法,最无情的便是天道。 “你有这样一片孝心很好。”老人家拉着魏临的手,指着高山之上,“别的人老头子不知道,可那山顶之上住着的人定是可以的。” 魏临的眼睛立刻亮了,然而当他顺着老者的手看到巍峨高峰之巅又黯淡下来,却一如既往的坚定:“多谢老人家指点。” 魏临并没有立刻上山,而是转身回了家,他亲自去将上山的路打听清楚,准备了足够的东西,带着油纸伞第二日一早出发。夜摇光和温亭湛带着金子在魏临并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 山路非常的崎岖,魏临带着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是他花大钱请来的护卫,这些人都是为了钱财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活,五指峰是最高最险峻的山峰,山上野兽横行,非一般之人能够上去后活着下来,魏临来此隐瞒了魏宏夫妇。 现在是初春的时候,正是野兽苏醒,冬眠饿了一个冬季出现觅食的最佳季节。魏临等人才走到半山腰,就遇上了三只狼。 “摇摇,我们不管吗?”温亭湛被夜摇光带到树上,看着下方远处和三只野狼奋战的五个人还要保护魏临,有两个人已经受了伤。 “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出手。”夜摇光枕着手臂躺在树上,“这是魏家前人种下的恶果,必须魏家后人来偿还,魏临必须要有足够的诚心,至于那些护送之人,他们并非无辜受伤,他们是为了钱财而拼命。” “可是摇摇,明明我们可以……”温亭湛有些不明白。 要是换了一个人,夜摇光肯定一把将之推下去,让他自己去试试,是不是可以救对方的人,但是温亭湛,她的耐心出奇的好:“湛哥儿,我是有这个能力,可这是我的能力,我不欠魏家什么,我不想救难道有错?哪条律法规定,我见到受困之人就须得施与援手?” 温亭湛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他觉得夜摇光说的很对,可心里却还是有些过不去那个坎,毕竟他还年幼。 见到他纠结的模样,夜摇光道:“湛哥儿,魏临必须依靠自己制成这把伞,我若插手其威力会大打折扣,这世间没有不付出的收获,没有不诚心的福报。” 温亭湛听着,心渐渐静了下来,已经又是一年,虽然生辰还未到,可他已经十岁,很多事情只要稍加点拨他就能够想的很透彻。 ... 第72章 危险重重 三只野狼最后还是被击退,不过除了魏临都受了伤,夜摇光依然带着温亭湛悄悄的跟着,金子则是在高空借助树枝飞跃到了魏临等人的前面打探前方的路,到了下午魏临等人遇到了第二波危险,是两只成年健硕的花豹。 这一次的搏斗比方才还要激烈,花豹的攻击、速度、力量都不是野狼可以媲美,它们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血腥味蔓延开来,夜摇光的目光冷然,指尖微弹,无形的五行之气不是束缚住花豹的腿,就是打中它们的脑袋,隐晦的相帮,几个人都保住了性命,可都受了重伤,有两人已经不能再前行。 六个人变成了四个人,越往上爬越险峻陡峭,初雪刚刚融化,崎岖的山路格外湿滑,魏临一个不小心踩滑从峭壁之上滚落,夜摇光很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只是在魏临跌落到最下面的时候将尖锐的石头击碎。 “魏少爷您没有事吧?”三个护卫连忙跑了下来。 “嘶……”魏临的胳膊一被触碰就疼的面目扭曲。 “不会是摔断了胳膊吧?”三人之中有擅长的人捏了捏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脱臼了,魏少爷忍着点,我为你接上去……咔嚓!”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动了手,出其不意的令魏临疼的直翻白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魏少爷,不如有我们三人上去帮你寻人……” “不,我一定要亲自去。”魏临咬着牙站了起来,因为夜摇光将他滚落下来可能伤害他的东西都击碎,他的双腿只是有不少擦伤。 拗不过雇主的坚持,四人再度踏上了攀山越岭之路,到了晚间就寻一个稍微安全空旷的地方休息。 “睡什么睡,好生看着,可别闹出了人命。”夜摇光寻了一个好位置,一颗宽大的树,和温亭湛一人趟一个枝干,然后伸手敲了敲金子的脑袋。 “喔喔喔!”金子非常愤怒,为什么是他守夜? “因为你是猴子。”夜摇光的答案很简单。 “喔喔喔!”你这是欺负猴子,欺负猴子! “就是欺负猴子,你要如何?”夜摇光挑眉,阴测测的笑着。 金子缩了缩脖子,立刻纵身到最高的枝干,卷着尾巴孤零零的蹲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金子蹲的枝桠树叶层层间恰好是高悬的皓月,月亮清冷的月光打在它的身上,显得它格外的寂寥与凄凉。 温亭湛突然就有些可怜它,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夜摇光伸手打了两个哈欠,然后就闭上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温亭湛又看了看金子寥落的小身影,就在金子转过身,投来楚楚可怜一眼之时,他愉悦的笑了笑,也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金子霎时目光就变了,满满的愤然,这两个坏人,一点都不知道友爱它这只天下第一世间仅有美冠猴族称霸兽界珍贵无比高雅绝伦的神猴!哼哼,它决定一个月都不要理他们两! 一夜好眠,夜摇光醒来就见到金子很傲娇的仰着脖子保持着昨晚她睡时的模样,好似石化了一般,瞥了一眼夜摇光就纵身寻了附近的水源洗漱完回来开始修炼。 “喔喔。”金子伸长了脖子看着夜摇光的方向,等到夜摇光回来很不自然的发出了一点响动,可夜摇光压根不理它,它很丧气的低下头。 这是夜摇光这辈子第一次在野外修炼,浓郁的五行之气奔腾而来,春回大地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格外的精粹,夜摇光觉得她的身体出现了一种饥渴,好似遇上了一道了不得的美味,根本停不下来。随着大量的五行之气被夜摇光吸收,她身体里的经脉好似有被撑开的趋势,夜摇光大喜,这是要进行第三次排毒! 夜摇光格外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将会是排出内脏的毒,一旦排出她的修为将会是一次质的飞跃,谨慎的吸收着每一缕五行之气。原本傲娇的金子也发现了不对,金闪闪的眼睛格外的亮,它立刻跑到温亭湛的身边将他摇醒,在温亭湛睁开眼睛之后,它兴奋的朝着温亭湛比划。 温亭湛自然不可能和金子交流沟通,但是他聪明,见到金子指了指夜摇光,又一番比划,再结合夜摇光的状态,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摇摇要突破修为了是么?” “喔喔喔。”金子猛烈的点头。 一向爱洁的温亭湛顾不得其他,立刻警惕的看着四周,然而针对夜摇光的危险没有降临,针对魏临的危险却来了。 一阵凶狠的虎啸之声,令天还没有亮仍在沉睡的魏临等人惊醒,他们瞪大眼睛望着对面山谷上已经看到了他们并且朝着他们迅速奔来的猛虎。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还有一段距离,魏临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并且带着他也会减慢这三人的速度,而有他做为牺牲,这只老虎并不一定会追击,于是将身上的油纸伞递给三人,“一定要帮我寻到那个人,让他替我念着孙琳儿的名字按下手印,快走!” 危难之际,三人迅速的拿着油纸伞跑了,魏临看着这一幕没有感觉到失落或者悲伤,反而充满了希望,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强壮的老虎距离魏临不到一百米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人折了回来,一把扛起魏临开始跑。 “薛大,你放下我,不然我们都要葬身虎口,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一样可以拿到酬金,你快走啊!”魏临嘶喊,被抗在肩膀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只凶猛迅速的老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温亭湛站在树上也看清楚了情形,看只是犹豫了一下子就吩咐金子:“你守着摇摇,不要让任何东西打扰她,我不会有事!” 言罢就一跃跳下了足有十米高的大树,被金子锻炼了这么久,他的敏捷一般小有所成的习武之人都及不上,温亭湛跳下去的时候抓了一根大指姆粗的树枝,握着长长的树枝飞一般的速度朝着老虎刺去,正要扑上薛大和魏临的老虎在纵身而起的一瞬间,被温亭湛横过来的尖锐树枝给刺入身体。 温亭湛的力量还是不够,出其不意的他伤了老虎,却也激怒了它! ... 第73章 被看光了 成年的老虎被戳伤了身体,不顾喷涌的鲜血,张着大口咆哮着朝着温亭湛飞扑上来,那完全伸张开来的身躯足有两个温亭湛高。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直面搏斗,竟然是这样了不得的丛林之王,他的心跳得很快,然而他时刻保持着冷静和清醒,在老虎扑上来的一瞬间,他脚下一定,柔软而又小巧的身子一仰,身后背险些擦着地面转了半个圈,避开老虎尖锐的爪子。还不等温亭湛站稳脚跟,老虎就反身朝着他再度撕咬而来。 “快走!”抽了一个空隙,温亭湛对着魏临两人大喊一声,旋即将老虎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引。 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温亭湛迅速的躲避,手臂依然被老虎的利爪擦过,衣服被划开长长的一条裂痕,皮肉有一点点渗血,温亭湛只听说过丛林之王的迅猛与强悍,第一次正面交锋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身子如此庞大的家伙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令人心惊,更加谨慎的躲避着老虎的猛扑,撕咬,脑中全然是金子昔日活络敏捷的身影,错开老虎又一次飞扑,他身体立刻站了起来,而后一个翻身竟然跃到老虎的背上。 老虎感觉到背上的重力,突然一个急刹,有力的身躯狠狠的用力一甩,温亭湛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借着那一甩之下身子一跃,腾空而起的身子,紧紧的抓住了早已经瞄准的树干,身子快速的一个翻转,在老虎跃起的同一时间攀到了高处。 扑了一个空,又因为跳跃的太高砸下来还跌了一个跟头的老虎趴在树下愤怒的嘶吼,几次想要爬上树去,奈何树根过于光,一两米的距离才有一个小枝干,摔了几次老虎终于不再尝试,却也不想放过树上让它吃了大亏的温亭湛。 温亭湛站在高处看到薛大已经把魏临带走的很远,才不再停留等着吸引老虎的视线,借着树枝之间的交错,即便是相差三四米远的距离,温亭湛仍然能够灵巧的跳跃过去,并且精准的抓住枝干。 老虎有些愤然的追了一段距离,最后体力有些支透,伤口越发的严重聪明的选择了放弃,温亭湛轻轻松松朝着夜摇光跑回去。 夜摇光此时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四周的气流在逆行,体内升起一股有些暴涨的热气,热气随着她吸入五行之气又褪去沉淀入丹田。就这样周而复始,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被灌满之后,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舒张着花瓣,将所有的芬芳顺着每一根经脉蔓延,将经脉一根根轻柔的撑开。 噼啪噼啪,如同晨露之中繁花盛开的声音在夜摇光耳边响起,与之相反的是一阵阵恶臭从夜摇光的身上溢出来,这一股气体熏得附近的动物全都拔腿狂奔。 金子苦着脸,用它的抓子捏着它的鼻子,一张脸很快就憋得通红,实在是忍不住松开鼻子吸了一口气,霎时被熏得两眼一翻,咚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 夜摇光是被金子砸下去的声音惊得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抓起行李朝着自己早上洗漱的地方飞奔而去。 恰好赶回来的温亭湛就只看到夜摇光的一个背影,见树下吐着舌头瘫着的金子,将它给拎了起来,使劲儿的摇了几下:“快醒醒,别贪睡,我们去寻摇摇。” 虽然知道夜摇光的方向,可深知自己和夜摇光速度相差太远,温亭湛就只能寄希望于金子身上。 “喔喔喔!”被主人熏晕,又被如此虐待,金子愤恨的对温亭湛龇牙咧嘴。 温亭湛才不理它,将它往夜摇光消失的方向一扔:“快,带我去找摇摇。” “喔喔!”金子一想到方才那股味道,在温亭湛的暴力下翻滚了几圈,就抱臂坐在地上不动。 “今日摇摇修为大涨,你不去寻她,错过良机的可是你。”温亭湛可是很善于蛊惑人心,即便是猴心也一样。 金子的猴心果然动摇了,夜摇光刚刚突破一次修为,现在最精纯的五行之气还萦绕在她的身边,这些都是她吸收不了的多余气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散去,这样一想金子在恶臭和修炼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然后朝着夜摇光飞奔而去。 温亭湛哪里想到金子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烟不见影,好在他跟着金子跑习惯了,对于金子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一路快速的追过去。 夜摇光在水池里面已经洗了三遍澡,一汪清水已经有些浑浊,可依然没有洗干净,她正洗的舒服呢,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然后就看到一撮金色的毛,在金子还没有冒起来夜摇光快速伸手抓住它,手一转就将它给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自己。 “我说了多少遍,你是一只公猴子,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出现!”拧着金子的耳朵,夜摇光没有好气的说道。 “喔喔喔……”金子伸手护着耳朵,发出哀求。 夜摇光才收了手:“去池边蹲着。” 末了,还伸出她白净的脚丫子在金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成功的将金子踹出飞,砸在了池塘边上。 “呜喔……”金子摸着自己痛痛的小屁屁瘪着嘴。 夜摇光才懒得理它,接着清洗身体,有了金子在,夜摇光就不在警惕四周,一心投入了洗澡,因为金子的敏锐不亚于她,有人自然会提醒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洗澡,夜摇光还高兴的哼着小曲。 然而夜摇光算漏了,如果是陌生人靠近,金子自然会发出警惕之声,可温亭湛的靠近,金子就瞥了一眼后继续垂着脑袋摸着自己的小屁屁。 所以,当温亭湛顺着金子的痕迹追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夜摇光洗完澡,不着寸缕的自水中站了起来。 初春正午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温亭湛瞪大眼睛看着少女初具模型,玲珑有致,曲线柔软优美的光白身躯,立刻迅猛的转过身。 动作太过大,惊动了夜摇光,一跃而起,卷起无数的水花,伸手将搁在岸边的干净衣服抓起来,水花仍然在四溅,看不清半空中被水花包裹着的女子身影。 ... 第74章 为摇摇觅食 等到水花全部落下,一抹浅绿色的身影翻飞而来,翩然落在温亭湛的面前,抬眼就见温亭湛一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螃蟹壳。 “摇摇,我只看到了背后。”温亭湛看着面前亭亭玉立,似乎更加耀眼的少女,慌忙解释。 “怎么,觉得遗憾,只看到后面?”夜摇光挑眉,然后慢条斯理的系着腰间的衣带。 “不不不,我没有……”温亭湛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夜摇光看着他慌张的模样,不安的眼睛,绷不住小脸噗嗤一笑,满不在乎的的说道:“看到了就看到了,有什么大不了……” 一句话让温亭湛脸色一变,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摇摇,你胡说什么!” 夜摇光的观念,不要说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后背,后世那些沙滩上,有些人只遮住三点晃来晃去比比皆是,她又不是没有穿过比基尼裸着整个后背在沙滩上沐浴阳光,这有什么大不了。 可温亭湛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女子的身体就算是被异性看到了一双脚都是有违礼法,更何况是看到了整个后面,夜摇光的语气令温亭湛觉得,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她也这样无所谓。 “换了其他人,我早挖了他眼珠子。”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 她虽然不介意,可是她的背后有胎记,这个时代是这样,换了一个陌生人如何看到她背后的胎记,再大肆宣言,她就百口莫辩,时代的局限逼的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当然挖了眼睛是随口一说,她会让对方忘得一干二净,只要一想到今日就满满的噩梦和恐惧。 温亭湛脸色这才缓解,然后又变得忸怩和羞射。 夜摇光懒得理他,运气将头发蒸干,然后快速的用两只白玉簪挽了发,穿上鞋把换下来的衣服烧了,好在夜摇光知道上山并非一两日,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然就麻烦了。又把残余的五行之气渡给了金子,才带着温亭湛和金子去追魏临等人。 “喔喔喔!”走在后面的金子非常的抗议看着走在前面的夜摇光和温亭湛,小小的它身上挂着足够将它都装进去的包裹。 有着金子的追踪能力,夜摇光很快就追上了魏临,几人在这期间又遇上了不少麻烦,现在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就快翻上去了,我们歇息一会儿再加把劲儿。”薛大啃着干粮鼓励着两个同伴。 两人都默不作声,不过薛大肯在危难之际跑回去从虎口之中救回魏临,这两人对薛大还是很佩服,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魏临坐在一边,紧皱着眉。 “魏少爷,您是在担心那位小公子?”薛大走在魏临的旁边,将水递给魏临,“魏少爷不用担心,那位小公子的伸手非常敏捷。他会出现,定然是有把握才行事。” 最后一句话,让魏临醍醐灌顶,他已经认出了温亭湛,既然温亭湛在,那么夜摇光必然在,有着大本领的夜姑娘在,他定然不会有事。 “这个薛大是个人才。”远远的夜摇光也在狂吃着东西,把他们带上来的干粮一次性给全部吃光了,咽下最后一口,她才开口道。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空空如也的口粮袋,心里有些后悔忘了摇摇每次修为大涨,或者耗力过多胃口就特别好,不然应该将方才那只大老虎给整死,烤成肉干,就不用担心摇摇吃不饱。 隔了一个山头正在舔伤口的老虎顿时背脊一凉。 “金子去摘野果子了,一会儿你将就着吃点。”夜摇光有些讪讪的开口,三天的口粮,温亭湛一口都没有吃,全进入了自己的肚子,这会儿见温亭湛盯着空了的布袋,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你觉得薛大如何?” “很忠义。”从薛大愿意冒险回来从虎口中救魏临,就说明他重良知、道义。 “把他带回去给你做护卫。”夜摇光看了薛大的面相,是一个难得的人,薛大已经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牵绊,身手不错,才十八岁,很值得栽培,温亭湛身边只有一个王*林做书童是不够的。 “若是他愿意跟着我们,就带回去。”温亭湛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而且薛大的品行值得他给予尊重。 “喔喔喔!”这时候金子跳了回来,手里用空出来的布袋提了不少野果子,大多数是枇杷和野草莓。 “不错不错,养着金子还是很有用的。”夜摇光捻起一颗湿漉漉,明显是洗干净的野草莓丢入嘴里,笑眯眯的对着金子道。 “哼哼!”已经学会哼声的金子很不高兴的哼了两声,然后把野草莓和枇杷都给了温亭湛。 “你不吃吗?”温亭湛把一个剥好的枇杷递给金子。 “别理它,它肯定是吃饱了才回来。”夜摇光毫不客气的就着温亭湛的手将枇杷给吞了,然后点头,“还不错,熟透了很甜。” 把所有的野果子消灭了,那边魏临等人也准备起身,夜摇光和温亭湛休息了一会儿,打算跟上去时,温亭湛道:“摇摇,你跟着他们吧,我带着金子去猎一些野物,再去寻你。” 夜摇光就吃了个半饱,温亭湛是知道的,今天是肯定下不了山,趁着天还没有黑,先打些野物,再寻一些野果子,以免夜摇光晚上饿了,尤其是刚刚和一只老虎搏斗过,温亭湛属于男儿的血性被激发,现在沸腾的情绪需要宣泄。 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多让温亭湛学会一些野外生存力能是好事,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反正金子跟着,如今她修为大涨,会很快的出现在温亭湛的身边,出不了生命危险。 两人就此分开,夜摇光跟着魏临等人,温亭湛带着金子深入丛林。有金子的帮忙,温亭湛很快就寻到了很多冬春交替应有的新鲜水果,比如野生的猕猴桃和橘子,统统往布袋里塞,他倒没有和夜摇光一样,全让金子干苦力活,和金子各自拖着一半,摘够了水果就去寻猎物。 ... 第75章 温公子博学多才 另一边跟着魏临的夜摇光是一路平坦,很快就翻上了最高的山峰,果然在下方看到远远有一栋木屋,因为已经夕阳西下,木屋有炊烟升起,这意味着里面真的住着人,魏临眼眶泛红,想着这一路的艰辛,几番险些丧命,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心里的喜悦被无限的放大。 几人快步朝着小木屋而去,夜摇光挑了一个视野极好的大树跳了上去,能够将小木屋全部收入眼底,看到的竟然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的年纪相差十来岁的模样,男的长的魁梧壮实,凶神恶煞,女的身形很瘦弱,不过脸上蒙着麻布,男的在削木棍,似乎在做一个东西,女的在一旁的水池洗菜,二人偶尔会相视一笑。 这样温馨甜蜜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小木屋的主人竟然养着一头大灰狼,灰狼感觉到魏临等人的靠近,立刻发出低吼警告,小木屋的男主人也顿时取下弓箭,将女人护在身后。 隔得太远,夜摇光听不见他们如何交流,只知道小木屋的男主人不准魏临等人靠近一步,而且随着魏临的解释越发的暴躁,夜摇光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血光,脚在树干上一踏,身子犹如仙鹤展翅一般飞弹出去,挥手间五行之气已经射出,朝着男人射向魏临的箭攻击击去。 箭极快,护卫魏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利箭已经快没入魏临的眉心,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只箭竟然被定住,箭头距离魏临的眉宇只有两寸的距离。 旋即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箭一扯,那箭掉头飞速的射了回去,速度更快,木屋的男主人只是一个眨眼,那箭就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刺入他身旁的房屋内。 男人发出一声大喝,夜摇光一愣,说的竟然是蒙语,夜摇光前世什么语言都听过,但是她懒,除了汉语其他都没有学,都是寻找翻译,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翻译能够骗得过她的眼睛,极好的记忆她只听出来对方说出的是蒙语,可不知道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她只能一跃现身。 男子对夜摇光的出现分外的警惕,夜摇光只能散发出柔和的五行之气,让男子感觉到她的善意,男子因此冷静了不少,可没有放松警惕。 “这位姐姐,我们并没有歹意。”男子是蒙古人,夜摇光等人都不通蒙语,夜摇光只能选择对蒙古男人背后的女人说话。 可那女子竟然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夜摇光,仿若知道夜摇光在与自己讲话,于是伸手拍了拍蒙古男人,才站出来对着夜摇光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嘴和耳朵。 夜摇光非常明确的知道女人表达的意思是她是聋哑人!夜摇光心里骂爹啊,两个人,一个语言不通,一个又聋又哑,这要怎么交流? “你认字吗?”夜摇光有些绝望的向女人做着写字的动作。 女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夜摇光伸手一拍额头,神啊,这要怎么办?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觉得这么的无力。 夜摇光试图向女人比划他们的来意,可是太过复杂,女人只能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不明白。 就在夜摇光快要抓狂的时候,温亭湛带着金子赶来了,拖着两头野山羊,山羊的身上挂着两个满满的大布袋。 “摇摇,今晚我们有吃的了。”温亭湛不理会四周的剑拔弩张,向夜摇光献宝。 夜摇光苦着脸扯了扯唇角。 温亭湛见此才问道:“怎么了?” 伸手指了指屋门前满是防备的蒙古男人:“那是一个蒙古男人,只通蒙文,后面那女人又聋又哑。” “他们就是魏兄要寻的人?”温亭湛和魏临两人都是读书的好苗子,短暂的相处已经称兄道弟。 “正是。”魏临苦涩的笑了笑。 温亭湛这时候松开用藤蔓捆着的羊,上前对那个蒙古男人抱拳,然后说了一句没有人听得懂的蒙文。 夜摇光瞪大了眼睛,盯着温亭湛的后脑勺,卧槽,这死小子神马时候学会了蒙文,她都不知道,而且这么流利,这么标准,就连前世在内蒙逗留了近半年,听了无数蒙文的夜摇光都觉得可以以假乱真。 那个蒙古男人显得很激动,似乎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没有说几句话就上前豪迈开怀的拍了拍温亭湛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蒙古人素来热情豪放大方,有了温亭湛这个翻译机子,很快就接纳了他们,将他们请了进去。 “摇摇,这是古摩尔,这是他的妻子阿尼娅。”一行人进去落坐之后,温亭湛才向夜摇光介绍,然后又和古摩尔攀谈起来。 阿尼娅给他们都倒上了古摩尔做的奶酒,然后小鸟依人的坐在古摩尔的身边,魏临一脸崇拜的看着和古摩尔谈笑风生的温亭湛,他带来的人就吃着阿尼娅端上来的热食,夜摇光和金子吃着温亭湛带回来的水果,屋子里就听到他们完全不通的语言,时不时传来古摩尔豪爽的笑声。直到天都黑了,古摩尔还有些意犹未尽,是被阿尼娅给强拽出去准备晚餐,因为古摩尔说要给他们烤全羊,阿尼娅只能打下手。 “你什么时候学了蒙文?”等到古摩尔和阿尼娅都去准备晚餐了,夜摇光才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温亭湛。 方才侃侃而谈的温亭湛立刻小心翼翼的看着夜摇光:“前年先生一好友前来拜访,他恰好精通蒙文,先生带我招待他,席间听他说了几句,便起了学习的心思,他在书院小住了一个月,我时常去问,后来他走后,我在书院寻了不少蒙文的书,有了先前的底子也就学了下来。” 夜摇光用看变态的眼神看得温亭湛毛骨悚然,tmd,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人,而是变态,她在内蒙窝了半年都没有学会一两句,这人学了一个月就掌握了基础,然后自学成才! 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 ... 第76章 神识交流 “古摩尔是在二十年前的战乱流落入中原……”趁着古摩尔带着阿尼娅去烤羊的空档,温亭湛将从古摩尔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夜摇光和魏临等人,“那时候古摩尔才十来岁,受了重伤被一对夫妇救了下来,那一对夫妇将古摩尔带回了家乡,不过半年就相继患病而亡,古摩尔对于自己的事情记得并不多,似乎头部受过重创,加之那时候中原蒙古正交恶,村民都不大愿意接受古摩尔,古摩尔就独自活在深山,极少下山,五年前下山用毛皮换一些家用,救了被家里人遗弃的阿尼娅。” “被家人遗弃?”夜摇光知晓阿尼娅是汉人,却没有想到她和古摩尔在一起竟然是这样。 “阿尼娅原本就聋哑,五年前又被毒虫所咬毁了容,当时游方郎中说阿尼娅的病会传人,阿尼娅的家人就把她抬到这边扔了。” 夜摇光听了抬头望向外面,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院子侧面,古摩尔已经将羊处理好,正在大火炉之上翻铐,而阿尼娅用手绢时不时的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液,他们语言不通,一个更是聋哑无法交流,可却满眼都是对方,他们不需要语言上的共同,只需要心灵相守。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道古摩尔用的什么办法,烤羊阵阵香气就在小木屋扩散溢开,夜摇光努力的咽着口水,金子也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在古摩尔手上翻烤着的焦黄的羊肉,随着古摩尔撒上独有的调料,那一股香味更是令人饥肠辘辘。 见着羊快烤好,阿尼娅连忙去将椅子端出来,围着大火炉的边缘,薛大等人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帮忙打下手,阿尼玛又从厨房端出一大摞烙饼,烙饼同样焦黄诱人,而后又为大家都倒上一大杯奶酒,等一切都摆好之后,古摩尔才取出一柄短刀,手法熟练迅速的切了羊腿上的肉,给各自面前的碗里放一大块,而后把烤架放到一边远离火中心,给自己和阿尼娅各自削了一块才落座。 坐下之后古摩尔又说了一句话,温亭湛翻译:“古摩尔让我们不要客气,尝尝他的手艺,这是他最擅长的。” 众人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过热食了,听了这话,又被阵阵香气引诱,哪里还矜持,当即就开动,夜摇光将盘子里的羊肉刷刷两下用刀剃下来一大半,将剩下的和羊腿骨头一起丢给金子。 这烤羊的味道,绝对是夜摇光两辈子吃过最好的,前世许多地方都有烤羊肉,夜摇光曾经还在蒙古待了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纯正令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去的烤羊肉,虽然味道及不上后世那么多调料齐全,可却保留了最纯正的肉香,且一点膻味都没有。 古摩尔端起奶酒敬了所有人一杯,夜摇光吃的满嘴油光,一点也不想喝奶酒,敷衍的举了举杯,然后抿了一口,就继续奋战烤羊肉。古摩尔见此并没有觉得夜摇光失礼,反而见夜摇光这么喜爱他的手艺,又削了一大块给夜摇光,其他吃完的人也是添了一大块,一只肥羊就这么去了一半。 羊肉很好吃,但是对于温亭湛而言过于油腻,他更喜欢吃掺了鹿肉馅的烙饼,古摩尔又分给他的一块羊肉被他拿着小刀一片片切得不大不小的放到了夜摇光的碟子里,于是夜摇光连手都不用动,只用吃就成。 一顿饭敞开肚皮吃,夜摇光直接吃撑了,坐在院子里消食,而温亭湛则跟古摩尔道明了他们的来意,古摩尔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温亭湛翻译给魏临:“古摩尔说,他曾杀过人。” 杀过人,不论起因如何,是不是因为自保,都已经不能被天道定义为真善美之人,魏临听后目光有些黯然。 温亭湛又看向阿尼娅,便用商量的语气问可否请阿尼娅帮忙,古摩尔对阿尼娅非常的保护,他回了温亭湛一句,意思是要温亭湛能够让阿尼娅自己点头,他不能替阿尼娅做主。 可是阿尼娅根本无法和任何人交流,在魏临试了好几次之后,阿尼娅依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能求救的看向古摩尔,古摩尔说不参与就不参与,他没有给阿尼娅任何提示。 就在温亭湛和魏临都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不那么撑的夜摇光缓步走了过去,对温亭湛道:“你告诉他,我能够让阿尼娅明白我们的来意。不过我要和阿尼娅单独在一起,你们只能守在门外。” 温亭湛对古摩尔复述了一遍,对于夜摇光古摩尔是非常的忌惮,他没有表态。 夜摇光的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阿尼娅,她没有说话,而是眼神非常和善,被五行之气晕染的目光柔和彷佛能够滴出水,蛊惑着阿尼娅的神经,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夜摇光的面前。 古摩尔想要阻拦,却被温亭湛先一步隔开,不知道温亭湛用蒙文对古摩尔说了什么,古摩尔脸色有些凝重,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夜摇光牵着阿尼娅的手进了房间,用罗盘寻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让阿尼娅盘膝坐在那里,而自己盘膝坐在阿尼娅的对面,她指尖手诀翻飞,无形的气流被引动,牵动着阿尼娅垂着的手也慢慢的抬了起来,顺着她的牵引,和她双掌相击。 “阿尼娅,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原本昏昏沉沉的阿尼娅听到了一串模糊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在问她能不能听到。 阿尼娅吓了一大跳,她想要挣扎,就又听到夜摇光的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进入了你的梦中,我的时间有限,你仔细听我的话……” 夜摇光用的是神识交流,只要不是智障,都可以用神识交流,只不过夜摇光的修为才刚刚有一点起色,能够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她就长话短说的将她的来意说了一遍。 “阿尼娅,你听懂了吗?我现在需要你按下一个指印,心里默念着孙琳儿的名字,帮助她化解心中的仇恨。” ... 第77章 重见天日 说完,夜摇光就断了神识交流,太过于耗费修为,只是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她的额头上,背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眼中也流露出疲态。 很快阿尼娅就清醒过来,她的眼中写满了眷恋,她以为她一辈子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这位姑娘的声音这样的好听,她突然好想好想听一听自己的声音,听一听古摩尔的声音,听一听鸟儿的声音,听一听这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如果你愿意,可以让古摩尔带你来找我。”见阿尼娅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夜摇光便很缓慢的向着阿尼娅比划。 阿尼娅却是看明白了,高兴的扑上去给了夜摇光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随着夜摇光走出去,对着迎面上来的古摩尔点了点头。 夜摇光对着魏临示意,魏临大喜过望,连忙取出伞和朱砂。 阿尼娅看了看夜摇光,对上夜摇光鼓励的目光,才伸出手沾上朱砂,心里按着夜摇光吩咐的默念着,在纸上印下了自己的手印,当朱砂凝结成一条金色的细痕,所有的金色痕迹一敛全部消失,而后一层浅浅的金光从雪白的纸上渗透,最后整个伞面变成了淡金色,看起来分外的华贵。 “成了。”夜摇光对魏临点头。 魏临险些激动的落下男儿泪,对着古摩尔阿尼娅,还有温亭湛夜摇光不断的作揖,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你告诉古摩尔,我认识一位神医,并且答应请他治疗阿尼娅。”夜摇光对温亭湛道,温亭湛讲话转达,夜摇光又接着道,“我回去之后会联系他,等他来了之后,我会带着他来寻你们。” 夜摇光想了想,让古摩尔和阿尼娅去寻她可能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而且夜摇光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联系上陌钦,也许要等到年末。所以夜摇光不得不让温亭湛提前打声招呼,尽管如此,古摩尔也是激动不已,他也希望能够和阿尼娅有更多的交流。 夜里古摩尔和阿尼娅要给他们收拾房间,但是小木屋只有三间屋子,他们人太多,最后只让收拾了一间给魏临等人挤一挤,她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继续找了一颗好睡觉的大树将就一晚。 翌日一早,修炼完毕,用了阿尼娅早起做好的早餐,大家就准备告辞,阿尼娅很不舍,送了他们好长一段路才在古摩尔的阻拦下停下,看着他们远去。 下山就快了,加上有夜摇光在,夕阳下山之前他们走出了五指峰,踏着夜色进入了魏家,魏宏夫妇看到好端端的儿子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待所有人用餐,派人伺候洗漱。 “夜姑娘寻小人可是有什么吩咐。”晚上,夜摇光让人将薛大寻来。 “我和湛哥儿看中了你,是想问一问你可愿跟着我们?”夜摇光对薛大说道。 薛大是有些心动的,这位夜姑娘在他心目中堪称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盲目的人:“小人不卖身为奴。” 这是他的坚持,否则凭他一身力气,和不错的身手,根本不会沦落到要卖命赚钱,早就投靠到大户人家。 “卖身不过是约束人的一种手段,你可以不用卖身,我聘请你做湛哥儿的护卫,不卖身也无需签下长契。”看着薛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夜摇光笑了笑,“一纸契约能够约束人,却不能束缚心,一个人若存了二心,强行制约只会适得其反,你若有一日要离开,只需打个招呼,只要你不曾对我们不忠不义,我们便可以好聚好散。” “薛大,多谢姑娘和温公子赏口饭吃,定然会全力以赴保护公子的安危。”薛大连忙抱拳道。 “我还需在这里逗留几日,这几天你就去看看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七日之后你来魏家寻我便是。”夜摇光点头道。 和薛大谈拢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各自睡下,已经两个晚上没有沾床,夜摇光睡得格外的甜美,不过依然早起修炼,用了早膳将金子丢去和温亭湛接着训练,就带着百善伞和魏临去了他们的老宅。 “你来了。”虽然是白天,可破败的佛堂依然阴暗,等了这么久的阿琳看到了夜摇光,显得有些激动。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撑开了百善伞,伞就自动的朝着阿琳飞去,阿琳看着悬浮在眼前的伞柄,仰头望了望淡金色没有一丝花纹的伞纸,她的手有些颤抖,缓缓一寸寸的靠近,有些小心翼翼害怕的轻轻触碰一下,担心再一次穿透过去,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很激动,她一把抓住伞柄,细细的从下到上摩挲了好几遍。 “我,我可以出去了是吗?”阿琳问的格外小心。 夜摇光让开了路:“试一试。” 阿琳此刻穿着夜摇光特意祭奠她,为她烧的一袭浅粉色撒着白梅的轻纱薄裙,她一头的黑发也用几朵粉色绢花挽了起来,将她漂亮却苍白的脸衬出了几分生气,脚下的粉面绣花鞋走的很轻,她没有用飘,而是实实在在的走着,她终于感觉到了地面的存在。 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已经撒下来的晨光,阿琳踟蹰了很久很久,才鼓足了勇气,缓缓的迈出一步,她的轻纱裙摆摇曳过落满碎叶和灰尘的阶梯,手中的伞将她的身体每一寸都遮挡,站在院子里,阳光下她终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和即将消散的恐惧。 若是鬼可以落泪,她一定是泪流满面,几十年了,她终于再一次重见天日,这一份幸福和快乐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满足。 “孙姑娘,我已经派人查到了令尊令慈的下落。”这时魏临走上前,他看不到孙琳儿,但是他看得到百善伞,“夜姑娘说,你不能这样走出去,否则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柄伞在路上行走,所以由我护送你。” 孙琳儿看着魏临,她差一点点就杀了这个男子,可这个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恨她,也不害怕她,反而还愿意遮掩她,与她共执一把伞,这世间有几人,有胆气和一个鬼站在同一把伞下? “有劳魏公子。”孙琳儿说出这句话,魏临听不到,可夜摇光却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对魏家的怨恨。 在夜摇光点头示意下,魏临上前握住了伞柄,然后带着孙琳儿去寻她的爹娘,她的爹娘虽然已经快入古稀,但还健在,这也许是上苍对孙琳儿最大的补偿。 ... 第78章 再生波澜 “去吧,你只有几天的时间。”夜摇光看着走出了魏家老宅大门口,却突然在马车前回头的阿琳,对她轻声叮咛。 百善伞可以让阿琳避开日光从见天日,也同样会暴露她的存在,七日之后她自然会接受天道的审判,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夜摇光亦不知晓,好在阿琳的父母并没有离开万安县,但是却搬到了芙蓉镇,距离魏家也就一天的路程,时间上绰绰有余。 “摇摇,你让我收拾行李做什么?”刚刚送走魏临和阿琳,温亭湛就乘着一辆马车走来,撩开车帘子问夜摇光。 夜摇光一跃跳上马车,就对赶车的薛大道:“跟着魏临去芙蓉镇。” 薛大无亲无故,回去了一趟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该打招呼的人打了招呼,就恰好看着温亭湛带着金子去租用马车,于是就上前询问,得知是夜摇光的吩咐,就跟着一起来,他恰好会赶马车,就只租了车。 “我们也去芙蓉镇?”温亭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不与魏兄同行?” “事情未了,我怎能不跟着?”夜摇光侧躺在马车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从点心盘子里捻起一块糕点,“我们自己走自己的不是更方便,更自由?” 阿琳的事情她已经插手,就没有在不曾了结之前不跟着的道理,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不跟着魏临等人,只是想要多一点空间而已,一起行事难免顾及颇多,比如她想单独逗留或者逛个街什么的,都得打个招呼,还要耽搁他们的行程,这又何必呢? 温亭湛见夜摇光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追问,而是抓起一本书,在马车里靠着窗户静静的翻阅起来,而夜摇光则是惬意的闭着眼睛养神,金子最近迷上了模仿,它也找了个位置模仿夜摇光的动作。 一日的颠簸,两队人都风平浪静的各自先进入了芙蓉镇。芙蓉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却是万安县县衙所在的地方,乃是县城,其繁华自然非其他城镇可比。 “夜姑娘,少爷已经为姑娘和温公子备下了屋子,请随小的来。”才刚刚进入城门,就有人提着魏家的灯笼迎了上来。 夜摇光想着魏临也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还是很通人情世故,尤其是将他们带到了别院,是单独的小别院,而且一进门夜摇光就发现风水还不错。别院里也有两个丫头三个小厮服侍,洗了手就可以吃饭。 饱餐过后,夜摇光和温亭湛聊了一会儿天,又逗了金子一会儿,才沐浴准备休息,就在她准备吹灭火烛躺上床的时候,看着被她拿开灯罩之后,火苗竟然莫名的一倒,且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这一变故快的令人不容易捕捉,却让夜摇光蓦然目光一凝。 “喔喔喔!”原本躺在床边的金子见到夜摇光从窗户一跃飞出,立刻掀了它的小被子,也快速的跑了出去。 恰好放下书,准备睡觉的温亭湛虽然没有看到夜摇光,却看到金子的身影,当即不耽搁也跟着跑了出去。 已经是二更天(21到23点),街道上已经很冷清,古代除非是节日灯会否则基本没有人所谓的夜生活,除了花街青楼,二更天一到基本都已经入睡。 夜摇光站在长长的街道,就连客栈都已经大多打烊,只有一两家还开着门,她身上的天麟已经开始躁动,这说明她的想法没有错,这附近的确有不干净的地方,只是这东西隐藏的本事非同一般。 她放慢脚步,虽然没有披外袍,可衣着整齐,堪堪遮住脚背的裙摆在她的行走间微微如花瓣在水中荡漾,原本轻浅晃动的裙摆却突然被一阵无声的风吹来,吹起她裙摆翻飞。 脚下一定,夜摇光身子立刻翻飞而起,顿时感觉到一股阴风从身边扫过,手臂一挥,手中一束暗芒飞射而出,天麟在半空之中划出清脆的鸣啼声,朝着虚空一阵唯有她看得见的不正常烟雾飞射而去,穿透那烟雾的一瞬间,分明有一个狰狞的影像出现,夜摇光凝眸看着那一个约莫只有五六岁孩童一般大小的鬼,刷白的脸,血红的眼。 这只小鬼被夜摇光的天麟钉在地上,夜摇光快步上前,却在快要靠近的一瞬间敏锐捕捉到那小鬼血红的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笑,脚下一顿,就看到那小鬼的身体蓦然被撕裂成两半,然后一只鬼爪从小鬼的身体里迅速的伸出来,猛然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 夜摇光快速的一侧身,而后手腕翻转,一道符纸已经滑入她的掌心,就在她准备拍在鬼爪之上时,对面的客栈走出两个人,两人皆是一身锦衣华服,一个烂醉如泥的摊在另一个身上。 “舜宇,你看那一个小丫头竟然大街上比我还醉的厉害……”醉酒的男子看着夜摇光一个小丫头在大街上卖艺一般表现武艺,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看不到鬼的他竟然一把挣脱搀扶他的男子,迈着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的朝着夜摇光跑去,“小丫头,这么晚了都没有看你表演,小爷来给你捧场……” 看着那一只鬼爪在自己面前虚晃一招,迅速的朝着醉汉扑去,夜摇光一个纵身飞跃而去,心里恼怒的夜摇光根本没有阻止那一只鬼爪,而是水袖一挥,那一张符纸就贴在了醉汉的腰间,而同一时间那一只鬼爪朝着醉汉抓去,在夜摇光默念口诀间,符纸光芒一闪,那只鬼爪仿若抓到了火一般,滋滋滋的融化了不少而后猛烈的缩了回去。 这时夜摇光已经飞跃到醉汉的面前,看到鬼爪从醉汉的身后又伸了上来,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一脚将醉汉给踢飞,提出去的脚却被横空伸过来的一只脚给拦下。 夜摇光来不及看是谁捣乱,掌心蕴满五行之气,一把抓着挡上来的人,硬生生的将其控制,然后一掌将其击飞,被他护在身后的醉汉也随着他一起飞了出去,还成了他的垫背。 ... 第79章 盛世美颜 又扑了一个空的鬼爪正准备再度朝着飞出去的两个人下手,夜摇光哪里还会给它机会,感觉到金子的靠近,根本不理会鬼爪子,手诀翻飞,一张符纸飞出,而后围着她的指尖转了几个圈,就朝着鬼爪子飞射而去。 被夜摇光踢飞的两个人站起身,就看着这个长得分外精致漂亮的姑娘竟然朝着他们扔符纸,好似把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了鬼怪,心中一怒,醉汉还好晕乎乎,那没有醉的正要一跃而起,却被天空突然横飞而来的一只毛茸茸的腿又踹飞到一边,金子身体落地,就堵住了鬼爪的路。这时候夜摇光的符纸飞跃而来,正好覆盖在鬼爪上。 被踢飞的男子心头怒火正旺,一转头脸色一阵苍白,因为贴上了符纸的鬼爪现了形,那平坦的地面上一只白骨森森仿若挂着一点血肉的爪子,在符纸之上不断的抖动,最后一点点融化,化作一滩血沫,在符纸的燃烧之下化作了灰烬,最后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 醉汉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幕,酒也醒了,一阵冷风吹来,他快速的爬到自己的同伴身边:“舜舜舜……舜宇……我我我我……我没看错……” 那叫做舜宇的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再一联想到方才夜摇光的举动,这才明白他们险些遭了祸害,而在他眼里对他们不利的夜摇光从始至终是在救他们! 醉汉看着好友脸色苍白,惊骇不已,就知道他刚刚没有眼花:“我的娘哎!”一阵呼嚎,就两眼一翻晕倒在自己同伴身上。 “摇摇!”这时候,温亭湛赶了上来,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温亭湛,却觉得气氛不对,走到夜摇光的面前,“摇摇,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碰到了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我给灭了。”夜摇光说着,没有去看旁边自己救下的两个人,而是沉思着朝着回走。 “姑娘留步。”身后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才让夜摇光醒了神。 转身,回眸,月色下一张精致清昳绝伦的容颜映入夜摇光的眼中,那个男子他一袭软烟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眼睛犹如缭绕薄云浅雾的黑曜石,深邃而又蕴含着一股吸人的魅力,也许是因为浅饮了几杯,健康肤色的脸庞上有一点点红晕,将他衬托的更加魅惑,他站在那里,即便身上挂着一个人肉包袱,依然抹不去他半点清绝仪态。 这是在容貌上比明诺还要胜一筹的男子,这样绝昳的盛世美颜,夜摇光觉得除非是她身旁的温亭湛长大,否则在颜色之上,这世间恐怕没有人再能够超越得了。 美男什么的最是养眼,夜摇光态度也和善了不少:“有事?” “适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位表字为舜宇的美男子因为要扶着好友,非常矜持的对夜摇光点了点头。 夜摇光用非常火辣而又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瞬宇,看得对方莫名其妙,旋即想到这位姑娘的本事,以为自己身上有了什么不好东西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夜摇光才收回目光,唇角一勾:“看你定然是生在富贵人家,我这人比较喜欢实际的谢意,你们两条人命值多少,明日送到柳华巷魏宅便是。” 言罢,夜摇光潇洒的转身,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离开了。 “摇摇,你有心事。”回到魏宅,温亭湛并没有去歇息,而是看着夜摇光说道。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越来越能看穿她的心思,当下也不隐瞒,将今日遇到的事情详细对温亭湛说了一遍,亲身经历了天罚和阿琳的事情,温亭湛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惧怕。 听了夜摇光的话之后,沉吟道:“你在担心什么?” “今日我消灭的并不是孤魂野鬼。”夜摇光蹙眉。 “不是孤魂野鬼?”温亭湛听到惊道,“那是被控制的鬼?鬼还能被驱使?” “人都能够被驱使,鬼为何不可以?”夜摇光道:“鬼可以被人控制,比如我可以灭了它,也可以收了它为我所用,鬼也可能被鬼驱使,这世间的鬼如人一样有强有弱,强者自然是统御者。” “那今日这只鬼是被人控制还是被鬼控制?”温亭湛忙问,如果是前者,那岂不是说有一个可能比夜摇光还要厉害的人在这里,会不会对夜摇光造成伤害,若是后者,这鬼这么厉害会不会同样威胁到夜摇光? “是人。”夜摇光的口气很笃定,“若是鬼,那么这芙蓉镇的鬼怪绝非一般,夜间不会只有这么浅薄的阴气,只有我的同道中人,才能够将阴气遮掩,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人要干什么?”为何要用鬼,温亭湛直觉不是好人。 “这世间不论是如何形成的鬼,如我这样的人遇上,若是干净的就应当超度,若是不干净的便要消灭,鬼怪的存在会扰乱人间秩序,养鬼亦或者是拘鬼都是逆天,修炼一途不乏歪门邪道,很多事情他不便亲力亲为,可以利用鬼魅为其卖命,芙蓉镇应该存在一个邪修之人。” “你要去对付他吗?”温亭湛更关心这个。 夜摇光摇了摇头:“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今日我灭了他的一个爪牙,他应该已经警觉,他会不会主动寻上我,我亦不知晓,还有阿琳,我怕就算他不寻上我,也不会放过阿琳,阿琳是有修为且为恶过的鬼,正是他想要的……” 这才是夜摇光心里担忧的点,她私心里没有想过和这个邪道之人撞上,对方潜伏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有所避讳,因此应该不会寻上她自爆行踪,毕竟也不知道她的修为。可一旦对方遇上了阿琳,他就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助手,阿琳的事情她已经插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一旦阿琳出事,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现在只能庆幸今日她警觉抓住这只小鬼,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可以早做防备,而不是等对付潜伏在暗处,对她和阿琳伺机而动。 ... 第80章 盛世美颜【2】 因为格外的担心阿琳,所以次日一大早夜摇光修炼完毕,就带着温亭湛和金子去寻魏临,魏临与他们住的地方隔着一条小巷,很快就到。 “正备下早膳,欲谴人去请你们,没有想到你们就来了。”相处下来,魏临因为和温亭湛有了交情,所以言辞间也变得随和了不少。 “就是过来赶早饭。”夜摇光也很随意的先在已经上了一半的饭桌前坐下,然后抬眼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荷花坝?” 荷花坝就是阿琳父母现在落脚的地方。 说话间饭菜已经上齐,魏临招呼着温亭湛落座:“用完早膳,即可出发,孙姑娘很想念她的高堂。” “一会儿,我随你们一道。”夜摇光听了点头,说了一句,就伸手夹起一只水晶饺子,开始享用早餐。 魏临有些诧异,虽然夜摇光一直跟着他们,但是都是在暗处,这回突然改变了方式,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不过夜摇光做事自有她自己的章法,魏临什么都没有问,三人便一道用了早膳。 饭后,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魏临宅子里面的管事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帖子,神色欢喜的递给魏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少爷,是仲二爷的帖子。” 魏临身子一震,眼中抑制不住的惊诧:“仲二爷怎么会递拜帖给我?” 夜摇光并不知道仲二爷是谁,可整个大元王朝,但凡行商之人没有人不知道仲二爷的名号,那是站在元朝财富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乃是大元王朝当之无愧的首富。魏家算是有钱,可站在仲家面前就是九牛一毛。 “仲二爷就在门外,他说是来拜访夜姑娘。”管事这才冷静了一点。 “快打开大门迎接。”魏临一边吩咐,一边转头问夜摇光,“夜姑娘与仲二爷相熟?” “不认识。”夜摇光如实摇头。 倒是温亭湛眸光一闪,想到了昨夜遇到的人。 事实上,如温亭湛所料,魏临迎接进来的那一位风姿卓越,锦衣华服,浑身透着一股子清绝昳丽绝色风华的男子,正是昨夜被夜摇光搭救的舜宇,也是这大元朝声名远播的第一美男子兼第一豪富——仲尧凡。 昨夜心事重重,夜摇光虽然已经知晓这个男人的容貌可以称之为冠绝天下,可今日再看,却依然被深深的震撼。 他穿着一身浅绿色斜襟金丝滚边的锦袍,袍子有着古朴的纹路显得格外的大气,外面是一身青色广袖袖口领口襟边印着金色纹路边的外袍,腰间是一条金色衔玉的腰带,腰带下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双鱼玉佩,行走间袖袍微微的拂动,一瀑如墨的长发被一顶翠绿色的含珠美玉冠压住,一身打扮无一不透露出精致,正如他的五官。 这是一个长着一张鹅蛋形脸的男子,可是他斜飞入鬓细长却含着剑一般锋锐之气的眉,笔挺带着一丝鹰勾般犀利的鼻,深邃缭绕着薄云浅雾般看不透的眼,将他的脸勾勒的没有一丝柔弱的女气,反而反射出一种刚柔中和的绝美。他缓步从正堂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衣袖拂过庭院初开的桃花,卷着粉色的花瓣,携着如桃花般艳光灼灼逼人之势而来。 衣香鬓影花犹醉,秋水天韵,绮梦千年,何以画君颜? “夜姑娘,仲某前来答谢救命之恩。”仲尧凡站在夜摇光的面前,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羞煞桃花的浅笑,彬彬有礼的说道。 夜摇光有些闪神,真美,太tm的美了,这妖孽却不是真的妖孽,否则她就有借口将其给收走…… “摇摇。”温亭湛见自己小未婚妻似乎又被美色所迷惑,不由皱了皱眉,轻声喊了夜摇光一声,然后本能不喜欢这个美得太过不真实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日后他定要超过这个男人,让他的摇摇见了他之后,再无颜色可入眼! 夜摇光这才闪了闪眸光回过神,努力的让自己用平常心去看仲尧凡:“听说仲公子家资颇厚?” 不要怪她贪财,现在能够让她抵挡美色的,也就只有钱财了! 跟着仲尧凡而来的大管家一听夜摇光开口就这一句,顿时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有些隐晦。就连魏临也不懂夜摇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仲尧凡可不是一般的人,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仲尧凡一个恩情,若是让仲尧凡欠着一个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那得到的好处绝非钱财能衡量!钱财于仲尧凡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 “家资尚可观。”仲尧凡含笑回答。 夜摇光就笑眯眯的将她白嫩细长娇软的手掌伸到仲尧凡的面前。 仲尧凡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夜摇光挑了挑眉:“你不是来送谢礼的吗?拿来啊!” 无论是魏临还是看过各色人物的仲尧凡,都没有人见过夜摇光这么直接要钱要谢礼的姑娘,魏临瞪大了眼睛,仲尧凡还好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就很快恢复平静,从腰间取下悬挂的双鱼玉佩,玉佩有一个活扣,竟然能够分成两条鱼儿,一条紫色尾绿色眼珠,一条绿色尾巴紫色眼珠,将前者递给了夜摇光。 “此乃我之信物,凭此可调动我仲家所有人财一次。”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细长带着薄茧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的手捧着一块玉佩在她的眼前,这玉并非一般的玉,不但价值不菲,还是法器!上面蕴含的浓厚生吉气令夜摇光怦然心动。 但她却没有接过来,而是抬眸看向仲尧凡:“所有人力财力?” “所有。” “你便不怕我一次性将你仲家的钱财归为己有?” “姑娘若是愿意为仲某接过这千斤重担,仲某求之不得。”仲尧凡没有一丝勉强迟疑和犹豫,黑曜石般的眸子分外的坦荡。 “这玉佩我不要,双鱼相离,便是你大难将至之时。”夜摇光之所以不接,就是因为这双鱼玉佩已经和仲尧凡相连,一旦分开,仲尧凡将会有生死大难。 ... 第81章 说她助纣为虐 夜摇光的话让仲尧凡一诧,他面色肃然的道:“多谢姑娘指点。” “谢意还是用实际行动表示比较让我喜欢。”夜摇光动了动伸出去的手。 “原只备下这一份礼,既然姑娘又指点了仲某一次,仲某自然要好生准备谢礼,就请姑娘再等上几日。”仲尧凡突然说道。 “你还有六日的时间。”夜摇光很慷慨的点头,“若是你无事,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夜摇光也没有给仲尧凡说话的机会,就拿着藏着阿琳的油纸伞走出了宅子,温亭湛自然和夜摇光一起,魏临对仲尧凡抱拳之后快速跟上。 “阿琳,只能委屈你呆在伞内,芙蓉镇有一个专抓鬼的邪修之人,我不能大意,等到了荷花坝我再放你出来。”上了马车,夜摇光也没有将阿琳放出来,她知道阿琳有多么希望能够看一看这世间的风景,可如今是非常时刻。 “夜姑娘放心,阿琳在这里很好。”阿琳自然答应,虽然她很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可她更渴望和爹娘相遇。 马车前行,夜摇光全神戒备,没有心思去看外面,而外面一对身着相似的年轻男女,女子面容娇俏的翻动着摊位上的东西,从这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满目的新奇,穿着打扮并不贫穷,却仿若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她身旁抱着一柄剑的年轻公子一直跟着她。 “小师妹,你想要什么,只管买,师兄送给你。”年轻的公子满目讨好的望着自己水灵灵的师妹,语气格外的殷勤。 “这些东西我都喜欢,我若都要,你买的了吗?”少女目光格外的灵动,古灵精怪的瞥了年轻公子一眼。 年轻公子顿时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身上,而后苦着脸摇头。 “好啦,我就看看就好。”少女笑着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夜摇光所坐的马车从这一对男女经过,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少女悬挂在腰间的铃铛莫名的响动,声音清脆。 少女一摸腰间的铃铛,瞪大灵动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师兄:“招魂铃响了,竟然大白天响了!” 言罢,二人快速的将目光扫向附近的人,却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少女转了一个身,目光落在了远去的马车上:“车上有鬼,我们去追!” 招魂铃,没有铃铛芯,它只有鬼魂的阴气才能够撞动,而声音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能够听得到,所以少女立刻断定方才从她身边走过的马车上面有鬼! 这一切,夜摇光并不知道。去荷花坝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荷花坝并不算富裕,看到两辆马车驶入自然格外的关注,小孩童直接围着马车跟着车子走,魏临在这些小孩子口中问出了孙家的位置,这个村子里只有一户姓孙。 孙家是土坯房,屋子长长的一大排,进半新的大门就是围出来的院子,院子不小,还有一半种种菜,有鸡鸭在行走,可见孙家不富裕却不贫苦,听说有贵客来家里,已经下田的孙老汉带着已过五旬的大儿子,四旬的小儿子,和而立之年的大孙子赶忙跑回来。 “你是……少爷!”魏临的辈分和孙老汉的重孙一辈,过了这么多年孙老汉依然能够认出魏临酷似其曾祖的模样,看着魏临就要下跪行礼。 “老爷子不要多礼。”魏临连忙一把将之扶住,“我这一次来,是受曾祖母托梦,曾祖挂念老爷子一家人,所以让我来看看你们过的可好。” 这话有些违心,魏临说的很心虚,但是他不能暴露孙琳儿,最后和孙琳儿商议之后,用了这个借口。 一听到老主家还挂念自己,小少爷还亲自来看他们,孙老汉就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好,我们都好,小少爷快请进。” 魏临始终撑着伞,即便是走进了孙家依然伞不离手,虽然他看不到孙琳儿,可他能够感觉到孙琳儿散发出的那一股悲伤思念气息。 “小少爷这伞……”进了屋子魏临还撑着伞,孙老汉有些疑惑。 “近日得一位高人指点,让我不要离了这伞。”魏临说话间,孙琳儿已经脱离了伞,魏临感觉到之后,便将伞收拢放在一旁。 魏临很耐心的和孙家老夫妇说这话,而孙琳儿一步步的靠近她的爹娘,缓缓的在母亲坐的地方跪了下来,将她的头搁在母亲的膝盖之上,虽然她完全没有触感,可心里却格外的温暖。 “阿琳,你不能触碰她太久,你身上的阴气会损害你母亲的身体。”并没有跟随魏临等人进屋子的夜摇光,而是选了一个可以看到屋内情况的地方站着,见孙琳儿一直不愿离开自己的母亲,不免传音提醒。 被惊醒的孙琳儿立刻抬起头,见母亲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腿,似乎感觉到了冷,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母亲,而后走到了正堂中央,对着父母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才站到百善伞搁置的地方,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的看着自己看着很是键朗的父母。 “摇摇,那两人拿着一串铃铛朝着孙家去了。”夜摇光的目光都放在了屋内,温亭湛见到追上来的一堆年轻男女直冲孙家的方向,便立刻提醒。 “喔喔喔!”招魂铃,招魂铃,金子立刻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脸色一变,足尖一点就飞掠而去。 “师兄在这里,那鬼怪竟然大白天冲入民宅,好大的胆子!”二人停在了孙家的门口,孙家门口原本还围着一些被魏临吸引而来的村民,这时候又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走来,都纷纷的好奇打量。 “我们进去……” 年轻男女正要进去,夜摇光从天而降落在门前,夜摇光原本就长得很美,这会儿她衣袂飘飞的突然出现,引发了村民一阵惊叹。 “你是何人?”少女看到夜摇光,警惕的问道。 “里面的人,你们不能动。”夜摇光淡声道。 “是人还是鬼,你心里清楚,我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原来是有人在助纣为虐!”少女一拔腰间的剑,直指夜摇光。 ... 第82章 道亦有道 “你的师门没有教会你,道亦有道?”长剑在阳光之下泛着冰冷的光,折射入夜摇光清魅的眼眸,令人胆寒。 二人身子皆是一震,道亦有道,乃是进入师门的第一堂课,每一个修炼之人拜入门下,师父就会向弟子普及所有的门派,让他们明白各方道友,虽然他们不涉俗世,但是到了一定的修为都会入世历练,若是在俗世之中碰到不平之事,有其他道友插手,除非对方为祸苍生,否则他们都不能插手,这是破坏规矩,也是让两个门派交恶。 “百里门凌朗和师妹凌玲,不知姑娘是何门派?”毕竟年长,凌朗立刻收敛了气势,相对恭敬的说道。 “我自成一派,如此你们是不是就不将我放在眼里,非要坏我的事儿?”夜摇光挑眉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修为并不高,就凌朗刚刚筑基,凌玲修为比她还要低,可她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气,凌朗身体里流动的乃是火元素,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一个师门,不可能单独让两个修为如此之低的人出来办事,必然是得宠的或者身份足够的,跟着有能力的师兄师叔师伯之类的人出来,也正是因此,夜摇光才没有立刻动手,要换了前世,有人敢对她拔刀动枪,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自成一派,那就是散修,如无根浮萍,这样的人自然被大门大派的人所看不起,但是夜摇光直白的反问,倒是让两人有些尴尬,他们虽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同人情世故,但到底品行不坏,追溯上去,他们的祖师爷还是散修呢,哪里敢真的说看不起。 凌玲收了剑扬着下巴问道:“那好,我问你为何要助……”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夜摇光的目光划过因为凌玲拔剑而躲得远远的村民,然后纵身一跃,朝着午后的树林子而去。 “你别跑!”凌玲连忙追上去。 夜摇光踏枝点叶,很快就飘然落在树林里,回过身看着追上来的凌玲和凌朗:“你们感应到的的确是女鬼,她叫孙琳儿,是这户人家的女儿。” 气势汹汹追上来的凌玲一听顿时愣了,旋即又道:“人鬼殊途,就算她是这家的后人,你也没有道理将她带来,这有违天道!” “天道?”夜摇光冷笑,“天道不公,岂能顺从?” “你——”夜摇光的话让凌玲瞪大一双眼睛,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小丫头委实狷狂,这要是在他们师门早就被师父抽死了! 凌朗皱了皱眉,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出世,想得也更多,便问道:“那孙家姑娘可是含冤而死?你要化解她的怨气,而她心中放不下的是她的家人?所以想和家人一聚?” 夜摇光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阳光大男孩竟然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一点就通,于是脸色也温和了不少:“何止含冤而死……” 没有丝毫隐瞒,夜摇光将孙琳儿的事情全部讲给了这两个人,听得凌玲表情一惊一乍,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张嘴巴,一会儿满眼愤怒,一会儿咬牙切齿,表情格外的丰富。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畜牲!”听完之后,凌玲愤恨的跺着脚,一幅恨不得将为祸之人大卸八块的模样。 “这位孙姑娘是个可怜的人。”凌朗叹息了一声,除此之外很平静,由此可见他要么心志坚定,要么情绪不外露,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简单的人,他对着夜摇光抱拳,“方才是我和师妹莽撞,还请姑娘见谅。” 凌朗这样一说,凌玲就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不过并不是蛮不讲理,有些忸怩的细声说道:“我……我并不是有意,我……” 凌玲一看就是教养大的小姑娘,不谙世事的那种,这种人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有胡搅蛮缠已经难得,夜摇光也没有咬着不放。 “你们走吧,我想你们并非两个人,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孙琳儿可怜,我不希望你们引来其他人对她不利,她只剩下五日,五日之后她该如何,便由你们心中的天道来判断。” “你怎么知道不止我和师兄两个人?”凌玲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你放心,我师叔修为极高,而且他最是心善,说不定我师叔知道了,还能够帮助孙琳儿一把。” “无需你们相帮,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夜摇光放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人受到了伤害,并不是你积怨而将伤害转嫁无辜之人的理由。她同情孙琳儿的遭遇,也忠于魏家请她之事,所以她愿意费力化解孙琳儿心中的仇恨,若是孙琳儿伤害的是曾经害死她的人后代,她或许会同意凌玲插手,可孙琳儿不是,魏家将孙琳儿养大,老太太偏心自己的亲外孙,这是人之常情,她因此遭受了迫害,其中老太太并没有直接或者沦为帮凶伤害她,也不过是被蒙蔽罢了,她便因此痛恨魏家,虽然她的恨意也是人之常情,可对于夜摇光这一类人而言就是牵连。那死去的七个人的家人因为孙琳儿承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这是孙琳儿造下的业障,只能她自己去偿还。 “哎哎哎……”凌玲追了夜摇光两步,见夜摇光没有停留的意思,不由跺了跺脚,然后皱着鼻子对凌朗抱怨,“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要帮的是她,不帮的也是她!难道不知道帮人帮到底吗?这性子比大师兄还要怪,这世间怎么有这么矛盾的人……” 凌朗很认真的听着自己心仪女子的抱怨,但是却没有开口说一句,因为他完全赞同夜摇光的做法,帮该帮的,不该帮的绝不插手,师妹从未涉世,故而一心停留在孙琳儿的遭遇之上,却忘了孙琳儿害死了七个人,这件事情就算是师叔知道了,也不会出手相助,没有人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 第83章 母女连心 “师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抱怨了一通之后,凌玲问凌朗。 “对,师妹最是善良,师妹说的都对。”凌朗宠溺的笑了一笑。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样不分好坏的一味顺着师妹并不是好事,可是他已经养成不否定她的习惯,他看不得她有一丁点的愁绪,也不希望她明白世间那么多残忍的冷漠,她就该被捧在手心疼爱。 “还是师兄好,那我们去寻师叔吧,让师叔来帮忙。”凌玲一拍手道。 “啊?”凌朗苦着脸,然后慢吞吞的道,“师妹,师叔来去无踪,我们去哪里寻?我们还是回去等吧,说不定师叔早就回去了。” “不,我们在这里等。”凌玲目光一转道,“我们没有办法寻到师叔,可师叔有办法寻到我们,师叔回去若是见着我们不在自然会来寻我们,要是我们回去了,师叔若是不愿意帮忙,指不定就强行将我们给带走了!” 凌朗只想扶额,他的小师妹的确很聪明,若是再通透一些,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她的眼底打马虎。最后还是拗不过,只能陪着小师妹找个地方,抱着树桩等。 夜摇光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没有离开,而藏在暗处,她回去之后,因为已经漏了脸,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而是带着温亭湛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这位夜姑娘就是指点我的高人。”魏临连忙介绍。 虽然夜摇光看起来很稚嫩,可夜摇光方才从天而降被孙家的几个孙儿辈的小孩子看到了早就已经对家里人传的神乎其神,又有魏临的态度在前,对夜摇光自然恭敬有加。 “家里粗茶淡饭,还望夜姑娘不要嫌弃……” “哇哇哇……”孙老汉的话还没有说完,从西面屋子传来了一阵阵孩子的哭声。 “大郎,铁崽儿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不休,是不是病了,病了你就快去将何郎中请来。”孙老汉语气非常的不满,这个小重孙是大孙子的小儿子,一直很少哭闹,偏偏今日来了客人,从小少爷进门到现在已经哭了好几次。 崽儿,是这里祖爷对重孙的一种称呼。 “爷,我现在就去请郎中……”孙大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泛着红,憋着气起身忙跑了出去。 夜摇光的目光飘向一直跟着孙母的孙琳儿,看着她满目的眷恋,恨不得将目光黏在母亲的身上,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没有满周岁的孩子是最纯洁最脆弱的存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但凡有一点阴阳失衡都会分外的不舒服,自然会哇哇大哭,好在古代规矩多,媳妇子没有将小孩子抱出来,这要是见到孙琳儿,指不定怎么闹腾。 “夜间你随我离开。”夜摇光只能传音给孙琳儿。 “是。”孙琳儿也明白她的存在扰得家中不宁,所以没有反对。 夜摇光见孙琳儿还很理智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孙家人一起吃东西,晚饭在农户已经非常丰盛,魏临带来了很多米粮和酒肉,孙家人也不吝惜的拿出来做上招待他们。 吃完饭,夜摇光正准备告辞,却不料一直没有开口的孙母竟然开口了:“姑娘,老婆子能够单独和您说几句话么?” 夜摇光有些诧异,旋即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孙母带着去了自己房间,孙老汉则还在和魏临现在加入了温亭湛嗑唠。 “老大家的,你忙了一天早些歇着,明早还得起来忙活。”一进了屋子,孙母就将扶着她进来的大儿媳妇打发出去。 婆婆发话,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房间很快就只剩下夜摇光和孙母,其实还有孙琳儿,孙琳儿对母亲的眷恋格外的深。 等到房门被关上,孙母听到儿媳妇的脚步声远去,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捧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流出来,看得夜摇光一阵莫名。 让夜摇光降妖除魔不在话下,可要哄人,尤其是老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手足无措的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老人家,你别哭……” 孙母还是抑制不住的落泪,一手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衫,不让自己哭出声,哭了好一会儿,孙母才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姑娘,我家琳儿是不是回来了……” 夜摇光惊骇,老人家看起来大限未到,不可能看得见孙琳儿! “那是老婆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这一辈子最疼爱的孩子,老婆子怎么能……怎么能感觉不到啊……”孙母压抑的老泪纵横,那样悲绝之中带着无尽思念的泪光,刺痛了夜摇光的眼睛。 还不等夜摇光反应过来,孙母噗通一声跪在夜摇光的面前,骇了夜摇光一跳:“老人家,您快快起来……” “姑娘,姑娘你是仙人,老婆子求求你,让我见见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就想见见她,哪怕一眼就好呜呜呜……”老人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让夜摇光怕施力伤了她而扶不起来,痛哭流涕的哀求。 夜摇光并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可是面对一个已过古稀之年,身如枯槁的老人家,她真的狠不下心。 “老人家,我让你见见你的女儿。”闭了闭眼,夜摇光道。 “谢谢……谢谢姑娘,老婆子给您磕头……” “老人家您不必如此,你在一旁稍等片刻……”夜摇光将孙母扶到一旁坐下,然后盘膝而坐,手诀翻动。 生人除了天生阴阳眼或者八字特别轻的以外只有两种人才能够见到死人,一个是刚刚降生不久的婴孩儿,一个是弥留之际的人。除去这四种,那只有开天眼,或者如同他们这样的修炼者,这几种情况都不是,那就只有做法请鬼上身,这个被上身的人不能是一般的人,否则会被阴气所害,那就是业障。此处只有两个人,夜摇光不可能让孙琳儿上孙母的身,所以只能牺牲一下自己,况且让孙琳儿附体,也不会对她有太大的伤害。 “喔喔喔!”就在夜摇光已经只差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金子突然奔了过来,对夜摇光一阵比划。 ... 第84章 大军来袭 “你说,你能够让她看见孙琳儿?”夜摇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感应到金子传给她的信息。 金子很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神气的点了点头。传说之中的赤尻马猴的确是晓阴阳,夜摇光不由收手挑眉看向金子。 金子臭屁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然后就走近孙母,旋即对孙母比划,夜摇光替金子翻译:“老人家看着金子的眼睛,切勿眨眼。” 孙母连忙擦了擦眼中残留的泪痕,而后与金子对视,金子金灿灿的眼珠顿时缓缓的变化,眼瞳在一圈圈的消失,最后变成了一片金光,孙母看着有些害怕,不过为了能够见到女儿,再害怕也努力的不眨眼,等到金子的眼睛彷佛有金色的流沙要溢出来之时,两道金光飞快的射出,直直的射入孙母的眼中。 孙母眼睛一黑,就倒了下去,夜摇光眼疾手快的将之搀扶助,孙母并没有晕倒,而是眼睛有些不适,不断地眨了许久之后,孙母终于从新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抬眼正想宽慰担心的夜摇光一句,目光却定在了夜摇光身侧的那一抹身影上,久久的盯着,泪水再一次蔓延上来。 “喔喔喔喔……”金子见此,迅速的比划。 “老人家你想看你女儿久一点,就不要流泪,否则你很快就会看不到她。”夜摇光将金子的意思转述给孙母。 孙母闻言,慌忙的拿起帕子擦眼泪,然后硬生生的将所有泪水逼回去,夜摇光见此便不再说话,而是带着金子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门。她们需要独处的空间。 “哟,看不出来,你行啊,我真是小看了你。”出了房门,夜摇光伸手弹了弹金子的小脑袋。 “喔喔!”金子很得意的扬了扬头,我很厉害,快夸我! 夜摇光斜了它一眼,就提步要去前院寻温亭湛,可才走了几步路,就蓦然顿住了脚步,而跟在她身后的金子顿时所有金毛都竖了起来! 夜摇光一把抱起金子,然后飞奔到前院,将温亭湛和魏临拉到院子里,快速的取出罗盘,看着罗盘的指针飞速的旋转,最后指尖运气,控制着罗盘寻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将罗盘放在那里,又贴了两张符纸。 “你们不许离开这个院子,听到没有?”夜摇光面色严肃的说道。 “摇摇,发生了什么事?”温亭湛急忙问道。 “鬼军。”夜摇光抬起头,往向宅院后方,目光格外的凝重。 鬼魂大军,夜摇光前世都不曾遇到,如临大敌的看着黑夜之上盘旋的阴气不断的聚拢,而又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扑过来,就在夜摇光准备战斗之时,那一团阴气竟然停滞了,而后还在剧烈的波动。 “喔喔喔!” 不用金子说,夜摇光也看得出来是有人在和鬼军作战,看着半空之中一束明亮的光形成了一个太极图形从大量的阴气中心射出来,仿若闯开重重包围,而后开始盘旋,将阴鬼之气吸入。 “大门派就是不一样,手中好东西可不少。”夜摇光一眼便看到对方手中有一个非同一般的法器,这时夜摇光已经知道在和鬼军作战的乃是凌朗师兄妹,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走,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两人,今日她只怕要背水一战, 夜摇光还没有把心全部放下,就见到一股墨绿色充满着邪气的力量飞射而来,随着这一股力量的加入,原本已经出现颓势的阴鬼之气彷佛打了兴奋剂一般满血复活。 她不但能够看见,而且还能够听见尖锐的鬼叫声,不是一两只,而是上百只,这一浪浪的声音好似无数的猫爪子抓着心一般令人难受,同样看得见听得见的金子已经用双手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痛苦。 夜摇光立刻取出一道符纸,贴在金子的脑门,金子才镇定下来。 “你守在这里,保护他们,我很快就回来。”夜摇光将金子留下,然后对着上前一步的温亭湛肃容道,“非同小可,你呆在这里。” 能够带上,夜摇光肯定会带上,温亭湛也明白,垂下袖袍内的手紧紧的握着,有些痛恨自己现在的弱小。 “我不会有事。”夜摇光很欣慰温亭湛的理智,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纵身离开了院子。 她并不是想要多管闲事,也不是不自量力,而是对方绝不可能放过她,这一次倾巢而来未必不是奔着孙琳儿来,若不是有凌朗师兄妹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她自然可以趁着凌朗师兄妹挡着的时候带着孙琳儿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可她的原则不容许她这样做,况且逃得了一时还能够逃得了余下五日?这个祸是她和孙琳儿招来,就没有逃避的道理。 凌朗师兄妹的实力并不弱,他们必然还有轻易不拿出来的底牌,趁着这个时候,他们三人合力才是最大的胜算的时机! 天空之中如同他们这样的人看到的可谓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鬼疯狂的在撞击着凌朗师兄妹打开的保护屏障,而指挥着那些鬼军的幽绿色之光更是犹如天外甩来的鞭笞打在他们的屏障之上,整个屏障都在闪动。 “师妹,我快坚持不住,我为你打开一个缺口,你快去寻师叔!”凌朗咬着牙非常吃力的对凌玲吩咐。 “不,师兄,我不能丢下你!”凌玲再不谙世事,也知道一旦她撤离,师兄必然被百鬼撕咬而亡,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师妹,你留下我们都要送命,你去寻师叔为我报仇!” 凌朗说着,双目变的赤红,而后一手抬起,划破指尖,血液飞溅在他手中旋转的一柄法器短剑之上,剑光将血液绞碎,擦出了剧烈的火焰,火焰被凌朗吹出,当即烧出一个缺口,凌朗不管不顾一把将凌玲从中推了出去。 “师兄——”凌玲撕心裂肺的喊着。 夜摇光一个纵身,将凌玲给搀扶住,一个旋身稳住身体,而后掌心一转,四周散布开来的五行之气在她的掌心快速的凝聚成光,随着她手一挥,朝着百鬼形成的漩涡击去! ... 第85章 并肩作战 “求你,快救救我师兄!”凌玲慌张的抓住夜摇光的水袖衣角。 “现在唯有我们三人合力才有一线生机!”没有经过事的大小姐就这样容易六神无主,她手一扯,就将自己的袖袍扯出来,凝眉道,“你若想师兄无事,就别傻愣着!” 言罢,夜摇光便不再说话,空闲的一手细长手指如同扇面一般一根根快速的收拢,五行之气涌动,朝着天空之中那一股妖邪之力攻击而去。 原本已经做好同归于尽准备的凌朗,感觉到两只鬼魂撞过他的身体,正准备侵占他的身体之时,围绕着他飞旋的鬼魂顿时一滞,看到夜摇光出现,一颗绝望的心才从悬崖下被拉了上来,当即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双臂不断的交错,手法快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清,强劲的力量从身体爆发出来。 原本悬挂在凌朗腰间犹如装饰的小玉葫芦飞窜而起,升上高空之际顿时扩大了几倍,停在凌朗的头顶葫芦口有肉眼可以看得见的冰冷寒气溢出,随着葫芦一出,所有的鬼魂都开始躁动,发出更为尖锐的声音。 玉葫芦在凌朗驱动之下,飞速的旋转,随着它的旋转,一只只鬼魂被玉葫芦吸了进去,夜摇光见此不由艳羡,这样的宝物在现代已经绝迹,她可是到现在才头一回见。 似乎被凌朗激发,凌玲也忙取下招魂铃,夹在两指之间,随着她柔荑抖动,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这声音于夜摇光等人而言清脆动人,而于鬼魂而言就是催命曲,在凌朗师兄妹双面夹击之下,鬼军已经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情势在一面倒,而上方那一股犹如蔓藤的幽绿色邪光突然壮大了一倍,挣脱了夜摇光的束缚,朝着最近的凌朗狠狠的甩去。 夜摇光当即一跃纵身而起,水袖一挥,天麟从她的袖中飞射而去,蕴含着五行之气的刀刃恰好在那一束光打在凌朗身后的一瞬间将之截下,天麟与其摩擦出了巨大的火花,格外的刺目。 夜摇光目光一凝,手诀翻飞,天麟顿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的将凌朗保护起来,这时候夜摇光飞掠直高空,修为不够她并不能停留在虚空,而是跃上一颗最高的树。 五指都凝聚着五行之气,结成了印,唇瓣为启,每念一个字,手印一个变幻:“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一个字都形成了白色的影像从她的手印飞出,一个个列在她的身边,等到最后一个字形成,她指尖一划,那一串文字化作了一股力量犹如一束白光,朝着被天麟围困的那妖邪之气飞击而去。 “砰!” 两股力量相撞,还未被凌朗收入葫芦的鬼魂立刻魂飞魄散,而那一股力量也在与夜摇光的力量相撞之后被击散,夜摇光只觉心口有一阵闷痛,一跃落在地面脚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比她更糟糕的乃是凌朗,凌朗几乎在鬼军散去的一瞬间就跪倒在地,双手勉强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 “师兄!”凌玲连忙跑过去,跪在凌朗的身旁,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慌乱的塞到凌朗的嘴边,“师兄,快吃下去。” “小师妹……我没事。”凌朗却错开了嘴,这是师父留给小师妹的保命丹药,珍贵非凡,他若是用了,小师妹就少了一张保命符。 “师兄,你快吃啊,你吃下去就会好。”凌玲带着哭腔哀求。 “师兄休养两日便好,先收起来……” “不,你现在就吃,你不吃我就不理你了!”凌玲哭着威胁道。 “师妹唔……” 凌朗还要拒绝,凌玲将丹药扔进自己的口中,然后嘴就堵了上去,凌朗很小就喜欢他的小师妹,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她,她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可他们从来没有半点越举之处,别说这么亲密,就连手他都不敢触碰,害怕惹了小师妹,以后小师妹就再也不理他,哪里想今日小师妹这样,原本虚弱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傻愣愣的没有一点反应,就连小师妹将丹药顶入他的口中,也没有发现。 夜摇光没有想到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上空掉落下来的玉葫芦,伸手隔空一抓,将之抓到掌中,葫芦里面数十只鬼魂在跳动撞击,想要撞开葫芦逃出生天。 见此,夜摇光眸光一冷,指尖运气,立刻将葫芦的口给封印住,那些鬼魂才消停安静下来。 而另一边,凌玲的小脸红的照人,她只是拗不过师兄,师兄又受伤不能对师兄硬来的权宜之计,嗯,她只是在救师兄! “咳咳。”夜摇光握着玉葫芦,看着两个人一个石化状态,一个双手托腮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不得不轻咳一声上前,将玉葫芦递给凌朗,“物归原主。” 凌朗和凌玲这才想起有夜摇光这个人在,顿时两人的脸都红的不行,凌朗毕竟是男子,佯装镇定的在凌玲的搀扶下站起身,然后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玉葫芦,顿时就感觉到玉葫芦的封口之上涌动的气流有异,当即眼睛震惊的瞪大,这是五行之气! 夜摇光没有说话,玉葫芦凌玲的修为还封不住,而凌朗已经受了极重的伤,若是不封口,很快就会被撞碎。到时候今天所有的力气都白费了,而且她相信凌朗的为人,所以没有犹豫出了手。 “多谢姑娘相救之情,我师兄妹二人铭记于心。”凌朗接过玉葫芦,对夜摇光郑重道谢。 “不必如此,此次你们也算是受我连累,算是两清吧。”夜摇光开口道,毕竟这个祸是孙琳儿招来的。 “怎么能是两清,你原本就让我们离开,是我们没有走,这一次若不是有你出手相救,师兄定然不能幸免于难,我们欠你救命之恩,一定会还。”凌玲虽然骄纵,可她恩怨分明,心思纯正,她认为这一件事情是他们欠了夜摇光的恩情。 ... 第86章 阿琳被抓 “你们若不在此,那人也会出手,我未必对付得了。”夜摇光摇头,“我并不喜欢欠人,也同样不喜欢别人欠我……” 夜摇光说到此处,蓦然心口一阵猝然刺痛,而后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捂住心口,转过身看着后面的孙家宅院,果然一股幽绿色之光飞射而出,迅速的消失在天际。 “该死的妖人!”凌玲迅速的搀扶住夜摇光,顺着夜摇光的目光也捕捉到了那一幕,当即扶着夜摇光就朝着孙家奔去。 “摇摇,阿琳被抓走了!”温亭湛有些狼狈的奔上前,看着夜摇光的脸色不好,又被搀扶着,忙上前接替凌玲扶住夜摇光,“摇摇,你怎么了?”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夜摇光淡淡的说着,然后直奔孙母的房间,房门敞开着,孙母已经晕倒,孙琳儿已经不知去向,她所制成的百善伞七零八碎。 因为孙琳儿被无声无息的抓走,孙家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温亭湛惊慌失措的带着一只猴子朝着孙家正房冲过去,也就跟着冲过来,然后就看到孙母晕倒在榻上,大家都不知所措,孙老汉让去请大夫,魏临阻止了,说是夜摇光来了就行。 夜摇光上前,指尖凝气在孙母的身上一扫,然后孙母就幽幽转醒,一醒来还有些恍然,一看到夜摇光就立刻哭求着扑到夜摇光的面前:“姑娘,姑娘,您快救救琳儿,老婆子跟你叩头……” 孙母的话骇了屋内孙家所有人一跳,孙琳儿早已经死了几十年,孙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孙老汉连忙斥道:“胡说什么!” “老头子,我见到琳儿,真的见到琳儿,她被抓走了!呜呜呜” 孙母紧紧抓着老伴,彷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做梦了,琳儿她……你怎么会见着琳儿,你好好歇着……”孙老汉提到早逝的女儿,也是眼眶泛红,轻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 “老头子我真的看到了,你信我……”孙母极力的想要说服孙老汉,然后忙拉着夜摇光,“就是这位姑娘带着琳儿来见我!” “老人家莫激动。”夜摇光看着孙母情绪过激,只能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救回你的女儿。” 夜摇光的话让孙家除了孙母的人都脸色一变,旋即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也不隐瞒便道:“孙琳儿乃是因为……” 夜摇光不会说谎,在她眼中没有所谓善意的谎言,因为任何当事人都有知情权,再残忍再痛苦也总比蒙在鼓里做个傻子强。夜摇光说完,孙家人都傻了一般,完全消化不了自己听到的东西。 “是我们魏家对不起琳儿。”魏临没有退缩,站了出来对孙老汉夫妻深深一拜,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打算坦诚,但是孙琳儿不想父母心中难过,阻止了魏临,谁也没有想到孙母会发现孙琳儿的存在,也没有想到孙琳儿这一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现在又落入了邪修之人的手中。 “小少爷使不得。”孙老汉连忙去扶魏临,若是当年知晓他或许会怨恨魏家,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他们一家能够有今日都是魏家的照应,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能够冷静下来,明白这件事魏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过错,而且自己的女儿杀了七个人,还险些杀了魏临,对魏家再多的怨也能够抵消了。 倒是孙母没有想到女儿是死因竟然是如此,她也不怨怪魏家,而是心痛的不断的捶着床榻,哭得伤心不已。 “这都是命,是命啊!”孙老汉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殷切的看着夜摇光,“姑娘,琳儿她能被救回来吗?” “我会尽力。”夜摇光没有把话说满。 孙老汉的嘴唇颤了颤,最后感激的看着夜摇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吩咐自己的儿子:“老大,你带着几位贵客去休息,我陪着你娘就行。” 众人也就在孙琳儿的大哥招呼下各自去了房间,原本没有准备凌朗师兄妹的屋子,现在又得一阵忙活。被夜摇光阻止了,就让凌朗和温亭湛挤一挤,凌玲和她一间,孙家人口本就多,就算屋子够被褥也不见得够。凌朗师兄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也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摇摇,你好生休息。”温亭湛看出了夜摇光眉宇间的疲色,就没有跟着她多问什么,而是将她送到屋子外轻声叮嘱了一声。 “我这里有些治疗内伤的药……”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凌玲从腰间的荷包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见凌玲正准备倒药,夜摇光拒绝了:“我自己有。” 陌钦离开的时候给夜摇光留下了很多药,其中以修炼辅助丹药和疗伤的丹药为主,于是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子,仰头就吞下。 正准备将药瓶收起来盘膝运气之时,却被凌玲凑上来阻止:“等等,给我看看,这药瓶……” 说着,夜摇光也没有反抗,就任由凌玲从手中抽走,然后仔细的翻动了一下,才惊讶的看着夜摇光,“这是陌少宗主的丹药,你与陌少宗主相熟?” “嗯。”夜摇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见过陌少宗主吗?他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般人如美玉?他才弱冠之年就已经凝结金丹,你肯定不知道他在我们各门派眼中根本是真神一般的存在,各大门派没有人不想得到陌少宗主炼制丹药,可是陌少宗主性子冷漠怪僻,没有几个人敢求上门,就连我也只是在我爹那里看到过陌少宗主的丹药……”凌玲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满嘴的崇拜与憧憬,就跟前世的粉丝迷恋自己的偶像一般,只差眼睛没有变成爱心型。 夜摇光懒得理会她,直接盘膝而坐炼化体内丹药,百善伞破碎虽然没有伤及她的心脉,但是带来的伤也不简单,不过陌钦的丹药果然不愧是修炼者都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夜摇光一夜没有睡,将丹药炼化之后身体就再没有不适,而且还神清气爽。 ... 第87章 百鬼怨 侧首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凌玲,凌玲的脸白瓷如娃娃,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小嘴巴和秀气的鼻子,像极了二次元的女孩子,闭上了那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眸也一样惹人怜爱,夜摇光伸手将滑下来的被子为她拉上去之后,就独自出了房门。 天还没有亮,夜摇光今日已经修炼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因为有凌玲的加入,夜摇光将金子赶去和温亭湛睡,平日里爱睡懒觉的金子竟然很快就跳到了夜摇光的面前,然后对着夜摇光比划着:“喔喔喔!” 夜摇光眼睛一亮:“你是说你可以寻到掳走孙琳儿的人?” 她正愁不能及时寻到对方,这下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去。 “喔喔。”金子得意的点头,然后又是一通比划。 “当真?”夜摇光的立刻脸色慎重的问道。 金子告诉她,掳走孙琳儿的人乃是利用鬼魂的怨气来修炼,有一种邪门的修炼之法,叫做百鬼怨。集齐一百个不同原因冤死的鬼魂,将它们身上的怨气吸收,然后转化为力量,如同她修炼五行之气一样。 夜摇光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那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要掳走孙琳儿,孙琳儿有一定的修为的确难能可贵,可也不值得这样的势在必得,受了重伤,损了那么大的势力也在所不惜,原来问题的原因出在这里。 一百个不同死因的鬼魂何其的艰难,别看昨夜鬼军就有上百,可未必能够达到他的要求,而且孙琳儿身上的怨气已经快被她消化完毕,他没有时间来等,才会这么急切这么不顾后果。 “夜姑娘真早。”这是凌朗和温亭湛一起走到大院子里,看到夜摇光,凌朗不由上前打招呼,目光落在金子的身上道:“夜姑娘福源身后,神猴可遇不可求,于修炼者而言乃是第一至宝。” “喔喔喔!”金子听着很臭屁的挺了挺扁平的胸,然后对夜摇光比划,大意就是要夜摇光对它好,宠着它,爱护它,不然它会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夜摇光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在金子的脑袋上:“大清早,没睡醒呢!” “呜呜呜……”金子立刻蔫了,抱着头低泣。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凌朗道:“金子方才对我说……” 没有隐瞒,将金子的话全部告诉了凌朗,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搞定,她自然希望凌朗可以和她联手。 “百鬼怨,我不曾听过,但是神猴不会骗人,应当是真的。”凌朗心思一转,便面色沉重,“他如此急切,只怕孙姑娘是他需要的最后一缕怨气!” 昨晚那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也不怕惊动可能潜伏在附近的修炼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孙琳儿是他功成的关键。 “不能让他成功,否则这天下必然要大乱,怨气为修炼之气,他为了增长修为,就会制造出更多的怨气。”凌朗想了想才道,“我昨夜已经联系了师叔,师叔让我等上一日,明日他必然会赶来,我再试试可否联系上附近的道友……” “暂时不要。”夜摇光阻止道,她修炼的五行之气不能在太多的人面前暴露,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凌朗一样光明磊落,“他暂时还不会动阿琳,我们先准备好东西。” 凌朗很快就明白了夜摇光的顾忌,想了想昨夜交手过,他们和对方应该是旗鼓相当,未必不能一拼,请了旁人来又是欠下一份情。便点点头:“孙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 孙琳儿身上的怨气和戾气早就已经被化解的差不多,唯一的戾气恐怕只有那死于她手中的七条人命,既然孙琳儿作为最后一个人,这么关键,那人必然会想办法将孙琳儿的怨气和戾气激发到最大,才能够有助于他修为大涨。 两人想到了一块,能够激起孙琳儿怨气和戾气的只怕唯有孙家的人,那人不需要他们去找,他会主动上门! “邪修之人我并不能识破。”夜摇光粗眉道,妖魔鬼怪她可以看穿,但是邪修之人,因为修炼之人看面相根本没有用,人家依然还是人,只要收敛了气息,她就完全感应不到。 “我修为也不够。”凌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喔喔喔!”金子突然跳出来,然后指着温亭湛。 “你说湛哥儿能够感觉到?”夜摇光蹙眉,温亭湛并不是修炼者,如何去感应? “喔喔喔喔喔……”金子快速的说了一大篇话。 大体就是他们一叶障目,只想着用修炼者的气场去感应正邪,却忘了邪修之人可以收敛身上的邪气,可是奸恶之人必然有奸恶之人的行事做派,识人这一块,它对温亭湛非常有信心。 “你呢?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夜摇光挑剔的看着金子。 “喔喔!”人家现在还小呢! “你看不出来,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带我去寻人?”夜摇光白了金子一眼。 “喔喔喔!”我可以找到他的窝! “快去陪着湛哥儿习武!”夜摇光没好气的将金子抓起来扔到温亭湛的怀里。 “喔喔喔喔喔!”金子手吊着温亭湛的脖子,然后非常愤怒的对夜摇光的暴力表示不满。 温亭湛见这一人一猴又闹起来了,就抱着金子走了。 凌朗看着这一幕很羡慕,神猴千年一现,可遇而不可求,但是却只是羡慕而已,金子已经和夜摇光有了牵连,所以夜摇光能够明白金子的意思,如果强行斩断这一股牵连,有伤天和,会遭受怎样的天罚不可预料,只有眼睛看不清的人,才会对金子起了歹念。 想到这里,凌朗蓦然想到一件事:“夜姑娘,你和归仪门可有过节?” “归仪门?”夜摇光茫然,“第一次听闻。” “归仪门和我百里门素来交恶,故而家师格外注意归仪门的举动,前不久得到了一个消息,归仪门的掌门派人寻一只神猴,扬言乃是他徒孙复冲为他寻来,却被无名之人夺走。”归仪门的人素来喜欢强取豪夺,神猴千年一现,聪明的凌朗不怀疑复冲口中的神猴是金子,所以提醒一句。 ... 第88章 极阴之日 夜摇光听后不雅翻个白眼,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而后问道:“既然他都惊动了师门,我倒是没有遇到找上门的人。” 她在太和镇与复冲交手,复冲要寻衅必然要从太和镇动手,而且她和楚家有仇,楚家现在是没有人了,可不代表之前没有人,要打听她的下落并不是难事,可至今没有人寻上门。 “年前倒是派出了几波人去庐陵县,之后那些人都6续回去,此后归仪门对这事绝口不提,这中间有何变故我亦不知晓。”凌朗如实告诉夜摇光,这件事当时令很多观望的人都大感意外,也曾去调查过,不过具体原因都没有打听到,反而是归仪门的掌门传话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猴子,还为此狠狠的惩戒了复冲一顿。 “年前?”夜摇光扬眉,这个时间有些敏感,当时陌钦好似就在她哪儿,那时候她正陷入危机,若说谁有这个本事打发这些人,那除了陌钦不做第二人想,“不知九陌宗和归仪门孰强孰弱?” “九陌宗?”凌朗目光一变,语气中都带着敬佩,“姑娘或许不知,除了未知的隐世大门派,有十宗九门,十宗乃是九门所瞻仰的地方,二者之间的差距可以如此形容,十宗的外门弟子,九门都得恭敬着。而十宗之内有上三宗,九陌宗便是其一,那是屹立在修炼门派最顶端的大门派。” “师兄,你醒了?”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洗漱完毕的凌玲也跑到院子里,一看到凌朗就奔了上来,然后拉着凌朗左右看了看,确定凌朗无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两眼笑弯:“师兄没事了,真好!” “我没事了。”凌朗伸手很自然的摸了摸凌玲的头发,似乎从昨日那亲密的一吻,他们之间那一种拘谨就被打破,“师父的丹药可是从陌少宗主哪里求得的宝贝,自然非同一般。” “是啊,陌少宗主的丹药可起死回生,你看你和夜姑娘都没有事儿了。”凌玲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激动的摇着凌朗的手,“师兄,你知道吗,夜姑娘和陌少宗主相熟,她身上有好多陌少宗主赠送的丹药!” “原来如此。”凌朗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明白了方才夜摇光的话,心里庆幸那一日没有和夜摇光起冲突,否则整个百里门恐怕都要承受陌钦的怒火,陌钦很少把人放在眼里,一旦看入眼了那就会护着,这句话是师父对他的叮嘱,由于陌钦常年在俗世之中,每每他们出来,师父就要千叮万嘱,一旦遇上陌少宗主,千万要谦卑尊敬。 “夜姑娘,凌公子,凌姑娘快去用早饭。”孙琳儿的大嫂迎上来。 “有劳孙大娘。”凌朗伸手有些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想着人家也不宽裕,而且他们又白吃白喝,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不值当,不值当,公子和姑娘不嫌弃就好。”孙大嫂也是一个伶俐的人,但还是有些拘谨。 一行人去用了早膳,浓稠的白米粥,白花花的松软大馒头,还炒了一大盘鸡蛋,用肉烙了大饼,看着孙家小辈孩子们渴望激动的眼睛,夜摇光几人就知道这绝对是孙家很多年才会吃上一顿的丰盛早膳。心里都很过意不去,近几年收成都不好。 魏临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是生在商户之家,很通人情世故,他们用完早膳不过一个时辰,魏家在芙蓉镇的管事就又带来了两大车吃的用的,孙家推拒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吃饭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孙母,饭后魏临无意间问起,才知道孙母有些身体不适。 请了大夫来看,只说郁结于心,是心病,需要心药医,大家都知道这一剂心药乃是孙琳儿,都沉默不言。 孙母这一病,不但让孙家的人手忙脚乱,就连夜摇光和凌朗都有些措手不及,庄稼人正值春耕,怎么可能不出农活?孙母一向是个勤快的人,这一早上没有见到,自然有相熟的相邻们询问,孙家人也没有说谎,就说孙母病了,于是很快就有不少人66续续的登门拜访。 夜摇光和凌朗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之中会不会混迹那邪修之人,盯的眼花缭乱,生怕一个不慎就出了纰漏酿成大祸。最后无奈,只能把事情说给孙老汉听,而后孙老汉为着家人着想,直接说闭门谢客,任何人上门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在门外谢绝,这才让夜摇光几人松了一口气。 “吃食水都没有问题。”夜间,夜摇光坐在正院的枣树下,凌朗走了过来对夜摇光点了点头,未免孙家人遭黑手,凌朗通一些粗浅的医理,所以在大伙儿都歇下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一整天都没有动手,越是如此越需谨慎。”夜摇光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施展拖延战术,将她和凌朗都拖延到疲惫松懈的时候动手,可就算知道也无计可施,金子能够寻到老窝,可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趁着她寻他的老巢之后对这里下手,她和凌朗不能分开,否则就会遭到逐个击破,“今夜我守夜,你先去休息吧,若是明日还未来人,再换你。” 凌朗没有拒绝,也没有客气,他修炼的乃是五行之火,虽然修为在夜摇光之上,可根本没有夜摇光那么强的精神力,熬一夜虽然不会有什么,可会影响他的作战之力。 “喔喔喔。”凌朗去休息之后,死赖着要跟夜摇光一起的金子就对夜摇光手舞足蹈。意思是:我们来修炼吧。 “我现在要时刻保持警醒,哪里能陪你修炼?”夜摇光伸手将金子拍开,修炼切忌心不静,她现在不但心不静,而且修炼途中更忌讳打扰,若是这时候那人搞个突袭,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喔喔喔。”金子抱着头,一脸委屈的皱着脸蹭了蹭夜摇光之后又比划:那我们聊天吧。 “和一只猴子聊天?”夜摇光想一想那画面,顿觉自己太白痴,然后果断一脸嫌弃的拒绝。 ... 第89章 极阴之日【2】 金子非常郁悴的握着拳头捶捶它的心口,表示它非常的伤心。 夜摇光见此心头愉悦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它顺滑金灿灿的毛,然后难得温声细语道:“你睡吧,你这么懒,要是不睡,明儿没有精神可怎么办?” 前面三个字,金子听着都有些陶醉,后面的话虽然语气没有变,可听着心肝更痛,它紧紧的捂住心脏,然后翻了一个白眼倒下,意思是被夜摇光伤心死了。 看着耍活宝的金子努力逗她开心,夜摇光将它揽到怀里,抱着它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它顺滑的毛,然后金子就眯着眼睛,非常享受的舒舒服服在夜摇光的怀里睡着了。 金子睡着了很多久之后,夜摇光心无杂念的兀自发呆,突然一股阴冷的风便吹过来,夜摇光蓦然一冷,如她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感觉到冷才对,冷风吹过,很快木门被有节奏的扣响,一声,两声,三声……每一声都犹如地狱的丧钟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喔喔喔!”原本已经安睡的金子犹如做了噩梦一般顿时惊醒,旋即身体上的毛炸开,而后卷缩到夜摇光的怀里,有些颤抖。 这敲门的声音,不止夜摇光等人听得见,就连孙家的人都听得见,被敲门声吵醒的孙大郎披着短打外衣,打着哈欠缓步朝着门边走去,朦胧的睡眼竟然没有看到夜摇光就坐在院子里。 夜摇光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孙大郎的面前:“不准开门。” 这宅子里她和凌朗联手用两**器镇住,一旦开了门就会泄气,门外绝非是人,夜摇光心里非常的清楚。 孙大郎被吓了一跳,然后一阵冷风袭来,他裹了裹衣服:“夜……夜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扣、扣、扣……” 敲门声还在不停的有节奏的响着,孙大郎忙道:“外面有人在敲门。” “我知道在敲门,可不是人。”夜摇光语气平淡的点头道。 “哦,不是人……”孙大郎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遍就要转身,顿时清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然后脸色煞白,打着结巴颤抖着手指着门:“不不……不是人……” “嗯,不是人。”夜摇光很认真的点头。 孙大郎壮实的一个大男人吓得腿都软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是同样也被吵醒赶来的凌朗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敲门的的确不是人,孙大哥还是回去守着妻儿,这里有我也姑娘,无需担忧。”凌朗面色严肃的说道。 “大郎啊,咋不开门,快给我开门,老婆子赶了一晚上的路。”就在孙大郎扶着墙面,拖着灌铅一般沉重的脚步挪向屋子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大嗓门。 “这……这是我岳母……”孙大郎对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夜摇光顿时和凌朗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不好的预兆,他们一心只想着守着孙家的人,却没有想过和孙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孙大郎的岳母只怕已经造了难。 “这是幻术,你回去。”凌朗一把将孙大郎给拉住,不容置疑的吩咐。 “大郎,我可是听了你家铁娃子不好,又听你奶也生了病,才连夜跑来,你咋能不给我开门!”外面的声音再次催促。 “他听得见我们的话。”夜摇光把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淡声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门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的声音并不大。 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孙大郎,因为夜摇光这句话再次吓得心都险些停止了跳动,凌朗按住他的手用了点力,输入了一些真气给他,令他精神好了一些:“你快回去,千万不要让孙大嫂听到。” “对对对!”孙大郎连忙往回跑,他听着尚且心中不安,若是他的娘子听到大半夜她娘站在外面吹冷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大郎一走,敲门声再一次有节奏的响起来。夜摇光目光一眯,旋即双手交错,指尖掐诀快速翻飞,指尖一道无形的气体击在门上。 随着这一股气流附着在门上,除了夜摇光和凌朗之外正常人都听不到这一阵敲门声。然而,还没有等夜摇光收手,更响的声音响起,已经不是敲门,而是撞门。 “怎会如此?”凌朗也觉得不可思议。 夜摇光快速的一甩袖,三道符纸飞射而出,贴在门最上方,那声音才消停,这时孙家的人已经全部被吵醒,灯已经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半夜谁在敲门?”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被两个儿子搀扶的孙老汉,除了跟在后面的孙大郎,其他人都是满脸疑惑。 “你们进屋,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夜摇光沉眸叮嘱。 魏临心蓦然一凸,当即上前扶着孙老汉回去,孙老汉回去,余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回去,夜摇光已经瞄到贴在大门之上的符纸在不断的颤动,一旦符纸被震飞,那声音将会再度响起。 为了以防万一,夜摇光取出几张符纸交给凌朗,让他在每人的房门上都贴上一张,庆幸她平日一有时间就画符来巩固修为,否则现在根本来不及绘制,等到凌朗贴完回来之后,大门内上方的那三道符纸果然已经被震飞,然后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好似要将那一扇木门给撞碎。 “怎会如此异常?”凌朗皱眉,鬼怪哪里有这样的力量,而除了阴气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其他的气息,也就是那邪修之人就是在外面也没有出手。 夜摇光也是心头怪异,听着这一阵阵剧烈的声音,别说其他人,就是她都有些心烦意乱,抬眼看着上空正中被一片薄云覆盖的月亮,已经过了凌晨,又是新的一天,心思一动,伸出手蓦然掐指一算。 “癸卯年乙卯月乙卯日。”收了手,夜摇光面色凝重。 凌朗也是心神一震,六阴之日! 十天干之中,癸乙皆属阴,而十二地支之中卯也是阴,又是极重的三卯,难怪会如此的异常,他真的是万分庆幸白日里听从了夜摇光的意见在宅子里布下了阵法,否则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 第90章 阴气侵蚀 “坚持一个时辰便好。”夜摇光素手一挽,似乎捞起了轻纱一般凝聚了一层五行之气,水袖轻扬,便将之附着在大门之上。 今日丑时(凌晨13)大凶,煞东。恰好孙家的大门又设在东方,这样一来就更助长了阴气的滋生,过了这一个时辰便无碍。 “嗯。”凌朗虽然没有算过时辰,但是却相信夜摇光的话,当下运气与夜摇光一道抵御外面阴冷之气对大门的撞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丑时三刻的时候,那一股剧烈的阴气强盛到了巅峰,孙家的大门已经被撞击开来,若不是被夜摇光和凌朗二人联手运出的气挡住,阴气将会犹如浪潮喷涌进入孙家。 “如此下去,你我二人必然会耗掉大半功力。”夜摇光见此心里出现了隐忧,如果他们这一晚就同时消耗了一半的功力,明日人家正大光明的打上门,他们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虽说凌朗说他的师叔明日就会赶来,可到底什么时候?夜摇光从来不是那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之人,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你抵挡住!” 丢下一句话,夜摇光心神一敛,撤手一个纵身而起,她飞过屋顶,站在院子的围墙之上,双手交叠拉开,形成了一束暗金色的牵引力,天麟在她的两掌之间不停的旋转,暗金色的光在夜摇光两掌绕了一个太极圈,就扭转成了一个漩涡,随着这个漩涡形成,门外一浪浪的阴气被吸入进来。 原本强撑的非常吃力的凌朗因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两人一上一下,一个抵御一个反噬,大大的扭转了局势。然而,两人才没有轻松多久,夜摇光就感应到了天麟达到了一个饱和度,已经不能再吸收阴气,但是距离丑时过去还有足足的一刻钟,这个时候她若是撤手,只怕凌朗会因为突然暴涨的阴气而有性命之忧。 没有犹豫的时间,看着已经开始颤动的天麟,夜摇光双手又是动作柔美的一绕,在天麟之后无形无色的五行之气又形成了一个漩涡,与天麟形成的漩涡相连,阴气由天麟吸入再一扭转输入了夜摇光的身体里。 夜摇光的修为并不高,刚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就越发的手脚冰凉,很快连骨头都彷佛被冻僵了一般,夜摇光感觉到那一股冷气从脚底蹿上来,一寸寸将她的肌理都冰封,就好似一层冰漫过膝盖,腰间,胸口,脖子缓缓而上,等到刻骨的冷漫过她的鼻息,很快就要侵蚀她的大脑之时,身体的警报铃在大脑内敲响,她深刻的明白若是她再不停手,那么她很可能被阴气吞噬,可心里算着时间的她,她还得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这一炷香,短短的五分钟于她而言很可能是致命的选择! “喔喔喔!”就在夜摇光咬牙选择坚持的时候,一直立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张开了嘴,然后将被天麟导过来的阴气吸入了嘴里,吞入腹中。 “金子住口!”灵台尚且清醒的夜摇光对着金子怒喝。 金子用它的长臂圈着夜摇光的脖子,亲昵的蹭着她,却丝毫没有停止吞没阴气,夜摇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金子攀着她的毛茸茸胳膊变得犹如冰雕一样冷。 心里焦急,却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她腾不出手,而金子不听她的话,因为金子的加入,很快他们就熬过了丑时,感觉到四周的阴气突然一散,夜摇光才猛然收手,然后一把抓住金子。 侧首恰好看到金子金灿灿的眼眸不断的涣散的同时还有暗红色的血光涌动,心下大惊,立刻抓住金子的爪子,手掌相连,夜摇光运气手腕扭转,金子体内的阴气被她反吸过来。 那一股冷意再一次从膝盖漫上来,夜摇光顾不得其他,只看着金子的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光亮,慢慢开始聚焦,就不断的吸着,等到金子恢复活力,夜摇光只觉得她的大脑都僵硬了。 抓住金子的手无力的松开,然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栽下去。 “摇摇!”温亭湛的房间被凌朗施了术,就算是方才孙家人都被吵醒他也没有被吵醒,可在夜摇光惊呼了一声之后他就蓦然惊醒过来,然后慌忙套上衣服,就奔了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箭一般的蹿上去,生生的早了凌朗一步,将从院子围墙之上掉落下来的夜摇光接住。 半年的武艺不是白学的,温亭湛明明比夜摇光还矮了一些的个头,却能够稳稳的接住夜摇光,但是入手的轻软身躯竟然冰冷的好似将一个冰雕揽入了怀中,温亭湛心惊不已。 “摇摇她怎么了?”温亭湛目光蕴含着风暴盯着面前的金子和凌朗。 “喔……”金子很自责的低着头,发出了一声哀鸣。 而凌朗却是满脸担忧:“夜姑娘吸入了大量的阴气。” 温亭湛闻言抱着夜摇光快步回到夜摇光的房间,因为房间内还有凌玲,他并没有闯进内室,而是对凌朗道:“劳烦凌公子将摇摇的包袱取来。” 事急从权,凌朗隔着门帘喊了一声,就听到了凌玲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很快凌玲就提着夜摇光的包袱走了出来:“快把夜姑娘抱进去。” 温亭湛点了点头就抱着夜摇光走进内室,放在温热的床上,凌玲已经翻了夜摇光的包袱,取出一瓶药:“几乎都是辅助修炼和疗伤的丹药,并没有克制阴气的丹药,这个是还阳丹,于凡人而言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道是否有效。” 管它有不有效,温亭湛一把抓过就要给夜摇光吞服,但是却被金子抢先一步夺过,然后将药瓶藏在身后,对着温亭湛猛烈的摇头。 “摇摇不能服用这丹药。”温亭湛心急如焚,但却知道金子的意思。 “师妹,你运气看看能不能为夜姑娘驱除体内的阴气。”凌朗只能开口提出这个建议。 凌玲也不敢耽搁,立刻扶起夜摇光,盘膝坐在她的对面,双手运气与夜摇光四掌相连。 ... 第91章 佛经相助 凌玲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水,温和疗伤疏通经脉最是有效,凌玲的气流入夜摇光的体内,作用却不大,因为凌玲的修为并不高,但是却激发了夜摇光手腕上那一串五色水晶,水晶内存储的五行之气渗入肌肤,流入夜摇光的丹田。 这一股微薄的五行之气犹如一束光,射透了被阴气紧紧包围的丹田,与丹田内的五行之气相连,于绝境之中撕开了一点缝隙。然而这些缝隙却远远不够让夜摇光清醒过来。 夜摇光此时陷入了幻境之中,血液翻滚的血海之上,她犹如即将溺水的人漂泊着,天空盘旋着无数的鬼,血海之中时不时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无论她如何驱散都驱散不了,最后索性盘膝悬浮在血海之上,唇瓣不断的念着古老的梵文,身体因此而包裹着一层层透明的薄膜,那些无论是围绕她盘旋的鬼,还是下面生出来的鬼爪,都触碰不到她。 但是夜摇光明白她现在陷入的这个困境,是因为她还保持着灵台清醒所维持的局面,如果她长久的无法挣脱这个困局,很快就会被吞噬,从此长眠不醒成为一个活死人。 “不行,我救不了夜姑娘。”凌玲虚弱的站起身,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修为,“都是我平日里不好好修炼,若是我修为高一些就不会如此。” “多谢凌姑娘。”凌玲脸色苍白,一脸疲弱之色,温亭湛很清楚她尽了全力,所以很真诚的表达谢意。 凌朗和凌玲心里都很担忧,看着夜摇光昏迷不醒的模样,凌朗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如果他再耗尽修为的话,那么明日他们全部就必然会死于对方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今日恰好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凌朗已经确定那人就是借此不能重挫他们也要让他们疲惫,那么明日必然会全力一击。至于为什么不再接再厉,趁着现在将他们一举拿下,凌朗不好猜测,但是对方退了,定然是早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计策。 凌朗伸手扣住了夜摇光的脉搏,发现夜摇光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于是就带着凌玲退出了房间,让凌玲去他和温亭湛的房间休息,自己守在院子里,希望明日师叔能够及时赶来,如此夜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凌朗师兄妹担忧着夜摇光,温亭湛在房间内也担心着夜摇光,他握着夜摇光冰冷的手,轻轻的搓着夜摇光的手,可他连她的肌肤都不能温暖,如何让她身体温暖起来。 “呜嗷……”金子卷缩在一旁,努力的窝进夜摇光的怀里,也想要温暖她,可惜无论一人一猴如何做,都不能让夜摇光恢复一点体温。 温亭湛看着已经被他搓红的手腕依然没有一丁点回温的迹象,心里的沮丧达到了定点,就在这时他看到夜摇光的头微微一动,彷佛做了一个噩梦想要快速的挣脱一般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的眉头紧锁。 福至心灵,他眼睛蓦然一亮:“源恩大师说佛经能够净化万灵,摇摇我给你背一段佛经可好。” 说着,温亭湛双手合十非常虔诚的启唇念起佛经,枯燥平板的经文被他念出,有一股洗涤心灵的魔力。 原本夜摇光在幻境之中身体已经开始下沉,眼看就要沾染到血海之时,一串清脆的诵经声传入耳力,那声音她很熟悉,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那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渗透进她的身体,让她疲软的四肢凝聚一点点的力量。 这声音却让幻境之中的鬼魂非常的烦躁,发出了格外尖锐刺耳的声音,血海的表面也开始鼓动一个个血泡,而那些白骨爪也不断的胡乱回屋。 窝在夜摇光怀里的金子最能够清晰感觉到夜摇光细微的变化,连忙激动的对温亭湛手舞足蹈:“喔喔喔……” 温亭湛睁开眼睛,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金子,但还是欣喜的明白这样真的对夜摇光有效,这是在永安寺的时候,他早上跟着僧人做早课,源恩大师撞见,便传授给他的一段经文,说是流传于上古得道高僧,但是极少人能够记住,能够记住的都是有缘人,一向自视过目不忘的他,在看完之后回想还能够记住,可第二日就记不全,时间越长就越短,后来他还记得摘抄下来,每日温习一遍,不为别的只因为诵读会让他心平气和,神清气爽,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起到作用。 “喔喔喔……”金子立刻盘膝然后比划着修炼,又指了指夜摇光。 温亭湛沉思一下便明白金子让他学着夜摇光修炼五行之气,引动五行之气来诵经,虽然他不能修炼,但是因为不能导气入体,并不是他不能引动五行之气。 心下一动,温亭湛回想着夜摇光交给他的心法口诀,很快就引出五行之气,然后再一次诵读那一段古老的经文。 温亭湛自己看不到,可金子却能够看到,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被五行之气融合,然后变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字体涌入夜摇光的身体。这一股蕴含五行之气的力量融入夜摇光的内,她身体犹如坚冰一般的阴气被缓缓的包裹,然后随着温亭湛不懈的努力有了消融的趋势。 在幻境之中的夜摇光蓦然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熟悉的气流涌动,让夜摇光惊喜莫名,这个可谓与世隔绝,只有阴气的地方,竟然涌入了五行之气,当下守住心神,不理会四周的鬼叫鬼哭,将萦绕在四周的五行之气纳入体内,两方力量的叠加,夜摇光感觉到体内的阴气被消融之后,竟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被压缩净化成了纯净的五行之气! 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颗心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夜摇光立刻吸收着这一股别样的五行之气,经脉似乎张开了嘴,将四周净化出来的五行之气不断吸收进去,然后她发现她的经脉不但没有扩展,反而在缩小! ... 第92章 因祸得福 这样的变故让夜摇光大喜过望,这就像拧水一般,要将她经脉的毒素全部给拧出来,所以才会出现筋脉紧缩现象。 这,是第四次排毒! 距离她上次排毒还不到十日,就第四次这是夜摇光根本想都不敢的事情,前世她修炼后第三个月第一次排毒,第一年第二次,十六个月第三次,足足二十八个月才第四次,来了这里才七个月就已经第四次排毒,整整快了四倍!上辈子她修炼了十二年才凝成金丹,若是照这个比例,那么三年左右,也就是不过十六七岁她就能够成为金丹高手! 这样想着夜摇光的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一次因祸得福可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一旦经脉内的毒素被拧出来,经脉杂质尽除,她修炼起来会更加的快! 一层层的污渍排出来,与以往的褐色不同,这一次是黑色,恶臭也随之散发开来,原本腻在夜摇光怀里的金子顿时跳了起来,快速的跳到房间距离夜摇光最远的地方,然后伸手捏着它的鼻子,金色的眼瞳还有些晕乎乎的模样。 就连温亭湛也是有些忍耐不住,这股味道实在是能够将鬼都给熏晕。更何况他是正常的人,但是他害怕他停下来夜摇光会又出现危险,只能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继续念着经文。 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越来越臭的气息被吸入体内,温亭湛举得他的定力也不太够,他有些念不下去了,无尽的忍耐之中,还是对夜摇光的关心占了上风,他努力的忽视着已经臭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气,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朗诵。 金子看着岿然不动的温亭湛,眼睛都差点变成了感叹号,佩服的五体投地,然后毫不留恋的从飞出屋子。 外边的天空已经大亮,孙家的人都精神有些萎靡的起了身,孙大郎更是顶着两个熊猫眼,但还是得出去干农活,不过出门都带着夜摇光给的符纸,金子跑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凌玲走过来:“夜姑娘可好些了?” 凌玲看到金子没有了昨夜的哀戚之色,反而一脸嫌弃的不断回头看向屋子里面,故而才有此一问。 金子点了点脑袋,然后看着凌玲惊喜的要往屋子里走,一把拉着她,对她摇了摇头,凌玲可不懂金子的话:“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夜姑娘,我就进去看一看。” 金子见拦不住凌玲就立刻用爪子捂住脸,然后一脸怜悯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凌玲,凌玲走到门前正要敲门通知一声时,乍然问道一股难以描摹,这一辈子哪怕是在俗世乡下上茅房都没有闻到过的臭气,当即**的翻了翻白眼,然后捂住口鼻迅速的跑到一边扶着柱子干呕起来。 金子颇有些同情的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 凌玲干呕了好一会儿才平复,然后心有余悸的问着金子:“夜姑娘她……怎么会这样……” 金子看着房门前飘荡的一张符纸,非常高兴有这样一张符纸,所以气体才没有飘出来,否则整个人荷花坝都会被熏晕过去。 “喔喔喔。”金子给凌玲比划着,先是做出修炼的样子,然后手由低拉到高处。 这一次凌玲秒懂:“你是说夜姑娘修为突破了?” “嗯嗯嗯。”已经发出嗯嗯声的金子点着头。 凌玲娇俏的小脸有些讳莫如深,不知道说什么的看着夜摇光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修为升高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模样,正是奇特! 五行之气对应五脏,其余修炼者也会有排毒,但是没有这么完全自然不会有这么多毒素,也就不会这样的臭,所以凌玲才会这般。 “夜姑娘呢?”凌朗见师妹一去半天也不回,有些担心也过来看看。 “师兄,夜姑娘没有事了,正在突破修为。”凌玲连忙上前拦住凌玲前进的脚步。 凌玲阻挠的太过明显,凌朗反而更担心,于是绕过凌玲又走了几步:“我去看看……” “师兄!”凌玲要再阻止时,因为距离本就不远已经来不及,站在门口的凌朗也是被熏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憋着气憋的脸都通红。 毕竟是男子,虽然胃里也有些翻滚,硬生生的用修为将之压下去,然后屏住呼吸面无表情的离开。 凌玲满脸同情的看着师兄,有绷不住想要笑,最后只能露出一个哭笑不是的表情:“让你不听我的话,该!” 凌朗远离之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师妹:“走吧,夜姑娘这里不需要我们,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凌玲跟着凌朗走了两步蓦然才想起,回过头看着屋子:“温公子不会还在里面吧?” “嗯嗯。”金子点头。 “我们要不要进去把温公子带出来?”凌玲理所当然认为温亭湛是被熏晕在了里面。 “喔喔。”金子摇摇头,然后一通比划。 凌朗勉强看明白了:“温公子在里面协助夜姑娘修炼。” 凌玲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可思议的紧盯着屋子,身子抖了抖,然后转身问凌朗:“师兄若是有一****也这般,你也能陪我修炼吗?” 亲身体验过那一股味道,凌玲觉得换做是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呆在那里面,一瞬息她都呆不了,别说这么久! “咳咳!”说真的,凌朗还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晕过去,为小师妹死他都不怕,可刚刚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我肯定陪。” 陪是一定要陪,但是能不能够陪到底,他还真不敢担保。 单纯容易满足的凌玲并没有深究,一想到这样的情况下师兄都不嫌弃,心里就如同抹了蜜一般,一点也不顾及金子这只猴子还在,上前就伸手环住师兄的胳膊,眉眼弯弯,笑意流转。 凌朗的心也是一软,也完全忽视了金子,伸手摸了摸师妹一瀑长发。 金子非常郁闷,搞不懂的人类,屋里两只,这里两只,腻的它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一点都美好! ... 第93章 无敌十全大补丸 然而甜蜜的气氛总是最容易被打破,凌朗只不过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他带着师妹和金子走到饭堂的时候,就见孙老汉在招待一个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凌公子和凌姑娘来了,这是老头子的亲家,我小儿的岳母。”孙老汉笑着介绍。 “老婆婆好。”凌玲笑着点头。 凌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孙老汉的招待下一道用早膳,除了凌朗对这位孙老二的岳母有些防备,其他人都各怀心思,原本有些心神不宁的孙大郎恰好看到凌朗有些沉静的眸子扫了自己二叔的岳母李氏一眼,立刻想到了昨晚冒充自己岳母的鬼,拿在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掉了。 “大郎,你今儿怎地一直心神不宁?”孙老汉关怀的问着。 “我没事,这几日铁娃子闹腾的厉害,夜里没有睡好,有些晃神。”孙大郎立刻反应过来,找个借口含糊过去。 “那就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地理有你爹和二叔,少你一日,也无事。”孙老汉想着这几日家里闹得有些呛,便吩咐道。 “那我……这就去看看铁娃子和他娘。”孙大郎一刻也坐不住,立刻站起身,也不管爷爷会不会怪他失礼,对着几位长辈躬身行了礼就走了。 匆忙的脚步,好似身后被鬼追一般,让出了凌朗之外的人都有些莫名。凌朗为了盯着这个李氏,吃的很慢。 饭后,李氏突然提出:“进村时,听说亲家母不好,我去看看。” “老二家的陪你娘去看看你婆婆。”孙老汉哪里会拒绝,立刻吩咐在收拾桌子的二儿媳妇。 几个女人去,凌朗着实不好跟着去,便给凌玲使眼色,凌玲也是聪明的很,立刻就会意站起身道:“我也跟着一道,我虽师父学了一些医理,再给孙婆婆看一看。” “劳烦凌姑娘了。”孙老汉对老妻的身体还是很关心。 看着三人一道消失的背影,凌朗眉头突然一跳,心里有些不安,但具体哪里不安又说不上来,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凌朗心里的不安更加的扩大,便站起身道:“我突然忘了问师妹要一样东西,我去寻师妹。” 说着也不等屋子里孙老汉和魏临等人反应,就迅速的朝着正屋而去,凌朗几乎是破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了令他龇目欲裂的一幕。 凌玲已经被打晕,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悬浮她之上,吸收这她的生气,而一旁还有已经昏死过去的孙母和孙家二媳妇,根本没有李氏的身影。 “妖孽!” 凌朗拔剑而出,剑鞘飞射而出,那被打断的男人转过脸,犹如枯木树皮一般可怕,迅速的闪身,这时候凌朗已经其身上去,长剑淬着寒冷的光芒刺向那男人,那男人立刻消失在原地,凌朗也只是虚晃一招,他的目标是将凌玲抢回来。 将凌玲抱在怀里,察觉凌玲才被吸走一丁点生气才松了一口气,关心则乱的凌朗这一些清醒了过来,那家伙这么轻易的就丢下凌玲,非常的不正常! “不好!”凌朗心一滞,立刻松开了凌玲,一跃而出。 此时的孙家正院,孙琳儿被禁锢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掐住了她大哥的脖子,然后在她悲痛的嘶喊之中吸收着大哥的生气,看着大哥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她眼中生气暴虐的光芒。 “放开我儿子!”被甩开的孙老汉搬着一把椅子朝着那怪物砸下去。 “砰!”然而,孙老汉还没有靠近,那怪物只是虚空一抓,椅子便应声破碎,而后他树枝一般的手朝着孙老汉一挥,孙老汉便飞出去! “爹——”孙琳儿嘶喊着。 她恨,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加注在她的身上!她被羞辱之死难道还不够,为什么要度化她,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眼前一个个被残害,为什么! 暴戾的怨气在孙琳儿的身边不断的腾升而起。 这时凌朗飞奔而来,持剑朝着怪物刺去,那怪物唇角一勾,而后身子一转,被他掐着脖子的孙老大就对准了凌朗的剑。 凌朗坚持不由一滞,及时的刹住了脚步,剑尖已经触碰到孙老大,只差一点就刺进他的身体,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对付就利用他这一顿,飞速的一脚踢中他的心窝! 凌朗飞出去,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才勉强稳住身体,他知道他已经处于弱势,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将手中的剑跑上去,指尖手诀翻飞,剑快速的旋转,一道无形的光将那怪物笼罩,划破指尖,血液洒在那无形的光之上,形成了血色的气丝,令那怪物如同困兽一般烦躁,将手中的孙老大给扔下,想尽办法挥力击打着,想要冲破而出! 那怪物每击一掌,就犹如打在凌朗的身上,凌朗最初还强忍着,很快那怪物就发现了而后笑的格外狰狞,用尽全力攻击。 凌朗强撑着,希望自己能够撑到夜摇光醒来,这样孙家的人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 一阵劲风横扫而来,凌朗迅速让开,那怪物感觉到强劲的力量靠近,运气就要迎面一击,却在猛然嗅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之后气一岔,等到他再一次凝气已经来不及,浑厚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速度快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掌两掌三掌…… 最后他只看到一抹身影在眼前一旋,然后肚子被一拳击中。 “让你尝尝无敌十全大补丸!”夜摇光从手臂上刮下一层污泥,在一拳击中怪物的肚子对方因为疼痛而长大嘴的时候,一把塞进对方的嘴里。 原本因为体质特殊的怪物虽然被夜摇光打的很痛,却没有伤到内在,可是夜摇光的无敌十全大补丸一吞下去,顿时枯树皮一般的脸都绿了,那真的比剧毒还要命的被熏晕了! ... 第94章 孙琳儿的选择 这怪物一样的男人晕了过去在夜摇光的意料之中,因为她已经将温亭湛熏晕过去了,感觉到力量的碰撞,她就想好了这个对策,出其不意用这一招,实在是即便她现在修为虽然增长,但却没有稳固,对方明显修为在她之上,凌朗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里交给你。”夜摇光实在受不了,自己都快被熏晕,快速的取出天麟,对着怪物的心口扎进去,然后一溜烟消失不见。 即便夜摇光消失了很久,整个孙家大宅依然盘旋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甚至扩散到左右的邻居家,邻居们都想上门问问因由,却实在是耐不住靠近的味道所以作罢,也因此孙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孙家满目狼藉,凌朗迅速的将孙家几个没有受伤包括魏临在内的人弄醒,然后一起帮忙收拾残局,看到孙琳儿一直沉默的在孙老汉的身边飘来飘去,凌朗几番欲言又止想要开解几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父亲和大哥伤的稍重,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你母亲是郁结于心,其余人都安好。”凌朗把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才对孙琳儿说道。 孙琳儿浑身死气沉沉,没有说任何话,凌朗记挂着凌玲也没有再多言,孙琳儿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母亲,没有百善伞她见不得日光。 凌朗走后,被夜摇光用天麟定住的怪物很快就醒了过来,胃里翻滚着一股恶臭,但是比起被束缚他更关心生死存亡,斜眼看到孙琳儿:“你……” 一张嘴就是一股奇臭无比的气息,令他迅速的闭上嘴巴,眼中怒火翻滚了好几圈,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你不想报仇吗?” “杀了你吗?”孙琳儿冷冷的开口。 “来吧,只要将这把小刀扎入我的身体,你就可以杀了我。”那怪物笑的格外的诡异。 孙琳儿死寂的眼睛似乎蔓延上凌然的杀意,那躺在地上的男人仿若一心求死,用一种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孙琳儿。孙琳儿飘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虽然是人,却与树妖融魂,金克木,夜姑娘的小刀定住的是你的神魂,一旦我将小刀推入你的体内,你会用体内的阴鬼之气顺着小刀连同我也吸进去,让你的妖法大成,我虽做人时没有见识,可我毕竟做了几十年的鬼,不要把我当做傻子。” 说完,孙琳儿目光一厉,水袖在空中来回摆动,引动强劲的气流,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在树妖的脸上。疯狂一般的发泄,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鬼是感觉不到累,直到听到细微的呻吟,孙琳儿才住了手,然后快速的朝着声源奔过去,就见昏迷的父亲已经醒过来,可父亲根本看不见她,她想伸手搀扶,却穿透了父亲的身体。 颓然觉得好无力好痛苦! 树妖恰好将孙琳儿的痛色捕捉到眼底,抛出诱饵:“我可以让你活!” 孙琳儿蓦然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二哥搀扶着离开了这里,然后整个地方只剩下她和树妖两个非人的东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复活的渴望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强烈。 似乎察觉了孙琳儿的动摇,树妖再接再厉:“其实我也是死了的人,因缘巧合之下神魂不散,凝聚于老树之中才修炼成妖,我可以让你如法炮制,以后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爹娘,庇护你的家人,只要一心向善修炼,妖修一样可以成仙!” 孙琳儿的目光开始闪动。 树妖绽出一抹笑:“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用和至亲生离死别,你不用接受天道的审判,你可以看着他们在你的看顾下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甚至只要你修为够了,让你的爹娘延年益寿也不在话下。” 不用离开她的亲人,不用忘记她的亲人,她可以保护他们,再也没有人可以欺压他们,免他们恐,免他们忧,免他们贫苦,免他们病痛,免他们生离死别。 “我不信你。”孙琳儿无可避免的心动了,任何一只鬼站在孙琳儿的角度都会被打动。、 树妖的目光变得更加晦暗:“我可以立下血誓,你若放了我,我若不助你成妖,教你妖修之法,过河拆桥伤你就承受五雷轰顶而死!” 孙琳儿的目光投向外面,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阳光灿灿,她莫名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站在阳光之下,和家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还要不得伤我家人。”孙琳儿收回目光补充一句。 “好。”树妖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在孙琳儿的协助下歃血为誓,“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快放我走,否则他们回来,我和你都走不掉!” 孙琳儿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用尽全部的力量卷住天麟,天麟本就是阴气和死气滋养,孙琳儿恰好和它相融,所以孙琳儿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天麟拔了出来! 天麟飞出,就被树妖一挥手给打入房子的木桩之中,这是个宝贝可惜已经认主,带着只会暴露他的行踪! “我现在就带着你走!”树妖化作了一团绿色的光,卷着孙琳儿消失不见。 寻到一个清澈水潭痛痛快快洗澡的夜摇光,才把身上所有的污垢洗干净就莫名感觉到天麟被撼动,当下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卷起衣衫,迅速穿戴好就朝着孙家飞掠而去。 忍着臭气跟着夜摇光跑过来等着夜摇光洗完澡将没有散去的五行之气倒入给自己的金子,见到夜摇光一洗完就开跑,立刻又追了回去。 一个宅院下,有妖气波动,凌朗自然是第一个感觉到,可惜他跑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夜摇光后脚赶来,看着大堂独站着凌朗一人,而她的天麟刺入在木柱子里。 上前一把将天麟拔出来,看着凌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天麟定住了那树妖的神魂,金木相克,没有外力协助,那树妖断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放心去洗澡的原因。 ... 第95章 离开 凌朗的脸色有些尴尬,更有些气氛,最后只能垂首道:“是我看守不利,才让他逃了。” “我要知道他是怎么逃跑的!”这才是关键。 “我担心师妹,这里只剩下孙琳儿和树妖。”凌朗低声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夜摇光的心里还是一寒,她不愿意相信是孙琳儿协助那险些还是她全家的树妖逃走,她一心相助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所求回报,只不过遵守底线,可却依然会觉得冷。 “是我太天真。”闭了闭眼,夜摇光才自嘲道。 那树妖是妖修,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人魂借助千年老树凝聚不散,再借助老树吸收五行木之气修炼,也许是生在荒郊野外或者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所以养成了以阴气加快修炼速度的邪修之法,他有这样的经历,自然能够鼓动孙琳儿,孙琳儿和阿秀不同,阿秀始终保持着本心,即便是因为孙琳儿枉死也不曾怨怪过,可孙琳儿从一开始就满身的怨戾之气,是她来了这里后心一软再软的做烂好人。 估摸着孙琳儿这会儿还恨着她多管闲事,不把她带回来,何至于给孙家招惹了祸端? “夜姑娘,是我的疏忽。”凌朗见到夜摇光的表情,心里更加的愧疚,其实他们这类人经常做事两免不得好,明明一心想要帮人,可最后却偏偏不为人所理解,他曾经亲身体会,更加明白夜摇光的心情。 孙琳儿身上沾染了人命,度化了她也得不到功德,夜摇光这样的费力,一事受魏家所托,二是同情孙琳儿,世人都说他们这样的人不通人情,顽固不化,却不知道如同夜摇光这般会有多愤怒,如同孙琳儿这种沾染了人命的鬼就算打的魂飞魄散也不会业障加身,同样完成了魏家的委托,只有真正的有原则的人,才会费力超度孙琳儿。 夜摇光的一番苦心被孙琳儿踩在了泥里践踏。 虽然孙琳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可夜摇光并没有就此将孙家人都扔下,而是耗了一些五行之气将伤的最重的孙老汉治好,又化了陌钦给的补元气的丹药给孙老大服下,她做不到牵连无辜。 “夜姑娘,我家琳儿是不是做了错事?”孙母在第二日就醒来,然后拉着夜摇光的手,眼泪婆娑的问道。 一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女人,如果不是什么都看不懂越来越执拗,就是什么都看透越来越精明。很显然孙母是后者,虽然夜摇光不牵连,但是在她几次提到自己的女儿,夜摇光就闭口不言,态度与之前对孙琳儿怜悯完全不一样。 “老人家,有些事我本不愿多言,可你们有知情权。”夜摇光从来不是看着对方老残幼小就会心软的人,她不会去承担无缘无故的埋怨和指责,所以她将话原封不动的说了,至于孙琳儿为何要救树妖,即便已经可定是为了妖修,可夜摇光没有证据没有亲眼看到,也不会拿猜测去左右任何人的想法,所以没有言及。 “琳儿她,她怎么这么糊涂啊!”孙母双手捧着脸,眼泪就从指缝流了出来。夜摇光虽然没有说孙琳儿的意图,可是却说了树妖是个什么来历,孙母是个聪明的人,立刻就想到了孙琳儿是被什么蛊惑。 孙老汉也是一脸的哀伤,自己的孩子含冤而死他们是心痛的,可现在更心痛的是孩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夜摇光看不得老人哭得这么伤心,于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去看温亭湛。温亭湛为了辅助她修炼,坚持陪着她,最后被活活熏晕过去,竟然一天一夜都没有醒,令夜摇光实在有些尴尬。 “温公子已经醒了。”受夜摇光所托照顾温亭湛的凌朗见夜摇光来了,便将刚刚从凌玲那里接过的粥递给夜摇光。 “有劳了。”夜摇光接过,然后表示感谢。 凌朗趁此道:“夜姑娘,孙琳儿和树妖都不之所踪,树妖乃是老树之体,在林木之中极难寻到,师叔昨日就召我师兄妹二人回去,我们打算即可启程,不知夜姑娘家住何方,日后若路径必去拜访。” “我家在庐陵县下杜家村,整个村只有我一人姓夜。”夜摇光也不隐瞒,凌朗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我和湛哥儿也打算今日启程。” “那么夜姑娘,后会有期!”凌朗和凌玲都会夜摇光抱拳。 “后会有期。”夜摇光含笑点头。 辞别凌朗师兄妹之后,夜摇光推门走进去,金子正窝在温亭湛的旁边,无聊得玩着自己的尾巴。见夜摇光端着东西走进来,立刻蹦上前,然后看着是肉粥和两个馒头,又蔫蔫的退了回去。 “吃点东西,我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夜摇光面色很自然的走过去。 温亭湛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实在是心理阴影太深厚,但是害怕夜摇光不自在和担忧,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险些刻入脑海的味道,心无杂念的开始用餐,不吃不觉得饿,吃了才知道自己的确饿,很快就将全部吃光。 “还要吗?”夜摇光见此问道。 “饱了。”温亭湛摇了摇头,“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温亭湛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从凌朗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虽然他也不是迁怒的人,但是想到夜摇光为了这件事耗费的心神,就觉得是喂了白眼狼,一刻也不想在孙家多呆。 夜摇光点点头,就去通知魏临,魏临再得知真相以后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但终究他没有立场和资格说些什么,于是也早就准备好了离开。 孙家热情的挽留了一番,最后夜摇光等人还是用了午膳之后,辞别了孙家人,就离开了孙家,往芙蓉镇而去。夜摇光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孙老汉就带着孙家人一家离开了荷花坝,以至于多年以后欣喜赶回来的孙琳儿扑了一个空,最后因为这件事还牵出无数的麻烦,这都是后话。 ... 第96章 巨富 回到芙蓉镇已经快到黄昏,夜摇光没有去来时魏临安排的地方,省的麻烦,就一同去了魏临住的地方,才刚刚歇口气,魏临的管事便前来说这几日仲尧凡每日都来问一问夜摇光可有回来,若是回来了让他派人去通报一声,毕竟是夜摇光的行踪,夜摇光是魏家的贵客,管事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来问一问夜摇光。 夜摇光很痛快的点头,仲尧凡还欠着她谢礼,不要白不要。 仲尧凡一看就是日理万机的主儿,当天晚上并没有出现,不过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用了早膳,仲尧凡便来了。 再一次见到仲尧凡,夜摇光不由再次闪了神,如果前世有人跟她说那个男的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她肯定对天翻白眼,不是小白脸就是娘娘腔要么就是小受,可当她真的看到仲尧凡穿了一身浅粉色的长袍,白色嵌金丝的滚边,款步而来之时,不但没有一丁点的脂粉之气,反而妖娆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仿若桃花幻化的男妖精。 “夜姑娘几日未见,风华更胜。”不止夜摇光被仲尧凡轻松驾驭浅粉色衣服闪了眼,就连仲尧凡也是惊异非常。 因为第四次排毒,夜摇光的个子拔高了一小截,五官也渐渐张开,露出了明艳逼人的轮廓雏形,肌肤也变得更加细腻光泽无暇,身上的气韵也比之几天前更令人挪不开眼。 “有眼光。”夜摇光很不谦虚的接下了赞美。 完全不安常理出牌的话令能言善辩,八面玲珑的仲尧凡都有一瞬间不知如何接话,不过仲尧凡毕竟是仲尧凡,他莞尔浅笑:“今日前来,是备了一份谢礼送来,以此多谢夜姑娘相救之恩,点拨之情。” 说着,仲尧凡就从宽大的广袖之中取出了一本金镶边有一寸半厚的小册子递给了夜摇光。一寸半五厘米左右高度,夜摇光唇角抽了抽,然后随意的翻了第一页就瞪直了眼睛,然而一页页的翻完,整个人都呆了。 从价值连城的珠宝到珍贵的各色物件再到稀有的药材甚至还有几个别院千亩良千亩地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有九十九种,这些东西夜摇光粗略的算一算,说是价值百万两也不为过! 在前世夜摇光偶尔也会看看电视剧,对那些动辄上百万两是嗤之以鼻,古代的生活水平,百万两可比真正的三亿人民币要翻了几倍不止!夜摇光上辈子也是富婆,可是三亿人民的现款她是没有的,身家加起来也值不了三亿,因为她不善经营,不喜欢分心在其他东西上,尽管她很爱钱,什么投资啊,什么开店啊统统没有,只是买了几套房子而已。 “咳咳,仲公子这会不会太贵重了点。”无功不受禄,其实那一夜若不是仲尧凡那愣头青猪队友冲上来,他们根本不会有事,夜摇光定义救命之恩有些牵强,所以拿着这么一大堆宝物,她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不安,便推拒道。 “我仲某人的一条命难道指不上这区区一些死物?”仲尧凡没有接回来,而是笑道,“仲尧凡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之礼,夜姑娘既已经接下,再还与仲某,是因为不满?” 夜摇光拿着有些烫手的礼单,皮笑肉不笑:“这么多东西我可带不回去,仲公子若是有心,给点黄白之物便是,于我而言更实际。” “原来夜姑娘是因此不如意,是仲某人的疏忽。”仲尧凡说着就朝着身后伸出手,跟在他身后的管家立刻恭敬的将一个一尺高的梨花木雕花匣子递给他,他又双手递给夜摇光,“夜姑娘请笑纳。” 开玩笑,手中的一个烫手山芋还没有还给他,再接一个?夜摇光轻咳了两声:“仲公子客气了,这份礼和仲公子的酬金,既然仲公子送了礼,我也已经收了,那就两清。” 修为的增高,好处就是夜摇光的感知力更强,仲尧凡手中的匣子波动的不是金之气只有木之气,也就是意味着这个二十多厘米高的匣子里没有金银,而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那得是多少银子? 有了这份礼单,夜摇光就不敢再贸然接受,于是拒绝了之后又道:“仲公子送的宝物过多,我该如何带走?” “仲某人已经将方便易携带的小件用马车运来,大件可存在仲家内,夜姑娘何时方便何时想去,只管派人来便是。”仲尧凡笑道。 夜摇光闻言干笑:“那就多谢仲公子的厚礼。” “一点心意罢了,日后仲某人仰仗姑娘之处必不可少,还望姑娘多多指点。”仲尧凡笑着,双眼微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夜摇光点头:“力所能及,不违本心,在所不辞。” 仲尧凡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个人也不是奸恶之辈,夜摇光没有理由把财神爷往外推。 “那正好,今日有一事恰好劳烦姑娘。”仲尧凡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 夜摇光扬了扬眉,看来人家是早有打算,不过她有言在前:“请讲。” “我仲家以出海而发家,海上交易乃是仲家的根本,此次江南十三家商行联手要扬帆出海,按理说此事我少不得要插上一脚,可每每欲做出决定时,总有事情岔开,一直拖到现在,仿若上天不愿我搀和此事,今日便请夜姑娘为我占上一卦,看此行可与否。”仲尧凡直言道。 “那我便为仲公子起上一卦。”这事儿对于夜摇光来说很简单。 当即就起了一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之中五十四卦——旅卦。 “夜姑娘如何?” “不好。”夜摇光很直接的说道,“此卦第六爻为世爻,今日是戊午日,今日起卦则是勾陈持世,有覆船之忧。” 夜摇光的话令仲尧凡眸光精光乍现,唇角带着一点邪气上扬,夜摇光觉得她可能因此会让仲尧凡祸害很多人血本无归,不过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不过是照着卦象为顾客解卦而已。 “多谢夜姑娘,这是卦金。”仲尧凡笑的犹如狐狸一般将捧在手中的匣子放在了夜摇光面前,然后不等夜摇光说话,就施施然的走了。 ... 第97章 为何为官 仲尧凡走了,夜摇光捧着一匣子银票掂了掂,然后好看的眉习惯性的扬了扬,没有矫情的打算再还回去,卜卦给卦金理所当然,至于人家有钱愿意多给与她无关,她并不会因为收了高价,以后就给对方大开方便之门,公事依然公办。 “哈哈,湛哥儿我们发财了!”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回了房间,将手中的礼单扔给温亭湛,坐下就掀开匣子。 里面如她所想的那样厚厚一沓银票,全是全国通用的钱庄票号,面额都是一千两一张,足足一百张,也就是十万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哪里有她来钱快?有了这一笔钱,夜摇光名副其实的是一个大富婆,虽然折合成人民币是三千万,可是在这里的购买能力,比得上现代六千万人民币都不止。 “万通钱庄就是仲家的钱庄。”温亭湛看了夜摇光手中的银票。 钱庄在历史上是起源于明朝中后期,但是这个时代却是在前朝就已经有了,如今被元朝规整,出现了后世银行的雏形。 “仲家可真有钱。”夜摇光不由感叹,随随便便就是十万两啊! “今日你那一卦,可让他赚回十个十万两。”温亭湛懂得远比夜摇光想象的多,很多时候书院有各种小道消息,过了耳就不会忘,加上他聪明,喜欢思考,所以一点就通,就算有不懂的事情,翻一翻史书也能够从前人的典故之中受到启发。 本朝建立之初,太祖要开海禁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有名号的商家,哪怕是昔日支持太祖打江山供应粮草,富可敌国的文家也不支持,仲家那时候不过是三流商户,可仲家那一代家主有魄力,愣是将全部身家压在了这一把上,结果换回了满盆钵,并且得到了太祖的赏识,在海上贸易给他开了方便之门,虽然后来海上贸易不断有人加入可都越不过仲家。最邪门的便是两百多年来仲家的船从来没有一次空手而归,也因此为仲家积攒了数不尽的财富。 仲家的人不但聪明会赚钱,还很会做人,很会钻营,很有眼光,太祖驾崩之前他们押对了宝,新君圣祖皇帝再一次赏识仲家欲授予侯爵,仲家推辞,愿为富家翁,不为权贵侯。圣祖皇帝时期仲家的繁荣达到了顶点,却急流勇退,一切以圣祖为先,当年应天府大灾,仲家散尽家财为百姓,现如今仲家定居于应天府,不但因此等到了圣祖的丹书铁券,更在应天府深受百姓爱戴,前后三位应天府知府被仲家不出一言利用百姓之手将其罢免,以至于到现在仲家已经俨然成为了应天府的当家人。 当今最宠幸的淑贵妃,便是仲尧凡的亲姐姐,即便对方是庶出,可仲尧凡也私底下被人称为国舅爷,有人以此向圣上进言要定仲尧凡一个意图不轨之罪,却被今上一句戏言,反而就此定下了仲尧凡国舅的身份! 仲家无一人为官,可仲尧凡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最年轻家主,绝对是可以搅得大元朝腥风血雨的人物。 也是因此很多人已经开始忌惮仲尧凡,虽然淑贵妃只有一女,可淑贵妃膝下养着一个皇子,江南十三家商行突然联手要插足海运,未必不是有人在背后借此来警告仲尧凡。 对于政治得天独厚的天生敏锐,温亭湛已经明白了背后的意义。 “所以我不亏心。”夜摇光摸了摸银票,然后笑眯了眼睛。 仲尧凡从她这里赚的价值也许和给她的差不多,可更深远的利益绝不是一百万两可以估量,也是因此夜摇光收的问心无愧。 “仲尧凡,是一个可观的对手。”温亭湛细长漆黑如黑珍珠的凤眸有些深邃。 正数钱数的欢快的夜摇光听了蓦然抬起头看向温亭湛,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我说湛哥儿,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像个小老头一般?” “摇摇,我日后要为官。”温亭湛觉得他已经定了目标,提前了解日后生存的环境,以及环境周围的人,并且早早的分清形势是很有必要。 “是是是,你要做官,我知道!”夜摇光点了点头,虽然因为和温亭湛有了婚约的缘故,她已经看不了温亭湛的面相,可她却知道温亭湛的命格,温亭湛为官是必然,她便问道,“你一心只想着为官,可你有想过为何为官吗?” 夜摇光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要点拨一下温亭湛,不要他小小年纪就沉迷于钻营之中,仲尧凡比他足足大了一轮,他竟然已经在考虑日后若与仲尧凡为敌的事情了,会不会太长远? “以前,是娘亲希望我光宗耀祖,后来我想为娘亲报仇。”温亭湛目光很认真的看着夜摇光,“现在我不但要为官,且做到权势之巅。” 明明他还那么的稚嫩,明明他的声音还那么清脆如孩子,可那一句话却震入夜摇光的心底,她彷佛能够从眼前这个模样漂亮的小少年小小的身子里看到无比强大的灵魂,她觉得他没有说大话,总有一日,他会如他所言,站在万人中央,享受无上荣光。 “湛哥儿,有目标和梦想是好事,可我并不想你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权奴。” 那些费尽心机想要玩弄权术,手握权柄的人,无论成与败最后都是权利的奴隶,为了权利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却未必得到了快乐。 “摇摇,我会守住本心,我要努力再也不让你受到天谴。”温亭湛语气非常的坚定,“你曾说若我造福一方百姓,便是一方功德,那我若造福天下百姓,是不是就拥有无上功德,你是我的妻子,日后便是你不得已要行逆天之事,是不是会因此躲过劫难?我翻阅过一些地师的人物传记,他们都说如同你们这样的人总有五弊三缺,若我努力让更多人富足安康,是不是就可以填平你人生中的遗憾?拥有完整的一生。” 夜摇光数钱的手顿住了,她低着头,长翘的睫毛颤了颤,眼中有一点泪光闪动,那一瞬间她真的是感动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她想得这么长远,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想要给她完整的一生。 ... 第98章 桑幼离 五弊三缺,是所有风水相士不可避免的惩罚。因为窥探泄露天机太多,即便是她修炼了,可却不敢说一定能够躲得开。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钱、命、权。 前世她什么都不缺一样凝结金丹,她以为她可以例外的享受美好的人生,可最终她还是英年早逝,也就应验了三缺之中缺命。 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可这个小小的少年,却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并且他要真正的为她避过这些而努力。 “湛哥儿,你不必如此,我想你有你该有的人生?”夜摇光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经恢复平静,她抬眼看向温亭湛。 “什么是我该有的人生?”温亭湛反问,“人活着,不就是应当为自己所想要的拼搏,为自己所在乎的拼命?这个世间,还能够牵动我的只有一事一人,为母亲报仇,然后就是你,所以这就是我该有的人生,我想要让摇摇过得好。” “哎呀呀,湛哥儿,你这么好,先让我捏捏脸!”夜摇光觉得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于是就伸出魔爪,往温亭湛嫩滑的脸上捏了一把。 果然,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淡定自若的温亭湛,顿时小脸爆红,然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下手不重,可温亭湛的脸蛋上愣是出现了两个红印子,看起来分外滑稽,夜摇光忍不住笑出声,温亭湛早就发现他的皮肤属于敏感性,稍稍一碰就会留下痕迹,见夜摇光笑的不能自已,小脸一肃。 “这样不对称!”夜摇光说着,手已经捏住了另一边,然后温亭湛一边两个红印子,像极了一只漂亮的猫儿,夜摇光笑的更欢了。 温亭湛面无表情的转身,带着四个红印子走了。 金子觉得夜摇光太过分了,总是欺负它的队友!嗯,因为天天和温亭湛一起练功,金子已经自动将温亭湛划入它的同类,但是由于夜摇光这个魔女太强大,于是它就仰了脖子轻哼一声,表示了不满之后,就追出去准备安慰一下它的队友。 房间里只剩下夜摇光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容倏地一敛,然后枕臂躺在床上,望着床榻中间半垂的轻纱兀自出神。这神出着出着,她竟然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夜摇光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了饭堂,已经开始摆膳,吃了晚饭之后,夜摇光也不想去消食,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轻轻摇晃着发呆。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温亭湛的脚步声靠近,然后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仲尧凡又来了。”温亭湛脸色微凝,“还是来寻你。” “他得罪你了?”见温亭湛的面色,夜摇光站起身问道。 “他这回带了两个丫鬟来。”温亭湛道。 “丫鬟?”前两次看到仲尧凡,身边都带着管家,这一回竟然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夜摇光也觉得奇怪,可她对仲尧凡并不了解,所以也不能断定这是不是就是仲尧凡的行事作风,“丫鬟有问题?” 她不能断定,那么温亭湛也不能断定,可温亭湛明显点出了丫鬟,可见温亭湛发现了问题。 “其中一个姿色非凡,且气韵天成,一看就不像是丫鬟。”温亭湛道。 “难道不兴仲家有钱,把贴身大丫鬟当做大小姐培养?”夜摇光一边和温亭湛往着正院走去,一边道。 “再当做小姐栽培,丫鬟始终是丫鬟,看向主子的时候就必不可免的有卑微之色,那丫鬟的眼中只有感激与倾慕。”温亭湛道。 夜摇光眉心一跳,没有说话,这小子的眼睛越来越尖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仲尧凡就不是带着一个真正的丫鬟来,而带着一个假丫鬟来找她,夜摇光顿觉有些不妙。 当夜摇光走进正堂的时候,第一眼的的确确的看到了温亭湛口中的丫鬟,其实仲尧凡身后的两个丫鬟都是上等姿色,穿着同样的衣服,做同样的打扮,可右边那一位不论是站姿还是气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那是一种自信,从骨子里因为有学识有地位而散发出来的一种自信。 夜摇光和温亭湛走进去之后,魏临就清了场,带着所有人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有仲尧凡和两个丫鬟五个人。 “在下明日便要启辰回应天府,有一事所求,故而深夜叨扰,还请夜姑娘勿怪。”仲尧凡客客气气的说着。 夜摇光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仲尧凡后方一道视线,只有一两秒的停顿,然后消失,也没有点破:“有话直说。” “幼离,这位便是夜姑娘。”仲尧凡对着那一位气质出众的丫鬟道,在这丫鬟款步走上前之际又对夜摇光道,“幼离她父亲姓桑,” “姑娘。”桑幼离对夜摇光盈盈一礼,受过柳氏大家族小姐礼仪熏陶的夜摇光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桑幼离出自教养良好的世家。 “桑姑娘多礼了。”也是正面后夜摇光才看到桑幼离的头上簪了一朵白色小花,这是热孝在身的意思。 “幼离的父亲乃是应天通判桑政。”仲尧凡进一步介绍,“其父获罪而亡,幼离受到牵连,举目无亲,我将她买了下来,送给夜姑娘。” “多谢仲公子好意,我不缺人,更何况仲公子应该知道我这样的人,身边添人,必然要先相面再算八字,不会随意添加。”夜摇光想都不想便拒绝。 “夜姑娘就当做帮我一个忙,我可保证幼离在夜姑娘身边绝不会给夜姑娘带来一丝麻烦,她的身契我也会交给夜姑娘,夜姑娘可以随意驱使。”仲尧凡从另一个丫鬟手中取过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推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不妨看看我的诚意。” 原本已经决定不论仲尧凡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妥协的夜摇光随意一瞥,视线就顿住了,细长的锦盒之中是一只蓝色玉笛,笛子非常的精致,没有音乐细胞的夜摇光自然不是被笛子本身吸引,而是被笛子散布的生吉气所吸引,这竟然是一个法器! ... 第99章 再生之恩 “这支玉笛乃是喻氏后人流传下来。”仲尧凡见夜摇光的目光被吸引,便伸手将玉笛从锦盒内取出,但见他在玉笛前端一个完全看不见丝毫缝隙和痕迹的地方一按,那个地方没有一点变化,可玉笛的底端寒光一闪,锋利银白长两尺宽不足一寸的薄剑便刷的一声射出。 喻氏在这个时代可谓家喻户晓,特别擅长于制作精巧的机关,锋锐的兵器,在五百年前曾经昙花一现,那时候是唐末,英豪群起之时,喻氏族人几大势力的相争之下受了无妄之灾,不过喻氏流传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绝对的珍宝,千金难求。 夜摇光曾经听温亭湛提到过这一段历史,这在正史之中并没有记录,没有看过喻氏制造的东西,所以夜摇光并不知道喻氏那位高人是不是如她一样,但是生不逢时,又没有隐藏好,所以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 若是原本夜摇光还能够因为这支玉笛是法器而忍痛割舍的话,那么现在夜摇光是非常的心动,因为温亭湛的基础有了陌钦的那一粒固本培元的丹药已经非常结实,现在正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且温亭湛对于乐器最钟爱的也是笛子,这一只玉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像是为温亭湛量身打造。 “你抬起头来。”既然心动了,夜摇光就决定看一看桑幼离的好坏。 不看不知道,一看反而吓了一跳:桑幼离印堂和天庭部位饱满光鲜亮丽呈红黄,这意味着她旺夫,唇红如抹朱砂说明她福寿双全,日月角先平后折意味着她少年丧父且丧母,她的左眼角细长的眉毛尾端下方有一颗痣,不但给她整个人添了风韵,而且这还是一颗长寿痣…… 夜摇光很仔细的看一了遍,总结下来就是这个女人所有的不幸都已经度过,从现在开始她将会一帆风顺,并且她是一个聪明而守信的人,这样的人性格品行都绝对是极其难得。 “桑姑娘可否报上生辰八字?”夜摇光问道。 人没有问题,就看看桑幼离会不会与他们相克。似乎是早有准备,桑幼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卷,双手递给夜摇光,见夜摇光没有接,而是挑眉望着她,她似乎能够明白夜摇光的意思:“来前,国舅爷已经提点过奴婢姑娘的身份。” 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 夜摇光接过展开,然后伸手演算,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夜摇光,因为桑幼离的去留就在此一举。 “我可否知晓令尊是因何获罪?”夜摇光指尖一动,那纸卷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 桑幼离深吸一口气后才道:“家父乃是贪墨罪。” “你觉得令尊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而死?”夜摇光又问。 桑幼离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才道:“不瞒夜姑娘,家父共有三条罪,无一不实。” “你对此心中如何作想?” “因果报应。”桑幼离苦笑,“家父贫苦出生,家母是大家族庶女,父亲如无根浮萍,很多事情不做便没有活路,母亲处处受人掣肘,不得不鼓动父亲为不可为之事,这是他们的命,但他们选择了疲劳奔波维持富贵,如今东窗事发,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怨不得旁人。幼离能做的,只是带着爹娘的期许好好活下去,每逢清明扫墓,生死忌日上香,让父母在九泉之下不至于不安宁,坟头生草。” “好,我收下你。”夜摇光听完很干脆的说了这句话。 “多谢姑娘,幼离定然不会辜负姑娘今日再生之恩。”桑幼离顿时跪下向夜摇光叩头。 她受父亲牵连,被发买,是仲尧凡救了她,这个让任何女人都忍不住迷恋的男人,她却深深地知道他是毒,她若长久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毒入骨髓,而仲尧凡这样的男人和她就算是从前也是不可能有交集的男人。所以她想极早的抽身,可她心里明白,如同仲尧凡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白救她,父亲的大案由父亲终结,背后的人仲尧凡绝对不想放过,她手中掌握的证据就是仲尧凡要在最关键时刻拿出的一张牌,所以仲尧凡救了她,但是背后的人太多太强势,仲尧凡不能保证一击即中之前,一定不会让她有闪失。 桑幼离已经在仲尧凡的安排下死了,所以她必然要有一个新的身份,这个身份好一点可能是歌姬,差一点……左不过女人就只有那些可以新生的地方,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她所想。 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她,却能够柳暗花明遇到了眼前这位夜姑娘,仲尧凡将她送给夜姑娘必然是因为这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地方,她很庆幸自己牵扯重大,才让仲尧凡给了她一条不一样的路。 所以她才说是再生之恩,若是夜摇光不要她,她依然会折回去。 “身契。”夜摇光将手再一次摊在仲尧凡的面前。 “古往今来,如同我这般送人的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仲尧凡笑着取出桑幼离的身契放在夜摇光的手中。 “商人重利,你更是商人中的王者,若不是所图能够比今日送出的更多,你会舍得?”夜摇光收好身契,又从仲尧凡手中抢过玉笛,将剑收回去,然后放进盒子,“你记得,从此以后她是我的人,日后你想用可以来求求我,但最好少打不该有的注意,任你有金山银山,我也可以把你变成穷光蛋!” “在下谨记。”仲尧凡笑着站起身,“还望来日夜姑娘能够慷慨借人,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扰姑娘安寝,明日我便回应天府,就此一别,来日夜姑娘若至应天府做客,我定然会尽地主之谊。” “放心,绝对忘不了宰你!”夜摇光点头。 宰你这个新词对于仲尧凡而言并不难理解,他可不认为夜摇光是要杀了他,估摸着是要让他荷包大开。 “夜姑娘告辞,后会有期。”仲尧凡举起茶杯对夜摇光一敬。 “走吧走吧,哪里那么多废话。”夜摇光不耐烦的挥手。 “哈哈哈哈。”仲尧凡带着爽朗的笑声离开。 ... 第100章 要下雨 仲尧凡这样一耽搁,夜真的已经很深,夜摇光就让魏临给桑幼离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就带着金子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起来修炼,天都还没有亮,打开房门就见桑幼离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外面,端着的水都是温热的。 “奴婢向府中的姐姐打听过姑娘起床的时辰。”桑幼离端着水走进去,服侍着夜摇光的洗漱,动作有些缓慢,应该是因为手生怕出错所以谨慎些,夜摇光默默的观察桑幼离,她竟然一点委屈和不适都没有。 这样的适应能力简直堪称逆天,任何一个人从大小姐沦落为奴婢,心里的落差都非常难以填平。 “你,比我想的还好。”夜摇光洗漱完毕对桑幼离道。 她对自己的眼睛很相信,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欺骗一个相术士,桑幼离能够这么快就适应现在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做戏,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格外懂得感恩和知足的人,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收下她,她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所以她知足,因为知道夜摇光收下了她,还肩负了保护她的安危所以感恩,夜摇光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遇上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多谢姑娘的夸奖。” “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这里没有那么规矩,我要修炼比一般人都起得早,以后你早上不用来照顾我,等我回来再照顾我就行。”夜摇光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 “是。” 寻了一个好位置,夜摇光开始修炼,完成第四次排毒夜摇光的身体吸收能力更加的好,但是并没有大量的吸收五行之气,这外面的五行之气再对比过她的老宅之后,简直被夜摇光嫌弃的不行。 “我们就快回家了!”将五行之气导入金子的体内,看着金子嫌弃的撇了撇嘴,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也想家了。” 一离开就是大半个月,她也很想家。所以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对魏临提出了打道回府,魏临自然听夜摇光的话,聪明的他昨晚就吩咐了随时准备离开,所以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启程回魏临的家。 这件事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为魏家祖宅驱除阴气。 “摇摇,不好吃吗?”午后大家休息的时候,夜摇光蔫蔫的趴在车窗之上,温亭湛递给她的干粮都不要。 “不饿。”夜摇光抬了抬眼皮,她是真的不饿。 “你想吃什么?”温亭湛觉得是不合胃口。 “喔喔喔!”金子连忙手舞足蹈。 “一边儿呆着。”夜摇光拎着金子的尾巴,就将它扔到桑幼离的身边,然后鄙视它,“自己想吃鱼自己去河里抓去,别打我的旗号!” 桑幼离抱起金子,金子窝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一脸的委屈。惹得桑幼离好一阵抚摸安慰。 “色猴子。”夜摇光翻白眼,以前没有发现,这只猴子不但胆小怕事,爱偷红烧鱼,还喜欢美人。 “摇摇,金子很可爱啊。”温亭湛哭笑不得,他很喜欢金子,可夜摇光对金子总是很粗暴。 “我知道,我也很爱它啊,我的爱是独特的,你们都不懂。”夜摇光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 “咳咳。”温亭湛憋着笑轻咳了几声,见夜摇光不善的目光飘过来,立刻恢复一本正经,“我们启程吧,深夜应该可以赶到。” “赶不到了。”夜摇光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然后对掀开车帘子,“薛大,我们距离下一个落脚点还有多久?” “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窑头镇。”薛大常年奔波,其他地方不熟悉,可万安县却非常了解。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可能感到?”夜摇光蹙眉看天。 “不能。”薛大摇头,如果没有仲尧凡送的那几车宝贝也许可以一试,马车上有些东西经不起剧烈的颠簸。 “为何要一个时辰?”魏临听到他们的谈话走上前来问。 “一个时辰会有大雨。”夜摇光指了指天,“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前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恐怕要停一停。若是前方没有歇脚处,我们便折回去,去前头的村子里打扰一宿。” 她方才算了算,这一场雨要下足至少整整一日。 几人抬起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包括温亭湛在内都不可置信,但是他们对夜摇光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摇摇,我跟着你去。”温亭湛见夜摇光跳下马车,立刻也跟着。 原本窝在美人怀里的金子也飞蹿过来,亲昵的蹭着夜摇光,一副狗腿讨好的模样。 夜摇光伸手一把将它推开:“我们都走了,谁来守?” 她可是带着很多好东西,万一有人打主意呢?将金子留下,要有什么事情她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呜呜。”金子沮丧的垂着头。 夜摇光懒得投给它一个眼神儿,然后就带着温亭湛离开,前面三里路就有一个破庙,破庙虽然简陋但是可以遮风避雨。夜摇光快速的赶回去,带着他们去了破庙。 看着收拾的人,温亭湛想到夜摇光方才没有胃口便道:“现在日头还好,今夜既然要在这里将就,我带着金子去打一点野物。” “去吧。”夜摇光点头。 “小的陪着少爷去。”薛大虽然见识过温亭湛对付猛虎,但还是有些担心,于是站起身。 “一起去吧。”夜摇光同意,就算不是防备有威胁,多一个人猎物带回来也轻松些,只是吩咐道,“别走远了,半个时辰之内赶回来。”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雨了。 等到温亭湛和薛大走后,夜摇光就寻了一颗大树枕臂躺着,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天空渐渐阴了下来,乌云从天边翻腾过来。 “呀,真的要下雨了!”桑幼离惊奇的望着天空,虽然她没有怀疑夜摇光,但是被证实还是很震惊,而后蓦然惊觉,“少爷还没有回来!” 乌云越发的密布,雷电交加,黑云之中绿色的闪电划过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 第101章 雷击木 夜摇光跳下树来,于轰隆隆的雷声中听到桑幼离的话准备去寻人,比常人要好的视线,就见远处树枝繁茂间有人靠近,正是温亭湛等人。 “回来了。”夜摇光对着那个方向努了努嘴。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才看到温亭湛和薛大的身影,薛大肩上扛着一头成年的梅花鹿,魏临带来的人连忙带着人去接应,几乎是温亭湛和薛大等人刚刚踏入破庙,豆大的雨便砸了下来,转瞬间地面全部被淋透。 魏临带着人立刻将梅花鹿给收拾,然后早已经升起火,开始烤鹿肉。梅花鹿在前世是保护动物,夜摇光吃过鹿肉,却没有吃过梅花鹿,不过现在吃起来也是没有心理压力,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法则制度。 鹿肉很好吃,魏临带着的人里有一个从芙蓉镇带回去的厨子,身上的调料带的充足,烤的可谓十里飘香,一头鹿他们一共九个人吃的干干净净,大多都是意犹未尽又啃了一些干粮。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雷电。”魏临吃饱之后坐在靠近门口淋不到雨的地方,天空是不是扯出一道闪电将整个破庙都照亮,响亮的雷声当真是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肉跳。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温亭湛也表示赞同,以往基本是下了雨就不会再有雷电,可大雨滂沱,雷电不止,又身处在外,是有些令人害怕。 “怕什么,又劈不到你们……” “砰!” 夜摇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雷光砰一声巨响,仿若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而光亮的就似乎在他们的眼前炸开,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卧槽,老子有没有做亏心事!”等到电光消失,夜摇光揉了揉耳朵,将吓得浑身金毛炸开,死吊着她的金子一把甩开,然后大骂。 “摇摇,这是一个巧合。”温亭湛有些勉强的安慰。 “是啊,夜姑娘,这雷看着离我们近,但跟定劈在了我们背后的深山,里面茂林密树,招惹雷电实属正常。”魏临也跟着说道。 “正常毛线……”夜摇光正想反驳,却蓦然眼睛一亮,箭步蹿到魏临的面前,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雷电离我看着近……” “不是,是最后一句话。” “里面茂林密树,招惹……” “对,就是这句话!”夜摇光目光贼亮贼亮了起来,然后看着漆黑的天空外的电闪雷鸣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对上夜摇光这个对雷电充满爱意的目光,温亭湛和魏临都是一阵激灵,觉得夜摇光实在是太诡异了,好似被鬼上身一般不正常。 “天晚了,我们快休息吧。”夜摇光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乐滋滋的去了桑幼离为她准备好的地方,“我在外面布了个阵,一般人闯不进来,不用人守夜,大家放心的睡,幼离就和我一块。” 众人望着外面时不时扯出来能够将破庙照亮的闪电,一串串的响亮雷声,看着已经放下简陋帘子,并且被火光倒映着已经埋入被褥里面的夜摇光,都觉得夜姑娘真是神人也,这样的情况也能够睡得着! 事实上,夜摇光不但睡得着,而且睡得很香!其他人几乎没有怎么睡好,包括薛大在内,所以第二日唯有夜摇光和金子精神抖擞。 “夜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吃了早饭,也没有见夜摇光发话,魏临不由上前去询问。 “下午出发。”夜摇光道。 “下午?”魏临看了看雨后的清新早晨,碧空如洗,日头也已经升上来,便问道,“难道还要下雨?” “不,我在等地干。”夜摇光回答。 魏临看着泥泞的地面,想着下了整夜的大雨,有些地方可能松软不安全,也就没有再说话。 太阳很大,不过两个时辰就将地面给晒干,夜摇光看着干了的地面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带着湛哥儿和薛大上山一趟,庙外我布下了阵法,不要轻易走动。” 吩咐了一句,夜摇光就带着温亭湛和薛大往上山去,金子和桑幼离被留下。 “摇摇,你还想吃鹿肉?”温亭湛以为夜摇光是要打猎。 “我想是那种只知道吃的人吗?”夜摇光没有好气的反驳,见着已经到了深山,然后拿出罗盘。 “摇摇,你在找什么?”见夜摇光拿出罗盘,并且想到了夜摇光吩咐薛大拖了一把防身的刀,就更加疑惑。 “找好东西。”罗盘上的指针旋转了一阵之后,就停在了一个方向,夜摇光立刻抬步顺着那个方向而去。 一路往深山而去,有好几次已经无路可走,都是夜摇光非常暴力的弄出了路来,碰到了不少凶残的野兽,夜摇光现在修为大涨,也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对方放倒,似乎很急切的在寻一样东西。 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夜摇光才停下来脚步,然后目光晶亮的看着前方一颗黑漆漆光秃秃粗大高耸的大树。 “摇摇,你要寻的就是这一个树?”树林的水分并没有干透,温亭湛现在可谓满身狼狈,草屑沾了一身,见夜摇光就为了寻找这样一颗树,顿时觉得无奈。 “这可不是普通的树,而是雷击木,是纯天然的法器,是辟邪最佳之物!”夜摇光奔上前,刹住了脚步,“你们两先停下。” 指针疯狂的旋转,这雷击木四周竟然不满着阴气,倒不是阴鬼之气,常人若是闯进来,少不得要陷入环境,夜摇光伸手摸了摸雷击木,还好不是属阴的雷击木,而是一颗枣树。按在枣树的手竟然能够感觉到仿若树的心脏在跳动一般的动力,夜摇光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踩了狗*屎*运!千年枣树,里面已经形成了极阳的阳珠,将它掏出来,妖邪不侵! 摸索了一会儿,夜摇光用天麟在树上画了线,然后退回去,给二人一人挂了一张符,心脏砰碰直跳的对着薛大道:“快,将它给锯了,我们带回去。” ... 第102章 石棺中的少女 夜摇光的天麟太小,于雷击木而言就根本不够看,而且天麟乃是受阴气滋养,一旦深入会因为磁场不同的缘故影响雷击木中的阳珠。好在夜摇光也准备了一把大刀,和薛大温亭湛呈三角形往中间砍,三人挥刀自如,完全不会影响到旁边的人,可见这棵树有多粗硕。 夜摇光运足了五行之气,薛大一股蛮劲,温亭湛也是挥汗如雨,饶是如此三人也是花了足足的半个时辰才将这颗巨树给砍断。 在树咔嚓应声而断的那一刻,夜摇光运气想要扶住倾倒的巨木,可却发现树倒下去的那一边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牵引力,竟然万分的强劲,不但夜摇光没有扶住雷击木,还反而被那一股力道给带着跟着树木一起倒了下去! 那一股牵引力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夜摇光竟然完全不知道,甚至她想抽手也抽不了,除非自断手臂,否则她就无法挣脱这一股奇异的力量。 “摇摇!”在夜摇光反被雷击木给隔空拖着走的同时,温亭湛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纵身一扑,抓住了夜摇光的另一只手。 雷击木滚动的非常快,原本这棵树就长在高山之巅,没一会儿夜摇光就看到了云雾缭绕的悬崖,自断一臂绝无可能,但是她不能让温亭湛跟着她一起遭殃。 “湛哥儿,快放手!”夜摇光高喝。 温亭湛何尝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悬崖,可是他拽的更紧,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夜摇光见到狂奔追上来的薛大,然后运气,强劲的气流将温亭湛震飞出去,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夜摇光看到薛大接住了温亭湛,松了一口气。 “摇摇——”温亭湛挣开薛大,然后扑到悬崖边,看着已经被云雾淹没的连影子都没有的夜摇光,当下眼睛赤红就要纵身跳下去,被薛大用力劈在后颈,晕了过去。 薛大扶着昏迷的温亭湛,再看了看见不到底的悬崖,在上面等了约莫两刻钟,也没有听到动静,便知道他侥幸夜摇光挂在了悬崖上是奢望了,想着如果再在这里守下去,不说可能遇上的野兽,就说温亭湛醒来恐怕还会再跳一次崖,就咬了咬牙扛起温亭湛往回奔。 而另一边夜摇光直线掉落,处于失重状态,那么粗壮的一颗木头竟然没有被任何东西挂住,这个悬崖光溜的有点不正常,这一股力量绝对不寻常,似乎是有什么将它牵引着去一个地方,也是因为笃定这一点,夜摇光才没有为了保命断臂。 与夜摇光想得差不多,雷击木掉落在底层时,石壁之中突然有一道门被打开,然后那一股强劲的力量更加可怕的将雷击木连同她一起给拖了进去。 这是一个散着湿气的隧道,洞并不大,越到后面越发的狭窄,为了不被撞死,夜摇光只能翻身,整个人尽可能的趴在雷击木的最上方,紧贴着,饶是如此也有好几次她的****被石壁摩擦了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 随着砰的一声被砸落在地,夜摇光头狠狠的在雷击木上一瞌,头晕目眩的她很庆幸她还活着着6,一手摸着头,一手揉着小屁屁,好在都没有擦落皮,不过还是很疼。站起身,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山洞,约莫有一百平米的大小,石壁上竟然闪动着紫色的光,如同星星一般闪烁着,除了最中间停放着一个深灰色看不出质地的石棺,整个山洞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那停放的石棺周围或许旁人看不到,可夜摇光却能够看到那石棺的四周散布着神秘的犹如闪电般的紫色光,不断的在闪烁。很神秘,很令人想要一探究竟,可天生的直觉告诉夜摇光,这是一个危险。 压制住了所有的好奇心,夜摇光缓步围绕着山洞走了一圈,完全没有任何机关可言,这里面不知道布了什么阵法,一向记忆力惊人的夜摇光,竟然在走了一圈之后,连她是从那个方向被扔进来的都找不到。雷击木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夜摇光根据推算,找过去的地方她可以肯定不是她被扔进来的地方。 “好诡异的地方。”夜摇光不由暗叹。 最后目光定格在石棺之上,她知道除非她不打算走出去,否则她就不得不从石棺下手,夜摇光折回身,取出天麟蹲在雷击木的旁边,迅速锁定阳珠的位置,将雷击木刨开,也顾不得浪不浪费,一心只在阳珠上。 刨了半天,将周围雕刻成挂件可值万两白银的木料毁了一大半,才从最中心挖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初初被取出来之时好似笼罩着火焰,很快就光华尽敛,拿在手上温热之气不断的扩散。 有阳珠在,任是什么邪门的玩意儿,夜摇光也多了一份底气,握着阳珠,她才举步走近石棺,越靠近石棺那交织的紫色电光越发的明显。 远远的就能够看出来石棺没有盖棺,但是真的站在石棺的旁边,夜摇光才看清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袭桃红色的襦裙,半透明的轻纱外袍,手挽白纱披帛,双手交叠于小腹,容颜清丽,皮肤白皙光亮,彷佛一个睡在石棺之中的纯净少女。 可夜摇光却知道这不是一个睡着的人,而是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她四周遍布了极阴的死气,夜摇光想着方才掉落的路线,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地方直上到顶应该就是雷击木的地方,那么雷击木四周遍布的阴气应该来自于这里,明明是死人的气息,不但传的这么远,还令她感觉不到一丝死气,这个沉睡中的少女生前定然不是一般的人。 这个少女除了一身衣物,没有任何陪葬物品,唯一的首饰就是挽着发髻的一个珠花钗,此外身无一饰物。夜摇光伸手摸了摸石棺外面,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得罪了。”夜摇光只能掐了一个手诀,行了一个礼,告慰一声,然后将手伸入石棺之中。 ... 第103章 诅咒 就在夜摇光的手伸入石棺的一瞬间,夜摇光就看到少女头上的珠花钗竟然诡异的闪亮起来,蓦然那少女睁开了眼睛,饶是见过无数鬼怪的夜摇光也是骇了一跳。 原因无他,只因这位清丽美貌的少女的眼睛竟然没有眼珠,而是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随着眼睛的出现,少女白嫩的脸上出现了血痕,最狰狞的要数脖子上那深深的一刀,彷佛是将整个头颅都砍掉的一刀。 夜摇光知道,这或许是这个少女死的时候的模样,看起来死的很惨。 “你要如何,大可明说。”夜摇光指尖翻转,引动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个女人的确死了,也没有所谓的鬼魂,但却存在比鬼魂还要强大的神秘之力,一直萦绕在四周。 夜摇光的话音一落,她眼前的画面一变,然后她仿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精致的花园内,坐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们同坐在秋千之上,相互依偎,犹如并蒂花一般绽放,即便两人长相一模一样,但是夜摇光也能够一眼认出,坐在左边的是石棺之中的少女。 有些东西莫名的夜摇光就知道了,这个少女叫含若,而她有一个孪生姐姐叫做含幽。他们生在与世隔绝的神秘家族,这个家族非常的奇特,虽然依然是男尊女卑,可家族最高的统治者是女子,他们代代都是一脉相承,而含若的母亲却生下了一对双生花,先出生姐姐自然是宠儿。 含若因为在母体中憋的太久,而导致先天不足,不但体弱就连聪明也远远比不上含幽,而因为含若迟迟不出生险些害死母亲,不论是她的母亲还是父亲都不是很喜欢她,这世间唯一对她好的只有含幽。 含若性子恬淡,对于父母的忽视从渴望到失望最后绝望,她的一生只有含幽在温暖她,为她犯错受罚,为她受欺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生命之中占据了全部地位的姐姐,却将她这样残忍狠心的杀害,这一切源自于一个男人——董渊。 董渊让含幽入了魔,从来高高在上,没有遇到不顺心,事事比妹妹强的含幽输在了这里,董渊是第一个能够将她们两姐妹一眼分清,从未混乱过的男人,同样作为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他不可能入赘来辅佐含幽,不论是从利益上,还是真情之中,董渊都想娶含若为妻。 含幽为了能够嫁给董渊,和含若互换身份,她要从气韵上模仿妹妹,并且魔鬼式的训练把妹妹打造成自己,在董渊迎娶含若的那一日,她上了花轿,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她半年没有让董渊见到含若,即便是整整半年她把自己变成含若,就连爹娘都认不出来,董渊却在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她不是含若,完全不顾两家的颜面,当场要换人! “你喜欢她什么!我哪里不如她?”含幽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知道我为何第一眼就能够分清你们么?”董渊淡漠的看着她,“因为眼睛,你就算把她的举手投足都学会了,可你的眼睛也永远充满着野心和**,而若若的眼睛永远是清明不被浮华所熏染,你是翱翔于天的凤凰明艳动人,可我心中只有一只清新脱俗的黄鹂鸟。” 董渊不管不顾的将事情闹大,为了能够迎娶心爱的姑娘,因为一旦他们渡过一夜,便是清清白白也已经说不清楚,当天夜里就算是董渊的爹娘也阻止不了他,事情传扬开去,尽管含幽那边的族人和亲人都在谴责含若招蜂引蝶,败坏了含幽的名声,可含幽依然觉得颜面扫尽。 她得不到,含若也休想得到,她不准爹娘允婚董家,她将含若幽禁,含若由始至终没有对董渊产生过男女之情,因为董渊而让她失去了唯一的姐姐,含若内心是厌恶董渊的。她乖乖的禁足,关在黑暗的小屋子,每日期待的看着窗外,期望如同小时候那样,她被关禁闭,姐姐会偷偷的来看望她,给她送热乎乎的吃食,然而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 含若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姐姐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旁时,竟然是来夺她之命! 在幻境之中的夜摇光都彷佛能够感同身受,她被亲生姐姐挖去双眸时的那种绝望的痛。 含若虽然没有含幽聪明,但是她一心想要辅助姐姐,让姐姐不那么操劳,日夜勤练秘术,却不想原本要帮助姐姐的勤劳却成了在姐姐手中逃生的保命符,含若施展出来的秘术令含幽心惊,更加确定这个妹妹阳奉阴违,当即告知母亲含若有不轨之心,偷学了作为族长的秘术。其实这些秘术是完全是含幽当初逼含若成为自己时亲自所教。 最后含若在亲生母亲的追杀之下致死,她在死前施展了一个术法,曾经受她恩惠的族人带着一只金鹏将她的尸体带到了这里,并且在这里布下了这么诡异的阵法。 “你要我帮你报仇?”夜摇光捏着手中的阳珠,从幻境之中醒过来,“你已经死了一百年,我如何帮你报仇?” 一百年,她的姐姐或许还在世,毕竟夜摇光觉得含若的家族非同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夜摇光才不想招惹麻烦在身。 可这个麻烦由不得夜摇光摆脱,四周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夜摇光只觉得手中的阳珠一阵滚烫,低头一看,却瞥见棺材之上浮动出八个字。 来者不应,必死无疑! 那八个字瞬间粉碎,在夜摇光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粉碎的光溅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不适,很快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夜摇光却感觉到了灵魂多了一道枷锁,正如不知何时静静躺在她手中一颗极冷的紫色明珠,这珠子有着神秘的力量,是含若家族的至宝,唯有族长可得,含若将这个给她,是报酬也是威胁。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密封的墙壁出现了一道口,那是出路,石棺之中的女子再一次恢复了清丽没有瑕疵的模样,夜摇光却知道她中了传说之中的诅咒,而要摆脱这一个诅咒唯有完成施咒者的愿望,只因这个施咒者已经是一个死人! ... 第104章 紫灵珠 夜摇光紧了紧握着手中这一颗蕴含着一股几欲喷薄神秘之力的紫色明珠,然后托起雷击木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山洞。 出去的洞口并不是她进来的地方,一出去竟然是一个山谷,夜摇光沿着山谷一路前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一束金色的光闪过来,然后金子猛然撞入她的怀里,细长的双臂吊在她的脖子上,整个身体挂在她身上。 “摇摇!”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将金子扔出去,温亭湛又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感觉到温亭湛微微颤抖的身体,夜摇光知道他曾经有多恐慌和害怕,所以于心不忍没有推开他。 这样一来,原本得意的金子就痛苦了,被它的“队友”险些给挤扁。 “喔喔!”金子用尽了力气才将温亭湛给震开,然后身子一转,动作敏捷的蹲在了夜摇光的肩膀上。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夜摇光伸手扶住猝不及防被金子震开的温亭湛,目光轻暖。 “你没事就好。”温亭湛心终于落到实处。 天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有多疯狂和心痛,若不是金子让他知道摇摇没事,并且带着他来寻摇摇,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摇摇没事就好,摇摇没事真好。 “摇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一边朝着回去的方向而去,温亭湛一边问道。 “我是被这东西给吸走。”夜摇光两指拖着紫灵珠,然后把石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温亭湛,包括诅咒的事情,她和温亭湛是这世间唯一能够彼此依靠的人,她不想任何事情隐瞒他。 “诅咒。”温亭湛的脚步一顿,他漂亮的小脸布满了阴霾,细长美丽的眼睛充满担忧,“这是什么诅咒,会不会伤害你?” “你放心,只要我没有遇上含幽这个诅咒就不会伤害到我。”夜摇光安慰温亭湛,“含幽乃是隐世大家族的族长,轻易不可能离开家族进入俗世,这一辈子我遇不上她都有可能。” “若是一辈子都遇不上,是不是诅咒就不存在?”温亭湛目光一亮。 “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夜摇光轻笑摇头,“若是我一生都遇不上含幽,就必须在我大寿将至之前加开这一道枷锁,否则必然会祸及子孙。” “那……若是在你和含幽相遇之前,含幽已不存世呢?”温亭湛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怎么,你还想刺杀她不曾?”见此,夜摇光不由好笑道,“嗯,若是我与她相遇之前,她便不存于世,这个诅咒将会不攻自破。” 含若即便经历了那样残忍的事情,可她的心依然是善良的,她只是死的太凄惨,神魂难安意难平,才会影响她的轮回转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遗愿,但是这个遗愿仅限于要含幽死。一旦含幽死了,这个诅咒将会消失不在,以含若的本领,想要施下更暴戾的诅咒绝对不是难事。 被唯一认可的至亲残忍对待,被亲生母亲一刀砍断脖子,她没有变成怨鬼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以含若的身份和特殊的能力,若是变成怨鬼或者邪修妖修,绝对可以亲手报仇,但是她没有,不是不能,而是她知道一旦她如此,必然会残害许多与她一样的无辜之人才能够达到目的。 “含若,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即便含若对她施了诅咒,夜摇光对她也恨不起来,反而对她多的是极深的欣赏和惋惜,她想若不是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她和含若可能会成为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 温亭湛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目光闪烁。 两人一猴就沉默着一路走回了破庙,魏临等人已经在翘首以盼,看到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安然无恙才喜形于色的迎了上来:“夜姑娘没事便好。” 看到薛大将温亭湛扛回来,再知道夜摇光掉入悬崖,他也很难过,和温亭湛还有夜摇光都已经出处了一些情谊,而且夜摇光是受到他的委托才走了这一趟,不但被孙琳儿摆了一道,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让魏公子担心了”魏临真心的关怀,夜摇光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笑的也很真诚,“天色已经不早,现在启程只怕要行夜路,不如在这里再将就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我与夜姑娘是一个打算,已经让人打了一些野味,挖了些野菜,米粮都是现成,马上让他们开火做饭,稍息便能够进食。夜姑娘今日绕了一整天的山路想必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魏临很周到的说道。 “那就有劳魏公子了。”夜摇光也没有推辞,带着温亭湛进入了马车里,昨天夜里在破庙打地铺,今夜不会下雨,自然可以睡马车。 夜摇光对桑幼离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然后躺在马车上,将紫灵珠拿在手中,对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这颗珠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捏住,外面犹如紫水晶一般透明,可越里面颜色越深,最中心竟然紫的发黑。 心念一动,夜摇光运足五行之气催动紫灵珠,却见白烟一般的五行之气包裹着紫灵珠缭绕,紫灵珠深处的紫黑色一点点扩散,然后整个珠子都变成了纯粹的紫,一束束紫色的光芒从紫灵珠射出来。 “喔喔喔!”金子兴奋的手舞足蹈,然后不断对夜摇光比划着。 “七灵珠之首的紫灵珠?”夜摇光明白了金子的话。 “嗯嗯……”然后金子又快速的对夜摇光比划,诉说着七灵珠。 乃是上古神物,原本只有水火风雷土五灵珠,后来在五颗灵珠第一次融合孕育出来了幽灵珠,幽灵珠作为五珠的产物排行在最末,一直被五灵珠所压制,后来五灵珠第二次相融却产生了紫灵珠,拥有神秘力量的紫灵珠,到现在也没有人将其全部的能力挖掘。 不过已经证实的乃是,紫灵珠可以驾驭五灵即水火风雷土,是所有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传言:得紫灵,撼天庭。 ... 第105章 爱上自己的美貌 夜摇光听了之后眼睛对着紫灵珠眨巴眨巴不停,收回她的五行之气,这样的东西要是暴露了,只怕和五行修炼之法一样能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诛之! “喔喔喔。”金子蹭到夜摇光的身边,一脸讨好的恳请让它玩玩。 金子对于亮晶晶的珠子格外的没有免疫力,不然之前夜摇光也不会用水晶珠子来诱惑它。 “给你玩,你能够玩出一朵花儿来?”夜摇光没有好气的斜了它一眼,然后将它拎开,自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玩出一朵花儿来?金子满头的问号,怎么可能将紫灵珠变成一朵花儿?然后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就别打扰我休息。”说完,就抓住金子的尾巴,从窗户扔了出去,然后无情的关上窗子,盖好被子就呼呼大睡。 金子在半空之中优美的转了几圈被温亭湛给接住,蹭了蹭温亭湛想要对温亭湛控诉夜摇光的暴力,可它还没有来得及比划,温亭湛就摸了摸它的脑袋:“摇摇很累,让她休息一会儿,我们不要打扰她。” 金子觉得生无可恋,一把推开温亭湛,就窝入桑幼离的怀抱:在美人的怀里寻找安慰。 夜摇光一觉睡得很沉,晚膳都没有将她叫醒,而是第二天一大早的生物钟把她唤醒,她精神饱满的坐起身,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坐修炼。 就在她引到出五行之气之后,原本被她放在腰间荷包之中的紫灵珠竟然自己飞升而起,悬浮在夜摇光的头顶,夜摇光引到出来的五行之气都围绕着它转了一圈才涌入夜摇光的身体里,这一股干净得令夜摇光不可思议的五行之气游走于了体内,夜摇光顿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她的大脑,将她脑中她从来不认为存在的污渍给粉碎,令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不知何时飞到她头顶的紫灵珠,心中惊诧之余是狂喜,如果修炼五行之气还有除不尽的杂质,那么有了紫灵珠似乎很多东西可以迎刃而解,它将五行之气的修炼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巅峰!照着这样修炼下去,不仅仅是修炼的速度的加快,而是一个质的飞跃,她可以肯定,即便是同样修炼五行之气,同样的天赋,同样的修为,她若是经过紫灵珠,那么对方绝不是她的对手! 紫灵珠神秘无限,至少夜摇光现在挖出了它第一个好处!当下夜摇光不敢耽搁,快速的修炼,她觉得通过前面四次排毒之后暗藏在体内死角的污垢都被紫灵珠过渡后的五行之气直接粉碎,完全不需要排出来。 这一修炼就是两个时辰,要不是温亭湛了解她的习惯,让人不要打扰她,只怕她早就被惊扰中断。 当夜摇光修炼完毕,顿觉身轻如燕,精神力从未有过的强悍,虽然她的修为没有上升,但是却比修为上升还要让她喜不自禁。 一跃跳下马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夜摇光还是那个夜摇光,可却更加的令人惊艳,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竟然已经完全显出了形状,美若桃花,潋滟华光深藏的眼眸明艳动人,都说狐狸眼勾魂夺魄,可这是一双让狐狸眼都黯然失色的眼睛,有一种能够令人神魂溺毙的魅惑。 “摇……摇摇。”温亭湛也是看的直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夜摇光的变化竟然那么多,在世人眼中格外轻佻的桃花眼竟然被她绽放除了桃花灼灼夺目的光华,那种震撼心灵的美令人无法形容。 “怎么了?不认识了?”夜摇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对于所有人都看下她的眼睛,想到她还没有洗漱,是不是眼睛有不干净的东西,还伸手摸了摸,发现没有心里才纳闷。 夜摇光是一个爱美的人,但仅限于对别人的美格外的在乎,对于自己要求就很随意,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带着镜子的女人,不过好在她现在身边有一个桑幼离,桑幼离作为一个美人是不可能不携带小镜子。 这个时代因为海上贸易发达,镜子的技术虽然还没有流传过来,但是西洋镜已经深受大元朝男女性的钟爱,桑幼离就有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乃是她在仲尧凡身边的时候,帮助的一个大丫鬟送给她的谢礼。 当桑幼离将镜子竖在夜摇光面前的时候,夜摇光吓了一大跳:“卧槽,这个美人是谁!” 夜摇光发誓她只是太震惊了而已,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一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哭笑不得,自当是夜摇光在夸赞自己的美貌。 “咳咳,摇摇快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上路。”温亭湛也是从震撼之中惊醒,然后笑着岔开话题。 “等等,让我再看看美人。”夜摇光从桑幼离的手中一把夺过镜子。 前世她只是清秀小佳人,最多是因为她修炼排毒拥有常人难极的玉润肌肤,但是容貌真的不算绝色,这一辈子夜摇光的模样她看够,和她前世长得差不多,但是因为没有张开已经有她前世张开的姿色,故而怎么也是一个美人,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美着美着就美到了倾国倾城。 对于好美色的夜摇光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馅饼! 于是洗漱完毕,吃完早膳,夜摇光就窝在马车上,不厌其烦的揽镜自照,似乎镜子里的美人怎么看也看不够。自恋得温亭湛无奈之下,只能拿着书不去打理夜摇光。 尤其主便有其宠,夜摇光这样的性子完全遗传给了金子,以往夜摇光用的都是铜镜,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用西洋镜,金子也在偶然照了一次自己金灿灿的飒爽风姿之后深深的被自己的美色给迷住了,也不去窝在桑幼离的怀里,而是一直腻着夜摇光,时不时的和夜摇光抢一抢在镜子里的位置,即便是被无情的主人扔出去好几次,依然乐此不彼的又迅速凑上来。 就这样,这一人一猴在抢镜子中将枯燥的路程给度过,回到了魏家。 ... 第106章 取名 回到魏家,夜摇光也不耽搁,算了时间第二日恰好就适合做法,于是第二日将魏家的老宅清理干净,然后第三日就在魏宏夫妇的再三挽留之下带着温亭湛回家了。 一离开就是整整一个月,回到杜家村的时候已经三月初一。 “姑娘和少爷可算回来了。”王东携妻林氏还有王木几个都出来迎接,看着夜摇光带来几马车的东西都是手脚勤快的搬东西。 “少爷,有位姓严的老爷前来寻你好几次,昨日也来过。”王*林乃是温亭湛的书童,随着温亭湛一起读书,自然第一时间跑到温亭湛的身边。 “姓严。”温亭湛立刻便知道乃是严楞,“他可有急事?” “没有,不过这位严老爷瘸了一条腿,小的听说他原是县衙的捕头,现在已经被衙内打发了,不过孟家四爷请严爷去教家里几位小公子习武强身,被严爷拒绝了。”王*林一向机灵,他看着严楞频繁上门,因为温亭湛没有什么交代,害怕对方对温亭湛不利,跟父亲和哥哥一商量之后就去寻温亭湛书院里交好的几个同窗的书童帮忙打听了一下。 “你可知严叔的落脚之处?”温亭湛忙问。 “小的知道。”王*林自然是打听清楚了。 “那你一会儿让你爹赶着马车,一起去将严叔接过来。”温亭湛吩咐了一声,就打发了王*林,转而去寻指挥着王东薛大搬东西放东西的夜摇光,“摇摇,严叔伤了腿,县衙的活儿保不住,我让王东一会儿去将他接过来。” 虽然他是一家之主,但是温亭湛觉得这是他和夜摇光的家,夜摇光做什么都和他商量一番,他也要和夜摇光商量,征求她的同意。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告诉我干什么?”夜摇光挑眉道。 “只是听说严叔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来寻我,严叔是长辈,我作为晚辈回来了,自然要通知一声,严叔腿脚不便我才让人去接应,并没有其他意思。”温亭湛连忙解释,“严叔孤身一人,我是有心让严叔和我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但你若不愿,我自然不会提及。” “噗嗤。”瞧着像个小老头一样严肃的温亭湛难得有孩子慌乱的一面,夜摇光不由乐了,“逗你呢,严叔是个正直之人,又是爹的好友,如今孑然一身,又身子不便,接过来就接过来呗。” 夜摇光是真的不排斥,严楞是一个粗汉子,不拘小节也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很好相处,反正他们房子大,多些人多些人气也挺好。 “就知道摇摇最是心善。”温亭湛松了一口气。 “得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忙着呢,你去忙你的。”夜摇光挥了挥手。 忙了一个下午才把东西都归整好,外出归家他们又齐聚一堂用了晚餐,自然是分了桌子,严楞没有来,因为有什么些事情,他说明日他再来。沉寂的宅子因为主人家的归来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妮儿,这个给你。”晚膳之后,夜摇光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王妮儿,“我知道你今日生辰,这是为你备的生辰礼。” 王妮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夜摇光的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妮儿谢谢姑娘。” “快别这样。”夜摇光给桑幼离使了一个眼色,桑幼离立刻上前搀扶王妮儿,然后夜摇光将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王妮儿的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王妮儿接过,然后打开了盒子,是一对丁香花纯金耳钉,花蕊是蓝色的宝石点缀的,精巧又不失贵重:“姑娘,这太贵重了。” 王妮儿的母亲也只有几件银饰,金饰她曾经在楚家几位小姐身边贴身丫鬟的身上看到了几件,但是都没有这个一半贵重。 “给你的就收着。”夜摇光道。 王妮儿握着盒子,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夜摇光见此端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有什么直言便是,今日你是寿星,只要姑娘我做得到的都满足你。” 王妮儿抬眼目光晶亮,然后又跪在了夜摇光的面前:“奴婢想要请姑娘为奴婢赐名,幼离姐姐的名字很好听,奴婢也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 “名字乃是父母所赐,你想要改名,你的爹娘可应允?”夜摇光并没有觉得这个要求过分,王妮儿正是这个年纪,以前因为没有其人,现在有了桑幼离,除非等她到了桑幼离这个年纪和学识,否则就不可能不介意自己的名字。 “爹娘说等姑娘回来了,求姑娘赐名。”王妮儿道。 “既然你爹娘都同意了,那我便为你取一个名字。”夜摇光点头。 取名,也是一门学问,一个名字可能影响一生,有些人会因为一个名字多灾多难,有的人会因为一个名字体弱多病,要根据生辰八字来取。 王妮儿生于辛卯年壬辰月丙子月卯时三刻出生,她的八字偏弱,此命五行之中木旺,日主天干为火,八字喜火,起名最好用五行属性为火的字,生肖属兔。 “叫宜宁吧。”夜摇光最后根据王妮儿的生辰八字来定下了一个名字。 五行属火的字并不是带火字的字,宜宁二字解释五行属火,而且旺属兔之人,又好听。更富有寓意,故人对女人极高的评价便是宜家宜室,贞静端宁。 “多谢姑娘。”从此再无王妮儿,唯有王宜宁。 因着卖身为奴的女子除非冠上主家的姓,否则都不能拥有姓氏,日后所有人都开始称呼桑幼离和王宜宁为幼离姑娘,宜宁姑娘。 大家都刚刚回来,所以早早的歇下,第二日严楞果然来了,但是并不是一个人上门,而是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也就是一个寡妇,让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倍感吃惊的是,严楞决定娶这个寡妇为妻,不大摆宴席,只简单的和他们两个小辈吃一顿饭,就算做婚礼…… ... 第107章 来者不善 严楞带来的女人也姓闫,不过此闫非彼严,这个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皮肤非常的白,带着一点病态,看着十分孱弱,可偏偏眉稍浓且直,平添了一分干练,她姓罗,唤名青。 “严叔年过三十才娶妻,怎能如此草率?”温亭湛有些不赞同严楞的做法,可以不铺张,但却不能这样遮遮掩掩,明明大喜事却让人觉得见不得人一般。 “哈哈哈,你严叔我一把年纪了,再说青青也不愿张扬,严叔已经无亲无故,如今也就与你们熟识,就让你们两做严叔的证婚人。”严楞憨厚的笑着,他的眉眼都掩饰不住的喜色,可见他是真的喜欢罗青,一个正常的男人娶一个心爱的女人,哪怕再穷苦也不会如此寒碜,更何况严楞不算贫苦。 “可……” “既然是严叔的意思,那就按照严叔的想法办,不过严叔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不然让我给严叔和罗姑娘合合八字,再挑一个好时辰。”温亭湛正要说话,夜摇光先一步开口打断他,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温亭湛可能没有看见,可夜摇光的感应是多么的敏锐?严楞在回答温亭湛的问话时,飞快的看了罗青一眼,这一眼夜摇光没有看到,可却根据四周五行之气的波动非常的笃定,也就是说不大肆操办是罗青的意思。罗青作为一个寡妇二嫁,低调是应该,可夜摇光没有想到罗青对严楞有这样深的影响力,要知道严楞可是一婚。 但是夜摇光初始已经看过罗青的面相,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好的因素,才会提到合八字,一个人的面相不是一成不变,也同样不是不能够有办法遮掩,但是生辰八字却会泄露一个人的一切。 “我与青青已经寻人合过八字,也定了婚期,就在五日后,该备下的都已经备下。”严楞却是想都没有想就直言。 不要说夜摇光,就连温亭湛都黑眸闪动,温亭湛没有夜摇光的本事,但是却有自己对人心的独特把握。严楞这样性格的人,就算真的事前已经寻了人合了八字,如今夜摇光提出来,他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带一丝犹豫,很显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来之前就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并且问过,然后引导过,所以严楞才会回答的这样流利。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罗青是因为想要讨好他和摇摇,所以今日来之前特意在严楞哪里打听过他和摇摇,从严楞的口中知晓摇摇的本事,并且因为摇摇保住一命,那么有摇摇这样有通天本事的人在,罗青这种看似无知村妇的人不应该生出盲目的钦佩,并且期待摇摇为他们二人合八字吗?怎么反过来会舍好求次,并且引导严楞避开? 温亭湛运用他超过常人的推理逻辑瞬间明白了罗青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于是道:“严叔,摇摇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这世间有真本事的可不多,你和罗姑娘别遭人蒙蔽,慎重起见还是让摇摇再合一合,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这……”严楞被温亭湛说动,但还是很尊重的看向罗青。 这一举动让温亭湛和夜摇光同时眉一挑,这个时代的局限造成男人的地位高出千百倍,严楞这样的粗汉子更是有着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大男子主义,这样的通病之下,如此一个小事情他都要征询罗青的意见,只能说明罗青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将严楞给影响的深入骨髓。 可能这一次严楞看的太直接,罗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垂下的一缕头发,略带腼腆的说道:“我……我听说这种事一事不烦二主……” “罗姑娘连这个都知道,确如姑娘所说。”夜摇光听了这句话,就没有再追问,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也能够知道风水之事不烦二主,“是我冒昧了,既然严叔和罗姑娘大喜,我和湛哥儿定然会准时到场。” 说着夜摇光给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温亭湛当即会意:“严叔腿脚不便,先去休息片刻,今日便留在这里歇下,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屋子。” “好,原是打算来看看你,看看三哥住的地方。”严楞立刻点头应下。 然后温亭湛吩咐王木带着二人去收拾出来的房间,温亭湛跟着夜摇光回了他们的院子:“摇摇,你为何要我挽留他们?” 温亭湛已经发现罗青有问题,所以心里有了抵触,尤其是看着严楞一片真心,不嫌弃她是一个寡妇诚心相娶,却被利用,心里更不舒服。 “她是冲着我来。”夜摇光立在宅子新建之后,院子里的荷花池塘上弯曲的石砌长廊之上,看着褪去枯黄抽着嫩绿杆子的荷花,“怎能不让她如愿住下?” “摇摇,你是不是从她的面相看出了什么?”温亭湛忙问道。 “不,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的面相很符合一个村妇。”夜摇光摇头,“否则我会让她进门?” 陌生人进入她的家,尤其是可能扯上亲故的人,夜摇光第一眼就是看面相,罗青第一眼的确欺骗到了她,可是对方把他们两个孩子太当做孩子了。 “难道面相也可以作假?”温亭湛一直以为面相就是人的命运镜子,将他们的所有都摊开在相师的眼前。 “怎么不可以?”夜摇光笑道,“易容就会影响面相,而且有些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用障眼法混淆一个人的面相。”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捏造一个假的生辰八字?”如此干脆果断的拿出生辰八字,就不用引起怀疑。 “你不懂我们这一行,要混淆一个人的面相不难,可是混淆了面相还要捏造一个和假面相没有丝毫偏差的生辰八字那就太难,而她明显打着严叔的幌子,那就更加多了一个局限,还得和严叔的生辰八字不相克,否则她如何靠近了严叔这么久,严叔却什么事都没有?以上总总,注定她不敢拿出一个假的八字糊弄我,至于真的……”夜摇光唇角冷冷的勾起来:“她敢嘛?” ... 第108章 渗透人心 “摇摇是想将计就计?”温亭湛立刻明白了夜摇光让他将对方留下的目的,“他们背后恐怕是与你一样的人,你可有把握?” “在我的地盘,还容不得他们撒野。”夜摇光桃花般光华灼灼的眼眸射出冰冷的艳色,“就算是元婴期的修炼者也不会舍得珠玉撞瓦砾。” 夜摇光很笃定,是因为她现在修为连筑基期都还不到,对方要对付她,修为没有金丹的她不惧,修为已经凝结金丹的她就不信舍得和她这个不到筑基期的人玉石俱焚,而在七曜周天大阵之下,金丹期也要掂量掂量,元婴期如今她有了紫灵珠也未必不可以拼死一战。 不过对方既然选择了用这样的迂回方式试探,甚至可能利用罗青来身先士卒行暗地里的勾当,夜摇光可以肯定对方不到元婴修为,否则真是把天下元婴修炼者的骄傲和脸面丢光! 夜摇光的自信让温亭湛很信服,他相信摇摇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最重要的是摇摇没有留后手,比如给他一个安全的地方,按照他对摇摇的了解,只有绝对相信对方伤不了她,否则她一定会为他的安慰考虑。 但即便如此,温亭湛也没有什么都放任夜摇光去做,他每日都得去上课,去书院之际,他去寻了孟博,孟博一向对温亭湛欣赏有加,再加上夜摇光的情分在哪里,孟博已经和温亭湛这位小友兄弟相称,视为知己。 温亭湛自然是托孟博调查罗青,孟博可谓庐陵县的地头蛇,在庐陵县一亩三分地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孟家的势力。加上孟博打理家中庶务,人学识又高,没有读书人的清高架子,故而交友非常的广泛,三教九流无一不有,加之之前夜摇光的事情,已经让孟博往这方面查过一次人,所以这一次几乎是得心应手。只是一日的时间,罗青还没有做什么,孟博已经查出了罗青背后的人。 “这个道士也姓罗,和罗青非亲非故,不过年前却打着亲戚的名号和罗青颇有交集。”孟博将一份资料放在桌子上推给温亭湛。 薄薄的一张纸,只有几句话,写了一个叫罗奇的道士基本的资料:“他是雍州人,先生也是雍州人,曾对我提及过雍州有一‘罗先知’,说的可是他?” “真是其人。”孟博点头,“这人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不瞒允禾,若非机缘巧合遇上了夜姑娘,为兄和内子等不到源恩大师,也会去请这人,这人在朝中也结交不少权臣。” “我与摇摇与这人并不相识。”温亭湛道。 “这人有两个弟子,一个如今在外游历,另一个死在了永丰陈家。”孟博也蹙眉,“我打听到的消息则是他要为弟子报仇,他倒是和你们没有什么恩怨,不过他那弟子是因为被陈家少爷捉*奸在床,其妻楚氏到与你们相熟,除此以外为兄也查不出来。” 永丰陈家,真是阴魂不散! 温亭湛心里冷笑,孟博查不出来,但是他的心里门清,竟然还是楚家扯出来的恩怨,这个楚家和他们就是相克! “孟大哥可知着罗奇的禀性?”温亭湛弯着眼眸问道。 “财色。”孟博点出两个字。 “多谢孟大哥费心打探,待我处理完此事,再登门道谢。”温亭湛立刻站起身,打算告辞。 “允禾不必如此,这事为兄也有责任。”孟博说着露出惭愧的面色,“罗奇乃是被韩家请来,为韩家从新看了祖坟。” 这是一个巧合,韩辛打听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几个愿意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与夜摇光的说法大同小异,唯有罗奇被韩辛投其所好,送了一对孪生扬州瘦马,并且恭恭敬敬的亲自去京城将其接了过来,给足了面子,罗奇也就来了。因为住在韩家,韩家就是原先的楚家,不知道怎么就有几个原本楚家不起眼的下人,闲聊起了楚三娘,楚三娘的事情闹得很大,罗奇听了一耳朵之后,觉得对方提到的奸*夫和他失踪的弟子差不多,就让韩家的人查了一下,立刻就查出了原因,韩辛对夜摇光有些忌惮和不满,因此格外用了心,花了不少功夫和大价钱,总算查出罗奇的弟子曾经对夜摇光出过手,然后就推测了一下身怀绝技却死在凡夫俗子手上的原因,才有了罗奇要对夜摇光出手的动机。 “与孟大哥无关。”温亭湛恩怨分明,恼上了韩家,却并没有责怪孟家,孟博与韩辛是两个官场上的家族相连还是同窗好友,帮韩辛牵桥搭线自然是平常,后来也因此不耻韩辛的为人,可见孟博的深明大义。这件事情怪不到孟博身上。 温亭湛离开孟家之后也没有再去书院,而是匆匆回了家,取出一个细短的竹哨子,然后去书房写了一个小纸卷,寻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王*林把风,将竹哨子吹响,一只白鸽子似乎凭空出现一般扑棱着翅膀落在温亭湛的手上。 温亭湛将小纸卷绑在了鸽子的小腿上,将它放飞到天空。这是陌钦临走之时留给他,以防夜摇光又有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温亭湛自然不是指望陌钦前来帮忙。而是让陌钦将韩家请人来动韩家祖坟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告诉复冲。 夜摇光曾经提过复冲这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人,两个人温亭湛都记在黑名单内,温亭湛已经通过复冲的行为将复冲的为人猜了个透,那种眼高于顶,又自视甚高的人一旦他知道韩家背着他又做了这样的事情,可不会认为自己给韩家祖坟的风水没有弄好,只会觉得韩家人不识好歹,又请了一个人来打他的脸。 他要通过复冲的手,不但解决掉罗奇,还要狠狠的教训韩家人一番。 摇摇不希望他的手沾上鲜血,背负因果孽债,他同样也不希望摇摇的身上沾上鲜血,罗奇此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就行! ... 第109章 骂人不带脏 为了给陌钦充足的时间,温亭湛又从孟博哪里借了一笔钱,花大钱将罗奇引到另一个地方绕了一圈。一切就都按照温亭湛所预料的在发展,陌钦接到温亭湛的信之后第一时间就让复冲得到了这个消息。 复冲因为陌钦的介入,被师门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刚刚在他师父的担保下从禁闭之中放了出来,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泄,好死不死的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复冲看来,韩家人真是贪得无厌,他若不是为了替韩家人看家宅迁祖坟哪里会遇到夜摇光?没有遇到夜摇光怎么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他所有倒霉的根源都源自于韩家! 当下就找了个由头出了师门直奔庐陵县而来。 三日后,温亭湛接到陌钦的回信,信是复冲出发的时候寄来,陌钦已经言明不出五日复冲必然会到达庐陵县。 “什么时候让你笑的这么贼兮兮的?”温亭湛漆黑的眼眸之中充满着一种诡异的笑,夜摇光远远的看到,便大步上前扬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没有察觉夜摇光的靠近,身子微僵,拿在手中的小纸条不着痕迹的握入掌心,然后扬起阳光般灿然的微笑:“没事,书院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儿,方才不经意间想起来。” 夜摇光不疑有他,打趣道:“什么好事情,说来我听听?” “今日书院来了一个非凡之人,学识渊博,胸襟宽阔,气度非凡。”好在今天确然有事情发生,于是温亭湛张口便来,“这位老先生的气度必然是久居高位,他粗衣麻布也难掩风度,与先生畅聊给我们出了一个刁钻的题。” “哦?”夜摇光突然就来了兴致,夕阳下她美艳逼人的桃花眼升满了血色的光芒,犹如血泊之中盛开的桃花,美且危险,却让人沉溺。 温亭湛的眼睛不会的是不是被那一双妖艳无双的眼眸反射出来的太阳光刺了一下,还是其他原因闪了闪,然后微微的错开:“那位老先生说,他有一位颇有权势的对手,适逢其大寿在即,他的主家勒令他去祝寿,他心中不愿,问问书院几位先生可有出这一口恶气之法。” “你又出风头了?”夜摇光想都不想就知道,有一种人他即便是可以的隐藏也无法阻挡他绽放该有的光芒。 “先生被排挤,骑虎难下,先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岂能见他颜面尽失?”温亭湛细声解释,他有些害怕夜摇光不喜欢他胡乱出风头。 “然后呢,你怎么为你先生解难?”夜摇光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接着问。 温亭湛见此,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让老先生写了四个字送给对方。” “四个字?”夜摇光目光紧迫。 “真老乌龟!” 夜摇光瞪圆眼睛:“这不是骂人吗,有你这么直接的?若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出一口恶气,那老先生既然博学多才还需要你出主意?人家定然是要出了恶气还要堵住对方的嘴。” “老先生也是这般问我,他不要一丝畅快,后患无穷。”温亭湛笑着,他有两个酒窝,一笑起来彷佛三月的梨花白,香醇而醉人,夜摇光喜欢看这样的微笑,温暖而又迷人,听着他已经开始渐变的声音,“这四个字得这样解释,老先生年过七旬,他的对手自然也差不多,君前老臣,是为老,代代乌纱盖顶是为乌,自古以来龟鹤齐名,都是高寿的象征。魏武帝何等人物,尚且称颂龟为神物,老先生欣慰其高寿,以此神物祝颂,当为不妄。真者,实实在在,当之无愧之意。” “噗……”夜摇光听完直接笑喷,明明骂人家实实在在当之无愧的一只老乌龟,这样一解释,若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只怕所有人心里都笑死,但是偏偏被祝寿的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由对温亭湛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还让人家欢欢喜喜的受着!” “那老先生乃是两代帝师。”温亭湛也笑了笑而后敛容道,“过寿的乃是中书令大人。” 朝廷的小事情他现在还够不着边,但是当朝帝师与中书令明争暗斗从先帝开始,中书令是先帝的岳父,帝师是先帝和当今的老师,中书令七十大寿,他早就从孟博那里知晓,所以很快就联想到。 中书令也就是丞相,太祖虽然在军事上颇有手腕,但是在政治上却不行,管制依旧沿袭宋朝。 “我记得中书令彷佛是太后之父。”夜摇光和孟婉婷走的近,孟婉婷有时候会说一些大家族人物关系给她,向这种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她自然是记得很清楚。 “是,中书令乃是太后之父,却不是圣上外祖。”温亭湛道,“摇摇不用担心,如同中书令那样的人物,不说不回去查是谁给帝师出的注意,就算查到了,也不过对我下手,这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他不会历经两朝不倒,站在中书令的位置上二十年。” “我担心这个做什么,我还会怕他?”夜摇光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中书令有官运加身,这样的人你们不能轻易对付。”温亭湛笑了,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地师会结交权贵的缘故。 夜摇光摸了摸鼻子没有说完,因为她不能否定温亭湛的言论,就好比鬼怪不能靠近警察局一个道理,古代的官员都是官运加身,身上有着吉星相护,整蛊一顿,让其伤筋动骨没有问题,可一旦玩过头,要了对方的命,那么就是打乱天机,要么折损寿元,要么收到天罚。 “你知道的不少。”夜摇光没有好气的瞅了他一眼。 “关于摇摇的一切,我都要知道。”温亭湛洋洋得意的说道。 “对了,这个你戴上。”夜摇光来寻温亭湛其实是想把阳珠交给他,这几天她把阳珠稳定住,将阳珠的气韵通过紫灵珠压入内部,就算是她的同行看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桃木珠子,不会引起灾祸,这才敢将阳珠交给温亭湛。 ... 第110章 被轻薄了 “这个不是法器,摇摇你把它给我?”温亭湛一直以为这个于夜摇光而言很重要,所以才会那么费力气寻到,可是得到了又给他。 “这只能辟邪,既不能助长我的修为,也不能作为我的武器,我留在身边有什么用?”夜摇光已经用剩余的雷击木寻人摸出了一串珠链子将阳珠串起来,虽然温亭湛现在个子猛蹿,但还是比她矮了半个头,所以夜摇光很容易就将阳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东西虽然没有攻击力,可却有防御力,就算遇到我这样的人对你不利,它也会保护你。” 阳珠气息内敛,一戴在身上,温亭湛就觉得一股暖意沿着他的肌肤扩散到全身,明明身体不寒冷,可他却感觉到体内平时察觉不到的寒气被吸走,整个人似乎清空了浊气一般,轻松了很多。 “我还给老和尚打了一串佛珠。”夜摇光拿出打磨光滑的佛珠手串,“没有老和尚也没有我们今日,老和尚虽然跟我要钱,但是送他钱他肯定看不上,这东西保准他喜欢。” 夜摇光可是很慷慨的用了最靠近阳珠的材料,虽然不及阳珠万分之一,可却是寻常雷击木不能比拟,不是所有的雷击木都能够形成阳珠或者阴珠。 “明日就是严叔大婚。”温亭湛突然想起这一茬。 “我已经备好了礼。”夜摇光点头,“那罗青倒是对我这宅子很感兴趣。” 在这里住了两日,都不着痕迹的寻人打听她的宅子。 听了这话,温亭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摇摇,这罗青背后的人……” 温亭湛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夜摇光,包括他的计划。 夜摇光听了两眼都眯起来,一个激动忍不住,抱着温亭湛的头就狠狠在他漂亮的小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湛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夜摇光纯属高兴之下的无意之举,却让温亭湛一张脸红的滴血,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高兴过后夜摇光才想起现在的身份和时代,再看看温亭湛那模样,顿觉讪讪。 “咳咳,天色不早了,田嫂子应该把饭做好了,我们去……” “姑娘,少爷,饭已经摆好。”幼离的声音让夜摇光觉得犹如天籁。 “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夜摇光快步走过去。 虽然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夜摇光这里都是废话,连带着温亭湛也渐渐无视了这条规矩,可是今天两人愣是没有说一句话,闹得一旁的幼离和宜宁都以为是不是少爷又惹姑娘升起了? 不怪他们这么想,虽然少爷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姑娘总是喜欢欺压少爷,一个不高兴就不搭理少爷。 吃完饭,夜摇光迅速的回了房间,然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就是亲了亲小脸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害的我浑身不自在。” 心里烦躁的夜摇光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其他,尤其是在这个铁通般牢固的家里,所以原本有事来寻夜摇光的温亭湛站在门口恰好听到了夜摇光的嘟哝,然后顿了顿,默默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在为温亭湛铺床的王*林一见到温亭湛就纳闷,然后看着少爷没有理他,坐在一旁沉思,就以为少爷是在想事情,打算悄声的退下。 “等等。”就在王*林半只脚已经迈出门槛时,温亭湛开口唤住他。 “少爷有什么吩咐?”王*林连忙走回去。 “你……”温亭湛张了张最后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比我大二岁。” 王*林和宜宁是双胞胎,都是十二岁:“是,小的今年十二。” 王*林纳闷回来那一日,少爷还亲自给他送了生辰礼,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脸期待的看着少爷,却见少爷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温亭湛一个人,他伸手摸了摸被夜摇光亲过的地方,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不由自问:“难道真是我小题大做?” 小少年不懂情为何物,一心只用礼教作为衡量标准,觉得夜摇光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受到了惊吓,但是听到夜摇光的埋怨,又不知觉的为心里自责,是不是真的他太严苛,所以让摇摇不自在?若是摇摇因此再也不理会他,那他该怎么办? 就因为这样一件事,一向自律的温亭湛竟然失眠了,第二日顶着一双熊猫眼和金子练功,被金子耍弄了好机会。 用膳的时候,看到温亭湛这样,夜摇光唬了一跳:“你昨夜去做了贼?” 温亭湛抬眼看着夜摇光,见到面色自然,神态自若,完全不像别扭或者不自在的模样,顿觉女孩子这种生物真的好善变,就一个晚上,害的他纠结懊恼的问题已经被抛之脑后。 “昨夜看书看忘了时辰。”温亭湛闷声道。 他才不会做昨晚他一晚上都在想要如何讨她欢心,明明被轻薄的是他,可最后他不但要反过来自责,绞尽脑汁想了无数办法让她开怀,把自己弄成这样,接过人家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快吃了东西补个眠,我们晚一点再去也来得及。”夜摇光关心叮嘱。 温亭湛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用餐。夜摇光只当他是没有睡好精神不好,也没有多想。昨天那样的事情在她前世再正常不过,而且她眼中把温亭湛当做一个孩子,才会情不自禁的有了那样的动作,然后看到温亭湛的反应才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才会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是一夜过去,对于夜摇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自然忘得干干净净。 等到温亭湛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夜摇光才和他坐着马车去了镇上,严楞的婚礼在他镇上的宅子办,夜摇光觉得罗青应该计划今日动手,可温亭湛把罗奇给绕走要明日才归,夜摇光就很期待没有罗奇在指挥作战,罗青能够掀起什么幺蛾子! ... 第111章 紫灵珠的威力 虽然婚礼从简,只请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有,挑了吉时拜堂,但是在拜堂的时候,严楞一袭明红色的喜服一直在等着丫鬟将新娘子搀扶进来,可是等到时辰都快到了却一个影儿也没有。 严楞也察觉不对,然后吩咐家里唯一的小厮去催促,小厮去了很快就折回来,因为罗青就是在宅子里出嫁,回来时脸色却非常的不好,不断擦着额头的汗,对严楞道:“老爷,夫夫人……她和小红儿都不见了。” 小红儿是严楞给罗青买的丫鬟。 严楞一听,脸色大变,不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腿,急冲冲的朝着新房奔去,新房里面空无一人,首饰匣子都是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严楞终于意思到了什么,于是脸色一变,立刻去床地上托出一个长木盒,锁已经被撬开,颤抖着手掀开盖子,里面空无一物,他一生的积蓄不翼而飞。 严楞颓然跌坐在地上,夜摇光和温亭湛这时候已经赶过来:“严叔,摇摇可以寻到她!” “不,不用。”严楞这才醒了神,神色苍老,“让她走吧。” “严叔你……” “湛哥儿。”夜摇光拉住温亭湛,对他摇了摇头。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严楞既然明知道对方是一个骗子,骗走他所有的钱财,也不愿意追究,那是他的选择,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这些外人只能尊重。 严楞毕竟是一个男人,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也没有颓废和有轻生的念头,只是变得有些沉郁,温亭湛放心不下,便要接严楞回去休养。严楞就算神经再大条,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捕头,联想到罗青与他相遇前后,竟然大多数是围绕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话题,便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在利用他,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放弃了计划卷走了他的钱财。所以,他也没有脸答应温亭湛,很坚持的拒绝。 温亭湛放心不下,就留下来陪着一晚,就在镇上夜摇光就去寻了孟婉婷,就在孟家歇下。 孟家距离韩家并不远,睡到半夜,夜摇光在金子的骚扰下醒来,然后她立刻感觉到了空气之中五行之气的波动,于是带着金子就悄悄潜了出去,一路顺着气息波动追踪到了韩家五里之外的小树林。 “竟然有人再斗法?”夜摇光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都提前了半日赶到,而且就撞上了。 夜摇光选了一棵大树,然后飞旋而上,果然看到了复冲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道士在斗法,两人都不到金丹期的修为,复冲修为还要第一点,但是架不住复冲背后有门派,宝物不少,很快罗奇就处于下风。 在被复冲重伤正要取其性命的时候,罗奇突然大喊:“道友当真要为仇者快之事?” 复冲的杀招竟然就停止了,罗奇见了便打铁趁热:“道友一看就是大门派弟子,距离此处何止千万里,小小一个太和镇的事竟然就这么巧合的传入道友的耳里,道友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复冲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自然,小道来此原本只是为弟子复仇,韩家的祖坟在小道之前便有人看过,挑衅道友威信的并非小道。”罗奇忙道,“小道已经打听过,乃是一个小女娃。” “小女娃?”复冲立刻想到了拥有神猴的夜摇光,又是在太和镇,复冲当即肯定就是夜摇光,脸色顿时阴沉,“你可知她在何处!” “知道知道,正是她杀害我弟子,这女娃当真阴狠,挑拨道友与小道相残,坐收渔翁之利。”罗奇立刻阴谋化,“如此险恶,若不早早除之,必将后患无穷。替天行道,乃我辈之责,那女娃藏身在七曜周天大阵之中,不如小道与道友俩手,将其除去!小道可报杀徒之仇,道友也可解心头之恨。” “七曜周天大阵……”复冲的眼睛眯了眯,这个阵相当的出名,整个修炼界都知道,但是据说背后站着九陌宗和戈雾海,一想到这里便想到当日他追杀夜摇光遇到了陌钦,然后他就开始倒霉……目光一冷,复冲一个迅速闪身,在罗奇触不及防之下,将一粒丹药扔到罗奇的嘴里,“你若想活命,就去替我杀了那小妖女,我会暗中相助。” 整个归仪门都得罪不起九陌宗和戈雾海,但是要他就此松手绝无可能,既然如此他不露面便是,抓不到把柄,他不幸陌钦会如何他! 大树之上的夜摇光听了华光灼灼的眼眸一冷,一个纵身就落在两人的面前:“想要杀我?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 “哼,没有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复冲不好美色,见到夜摇光眼中只有杀意,而罗奇却多了不少亵渎,复冲见此,脸色一沉,踢了罗奇一脚,“还不动手!” 罗奇带着淫*笑,就朝着夜摇光飞速逼近。 夜摇光身子一旋,定住身形之时,夜摇光手中紫灵珠光芒大放:“紫灵珠,驾驭五灵,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言罢,五行之气催动,飞跃而起避开罗奇的攻击之时,紫灵珠已经被电光所交织,夜摇光挥手之间,一道雷光朝着夹击而上的复冲飞劈而去。复冲双手劲气交织迎上来,雷电却顺着他的劲气直击入他的身体,那一瞬间复冲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数的电流在猛蹿,电光交织间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给击出身体! 罗奇见到复冲被定在半空之中不断的抽搐,整个身体被电光交织,顿时惊骇不已,一个旋身想要脚底抹油,可夜摇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五行之气萦绕着紫灵珠,澎湃的水浪在珠子里翻滚,夜摇光细长的指尖染上月光的沁寒,划过紫灵珠,从珠子内部带出一串水珠,水珠化作了一柄水剑朝着逃跑的罗奇飞射而去,在罗奇已经逃出三里远时从背后穿心而过,没有一点血污,罗奇眼珠一凸,就从半空栽倒下去。 夜摇光收回目光看着复冲,细长白玉般的指尖在复冲惊恐的目光下轻轻弹了弹紫灵珠,而后电光如同引爆了导火线,轰然炸响。 一片紫白色的光芒下,复冲的身体碎成了粉末。 ... 第112章 再上永安寺 复冲身体粉碎之后,夜摇光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张嘴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紫灵珠的催动消耗极大,她也是最近才琢磨出如何催动紫灵珠。紫灵珠驾驭五灵,只有五行之气才能够催动,但是在催动的时候若是要使用相对的灵力,就要把五行凝聚为一行。 五行与五灵相对,即金为雷、木为风、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土就是土。方才她用雷击复冲,便是将五行之气以金为主,其余为辅。分割五行之气非常的困难,若不是复冲和这个罗奇对她动了杀心,她绝不会趁着他们两恰好斗法力竭的时候动手,只有这个时候动手,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她必然束手束脚。 擦了擦唇角的血液,夜摇光咬着牙带着金子快速的离开小树林。回到房间夜摇光就倒在了床上,这一睡便是日上天干也没有醒过来。 最后是感觉不对的孟婉婷闯入房间来看夜摇光才发现夜摇光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当即请了大夫,然后寻人去通知湛哥儿。 杜荇今日恰好到镇上,被急冲冲赶过来的温亭湛遇上,最后被温亭湛拉到了孟府,替夜摇光诊脉之后,杜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丫头这又一次损了元气,比上一次还严重几分,若是没有千年野山参,我也没有办法。” “千年野山参有,四叔你开药吧,我这就亲自回去取!”温亭湛说着就转身往外跑。家里有什么,夜摇光总是会跟温亭湛念叨一遍,温亭湛脑容量大,记忆好,所以知道仲尧凡送了两只人参给他们,其中一只便是千年的野山参。 杜荇也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千年野山参就好办多了,夜摇光这一类的人杜荇也是认识一两个,但是如同夜摇光这样一再损元气,并且一次比一次眼中,杜荇还是第一次见,想叮嘱几声夜摇光却昏迷不醒。 温亭湛很快就回来了,带着千年野山参,并且还带了许多可以补元气药材以防万一。不仅仅是杜荇,就连赶过来的孟博妻子卢氏都吓了一跳,他们孟家可谓底蕴深厚,但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珍贵的药材还是不会如同温亭湛这样迅速。 有了好的滋补药材,杜荇下手也快了,一副药喝了两遍一天之后,夜摇光终于在第二日早晨睁开眼睛,感觉手被重物压着,侧首一看竟然是睡熟的温亭湛,心里不由回想起她刚刚来的时候,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也一如上一次一样,温亭湛被她惊醒。 “摇摇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微愣的看着温亭湛,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湛哥儿,我似乎总是让你担心。” “摇摇你在说什么胡话?”温亭湛轻皱眉,“我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注定会无时无刻为彼此而忧,我知道摇摇不会让自己有事,不论你做什么,定然有你的道理,我只是关心则乱。” 唇角微微扬起,夜摇光把前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温亭湛,听得温亭湛脸色微沉:“是我没有想周全。” 心里非常自责,若非他想了这个计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湛哥儿,你已经做得很好,若是他们分开来寻我麻烦,我要不留一点痕迹将之一网打尽绝无可能。”夜摇光几乎一眼就将温亭湛的想法看透,于是宽慰道,“我早知紫灵珠不好催动,却依然低估了。” “摇摇,你杀了人会不会有事?”原是不想让夜摇光的手上沾血,却一下子让夜摇光杀了两个人。 “不在担心什么?”夜摇光哭笑不得,“我一没有枉杀无辜,二没有逆天而行,我为何会有事?我们三人皆是修炼之人,修炼之人相互间原本还存在斗法,生死由天。是他们二人对我生了杀念,没有天道规定我们这样的人得坐着等死,那我们岂不是太憋屈了?” 听了夜摇光的话,温亭湛悬在心头最大的隐忧终于消除。 “一会儿我们去永安寺吧。”夜摇光转移话题,“去看看老和尚,再将给他的礼物送过去,这老家伙总是不安于室,我前儿才从孟八姑娘那里知道他今日回来了,若是错过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还在。” 不安于室…… 温亭湛觉得这个词语似乎用的非常不妥当,但是却没有点出来,就连夜摇光左一个老和尚,又一个老家伙都选择忽略:“你的身体……” “没事,一点元气而已,很快就补回来,永安寺更助于我修炼。”有得道高僧参禅的地方,被佛光净化,虽然不及她的宅子里,但是也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至于夜摇光为什么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永安寺,自然是为了不想和韩家人纠缠,不知道罗奇如何给韩家弄了祖坟,但是现在罗奇突然被杀,韩家人定然会心中惶惶不安,指不定再一次寻上她,这会儿她需要静养没有功夫和他们周旋。 “好,我这就吩咐薛大去准备。”在温亭湛这里,自然是夜摇光说什么是什么。 因为路程比较远,温亭湛辰时就带着夜摇光出发,也到了快到日落黄昏时才赶到永安寺。 和上一次一样,源恩竟然还是在大门口等待,看着搀扶着夜摇光的温亭湛,温润的声音含着笑意:“老衲等候小友多时。”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和尚你的鼻子比狗还灵。” “你——” “吾法!”源恩身边一个陌生的和尚听了夜摇光的话立刻暴怒,却被源恩淡淡的喊了一声,而后一点也不气的看着夜摇光,“老衲得知小友有一宝赠与老衲,故此等候。” 夜摇光也不介意那吾法的恼怒,然后从怀里掏出装着佛珠手串的锦带直接扔给源恩:“借宿费!” 吾法伸手先一步接住然后递给源恩,源恩拿着佛珠侧身对夜摇光做了一个他这辈子极少做过的请的姿势:“早已扫榻相候,斋菜也备齐,小友请吧。” “和尚,你真是越来越上道。”夜摇光右眼一眨。 ... 第113章 十万两卦金 美美的吃了一餐,温亭湛又亲自去永安寺的厨房给夜摇光煎了滋补的药,然后看着夜摇光喝下去之后,才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睡起来,夜摇光觉得那一股脱力的虚弱终于好了大半,立刻爬上山修炼,运气一周天之后浑身的疲累都扫尽,精神也恢复了不少,虽然体内的亏空还没有补回来,可夜摇光还是收了手。 天已经大量,夜摇光迎着微弱的晨光看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位身着便衣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练五禽戏,老者站的地方正好是她回去的必经之地,夜摇光就等到那位老者练完之后才走过去。 “小姑娘似乎对老夫的五禽戏很有兴趣。”老者早就已经注意到夜摇光,只是夜摇光没有靠近,老者也就心无旁骛的接着练。 “只是不想打扰老人家。”夜摇光坦言。 “昨日老夫与源恩大师手谈之时,源恩大师言老夫今早必然会遇到为老夫解惑之人,不曾想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这时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拿着热毛巾和外袍走上前服侍着老人家,老者那伸手间的自然一看就是长期习惯了被人服侍的人。 夜摇光便抬眼看了看老人家的面相,得出了八个字:五岳胡应,大富大贵。五岳值得是额头,鼻子,下巴和左右颧骨,这位老者的五岳之中,颧骨和鼻子格外的凸出,这意味四个字:位高权重! 好看的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疑惑?” “老夫一早起来尚未用膳,借花献佛邀小姑娘一起用膳如何?”老者转而说道。 “那就去看看老和尚有没有差别待遇,给老先生开小灶。” “哈哈哈,小姑娘果真有趣,难怪源恩大师引为小友。”老者愉悦的笑着,当先一步朝着自己的禅房走去。 夜摇光自然抬步跟上,等到了地方之后夜摇光就在门口寻了一个小沙弥给温亭湛传个口信。 老者恰好听到夜摇光提到了温亭湛,花白却不稀疏的眉一动:“小姑娘口中的温公子年方几何?” “难道老先生还认识一位同名同姓之人?”夜摇光问了一句之后便道,“那你们相差可大了,我家湛哥儿才十岁而已。” “在太和镇天合私塾就读?”老者隐含笑意的问道。 夜摇光眉头一跳,联想到了前几日温亭湛说过的话:“原来是帝师,失敬失敬。” “如此快便知晓老夫是何人?”已经步入房间,房间里还有两个打扮不一般的男子,见老者进来齐齐尊称老师,被老者扬手打发,坐下之后看向夜摇光,“小姑娘请坐。” 夜摇光也不客气就在老者的对面坐下来:“帝师有所不知,我粗通面相,帝师一眼就可看出位高权重,几日前湛哥儿恰好又提及到了一则和帝师有关的趣闻,中书令大人七十大寿,连陛下都下旨督办,我与湛哥儿和孟家有几分交情,恰好听了一耳朵,有了猜想再结合帝师的面相,自然**不离十。”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故弄玄虚。”褚帝师还没有说话,他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倒是不屑的斥声。 夜摇光脸色不变,甚至没有去看对方一眼,而是坦然自信的看着褚帝师。 “尝尝看,源恩大师是不是给老夫开了小灶。”褚帝师也没有接着一茬,而是持箸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也没有含蓄,抓起筷子就开动,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褚帝师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吃的这样……略显粗鲁,不过看着却连他都增添了一点食欲,不由多用了半碗。 “小姑娘是地师?”饭后,褚帝师问道。 “岂敢岂敢,您才是帝师。”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哈,小姑娘言辞风趣。”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这么惹人喜爱。” “我有一小孙女也与小姑娘年岁相当,若是有小姑娘一半风趣,老夫也不愁晚年寂寞。”褚帝师眉开眼笑道。 “天生的,没办法。”夜摇光单手撑着下巴。 “既然老夫是帝师,你也是地师,可见我们也是有缘。”褚帝师扫了一眼又要发言的弟子然后对夜摇光道,“老夫就一授业的老头子,不知姑娘这地师又会些什么?” “我啊?那我可比你有用多了。”夜摇光掰着手指头,“我会相人,算命,占卜,堪舆,寻龙点穴,夜观星象,简单一点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包罗万象!” “噗!”跟在褚帝师身边另外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姑娘,老师授业四十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老师的面前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怎么?不能说实话?”夜摇光一脸纯真的望着青年男子。 “大言不惭。”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夜摇光。 “口说是嘴把式,姑娘既然会这么多,不如让老夫见识见识。”褚帝师依然笑的很慈和,“不知姑娘最擅长哪一项。” “都擅长,不过我喜欢占卜。”夜摇光直言。 “怎么占?” “梦占,卦占,奇门占,星象占皆可。” “老夫极少做梦,此处佛家门前不适布阵,得到黑夜未免时长,那就卦占吧,就占老头子心中所惑可行?”褚帝师道。 “可行,有钱好说话。”夜摇光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放心,老夫懂规矩。”褚帝师笑着点头。 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正要动手,那一直看不惯夜摇光的中年男子道:“你既然如此厉害,不如一卦占二事,我和老师同卦不同事。” “没问题。”夜摇光第一次理会中年男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中年男子疑惑的表情下,轻声道:“十万两。” “十万两!你简直是打家劫舍!”中年男子气得山羊胡直翘。 “我就是打劫,愿不愿占随你,我不勉强。”夜摇光摊手,表示她很民主很大方。 青年男子一咬牙:“好,只要应验,我便给你十万两!” “师兄……”另外一个少年想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好好准备银子吧!”夜摇光目光一凝,扬手开始撒铜钱。 ... 第114章 土爻白虎杀 细长的手一撒,明明铜色的钱已经撒出,可还未落地,又被夜摇光迅速的给收了回来,然后眉眼弯弯的抬眼看向那脸色不好的中年男子:“差点忘了,我们有三不占,不诚不占,不义不占,不疑不占。不知道这位……” “他叫傅康成。”褚帝师适时的对夜摇光道。 了然的点了点头,夜摇光接着道:“不知傅先生要占什么?” “就占家宅。”傅康成磨牙。 “好,那傅先生可要心诚。”夜摇光笑了笑,再度摇卦。 卦象出来之后,夜摇光好看的眉便微微一挑。 “小姑娘如何?”褚帝师端起一杯茶水浅饮了一口。 “此乃周易十八卦——蛊卦。”夜摇光提笔在纸上划出蛊卦的六爻,阳爻阴爻阴爻阳爻阳爻阴爻,“六爻五行分别是木水土金水土,对应的六亲则是兄弟父母妻财官鬼父母妻财,今日乃是戊寅日,六神以勾陈起,勾陈腾蛇白虎玄武青龙朱雀。”将蛊卦详细的画出来,夜摇光才抬眼对褚帝师道,“蛊卦乃是巽宫归魂卦,上艮下巽,艮为山,巽为风,故又称山风蛊卦,蛊有**之意,需革新才能致吉。故而帝师心中所惑,我只能送八个字——盛世隐忧,亟待革新。” 那八个字令褚帝师身躯一震,深邃矍铄的眼睛惊诧而又震撼的看着夜摇光,就连傅康成也是眼瞪如铜铃,而另外一个少年却是若有所思。 “盛世隐忧,亟待革新。”好一会儿褚帝师才回过神,一边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边似乎在品读这八个字,最后自嘲一笑,“老夫官场翻滚五十年,却一叶障目,小姑娘之言令老夫茅塞顿开,小姑娘小小年纪,能力非凡,老夫心服口服。”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政治革新谈何容易,褚帝师或许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他已经到了如今的年岁,弄不好就是晚节不保,这一件事需要魄力和腕力,如果褚帝师再年轻二十岁,肯定不需要到她这里来求卦,而是直接付诸行动。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通了,大抵是夜摇光前面四个字,盛世隐忧!这是一个毒瘤,不忍痛割除,迟早长大溃烂将盛世腐烂。而去触碰这个毒瘤的人,或许会被毒液腐蚀。 “帝师乃是有大智慧之人,这世间许多事并不是对,就被世人认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求无愧于天地良知,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当任性时何不任性一回?”夜摇光语气豪爽,徒然话锋一转,目光溜到傅康成的身上,“我能够解帝师之惑,却不能解傅先生之灾。” “我有什么灾?”从家国扯到他的身上,傅康成眉头皱得死紧。 “方才傅先生要问家宅。”夜摇光伸出指尖在她列出的卦象上从上滑到第三爻,“白虎居于土爻,三爻阳爻为正门,此乃门爻,形成了土爻白虎杀,家中必有血光之灾。” 这话一出,就连褚帝师都是一惊,那年轻的男子急切之下开口道:“姑娘,你不是玩笑之语?师兄适才确有得罪姑娘之处,在下替师兄向姑娘致歉,家中有血光之灾岂能胡言。” “延之!”年轻的男子话音一落,褚帝师立刻低斥,“胡说什么,向夜姑娘赔罪。” “延之妄言,夜姑娘勿怪。”褚延之名佑,乃是褚帝师的孙儿辈,不过是旁支,但读书非常有灵性,故而被褚帝师带在身边,亲赐表字延之,可见对他的赏识。 “无妨,我一向是大度之人。”桃花妙目一转,夜摇光又不忘自恋一把继而道,“我这个人不但大度,而且公私分明,我们这样的人从来说一不二,傅先生还不值得我犯口孽。” “那小姑娘可知是何时?”褚帝师又问道。 “三日之内。”夜摇光道。 三人都是面色一僵,此处三日传信都传不回去,当真是鞭长莫及,而血光之灾又不能等闲置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姑娘,可否问一问这血光之灾应验在何事之上?”褚佑灵机一动问道。 “卦象并未提示。”夜摇光摇着头,见褚佑又要开口便道,“一事二占需得一季之后。” 褚帝师学识渊博,对于玄学也是粗略有些涉猎,一些规矩他都懂,不着痕迹的给褚佑使了一个眼色。 褚佑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将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知道那是褚帝师的卦金,没有犹豫的接过,而后褚帝师也取出一个精巧的玉牌,是黄玉雕刻,纹路非常的考究,呈祥云缭绕着一个褚字。 “老夫财薄,十万两白银只有十之一,所幸老夫还有点威望,这信物便抵了余下的卦金。”褚帝师将玉牌递给夜摇光。 帝师的信物,不要白不要,夜摇光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帝师慷慨,打扰多时,就此告辞。” 夜摇光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他们明显因为傅康成的事情要商议,所以也没有不识趣的杵在这里。 褚帝师自然也没有挽留:“老夫要在这逗留几日,小姑娘若是无趣时,可寻老夫解闷。” “一定一定。”夜摇光客气了两句就走了。 褚帝师给了一万两银票和一个信物,钱夜摇光现在不缺钱,从仲尧凡那里就得了十万两,拿着褚帝师的信物仔细的看了看,这玩意儿才是最实在,比如眼前的韩家人。她自是不惧韩家人寻她的麻烦,她却不想韩家人借势为难她的亲朋好友,以及杜家村的人。 “摇摇,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晌午了,等在门口的温亭湛看到夜摇光才停住了往前的脚步。 “遇到了你的熟人。”夜摇光将手中的玉牌扔给温亭湛,这东西温亭湛比她会用。 “是褚帝师!”温亭湛接住玉牌,目光落在那一个字上。 “嗯,刚刚给他算了一卦,这是卦金……”夜摇光将方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高手温亭湛,而后问道:“那傅康成是何人?” ... 第115章 温公子出手 “户部尚书傅传仁乃是帝师的弟子,这个傅康成应该是户部尚书之子。”温亭湛推测道,“照你的卦象,能够动户部尚书的人非比寻常,现如今又是一个敏感时期,褚帝师不在帝京,若是傅传仁真有三长两短,朝廷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哦。”夜摇光对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温亭湛见此迟疑了片刻才道:“摇摇,傅家我不敢说满门清流,可傅传仁担任户部尚书五年里,各地发生任何灾难,百姓手里都能拿到真正的钱财。” 夜摇光目光扫向温亭湛:“你想我出手化解傅家之难?” “不不不。”温亭湛连忙摇头,“我并不想你干涉此事,未必不是打乱天机,而是我有办法可以让傅家一天之内接到帝师的传信。” “你有办法?”夜摇光突然来了兴致,“你有什么办法?” 要知道她都没有这个能力,若是让她插手这件事,少不得利用星象布阵护住傅家几日,给傅康成足够的时间。 “摇摇你忘了,陌少宗主给了我一只鸽子,这只鸽子可日行万里。”温亭湛取出怀中的短竹哨,轻轻一吹,一只白鸽就好似凭空飞出来,然后飞入房间,落入他的胳膊上,“你看就是它。” 夜摇光看过去,这只鸽子除了浑身雪白一点,眼睛翠绿犹如晶亮的绿玉,脚不是粉色而是金色以外,和鸽子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只鸽子这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夜摇光看着那只鸽子,摸着下巴呈思考状。 “喔喔喔!”金子兴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只差留哈喇子。 “啊啊啊啊啊!”小白鸽竟然能够听懂金子的话,立刻扑棱着翅膀躲到温亭湛的身后,在温亭湛的肩膀处伸出一个小脑袋。 “小鸽子,来来来,到姐姐怀里来。”夜摇光一双桃花眼犹如荡漾的水花漂浮着明艳的桃花,明媚夺目。 智商还不是很高的小鸽子,立刻被这样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把鸟魂都给勾走了,然后晕乎乎的就朝着夜摇光飞过来。 夜摇光伸手抓住小鸽子,摸着它的小脑袋,然后金子觉得画风不对,享受主人抚摸的不应该是它吗?当即龇牙咧嘴的对着小白鸽一吼。 小白鸽的毛瞬间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旋即似乎被吓傻了,眼睛眨了眨两下,就眼皮一掀,华丽丽的一头栽倒了。 “金子!”温亭湛见此立刻站起身来,将小白鸽抱了过来摇了摇,小白鸽却还是没有醒过来,温亭湛大急,现在正是要用它的时候。 “你闯祸了哦。”夜摇光伸手戳了戳金子的脸盘。 “喔喔!”金子环臂挺胸扬下巴,一副不屑的模样。 看着温亭湛似乎要炸毛修整金子,夜摇光捏了捏金子的脸:“你要再不把它弄醒,估摸着我和湛哥儿要你一日从这里跑到帝都。” 帝都是神马地方?金子不知道,但是看着夜摇光奸诈的模样,它直觉不是一个好去的地方,一天肯定足够它跑断腿,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想了想,金子终于觉得不做这个亏本的买卖,对着晕过去的小白鸽又是龇牙咧嘴一声大吼。 小白鸽那小身板都被它吹动,从桌子的一端朝着另一端滑过去,就在要栽下去的时候,小白鸽突然身体一挺,翅膀扣住了桌沿飞了上来。 见此,温亭湛伸手扶额,好吧,他竟然被一只鸽子给戏弄了。 带着一只鸽子一只猴子闹了好一会儿,用了午膳,温亭湛就独自去寻了褚帝师,此时褚帝师三人的确有些焦头烂额,消息发出了无数道,但是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把握非常的小。 “你要老夫将信物交给你?”褚帝师凝眉问道。 “小子可以将帝师的信物一日内送到帝都。”温亭湛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不卑不亢的说道,“至于如何送去,涉及一些小子私隐,无可奉告,帝师若是信得过小子,便请将东西交给小子。” 关于陌钦送的那一只鸽子,温亭湛自然不会暴露,不是不相信褚帝师的为人,而是有些东西越少的人知道,就多一张底牌,褚帝师的确为官清廉,但是现在不代表将来,官场变幻风云,褚帝师身后牵扯太多的人,是人就有私心,难保有一日褚帝师不会因为私心而与他对立,所以他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一个人。 正如温亭湛不信任褚帝师一样,褚帝师自然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温亭湛这个智多近妖的孩子,可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小少年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其心性刚毅,不但有诡辩之才,小小年纪棋风已经自成一派,令人难以捉摸,险些让他都着了道。这样的小少年若是他年轻四十岁只怕要非常忌惮其成长,而如今他反而有些期待这个神童的羽翼丰满。 也正是因为这样,褚帝师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温亭湛,因为他的手书牵扯甚大,温亭湛这样的智慧,他的一封手书会令其看出许多东西,并且洞悉了他明里暗里的人。 “帝师放心,小子读圣贤书,恪守礼仪,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尚且明白。”温亭湛有礼一笑。 褚帝师听完不由眸光闪了闪,而后便摇头失笑。他历经三代帝王,辅佐教导两代君主,位极人臣,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一个让他防备、欣赏、而又忌惮的人,可偏偏这么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莫名的给了他这样的复杂感觉,有时独自一人想一想,不由自嘲自己杞人忧天,但是每每直面,那一股子感觉却油然而生。 最后褚帝师没有说什么,而且写了一封信函,并且拿了他的私印和傅康成的私印一起交给了温亭湛。 “老夫的一生赌过无数次,能够走到今日,自然是赢多输少,已经很多年没有赌过,今日老夫再用整个傅家一族的性命,和老夫身上所有富贵荣华豪赌一次。”褚帝师将东西交给温亭湛,“老夫深信自己的直觉。” 矛盾的直觉,这个小少年危险却又极为可信。 ... 第116章 她是异星 温亭湛去褚帝师,夜摇光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踏着月光,在寺内缓步走动着,最后走到寺庙的练武院子,站在院子石雕的围栏边,双手搁在冰凉的石头上,仰着头看着天空。 “老和尚既然来了,躲着干嘛?一起出来看星星啊。”夜摇光抬眼看着天空喊了一声。 “阿弥陀佛,老衲恰好路过。”源恩大师从院子的大门走进来,缓步走到夜摇光的身边。 夜摇光侧首看着这个光着头,五官却温润俊美的和尚,不由惋惜的摇着头:“我说和尚啊,你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源恩大师却没有说话,依然带着温和的浅笑。 夜摇光手肘低着石雕栏杆,撑着下巴:“和尚,我可以问你贵庚?” “老衲生于丙申年。”源恩回道。 夜摇光撑着下巴的手一软,险些摔了一跤,稳住身子瞪大眼睛做出一副被深深欺骗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源恩:“你竟然已经五十一岁!” “小友不是总唤老衲老和尚么?”源恩一副你应该早就知道的表情。 夜摇光被一噎,好吧,虽然源恩看起来不到三十,可夜摇光早就知道他不年轻,才会一口一个老和尚的喊着,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轻咳两声:“那啥,老和尚你选好接班人没?” “怎么?小友看出老衲是个短寿人?”源恩大师反问。 “你也一把年纪了,是该考虑了,快找个小和尚,教育要从小抓起。”夜摇光不无怂恿的说道,心里却想:老和尚有什么好调戏的,她要调戏小和尚! “小友如此一说,老衲还真有属意之人。”源恩大师唇角笑容扩大。 “当真?”夜摇光眼睛一亮,“样貌如何?” “有倾城之姿。” 搓着双手:“年方几何?” “恰好十岁。” 桃花眼变成心形:“人在何处?” “恰在此庙。” “老和尚,怎么说我们也是忘年之交,你得把你徒弟引出来给我这个小友看一看不是。”夜摇光眼睛直勾勾的不怀好意的看着源恩大师。 “此子吉星相护,原是应该拜老衲为师,可却被小友抢了先。”源恩大师也笑眯眯的看着夜摇光。 “我什么时候抢了你……”夜摇光本能的想要反驳,蓦然品味出了源恩的话,“卧槽,老和尚你要不要脸,抢姑娘我的男人!” 到这个时候夜摇光还不知道源恩说的是谁,不如拿一块石头撞死算了。 “小友,是你抢了老衲之徒。”源恩抬眼看着星空,“你乃异星,与你相遇之人皆会改变命盘,若无你横空出世,温小施主便是接老衲衣钵之人。” 夜摇光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温亭湛竟然要投入源恩的怀抱,一想到两个长得如此妖孽的和尚纵横世间,顿觉这世间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尼姑来。 “你看,天囚星动,傅家一劫原本在劫难逃,元禄星暗,帝师应该就此消沉。但你偏偏昨日来了此地,印星变耀,紫气疏散,帝师经此一事必当失去帝王信任,可如今却全然大变。”源恩伸手指着天空道。 夜摇光霍然抬头看过去,这些美丽的星星再也不是景色,而是一个个凡人看不懂的信息,天囚主牢狱、病残、夭寿。原本位于四个刑害星宫的天囚星,竟然被远处一颗寿星所照耀,这是转祸为吉的征兆。 “我当真在变天机。”夜摇光脸色有些不好。 “什么是天机?小友来此也是天机,天机并非一层不变,遇变数则变,天道亦有情,小友只需不忘初心,自是一番功德。”源恩大师道,“小友是异星而来,善者与之善终,恶者与之恶报,此乃天下福德。然则天道有情亦无情,小友的命轨无人可参透,尽时善恶由天而论。” “我自信自己。”夜摇光目光幽幽的看着满天的星空,说着夜摇光眯了眯眼,“凡事皆有因果,既然我截下了湛哥儿,老和尚你且告诉我,我要如何还你一个徒弟?” “阿弥陀佛,老衲说过小友的命轨无人可参透,天意如何,日后自然知晓。”源恩说着,就飘走了。 真的是飘走了,可是站在原地的夜摇光却分明捕捉到源恩临走前那一笑带着一丝阴诡之气,觉得这老和尚似乎在算计自己!但是老和尚在算计自己什么,夜摇光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索性抛到一边,这个问题就这样被夜摇光遗忘,直到很多年这个因果还报的时候,夜摇光才后悔她今日竟然没有将源恩这老和尚打死! “摇摇,你去了哪里?”先一步回到院子的温亭湛放走了小白鸽也没有看到夜摇光的身影,虽然知道永安寺很安全,还是有些担心。 “我去陪老和尚花前月下。”夜摇光懒洋洋的说道。 花前月下! 这个词令温亭湛满头黑线,但是早就已经知道夜摇光用词独特,他不是没有纠正,但是每次他说了一通之后,夜摇光还是依旧故我,他已经放弃雕琢夜摇光这块朽木! “那你早些休息。”温亭湛觉得他再和夜摇光聊下去会炸毛,于是在火还没有点燃只有一点星光的时候打住。 “哈哈哈哈,瞧你这张小黑脸。”其实夜摇光就是喜欢逗温亭湛,拉着温亭湛坐下,倒了一杯水给他,“来来来,喝口水,别生气。”然后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着杯子优哉游哉的说道,“你得感谢我,老和尚说若不是有我的牵绊,你会投入他的怀抱。” “噗——”刚刚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被呛到之后不断的咳嗽,“咳咳咳,摇摇,你胡乱用词也就罢了,你怎么咳咳咳咳……” “激动什么,我只是说,老和尚说若不是有我,你就得当和尚而已!”夜摇光连忙上前拍了拍温亭湛的后背。 等到温亭湛顺过气之后,才把今天源恩的话说给温亭湛,当然没有说她是横空而来,只是说她是一颗异星,谁遇到她都会被改变命运。 ... 第117章 我,身边有你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陷入看沉思,他想如果他的人生没有摇摇,不知道爹娘的真正死因,他或许真的会看破红尘归于佛门。 “源恩大师,是得道高僧。”温亭湛心里越发敬仰源恩。 “老和尚并非浪得虚名,唔……以后我若有难就来这里避难,佛门圣地,还可凝心沉气。”夜摇光笑眯眯的说着,然后见温亭湛无奈的模样,目光一转就先问,“你的事办的怎么样?” “褚帝师已经别无他法。”温亭湛笑道,“我已经将信物送出去。” “褚帝师就没有使出点手段?”夜摇光扬眉问道,权倾朝野的帝师,如今陷入这样的困局,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不留点后手,夜摇光根本不相信。 “有,帝师欲收我为徒。”温亭湛点头,“不过我婉拒了。” “你拒绝了!”夜摇光不可思议。 帝师啊,教育两代帝王,不要看叫他老师的人不少,这些只不过是在国子监听过他讲课的学子,褚帝师真正的入门弟子除了当今圣上,就只有两人,拜了褚帝师为师,那么按照名分来说就是当今圣上的师弟了! “时机不对。”温亭湛细密长翘的睫毛稍稍的将眼眸半遮,微微颤动间犹如蝶翼煽动,有一种神秘的美,“帝师此时收我为徒威胁多余真心,同一事目的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她柔荑支着下巴,融入柔和烛光,温软如盛开的桃花一般的眼睛带着笑意直溜溜的看着温亭湛。 “我……有什么地方不妥吗?”温亭湛伸手摸了摸脸。 夜摇光微微摇了摇头,她挽着头发的簪子垂下的流苏也随之微微晃动,点缀的珍珠在晃动间荡出一圈圈的柔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令她并不算柔美的五官也多了一分柔软:“不,湛哥儿,我有些害怕。” “怕?你怕什么?”温亭湛立刻紧张担忧的问。 “慧极必伤。”夜摇光轻轻吐出四个字,而后目光闪动,“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十岁猝;曹冲六岁服曹操谋臣,十二岁亡。” 温亭湛闻言比一般人颜色要深的艳丽唇微微一样,他漆黑的眼瞳静静的看着夜摇光:“你会让我早夭么?” 夜摇光被问的一愣,本能的摇头:“不会。” “项橐是因母连累,曹冲乃是遭兄弟忌,我二者皆无。”温亭湛道,“项橐曹冲羽翼未丰便扬名天下,我绝不会犯下这等错。更遑论,我,身边还有你。” 更遑论,我,身边还有你。 夜摇光的心蓦然一颤,她觉得温亭湛对他的影响力随着对她的信任加深而越来越大,也许这就是宿命的牵绊。 “是,你身边有我。”夜摇光一扫心头隐忧,笑的坦荡恣意。 她一向不计后果,行事只图心中痛快,扭扭捏捏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何至于也变得如此不干脆果断?人生一世,要的就是肆意人生。 “天色不早了,摇摇早些歇息,你今日面色好了不少,既然这里有助于你休养,那我们便多住一些时日,书院那边我已经派薛大去替我告假。”温亭湛站起身,声音柔和的对夜摇光说着,然后就朝着门外而去。 夜摇光站在门口对温亭湛挥了挥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就抱着金子倒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得非常的香甜,第二日照例修炼,然后回去吃斋菜。随后就在寺庙里面瞎逛,逛完了就往上山跑,顺带打点野鸡在山上烤了打打牙祭。并没有去寻褚帝师,温亭湛每天也是按部就班,早上练武,然后跟着夜摇光一道吃饭,最后不是去寺庙的藏书阁,就是去寻源恩讨教佛法。 刚刚开始,因为听了源恩说温亭湛本来是他的徒弟,所以夜摇光对温亭湛去找源恩讨论佛法就有些微词,带着温亭湛去后山打猎,去了两次温亭湛就不愿意去了,毕竟是佛门之地,温亭湛觉得在寺庙背后打猎,然后随地开荤有些不厚道,但是夜摇光看着很新奇很开心,他自己不去,却没有阻拦夜摇光。 日子就这样划过十天,这十天夜摇光身体里的亏空已经全部补足,整天活蹦乱跳,见着温亭湛每日都去寺庙的藏书阁,夜摇光今日也不去打牙祭了,而是跟着温亭湛一起去。 “这寺庙里都是一些佛经,你真是看得下去。”夜摇光进去之后随便翻了几本,和她想得一样永安寺藏书很客观,但几乎都是佛经。 “外面都是佛经,便于寺中僧人拜读,上门也有一些史书典籍,人文地理,风土人情。”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走上二楼,楼道的拐角处站着一个和尚,夜摇光见过是吾净和尚,见到是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让开了路。 二楼的书要比下面还要多,没有一本佛经,全都如同温亭湛所说,是一些古籍,有些还是孤本,难怪孟婉婷曾说很多读书人都想长住永安寺。不过藏书楼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源恩也不偏袒,藏书楼外面有一盘棋,解的开就可以进。 温亭湛熟悉的拿出一本书,快速的翻到一页,然后就在一旁坐下翻阅,夜摇光从来不喜欢看书,她走走停停,四处乱瞄,纯属无聊。 一排排的书籍走过去,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就在夜摇光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眼角瞄到了一点冷光,然后迅速的转身,目光定在最后一排的书架最顶端,约莫有两米多那么高,夜摇光现在才刚刚一米六,踮脚伸手也够不着,于是足尖一点,就旋身飞跃而上,手臂一扫,铁盒子就落在了夜摇光的手中,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灰尘。 “咳咳咳……”夜摇光一边扇着灰,一边轻咳着。 原本认真看书的温亭湛,被夜摇光的声音拉回思绪,连忙站起身朝着夜摇光这边走过来:“摇摇,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拿了一个沾灰的东西而已。” ... 第118章 惊世神童 “这是……”温亭湛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铁盒子,虽然盒子没有上锁,但是温亭湛觉得贸然打开会不会有点不好,“先问问大师吧。” “这东西都积了灰,又没有上锁,老和尚让你进来时也没有特意叮嘱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然后从他的手中一把夺过铁盒子,就准备将之打开,可明明没有上锁的铁盒子夜摇光竟然打不开,就连她指尖运动了五行之气都没有将其打开。 “阿弥陀佛。”就在夜摇光几欲怒砸的时候,源恩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想到这盒子竟然落在了小友的手中。” “难怪那么厚一层灰,差点呛死我,和尚你说你怎么赔偿我!”夜摇光一脸嫌弃的将盒子一扔,温亭湛连忙伸手将其接住。 “那就将此物赠予小友,为小友压惊。”源恩很慷慨的说道。 “切,这盒子我都打不开,送我有什么用?”夜摇光翻白眼,她刚刚都已经用了五成功力都没有打开。 “这盒子乃是百年前,一位逃难的施主留下,那位施主逃到此处,被师叔所救,伤势过重,没有撑到师傅回来便已经逝世,而后也不曾有人前来询问打探过这个盒子,八十年前有不少香客闻明而来,后来渐渐无人问津,便被深藏于此,既然被小友再度拿出,想必与小友有缘。”源恩简单的讲诉了这个盒子的来历。 “有缘?有缘我打不开?”夜摇光摆了摆手,“别忽悠我,我不过是看着好奇,就手残的去摸了摸,你还是拿回去吧。” “小友打不开,也不意味着温公子打不开。”源恩眼带笑意的目光越过夜摇光落在她身后的温亭湛身上。 夜摇光回过头看着温亭湛,就见他凝眉在转动着那个铁盒子,原来是因为夜摇光方才暴力的用五行之气企图强行打开,虽然没有将盒子打开,却将盒子上面的灰尘都给扫尽,盒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盒子竟然不是纯铁,四面都是由一块类似于铁和一块看不出质地的木一个叠着一个拼出来,小块都细短像一个个小抽屉,每一面都有一百多个小抽屉一样的格子,让夜摇光看着都头晕。 “摇摇,这些格子都是活络的,只要寻到其轨迹,便可以打开。”温亭湛对着夜摇光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去研究怎么打开这东西?” “有何不可?你不是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么?”温亭湛满眼都是兴趣。 夜摇光想到她之前还弄了一个九连环给温亭湛玩,没有想到这家伙只是拿着扫了一眼,就分分钟解开,可是眼前这个东西简直是九连环的n次方难。动一面的一个小格子,另外三面不同的地方也会跟着牵动。但是看到温亭湛这样的有兴致,夜摇光也没有阻止,就当益智游戏给他玩! 于是夜摇光就坐下在温亭湛的旁边,看着他不断的解盒子,明明已经抽出来的小格子,却又一次一次的退回去,然后再从另一边抽,然后又退回去,然后再从另一面抽。 夜摇光想起她前世也陪好友的弟弟妹妹玩滑板拼图,十二个格子她还行,十六个格子有点烦躁,二十个格子就想砸了算了,这里一面夜摇光数了数有一百四十四个格子,四面也就是五百七十六个格子,而且和以前她玩的那种有图案信息的不同,这里每一个格子都是单调的一个颜色,全部就只有两个颜色。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细长的指尖在格子上不断的滑动,速度快得毫无停滞,她心里的佩服顿时达到了一个顶点,她光是看着就想找个锤子砸下去算了,别说让她实际操作,估计她会疯。 温亭湛解盒子,被前来打扫的僧人看到,消息不胫而走,不仅引来了不少僧人,就连褚帝师和褚佑也被吸引而来。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褚佑,在看着温亭湛滑了一个时辰之后,眼睛都花了,看向温亭湛的目光也和夜摇光一样由崇拜到惊悚。 这简直不是人! 随着温亭湛不断的滑动,竟然有围观的僧人被晃花了眼睛而陷入了癫狂,好在源恩及时发现,将其打晕,让弟子将其带出去,最后因此疏散了所有的僧人,褚帝师和褚佑留了下来。 褚帝师眼睛不错的看着温亭湛解,温亭湛额头没有汗水,褚帝师算着温亭湛的步骤反而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源恩出手将其的视线打断才让褚帝师回过神。 这东西八十年前之所以无人问津,乃是因为有十二个人因为解盒而吐血而亡,而近百围观者陷入癫狂。 每一面144格,8排18列,四面也就是32排,72列,每一格都有32乘以72也就是23o4种可能,总共有23o4乘以144乘以4也就是13271o4种可能,每一种可能走过必须牢记,不能走错,不能重复,否则就会错乱从而将会前功尽弃。 夜摇光算出这个庞大的天文数字,眼睛都差点瞪直了,来解这个东西简直就是自虐,加上只有两种颜色,每一格长得还一模一样,也就是一百多万种可能,还要再乘以每一列除以2也就是九。 这个小小的盒子,有上千万种可能,其中有且只有一种可能能够打开盒子! 夜摇光见温亭湛的手速一直没有停顿,面色也很从容,目光依然清亮,不由心惊这小子的脑容量空间思维能力逻辑组织能力和记忆能力简直是逆天! 砰!蓦然间温亭湛将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是知难而退,打算放弃时,但见他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摇摇,我们先吃饭。” “先吃饭?”夜摇光呆呆的,意思说先吃饭然后再接着来? 我的老天爷啊,这长得一模一样,吃了一段饭还记得自己解到哪一步? “嗯,先吃饭,我已经解到十六万步,吃完饭接着解。”温亭湛拿着盒子,不让任何人触碰,以免打乱他的记忆。 所有人看着温亭湛的背影,都如同看一个妖孽,记忆的短暂性于他而言根本没有!还能吃了饭再来,就好似他能够将记忆给冻住。 “老师,温温温……小公子用了两个半时辰解了十六万步……”褚佑直接被这个数字惊得口吃。 ... 第119章 解锁 两个半时辰即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十六万步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百六十秒,五个小时一万八千秒,用十六万相除也就是一秒接近九步,就算不用大脑,光凭走正常人也不可能一秒钟走九步,只能说温亭湛的思维能力已经超越了肢体能力。 一向好胃口的夜摇光坐在温亭湛的对面用筷子戳着米饭,美食对她的诱惑等于零,她的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想到前世她曾经玩过魔方,但是魔方颜色比较多,纵横都可以转动,动一格子影响的只有以该格子为交叉点的两条垂直线,这个却不然,它这一面动的是中间的一个,第二面可能是外面,第三面可能是边角,其难度比之魔方要成几何倍增长。 “摇摇,你怎么不吃?”因为动了脑子的缘故,温亭湛吃得很香,一抬头才发现夜摇光竟然没有吃过一口,然后搁下筷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去给你打一些野味?” “阿弥陀佛。”温亭湛完全忘了源恩带着吾净吾德两个和尚一起在他们旁边,话音一落,就听吾净吾德两人同时闭眼念了一声。 “大师放心,我和摇摇不会带回寺中。”原本觉得在寺庙周围杀生开荤有些不道德,但是看着夜摇光一脸沉闷,没有一点食欲的样子,温亭湛觉得和夜摇光的胃口比起来,原则什么的是可以变通一些。 “阿弥陀佛。”源恩只是含笑点头。 “我和你们一起去!”褚佑见源恩都不介意,立刻跳了出来,对着二人笑眯眯的说道,“好久没有去狩猎,算我一个。” 褚佑虽然不是褚帝师的弟子,但是褚帝师将他过继到自己早夭的三儿子名下,名义上他们有嫡亲祖孙的名分,从小就是褚帝师手把手的教导,一向眼高等闲人难以入他的眼。如今十日过去,夜摇光点出的傅康成家中血光之灾若不是温亭湛插手定然要应验,所以他对夜摇光格外的钦佩,而今日见到温亭湛解锁,简直恨不能引温亭湛为知己,自然往他们身边凑。 “不用,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夜摇光冲着温亭湛眯眼一笑,然后端起碗就开始扒饭,速度非常的快,吃的格外的香。 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见夜摇光不是勉强,才跟着用膳,极少添饭的温亭湛今日也破例吃了两碗,吃完饭之后褚帝师有事被傅康成给叫走,源恩大师要给弟子授课,褚佑就成了狗皮膏药黏了上来。 然而,饭后温亭湛并没有立刻解锁,尽管他心里也有些迫切,可依然还是陪着夜摇光在院子里走了三圈消消食之后,才回到藏书阁。 “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犹如珠算一般响亮,在安静的藏书阁回响。 午后的阳光从微启的窗户照下来,柔和轻软的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少年凝眉坐在靠近墙壁的木桌前,前后两扇窗户折射进来的阳光将他围绕,彷佛将他圈入了另一个无人能够触及的世界,他精致漂亮的脸很平淡,幽深的眼眸如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波动,与之相反的则是细长有力的指尖不断的波动,他的手下原本盒子密不透风的合拢,现在每一面都往外拉开了三分之一,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立体图形。 也是每一面拉开之后,夜摇光才看清楚里面所谓的活络的格子竟然是凹形状,每扳动一个格子,格子就会转动然后自动拨动下面一个格子,但是却不会让下面一个格子表面发生变化,一圈圈的拨动下去之后,直到力消失停下,那么另一面活动的就是停下的那一个格子。 也就是这样,夜摇光才发现原来解这个东西还要算计自己的力度,一点偏差都不能有,否则多扳动或者少扳动一个格子,就会出现一个需要倒回去弥补的漏洞。 夜摇光简直被这个盒子的复杂度给绕晕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八十年没有人去碰它,只因为这东西砸不碎,就连她的五行之气都掰不开,正常人去解估摸着下场就和八十年前那十二个一样——吐血而亡。 “夜姑娘,温小公子记忆如此出众,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功名?”褚佑看得眼睛有些花了,为了抑制自己不被吸引着继续看,故而凑近夜摇光低声问道。 “湛哥儿还小。”温亭湛很小就去了私塾,在柳氏去的那一年,先生就打算送他去考童生试,只是被柳氏给压住,柳氏很有眼界。在她看来,七岁温亭湛中了便木秀于林,温亭湛若是没有中,小小年纪意志不坚,说不定会因为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从而厌恶读书。 现在的夜摇光回忆起当时,不由不赞同温亭湛有柳氏那样聪明的母亲,这智商是遗传的!而现在温亭湛所读的书院已经教不了他太多,基本所有的知识都已经可以举一反三,所以他三天两头不去书院,先生也不为难。不过温亭湛现在也没有提起要去考试,夜摇光相信他自己有打算。 “温小公子也十岁了……”褚佑不由道,“在下也是十岁参加童生试。” “然后呢?”夜摇光挑眉看了他一眼。 “咳咳,虽然名次不靠前,但到底是过了。”褚佑讪讪的说道。 “十岁秀才,褚公子也是神童。”夜摇光不由赞了一声。 所谓童生则是没有考取秀才资格的读书人,而童生试就是这些人的考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过了院试就可以获得秀才的身份。 褚佑以前也觉得自己挺神童的,但是遇到温亭湛之后,他觉得自己还真的和神童差了那么一截,于是乖乖的坐了回去。 就他们聊天的那一会儿的功夫,温亭湛的盒子又解开了一小半,如今已经有三分之二被拉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光亮的盒子。 夜摇光想如果这个盒子打开,里面那个光亮的黑盒子还这么麻烦,她一定催动紫灵珠用五行之雷将之劈的粉碎! ... 第120章 开盒 “为什么我觉得温小公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褚佑见此用手挡住朝着温亭湛的那一边脸,侧首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也发现温亭湛似乎越来越快,按照她的设想,温亭湛怎么也要个几天几夜才能够解开这个锁,但是这会儿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四面不断的往外拉开,似乎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够全部解开。 “咔嚓嚓嚓嚓……”就在夜摇光一念之间,仿佛铁链被切断的声音响起,而后夜摇光就见温亭湛手中的盒子四面犹如此轮一般快速的旋转,一圈又一圈,那盒子相连的每一格小格子似乎脱离束缚,随着旋转间一块块的脱落,最后全部落在木桌子上,堆积成山,里面漆黑铮亮的盒子静静的躺在温亭湛的手心。 夜摇光拿起脱落的一个小木块,就是这个背后有着凹槽的小木块一扣接着一扣连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连她的五行之气都震不碎?夜摇光蹙眉:“不应该啊……” “相连之间还有这东西。”温亭湛细长的指尖从桌面上摸起金粉般的碎屑,“这东西在我打开机关之后摩擦碎开。” 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将他的手指拖到眼前,仔细的看着金光闪烁的粉末,伸出指尖在温亭湛的指腹上一抹,然后两指摸了摸:“这是什么东西,非金非铁非木。” “摇摇当心!”看到夜摇光无意识的动作,脸色大变,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浸入一旁已经冷却的茶杯之中。 原本还没有任何感觉的夜摇光,在手指落入茶杯之中后才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褪去,手指从茶杯取出来已经有些红肿。 “若我没有猜错,这东西极易燃。”温亭湛看着夜摇光有些红肿的手指,心里有着自责,自己若是早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块藏青色的帕子,轻轻的吹着,然后用帕子将她的手指给包起来,“我们去寻源恩大师看看。” 源恩也通岐黄之术,温亭湛时常和源恩讨论佛经,所以知晓。 “哎哎哎,等等。”反拉住温亭湛,“我现在也不疼了也没有不舒服,应该没事,我们先看看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行,先去寻源恩大师。”温亭湛说着,也不理会夜摇光的反抗,一把抓住夜摇光,一手拿起漆黑的盒子就朝着藏书阁外面而去。 被无视的褚佑,只能摸了摸鼻子,而后跟了上去。 “温施主和小友这是……”源恩刚刚和师弟讨论完一卷经书,便见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匆匆而来。 “大师看看摇摇的手。”温亭湛解开手帕,然后将夜摇光红肿的两根手指伸到源恩的面前。 “因何而伤?”刚刚还只是红肿,现在已经起了一个个透明的小泡,源恩看着并不像一般的烫伤。 “这盒子解开之后……”温亭湛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手也伸出去,他的指尖上还有一些金色的粉末,“便是此物。” 也不知道源恩是如何做的,他的手根本没有碰到温亭湛,只是手掌在温亭湛的指尖上方一扫,那金色的小粉末就落在了他的掌心,而且全部集中在一起,就见源恩大指姆在上方轻轻碾了碾。 “大师……” 褚佑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五色的火苗竟然在源恩大师的掌心轰然喷出,真的是五种颜色的火苗,很绚丽灿烂,很快就消失不见。然而源恩的手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夜摇光撇了撇嘴,心里不平衡的看着这一幕,凭什么她就被烧了? 似乎感觉到夜摇光的心思,源恩带着的笑意的目光扫过夜摇光,而后道:“此物无毒也非腐蚀之物,小友涂一些烫伤药即可。” “烫伤药,我有一种极好的,我这就去拿。”褚佑闻言连忙开口,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转身跑了。 温亭湛并没有阻止,陌钦考虑到夜摇光的能力并没有留下跌打扭伤或者烫伤之类的药,现在他的确需要好的烫伤药。 “温小公子非常之人。”源恩的目光扫过温亭湛手中的黑盒子笑道。 这盒子若是在最后一个关节走错了,最后必将是错误的纽带摩擦间自燃烧毁,在疲惫了许久之后走到关键的一步,很多人都会心力不济最后做出错误的选择,源恩对设计这个盒子的主人也心生钦佩之情。 温亭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拿到这个盒子他心里一点都没有负担,因为不是所有人能够解开,并且解开之后得到这个盒子。照着方才的火焰,这东西燃烧起来会非常的快,一旦最后一步错了,解盒之人会和这个盒子一起被烧毁。 温亭湛也没有忸怩,当着源恩的面就打开了盒子,这一层并没有如同夜摇光想得那么复杂,只是封口处有一个类似箱子密码锁的转动钮,只要转动到和下方的图案契合就打开了。 里面竟然是一本书,这本书是金色的,浅金色的书面撒着深金色的树叶图案,没有书名,书籍是崭新的,温亭湛取出来,翻开过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文字,没有图案,竟然是一片空白,说空白也不对,浅金色的纸张上洒满了无数的金色星光,大小一样,若是纸张变成黑色,星光变成银白色,夜摇光会以为是一张张银河图。 对此,夜摇光失望到了极点。伸手从温亭湛的手中拿过来,指尖附着五行之气,划过纸页,没有一丁点薄厚之分,也就是没有夹层。没有一丁点五行之气波动,也就是不存在任何药水遮掩,这就像前世一本页面印花漂亮的笔记本子。 “废了老半天的力,就得了这么一个没有用的东西?”夜摇光真的有撕碎的冲动。 源恩大师在夜摇光炸毛之前,从夜摇光的手中取出来,也仔细的看了一遍,同样什么也看不出来,因此也紧蹙眉峰。 这时褚佑带着烫伤药和褚帝师一同赶来,温亭湛也没有藏私,将这本书分享给了二人看。 “不是有一些志怪文书写着有些东西用火烤用水泼?”褚帝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褚佑便建议。 ... 第121章 大家来找茬 夜摇光听了翻了一个大白眼,她还不知道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化学反应,但必然要通过化学药剂,她刚刚已经用五行之气试过了,这纸张完全没有任何化学成分。 “此物不会。”源恩虽然没有修炼五行之气,但是他有他佛家的办法,也感应不到书页暗藏玄机。 源恩开了口,褚佑和褚帝师自然是信服。于是几个人纠结了一晚上,用了晚膳接着想,无数的办法都试过,最后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自然放弃。 “真没劲,白费了力气。”和温亭湛并肩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夜摇光伸手将旁边伸展出来的树枝叶子扯下一片,满脸不高兴的捏着。 “也不过是耽搁了一日功夫罢了。”温亭湛心态平和,他完全只是被盒子的机关所吸引,里面有没有东西他还真不是那么在意。 夜摇光自然知道温亭湛的心态,可是她很失望啊,不是说探宝吗?这么复杂的东西竟然不掉出一个宝贝给她,夜摇光心塞的很。 “夜深了,我已经让小师傅给你备了水,好生歇息。”站在分开的月亮门前,温亭湛轻声吩咐。 “嗯。”夜摇光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温亭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夜摇光走进了屋子,才转身朝着自己的禅房走去,一日都坐着聚精会神解盒子,这一停下来,才发现四肢有些僵硬,于是一边走一边往活动筋骨。 在一个扭头间,温亭湛眼睛扫过漫天繁星的夜空,恰好一颗流星划过,蓦然脚步就顿住了,霍然抬起头看着星空,他漆黑的眼眸倒影着闪烁的繁星,齐亮无比,他笑着转身朝着夜摇光屋子跑去。 “有事?”已经拿起帕子准备洗脸的夜摇光,见温亭湛冲了进来。 “摇摇,我或许知道怎么解开这本书。”温亭湛语气中难掩兴奋,他将书的装订线给弄断抽了,纸张就一张张的散开,然后按着顺序将之一张张的铺开,最后铺成了四行六排一个二十四页的长方形。 夜摇光听了将手中的帕子扔了,凑上前来:“怎么解?怎么解?” “摇摇,你仔细看,看一看着书册有何不同?”温亭湛问道。 夜摇光的脸抽了抽:“哪里不同?我怎么知道?” 温亭湛见此颇为神秘的一笑,然后开始研磨,寻了一只笔,摊手对夜摇光道:“将天麟借我一用。” “给你。”夜摇光反手就将天麟递给温亭湛。 温亭湛身上有阳珠,并不忌讳天麟的阴气,夜摇光给的非常爽快。 就见温亭湛用天麟将笔给削断,然后笔杆破开四面,最后取出其中一面不断的削,因为学过一段时间雕刻,温亭湛的手法很利落,很快就将四分之一的笔杆削成底端比针尖还要细的木棍,然后又冲着夜摇光笑了笑,才用尖端在砚台之中沾了沾,一手挽袖一手握着木棍在第一张纸上的两个地方点了点。 “你现在看看有何不同?” 夜摇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蓦然发现原本明明看着一模一样大的星星,被温亭湛这样用细不可见的小黑点一圈,明显两颗不一样大。 “怎么会这样?”夜摇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这些星星并不是一样大,只不过纸张特殊,颜色特殊,它泛着金光会散开,晕开光圈就会觉得一样大。”温亭湛解释着,然后又圈了几颗,竟然和之前两颗大小也有细微的差距。 “你是怀疑,这些星星的大小不同,将同等的连起来,就会出现这部书的内容?”夜摇光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应该是如此。”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顿时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指着那些在她眼里一模一样大小的星星,一页估摸着有上千颗,一共二十四页,让她来玩大家来找茬! “就算它藏着宝藏,我也宁可不要!” 没有被那盒子的锁解疯,她会找茬找疯掉! “我只是告诉你如何解开这本书。”温亭湛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刚刚削木棍的时候削出来的小木片取出来,又沾了墨,“帮我研墨。” 说着他竟然下笔如神,用木棍极细的尖端一条条的画出直线,那些在夜摇光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差异,一样大小的星星映在温亭湛的眼中却只需要一扫,就能够看出大小迥异,每根线温亭湛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页纸上千颗星星,温亭湛竟然用了一刻钟就连完了。 夜摇光连忙拿起来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被连接出来的人体图案,每一个星星竟然都是一个穴位,姿势非常的奇特,还有被线条连出来的立体字:“这是一本剑诀。” 夜摇光前世和多少古武世家打过交道?因为她懒,那些东西她用不到,所以不少求上她的人捧了家族珍藏的武功心法,她也只是扔在一边压箱子,最多翻几下,所以她很肯定这是一部剑法,而且被这样珍而重之的隐藏,夜摇光绝不相信这是等闲之物。 “湛哥儿,这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夜摇光顿时来了兴致,“我原本就想着将从仲尧凡那里得来的笛中剑送给你作为兵器,可一直没有寻到剑法,如今这东西可不正好?” 温亭湛早就知道夜摇光是将那支笛子送给自己,即便夜摇光后来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依然笃定,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剑法。想到这里,不由干劲十足,立刻又挽袖开工。 夜摇光也是越来越好奇这部功法,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东西!两人都很有动力,用了三个时辰,次日凌晨才弄到最后一页。 “咦,这最后一页怎么是一把钥匙的模样?”最后一页是不是人体图案,而是一把钥匙。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旁边的字连出来:“底。” “底?什么底?盒底?”夜摇光将盒子拿起来,摇了摇之后没有发现不同,有用手指敲了敲,也没有异样,最后看了看温亭湛,得到温亭湛的许可,就用五行之气将盒子给一点点的掰开。 叮当!清脆的落地声响起,两人低头看下去,是一把嵌着五颗不同颜色不同形状宝石的钥匙! ... 第122章 南园豪宅 “咦,这是什么东西?”夜摇光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烛光中光芒夺目的钥匙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端详。 这一把钥匙足足有三寸长,钥匙的头部竟然是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是,不,是两枚合并在一起用金子锻造的金铜钱,令夜摇光诧异的这两枚并在一起的金铜钱竟然是“会昌开元”。 开元通宝很多人都以为是唐代唐玄宗李隆基铸造的年号钱,因为风流天子李隆基有个“开元”的年号,并且当时的“开元盛世”是为世人所熟知的。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开元通宝”钱是唐朝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于武德四年所始铸。 与两枚铜钱相连的是钥匙杆,约莫有大指姆宽,上面镶嵌了紫、红、绿、蓝、黄五种颜色的宝石,宝石凸起形状不规则,每一颗宝石都有指坶头那么大,颜色绚丽令人沉醉。 “这钥匙真值钱,要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可以想象里面有多少宝贝!”夜摇光的眼睛险些化作爱心型,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宝库已经对她敞开了大门一般,眼神已醉。 “适才摇摇不是说,即便是有宝藏也宁可不要?”温亭湛打趣着,从夜摇光的手中抽出了钥匙,然后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夜摇光正想反驳一句,却见温亭湛看得仔细,只是冲着他皱了皱眉,等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反应,便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看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温亭湛将钥匙递给夜摇光。 “你收着吧,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你拿着时不时看上一看,指不定哪一天就看出其中奥妙来。”夜摇光没有接。 温亭湛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伸手将之握在手中:“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你歇息吧。” 夜摇光非常应景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点着头,将温亭湛送出去,接着就倒头睡觉,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洗漱之后,就发现温亭湛不在,饿的饥肠辘辘的她先去觅食,吃饱之后才打听到温亭湛去了源恩那里,也就跟着寻了过去。 “老和尚,你一大早就把湛哥儿叫过来,这是要和我抢人的架势……”门外没有守留的人,夜摇光也就没有让人通报,推门就走了进去,随性的话还没有说完,才看到屋子里不止源恩和温亭湛,还有褚帝师三人,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她一点也没有不自在,而是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哟,都在啊,这是在开讨论大会?” “是啊,在看允禾的剑谱。”褚佑兴奋的说道,“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这样的解法,若非允禾将之解开了,我看着每一颗星星可真是一样大小,允禾解的可真是精彩。” 夜摇光眉头一挑,看向温亭湛,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把剑谱公开了。不过夜摇光知道这个是瞒不住的,第一温亭湛不会说谎,这不是他的原则,第二若是他们隐瞒,一旦褚帝师三人想到了解法,要温亭湛拿出来实验岂不是就露馅了? 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藏着一点点笑意,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提示性的动作,但是夜摇光就是明白了,钥匙的事情温亭湛没有说。 “褚公子也看得懂剑谱?”夜摇光看着放在温亭湛旁边的剑谱拿起来翻了一翻,果然最后一页已经被他做了手脚,明明是一把钥匙,硬是被他从新连成了一个人武剑的姿势,而且这假做的相当高明,如果不是她昨晚亲眼见过钥匙,只怕会误以为最后一页就真的是这个模样。 “嘿嘿……”褚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傻笑。 一看就是纯种的读书人,哪里会舞刀弄枪?褚佑幼时家贫,若非努力读书,日夜不辍的勤奋,加上确实有天赋,哪里会有今日。 夜摇光只是随口一说,方便她拿起剑谱的举动不让人怀疑,所以也就没有追问,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剑谱放回去,然后自己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既然夜姑娘来了,那傅某便将卦金奉给夜姑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险关,傅康成对夜摇光的态度变得客气,他将手中捧着的木匣子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过手,但是一入手,夜摇光就觉得不对劲,于是扬了扬眉,对着傅康成问道:“傅先生确定这里面有十万两银子?” 傅康成没有想到夜摇光只是一过手就发现不对劲,原本他就打算向夜摇光解释,于是也没有犹豫:“这里面只有五万两银子,因为家中多方打点,故而一时不凑手,可家父言明不得拖欠姑娘,故而将傅家在南园的宅子赠送给姑娘。” 南园,夜摇光已经听过,那是太祖皇帝吩咐人建立的度假山庄,背后是皇家猎场,太祖皇帝喜欢打猎,在位期间基本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南园,也因此南园的房子有价无市,几乎早已经被太祖期间的王孙贵族给瓜分光了。太祖以后的子孙都遗传了他这个爱好,喜欢打猎,南园到现在也一直是帝王出现率最高的地方,帝都甚至暗中流传一句话,是不是权贵,看看有没有南园的宅子便知。 南园的宅子已经演变成了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傅家可真是下了血本,南园的宅子,就算最小最偏远的那种,抛出去也不止十万两,这不是要给她钱,而是给她天大的人情!所谓银钱不凑手是借口,傅家的家主乃是户部尚书,户部掌天下钱粮,如果连户部尚书家里都凑不出十万两的银子,这个皇朝该是有多么穷? 夜摇光想不通的是,傅家为何要这样做!这天下地师何其多,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过是恰好是遇上了她,因为有源恩的引荐,才信任了一次,就算她救了傅家,扭转了局面,也不至于如此…… 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天下地师何其多,但是有一个聪明的令人忌惮的未婚夫,且能够化解这一场危难的还真没有几个,因为温亭湛入了褚帝师的眼,所以傅家提前交好。 ... 第123章 坐等生意上门 “我这是占了大便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不接那就是怯场了,况且她虽然绝对傅家不必有钱不给钱,反而给了一个更大的馅饼,但是按照利益价值而言,她救了傅家一族的人,延续了他们的富贵,是一座南园的宅子无法抵消的。 “夜姑娘不嫌弃便好。”傅康成拱了拱手,退回到褚帝师的身后。 “今日来,是向大师辞行,在此耽搁了已久,该归家了。”紧接着褚帝师便开口道。 “阿弥陀佛,帝师今日可出行。”源恩大师道。 褚帝师向源恩行了一个佛礼,然后站起身对着温亭湛道:“老夫在帝京等你,心甘情愿的拜老夫为师。” “帝师一路好走。”温亭湛彬彬有礼的说道。 褚帝师反而越发欣赏的笑了,然后目光在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不发一言的带着傅康成和褚佑离开。 “湛哥儿,不如我们也回去?”夜摇光回过头询问。 “小友不如多留一日。”温亭湛还没有开口,源恩先道。 “哟,老和尚又有生意上门,好啊好啊,那就多呆一日。”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虽然她现在不缺钱,可架不住她喜欢她的职业。 尽管她的职业是泄露天机,可她就喜欢干这事儿。 说定了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就辞别了源恩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小院之后夜摇光才问道:“那一本剑谱你可看得懂?” “并不难。”已经学了近一年的武,温亭湛私下也翻了不少人体结构的书籍,剑谱上的姿势口诀都写的很明白,温亭湛已经将剑诀牢记。 “要是有什么难处就与我说,我那里还有一些有助于习武的丹药,我一会儿去翻阅些给你。”夜摇光点了点头道。 “源恩大师想要将剑谱默一遍留在寺中。”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你的东西你做主。”夜摇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我已经答应了。”温亭湛笑道。 古代人没有版权意识,可却将自己的所有物看得非常的紧,非嫡系子孙不外传,甚至宁可断绝了传承,也不愿流传给外人。 “你就不担心,这本剑谱为天下所知?”夜摇光不由问道。 “知与不知有何不同?”温亭湛反问,“若它是属于我,便是所有人都知晓,也没有人能够越过我,若我本就不是那个与它最契合的人,我又何必将它强留在身边?” “胸襟豁达,我喜欢。”夜摇光说着还不忘对温亭湛眨了眨右眼。 那一双桃花般明媚惊艳的眼眸,似有凝香雨露在晃动,电流十足,至少温亭湛觉得他整个身体都是一僵,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夜摇光这样的肆意姿态,所以也是那一僵之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但是无人可以看到他的耳朵通红。 “我去给大师默剑谱。”说着,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夜摇光疑惑的看着温亭湛略显匆忙的脚步,拖着下巴思考,她到底做了什么又吓到了这小子?想不明白,夜摇光只能耸了耸肩就回去了。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夜摇光翻了一会儿丹药,然后托一个小沙弥拿去给温亭湛,自己就倒头接着补眠,黄昏时被温亭湛叫了起来吃了晚膳,无精打采的被温亭湛架着消失之后,就立刻洗漱接着睡。 第二日终于精神抖擞的爬起床,修炼之后夜摇光就去寻温亭湛用午膳,然后就坐等顾客上门,这等啊等啊,用了午膳还没有来,然后太阳都要下山了,夜摇光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去寻源恩理论。 “住持并不在禅房。”去了源恩的禅房,小沙弥如是说道。 夜摇光只能蔫蔫的回去,走过寺庙的外院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是一个两个孩子,而是五六个孩子的哭声。听着又不像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于是就提步朝着正门而去。 大院子里,因为已经是黄昏,香客并不多,但是此刻也是聚集了不少,一个中年男子跪在正院,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美妇挺着肚子红着眼眶在一旁低声劝说,时不时的用手绢为自己的丈夫擦汗,他们的身后一溜跪着七个女孩,从高到低,大的三个面露痛苦之色,小的三个哭声震天,六个女孩的旁边站着一个身体结实,下人打扮,穿着却不一般的老妇人,一看就是那种家中老夫人身旁有分量的老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岑家的相公跪在这里,这大人跪着,几个小孩子也跪着,这叫什么事儿啊!”虽然香客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恰好有人认得出这一家子。 “还不是岑家老太太,作天作地的要岑家相公休妻。”其中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说道,“那七娘为他们家生了六个女儿,岑相公这刚刚考中了举人,老太太就以无子为由要休了七娘,这岑相公知道后,连科考都不去了,要不是岑相公赶回来及时,七娘和几个丫头早就被扫地出门。” “真是作孽啊,当初若不是七娘带着嫁妆嫁进来,岑家老太太这会儿已经躺在棺材里,哪里还能作威作福,岑相公一心读书,七娘为岑家上下操持,老太太大冬天病的起不了身,七娘可是寸步不离的伺候,怎么就狠得下心?这又不是不能生。” “要不是这恰好又怀了一胎,只怕岑相公赶回来,那老货也要来个以死相逼,还不是嫌弃七娘是商贾之女,也不想想没有七娘,他们能有今日,眼见着七娘如今爹娘都去了,儿子又中了举人,以后指不定要做官,就看不上七娘,可着劲的折腾。这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老货的耳边吹了风,硬说自己做了梦,要七娘在这里跪足一天一夜,佛祖便会感念七娘的诚心,赐她麟儿。岑相公这是被逼的没法子,只能自个儿过来跪着,那老货觉得岑相公忤逆她,就硬逼着几个小丫头过来陪着跪。你看看那最小的丫头不过三岁,这都跪了一整天了,哪里守得住。” ... 第124章 火天大有卦VS功德 夜摇光的耳力格外的好,将周围的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不由看向跪在中间的男子,虽然看着三十出头,可却浑身的刚毅昂然正气。五官不算非常的出色,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成熟稳重。 不过这种人家的家务事,夜摇光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而是转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前脚才刚刚入门,后脚吾净就引着那一对夫妻来寻她。 “大师,这就是源恩大师让我们寻找的人?”搀扶着丈夫的妇人看着虽然身量已经与她差不多高,容貌美艳的非常人可比,但眉宇稚嫩的少女,应该还没有及笄,心里就有些怀疑。 “夜姑娘乃是师傅的小友,辈分犹在贫僧之上。”吾净语气没有起伏的介绍。 “可……” “七娘。”叶七娘原本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丈夫轻轻拍了拍手臂,而后岑锋对着夜摇光拱手,“在下岑锋,携妻寻姑娘指点迷津。” “先请坐。”夜摇光招呼他们落座之后才问,“不知你们要寻我解什么惑?” “想请问姑娘,拙荆腹中是男是女。”岑锋说话非常的干净利落。 夜摇光眉一挑,没有先给出解决的办法,而是问道:“是男如何,是女又当如何?” “想必今日寺中之事姑娘也有所闻,七娘于岑某微末之时不计岑某寒酸落魄下嫁,岑某感念于心,断没有抛弃糟糠之妻的念头,家中老母心中执念已深,若七娘腹中是男儿,岑某便放心去书院,若是七娘腹中仍是女儿,岑某便带七娘和几个丫头提前上京备考。”岑锋也不觉得家丑有多么难以启齿,直言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你可想过,即便你将你妻子女儿带走,可你不能一辈子不将老母扔在家中。”夜摇光又问。 “若七娘腹中仍是女儿,只能说岑某此生没有子缘,岑某自然有办法解七娘困局,所以还请姑娘指点,岑某也可早做打算。”岑锋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夜摇光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取出三枚铜钱:“那我便替你卜上一卦,看看夫人腹中是男是女。” “多谢姑娘。”岑锋感激拱手。 夜摇光撒落铜钱,出现的是周易第十四卦——火天大有卦。 卦象一出来,夜摇光的眉头就皱了。 “难道我腹中还是……”叶七娘看到夜摇光的神色立刻有些绝望。 岑锋一把揽住妻子,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看向夜摇光:“请姑娘解卦。” 夜摇光取出纸笔,研磨之后将卦象画出来:“这是火天大有卦,六爻分别是阳爻阴爻和四个阳爻,每一爻对应的五行则是火土金土木水,那么六亲则是官鬼父母兄弟父母妻财子孙,最后一爻是阳爻,子孙应在阳爻上,没有日辰爻相冲,意味着夫人的腹中确系一个男孩儿。” “当真?”叶七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泪如雨下,她的腹中是男孩,她终于可以为夫君延续香火,这么多年她承受了多少诋毁,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真的认为是不是她命不好,所以才生不出儿子来。 “莫哭。”岑锋也是高兴的红了眼眶,他是爱着个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妻子,这些年她为他受了多少苦他都知道。 “我有些话单独对岑举人说,夫人请退避。”夜摇光有些不忍心打扰这对夫妻,就是感念他们的情谊可贵,才不得不多说几句。 “我……” “去吧,夜姑娘不会于此骗你。”岑锋想到方才夜摇光的脸色似乎并不好,心里也担忧,但还是安抚着妻子,然后对着吾净点了点头。 “岑夫人请。”吾净很死板的开口。 等到吾净和叶七娘已经走了,岑锋才开口问道:“请夜姑娘直言。” 夜摇光细长的指尖指着卦象的初爻:“初爻为官鬼,意味着夫人在产子时必然会遭遇灾难,九死一生。” 岑锋的身子一抖,瞪直了眼睛,半响说不话来,好久才艰难的开口:“难道……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尊夫人才五个月的身子,生产还有五个月,万事并非一层不变,既然岑举人已经提前洞悉,何不防范于未然,如若这般还不能改变命运,这只能说这是尊夫人的命。”夜摇光很冷漠的说道。 “岑某受教。”岑锋站起身对夜摇光深深一揖,而后从袖口取出两张折痕比较深的百两银票递给夜摇光,“岑某家贫,还请夜姑娘莫嫌弃。” 夜摇光见此从中抽了一张:“一百两足矣。” 卦金必须得收,否则她会遭到反噬,但是收多少她自己可以做主,岑锋这两百两银子恐怕是全部家当,感念他对妻子一片真心维护之情,这世间难能可贵,夜摇光只当日行一善。 岑锋这把年纪才是一个举人,不是他读书的能力差,而是他要兼顾养家,曾经走南闯北,他的眼界很开阔,如同夜摇光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的酬劳,他没有见过却耳闻过。 所以对夜摇光的举动,他是真心的感激,对着夜摇光又是深深一躬身,这一次与之前的一次不同,他是满怀真诚,所以就在他拜下去的那一瞬间,一颗银白色的星星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瞬间落入夜摇光的荷包之中。 夜摇光大喜过望,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到了一个功德,这可是万两黄金都换不来的宝贝。 “姑娘今日大恩,岑某铭记于心,他日必涌泉相报。”岑锋说完,就一拱手走了。 夜摇光完全沉浸在这一个功德的喜悦之中,就连源恩何时走进来都不知道。 “恭喜小友又得一功德。”源恩笑道。 夜摇光连忙捂着功德袋:“老和尚,你怎么知道?” “小友放心,老衲不会强抢小友的功德,只不过这卦金嘛,老衲就代寺中僧人多谢小友的慷慨。”说着就从夜摇光的手中将那一百两给抽走了。 “老和尚,你把功德都让我了,还在乎这一百两?”夜摇光翻白眼,源恩自己又不是不能将这件事摆平。 “泄露天机这种事,自然还是小友得心应手。” 原本还感激的夜摇光,听了这句话,顿时暴怒,可是源恩已经施施然的走了,对着源恩消失的方向,夜摇光龇牙咧嘴倒竖大拇指,各种鄙视!很多年以后,当很多事情被解开,夜摇光才不得不真心的感激这个总能够把她气得跳脚的老友! ... 第125章 多智近妖 赚了一个功德,夜摇光第二日就乐滋滋的和温亭湛打道回府,在外面又是接近一个月,夜摇光回去的时候,杜家村竟然彷佛变了一个模样。一下子多了很多的陌生人,令夜摇光有些纳闷。 “哎哟喂,我们摇光丫头可算是回来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刚刚进家门,就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嗓子,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拉着夜摇光去看戏的何三嫂。 “三嫂子快进屋去做。”夜摇光客气的对何三嫂道。 “哎哎哎。”何三嫂叠声答应着,然后就东张西望,不时发出惊叹声跟着夜摇光走进屋子,夜摇光就在一进院子里招待她。 “啧啧啧,摇光丫头这喝茶的杯子真好看。”何三嫂双手端着,还用衣服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捧着喝了一口。 这是一套正宗的粉彩瓷,原本粉彩瓷出现于清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错乱的时空,先后几位穿越者的蝴蝶翅膀,现在已经有了粉彩瓷,而且发明出来的正好是钱家的先祖,不过夜摇光在钱家发现粉彩瓷时就详细的问过,那一位并不是穿越者,粉彩瓷的诞生是一个巧合。 白瓷上绘着粉嫩盛开的桃花,是最适合他们这个年纪,所以夜摇光现在屋子里就用了这一套粉彩瓷器皿。 夜摇光前世见过各种人群,何三嫂的行径她只是会心一笑,然后开口问道:“村子里似乎多了很多人?” 其实夜摇光了解何三嫂的性格,就是喜欢说八卦,而且喜欢在说八卦的事情争风头,想要第一个告诉不知道的人,何三嫂这么快就上门,夜摇光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所以就顺势问了一句。 “可不是!”何三嫂捧着茶杯,打开了话匣子,“都是齐州府大旱给闹的,二月里杜德媳妇的娘家拐了几个弯的亲戚就寻上门,齐州从去年起就颗粒无收,朝廷发了赈灾银也不知被哪个丧良心的给吞了,这不是那人见我们村里富足,就传扬了出去,虽说我们旁村也没有闹灾荒,可到底收成也不好,那些个攀得上亲戚的人都想在我们村落户。可把里正急死了,再这么闹下去,我们村儿岂不是被外来人给占了……” 何三嫂倒豆子一般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夜摇光,其中包含了很多愤然抱怨,夜摇光这会儿听明白了,何三嫂不仅仅是本性使然。估摸着还有人做了军师将这件事告知她,打的注意自然是想她和温亭湛去劝阻里正,禁制外来人加入。 杜家村因为夜摇光的缘故,整个村子都受惠于她的宅子,故而不但没有遭受灾难,反而无论种什么都要比其他地方长得好,长得快。原本要五六月才能够收获的冬小麦,现如今已经开始收割,并且收成是前所未有的好,整个杜家村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个事情是瞒不住,从何三嫂的口中夜摇光知道县令孟陵还在之前亲自来过,也因为孟陵的到来,所以一下子传的很广,便有了现在杜家村人满为患的缘故。 “姑娘,晚饭在何处用?”就在这时,幼离提裙走进来。 夜摇光便站起身:“三嫂子便留下用一顿便饭。” “不不不,那哪儿行,家里婆婆小子指不定等着,我先走了。”何三嫂连忙推辞,放下茶杯走的飞快,生怕夜摇光再挽留。 对此夜摇光不过是笑了笑,何三嫂就是喜欢说闲话而已,并不贪财爱占小便宜,也不好逸恶劳,为人很勤快。还给何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她婆婆对她也是极好。 “村里的那些人,你想必都知道了。”用膳的时候,夜摇光一边吃一边道,温亭湛身边有包打听王*林,指不定知道的比她还要详细。 “嗯,听说了。”温亭湛点了点头。 “你没有想法?”夜摇光咬着筷子问。 温亭湛停下了手,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是杜大伯的事儿,杜大伯是一个明白人,不会任由这些人落户。” “若是县令硬塞呢?”孟陵肯能不会塞齐州府的人进来,可不一定不会塞他治下的其他地方的人进来,毕竟整个庐陵县还是有很多地方本就是穷山恶水,经不起一丁点的年景不好。 温亭湛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吃饭,夜摇光皱了皱眉头,见温亭湛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也就低头开始刨饭。 吃完之后,温亭湛才慢悠悠的说道:“比起塞人,他更想知道村子里与众不同的因由。” “嗯?”夜摇光听了温亭湛莫名来了一句话,想了想才撑着下巴靠近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你在担心我啊?” 能够让一个村子富足的办法,这是政绩,是每一个人当官都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很多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然灾害,这个方法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孟陵必然要深查,就算孟陵查不出来,也总会报上去,然后会有更聪明的人来查,总会查到夜摇光的身上,抵死不认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一旦摊明了,指不定多少人打夜摇光的注意。 两人的脸靠的非常的近,温亭湛彷佛都感觉到夜摇光长翘的睫毛在煽动间,扫过了他的脸颊一般,令他不着痕迹的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三年之内还不担心。” “为何?”夜摇光双手支着脸。 “傅家的事情,齐州府是导火索,孟侍郎是帝师一派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傅家的事情是由谁相助,借给孟陵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到你我身上来。”温亭湛道,“孟陵今年才上任,三年一考核,这三年至少他不敢为了政绩,把你我捅出去,所以我们只需要去一趟孟家,将这事儿告诉孟博,孟家自然会为我们挡下麻烦。” 夜摇光听着不断的点头,听完之后就对着温亭湛竖起大指姆:“湛哥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难怪褚帝师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多智近妖! ... 第126章 又一个中招 “好好休息吧,明儿我上完课就去孟家一趟。”温亭湛冲着夜摇光温和一笑,就动作优雅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摇光也懒得纠结,她虽然不笨,可她行事喜欢简单粗暴,用暴力说话,显然并不合适官场,这些事情还是留个温小妖精去辛苦吧,烧脑子,她还想多活几年。 回到家中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然后躺在熟悉的床上进入梦乡,金子也觉得很幸福,趴在夜摇光的臂弯里,甜甜的睡着,早上起来自然是修炼,然后用早膳,温亭湛吃了早膳就去了私塾。 夜摇光本来是不喜欢串门子,但是她记得昨晚何三嫂曾对她说杜德家的新宅又有人去住了,就是杜鹃娘娘家的亲戚,于是不得不上里正杜厚林家去一趟。 “摇丫头每次来都带着东西,下次我可要把你扫出门。”杜厚林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礼,不由训斥道。 “全是旁人送的,我和湛哥儿也用不上,总不能放在家里压箱子,大伯就当是帮我们忙就是。”夜摇光笑着说道,然后立刻转移话题,“我今儿来寻大伯,是因为一件事。” “你说。”杜厚林一听有正事立刻问道。 “大伯也知道我的家学渊源,那杜德叔家的屋子……”夜摇光就将事情的因由给说了一遍。 吓得杜厚林的脸色一白:“当真是因为这个缘故?” 夜摇光很认真的点头:“那屋子若是不改,迟早还会出事儿。” “可那黄家人都住进去小半月,也没事儿,大伯原以为是杜德家与那儿犯克……” “不好了,不好了,叔!”杜厚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什么不好了,你叔我好着呢!”杜厚林沉着脸训斥着闯进来的青年小伙,这个人也姓杜,是杜厚林的堂侄儿,叫杜有。 “不,不是叔您不好……”杜有喘了一口气,才急切的说道,“是黄家的大郎,被山林子里的大虫给叼走了!” 杜厚林霍然站起身,身体还晃了晃,黄家就是一对父母带着四个孩子,黄大郎才十六岁,恰好是长子。前一秒夜摇光才说那屋子风水不好,克长子,杜德就是因此才断了腿,原本还将信将疑,此刻杜厚林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去,快去敲锣,召集村里的人去救人!”杜厚林连忙说道。 “大伯,我先去看看。”夜摇光这个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匆匆留下一句话,就朝着进山的地方奔去。 走到林子的深处,夜摇光就看到一个穿着满身补丁的妇人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三个孩子围着她放声大哭。 “摇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围着黄大郎母亲弟妹的几个人见夜摇光就要往林子更深的地方冲,恰好住在她隔壁的林婶儿也在,一把将她给拉住,“这林子里有好大一只大虫,你可不能进去。” “婶儿,我是去救人,晚了只怕来不及。”时间紧迫,夜摇光也来不及多做解释,就挣开了林婶儿的手,然后快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我不是眼花了吧?这这……这摇光丫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影儿了?”看着这一幕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摇光丫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也不看看人家县令家的人提起来都客客气气。”其中一个便夸赞,然后安抚着黄大郎的母亲,“我说黄嫂子,别哭了,有了摇光丫头,你儿子指不定还有救。” 外面的事情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她把金子召唤了过来,在树林里汇合,然后由金子带路去寻人,路上还遇到了三五个拖着锄头农具结伴来寻人的男人,为了避免方才的事情耽搁时间,夜摇光直接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身边飘过,连一个影儿都不让他们捕捉到。 “喔喔喔!”很快,夜摇光就指着左前方,快速的比划。 夜摇光立刻冲了上去,果然看到一只壮硕的老虎,正在和一只大黑熊对峙,而身上有些血肉模糊,但是明显还活着的一个少年被扔在一边。 “你有没有觉得这只大黑熊有些眼熟?”夜摇光摸着下巴看着和老虎嘶吼的大黑熊,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她遇到的那一只。 “喔喔喔。”就是它就是它。 “它受伤了。”夜摇光看着大黑熊的腿上的毛凝结一团,淡淡的血腥之气飘散开来,而它的脚下的土地已经黑红。 和大黑熊相反,老虎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可见丛林之王不是吹嘘。 老虎咆哮了一声,又朝着大黑熊迅猛的飞扑过去,原本速度也不慢的大黑熊因为腿上的伤而反应迟钝,知道自己是躲不开,索性就迎头撞上去。 夜摇光伸手扶额:“终于知道,为什么熊被称为笨熊了!” 再皮粗肉厚,能够比的过老虎的利爪?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一跃而出,速度快的惊人,在两只差一点撞上的一瞬间,无声的凌空一脚踢在了老虎的脑袋上,将一把抓住了老虎扇出来的虎掌,力大惊人的给老虎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夜摇光用了不少力,所以老虎摔在地上就四脚朝天的僵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翻身趴在了地上。 “林中多少野物供你食用,你为何伤人性命?”夜摇光不是废话,而是这只老虎,和之前的都不同,这只老虎也有了灵性。否则就算是丛林之王,也不可能将有灵性的大黑熊给伤的这么惨。 看着这只老虎和大黑熊,夜摇光不由将目光眺望深山,这山中必然有非凡之物,才能够将两只东西潜移默化的蕴养出灵性。原本大黑熊,夜摇光只是当做这东西吃了什么,有了机缘,可一个两个都这样,夜摇光觉得没有那么多机缘让它们碰上。 “喔喔喔!”老虎纵然有灵性,但也不能回答夜摇光的话,于是金子就跑到老虎的面前,非常生气的比划着,问他为什么。 老虎发出了几道微弱的声音,金子听了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然后回头对夜摇光比划。 ... 第127章 带你寻好东西 夜摇光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活该黄家大郎倒霉,这家伙哄着弟弟妹妹竟然拿着母亲做的老虎玩偶,黄大郎的母亲手巧,做的惟妙惟肖,偏偏黄大郎要带着弟弟妹妹往深处跑,跑就算了,还遇上了一只开了灵智的老虎,将老虎玩偶当做垫子坐在屁股下,老虎的威严都被他给践踏了,不咬他咬谁? 还是那句话,万物修行不宜,动物开灵智就更加的难得,这只老虎也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夜摇光先去看了看黄大郎,估摸着是被拖行,身上擦伤不少,但是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只是被咬住的地方伤口比较深。 简单的给黄大郎处理了一下才站起身,夜摇光缓步走近被她打趴了的老虎,见到老虎发出哀求的声音,不由蹲在它的身边,伸手放在它的脑袋上:“今日事出有因,我便不取你性命,日后切莫伤人,不枉费我今日放你一场。” 五行之气从夜摇光的指尖顺着老虎的脑袋涌入它的身体,它原本差不多被夜摇光摔散架的颈椎骨疼痛慢慢开始消失,虚弱的眼睛也开始恢复明亮,觉得差不多了夜摇光才收手。 “你跟它说,让它回去吧。”夜摇光淡声道。 金子还想着当初它被一只老虎逼的多么的狼狈,见自己美丽的主人竟然费心给它疗伤,心里非常不高兴,于是傲娇的扬着脖子不肯。 “这个时候别给我犯尿性!”夜摇光伸手戳了戳金子的脑袋,“不听话,就把你送给人!” “喔喔喔!”金子闻言非常愤恨,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大意是我这么天上绝地上无举世一只的神猴,你也送人,真是没有眼光,你会后悔的,你这么爱钱,我这么值钱,你会后悔的! 夜摇光一把抓住它愤恨比划的爪子:“再啰嗦,就把你卖了,反正我喜欢钱。” 这句话顿时让金子蔫了,然后乖乖的对着老虎比划,等到老虎的回答之后,也不跟夜摇光说话。 夜摇光也不需要它回复,对着老虎点了点头,就看着它撑起壮硕的身体,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转过身夜摇光吓了一跳,你能够相像一只半年不见已经快有两米高,魁伟的是你五倍大的黑熊在你面前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吗? 当然,其实大黑熊只是做出讨好的模样,可不善于用词的夜摇光姑娘愣是认为那是娇羞的模样。 “那啥,大块头,请跟我保持距离。”夜摇光退后几步,伸出手阻止要靠近的黑熊,“我知道,你感谢我曾经放你一命,但是你不用这么热情。” “哦嗷~~”黑熊觉得自己被嫌弃,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把它受伤的腿给伸出来,满目的渴望。 合着是要她给治伤啊,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把金子扔过去:“去,给它治伤。” 如果不是知道金子对老虎苦大仇恨,夜摇光才不会亲自给老虎疗伤,这会儿换了大黑熊,自然就不用顾虑。 金子趴在大黑熊的面前,金光闪闪的目光燃烧着熊熊怒火,把不敢撒在夜摇光身上的怒气,统统的发泄出来,爪子运着五行之气,狠狠的拍在大黑熊的腿上。 “嗷~~”大黑熊一声惨绝兽寰的哀嚎声响彻丛林,大腿本能的一甩,然后金子就飞出了老远,若不是它伸手敏捷抓住一根树枝转了一圈停了下来,估计不知道飞出多远。 夜摇光瞪了树干上的金子一眼,只能自己亲自出马,给大黑熊止了血就收了手:“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得把人带回去。” “哦嗷……” 大黑熊不舍的想用它硕大的脑袋蹭一蹭夜摇光,却被夜摇光给避开了:“我有洁癖,再不走,小心你变成盘中餐。” 说着也不理会大黑熊,一个纵身,将金子给抓下来:“给我把人举回去,再办不好,你一个月都休想吃糖醋鱼!” 这威胁效果简直神奇,吃货金子立刻乖乖的将黄大郎给举起来,然后颠颠的跟在夜摇光的后面,夜摇光察觉大黑熊跟着她,不由停下来,她一停,大黑熊也停,然后快速的躲起来,完全忘记它庞大的身躯,树干根本挡不住。 “笨熊,我可不能收留你这个大块头,别跟着我。”夜摇光很不喜欢养活物,金子已经是个例外,不仅仅是因为和金子有缘,如果金子也像大黑熊这么大,夜摇光发誓她绝对救都不救。 大黑熊似乎没有听到夜摇光的警告,夜摇光走,它还跟着,夜摇光停了几次,依然如此,有些恼火正准备转身教训它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的靠近,迅速带着金子加快了速度,大黑熊也想跟上去,但是也感觉到了大量的人靠近,于是就原地躲了起来。 “大郎,我的大郎。”三十多个人集结而来,就恰好看到一只小猴子举着比它大了好几倍的黄大郎,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其中一个黑瘦中年男人冲了上来,金子很配合的将人放在地上。 杜荇也跟着,立刻上前检查,然后才道:“受了伤,不重,养个把月就没事儿,黄大哥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能够从虎口逃生不容易,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黄家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满足不已,然后抬眼看着夜摇光,“谢谢姑娘救了我家大郎,我给你磕头……” “不必如此。”夜摇光不是很喜欢和人肢体触碰,尤其是陌生人,所以她用了五行之气,反正她从虎口救人也已经是众所周知,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将黄大郎的爹黄达给生生的扶了起来,“快带着你家孩子回家,若不想他再出事儿,就搬个地方。” 夜摇光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人救回来大多数人放了心,就劝说着带着人回去,各家还有农活没有做,黄达也不敢耽误,就和几人抬着黄大郎走了,夜摇光却没有走。 而是打发了杜荇和几个人关系不错的人,转过身盯着又靠近的大黑熊,拎着金子:“问它到底要如何?” 金子可不希望家里多一个和它争宠的,于是痛快的交流,然后对夜摇光比划。 “它要带我去山上寻东西?”直觉告诉夜摇光,必然是将大黑熊和老虎蕴养出来的东西,立刻心动不已,对着金子道,“你回去等湛哥儿,若是我晚间没有回来,就带着湛哥儿来寻我。” ... 第128章 蜂蜜与鱼 山林里最厉害的老虎都被她收拾了一顿,林子里面对于带着金子而言的温亭湛不会有危险,夜摇光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走吧。”将金子打发了,夜摇光就对大笨熊扬了扬眉。 大笨熊非常的高兴,摇着它肥肥的臀就走到夜摇光身边,然后让夜摇光走前面,那架势就是怕夜摇光将它给扔了一般。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提步当先一步。 一路往上,夜摇光第一次这么深入丛林,春暖花开的季节,路上倒是有不少可口的野果子,夜摇光来者不拒,也没有多讲究,随便擦了擦就开始啃,大黑熊看着夜摇光吃的这么香甜,就利用它的身高优势,不断摘最高最大的各种果子给夜摇光,所以夜摇光终于发现了大黑熊一个好处,如果大黑熊没有看到一个蜂巢就挪不动脚步,不断咽口水的话,夜摇光会对它改观。 “笨熊,你到底走不走!”夜摇光上前拧着大黑熊的手臂。 比粗肉厚,不痛! “哦嗷……”大黑熊指着岩壁上椭圆形的蜂巢,有的地方偶尔会滴下一两滴,它会仰头伸出舌头去舔,光溜的岩壁约莫有六米高,黑熊肯定是爬不上去。 等到夜摇光问它的时候,它就倾身倚在石壁上,然后发出呜呜呜可怜兮兮的哀求,一双被黑毛险些融合的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压抑着火气,从身上取出罗盘:“没有你,老娘就不行了?” 然后夜摇光看着疯狂旋转,根本没有办法定向的罗盘指针,颓废的发现没有这只贪吃的大笨熊,她还真找不到方向,她收起罗盘,散发出五行之气,试图用五行之气来寻找方向,去发现这个位置她的五行之气散发出来都是围绕着自己转,根本没有半点指引。 “吃吃吃,撑死你!” 夜摇光现在怀疑,这只大笨熊是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只能从光滑的石壁一跃而上,手一挥,天麟贴在她的掌心一划,一股劲道划过,那半圆形的蜂巢就掉了下来。 “嗡嗡嗡……”蜂巢跌落,大量的蜜蜂倾巢而出,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流动,蜜蜂更本叮不到她,反而是大黑熊,接住了比他脸盘还大的蜂巢,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猛烈的舔,再一次发挥它皮粗肉厚的潜质,视险些将它给堆满了的蜜蜂为无物,一个劲儿的吃着它的蜂蜜。 夜摇光都懒得去看它,简直已经成了一个移动的蜂巢,浑身上下贴着满满的蜜蜂。 等到大黑熊吃饱了,才站起身将身上的蜜蜂给抖掉,然后讨好的想要靠近夜摇光。 “带路,别靠近我,浑身脏死了!”夜摇光嫌弃的用五行之气隔住了靠近的大黑熊,然后硬生生的将它给扭到了前方。 似乎明白了夜摇光是嫌弃它浑身黏糊糊的,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家伙发现了一条小河,二话不说一头扎了进去,飞溅而起的水花差一点点就溅了夜摇光一身,还好夜摇光退的快。 大黑熊在河里欢快的翻滚,还潜入了水中,然后猛然站了起来,一会儿还来一点花样游泳,乐此不彼,夜摇光有洁癖,也不喜欢它浑身脏兮兮黏糊糊的跟着自己,就找了一个可以遮蔽阳光的石头坐下,看着这只熊欢乐。顺便不死心的再取出罗盘,却发现罗盘指针根本不动,无论她人怎么转也不动,而她再度散出五行之气,五行之气却往四面八方散开,依然寻不到方向,这个地方真是太诡异了。 竟然完全左右了磁场,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夜摇光沉思完,发现四周太安静,猛然转过头,大黑熊已经不见了踪影,河面竟然连一点波浪都没有,夜摇光几步走上前,立在河边:“大黑熊,大笨熊——” 河面依然非常的平静,夜摇光的心一沉,她倒不是害怕一个人被扔下,前世她被困坟墓三个月都没有一点恐惧,她是有点担心那只大黑熊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呼啦!”就在夜摇光正准备下水看看的时候,那大黑熊竟然猛然从水里跃了出来,甩掉一身的水珠,然后双手抓着两只足有两尺长的银色鱼,欢呼着叫着朝着夜摇光跑来,献宝一般将两条大银鱼递到夜摇光的面前。 “这是什么?”夜摇光看着笑得傻呵呵的大黑熊不由问道。 “哦嗷……”大黑熊又将两只明显没有死,在它熊掌下挣扎的鱼又递近一点。 “你是给我吃?”夜摇光试着猜测。 大黑熊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脑袋。 “因为我给了你蜂蜜,所以你给我鱼?”夜摇光问,大黑熊又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之后才点头。 “好吧,看在你一片心意的份儿上,我就请你吃烤鱼。”夜摇光将大黑熊手中的鱼取过来,在河边处理干净,然后又走回原路,采了一些天然的调味品,比如豆蔻,草果,香叶等,指挥着大黑熊生火。 很快就用削尖的树棍将鱼串起来,开始烤。 “这鱼……真香!”才烤到半熟,夜摇光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清香,明明不饿,可夜摇光就是被勾动了馋虫。夜摇光知道这不是她的技术,而是这个鱼的独特之处。 当滋滋滋的声音响起,香气溢开,夜摇光看着变得焦黄的鱼,也咽了咽口水,就在夜摇光准备开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还没有把烤好的鱼放到嘴边,一道金光闪过,等到夜摇光定眼一看,她树棍上的鱼已经不翼而飞,远处的树枝上,金子因为太烫,而不断交换着用手抛着烤鱼。 “摇摇。”温亭湛也大步奔了上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夜摇光看了看日头,发现还是正午。 “我并未去私塾,只是去寻了孟兄,准备给先生的东西落下,赶回来时恰好金子也回家。”温亭湛解释了一遍,“我便跟着金子来了。” 夜摇光从怀里取出手绢递给他:“擦擦汗,还没有吃午饭吧,你坐一会儿,吃点果子,我这就给你烤鱼。” ... 第129章 文曲星峰 夜摇光说着就把另外一条鱼串起来烤,吃了些野果已经半饱的温亭湛闻道那一股香味之后,也难得保持不住形象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鱼?为何这般香?”温亭湛自然也发现这股独特的香味来自鱼本身。 “不知道,大笨熊抓来的,感谢我给它弄了蜂蜜。”夜摇光一边翻烤,一边扫了一眼寻了一个有太阳的草地躺着晒太阳的大黑熊,说着夜摇光便想到,“早知道就留点蜂蜜,涂一层烤出来更美味。” “已经很香。” 夜摇光瞅了温亭湛一眼,很快就将鱼烤好都给了温亭湛:“快吃吧,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我们一起吃。”温亭湛紧挨着夜摇光坐下,然后撕了一大片鱼腹部上的肉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而且这鱼足有半米多,很大一条。不想弄脏手的她,低着头就着温亭湛的手就吃到嘴里,蓦地眼睛一亮:“这鱼,肉质好嫩!” 肉质嫩的一入口轻轻一含就化了,而且化开之后,仿佛一股气流从食道流入了身体,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这鱼绝非凡品。”夜摇光还不明显,温亭湛就不一样,习了几天的剑法,已经开始凝练真气的他,感觉到他原本摸索出来游弋在丹田无法凝聚的真气,因为这鱼一吃下肚,竟然有了凝聚的趋势。 “你多吃点。”听了温亭湛的话,夜摇光就笑眯眯的站起身,朝着摊在地上的大黑熊走去,“大笨熊,这鱼你还能不能抓到?” 大黑熊见夜摇光主动靠近自己,顿觉世界都美了,立刻坐起身,然后有些摸不清夜摇光再说什么,食髓知味的金子一边舔着它的爪子,一边凑上来,和大黑熊沟通,然后很失望的看着大黑熊摇头。 夜摇光还好,很多东西得之幸,不得命,不强求。而吃货金子完全不死心,一个猛扎就潜入了小河里面。身体敏捷的潜入水底,夜摇光吃惊的看着,喃喃道:“猴子也会凫水?” 对于这些东西,夜摇光前世不怎么关注,不过她倒是听有些人说猴子不会游泳,有些人又说会,这还是第一次见。 等到温亭湛把鱼吃完,整个身体暖得有些发热,夜摇光看着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立刻闪身到他的背后,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击在他的后背上,用五行之气将他无法掌控的真气疏导进入他的丹田。 “摇摇,我觉得身体好轻。”温亭湛睁开眼,站起身对惊喜的对夜摇光道。 “鱼的功劳。”夜摇光点了点头。 如此一番折腾,金子还不上来,夜摇光只能用意念下通牒,过了一会儿金子浑身湿漉漉,垂头丧气的飞了出来。夜摇光懒得理它,让大黑熊带路,接着去寻东西。 路,比她想象的还要远,天都黑了,夜摇光却依然还没有走到,但是她却感觉到不远了,因为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五行灵气,不是五行之气,而是灵气!这令夜摇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摇摇,我感觉到了四周都有真气流动。”真气在温亭湛的身体里非常的舒适,这种舒适和现在外面给他的感觉一样,所以温亭湛就这样的形容。 “是,是真气。”夜摇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黑夜笼罩的山峰,“是雄山峻岭之真气舒展形成的垣局。” “垣局?”温亭湛觉得这个词有些陌生。 “垣局,堪舆学将其称之为大龙脉的正结,是山水之大会,形成分明,气势非凡。”夜摇光指着星空,“你看那是就是星垣,是不是与此地遥相呼应?” 地理山川的地势形成的垣局,因为天上的星垣是固定,而地上的垣局南北不固定,虽然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是只要垣内之星都会相似。 “若是我没有看错,那是文曲星吧?”因为夜摇光的缘故,温亭湛可谓是恶补天文地理,对于星象也是看懂了不少。 夜摇光闻言不由惊异的看了温亭湛一眼:“你竟然能够看出来是文曲星?湛哥儿可真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翻了几本天文文献,前日恰好看到文曲星相关记载。”温亭湛谦虚的说道,“天上之星,除紫薇垣意外,有一个星座叫做北斗,其可排列组合成各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武曲、廉贞、破军。” “是,没错,这就是北斗七星,但是在第六颗星外又有尊帝二星化为左辅右弼二星,故而称为九星,寻龙点穴可以简化,根据山脉与山峰也分为九类,配合北斗九星之名,而我们眼前的这一座山自然是与文曲星呼应的文曲星山。”夜摇光一边指着山的形状一边问,“你看看这山像什么?” “形长顶曲,生枝如蛇。”温亭湛语言很简练。 “没错,这就是文曲星形的精髓,生坛之貌,蛇行之象,屈曲活动。”夜摇光点头。 “摇摇是寻到了龙脉。”温亭湛心里替夜摇光高兴,因为他知道夜摇光一直想要寻找龙脉。 夜摇光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有龙脉,却并没有寻到龙脉。” 她已经距离龙脉很近,龙脉也有强弱有死活,也就是所谓有情龙,和无情龙,这里山川地形,加之周围浮动的灵气,必然是大活龙脉。 “那我们要寻吗?”温亭湛闻言便问道。 “试一试吧。”夜摇光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她极佳的视力眺望,山延绵千里有余,更是令她心潮澎湃。 须知千里寻龙,自有千里堂局;百里寻龙,自有百里堂局。来龙越远,倒头结穴真气也越足。 “不过我们得先回去,准备足够的东西,然后再去寻明堂,结穴之地。”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找到,前方有多远,夜摇光自己都不能肯定,说不定出了豫章郡都有可能,不过此处已经有灵气漂浮,夜摇光觉得结穴的地方应该不远。 “好,我们回去准备。”温亭湛也很感兴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虽然还没有读到万卷书,但是先行万里路也无不可,况且书可以随身携带。 ... 第130章 被撞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火速赶回家,大笨熊一路跟随,天微亮的时候刚刚走出林子,夜摇光不得不拦下大笨熊:“回去吧,过几****再来寻你。” “哦嗷……”大笨熊垂着大脑袋,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模样。 夜摇光冲着它挥了挥手,就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离开了,金子站在夜摇光的肩膀上还转过身对着大笨熊做鬼脸,被看不下去的夜摇光一把抓住扔掉,立刻中规中矩的乖乖跟着。 “姑娘和少爷可算是回来了。”幼离几乎是一夜没有睡。 虽然温亭湛吩咐过他们有事出门一趟,可桑幼离很聪明,她知道夜摇光进山林去救人,人已经被救回来,可夜摇光不见出来,反而是温亭湛随后也跟着金子进去了,这让桑幼离想到他们回程的时候夜摇光为了雷击木掉入山崖的事情,心里一直不放心的守在靠门的倒座房内,听到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边靠近一边低语的声音,就连忙来开门。 “日后不要等我们,我和湛哥儿寿命长着。”夜摇光只需要扫一眼,就能够看出幼离虽然面带喜色,可眼中掩饰不住的疲倦。 “是。”幼离连忙应下,然后道:“姑娘和少爷先歇息一会儿,田嫂子也已经起身,奴婢和田嫂子弄点吃食,姑娘和少爷先垫一垫。” “不用了,我们不饿。”夜摇光阻拦道,“一路上吃了不少东西,你快去歇着吧。” 幼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听话的退下回自己的房间,幼离的房间自然不在大门旁的倒座房,而是靠近夜摇光房间的耳放。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己动手简单的洗漱了一翻,就倒在床上补眠。因为幼离睡前特意去告知了宜宁一声,所以两人睡到了午后也没有人打扰。 起来之后用了一直备着的午膳,夜摇光才吩咐王东套马车,让薛大驾着马车带着她和温亭湛去镇上,当然是准备一些必要的野外生存用品。其实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一贯懒散身上有五行之气护体的夜摇光每次风餐露宿都是轻装上阵,但是这一次她决定带上温亭湛。 因为是去寻龙脉,并没有太大的不可预测风险,就当是带着温亭湛体验生活,丰富野外知识,故而考虑的就难免比较多。 “摇摇我们买的东西会不会太多?”温亭湛看着薛大和王木身上都挂满了,不由开口,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带两身换洗的衣物和两个水囊,然后他带几本书就行。 这个季节,不愁在山林找不到吃的东西。 “我这是为着谁?”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回头看将王木和薛大拎的的东西却是有点多,于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们两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和湛哥儿去玉器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 四人就分道扬镳,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往上次去的玉器店,走到半路夜摇光就感觉到有一股气流直冲她而来,本能的她身子一旋避开了。 “当心。”同一时间,两个七岁左右的孩子从他们的身后撞过来,一个小女孩恰好就撞在了温亭湛的身上,立刻在温亭湛崭新的湛蓝色衣袍上印了一个印子。 温亭湛眉头稍微一皱,不是嫌弃,而是这套衣袍是夜摇光仅为他做的两套其中之一,他一直很爱惜,如今被印上这么一大个泥印心里确然有些不高兴,但抬眼看着被他扶住的小丫头消瘦的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在眼眶转动,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他又不忍心苛责。 “三妹,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这时候一位大约十岁左右,但是比温亭湛矮了半个头穿的很干净却打着补丁的男孩走上前,拉住小女孩,一脸窘然的看着温亭湛,“这位少……少爷,您的衣裳……” 温亭湛深吸一口气,温和道:“无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撞到人还不打紧,若是撞到了车辆和贩摊可如何是好?日后当心些。” “噗嗤。”夜摇光忍不住笑出声,她家湛哥儿教训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像个漂亮的小老头。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我以后一定看好妹妹。”原本和小女孩一起撞上来的小男孩连忙跪下连磕几个头。 “不必如此。”温亭湛那一点郁结,再看到可怜兮兮的三兄妹也散了,温和的笑道。 三兄妹又谢了温亭湛一番,才离开。 等到三人消失,温亭湛转过身看向环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夜摇光,她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温亭湛一愣,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的脸上也沾了泥?” 心里纳闷,那女娃娃比他矮很多,那与他差不多高的男孩似乎没有触碰他,可为什么摇摇的表情这么的高深莫测? “脸上到没有多东西,不过身上却少了东西。”夜摇光的目光从温亭湛的脸上扫下来,落在温亭湛的要间,那里今日温亭湛悬挂了一个扇形玉坠,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穗。 温亭湛心一惊,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悬在腰间的玉不见了,抬起头看向夜摇光顿时尴尬有之,愤怒有之,这几个小孩子小小年纪便配合的如此之好,必然是惯犯! 而他相信,夜摇光肯定早就看到,却故意不提醒他,就是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不是弱小就可以忽略,这一次不过是被偷了东西,若他有了这样的固定思维,日后也许就会因此而丧命。 “很聪明的几个小孩子。”夜摇光不由赞了声。 第一,有计划。一个撞温亭湛留下一个印子转移了关注点,一个动作迅速的割断温亭湛的玉坠,玉坠本来小,挂习惯了那重力就会成为习惯,突然没有了也感觉不到,最后一个挡住她的视线,适时的上前干扰温亭湛的思维。第二,做贼不惊慌,一般做贼都会心虚,到手之后会本能的想要快速离开,这三个孩子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会延长失主发现东西被遗失的时间,足够他们逃之夭夭。 ... 第131章 闾左 “摇摇,我……”在谁的面前丢人温亭湛都不介意,可偏偏是夜摇光,他最不想在夜摇光的面前丢人,尤其是在夜摇光越来越厉害之后,他努力让自己追上她的脚步,成为可以为她排忧解难,遮风避雨的人。 可今日…… 他对那三个孩子的恼怒要小于对自己的懊恼,其实他现在的感应能力,虽然没有夜摇光那么强,却也在两个孩子靠近的时候发现了,可余光眼角瞄到是两个小孩子,如果他如同夜摇光一样避开,那么这两个小孩子会刹不住脚,而撞到前方的摊子,就是这一下子的心软让他迟疑…… “湛哥儿,若是你我将永远留在杜家村,今日的事情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会在你还没有察觉丢了东西之前,将之寻回来。”夜摇光非常认真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防人之人不可无,不应该因为对方弱小,而忽视对方可能带给你的危害,往往强大的人都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的自以为是。” 如果,温亭湛要一辈子平凡窝在杜家村,她愿意让他保持所有的纯真善良,看待所有人物第一反应是往美好的方面想,可温亭湛不是,日后他要走的路将会是刀山火海,任何一个细小的疏忽都将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然,夜摇光也不是要让温亭湛变得冷漠无情,所以见温亭湛抿唇认真思考她的话之后,就对他道:“方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先避开,再翻身抓住两个孩子的后领。有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很多,我们要学会时时刻刻用保护自己的办法做对别人有利的事情。” “我懂了,摇摇。”温亭湛态度很诚恳的接受夜摇光的教育,“我日后会多考虑一层。” 夜摇光最喜欢温亭湛的就是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智力过人而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他自视甚高却不夜郎自大,他矜贵骄傲却不志得意满。 唇角微扬:“走吧,我们先去把东西寻回来。” 那玉坠并不是什么好玉,质地非常的普通,可却是一个平常的法器,她用宅中大阵布下时最浓厚的五行之气滋养出来的第一批,岂能这么容易让几个小娃娃在她的眼前被盗走,没有及时制止,是要让温亭湛深刻的体验一番这种感受,这可跟她把东西找回来再同温亭湛说的效果不能相提并论。 沾染着夜摇光气息的东西,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她一样也能够寻到,顺着流动的五行之气,夜摇光很快就追到了太和镇的闾左。 闾(1v)左一词出于《史记:陈涉世家》,泛指贫民区。这个时代一直这么称呼每个地区最贫困的地方,在这个地区前还有竖立着一个简陋的石牌坊,高处书写着闾左二字。 牌坊前不少光着膀子进进出出的苦力,也有一些简陋的吃食摊位。 “怎么到了这里?”温亭湛蹙了蹙眉,他还以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贫民区,贫民区可和穷苦人家有区别,前者是无事生产,没有任何家什的光杆人,后者家里或多或少还有些可以嚼用的东西。 “来到这里很意外?”家里有吃,再艰难谁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而且那几个孩子眼神清亮,本性并不坏。 闾左外面有不少别地方逃来的难民,有些衣不蔽体,有些直接卷着一床打了无数疙瘩破旧得硬邦邦的黑棉被裹着躺在地上睡大觉,还有些吃着明显糅杂着不知道多少石子儿和黑灰的东西…… 温亭湛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传闻中猫狗嫌的闾左竟然是这个模样,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很多东西在这一刻,因为这个画面带给他的冲击力,而在他的心中萌芽。 “若是换了往常未必这么不堪。”夜摇光叹气道,“这些大多应该是从各地流进来的难民,离乡背井,还能够有什么家当?” 温亭湛听了只是沉默,一路往内走,已经有好几拨看着夜摇光和温亭湛穿戴不错的人围了上来,不过夜摇光的五行之气外放,他们根本靠不近。 快要走到尽头,倒数第二间门前停下来,那斜挂在门上,风一吹就会发出咯吱吱的声,由几块残缺旧木板拼接的门,根本挡不住夜摇光的视线,夜摇光直接可以看到里面,撞到温亭湛的两个孩子正坐在石阶上捡着半发霉的米粒,将发霉的分出来,放到破水缸里使劲儿的搓洗。 这一幕,其实并不能够让夜摇光动容,她前世看过更可怜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只能靠着吃泥土为生,当然并不是本国。 温亭湛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开那彷佛轻轻一推就会被他给推坏的门,还是两个小孩子抬起头后,看到他们站在外面,才满脸惊慌,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稍大的女孩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才走出来,恰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温亭湛和夜摇光。 不明就里的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她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客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打开了门。很多年以后,宜芳回想起今日,她都感激上苍为她打开了这一道门,让她迎接了光明。 “这位小姐和少爷是来寻人?”女孩打开了门,声音很柔很迟疑带着点忐忑。 “你叫什么名字?”夜摇光先问了一句。 那女孩有些怯怯,却还是说了:“芳……芳儿。” “芳儿是吧,我来寻你弟弟。”夜摇光点了点头道。 芳儿并不傻,夜摇光的目光没有落在院子里的小弟弟身上,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您……您先请进,我这就去把二弟叫出来……” 芳儿虽然拘谨,可是礼数非常的周到,夜摇光觉得这几个孩子应该不是贫户出生才是,于是就和温亭湛一起走了院子,两个小的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夜摇光不由轻笑,这种事做了不是第一次,必然是第一次被失主寻上了门,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知所措。 ... 第132章 年少不好欺 “扇坠是我偷的,既然被你们捉到,那就任凭你们处置。”那稍大的男孩很快就走了出来,将扇坠也拿了出来,语气带着哀求。 夜摇光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与她无关的人,夜摇光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理会,但是要她去义正言辞的为难这几个孩子,也没有那个必要,都是被生活所迫,虽然是错误的行为,可她却没有想过批判。因为她一直有一个观点:生活优渥的人没有资格站在至高点去议论生活困苦的人的行为。这几个孩子,去乞讨指不定被拐子盯上,却做活,做什么?谁会要?去卖身,什么都不懂,一不小心把自己卖进火坑怎么办? 故而,夜摇光什么都没有说,从他的手中取走扇坠,就不发一言的离开,这个家里没有大人,几个人的面相她都看过了,虽然不全是亲兄妹,但却都是父母双亡的人。 “你别走。”夜摇光打算这样走了,可那大男孩却突然不干了,猛然蹿上前挡在夜摇光的面前,然后一张白瘦的脸憋的通红,支吾了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你……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买了我弟弟妹妹,不用给我们钱,只要给他们饭吃,我什么都替你做。” “你能替我做什么?”夜摇光反问。 “我……”大男孩更加的窘迫,见夜摇光又要提步,心一横,“你们大户人家都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最恨谁,我去和他同归于尽,我绝不会连累你,只要你照顾我姐姐和弟弟妹妹……” 夜摇光眉头一挑:“我这个人脾气怪,你觉得你勇于牺牲性命,我该动容?焉知你不是生活困苦而想一死解脱顺带博一个好名声?” “你……”大男孩瞬间脸爆红,是被气的! “说一个让我们买下你们的理由。”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男孩看了看站在姐姐两边的弟弟妹妹,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身气派和他年岁相仿的贵公子,噗通一声跪下:“只要少爷愿意收留我弟弟妹妹,我卫荆一辈子忠心少爷,若有二心,我弟弟妹妹不得好死!” 温亭湛看着那一双带着棕色的奇亮眼睛,有一种震撼从那双执着的眼睛传递到他的心底,从那一刻他就打算收留卫荆,因为若有一日,有什么是需要他用摇摇来立誓的事情,那么那件事情即便是令他生不如死,他也不会违背,因为那是世间自珍至重,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好,我卖下你们姐弟四人。”夜摇光一锤定音,目光扫过眼睛迸射出希望的四个人,唇角微微一勾,“你们的麻烦来了。” 四人顿时脸色一变,同一时间那破败的木门被踹开,两个魁梧的大汉先进来,后一步是一个打扮有些花哨的老婆子。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姐少爷?”那气势汹汹的老婆子一见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眼睛就轱辘轱辘直转。 夜摇光手一挥,五行之气犹如无形的绳索绕住那老婆子的脖子,在她细长的手指一拉,那婆子脚尖就脱离了地面,脸色发白的被夜摇光拉到近前,而后手臂一甩,那婆子就飞了出去,将扑上来的两个大汉给一起撞翻在地,看着滚做一团的三人,夜摇光眸色一冷:“把你那龌蹉的心思给本姑奶奶收好,虽然你人老珠黄,可本姑奶奶一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比你心中最下等的窑姐儿都不如!” 温亭湛一听夜摇光的话,看向那老婆子的眼睛都能够喷火了,偏偏爬起来的两个打手还要迎上来,但见温亭湛目光犹如冷剑,身形快如电,闪过其中一个挥舞过来的臂膀,一脚踹在另一个膝盖关节上,那剑谱上的穴道关节可不是白学,这一脚直接踢碎了对方的膝盖,那人一声惨痛,半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温亭湛并没有停下来,踢倒一个的同时身子灵巧的从被他越过的另一个人背上翻过去,转身间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还不宽大的手快速顺着那大汉结实的臂膀滑下,到了臂弯的地方用力一捏,肉眼完全看不到那大汉的手臂骨头从温亭湛捏的那一个点往两头粉碎。 迅速的一个翻身,一手抓住一个齐齐向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老婆子身上一砸,三人又是滚做了一团,一时间哀嚎遍起,因为这三人闯来,而跟着围在门口看戏的人都目瞪口呆,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这么可怕,刚刚那些还打算抢劫这二人的人迅速的溜掉。 夜摇光缓步走上前:“让你的主子去县太爷那里打听姑娘我的住处,姑娘我姓夜,方便你们上门寻仇。” 说完,就施施然的带着温亭湛走了,卫荆也什么都不要了,连忙和姐姐一人拉着一个小的跟上去。他们走在后面,看着并没有特别昂首阔步的新主子,就能够看出一种令人敬仰的光辉。原本只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赌一把,这一刻他觉得他短短十年的生命里,也许方才鼓起勇气做的是最对的一件事。 卫荆和两个小的是亲生兄弟妹,芳儿反而与他们无关,原来他们是跟着一个戏团,但是班主重病的时候,被徒儿背叛想要将其弄死,卫荆不小心偷听到,因为班主对他们极好,所以偷偷的把被活埋的班主给挖了出来,戏团已经离开了太和镇,他们靠着班主认识的一个友人接济住在这里,可没有几天班主就不治身亡,而班主那友人最初说是要接他们走,可没有过几天人就不见踪影,因为很久没有被人探望,那妓*院的老鸨看上了他们几个,担心着他们还有人会来,所以一直是紧逼没有用强,但是最近越来越按耐不住,所以他们想偷一些东西攒够盘缠离开这个地方,偷了几次,今天是去当东西,恰好又遇上了没有人跟随,一看有钱的貌似好欺负的夜摇光和温亭湛…… “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寻人签身契,以后你们就叫卫荆,卫茁,宜芳,宜薇。”几个人都是有记忆就在戏团,都不知道确切的生辰,夜摇光就让男孩保留原名,女孩前面加一个宜字。 夜摇光发现她有捡宝特质,卫茁竟然是一个根骨清奇,天生习武的好苗子! ... 第133章 寻龙尺 夜摇光带着卫荆等人去寻牛二做见证人签了身契,然后又让牛二拿去官府上档,就把卫荆等人交给了王东,让他带着几人去买几套换洗的衣服,尤其是卫荆和卫茁,夜摇光决定带着两人一起去寻龙脉。 而后,就和温亭湛去了玉器店,看了一遍也没有看上心仪的东西,接着带着温亭湛去了一个铁铺。 “摇摇,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温亭湛看着火星飞溅的铁铺疑问。 “我在这里订做了一样东西。”夜摇光说着走到铁铺内。 那打铁的伙计似乎认识夜摇光,连忙转头向内喊:“师傅,贵客来了。” “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就看到一个皮肤漆黑光着膀子,身体壮实的男人走了出来,站到门口见到夜摇光就立刻道,“姑娘的东西已经做好,您稍等,我这就去取过来。” 很快铁匠就从屋子里取了一张白布包裹的东西过来,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打开里面金光闪烁,温亭湛看了一眼竟然是两根金棍,然后夜摇光将之拿起来,这两根棍子竟然是连起来,可以展开成一个1形。 “这是什么?”温亭湛好奇的问道。 “寻龙尺。”夜摇光仔细的看了看各个关节,然后点了点头包裹起来,从怀里取出三两银子给铁匠,“东西我很满意,不用找钱了。” “多谢姑娘。”铁匠很开心,这个东西委实费了他一番心思,不过他从中受到了不少启发,本来余款只需要二两三钱银子,现在平白多得了几钱,自然是心里高兴。 “这不是金的?”温亭湛问道。 “是纯铜,我让鎏了一层金。”夜摇光解释道,“上次看了韩家祖坟之后就抽了一个时间在这里来订做了这个东西,今日才来取。” 寻龙尺,是比罗盘还要古老的风水工具,相传女娲伏羲等上古神都用过,通过物理反应,可以用来矿脉、找水源、点地穴、测风水、寻人、找失物、卜筮、断吉凶等等,不过后面三种夜摇光没有用过寻龙尺,基本都是用卜卦,寻龙尺是唯一可以测量到龙脉的堪舆工具,夜摇光也只用它来寻找龙脉。其实可以用树枝来做,但是夜摇光还是按照前世用过的打造了一个,好在这东西材料不特殊,也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 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夜摇光分别去了一趟杨府和孟府,将自己要远行的消息告知然后打道回府,回家之后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她和温亭湛打算出远门的决定,认识一下四个新成员,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森,他一直是最小的,现在终于有两个和他差不太多的孩子加入。 “姑娘,奴婢也想跟你一道。”宜宁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 夜摇光目光从铺床明显停顿一下的幼离身上扫过,开口道:“我此次和湛哥儿出去,是翻山越岭,你们是女孩,其他先不言,光是体力就跟不上,要走多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就留在家里,宜芳和宜薇初来,你们多看顾一些。” “姑娘,奴婢可以习武吗?”没有想到宜宁突然开口问这么一句。 夜摇光一愣,而后笑着摇头:“你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现在学也不是不能,不过难大成,而且要比旁人更辛苦。” “奴婢不怕苦。”宜宁非常认真的说。 夜摇光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样吧,我和湛哥儿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幼离,你和宜芳多学学唱戏的基本功,宜芳与你年岁相仿,可她自幼在戏班子长大,身子柔软,若要学武比你更合适。” “真的吗?太好了,奴婢一定好好跟宜芳学。”宜宁终于笑颜逐开。 夜摇光看着已经走出来,脸色有些黯然的幼离,幼离比她还年长一岁,明年就及笄了,是真的不可能习武,不过她还是开口道:“幼离也可以和宜芳学一些,不求其他,但求健体。”顿了顿又道,“幼离自幼饱读诗书,还写了一手好字,我不在时,你便多教教她们,我身边的人可不能目不识丁。” “奴婢知道了。”幼离连忙道。 “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孟府寻孟八姑娘。”夜摇光叮嘱幼离,“我这宅子,有本事硬闯进来的人极少。” “奴婢省的。” 夜摇光很满意的点了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然后抱着金子睡觉了,幼离和宜宁将明日夜摇光出行带的东西清点了一遍,而后也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用了早膳,夜摇光就带着温亭湛以及卫荆兄弟二人出发,为了避免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担忧,还特意绕了一个道进林子。 “哦嗷~~~”到了和大黑熊约定的地方,果然大黑熊等在那里,用石头蹭着背,手里拿着很多野果子,看着夜摇光就兴奋的跑了上来。 “姑娘和少爷快走,有熊!”卫荆的第一反应就是挡在温亭湛和夜摇光的面前。 温亭湛伸手拍了拍卫荆展开挡住他们的手臂,然后走上前,站到已经冲上来的大黑熊面前,大黑熊刹住脚步,大掌上的水果递给温亭湛,黑漆漆的圆眼睛一眨一眨。 “谢了。”温亭湛拿了两个,用手帕擦了擦递一个给夜摇光。 “大笨熊,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夜摇光抓过水果啃了一口,然后对大笨熊道。 金子立刻充当翻译,大黑熊很高兴的点头。 “那就走吧,你要是翻山我可不拉你。”熊爬山……那画面,夜摇光想想都觉得好笑。 于是大黑熊就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因为走过一遍,所以走的很快,很快就来到上次大黑熊洗澡的小河,然后大黑熊又一头扎了进去,想到他们也走了不久,夜摇光就让原地休息吃点东西。 就在他们啃着带上来的干粮时,大黑熊又猛然冒了出来,手里如同上一次一样抓着两条一模一样的大银鱼。 金子看着立刻愤怒了,跳到河边,对着还在河里的大黑熊愤恨的比划,大意就是控诉大黑熊是个骗子! ... 第134章 财色兼得大吉地 大黑熊完全无视小身板的金子,拿着两条大银鱼就一阵风一般从金子的身边刮过,然后鱼献宝一般递到夜摇光的面前。 “嗯,大笨熊真厉害。”夜摇光不由夸赞。 “姑娘,小的去处理鱼。”卫荆极力克服了心里恐惧靠近了大黑熊。 夜摇光点了点头,就让大黑熊将鱼交给卫荆,戏班子里长大的孩子,懂得更多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做更多的活儿,处理两条鱼对于卫荆而言非常的简单,自己就带着大黑熊去准备柴火。 金子转过身,看着自己主人和一只大黑熊肩并肩的走了,顿觉身后有孤风吹落一片孤叶,它的人生就是这样的萧条…… 鱼,很快就烤好,夜摇光这一次进山是带足了调料,就是准备随时可以打野物充饥,卫荆和卫茁不断的咽口水,夜摇光一巴掌将凑进来的金子给拍开,然后扔了几个野果子给它,就把其中一条鱼给了卫荆兄弟,一条鱼给了温亭湛。 金子看着滚落在面前的野果,眼皮耷拉,波光盈盈,可不但没有换来主人的同情,反而换来大笨熊转过身对它扭屁屁!这个动作是当初它们回家把大黑熊扔在树林的时候它对大黑熊做的……风水转的真快。 “行了,别委屈了,那鱼你吃了只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给他们好处更大,你想吃鱼去抓几条,我再给你烤。”夜摇光瞥了故作凄凉的金子一眼。 “哼。”金子很傲娇的跳着转过身,用他孤寂的小背影面对夜摇光,表达它的不满。 夜摇光才懒得搭理它,温亭湛这一次吃了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没有任何异样,卫荆两兄弟应该是还没有习武的缘故,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说吃了这鱼整个身体有一股说出来的舒服劲儿。 夜摇光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他们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就抵达了上一次来到的山脉,黄昏的金光洒在山脉上,山的支干犹如金黄色的沙一般纹路清晰,延绵起伏而去,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身躯,看不见首尾。 “姑娘,下方有一个村子,我们今晚可要去投宿?”跑去前方探路的卫荆跑回来。 “去吧,今天就走到这里,明天我们再往山里走。”夜摇光取出罗盘,看了看罗盘转动之后指的方向,然后收起罗盘,转身对大黑熊道,“你就留在这里,明早我们再来寻你。” 金子终于觉得扳回了一城,高兴的转过身对着大黑熊扭屁屁。 大黑熊可怜兮兮的抱着一棵树,然后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夜摇光等人往村里去。 这个村叫做富善村,名字有着非常淳朴和直白的渴望及寓意,进村不远竟然有一栋颇为考究的二进白墙青瓦的院子,卫荆是去这一户人家借宿,原来这是大户人家的庄子,今日恰好主人家在,见卫荆口齿伶俐,穿戴不俗,年纪也不大,问了一下他们的来路,就答应了。 主人家姓仇,是兄妹两因为清明快到回来扫墓,古人清明扫墓是一个大事儿,夜摇光原本也打算过了清明再启程,但是去了孟家一趟,发现韩家人果然在打听夜摇光的住处,能够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躲开,不是夜摇光惧怕韩家人,而是官场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夜摇光并不想温亭湛过早的暴露在柳家人的眼前,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该退则退,正如她劝明诺一般。 “温公子和夜姑娘请用膳,莫嫌酒菜粗陋。”主人家仇万壑约莫二十出头,现在是个举人,长得非常清秀,举止有度,热情好客。 “岂敢,仇兄盛情款待,小弟不甚感激。”只是一个时辰的交谈,温亭湛就让这个和他相差一倍岁数的人对他称兄道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顿饭吃的自然是宾主相宜,饭后仇万壑就硬拉着温亭湛去了他的书房一起促膝长谈,夜摇光习惯性的在院子里消消食,却在花园有了艳遇。 来到这个世界,夜摇光见过堪称绝色的戈无音,美艳的孙琳儿,秀美的孟婉婷,隽雅的含若,还有自己日渐倾城的容颜,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女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美得出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干净透彻。 她穿了一袭鹅黄色的束胸襦裙,露出肤若凝脂白玉般的秀巧双肩,一字肩的水袖因为她双手抓住秋千的绳索,随着秋千荡动间飘飞着,一张不瘦不胖的圆脸上嵌着一双美如钻石的眼睛,即使没有任何语言也似有千言万语的独特风情,她的五官都很精致,并且小巧,所以她的容颜看起来格外的甜美柔嫩,黑夜之下,她在悄然绽放的百花之中,犹如花仙子一般偷偷遗世。令人看见她,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冰雪消融,千树花开的绝美世界。 “姑娘,有人。”少女身后推秋千的丫鬟看到了夜摇光。 少女停下,从秋千下来,然后看了夜摇光愣了一愣,才提起裙摆走了上来:“妹妹是今夜借宿的客人吧?妹妹长得真美。” “无意打扰,我这就走。”夜摇光不是很善于交际,很客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留下莫名的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告辞,仇万壑很是一番挽留,最后温亭湛留下了住址,然后踏着晨光上了山路。 “这应该是仇兄家的祖坟。”一路上去遇到了很多坟地,也有姓仇的,但是走到这里温亭湛才开口,因为昨夜仇万壑提起过。 夜摇光看着这个坟墓,目光闪了闪:“你确定这是仇家的祖坟?” “应该是,有何不妥?”温亭湛对仇万壑的印象还好,于是便问道。 夜摇光看了看手中的罗盘,然后问道:“我们适才上来之时,你可发现这个山峰是什么形状?” 温亭湛闻言略一回想便道:“形如峨眉。” “峨眉山峰若与文曲星相连,坟葬此地,女作宫嫔后妃职,男家因妇得高官,这是财色兼得的大吉之地。”夜摇光想到昨夜看到的少女,没有想到竟然是日后的宫妃,也许更高,端看造化。 ... 第135章 温公子要找金子 听了夜摇光的话,温亭湛一诧,他和仇万壑彻夜长谈,仇万壑是一个心有丘壑的人,并不像一个会靠裙带关系的人。 夜摇光只是看了一眼温亭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不是,人之机遇千变万化,变故最能够扭曲人的心性。” “摇摇的意思仇家会有大变故?”温亭湛心惊,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心怀坦荡,有鸿鹄之志的人变成一个依赖裙带关系的人? “褚帝师不是给了一本册子?”夜摇光提步离开了仇家的祖坟,迎着朝阳缓步往上攀爬。 褚帝师离开之前送给了温亭湛一本册子上记录着现有的所有官员,并且从褚帝师离开之后,没有过几天就有人送了一大摞东西来,乃是邸报,夜摇光那一瞬间就知道褚帝师不但有意收温亭湛为徒,而且已经将温亭湛当做接班人在培养。 至于褚帝师为什么要培养温亭湛,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温亭湛过人的才智,而是因为温亭湛这样一个人退可攻进可守。朝廷亟待革新。然而,褚帝师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和寿命来撕开这一块疮疤,更没有那个力挽狂澜止住鲜血奔涌的力量,他现在能够做的是铺路并且打造一个有这个能力的人,这个人最好不是褚家的嫡系,如此就算败了,褚家受到的牵连也会降到最低。 “姓仇的官员倒是有三位,不过只有齐州知府祖籍庐陵。”温亭湛在这方面的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通,他立刻就明白了各种关卡,闭了闭眼,而后叹息道:“齐州知府为官素来清廉……” “政治角逐下的牺牲品罢了。”夜摇光冷冷一笑。 齐州府作为这一次中书令发作褚帝师的起源点,却没有成功,褚帝师必然要借此反击,齐州知府即便是为官再清廉,也会成为中书令快速甩掉褚帝师追击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温亭湛漆黑的眼眸沉寂微凉, 明白了仇万壑为何会心性大变,若是仇知府为官不正还好,可偏偏仇知府是一心为民的清官,落得这样的下场,才会让仇万壑心中不愤不平,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纵使他们提前知晓,也不过心中多了一分惆怅和黯然,多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他们能够怎么办?如今他们尚且不在官场,不说没有插足的余地,就算插足了,逃过了一个仇知府,自然还有其他人为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来做一个了断。 “仇家的祖坟葬在这里,当这个山峰变成峨眉形之后,也就是他们一族的命运应验的时候,就算今日助他们躲过一劫,来日也会再生其他祸端。”夜摇光终于踏上一个山的山顶,站在高处,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之后,对温亭湛道。 “我知晓。”温亭湛点头,他的心态已经调节过来。 夜摇光侧首,温亭湛越发显现轮廓的漂亮小脸在阳光下格外的明朗,扇形的长睫毛不断的扑闪,将他碎着点日光的眼眸遮挡了一些,显得更加神秘与璀璨,突然就手痒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温亭湛只是眸光滞了滞,就很坦然的接受了夜摇光在他脸上蹂躏,他觉得他得习惯摇摇这个特殊的癖好。 见温亭湛这么的配合,夜摇光心中更高兴,捏啊捏啊,这手感简直不要太好,比她前世捏的每一个孩子都要好,果然她养的就是不一样。 金子看着主人捏着温亭湛这么开心,这么享受,也蹦到温亭湛的肩膀上,准备伸出它的猴爪子去捏温亭湛的另一边小脸,却被两只同时伸过来的手一只一巴掌给拍掉,一只抓住它的尾巴,就把它给扔了出去。 前者自然是温亭湛,后面比较粗暴的当然是夜摇光。 金子在半空之中划了几个圈,最后华丽丽的落入了大黑熊的怀里,原本在奋斗树枝上的马蜂窝的大黑熊感觉到有什么朝着它飞过来,而且是从它最喜欢的人那边飞过来,以为是美丽的摇摇给它好东西,立刻伸手接住,待接住之后发现是它最讨厌的金子,脸顿时一跨,然后双臂一分开,金子就漏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温亭湛和夜摇光侧首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笑出了声,就连卫荆兄弟也是忍俊不禁。 “咦?”夜摇光拿在手里的寻龙尺突然转动了一下,指针朝着右手边指向。 “它动了,难道龙脉在哪一边?”温亭湛看着一直没有动过的寻龙尺,较细的那一根被夜摇光称作指针的东西竟然如同罗盘的指针转了一下,当下也觉得很新奇,从夜摇光的手中拿过来看了看,“这个要如何用。” “这样拿着……”夜摇光站在温亭湛的身侧,伸手手把手的教着他如何拿,“心无杂念,将你的真气融入其中,想着你要寻找的东西。” 温亭湛按照夜摇光的说话做了,突然那指针扭转了四分之一个圆弧,朝着他们正前方指去。 “你要寻的是什么?”夜摇光顺着指针看过去,不由好奇问道。 温亭湛有些报赧,他其实没有指望寻龙尺会动,想到夜摇光曾经说过的可以寻找的东西,恰好他方才被金子逗乐了,于是就心无杂念的想着金子……没有想到寻龙尺真的动了,而夜摇光还问了他。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温亭湛才道:“金子……” 夜摇光闻言一愣,高洁清雅的温公子,竟然用寻龙棒想着寻金子!夜摇光简直惊呆了,她还以为温亭湛会想着寻个水源什么的毕竟符合他形象的东西…… 若是没有卫荆兄弟二人在,夜摇光定然会打趣温亭湛一番,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给温亭湛的面子,然后意味深长的冲着温亭湛笑了笑;“那我们就前面去看一看,湛哥儿能不能使得动寻龙尺。” “我们还是去寻龙脉吧。”温亭湛急忙开口道。 “不急,寻龙尺转了转,也不代表龙脉就在前面。”夜摇光满脸兴趣的说着,然后笑眯眯的朝着正前方而去。 ... 第136章 真的有金子 温亭湛伸手也没有摸到夜摇光的衣角,只能提步跟上,寻龙尺还在他的手中,一路往下,夜摇光让他始终保持着和寻龙尺意念沟通。他们就跟着寻龙尺而去,等到天都要黑了也没有寻到,温亭湛突然觉得这东西不灵验,夜摇光倒是没有丧气,什么都不是那么好寻的。 “夜里就在这里休息。”夜摇光圈了一个地方,然后用几个石头和树杈在他们周围的地方摆了一个奇怪的造型,“湛哥儿带着卫荆和大笨熊、金子去打些野味,我带着卫茁去寻一些柴火。” 天已经快黑,动作必须得快,好在温亭湛打猎已经日益得心应手,几乎是夜摇光刚刚将火升起,他就提拎着三只已经处理好的肥野鸡回来,还拿了六个野鸡蛋,夜摇光将野鸡蛋扔到火堆下烤,把野鸡用调料腌制了一番就上架翻烤,第一只给了温亭湛和金子,大笨熊对这些不感兴趣,对马蜂窝比较感兴趣,第二只给了卫荆兄弟,自己一个人吃了一只,然后将六个野鸡蛋均分。 “姑娘和少爷休息,我来守夜。”夜摇光将特意让幼离和林氏赶制的简易睡袋取出来,然后卫荆就开口道。 “去睡吧,那是给你们准备的,我和湛哥儿不需要。”原本睡袋是用来冬天外出用的,现在拿出来是因为带了卫荆兄弟,“不需要守夜,没有东西能够闯进来。” 说完,夜摇光就一跃到周边一颗大树之上,她有五行之气护体,春夏秋冬都不惧寒气,而温亭湛身体也已经有了真气,现在是暮春,天气暖和,并且温亭湛可是睡在大黑熊的臂弯,可比睡袋舒服。 金子在树上对比了一下光溜溜的树干,又对比了一下被大黑熊整个臂弯圈住的温亭湛,果断的抛弃了夜摇光投入大黑熊的怀中,哪知大黑熊有样学样,抓住它的尾巴,就把它扔回树上,尾巴挂着树干转了一圈的金子愤恨的骂了大黑熊两句,还是选了一个地方倦缩着睡了。 第一次睡野外的卫荆兄弟都有些忐忑,但是毕竟年幼,终究是抵不过倦意睡着了,第二日是惊醒过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而温亭湛和夜摇光开始了各自的练武,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弟弟拖了出来,用水囊的水洗漱之后就踹踹不安的走到刚刚修炼完毕的夜摇光面前。 “不必如此,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不耽搁功夫也无妨。”夜摇光在这方面很开明,之所以强制卫荆等人签卖身契,是因为日后有人对他们不利,她有立场出手和保护,更因为这是这个时代的体制,而不是真的要将他们当做奴仆压迫,见着两人更羞愧的模样不由叹气,然后转移话题,“我前日教你的口诀都背熟了么?” 夜摇光已经开始教授两人习武,两人从小在戏班子里面长大,身体非常的有韧性,骨骼也绝佳,不用如同温亭湛那般先练习舒展筋骨的拳法。 “已经记下。”两兄弟连忙道。 “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夜摇光又问。 “姑娘讲得很细致。”卫荆看了弟弟一眼,将弟弟点头便道。 “嗯,你们看好了,我现在教你们三个招式。”说着夜摇光就动作缓慢的教导,有些复杂的地方都会刻意的停顿一下,然后做了三遍才道,“看明白了,就照做,等你们炼出气劲之后,再学新的。” 两兄弟乖乖的听话,夜摇光就带着大黑熊和金子去寻了一些野果子带回来,一起配上干粮吃完早膳又接着寻找。 到中午太阳正毒辣的时候,夜摇光终于看到了不同寻常。夜摇光是没有学过地质学,可前世有一年有一批地质学家因为探查的地方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特意请了她,在那里她认识了位女地质学者,恰好他们是开采金矿,两人得了投缘,就从对方那里听了不少金矿石的信息。 所以,当夜摇光抓住手中黑褐色的石头,她就知道里面含着金,因为五行金气已经从手中传入到体内。 “摇摇,这就是金矿?”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用五行之气将石头给断成块,又寻了一个小块在手里轻轻一捏,等她再摊开手心,那些粉末不断的飞散,留在掌心的是一层刺目的金。 “呀,真的是金子!”卫荆不由惊叹。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翻手,任由掌心的金粉洒落,五行之气从她的周身萦绕而起,金子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金色的气流从四周的岩石中一缕一缕的冒出来,不由兴奋的喔喔喔叫了起来。 五行之气都是没有颜色,只有成了灵,五行之灵才有颜色,玉有玉之髓,金有金之芯蕊,那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庞大金矿在龙脉的滋养之下,最中心的地方凝聚而成的精华!若是五行灵根为金的人得到,那么修为会犹如坐了直升飞机般猛蹿,当然对于夜摇光自然也是大有裨益。 这种东西可是千年难求,前世那些金矿都没有沉淀出金芯。 “湛哥儿,这是一个大金矿!”光是感受,夜摇光就能够感受到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金矿。 “当真?”温亭湛也是高兴。 “嗯,你可把这件事告诉帝师。”夜摇光爱钱,但取之有道,不要说是在这个不能私自开采金银铜铁矿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夜摇光也不会生出占为己有的心思。 “知我者,摇摇也。”温亭湛心中也这样想。 当即取出了携带的笔墨,让卫荆帮忙研磨后书写了一个小纸条,召唤出了他的小乖乖,就是那只白鸽,夜摇光给取名为小乖乖,将纸条绑在小乖乖的脚边,让它飞往帝都。 “金矿可以给他们,但是我要取一样东西。”金芯不能让给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凡夫俗子。 “摇摇你要取什么?”有什么比一个金矿更珍贵? “跟我来便知道。”夜摇光神秘一笑,顺着指尖散开的五行之气而去。 ... 第137章 阴魂不散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几人迅速的朝着金矿的中心地而去,四处重峦叠嶂,东西北三面环山,还有潺潺细小溪流流淌,绕过一个小树林,夜摇光彷佛能够感觉到那一个金子芯蕊如同这一片山脉下的心脏在砰然跳动,令她的心也跟着加速起来。眼看着再翻过一个山包,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夜摇光却蓦然顿住了脚步。 “摇摇,怎么了?”温亭湛也刹住脚。 “有人。”夜摇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对温亭湛等人做了一个原地不动,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自己悄无声息的一跃到山包之上,贴在岩壁之上,微微冒出一个头,看向山后。 竟然是一群三个人,带头的乃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握长剑的青年男子,三人穿着打扮一致,头上束发的缎带有着一个太极图案。 “二师兄,我们已经在这里寻了三日,真的有金芯么?”三人寻了一棵大树坐下来,其中一个年轻的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问着年长的人。 “二师兄的话能错?师兄可是金灵根,岂能感应错?”另一个尖脸的人喝了一口水抢先一步回答,“金芯定然就在这里不远,已经寻了三日,再多两日也无妨,若是能够寻到金芯带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可我们是奉师傅之命前来调查三师兄的死因。” “复冲的死因?”一直没有开口的二师兄冷嗤了一声,“师叔说了让我们来走一趟罢了,复冲死的蹊跷无踪,只知他是死在这庐陵县,为何来此?因何而死?一概不知,如何追查?若不是师父宝贝他,何须我们走这一遭?” “可……” “可什么可?复冲可没有仗着师父看重他欺压我们,这人都死了,还要我们为他奔波,他也配?”那尖脸的人重重的呸了一声,“我们怎么查的,查没有查到,师父怎么知晓?再说有师叔在,你怕什么?不如将金芯带回去,师祖还不得记我们一功?” “歇息够了,就接着找吧。”二师兄站起身道。 夜摇光看着三人又朝着她所感应的金芯的地方走去,心理冷笑,真是阴魂不散,她和归仪门怕是上辈子就结了孽缘。 “摇摇,是什么人?”见夜摇光走回来,温亭湛迎上去问道。 “敌人。”夜摇光细长的黛眉冷挑。 “他们是因何而来?”温亭湛立刻肃容问道。 “和我们抢东西。”夜摇光双眼微眯。 温亭湛闻言没有说话,按照他对夜摇光的了解,若是对方不足为惧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凝重,若是对方旗鼓相当她也不会这般冷若冰霜,夜摇光这样的模样,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实力强过她太多。 “是什么东西?摇摇势在必得?”温亭湛沉吟了片刻问道。 “金芯,金矿之芯,有助我修炼,倒不是势在必得。”夜摇光笑了笑摇头,“他们有三个人,都是修行中人,三个都已经是筑基期,有一个已经快进入金丹期,我对付其中一个还能够一敌,可要对付三个,没有分毫把握,也罢,算是与我们无缘。” 温亭湛的目光微微一闪,笑着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地休息片刻,我和卫荆去打一些野物。” “嗯,吃点东西去寻龙脉吧。”夜摇光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带着金子一道。” “好。”温亭湛笑着带着金子和卫荆离开。 去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金子就用大叶子捧着许多水果走了回来,夜摇光站起身往金子的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湛哥儿呢?” “喔喔喔。”金子坐下来,拿起一个野桃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开始啃,然后对夜摇光比划。 “你说什么!”夜摇光脸色一变,一把将金子给拎起来,“你说湛哥儿去寻了那三人?你怎么放他和卫荆两人去?” 一把将金子给丢下,夜摇光快速的追了过去,追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到了温亭湛和那三人的身影,温亭湛已经融入了那三人中,离开她时还衣带整齐,此刻和卫荆两人外袍都有些破烂,脸上还有些黑灰,看起来很是狼狈,说这不是温亭湛故意的,夜摇光绝对不信! 夜摇光大概知道了温亭湛定然是看到了她对金芯的在意,所以想要帮她弄到手,她此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感动有之,恼怒有之。但是更多的是担忧,对方的修为犹在她之上,一个不慎,她根本来不及救温亭湛。原本是来阻止温亭湛,可晚了一步,她反而不能现身,虽然不知道温亭湛用什么身份融入了这三人,但是温亭湛不是修炼之人,所以不会引起三人的防备,一旦她出现,反而将温亭湛置于危难之中。 夜摇光只能悄然的退回去,去与金子还有卫茁汇合。 “姑娘,少爷那般聪明,一定不会有事。”卫茁虽然才七岁,但是在戏班长大,不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所以心智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 闻言,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选择相信温亭湛的能力,看着垂着头,一脸愧疚知错的金子,心也软了,伸手摸了摸金子的脑袋,柔声道:“方才是我心中焦急,此事不应该责怪你。” 温亭湛想要做的事情,就连她都未必能够阻拦,更别说是金子。 “喔喔喔。”金子拿着两个野桃子,其中一个递给夜摇光。 看着金灿灿的眼眸尽是讨好的金子,夜摇光拿一个过来,就立刻啃了一口,然后对着卫茁和大笨熊道:“吃点东西,我们再小心跟着。” 吃了点东西之后,夜摇光将大黑熊和卫茁等人带到一个比较干净偏僻的山洞之内,在外面简单的布置了一个阵法,就对卫茁吩咐道:“你留在这里,这里的干粮和水果都给你留着,足够你吃上几日,若是我几日未归,你就跟着大笨熊走,让它带你回去,它会护你安全。” ... 第138章 智取 实在是对方的实力非比寻常,大笨熊曝光率太高,卫茁太弱,所以夜摇光只能出此下策,安排好一人一熊之后,夜摇光就带着金子快速的去寻温亭湛等人,没有想到竟然在金芯的附近追上了三人。 “小公子不妨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们师兄三人去取一物,速去速回。”复冲的二师兄复执对温亭湛是相当的客气。 “道长能否带在下主仆一道,这几日被困,尚且心有余悸。”温亭湛一脸虚弱的说着,“自然,道长若是为难,在下也不勉强,道长需要的梵文书,在下亦会为道长译出。” 复执听了温亭湛最后一句话,想到他们遇到的时候,这主仆二人绝望的面目,他们乃是凡人,又如此年幼,而且他有求于对方,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况且他好不容易寻找一个可以译出那本文献的人,这山中危险重重,若是他们三人离开,他们主仆又遇上麻烦该如何是好? “那小公子便随我们三人一道。”复执在考虑了许久之后,做出了决定,因为温亭湛不是修炼之人,他认为温亭湛未必知道他们寻的是什么,而且就算知道,温亭湛的能力他们三师兄弟还不放在眼里。 “给道长添麻烦了。”温亭湛满怀感激的说道。 “无妨。”复执客气的笑了笑,然后就带着温亭湛和卫荆往山洞里面走去。 夜摇光靠坐在大树上,看着温亭湛和两人一道进入山洞,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手里抛着紫灵珠,她能够靠这么近,还没有被发现,多亏紫灵珠的协助。 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真是到那里都能这么吃香!懂蒙语还懂梵文,脑袋是怎么长的?大概能够想到温亭湛一开始就打着靠近他们的注意,然后从相处中在他们那里增加自己的价值。 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下巴想了想,她是不是也应该多读读书?但是一想到读书,就冷不防一个激灵,摇摇头将自己抽风的想法给摇散,然后对着金子打了一个响指,一跃而下,顺着山洞而去。 山洞是天然的,里面杂草丛生,蔓藤垂落,越往里面越阴暗,夜摇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得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一段的距离。既不能跟丢,又担心被对方发现。 “咦,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踪迹了?”里面传来了声音。 夜摇光听到之后,迅速的躲在墙角,没有想到前方无路,竟然距离只剩一墙之隔。 里面,复执三人已经点燃了火折子,将阴暗的墙壁给照亮,都在敲敲砰砰,复执更是释放出了五行金气,可惜他在里面用五行金气感应金芯的位置,而他的身后夜摇光正悄然催动着紫灵珠搅乱他的金气,正如同当初夜摇光寻找龙脉之时,被干扰磁场一样,复执的金气散出去都围绕着自己打转。 温亭湛看不见这一切,但是他的目光迅速的扫了一遍这个阴暗的山洞,又迅速的锁定了墙角伸出绿色草叶的墙壁,根据草叶所延伸的方向,一路寻到其中一面,然后不着痕迹的走上前,伸手在上面一阵触摸。 收回手,他道:“这里的草皆是从此墙角蔓延而出,此墙之外必有洞天。” 他的话音一落,就立刻引起了复执三人的目光,而后其中尖脸的男子上前,伸手贴在墙壁之上,他是五行土灵根,微微一查看,果然发现了不同,回过头对着复执点了点头,然后那圆脸的男子也上前,两人运气,四掌同时击在墙壁上,无声的用力将墙壁给击碎。 碎块飞溅开,金色的光芒就渗透出来,有些刺眼,温亭湛眯了眯眼,没有提炼的黄金自然没有这样的光芒,那么就应该是摇摇要的金芯。 从劈开的墙壁走进去,就看到一束束金色的光从岩石的缝隙渗透出来,复执师兄弟三人大喜,然后立刻冲到岩石旁,温亭湛也疾步上前,复执三人都沉浸在即将得到金芯的喜悦当中,而是温亭湛的理智尚存,他敏锐的发现了石岩之上有着不是很起眼,犹如指尖被针扎了一下,冒出一个小血珠的东西,温亭湛伸手刮了一颗,两指间摩挲一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巨变,顿时不着痕迹的用胳膊挡住要上前的卫荆。 这时,复执的两个师弟立刻就运功想要碎开岩石壁,温亭湛看似害怕飞溅的岩石拉着卫荆往后一躲,卫荆摸不着头脑,然后当岩石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血点般燃烧着火焰犹如萤火虫一样的虫密密麻麻飞了出来,复执三人当即运气抵挡。 然而,浑厚的劲气袭去,那密密麻麻的血虫竟然轰然化作了一团火焰,犹如火龙一般瞬间轰然席卷而来,火焰快且狠,复执三人快速往后退,却依然慢了一步,复执两个师弟顿时被那诡异的火烧得双手脱了一层皮。 卫荆站在温亭湛的身后吓得脸色苍白,看着站在他面前面色沉着,与他一般大小的少爷,心中的钦佩深入骨髓。 然而此刻大量的火虫飞了出来,不要命的朝着复执三人攻击,成千上万的火虫缭绕着三人,温亭湛快速的从岩石上刮了几个红色的珠子,然后往身上涂了涂,卫荆有样学样,很快就逼近他们的火虫,竟然再他们的眼前转了一个弯又朝着复执三人飞去。 “进去。”温亭湛低声吩咐了卫荆一声,就趁着复执三人对付火虫的时候,带着卫荆潜伏了进去。 整个岩壁上都停歇着火苗一闪一闪的火虫,密密麻麻四面墙都是,看着令人头皮发麻,而且还有大量的往外涌,温亭湛一眼就看到了一块块金矿中心金光闪闪的玻璃珠大小的金珠子,那金珠子将四周灰白的石头都照的金亮。 “就是它了。”温亭湛当即走上前,伸手就要拿金芯。 “当心!”这时夜摇光一声冷喝响起,就在此时,那金芯突然射出一束火辣辣的金光,滚烫的犹如岩浆。 温亭湛脸色一变,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就在他以为他整只手都要被烧掉的那一瞬间,一股泛着紫光的水从空气之中漂浮而来,堪堪拦下了喷涌而来的火焰。 ... 第139章 激战 夜摇光一手托着紫灵珠,一手运气催动,水光从紫灵珠绕过她的掌心飞出去,恰好抵挡住金芯蔓延上来的炽烈的金光。两股气流一番撞击,原本停在四面墙壁上的血色火虫似乎被什么给牵引,密密麻麻有规律的形成了一条长龙,朝着金芯汇聚,在金芯的面前形成了一面墙。而后一阵扭转,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 夜摇光快速上前,一把将温亭湛给拉回来:“快走!” “摇摇,这虫不会伤我。”温亭湛站在夜摇光的身侧轻声道。 “两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也敢打金芯的注意!”因为火虫被夜摇光这里吸引过来,复执三人立刻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一跃进来就看到了夜摇光,其实方才夜摇光闪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警惕,只不过分身乏术,这时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站在一起,顿时就知道他们被温亭湛摆了一道,心中的怒火简直可以从口中实质的喷出。 “站住!”夜摇光手托着紫灵珠,紫灵珠紫色的光芒大放,将夜摇光整个人都笼罩在其内,看着要扑上来的复执三人,她厉喝一声,“你们胆敢靠近半步,我们同归于尽。” 说着,夜摇光还滞了滞催动紫灵珠的五行之气,那火虫立刻迅猛的四散开来,整个洞顶都盘旋着数不清绞成一条巨蛇般的火虫,一旦袭来,他们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可能逃脱。惜命的复执三人都顿住了脚步,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摇摇,年轻的两人已经中了我的毒。”温亭湛落后半步,他的人本就比夜摇光矮了半个头,走到夜摇光的身后,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得他,声音又小,加上火虫形成发出了一种吱吱吱的干扰声,除了夜摇光,就算是距离温亭湛很近的卫荆都没有听到。 当时他探查墙壁的时候,就在墙壁之上抹了毒,这毒药是陌钦留给夜摇光以防万一暴露多一重保险,夜摇光和温亭湛闲聊时,就将每一种拿给他看过,这一次出来夜摇光害怕他们又分开的时候,温亭湛遇上麻烦,所以也给了他两种防身。当他把毒药抹到墙壁之后,复执两个师弟都触碰到了墙壁,方才他们又运了功,这一会儿只怕已经毒入肺腑。 夜摇光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复执等人。 三人被她这怪异的笑容给弄得一阵莫名,那尖脸的正想要呵斥,蓦然却感觉到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喉头一阵剧痛,旋即那一股剧痛顺着肠道一路割到肚子。 “我的肚子……” “二……二师兄——”那圆脸的伸手向复执求救,堪堪说了一句话,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张口喷出一大口毒血,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而后脸色青紫,双目瞪大,砰然倒下。 一下子两个师弟毒发而亡在面前,复执心惊不已,他霍然抬头看向夜摇光和温亭湛二人,双目赤红如血:“是你!” 他们一起同吃同宿,一直相安无事,除了温亭湛加入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他们动手脚。 “是又如何?兵不厌诈。”温亭湛很坦然的承认,敌强我弱,自然要以智制敌!“不过是你的贪念罢了。” “你找死!”两个师弟死在他的面前,若是他不将下手的人杀死,他何以回到师门! 复执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而后双手如刀蕴含着无形的五行金气,四周的墙壁顿时微微的颤动,无数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复执喷涌而来。 “你和卫荆退后。”夜摇光见此,面色凝重的吩咐,既然火虫已经把他们当做同类不会伤害,那么她就少一点后顾之忧。 “摇摇,那火虫五行属火!”温亭湛退后之前,小声的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的目光蓦然一亮,她原本还有些纳闷温亭湛为何要这个时候暴露是他害死了复执的两个师弟,不像是算无遗漏的温亭湛的作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复执! 复执乃是五行金灵根,这四周遍布金之气,根本就是复执的主场,原本复执的修为就在夜摇光之上,即便是拥有紫灵珠,在火虫和复执的双面夹击之下她也会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一般生命体都是五行共同构成,极少有单独的一个属性,而这火虫竟然是单纯属火! 看着气势汹汹的复执,温亭湛和卫荆看不见,可她却清晰的看到金色的气流在复执的双掌之间凝成了一个气流猛蹿的球,那强劲的力道,让夜摇光有一种被压制的无力感,若不是紫灵珠在,她恐怕撑不住。 强自抵抗住复执的压力,她运足了五行之气,紫灵珠之中不再是水浪滔天,而是在水浪飞起的同时,有紫色的飓风沿着波浪飞升而起。 “去死吧!”复执厉喝一声,运足金之气的双掌扭转朝着夜摇光奔袭而来。 夜摇光明亮的瞳孔蓦然放大,看着那一股金色的气流汇聚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面目狰狞的朝着她撕咬而来。 近了,近了! 就在那一股强劲的气流要击在夜摇光身上的前一刻,夜摇光指尖一转,紫灵珠之内狂风暴起,风暴团聚彷佛要从珠子里爆破而出,浑厚的五灵风之力从紫灵珠之中飞奔而出,绕过夜摇光另一手,朝着火虫飞去。 五行相生,木生火! 五灵之中风之力便对应木之力,夜摇光运用木之力滋润了火虫,原本发动攻击的火虫似乎受到了什么安抚,变得不那么狂躁,这时候那一股从紫灵珠飞旋而出的飓风将火虫吹向了复执,没有任何反抗,反而顺着那一股力量飞去。 五行相克,火克金! 无数的火虫涌向夜摇光,在紫灵珠之上齐齐一转,扭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巨蛇朝着复执攻击而来的力量迎击而上。 火虫最初不堪一击的被复执的力量给粉碎,然后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火虫冲击,复执的力量越来越小,火虫不断的一寸寸逼近复执! ... 第140章 落入未知地 复执脸色大变,当即运足气抵抗。 然而复执的修为到底没有凝聚金丹,纵然四周金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他的修为有限,凝聚的力量远远抵不上紫灵珠。 很快火虫就逼至近前,这个时候复执突然一个旋身,后退了数步,翻身间一张符纸被他取出,朝着火虫飞旋而来,再一次挡住了火虫逼近。 夜摇光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她的修为更低,单单是操控火虫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这个时候复执使出了杀手锏,简直是要她的命!握着紫灵珠的手颤抖的险些拿不住紫灵珠,更别说提气催动。 温亭湛见此,面色一沉,他知道这时候夜摇光需要一股支撑力,可他人小力薄,根本不可能在这一方面对夜摇光有助力,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金芯之上。 想到之前的教训,温亭湛并没有再用手去取金芯,而是取出了夜摇光给他的玉笛,手臂一转,笛中长剑划出,他一个纵身飞跃而起,手腕翻转间,寒冷的剑光一扫。 原本静静躺在岩石之上的金芯立刻飞了起来,温亭湛翻身一跃间,剑尖弹在飞起的金芯之上,对着夜摇光高喊一声:“摇摇。” 夜摇光闻言侧首,恰好看见临空飞来的金芯。复执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但见他脚步一定,迅速迈了一个八卦步,腰间一道符纸就朝着夜摇光伸手抓向金芯的手飞射而去。 好在夜摇光缩得快,否则定然被从她和金芯之中穿过的符纸给打伤。然而她的手缩回来之后,符纸竟然在复执的操控下将金芯给射远。 温亭湛见此,又是一跃在半空之中一个华丽转身,伸手一扫,金芯再一次被他弹向夜摇光,这时复执又是一张符纸飞击而来,温亭湛似乎早有防备,凌空翻身,笛中长剑挡住了那张符纸。然而,他到底低估了那张符纸的力度,完全不是他可以抵抗得住,被那一道符纸连同长剑给飞击出去。 原本应该狠狠的砸在石壁上的温亭湛,他的身后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竟然将温亭湛卷了进去。 “少爷!”卫荆立刻飞扑而上,抓住了温亭湛的双腿,金子也紧接着纵身而上,用五行之气缠住两人。 夜摇光目光一冷,这个空档她终于一手抓住了金芯,金芯入她的手心,但见她手腕翻转,那一粒金芯滋滋滋在她的掌心融化,而后渗透进她的肌肤,一股磅礴的力量粗暴的砸入她的身体,她的脸色一白,咬住舌尖,力量快速的在体内转化,强劲的力道注入紫灵珠,紫灵珠紫光大盛,引导火虫的风力犹如龙卷风一般,迅速的卷着所有的火虫,犹如巨浪朝着复执翻滚把他吞没,无数的火虫在那一瞬间将复执整个人包裹。 “摇摇!”就在这时,金子的束缚力被扯断,温亭湛和卫荆两人都被黑洞给拖了进去。 夜摇光心一沉,旋身又是一股喷薄的力量朝着被火虫包裹的复执击去。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复执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火虫烧成了灰烬。夜摇光浑身犹如被抽干了力气,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粒金芯蕴含着上千年的精华,她为了对付复执强行融合,必然伤了经脉。扫了一眼被烧成灰的复执,一把抓住紫灵珠,她一个纵身朝着那似乎快要合拢的黑洞飞掠而去。 虽然消灭复执的过程看似复杂,可也只是几个瞬息,夜摇光速度极快,越过那开启的黑色洞门,外面竟然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悬崖。这悬崖非常的奇特,四周流动的气流很缓慢,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犹如云中漫步,夜摇光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速度。 夜摇光保持着灵台的清醒,一路而下,她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只有一瞬间,直到她的肺腑都传来了撕裂的剧痛,她的脚终于落地,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在剧痛。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出声喊道,“湛哥儿?” 声音的气流传的很远,证明很空旷,忍住经脉被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催动五行之气,闭上眼睛,不去看模糊一片的地方,全部由心去感受。 温亭湛和卫荆等人或许和她掉落的并不是一个地方,夜摇光现在身体虚弱,力量微薄,只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撑着身体,夜摇光快速的朝着那一个不太确定的方向走去。 似乎她在一条长长的栈道上行走,而且是一路蜿蜒向下,走了没有多久,竟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刺目的光从水流湍急的地方射来。夜摇光适应了一下,才走到近前,她竟然在一个山洞内走了很久,前方是一个约莫有两丈高的崖,夜摇光纵身跳下去。 下面是砂石路,路很窄,前方又是一个石壁洞,石壁洞与这里恰好被一个瀑布隔开。 “喔喔喔!”夜摇光一跳下去,一道金光就飞跃过来,扑了她一个满怀,虽然将她的心口撞的有些疼,但是夜摇光却没有如同这一刻一样高兴的将金子抱入怀中。 金子没事,那么证明温亭湛和卫荆也应该没有大事。 “带我去……寻湛哥儿。”夜摇光把金子从身上拉下来,喘着气道。 金子发现夜摇光受了伤,眼神分外心疼的看着夜摇光,它的爪子按住夜摇光的掌心,想要将五行之气输入给夜摇光。 “我们先去寻湛哥儿。”夜摇光伸手按住了金子的爪子,对着它虚弱的摇了摇头。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实在放心不下温亭湛和卫荆两个人。 金子连忙带着夜摇光去和温亭湛一起汇合,温亭湛还好,就是手臂有些擦伤,倒是卫荆伤的有些重,估计是被吸进来的时候受到惯性的重力撞击,受了内伤。 “摇摇!”温亭湛看到夜摇光,立刻走上前,但是发现夜摇光受了伤,心一疼,“摇摇你受伤了。” “我没事。”夜摇光看到温亭湛和卫荆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一粒药丸,“这个给卫荆服下,你们守在这里不要动,我现在给自己疗伤。” 夜摇光伤的很重,那是强势融合金芯造成的后果,不过金芯大半都还沉淀在身体里,她只需要运用五行之气将之融化吸收,伤自然不药而愈,说不定还能就此提升修为,好在有金子在。 ... 第141章 恢复 夜摇光将罗盘取出,放在入口处,才安心的盘膝而坐,从金子的身体里吸取五行之气,引入自己的体内,先将每一根经脉滋养一遍,才全部汇聚于丹田,一点点将积累在丹田处的金芯给包裹。 积淀的金芯一触碰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一股滚烫之气就立刻在她的丹田散开,令夜摇光运气一滞,整个人一僵,原本苍白的脸顿时犹如进了蒸屉一般爆红。 一直注意夜摇光一举一动的温亭湛,心口一紧,想要冲上前去,却强制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心里明白现在他一个动静也许就会打扰到夜摇光的疗伤,而且他靠近了也帮不上忙,心中不由颓然,手不自主的握紧,冰凉的触感让他低下了头。 手中一直握着蓝玉笛,将笛中的剑收进去,将玉笛横于唇边,指尖在笛子上快速的跳动,轻快而又悠长的笛音从笛中倾泻而下。他喜欢笛是因为母亲最爱的乐器乃是笛,他的母亲有一只竹笛,乃是他父亲亲手所赠,从他有记忆起,每一年一家清闲时,母亲都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为他们吹上一曲,那时候月朗星明,流云浅淡,暖风拂过,带着母亲的旋律盘旋在他们的屋子上空…… 他吹奏的这是母亲手把手交给他的曲子,是母亲自己所作,母亲给它取名《缓归》,里面满怀着对他成长的期待,对他未来的期许,母亲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从她的掌心飞脱向广阔的天空,不论他飞多高,飞多远,都会再回到母亲的身边…… 想到那个音容温婉的女子,温亭湛不由泪盈于睫,他用了全部的思念和情感再一次吹奏这自从母亲去后不曾吹奏的曲子,他还记得他和摇摇在母亲的笛音之中追逐打闹,嬉笑怒骂…… 夜摇光原本被烧得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金芯的力量比她想得还要强大,险些将她的丹田给灼伤,好在她快速的将气全部散开,这样一来的确保护好了丹田,但是气流乱蹿,她根本掌握不住! 就在她的心越来越烦躁焦虑的时候,温亭湛的笛音犹如一盆清凉的水兜头淋下来,让她整个人的心为之一静,那饱含着复杂情感的笛音,明明是轻快的旋律却拖着沉重的思绪。 心静下来,夜摇光才快速的想对策,最后她只能够铤而走险,将乱蹿的气流全部引出导入金子的体内,心意与金子相同的她教导着金子如何守住心神,气流从金子的身体里走了一圈,再被她倒出来果然没有那么狂暴,完全被她一点点的压入丹田,融入她的身体。 原本受损的内脏开始一点点减缓疼痛,随着她一遍一遍运气走遍全身,所受的伤很快就被一寸寸抚平,待到确定身体没有事之后,夜摇光才收了手,站起身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明精亮,脸色也恢复了平常的雪润。 “摇摇,你终于好了。”原本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的温亭湛感觉到动静,警惕的张开眼睛,却发现站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的夜摇光,当即激动的抓住她的双臂,不满红血丝的眼睛认真的打量着他。 “你好生睡一觉,我没事了。”夜摇光说着,运着五行之气的手就覆盖温亭湛的眼睛上。 不知道是不是温亭湛几天几夜熬着太过疲累,还是因为夜摇光的声音清越悦耳,或是夜摇光的手带着魔力的缘故,他就这样轻易的熟睡。 夜摇光将自己的外袍给退了下来,改在温亭湛的身上,然后取出紫灵珠,轻轻的吹散一股火灵气,让整个山洞的温度都升高一点。她这一疗伤就是三天,温亭湛就这样受了她三天,又不吃不喝,身体几乎到了极限,能够撑着他的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 站起身看着还盘膝而坐的金子,这一次金芯全部便宜金子,她将散开的金灵气输入金子的体内,大半部分都留在了金子的身体里,再从新导出来的不足五分之二,看着被浓郁金之气包裹的金子,夜摇光唇角微扬。 “姑娘……”卫荆身体的伤不严重,可现在很饿,他身上有一个包袱,但是包袱在他掉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掉在那里,这三天夜摇光吩咐他们不要外出,经过之前的惊险,卫荆也不敢冒险连累了姑娘。 “你们怎么会掉在这里?”夜摇光自然也知道卫荆带来的包裹不见了,里面有些干粮,温亭湛和卫荆都几日未进食,吃一点面食会更好。 “我们不是掉在这里,我们掉下来金子很不安,立刻让少爷带着我们跑了过来。”卫荆忍着因为饥饿带来的虚弱道。 夜摇光上前掌心贴在他的胃部,运了一股暖气进去,虽然不能抵挡饥饿,但好歹能够保护胃,然后道:“你也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然后一跃出了山洞,算了算今日的时符值,而后寻找方位,将罗盘放下,就放心的离开了原地,一路朝着原路返回。这又不是什么时空隧道,怎么可能从一个地方掉下来,却隔着这么远,她一直在纳闷,当时她一心焦虑温亭湛等人的安慰,没有仔细寻找,现在倒回去看看他们的包袱是不是落在那个地方,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办法从那个地方再回去。 身体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夜摇光的速度很快,几乎只用了一刻钟就回到了她跌落的地方,并在不远处幸运的找到了他们遗世的包袱,将包袱捡起来,发现并没有散开,就将之系在背后。 抬头看着上空莫名漂浮的气流,明明是一片树叶却非常的缓慢,慢的令人心急如焚,她并没有贸然飞跃而上,而是挥出一股五行之气,却发现五行之气直击而上时,却被上方的气流绞得粉碎! 心里止不住的清醒,若是不试探一次,只怕她又要重伤,从这里上去是绝无可能,这里的气流也不知因何而形成得这么怪异,只能另寻他路离开,背着包袱,夜摇光快速的回去。 ... 第142章 他不会梵文 回去之后,温亭湛和卫荆都还在休息,包袱里面的干粮还完好,但是过于干硬,夜摇光就放下包袱又出去寻找写容易克化的东西,然后勘察一下陌生的环境。 然后而令夜摇光有些沮丧的事,这四周都是高耸如云的石壁,两座石壁之间隔着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瀑布的下方是一个深潭,潭水流动的一条小溪,就铺在两石壁之间的砂石路中间,石壁上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倒是瀑布两旁有着许多夜摇光没有见过的树木,有一种树树叶赤红色,于灌木差多不高,却挂着赤红色皮梨一般形状大小的果子,果子有她拳头那么大,应该已经成熟。 夜摇光纵身而起,踏着石壁一路而上,寻找好落脚点,几个飞跃就越到了数十丈高的树木岩壁上,正准备伸手摘野果子,去发现树上盘着一条赤红色,脑袋三角形,有她手腕那么粗的蛇。 那蛇似乎察觉到夜摇光的靠近,已经扬起脑袋准备发动攻击,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击而出,将蛇歇息的那一个树枝砍断,看着那一条蛇和树枝掉了下去,然后伸手摘了一个果子。 “挺香的。”这个果子发出一种格外令人口舌生津的清香。不过并不多,三棵树,每棵树只有三到五个,夜摇光一个没有落下,全部收走。 然后砍了一棵树,就兜着果子一跃而下,下去的时候发现瀑布最低端的深潭之中,随着飞溅的浪花竟然有肥美的鱼儿飞跃了起来,一掌击在深潭之中,虽然她没有晋级,但是身体里的五行之气精炼不少,功力也是大涨,这一掌激起浪花千尺,好几条鱼也飞跃了起来,夜摇光掰断一个树杈飞跃过去。 她一袭浅碧色的罗裙,青丝飘扬,明艳逼人的桃花目带着逼人的凌厉之气,纤细柔软的身体从溅起的水花之中穿越而过,抬眼打在水珠上折射开来七彩的光将她笼罩,散开一种穿花化水的潋滟之美。 树枝插了两条鱼,夜摇光飘然落地,转身间沾了些许水珠的秀发一扬,因为收获而绽开一抹绝艳而满足的笑容,那一笑仿若万紫千红悄然绽开,令百花为之羞颜。 却全然不知道,这样绝美的一幕恰好落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崖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实现越过层层漂浮的云雾看到最深的地方,恰好捕捉到那么轻灵犹如遗世精灵美艳而又剔透的女子,他的心砰然一条,正待定眼细看,突然一只手掌拦在他的眼前。 “小师叔您在看什么?师祖急招我们得速回。” 男子一把打开碍眼的手,视线远放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心头一落空,轻声呢喃:“大抵是我看错了,走吧……” “真是的,这悬崖这么深,全是白雾,能看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离开了。 夜摇光已经回到了山洞,将她砍来的树挖空,然后将木屑和树枝折断升起了火,用了水囊中剩余的水熬了鱼汤,为了不让临时挖出来的木锅被火燃烧,夜摇光不得不催动五行之气护着。 “这真是最奢侈的鱼汤!”夜摇光一边熬着一边不由叹道。 她的五行之气还是第一次这样用,无奈的苦笑,他们身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温亭湛和卫荆都需要一些有营养的流食。 温亭湛和卫荆都是被鱼汤的鲜香给勾引醒的,这时候鱼汤已经熬好,并且夜摇光已经吃了一条鱼喝了一碗汤。 见温亭湛和卫荆醒了,立刻端起用树根临时挖出来的粗糙木碗端着两碗鱼汤走过去,先递了一碗给卫荆,然后坐在温亭湛的旁边:“喝吧。” 温亭湛也不客气,早就饥肠辘辘的他,鱼汤也不烫,立刻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夜摇光:“这汤真香。” “那会因为你饿了。”夜摇光直接起身将木锅给端来,又给两人一人倒满,然后将里面的鱼肉均分,“吃点鱼肉垫垫肚子,你们刚醒不宜吃太多。” “这汤真的有一股子奇特的清香,但不似来自鱼。”温亭湛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急切,喝着还砸了砸嘴,然后低头嗅着铺在锅和碗上已经变成军绿色的叶子,恍然道,“我知道了,是这叶子的缘故,这是什么叶子?” “我也不识。”夜摇光看了一眼,“这锅和碗都带着木屑,我才在上面扑了一层洗净的树叶,这叶子恰好够大,我试了试无毒,就讲究用。” 温亭湛又瞧了瞧认不出的大叶子,然后就低头吃鱼和汤,两人都吃的半饱时,夜摇光就不准他们再吃了。 “你是怎么遇上复执三人?”吃饱之后,金子还在消化身体里的金芯,夜摇光也不能启程,加上温亭湛还有些虚弱,不如再休息一两天。没事做,夜摇光就一边用树枝戳着已经熄灭的火堆,一边问道。 “我让金子帮忙。”温亭湛笑道,不然他怎么能够恰好让复执等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减轻复执等人的防备之心。 和她想得差不多,就没有深究,而是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梵文?” 温亭湛闻言,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并不会梵文。”将夜摇光瞪大了眼睛,便解释道,“我原是打算通过交谈,寻一个契机加重他们对我的重视,休息之时恰好看到复执的师弟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梵文当日在永安寺恰好见源恩大师写过,好奇问了一句,源恩大师也就解答了我,然后我就借此糊弄了他们。” 夜摇光听后久久不语,有时候世间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估计若是复执等人知道了,只怕会死不瞑目! “日后切莫如此。”夜摇光突然说道。 温亭湛沉默了片刻之后点头:“是我太冲动了。” 他不懂那些至宝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以为只要能够将复执三人制服金芯自然手到擒来,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举动,他说过要给摇摇想要的一切,这一次是他因为无知都出了错漏,下一次他绝不会犯同样的错! ... 第143章 排毒 “我没有责怪你之意。”夜摇光看着沉默的温亭湛,一时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解释了一句,“此事你并无错,若非你这般做,我只怕并不能这么一劳永逸的解决完这件事。” 复执是来查复冲的死因,虽然她却然复执查不出来,但是整个太和镇只怕现在她最是有名的地师,复执不是笨的人,他需要交代未必不会扯上她,柿子拿软的捏,她不正好是复执眼中最理想的人选?虽然这是她的推测……而且她放弃了金芯,未必不会在寻找龙脉时和复执对上,到时候再交锋,她恐怕没有一丁点胜算。 “我之所以下狠手,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温亭湛的目光一冷,“复执是来寻他被害的师弟,他们一共五人,复执是临时察觉金芯才分开带着两人往这里,他和另外两个师弟一直有联系,他们去了太和镇并没有查到什么,不知怎么打听到你,准备让你做替罪羊。” “咳咳!”夜摇光没有想到她的推测竟然成了真,当然的确是她杀了复冲,没有所谓的替罪羊,好在她在这里就将复执三人给弄死,不然等他拿到金芯,带着四个人找上门来,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难怪,她就好奇温亭湛怎么突然出手这么不留余地。 “你原本打算找几个人将他们三人都下毒弄死对吗?”夜摇光伸手抓住温亭湛的手,“湛哥儿,我一直不希望你身上沾上杀孽。” “摇摇,我知道因果循环,我知道一份杀孽,或许十个功德都抵不了,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温亭湛反握住夜摇光的手,他漆黑清亮的眼眸分外的坚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何须再忍?” 唇,轻轻的扬起,夜摇光的眼眸染上了温柔笑意:“嗯,你说的对。” 见夜摇光赞同他的话,温亭湛紧绷的心弦才松开,他绽开温和的笑:“我的确想要用毒,可陌少宗主给的毒都不是即刻毙命,复执一直都让两个师弟打头阵,其实我挺担心他两个师弟都毒发之前还没有寻到给他下毒的机会。” “你是该怕!”夜摇光用力捏了捏他掌心的肉,看着他露出痛色才松手,“你知不知道复执那般修为,若是没有火虫,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在他毒发之前逃脱,一旦他两个师弟毒发生亡,你就算给他下了毒,也得赔了小命!所以,我让你日后不准再如此。” “嗯。”温亭湛事后想一想,真的是步步惊心,稍有差池他们都会葬身在山洞之中,这都是实力的差距,心里闷闷的,他是不能修行的人,注定和那一类人差着一段距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力未必能够及时力挽狂澜。 “怎么了?”夜摇光将温亭湛突然又闷闷不乐便问道。 温亭湛摇了摇头,而后蓦然抬起头问道:“习武之人是不是永远输给修行之人一筹?” 夜摇光不料温亭湛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轻笑道:“非也,修行之人再厉害也依然还是修行之人,而非真正的神,习武之人若是手握绝世武功秘籍,并且武艺已臻化境,那同样非同一般。” “当真?”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蓦然绽放出珍珠一般内敛却又夺目的光芒。 “当真。”夜摇光大概能够才道温亭湛的心思,有奋斗的目标也好,所以那些但凡已臻化境的人都是习武近百年的老家伙之类的话,她就不说出来打击他了。而是从身侧取了三个果子,扔了一个给卫荆,“常常这个果子,我还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 “这是梨?”温亭湛也拿了一个在手里,看着像梨又不是梨。 “也许就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梨也说不定。”夜摇光说着就用内力将之给掰成两半,却发现里面的肉有点像椰子肉,白嫩光滑细腻,散发着一种芬芳,反正她已经用五行之气探测过,这东西应该没有毒,于是就张嘴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汁多且甜,你尝尝。” 温亭湛也有样学样的掰开,而卫荆没有那个力气,看着皮上有水分,知道已经洗干净,就从外面直接啃。 “嗯,这果子特别好吃。”卫荆咬了一口就目光明亮的赞道。 夜摇光吃了两个,感觉到有些饱了就没有吃,温亭湛和卫荆也吃了两个,一下子就去了一半,夜摇光吃饱喝足也就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地方枕臂躺下,迷迷糊糊差一点入睡的她,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 睁开眼,就看到温亭湛和卫荆捂着肚子脸色扭曲:“湛哥儿你怎么了?” “摇摇,我肚子疼……要去如厕!”说着温亭湛就捧着肚子,从包袱里掏出一沓厕纸,就跑了出去,卫荆也紧随其后。 夜摇光蹙眉,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可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为什么温亭湛和卫荆反应这么大,不过只是拉肚子应该是吃坏了肚子,没有中毒就行,两个男孩子去方便她不好跟去,只能等两人回来再看看有没有食物中毒。 然而,夜摇光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将两人给等来,只能出去寻找,刚刚走出洞口,就看到温亭湛和卫荆虚脱的躺在地上,四肢绵软,再看看他们身后的脚步虚浮凌乱的痕迹,估计是爬不上来了。 “怎么样了你们两?”夜摇光走到温亭湛的身边。 “没事……我没事摇摇,我现在很……舒适。”温亭湛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还舒适?”夜摇光满头黑线,一手拎着一个拎回山洞。 “我真的没事摇摇,我现在觉得身体特别清爽,浑身都暖洋洋的。”见夜摇光要运气给他,温亭湛阻止道。 夜摇光不通医理,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诊脉,不过听到他的话蓦然脑子灵光一闪,然后看向卫荆:“你感觉如何?” “只是没有力气,但也和少爷一样。”卫荆老实的回答。 夜摇光顿时悟了,这两人是排毒了! ... 第144章 金子进阶 她的身体相较于凡人,一般的东西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她没有事,这样说来应该是果子的功劳:“算你们两走运!”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夜摇光将仔细的给他们两听,听完之后温亭湛眉头打结道:“怎么我们和你差别这么大……” 他们两方才如厕,险些把自己给熏死,好在温亭湛已经有了免疫力,可同样臭气熏天,他们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们能够和我比?”夜摇光没好气道,“我用的是天地间的五行之气,你们吃的只是天地之间五行之气滋养出来的东西。” 温亭湛立刻闭口不言。 夜摇光走到被她堆在一边的果子旁,还剩下六个,有些纠结,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够保存,反正这东西对已经排过毒的温亭湛和卫荆已经失去了作用,早知道有这个功效她也不吃了,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子们。 算了,先留一留,看看会不会坏。 心里有了计较夜摇光就将几个果子放到包袱里,晚上她又去抓了几条鱼,没有像白日里那样细心的炖汤,而是直接架火烤了起来,一人吃了一条,填饱了肚子,便都歇下。 夜摇光睡得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似乎要爆发,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金子浑身飞旋的金之气袭卷成了金龙一般浑厚的力量,犹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骇人。 而金子的身体也在一寸寸的放大,随着它的变大,他金灿灿的毛发越发的铮亮犹如纯金打造的铠甲,夺人眼目。 几乎是长大了原本身板的一倍才停止,而后那飞旋的金之气竟然一瞬间全部被他吸入,它的上半身因此不断的鼓动。 “哇,这么快就f杯了!”夜摇光惊叹的看着金子鼓起了的胸膛。 就在她的惊叹声刚落下,那波涛汹涌的f杯顿时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把泄了气,见此夜摇光不由扫兴:“切~~” 就在这时金子的身体又蓦然缩回了原来的大小,而后眼睛倏地睁开了,金灿灿的雷电之光在它的眼眸之中闪过,它高兴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夜摇光,就扑入了夜摇光的怀里,兴奋的比划:“喔喔喔……” 大致就是它修为大涨,再也不怕低等的老虎,以后可以帮她大坏人,绝对不会再躲到她的身后云云…… 夜摇光听着打瞌睡,伸手捂住了金子的嘴巴,然后顺势一倒就闭眼接着睡,金子看着睡着的主人,非常的落寞,主人不应该高兴的星星眼,然后满目期待的看着它?不应该高兴的睡不着? 对着熟睡的夜摇光,金子又是一通比划,然后才不甘的卷缩在夜摇光的身旁半盖着眼皮。夜摇光唇角微微扬了扬,才真的入睡。 第二天起来,夜摇光开始修炼,没有想到金子也跟着她一切修炼,这一次金子不但可以引起出来,而且能够导气入体,夜摇光不由挑眉看了金子一眼,温亭湛和卫荆也起来了,金子很主动的去拉着温亭湛要一起练武,然后非常得意的带着鼻青脸肿的温亭湛回来了。因为温亭湛开始学习剑法,而日渐可以戏耍它的窝囊气终于扬眉吐了。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的模样不是不心疼,可哪有习武不经历摔摔打打的?温亭湛都是一些皮肉伤,多少武林高手乃是无数次伤筋动骨的淬炼而来?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用五行之气为温亭湛顺了一下肌理。 “我们走吧。”吃了早膳,夜摇光便打包好东西,带着温亭湛离开。 而不是往外面走,因为她已经走过一遍,前面不知道有多远,而是从山洞内部走去,用五行之气疏导过,夜摇光知道这个山洞是通的。 走了约莫三刻钟,夜摇光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竟然是一个悬崖,这个悬崖气流非常的正常,下面望不到头,连夜摇光的五行之气都探不到有多深,对面也是一个山崖,约莫有十几丈的距离,中间空无一物。悬崖的两侧没有任何可以攀爬下去的道路。 “只能跃过去了。”夜摇光的目光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对面的山崖,现在这个距离对于她而言还没有问题,她侧首看着金子,“带个人,你行不行?” “喔喔!”金子爪子握拳捶捶自己的心口,仰着脸一脸神气。 “卫荆就交给你。”虽然金子很臭屁,但夜摇光却知道它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侧首对温亭湛道,“湛哥儿,抱着我,如果害怕就闭上眼。” 温亭湛迟疑了一下,伸手圈住夜摇光的腰身,少女的腰细而柔软。夜摇光一跃而起,一手抓住温亭湛,一手拨开缭绕的云雾,朝着对面飞跃而去。 云雾缭绕间,他抬眸凝望这她,她的容颜倾城美艳,她的眼眸灼灼逼人,她的青丝飘飞,她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中,这一幕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美,犹如神仙眷侣。以至于多年以后,当他可以用双手为她遮风挡雨之后,他也要带着她飞掠万丈悬崖,让她体会一下他此刻砰然心动的感觉…… 就留在崖上的卫荆看着比它小了好几倍的金子,再看看万丈悬崖,前方看不到的对崖,心里直打鼓,金子上前,他还本能的退了两步。 金子被质疑了能力非常的不高兴,于是恶趣味一起,就生出两个爪子抓住卫荆的双手手腕,然后就纵身朝着对崖飞过去。 “啊啊啊啊啊——”身体被悬空,卫荆闭上眼睛,抑制不住恐惧拼命的尖叫! 金子被刺耳的声音弄得好烦,冲着卫荆发出了好几次警告的声音,奈何沉浸在恐惧之中的卫荆完全没有听到,所以看到对崖就在眼前,它想都不想就把卫荆给扔过去。 恰好落定的夜摇光见此,不由身子一旋将卫荆给接住,然后伸手揪着随后落下来的金子毛茸茸的耳朵:“你以为他如你一样比糙肉厚?” “喔喔喔。”金子立刻喊疼求饶。 “摇摇,有声音!”夜摇光还待修理金子一番,温亭湛突然语气沉重的道。 夜摇光动了动耳朵,脸色一变,当即一把将温亭湛和卫荆按到在地,就在他们趴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群黑压压的蝙蝠从身后的洞口飞出来。这种蝙蝠只有老鼠大小,通身紫色,眼睛漆黑的诡异,爪子却锋利的会闪烁寒光,夜摇光看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 第145章 瑶族 “摇摇这是什么?”温亭湛看着种诡异的东西,也是心下惊骇。 “应该是蝙蝠。”这东西除了体型太小以外,其余全部和蝙蝠一模一样,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夜摇光真的宁可遇到正常的蝙蝠。 “他们在干嘛?”温亭湛看着盘旋在天空之上险些将全部视线都给遮光的蝙蝠群体,它们不断煽动着翅膀停促在半空之中,背对着他们,对着远处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 “不知。”夜摇光全神戒备的看着天空盘旋的蝙蝠,“这些东西要么是受人控制,要么……就是感觉到外敌入侵。” 夜摇光前世经历了无数古怪的东西,有些地下墓地还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怪物,以她丰富的经验和毒辣的眼光,很笃定这种类似于变异的蝙蝠非同一般,尤其是那钩子一般闪烁着寒光的爪子,只怕藏着剧毒。 “摇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温亭湛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原来很多东西并不是书本上就有记载,而有些东西就算书本上记载,也不如身临其境来得震撼。 夜摇光指尖的五行之气流入洞内,探查一下洞长和洞内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就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走。” 带着温亭湛和卫荆迅速的走进山洞内,山洞很潮湿,还能够听到水滴石壁上的声音,湿润的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夜摇光拉着温亭湛的手,金子拖着卫荆,他们的脚步非常的快,很快就走出了山洞,山洞依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但是幸运的是这个悬崖边靠着石壁有一条钉在石壁上的木块拼接的吊桥。 吊桥顺着石壁蜿蜒而下,阶梯与阶梯之间完全是空格,往下看不到下面的一切,空格的地方令人有一种踩不到实地的恐惧。 “湛哥儿别怕。”夜摇光安慰了一句,就拉着温亭湛沿着吊桥往下,夜摇光故意放空身体,如此她踩在木板上,吊桥也不会有丝毫的晃动。 任何一个常人看到这样的阶梯都会双股颤颤,这个吊桥的出现就是一种不合常理,一边钉在岩壁上,另一边没有任何依靠,完全是悬空的绳索,这样的吊桥除非是那一股悬空的绳索在最底端被拉得很紧,否则根本不可能立起来,但往往这样的紧绷,经不起一点力道,很容易就超出了极限而崩断。 温亭湛也运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轻盈,可吊桥依然还是晃动的比较厉害,他的心还是有些加速的趋势,然而他不能在摇摇的面前丢入,更何况他相信摇摇不会让他有事,所以脸色倒是没有变。 卫荆几乎是不敢下脚,考虑到速度和安全,夜摇光让金子托着卫荆,走在前面,温亭湛走在中间,她垫后。 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而去,这个吊桥是蜿蜒而下,几乎绕着半个山壁,路程之远完全超出了夜摇光的想象,夜摇光真的担心温亭湛坚持不下去,太考验心理素质,然而温亭湛比她想象的更能够抗压,一直到他们脚踩到了实地,温亭湛才是腿稍稍的软了一软,不需要她出手,就稳住了身体。 “造出这吊桥的人非比寻常。”回头看向被云雾斩断的吊桥,温亭湛不由感叹道。 “这里风景真好。”夜摇光仿若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并没有下入山脚,而是在半山腰,恰好可以看到延绵而去的青山,对面也是,犹如两条沉睡的青龙,中间隔着一条碧蓝的江河,白雾缭绕期间,增添了一份神秘。 “青山绵绵潜龙出,碧水延延直上游,翠屏耸立迤逦去,绿盖华荫拨云雾。” 夜摇光扬眉看向温亭湛,真是无时无刻不诗兴大发,她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温亭湛往前走:“这里应该居住着隐世之人。” 没有人,不会有那吊桥。 “能够控制那蝙蝠之人,必然乃是非凡之人。”温亭湛还是时刻防备着。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她也好温亭湛同样的想法。 走了大概一刻钟,果然看到了被人种植的田地,一路顺着有痕迹的小路而下,很快就看到了一排排高耸的楼房,全然是吊脚楼,依山傍水,鳞次栉比,层叠而上,格外的美。 夜摇光前世就住过吊脚楼,这种吊脚楼只有少数民族才会居住,一般是苗族,侗族,土家族和瑶族才会居住。而每一个族的吊脚楼各具特色,眼前的吊脚楼,在蓝天碧水之间,群山掩映之中,一座座别致的木楼依山势而居,在陡峭的山地营造出一块平坦的人类生息空间。这就是瑶族民居吊脚楼。 瑶族的分布地恰好有江西也就豫章郡,在这里看到瑶族的吊脚楼夜摇光倒是并不意外,瑶族乃是一个古老的民族。瑶族的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但是却精通汉文化,瑶族的人在长寿、美容和医术都有极高的造诣,因此历史上在医学界有一个独特的名称——瑶医。 瑶族和苗族有着亲戚关系,在秦汉时都是武陵蛮部落,夜摇光对瑶族的了解格外的深,因为前世她在瑶族的人手上吃过亏,和苗族擅长蛊毒不同,作为亲戚的瑶族有不少人擅长茅山巫术! “摇摇,你怎么了?”看着夜摇光的脸色微变,温亭湛不由轻声问道。 “这是瑶族的居住地。”夜摇光也没隐瞒,并且将瑶族的一些基本资料讲给温亭湛听。 “瑶族?”温亭湛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这回轮到夜摇光纳闷了。 “圣祖皇帝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温亭湛又给夜摇光补充这一段不曾有的历史。 原来圣祖皇帝励精图治,四海升平,便染上了微服私访的喜好,当然的确体察了许多民情,大元朝能够到现在两百多年还没有出现**之势与这位丰功伟业的圣祖皇帝脱不了关系。 要说这位圣祖皇帝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美色上。 ... 第146章 绝不看别的女子一眼 圣祖皇帝十七岁登基,年号永平,永平十二年,圣祖皇帝于微服之际遇到了一位倾城绝色的美人——沈涔涔,这位美人让一向风流多情的圣祖皇帝变成了痴情皇帝,积威已深的圣祖皇帝不但将沈涔涔带回了皇宫,并且甫一入宫就成了四妃之首的贵妃,还淑芳独宠。后宫无数美人都成了摆设,不是没人眼红对沈涔涔这个无依无靠的平民之女下毒手,可偏偏这位沈涔涔不但医术了得,身带异香,还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她入宫六年,就让圣祖皇帝将三妃一杀一贬一废,就连素有贤名被圣祖皇帝敬重的皇后遇上她也要退一射之地,永平十三年到永平二十三年这十年,大元朝的后宫就是一个叫做沈涔涔之人的天下,圣祖皇帝甚至为了她不曾再宠幸过其他人,偏偏十年的盛宠,沈涔涔没有为圣祖皇帝诞下一子,才导致了圣祖皇帝膝下空虚,造成了圣祖皇帝之后的世宗皇帝资质平庸,身体孱弱,不能主持大局,一度让大元朝陷入了大权旁落的危机。 在沈涔涔盛宠的十年之内,圣祖皇帝原有的三位皇子相继各种原因而逝,圣祖皇帝已经四旬之人,皇室没有继承人怎可?无奈之下皇宫再一次恢复了雨露均沾,然而这位沈涔涔却是一个烈性之人,从圣祖皇帝踏入别人皇宫那一刻起,她的宫门再不曾对圣祖皇帝打开,她依然肆意的犹如一朵曼珠沙华,妖娆自在的在后宫之中绽开最美的风华,仿佛圣祖皇帝的离去于她而言不关痛痒。 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圣祖这位高傲的皇帝,他决心不再捧着沈涔涔,他要让沈涔涔知道什么是帝王之威,要让沈涔涔向他低头,一个没有任何家族依靠的女人,在后宫没有了帝王的宠爱和袒护,又曾独霸帝王恩宠十年,可想而知其下场,圣祖皇帝为了逼沈涔涔低头,还特意在一个月之内册封了三妃,甚至原本该在清朝才出现的皇贵妃也被圣祖皇帝给弄了出来,可惜并不是给沈涔涔。 原本的冷战,在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的让沈涔涔心冷,她虽然没有可帝王的宠爱,可她有一生的本领,纵使无数的明抢暗箭她都不惧,就算她过得再落魄,她都不曾向圣祖皇帝底下她高傲的头颅! 两个人深爱的人,一个是肩负家国传承的高傲帝王,一个是固执坚守底线的绝色美人,他们就在彼此的不肯退让之中渐行渐远,最后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永平三十年皇贵妃莫氏诞下皇子,举国同庆,但是皇子还不到周岁便三病两痛,御医束手无策,这原本与沈涔涔没有任何关系,皇贵妃却不知从哪里知晓沈涔涔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故而跪在沈涔涔的宫门口不起,只求沈涔涔念在她一片慈母之心的情分上,出手援救。 然而,沈涔涔心如死灰,她虽然学了一身医术,却没有什么仁心仁德,任由皇贵妃跪足了三天三夜也不闻不问,圣祖大怒下旨命令沈涔涔施救,沈涔涔冷笑:“所谓帝王之威,便是强人所难?我不救,也救不了!” 不足三月小皇子猝,这时淑妃也产下了一子,这位皇子也是生下来很健康,可满月之后也重复了皇贵妃之子的覆辙,皇贵妃心中怨恨沈涔涔,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要彻查后宫,最后矛头直指沈涔涔。 在无数的证据和真相面前,圣祖皇帝质问,他是那样爱着这个女人,只要她肯开口说一句不是,哪怕真是她所谓,他也愿意相信,可沈涔涔至始至终不曾多说一句话,圣祖皇帝碍于群臣相逼,将沈涔涔打入冷宫羁押,这时候沈涔涔的身份才暴露,她竟然是瑶族十二姓之首的沈家女,她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为了所爱的人背叛抛弃了所有,和家族断绝关系,负了痴心相守的男子,然而沈涔涔的未婚夫在皇后的相帮之下潜入皇宫,不但失败告终,反而被扣上了一顶淫*乱宫闱的罪名。 圣祖皇帝可以忍受一切,却不能忍受沈涔涔的不贞,那一个打击险些致命,他当着沈涔涔的面砍杀了她的未婚夫,沈涔涔当即就疯了,她用心尖之血,为圣祖皇帝下了巫术,圣祖皇帝卧病不起,朝中势力迅速剿灭瑶族之人,势要寻到解救之法,那一年当真是血染江山…… 听完之后,卫荆很惆怅,很叹息,但是夜摇光很冷漠,因为帝王家这样的事情她听得太多,已经麻木,但凡和帝王之家扯上关系,就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善终,沈涔涔那样烈性的女人还跳入帝王的情网,无疑自寻死路。 “这瑶族可真是无妄之灾,沈涔涔倒是罪有应得,善妒还残杀了圣祖皇帝五子。”卫荆不由叹息道。 夜摇光闻言瞟了他一眼,看向温亭湛:“你也认为沈涔涔罪有应得。” 温亭湛摇了摇头:“圣祖五子并非沈涔涔所杀。” “你怎么知道?”夜摇光扬眉。 “沈涔涔刚烈如火,她要的是圣祖皇帝的心,而不是恩宠,她自己膝下五子,皇子与她没有利益冲突,而这件事最后得意的人乃是圣祖的皇后,在沈涔涔逝后,圣祖皇帝得救之后只与皇后诞下一子。”温亭湛目光幽深,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眸彷佛自己曾经参与一般透彻,“沈涔涔入宫,三妃遭难,皇后却依然稳坐宝座,虽然先前殒的皇子里也有皇后一子,可二皇子早被太医断言夭折之命……” 后面的话温亭湛不用说,夜摇光也明白,这是一场宫斗大戏,擅长隐忍懂得割舍的贤惠皇后最后用她十年的卧薪尝胆赢得了胜利,也许圣祖皇帝到死都不知道,一个深爱的女人会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才会对他施术,也许他曾深深的后悔遇到沈涔涔这女人,所以沈涔涔死后没有葬入皇陵,没有任何追封。 “这件事最大错的是圣祖皇帝。”夜摇光冷声道,“是他误了沈涔涔一身,他一手打破了后宫的平衡,将皇后逼上了这条路,就是男人没有本事,又想享受美人恩的下场!” “摇摇,我以后绝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见夜摇光面色不善,温亭湛立刻一本正经的保证。 ... 第147章 巫术 温小公子信誓旦旦无比真诚的话换来不解风情的夜摇光好大一个白眼,然后不由啧啧叹声:“这瑶族也是倒霉。” 几人都是深有同感,但是温亭湛和卫荆乃是感叹瑶族飞来横祸,夜摇光却是感叹正史,在历史上瑶族有一次重大的变迁,就出现在元朝。 元朝时期,官员派人前来征税,当地瑶民热情款待,以至官员忘了回衙,衙门误以为瑶民杀了前来征税的官员,故派兵前来剿杀,瑶民被迫迁徙分转各地,临前将牛角分成十二节由十二姓掌管,相约千年之后再回故地。 历史都拐了一个弯儿,瑶族还是没有逃脱宿命,可见有些事情就算是绕了一个圈子,依然回到既定的轨道,俗称:宿命难违。 “摇摇别担心,既来之则安之。”温亭湛出声安慰了夜摇光一声,把那一段历史告诉夜摇光也是希望他们心里有个底,也许瑶族的人会因此对外来人特别的防备。 正说着,就看到穿戴精致的三男两女走了过来,和他们撞了一个正着,那领头的人说了一句奇特的话,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听不懂,前世夜摇光虽然和瑶族的几个会巫术的人打过交道,可却没有特意学习过瑶族语言,两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无奈。 倒是其中一位发结细辫绕于头顶,围以五色细珠,衣襟的颈部至胸前绣有复杂精美花纹的少女走上前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入了这里?” “我们从悬崖坠落至此,沿着人迹而来,无意打扰。”夜摇光回道。 那女子就回去与几位同伴说了一句,几位同伴都认真的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纷纷点头,那女子又回来,对着夜摇光等人绽开了善意与甜美的笑容:“我叫盘玥儿,是族长的女儿,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到我们的家园。” “谢谢。”夜摇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简单的介绍他们的名字,“我叫夜摇光,他是温亭湛,这是卫荆。” 盘玥儿似乎也不介意,而是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那么远方而来的客人请随我来。”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跟着去,进入了居民区,夜摇光才知道这里的人口并不少,粗略的算计了至少有数千人,抵得上小县大镇了。这里的民风比夜摇光前世遇到的要淳朴很多,因为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到来,很多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伸头观望,一半的人会露出和善的笑容。 盘玥儿的父亲是族长,住在最中心的吊脚楼,与旁的看起来更宽敞一些,也没有多少奢华。夜摇光觉得这里有一股让人心静宁和的气氛,他们随着盘玥儿一到家,盘玥儿的父亲盘禹就很热情的亲自出来招待他们进屋,并且说了他们的汉名,也用汉语与他们交流。 盘禹关怀的问了他们很多话,夜摇光和温亭湛基本是如实作答,已经在别人的地盘,何必遮遮掩掩?夜摇光和温亭湛的真诚自然有回报,盘禹邀请了他们住在家里,并且用了好酒招待他们。 瑶族人有特制的酒,这种酒在外面喝不到,但是瑶族人在吃食喜欢吃虫蛹,这一次盘禹就用了松树蛹和蜜蜂蛹来招待他们。夜摇光前世什么没有吃过,吃的是面不改色。 原本盘禹摆出来很多菜,温亭湛和卫荆对于虫蛹都是有些不好下口,可是瑶族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不断的给客人夹他们最好的菜来表示欢迎。 温亭湛和卫荆看着碗里堆满的虫蛹,温亭湛还好,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就告诉自己吃的不是虫蛹,而卫荆简直吃的心理阴影都出来,但是做客人家家里,却硬生生的不能表现出来。 饭后,盘禹对他们说了情况,他们族中的人是不能轻易的离开,出去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从下游的河流撑着竹筏走过隐蔽的山洞就可以离开了,至于夜摇光问的那一个吊桥,乃是盘禹的父辈出了一个喜欢搭建的怪人,没有任何缘由的弄了那么一个吊桥,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族人走过,上面是个什么情况,瑶族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盘禹的话可信吗?”吃完饭之后,天都黑了,夜摇光带着温亭湛消食散步。 “大部分可信。”温亭湛将内心的看法说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不全而已。” “我也这样认为。”夜摇光点头,“我们早日离开这里吧。” “嗯,借了竹筏,明日就走……” “嘘!”温亭湛的话还未说完,夜摇光突然一把将他拉到一旁的石岩之后,很快就响起了有些细碎而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是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她恰好停在了温亭湛和夜摇光的斜对面,蹲在岩石下的夜摇光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拿出五个用白布制造大小不一的小娃娃,一个个的并列排在地上,她的手掐着一个诀,不断的在布娃娃之上绕圈,嘴里念着难以听得懂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咬破了手指在每一个布娃娃上滴了一滴血。然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就亲眼看到那五个娃娃无火自燃化成了灰烬! 巫术!绝对的巫术! 夜摇光只是想和温亭湛说说话,所以故意走偏一些,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一幕,她感觉到温亭湛握着她的手猝然抓紧,不断的用五行之气为她疏导。 然而,真正令人感觉到可怕的是,那个女人离开时转过了头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她竟然只有一张脸,而没有五官! 夜摇光心里明白,不是她和温亭湛有脸盲症,也不是那人天生如此面貌,而是她用了术法隐去了容颜,她早就知道瑶族有人精通巫术,上一辈子也领教过,但是这样邪门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等到那女人离开很久之后,她才和温亭湛走到那女人停留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夜风吹过,夜摇光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凉意,而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明亮的皓月:“湛哥儿,我们明天恐怕走不了……” ... 第148章 寻到凶手 正如夜摇光所说的那般,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整个瑶族就炸开了,通过盘玥儿,夜摇光和温亭湛才知道原来是她姨夫一家五口惨死在家中。何谓惨死,就是身体似乎被什么怪物给撕咬一般,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一家五口……”温亭湛不由想到昨夜看到的一幕,简直是寒毛直竖,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用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盘玥儿一家都非常伤心,夜摇光和温亭湛哪里好意思开口借竹筏离开这里?只能闭口不提,而后对盘玥儿一家人表达了安抚之意。 “湛哥儿,你在看什么?”夜摇光安慰了盘玥儿一会儿之后就出来,恰好看着温亭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前方除了几个说话的人之外什么也没有。 “摇摇,那个施展巫术的人应该是这里的人。”温亭湛不断的回想昨晚看到的那个轮廓,虽然非常的可怕,但是他也克制住心里恐惧,他记得摇摇曾说过,有一种人天生看任何人都只是一个轮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恐惧,他觉得每一个人的轮廓都不一样,他方才盯着前方说话的几个女人,就是在脑中勾画她没有五官之后的模样。 “嗯,我知道。”夜摇光点头,看打扮也知道。 “我觉得我们要快点将凶手找出来,否则会有麻烦上身!”温亭湛是何等才智,那人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趁着他们来的时候下手,定然是要他们做替罪羊,现在因为他们还年幼,并且第一天来,按照常理他们也不应该莫名其妙的对这里非亲非故的人下手。 可若是不断的有人死去,那么他们就会越来越有嫌疑,而温亭湛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事一定还会发生! “这里有五千多人,排除年龄身高男女的因素,也有两千多人,你觉得你可以在一天之内每一个人都看一遍,迅速的找出凶手?”夜摇光不是想泼温亭湛的冷水,而是对方既然选择了他们做替罪羔羊,那么若是温亭湛因为心急找凶手,而和她分开,遇上意外的可能性太大,她知道必然是没有性命之忧,但绝对会被栽赃! “摇摇,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分开。”夜摇光虽然没有说明,可温亭湛却懂得她的意思,现在他们已经是被人按到了砧板上,随时都会砍下一道,他蹙眉道,“摇摇,那人既然用了巫术,整个瑶族不可能只有她一人会巫术,为何她的手段没有人看出来?” “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可现在我们无法找到答案。”夜摇光也是到这里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汉语,大部分不会,而且这涉及到瑶族的机密,她一个刚刚到来的外人若是冒然开口询问,岂不是惹人怀疑?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把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诉盘玥儿等人的原因之一。 没有充足的证据,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推到风尖浪口。 “摇摇,我们现在只能以静制动么?”温亭湛觉得这并不是好办法,太过于被动,可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并且和大部分人语言不通……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夜摇光眯了眯眼睛,“这巫术可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施展,如同昨夜那种一出手就致命的巫术,更是施术之人必须和被害者能够亲密相处,能够取得他们鲜血的人。” 巫术就算是有人的发肤和生辰八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被害者的鲜血才能够,夜摇光前世就亲眼看到一个巫师用一个人的鲜血浸透羊皮,然后用羊皮扎成一个人形,施展巫术用刀将之穿透,第二天就出了新闻,那人在家中厨房不慎跌倒,被自己家中的水果刀穿堂而过,那死状和羊皮人一模一样。 “亲密或者熟识之人。”范围大大的缩小,温亭湛仔细的回想今日赶来和盘家比较亲密的人,抹去她们的轮廓可最后也没有发现。 “被费神。”那样去寻一个人,得多耗费心神?夜摇光将手搭在温亭湛的肩膀上,“她今夜必然还要动手,如果不是接连的打击,等盘禹缓过神来,打算送我们离开,她就功亏一篑。” “摇摇,你有办法?”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 “你可知她为何不在家中施术?”夜摇光眯了眯眼道,“必然是她居住的地方附近必然住着瑶族擅长巫术的人,她有忌惮,我方才安慰盘玥儿之时,也不着痕迹的打听了她姨夫一家人的为人,她说她姨夫是难得的老好人,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如果她没有遗漏,那就不是仇杀。” “不会是仇杀。”温亭湛很笃定,“就算是仇,也绝不会是仇他们一家,她既然挑了你我做替罪羊,一桩事儿根本不注意让他们怀疑我们,她定然还要下手,所以这个仇恨针对什么,还要看她下一步对什么人下手。” 若是还是对盘禹家的亲属下手,那么这个仇恨就是针对盘禹一家人。这个猜测,夜摇光也很赞同。 当天晚上,夜摇光便没有睡,而是盘膝坐在房中,将紫灵珠取出来,催动着紫灵珠,将借助紫灵珠的五灵将她的五行之气催动的更远。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夜摇光终于感觉到了动静,她一跃而出,并不是昨夜的方向,她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但是等到她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施术了,这一次并不是布娃娃,而是一个个挂在树上的不知什么质地像极了晴雨娃娃一样的东西,一共是一个,已经有八个都被长针穿心而过! 夜摇光出现时的动静让她生出了警惕,她蓦然回头,依然是没有五官的一张脸,夜摇光已经出手如电朝着那人袭来。 那人迅速将手中的三枚冰冷的银针射下夜摇光,夜摇光的身子在半空之中快速的旋转,那人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那三根针竟然从针中又射出了细小的针,并且小针仿佛长了眼睛,分了不同的方向朝着夹攻。 在这个时候,那人手中又收回了长针,并且捻起一根念着咒语,将其中一根扎入又一个悬挂在树上的晴雨娃娃心口。 ... 第149章 交手 夜摇光见此,脸色一变,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将射来的一根小针给拦下,夜摇光指尖五行之气凝聚,催动着天麟不断的旋转,随着天麟的旋转,空气之中气流在扭转,那三枚小针迅速的被天麟给吸住。 夜摇光一脱身就朝着那人飞跃过去,伸手恰好拦住那人又一根扎入娃娃的银针,那人就算看不到五官,可夜摇光也能够感觉到她眼中犹如实质的怒火,她的手一翻,指尖一弹,银针就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 夜摇光头一样,甩开了一瀑长发,躲开银针的同时,另一手挥出,将那人出现银针准备扎下去的另一手给拦下,抬脚飞跃一踢,朝着那人的胳膊肘踹去。 那人手一扭转,企图反抓住夜摇光的手时,脚下向后齐齐一退,身子与地面瞬间三十度的倾斜,一只手迅速的从夜摇光的双手之中滑落,指尖的银针朝着夜摇光的腹部射去。 夜摇光双手迅速的抓住那人的双臂,身体以那人的手为指点,一个三百六十度空翻,躲过银针的同时,双脚踢向那人,尽管那人快速的挣脱夜摇光双手的束缚,双臂交叉抵抗,也被夜摇光运足力的一踢,踢得倒退了数步,夜摇光的身体在半空之中不可思议的一拧,然后不给那人任何喘息机会又是凌空一脚,踢在了她的心口! 那人被这一脚踢中,当即吐血被踢飞在地,这时候由金子带头,温亭湛带的盘禹等人快速的赶来,夜摇光见那人似乎要逃跑,旋身又是一个侧踢,将对方踢翻的同时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胸口。 原本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就在这时那人竟然张口吐出了两根针,夜摇光只得旋身躲开,也就是这个松手,那人竟然迅速翻身起来,然后速度快的只留下两个黑色的重影,就消失在夜寞之中。 “是谁,到底是谁!”盘禹这个恰好追了上来,并且从盘禹的身后有几末身影也如同那人一般只留下两个黑色的重影追了上去。 “看不清面目。”夜摇光摇了摇头。 盘禹还待问什么,却被身后此起彼伏的痛哭声给惊醒,立刻转身看过去,就发现好几个人站在树下看着被悬挂在树上的晴雨娃娃,疯狂的嘶喊,有几个还已经晕了过去,有几个壮年脸色苍白的折身往回跑。 然而,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挽回,树上被银针穿心了九个晴雨娃娃,当天夜里就有九个孩子面色狰狞无声无息的在睡梦之中失去。如果让现代的医学给出解释,那么这几个孩子是在梦中陷入极度恐惧而心脏超负荷猝死。 夜摇光也很遗憾,她晚了一步,她一早就和温亭湛布好了计划,因为和温亭湛不在一个房间,她追出去的时候让金子去找温亭湛,就是这样一个耽搁,所以多死了几个孩子…… 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瑶族的人知道,他们不是凶手。 “摇摇,我们已经尽力了。”温亭湛也去看了失去的孩子,基本都是三到六岁,瞪大了眼睛,有些眼球都不满血丝,那是死前受到了极度的恐惧才会出现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沉重,他们还那么小。 “我没事。”夜摇光只不过是因为死去的懵懂无知的幼童才会心中有些不适,但是她经历了大风大浪,一切无愧于心,她不是救世主,如果不把自己的嫌疑排除,在这个地方只怕她和温亭湛都要葬身。 方才和一个交手才堪堪胜了一筹,而且这五千多人之中,有多少个那样的人她根本不知道,一旦真的陷入阴谋之中,他们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夜姑娘,可否打扰你片刻。”盘禹安抚完有孩子丧生的人,拖着疲惫的倦容带着盘玥儿来寻她。 也应该大概明白盘禹要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夜摇光带了温亭湛,盘禹也带着盘玥儿在身边,详细的问了今日的事情,夜摇光自然不能暴露紫灵珠,她早就告诉过盘禹她是修炼者,只说她修炼会引动天地气流,所以在修炼的时候察觉到气流不对,才会冲出去查探,毕竟她从盘禹家飞出去,盘禹可以作证,至于前一晚所见她不会说,不然就会扯不清。她为什么不极早告知,让他们有所防备?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立场不同,在盘禹等人眼里夜摇光说了他们就会信,在夜摇光这里她初来乍到,说了这样的见闻只怕是要把自己架到火架子上烤,对方不再出手的话,她就会成为讨论人家内部和平的人。 “我可以替几个孩子超度。”夜摇光突然开口道,“族长虽然不是炼术之人,应当知晓此刻不超度几个孩子,很可能形成怨灵,若是对付还会一些其他的术法,只怕整个瑶族将不得安宁。” 盘禹闻言脸色一变,而后面色严肃的说道:“多谢夜姑娘的好意,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够做主,我与族中长老商议之后再给姑娘答复。” “六日,不要超过六日。”夜摇光道。 一旦过了头七,那就不是超度,而是抓鬼了! “尽快给姑娘答复。”盘禹说完就带着盘玥儿离开。 “摇摇,他们为何不答应?”温亭湛已经看出了盘禹的推脱之意。 “瑶族本就信奉道教和巫教,只怕他们当做还有比厉害的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我之所以开口,只是提醒他,给他一个方向,让他能够大致锁定凶手的范围。”不过方才看了他的反应,恐怕这个凶手非同一般。 “姑娘,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卫荆探头看着盘禹父女已经离开,才走进来心有余悸的问道。 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和可怕,这些人根本不是正常人,杀人的方法简直匪夷所思,卫荆的心脏已经负荷不了。 “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虽然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可这个是时候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第二天一大早盘禹就以族中不安宁为由,要派人送温亭湛和夜摇光离开。 ... 第150章 河上一战 只是略微一向,温亭湛就明白了盘禹等人的打算,对着露出了然之色的夜摇光无辜的笑了笑:“我们可真是香饽饽。” 从替罪羊变成了鱼饵。 “人在屋檐下。”夜摇光淡声说了一句,就对盘禹告辞。 人家有送客之意,他们就算明知道人家是用他们来引凶手出来,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赖着不走。也许是对凶手的重视,也许是心中略怀愧疚,也许是觉得他们两的分量还不足够,盘禹亲自带着人送他们。 “当心,金子你保护好卫荆。”站在竹筏的前端,夜摇光伸手摸着金子的脑袋,对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 山脚下的江河碧蓝澄澈,夹在两边高山中间蜿蜒而下,湛蓝的天,轻柔的风,洁白的云,明媚的光,湖光山色一片,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夜摇光会很有兴致欣赏美景。 “待我们年华老去,也寻一个如是人间仙境,隐世不出。白日可以游山玩水,夜间可观星赏月,盛夏可烹茶煮酒,寒冬可踏雪寻梅……”温亭湛目光带着一股子憧憬看着四周的美景。 不解风情的夜摇光不但没有被他勾勒出来的画面感动,而是一个爆栗敲在温亭湛的脑袋上:“你才多大,想得这么远,我宁可踏遍千山万水,看尽千姿百态,也不愿窝在一个地方,我会疯的!” 夜摇光一直觉得那些若不是被迫隐世的人脑子都是有毛病,想要修炼哪里都可以修炼,想要与世无争即便是在茫茫红尘也可以与世无争,为什么一定要窝在一个地方?她不能理解,是因为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走遍天涯海角也很好。”温亭湛并没有因为夜摇光的爆栗而觉得扫兴,因为夜摇光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已经逐渐的习惯。 “我从来不会去考虑明日。”夜摇光目光淡漠的看着在竹筏之下水浪后退的湖面,“因为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吗,即便是如我这样的人亦不能算尽天机,天意总是喜欢弄人,猜不透摸不清,那就顺时而为,它若顺逐,我自逍遥恣意;它若你来,我便迎难而上。”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的陷入了沉思,很快就领悟之后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对夜摇光道:“我不如摇摇多矣。”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等经历多了,看多了,你自然会心境开阔。”夜摇光笑着安慰一句。 却不料温亭湛皱了皱眉,反问了一句:“难道摇摇比我经历的多?” 夜摇光顿时一噎,一时大意,忘了这小子的大脑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智商也不能以同龄度测,当即笑眯眯道:“我天生就心比比干多一窍不行?” “行。”温亭湛很认真的点头,他觉得他要是敢否定,定然会有‘好日子’等着他! “咦,这水里好多鱼啊。”这时候,卫荆指着湖面说道。 江河里面有鱼有什么大惊小怪,夜摇光摇头笑了笑,倒是温亭湛顺着卫荆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水面上是不是一条红色鱼背脊一晃而过,四周都是,不过可能是犹豫水比较深,每次都只看到细细的一条鱼背。 “从未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鱼儿。”就连盘禹也如此说道。他们虽然不轻易的出山,但每一季还是有一批人去采买一些必需品,作为族长的盘禹也出去过几次,但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鱼。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温亭湛听了这句话,顿时留意再看向水面一闪而过就不见的‘鱼群’,睡是碧绿色,‘鱼群’也没有漂浮上来,温亭湛闭上眼睛,从他看到的一点虚影,和荡开的波纹,来勾画出这个鱼的样貌,最后综合各种数据勾勒出来的并不是鱼,而是蛇! “摇摇。”温亭湛变不改色的走到夜摇光的身边,似乎很平常的一声呼喊,然后抓住夜摇光的手,在她的掌心歇下水和蛇两个字。 夜摇光脸色一变,定眼看向四面八方都类似鱼奔涌的痕迹,知道他们已经被蛇群被包围,而且这种蛇并非一般的蛇。她迅速的将卫荆和金子一把拉过来,用心意相通告诉金子,让金子保护卫荆。 五行之气急速形成了一层保护膜,将她和温亭湛保护在内,她侧首对盘禹道:“水中不是鱼。” 盘禹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问水中不是鱼是什么,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水中跃起一条条细长与竹叶青大小的红色蛇,精准的朝着几个撑竹筏的人脖子咬去,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寒芒四射,为他们撑竹筏的两个人幸免于难。 而在他们旁边盘禹的撑筏人也因为夜摇光提醒的及时有了防备,在那蛇没有攻击上来就挥杆将之打下去,身后几个名义上护送盘禹的竹筏上面的撑筏者可都是高手,这一击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大家都没有时间去庆幸,因为江河之中顿时细长赤红脑袋呈三角形的蛇形成了水幕一般从江河翻腾而上,一瞬间他们几片孤舟在江河之中就被着冲天而起的蛇形成的水幕给包围,看着它们从四面翻腾而起,在天空之上汇聚,似乎要将他们给围困起来,夜摇光目光一冷。 她旋身一挥,罗盘飞旋而上,在上空的正中间定住,随着她指尖掐诀翻动,罗盘不断的飞旋,金色透明的八卦图从罗盘荡开,将飞腾而起成千上万的蛇给隔开。 这时候盘禹带来的人两个旋身飞升而上,他们掌心带着浑厚的力道朝着四周被罗盘阻隔的蛇群击去,瞬间血肉炸开,那些蛇连残肢都没有,就被打成了血雾,在天空之中散开。 罗盘飞旋着落入夜摇光的掌心,夜摇光脚下一定,才发现有什么蠕动到了竹筏之上,低头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夜摇光非常讨厌软体动物,比如蛇,比如水蛭! 就此刻竹筏之上已经马上了好多水蛭,最可怕的是这些水蛭竟然比正常的水蛭大了接近十倍! ... 第151章 湛摇联手 夜摇光挥掌就将靠近自己的一条水蛭给击碎,岂料这水蛭当即身体爆破,漆黑的血喷溅而开,夜摇光目光一滞,迅速旋身撕下裙摆,手中渡上五行之气的长布一甩,将飞溅而来的血给兜住,刷的抖到河水之中。 “啊——”这时,夜摇光耳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夜摇光侧首一看,就见旁边竹筏上一个瑶族撑筏者的脸上溅到了一滴黑血,然后他的脸仿佛碰上火的蜡一般快速的消融,血肉从骨架脱落,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具还站立着的白骨架,可想而知那腐蚀的速度有多快。 这一幕吓得卫荆腿软脸白如纸,就连温亭湛的心都充满了惊骇。 水蛭太多,而且不好对付,一个不慎就会被飞溅的毒血弄死,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卫荆和温亭湛护住,仔细想着对策。 显然盘禹那边的人对付这个玩意儿也是有些束手束脚,刚刚丧生的那一个人死状实在是太骇人。没有将水蛭连同毒血都灰飞烟灭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就在这时,随行的一个女子取出一个很短哨子般的笛子,吹奏出了奇特的旋律,这旋律一出那围攻而来的水蛭就停止了,甚至似乎听从了这个旋律的指挥,开始后退。 就在水蛭大军退了一半的时候,一道刺耳的不知道什么乐器吹奏出来的声音划破长空而来,那原本退了的水蛭又开始往前。 那吹小短笛的女子见此脸色一变,她的笛音一转,气势明显比之前更加高昂,那水蛭再一次后退。而这时候,天际突然划来一道无形的劲力,好似修为高深的琴师拨断了琴弦,带出来的力量势不可挡的袭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之际,那吹短笛的女子被无形的气流击飞出去。 音律一断,那水蛭再一次疯狂的逼近,温亭湛见此迅速取下腰间的蓝玉笛,他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方才听到的声音,闭上眼睛开始吹奏,刚刚开始音律还断断续续,犹如一个初学笛子的人,吹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水蛭都已经逼近了,他终于吹出了方才那女人吹出来的音律。 水蛭果然因此而停止,继而后退。 这一幕让盘禹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面容,也包括被击飞出去又被同伴拉回来的女子,她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惊惧。 这一首曲子乃是控制毒虫的特有曲子,音律非常的复杂,她从五岁起开始学,到现在也就学出了这个水平,而对方只是听了一遍,竟然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将之还原,如何能够不让她感觉到钦佩与害怕? 温亭湛将水蛭逼退,那操控着水蛭大军的人再一次如法炮制的要对温亭湛出手,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外放,将温亭湛纳入保护圈之内,很久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偷袭。她眼底寒光乍现,指尖蕴含着五行之气在将拖在手中的罗盘一划,罗盘旋转而起。 在罗盘旋转的过程之中,夜摇光的指尖迅速的在转动的罗盘上点动,除了金子以外,没有任何眼睛看的到夜摇光的指尖,每在一个地方点击一下,都有一圈透明的金光荡开,而她的掌心之下被罗盘投下了透明的白色虚影,若是盘禹能够看得到,定然会惊骇的发现这些虚影竟然是附近的实质底图。 夜摇光指尖快速的翻动,很快她的指尖点下去之时,就触碰到了阻力,两指聚拢,夜摇光蕴含着全身五行之气的指尖朝着那一个地方狠狠一点。 远在青山之上的拍打着鼓操控水蛭的人突然心口紧缩,然后砰然一声心脏在心口炸裂,没有任何预兆,她满目惊恐的倒下。那女人一倒下,水蛭大军就迅速的化作了黑色的血水,然后血迹急速的消失干净。 夜摇光收起罗盘,她前世就在巫师的手上吃过大亏,可是没有少在巫术上费心思,比之学习风水之术还要刻苦,虽然因为巫术是一脉传承,外门之人接触不到其中的精髓,可她难得勤奋一次还是有回报的,至少她也学了一些巫术的皮毛,这不就用上了。 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人觉得彷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是紧绷的情绪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盘禹立刻吩咐人整理一下,快速的出发。 之后一路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越是如此温亭湛和夜摇光心里越发的不安。 “过了前面的山洞,你们就出去了。”两个时辰之后,盘禹指着两条青山相连形成的天然山洞,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抬眼,看着垂着无数蔓藤的山洞,犹豫位置有些偏僻,而且蔓藤太过密集,若不仔细寻找,恐怕还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个山洞。 “摇摇,要小心。”临近山洞的时候,温亭湛轻声提醒。 若是对方要出手,那么这里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下手机会,不止夜摇光和温亭湛心里明白,盘禹等人也清楚,其实他们可以选择就在山洞口放夜摇光和温亭湛独行离开,不管是因为盘禹的心底仁德,还是因为太渴望抓住对方,他们选择一道送夜摇光等人进入山洞的那一瞬间,夜摇光就决定,若是盘禹需要帮助,她会尽力而为。 山洞因为被蔓藤遮挡了所有的光线,一进去就点燃了火把,整个山洞里面也垂满了蔓藤,密集的也许船只都会被蔓藤缠住。 夜摇光伸手将垂在面前的一根蔓藤拂开,然后一抹幽黑的令人不舒服的光从她的余光眼角闪过,她的身体瞬间一僵。 “小心!”夜摇光一声大喊,然后从蔓藤之中飞出无数的紫色蝙蝠,这蝙蝠正是夜摇光从吊桥下来之前遇上的。 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温亭湛和卫荆护住,而盘禹那边有好几个人都在蝙蝠划过的时候,被蝙蝠钩子一般的爪子划过,而后他们迅速的浑身发黑,身体肌理萎缩,几乎只是几个喘息的功夫,就变成了黑木头疙瘩一般的尸体! ... 第152章 赋诗歌 这一幕,令夜摇光心神巨震,从方才河中的种种夜摇光已经怀疑这超出了瑶族的能力范围,这种控制蛇虫鼠蚁的方法更像是苗族的手段! 夜摇光飞速的看了盘禹一眼,无论是苗族还是瑶族,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多置喙,虽然被利用了一把,但到底他们是自己闯入别人的领地,也怨不得旁人。 她几乎是运转了全身的五行之气形成了罡气将温亭湛和卫荆保护在里面,奈何这怪异的蝙蝠太多,从顶上的蔓藤之中一批一批的不断飞出来,就如同当日夜摇光用火虫对付复执一般,这些蝙蝠也是不要命的朝着她的罡气撞上来,一批被绞得粉碎,第二批又扑了上来,如此锲而不舍,夜摇光修为毕竟只有那么高,渐渐已经感觉到了吃力,再这样下去,早晚被蝙蝠冲破保护罡! 盘禹那边他们所有人胳膊环着彼此的胳膊,然后齐齐张口发出一种哼哈之声,那种声音从胸腔之中发出格外的具有力量,蝙蝠还没有靠近就被这声音给震飞,继而爆破而亡,掉落在石洞内的河面。 “金子!”温亭湛看着金子从夜摇光的保护罡之内飞出去,不由急呼一声。 却见金子飞跃到洞顶最高处,瞬间吸引了无数的蝙蝠飞过去,一层叠着一层将它给包裹在其中,温亭湛和卫荆都是脸色一变,夜摇光依然面不改色,很快就见到上空被紫色小蝙蝠一层层裹住,形成一个天然的吊灯挂在洞顶的那一团缝隙之中射出一缕缕刺目的金光。 “哼——哈!”一声巨响,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头上的山洞一颤,仿佛要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震跨一般,然后就见包裹着金子的蝙蝠被强劲的气流给震飞出去,飞出去就在半空之中被绞得粉碎。 温亭湛和卫荆见此才松了一口气,就见又有无数的蝙蝠迎着粉碎蝙蝠的灰烬朝着他们冲过来,而金子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它的身体不断的变大,变大到足足有它原来身体的十倍,胸腔以上迅速的鼓起来。 “啊嗷~~~~~”鼓足气的金子发出一声长啸,在长啸之中空气中的气流都在逆转,飞来的蝙蝠直接没有再飞出去的机会,还没有靠近就被扭转的气流绞碎,气流随着金子的吼声扩散出去,倒挂在洞顶上还来不及飞下来的蝙蝠也尽数粉碎,就连缠绕在洞内不知道多少年的蔓藤也因此碎的一干二净。 “嗯,f杯果然波涛汹涌,厉害。”夜摇光对金子竖起大拇指。 “神猴……”若是之前还不知道,可现在盘禹却知道金子是何物,不由惊叹呢喃。 夜摇光何等耳力,她只当没有听到,看着因为尽力一搏的金子在半空之中脑袋晕眩,迅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飘落下来,伸手将之给接住,就对盘禹等人拱手:“族长不必相送,告辞。” 言罢,运气于掌心,在竹筏旁一击,竹筏仿佛安装了一个马达一般,箭一般的飞射出去,盘禹等人都来不及客气一句慢走,就见夜摇光等人不见了踪影。 虽然石洞很长,但是夜摇光这样的速度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就快速的出了石洞,一出石洞,无数的粉白花瓣就飘落了下来,岸旁竟然是一颗颗盛开的樱花树,花枝在天空纷纷朝着河内这一边伸张,虽然河面足够的宽,但依然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花圈,风景美不胜收。 “纷雪因何落?天涯渡闲客;花下竹筏过,徒留涵香薄;窈舞翩跹后,芳息叹奈何;便有倾国色,无人赋诗歌。” “这不是有你赋诗歌?”夜摇光对着温亭湛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文人,触景生情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说湛哥儿,你年纪轻轻,少跟我无病呻吟,你们这些人不是喜欢借诗寄情,你倒是告诉我,你在叹息什么?” “咳咳,摇摇我一心叹息如此美景,难得一见,绝无寄情一说。”温亭湛精致的小脸微囧,他对天发誓,这首诗就是即兴之作,纯粹的惋惜这么美好的景色没有人观赏,被埋没而已…… 卫荆觉得姑娘对少爷太苛刻了,多好的诗啊,他在戏班子也是识过字的,虽然不多,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把少爷的诗句给记下来。温亭湛和夜摇光都不会知道,就是因为这首稍显稚嫩的诗,在日后流传出去,引起了无数怀才不遇,心中寥落的寒门子弟的共鸣,也因此让温亭湛深受无数读书人的敬仰和钦佩,当然这是后话。 夜摇光也不揪着温亭湛,文人嘛不要说古代,就算是现代也是这个模样,她也不打算硬逼着温亭湛与众不同,毕竟他日后是要融入文人的世界,只要保证他不变成酸儒就行。 深吸一口气,一股清淡的樱花芬芳袭来,再看看蜿蜒而下顺着河面如同迎客送客的樱花树,的确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如果放在前世,只怕樱花开的季节游客都要挤爆。 心下不由感叹:“这里的确很美,的确有些可惜。” “就是就是,小的和戏班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也没有见过这般美景儿。”卫荆猛然点头,心中那一点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也因为美景儿消失不见,而是满目惊叹的看着天空上方被相连的花枝遮掩的晴天蔽日,顺着层叠花瓣投射下的阳光给粉嫩的樱花蒙上一层轻纱。那一瞬间他彷佛融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前听戏班里面的戏时,也听过一些绝美的词儿,可若是用来形容此地也显得庸俗不堪。 几人都沉迷在美景之中,而且已经出了山洞,离开了瑶族范围之内,心神都有所松懈,完全没有看到他们身后,竹筏飘过的地方突然无声无息的生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漩涡,这个漩涡冒了起来之后很快又消失,而后再冒起来,与竹筏的距离靠近了不说,而且漩涡也变大了一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缓慢逼近。 ... 第153章 六合大阵 “好了,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这次劳苦功高,回去让田嫂子给你做一个月的糖醋鱼!”夜摇光看着吐着舌头,挂在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膀的金子,不由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喔喔喔。”金子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用脑袋在夜摇光的肩膀上拱了拱。 夜摇光张了张嘴,那句你真是越来越像犬类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压制住对金子的暴戾因子,很耐心的说了一句:“我亲自给你做!” “喔喔!” 要的就是这句话,金子立刻满血复活,抑制不住兴奋的跳了起来,这一跳就上了天,在天空之中翻了一个跟头,倒立着展开双臂朝着夜摇光飞落下来,夜摇光真心像错开一个步子,让得意忘形的它一头栽倒在竹筏之上算了,但是想着方才金子确实助她顺利脱困,还是朝着它伸开了手。 然而金子却没有立刻坠落在夜摇光的怀里,而是就要掉进最喜爱的怀抱时,突然四肢在半空之中一僵,金灿灿的眼眸顿时瞳孔一阵放大,因为要伸手接住金子,夜摇光的目光正对着金子,立刻从金子的眼瞳之中倒影出了身后巨大的漩涡,心猛然一震。 当下出手如电,两手分别抓住温亭湛和卫荆的肩膀,一个纵身而起,就在他们纵身而起的一瞬间,他们脚下的竹筏被漩涡吞噬,只听得见咔嚓咔嚓的声音,竹筏在漩涡之中似乎受到不知名的力量,被绞得粉碎。 夜摇光抓住温亭湛和卫荆一个纵身落入了樱花林之中,金子也是在半空之中身子一拧,然后也落入了樱花林之中,一落地就朝着前方狂奔。 “金子,你在前,我断后!”夜摇光快速的吩咐,金子就伸手抓住一个花枝几个飞跃跑到了前方。 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还在樱花林,蓦然温亭湛顿住伸手抓住夜摇光,看着前方有一个拐弯木桩的樱花树,面色凝重:“摇摇,方才我们就路过此处一次,我们被困在樱花林内了!” 虽然情况危急,但是温亭湛依然很冷静,他的底气来自于夜摇光,所以为了减轻夜摇光的压力,他很细心很敏锐的观察四周的环境,即便是奔跑之中景物一闪而过,可他依然能够清楚的记得所有看过的标志性的东西,这棵树他很清楚他之前看过。 夜摇光也停下了脚步,就在几人停下之后,一股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掀起了无数铺在地上的花瓣,那花瓣糅杂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朝着他们飞卷而来。 温亭湛当即抽出腰间的笛子,一个旋身而起,那笛子的剑已出鞘,寒煭的剑光划过,剑气犹如实质一般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剑光横扫出去,将飘飞而来的樱花全部斩断。 夜摇光扬眉看着温亭湛:“不错,这么快就有溅起了!” 这丫的修炼不行,习武倒是可怕,多少练剑之人每个十年八年休想练出剑气。 “昨日悟出。”温亭湛收了剑,站到夜摇光身边,其实他悟性高是一回事,最主要是那本剑谱着实非凡,也不枉他废了那么多精力将之取出来,还有就是手中这把剑和他很容易就能够融为一体,所以练起来就格外的顺手。当然温亭湛不知道,这是因为笛子乃是法器,而他身上带着阳珠遥相呼应的关系,才会让笛子和他不需要磨砺就浑然一体。 “那就帮我护法,我上去看看。”夜摇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里摆了一个什么阵法,只能跃到高空去一看究竟。 “好。”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一跃而起,她飞跃而起的瞬间,身旁的四颗较小的樱花树竟然也拔地而起,朝着她围了上去,温亭湛见此紧追其后纵身而起,旋身一剑,在樱花树还没有朝着夜摇光聚拢之时,将之全部拦腰砍断。 而下方泥土里不知道有什么,竟然拱着土地起伏的朝着卫荆袭去,金子见此它的身体没有变,但是抬起的一条腿却无限的加粗,足有大象腿那么强壮之后,一脚狠狠的跺在地面,随着地面一阵摇晃,那起伏的东西就被原路击退回去。 这时在高空之上的夜摇光一个旋身,迅速的将四方的景色看了一个透,樱花林并不大,她落下在樱花枝上一踏,看着被她触碰的樱花树迅速的移动,随着它移动,几乎每一颗樱花树都有移动,她桃花一般艳灼的眼眸迅速的记录樱花移动的规律,又是一个拧身在一颗樱花树上一点。如此反复几次试探,她的唇角一勾,而后纵身落下。 “怎么样摇摇?”温亭湛迅速的朝着夜摇光靠拢。 “**大阵。”夜摇光笑着道,“这里应该是对付瑶族人的老巢,敌人天天住在他们的大门口却不自知,难为他们能够活这么久,虽然不知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绝非一般。” “通巫术,晓蛊毒,会奇门。”温亭湛也深有同感。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道,“破开这个阵法并不难,但一旦破开,我们就会直接进入敌人的窝,万事当心。” “我会小心。”温亭湛颔首。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陷入了这个樱花**阵之中,就只能够往前。 目光扫了一眼温亭湛和金子,夜摇光就再次纵身而上,翻身间罗盘已经在她的双手之间不断的旋转,随着五行之气的催动,荡开一圈圈透明的金光。 **指的是十二生肖,地支**乃是十二个时辰,这个**大阵格外的巧妙,随着时辰变化阵眼无数的流转,子丑合化土,寅亥合化木,卯戌合化火,辰酉合化金,巳申合化水,午未合化木。 癸卯年,丁巳月,戊午日,未时! 那么现在只有午未合化木,夜摇光手中紫灵珠转动,雷电之光随着她指尖运气在紫灵珠内交织肆掠,这时候罗盘一定,夜摇光的目光迅速顺着指着望去,指尖一划,雷电之力绕过她的指尖化作了金之力朝着罗盘指针定住的方向飞击而去。 随着一声轰然炸响,所有的樱花树瞬间爆开,无数的残花废物。 ... 第154章 琼宇山庄 漫天飞花,散落如雨,芬芳缭绕,如烟如缕。 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脚下的花瓣被风往两边扫去,出现了一条黄土幽径,而后一道厚重带着点重音的声音从远方顺着路径传来:“好,好,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够破了我的阵法,既然贵客临门,那我便扫榻以待。”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然后举步踏上了小径,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竹筏已经没有了,人也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拿出真本事,让对方掂量。 夜摇光和温亭湛沿着小路往前,他们身后走过的小路再一次被风吹来的落花覆盖,等到他们走出樱花路,樱花林虽然没有了樱花树,却依然铺着厚厚的一层柔软花瓣,一眼看去,茫然无方向。 走出樱花小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石门,石门缓缓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开,发出摩擦的响声,石门里面原本漆黑一片。石门口斜插的火把突然一亮,石门内也一个个火把由近而远的点亮。夜摇光抬眼望去,就是一道蜿蜒向下坡的阶梯。 “原还好奇,能够折我三员大将是何方神圣,竟没有想到是个小姑娘。”那声音从石门里面传出来,带着不掩饰的惊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三位小友请进。” 夜摇光当先一步走在前头,温亭湛紧随其后,然后卫荆也连忙跟上,金子断后,大概有一千步阶梯,走到最下面竟然是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长廊架在一条约莫有二十米宽的河面上,长廊的两边是实木,过道上空无一物,只看得到涤荡的河水。 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钱,夜摇光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水票,看着那一枚铜钱竟然形成一个个太极图案旋转,唇角一扬,侧首对温亭湛道:“跟着我,看清我的落脚点。” 温亭湛郑重的点头,夜摇光的目光又从卫荆的身上飘过,然后落在金子的身上暗含警告,意思就是不希望当初在悬崖上发生的事情再发生,卫荆的安危就交给它了。 “喔喔。”金子态度很诚恳的保证不会再乱来。 夜摇光就一脚踏出去,落在什么都没有的悬空过道上,偏偏她脚步一落下,就有无形的水波荡开一个太极图,双脚一拧再度迈步,就这样踏在空气之中一步步的走到了对岸。 温亭湛的记忆力极佳,几乎是分毫不差,卫荆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类,但是他深知自己必须成为可以护卫温亭湛的人,所以他不能一味的站在别人得身后,否则他将永远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他不要金子的相帮,目光紧紧的盯着夜摇光走了一遍,又看着温亭湛走了一遍,鼓足勇气他忘掉一切,脑海里唯有路线图,也走了过去,这一次的成功让他的信心倍涨,就连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 走到对岸就可以看到一座石牌楼,上书琼宇山庄四个字,而石牌楼下站着一个穿着浅灰色布衣布带束发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脸上留着胡茬,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见到夜摇光他就迎了上来。 “小人沈和,奉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夜姑娘,姑娘请。” 夜摇光什么都没有说,就越过沈和走进了石牌楼,然后沿着宽长的石阶梯一路往上,又由着沈和引路走过了一片果园,才看到建造恢宏的山庄,和瑶族古朴悠然的吊脚楼相比,琼宇山庄虽然没有雕栏玉砌,但是白墙绿瓦很是气派,琼宇山庄的人自然没有瑶族那么多,但是却也有百来人,路上也有耕种的田地,进入了山庄内部,清一色的青砖瓦房,俨然一个村庄的形式。 夜摇光在沈和的带路下,看到了山庄的主人,琼宇山庄的庄主沈兆,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白面无须,相貌俊朗,五官刚毅的成熟男人。 “夜姑娘,温小公子请坐。”沈兆的态度客气的令夜摇光诧异。 但是夜摇光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依言落座,也不开口说话。 沈兆见此,端起一杯茶水:“夜姑娘,请喝茶。” 夜摇光也没有迟疑,端起一杯茶对着沈兆微微一敬,然后浅饮一口。 放下茶杯,沈兆便开口道:“瑶族百年来无人闯入,却没有想到第一次进入的便是如同夜姑娘这样的少年英才,夜姑娘小小年纪修为高深,沈某叹服,不知夜姑娘师从何派?” 沈兆的话一点也不含糊,夜摇光现在算是明白了,对方不过是看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忌惮她背后的人物,才会这么客气,不然只怕早就动手了,轻轻的放下茶杯,夜摇光淡声道:“我自成一派。”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沈兆的意料,他不由凝目看向夜摇光,却见她神色坦然,定然不是欺骗他,可不是欺骗他竟然如此大胆,大胆得令他还真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沈兆的小指头微微的动了几动,然后才端起茶杯:“今日之事,实属误会,还望夜姑娘不计前嫌,沈某在此以茶代酒赔罪。” “不知者不怪。”夜摇光也不计较,并不是因为她现在敌众我寡,迫于形势,而是因为这件事按照她的性格还真的怪不了对方,只能说她倒霉恰好成了百年来第一个掉入瑶族的人…… 而且短短的几句话,夜摇光对沈兆这个人生不出厌恶情绪,不遮掩的坦荡,以及明知她没有后台,依然愿意致歉化干戈为玉帛的明事理,都让夜摇光对他没有负面评价。 “哈哈哈哈,夜姑娘是一个爽快人。”沈兆朗声长笑过后道:“今日天色不早,山庄通往外界只余一条路,河上泛舟乃是悬崖峭壁,至于出去的路,沈某暂时不能告知,沈某与盘家的人有些私人恩怨,待到解决之后,无论沈某是否达成所愿,都会有人亲自送夜姑娘下山,这几日夜姑娘亦可在山庄内自由走动,沈某定然奉若上宾。” ... 第155章 百年恩怨 “那就多谢庄主盛情款待,却之不恭。”夜摇光欣然应允。 沈兆没有将他们卷入私人恩怨,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放他们走也在意料之中,因此当沈兆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到备下的**一栋房子内之后,夜摇光不由多言了一句:“庄主,无论多少恩怨,无辜之人总是无辜。”见沈兆脸色大变,夜摇光依然面不改色道,“我亦有双亲和幼弟遭人残害,这笔血债一定要偿还,可冤有头债有主,庄主接触过道家学问,定然知晓因果循环,便是庄主不在意,何必将仇恨扩大,日后琼宇山庄亦不得安宁。再退一步,庄主曾经惨死的至亲,真的希望庄主如此为他们报仇雪恨?” 原本脸色铁青的沈兆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脸色由青转白。 夜摇光见此便道:“我并不知晓庄主心中的仇恨深几许,妄自相劝,不过一己之意,庄主勿见怪。” 沈兆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夜摇光拱了拱手:“夜姑娘如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沈和便是。” 言罢就走了,夜摇光看到他脚步有些虚浮,知道她的话可能对他造成了冲击。 “沈和代山庄所有人感谢夜姑娘。”沈兆走后,沈和对夜摇光躬身一礼,而后抬起身,语气尊敬:“这几日,姑娘有何要求,只管吩咐,沈和定然竭力而为。” “有劳。”夜摇光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沈和便知趣的离开,几人进入了各自分配的房间,以防万一,卫荆还是和金子呆在一起,而夜摇光和温亭湛比邻隔着一面墙。看了一圈房间,夜摇光就直接去了温亭湛的房间,不是走大门,而是撑着窗棂,一跃翻身,对着房间坐在了窗户上。 原本铺着床打算小憩一会儿的温亭湛侧首看着坐在窗子上,交叠着脚踝,悠悠摇晃这双腿的夜摇光不由无奈的上前:“摇摇有事儿?” “你睡得着?”夜摇光不答反问。 “为何睡不着?”温亭湛再反问。 夜摇光耸了耸肩:“我以为你睡不着。” “我们在这里比在瑶族安全,我虽不会相面,但也能够察觉到沈庄主并非一个出尔反尔之人,沈和也不像大奸大恶之徒。”温亭湛道。 夜摇光挑眉:“湛哥儿,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有一双厉眼?” 但凡人亲身经历了瑶族的事情,看到那九个无辜孩子惨死,对背后主使之人只怕都厌恶入骨,心中定然会存在偏见。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去看待有这样残忍毒辣手段的人。 温亭湛只是莞尔一笑,将他好看的酒窝显现出来:“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有至亲遭人残害,他日我若报仇,定然要参与此事之人生不如死。” 只有将心比心才能够用公正的心去看待别人,若不是心中也有刻骨的恨,也有想要抽筋拆骨的对象,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虽然他不认同沈兆的做法,但他无权置喙,因为他不知沈兆经历过什么。 “这世间只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夜摇光不由叹息一声,徒然话锋一转,“你可知当年瑶族因为沈涔涔被屠杀,后来是如何平息?” “只听闻是后来临威侯得到了解救之法,圣祖皇帝被救活之后下令再不得追求此事。”温亭湛蹙眉道,“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夜摇光讽刺一笑,“哪有那般容易就平息不再追究。”顿了顿,夜摇光深吸一口,“只怕沈家因此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才会让沈兆的恨意深入骨髓。” “摇摇与我想得一样。”温亭湛点了点头,“我只记得史书上记载太祖在攻打冀州之时遇伏,全军覆没,太祖也险些命丧敌军主将手中,是一位通晓术法的高人相救,原本太祖欲挽留,可那人却言太祖身边已有神通之人,便飘然离去。”温亭湛突然想到他看本朝通史之时记载的一段,“那人似乎就是瑶族沈家人,原本瑶族是以盘家为首,后来似乎因为此事,沈家一跃而上成了瑶族之首。” “盘禹和盘玥儿都不像极恶之人。”夜摇光摇了摇头,“此事发生在百年之前,至于盘家先祖,无从推测。我现在想到了我们下来的天桥,恐怕是先祖为他们留下的一条生路,心中对这一日早有预料,盘禹也像是知道这两次巫术杀人是沈家所谓。” “不无这个可能。”温亭湛点了点头。 “算了,都是别人的事儿,与我们无关,回去睡大觉。”说完,夜摇光就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因为两个窗户只隔着一道墙,夜摇光几乎一个翻身,就越过去,然后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落入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是午后,睡也是睡黄昏觉。但是经历了今日白天的种种事情,夜摇光也有点累,直接退了外袍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不过初夏的日长,天还没有黑,然而沈和已经吩咐人为他们备下了午膳,全都是一些家常饭菜,不缺瑶族特色吃食,也有他们在外面可以吃到的一些小菜,可见其用心。 吃完饭,夜摇光踏着月色和温亭湛一起去消食,一如沈兆所言,他们在山庄没有行动限制,见到他们的人也是十分的和善与客气。 他们选择了一个山坡席地而坐,观赏着明亮的星空,突然一只萤火虫从下方飞了上来,这还是温亭湛第一次见到萤火虫,不由多看了两眼。 夜摇光见此,便站起身往下方一跳:“这种虫子基本是群体,左不过无事,时辰也尚早,不如去找找。” 温亭湛也觉得这个主意妙极,就也跳下去跟着夜摇光追逐着萤火虫,走过一片翠绿的草丛就来到芦苇丛中,无数的萤火虫就是从这里飞出来,因为有水温亭湛和夜摇光倒是没有靠近。 “那边有个山洞,里面有东西在发光,不是萤火虫之光。”温亭湛的视线越过夜风之中摇曳的芦苇,看着对面的山洞。 “去看看。”夜摇光见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什么阵法,应该不是禁地之类的地方,于是带着温亭湛就飞跃过去。 然而,当他们走进山洞,看到山洞内一幅幅石像的时候顿时惊呆了,太残忍,太恐怖,也太真切,在一闪一闪的夜明珠照应下,仿若鲜活的屠杀场。 ... 第156章 曾经的屠杀 “若是没有猜错,只怕这是沈家一族的先祖记载当年他们被屠族的画面。”温亭湛收回目光,沉沉的闭上眼睛,他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对沈家屠族的乃是一种穿着打扮犹如原是野人的一般的人,这些人长得非常粗狂,身强体壮,大多赤着胳膊,胳膊上长着猿猴一般的毛。 画面相当的血腥,有面相狰狞的野人徒手穿过婴孩的腹部,就这样将婴孩洞穿在手臂上面露欢快之色跳动着,彷佛在以此庆祝些什么;有粗壮的野人压着显怀的妇人,并非凌辱,而是粗壮的手臂从下体生生的伸了进去,将还未足月的婴孩活生生的拉了出来,妇人惨痛而死的面容,握着血肉笑着的野人,刻画的非常的细致,让人看了都不寒而栗;还有将男人的嘴掰开,将孩童的眼珠挖出逼着硬吞下去,孩童血肉模糊有眼无珠的双目,男人龇目欲裂的绝望,以及钳制他们的野人张狂的笑…… 温亭湛的胃里因为这些栩栩如生的石像记录的画面而有些翻滚,他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对夜摇光道:“摇摇,我们出去吧。” “嗯。”夜摇光什么画面没有见过?但是看到这些依然震撼无比,在瑶族的所见所闻和这里一比,真是微不足道。 即便是远离了山洞,温亭湛也无法将画面从脑海之中挥去,只要一向浑身就一冷,似乎察觉到温亭湛的不适,夜摇光伸手扶住他,将五行之气输入他的体内,这可比看一部恐怖片要可怕多了,恐怖片至少可以安慰自己那是虚构杜撰的,这世间哪有那些东西?可这一幕幕却是真实的发生过。 夜摇光光是看了看石像就如此震撼,她无法想象当初那逃生躲在暗处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沈家幸免之人那次第是怎样的心情,恐怕是犹如噩梦一般日日挥之不及,才会将这些石像塑造的如此真实。 “真不知道当初沈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夜摇光指尖的暖意流入身体,温亭湛身上那一股寒意消退,又默念了两边心经,平复了心情,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屋子,站在两人相连房间的过道上,温亭湛道,“残害沈家的并不是盘家的人。” “不是他们的人,却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否则沈兆不会如此痛恨他们。”夜摇光目光清冷如天上的皓月。 夜摇光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冷月,然后沉默了片刻才道:“时辰不早了。” “嗯,你好生歇息。”夜摇光轻声叮嘱了一句,目光关怀的看了温亭湛一眼,才先一步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沈和派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服侍她,一进大门就立刻去打水,所以夜摇光进屋没有多久,就有人给她送水来,洗漱完毕,夜摇光就熄灯睡了,不要说她冷情,事不关己,一夜之后她就将那些动作全部抛开。 大早开始修炼,夜摇光才刚刚引出五行之气,还没有导入,就发现这四周的五行之气格外的稀薄,在瑶族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稀薄的不符合这里的环境,反复试了几次,依然稀薄的有些不正常,好似这里的五行之气还有什么再吸引一般。 然而沉心去试探了一下,却又没有发现是什么分薄了这里的五行之气,夜摇光百思不得其解,就随便运气一周天之后,就出了房门。一踏出房门,金子就从屋檐下飞落下来,然后对着她激动的比划:“喔喔喔。” “嗯,我知道了。”原来金子是来像她抱怨这里的五行之气质量太差,它不喜欢,夜摇光轻扬唇角,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里应当不是天然五行之气淡薄,定然有缘由,你可能感应到?” 金子眨了眨金灿灿的眼睛,然后彷佛打算用心去感受一下,最后只能对夜摇光摇脑袋。 她也没有感应出来,夜摇光也就摸了摸金子柔顺的毛发,就将温亭湛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那剑法明明只使出了三招,却每一招都千变万化,仿若三百招不止。 “这剑法,看剑谱之时道没有看出这样的诀窍。”等到温亭湛收了势,夜摇光走上前。 “我也是练过之后才发现。”温亭湛从卫荆的手中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才将外袍披在肩上。 “姑娘,您交给我的几套招式我都学会了,您何时再传授新的?”卫荆接过温亭湛抵回来的帕子,然后满目渴望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挑眉:“都学回了?打一遍给我看看。” “好勒。”卫荆立刻将手中的帕子扔到水盆里,原本他就刚刚练完,身上恰好是练功的那套衣服,当下就寻了一个空地方站定,然后开始将夜摇光传授的招式打了一遍。 夜摇光看着卫荆不但动作到位,而起拳头有声,挥掌留影,心里格外的惊喜,原本卫荆虽然有着戏班子的基础,可根骨绝对比不上他弟弟卫茁,夜摇光想着让他学些拳脚功夫,留在温亭湛身边只为方便,倒是没有想过要如何在这方面栽培卫荆,现在看来却是她武断了! “好,很好。”夜摇光不轻易夸人,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出来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既然你有这个悟性,那我再教你六招。” 言罢,夜摇光就立刻身子一闪。 不但数量上翻了一倍,而且这一次夜摇光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缓慢,六套招式几乎是一气呵成,但还是打了三遍给卫荆看。 “可记下了?”打完后,夜摇光侧首往向卫荆。 卫荆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仔细的将方才夜摇光的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回想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睁开眼睛猛然点头。 “那你现在就先练一遍。”夜摇光吩咐了一句,就背着手去了饭厅,她有些饿了,并且已经闻到了美食的香味。 才刚刚吃完早膳,沈和便来了:“庄主令沈和请夜姑娘和温小公子去一趟,不知二位先下可方便?” ... 第157章 怪异的事情 夜摇光有些诧异,她以为昨天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沈兆至少短时间内不想见到她,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请他们。 “请带路。”夜摇光没有推辞,就和温亭湛去了。 沈兆的面色已经恢复常态,只是眼神有些疲惫,泄露出他昨夜应当一夜未眠:“清早边将二位请来,还望二位莫要介怀。” “我和摇摇素来早起,庄主并未打扰到我们。”温亭湛回道,“不知庄主寻我二人前来,因何事?” “是有一些事询问二位。”沈兆点了点后道,“几日前,沈某便察觉外面似乎屡屡出现陌生面孔,似乎此处颇为感兴趣,几日前沈某曾让人查探过几次,但却一直不知道因何,算了算时日,这些人出现之前,夜姑娘和温小公子上前没有进入此地,便想问一问,夜姑娘和温小公子在外面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夜摇光和温亭湛皆是一脸茫然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他们遥想到当日在悬崖上碰到紫色小蝙蝠,那小蝙蝠明显不是冲着他们而去,背对着他们,与另一方遥遥相对,那时候他们便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外敌入侵,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可他们当真什么都不知情。 “不瞒沈庄主,我二人乃是因缘巧合来到此地……”夜摇光将她和温亭湛的来由简略的说了一遍。 自然没有提到金芯,而是说寻一宝物,然后被黑洞给吸到了瑶族外的石壁,没有退路,才一路顺着吊桥进入了瑶族之地。 沈兆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皱眉道:“沈某三代人生活于此,以往也有一两个人外人闯入过沈某的**阵中,但都是无意,沈某也就将之放了出去,这一百年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多的人不断的在此试探,可沈某确定不论是我这琼宇山庄,还是后面都没有什么值得窥探之物。” 这就有点奇怪了,已经隐居了一百多年,应该没人什么仇家才是,听着沈兆的语气,在外围试探的还不知一方人马。 “庄主可知晓他们是什么来路?”夜摇光问道。 沈兆也没有隐瞒:“昨夜沈某的人与其中一方交过手,都是修炼之人。” “修炼之人,非同道不结盟。”夜摇光的眼眸一眯,她蓦然抬起头看向沈兆,“能够引来如此多的修炼势力,只怕是修炼至宝要问世。” 沈兆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阵莫名:“沈某也粗通修炼之道,可此地当真没有什么宝物问世。” 世间但凡至宝问世,必有其天地变化,身在里面的沈兆都不曾察觉,那就有些奇怪了,夜摇光一时间也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温亭湛想了想开口问道:“沈庄主,不知近月来,方圆千里可有什么变化?或者奇异之事发生?” “没有什么变化。”沈兆缓缓的摇头,旋即眼睛蓦然一亮,“奇异之事倒是一件。”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一眼,皆是凝神静气的看着沈兆,直觉告诉他们这件奇异之事很可能就是惊动各方势力前来的原因。 对上温亭湛和夜摇光齐齐投来的目光,沈兆轻咳了一声才道:“想必夜姑娘和温小公子也已经知晓沈某还会控制蛊虫,其实这是因为沈某祖母乃是苗族族长之女,不过因着两族交好,祖母虽然教习我们,却严令我们用,沈某自幼颇为喜爱此道,一直钻研。半个月前,沈某一大批蛊虫离奇而死,当时沈某以为是盘家人已经察觉沈某的存在,特意让人查了一下,确定不是盘家人所为,此时一直成迷。” “离奇而死?”夜摇光皱眉,“蛊王也死了?” 但凡蛊虫,若非单一,基本都会有一个蛊母也就是蛊王来控制,既然沈兆说了是一大批,肯定不是单蛊。 “也死了。”这才是沈兆当时心惊的缘故,蛊王一般和练蛊之人有着牵绊,但是他的好几种蛊虫的蛊王都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死了,“死的尤为诡异,所有的蛊虫没有受到一点外力攻击,形貌与活着无异,即便是到如今,若非它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恐怕沈某还以为它们活着。” “那日,还有那么多的水蛭,水蛇和蝙蝠……”温亭湛疑惑。 提到当日之事,沈兆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解释道:“这些养在外边的小东西并无碍。” 夜摇光蓦地灵光一动:“莫非是那一个地方有问题?” 既然其他地方的毒物都没有问题,偏偏就那一个地方的全死了,问题肯定出现在那个地方才是。 “沈某也曾怀疑过,和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探查过,没有一点异样。”沈兆不由苦笑。 夜摇光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沈庄主若是方便,可否带我们去那里看上一看。” “话既已出口,何须止于此?”沈兆并没有因为那里是他养蛊的地方而拒绝,要是不愿意,他不会提到这些话题,“请随沈某来。” 沈兆养蛊虫的地方很独特,是一个略显阴暗的山谷洞,应该已经清理过,已经没有任何蛊虫和任何饲养蛊虫的药物等东西,是空旷的山谷洞。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路走走看看,什么所以然也没有看出来。 夜摇光习惯性的将罗盘取出来,就见罗盘的指针疯狂的转动,因此不由眉头一蹙:“这里的磁场竟然是紊乱的,我的罗盘竟然无法定向。” “这是何故?”沈兆看着夜摇光手上的罗盘因为转动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在阴暗的洞内显得有些诡异。 “这附近,有东西在干扰它。”夜摇光解释了一句,指尖五行之气流出,却发现她的五行之气竟然也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连流动都不流动。 这与之前寻找龙脉时遇到的两次情况都不同,不是有什么干扰着她的五行之气,而是有什么压制着她的五行之气,这个认知让夜摇光的心神有些不宁。 “摇摇,我好热。”就在这时,温亭湛一把抓住了夜摇光,只是从温亭湛抓住她的手,夜摇光就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 ... 第158章 龙脉 “湛哥儿,你怎么了?”夜摇光当即反抓住温亭湛,然后将五行之气输入温亭湛的体内,的确短暂的将温亭湛的身体降了温,可是很快温亭湛的身体又着了火一般开始发烫。 “喔喔喔。”这时候金子跳上前,对着夜摇光一阵比划。 夜摇光脸色一变,当即从温亭湛的脖子上一把将阳珠给扯了下来,阳珠握在手心夜摇光觉得握着的是一块火石,那股灼热的痛恰好从她的掌心有岩浆融了进去,竟然连她都险些承受不住! 当夜摇光提气抵御无效之时,正准备一把将阳珠给扔了,却发现阳珠竟然粘在了她的掌心,甩都甩不掉。而更令人难以预料的竟然是,阳珠突然悬浮而起,即便是悬浮在夜摇光的掌心,也用无形的力量牵动着夜摇光,而后阳珠开始不断的悬浮在夜摇光的掌心旋转,荡出一圈圈所有人都看得见的火红色之光。 “轰隆隆——”头上的山开始摇晃,碎石开始滚落,这座山似乎随时都要塌陷一般,夜摇光想要离开,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湛哥儿,快走!”夜摇光不由对温亭湛高喊。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温亭湛定住身体,固执说道。 “湛哥儿,我现在动不了,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你先走。”夜摇光急切的说道。 “我不走!”温亭湛抿着唇,漆黑的眼眸满是执拗与坚定。 见此夜摇光快速的看向沈兆:“沈庄主速速离去,我恐怕触动了那些人欲求之物,这样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他们,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琼宇山庄的人此时不能离开庄主。” 沈兆闻言,深深地看了夜摇光一眼,才躬身一礼:“是沈某连累了姑娘,沈某身系一族,请姑娘恕罪。” 沈兆瞬间读懂了夜摇光的意思,他一拜下去之后,出后如电朝着温亭湛袭去,奈何温亭湛似乎早就有所防备,迅速的一蹿,抓住了夜摇光的手,那一股力量顺着夜摇光迅速的流动到温亭湛的身体,两人都被定住了。 “你——”夜摇光见此,目光一变。 温亭湛却紧紧握住夜摇光的手:“摇摇,我不傻。” 他不但不傻,反而比一般人还要聪明,夜摇光冲着沈兆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怎么可能让当初在雷击木悬崖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如果当时他没有被薛大打晕,他们一起掉下去,说不定他就可以替她承担那个诅咒。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夜摇光闭了闭眼,才对沈兆道:“沈庄主速速离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此处便会塌陷。” 洞顶越来越多的碎石滚落,沈兆也知道情况危急,他没有再多什么,只是满含愧疚的看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一眼,然后拱手就迅速的离开。 金子和卫荆在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没有开口就黏了上来,三人一猴全部被这一股力量给定住,夜摇光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从来没有人在生死一线间,这样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她共患难! 轰隆隆的震动声越来越明显,随着这一股声音,夜摇光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山间欺负,似乎要冲破山的束缚飞奔而出。 难道这里还封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 夜摇光心思刚刚转到这里,一到刺目的光突然从正前方射了出来,打在几人的脸上,让他们睁不开眼睛,旋即一股巨大的力量犹如一个漩涡将他们全部给吸了进去! 四周都是飞沙走石,夜摇光的身体终于等到了自由,但是在这强劲的风中,她还真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就连想张开口叮嘱落后她一步的温亭湛等人,也在飓风之中发不出声音。 最后只能闭上眼,完全听天由命,直到她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才龇牙咧嘴的揉着彷佛被拆分了骨头一般疼痛的身体站起来。 好在温亭湛和卫荆几个都落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撑着腰杆走到温亭湛爬伏的地方,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温亭湛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地方骨折,应该是气流减轻了砸落的力度,才伸手推了推摔昏的温亭湛。 温亭湛被推了几下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也是一阵抽气声,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不过好在没有重的外伤,也没有内伤。 那边卫荆已经不用温亭湛和夜摇光去弄醒,金子砸下来之后给卫荆做了垫背,卫荆可以说是摔得最轻的人,不过当时有点眼晕,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金子,不由脸色一变:“金……金子,你还好吗?” 呜呜呜,他不会一下子把金子给砸死了吧? 金子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面目狰狞的弹了起来,若不是它刚刚进了阶,骨头已经软化如血肉,恐怕它小命这会儿就交代了! 伸出它的腿,给卫荆一脚,然后很委屈的跑到夜摇光的面前,对着夜摇光比划着撒娇。 夜摇光现在自己难受着呢,一把拎起它,将它扔到一边,然后开始探查四周的环境,四周都是连绵的山,他们被扔到一块草地上,草地此时已经被碎石覆盖,远处几颗小树也七倒八歪。 回头看来一眼,夜摇光道:“应该是石洞被震碎,气流瞬间外泄,我们才被卷了出来,不过山谷竟然没有塌陷。” 那么剧烈的震动,比地震都可怕,竟然在他们被甩出来之后就恢复了安静,夜摇光低头看着握在手里,已经不再发烫的阳珠,心里一阵莫名。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被阳珠给引发出来的,但到底为何阳珠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夜摇光也有点纳闷。 “摇摇,你看这山形,想不想龙头?”突然同样观察地形的温亭湛对着夜摇光喊了一声。 夜摇光蓦然抬起头,她迅速的看过去,前方的山脉可不就像腾空扬起的龙头?再往后看,龙身迤逦延绵而去。 “我明白了!”夜摇光顿时大喜,“是龙脉,龙脉的至阳才能够和阳珠共鸣,这里定然是龙脉所在之地!” ... 第159章 虚花假穴 “这便是摇摇要寻的龙脉?”温亭湛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是,这就是龙脉。”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温亭湛跑远了一些,指着一个个高耸而起的山峰,“你看这像什么?” “气势雄浑,犹如将军出征,君王出巡。”这延绵而去的山峰四周峰峦挺拔高耸,恰似拥护帝王的旌旗遮护,士众拥丛,威风凛凛,赫赫客观,突然间,温亭湛发现似乎这一群峰峦相拥的山峰之中,除了他们认定的龙脉之外,旁边亦有两座山峰气势不输于,很难辨别,“摇摇,你看那两座山峰,也气势天成,高居于上……” “拥有真龙的山脉,必然参拜跟随着众峰,古语有云:‘若尘埃之中能识天子,则人皆物色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若非其人并不能辨别出真正的天子,真正的龙脉身旁必然有不逊于其势的俊秀高峰,若是修为不到家,本事没有学好,自然分别不出真龙到底在何处。 否则,寻龙点穴也就不会被喻为风水之巅了。 “摇摇,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温亭湛侧首问道。 “寻到了龙脉,自然是寻找明堂然后点穴。”夜摇光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眼望着高耸而上的山峰,“我们得先登山顶,我得先观察星峰以及水城背后的环护。” “那我们就上去吧。”温亭湛点头,然后就朝着山上的路而去。 金子和卫荆也连忙跟了上来,为了节约时间,夜摇光直接释放五行之气,令毒蛇猛兽不要靠近,好在温亭湛习武一年,体力和身手都跟得上,虽然卫荆有些吃力,但是在比较危险陡峭的地方都有金子相伴。用了三天三夜,他们终于走到了山顶, 登上山顶的时候,恰好是第一缕日光洒下来的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想到能够看到这样美丽的日出。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被撕裂一条缝隙,金色的光芒从中射出来,光反射到了山峰之上,在远处从缭绕云雾之中冒尖的山峰上折射开。很快,天边的缝隙越来越大,那一点金光慢慢的变得金红,越来越红,最后将整个天空都染上了红晕,犹如晨起的新妇带着喜悦的娇羞。 金黄色的太阳犹如煎熟的蛋黄,但它四周都是艳红的光芒,日光渗透的很快,从远方投射而来,瞬间就将夜摇光和温亭湛笼罩,他们的身影被投射在身后,他们共同沐浴着骄阳温暖的光。明明并肩而立,可他们的身后两抹影子却依偎在了一起。 “第一次看到日出。”别看她活了两辈子,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美得令人心醉,不由感叹,“原来这么美。” 不知是不是环境的熏染,夜摇光觉得看着太阳这样一点点升起,看着四周不断随着日光改变的景色,突然生出了一种豪情,一种奋斗力。 “嗯,很美。”温亭湛也是第一次看到日出。 卫荆直接看的痴呆了,震撼入了心灵,所以不知道如何来形容。 他们就这样坐着,直到太阳升高,那缭绕的云雾被吹散,夜摇光才仔细的扫了扫山脉,最后凝眉取出罗盘,罗盘这一次没有受到干扰,很正常的在运转,前后换了一个位置和方向用了罗盘之后,夜摇光就取出寻龙尺。 “走,我们从这里下去。”夜摇光收起寻龙尺,然后指着前方,“这里地势陡峭,你们当心一些。” 很多人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其实是因为上山累,下山比较轻松。实则不然,登临这种高峰,上山累的是身体,下山累的是心。看着下方陡峭的坡度,会有一种悬崖走钢丝的恐惧,尤其一阵风吹来,会有一种身体会被吹走的错觉。 不过经历了吊桥,温亭湛已经完全对这种恐惧有了免疫力,卫荆也在后有金子,前有夜摇光的心理建设下,独自走了下去,虽然刚刚开始小腿会因为害怕而发酸,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旦克服之后,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 一路往下飞奔,又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走到了山的另一边山脚下,休息了几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夜摇光就寻到了一个地方。 温亭湛看着四周繁花似锦,绿草丛生,环境浑然天成的美,而且四周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连忙问道:“摇摇,这里是不是就是龙穴所在?” 夜摇光沉思的目光从罗盘之中收回,沉默了片刻才对温亭湛道:“不,这里不是龙穴。” 温亭湛有些不解,这几日翻山他询问了夜摇光不少关于龙脉的知识,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疑惑道:“这里有山水缠护,怎会不是结穴之地?” “是有山水缠护,可只有一重缠护。”夜摇光笑着解释道,“这是虚花假穴。” 温亭湛疑惑,卫荆更是一脸懵象。 夜摇光便细心的解释道:“但凡大龙结大地,必有繁枝,枝干亦可以结穴,便称之为虚花假穴,此地明堂和罗城只有一重缠护,并且此地已经脱离了龙脉,只在龙枝干之上。” 温亭湛回头望去,这几日夜摇光已经用寻龙尺将龙脉绘出来,在山顶上之时,他已经记在脑海之中,现在回想他们所处的位置,的确已经脱离了龙脉的主干。 “那么真正的龙穴在何处?”温亭湛不由蹙眉。 “所谓虚花假穴,其实是两种非真的龙穴,虚花则位于案山之前,枝角向两边平铺,期间有形似穴山的山峰,有尖圆对峙的朝山,最容易令人误以为是真穴,而其实真穴仍隐于垣局之中。”夜摇光很精细的将知识点讲给温亭湛听,“假穴则是生于真穴之后,青龙白虎虽然端正,但水势前行不顾,从穴中望龙虎,成回头之势,从穴后而望,则恶而呈奔走之态。”说完,夜摇光顿了顿,看向温亭湛,“你看看,这是虚花,还是假穴?” ... 第160章 龙气洗礼 对于夜摇光突如其来的考验,温亭湛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他将夜摇光的话听得很仔细,回忆着夜摇光的分析,他仔细的探望之后,才回答:“我想应该是虚花。” “不错,这里是虚花,那么真穴依然还在垣局之中,我们走回龙脉,自然很快就能够寻到。”夜摇光点了点头,风水学问非常的复杂难懂,尤其是寻龙点穴最为艰难,温亭湛能够凭她几日的指点就分析出来,非常的不错,可惜温亭湛身负天命,否则她真想收温亭湛为徒。 于是一行人见天色不早了,就选了一个有水的地方休息,他们没有携带行李,夜摇光前几日砍了一棵竹子,做了竹筒盛水。温亭湛去打了一些野物,卫荆和金子一个插鱼,一个去摘野果子,晚餐还是很丰盛,这几日他们都奔波劳累,所以吃了晚膳,夜摇光就让卫荆早些休息。 “摇摇,难道那些人也是来寻龙脉吗?”温亭湛蹲坐在火堆旁边,火光在夜色下将他的小脸照的通红。 “寻龙脉干什么?”夜摇光不由好笑,“这龙脉藏于所有大山之中,但凡山脉皆有龙,只不过分大龙小龙,活龙死龙而已,他们何至于扎堆跑到这里来寻龙脉,寻龙脉只是我们这些地师的事儿,并非修炼者的事儿。” 世人对龙脉有很多误解,以为天下只有一条龙脉,而且但凡乱世,龙脉一说足可引起群雄相争,实则对于他们这些地师而言,龙脉其实就是山之脉,隐于群山之中,至于夜摇光为什么寻龙脉,那是因为她需要用龙脉的大吉之穴滋养一下她的法器,让她的法器更加的强悍,另一重则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前世她就是死于寻龙脉途中…… 对于修炼者而言,龙脉之处无非是有助于修炼的好地方,哪里需要蜂拥而至争强,这必然不是为着龙脉而来。 “虽然不是为着龙脉而来,但我觉得此事应该与龙脉有着不少关系。”这是夜摇光的直觉,别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摇摇,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追上来?”既然和龙脉脱不了关系,那么为什么他们到此刻还没有追上来,毕竟他们已经触动了龙脉。 “时间太短了吧。”夜摇光思量着,“而且龙脉也不是那么好寻。” 温亭湛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可能。 夜摇光将手中的木棍扔到火堆里面,便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那些人因何而来,等我们寻到了龙穴自然见分晓。” 说完,夜摇光一跃飞到她早就寻好的树上,在粗壮的树干上一躺,将已经盘在树枝上熟睡的金子拖过来,然后头枕上去,舒舒服服的睡了。 对于夜摇光而言,金子进阶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成了最方便的枕头,毛茸茸软软的,枕着别提多舒服了,比以前枕着自己的双臂好多了。 金子本来已经进入梦中,梦中它成功的从厨房里面偷走一盘糖醋鱼,然后为了防止被无良的女主人虐待,它选了一个极佳的躲避地方,正准备享用之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然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主人带着她独特芬芳的脑袋就投入了它的怀抱。 顿时让它心花怒放,什么糖醋鱼见鬼去吧,然后它立刻卷起身子,非常用心的将它可以变大的尾巴覆盖在主人的身上,它娇滴滴的主人怎么可以被冷风侵袭呢? 可惜,它一片好意,它的渣主人并不领情,一把将它的尾巴给挥开,大热天的给她盖一层毯子,热不热? 金子觉得它的玻璃心都碎了,为什么他的主人这样的不懂情怀,这样的不解风情?于是金子又注定了一个无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夜摇光起身,修炼之后弄了些早餐,和练完功的温亭湛还有卫荆吃完之后,他们就上路了,又往另一座相连的山峰而去。不过他们直接是绕着水流而行,一路上倒不像是找东西,而像是郊游一般惬意,看到美景都停步欣赏。这样的闲情逸致,完全是因为确定了没有人能够及时追上来的缘故。 约莫又走了大概两天的行程,第三日一早他们才绕着一条蜿蜒的河流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夜摇光就停下了脚步,就连温亭湛也同时停住了。 “摇摇,好强劲的真气。”温亭湛惊叹道。 夜摇光取出罗盘,迅速的转动自己方向,最后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山脉:“在前方。” 前方山峰星体端正,落脉优美,有龙虎环抱之势,朝应相对,必然是结穴之地。 “这就是所谓的藏风纳气吗?”温亭湛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真穴和虚花之间的察觉,他一走到这里就感觉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流直击心灵,在他的周身行走,仿佛是要将他的灵魂中隐藏的污垢给洗涤一般。 “少……” 温亭湛沉浸入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知道他突然石化,而且脸上一直定格着一种舒适的表情,让卫荆大惊,卫荆正要上前喊,却被夜摇光一把拦住。 然后夜摇光用那种格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温亭湛,这可是龙气洗礼,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的机遇,若是她能够得到龙气洗礼,定然会将气纳入体内,不说现在提高修为,日后定然收益无穷,可惜…… “真是同人不同命!”夜摇光轻哼了一声,就将天麟、罗盘和准备的玉,好在这几块玉她都是随身携带,全部取出来,将之放入找到的龙穴之内,准备借用龙气来滋养时,却蓦然发现龙穴之处竟然有烟雾蔓延而出,这烟雾似乎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灵气,夜摇光将手伸出来,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凝在了手背上。 她瞪直了眼睛看着手背上的不散不落不碎不干的水珠,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都石化了,还是已经从龙脉洗礼醒来的温亭湛走上前:“摇摇,怎么了?” 夜摇光才回过神,她激动的一把紧紧抱住温亭湛:“湛哥儿,是龙涎液,是龙涎液!” ... 第161章 龙涎液 龙涎液字面上的解释就是龙的口水,但是人世间哪里来的真龙?而夜摇光这里说的龙涎液,乃是大山之中千里大龙脉以龙气滋养,蕴含着天地之间至纯至净的五行之气洗涤,经历千万年才能够形成一滴,因为是从龙脉之口处凝结下来,所以也被称为龙涎液。 “咳咳,摇摇,什么是龙涎液……”温亭湛被夜摇光一个熊抱,抱得太紧,以至于他有些呼吸空难,甚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了几声,才有些艰难的问道。 夜摇光这才察觉她似乎高兴过了头,便松开了温亭湛,然后给温亭湛解释一下什么是龙涎液。 “这龙涎液竟然如此难以形成,定非凡物。”温亭湛听得啧啧称奇。 “那是自然。”夜摇光看着那还在氤氲这雾气的地方,目光晶亮,“龙涎液并非大龙脉就能够形成,而是龙气流串的地方必然有着纯正的五行之灵,龙气不断的在此种流动,吸收了这些五行之灵才能够凝聚龙涎液,龙涎液便是那些人的目标。” 真龙吐雾,被喻为龙涎液形成的前兆,一旦开始吐雾,必然会有短暂的异象发生,而那些人定然是捕捉到了异象,只可惜异象发生的时候夜摇光恰好被困在了含若遗体旁,根本没有来得及发现,但是拐了一个弯儿,反而因为她一心寻找龙脉,而第一个寻到龙涎液。 “原来龙涎液有助于修炼……”温亭湛了然道。 “何至于仅仅是有助于修炼?”夜摇光纠正道,“龙涎液有着千年甚至万年五行之灵,据说能够起死回生,只要遗体没有腐化,就算死了百年也能够令其重获新生。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从未得到过印证。我想即便真有这样的神奇,那也只能令死后神魂仍在人间的人回生,否则人死魂散,如何能够重获新生?就是真的活过来,也恐怕不是原身。”说着,夜摇光顿了顿,然后又道,“至于对于修炼者而言,那简直是难以形容的至宝,我们这些修炼者无一不希望日后能够飞升成仙,但是飞升之时需要渡劫,多少修炼者都在渡劫之时功败垂成,最后化为灰烬。而若是服食过龙涎液,渡劫之时有龙气相护,几乎可以称之为准仙。” “既然如此,只怕来者不善。”温亭湛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夜摇光摇了摇头:“那些人只怕还未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龙涎液凝聚,所派之人定然有一个领头的至少金丹修炼者,等到确定了之后,才会有元婴之类的修炼者赶至,每一个圈子有每一个圈子的规矩。这里有瑶族的人群居,无缘无故他们不能擅闯并且对瑶族造成危害,否则总会有他们敌对的势力以此为把柄,集结众人对其讨伐,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攻进来的目的,不过之前我们已经引动了龙脉波动,这些人想必已经用了办法派遣了少量的人进来试探虚实。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 “那我们尽快带走龙涎液。”温亭湛道。 “现在还不行,龙涎液还没有凝结而出。”夜摇光何尝不想,但是龙涎液这是快要诞生的节奏,她要么就赌一场在这里等,要么就放弃龙涎液现在离开。 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眉目凝重,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他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纠结,这样一个至宝,一旦被证实其存在,到时候涌来的就绝对不是如同复冲和复执那样的人,而是比他们强上百倍不止并且不是一个的人,对付复执尚且那般吃力,可想而知那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可是任何人都这样,你眼前放着一个至宝,并且这个至宝明明是你先发现,却要忍痛让给别人,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 “摇摇,我们是否可以移花接木?”温亭湛立刻给夜摇光想了一个对策。 “移花接木?”夜摇光有些没有领悟温亭湛的意思。 “龙涎液不是产自龙穴之中?”温亭湛眼中闪过一抹深沉而又睿智的光芒,“前面不是有一个虚花,我们是否有办法在他们没有来之前,将虚花变得更加真实,让进来探查之人皆以为那是真正的龙穴,龙穴之中没有龙涎液,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打道回府。” 夜摇光的目光一亮,她立刻若有所思,这个虚花已经偏离龙脉,但凡地师都能够看出来,若要以假乱真,首先要动的乃是龙脉,必须让虚花和龙脉相连,龙脉根本无法撼动,龙脉动不了,虚花挪不动,但是她可以制造一个假穴! 心思霍然开朗,夜摇光一把将温亭湛的头按过来,然后狠狠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湛哥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说完,夜摇光就松开了温亭湛,然后快速的翻查地形,她要选择一个最佳的位置制造一个瞒天过海的假穴,如此一来龙涎液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太过于幸运,就在真龙穴的后方就有一个不需要她自己制造的假穴,这让夜摇光大喜过望,如此一来,她操作起来就更加的简便。 夜摇光一整天都在四周的山峰上翻来翻去,为了节约时间,她直接将温亭湛和卫荆还有金子扔在龙穴旁边,等到天都黑了,夜摇光才拖着两只野鸡回来,然后默不作声的烤了三人一猴分着吃,填饱了肚子。 “摇摇,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温亭湛见夜摇光一直沉默不语,吃了东西也不拉着他去消食,于是主动说要和她去消食,走在幽静的山路上,温亭湛才出声问道。 夜摇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遇到了一些麻烦。” “你说说。”温亭湛选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夜摇光也走到他旁边坐下,皱着眉看着黑夜之中明亮的星空,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湛哥儿,你还记得我们看日出时,山顶上从右手边一路向前的六个山峰与之相连,会形成一个什么形状?” ... 第162章 璇玑玉衡阵 温亭湛强悍的记忆力以及逻辑空间能力迅速的一转,就道:“像个勺子。” “是,是个勺子。”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道,“而我们此地恰好在这七座山峰内侧不在七峰中间。”说着顿了顿,夜摇光又问道,“湛哥儿,你听说过《璇玑玉衡图》?” 温亭湛虽然摇头,却开口道:“《隋·天文志》云:玑衡者,北斗魁四星为旋即,杓三星为玉衡。” “没错,所以我想借用璇玑玉衡大阵,瞒天过海。”夜摇光点头,“但是此阵,我必须在七座山峰之上寻出位置,妥善安置二十八星宿。” 二十八宿以北斗星为中心,勾出了圆形的玑,直线的衡。今日,她想过了很多办法,浅显的根本没有办法确保万无一失,对方可不是等闲凡人,比较大的阵法也不是没有其他,但是都会如同当日她在宅子里布下的一样引动星象变化,敌人已经在门口,现在这样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告诉那些人这里面有龙涎液更干脆。只有这个阵法,一则不会有异象发生,二则阵法之大,恐怕就算是元婴修为只要进入其中,也会被困住。 但是七个山峰隔得太远,而夜摇光现在的修为,就算不带上温亭湛和卫荆,一天一座也是不能够的,更不要说她还要观察地形,来寻找到可以和星空之中二十八宿相对应的位置,这个阵法布置下来没有,十天半月都是赶,等到那时候人家已经打上来了,哪里还有她的事儿? 夜摇光困难的地方告诉了温亭湛,温亭湛伸手这只下巴,下巴一下又一下的轻轻在手上点着,很快他目光一顿:“摇摇,你和金子是不是心意相通?” “怎么了?”夜摇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让金子去布阵?”然后断然否定,“金子虽然速度比我快,但是也要飞上五七天,依我估算我们最多有三天的时间,一旦他们寻找出龙脉,就不会被我们所迷惑。” “不,我们可以更快。”温亭湛的眼中光芒一敛,然后他对着远方在树上对月托腮做忧郁状的金子大喊,“金子,快过来,我有事寻你。” “哼。”金子非常傲娇的轻哼一声,没事的时候觉得它碍眼,有事的时候才召唤它过去,它才不要,它可是神猴,是有神猴尊严的! 夜摇光老远就看出金子的尿性又犯了,于是抬掌,五行之气化作无形的绳索朝着金子飞去,在金子还没有来得及逃跑之际将它捆住,然后一点也不温柔的将其拖了过来。 在树下啃着野果子的卫荆就看到树上的金子以绝对优美的弧度,非常狼狈四仰八叉的姿势从天空飞出去,然后不由感叹:“神猴就是神猴,飞的都不一样!” “砰。”然后金子就在接近夜摇光之时,夜摇光突然收了手,它光荣的砸在了他们的面前。 夜摇光上前,一把将它给拎起来:“你真是欠虐。” 说完,夜摇光就将它一把扔到了温亭湛的怀里,温亭湛接住金子,伸手将它毛上沾的灰尘给温柔拍掉,在金子感动的窝在他怀里,一脸委屈时,轻轻拍着它:“好了,摇摇是爱你疼你的,你不要老惹她生气。” “喔喔喔。”金子气息微弱的辩驳,它哪儿有惹她生气,她分明就是天生粗暴,你以后别娶她,否定绝无翻身之日。 温亭湛听不懂金子的话,但是夜摇光听得懂,眼神非常的不善,温亭湛感觉到夜摇光释放的杀气,连忙身子一侧,挡住了夜摇光,才低头轻声问道:“金子,你会变大,你能够缩小吗?” 金子对了对手指,因为温亭湛刚刚保护了它,决定给他一个面子,它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在温亭湛的怀里一寸寸的变小,变得大概只有二十厘米高后就停止了,然后睁着它金灿灿的目子非常嘚瑟的扬着小脑袋看着温亭湛,那模样就是:这不是小case,快膜拜我吧。 温亭湛却是蹙了蹙眉,然后取出一个竹哨,将之吹响,很快被夜摇光取名为小乖乖的白鸽就飞了过来,温亭湛看着体型差不多大的两个家伙,然后伸手摸着小乖乖:“你能够栽得动它么?” 温亭湛和小乖乖是没有办法交流的,但是小乖乖还是能够理解温亭湛的意思,连忙往后退,那意思就是不行。 金子觉得这是在嫌弃它,哪里不行了?坐灵鸟,它还没有试过呢,哈哈哈哈,然后小身子立刻一纵就整个压在了煽动翅膀准备飞的小乖乖身上,小乖乖载着它还是飞到了高空,然后不断的抖动着翅膀,似乎要把背上这个东西给扔下去。 金子可不会飞太高太远,望着下方都已经极度缩小的景物,为了不摔下去变成肉酱,只能降身体的重量全部放空。 小乖乖突然觉得身上的力道没有了,于是就安静了下来,听到温亭湛的召唤又飞回去,金子赶紧着6,在高空飞了一圈,猴心有些加速。 “摇摇,可以。”温亭湛原本也不抱太多希望,他是前言看到金子的身体猝然变大,才想着它能不能变小,而且小乖乖的速度那是最快。 “嗯。”夜摇光也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有这样的办法,果然有个脑子好的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她当即面色严肃的和金子勾通。 那边温亭湛也再和完全无法勾通的小乖乖解释,最后还是说服了两只,夜摇光快速的将她原本带来准备滋养成法器的玉取出来,然后用天麟手脚麻利的分割了不同形状的二十八块,放到龙穴之处,借助紫灵珠吸收了大量的龙涎液未形成的雾珠,然后交给包好挂在金子的身上。 “此事关系重大,你切不可淘气嬉闹。”金子临行前,夜摇光还不忘细细叮嘱,金子再三保证之后,才让小乖乖托着金子迅速的朝着下一个山峰而去。 看着小乖乖和金子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身影,夜摇光心中满怀期待:“能否成事,就在此一举。” “定会成功。”温亭湛语气非常的笃定。 ... 第163章 布阵 为了以防万一,夜摇光还是在真龙穴的后方弄了一个假穴出来,又费心布置了一个五行阵,利用龙气为引,借助四周的五行之气让靠近的人无法看清四周真实的环境,不求能够将所有人骗过去,只求能够让寻到这里的人迷惑一段时间,给她充足的布阵时间。 等到一切都布置妥当,夜摇光才在龙穴旁盘膝而坐,她的双手掐诀,快速的转动,一个无形的太极图在她的双手间形成,最后一寸寸缩小,扣在她双手拇指食指相连形成的圆内。 她桃花灼灼明艳的双眸一闭,黑暗之中她的视线迅速的穿梭,倒映出来的自然是被小乖乖驮着飞在高空金子看到的景物,小乖乖遵从金子的指挥,围绕着七座山峰飞了一圈,夜摇光迅速的将东南西北给定下,二十八宿乃是东青龙七宿,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分别七宿。 确定了方位之后,夜摇光才让金子通过她的指挥,和小乖乖飞到了东方,然后在青龙位的山峰之中沿着树梢飞行,罗盘由金子带走了,根据罗盘的转动,夜摇光很快的找准了七个位置,吩咐金子将玉块埋入。 单单是布置这一个方位,就用了足足半日。小乖乖和金子没有休息的时间,立刻赶往另一个方位,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不需要小乖乖和金子再飞一遍,夜摇光就迅速的定下了位置。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小乖乖和金子又快速的飞往下一个方位,天已经黑下来,在星辰的呼应之下,夜摇光下手更加的快,三个方位就这样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布置下来,但是小乖乖却已经累趴下,它可日行千里,尽管金子放空了重量,也不代表金子没有重量,还有玉石和罗盘,小乖乖需要休息。 夜摇光也很累,她这样和金子交流极其耗费精神力,左不过还剩下最后一个方位,夜摇光觉得她也应该保存一点体力,于是吩咐金子和小乖乖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 然后她自己也散了气,收了手站起来,却见卫荆和温亭湛已经在翻烤着鱼,还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她耗费了功力觉得饿了,竟然有香味散出。 “这一条已经熟了,摇摇你先吃。”见夜摇光走过来,温亭湛将刚刚烤好的鱼用心的剃了刺,小刀削得一片片的鱼肉放在竹筒之中,竹筒已经破开,铺了一层荷叶,将鱼竹筒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在温亭湛旁边坐下,看着温热被烤的焦黄剔除鱼骨的鱼肉愣了愣,才接过来,同时接过温亭湛递上来的竹筷子,然后吃了起来。 味道不见得多好,可就是吃到嘴里有一种说出来的美味。等到一条鱼吃完,温亭湛又递了一个竹筒给她,里面竟然是鸡肉。 “这是卫荆做的叫花鸡,我闻着挺香。”温亭湛解释一句。 夜摇光也不客气的开动,她一边吃,温亭湛一边给她剔鸡骨头剔鱼刺,等到她吃完一整只野鸡,五条烤鱼,终于才作罢。 卫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摇光这么能吃,难怪方才他们打猎的时候,打了两只野鸡少爷觉得不够,非要去弄了七八条鱼,原来少爷早有先见之明…… 等夜摇光吃饱了,温亭湛又地上用竹筒烧开已经放凉不冷不热的温水,夜摇光吃饱喝足,觉得这一顿饭吃的格外的舒服,说不上为什么舒服,可就是浑身舒畅。 温亭湛对着她笑了笑,才从卫荆的手中接过一条烤鱼慢条斯理的吃着,为了不让他被鱼刺卡着,夜摇光也没有和他说话,挑刺这种细致活不是她能够干的,看着还有一条鱼没有烤,估摸着两人也吃不下,于是就拿起来用了竹筒炖了鱼汤,煮好的时候温亭湛和卫荆也差不多吃完,三人就一人分了一竹筒。 卫荆坐在一旁,看着并肩坐在火堆前,低声细语说这话的夜摇光和温亭湛,突然觉得有一些人,只有能够在一起,哪怕是荒郊野外,也抹不去那一股温情脉脉,让清冷的天地都温暖起来。 “成了?”吃完东西,温亭湛才问这件事。 “还差一个方位,金子和小乖乖还有我都需要休息。”夜摇光摇头。 “明日也不迟。”这才过了一日,那些人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追上来,金子和小乖乖的速度,比他预料的只快不慢。 “嗯。”夜摇光点头。 “摇摇,你可知龙涎液何时能凝结而成?”温亭湛突然又问。 夜摇光的目光在晃动的火光之中动了动,才抬眼看着温亭湛:“我让你看一看。” 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紫灵珠,指尖凝聚五行之气,紫灵珠在她的面前开始转动,蓦然间,温亭湛有一种错觉,就是紫灵珠彷佛张开了一张大口,将他们所在的四周土地全部给吞了进去一般,他就真真切切的看着他们身后的大山一座又一座的在紫灵珠内浮现,最后排列缩小,缩小得完全不见了踪影之后,他就看到了紫灵珠内出现了一条游走的龙…… “这不过是紫灵珠的虚影。”夜摇光解释了一句,然后伸手指着紫灵珠内,“这条龙脉就是我们寻到的龙脉,你看它的尾端,还有背脊这两处,以及它的左前肢,和右后肢,都有一个亮点,这里就是这条龙脉凝聚的五行之灵,也真是因为有这五处,龙气在其中流串,才形成了龙涎液。” “他们相聚,龙涎液应当凝聚在此处才对。”温亭湛的运算能力简直逆天,立刻就根据五个点寻找出了凝聚点,然后指出来。 “没错,凝聚在此处,但它要从这里滑出,从我们所处的位置,也就是龙脉的龙口之处滑出,才算真正的问世。”夜摇光伸出两指点在了龙脖子的地方,“现在龙涎液就在这个位置,若是我没有推算错,不超过七*日便会滑出。” 温亭湛看着紫灵珠的虚影之中,夜摇光指着的地方似乎真的有一滴白得泛着一点蓝的液体,在缓慢的滚动。 ... 第164章 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就被生物钟给叫醒,然后开始修炼,不知道是不是在龙脉旁边,昨夜明明消耗巨大,可她很快就将流失的五行之气补满,心里不由大喜,尽管除了让她消耗补满没有其他的惊喜,夜摇光也是非常的满足,然后去做早餐,和练完功的温亭湛还有卫荆吃了之后,夜摇光再度盘膝而坐,施术与金子神识相通。 金子和小乖乖已经醒来并且已经飞到了最后一个方位所在的山峰,夜摇光让金子快速的寻找位置,可这个方位的山峰格外的怪石嶙峋,很多地方竟然不能放置玉器,否则会因为风水的缘故完全无法奏效。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夜摇光从来没有想到那一个方位的山峰竟然是这副模样,这不应该才是,虽然山峰没有在龙脉之上,可也在龙脉的支干上,这个龙脉如此活,又是大龙劫地,旁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山脉。 “金子,飞向高处,让我看看整个山形。”夜摇光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金子。 金子飞跃到高峰,然后又绕着山峰飞了一圈,最后夜摇光终于发现,这座山峰虽然怪石嶙峋,但并不是孤山无气,连忙让金子带着罗盘按照她的指示寻找到生气,再寻七个活的方位,将七块玉放好,这样一折腾已经又是一个天黑。 当二十八块玉石被放好,夜摇光手诀快速的转动,紫灵珠也在她的掌心之上幽幽的转动,散开一层轻纱般的紫烟,在夜色中神秘而又魅惑。散开的紫色烟雾在夜摇光的头顶凝聚,然后一颗颗的亮点在浮动的薄雾之中开始显现,随着夜摇光手飞舞,二十八颗星快速的相连,最后织成了一张小网。 天空之上,若是懂得星象之人抬眼就可以看到北斗星与二十八星宿猝然一亮,也只是这样快的令人会以为眼花一般的一亮,旋即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在龙脉旁的夜摇光的手势猝然一收,闭上的眼睛睁开,桃花盈水的眼眸格外的明媚。 “摇摇,这是成了?”温亭湛一直担心着,夜摇光明明说只有一个方位,可却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他又不能去打扰夜摇光,直到现在见夜摇光如沐春风一般站起身来,才高兴的走上前,继而又关怀的问道,“饿不饿,我留了一些东西未烤,我现在就去。” 说着又折身往火堆旁边而去,今日不但有野兔子,还挖了几个野番薯。虽然元太祖只在军事上是奇才,但是还是令很多人注意农业,又大开海禁,原本番薯这种明朝才流入中国的农作物也在太祖时期就流传了进来,两百年前这里未必没有人居住务农,寻到番薯也奇怪。 天天吃肉,着实让夜摇光吃了一根烤番薯觉得格外的美味,一连吃了三个,还吃了不少烤兔子才填饱肚子。 夜摇光和温亭湛心头大石落地,自然吃的格外的欢畅,这让距离他们不足十里路的几群人却格外的烦躁,因为他们一路寻来,明明已经感觉到微薄的龙气,证明龙穴就在不远的地方,可突然不知道吹了一阵什么冷风,那一股微薄的龙气竟然就这样消失无影无踪,然后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本事判断出了方位,可每个人判断出来的方位都不同,一下子就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各持己见,都认为自己寻到的方向才是最正确。 最后结伴而行的一群人就这样分走了几个方向,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而去。 “少爷,我们往哪儿去?”牧童看着分开了的几个宗门,这些宗门不是会看星象,就是精通五行之术亦或者深谙寻龙一道,但是这些人这会儿起了分歧,各自走了各自的道路。偏偏他们九陌宗以医药炼丹为最,其他除了修炼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本事…… 也有不少人对陌钦发出了邀请,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到前路会不会有什么想不到的危险,有个神丹师在身侧那就相当于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不过都被陌钦一一的婉拒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牧童才询问。 陌钦唇角一绽,那精致温润的唇瓣在夜光下更显温柔和润泽,令人恨不能一亲芳泽,他举步朝着没有人走,唯一正对着夜摇光的那一条路而去。 夜摇光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第二日生物钟还没有响,就被一个东西砸进怀里,将她给惊醒,她眼睛都不用睁开,一把将窝进怀里,蹭着她犹如一条狗一般摇着尾巴求赞美求夸奖的金子给拎起来,然后压在脑袋下,伸手拍了拍还有些躁动的金子后背,然后闭着眼睛再一次睡着了。 在他们睡大觉之际,却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开始酝酿…… 被夜摇光的大阵给迷惑,跑到了与夜摇光比邻的山峰的一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一队人乃是修仙门号称第一的缥邈仙宗宗门之人,他们的人基本不出世,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们宗门宗主即将渡劫,才会大举出动,自然是对龙涎液势在必得。 “大师兄,怎么了?”一个背着一把剑,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袍,模样秀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前一步,问着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的大师兄。 这位额前左边飘垂着一缕发丝,大半头发披散,一根白色发带将两鬓的头发捆到脑后的大师兄,乃是有着金丹巅峰修为,缥邈仙宗执法长老的得意大弟子——厉昇。 “小师叔,您看看这是什么?”厉昇没有理会师弟的询问,而是蹲下看着一块切割不整齐的玉石,“这玉石上竟然布满龙凝气。” 所谓龙凝气,自然就是龙脉形成龙涎液的雾气,这块玉便是夜摇光布阵的玉,也是夜摇光运气不好,缥邈仙宗之人素来以五行修炼见长,所以这么快寻到玉石完全不是偶然。 “咦?”这一道带着点慵懒之一的轻呼声,令人心一颤,这个长相格外风流不羁的男子拥有一把磁性的嗓音,他大步上前,快速的扫了一眼,旋即一个纵身到一旁的崖壁上,拨开草果然也有一块玉石,一个旋身落地,不由啧啧赞道,“妙啊,竟然用如此短暂的时日,在此布下璇玑大阵。” “小师叔,我们陷入了阵中?”厉昇蹙眉,“我们如何破阵?” “璇玑大阵,牵一发动全身,破阵不难,一旦破除,只怕其他地方的人要受难,我们缥邈仙宗要犯众怒,待我上顶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布下,避开便是。”话还未说完,那一抹身影已经纵身而上。 ... 第165章 陌钦到来 天方亮,夜摇光就蓦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动静太大,将温亭湛和卫荆都惊醒,温亭湛也翻身落在夜摇光的身旁,警惕的四周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才出声问道:“怎么了,摇摇?” 那一双灼伤桃花般明艳的眼眸微微一眯:“有人动了我的阵。” 温亭湛闻言脸色一凝:“来的真快。” “是很快,动的是五行之阵。”夜摇光说着就纵身一跃,足尖在岩壁之上几个轻踏,就飞跃过了岩壁,攀在石岩之上,她把假穴设在真穴之后,恰好隔着这一道岩壁,就是方便埋伏。 然而当她的视线越过石壁,看到的竟然是陌钦和牧童主仆两人,陌钦正要施术破除她的五行之阵,她当即一跃飞出去:“陌大哥,住手。” 运在掌心的气因为这清泠的声音一散,陌钦抬眼望来,恰好看着那半年未见,出落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的姑娘,令他的目光一滞。 “陌大哥,怎么是你们。”夜摇光见到陌钦,心里是高兴的,完全没有想过陌钦是为龙涎液而来,陌钦于她而言有救命之恩,若是要龙涎液,她让了便是,左不过她现在就算得到了龙涎液,也不能立刻服用,否则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承受不起龙涎液浓郁的灵气。 “此处有龙涎液凝聚的消息月前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乃是七星宗宗主亲自说出口的话,虽然只言三成可能,但话出自他之口,便又多了三成的可能,九宗十门的人都已经各自派人前来查探。”陌钦的唇角也扬起了一抹微笑,“昨夜我们已经行之前方十里处,却突然龙息大乱,各自起了争执,就分其道而行。” “来了这么多人?”夜摇光没有想到,来的人如此之多,心里微微一惊,旋即非常庆幸道,“还好还好,总算是及时将他们给支走。” “昨夜龙气乱蹿乃是因你之故?”陌钦一愣。 “嘿嘿。”夜摇光露出一抹不无得意的笑容,然后对陌钦道,“陌大哥既然来了,我便带你去龙脉结穴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夜摇光就带着陌钦绕过石壁,从另一条路走回去,路上将她因何而来,以及如何布下璇玑玉衡大阵的方法告诉了陌钦,刚刚说完,他们就走回去了。 温亭湛也看到了陌钦,脸色一松,眉间犹自带着点喜色:“陌大哥。” “短短半年不见,允禾的功力大涨。”陌钦惊讶,不但夜摇光变化大,温亭湛的功力增长的不输于普通十年习武之人。 “那是运气好。”夜摇光不由笑道,复又将他们得到了一种奇怪的果子,温亭湛先是排了体内挤压的毒素,后又是得到了龙气洗礼,功力自然大涨,放到武林之中,也算是三流高手了。 温亭湛也不否认,带着一点矜持和谦逊笑了笑。 “这是福泽。”陌钦点头,而后目光看得白雾缭绕的吉穴,“果然有龙涎液形成,端看这形式,只怕还有三五日才会问世。” “嗯,差不多三五日。”夜摇光估算的时间也如此。 “三五日……”陌钦眉目蓦地有些凝重。 “怎么了,陌大哥?”夜摇光忙问道。 “我适才对你说过,此次九宗十门的人都来了,其中还有号称修仙门第一宗缥邈仙宗,带队的乃是宗主幼子——云非离,此人乃是一个百年奇才,他长我三岁,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不但修为极高,行事乖张,还深谙奇门之术。”陌钦提到云非离,语气之中就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你的璇玑玉衡阵或许能够困得住别人,却定然困不住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夜摇光眸光微眯,“不敌再撤。”她已经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哪能不战而退?就算是不战,也总要看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云非离究竟是何等人物才是!为了让气氛不凝重,夜摇光不由好奇的问道,“他们都被我引走,怎么陌大哥就找到了这里来?” “我?”陌钦唇角微扬,“我是察觉到了柏灵的气息。” “柏灵?”什么东西? “柏灵就是小乖乖。”温亭湛笑道。他原本就告诉夜摇光小乖乖已经有一个名字,可夜摇光非得一意孤行给它再取一个名字,温亭湛自然拧不过,只能听夜摇光的改了。 “小乖乖?”陌钦一愣,旋即笑开怀,“不错,小乖乖很贴切。” “没错,我也觉得小乖乖更贴切。”夜摇光非常赞同的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小乖乖和柏灵是两个档次。 牧童为小乖乖默哀,好好一只灵鸟摊上了这么一个名字。 “柏灵这个名字原也是随意取来,当初是在高山悬崖古松之上救下它,它的爹娘已经被射杀,便取松柏之意,叫了柏灵,不过我从未叫唤过它。”陌钦难得话比较多的解释一句,“它跟着我不能有造化,跟着你们才是宿命,我救下它起便一直在为它寻找主人。” “陌大哥放心,允禾会好生爱护。”温亭湛担保道。 “我自是信得过你。”陌钦点了点头。 “你们两聊着,我去弄点吃的,饿了。”夜摇光突然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就带着卫荆朝着山上而去。 陌钦见此便扫了牧童一眼,牧童秒懂少爷的心思,连忙跳起来追上去帮忙。 夜摇光让金子寻了一些野果子,然后采了一些可以吃的野蘑菇弄了几条鱼,就熬了一个鱼汤。 “陌大哥,你要么?”再见到陌钦,夜摇光感觉他周身萦绕的气息更加的雄浑,修为应该大大的增高,这样的修为基本可以饿个几个月没有大碍,这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们几个人吃,就让陌钦一个人坐在旁边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才问了一句。 只见陌钦精致的剑眉微微一动,目光从散发着香气的鱼汤扫过,出乎夜摇光意外的点了点头,一旁的牧童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但却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劳动夜摇光,快速的自己给陌钦准备。 ... 第166章 星罗阵 “陌大哥,你可知密若族?”吃完早膳之后,夜摇光就去山上打猎,决定中午和晚上大展身手。温亭湛陪着陌钦聊天,不由想起了含若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那个诅咒于温亭湛而言如鲠在喉,他希望早日剔除。 “密若族?”陌钦目光一凝,“你怎会知晓这个名字?” “三月间我与摇摇去了一趟……”温亭湛将雷击木的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告诉了陌钦,唯一隐去的只要紫灵珠,不是不信任陌钦,而是这是夜摇光的东西,他没有权利去多言告知其他人。 “密若族的死亡诅咒?”陌钦霍然站起身,脸色大变。 这样的反应让温亭湛的心也是一惊,他也跟着站起身。 “这世间有着许多通秘术擅诡道的隐世大族,这些人就算是我们也轻易不打交道,其阴诡手段堪称防不胜防。”陌钦皱眉解释,“密若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之所以知晓,乃是家中有一宗卷恰好记载密若族,而六十年前密若族的族长,也就是你口中的含幽曾亲自派人来请我父亲去为她调养身体,含幽不知为何成婚二十余年始终无法受孕,含家一脉单传,她若无法孕育子嗣,含家的族长之位将岌岌可危。” “那后来呢?”温亭湛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后来家父费了一场心思,倒是让她如愿以偿。”陌钦道,“也因此密若族对九陌宗多有客气,以往从不与外族来往,逢年过节也会派人送礼祝贺,因为熟稔了起来,我幼时曾与母亲去过密若族一次……” 陌钦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幽暗,便久久不言,温亭湛心里虽然急切,却没有催促,因为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陌钦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色,想必这次去密若族的原因应该是陌钦心里的伤疤。 “我在密若族住了半年,亲眼见识过密若族奇异的本领,其不可思议犹在巫蛊之术上。”陌钦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含幽已经一百三十多岁,可面容却与三十妇人一般姣好富有风韵,她的手段更是阴辣之极,莫说是你们,就连缥邈仙宗宗主都曾在她的手中吃过暗亏。” 温亭湛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含幽竟然是这样的人物,心不断的下沉。 陌钦见此,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知是否年岁大了,她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出过密若族,夜姑娘要遇上她几乎是不可能,密若族近年来一直风波不断,也许根本不需要你们费心思。只要含幽命陨,死亡诅咒自然不攻自破。” “但愿如此。”温亭湛苦笑不语,这是最好的期盼,现如今的他们不以此来宽心又能如何呢? “喂,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时候远方传来夜摇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夜摇光还站的老远,温亭湛和陌钦都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见她冲他们挥了挥手,“快上来帮忙啊,我弄了一个大家伙。” 陌钦和温亭湛对视一眼,什么大家伙是夜摇光弄不下来的?陌钦可是知道夜摇光现在的修为,温亭湛更是亲眼看到夜摇光举了好几次大猎物完全不费力,心里疑惑着,两人带着牧童和卫荆也忙上山。 上了山才发现,竟然是一头大野猪,应该有五百多斤的样子,虽然很庞大,但也不至于夜摇光弄不下来。 似乎察觉了两人的疑惑,夜摇光把头发一撩,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如此貌美如花,你们让我扛着一头长得这么丑的东西往下走,不觉得画面太违和?” 说完,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几人,就捧着用芭蕉叶裹着的十几个野鸡蛋走了,留下温亭湛和陌钦忍俊不禁,陌钦连忙吩咐牧童将野猪给弄下去,卫荆手里拎着一头小野猪。 中午的时候,夜摇光就用采来的野菜调着蛋花做了一个汤,然后将小野猪给烤乳猪吃了,也不知道夜摇光在野猪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那野猪的猪皮竟然膨胀了起来,猪皮和肉中间的油完全被烤干,又让牧童弄了一些野蜂蜜,那乳猪烤出来真是香气四溢,打着下手的牧童不知道吞了几回口水。 最后一边吃一边赞叹:“夜姑娘的手艺真绝!” “那当然。”夜摇光扬着下巴,对牧童投去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儿。 吃完了午饭,夜摇光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有人触碰她的阵法,不由对陌钦道:“那云非离也不过如此嘛。” 陌钦也是有些奇怪,按照他对云非离的了解,云非离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杀过来才是,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都不像是云非离了。 夜摇光笑眯眯的又飞到她的树干上,将金子拖过来,然后一头倒了下去:“陌大哥也休息一会儿,那家伙一时半会儿杀不上来。” 说完,夜摇光就唇角噙着笑,眯着眼睛,看着日光从高处打在枝叶上,在叶尖折射着晶莹的光,她之所以这样不痛不痒,即便是陌钦点明了云非离的能耐,还能够吃得香有闲情逸致打猎,是因为她心里有底气。 对陌钦她只说了璇玑玉衡大阵,并没有说她在璇玑玉衡大阵上还加了一个星罗阵,这个是利用紫灵珠布出来,她并不想对任何人暴露紫灵珠,倒不是不信任或者防备,而是没有那个必要,紫灵珠的奥妙她还没有研究出来,对于挖掘紫灵珠的潜力她非常的感兴趣,自然要偷偷的一个人进行,纯属一点个人癖好。 夜摇光很快就在日光的沐浴下进入了梦乡,而另一边云非离带着厉昇等人急的直跳脚。 “也不知是什么人布下的阵法,竟然将小师叔都给困住了。” “是啊,真想知道何方神圣如此厉害。”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 缥邈仙宗的弟子坐在一边低声讨论,而那一袭白衣如雪坐在斜坡之上,半曲着一条长腿,一只手握着合拢的折扇在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那双黑亮带着丝丝邪魅的眼睛不由流出一点玩味之色。 ... 第167章 变天 “有趣,有趣。”云非离突然笑道。 “小师叔可是寻到了破解之法?”厉昇大喜,连忙靠近问道。 “此璇玑大阵,引动的并非二十八宿,更像是一个星罗阵。”云非离伸出白皙如玉的两指,顺着垂在胸间的一缕发丝一顺,“可这个星罗大阵却有着一股神秘之力牵引,我方才试探过,这股力量来路莫名,并非自人身牵引而出,倒像是天地至宝,可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故而要破此阵,难!” 厉昇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他这位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师叔一直是他们整个缥邈仙宗眼中神一般的存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却步,让他退让,没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他,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云非离的口中听到一个难字!即便是以筑基期挑战十六金丹大阵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一个难字! “那小师叔,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这时候最小的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凑上来,皱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就差泪眼汪汪的看着云非离。 “怎么办,我们小豆儿要被困在这里饿成白骨了。”云非离黑亮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丰富,一脸的不忍与惋惜。 “小师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我!”云豆的两道秀气的剑眉快速的往中间一聚,不高兴的嘟着嘴道。 “哈哈哈哈……”云非离发出一阵清爽的笑声,“我们被困在着双重大阵之中,师叔我唯有苦中作乐,打发多余时光,就算饿成白骨也好看一些不是?” 厉昇见这个玩世不恭,心里似乎总有一个孩子长不大一般的师叔又闹上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才喊了一声:“小师叔……” “行了行了。”厉昇还没有开口,云非离便摆手,“等到晚间,让我看看星辰运行才能够寻到办法,现如今一旦轻举妄动,若是没有一举破阵,反而引起布阵之人的怀疑,真动手将我们困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厉昇这才闭了嘴没有说话,而一边的云豆拿小眼睛瞅瞅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小师叔,为了不被饿成白骨,他觉得做第二手准备,将他怀里一个小竹筒打开,将里面一只类似飞蛾的东西放出去。 “哟哟哟,小豆儿你当着师叔的面儿向你师傅求救,这是打你师叔我的脸!”云非离见此不由喊道。 “哼,我可不想变成白骨。”云豆轻哼一声,就远离小师叔。 云非离笑了笑不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放远。要说云非离虽然不是缥邈仙宗的少宗主,但是身份也不低于陌钦,不过他为人不拘小节,也不拿架子,所以整个宗门最敬佩的是他,在他面前也是最放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不会计较的好脾气。 夜幕慢慢的降临,云非离一边喝着携带的玉壶之中的美酒,一边侧首撑着脑袋斜躺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看着天空的星辰,天黑透约莫一刻钟,他蓦然坐起身,将玉壶扔到怀里,然后指尖掐诀,双臂交叉,牵动着一股力量,指尖快速的翻动。原本他面前夜摇光布阵的七块玉石竟然站立起来,缓缓的形成一个队伍有规律的往后面退。 与之相对的乃是天空之上北斗星其中一颗星竟然越来越暗,几乎同一时间夜摇光就感觉到了异样,她刚刚吃了晚餐,蓦然抬头看着天空,与她一切抬头的还有陌钦,见此陌钦不由道:“他,终于动手了。” “引动星辰,实力果然不容小窥。”夜摇光目光微凝,旋即看着天空之上的北斗七星三颗星开始黯淡。 “如此下去,只需要半个时辰,他就能够破了你的璇玑大阵。”陌钦见夜摇光悠然站在那里,一点应对的举动都没有,不由提醒一句。 “那就看看他的本事。”夜摇光唇角微扬。 夜风之中,她如瀑的发丝微微的飘扬,轻纱裙摆也款摆,沐浴在星辰之下,犹如星辰一般幽远璀璨而又神秘,她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带着足够的自信,自信的令人忍不住相信即便此刻天塌下来,她也能够撑住。 陌钦很好奇她的自信源之于何处,对方可是修仙界第一天才,拥有元婴修为的修士,而她尚未筑基…… 夜摇光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上空,看着北斗七星全部一暗,随着这一暗被夜摇光利用阵法吸引开的其他宗门之人顿时又一次失去了龙脉的气息,纷纷不由开始烦躁的爆粗口。 云非离那边的人纷纷跳起来高兴不已,就知道他们的小师叔无所不能,等到北斗七星全部黯淡之后,随着云非离施术,凡人看不见以北斗七星为中心的二十八宿开始不断快速移动。 而夜摇光布置下的星罗阵交织的网也在一点点的断开,除了夜摇光这个布阵的人,就连陌钦都看不到,可饶是如此,夜摇光依然稳坐如山,一点焦虑情绪也没有。 二十八宿相连的线一根根,眼看着就要断开完了,突然天空一暗,皓月被突然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一层层突然飘来的云将星辰也给遮掩了。 “晦气!”施法到一半的云非离见此,险些跳起来骂娘,真他娘的有鬼,早不变天玩不变天,偏偏这个时候变天,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云非离的双手握拳,拳头咯吱咯吱的响,如何可以,他恨不得给老天一圈!多给他半柱香的时间会怎么样! 而另一边的夜摇光对着陌钦等人扬了扬眉:“还有一刻钟就要下雨了,我们去山洞吧。” “夜姑娘,您……您早知道今夜要下雨……”牧童简直想给夜摇光下跪了奉上大写的服!下午还在纳闷,夜摇光让他们弄一个山洞干什么…… “我早说过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日算天命,夜观天象啊。”夜摇光笑眯眯的看着牧童,很臭屁的说了一句,“不要崇拜姑娘我,姑娘我只是一个传说……” 说完,她就优哉游哉的进了山洞,寻了一个好位置躺下睡大觉。 ... 第168章 陌钦的布置 “湿哒哒哒哒,湿哒哒哒哒,湿哒哒的下雨天,那是上苍对我倾城的眷恋,我仿佛听到有人的抱怨,在雨中飘远……” 沉寂的山洞飘着断断续续词儿古怪调也古怪的歌声,并且说话之时清泠带着女子稍有磁性的动人嗓音唱起歌来实在是有那么一点让人不敢恭维,可架不住夜摇光现在心情格外的好,一边烤猪肉,一边不断重复的哼着这几句自创的歌词,眉飞色舞的小脸在火光照应下更加的明艳动人,让人勉强可以容忍这魔音穿耳的痛苦。 “夜姑娘,这雨都下了一整夜,晨间也只是停了一刻钟不到,还要下多久?”帮着夜摇光打杂的牧童笑嘻嘻的问道。 “后日便停。”夜摇光也笑眯眯的回答。 “后日?”牧童掰着手算了算,“那岂不是要下足三天三夜?” “自然是三天三夜。”夜摇光神秘一笑。 她在布阵之前就看了天象,以防万一还占了一卦,都显示这绵绵细雨要下足三天三夜才会布下星罗阵,星罗遥相呼应,一旦变天,想要破阵,除非是大罗神仙! 想到这里,夜摇光唇角的笑意微敛,她的目光透过雨幕看向龙脉结穴处,最长也就能够再撑两天,也不知道龙涎液能不能在两日后凝聚而出,若是不能,只怕避不了一场恶战。 “夜姑娘,这里,这里要烤焦了。”野猪肉夜摇光是切成薄片用竹签子串着翻烤,这一走神就有地方被烤焦,牧童见了连忙喊道。 夜摇光回过神,迅速的处理,很快就将一串串烤肉烤好放在竹筒上,让牧童和卫荆给陌钦还有温亭湛端过去,又掏了几个烤熟的野鸡蛋一人分一个。 “应付着吃吧,下着雨,想换点口味也是不能。”夜摇光也有点腻歪吃了三四顿的野猪肉,虽然她换了方法,但是早在她去猎这个大家伙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吃这个东西,“雨后出蘑菇,等雨停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这个季节的好处,就是什么都成熟了,天然的调料野生的蒜啊葱啊也是不缺,她前世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很多东西都认得,虽然都是吃压缩饼干能量棒之类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她没做过就不懂。 “有的吃便好。”温亭湛是不在吃食上挑嘴,即便被田嫂子把胃口养得比较刁,但是他是曾经饿过的人,很快就能够调整过来,加上夜摇光不知道用了什么果子的汁液淋在烤肉上,即便是肥的吃起来也不腻。 卫荆更是饿过的人,以往戏班子吃的也不好,班主虽然不克扣他们,但是下面带领他们的师父,自然以保持身段为由令他少吃,好东西也就跟着夜摇光之后才吃上不少,这可是香喷喷的肉啊,哪里有嫌弃的道理。 至于牧童,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吃起来也是不含糊,陌钦也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这才让夜摇光的心里舒坦一些。做饭的人最不舒服的就是吃客对着你精心弄出来的美食提不起食欲。 吃完饭,收拾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卫荆和牧童,夜摇光站在山洞口,望着雨幕出神,不知道何时陌钦走到她的身边:“在想什么?” “神游天外,什么也没有想。”夜摇光眼神聚焦道。 “可想过二日之后?”陌钦不由问道。 夜摇光摇了摇头:“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因为太多的可能发生,我是一个不愿多费脑子的懒人,想得再多也未必如你所料,既然如此,还不如仍由事态顺着它既定的方向发展,等事情发生了,自然有应对之策。” “所有人当中唯有云非离可以与我一敌。”陌钦道,“最先赶至的也必将是缥邈仙宗之人,其余的来不及赶过来,但没有云非离,还有缥邈仙宗执法长老的大弟子——厉昇,此人也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与他对上,就是拥有天材地宝,也打不了一个照面便会落败。” “所以,我若想得到龙涎液,只能祈祷两日之后它便问世。”夜摇光不由苦笑道,“可我觉得两日之后它未必能够问世。” “为何如此作想?”陌钦疑惑。 “直觉。”夜摇光眨了眨眼睛,“女人的直觉比卦师还准,更何况一个卦师女人。” 陌钦不由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放手一搏吧,我已经传音给无息,他也会助你。” “无音的兄弟?”夜摇光听了名字不由问一声,在修仙门她只认识陌钦和戈无音,戈无音好不容易回去了,既然有人对她不利,她定然轻易不能出门,陌钦说过九宗十门的人都来了,那么就意味着戈雾海的人也在其中。 “嗯,无音的幼弟——戈无息。”陌钦点了点头,“他生来便与云非离不对付,两人一见面总要斗个胜负,就算他们撞上起了争执也无人会怀疑什么,我已经传信给他,让他尽快半路将云非离给引开,没有云非离,厉昇和其他人不足为惧。” 夜摇光没有想到陌钦已经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到,她摇了摇头:“陌大哥,我并非一定要这龙涎液,你费了这么大一番心思,若是空手而归,只怕不好交代,龙涎液你带走吧。” 即便九陌宗和戈雾海再深交,这样的情况下陌钦若是不允诺些东西,怎么可能让戈无息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转而支持他?这可不是当初请戈无音来,纯粹的只是两人的私交,而是涉及到了两个门派的利益。 “无妨,也切莫多想。”陌钦道,“我与无音姐弟二人交情匪浅,戈雾海并无人需龙涎液渡劫,此次无息前来已经言明是相助我,你不了解戈雾海,有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比天地至宝更珍贵,比羽化登仙更值得珍惜,我并不会因此需要割舍些什么给戈雾海。” 夜摇光定定的看着陌钦,从他坦然的目光之中没有看出一点迟疑与遮掩,她相信陌钦说的是真的,于是道:“那你呢?既然戈雾海都前来帮助你,想必龙涎液于你而言弥足珍贵。” ... 第169章 天雷阵 “我?我拿走龙涎液不过是想借此炼制丹药,至于炼制的丹药是否能成为未可知,说不准龙涎液就被浪费了也不一定。”陌钦轻笑道,“既然是你先寻到,老天都把你安排到这里来,说明它是属于你。” “谢谢你,陌大哥。”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后道,“你这份情,我承了,但是我现在的体魄根本无法融合龙涎液,我会将之封存起来,在我没有金丹修为之前,你若需龙涎液,随时可来寻我取走。” 她会将龙涎液封存在紫灵珠之内,不但不会消耗龙涎液的灵气,还能够让两者之间互存互生,指不定能够更多的激发紫灵珠。 “好。” 两人相视一笑,谈妥之后,就静待两日之后。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三日总算是停了,被困在山中饿了三天的云非离等人一肚子的火险些都要内火过重将他们给****天就在第三日的夜间放晴,小雨洗过后的夜空更加的明亮,星辰也格外的璀璨,云非离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用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夜摇光的双重大阵破开。 破开大阵的云非离还来不及去将布阵把他困在这里狼狈了三日的人给揪出来,一抹身影从天而降,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他身子挺拔,有着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五官,但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冽,仿若一块移动的寒铁,锋利而又寒冷,令人不敢靠近。他纵身落在云非离的面前,一把气势雄厚的长剑竖在湿润的泥土上,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搁在剑端,寒洌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云非离。 “他娘的!”云非离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爆了一口粗,然后万分无奈的说道,“戈无息,哥哥现在没有功夫和你切磋,等哥哥把正事儿办完,别说三百回合,你想打三千回合哥哥都奉陪到底!” 黑衣少年戈雾海的小少爷戈无息,目光一动不动,寒洌的眼眸神采奕奕,看着云非离就好似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对手,浑身都散发着战意。 云非离见此,实在是无奈,如果换做旁人他早一招秒杀了,可眼前这个不说身份,就说他的实力,也不是他一招能够解决得了,只能叹一口气,转头吩咐厉昇:“你带着人先去寻龙涎液,我去应付这小子。” 厉昇点头,他们对于戈无息一见到他们小师叔就非得打一场的画面已经见多不怪了,这两人一直被称为天赋第一和天赋第二,天生就是死对头,要说云非离这个混世魔王最怕的人是谁,那还真是戈无息,被缠的已经抓狂无数次…… 云非离就这样成功的被戈无息给引走,而破开阵法之后厉昇快速的召集四个师弟,然后集齐了五行灵根,各自施法,就见他们指尖凝聚的气在中间相碰,然后无形的气体凝聚成为一股,迅速的飞出,朝着龙脉所在之地降落。 “是那个方向,我们就差一点。”云豆看着五行之气凝聚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初被引走的方向,不由气得跺脚,“那布阵之人着实可恨。” “各凭本事,我们技不如人,如何能够怨怪人家?”厉昇说了一句收回手就朝着那一个方向飞快的奔去。 他们几乎是距离夜摇光的山脉最近的一方人,阵法破开,其他人马也先后找准了方向通通前后不一的朝着这个方向奔来。 此时的夜摇光还优哉游哉的烤着兔子,刚刚把兔子吃完,眼角就有银白色的光芒闪过,目光迅速的扫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龙脉结穴的地方如同一盏地下灯一般射出了薄弱的光辉。 “可以下去了。”夜摇光蓦然站起身。 几人快速的走过去,陌钦运气一掌将周边击碎,这里没有下雨前他们就费力挖过,不过是因为下雨才又覆盖起来。一个大洞就出现他们的面前,牧童先一步跳下去,陌钦随后,然后温亭湛看着夜摇光:“摇摇,你先下去。” “你和卫荆先下去。”夜摇光道。 温亭湛没有问什么就和卫荆先跳去,夜摇光在所有人都跳下去之后取出紫灵珠,只见她的指尖挥动,紫灵珠内狰狞的电光不断的交织,被她用五行之气引出,密布在四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看得到。 “今晚无雨,但有雷电哦。”夜摇光勾了一抹坏笑,然后收起紫灵珠,一跃跳下去,下方是一个笔直的约莫五六米高的洞,跳下去自然有路,否则龙涎液不会在这里形成。 并没有走多久,夜摇光等人就看到了一个天然的类似龙头的石雕,龙口张开着,不断有带着星光的雾气从里面喷出来,很快那雾气就开始散开,紧接着撒下来的乃是纯白色的银光。 夜摇光的心急速的跳动,她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更多的是激动,她有幸能够亲眼见证龙涎液的诞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厉昇带着缥邈仙宗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却又被夜摇光的制造的假穴给吸引过去,然后被困在五行阵之中。 夜摇光这一边就见到那天然石雕的龙头竟然被银色的光芒照的透明,一寸寸的透明上去,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带着银光犹如夜明珠一般的龙涎液已经一点点的滑到了龙喉处,在滑动几下就能够从喉头滑到舌苔。 蓦然间夜摇光目光一闪,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人破了她的五行阵,不过她并不担心,而是一门心思搁在龙涎液上,心里不断的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洞内的夜摇光心急如焚,而洞外的厉昇等人却是叫苦连天,原本以为寻到了地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这老天爷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不顺眼,突然天边就劈下一道雷,那闪电远在天边,不知道距离他们多远,可他正准备往洞内一跳之时,明亮刺目的电光就蓦地交织了起来,要不是他闪得快,此刻不知道被电击成什么模样。 “大师兄,是天雷阵。”厉昇一个师弟苦着脸道。 ... 第170章 争夺 “轰隆隆!” 厉昇这边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惊雷自天边响起,滚滚而来,苍白的闪电扯了下来,那明明远在天边的闪电却不知道他们四周出了什么诡异,一股莫名的牵引力硬生生的将远方的电光给拉了过来,这下他们的肉眼都能够看得到四周浮动的电光。 “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云豆看着四周萦绕交织的电光,脸色也被电光给照应的苍白。 “万宗不离五行,无论对方以什么手段将雷电之力引了过来,皆是以五行为核心,既然如此,雷电之力五行属金,便以火克之!”厉昇沉着冷静的说完,便运气于掌心,“我恰好是火灵根,你们为我助阵。” 掌心交叠翻飞,将周身的金之气调动到掌心,双手往地面一击,看不见的艳红色的气流以他的双脚为中心点,一圈圈的圆形状荡开,而原本交织在半空之中的雷电之光也滋滋滋的沿着地面袭击而来,仿若是受到了厉昇力量的威胁。 两股力量在地面瞬间无形的交织起来,激烈的碰撞虽然无声却火花四溅。而两股力量明显雷电之力占了上风,厉昇的师弟们见此,纷纷运足气,旋身将厉昇围在中间,体内的灵气从不同的方向输入厉昇的身体。 火光蓦然大放,空气中似乎有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了一般,火光携着爆破般的力量朝着地面交织的电光侵袭而去,那强劲的力量将地面都掀起了三层,雷电之力不堪撞击一根根断裂,最后被火光全部吞噬。 尘土飞扬,湿润的泥土味很快蔓延开来,厉昇等人一手遮住口鼻,一手拂着尘土,迅速的奔到了洞口前,他当先跳了下去。 而这时龙涎液恰好滑落到天然石雕的舌苔部位,陌钦将备好的一个蕴含着五行之气的白玉小瓷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接过走到石雕的边缘,她指尖运气,点在龙涎液的前方,催动着它快速的滑落…… 就在这时一股劲气袭来,但还没有靠近夜摇光,就见陌钦广袖一拂,同样一股强悍的力量将之给击开,那一抹身影一个旋身站定,正是厉昇。 “陌少宗主。”厉昇原本只盯着龙涎液,这会儿才发现陌钦。 “厉昇。”陌钦淡淡的喊了一声。 “大师兄……”这时厉昇的师弟们也纷纷的追了上来,站在他的身后,看到前方与厉昇对峙的人竟然是陌钦,顿时脸色一变。 九陌宗一直是九宗十门最独特的存在,但凡九宗十门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受过九陌宗的恩惠,因为九陌宗是神医宗门,他们修炼之人同样会有伤病,非凡人能够治疗,除去这些不说,就算他们有时候修炼的辅助丹药都得求助九陌宗,每一个宗门不是没有炼丹师,可要和九陌宗比起来那真是班门弄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撇开这些恩恩怨怨不提,光是陌钦的实力,三个月前已经突破金丹成为元婴修士的陌钦,修为在他们所有人合力之上,他们方才为了破除天雷阵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修为,现在撞上陌钦,根本是以卵击石。 “带着你的师弟们走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陌钦也不想和缥邈仙宗撕破脸皮,两宗原本就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利益冲突。 陌钦的话很平淡,却在诉说一个事实,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可是想到即将飞升的师祖,厉昇并不是想要立功,而是他是一个孤儿,是被师祖捡到带回缥邈仙宗,师祖又让其最得意的弟子收了他为徒,这么多年是真的一心一意将他当做孙儿抚养,他一直没有任何方式来回报这份恩情,一旦师祖渡劫失败,那么他将永远无法回报。一想到那个慈和的长辈会死于雷劫之下,他就心痛不已…… 厉昇的眼睛之中萦绕着无尽的挣扎,云豆见此不由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师兄,我们走吧……” “陌少宗主,厉昇请一战。”厉昇没有理会云豆,而是对着陌钦抱拳道。他要拼命一搏,才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陌钦微微一侧身,伸手摊开手掌对着厉昇道:“出招吧。” 厉昇从背后拔出长剑,双手运气,一根电光一般的火焰顺着剑柄沿着剑身的最中间蔓延而上,等到火焰之光全部凝聚于剑尖之后,厉昇一剑朝着陌钦劈下去。 那一剑蕴含的力量让山洞都有些颤动,明亮的火光犹如实质的将长剑包裹,光芒散开,整个山洞因此格外的明亮。 然后,就是这样可怕的一剑劈下来,陌钦只是云淡风轻的伸出了两指,手臂一伸,就在虚空之中,将长剑给钳住,他的表情依然悠然淡漠,手腕一转,指尖一翻,两指在剑身上轻轻的一弹。 那轻飘飘的一弹,瞬间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柔的将厉昇所有的戾气给化解,轻弹在剑尖上的力道,顺着剑身流下去,厉昇握着剑柄的手顿时一抖,浑身的气都这么轻易的散了,双腿快速的往后退,最后还是支撑不住的腿一软,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陌钦见此不由眸光一闪,对于他们这一类人而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师,就连见君都无需跪,不知道厉昇在上方耗费了不少修为的陌钦根本没有想到厉昇这样就支持不住,两宗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他上前一步,正打算将厉昇搀扶起来,蓦地一道厉喝响起来。 “陌少宗主好大的威风,竟然这般折辱我缥邈仙宗的嫡传大弟子!” 那声音犹如洪钟,温亭湛和卫荆不由伸手捂住耳朵,感觉耳膜都被刺痛,声音还没有落下,一道雄浑的力量划着地面,在地面上擦出火花,留下深深的痕迹朝着陌钦袭来。 陌钦不断的后退,直到退到尽头,才一脚蹬在墙壁之上一个纵身飞跃而起,躲开了那一击,就见陌钦避开之后,那一股力量犹如开山斧一般,将陌钦身后的墙壁划下好大的一道裂痕,深的看不到尽头。 ... 第171章 那一掌 而陌钦这一翻身躲开那一击,一抹快如闪电,看不清身影,只看得到一束深灰色的光朝着陌钦飞击而去,陌钦半空之中拧身,依然来不及,只得运气于掌心,挥掌迎上去。 “砰!”两掌相击,整个山洞一阵摇晃,险些让人站不稳。 旋即,两抹身影快速的分开,一抹迅速的飘落在被云豆搀扶起来的厉昇面前,而陌钦则是被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一声闷哼,伸手捂住胸口,唇角流下了鲜血。 “少爷!”牧童快速的上前搀扶住陌钦。 这时,夜摇光恰好将龙涎液接到瓶子里面,她迅速的收好,跑到陌钦的面前,紧张关心的问道:“陌大哥,你没有事吧。” “我无碍。”陌钦对着夜摇光摇了摇头。 “师傅……”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云豆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师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这个误会,陌少宗主并没有要折辱他们的大师兄,一旦说出来,那么他们师父重伤了九陌宗的少宗主,若是不负荆请罪,只怕不能善了了。 “师叔,我……”厉昇张口要解释。 却被云豆的师傅云科抬手打断,云科肃容看着夜摇光:“小丫头,把龙涎液交出来,老夫放你们走,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 夜摇光看着陌钦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直冒:“堂堂第一仙宗,原来就是持强凌弱,以大欺小的人,当真是叫我等开了眼界,你想要龙涎液,做梦!我宁可将之毁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说着,夜摇光将手中的瓷瓶狠狠的朝着地面砸下去,她得不到,这个人也休想得到!然而夜摇光却没有想到一个已经进入化神期的修炼者速度到底有多快。 瓷瓶砸下去还没有落地,一股力量席卷而来,将瓷瓶给套住,夜摇光见此目光一冷,她运足全身的力道,将天麟一掷,天麟飞射而去,将云科的力量给斩断了,这倒不是她的修为有多高的缘故,而是云科从来没有将夜摇光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出多大的力。 然而这一断,简直是分分钟将云科这个化神期的修炼者给打脸,要知道夜摇光可是一个筑基期都没有到的菜鸟,两人相隔着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三个鸿沟,于云科而言夜摇光犹如蝼蚁,可偏偏这个蝼蚁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给治住了。 看着滚落在地,因为并没有多高而没有碎的瓷瓶,在夜摇光的脚下滚了几圈,停在了夜摇光的脚边,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瞬间让云科勃然大怒。 “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云科暴怒而起,一掌朝着夜摇光袭去。 那一掌快速惊心,夜摇光只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锁定,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强劲的风似可以将她凌迟一般,让她神魂都有一种被千刀万剐的痛意。 “摇光!”情急之下,陌钦爆发出了一声大喊,他快速的冲过去。 夜摇光瞳孔倏地放大,她有一种感觉,她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就在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那一刻,一抹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湛哥儿——” 夜摇光龇目欲裂的看着那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身子,他不知道如何冲过来,竟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和温亭湛都被云科的余力给卷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随之被卷起来的还有跌落在夜摇光脚步的瓷瓶,也再砸了夜摇光的身上,瓷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依然没有碎,夜摇光已经来不及顾及其他,她一把将温亭湛抱在怀里,她双眸通红却掉不出眼泪。 “湛哥儿,你哪里痛,你告诉我……不,你别说话,我现在给你疗伤……”夜摇光语无伦次,她运气于掌心可却落不下,她觉得温亭湛现在已经经不起她任何触碰,她害怕,害怕她一触碰,温亭湛就在她的怀里粉碎。 “摇摇……我不痛……”温亭湛努力的展开一抹无力的笑容,他是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并不是在欺骗她,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皮也越来越重,可是他不想闭上眼睛,他的摇摇这么伤心,他想多跟她说说话,让她不要难过,他想说他没有事。 可他却张不开口,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有摇摇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模糊的他完全看不清…… 温亭湛的那一口血喷在了云科的身上,那一瞬间云科亲眼看到温亭湛身上一股奇幻莫测的力量反弹过来,犹如一道枷锁将他给束缚住,让他动弹不得,以至于被陌钦飞来的一掌给击飞,跌落在弟子们的面前,他想动弹,却依然被诡异的力量给束缚着。 陌钦也没有去理会云科的异样,而是奔到夜摇光的面前,蹲下身抓起温亭湛的脉搏,温亭湛的身体状况让他的手一颤,他快速的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给温亭湛服下。 “陌大哥,陌大哥,湛哥儿会没事是么?”夜摇光这个时候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陌钦的衣袖,赤红的双目犹如易碎的瓷瓶一般脆弱的看着陌钦。 一向看惯生死,冷漠无情的他竟然看不了口,他害怕亲口击碎她所有的期望,然而事实又不容他欺骗她,一时间陌钦竟然找不到话来说,他觉得嗓子有些泛疼。 “陌大哥,陌大哥你说啊。”夜摇光两辈子第一次用这样柔软,柔软得尽是哀求的声音说话。 “他……” “摇摇……”就在陌钦准备开口之际,温亭湛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夜摇光当即掉头,看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温亭湛,眼睛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 夜摇光大喜过望,扶住温亭湛,轻声喊着他:“湛哥儿,你好了。” “嗯,我没事了。”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知道,比起方才那无知无觉的感受,这一刻温亭湛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猝然流失,他伸手抓住夜摇光,漆黑的眼眸光亮而又温和。 ... 第172章 那一吻 “你没事了真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以后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我再也不去找东西了,我们就在家里,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夜摇光目光满怀憧憬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闻言笑容僵了一僵,他以为她真的会相信他没事,他以为他可以想办法,让她在不知道的情况送走他,至少让他可以自私的没有看到她的哀伤与痛苦,让他可以走的安心一些。 “摇摇,我很开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温亭湛反握住夜摇光的手,他的笑容很深,露出了他两个独特的酒窝,犹如盛着陈年佳酿,醉人心魂。 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一次,而不是每一次都被她护在身后。他曾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一定能够成长到无论何时都可以站在她的前方为她遮风挡雨,可那都太遥远了,如今他不用等那么久,原来只要她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挡在她的面前。 “湛哥儿……”夜摇光长翘的睫毛一颤,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了温亭湛的脸上,在他白净的脸上晕开了水花,他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可却没有那个力气。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将脸埋在他的手边,仍由他费力的为她拨开眼角的泪滴,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紧紧的抱着他。 他们颈项相交,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轻,轻的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听到:“以前的摇摇,她软弱,她不善言辞,她会诗词歌赋,她懂琴棋书画,她擅针织女红,她……她是母亲费尽心思为我打造的妻子,我一直以为我以后的妻子就应该是她那样,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夜摇光的身子蓦然一僵,她的眼泪依然犹如断线的珠子不断的滚落,可她的目光却有些呆滞。 温亭湛无力的笑了笑:“我知道,知道你不是她,可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我相信。所以,这一年我过得从未有过的快乐,比爹娘在世时还要快乐……谢谢咳咳咳……谢谢你摇摇……” “湛哥儿……”夜摇光的声音沙哑,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 温亭湛反而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在别人眼里你是人也好,是鬼,是妖,是神也罢,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要娶的妻,生老病死于我而言,并不及对你来的恐惧,恐你伤,恐你忧,恐你痛,恐你……离我而去……” 他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错,可他从小就比任何人要学的快,懂得多。他以往或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可他现在懂了,他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害怕,可这是他心中最深最真的想法,他想告诉她,他害怕他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湛哥儿……”夜摇光哭得撕心裂肺,她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原来只是没有碰到能够让它们疼的人和事,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对她这样的信任,对她这样的体贴,对她这么的忍让…… 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却没有发现云科已经挣脱了束缚,再一次朝着夜摇光飞掠而来,自然不是取夜摇光的性命,已经吃了一次亏的云科觉得这两个小娃有些邪门,他只是想要夜摇光身边的龙涎液。 陌钦感觉到云科的气息之时已经来不及,而夜摇光依然浑然未觉,就在陌钦要出声提醒之际,一抹身影旋风一般刮过来,挡在了云科的前面。 云科蓦然一滞,抬眼看清来人之时脸色一变:“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长得万分邪魅的男子自然是云非离,他拦在云科的面前:“三师兄,这位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云科皱眉,但是云非离身份不一样,他可以重伤陌钦,九陌宗要讨公道,还有缥邈仙宗护着他,可若是他伤了云非离,只怕缥邈仙宗将无立足之地。 “故人。”云非离难得正经认真的颔首。 故人,惊鸿一瞥,以为自己产生幻觉见到的小仙女,他永远忘不了,那穿花渡水的回眸一笑,他身份尊贵,天下间的东西从来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没有见到竟然有人会因为两条鱼笑的那么的满足和甜美,彷佛得到了天地间最珍贵的至宝,那一笑透过层层云雾倒影在他的眼里,印刻在他的心里,时隔这么久他偶尔想起,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原以为只是自己疲乏之后的幻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存在,而他却又再遇上了她。 云科和云非离僵持之际,夜摇光也醒了神,看着怀里生命力逐渐流失的温亭湛,再看着身边的龙涎液,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它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能吗?既然如此…… 夜摇光一把抓住瓷瓶,直接震开了瓶口,然后仰头就将龙涎液喝到嘴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之际,她俯身,柔软的唇瓣印上了温亭湛苍白没有血色的唇。 “师兄!”云非离是震惊的,却依然在云科要动手之际错开一步挡住了云科。 陌钦目光闪了闪,然后有些黯然的移开目光。他心里有些闷,明明他早就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更加清楚他们的宿命是纠缠在一起,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幕对他有这样的震撼。 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云非离深吸一口气,夜摇光身量高五官已经张开,像一个及笄的娇艳少女,而温亭湛也不算矮,打扮的也成熟,倒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青春慕少艾,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云非离看着浑身不舒服。 “我们走。”当即提步,带着所有缥邈仙宗的离开,就连不甘心的云科也被他强行带走。 而其他人夜摇光连一个余光都难得施舍,她轻吻着温亭湛,将龙涎液用所有五行之气将之融化,全部渡入温亭湛的口中,最后因为身体支透,在大脑刺痛之下晕了过去。 ... 第173章 朝廷来人 就在温亭湛和陌钦都按耐不住的时候,这一天,夜摇光身体附着的那一层零星的银光终于蓦然一敛,全部瞬间淹没到她的肌肤里面。 她那一双明媚如桃花的眼眸蓦然睁开,对上她眼眸的温亭湛和陌钦都是一愣,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夜摇光的眼瞳内有着星光一圈圈的转动,最后圈子越来越小,凝成了一个星光点在她的眼眸深处一闪,而后消失不见,而夜摇光的眼睛也瞬间闭上。 陌钦连忙伸出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之上,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没事,她睡着了,明日定然会醒来。” 这一句话陌钦说的很笃定,温亭湛也放下了心,他是非常相信陌钦的话,也果然如陌钦所断言,夜摇光第二日一大早生物钟就把她给叫醒了。 夜摇光一醒来就立刻翻身盘膝而坐,双手运气滑动,快速的引导五行之气,她发现大量的五行之气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她涌来,而她的丹田似乎大了不少,如同饥饿的婴儿大口大口吸收着母乳,很快就吃饱,通身舒泰。 就在她准备收势的时候,紫灵珠从她的怀里自动飞了出来,悬浮在她的眼前微微的转动,将她引导出来的残余五行之气全部吸入,渐渐的夜摇光看到紫灵珠的底部似乎开了一朵花,延伸出来七根花蕊,其中一股花蕊被一股力量充满,变成了深紫色,另外六根还是透明无色。 夜摇光心中纳闷之际,紫灵珠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她伸手抓住紫灵珠,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冰凉珠子,大小都没有变化,于是便催动五行之气。这一催动,夜摇光就惊喜的发现,她竟然筑基了,不由大喜过望。 她还没有经历第五次排毒,竟然修为暴涨,简直是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涎液淬体,她已经跳过了这一步骤,反正心里的喜悦是压都压制不住,她伸手一把将一旁因为守了她十几天而疲惫不堪,都没有被她惊醒的金子抓起来,紧紧的抱住。 金子朦胧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瞌睡立刻醒了,然后四肢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的回抱夜摇光,还不断的蹭着夜摇光的脖子撒娇。 心情好,夜摇光也没有嫌弃金子,而是伸手摸了摸金子的毛发,十几天没有洗澡的金子的长毛自然不顺滑,夜摇光的好心情顿时没有了,一把将金子给扔出去,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金子,不由嫌弃道:“给我洗澡去!” 金子委屈的低头闻了闻,顿时闻到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也不撒娇了,连忙夹着尾巴跑了,金子跑出去,恰好从正准备进门的温亭湛身边蹿出去,速度快的温亭湛字只看到一抹金光,还来不及想什么,就看到夜摇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顿时无比喜悦的大步上前。 “摇摇,你醒了,真好!”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抱到怀里。 夜摇光顿时傻了,为什么她不过昏迷了十几天,怎么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少年,竟然变成了比她高半个头?有些惊悚的一把推开温亭湛,然后站到房间一面全身铜镜面前,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自己好似没有缩水,这才回头看着被她推开一脸无措的温亭湛,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大变样了。 他的那张精致的小脸似乎长开了不少,个头也猛蹿了一大截,黑亮的眼眸也流转着黑珍珠一般内敛璨华的光芒,整个人不再是小小一只……尤其是他还穿着他自己原本的衣服,短手短脚,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滑稽,一下子夜摇光不由扑哧一声笑乐了。 夜摇光的举动,温亭湛如何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不由面容微窘:“我……我醒来就这样了,也不好麻烦沈庄主,只能将就几日……” 虽然他长高了不少,可还是比陌钦矮了一些,自然穿不了陌钦的衣服,而他们现在还在琼宇山庄,最近沈兆他们似乎很忙,他也不好意思因此去麻烦沈兆。 “我家湛哥儿,人长得俊,怎么穿都难掩风姿。”夜摇光围着温亭湛转了一圈,才不由调侃道。 温亭湛虽然没有说话,可见夜摇光还是那个他喜欢让他温暖的夜摇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把很多话都说出口,是因为以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可现在他好端端的呆在这里,真的很害怕夜摇光因为那些话而对他生出了疏离,进门到现在他才把一颗忐忑的心放下。 “陌大哥。”就在这时,陌钦也赶来了,对着门的夜摇光最先发现。 “修为大涨。”陌钦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夜摇光周身底蕴加深。 “谢谢陌大哥施与援手。”夜摇光虽然才醒来,但是她淬体时是有意识的,所以她知道陌钦做的一切,“陌大哥身子可还好?” “调息了几日已经恢复**成,不用担心。”陌钦笑着说道。 夜摇光正待说几句话,就感觉到一股急剧波动的气流朝着他们靠近,很快沈和带着两个人神色焦虑的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夜摇光才缓和了不少,于是开口道:“夜姑娘醒来了便好,沈和奉庄主之命护送几位离开。” “发生了何事?”陌钦与温亭湛还有夜摇光对视了一眼便问道,“若是我等可以帮上忙之处,沈管家不妨说上一说。” 沈和的目光闪了闪,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是你们和瑶族的恩怨?”温亭湛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一提到这个,就点燃了沈和的怒火,他一脸愤恨,咬牙切齿道:“盘家的人不配为瑶族人!当年他们的先祖为了族长之位将我们沈家一脉出卖给朝廷,如今又如法炮制,亏得我还时时劝阻庄主,早知就该除了他们才是!” “出卖给朝廷?”夜摇光一脸莫名。 便听到沈和道:“山外已经被三万大军包围。” 温亭湛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你们可打听清楚是何人领兵。” “是明王府的五公子。”这些沈和等人自然打听清楚了。 温亭湛突然莞尔一笑:“恐怕贵庄的人误会了,那并不是瑶族引来之人。” 明王府素来保持中立,帝师将金矿的事情上报,他能够放得下的心的,而中书令又不从中作梗的人,唯有明王府的人。 “明五公子?”夜摇光不由脑子里划过一张美如明月的容颜,“可是唤名明诺?” ... 第175章 美男齐聚 “正是明王府五公子。”沈和点头,蓦地眼前一亮,“夜姑娘与明王府五公子是故旧?” “故旧谈不上。”夜摇光莞尔一笑,旋即看了看陌钦,才道:“我与陌大哥于那位明王府五公子有救命之恩。” “夜姑娘此言当真?”沈兆的声音蓦然插了进来,众人抬眼就见沈兆脚步急切的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下,“若是如此,便有劳夜姑娘替沈某引荐一下明五公子,当年沈家与朝廷的恩怨,沈家已经为此付出了因由的代价,这百年来沈家一直远离朝堂,我们亦没有怀恨之心,但请明五公子切莫听得奸人挑唆。” “庄主误会了,明五公子此来定然不是为了对沈家不利。”温亭湛出生安抚沈兆一句,见沈兆目光之中全然是犹疑,才道,“此事事关朝堂,身系帝师,我不便透露给沈庄主,待我见过明五公子之后,自然会问清明五公子围山的缘由。沈庄主若是不信,可随我一道前去。” “如此,最好不过。”沈兆倒不是不信任温亭湛,而是他身负一庄人的性命,不能马虎,自然是要亲自见一见明诺才能够放心。 于是几人就略微收拾整理了一番,便由沈兆带领离开了琼宇山庄,出了这一座山,才走了二里路就看到了数千兵马。 “陌大哥,你们是从这条路走进来的么?”温亭湛突然侧首问陌钦。 “我们是从与之相反的方向而来。”陌钦回道。 “看来陌大哥你们与我们来时是一条路。”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侧首对夜摇光道,“想来此路只有沈庄主才知晓,不知为何被明王府的人发现,在此重兵把守,故而沈庄主才会误以为是瑶族人发现,将消息透露给了朝廷的人。” 夜摇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很可能是这样。 “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夜摇光一行人已经走到身着统一兵服的人面,两个穿着不一样铠甲的人似乎是这一群人的兵长,从后面走了上来,其中一个看似三十五六的男子道,“我等奉命在此看守,此路已被封堵,你们若是行人请绕道。” 语气尚且客气,可见明王府治军较严,温亭湛从怀里取出褚帝师的玉牌悬在那人的面前:“我要见你们将军。” 其中一人伸手揽着玉佩仔细的看了看,褚帝师的信物见过的人不多,但他们是有眼劲儿的人,对着温亭湛抱了抱拳:“您请稍等。” 一个走了,另一个人连忙招呼温亭湛:“公子请到营帐内稍作歇息,将军尚不在此,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便能够赶到。” 温亭湛点了点头,就随着那一名副将去了他们临时扎出来的营长,而后又有人奉上了一些热水和野果,东西不多,但是干净清爽,夜摇光看了不由想到,这倒不像不修边幅的粗汉子所为。 大概等了一个半时辰,夜摇光等人终于等到了人来,但不是明诺,而是一个长的格外漂亮的少年,这个少年可能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当真是眉目如画,细长俊秀的眉没有什么凌厉的气息,却修剪精心,明亮得眼眸如同嵌着棕色的宝石璀璨夺目,小小年纪他的眼底就流动这一股风韵天成的傲气,笔挺的鼻,红润的唇,并不白皙偏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没有一点十二三岁少年该有的稚气。 他身穿白色铠甲,伸手飘扬着量身打造的鲜红披风,脚他祥云靴,随着他稳健的步伐,黑发与披风微微的向后牵扯,那通身的气势宣告着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长(zhang)……长公子。”原本招待温亭湛等人的副将一看到小少年,就连忙迎上前,行了礼,然后面容紧张,声音带着一点忐忑的问道,“您……您这么来了?” “本公子来看看拒绝做帝师关门弟子之人是何等人物。”那少年一进来,目光一转,在陌钦的身上顿了顿,最后就落在了温亭湛的身上,然后步伐一转,径直走到了温亭湛的面前,两个都容貌出众,并且一样身量的少年就这样面对面的对视上了,少年挑了挑眉,“容貌倒是不俗。” “彼此彼此。”与对面少年美得华贵不同,温亭湛更精致和润和。 “就不知道有多少真本事。”少年侧首,将他骨节有力的手伸向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将一个纸卷恭恭敬敬的递给他,“本公子这里有一道难题,难倒了朝中无数大儒名士,既然帝师对你大加称赞,不如让本公子见见你的真本事。” “在下此来有事在身……” “我不听这些推托之词,我已经听下人形容过你的信物,应当是真无疑,可谁知你的信物是否盗来?”少年不等温亭湛说完,便打断道。 如此,温亭湛只好接过少年手中的纸卷,上方是一幅军营图,一个帐篷,还有几个三个士兵,两棵树和一些细微的东西,描绘的非常详尽,旁边秀气带着一些张扬的字迹写下了九个问题。 “这道题是我偶然所得,悬挂在帝都天涯阁已经三月,至今只有一人答对了六个问题,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来看这幅图,然后作答。”少年对温亭湛道。 温亭湛霍然将纸卷合上:“我有过目不忘之力,但这幅图我只看了一个模糊的轮空,纸上的问题我不曾看,此刻我有要事在身,你若信得过我,便待我完事之后,再做解答。” 少年带着一点棕色的瞳孔深深的凝望了温亭湛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好,本公子便等你,但愿你值得本公子的等待。” “尽力而为。”温亭湛谦和的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很快就有一个姣姣如明月的男子当先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正是当初在永丰镇被夜摇光和陌钦救下的明诺,目光扫过,却在明诺身侧一顿,因为明诺身边跟着一个足可令天下男人容颜都黯然失色的妖孽,这妖孽乃是另一个熟人——仲尧凡。 ... 第176章 侯爷 “夜姑娘,时隔两月,未曾想我们竟如此之快便又见面了。”仲尧凡一进来就看到夜摇光,先是愣了愣,旋即展开一抹妖娆的笑容。 “舜宇也与夜姑娘相识?”明诺自然也是记得夜摇光,却没有想到仲尧凡也认识夜摇光不由惊讶。 “夜姑娘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为我指点迷津,省了我不少力,自然是相识。”仲尧凡目光一转,笑的有一点不怀好意。 “本公子想起来了,帝师说你有一个未婚妻,便是她吧?”这时候那少年突然开口道,“你的未婚妻可真有本事,我这个堂哥素来不记人,国舅爷更是看尽千花,恐怕能够分得清没有几朵。” “你是在吃醋本姑娘的存在感比你强么?”自打少年进来之后,夜摇光说了第一句,她明艳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的望着少年,在少年望过来之际不由眼睛一眨。 那少年顿时一惊,被夜摇光的举止给吓傻了,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一时间竟然语塞,然后很快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噎住了,不由佯怒的拂袖:“轻浮!”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理都不理他,而是对明诺和仲尧凡道:“好巧,我的客人不多,没有想到你们两还是老相识。” 客人,老相识,这些词语都非常的具有诱导性,小少年虽然没有去过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但是架不住他有不靠谱的叔叔哥哥,也听了不少污秽的词儿,这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顿时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夜摇光,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温亭湛,看得纯洁的温亭湛一头雾水:摇摇有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么? 所以说,先入为主的观念是非常的可怕,因为小少年已经把夜摇光看得不正经,所以无论夜摇光说什么都容易让他产生不好的联想。 倒是明诺和仲尧凡见惯风月的,反而没有多想,明诺点了点头:“我与舜宇自幼相识。” “听说有黄金,夜姑娘知道,我这人最爱的便是那黄白之物,自然要插上一脚。”仲尧凡也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句话让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心头一动,仲尧凡这个国舅看来还真不是皇帝的一时戏言,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名副其实,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仲尧凡,皇帝自然不会将黄金分给仲尧凡一些,这样朝廷绝对不会应允,应该是让仲尧凡来充当开采之责,而明诺恐怕是保护和监督。 温亭湛接收到沈兆焦急的神色,于是上前一步对明诺拱手:“明公子,不知此来除了这金矿可还有其事?” 明诺闻言当即和仲尧凡对视了一眼:“不知温公子值得是何事?” “比如沈家。”温亭湛也没有拐弯抹角。 明诺目光一凝,天生敏锐的他立刻把所有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唯一陌生的沈兆身上,明亮的眼睛眯了眯,语气笃定:“你是沈家人?” “在下沈兆,琼宇山庄庄主。”沈兆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明诺没有说话,而是跨步上前,绕过案几,坐在了主位,而仲尧凡也自行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已经有识趣的人奉上热水,明诺轻轻喝了一口,才看了看温亭湛又看了看夜摇光,“原只是为了金矿而来,不过就在昨日,有人传了一封匿名信给本将。” 明诺说完,就对身侧的随从正是木三点了点,木三从怀里取出那一封匿名信递给了夜摇光,夜摇光从他手里抽过,也没有打开就交给了温亭湛,在外人面前她从来不会越过温亭湛。 温亭湛将之抽出细读之下不由脸色一变,这封信写着沈家人潜伏在四周,已经知道了金矿,打算偷袭大军。 夜摇光和陌钦看后都陷入了沉思,而沈兆则是额头青筋直跳,对着明诺抱拳道:“在此之前,沈某绝不知晓金矿一事,更无和朝廷敌对之意,沈某带着一庄之人归隐在此近百年,若是知晓金矿一事,并对之有觊觎之心,早已将其悄无声息搬走。” “若你也是近日才发现呢?”仲尧凡轻轻吹着茶杯里的水,突然问道。 “若是沈某如今才知,在朝廷已经知晓的情况下,沈某人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为沈家招致杀身之祸。”沈兆义正言辞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沈家对朝廷有灭族之恨,难保你们不是自知报仇无望,想要来个玉石俱焚,即便杀不了整个朝廷的人,有杀得了一个是一个之心。”仲尧凡那带着男人独特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 沈兆心口一堵,当即怒极反笑:“我沈家还不至于如此傻,若是正要报复,我沈家要培养一个帝王难以抵抗的女子绝非难事,只怕如今宫内也没有淑妃娘娘什么事儿了。” 世人眼里,仲尧凡这个名不副实的国舅,靠的就是裙带关系,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沈兆说出这话,可见是被戳中了伤疤而恼怒至极。 仲尧凡也不知道是被人这样说麻木了还是如何,他脸色微变,唇角的笑意依然如常,浅浅饮了一口水,才动作优雅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沈兆:“要本侯与明将军信你,你也得证明你可信才是?” 仲尧凡的自称令所有人都是一诧,那傲气的少年开口解释道:“月前,圣上已经下旨封国舅爷为世袭永福侯。” 永福,这个词不会是永享福禄之意吧?若是如此,仲尧凡在皇帝跟前还真不是一般得信任。如今虽然不是四海升平,但大乱并没有什么,武将都极少能封侯,更何况仲尧凡非文非武,说白了就是一介商贾,以前虽然称呼国舅爷,但有多少人是明褒暗贬的这样称呼仲尧凡,恐怕大家心里都门清,如今可不一样,比起那皇帝随口一句戏言的国舅爷,侯爵可是实实在在的爵位,而且还是世袭! 仲尧凡这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却实实在在反驳了沈兆,当今并不昏聩,而且要封仲尧凡为侯,若是没有名头和真正的本事,帝师和中书令那一关就过不了。 ... 第177章 强大推理 夜摇光早就知道仲尧凡可不是一个花瓶,就是内里蔫坏蔫坏的那种,看着沈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才对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 温亭湛自然要听夜摇光的话,于是道:“我们几人已在琼宇山庄数日,沈庄主绝没有要偷袭朝廷派来之人的意图,我们发现金矿之后,也不曾泄露消息,此处只有琼宇山庄和瑶族人,两方都被诸事缠身,应当没有人会发现金矿才是,可传信给将军之人言之凿凿,显然是笃定了金矿之事,若是不将此事调查清楚,恐怕将军和侯爷取矿不会太顺逐。” 明诺不由看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因着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从帝师的口中听到了对于温亭湛的赞叹,原本不曾放在心上,帝师一个大儒,对于聪明而又有读书天赋的人自然是欣赏。然而,当他接下这个任务之后,帝师为了这个少年单独找他吩咐了一番话,不无保护温亭湛的意思。帝师门徒无数,就算是所收的几个弟子也不见得亲自关怀。 这一刻,明诺似乎明白了帝师对温亭湛的欣赏来自于何处,一个十岁的少年,他能够如此快如此犀利的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由不得他不另眼相看,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的敲了敲才道:“既然有温公子和夜姑娘做担保,本将便信你一次。依你之见,何人会构害你们琼宇山庄。” 沈兆自然想说盘家人,但是他也很清楚盘家人这时候被他制造的麻烦弄得焦头烂额,哪里有这个闲心情,而且明诺的大军才到三日,昨日就有人传信,如此快知道明诺的来意,并且不着痕迹的传信,连他都未必做得到,于是只能沉声道:“沈某只与盘家人有旧怨。”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沈兆这话是说他只与盘家人有怨,可他却认为并非是盘家人。 “可否将信再给我一观。”温亭湛突然将手伸向沈兆。 沈兆自然将信再一次递给温亭湛,温亭湛拿着纸仔细的看了看,有低头闻了闻。 “那纸乃是随处可购置的平常纸,墨也是寻常墨,至于字应该是一个男子的字。”那漂亮的少年见到温亭湛的举动不由说道,这些他们在接触之后就已经仔细的让人看了。 “纸的确是平常的纸,可这纸却不是豫章郡所有。”温亭湛抬眼说道,“墨也是寻常的墨,但这墨也不出自于豫章郡,至于字并非是男子所书,而是女子。” “你说什么?”少年瞪大漂亮的棕色眼睛看着温亭湛。 夜摇光也伸手从温亭湛手中接过纸,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又学着温亭湛闻了闻,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递给陌钦,陌钦看了看也是摇头,最后信纸又传回到了明诺的手中,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温亭湛。 温亭湛笑着解释道:“自前朝墨便分香墨与非香墨,太祖时期豫章郡出了一位制墨能手,因其制墨喜放香料,偶然间他的独子因为误食未及收好的香料而中毒不治而亡,自此他再不用香料入墨,因着他的墨好而价低,受到了整个豫章郡的喜爱,用过他的墨之人无不知道他的事迹,因此渐渐的影响了整个豫章郡的人,豫章郡并非如加香料的墨,可却极是少见,我想传信之人,不会大费周折特意去买一块与众不同的墨来暴露自己,故而只有一个可能,这墨不是豫章郡,而写信之人也不知此事,所以墨才夹杂着淡香。”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一方人的习俗,若这是瑶族或者沈家人所为,必然知道避讳这一点。 “那这纸……”少年又问道。 “这纸乃是出自凝光……” “胡说,凝光纸何等名贵,怎会是这般?”少年立刻斥道。 “我并未说这是凝光纸,只是说出自凝光堂。”温亭湛淡声解释,“光耀十三年,凝光纸出现大量伪冒,险些导致凝光堂毁于一旦,是当时的家主呕心指出了一个独特印记,并且只要出自凝光堂无论好与劣,皆有这个标志。” 温亭湛说完,明诺就将纸对着光想,果然看着粗糙的纸对着光,那光就一束束的透过纸从上往下有规律的散开,这是凝光堂不可仿造的标记。凝光堂产自丹阳郡江n县豫章郡不是没有,但要在豫章郡买这么粗糙的凝光纸,所花费可以买到当地其他上等纸,除非是傻瓜。 “那你说是女人写的怎么解释?”少年目光定定的看着温亭湛。 “这下笔有力,笔锋粗狂,乍一看确然是一个男子。”温亭湛从容而笑,那自信让他更加令人瞻仰,“可收势拘谨,每一个字最后一笔都透着一股软绵,若是手上有伤,不可能每一个字起势强收势弱,只能是越写势越弱,会出现此种情形,我想定然是那人故意让每一个字都看起来粗狂为男子所书,可到底做不到一气呵成。此外,这纸上有指印。” “指印?”既然都是一惊,纷纷凑到一起,盯了半晌也没有盯出指印。 温亭湛黑亮如同珍珠一般光华内敛的眼眸溢出些许流光:“将军可将水泼在信纸的右下角无字处。” 明诺将信将疑,倒是仲尧凡有些期待,将白水泼了上去,还沾湿了一些墨迹,换来明诺一记刀眼,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纸上的一个浅浅的手印给惊住了。 “这这这这……这手印是怎么来的?”那漂亮少年惊得有些口吃,简直是变戏法一般,然后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已经如同看变态一般。 温亭湛红润的唇瓣微微一扬:“家母最爱凝光纸,曾与凝光堂家主之女结交,偶然知晓了凝光纸印记因何,其中含一味药剂可吸油,若是油泽印在其上,当时不察觉,很快就会隐匿不见,适才我嗅到了纸上有油泽气息,并且大致看了范围,恰好是一个指印,而能够碰一下就印下一个油渍印,说明此人并非偶然拿了油性之物,定然是长期接触油污之人。” ... 第178章 危险来临 “精彩!”仲尧凡听后,不由赞扬,“仲某此刻知晓为何帝师如此器重温公子,他日你若为官,只怕犯人都无所遁形。” “侯爷过奖。”温亭湛矜持的微微弯弯身。 “这样说来,这人不但识字,腕力略大于寻常女子,又长期接触油污,那么定然是一个厨子无疑。”明诺总结了温亭湛的推测,而后目光变得幽深,“木四,你立刻去将一趟驿站,将厨娘给本将抓来。” 他们随行的大军根本没有女厨子,而日天前他们在豫章郡歇脚,驿站的厨娘明诺倒是意外看到了一眼,很符合温亭湛的推理,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沈家和瑶族人所为,既然不是瑶族人和沈家人所谓,对方为什么要把他引到了琼宇山庄去?从要在这个圈子里长大,明诺可不认为这是有人单纯的要借他之手灭了沈家这么简单。 “既然此事与沈家无关,沈庄主请回吧。”仲尧凡眸光一闪,便慢悠悠的说道。 沈兆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不是他们内部的事情,而是朝廷内部的问题,仲尧凡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自然没有再赖着的理由,于是便告辞。 温亭湛和夜摇光见此和陌钦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要告辞。 “温公子不急于一时。”明诺出言挽留。 “我和陌大哥去四周看一看。”夜摇光见此便对温亭湛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和陌钦带着卫荆还有牧童走了。 “将军有事?”等到营帐里只剩下仲尧凡、明诺和那少年以及温亭湛四人之后,温亭湛才开口询问。 “对于背后之人的目的,温公子可有想法。”明诺问道。 温亭湛忽而轻轻一笑:“将军要听实话?” “实话。”明诺点头。 “以我之见,背后之人只想置将军于死地。”温亭湛语气平淡的说道,见仲尧凡和明诺都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温亭湛浅笑道,“金矿之事,虽则没有大肆宣扬,想必选出将军和侯爷,必然要得到陛下、中书令、帝师和宗亲四方允可,既然如此任何一方都没有出手的可能,此事关乎国库,关乎陛下的脸面,谁动了将军就是大了陛下的脸,陛下盛怒之下必然要彻查,中书令大人和帝师都不会目光如此浅显,也不会如此蠢笨,在这个时候无视圣颜。所以,绝不会是中书令大人害怕帝师因此得功而从中作梗,将军并不是帝师的人,帝师上报金矿,功劳已经记下,何人开采出来,已经无关紧要。如此目光短浅,不计后果,想不到陛下若是得知将军葬身在此将会如此震怒的手段只可能出自妇人之手……” 温亭湛一番透彻的分析,让明诺的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直跳。仲尧凡显然也被温亭湛的理由说服,不由对温亭湛默默竖起大指姆。明王府那一笔烂账,他坚信温亭湛是不知道的,能够在完全不知道那些恩恩怨怨的情况下推断出这个地步,简直是神人! 话已经说到此,温亭湛也不好接着说,毕竟涉及到明诺的家务事,于是温亭湛就无声的拱了拱手,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夜摇光和陌钦就在营帐外不远处等着温亭湛,见温亭湛出来,却一直沉眸在深思些什么,就连情不自禁的走到他们身边,也没有停下脚步,不由上前一步拦在温亭湛的面前:“湛哥儿,你在想什么?” 温亭湛蓦然惊醒,看着夜摇光和陌钦,然后低声道:“我们边走边说。”走远了一些之后,温亭湛才开口,“那造谣之人应该是瑶族内的人与其联手,他们要将明诺引入琼宇山庄,要了明诺的命,没有内应如何做到?纵然瑶族和沈家人手段非常,但是明诺手下三万大军,我在想是什么给他们这样大的信心,只要明诺一进入琼宇山庄便能够让明诺死!” 只要明诺一死,将明诺的死推在沈家人身上,再在帝都运作一番,也许真的能够顺利的栽赃到沈家身上,到时候可以死无对证,由此可见这个内鬼就算不是盘家人,也定然是对沈家又恨的人,这个只需要从之前死了人的几户中查很快就可以查到。 可这所有的计划都要建立在明诺一定要死,沈家人不配合,明诺要怎么死?一旦明诺没死,其后果可想而知,那布局的人最后一步棋到底什么? “他们不仅仅要让明将军死,还得让沈家人也死绝无对证,任何一方留有活口,都将可能毁了他们全盘计划。”陌钦听后点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温亭湛蓦然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摇摇,我记得死了九个孩子时,我随着盘禹一道去看了一遍,有一家只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孩子相依为命,那时我就看到那父亲的目光绝望而森冷,也许他不仅仅要毁了琼宇山庄……” “你是说他要将所有人都毁灭?包括他自己?”夜摇光蓦然心一惊。 “是,因为寻龙涎液,陌大哥等人闯入,转移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他们肯定拥有什么极具毁灭性的东西,比如——火药!”温亭湛将目光慌张的头像琼宇山庄,然后提着衣摆迅速的追了过去。 “火药,他们如何运了这么多火药进山不被察觉?”夜摇光也是心惊胆战,要把两座大山给炸了,这得多少火药? “如果瑶族原本就有呢?”温亭湛想起来,他曾经在盘玥儿姨夫一家死后第二天遇到不少来吊唁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股似是而非的气息,那时候他只觉得怪异和有一点熟悉,却被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耽搁,而后就一直没有想起来,当时只当是瑶族人独特的气息,或者他们经常接触什么药草,可现在他回想起来,还真的带着一点火药的味道! “你这样太慢。”夜摇光心惊不已,她当即伸手,从背后绕过拦住他的胸,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然后就带着温亭湛纵身飞跃而起。 ... 第179章 费尽心思只为她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一路飞掠,很快就在入口处追上了沈兆。 “温公子,夜姑娘?”沈兆看着落身在他面前的夜摇光和温亭湛不由疑惑,才刚刚分别,不知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匆忙急追而来。 “沈庄主,恐怕你们有大麻烦了。”温亭湛面色沉凝。 沈兆和等候迎接他的沈和都是一脸凝重。温亭湛立刻示意疾步往琼宇山庄内部走,一边对二人讲诉了他的推断,他的语气全程都很笃定。由不得沈兆和沈和怀疑。 回到山庄之后,沈兆立刻召集山庄所有人,将他们安置到最安全的地方。另一边温亭湛和夜摇光在寻找有没有火药的踪迹,然而温亭湛带着金子,和夜摇光分头在琼宇山庄的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有寻到火药的气息,最后夜摇光不得不散开五行之气,扩大了范围也没有寻到。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夜摇光收回五行之气,她扩宽的范围已经很广,若是这个范围都没有火药,再远只怕就不能威胁到琼宇山庄。 “不会错。”温亭湛沉吟了片刻才坚定的说道,他抬头将目光投向沈兆,“瑶族内有没有火药,有多少火药,恐怕沈庄主得寻盘族长问上一问。” “沈某与盘家人势不两立。”沈兆一听,脸色巨变。 “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温亭湛闻言对沈兆拱了拱手,就提步往外走。 “温公子便因沈某不肯低头寻盘家人便将如此多无辜之人置之不理?”沈兆脸色阴沉。 “我与琼宇山庄乃至瑶族皆不过一个外客,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你们的生死为何我要在意?身为一庄之主的沈庄主,都漠不关心,何时轮到我一个过客操心?”温亭湛嗤笑道。 沈兆的脸色一变再变,却是咬牙不语。 “在其位,谋其政。”温亭湛慢悠悠的说道,“沈庄主先是沈家的族长,肩负他们的生死荣辱,再是沈家个人,大是大非之前,还望沈庄主先放下个人恩怨,言尽于此,若是沈庄主依旧故我,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相救。” “庄主,庄内有数百人。”沈和也出生劝了一句,“若温公子所言属实,沈家恐怕要就此灭绝,庄主和属下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沈兆的目光不断的挣扎,面上也是风云变幻,这个决定于他而言太过于艰难,这时沈家几个老人走了过来,他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对沈兆深深一拜:“还望庄主以大局为重。” 这一举动彻底的让沈兆没有了挣扎的余地,他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深深的闭了闭眼,才开口道:“我身为庄主,自当以沈家的繁衍安危为重,我——这就去寻盘禹!” 最后几个字沈兆咬得几重,继而步伐有些凌乱的冲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夜摇光才走到温亭湛的身边:“沈兆这般模样,会不会和盘禹动起手来?” 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这是在逼迫沈兆前去寻找盘禹,最好是两人能够联手化解这一场共同的危机,能够就此将百年的仇怨化解,否则他们也可以跑一趟去寻盘禹。 “沈庄主,是一个以大局为重之人,适才过激的反应不过是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既然他决定去寻盘族长,自然不会因小事乱大谋。”温亭湛含笑,他红润的唇瓣折射着点点光。 夜摇光看着默默的移开了视线:“你觉得沈家石洞内记载的惨痛并非盘家人所为。” “我虽不会看相,可我觉得盘家就算因为族长之位,也不会做出那等灭绝人性之事。”温亭湛是一个非常相信自己判断的人,因为从小到现在,他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判断错误,“就好比这一次告密沈家之人并非盘家人一样,当年沈家的事情未必没有内情,他们都需要一个心平气和坐下来详谈的机会,当年的沈家,如今的瑶族,都损失惨重,如此冤冤相报下去,今日这样玉石俱焚的局面还会再一次出现。” “你费尽心机就为了他们能够化解恩怨?”夜摇光觉得这不像温亭湛的风格。 温亭湛是一个看似极其平和的人,但骨子里他比她还要冷漠,他完全可以带着她快速的离开,这里的人是生是死与他们何干?下面埋得可是火药,一个不慎玩火烧身,自己也跟着倒霉。要知道,他们可都没有金刚不坏之身! “若是化解了这场浩劫,救的可是数万之人,这算不算一个功德?”温亭湛唇角一弯,他黑亮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温亭湛做这些竟然是为了她,原本以为可能是和金矿有关,毕竟金旷是他献给帝师,因此出了人命,他会于心不安,或者单纯只是因为这些人无辜才出手。 却原来…… 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因为她。 “是,是一件大功德。”夜摇光唇角舒展,含笑点头。 他们四目相望,眼底笑意流转,一股温情脉脉的在流动。 就在这时沈和刚毅的声音传来:“不好,庄主和盘禹打起来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同时一愣,旋即夜摇光露出一抹好整以暇的笑容,对温亭湛努了努嘴,那表情就是在说:你也有预料错的时候? 温亭湛还有些细淡的剑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旋即提步追出去,夜摇光耸了耸肩也跟上。沈兆和盘禹在山庄的门口打起来,山庄的台阶上围满了沈家可以主事的人,山庄下方也有不少瑶族拥有话语权的人。 而中间则是沈兆和盘禹在交锋,夜摇光就纳闷了,要打不早点打起来,偏偏跑到了沈兆的地盘再动手,是沈兆使了诈,还是盘家人脑子被驴踢了? “夜姑娘,你快阻止阿爹和沈伯父。”一直焦急看着对打的两人的盘玥儿,一见到夜摇光出现,立刻跳着对夜摇光晃动着双手。 夜摇光见此,抬眼看着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人,双方的人也是剑拔弩张的趋势,一个纵身朝着二人飞跃而去。 ... 第180章 真的有火药 这时,两人恰好翻身各自朝着对方一掌击来,夜摇光恰好伸出双手,在两人双拳相击之前,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然后用了全身的功力才抓住两人的胳膊,几个翻身将两人各自往自己的阵营甩过去。 两人都被各自的族人给扶住,站定之后似乎还要动手,夜摇光站在中间双手抬平挡住两人:“如今大难临头,二位身为族长还有这个闲心思切磋,我倒是佩服二位的心宽。” “谁与这老不死切磋?”沈兆怒道。 “你以为我怕了你这老货?”盘禹也是面色不善。 “二位都消消气。”温亭湛这时候走上来,他的声音刚刚进入变声期,有些粗噶,但胜在他语调平和,倒是将两方的人都吸引了过去,“两位既然能够站在一处,必是为了各自的族人,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要在最后一点争执不下,不论有什么,都比不过如今两方人的安危重要。” “温小公子,事情我已经知晓,我们瑶族的确有火药。”盘禹深吸一口气,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直言不讳,“那是先祖定居于此没有多久便在山中发现了不少制造火药之物,那些东西留着也无用,当年叔祖父便将其制成了火药,囤积在瑶族,以防遇上不测,可以应对。” “做贼心虚。”沈兆冷哼。 “你沈家也没有做亏心事,不也遭了难?”盘禹反唇相讥。 “你竟敢提!”沈兆顿时火冒三丈,“若不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我盘家不甘族长之位旁落我们承认,但不是我们所为,我绝不会因此背上黑锅。”盘禹理直气壮的说着。 温亭湛和夜摇光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预料的不错,当初沈家的惨案另有隐情,可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于是温亭湛问道:“盘族长,火药此等重要之物,恐怕是你亲自监管。” “火药此物危险之极,更何况数量庞大,先祖将其另辟一个安全之地囤积,不受风吹雨打,也无水火可侵蚀,大门上了三把百斤大锁,钥匙历代族长和两位长老收藏,代代相传。”盘禹详尽的说道,“适才这老货来寻我,我们去了囤积之处,所有火药都不翼而飞,三把大锁完好无损,四周并无搬运火药的痕迹,所以这老货才言是我监守自盗。” 难怪会打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任何都会怀疑是盘禹,但是盘禹丢了这么多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要为全族的人为之心惊胆战,一个不慎他就成了瑶族的千古罪人,心中已经足够的烦躁,沈兆再出言相讥,不打起来才怪。 “大概有多少火药?”温亭湛又问。 “近千钧。”盘禹的话换来一道道吸气声。 一钧乃是三十斤,近千钧,那就是上万斤火药,足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上万斤火药是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就算是分批运,一天一百斤,也要足足三年啊! “我们要去囤积火药的地方看一看否?”夜摇光觉得以温亭湛的细心和推理能力,只怕去一趟就能够解开这个谜团,从而寻到火药。 “来不及了。”温亭湛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必须想一想火药埋在什么地方,能够快速的将瑶族和琼宇山庄都毁灭。”说着,他猛然抬起头看向沈兆,“沈庄主,可有地形图?” “只有山庄四周的地形图。”沈兆虽然摸清了瑶族的内部,但没有绘制地形图的必要。 “地形图?”夜摇光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可以让你看一看四周的地形。” “好。”温亭湛的眼睛蓦然一亮,然后对沈兆和盘禹道,“两位族长快速的将人召集到此处,既然火药是在瑶族不见,恐怕此处相对更安全。” 盘禹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睛看着沈兆,他们掌握的路径只有水路,但是水路远且没有那么多竹筏,唯有沈兆方才带他们来的密道,不过密道沈兆布了阵,他们就算是走了一遍也无用。 “沈和,你带他们去接应人。”沈兆一拂袖,不拿正脸看盘禹。 沈和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盘禹做出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盘禹先是放出一只飞鸟,这是盘家的信号,早在火药不见,盘禹就让自己的人组织整个瑶族的人集合,只要看到这个信号自然会全部在着密道口。至于会不会混入叛徒,自然不会,他若是跟着他们,谁去引燃火药? 各自纷纷去忙,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让金子放风,然后取出紫灵珠,她快速的催动紫灵珠,很快紫灵珠内飓风扫过,如当日夜摇光给他看龙脉一样,出现了山脉土地,像极了夜摇光见过的地球仪。 “这就是四周的地形。”夜摇光对温亭湛冲着紫灵珠撇了撇嘴。 “好在摇摇你不是行军打仗的主帅,否则定然无敌手。”温亭湛见此不由摇头笑道,跟着夜摇光什么离奇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如今已经见怪不怪。 “我便是没有紫灵珠,战场上也难逢敌手。”夜摇光下巴一扬道。 她可是精通奇门遁甲之人,要困死数万大军根本不是空话,所以说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一个地师,任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独善其身。 温亭湛没有接话,而是凝眸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黑亮的眼眸一寸寸的扫过,全部看了一遍之后,温亭湛陷入了沉思。 “依我看,他可能炸山腰,只要两侧的山峰倒了,这里就会变成一个活墓地,将所有的人都掩埋。”夜摇光指着两旁的山峰到。 “不,摇摇,两旁的山峰倒,前提是他得把一部分火药埋在琼宇山庄前,如此太费功夫,而且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瑶族和琼宇山庄,还有明将军,这样无法波及明诺。”温亭湛摇着头道。 “他们原本不是要引明诺进来,只是被我阻止了而已。”夜摇光理所当然的说道,意思就是她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 第181章 湛哥破局 温亭湛和任何人争辩都势不可挡,但对上夜摇光他没有任何争执之心,于是声音越发的放软:“如此太片面,毕竟他们并不能担保,明将军一定会进来。” “那他们何不将火药埋在明诺出现的地方更万无一失。”夜摇光闻言嘟囔道。 温亭湛闻言眸光一闪,他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腕:“也许,他们真的有这个打算!” 既然火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他传信到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从明诺出发开始就有人在布局,趁着龙涎液引来陌钦等人,引起了瑶族和琼宇山庄对外的全神戒备,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将火药弄走,他们不可能靠近琼宇山庄,因为沈兆正是警惕的时刻,很容易暴露。那么他可以提前引诱明诺靠近,并且大致推算明诺会靠近的地方,提前在那里埋下火药完全有可能! 温亭湛这么一说,夜摇光也立刻想明白了:“快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 好在陌钦没有跟着他们又跑回来,有陌钦在只要消息传达的及时,应该能够救下明诺一条小命,不,还有仲尧凡,以及那骄傲的小少年,恐怕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不止一个。 温亭湛也不敢耽搁,他立刻要咬破自己的手指,却被夜摇光伸手给拦住,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只用把小乖乖给叫出来便是。” 夜摇光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之捏破,选择了一片较大的用天麟迅速的在瓷片上刻了几个字,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挂件,隔了悬挂的绳子,这时候小乖乖已经落在了温亭湛的手臂上,夜摇光将瓷片裹住,用绳子将其刷在小乖乖的脖子上。 “快去吧。”伸手拍了拍小乖乖的脑袋,就将它放飞了,再对温亭湛道:“火药不可能全部用来伏击明诺,他们的时间毕竟有限。” “大部分肯定是用来对付瑶族和琼宇山庄。”温亭湛点了点,然后他脑中不断一寸寸浮动着方才看得所有地形,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思绪跟着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彷佛飞跃到了高空,俯瞰着下方所有的土地。 夜摇光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诚实,因为她也发现温亭湛只要一沉思,就喜欢轻轻抿着唇,这个小动作让他的小脸看起来尤为可爱,若不是害怕打扰他,她真想伸出魔爪掐一掐他的小脸。 “河流,是河流!”蓦然,温亭湛目光齐亮。 “河流?你是说他们要炸河流?”夜摇光瞠目结舌,“炸河流来淹死他们?” 会不会太搞笑了,瑶族地势在半山腰,而琼宇山庄也不矮,哪有那么多的水能将他们淹死。 “你带我去几个地方就便知。”温亭湛眼底光华流转。 夜摇光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却莫名其妙的对温亭湛又信心,于是点了点,带着温亭湛听着温亭湛的之路,朝着温亭湛所指的第一个地方飞掠而去,夜摇光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夜摇光表示她方才也跟着看了地形图,她记忆也很好,怎么她不记得看到过这里? “这里被两山遮掩,方才并没有映出来。”温亭湛看着困惑的夜摇光,不由轻声解释了一句。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你推断出来的?” “嗯,由水的流向推测而出。”温亭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围绕的高山,“摇摇你看,将这里炸塌,高山一陷,就会堵住了流水。” 夜摇光四周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温亭湛的说法,这是一个漩涡的地方,四面都是高山,唯有一个人都不过去的洞流着水。夜摇光五行之气散开,很快就有反馈,她目光含着深意看了温亭湛一眼,然后一个纵身才洞口上方约莫三米处挥去一掌,那里果然是松动的,一捆捆油纸包好的火药果然藏在里面,这里偏僻就算有人做手脚,也根本发现不了。 夜摇光水袖一挥,河中一股水飞扑而上,瞬间将火药都给淋透。 接下来夜摇光和温亭湛又去了下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夜摇光的紫灵珠都不曾显露的地方,与之前大同小异,高耸的峡谷也埋了火药,一旦炸毁,整个峡谷将倒下来,将水流尽数堵住。 和温亭湛接连去了四个地方,都是这般,夜摇光也不是傻,她略一回想四个地方,若是都被倾塌的高山堵住,而其中一个地方倾泻而下的瀑布再炸毁,无数的水流将会奔腾而来,流不出去的后果就是不断的漫上来。炸毁山石若还有幸存着,那么这样的大洪水绝对没有幸存者,当真是一网打尽! “好大一个局。”夜摇光深吸一口气,而后疑惑道,“竟然没有人看守。” 他们走了四个地方也没有人看守。 “也许是格外的放心。”温亭湛笑了笑,“可不是谁都能够想得到。” 夜摇光:…… 这厮也开始自恋了,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这么刁钻的布局都能够被温亭湛这变态的小脑袋给想到,真是绝了。看着那笑的从容自信的少年,夜摇光不由觉得老太爷真是不公平,明明同样是自恋,怎么这小妖孽自恋起来骗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就等陌大哥那边了。”温亭湛正色道。 这边人之所以没有动手,等的就是明诺那边先出世,火药引起两族的慌乱,才能趁乱将内部炸毁,来一个一网打尽。这也许也是外面主谋者的要求,不过好在瑶族内部内鬼不多,不然还有些麻烦。 最后一处的火药,夜摇光正打算毁去,却被温亭湛给拦住:“我们带回去,我有用。” “什么用?”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 但见他露齿神秘一笑:“回山庄,你自然知晓。” 夜摇光觉得这厮越来越会故弄玄虚,不过还是和金子将这里大概五百斤的火药给带走,当然大半都是金子在做苦力,因为夜摇光还要带着温亭湛啊。 ... 第182章 化解恩怨 等回到山庄之后,温亭湛先拉着夜摇光去将火药给藏好,并且拉着金子一阵嘀咕,然后成功说服金子留在原地看守火药,就带着夜摇光去和沈兆等人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温公子,夜姑娘,如何?”沈兆和盘禹等人都带着各自的族人躲在了琼宇山庄建立的地宫之中,在这里焦急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回来,自然快速的迎了上去。 夜摇光还没有来的开口,就见温亭湛一声重叹:“我与摇摇倒是用了些非常法子看尽周边地势,但把所有认为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也没有发现一点火药的踪迹。” 好在夜摇光是实力派,所以当她听到温亭湛叹气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这样说,只是低着头的眼瞳微微一张,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沈兆和盘禹等人都是一脸的沮丧和茫然,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不是即将就是死亡。 “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一死,不如现在逃出去吧。”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声音,“就算跑在外面踩在火药之上,粉身碎骨又如何,只少我们尽力了!” “逃?”沈兆冷笑一声,“外面已经被几万大军围困,我们倾巢而出,势必要做刀下亡魂。” “留在此处未必安全!”盘禹反驳道,因为提出逃出去建议的乃是瑶族的人,他身为族长自然站在这一边,再则他也有些心动。 “那就慢走不送。”沈兆难得没有和盘禹抬杠,而是侧身一让,一副送客的架势。 “你——”盘禹倒是有些踟蹰了,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早就将这个地宫了解透彻了,建筑的相当巧妙,就算山倒下来也未必能够将这里给损害,这里的安全性应该是盘禹所见最高,除非是火药就埋在四周,或者埋在地宫。 但这并不可能,有人若是能够将火药在沈兆的眼皮子底下埋到地宫,那沈兆就白活了。毕竟不是一个人,若是一个人盘禹恐怕就冲出去了,现在跟着他的是整个瑶族的人。 “怎么不走了?”好不容易压倒盘禹一头,沈兆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 “砰!” 盘禹正要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一阵轰炸声,地宫为之一颤。所有人都是一阵动摇西晃,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沈兆猛然推开沈和的搀扶,朝着外面奔去,然后还没有走几步,外面轰然被炸开,无数的烟尘和碎石都迸射进来,要不是沈兆退的快,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无数烟雾之中,谁也没有看到一道金光射进来,旋即就是一个个火药在四周接二连三的爆炸。 “沈兆,你个老货,整日算计我,却被人捅到了家门口都不知!”站都站不稳,盘禹也不忘恼怒的大骂。 他此刻有些后悔留在这里,但心里却没有责怪沈兆之意,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责任自然由他承担。 在不停歇的爆炸之中,不少人发出恐慌的尖叫,而沈兆一把奔上前,因为脚步没有稳住,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却也抓住了盘禹,两人都滚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兆一掌就朝着盘禹拍过去,盘禹也不示弱,抓住沈兆的手,一脚也是朝着沈兆的膝盖踢去。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爆炸,地面又是一晃,两人快速的滚落而下。 下方有一截尖端直对着他们的灯盏,灯盏戳蜡烛的针尖格外的锋锐,闪烁着寒芒,两人翻滚间都看到了,而沈兆滚在前面,沈兆努力的想要平衡身子,可是地面摇晃的太过于厉害,眼看着越来越近,他竟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不由露出了苦笑之色,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死法。 然而就在他再一个翻滚就要戳在烛台尖峰之上时,落后他一步的盘禹竟然借助一块撞来的碎石之力一个翻身从沈兆的身上越过,在沈兆瞪大眼睛的一瞬间,盘禹冷笑:“不是总说我盘家欠你们沈家血债,今日老夫就还给你!” 盘禹撞在了有烛台的柱子上,顿时身子一挺,眼睛一凸,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时候地宫的爆炸声也停止了,地面也不在摇晃了,除了盘禹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受伤。 “阿爹!”盘玥儿稳住身子,瞪大眼睛看到这一幕,嘶叫了一声,就朝着盘禹飞奔而去。 然而还有一抹身影比她更快,不是别人正是温亭湛,他一个纵身落在盘禹的身后,伸手将盘禹给扶起来,顿时盘禹的脸色一白。 “你……”沈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完全无法接受死敌为了就他而牺牲性命,一时间惊呆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阿爹,阿爹。”盘玥儿才扑了上来,她正要做什么,却被盘禹反手给按住了。 “我们两家的恩怨便随风而散吧。”盘禹深吸一口气道,“当年,沈家的事情并非我们所为,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食人族给引来,也并不知道是谁对你们下了药,祖父得知不对之时立刻折身回来,可却只看到鲜血淋漓的修罗场,他翻遍了每一寸土地,也没有寻到一个活口。” 沈兆的眼睛迅速的充血,他没有亲身经历那一段,但是他的父亲却亲口对他说了当时的场景,他的眼睛动了动:“因为我父亲被最后一队人带着藏身地宫,才躲过一劫。” 沈家的惯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会在定居的地方建下地宫,这个秘密在今日之前,只有沈家嫡系才知道。也因此当年祖母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第一时间将所有跟随之人和他的父亲带入了当年居住之地的地宫才活了下来。父亲亲口说这是盘家人的陷害,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盘禹的祖父在食人族离开不久,就折回来检查可还有活口。 “不,我盘禹以我盘家祖先的名义起誓,绝不是我们盘家构害你们沈家,若有虚言,盘家先祖在九泉之下永不宁日。”盘禹斩钉截铁的立誓。 ... 第183章 反撩的温公子 “若不是你们,又是何人?”多年执着的恨意竟然是一场误会,再想到他对瑶族人下的手,沈兆有些接受不了。 “当年的事情,祖父有追查,祖父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他对父亲吩咐了一番,便独自离开了此地,三年后我们外出的族人找到了他的骸骨,我们并不知祖父遭遇了什么,父亲一生都在追查,也没有查出任何消息。”盘禹摇头,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兆,“你若信我,我们联手将当年的是是非非查清,自目睹你们沈家遭难之后,祖父一直耿耿于怀,若他不曾心中不服,不曾以祖姑母的事情威逼沈族长,未果之后负气带走全族之人,也许沈家就不会因此经历那一场非人的屠杀,祖父临终前叮嘱我们一定要让瑶族重新凝聚,我们拥有同一个先祖,我们身上流着亲人的血脉,我们无论如何内争,一遇外敌依然会同气连枝。” 沈兆殷红的眼眸霍然抬起直直的看着盘禹,他先是低低的笑了,声音藏着无尽的悲凉,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忍不住仰天长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才歇住:“我们就要葬身于此,还谈什么追查真凶,可笑我一生复仇,竟然连仇人是谁都不曾弄清,或许连苍天看不开眼,才会如此惩罚于我。” “咳咳。”这时,温亭湛才出声:“沈庄主放心,火药已经全被我们拦截下来,方才不过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如何能够让二位心平气和的谈论往事,化解多年不应有的仇怨。” “你说什么?”这一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不但山摇地动停止了,就连火药也没有了痕迹,若不是东摇西歪塌陷的东西,他们都怀疑方才是一场梦。 “两位前辈勿怪。”温亭湛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盘禹也在盘玥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身后的烛台早就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撤走,他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会那般模样,乃是因为被温亭湛掐住了一个穴位。 两个斗了一辈子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嘲一笑,旋即异口同声道:“费心了。” 这一默契让两人心里唯一的别扭也消散了,两人看着对方,眼中都流出了笑意,盘禹先伸出了手,沈兆看着盘禹的手不由伸手拍上去。 一笑泯恩仇。 所有人都对此露出了真诚和轻松的笑意,瑶族曾经将沈家丢弃,以至于他们遭遇屠杀,沈家曾因此报复过瑶族,让不少人都心如刀割。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他们都懂了若是执意仇恨下去,最终将会是越来越多的亲者痛,尤其是在沈和将那丧失孩子的几家带去了石洞看了石像,并且真诚的负荆请罪之后,瑶族几乎再没有人对沈家的回归有排斥之意。 “温公子,夜姑娘你们慢走,若日后再路经此地,我等必然盛情相待。”第二日,虽然他们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比如那仍在逃的内鬼,比如重新融合,但是夜摇光和温亭湛要离开,盘禹和沈兆都亲自来送。 “同根相生,根强则树状。”温亭湛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庄主,族长无须再送,若有缘必然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温亭湛就带着夜摇光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自然没有见到,对着他们的背影,沈兆和盘禹都用了瑶族最高的礼来向他们致敬。 而夜摇光正要绕过山腰的时候,恰好两颗银白色的星星飞来落在她的腰间,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想要呕血,她费尽心思才得了两个功德,温亭湛就这么轻易的一下子就给她弄了两个功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哼。”蓦然,夜摇光不爽的冷哼一声。 心情愉悦的温公子顿时有些迟疑的看向夜摇光,看了看金子,然后才轻声的问道:“摇摇,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摇光总不会说因为你给我赚了两个功德,我才心里不平衡,于是道,“昨日你竟然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若是我没有配合你,你如何成事儿?” 昨天直到进入了地宫,温亭湛都没有给她一点提示,要不是她听到了爆炸声还不知道温亭湛打的什么注意,为了不伤人命,金子的火药也就是炸开大门的时候用了几乎全部,后面扔进来的都是极少的分量。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利用紫灵珠搞得山摇地动的,哪里能够造成那样的恐慌?后来又费尽心思的把盘禹和沈兆逼到一起,好在盘禹比较给力,自己来了那么一个舍己为人,不然未必能够逼出那样一个局面。 “你如何能够不配合我呢?”温亭湛眉梢带着点笑意。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夜摇光翻白眼。 “我自然了解你。”温亭湛笑的格外璀璨,眼中带着骄傲,“你是我的妻啊!” 你是我的妻啊!那么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夜摇光却莫名觉得似乎有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她平静无波的心湖,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波动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觉得那一定是错觉。 一脸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温亭湛一番:“小屁孩一个,张口闭口说我是你的妻,你也觉得羞!” “哈哈哈……”夜摇光的嫌弃不但没有换来温亭湛的羞赧与汗颜,反而让温亭湛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夜摇光看着笑着往前走的温亭湛,不由一阵莫名其妙,于是快步追上前:“你笑什么?” “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依然带着笑意说道。 “莫名其妙。”高智商的人都这么不能理解咩?夜摇光觉得她活了两辈子,都快跟不上这个臭小子的思路了。 “摇摇嫌弃我小,定然是急着想嫁我了,摇摇觉着我难得不应该为此愉悦,故而是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胡说八道,我急着嫁你……你给我站住!” 温公子见势不妙,自然脚底抹油跑了,还不忘将得意的声音传回来:“摇摇你放心,我会快一点长大,不会让你等太久!” “温!亭!湛!” 晨曦朦胧,温和的阳光漫过绿树红叶,洒在两抹追逐打闹的身影之上,轻风将他们的欢声笑语送的更远…… ... 第184章 游子归家 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军营,金矿乃是温亭湛上报,他们有必要和义务带着明诺等人去金矿的位置,这里距离金矿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因着金矿覆盖范围比较广,倒是没有多远。 “我已将金矿的范围画出,图纸便交给将军。”有夜摇光的指点,温亭湛将矿脉画的很完整和详细,将图纸交给了明诺。 明诺接过打开看过之后,不由微惊,温亭湛绘图的手法相当的独特,与时下大相径庭,将比例缩放之后,完全就是原景的缩小版。 “温公子不但破案了得,绘图也是一绝。”明诺称赞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温亭湛十分谦虚道,“已离家数月,是时候游子归家,便向将军告辞,家中距离此地并不远,将军若是有事可派人前往庐1县杜家村寻我。” “好。”明诺笑着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温亭湛,“这是帝师让本将代为转交给温公子。” 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字迹,温亭湛接过之后,对着明诺拱了拱手,就带着夜摇光离开了营帐,他们一走出去,便见仲尧凡带着那傲娇的漂亮少年等在外面,夜摇光已经知道了少年唤名——萧士睿。 萧乃是本朝皇族之姓,初见时夜摇光就从他华贵的气势看出了萧士睿非比一般,绝非等闲家族能够养出来,夜摇光倒是没有去看萧士睿的面相,即便是知道萧士睿出生皇族也没有去看。如同萧士睿这样聪明,且年纪轻轻就进入军营磨砺心智的皇族,除非是宗亲,一旦比宗亲还尊贵,那么最后只有两种下场,登顶或者死亡。所以,夜摇光不想去看,他们这类人讲究缘法,有时候知道了一些东西也会加深渊源,她并不想和皇族扯上关系。 “听闻二位欲归家,故来送二位一程。”仲尧凡一个翻身,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萧士睿也紧跟着。 马匹是明诺为他们准备,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缰绳,一个翻身骑上去,温亭湛因为夜摇光买回来马匹才初学,动作有些生疏,虽然不流畅却依然优雅。 几人驱马前行,陌钦和牧童已经坐在马背上等着他们,卫荆被牧童带着,他们恰好有事要路过庐1县故而就顺便带上了卫荆,毕竟温亭湛还有些生,夜摇光不可能带着卫荆。 “萧公子,我曾答应事后解你之题,这便是我的答案,后会有期。”温亭湛将一个小纸卷递给了萧士睿,牵着缰绳的手抱拳,便策马而行。 “湛哥儿,你跑什么呢?难不成是你也没有答出来,害怕人家当场拆穿你?”跑出了几里路之后,夜摇光打马追上前,和温亭湛并肩策马。 温亭湛这是浅淡一笑,没有回答夜摇光这个问题。 夜摇光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有追问,而是侧首问陌钦:“陌大哥,你们要去做什么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如去家中做客。” “府中大门,随时对陌大哥敞开。”温亭湛也出言邀请。 “你们盛情相邀,我本不该推拒,可我此去是解决家中之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只能拂了你们一番好意。”陌钦声音温和的说道,“待到我归程,定然去拜会。” “陌大哥要什么时候才归?”夜摇光便问道。 “可是有事?”陌钦心思一动,开口问道。 “我去年认识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她不但聋哑,且脸被毒虫所咬而毁容,想请陌大哥帮忙。”夜摇光可没有忘记阿尼娅的事情,算起来与他们夫妇相约的时间也不远了。 “我大概需要一月。”陌钦将最大的时限告诉夜摇光,“我归程之前传信于你,你将她带到家中。” “有劳陌大哥了。”夜摇光点头。 “无须客气。”陌钦笑着。 因为骑马走的官道,虽然比脚快了不知道多少,可却要多绕好几个山峰,夜摇光等人要赶到庐1县也是需要三五天的行程,但是几人有说有笑,四日的时间很快划过,陌钦将他们送到杜家村口。 “陌大哥,天色也不早,赶了四天的路也是一身风尘,已经到了家门口,何不留宿一夜,歇息一番?”夜摇光看着熟悉的地方,对陌钦再一次发出邀请。 “正是,陌大哥,明日一早再启程也不迟。”温亭湛也附和。 陌钦略一沉吟便颔首道:“那就叨扰了。” 于是几人就快速的赶回家,虽然温亭湛的家不在村口,但村子都是认识的人,有那在村口玩乐的孩子一见到人便奔着传开了,等到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到家的时候,幼离和宜宁带着王东一家人就已经等在门口,人多手快,更何况这一次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回来,所以很快他们就收拾好。 “大哥!”才刚刚清洗一番,吃了点东西,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头,正是久别的卫茁,小孩子看到卫荆眼眶都红了,一下子就扑到卫荆的怀里,兄弟两应该是没有分别这么久。 “没规矩,先给少爷和姑娘问安。”卫荆自然也想弟弟,但是他毕竟年长,虽然夜摇光和温亭湛待他们很好,但是他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双手握住卫茁的肩膀轻斥道。 卫茁也连忙反应过来,却见夜摇光摆了摆手:“我这儿没有那些虚礼,卫茁你是何时归家,回来之时可有遇到危险,大笨熊呢?” “姑娘走后五日,我们把干粮都吃完,黑熊又去弄了一些野果我们在石洞里又等了姑娘三日,黑熊才把我带回来,回来时我们遇到一行打猎之人,想要围杀大黑熊,是一只大老虎救了我们,大黑熊把我送到林子外面,我便自己回来了,已经回家一月有余。黑熊每日都在林子里等着姑娘,只是前几日险些被村子里的人撞见,所以它现在白日都在山里面,晚上会出来。”卫茁简略的把过程说了一遍,毕竟才七岁,描述成这样已经很难得。 ... 第185章 ;星象乱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让温亭湛陪着陌钦,自己就带着点东西进了林子,去了当初第一次遇见大黑熊的地方,果然就看到大黑熊靠在树干上,坐在地上,不断的用树干磨蹭着背部,似乎在挠痒痒。 “嗷~~~”大黑熊漆黑的眼睛一见到夜摇光,就发出一阵光芒,然后兴奋的朝着夜摇光飞奔而来。 “停下!”夜摇光看着迅速逼近的大黑熊,立刻伸出手拒绝熊抱。 “嗷呜~~”大黑熊刹住脚,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从背后取出一个果子,正是那让温亭湛和卫荆排毒的果子,这东西摘下来一个多月,一直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封存着,与刚刚摘下来区别不大,将之扔给大黑熊:“好东西,给你一个。” 大黑熊接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有透明的液体流出。 夜摇光嫌弃的嘴角抽搐:“这个就是给你的,不要做出这幅馋样。” 最后夜摇光找了个山岩坐着,腿悬空垂着,轻轻的摇晃,大黑熊也有样学样,不过它那短粗腿摇晃起来实在是滑稽的可以,倒是把夜摇光给逗乐,陪着大黑熊玩了好久,日落黄昏的时候,夜摇光才回家,看着依依不舍跟着她的大黑熊,她承诺一个月至少去看它三次。 回到家中用了晚膳,夜摇光和温亭湛在家中散步,陌钦因为明日启程早便早早的歇下。 “还是家里好。”夜摇光走了一圈之后,就在花园她特意建造的紫罗兰垂花亭内的秋千上坐下,不由发出感叹。 “坐好。”温亭湛站到了她身后,双手扶住秋千,低声吩咐了一句,就将她给推了出去。 秋千的绳索上绕着花藤,此时正是姹紫嫣红的夏天,在夜空之中,水碧色的裙裾飞扬,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忽高忽低,时不时响起欢呼声。 “高一点啊,再高一点。”夜摇光索性松了抓住两边的手,双手展开,在最高处也不畏惧,身子也奇异的没有向前倾。 原本的欢呼,在夜摇光被抛高之际,笑容瞬间凝在唇角,她落下之时,还不到温亭湛的位置,就双脚蹬在了地面,秋千停了下来,她蓦然站起身,走出亭子,抬眼看着天空,脸色沉凝不语。 “摇摇,怎么了?”温亭湛担忧的走上前。 “湛哥儿,要大旱了。”夜摇光目光落在星空,声音沉重。 “大旱?”温亭湛立刻肃容。 夜摇光伸手指着天空:“星象紊乱,五行相克。” 温亭湛最多只能说认识一些星体,并且知道它们一些相关的知识,完全无法通过星象看出任何提示,便虚心求解:“摇摇,为何是大旱?” “五行与四季相对应,于是产生了旺、相、休、困、死五种属性,旺乃是生旺是为大吉,相乃次旺,休为保持原状,困是受到遏制,死则是哀绝。四季的每个季节第三个月,即每年三六九十二这四个月乃是属土,今日刚刚是六月初一,却是木星闪耀,火星黯淡,原本夏日就应该属火,火生土顺应四季交替,如今却出现此等异常,木克土,也就是时令出现了五行相克,处于困状,这是旱灾之兆。” 温亭湛连忙问道:“摇摇可能推算出是何地会出现旱灾。” “四方二十八宿各有应劫,此次旱灾并非一方,唯有南方七宿尚且平稳。”夜摇光深吸一口气道,“虽未产生死相,但旱灾极广,也会波及到我们。” “我现在书信给帝师。”温亭湛立刻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夜摇光都来不及阻止,只能摇头一叹,朝廷钦天监又不是摆设,未必没有看出这么明显的旱灾,尤其是已经进入了六月,东北一方可能未来三个月没有几个地方会有雨,这正是粮食最后的成长期,只怕大多农作物要旱死,就算现在开始挖水库存水都已经来不及。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是送走了陌钦主仆二人,才折回来修炼,等到用完早膳,夜摇光才和温亭湛道:“你去找一找孟县令,将此事透露给他,让他做好防范措施,虽则我们这里只旱不成灾,可若大量的灾民涌进没有及时处理妥善,一样会生**。” “我正有此打算。”温亭湛点了点头。 “另有一事,我们身上银钱不少,我想趁着现在旱灾还未显现,粮价不高,用十万两购置大批米粮。”这种大事,夜摇光习惯性和温亭湛商量。 “好。”温亭湛点头。 “你不担心我屯粮高售?”夜摇光有些诧异,温亭湛如此干净利落。 “摇摇不会。”温亭湛笑着站起身,“我去孟府一趟。” “一道。”夜摇光也去,不过她是去寻杨大太太最好是顺便能够拉上钱府,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倒不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而是她笃定无论什么灾都影响不到杜家村,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分散各方的注意力来降低杜家村的存在感。 反正钱摆着也是摆着,这也是一桩膳食,不求累积功德,但求心安。 “夜姑娘可是好久没有登我家门了。”杨大太太恰好在家,于是亲自招待夜摇光,“再过半月我们便要回府城,夜摇光若是再不来,只怕再见不易。” “我和湛哥儿一年后也要去府城。”今年的童生试温亭湛不参加,夜摇光觉得明年温亭湛一定会去,一旦考上秀才,温亭湛必然要考白鹿书院,届时他们自然要去府城居住, “那可是正好。”杨大太太说着,就拿出一封红色的请帖,“三月之后便是小女出阁,此事还多赖夜姑娘,小女才能得觅良缘,还请夜姑娘来观礼。” “好,届时一定到。”夜摇光将请帖收下,然后递给幼离,便对杨大太太道,“此来是有一事与太太相商……” 夜摇光将事情的大概同杨大太太说了,然后见杨大太太并没有露出似乎有暴利可图的欣喜,反而重叹了一声:“不瞒夜姑娘,外子虽无夜姑娘的本事,可也走南闯北,心里也有这个想法,我们昨日也商议着购粮,也算是为小女出嫁前积德,不过我们大肆购粮没有名目,总会引人怀疑,到时候我们若与人对着压低粮价,只怕要犯众怒。” “此事太太不必担心,我会让永福侯打头阵。”仲尧凡一个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 第186章 五两二钱 “永福侯?”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杨大太太也是惊得站起了身,立刻惊觉自己失态,才歉然一笑,方又落座,“夜姑娘,当真能够让永福侯出头,此事若有永福侯主持大局,必当万无一失,我与外子也定当竭尽全力。” “有太太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夜摇光点头,“去年便闻钱夫人有孕,算算日子月份应当不浅,太太与钱夫人私交甚笃,可知钱府何时添丁。” “正要与姑娘说起这事,我那妹子半月前便已经产子,是一个哥儿。”杨大太太语气颇为惋惜,“才七个月便早产,好在我那妹子养得好,哥儿虽然早产,但还算安康。” “怎么会早产?”钱员外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孩子,且还是正室夫人的嫡子,并且他们也是恩爱夫妻,还不捧在手心? “都是那妾室闹得。”杨大太太语气不愤,“这男人啊在外花眠柳宿我不管,可别给我带回家里闹心,只有那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家宅安宁才能兴旺,不过我那妹子也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钱员外将几个侍妾打发了,也算是熬出头了。”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杨大太太会和她说这些,是想着她没女性长辈,怕她日后不懂这些,才会借此婉转的教她。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代,杨大太太能够打理偌大杨府,让丈夫一个有名分的侍妾都没有,并且还一直得到夫君的尊重,也算是成功女人。 杨大太太只当夜摇光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好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点到为止便正色道:“我那妹子正托人传信与我,让我若是等到夜姑娘回来,便请夜姑娘为她那刚刚出生的哥儿取个名,几日前她派人来寻过夜姑娘,可夜姑娘外出未归,把生辰八字也留在了这里,夜姑娘给看看。” 夜摇光也不推辞,接过纸卷展开:癸卯年丙辰月丙午日己亥时。 这个八字夜摇光粗略的算了算年12两、月18两、日16两、时o6两,总数为五两二钱,按照袁天罡算法,竟然是一个高寿有福之人。因为感激钱员外送来了梅花树,所以夜摇光先推算的乃是这个孩子的命好不好,而不是公式化的直接取名字。 “太太放心,我明日便修书一封令人送去钱府。” 钱夫人见夜摇光的面色一直没有变,便知晓这个孩子的命应该不差,于是将另外一个匣子递给夜摇光:“这是钱府给夜姑娘的酬金。”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开口告辞:“湛哥儿去了孟府有事,我原是为了粮食一事寻太太,天色不早,便告辞了。” 知道夜摇光要去孟府,杨大太太也就没有挽留,而是派了人送夜摇光一程。到了孟府,夜摇光恰好赶上了午饭。 “我可是掐着点,就等着上门蹭饭。”夜摇光被管家带到饭厅,孟博和夫人卢氏还有孟恒正在招待温亭湛。 “盼都盼不来,倒是希望夜姑娘多掐几次点,我这儿新聘了一个江南的厨子,快来尝尝江南的口味。”卢氏连忙亲自起身招待夜摇光。 “恒哥儿,这是你摇姨。”既然孟博和温亭湛以平辈相交,那么孟恒自然是晚辈。 “摇姨,恒儿好久未曾见你了。”恒哥儿虚岁已经五岁,孟博亲自给他启了蒙,现在规规矩矩,声音清清脆脆,令人喜欢的小包子一枚。 夜摇光和蔼的目光落在恒哥儿身上,蓦地目光一变。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眉头聚了聚,才抬眼看着孟博夫妇:“孟大哥,嫂夫人,恒哥儿近日可否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夫妻俩立刻紧张起来,卢氏摇头:“不曾,恒哥儿一直跟着我。” 夜摇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对上孟恒一双圆溜溜的好奇目光,又把话咽了下去,有些话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于是道:“我正好饿了,孟大哥,嫂夫人先用膳,晚点我有事与二位相谈。” 孟博夫妻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他们也不是刚刚和夜摇光接触,夜摇光这个态度意味着孟恒应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对视一眼,心里略安,重新笑意盈盈的招待起夜摇光和温亭湛来。 饭后,卢氏就让贴身大丫鬟带着孟恒去消食,然后哄他午休。 “夜姑娘有话请讲。”孟博等儿子走后便询问道。 “恒哥儿周身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夜摇光便直言,“若非有我的符贴身携带,只怕早已经阴气入体,轻则噩梦连连,重则一病不起。” “什么!”卢氏吓得脸色都白了,险些晕了过去。 “嫂夫人安心,恒哥儿无事。”夜摇光安抚一句,“若非碰到极其不干净之物,携带着我的符,恒哥儿不应该身外还萦绕着阴煞之气。故而,我方才问嫂夫人恒哥儿可有去过特别之处。” 卢氏才仔细的回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觉得儿子去过什么地方。 “去,把香云和香雪叫来。”孟博脸色阴沉,香云和香雪乃是卢氏的贴身大丫鬟,孩子是由卢氏带着,卢氏若忙的时候,都是香云和香雪看顾,卢氏有遗漏,这两个丫鬟不可能有遗漏。 很快,两个穿着一样衣服,只是身上绣花不同的少女走了进来,看着两个主子的面色不好,也是心里忐忑的先行礼。 “你们二人,这几日可有带恒哥儿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孟博质问。 “回爷的话,奴婢二人没有带着少爷去过旁处,都在夫人的院子里。”两人先是莫名的看了看对方,而后连忙摇头。 夜摇光一眼就看出二人没有说谎,于是她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跟着恒哥儿?” “是,奴婢二人奉夫人之命,自当时时刻刻看着少爷,岂敢玩忽职守。”两人一个肯定的回答,一个赶紧点头。 夜摇光蹙了蹙眉,又问:“近日恒哥儿可有异常?” 一人摇头,一人则开口道:“三日前,郑夫人带着家里的少爷来寻夫人,少爷与郑少爷玩耍了一会儿,郑少爷走后,奴婢去抱少爷时,少爷直喊着冷。那正是下午,日头正毒,奴婢害怕少爷身子不适,还禀报了夫人。” ... 第187章 厉鬼缠身 “是有这么回事儿。”卢氏立刻就想了起来,“我当即便命人请了大夫过府,大夫说恒哥儿无事,且后来恒哥儿也确然没有不舒服之处,我便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贵府并无不干净之物。”夜摇光道,一个府邸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够看出来,“便只能是外人带进来。” “带进来?”卢氏惊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那也带进来?” 见到卢氏的反应,夜摇光知道卢氏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嫂夫人莫要多想,我并非说是鬼,光天化日除非是与我同道之人,否则如何能够带进鬼怪,应当是带着什么蕴含阴煞之气的物件,而恒哥儿恰好碰了这个物件。” “姑娘这一说,奴婢想起来了。”香云目光一亮,“那日郑少爷手中拿着一个铃铛,铃铛无声,我们还奇怪了好一阵,不过是少爷们手中的东西也不敢去触碰,倒是郑少爷拿着和少爷玩了一阵。” “你是说无声的铃铛!”夜摇光霍然站起身,“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有一个独特而又神秘的捉鬼一族,他们称之为铃人,他们的族长称之为铃主,他们以捉鬼为生存,和地师不冲突,他们只做鬼,风水和妖魔都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但在做鬼一方面可比他们这些地师厉害,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而铃人分为掌铃人和摇铃人,前者是寻找鬼的方向,后者乃是抓鬼之人,铃铛也因此分为两种,掌铃人的铃铛能够发现鬼,只要鬼一出现就会自动被阴气吹响,而摇铃人的铃铛则可以吞噬封存鬼。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里面封存的鬼不管多少一旦铃铛泄气,或者铃铛触碰到了什么克制的东西解了封印,那么一旦放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凶恶! 香云被夜摇光的反应吓得身子一抖,可毕竟是大丫鬟,很快就镇定下来,努力的回想了一遍:“是铁做的,有东珠那么大,它的芯儿是紫色,用红色的线串着,线上打了一个结还绕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见香云形容不出那个图案,夜摇光指头沾了茶水,在木几上画了一个草图:“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图案?” 香云连忙凑上前一看,立刻点头:“是,就是这个。” 夜摇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这是铃人的标志,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着香云:“你确定铃铛的芯是紫色,而不是蓝色?” 蓝色乃是掌铃人之铃,紫色则是摇铃人之铃! “奴婢确定是紫色,香雪也看到了。”香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语气很肯定。 “奴婢也看到是紫色。” “嫂夫人,那郑夫人是何人,请你立刻带我去她府上。”夜摇光是一刻也坐不住,摇铃可封存鬼魂成千上万,也不知道是哪个摇铃人竟然如此大意,将摇铃给丢失了,这玩意儿一个不好,可以导致整个庐1县甚至豫章郡都成为一座死城! “是邻县郑县令的亲眷,携子陪着婆母回来省亲。”卢氏也坐不住,尽管夜摇光没有解释那是一个什么铃铛,但是见到夜摇光这样重视,甚至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要主动找上门,就知道非同小可,于是立刻吩咐人准备,片刻不耽误的带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郑府。 郑府距离孟府还有点远,马车赶了足足一刻钟,这一刻钟夜摇光在马车上详细的给温亭湛介绍了铃人,让温亭湛又刷新了认知。 “铃人是不是极少?”温亭湛想到既然铃人有这样的本事,世间还有那么多鬼怪,可见铃人不多。 “铃人代代只有两个,一个掌铃人,一个摇铃人。”夜摇光点头,“这世间还有追魂铃,上次凌朗便有一个,但那是修炼者的法宝,与掌铃一样可以被阴气摇响,可摇铃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唯有摇铃能够抓鬼,封鬼。” “铃人,为何不将鬼魂除去?要封存在摇铃之中?”温亭湛又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不过铃人素来抓鬼也是除害,并且从未利用鬼魂为恶,不论是我们还是修道之人都没有理由去深究他们为何要将鬼魂封存在摇铃之中,也许是一种缓慢的度化过程,摇铃乃是历代铃主所掌,这是铃人的家秘,我们也不好去探究。”夜摇光解释。 “姑娘,少爷,我们到了。”马车停下,坐在外面的王木掀开车帘子。 温亭湛和夜摇光下车,孟博与卢氏已经站在郑府大门口,等他们过去之后,便去敲了郑府的大门。 “您是……”开门的小厮看着孟博询问。 “孟家孟四携妻拜访郑夫人。” 门房立刻打开大门,一人已经跑去通传,很快就有穿戴体面的管家小跑而来:“孟四爷,夫人里面请,近日家中少爷卧病不起,夫人和老太太心急如焚,怠慢了贵客,还望二位见谅。” “好重的阴气。”夜摇光一进大门,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天空明明湛蓝无比,可郑府的上空在她眼里可真是乌云盖顶。 “我也觉得一进来就冷了。”温亭湛也小声对夜摇光道。 “既然贵府小公子病了,那我们少不得要亲自探望。”孟博顺势说道。 “孟四爷,夫人这边请。”别看孟博没有官身,但是孟家的底蕴是郑家必须仰望的高度,所以管家自然是顺着孟博的话。 越靠近郑小少爷的房间,阴气越发的重,夜摇光不由心里叹气:来晚了,已经泄气了。 已经得了消息的郑夫人刚好往外面走,就在郑少爷的院子门口碰上,郑夫人不但容颜憔悴,而且身上已经沾染了煞气,想来是日夜照顾儿子的缘故。 “妾身见过孟四爷。”郑夫人先是行了礼,而后才眼眶红红的看着卢氏,“妹妹见谅,犬子重病,怠慢了。” “无妨,武姐姐,我便是为着显哥儿的事来。”卢氏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明白郑夫人的心情。 “妹妹是有好大夫带给我?”郑夫人立刻眼里一亮。 “武姐姐,我……” “还是由我来说吧。”见卢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夜摇光当先一步,“郑夫人,令郎并非重病,而是被厉鬼缠身!” ... 第188章 佛光 “你说什么?”郑夫人的眼睛一瞪,随行她的丫鬟们下人都吓得脸色一白。 “武姐姐……”卢氏走上前,伸手握住郑夫人颤抖的手,然后附耳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郑夫人惨白的脸不断闪现惊恐的神色,等到卢氏说完,她连忙走上前,就要对着夜摇光跪下去,好在夜摇光早一步发现她的意图,手一动,已经筑基期的她五行之气在凡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犹如一缕轻烟飘出,将郑夫人的膝盖拖住:“郑夫人,现在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带我进去看看令郎。” “好好好好……”郑夫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带着夜摇光走进了院子,温亭湛紧跟其后。 卢氏和孟博也提步走了进去,进入了郑举显的屋子,就犹如从夏日走进了冰寒刺骨的冬季,所有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臂膀。 夜摇光的目光快速的扫过,躺在床榻上的郑举显,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脸色苍白,唇瓣枯白,在夜摇光的眼中,他正被一股犹如蛇一般的黑气一圈圈的给裹着,而他身上的阳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两指一伸,指尖夹着一张符纸,手一挥,金黄色的光飞击出去,原本是要贴在床顶,却在靠近床顶的时候被席卷而起的阴气给挡住。 若是一个月前,她还没有筑基期,这一股来势汹汹的阴气她还会费一番心力,可如今……夜摇光唇角冷冷一勾,并拢的两指凝聚着五行之起,足尖一点,纵身朝着床榻飞跃而去,指尖戳在符纸上,手臂完全伸出去,两旁的阴气被她势如破竹的劈开,无可抵挡的将符纸定在了床顶。 收回手,夜摇光指尖掐诀,就见那原本捆住郑举显的阴气悄然散开,床顶上的符纸闪烁着任何人都看得见的金色光芒,在夜摇光指尖有力一指下,爆开金色的光,零星的金光犹如箭雨将一股股在床榻内流窜的阴气击碎,而后在夜摇光的做法之下,全部被收入到符纸之中。 符纸吸入了大量的阴气,竟然还想要反抗,见符纸险些飞走,夜摇光迅速一挥手,将之夹住,然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明明应该是轻飘飘的一张符纸,竟然犹如一条活鱼般在夜摇光的指尖跳动,心中大惊。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鬼,而是集中的阴气,看来摇铃中的鬼魂比她想得还要厉害,竟然能够泄出这么多阴气,却还没有被放出来。收完屋子里的阴气,看着在还在挣扎的符纸,夜摇光又贴了一层符纸,将其给镇住,才提步迈上脚踏,看着一脸将死之气的郑举显。 手掌附着一层五行之气,从郑举显的头顶顺着他的脸部一直缓缓的隔空滑过他的脚部,才收了气,郑举显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 “郑夫人派人去药铺抓一幅最好的补气养血之药给令郎调养身体,每日一只老母鸡炖着,十天半月就能够养回来。”夜摇光走下来对郑夫人吩咐。 郑夫人点着头,又去看儿子,见儿子果然和方才差了很多,又深切的感觉到这个屋子的确比之前暖了不少,不信也得信,然后吩咐了丫鬟去抓药,就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先是行了礼:“大师……” “我姓夜,夫人唤我夜姑娘即可。”夜摇光可不想被叫大师,感觉七老八十似的。 郑夫人自然从善如流:“夜姑娘,我儿是否无碍了。” “暂时无碍。”夜摇光只能这样说,“令郎是否有一个紫芯铁铃铛?” “是,难道便是那东西不干净?”郑夫人想到儿子本来好好的,自从有了那个铃铛就变得怪怪的,越来越阴郁不说,没过几天竟然一病不起。 “那是收魂铃,其封印着鬼魂无数,一旦抹去了铃铛之上的封印,鬼魂便会飞散而出,请夫人将之交给我,否则后患无穷。”夜摇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摇铃。 “竟然是……”郑夫人后怕的捂着胸口,旋即看向管家,“那铃铛呢?” “老夫人说那铃铛让她看着不舒服,而且少爷的怪病指不定和它有关系,昨日便命人将其丢出去了。”管家也是冷汗津津。 “扔到何处去了?”夜摇光大惊,一把抓住管家。 “这这这得问何管家,他是老夫人的管事。”管家忍着恐慌回答。 “去,把何管事叫来。”郑夫人连忙吩咐。 夜摇光也就放了管家,然后对郑夫人道:“此宅阴气过重,我一会儿施法将之收走,但短期内你们不可再住,今日便搬离出去。” “好,我这就着人安排。” “还有,府**有多少人?”夜摇光又问道。 郑夫人对这个倒是不清楚,她的丫鬟连忙上前行礼:“回姑娘的话,府**有二十三人。” 三个主人,二十个下人伺候,真够奢侈,夜摇光想到,面上不显:“府中之人都沾染了阴气,我这里有化煞符六张,夫人先分下去,剩余的晚些我派人送来,这符戴上三日身上的阴气自然会散去。” “多谢夜姑娘。”郑夫人感激不尽的看着夜摇光。 这时候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夜摇光先看到了一个年过六旬,面色红润,身体健朗的老太太,不由让她一愣,这老太太身上竟然有淡淡的佛光。佛光即便是出家人修为不够也是不能够拥有,而凡人除非是诚心向佛多年,并且从未为恶的人才会拥有。 “娘,怎么惊动了您。”郑夫人连忙走上前去搀扶。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郑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娘虽然老了,可也不是受不得惊吓之人。” “老夫人。”孟博和卢氏都是行了礼。 “哪里那么多虚礼。”郑老太太慈和的说着,目光就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她的目光一滞,旋即笑开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姑娘。” 郑老太太说的干净,指的是一种近乎灵魂的干净,带着佛光之人,不管深浅,都能够感觉到一个人由骨子里散发的气息。 ... 第189章 你在说谎 夜摇光谦虚的笑了笑:“老太太过奖。” 她修炼了五行之气,周身萦绕,自然干净剔透。 “娘,这位夜姑娘……”郑夫人也附耳在郑老太太的耳边说了话。 郑老太太才恍然,目光带着一些尊敬的看着夜摇光:“难怪,多谢姑娘解救我们于危难。” 夜摇光摇了摇头,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阴气泄露了这么多,整个郑府竟然还没有人意外死亡,或者难受幻觉噩梦困扰而自杀,应该是这位老太太镇压的缘故,若不是有这位老太太看望郑举显勤密,接触的多,只怕郑举显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见过老夫人,夫人。”这时候管家带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行了礼。 “你来了,我问你昨日老夫人让你扔掉的铃铛你扔哪儿了?”这人想必就是老夫人的何管事。 “小的把它给了何贵,让他扔远些。”何管事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郑夫人的目光落在何贵身上:“铃铛扔哪儿了?” 何贵连忙上前,他低着头:“何管事让小的扔远些,小的便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了。” “这……”郑夫人闻言一脸尴尬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闻言心一沉,如果扔到了河里就麻烦了,已经泄气,里面的厉鬼应该可以控制摇铃,在水里若是有水鬼还会助长它不说,它借助水流逃离和隐藏自己就非常的容易,她现在去追也为时已晚。 “你抬起头来。”所有人都跟着夜摇光静默之际,温亭湛突然开口。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温亭湛的目光落在何贵的身上,何贵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而是他身边的何管事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茫然的抬起头。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那铃铛你扔哪儿去了?”温亭湛漆黑氤氲着珍珠般内敛的光华,却犀利得直透人心。 那何贵的目光动了动:“小的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 “你何时去扔的,除了扔铃铛,可还做了其他事儿?”温亭湛又问。 何贵想了想才道:“昨夜何管事交给小的,老夫人吩咐,小的便连夜去扔了,深夜小的自然是快去快回。” “是吗?”温亭湛唇角轻轻一扬,“你昨夜也是穿的这双鞋子?” “是……”何贵回答的有些声弱。 “今早我入镇时,在南市看到不少光着脚卖鱼的人,我这个人好奇心较重,便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昨夜杏花巷酒楼洒了运来的几桶油,一条路因此无法通行,故而今早北边渔夫只得绕行,另一条路则是泥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满是泥泞,渔夫夏季穿着草鞋,皆是被泥土沾了一脚,有些草鞋甚至陷入了泥里拔不起来,所以今儿渔夫才都光着脚在南市卖鱼。”温亭湛悠悠的说道,“为什么你的鞋子如此干净?” “我我我……”何贵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根本没有去北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一时间脸色苍白。 “因为你并没有去过北边。”温亭湛一锤定音,“你在说谎。” “混账,还不老实交代,铃铛被你扔到哪儿了!”郑夫人大怒,她家里的下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简直是在丢她的脸。 “小的小的……” “你快说啊。”何管事也是怒其不争,这个可是他的远方侄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小的见那铃铛精巧,便拿到当铺去当了一两银子……”何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小的一时糊涂,夫人饶命啊。” “什么当铺?”夜摇光冷声问道,她也不问是死当还是活当,答案一目了然。 “是东麓当铺。”何贵说道。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你快带着众人搬离此处,将这三道符贴在大门上,待我追查回铃铛之后,再来为府中施法驱除阴气。”夜摇光从怀中取出三道符纸递给郑夫人,然后就快速的冲了出去。 温亭湛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 东麓当铺并不远,出了郑府不过一条街便到了,夜摇光一走到当铺的柜台便问:“你们当铺可是收了一个紫芯铁铃铛?” 此刻在拨动算盘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他闻言抬起头看向夜摇光,然后点头:“今日一大早,郑府的下人来当了一个。” “铃铛在何处?” “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人转手买走。”男子回答。 夜摇光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便问道:“是何人买走?” 这个时代对当铺要求很高,不管是当东西还是从当铺买东西,都要用户籍或者路引存档,并不是说看上了出钱就带走,或者想卖价格合适就卖。 “姑娘,我们无可透露。”男子语气很坚定。 夜摇光也知道干当铺这一行,在这个时代保护客人的**是职责。 温亭湛走上前,将一物递给那男子:“我要知道买走铃铛之人。” 那男人先是蹙眉,待看清温亭湛递上去的东西时,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公子和姑娘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查一查。” 然后还叫了跑堂的上茶,夜摇光坐下来,看着回到后面快速去翻档案的男人,不由凑近温亭湛:“你给他看了什么?” 温亭湛打开给夜摇光看,竟然是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非常的复杂,但是中间是一个繁体的尧字,收回手温亭湛便解释道:“这是永福侯的私印,东麓当铺乃是仲家的产业,遍及各省各县各镇。” “你们两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噗咳咳咳……”温亭湛正将跑堂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听到夜摇光的话,便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才无奈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对于夜摇光用词的能力,他已经无话可说。 夜摇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扬了扬眉。 这时候那男子捧着一个翻到一页的册子走了过来:“小公子,您看,这就是买走铃铛之人留下的存档。” “一百两黄金!”真是舍得啊,夜摇光当先看得是交易价格,夜摇光觉得若非知晓这个铃铛的不同之处,绝无可能是这样大的数额。 ... 第190章 取名钱磊 “秀州人。”是路引登的记,温亭湛看着寥寥几笔的信息微微皱着眉头,“这恐怕不是真的信息。” “何以见得?”夜摇光疑惑,她没有看出有作假的痕迹。 “路引是真的,但未必是买走铃铛之人。”温亭湛指着路引上面,“你看这里写着于秀州至豫章郡十月归,日期是去年八月十日,今日是六月初一,也就是还有九日必须赶回秀州,从这里快马加鞭九日也未必能够回到秀州。” 古代的路引和现代的护照非常的相似,古人对户籍制度非常的严苛,不允许人轻易的离乡,若是没有路引,离开家乡的人完全可以被异地官府下狱。当然也不会非常苛刻,比如这份路引写着秀州到豫章郡,但是凭着这张路引,他可以去很多地方,这是没有限制的。但是规定了六月十日必须回到秀州这就是绝对的限制,若是他在这个日期没有回到秀州,其他地方不盘查还好,一旦盘查就会被扣押。正常人,如果不是急事耽搁,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这是个商人,不管是前来进货还是倒货这都是一个大忌。对方还有闲心情逛当铺,自然不是急事,不急还不赶着回家,这就不对劲了。 “可我们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信息。”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说的对。 “先去东升客栈。”存档上面有写购买者站住之地,温亭湛细长的手指点在这里,“去看看再说。” “既然路引都是‘借’来的,这个地址恐怕未必真实。”夜摇光蹙眉。 “路引哪里那般好‘借’?这人‘借’路引如果只是为了铃铛,那么就只能是在看到何贵来当铺时盯上了,可是他没有路引,故而去顺了一个,而他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赶了过来,说明他的时间非常的紧迫,这样短的时候,他又心急取走铃铛,写住在何处时,脑子里第一反应要么就是他真的住的地方,要么就是他得到路引的地方。”温亭湛用他揣摩人心的思维解释给夜摇光听,“我更偏向于是路引真正主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因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 这样一想,夜摇光也觉得有道理,现代住酒店要身份证,古代住客栈也是需要路引登记,并不是说随便走到一个客栈掏出一锭银子就可以住进去,没有那么随便。 夜摇光和温亭湛当即就去了东升客栈,整个大元朝但凡事东字开头的产业都属于仲家,仲尧凡的印章在,要翻阅这个人是否在东升客栈存档很容易。 “找到了,找到了。”客栈的账房记忆力不错,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翻了出来,“小公子,这位客人是一个月前住进客栈,今儿一大早就退了房,说是要去衙门改一改路引的期限。” 若有要事耽搁,不能如期归家,须得去当地衙门改变限期,这是本朝的规定,方便出行人,当然这也是衙门当差捞油水的地方,每一个改限期的人少不得要给衙门一些辛苦费。 “掌柜的,给我们寻个对门的位置,上些点心茶水。”温亭湛突然将存档的册子递给掌柜后开口道。 “你要做什么?”夜摇光看着温亭湛被掌柜的引路到正对大门的一个用帘子隔开,虽然不是雅间,但也是雅座的地方。 “等。”温亭湛只给了夜摇光一个字。 “等?”夜摇光瞪着他,“这个时候我哪儿有心思等?我们等什么?” “等这人回来。”温亭湛优雅的落座,然后对夜摇光道,“他今日丢了路引,就算舍得花钱,衙门今日也不能给他补办一份,无法出城他自然要回到这里,因为只有这里的掌柜才会收容他。他如何丢失了路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不定他见到了那个人的真容。” 夜摇光听后只能在温亭湛的旁边坐下来,然后目光落在大门口。 “摇摇,你为何这般心急?”温亭湛觉得夜摇光真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这事儿非同小可。”夜摇光解释道,“既然那人费尽心思的买走摇铃,定然是知道摇铃的用处,并且想利用摇铃,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摇铃已经泄气,其封印肯定已经遭到破坏。能够识得摇铃,并且不惧其中恶鬼之人绝非常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用摇铃里面的恶鬼做什么。” “摇摇,事已至此,我们急也急不得。”温亭湛声音很轻。 夜摇光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希望那人早些回来。” “今日去了杨府可又见到子君?”见夜摇光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温亭湛只能转移话题。 “钱夫人喜诞麟儿,邀我们一月半后去喝满月酒,三个月后杨大太太嫁女,我们也得去观礼。”夜摇光摇了摇头,倒是想起了这件事,“钱夫人还让我给她的儿子取名,还没有来得及取,回去再修书一封传给她。” “起名?摇摇打算给他取个什么名?”温亭湛顺口问道。 “这孩子的命格不错,是个有福且长寿的孩子。”夜摇光便简略的说道,“他日元平和,旺水却不宜多用水,喜用印枭、比劫即火、土,我根据**之理给他取了一个‘磊’字” “钱磊?”温亭湛念了一遍,旋即点头,“君子自当磊落。” “这个名字对这小家伙极好。”怎么说这个小孩子能够问世,她也是功不可没,钱夫人和钱员外再住在原来没有改动的房子里,只怕这辈子都休想有孩子,所以她也是用了心。 “小公子,那人回来了。”两人正聊着,小二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夜摇光抬眼果然看到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正在和掌柜协商,掌柜一脸难色,即便是对方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掌柜也没有接下。 “李老爷,我们店里这规矩不好通融,这要是被人知晓了,只怕我也要在东家哪里吃挂落。” “掌柜总不能见着我露宿街头,可有能够做主的人,请掌柜的让我见见。”李酒,就是丢了路引的人,他一脸恳求。 这时掌柜的非常有眼色的看到走过来的温亭湛:“这位温公子与我们东家交好,您跟他说说。” ... 第191章 找到人 夜摇光不由心里赞叹,仲尧凡连这样一个小镇的客栈掌柜都这么精,他不发财谁发财。 李酒快速的走到温亭湛的面前:“温公子,李某原在此处住了一月,今日退房之后路引丢失,将将去了衙门申报,还得等上二日,李某在此无亲无故,只得再回此处投宿,还望温公子通融一二,感激不尽。” “李老爷这边请。”温亭湛将之带到他们方才落座的地方,有眼劲儿的小二已经从新收拾好上了茶水,坐下之后温亭湛才问道,“李老爷既然请我相帮,可否说一说路引是如何不见?” “今日一早,我取了路引退了房,走出客栈之后明明记得放入了行李之中,可我到了衙门取出欲改期时才发现竟然不见了,一路寻回来也未曾寻到。”李酒一脸苦恼的说道。 “李老爷觉得路引是何时丢失,因何丢失?”温亭湛又问道。 李酒想了想才道:“一路上我都是乘着马车,唯有我上马车时不慎踩滑了踏板,一个恰好路过的男子扶了我一把。” “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夜摇光立刻追问。 李酒疑惑的看了看二人,却也没有多问,他现在也想知道那个天杀的害他多赔了几百两在衙门的人去了哪儿,便道:“他身高六尺有余,臂膀有力,长脸……” 因为对方出手扶了一把,他心怀感激,所以近距离接触看得很真切,李酒非常详细的形容了一边,温亭湛从掌柜那里取了笔墨纸,当即对应着李酒的描述画了起来,很快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身强力壮,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就跃然纸上。一尺在每个朝代长度不一样,在本朝是三十厘米。 “可是这个人?”温亭湛将画好的人转到李酒的面前。 李酒一看然后目光一瞪,万分膜拜的看着温亭湛,他自己觉得自己形容的也不是很到位,可这位小公子竟然能够根据他的形容将这个人给画出来,真的是大出所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然点了点头。 夜摇光一把将之给转过来,她也根据李酒的描述在脑子里勾画了一番,但是完全不是这个人,不由诧异的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优雅的搁下笔:“我不是今早见渔夫赤脚卖鱼心中疑惑,去询问了一番,我恰好见过这个人。” 若不是温亭湛恰好见过这个人,他还真不能够从李酒的描述中将这个人如此清晰的画出来。 “他去寻渔夫?”夜摇光不由一愣。 温亭湛点头:“是,我隐约听到他在询问何时有船,似乎不打算在码头坐船,而是想借渔夫之船。” 其实这样想也明白,估计是没有路引的人,而且带着已经泄气的摇铃,走6路容易遇到懂行的人,水路避免不少麻烦。 夜摇光快速的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正好是渔夫归家的时候,她倏地站起身:“湛哥儿,你帮我到此处已经够了,我把金子留给你,你先去办其他事情,顺便帮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到钱府,我这就去北边,我不会有事。” 温亭湛这一次没有要跟上,对方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人,他没有对付的能力,于是点了点头。 见此夜摇光快速的冲了出去,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掌柜的,给李老爷开一间房。”温亭湛也随后走出去,没有忘了李酒,而薛大的马车也已经从郑府追过来停在门口,温亭湛踏上去道,“回孟家。” 夜摇光用了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北边,北边是一条大河,居住在北边的基本都是渔民,以捕鱼网罗海货为生,所以随处可见的便是船只。 夜摇光的目光先是投向河面,没有看到游行的船只,她寻了一个在河边晒网的渔娘问了一些情况,才知道他们捕鱼一般都是接近黄昏,因为那时候这里恰好退潮,夏季也是风不大的时候,相对而言比较安全,收获也比较多,日头大是不会出去捕鱼,不利于收获。 夜摇光又问了一些问题,才知道这渔娘是专门在这里帮人晒渔网,或者在一旁织渔网,顺便看着这些渔网,也就是全天都在这里,她确定今日渔民们一大早捞了鱼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船只离开。夜摇光才安心了下来,然后她就坐着渔娘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有些腼腆的渔娘聊了起来。 当日头偏西,66续续的有人挑着担子,或推着车赶回来,应该是去南市卖鱼的人回家了,有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有得略显失落,但无论是哪种都有家里的人赶忙迎上去,然后帮着把剩余的鱼或者卖鱼的东西带回家。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种满足,那是一种为生活奋斗而感到充实的满足,在这些人群逐渐分开之后,夜摇光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独特的人,他虽然背着鱼篓,帮着一个腿脚有些跛的大叔推着车,可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一众渔民之中就算是弯着腰也非常的瞩目。 他非常的敏锐,很快就抬眼看向夜摇光,夜摇光不闪不避的对他对视上,过人的视线,清晰的看到他眼底锋芒闪过。 夜摇光放下自己手中的渔网,完全不避讳的直直朝着那男人走去,路不平坦,那男人因为夜摇光而走了神,推车滚进一个大坑,车子一边倒,在渔夫大叔的呼声中,夜摇光伸出手稳稳的扶住了推车,对那男子道:“大哥这么大人竟然看不到这坑。” 男子目光突然一锐利,扶着推车的手将推车一转,就推向了夜摇光,夜摇光五行之气凝聚于手中,那推车动都没动。男子见此立刻一慌,当即将背上的鱼篓扔向夜摇光,转身就跑。 夜摇光伸手一把抓住,反手扣在了推车上,推车因此而稳稳的陷入了地面,她当即纵身一跃,在所有人惊呆的目光下,几个翻身就落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转过身,夜摇光的目光清冷,对着男子伸出手:“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摇铃交给我,我放你离开。” ... 第192章 亲戚造访 周围的渔民都一哄而散躲在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胆子大的也伸长脖子偷看。 那人全神戒备的看着夜摇光,他快速的移动身体,企图逃跑,可无论如何他的速度都没有夜摇光快,被夜摇光堵住了他所有可逃的路,而后他的脸微微一侧,眼角余光瞄到了身后的茫茫大河。身子一转,朝着夜摇光快速奔了过去,足尖一点似乎要借力越过夜摇光,在夜摇光一个纵身而起准备拦截他的时候,他一个空翻,一落地双脚在地面上一弹,便朝着后方的大河飞跃过去。 夜摇光目光冷光一闪,身子也在半空之中一拧,一脚在旁边的石碓上一踏,朝着那逃跑的男子飞跃而去,她的速度极快,那男子就要投入江面的时候被她飞身一把抓住了后领,手一用力,就将他给扔了回来。 男子在半空之中飞旋了几下又落了地,可不等他站稳脚跟,夜摇光的掌风便已经逼近,他本能的抬起双手用两只手臂挡下,而后身子一弯,滑溜的从夜摇光的臂弯下逃脱。 夜摇光早防备他这一招,伸腿朝着他的膝盖踢去,那男子明明看着十分的健硕,可他的身体比女子还柔,上半身向前倾,双腿还能够扭着往后躲,摆出的造型还当真像极了一条蛇。而这时,他的手掌并拢从正面越过自己的后仰的头顶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袭击。 那并拢的双手及至夜摇光的面前的时候突然一开,那一瞬间夜摇光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那手掌变成了一个张口咬来的蛇头,并且吐出了长长的信子,夜摇光双手一收,两掌快速的将男子的手腕给夹住,身子一偏侧脸躲过男子诡异的手时,她的手也是一拧,将男子的手强势弯下去,并且一掌击在男子的手背上,他的手就迅速的拍在了自己的心口。 暗藏在自己掌心的毒针也拍入自己的心口,当即被夜摇光给打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沙面上,滑出了好远的距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非要做无谓的挣扎,把摇铃交出来!”夜摇光一步上前,站在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他。 他依然不说一句话,眼中带着一股深浓的恨意盯着夜摇光,从怀里掏出了摇铃,挣扎犹豫了许久,才递给夜摇光。 然而,就在夜摇光伸手去取的一瞬间,他竟然手臂快速一挥,摇铃从他的掌心脱落,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光,直直的往大河之中坠落,夜摇光电光一般闪过去,本来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摇铃,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束流光,朝着她直击而来。 夜摇光旋身从高空翻过去,越过了摇铃,身子一转准备回手抓住摇铃,而一股劲气打在了摇铃之上,加快了摇铃掉落的速度,夜摇光伸出的手堪堪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摇铃掉入了水中…… 她手一挥,天麟从她的掌心飞出,直直的射入沙滩之上正准备逃跑的男子腿上,看着他跌倒不起,夜摇光才一头扎入水面,入水的一瞬间,夜摇光就觉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然而泄气的摇铃入水之中就好比如鱼儿回到了自己的家,夜摇光只是耽搁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等她扎进水里之时,摇铃已经不知去向。 水里东西太过杂乱,还有不少尸骨,夜摇光就算释放出五行之气也寻不到方向,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夜摇光感觉到小腹一阵阵的坠痛,不由疑惑,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好在这股痛意只是一闪而逝,她也就没有注意,直到河面上的光已经黯淡,夜幕已经落下,夜摇光只能咬牙放弃从水中飞了出来。 河面已经被官兵给包围,都拿着火把,而一人在河边焦急的张望,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佩剑将军。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温亭湛,见到夜摇光飞跃出河面落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他立刻把自己的披风给解下来朝着夜摇光跑过去。 “摇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看着夜摇光蹲在地上,温亭湛用披风将她裹上,关心的问道。 夜摇光本来好好的,一落地,小腹又是一阵坠痛,一种很沉闷的痛,却非常的煎熬,她当即蹲在了身上,抬起头咬牙对温亭湛摇头:“没事。” “你脸色煞白,怎么能说没事,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温亭湛蹲下身,将夜摇光抱在怀里,紧张的问道。 “我真的没事。”感觉疼痛减缓,夜摇光站起身,一脸轻松的对温亭湛说道,而后提步向前,看着前方的一片士兵,“你怎么会调了军队来?” “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温亭湛正想对夜摇光详细的解释,但是月光打在夜摇光方才蹲着的地方,那里竟然晕开了血水,让温亭湛心口一颤,他一把上前抓住夜摇光,“摇摇,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 夜摇光一脸纳闷:“我没有受伤,虽然与对方交了手,但我不曾受伤。” 温亭湛顿时整张脸黑沉沉,他抿着唇看着夜摇光:“你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 顺着温亭湛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血迹,夜摇光更是疑惑,她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地方疼痛,难道再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受了伤,最后她的手划过身后,瞥见自己手上沾了血,顿时整个人都僵了。 她大概记得刚刚手碰到了什么地方,这具身体已经虚岁13,放在现代12,也差不多是该被亲戚造访,再联想到她刚刚腹痛,她可以肯定她是被亲戚造访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情况下不好,偏偏是这个情况下,看着一脸固执的温亭湛,她要怎么去解释。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夜摇光灵机一闪,顿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快速的将温亭湛的披风拢起来,把自己裹住:“湛哥儿,我们快些回去,我好冷。” 温亭湛这才不执意这个问题,连忙把夜摇光送到薛大的马车上,才折身对守在河边的一队人马说了什么,又跑了回来。 ... 第193章 贴心 温亭湛准备的非常充分,马车上有干净的衣裳,还有一个小暖炉,但是温亭湛浑身散发着冷气,虽然没有说话,可夜摇光知道这是在等着她解释的意思,可这个夜摇光也不好解释,于是鸵鸟的不开口。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温亭湛等了好久,终于还是绷着脸开口。 “咳咳咳。”夜摇光轻咳了两声,“这是个意外,意外,我真的没事,不信你回去让杜四叔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温亭湛又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子就变成沉闷,夜摇光转了转眼珠子才道:“我打伤的人呢?” 温亭湛沉默。 “我的天麟还在他的身上!”夜摇光着急的问。 温亭湛再沉默。 “你怎么调的军队?” 温亭湛还是沉默。 夜摇光终于耐心告罄:“哟呵,你跟我耍脾气是吧,你不跟我说话,好啊,有本事日后你都别跟我说话,哼!” 说完,夜摇光就把脸别到一边,不理会温亭湛,按照她的设想温亭湛应该立刻开口安慰她,可惜她等了半天,温亭湛竟然也不来理她,顿时佯装生气变成了真生气,这一生气小腹又是一阵绞痛。 定然是第一次大姨妈造访,就在水里泡久了,她虽然是修炼之人,可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除非她不是女人,否则这些生理问题是不可能因为修炼而不存在,这一疼令夜摇光忍不住捧着小腹弯下了腰。 “你哪里疼?”温亭湛终于坐不住凑上来。 “走开。”夜摇光一把就将温亭湛给推开,本来大姨妈期间情绪就浮躁,夜摇光还是一个脾气本来就偏大的人,要不是这个死小子气她,她哪里会惹来这么大阵疼痛,都是他害的。 “摇摇。”温亭湛蹲在夜摇光的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夜摇光,他想碰她,但是又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手在半空犹豫了半晌不知怎么落下,只能对着薛大大喊,“快,去孟府!” 薛大听出了温亭湛语气中的不安和急切,就加快了速度,好在回程的大路今日下午就已经清理干净,从大路回去,只用了半刻钟,马车一停下,温亭湛也不管夜摇光的意愿,伸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温亭湛经过上一次龙涎液的淬体至少有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将一米六多一点的夜摇光抱在怀里完全没有违和感。 王木已经先一步跑过去敲门,所以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走上阶梯后,孟府的大门已经开了,门房自然是认得温亭湛,直接开门让进去了,一步踏进孟府,温亭湛吩咐王木:“去请大夫!” “不准去!”这要是请了大夫可就丢人丢大了,夜摇光立刻阻止。 温亭湛理都没有理她就抱着她进了孟府,王木可是温亭湛的小厮,平时和弟弟跟着温亭湛出出进进,自然更听温亭湛的话,而且温亭湛的脸色真的好吓人,当即撒丫子的往药铺跑。 “这是怎么了?”孟博和卢氏得到了下人的通报,也匆匆的跑了出来,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二人都还没有歇下,就见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而且夜摇光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浑身还湿漉漉的。 温亭湛将夜摇光抱到她的客房,才对卢氏道:“嫂夫人,摇摇身上有伤,劳烦你给检查一下,然后告知我。” 说完才和孟博出去,卢氏快速吩咐人去打热水准备干衣服,然后去为夜摇光解衣服,被夜摇光制止,“嫂夫人我……” 夜摇光磕磕绊绊,最后把作为过来人的卢氏给解释通了,卢氏不由掩嘴笑了,而后才关心道:“这女孩子身子多娇贵,尤其是来潮时更是虚弱,你还去河里泡着,要是落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和几个丫鬟帮夜摇光洗了澡,换了衣服,还亲自教导夜摇光如何用古代的月事带,一起收拾妥当,王木也把大夫给请来了。 大夫来了,卢氏也坚持要夜摇光看一看,以免落下病根。 “姑娘这是来了初潮又落了水,好在姑娘身子骨好,这几日好生养一养,老夫开一服补血气的药吃了便是。”大夫很快就开了药方交给卢氏。 卢氏将大夫送出去,等在外面的温亭湛立刻就奔了上来:“嫂夫人,摇摇她到底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我见她流了不少血。” “咳咳。”卢氏自然不好亲自将这事解释给温亭湛听,所以只能把大夫推出来,“大夫就在此,你问大夫吧。” 说完又折回去,仔细的交代夜摇光大姨妈期间应该注意什么,该忌讳的地方一定要忌讳,说了好久才看着夜深了,让夜摇光早些休息。 卢氏等人走了,温亭湛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白净的小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进了屋子见夜摇光躺在榻上,也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投在旁边的纱帐上:“那人我已经让人抓了起来,天麟在我这里,嫂夫人说你须得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将天麟放在榻沿上,就逃也似的跑了,见他这幅模样,夜摇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点小情绪也没有了。而且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虽然被生物钟给叫醒,但是她浑身疲懒不想动,就把睡的香的金子给蹂躏了一番,才玩了一会儿,就听到温亭湛的脚步声,很快温亭湛就推门而入,守在外间的丫鬟都没有被他惊醒,外面天都还没有亮。 温亭湛绕过屏风走到内室,端着一碗汤药,脸上还有黑灰,眼神却清明,看着已经醒了的夜摇光,立刻走上前:“我便知你定然醒了,我昨夜问了大夫,这种汤药最适合给你滋补,晨间空腹药效更佳。” 夜摇光望了望窗外,恐怕孟府厨房的人这个时候都才将将上工,又见温亭湛满脸黑灰,心头一热,不由挑眉看着温亭湛:“你亲自熬的?” 温亭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碗小心递给夜摇光。 ... 第194章 感动之后 虽然温亭湛会到厨房为她生火打下手,可从来没有动手弄过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前世也足以让人心暖,夜摇光从温亭湛的手中接过来,闻了闻竟然还有一些甜丝丝的气息,也不烫便仰头一口喝下。 一股暖流从喉咙直接滑入夜摇光的身体,浑身都暖融融的,夜摇光还来不及夸奖温亭湛一句,顿觉得鼻头一热,然后伸手一抹,竟然两行艳红,不由怒瞪温亭湛:“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温亭湛顿时就懵了,然后转身就对外间的丫鬟喊道:“快去请大夫!” 于是一大早,孟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破了晨间的安宁,孟博夫妇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的赶过来,这时候大夫已经又被请了过来,使了针才将夜摇光的鼻血给止住。 而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温亭湛:“小公子心疼人,老夫心里明白,可老夫开的几味药,小公子都将药材用的太好,姑娘身子骨本就好,如此大补,又是盛夏,难免燥热虚火。” 温亭湛被大夫说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他是想着给夜摇光补好一点,还怕药铺里的药不好,半夜特意让薛大回去取了当初仲尧凡送给他们的药材,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夫,不知道我这位妹妹如何了?”卢氏心里也是憋着笑,但是教育良好的她给忍下去了。 “没事,不过再经不起这样折腾一次了。”大夫叮嘱之后,就走了。 卢氏和孟博对视一眼,外面天也亮了,孟博轻咳一声道:“早膳也摆好了,我们先去,允禾和夜姑娘不用急。” 说完,两人便走了,丫鬟也识趣的都被幼离给带下去,幼离是因为薛大回去取药材,不知道夜摇光情况只说是夜摇光受了伤,她放心不下所以硬要跟着来,才到了这里。 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躺在床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温亭湛,谁也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原本她那颗躁动的心是多么的感动,有那么一瞬间就好似被泡在蜜罐的感觉,可幸福没有持续一秒钟,瞬间被打破。 想到她方才流鼻血止都止不住,还被孟博夫妻看了一场笑话,心里就窝火不已,但是看着温亭湛这幅模样,又想到他一大早起来为她熬药,原本也是一番好心,况且在古代男人都认为女人来月事是不吉利,根本不愿意靠近,温亭湛还能够这样贴心的对她,她一肚子火又发不出来。 做足了心理建设,温亭湛才抬眼对上夜摇光的目光,然后索性坐到她的身边,将他越练越有力的胳膊伸到她的面前:“心里不舒服,就咬我,原也是我的错,别憋着,仔细憋坏了身体。” 如果原本夜摇光还要咬他一口的心,这会儿也消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伸出手:“扶我起来,昨夜都没有吃东西,又流了那么多血,我现在饿了!” 温亭湛连忙扶起她,给她套上外袍,才带着她去了饭厅,孟博夫妇等着他们,孟婉婷已经回到了帝都本家,府里只有孟博夫妇和孟恒,等到温亭湛二人一到,大家就开始用膳。 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吩咐王木去买一些东西,都是绘制符纸的东西,郑府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收尾,夜摇光要去做法事,被温亭湛黑着脸给强势制止,只能先把给他们府里人去阴煞之气的符纸画好送去。 就是这样,温亭湛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在旁边亲自盯着,一画好就勒令她必须去躺着。 “我哪里有那么虚弱。”夜摇光不由翻白眼,暗想:我来个大姨母你就全身紧绷,我要是孕妇你还不得睡不着觉。顿时要反应过来自己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呸呸呸了几声。 “大夫说,女儿家这都是虚在体内,不能马虎。”温亭湛一板一眼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夜摇光懒得和他争辩,“钱府的信送出去没有?” “适才已经让薛大去办了。”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道,“摇摇你为何会跳进水里。” “摇铃被那家伙扔到水里。”一提到这个夜摇光脸色就不好了,“我没有找到。” “摇铃泄气证明封印并没有完全破坏,你不用担心。”温亭湛安慰道。 “若是换了寻常我也不担心,可现在已经是六月,再过一月便就是七月十五。”夜摇光一想到就糟心,“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的时日,我真担心这些人这个时候冲着摇铃而来为着的就是七月十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更不知丢失了摇铃的铃主现在是生是死。”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人,若非暗处有人相帮捣乱,摇铃哪里会掉到河里! “现如今,我们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事在人为,临头了自然有解决之法。”温亭湛道,“至于那个人,我尽量想办法让他早些开口。” “只怕不易。”那人夜摇光看了面相,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俗称硬骨头,又不是凡人,恐怕用刑都不见得有效,不过想到那人对付她的招式,夜摇光蹙眉,“他的招式格外的诡异……” “你现在不能多思,一切都过了这几日再言。”温亭湛见夜摇光凝眉沉思,不由面色严肃的叮嘱。 夜摇光翻了个白眼,然后身子往里一侧,背对着他:“我现在还想多睡,你就别打扰我了!” 对此温亭湛没有异议,伸手为夜摇光掖好被子就离开。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又想了一会儿,那招式她有点似曾相识,可一向记忆好的她也没有想到上辈子在什么地方遇到过,想着想着还真的就这么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午后,幼离一直守着,夜摇光一醒来就服侍她洗漱,然后端了吃的进来。 “姑娘,郑府的夫人前来拜访。”等夜摇光吃完了,幼离才说。 夜摇光就去了卢氏的院子,因为这会儿卢氏在招待郑夫人,郑夫人的到来一是表达感激,而是送上酬劳,郑夫人给了她足足一万两! ... 第195章 仲尧凡到来 郑家没有什么根基,郑县令是寒门出生,所以六年前的进士,如今还是一方县令。不过郑夫人倒是出自世家的大小姐,不过这一万两对于郑夫人恐怕也是极限,总没有出嫁女回娘家要钱的道理。 收了钱,夜摇光躺了五日之后,就摆脱了温亭湛的监视,火速奔向郑府用天麟将被她用符纸困在郑府的阴气给吸收了。这一次的阴气非常的多,天麟吸收之后竟然出现了饱胀的趋势,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天麟,剑身竟然鼓成了鱼肚一般,担心天麟爆破,夜摇光赶紧凝气朝着天空中的天麟席卷而去。 轻烟一般的五行之气将天麟包裹,一圈圈的如波浪隔空裹着天麟来回涤荡,天麟渐渐的停止了膨胀,在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滋润下缓缓的瘪下去,然后夜摇光看到它的剑身竟然缓缓拉长,足足拉长了两寸! 等到天麟重新落到她的掌心,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天麟长度已经超出她的手指一截,夜摇光意念一动,天麟又恢复了原状,意念又是一动,竟然又长长了两寸,当即大喜过望。 一把抓过金子:“没有想到这东西和你一样,还能够放缩呢!” 金子被夜摇光猛地用臂弯勒着脖子圈过来,可怜兮兮的瞪了眼珠,吐了舌头,一副要被勒死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撒娇:“喔喔喔……” 夜摇光松开了金子,然后仔细的研究起天麟来,这把小刀比她想得还要神秘和珍贵,这一次吸收了郑府的阴宅竟然似乎进阶了,它竟然可以吸纳阴气为修炼,那么修炼是否有止境?而以阴气为修炼,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摇摇,你在想什么?”夜摇光想入了神,温亭湛寻过来时,就看着她坐在阶梯上,手里拿着天麟愣愣的出神。 夜摇光将天麟递给温亭湛:“你看。” 然后温亭湛就看到天麟长了两寸:“这是怎么回事?” “吸纳了阴气。”夜摇光说道,“我能感觉到它的威力更甚从前,兵器属阴开刃成为了法器,可以吸纳阴气是常时,但我从未遇到过兵器竟然会以阴气为修炼之气。” “你在担心什么?”温亭湛翻动了一下天麟,又还给夜摇光。 “未知,所以恐惧。” 因为对一个东西不了解,不明白,才会担心无法掌握。 “它既然以阴气为修炼之气,便会伤害到你。”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驾驭它,还怕它在你的手中翻出大浪?” 夜摇光霍然开朗。对啊,她本来就歃血认主了,天麟既然可以修炼,就不可能噬主,无论它是正是邪,只要她在就必须为她所用,她简直是在这里庸人自扰!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笨了?这样想着,她眼神不善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立刻小心的问道:“我怎么了?” “和聪明的人呆久了,就会越来越笨。”夜摇光冷哼一声,就站起身走了。 温亭湛伸手摸了摸鼻子,完全不介意夜摇光的语气,只想着他家摇摇在夸他聪明呢!然后笑眯眯的跟着夜摇光身后也走了。 然后夜摇光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北边的河里,依然没有寻到摇铃,才不甘的回了家,回家之后就拿出十万两交给温亭湛,让他用小乖乖传信给仲尧凡,无论是出面还是购粮的事情,仲尧凡做才是最好不过。杨府也拿了五万两出来,十五万两以现在的粮价可以买很多粮食。而且这件事情告诉了仲尧凡,他就不会不插手,当然他肯定以开封为第一要点,但这不影响,每个地方都有人看顾反而是好事。 没过几日,钱府派大管事亲自送了十万两前来,其中七万两是钱府的,三万两是在钱府夜摇光为其算卦寻回东西的贺三爷出的,又是十万两白银,已经足够断一府的粮食。 又过了两日,仲尧凡竟然亲自上门了,不在深山监督采矿而跑过来,夜摇光觉得定然有大事儿。 “是不是购粮出了问题?”夜摇光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仲尧凡喝了一口茶才道:“问题还不小,不可知你这一次又让帝师立了大功。” “怎讲?”温亭湛看了夜摇光后才问道。 “太祖能够打下江山,昔年跟随他的国师功不可没,当年国师曾言:‘这大元十分盛世,当谢他五分’,这话虽是轻狂了些,却也是事情。所以玄学之士在我朝的地位远远高于以往任何朝代,即便如今国师府已经不在,可设在各地的学堂里皆有易学课,如今的钦天监里可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竟然连这一点异象都没有看出来。”仲尧凡讥讽的勾唇,“我接到你们的传信,立刻派人去购粮,这才发现江南已经有不少商家竟然暗地屯粮,这一顺藤摸瓜,才摸到了钦天监保章正竟然隐瞒下了灵台郎的消息,私下交给了他背后的主子!” 说到后面,仲尧凡的目光阴寒,握紧的拳头显示他隐忍的怒火。 保章正和灵台郎都是钦天监的官职,灵台郎乃是七品负责观察天象,而保章正乃是八品,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定吉凶。 不要看保章正不过是八品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真要做点什么事儿,那还真的可以祸国殃民,比如这一次。 “这一次牵扯到了江南官场?”温亭湛的眉目深刻了起来,江南官场那一片肥沃的土地,官员太多,利益纠葛太多,千丝万缕根本理不清,一旦动了一根,很可能都会被缠死在里面,从先皇开始就有不少刚正廉洁之官想要肃清江南,可不但都无功而返,反而让江南更加的盘根错节。 “是啊,牵扯到江南官场。”仲尧凡冷嘲一笑,“前面才倒了一个齐州知府,如今还人心惶惶,马上又要大灾,只怕这一次就算真的查出是谁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是知道这样的局面,那些人才敢有恃无恐!” ... 第196章 求上门 官场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圈子,有时候有些人即便罪大恶极,为了大局考虑也暂时不能制裁,这些温亭湛已经从很多年史书中领悟出来。但这一次的事情太过于恶劣,让那些置百姓于不顾,借用天灾来发死人财的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别说仲尧凡心里不爽,就连温亭湛也是堵心。 “杀不得,那就让他疼!”温亭湛目光一深。 仲尧凡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脸色减缓,看向温亭湛:“让他疼?怎么个疼法?” “自然是要生不如死的疼。”温亭湛笑的意味深长,“比起钱财,我想还有更令他们在乎的东西可以失去。” “比如——官位?”仲尧凡摇着头,“你还太年幼,不知有些人动了只怕会引起大乱,不是谁上位都能够将前面扔下的烂摊子摆平。” 温亭湛眉头一扬:“谁说要动他们呢?” “那你的意思是……”仲尧凡目光迥然的看着温亭湛。 “得让他们好好的呆着,有事他们担着,没事的时候就让别人为他们效劳。”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有证据在手,陛下念他们劳苦功高不忍他们晚节不保,但前科历历在目,总可以借此正大光明的放人过去监察,至于什么官职,陛下可随意赏赐几个,品级不高不低即可……” “妙!”仲尧凡不由竖起大拇指,然后对温亭湛刮目相看,“饥肠辘辘坐在一大桌美味佳肴面前,却只能看着别人替他们吃,他们还不能有怨言,还得感激陛下不追之恩,这一招真够阴损。” “多谢侯爷夸赞。”温亭湛矜持的笑。 仲尧凡目光饱含深意的看着温亭湛:“我可真想将你这小脑袋瓜破开看看与我们有何不同!难怪帝师被你拒了,还硬要收你。” “你试试看。”夜摇光目光阴测测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说笑,说笑。我可还满心期待温公子与我同朝为官,已经可以想象待你步入朝堂,会有多少人生不如死。” “定不会让侯爷失望。”温亭湛笑的很温和,“但愿侯爷不在其中。” “拭目以待。”仲尧凡扬了扬眉,然后看向夜摇光,“粮食我已经购置好,下个月会66续续的运过来,你提前选个地儿屯好即可。” “我知道了。”夜摇光点了点头。 “咦,我怎么觉得你这宅子格外的舒适呢?”做了好一会儿,仲尧凡觉得坐在这里就是格外的舒服,但是具体哪里舒服他又说不上来,要说座椅家具,可比他府邸差远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相视一笑,可没有给仲尧凡解释,要是让他知道,指不定缠着夜摇光去他的府邸给他布个阵法,于是温亭湛道:“侯爷远道而来,一路奔波,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不如先歇息一番?” 仲尧凡就顺势站了起身:“也好,恰好有些疲乏。” 仲尧凡离开之后,夜摇光才将一只手的胳膊搁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可真是越发的老谋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混迹朝堂多少年了呢!” “正因为我没有不如朝堂,所以才旁观者清。”温亭湛解释道,“不论是帝师,还是帝师身边的谋士亦或者是永福侯,他们都和朝堂牵扯太深,身在其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自己都不想被这样对待,自然不会想到这么简单直接的回击办法,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大局,是不能牵动,却忘了可以以静制动,退而击之。”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每每都会在他从容应对任何困难时闪开一种珍珠般内敛的光华,美得可以将人的魂都吸进去,而他淡然分析的模样,更是令人喜爱不已,夜摇光直接伸出魔爪,捏住他的小脸:“我们家湛哥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从最初对夜摇光如此感觉到惊愕,腼腆,到后来的无奈,妥协,到了现在温亭湛已经将这个举动当做享受,既然是最在乎的人给予,不能排斥,不忍拒绝,那就笑容以对,于是温亭湛被她掐着脸还冲她笑了笑。 如此,夜摇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魔爪,然后垂下袖子将手遮住,轻声一叹:“当日你不是说仇万壑之事么?适才仲尧凡不是提到齐州知府倒了么?” “齐州知府因玩忽职守,构害朝廷重臣而背叛斩立决,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问斩,仇家家产充公,你休息这几日,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仇万壑和其妹的下落,他们连祖宅都卖了。”想起那一面之缘,曾经抵足而谈,心有丘壑,一心向往官场,满身清洁的仇万壑,温亭湛心里也有些惆怅,这一场变故,失去的是一个清风高洁的知府,一个一颗壮志满满报效朝廷的少年心。 “你放心,日后你会见到他。”夜摇光道,仇万壑家的祖坟只要不动,他那美丽的妹妹至少要做到四妃的位置。 “物是人非。”温亭湛唇角一扯。 夜摇光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之际,王东匆匆的跑了进来:“少爷,姑娘,县太爷来了。” “县太爷?”夜摇光和温亭湛纳闷的对视,来的这么快,以孟陵的性格,应该不是冲着仲尧凡而来才是。 “快请去正堂。”温亭湛站起身,也朝着正堂而去。 县太爷孟陵乃是孟家人,是两榜进士出生,现在也才刚刚而立之年,正是熬资历的时候,一个举止有度,长相虽然平凡,却气质文雅的男子。 “见过大人。”温亭湛见到孟陵行礼。 才行到一半就被孟陵伸手扶住:“允禾既然和四弟都以兄弟相称,那便不要见外,也唤我一声孟三哥吧,再则我此次上面乃是有事相求。” 同样是两榜进士,孟博不为官,可要说在孟家的地位孟陵拍马都比不上孟博,连孟博都和温亭湛兄弟相处,他自然不敢在这里拿架子。 “孟三哥请说。”温亭湛从善如流。 孟陵对着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夜摇光:“夜姑娘,我此来是想请夜姑娘替我算上一卦,寻一个失踪多年的人。” ... 第197章 灾煞 “不知孟大人欲寻何人?”夜摇光招呼着孟陵落座之后问道。 “一桩命案。”孟陵斟酌了一番言辞才道,“三十年前庐1县有一富户主家姓木,也是本地的乡绅,木乡绅晚年有一子——木钱,木钱十二岁木乡绅去世,他的遗孀即木钱的生母吕氏乃是邻县萍乡县人氏,吕氏乃是填房,木乡绅过世时,吕氏不过二十有八,次年吕氏一位远方亲戚投靠,我派人多方探查,其人乃是吕氏远方表弟,二人似乎郎情妾意,可已经知事的木钱似乎反对吕氏改嫁,本朝律法,寡妇可改嫁,但有之女须得子女应允,无子女须得夫家血亲应允。又过了二年,木钱失踪,木乡绅去世的第四年吕氏带着木家一半产业嫁回了萍乡县,也就是他的表弟家。这桩陈年旧案之所以被翻出来,而是木乡绅失散多年的胞弟寻回来,木家已经一无所有,按照本朝律令,若木乡绅有直袭亲缘在,吕氏不可继承木乡绅大半家业,木乡绅之弟木园状告吕氏谋财杀夫杀子。木乡绅我已经命人开棺验尸,并非死于毒杀,可木钱失踪至今已经十五年,我着人调查了当年的相关人,都是一无所获。” “大人是想我帮忙寻找木钱?”夜摇光明白了。 “正是。”孟陵点头。 “孟大人想必有木钱的生辰八字,不如先给我看看他是否活着。”夜摇光听了没有立刻起卦而是道,“一事不二卦,先知晓生死,再起卦相寻也不迟。” 官府有户籍存档,想知道木钱的生辰八字易如反掌,孟陵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从袖口抽出一个纸卷,“这里是我抄录的木钱的生辰八字,还望姑娘给看看,他是生是死。” 夜摇光接过,上面写着:甲戌年戊辰月丙子日戊子时一刻出生。 看了这个生辰八字,夜摇光伸出手算了算,然后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死了十五年,按照大人所言,便是在其失踪的那一年死于非命。” “夜姑娘这般笃定?”孟陵问道。 “此人命犯灾煞。”夜摇光声音平淡,但语气和笃定,“灾煞乃是一种命局,因为冲破了将星,故而称之为灾煞,甲子辰出生的人碰上子便是有了将星,十五年前正好是戊子年,而这一年午冲子,便是破了将星,犯了灾煞,主血光横死。此煞在水火则是溺焚而亡,在金木则是因杖刃而亡,土便是坠亡。” “那姑娘可知他到底因何而亡?”孟陵听后虽然不慎明白,心中却莫名的相信夜摇光的话,于是又问道。 “水火交加,他是先被溺死再被焚尸。”夜摇光叹道,“已经尸骨无存,但我能以我之信誉担保,他死于他杀。” “有劳姑娘。”孟陵取出一个荷包给了夜摇光。 虽然是协助破案,但是窥破天机,不收钱遭罪的是她自己,所以夜摇光也没有迟疑,就接过来:“天色不早,孟大人不如留下用一顿便饭。” “早闻温公子家厨娘手艺一绝,我也是一个好口腹之人,少不得要蹭上一顿饭。”孟陵没有拒绝。 “你陪着孟大人聊聊。”夜摇光便站起身,走向厨房,好在蔬菜家里平时林氏和田嫂子都有种,家里腌制的野味也不少,夜摇光也亲自去帮了忙,一下子多了两个客人,孟陵和仲尧凡还分别带来随从,田嫂子和林氏加起来也忙不过,幼离和宜宁宜芳也帮着打下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开了饭,到了饭桌上孟陵见到仲尧凡先是一惊,显然是不知道仲尧凡在这里,孟家毕竟是大家族,孟陵虽然赶考时没有遇上仲尧凡,但后来还是有过一面之缘,故而一眼便认出来了。 “下官见过侯爷。”今时不同往日,仲尧凡实实在在的侯爷。 “你是……”孟陵认识仲尧凡,不代表贵人事多的仲尧凡认识孟陵。 “下官庐1县令。”孟陵连忙报上家门。 仲尧凡虽然没有庞大的记忆,但是他的人多,进入庐1县之前就把这里的官员资料翻了一遍,立刻知道孟陵的来路,于是点了点头:“孟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侯爷客气。”孟陵坐在仲尧凡的下手。 桌子上已经坐着温亭湛和孟陵还有仲尧凡,但是温亭湛作为主人家没有动手,仲尧凡自然也没有动手,孟陵见此也就坐着。 见此,仲尧凡不由开口问道:“孟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故而来寻夜姑娘相助。”孟陵也没有隐瞒,这件事经过夜摇光的担保,孟陵已经有了破案的思路,一旦案子破开,也要公布于众,也没有牵扯多少人,故而不需要保密, “夜姑娘不但算卦准,抓鬼行,观天象能,算命里也在行啊。”仲尧凡听完不由感叹道。 “那是,我是全能的。”恰好踏入饭堂的夜摇光听到这句话,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走到温亭湛的身边,“让几位久等了。” “侯爷,孟大人请用膳。”温亭湛当先拿起筷子。 仲尧凡吃了一点,就喝了杯中的酒,一口下去眼睛蓦然一亮,然后将杯中剩余的尽数仰头喝下,最后目光晶亮的看着温亭湛:“这酒……喝着真令人舒泰。” 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酒不是好喝那么简单,而是喝了就好似一盆清水从身体里淋下去,让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污垢好似被淋下去一层那种舒适。 “侯爷喜欢,可多饮两杯。”夜摇光对着身后的幼离使了一个眼色。 “夜姑娘未免小气,竟然只给客人三杯!”仲尧凡看着又被斟满的酒都有点不舍得喝了。 “若不是侯爷是我的财神爷,别说三杯,尝都不会让你尝到。”夜摇光翻白眼道,“我小气?那就这两杯了。” “别别别,你慷慨,最是慷慨!”仲尧凡连忙告饶。 一顿饭吃的各自舒心,除了仲尧凡时不时的想要多骗一两杯酒以外,气氛还是非常欢乐的,晚膳后孟陵便走了。 仲尧凡倒是凑了过来:“夜姑娘不如也帮我算一算一个人的下落。” ... 第198章 不成卦 “情人还是爱人?”夜摇光好整以暇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伸手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既非情人亦非爱人。” “那是什么人?”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在面前一抛一接的玩着。 “救命恩人。”仲尧凡轻声道。 “哟呵,财神爷你的命这么值钱,还能三番五次被人救?”夜摇光反手扣住从空中落下的铜钱,斜眼打量了仲尧凡一番,“左不过你又不缺钱,既然如此,何不多请些人保护你,省的你到处欠人情。欠人情是小,要是你那一日不那么幸运,只怕小命也就没了。” “我纵使家财万贯,可这世间要我命的人远比愿意为钱护我的人多。”仲尧凡浑然不在意的说着,而后望着天空,目光陷入回忆,“当年……” 在仲尧凡的娓娓道来中,夜摇光才明白了仲尧凡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心酸过往。 仲尧凡是仲家的嫡子,但他的母亲是凭着一块玉佩寻上门的女人,仲尧凡的父亲和母亲是指腹为婚,两家在仲尧凡爷爷辈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可后来仲尧凡的母亲随外祖一家搬离,家中不幸之事接连发生。在他母亲及笄之年拿着当年的玉佩上门,而那时仲尧凡的父亲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惜仲尧凡的母亲这个时候来了,仲家作为大元朝的首富,多少人想要抓住把柄将其打压,瓜分仲家的产业,偏偏仲尧凡的父亲是唯一的嫡子,那时候只得逼于无奈应允了当年的婚约娶了仲尧凡的母亲。 一个堪称绝色的少女仲尧凡的父亲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够不喜欢?可再美的颜色日日夜夜相对也会腻烦,因为心中从来无爱,仲尧凡的母亲嫁过来第二年,仲尧凡的父亲那颗小青梅便嫁入仲家做了二房。是二房,而不是普通的妾室。 一个是了解仲尧凡父亲一切的解语花,不惜委身做小也要嫁进来,仲尧凡的父亲自然愧疚温情相待。仲尧凡的母亲长达十年形如摆设般活在仲家,正室夫人的脸面权利仲尧凡的父亲都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给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十年内为仲尧凡的父亲生下两子一女。 仲尧凡就是在十二年后,仲尧凡父亲也不知道抽了什么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明媒正娶而出现的产物,仲尧凡的母亲才刚刚怀孕不久,就被陷害幽禁在了一方连仲家下人都不如的低瓦旧屋内。 “八岁以前,我没有吃过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八岁以前我没有出过那一方小院子,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广阔,八月以前我不知道父亲为何物……” 仲尧凡八岁那年仲家出现了一个危机,而能够解救仲家的人与仲尧凡外祖有故,于是仲尧凡的父亲才想起了他的母亲,可八年克扣艰难的生活,早已经将一个温婉的女子折磨的行将就木,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仲尧凡的父亲还忍不住最后利用他母亲一把。这都不是在仲尧凡心中埋下恨意的原因,而是他的父亲利用完他的母亲,就亲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碗汤药结束了他母亲的生命。 “我那日躲在娘的衣橱里,亲耳听到他义正言辞的对我母亲说,让她早日解脱,那语气那神态,彷佛我母亲还得感激他的施恩。”仲尧凡眼底冰冷一片,“他们毒死了我母亲,我便转身去捂死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 那一年他才九岁,一个九岁的男孩,他亲眼看到相处不到一年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害死自己的母亲,他心中的恨该是有多疯狂。 “母亲临死都深深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想我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我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就得有人不能好好的活。” 他捂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转身就出了家门,立刻他就被拐子抓走,中途靠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上天总是没有忘记他,让他遇到了祖父昔年的好友,他的师傅。养育他,教导他,他其实已经忘了仲家的一切,可十六岁那一年他毫无防备的遭到了仲家的追杀,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他只记得有一个白衣人救了他,是男是女他都没有看清,便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一户农户,养好伤之后他就开始筹谋如何一步步的夺回他该有的一切,他是仲家的嫡子,无可改变,即便他母亲死后,那个女人成了大房,可继室就是继室,她所出的孩子永远低他一等。他回到仲家,以被拐重伤失忆为由,并且他被拐是有迹可循,当年还怀疑他杀弟的父亲也因此开始怀疑,回到仲家他一边给那一房的女人还有他的姐姐哥哥添堵,一边不断的展现他的经商奇才,日益巩固他位置,然后一步步将仲家的一切变成属于仲尧凡的一切,他只用了三年,就气死了生父,逼死了继母,弄废了长兄。 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仲尧凡是一个沾了血腥的人,但是仲尧凡的面相并非奸恶的面相,她又不是卫道士也不是伸张正义的官员,所以她没有干涉,她自己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命,所以她从不以此来疏离一个人。况且仲尧凡这样的身份,不杀人就能够坐稳位置那是笑话!可夜摇光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也没有想到仲尧凡会对她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将内心最不想回忆的过去给掀开。 夜摇光不会安慰人,于是她道:“你想要寻当初救了你的白衣人?” “是。”那个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这一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好吧,那我为你起一卦。”说着,夜摇光就将铜钱撒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夜摇光撒出去的铜钱竟然有一枚不倒下去,就那样非常诡异的立着,连撒了三次都是如此,夜摇光只能抬起头看向仲尧凡:“不成卦。” ... 第199章 非人 一枚铜钱不显示阴阳,不能出爻,自然就无法成卦。三枚铜钱若都是阳面则是老阳,一阴二阳则是少阳,反之则为老阴与少阴。 这也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事不过三,她不会再撒第四次,她相信着冥冥之中必然有着缘由。 “也罢,若有缘自然会再遇,若无缘便是寻也寻不到。”仲尧凡非常轻松的站起身,夜摇光当着他面起卦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命中注定无缘,“夜深了,不耽搁你歇息。” 仲尧凡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对着大门建立在水面上的长廊尽头缓步而来的温亭湛,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自然走的不是和温亭湛一条路,而是出门左转。 “事情办完了?”夜摇光见温亭湛走进来便问。 吃完饭,温亭湛突然接到褚帝师的传信,于是就去处理褚帝师分派给他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送了很多东西给过来,我稍稍整理了一番。”温亭湛并不是敷衍或者岔开话题,而是他曾经对夜摇光讲过,可夜摇光不耐烦官场那些事情,她的性子就是喜欢一目了然,简单粗暴。 “既然如此,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夜摇光基本都是大概戌时末,也就是九点左右就睡觉了,今日听了仲尧凡的故事,现在已经亥时中,十点过了。 “听闻侯爷还在,便过来看看是否有急事。”温亭湛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夜摇光倒是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她这位小相公整理完褚帝师送来的东西之后听说仲尧凡还在夜摇光这里多么的焦急,当下就奔了过来。 “只是帮仲尧凡算了一卦。”夜摇光道。 她没有将仲尧凡的事情告诉温亭湛,不论她和温亭湛多么的亲近,这是属于别人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在知道以后告诉另外一个人,无关这个人亲不亲近,无关这个人可不可信,这是夜摇光为人的原则。 “算卦,何事?”温亭湛问道。 “寻人。”夜摇光答。 “没有寻到么?”他怎么觉得夜摇光不是那么轻快。 “没有成卦……”夜摇光将方才的情况说了,而后道,“算了无数的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难道起卦只能用铜钱?”温亭湛记得好像起卦有很多种方式。 “对啊。”夜摇光闻言一拍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可以用时间起卦!” 起卦的方法有很多,铜钱只是其中一种,数字和时间也可以,还有其他比如纳甲法等等,她何必拘泥一种呢? “用习惯了。”夜摇光苦笑,从上辈子她就习惯于用铜钱起卦。 “摇摇不用记得那么多,你不愿意记的不想记的。”温亭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都帮你记着。”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夜摇光笑了笑:“这件事不是偶然,既然金钱成不了卦,其他的也会成不了。”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温亭湛疑惑,铜钱那么稀薄,在平坦的桌面上撒出去竟然不成卦,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夜摇光陷入了沉思,她想了想才道:“我依稀听说过,曾有前辈也在为人起卦寻人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其原因……”蹙了蹙眉,夜摇光才抬头对着好奇的温亭湛道,“所寻非人。” 温亭湛突然觉得有点冷:“非人是指……” 见此,夜摇光不由笑了:“这世间除了人,难道就是鬼了?这世间存在的生灵千奇百怪,有妖有魔还有仙……” “那侯爷要寻的是那种?”温亭湛忙岔开话题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得。”夜摇光也不知道具体是那种,“因为那白衣人是光天化日之下救了仲尧凡,所以绝不会是你所想。” “若是如此,你明日是否将之告诉侯爷?” “这只是没有凭据的推测。”夜摇光道,“我占卦定论都是卦象,这种事儿我只听说有前辈遇上,可未必是真,所以我不会多言。”说完,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不困我还困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吧。” “那你好生歇息。”温亭湛便站起身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才掐动指头算了算,然后目光一敛。什么也没有说,就换了寝衣上床说了。 仲尧凡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告诉夜摇光粮食已经购买到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事情,于是第二天用了早饭便离开,夜摇光始终没有再对昨夜的事情言及半个字。 送走了仲尧凡,折身回来温亭湛才对夜摇光道:“摇摇,帝师给了我一份举荐信,让我去白鹿书院求学。” “你不是一直想去白鹿书院?”夜摇光反问,“那就去呗。” 温亭湛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沉默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夜摇光纳闷。 “白鹿书院明年就有大考,恰在院试之后,我想明年下场参加科举,然后凭自己的本事去考白鹿书院。”温亭湛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那一份举荐书便搁置了,摇摇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书院。” 他想着一旦他去了白鹿书院,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夜摇光这样的性子,连他都不在身边,不知道该多么无聊。 “我去书院?”夜摇光伸手指了指自己。 “白鹿书院也有女学。”温亭湛忙道。 本朝太祖不但封了女侯还大肆主张建立女学,当然太祖一个人的影响力还是有限,虽然有女学,但是学子所学依旧不过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最多一些其他的文雅课程,绝不可能和男学同样的知识。 “我可不上女学。”虽然原主琴棋书画都有底子,她也一向主张有了的技能不浪费,但不浪费不代表她要深入学习,时间是有,可她不喜欢,不爱那就是去受罪! 温亭湛闻言目光微暗,夜摇光一口回绝,他也不愿去勉强她,可一想到他去了书院就不能时常见面,他有记忆起,他们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心里有些空落。 夜摇光见此妙目一转:“不能去女学,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男学啊!” 女扮男装什么的,貌似也很有爱啊! ... 第200章 失魂 “你要进男学?”温亭湛有种他是不是听觉出问题的错愕。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夜摇光拉着晚娘脸,“我不可以女扮男装去男学?” “白鹿书院男学女学是分隔开来,男学全是男子,你一个女子在其中多有不便,一旦暴露就会被赶出书院。”温亭湛心里有些急,他试图找理由来说服夜摇光,理由明明很多,但他得斟酌言辞不能让夜摇光心里不高兴,所以一向能言善辩,并且占理的他竟然这样的无力。 “有什么不方便?”夜摇光不以为意。 “首先学子是共用学舍,其次公用澡堂,单是这两点就诸多不便。”温亭湛虽然还没有住过学堂,可在私塾的时候听了不少。 “我不管,要么我就不去,要么我就女扮男装去男学,你自己看着办。”夜摇光懒得争辩,把问题扔给温亭湛,自己就走了。 温亭湛站在屋子里,眉头都险些打结,从私心上他自然是不想和夜摇光分开,但是去男学……一想想那个环境,他就有些接受不了。可他看到夜摇光方才的态度,若是他真不准她去男学,只怕她要生他的气。 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温亭湛也难得鸵鸟一次,把问题扔到一边,反正这是明年的事情,事到临头再做打算。 夜摇光可就没有什么烦恼,若是原本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那么经过温亭湛方才那么激烈的反应,反而更加坚定了她非得去看看古代的书院是什么模样不可。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令夜摇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日在学堂,有一名学员退学了。”这天下午,温亭湛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他家以捕鱼为生,前年他父亲捕了一条金贵的鱼卖了一个好价钱,才将他送到私塾,前日夜里他爷和他爹还有他两位叔叔一道出门捕鱼失踪了一天一夜,今早有渔民在河里发现了他们四人的尸体。” “你想说什么?”夜摇光递了一杯调制的蜂蜜水给他。 “我今早听了此事特意去打听,这已经是自摇铃掉入河中短短的半个月内第四起命案,现在北边渔民都人心惶惶,纷纷传言是得罪了河神。”温亭湛的脸色微沉,“更有人借机闹事,意图以九个男婴祭河神,北边因此一团乱。” “我们去北边吧。”夜摇光叹息道。 摇铃怎么也是因为她落入河中,如今祸害了这么多无辜,她也是担着责任,而且她觉得所谓用男婴祭河神的事情并不简单,应该是有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煽动了渔民。 温亭湛也是这样的想法,当下也不耽搁,又让王*林去私塾为他请假,而后就让幼离宜宁收拾东西,最后带着幼离,卫荆和王木还有薛大四人去了镇上,自然先去了孟府。 “夜姑娘今日不来,我也打算去寻你。”到了孟府,孟博亲自招待他们落座,然后开口道。 “为了北边河里的事情?”夜摇光问道。 “北边河里?”孟博一愣,旋即恍然惊愕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是说北边河里近几桩渔民葬身河里并非偶然?” “不是偶然。”夜摇光摇了摇头,“这件事还得从我见到恒哥儿身上有阴气说起……”夜摇光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现在的结果全部说了一遍,“原本我尚且心存侥幸,如今看来是我大意了。” 摇铃只是泄气,且夜摇光对摇铃知之甚少,若是摇铃在她手上还好说,她总能有办法将之镇压,可摇铃不在手上,夜摇光也不知道用什么应对之策才不会起反效果。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北边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孟博自然听说了,只是没有细究,现在才知道起因在这里,立刻担忧了起来:“依夜姑娘说来,那北边渔民便不能再去捕鱼?北边渔民少说也有一二百户近千人,他们赖以生存的便是捕鱼,若是失了这条养家糊口的路子,只怕会影响到整个太和镇更甚庐1县倒不必停止捕鱼,我绘制了一些镇煞符交给孟大人,让孟大人以官府出面分发给渔民,勒令渔民在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夜间捕鱼,捕鱼时船上贴上符纸,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夜摇光说着就将一整箱的符纸递给了孟博,由孟博给孟陵,这个最坏的局面夜摇光也是想过,所以这半个月来没有闲着,一直在绘制符纸,才有了这么多。 “我在这里替三堂兄谢过夜姑娘。”整整一个书箱的符纸重量客观,这么大一批符纸恐怕破费了一番心思。 “原就与我有关,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夜摇光说着蓦然想到方才孟博似乎说要寻她,却不是因为北边的事情,于是忙问道,“孟大哥方才说要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是一件尤为怪异的事情。”孟博招来心腹将符纸郑重的交给他,并且吩咐他快马加鞭去将孟陵寻来,而后就对夜摇光道,“郑夫人回来省亲,乃是因为其弟媳即将产子,昨夜其弟媳刚刚生下一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可孩子转眼就没气儿了。孩子明明出生过了稳婆和大夫的手,都说孩子壮实没有病,这转个头就去了,而且大夫也查不出原由,郑老夫人赶过去看了孩子,直嚷着孩子是被勾走了魂儿。” “郑老夫人说孩子是被勾走了魂?”郑老夫人可是沐浴着佛光的人,她这样说应该是真的感觉到孩子没有魂儿。 “年纪大了,又遭受打击,承受不住也是有的。”孟博并不是很相信郑老夫人的话,想必很多人也是如此,“原本这事儿我也没有多想,而是那接生的稳婆因此被告上了衙门,因为她从前日起接生了四个孩子都是转眼就没气儿,几家人都认为是稳婆下的毒手,我这才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这稳婆乃是县城最有名的稳婆,以往都好好的,故而才寻夜姑娘来看看。” ... 第201章 还有救 “郑家的孩子可安葬了?”夜摇光便问道。 “还不曾,郑夫人的弟妹当场晕了过去,其小叔要等着夫人醒来见上一面,总不能生了一场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孟博说着皱了眉,显然他不赞同郑夫人小叔的做法。 对此夜摇光不可置否,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些人或许觉得孩子已经去了就不要再给大人徒增伤悲,有些人则不然。 “那我们就去看一看吧。” 郑老夫人有三子一女,四个孩子娶嫁之后就分了家,她跟着长房也就是郑夫人一道,这一次回来省亲是其一,其二就是小儿子成亲四年终于第一个孩子要降生,所以特特在这个节骨眼赶回来,就是想亲眼看到。而郑家出了事情之后,他们一家也就搬到了小儿子这里,原本打算等小孙子降生之后离开,就没有搬家。 “你滚,都是你,是你的儿子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儿子,你给我的儿子陪葬——” 夜摇光一行人来到郑扬的家里,被管家引进院子就听到了凄厉的吼叫声,而后就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郑夫人被其弟妹张氏给往外推。 “夫人,您还在月子里,您快回去躺着啊……”就见到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的女子在不少人的维护下不断的推搡着郑夫人,郑夫人这边人也不少,可对方是一个刚刚产子又丧子的妇人,除了用身体挡着郑夫人以外,根本不敢多做什么。 “奶娘别拉着我,我盼了这么久的孩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和她的儿子害死我的孩子,是她——”张氏一把推开了拉扯自己的奶娘,从身旁的丫鬟头上拔下一根银簪,眼中充满了恨意朝着郑夫人刺去。 那一刻张氏身上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将围在郑夫人身边的人都给撞开,然后尖锐的簪子闪烁着寒芒,直直刺向郑夫人的心口。 夜摇光目光一凝,迅速一个闪身,在那簪子碰到郑夫人衣襟的一瞬间抓住了张氏的手腕,另一手迅速一抬,手刀劈在了张氏的后颈,将晕过去的张氏扶住,才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郑夫人:“郑夫人可还好?” “我……我没事……”郑夫人心有余悸,声音微弱的说道。 这时所有的下人才反应过来,张氏的奶娘和丫鬟正要冲上来却被从身后面奔来的男人给推开,那男人冲上前一把从夜摇光的怀里抢走张氏,抱着张氏满目紧张的喊着:“英娘,英娘!” “她只是晕了过去,但你若是再不将她抱回屋子,留在这里吹风,只怕身子想好也好不起来。”夜摇光淡声说道。 这男人自然是张氏的丈夫郑扬,立刻抱着张氏就重回屋子,夜摇光也跟着进去,方才夜摇光出手太快,太震撼,以至于夜摇光这样理所当然的走进内室,包括张氏奶娘在内都没有人阻拦。 “你干什么?”郑扬放下张氏,回头看到夜摇光厉喝道。 “救你老婆!”夜摇光一把将郑扬拉开,掌心运气,悬空于张氏的额头上,五行之气流入张氏的体内。 郑扬以为夜摇光要对妻子不利,立刻冲了上来,夜摇光另一手一挥,无形的气流就将郑扬扔出去,这时候张氏的奶娘才回过神,立刻上前抓住还要冲上前的郑扬,只是缓步上前紧张的盯着,就见原本脸半点血色的张氏竟然一点点恢复了一些气色,看向夜摇光的目光都格外的敬畏。 很快夜摇光就收手,“坐月子的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这么多人是摆设?带我去看看孩子的遗体。” 夜摇光出现到现在做的事情都非常的震撼,一下子郑扬竟然没有了主张,乖乖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夜摇光去了搁放孩子遗体的地方。 小小的棺材里,静静躺着一个脸皱巴巴的婴孩,裹着精致的襁褓,夜摇光低头一看,目光就一凝,而后将婴孩身上盖着的白布给掀开,目光一扫,就落在搁置在婴儿怀里的佛珠上,那佛珠散发着浓郁的生吉气,不断滋养着婴儿的身体。 “你儿子可能还有救。”夜摇光伸手将棺材里的婴儿给抱了起来,指尖凝气点在婴孩儿的眉心。 “你你你……你说什么?”郑扬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摇光,他有没有听错,已经死了快一日的孩子,竟然说还有救。 “夜姑娘,这孩子当真还有救?”郑夫人也随着他们过来,听了话就冲了上来,目光殷切的看着夜摇光。 “这孩子是被吸走了魂魄,应该是老夫人来得及时,这串佛珠压住了他最后一点残魂,只要能够将他被吸走的魂魄寻回来,便还能复生。”夜摇光将孩子递给手脚僵硬的郑扬。 郑扬完全反应不过来,还是郑夫人伸手接过来对着夜摇光道:“夜姑娘求您救救这孩子,只要能够救下这孩子,便是用我的命换也行。” 这下子郑扬才回过神,听到郑夫人的话,不由眼眶泛红,颤抖着唇喊了一声:“大嫂……” “你们将孩子的胎发剃下来给我,我给他点个引魂灯,再施法将他的魂魄引渡回来,不过未必能成。”郑府没有阴气,就证明吸走这孩子魂魄不是鬼,也没有妖气也就不是妖,那就是人了。 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目光一闪,快速从身上抽出一张符递给孟博道:“那接生的稳婆身上恐怕不干净,你火速命人将这张符贴在她的身上,吩咐胆子大伸手好一些的人将她盯紧。” “摇摇,那稳婆怎么会如此之快令接手的孩子失魂?”见孟博面色沉凝的走了,温亭湛才上前问道。 “有人在稳婆身上做了手脚,只要孩子一出生入她之手,就能够知晓孩子的生辰八字,从而将孩子的魂吸走,刚刚出生的婴儿之魂乃是世间至纯至净的灵体。”夜摇光脸色不好看,她平生最恨这样手段残忍的人,“这孩子魂不全,他用不了,我一会儿要做法和他枪魂,你帮我护法,上次孙家你念的佛经尤为有效。” “好,摇摇你放心。” ... 第202章 引魂 “癸卯年己未月己卯日。”夜摇光伸出手掌,掐着推算不由目光一亮,“竟然恰好是一个百无禁忌,诸事皆宜的日子。” 就在小家伙的灵堂,夜摇光快速的吩咐郑家的人开始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做法的时辰选在戌时(19点到21点),虽然这个时辰不是吉时,却宜祭祀做法,去做罗盘五鬼死门在东南,阴贵在西南,于是她把郑扬送来的胎发做好的灯芯捏在用符纸融合的灯油之内,寻到西南方向最贵的位置。 “郑夫人,烦你去寻一个伸手极好,刚阳之气极重的男子过来。”夜摇光将位置圈好,“这个人定要信得过,他得为我护着引魂灯。” “快去把齐护卫叫来。”郑夫人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吩咐跟随着她身边的管事。 “等等。”见管事欲离开,夜摇光又掐了掐指尖,最后叮嘱,“我选戌时做法,日干冲龙,辰年出生的不行。” “齐护卫不是辰年出生,”郑夫人对着停下的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对夜摇光解释道,“齐护卫原本是镖师,救过我家老爷的命,后来一直跟随着我家老爷,最是可信。” 郑夫人这样说了,夜摇光自然不会反驳,可不可信一会儿她见了人看看面相就知道了,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而已,然后又吩咐道:“夫人去准备一直未曾阉割的雄鸡。” 刚刚吩咐完,王木就去将夜摇光需要的东西买了过来,依然是一些绘制符纸的东西,还加一把桃木剑,王木已经熟门熟路,所以动作很快,夜摇光立刻去净手,来不及沐浴,就只能焚香,然后一口气绘制了六道符纸,三道贴在了灵堂的门口,两道贴在了西边,最后一道贴在了抱来的公鸡身上,将公鸡拴在了西面。 弄完之后,夜摇光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去用晚膳,晚膳很丰盛,除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胃口。饭饱之后,时辰依然还早,这个时候被派出去的齐护卫终于赶回来。 是个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的人,夜摇光看了齐护卫的面相之后,不由一诧,这个男人的兵器萦绕着煞气,沾了不少血腥,虽然如此这个齐护卫却是一个爱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 “还有半个时辰,去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别带兵器。”夜摇光淡声吩咐,兵器上的煞气太重,会让婴灵不敢靠近。 齐护卫没有说话,一点头之后就跟着王木走了,因为沐浴的水也是化了几张符纸,所以很多细节只有王木才知道。 等到齐护卫沐浴完毕,一身便袍出现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夜摇光已经在原本的灵堂等待着,她的手里拿着一盏没有点亮的灯,见齐护卫走过来,就将灯交给他,然后指着脚下:“不能出这个圈子,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不能让灯熄灭。” “是。”齐护卫点头。 夜摇光也不多言,正对着大门她放了两个蒲团,与大门形成一条直线,她盘膝坐在后面一个,而温亭湛面对着她背对着大门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房间内只留郑扬,有生身父母在,对婴灵的召唤更加的顺利,可惜张氏还昏迷,为防止张氏捣乱,夜摇光特意让她睡久一点。 还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夜摇光伸手逗着金子,用一尾金雕的鱼,金子一直围着她抢,她坐在蒲团之上也不挪动身子,可金子怎么抢都抢不到,玩闹到时间差不多,夜摇光才将金雕鱼给了它,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去吧,给我好好的看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作怪。” 金子得了新玩具,立刻就奔出屋子,一个纵身跳到了屋顶,坐在屋顶抛着它的金雕鱼。 而屋子里的夜摇光掌心运气,指尖掐诀,双手缓缓的动着,随着她的动作整个房间笼罩了一股无形的气流,其他人感觉不到,但是习武的温亭湛和齐护卫都立刻察觉,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被夜摇光一层层的抹均匀一般,平稳的在四周缓缓浮动,这时候夜摇光手一伸,指尖一弹,一股无形的气击向齐护卫,他差一点就本能的反应躲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一股气流划过他的胸口打在他手中捧着的引魂灯的灯芯上,灯芯立刻燃起了火焰。 收回手,手臂快速的翻动,整个灵堂也不见多了灯火,就猝然大亮犹如白昼,夜摇光唇瓣为启,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唇角溢出,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一阵阵阴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然后别人看不到,除了夜摇光之外,还有齐护卫被引魂灯照亮的眼睛瞪大的看着大门外的院子里从四面八方蓦然出现好多鬼,就算是沾染杀戮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身子一僵,手一抖险些摔了引魂灯。 “害怕就闭上眼睛。”引魂灯稍有异状夜摇光就能够感觉到。 为什么要一个阳气极重且胆子大的人,就是因为一旦引魂,无数的孤魂野鬼都会围上来,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借尸还魂。 就在这些鬼魂从正门口一涌而来的时候,正门口上的三道符纸猝然光芒一射,大部分的鬼魂就被飞击出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七八只飘了进来,夜摇光这三道符纸只能挡住有戾气的鬼,否则如何将原本的婴灵引进来,而这些能够飘进来的自然是没有戾气的鬼魂。 这个时候温亭湛开始敲击夜摇光让郑家准备的木鱼,他开始念经,是往生经,随着他的经文传出,那飘进来的鬼魂就没有越过他,而是围绕着他不断的飘动,很快这些鬼魂就渐渐的飘散,消失不见,没有戾气的鬼魂非常的好超度。 等到这些都散去之后,一阵阵的冷风吹进来,这一股冷风与之前不同,吹进来似乎刀刃一般能够渗透肌肤刺骨的泛着点疼意。 而这个时候,齐护卫手中的引魂灯突然明灭不定起来。 “来了!”夜摇光蓦然一抬眼,目光往向院子外。 ... 第203章 婴灵 像透明的水母,院子里自天空下飘下来一个个透明的似轻烟组成的婴孩,他们有的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有的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一方,有的抱着脚丫子露出甜美的笑颜。 一串串属于婴孩软糯的声音传来,漆黑的夜空似乎为之明亮了起来,那声音有一种魔力,能够让最硬的心都柔软。 那婴灵一个个的飘了进来,如同坐在气泡之上,缓缓的跳动着,让人恨不能伸手将之给抱入怀中。 “摇摇,这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在屋子里的人都能够看到,温亭湛不由诧异,这一下子进来十来个,总不能都是郑家的孩子吧? “郑举人。”郑扬乃是举人,只不过考了两次进士都落榜,打算再考一次若是还没有中榜便不再蹉跎年华,时下功名是一种荣耀,非亲非故唤人的时候加上功名则是一种尊重,夜摇光手腕翻转,无形的五行之气如同一缕缕白烟穿梭在每一个婴灵之间。 郑扬得了夜摇光的提示,立刻守住心神,翻开夜摇光给他的东西,按照夜摇光之前的吩咐,捏着一张符纸开始认认真真的念了起来,郑扬念得是孝经,情深骨血孝由天定,只有和郑扬有血缘的婴灵,才会因为郑扬念出去的孝经有所触动。 齐护卫看着两个围绕着他转悠,好似对他格外好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婴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浑身僵硬,这些透明的婴灵在他眼里就好像一个一戳即碎的肥皂泡,他真的害怕自己碰到他们将他们给碰碎。 夜摇光对着齐护卫的耳朵动了动,她一手分散出来,指尖凝聚着一股气流,蓦然目光闪过一道厉光,指尖一弹,那一股气流就朝着齐护卫飞射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清澈动人的一双眼睛突然露出诡异而深邃的笑容,眼白全部不见变成了两个黑洞,可爱的婴儿也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尖利的牙齿一张,就要朝着齐护卫的脖子咬下去。 齐护卫心一颤,还来不及反应那骷髅就已经逼近定住了他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夜摇光的气流恰好飞击而来,在骷髅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穿透了它,额头冷汗津津的齐护卫就看到那一个骷髅头瞬间化成了灰烟在他的眼前消失,这时候另外一个围绕他的婴灵虽然没有变,却张开了嘴,朝着他手中的引魂灯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齐护卫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就挡住了那一股阴风,引魂灯的火焰只是动动。 “婴灵非人非鬼非神非魔,可轮回,再世婴灵其怨力更甚鬼魂。”夜摇光淡声提醒一句,有些东西看似纯真无害,美好动人,但其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你心中最恐惧之物。 听了这话,齐护卫当下定住心神,不让自己的情绪受任何东西所影响,全身心的投入了双手捧住的引魂灯。 而另外一边的郑扬身体都开始颤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有五个婴灵不断的围绕着他转,尤其是他斜对着齐护卫,恰好把方才齐护卫哪儿的变故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害怕他身侧的婴灵也化作厉鬼齐齐的朝着他扑了上来,声音也开始不平稳。 夜摇光原本已经看出有一个婴灵有亲近的趋势,却因为郑扬抵不住心中的害怕而退了回去,又和其他几个形态相似的婴灵混在了一起。 “郑举人,引魂灯的胎发只有半个时辰,如今已经过了一半,你若不守住心神,待到引魂灯灭,你的儿子将永无救回来的可能。”夜摇光挥出两缕五行之气,将上空的婴灵分开,沉声对郑扬道。 郑扬抬眼看着火光的确渐弱的引魂灯,深吸一口气,他低着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看,认认真真的念起了孝经。 夜摇光目光锐利的捕捉到一个婴灵不由自主,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郑扬飘过去,双手一转,指尖的五行之气迅速的飞出,将那一个婴灵裹住,就像用线套住了它一般,将它往下一拉。 婴灵一入手,夜摇光就知道就是它了,当即取出一张符纸将之给定住,正准备做法将之给引入体内之时,蓦然一阵强烈的阴风吹了过来,夜摇光抬眼就看到大院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鬼,这个小鬼血红色的眼睛,粉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就见除了被夜摇光定住的婴灵以外,其他的婴灵瞬间在这刺耳的声音之中合成了一体,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巨婴,空洞的眼睛,数不尽的婴儿嘶叫声一叠叠的涌了过来,那声音传入人耳,就好似让人真的如坠地狱一般恐惧。 在这一浪浪声音的摧残之中,郑扬顶不住的晕了过去,而齐护卫也是不断的甩着头,大脑一阵阵冰凉麻木的痛,就好似有人强行破开了他的脑袋,从裂缝之中塞了一块块寒冰,令他手脚冰凉,有些拿不稳手中的引魂灯。 “湛哥儿!”夜摇光喊了一声,旋即散出一股五行之气,越过温亭湛直击院子里面的小鬼,她必须镇守在这里否则屋子的温度会被阴气降到熄灭引魂灯的地步,而那小鬼竟然是被人专门饲养而出,释放出来的怨力直接冲破了门口的符纸,如利剑一般袭了进来。 夜摇光不得不盘膝飞身而起,越过温亭湛,稳稳的挡在他的前面,双手一合,掌心一推,抵挡住那一股袭来的怨力。 温亭湛豪不耽搁的再一次敲击起木鱼,这一次念得就是当初在孙家所念的古老经文,经文的声音一声声的传出,与悬浮在屋顶制造鬼嚎的巨婴相对上,温亭湛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和他撞上,他保持着不变的频率继续念着,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而他只是兴之所至想要念一段经文一般闲适。 温亭湛的声音拦截住了巨婴的鬼嚎,让齐护卫恢复了意识,看着险些脱手的引魂灯,当即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 ... 第204章 还魂 三方都在僵持着,夜摇光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小鬼,隔着这么远她也能够感觉到它受人操控着,似乎她可以透过那一张死人脸看到背后的人一般,她双手一抬,罗盘飞出,悬空在她拉开的两手之间,不断的旋转。 透明的金色光芒投下一个八卦图,原本平着的罗盘被夜摇光给竖起来,罗盘那金色的光芒不断的凝聚于最中心,金色的光芒犹如一束暖阳直直的朝着小鬼射过去。 被金光笼罩的小鬼,开始烦躁的龇牙咧嘴,很快面目就开始狰狞,粉白的脸一块块的脱落,彷佛一个人被活生生的撕掉血肉一般露出了白生生的骨架,似乎忍受不了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那小鬼突然仰头一阵咆哮,而后如爆炸一般每一根白骨都碎裂开来,很快又从四面八方重新凝聚,凝成了一股碎着无数碎骨的黑气,电钻似的朝着那一束金光钻了过来,金色的光芒不断的碎裂成火花四溅而去,最后消失不见。 夜摇光还没有反击,那一股力量太过于强大,直接钻入了罗盘,险些撞碎罗盘直击夜摇光的心口,好在夜摇光反应够快,掌心对着罗盘一按,数道符纸刷刷的从掌心飞出封在了罗盘之上,可饶是如此似乎有一个活物不断的撞击着,想要从罗盘之中撞出来。 夜摇光手法相当的快,一张黄表纸贴在符纸之上,指尖划过罗盘的边缘,划破的指头艳红的鲜血快速的在黄表纸上滑动,复杂难以形容的图案一气呵成,在她收手的一瞬间,血化作红光深入一层层的符纸,罗盘之中在挣扎的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 数里之外的一个残破木屋内,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子猩红的眼睛血色一退,轻轻的闷哼了一声,唇角流出了鲜血,他目光阴冷如同淬了毒,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多管闲事!” 旋即双手一交叉,他的身后一个人皮幡倏地飞了出来,他抓住人皮幡一扬,一阵冷风飞卷而起,整个屋子里阴气流窜,堪比修罗场。一番舞动之后,他将人皮幡在面前燃烧的火堆之中一竖,而后取出一个小摊子,将里面浓稠的艳红的血围绕着火堆边缘洒了一圈, 那血融入火堆之中,火就变得不似火,火苗像攀爬的血液,一寸寸的爬上人皮幡,将人皮幡给燃烧起来。男人见此还沾着血迹的牙齿露出来,笑令人看了就瘆得慌。 而这一边夜摇光指尖凝气,一寸寸的渗透符纸,将封在罗盘之中的小鬼给消灭,指尖下一阵阵的黑烟从罗盘之中扑散出来,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夜摇光才运气转动了罗盘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到一声炸响,抬头一看竟然是上方凝聚的婴灵炸碎成一小个一小个,而每一个婴灵竟然都似乎被烈火焚烧一般在半空之中挣扎着嘶吼着,慢慢蜕变成了一个个小人,身上都晕染着一股血红色的气流。 蜕化的婴灵迅速的朝着温亭湛攻击而起,夜摇光迅速的转身,双手挥开,五行之气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其中。 那些令人看着都毛骨悚然的婴灵不断的撞击着夜摇光的屏障,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很快夜摇光就有些吃力。就在夜摇光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小血人一般的婴灵竟然放弃了攻击,转而向外飞去。 “不好!”夜摇光大惊之下,只能取出紫灵珠飞跃而出,随着她一跃而出,房门被她的劲风给带上,朝着上空纵身而起的一瞬间,夜摇光将天麟飞出,缠绕着一张符纸定在了大门前屋檐下。 同一时间,夜摇光催动了紫灵珠,比那些朝着四面飞散的婴灵快了一步,五灵从紫灵珠散出,绕过夜摇光的掌心如同一张天网从天而降,将所有来不及飞出去的婴灵给困在了院子的上方。 无形的灵气彷佛织出了一张透明具有粘性的网将所有的小血人给粘住,随着夜摇光紧握紫灵珠的手五指聚拢,那网一寸寸的收紧,将所有的小血人都给拉到近前,即便被束缚,小血人般的婴灵依然不忘攻击夜摇光,看着时辰已经不够,夜摇光也顾虑不了太多,将五行之气全部涌入紫灵珠,紫灵珠散出来的五灵之气犹如飓风,将所有的婴灵给搅碎。 随着婴灵支离破碎,小木屋的男人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凸着眼珠子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怎么……怎么可能……” 而后砰然倒地! 似有所感的夜摇光,一跃落在地上,对着屋顶上的金子喊了一声:“金子!” 金子立刻会意朝着小木屋的方向纵身而去。 夜摇光迅速的奔回屋子,目光先落在那一只雄鸡身上,见其有了要叫唤的趋势,闪身就去了棺材前,伸手将孩子的婴灵给引了过来,五行之气如流动的水将婴灵给包裹,一手两指点在孩子的眉心,一手拖着婴灵缓缓的将之送入孩子的体内,将婴灵送入孩子的身体里,掌心附着五行之气,由上到下一遍一遍梳理着孩子的身体,堪堪梳理七遍,引魂灯倏地一灭,而拴着的公鸡也蓦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只叫了一声,因为并不是鸡鸣的时候,夜摇光只是让其叫醒孩子的魂魄,就算婴灵引渡入体,鸡没有将孩子给叫醒,一切也是枉然,夜摇光有些紧张的盯着孩子,心里数着:一、二、三、四…… 就在夜摇光心一寸寸的下沉,数到七的时候,婴儿似睡醒一般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漂亮,夜摇光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将他给托起来:“还好,你自己争气,没有辜负我一翻心思。” “咯咯咯……”婴儿笑的很愉悦,它似乎很喜欢夜摇光一般,微微伸着双手要抱抱。 随着他的笑声,一颗银白的星星飘入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之中。 “有良心的小家伙。”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不要以为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懂得感激,做了一趟婴灵什么都明白了,只不过在他还魂的一瞬间这些东西又会忘记,他依然还是一张白纸,这个功德应该是他还魂之前就要感激夜摇光的。 ... 第205章 抓到人 “摇摇,给我抱抱。”温亭湛走上前,看着眼睛水汪汪清亮的孩子,忍不住心痒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可爱,也许是因为他也为救这个孩子出了力,所以想要抱上一抱。 “你手要拖着他的脖子和腰。”夜摇光前世可是抱过不少孩子,这种初生的婴孩儿非常的脆弱,抱得姿势不对就会导致他们难受或者受伤。 温亭湛在夜摇光的帮助下,终于将这软软的一团抱入了怀里,然后他们两个就大眼瞪小眼各自新奇的看着彼此,看了一小会儿,小婴儿微微侧了侧头看向夜摇光方向,然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温亭湛顿时手足无措,这一声哭声将郑扬给惊醒,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这边奔了过来,看着已经被夜摇光重新接过手抱在怀里孩子,虽然没有哭,但是眼角挂着透明的眼泪,瘪着小嘴万分的可怜,一下子心就软化了。 “这便是郑举人的孩子。”夜摇光伸手将孩子递给郑举人。 郑举人初为人父,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看着面前的儿子眼眶都红了,伸手在夜摇光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到了亲生父亲怀里,也许是血脉的天性,小家伙倒是没有再哭,但是一直瘪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虽经历一场波折,可并非妖魔鬼怪,还望郑举人和夫人能够好生珍惜失而复得的孩子。”夜摇光伸手一边逗弄着小家伙,一边叮嘱。 郑扬毕竟是亲眼见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夜摇光还是有些担心他心里会因此而忌讳这个孩子。 “夜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亏待他,反而会加倍珍惜。”郑扬郑重的承诺,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内子……在下会叮嘱府中之人,绝不会让内子对孩子心存芥蒂。” “快去让奶娘给孩子喂些奶水。”从出生就没有进过食,虽然先有佛珠的生吉气相护,后有她的五行之气相补,可到底不能满足肌体需求。 “哎……”郑扬忙不迭的抱着小家伙离开,出门时还贴心的抬起手,用宽大的袖袍为小家伙遮挡夜风,见此夜摇光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摇摇,我带你去休息。”人都走了,温亭湛才伸手扶住夜摇光的胳膊。 夜摇光的脸色有些白,却摇了摇头:“等金子回来吧。” “金子是去……”温亭湛不知道金子去干吗了。 “适才我与那控制婴灵的人斗法,他被我重创,我让金子去抓他。”夜摇光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等与不等结果都一样。”温亭湛带着一点强势,扶住夜摇光的手使了点力,将夜摇光拉向郑扬吩咐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先送夜摇光去属于她的,“你好生的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替你等着。” 夜摇光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见温亭湛不容商量的模样,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温亭湛这才唇角微绽,然后离开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才盘膝而坐,运气一周天之后,身体舒服了不少,看着天色也不算晚了,就合衣躺下。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夜摇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翻身而起,外面就有郑夫人派来等候的丫鬟听到声音,轻唤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到坐在床榻上的夜摇光,连忙招呼着后面的几个丫鬟带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夜摇光简单的洗漱之后,就直冲出去,便见温亭湛在院子里和卫荆一起练武,而金子蹲在石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扯着手里一朵花的花瓣,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金子一抬头,就把手中的花给扔了,兴奋的叫着朝着夜摇光扑了过来。 金子很热情,夜摇光却很不给面子的在它要靠近的一瞬间身子一侧,然后砰的一声,金子四肢大开的贴在了门上,顺着门滑了下来。趴在墙根上,委屈的叫着:“喔喔喔……” 夜摇光大步上前,拎着它的尾巴将它拎起来:“你身上还有血渍,脏死了!” 金子立刻低着头将身体扫了一遍,也没有扫到有血渍,然后就着夜摇光拎着它尾巴为支点,三百六十度一个翻滚,果然看到了它背上有被血染黑的一撮毛,炸毛的迅速挣开了夜摇光,咻的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金子这是做什么?”刚刚练完剑法的温亭湛一边擦着额头一边走上来,看着金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事,它渴了,去水缸里喝水。”夜摇光解释了一句,才问道,“金子抓回来的人呢?” 人肯定抓回来了,否则温亭湛和金子不会这么轻松。 “被关在柴房。”温亭湛回道。 “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扔下一句话,夜摇光就快速的朝着柴房飞掠而去,进入郑家的时候,她就将整个房子的布局考察了一遍,自然知道柴房在何处。 柴房外面是齐护卫和薛大两个守着,夜摇光来了齐护卫也没有说什么就把门打开,然后夜摇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的男子躺在那里,男子约莫三四十岁,披散着头发,脸色清白,青茬满嘴,让人看着犹如乞丐一般不修边幅。 他的身上贴着两张符纸,乃是夜摇光所绘的镇魂符,专门交给金子压制他,他们这类人多的是办法金蝉脱壳。 “我知道你醒了,不用在我面前装死。”夜摇光缓步走上前,距离那躺着的男子三步距离停下。 那明明看着没有一丁点生气犹如死人的男人眼皮动了动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格外的瘆人,几乎全是眼白,只有芝麻大小的两个黑点,偏偏那一个黑点还犹如嘴一般会一张一合。 跟着进来的薛大和齐护卫都是看着有点头皮发麻,随着那黑点一张一合,生出一种抓心挠肺的烦躁,就好似有小虫子在浑身爬一般难受。 ... 第206章 天魂门 夜摇光一手掐着兰花指,指尖翻动,手臂一挥,一股气流凌厉如刀刃划过那男人的双眼,只听那男人一声惨叫,眼皮就重重的合上,黑色的污血从眼中流了出来。 “谁给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前也敢施邪术?”夜摇光踢了男人一脚,唇角冷冷的一勾,“你想以此激怒我,让你死的痛快么?” 齐护卫和薛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竟然中了邪术,都是背脊一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疼的面色扭曲的咬牙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将男子挎在身上的包袱给取下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翻出来,最后翻到了一个钉子。 这个钉子当然不是现代那种钉子,而是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手指关节所淬炼而成,被称为断魂钉。 “断魂钉?”夜摇光的目光森寒,“不知道我将这颗断魂钉打入你的体内,那滋味你可承受得住?”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屠害我!”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 “你和那些孩子又有冤有仇?”夜摇光嗤笑道,“你身上沾染了多少无辜鲜血,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不会放过你,你想死的痛快一点,并且不想我将你的神魂抽出来折磨,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你要知道对于你这般满身罪孽的人,我就算是抽魂剔骨,也是没有罪孽可言。”说着,夜摇光绽出格外娇美的笑容,“我啊,可与你们不同,从来不能痛痛快快的折磨一个人,因为我怕罪孽啊,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说我该如何将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呢?” 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紫灵珠,对方已经看不见她想做什么都可以,紫灵珠微微的转动,五灵之力犹如紫色的轻纱飘扬着,围绕着被夜摇光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断魂钉。 但见那断魂钉开始融化,犹如发芽的种子一般生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面目狰狞的婴儿,虽然身体小,但是发出的阴诡声音却是谁都可以听到。 “你——”如果那个男人的眼睛还能够睁开,一定险些将眼珠子给凸出来,可就算没有看到,他听到这声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肝都开始颤动,身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只从师傅那里听说过,有些进入了大乘期的半仙才能够根据发肤根骨还原一个人的神魂,他之前因为装昏迷没有释放精神力探索夜摇光的修为,现在看不见,更感觉不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波动,只当夜摇光就是大乘期的道君,原本还有点奢望的他顿时心如死灰,他竟然碰上了这样的对手。 其实自然不是夜摇光有那么高的修为,而是夜摇光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气,五行与人体相对,夜摇光只是借助紫灵珠唤醒了附着在断魂钉上的婴魂而已。 “还不想说?”夜摇光指尖一弹,那指坶大小的婴魂就落在了男子的手上。 婴魂顿时投入他的肌肤,钻入他的身体,顿时他浑身一阵冰凉,而后就是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听了都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让他死的干脆一些,因为光是听到声音,薛大二人都是心肝一颤。 婴魂正在将他的三魂七魄一点点的啃噬,那种痛要比被生生撕下一块血肉痛上千百倍,偏偏只要肌体不损,神魂没有全灭,想昏都昏不过去,这可是凌迟的千倍痛苦。 “我说我说我说……”被咬了两口,浑身是汗的男子再也忍受不了。 夜摇光反手一招,就将那小婴魂给招了出来,那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夜摇光只能收起紫灵珠,没了紫灵珠的灵力,断魂钉瞬间又变成了根指骨。 “道……道君想知道什么……”婴魂离开,可他任何浑身疼的直哆嗦。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夜摇光淡声道。 “我……”男子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开口:“我本是属于天魂门……” 这世间有修炼者,也有妖魔鬼怪,而天魂门并不是陌钦口中九宗十门之一,而是属于魔门的一个,他们乃是魔修,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夜摇光知晓天魂门的门主和摇铃人对上了,并且将之诛杀,可最后摇铃被其妹掌铃人给带走,在追杀之中,摇铃失去了踪影。摇铃啊,那是整个魔道都梦寐以求的宝物,就算把紫灵珠和摇铃放在魔道中人面前,他们也会选择摇铃,可想而知摇铃让他们多么趋之若鹜。 得知摇铃下落不明,几乎轰动了整个魔道,各门派都在派人打听,当然个个都想据为己有,又不想引起修炼界的关注,于是都在暗中行事,而天魂门恰好先遇上了摇铃,原来之前被夜摇光所抓的人也是天魂门的,而当日在暗中相助,害的摇铃掉入河里的就是现在这个人,他已经通知了门主摇铃的下落,那****明明看过夜摇光出手,觉得夜摇光的修为应该不高,所以他就没有放在心上,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魔修,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夜摇光的手里。 夜摇光又问了很多,那男子都如实回答了。 “看在你老实的份儿上,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夜摇光站起身,手腕一转,天麟飞出,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隔空操纵着天麟,掌心一推,天麟飞射而出,穿过了男子的心房,男子没有一点痛苦的倒了下去。 收回天麟,紫灵珠飞旋指尖,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很快男子的尸体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就连血迹都寻不到一点,等到夜摇光离开之后,薛大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干净。 “夜姑娘快来,快用膳。”夜摇光去厨房洗了个手就直接去了饭厅,郑夫人和郑扬都在等她,一见她,郑夫人连忙起身招待。 “孩子可好?”夜摇光坐下便问了一句。 “好着呢。”郑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吃了奶,睡的可香了,我弟妹也醒了,这会儿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这都得感谢夜姑娘。” “那就好。”夜摇光点了点头。 郑扬突然开口道:“不知夜姑娘可否为小儿取个名字。” 夜摇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好,郑举人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 ... 第207章 七煞逢羊刃 饭后,郑扬便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了夜摇光。 癸卯年己未月戊寅日五更两点。 五更天是寅时,古人使用铜壶滴漏计时,以下漏击点为名。一更分为五点,所以,一点的长度合现在的24分钟。那么小家伙就是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出生。 “戊寅日寅时?”夜摇光拿着生辰八字眉头微微一动。 “夜姑娘,可是不好?”夜摇光微妙的表情让郑夫人和郑扬都紧张了起来。 “没有不好。”夜摇光合拢生辰八字递还给郑扬,便道,“戊寅日甲寅时出生的孩子自身便健旺,只是很难和兄弟生活在一起。若是生于午月,羊刃、印绶带七煞,生于子月有正时生扶七煞,生于亥月卯月未月柱中七煞旺而自身弱,天干透出羊刃。” “七煞旺自身弱?透羊刃?”郑扬和郑夫人对视一眼,怎么觉得都不像是好词汇,两人都是心里一咯噔。 “不必紧张,七煞逢羊刃须得看看命格。”夜摇光轻笑安抚道,“孩子乃是劫财命格,这个孩子的命格甚好,至于取名,孩子八字喜火,可取五行为火的名字,忌五行为水土,若是郑举人让我取,那便取恺瑞二字。” 恺五行属火,但瑞五行属金,其实这个孩子更适合五行双火的名字,这样的运将会大旺,可这个孩子颇费夜摇光一番心思,她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孤独的王者。 很多东西,夜摇光并没有说,比如戊寅日生在未月,若是行西南运,将会手握军务重权,而七煞逢羊刃基本就是位高权重的命格,这个孩子将来必然是一个了不得的武将,他本身就健旺,再取双火,会过犹不及。夜摇光没有说这些,是因为担心郑扬等人知晓后,从小对孩子的期盼太大,造成他的成长压力,反而扭了他的命运,这样的命格极其容易走向极端。 “恺瑞,恺瑞?”郑扬念了两遍格外的喜欢这个名字,连连点头:“好,好,这个名字好啊。” “是啊,郑恺瑞,听着就非凡。”郑夫人也高兴的附和。 取完名字,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准备告辞,打算去衙门看一看另外一个人和那稳婆,郑扬等人虽然有心挽留,也知道他们要事缠身,只能亲自送他们走。 “夜姑娘,偏劳你诸多,一点心意,还望夜姑娘不要嫌弃。”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出大门,郑扬亲自递上了一个约有一尺高的红木描花匣子。 夜摇光自然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夜摇光打开了非常重的盒子,盒子一打开一束流光就散开,里面竟然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光线偏暗的马车里,散发着柔和如月华般的光。 前世夜摇光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玻璃珠大小的倒是见过,不由伸手将之取出来,珠子一入手,夜摇光就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流在飘旋:“咦?”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见此也跟着仔细的端看夜明珠起来。 夜摇光掌心附着着五行之气,悬浮在珠子的上方微微一动,她的五行之气竟然和夜明珠有着某种牵连,不由大喜:“这珠子有灵性。” 所谓的灵性意思就是可以修炼,譬如大黑熊,可夜明珠是死物自然不可以修炼,但它可以吸纳五行之气,而这颗夜明珠吸纳的完全不是五行之气,而是月之精华,虽然只有浅薄的一层,但是可以就能够锻造! “日后将它放在你的床顶,你的卧室恰好有窗,我再布一个阵法,每夜让它吸收月中时的月华,然后润养你的身体。”夜摇光愉快的将夜明珠递给温亭湛,“这是一个好东西,十万两都买不到。” 这个夜明珠的价值肯定就三万两顶了天,但是放在懂行,比如夜摇光的手里就绝对不是这个价值。 “既然如此有用,摇摇自己留着好了。”自从龙涎液淬体之后,温亭湛觉得他几乎是拥有一个金刚不坏之身了。 “龙涎液虽然淬了你的身体,但是大半都重新凝聚你的神魂,你的身体只是比以往要强劲一些,你每日食五谷杂粮,吸风染尘都是毒素,你不能修炼,用这个夜明珠就可以每夜滋养你的身体,不但延年益寿,包你百病不侵。”夜摇光一下子就看穿了温亭湛的想法,“我修炼的是五行之气,月之精华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且它太微薄,也就只对凡胎肉体有功效。” 夜摇光都这样说了,温亭湛还能说什么。 见温亭湛不说话,夜摇光又从盒子里取出十张银票:“都是千两,又是一万两,我们现在家底也应该还有十二万两左右。” 这一路上从钱家,杨大姑娘夫家魏家,褚帝师,褚帝师的弟子傅家到现在的郑家她累积了不少钱财,除去了这一次从仲尧凡那里赚来的十万两买了粮食以外,她还有十二万两,以及仲尧凡送来的诸多田地马上也要收获了,虽然很多都在东北方可能收获不大,但夜摇光心里觉得自己很富足。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地方,因为庐1县的县衙不在太和镇,但是每个镇都有知县手下的衙役官差也有简单的公堂和牢房,夜摇光和温亭湛来的就是这里。 “夜姑娘,您可算来了。”现在的捕头姓朱,以前是由严楞带着,由于严楞的关系,对夜摇光等人也是熟悉,现在得到了很多内幕,更是格外的尊敬夜摇光。 “怎么了?”夜摇光见到朱捕头一脸焦急。 “夜里孟四爷送来一张符纸,让我等贴在稳婆身上,我们一直盯着稳婆,本来好好的,可半夜的时候这稳婆突然浑身抽搐,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唤大夫,她就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朱捕头想起一个多时辰看到的一幕,现在还浑身不自在。 夜摇光却笑得很轻松:“无妨,她是被施了邪术,给她施术的人已死,她自然会跟着亡,我会向孟大人解释。” ... 第208章 九星连珠阵 朱捕头因此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因为看守不利被问罪,一家老小等着他这点俸银过活呢,然后就机灵的想到:“夜姑娘此来,是为了先前被抓的人吧?” “是,我想带走这个人。”夜摇光直接把目的说出来。 “这……”看没有问题,但是要带走,朱捕头根本做不了主。 “夜姑娘只管带走。”这时候身后远远传来的了一道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两匹马疾驰到近前,正是得了孟博通知,一大早就带着侍卫特意赶来的县令孟陵。孟陵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迎上来的衙役,对夜摇光道,“事情大致我已了解清楚,那人夜姑娘只管带走。” “此事非同小可,这人我带走之后,应该不会再送回来。”夜摇光不得不提前把话说清楚。 “无妨,他原本也没有犯事儿,便没有上档,任凭夜姑娘处置。”孟陵点头。 既然如此,夜摇光自然不客气,她亲自从牢房里将人给押走,这人被天麟所伤,一直没有人给他疗伤,才会到现在也没有逃走,虽然夜摇光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杀死的那个同门不去救她,但是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 “摇摇,是要引蛇出洞?”夜摇光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宅子,温亭湛大概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不,我要瓮中捉鳖。”夜摇光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湛蓝的天空,“我并不知晓对方修为如何,可既然摇铃如此重要,想来就算不是天魂门的门主,也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修为在我之上实属应当。这个人不能放在牢里,否则定会给看守他的无辜之人带来灾害,所以我只能将之带回来。”说完,见温亭湛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接着道,“其实我亦可以将之杀了一了百了,到时候那些人自然不会寻上我。” 温亭湛也是这么想,他觉得夜摇光的瓮中捉鳖太过于冒险。 “可时机不对。”夜摇光放下帘子,侧首看向温亭湛,“湛哥儿,现在已经六月十七,距离七月十五已经只有不足一个月。摇铃掉入河中,我寻不到,他们同样寻不到,便只能等到摇铃自己浮现,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之日,摇铃莫说只是泄气,便是真的有修为极高的鬼跑出来也躲不了,到时候必然将是一场恶战,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与他们对上,我不如先用这个诱饵引出几个人,看一看对方的实力,才更好拟定对策。” 虽然夜摇光说的没错,除非他们不搀和到摇铃的事情当中,然而,摇铃就落入太和镇的河里,他们身在是非圈,想要不沾身是绝无可能。一旦搀和进去他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与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如先做好计划,但温亭湛就是担心。 “好了,别皱眉了。”夜摇光伸手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在我的宅子里我有万分全身而退的把握,至于七月十五的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你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陌大哥曾说他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下月初他应当会回来。” “万事无绝对……” “就算陌大哥真的有事耽搁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夜摇光通知陌钦并不是因为她想得到帮助,而是因为这件事是属于修炼宗门的责任,一旦哪个魔门得到了摇铃,若真的修炼成了什么阴邪的功法,到时候最先受损的绝对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修炼宗门。 将人带回去之后,夜摇光看着天色还早,就带着金子去寻了大黑熊,并且带了一些干粮,说今晚不归,她得好好的去探查一下地形,在敌人还没有被引来之前,看看可不可以挖点陷阱什么的等候他们。 “嗷~~~”夜摇光上山,最高兴的莫过于大黑熊了,因为吃了夜摇光给的果子,它现在修为也比以前高了不少,动作更加的敏捷。 然而它扑上来还是被夜摇光给闪开,这么大个头,名副其实的熊抱,她才不要,看着大黑熊抱上了她身后的一颗大树,然后一脸委屈的蹭着树望着自己,夜摇光就道:“好了,别撒娇了,今晚我不回去,陪你爬山。” 大黑熊这才松开树干,欢呼的跳了起来,被蹲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嗤之以鼻,然后金子蓦然眼睛一亮,冲着大黑熊一通比划。 问它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譬如上次河塘里面那种很好吃很美味的鱼之类的…… 结果大黑熊对着金子眨巴眨巴它黑溜溜的眼睛,就是不说话,气得金子直骂大笨熊,大黑熊也装作听不懂。 夜摇光见着无法和平相处的熊猴,笑着摇了摇头,就对大黑熊招了招手,然后一起往上山走,夜摇光的目标是连绵群山之上最高的峰,她要从高处看下方,将整个地方的山形看明白。 才走到半路,夜摇光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追了上来,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儿温亭湛就追了上来。 “摇摇,你为何不等等我。” 原来温亭湛回去之后立刻去书房写信通知陌钦,夜摇光吩咐了一声就上山了,所以才有温亭湛追过来。温亭湛倒不是担心或者一定要黏着夜摇光,而是他喜欢跟着夜摇光接触这一门他没有接触过却尤为感兴趣的学问。 “走吧。”带头就往山上走。 这一次走的和上一次不是同一条路而是一直往上,等到了最高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夜摇光在山顶寻了一个大树躺在树上看星星,唇角含着笑,星光从天空落入她的眼睛璀璨无比,令一旁的温亭湛看得有些闪神。 “摇摇笑的如此开心,是寻到了应对之策?”温亭湛对夜摇光非常的了解。 “湛哥儿,我们一路上来,你可有看到奇特之物?”夜摇光不答反问。 “奇特之物?”温亭湛拧眉,“你是指一路上来的几个山泉?” 温亭湛到不觉得奇特,而是夜摇光似乎从第三个山泉就多看了几眼,他是留心到了夜摇光的举动。 “山泉有几个?” “九个。” “山泉呈什么形状?” “似乎……是一条直线。” “山泉直对的是什么地方?” 一连几个问题,温亭湛靠着他强大的记忆和空间想象力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只是想了想便道:“我们的宅子!” “没错!”夜摇光坐起身,目光晶亮无比,“我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以布下一个九星连珠阵,再以我们宅子为阵眼,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 第209章 吉凶之选 “九星?”温亭湛反应过来问道,“是北斗七星和右弼马左辅?” “那是天文学的九星,风水学中的九星: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指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九星。”夜摇光一一解释后道,“我要用的是奇门九星。” “这个阵法不好布。”奇门之类的精髓典籍都是代代私传,但温亭湛还是想办法弄到一些,故而也有一些了解,奇门之中九星十二个时辰的值符时不同,用一星尚且错综复杂,更莫说是九星一起排盘。 “是,及其复杂,比璇玑玉衡阵要艰难上千百倍不止。”嘴里说着复杂,可夜摇光的眼中迸发出一缕缕精光,那一种彷佛每个细胞都在沸腾的兴奋,让温亭湛看得一阵好笑。 只要是关于风水奇门的事情,越是艰难,夜摇光就越是兴奋,越要去尝试,失败就再琢磨,成功就好似拥有了全天下一般有成就感。 这种情绪只因为她是真的爱着她所学。 “我能帮的上忙么?”温亭湛想要成全她眼中的光芒,那样的璀璨夺目,令人挪不开眼。 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一把拉过来,两人同时坐在高山的树干上,天上繁星密布,盛夏的星空格外的疏朗,彷佛一伸手就能够摘到一颗星星,她指着天空道:“那你帮我选一颗星星吧。” “选星星?”温亭湛一阵错愕。 “噗嗤。”夜摇光笑了,而后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小脸道,“此阵须得根据九星旺相选择一颗主星,而主星必须是一颗旺星,九星亦有旺相休囚死:旺于子月,相于本月,休于财月,囚于鬼月,死于父母月。你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温亭湛凝眉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笑的从容:“十二月份亦有五行,一月:寅属木二月:卯属木,三月:辰属土,四月:巳属火,五月:午属火,六月:未属土,七月:申属金,八月:酉属金,九月:戌属土,十月:亥属水,十一月:子属水,十二月:丑属土。与九月五行相对,旺于子月,子即被生,也就是五行它生的月份,譬如现今六月属土,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旺星属于五行为金之星。同理相于本月,则是五行于本月相同之星,休于财月则是五行被它克之星,休于鬼月则是五行克它,死于父母月,便是五行生它者。以六月属土为例,土生金则旺,土遇土则相,土克水则休,木克土则囚,火生土则死。” 夜摇光目光明亮映照着星辉:“湛哥儿,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温亭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你上次起卦时说过,生我者父母,我生者子孙,克我者官鬼,我克者妻财,所以我才领悟到这句话。子月、财月、鬼月、父母月不就是卦中六亲?” “是。”夜摇光点头,“所以奇门风水是一家。” “摇摇需要一颗旺星,则是五行属金,九星之中五行属金的不止一颗?”五行只有五种,九颗星也就最少有一颗星只有一个属性。 “九星之中属土者有三:天芮星、天禽星、天任星;属金者有二:天心星、天柱星;属木者有二:天冲星、天辅星;属火属水各一颗,分别是天英天蓬二星。如你所言,现如今乃是六月属土,旺于子月,土生金,便有天心星和天柱星两颗,其中天心星为大吉之星,天柱星为小凶之星。” “一个是大吉一个是小凶?”从字面上,温亭湛觉得没有选择的必要了,吉凶任何人都会选择吉,这么浅显的道理温亭湛相信夜摇光自然懂,既然明白还犹豫不决,那么定然是有所考量,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夜摇光肯定会告诉他。 果然,夜摇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大吉小凶,吉的是我们,凶的是别人。” 也就是说选择吉星,自然是天佑我们;选择的是凶星,则是天罚他们。这样一来,正常人只怕都会选择后者。 然而,温亭湛沉吟了很久,才开口对夜摇光道:“摇摇,选择天心星吧。” “为何?”夜摇光一直摇摆不定,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给她这样的建议。 “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空话,定然无法说服摇摇。”温亭湛莞尔,“摇摇,你是地师,杀孽过重会生心魔。” “你可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夜摇光面无表情。 “就算你布下一个绝杀阵,真的可能斩草除根么?”温亭湛反问。 夜摇光没有回答,这也是她顾虑的地方。天魂门的人绝对不会倾巢而出,就算真的倾巢而出,她将之赶尽杀绝,到时候也会引来诸多势力的忌惮。如果她真的是修为至高,自然无所畏惧,可偏偏她现在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再用了这么狠辣的手腕灭了一门,只怕很多势力为了安生也必然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折断她的翅膀。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无论如何与对方都会结仇,要这样放走仇人,她如何也做不到,才会举棋不定。 “摇摇,还记得当日你告知我爹娘的死因,我对柳家恨入骨髓,你对我的劝导么?”温亭湛伸手抓住夜摇光的手,抬眼目光柔和的看着夜摇光,“力所不能及时,我们只能退而自保,既然现在的我们都能够让他们伤筋动骨,待到日后我们羽翼丰满,便能随心所欲。” 夜摇光沉默不语。 温亭湛接着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杀伐就能解决所有的困扰,我深信每一个地方有每一个地方的利益纠葛,天魂门未必没有仇家,我们消减他们的实力,自然会有人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替我们斩草除根。就算没有,我也可以令他有。届时便是有落网之鱼,他们首要报复的也不是你我。摇摇,攻心为上,攻身为下。” ... 第210章 建仓库 “好,我听你的。”一向固执的夜摇光就这么被说服了,她觉得和温亭湛在一起,他的性格总能够和她互补,不由自主的她就把头偏了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看着前方浩瀚无垠的夜空,笑得格外开怀,“以后啊,谁要是欺负了我们,我便折腾他们的身,你就负责折磨他们的心!” “好。”温亭湛也跟着唇角上扬。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夜摇光靠着靠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温亭湛低下头,看着在他肩膀上的睡颜,明艳的五官彷佛被星光蒙了一层晶莹透明的轻纱,于朦胧间展现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华。 他知道夜摇光浅眠,他稍稍动一动就会把她给惊醒,好在他就是挨着树干坐着,头一偏就恰好靠在树干上,两人就在斑驳的树叶透出的月光下陷入了梦中。 夜空如墨,凉风寂寂;月华似练,星光闪闪。 一夜好眠,夜摇光是被生物钟叫醒,醒来才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由伸手按住脖子扭动了几下,然后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睡颜。 那张脸已经开始轮廓清晰,越发的雌雄莫辨。依然白皙的肌肤因为习武的缘故变得紧实,更加将精致的五官突显,长翘的睫毛因为闭着眼睛格外的细密如蝶翼展翅欲飞,笔挺的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唇不点而赤,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让人恨不得去尝一尝是不是如同玫瑰一样柔软、馥郁,甜美…… 夜摇光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然后脑子都当了机,竟然鬼使神差的就俯身下去,鼻息都已经相交,眼看就要贴上的时候,那一双流转着珍珠一般内敛华光的黑眸突然睁开,两人都因此吓得一僵。 “别动,我看一看你的面相好像有点不对劲……”夜摇光是谁,她会让自己陷入尴尬?于是在温亭湛还没有开口来得及问一声的时候,她一把按住温亭湛,目光认真的从他的唇一路看上去,看完之后还装模似样的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唔,应该是我看错了。”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温亭湛,见夜摇光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 “我先修炼,马上就日出了。”拉开距离,夜摇光找了一个最佳位置盘膝而坐,开始闭目修炼。 温亭湛也是一跃而下,取出他的笛中剑开始练武。半个时辰之后,夜摇光睁开眼睛,温亭湛已经收剑带着金子和大笨熊去寻早餐。夜摇光则是去了昨夜他们上来时发现的一个小温泉,脱了衣服泡了两刻钟,等到她重新穿戴整齐的时候,温亭湛恰好带着两个家伙回来了。 也就弄了一些野果,温亭湛也是洗漱了一番,浑身清爽,两人两只动物,就一边啃着野果,一边下山,走出深山的时候少不得又和大黑熊腻了一会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概是巳时末(十一点),已经看到家里厨房有炊烟,想来是做午饭。 其实古人大多是两餐制度,不过太祖皇帝带动了三餐制,可并没有普及到全国,很多地方乡下依然是两餐,早晨吃饱了下地干活,晚上收工回家吃了收收整整然后歇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抵如此。杜家村也不例外,但是夜摇光可是受不了只吃两顿。 “少爷和姑娘回来了。”白日里都是开着门,王东老远就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连忙迎了上去,而后道,“少爷,姑娘,里正让你们回来了去一趟。” 还没有跨进门,夜摇光和温亭湛的步子就顿住。夜摇光道:“吩咐田嫂子多备些少爷喜欢的菜,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和温亭湛去了里正杜厚林的家里,杜厚林现在只是早上晚上去田地里走一圈,家里的田地都是儿子们打理,白日里都在家。 “大伯,寻我们来可是有事儿?”夜摇光和温亭湛被杜厚林招待进去后,温亭湛便直接开口询问。 “是有个事儿和你们商议。”杜厚林道,“事情是这样的,杜德家村尾的新房子,黄家的长子遭了难之后便搬了出去,如今在村尾搭了个茅草屋将就着,可如今各个地方投靠过来的亲戚越来越多,家家都住满了人,这杜德家好好的新房子空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问问摇丫头,那宅子的风水能改不?” “可以改。”夜摇光点了点头,“不瞒大伯,我在府城给钱府改了宅子,收的酬金是一万两。” 改宅子可不是小工程,夜摇光自然也不会谁都收一万两,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去改,眼前她的心思都放在九星连珠阵上,哪里有闲工夫,可若不让对方知难而退,她也不好推辞,只能公事公办。 杜厚林被一万两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好在温亭湛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扶稳杜厚林后温亭湛才道:“大伯,这宅子改了救得是一家人,改了宅子就是改了一家人的命,摇摇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这样一想杜厚林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可让杜德家拿出一万两简直不可能,十两银子都未必凑得出来。杜厚林也不是那种不知事儿的人,就算是看在同村的份儿上,收人家一万两,怎么也得收本村千把两才说的过去,否则日后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夜摇光在勒索有钱人家? 看着杜厚林为难的样子,夜摇光便道:“大伯,这事儿我有办法。” “你说说。”杜厚林忙道。 “左不过是人多,屋子又空着惹人闲言碎语,大伯让杜德把屋子卖给我,我有一朋友恰好过几日要运一些货物过来,正愁没有地方放置,我买了过来将之改为仓库,也就无人多言了。”夜摇光方才之所以直接说价格,不仅仅是因为她手头还有九星连珠阵,更是为着即将送来的粮食着想。 粮食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而且村尾人口少,空地多,她把周围也买下来,建一个大仓库,随时可以改动了用。 ... 第211章 毒计 “这个注意好。”杜厚林当即便点头,至于价钱他就不问了,他还是信得过夜摇光和温亭湛的人品,立刻让自己的孙儿去将杜德给叫来。 杜德很快就赶来,原本他就愁着自己的新宅,存下的钱都花在了建新宅上,后来他断腿家里缺了主劳力不说,还花了不少药钱,这会儿一听夜摇光要买他那宅子,自然是高兴万分。 “摇丫头,我那宅子不吉利,既然你买了也不住人那就卖给你,你随便给个二三两银子就成。”杜德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 “那怎么成?”夜摇光笑道,“德叔花了十五两建了宅子,我便以十五两买回来。” “不不不……”杜德连忙摆手,“不成,这宅子值不了十五两。” “怎么值不了?”夜摇光将准备好的三锭五两银子交给温亭湛,“德叔就拿着吧,你建宅子还请了人,这些我都没有算,也算是我们捡了便宜,你若不要,这宅子我们也就不买了。” “这……不行!”温亭湛将银子递上来,杜德怎么也不肯伸手。 还是杜厚林看不下去了,便道:“拿着吧,就当这是湛哥儿和摇丫头接济你,日后多帮衬他们些就是。” 杜德这才慢吞吞的伸手将温亭湛递过来的银两接住,然后捧在怀里,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开荤了,老母也病着舍不得抓药,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可以好吃好喝上三年呢! 千恩万谢之后,杜德很快回家去取地契,却不想地契没有拿来,倒是被杜老爹给打了过来,原来是杜老爹以为杜德用了个不吉利的宅子坑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两个孩子的钱财,非逼着他还来,还是杜厚林好一通解释才平息,宅子的地契给了杜厚林从新去官衙改档,顺带夜摇光又将杜德宅子两边的地都买了下来。 因为杜德的事儿被杜老爹闹得很大,整个村都惊动了,很快就听说温亭湛和夜摇光又买了一块地,说是要建仓库。现在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正是不忙的时候,大伙儿都纷纷报名,尤其是那些别的地方投靠过来的亲戚,更是表示只要管饭不要钱。 粮食已经在半路上,走得是水路,估摸着七月初也就运到,夜摇光也是有点急,所以就来者不拒。依然和上一次一样,管一顿饭,干活的男的一天二十文,帮厨给男人们做饭的女的一天十五文,这样一家有两口子来的就是一天三十五文,十天就有一钱多银子,大家都很积极。 钱夜摇光有多余,并不是不舍得,而是不劳不获,该是多少她只多不少,但要做冤大头也是不能。但是在每一日的那一顿饭上是让人下足了,大米饭管够,顿顿都三荤三素一汤,而且大白馒头是一整天供应。 也因此原本预计半个月的工程,大家齐心协力九天就完成了,完成之后夜摇光觉得村子里的路不行,她便出了钱,从村尾让村子里的人铺了一条路直接上官道,为的就是粮食方便运输过来,弄得整个村里的人都对她感恩戴德,有了这一条路,他们去镇上也少绕一个大弯儿! 这一边,夜摇光的九星连珠阵也布置好了,可是等了十来天了,眼见着还有五天便是七月,可依然没有人寻上门,倒是令夜摇光有些纳闷。 没有等到魔门的人,夜摇光倒是等到了陌钦的回信。 “摇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本应该高兴的夜摇光,却在看了信之后,脸色不佳,温亭湛便问道。 夜摇光将手中的信递给温亭湛:“你看看。” 温亭湛接过展开,一目十行。 “天魂门的人不傻,若不是我及时通知了陌大哥,只怕我们村现在已经成了屠杀场。”夜摇光冷着脸。 她没有想到魔门之中赫赫有名的天魂门对付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这样的谨慎小心,不但没有亲自派人过来,反而大费周章的散布谣言,说原本摇铃已经落入天魂门的人手中,只不过这个人被夜摇光给抓住,夜摇光作为一个修炼者,自然是要封印摇铃以待下一任摇铃人寻上门。这一消息将魔门之中的人引来了不少,是陌钦提前一步洞察,于是将消息传回了宗门,现在太和镇到处可见魔门和宗门的弟子,各方都对峙着,加上她宅子外面的大阵,谁也不想先动手,才有这样一个短暂和平的局面。 “天魂门似乎对我们很忌惮。”温亭湛凝眉。 正常人的思维不是这样的,天魂门肯定是想要摇铃,越是如此越不会将摇铃在这里的消息暴露出去,否则多方争夺,他们能有几分胜算?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从此就沦为众矢之的,宗门不想被他们打压,魔门其他势力就甘心对他们俯首称臣?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无论谁得到了摇铃,只怕都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这不是天魂门的人做的!”温亭湛立刻抬头否定,“如此做,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他们傻。” “不是他们,又是谁?”夜摇光想不明白。 “谁能得利?”温亭湛问道。 “谁都不能得利。”不论是谁得到了摇铃,都倒霉。 “不。”温亭湛摇头,“有一个人会得利,既然摇铃在摇铃人手中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们必然有办法在重得摇铃之后,令所有人不敢再轻易窥觊,摇铃人代代相传,前一任已被诛杀,那么继任的是谁?” “你是说是新任摇铃人用这个法子搅乱了一滩水,想要浑水摸鱼?”夜摇光终于悟了,她的脸色相当难看。 “嗯。”温亭湛点头。 “那么他一定对我们有所了解,至少他笃定我们可以引起宗门和魔门的对立,否则这个计划就是空谈。”可是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未必是他对我们了解,也许他遇上了对我们怀恨在心,并且知晓我们有这个能力的人给他支招呢?”温亭湛黑眸寒芒一闪。 “你指的是云科?”夜摇光立刻想明白了所有关节。 云科堂堂第一仙宗的化神期高手,竟然如此小肚鸡肠,就为了没有抢到龙涎液而恨上了他们,并且彻查了他们,知晓了这件事和他们有关,就把他们推到了风尖浪口,把两方的高手都引到他们这里,让他们成为双方火拼下的牺牲品! 心思何其歹毒! ... 第212章 她的骄傲 见夜摇光一脸气愤,温亭湛才道:“仅为你我,哪里需要云科如此大费周章,你我在他心中不过犹如蝼蚁,他只怕看都看不上眼。” 明艳的的桃花眼一瞪,一股怒火从胸腔涌了上来:“你的意思是,云科是借此将陌大哥给绕进来,要把陌大哥给折在这里!” “嗯。”温亭湛慎重的点头,这是他看了陌钦寄回来的信之后,第一反应出来的所有关节,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政客和阴谋家,这些东西即便明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可他就是能够从平凡的字里行间一眼看到最深处。 “陌大哥肯定不知道。”夜摇光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摇铃关乎到魔门和宗门两个门派的平衡,陌钦插一脚无可厚非,可毕竟是从他这里知晓,而且她相信以陌钦的性子,若非是因为她身处漩涡之中,就算作为宗门少主之一他有那么一点责任,却绝对不用这么被动和深陷。 “摇摇莫急。”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肩膀,“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完全有办法将劣势扭转为优势。” “你快说。”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的手臂,她满目期待的看着温亭湛,在不知不觉之中,温亭湛在她心中已经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因为他的智计百出,因为他的洞察人心,因为他的运筹帷幄。 “摇摇,你先静一下心。”温亭湛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夜摇光,看着夜摇光喝下,平静了不少,才开口道,“这一个局之中有一个漏洞,可以供我们利用。”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温亭湛分析。 “天魂门肯定不会将摇铃掉入河中告诉旁人,而云科和摇铃人散布出去的谣言,则是摇铃在天魂门的人手中,这个人被我们所抓。”温亭湛一边说着,夜摇光跟着一边点头,“有人去寻天魂门佐证,天魂门第一因着私心也会顺势说这是真的,这样就可以分散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们再想办法潜入北河之中取走摇铃,省心且省事何乐而不为?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这个事情坐实!” “坐实?”夜摇光似懂非懂。 “也就是拿回主动权。”温亭湛唇角优雅从容的微微上扬,“他们不都隐藏在暗处?我们便将他们通通请来,你让陌大哥以九陌宗的名义发帖广邀魔门宗门之人,明目吗……自然是摇铃大会,我们当着众人的面将天魂门的人和摇铃交给摇铃人,到时候谁还会寻我们的麻烦?” “可我们哪里来的摇铃?”夜摇光反问道。 “我们不需要有摇铃。”温亭湛轻声解释道,“摇铃人和我们无冤无仇,若不是信了摇铃在我手中,他不会和云科做下这个局。我们只需要将这个消息给放出去,你觉得新任摇铃人还坐得住?他会傻到等到摇铃大会众目睽睽之下拿走摇铃?我猜他定然会提前潜入进来,我们的宅子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若抓住他,再把他和天魂门的人当众送出去,只要他摇铃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他说他没有得到摇铃,除了天魂门的人有几个人会信?在我们和摇铃人之间,你认为他们更会怀疑摇铃在谁身上?” 夜摇光听完,一双眼睛都亮了,这一招移花接木相当的妙!她是正统修炼的人,摇铃于她而言除了招惹麻烦以外一无是处,既然摇铃人已经出现了,她除非是傻子,才不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正主。所以,一旦摇铃人从她这个宅子被她客客气气送出去之后,大部分人就会怀疑到摇铃人的身上,目光也转移到了摇铃人的身上,到时候云科要怎么来掀起宗门魔门的战争?又要如何才能够让他们将九陌宗拉下水成为牺牲品?只怕想破了脑袋也休想成功。 “少爷,姑娘,外面有一位戈姑娘求见!”就在这个时候,幼离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戈姑娘?”夜摇光蓦然站起身,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戈无音,于是立刻亲自走出房门迎接,正如夜摇光所料,门外一袭轻纱白裙,如雪堆的绝世美人正是戈无音,“无音!” “怎么我来一次,你这宅子就变一次?”戈无音不由叹气,原本她上次没有破阵而入,已经在里面住过的戈无音,了解了整个宅子的几重阵法,算算时辰是可以走进去,还想给夜摇光一个惊喜,可惜她按照九重大阵和五行大阵推演之后,竟然还是没有走进去,只能抓着正要出门的幼离,让她去通报。 “走,进去说。”夜摇光走到戈无音的旁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将她给请了进去,然后将她在外面加了一个九星连珠阵的事儿告诉了戈无音。 “你这宅子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就算是我父亲来了也未必会破得了!”戈无音不由惊叹,她自然是相信父亲有这个本事,但是破了这个宅子只怕也要伤筋动骨,那是多么的不划算? “运气好而已。”夜摇光不由笑道,确实是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她全都占了,否则哪里能够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变得这般固若金汤? “早知这般,我就多游玩几日,再来寻你。”戈无音没好气道,“你说你怎么这般惹人?上次那个大阵,我和陌钦好不容易给震慑下去,这一次你又弄了一个摇铃,你可有出去看看,太和镇方圆外百里都是魔门宗门的人,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魔门宗门人齐聚,你可真有本事。” “天生如此招惹喜爱,我也很无奈。”因为心中的困扰已经被温亭湛想出了应对之策,夜摇光又开始油嘴滑舌。 “你就贫吧你!”戈无音如同姐姐一般,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夜摇光的脑袋,“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说说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别说是你,就算是个大乘期的修炼道君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也没有你这般能够坐得住!” 夜摇光将茶杯递给戈无音,然后一脸骄傲得意的说:“谁让我有一个智谋无双的小相公呢?” ... 第213章 局势扭转 她的骄傲,她的底气是因为温亭湛。 可惜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女子,故而温亭湛也不好凑上来,就去写信联系陌钦,没有听到,不然指不定心中如抹了蜜一般甜蜜。 “不知羞。”戈无音笑骂了一句,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生与我说一说,陌钦要六日之后才能够赶到,我们提前做好应对。” “这件事情要从我发现摇铃说起,其中的恩怨还牵扯到了龙涎液……”夜摇光将事情具体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包括温亭湛的推测,她也只是说这是他们的推测,没有主观的告诉戈无音事情就是这般,以及最后温亭湛想出来的对策,一字不落,一点也不隐瞒。 “好!”听完之后,戈无音不由大赞,“值得你骄傲!” 将人心算计的太过透彻,真是半点也不遗漏,才能够分析的这么清楚,从而这么快的想到这么简单又兵不见血刃就能够转危为安的计策。 “羡慕?你也去养一个。”夜摇光笑眯眯道。 “我现在养?养儿子还差不多。”所谓的养,最多也不能大于六岁,不然养得熟?温亭湛和夜摇光可是大小一起,不能一概论之,而她已经二十几岁,放在民间,她有一个六岁的孩子真是再正常不过。 “你是修行之人,不如先收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然后……”夜摇光立刻各种歪歪怂恿戈无音。 “我可没有精力收徒。”戈无音一脸嫌弃,对于收徒是相当的排斥,“再则,你以为这世间谁都有温小公子那样的聪慧?” “那是,绝世无双的我,自然要配独一无二的他。”夜摇光很臭屁的说道。 “……”戈无音好一阵无语,才道,“看来日后我和陌大哥都不用再为你担心,你这样‘招人喜爱’,也只有温小公子这样的人才吃得消。” 换一个人,指不定被连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夜摇光冲着戈无音露齿一笑:“你来的正好,我们便不等陌大哥回来了,早些解决事情,你来发帖给各门,摇铃大会就在……七月三号举行,地方就在我的宅子里。” “行,我戈雾海的大小姐这点脸面还是有的。”戈无音也不含糊就应诺下来。 当即夜摇光就吩咐了人准备相应东西,然后让戈无音下贴,在帖子上有着戈雾海独特无法仿冒的标记,而夜摇光则去了太和镇转了一圈,把各方势力的据点打听清楚,回来之后就专门花钱请了人送到对方走中。这一趟出去,夜摇光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就是百里门的凌朗。为了不将百里门扯进来,夜摇光也就没有出面相认。 然而,她因着当初并肩作战的情分,不打算将百里门扯进来,百里门却在接到帖子之后,第一个登门,不但凌朗来了,就连凌玲也来了。 “夜姑娘,我就知道是你们。”被招待进去的凌玲跳上前,当初走时他们问了夜摇光的住址,所以一查出来摇铃所在地他们就知道是夜摇光,心里担心极了,要不是被师伯给阻止,他们也不会这个时候才登门,见到夜摇光就连忙表态,“夜姑娘你放心,我和师兄还有师伯都站在你这边,虽然我们百里门人微言轻,可我们会鼎力支持。” 闻言,夜摇光心里还是有点感动,虽然她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一次她的危机是化解了一大半,但未必没有风险,百里门这个时候选择支持她,绝对不是一般的慎重。 “那我得好生招待你才是。”夜摇光温和一笑。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肉了,我师兄喜欢吃青菜,你家院子里的菜水灵灵的一看就好吃,我师伯喜欢……”凌玲就是一只小麻雀,一个劲儿的说不停,这一次他们只来了三个人。 凌朗的师伯是一个修为不比云科低的高手,沉默寡言,却一身正气。夜摇光招待他们也很用心,不仅仅是他们选择支持她,还因为他们的到来,可以作为见证人,见证摇铃人是怎么被她放走,增加她的可信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七月初一,后日就是摇铃大会,不但摇铃人没有上门,除了百里门,其他接收到请帖的人,也一个没有来。夜摇光却一点也不急,戈无音也是坐得住。 这一夜,夜摇光和温亭湛正在院子里消食,骗了夜摇光三杯好酒的戈无音也坐在院子里,夜摇光特意搭的秋千上,缓缓的摇晃着。 突然,戈无音随着秋千飞扬的双脚在地面上蹬住,夜摇光的目光也是一冷,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就快速的朝着东北角飞跃而去。 宅院的东北角潜入了两个黑衣人,修为都不低,但距离金丹期的戈无音却远了不少,很快就被戈无音给擒拿住,两个人都不是摇铃人。摇铃人再接受摇铃时都会有印记加身,虽然这一任是先继任情况特殊,但是夜摇光和戈无音可以从气息上就判断对方不是摇铃人。 夜摇光当即盘膝而坐,取出罗盘,五行之气的催动下罗盘快速的转动,然后整个罗盘都呈现透明化,透明的罗盘上空金色的光线交错出一条一条的道路,如果了解夜摇光宅院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整个宅院的布局,很快金光交织出来的道路上就出现了浮动的光点。 夜摇光就好似一个玩弄逃窜耗子的猫儿一般,她的指尖在罗盘上快速的点击,被她种在宅院内的梅花树在闯入者的眼里就移动了,前面的路也突然一变成了死胡同。 对方完全不同奇门异术,更加不知道这是阵法带来的幻觉,他们能够闯进来不过是夜摇光故意放水,但是一进来就成了掉入陷阱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行了,别玩了。”戈无音见夜摇光玩上了瘾,说了一句,就快速的记住了罗盘上的位置,而后纵身而去。 等到夜摇光拿着罗盘走到正院的时候,戈无音已经将四个人捆绑扔在院子里。 见夜摇光来了,便走上前:“收获不错,还有缥邈仙宗的人,这人足够你带着上门兴师问罪。” ... 第214章 料事如神 “兴师问罪?”夜摇光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走到被捆绑住的四个人面前,其中一人虽然和另外三人一样身着黑衣,但是她浑身都有一股子阴气,这股阴气比鬼魅淡一些,却比正常女人要深一些,“没有想到,这一任摇铃人竟然是女子。” “夜姑娘,发生了什么是?”这时候凌朗师兄妹和他们的师伯也赶来,当然会这么晚赶来,自然是因为夜摇光堵了他们的路,掐准了时间让他们上场,几人走上前,同为修炼人,自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摇铃人的气息,凌玲看着那下巴微尖,肤色莹润,眼含水波的娇滴滴小美人,不由吃惊:“你竟然是摇铃人!” 据说摇铃人从来和鬼魅打交道,虽然她偶尔也会因为好奇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出手,可那也只是偶尔,让她日日与世间孤魂野鬼为伍,只要一想到那种日子,她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你要杀了我?”娇滴滴的小美人,声音也透着一股子独特的娇嫩,这样的女子若非亲眼所见,自然没有人会想得到她是干什么的。 “我敢杀了你么?”夜摇光轻笑,指尖五行之气一动,就将摇铃小美人的束缚给解开,将手伸给她。 摇铃人动了动胳膊,看了看面前这只细长白皙柔软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给夜摇光,由着夜摇光拉起来。这是一个态度,夜摇光伸手,表示愿意和她化干戈为玉帛,而她伸手也是这个意思。 “焦铃儿。”摇铃人简单的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 “夜摇光。”夜摇光回了一句,“焦姑娘请随我来。” 说完,夜摇光就对着戈无音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外面的一切交给戈无音了,而她自己则带着焦铃儿去了书房。 “摇铃,并不在我手中。”一进房间,夜摇光就开门见山。 “不在你手中?”焦铃儿原本以为夜摇光是要将摇铃交给她的。 “是,不在我手中。”夜摇光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焦铃儿,“摇铃在我与天魂门中的人交手之后,掉入了北边的河内,你若不信,大可去打听,而如今北边的渔民家家船上都挂有我所绘制的符。你,被云科利用了。” 焦铃儿接过夜摇光递过来的茶水,她目光审视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始终态度坦然,她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紧:“你既然知晓是谁误导了我,必然是因为你和云科有过节,我从未想到修仙第一宗的守殿执事竟然会满口谎言。” 焦铃儿并不笨,原本云科主动寻上她,她以为是出于修仙第一宗的正义与责任才会如此大义,现如今才明白,她沦为别人一颗棋子。 “云科欲借此事,挑起宗门和魔门之战,从而排除异己。”夜摇光将云科最终目的点出,“我们不能让他的阴谋成功,所以我要你假装已经带走摇铃。” “我为何要帮你?”焦铃儿道,“魔门和宗门混战更好,于我而言更加省事。” 闻言,夜摇光笑了笑,她低头呷了一口茶水,动作轻缓的将自己的茶杯放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是两方大战,战场必然是太和镇,今日已经初一,再过十四日便是十五,他们不走你便不能动,等到十五鬼门大开,你抢的赢几人?” 焦铃儿的脸色一变。 “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夜摇光接着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带走‘摇铃’,我相信你既然今夜动手了,自然已经想好完全的退路,等所有人都知晓你带走了摇铃之后,自然会被你引走,十五之前你再折身回来,我、九陌宗少宗主、戈雾海大小姐都会出手帮你让真正的摇铃物归原主,十几日足够你调虎离山,也足够将信将疑之人耗尽耐心。这是于你,于我,于整个太和镇的百姓,于所有人都最好的办法。”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温亭湛早已经将所有的利弊分析给她,其实按照她原本的计策,是直接什么也不说的将焦铃儿送走,阴了焦铃儿一把,谁让焦铃儿为了摇铃配合云科阴了她一把?是温亭湛再三好言相劝才让她压下心中这一口气,好声好气让焦铃儿心甘情愿的做他们的棋子,否则若是焦铃儿不配合,意外风险就太多,估算起来也麻烦。 果然,夜摇光这一番话彻底的打动了焦铃儿,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答应你,但你得助我成功逃离所有人的视线,另外若是我十五之前没有赶回来,你们也得竭尽全力替我压制住摇铃!” 夜摇光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将温亭湛准备好的一战路线图交给焦铃儿:“你走这条路,你去寻一个叫做仲尧凡的人,报上我的名字,再将这图交给对方,他自然会帮你摆脱所有人的追踪。” 温亭湛早已经料想到焦铃儿会答应,并且焦铃儿可能提出的条件也猜的分毫不差,所以早早的准备下了这份路线图,让焦铃儿去投奔仲尧凡,那里随着几次的增兵,已经有两万大军,要掩护一个人很容易,而且修炼之人,不管是修魔还修仙,都不愿意混迹在人群,尤其是大量的人群之中。 焦铃儿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目光就亮了,而后对着夜摇光抱拳:“虽然之前我为云科所利用,可确然有对不住你之处,你为我着想也实则有解自己所困的原因在,可我依然感激你,这份情我焦铃儿记下,日后你若有事,只管差遣。” 夜摇光不由扬眉,她到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好处等着她:“若真到了那一日,定然不会与你客气。” “那我便告辞了!”焦铃儿也不想耽搁。 “等等。”夜摇光伸手拦住,望了望窗外,笑的格外的神秘,“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家小相公可是说了,云科那样性格的人,在得知焦铃儿破坏了计划,并且若是带了缥邈仙宗的人前来盗取摇铃,定然会恼羞成怒,未防东窗事发,最有可能的就是来一个赶尽杀绝。届时,再助焦铃儿逃走,才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可以打乱很多人的视线。 ... 第216章 事情大发了 解决完五个人,夜摇光手势一收又一转,五行之气流串,紫灵珠中星河再度浮动,夜摇光如法炮制的弹出一缕白光,另一边比这五个快了一步,已经进入第四进院子,眼看着就要朝着他们杀来的时候,突然天空一暗,他们四周的一切都被遮住,似乎陷入了无尽的黑洞一般,连冷风吹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人陷入冲不破的静止黑暗世界之后,心里自然会产生无尽的恐慌,他们各自对着黑暗出声之后没有任何回应,就开始出手,想要打开一个方向,彼此间就在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开始互相残杀。 夜摇光不想在自己的宅子里造杀戮,所以早早的就拜托凌朗等人在她施法的时候帮忙制住这些闯入者即可,故而这些人才刚刚起了个头,或许受了伤,但还没有在闹出人命之前,就被凌朗的师伯出手给制服。 将除了潘卓以外的闯入者都给拿下之后,夜摇光立刻快速的排盘,运用九星连珠大阵将整个宅子都短暂的隐藏,令外面窥探的目光全部无法察觉宅子里的任何动静,一切准备妥当,夜摇光抬起头看着时辰。 “还有两刻钟就是亥时,湛哥儿,你有两刻钟。” 夜摇光利用了九星各星的值符时来营造了一个幻像,无论外面多少目光盯着她的宅子,至少在这两刻钟,整个宅子是静止没有任何波动的。 温亭湛也就在这个时候,带着焦铃儿从暗道离开,这个暗道则是在建粮仓的时候,夜摇光看到地形,之后特意请人挖出来,将人分成了好几批,一批人负责一小段,而后自己来打通,才刚刚打通,完全没有来得及堆砌和修整,不过打通了即可。 “焦姑娘,我们会尽力为你争取时间。”将准备好的干粮交给焦铃儿之后,温亭湛亲自带着焦铃儿走下了地下通道,这个通道按照八卦图来挖,虽然很多路段还没有通,但是死胡同很多,为了节约时间,温亭湛只能够亲自带着焦铃儿赶往仓库。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焦铃儿终于安全抵达他们临时搭建的粮仓,温亭湛打开了通往后山的后门,让焦铃儿离开。送走了焦铃儿之后,温亭湛才匆忙的从原路赶回来,然而,他才走到半路脚下的地面都一阵摇晃,没有修整过的暗道散落无数的泥土。心下一惊,温亭湛快速的朝着宅子飞奔而去。 在温亭湛带着焦铃儿离开不久,戈无音和潘卓的交战就处于下风,夜摇光赶过去少不得要帮忙,别说潘卓还没有突破金丹期,就算是元婴修士夜摇光也有信心能够困得住,夜摇光本来无意伤潘卓的性命,毕竟无冤无仇,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损失。 可是一心想要制服戈无音,却在戈无音面前被一个筑基期小丫头给困住,潘卓作为修炼者的自尊心,大男子的骄傲一下子就让他恼羞成怒。竟然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颗有鱼眼大小,泛着铁光的小珠子。 就那么小小的一颗铁珠子,在潘卓翻身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之时,夜摇光只觉得那么不起眼的东西拥有着无穷的爆发力,让她的神魂为之一颤,她的动作快于大脑的反应,快速的取出了紫灵珠,也顾不得暴露,催动紫灵珠的五灵之力,铁珠子犹如一颗受到阻力的子弹一般,擦着紫灵珠流动的灵力,飞溅着无数的火花,在距离夜摇光只有那么一掌之距时被挡住,静止不动。 戈无音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潘卓竟然身上不止一颗,又一颗飞弹而出,而一直全神戒备的夜摇光早就在潘卓起势时,就已经想到了什么,这种情况下没有选择,不是她死,就是潘卓死! 所以,她那一瞬间爆发了全部的力量,催动着紫灵珠,将被她定住的那一颗铁珠子给飞弹回去,速度之快令人看不清,就在潘卓第二颗铁珠子刚刚脱手的时候,夜摇光反弹飞去的铁珠子已经到了近前,两颗铁珠子几乎就在潘卓的面前相撞,旋即冲天火焰飞扬而起,剧烈的爆炸声比炸弹还要可怕,不论是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是刺目的火焰之光,都是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随同消失的还有潘卓这个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整个地面还在不断的晃动,两人恐怕以为她们产生了幻觉。 “坤和宗,宗门至宝,乾坤雷,灭神魂。”这一刻戈无音都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呢喃出这句话,“潘卓是坤和宗和缥邈仙宗的纽带……” 就是这个纽带,就这样被弄得神魂俱灭。 夜摇光立刻也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善了了,然而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没得选择,也问心无愧! “无音,你快走吧。”夜摇光面色依旧坦然。 “不,我不能走。”戈无音目光很坚定的看着夜摇光,“你记住,潘卓是被我所杀,与你无关。” “无音!” “听我说完。”戈无音打断夜摇光的话,“我这条命其实是你救的,去年若非你提前为我算了一卦,又为我制符,我恐怕无法平安归家。我知道你想说,是我先救了你。摇光,我是戈雾海的大小姐,潘卓几次三番的纠缠我众所周知,今日是他主动寻上门,并且他用了乾坤雷对付我,难道我戈雾海的大小姐就是坐着等着被他神魂俱灭?这是他咎由自取!” “不,无音,我不能。”夜摇光摇头,“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我也知道坤和宗定然不敢要你以命抵命,但是我绝对不能因为你不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而逃避自己的责任。” “你怎么如此固执!”戈无音高喝。 “事情还不到无可逆转的地步。”这时候温亭湛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奔过来时,已经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既然此人姓潘,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各大门派都没有动,为何他偏偏闯了进来?摇摇想办法让宅子的幻象延长,戈姑娘,此事定然和云科的人脱不了关系,把他引进来!” ... 第217章 着手布置 温亭湛的话让夜摇光和戈无音渐渐的冷静下来。 “湛哥儿说的没错,这一局成与败还为未可知。”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粒药,交给戈无音,“无音,这是陌大哥给我的一味可以迷惑人神智的药,你想办法让令你要引来的人服下。” “我可以办法,可却需要时间。”戈无音接过那一粒丹药后面色凝重。 夜摇光快速的掐指细算,才抬起头看向戈无音:“我能够为你争取两个时辰!” “好,我一定不负重托。”说完,戈无音从暗道由温亭湛带着离开。 而夜摇光快速的从新排盘,现在已经是七月,七月属金,她的九星连珠阵须得改变主星,金生水,旺于子月,属水的只有天蓬星,一颗大凶之星! 她听从温亭湛的劝说,选择了大吉的天心星,奈何天意如此,她希望她不会有用到这一个绝杀之星的时候。 距离掩护温宅的幻象还有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夜摇光凝神静气,就见罗盘在她的掌心之下飞速的旋转,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整个天空之上没有任何星象波动,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唯有夜摇光面前的紫灵珠倒影出来的星空,繁星在非常活跃的跳动。 很可惜今日是甲午日,没有天辅时,否则就不用这么麻烦。 潘卓虽然死在了这里,但是那些盯着温家的眼睛却更本看不到,当然也有人试着破开夜摇光的几重大阵,却再得知星宿宗最厉害的占星宗师都在破阵的时候吐了血,也就没有人再拿命去尝试,所有人都在疑惑宅子里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还是真的如他们所看见的那样平静。 等了足足的两刻钟,终于感觉到温宅上空笼罩的一阵迷雾要散开了,还没有来得及欣喜,有所行动,才刚刚拨开云雾的明月再一次被更深厚的迷雾所遮掩,气得一群人爆粗骂娘。然而,越是这样诡异,越是让人不敢轻易的闯进来,即便得知摇铃人似乎闯入被擒获也没有人轻举妄动。 温亭湛送走戈无音回来之后,就看到院子里彷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夜风之中有些摇摇欲坠的夜摇光,连忙疾步上前将夜摇光给揽住:“摇摇,你歇息一会儿。” “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夜摇光对温亭湛摆了摆手,就将一张看起来十分饱胀的符纸递给温亭湛,“你把这个拿去,将之贴入那天魂门人身上。” 时间刻不容缓,温亭湛没有多问什么,拿着符纸就朝着那个人而去。原本那个天魂门的人,夜摇光是打算将之和焦铃儿一起送出去。既然焦铃儿和他们合作了,并且是被秘密送走,就将其留了下来。 这一刻,夜摇光无比庆幸她忍下一口气,听了温亭湛的建议,不但交到了焦铃儿这个朋友,留下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人。 人其实是由五行所组成,尽管潘卓已经被炸的魂飞魄散,但曾经组合他身体神魂的五行之气,还没有散去。夜摇光的宅子里有九重五行大阵,本就是凝聚五行之气,潘卓的气自然散不出去。 而她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她再重新布置了九星连珠大阵,替换了主星,利用时符值与宫门相交的漏洞延长了幻象之后。没有片刻耽搁的就强行用凝气符将潘卓的气息全部凝聚起来。 这其实是逆天之道,就好比人死后将其的魂魄强行拘留,令其无法进入轮回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强行拘留死人的神魂会遭到天谴。而凝聚死人的气,因为没有耽误轮回,所以没有那么严重。但她到底元气亏损的厉害,此刻还能够保持清醒,全凭一股意志力。 她凝聚潘卓的气灌入那个天魂门人体内,就是要让假象更加的逼真,毕竟她有预感,就算被戈无音引来的不是云科那样化神期的高手,也至少是金丹期,她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也因此,夜摇光在温亭湛离开之后,撑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去寻了凌朗,确切的是要找凌朗的师伯凌度。 “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凌朗三人还提替夜摇光看守着被他们制服的潘卓带来的十个人,虽然身处在宅子里面,他们方才也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流撞击波动,但是夜摇光把每一进宅子,用周天星耀大阵划分的太过严密,即便是现代最强的隔音效果也没有这么强悍,所以他们也只是隐约感到不同寻常。 因此,三人看到夜摇光这样虚弱的赶过来也是大吃了一惊,凌玲赶忙上前搀扶住夜摇光:“怎么伤的这么重?” 夜摇光有些无力的对凌玲笑了笑,然后对着凌度道:“凌度师伯,我们里面说话。” 和凌朗等人平辈相交,于是夜摇光一直喊着凌度这个称呼。 凌度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点头,然后就带着凌玲走进了屋子,虽然他们不是世俗中人,但是男女大防一样看得很重,凌朗就在外面守着顺便看着人。 精力有限,夜摇光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凌度听完都是露出了惊色,凌玲简直是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说,你把潘卓给杀了,并且用的是潘家的至宝——乾坤雷。” 夜摇光虚弱苦笑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夜摇光现在太过于虚弱,凌玲真的好像冲上去使劲儿的摇晃夜摇光的胳膊,然后激动的尖叫着,让夜摇光给她说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要老夫帮忙?”凌度首次开口。 “还请凌度师伯相助。”夜摇光很坦然的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若不是担心来的可能是云科这个化神期的高手,夜摇光也不会将这个把柄送到凌度的手上,虽然若是凌度答应帮忙,日后大家就是同谋。 “若老夫不帮,你当如何?”凌度问。 “即刻送你们离开。”夜摇光没有丝毫犹豫。 凌度不帮也无可厚非,她不会因此嫉恨,相反因着和凌朗等人的交情,为了事有万一不连累他们,夜摇光会第一时间送走他们。 ... 第218章 杀人者 凌度和凌玲都没有想到夜摇光会这样的回答,其实他们身处在夜摇光的地盘,夜摇光可以威胁他们,即便夜摇光现在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阵法困住凌度,但绝对可以往凌度身上泼脏水,毕竟按照常理而来,这里能够杀死潘卓的只怕只有凌度一人。 “好,老夫帮你一次。”凌度应下。 夜摇光松了一口气,只要凌度在,这件事情绝对十拿九稳。 而戈无音也没有让夜摇光失望,她真的将云都给引来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引来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云都真的服侍了那种迷惑神智的药物,夜摇光几乎是看到云都的第一时间察觉到。 恰好这个时候,因为不知道缘故被夜摇光叫走了凌度和凌玲,只剩下了凌朗一人看守,却遭到偷袭,很快凌朗就败下阵被打跑,被救下来的潘卓带来的人,只觉得有一缕缕白烟在眼前浮动过后,他们看到的来营救他们的正是潘卓,面容有些模糊,但是气息完全没有错误,其中领头的一人不由大喜:“少爷,此处过于诡异,我们速速撤离。” 迷雾之中他们只看得见潘卓点了点头,然后就领头带着他们迅速的跑了,才刚刚走出二进院子,眼看着还有一道围墙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云都,云都一见到潘卓赤红的眼睛就怒吼道:“潘卓,你竟然还没死!” 言罢,就朝着潘卓一拳挥过来,潘卓自然迎面而上,两个金丹期巅峰之人交手,潘卓带来的人完全插不上手,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位生在修仙第一宗的表少爷一直嫉恨他们少爷,更是自持身份看不上他们。这一次派人来送信也实在是没有安好意,他们都劝过无数遍,可少爷一听戈大小姐在这里哪里还等得了,不顾他们阻拦就冲了过来,好在少爷修为高深,没有被这里的几个人给困住。 然而,十个人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云都体内的药物已经发散到了顶点,陌钦研制的这种药物,目前知晓的只有他和夜摇光,就连用药的戈无音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药,这药陌钦给它取名为:心魔丹。 顾名思义,就是服食了这种丹药之后,就会激发心中的心魔,平日里越是积压的恨意,越是痛恨的人,越是痛恨的事情,越是做不得,就越会付诸行动,要说顺风顺水的云都这辈子最大的心魔,那绝对是比他小了五岁,也没有他在缥邈仙宗那样深厚资源的情况下,修为一直不输给他的潘卓,因为他们是表兄弟,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而只要潘卓一出现,他所有的至亲对待他都是苛责,所以他恨不能将潘卓碎尸万段。 几个交手下来,云都隐隐处于下风,加上药物随着他运气已经深入骨髓,他的理智全无,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这个人,让他死无全尸!所以,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云都竟然掏出了一粒乾坤雷,这是他三十而立寿辰时,潘卓的父亲,云都的姑父破例送给他的宝物。 “少爷——”有眼尖盯着云都的人立刻大吼了一声,因为有白雾缭绕他们虽然没有看清,但是心中已经有了恐惧的猜想。 “云都,你住手!”就在这时,似乎追逐潘卓而来的戈无音站在墙头大喊了一声。 戈无音原本是埋伏在那里,利用温亭湛给她的火药想办法和凌度配合,让‘潘卓’主动出击,制造一个死于乾坤雷的假象,却没有想到云都竟然真的有乾坤雷,而且这么给力的用了! 然后,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半空之中的‘潘卓’被炸的粉碎…… 这一幕让潘卓带来的人吓得神魂俱灭,俱是石化在那里。 “云都,你疯了!”戈无音一声高喝,就朝着云都一个飞踢而来。 再醒过来的潘卓的人眼里,云都就是突然明白了自己干了什么,所以清醒过来,然后反应不过,才会被戈无音给踢一脚踢倒! 事实却是,云都的药性发泄出来,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而戈无音这一招先发制人,乃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看似给云都一拳,实则是给了神志不清的云都一颗解药,只需要一刻钟,云都体内再无人查出任何不妥。 等到潘卓的人冲上前,云都还处于药物中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这个模样在这些人眼里却有了另一层解释,是因为云都自知犯下弥天大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着云都的眼神都是充血而愤恨。 “还愣着干嘛,还去通知你们的长老!”戈无音立刻冷喝。 这一次坤和宗的带头人并不是潘卓,而是一位供奉长老。被戈无音这一样一大喝,顿时有人回过神,当即对着天空放了信号。 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接到信号的人都赶来了,其中有坤和宗的长老,和以为坤和宫出了意外前来支援的剩余缥邈仙宗的人。 然而,等待他们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可置信的消息。坤和宗的长老和缥邈仙宗的人当即亲家变成仇敌动了手,还是戈无音的师叔及时赶到,修为恰好在两人之上,才将双方人马给制止住。双方人马都僵持在了事发现场,各自传信回到宗门,等待宗主派人前来处理这件事。 在双方赶过来的同时,已经完成使命的凌度带着凌玲凌朗二人从暗道迅速的离开。当天夜里,陌钦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陌少宗主……”缥邈仙宗、戈雾海还有坤和宗的人都上前打招呼,但是陌钦看都没有看们一眼,一身风霜的他径直的朝着内院而去。 见此,戈无音当即解释道:“摇铃人深夜潜入,将宅子的主人打成重伤,命在旦夕,这位夜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是陌大哥的至交好友。” 这是一早就写好的剧本,只是陌钦提前赶回来是个意外,却是一个意外之喜,有陌钦和温亭湛双双扫尾,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任何破绽,戈无音现在很期待云科赶来,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杀了亲外甥会是什么精彩表情。 ... 第219章 审问 云科没有辜负戈无音的期待,三天的时间就和缥邈仙宗的执法长老,也就是云科的父亲,云都的祖父云酉赶来,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坤和宗第一长老潘卓的祖父潘趔,曾经亲密无间的亲家,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酉自知理亏放下身段,正欲先打招呼。 奈何云酉还没有开口,潘趔便冷哼一声,一甩袖走了。 温亭湛和戈无音亲自来将所有人迎接进去,一路走进去,云酉和潘趔都是脸色微紧,他们两个都是合体期的半仙,见过的东西比许多人吃过的米饭还要多,自然能够轻易的感觉到夜摇光这个宅子的非比寻常。两人那倨傲的神态才稍稍松弛了一点。 对于他们这类的人,敬重的从来不是长或者老,而是强。能够将宅子变成这副模样,他们只认是做不到,故而才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见过长老。”两方的人马见到了云酉和潘趔都纷纷行礼。 “你们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云酉和潘趔坐下之后,潘趔当先开了口,他将目光停在这一次领头的坤和宗长老潘牟的身上:“你说。” 潘牟纵然也是长老,但修为地位都比潘趔低了好几个等级,看到潘趔神色冷冽,极力的克制与隐忍,只能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三日前的夜晚,摇铃人潜入此地,魔门有人蠢蠢欲动,我们各宗的长老便分批盯紧魔门各派,小卓带着人留在了我们歇脚处,带我接到信号赶到此处时,小卓他……他已经死了。” 潘趔虽然对自己被养得目下无尘,张扬跋扈的孙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嫡亲的孙儿,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这样死了,浑身顿时紧绷,哀戚之色似有喷薄之势,他忍了好久,目光才如刀一般划过云酉和云科,冷声问道:“小卓是怎么死的!” 当下就有当日随着潘卓而来的人上前:“回禀长老,少爷是被云都用乾坤雷所杀,我等亲眼所见。” “胡说八道!”云科立刻额头青筋直跳的呵斥。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潘趔好不给面子的怒吼一声,隐忍的想要动手,最后却见云酉还有戈无音的师叔以及陌钦都在,才压制住又问道,“将那夜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是。”潘卓的随从立刻点头,“那夜我等原本随着少爷在闲聊,云都派人来告知少爷戈姑娘在这里,少爷不顾我等劝阻非要潜进来抓戈姑娘,我等害怕少爷有闪失,也跟了进来,但是此处阵法重重,很快我们就被控制住,后来是少爷甩掉了戈姑娘,将我们给救走,少爷应该是也发现了此处诡异,带着我们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这时候云都追了过来……”当日的种种历历在目,潘卓虽然自视甚高,并且目下无尘,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真心追随的人确实格外的好,于是诉说着随从都落下了眼泪,“长老,少爷死的好惨啊!” 潘趔听得胸膛起伏不定。 云酉目光一厉:“你们确定救走你们的是卓儿?” “虽让当时夜色正浓,阵法中白雾迷漫,我们没有看清少爷的面目,可我们自小跟随少爷,怎么会识不得少爷的气息?”那随从义正言辞,修炼之人,有时候更相信的感觉而不是眼睛,因为他们修炼的乃是五行中的气,万物皆有独特的气场,“而且不止我一人认出那是少爷。” 其余的九个人也是很肯定的点头,这让云酉也生不出怀疑。 潘趔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让云酉问个清楚。 云酉想了想才道:“云都在何处,将他押过来,我亲自审问。” “云都知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之后,几次欲潜逃,被我与两位长老联手制服。”说话的是戈无音的师叔——戈岩,说完,他就亲自去温亭湛临时给他腾出的房间,将云都给押了过来。 看着狼狈颓废的孙儿,云酉脸色非常的不善:“云都,你可还有话说?” “祖父,祖父,我没有杀卓表弟,我就算嫉恨他,也不能坐下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啊,祖父您要相信我。”神色有些恍惚,连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一时冲动真的杀了盘坐的云都看到云酉,当即扑了上去哭求。 “你要我给你做主,你拿出证据来!”云酉冷喝。 “证据,证据……”证据,他没有,他没有任何证据,想了好久他都想不出所以然,突然他霍然抬头,“祖父是有人说卓表弟被困在宅子里,有人要杀卓表弟,孙儿想着是孙儿将戈无音的下落告知表弟,才害的表弟陷入困境,孙儿是前来救人的,对,没错,我是来救人的!” “云都少爷大概忘了,你见到我们少爷第一句话是‘潘卓,你还没死’!”有看不去的随从插声。 “不,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我看到卓表弟聚刀刺向我……”蓦然间,云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对云酉道,“定然是这样,定然是有人对我施了术或者下了蛊!” 云都这一句大实话,让云酉的目光一深,他倏地看向最想赶到的潘牟和云厚两人,云厚无言的低下头,潘牟却冷笑道:“我们也不信云都少爷会灭绝人性,无冤无仇的杀了小卓,也以为是小人作祟,所以我和云厚长老赶来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云都少爷的身体,除了一点皮肉伤,没有任何异样,我以我潘牟的向上人头担保!” 云酉脸色一沉,他目光落向在场的人:“两位长老赶来之前,可有人靠近过云都。” “除了云都对少爷使出乾坤雷之时,戈姑娘出手制止云都以外,没有任何人靠近云都。”潘卓的随从如实回答,“戈姑娘也只是给了云都一拳,我们便围住了云都。” 给了一拳,能出什么幺蛾子?几人自然不会怀疑戈无音。 云科的目光一冷:“这宅子的人呢?可是一个厉害的小丫头。” 温亭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戈无音冷笑道:“这得感谢云科大人,若不是您将摇铃人引过来,夜姑娘怎么会被其重伤,若是夜姑娘没有被重伤,潘卓如何能够潜入进来?” 言下之意,潘卓的死是你作的,潘卓死的时候夜摇光可躺着,没有那个本事陷害你儿子! ... 第220章 被废 “摇光,受阴气所侵,险些修为全废。”陌钦也适时开口。 这一点云厚和潘牟都可以作证,因为是他们亲眼所见。故而,两人都不着痕迹的对云酉和潘趔点头,表示陌钦所言非虚。 然而,他们完全忽略了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云厚和潘牟的确比陌钦先赶来,却一直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云都的事情上,直到陌钦赶来去诊治过了夜摇光,他们才恍然跟着去看了一遍,确实感觉到夜摇光气息游弱,并且被阴气缠身,大有被反噬的可能,自然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夜摇光和陌钦合力让他们看到的假象。 “无音丫头,你说云科将摇铃人引来是怎么回事?”潘趔倒是抓住了这句话,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戈无音。 “这话乃是摇铃人亲口所说。”戈无音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云科,“说来话长,夜姑娘虽然无门无派,却也是修行之人,她恰好碰到了摇铃,怎奈摇铃被天魂门之人先一步夺走,好在夜姑娘将之给拦下,并将其擒获,夜姑娘涉世未深,没有当即斩杀魔门之徒,让他背地里与天魂门联系上,摇铃在夜姑娘身上的事情便传到天魂门,后来夜姑娘将另一个赶来营救的天魂门人诛杀,才知道了真相。故而一时间六神无主,便传信给了陌大哥……”说到此处,陌钦也适时的将温亭湛第一次传给他的信递给了云酉和潘趔二人,戈无音才接着道,“摇铃事关重大,夜姑娘并无人脉,只能拖陌大哥与无音打探摇铃人的下落,准备将摇铃交给新任摇铃人,可无音和陌大哥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摇铃在夜姑娘手中之事便已经传遍天下,无音一直很纳闷。这事儿应当只有天魂门以及无音和陌大哥知晓才是,天魂门一心想要摇铃,不会傻得泄露消息,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后来,无音和陌大哥查了一下……” 后面的话戈无音没有再说,而是由陌钦直接呈上证据。其实,陌钦早早便可以赶到这里来,是温亭湛抢先一步传信给陌钦,让陌钦在云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去收集有力的证据。 这些证据,全都是云科背地里的活动,当然云科也很谨慎,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云科要挑起魔门宗门的纷争,所以陌钦就将证据拿回来之后与温亭湛商议,然后有力的删减,最后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够看明白这份证据讲述着云科费了这么大心思针对的只有陌钦!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龙涎液事件一回到宗门云非离就亲自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对云酉讲了一遍,云科会因此怀恨陌钦他一点也不怀疑。 所以,看完这些证据,潘趔因为不知道龙涎液具体经过还有些不明白,但是也知晓云科这是要针对陌钦,于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两个人都气得手上青筋暴起,这时候陌钦动作优雅的将那些证据拿回来,然后那些东西在陌钦的掌心化为灰烬:“今日晚辈没有请祖父与家父前来,是念在九宗的情谊上。做此退让,也是相信二位前辈会秉公处理,晚辈总算没有什么损害,这事晚辈便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温亭湛给陌钦的建议,潘趔和云酉一起赶来,就算他们现在有了裂痕,但是温亭湛相信他们也会在危急关头连成一线,所以陌钦的大度,陌钦的不追究,是以防逼急了得不偿失。 果然,陌钦这一举动令云酉和潘趔老脸有些挂不住,陌钦可是九陌宗的宝贝疙瘩,而且只此一根独苗,要真的被云科折损在这里,陌家老头子不查出来还好,一旦查出来,只怕是要倾全力跟潘云二宗不死不休,到时候这场腥风血雨必然要让九宗动摇根基,又会有多少人浑水摸鱼,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他们只要一想到最坏的可能,都不由汗毛竖了起来。 也是这一刻,云酉才觉得云都杀了潘卓还不是什么弥天大祸,真正创下弥天大祸的是自己的不孝子! “混账!”云酉怒从心中起,一掌就将云科劈的吐血倒地。 在场所有人除了潘趔都没有人看到云酉出手,即便是云科吐血倒地之后,云酉依然是原本的姿势,连袖袍都不曾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样的修为,让所有人都心惊。 “父亲……” “别叫我父亲,今日我便替缥邈仙宗将你们父子逐出宗门,从此我们断绝父子之情,你们两个孽障给我滚!”云酉这一掌是下了狠心,云科几乎是变成了一个废人,目光冷冽的看了二人一眼,他站起身对潘趔道,“这二人与我缥邈仙宗再无瓜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云酉就带着所有人都走了,将这样一个裁定权交给了潘趔。潘趔何等修为,自然已经看出了云科被废,他闭了闭眼,然后站起来,走到了云都的面前,运气的手掌轻轻的在云都头顶拂过,众人仿佛听到了关节脆响,云都就瘫软倒在了地上。 “好生为人,莫在作孽。”潘趔语重心长的留下八个字,也带着坤和宗的人走了。 云都和云科昏倒在了温宅,两个人都成了废人,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云酉下手虽狠,但也是被陌钦那以退为进的态度逼的没有办法,这个交代他必须给,否则就是九陌宗和缥邈仙宗之间永远打不开的死结。同样的云酉也是用这样的办法,保住了云科乃至云都一命。潘趔不杀云都,是因为知道云酉已经废了一个儿子,他再下狠手,以后坤和宗和缥邈仙宗就彻底成仇。所以,即便现在云科和云都躺在这里,任由他们宰割,纵然恨之入骨,纵然知道放走是放虎归山,早晚还有大麻烦。也依然不能杀,不然总会被云酉给记恨。 “我将他们带走吧。”最后是戈岩出面,带走了云都和云科。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陌钦和戈无音为了不让太多人把目光留在温宅,也随后离开。很多人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摇铃大会没有如期举行,戈无音已经当众声称摇铃被焦铃儿带走。 ... 第221章 七夕礼物 大部分是将信将疑,天魂门自然更加不相信,而过了两日,便有百里门传来在颍昌府(今河南许昌)发现了焦铃儿的踪迹,这才让大家明白,这消息是真的,于是纷纷追了过去。焦铃儿的踪迹越走越远,就连天魂门的人都坐不住了,如果不是真的得到了摇铃,十五鬼门大开在即,焦铃儿作为真正的摇铃人,怎么可能跑这么远?当下也追了上去。 转眼,四日过去,正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 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但是日渐显现的旱灾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豫章郡人的心情,即便豫章郡并没有出现大旱的趋势,但谁没有几个异象亲朋好友?故而,今年的七夕节显得有些低迷。虽然,依然有庙会、灯会、放花灯等节目,但是夜摇光就窝在家里不想出去,而且她对情人节无感,再说她也没有情人啊? 嗯,没有人未婚妻自觉的某女,完全忘记了她家小未婚夫。 “摇摇,你有心事。”自从云科的事件过去之后,夜摇光偶尔闲下来就会出神,温亭湛自然早早的发觉,“是为了云科和云都。” “嗯。”夜摇光也不隐瞒,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你在担心什么?”温亭湛将手中的书放下了。 双手拖着脸,撑在桌子上,夜摇光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两个废人也这样让你忌惮?”温亭湛不由好笑。 “你可不要小看这两个废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云科背后有云酉,有缥邈仙宗,云酉不可能对他们真正的置之不理。”夜摇光郁闷道。 “你既然知晓,便明白杀了他们是绝无可能。”温亭湛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夜摇光无力的应着,蓦然反应过来温亭湛说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定定的看着温亭湛:“亲爱的,你做了什么?” 温亭湛一愣,旋即耳尖猝然爆红,不过被他垂下来的鬓发给遮住,他虽然习惯了夜摇光不着边际的用词,可是这么露骨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顿时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夜摇光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做错了,见温亭湛呆呆的,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 温亭湛的目光闪了闪,才立刻回了神,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适才想到一件事儿,入了神。” 换做往常,夜摇光定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这会儿她更关心的是云科父子二人,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对云科父子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温亭湛淡淡一笑,“今年可是大旱,多的是天灾**。” 夜摇光瞪着眼睛,一时间没有言语。 温亭湛以为她在担心,于是解释道:“你放心,现在正是云酉盯得紧的时候,时间长了云酉也不能时时看顾着,做得太明显潘趔未必心里没有疙瘩,毕竟他已经饶了云都一命。唔,过个一两月再让他们父子两意外身亡便是。” 蓦然间,夜摇光觉得有些冷,这厮心思之深沉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早知道,云科和云都会安然离开。” “他们背后牵扯利益极多,我让陌大哥退了一步,就是要逼出这个局面。”温亭湛对着夜摇光很坦然,“为了云科和云都着想,云酉也不会将他们带回宗门,或者安置到其他宗门,只要在这俗世中,即便云酉不顾潘趔派人保护,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父子死的悄无声息。如今,他们离我们越远越好。” 到时候,才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湛哥儿……”夜摇光蹙眉轻唤了一声。 “摇摇,别再对我说什么不让我造下杀孽,我现在告诉你,我绝对做不到。”他一直都知道,夜摇光想让他做一个灵魂干净的人,可以纵容他陷害,耍阴谋,但底线一直是沾染人命,可莫说他还有家仇在身,就算没有家仇。单单只是为着她,他早晚也会血染双手。 因为,他见不得任何人在对她动了歹意后还能好好的活着。 夜摇光立刻想到了柳家,不由叹息一声,这是迟早的事情,罢了罢了,只要他不枉害无辜,到时候她再想法子去了他身上的煞气。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用了晚上,温亭湛倒是主动拉着夜摇光道:“摇摇,我们去山上吧。” “现在去山上?”夜摇光纳闷,天都要黑了。 “走吧,都七号了,你还没有去看过笨熊呢,你可是答应它一个月去看它三次来着。”温亭湛不由分说,拉着夜摇光上了山。 因为走过一次,而且温亭湛的身手似乎提升了一大截,所以他们的脚程都非常的快,到了山顶也就用了两个多时辰。 却没想温亭湛竟然扔下夜摇光去逗弄大笨熊了,夜摇光懵了一脸,不知道温亭湛要干什么,于是跳上树,坐在树干上看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一重,枝干晃了晃,夜摇光侧首就见温亭湛坐在她的旁边,递了一个小盒子给夜摇光:“七夕之礼。” 似乎这个时候夜摇光才想到,她和温亭湛貌似也是情侣关系,然后想到自己压根没有当回事儿,不由讪讪接过,打开竟然是一个私章,而且是价值不菲的寿山石,上端竟然是雕刻着她的模样,披帛轻飘,脚踏祥云,眉目绝美,灼灼如桃**人,四周梅花散布。底端竟然是一个梅花篆体的摇字! “这块寿山石是我替人译了一本蒙文书得来的酬劳。”是他真正意义上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东西,“练习半年的雕刻,总算能够看得过去,你可喜欢?” “喜欢,很喜欢。”这件礼物,真的是让她爱不释手。 温亭湛见此也笑的格外开心,然后道:“抬头,还有一件礼物。” 夜摇光抬起头,就看到墨黑的天空,流星雨纷纷而落,这是她第一次看流星雨,前世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星雨滑落间,她侧首看向他:“你怎知今日有流星雨?” 她都没有去观察。 温亭湛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投向天空,流动的星辉似乎滑落之后,凝在了他的唇角,将他迷人的笑容印作了永恒。 ... 第222章 去借和尚 七夕之后,原以为将云科父子的事情同夜摇光讲明白了,夜摇光就不会再纠结,却发现夜摇光似乎比之前还要纠结,每日大多时候都是皱着眉,让温亭湛几次欲言又止。 隔了三天,温亭湛看到夜摇光每夜都会看着月亮出神一会儿,才明白夜摇光在思虑什么,这夜消食的时候,夜摇光又停促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夜空上皎洁的明月。 “摇摇,你是在担忧十五对么?”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侧。 “嗯。”夜摇光恹恹的点了点头,“转眼就要十一了,可我却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与我说说你心中的隐忧。”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在紫罗兰花藤架下落座。 “我知道民间对鬼节尤为忌讳,十五那一日定然不会轻易出门。”夜摇光偏头靠在紫罗兰蔓藤覆盖的柱子上,鼻尖有淡淡的清香,“可鬼节若是因为摇铃脱离了控制,定然招致百鬼夜行。有些鬼惧怕人,但是有些鬼却会残害人。现如今各地灾情日益严重,每日涌入镇中的人就已经有人满为患的趋势,我若是建议孟大人十五当日清人,就算孟大人有心也无力,可若是这些人留在镇中,只怕……” 温亭湛也跟着轻皱眉头,这个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见温亭湛陷入了沉思,夜摇光轻叹了一口气:“我这几日绘制了两百多张符纸,是给北边渔民,这神鬼之事又不能对百姓言明,恐引起民乱,到时候只能再让孟大人以官府的名义,下发符纸,让他们贴在卧房,只要他们十五夜里不出卧房倒也无碍。但整个太和镇落户之人太多,我一人之力也不能家家都有镇宅符,更何况一旦鬼门打开,摇铃失控,出意外的就不仅仅是太和镇,很可能还有豫章郡,或许更远……” 夜摇光的话到让温亭湛目光一亮:“摇摇,我听闻神像亦可以镇宅辟邪不是么?” “神像除非是开了光,要不就是恰好遇上请了神下来,否则哪里有用?”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市面上神像十几文钱就有一张,想到这里夜摇光蓦地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一拍手道,“对啊,我可以购置数千张神像,然后做个法,开光之后就可以镇宅了啊!” 见夜摇光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温亭湛不由莞尔一笑。 “聪明!”夜摇光伸手想要摸一摸温亭湛的脑袋,才发现他似乎比自己高了,非常郁闷的将伸了一半的魔爪收回来。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这个时候幼离的声音在垂花门口传来,很快就走了过来,对夜摇光道,“那人幼离识得,乃是侯爷身边得力的人。” “粮食到了。”夜摇光目光一亮,立刻就走了出去。 只有两个人,都穿着一身深蓝色紧身布衣,两人都是练家子,并且身手不错,夜摇光敏锐的看到其中一人脸颊上有一抹血痕,按照结痂的程度来看,这是不超过三日的新伤。 不由将人带入屋中问道:“可是出了事儿?” “小人仲义,奉爷之命,为姑娘押送粮食。”领头看起来只有二十岁,长相还格外清秀的人对夜摇光行了礼,然后回答夜摇光的问题,“夜姑娘放心,虽然途中出了些许变故,但粮食一分不少的已经押韵过来。小人已经拿了侯爷的手信去过县衙,孟大人知道如何善后,如今粮食就在官道上。” “你们有多少人?”夜摇光便问。 “一共七十六人。”仲义回答。 她的二十万两银子,仲尧凡给她买了近十万石粮食,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当然不仅仅的米,现在也买不到那么多米,估摸着要三四十两马车才能够运来,七十多个人也差不多。 “在管道上极好,我现在就派人随你们一道将粮食运到仓库。”夜摇光当即将王东和薛大叫来,自己也带着温亭湛跟着去。 这个时间也非常的好,已经快到亥时,许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夜摇光吩咐他们尽量不要发出响动,好在夜摇光铺的路也在前日因为请的人多而完工,平坦的青石地板,马车走在上面动静并不大。 温亭湛和仲义先去仓库门口核对粮食,只能劳动仲义带来的人卸货,并且将粮食给搬进去,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好意思闲着,将王木还有卫荆都叫了过来帮忙,搬到了天微亮的时候,终于全部搬进去。 “大家都辛苦了,不要急着赶路,我已经着人在镇上包了两家客栈,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入住。”夜摇光也是想要招待他们用餐,但无奈人太多,现在做也来不及,所以早早的派王*林带着宜宁去了镇上包下客栈。 “多谢夜姑娘。”仲义等人着实累,这一趟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又搬了一夜的粮食,所以也就没有推辞。 夜摇光对王木点了点头,就由王木领着他们去。一夜没有睡,夜摇光也有些困了,和温亭湛回去用了早膳,然后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她又马不停蹄的上镇上去寻孟博,让孟博的人,以及杨府的人帮忙将周边的神像都购买来。 两府的动作都非常的快,因为这个时代的神像都是手工画的,所以也是用了一整天,网罗了附近两个镇才买了几百张,先送过来,明日再送来一批,夜摇光便坐等了一日。 第二日,她快马加鞭去寻了孟陵,将事情大致与他说了一遍,顺带将县衙周边的神像大把的买了回来,又当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这时候孟博和杨府又送了一大叠,夜摇光数了数,大概有接近两千张,便将在打包好。 “摇摇,你这是……”温亭湛见夜摇光打包神像,不由纳闷。 夜摇光笑的有点坏:“我们现在骑马去永安寺,救济苍生怎么也要让老和尚出点力,再则我也想跟他借百来个僧人十五那日坐镇北河,到时候鬼门大开,他们若念往生经超度,很多鬼魂定 ... 第223章 林中有鬼 由于时间有限,夜摇光片刻不耽搁的启程,晚膳都没有用,直接揣着干粮就和温亭湛一人骑着一匹马往永安寺而去。原本,按照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速度,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永安寺,却在半路上出了一个意外。 “救命啊——” 就在要绕过山峰,眼见着走上大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永安寺,可没有想到,夜色才刚刚落下,一道杀猪似的叫声就从山林里传了出来,那声音中气十足,不仅惊飞了丛林归家的倦鸟,甚至惊吓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马儿,要不是从瑶族回来,温亭湛就抽空熟练骑马,恐怕这会儿要被马儿给掀翻在地上。 “吁——”夜摇光一把勒紧缰绳,将躁动的马儿控制住,目光投向有惊无险的温亭湛,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丛林里面。 “救命啊——” 恐惧的呼救声再一次嘹亮的传来,夜摇光眉头一顿,她感觉到身上的天麟在震动,天麟只对阴鬼之气这样激动,也就是丛林里的人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东西。已经十二,鬼门大开在即,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会开始躁动,这个时候还一个人闲的蛋疼往深山老林钻,这不是要命么? 遇上了仇杀夜摇光或许会装作没听到策马离去,可偏偏…… 只能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寻了一个树将两人的马儿拴在一起,然后贴了一张符纸在马鞍上,才带着温亭湛快速的冲入林子。距离并不远,而且温亭湛和夜摇光速度也极快,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跑到了不断惊叫的人面前。 是一个年轻……略显丰盈的少年,约莫十**岁的样子,虽然身体偏肥胖,但并不油光满面,他这会儿不断的往前跑,闭着眼睛呼救,他背后是一颗树,树干光滑没有任何牵扯,可温亭湛就能够看到他身后的衣袍似乎被无形的透明的东西给扯住的模样,任他如何费力的往前跑,其实都还在原地踏步。 只有夜摇光能够看到那树下有一个鬼,那鬼整个身体都被这棵树给压着,这棵看起来年份并不大的树好似从它的身体里面长出来一般,它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胖少年的衣袍边角。 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一把斩断了那鬼魂抓住少年的手,少年收势不住,砰地一声扑在了地上,因为体重有些超标飞起了不少灰尘和枯叶,自己也免不了吃了一嘴的泥。 这才龇牙咧嘴的掀开一双小眼睛,然后看到立在他面前的夜摇光,顿时一挺尸,一脸痛苦的呢喃:“深山的女鬼都长得这么美若天仙?” 夜摇光和温亭湛何等耳力,自然把他自以为小声的话听了进去,温亭湛之好上前,掀袍蹲在他的面前:“这位兄台,你可还好?” 胖少年这才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翩翩美少年,不由目光滞了滞,然后傻傻的说道:“你是人还是鬼……” “在下与兄台同类。”温亭湛回道。 “那你快走,这里有鬼,快,我们快走!”胖少年胖是胖,但是翻身而起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应该是有功夫底子,一爬起来就抓着温亭湛的胳膊准备跑。 奈何在他看起来很单薄的少年竟然在他的力道下不动如山,就见少年的目光落在前方,他转过身看恰好看到夜摇光将树桩里的鬼给拔了出来,吓的脸色一白,立刻躲到温亭湛的身后。 “你为何在此?”夜摇光对着漂浮在树干内身体透明的鬼魂道。 “我被人抛尸在此,头几年有一道符压着,前日有上山玩闹的孩童将符纸取走,我才能出现,恰好这位公子靠在树下休息,我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这位公子能够为我挖出尸骨,免我日日受分尸之痛。”那鬼是一个男的,他声音慌乱的回答。 是不是恶鬼,夜摇光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家伙很干净,于是她点头问道:“你要如何安葬。” 那鬼沉默了一下,夜摇光可以清晰的感到他身上波动了一层浓浓的悲凉,只不过很快就被收敛:“我于世间无牵无挂,纵想回归故土,却有千里之远,那便尘归尘,土归土,还望姑娘将我的尸骨火化,若可以就请姑娘将我的骨灰寻一清净之地安放。” 这家伙明明是枉死他乡,并且为人所害,却半点戾气都没有。伤害他之人可见是个心狠的,用符纸镇压要他永世不能投胎不说,在安葬它的地方种下一颗槐树,随着槐树的长大,根茎茂盛就会让他日日承受分尸之痛,没有想到这只鬼竟然什么其他的想法也没有。 不过别人的事儿轮不到她多管:“你回去吧,我会如你所愿。” “多谢姑娘。”那鬼万分的感激,就进入了树干之中。 “明日天亮之后,你带人到此将他的尸骨挖出,将之焚化,把骨灰送到永安寺。”夜摇光转身就对那胖少年吩咐。 “我?”胖少年伸出圆滚的手指指着自己,然后一脸不可思议,“为何是我?” “因为你和他有缘。”夜摇光淡声说道。 “有缘……”胖少年哭了,和一直鬼有缘,而且还是男鬼? “你若不做,他可是会缠上你。”夜摇光悠哉的丢下一句话,然后就和温亭湛一同离开。 “喂……你们等等我。”胖少年连忙追了上去。 夜摇光翻身上马,少年刚刚追下来:“他多在树下一日,便多受一日分尸之痛,你若良心过得去,尽可拖延。” 说完,夜摇光就一甩马鞭走了,温亭湛对他说了一句告辞也紧跟上。 留下少年一个人在那里风中凌乱……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夜摇光会看相,将事情交给胖少年,自然是相信胖少年会做,而温亭湛也觉得胖少年是一个良善之辈,至于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谁没有一个冲动不如意的时候?而且温亭湛更相信夜摇光。 两人半夜的时候赶到了永安寺,夜摇光却得知源恩又云游去了…… ... 第224章 早夭之人 “老和尚可真逍遥。”夜摇光是一脸的羡慕,她也想去云游四海,但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源恩不在,永安寺做主的便是源恩的师弟源寂大师,源寂听到夜摇光的话依然保持着沉默彷佛没有听到一般:“主持师兄走前曾交代老衲,夜姑娘若有事需寺内相帮,我等须得打开方便之门。” “老和尚就是上道。”夜摇光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将所有的神像都取出来递给源寂,“源寂大师,我知道贵寺有供奉舍利,还望大师将这些神像在舍利前供奉两日,沾一沾舍利之光。” 源寂完全没有拒绝,直接接过递给身后的僧人:“阿弥陀佛,夜已深,夜姑娘还请早些歇息,两日之后老衲再派人送给夜姑娘。” “有劳大师。”夜摇光对源寂是相当的客气。 然后就在寺内安顿下来,一夜好眠。夜摇光第二日起来,才刚刚修炼之后洗漱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用斋饭呢,就听到了寺内撞响了做法事的钟声,不由惊叹这些人起的可真早。 吃了早膳法事也没有做完,夜摇光也就拉着温亭湛去看热闹。法事却恰好散去,僧人们从内堂走了出来,源寂大师正陪着一个身宽体胖的少年说着话。 那少年眼睛虽小,但眼神非常的尖,一下子就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双手合十的对源寂大师行了礼就朝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小跑而来:“姑娘,公子,原来你们也是来永安寺啊!” “有心了。”夜摇光不由夸赞了胖少年一句,这个时间就能够带着骨灰前来,必然是昨夜连夜行动,还费心请源寂大师出面做法事。 “姑娘说,若他多在树下一日便多承受一日分尸之苦,故而我便想着早晚也要解救他,不如早一点也让他少受一些苦难。”胖少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又道,“昨夜多谢姑娘和公子相助,在下太原府秦敦,不知道公子与姑娘如何称呼。” “在下豫章郡温亭湛,这是在下未婚妻,姓夜。”温亭湛礼尚往来的回答,女孩子的名字是不可能全部告诉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子,虽然夜摇光遗忘不忌讳,但是温亭湛却没有那个习惯。 “温公子,夜姑娘。”秦敦再听到夜摇光是温亭湛的未婚妻时愣了愣,旋即道,“在下还以为夜姑娘乃是方外之人。” 昨晚,夜摇光将那一只鬼从树根拔出来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半个。”夜摇光轻笑道,“我是地师。” “那怪、难怪。”秦敦笑着道,“夜姑娘,地师所涉是否甚广?” “不能一概而论。”夜摇光上下打量了秦敦一眼,而后才道,“你有什么事儿可直言。” 这么轻易的就被看穿了心思,秦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道:“我因一事与家中起了争执,私自离家出走,可终究不是解决之道,我原本是来求源恩大师指点,可大师云游在外,不知道夜姑娘可否帮我看一看姻缘。” “姻缘?”夜摇光抬眼在秦敦的脸上扫了扫,当即一愣,旋即笑道,“贵府不必费心思,你姻缘未到。” 不但没有到,而且还有好长一段情路。古人男子一般十六七岁就成亲了,十**岁都当爹了,这厮虽然已经十**,但没个五六年休想成亲。 秦敦闻言不但一点失落没有,反而大喜过望:“姑娘真乃在下的贵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瞬间恍然大悟,合着这家伙是逃婚出来。 见自己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秦敦不由报赧,但想到他要求夜摇光的事儿,也就坦然了,伸手道:“夜姑娘,温公子可否这边坐。” 前方树下正好是石桌石椅,夜摇光和温亭湛点了点头就和秦敦一起走过去落座。 坐下之后,秦敦才道:“不瞒夜姑娘,我家中一表妹自幼父母双亡,在府中养大,爹娘甚是喜爱,到了表妹及笄之年,定要逼迫在下娶表妹为妻,在下虽心中无心仪的姑娘,却自幼将表妹视作亲妹,娶表妹为妻实在是觉着荒唐,可爹娘威逼,在下是想请源恩大师为在下看一看是否和表妹有夫妻之缘,若当真是天意,在下定然奉命娶妻。”说着,秦敦将两份生辰八字递给夜摇光,“还请夜姑娘帮忙看看。” 其实秦敦就不想娶自己的表妹,才最后挣扎一下,现在听了夜摇光说他娶亲晚还请夜摇光看八字,无非是想有一个理由去说服家里人。 将手按在生辰八字上,夜摇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请我合姻缘看命可要准备好银子。” “自然自然。”秦敦连忙保证。 夜摇光便翻开了第一个,应该是秦敦的生于乙酉年恰好是十九岁,这样一看没有想到这胖少年还是一个官命,不过这不是胖少年问的问题,夜摇光自然也就没有多嘴,而是唇角微微一勾将另外一个生辰八字翻开,眼睛只是一扫,脸色便大变。 “夜姑娘,怎么了?”秦敦立刻紧张起来。 夜摇光面色凝重的将生辰八字再递给秦敦:“你确认是这个八字?” 秦敦心里疑惑,但夜摇光这样问了,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继而非常认真的点头。 “秦公子,命里有三合局即申子辰合水局,亥卯未合木局,寅午戌合火局,巳酉丑合金局,贵表姑娘生于戊子年丙辰月甲申日恰好合成了申子辰水局。”夜摇光给秦敦分析道。 “曾闻三合局乃是大富大贵之命啊?”秦敦不解。 “谁说与你说的?”夜摇光冷哼一声,“那是时干上,贵表姑娘都在年月日干上,而非真正有本事之人,是不会知晓命里还有劫煞亡神恰好是针对三合局,申子辰以巳为劫煞,乃是水劫,因为巳中含戊土。我看过表姑娘的命,并无救护,扶持,或者旺处兼贵气相助。” “所以夜姑娘的意思是表妹命不好?”秦敦试探的问。 夜摇光轻轻的摇了摇头:“表姑娘应该在癸巳年,也就是其六岁时便早夭才对。” ... 第225章 有人暗算 表姑娘应该在癸巳年,也就是其六岁时便早夭才对。 这一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炸响在秦敦的耳边,如果表妹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么十年前被母亲接回府中,并且在他们家里生活了十年的人又是谁? 秦敦顿时觉得背脊袭来一股凉气,他蓦然抬起头,将眼中的空茫给敛去:“夜姑娘,在下可能要冒犯姑娘,姑娘当真确定表妹已经……” 不吉利的字眼秦敦没有吐出来,夜摇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坚定的对秦敦点了点头。 秦敦身子一软,六神无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了清醒,他快速的从腰间荷包取出四张银票,都是千两的面额,将之双手递给夜摇光:“夜姑娘今日劳烦你了,这是酬金,在下还有事在身,日后会求学白鹿书院,待在下重归豫章郡之时,再行感激,告辞。” “慢走。”夜摇光接过银票。 “摇摇,你可知那姑娘是如何而死?”温亭湛蓦然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对此感兴趣了?”夜摇光不答反问。 “顺口而问。”真的只是顺口而已。 夜摇光低着头,秦敦忘了将八字拿走,她的指尖一划,两张纸迅速的化作了粉末,她轻叹一口气:“溺亡,他杀。” 四个字足以点明其中必然有阴谋。 “那秦公子出生富贵,偏他天生大吉之命。”夜摇光将目光投向匆匆往山下跑的秦敦方向,“任何针对他的阴谋诡计将要成型时,都会被破解,他日后也会为官,你多和他交好有好处。” 有一种命格,就是吉星转世,这种人一般心性纯良且大智若愚,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局和死局,总会于生死一线间绝处逢生,是求都求不来,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分,而和这种人长期接触,也会沾上吉运。 对此,温亭湛没有多言。日后如何是日后的事情,若是真的可以相交,便是对方霉运加身他也不嫌弃,可若是志趣不同,他也不会因为对方会给他带来好运而刻意接近。不过一想到秦敦说他也要求学白鹿书院,温亭湛觉得恐怕日后还真的会有不少牵扯。 秦敦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在永安寺住了两日,享受了两日的悠闲时光,在七月十四这一日,夜摇光和温亭湛终于赶了回去,临走之前夜摇光带走了神像,以及和源寂大师商量借了一百五十四个僧人,源寂大师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不过没有随夜摇光一道,而是子时之前,他们自然会赶到太和镇北河边。 夜摇光和温亭湛先去了孟家,孟陵已经先一步赶到等候多时,夜摇光将神像交给了孟陵,孟陵也按照几日前夜摇光的叮嘱将北河边的居民分布图给画了出来交给夜摇光。 温亭湛展开之后,夜摇光的目光迅速的扫过,并且将罗盘取出,而后快速的定向,将近两千户人家给圈起来。这些人就是让贴上神像的人家。因为北边的河面是直通江海,根本拦不住,夜摇光就利用这些神像布置了一个九宫八卦阵。一旦摇铃难以控制,那么这些孤魂野鬼也会被阵法给拦住,给她腾出将之全部收服的时间。 那一百五十四名僧人,夜摇光分成七七两批,沿着北河通往江海的衔接处两岸念往生经,这是她能够做的最充足的准备。 吃了饭之后,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山上,自然是去给温长松夫妇烧纸钱,夜摇光将让田嫂子准备的温长松夫妇生前爱吃的糕点放到了墓前,温亭湛取出火折子将纸钱点燃,然而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原本点着的纸钱瞬间熄灭,而纸钱上竟然一点燃烧的痕迹都没有。 温亭湛一怔,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再试一次,竟然还是如此,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摇摇。” 正在叩拜的夜摇光闻言侧首看向温亭湛,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唇当着夜摇光的面再试了一次,依然如故才沉声开口:“这已经是第三次。” 夜摇光脸色丕变,然后她霍然站起身,沿着温长松夫妇的坟墓走了一圈,因为她曾经来看过温长松夫妇的坟墓,坟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她来时因为外观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没有再以一个地师的目光去打量,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示警,夜摇光只怕就走了。 然而等她绕到坟墓左方时,眼底寒芒乍现。转身去捡了一根较长的木棍,戳向那虽然做旧了,但依然有着翻动痕迹的地方,木棍扒着泥土。泥土被扒开了约莫一尺深,出现了几条死了的毒蛇和几只死老鼠。 “混账!”夜摇光大怒。 温亭湛上前看到也是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嗜血。 蛇虫鼠蚁,尤其是的死了的蛇虫鼠蚁切忌埋在阴宅旁,否者怨毒之气就会破坏阴宅的风水,令子孙后代先是霉运加身,后是死于非命。而这个位置乃是阴宅的青龙位,青龙被蛇压,这是他们永无翻身之时。 “这绝非等闲之人所为。”夜摇光冷声,光是如此准确的寻找到青龙位就一定是同行才干得出来,而且用这么看似温和的办法应该是知晓她的能耐,如果太过直接她只要靠近就能察觉。 夜摇光掌心一股五行之气流出,为了不惊扰已逝之人,她很温柔的悄无声息将那些蛇鼠化作了灰烬,而后取出紫灵珠令五灵之气绕着坟墓几圈,将四周不该有的东西全部净化,才转身抓住浑身戾气的温亭湛,“湛哥儿,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爹娘现在无事,等我们解决完摇铃之事,我便将附近的土地都买下来,我们给爹娘建一个陵墓,我再在四周布下阵法,类似此等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温亭湛在胸腔翻滚的怒火被夜摇光轻软的声音渐渐安抚,理智慢慢回笼,自然知晓现如今事关紧要的是先把摇铃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和夜摇光直接去了北边。 ... 第226章 有鬼王 风潇潇,雨丝丝,哀思悠悠,悲情渺渺。 十五子时刚到,寒冷的阴气袭来的同时,竟然飘起了发丝般的小雨。子时乃是前一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和第二日的第一个小时。关于鬼节普遍都有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那是十五那一日,其实七月便被称之为鬼月。“鬼门关”已经初开,地府没有轮回转世的鬼魂回到阳间与亲人团聚的日子,也是孤魂野鬼涌到阳间的时日。但七月十四日才是真正鬼门打开,直到七月十五大开。 这十几个时辰是阴间秩序最为紊乱的时候,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才会渐渐的给人们一种只有十五中元节才是鬼门打开的错觉。 夜摇光和温亭湛快速的赶往北河边,一路上基本没有任何行人,就连花楼也是熄灯闭户,两人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掠过亭台楼阁,猛然夜摇光竟然顿住了脚步,温亭湛都已经越过她,察觉她停下,也退了回来。 站在夜摇光的背后,温亭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恰好是夜摇光吩咐了贴上神像的人家之一。温亭湛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一阵阴风吹来,他还是听到了并不明显的风铃声。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挂风铃?”温亭湛目光一凝。 夜摇光曾经对温亭湛讲述过中元节的许多禁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当日避免携带红绳,铃铛,风铃等招鬼之物。 足尖一踏,夜摇光飞身而起,她落在了这座院子的屋顶上,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鬼魂,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似轻纱一般飘入院中,将院子里的鬼魂全部吹走,也有那想要反抗的鬼魂,夜摇光毫不客气的用天麟将其中一只吸走,其余的鬼魂立刻吓得飞窜离开,等所有的鬼魂都散去,夜摇光才指尖一弹,一股劲气将院子里主屋屋檐下的风铃给击碎。 如此,才旋身落下,对温亭湛道:“走吧。” 等到他们赶到北边的时候,已经能够远远的听到诵经的声音从远方顺着河流上的冷风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这河里的孤魂野鬼比我想的还要多。”在别人眼里平静无波,唯有细雨洒落微微晃动的河面,在夜摇光的眼里那野鬼就像是沸水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的鼓起来,然后飞往高空。 这些鬼魂都会顺着往生经进入鬼门。 “还未到子时中。”温亭湛道。 夜摇光抬头,古人可没有手表什么计时器,如果不是在家中有漏壶计时一般都会看太阳和月亮所在的位置来做一个大概的判断,这会儿月亮都被乌云给遮住了,她知道没有到子时中,也就是十五日凌晨,是根据阴气和经验来判断:“你如何知晓没有到子时中?” “出门前看了时辰,大致推算一番我们路上耽搁的时间,虽不准确但也相去不会太远。”温亭湛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样都可以,这脑子果然是变态,正要开口,夜摇光猛然感觉到阴气浮动间有一股气息漂浮,目光一厉,朝着那一方射去:“是谁!” 斜靠在绿树浓荫之中的人一愣,他故意收敛了气息,竟然也被这小丫头发现了,当真是令他刮目相看,见小丫头已经有了起势,若是他不现身只怕要动手了,所以树上的人一跃而下。 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夜风之中猎猎翻飞,足尖点水而来,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配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明明穿着打扮飘飘似谪仙,可偏偏那一身的气韵却多着一点邪魅,像一朵曼陀罗华,与开在黄泉的曼珠沙华有着同样的妖,却褪去了曼珠沙华一身血红的艳,而是雪一样的白,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正是令夜摇光意想不到的人——云非离。 美男是美男,但是夜摇光性子有缺陷,她对云科等人没有好感,连带着对云非离这个同门也有点排斥,所以明艳的小脸微冷:“云公子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你为何来,我自也是为何而来。”云非离手里握着一个玉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葫芦内的酒。 温亭湛一招调虎离山,的的确确将大部分人给骗走了,可云非离自幼也是一个聪慧无双的人物,他根据蛛丝马迹将温亭湛的布局给看清了,也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但其实这和他没有关系,摇铃于他而言也无用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就来了。 “云公子果不愧是第一仙宗的少主人。”夜摇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夸赞了一句,反正云非离拿着摇铃也没有用处,多一个人出力她乐得省事。 “摇摇当心!” 就在此时,河面突然砰地一声毫无预兆的炸开,温亭湛一把抓住夜摇光朝着身后一掠。而云非离却是纵身而起,足尖踏着飞溅而起的水花,一身白衣扫开所有水渍,目光犀利的盯着最中间飞跃而起的一颗铃铛。 “子时中。”夜摇光呢喃了一声,就见河边的正中心,摇铃裹着水花在高速旋转,而溅出来的水下一秒就变成一个个长着嘴,面目狰狞的厉鬼。厉鬼不断的累积叠加朝着云非离蜂拥而去,几乎是堆成了一面不透风的鬼墙,将云非离给挡住。 那百多颗脑袋形成的一面嘶吼着的鬼墙令人头皮发麻,这些绝对不是河内的鬼,河内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厉鬼,应该是从摇铃内飞出来。 “摇铃内有鬼王。”夜摇光脸色一变。 只有成了鬼王才可以号令这么多厉鬼! 云非离长臂一展,腰间一个玉葫芦般的挂饰飞了出去,在虚空中倏地放大百倍,还射出一束束白色光芒,葫芦口正对着鬼墙,白色的光似旋风想要将鬼墙上的鬼魂吸入,奈何鬼魂似乎凝成了一股,两方一下子僵持了下来,而这个功夫摇铃似乎想要逃。 “在这里别动。”夜摇光快速的塞了一块点了朱砂的玉牌给温亭湛,然后纵身而起,展臂一划,天麟的寒芒,将鬼墙形成的冲天怨气给划破一道口,夜摇光的身体从中间一跃而过,几个翻身就落在了摇铃的前方。 ... 第227章 惊华仙子 “好鲜美的气息……”这充满渴望的阴测测声音是从摇铃之内发出。原本只想着迅速逃跑,以防拖延时间将更多人引来的摇铃倏地停住了,摇铃镂空的地方射出了两束绿幽幽的光,像极了黑暗中饿狼的眼睛,但是被饿狼还有令人心悸,那一双绿眼睛就贪婪的盯着夜摇光。两缕淡薄的绿色青烟飘了出来,似乎是朝着夜摇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而后绿光更加明亮,“哈哈哈哈,这世间竟然还有五行修炼者,本王正缺一个!” 五行修炼者用五行之气洗涤心脉骨血,一旦开始筑基,便意味着身体已经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相当一个灵体,这样的修炼者无论是对鬼修还是魔修都是上佳的滋补品,即便是正道修炼者与之结为伴侣双修也将会提升修为。但五行修炼者即便是千百年也未必会出一个,因为一出生就具备五行灵根,那是百万中未必有一的可能。 当然,夜摇光并不是具备五行灵根,而是得缘于上辈子得到的修炼之法,这个方法不需要具有五行灵根。夜摇光估摸着只要能够修炼的人都可以成为五行修炼者。 蓦然间,摇铃射出两束绿光,绿光犹如两条有成人胳膊粗细的绿蛇,从两边朝着夜摇光围剿而去,夜摇光纵身而上,它们也瞬间绞着蜿蜒而上,且速度比夜摇光还快。 见此,夜摇光身子蓦然往左边一拧,手间的天麟寒芒乍现,瞬间将左边的‘绿蛇’给斩断,冲了出去,然而她才刚刚在半空之中翻飞了几下,脚踝蓦然就是一凉,低头就见一股绿幽幽的气体将她脚腕给拖住,并且快速的如同蛇一般蜿蜒向上。 夜摇光目光一冷,身子一个不可思议的三百六十度翻转,双手一展间将脚上的束缚给挣断,她还来不及动,又是一股阴气将她整个身体都束缚住,犹如巨蟒一般一寸寸的收紧,顿时让她呼吸一滞。手腕翻转,天麟在她的掌心翻动几个刀影,锋芒乍现将她所有的束缚尽数斩断。 已经游走了两个回合,夜摇光的反应更加的快,在那阴鬼之气还没有缠上来之时,就双臂一展,无形的五行之气如轻烟薄雾萦绕她的周身,将再一次涌上来的阴鬼之气挡在了外面。 夜摇光努力的想要撑开寸寸紧逼的阴鬼之气,而那阴鬼之气却越来越重。两个力量就这样相撞,各自不由余力的想要击败对方。 “五行修炼者果然非比寻常,区区筑基期也能够在本王手中支撑这般久,本王真是越来越期待你的滋味!” 鬼王猖狂的声音还未落下,但见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摇铃光芒瞬间大放,一束束从铃铛镂空的地方射出来,远远的看去就好似一颗翠绿美艳的绿宝石悬浮在半空之中,那光芒却引动了百鬼哭嚎,这诡异的哭嚎声,就连温亭湛这个凡人都已经听得见。 无数的怨鬼从摇铃的缝隙中飞出,一缕缕的如同砌墙一般朝着围绕着夜摇光的鬼气堵上去,瞬间就把夜摇光如同蚕蛹一般给裹了起来。随着这些阴鬼的加入,夜摇光觉得越来越吃力。 这个时候,已经是元婴期的云非离利用他的宝葫芦将鬼墙吸出了一个洞,而温亭湛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从那洞中飞跃过去,这一飞跃瞬间世界都变了一个样,原本他是看不到鬼墙的,以往能够看到鬼都是应该夜摇光做了法让其现了形。可他却感觉到气流的不一样,但一穿过这一面鬼墙,他就仿佛被开了天眼一般,看到的就是数不尽的鬼魂飞窜,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凡人而言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恐怕修罗地狱大抵如是。 然而,温亭湛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因为他清晰的看到了夜摇光的困境,被困在摇铃之内的鬼王法力到底是有限,能够使出来的十之一二已经是极限,专心对付夜摇光,完全顾及不了身后,所以温亭湛将划开手掌,将鲜血滴满了整快夜摇光塞给他的玉佩,并且将玉佩扔向摇铃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玉佩在鬼王的躲闪之下,砸在了摇铃之上,摇铃乃是千年寒铁锻造,坚硬无比,玉佩瞬间破碎,上面的鲜血顺着摇铃镂空的地方飞溅进去。 一阵略显痛苦的闷哼,已经将夜摇光险些给困死的鬼气突然一松,围堵她的鬼魂也是被灼烧了一般鬼哭狼嚎起来。夜摇光心神一定,当即催动紫灵珠,紫灵珠飞速的旋转,火一般的光明艳的可怕,在阴风之中疯狂的燃烧,那鬼魂好像变成了油,让紫灵珠喷出来的火光越燃越烈,只是一瞬间就将所有燃烧的灰飞烟灭。 飞火燎原,势不可挡,将这个湖面都燃烧得火一样的艳红。这一幕恰好被几个偶然起夜的渔民所看到。 他们瞪大眼睛远远的看着江面的高空之中不断有血一般鲜红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天空都照亮,而在那炽烈的火焰之中,有一抹窈窕险些的身影,她的面容非常的模糊,似乎浴火而舞动。 这一幕印刻在了几个渔民的心中,自此之后北河再也没有出现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并且北河的鱼也越来越肥美。后来几个渔民闲聊时聊到了今日所见所闻,才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当即以为是天将神女造福他们,便纷纷凑钱盖了神庙,并为神女取名——惊华仙子。 这个名字是几人请了一个读书人并向其描述了当日所见,那读书人根据渔民的描述只想到了四个字:惊艳万华。 而这个神庙的香火,为夜摇光的修炼提供的好处是夜摇光现在完全无法预料到的巨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夜摇光,快速的将紫灵珠收入怀中,她穿过重重烈火,袖口迅速的飞出一张黄表纸,朝着摇铃飞去的同时,咬破另一手的手指,凝聚全部的心神,快速的画了一道五阳镇魂符! ... 第228章 湛哥吃醋 符纸贴在摇铃的一瞬间,夜摇光不快不慢恰好收了最后一笔,整个符纸在摇铃之上一闪,就隐没入摇铃之中,然后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将四周没有被云非离全部收走的厉鬼也给吸了回去。 很快,就吸得干干净净,摇铃在符纸散发的金光之中尚且还晃动了几下,很快就被压制住了,夜摇光一手抓住摇铃,一跃而下,落到已经落地的温亭湛身边,二话不说的从怀里取出手绢,拉着温亭湛的手迅速的封住了手臂上的穴道,才用手绢将他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给包裹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血多?也不会包扎一下么?”夜摇光没好气的瞪着温亭湛。 温亭湛不还口,他是因为摇铃没有被束缚,事情没有结束就放不下心,哪里顾得了其他,这会儿被生气的夜摇光狠狠的在伤口上一按,才感觉到了痛意,却不敢露出吃痛的表情。 对付夜摇光的办法,温亭湛已经熟记于心,深刻的知道他若是辩解,定然会被骂的更凶,他若是露出吃痛的神色,定然会被骂活该,反而他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夜摇光骂着,夜摇光才会冷静的想到他是为何手上,从而心疼的不再多言。 给温亭湛包扎好,夜摇光侧身看着站在他们十步之外的云非离,河边有清凉没有一丝阴气的风将他披散两肩的发丝吹动,白衣飘飘,宛如谪仙:“多谢云公子出手相助。” 夜摇光不是没有想过摇铃内可能锁着鬼王,但犹自抱着侥幸的心里,这一次若是没有云非离的相助,他们恐怕要和鬼王两败俱伤。 “除魔卫道,是我的职责。”云非离莞尔一笑,他狐狸一般带着一点邪魅的眼睛透着点点深思,“在下想要问一问,夜姑娘适才最后一招是什么功法。”顿了顿,云非离坦然一笑,“在下于修炼一途甚是痴迷,阅遍百家典籍也未曾见过如同夜姑娘一般的功法,故而生出好奇之心。倘若夜姑娘不便告知,便请夜姑娘莫见怪。” “祖传秘法,不便透露。”紫灵珠,她连陌钦都没有透露,怎可能让云非离知道。 “是在下唐突了。”云非离也没有一点不悦,反而语气带着一丝歉疚,而后道,“夜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将你是五行修炼者之事告知任何一人,不过夜姑娘日后可要格外的小心,以你现在的修为,一旦暴露极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还有一点云非离没有说,身为女子的五行修炼者若非筑基成功,自然会被人抹杀,但一旦筑基就会成为无数男性修炼者窥觊的炉鼎。 “多谢云公子提醒,我日后定然会加倍小心。”夜摇光诚恳的道谢。 云非离和云科不一样,其实当初的厉昇也是一个铮铮铁骨的修炼者,大抵是什么地方都少不了那么几个极品,夜摇光对云非离那一丁点排斥也消弭不见。 晚风吹动着云非离额头两边垂下来的两缕长至胸前的碎发,将他衬得更加浊世超然,他突然道:“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公子有什么大可以之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说道。 云非离目光突然有些晦暗不明,不过在夜色下却没有丝毫变化,他道:“夜姑娘,潘家有一位大乘期的老祖,长在闭关,坤和宗以坤和镜闻名,不知夜姑娘可听说过坤和镜?” 夜摇光摇头,这种宝物怕是到了现代连渣子都不剩。 “传言坤和镜乃是天将神宝,可观过去未来。”世间知道坤和宗有坤和镜的人不计其数,但是真正了解坤和镜的人少之剩少,整个修仙界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坤和镜不仅仅是一件至上法宝,而且还有一个神器的功能,只不过特别耗费修为,坤和宗目前为止只动用过一次,仅仅这一次就让坤和宗折损了两位合体期的修炼强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一个潘卓自然没有那个资格让坤和宗老祖折损修为开启坤和镜,但潘卓之事可一不可再。” 夜摇光闻言心神一震,她没有想到就连云酉和潘趔这两个活了快百岁的老狐狸都没有看穿他们的局,而云非离却看穿了。 “你为何……”既然被看穿了,夜摇光也没有打算遮掩,因为她相信云非离不是诈她,所以夜摇光有些纳闷,云非离乃是缥邈仙宗的少主,虽然不是少宗主,但也应该站在云酉那一边才是。 “缥邈仙宗我可是幼子,云酉非我拥戴者,他因此断了一个强力支援,我高兴还来不及。”云非离笑起来也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另有一事,我听闻昆仑山上有一神物唤名云角可遮掩修炼者五行之气,你若有功夫可以去碰一碰运气,我尚且有事在身,便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 “云公子慢走。”夜摇光也拱手相送。 云非离几个重影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湛哥儿,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捏着摇铃对温亭湛道。 温亭湛的目光才堪堪从云非离消失的方向收回来,他眼底的冷光收敛的格外的快,对向夜摇光时已经没有任何异常,对夜摇光点头。二人便赶了回去。 一路上夜摇光发现温亭湛有些过于沉默,虽然温亭湛平时话也不多,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夜摇光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主动找话题:“今日多亏有你,否则我无法这般容易遏制住摇铃。” 多亏了温亭湛的血,既是童子的纯阳之血,而且还被龙涎液洗涤过更是至净之血,专门和鬼王相克,一般的鬼还克得不是这么厉害,修为越高的鬼,克的越狠。在此之前,夜摇光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要永远做对你最至关重要的人。”温亭湛蓦然开口道。 夜摇光听得一愣,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没头没脑,只能笑呵呵的道:“当然,湛哥儿永远是最重要的。” 温亭湛就知道夜摇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已经到了家门口,也就没有再多言,直接回了家里。 见此,夜摇光更纳闷,完全不知道他的小相公吃醋了。 ... 第229章 铃族 将摇铃弄回家中之后,夜摇光就特意挑了一个阳气最重的地方用了三道符纸将其给封住,就等着焦铃儿上门,彻底的将这个麻烦给丢掉。 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焦铃儿到来,但是焦铃儿却向夜摇光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你要把摇铃封存在这我这里?” 事实上,在夜摇光看来,摇铃就是一个麻烦,这一次因为被她遇上了,又是这样的危急情况作为一个修炼者她是没有置之不理的责任。诚然摇铃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费心费力纯属吃力不讨好,可眼睁睁看着摇铃藏匿,日后祸害苍生,她做不到。并不是她多有正义感,而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摇铃日后若是一发不可收拾,她依然会被牵扯其中,既然如此,就没有推卸责任的可能,才会迎难而上。 所以,对于给她掀起这么大一个波折的摇铃,她是不喜的。不但横升了潘卓这个枝节,若非云非离出现,她自然也是有底牌收押摇铃,但要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这会儿焦铃儿去而复返竟然不是带走摇铃…… “焦姑娘,我的修为你心里明白,我压不住摇铃,此事我不能应承你。”夜摇光语气有着不容商讨的拒绝,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收押摇铃。 “夜姑娘,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求你相帮。”焦铃儿娇美的容颜浮上愁苦的笑:“其实这次是铃族出现了内乱才会导致我师傅死于非命,摇铃落入天魂门门主手中,这几****按照姑娘给我的办法躲过了追踪,仲公子安排了人假冒我引开了各方的视线,我便回到师门打探了一番,铃族已经被叛徒所把持,而我也已经成了他们不认可的‘摇铃人’,这个时候我若带走摇铃,必然双拳难敌四手,摇铃将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会利用摇铃修炼一门邪功。” 夜摇光目光带着审视看着焦铃儿,却没有开口说话。 对此,焦铃儿唇边的苦涩更浓:“家丑不可外扬,此刻也只能让夜姑娘和温公子见笑了……” 焦铃儿便透彻的为他们讲诉起铃族的一切,同瑶族是一个民族不一样,铃族只是一个类似宗门的称呼。铃族起源于远古时代,据说那时候群魔乱舞,人类是最为弱势的群体,为了生存人类学会了强大。便有了现在的修炼者等等一类的奇人异士。而摇铃的诞生来源于,曾经有一位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的修炼者竟然离奇的改变了体质,不用辛苦修炼,只要吞噬鬼魂就可以修为暴涨,后人将之称为鬼主。 头几年这位鬼主吞噬孤魂野鬼,倒是让人间比以往要太平了不少。但是随着修为越高,鬼主对鬼魂的需求就越发的多,后来吞噬鬼魂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毒瘾,为了能够拥有大量供他吞噬的鬼魂,他终于开始令其手下为祸人间,并且当他发现怨气越重的鬼给他带来的益处越大之后,他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为了得到怨气最重的鬼魂,他的下属杀人的手段也越来越的残忍,事情就再也压不住,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几大修炼强者联手才堪堪把他压制住,却发现他体内有不少的鬼魂竟然还活生生在他的身体里,一旦将他给诛杀,这些厉鬼怨鬼就会失去束缚喷薄而出,数量之庞大,只怕要将整个阳间变成阴间。也想过将那些怨鬼厉鬼给一个个慢慢抽出来,或者度化或者分批消灭,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在被逼无奈之下其中一位先辈也就是第一位摇铃人,他偶得一块千年寒铁,并且集齐了几位挚友之宝锻炼出了摇铃,将鬼主吸入摇铃之中,在摇铃内将其诛杀,而从他体内爆出来的鬼魂则全部给封印在了摇铃之中。 摇铃在将鬼主给消灭的时候被鬼主劈开了一个小空间,这个小空间可以让鬼魂短暂的藏匿,除非是毁灭了摇铃否者再高的修炼者都无法将里面全部的鬼魂一举消灭,然而摇铃锻造不易却毁灭更难,据说当时一位渡劫期和四位合体期的修炼者同时施法想要毁去摇铃,最后不但摇铃纹丝不动,反而令五位强者被自己反噬,故而得出了一个结论摇铃毁不去。 既然毁不去,那就只能镇压,经过两代摇铃人的摸索,终于弄出了一功法,这套功法修炼不但可以更好的控制摇铃,反而可以缓慢的将摇铃内的鬼魂戾气怨气消减,从而将能够度化的度化,只不过这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而那一套功法需要特殊体质的人,所以摇铃人开始收徒,很早就开始培养出色的弟子来镇压摇铃。 渐渐铃族这个称呼就自然而然的形成,掌铃则是后来不知道第几代摇铃人想要从新探索锻造摇铃的过程,期待从中得到能够毁灭摇铃的方法,不再让摇铃这样世世代代的传下去,要知道历代摇铃人是不可以成婚,因为他们身上的阴鬼之气太重,任何正常的人都不可以与之偕老,即便是修炼者也难以抵抗阴鬼之气日日夜夜的蚕食。那位摇铃人觉得这样下去早晚会出现祸端,但是他依然没有研究出摇铃的形成,而锻造出了掌铃,掌铃不但对阴鬼之气格外的敏感,而且对鬼魂还有一定的净化作用。 原本掌铃和摇铃都是传给铃族掌门人,后来有一位摇铃人收了一对天赋卓绝的双生子为徒,两个都喜爱不已,并且二人感情极好,于是就将摇铃和掌铃分别传了下来,后来两人各自又收了徒,摇铃和掌铃便这样成了两个人执掌。 这一段往事无意间被焦铃儿的师姐焦淇儿得知,焦淇儿野心勃勃,一直不满其师父将焦铃儿当做摇铃人培养,只让她做掌铃人。既然原来可以一个人掌管双铃,她为什么不可以? 焦淇儿为此做了很多事,被焦铃儿的师傅发现,并将其逐出师门,但是焦淇儿竟然和魔门魔主勾结上了。 ... 第230章 深谋远虑 这位魔门魔主可是继上一位魔主陨落后,三百年来第一个统一了魔门的人,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但他的修为据说缥邈仙宗那一位老祖都没有讨到好处。魔门魔主盯上摇铃已经不是一两日,奈何焦铃儿的师傅修为太高,并且可以完全的掌控摇铃,几次交手都没有得逞。最后就和焦淇儿联手演了一场焦淇儿不忘师训,宁死不屈和魔门敌对并且不惜性命相救焦铃儿的戏码,不但重新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更加让焦铃儿对其感激涕零,以至于毫无防备的发生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悲剧。 若不是焦铃儿的师傅和师叔拼命将她送出来,她现在只怕也已经死无葬身之地。焦淇儿得到了焦铃儿逃亡之中为了掩护摇铃而故意丢弃的师门掌门信物,以此回到了师门颠倒黑白,言焦铃儿才是欺师灭祖之人! 听完了焦铃儿全部的叙述,夜摇光和温亭湛都陷入了沉思,温亭湛立刻皱眉:“依焦姑娘所言,摇铃既然是魔主和令师姐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这段时间为何两人都没有出现?” 既然那位魔主可以杀了焦铃儿的师傅,也不畏惧缥邈仙宗那位老祖宗,要杀了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夜摇光现在的修为,宅子里阵法再厉害,也是拦不住渡劫期的修炼者。 “这也是我所纳闷的地方,其实当日闯进来,我也害怕是师姐为我设下的局,要我自投罗网,才会拉上缥邈仙宗的人做垫背。”对于这一点,焦铃儿完全给不出解释,只能咬牙道,“我可以发誓,若我所言有虚,必遭万鬼撕咬而死。” 古人是非常相信誓言,但是夜摇光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他们这样的人不能轻易立誓,否则早晚会有报应,这属于口孽。但这个可不是立刻就报的,有多少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立个誓有什么? 焦铃儿的面相已经不能看了,她体内的阴鬼之气完全影响了她的相,而且焦铃儿修为也在她之上,乃是金丹期,就算没有阴鬼之气夜摇光也未必看得到真实的信息。 “焦姑娘,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但我真的无能为力。”夜摇光还是选择了拒绝。 她以往行事虽然喜欢挑战风险,但是她大多数时候是把死这个意外给排除在外,就好比当日布阵让温亭湛代为受罚,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温亭湛不会殒命一个道理。那时候温亭湛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牵绊,她并没有将他划入自己人,前世的经历养成了她那样冷漠而又自私的性格。后来她后悔了,再后来又有了龙涎液云科这个意外,经历了几场变故,她深刻的认识到现在与前世是不一样的,这个到处都是修炼强者的时代,并不是修炼者匮乏的现代,而她在这里的渺小让现实照应的更加清晰。摇铃的事情,拼了全力她将之镇压了,没有令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她已经尽了修炼者的责任。 “焦姑娘,摇铃我不会留下,你应该明白我根本守不住。”夜摇光很肯定的说着,见焦铃儿要开口,她抬手制止接着道,“我知道你要用大义来说服我,可是没用。我与你直言,若非中元节靠近,鬼门大开在即这个时间将我逼的没有办法,换了一个时候我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搅入摇铃这趟浑水之中。更何况,我很清楚我自己现在的能力,摇铃我守不住,一旦需要摇铃的那个人追上来,我依然是死路一条。和日后摇铃被他所得,我再沦为无辜受害者之间至少我还可以多活几年不是?其实你应该找的是缥邈仙宗,而非是我。” “我原本是打算寻求缥邈仙宗的协助,可云科利用了我。”她已经不信任宗门那些人口中的仁义道德,若是她现在修为足够,她自然不惧,可现在实力如此薄弱,她求上门根本无法在一个对等的情况下谈判。 “焦姑娘,这世间除了宗门,还有一个地方魔门不敢猖狂。”温亭湛突然悠然开口。 “何处?”焦铃儿连忙问道。 “佛门。”温亭湛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焦铃儿目光一亮:“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去佛门,这里是不是距离永安寺很近?” 夜摇光闻言心中一沉,她可不想老和尚步上焦铃儿师傅的后尘,正要开口,却听温亭湛先一步开口:“永安寺虽然有源恩大师镇守,可源恩大师素来喜欢云游,此刻亦不在寺中,你此刻将摇铃送上永安寺,除了搭上永安寺僧人的性命以外,不啻于是将摇铃送入魔主的手中。” “依温公子所言,我该求助于何处?”焦铃儿便问道。 温亭湛的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才道:“相国寺菩灵大师与源恩大师齐名,相国寺更有三位菩灵大师师叔常年镇守,摇铃若进入相国寺定然万无一失,况且相国寺在开封,距离此地亦不远。” “温公子所言有理,可虽此处距相国寺不远,却也有千里路。”焦铃儿蹙眉。 “永福侯有通天之能,焦姑娘只需求助永福侯,定然可以悄无声息抵达相国寺。”温亭湛又适当的提了一句。 几日的相处,焦铃儿也是看出了这位凡间的侯爷的确很有本事,竟然能够将一众修炼者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未曾露出丝毫痕迹。想着若是有这位侯爷相助,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多谢温公子指点。”焦铃儿诚恳道谢。 最后带走摇铃,焦铃儿又原路去寻仲尧凡,至于她如何说服仲尧凡,这就不是温亭湛和夜摇光该操心的事儿。 “你将焦铃儿引到相国寺,真的只是因为老和尚不在?”夜摇光不由好心情的挑眉问道。 “摇摇认为我还有什么深意?”温亭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祸端么,自然要引得远一点,若是永安寺打起来,我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夜摇光是这样想的。他们和老和尚的交情不能陷老和尚入险境。 ... 第231章 角煞 温亭湛低头轻轻一笑,那一双漆黑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格外的明艳璀璨:“摇摇,相国寺才是摇铃最好的去处。”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相国寺能够震慑那位魔主,你也不会如此。”温亭湛不是那种为了让自己免灾就让无辜人受难的人。 “所以,等到摇铃进入相国寺之后,我便能够心安理得的将这个消息公布于天下。”温亭湛抬眸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也是聪明人,她立刻就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无论那位魔主和焦铃儿的师姐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门,但他们为了摇铃是费尽了心思,必然是势在必得。或许他们现在被焦铃儿吸引了目光,也更加相信视摇铃为一切的焦铃儿定然会将摇铃带走才会离开他们,可这个疑阵太久了,人家也不是傻子,到时候与其到处寻找,不如反过头寻上他们,那将会是一个灾难。 而要免去这个灾难,就得在他们寻上门之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摇铃的真实下落。为了不让对方遭受无妄之灾,这个地方必须是让想要得到摇铃之人深深忌惮的地方,有着四位得佛法强大的地道高僧镇守的相国寺绝对是唯一的不二选择。 他的所思所想永远的这么深远。 就在夜摇光以为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温亭湛这一举动的用意之后,温亭湛又道:“焦铃儿并非一个为恶之人,摇铃传入她的手中才能够安稳。她如今已经被逼走投无路,一旦她将摇铃放入相国寺的消息传出,于她而言也大有裨益。” 略一想,夜摇光就想明白了,焦铃儿的师姐不是说焦铃儿为了成为铃主而欺师灭祖么,这会儿焦铃儿坦坦荡荡的将摇铃送到了相国寺,她要是心亏她敢去佛门净地么?要知道他们可不是平凡人,还能够道貌岸然带着面具投靠佛门,铃族的人一直与阴鬼打交道,但凡有一点不干净,都绕着佛门走,不要问缘由,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反正这是所有铃族人不否认的事实,焦铃儿这样一来,也算是为自己正名。和焦淇儿未必没有一争之势。 夜摇光不得不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摇摇不如用点实际行动夸赞我。”温亭湛对夜摇光眨了眨眼。 “实际行动?”夜摇光大脑自动将四个字想暧昧了,目光落在温亭湛艳红的唇上,挺好看的,貌似是她占便宜比较多。 正打算付诸行动的夜摇光,却突然听到温亭湛道:“摇摇果然懂我,知道我饿了,我可是好久没尝到摇摇的手艺了。” 夜摇光瞬间满头黑线,合着他看到她把目光落在他嘴上,是因为他以为她知道他饿了:“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摇摇做的,我都喜爱。”温亭湛笑道。 夜摇光望了望天,就转身去了厨房。刚刚进厨房,就见到田嫂子拿着一个红鸡蛋,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会有红鸡蛋,谁家有喜事?” 就夜摇光所知,似乎是谁家添了丁才会送红鸡蛋。 “不、不是的姑娘,今儿是奴婢儿子的生忌,所以我……”田嫂子有些局促的解释。 “这样啊,那你去祭奠一下,今儿你休息一日。”夜摇光没有想到是这样,于是就笑着说道。 “不用,姑娘……”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和宜宁她娘就行。”夜摇光笑容温和。 一旁的林氏也跟着劝,最后田嫂子感激的走了。夜摇光扫了扫厨房,食材调料都非常的齐全,然后条练了一些温亭湛平日喜欢的,自己喜欢的,最后还让王东去弄了一条鱼,做了金子最爱的糖醋鱼。 吃饭的时候,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件事,今日已经是七月十八,温亭湛是七月二十一的生辰。差一点给忘记了,好在今日去厨房看到了田嫂子的红鸡蛋。夜摇光有心想要给温亭湛过个难忘的生日,但是她的脑子没有多少好点子,只能作罢,准备给温亭湛弄个好一点的生辰礼物。 做衣服是来不及了,顶多做个腰带或者荷包什么的小东西,夜摇光觉得不够隆重,于是第二日一早温亭湛去了私塾,她跟着去了镇上。 逛着商铺,夜摇光就在想温亭湛的喜好,发现温亭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狂热喜爱的东西,而且她已经送了好多东西给温亭湛,这下子后悔平日送的太多,现在竟然不知道送什么做生日礼物。 走着走着,突然一束金光从夜摇光的眼角一闪而逝,她顿住脚步,敏锐的抬起头看向方才光芒射来的方向,却在一栋楼屋顶非常隐蔽的位置看到了一面八卦镜。 八卦镜乃是挡煞之物,挂镜的窗户恰好与隔壁高一点的房屋屋檐相对,那是犯了角煞,用八卦镜可以将角煞挡去。可偏偏这人的八卦镜又对着另一户人家,那就是将角煞给反射到了别人家里。 正统的风水师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蓦然的夜摇光就想到了动了柳氏夫妇阴宅的人,阴损的风水师绝对不多,而且同一个地方出现是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反正她现在正要查这件事,那就去看一看。 夜摇光顺着八卦镜看过去被反射了煞气的人家不由一愣,因为这户人家正是中元节那一日,屋檐挂了风铃,招了不少野鬼的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这样的陷害,恐怕这面八卦镜不是偶然。 想了想,夜摇光敲响了被害的这户人家之门。 开门的是一个家丁:“姑娘寻何人?” “贵府主人家是否腹中不适,求医却不得法?”夜摇光笑问。 角煞对户主的身体伤害非常大,所处的位置不同对身体的伤害部位也有所不同。如果角煞在正东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小腿、脚、手。如果角煞在东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大腿、股部。如果角煞在正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眼睛、容易有开刀之灾。如果角煞在西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腹部。如果角煞在正西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口部。如果角煞在东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头、鼻子、脊椎、骨骼。如果角煞在正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身体下身。 就这家的煞气恰好是从西南方折射而来。 ... 第232章 引蛇出洞 这府邸的主人姓朱,朱家的家丁一听到夜摇光的话登时呆住了,然后猛然回过神就撒腿往内跑,连大开的房门也不顾及。 夜摇光无奈的耸了耸肩,静静的站在房门口,大概半柱香的时间(2分半钟),之前开门的家丁就带着几个人来了,当先的穿着靠近,五官平凡,眉目却清正,留着两撇胡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带着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人和两个家丁走了上来,对方看到夜摇光这样一个绝色娇艳的少女不由一愣。 “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知家父腹痛无药可医?”这个男人却不是家中家主,上方还有近六旬的老父。 “令尊乃是被煞气所伤,大夫自然医治无门。”夜摇光淡声道,“令尊应当是子午之时剧痛最甚。” 子午乃是阳光和月光最强烈的时候,反射出来的煞气也是最为浓郁。 “在下朱孝,适才多有怠慢,姑娘请进。”朱孝原本以为这位漂亮得过分的姑娘只是带人传话,背后还有高人,或者是无意间得知了府中一些消息才会有方才防备的态度,可他父亲每日子午剧痛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父亲以及父亲的心腹才知晓,绝无泄露的可能,这才恭恭敬敬的将门给打开。 “无妨。”夜摇光缓步走进来朱家,朱孝一路将夜摇光引入了内堂,考虑夜摇光是一个女孩子,故而命人去将他的夫人以及与夜摇光年龄相仿的小女儿给唤了出来,可见为人正派。 “夜姑娘,依您方才所言,家父乃是中了妖术?”引夜摇光进来时,朱孝已经问了夜摇光的姓氏。其实朱孝是一个读书人,更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好在他没有不知变通,听到了夜摇光准确的说出父亲的病状就请了夜摇光进来。 “朱大官人,令尊并非中了妖术,而是受风水所累。”大官人是时下对家境殷实的男子的尊称,陌生人面前夜摇光是非常的客气,“我乃是一名地师。” 朱孝虽然经营着祖业,却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他知道‘地师’是什么人,事实上受到开国皇帝的影响,整个大元朝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地师’。 他不由上上下下的打量夜摇光一番,还是一旁的朱夫人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朱孝才回过神,非常歉然:“夜姑娘恕罪,鄙人绝无冒犯姑娘之意。” “朱大官人无需介怀,我既然上门,自然不惧审视。”夜摇光非常的落落大方。 “夜姑娘,既然您说是寒舍宅子里的风水问题,不妨请直言。”朱夫人虽然也是其貌不扬,但却有一股果断劲儿。 “并非贵府宅子的风水问题所致。”夜摇光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整个宅子的院子中间,恰好看到那里有个假山小亭,于是对跟随而来的朱夫人和朱孝伸了伸手,“二位请随我来。” 此时正是太阳初放的时候,一上假山,就有一束光刺了过来,朱夫人还偏了偏头。 夜摇光见此,唇角微扬:“夫人您看,这假山右前方便是贵府的正院,应当是令尊所居之地,而前方那一块八卦镜恰好每日射向正院。” “就因为如此?”朱孝也曾经觉得不舒服过,但从未重视。 “就因为如此。”夜摇光点头,然后指向八卦镜的前方,“那栋楼的屋檐正对着他们的房内,屋檐菱角会将气流与光的煞气折射而入,他们在窗前挂了八卦镜,便是将这煞气给挡下去,可八卦镜恰好对着贵府,也就是那屋檐的煞气尽数闯入了贵府之中。二位可以细想一下,令尊腹中这个怪病,是不是在那一面八卦镜挂上去之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没有说话,倒是朱夫人的女人开口了:“没错,三个月前我到亭中乘凉,就看到了那一面镜子,把日光射到我眼里,当时我就和爹娘提及过,没过几日祖父便开始腹痛,起先看了大夫抓了药不但没有好,反而痛得越来越凶狠。” “鄙人这就去和对门商议……” “慢着。”见朱孝匆匆离去,夜摇光出声制止,“朱大官人,朱夫人,你们和那户人家是否有仇?” 两人都被问的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那户人家半年前才搬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遇上,从未结仇。” 朱夫人心思更细便又多了一句:“夜姑娘何出此言?” “中元节那一日……”夜摇光将中元节那一日的见闻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大致形容了那一串风铃的模样。 “那怪那****觉得浑身阴冷,半夜却又睡得安稳起来,一早见那风铃碎在地上还以为是昨夜风大之故……”朱夫人想着就寒毛直竖,然后看夜摇光的目光更加的感激,“多谢夜姑娘相助。” “夜姑娘便是帮县令大人寻到木钱尸身的那位高人?”朱孝的目光猝然就亮了,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多了敬畏。 要说木钱一案,孟陵求了一卦知晓知道木钱想被溺亡后背焚尸,证据全无,但是孟陵是有脑子的,和木钱找回来的二叔,愣是将吕氏给诈出来,而将木钱二叔带回来的人正是朱孝,所以他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内幕,比起世人对县太爷孟陵的称颂,朱孝更加钦佩夜摇光。 木钱一案也是很轰动的,毕竟生母为了姘头杀害亲子,夜摇光也是听了后来温亭湛见过,却没有想到朱孝竟然知道这件事的内部。 “确实为县太爷看了看木钱的生辰八字。”夜摇光大大方方的承认。 这下,如果刚刚朱孝还有些怀疑,这会儿就一点疑心都没有了,他也相信一再的对他们家用这样阴损之法绝非巧合,而且风铃挂在了内院,就是府中之人所为,对方若不是想要对付他们,买通他们府中的下人做什么? “夜姑娘,鄙人这就派人去彻查,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朱孝目光多了一丝愤然,他们与人为善,竟然被人如此毒害! ... 第233章 生辰礼物 “朱大官人稍安勿躁。”夜摇光再一次拦住了朱孝,“其实此次我主动寻上门来,事想要抓住给对门支招的‘地师’,做出如此背德之举,已经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既然遇见了少不得要清理风气。” 夜摇光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恩怨说出来,虽说夜摇光觉得是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可总还有那么一点意外不是?所以话不能说的太满。 “夜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朱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夜摇光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表纸,然后将天麟取出,指尖凝聚着五行之气,从天麟的体内抽出一缕缕煞气,以阴煞之气画了一张符。 “朱大官人将这张符挂在与那户人家大门正对之处,用不了三日他们必然会再请人来为他们解难,这几日朱大官人派可靠之人看着他们一举一动便可。”夜摇光将符纸递给了朱孝,又怀里去了一张化煞符,“至于贵府的煞气,将这符纸挂在令尊的卧房,五日便见效,但令尊亏损的身子还需得寻大夫调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朱孝一叠声的道谢。 夜摇光笑了笑便起身告辞,朱孝夫妇极力挽留却也没有挽留住。朱孝亲自将夜摇光给送出去,已经离开的朱夫人又走了过来,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夜摇光:“小小心意,还望夜姑娘切莫嫌弃。” 夜摇光第一次推辞了,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别人求上门,而她会主动山门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盛情难却,夜摇光就当做是中元夜为他们府中驱鬼的酬劳收下了。 朱孝府中给了五千两,一笔不少的数字。 夜摇光就带着五千两接着闲逛,几乎都把整个镇上都逛遍了,夜摇光也没有寻到一样心仪的礼物,眼看着夕阳要下山了,琢磨着是不是要明天快马加鞭去一趟其他地方看一看的时候忽然流水般动人的声音琴声飘来,这是瑶琴的声音。 从上辈子夜摇光就非常喜欢听瑶琴曲,虽然她自己没有那个闲心去学,但要说欣赏她绝对还是有一席之地,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着这个夜摇光一些残留对于琴的基础知识,这位弹琴的人绝对是一个高手,当下脚步一转,目光就落在穿过一道小巷,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小门面的琴行。 地理位置这样看来真心有些偏僻,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琴行的门面不大,可里面却别有洞天,这里什么乐器一应俱全,但琴最多,在夜摇光踏入店门的一瞬间,琴声便停了,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笑容憨态可掬的老者就迎了上来:“姑娘,您这是要什么乐器?” “我随意看看。”夜摇光其实没有想要买乐器,逛了一圈她又沿着蜿蜒的楼梯走到了二楼,然后她的目光顿时被最里面墙面下正中间摆放的一架瑶琴给吸引了。 瑶琴都是采用木为琴身一般都是由硬木制成,而这一把琴的琴身竟然是白玉,很光洁润滑无暇的整块白玉,还不是一般的白玉。琴上有十三个圆点标志,这是琴徽。古代一般用金银玉精致而成,而这个琴竟然是宝石,而其实翠绿如松竹的绿宝石,光彩夺目,琴弦也是银丝。 这把琴可真是奢华的无与伦比。 “掌柜的,我可以看看这把琴?”夜摇光指着这把奢华,但是看起来却又不张扬的琴。 掌柜的一愣,旋即点头:“姑娘自可以看,不过这把琴也就是一个摆设,根本无法弹奏,这是一人寄放于此,不过这把琴因着无法弹奏又要价极高,放在我这里已经快三年了。” 夜摇光穿戴都是极好,掌柜虽然生意不咋地,但是见识不少,是个有钱的主儿,说不定愿意高兴买回家也不一定。 细长白玉般的手指和琴身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夜摇光情不自禁的就波动了两下琴弦。 “铮铮——”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脸色大变,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极其的不可思议,语调都有些打结;“这琴,不少人因为美观而碰过,可从来没有人拨响过琴弦……” “是么?那看来它与我有缘。”夜摇光便问道,“这琴要价多少?” 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五万两。” 时下古琴百两已经不错,上千两就是名师出手,万两基本都是古董。五万两的琴,估摸着整个太和镇都会望而却步,倒不是没有人拿得出,而是买回去摆在家里的土豪估摸着太和镇没几个,有也未必喜欢这东西,难怪三年也没有卖出去,但是它的卖相如果拿到帝都那样繁华的地方定然不愁有人买。 五万两啊,她到现在也就从仲尧凡那里得了一个十万两,而后从傅康成那里得过一个五万两,其余都是一万两,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她现在身价也还有个十几万两…… 不过夜摇光指尖划过琴端,她觉得这架琴真的和温亭湛那矜贵内敛的气韵很接近,而且她自己也真的是爱极了听瑶琴曲。把这个送给温亭湛,时不时的让温亭湛来一曲,做她免费的琴师似乎也不那么贵了…… “好,五万两,我买了!” 古有一掷千金为红颜,她这会儿开始一掷五千金为小相公。 抱着包好的古琴离开了琴行,夜摇光的心其实还是有点滴血的,来了古代赚钱了那么久,她都没有一次性为自己花了五万两。五万两可以在帝都买一栋超级豪宅了!更别说在这个地方…… “摇摇,你抱着什么?”夜摇光几乎是温亭湛前后脚回到家,刚刚走进大门听到夜摇光的马儿声,温亭湛回头看着夜摇光包好看着像琴的东西。 “后日便是你的生辰,这个是你的生辰礼。”夜摇光也没有想着等到当日,直接将琴递给了温亭湛。 “这么沉?”原本还猜测是琴的温亭湛不确定了,哪有这么沉的琴?但是当他抱着去了院子里,放在石桌上掀开了琴套,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琴……” 温亭湛从未见过并且听过这样的亲,很华美却不张扬,真的是送到他的心坎了,当下就挥手一拨琴弦,动人的旋律飘了出来。 走在前方的夜摇光脚步一顿,不是说极少有人能够拨响琴弦么?转而又觉得温亭湛没有浪费她五万两! ... 第234章 清风明月 “这琴音质极好,不如抚上一曲?”夜摇光转过身折回来,就在石桌与温亭湛隔桌而坐,双手拖起下巴,已经做好了听曲的姿势。 “夜间吧,用了晚膳我再抚琴与你听。”温亭湛动作非常的轻柔将琴用琴套盖好,“谢谢你,摇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说不出原因,就是喜欢这把琴。以往能够让她热爱的只有法器,但这把琴不是法器她很肯定,而且她也不是一个附弄风雅的人,这些东西说实在她没有什么兴趣,可今日就是喜欢了,而且还不惜为此割肉了一把。 夜摇光是知道温亭湛为什么会拒绝她,瑶琴和一般的琴不一样,瑶琴有六忌,七不弹。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是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今日之日不犯忌,但温亭湛刚刚从私塾回来,一身风尘,未沐浴也不曾焚香,所以才会拒绝她。对此夜摇光一点也没有不舒服,因为这是温亭湛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赠给他的礼物一种重视。 饭后,温亭湛陪着夜摇光去散步之后沐浴,夜摇光亲自摆琴焚香,准备点香的时候,她觉得那香格外的不一样,不由取出来闻了一闻。 “喜欢么?”温亭湛处于变声期独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夜摇光回过头,就看到朦胧的月光之下,从回廊上缓步而来的少年,他竟然披散着一头的长发,着了一袭雪白的宽松外袍,广袖在他行走间格外的飘逸,秀发轻轻的飘扬,竟然有那么一点仙气儿。 “挺好闻的。”夜摇光将整块的香放下。 温亭湛在乱箱面前坐下,取出切香的刀具,动作非常优雅的切了两小块,用香匙一手挽着长袖将之舀起来投入香鼎中,很快一股清洌的香气便飘散出来,却是比之前闻得香块还要香,令夜摇光不由诧异。 香学乃是古代一种不可缺少的文化,与茶道齐名,只不过到了现在基本已经落败,前世夜摇光基本没有接触过,这一世到时候有些残留的来自于柳氏的教导,在她的认知里,很少又香焚后比焚前更令人喜欢,这香气很清爽,是一种夜摇光前所未有的体验,前世她不沾香水,但是与人打交道非富即贵,那些人也有男有女但都会用世界顶级动辄几十毫升上万上十万的香水,她虽然不排斥,也没有觉得不适,但却从未有一种香让她问了觉得身体有一股子独特的放松。 “这香乃是我亲手调制,还未取名,摇摇觉着给它取个什么名?”放下手中的东西,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 “清风如何?”这香犹如一缕清风可以令人放松神经,舒缓压力。 温亭湛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点头:“嗯,清风,极好。” 说完,温亭湛按动在琴弦的细长手指就拨动了,每一根琴弦都拨了一下,这是他在试音,试音后温亭湛唇角微扬,“有清风,自然不能少了明月。” 在夜摇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温亭湛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的时候,他手指一拨,泠泠漴漴的琴声就流泻了下来。也许是年纪不够,阅历不够,所以于技术上听惯了瑶琴曲的夜摇光觉得温亭湛并不是多高明。 但夜摇光分不清是因为这把瑶琴的独特还是温亭湛的本事,他的琴音自有一种独特的空灵,配合着清风的淡香飘过鼻息,夜摇光觉得她能够沉入一个世界,漫天的繁星纷纷飘落。 宁静的夜,飘落的星,明亮的月,那声、那景、那风、那香融为了一体,让她忍不住轻扬唇角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太过舒适,彷佛浸泡在温泉之中,一身的疲乏都随之消失不见。从来没人,可以光凭一首曲子就将她催眠,而且不是强制,不是无聊,而是一种神魂都舒适的酣然。 等到温亭湛停下的时候,夜摇光已经熟睡了。他不由上前,动作轻柔的将夜摇光抱起来,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送一轮明月,拂了你烦忧; 融一片净土,碎了你轻愁: 织一缕清梦,偷了你温柔; 夜摇光竟然没有被生物钟给叫醒,她霍然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没有醒,懒货金子也是趴在她身边呼呼大睡。坐在床上,她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这样的警觉,她这样的敏锐,竟然那么轻易的睡着了,并且温亭湛将她抱进来都没有一点惊动她。 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夜摇光也不去修炼了,出了房间温亭湛早就已经去私塾了,她闲着没事就去了杜厚林家一趟将她要将柳氏夫妇周边的土地买下来的事情说了,杜厚林觉得夜摇光这是不忘本,是孝道很痛快的答应了,当天就给她操办了下来。现在整个村子里对夜摇光一举一动可是看的紧,知道夜摇光又买了地家家又是一番激动。 不过这一次,夜摇光很谨慎的亲自去选择了六家人给她帮忙,因为修建陵墓夜摇光不需要多大的规模。然后她又去了柳氏夫妇的坟前贴了几张符纸,虽然不动坟,但是在外面修建东西也是会打扰到先人的清净。这是令他们免扰的清心符,做好一切一整天又过了。 夜摇光回到家时,温亭湛已经回来并且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书房看书。 “你老实交代,我昨晚为何会困倦的那般厉害?”夜摇光目光不善的盯着温亭湛。 温亭湛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你最近太累了。” 从寻找龙涎液开始到摇铃发生了很多事情,温亭湛觉得既然夜摇光还是凡胎**,就算是修炼者也吃不消劳累的挤压,不表现出来不代表这些东西不存在,否则夜摇光不会今日没有习惯的醒来。这些压力和劳累是需要释放的,所以他弄了那个香,那是他从别人手中购置到一块奇异的香料亲自调制而成。 ... 第235章 都在变强 夜摇光一愣,旋即斜眼看着温亭湛:“你是早有预谋。” “嗯。”温亭湛大大方方的承认,若不是夜摇光送了他一把瑶琴,他也会在近日挑个时机让夜摇光好好休息一晚。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调香的?”调香是一门烧钱的学问,就连夜摇光柳氏也只是书面教导了一番,说了一些香料的种类。 “先生是个爱香之人,时常会指点我一二。”温亭湛眼眸犹如被风吹动的湖面微微的晃动了一番,“三年前便开始学习。” “三年前……”夜摇光目光微微一凝,三年前不是柳氏夫妇相继去世的时候么?那样的情况下,温亭湛怎么会想着开始学习制香呢? 合上书,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爹娘逝去,你我日益捉襟肘见,家中不事生产,坐吃山总会空,你身子柔弱,我也不忍让你日后受苦,而我尚且年幼,以我当时的能力最多也就能够考个秀才,纵使如此也不会有人愿意聘请年幼的我去坐馆,那时候我便想我要和摇摇如何活下去。后来有一日见先生在制香,香料素来是大户人家的必备品,我想着学会一门手艺,不求精细,但求能够有微薄的收入让你我可以糊口,若能筹够银两让我继续求学,待到我能够进士及第便好,若不能也能够让我们熬过着六七年,待我中举自可去寻一个书院做先生。” 不知怎的,夜摇光听了鼻头莫名一酸,三年前他才七岁,父母双双离世,他小小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婚妻。他没有茫然,在沉痛的打击之下,依然积极的面对生活,并且早早给自己做了规划。原来,就算没有她的到来,他们的窘况也只是暂时…… 蓦然间,夜摇光想到老和尚说若非她横空而来,温亭湛定然要成为老和尚的弟子,难道因为她没有来,真正的夜摇光死了,所以温亭湛生无可恋,看破红尘?但是温亭湛这样的积极态度,似乎也不至于…… “湛哥儿,若是没有我……”情不自禁的夜摇光就把话问出口,蓦然间就顿住了,但是想到温亭湛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深吸一口气,“若是没有我……” “没有若是!”夜摇光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温亭湛拔高声音打断,他面色突然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让夜摇光一怔,温亭湛立刻就发现自己口气不对,于是抿了抿唇之后,他开口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从不去多想。” 夜摇光目光定定的看着温亭湛,她突然问道:“湛哥儿,你怕么?” 怕么?怕什么?怕她么? 那一双漆黑流转着珍珠般温润内敛光芒的眼眸微微一动,旋即变得很清朗:“摇摇,我怕不怕并非用嘴来说,我的举动是最好的证明。” “姑娘,少爷,晚膳摆好了。”幼离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温亭湛先一步站起身,往外走去,夜摇光耸了耸肩,这家伙似乎非常不喜欢她提起这个茬,一提就炸毛。晚膳也吃的格外的沉默,吃完之后温亭湛依然和夜摇光一起散步消食,然后就回书房看书。 夜摇光早早的歇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今天有些困倦。第二****恢复了生物钟,觉得自己的精神比以往好了好几倍不止。当下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五行之气。 一层层薄纱似的轻烟开始围绕着她凝聚,原本薄烟般浮动的五行之气竟然有着凝聚的趋势,夜摇光快速手诀一转,那围绕着她浮动的白烟竟然猝然散开,旋即又刹那凝聚,成为了发丝一般极细的一股股。 夜摇光蓦然睁开眼睛,掩饰不住的喜悦,她竟然涨了修为,聚气成功她现在进入了筑基中期,虽然进步不大,但是修炼一途每一点进步都非常的难能可贵。看来两年内,她及笄前应该可以凝结金丹。 原本因为温亭湛别扭而不想搭理温亭湛的夜摇光心情也好了,拉开房门就去寻温亭湛,站在垂花门前,夜摇光就看到温亭湛翻飞的身影。 剑光流影,重重叠叠,速度之快她现在的修为才堪堪看清他的每一招,而一旁的卫茁竟然也在修炼和温亭湛一样的剑法,不过是才堪堪起步,看来温亭湛是要把卫茁当做心腹来培养,否则不会教他这套剑法。 见到温亭湛就要收势,夜摇光蓦然身形一闪,一掌就朝着温亭湛的面门劈去,温亭湛脚下一定,身子快速的往后旋的同时手中的剑花一寸寸的挽起,守攻两不误。 剑花在夜摇光的眼中如烟花般绽放,夜摇光身子一翻,手中天麟飞出。温亭湛身子一转,笛中剑朝着夜摇光的天麟划过,剑气绕着天麟两圈,剑身一弹就将天麟弹到已经站定的夜摇光手中。 伸手抓住飞回来的天麟,目光往向已经优雅站定的温亭湛,夜摇光不得不赞叹:“进步神速,剑法奇特。” 去年温亭湛初初习武之时,她也才刚刚开始修炼,那时候温亭湛于她而言不堪一击,不过一年的功夫她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纵然她只用了五层的力,但温亭湛已经能够抵御不吃亏了。 “不能辜负摇摇一番心思。” 先是陌钦的丹药,再是果子排毒,后是龙涎液淬体,若是他还不能胜过常人,真的是无颜存世了。 “快去洗漱更衣,吃了早膳我们去镇上。”他们这里有提前一天过生的习俗。那么今日是温亭湛的休沐日,也是温亭湛正式的生日,夜摇光打算和温亭湛一去去镇上走走。 温亭湛去了洗漱,夜摇光就进入了厨房,田嫂子早就已经和好了面,水也已经烧开,夜摇光亲自拉面,长寿面一定要细且只有一根,将面下入锅里,让田嫂子搅动着,她则是去另一个灶头弄汤底。 很快,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撒上一点葱花,夜摇光亲自端到温亭湛的面前:“寿星,今儿你的早膳,长寿面!” “谢谢摇摇。”温亭湛闻着一股子清香,然后开动。 ... 第236章 动手的人 用完早膳,夜摇光和温亭湛就直接去了镇上,没有任何目的随处逛着,走到一个套东西的地方温亭湛突然停下来。用竹圈子套摊贩摆在地上的东西,周边围满了人,二文钱一个圈子,不少人玩了要么空手而归,要么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但大家都是图乐子,有收获自然是高兴,没有也就叹口气罢了。 “怎么湛哥儿?”夜摇光见温亭湛停下,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想去试试手气?” 这玩意于她而言根本是小儿科,她想要哪个就是哪个,没有想到这样的活动这么早就出现于古代了,她前世在一些广场上看到过。 “摇摇,你看那一对耳珰好看么?”温亭湛用目光示意夜摇光。 夜摇光顺着看过去,是一对粉玉雕琢成桃花的耳珰,花瓣中间还点了细碎的粉宝石做花蕊,精巧别致,透着低调得华贵,这样的小摊子上竟然有这样好的东西,不过摊主很刁钻,这东西被放在倒数第二排中间,前后左右都是大件,竹圈子原本飞那么远就有些力不到,就算力到了也会被四周的东西给碰歪,根本不可能被套到。 前世夜摇光是没有耳洞,今生柳氏早早的就给夜摇光穿了,还给夜摇光买了一对小丁香,但是后来也是当了,然而已经两年多没有带东西的耳朵却没有长起来。 还不等夜摇光开口,温亭湛就取出一块一两的碎银子递到了摊主的锣面上,摊主立刻眼冒精光:“公子要套几回?” “一回。”温亭湛将手伸到摊主的面前。 “一回?”摊主脸色一僵,他可没有九百九十九文前找补…… “无需找补。”温亭湛唇角轻扬。 摊主立刻高兴得将一个竹圈递给温亭湛:“多谢公子赏。” 握着轻飘飘的竹圈,温亭湛随手一扔,真的只是随手一扔,然后那个竹圈子,明明是朝着那对耳珰旁边的大肚高颈瓶飞去,却被瓶沿一撞直直的落了下去。 在地面上转了一个圈,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那竹圈子晃了两下倒了下去,将那一对耳珰不偏不倚的套住,摊主顿时脸色难看至极。这可是他花了一两银子从一个落魄的外族人手中换来的宝贝,拿到当铺里可以当五两银子,他都舍不得当,放在这里一个多月吸引了不少顾客,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人给套走…… “这位公子好厉害,姑娘那耳珰好漂亮。” “哎,我们表公子套了一百多个也没有套到。” “我们姑娘可喜欢那一对耳珰,五两银子想买都没有买到。” 四周围绕的男男女女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摊主便秘着脸也只能去乖乖的把东西取来肉痛的递给温亭湛,这里人这么多他总不好抵赖,而且这位公子给了一两银子,他想哭一哭这是祖传宝贝放着只为带来吉气不是物品也不好意思张口…… “喜欢么?”温亭湛将那一对耳珰转手递给夜摇光。 被人送礼物,谁不喜欢?而且四周的人一脸羡慕嫉妒的模样夜摇光也是有虚荣心的好吧,点头:“喜欢。” 然后,温公子因为这句话唇角微微一样,犹如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波,四周的女孩子都是一脸花痴的看着,这个长相迷人露着两个醉人酒窝的少年,若非温亭湛看着还有些稚嫩,只怕有那大胆的少女要上前丢手绢,递荷包了。 “妖孽。”夜摇光的唇角动了动,这小子现在就这副模样,再过几年只怕是要迷倒一大片。 “摇摇你说什么?”温亭湛只看到夜摇光的嘴动了动,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们走吧。”夜摇光假笑一下,就拉着温亭湛走了。 “夜姑娘——”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了有人喊她,夜摇光回过头看向声源,竟然是朱孝带着一个仆人。夜摇光带着温亭湛退到没有人的地方,很快朱孝就小跑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些急切,“夜姑娘,鄙人正要派人去寻你。” “可是对门有动静了?”夜摇光立刻反应过来,她那煞符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日日对着他们的正大门,大门每开一次就会流进去不少,现在已经两天,有动静也是正常。 “是,夜姑娘,今儿一大早我就见的对门请了一个老道士进府。”朱孝脸色不好的说道。 “朱大官人只管回去,我现在就去贵府旁边的茶楼。”夜摇光笑道。 朱大官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家丁走了,夜摇光也快速的去了朱家旁边的一家茶楼,茶楼正好斜对着那户人家的大门。才刚刚坐下,茶水还没有上来,夜摇光就见到了一个老道士被对面那户人家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那老道士打扮倒是有那么点仙风道骨,可夜摇光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个是一个半吊子的骗子! 当即一个闪身,站在了老骗子的面前,她还没有开口呢,那老骗子一见到她就跟见了鬼似得转身就想跑,温亭湛就和他迎面撞上,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将他一转看似害怕他摔倒扶了一把,实则扣住了他手臂上的命脉。大街上人来人往,温亭湛含笑的拖着老骗子从容的往前走,很快也就没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进入一个死胡同,温亭湛一把将老骗子扔在地上。 “夜姑娘,饶命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哪敢在您头上动土,都是韩家人逼我,我若不为他们就要杀了我……”夜摇光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老骗子就吓的脸色苍白的苦苦求饶。 “韩家?”夜摇光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是韩家,就因为她没有给韩家改造一个王侯祖坟,就恨上她?“韩家为何要让你动我温家的祖坟!” “是韩夫人说您弄乱了他们家祖坟,她才寻上小人逼小人说出一个破坏祖坟的方法,小的也只知道一些浅薄的东西,就说了蛇鼠能勾出怨气,她派人画了温家坟地图给小的,小的才圈出了青龙位……” “好,好一个韩家!”夜摇光冷冷的笑了。 ... 第237章 亡国灭家之所 也许是夜摇光阴沉的面色,冰冷的语气吓到了老骗子,他连滚带爬的跑近前:“夜姑娘饶命,这都不关我的事儿……” 老骗子的话音还未落下,夜摇光手掌一叩,悬空在老骗子的头顶,无形的五行之气从她的掌心散出,凝聚一根发丝般的细线,直直的从老骗子的耳朵里穿进去,那老骗子身子一僵,眼皮一翻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摇摇。”温亭湛连忙蹲下身,伸手在老骗子的脖子上探了探,发现没有死,才松了一口气。 “湛哥儿,他破坏爹娘的风水,你还怕我杀了他?”夜摇光问。 “嗯,我怕。”温亭湛站起身,他目光坦荡的看着夜摇光,“摇摇,这世间多得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虽然被逼迫捣乱爹娘的坟地,我心中自然是恨极了他,可他并非主谋,既然你我都不愿意彼此多沾杀孽,看在爹娘并未因此而受到伤害就饶他一命,我们真正要下狠手的是韩家。” 他们都不是善男信女,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家伙还不配他们多染上一点杀伐。 夜摇光的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其实她是故意为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了这个老东西,就是希望通过这些事情软化温亭湛的心,虽然温亭湛到现在还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狠,但她却能够感觉到温亭湛潜在的暴戾因子,希望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我只是伤了他的大脑,虽则不会让他变得痴傻,却不宜思虑,一旦他稍稍动点脑子就会痛不欲生。”说着,夜摇光手一扫,她的五行之气就将老骗子身上的银钱全部刮到手中。 拿着老骗子的银钱,夜摇光去了熟悉的饭庄,将所有的银钱给了掌柜,让他按着钱熬粥蒸馒头送到闾左去,就当为着老骗子坐下的而行恕罪。对方信得过,夜摇光也温亭湛也没有必要派人看着,她从朱家取走了那一张煞符,检查了一番朱家对门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后,就和温亭湛去了韩家的祖坟。 “摇摇,你打算动韩家的祖坟?”温亭湛跟着夜摇光爬着山问道。 “我素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夜摇光冷笑。 “可祖坟影响几代人……” “我知道,韩家自然也有无辜之人,既然是韩夫人和韩辛我自然报在他们的身上。”夜摇光笑着给温亭湛解释,“我想要哪一房倒霉,就动哪一块地儿,影响不到韩家除大房以外的人。我要让他当不了官,做不了主,半身不遂犹如蛀虫一般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庶弟兴旺,依附别人而活!” 山上一阵冷风吹来,温亭湛突然背脊一冷,这可真是令韩辛一房的人生不如死。大户人家总有几个糟心的庶出弟妹,这些人因为无法继承家业,从来都被嫡子所看不起,若是韩辛下半辈子要看这些曾经他瞧不起的人脸色过活,那是将他的骄傲踩碎碾落成泥,当真的生不如死。 见温亭湛的反应,夜摇光突然停下脚步,笑眯眯的说道:“你觉得我阴狠?” “不,我觉得摇摇英明。”这是事实,温亭湛也很喜欢,让敌人死才是恩赐,要让他失去在乎的一切,每日仰人鼻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才是最痛快的报复,所谓的钝刀割肉,就是如此。 “那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折身,准备往回走。 “啊?”温亭湛一脸茫然,这才刚刚到,什么都没有做就要走了?“不动手了?” “不动手了。”夜摇光笑着,回身指着韩家的祖坟,“韩家的祖坟已经是亡国破家之所。” 温亭湛顺着夜摇光所指看过去,顿时大惊,年初的时候他们来时,这里明明是一个藏风纳气的上佳之地,现如今竟然变得这样凌乱,具体温亭湛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但是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应该是复冲的手笔。”夜摇光看着坟墓背后的山,“原本这山形如负扆(yi),有垅有峙,葬法其止,王侯崛起。这四句话的意思便是,山形犹如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屏障,在山垅之中犹如宫殿一般可以依靠,将葬地设置在气势停留的地方,后世子孙便可封王封侯。你仔细想想,年初此地可是这般?” 温亭湛想了想,年初的时候这里还真的犹如夜摇光所形容一样。 见温亭湛颔首,夜摇光勾了勾唇角:“你看现在形如惊蛇,屈曲斜度,山形犹如一条被打草所惊的蛇,弯曲倾斜没有任何走势,这就是亡国灭家之地,能够这么短时间就改变一个地方的山形地势,唯有修为金丹以上的修炼者,而和韩家有纠葛,有那个闲工夫动韩家祖宅的修炼者应当只有复冲一人。” 夜摇光大概能够明白韩家为什么要寻人破坏温长松夫妇的坟墓。应该是温亭湛将复冲给引来,复冲认为韩家贪得无厌,明明他已经给了一个王侯之地,韩家还去请夜摇光这个曾经叫他吃了暗亏的人来看祖坟,一怒之下才会赶来之后动了韩家的风水。而韩家肯定不会怀疑在他们心中地位崇高,来无影去无踪的复冲,定然是认为夜摇光被他们所抛弃,另选其他人来弄祖坟,才会动了他们祖坟的风水。 这样算来,还真的和他们两人都那么一点关系,毕竟复冲是温亭湛给引回来,若是韩家人在得知祖宅风水被破坏,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夜摇光,再求上门来,知道这个因果,夜摇光还愿意出手,可如今韩家人竟然找个不入流的半吊子动他们家祖坟,那就扯平了,她也不打算再插足韩家的事情。 “如此绝地,韩家应该已经落败了。”夜摇光摇了摇头。 一如夜摇光所料想,温亭湛和夜摇光去了一趟镇山的韩府,果然已经被查封,她当下就派人去寻孟陵,官府查封的房子必须从府衙购买。夜摇光打算把这个宅子买下来。 ... 第238章 有妖怪 “摇摇为何要买下韩家的宅子?”对这个宅子,温亭湛很不喜欢,先是楚家人,后是韩家人,这个宅子就好像和他们相克一样。 “因为这个宅子和我们相克。”夜摇光回答,“这个宅子和我们相克,所以我把它买下来改建成别的,也省的再住进一户人家,又寻我们麻烦。” 温亭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楚家韩家都已经够糟心了,能够买得起这么大一栋宅子的人也不是等闲之人,背后插刀子也烦,不如拽在手里。 一整天就这样给过去了,回到家直接用晚膳,用完膳散步消食的时候,夜摇光突然道:“湛哥儿,明日去私塾请假吧。” “我们要出远门?”温亭湛问道。 “嗯,我们先去一趟府城。”夜摇光点头,“下月初一,钱府摆满月酒,我答应了钱夫人去观礼,去府城要行五六的路,早点出发以防万一,九月初乃是杨大姑娘出阁,魏公子也寄了请帖给我们,我们不如出去走走,顺道我去看看阿尼娅。” “好,我明日去了私塾就与先生说道。”温亭湛点了点头。 其实私塾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求学,不过先生对他有恩,并且先生喜欢他常常去看他,既然他还没有去白鹿书院,就日日去私塾,根本不上课,就是陪先生专研学问而已。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夜摇光自然要抓紧把柳氏夫妇的坟地给弄好,这样才能够安心的离开。 第二日送走了温亭湛,夜摇光就上山去看了坟墓,她只是让在坟墓四周围起了半圆的墙,圆弧的外围上有七颗石雕珠,远远的就好似一顶皇冠,除了修建的人没有人知道每一个足球大小的石雕珠里面都有一块法器玉佩,乃是夜摇光从宅子里的阵眼蕴养出来,她是借此布置一个七曜阵,凡人休想再触碰她爹娘坟墓一寸。 因为工程并不大,只用了五天就完工,完工的当日夜里,夜摇光带着法器罗盘和温亭湛上了山,她将那几道清心符给撤了,然后翻手将罗盘扔到高空,一圈圈金光在她划开的两掌之间从罗盘中荡开。 夜摇光两指一点,金色的光芒顺着她指尖的五行之气汇聚到了坟墓上空最中间,而后隐藏在石雕珠内的玉牌开始缓慢的转动,一个转动过来,就会射出一缕只有夜摇光才能够看到的白色棉絮般的光芒,与中间的金光汇聚,等到七道光全部汇聚到金光中间,一束金银想交织的电光犹如火箭一般直飞上天空。 七曜因此微微一动,但也只是微微一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夜摇光收手,将罗盘收回来,然后转头看向温亭湛:“成了。” 而温亭湛除了感觉到一点点不同的气流波动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他现在却能感觉到爹娘陵墓四周有厚重的气流波动。 “嗯,我们给爹娘磕个头就回去。”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给柳氏夫妇行了礼,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第二日夜摇光吩咐幼离和宜宁打包行李,他们这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就算轻车从简也是要带足东西。 夜摇光本来是打算只带薛大卫荆和王木,不带丫鬟,却被温亭湛坚决否定,因为温亭湛知道夜摇光现在来月事了,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可不行,拗不过温亭湛,夜摇光原本打算带着宜芳去,因为宜芳本身就身子柔软,非常肯吃苦,夜摇光传授的那一套女孩子练的拳法,宜芳练得最好,但是看到幼离飞快掩饰的渴望的目光,夜摇光最后决定带着幼离和宜芳两个人去。 回来之后,夜摇光将剩下的六个果子,给了大笨熊一个,给了卫茁、王森、薛大一人一个,剩下的两个原本是要给最小的宜薇和一心想要习武的宜宁,但是宜薇她不愿习武,年幼的她在戏班子吃了太多苦头,她怕疼,夜摇光也不勉强,宜芳本就会些拳脚功夫,夜摇光也打算转而给宜芳,但是宜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决定让给幼离,因为幼离从小是娇养的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而且很努力的跟着她锻炼身段。 幼离倒是没有辜负宜芳,每日都非常勤奋,现在绝对可以撂倒一个没有功夫的大汉,对付两三个柔弱书生绝对不在话下。 宜宁听到夜摇光要带着幼离和宜芳出门,一点也不吃醋,也没有觉得她最先跟着夜摇光反而被落下,心里不平衡,而是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姑娘,这回你带着两位姐姐出门,下回可要轮到我!” “好,我保证下回带人一定带你。”夜摇光很高兴她之前的决定,让宜宁和幼离跟着宜芳练身体,让幼离教导他们习字,几人的感情现在和亲姐妹也不差。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就整装齐发,一路行了三日都非常的平静,大家放慢了行程,颇有游上玩水的气氛,到了第四日他们进入了丰城,一进入丰城就觉得有些压抑,因为是日落黄昏,夜摇光也就赶紧找了最好的客栈休息。 岂料薛大刚刚从掌柜那里接过房门的门牌和钥匙就听到那掌柜语重心长的对夜摇光道:“姑娘,夜间可不要出客栈。” “这是为何?”夜摇光不由好奇。 那掌柜重重一叹气:“我们城里出了妖怪,一个月前到现在丢了不少姑娘,全都是未出阁的十三四岁,像姑娘这般大的。” “到现在也不曾寻回?”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丰城那一股压抑之气缘何而来,谁家没有一两个待嫁姑娘,只怕没有丢人的现在都惶惶不安。 “只有一位寻回来了,可那模样,真是吓死人。”掌柜一脸苍白,显然是他并非听说,而是亲眼见到,才会瞳孔一缩,“那姑娘就剩了一个脑袋是完好的,身体还有一层皮,骨头和血肉都没有了,其余的姑娘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不然老头子怎么敢说是妖怪作祟,县老爷已经派人去请法师来做法,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回,头两回的法师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 第239章 后妃之相 “摇摇,你觉着这背后为非作歹的是妖是人?”亲自将夜摇光送到她的房间,幼离卫荆等人都在收拾两人的房间,夜摇光吩咐宜芳将黄表纸,朱砂等东西给取出来,温亭湛见了便问道。 “我暂时没有察觉妖气。”夜摇光道,“可若真的是皮囊完好无损,而骨血和肉不翼而飞,那么十有**是妖作祟,鬼只会吸活人生气,却无法食人肉,邪修会吸血却也不食肉。” 虽然夜摇光没有把话说满,可温亭湛觉得应该是妖没有错,他倒是读过一些志怪奇谈,但是还没有见过所谓的妖,不由好奇一问:“妖,是什么模样?” “妖啊……”想了想,夜摇光才道,“有美有丑,有善也有恶,其形态如人一样千种面貌。” “那今晚就让幼离和宜芳与你同住。”既然这妖怪专门找十几岁的姑娘下手,就得防范于未然,自然不是让幼离和宜芳保护夜摇光,而是不希望幼离和宜芳遭毒手,跟了他们一段时间,温亭湛知道夜摇光也定然不想她们有什么不测。 “听见没,少爷让你们今晚留下来伺候我。”夜摇光轻笑着对幼离和宜芳说,其实这也是她的打算,“宜芳去弄些水,我要沐浴。” “晚膳我们在何处用?”温亭湛见此就站起身。 “楼下吧,我们人多。”夜摇光道。 “那好,我去让厨房做点你喜欢吃的,在楼下等你。”说完,温亭湛就转身而去,他身子挺拔,腰间悬挂的玉佩微微荡开一圈波纹,闪动着温润的光,一如他的人,君子如玉。 夜摇光之所以提前沐浴,不是因为身上有风尘或者疲惫,而是决定画符。夜摇光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妖气,要么就是这个妖没有出现在她路过的地方,要么就不是妖。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画了两张镇妖符。分别放在她和温亭湛房门前悬挂的门牌后面隐藏起来,做好后夜摇光才去前院的楼下用膳。 “喂,你的功夫哪儿学的,还挺凑合。” “你说话啊,我问你话你竟敢不回!” “你哑巴了,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忽视本……我!” 夜摇光才刚刚走到院子中间,摆在露天花藤树下的桌子旁,一个长的格外漂亮,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围绕着温亭湛一脸薄怒,这个小姑娘穿戴格外的非凡,花藤树下外面还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丫鬟都是细皮嫩肉,小厮下盘很重,一看就是不一般的练家子。 “摇摇,你来了,快坐,卫荆让小二上菜。”原本拿着书对小姑娘不理不睬的温亭湛突然站起身,见夜摇光走进来就为夜摇光拉开了座椅,然后又贴心的吩咐卫荆。 骄傲的小姑娘被忽略,再一见夜摇光桃花般娇艳绝色的容颜,更是目光充满了敌意:“你是何人,看到本……” “姑娘。”小姑娘正要发怒,她的丫鬟立刻出言,“夫人估摸着要派人来寻您,姑娘我们快去回吧,切莫让夫人久等。” 这个丫鬟看着年龄并不像是这个小姑娘身边的人,估摸着是他们口中夫人身边的人,所以这个小姑娘忍了忍,还是一拂袖走了。 “终于清静了!”王木掏了掏耳朵嘟囔道。 夜摇光只当没有听到,小二已经开始上菜,温亭湛先一步夹了一块鱼腹肉到夜摇光的碗里:“尝尝这道酱香鱼,用了本地特有的酱料。” “如此殷勤,所谓何故?”夜摇光没有立刻吃,拿着筷子的手,手背托着下巴,明艳的目光直溜溜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一脸疑惑,然后开始反省:“难道我平日对摇摇不好?” 这一问反倒让夜摇光一噎,貌似平时温亭湛对她也是体贴入微,这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为她布菜,可她就是莫名的问了这一句话,潜意识里她觉得温亭湛应该是她方才看到他勾搭小姑娘所以心虚…… 为什么认为他心虚,夜摇光没有深思,而是用筷子夹起温热的鱼,细嚼慢咽的尝了起来:“嗯,味道不错,幼离我们走时买一些酱料回去。”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幼离是七窍玲珑心,知道夜摇光现在需要化解尴尬,忙出声应下。 “刚刚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夜摇光亲手为温亭湛盛了一碗乌鸡参汤递给他。 “方才那姑娘在院子里踢毽子,一个不慎将毽子踢到我这里,我便随手将之挡开,那姑娘不愤便让他的下属动了手。”温亭湛用勺子搅了搅鸡汤,觉得不烫了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方才那两个下属夜摇光扫了一眼,功夫绝对在温亭湛之上,不过无冤无仇,温亭湛也没有得罪他们,心里肯定也明白是他们姑娘过于刁蛮,才会不出全力,所以双方应该是打了平手,小姑娘才会对温亭湛感兴趣。 “那小姑娘身份不一般。”夜摇光虽然没有看面相,但是很多东西细节体现,她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才提醒了温亭湛一句。 “嗯。”温亭湛自然也能够看出来,点了点头。 两人用了晚膳之后,就在院子里随意的走了走,然后就和温亭湛往他们所在的房间而去。这个客栈非常的大,夜摇光和温亭湛要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一分为二,乃是这个客栈甲乙两个最好的上院,只不过各自的房门不同,因为他们是在最里面的甲院,必须路过乙远,而之前那娇贵的小姑娘正好是住在乙院,此刻她身旁还有一个穿戴看似简单,却无不透露着一种华贵的妇人,妇人看着二十出头,但绝对是保养得宜的缘故,其真实年纪不可得知。 不过她的面相倒让夜摇光目光一闪:五岳端重,杏眼含神,耳红而圆。口细有菱,面有朝霞之色,天中、印堂有肉环这是后妃之相啊! 再漫不经心的扫过方才漂亮的小姑娘:伏犀隐隐而起,这是郡主之相。原来竟然是不知哪位王爷的内眷,难怪小姑娘那般盛气凌人。 ... 第240章 影子妖 不过,这位小郡主眼角有暗红之光,印堂有若隐若现的黑线,不出一日必有劫难,但会化险为夷,夜摇光也懒得开口,对方身份不一般,到时候只怕麻烦缠身。 但毕竟是远远的擦身而过,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是有礼的对着那位王妃微微的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小郡主看到他们,想要过来去被自己的母亲轻喊了一声:“蕴儿。” 这一声非常的动听,没有任何压迫力,轻和之中却自有一股子威严,小郡主果然是怕极了生母,不甘的跺跺脚,撇了撇嘴就没有动。 夜摇光和温亭湛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一个转身从小门进入了他们的院子,四间屋子,她和温亭湛比邻,其实就只有两个门,是一大间屋子进门后又分了两间,幼离和宜芳就没有留在进门的房间,隔了一道门,总是多一分危险,都跟夜摇光进了门内的另一间,另一边卫荆、王木还有薛大还是留在了外间,温亭湛歇在里间。 夜摇光抱着金子睡得很香甜,然而半夜却被一道刺耳的叫声给惊醒,这声音短促而又惊慌,第一时间夜摇光便旋身飞窗而出,恰好看到对面的楼阁上小郡主横躺的身体悬空漂浮。 目光一凛,夜摇光完全感觉不到一点妖气,她一个纵身朝着即将飞过屋顶的小郡主,靠近了夜摇光才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力量波动,五行之气护住她的全身,天麟飞射而出,刀影飞舞,但闻噗嗤一声,天麟似乎凭空割开了一块布一般,没有任何血迹,那力量蓦然一缩,小郡主便掉了下去,夜摇光反手将小郡主给接住。 这一晃的功夫,那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摇摇。”温亭湛刚刚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与此同时暗处几道身影翻飞而来,一人朝着夜摇光挥来一掌,温亭湛身子一闪,同样一掌迎上去。 两掌相击,温亭湛身子快速的往后退,夜摇光伸手稳住他,另外一边一个黑衣男子也是退了两步,然后在走廊摇晃的灯光下错愕的抬头看向夜摇光和温亭湛。 “郡主,郡主不见了——”这时候房间内陪伴着小郡主的丫鬟惊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突然拔高嗓子大叫了一声,就往外面冲,恰好看到夜摇光和王府僵持的护卫。 这一嗓子,整个院子都亮起了灯,就连院子外也似乎有人被惊醒,和小郡主相邻的王妃也顾不得仪态,披散着头发裹着一件披风就跑了出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当即沉声吩咐:“卓铎,派人将外面的人拦住。” “是。”一名护卫就飞跃而下,带着两个人守到了他们院子外。 “你们的郡主,你们是打算自己抱回去?”夜摇光冷声问道。 小郡主怎么也有三十公斤,丫鬟们自然抱不动,可金枝玉叶的郡主哪里能够让护卫沾手,这一下就把所有人给难住了。 “姑娘切莫动气,是下人失敬,还望姑娘勿怪。”王妃立刻走上前,她的声音轻柔令人舒心。 夜摇光这才消了点脾气,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把推开房门前的两个丫鬟,将小郡主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她的床榻上。 “敢问姑娘,适才到底发生何事?”王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上前一步问道。 夜摇光似笑非笑的问道:“贵府怎么不问贵府的护卫?” “姑娘息怒,府中护卫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则个。”老嬷嬷连忙笑道,“老身虽年迈,却也有些见识,姑娘这一身装扮……多谢姑娘对小主子出手相救,老身和夫人定然会让府中护卫向姑娘请罪。” “请罪不必了,他也是救主心切罢了。”夜摇光也不想闹得这么僵,“但我想问贵府护卫首领一个问题。” 老嬷嬷看了看王妃,就见王妃点了点头,才出去将护卫首领卓锋叫了进来。 “姑娘……”随着卓锋进来的还有幼离,幼离手上拿着一件雪白披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亲手给她披上。 卓锋先是向王妃见了礼,才对夜摇光抱拳:“适才是卓某鲁莽,姑娘勿怪。” “卓护卫。”夜摇光问道,“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这般晚才发现郡主有难?” “卓某方才感觉有什么将卓某人束缚,有片刻的大脑混沌,待到卓某清醒之后,就见姑娘抱住了小主子。”卓锋如实回答。 这一回答让王妃和老嬷嬷都是脸色一白,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卓锋的能力,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卓锋给束缚…… “你可有闻到什么气味,或者有特殊的感觉,比如冷?”夜摇光目光一沉,接着问。 卓锋沉默了片刻,似乎极力的回想,而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卓某似乎感觉到身子突然有些沉,并未闻到特别的气味。不知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夜摇光唇角一勾:“我是想知道是什么妖怪在作祟。” “妖怪!”老嬷嬷身子一颤,王妃也是身子晃了晃。 卓锋则是有些惊愕,然后又有些疑惑,显然是不太相信有妖怪。 “想必丰城的流言,诸位也听说了。”夜摇光淡声道,“贵府小主子已经被妖怪所盯上,信不信随你们。” 说完,夜摇光和温亭湛就离开了,怪力乱神很多人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第二日一大早,王妃和小郡主就离开了。 “离开了?那可算是解救了丰城。”夜摇光唇角一勾,她已经提醒了,可对方不信,她也无法。 “为何?”为何是解救了丰城,温亭湛问。 “若我所料没错,昨夜出现的应该是影子妖。”夜摇光解释道,“影子妖没有妖气,是人在一个独特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影子给反噬而成妖,因为它是影子妖,所以它需要人的血与肉来填充自己,而一旦它选中了猎物,就会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猎物身上,要摆脱它,除非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那不就得死,只有死人才没有影子! ... 第241章 有同行 “摇摇的意思是,小郡主会将影子妖带走?”温亭湛算是理解了夜摇光的意思,不由眉头一动,“若是小郡主被它所害,它是否还会回来?” “小郡主不会被它所害,昨日我便看了小郡主的面相,有惊无险。”夜摇光轻轻一笑,已经被她碰上了,对方又不是和她有仇,否则她断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之所以无动于衷是因为她笃定小郡主会化险为夷,自然就有人出手去对付这影子妖,那她也就用不着插上一脚。 “既然如此,我们启程吧。”温亭湛面色缓和后就去吩咐薛大等人。 他们时间上因为行程比较慢,还有三日就是八月初一,而他们还需要两日才能够到府城,所以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七月的天,正是流火一般的季节,虽然没有五六月炙热,由于今年雨水不足,所以格外的干燥,行了大半天的路,马儿也有些吃不消,路过一个小镇,夜摇光便让大家都停留下来歇息一会儿,过了最烈的日头再往前行。 夜摇光等人刚刚在镇上最为雅致的一间茶楼坐下,点的一些茶水,馒头和酱肉片才端上来,就听到了一行数量不少的人到来的脚步声,回头一望,不由诧异。 “他们不是比我们先走一步,怎地还落在了我们后面?”带头的是卓锋,正是小郡主等一行人,王木见到这些人不由疑惑,“过来的路只有一条,路上也没有看到他们。” 见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卓锋显然也是一怔,很快就无声握着剑对夜摇光抱了抱拳,然后就进入茶楼要了几张桌子,王妃和小郡主都没有下车,卓锋倒是迎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皮肤略黑,眉毛格外的浓密带着一点犀利,眼眸很深,步履间犹如踏云般轻慢,着一袭藏青色长袍,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白相间褂子的童子。 那人从温亭湛的身后走过,温亭湛顿时就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流在波动:“这人……” 坐在他旁边的夜摇光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修炼之人,修为比她高。看来王妃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估摸着会落在他们身后应该是去等这个人。果然不愧是皇亲国戚,这么快就寻到了高人。 “摇摇……”温亭湛有些担忧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夹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咽下去才道:“担心我心里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温亭湛脸色不怎么好。 在温亭湛眼里,自然夜摇光千好万好,昨夜如果不是夜摇光,他们家小郡主早就已经只剩下一张皮囊了,夜摇光好心提醒他们不信,转头就去找了别人,这不是打脸么? “快吃吧,吃了我们赶路。”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 温亭湛只不过是偏心她而已,她的年纪摆在那里,又是一个女孩子,人家怎么可能将金枝玉叶的郡主交到她的手上,况且人家也没有求她,是她主动提及有妖怪,也不存在一事烦二主,这样的情况夜摇光在前世遇到了不少,人家不买,她也不能强卖,况且她现在不缺钱,有生意就做,没有生意就看热闹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影子妖,虽然在妖物排行榜上连名次都没有,算是最不惧攻击性的一类妖物,却是最难抓到的一类妖物,打不死戳不痛,除了将之炼化根本无法消灭,而且这影子妖已经投入在小郡主的身体里,要在不伤害小郡主的情况下炼化这家伙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不是矫情,夜摇光还真的非常乐意这件事没有落在她身上。 看着日头已经过了最热的半个时辰,估摸着王妃他们还想再等半个时辰,夜摇光也不想在这里纠缠下去,于是吩咐几人准备出发。 正准备走的时候卓锋走上前来对夜摇光抱拳:“姑娘,是否要去府城?” 夜摇光点了点头。 卓锋便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同行。” 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同行是冤家,冤家最好不要聚头。” 言罢,夜摇光就进入了马车,马车内夜摇光利用几件水晶物件摆了一个阵法,相当的凉快,幼离和宜芳都喜欢呆在马车内,所以即便日头还有些毒,他们也更乐意早些启程。 “卓护卫,告辞。”温亭湛抱了抱拳,也上了马车。 卓锋还想说些什么,可薛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扬马鞭就走了。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走了,卓锋才走到王妃的马车边躬身道:“王妃,那姑娘也许本事不一般,她已经看出了卢先生的身份。” “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把人给留下来?”掀开车帘子的乃是王妃身边的老嬷嬷。 “嬷嬷,姑娘说同行是冤家。”卓锋苦笑道。 “这小姑娘还真是傲气,昨夜明明知晓了王妃的身份,还如此撂脸子。”老嬷嬷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原是我们先不敬她在先。”王妃轻和的声音响起,“她救了蕴儿一命,我们未曾奉上谢礼,如今又寻了卢先生,也怪不得她。” “可是王妃,小郡主到现在都没有醒,王御医也看不出什么缘故,那卢先生也是到现在没给个准话……” 马车里,王妃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眉头染上了轻愁,想了想才开口道:“卓锋,你去告诉卢先生,本妃现在就要启程。” “是。”卓锋应了一声,就走近茶楼。 “王妃您这是要去追赶那小姑娘?”老嬷嬷立刻惊觉自家主子的用意。 “蕴儿是我和王爷第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王妃的手轻轻拂开女儿额头上的刘海,她的目光流动着慈爱,“既然那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我们与她靠的近,若有个万一,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当夜摇光隔着老远的距离,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时,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 “摇摇怎么了?”原本看书的温亭湛,见夜摇光如此不由出声询问。 “麻烦跟上来了。”夜摇光叹息一声。 ... 第242章 老和尚的故交 温亭湛闻言,目光往后看了看,但是他现在的功力还感觉不到这个距离,便问道:“他们距离我们有多远?” “三里路。”夜摇光回答。 伸手掀开旁边的帘子,温亭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将他手中的《地域志》随手翻到了丰城,看了一会儿才抬首对夜摇光道:“摇摇要想摆脱他们也不是不可。” 双手枕在向后抱着脑勺,夜摇光身子往后一靠:“说说看。” “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能够在一更踩点入城,他们纵然现在开始追我们也可以让他们恰好落在城门关闭之后。”温亭湛说道。 “甩是甩掉了,可只怕要结仇。”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应该是为了多一层保障,才会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一个时辰后我们还是在下一个镇上歇一晚,按原计划明早进城。” “他们请的人比不上摇摇?”温亭湛纳闷,王妃舍了他们特特去请了一个人来,这会儿又紧跟着他们,这不是打了两边的脸。 “那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夜摇光道,“只不过这回遇到了不一般的妖怪。影子妖没有妖气,若非我昨夜与之交手过,换了我也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这一点,影子妖入了小郡主的身体里,小郡主一直在马车上,没有见光,便没有暴露,那人估摸着到现在也不能告诉王妃一个所以然,才会让王妃心中起了疑,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妃只想自己的女儿平安罢了。” 温亭湛听了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话。 日头偏西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下一个镇上,薛大早一步策马去订了客栈,就在客栈门口等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到来。他们刚刚打点好,入住客栈没有半柱香的时间,王妃等人的车驾也赶到了,可惜他们所住的客栈已经没有那么多客房容下王妃等人。却没有想到王妃竟然把大部分的侍卫给放在其他客栈,她就带着卓锋兄弟以及卢先生三人住在了这个客栈。 他们下榻的时候,夜摇光恰好在客栈的正堂,小郡主被一个力气极大的丫鬟给抱下来,这个丫鬟应该是今天才买的,昨日都不曾见。夕阳的光打在小郡主的身上,她的身体被遮挡,唯有一个头映在了地面上,夜摇光清楚的看到静静躺在小丫鬟怀里的小郡主投下的那一抹影子,脑袋轻轻的犹如一个僵硬了的人在活动筋骨一般转动。 夜摇光指尖凝气,手臂一挥,发丝般细的五行之气凝聚成一枚银针长短,直直的扎在地面小郡主的影子上,那影子颤了颤最后快速的缩了回去,小郡主的影子才恢复了正常。 因为夜摇光运气,产生了五行之气的波动,卢先生虽然不是五行修炼者,可修为已经凝聚金丹,自然很快的感应到,但是等他转过头来寻找时,夜摇光已经伸手抚弄着垂到胸前的长发,一点痕迹也没有看到。 “卢先生,你在寻找什么?”陪同卢先生去客房的卓锋见他停下来,便开口问道。 “这附近有高人。”卢先生黑密的剑眉拢了拢。 卓锋大惊,当即看向距离他们不远的夜摇光。他们王府和卢先生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卢先生的本事他们都心知肚明,能够让卢先生称之为高人,并且没有找出来,只怕比卢先生还要高出一筹。其实他不知道,是因为夜摇光修炼的是五行之气,除非修为高出她很多,否则是不可能发现她的气息。 小镇的客栈自然没有丰城那样的规模,所谓的上房也就是在楼上稍微大一点的客房,楼下鱼龙混杂,夜摇光便把饭菜叫到了屋子里来吃,正要吃饭的时候,王妃身边的老嬷嬷亲自来敲门,请夜摇光一道去吃饭,打着感激夜摇光昨夜里救下小郡主的旗号。 夜摇光看着桌上的饭菜很客气的婉拒:“还请转告夫人,我们菜已上齐,如今四处旱灾,总不好浪费粮食,就不打扰夫人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但是老嬷嬷其实就是想请夜摇光去一趟,于是笑道:“是老身打搅姑娘了,姑娘若是不弃,晚膳后老身再来请姑娘去喝杯茶,我们夫人想要当面感谢姑娘。” 这杯茶是拒绝不了了。 夜摇光点了点头:“膳后我便去打扰夫人片刻,老人家无需劳动一番。” “那好那好……”老嬷嬷这才满意的走了。 吃了晚饭,夜摇光和温亭湛消了消食,就去了王妃的客房。 “姑娘请进,我们夫人等候多时。”守门的丫鬟将夜摇光请进去。 房间里,还有卓锋与卢先生,而王妃隔着屏风在内间。 “夫人。”夜摇光只是以长辈之礼微微欠了欠身。 “姑娘多礼了。”王妃的声音轻和的绕过屏风,“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府中贵客延安卢方卢先生,卢先生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过,昨夜救下小女的姑娘,说来惭愧,现在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夜。”夜摇光含笑的看着卢方,延安卢方她曾经听说过,是很出名的地师,在帝都是许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姓夜?”卢方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夜摇光才问道,“夜姑娘可是被源恩大师引为小友之人?” “卢先生也与源恩大师相交?”夜摇光反问。 “源恩大师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卢方对夜摇光瞬间就亲近起来了,“老夫时常会与源恩大师通信,曾听源恩大师提及过夜姑娘。” 看来卢方为人不错,否则不会被源恩看入眼。 这时候王妃突然轻声笑道:“这也算是卢先生和夜姑娘的缘分,如此甚好,正好将小女托付给二位。” 对方是夜摇光,因着源恩的缘故,卢方一点也不排斥,于是爽朗大方的问道:“夜姑娘,你既然与之交过手,你可知到底是何物?” “影子妖。”夜摇光也很诚恳的回答。 “影子妖?”卢方先是瞳孔一放大,旋即点头,“难怪,难怪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竟然是影子妖。” ... 第243章 宝镜 “不知卢先生可有应对之策?”夜摇光问道。 “若是影子妖,我倒真有一宝可降之收服,不过尚且需要夜姑娘相助。”卢方从斜跨在身上的包袱中取出一面镜子,那镜子桃木打造的八卦框架框在其中,镜子的镜面常人看来没有什么异常,可夜摇光却看到上面有一层层的五行之金的气息波动,卢方原来是金气修炼者。 “这面宝镜的确是对付影子妖的上佳武器。”镜子可以将小郡主的影子照出来,但是影子妖未必会上当,“卢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可否将这一面宝镜暂时交给我,小郡主毕竟是女儿家……” “有何不可?”卢方伸手就将那一面宝镜交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迟疑的接过,然后站起身道:“今夜,就由我守着小郡主,王妃最好将伺候的丫鬟都打发掉。” “有劳夜姑娘。”王妃对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老嬷嬷绕过屏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请随老奴来。” 走出房门,恰好看到凭栏在楼梯间等候她的温亭湛,夜摇光叮嘱了一句:“早些休息。” 温亭湛什么都没有问,点点头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夜摇光跟着老嬷嬷去了小郡主的房间,然后老嬷嬷将两个丫鬟一并带走。夜摇光将小郡主垂下的床帐给勾起来,又打开了床旁的小窗,看了看月光从窗外洒落下来的角度,伸手掐指算了算,又看了看天色,确定不会下雨,不会有乌云闭月,才拉了一张椅子斜对着小郡主靠着,双脚伸直交叠搭在床尾的木几上,然后闭目养神。 当月光从窗外洒落在夜摇光的头上,一点点的顺着她的身体移动到她的腿脚,最后划过她的脚尖的时候,夜摇光蓦然就睁开了眼睛。被月光照亮的床榻,小郡主还紧闭着眼睛,可床上已经有一抹身影坐了起来,那影子非常的瘦,犹如没有皮肉的骨架。 夜摇光快速的收敛全身的气息,又轻轻的闭上眼睛,宛若一个平常的熟睡者。就见那一抹影子飞了起来,犹如幽灵一般在床顶飘飞了一圈,悬浮在小郡主上空,又在夜摇光的上方飞了一圈,它似乎在考虑先把哪一个给吃了。 最后它决定先吃夜摇光,悬浮在夜摇光的上空,白骨爪一般的影子手隔空掐在夜摇光的脖子上,然后想要用力将这颗脑袋给拧掉,从脖子吸食骨血和肉,可它的手刚刚用力,就好似掐到了铁板一般,咔嚓一声,它的手就断了,当即它就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潜回小郡主的身体里,夜摇光却比它快了一步,将卢方的宝镜甩过去,落在小郡主的身上。 正要从上方潜入进小郡主身体的影子妖,霎时发出老鼠一般叽叽叽的惨叫,月光打在宝镜之上,蕴含着浓郁五行金气的光芒被镜面反射出来,恰好照在了影子妖的身上。它犹如坠入了油锅一般剧烈的挣扎。 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犹如发丝一般飞射出去,就要将影子妖给缠住的一瞬间,那影子妖竟然不惜舍了一层影,一股淡灰色的气流从被宝镜束缚住的影子妖体内挣脱出来,夜摇光的五行之气落了空,被宝镜束缚的影子妖已经淡化,而真正的影子妖却在这一个空隙消失无踪。 快步走到榻前,夜摇光取出一道镇妖符贴在了小郡主的额头上,她取下小郡主身上的宝镜,将宝镜往上空一扔,指尖转动的同时,悬浮在屋顶的宝镜也快速的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一束束光芒在夜摇光的操控下,几乎不间断的将整个屋子都照亮,夜摇光快速的看到了影子妖的所在,她目光一凝,见到影子妖逃跑的方向,手掌一挥,五行之气飞射而出,却没有打中影子妖,只是拦住了它逃跑的路。 来不及多想,夜摇光快速的反手往后一击,断了影子妖逃跑的路,这时候一直因为影子妖的控制而没有苏醒的小郡主却醒了,她睁开眼睛就觉得刺眼,不由高喝:“给本郡主熄灯!” 夜摇光哪里会去理会她,就见影子妖快速的往上逃窜,她控制宝镜的手一扬,镜子立刻朝着那一个方向照去。另一手五指成爪,正要向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的影子妖扣去之时,被忽视的小郡主用手挡住眼睛缓缓的睁开,才感觉到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纸,一把扯下来:“你是谁,你要对本郡主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住手!” 还不等夜摇光的话音落下,小郡主就将手中的镇妖符给扔了,影子妖一见没有镇妖符,顿时顺着小郡主鲜活的气息往她体内冲。夜摇光顾不得其他,只能一个箭步挡在了小郡主的面前,她浑身五行之气荡开,影子妖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被弹了回去。当即就把自己分散隐入地面墙壁之中。 夜摇光转身指尖在小郡主眉心一点,小郡主晕了过去,她再一次将镇妖符贴在了小郡主的身上,等她再用宝镜寻找影子妖的时候,影子妖已经不在屋内,不由心一沉。 扫了一眼屋子里躺着的小郡主,她拉开了房门,以防万一卢方守在门外,见到夜摇光面色不佳的走出来:“逃了?” 夜摇光点头:“比我们估计的还要狡猾。” 不在屋子里,还能够从屋子里逃出来知道有人可能守在正门,换了方向,影子妖攻击力低,影藏力却是妖类之最,而且没有任何妖气。 “他被重伤,若不想消散于天地之间,必须尽快寻找食物。”夜摇光的目光往下扫,“卢先生我们分头行动。” 影子妖只食处子之身的女子血肉,并不是挑剔,而是只有这一类对它才有作用,如今最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幼离和宜芳处,一个便是小郡主的丫鬟处,夜摇光将宝镜还给了卢方,便快速的朝着自己的屋子回去,她并不是很担心幼离和宜芳,因为房间里有金子。 ... 第244章 无辜的牺牲 夜摇光回到房间,幼离和宜芳还没有歇下,两人都就着烛光在忙活,幼离在做针线,而宜芳则在练字,见到夜摇光两人都停下站起身:“姑娘回来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夜摇光见金子正在床榻上玩着自己新抓来的一只飞蛾,用它的灵力将其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乐此不彼的抓着。金子没有反应,说明影子妖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夜深了,别伤了眼睛。”夜摇光淡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幼离和宜芳快速的收拾东西,就准备上前服侍她睡觉,夜摇光抬手制止,“你们先歇着,我一会儿还有事。” 两人只能听话的睡下,夜摇光在她们两人中间放了一张镇妖符,然后上前去拧了拧贪玩的金子耳朵:“别玩了,仔细给我在这里守着。” “喔喔喔。”金子一脸愤然,然后见夜摇光面色不善,才弱弱的叫了声,一脸小媳妇模样的趴在床榻上。 夜摇光懒得理它,出了屋子,以防万一,还是把罗盘放在温亭湛等人休息的房间门口,虽然影子妖不吃男子,但是未必不会杀一两个制造混乱。做完一切,夜摇光才去寻卢方,此时的卢方就在王妃丫鬟的房间,几个丫鬟都是黄花闺女,卢方这么一个大男人闯进来还真的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卢方让卓锋领头。 “夜姑娘那边也没有?”卢方见到夜摇光便知道影子妖不见踪影了。“难道它已经逃离了此处,去了别的地方?” “不会。”夜摇光断然否定,“它被我重创,若不尽快吃东西,根本没有跑的力气。” 摆脱宝镜的束缚,影子妖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双臂,人需要治疗,影子妖也需要补足,不然它逃都没有力气逃。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夜摇光的目光迅速的扫过王府的丫鬟,她的目光立刻一凝,当即大步上前:“你们当中还有一个丫鬟,今日到客栈的时候抱着小郡主进来的那人,现在何处!” 几个丫鬟被问的浑身一颤,有一个大丫鬟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回姑娘话,那丫头睡觉鼾声震天,方才与两个小丫鬟吵了几句,就抱着被子出去了……” “去了什么地方!”夜摇光目光一冷。 “后面有一个小矮房……” 那丫鬟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夜摇光就风刮一般消失在了她们的眼前,说是小矮房其实就是一个不知道搭建出来干什么的小棚子,夜摇光还没有靠近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时候,卓锋也带着人跟了上来,卢方应该在丫鬟们的房间施了法也跑了过来,然而他们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头颅犹如被大剪刀整整齐齐的剪下来倒在一边,她的脸上血色还没有退光,唇角依然带着一点满足的微笑,睡在这样的地方依然感觉到满足,她或许曾经只是一个难民,想到自己被有钱人家买下,以后不用在忍饥挨饿,所以即便被排斥到这样的地方依然笑的这么愉快。与她面部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乃是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一张皮囊,血被吸得很干净,血腥味完全是从脖子里流出的血散发出来的。 饶是杀过不少人的卓锋,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身体发寒。 但对于夜摇光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可怕的画面,她缓步走上前,掌心凝气,刻意避开了卢方,凝聚的全部是五行之水气,水之气一点点的凝聚成为一颗透明的水珠,而后另一手不断的运气缓缓的转动,四周有一缕缕的凡人看不到的阴气围绕着水珠开始飘旋,却迟迟不愿意融入水珠。 见此,夜摇光不由开口道:“我知你是凶死,我会为你超度,你要成为怨灵厉鬼还是乖乖的进入轮回,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夜,很深。夜摇光的声音,很轻。 但是她身后站着的除了卢方以外,个个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传入心底,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哆嗦。 那一缕缕阴气盘旋了片刻,最终涌入了夜摇光凝出来的水珠中。夜摇光反手一招,将水珠扣在掌心,然后转身对着卓锋道:“善待死者,尸体由你们的人处理。” “夜姑娘仁心仁善。”卢方不由眼露赞赏之色。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耗费修为去凝聚超度一个不能给她任何利益的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求无愧于心。”夜摇光淡声说了一句,就走回了王妃丫鬟们的房间,丫鬟们都一个个穿戴整齐坐在房间里,见夜摇光走回来,一个个都投来目光,但是表达的情绪却完全不同,夜摇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才询问之前说话的大丫鬟,“是谁将那丫鬟赶出去的。” 几个人身子一凛,其中一个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夜摇光手一挥,隔空五指成爪,用力一拉,那缩了缩的丫鬟就被拉了出来。 “怎么了?”这时候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和两个守夜的大丫鬟赶了过来。 “嬷嬷救命!”那被夜摇光抓出来的小丫鬟立刻扯着嗓子大叫。 “夜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丫头可是冒犯了你,老奴这就是去禀报王妃娘娘,绝不姑息。”老嬷嬷上前说道。 夜摇光冷笑,看似客气的话,实则在告诉夜摇光,打狗也要看主人面:“哪里是得罪我了,附着在小郡主身上的妖怪已经被驱出来……”说到这里夜摇光故意顿了顿,见老嬷嬷面露喜色,她才话锋一转,“不过那妖怪甚是狡猾,我和卢先生都没有将之擒住,若是不将其引出来,那妖怪可是很喜欢小郡主……”老嬷嬷的脸色瞬间一白,夜摇光欣赏着她脸上的变幻风云,“这不,为了小郡主的安危,我特意想了一个法子,那妖怪受了伤,正缺补品,我就借用王府一个丫鬟来做诱饵,恰好选中了这个,不知道老嬷嬷是否舍得?” “这……”老嬷嬷看着脸色煞白,拼命摇着头的丫鬟,然后看向后赶到的卢先生,“卢先生,非要如此不可?” ... 第245章 诛灭影子妖 卢方没有犹豫的点头:“此法甚好。” 虽然只要小郡主身上一直有镇妖符,影子妖是不可能再上身,但是影子妖不除,终究是一个祸患,有些人自己为奴却把别人看的比她们低一等,今日若没有这些人的排挤与驱赶,外面那丫头不会丧命。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们心里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 “既然如此,一切听夜姑娘安排。”比起小郡主,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见那丫鬟有被吓晕的趋势,老嬷嬷冷哼道,“王妃供你一家子吃穿,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想想你老子和娘。” 翻着白眼的丫鬟身子一僵,最后脸色灰白的跌坐在地上,这一个变故让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出。 “跟我走。”夜摇光冷淡的对爬伏在地上的丫鬟说了一句。 那丫鬟的身体颤了颤,软手软脚的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夜摇光。 “卢先生,影子妖定然没有逃离出这个客栈,它不敢逃这么远。”虽然已经得手一次,可影子妖距离恢复还差得远,至少还得再来个两三人才行,“劳烦您,现在布个阵堵住它。” “好。” 卢方点头答应,而后纵身一跃到屋顶,将整个客栈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一跃到最中央的地方盘膝而坐,手诀翻动,一张张符纸飞跃而出,连成一线,轰的一声,符纸在半空之中自燃,就见卢方信手从飘浮在半空中的火苗里拈了一簇弹向乾位,两手一拈弹向坎位和坤位…… 九宫八位都落下一簇火苗,火苗没有落地就已经熄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你很紧张,先去一趟茅房。”夜摇光淡声对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已经心如死灰,好似一个提线的木偶,听了夜摇光的话,就缓缓的转弯,朝着茅房而去。夜摇光取出天麟,划破指尖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又用五行之气封了一层,将天麟的阴煞之气暂时的封住,指尖一划,天麟就如同一根簪子一般簪入丫鬟的发髻间。 而夜摇光自己着一跃到屋顶上,目光一直落在丫鬟的身上,看着丫鬟走到茅房,这一路上拐了两个弯也没有任何动静,很快丫鬟就走到茅房门口,来开了茅房的门,掀开了厚重的布帘子进去了。 就在茅房厚重的帘子落下的一瞬间,茅房内点亮的烛光就映照除了一子干如白骨架的影子,影子就如一道重山从丫鬟的背后缓缓的偏着头,从丫鬟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在影子妖俯身的一瞬间,夜摇光指尖一动,天麟飞射而出,直直的扎在影子妖的身体上,影子妖就像一块透明的柔韧无比的薄膜,被天麟往后拉长了好大一段影子,它似乎想要穿透天麟,夜摇光这时候已经释放看天麟的阴煞之气,阴冷的气流快速的覆盖影子妖,影子妖的身体如同浸入了湖水之中一般不断的波动。 身后的一切丫鬟完全不知道,她真的上了茅房,然后木然的站起身,掀开了厚重的帘子走了出来,到了嘴边的补品就这样走了,影子妖自然不甘心,但是它被天麟定住,完全挣脱不开,所以它的手无限的伸长,随着丫鬟一道伸出了茅房,夜摇光见此足尖一点,玉手一扬,五行之水木两气犹如两个银丝般交织而去,在那一只爪子就要抓住丫鬟的一瞬间,将之给束缚,夜摇光恰好落地,一把将丫鬟往后一推,身子一个翻转,五行之气迅速的将影子妖的爪子给束缚住。 指尖用了一拉,天麟飞出来的一瞬间,影子妖也被夜摇光给整个从茅房拉了出来。面目狰狞犹如漆黑的鬼魅,它朝着夜摇光咬了过来,夜摇光周身萦绕的五行之气将其砰的一声给弹了出去。却又被夜摇光用天麟和五行之气束缚着,飞弹出去依然没有逃脱。 影子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逃不掉了,于是它的身体轰然一爆,炸开一抹抹的黑影,隐没到四面八方,夜摇光手中束缚的那一截已经快速的消散。 夜摇光却不动了,她抬眸看向卢方:“剩下的就交给先生了。” 影子妖是无痛觉的一种妖怪,所以它会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让自己四分五裂,这不是自裁,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这样做的代价非常的大,但是只要躲过追捕,它能无声无息的从新凝聚,再吃掉足够多的补品,依然可以重生。这就是影子妖,最难对付的原因。如果没有卢方,夜摇光自然是要动用紫灵珠。 卢方在上空快速的施法,就见整个客栈被卢方划出的九宫格内,一张张透明的火网就凭空出现,影子妖分裂出去的部分一遇到火网就被烧的干干净净,有些残余的部分躲了起来,依然逃不了卢方的宝镜照耀,最后宝镜扫过整个客栈的每一寸,确认没有任何一点残留,才收了阵法和宝镜,一跃而下。 “老夫行走天下二十年,遇到妖魔鬼怪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影子妖,虽则算不上凶残厉害,应付起来却是最为费力。”卢方看向夜摇光的目光越发的赞叹,“夜姑娘小小年纪便已经筑基中期,还是水木双灵根,难怪连源恩大师也忍不住称赞,老夫虽然是散修,可也结实不少修炼仙门,夜姑娘的天赋普天之下唯有缥邈仙宗少主云非离可比。” “卢先生廖赞了。”夜摇光客气道。 “我辈之人讲究缘分,今日能够与夜姑娘相识,并且一起捉妖,也算是缘分,夜姑娘不嫌弃,我便倚老卖老,称姑娘一声小友。”卢先生道。 “不胜荣幸。”夜摇光应下。 卢方越来越欣赏喜欢夜摇光这个小辈,要不是源恩以平辈相交,他还想认个干亲什么的,于是关怀道:“天色不早了,夜姑娘趁着还未天亮,不如小憩片刻。” “那就有劳先生善后了。”夜摇光也不客气。 ... 第246章 竹简 夜摇光回到房间,刚刚合衣躺下进入梦乡,幼离便起身,轻手轻脚的取出了香炉等东西,轻轻点燃了清风香。这是温亭湛的吩咐,若是夜摇光外出做法,或者劳累过后就要在夜摇光歇息时为她点香。 所以,原本只想躺一个时辰的夜摇光一睡就是一个上午,等到她睁开眼睛,看到刺目的日光,不由惊愕,就连她睡多久就跟着睡多久的金子也已经不在床榻上,等她嗅到房间内残留的清香之后,不由哑然。 不过浑身犹如沐浴后一般轻松的感觉倒是挺舒爽,很快守在外面的幼离和宜芳就听到了动静,手脚麻利的服侍夜摇光洗漱,又将夜摇光带到温亭湛他们的房间,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夜摇光是真的饿了,坐到温亭湛的对面,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温亭湛基本没有怎么吃,只是在细心给她布菜,她喜爱的酱香鱼也将刺挑干净放到她的碗里,等到她吃饱喝足,温亭湛才将手边的一个红木面上绘着凤穿牡丹图案的妆奁推到夜摇光的面前:“王妃等人一早就启程,见你在休息也就没有打扰,这是王妃派人送来的谢礼。卢先生赶着回乡,早晨也已经离去,留话邀你去延安游玩。” 温亭湛说完,又取出一个布料普通,也没有绣花纹的朱红色锦囊,放在妆奁之上:“这是卢先生送你的见面礼。” 夜摇光取过锦囊将之打开,是一块翠绿竹简,竹简两端有缕空花纹,然后是一个八卦图形,边缘有着祥云,中间是一袭绿衣飘飘人身蛇尾的女子,雕刻的非常美,女子的衣衫是竹子本身的颜色。 拿在手里,夜摇光觉得轻飘飘的竹简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重,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隐藏在竹简之中,夜摇光微微一运气,她的五行之气竟然被竹简给吸收,而后竹简的边沿有绿光滑动了一圈。 “这竹简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岁月,竟然保留了最原始的翠色。”多看了两眼,温亭湛不由惊叹,目光落在竹简上的图案上,“这是……妖?” 夜摇光噗嗤一声笑了:“这是神兽白矖(xi第三声),远古有八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腾蛇,白矖,白泽。据传腾蛇和白矖乃是女娲娘娘的左右护法。风水上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则是极常用到,而腾蛇也是卜卦的六神之一,其余三者甚少出现,不过据传远古神魔时代,他们为天下安宁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远古八大神兽温亭湛其实在书上也看到过记载,只是没有详细的描述,而且竹简上恰好出现的乃是生僻的白矖,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先生可有交代什么?”夜摇光摩挲着竹简问道。 “先生说这是他十年前偶然所得之物,他断定此乃非凡之物,可跟随他十年,也曾相邀几位同道挚友一次揣摩,却一直无所获,或许此物的机缘不在他身上,他将之转赠给你,便是看看你与之是否有缘。”温亭湛将卢方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 夜摇光又凝眉仔细的看了看,实在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就将其收起来:“先放在身边,日后再说。” 接着就将那价值不菲的妆奁给打开,这妆奁有三层,打开盖子里面嵌着一面镜子,然后第一层是一套白玉嵌橄榄石头面,非常的漂亮,一整套包括发梳、步摇、簪钗、抹额、花钿、耳环,甚至包含了臂钏和项链等等一共加起来有二十多件,第二层则是两个羊脂白玉的镯子,第三层是一万两银票。 粗略看了一遍,夜摇光就把妆奁给合上:“又赚了一万两,走吧,我们快些启程,赶到日落进城。” 明日还得去参加钱府的满月宴,不能再耽搁了。事实上温亭湛已经吩咐卫荆等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夜摇光吃完饭,然后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出发。由于时间有限,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午后进了府城的城门,在申时之前进了自己的宅院。 这种宅院位于府城最繁华的东面冠云街上,冠云街的宅子意味着整个豫章郡的上流社会,冠云本是一个人名,随着开国皇帝金戈铁马,最后为了太祖而命陨来不及享受荣华富贵,去世时才27岁,太祖为了纪念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将他出生的地方取名为冠云街,进入街道前还有一个太祖亲抒的冠云楼牌,两百年这里变成了豫章郡之首。 马车停在夜府之前,夜摇光看着牌匾有些微愣,这个宅子是仲尧凡所赠,她是温亭湛的未婚妻,换了牌匾也应该换成温府才是。 “是我让人换的。”下了马车,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旁,微微抬头看着牌匾,“上面是我的字,这原本就是摇摇的酬劳,写上夜府才是实至名归。” “可是……” “摇摇,这里是豫章郡,柳家的地盘,我并不想太早引起柳家人的关注。”温亭湛没有给夜摇光疑问的机会,拉着她往里走,“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这宅子可不比我们的老宅小。” 夜摇光任由前面的少年拉着她,奔进宅子里,其实柳家人姓柳,他们姓温,只怕过了这么多年柳家人早就不记得温长松这个人,在他们眼里父母双亡的两个孩子也早已经该成为尸骨才对,就算挂上温府,柳家人也根本想不到这么远。 虽然本朝女子的地位没有前朝低,与唐朝不相上下,可若是府邸冠上她的姓,那么温亭湛住在这里,就足以被说成入赘,这对古代男子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尊严践踏…… “摇摇,你不看宅子看我作甚?”拉着夜摇光的手缓步绕过抄手游廊,夕阳灿烂的光辉下,给他略白的脸晕染开胭脂一般的红,看起来格外的漂亮精致,“你不是常说我们自己名下的宅子,一定得好好看一看风水?” 夜摇光忽而释然一笑:“嗯,得好好看看。” ... 第247章 杀人了 四进的宅子,和他们祖宅是一样的格局,可比他们的祖宅占地面积小一些,但建造更大气,取材也是极好,夜摇光和温亭湛绕了一进院子,就有人来请他们去用膳,宅子里有着两个老人家是仲尧凡留下,他们是本地人,不愿离乡背井,又无儿无女夜摇光就将其留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夜摇光突然问道:“湛哥儿,这里距离白鹿书院远不远?” “应该有一个时辰的车程。”温亭湛粗略估算了一下。 “那很好,日后我们去书院读书就搬到此地居住如何?”这个地方往来很方便,四通八达,夜摇光很喜欢,至于风水有她就不是问题。 “好。”温亭湛点头。 晚饭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借着消食,将宅子走了一遍,这一遍夜摇光是拿着罗盘来走,宅子算不上大吉住宅,但也没有凶险的地方,很普通很中庸,夜摇光也不需要住大吉之宅,于是懒得做改动,等她要搬过来之前,再来弄一两个阵法就好。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各自穿戴一新,就去了钱府。古代的满月宴一般是去吃中午,但是钱夫人昨夜知道他们进城以后,一大早就派了钱府的管事来亲自等候,夜摇光也不好再耽搁,反正都要去,他们也没事。 因为时间还早,来的只有钱府的亲戚,以及钱夫人的娘家人,夜摇光到了之后,钱夫人就亲自来迎接,一年未见,钱夫人再也不见昔日的愁眉苦脸,现在面色红润,眉宇轻快,可见日子过得极其好。 “夜姑娘,我可算把你给等来了。”温亭湛由钱夫人的侄儿招待去了男客一方,而钱夫人直接带着夜摇光去了自己的卧房,先把屋内钱夫人的母亲方氏等人介绍了一遍,就迫不及待的亲自抱着儿子递给夜摇光看,“夜姑娘快看,这就是我的磊哥儿。” 小家伙因为早产的缘故,虽然钱府精细的养着,可还是没有足月的孩子那么大,白嫩嫩的一团,正睁着圆溜溜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四周,一见到夜摇光竟然就往她这边拱着身子。 “哎呦,我们磊哥儿想要摇姨抱呢。”钱夫人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宝贝金疙瘩递给夜摇光。 她身上流动着五行之气,婴儿的感应能力最强,靠近她会觉得舒服,基本正常的没有满百日的婴儿都会向她靠近,夜摇光动作熟练的抱过来,然后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一手托着他,一手取出一块玉牌,玉牌正面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背面是属猴者的本命佛——大日如来菩萨,这块玉牌在她的宅子里蕴养了快一年了,这才取出来。 “这是给磊哥儿的满月礼,这玉牌可保它平安,切莫遗失,也不可经多人之手,更不可沾上污秽。”夜摇光将玉牌放在小家伙的襁褓里面,小家伙还小,不能挂东西。 钱夫人自然知道夜摇光出手的东西绝非一般的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孩子一会儿还要带出去见客,为了害怕不慎丢失,钱夫人决定将之拿下来好生保管,可她刚刚一拿走玉牌,钱磊就哇哇大哭起来。 惊得钱夫人只好将玉牌重新放回去,一放下小家伙就不哭了,反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惹得一屋子的人都哭笑不得,好多人都开始打趣。 “是什么事儿这般好笑,也说与我听听。”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看过去,正是杨大太太带着两个女儿——杨夕荷和杨夕蓉。 “韩姐姐来了,快请进。”进了屋又是一番介绍,大家坐下之后,钱夫人才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小哥儿这么小就知道摇姨送的东西是好东西,舍不得给人碰呢。” “摇姐姐!”杨夕蓉走到夜摇光的身边嘴甜甜的喊了一声。 “瞧这辈分乱的。”钱夫人的母亲方氏不由笑道,“磊哥儿叫夜姑娘摇姨,蓉姐儿却叫夜姑娘姐姐,那磊哥儿岂不是也得喊蓉姐儿小姨了?” 大家一听可不就是这么回事,钱夫人却挽着夜摇光道:“我可不管,我喜欢摇摇,就要喊摇摇妹子,韩姐姐你可得让你家女儿改口。” 杨大太太颇为认同的点头:“是是是,改口改口,蓉姐儿快喊摇姨。” 杨夕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就比温亭湛小个三四岁,这会儿叫十三岁的夜摇光姨,不由皱着小脸:“摇姨……” 这副模样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各叫各的也无妨。”夜摇光伸手摸了摸杨夕蓉粉嫩的小脸。她是想到了杨子君,毕竟和温亭湛是同窗,日后变了辈分总不好。 杨大太太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于是笑道:“这感情好。” 时间在一群人乐呵呵之中划过,钱府的宾客66续续的到了,钱员外三十方得子自然是不由余力的的大摆筵席。取了一个非常好的寓意,摆了九十九桌,请的府城最有名的酒楼和厨子,各地收敛来的食材,还有出名的戏班子。 前面还没有开宴,杨大太太和钱夫人的娘家内眷帮着钱夫人招待女眷在内院看戏,夜摇光对中国的戏曲文化那是一点欣赏水准都没有,但是又不好不合群,于是就坐在台下养神,杨夕荷坐在她旁边,时不时讲两句是什么戏,提两句这戏的典故,十分照顾夜摇光。 “水洒了。”新的一场戏刚刚上来,给夜摇光端茶水的宜芳突然手一抖,将茶水洒了出去,好在没有溅在夜摇光的身上。 “奴婢笨手笨脚,姑娘恕罪。”宜芳垂下头认错。 台子上的声音响亮,杯子也没有摔在地上,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夜摇光见宜芳袖子湿了一大块:“幼离陪她去寻钱夫人身边的碧玉,让碧玉找一套衣衫给她换上。” “是。”幼离就带着宜芳离开了。 她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夜摇光眉心蓦地一跳,就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 第248章 温忽悠 这边一场戏刚刚落下帷幕,正是最安静的时候,所以那一道尖锐的叫声立刻让在场所有的妇人姑娘都脸色一白,夜摇光快速的起身,朝着声源传来的方向飞跃而去。 夜摇光这样快的速度,却也比不上离客房近的前院男客,等到夜摇光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钱府的下人,温亭湛也已经在现场,他身边站着杨子君还有杨员外和钱员外,他的脸色并不好。 “是她,是她杀了人,小人亲眼所见。”一道粗哑的男音响起,夜摇光顺着他的手指就看到他所指的人正是换了衣服的宜芳。 客房里爬在血泊的是一个还未卸妆的戏子,穿着普通的衣服,一把剪刀插在他的后背心,地上还碎着一个茶杯,茶水溅得有些远。 “你胡说!”站在温亭湛身旁的卫荆立刻梗着脖子怒吼。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温亭湛,温亭湛面色从容的转身对钱员外一作揖:“钱员外,被控杀人者乃是府中丫鬟,我府中丫鬟与贵府请来的戏班子无冤无仇,何以区区弱女子竟能够毫无防备的将一个六尺有余的男子刺死?没有杀人动机此其一,这男子躺在桌子之下,距离大门尚且有五六步之距,我家丫鬟从门口进来,作为一个常年唱戏,手脚耳目敏锐的男子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就让我家丫鬟刺死,不合常理此其二,非是小子护短,实则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温亭湛的话倒是让人陷入了深思,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一个成年的男子,而且唱戏的人天生就要练习身段,唱听的本事,比常人更加警觉才是。 “这位小公子恐怕不知,这个丫头原是我们戏班子的人,她手脚不干净才被班主给逐出去,当日举发她的正是如今被她杀死之人。”这时候人群之中一个身子修长偏瘦还画着状的女人走了出来,目光冷冷的看着宜芳。 “你是何人?你们班主又是何人?”温亭湛问。 温亭湛穿着富裕,那唱戏的女子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轻易得罪:“小女姓卫,单名一个芝,乃是曾经卫家戏班子的人,后来班主病逝,我们被大师兄带着投入了如今的德馨班,没有想到我们来此,竟然撞见了投入富人家的卫芳,还有吃里扒外的卫荆!” “你——”卫荆气不过,正要上前理论,温亭湛目光扫过他,卫荆立刻心头一凛,然后退后低下头不语。 卫芝见此,就更加得意了:“他们定然是认出了我们,怀恨在心,至于小公子所言,小女子可以解惑,卫芳曾经被卫班主悉心栽培,卫班主可不止一次说她步履轻盈,过粉面而无痕,她要想靠近一个人易如反掌。” “说完了?”温亭湛冷冷一笑,伸手就将指证的男子一把抓着坐在了死者倒下之前所坐的位置,然后转身对围在门口的人道,“诸位请让出一条路。” 钱员外自然让下人帮忙,将人往两边分开。 温亭湛对钱员外道:“钱员外,烦请您上前看看,您若坐在这里,有人无声无息从门口进来,您是否被人一刀致命?”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钱员外走上前一看,顿时冷哼:“除非钱某人是瞎子。” 听了钱员外的话,有那些伸长脖子的才看到,被温亭湛按在座位上的男子影子倒影在铮亮的桌面上,正午的阳光是直射而来,若是背后有人,还有两步的距离就会出现倒影,死者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温亭湛一把将坐在凳子上的人推到在地上,不偏不倚的与死者面对面,他吓得想要动,却被温亭湛给按住:“你口口声声说看到了我府上婢女杀了人,我倒是要问问,你在哪里看到?” 距离一个死人只有一掌的距离,那指证的人吓得浑身哆嗦,刚刚的伶牙俐齿完全不见了,声音都开始颤抖:“我我我……我在门口看到……” “门口?”温亭湛笑问,“那个门口?院子门口,还是屋子门口,正午日头正毒,站在院子里那般远,你也能够看清屋内,眼劲儿倒不错。” 男子想要闭上眼睛,可惜也被温亭湛点住眼角的穴位,想闭上都闭不上,只能面对着那死不瞑目,已经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心慌意乱的他完全没有听清楚温亭湛话里的陷阱,顿时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是在屋子门口!” 话音一落,温亭湛松开了他,转身周到屋子门口,正午的阳光洒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薄薄的为他镀了一层金,他指着与屋子门正对的院子门:“诸位,这是一个小院,左右无通道,院子门距此只有十步之距,按照他所言,他站在屋子门口看到我府上婢女杀人,那么也就是说他至少要站在院子中间距离屋子门口五步之距时,我的婢女已经站在门口,既然如此为何他明知我府上婢女与屋中之人不和却不出声提醒?就算他是因为不知道我府上婢女的意图,那么在我府上婢女举起剪刀时,为何他还不出声提醒?非要等到我府上婢女杀人之后才想起呼喊?” 说完他转过身,披着一袭金辉,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犀利无比,手指直直的指向已经坐起来跳离尸体的指证人:“答案只有一个,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我不是,我不是!”那人不断的摇着头。 钱员外已经目露凶光,他好好的喜事非要给他弄得这样糟心,恨不得将这伙人给抽筋扒皮了:“把他押起来,送往官府!” “不是我,不是我唔……”那人辩驳的声音被堵住,钱府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将他给拖下去。 “且慢。”温亭湛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对上钱员外费解的目光,他浅笑道,“员外,吉时已到,如今吉气入门,押着一个杀人凶手出门,会破坏风水。” 夜摇光险些笑出声,这小子跟着她久了忽悠人的本事真是不得了,对上钱员外询问的目光,夜摇光虽然不知道温亭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点头。 第249章 湛哥的用意 钱府的宅子风水是夜摇光布置的,自从他们家改换了门庭之后,不但生意顺畅还有了儿子,钱府的人对夜摇光可谓敬若神明,自然夜摇光说什么是什么,既然夜摇光都点头了,钱员外自然要听从:“那先将他押到柴房。把德馨戏班的人也请到偏院去。” 安排好之后,钱员外又向来宾们表达了歉意,才让下人们安排这人去了正院子里用膳,因为死的只是一个戏子,而且凶手已经被抓到,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觉得扫兴,钱员外几句开场白就把气氛调节了,大家也都把这点插曲给抛之脑后。 男女不同席,可却没有分院子,而是在同一个院子红地毯两边,所以坐在桌子上的夜摇光时不时的望向温亭湛,却见他似乎一点暗示也没有给她,夜摇光其实猜测着那指证的人并不是凶手,温亭湛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可他们都不动,谁去捉鱼? “你刚刚去哪儿了?”夜摇光侧身问着她身后的幼离。 “奴婢方才被碧玉叫去帮她抄写礼单。”幼离有些愧疚,“碧玉因着厨房里有两个丫鬟起了争执,就让奴婢帮着忙,却没有想到……” 不等夜摇光问,宜芳便道:“幼离姐姐才刚刚走,就有人传话,说是卫力寻奴婢,当初在戏班子卫力对奴婢多有照顾,卫芝说的都是谎话,奴婢想着是不是卫力遇到了困难,又想着这是钱府里,他们也不敢对奴婢不利,见幼离姐姐忙着,就独自去了,奴婢一推开门就看到卫力死了……” 说到最后宜芳红了眼眶,卫力曾经帮助过她,她心里一直感激着。 夜摇光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果酒,趁着钱府繁忙施了一些小伎俩目的就是为了要陷害宜芳?不应该是这样,宜芳的出现对于卫家戏班的人是一个意外,而且若无深仇,除非是变态才会杀人。能够相处这么久肯定不是变态,否则也不用等到今天,那就是有预谋的他杀,又想到了屋子里砸碎的茶杯,水溅得那么远,不是失手打碎,而是因为愤怒砸碎才会出现那样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人之前和死者有过争执。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必然是在案发现场的指证人才是,在场的人想必都这么认为,怎么会温亭湛觉得不是呢? 直到宴会结束了,钱员外都开始送宾客,温亭湛也没有任何行动,夜摇光终于忍不住抽个空将温亭湛给拉到一边:“你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温亭湛笑的温文尔雅。 “那你胡诌什么破坏风水,将那人留在钱府是何用意?”夜摇光摸不着头脑。 “摇摇是不是以为他不是凶手,我留下他是准备让真正的凶手有机可乘?”温亭湛唇角的笑意加深。 “难道不是?”恐怕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将她拉到一个小亭子里坐下:“不是,那人就是杀人凶手。”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他扭送官府?”查明杀人原因是官府的事情。 “他是杀人凶手,可背后却有人指使他。”温亭湛轻声给夜摇光分析,“说来也巧,我今日恰好听到了凶手与戏班子一人谈话,言辞间这凶手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我大胆设想,他应该是没有多少日头可活,而有人和卫力有仇,所以才会雇凶杀人,原本就是想在钱府混乱的时候杀了卫力,雇凶之人定然会许以条件,我刚才出言将他留下,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以他为饵钓鱼上钩,其实站到门外,就是方便扫过在场所有人神情变化,若非凶手,定然会露出好奇或者期待之色,若是凶手定然会抱以冷笑嘲弄之态,除非雇凶者不在其中,但我想雇凶者不可能放心得下,定然会躲在其中亲眼看到事情的发展才放心。” “那么多人你一下子能够看得过来?”一个表情不过一闪而逝。 “这得谢谢卫芝的出现。”温亭湛笑的高深莫测,“卫芝应该就是那个知道事件,并且想要搭上宜芳,才寻人将宜芳适时引来的人,她是知情人,自然和雇凶者关系匪浅,而她既然站出来,就必然要时刻关注雇凶者的反应,当她站出来的时候,我就将雇凶者的范围锁定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我故意上去逼问凶手,然后第一次让人快速的分开,人性的本能,卫芝定然会站到雇凶者的对面,以方便她和雇凶者无声传达信息,而我走过去的那一个过程,会是雇凶者最害怕我还有其他发现的过程,他会全程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比其他人更加的关注,也就给了我一个大致的方向,所以我留下凶手,就是想要激发出雇凶者。”温亭湛将他的精密安排一步步的说出来。 夜摇光听了不由拍手叫好:“那你找出来了?” “找出来了。”温亭湛点头,“雇凶者既然已经和凶手达成协议,他自然成竹在胸,我故意让钱员外开宴,就是要拖延住他,他自以为只要他不动便不会露馅,却不知我已经让杨员外去调查凶手,摸出雇凶者给他的好处,从而撬开了他的嘴。” 除了竖起大拇指以外,夜摇光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这一步步的精密算计人心,简直让人害怕。 “夜姑娘,温公子,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杨员外这个时候从远处小跑过来,然后目光大加赞赏的看着温亭湛,“君哥儿一直说温公子乃是一颗智多星,鄙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温公子放心,那凶手已经招供,钱老弟也已经将其送到了衙门。” “不埋没真相,不让凶徒逍遥法外便是给死者最大的安慰。”温亭湛点了点头。 杨员外又向温亭湛敬佩的拱了拱手,才转身看向夜摇光:“夜姑娘,鄙人这是有一事求上门。” “杨员外请讲。” “我和钱老弟有一个生意伙伴,他为人还算不错,如今还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克了四个妻子,他托我请姑娘给他看看命。”杨员外道。 第250章 伏位宅 夜摇光听了皱了皱眉,直言道:“如果他真的命里克妻,我不会替他改命。” 逆天改命,那可不是一般的风水法事,已经超越了趋吉避凶,对她而言是非常大的危险甚至危害。 “夜姑娘放心,若是他真的克妻,便请夜姑娘给指点一个不会被他所克的八字硬的女子便可,决不求姑娘改命。”杨员外也是知道规矩的人,于是连连保证。 “那我便随你去见见这位客人。” 杨员外带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去见了这个客人,看起来已经三十出头,应该是接连克死了四位妻子,所以才会满脸风霜,愁眉不展。夜摇光观他面相并不是命硬之人。 “徐老弟,这位就是救了老哥小女,给钱老弟改了门庭的夜姑娘。”杨员外将双方的人介绍一番,“夜姑娘,这位是徐尤徐老弟,豫章郡本地人,家中经营着米粮生意。” “夜姑娘幸会。”徐尤连忙客气带着一些殷勤的说道。 “幸会。”夜摇光不喜欢客套,于是直接问道,“徐员外将生辰八字报给我先看一看。” 徐尤哪里敢耽搁,他是有备而来,当即将写有自己八字的小纸卷递给夜摇光,夜摇光展开看了看徐尤的生辰八字,不由皱了皱眉。 “夜姑娘,可是不好?”徐尤也有些忐忑,其实他出生时祖父就请人给他算了命,说他是大富之命,他父亲是家中次子,便是因为他命好,所以祖父让他父亲继承了家业,目的就是为了传到他的手上。 但是他二十岁娶妻,短短八年的时间,他克死了四位妻子,期间也找过很多有名的人看过,各有说法,弄得他已经不知道该信谁了。虽然那些人也是声名远播,可毕竟他没有对他们的光辉事迹亲眼所见,夜摇光可是有钱府在前啊,当初他和钱员外也是因为惺惺相惜才引以为知己,他克妻,钱员外克子。 夜摇光摇了摇头:“徐员外,你的命无刑克,你不克妻。” 曾经也有算命的说他不克妻,可却没有这一刻让徐尤信服,他激动的无以复加:“那夜姑娘,我为何会……” “徐员外的四位夫人都是死于疾病或者意外,确认非人为?”夜摇光又问道。 “确定,绝非人为。”徐尤很肯定的点头。 “若是如此,问题出现在了徐员外的家宅上。”夜摇光便道。 “夜姑娘,那可否请您现在就去寒舍?”徐尤已经迫不及待了。自从听了钱员外的事情以后,他也是开始怀疑他的家宅了。 但是他的家宅乃是当初给他批命的大师指点,那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所以他们到现在就没有怀疑过。 “不知徐员外家在何方?”夜摇光问道。 “不远不远,两刻钟的车程。”徐尤忙道。 “那便走吧。”夜摇光点头。 于是夜摇光和温亭湛就随着徐尤去了徐府,徐府比钱府还要大,占了半条街,夜摇光站在门外托着罗盘就扬了扬眉,因为徐府的门庭开在了乾位,极为少见,夜摇光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想法,却没有开口,直接去了徐府的主屋,现在已经改为徐尤居住,竟然也是乾位。 “贵府这是伏位宅啊。”夜摇光不由轻叹一声。 “对,二十六年前那位先生说过这是伏位宅。”徐尤忙点头。 乾和乾互为伏位,所以乾门和乾主相配的乃是伏位宅。夜摇光又去了府中的大厨房,如她所料在兑位。 “徐员外,伏位宅与八灶相配二吉六凶,吉者兑坤,贵府的灶在兑位,乃是吉位。”夜摇光说完。 “既然是吉位,为何……”徐尤不懂了。 “徐员外可否告诉我,贵府当初可有对为府中指点家宅的人不敬?”夜摇光不答反问。 徐尤一愣,原本想断然摇头,却被跟着他的管家拉了拉袖子,徐尤看向徐管家:“是否有我不知之事?” 老管家看了看夜摇光有些欲言又止。 徐尤皱眉:“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 “当初建宅子,老太爷许诺必以千金酬谢,可宅子建快好时家中突然出现一些变故,一时间凑不出银子,老太爷只给了白银千两。”老管家那时候虽然年幼,却也跟在父亲的身旁亲眼目睹,“虽然那位先生没有多言,可自此之后老太爷再也没有那位先生的音讯。”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徐尤的脸面一时间挂不住,有些讪然。 夜摇光了然的点头:“贵府应该庆幸遇到的乃是一位有德之师。” 风水师最恨不守信用,尤其是在酬劳方面,这位风水师虽然气愤,但是还是给他们指点了一个吉位,兑与乾互为生气,只不过生气贪狼星属木,而兑宫属金,金木又相克,所以住在此宅之中最开始财富可聚,人丁会兴旺,久居之后却会出现克妻之象,主出孤寡一人,乾门乾主兑灶乃是小吉,若是放在了六凶的方位,那不是无子送终就是家破人亡。 所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风水师。 夜摇光将话仔细分析给了徐尤,徐尤也是听得冷汗津津,再三保证绝不会欺骗夜摇光,夜摇光才道:“把贵府的大厨房改到坤位,坤与乾互为延年,延年武曲星属金,与坤灶土之间是土金相生的关系,乾坤为夫妇,夫妇正配,为大吉之选,我想这应该是二十年前那位先生的本意。” 徐尤连忙应允,然后请夜摇光给推算了动土的时间,最后恭恭敬敬的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走,并且送上了大礼,黄金一千两和粮食一千旦,现在四处旱灾,一千旦粮食那是千两黄金也比不上。 夜摇光心情非常的愉悦,然而她的好心情在回到夜府的时候瞬间没有了。 “你说是谁想要买我们家的宅子?”夜摇光看着守候在夜府门前一个穿着打扮格外体面的管事。 “我乃是豫章郡柳家的管事,是我们二爷为三少爷成亲,想要买下贵府,姑娘只有两人,如此大的宅子住着也不安生,我们二爷出一万两,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来人分外的趾高气昂,彷佛夜摇光占了天大的便宜,最好对他们口中的二爷感恩戴德。 第251章 柳家 夜摇光真是被这人的嘴脸气了乐,若不是看着温亭湛脸色沉得可以滴墨,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模样,夜摇光真的想要好好将其收拾一顿。 “豫章郡柳家的管事是吧?”夜摇光皮笑肉不笑的伸出纤纤玉指,“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本姑娘不缺钱,若是柳二爷在冠云街有这样一栋宅院,我可以出两万两买下。” 夜摇光的话让柳家来的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她却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给对方,伸手握住温亭湛冰凉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才拉着他不发一言的进了屋子,柳家的管事想要追上来,夜摇光水袖轻轻一拂,大门就自动砰的一声合上,险些撞到那管事的鼻子。 这让管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在豫章郡,抬出了柳家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冷遇,而且他还说了是柳家二房,那可是柳家嫡系。就连现在豫章郡的知府也不敢这样的怠慢。 “无知小儿!”管事怒骂了一声,一拂袖就乘着自己的马车赶回家。 柳家祖宅也在豫章郡,却不在冠云街,因为柳家出现的比冠云这个人还早,只不过柳家发迹之后经过几次扩建,如今已经是七进的大宅子。比徐府还要大,这里居住着几代柳家人,柳家现在又正是人丁兴旺的时候,但是因为柳家在外为官的不少,大多带着家眷,虽然收留了不少亲戚和旁支,但也不算拥挤。 柳家现在掌舵的乃是已经退下来的老太爷——柳市荏,即将七十高龄和褚帝师还是同窗,而柳家的家主则是柳市荏的嫡长子——柳居旻,现为吏部侍郎,是柳家的支柱。柳太爷有一妻一妾,以刚正不阿,洁身自好为外人所称道,是他把柳家推到了鼎盛。膝下有五子两女,嫡次子柳居昆,嫡三子柳居晏,剩下两名是庶子已经早早分家出去。 三位嫡子虽然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但是老太爷还在世,故而依旧没有分家,被柳家称之为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大房跟随着柳居旻呆在帝都,三房跟着柳居晏一直外放,柳家老宅便是柳二老爷在当家做主,打理柳家庶务,而要购买夜摇光宅子的就是这位柳二老爷的嫡长子柳二爷,之所以是二爷,是大家排行,因为柳家第三辈的老大生在了柳家三房。 这位柳二爷叫柳合鹏,却说她的嫡长子成亲,因为他读书随了老子没有灵性,一直被老太爷给嫌弃,如今他终于有了一个会读书的儿子,而且是嫡长子娶得还是豫章郡的官宦大户人家之女,他说破了嘴皮,才哄得自己老子高兴,大笔一挥给了两万两,让他给儿子找给好宅院。实际上也不过是幌子,没有分家柳三少爷也得住在老宅,不过是借机从中馈里面支出来购买私宅,老太爷已经快七十了,这个家迟早分。他们得早些做好退路不是? 已经在豫章郡横行了几十年,他们自然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宅院。也就是这两月才打听到了夜府的存在,原本这个宅子没有挂名,他们几方打探愣是没有打听出背后的户主,但是心里一直没有放弃,直到挂了夜府之后,他们才去打听,但这人也是分外的神秘,一点痕迹都没有,盯梢了一个多月正主终于上门了,还是两个小孩子,根据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这两个孩子似乎和豫章郡的几家商户关系颇为亲密,但再多的也就没有打听清楚。 那是因为夜摇光身份比较敏感,见过的人都不敢轻易的泄露,所以他们的线索也就断了,查遍整个朝廷也没有一个姓夜的权贵人,就连三品以上官职的内眷都查过了也没有,既然如此,他们还顾忌什么? 才有了今日柳合鹏派遣自己的狗腿子上门这一出。在他看来夜摇光两个孩子估摸着也是哪个商户留下来的遗孤,所以才会游走于低微的商户之间,那么他柳二爷要买他们的宅子,他们还不得双手奉上?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家里等到了这样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柳合鹏脸色铁青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躬身低头的管事:“你说他们话都没有让你说完,就把你赶出来了?你没有说是二爷我要买?” “小的哪敢不说啊。”管事苦着一张脸,“小的一开口就说二爷愿意出一万五千两购买他们的宅子,那夜家的小姑娘竟然指着小的鼻子,颇为不屑的说了一句豫章柳家柳二爷,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就把小的给关在了门外。” “放肆!”柳合鹏火冒三丈的站起身,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让他滚过,就连他祖父都不曾,这无根无基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这样侮辱他,眼底阴郁无比,“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你去拿着老爷的帖子去府衙一趟,就说二爷我丢了东西。” “小的这就去!” 这边柳合鹏已经开始使阴招,那边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到府邸,夜摇光担忧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 从进府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温亭湛突然抬起头,对上夜摇光担忧的目光,此有些愧疚的说道:“摇摇我没事,一个小管事就能挑动我的心绪,我日后如何成大事?” 仔细看着温亭湛的脸,见他确实不像安慰她:“那你方才……”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柳家会有什么举动。”温亭湛笑道,“那管事一看就是两面三刀的小人,被我们拒之门外,回去指不定添油加醋,如今柳家二房的人守着柳家老宅,从柳二老爷起,他上面的哥哥下面的……”顿了顿温亭湛才道,“下面的弟弟都是进士及第,偏偏他连举人也没有混上,柳二爷也一样,因此他们心里难免不平衡,为了显示他们依然高人一等,故而常常在豫章郡横行无忌,柳二爷定然会有下作的手段。” 第252章 粗暴 夜摇光目瞪口呆的看着温亭湛:“你什么时候将柳家人查的这么清楚?” 他们似乎也没有怎么分开过啊,而且昨天晚上才到,今天一整天就在钱府和徐府,哪里有时间去知道这些情报。 “早前,就让孟大哥帮忙查了。” 孟柳两家乃是豫章郡当仁不让的两大书香门第,并且官职不相上下,只不过柳居旻四十二才成为吏部侍郎,如今五十有二,五年前败给了同为吏部侍郎的现任吏部尚书,基本到了这个年纪成为吏部尚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而孟家孟泰格这位户部侍郎三十五岁上任,如今才四十三岁,前头的户部尚书乃是傅家老爷,也是孟泰格的姑父,怎么看以后户部尚书都应该是孟泰格,故而孟家隐隐压着柳家。而且这两家人不是一个阵营,柳家属于中书令一派。 所以,这两家都互相十分关注对方,而有什么比敌人更了解彼此,温亭湛以日后要进入官场为由,很轻易的就让孟博给了他所有的柳家人在豫章郡发生的大小事儿,温亭湛也从其中的事迹和事后出面解决的人,解决的方式,将柳家二房之人的性格给摸透了。 “那你说柳家二爷打算怎么对付我们?”夜摇光伸手指着下巴缓缓的靠近温亭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手段她都是不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有可能就是直截了当带着府衙的人闯进来栽赃我们。”这样的事迹柳合鹏可没有少干,省事省力还能够耍威风。 “少爷,姑娘,外面来了官府的人,说是到府中缉拿盗贼。”王木匆匆的跑到门口。 夜摇光再一次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你打算怎么应对?” “摇摇是喜欢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温亭湛反问。 “我喜欢简单粗暴。”夜摇光笑的有些邪恶。 “那好,我们就粗暴一点。”温亭湛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王木,你带上卫荆和薛大,去将硬闯的人给少爷我打出去,只要不打死,少爷都保你们无忧。” “好嘞。”王木开心极了,他也是学着一些拳脚,虽然是三脚猫功夫,可也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而且有卫荆和薛大在,他两可不一样,乐滋滋的就跑出去了。 夜摇光瞠目结舌的看着掀袍在正堂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泰然自若饮茶的温亭湛:“会不会太粗暴了……” “他们应该感激你给他们选择了粗暴。”温亭湛唇角一勾,目光变得晦暗不明,“我的礼待可不是谁都享受得起。” 他如果温和的将他们请近来之后,才是他们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外面的柳二爷原本也就没有将夜摇光和温亭湛放在眼里,并且知道他们只是半大的孩子和两个老家伙,唯有薛大一个魁梧的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就带了六个衙役,还有六个下人。然而,这十二个人竟然就这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扔出了夜家大门,冠云街因为居住为权贵,往来无平民,夜摇光的宅子又在中心地段,基本没有人围观,但是柳合鹏也觉得丢尽了脸面。 在哀嚎连天的下人搀扶下,对着夜府的人恶狠狠的道:“你们给爷等着!” 卫荆和王木关上了大门,王木就兴奋的小跑回去:“少爷,都被我们打跑了。” “嗯,你们下去看看可有受伤。”温亭湛点了点头,打发了王木,温亭湛站起身往外走,夜摇光也跟着,却见温亭湛去了马厩,将他的马儿给牵了出来。 “你要去哪儿,天都快黑了。”夜摇光看着天色问道。 “去一趟府衙,我很快就会回来。”温亭湛笑着说。 “注意安全。”夜摇光也不阻拦,因为她知道温亭湛已经一步步的开始不需要她的保护。 既然温亭湛说了很快就回来,夜摇光就亲自去了厨房,做了一些温亭湛喜爱吃的饭菜,等到饭菜都上桌,天已经全部黑下来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马儿的嘶鸣声,夜摇光就快速的奔到大门口,就见温亭湛已经翻身下马,而守在房门口的王木也已经牵过他的马儿,绕到侧门进入马厩。 并非温亭湛一人,还有一个带刀劲装打扮的男子,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的凌然之气,温亭湛站在门口对他抱了抱拳:“有劳郭护卫相送,时日也不早,郭护卫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府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温公子客气了,小人还有事回禀大人,改日再来打搅温公子。”那人在马上握着缰绳对温亭湛抱了抱拳,才调转马头走了。 夜摇光见温亭湛步伐轻快的走进来,就知道他把事情都办妥了,也没有问什么,带着他进了屋子,让他净了手后吃饭。 “今日是摇摇亲自下厨,我得多吃一碗饭。”一坐下,温亭湛就开口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心情好吧,不要扯着我做借口。” “摇摇做的饭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我只要闻一闻便知,”温亭湛伸手先夹了一筷子夜摇光喜爱吃的菜到她的碗里,才道,“摇摇若不是信,你日后再做我定然会多吃一碗。” “想得美,娘说了女孩子饭做多了手就会糙。”夜摇光将碗里的菜吃了之后才问道,“你把柳家人打发了?” “打发了。”温亭湛浅浅一笑,“这一次算他们走运。”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寻上门,他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收拾柳家的人,他要亲自来,所以才会让他们知难而退,从此不敢打他们的注意,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去看看我买的庄子,我们就出发去万安县吧。”夜摇光也不想呆在这里,天天看着柳家人心堵,虽然现在出发去万安县有些早,但他们可以绕道游玩。 “好。”温亭湛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夜摇光以为事情就这么完结了,却没有想到夜间见到温亭湛放飞了小乖乖,方向竟然是帝都:“你干嘛?” “让褚帝师活动活动筋骨。”温亭湛神秘一笑。 第253章 永远做偏房 而当褚帝师在帝京接到温亭湛的传信,兴致勃勃以为是温亭湛又给他带来了什么惊喜的褚帝师展开纸卷不由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让原本聚在褚帝师这里的属臣不由惊呆了,帝师历经三朝,积威已久,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挑动他的情绪了,就连与之针锋相对的老狐狸中书令也不能让帝师如此喜怒形于色,不由万分好奇是何人传信,又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褚帝师也没有让这些人失望:“既然你们大伙儿都在,那老夫便说说,此次吏部尚书之争的事儿。”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不是已经说好了任由柳侍郎升任,他们不插手的么?如今都快盖棺定论了,帝师这会儿才提起来,这不是说明要强势横插一脚?吏部他们并没有人,他们的人也不能把手伸的这么长,圣上还坐在最高处看着呢。 借着齐州一事他们已经让中书令一系伤了元气,对方有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上,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是谁都知道陛下是需要中书令和帝师互相制衡,他们也是聪明的人所以就见好就收,帝师这一次又献上了金矿,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再插手吏部尚书一事,不只是陛下了,就连他们这些跟随者也会怀疑帝师是不是有了什么异心…… 对上所有人极力用茫然掩饰怀疑的目光,褚帝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夫对吏部可没有兴趣,谁都好就不能是柳居旻。” 为啥呢?柳居旻哪里得罪了帝师?论资历在吏部熬了三十多年,做了十年的侍郎柳居旻无疑是不二人选,论信任,虽然柳家退居的那位老头子和褚帝师是同窗,可人家已经不管事了,柳居旻是铁打的中书令粉。 而且上一次吏部尚书之争,中书令偏心用了自己的女婿撇下了资历更高的柳居旻,已然心存愧疚,那时候柳居旻已经快五旬了,中书令的女婿可比柳居旻年轻,大家都以为柳居旻官止于此,私下不少人戏称:三轮偏房,也就是走了三轮也扶不正。这好不容易中书令的女婿,这一次因为齐州之事被查办,很快就要革职,峰回路转柳居旻就要熬出头了,然而,事情又转弯了,褚帝师竟然不是为了伸手吏部,纯粹不想让柳居旻上位而对付个人,众人都不由对柳居旻露出同情之色,这一次若是还扶不正,那就是四轮偏房,真不知道柳居旻是得罪了那路大神,这么霉。 “帝师,木学士已经向下官透露,圣上似乎也有意柳居旻升任。”一位年约五旬的大人站起来说道。 “下了明旨?”褚帝师灰白的眉毛一挑,“没有下旨,便是拟了草诏又如何?这偏房老夫要让他坐定了,做到头!” 毫无回旋的口吻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各个都心痒痒,柳居旻到底怎么得罪了帝师,让帝师恨得这么牙痒痒。但是他们现在心头有些苦,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若是早个一两个月将这件事提上日程来操作,也不是很难,毕竟还是让中书令的人上位,也不会让陛下起疑,可现在突然大动作,那真不是一般的难,指不定才刚刚和中书令熄火,马上又要大战起来。 望着一众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褚帝师气又不打一处来,将随同温亭湛带来的信封一起送来的一本小册子扔下去:“好好看看,活了一把年纪了,你们加起来都几百岁了,还比不上一个十岁的孩子。” 温亭湛送来的册子被一个个人轮流翻阅,短短的几百字,写的都是一些柳家日常,没有直言柳家人的不是,也没有什么罪证,就是柳家人前后两个月的反差,然而这样一本反差若是传到圣上面前,什么都不用做,柳居旻这个侍郎十有**是扶不正了。 两个月是一个敏感的数字,是柳居旻要成为尚书的风声刚刚传出的日子,这还没有成为尚书呢,柳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欺行霸市,这是认为陛下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可选了?还没有称为尚书就开始嚣张,这不是打陛下的脸么?那些个地方官员也已经开始奉承了,奉承就奉承吧,水至清则无鱼,做皇帝的能够不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偏偏柳居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一副恭谦谨慎,不骄不躁的清高样,转头就让自己的弟弟胡来,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只要上面的属实,有了这个起因,剩下的政治要素他们只需要轻轻推波助澜就行了。 “好了,心里有谱了就赶紧的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别在老夫这里杵着。”褚帝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众人自然纷纷告辞,却不料褚帝师又开口:“把手册给老夫留下,几百个字你们都记不下?” 最后拿着手册的人赶紧双手又递了上来,是户部尚书傅老爷子亲自接了过来转交给褚帝师,见褚帝师又翻开看了一遍,唇角挂起一抹慈和的笑容,傅老爷子不由问道:“这柳家是不是和温小公子有仇?” 不然,怎么会兴师动众,以他献上金矿帝师给他的承诺来逼迫帝师帮他做好这件事,只怕还不是一般的仇。 “是否有仇,这也是他的事儿,你可不要私下去查他,若是被他知晓了,你看看这柳居旻多么刚正的一个人,深的老柳头真传,这不也栽在他手上了?”傅老爷子也是褚帝师的心腹,自然说话随和。 可这样的一句话,让傅老爷子心惊不已,因为跟着褚帝师快三十年了,他从未见过褚帝师如此信任和偏袒一个人,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岁小童,倒不是嫉妒,而是身在官场,又局高位他考虑的也很多:“老师,虽则温小公子理由充分,我们说服陛下容易,但中书令哪里未必肯让步。” “你以为这小子没有想到?你自己看。”褚帝师将没有给任何人看的温亭湛的信递给傅老爷子。 第254章 对你有信心 傅老爷子接过来看后,不由一阵错愕,旋即忍不出爆发出惊人的笑声,然后不要摇着头笑道:“妙啊,妙啊,学生现在明白这位小师弟为何独得您老人家的欢心。” 一句小师弟,是傅老爷子真正的认可,而认可的一句话,则是温亭湛在信中写到一句话:若问因由,垂垂老矣,可堵中书令之口。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已经五十多岁的柳居旻年龄会成为致命伤?其实五十多岁熬到尚书,历朝历代不计其数。可偏偏柳居旻生不逢时,前头这位尚书被罢免的匆忙,中书令打了措手不及,很多东西因为交接不利漏了不少把柄,让中书令心力交瘁。所以中书令才偏重了对吏部熟练,轻易就能够上手的柳居旻。 这是柳居旻的优势也是柳居旻的劣势,因为中书令已经过了七十高龄,他若让柳居旻上位,只怕来不及培养下一个,虽然柳居旻现在属于他的人,可一旦他走了,柳居旻又坐稳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还会反哺他的后人?会不会想要单飞?这肯定是当下忙的焦头烂额的中书令忽略的事情,而他们只需要让人提醒中书令的隐忧,再让他们的人多和柳居旻走动走动,造成柳居旻已经开始左右逢源的趋势就成…… “这是个一箭数雕的妙计。”褚帝师目露精光,眼底涌现无尽的赞赏,而后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傅老爷子立刻心领神会,褚帝师有一老来子,生来就孱弱,可聪慧无双,与这位温小公子不相上下,极少有人得知褚帝师三十年前那一个搬到太师的大手笔出自于年仅十四岁的幼子。慧极必伤,不过十六岁还未娶妻他便已经让褚帝师白发人送黑发人,褚帝师这是想到了自己的幼子。 “是,是一箭数雕的好计策。”傅老爷子只能立刻转移话题,“若是中书令当真因为私心而再一次弃了柳居旻,不但柳居旻心寒,其他人也会跟着心寒,为了稳住军心,中书令也要力挺柳居旻,这样的态度会让中书令的人都对柳居旻忌惮,这样一闹,柳居旻成了吏部尚书,必然要成为中书令一系的孤立人,没有成为吏部尚书,只怕日后未必会再效忠中书令,温小公子将人心算计的太过于透彻。” “这孩子,行事老练周全比你我都不遑多让。”褚帝师也颇有所感,“他将私人恩怨大局化,动用了我们的人,不但没有行于我们不利之事,从长远来看反而于我们有利,即便明知是被他利用,我们也没有理由不为,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当年老夫也被称之为神童,十岁,尚且不如他多矣。” “帝师身在富贵乡,境遇不同,磨砺不同,不可相提并论。”傅老爷子不由安慰一句。 褚帝师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而另一边,温亭湛和夜摇光去看了从楚家买下来的宅子,又巡视了一遍在豫章郡的产业,这样一耽搁又是好几天。 “摇摇,可还有事没有办完?”这日,温亭湛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夜摇光行程。 夜摇光有些讪讪,原本是打算八月初二就走,可后来才发现好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这一耽搁就是这么久,只当是温亭湛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才会主动问及,便道:“差不多了,明日可以启程。” “若是尚未完成,再过一两日也无妨。”温亭湛笑道。 “一两日?”夜摇光终于明白不是因为柳家人的缘故,便问道,“为何是一两日。” “再过一两日,柳家人就要求上门了,我不想见他们。”温亭湛道。 “求上门?”夜摇光一头雾水,他除了初一那日去了一趟府衙,然后给褚帝师送了一封信以外,这几日天天与她同进同出,什么都没有做,怎么柳家人就要求上门了?不是开玩笑吧。 夜摇光自然是不信温亭湛让褚帝师替他动柳居旻,那可是柳家的当家人,又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温亭湛又不是褚帝师的亲儿子,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不顾大局,说做就做的。 但是看着温亭湛这样的胸有成竹,夜摇光又由不得不信,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对柳居旻出手了?” “嗯。”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眼睛一瞪:“我滴乖乖,你这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挑最大的那一个人,快与我说说,你怎么搞柳居旻的?” “让他永远做偏房……”因为褚帝师的特意培养,温亭湛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可以收到褚帝师寄来的手录邸报,对朝廷的动向又格外的关注,才会迅速的想出了这个办法。 听完之后,夜摇光用那种你简直不是人的目光看着温亭湛,还夸张的露出一副我很怕怕的表情,让温亭湛哭笑不得。 “湛哥儿,你真是太……阴损了!”夜摇光一下子扑上去,抱着温亭湛的脑袋,就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真是太喜欢了。” 她是喜欢简单粗暴,那是因为她不擅长让人生不如死,可越是如此,她越喜欢看人生不如死,尤其是仇人被折腾的生不如死那就更是大快人心。柳居旻熬到了现在,眼看着要出头了,风声都已经传扬出去了,到头来要真的被拉下来,那可真是丢脸丢了整个帝都,偏偏还不能说,说那就是对皇帝的质疑啊,皇帝不用你,你就委屈了,那你趁早辞官回家得了,这么大一个苦果,柳家人得咽下去,感恩戴德咽下去。 “怎么办,我想去帝都。”夜摇光立刻星星眼,她好想去看一看柳居旻没有成为吏部尚书是的模样,哭都哭不出来。 温亭湛不由笑着摇头:“你就这般笃定这事儿能成?” “怎么能不成?”夜摇光激动的看着温亭湛,“我就不信,你除了褚帝师那里,没有把爪子伸向中书令,你素来就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击即中,我对你很有信心哦!” 第255章 真正目的 我对你很有信心哦。 这句话出自夜摇光之口,于温亭湛而言,比任何人的鼓励和称赞都要重要,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很郑重的说道:“永远不会辜负摇摇对我的期望。” 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夜摇光问道:“你就不怕把柳居旻逼成为了帝师一派?” 到时候就是一样的立场了,要对付就更多牵制。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温亭湛说的很有自信,“因为中书令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都会力保柳居旻,现在于中书令而言是个敏感时期,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会军心溃散。但如果柳居旻实在不能上位,他也不会让柳居旻和他离心,自然要深刻的让柳居旻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而柳居旻成不了吏部尚书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是因为柳家自己人的缘故,所以用柳家二房做了导火索,如此中书令大人既达成了不用柳居晏的心愿,又留住了柳居旻,而柳居旻所有的恨意都会落在柳家二房。” 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每一个人的立场,每一个人想要的局面,每一个人的利益他都考虑到了,那些人才会按着他所设想的一步步走下去。最终是一个不论是褚帝师还是中书令都得益的局面,这个局内惨败的唯有柳居旻和柳家人。 “只怕帝师他们也未必想到了你的最终目的。”从始至终只是为了对付柳家人。 “帝师他们身在漩涡,遇事就会从大局的利益考量。”温亭湛道。 沉默了一会儿,夜摇光问道:“湛哥儿,你是要将整个柳家连根拔起?” 第一次和柳家交锋,就如此大手笔,夜摇光已经不敢想象下一次温亭湛要怎么折腾柳家。但是柳家和别人不同,柳家是温亭湛的外祖家,血脉这种东西就算你口头上断绝往来,可在天道上也是无法脱离的,伤至亲那是要受到天谴。 “当年他们为了利益陷害我娘,逼我娘无家可归,随后又将我爹娘逼的走投无路,最后不惜要了我爹娘的性命。”温亭湛的目光阴冷,“我只是想要替我娘讨回所有的债,我不会杀柳家一人,我要他们都活着。” 不杀人就行,不杀人就没有罪孽,其余的因为是温亭湛的伤疤,夜摇光也就不问了,因为听温亭湛的口气,只怕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夜摇光其实一点也不理解柳氏当年怎么就被劫匪给掳走了,要知道大户人家内眷出行都是丫鬟小厮护卫一大群,而且他们也不会走什么偏僻的道路,有劫匪不会呼救?如果是走了偏僻路,那么定然是有意外被人刻意引到过去,而且柳氏那样聪明的人,她怎么会想不到应对之策?为何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局面? 这些疑点,刚刚温亭湛的话让她有了猜想,恐怕当年柳氏是柳家人内部争夺利益的牺牲品,她记得柳居旻是柳氏的大伯,和柳氏的父亲柳居晏虽然同母所出,并且年龄相差六岁,却是同科出身,而且柳居晏还是二甲传胪,也就是前三甲之下第一名,柳居旻作为大六岁的哥哥名次却比弟弟差了不少。 作为嫡长子的柳居旻真的没有丝毫不平之心和危机感?当初柳氏的事情到底背后有没有这位亲大伯的手笔,夜摇光看着抿唇不语的温亭湛,终究没有问出口。 既然温亭湛说了不想和柳家人碰上,夜摇光也就吩咐了幼离等人准备,他们当天启程就往万安县出发,从府城到万安县,有十天左右的路程,一路上他们又放慢了脚程,中秋节都是在路上度过,算算时间夜摇光已经在这里度过了第二个中秋,到了八月二十五日,玩了一圈的夜摇光和温亭湛总算到了万安县。 魏家也是万安县的大户人家,独子成亲自然是非同一般,因着现在四处旱灾,魏家就拿出了钱财,从八月二十五日到九月初四施粥赠粮,以此来为儿子和媳妇积攒福德,所以夜摇光进入万安县那一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在平凡人的眼里,或许只看得到一副施粥的温情画面,可夜摇光却能够在那些排队领粥的人身上看到一颗颗黄色的光点,这是一片纯正的感激之心,虽然不是功德,可全部凝聚到了魏家的住宅上,淡淡一层光晕,这是吉运。 夜摇光也没有去打扰魏家的人,而是直接去了五指峰,去造访古摩尔和阿尼娅。原本夜摇光从瑶族回来之后,就约定让陌钦给阿尼娅治病,结果阿尼娅竟然怀孕了,不能长途奔波,所以夜摇光才说等她来参加魏临和杨夕荷的婚礼再来拜访他们。 再一次来到山顶,夜摇光发现阿尼娅的家中周围多了很多荆棘铁网,将整个屋子围了起来,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而且夜摇光记得古摩尔似乎养了两头狼,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夜摇光和温亭湛蓦地脸色就凝重了起来,他们两缓缓的走进屋子里,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夜摇光和温亭湛正疑惑的时候,她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是从厨房传来,快速的奔进厨房,掀开了厨房一个米缸,发现下面是一个地窖,她便出声道:“阿尼娅,是你么?” 听到夜摇光的声音,阿尼娅似乎很激动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在上头等我,我下去看看。”夜摇光顺着大米缸一跃而下。 下面的空间很大,有床还有吃食,阿尼娅似乎从床上摔了下来,她伸手扶住微凸的肚子,一脸祈求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已经看到有血从她的双腿之间流了出来,大步上前,掌心运气悬空在她的肚子上,直到阿尼娅脸色恢复了些许,痛色不见,才收了手。 夜摇光将手贴在阿尼娅的肚子上,五行之气流转,感受到里面仍然是一个生命体,便对紧张的阿尼娅道:“别怕,他很好,他没事。” 虽然听不见夜摇光的话,但是阿尼娅却被她的目光所安抚。 第256章 食人族 “阿尼娅,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躲在地窖,古摩尔去了什么地方?”夜摇光帮助阿尼娅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带着她离开了地窖,又到厨房里用鸡蛋做了一个甜水端给阿尼娅喝了之后才尽可能的对阿尼娅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阿尼娅似懂非懂的起身去取了一些笔墨,然后画了图给夜摇光和温亭湛,看到图的那一瞬间,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惊呆了,因为阿尼娅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但他们都能够断定,阿尼娅画的就是当初在琼宇山庄,他们在山洞里看到的雕像,那种将沈家灭门毫无人性,据后来盘禹口中说出的食人族。 在前世,食人族基本是非华夏才有的一种野蛮民族。可在这里,夜摇光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应该是受到了什么禁咒或者被人施了法亦或者服食了什么会改变体制的药物的正常人。 “只有两个这种怪物么?”夜摇光指着阿尼娅画的图问。 这一回阿尼娅似乎听明白了,她猛烈的点头。 “应该是他们遇到了食人族,按照阿尼娅的意思,是食人族经常来骚扰他们,只不过因为数量不多,而古摩尔本事不小,他们一直没有得手,但是阿尼娅怀着身孕,经不起打扰,古摩尔应该是趁着阿尼娅睡着了,想要将这两个食人族给杀了。”夜摇光将阿尼娅画的图读懂了。 “古摩尔恐怕有危险。”这种食人族竟然能够把精通巫术的沈家人都灭了,其本事只怕不可小窥,夜摇光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大概的估量,“湛哥儿,我要去寻古摩尔,你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去。”不等夜摇光说完,温亭湛便开口道。 “可是阿尼娅需要人保护。”夜摇光这一次绝对不是怀疑温亭湛的能力,才不让他跟着,相反是肯定了他的能力,才会不让他跟着,让他留下来保护阿尼娅。 “好,我留下。”温亭湛想了想才点头。 夜摇光将金子留了下来,不过阿尼娅也不知古摩尔的去了哪个方向,整个五指峰又险峻非常不说,还非常的大,她决定将金子留下来给温亭湛,毕竟有一个孕妇,若是真的有食人族又来了,金子也可以保护好阿尼娅,让温亭湛专心对付。 于是便自己占了一卦——需卦。需卦乃是易经六十四卦第五挂。 “怎么样了摇摇?”温亭湛连忙问道。 “我是占寻人,又不是占吉凶。”夜摇光将三枚铜钱收好之后道,“这是需卦,卦象显示我要找的人就在近处,不久后将会遇到,所以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寻古摩尔。” 夜摇光自然没有欺骗温亭湛,需卦寻人的确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夜摇光却没有为温亭湛解卦,需卦的卦语:前路险阻,静观其变。 这样的情况下,夜摇光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等待变化,慢一点就多一点危险,阿尼娅这样的情况,若是没有了古摩尔,只怕日后生活会非常的艰难,而且这个沉重的打击,很可能她接受不了,才刚刚动了胎气,一个不慎也许就是一尸两命。 所谓险阻并不是凶兆,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顾忌,卦象上没有给出具体的方向,这森山茂林里五行之物又格外的多,夜摇光就懒得用五行之气,直接凭着直觉寻人。 她一路深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竟然听到了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叫声,这种叫声非常的独特,独特得让夜摇光陌生的分辩不出是什么野兽,更为可怕的是她已经听到了声音,却感觉到那野兽的方向。 五行之气迅速的流转在周身,夜摇光放慢了步伐,就在此时一抹赤色的身影从她的身侧快如闪电的闪过,利爪劲风。 夜摇光脚步一顿,身子一侧,才刚刚偏开,又一抹赤色的身影从另外一个方向飞袭而来,那长满褐色长毛的手臂被夜摇光一把给钳住,尖长的指甲圆润约有三寸长,看着格外的碜人,指甲呈红黑色,像极了吸满鲜血的利器,夜摇光看着就不舒服,这时候另外一边方才被夜摇光躲过的食人族又攻击过来,夜摇光手一用力,将手上的这个食人族掀飞起来,身子一转,就将手中的食人族朝着飞来的另外一个撞过去。 两个家伙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另外一个被撞飞,而夜摇光也没有松开手上抓住的这个,她另一手一挥,手起刀落,天麟将那细长的黑红色指甲给砍断,就听到被她抓住的食人族发出了惊天的惨叫声,而那断了的指甲处五道黑色的血液飞射而出,夜摇光早有心理准备,快速的避让开来,却亲眼看到沾染上了这血的草木迅速的腐烂枯萎。 就在夜摇光避让开毒血的一瞬间,那个被夜摇光切掉指甲的食人族竟然自己拗断了被夜摇光抓住的胳膊,然后快速的往前跑了,夜摇光正想要追上去,却见那食人族竟然直接撞入一颗树中,然后竟没入了树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被它舍弃的那一截手臂,也快速的萎缩,转眼就成了皮包骨。另外一个食人族早在夜摇光将之撞飞之后就跑了。夜摇光试图用五行之气来分辩这食人族,为的就是能够快速的找到他们,却没有想到她的五行之气竟然试探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他们不属于任何五行! 从夜摇光开始修炼起,她的观念就是这世间一切都是由五行所组成,什么东西都可以化为五行,当然也有超脱五行之外的存在,可这是夜摇光第一次遇上。她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些食人族是被天然环境改变,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那么养出这些食人族的人将会是难以想象的祸患。 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夜摇光的沉思,她抬眼便看到远处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靠近了几步夜摇光才发现竟然是古摩尔,他受了伤,便快速的跑过去。 第257章 做护卫 当古摩尔的伤势映入眼帘,夜摇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食人族的利爪所抓伤,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并且流出来的血已经是黑色,而他的脸也红的可怕,似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古摩尔原本是全神戒备的状态,但看到是夜摇光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只能睁着朦胧没有焦距的眼睛,大口大口吸收的新鲜空气。 夜摇光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陌钦给她,说是一些妖物的毒可解,也不知道对这个有没有用,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顾及这些,夜摇光掌心运气,清凉的五行之气顺着伤口流入古摩尔的身体,约莫一刻钟之后,古摩尔呼吸开始不那么紧促,夜摇光才将解毒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手臂上的经脉都险些爆出来,可见古摩尔的疼痛,好在古摩尔比较能够忍受,等到夜摇光用古摩尔衣衫的内衬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见他神智彻底清醒了,才将一粒丹药递给他。 古摩尔伸手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又静静的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古摩尔面前可以支撑身体站起来,夜摇光才问道:“能够走得动么?我们可能要走一个多时辰。” 她进来时是一个人,又刻意加快了速度,回去带着受伤的古摩尔速度肯定快不了。古摩尔没有说话,可能是为了节省体力,也可能是知道他们语言不通,所以古摩尔点了点头。 夜摇光便让开路道路,让古摩尔走在前面,两人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回到古摩尔家中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站在自己家的小路上,古摩尔突然不动了,他对夜摇光指了指他浑身的鲜血淋漓,他害怕吓到自己的妻子。 明白了他的想法,夜摇光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自己先走进去,然后借着肚子饿了为由,将阿尼娅拉到了厨房,给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温亭湛立刻心领神会的跑到院子后面的小路,将古摩尔悄无声息的接了回去,古摩尔迅速的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了,然后在院子前的小水池边洗了把脸,才走到了厨房。 阿尼娅其实很担心,但是她不能说话,而且夜摇光并没有露出什么怜悯的目光,说明古摩尔应该没事,所以一直按捺着心做吃食,直到真的看到古摩尔她才喜极而泣,险些落下了眼泪。 她正要往古摩尔怀里奔去,被夜摇光提前一步拦住,提醒她肚子里的孩子,阿尼娅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古摩尔的身边。 古摩尔对她说了一句蒙语,夜摇光没有听懂,悄声的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他们,很快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饭香。 吃了晚饭,古摩尔可以和温亭湛交流之后,才对温亭湛说了整个事情的大概,温亭湛将之复述给夜摇光:“古摩尔说,这两个吃人怪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山里,他和两个吃人怪斗智斗勇了两个月,在家里两人一直很安全,但是后来阿尼娅发现有了身孕,受不得惊扰,而且这两个吃人怪样貌奇丑无比,每次都会吓到阿尼娅,让阿尼娅有了流产的征兆,他才会想着将这两个吃人怪引到他以前设下的陷阱之中,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吃人怪的身体连刀片都刺不入,险些被他们所杀,好在你及时赶过去,他们正在追捕他。” “湛哥儿,你记不记得在琼宇山庄的山洞里,这种食人族似乎是群居生物。”夜摇光凝眉道,“瑶族记录的乃是圣祖皇帝时期瑶族居住的地方,那么这些食人族是怎么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会不会是冲着瑶族去的?” 如果瑶族再对上这种食人族,会不会再次一次亏? “摇摇,现在盘禹和沈兆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他们占着地利,就算真的有食人族,只怕吃亏的也不是他们。”温亭湛安慰道。 “湛哥儿,我担心的不是瑶族和琼宇山庄。”他们最多吃点亏,“我担心的是永福侯和明将军。” 金矿可是他们献上去的,如果仲尧凡和明诺等人在那里出事情,自然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可因果关系,他们也是间接造了孽。 温亭湛的脸色也凝重了:“我让小乖乖给永福侯送个信,先让他们提防,再让他们寻求沈兆和盘禹的帮助,沈兆对食人族本来就有灭族大恨,应该不会拒绝。” “嗯,你告诉他们,食人族的弱点在手指甲。”夜摇光补充一句。 温亭湛点头,向古摩尔要了笔墨,当即写了一封信召唤出小乖乖,让小乖乖带着飞向仲尧凡,而后古摩尔又有些局促的对温亭湛说了一通话。 听完之后,温亭湛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夜摇光:“古摩尔提出要跟着我们,以后为我们做护卫。这里已经无法居住,可他不通汉语,离开这里不好生存,加上阿尼娅又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他对其他人也不信任,只相信我们,所以想跟着我们。” 见温亭湛询问夜摇光,古摩尔连忙对温亭湛行了一个蒙古族的大礼,然后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们长生天的孩子,永远会忠诚。”温亭湛给翻译。 夜摇光点点头:“你跟他说,可以跟着我们,不是主奴,但必须是主仆。” 两种人长期居住在一起,必须要一个关系,朋友这个关系不足以让双方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关系不明确,就不好约束,容易产生矛盾。 温亭湛又做了翻译,古摩尔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那明日,就带着他们一起下山吧。”夜摇光想了想又道,“以后你负责教导古摩尔汉文,总不能和府中的人都无法交流吧,有个什么事儿也麻烦。” “我已经让帝师替我寻一个精通不同语言的先生,等我们回去应该也差不多送来了。”他对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也是非常感兴趣,趁着现在有时间,有兴致就多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第258章 一盆水 对于学习的事情,夜摇光从来不干涉温亭湛,毕竟她是个不喜欢学习的人,便道:“你们都早些歇息,我出去一下。” 温亭湛给古摩尔和阿尼娅说了之后,也追了出去:“摇摇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那两个食人族不会轻易罢手,今晚说不定会有行动。”夜摇光站在院子里,“那种东西明明没有任何五行属性,却可以隐身于树中,我虽然和他们打了一次照面,但到底没有深入了解,是不是还有其他本事也不知道,所以我打算提前在院子里布个阵法,他们若是来了,弄死一个算一个,当做为民除害,留着他们在山里,早晚还有人被害。” 听的此言,温亭湛也就不再多问,夜摇光伸出手指掐指算了算,才对温亭湛道:“湛哥儿,你去厨房寻一个大木盆,打一满盆水来。” 也不知道夜摇光的用意,温亭湛点了点头就去了,等到他端着一盆水回来时,院子里已经被夜摇光用朱砂画了好几道线,而夜摇光从他的手中接过木盆放在了正东方的位置。 然后又在院子里跳来跳去,最后她站在院子的正中间,指尖凝气,星光以凡人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凝聚于她在竖在眉宇间的指尖,犹如一朵漂亮的蒲公英,指尖一划,无数星光在院子里洒落,落在地面上,顺着有朱砂的地方一路划过,划过之后所有的朱砂都被吞没了,就连那一盆水,温亭湛也看不见,不由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还在那儿,这不过是利用五行相属使了一个障眼法而已。”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揉眼睛的手拉下来,“今日是壬戌月,戊子日,星宿主神乃是东方氐土貉,我布了一个镇星二宫阵,余下的时辰无论是戌时戌宫还是亥时亥宫,都是大凶,只要他们在这两个时辰进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正东方乃是生门,木克土,土克水,我才用木盆装了一盆水放在那里,是要堵住他们的生路。” 温亭湛很好奇,一盆水怎么就能够堵住逃生的路,其实你要问夜摇光,夜摇光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到底是怎样,但是她能够确定生门被刑克,一旦那两只食人族冲了进来,跑到了那边,必死无疑。 “去睡吧,至少这两个时辰是安全的,我们先歇着,等过两个时辰若是他们没有来,再起来守夜,所以现在要养足精神。”夜摇光打了一个哈欠,就去厨房烧了热水,简单的洗漱一番,来之前把幼离等人都留在了万安县,两个人自力更生,但也不算麻烦。 夜摇光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但只睡了一个时辰,被夜摇光设置成为定时闹钟一直没有睡得金子将其摇醒,夜摇光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看向金子:“来了?” 金子爪子指向窗外,夜摇光走到窗户前,她睡得房间窗户正对着院子,果然就看到两个食人族就那么凭空的出现了,然而他们一脚踏入院子,就迷失了方向,开始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他们怎么在原地打转?”坐在隔壁听到动静的温亭湛披着衣衫就走了过来,站到夜摇光的身侧,看着什么也没有院子里,两个食人族不断的在原地打转。 “身在阵外自然是一目了然,一入阵中也会如此。”夜摇光并没有打算出手,她对自己的阵法有足够的信心。 很快两个食人族就开始扭打起来,似乎把彼此当做了最痛恨的仇人,他们打斗的声音,惨叫的声音都只有夜摇光这个布阵之人能够听得见,夜摇光目光紧锁在他们互相攻击上,除了指甲以外,他们竟然没有任何突破口,无论多么凶猛的进攻都不痛不痒,最后两人滚在了一团,依然一人咬着对方的手,另一人咬着对方的脚,那一口撕咬,两人都惨痛的呼叫,黑色的血喷了出来,分别溅到了彼此的身上,却见那血竟然可以灼伤他们的刀剑不入的肌肤,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是高兴的对视一眼,原来他们的克星竟然是他们自己。 受了重伤的两个食人族一脚将彼此给击飞,有一个恰好直冲正东方的那一盆水,木盆被撞飞,水洒在了那个食人族的身上,令夜摇光和温亭湛无法相信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被兜头淋了一盆水的食人族,彷佛洒在他身上的不是水,而是最强的硫酸一般,迅速被腐烂了。 “水?他们竟然怕水?”温亭湛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凶残可怕的东西惧怕的竟然是水。 夜摇光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她迅速的去厨房指尖凝气,将水缸之中的水调动,朝着还在院子里打转的另一个食人族射去,一股水流故意避开食人族的伤口,甚至是没有血迹的地方朝着它射去,他却不痛不痒。夜摇光指尖一转,水流一偏,直接射在了食人族受伤的手上,就见那伤口沾染了水,那只食人族迅速的被腐蚀。 原来是伤口怕水,而不是他们本身怕水,难怪刚刚那只是从脚下开始腐蚀,随着夜摇光加大水量,那只食人族很快就全部被腐化,就连残渣都被地面的水给吸收的干干净净。 最后就连水迹也都消失了,与其说是水腐蚀了食人族,不如说是水能够和他们的血液中和消融,所以二者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也好,省的收拾院子。”夜摇光回到自己房间,对着温亭湛道,“等到小乖乖回来之后,你把再传一次信给仲尧凡。” 有了可以让其致命的办法,夜摇光也就不用太担心。 然后夜摇光就又睡下了,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起身之后,特意让温亭湛将那两个食人怪已经被消灭的消息告诉古摩尔,问他是不是愿意从新选择,也许是这一次的凶险让古摩尔真的害怕了孤立无援的感觉,即便听到了食人怪被诛灭的消息,他也很坚定的打算跟着温亭湛他们离开这个隐居了二十多年的家。 第259章 旱灾爆发 回到了万安县,带着阿尼玛和古摩尔跟着幼离他们汇合,在万安县他们没有房子,夜摇光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置产的人,就寻了一个合适的小院子,多给了几两银子租了十天,魏临和杨夕荷乃是九月初五大婚。 接下来的几日,夜摇光都没有出门,最多无事在县城里面逛一逛,可是温亭湛这几日的书信却非常的频繁,有时候一天能够收到三四封书信,每日也是面色沉凝。夜摇光不用问也知道了是什么是,金秋季节,许多地方已经是连续一两个月未见一滴雨水,旱灾在北方已经爆发。但是温亭湛没有提及,夜摇光也就没有多问。 这一日,温亭湛终于主动来询问夜摇光:“摇摇,你可知晓北方何时能够有雨?” “北方?”夜摇光道,“你把具体的府城告诉我。” “保州一带。” “十月中旬。”当初发生星象大乱的天象时,她就仔细的推算过各地未来半年的雨水,保州一带是旱情最为严重的一带,从五月到十月中旬都不会下雨。 “还有一月有余。”温亭湛脸色一变,“帝师来信,辰州、永州、常德、衡州、岳州、铜鼓、五开等府卫自五月至七月不雨,民之饥殍者不可胜记。保州到如今尚未有雨,已经人相食……” “朝廷应该有所举措。”旱灾的事情,从四月其实就应该能够看出来,不过那时候她深陷瑶族,六月初她也已经透露出来,如今已经三个月,朝廷应该能做的都做了。 “朝廷七月就已经发放北边粮食,并且开始建水库蓄水,可保州的旱灾太过严重,从未有历时三个半月滴雨未落的先例,就算他们手中有粮,无水可蒸煮亦是枉然。”温亭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天灾,无能为力。”夜摇光摇了摇头,如今可不是前世,调水根本没有可能性。 其实她倒是有办法做法求下一场雨,有紫灵珠在,成功的几率很大,但是这次受灾的地方太多,她可不想惹火烧身,降妖除魔是她身为修道之人的职责,但是救民于天灾**可就不是了。 之后几天,温亭湛的脸色都很凝重,其实夜摇光很关心他,真的很想冷漠的说一句,他还没有进入官场,这些并不是他的责任,能够相帮就施与援手,不能也不要困扰于心,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来。迟早温亭湛是要面对这些东西的,让他早一点参与,有了经验,日后遇上了也许能够很快的想出应对的措施也不一定。 因着旱灾的事情,同为读书人,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的魏临再和杨家商议后,婚礼从简,参加的人也没有大肆邀请,只有格外亲近的人才被宴请,也就摆了大概六十六桌,更没有什么流水席,夜摇光和温亭湛如期去参见,并且送上了双份的礼,毕竟和杨家魏家都交好。 参加完婚礼,温亭湛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因为很多事情在外面处理起来不算方便,夜摇光自然也不耽搁,他们九月十号就回到了自己家。 夜摇光忙着处理收各地上报上来的收成,大多是仲尧凡送给她的产业,有千亩良田和千亩地,一半以上受到了灾情的影响收获不理想,夜摇光也就传信让管理的人不用运粮食过来,上税之后全部留给他们。 豫章郡的流民越来越多,太和镇也已经越来越拥挤,好在孟陵做的防范措施很好,提前寻了大量的人手,和腾出了大块的地方,每日会派一个大夫在县衙门口坐镇,任何人进城都可以,首先得保证没有染上可能引发瘟疫的病症,如果有这些病症的人,就现在城门口特设的地方医治好了,再进城。 孟家的底蕴这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从大夫到药材到每日施粥的粮食都是出自于孟家,当然孟家再大也会被掏空,于是孟陵请了庐陵县各地乡绅员外喝了一杯茶,当众豪捐五百旦粮食,温亭湛也代表他们家除夕,很配合的捐赠了一千旦粮食,又有杨家加入捐赠一千旦,都是从夜摇光这里提前买好的发出去,在这样的情势胁迫之下,那些人也少不得要出一次血,大多数人还是很慷慨,毕竟知道灾情严重,流民过多一旦吃不饱,逼入绝境,会第一个闯入他们这些有钱人的府邸。 这也是为何温亭湛建议孟陵不限制流民进入庐陵县的原因。 随后温亭湛建议孟陵成立了捐赠驿站,让捐赠的乡绅员外亲自代表整个团队去发放救灾物品,每五日换一人,按照捐赠的多少排顺序,让这些人实实在在的被流民们当面感激和记住。 所以在第二次集资的时候,各地乡绅员外都非常的好说话和主动,庐陵县三个月收纳了流民一万人,无一病死记录,这样的数据,在十一月上报朝廷,金殿上念了出来的时候满堂哗然,除了知情的褚帝师等人,其余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 圣上当即大肆褒奖孟家,孟陵这个名字也在这一刻记入了圣心。 “保州终于下雨了,这一次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可谓劳苦功高。”忙活了三个月,温亭湛终于松了紧绷的情绪。 这三个月饶是夜摇光变着法给温亭湛进补,他依然瘦了一大圈,夜摇光看着挺心疼得,伸手捏了捏他没有多少肉的脸:“你也劳苦功高,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年前不准备再出门,仔细在家里呆着,我就不信养不回来。” “好好好,都听摇摇的。”温亭湛连忙讨好道。 “早些时候怎么没有见你听我的?”夜摇光冷哼,“就一傻子,你做了多少事儿,我们不但捐了一万旦粮食,你还从我这里取走多少天机?可也没见有人谢我一句,你还乐!” 温亭湛不语,他深刻的知道这个时候要装傻,但见夜摇光一直数落他,立刻灵机一动转移话题:“我跟你说个让你开心的事儿。” “说!” “云科父子死了。” 第260章 舅舅来找 云科父子死了。 乍闻这个消息,夜摇光一愣,旋即瞪大眼睛:“你下的手?” “我可没有杀过人。”温亭湛一本正经,“我忙的每日只睡两个半时辰,哪有功夫去对付他们两个废人。” 夜摇光鄙视的瞥了温亭湛一眼:“你敢说不是你一肚子坏水,借刀杀人?” 突然发现,这个家伙真的喜欢借刀杀人,比如对付柳居旻借的是帝师和中书令的刀,对付柳合鹏用的是柳居旻这把刀,现在旱灾爆发,鬼知道他借的是那把流民的砍柴刀。 “因为你相公我聪明。”温亭湛笑眯眯说。 “瞧把你能的!”夜摇光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温亭湛的额头。 温亭湛反手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腕:“现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嗯?” “柳家老太爷后年三月七十大寿,已经回到豫章郡了。”温亭湛淡声说道:“柳家老太爷辞官之后一直在帝都,这一次借着大寿回乡应该是为了柳居旻,吏部尚书柳居旻又一次落空,柳老爷子回来的举动是在向陛下示弱,毕竟他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一走别说陛下会感念他,就连曾是昔日同窗的褚帝师也未免有几分心软,所以好处都落在了柳居旻的身上,目前朝廷高位还没有悬空的位置,但是下一次要阻挠柳居旻高升只怕很困难。” 何止是困难,柳老太爷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他的黯然离京回乡是将了皇上一军,偏偏皇帝不但不恼怒,还会心存愧疚,因为柳太爷可是实打实的清官,可没有少为当今排忧解难。人都是这样,时时刻刻在面前晃,会觉得倚老卖老,一旦远离了反而会感念以往的好。如此一来,不论下一次从二品哪个职位空缺,只怕皇帝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柳居旻。 柳家注定是仇敌,对方官位越高,对付起来就越困难,牵扯的利益就越广,温亭湛自然不想柳居旻高升。不过短暂两三年朝廷高位应该不会有调动,除非有人意外身亡。 夜摇光双手捏着温亭湛的脸颊:“想高兴点,你看柳家老头子不是已经七十岁了么?说句不好听的过两年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柳家老头子若是有个什么,柳居旻可得丁忧三年,再过个五六年你也差不多要进入他们的视线,到时候也应该羽翼丰满,害怕他不曾?” “不是怕。”温亭湛闷声道。 “那是什么?”夜摇光不解。 “我娘出世的第二年,柳居旻被调入京都,而我通过收集当年的邸报发现,其实应该被调入京都是柳居晏,当时柳太爷还没有辞官,依然是柳家的家主,我娘是他嫡亲的孙女,他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这是有人用我的娘来逼了柳居晏退让?”温亭湛冷冷的一笑,“果然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柳老头的眼里嫡长子是不能被压着,为此用一个亲孙女来警告一下小儿子。” 大家族那些糟心事,无论什么时代都屡见不鲜,夜摇光有些心疼柳氏,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在有一个能力比亲大伯更好的父亲,而有一个顽固不化,坚持嫡长的爷爷,就成了牺牲品。 “你外公……”察觉温亭湛的身子一僵,夜摇光连忙改口,“柳居晏现在官居何位?” “应天府府尹。” 因为元太祖的横空出世很多明清二朝才有的职位也已经相继开始登场,府尹其实宋朝只有京都开封设置了一个开封府尹,明朝和清朝设置的更多,如果是帝都府尹那么位列尚书之下,侍郎之上。若是地方府尹那么也算是和侍郎平起平坐。 柳居晏在柳老头的打压下还能够做到和柳居旻这个柳老头一直扶持的人一样的位置,手段和能力不可小窥,可为何真的就对柳氏不闻不问,还有用松柏还是柳氏的人到底是哪一位?真是一团乱麻。 “湛哥儿,若是柳老头过几年还好好的活着,真有那么个二品位置空出来,同为柳家人,你既然不能阻止那就想办法让柳居晏上位,我想柳老头和柳居旻的脸色肯定很好看。”想到那个画面,夜摇光还有点祈祷柳老头身子硬朗。 不过温亭湛却没有附和,连夜摇光都能够想出来的对策,温亭湛怎么可能没有想出来,只不过他不想便宜那个将他母亲丢下,不闻不问,只怕连他母亲现在去世了都还不知道的所谓外祖。 夜摇光一想就明白了温亭湛的别扭之处,她拉着温亭湛的手:“湛哥儿,娘曾说她的爹娘很疼她,你想若是不疼,当年娘的爹也不会为了娘就退让,仕途对于很多男人而言比妻女更重要。至于他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来寻过娘亲,我想其中必然有隐情,我们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得先听听他的临终遗言不是,我们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要不要认下这门亲戚,还是由我们说了算。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如果娘亲在世,定然是希望我们一家和乐,如今她不在了,定然也希望你替他孝顺有生养之恩的父母。” 温亭湛沉默了良久才点头:“看在摇摇的面上,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才是我最好的湛哥儿。”夜摇光俯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他推到床榻上,“你好好睡一觉,为了奖励你这么乖,我亲自给你下厨,等你醒了就可以吃了。” 原本以为各地的灾情已经缓解,他们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准备在家里筹备新年,却没有想到舒心的日子就过了几天,十一月的下旬,有两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我们家老爷姓柳,名合朝,请问贵府主人可是温长松?”敲门的随从非常的有礼。 站在王木身后的夜摇光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这是柳居晏的长子,柳氏的嫡亲大哥。 王木虽然来了一年多,可却并不知道温亭湛父亲的名讳,于是直言道:“我们少爷姓温,却不是你们口中之人,你们别处寻吧。” 这时候一个俊朗三十多岁的男子已经站到了随从的身后,他开口道:“那我求见贵府的夜姑娘,求她占上一卦。” 夜摇光挑眉:哟呵,有备而来呢。 第261章 明夷卦 听了这话,王木转身想要进去询问,就见夜摇光就在身后,他还没有开口,夜摇光道:“既然是有客上门,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王木连忙将门打开:“客人请进。” 夜摇光唇角噙着笑,淡淡的看着两人,柳合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温和的笑了笑,才迈步走了进去。 宜宁很熟练的上了茶水和糕点,夜摇光道:“不知客人为何事占卦。” 柳合朝呷了一口茶水:“不知占卦可占些什么?” “家宅,风水,寻人,启事,身命,伉俪,六甲,吉凶……”夜摇光报出一大串,“只要你想知道,心诚则灵。” “想知道?心诚则灵?”柳合朝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夜摇光,“那可否请夜姑娘占一占我这个人?” 跟褚帝师一样玩高深。 “好。”夜摇光二话不说取出三枚铜钱,熟练的起卦。 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三十六卦——明夷卦。 “如何?”柳合朝开口问道。 夜摇光抬眼看看他:“明夷卦乃是坎宫游魂卦,坤上离下,坤为地,离为火,明夷为受伤之意,此卦主君子受困之意,不吉。” 柳合朝眼皮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夜摇光从幼离的手中接过笔墨,开始画出简单的卦象:“此卦一二三五为阴爻,四六为阳爻,五行由上到下分别是金水土水土木,则对应的六亲便是父母兄弟官鬼兄弟官鬼子孙。应爻为第六爻,世爻为第三爻,今日是甲辰日,便是腾蛇持世,青龙临子孙。若是但说客人本人,那便是卦象所言,凤凰垂翼之卦,出明入暗之象,须得韬光养晦。此卦青龙子孙相应,说明客人乃是君子之名,不慕富贵。” 原本以为柳合朝是来找茬的,却没有想到占出了这个结果,夜摇光不由看了看柳合朝的面相,的的确确不是金玉其表之人,而是一个相当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韬光养晦?”柳合朝重复了一遍,“有这四个字足以,全晖给姑娘送上卦金。” 跟着他的随从立刻取出了一个荷包,将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身后的幼离接了过来,她却没有说话,而是静待柳合朝的下文。 沉寂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柳合朝才突然问道:“你们……过得可好?” “好?”夜摇光淡笑,“嗯,现在过得挺好,家财万贯,上午爹娘需要孝敬,下午弟妹需要教养。” 夜摇光平淡的一句话带着刺,让柳合朝的身子一僵,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说下。 “客人若还有疑问但请问,若没有,寒舍便不留客了。”夜摇光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柳合朝坐了一小会儿,有些颓然的站起身,他看向夜摇光:“我们能不能见见湛哥儿?” “他今日不在家,你的要求我会转达,要不要见是他的权利。”夜摇光淡声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柳合朝说着,就走了几步却又听了下来,“劳烦你转告湛哥儿,不论是舅舅还是他外祖这些年都并非有意对他不闻不问,祖父已经知晓是因他的缘故,才让大伯失了吏部尚书之位,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夜摇光有些诧异,柳合朝今日来试探她,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最终目的竟然是来提醒他们要提防柳家老头子,也许这么多年三房没有打听他们的消息,是和柳家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当他们回到杜家村之后,柳家人再没有干预过他们的生活,而那一盆松柏是因为柳氏的母亲贺氏打破了这个协议送来,给了人可乘之机,因为他们失信在先,所以这几年才不敢再打听?似乎说的过去,却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不管如何,柳合朝这份就算只当做陌生人的善心他们领了,于是夜摇光开口问道:“三年前,你们是否送了一盆松柏给我娘?” 柳合朝脚步一顿,他转过身纳闷的看着夜摇光,却很坚定的点头:“是,那盆松柏原就是你娘小时候养在家里,当初……她离开之时托付二弟悉心照料,后来娘偶遇你娘,回去之后心中牵挂,想要接济你娘,可你娘性子执拗,大房也盯着,娘便在松柏内放了千两银票,以二弟的名义送还给你娘。”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那时候柳氏和温长松的确已经开始落魄,只怕去见贺氏连像样的见面礼都拿不出来,贺氏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会心酸,她直接给柳氏钱,柳氏肯定不要,才想出了这个既掩人耳目,又让柳氏无法退还不了的办法,想着柳氏如果急需也能够应个急。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夜摇光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利用一片慈母之心,行凶狠之事,简直不可饶恕,“当初送东西来的人何在?” 柳合朝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立刻听出了不同,上前几步,面色沉凝的问道:“你为何这般问?” “你们送来的那一盆松柏,要了我爹娘还有我娘腹中孩子三条人命。”夜摇光将说出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柳合朝的神色。 就见柳合朝震惊不已,情绪也有些失控,一把抓住夜摇光的胳膊:“此话当真?” 夜摇光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将天麟取出来:“松柏坛子里没有银票,有的是这一把短刀,这把短刀是从坟墓之中流出,蕴含着凶煞之气,常人与之相处久了,就会沾染煞气,从而飞来横祸,而那一盆松柏一直放在我爹娘的房间,我也是爹娘走后,才无意间发现。当初送松柏来的人也没有暗示过我娘松柏坛子里有什么。” 柳合朝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手中的寒光凛凛的短刀,先是惊痛后是满目仇恨:“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不必了。”这时候门外响起温亭湛冷淡的声音。 柳合朝转过身看着身姿挺拔,长相完全随了妹妹,甚至眉目和他还有两分相似的小少年,当即大步上前,却又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 第262章 世为己,应为妻 “湛哥儿……”柳合朝轻喊了一声。 温亭湛目光非常的冷漠:“柳大人,我母亲的死因我会亲自去查明,我们的事情也无需你多过问,寒舍简陋,请柳大人移步。” 柳合朝的脸色一寸寸的变白,他望着这个比他只矮了半个头,却已经呈现出绝代风华的少年,当他和父亲接到祖父的传书斥责之后,他立刻丢下一切奔了回来,离开四年,他们才知道妹妹已经不在人世,而这个小外甥得了帝师的青睐,甚至不惜为了他而撼动大伯的地位,将整个柳氏家族的颜面踩在脚底。他们担心的无以复加,可这一刻见到了人,他终于明白,为何褚帝师会这样做。 眼中有些酸涩,他的喉咙也干疼,不知道怎么开口:“湛哥儿……我们是你仅剩的血亲……” “一年前我不需要血亲,一年后的今天你认为我还需要?”温亭湛缓步与柳合朝擦身而过。 一年前他被欺压,摇摇险些丧命,他打算放弃最爱的学业,卖了自己进入香行做学徒担起家庭的责任,那样的绝望没有血亲出现在他的面前,如今他已经开始成长,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之后,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血亲已经不重要。 “湛哥儿……” “卫荆,送客。”温亭湛冷声道。 “柳大人,请随小人走。”卫荆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却带着强势说道。 柳合朝闭了闭眼,他深知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们见面太突然,总要给温亭湛一个缓和的时机,便转身走了,刚刚迈出门槛,夜摇光却出声道:“柳大人,请留步。” 带着希冀,柳合朝转过身,希望夜摇光能够为他们调节一下。 夜摇光却开口道:“柳大人既然上门来提醒我们小心,这份心意我领了,那我也提醒柳大人一句,尊夫人近期有灾劫,柳大人最好格外当心。” 柳合朝没有想到夜摇光说了这句话,有些浑浑噩噩的被请了出去。柳合朝走后,他们看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温亭湛有些心不在焉夜摇光看在眼里,吃完晚饭消食之后,夜摇光才笑问:“今日柳大人让我算了一卦,你想不想听一听这卦象?” “不想。”温亭湛立马绷着小脸。 夜摇光一把拉住他:“可我想讲给你听。” “那是你要讲的,而不是我要听的。”温亭湛特意强调一下。 看着他这幅别扭的样子,夜摇光忍着笑:“是是是,是我要讲的。” 于是就取出了之前画出的卦象:“柳大人占得是他这个人,那么涉猎的就非常的广,包括他的处境,秉性,吉凶,还有他的婚姻子女,我只给他讲了前面三者,在卦象里,应爻代表着妻子,世爻代表着本人。两爻若是遇到吉神则为吉,遇到凶神若有吉神帮扶也无碍,可若是遇到凶神无吉神帮扶则为凶。应爻若是遇上青龙吉神,就如此刮,则说明柳大人的妻子乃是贤良之辈。然而今日是甲辰日,甲辰日此卦应爻空亡,也就意味着他的妻子会有所损害,不过好在遇上了青龙帮扶,有惊无险。” 说完之后,夜摇光明显看到温亭湛的脸色没有那么紧绷,心里明明是关心的,非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今日我和柳大人的话,你听了多少?”夜摇光支着下巴问道。 温亭湛有些不自然:“都听到了。” 他今日又不是去私塾,而是去了邻里给其他人解答问题去,家里来了两辆马车很快就有人通知他,夜摇光刚刚开始解卦的时候,温亭湛就已经到了门口。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不知情,并且有苦衷。”夜摇光早就知道温亭湛来了,故意这样问的。 “嗯。”温亭湛点头,抬眼看着夜摇光,“摇摇觉得我适才过了?” “倒也不是过了。”夜摇光想了想才道,“我觉着娘亲的去世,他们也很心痛,尤其是老夫人,只怕知晓后会肝肠寸断,我们都为着一个人痛,何必再互相往对方心口撒盐?湛哥儿,就像我上次说的,他们都是娘的至亲,娘亲肯定不希望我们形如陌路。” 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温亭湛才轻声道:“正因为是为了娘亲,我才如此。” 夜摇光不解。 “既然他们是真心疼的娘亲,那么当年他们会放弃娘亲,必然有他们不可抗衡的因素,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来寻我们,意味着这个因素他们到如今也无法抗衡,现在寻上门不过是因为我和柳老头对上,害怕我吃亏才不得已冒着风险出现了,既然如此,我何必将他们硬生生拉出来和对方打擂台,远离我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至少目前是如此。” 温亭湛的话让夜摇光心神一震,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看着温亭湛,伸出双手无声的将他抱住,有时候太聪明的人就会活得太累。因为他想的比较深远,所以他必须用这样的办法来保护仅剩的亲人。 “你有没有想过去问清楚是什么原因?”夜摇光问。 温亭湛摇了摇头:“他们既然知道我能够让柳居旻吃亏,却还不愿意主动相告,必然是因为如此也还不足以与那个隐忧相抗衡。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根究底,反而让他们担忧。” 夜摇光承认温亭湛说的都对,也就不说其他的了:“早些休息,指不定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你也早些歇息。”温亭湛点头。 从柳合朝来过那一日起,夜摇光就在等着柳家老太爷发难,可是他左等右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年前也没有等到柳家人上门寻事,倒是让夜摇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夜摇光可不是一个自虐和纠结的人,既然人家不上门,她乐得轻松自在,于是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准备年礼的事情去,去年的时候她昏昏沉沉,今年可不能再失礼,而且今年认识的也更多,新年的前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竟然来了。 第263章 云角 “陌大哥,你怎么来了?”屋外飘洒着鹅毛大雪,那个一身雪白布衣的男子,他白发如雪,彷佛雪仙,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夜姑娘,我已经三日未进食了。”陌钦还没有开口,牧童便可怜兮兮的先嚷嚷着。 夜摇光连忙将他们迎进来,然后立刻让田嫂子给准备吃食,因为是年三十,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早上依然如同去年一样是和大家一起吃。所以很快,热气腾腾的吃食就端上可桌子,牧童吃得活像三年没有吃东西的人,哪里像是三天。 “陌大哥,新年怎么不归家?”吃完饭,大家都要守岁,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和陌钦一起坐在屋子里。 “于我们而言,新年与旁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陌钦浅浅的笑着,屋内的光线凝在他的唇角,折射出朦胧的星光,让他变得更加美好。 “也是。”夜摇光失笑道,她都忘了修道之人眼里除了父母的生辰,还真没有什么重要的特殊日子。 “陌大哥今年就和我们一道过新年。”温亭湛诚心相邀。 “若无此意,也不会这个时候寻上门。”陌钦笑着,突然道,“摇光,我记得你说要送我一坛子酒,可不要忘了。” “我哪有忘记?”夜摇光道,“我十日前便传信给你,可没有回音。” “我收到你的信,所以临时起意来此。”陌钦点头,“你信中不是提到有一个人请我诊治?” “是,不过她现在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夜摇光点头,“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 “那就明日吧。”陌钦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冰玉雕琢的盒子给夜摇光,“既然你送了我美酒做新年之礼,我总要回赠你一个。” 夜摇光有些好奇的接过,入手冰凉透骨,即便她是修炼者,也感觉到了寒意,拿在手里才知道不是一个盒子,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块豆腐状的冰,冰面上封了一层五行水木之气,冰块里面有之豆角,不过这个豆角好像玉石雕琢一般,晶莹剔透。因为隔着陌钦封存的五行之气,所以夜摇光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是何物?”夜摇光不由问道。 “云角。”陌钦回答。 云角?夜摇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能够遮掩摇摇体内五行之气的云角?”温亭湛可没有忘记,他还在想办法什么时候去一趟昆仑山,去寻找云角。 “你也知晓云角?”这东西就算是修仙门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它长在昆仑之巅,极难寻到,所以温亭湛知道其作用,倒是让陌钦有些诧异。 夜摇光也一下子想起来了,她便道:“寻到摇铃那一日,遇上了云非离,云非离提及过一次。” 陌钦的目光闪了闪,云非离会提到云角,必然是知晓了夜摇光乃是五行修炼者的身份,可不但替夜摇光隐瞒了,还提醒她去寻云角,这完全不符合他认识的云非离个性。蓦地,他想到了在争夺龙涎液的时候,云非离挡在云科的面前:“摇光和云非离是旧识?” “哪里是旧识?”夜摇光也有些莫名其妙,在龙涎液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云非离,“在与云科对阵之时初次相识,我还是从陌大哥口中才知道云非离这个人。” 至于云非离为什么两次相帮,夜摇光也是纳闷极了,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是云非离可不是凡人,他是第一修仙之门的少主,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对她一见钟情到不管不顾。 “应当是你的璇玑玉衡阵。”陌钦想到了一个可能,云非离极其的骄傲,长这么大恐怕也就在夜摇光那一个阵上遇到了点小挫折,若是夜摇光修为在其之上,或许只会激发云非离的斗志,可夜摇光这样的修为能够困住他,定然会让他对夜摇光另眼相看。 “陌大哥,这个云角,你定然得之不易……” “特意为你而寻。”不等夜摇光推辞的话说完,陌钦突然脱口而出。 说完,就连有些迟钝的夜摇光都觉得这话有些暧昧,而一直没有这样想过的温亭湛眉心蓦地一跳,垂下眼帘遮住他的神色。 陌钦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而是神色平淡的解释:“我去了昆仑山一趟,为父亲寻一物,恰好碰到云角形成,故而就特意为你寻来。” 听了这话夜摇光才释然一笑:“多谢陌大哥,走哪儿都惦记着我。” 陌钦只是笑了笑转而道:“这云角你将冰化开之后,直接吞食即可。” “好,我记下了。”夜摇光点头。 一下子几人都没有说话,温亭湛便道:“快过年了,出去看看烟火。” “好啊。”夜摇光点头,去年他们就约定好,每年一起看烟火。 依然是坐在去年的地方,不同的是多了陌钦,夜摇光坐在中间,陌钦和温亭湛一人坐在她的一边,三人的目光都投在飞升到高空的烟火,格外的璀璨。绚丽的光将院子照亮,投射到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的神色都带着喜悦,可却无人得知他们内心深处所想。 因着陌钦赶了路,过了子时,大家便各自去歇下,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醒来,尚未修炼先去洗漱,然后取出了陌钦给她的云角。 水晶般透明的冰躺在她的掌心,微微催动五行之气,将陌钦封印在冰块上的五行之气融合,在比较温暖的屋子里,冰块快速的溶解,云角落在了夜摇光的手上,她一下子就扔到嘴里。 云角入口即化,夜摇光只感觉到一股气流滑入体内,清润的散开,然后就没有其他任何感觉,用五行之气试探了一下,也没有奇特的反应,故而夜摇光就开始修炼了起来。 引出五行之气,原本只有一个细如发丝的五行之气竟然分了叉出现了两根,夜摇光内心狂喜,竟然又进阶了,应该是云角的功劳,等到她能够凝聚出五道五行之气,那么就可以凝结金丹。 第264章 一起过新年 所以一大早夜摇光就格外的神清气爽,她走出去的时候习惯性去看温亭湛,温亭湛今日似乎比往日早了一些,夜摇光才刚刚踏入他的院子,他已经收势,显然是刚刚练完功。 “摇摇你……”温亭湛穿上外袍转过头就见到夜摇光,顿时有些错愕,不知道是不是他所修炼的剑法非凡的缘故,他能够轻易的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波动,就好比当日在茶肆卢方从他身后走过,以前他也能够感觉到夜摇光身上的气息波动,可是这一刻他却感觉不到了。 “你发现了?”夜摇光高兴的说道:“我又进阶了,现在是筑基后期。” 温亭湛猜到夜摇光肯定是服用了云角,但是他真心为夜摇光感觉到高兴:“嗯,恭喜摇摇了。” “你可得更加勤奋才行,否则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夜摇光不无得意的说道,原本被温亭湛成长速度刺激的那一点不平衡也消失了。 “我定然加倍努力。”温亭湛点头。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夜摇光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她快饿死了,如果不是习惯使然,她早就跑到厨房偷吃的了。 “哎呦喂,我的姑娘,快放下,快放下。”夜摇光一进厨房就看到白花花软绵绵的大馒头,伸手就抓了一个,还没有往嘴里塞,就被林氏一把抓住,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就算在自个儿家,也不能如此,要是被少爷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林氏是古代传统的女人,温亭湛和夜摇光的关系他们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林氏是不喜欢她喜爱的姑娘会被任何人嫌弃,虽然更出格的画面温亭湛都已经见怪不怪。 夜摇光讪讪的笑了笑,才用筷子戳了一个,然后沾着她从丰城那边带回来的酱吃,是一种田螺酱,非常的香,林氏已经把酱给蒸热,下着馒头吃别提多美味了,夜摇光在厨房吃了两个,见到早餐已经全部做好,林氏等人已经忘饭厅抬了,也就放下筷子端着一盘酱肉饼跟着去了饭厅。 陌钦和温亭湛都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了桌子上,两人正在聊着天,气氛非常的融洽,夜摇光将酱肉饼放在了桌子上:“快,吃早饭了。” “我来我来……”一道了夜摇光家里,就被饿死鬼附体的牧童赶紧从身后幼离手上将他最爱吃的翡翠饺子给端过来,放在了他们公子面前,然后那一盘翡翠饺子基本进了他的口。 吃完了早饭,大家都没有事,陌钦便开口道:“摇光,把你府中的病人请来吧,我先诊诊脉。” 大年初一,夜摇光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既然陌钦开口了,她也不矫情的推辞了,就让幼离赶紧去把阿尼娅给叫来。 阿尼娅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像栓了一个簸箕,行走也已经开始笨拙,也许是知道夜摇光叫她的用意,她的脸上并没有用面纱遮挡,从左半边脸开始长了一层粉色嫩肉一直到右边的脖子。 “这是被一种毒虫所爬过。”陌钦只看了一样就知道原因,“这种毒虫的毒就在它的四肢,一旦它触碰到了人的肌肤便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他说着给牧童使了一个眼色,牧童立刻从他永远带着的药箱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盒子递给阿尼娅,陌钦便对夜摇光叮嘱道,“这个药膏让她每日晨起用温水净面之后涂抹,十五日之后便会好转。” 三个多月的汉语学习,古摩尔虽然只能说一些简单的问好或者一些实际的物品,但是他已经能够听懂大半,当下就对陌钦抱了拳:“多谢!” 两个字说的很生硬,不过所有人能够听得懂,陌钦含笑点了点头。 夜摇光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因为褚帝师原本给温亭湛物色的教导温亭湛不同语言的先生临时出了变故,被朝廷给委派出去,所以古摩尔的汉语乃是温亭湛平时抽空在教。 其实夜摇光早就发现了温亭湛很有为人师表的潜质,村里好多孩子都是他抽空在教,也不知道他怎么教的,大部分可比上了私塾的都要懂得多,也要知礼一些。 陌钦随后给阿尼娅诊了脉,然后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她不应该是聋哑之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不由疑惑,温亭湛想了想才道:“陌大哥的意思是否是说阿尼娅是可以说话的,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说话?” “可以如此说。”陌钦点点头,“她应该是幼时被什么惊讶过度,以至于自己不愿意开口说话,也不愿意听见任何声音。” “若是这样,要如何医治?”夜摇光从来没有想过阿尼娅竟然是心理疾病导致聋哑,其他还好说,这个心理疾病是最难医治。 “教,如同初生婴儿一般教导。”陌钦看着古摩尔,“既然你作为她的夫君也在学习汉文,不如你们一同学习,只要她愿意开口了,那么自然也就愿意听了。” “便无他法了?”夜摇光觉得如果古摩尔可以教会,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只怕早就教会了。 “有。”陌钦点头,“她虽然已经记不起是什么让她不能言语,失去听觉,但是那件事依然深埋在她的心底,可以抹去那一段记忆。” 夜摇光顿时迟疑了,属于别人的记忆,虽然肯定不是美好的,否则也不会把阿尼娅吓成这样,可若是对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该如何是好?抹去了以后会不会改变她的人生,让她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呢? 对此,夜摇光无权做主,于是她决定和阿尼娅来第二次神识交流。听一听她本人的意见。众人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这里谁都无权替阿尼娅做主抹去曾经有的记忆。 “阿尼娅,我们要抹去你曾经的记忆……”夜摇光通过神识将陌钦的意思全部表达给阿尼娅。 “我愿意。”阿尼娅将无限的渴望传达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不得不提醒,如同陌钦那样的修为,一旦抹去了她的记忆,很可能是终身,阿尼娅依然没有犹豫的点头。 第265章 案首 就在夜摇光准备收回神识的时候,她的脑海突然出现了波动,鬼使神差的她蓦然闭上了眼睛,而后她看到了一只漆黑不属于人的手,拖着一把染血的大刀,前面的道路都是鲜血……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夜摇光猛然身子一震,温亭湛伸手一把扶住她:“摇摇,你怎么了?” 夜摇光甩甩头,她看到阿尼娅还在,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很清楚方才那画面是从阿尼娅的神识里传来,应该只有她看到了,那样的画面的确有些血腥,她只看到了一角就那般可怕,若是阿尼娅真的在当时亲眼目睹了,还真的容易被吓傻。 随后陌钦抹去了阿尼娅的那一段记忆,第二天阿尼娅就可以听到声音,只不过听力并不是很好,她也可以简单的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开始和古摩尔一起学习汉语,而夜摇光则将那一日从阿尼娅神识传达来的画面中的那一只握着屠刀的手画了出来,递给见多识广的陌钦。 “陌大哥,你可否能够从这一只手看出这是什么怪物?”那是一只胳膊有夜摇光双腿那么粗,胳膊上有着一层层青色的鳞片,五指粗而断,指尖似乎长着如同刀片一般闪着寒光的指甲。 陌钦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却是摇了摇头:“世间妖物,皆有幻化的特征,这一只手特征太过多,并不像能够出现在一个妖怪的身上。” 和夜摇光想得一样,所以她也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鬼。 “既然想不出,便无需多虑。”温亭湛道,“按照摇摇所言,此物应该是在阿尼娅幼年时所见,若是它真的为祸世间,只怕早已经露了痕迹,到现在各地也不曾听说过有这样庞然大物的妖怪,要么就是它早已经被降服,要么就是已经被人所杀。” 夜摇光很赞同这个说话,她也只是一时好奇,既然温亭湛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将之抛到了一边。 时间一天天的划过,陌钦在二月初,阿尼娅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后离开了,因为他收到了父亲从九陌宗传来的书信,夜摇光也没有挽留。而另外一边,摇铃在消失了半年之后,已经在去年十月就进入了相国寺的消息也已经天下皆知。仲尧凡那边在准备了三个月都快歇了心思的时候终于遇上了上百个食人族,最后和沈兆等人联手按照夜摇光给的办法全部诛杀,金矿也已经开采了大半,朝廷去年经历了大规模的旱灾,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这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陛下一高兴竟然封了褚帝师为靖国公,世袭三代而始降,但是也是震惊了朝野。 除了褚帝师被封了靖国公,陛下也终于将他一直不喜欢的嫡子封了太子,据说这位太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而当今的儿子不多也不算少。朝廷这些事夜摇光并不关心,不过是偶尔听着温亭湛念叨一句。 夜摇光更关心的是温亭湛的考试,本朝是三月县试,四月府试,五月院试,三场都过了便可以得到秀才的功名,也才有了去大书院求学的资格。县试是在县衙,府试和院试都在府城。 三月的时候,夜摇光站在家门口,将温亭湛送上了马车,然后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也有几单子生意,但是夜摇光都兴趣缺缺,也就没有接,经常上山陪着大笨熊,因为等到温亭湛参加完院试,得到了功名,八月她和温亭湛就要去白鹿书院,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要住在府城。 大笨熊因为被夜摇光操练的缘故,修为也越来越高,也许是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氛,越发的黏着夜摇光,甚至晚上趁着夜深人静跑到夜摇光的宅子外面,夜摇光拿它没有办法,就让它每天晚上到屋子里来休息,天没有亮又把它送走,可把金子的醋坛子都打翻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使劲儿的往夜摇光的怀里钻,以显示它是最得宠的! 转眼就是五月,夜摇光算着温亭湛考试的时间,她没有去府城,是因为院试后的三个月他们没事情,太热了夜摇光也不想到处跑,还是她的宅子里凉快,到了五月二十温亭湛终于回来了。 而温亭湛还没有回来之前,村里一直关注他的村长就已经打听到他被提名为案首,案首乃是院试第一名,十一岁的案首,温亭湛这个名字便随着神童两个字已经传遍了整个豫章郡。 “摇摇,我回来了。”站在家门口,温亭湛对着夜摇光轻声道。 夜摇光的目光倏地变得有些阴暗,因为她似乎看到温亭湛脖子上有一条极细的伤疤,那伤疤已经脱了痂,几乎长得和原本的肉差不多,若不是夜摇光的目光敏锐,还看不出来。 见夜摇光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温亭湛伸手摸了摸,才抬步往屋内走,进了屋子,不等夜摇光问,温亭湛就已经主动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原来是他在参加院试的时候和柳家三少爷,也就是那位成亲想要买他们宅子的原主对上了,对方以及父亲甚至连同祖父因为温亭湛在柳居晏那里吃了刮落,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那柳三少爷在考场里面竟然公然诋毁温亭湛的母亲,就是要激怒他。 温亭湛考完试之后,出了考场就把柳三少打了个半残,最后柳合鹏竟然花了重金请了杀手来刺杀温亭湛,好在温亭湛的身手已经不错,就受了这点小伤。 “柳合鹏!”夜摇光咬牙切齿。 “我已经把他送到了府衙的牢里了,摇摇莫气。”温亭湛说的非常云淡风轻。 夜摇光心里明白,他能够被评为案首,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么柳合鹏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出来,指不定是害怕柳家人纠缠,所以就跑回来了。夜摇光倒是很好奇温亭湛又做了什么,但还是让温亭湛先去休息。 要说夜摇光还当真了解温亭湛,第二日上午,柳家二老爷,柳合鹏的父亲竟然带着柳合朝一起求上了门。 第266章 进门 “见,亦或是不见?”夜摇光还坐在饭桌上,早饭都只吃了一半,温亭湛昨日到家,这些人今天一大早就追上来,恐怕是前后脚追着。 “这个番薯卷香甜松软,很好吃。”温亭湛没有回答夜摇光的话,而是夹了一块番薯卷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大吃起来,王木跟着温亭湛久了,已经大概能够摸到温亭湛的脾气,所以心领神会的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吃完饭之后,夜摇光才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把柳合鹏送到府衙的牢里,就连柳家老头子都捞不出来。” 柳家老头子虽然退下来了,可那是经历了三朝,和褚帝师乃是同窗,当今祖父那一代仅存的几个老臣,尤其是他这一次返乡当今因为感念他的劳苦,特意加了许多封上,如今柳家老头子已经回到了豫章郡,整个豫章郡只怕就没有几个人敢不卖他一个面子。所以,夜摇光才非常的好奇,温亭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柳居昆亲自求上了门。 “雇凶杀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除非他能只手遮天……”说到这里,温亭湛的唇角轻轻一勾,“如今柳家需要的是韬光养晦,他才刚刚在陛下那里示弱,便真的有通天本事他敢使出来么?” 夜摇光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温亭湛又掐住了柳老头的弱点,前脚柳老头才黯然回乡,勾起了当今心中的愧疚之情,这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地盘,稍微一点点行将踏错,就是足以让有些人参他一本,到时候不但在当今心中的可怜形象不保,反而会让当今更加的厌恶他表里不一。 柳老头这个时候必须铁面无私,然而柳居昆可就就何鹏这么一个嫡亲的儿子,若是柳合鹏折了,柳家二房可就垮了一大半。 “纵然他雇凶杀人,也罪不至死。”夜摇光蓦然脑子转了一个弯儿,既然罪不至死,以柳老头子的傲气,怎么可能让儿子向温亭湛低头? “柳合鹏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官司。”温亭湛立刻为夜摇光解惑,“杀人这种事儿,柳合鹏总喜欢花钱请用顺手了的人。” “所以你是将那个杀手给生擒了?顺着杀手那一条线把柳合鹏其他的人命官司也给挖了出来?”夜摇光面色不善。 聪明如温亭湛也没有察觉自己哪里不对,一下子就让夜摇光变了脸色,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温亭湛还是立刻伏低做小:“摇摇,我什么地方错了么?” “你还不知道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夜摇光目露凶光,“你说,若不是为了生擒那杀手,你会受伤?你看看你伤的是什么地方?若是再深一些你指不定小命都交代了!” 温亭湛这才领会夜摇光的意思,讪然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微暖,却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开口辩解,否则只会被数落的更惨。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对着温亭湛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夜摇光还真的说不下,一时间只能冷哼道。 “好,我知道了摇摇,这一次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外面藏龙卧虎。”温亭湛态度很良好,“我保证下一次,无论什么事都不以身犯险。” “便再信你一次。”夜摇光瞅了他一眼。 夜摇光和温亭湛才做了片刻,王木又跑了回来:“少爷,姑娘,那两人请了村长一道来了。” “既然是杜大伯亲自带来的,那就请进来吧。”温亭湛以往都是会亲自去迎接杜厚林,这一次依然稳坐如山,淡声吩咐了一句。 很快,王木就带着柳居昆和柳合朝来了,温亭湛还是没有失礼的站起身相迎,杜厚林连忙道:“湛哥儿,你怎么能把伯祖父和舅舅关在门外呢?” 杜厚林会这样质问还真的是一片对温亭湛的爱惜之心,古代读书人讲究名声,杜厚林是把温亭湛看成前途无量的人,这样就更要爱惜羽毛,若是传出不孝之名,日后可是一大致命伤,所以当柳居昆派人去寻杜厚林,并且表明和温亭湛的关系以及身份之后,杜厚林就急匆匆的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对方乃是豫章郡柳家,他们听着就忍不住仰望的大家族,温亭湛这才刚刚有了秀才的功名,如何能够和柳家抗衡,日后进入了官场,若是柳家记恨只怕要让温亭湛吃苦。 杜厚林只当温亭湛是孩子性子,对柳家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心存芥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生怕孩子年轻不知事而多给自己树敌。 “大伯,你怕是弄错了,我娘的确姓柳,可您也是知道我娘是因为无家可归,遇上了我爹才跟着我爹回了杜家村。”温亭湛唇角噙着笑,“大伯你看,这二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说若是我娘有这样的娘家,会因为身子弱需要野山参却买不起,才导致我爹上山寻参而一去不归?” “这……”杜厚林只想到了不让温亭湛得罪柳家,以至于以后柳家给温亭湛使绊子,可这会儿听温亭湛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是对方是柳家人,总不能说谎,难道是因为听说了温亭湛十一岁考了案首,觉得可以栽培,日后可以为他们柳家的辉煌添砖盖瓦,才寻上来? 这样一想,杜厚林看向柳居昆的眼神都不善了,他是真心疼着温亭湛,可不喜欢温亭湛以后给谁做牛做马。 “杜大伯,既然他们说乃是我娘的娘家人,那便是自家的事情,大伯便出面总归不好,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便由我自个儿和他们好生说道。”三言两语把杜厚林的想法给改变了,温亭湛便笑道,“堂堂豫章郡柳家也做不出恃强凌弱的事情,大伯也不用担心。” 杜厚林想了想也觉得是,便眼含愧疚对温亭湛道:“别怕,这村子里只要你喊一声,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就没有不答应的事儿。” 第267章 流放 将杜厚林送走,温亭湛客客气气的伸手:“柳二老爷与柳大少爷远道而来,请坐。” 柳居昆脸色很不好,不发一言的就往上座走去,温亭湛却比他快了一步,稳稳的坐在了主位,让柳居昆瞪圆了眼珠子:“你……” “我如何了?”温亭湛依然带着浅笑,“难道我作为主人家还有让客人坐在主位的道理?” 柳居昆一噎,那句我是你伯祖父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一拂袖在下方坐了下来,然后就拉着一张脸,见没有人端茶递水,终于寻到了一个错处,立刻借题发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果然是没有教养,老夫今日来,是接你们回柳家,你们收拾收拾跟老夫走吧。” “客,也有不速之客。”温亭湛面色不变,“对待不速之客,我从不客气,我与柳家非亲非故,柳家的大门,不敢高攀,柳二老爷若是为此而来……王木,送客。” “你!”柳居昆气得霍然站起身,“温亭湛,你不要以为老夫要求你,真的得罪了柳家,你别想在豫章郡立足。” 温亭湛也缓缓的站起身,他眉目平淡的看着柳居昆,红润的唇不急不缓的吐出四个字:“拭目以待。”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木也不客气,直接上去将柳居昆给往外不容拒绝的拉出去,完全不理会柳居昆一路上的骂骂咧咧。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合朝也站起身解释了一句:“我来,并非逼迫。” 是担心温亭湛在柳居昆手下吃亏,也是担心柳居昆被拒绝之后往温亭湛身上泼脏水,所以才跟着来,可当真解释了一句他又觉得苍白。 温亭湛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柳合朝张了张嘴,最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经过这一次这个外甥不声不响的将侄儿打残抓不到一点把柄,转头又将堂弟送进了府衙打牢,连他们一直山一般高大的祖父都带不出来,柳合朝觉得他对这个外甥的了解太少,并且他和父亲所有的担心都显得有些多余。 有欣慰却又有些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柳合朝对夜摇光拱了拱手:“多谢夜姑娘提醒,才让内子幸免于难。” “尊夫人原就是有惊无险,便是我不提醒也不会伤及性命。”只不过会伤筋动骨罢了,夜摇光没有说这句话。 但是道理柳合朝都懂,还是说了一声多谢,然后离开了温宅。 “合朝,你就这样看着你的亲外甥,将你的二伯给赶出来!”柳合朝一出门,被请出门外的柳居昆就大吼。 “侄儿也被赶出来了,且不是一次。”柳合朝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绕过柳居昆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气得柳居昆在原地跳脚。 在豫章郡横行惯了,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冷遇,柳居昆现在一肚子的火气,可他偏偏不能这么走了,他脑子里还想着自己爹在他临来前对他说过的话,要救儿子,只有姓温的小子松口才行。否则他的儿子只能折在府衙内,证据确凿,知府也就算是想买一个面子给柳家,也得温亭湛不把这件事直接捅到帝师的面前。 有了上一次帝师为了温亭湛将柳居旻给捅下来的先例,柳家谁也不敢低估温亭湛对帝师的影响力,所以柳老头亲自去了一趟府衙,狡猾的知府也只敢打哈哈,若是温亭湛连带他也给捎上了,那么明年的三年任期满,他别说升官,还很可能降级,他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全凭左右逢源的机灵劲儿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想成为神仙打架而遭殃的那个凡人。 柳老头三个嫡子儿子,老大最像他,但是才智略显不足,老三最聪明却太有想法,太过看重情意,不是一个顾大家的人,而老二就十足十的没有一丁点像是他的种。所以,他才在柳居昆来之前,千叮万嘱让他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哄得温亭湛松口。 然而,柳居昆自以为谁都稀罕他们柳家,豫章郡当属柳家第一,只要他开口亲自来接温亭湛回柳家,日后就是十足十的柳家子孙,那是多么大的荣耀,温亭湛就没有拒绝的可能!等到温亭湛进入了柳家,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捏扁?可惜他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父亲的意思…… 焦心儿子,又没有完成老子的交代,柳居昆也不敢回去,就去了镇上歇下,准备想一想其他对策。 而家中的夜摇光则问着温亭湛:“你真打算将柳合鹏弄死在牢里?” 真要是弄死了,只怕这个仇就大发了,到时候柳家人公开温亭湛和柳家的关系,世人可不会管中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只会说温亭湛灭绝人性,就算温亭湛将柳合鹏的罪证列举出来,打上了大义灭亲这四个明褒暗贬的字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让夜摇光忌讳的是,他们是亲人。 “我说过,我不会杀柳家一人。”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 “你一露出这样的笑容,我就觉得你肚子里的坏水又活络了。”夜摇光逼视着他,“说吧,你给柳合鹏设定了一个什么下场?” “流放如何?”温亭湛笑道。 “流放到哪儿?”夜摇光心里开始为柳合鹏默哀。 “西北绝域,西南烟瘴,东北苦寒摇摇觉得什么地方好?”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三个地方有好的么?”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温亭湛手一收,最后一笔凌然有气,搁下笔,将信纸双手抬起来,轻轻的将墨迹吹干。 有些好奇温亭湛写了些什么,伸长脖子看了几行,不由瞪大眼珠子,温亭湛竟然是写给柳家老头子的战书! 雇凶杀人,虽未遂,余为苦主,当有申诉之权。自遭劫起,至今且惶惶不安,柳老若许安心之策,余可不究。闻律例有流放之刑,柳老应否? 短短的几句话,夜摇光觉得等到柳老头接到之后吐血的心都有了。 见夜摇光要看,温亭湛索性大方的递给了夜摇光,然后研磨提笔写了另外一封信。 第268章 血蛇菇 “你这是写给谁?”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看,温亭湛就已经装入信封,就见温亭湛在信封上落下了6督司亲启五个字。 督司乃是都指挥使司的简称,都指挥使司乃是掌握地方军事的最高官,正三品,和府尹一文一武平起平坐,她仿佛记得扬州都指挥使司就是姓6,豫章郡可只是属于扬州的一个府城…… “这位6督司和柳家还有那么一丁点龃龉,我想他定然会给柳合鹏寻个好去处。”温亭湛将两封信封好,就让王木和卫荆进来,交代两人去送信,一份自然是去镇上给柳合朝,让他带回去给柳老头,另一封当然是送到州府去,吩咐完一切,温亭湛才道,“解决了,柳家人至少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什么是乖,不会来招惹我们。” 柳家人除非是白痴,才会来招惹你,也不看看你对付柳家两次,一次把柳居旻给踩一脚,一次把二房唯一的嫡子流放。 夜摇光心里吐槽,有点淡淡的哀伤,有个聪明的人陪在身边,就让她分外的寂寞如雪,彷佛什么都不需要她做了一般,就等着发霉就好。 为了不让自己发霉,也因为温亭湛回来了,心里没有牵挂,当再一次有生意上门之时,夜摇光就没有再拒绝,然而求上门的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修为在她之上的卢方。 “卢先生,你怎么会来了?”去年七月分开,到如今也已经快一年了,温亭湛当初给卢方留了地址,却没有想到卢方还真的有找上门来的一日。 “一年不见,你这修为又精进了!”夜摇光的气息被云角给掩护,卢方都感觉不出来,只以为夜摇光是修为大涨了。 事实上这半年修炼,夜摇光也的确又涨了一点,从两道五行之气升到三道五行之气,稳稳的筑基后期,距离衍生出第四道也快了。 “我修为低,自然精进的快。”夜摇光谦虚道,“再则我这宅子对于金丹之前大有辅助,若不长进,岂不是废物了?” “嗯,你这宅子的确得天独厚。”卢方点了点头便直言来意,“夜姑娘修为精进了也好,我此次来便是想邀夜姑娘一起去对付一只蛇妖。” “蛇妖?”夜摇光一诧,卢方怎么想着去对付蛇妖了? 蛇妖和其他的妖不太相同,喜欢居住在深山修炼,一般只要不是人主动送上门,基本不会主动去祸害人,虽说他们修炼者降妖除魔乃是天职,可也不是卫道士,一见到一听说有妖怪就网上凑的,天下那么多妖怪,谁除得完?而且蛇属于较为凶猛的动物,一旦成妖,也是妖类攻击力比较高的妖,若是修为再高一点,那就更不好对付。 卢方已经金丹后期的修炼者,他还要来邀请她,岂不是那只蛇妖的修为不比他低?这可不是好玩的,虽然她能够和卢方打个平手,但是风险也是很大的。 “嗯,就在龙虎山,是我偶然发现,这只蛇妖竟然孕育除了血蛇菇。”卢方语气有点激动,“我原是帮人寻一个阴宅,却不小心发现了血蛇菇,惊动了在闭关的蛇妖,交手之下却不相上下,所以请夜姑娘帮忙,到时候血蛇菇我们一人一半。” 这下子,夜摇光陷入了两难之地,血蛇菇对于修炼者乃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宝物,它是一种极阴之地才会形成的蘑菇状的东西,这种蘑菇一孕育出来就会将附近的蛇都引来,只有最强的蛇在战胜其他蛇之后,才有资格守护,不管是什么蛇,基本能够战胜一方土地的蛇群,那么都非同一般,这条蛇会围着血蛇菇脱皮,血蛇菇在蛇皮的一层层捂熟之后,才是正宗的血蛇菇,才对修炼者有极高的价值,这东西很稀有。 原因有二,其一则是形成,必须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二,在于形成后遇到的守护蛇,捂熟一个血蛇菇需要蛇蜕至少上万次的蛇皮,若非有了灵性可以修炼的蛇是做不到的,当然蛇一旦遇上了血蛇菇就会从其中吸收只有它们才能够吸收的灵气从而有了灵性,但也不是每条蛇都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捂熟血蛇菇,一旦失败这条蛇也会丢了命。 因此,在夜摇光的观点里,血蛇菇就是属于蛇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因为私欲而去抢属于别人的东西,哪怕不是人而是动物。而去抢了它辛辛苦苦捂熟的东西,还要杀了它,这根强取豪夺完全没有两样。 可这是夜摇光一个人的观点,恐怕除了她,在其他修炼者的眼里蛇妖就是妖,他们杀了蛇妖就是为民除害,除了害取走蛇妖又有何不可?其实这只是他们固有的思想,如果夜摇光没有上辈子,也许也会这样想。所以她并不觉得卢方是道貌岸然,一个时代生长环境影响这不同的人。 正因为没有觉得卢方这样做也没错,只有她才会脑残的觉得蛇妖也得像人一样去尊重。而卢方又提出将血蛇菇送她一半,如果她拒绝了,总不能把她觉得蛇妖也应该得到尊重,我们不应该去抢夺它的所有物这样的观念说出来,估计卢方会觉得她疯了。但是不说出一个说服卢方的理由,卢方很可能会认为她是贪心不足。 原本卢方发现,他可以去寻很多人,也许是因为夜摇光离得近,也许是因为欣赏夜摇光,信任夜摇光才来邀请夜摇光。她要是拒绝了,只怕和卢方也做不曾忘年交了。 “摇摇,不是说过想去龙虎山么,现在才七月,距离也不算远,我们便去游玩一趟也无妨。”事实上,在温亭湛的思想里,妖就是妖,能够除掉就除掉,他见夜摇光迟迟不答,而卢方已经开始皱眉头,才开口。 “好吧,我便随卢先生去一趟,尽量相帮。”深吸一口气,夜摇光点头答应了,身在一个地方,就要适应一个地方许多东西。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上辈子,对妖物不论善恶,不论好坏,就想着斩妖除魔增添功绩的修炼者也是不计其数,有些妖天生有宝,也成了修炼者除掉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269章 真正懂她的人 当天夜里,卢方并没有留在温宅,而是去了镇上还有事,越好明早在镇上汇合。 自从应允要去龙虎山之后,夜摇光就有些蔫蔫的,吃完饭消食的时候,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坐在垂花藤下的走廊上:“摇摇,你为何不愿去龙虎山,是担心有危险?” 夜摇光偏头靠在花藤上:“我是不想去除妖。” “啊?”温亭湛想过夜摇光许多不开心的理由,却没有想到是这个。 看着温亭湛难得出现惊讶的表情,夜摇光淡声道:“湛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妖因为是妖就该死?” 一句话,将温亭湛给问愣住了,他想到话本里面提到的妖各个都是穷凶极恶,想到之前他们遇到的影子妖,杀人又是那样的残忍,难道妖不应该除去? “湛哥儿,佛家言众生平等。”夜摇光望着天空道,“这个众生指的不仅仅是人,不是高低贵贱的人,而是天地万物。人生来就有贫贵,可这并非人可以做主投胎,同样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同样不能决定它们的出生,它们其实比贫民更加的可悲,人天生下来就有灵性,只不过分灵性高不高而已,可它们生长出来就没有灵性,它们修炼起来要极大的机缘,才能够有那么一点渺小的可能脱离本质。湛哥儿,人有好坏,妖亦然。” “所以,你度化了阿秀。”温亭湛想起来了,夜摇光说阿秀是一个干净的鬼,所以她没有将其诛灭,而是度化了她,就如同这一次,如果蛇妖并没有祸害人,让她出手非常的艰难,这是她为人的底线。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湛哥儿,这世间有很多的不公,妖物为何被修道之人称之为孽畜,是因为妖无论是好还是坏,将其诛灭都是功德,这是上苍对妖物的不公,我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我行事素来有底线。” “摇摇。”温亭湛伸手抓住她的手,“你的想法没有错。” 真正的人,心中永远存在一份善念。妖因为没有人性,也许它迟早会成为祸患,但是在这一刻它还是干净的,就没有资格去动它,因为它比人更加的不易,就好比一个奸恶之人的后代,你不能认为他的父亲为恶,断定他日后也定然会为恶,就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是一个道理。 “你真的觉得我没错?”夜摇光目光一亮,她还以为温亭湛会对她的观点嗤之以鼻,前世她的师兄妹可都暗地里叫她圣母来着,就等着哪天农夫与蛇的故事在她的身上重演,看她的笑话。 “嗯。”温亭湛黑珍珠一般光华内敛的眼眸诚恳的看着夜摇光。 “湛哥儿。”夜摇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飞扑到温亭湛的怀里。 前世她的父亲最不喜欢她就是这一点,觉得她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风水师,一个合格的修炼者。她记得前世有一次他们被请去看风水,宅子里曾经被杀死了一个人,那人的鬼魂因为被压制而一直困在那里,但是它根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不过因为每到晚上它渴望有人能够看到它而发出了不好的声音吓到了不少人,父亲执意将其焚化,她当时力争要度化,被父亲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从那以后她做任何事都独自行动。因为她觉得她和他们已经有了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距离感。 若是她没有特立独行,也就不会让那么多同行排斥,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别人都是那样做,偏偏她要表现所谓的善念,就好似故意显得她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是正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初她在寻龙脉时遇上了死对头也不会没人出手援助,所以对于她的死亡,父母应该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才对。 前世,她就吃了这样的亏,她知道如果她还这样坚持,卢方的休养应该不会和她断绝往来,只怕也会疏远她,她所谓的底线把她弄成了一个天生的孤独者,从来没有人理解,从来没有人赞同。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认为她没有错的人竟然是温亭湛。 温亭湛伸手缓缓的回抱住夜摇光,他低声在她耳畔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认为对的人多,那就是对的,你尊重每一个生灵,你保留着世间最纯正的心,也许你会因此吃亏,也许你会被误解,也许你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但是你要相信你这般,拯救的一定比伤害的更多。” “嗯。”夜摇光声音有些哽咽。 她想到了前世,情窦初开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修炼者中的佼佼者,他们对彼此是一见钟情,原本他们一直很相爱很理解,却在有一次,因为她一念之仁将一位降头师的孩子放走,造成了他的师父被重伤,从此他就远走他乡,再也不曾联系过她。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要她如何下手?她从没有想过那个孩子会报复,也笃定那个孩子不会报复,而事实上那个孩子也的确没有报复,只不过她把他放走之后,他被他的父亲所抓,对方对他施了邪术,将他变成了一个血傀儡。 当时她亲眼看到血傀儡将那个人的师父大成重伤,然而当她舍身挡在那个人的师父面前时,已经成为血傀儡的孩子竟然认出了她,最后不停指挥爆体而亡,也没有伤害她一分一毫,从而那个人的师父也保住了一条命。 那个人怪她放走了那个孩子,可是她却认为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别人可以用其他人炼制血傀儡来对付他们,若当时血傀儡不是那个孩子,那么她和那个人的师父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那个男人没有想过,他只认为她不该放走了邪恶的降头师的孩子。所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男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就连那样通情达理的人都不能真正的理解她,包容她,世间的凡夫俗子恐怕计较的更多,她开始一心修炼,专注于蹂躏男人的心,勾着玩着却从来不放真心。 第270章 蛇妖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镇上和卢方汇合,有了昨夜的交谈,夜摇光对待温亭湛更加的自然和亲切。 之所以还去,是因为卢方的邀请并不能拒绝,而且夜摇光也要去看一看那蛇妖到底是一心进修,还是依然脱离不了蛇凶残的本性,若是它残害过无辜,夜摇光也绝对不会手软,对于妖这种东西,杀人就是毒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永远戒不掉。再则,夜摇光也很想去看一看龙虎山这个风水宝地。 龙虎山在贵溪县,距离庐1县也不算太远,但也有四百多公里路,马车太慢,夜摇光和温亭湛商议就骑马去,只带上了卫荆和薛大。卢方也是骑马,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到达了贵溪县,然后寻了地方歇下来,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准备好了足够的东西,夜摇光才和卢方去了龙虎山,将温亭湛和卫荆丢在龙虎山游玩,他们直入卢方发现蛇妖的地方。 是在非常深的山里,进入了龙虎山以卢方和夜摇光的脚程,也是行了两天的路才寻到那个山洞,是石岩洞,洞外有茂密的灌木遮挡,若不仔细只怕也看不到,不过蛇妖的妖气过重,但凡修炼者都能够感觉到。 还没有走进山洞,夜摇光已经看到了人的白骨,顿时眉头一蹙。 “这蛇妖的胃口变大了,我上次来这外面还不曾有白骨。”卢方也是脸色不好,若非他为了保险起见,去请了夜摇光,也不会又多死了几个无辜人,不由轻叹一口气。 “救……救……”这时从洞内传来了极其虚弱的声音,似乎被什么紧紧的束缚,那声音非常的紧。 夜摇光和卢方对视了一眼,卢方道:“我熟悉里面,我在前,你断后。” “好。”夜摇光点头。 因为考虑到还有活人等待被救援,夜摇光和卢方加快了速度,蛇妖的老巢,七拐八弯的洞府,而且随处可见粘液,还有细小的蛇,阴暗而又让你不舒服。 夜摇光和卢方已经很快了,可等他们寻到蛇妖的时候,恰好看到蛇妖长大了嘴,而它的信子竟然犹如吸管一般从一个人的头顶插进去,将人的脑髓就那样生生的吸入体内。 “孽畜!”卢方当即大喝,而后扬声而起,拔出长剑就朝着蛇妖砍去。 那蛇妖只有一个人的脑袋,脸上的鳞片也没有褪去,依然还是蛇身,在卢方攻上去的一瞬间,蛇妖突然将被它卷住吸了一般脑髓的人朝着卢方甩了过来,那人似乎还没有死头,卢方便伸手去接。 徒然间,夜摇光目光一变,她指尖凝气,朝着卢方射去,卢方伸手正要接住那飞来的人的一瞬间,那人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条成男子手臂粗细的蛇,蛇头一昂就要朝着卢方咬下去,卢方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那蛇头距离卢方的胳膊已经只有半寸的距离时,被夜摇光的五行之气穿透,蛇头向后一仰,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蛇妖见此大怒,上一次它被攻击,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些人类的臭道士,最是喜欢伸张正义,锄强扶弱,看到它行这样残忍之事,哪里还忍得住,这么多年它修炼遇到的想要除去它的人不知凡几,这一招几乎是百试百灵,不然蛇洞里哪里有这般多的尸骨?今日一感觉到有人的气息,而且还是上一次那气息,它就知道又回来了,所以才故技重施,却没有想到这个什么气息都没有小丫头竟然识破了。 当下蛇妖嘴一张,信子如同利箭一般无限伸长的朝着夜摇光射来,夜摇光脚下一定,身子一侧,蛇信子可是灵活如鞭一般紧接着又朝着夜摇光甩过来,手臂一阵,天麟划出,夜摇光翻身躲过这灵活的一鞭子,信子打在了石壁上,坚硬的石壁竟然出现一道痕迹。 还不等夜摇光脚步站定,信子再次抽过来,手握着天麟,整个手臂一直处于一种绷直的状态,这条蛇很聪明,她必须得一击即中,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展开过攻击,一直在闪躲。 等到夜摇光闪躲找一个双环的岩洞的时,她灵机一动,脚步微微一慢,那只蛇妖的信子果然缠住了夜摇光的手臂,夜摇光顿时从第一个环穿过,身子柔软蛇一般快速的绕过第二个环动,绕了一圈之后,感觉信子已经想要刺透她的肌肤钻入她的体内,夜摇光反手一扬。 “啪!”一声脆响,蛇的信子被她斩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快速的缩了回来,夜摇光运气将缠在手臂上的信子给震碎。 吃痛的蛇尾巴一甩就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而那一边已经将围攻自己的小蛇全部解决的卢方握着长剑朝着蛇妖的腹部刺去,蛇妖弯头想要攻击,却因为蛇尾被夜摇光抓住一甩,而没有攻击到卢方,被卢方的见扑哧一声穿透了腹部,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立刻僵直,卢方握着剑的手往上一推,生生的将蛇妖的身躯一分为二。 无数的鲜血洒了下拉,夜摇光往后一飞,远远的避开,蛇妖的身躯重重的跌在地上,身上染了血的卢方也落了下来,他伸手将蛇妖的蛇胆给去了出来,放在了一个葫芦里,这只蛇妖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凝结妖丹的地步,否则就不会这么好对付。 处理完卢方的尸体之后,卢方便去取血蛇菇,而夜摇光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蛇洞,她总觉得这个蛇洞有些违和感,但是具体违和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当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两具白骨上时,不由一凝,她蓦然想到,似乎从进来到这里所有的尸骨都是两种形态,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是两种死法,太有规律了! 电光火石之间,夜摇光想都了什么,她迅速的看向卢方,就见卢方握着血蛇菇,而他的背后绿幽幽的光芒已经乍现,夜摇光大喊:“小心!” 第271章 :斩蛇妖 桃花般水滟的眼睛蓦地瞪大,夜摇光看到那足有两个她捆绑起来一样粗的蛇身翻腾而起,它的速度快的犹如一阵风,张开血盆大口,吹出来的是一阵腥臭的气流,对准了卢方,几乎只是夜摇光的一个眨眼之间,卢方就被那只潜伏的巨m给吸到了肚子里。 然后,黑色泛着灵光的尾巴一扫,无数的石块朝着夜摇光飞击而来,夜摇光纵身而起,那蛇妖硕大的脑袋就撞了过来,在半空之中的夜摇光只能身子快速的一拧,后背擦着蛇妖的头颅一个翻转。转手见天麟划过了蛇妖的头颅,饶是锋利如天麟,也只是掀开了这蛇妖的极快鳞片,在蛇的身体上划出了火花。 也许是吃痛的缘故,蛇妖头颅猛烈的一甩,强力的将夜摇光给甩了出去,夜摇光在半空之中给翻身,巨大的蛇尾又甩了过来,速度太快,力道太猛,夜摇光即便速度已经够快,奈何这条蛇妖实在是太过于长,蛇尾还是扫过了夜摇光的手臂,当即一股剧痛传来。 足尖在墙壁上一点,蛇妖的尾巴就打在墙壁上,夜摇光只能横着身体,竖着的墙壁上快速的逃窜,蛇尾一路扫过来,犹如挖土机一般生生将坚硬的墙壁刮出一道深坑一样的痕迹。 跑了一圈,就快到尽头跑无可跑之际,夜摇光的足尖重重的在墙壁之上一踏,然后飞身而起,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转在半空之中卷缩成一团,躲过了横扫而来的蛇尾。 浅粉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身子蓦然舒展开来,犹如鲜嫩的桃花乍然盛开,又是一个连空翻转,夜摇光手中的天麟,狠狠的划过从她头顶扫过的蛇尾。 嗤嗤嗤的刺耳声在d内格外的清晰,天麟这一次不但掀飞了几块蛇麟,身子割掉了它一块血r,鲜血便喷了出来。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一阵痉挛,发出了一阵阵咆哮般的怒吼,迅速的将它的尾巴给缩了回去。 夜摇光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旋身落地之后抬起隐隐作痛的手臂,上面清晰可见的一道乌黑的痕迹,其实这个时候夜摇光可以逃走的,这个蛇妖虽然一点人形都没有,可却非常的难对付,她连五成降服它的把握都没有,可是卢方在它的身体里,卢方是被活吞下去,它体内的腐y没有那么快将卢方给弄死,而且卢方的修为也不低,可若是她走了,卢方就必死无疑,因为这蛇妖会全力将卢方给困死在体内。 蛇妖尾巴的疼痛应该已经缓解,它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夜摇光,整个透露都快有夜摇光半个身子大,出击的非常突然,血盆大口猛地就朝着夜摇光飞袭而来,好在夜摇光时刻准备,足尖一点,身子不断的向后飞去,蛇妖的头颅紧追而上。 夜摇光方才跑过一圈所以,记忆不差的她,余光眼角瞄准两旁飞闪的景物,估算着石壁的距离,大概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身子一旋,飞速的往上蹿去,蛇妖巨大的头颅收势不及,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墙壁被它给撞穿。夜摇光也没有讨到好,蛇妖似乎早就说想要把夜摇光飞到高空,就在夜摇光飞向高空的一瞬间,它的额头竟然s出一道透明的y体,夜摇光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闪躲,依然慢了一步,那蛇妖的毒y洒在了她的肩膀上,肩膀上的衣服迅速的烧光。 火辣辣犹如滚烫的油泼上去的感觉让夜摇光痛得脸都酬金了,却依然来不及估计。她趁着蛇妖的头颅撞到了石壁里面的空档,落在它的身子上,手握着天麟狠狠的一刺,天麟扎入蛇妖的身躯,在夜摇光的意念控制下瞬间长长了两寸,蛇妖吃痛怒吼着撞开四周的石块,不断的摇摆着庞大的身躯,夜摇光却紧紧的握住天麟,用尽全力催动这天麟不断的往下滑。 最后终于力气耗尽,被蛇妖给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滚落在地上,夜摇光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而蛇妖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它的背脊被夜摇光化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险些将它整个背部都分成了两半,已经可以看到背脊上的骨头。因为疼痛它不断的翻滚,想要摆脱这股子痛意。 夜摇光看着肩膀上因为蛇毒而腐化的可以看到肩骨的伤,从怀里迅速的取出一瓶药粉,咬着牙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疼的她大脑神经都有有一瞬间的麻木。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的蛇妖,夜摇光将裙摆撕了下来,快速的将肩膀给包扎上,而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伸手取出了紫灵珠,她其实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更本不适合再催动紫灵珠,可这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蛇妖实在是太难对付,若是不孤注一掷,将其除掉,只怕她和卢方都休想活命。 双手展开,五行之气萦绕在掌心,如太极一般滑动的双手,催动着悬浮在面的紫灵珠,夜摇光目光透过四周萦绕而起的五行之气看着似乎也决定和她同归于尽的蛇妖无比迅猛的朝着她飞撞而来。 双臂一震,紫灵珠的四周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方才她用天麟重伤蛇妖的时候,已经感应到了它的体内五行之水最深厚,所以她用了紫灵珠的火灵力,双手一挥,烈火犹如巨龙一般朝着蛇妖奔腾而去。 “砰!” 一声巨响,蛇妖撞在烈火之上,两个力量的碰撞,使的山摇地动。 在蛇妖撞击的地方,火焰如同盛开的食人花,长着口不断的将蛇妖给吞噬,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用力的摆动,想要挣开却是徒劳。大火似乎被狂风吹过一般迅速的从蛇妖的头颅飞过蛇尾,然后就见到半空之中被烧成了黑炭的蛇妖僵硬住,等到夜摇光力竭倒地,蛇妖才一截截的砸在了地上。 “摇摇!”这个时候,已经视线模糊的夜摇光却看到一抹身影迅速的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