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白月光娇宠手札》 分卷阅读1 《重生白月光娇宠手札》作者:千影黛 文案: 沅上辈子是英姿飒爽的将门嫡女,却因渣男枉死狱中。 再次睁眼,秦沅重生成十年后太傅家弱不禁风的嫡女,她发誓要换个活法,远离渣男。 然而,一道圣旨砸下来,她被赐给渣男做侧妃,全城的贵女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秦沅无奈:……既然逃不掉,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取你狗命! 定北侯谢宴为死了十年的白月光守身如玉,岂料,皇帝强塞给他的侧妃身上竟有某人的影子。 某天深夜,谢宴亲眼看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侧妃,拎着鞭子把四五个纨绔子弟逼至墙角瑟瑟发抖,一招一式好不熟悉。 秦沅处心积虑前脚刚把渣男送进天牢,后脚渣男就摇身一变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东窗事发,看着一脸茫然的秦沅,谢宴笑了,“沅沅,兜了这么大一圈,想要本王的命直说就是。” 已经变成孟怜的秦沅:???他怎么认出我了? 听说白月光重生以后想要我的命 ——拿去。 *1v1/SC/HE/全文架空/私设很多考究党慎入 *男主不渣是误会/白月光是女主本人/非典型重生 *前期慢热打脸为主,中后期很甜,侯爷超级宠 *腹黑深情小侯爷X翻脸无情白月光 一句话简介:白月光重生以后总想弄死我怎么办 立意:尽管前路布满荆棘,也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宴,秦沅 ┃ 配角: ┃ 其它: ================== ☆、重生 沉闷的雷声伴随着骇人的闪电。 天牢里,无边的黑暗正嘶吼着朝角落里的女子涌去。 秦沅一身囚服早已被血浸透,遍体鳞伤,密密麻麻的痛感铺天盖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蜷缩在地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惨白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依稀听得见廊上传来的阵阵脚步声,秦沅想开口,但嗓子剧痛,发出的声音更是沙哑到低不可闻,她知道经过上次受刑她的嗓子已经废了。 刺眼的灯光打进瞳孔,晃得她睁不开眼。 接着下来听到的谈话声更是将本就铺天盖地的绝望漫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还没死?没想到看着挺柔弱命还真大,是不是你没下够剂量?” “哪能呢大人,整整一瓶鹤顶红都下进去了,可能是因为她食量小晚饭没吃多少,所以毒发的慢了些。” “那再就等等。” 男人声音带着一点惋惜:“真是白瞎了这画一般的美人儿了,这长宁长公主也真够狠心,怎么说这秦家姑娘也是差点成了她儿媳,居然这么等不及下此毒手。” 闻言,秦沅骤然睁开双眼,眼中写满惊恐和难以置信,“长宁长公主”五个字更是五雷轰顶般,重重砸在秦沅心上。 秦沅强拖着羸弱的身体,一步步爬到牢门边,沾着鲜血的手缓缓握紧栏杆。原本国色天香的脸蛋,经过几天折磨变得惨不忍睹,如水般的眸子如今似是蒙了尘,闪着异样的光芒,透着一丝不甘。 她记得,今日是三月十七,他说过,最迟不过三月十七他定会班师回朝。 “定国大将军……谢宴……今日……可回来了?” 秦沅声音微抖,掺了沙般的嗓音在幽暗牢狱中显得分外诡异。 狱卒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半步,半晌才想起眼前不过将死之人,又有何惧。讥笑了一声后,施舍般蹲下身子,直视她幽黑的眸子,慢慢答道:“漠北战事告捷,大将军今日凯旋而归,封了定北侯,陛下在琼华殿为大将军摆了庆功宴,眼下应该进行到一半了,正是兴头上,谁会想得起来你。” 秦沅的心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回来竟已有半日了,那为何迟迟都没来找她,从前他每次出征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报平安。 秦沅早已泪水潸然,她指甲死死扣住地面,用力抿着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带着哭腔喃喃自语:“不会的,他回来了就一定会来找我的,阿宴不会食言,他一定会来的……” 狱卒嗤笑出声:“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秦家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时了,陛下今日已经给大将军和婉清郡主赐婚了,下月初八就是大婚之日。” “赐婚……” 他竟……要跟别人成婚了? 如果说秦家败落于她来说是始料未及的晴天霹雳,那此刻,就是更加猝不及防的万念俱灰,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瞬间冷透,最后的一丝希冀也以最惨烈的方式被生生折断,血肉模糊。 她满心爱慕一心期盼的少年郎,如今军功在身,佳人在怀,恐怕早已将她抛至九霄云外,她最终还是做了从 分卷阅读2 前最不屑的那般为爱痴傻的人。 空守诺言日等夜等,不过等来了他母亲的一瓶毒药,何其可笑。 秦沅心灰意冷,从前她是秦家嫡女,父亲深得皇上重用,长姐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又有着整个大临朝女子羡慕不来的婚事,身为楚京第一贵女的她何等风光。 现如今秦家遭人算计,蒙受不白之冤,全家下狱。曾经的名动全城贵女如今不过落得个墙倒众人推,惨死牢狱的下场,何等可笑,何等可悲。 腹中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狼狈的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胸腔里一股暖流向上溢出,直冲她的喉咙。 刹那间,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牢房,紫黑色的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来…… 她痛得快要窒息,脸上汗水夹杂着泪水,眼中毫无生气,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绝望的阖上双眼。 闭眼的瞬间,脑中居然再次一闪而过那个桀骜少年清隽的面容,紧接着,她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撕心裂肺的喊她沅沅。 秦沅自嘲,不过幻觉罢了。 接着,身体瞬间失重……沉沉的坠了下去…… …… 永庆三十五年,二月初七。 软榻上女子面容姣好,紧闭着双眼,白皙的脸蛋上毫无血色,透着病态,朱唇也干涸得快要裂开。 秦沅恍惚间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她寻着声音一步一步走出黑暗,睁开眼睛竟是白茫茫一片。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双眼一点点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床尾乳白色的帐幔,床顶的流苏,随风轻摆,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置于一女儿家的闺房。 若不是这闺房的布置与自己曾经的闺房大相径庭,她怕是要以为抄家入狱都是一场梦了。 额前隐隐作痛,秦沅扶着头起身,脑中一片混沌。 这是何处?是有人救了她吗?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陌生女孩端着茶盏走进来,见她醒了先是一喜,接着便扑到她床前哭了起来。 “二小姐,您终于醒了,您要是醒不过来,奴婢就算以死谢罪也没有脸见已故的夫人。” 这姑娘吵得秦沅头疼,秦沅皱着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双眼茫然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孩:“你是?” 地上的女孩抬起头,吃惊的望着她:“二小姐……你……你不认得奴婢了?” 她在家中明明行三,这女孩怎么叫她二小姐? 秦沅木然的摇了摇头,眼中茫然未减半分。 见状女孩一秒钟都没耽搁,立即起身急急的向外跑,没到一刻钟,女孩便带着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回来。 女孩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大夫,您快给我们家二小姐看看,二小姐醒了以后竟然不认得我了。” 秦沅搞不清楚状况,只得由着他们摆布。 那郎中先是探了探秦沅的脉搏,接着又看了看秦沅受伤的额头,开口询问:“二小姐额头可有不适?” 秦沅点头:“隐隐作痛,确有不适之感。” 接着郎中又摸脉摸了近半盏茶的时间,最后得出结论:“看情况,小姐应是由于从阁楼上摔下来额头受到了创伤,得了失魂之症,忘了前尘往事。” 秦沅心中嗤笑,什么失魂症,哪里找来的庸医,多半是个江湖骗子。 忘了前尘往事,她倒是想。 虽心知肚明这人是个庸医,但秦沅还是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有劳大夫了。” “大夫,那小姐的病可有得治?” 那假郎中头上直冒虚汗,这病症本就是他胡诌的,眼下该如何解释。 “这……失魂症的病例百年难得一遇,老夫行医多年也不过见小姐这一个病人。但医书上记载过,得了失魂之症的有些人几日或者几年就记起来了,也有些人一辈子都再难想起往事。实在是不好判定啊!” “那,先生可有什么法子有利于我家小姐尽快好起来?” “老夫会开几服药,你日日煎给二小姐服下,另外,还可以多与小姐说些从前的事情,有助于帮助二小姐恢复记忆。” “既然这样,那便有劳大夫随我去开方子。” 说着那女孩引假郎中出了屋子。 秦沅隐隐感到不安,她明明是在天牢,怎么会是从阁楼上摔下来,那陌生女孩为什么会叫她二小姐,这又是哪? 秦沅掀开被子,只见原本伤痕累累的腿上,此刻半点不见伤痕,肌肤吹弹可破,不比原先逊色半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奴婢已经把药煎好了。” 正想着秦沅抬头看到刚刚那个女孩,端着一碗散发着淡淡苦味的药汤走进来。 秦沅本能的皱眉,她最是怕苦了,从前喝药的时候谢宴总会在她旁边连哄带骗的哄她喝下,最后还会往她嘴里塞几块她最爱的蜜饯。 想到这秦沅中心划过一抹苦涩,如今再苦的药 分卷阅读3 怕是都不及她心中之苦半分。 秦沅接过药碗,屏着气一饮而尽。 那女孩接过药碗,怔怔的看了秦沅半天,再次开口询问:“二小姐真的不认得奴婢了?” 秦沅淡淡看着她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那大夫不是说我得了失魂症么,我如何记得?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该记得什么?” 女孩仿佛认命了般叹了口气:“回小姐的话,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灵儿,您是咱们家二小姐,当朝太傅孟德之和已故原配所生的嫡女,名孟怜,年十六。” 秦沅倏然抬头,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她死时已十八有余,如今怎会年十六?况且她记得朝中并无姓孟的太傅。 孟怜,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秦沅跌跌撞撞下床跑到房中的铜镜前,看清了镜中陌生的面孔后,呼吸瞬间顿住。 镜中女子身影孱弱,朱唇皓齿,双眸宛若三月春水,虽灵动但有些无神,透着茫然,脸色也略显苍白,带着病态,活脱脱的一朵病中的娇花。 这……这不是她…… 秦沅脑中一片混乱,她怎么会变成别人。 秦沅声音有些颤抖:“当今陛下可是永庆帝?如今可是永庆二十五年?” 灵儿瞪大了眼睛,惊呼:“小姐,您说什么呢,当今陛下是永庆帝没错,但如今已是永庆三十五年了呀。” 闻言,秦沅指尖微微发抖,重重跌坐在镜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永庆帝三十五年……” 如今的光景,竟是十年后了…… 她的父亲,她的长姐,她的秦家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而她居然重生到了十年后。 孟怜。 秦沅恍惚记起这个名字,年少时她同长姐一起偷溜出府,在路上遇到一个快要病死的孩童,那孩童不过五六岁大,由他父亲抱着跪在医馆门前求医,还是她动了恻隐之心找人来把那孩童送去医馆,还垫付了诊金。 如今,她竟是重生在了十年前那个被她救了的孩子身上,而当初那个受过她恩惠的姓孟的无名小卒,十年后已经成为当朝太傅了吗。 秦沅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还真是因果循环。想当初她救那孩子时,如何也不会想到竟会有今日,没想到当日种下的善因,如今竟阴差阳错让她活了过来。 秦沅苦笑,可能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孔,对比她曾经见过的孩童,她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脸,如今,竟已经过了十年了吗…… 秦沅嗓音微抖:“我是,孟怜……” 从此,世间便再无秦家贵女秦沅,只有装着秦沅灵魂的孟怜。 闻言灵儿有些激动:“二小姐,您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秦沅轻轻摇头。 白白占用了孟怜的身体,秦沅心中是有愧疚的,若是那孟怜真的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那她的灵魂将置于何处,秦沅不敢想。 看着头上包扎的麻布带,秦沅眉头微皱,按理说孟怜是嫡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也定是不能少了,怎的她醒了这么久只见灵儿一人,而她好端端的又如何会从阁楼上摔下来。 秦沅目光瞥了灵儿一眼淡淡开口:“你且说说,我因何会在阁楼上摔下来?” 闻言,灵儿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半天也没敢回一个字,秦沅便知道事情果然如她所想,并不是那么简单。 没等秦沅下一句话问出口,门外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只是语气不善,听起来格外刺耳。 “二妹妹想知道不如来问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扑街跪求爸爸们收藏~ 预收文案:《娇宠为上》(重生) 上一世,沈澜被迫和亲,远嫁匈奴,半生凄苦。 几年后,两方交战,本就不受宠的她彻底沦为弃子。 万念俱灰之际,她亲眼看到传闻中冷血无情拥兵自重的男人为她战死沙场。 重生那天,正好是她被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 她跌跌撞撞跑出寝殿,竟直接撞进陆庭屿怀里。 男人神色微怔瞬间恍惚,怀中少女眸光如水勾人心魄,只听她柔声道:“我不想去和亲,将军可愿娶我?” 世人皆知,灵安公主为了躲避和亲不牺下嫁,奸臣冷血,公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殊不知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两辈子都惜她如命,这辈子更是倾尽所有给她一世娇宠。 陆庭屿天性冷血杀人如麻,所有人都怕他,沈澜爱他。 ☆、初见 暖阁外走进一个身着水红色软烟罗,容貌昳丽的女子。女子梳着官家小姐常梳的芙蓉归云髻,头上戴着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连耳坠都是上好的玛瑙制的。 秦沅瞥了一眼那女子的样貌,收回目光后轻抿了一口茶,倒是白瞎了如此金贵的首饰了。 灵儿瞧见来人,先是本能的把秦沅护在了身后,接着才是向那女子规规矩矩行礼。 “大小姐万安,我 分卷阅读4 家小姐身子还未好,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家小姐。” 灵儿所言,三分敬重七分惧怕,连眼神都是怯生生的,越往后说越没底气, 来人正是孟家的大小姐,孟怜的长姐——孟曦儿。 孟曦儿本是外室所生,孟德之发达了以后,原配夫人也就是孟怜的亲娘没几年就重病去世了。孟德之也就理所当然的把外室接回来顶替了孟怜母亲当家主母的位置,孟曦儿一从私生女一跃成为嫡长女,孟怜也从原本的万千宠爱,变成了如今的无人问津。 孟曦儿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语气也带着尖酸刻薄:“呦,二妹妹身子好生金贵,不过是摔了一跤,这都躺了三日了还未见好?” 秦沅见灵儿的反应,不难猜想,孟怜之所以会从阁楼上摔下来,怕是与这大小姐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秦沅单手扶着额头,学着从前二姐姐装病的样子,声音有气无力:“劳姐姐挂念,妹妹自小体弱,生了病卧床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孟曦儿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道:“刚在屋外听见妹妹问这丫头,为何会在阁楼上摔下来。怎么?妹妹连自己是怎么摔的都不记得了?用不用姐姐帮你回忆回忆?” 没等秦沅开口,灵儿“扑通”一声跪在孟曦儿脚底下:“大小姐有所不知,大夫说我家小姐头部受伤,患了失魂症,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莫要再为难我家小姐。” 听到这,孟曦儿忍不住笑了一声,兴奋之余还带着一丝怀疑:“当真不记得了?” 秦沅微微收敛目光,隐去眼中凉意,木然的摇了摇头。 孟曦儿眼中难掩喜色:“妹妹这病莫不是三年五载都好不了了?如此一来可要错过一年一度的选秀了。” 秦沅低着头轻叹,做出惋惜的样子:“妹妹福薄,但幸好孟家还有姐姐,妹妹自知姿色远不及姐姐半分,就算入了宫也是无用,但妹妹相信姐姐一定会为自己和孟家争个前程的。” 秦沅这话自是说到了孟曦儿心坎儿里,自小因为母亲是人外室她没少受人白眼,如今更是铆足了劲要飞上枝头。 孟曦儿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微微扬了扬下巴:“我自会在选秀上一鸣惊人,为父亲争光。” 秦沅轻笑着:“那妹妹就提前祝姐姐心想事成了。” “哼,那还用你说,等我当了贵妃,定会多多帮衬家里。” 孟曦儿今日本是听闻孟怜醒了来找麻烦的,但今日孟怜却每句话都说到了她心坎儿里,真真的把她哄上了天。 人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忘了初衷,孟曦儿最后只留了一句,有病就少出门别给别人添晦气,就带着人离开了孟怜的院子。 灵儿在一旁看的发愣,今日大小姐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离开了,二小姐这一病似乎也变了不少,好像比从前能说会道些。 孟曦儿走后灵儿状着胆子打趣:“小姐你生了病倒是越发会哄人了,大小姐被你几句话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要是搁以前大小姐每次至少也要摔一套杯盏呢!” 秦沅抿了口茶,抬眼瞧她:“哦?从前我过得竟是这般日子?” 灵儿瞬间低下头:“小姐……” 如此这般,孟怜从前在府里的处境秦沅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孟怜亲生母亲亡故,外室进府,昔日嫡女一夕之间失宠,那孟太傅平时多半也是对她不闻不问。今日孟曦儿这番上门挑衅,从前怕是要日日上演,孟怜多半也是被她从阁楼上生生推下去的。 想到刚才与孟曦儿的对话,秦沅不由得轻嗤,这等路数怕是只能在这后宅欺负欺负孟怜。 如此心智,比起她长姐还真是相差甚远,如长姐那般心思通透的人最后都是凄惨收场。孟曦儿这般,在她眼里都不够看的,入了宫怕是没多久就会沦为娘娘们争宠的工具,过不了多久,皇宫里怕是又要多一缕孤魂。 想到长姐,秦沅再一次思绪万千,那个如画般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个疼爱她的长姐终是留在了冷冰无情的皇宫,再也回不来了。 微微理清思绪后,道:“灵儿,你可知十年前的秦王府。” 灵儿有些吃惊:“秦王府?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无事,就是在昏迷中,依稀记得幼时曾蒙恩与秦家三小姐。” 灵儿迟疑的点了点头,半天才开口:“十年前的事我知晓的不多,只听说那秦家三小姐好像是在狱中自尽了,秦家男子好像判了流放,女子好像没为官奴了。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奴婢也记不清了。” 自尽。流放。官奴。 秦沅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强忍住泪意,想到她不到十岁的弟弟和尚未出阁的二姐姐,她心如刀割,揉碎了般的疼,比毒发之时还要疼上百倍。 她声音微微颤抖:“灵儿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 灵儿行了个礼走出屋子,房门阖上的一瞬间,秦沅重重跌坐在软榻上,双手捂住胸口,泪如雨下,深深无力感漫延至四肢百骸。她不敢想,这十年来戴罪之身的他们 分卷阅读5 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是否还在人世。 如今虽重活一世,可她依旧势单力薄,光凭一己之力她该如何为秦家昭雪…… 秦沅不知什么时候哭晕了过去,当她昏昏沉沉醒来已是下午了。 “小姐,您醒了,可是饿了,奴婢去吩咐厨房准备用膳。” 秦沅刚睡醒,头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别说是用膳了,她现在连水都喝不下:“不用,我吃不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灵儿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答道:“小姐,这会儿刚过未时。” “未时了……”她这一觉竟睡了四五个时辰。 斑驳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窗柏中射进屋里,透过帐幔,星星点点打在秦沅脸上。 感受到久违的阳光,秦沅缓缓起身道:“灵儿,我也许久没见过太阳了,扶我出去走走吧。” “小姐,最近天凉我去给你拿一件披风披上,别冻坏了身子。” 说着,灵儿捧出一件极为漂亮的大红色披风,雪白的狐狸毛在领间点缀。从前秦沅是不喜这般大红大紫的颜色的,但不知为,何今日一看,倒觉得这大红色甚美。 秦沅身着月白色碟纹浣花锦襦裙,头顶插着素簪,脸上未施粉黛已是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清秀灵动。搭配大红色的披风,显得娇美可爱楚楚动人,领间雪白色的狐狸毛更是点睛之笔。 二月雪还未消,屋外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从前秦沅最喜欢冬天,因为每年初雪谢宴都会偷偷翻进秦府的后墙,带秦沅堆雪人,还会给秦沅带父亲不许她吃的糖葫芦。只要落了雪秦沅就会给谢宴准备披帛,自十二岁那年起年年如此,就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刚一打开门秦沅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与她如今的心凉一般无二,她下意识抿了抿衣袖。 灵儿瞥见秦沅动作:“小姐,咱们去假山处吧,那边背风,小姐身子还未好,不能长时间吹冷风。” 秦沅点头,跟着灵儿往假山方向走。路上一个人都未曾遇见,秦沅不解,偌大的太傅府下人竟如此少吗? “灵儿,府上住着多少人?除了上午来的那位,可还有兄弟姐妹?” “回小姐的话,府中只有小姐和小大姐两位小姐。” “老爷住在醒竹苑,东边的牡丹苑是夫人在住,牡丹苑旁边的雅思阁住的是大小姐,北边就是小姐的君澜阁,剩下西边就是就是下人房了,府上大概有近两百个下人。” “近两百个下人,那为何今日一路上一个人都未见?” 灵儿想了想,答道:“许是今日老爷宴请定北侯,人都在前厅和厨房忙活。” 闻言,秦沅脚步一顿,瞬间回想起死前那狱卒说的,定国大将军已封了定北侯,嘴角划过淡淡的讽刺,那今日来的岂不是谢宴。 见秦沅发愣,灵儿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秦沅缓过神来,掩去目光中的冷意,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这孟太傅竟能与谢宴走的如此近? 谢宴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身份特殊,从来不会接受朝中大臣的任何邀约,更别提家中赴宴了。 如今到底是他转了性子,还是她上辈子从未看清过他。 正想着,就听见身边的小丫头惊呼出声:“小姐,那边的人好像是定北侯!” 闻言,秦沅脚步一顿,像有一块大石重重砸在心上,心脏不可抑制的抽痛,脚下也跟着发软,她站直了身子缓慢将视线移向灵儿指的方向。 只见,男人一如既往地身着一身玄色衣衫,腰间悬着一块精致的白玉,头发高高束起,整齐利落,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眉宇之间透着清冷淡漠,周身气质浑然天成,望而生畏。 好似天大的事情都难以勾起他的兴致,即使如今他已是而立之年,也与她印象中那个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无二。 秦沅神情有一瞬间恍惚,从前那个豁出性命跟人比赛,只为赢得她一句喜欢的少年终是一去不返。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在天牢听见他被赐婚的消息时,自己是何种绝望,更忘不了,一腔热忱付之一炬的滋味。 秦沅目光黯然,死死盯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倏然间,谢宴转头,秦沅似受惊了一般,下意识转身藏进假山后,半晌才反应过来,如今她早已不是秦家嫡女,而是孟家二小姐孟怜,她又何须躲躲藏藏。 谢宴不经意间远远瞥见假山处的一抹红,目光瞬间顿住,平淡如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身影举动,像极了某个人。 但他知道,那不是她,她最是不喜这般艳丽的颜色,也是绝对不会穿这等大红色的衣服的。 挣扎一番后,谢宴还是忍不住问了引路的小厮:“那是何人?” 那小厮先是一愣,不是说定北侯从来不都不喜女色? 小厮很快缓过神来答 分卷阅读6 道:“回侯爷的话,那是府上的二小姐。” 谢宴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轻点了下头,继续跟着小厮往正门走。 谢宴走后,秦沅才缓缓在假山后探出半边身子来,她面若冰霜,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灵动的双眸早已化为一摊死水,心中汹涌的情绪快要将她吞没,脑中十九岁少年桀骜的脸挥之不去。 门外,谢宴的贴身护卫早已等候多时。 凌风替谢宴拉开车帘:“侯爷,陛下召你进宫。” 谢宴俯身坐进去,抚平了衣衫,神色淡漠:“走吧。” ☆、赐婚 未央宫正殿上坐着的男子,穿着用金线绣着龙腾和祥云纹样的明黄色长袍,头戴宝玉紫金冠,面色威严,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 此人正是大临朝永庆帝——陆景宸。 “臣拜见陛下。” 见到谢宴陆景宸阖上手中的折子道:“平身吧,阿宴,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有要是要与你商量。” “陛下请讲。” “现下已是二月末,再过一个月就要到雨季,每年雨季黄河都会造成或大或小的水患,你可有解决之法。” 谢宴想了想答道:“往年水患多用填堵之法,臣以为今年可采用疏通之法,如果利用得当,应该可解水患。” 陆景宸沉思了一会儿,再三斟酌后,缓缓开口:“朕今日还有另一桩事要与你说,如今你也到了而立之年,整个楚京与你年岁差不多的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没等陆景宸说完,谢宴躬身道:“臣暂时不想娶亲,要辜负陛下一番美意了。” 陆景宸早就料到谢宴会如此说,眉头微皱,语重心长道:“按辈分你虽叫我一声舅舅,但你我年龄相差不多,自小情谊深厚,说是兄弟也不为过,如今事情已过了十年,阿宴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谢宴静静低头站在原地,面色淡然,不语。 陆景宸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后只得让步,但语气还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威严:“既不愿娶妻,那便纳妾,朕记得孟太傅家的女儿到了及笄的年龄了。” 闻言,谢宴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臣斗胆问陛下一句,当日陛下在冷宫见到秦家姐姐的尸体时,心中可有难过,若陛下有过一丝伤心,便多少也能体会臣如今的心境,陛下又为何要一再逼迫臣娶亲纳妾!” 谢宴死死攥着拳头,话语带着凉意,说出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刺在陆景宸心上。 谢宴话音未落,只见陆景宸手上青筋暴起,面色瞬间阴沉,谢宴此话无疑是狠狠揭开了他尘封十年之久的伤疤,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血淋淋的展现在人前。 陆景宸拿起手边奏折狠狠砸向谢宴,咬牙切齿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是要抗旨?” 谢宴附身跪在地上,面色淡然,不卑不亢道:“臣不敢。” “你不敢?这世上还有你谢宴不敢做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朕真不会把你怎么样?” 谢宴低了低头,语气平淡无波,又是一句:“臣不敢。” 见谢宴油盐不进的样子,陆景宸气得又狠狠砸了个茶盏:“赐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到定北侯府!现在!你给朕滚出去!” 谢宴叩了个头,语气一如既往淡漠:“臣告退。” 说完谢宴没再看他,转身缓缓走出大殿,两人不欢而散。 殿中伺候的公公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世上敢挑衅陛下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只有他谢宴一人了! 谢宴面色不虞,从皇宫出来以后,就跑去徐卿羽府上借酒浇愁,恨不得醉死过去就可以躲了这桩婚事。 “谢大将军,我这藏了七/八年的好酒今晚都快让你喝光了,你总得告诉我我这酒是因为什么没的吧?” 谢宴抬眸看他,又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酒,勾起一边嘴角:“你不是自诩大临朝第一军师?那你猜猜看?” 徐卿羽放下手里的酒杯轻笑:“讨了我的酒喝,还要跟我卖关子,我竟指望你能有吃人嘴短的觉悟,是我想太多。” 谢宴自顾自饮酒,连余光都没再施舍给徐卿羽。 徐卿羽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缓缓道:“可是长宁长公主又逼你娶陆婉清了?还是又逼你纳妾了?” 谢宴饮尽杯中酒淡淡道:“是陛下,陛下要我纳了孟家女,我不愿意,还同他吵了一架。” 闻言,徐卿羽眉心一跳,全天下也就只有他谢宴敢同陛下吵架,还这么轻描淡写的宣之于口。 徐卿羽弯了弯嘴角,放下酒杯,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都过了十年了,你作也作了,闹也闹了,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已死的人,一辈子不娶吗?” 酒过三巡,谢宴早已微醺,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中带着化不开的哀思。他轻晃着手中酒杯,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徐卿羽,勾了勾嘴角,嗓音微哑:“有何不可?” 看 分卷阅读7 着谢宴每每提及秦沅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徐卿羽仿佛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下不来。 半晌,徐卿羽轻嗤:“这秦家三妹妹真是好本事,你这般天生凉薄的性子,都为她成了要死要活的痴情种,死了十年还能让你念念不忘。” 谢宴面上愁容未减半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当年陛下将婉清郡主赐婚给你做正妻你不要,如今你已是而立之年,如果连个妾室都不纳,难道你想让谢家断后?” 谢宴神情难掩落寞,喉结上下滑动,缓缓开口:“我答应过她,今生的正妻非她不娶,如今答应陛下收了妾室虽是为了安抚我母亲,但对于她而言已是不忠,我又如何说服自己给谢家留后?” 说到这,谢宴将杯中剩下的酒缓缓送入口中,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只能等百年以后到了地下再向我父亲请罪了。” 徐卿羽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他的性子再劝也是无用,索性陪他一醉方休。 当晚,谢宴喝得酩酊大醉,徐卿羽依稀听见他最后轻声呢喃了一句,沅沅…… 这是自秦沅死后十年里,徐卿羽第一次在谢宴口中听到秦沅的名字,平日就算提及他也总是一笔带过,用一个“她”字代替。看着谢宴如今的模样,徐卿羽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酸了酸。 纵使谢宴再怎么抗拒,赐婚的圣旨还是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孟家。 然而,孟府也没有想象中太平,自宣旨的公公走了以后孟府东院就开始闹了起来。 按理说嫁给定北侯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楚京多少世家贵女都排着队的争抢。可到了一心想到飞上枝头的孟曦儿这,别说是做侧妃,就算是做正妃,孟曦儿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清早,秦沅还在梦里就被那边连续不断的哭闹声吵醒,情急之下唤来了灵儿。 “灵儿,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可是被东边的声音吵醒了,奴婢已经把门窗关紧了,谁知大小姐的哭闹声实在是太大了。” 秦沅揉了揉头,皱着眉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灵儿无奈道:“陛下下旨赐婚,要将府中嫡小姐指给定北侯做妾室,可咱们府中有两位嫡小姐,大小姐心比天高不愿意做妾室,这不正在东边跟老爷闹着呢!”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平淡如水的心瞬间泛起一阵波澜,眼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心中苦笑,难道这辈子她还要与谢宴牵扯? 见秦沅没说话,灵儿神色更加不悦,语气也越发不忿:“若是大小姐不愿意,这亲事多半就又要落在小姐头上。单说亲事嫁给定北侯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凭什么每次都是那边不要的东西都强行拿来塞给小姐,明明都是嫡出小姐,平时大小姐嚣张跋扈欺负您也就算了,若是这次连大小姐不要的亲事也拿来给小姐,那也太欺负人了!” 见灵儿忿忿不平的样子,秦沅忍俊不禁:“这不是还没有定数呢,先扶我起来更衣吧,今日早膳可有白粥?” “回小姐的话,今日早膳不止有白粥还有小姐最爱的芙蓉肉卷。” 闻言,秦沅眼神亮了亮,没想到孟怜在吃食上的喜好竟与她相同,倒是省去了她不少麻烦,如若不然她还要费心解释口味突然转变的原因。 然而,秦沅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气得她食不下咽,白白浪费了一桌子好吃食。 灵儿刚将吃食端上来,屋外就走进来一位穿着锦衣华服正当不惑之年的男子。男子头发高高束起,面色带着些许不悦,目光严肃,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秦沅脸上。 见到来人,灵儿替秦沅布菜的手瞬间吓得一抖,筷子“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缓过神后赶紧跪在地上:“老爷万安,奴婢失礼了。” 见灵儿的举动,秦沅知道,眼前锦衣华服的男子应该就是孟怜的父亲了,当今一品太傅孟德之。 秦沅起身低着头恭恭敬敬行礼:“怜儿见过父亲,父亲万安。” 孟德之坐在主位上抚平衣衫严肃道:“起来吧,听闻你前几日不慎从府中阁楼上摔下来了,今日可好些了?” “劳父亲惦记,怜儿已无大碍。只是,大夫说女儿伤到了头,从前很多事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了。” 只见孟德之脸上丝毫未见关怀之色,反而正色道:“今日陛下下旨将我府中嫡女指给定北侯为妾,这是门好亲事,正好你也到了适婚年龄。” 闻言秦沅眼中划过一抹讽刺,不由得心中嗤笑。 好亲事? 若真是好亲事又怎会落到她头上。 自孟德之踏进屋子,秦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心口还是一阵钝痛。 秦沅面色平静,缓缓开口:“父亲说的是,可怜儿上有长姐,长姐未嫁怜儿却先嫁,恐怕不合礼数。” 孟德之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有什么不合礼数的,你们两姐妹都是父亲的心头肉,嫁给定北侯是楚京多少女子都梦寐以 分卷阅读8 求的,曦儿那里父亲再为她另寻亲事就是了。” 秦沅嘴角划过一抹浅笑,淡淡开口:“既是整个楚京闺中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婚事,怜儿就更不该夺了姐姐的幸福,父亲三思。” 听到秦沅说不愿意,孟德之眉头拧到一起,疾言厉色道:“你身为府中嫡女理应责无旁贷为父亲分忧才是。” 秦沅心中轻嗤,自她醒了已有两日了,他这个亲生父亲连下人都没打发来一个,如今倒是来扮演起慈父了。 偌大的孟府,谁不知道这门亲事是孟曦儿不要的,如今到了他口中,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看这架势莫不是来逼婚的? 秦沅敛去眼中冷意,薄唇轻启缓缓道:“爹爹如此说,是要女儿非嫁不可了?爹爹可知,替嫁,这是欺君。” 孟德之面色瞬间阴沉,也不再扮演慈父的角色,冷哼一声,手中杯盏重重磕在桌上:“曦儿是府中嫡女,你也是府中嫡女,何来替嫁一说,又何来欺君!” 秦沅轻嗤:“嫡女?爹爹如今想到女儿也是嫡女了,在这孟府女儿可享受过一天嫡女的地位?” 闻言,孟德之双目怒瞪,一股怒气在胸中翻滚,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厉声道:“给你嫡女的身份还不满足,果真是跟你娘一样不识抬举!这门亲事由不得你不愿意!下月初八,就这么说定了!” 言外之意,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秦沅不禁替孟怜惋惜,这哪里是对待亲生女儿说话的语气,就算是对待毫不相干的路人,口气也不至于冰冷生硬至此。 从前,孟怜在府中日子过得怕是连下人都不如。 说完,孟德之瞥了秦沅一眼,起身交代了门口的下人看好秦沅,然后拂袖而去。 看着孟德之的背影,秦沅缓缓松开紧攥着的手,眼中情绪复杂,嘴角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讽刺,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苦涩湮没了整个心间。 还真是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两辈子,我竟还是要嫁于你。 上辈子我将毕生热忱寄于你,你却在最后关头让我大失所望。 秦沅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美眸透着寒光。 谢宴,你猜猜,如今我又会如何对待你。 既然上天垂怜让我重活一世,我岂能辜负。 ☆、逆鳞 孟德之走了以后,灵儿赶紧起身把屋外的门关上。 看着秦沅呆坐在桌前的样子,灵儿一阵心疼,替秦沅委屈:“老爷怎么能如此偏心呢,同为亲生女儿,平日里对小姐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这可是小姐的终身大事,老爷竟让小姐给大小姐做垫脚石!” 灵儿语气越发不忿,秦沅又何不是满腹心酸却无法宣之于口。 秦沅理清思绪,眼中的阴霾虽散了不少,但未施粉黛的脸上依然略显苍白。她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是逃不掉的,况且这次又是陛下赐婚,说到底也是抬举我了。” 瞧着秦沅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灵儿越发心疼自家小姐,小姐明明是那么心地善良的人。 灵儿一直都记得,那年大雪,是小姐和已故的夫人,把生命垂危的她从野地里救回来。也是小姐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守在床前照顾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份恩德灵儿铭记于心,半刻都不敢忘了。夫人去的蹊跷,小姐势单力薄,灵儿不止一次暗自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小姐,若你真不想嫁,灵儿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会帮助小姐逃婚。” 灵儿灵动的双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刚刚的胆怯。 闻言,秦沅面露欣慰之色,没想到孟怜的贴身丫头看似柔弱,竟有如此刚烈护主的一面。 秦沅笑了笑:“傻丫头,这话要是旁人听去了定落不了你好,这话可莫要再说第二次了。” 听到秦沅的话灵儿再次正色道:“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若是小姐不愿意,奴婢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小姐的。” 看着灵儿绷紧的小脸,和眼中坚定的光芒。秦沅哭笑不得,她知道灵儿是认真的,因为不管什么时候眼神都是骗不了人的。 “傻丫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灵儿抿了抿唇,半天没吭声,但眸子里的光芒依然坚定。 见状,秦沅笑了笑,继续宽慰道:“再说了,你刚刚不是还说,嫁给定北侯是整个楚京女子梦寐以求的吗,如今我得了这样好的婚事,你该祝贺我才是啊。” 灵儿知道秦沅是在故意宽慰她:“灵儿只怕委屈了小姐。” “虽是侧妃,但是不用操当家主母管家的心倒也乐得自在。” 闻言灵儿面露难色:“小姐,你忘了,定北侯府并无当家主母啊!” 话音未落,秦沅便倏然抬头,眼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原本平静如水的 分卷阅读9 心也再次泛起波澜。 半晌,秦沅缓缓开口:“什么叫并无当家主母?” “小姐,你忘了,定北侯并未娶妻啊,自然没有当家主母,说起来也奇怪,好像定北侯是有婚约在身的,但不知为什么却迟迟未见婚讯。” 有婚约在身却迟迟未见婚讯。 秦沅心口堵得慌,反复思量着灵儿的话,不知该做何反应。 “小姐宽心,众所周知定北侯的母亲也就是长宁长公主,平日里为人最是心善,小姐的性子好,嫁过去以后相信长公主也不会为难小姐的。” 秦沅眼中划过一丝凉意。 心善么? 她可忘不了当初的那瓶鹤顶红是谁送来的,若不是听到了那两个狱卒的谈话,她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慈眉善目叫她“沅沅”的人,会在她家道中落时迫不及待要了她的命。 秦沅心中轻嗤:如今,她该思量的大概不是如何讨长宁长公主的欢心,而是如何把这瓶鹤顶红全数奉还给她吧。 秦沅隐去眼中凉意,不动声色道:“是吗,如此我便放心了。” 见秦沅看的如此开,灵儿也宽心了许多,接着躬身为秦沅布菜。 “小姐,早膳都上了好一会儿了,小姐快些吃吧。” 秦沅如今还哪里有吃饭的心思,今天这一桌好吃食她怕是无福享受了,要白白糟蹋了。 秦沅起身走到床边:“我吃不下,你撤了吧,我有些累,想再睡会儿。” 灵儿知道秦沅心里不好受,没有多说,很快就叫来了人把桌上的吃的撤了出去。阖上门以后特意吩咐了人守着不许进去打扰,安排好了以后才去厨房准备给秦沅煎药。 秦沅躺在塌上,闭了眼,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刚刚孟德之强硬的态度,和死前狱卒毫不掩饰的讥讽,心中也不免又凉了几分。 虽是宿醉,但这会儿谢宴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传旨的公公一走,长宁长公主就派人去徐府把谢宴找了回来。 谢宴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府,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一整个上午都没踏出房门半步。长宁长公主虽然心中不满,却无可奈何,个中原因她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只能趁着午膳,希望能跟谢宴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谈。 “老夫人宽心,侯爷自小就孝顺,这次又有陛下的圣旨在。” 说话的人是长宁长公主的陪嫁侍女,兰袖。 兰袖此话虽是有心宽慰,但长宁长公主脸上愁容却丝毫未减。 她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轻叹道:“宴儿的性子自小就冷,也不知是随了谁。过去二十几年里能入他眼的,也就一个秦家三姑娘。只是那孩子福薄,与宴儿也是有缘无分。“ 兰袖又道:“过去的事,夫人您又提这做什么,这次陛下连婚期都定下了,侯爷再如何也不会抗旨的。” 长宁长公主轻哼:“他若真在意圣旨也不会迟迟不肯与婉清成婚,婉清那孩子那般柔弱的性子都被他气得走了三四年。” “老夫人放心,咱们家侯爷是随了您和老侯爷,都是长情的人。” 长宁长公主摇了摇头,她反倒是宁愿谢宴可以薄情一些。 “只希望宴儿这次纳了孟家女可以早点为我们侯府开枝散叶,不然我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侯爷。” 说着,长宁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每每提起谢宴的终身大事,她都免不了要头疼。 “老夫人,侯爷来了。” 现在谢宴早已不似昨日那般颓废,神色也恢复了一如既往淡漠疏离。 他走进屋恭恭敬敬向长宁长公主行了个礼:“儿子拜见母亲,母亲万安。” 长宁长公面色有稍许不虞,氤氲中犹带愁容:“要想我安你倒是少让我操些心,堂堂一个定北侯大半夜跑到人家府邸喝得醉醺醺像什么样子。” 谢宴面色寡淡,目光懒散,透着倦意,躬了躬身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知道谢宴是诚心敷衍,但只要他能安安分分娶了孟家女为定北侯府开枝散叶,长宁长公主也懒得跟他再计较。 “行了,坐下用膳吧。” 谢宴点头恭恭敬敬坐在长宁长公主对面,问道:“母亲近来头疼的毛病可有转好?” 长宁长公主抬手往谢宴碗里夹了一片他最喜欢吃的竹笋:“时而发作,比起从前是好了些。” 默了默又道:“多亏了婉清这些年给我寻来的药方。” 又是陆婉清。 谢宴勾了勾唇,这么多年过去,长宁长公主什么心思他早已了然于心,陆婉清是什么样的人,他怕是要比自己的母亲清楚许多。 谢宴声音不咸不淡:“母亲觉得欢喜就好。” “宴儿,今年婉清也快回京了,你们两个的婚事也该早日提上日程了。” 谢宴没说话,对长宁长公主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透着淡淡的阴霾,早已没了当初的光芒,思绪也早就飘 分卷阅读10 得远远的。 见谢宴不回应,长宁长公主仿佛认命了般轻叹,道:“宴儿,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婉清是个好孩子,整个楚京城都知道她是未来的定北侯夫人,你总要顾及定北侯府和永康王府的颜面。” “母亲说的极是,可儿子还不想娶妻,劳母亲为我操心了。” 听到谢宴说不想娶妻,长宁长公主当即摔了筷子,大发雷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个死人终身不娶?” 闻言,谢宴目光顿住,眼神中隐隐泛起一阵凉意。 秦沅两个字,无疑是谢宴这么多年触碰不得的逆鳞,平日里无人敢在他面前轻易提及,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 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他母亲的手笔他不能确定,他只知道等他赶到的时候,天牢里只剩下一具冰冷且残破不堪的尸体。 他威逼利诱才在狱卒口中得知,毒药是他母亲派人送来的。 后来他几经波折才发现结果似乎不尽然。 谢宴这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自责,每每回想起十年前那天见到秦沅尸体时那催心肝的滋味,他都夜不能寐。 谢宴起身,语气淡漠:“母亲保重身子,朝中还有事等着处理,就先告退了,免得惹母亲不快,改日母亲心情好儿子再来看母亲。” 说完,谢宴转身头也不回走出正厅,眼中凉意只增不减。 见谢宴淡漠的样子,原地的长宁长公主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从小到大谢宴虽性子天生淡漠,但对待她一向恭顺有加,少有的几次出言顶撞也都是与一个秦沅有关,叫她如何能容得下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牵动人情绪的女人。 况且,还不止谢宴…… ☆、魔障 灵儿走后不久,秦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见秦沅醒了,灵儿踱步走进来服侍秦沅起身:“小姐,你醒了,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一日未进食,现下秦沅的确有些饿,点了点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这会儿刚过申时。” 秦沅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她这一睡竟睡了一整天:“申时了,那先用膳吧。” 灵儿退出去把早就准备好的晚膳端进暖阁,未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摆好了一桌精致可口的晚膳。 “奴婢今日见小姐睡得沉,下午就没特意叫醒小姐。” 秦沅点了点头坐在桌旁,看着一桌精致的饭菜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小姐今日一整日都没喝药,奴婢待会把中午熬好的药热一热再拿来给小姐。” 听到灵儿说服药,秦沅本能的皱了皱眉,嘴里也泛起一阵苦味。 她是真的怕喝药。 默了默道:“端药时顺便拿些蜜饯回来吧。” 闻言灵儿虽心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笑道:“小姐今日怎的如此怕苦了?奴婢记得从前小姐更苦的药都喝过呢!” 秦沅夹了块甜食放入口中,缓缓开口道:“许是从前吃苦太多了,如今倒是更加喜甜。” 此话一语双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灵儿在一旁眸光暗了暗:“小姐放心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秦沅勾了勾唇,温声道:“就属你嘴甜。” 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昨日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有准备?” 闻言,灵儿压低了声音答道:“回小姐,奴婢今天白日里已经替小姐备好了,小姐放心奴婢避过了人,没人看到。” 秦沅轻点了下头。 晚饭后灵儿照例服侍秦沅喝药。 秦沅眉头紧锁,强忍着喝下一碗苦药,还好有蜜饯可以稍微缓解。 “灵儿,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灵儿边从秦沅手中接过药碗边道:“这都是灵儿分内的。” 想到一会儿还有要事要办,秦沅道:“今日你早点回去歇着,我也要睡了。” “啊?”灵儿不解,“自小姐从阁楼上摔下来醒了以后,好像变得比从前嗜睡了,要不要奴婢去寻个大夫为小姐再好好诊治一下。可别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秦沅哭笑不得,只能用衣袖遮面做困状:“不碍事,许是近日喝的药有助眠的作用,喝过以后总觉得困乏。” 灵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茫然,似懂非懂。 秦沅装出倦色靠在塌上:“我现在乏的很,你也回去歇着吧。告诉门口守夜的下人今晚不用守夜了,免得晚上弄出动静吵得我头疼。” 看秦沅是真的倦了,灵儿也不再坚持,按照秦沅的吩咐安排好下人后默默退了出去。 秦沅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确定人走远后,缓缓站起身,双眸冷冽闪着寒光,嘴唇微抿,脸上丝毫没有刚才的倦意。 夜深后,她将素白衣衫褪下,换上了她昨日叫灵儿准备的夜行衣。 分卷阅读11 镜中女子一袭黑衣,面色凌厉神情淡漠,如水般的双眸此刻化为寒冰,周身气场骤变,完全没了白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 半柱香后,她将屋内安置妥当悄悄熄了烛火,避过巡夜的下人悄悄从孟府后门翻了出去。 趁着四下无人,闪身匿入黑夜里。 十年以后的楚京街道多少有些变化,她寻着记忆兜兜转转才找到从前的秦王府。 如今的秦王府早就不似从前那般富丽堂皇,有的只是破败不堪。 秦沅双眼发酸,从前门庭若市的秦王府,如今大门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经过风吹日晒,门上的牌匾也看不清字,门口她和父亲从前最喜欢的石狮子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门庭冷落,透着萧条。 虽是时隔十年,可在秦沅看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如今重回故地心中的酸涩更是溢于言表恍若隔世。 秦沅理清思绪,趁着四下无人,轻松翻墙而入。 看着府里十年如一日的陈设,秦沅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她想不到有一天她还能回到秦王府。 只是如今偌大的秦王府空无一人,再无当日的热闹景象。 秦沅往记忆中的院子深处走去,院子里还依稀能看到血迹,不难想象当日抄家时是怎样的惨烈景象。 她轻车熟路回到了从前居住的“雅思阁”,轻轻推开门却没有意料中的腐霉的味道,屋内陈设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与正门的外的萧条景象截然不同。 浅紫色的纱幔,雕花的红木床,紫金镶边铜镜,梳妆台上放着从前她最心爱的镂空大红漆镶玉首饰盒,屋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秦沅微微蹙眉,屋中陈设是谁保留的? 还未来得及深想,秦沅就听见屋外的一道响声。 秦沅闪身躲进屏风后,借着夜色将自己掩在黑暗中。她压低了自己的呼吸,依稀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沉稳有力未见慌乱,听起来应该是两个人,可见轻车熟路不是第一次来。 黑暗中,秦沅缓缓将手移至腰间的匕首,用力握了握。 秦沅很清楚,这间屋子只有面前一扇门,无论是她想逃走还是外面的人进来,都只能通过这扇门。 屋内陈设一目了然,只要屋外的人进来,免不了会有交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 但奇怪的是脚步声只到了门口,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退出房间。 脚步声渐行渐远,秦沅丝毫不敢大意,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悄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没等秦沅从窗外离开,屋外的人推门而入,四目相对,秦沅本能的抽出腰间匕首向那人刺过去。 黑暗中,秦沅虽看不到那人的样子,但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起先招招凌厉致命,到后来却逐渐手下留情。 得到喘息的机会,她仔细把握着出刀的方向轻重,刀口凌厉狠狠在那人手臂划了一刀,趁机破窗而出逃出屋子,飞快藏进夜色中。 月光下,男人双目泛红,眉头微皱,受伤的手臂血液源源不断向外涌出,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黑暗里。 他望着那个破窗而出的身影许久未动,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主子,你受伤了!”屋外凌风一进屋就看到谢宴按着手臂立在黑暗中。 谢宴轻摇了摇头,面无血色,在月光下更显得冷白,他声音冷淡异常:“没事,让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 “并未,和从前一样,一无所获。” 闻言,谢宴眸光暗了暗:“下次再来继续找,那东西必须要找到。” “可,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一无所获,东西是不是已经被人拿走了,或者根本不存在。” 谢宴收回目光,嗓音清冷:“不会,秦王死前亲口对我说的,不会有错。” “主子……” “算了,走吧。”谢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又道:“以后多增派些人手在秦王府周围,再有人闯入及时来告诉我。” “属下知道了。” 收回目光,谢宴嘴角划过一抹酸涩,心中暗自苦笑,他怕是疯魔了,最近竟见着谁都觉得像她…… 谢宴自嘲一般低声笑了笑,这一刀挨得多少有些冤枉。 秦沅逃出秦王府没有停留,避着人原路返回太傅府,一来一回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是深夜并未有人发现她出过府。 回到房间后,她将匕首和夜行服藏在床下,换回了一身素衣。 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心中隐隐不安,如今除了她有谁还会去秦王府?而且她明明听到的脚步声就是两个人,刚刚确只见到一个人。 如今的秦王府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值得人惦记的深夜来访的…… 次日清晨,秦沅缓缓从睡梦中醒过来。 用完早膳后,回想昨夜的事,秦沅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灵儿,待会我们换衣服出府一趟。”b 分卷阅读12 r   闻言灵儿有些吃惊,从前孟怜身子弱,是从来不会到外面去的,况且孟家家规甚严。 “小姐,你要出府做什么?不如交代给奴婢,若是被老爷夫人发现小姐擅自出府……” 秦沅自然不能告诉灵儿她出府要去做什么,“府中憋闷,我想出去散散心,放心我们换了衣服从后门偷偷出去,没人会发现的。” 灵儿面露难色,但还是按秦沅的吩咐,拿了一套下人的衣服给秦沅。两人趁着府中巡逻的家丁换班,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眼下正是晌午,楚京街道一如既往人声鼎沸。 秦沅寻着记忆穿梭于各个街道,过了十年,许多她熟悉的事物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必须重新熟悉楚京的每一条街道,为日后做打算。 看着秦沅没有目标的挨个街道走,灵儿忍不住开口问:“小姐,您要找什么可以问奴婢。” 秦沅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孟怜,并且是失了忆的孟怜。 “没事,我只是想转转看,没准可以帮助我恢复记忆。” 闻言灵儿笑道:“小姐,您是真的忘了,从前您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况且府上规矩甚严,您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呢。” 秦沅怔了怔:“哦?是吗,现在我倒是挺想出来多散散心的。” 听到这话灵儿面露难色,惊呼出声:“小姐,擅自出府已是违背了府上规矩,往后可不能再出来了。” 瞧着灵儿一脸严肃,秦沅笑了:“瞧你吓得,我说笑罢了。” 不知不觉两人离开了闹市区,正当灵儿要劝阻秦沅回府时,眼前突然多了三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步一步逼近两人。 为首那人贼眉鼠眼,笑容猥琐:“这两位姑娘看着面生,可是迷路了?”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灵儿一个养在府中的侍女哪里见过这阵势,瞬间吓得有些发抖,但还是将秦沅挡在自己身后。 那人一听,笑了:“你倒是喊啊,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过来?” 灵儿吓得脸色发白,护着秦沅一步一步往后退。 见状,秦沅勾了勾嘴角,几个街头混混还不足以让她放在眼里。 她不比普通娇养在府中的世家女子,上辈子秦沅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十五岁就偷偷随军上战场,见过的厉害角色岂是这几个混混可以相提并论的。 没等秦沅出手,身后就传来年轻男子清冽的声音:“你倒是猖狂。” 接着传来另一个男子的轻笑声:“看来最近城内治安不太好啊!” 秦沅微微皱眉,这声音…… 转身一看,果然如她所料,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身玄衣的谢宴与一身白衣的徐卿羽。 自她重生后还是第一次正面遇见两人,虽是过了十年但两人容貌与从前并无差别。 徐卿羽察觉到秦沅的目光,扭头笑道:“这位妹妹看着有些面熟,是不是从哪里见过?” “……” 秦沅暗自翻了个白眼,阁下怕是鱼的记忆,看谁都觉得面熟…… 还真是是狗改不了吃屎,过了十年居然还是这幅纨绔样子,估计徐卿羽的浪荡性格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从前徐卿羽总爱三妹妹长三妹妹短的叫她,秦沅反驳了几次无用之后,也懒得再去纠正,一个称呼罢了。若是能动手估计她会打得徐卿羽哭着喊着叫她父亲。 那三四个混混见两人口气不善,又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没过一会儿就都灰溜溜跑没影了。 秦沅掩去眼中凉意,抬头看向谢宴,音容婉转,楚楚可怜:“多谢公子搭救。” “如今世道不太平,总有官府看不到的地方,两位姑娘还是不要单独来如此偏僻的地方,免得遇见什么坏人。” 谢宴声音一如既往淡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与徐卿羽截然相反。 灵儿也福了福身道:“今日真是多谢两位公子了。” 徐卿羽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脸浪荡:“能帮到两位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是徐某得荣幸。” 没等灵儿回话,身后的谢宴瞥了一眼徐卿羽,冷冷开口:“走吧。” 秦沅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藏在衣袖里的手暗暗收紧。 两人走后,灵儿见秦沅双目无神愣在原地发呆,以为秦沅是被吓着了,于是开口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沅的思绪被灵儿的话拉回现实,舒了一口气,道:“没事,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府了。” 然而,祸不单行,两人前脚刚从后门进府,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子尖细刺耳的声音。 秦沅脚步瞬间顿住。 ☆、结怨 “孟怜!你竟然违背家规偷偷出府!” 声音不善,带着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秦沅寻着声音回头,身后 分卷阅读13 站着的人不是趾高气扬的孟曦儿又能是谁? “长姐安好。”秦沅面色平静低头朝着孟曦儿行了个礼,脑中飞速思考应对之策。 以孟怜从前在孟家的处境,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会被人时不时的踩在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小辫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现在她身上还穿着下人的衣服,又被孟曦儿亲眼看到,人证物证具在,这违反家规偷偷出府的罪名她恐怕是很难赖掉。 孟曦儿脸上尽是抓住了孟怜把柄的得意之色,出言嘲讽道:“怎么?妹妹今日身子见好了?都能偷偷出府了?还还穿着下人的衣裳,是妹妹当主子当腻了,想要做奴婢?” 秦沅一双杏眼微眯,眸中闪着冷意,顿了顿,柔声道:“姐姐说的哪的话?妹妹怎么听不懂?妹妹只是与婢女在府中散步,恰好走到这儿了,这违背家规的罪名妹妹可是万万担不起的。” 闻言孟曦儿面色骤变:“被我当场抓住你竟还敢狡辩?” 秦沅勾了勾嘴角缓缓开口:“姐姐怕是看错了吧,若是姐姐就因为在后门附近见到妹妹,就非要将这罪名安在妹妹头上,怕是有些牵强吧。” 见秦沅反驳,孟曦儿微微惊愕。接着,惊愕很快便被愠怒替代,她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孟怜居然敢当着下人的面出言反驳她? 反了她了? 孟曦儿双目怒瞪,尖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一旁的灵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吓得脸色发白,冷汗阵阵,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孟家家规,未出阁的女儿不能擅自离府,就算离府也要提前向当家主母报备,说清楚要去哪做什么,得到当家主母的同意才能带人出府。 若是擅自离府,轻则禁足半年,重则是要请家法的。 想到这灵儿后悔不已,万万不该纵着小姐偷溜出府,若是闹到大夫人和老爷哪里去,再加上大小姐煽风点火,小姐免不了会受一顿皮肉之苦。 若是大小姐回想起那日在城东见过小姐,后果不堪设想…… 灵儿脸色越发惨白。 秦沅见灵儿脸色发白,心中不解,按理说以孟怜从前在府里的处境,这样的阵势她应该见过很多次才是,今日怎会吓成这幅样子。 见秦沅不说话,孟曦儿语气越发嚣张:“你以为你不出声就可以躲了家法?我一定要带你去见父亲,让父亲重重罚你!” 闻言,秦沅不仅心中庆幸是自己听到了一番话,而不是真正的孟怜。 未等秦沅说话,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脸上带着不悦。 “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吵什么吵?” 说话的人正是孟曦儿的亲娘,是如今的孟家当家主母——杜氏。 见到来人,孟曦儿眼中喜色又添了几分,立刻扑进那妇人怀里:“娘~孟怜今日偷偷出府被我抓个正着,上一次在府外遇见她,她就狡辩说我是眼花,这一次被我当场抓住,我看她再如何狡辩!” 听完,杜氏当即端出了当家主母的架子,正色道:“孟怜,你大姐姐说的可是事实?” 杜氏虽是极力掩着眼中的幸灾乐祸,但四目相对的一瞬,还是被秦沅捕捉到了。 秦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语气委屈得很:“怜儿不认。” 不过,秦沅这份委屈不是给孟曦儿母女看的,而是给这满院子下人看的。 刚刚秦沅就观察过了,平日后门人少,刚刚两人回来时也只有孟曦儿一人看见,如今被这边声音引过来的下人越来越多,她倒是要看看若是她咬死了不认,这孟曦儿母女又能如何? 见秦沅不承认,孟曦儿顿时急了,厉声道:“我亲眼看到你从门外回来!你竟敢矢口否认!看待会儿请了家法出来你还如何嘴硬!” 秦沅掩去眼中凉意,脸上表情让人生怜,低眉顺眼道:“就算今日上了家法,怜儿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两人僵持不下,杜氏微微皱了皱眉,想到皇宫刚下了帖子,两日后让三品以上大臣的家眷去参加百花宴。若是此刻上了家法,没个十天半个月大抵是下不了床的。 孟怜又刚刚被赐婚给定北侯,免不了要失了太傅府的礼数。况且,她还要孟怜去衬托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去不了怎么行。 杜氏心中暗哂,这次就先饶了她,反正孟怜还在这府中,想整治她不愁没机会。 她抿了抿唇,斟酌再三才开口道:“主子的过失,归根结底是下人的失职,没有及时引导主子,来人,把这侍女拉下去重罚,以儆效尤!” 说完,灵儿就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秦沅虽不知道她说的“重罚”是多重的罚,但见灵儿面色发白,瑟瑟发抖,秦沅于心不忍,毕竟祸是她闯的,断没有让别人提她受罚的道理。 秦沅抬手拦下两人:“慢着,夫人若是只听大姐姐的一面之词就随意惩处下人是否有失公正!” 分卷阅读14 杜氏双目怒瞪,脸上怒气尽显,眼中皆是不屑:“是谁给你的胆子,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若不是再过两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百花宴,你以为你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 秦沅心中轻嗤,果真是母女,就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朝着杜氏福了福身,柔声道:“怜儿不敢,只是夫人刚刚说了,两日后是皇后娘娘的百花宴,若是两日后这丫头下不了床,到时怜儿身边没有贴身侍女陪同,万一闯了祸,怜儿一人倒是不要紧,就怕连累的整个太傅府。” 杜氏一时语塞,反复思量以后,觉得秦沅说的不无道理,惩罚孟怜是小,万一在宴会上行差踏错那就是整个太傅府的大事。 她思量再三,只能先放过两人。 最终这场闹剧以秦沅被禁足半月,草草收了场。 待众人散去后,太傅府后门墙上翻下两道人影。 徐卿羽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三哥,看来你这未过门的娇妻在家中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 “与我何干。”谢宴声音淡漠。 虽有清隽的皮囊,但这皮囊下的音容向来难辨喜怒,就像是带着一层无人能看穿的面具。 面具之上,冷漠自持。 整个楚京城都知道年纪轻轻就封了定北侯爵位的谢宴,是位翩翩公子,更是可遇不可求的良缘佳婿,闺中待嫁的女子提到定北侯无一不面红耳赤。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冷漠自持的面具下,是何等杀伐果断桀骜不驯。 他心性冷淡,对这时间大多事都能做到漠然置之,只一人是他的例外。 见谢宴的模样,徐卿羽剑眉微挑,勾了勾嘴角:“你这人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无趣,怎么说也是你未过门儿的侧妃。” 说着又意味深长笑道:“况且,我瞧着这位也是这楚京城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竟没什么名气。” 叫谢宴还是没什么反应,徐卿羽装模作样轻叹:“听闻这孟家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又是一颗明珠蒙了尘啊……” 谢宴眉头微蹙,冷冷睨了他一眼:“说完了吗?” “……说完了。” “说完了就赶快走。” “……哎,太冷漠了吧,日后这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摊上你这么冷漠的人,以后在你定北侯府怕是要孤苦度日了。” 闻言,谢宴嗤笑出声:“一个侧妃罢了,娶回去好吃好喝的待着就是了,还能逼着我跟她举案齐眉不成。” 徐卿羽轻摇着手中扇子,挑眉道:“啧,你对人家无意刚刚直勾勾的瞧人家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这十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白白浪费我感情!” 谢宴扭头毫不留情嘲讽:“是我聋了?我怎么听到刚才某些人妹妹长妹妹短的?要不我……” 没等谢宴说完,徐卿羽瞬间怂了,将手中扇子一收,装模作样躬身道:“侯爷高抬贵手……” 谢宴瞥了他一眼,边转身往回走边道:“我刚忘了,是谁要跟着人家姑娘来的?” 求生欲使然,徐卿羽几乎立刻道:“我,当然是我。” 谢宴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勾了勾嘴角,没等他开口,徐卿羽接着道: “对了,我听闻过些日子陆婉清就要回京了,你有何打算?隔了这么多年你这婚期多半也是要提上日程了,双喜临门。” “……” 谢宴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直接打他个半死不活,好让他闭上那张惹人心烦的嘴。 默了默,谢宴眯了眯眼,眼中危险之色尽显。 “徐卿羽。” “啊?” 谢宴如墨般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嗓音淡漠:“你近日是否闲散的很?我记得西北地区还缺个督造监,明日我向陛下举荐你如何?” “?”西北?督造监? 徐卿羽心里那个后悔啊! 他怕谢宴一个发狠真给他弄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到时候他就真没地方哭了。 西北地区的督造监向来不是跟着下面一起挖煤就是采矿,风吹日晒不说,万一督察不利治罪是小,丢了性命是大。 官大一级压死人,徐卿羽讪笑道:“多谢谢三哥惦记了,我刚才想起来我所管辖的江浙一带好像还有要事等我处理,恐难当此重任。” 谢宴勾唇轻笑:“哦?是吗?” 徐卿羽点头,一脸无辜,好似刚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不是他。 后来一路上徐卿羽总算是关上了话匣子,安安分分跟在谢宴身后,省了谢宴不少口舌。若是不出言吓唬,谢宴怕是一路上都安生不了了。 只是,想到刚刚在孟家看到的场景,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阵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写文,如果文中有bug或遣词造句引起小仙女们的不适,请温柔指出,谢谢大家~ 再次跪求各位爸爸随手加个收藏~啵唧~ ☆、百花宴(一) 分卷阅读15 秦沅出府一事虽未闹到孟德之面前,但孟德之也略有耳闻。因再过十几日就是秦沅和定北侯的大婚,孟德之并未去找她的麻烦。 现下,最重要的事当属两日后皇后在后宫举办的百花宴了。 隔天,杜氏就将进宫需要佩戴的首饰送到秦沅的院子里。 正午,吃过饭后,秦沅就看到了桌上放的锦盒。 “小姐,这是上午大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进宫赴宴要戴的。” 秦沅走过去打开盒子,金灿灿的光芒扑面而来,里面躺着的清一色的金钗子、金镯子。 秦沅险些失笑,就算是她上辈子不经常戴这些,也看得出来这锦盒里的首饰都是好东西,置办这些个物件,怕是要花了大夫人好些银子。 只不过…… 盒中的首饰珠光宝气,贵气有余,灵气不足,通俗点说,就是土。 秦沅轻嗤,她倒是想得周到,费了这么大功夫也真是难为她这么看得起她。 一来,能显示她这位续弦的当家主母不曾苛待原配的嫡女。这二来,呵……若是明日她真戴着这一盒子的金钗子去赴宴,怕是会被笑掉大牙。 过了两辈子,她对这些珠钗首饰都没什么兴趣,但既是人家白送来的,又没花她的银子,白白送钱给她,哪有不要的道理。 “咔”的一声,秦沅阖上锦盒,温声道:“灵儿,把这盒子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 灵儿不解:“这……不是大夫人送来让小姐明日戴的首饰么,怎么小姐一样都没留下就让奴婢安置了。” 秦沅看着镜中自己如今的脸蛋,眉目如画,朱唇鲜红,一双含了水般的杏眼透着无害,清丽婉约。比起自己从前的容貌毫不逊色,更多了些女子该有的柔美。若是真要与之相较,怕是要比从前的自己更美上几分。 这样一张清纯婉约的脸蛋,若是戴上了刚刚锦盒里的首饰,摆明了哗众取宠,惹人笑话。 秦沅弯了弯嘴角,双眸闪烁:“你去吧,我自有打算。” 说完,秦沅将桌上的锦盒递给灵儿,让她收起来。 下午,东院那边就开始热热闹闹办明日的衣裳,大半个太傅府的人都被一屋子的上好锦缎吸引了过去。 灵儿看着自家小姐还在屋子里不疾不徐品茶,心里不免替秦沅着急起来。 “小姐,东院那边都在挑选明日入宫赴宴的衣裳,小姐怎么不过去看看?” 秦沅轻嗤:“去了也是无用,以那母女俩的性子,有好东西会给我?平白无故去置那个气做什么?” 灵儿点头,觉得小姐说的不无道理,平日里是大夫人管家,都是一些孟曦儿不要的东西才能轮到自家小姐头上。平日里吃穿用度上面多有苛待不说,有一年冬天就连过冬的碳火都是三九天才送来。 “可明日……” 秦沅知道灵儿担忧什么,轻抿了口茶,胸有成竹道:“放心,咱们不去,她们自会把好的衣裳送来。” 毕竟,要是这续弦夫人苛待原配嫡女的事传扬出去,当朝太傅可丢不起那个脸。 “灵儿,今日阳光甚好,扶我到院子里走走吧。” “近日天气回暖,不似从前那般冷了,奴婢这就服侍小姐更衣。” 没等秦沅走出院子,杜氏就差人把她明日进宫的衣裳送来了。 看着灵儿一脸崇拜的样子,秦沅抿了抿唇,没有解释。 “果真跟小姐说的一样,大夫人还真把衣服给咱们送来了。”说着灵儿忍不住掀开盒子看了看,惊呼出声:“竟是上好的软烟罗呢!” 闻言,秦沅目光微微顿了顿。 软烟罗? 杜氏竟会如此好心么? 等回到屋子里,秦沅亲眼看到那盒子装着的衣服,才知道杜氏打的什么主意。 那盒子里装着的的确是上好的软烟罗不假,可这莲紫色哪里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以压住的颜色。 上午送一盒子金钗子,下午送一盒子莲紫衣裙,这两盒东西真搭配着穿起来,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女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孟怜穿衣打扮有多土么?还真是难为她为孟怜处处费心了。 秦沅阖上锦盒,双眸流转,眼中情绪不明。 “小姐,怎么阖上了?不试试吗?” 秦沅兴致缺缺,随意将装衣服的锦盒扔到桌上:“试它做什么?横竖都送来了。” 灵儿欲言又止,不解之色写在脸上,自从小姐从阁楼上摔下来醒了以后,她越发看不懂自家小姐了,从前小姐性子虽温顺,但好歹也有几分妙龄女子的性子。 如今的小姐却好像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什么事物都提不起兴致来。 最后灵儿只得默默替秦沅将衣裳也收进柜子里。 第二日,一大早府里就忙开了。秦沅也早早就被吵起来了,梳洗打扮一番后,由灵儿服侍换上了昨日杜氏送来的衣裳。 秦沅今日梳了一个精巧的朝月髻,略施粉黛,肌肤娇嫩、美目流盼、 分卷阅读16 桃腮带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身上穿着昨日杜氏送来的莲紫色暗花梅纹留仙裙,寻常女儿家穿了这套衣裙,若是没有天生的贵气,压不住颜色不说,更会显得老气。 可秦沅本就肌肤胜雪,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衬得肤色更加白嫩。更添了优雅大气,周身气质浑然天成,随意搭配的几支素钗堪为点睛之笔,相得益彰。 秦沅看着镜中的自己,清丽婉约,楚楚可人,跟从前的自己相比是更多了些女儿家该有的味道。 灵儿看着秦沅头顶的素钗,搭配今日的这身衣服,是比杜氏昨日送来的金钗好的多。 她到底也是伺候孟怜这么些年,可今日却觉得她陌生许多,气质上比从前多了几分沉稳大方。 穿戴完毕后,两人早早就等在府外,免得让孟曦儿母女再抓住机会小题大做一番。 过了大约半盏茶时间,秦沅才隐约听见府里有响动。 只见孟曦儿今日一身青色挽月裙,肌肤若隐若现,飘飘欲仙。梳着近日里楚京流行的垂云髻,头上的碧玉步摇叮当作响。 秦沅勾了勾唇,怪不得杜氏要费尽心思把她打扮的像个土财主。 可就算杜氏不算计她,她今日也不是去跟孟曦儿抢风头的。 一阵风吹过,秦沅顺势倒在灵儿身上,用手上的帕子捂着嘴,轻咳了起来。 既然,从前杜氏在外散布孟怜体弱多病,今日她就成全了杜氏,索性将这病秧子的名声坐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能白天更新啦~蹭一波玄学hhh 秦沅大宝贝要崛起了痛打落水狗啦~ ☆、百花宴(二) 杜氏见秦沅倒在侍女身上轻咳,嘴角带着笑意,装模作样关心道:“二姑娘你这身子怎还未见好?” 秦沅掩面,柔声道:“都怪怜儿这身子不争气,许是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如今什么灵丹妙药用在怜儿身上药力怕是都要折半。” 见秦沅这中看不中用的模样,杜氏轻嗤了一声,看着秦沅乖乖穿着她特意准备的衣裳,想到待会秦沅就要沦为笑柄,杜氏眼神里按捺不住的窃喜。 再看今日她精心为孟曦儿挑选的衣着打扮,两者相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杜氏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尽是得意之色,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今日一过你看你还如何跟我的曦儿争。 “时候不早了,快些上马车吧,别误了时辰。” 说完,杜氏就带着孟曦儿走向门前那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刚到马车前,杜氏回头笑道:“都怪我思虑不周,这马车只坐得下两个人,二姑娘你只怕得委屈一下做后面那辆了。” 秦沅抬眼朝后面那辆车看过去,心中嗤笑,哪里是思虑不周,简直是思虑的太周全了。 秦沅故作乖巧点了点头:“全凭夫人安排。” 杜氏轻嗤,还以为她转了性子,不过还是跟从前一样软弱可欺,跟她娘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默了默,杜氏拂了拂衣袖:“那一会儿二姑娘就坐后面的车跟着咱们吧,等会子就能一起进去了。” 说完杜氏没再看秦沅,欢欢喜喜坐进那前面那辆精致的马车里。 杜氏这般作态,摆明了故意为之,秦沅心中有数也懒得计较,一个人坐车也乐得自在,免得同乘一辆马车她还要费尽心思装样子,累的很。 灵儿看到后面那辆车,瞬间变了脸色。待杜氏上车走后忍不住出言道:“小姐,那后面明明就是辆破旧的骡子车,大夫人摆明了是当众给你难堪。” 秦沅不在意的笑了笑:“坐什么车不是坐?都只是代步而已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从前跟随父亲在战场上的时候,连骡子车都没得坐。 见秦沅不在意,灵儿更加气愤:“让小姐坐骡子车也就罢了,偏又让小姐跟在她们后面,安的是什么心以为咱们不知道呢!” 秦沅不以为然,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也亏了杜氏处心积虑,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进行呢。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就缓缓停在宫门外。 由于皇后娘娘设宴,此刻宫门口来来往往不少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 下了马车,孟曦儿和杜氏瞧见秦沅的模样,都忍不住一怔。 杜氏的目光闪了闪,眉头微蹙,惊愕之色写在脸上。 可孟曦儿就不同了,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见秦沅今日不是意料之中穿金戴银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便寻了个错处道:“戴这么两只破簪子出来,寒碜谁呢?是诚心叫人家误会我母亲待你不好,还是有意给父亲丢人?” 秦沅本就肤白貌美,穿着莲紫色的留仙裙更衬得肌肤胜雪,清丽脱俗,略显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病态之美,宛如一朵我见犹怜的娇花。 孟曦儿仔仔细细打量着秦沅,见她梳的朝月髻也很是小巧精致,配上 分卷阅读17 那一身本意让她出丑的莲紫色衣裳,再加上今日她并没有佩戴杜氏送去的金银首饰,整个人显得十分端庄秀气。 秦沅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狡黠,大庭广众出口质问原配嫡出之女,杜氏也不加以阻拦,可见孟曦儿如今的性子,也不全是她一人的过失。 不禁心中轻嗤:母女俩的脑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略微福了福身,放低了姿态,音容柔和,苍白的小脸紧绷着:“长姐误会了,妹妹并无此意,只是妹妹听闻因为江南冬季的灾情,皇宫内外都在缩减用度,妹妹万万不敢穿金戴银。” 两人皆是一怔,谁都没料到平日里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孟怜,能咬文嚼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一番话一出,任谁都会觉得秦沅本身无错却放低了姿态,显得孟曦儿母女更加跋扈了。 偏偏这话还无从反驳,两人面面相觑,都惊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心中一肚子的话都被秦沅堵了回去,孟曦儿看着秦沅的眼中妒意更甚了。 没人知道,孟曦儿第一次见到穿着一身水红软缎石榴裙的孟怜心里有多不是滋味。 她当时就想,凭什么都是父亲的女儿,孟怜就能吃穿不愁享受大小姐的尊贵,她就要从小被人指指点点。因此,孟曦儿一直记在心里,暗自耿耿于怀好多年。 嫉妒一旦在心里扎根,就会如野草一般疯长。 孟曦儿从前靠着处处欺辱打压孟怜,才堪堪维持平衡的心,此刻又失了衡。 她面色十分难看,任凭脸上上好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她铁青的脸色,她死死攥着手中帕子,恨不得立刻就吞了秦沅。 其实孟曦儿生的也算是肤白貌美,清秀佳人一个,加之杜氏本身大字不识几个,又是外室入府,难免被人诟病说三道四。杜氏怕孟曦儿也被人笑话,平日里找来不少师父恶补她的琴棋书画。 如今看上去好歹也有几分贵女的样子了,只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尖酸刻薄的性子,和市井之气,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此刻来赴宴的人逐渐多了,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处在一旁看热闹,再僵持下去谁的面上也不好看,平白让人笑话。最后,杜氏只能搬出她大夫人的派头出来做和事佬。 秦沅今日可不是来当出头鸟的,杜氏愿意当这个和事佬息事宁人再好不过了。 好不容易过了杜氏母女这一关,秦沅本想安安分分跟在两人身后做个透明人。 然而,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秦沅万万想不到这百花盛宴竟成了她一人的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说:  秦沅:我也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 孟曦儿:…… ☆、投壶 近日天气回暖,今日的百花宴设在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的很,正中间上面坐着的是身着明黄色凤袍的皇后,底下左侧是各宫妃嫔,右侧是各大臣的夫人以及世家小姐。 皇子公主们也都穿梭在御花园中间跑跳玩闹,上至各宫妃嫔,下至各家小姐,无一不是盛装出席,放眼望去还真是百花盛开好不热闹。 秦沅跟着孟曦儿母女向皇后以及各宫妃嫔行了礼后在一旁落了坐,大致扫了一眼,还真是有不少的旧识呢。 自三人落了坐一旁的窃窃私语就没断过,孟曦儿母女的脸色眼见着发青。 秦沅抿了一口茶,此时就算捂住耳朵不听,她都知道旁人在说什么。 一个外室扶正,落座将原配的女儿屈居其后,不被人说三道四都见鬼了。 再者,各位大臣的夫人哪个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自小就在楚京上等圈子长大,免不了拉帮结派,成婚了以后更是都看不上这些个狐媚子外室。 尤其是御史大夫的夫人王氏,前段时间刚发现了相公竟在教坊司养了个狐媚子,王氏性子烈,好悬带人掀了教坊司,如今更加带头不待见杜氏母女。 秦沅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听着。 没过多久,神威将军家的女儿冯臻就向皇后提议比赛投壶。 皇后见冯臻生的讨喜,人也看着就机灵,当即就点头应了,让冯臻带着世家小姐们去御花园东面的空地玩。 孟曦儿融不进世家小姐的圈子里,只能不情不愿的找秦沅一同去,免得落单。 秦沅正发愣,耳边突然传来孟曦儿尖细的声音。 “孟怜!” 秦沅缓过神来,一脸茫然抬头看她:“怎么了长姐?” 孟曦儿没好气的剜了秦沅一眼,道:“皇后娘娘让咱们跟着冯家小姐去玩投壶。” 秦沅微怔,好端端的玩什么投壶? 她并不想参与,摇了摇头道:“姐姐你去吧,妹妹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别人。” 孟曦儿也没管秦沅愿不愿意,直接上手拉了她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冷哼道:“我若是撇下你独自去了,外人又要说 分卷阅读18 我们苛待你了。” 无奈,秦沅只能跟着孟曦儿往御花园北边走,此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刚走过去,秦沅就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接着就是众人的奉承谄媚。 “冯姐姐的投壶技术,咱们姐妹都是自叹不如呢!” “对啊对啊,楚京上下谁不知道,要是论起投壶的技术来,冯姐姐敢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呢。” 秦沅走过去,就看到冯臻神色傲慢站在一众官家小姐面前,手上还拿着投壶用的箭矢,下巴微扬好不神气。 旁边大概五六米处放着两个箭壶,其中一个里面躺着八/九个箭矢,另一个只孤零零竖着三四个。 已经到了下一轮,却迟迟不见有人敢上前比试,冯臻忍不住开口询问。 各家小姐平日都是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哪里会精通什么投壶,纷纷摇头。 冯臻向来跋扈,见无人应声,便随意指了个人:“就你吧,你过来跟我比。” 众人都纷纷偷笑,寻着冯臻的目光看过去,想看看下一个倒霉蛋究竟是谁。 “说的就是你,穿莲紫色衣服那个。” 秦沅:“……?” 听见她说穿紫色衣服的,秦沅心一惊,再看众人的目光,差点昏古七…… 我就想做个透明人,咋就这么难? 秦沅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把孟曦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接着,秦沅装着柔弱的样子,福了福身,面露难色,柔声道:“怜儿自小体弱,技艺不精,怕扫了大家兴致。” 说着还把手中的帕子捂在嘴边,轻咳了几声。 冯臻向来是娇生惯养着的,就养成了如今跋扈的性子,才不管秦沅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一听秦沅当众驳她的面子,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孟姑娘莫不是因为攀上了定北侯,看不起我这小门小户?” 此话一出,底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冯臻这话无疑是把秦沅推上了风口浪尖。 能嫁给定北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且不说身份,单说那张足以迷倒万千贵女的脸,就算是伏低做小也心甘情愿。 谁成想,这样的好事竟落在个病秧子头上,一众跃跃欲试的贵女都眼红的发慌,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逮到机会可以奚落一番,哪能错过。 这时,一道柔柔的嗓音响起:“人家是攀了高枝的人,哪里还能与咱们玩到一起去,阿臻你莫要强人所难了。” 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穿着碧色齐襟罗裙的貌美女子,女子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流转在秦沅身上。 此人正是冯臻的闺中密友——宋太守家的千金宋槿璃。 这宋槿璃也是暗暗爱慕了谢宴多年,这些年想方设法在谢宴面前刷存在感。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孟怜,再过个一两年这门亲事多半就会落在宋槿璃身上。如今被孟怜抢了先,免不了要趁此机会踩一脚解解气。 经过宋槿璃的煽风点火,冯臻更加不依不饶非要跟秦沅比赛投壶不可。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从旁边道:“冯姑娘,我妹妹自小体弱,真的不会投壶,若是姑娘不嫌弃,曦儿愿意代妹妹跟姑娘比赛。” 若不是为了尽快融入世家小姐的圈子,孟曦儿才不愿意帮秦沅说话。 冯臻瞥了孟曦儿一眼,扬了扬下巴,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冷哼道:“你谁啊?” 闻言孟曦儿表情尴尬,半天才回道:“家父是孟太傅。” 当初孟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冯臻又怎会真的不知孟曦儿是谁,不过是看不起一个外室之女故意给她难堪罢了。 冯臻装模作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细眉微挑,脸上尽是世家女子的高傲之色:“我若是嫌弃呢?” 冯臻话中之意明显,摆明了没把孟曦儿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一众看热闹的世家女子皆忍俊不禁,原地的孟曦儿气的脸色发青,敢怒不敢言,恨不得当即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咬牙默默退到大家身后。 冯臻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秦沅身上,不耐烦道:“你到底比不比?” 没等秦沅说话,冯臻勾了勾嘴角,故意道:“若是你不敢比也行,那就站到一边给我当靶子如何?” 冯臻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不作声了。 只因这话中羞辱之意有些太过明显,这当靶子平日里都是惩罚奴才的,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就只为秦沅拒绝跟她比试,就要如此羞辱人,众人都不由得觉得这将军府的小姐太过娇纵了些。 下面有一两个个跃跃欲试想要为秦沅说情的,也都被身旁好友拉了回来,毕竟冯臻背后是将军府,平日里见了面都要绕着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状,秦沅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她勾了勾嘴角,眼中情绪不明。 半晌,秦沅薄唇轻启,柔声道:“难为冯姐姐看得起我,那怜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秦沅妥协,冯臻高高扬起下巴,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你既应了,那我们 分卷阅读19 增加个赌注如何?” 秦沅假装费力拎起一旁的箭筒,福了福身:“冯姐姐请讲。” 冯臻心里惦记着为姐妹出气,所以不怀好意:“若是你输了……就要跟咱们说一说,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嫁给定北侯的!如何?” 听完冯臻说的赌注,底下的贵女们又是一阵骚动,都暗搓搓等着看秦沅的笑话。心中无一想的不是,这孟家女儿到底是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竟能让十年不近女色的定北侯点头。 众人虽是等着看戏,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同情秦沅。叹她太过倒霉,因这婚事惹上了整个楚京无人敢惹的两位大小姐。 今日,这孟家女儿丢人怕是要丢大发了。 只听秦沅嗓音柔和婉转,一双杏眼透着灵动,娓娓道来:“冯姐姐这赌怜儿可以应,可……若是姐姐输了又当如何?” 秦沅放低了姿态,音容样貌无一不让人生怜。 闻言,冯臻嗤笑出声,心道:到底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门小户,就算如今发达了,眼界也不同于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井底之蛙竟还妄想赢过她? 真是痴人说梦。 冯臻嘴角毫不掩饰不屑:“若你赢了你想如何?” 只见秦沅身段柔弱仿若扶柳,脸色透着病态,恰逢时宜的轻咳了几声,一双眼宛若三月春水,楚楚可怜,轻声道:“怜儿斗胆,若是怜儿侥幸赢了冯姐姐,冯姐姐可否为刚才的言辞道歉?” 话音未落,只见冯臻双目怒瞪,一双丹凤眼满含怒色,胸口一阵起伏,狠狠剜了秦沅一眼。 冷哼一声:“那要看你这有没有这个本事!” 秦沅勾了勾嘴角,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咳了几声问道:“那冯姐姐可是应了?” 冯臻瞥了她一眼,眼中轻蔑之色尽显,“有何不能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灵儿在一边面色焦急,从前小姐从未练习过投壶,此番小姐恐怕…… 作者有话要说:  秦沅:灵儿莫慌,小事一桩。 ☆、打脸 众人纷纷给两人让开场地,正中间除了给两人做裁判的宫人外,只剩下两只空荡荡的箭筒。 一众贵女都暗搓搓等着看秦沅的笑话,毕竟冯臻的实力摆在那,秦沅刚才的话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为了口头上扳回一局,等比完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沅把玩着手中的箭矢,眸光微闪,浅笑:“冯姐姐请。” 冯臻嚣张气焰丝毫不减,冷冷睨了秦沅一眼,拿上箭矢胸有成竹走到箭筒正前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出所料,又是九支箭静静躺在箭筒里。 冯臻弯了弯唇,朝着众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中得意之色尽显。 底下响起一阵赞美声。 “这么远的距离十投九中,不愧是将门之后。” 另一边附和道:“这孟家姑娘今日怕是不好脱身了。” “脱身?惹上这两位姑奶奶,怕是要脱层皮。” “近十米的距离十投九中,咱们中间哪个能做到?就是男子也是少有,今日孟家姑娘有的丢人的。” “你们先别这样说,你没见那孟家姑娘刚刚夸下海口,万一真有几分本事呢?” “行了,都别说了,且看着吧。” 冯臻扬着下巴,对一众贵女的赞美似乎很是受用,脸上鄙薄之意丝毫未减,心中对秦沅的不屑又多了几分。 秦沅充耳不闻,不动声色附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箭矢。 抬眸间,薄唇微弯,眼尾微微上挑,一双美眸寒光微闪,气势逼人。起落间,不见半分平日里的柔弱姿态,眉宇之间肃杀之色尽显,抬手从身旁的箭壶中缓缓抽出三支箭。 众人不解: “她要做什么?一起投三支吗?” 这投壶于常人而言,每次投一支想要投中都是极难的,一起投三支更是难上加难,此番投法众人更是闻所未闻。 宋槿璃嘴角划过一抹不屑,冷哼道:“哗众取宠罢了,你们还真当她能投中?” 话音未落,只听“叮”的一声,秦沅手腕灵巧一动,分寸拿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支箭矢同时离手,稳稳落在十米外的箭壶中。 空气瞬间静默。 “连中贯耳?” 这时,不知是谁惊呼出了声:“她竟投了连中贯耳!” “投中贯耳已是级难,她竟能连中贯耳?到底是咱们井底之蛙小看了孟家姑娘。” 闻言,一边的冯臻和宋槿璃微微变了脸色。 “这孟家姑娘果真是有几分本事,怪不得敢直言挑衅。” 接着,秦沅下面两次同样同时抽出三支箭,余下六支无一例外以相同的方式稳稳落进箭壶。 此刻,冯臻和宋槿璃脸色铁青,此前的不屑与得意,通通被难以置信替代。 三轮过后,一旁等着看热闹的一众世家贵女,此时也丝毫不敢小看了秦沅。现在两人分 分卷阅读20 数持平,众人纷纷期待着这最后一支箭。 若不中,两边分数持平难分高下,若中了,那丢人的可就是冯臻了。 此时,就要看秦沅如何决定,她若想打冯臻的脸…… 众人平日里虽对冯臻和宋槿璃两姐妹俯首帖耳,但依两人平日里的做派,哪个心中能没有怨气。若是今天秦沅能打一打冯臻的脸,刚好灭一灭冯臻的气焰,免得她整日里踩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 只剩最后一支。 只见秦沅美眸流转,指尖轻点着手中的箭矢,嘴角微弯,陡然间,手腕微动,最后一支箭也从手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叮当”一声。 最后一支箭稳稳落进中间的小孔中。 瞬间,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依竿!十筹!” 依竿是投壶游戏中难度等级最高的一个级别。 一举依竿,百年难遇,秦沅此投一中,无疑是压倒性的胜利。 “孟家姑娘最后一支箭竟投出了依竿。” “孟家姑娘真是不简单,真人不露相。” 冯臻难以置信看着最后一支箭落在箭筒里,脚底发软险些栽过去,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见状,宋槿璃也是接连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怎么会……” 比赛结果一目了然,不用秦沅开口,园子里这些个眼睛看着呢,公道自在人心。 秦沅福了福身,身姿柔弱,楚楚可怜,一双湿漉漉的杏眼仿佛含了春水,惹人生怜。 宫人捡起两人壶中的箭矢,半晌,缓缓开口:“孟姑娘胜。” 众目睽睽之下冯臻无法抵赖,眼中满含怨毒之色,不情不愿道:“方才是姐姐的不是,还望妹妹,见谅。” 冯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最后见谅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沅神色云淡风轻,抿了抿唇,一如既往柔弱的福了福身子,嗓音轻柔:“姐姐言重了。” 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子清亮的嗓音:“这儿竟如此热闹,投壶游戏怎么也不叫上本公主?” 说话的人乃是皇后嫡女——昭云公主。 看着昭云公主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朝她走过来,秦沅细眉微皱,她怎么来了? 看见来人众人纷纷行礼:“昭云公主万福金安。” 昭云公主扫了一眼众人,随意摆了摆手:“免礼。” 看到地上的箭壶时,目光一顿,竟还有人能投中依竿? 昭云公主面带些许敬佩之意:“这是谁投的?” 闻言,秦沅脏一紧,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边上的宫人赶紧毕恭毕敬答道:“回公主,是那位身穿莲紫色衣裳的姑娘。” 昭云公主扭过头仔细打量着秦沅,见秦沅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免怀疑:“你是哪家的姑娘?” “回殿下,民女是孟太傅之女,孟怜。” 闻言,昭云公主脸色骤变,眼中恶意毫不掩饰:“你就是孟怜?” ☆、崭露头角 “你就是谢宴哥哥即将要纳的侧妃?” 闻言,秦沅眉心一跳,又是因为谢宴? 呵……虽是过了十载,风采也还是不减当年呢。 曾经她有楚京城第一贵女和秦王嫡女的名头压着,其他人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好歹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如今她是孟怜,一个小小太傅家不受宠的嫡女,偌大的楚京城一人一口唾沫怕是都要把人淹死。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还真是人言可畏。 秦沅朱唇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她们知道心中仰慕的翩翩公子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不知会作何表情,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争风吃醋。 从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的人生,想要取而代之,如今她倒是很想问一句,她这般破碎的人生还换吗? 秦沅心底的苦涩开始泛滥,她眉目低垂,福了福身:“承蒙陛下厚爱,臣女惶恐。” 虽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昭云公主真要给秦沅难堪恐谁也阻止不了,如今只能借陛下名头一用,看看能否做到偷换概念来迷惑昭云。 果然,昭云公主听见秦沅提到陛下,心中到底有所顾忌。美眸微扬,瞪了秦沅一眼后,拂了拂袖,冷哼:“我母妃说了,百花宴就要开始了,叫你们回去。” 秦沅一阵无语,这百花宴还未正式开始就迎来两波针对,心中腹诽,今日,她怕是要失策了。 秦沅敛目低眉,眉目间尽显惫意,心中轻叹:“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皇后见众位贵女跟着昭云公主回来,不免一时起了兴致,问道:“刚刚投壶比赛玩的可好?可有输赢?” 刚刚投壶的主意是冯臻出的,现在理应是冯臻回话。 只见冯臻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整个人像霜打了的了茄子,缓缓走上前回话:“回娘娘,刚刚的确论出了高 分卷阅读21 低。” 闻言,皇后兴致勃勃:“哦?是哪家的姑娘?” 冯臻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心中妒意升腾,若不是秦沅,现在在皇后面前露脸的就是她了。 冯臻福了福身,低头道:“回娘娘的话,是孟家二姑娘。” 皇后瞬间想起了孟家二姑娘是何许人也,只因前两日陛下在她宫里说起过,将孟家姑娘许给定北侯做了侧妃。 她心中不解,这定北侯十年不娶,怎的这一次,就偏偏答应了?不免要多留意几分。 冯家女儿的投壶本事她也有所耳闻,如今又听闻这孟家姑娘在投壶比赛上竟拔得头筹,更加想见上一见。 皇后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柔声道:“孟家二姑娘可在?可否走出来让本宫瞧一瞧?” 秦沅款款走出,低头、俯身跪在地上行礼:“臣女孟怜,拜见皇后娘娘。” 闻声看过去,少女眉眼低垂,微风吹过耳边几缕碎发随风轻飘,听她吐语如珠,声音cx团队柔和又清脆。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待她抬起头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清丽婉约,当真是十足是美人儿。 皇后眉眼微弯,缓缓点了点头,浅笑道:“果然是个美人。” 闻言,秦沅头低得更低了,心底略微一颤,顿时升起不祥之感,“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轻笑出声,“有什么不敢当的,本宫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快起来吧。” 秦沅叩首:“谢皇后娘娘。” 起身后,秦沅默默退到了一旁。 今日,本意是想降低些存在感,可现在……怕是很难不让人注意了。 见皇后如此夸赞秦沅,冯臻死死攥住帕子的手指微微泛白,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了。 另一边,本意想看秦沅被其他世家女子折辱,好乐见其成的孟曦儿,此时更是气得脚后跟都快躲碎了。 她万万想不到,终日里在府中唯唯诺诺足不出户的孟怜,会偷偷学了投壶,竟还如此出色! 皇后拿起手中早就做好的题签:“既然人齐了,今年的百花宴就正式开始,今年规则与往年会有些许不同。” 接着将手中的题签交给身旁的女官:“现在就由楚尚宫来宣布今年百花宴的游戏规则。” “今年的游戏规则不同于往年的晋级制,今年采用抽签的方式,各位贵女将抽签决定自己的比赛题目,由各位娘娘们打分,最后决定出今年的百花魁首。” “题签包括:琴艺、棋艺、舞艺以及作画,由各位贵女自行抽取比赛内容。” 听完题目内容,冯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听闻,孟家姐妹不善音律。 冯臻将悄悄将身子往宋槿璃饿的方向移,俯耳低语,两人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狡黠。 秦沅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从前她是秦家嫡女的时候琴棋书画、舞艺女红虽不能堪比大家,但也是样样精通,否则她楚京第一贵女的名号又从何来呢? 若是她们想在抽取题目上做文章,那怕是大错特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压字数,章节略短小,周四开始会增加更新的~ ☆、针锋相对 磨了一个时辰,百花宴总算是开始了。 虽然秦沅觉得无聊,也并不想参加,但这百花宴既然能成为一年一度楚京贵女十分重视的宴会,自然是有独特之处的。 而在皇后娘娘命人拿来给今年百花宴上魁首的最终奖品时,众位贵女纷纷按捺不住,眼底的渴望也是丝毫掩饰不住。 在场诸位贵女无一不是出自名门,平日里见过的宝物也是数不胜数,能让她们如此不顾礼节露出如此神色,可见今日奖品非同一般。 而比起奖品来说,更加让人为之动容的便是百花宴魁首的名声了。 夺得魁首之人,无疑就是一众名门贵女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十年前,秦沅就是连续三年夺得魁首,接着一舞动天下,被先帝赞了一声“汝家有女,琴舞双绝”才得了楚京第一贵女的名号。 有了百花宴魁首的名声,无论是在楚京贵女们的圈子里,还是未来嫁到夫家,都足够站稳脚跟,也难怪一众贵女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在百花宴上露脸。 自皇后娘娘让人宣读完今日的比赛规则以后,周身的窃窃私语就没有听过。 “今年的奖品竟如此丰厚!不止有往年的夜明珠,居然还有长相思琴,我听闻这琴可是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赐给曾经的湄贵妃的。” “听闻湄贵妃出自名门,琴艺师承一位隐士高人。听说那位高人一曲价值连城,湄妃的琴音尽得其真传,如高山流水,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那女子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出身名门又能如何,还不是做了这皇城的一缕孤魂。” 听到这,秦沅放假手中杯盏,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忍着心 分卷阅读22 底翻滚的情绪,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呵……长相思。 两人谈笑间,百花宴正式开始。 因今年百花宴与往日有所不同,众人纷纷好奇今年究竟会如何比。 观望以后才知道,是由给为贵女先行抽签,然后登记签中内容,再去相对应的比赛区等候皇后分发题目。 棋艺与书画的比试场地分别在两端,中间是留给抽到琴艺和舞艺的贵女表演。 按照顺序,通常先是书画和棋艺,比完了以后才是琴艺和舞艺的比试。 众人按落座顺序抽签,不出所料,秦沅果真抽到了琴艺,并且是抽到了全场唯一一张指定曲目的题签——《潇湘水云》。 秦沅余光瞥见冯臻以及宋槿璃的神情,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在登记簿上写好自己的曲目以后,步伐款款走到琴艺区。 未到一刻钟,冯臻也走进琴艺区,四目相对,冯臻眼中怨毒之色尽显。 投壶胜过我又如何?看待会比试完了,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秦沅将冯臻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嘴角,心中有了底。 无非是冯臻刚刚投壶比赛竟输在了她手上心生妒意,在接下来的抽签中做了手脚,让她抽到了最难的题目。 若是秦沅没猜错的话,冯臻的琴艺应该不差,此番竟又是来针对她的,属实有趣。 她算准了孟怜不同音律,故意让她难堪,可她棋差一招,断然想不到如今的孟怜早就不是从前的孟怜。 众贵女见两人再次对上,不免再一次暗自打赌。 “冯姐姐今年竟又抽到了琴艺?” “你还看不出来吗,冯臻今天是摆明了要跟那孟家二姑娘作对到底了。” “我记得去年冯姐姐可是以一曲《落萧》一举夺魁,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此番孟家姑娘估计是没什么胜算了。” 闻言,旁边穿着朱砂色罗裙的贵女笑道:“我看未必,刚刚投壶比试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整个楚京城谁不知道孟家女儿不善音律?周姐姐莫要因刚才的投壶一并高看了孟家二姑娘。” 那女子弯了弯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而后很快便隐去了,缓缓开口:“可刚刚比试前,又有谁知道孟家姑娘善投壶?且看着吧,今年的百花宴怕是精彩着呢。” 说话间,棋艺和书画那边的比赛已进行得如火如荼了。一炷香后,两边的第一名相继产生。 今日,棋艺夺得第一名的是宋槿璃,书画夺得第一名的是李尚书家的千金,李如诗。 随着另一边比赛的结束,这边琴艺与舞艺也是相继开始。 刚刚说话的周家姑娘,以一曲《霓裳羽衣舞》夺得第一名,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琴艺比赛。 大临朝开国皇帝极善音律,所以各大世家无不争相效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楚京城内,人人都私下以音律为尊定身份高低的风气。 “下面是琴艺比赛,各位贵女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往年第一个表演的分数都很低。 见状,冯臻不自觉将目光投向秦沅,眼中异样一闪而过。 接着,只听那女官道:“今日唯一抽到曲目的便是孟姑娘了,那就由孟姑娘先来如何?” 秦沅眉眼冷了几分,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长相思既是姐姐生前最爱之物,断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秦沅朱唇微弯,如画般的眸子淡淡瞥了冯臻一眼,眸中狡黠一闪而过。 这,可是你逼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压字数,最近每一章更新的很少,真的对不起大家,周四以后会恢复一章3k到4k字,谢谢各位小仙女的支持~ 如果觉得文章还能入眼希望各位小仙女随手加个收藏支持一下,谢谢大家~ ☆、艳惊四座 秦沅略微福了福身,身姿轻柔,仿若拂柳,青丝如绢,聘婷秀雅,柔美的娥眉微微蹙着,精致面颊上扫出浅浅的忧虑。 见此状,若是不知道还当真以为她是为此曲愁。 只见秦沅嘴角微微勾起,缓缓起身,款款走入舞台中央,拂袖摆裙,一颦一笑间带着无尽媚态,媚而不妖,让人移不开眼。 她玉指微弯,玉手轻挑,指尖轻抚琴,琴音缓缓在指缝间流出。 婉转低吟的琴音缓缓流淌,淌过前生波折,淌过今世岁月。 清澈明净的琴音缓缓流动,时而轻缓如涓涓细流,时而低回婉转好似凄切私语。 侧耳听,琴音由远及近,一阵轻柔婉转的序曲后,是无比高昂的一个颤音,两音之间衔接流畅,毫不突兀。 芊芊玉指交替飞快拨动着琴弦,琴声高亢,壮怀激烈,似高山巍峨,似海般壮阔,抑扬顿挫,将曲中凄婉壮烈的情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分卷阅读23 看着秦沅,周家姑娘朱唇微微勾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原来孟家姑娘不仅投壶厉害,琴艺更是一绝。” 刚刚同她一起说话的女子,一脸惊讶点头,虽未回话,心中早已对秦沅的琴艺赞不绝口。 闻言,另一边平日里就爱围着冯臻溜须拍马的王家二姑娘,话语中带着酸意冷哼:“你未免太过看得起她了,一个士族出身而已,琴技再如何了得也比不上出声名门的冯姐姐。” 周家姑娘,暗道了声“蠢货”,淡淡瞥了王家女一眼:“妹妹可莫要心口不一。” 这王琬柔平日里对别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独独就跟在冯臻身后唯她马首是瞻,也不知道冯臻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竟能将如此表里不一的人训成如此忠心的狗。 王琬柔愤愤瞪了周家姑娘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而如今冯臻的脸色怕是要比投壶时更加精彩,任凭上好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她气得铁青的脸色。 心中对秦沅的妒恨更是上升到了顶峰。 冯夫人也是一脸铁青,本来是打算让自家女儿在百花宴上露脸,若是得到皇后的赏识就再好不过了,也可为以后可以谋得一门好亲事添着筹码。 此刻,母女俩的如意算盘尽数毁在秦沅手里,两人的脸色能好就怪了。 冯夫人暗暗对坐在对面的冯舒嫔使了个眼色,没多久,就听冯舒嫔开口道:“这琴技好是好,可是否太过于炫技了,忽略了曲中本来的向往平淡安谧娴静之意。” 皇后微微皱眉,并未作声。 平日里冯舒嫔自成一派,与皇后也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平日里虽是姐妹相称,但暗地里斗成什么样子,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见皇后未开口,身边的冯嫔党羽立刻附和道:“是啊,手法虽娴熟。但好似只注重了技艺,却少了些东西?” “此曲乃是先帝爷与德源皇后的伉俪之作,需一琴一萧加之配合,才能演奏出最佳效果,如今只听这孟家姑娘一人弹奏,不免觉得有些差强人意。”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悠扬清冽的萧声缓缓传入耳中,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 萧声悠扬而起,清冽与凄婉相应,婉转与清亮共存,沁人心脾,宛如天籁。 闻见萧声,秦沅指尖微顿,配合着萧声再次缓缓拨弄琴弦。 只听,一琴一萧,配合得出奇一致,时而婉转,时而豪放,如淙淙溪流,蜿蜒绵长,不绝如缕。 随着萧声,只见御花园口处,一身穿月白色蟒袍衣衫气宇不凡的男子,手中持萧,缓缓踏入中央。 琴声逐渐消散,飘零流转,清扬缥缈,凄清幽悠,如泣如诉,在场之人无一不被牵动情绪。 待一众嫔妃回过神来,见到来人,纷纷变了脸色。 曲终,秦沅指尖轻轻划过琴弦,款款起身。 只见那手中持萧的男子挥袖扬衫,俯身跪地,拱手道:“儿臣拜见母后。” 闻言,一众贵女瞬间变了脸色,这人竟会是当今皇后的嫡子,五皇子陆磬。 秦沅微怔,这人竟是陆磬? 见状,周家姑娘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今日的百花宴还真是热闹。 刚刚嘲讽完秦沅的人,此刻脸打得啪啪作响,事实证明,人家不止会投壶,琴艺更加高超。更有当今皇子中的高岭之花陆磬,与之合奏,这是多少人求都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皇后脸上带着笑意:“磬儿,快起来。” “母后见谅,儿臣只是偶然听到御花园内琴音婉转,不禁想与之合奏,若是扰了母后,儿臣像母后请罪。” 满宫上下谁不知道五皇子陆磬在音律上的造诣极高,此番话对秦沅琴技的赞美之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如此听觉盛宴,本宫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快平身吧。” “谢母后。” 此番以后在座诸位怕是都无心听曲了。 一炷香后,剩下的贵女也都弹奏完毕,皇后看向五皇子:“磬儿你在音律上造诣颇深,依你之见,此次魁首应当花落谁家?” 陆磬思考片刻,拱手道:“儿子以为,孟姑娘当得魁首。” 闻言,皇后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本宫便宣布,今年百花宴的魁首就是孟家二姑娘孟怜。” 秦沅俯身叩头:“孟怜谢恩。” 最终,孟怜以琴艺第一名,书画第一名,棋艺第一名的成绩,将百花宴魁首收入囊中。 只见,远处假山后缓缓走出两道身影。 “三哥,你这侧妃琴艺了得,此等才情容貌,若不是士族出身做正妃也是绰绰有余了。” 谢宴没应声,微微蹙着眉,如墨般的双眸闪着清冷的微光,静静看着那个巧笑倩颜的女子,眼中情绪不明。 徐卿羽默了默接着道:“只不过……这琴音入耳,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来谁曾弹过如此凄婉的曲子。” 说着,徐卿羽面上带了 分卷阅读24 些懊恼的神色,轻摇了摇头。 闻言,谢宴瞳孔猛的一缩,衣袖中的手掌骤然攥紧,近十年平淡无波的心,此刻微微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波澜。 心底略微一颤,像是被人触及心底柔软,一股许久未有过的情绪,瞬间铺天盖地袭上心头,思绪也跟着拉回到了十几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找找节奏,从下章开始恢复每章3k以上,求各位爸爸评论~爱你们~ ☆、三两往事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 谢宴本跟着长宁长公主在宫中赴宴,奈何宫宴规矩多属实无趣。宴会还未过半,谢宴就偷偷从宴会上溜了出去。 刚出了宫门,谢宴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三哥何时偷偷溜出来了,可叫我好找。” 谢宴转过身,面前正是摇着折扇一脸玩世不恭的徐卿羽。 看清来人,谢宴瞬间移开目光,转身往门外走,周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莫挨老子”四个大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见状,徐卿羽心道不妙,赶紧追上来:“欸,三哥等等我,三哥不会记仇吧!” 半晌,谢宴抬眼冷冷睨了他一眼,漠然开口道:“我若是记仇,你还能站在这?” 谢宴的眼神看得徐卿羽心惊,但听见他如此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能放下了。 谢宴此人天生性子淡漠,虽为皇亲贵胄但从不横生事端。性子虽算不上阴险但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若是想整治你一番,不动声色间你可能就会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若不是上次他一时情急,断不会作死搬出谢宴给自己挡枪。 徐卿羽表情讪讪的,笑道:“我就知道三个宽宏大量,不会跟小弟计较。” 谢宴脚步一顿,扭过头看向徐卿羽,双眸漆黑深邃。 半晌,才缓缓开口,“若是有下次,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徐卿羽瞬间生寒,谢宴看他的眼神,当真是与看死人一般无二。 见状,徐卿羽不敢再同谢宴开玩笑了,他这个三哥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了,他吞了吞口水,正色道:“三哥放心,若是再有下次,小弟自行了结,绝不用三个动手。” 闻言,谢宴淡淡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缓缓开口:“那倒也不必,你若真自行了断了,我还要为你赔命。” 听到这话,徐卿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了。 徐卿羽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今日是上元节,城中会有庙会,三哥也是溜出来逛庙会的?” “你真当谁都如你一般闲?” 徐卿羽微微挑眉,像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一样,接着道:“我听说今年上元节的庙会与往年不同,三哥同我走一趟如何。” 就这样,谢宴被徐卿羽生拉硬拽到了城东的庙会上。 徐卿羽说的没错,今日的庙会的确与往事不同,除了赏花灯和舞龙舞狮以外,今年还多了许多猜灯谜的新鲜玩法,街上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两人沿着主街道跟着行人一路往城东走,沿途上多得是赏花灯和猜灯谜的摊位,谢宴一一扫过摊位上挂着的灯谜,竟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最后,在城东谢宴看到一家同样是猜灯谜的摊位前人满为患,整个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谢宴瞬间来了兴致,想去一探究竟。 越过人群,只见摊位前站着一位女子,背影柔弱,如墨般的青丝垂在身后,头上插着点翠碧玉步摇。旁边的侍女手上已经拿了五六盏花灯,可见都是这位女子猜出来的奖品。 接着,摊主从摊位底下又拿出一盏样式新颖极为精致好看的花灯,口气带着不悦:“姑娘,这是今晚我压箱底的花灯,若是你能猜出谜底我分文不取,这灯也就归你,若是你猜不出来,就要把你赢得灯通通退还回来,若是你想要也可以,不过,要花银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摊主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纷纷劝说那位女子把灯退给摊主,免得惹上事端。 可那女子偏偏就不信这个邪,眼角微扬,朱唇轻勾,开口道:“好!” 摊主眼中划过一丝奸诈,抬手将花灯另一边的字谜露了出来。 只见灯上谜面只有七个字“残花片片落田中”。 看热闹的人看见谜面,纷纷面露难色,这灯谜向来都是十字到十五字,如今这个却只有七字,摆明了故意为难。 见到众人脸色,摊主眼中奸诈之意更甚:“姑娘,如何?” 女子嘴角轻勾,音容婉转,字正腔圆道:“毕,此灯谜的谜底为毕。可对?” 闻言,本来胸有成竹的摊主瞬间变了脸色,放下手中花灯冷哼着威胁道:“姑娘,你可莫要随意蒙我,蒙对的可不算数。” 那女子不骄不躁,盈盈开口:“摊主的意思是若我能道出解法这花灯便归我了?” 那摊主面色发青,半天,才咬了咬牙道:“对!你若是说 分卷阅读25 出解法,今日我认栽!” 女子朱唇轻勾,如水般的眸子中透着灵动,娓娓道来:“花取匕,片片即两个匕,田字的中心取十,合成毕字。” 闻言,众人纷纷叹那女子的才情,连谢宴都忍不住低声赞一句:“冰雪聪明”。 身旁的徐卿羽难得能听见谢宴开口夸赞别人,还是一女子,眼中不由得生出笑意,轻啧出声:“铁树开花我还是头一次见,那女子是有几分才情,容貌也不错,难得有人能入三哥的眼,若是三哥看上了,不出三日我定能将这姑娘的家世年龄、有无婚配给三哥打探得清清楚楚。如何?” 谢宴淡淡瞥了徐卿羽一眼,“你若有闲心,不如多操心你自己。” 说话间,摊主将最后一个花灯交到那女子手中,女子薄唇轻启,柔声道:“画鸢,付银子。” 说完,两人转过身离开摊位。 只见,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美目流盼,桃腮带笑,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正值豆蔻年华,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秦沅。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第二次,是在漠北边境的大帐内,与那日在庙会上截然不同。 人间三月天,本应万物复苏,莺歌燕舞。但那年,冬季余威尚未褪去,楚京城内寒风拂面,细雨如丝,令人生寒。 那年,是谢宴第一次上战场,他求了父亲好久才能跟着父亲一起出征漠北,一同出征的还有当时未被封为秦王的宁远大将军——秦青云。 漠北地区苦寒,长年风沙漫天,白日里日头毒辣,流金铄石,夜晚气温骤降,风寒刺骨,昼夜温差极大。 夜色渐浓,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断断续续飘起了雪花。 寒风凛冽,谢宴披上斗篷走出营帐,夜晚的漠北万籁俱寂,只见片片雪花层层叠叠铺在黄沙上,别有一番风景。 本想欣赏一番这塞北的雪景,不料,刚走出营帐就听见另一边大帐内传出杯盏重重落地的声音。 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帐内烛火轻摆,透过缝隙,他看到营帐内主坐上秦将军面色铁青,双目怒瞪像是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 地上跪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卒,看上去应该是个女子。女子穿着不合身的盔甲,身影略显孱弱,但腰背挺拔,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本该如水的眸光中透着坚定凌厉,粉雕玉琢的脸上张扬明媚,桀骜不驯。 明明是在等待审判,但恍惚间,谢宴似乎觉得,地上的女子好似更像一个主宰者,骨子里透出的英气与桀骜让谢宴不自觉将目光停她身上。 接着,大帐内传出带着怒气的质问:“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谁准你跟到这来的?说!这身衣服是不是你二姐姐帮你弄来的?” 女子扬头声音清脆,带着倔强:“是我自己想来,不关别人的事,父亲你不要迁怒其他人,要罚就罚我好了。” 谢宴听懂了,这地上跪着的女子原来是秦将军的三女儿,偷偷跟着行军的大部﹎初鱈≈队来到了漠北。 从前他就听闻秦家三姑娘素有“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传闻,都说秦家三姑娘的才情放眼楚京无人能比。 想到这,谢宴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战场可不是她们女子平日里写写诗弹弹曲那么简单的,这女子怕是把上战场当成了过家家一般,实属荒唐,也难怪秦将军如此生气。 可转念又想,从楚京到漠北一路上少说也有近十五日,军中条件艰苦,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能随军十五日,也不简单了。 好奇心使然,谢宴将身子隐在夜色中,继续听着。 “父亲,您就让我留在这吧,我不会给您添乱的,况且您从小教女儿习武,女儿可以像父亲一样上阵杀敌。” 闻言,秦将军大掌重重拍向桌面:“胡闹!我教你习武是让你自保!再说,上阵杀敌是男子的事,哪里有女子上战场的道理?” “父亲!” “秦沅!你不用再说了!明日天一亮,我就派人送你回京!” 谢宴剑眉微挑,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倦意,懒懒的勾了勾唇,原来她叫秦沅。 没等秦沅说话,营帐外就传来一阵喊杀声。 “匈奴人来偷袭了!” 谢宴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转身回到帐中提剑。 当谢宴再一次走出营帐,本来万籁俱寂的深夜,此时喊杀声层出不穷,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夜色中。 穿过人群,只见当日柔弱女子身披戎装,正提枪杀敌,英气逼人,半分不逊色于男子。 ☆、鸿门宴 百花宴以后,秦沅以百花宴魁首的身份,在楚京城中的贵女圈内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道孟家那个病秧子二姑娘,在百花宴上一鸣惊人,不仅夺得魁首,还赢得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的青睐。 从回到孟府第二天开始,各种礼物纷至沓来,其中不乏稀罕玩意儿。 分卷阅读26 只不过秦沅因为上次偷偷出府的事,自从那日在百花宴上回府就开始被禁足,到今日已经禁足了三四日了,所以这些个礼物一件不落尽数落在了孟曦儿母女手里。 看着桌面上大大小小十几件礼物个个价值不菲,孟曦儿仅剩的理智也很快就被熊熊燃烧的妒意吞没。 见杜氏从门外走进来,孟曦儿几乎咬牙切齿道:“母亲,孟怜那小蹄子这些年居然背着咱们练习投壶,还弹得一手好琴,是不是父亲偷偷请了人去北院教她?” 杜氏是今日听下人说,这几日经常有礼物送进孟府,指明了是送给孟家二姑娘孟怜的,但是全数被孟曦儿扣下,所以今日特来看看。 看着桌上摞着的大大小小十几件价值不菲的礼物,杜氏目光有些许游离。 半晌,杜氏语气中情绪不明:“应该不会是你父亲,你父亲如今厌恶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请人教导她弹琴投壶。” 说着,杜氏眼中划过一丝阴毒:“这小蹄子这些年藏得竟这样深,连我派去北院监视的嬷嬷都骗过去了。” 孟曦儿接着道:“说不定她连生病都是骗人的,这一次她能抢了曦儿的风头,下一次她就能抢了曦儿的秀女身份,母亲一定要为曦儿做主啊!” 闻言,杜氏心中闪过一丝怀疑,按理说这些年孟怜的吃食她都按时下了□□,量不至死,但会让人常年体弱多病,寻常的大夫根本查不出来。 难道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若是这些年孟怜知道我给她的吃食里下了药,还在偷偷换了药的同时常年装作体弱多病,那,她会不会也知道了那个女人暴毙的真相…… 想到这,杜氏有些不寒而栗。 缓了缓,杜氏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孟怜已经被圣上下旨赐婚给定北侯做侧妃了,如何能与你争秀女。” 孟曦儿不依不饶:“母亲,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个大夫来,去北院给孟怜查一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杜氏点了点头:“曦儿说的有理,那日她的表现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母亲待会儿就差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其实杜氏心中也没底,否则那日也不会纵着孟曦儿推孟怜下阁楼。只不过当日马大夫已经说过回天乏术,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天以后孟怜居然醒了。 无奈,她只能让孟曦儿去一探究竟,没多久孟曦儿就回来告诉她孟怜还跟往日一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若不是这次百花宴上那小蹄子居然一鸣惊人,还夺得了百花宴魁首,或许她依旧不会留意那小蹄子。 想到这,杜氏眼中的狠毒之意更甚了,若是那小蹄子这些年真的偷偷换掉了她下的药,还日日装病给她看,可就莫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半晌,孟曦儿又想起一事:“母亲,父亲昨日可是说了今日的晚饭要请孟怜过来一同用?” 听见孟曦儿提起,杜氏才想起来的确有这回事。 昨日下了朝以后,孟德之不知道是从哪听说了,孟怜在三天前的百花宴上得到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的青睐。 回到府中以后第一时间便找到她,嘱咐她今日的晚膳差人将孟怜请来一同用,接着又差人往北院送了些东西,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是杜氏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妙。 杜氏冷哼:“是说了,不过……瞧着吧,她想重新获得你父亲的宠爱可没那么容易。” 她知道,朝中的党争从未停过,孟德之身为当朝一品太傅,想要拉拢他的大有人在,但孟德之却迟迟未站队。 其中原因,一是他身为一品大员位高权重,若贸然站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站错了队,怕是还没等到青云直上那一天,就要将几十年的筹谋和整个太傅府赔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二是当今圣上皇子众多,但是真正得到重用的却没有几个,五皇子平日里不参与朝政,但到底是中宫嫡子,更因为五皇子从小就在音律上天赋异禀,深得圣上喜爱。 这也就是孟德之突然重视孟怜的原因,他想着若是能够通过孟怜,搭上五皇子和皇后这条线,应会比站在其他皇子那边胜算大些。 孟德之此人表面上爱民如子,其实内里最是自私,若不是她摸清了孟德之的性子,又怎会从一个区区外室,变成如今的当家主母。 另一边,秦沅一早就收到了晚上要去东院跟孟德之和孟曦儿母女一同用晚膳的消息。 早晨,秦沅刚起身,灵儿就欢欢喜喜告诉秦沅这个“好消息”。 “小姐,老爷今天派了小厮来传话,说从今日起你的禁足就解除了,还说今晚让你一同去东院用晚膳。” 秦沅点了点头,双眸深邃,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了。” 灵儿一大早侍奉秦沅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帮秦沅挑选衣服,足以看出灵儿对今日晚膳的重视。 “小姐,这件桃红色的襦裙如何?小姐肤白,穿桃红色最是好看,很衬小姐的气质。” 灵儿从柜子里拎出一件桃红色大朵牡丹烟纱碧霞罗。 分卷阅读27 秦沅抬眼看了一眼那桃红色的衣裳,瞬间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从前孟怜挑选衣服的眼光竟被杜氏养的如此之土,怪不得那杜氏要拼了命的把孟曦儿打扮成仙女。 秦沅柳眉微皱,眼中写满了嫌弃:“灵儿,把柜子里所有桃红色的衣裙都找出来。” “啊?”灵儿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没一会儿功夫,灵儿就将柜子里桃红色的衣裙尽数翻了出来。 看着她空了大半的衣柜,秦沅险些气笑了,杜氏为了打压孟怜还真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也是难为她衣食住行处处留心了。 那一地的桃红色、粉红色的衣裳,险些晃花了她的眼,如此颜色穿在身上,杜氏是想把孟怜打扮成怡红院的头牌花魁? 秦沅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那一地的桃红色衣裙,撇了撇嘴,挥手道:“赶快将这地上的衣裳拿走,如何处理随你,总之不要再让我再看到如此颜色恶俗的衣裳。” 灵儿再一次不解,这桃红色是小姐从前最喜欢的颜色,怎的今日却要全都扔了? 灵儿面露难色:“小姐?真的要全部扔掉吗?奴婢记得小姐从前很喜欢这些衣服的。” 这次,秦沅眼皮子都懒得抬了,更加懒得解释,直接挥手:“扔了扔了。” “这……” “以后莫要再让这颜色进我的衣柜了,等到下次置办衣裳的时候,记得多挑些庄重素净的料子的拿回来。” 灵儿点头称是,摸摸捡起地上的衣裳,走出屋子。 灵儿走了以后,秦沅起身走向柜子,从空荡荡的柜子里挑了一辆颜色相对素净的衣裳,又随手拿了几支珠钗出来。 傍晚,秦沅按时去了东院。 孟德之还未到,屋中只有孟曦儿母女。秦沅恭恭敬敬向杜氏和孟曦儿行礼:“怜儿见过夫人,见过长姐。” 见到,秦沅,孟曦儿瞬间变了脸色,冷哼道:“妹妹这礼,姐姐可受不起!” 看着孟曦儿的脸色,秦沅险些失笑,她又是何时惹了孟曦儿?怎么孟曦儿一看到她就如斗鸡般,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跟她同归于尽。 没等秦沅说话,杜氏远远瞥见正在往这边走的孟德之,立刻和颜悦色道:“怜儿你来了,快来这边坐,你父亲还未到,等你父亲到了咱们就能用膳了。” 杜氏算准了时间,说到这故意提高了声音道:“知道你爱吃芙蓉肉卷,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你可合心意?” 话音刚落,孟德之便踏进屋子。 见状,秦沅轻嗤,这杜氏还真是好算计。 见到孟德之来了,孟曦儿几乎立刻扑上去撒娇:“父亲又好几天都没来看曦儿了,是不是曦儿惹父亲生气了?” 孟德之宠溺的摸了摸孟曦儿的头:“曦儿这几天好似长高了?” “还是老爷眼力好,这几日曦儿的确长高了不少,还时常念叨着想念父亲,这不今天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闻言,孟德之面露欣慰,许是十分欢喜,点了点头道:“今日父亲得了些稀罕玩意儿,带会儿用过饭以后让管家带着你去挑两件。” 孟曦儿欢喜得紧:“谢谢父亲。” “老爷,你送给曦儿的东西都快把她的屋子堆满了。” 孟德之摆了摆手:“无妨,曦儿喜欢就好。” 秦沅看着三人上演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戏码,她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不禁有些同情孟怜。 孟德之说完,扭过头才看到一旁站着的孟怜。 秦沅福了福身,恭恭敬敬行礼:“怜儿见过父亲。” 孟德之脸上尴尬一闪而过,正色道:“不必多礼了,你身子不好,人齐了就用膳吧。” 四人落座,空气一时静默。 看着孟德之伸手夹那盘她事先准备好的菜,杜氏眸中带着笑意:“老爷,别只吃青菜,今日我让厨房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鳜鱼,快尝尝。” 孟德之面色严肃点了点头,没答话,转而看向秦沅开口道:“怜儿近日身子可有好转?” 秦沅心中不解,不免腹诽,今日是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关心起她的身子了。 虽有不解,但秦沅还是柔声道:“多谢父亲关心,怜儿身子从小便不好,这些年也是拿各种药吊着,实在是……” 说到这,秦沅面带愁容,轻叹出声,模样惹人怜爱。 闻言,孟德之道:“待会儿吃完饭我让人把前几日圣上赏赐的人参给你送去,让厨房你熬汤补身子。” 秦沅心中的不解更甚了,平日里不闻不问,今日怎会如此好心,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没等秦沅回话,孟德之接着道:“我听闻,前几日你得了百花宴魁首,还得到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的赏识,可有此事?” 闻言,秦沅心中冷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就知道会有其他的事,否则怎会无缘无故请她来一起用膳。 秦沅了然于心,低眉顺眼回道:“回父亲的话,怜儿拙作让皇后娘娘和五皇子见笑了,万万当不 分卷阅读28 起赏识二字。” 孟德之眉头微皱,语气也严肃了不少:“你既得了魁首就不要妄自菲薄,若是你真能……” 话未说完,孟德之突然干咳出声,片刻便咳出一口鲜血来。 见状,杜氏惊呼出声:“老爷,你怎么了?” 孟德之气虚,湿寒之症,若是同误食了鳜鱼和山楂,则会气血攻心,轻则晕厥,重则如现在这般咳血。 孟德之喉咙干涩,一股腥甜从喉咙向上溢出,倏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杜氏面露急色:“来人,快去请大夫。” 说话间,杜氏偷偷看向孟曦儿,对她使了个眼色,孟曦儿瞬间会意,起身抓住秦沅的手腕义正辞严道:“孟怜你为什么要害父亲?” ☆、反击 屋内燃着檀香,孟德之平躺在塌上,眉头深锁双目紧闭。 “大夫,我家老爷如何了?怎会突然咳血?” 杜氏神色焦急,担忧之色写在脸上,语气也透着不安,但有意思的是,在她眼中秦沅倒是未看出半分着急,反倒轻松得很。 大夫伏在床边,仔细查探着孟德之的脉象,半盏茶的功夫,大夫收回手,又接着仔细看了看孟德之的脸色。 斟酌再三后,才道:“依老夫看,孟大人多半是毒气入肺,再加上大人从前就有气虚湿寒之症,才会磕血。” 闻言,杜氏眼中划过一丝喜意,语气中带着一阵哭腔:“那依大夫之见可有解毒之法?” 那大夫眉头紧皱,心中慎重思量了一番以后,才道:“大人中毒不深所以解毒不难,我已为孟大人施针,应该稍后便会有所好转。” 杜氏轻点了下头,目光略微不自然,又问:“那我家老爷何时才能醒过来?” 那大夫目光闪烁躲躲闪闪,言辞犹豫:“我已施针为大人解毒,稍等片刻大人应该就会醒了。” 说着,那大夫将刚刚为孟德之诊治的工具一件一件收回到药箱里,只见,那大夫紧张得冷汗涔涔,双手都有些发抖还险些打翻了药箱。 见状,秦沅心中轻嗤,多半已将今日这出戏了然于心。她嘴角微微勾起,平淡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不动声色将杜氏与那大夫的一举一动,神色目光尽收眼底。 心中掂量一番后,秦沅悄悄俯在灵儿耳边低语了几句,闻言,灵儿面露惊讶,双眸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秦沅怎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点了点头示意灵儿按她说的做,接着,灵儿便避着人悄悄溜了出去。 孟曦儿听完大夫的话,扭头想起来孟怜,立刻疾言厉色道:“孟怜,一定是你下毒害父亲!” 闻言,秦沅柳眉微挑,朱唇轻弯,抬头缓缓对上孟曦儿的眼睛,语气委屈极了:“长姐何出此言?我怎么会下毒害父亲?” 孟曦儿扬了扬下巴,眼中恶毒之意尽显,一如既往盛气凌人道:“一定是父亲让你嫁给定北侯做侧室,你不愿意,所以你怀恨在心,在晚饭的时候伺机下毒害父亲。” 没等秦沅说话,杜氏立刻扑上来,“孟怜你的心为何如此狠毒,平日里老爷公务繁忙难免冷落了你,今日老爷特意请你来永远晚膳,你竟然怀恨在心伺机下毒,你这可是弑父!” 屋子里还有下人在,听见孟曦儿母女的话,不免窃窃私语,看着秦沅的目光闪着异样。 闻言,秦沅心中轻嗤,这母女俩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瞧这母女俩一唱一和,义正辞严,字字珠玑,若是不知道的当真要以为她是那大逆不道的弑父之人了。 秦沅眉眼处又冷了几分,心中冷笑,也难怪从前孟怜斗不过她们。 她掩去眼中凉意,语气微冷缓缓开口:“夫人和长姐未免太看得起怜儿了,弑父这等大罪,怜儿是万万担不起的,夫人和长姐凭什么就如此笃定是我大逆不道下毒谋害父亲?” 孟曦儿没想到秦沅会反问,一时顿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从前孟怜早就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来了。 杜氏是有备而来,不会像孟曦儿一样哑口无言,微怔片刻便缓过神来,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道:“平日里用晚膳都无事,怎的今日你一来一同用膳就出了事?” 秦沅眼中闪过异样,抬头瞥了一眼杜氏,朱唇轻启,不急不躁,徐徐道来:“夫人此话未免太过牵强,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下毒谋害父亲?夫人当满屋子下人的眼睛是摆设,还是夫人当自己和长姐的眼睛是摆设?” 秦沅此话一出,噎得杜氏脸色发青,胸口一阵起伏,连续说了好几个“你”字,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出口。 见状,秦沅嘴角轻勾,双眸闪动,眉眼处一片冷意,接着道:“莫不是夫人想强行把这罪名叩在我头上?怜儿虽自小没了母亲,又体弱多病,但也是断然不会任人拿捏的。” 闻言,杜氏稍微缓过神来,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在菜中下了毒,不是在桌上定是在厨房。” 杜氏话音未落 分卷阅读29 ,秦沅便嗤笑出声:“大夫人可要慎言,空口白牙的一张嘴就要将这大逆不道的罪名安在怜儿身上,怜儿可不依。”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杜氏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杜氏双眼微眯,怎会听不懂秦沅的话外之意。 闻言,杜氏眼中难掩喜色,殊不知她正等着秦沅如此说。 杜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既然二姑娘如此说了,那便派人去搜一搜你的住处,二姑娘可敢让人去搜?” 秦沅掩去眼中凉意,杜氏手段卑劣,果然如她所想。 半晌,秦沅装作为难的样子,淡淡开口:“怜儿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只是,夫人若是只搜我的院子,是否有失公允?” 闻言,孟曦儿瞬间变了脸色。 孟曦儿怕人搜出她房里近日里扣下的东西,没等杜氏说话,立刻抢先一步开口:“不行!又不是我谋害父亲,凭什么要搜我的院子?” 秦沅虽不知孟曦儿为何反应如此大,但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可见她房中必有蹊跷。 她面露惊讶之色,故作为难的样子:“姐姐反应为何如此大?莫非是姐姐房中有什么东西……”说到这,秦沅故意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不能见人?” 话音未落,只见孟曦儿杏眼瞪圆,语气更急了:“孟怜,你不要污蔑我!” 正争执,孟德之轻咳出声,眉头紧锁,缓缓睁开双眼。 听见声音,杜氏立刻扑到孟德之床边梨花带雨,道:“老爷,你终于醒了。” 没等孟德之说话,杜氏就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爷,大夫说你中了毒,二姑娘好狠的心,您今日本是一番好意请二姑娘来一同用膳,谁知道二姑娘竟怀恨在心,竟然在饭中给老爷下毒。” 听着杜氏的话,孟德之面色越发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人处置了秦沅。 见状,秦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父亲,可否听女儿一言?” 孟德之脸色阴沉,冷眼看她,并未说话。 见状,秦沅抬头看着杜氏开口道:“夫人,我有一事想问,今日晚膳可是夫人一手操办的?” 杜氏面色多少有些不解,但碍于是孟德之默认,只能顺着秦沅的话开口回答:“自然是我一手操办的。” 秦沅朱唇轻勾,下巴微微扬起:“既然夫人说了今日晚膳的吃食都是夫人准备的,那我如何能下毒?” 没等杜氏反驳,秦沅接着道:“况且,我近日都在禁足,院子外一直有人看守,莫不是夫人以为我会□□之术,可以在禁足的同时跑到厨房去给父亲下毒?” 闻言,杜氏一时语塞,孟德之也是眉头紧锁,说不出半个字来。 杜氏眼见自己精心筹划的一切就要付之东流,心一横,铤而走险道:“老爷,二姑娘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不足以自证。” 孟德之双眸深邃,冷眼看着两人,不语。 见孟德之没说话,杜氏接着游说:“老爷,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严查一番,揪出谋害老爷的人,妾身终是难安啊!况且若是府中有心肠歹毒意图谋害之人,府中上下也会终日惶恐。” 孟德之心中掂量了几番,发觉杜氏所言不无道理,于是抬头看向门口的管家,面色严肃,厉声道:“派人搜查整个太傅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听到孟德之要让人搜查整个太傅府,孟曦儿瞬间变了脸色,刚要开口便让杜氏瞪了回去。 杜氏目光狠厉,孟曦儿打心眼儿里发怵,只能愤愤的退到一边,双手暗自发力,手中的帕子被她攥得变了形。 秦沅将两人的脸色和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瞥了孟曦儿一看,眼神不躲不闪,直视孟曦儿,轻勾嘴角,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 接着,轻飘飘收回目光。 不用看秦沅都知道孟曦儿如今的脸色,定是气的发紫,此刻,孟曦儿怕是要将后槽牙都咬碎了。 秦沅向来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重生后只想一心为秦王府沉冤昭雪,所说仇人,也只有那长宁长公主母子,她更是从未想过要在后宅与孟曦儿母女俩争个高低。 但孟曦儿母女却频频挑衅,几番坑害不说,今日竟然要让她背上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要知道,弑父可是要遭万人唾骂,浸猪笼的。 秦沅冷笑,她若不反击,真当她是纸糊的?可以任她们母女拿捏? 杜氏此刻也是脸色发青,眼中怨毒之色毫不掩饰,恨不得要将秦沅盯出个洞来。 见状,秦沅淡淡收回目光,神色漠然,不动声色。 秦沅心中冷笑,别急,你们母女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杜氏凉了 夜色渐浓。 大约半个时辰,管家手中拿着两个盒子从门外走进来。 见到来人,孟德之抬头,脸色阴沉,语气生硬:“可找到什么了?” 管家“扑通” 分卷阅读30 一声跪在地上,看了看一旁的杜氏,微微发抖。 见状,孟德之脸色阴得跟外面的天一般无二,大掌重重落在桌子上,半天,咬牙切齿道:“看她做什么?说!” 管家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声音发抖:“老爷,在……在大小姐房里搜到了半块乌头。” 说着,管家将搜到的半块乌头递给孟德之。 孟德之面色铁青,打开管家递给他的东西,看清以后,瞬间将手里的乌头狠狠扔在孟曦儿身上。 “孽女!”孟德之怒气正盛,挥了挥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闻言,孟曦儿面色瞬间惨白,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眼神涣散,满是惊恐之色,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明明,我明明放在孟怜房里了……” 眼见孟曦儿说漏了嘴,杜氏立刻大声骂道:“孟曦儿,闭嘴!” 听到杜氏插话,孟德之转头,眼中寒光射向杜氏,又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杜氏头上,咬牙切齿道:“贱人,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孟德之正是盛怒,杜氏顾不得头上被砸的伤,立刻扑倒在孟德之脚底下哭求:“老爷,曦儿一定是一时糊涂,老爷看在曦儿平日里孝顺的份上,饶了曦儿这一次吧。” 闻言,孟德之胸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用了大半力气一脚踹在杜氏肩膀上,厉声怒骂:“孝顺?她都敢弑父了,你还敢跟我提她孝顺?今日她敢在我的饭食中下毒,明日她还不提刀架在我脖子上?” 杜氏声泪俱下,连滚带爬回到孟德之脚下,死死拉住孟德之衣角:“老爷,曦儿一定是被陷害的。” 说到这,杜氏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不在茫然,狠狠瞪着秦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曦儿!” “老爷,一定是孟怜这个小贱蹄子,是她陷害曦儿,曦儿是无辜的啊老爷。” 闻言,孟德之的怒气更盛了,眼中的冷意只增不减,厉声骂道:“贱人!到现在还在狡辩,证据确凿还要红口白牙诬陷他人,孟曦儿能有今日弑父之举,多半也是你这毒妇教的!” 说着,孟德之气不过,又狠狠踹在杜氏肚子上。 接着道:“刚刚孟曦儿自己都说出来了,是她让人把这乌头放进怜儿房间里的,你还敢为她狡辩,当真是死性不改!我竟能把孟家交到你这毒妇手上!我怎么会让你这毒妇做当家主母?” 一旁的秦沅见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杜氏刚刚竟又妄图将祸水引到她身上,那可就莫要怪她为她们母女再添一把火了。 秦沅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又飞快用委屈之色掩了过去,带着哭腔缓缓哽咽着开口:“父亲,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大夫人还要如此将脏水泼到女儿身上,女儿当真不知道是何时得罪了大夫人,大夫人竟要给女儿冠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女儿实在……” 她音容隐忍,一双杏眼闪着泪花,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再加上秦沅故意为之,看上去当真是楚楚可怜。 闻言,杜氏恨得咬牙切齿,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了,衣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着,指间泛白,恨不得当场撕碎了秦沅。 孟德之抬眼看了秦沅一眼,默了默,才道:“你先莫急,今日为父定会还你公道的!” 孟德之怒气未消,话语中仍带着冷硬。 秦沅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哽咽委屈极了:“怜儿多谢父亲。” 孟德之点了点头,示意秦沅站到一旁去,接着看向管家,厉声道:“后面的盒子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像是我孟家之物。” 管家吞了吞口水,眼中惧色尽显,诚惶诚恐回道:“回……回老爷的话,后面的盒子,是……” 说到这,管家眼神不自觉看向秦沅。 见状,秦沅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孟曦儿母女除了往她屋子里放了乌头之外,还放了别的什么东西是灵儿没有找到的。 秦沅强做镇定,面色平静,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上的帕子,眼中尽是疑问,还要装作不知所措。 接着,只听管家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将各位世家贵女送来给二小姐的礼物扣下了,都在这个盒子里。” 闻言,孟德之差点气笑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氏,冷哼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没出息的东西,我孟府是少了她吃穿了?还是我平日里往她屋中送的东西少了?” 说着,冷冷睨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孟曦儿,眼中嫌弃之色毫不掩饰:“竟做出如此丢人的事,真是有辱我孟家门风!我怎会养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又丢人的东西?” 听见管家的话,这回秦沅终于放下心来,抬眼看了看管家身后的一箱东西,微微挑眉,箱里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大多都是平日里不常见的,还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秦沅轻嗤,也不知是谁,出手竟如此大方,怪不得孟曦儿要截胡。 见孟德之怒气更盛了,杜氏赶紧拉着孟曦儿跪下:“曦儿,快跟你父亲认错,说你以后再也 分卷阅读31 不敢了。” 孟曦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早就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三魂七魄此刻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她直直跪在地上,扑到孟德之脚边,吓得发抖,重复杜氏刚刚教她说的话:“父亲,曦儿错了,曦儿再也不敢了。” 孟德之将扑在他脚边的孟曦儿一脚踢开,没回答。 接着,孟德之眯了眯眼,想起刚刚管家进门时候的样子,看着杜氏的眼神又阴冷了几分。 他音调冷硬,语气透着不善,阴阳怪气道:“我竟不知道这孟府的下人什么时候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管家,语气同样冷硬,不带半分感情:“你可还知道谁是你的主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杜氏今晚怕是要倒台。 闻言,管家见风使舵赶紧求饶:“知道,知道,老爷才是我的主子。” 孟德之冷哼一声,转而将目光落在孟曦儿和杜氏身上:“你呢?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别以为我抬了你做正房,还给了你管家之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孟家还没有你个贱人说话的份!” 孟德之越骂越激动,若不是他刚刚中毒,现在刚醒体力不支,他恨不得再狠狠踹上一脚解一解心头之恨! 他眸子中闪过冷意,眯了眯眼,冷哼道:“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你的牡丹苑禁足!我会派人封了院门,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画地为牢做你的当家主母吧!没有我的许可不准再出来,免得你出来兴风作浪!” 闻言,杜氏仿佛卸了气般,呆坐在地上,眼中带着绝望,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十几年的谋划,在此刻尽数崩塌。 杜氏心头升起一阵恨意,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她小贱蹄子,果然那小蹄子过去十几年都是在跟她装模作样,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如今竟借了她的手扳倒她,她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真是愚蠢之极! 说完,孟德之将目光移到孟曦儿身上,目光阴冷,语气狠厉:“你,大逆不道,身为子女竟然妄图弑父!来人!上家法!” 闻言,孟曦儿瞬间发抖,几乎立刻扑倒在孟德之脚下求饶:“父亲,父亲不要,父亲,曦儿错了,父亲不要这么对曦儿,曦儿真的知道错了,求父亲饶过曦儿这一次吧!” 孟曦儿跪在孟德之脚底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连磕了好几个头,但孟德之面色始终冷淡,不见半分动容。 见状,秦沅不免腹诽这孟德之还真是冷血。 此刻,孟曦儿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哭的花了,胭脂水粉中夹杂着泪水,糊了一整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与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沅面色淡漠,冷眼看着孟曦儿母女自食恶果,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只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家法到底是什么,上次杜氏说要对灵儿上家法,灵儿就吓得脸色惨白微微发抖,这一次孟曦儿竟也下成了这副样子。 正想着,下人便将传说中的家法请了上来,只见那是一把赤金打造的剪刀。秦沅微微挑眉,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孟曦儿如此跋扈之人都会被家法吓得瑟瑟发抖了。 楚京女儿十分爱惜自己的头发,常常不惜花大价钱购买可以保护头发的东西。在楚京城,头发就相当于女儿家的第二张脸,若是被剪了头发可如何见人…… 孟曦儿吓得瘫坐在地上,泪珠子簌簌落下,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杜氏见孟德之铁了心要给孟曦儿上家法,立刻连滚带爬到孟德之脚边:“老爷,老爷不可,下月曦儿就要选秀了,万万不能没了头发啊!求老爷三思!” 闻言,孟德之眉头微蹙,险些忘了还有如此大事,当真是被这母女两人气昏了头! 孟德之长舒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将大小姐一并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以后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冯姨娘打理。” 说着,轻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以后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我绝不姑息!” 屋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点头称是。 事情结束了,秦沅也朝着孟德之行了个礼,温声道:“父亲,女儿告退。” 没等秦沅踏出屋门,就被孟德之叫住:“怜儿,婚期将近,这几日为父会把三日后的嫁妆整理成册送到你院子里。” 闻言,秦沅如水般的眸子蒙上冷意,心口莫名的堵得慌,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婚期,三日后她就要嫁到定北侯府了。 她竟,这么快就要与谢宴朝夕相对了。 ☆、大婚(一) 自从孟曦儿母女被禁足,府里的风气比起从前不止好了一星半点,不再像从前那般乌烟瘴气。秦沅在府中的地位也比从前提高了不少,至少,如今下人对她不再视而不见,都会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小姐。 杜氏禁足以后,原本她派来监视秦沅的嬷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 分卷阅读32 无声息的离开了秦沅的院子。没人监视的日子秦沅只觉得天也晴了、雨也停了,连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只不过,转眼就到了大婚前一天,秦沅原本还算悠闲自得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彻底结束了。 原本安静闲适的君澜阁也开始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送礼物的人都快把君澜阁的门槛儿踏破了。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东西往君澜阁送,今天几匹缎子明天几盒珠宝,更有数不清的账册等着秦沅一一过目。闲下来以后还要跟皇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学习礼节,衣食住行无不教得细致入微。 秦沅一连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叫苦连天。不免心中腹诽,她不过是做个侯府的侧妃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进宫伺候皇上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这定北侯府好大的阵仗,明日就是姐姐的大婚之日了,妹妹可要好好恭喜姐姐了。” 闻言,秦沅双眸轻抬,只见,门外的女子身穿淡黄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腰间用一条白玉点缀的软纱轻轻挽住,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女子面若桃花,朱唇皓齿,清丽可人。 来人正是那日百花宴上的周家姑娘——周芷婷。 秦沅朱唇微弯,嘴角挂着淡淡的的笑意,温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妹妹来了,有失远迎,妹妹见谅。” 周芷婷迈步缓缓走进屋子,含笑道:“姐姐如今忙的是正事,妹妹怎好打搅,今日若不是要来送贺礼,妹妹才不会来这讨人嫌。” 周芷婷此话说的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半真半假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自那日百花宴以后,周芷婷就频频向秦沅示好,上次被孟曦儿扣下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就是出自周芷婷的手笔。 后来几日周芷婷也是频频邀请秦沅看戏、游湖,秦沅自然不会真觉得周芷婷是想跟她姐妹想称,这世间人做什么事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周芷婷也算是个聪明人,若能各取所需,秦沅也懒得戳破,姐妹相称也是无妨。 秦沅眉眼带笑,温声道:“妹妹说的哪的话,妹妹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各种礼单账册,秦沅一个头两个大,此时周芷婷来了,真可谓是及时雨,秦沅当真高兴还来不及呢。 “妹妹快坐,快来帮姐姐理一理这账册,这几天看礼册把姐姐折磨得头都开始疼了。” 闻言,周芷婷轻笑着跟着秦沅并排坐在一起,抬手翻了翻桌面上的册子:“所能帮到姐姐,妹妹求之不得呢!”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二小姐,五皇子派人送了贺礼来。” 秦沅眸中划过一丝疑虑,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五皇子?我与五皇子并无交情,他若送礼不是应当送去定北侯府么,怎的送到这儿来了。” 管家在门口恭恭敬敬道:“回二小姐的话,五皇子派来的人说,这份礼物是特意送给二小姐,恭贺二小姐大婚,与定北侯府并无关系。那人还说了,二小姐琴艺非凡,所有机会定要切磋一番。” 秦沅眼中的疑虑更甚了,陆磬搞什么名堂?按理说她马上就要嫁给谢宴了,就算只是侧妃,按照辈分她也应当是陆磬的表嫂。如今陆磬如此这般,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落人口实。 十年前陆磬还是个三四岁的娃娃,所以她对陆磬的心性并不了解,现在也更加不知道陆磬此举是何用意。秦沅眼中情绪复杂,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微微缓过神以后,秦沅抬眼看向门外的管家:“那人现在可还在府中?” “回二小姐,那人放下礼物就走了。” 闻言,秦沅微微放下心来,轻拂了拂衣袖,温声道:“我知道了,东西放下吧,待会儿记得把这件事知会父亲一声。” 管家点头称是,放下手中的贺礼退出门外。 “婷儿真是好生羡慕姐姐呢,不仅可以嫁给定北侯,还在百花宴上夺魁,如今大婚连五皇子都送了贺礼,想来姐姐以后再侯府的日子定会顺风顺水。” 秦沅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流转在手中的册子上面,心中不自觉划过一抹苦涩,每每想到马上就要日日见那对狠心的母子,她心口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秦沅就早早地被灵儿拉了起来。 秦沅强撑开眼皮,看了一眼窗外,还这么黑,估计是连丑时都未到吧…… “小姐,该起了,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要早早做准备才好。” 闻言,秦沅扭头看向灵儿,眸光暗淡,一脸的无奈,哪里是大婚新娘的样子,深闺怨妇还差不多。 灵儿见秦沅的样子就知道,今日她一定是又没有睡足。 秦沅抬手请揉了揉眼睛,半晌,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缓缓开口:“迎亲不是在正午么,这么把我拉起来干什么?” 闻言,灵儿一阵无奈,道:“小姐,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女儿家大婚当天都是要丑时就开始梳洗准备的 分卷阅读33 。” 秦沅:“……?” 哪里来的规矩? 听着灵儿的话,秦沅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的无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从前她是秦家最小的女儿,大姐姐出嫁是嫁到宫里,二姐姐和她还都未到出阁的年纪,哪里会有人告诉她大婚出嫁当天,女儿家需要丑时就起身梳洗。 尽管秦沅满脸的不悦,还是被成群的侍女拉进浴盆里洗了个牛乳花瓣浴。 待秦沅由侍女服侍着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浴出来的时候,冯姨娘已经等在君澜阁外了。 如今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数都交给了冯姨娘,秦沅出嫁这么大的事当然也是冯姨娘上下打点。 冯姨娘是孟德之前几年纳的侧室,平日里一直被杜氏打压,日子过得比孟怜好不了多少。如今杜氏好不容易被秦沅扳倒了,她得了管家之权自然向着秦沅多些。 且不说大婚前府里上上下下的准备,就是嫁妆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孟德之给秦沅准备的嫁妆,早早就有人拿给秦沅过目了。然而,到了大婚前一天,秦沅再核对礼单时,竟生生多出来六个铺子。 如今,能神不知鬼不觉往秦沅嫁妆里添东西的也就一个冯姨娘了。 今日,她也早早的就等在君澜阁,秦沅自然要和颜悦色的对待。 “灵儿,怎的让姨娘候在外头,快去把姨娘请进来。” 秦沅没有急着上妆,而且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冯姨娘进屋。 没过多久,灵儿就引着冯姨娘走进屋子里。 冯姨娘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因得终日闲在府里身材略显丰腴,但依旧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一双狐狸眼媚得很。 秦沅重生到孟府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见冯姨娘,这冯姨娘看着精明得很,从前怎会被那杜氏打压得连门都不敢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秦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正想着,耳边传来冯姨娘柔和的声音:“恭喜二姑娘。” 只见,冯姨娘今日换下了平日里穿的素色衣衫,穿了一件应景的暗红色绣纹衣衫,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秦沅。 秦沅由着侍女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转身对上冯姨娘,眉眼带笑,柔声道:“怜儿多谢姨娘。” 冯姨娘眼中的笑意更甚了,脸上也带着喜气:“二姑娘出落得越发可人了,若不是这些年病着甚少出府,怎么说也会是楚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秦沅画一般的眸子中宛若含了一汪春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姨娘严重了。” 两人又含蓄了一番以后,冯姨娘出门了秦沅才接着回去上妆。 看着一桌子的各种胭脂水粉和钗环首饰,秦沅一脸的生无可恋,半个字都不想多说,如提线木偶般任由侍女们给她上妆梳头,只想时辰过得快些,她好免得继续遭这份罪。 任由三个侍女至少弄了两三个时辰,才把头发梳好,秦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天不亮就把她拉起来梳洗。就照这个梳妆速度,若是不提早准备,等迎亲的队伍来了她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秦沅心中轻叹,嫁人可真是件麻烦事,若是放在从前,秦沅必定欢欢喜喜起床梳洗准备,半分怨言都没有,可如今心境从前大不相同了。 秦沅眉眼之处一片冰凉,如水般的眸子里幽幽泛着冷光,从前她对谢宴满心爱慕,以为自己觅得了这天底下无人能比的如意郎君。 想到这,秦沅不禁自嘲,现实还真是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教训。如今,她一心盘算的大概都是如何才能让那对狠毒的母子得到应有的报应。 ☆、大婚(二) 大约亥时三刻,妆容总算是上完了,秦沅缓缓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眉目如画的女子,不禁有些出神。 镜中女子今日不见从前半分病态,三千青丝绾成女儿家出嫁贯用的飞云追月髻,头顶插着金丝嵌红玉的点翠步摇。她本就肌肤胜雪,娇嫩的皮肤细腻如玉,今日的桃花妆更是衬得她唇若丹霞,娇艳若滴,耳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摇凭添了几分妩媚。 她面似芙蓉,柳眉微弯,本就湿漉漉的杏眼此刻宛如映了三月春水,闪着勾魂夺魄的光,眼波流转,夺人心魄,勾人心弦。 接着,灵儿双目含笑,脸上挂着喜气,双手捧着用凤凰蜀锦裁置绣着金丝牡丹的大红色婚服,推门走进来。 秦沅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站起身抬起胳膊,由着几个侍女伺候她将繁琐的婚服穿在身上。 镂空的雕花窗柏映入星星点点的微光,日光下雍容华贵的牡丹纹样闪着七彩的光,精致的纹样随着光线的流动若隐若现。 一盏茶的功夫,秦沅缓缓转身,只见大红色的婚服与女子本身的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一身红衣端庄大方,宽大的裙摆垂在地上,上半身略紧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腰身盈盈一握,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女子眼波流转,巧笑倩兮,明媚动人 分卷阅读34 ,倾国倾城。 灵儿看得有些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眉眼之处尽是笑意,朝着秦沅行了个大礼:“恭喜贺喜小姐!” 见灵儿行礼,屋子里其他下人也都纷纷效仿,福了福身,齐声道:“奴婢恭喜二小姐大婚。” 见状,秦沅嘴角带着盈盈笑意,心中却隐隐划过一阵苦涩,这算什么大婚。 秦沅掩去眼中冷意,挥了挥衣袖,柔声道:“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吧,灵儿,去取我的体己来给她们分了去吧。” 众人一听有赏赐纷纷谢恩,要知道府上小姐出嫁前的赏赐可是最多的,因为要讨一个好彩头,平日里可能几个月都很难捞到这么多的赏赐。 没过多久,灵儿就拿着一些赏钱分给了屋里的婢女。 秦沅出手阔绰,每个人都赏了七八两银子,顶几个月的工钱呢! 见状,一众下人纷纷跪在地上磕头谢恩,更有的开始忏悔从前的所作所为,弄得秦沅哭笑不得。 灵儿面色越发不忿,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从前他们是如何欺负孟怜的灵儿都看在眼里,如今杜氏母女倒台,小姐又要嫁给定北侯做侧妃,眼见着小姐地位越来越高,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就开始表忠心了。 秦沅见着小姑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估计是在心里又在替她打抱不平,秦沅笑了笑让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出去了。 接着,秦沅看向灵儿,勾了勾唇笑道:“小灵儿可是又不高兴了?” 灵儿瞧了瞧秦沅,半天才开口道:“奴婢是恨他们见风使舵,从前恨不得都争先恐后踩在小姐头上,如今小姐地位高了就都上赶着来巴结。” 秦沅笑了笑,没等她说话,灵儿就开口道:“小姐,你累了一上午了,肚子饿不饿,我刚刚路过小厨房,顺手取了些小姐最爱吃的玫瑰酥,小姐可要吃一些垫垫肚子?” 闻言,秦沅的目光瞬间亮了亮,一上午折腾下来她还真有些饿了,“要要要,灵儿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饿了。” 灵儿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哼,那当然!” 正吃着,暖阁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吓得秦沅手一抖玫瑰酥瞬间掉进盘子里,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孟德之。 孟德之见秦沅收了惊吓的样子,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秦沅一番后,目光缓缓落在她面前的一盘玫瑰酥上。 孟德之轻叹了一声,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看了秦沅半天才开口道:“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别总做这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秦沅理亏,抿了抿唇,轻点了两下头道:“女儿记住了。” 自从上次孟德之知道孟曦儿母女有意陷害秦沅,并且故意加害于他之后,孟德之对秦沅的态度就比从前好了不少,至少像个父亲对女儿说话的态度了。 孟德之仔细打量了秦沅一番,欣慰的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嫁人了,在侯府一定要恪守本分,三从四德要铭记于心。” 秦沅缓缓点头,双眸低垂,敛去了眉眼中的潋滟,低头温声道:“父亲说的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喜婆的声音:“孟大人,二姑娘,定北侯府迎亲的轿子就要到了!” 只见,孟德之抬手接过灵儿手中的大红色绣牡丹纹样的盖头,轻轻盖在秦沅头上。 见状,秦沅微微怔住,受宠若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脑中空白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秦沅才微微缓过神来,温声道:“多谢父亲。” 秦沅由灵儿扶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拜别了孟德之。 这场婚礼最令人瞩目的不是新娘,而是声名远播的新郎——定北侯谢宴。 孟府门外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群众,其中当然不乏本就嫉妒红了眼的各位世家贵女们,她们巴不得秦沅在大婚上出丑。 然而,这一次,谢宴当真是如她们所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狠狠打了秦沅的脸。 众人早早就暗自下注,赌的就是这大婚之日定北侯会不会来,孟府大门外暗搓搓等着看戏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意料之内,孟府大门外只有迎亲的队伍和一个喜婆,连个像模像样的迎亲使都没有。众人看见结果心满意足以后不免唏嘘,定北侯如此不解风情,怕是有什么断袖之癖,这孟家二小姐就算是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啊! 同样的,孟府送亲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孟家只有孟怜和孟曦儿两个女儿,人丁不兴,自然无人可以撑起门面。 这场婚礼怕是要沦为楚京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了,而她应该也是这楚京城中最不受待见的新娘了。 见状,门外看热闹的百姓难免窃窃私语,什么不入耳的话都能说出口。 秦沅头顶盖着大红盖头,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此刻没人能够看见她的表情,她也不用再费力掩饰。 只见,秦沅嘴角轻勾,眉眼之间尽是冷漠,对外面的闲话充耳不闻,昂首挺胸,迈着端庄大气的步子,款款走 分卷阅读35 进花轿。 这一刻,她不用再伪装成孟怜,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将门嫡女,是从前不可一世的秦沅。 此刻,定北侯府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按理说侧妃进府不可从正门进,不可大摆礼堂,但碍于谢宴难得能松一回口,肯取侧妃进门,长宁长公主破了例在偏殿为即将进门的侧妃布置了礼堂。 万事俱备以后,长宁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谢宴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活不肯配合,一改前几日恭顺的模样,坐在书房里好几个时辰都不肯出来,任谁劝说怎么也不肯换喜服。 无奈,长宁长公主只能派人去徐府请来徐卿羽,希望他能劝说一番,让谢宴出来去孟府迎亲。 然而,长宁长公主想不到的是,任谁来了谢宴都没松口的同时,还一脚将书房的门关上,就算是徐卿羽来了,也没能踏进书房大门半步。 两边僵持不下,最后逼急了,谢宴也只冷冷吐出一句:“我只为她穿喜服!” 此时的谢宴眉眼冷峻,眉宇间尽是冷漠带着淡淡的戾气,一开口的语气也是冷的吓人,眼中肃杀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最后,长宁长公主也是拿谢宴半分办法都没有,在徐卿羽的劝说下,默默退出谢宴的卧房。 长宁长公主抬手扶着额头轻声叹了口气,打发身边的小厮先让迎亲的队伍出发,免得耽误了吉时。 临走前还回头望了一眼房门,嘱咐徐卿羽再好好劝说一番。 一柱香的功夫,秦沅的花轿就到了定北侯的偏门。 待花轿稳稳落了地。秦沅直接起身拉开了轿帘,吓得喜婆大惊失色,赶紧抬手扶着秦沅,差点没忍住把秦沅再按回花轿里去。 喜婆声音满是惊讶:“哎呦,二姑娘您怎么自己出来了,这大婚之日是要等新郎踢轿门,新娘才能出来的!” 闻言,秦沅冷笑,语气冰凉不带丝毫温度:“迎亲都没人来,你还指望着有人踢轿门?” 说完,秦沅没等那喜婆回话,扬了扬下巴,眉目间尽是寒意,如水般的双眸瞬间化为寒冰,满身傲骨尽显,步履坚定,一步一步踏进定北侯府。 这一刻,她仿佛还是十年前风华绝代的楚京城第一贵女。 偏殿内红烛微闪,大红色的帐幔喜气逼人,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和合卺酒。 秦沅静静端坐在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的喜被上,隐隐能摸到被褥下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取“早生贵子”之意。 想到这,秦沅心中不禁冷笑。 呵……早生贵子。 我巴不得你定北侯府断子绝孙。 因为秦沅是侧妃不用行礼,自打进了定北侯府就被人带到这偏殿来,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门外,谢宴与徐卿羽静静看着房中秦沅的一举一动。 半晌,徐卿羽吊儿郎当开口道:“三哥,你这侧妃,当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刚刚那自踢轿门的气势,当真是有几分豪气,如今被晾在这三四个时辰也不急不躁,连身子都未挪动半分。” 谢宴双眸微抬,目光深邃,眼中情绪不明,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嗓音低沉微哑,带着嘲弄的意味:“是吗?你既如此欣赏她,那你娶回去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几日后。 谢宴:夫人我错了…… ☆、新婚之夜 谢宴的目光停留在徐卿羽身上,表情没有半分玩笑之意,剑眉微挑,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闪着寒光,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看得徐卿羽心中发毛。 “三……三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 徐卿羽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每次谢宴这个眼神看他,准没好事。 “我见你倒是对孟家二姑娘上心得很,自从那日市集上见过一面以后,你好像没少念叨。” “啊?”徐卿羽吞了吞口水,“有……有吗,那不是因为她是你未来的侧妃,我才多在三哥耳边念叨几句。说来也巧,三哥平日里甚少进宫,百花宴那日竟也遇上了,说不定你与这孟家二姑娘真有几分缘分。” 谢宴抬了抬眼皮,眼中透着些许倦意:“哦?是吗?这缘分我给你要不要?” 徐卿羽实在难以揣度谢宴话中之意,但他总隐约觉得这谢宴跟这孟家二姑娘兴许有些缘分。 且不说他对无关之人是如何淡漠,就说那日百花宴上,谢宴就是经过御花园被那琴声引过去的。 按理说平日里什么曲子没听过,那首《潇湘水云》更是听过不下十遍。 而且,谢宴此人对女色向来淡漠,过往二十几年里能入他眼的也就一个秦沅,秦沅死后他更是过得比和尚都清心寡欲,别家女子他连正眼都懒得瞧,但那日竟躲在假山后面听完了整首曲子,说他对他这个侧妃无意徐卿羽还真不信。 可每每他提及孟家二姑娘,谢宴却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卿羽立刻点头,表情 分卷阅读36 无辜:“是是是,当然是。缘分就算了,这是三哥的缘分。” 谢宴勾了勾嘴角,低笑了声,嗓音透着淡淡的嘲讽:“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闻言,徐卿羽眉心一跳,这玩笑可开不得,天知道她为博佳人一笑费了多大的一番心思,差点把命搭进去。 徐卿羽讪讪回答:“哪能呢,我的真心天地可鉴呢,只不过是有些同情这孟家姑娘,大好年华……新婚之夜就要独守空房,甚是可怜啊。” 谢宴轻嗤:“我怎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如此好心了?还操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三哥,你今晚真不打算去见一见这孟家二姑娘?怎么说今天也是你的大婚之日。” 闻言,谢宴双眸微抬,轻嗤一声:“大婚?这算哪门子的大婚?” 接着,谢宴收回目光,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余光瞥了一眼屋内的秦沅,轻勾嘴角似笑而非,嗓音里透着倦意:“要不?你去替我洞房?” 闻言,徐卿羽脸上表情瞬间顿住,手上的折扇吓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三秒钟后,徐卿羽总算是消化完刚刚谢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脸的欲哭无泪:“三哥我错了……” 谢宴冷冷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徐卿羽怔在原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正出神,耳边传来谢宴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嘲弄和说不上来的冷意:“还不走?真想替我去洞房?” 听见谢宴的话徐卿羽才缓过神来,附身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折扇,赶紧跟了过去,生怕谢宴一个不高兴一脚把他踹出侯府。 夜幕低垂,浓如墨砚。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绣着凤凰齐鸣的屏风,淡淡打在秦沅身上,烛光下,雍容华贵的大红喜服上绣着的牡丹纹样随着随着光线流动,七彩祥云若隐若现。 此刻,秦沅已经坐在偏殿七八个时辰了,后背酸的很,腿也开始酥麻,她忍不住朝着门外唤了一声:“灵儿?” 半天无人应声,接着,秦沅又唤了一声:“门外有人吗?” 半晌,门外才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略显稚嫩,听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侧妃有何吩咐。” 见有人答话,秦沅开口道:“灵儿去哪了?就是今日随我一同来的陪嫁侍女。” 门外默了默,才接着回答:“回侧妃,灵儿姐姐应该是正在库房跟管家清点陪嫁。” 清点陪嫁?我的陪嫁他定北侯府轻点作甚? 秦沅收回目光,淡淡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门外的侍女行了个礼消失在夜色里,门外又恢复了静默。 秦沅抬手扯下头上的盖头,露出清冷的面庞,红烛映照,将倾国倾城的轮廓仔细勾勒映在墙上,眉眼之处一片冰霜。 秦沅绕过屏风看了一眼窗外,看样子今晚谢宴多半是不会来的。 想到这,她左右摇摆不定的心反倒平静了,若是今晚谢宴真的来了,她反倒措手不及。至少,她现在还没有想好用如今的身份该如何面对谢宴,一切都还需要从长计议。 看着屋内的陈设,秦沅心中隐隐泛起一阵苦涩,若是时间倒退回十年前,她那般女儿家的心思,今日怕是会,心中悸动得不能自已。 她如水般的双眸接连闪烁了几下,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想到过往种种,秦沅胸口处像堵了一块棉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脑子也开始乱糟糟的。 微微缓过神来,秦沅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她真的是魔障了,竟开始睹物思人起来了,讽刺的是,她思的却并非良人。 正想着,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将秦沅纷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脚步声由远及近,秦沅飞快回到屏风后,顺手扯回刚刚被她丢出去的红盖头盖在头上,抚了抚衣裙重新端坐在床上。 片刻,偏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轻快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往秦沅的方向走过来。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秦沅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听着脚步声不像是个男人,应该不会是谢宴。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轻柔嗓音:“小姐。” 秦沅分辨出是灵儿的声音后才放下警惕,长舒了口气,缓缓道:“灵儿,如今什么时辰了?” 灵儿抬头瞧了一眼窗外答道:“回小姐,亥时三刻了。” 秦沅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思量一番以后,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了下来。 见状,灵儿大惊失色,声音里带了几分着急:“小姐,这可使不得,新婚之夜这盖头该是新郎亲手取下才行的!” 说着附身,捡起盖头作势想要将盖头重新盖回秦沅头上。 秦沅目光淡淡瞥过窗外,美眸透着冷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淡笑,扭头问灵儿:“若是我偏要自己掀了这盖头呢?” “啊?”灵儿 分卷阅读37 面露难色解释道:“这……新婚之夜没等到新郎,新娘就自己掀盖头是不吉利的,婚后也会不幸的,小姐你还是听话把盖头盖回去吧。” 不幸,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比她还不幸的吗,已经如此不幸了,更不幸几分又何妨。 闻言,秦沅心中酸涩一闪而过,轻嗤出声:“我怕是等到天亮都等不到定北侯来掀盖头,还不如我自己掀了,再者……” 说到这,秦沅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眼中肃杀之色尽显,一字一句道:“幸与不幸,我说了算。” 灵儿见秦沅这幅样子陌生的很,她印象中的小姐一向柔弱,温婉可人,从未有过如此刚强的一面。 现在的秦沅仿佛全身都带着冷硬的刺,令人生畏。 灵儿不自觉的发怵,试探着开口:“小姐?” 秦沅缓过神来,掩去了眼中凉意,柔声道:“我乏了,替我更衣吧。” 灵儿面露难色:“这……小姐,侯爷还没来呢,这不合礼数!” 闻言,秦沅轻嗤:“他若一整晚都不来,我难不成要坐在这等他到天亮?” 灵儿一脸茫然,眨了眨眼睛回道:“小姐新婚之夜没等到新郎,新娘独自一人就寝,不合规矩。” 秦沅气笑了:“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 灵儿还是试图劝说秦沅,侯府不比在孟府,明天难免落人口实:“小姐……” 秦沅抬眼瞥一眼窗外,淡淡道:“都亥时了,放心,今晚不会有人来了,替我更衣吧。” 灵儿心中轻叹了口气,照着秦沅的吩咐替秦沅更衣。 这大红色的婚服,不止是穿起来麻烦,脱也同麻烦,灵儿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秦沅身上的婚服尽数脱下来。 秦沅将头上的首饰尽数取下,随手放置在屋内的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 今日折腾了一天,她累得很,现在总算能放松一些了。秦沅让灵儿备好了热水,准备好好沐浴一番以后再去休息。 至于以后在这府中如何过,她心中多少已有了几分打算。 第二日清晨,早早就有人将昨夜秦沅的一举一动,尽数汇报给了长宁长公主。当然也一并汇报了大婚之夜谢宴连面都没露,并未踏进婚房半步的事。 一大早听到下人来回话以后,长宁长公主就气得大发了一通脾气,气谢宴是一方面,但更多是气这个新过门的侧妃无用,新婚之夜夫君连门都没进,传出去免不了被人耻笑。 发完脾气以后,长宁长公主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黯淡,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默了默,想起一事,对旁边的侍女道:“前几日我交代你的事你可办妥了?” 旁边的侍女立刻道:“老夫人放心,奴婢都办妥了,家里的下人在前几日就都封了口,半个字都不会提侯爷从前的事的,知道侯爷与秦家三姑娘有过一段的下人我已经都打发了,保证不会让侧妃知道侯爷至今未娶正妃的原因。” 闻言,长宁长公主总算是宽了宽心。 她心中了然,谢宴许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秦家那丫头,活人怎么也是比不过死人的。 长宁长公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中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狡黠,叹气道: “如此便好,我不求那孟家姑娘能讨得宴儿的欢心,只要她肚子争气便好。” 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女就进来通传:“老夫人,侧妃来了。” ☆、早膳 闻言,长宁长公主微微抬眸,眉头微蹙,眼神闪了闪,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既然人都来了,那便请进来吧。” 侍女福了福身,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长宁抿了抿唇看向身边的兰袖:“你猜猜这孟家姑娘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兰袖笑道:“自然是知道这侯府是老夫人做主,按照礼节前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闻言,长宁长公主轻嗤:“我看倒是不尽然,你没听见早上小厮来回话时说的,寻常女子若是新婚之夜夫君连门都未进,不说以泪洗面,等上一夜还不是常有的事,她倒好才过亥时就沐浴更衣了,不简单。” “老夫人宽心,您怕是太过看得起那孟家姑娘了,不过是个庶族之女,听闻又从小体弱多病的,定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长宁微微挑眉,脸上表情似笑而非,冷哼了一声:“体弱多病不是也不声不响的就一举夺得了百花宴的魁首。”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下人通传:“老夫人侧妃到了。” 长宁长公主目光瞥了一眼门口,勾了勾嘴角,对兰袖说了句:“且看着吧。” 只见,秦沅今日身穿湖蓝色雨花锦,绾了新妇贯用的彩云髻,头上插了几支素簪,整体衣着搭配低调大气,腰身盈盈一握,脸上略施粉黛,如水的眸子微微低垂,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款款走进屋内。 秦沅并未抬头,附身对着长宁长公主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礼,温声道:“妾身拜见老夫人,老夫人 分卷阅读38 万福金安。” 见秦沅还算恭敬,长宁长公主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点了点头,道:“来都来了,低着头干什么,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闻言,秦沅掩去眸中泛起的冷意,缓缓抬头看向长宁长公主。 孟怜的音容样貌本就是上乘,再加上秦沅自小熟知王府礼仪,今日无论是穿戴还是礼节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长宁长公主抬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沅,微微怔了怔,心中隐隐浮上一抹不安。半天才缓过神来,才轻点了下头,缓缓开口:“先起来吧,来人赐座。” 秦沅却未起身,依旧跪在原地。 见状,长宁长公主轻勾了勾唇,抬手拿起桌边的茶轻抿了一口,心中了然,但还是佯装不解道:“怎的迟迟不起身啊?” 秦沅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她双眸低垂,面露羞愧,缓缓开口:“妾身自知有罪,不敢起身。” 定北侯府没有正妃,整个后宅自然尽在长宁长公主的掌握之中,她昨日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有人告知长宁,此刻主动请罪远比等着长宁兴师问罪来得好。 闻言,长宁眼中带着笑意,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沅:“你且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接着,秦沅不卑不亢缓缓开口:“新婚之夜未等到夫君就自掀盖头为其一,新婚之夜夫君连房门未进独自沐浴就寝为其二。” 闻言,长宁眼中终于见了些许笑意,这孟家二姑娘果真如她所料是个极为机灵的,既是聪明人那聪明人之间说话就不必绕弯子了。 长宁长公主面色严肃,目光深邃仔细打量着地上的秦沅,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皇家威严:“这女子嫁了人,最最重要的便是三从四德,你可知晓?” 秦沅心中轻嗤,果然长宁长公主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虚伪。 秦沅颔首恭敬答道:“妾身谨记老夫人教诲。” 见今日秦沅还算恭顺,长宁也就懒得再去计较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来人给侧妃赐座,待会等宴儿来了一同用早膳吧。” 即使秦沅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但听见谢宴的名字还是有瞬间的恍惚。 从前谢宴太过了解她,她的一举一动谢宴都能心领神会,若是待会儿同桌用膳不小心露出马脚可如何是好。 还未等秦沅缓过神来,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只见,谢宴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头发高高束起,嘴角轻勾,眉宇间尽是淡漠,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走进屋的一瞬余光瞥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的秦沅,接着便收回目光,看向长宁长公主。 “给母亲请安。” 长宁长公主见到谢宴心情自然是欢喜多了,深知他的性子如何也懒得再去质问昨夜的事,免得徒增不快。 他既娶了孟家姑娘,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况且这孟家姑娘看起来也是个机灵的,若是再加上了她推波助澜从中帮上一把,应该一年半载就能为定北侯府开枝散叶了。 想到这,长宁长公主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能稳稳落地了,她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秦沅。 感受到长宁长公主的目光,秦沅眸子略微闪了闪,福了福身柔声道:“妾身见过侯爷。” 谢宴如墨般的双眸不易察觉的闪了闪,但神色依旧淡漠未见半分改变,轻点了下头,并未正眼去瞧秦沅。 见状,秦沅心中莫名的又冷了几分。 见到谢宴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样子,长宁长公主心中轻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抬了抬手,由边上的侍女扶着起身,缓缓道:“既然人齐了,那就备早膳吧。” 屋内空气静默,秦沅静静立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长宁长公主母子二人寒暄过后的漠然,心中有些不解。 记忆中谢宴天性使然对待长宁长公主虽然谈不上多亲,但也是恭顺有加,平日里请安嘘寒问暖也是少不了的,怎的今日她倒是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其乐融融,倒像是中间隔着什么一样,谢宴对待长宁似乎比从前冷漠了些。 正想着,侍女就将早膳端了上来,一一摆好在桌子上。 听见长宁长公主说用膳,秦沅才微微缓过神来跟上去落了坐。 桌面不算大,三人各置一头也算是互不干扰,都自顾自吃自己的,除了有下人给布菜时不小心发出的“叮当”响声以外,空气静默得好似屋内无人一般。 秦沅垂着眼,目光偷偷打量着两人,从前她不是没跟这两位一同用过膳,那时候饭桌上的气氛与今日可是天差地别,秦沅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让这对母子变得如此生分。 秦沅想得出神,不自觉的抬了筷子去夹桌上自己喜爱的芙蓉肉卷。 谢宴余光瞥见,冷冷抬了眸子,目光瞬间顿住。 只见从吃饭开始就没开过口的谢宴缓缓抬眼,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微微闪着寒光,眼中情绪不明,视线落在身旁不远处秦沅的手上,嗓音一贯冷淡不带丝毫温度, 分卷阅读39 缓缓开口:“你为何用左手用膳?” 闻言,秦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正夹着饭食的筷子也瞬间顿住,神色微怔了片刻才笑了笑道:“妾身自小便用左手,让侯爷见笑了。” 谢宴语气不明的“哦”了一声,随后淡淡收回目光,装作没有察觉到秦沅的慌乱,好似什么也都发生过一样自顾自低头吃饭。 一边的秦沅不自觉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万万没想到谢宴竟会注意到她用左手吃饭的习惯,从前她用左手是因为右手在战场上受了伤,基本上是废掉了,除了纸张几乎提不起任何东西,当初她还消沉了好些时日,后来还是谢宴每日帮她训练左手。 重生以后习惯使然,便一直都在用左手,没想到今日竟会被谢宴注意,她太过大意了。 长宁长公主倒是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只不过看到谢宴肯主动开口跟秦沅说话,不免宽了宽心,面上也带了些喜色。 “若不是宴儿说出来,我倒是没发现呢,这天底下事事都用左手的人可不多,我记得前朝有位女官也是左撇子,后来嫁了位将军,自她嫁过去以后夫家便开始平步青云了,想必怜儿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闻言,秦沅心中冷笑:“平步青云,你大可放心,有我在定会让这定北侯府如从前秦王府那般‘平步青云’”。 接着,秦沅垂眸掩去眼中凉意,嘴角带着浅笑:“老夫人严重了,怜儿自然也想做那有福气之人,若能助侯爷一臂之力怜儿自然求之不得。” 见状,谢宴心中轻嗤,原是他想太多了,许是他太过想念那人了,竟见人与她有相同习惯便总爱往别处想。 随即嘴角划过淡淡的自嘲,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他真是魔障了。 早膳过后,长宁长公主没有再留两人,称自己昨夜没有睡好如今乏了,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秦沅与谢宴一同出了正殿,未等谢宴开口,秦沅便柔声道:“侯爷若是无事,那妾身便告退了。” 本以为谢宴不会理会她,没想到谢宴却倏然转身。 秦沅猝不及防便对上了谢宴的目光,视线在空中相碰,四目相对,谢宴精致的桃花眼中透着淡淡的倦意,秦沅心中一莫名一紧,居然生出几分不明的怯意来。 谢宴眉宇间透着淡漠,睫毛微闪,视线落在秦沅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请便。” 闻言,秦沅福了福身,强做镇定,柔声道:“妾身告退。” 原地,谢宴静静看着那一抹紫色的背影,如墨般的瞳仁微闪,眼中情绪不明。 ☆、侯爷竟是断袖 秦沅绕过长廊,远远就听见几个洒扫的侍女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忍不住驻足,结果一听才知道她们都是在讨论昨日大婚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侯爷好像没去侧妃房间。” 闻言,一旁的小侍女来了兴致:“岂止啊,我跟你说有个在前厅伺候的姐妹偷偷告诉我,昨天大婚一整天侯爷可是连面都没露。而且听说昨日为了让侯爷穿婚服,长公主都把徐家公子请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 “结果侯爷直接把书房的门给锁了,徐家公子和长公主连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让侯爷穿婚服了。” 闻言,一旁的几个小侍女纷纷笑了出来。 “我听说咱们侧妃好像从前在府中就不大受宠,还是个病秧子,你说皇上怎么赐给咱们侯爷这么一个女子做侧妃啊!”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们侯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而且楚京城中也不乏爱慕咱们侯爷的母子,怎的侯爷都而立之年了还不肯娶妻。” 听到有人提起这话,旁边另一个小侍女拎着扫把凑了过来:“我知道!你们听说了吗,现在啊楚京城有一个关于咱们侯爷的传言!” 众人纷纷提起了兴致,眼睛都亮了亮问道:“什么传言啊,快说快说,别吊着咱们!” 刚刚说话的侍女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人以后才低声道:“楚京城人私底下都传咱们侯爷有断袖之癖。” 秦沅:“……?” 闻言,秦沅眉心一跳,自己死了十年以后谢宴竟有了如此癖好? 接着,那几个小侍女纷纷面露惊讶,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如此说来,侯爷迟迟不肯娶妻纳妾竟是因为有隐疾?” 一旁的丫头有些难以相信,出言道:“真的吗?你打哪听来的,这种谣言可不能乱说,当心长公主知道了赏你板子!” 刚刚说话的小侍女面露不悦:“嘿?明明是你们问的,我把知道的传闻照实说了,怎的改成我的不是了?再说了,这种话谁敢拿到长公主面前说,是不想活了吗,也就是私底下跟你们说一说罢了!” “若你说的是真话,那你倒是跟咱们说说那跟侯爷同样有断袖之癖的是谁啊?” 刚刚说话的侍女冷哼了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 眼见 分卷阅读40 两人的火/药味渐浓,其他侍女出来打圆场:“哎呦!好姐姐大家姐妹一场你就别跟咱们卖关子了,快说吧。” 听见这话那个侍女才接着往下说:“咱们侯爷的性子向来淡漠,谁能近他身就是谁了呗!” 闻言,一众侍女个个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心中想的不过是同一个名字罢了。 半晌,一个胆子大的侍女才结结巴巴问道:“不……不会是……是徐公子吧?” 刚刚说话的侍女一脸故弄玄虚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呢!” 此话一出,更加坐实了她们心中所想。 秦沅在一旁听着,一直强忍着,险些笑出声来。 又想到刚刚侍女们说的那另外一个人,秦沅脑中瞬间浮现出徐卿羽吊儿郎当摇着折扇,一脸骚包的样子,不由得轻啧一声,若这几个侍女说的是真是,那这十年后的谢宴眼光还真是…… 秦沅微微挑眉,反复思量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词——“与众不同”。 心中暗自嘲讽了谢宴与徐卿羽一番以后,刚想迈步,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紧接着被编排的就又轮到她了。 只听那边侍女道:“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这刚过门的侧妃岂不是要日日独守空房了。” 旁边的侍女听见这话也是一阵唏嘘:“这侧妃还真是可怜,正当芳龄就要日日守活寡。” 一边另一个侍女冷哼道:“那有什么可怜的每日享受的可是侯府侧妃的待遇呢!若是这侧妃能给我做守活寡我也乐意!” 闻言,旁边的侍女嘲讽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咱们侧妃怎么说我也是个官家小姐!你呢?” 刚刚说话的侍女冷哼:“病秧子一个罢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咱们侯爷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侯爷向来不近女色,这位侧妃不受宠是必然的!” 说着,那侍女轻叹道:“那些分去寒光苑的伺候的侍女可真是倒霉,跟着个不受宠的主子,日子怕是还不如咱们好过。”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快干活吧,待会被管家看到了又要罚月钱了。” 听完这几个侍女的话,秦沅如水般的眸子闪了闪,风轻云淡的勾了勾嘴角,仿佛被嚼舌根的不是她一样。 接着,秦沅缓缓走出去,一脸无辜的看了看身旁的灵儿,轻笑了一声道:“走吧,回寒光苑守活寡去。” 声音不大不小,但底下正扫地的侍女个个都听得真真的,一见到秦沅从长廊处走过来,都瞬间变了脸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人背地里编排主子可是大罪,几个嚼舌根的小侍女此刻都吓得脸色发紫,纷纷扔下手中的扫把跪在地上求饶。 “侧妃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是啊!我们再也不敢在背后妄自编排主子了,侧妃饶命!” 秦沅眼角微微勾起,双眸宛若映了一汪春水,明明嘴角带着浅笑,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却冷得让人生寒。 她抬眼轻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感受到秦沅的目光瞬间心中升起寒意,都低下头不敢直视。 见状,秦沅笑了笑没有说话,扭过头往长廊尽头走去。 灵儿听见几个人的话不忿了好半天,若不是秦沅拦着,她怕是要当即就过去给这几个人一人一个耳刮子。 灵儿自小伺候孟怜,自然受不了有人编排她家小姐,见她家小姐走了,便留在原地厉声道:“若是下一次再被我听到你们在背后编排侧妃,我定会将你们几个今日说的话一字不落禀告给长公主,让长公主狠狠地罚你们!” 见几人低头不作声,灵儿又提高了音量恶狠狠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接着,灵儿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才朝着秦沅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灵儿见到秦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越发替秦沅着急,语气也越发不忿:“小姐,你怎么由着她们嚼舌根,要我说这样的下人就应该拖出去狠狠打上几个板子,免得他们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在背后编排主子!” 闻言,秦沅轻笑出声:“要不要我去回了长公主赏她们几个板子,然后让你做监工好替我解一解气。” 知道秦沅是在逗她,灵儿小嘴瞬间撅起老高:“那倒也不用,就是小姐你脾气太好了,我怕小姐在府里被人欺负。” 接着,秦沅宽慰道:“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你家小姐厉害着呢!没人能欺负得了!下人乱嚼舌根罢了,跟她们置什么气。” 两人说笑着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待两人走后,长廊拐角处的桂花树下缓缓走出一个玄色的身影。 桂花树下,男人面若冰霜,深邃的双眸幽幽泛着寒光,喉结轻轻滑动了几下,淡淡道:“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这几个人还在侯府,你便也随了她们去吧!” “……” 闻言,凌风眉心一跳,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心中叫苦连天,又一次被迫接锅, 分卷阅读41 他可太难了…… 没等凌风说话,谢宴接着道:“给我查查那些谣言的出处。” 只见,谢宴眉宇之间一片寒意,周身更是寒气逼人,他抬眼冷冷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欲哭无泪的凌风,淡淡威胁道:“若是三日之内查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凌风:“……” 此时此刻,凌风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半晌,凌风一脸生无可恋道:“属下遵命!” 秦沅回房后便让灵儿给她找了几本书来看,这一看就是一整天,等秦沅感觉到累,缓过神来以后已经快到三更天了。 秦沅放下手中的诗集,抬眼在屋内寻了一圈,心中不解,这这丫头大晚上的跑到哪去了,从前自己看书这丫头都是寸步不离的。 想到这,秦沅心中有些不安,便起身准备去寻一寻。 岂料,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灵儿晕倒在门口,还未等她惊呼出声,肩膀处就一阵酥麻也着了别人的道儿,瞬间晕了过去。 见今晚的任务完成,接着,黑衣人便扛起秦沅趁着四下无人飞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书房里,因之前皇帝跟谢宴提过四月水患的事,所以此刻谢宴正专心研究以往解决水患的记录。 三更时分,凌风面色严峻匆匆走进书房:“侯爷,出事了。” 凌风向来沉稳,处事方式向来与谢宴一般无二,此刻步履如此匆忙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状,谢宴放下手中的折子:“出什么事了?” 只见凌风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黑衣人掉落的令牌递给谢宴:“属下无能,刚刚……侧妃在院子里被刺客掳走了。” 闻言,谢宴接过令牌,双眼微眯,精致的桃花眼瞬间从眼底泛起一阵冷意,面色也阴沉得吓人。 把玩了一番刚刚凌风递给他的那块令牌后,谢宴眼中冷意更甚了。 半晌,谢宴勾了勾嘴角,眼中肃杀之色尽显,冷哼一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莫不是把我定北侯府当成自己家后花园了?” ☆、被劫 谢宴目光凌厉,猩红的眼底充斥着戾气,眉宇之间尽是冷意,令人生寒。 时隔多年,今日,凌风好似又看到了从前策马扬鞭,肆意桀骜,纵横沙场如烈火一般十几岁就平定了边疆判乱的定国大将军。 自十年前谢宴平定边疆叛乱后,大临朝边疆已有近十年未起过战乱。再加上十年前秦家败落,秦家三小姐惨死牢狱,后来的几年谢宴过得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一般。 尽管陛下如何费尽心思让他出征他都再未上过战场,没过多久也将军中的调令虎符交了出去,当初炙热如火的大将军他已有许久未见了。 今日,倒像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活人了。 凌风猜不透谢宴心中所想,于是试探着问道:“侯爷,可要我派人去查探?还是等刺客下一步的动作?” 谢宴放下手中的令牌,冷冷抬眼:“去让路之遥查,告诉他三个时辰之内查不到侧妃的消息他的天宁阁就可以关门了。” 闻言,凌风倏然抬头,瞬间冷汗涔涔,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谢宴为了救侧妃竟然动用了天宁阁! 天宁阁是大临朝最大的情报组织,情报网遍布全天下,只要价钱到位没有什么情报是天宁阁查不出来的。 而天宁阁是谢宴一手创立的,世人皆知天宁阁阁主路之遥性格乖张,轻功了得,且行踪诡秘难得一见,却不知路之遥与谢宴颇有渊源,而这天宁阁背后的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定北侯。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凌风转身走出书房。 谢宴幽黑的瞳仁闪着寒光,眼中狠厉未散,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桌上的金色令牌上。 只见令牌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羽都暗卫。 这是谢宴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令牌,第一次是在四年前。 那年他被外派到扬州做督察,路上遭人行刺,被杀的刺客身上就带着这样的令牌。后来他也是动用了天宁阁,查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查到“羽都暗卫”竟是五皇子陆磬在宫外培养的杀手组织。里面都是陆磬近几年从小带回去的孤儿,通通培养成了间谍以及死士,周旋与世家之中只为陆磬一人卖命。 四年前的扬州之行,谢宴一路上查到了不少陆磬这些年的烂账,贪污受贿、纵容手下的人买官卖官的例子数不胜数。 半个月后谢宴将查到的罪证一字不落全部呈给了永庆帝,永庆帝当即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但在这之前陆磬已经不动声色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这些罪名通通被当时的扬州巡抚江城中认下,而陆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后不过被治了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自那以后,陆磬便开始不再参与朝中之事,每日表面上醉心音律,但背地里却包藏祸心一再壮大自己的杀手组织。 而自四年前起谢宴便跟陆磬结下了难以化解的梁子,两人明里 分卷阅读42 暗里多次交手都难分高下。 但自一年前陆磬的羽都暗卫被谢宴手下的天宁阁高手血洗以后,陆磬便称病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谢宴已经很久没再跟陆磬交过手了。 谢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居然如此按捺不住,竟堂而皇之到定北侯府劫人,只不过这一次刺客竟能在侯府来去自如…… 新婚第二天,侧妃就在固若金汤的定北侯府被刺客劫走,若是传了出去,明日楚京城怕是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 想到这,谢宴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令牌,如墨般的瞳仁划过一抹危险之意,冷冷吐出两个字:“陆!磬!” 楚京城郊外。 夜色中,阴暗茂密的树林里站着两个颀长的黑衣身影,一旁的树下捆着一个被蒙着眼的貌美女子。 “主子,属下来迟了!” 只见,刚刚劫走秦沅的黑衣人在林中见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瞬间跪了下去。 闻言,男人缓缓转过身,夜色中依稀能够看得出是一道青色的身影,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的麒麟图案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黄色的光。 男人面容凌厉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杀意,没了平日里抚琴吹箫,白衣胜雪,不染尘世的模样。 月光暗影下,男人低下头缓缓道:“回来了就好,起来吧,经过上一次的大劫羽都暗卫所剩无几,剩下的人此刻都在南疆休养生息,过段时间你也过去吧,南疆路远剩下的人都受了重伤你过去了也好时时照应。” 黑衣人低头道:“属下遵命!” “上一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咱们的定北侯居然请得动天宁阁的高手,我半生心血尽数毁在了他手里!” 说着,陆磬满眼猩红,眼中的杀意更甚了,衣袖下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 话音刚落,刺客便再一次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带着狠厉:“只要主子吩咐,属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磬冷哼一声,余光冷冷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秦沅。 接着,刺客寻着目光回头看了看地上被绑着的秦沅,道:“主子,这人便是定北侯的侧妃?” 陆磬点了点头,目光定格在昏迷的秦沅身上。 闻言,黑衣人面露杀意,“属下这就取了她的首级送回定北侯府,为羽都暗卫报仇。” 陆磬眸光微闪,缓缓道:“不必着急,这人留着还有用,这可是个宝贝,杀了怪可惜的,有她在不愁大鱼不上钩。” 暗影下,陆磬仔细打量了秦沅一番,缓缓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阴暗的月色下依稀可见男人冷峻的面容,双眸尽是冷意,正狠狠盯着地上昏迷的秦沅,原本柔和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殊不知,秦沅在刺客绑她来的路上就已经醒了,此刻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在秦沅耳中。 秦沅不免心中苦笑,她此番遭此横祸竟是因为谢宴。 不过这刺客倒是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若是在从前秦沅尚可与之较量一番,但也未必有胜算,如今拖着孟怜这孱弱的身子莫说如今对面是两个人,就算是一个人她怕是都没有多少胜算。 此刻,秦沅除了装做还晕着没醒以外想不出来更妥当的保命办法了。 不过,秦沅还是觉得自己好冤,百花宴上因为谢宴被一众闺女们刁难,好好的百花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修罗场,这次,又因为谢宴被刺客劫走,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算算时辰,她被这刺客劫走应该也有一个时辰了,估计谢宴现在应该收到消息了,只是如今还不知道这刺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秦沅只听到刺客寥寥几句话,实在难以判断对方的身份,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秦沅心中不禁浮上一抹酸涩,重活一世,如今危难关头她竟要再一次将希望寄于谢宴,着实可笑。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谢宴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路之遥动用了天宁阁最大的情报网,未到一个时辰便将秦沅的位置找了出来。 书房内路之遥吊儿郎当坐在谢宴对面,其浪荡样子相比徐卿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哥,听说你要让天宁阁关门啊!” 谢宴接过路之遥递过来的讯息,冷冷睨了他一眼,没出声,自顾自看着纸上的消息。 路之遥也是许久没见过谢宴如此肃杀的模样,刚刚谢宴那一记刀眼属实让人生寒,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后讪讪收回目光没再说话,此刻挑衅谢宴他绝落不了好。 半晌,谢宴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便是彻骨寒意。 看的路之遥心中发怵,天知道他第一次栽在谢宴手里的时候当时谢宴也是这个眼神,这眼神他估计会记一辈子。 他自负江南第一采花大盗,轻功无人能及,万万没想到却在楚京城翻了船,赔了名声被打得半死不说,还被谢宴威胁着卖了身替他收拾天宁阁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烂摊子。 路之遥这个悔啊! 想到他第一次挑衅 分卷阅读43 谢宴以后被谢宴打的半死不活的惨状,路之遥不禁替今日的刺客捏了把冷汗,也不知今天是谁这么倒霉,惹了这煞神。 但是难得看到谢宴如此面色凌厉的样子,路之遥偏要作死挑衅一番,只见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谢宴脸上,勾了勾嘴角道:“三哥?何时出发去救你那刚过门的小娇妻?” 闻言,谢宴冷冷抬眼。 路之遥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讪笑:“那个,三哥冷静!我就随口说说,提醒你一句,这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再不去估计你那侧妃就要死透了。” 路之遥作死的行为看得凌风在一旁心惊胆战,一阵无语,路之遥每每见了谢宴都要作死挑衅一番,非逼得谢宴跟他大打出手才罢了。 然而,每次都被谢宴打得大半个月下不了床,对于路之遥这个独家爱好,凌风当真是不敢苟同,只求他一人作死不要再带上他,他每日接的祸已经够多了。 刚想到这,只听路之遥又来了一句:“不信你问凌风,他肯定也如我这般想的!” 凌风:“……?”作死不要带着我…… 凌风一脸无辜,狠狠瞪了路之遥一眼,眼中尽是警告。 谢宴收回目光,语气不带丝毫温度:“去救人!” 说着,谢宴拿起桌上刺客掉落的手令,迈步出了书房。 凌风和路之遥相视一眼,也紧跟了出去。 三更时分,楚京城郊外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此刻,秦沅被蒙了眼睛,周身其他感官都异常灵敏。 许久,昏暗的树林里才响起一阵树叶的声音,夜色中三个人缓缓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路之遥都能感受到谢宴的表情不是很美妙。 “我定北侯府的大门于五皇子而言形同虚设也就罢了,如今竟堂而皇之劫走我的人,莫不是当我谢宴是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古言重生文《娇宠为上》卖萌求各位爸爸收藏~ 上一世,沈澜被迫和亲,远嫁匈奴,半生凄苦。 几年后,两方交战,本就不受宠的她彻底沦为弃子。 万念俱灰之际,她亲眼看到传闻中冷血无情拥兵自重的男人为她战死沙场。 重生那天,正好是她被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 她跌跌撞撞跑出寝殿,竟直接撞进了陆庭屿怀里。 陆庭屿微怔瞬间恍惚,怀中少女眸光如水勾人心魄,只听她柔声道:“我不想去和亲,将军可愿娶我?” 世人皆知,灵安公主为了躲避和亲不牺下嫁,奸臣冷血,公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殊不知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两辈子都惜她如命,这辈子更是倾尽所有给她一世娇宠。 陆庭屿天性冷血杀人如麻,所有人都怕他,沈澜爱他。 ☆、受伤 接着, 耳边一阵讽刺的声音响起:“定北侯果然名不虚传,才一个时辰就找过来了。” 只见,陆磬并未遮面, 堂而皇之的一步一步对面的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 谢宴没有半句废话, 直奔主题冷冷开口道:“给你个机会,把人交出来。” 谢宴声音一如既往淡漠,但今日带着几分淡淡威胁的意味。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沅心中一紧,倏然睁眼,不知名的情绪瞬间不争气的湮没了整个心间。 谢宴来了? 接着,秦沅心中的疑虑很快便被理智战胜,她嘴角划过一抹苦涩, 他是来救定北侯府的侧妃孟怜,而不是秦沅。 缓过神来, 紧接着,只听陆磬笑得瘆人:“定北侯还是一如既往狂妄, 如今你侧妃的命在我手上,你凭什么威胁我?今日,我就要让你给我的羽都暗卫陪葬。” 闻言, 谢宴眼中的寒意更甚了, 他冷冷威胁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 话音刚落, 陆磬便嗤笑出声:“没看出来你还十分在意你这刚过门的侧妃,也对, 如此佳人的确值得让人难以忘怀。” 说到这,陆磬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便冷笑道:“只不过可怜这美人儿, 深更半夜要在这与你陪葬了!” 话音刚落,只见陆磬身后突然出现大批黑衣人,个个手持箭弩。 见状,风之遥和凌风相视一眼皱了皱眉,脚下发力准备着动手。 见状,谢宴冷冷瞥了陆磬一眼,风轻云淡的勾了勾嘴角,缓缓开口:“既然五皇子有备而来,谢某自当奉陪!”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数十支冷箭朝着谢宴三人射过去。 顷刻间,黑暗中尽是刀光剑影。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阴暗的夜色中,秦沅不由得皱了皱眉,手上也没闲着,几个人说话的功夫,秦沅已经将手上的束缚挣脱。 秦沅取下蒙在她眼前的黑布,只见场面一片混乱,十几个黑衣人与谢宴三人缠斗在一起。 见状,秦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分卷阅读44 ,冷眼看着十几个人在黑夜里缠斗,心中暗暗衡量了许久,但衣袖下逐渐收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纵然她想让谢宴为从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想让谢宴死,想让长宁长公主也尝一尝她从前那般绝望的滋味。 但是,谢宴只能死在她的手里,别人不行。 想到这,秦沅眸光瞬间黯淡,如水般的眸子划过一抹冷意,心中思量着可[cx独家]以让几人全身而退的计策。 如今,她是弱不禁风从小卧病在床的孟怜,如果贸然加入且不说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光是孟怜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怕是就要拖谢宴的后腿。 为今之计她只有按兵不动,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能否在关键时刻出一份力。 思量间,秦沅手中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三根银针,昏暗的月光下银针在秦沅指尖处流转,微微闪着寒光。 上一世秦沅极擅长的除了制香就是暗器,习惯使然,重生以后她也是时时都会备几根银针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让银针重见天光了。 对面十几个人缠斗的在一起,秦沅几次尝试都没能找到机会,柳眉不自觉的拧在一起。 正思量间,谢宴找到机会闪身落在秦沅面前。混乱中,谢宴拉着秦沅飞身进入一边是树林。 而秦沅手中的银针,也不知什么时候离了手,谢宴眯了眯眼余光瞥了秦沅一眼,正巧捕捉到了秦沅手中的小动作,倏然间手臂吃痛,谢宴剑眉微皱,随即收回目光。 见两人已经逃脱,凌风和路之遥也无心恋战,便寻了个机会全身而退。 见状,刚刚劫秦沅来的刺客皱了皱眉道:“主人,我这就带人去追!” 陆磬眸中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注视着刚刚谢宴藏匿进去的那片树林,眸光微微闪了闪,勾了勾嘴角道:“不必,谢宴刚刚中了箭,箭头我早就命人粹好了毒药。” 说到这,陆磬微微停顿,意味深长看了看那片树林,缓缓开口:“况且,那林子内有玄机,本宫不信中了毒的谢宴还能从那林子里全身而退。” 陆磬说的没错,果真还没等谢宴带着秦沅逃出那片林子,谢宴手臂上的伤口便开始逐渐溃烂。 谢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没了力气,脚步也越发沉重,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行动变得越发迟缓,接着,像是有一股力量重重砸在他肩膀上,未等他缓过神眼前便一片漆黑。 路上,秦沅便发觉谢宴不对劲,接着便看见谢宴双唇发紫,眼神逐渐涣散,查看了伤口才知道了谢宴刚刚被冷箭擦伤,伤口已经逐渐溃烂,向外淌着黑色的脓血。 秦沅心跳莫名加速,心中也是左右摇摆不定,反复思量着要不要救谢宴。若是不救放任他死了,她的大仇就会得报,若是救了他,便还要寻找机会。 内心挣扎了好久,据秦沅从前对谢宴的了解,谢宴此人向来心性淡漠,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但也因得谢宴待人冷漠从,所以向来不愿欠别人人情,行事恩怨分明。 想到这,秦沅双眸飞快闪过一丝狡黠,她垂眸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谢宴,若是能够取得他的信任,以后在侯府行事怕是要好办许多,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探听到二姐姐的下落,如此一来便是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接着,秦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躺尸的谢宴拖进不远处的破庙里,回过头依稀还能看见地面上的点点血迹。 把人安置好了以后,秦沅才蹲下身开始给谢宴仔细查看伤口,即使隔着布料,秦沅依旧能闻见浓浓的血腥味。 只见,此时谢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点点细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着,浓密的剑眉拧在一起,嘴唇呈紫黑色,可见已经中毒至深。 接着,秦沅又抬手探了探谢宴的鼻息,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以后,才放下心来。 见状,秦沅瞥了一眼谢宴的伤口,冷哼道:“中毒这么深还能跑这么晚实属不易,还没死算你命大。” 秦沅找来了工具,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伤口里的毒血挤出大半。果然毒血挤出来以后谢宴的脸色和唇色都缓和了不少,秦沅不通医术,谢宴体内剩下的余毒她无能为力,只能先将谢宴的伤口用布条包扎好,以免伤口感染复发。 包扎完以后,秦沅不经意间抬眼扫过谢宴的脸,目光忍不住停在谢宴脸上。 不得不说,谢宴这张脸确实足以迷倒楚京城万千闺中女子,秦沅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活了两辈子,她也未曾见过容颜可以跟谢宴媲美的男子。 男人皮肤冷白,轮廓棱角分明,眉头微微蹙在一起,双目紧闭着,纤长微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即使如今身受重伤也看不出半分狼狈之色。 微微缓过神来,秦沅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缓缓站起身,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负心薄情之人罢了! 一番折腾下来,秦沅也累得不轻,整个人椅在离谢宴不远处的柱子旁休息,许是刚刚拖着谢宴费了太多力气,孟怜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知不觉中秦沅竟睡了过去。 分卷阅读45 几个时辰后,许是毒药的药性不再猛烈,谢宴隐约感受到疼,微微皱了皱眉,接着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陌生环境,谢宴瞬间警惕了起来,环顾四周,接着便看到了正半倚在门口柱子上睡着的秦沅,随即,眼中的警惕缓缓褪去。 少女身影孱弱,双手环胸倚在门口,脸色有些发白,柳眉微微蹙在一起,双目半阖着,可见睡得并不安稳,隐约看得见少女身上紫色罗裙与今日早晨的是同一件,但罗裙的裙角破了一块。 谢宴抬了抬左手才看到那从罗裙上撕下的布条,此刻正工工整整绑在自己手臂上。 仔细查看了一遍自己的伤口以后,谢宴才放下心来,但目光却不自觉得盯在那包扎的绳结上,隐隐觉得那绳结的手法好像似曾相识。 良久,谢宴才反应过来,这双合的包扎手法不是前些年军中流行的手法,近几年因为战事渐渐少了,受伤人员也不似从前那么多,所以包扎伤口的手法,也与从前有所不同,应该说是比从前精进了几分。 双合的包扎手法虽对伤口的复原有利可以减少伤口感染的几率,但对伤员本身却是十分不利,由于双合包扎的手法太过收紧,会影响伤口处过血,所以近几年都改成了双分的手法,双合的包扎手法已经很少见了。 想到这,谢宴眉头微蹙,幽黑的瞳孔闪着微光,目光再一次幽幽落在不远处的秦沅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孟太傅是永庆二十七年科举考上来的文臣,而且家中并没有人参军,好像也没有跟跟任何武将交好。 谢宴不禁生疑,这样一个文臣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为何会懂几年前就不流行的军中伤员的包扎手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疯了,这章太难写了,呜呜呜 ☆、斥责 秦沅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环境莫名的熟悉,缓过神来以后, 她才发觉这是定北侯府里自己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 秦沅倏然睁开眼, 猛的坐起身来,眼中一片茫然。 她怎么回来的? 秦沅抬手轻揉了揉额头,脑中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昨天事情的经过,前因后果都过了一遍以后,才微微理清了思绪。 昨夜场面混乱,谢宴仓促间把她带走,接着她便发现谢宴中了毒,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使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现在仔细想想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应该是凌风无疑了,凌风从小跟谢宴一同长大, 武艺了得。不过,另一个人是谁秦沅不得而知, 不过看昨日与刺客交手时的身手多半也是个高手,能跟在谢宴身边的应该都跟凌风不相上下。 想来应该是凌风和另一个人找到了谢宴,随便把自己也带了回来。 正想着, 偏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秦沅寻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灵儿双眼通红, 垂着头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见状,秦沅微微皱了皱眉, 道:“发生何事了?” 听见秦沅说话的声音,灵儿才意识到秦沅已经醒了,慌忙的转过身去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小姐, 你醒了,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 秦沅摇了摇头道:“无碍,你怎么了?哭什么?可是被人欺负了?” 灵儿摇头,眼神躲闪不敢正视秦沅。 见灵儿目光躲闪,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更加坐实了秦沅心中所想。 秦沅索性直接掀了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见状,灵儿赶紧拦下秦沅:“小姐,您干什么去,大夫说你受了惊吓还不能下床呢!” 秦沅抬头瞥了灵儿一眼,缓缓开口:“你你不同我讲实话,那我便去问府里其他人,总有人会同我讲实话。” 秦沅面色严肃,如水般的双眸微微闪着寒光,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见状,灵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秦沅,话语中带着哭腔:“小姐,你别去我说。” 秦沅眉头深锁,表情也行越发凝重:“好,你说。” “刚刚,我经过长廊,听见有人在背后说小姐是灾星,说小姐才刚刚嫁进侯府,定北侯就受伤了,还说小姐被刺客劫走了一夜,说……说小姐……” 闻言,秦沅多半是知道事情的缘由了,她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还说我什么?” “她们说……说……”灵儿抬眼瞄了瞄秦沅的脸色,憋了半天,脸色都憋得大红,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秦沅勾了勾唇,脸上等风轻云淡,不见半分怒意,缓缓开口:“无非是说我被刺客掳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怕是早就被刺客污了身子,是不是?” 话音未落,灵儿便怒道:“小姐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小姐是侯爷亲自抱回来的,她们知道什么!我只是见不得有人那样说小姐,气不过才与他们争论了一番。” 看着灵儿忿忿不平的样子,秦沅不禁失笑:“所以你就去为我打抱不平了, 分卷阅读46 结果没有争过她们,反倒被她们奚落了一番,现在眼睛通红是替我委屈呢?” 灵儿见被秦沅猜中了心思,便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见不得她们那样说小姐,再说了小姐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哪里有奴才脾气在背地里编排主子的道理。” 秦沅见灵儿忿忿不平的样子,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意来,重生这么久也只有灵儿能够时时给她温暖,即使不是对她,秦沅也愿意尽力护住这样一个忠心护住的侍女,况且她早已将灵儿当做自己的家人,哪里有由着灵儿受委屈的道理。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接着道:“况且,小姐和侯爷的事岂是他们能够胡乱编排的,昨夜侯爷可是亲自把小姐送回来的,别人没看到,但侯爷眼中的担心灵儿看得真真的!” 闻言,秦沅目光微微顿了顿,眸光暗了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再次泛起阵阵波澜。 不由得问道:“谢宴,亲自送我回来的?” 闻言,灵儿眼神亮了亮,接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当时就在小姐房里,亲眼看到的是侯爷亲自把小姐抱回来的。”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接着道:“当时侯爷脸色不太好,手臂好像还受了伤,因为一进屋我就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而且,还听说侯爷刚把小姐送回来,人还没等走出寒光苑就晕倒了,昨夜老夫人把整个楚京城的大夫都找来了。” 闻言,秦沅不由得心脏一紧,一股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谢宴的伤口是她亲自处理的,毒清了几分余毒还剩多少她再清楚不过了,况且谢宴在军中多年,判断自己伤势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竟在自己身中剧毒的情况下先将她送了回来。 秦沅双眸微闪,心中反复思量了一番,半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开口道:“替我更衣,去南苑看侯爷。” 听见自家小姐说去南苑探望侯爷,灵儿的眼神瞬间亮了亮,即刻便欢欢喜喜去替秦沅准备沐浴更衣。 而原地的秦沅心中反复思量着刚刚灵儿说的话,心中逐渐产生着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妙的变化。 内心一番争斗以后,秦沅将谢宴的所作所为归咎于孟怜是他侧妃,即便是挂名的夫妻也理应如此,除了这个理由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 简单沐浴更衣之后,秦沅未施粉黛,随手拿了两只素簪插在头上,便匆匆赶往谢宴的住处。 此刻,谢宴的南苑早已人满为患,昨夜谢宴将秦沅送回房间以后,手臂上的伤口由于运功逐渐恶化,没等除了寒光苑大门,谢宴就只撑不住直接晕厥了。 从昨夜到现在已经换了几拨大夫过来看诊了,一个个的都说只能暂时缓解,若是配不出解药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 一听这话,长宁长公主气的命人将城中的大夫尽数赶出了府,又命人连夜进宫请了擅长解毒的太医来。 一来一回的又耽搁了近一个时辰,太医来了以后也是忙到了天亮才将谢宴体内的余毒清除。 好巧不巧,秦沅到南苑的时候,刚好是太医说过谢宴会醒的时辰,结果比太医说的时辰还多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谢宴还没有醒过来。 此刻,长宁长公主脸色沉得跟七八月份下雨的天一样,一屋子下人都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恼了长宁长公主,给自己召来不必要的祸事。 秦沅前脚刚迈进屋里,只听“哗啦”一声, 一个上好的白瓷瓶在秦沅脚底下摔得粉碎。 放眼望去,谢宴的卧房里跪了一屋子的下人,一个个头低得恨不得埋到地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长宁长公主迁怒。 秦沅心中了然,以长宁长公主的脾气,这会儿许是正在屋子里摔东西发脾气呢! 既然谢宴是因她而受伤,依照长宁长公主的性子,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既然早晚都会被斥责,倒不如她主动一些。 果然,秦沅想的没错,长宁长公主一见到秦沅便又抄起手边的杯盏朝着秦沅的方向扔了过去。 秦沅没有躲,杯盏不偏不倚落在她脚下,被砸得粉碎。 长宁长公主狠狠瞪了秦沅一眼,没好气儿道:“难为孟侧妃还知道过来,宴儿把你带回来也有一天一夜了,你倒是心宽,夫君中毒昏迷不醒,你连面都没露,不知道的还以为身中剧毒的是你呢!”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况且谢宴受伤中毒也的确是为了救她,秦沅垂眸恭恭敬敬请罪道:“妾身知错,请长公主责罚。” 闻言,长宁长公主没好气儿的瞥了秦沅一眼,冷冷道:“你的账,等宴儿醒了我再慢慢跟你算!” 闻言,秦沅静静立在一旁,垂着头,不语。 见秦沅的样子,长宁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开口讽刺:“夫君深重剧毒,至今未醒,你这个做侧妃的从进门开始一句话都没问过,孟家就是这么教导你为人妻妾的?” 见谢宴至今昏迷不醒,秦沅心中也是不解,明明昨日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伤口,只要回来以后找个大夫 分卷阅读47 清一清体内剩余的毒素,很快便能解毒了,怎会到这个时辰还昏迷不醒。 缓过神来,秦沅福了福身,缓缓道:“妾身知错,可妾身有一事不明,昨日妾身已经帮侯爷处理过伤口了,怎会到了现在还不醒?” 闻言,长宁长公主大发雷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质疑太医的诊断?” 看着秦沅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长宁长公主盛怒之下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难以入耳:“定北侯府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刚过门就给夫君带来祸患!你给我滚出去!” 没等秦沅反驳出声,床上谢宴轻咳出声,接着就听见谢宴艰难开口道:“母亲莫要恼她,是我一时大意,不关侧妃的事。” ☆、生疑 闻言, 长宁长公主顾不得秦沅,连忙起身去查看谢宴的伤势。 秦沅目光闪了闪,眼底情绪复杂, 脸上也不知应该作何表情, 她万万没想到谢宴醒了以后第一句话居然是替她说话。 此时, 谢宴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不似昨日那般苍白死气沉沉,唇色也缓和多了,可见体内剩余毒素已经清除了许多。 有谢宴帮秦沅说话,长宁长公主也没再追究。 “是儿子的不是,让母亲忧心了。” 谢宴难得能与长宁长公主如此温声说话,长宁长公主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满心都是欣慰, 哪里还能想起来秦沅的事。 闻言,长宁长公主先是一喜连忙道:“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 不忧心你还能忧心谁!” 谢宴颔首,恭敬道:“母亲说的是。” 见到谢宴脸色还是略显苍白, 长宁长公主关切得看着谢宴的伤口道:“母亲见你脸色有些不好,伤口可还有不适,母亲再让人请太医来瞧瞧可好?” 谢宴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 双眸微闪, 缓缓道:“无事, 余毒已清,儿子只是有些疲惫, 歇一歇便好。” 既然谢宴如此说,长宁长公主点了点头,没再坚持找太医来。 “儿子看母亲面色也有些疲惫, 想是母亲今日为儿子劳心劳力所致,现下儿子已经无事,母亲快些回去歇一歇吧。” 闻言,长宁长公主面露疑问。 谢宴当然知道长宁长公主此刻心中所想,于是淡淡瞥了一眼始终立在一旁的秦沅,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道:“儿子这里有孟侧妃在就好了。” 谢宴如此说,长宁长公主自然是欢喜得很,刚刚她还在想如何说服谢宴让侧妃留下来照顾他,从而增加一些夫妻情分,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谢宴居然主动开口想让侧妃留下。 谢宴这个不近女色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让他纳个妾都要费尽心思,如今谢宴自己开口让孟怜留下实属不易。 见状,长宁长公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面露惫色,轻叹了口气道:“我也的确乏得很,既然如此那便让侧妃留下。” 接着缓缓起身:“兰袖,扶我回去休息吧。” 谢宴目光闪了闪,恭恭敬敬道:“母亲慢走。” 屋外,兰袖不解,道:“夫人刚刚还斥责了侧妃,怎的如今又让侧妃留下了。” 闻言,长宁长公主一改刚刚在屋中的疲惫之色,勾了勾嘴角,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余光瞥了一眼谢宴的房门,缓缓道:“兰袖,依你看宴儿平日里武艺如何?” 兰袖面露不解,但还是恭恭敬敬答道:“侯爷的武艺自然是个中翘楚。” 长宁长公主弯了弯唇:“那我再问你,宴儿平日里性子如何?” 闻言,兰袖面露难色,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见长宁长公主面色还算淡然,兰袖才回答道:“侯爷性子是有些淡漠的。” “那你可见他为谁受过伤?” 兰袖摇头。 长宁长公主理了理衣袖,目光划过一丝狡黠:“这不就说得通了,宴儿性子向来淡漠,如今能为了咱们孟侧妃受伤,说明什么?说明宴儿多少是在意孟侧妃的。” 接着,长宁长公主勾了勾嘴角:“我果然没看错,这孟家二姑娘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若她能尽快为宴儿开枝散叶我便更放心了。” 闻言,兰袖宽慰道:“老夫人宽心,有孟侧妃那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日日陪伴在侧,侯爷定会心软,开枝散叶还不是早晚的事。” “最好如此,也省的我许多麻烦,走吧,扶我回去休息,这会儿我倒是有些乏了。” 屋中,秦沅依旧站在原地。 她没想到谢宴会叫她留下,但瞧着谢宴面色淡然,整个人目光都在他面前的茶盏上,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免腹诽。 长宁长公主走的时候将屋内的下人也一并带了出去,谢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既没有叫她,也没有唤来下人,秦沅在原地站了许久双脚有些发酸。 只剩下她和谢宴两个人,屋内空气静默,落针可闻。 分卷阅读48 良久,谢宴缓缓抬头,面色淡然,眼中情绪不明,目光淡淡落在秦沅身上:“孟侧妃莫不是在等着本侯请你?” 闻言,秦沅的目光顿了顿,过了十年谢宴怎么变成如此德行? 腹诽归腹诽,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秦沅暗自深吸了口气,嘴角带着浅笑,缓缓走到谢宴床畔:“侯爷有何吩咐?” 谢宴看着秦沅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少女身影孱弱,眸光如水,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分外可人,怎么看都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闺中女儿。 想到昨日他手臂上的绳结,谢宴心中的疑虑更甚了,幽黑的双眸透着淡漠,目光停在秦沅身上,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谢宴的目光盯得秦沅心中发毛,衣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拧在一起。 秦沅心一沉,试探着问道:“侯爷?” 闻言,谢宴收回目光,缓缓开口:“昨晚是你给本侯包扎的伤口?” “……?”秦沅一阵无语。 怎么也想不到,谢宴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么降智的问题,昨晚就他们俩,不是她给他包扎的难不成还能是鬼包扎的? 若是放在从前,谢宴敢问这么脑残的问题,秦沅非骂得他狗血淋头。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秦沅压制住自己心中想打死谢宴的冲动,柔声回道:“回侯爷的话,是妾身包扎的,可有不对?” 谢宴再度抬头漆黑的眸子闪着微光,淡淡落在秦沅脸上,轻笑一声:“并无不对之处,只是侧妃能否告诉本侯你昨夜为本侯包扎伤口时绳结的系发是从哪学来的?” 秦沅心中不解,没话找话? 此时秦沅并未发现丝毫不对,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随手的绳结系法会被谢宴注意,于是顺口说道:“从前家父教的。” 闻言,谢宴心中了然,挑了挑眉,淡淡收回目光,似笑而非,:“哦?是吗,那太傅大人还真是厉害呢!”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让秦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太美妙的预感,总觉得谢宴仿佛话里有话。 秦沅皱了皱眉,不语。 见状谢宴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杯盏,缓缓开口:“替我换药。” 语气一如既往淡漠,不带半点情感。 秦沅点头,附身去解谢宴手臂上包扎好的布条,距离逐渐拉进,秦沅依稀能闻到谢宴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味,只不过此刻檀木香中混杂着中药味。 秦沅按照步骤小心翼翼替谢宴了换药,过了一天谢宴的伤口已经见好,不需要再处理伤口只需要重新包扎就好了。 很快,秦沅就替谢宴换好了药,刚要起身,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秦沅没有准备,踉跄着跌进谢宴怀里,慌乱间,秦沅抬头,猝不及防撞上谢宴的目光。 谢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眸光依旧透着淡漠,嘴角似笑而非,低沉的嗓音在秦沅耳边炸裂开来。 “侧妃竟如此着急?本侯的伤口还没有好。” 秦沅心底略微一颤,缓过神来赶紧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谢宴手臂上,皱了皱眉,强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缓缓开口:“侯爷若是觉得妾身包扎的不好,妾身可以替侯爷叫太医来。” 没等谢宴说话,秦沅便福了福身:“若是侯爷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妾身就先告退了。” 谢宴缓缓抬眼,没有阻拦的意思。 见状,秦沅丝毫没有停留,转身出了谢宴的卧房。 看着那一抹似是而非的背影,谢宴眼底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半晌,谢宴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狡黠,嘴角似笑而非。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回门的日子,秦沅一早就被灵儿拉起来沐浴更衣,因为女子除了大婚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回门了。 秦沅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灵儿折腾,表情始终淡淡的。 见秦沅丝毫不着急的样子,灵儿忍不住开口:“今日便要回孟府了,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跟侯爷说?” 秦沅懒懒抬眼,抬手拿起一旁的口脂,淡淡道:“说什么?” 秦沅这话差点没把灵儿气得背过气去,缓了缓,灵儿一脸恨铁不成钢:“小姐,你可知今日咱们回府是干什么去?” 秦沅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道:“干什么去?” “回门可是女子出嫁以后最重要的日子!向来都是要夫君陪着一同回去的!” 闻言,秦沅轻嗤,将手中的口脂重新放回匣子里,缓缓开口:“侯爷日理万机,娶亲那天都没能得空,你还指望着他能陪我回门?” 灵儿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叹了一声,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继续为秦沅梳头。 未到巳时,秦沅便带着灵儿出了府。 另一边,自秦沅带着灵儿踏出侯府大门,凌风就将消息禀报给了谢宴。 回门这天的隆重与否代表了出嫁女子在夫家的地位,秦沅与谢宴的婚事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再加上大婚当日的那 分卷阅读49 一出,回门这天孟府门前也同样热闹非凡,甚至比起大婚当日还要更胜一筹。 秦沅回门这天,孟曦儿母女早早就做好了打算等在门口。 秦沅出嫁没多久,孟曦儿就因为即将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选秀而被放了出来,杜氏身为孟曦儿的亲生母亲自然也跟着沾光被放了出来。 虽说这一次杜氏没了管家之权,但是也依旧是孟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杜氏从前的爪牙也有很多重新回到了杜氏身边任她差遣。 有了得心应手的心腹,这一次杜氏做事比从前顺手多了。 因为上一次轻看了秦沅导致马失前蹄,不仅失了管家之权还遭了孟德之的厌弃,这一次杜氏早早就准备好了万无一失之策,准备连本带利从秦沅身上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撒糖 ☆、回门 还未到巳时孟曦儿母女就等在孟府门口, 远远看到定北侯的马车过来,杜氏眸光一暗,衣袖里的手指暗暗收紧。 “母亲, 那个红色的马车应该就是定北侯的马车吧!” 杜氏点了点头, 目光依旧停在正在不远处缓缓往孟府方向走的马车上。 见到定北侯府富丽堂皇的马车, 孟曦儿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了,咬牙切齿道:“我们在府里禁足,孟怜那个小贱蹄子凭什么过得比我们好!一个妾罢了居然能坐这么好的马车!” 闻言,杜氏眼中狠毒之色一闪而过,每每想到那日晚饭后的场景,和被禁足期间遭受的待遇,杜氏都恨得牙根痒痒。 孟曦儿往杜氏身边挪了挪,低声道:“母亲, 今日之事是不是都安排好了。” 杜氏缓缓送开紧攥着的手指,收回目光, 缓缓开口:“今日之事母亲都安排好了,只要孟怜那小蹄子回来, 娘保证她有去无回,绝对万无一失!曦儿放心,母亲一定会将这段日子, 我们母女俩受得苦都讨回来。” 两人说话间, 秦沅的马车已经到了孟府门口。 孟曦儿本来是低着头站在一旁, 但看到秦沅一个人下了马车,身后也不见定北侯的身影, 孟曦儿早就听说大婚当日定北侯并未随队来迎亲。 忍不住嘲讽:“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定北侯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若是孟曦儿不说话,秦沅还真没见着她。闻言,秦沅缓缓转过身, 如水般的双眸划过一抹不屑,接着便很快被眼中温柔之意掩去。 秦沅打量了孟曦儿一番,抬头直视着孟曦儿,如水般的双眸透着最爱,浅笑着缓缓开口:“长姐安好,还未恭喜长姐如此快就解了禁足。” “你……” 闻言,孟曦儿气得脸色发青,秦沅此话无疑是当众狠狠给了孟曦儿一个巴掌,孟曦儿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你”了半天也未说出半句话来。 见状,秦沅微微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惊讶之色:“啊,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昨夜是睡得不好吗,怎的今日脸色这样差?” 孟曦儿气得一双丹凤眼狠狠瞪着秦沅,深吸了一口气,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扬了扬下巴不怀好意道:“今日怎的不见定北侯?” 秦沅心中了然,眸中划过一丝狡黠,淡淡道:“姐姐找侯爷若有要事不如告知妹妹,妹妹一定代为转达。” 孟曦儿冷哼一声,脸上尽是幸灾乐祸之色:“你该不会是被定北侯休了吧?否则怎么不见定北侯,回门哪里有一个人回的?”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接着道:“啊,我忘了,大婚的时候定北侯都没有来,我记得好像连个像样的迎亲使都没有呢!” 说到这,孟曦儿丝绢掩面低声笑了起来。 秦沅眸光淡漠,微微勾了勾唇,不骄不躁温声道:“侯爷日理万机,怜儿怎好打扰,至于怜儿与侯爷是否琴瑟和鸣,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孟曦儿脸上尽是不屑之色,冷哼了一声:“你若是被休了,丢的还不是是我们孟家的脸面。” 秦沅本就没什么耐心,再加上孟曦儿不依不饶,秦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缓缓抬眼:“姐姐如此说,是要我将侯爷请来与你解释解释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孟曦儿下面的话通通被秦沅噎了回去,定北侯是何等人物,哪是她一个小小臣子之女可以指使得了的。 没等孟曦儿说话,秦沅脸色不似刚刚那般柔和,瞥了孟曦儿一眼,冷冷道:“我虽为妾室,但也是定北侯府侧妃,长姐自小聪颖,此番怕是不合礼数。” 闻言,孟曦儿脸色发白,目光凶狠的瞪着秦沅,咬了咬牙伏低了身体道:“臣女,见过,孟侧妃!” 见状,秦沅勾了勾嘴角,缓缓收回目光,装模作样道:“哎呀,姐姐这是干什么?你我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这话一出,气的孟曦儿整个身子都小幅度的晃了晃,险些栽过去。 见势不妙,杜氏出言阻止:“曦儿不懂事,二姑娘莫要跟曦儿计较,快进来,老爷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分卷阅读50 没等秦沅说话,冯姨娘从府中踱步而出:“二姑娘回来了,怎么一直在门口站着,快些进来,老爷正在正堂等着呢!” 见到冯姨娘秦沅微微颔首,温声道:“见过姨娘。” 说着,秦沅动身跟着冯氏往正堂走。 原地孟曦儿看着秦沅的背影,眼中怨毒之色尽显,狠得咬牙切齿:“看一会儿你还怎么得意!” 正堂内,孟德之正负手而立。 秦沅由冯姨娘引进屋,恭恭敬敬向孟德之行了个礼,温声道:“怜儿见过父亲。” 闻言,孟德之转过身,本能的往秦沅身后望了一眼,脸上不悦一闪而过。 秦沅眸光微闪,将孟德之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跟门外那对母女还真是一家人。 半晌,孟德之轻咳一声:“先起来吧,来人看茶。” 几人落了坐,孟德之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左手边是杜氏和孟曦儿,右手边是冯姨娘和秦沅。 正堂之上,孟德之面色严肃,淡淡朝着秦沅看过去:“怜儿,今日定北侯何为没有跟你一同回门?” 秦沅双眸透着些许冷意,淡淡道:“回父亲的话,侯爷日理万机,今日不得空。”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冷哼一声,插嘴道:“怕不是不得空,而是妹妹不得宠,侯爷不承认你这个侧妃,自然不会陪着妹妹回门了。” 闻言,孟德之皱了皱眉:“曦儿,莫要放肆!” 见状,秦沅眼中的的寒意更甚了,不愧是亲生父女,就连弑父此等大罪都能用禁足几天就轻飘飘揭过。若是换了孟怜,逐出孟府是小,就怕是不死也要送了半条命。 秦沅掩去眸中冷意,缓缓开口:“侯爷今日有要是在身,实在不便陪着女儿回门,父亲见谅。” 原本孟曦儿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杜氏压了下来。 屋内气氛一时间有些严峻。 冯姨娘赶紧出来打圆场:“看我,光顾着二姑娘回来高兴了,这马上就到晌午了,我这就让下人备午膳。” 说着冯姨娘就起身想要往门外走,还未等冯姨娘走出门,就被杜氏拦了下来。 “冯妹妹,姐姐想问一句,今日准备的是什么茶?” 闻言,冯姨娘一愣,以为是自己准备的茶出了问题,连忙转身去查探桌上的茶水,确定没问题了,才抬头道:“回姐姐的话,是安溪铁观音。” 杜氏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十分瘆人的看了秦沅一眼,扬了扬下巴缓缓道:“二姑娘喝了这茶可有不适?” 秦沅目光一顿,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这茶她喝了并无不适,可她不知道杜氏这一次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于是目光淡淡落在桌上的茶盏上,抿了抿唇,不语。 见状,杜氏缓缓走到秦沅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秦沅,目光阴狠,勾了勾嘴角:“二姑娘可知,你从前可是半点都喝不得铁观音的,莫说铁观音,就是寻常的茶叶二姑娘也是万万碰不得的。” 闻言,秦沅顿时心中一紧,微微皱了皱眉,莫不是这杜氏发现了什么? 见秦沅不说话,杜氏便转过身看着孟德之,接着道:“二姑娘从小身子弱,半点沾不了茶叶,所以妾身管家时,都会给二姑娘的屋子里准备菊花茶。今日冯姨娘疏忽,糊里糊涂给二姑娘备了铁观音,若是从前二姑娘误喝了茶叶,就算是一口也必定满身起红疹,严重时还可能会晕厥,怎的今日二姑娘喝了这么多,还能好端端坐在这?”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她极力的保持镇定,但衣袖中暗暗收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她没想到杜氏居然对孟怜的身体状况如此熟悉。 秦沅缓缓抬头,淡淡道:“大夫人此言何意?” 杜氏冷哼:“何意?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何意。” 接着,杜氏瞥了她的贴身侍女一眼:“绿听,去把蓝瑛带上来。” 听见这个名字,秦沅小幅度的皱了皱眉。 片刻,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侍女怯生生走进正堂:“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蓝瑛,把你再二姑娘院子里看到的说给老爷听一听。” 蓝瑛点头,怯生生望了秦沅一眼,仿佛秦沅能吃了她一样,接着看向孟德之哭了起来:“老爷,你要给奴婢做主啊!” 见状,孟德之皱了皱眉:“你说便是。” 蓝瑛梨花带雨:“回老爷的话,二姑娘自打从阁楼上掉下来醒了以后,不禁性情大变,口味也与从前有所不同,奴婢几次按照从前二姑娘的喜好,给现在的二姑娘安排饭食,二姑娘都会发好大的脾气。有一次我还看到灵儿姐姐将小姐从前喜爱的桃红色衣裳全都拿了出来,奴婢问了才知道是小姐让的。” 闻言,秦沅嗤笑出声:“大夫人找了个侍女来告诉父亲我的喜好?人在每个阶段的喜好有所不同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喜好不同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到这,杜氏微微停顿,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 分卷阅读51 “若是从前体弱多病的人,突然就能飞檐走壁,你说奇不奇怪?” 话音未落,秦沅倏然抬眼,衣袖中的手中骤然收紧。 “蓝瑛你接着说。” 蓝瑛满脸惧色,结结巴巴道:“有一日半夜起夜,我见到……见到……” 主位上,孟德之面色阴沉:“见到什么!” 蓝瑛吓得一个哆嗦,梨花带雨道:“奴婢,看到二姑娘从府外翻墙回来。起先奴婢还以为是府中进了贼人,刚要喊就看到那人是二姑娘。” 闻言,秦沅漆黑的瞳孔猛的一缩,那天竟让人看到了,是她太过大意! “怎样?二姑娘还有何话说?” 秦沅掩去眼中冷意,抬眼看向杜氏,楚楚可怜:“一个下人的话不足为信,怜儿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大夫人,上一次污蔑怜儿给父亲下毒,现在这出又是要污蔑怜儿什么?” “污蔑?孟怜从小体弱多病别说是投壶了,就连箭矢都没有摸过,更加不善什么音律,整个楚京谁都知道孟家女儿不善音律,而你,在百花宴上一举一动可不止一双眼看着,这也是我污蔑你?” 没等秦沅说话,杜氏便跪在孟德之面前,言辞恳切:“老爷,妾身早就怀疑这个孟怜有问题,所以去了灵隐寺找了大师算了孟怜的命数,大师说从前的孟怜已经在摔下阁楼的时候就死了,如今的孟怜怕是妖魔附身!” 闻言,孟德之面色阴沉,厉声道:“荒唐!一片胡言!” 杜氏声泪俱下:“老爷,从前就有大师算过,说孟怜命硬会克老爷,所以老爷才会一直把孟怜放在北苑,但自从上一次孟怜从阁楼上摔下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老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况且灵隐寺的大师是整个楚京都闻名的,大师的话不会错的!” 秦沅缓缓起身,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也跪在地上,眼圈微红,哽咽道:“父亲,鬼神之事不可信,怜儿是不是你的女儿父亲难道分辩不出吗?小的时候怜儿生病,可是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怜儿在医馆面前求医,父亲您忘了吗?” 闻言,孟德之脸上有一丝动容,皱了皱眉。 见状,杜氏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只要能说动孟德之让大师做法,孟怜这小蹄子必死无疑! 杜氏接着道:“老爷,妾身已经将灵隐寺的法师请来府中了,是与不是请大师来一看便知啊!” 见孟德之反复思量就是不下令,孟曦儿也“扑通”一声跪在孟德之面前,“父亲,难道您忘了吗,早些年江南刘氏家里就遭了这般祸事,府中怪事频出,最后一家子都死于非命啊!父亲就算是不相信我娘说的话,也要为府中几十口人命考虑啊!况且只要做法即可,不会累及妹妹性命的!” 此话一出,孟曦儿母女早就安排在屋内的下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哀求:“求老爷请大师作法!” 一时间,屋内哀求声此起彼伏,地上跪着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纷纷磕头哀求孟德之。 主位上,孟德之面色阴沉,手死死扶着桌角,心中反复思量,如今孟怜不只是孟家二姑娘,而是定北侯府的侧妃,若是真如杜氏所说,万一闯出什么祸事,累及孟府…… 半晌,孟德之像是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一般,叹了口气:“来人,将二小姐带出去,请大师作法!” “谁敢。” 话音刚落,门外淡淡响起一个冷冽,且不带有半分温度的声音。 ☆、夫君护你 秦沅闻声抬头。 门外, 谢宴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勾起,眸光微闪, 看不出情绪, 一身玄色衣衫负手而立, 身旁跟着凌风。 他怎么来了? 秦沅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地缓缓抚平,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暖意,原本悬着的心好像也在看到谢宴那一刻也渐渐放了下来。 见到谢宴,孟德之瞬间变了脸色,忙不迭起身道:“侯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谢宴抬眼将视线缓缓移向孟德之,语气一如既往淡漠:“孟大人此言莫不是在怪罪本侯来晚了?” 闻言,孟德之打了个哆嗦, 立刻躬身,诚惶诚恐道:“侯爷言重了, 下官不敢。” 谢宴淡淡收回目光,俯身将跪在地上的秦沅拉起来, 淡淡道:“地上凉。” 接着,余光淡淡扫向孟德之,语气也一如既往淡漠:“孟大人此番是何用意?侧妃若是顶撞了大人, 本侯代侧妃给大人赔不是, 如何?” 谢宴此言明摆着是在袒护秦沅, 明面言语上虽是在与孟德之商量,但音容威严不容置喙, 幽黑的双眸也透着淡淡的凉意。 孟德之吓得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臣不敢。” 谢宴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勾了勾嘴角, 似是而非的嘲讽道:“孟大人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庆祝侧妃回门?” “这……”孟德之抬头看到谢宴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心中思量 分卷阅读52 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谢宴眉心蹙了蹙,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冷冷开口:“孟大人记性已经如此不好了吗?刚刚发生完的事这么快就记不起来了?” 府中发生的事早就有人向谢宴禀报过了,如今谢宴不过是故意为之。 谢宴的目光停在不远处孟曦儿母女身上,眯了眯眼,语气加重,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缓缓开口:“孟大人莫不是在等本侯帮你回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闻言,谢宴勾了勾嘴角,脸上难辨喜怒:“那孟大人现在可愿与本侯说说刚刚是在做什么?” 孟德之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谢宴居然正巧在下人拉扯秦沅的时候来,孟德之早就吓得冷汗涔涔,心中不免开始后悔放出孟曦儿母女。 想到这,孟德之抬头冷冷给杜氏使了个眼色,此事本就是她挑起来的,理所应当是杜氏回话。 见状,杜氏赶紧回道:“回……回侯爷的话,前几日臣妇请灵隐寺的大师,算了府中二姑娘的命数,大师说从前的二姑娘已经死了,如今……” 谢宴眸光微闪,低笑一声,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嘴角:“如今什么?” “如今的二姑娘怕是被妖魔附了身!” “呵……”闻言,谢宴轻嗤出声:“妖魔?此话怎讲?” 此话一出,杜氏不懂谢宴到底是何用意,刚刚还在为孟怜说话,怎么如今…… 杜氏来不及思考,如今她满脑子都是恨不得秦沅去死,只想趁机给秦沅安一个被妖魔附身的罪名,好解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缓了缓道:“回侯爷,府中二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不慎从阁楼上摔了下来,昏迷了整整三天,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看过,都说回天乏术,可不知怎的,第四天二姑娘竟醒了过来,本是皆大欢喜之事,只是不曾想……” 谢宴饶有兴致的瞥了杜氏一眼:“不曾想什么?” 杜氏接着道:“不曾想自从二姑娘醒了以后就性情大变,还会了许多从前不会的东西,无论是投壶还是抚琴,从前的二姑娘都是半点都不会的。二姑娘醒了没过几天就有下人传话给我,说夜里见到二姑娘从院子外面翻墙回来。知道这事,臣妇吓得不轻,不敢拿府中几十口人开玩笑,便去灵隐寺求了大师指点。” 闻言,谢宴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夜里? 杜氏这么一说,谢宴顿时觉得茅塞顿开,许多从前解释不通的事,如今联想起来好似都能解释得通了。 谢宴反复思量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人像她? 倏然间,心脏狠狠沉了一下,可不就是第一次来孟府,远远瞥见孟怜的时候! 谢宴若有所思,反复摩挲着手掌。 缓过神来,谢宴抬眼淡淡瞥了杜氏一眼:“说完了?” 杜氏抿了抿唇,毕恭毕敬回道:“臣妇说完了。” 谢宴将目光重新定在孟德之身上,嗓音清冽,透着几分威严,缓缓开口:“孟大人。” “臣在,臣在!” “按照大临律法,无故造谣生事者,该当如何?” 孟德之一怔,片刻便反应过来,道:“应当重罚!入……入狱,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谢宴挑了挑眉,眼底透着淡淡的冷意,微微勾唇,余光瞥了杜氏一眼:“那孟大人以为,今日之事该当如何?” 孟德之早就吓得冷汗涔涔,颤颤巍巍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答道:“臣……臣以为,应当……重罚!” 见谢宴要重罚杜氏,孟曦儿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谢宴的身份,直言道:“侯爷都不听听大师是如何说的,就草草判我母亲的罪,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袒护孟怜!万一她是个妖怪!” 闻言,谢宴勾了勾嘴角,低下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沅一眼:“她是本侯名正言顺的侧妃,自然要护。” 说完,谢宴眸中微微闪着寒光,抬头看向孟曦儿,眯了眯眼,语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淡淡道:“你是在教本侯做事?” 若不是谢宴还在,孟德之真恨不得当场给孟曦儿一巴掌,他孟德之聪明一世,怎会生出如此蠢钝的女儿! 谢宴眉目间透着寒意,孟曦儿本能的心生惧意,再加上孟德之要杀人的眼神,孟曦儿立刻吓得低下头:“臣……臣女不敢。” 谢宴收回目光,瞥了凌风一眼:“既然不敢还等什么,凌风,把人带下去,交给大理寺卿,收押。” 大理寺卿李如海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没有一个人从可以从他眼皮子底下行贿,杜氏进了大理寺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出不来了。 谢宴抬眼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薄唇轻启,语中威胁之意丝毫不掩饰:“此事就此揭过,若是本侯再听见有人谣传如此怪力乱神之事,莫怪本侯翻脸无情。” 此番,谢宴就是要让孟家人知道。 孟怜。动不得! 即使,是有一批怀疑,谢宴都不会 分卷阅读53 容许任何人再碰她。 谢宴淡淡瞥了秦沅一眼,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带着笑意,似是而非的勾了勾嘴角,微微挑眉,好似在问:侧妃可还满意? 见状,秦沅心脏倏然收紧,谢宴今日之举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微微缓过神来才道:“妾身多谢侯爷。” 不知为何,谢宴突然觉得身心无比舒畅,他勾了勾嘴角,眸光微闪,似笑非笑看着秦沅:“今日的回门宴侧妃怕是没有胃口吃了,不如随本侯一同回府?刚好本侯有几句话想问侧妃。” 秦沅下意识捏了捏衣袖,强作镇定,福了福身道:“但凭侯爷做主。” 谢宴将秦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目光顿了顿,才看向孟德之:“既如此,那本侯就带着侧妃告辞了,孟大人请自便。” 见谢宴走了,孟德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孟曦儿连滚带爬过来拉住孟德之衣袖哭求:“父亲,父亲你要想办法救救母亲。” 闻言,孟德之眉头拧在一起,脸色瞬间阴沉,挥了挥手,狠狠甩开孟曦儿,厉声道:“那个贱人自食恶果!整日就知道兴风作浪!不救也罢!” 孟曦儿声泪俱下,心中对秦沅的恨意更甚了:“父亲……” 未等孟曦儿说完,孟德之大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不用再说了,你也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静思己过!真不应该把你们母女放出来!若不是你马上就要参加选秀!” 说到这,孟德之冷冷瞥了孟曦儿一眼,冷哼一声道:“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选秀之前任何人都不许放她出来!” 孟德之扶着额头跌坐在椅子上,脸上尽是愁容,处心积虑才定北侯建立了关系,杜氏母女今日之举怕是要将定北侯得罪个彻底! 马车上,秦沅与谢宴相对而坐。 谢宴一言不发,懒懒靠在马车上,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秦沅身上,一双桃花眼闪着勾人的光,嘴角似笑而非,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谢宴目光灼热,自上车起秦沅就本能的回避,她现在心虚得很,今日之事实属在她意料之外,生怕眼中露怯被谢宴看出什么来。 今日不知怎的,马车竟一路颠簸,秦沅一直死死扣着门沿,免得倾倒。 然而,突然一个急急的转弯,马车大幅度的颠了一下,秦沅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便整个人失了平衡,眼睁睁看着自己又一次跌进谢宴怀里。 谢宴猝不及防,本能的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触感烫得谢宴手心都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四目相对。 谢宴低头看她,一双仿若淬了冰的桃花眼勾魂夺魄。 片刻,低沉的嗓音在秦沅耳边响起:“侧妃此举,可是在勾引本侯?” 秦沅缓过神来,面露窘色,现在两人的姿势,确有投怀送抱的之嫌…… 没等秦沅起身,谢宴眸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道:“侧妃,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本侯说?” 说到这,谢宴低笑了声:“就算要说也不至于如此说吧?” 闻言,秦沅心中一紧,赶紧从谢宴身上爬起来,垂下眸子,温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侯爷了。” 秦沅装模作样,脸上带着羞怯之色,眸中宛若映了春水一般楚楚可怜,殊不耳根处的绯红,早就被谢宴尽收眼底。 谢宴微微挑眉,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目光定格在秦沅脸上,嗓音沉底诱人,透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道:“侧妃倒也不必跟本侯如此客气。” 没等秦沅说话,只听谢宴轻勾着嘴角,拖着调子,一字一句道:“夫君护你,理所应当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秦沅:......什么虎狼之词? ☆、疑虑加深 两人回到侯府已经是下午, 秦沅生怕谢宴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下了马车以后就随口找了个理由,赶紧带着灵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地, 谢宴恢复了往日淡漠的样子, 如墨般的瞳仁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半晌, 谢宴正色道:“凌风,去好好查一查今日之事是否属实,侧妃从前的事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再有,杜氏说的灵隐寺大师也好好查一查。” 谢宴瞳仁微闪,眯了眯眼,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今日碰过秦沅的手,心中情绪翻涌。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初, 扬州水患如期而至。 因为扬州巡抚玩忽职守,导致灾情蔓延至扬州下面的几个封地, 现在整个扬州哀鸿遍地,受灾人数高达数十万,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灾民涌入楚京城。 今日朝上,永庆帝大发雷霆,当即将扬州大大小小十几名官员全部革职查办。再加上以往几个治理水患的官员, 因为这一次水患严重, 通通拿不出解决办法来, 气的永庆帝又将几人都痛斥了一番。 最后,这一次治理水患的差事便落在了谢宴身上。 这几日谢宴忙得焦头烂额, 一边要顾着朝 分卷阅读54 中的大小事务,一边心中还惦记着秦沅的事,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 晌午, 谢宴刚准备出府去找徐卿羽商议如何处理扬州水患,凌风便来敲门。 “侯爷,侧妃带着侍女出府了。” 谢宴抬眼,淡淡道:“派人跟着,有事来徐府找我。” “属下已经派人保护了,侯爷前几日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闻言,谢宴脚步一顿,放下手中事,坐回书房的椅子上。 谢宴情绪复杂,心中乱得很,他既希望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又盼着有一天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真的能回来。 半晌,谢宴理清思绪缓缓开口:“说吧。” “属下查了灵隐寺的大师,杜氏口中说的大师只是灵隐寺寂寂无名的小和尚罢了,那和尚是被杜氏收买,什么妖魔附体纯属无稽之谈。” 谢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 凌风接着道:“再有,就是侧妃。侧妃的确自小体弱多病,自十岁起便卧床,三个月前侧妃失足从孟府阁楼上摔下来,昏迷过三天,据孟家下人所说,侧妃醒来以后,喜好和习惯上确实是有些变化。” 闻言,谢宴手指瞬间顿住,喉结缓缓滑动,漆黑的眸子闪着不知名的情绪,′初彐℅o。眼底充斥着淡淡的红色。 谢宴嗓音微哑,轻声道:“凌风,你说这世上是否真有投胎转世之说。” “侯爷说什么?”凌风没听清。 谢宴没答话,半晌才缓过神来,起身淡淡道:“记得派人跟着侧妃,别出什么事。” 凌风不解,刚刚不是已经交代过了? 同时,凌风见谢宴对府中侧妃如此上心,不再钻从前的牛角尖,打心底里替谢宴高兴,心中思量着一定要尽量护侧妃周全,说不定孟侧妃就是能够解开谢宴多年心结的人。 今日用过早膳后,秦沅就带着灵儿出了府。 秦沅重生已有数月,从前在孟府时时刻刻都有孟曦儿母女盯着,难免束手束脚,从而耽搁了查找二姐姐和幼弟的下落。 现在她嫁进侯府,虽说一举一动都在长宁长公主眼皮子底下,但也比从前日日禁在孟府要好的多,至少行动不受限制。 自那日从孟府回来,秦沅就刻意避着谢宴,如今算一算也是将近十日了。 偌大的定北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是刻意为之,想躲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几日,秦沅反复思量,还是觉得谢宴的事应当先放一放,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找二姐姐和幼弟的下落才是。 秦沅让灵儿出去打听了多次,才知道城中有一家铺子名为“天宁阁”,表面上是做典当生意的,但实际上却是整个楚京城大大小小的消息的来源。 听闻天宁阁消息难买,价值千金。 今日,秦沅特地备足了银两前来,只为能打探到二姐姐与幼弟的只言片语。 秦沅带着灵儿踏进街角一家名为“天宁典当”的铺子,屋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珍稀古玩,以及早就绝迹的名家字画。 不经意间,秦沅余光瞥见柜台上半阖着的美人图。 秦沅目光一顿,缓缓转过头,才看清柜台上半开着的,正是她从前与长姐嬉戏时的涂鸦之作。 那是秦沅小的时候,长姐为她画的一副丹青,长姐作画技艺高超,将当时不过十二岁的秦沅画得国色天香,隔着画都能感受到画中人的倾城之姿。 画轴半开,露出豆蔻少女的半边容颜,额头饱满,眸若星辰。 见惯了孟怜的面孔,如今再见自己曾经的面容,秦沅眼圈微红,心中五味陈杂,莫名的情绪湮没了整个心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秦沅不自觉的抬手去触摸柜台上的画,未等指尖触及,柜台上的画卷便被掌柜的像宝贝似的收走。 见状,秦沅才将已经飘远的思绪拉回来,缓缓收回手,理清了情绪,抬头看向掌柜的。 “这画可否卖给我?多少银两都成。” 闻言,掌柜的愣了一下,笑着摆了摆手:“这画不卖,姑娘还是看看其他字画吧。” 秦沅微微蹙了蹙眉,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卖?” 掌柜的明显没有想到,秦沅会对此话如此执着,便解释道:“这话啊,是一位贵人拿到我这修补的,况且也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姑娘就莫要夺人所爱了。” 既然掌柜的都如此说了,秦沅也不便再坚持,想到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心中虽不解是何人收藏了此画,但也来不及深想。 “掌柜的可知,发如雪,眉如曲何解?” 闻言,掌柜的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道:“姑娘里边请,里边自会有人招呼姑娘。” 秦沅点了点头,便要带着灵儿往里面的屋子走,刚迈步便被掌柜的拦下。 “内阁多余人不便进入,姑娘一人进入即可,姑娘的侍女还是留在此处稍作等候吧。” 闻言,灵儿眼中闪过一丝 分卷阅读55 担忧:“小姐……” 即使掌柜的不说,秦沅也在思量着如何才能避过灵儿,毕竟今日来打听的事,不便让灵儿知道。 如今倒也省了秦沅许多麻烦,秦沅拍了拍灵儿的手,安慰道:“无妨,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便好。” 没等灵儿回话,秦沅便接着道:“若是闲来无事,你便到卖香料处帮我买来这几种香料。” 说着,秦沅从袖中拿出一张写着簪花小篆的纸,交给灵儿。 灵儿见有了任务,便欢欢喜喜领命去帮秦沅买香料。 秦沅刚一走进内阁,一个侍从模样的人便引着秦沅进了一出厢房。 房中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立在窗边。 此人便是那日与谢宴、凌风二人一同去城外树林营救秦沅的路之遥。 “公子,今日的客人到了。” 路之遥淡淡应了一声,便让那人退下去了。 “我天宁阁消息向来价值千金,不知姑娘今日所为何事?” 说着,路之遥缓缓转过身,见到秦沅模样以后,眼见的愣了一下,眼中惊讶溢于言表,半晌才缓过神来。 那天是深夜,秦沅并未看清路之遥容貌,后来秦沅更是晕了过去,所以如今见到路之遥的惊讶之色只觉得不解,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秦沅缓缓开口:“我能找到这里,自然知道阁下的规矩,银子已备好,就是不知道阁下能否有本事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路之遥缓过神来,恢复了刚刚的表情,心中思量着,这谢宴的侧妃不息花大价钱来天宁阁买消息,到底要买的是什么消息。 路之遥抬了抬手,示意秦沅坐下,接着笑着道:“那要看姑娘要买的是何消息,只要价格到位,上天入地还没有我天宁阁打探不出来的。” 秦沅放了心,虽说路之遥此言有夸大其词之嫌,但是既然来了,秦沅宁愿选择相信。 路之遥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只听秦沅缓缓道:“我要打听的是十年前秦家二小姐秦韵,以及秦王府的世子秦安现在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闻言,路之遥把玩白玉的手瞬间顿住,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谢宴的侧妃居然要打听的,居然是十年前谢宴处心积虑救下的那两位的下落! 此事路之遥拿不定主意,只能等着来日问过谢宴再做打算。 片刻,路之遥恢复了刚刚放荡不羁的模样,笑道:“姑娘所问之事年代久远,打探起来要费不小的力气,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有结果的。” 秦沅抬手轻轻拿起桌上杯盏,轻抿了一小口茶,缓缓道:“不碍事,我不急,只要消息准确便好。” 见状,路之遥忍不住问:“姑娘打听十年前的事作甚?看姑娘的年纪不大,十年前姑娘应该还是不经事的孩童吧!” 秦沅将手中茶杯轻放在桌上,磕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勾了勾嘴角,淡淡道:“这天宁阁查消息还有过问客人私事的习惯?” “……”闻言,路之遥干笑了一声,“没,那倒是没有,我就是好奇随口问一句罢了,姑娘若是不便说也不强求。” 路之遥腹诽,这一句话就噎死人的本事,还真不愧是谢宴的侧妃…… 见秦沅没说话,路之遥尴尬的轻咳一声。 行行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姑娘要打探的消息我记下了,半月之后再来即可!” “好,那便不叨扰了。”说着,秦沅将带来的银子放在屋里的桌上,转身便要推门。 见状,路之遥赶紧拦住,谢宴侧妃的银子他可不敢收,想想那天谢宴那个不要命的样子,路之遥就觉得可怕。 “姑娘且慢!” 秦沅回头,只见路之遥将桌上的银子送到她面前,道:“银子不急,等有了消息再付也不迟。” 闻言,秦沅柳眉微蹙,她怎么不知道这天宁阁还有后付钱这一说。 但人家既说了,秦沅便点头收下了,留了一句:“那我半月以后再来。”便出了门。 秦沅走后,屋内路之遥眉头紧皱,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此事告知谢宴。 未等路之遥想出对策,隔壁就响起谢宴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 路之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深夜潜入 “路之遥。” 听见谢宴的声音, 路之遥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吞了吞口水, 惊讶道:“三……三哥?你……你在隔壁?” 路之遥欲哭无泪, 天知道这个时候谢宴怎么会在天宁阁, 还好巧不巧就在隔壁?他开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然…… 想想都觉得可怕。 谢宴没回答,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过来。” “……”还真是……惜字如金…… 路之遥胆战心惊走进隔壁房间,讪笑:“ 分卷阅读56 三……三哥。” 谢宴神色寡淡,缓缓抬眼:“坐。” 路之遥哪敢坐,谢宴的脸色阴沉得跟外面的天差不多了都:“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了。” 谢宴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漠疏离, 停在路之遥身上。 路之遥被谢宴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片刻都不敢耽搁, 赶紧直奔主题:“那个,三哥刚才那个是你上次救回来的侧妃吧?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谢宴收回目光:“说什么?” “……”路之遥语塞。 心中腹诽, 你不是都听见了…… 谢宴像是知道路之遥在想什么似的,淡淡道:“刚来,没听全。” “……你那侧妃要我查秦家二小姐和秦家世子的下落。” 闻言, 谢宴目光顿了顿, 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然后呢?” 这回路之遥是真的懵了:“三……三哥你别吓我, 秦家那两位是你费尽心思安排的,我哪敢多说, 本想亲自去府上找你,谁知道你就在隔壁……” 秦沅今日之举,无疑是更加深了谢宴心中的疑虑。 谢宴今日来此本是无意之举, 在徐府与徐卿羽商议好救灾之策以后,谢宴本想直接回府。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前几天将秦沅的画送来天宁阁找人修复,这才让人改道来了天宁阁。 却不曾想,正好听见了路之遥问的那句“姑娘打探十年前的事情作甚?”近日,谢宴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听到十年前更是本能的注意,还未来得及深想,就意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此时,谢宴心中乱作一团,积压了十几年的情绪和理智时时刻刻都在斗争,心中竟莫名的恐慌。 见谢宴没说话,路之遥看不出谢宴的情绪,便又状着胆子接了一句:“这生意,接……还是不接?” 谢宴抬眼,勾了勾唇,语气一如既往淡漠:“接,怎么不接,送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路之遥一阵无语,真是没见过比谢宴还腹黑的人…… 谢宴起身,淡淡道:“期限一到,你便照实说即可。” 一次两次的习惯相似可能是凑巧,三次四次觉得像可能是谢宴自己魔障,可这一次,谢宴无法再说服自己。 秦家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早就没人记得,若非与秦家有关之人,又怎会来天宁阁花大价钱去打探秦家人的下落。 谢宴心中虽有疑虑,但此事太过玄妙,他还未敢深想,有了今日之事,半月以后多半便会水落石出。 接着,谢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和凌风一起回了侯府, 秦沅出了天宁阁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刚刚替她买完香料的灵儿。 “小姐,你办完事了?”说着,灵儿将刚刚秦沅交代她买的东西递给秦沅,“其他的都买好了,只不过有一味龙脑香没有买到。” 秦沅接过灵儿手中的袋子,仔细查探着里面的香料,沉香、檀香、麝香、丁香的确只差一味龙脑香。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接着道:“不过,小姐别担心,那家掌柜的说,城东有一家铺子定会有龙脑香。” 秦沅将查看好的袋子,交还到灵儿手上,点了点头,道:“那便走吧,还要趁着天黑前回府。” 两人在往城东走的路上,秦沅看到城中竟多了许多的流民,自言自语道:“扬州的水患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灵儿看了看四周随处可见的流民,轻叹了声:“是啊,听说扬州的大小官员全部都革职查办了,侯爷这几日也在为扬州的水患的救灾之策头疼呢。” 闻言,秦沅抬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淡淡道:“哦?是吗!” 说到治理水患,怕是没有人比秦沅更在行了,秦沅的父亲秦青云,早年就是扬州的督察使,对于治理水患颇有心得。 从前秦青云在位的时候,水患并不像如今一般频发。永庆十八年的时候,秦青云带人耗时近一年的时间,在扬州大大小小的的河流上修建了堤坝。自从堤坝修建好了以后,近十年扬州都没再发过水患。 在秦家满门下狱以后,坚持了近十年的堤坝便被冲毁,此后每年到了三四月份雨季的时候,扬州便会形成水患。 而当初秦青云建造堤坝的图纸,除他本人之外,朝中再无人得知,便造成了现在的死循环。 而如今,秦沅重生,世间便多了一个知晓如何治理水患修建堤坝之人。 听到灵儿说谢宴这几日正在为扬州水患废寝忘食,秦沅心中悄悄萌生出一计。 两人很快便赶到城东那家卖香料的铺子,顺利买到了龙脑香。看着好不容易凑齐的制香原料,秦沅的手指缓缓收紧,眸光微闪,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小姐,你怎么了?” 听见灵儿说话声,秦沅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天快黑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灵儿知道自家小姐不再像从前一样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现在的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人 分卷阅读57 ,所以灵儿也就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跟着秦沅往回走。 路上,秦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道:“今日出府,若有人问起就说咱们去买香料了,不要告诉别人咱们今日去过天宁阁。” 灵儿虽不解,但对于自家小姐的话从来都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两人趁着天黑之前回到了侯府,然而,两人前脚刚回来,后脚便有人将两人今日的去向一一禀告给了谢宴。 秦沅回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躲在屋里,将今日买回来的香料偷偷制成了迷香,至于用途,秦沅早早便想好了。 谢宴行事谨慎,又深得永庆帝的宠爱,想要在明面上寻到他的错处几乎是不可能。所以,秦沅就将心思动到了谢宴的书房。 秦沅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帐!如他父亲一般老实谨慎,且对大临朝忠心耿耿的人,都能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谢宴这般从小到大都自视甚高之人,不知会得罪多少人,明面上寻不到错处的原因,一定是暗地里将事情都处理好了,况且谢宴的书房平日里从来都不许人进去,就连打扫都是凌风亲力亲为,所以谢宴的书房秦沅非进不可! 按照近日来观察的,子时一过,秦沅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偷偷出了房间,由于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秦沅始终都蒙着面纱。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沅还是将制好的迷香带在了身上,路过谢宴房间偷偷将迷香放了进去。 半个时辰以后,确定了迷香生效,秦沅才动身往谢宴的的书房走。 好巧不巧,今日谢宴书房的窗户居然没有关紧,秦沅轻松打开窗子,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翻了进去。 借着月光,秦沅开始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谢宴桌子上的东西,希望可以找到她想要的。 黑暗中,秦沅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值夜的下人。 翻了近一个时辰,秦沅都一无所获,谢宴书房里都是各种处理朝中事务的折子,或者是前几年边关战友的来信,总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然而,秦沅没想到的是,就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竟然在谢宴书房的柜子的夹层里,发现了与曾经秦青云曾经告诉她的救灾之策如出一辙的图纸。 月光下,秦沅柳眉微皱,眼中情绪复杂,从头到尾仔细的看完了谢宴准备的图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与她印象中的图纸相似,却又不尽然,可一时之间她又看不出问题所在。 半晌,秦沅轻叹了口气,将图纸重新按照原样折了回去,又小心翼翼放回到柜子的夹层中,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夹层中出了这张图纸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看得出来,谢宴很是宝贝这张图纸。 可,谢宴又是如何得知这份图纸的? 秦沅想过,可能是父亲十年前告诉谢宴的,可很快,秦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父亲告诉谢宴的,应当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才对,可刚刚那张图,明明就…… 一时之间秦沅也想不通,刚要离开书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秦沅一惊,赶紧起身躲进阴影处,等脚步声消失了以后,才迅速小心翼翼出了谢宴的书房,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 侯府上下,最大的八卦就是,一向辰时便起床的侯爷,今日竟比以往生生晚了三个时辰! 而好巧不巧,秦沅因为昨日要等谢宴睡下了再行动,书房一夜游,回到自己以后天都快亮了,所以今日,秦沅也比以往晚了近三个时辰。 一时间,府中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然而,今日谢宴起床以后便发现了不对,且不说他一向一律,作息时间一向准确,从未发生过如此偏差,今日竟生生晚了三个时辰。 而谢宴醒来以后,便嗅到了空气中莫名的香味,谢宴从来不喜香料,身上带着檀香荷包也是因为从前秦沅说过喜欢檀香的味道。 而现在空气中的香气,绝非檀香。 片刻,谢宴便分辨出屋内的余香是什么,瞬间面露杀意。 凌风进屋时,谢宴正阴沉着脸,眸子仿若淬了冰一般,周身更是寒气逼人。 ☆、试探 屋里, 谢宴就差把“我想杀/人”四个字写脸上了,凌风瞬间有一种转身想跑的冲动…… 然而,没等凌风迈步, 谢宴抬眼看过来, 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仿佛淬了冰。 凌风不自觉打了个打了个冷战, 瞬间后悔,干什么不好,非作死来谢宴房间。 半晌,凌风试探着开口:“侯爷?” 只听,谢宴淡淡开口,声音比以往还要冷几分:“什么时辰了?” 凌风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巳时……三刻……” 闻言,谢宴眯了眯眼, 眼中的寒意更甚几分。 竟晚了三个时辰?!! 谢宴气得脸色发青,居然在自己府中着了 分卷阅读58 别人的道。 此时, 再看凌风,谢宴觉得他哪哪都不顺眼。 凌风哪里受得住谢宴如此冷冽的目光, 简直跟凌迟没区别,没等凌风说话,谢宴眸中闪着寒光, 语气也令人生寒:“我侯府的暗卫都是死的?” 凌风不解, 一脸的欲哭无泪, 你睡过头关我们暗卫什么事…… 侯爷,这锅我们不背…… 没等凌风回话, 谢宴冷淡肃杀的声音再次响起:“托凌统领的福,你主子被人下了迷香!” 凌风表情略显惊讶,竟然有人在侯府神不知鬼不觉给谢宴下迷香...... 想到这, 凌风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开始冒冷风,他终于知道谢宴为什么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还说暗卫是死的了。 凌风躬身道:“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 凌风脚步顿住:“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查一查府上可有什么异样,不要打草惊蛇。” 凌风躬身称是,转身走出书房。 塌上,谢宴扶膝而坐,深色淡漠,眉宇之间透着寒意,眸光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定北侯府戒备森严,旁人想要进来怕是比登天还难,况且府中不仅每天都有下人值夜,而且还有暗卫按时按点,轮班负责巡逻,想要绕开实在不易。 这人竟能算准了时辰,等他子时就寝以后才在屋中下了迷香,而且迷香的用量把握得十分准确,若不是谢宴天生对香料气味敏感,换了旁人怕是很难察觉出来。 此人必定是府中之人,否则怎会既有机会观察他的日常起居,就连暗卫夜里换班的时辰都算得正正好好…… 而且,十几个暗卫都没能发现,能神不知鬼不觉躲过他训练出来的暗卫,此人必然也是身手矫健。 那他又是冲着什么来的…… 想到这,谢宴倏然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起身更衣,匆匆出了卧房。 到了书房,谢宴推门进去,环顾四周,并未有什么异样。 接着,谢宴打开了桌边的柜子,看到图纸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刚要阖上柜子,谢宴便再一次闻到了跟屋中一样的淡淡的迷香味,只不过,这纸上似乎还掺杂着另一种香味。 思索片刻,谢宴才想起来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相同的气味。 想到这,谢宴眸光暗了暗,轻轻推上柜门。 片刻,心中便有了打算。 谢宴拉开椅子,照常忙着朝中的事物。 未到正午,凌风便查完了府中上下。 “侯爷,府中昨夜除了值夜的下人,没有其他人入夜以后出过门,值夜的下人和巡逻的暗卫也没有见过有可疑的人。” 谢宴抬眼淡淡瞥了凌风一眼,收回目光时余光却意外瞥见了窗子的破损,随即心中了然。 淡淡道:“我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查了。” 凌风眉头微蹙,暗自腹诽,侯爷最近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凌风只敢想想,他不敢说…… 凌风应了一声,缓缓退出书房,还没等走到门口,便再次被谢宴叫住。 “侯爷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叫今晚负责巡逻的暗卫记得避开书房,值夜的下人也一样。” 凌风虽不知谢宴此举何意,但依旧点头称是。 接着,谢宴又交代了几句,才放凌风出去。 阖上书房大门那一刻,凌风才觉得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缓缓落地,仿佛保住了性命一般,长舒了口气。 只不过,想到谢宴刚刚交代他做的事,凌风腹诽,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侯爷的举动是何用意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他看来,他这位难伺候的主子的心,怕更是海底针…… 许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日秦沅起得比从前晚了整整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 醒了以后看到屋子里没有灵儿的身影,秦沅不免暗自庆幸了一番,亏得她昨日给灵儿那丫头派了差事,不然今日肯定睡不了安生觉。 正想着,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灵儿见到自家小姐日上三竿了还窝在塌上,先是惊讶,接着便是皱眉。 “小姐,都日上三竿了,您怎么还没起啊!” 灵儿不知道秦沅昨夜的去向,自然不知道秦沅为何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面露喜色,踱着步子来到秦沅床边:“该不会是府里的传言是真的吧!” 秦沅抬头:“什么传言?” “就是侯爷来了小姐屋里的传言啊!” 秦沅:“……” 秦沅一阵无语,定北侯府的下人怎的都如此八卦?这谢宴是怎么管教府里下人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纯属子虚乌有。” “啊?”灵儿不解:“那侯爷今日怎么跟小姐一样起晚了?以往侯爷都是辰时起身的。” 分卷阅读59 闻言,秦沅眉心一跳,多半是昨日迷香作用。 想到这,秦沅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想不到,她新制的迷香还挺好用的。 她知道谢宴武艺高强,为了万无一失,秦沅特意加重了分量,没想到竟让谢宴生生多睡了三个时辰。 想到这里,秦沅不禁失笑,看来今晚要减少些分量了。在位者多疑,谢宴一向一律,若是下一次再晚三个时辰,谢宴怕是会生疑了。 见秦沅莫名其妙的笑了,灵儿脸上的疑问更甚了:“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灵儿的话,秦沅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秦沅微微调整了表情,才道:“没什么。” 日上三竿,秦沅也有□□个时辰未进食了,眼下有些饿了:“许是你家小姐现在肚子饿得很,头脑都跟着反应得慢了,快去帮我准备些午膳来。” 听到秦沅说饿了,灵儿片刻都未耽搁,便动身出了秦沅的卧房。 未到一盏茶的功夫,灵儿便将秦沅爱吃的菜端了回来。 “小姐,外面都再说,侯爷想到了扬州水患的救灾之策,正准备午后去呈给陛下呢。” 闻言,秦沅的筷子顿了顿,脑中闪过昨日在谢宴书房看到的图纸,瞬间便想通了昨日未想通的。 那图纸上面缺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若是少了这个,就算堤坝建成,也未必能解决了扬州的水患,稍有不慎恐怕又要死伤无数。 到时,谢宴难逃罪责,整个定北侯府都要受牵连是小,万千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是大。 片刻,秦沅心中便拿定了注意。 午膳后,秦沅特地让灵儿备了一壶谢宴最爱的西湖龙井,她便端着去了谢宴的书房。 秦沅轻扣了三声房门,片刻,屋内便传来谢宴清冷的声音。 推开门,秦沅端着茶款款走进屋,柔声道:“妾身奉了老夫人的命来给侯爷送茶。” 刚刚听到敲门声,谢宴心中便有了谱,如今见到人,更是加深了他的猜测。 谢宴心中了然,并未抬眼,依旧处理着手中的折子,只淡淡应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秦沅端着茶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禁腹诽,过了十年谢宴怎么成了如今这个德行,从前也没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啊…… 正想着,秦沅将目光移到谢宴的桌子上,只见桌上放着的正是昨夜她看到的那张图。 秦沅皱了皱眉,她该如何提醒他? 思量片刻,秦沅弯了弯唇,眉眼间带着妩媚的笑意,柔声道:“侯爷处理了这么久朝中事物,怕是也该乏了,妾身特地准备了侯爷爱喝的西湖龙井,侯爷尝尝?” 闻言,谢宴缓缓抬头,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沅脸上,轻笑:“哦?你特地准备的?刚不是说是老夫人让你来的?” 秦沅浅笑:“回侯爷的话,是老夫人特地嘱咐妾身要准备您爱喝的茶。” 谢宴收回目光,嘴角划过一抹嘲讽:“你又是怎么知道本侯喜欢喝铁观音?” 秦沅微怔,面露不解,本能回道:“侯爷不是爱喝西湖龙井么?” 闻言,谢宴眼中的笑意更甚了,目光缓缓落在秦沅脸上,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闪着微光,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低笑了一声道:“侧妃又是如何得知本侯喜欢西湖龙井的?” 说到这,秦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谢宴套进去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对…… 没等秦沅开口,耳边便再次响起谢宴若有似无的嘲讽:“莫不是侧妃太过于思念本侯?以至于相思成疾,才多方打探本侯的喜好?” “……”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谢宴怕是有什么疾病…… 秦沅咬了咬牙,忍住了想要动手的冲动,强行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边端着热茶往谢宴的方向走,边道:“了解侯爷的喜好,是妾身该做的,侯爷尝一尝妾身泡茶的手艺。” 没等谢宴回绝,秦沅就踱着步子将茶送到了谢宴眼前。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一杯热茶便尽数浇在了谢宴手臂上。 没等,谢宴开口,秦沅便面露愧疚,开始请罪:“都是妾身的不好,妾身从小体弱,以至于如今竟端茶都端不稳,侯爷可烫着了?” 谢宴没说话,眼前这小狐狸刚刚的一举一动,谢宴都尽收眼底。如今她虽嘴上请罪,心里想的怕是恨不得烫死他才好。 果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默了默,谢宴淡淡道:“无事。” 闻言,秦沅微微挑眉,眸光闪了闪,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还治不了你了。 片刻,秦沅便想起今日的正事来。 “桌上的图纸可是侯爷准备的救灾之策?”秦沅将目光缓缓落在桌上。 谢宴心中了然,缓缓点了点头,不语,等着秦沅的后话。 片刻,秦沅便指了指桌上的图,漫不经心道:“这里好像缺点什么。” 闻言,谢宴微微正色:“哦?是吗?侧 分卷阅读60 妃以为是缺了什么?” 秦沅微微皱眉,这狗男人分明又是在套她。 “妾身只是一时戏言,侯爷怎的认真起来了。” 谢宴轻笑:“那便是本侯的不是了。” “侯爷若无事,妾身便告退了。” 说完,秦沅端着茶盏出了书房。 谢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勾了勾嘴角,哪里是一时戏言,分明是有意为之,那图纸他先前便觉得有不妥之处,只是还未来得及修改。 今日,他也是故意让凌风放出消息,果不其然。 谢宴眯了眯眼,事实是否真如他心中所想,就看今晚了。 入夜以后,谢宴一如既往辰时熄了灯。 果然,没过一刻钟,屋内便再一次传来淡淡的香味。 谢宴秉着气,不动声色,仔细听着屋外的声音。 片刻,门外的脚步声便消失了。 紧接着,谢宴便翻身下了床。 被蒙在鼓里的秦沅如昨夜一般,轻松避过了巡查的暗卫,悄悄溜进了谢宴的书房。 在相同的位置,秦沅再一次找到了今日中午在书房见到的那张图纸,果不其然,经过她的提醒,谢宴已经将不足之处修补好了。 秦沅今夜,本就是来查看图纸的,见谢宴已将图纸修改好,秦沅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将图纸放回原处。 接着又在谢宴的书房里,翻找了一番,不过还是跟昨夜一样,一无所获。 秦沅小心翼翼将书房中的东西放回原位,趁着四下无人翻出了窗外,原路返回。 不过片刻,夜色中,书房拐角处便缓缓走出一道玄色身影,月光下,依稀看得见袖口边上的银丝微微泛着冷光。 暗影中,他盯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半晌,他淡淡收回目光,轻勾嘴角,语中带着些许笑意。 “查我。” ☆、恍惚 昨夜秦沅回到自己房中没多久, 窗外便下起了春雨,天气逐渐转暖,府中的花园都显出几分初春乍到万物复苏来。 许是前几日太过劳累, 整日要往府外跑, 今日倒是得了空。 早膳过后, 秦沅闲来无事,听人说园子里的桃花这几日开得正盛,便带着灵儿到府中后花园赏花。 虽然现下才是四月,但侯府的花园已是满园春色了,秦沅自小便喜爱的桃花更是开得尤为好。 放眼望去,枝丫上开着朵朵粉红色的桃花,一阵微风吹过,片片桃花被吹落, 飘零而下,淡淡的桃花香气迎面拂来。 古语道:“残红尚有三千树, 不及初开一朵鲜。” 此时,秦沅才身临其境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 不禁伸出手去接那随风飘零的花瓣。 “这才几日,园子里的花儿竟开得这样娇艳了,前几日还是光秃秃一片呢。”见这满院子的春色灵儿忍不住道。 秦沅不自觉的去触碰枝丫上的花朵:“是啊, 如今正是桃花开的季节。” 秦沅记得曾经谢宴是最不喜这般粉嫩的花花朵朵, 如今怎的转性了, 竟种了这一片桃花在府中。 “小姐从前不是喜欢海棠么?”见自家小姐尤为怜惜这树上的桃花,灵儿忍不住问。 闻言, 秦沅指尖微顿,心中轻叹,是她没有忍住。 缓了缓道:“如今我倒是觉得这满院子的桃花, 比海棠更可人些。” 灵儿笑道:“小姐自从失忆以后好像变了很多呢,没想到这一摔竟与从前大不相同。” 秦沅缓缓收回手,她拿不准灵儿此话的用意,不知她是无心,还是那日在孟府听见杜氏的言辞怀疑了什么,灵儿是从前孟怜身边最亲近的人,若是她怀疑了什么…… 想到这,秦沅微微蹙眉,可是自己露了什么破绽? 秦沅淡淡道:“我自那日在阁楼上摔下便失了忆,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喜好不同也有情可原。” 说到这,秦沅缓缓抬眼:“况且,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秦沅这话一语双关,不知是说给灵儿听的,还是在暗示自己。 灵儿叹了叹道:“灵儿自然知道小姐的难处,只是小姐的记忆也不知何时能恢复,怎的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秦沅收回目光,缓缓道:“那日郎中不是说了,我这病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小姐想不起来也罢,从前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灵儿轻叹,说到这,眸光也不自觉的暗了暗。 见状,秦沅不仅皱了皱眉,心中不解。 今日这小妮子是怎的了?竟如此伤春悲秋来? 秦沅没答话,掩去了眸中淡淡的不解,缓缓开口道:“那边花开的正好,咱们过去瞧瞧吧。” 说着,秦沅便迈步往园子东边走。 灵儿缓过神来才发觉秦沅已经走远,不自觉叫 分卷阅读61 出了声:“小姐,等等我。”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惊动了园子另一端正早炼的暗卫。 谢宴自昨夜从书房回来房中便失了睡意,心中种种怀疑,阵阵思绪湮没了整个心间。 他发觉,在这件事上,他竟没法理智的思考,一个从不信神佛之人,竟想去祈求佛祖保佑是他的沅沅真的回来了。 从前他征战沙场信的只有自己,求神拜佛之事,过往的二十几年他不曾做,也不屑做,如今他却忍不住想,若是他的沅沅真的能回来,他宁愿跪求神佛。 由于谢宴昨夜不得安睡,今日最痛苦的莫过于凌风,以及侯府各大暗卫。 平日里都是辰时起床训练三个时辰,然而,今天天没亮就被谢宴拉出来无情鞭挞,个顶个的高手,被谢宴拐着弯的骂了近两个时辰。 面对主子猝不及防的怒意,一众暗卫都明示暗示凌风,而凌风更是苦不堪言。 天知道侯爷今儿是哪不顺了。 凌风正欲哭无泪,远远的就好似瞥见一抹俏丽的人影。 接着便听见灵儿声音,凌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道:“侯爷,是侧妃。” 闻言,谢宴总算是有些许表情,缓缓抬眼看过去,恍惚间,竟有几分失神。 今日,秦沅穿了一袭浅紫色的罗裙,身披金丝薄烟月白纱。雅致的玉颜上是清丽可人的桃花妆,头顶绾了个朝月髻,插着蝴蝶流苏步摇,几缕青丝垂在胸前,随风轻摇,脸上薄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娇媚可人,一双水眸灿若星辰,似嫡仙般风姿绰约。 谢宴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从前也有人这般喜爱紫色。 见着桃花下那一抹明媚俏丽的人影,谢宴不禁有几分动容。 这一幕仿若隔世。 从前,也有人最喜这春日里的桃花。 自她走后,谢宴便将府中园子种满了她爱的桃花,不知是他想睹物思人,还是想让她在别的地方也见到这明媚的桃花,却不曾想,有朝一日她竟能亲眼看见。 如今之人,是她,也不是她。 灵儿跟过去,余光瞥见另一端的人影,忍不住提醒:“小姐,那边好像是侯爷。” 闻言,秦沅柳眉微挑,心中腹诽,今日谢宴起得倒是早。 抬眼看过去,竟见到谢宴在树下望着她失神的模样。 秦沅不自觉的顿住脚步,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谢宴那般桀骜之人怎会露出如此表情? 秦沅不自觉的将手指收拢,莫名的情绪回荡在整个心间。 趁着谢宴还没缓过神,秦沅转身想当做没看见。 却不想,刚迈开步子,耳边便传来谢宴淡漠,且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 “爱妃见到本侯就躲是什么道理?” “……?” 爱妃? 是她聋了还是谢宴吃错药了? 秦沅眉心一跳,脚步瞬间顿住,好悬没栽过去,怎么看她跟谢宴也不是可以用这个称呼的关系。 一边的灵儿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秦沅。 从一开始连迎亲都不愿意去,短短一个多月,竟进展的如此之快了? 想到这,灵儿不自觉的开始更加佩服自家小姐了。 见到灵儿一脸惊讶的表情,秦沅就知道,肯定是又误会了…… 秦沅心中无语,暗自翻了个白眼才缓缓转过身。 只见谢宴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袍,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桃花树下负手而立,眉宇间没了从前的淡漠,嘴角似笑而非,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微微闪一丝别样的光芒,正静静看着她。 见状,秦沅腹诽,谢宴最近是面瘫了吗,怎的总是这个表情? 秦沅调整表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福了福身,柔声道:“见过侯爷。” 见她乖顺的样子,谢宴瞬间来了兴致,微微挑眉:“爱妃还没有回答本侯,为何见了本侯就急着走啊?” 又是一句“爱妃”秦沅到嘴边的话都被谢宴噎了回去。 秦沅堆笑:“侯爷哪的话,妾身哪里会躲着侯爷。” 闻言,谢宴嘴角的笑意更甚了,拖腔带调道:“哦?是吗?这么说,爱妃是特地来此与本侯偶遇?” “……” 呵……呵,你还真敢想。 秦沅快忍不住了,要是从前谢宴敢这般调戏她,她绝对把他按在地上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见秦沅不说话,谢宴剑眉微挑,轻笑了声,缓缓道:“爱妃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 谢宴今日莫不是是有什么疾病? 张口闭口爱妃! 他不是断袖么? 秦沅几乎咬牙切齿:“侯爷,许是误会了。” 闻言,谢宴缓缓抬眼,眼中笑意丝毫未减,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沅脸上:“那爱妃便是承认故意躲着本侯了?”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接着若有似无嘲讽道: 分卷阅读62 “莫不是爱妃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本侯?” “侯……侯爷说笑了,妾身哪里会做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 秦沅后悔了……早知今日心血来潮出来赏花会碰到谢宴,她昨夜就应该加重些计量,叫他睡到下午才好! 此时此刻,秦沅恨不能把他这张嘴缝上! 谢宴缓缓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拖腔带调:“没有就好。” “那爱妃今日是特地来?” 怕谢宴说出那两个字,秦沅几乎立刻道:“赏花!”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秦沅才微微调整表情:“妾身是来园子里赏花。” 话音刚落,谢宴淡淡看了秦沅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缓缓道:“本侯也以为爱妃是来赏花的呢。” 此话一出,倒显得秦沅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气得秦沅差点背过气去! 十年未见,谢宴竟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 侯爷,有病咱就请太医…… 一旁的凌风突然见自家主子这幅铁树开花的样子,凌风憋的脸色发紫也没敢笑出声,忍不住腹诽。 见谢宴不再开口,秦沅瞄了谢宴身后的暗卫一眼,赶紧道:“既然侯爷有事,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完,秦沅敷衍的行了个礼,没等谢宴说话,就迫不及待转身带着灵儿离开。 见状,谢宴勾了勾唇,似笑而非,眼中尽是温柔之意。 ☆、算计 原地, 凌风见自家主子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不由得背后冒冷风。 一个习惯了掌他人生死的大魔王,突然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甚是渗人…… 谢宴淡淡瞧着已经走远的那一抹背影, 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见状,凌风试探着问道:“侯爷?” 谢宴皱了皱眉,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扭头瞥了凌风一眼:“有事?” “……还,还继续么,今日已经练了将近四个时辰了。” 谢宴面无表情:“散了吧。” 闻言,凌风心中雀跃,还没来得及高兴, 只听谢宴淡淡道:“你替他们把剩下的练完。” 凌风:“???” “身为暗卫统领,未能履行职责保护好府中上下的安全, 叫人偷偷溜进府,你说你该不该罚?” 凌风无言以对, 一脸的生无可恋,解散了众人,一个人在原地默默领罚。 谢宴一扫多日阴霾, 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转身回到书房中处理昨夜未处理完的折子。 秦沅刚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收到了周家姑娘送来的帖子。 灵儿推开房门, 拿着帖子走进来:“小姐,周家姑娘派人给您送帖子来了。” 秦沅柳眉微挑, 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是吗?可有说了是何事?” “周家姑娘打发的人只将帖子交给了侯府大管家,奴婢到时人已经走了, 不过管家提了一嘴,好像是邀请小姐明日一同去游湖。” 说着,灵儿将手中的帖子递给秦沅。 秦沅抬手接过帖子,粗略的看了个大概,的确是请她明日午时一同去城西游湖。 合上帖子,秦沅微微皱眉,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几日就要到秀女大选的日子了,这周家姑娘应该也是待选的秀女,理应忙着在府中学习宫中礼仪才是,怎的如此空闲,竟还邀她一同去游湖? 见秦沅看完帖子便坐在一旁出神,灵儿忍不住道:“小姐?周家姑娘何事?” 闻言,秦沅缓过神来,将帖子放在桌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小口,缓缓道:“邀请我明日午时一同去城西游湖。” 说到这,秦沅勾了勾唇:“还请我明日务必要出席。” 闻言,灵儿微怔:“周家姑娘不是待选的秀女么?” 秦沅浅笑:“你都知道的事,你家小姐我又岂会不知?只是不知道此时周家姑娘突然相邀是何用意。” 灵儿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正色道:“奴婢记得小姐摔下阁楼前,周府出了一桩事。” 秦沅抬眼:“何事?” “听说周府有一位远房表亲,仪表堂堂是位谦谦公子,自十岁起就寄居在周家,可就在上个月,那位在周家寄居的公子突然被周夫人赶了出去。” 听到这,秦沅心中多少有了些谱,轻点了下头,示意灵儿接着说下去。 灵儿接着道:“后来周家姑娘好像还病了,有一段时日没出过府,那日百花宴才出来见人。” 秦沅浅笑,看灵儿的表情,心中所想怕是与她一般无二,想到这,秦沅也多半知晓周家姑娘为何会在百花宴之后突然向她示好。 “将那柜子里的首饰挑几件好的拿出来收好,明日带着。” 灵儿面露惊讶,小姐并非愚钝之人,怎的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姐还要去赴约。 分卷阅读63 “小姐,明日你真要去?” 秦沅眸中划过一抹狡黠,轻勾了勾嘴角,抬手轻抚了抚衣裙。 缓缓开口:“既然周家姑娘如此看得起我,人家马上便要参加选秀,她总得备些贺礼不是。” 见自家小姐的表情,灵儿便知道小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担心,按照秦沅的吩咐去柜子里挑了几件金贵的收拾出来。 灵儿将挑选好的收拾拿给秦沅过目, 次日午后,秦沅带着灵儿如约到了城西玉湖边的一处邻水的亭子,离老远就看见周芷婷的身影。 不得不说,周芷婷今日的确是找了个好地方,放眼望去水天一色,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周芷婷的身边的侍女在亭中的石桌上铺好了桌布,上面摆着的是茶水零嘴,以及一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 秦沅淡淡扫了一眼,心中轻嗤,周家姑娘今日打错了算盘,怕是要拜拜浪费几十两银子了。 见秦沅到了,周芷婷款款走上前,眉眼带着些许笑意,很是热情:“姐姐可来了。” 秦沅浅笑:“妹妹久等了。” “姐姐能来便是给了妹妹天大的面子,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秦沅随着周芷婷入座:“妹妹言重了。” 说着,秦沅便让灵儿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听闻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选秀了,姐姐特地备了些薄礼。” 闻言,周芷婷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凝固,但是很快便缓过神来,笑道:“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秦沅坐在一旁没有答话。 周芷婷接着道:“姐姐嫁入侯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在侯府过得可好?” 秦沅抬眸,淡淡道:“甚好。” “听闻定北侯年少成名,家中并无妻妾,姐姐真是好福气呢!” 闻言,秦沅脸上稍微有了些表情,心中轻嗤:好福气?她倒是巴不得将这好福气换给别人。 秦沅轻轻放下手中杯盏,嘴角带着浅笑:“妹妹的好福气还在后头,以妹妹的才貌定能在选秀上一鸣惊人,日后也定是圣宠不衰。” 周芷婷眸光暗了暗:“姐姐说笑了,那宫墙大院……” 周芷婷欲言又止。 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倏然起身跪在秦沅脚边:“求姐姐救救妹妹吧。” 秦沅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周芷婷会有如此举动。 片刻,秦沅回过神来,俯身将周芷婷扶起来,缓缓道:“妹妹这是作甚?怎的行如此大礼?” 周芷婷梨花带雨:“妹妹知道姐姐神通广大,求姐姐帮帮妹妹。” 秦沅险些气笑了,周芷婷是那只眼睛看见她神通广大了? “妹妹有话可以直说,不必如此。” “求姐姐帮妹妹想个法子,躲了两日后的选秀。” 闻言,秦沅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竟是她想多了?若是只是帮她想个躲了选秀的法子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周芷婷所求之事…… 秦沅一时片刻也拿不准主意,索性装傻,面露诧异道:“妹妹这是何意?能嫁入皇家飞上枝头,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 只听周芷婷低声哭诉道:“只是妹妹并无飞上枝头之心。” 说到这,周芷婷咬了咬牙,为了取得秦沅的信任索性都说了。 “跟姐姐实话说了罢!妹妹早已心有属,奈何到了年纪不得不去参加选秀,苍天可鉴妹妹当真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只愿求得一人心罢了。” 周芷婷此言看上去当真是发自肺腑,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不住怜惜,但秦沅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 见周芷婷的样子,秦沅不禁有些许的动容,心中不免苦笑,从前的她又何尝不是如周芷婷一般。 见秦沅没说话,周芷婷忍不住道:“姐姐可愿助我?” 秦沅眸光闪了闪,心中思量了许久,多番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周芷婷的请求。 若是普通事秦沅多半也就答应了,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杀头的欺君之罪,若是被人知晓整个周家都要获罪不说,她也可能会被拖下水。 重活一世,秦沅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二姐姐和弟弟还没有下落,她万万不可冒此大显! 秦沅虽有私心,但她考虑的不无道理,也算是帮了她周家免遭杀身之祸。 周芷婷眸光暗了暗,也没再多说,与秦沅寒暄了片刻,便借故离开了。 周芷婷走后,灵儿忍不住道:“这周家姑娘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大罪竟妄想着拉小姐下水。” 秦沅微微收回目光,掩去眼中情绪,起身缓缓道:“情字害人罢了!天也快黑了,该回府了。” 两人从城外赶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两人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若是被府中知晓她深夜未归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特意抄了近路,走了平日里不常走的小路,刚出了巷子秦沅就隐隐察觉到不对 分卷阅读64 劲来。 以从前秦沅在战场上的经验,若是身后有人尾随,一公里以内秦沅便能发觉,只是如今孟怜的身子太过虚弱,所以她反应也不及从前。 待秦沅听见后方脚步声时,身后歹人已离两人不足百米。 黑夜中,人的其他感官都异常灵敏,很显然灵儿也发觉了身后有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有些发抖:“小姐,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秦沅环顾四周,本就是深夜,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身后之人多半就是冲着她们俩来的,准确点说就是冲着她来的。 听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个人,若是普通混混还好,若是高手,以她如今的身手,怕是…… 想到这,秦沅毫不犹豫将灵儿推出巷口:“回去叫人来!” 说话间,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沅随手捡起路边一根破旧的皮鞭抻了抻。 随即勾了勾嘴角,旧了旧了点,勉强还算称手。 脚步声渐行渐近,秦沅拎着鞭子缓缓转过身,面色淡然,眸光微冷,毫无惧意。 看清前方领头之人,秦沅眯了眯眼,眉目之间一片冰凉,眸光流转划过一抹寒意,眼中肃杀之色尽显。 我虽未帮她,但好歹叫她免了杀身之祸,她竟,生了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点卡所以今天更得有些晚,这一章质量也不太高。 掉马预警~ ☆、她回来了 窗外月光皎洁, 淡淡的月光铺洒在府中每一块砖瓦上。 晚膳后,谢宴才发觉,今日好像一整日都没见过秦沅。 想到这, 谢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谢宴微微蹙眉, 是从什么时候起, 他竟有意无意,不自觉的惦念起那位来。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谢宴刻意压制了心中那团莫名翻涌的情绪。 谢宴眸光暗了暗,眼下还未确定那位的身份,如此实在是不妥,况且,有人能够再一次牵动他的情绪,他并不觉得是一件好事。 自从那位嫁过来以后, 一桩桩一件件都真真的踩在他的点上,秦沅无疑是他今生最大的软肋, 即使是见到了如今与她只是习惯神似的孟怜,他都忍不住去注意。 想到这, 谢宴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若她不是秦沅,那她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解释?又是谁费尽心机教了她从前秦沅的生活习惯, 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 都与从前的秦沅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谢宴眼神中不自觉的迸射出寒光, 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淡淡的杀意,若是真有人刻意为之, 敢如此挑战他的底线,那就莫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侯爷!出事了!” 是凌风。 分辨出是凌风的声音, 谢宴皱了皱眉,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 谢宴淡淡收回目光:“进来说话。” 话音刚落,凌风便急匆匆推门进来:“侯爷,出事了,下人来报说侧妃不到正午便出门了,至今还没回来。” 闻言,谢宴手中的笔顿了顿,微微变了脸色,缓缓抬眼,语气一如既往淡漠,只不过这一次稍显急促,带着几分未知的意味。 “至今未归,怎的早不来报?门房都是死的么?” 见谢宴变了脸色,凌风立即躬身请罪道:“是属下的失职,未能早些发现侧妃不在府中。” “人去哪了?身边可有人跟着?” “回侯爷,管家说昨日周少卿家的大姑娘给侧妃递了帖子,约侧妃今日去城西游湖。” 闻言,谢宴眉头拧在一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他没记错,那周家姑娘也是这次参选的秀女之一,大选在即,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邀人游湖? 城西玉湖离定北侯府不过百里,若只是游湖,一来一回半天足够了,就算脚力不佳也至少能在亥时之前赶回来。 可如今,已经亥时三刻了,却还未见人影。 想到上一次大婚第二天,孟家姑娘就在府中被陆磬所劫,谢宴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如今深夜未归,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且不说他现在心中存有疑虑,就算她不是秦沅,他娶了孟家姑娘过门,虽然没想过与她举案齐眉,但至少也要对她的安全负责,再加上他现在心中的疑虑正盛,在心中疑虑未得到验证前,更加不可能置若罔闻。 谢宴面色不虞,抬眸冷冷睨了凌风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备马!你的账回来再与你清算!” 凌风瞬间脊背生寒,低头称“是”,随即跟在谢宴身后,一同出了书房。 两人片刻都未耽搁,到了府外就立刻飞身上马,兵分两路往城西的方向寻去。 谢宴不放心,特意凌风走了大路,他自己则是绕到了一旁人烟稀少的小路。他断定两人天黑以后才赶回城中,为了不惊动府中之人,必定会冒险走那条比大路近许多的小道。 分卷阅读65 果不其然,谢宴没走多久,就遇见了梨花带雨,吓得脸色发白正慌慌张张往回跑的灵儿。 见到谢宴,灵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声跪在谢宴脚下:“求求侯爷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闻言,谢宴心中猛的一沉,瞳孔也跟着不自觉的缩了缩:“说清楚,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小姐人呢?” 灵儿本就吓坏了,这时候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谢宴皱着眉头听了好半天,才大致听明白。 分辨出大致位置以后,谢宴立刻便没了耐心,直接策马往灵儿刚刚说的地方寻过去。 若是如灵儿所说,她们在回来的路上被四.五个歹人尾随,以灵儿的脚力,从她说的那条巷子赶回来多半也要半柱香的时间。 若真是有四五个歹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那他那位弱不禁风的侧妃此时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谢宴精致的桃花眼划过一抹狠戾,心中竟也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杀意,若是今夜那孟家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多半会叫那帮人一同下去陪葬。 没有任何理由,动他的人,就该死。 想到这,谢宴手中的鞭子又狠狠地扬了扬,正在奔跑的骏马嘶叫了一声,加快了些速度。 现下,已是深夜,周遭一片寂静。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谢宴竟仿佛隐隐听见几声惨叫。 谢宴心中“咯噔”一下,眸中充斥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然而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依稀分辨出这声音似乎是男人的惨叫声,而且,还不止一个。 随着离那条巷子越近,声音就越是明显,依稀还能听见几声甩鞭抽地的声响。 此刻,谢宴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竟不自觉的开始心跳加速,眼中的寒意也逐渐褪去。 不知为何,谢宴此刻突然放下心来。 好奇心驱使,谢宴一时来了兴致,为了不惊动巷子里的人,索性将马远远停在一边,独自踏进巷子。 谢宴万万想不到,他深夜匆匆赶来,看到的竟是如此一番景象。 只见,他那平日里弱不禁风,三步一咳,五步一喘,说话轻声细语,随时随地都要用药吊着一口气的侧妃,此时此刻正扬着鞭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简直又美又飒,好不神气,哪里有平日里半分柔弱的样子。 而那几个传说中的歹人,正被她拎着一条鞭子,逼至墙角瑟瑟发抖。 眼前女子,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微微扬着下巴,眼中凌厉,声音清脆:“还来么?” 墙角的几个大男人,被秦沅吓得瑟瑟发抖,接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见状,谢宴轻嗤,看样子他这个侧妃本事大得很,一点都不需要他救呢。 谢宴放下心来,没有上前,并且十分惬意的轻轻靠在一旁的墙垛上,眼中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随即轻勾了勾嘴角,淡淡嘲讽:“平日里装得还挺像。” 然而,片刻之后,谢宴眼中的玩味便被另一种情绪替代,心脉的律.动也在不自觉间一次又一次加快。 只见,眼前她那弱不禁风的侧妃,挥手扬鞭一招一式,都与从前他手把手教某人的一模一样,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谢宴都再熟悉不过。 此刻,谢宴眼底一片猩红,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内心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绪,再次汹涌,心底苦涩与狂喜交织,瞬间泛滥,吞没了整个心间。 那一刻,他早就死透的心,仿佛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这一次,他万分笃定,那就是她。 他的沅沅,回来了。 只见,平日里一向冷漠自持的定北侯,脸上不自觉滑落几滴滚烫的液体,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 此时的谢宴,没了半分平日里淡漠桀骜的样子,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颓废,又像个被抛弃很久,却突然找到了家正狂喜的孩子。 他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哽咽,喃喃自语:“这次,应该不是梦了吧。” 天知道,他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每每想到秦沅都夜不能寐,平日里就算有人不小心提及了她的名字,他都忍不住心口钝痛。 十年前大牢里那一幕,始终是他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当日,大殿上,他拼了一身的军功只为换她一命,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永远都忘不了,在牢中见到心爱之人残破不堪的身躯时,是何种摧心肝的滋味。 思绪逐渐回笼,谢宴也逐渐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中找回了几分理智。 既然她回来了,为何不向他表明身份,若是她表明了身份,他怎会在大婚当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弃之,辱之,他定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给他正妃的位置。 想到这,谢宴望着秦沅的背影,喉结上下滑动,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可是还在怨他? 怨他没有及时赴约,怨他让她空等一场最终惨死在冰冷的狱中。 分卷阅读66 触及了心中柔软,谢宴此刻竟感到莫名的恐慌。 接着,谢宴便想到那夜他在书房外看到的情形,她又为何会偷偷潜入他的书房?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踵而来。 心中思量不过片刻,谢宴便释然,如今失而复得已是不易,今后,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去成全她。 谢宴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他自嘲般勾了勾唇。 秦沅,我这一生怕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此时,谢宴眼底一片温柔,如墨般的瞳仁中映着那一抹背影。 上天垂怜。 你既归来,此生,我便以命相护。 作者有话要说:  哦天,终于!!!! ☆、做梦 解决了那四五个图谋不轨之人, 秦沅顺手将手中鞭子扔到一边,转身往巷口走。 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灵儿应该已经到侯府了吧, 运气好的话, 路上应该能遇到灵儿请来的救兵了。 秦沅不禁腹诽, 孟怜这幅身子还真是娇弱到不行,刚才勉强料理了那五个混混,现在双腿发软,浑身虚到不行,要是遇不到人,估计它会晕在半路上。 还没走出多远,她就隐约听见寂静的夜色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接着,清冷的月光下, 一道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 分辨出来人,秦沅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用露宿街头了。 谢宴掩去眼中汹涌的情绪,目光缓缓落在秦沅身上, 神情依旧淡漠与从前并无不同:“侧妃还真是叫本侯好找呢!” 本以为就算灵儿回去搬救兵,也不过是派几个暗卫来找她,没想到谢宴居然亲自来了, 秦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侯......侯爷?” 见状, 谢宴嘴角似笑而非, 淡淡道:“侧妃好雅兴,竟深夜还在外面晃荡, 莫不是乐不思蜀了?” 闻言,秦沅腹诽,明明就知道她为什么没能按时回去, 还一副冷嘲热讽风的样子,本来还以为今日谢宴终于做一回人了,现在一看,原是她想太多。 想到这,秦沅愤愤地瞪了谢宴一眼,要不是刚刚在巷子里她就把手上的鞭子随手扔了,她非拼了老命抽谢宴一鞭子解解恨不可。 秦沅别过头去,冷哼:“劳侯爷惦记了!” 谢宴勾了勾嘴角,脾气还挺大。 接着,谢宴伸出手臂:“上来。” 秦沅回过头瞥了谢宴一眼,随即扭过头当做没听见。 见状,谢宴皱了皱眉,底笑了声:“莫不是在等本侯抱你?” 没等秦沅缓过神来,腰身就被一条强有力的手臂禁锢,轻轻一带,便被带上了马,接着,整个人被谢宴死死禁锢于方寸之间。 身后,谢宴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后颈上,秦沅柳眉微蹙,心中不自觉地荡起一阵涟漪,不安分的动了动。 “别动。” 谢宴嗓音低沉,不容置喙。 秦沅刚刚体力消耗太大,现在整个人虚得很,是在没力气再去跟谢宴较劲了,索性老老实实待在马上。 她现在总算是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许是她真的累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见怀中秦沅昏昏欲睡,谢宴逐渐放慢了速度。 谢宴缓缓垂下眸子,月光下,少女睡颜乖巧,微微蹙着的眉头让人忍不住怜惜。 感受到怀中温度,谢宴才确定了,他不是做梦,他的沅沅真的回来了。 秦沅一觉一直睡到了的二日正午,醒过来以后气色明显比昨日好了很多。 秦沅迷迷糊糊醒过来,嘟囔了一声:“灵儿,什么时辰了。” “午时。” 听见耳边低沉的男声,秦沅倏然睁眼,脑子“轰”的一声,瞬间清醒。 他怎么在这? 没等秦沅缓过神来,谢宴淡淡道:“醒了?” 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做的事秦沅有些慌:“醒......醒了。侯爷怎么在这?” 谢宴淡淡收回目光,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整个定北侯府都是本侯的,想去哪还需要征得侧妃的同意?” 秦沅默默翻了个白眼,轻哼:“侯爷说的是。” “侧妃可有什么话想与本侯说?”说着,谢宴缓缓抬头,目光若有似无扫在秦沅脸上。 秦沅:“???”说啥? 见状,谢宴勾了勾嘴角,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闪着光芒,缓缓凑近秦沅:“做过的事侧妃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秦沅懵了,她干啥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谢宴的表情,他该不会那么小气吧,昨天不过是瞪了他一眼他居然记到现在 想到这,秦沅不禁腹诽:古人说的还真没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半晌,秦沅发觉,这话好像也不太对,谢宴 分卷阅读67 是那个小人没错了,但是她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见秦沅这一会儿表情千变万化,谢宴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存着吓唬她的心思,缓缓抬手凑近她的脸。 感受到谢宴的温度,秦沅才缓过神来,本能的向后躲。 谢宴想干什么? 见状,谢宴抬手替秦沅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目光堂而皇之落在秦沅脸上,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拖腔带调:“没看出来侧妃胆子竟如此小,怕本侯对你做什么?” 秦沅强忍住想要一脚踹开谢宴的冲动,扯了扯嘴角:“没。” 谢宴挑眉:“没有吗?”说着又凑近了些。 此时,秦沅为了躲避谢宴,半个身子都快倒在床上了,偏偏谢宴还有意无意往下压,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引人遐想...... 好巧不巧,凌风推门进来找谢宴,刚好看到这一幕,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咳咳,打扰了,侯爷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见状,秦沅赶紧推开谢宴,这一幕正巧被刚进屋的灵儿看见。 秦沅抬头,瞬间对上灵儿目瞪口呆的脸。 “......”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见灵儿也来了,凌风边推着灵儿往门外走,边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侯爷侧妃你们继续。” 谢宴站直了身子,脸上表情也恢复了一如既往地淡漠,冷声道:“回来!” 凌风表情瞬间凝固:“怎么了侯爷?” “来干什么的?” “没……没什么,侯爷我这就滚。” 没等凌风迈开步子,谢宴一记刀眼冷冷瞥过去,凌风瞬间改口。 “回侯爷,是徐公子来了。” 谢宴轻瞥了他一眼,这才收回目光。 “安排他去正厅等着吧,我稍后就到。” “是。”说完,凌风片刻都没敢再耽搁,赶紧出了房间,顺手把灵儿也带了出去。 两人走了以后,谢宴缓缓转过身:“侧妃可想起来昨夜做过什么了?”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接着道:“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本侯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着侧妃慢慢想。眼下还有要事在身,本侯晚上得了空再来陪侧妃慢慢想。” 谢宴此话说得极为暧昧,还特意咬重了“晚上”两个字,听起来有几分暗示的意味。 说完谢宴便转身离开秦沅的房间。 原地,秦沅一脸茫然,她昨天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谢宴前脚刚出去没多久,灵儿就进来了。 见秦沅一脸苦恼,灵儿忍不住问:“小姐,你怎么了?” 见到灵儿,秦沅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灵儿,昨天晚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啊?”灵儿不解。 秦沅皱眉,一字不落的把谢宴刚刚说的重复给了灵儿。 灵儿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啊!小姐,侯爷说的应该是……” 话说到一半,灵儿欲言又止。 见灵儿话说到一半,秦沅有些不耐烦:“是什么?” 想到昨天夜里的画面。灵儿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小姐真的不记得了?” “……我要是记得还用得着问你?” “昨天,小姐在睡梦中……” 听到这,秦沅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踢了侯爷一脚……” “?”她刚说什么? 踢了,侯爷,一脚。 消化了一句话以后,秦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她昨天晚上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狠狠踹了谢宴一脚,怪不得她当时就觉得能得如此真实……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哪一脚她用了十成的力气,虽然孟怜的身子不怎么好,她用的力气也会折半,但在谢宴没有防备下,那一脚也够谢宴受的,怪不得他今天这个表情。 “小姐你笑什么?” 秦沅缓过神来,调整了下表情,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对了,昨天我是怎么踹谢宴的?”昨天在梦里她还真没怎么记清,现在多少想重温一下。 “……小姐,昨天你可是当着满院子的人踢了侯爷,当时侯爷想把你从马上抱下来,刚碰到你,你就……你就踢了侯爷一脚。”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接着道:“当时侯爷脸色瞬间就变了,奴婢和院子里的暗卫都吓坏了。” 秦沅抿了抿唇:“然后呢?” “但是没想到,侯爷只是轻扫了扫身上了的灰,就再次把小姐从马上抱下来了,一路送回了寒光苑。” 说到这,灵儿轻叹:“侯爷对小姐平时虽然不太关注,但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真是极好的。” “……”这就被策反了? 想想谢宴刚刚的样子,秦沅腹诽,什么极好,谢宴怕是等着跟她算总账呢。 分卷阅读68 接着,灵儿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小姐,明日宫宴小姐打算穿那套衣裳?奴婢提前去帮小姐准备。” “什么宫宴?” “侯爷刚刚没跟小姐说吗?”灵儿不解,接着道:“刚刚侯爷就是来通知小姐明日一同随他去宫中赴宴,好像是突厥使臣来朝贺。” 闻言,秦沅不禁皱眉,心中生疑如今又不是年关,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朝贺? 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年前谢宴挂帅平定的那场北疆判乱好像就是突厥。 ☆、宫宴 第二日, 因为午后要去赴宴,秦沅辰时就被灵儿拉着起身。 “侯爷早上派了人来传话,说今日要来咱们屋里用早膳, 小姐快些起身梳洗罢。” 秦沅心中一百个不情愿, 慢吞吞掀开被子, 轻皱着眉头,睡眼惺忪嘟囔:“好端端的来这用什么早膳?” 灵儿一阵无奈,要是换了别人,都巴不得夫君日日来自个屋里用膳,她家小姐倒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愁死她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侯爷能来咱们屋里用膳是好事啊,说明侯爷把小姐你放在心上,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接着道:“免得外面那群不长眼的整日里不好好干活, 就知道在背后编排小姐。” 秦沅弯了弯唇,轻摇了摇头, 缓缓坐起身:“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怎么说哪是咱们管得了的。” 见秦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灵儿真是干着急, 但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有数, 索性也不再与秦沅多说, 转身出去替秦沅准备盥洗的东西。 未到一刻钟,灵儿便拿着盥洗的东西回来, 见秦沅还未起身,忍不住道:“小姐,您怎么还没起身, 都辰时三刻了,要是待会侯爷来了小姐还未起身就要失礼了。” 秦沅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下了床,心里骂了谢宴八百遍。 因为今日要去宫中赴宴,灵儿特地给秦沅梳了个精致的朝月髻。 秦沅抬头看了一眼铜镜,收回目光,抬手将灵儿事先准备好的两支金贵的步摇收紧妆盒里,缓缓道:“今日不宜太过隆重,不失礼数便好,朝月髻不合适,拆了换成普通的莲花髻吧。” 灵儿手脚向来麻利,很快就将朝月髻改成了一个低调精巧的莲花髻。 见秦沅刚刚把她准备的两支步摇收了回去,灵儿这一次没有自己做主,主动问道“小姐今日可还要插素簪?” 秦沅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今日妆容简单,若是再插素簪怕是要失礼,未免叫有心人抓住话柄。 思量一番后,秦沅缓缓道:“那倒也不必。” 说着伸手从妆匣里取出一支碧色的发钗,顺手搭配了发钿,简单大方,又不失礼数。 “今日的妆容也尽量素净一些。” 刚上好妆,便听见外头一阵躁动。 听见门外声音,灵儿面色一喜:“小姐,多半是侯爷来了。” 闻言,秦沅缓缓起身,往门外迎了迎,虽说不情愿,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今日,谢宴破天荒没有穿玄色,而是穿了一身苍蓝色,显得眉眼之处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温润。 见惯了谢宴穿玄色,今日一见,秦沅多少有些不适应。 失神片刻后,秦沅缓过神来,低下头福了福身,柔声道:“妾身见过侯爷。” 谢宴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与平日里稍微有些不同,今日好似是故意绷着似的,不过,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划出浅浅的弧度。 “不必多礼。” 说着,谢宴先入为主,先一步踏进内阁。 见状,秦沅皱了皱眉,谢宴怎么时候竟有了私闯女儿家闺房的习惯? 秦沅跟在谢宴身后一同进了内阁。 谢宴环视四周,最后别有深意的瞥了秦沅一眼,漫不经心道:“看来侧妃还是很重视本侯呢!” “……”侯爷怕是瞎了呢! 谢宴像是猜透了秦沅心中所想一般,缓缓开口:“如果没猜错侧妃多半是刚起身没多久。” 说着往秦沅床榻上瞄了一眼,勾了勾唇,低笑了声:“这不,被褥都没来得及收拾,倒是先把妆上好了呢。” 秦沅无语,谢宴这几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见秦沅不说话,谢宴缓缓走近,依稀能闻得到秦沅身上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谢宴垂下眸子,勾了勾嘴角,一双灿烂的桃花眼潋滟着笑意:“本侯昨日有事在身,晚上就未能来看望侧妃,如今侧妃可想起来对本侯做过什么了?” 秦沅抬头,猝不及防撞上谢宴的目光。 顿了顿,秦沅才低下头,勉强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巴不得再补上一脚。 “怎么?侧妃今日是不会说话?” 秦沅暗自翻了个白眼,才低声道:“……回……回侯爷的话,妾身,想起来了。” 分卷阅读69 闻言,谢宴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目光漫不经心扫过秦沅:“哦?那你便说说想起来什么了?” “……妾身,不该在睡梦中对侯爷无礼。” 话音刚落,谢宴便凑得更近了些:“真的是在睡梦中?” “……”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便拖腔带调道:“那侧妃在梦中的力气还挺大呢!” “侯爷恕罪。” 谢宴收回了目光,站直身子,漫不经心道:“本侯还以为,侧妃与本侯有什么仇怨呢,若是侧妃真有什么怨气也不必在梦中撒,本侯站着给你打就是。” “……” 那倒也不必,要是直接守寡也就罢了,万一下手没个轻重,打他个半死不活,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秦沅抿了抿唇:“侯爷说笑了。” 没等谢宴说话,秦沅接着道:“辰时都快过了,侯爷也该用早膳了,妾身这就去让人给侯爷备膳。” 饭桌上,秦沅特意没改回右手,依旧用左手用膳。 谢宴目光停在秦沅左手上:“侧妃上次说自小便用左手?” 秦沅筷子顿了顿,随后道:“回侯爷的话,妾身自小便是用左手。” 谢宴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目光淡淡落在秦沅脸上,漫不经心道:“本侯有个故人也是用左手用膳呢!” 闻言,秦沅的筷子不自觉的狠狠抖了一下,筷子上夹着的“芙蓉肉卷”也啪嗒一声掉在了碗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知道,谢宴说的人是她。 如今他在别人面前提起她,竟如此轻描淡写了吗。 故人。 好一个故人。 秦沅目光暗了暗,如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冷意多了几分,那个久未萌芽的念头不知不觉悄悄生长了起来。 片刻,秦沅缓过神来,掩去眸中冷意,重新夹刚刚掉了的那块“芙蓉肉卷”,缓缓送去口中。 接着,浅笑道:“是吗?那还挺巧呢。” 见状,谢宴收回目光:“本侯也觉得巧。” 秦沅垂眸,不语。 接着谢宴也没有在说话,安安静静用完了早膳。 午后,秦沅跟着谢宴一同去宫中赴宴。 在车上,秦沅为了不跟谢宴有什么交集,故意上了车便闭目养神,谢宴也是识趣得很,一路上也没再弄什么幺蛾子,只是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提醒了她一句。 外臣进宫赴宴,车马和随性侍卫侍女是不能随行的,下了车秦沅就看到了早就等再宫门口的内侍。 若是她没记错,此人就是永庆帝身边的大总管,好像叫赵有得。十年前她进宫找长姐,都是这个人出来接的自己。 一晃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她今日来了这皇宫怕是免不了又要伤感一番了。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尖细的声音:“侯爷您可来了,陛下特意让奴才在宫门口候着您呢。” 说着,目光一转,瞥见了现在谢宴身旁的秦沅。 “呦,这位就是孟大人家的二姑娘吧!咱家刚刚才见过孟才人。” 闻言,秦沅皱了皱眉,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孟才人是谁。 不就是她那脑袋少根筋,还偏偏要学人家使坏的便宜姐姐。 才人。这位份也不算低了。 秦沅浅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只因此人一贯见风使舵,从前长姐得宠的时候,这人见了她恨不得把她供到天上去,后来长姐蒙了不白之冤,她费尽心思让他替她捎句话都没能成功。 今时今日,还有谢宴这尊大佛在身边,秦沅也没必要给他什么好脸色。 她可是记仇得很! 见状,赵有得脸色略微不自然,不过,片刻便恢复去常了,躬身道:“侯爷,侧妃,请,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两位贵人呢!” 见状,谢宴不动声色瞥了秦沅一眼,心中了然,装作不经意挽了挽秦沅的手心,淡淡道:“走吧。” 说完便松开了。 见状,赵有得忙不迭跟在两人身后,面露疑问,他不知是那句话说错得罪了这位侧妃。 可见到刚刚谢宴亲昵的样子,估计这位侧妃很是得宠。 这宫里谁不知道,全天下第一位不能得罪的便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陛下,这第二位,便是这年纪轻轻便纵横沙场平定北疆的定北侯。 想到这,赵有得头上不自觉冒出了些许冷汗,心里不禁叫苦,谢宴的人他可得罪不起,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赵有得将两人引到今日设宴的云华殿,殿中也有许多人正在寒暄。 其话题无一例外,都是谈论为何突厥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朝贺。 自大临立朝以来,几乎没有宫中设宴让朝中大臣带着家眷一同来的先例。 想到这,秦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永庆帝此举意欲何为? 突厥使臣来访又与各大臣家眷有何干系? 分卷阅读70 见秦沅发愣,谢宴忍不住想要嘲讽:“侧妃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不是被今日的阵仗吓到了?” “……妾身的确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谢宴轻嗤了一声,没戳穿,淡淡道:“入座吧。” 两人刚入座没多久,耳边便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接着,众人便纷纷起身行礼。 只见,一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缓缓从內殿走出来。 “众卿家平身吧。” 说着,陆景宸抚了抚衣袖,坐在中间的主位上。 众人刚落座,门外突厥使臣便推开门缓缓走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穿着深粉色衣裙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不过,举手投足让人全无好感,自进门起便是一脸的傲慢无礼,半分没有来朝贺应该有的恭顺样子。 两人走到殿中央,双臂微抬,手臂微弯,低下头,用突厥礼仪向坐在主位上的陆景宸行了个礼。 “拜见大临皇帝陛下。” “使臣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谢陛下。” 接着,前面的中年突厥男子将手中的盒子举了举:“我们可汗今年共向大临进贡三样贡品,第一件便是我手中的草原上最厉害的狼王的狼皮。” “哦?狼皮甚是罕见,可汗有心了。” “第二件,便是每年都要进贡的白银三十万两,自己羊绒一百万斤。” 闻言,陆景宸笑了:“甚好!那第三件是何物?使臣一同说完罢。” 只见,那使臣勾了勾唇,眼中狡黠之意一闪而过,抬头道:“这第三件礼物,便是我身旁这位,我们突厥最尊贵的永乐公主。” 闻言,众大臣微微变了脸色,这突厥突然送了个公主来是何意? “使臣此言何意?” “回陛下,我突厥可汗有意与大临和亲,所以派了突厥最尊贵的公主前来,希望能与大临永结秦晋之好,还望陛下成全。” 陆景宸脸色略微不自然:“我朝大好男儿多得是,朕定会为公主觅得良缘。” 闻言,身后一直未说话的突厥公主开了口:“陛下不必费心,本公主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只要陛下成全便好。” 此言一出,坐下的大臣都皱起了眉头,窃窃私语,说的无一不是这蛮夷公主不知礼数,太过放肆。 “不知公主心仪何人?” 闻言,永乐公主缓缓转过身,眸光微闪,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几分傲慢,将目光缓缓落在谢宴身上。 “本公主,要嫁之人便是贵国的——” “定北侯!” ☆、情意深重 闻言, 秦沅挑眉,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感情这永乐公主是奔着谢宴来的, 有意思了。 谢宴坐在一旁, 几乎将秦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永乐公主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谢宴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要看一看秦沅是什么反应,不成想这小妮子非但没有半分醋意,反倒一副看戏的表情。 腹黑如谢宴,当然不会让秦沅在一旁看他的好戏。 他勾了勾嘴角,轻放下酒杯,嗓音一如既往清冽淡漠:“谢某已经娶妻, 恐怕要辜负公主好意了。” 永乐公主脸上尽是骄矜不悦之色,口气傲慢嚣张:“你们大临朝男子不是向来三妻四妾, 再说,我早就知道你没有正室, 难道本公主还比不过你的侧妃?” 闻言,谢宴眼中生出几分寒意,冷笑:“本侯与侧妃情深意重, 公主怕是比不起。” 说着, 扭过头, 看向秦沅,眼中寒意尽散, 眉目含情。 眸中狡黠一闪而过,嘴角似笑而非:“况且,本侯的侧妃凶得很呢。” 说完, 谢宴心情愉悦得很,直接无视了秦沅要鲨人的表情,接着道:“除她以外,这天底下再好的女子也入不了本侯的眼。”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谢宴拒婚,永乐公主脸色逐渐发紫,没等她反驳,谢宴接着道。 “公主还有一事说岔了,大临朝男子三妻四妾是不假,可那不是我谢宴的规矩,我此生只娶侧妃一人便足够。” 说着,谢宴缓缓抬眼,幽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温度:“公主可懂?” 眼见突厥公主下不来台,突厥使臣在一旁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陆景宸不得已开口给谢宴收拾烂摊子。 陆景宸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声音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严:“谢宴,不得无礼。” 闻言,谢宴收起了刚刚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正色:“是,陛下。” “陛下,永安公主是我突厥最尊贵的公主,定北侯当着众人如此羞辱,实在是……” “我大临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他定北侯一个!” 此言一出,那突厥使臣也不是傻子,陆景宸分明是 分卷阅读71 有意袒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此行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突厥使臣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躬身行了个礼,缓缓道:“陛下说的是。” 突厥使臣本是永乐公主的亲舅舅,平日里永乐公主即使再娇纵任性,也很听她这个舅舅的话。 见他都如此说了,永乐公主也不再坚持,只是扭头不忿的瞪了秦沅一眼,便不再提此事了。 “既然这样那使臣便入座吧。” 随着突厥使臣和永乐公主入座,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才算暂时结束。 想到刚刚谢宴非要拉她下水的样子,秦沅恨不得现在就把谢宴按在地上打。 秦沅正想的出神。 见状,谢宴勾了勾嘴角,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潋滟着笑意,缓缓贴进秦沅耳畔:“侧妃是料到今日之事,所以特地穿了身碧色衣裳提醒本侯?” 秦沅皱眉,谢宴还要不要脸? 莫名其妙被针对,秦沅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自然不会给谢宴好脸色。 “侯爷怕是想多了,若是侯爷总爱胡思乱想,刚好在宫中,不如等待会宴会散了找个太医给侯爷瞧瞧。” 闻言,谢宴低笑了一声,缓缓坐直身子,他知道这小妮子是被他刚刚的举动气到了,现在故意给他摆脸呢! 不过,谢宴可没有半分后悔,反而心情愉悦得很,谁叫她一副看戏的架势,就不要怪他拉她下水。 “侧妃说话一向如此噎人?” 秦沅轻嗤:“侯爷刚不是说了,妾身,凶得很!” 说着瞥了谢宴一眼,淡淡道:“侯爷都将妾身妒妇的名声传了出去,妾身总得把这名声坐实了,不能让侯爷白说不是?” 闻言,谢宴低笑了声,嘴角噙着消息,点了点头:“侧妃说的是。” 说完,秦沅便收回目光没再看他。 任凭谢宴在接下来的宴会上如何示好,秦沅都没再瞧他一眼。 宴会结束以后,由于谢宴要去拜见陆景宸,秦沅总不可能自己回府,索性就与他一同去了,只不过秦沅不想见那薄情寡义的帝王,便跟谢宴随便寻了个由头在外面等。 谢宴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了让秦沅别走太远。 秦沅看着这宫中红墙绿瓦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半点都没变,而这宫里的女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 不知不觉,秦沅便走到了从前长姐住的未央宫。 从前欢声笑语的宫殿,如今门庭萧条,半分不见当日景象,明明是离陆景宸的修明殿最近的一处宫殿,此刻却像是冷宫一般凄凉。 秦沅眼眶逐渐酸涩,思绪逐渐飘远,心中悲凉瞬间袭上心头。 最后还是宫中婢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姑娘可是孟家小姐?” 秦沅思绪微微回笼,半晌才点了点头。 见状,那侍女笑了笑,接着道:“我家才人有请,姑娘跟我来。” 秦沅微微皱眉,才人? “敢问,你家才人是哪位贵人?” 那婢女行了个礼,笑道:“姑娘说笑了,不就是孟才人。” 秦沅皱眉,心中不解,孟曦儿怎会突然找她? 孟曦儿身份不同往日,若是在宫里与孟曦儿发生什么争执,怕是很难收场。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温声道:“多谢你家才人好意,只不过我当下便要出宫了,怕是……” 闻言,那婢女脸色微变,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客气:“姑娘还是去一趟的好,别叫才人等急了。” 说着,那婢女身后突然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内侍,虎视眈眈。 见状,秦沅心中冷笑,孟曦儿今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如今谢宴不在,宫中不比孟家,这一趟她怕是非走不可了。 秦沅抬眸,眸中情绪微冷:“好,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婢女脸色缓了缓:“姑娘早如此懂事,不就不用奴婢非这么大的劲儿了。” 说着,那婢女让开了路,看了秦沅一眼:“姑娘请吧。” 秦沅特地从刚刚经过的修明殿门口绕了一圈,刚刚她跟谢宴来的时候门口许多人都看到了,只希望谢宴待会出来了,这门口的下人能将自己的行踪告知谢宴。 眼下,还不知这一次孟曦儿打的什么主意,她如今怎么说也是有了位份的,若是孟曦儿有意刁难,秦沅怕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况且,秦沅从来没想过与孟曦儿争什么高低,前几次若不是他们母女欺人太甚,秦沅又怎会出手。 很快,刚刚的婢女便引着秦沅到了孟曦儿现在的住所,钟粹宫。 孟曦儿如今的位份,虽担不起一宫主位,但这钟粹宫现在只有孟曦儿一位主子,宫里大小事务也都是孟曦儿说了算。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孟曦儿正坐在桌旁喝茶,风光惬意得很。 见状,秦沅腹诽,进宫没几天,宫里娘娘的做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分卷阅读72 秦沅走进去礼数十足,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孟才人金安。\ 见到秦沅孟曦儿却一反常态,面含笑容,亲自起身将秦沅从地上拉起来:“你我亲姐妹无需行此大礼。” 见状,秦沅皱了皱眉,孟曦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性的人,况且,经过上次回门的事,那杜氏估计这会儿还在大理寺关着呢,孟曦儿恨她还来不及怎会与她姐妹相称? 心中虽然不解,但秦沅还是配合她起身点头,温声道:“多谢才人。” 孟曦儿凑近一瞬间,秦沅仿佛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像是麝香,中间仿佛还夹杂着其他味道,只不过麝香味浓,一时间秦沅也未能分辨出另一种是什么香料。 秦沅心中不解,一般女子是很少会麝香制成香包带在身上的,因为麝香味辛,性温,虽能醒神,但女子长期佩戴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孟曦儿初入宫理应想要早育子嗣,给自己做靠山,怎会在身上佩戴如此精纯的麝香? 孟曦儿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亲自为秦沅斟了杯茶,边递到秦沅面前边道:“这是上好的花茶,妹妹尝尝?” 孟曦儿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目光透着无害,半分都没有从前尖酸刻薄的样子。 秦沅掩去眼中茫然,对视良久,才抬手接过孟曦儿手中的茶杯,轻轻拿在手上:“才人有心了。” 孟曦儿目光在茶杯处停了停,随即收回目光,回手将自己的茶杯拿起,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 “妹妹今日可是跟着定北侯一同入宫赴宴?” 秦沅浅笑:“正是。” 孟曦儿放下手中杯盏,脸上挂着笑意,颇有兴致道:“我听说今日宴会上,定北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了突厥公主的婚,还说与妹妹情深义重,今生只娶妹妹一人,可有此事?”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接着道:“妹妹与定北侯鹣鲽情深,叫姐姐好生羡慕。” 闻言,秦沅眸光微闪,缓缓开口:“才人说笑了,妹妹不过是个妾室,何来鹣鲽情深只说。” 孟曦儿脸色略微不自然,转移了话题:“妹妹怎么不喝茶?” 说着,拿起手边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难不成是怕姐姐在茶里下毒?” 秦沅万万没想到,孟曦儿会将话说道如此地步,一时没想好该如何答话。 见秦沅没说话,孟曦儿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面带愧疚:“从前的事是姐姐不懂事,姐姐在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还望妹妹不要与姐姐计较。” 闻言,秦沅赶紧起身行了个礼:“才人如今身份尊贵,这礼妹妹是万万不敢受的。” 孟曦儿起身将秦沅拉了起来:“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没等秦沅开口,孟曦儿接着道:“对了,听说御湖里新撒了锦鲤,甚是漂亮,妹妹可愿与姐姐同去?” 秦沅不好推脱,只能点头:“但凭才人做主。” 闻言,孟曦儿眼中异样一闪而过,嘴边带着笑意:“那便走吧,刚好我在宫中待得腻了。” 正如孟曦儿所说,御湖里如今的确有许多锦鲤,绕着圈的在湖中撒欢,的确漂亮的很。 “妹妹以为这御湖边的景色如何?” 秦沅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的不安,转过身来便看到孟曦儿正站在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而方才跟在两人身后的下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孟曦儿遣走。 秦沅站直了身子,浅笑:“甚美。” 孟曦儿缓缓走近,眸光微闪,目光逐渐阴狠,面色狰狞,取而代之的是阴恻恻的笑:“既然,妹妹觉得甚美,那姐姐这就送妹妹去与鱼儿作伴!” ☆、落水 闻言, 秦沅站直了身子,眸中冷意泛滥,她缓缓抬眼:“原来这才是你今日的目的, 什么知错悔过, 不过是为了框我跟你来这池子。” 孟曦儿目光阴冷, 嘴角笑容狰狞:“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聪明。” 说着,孟曦儿冷笑,目光划过秦沅的脸,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不过,你真的是孟怜吗?从前的孟怜可没你这么聪明,她就只会哭哭啼啼,然后低眉顺眼求我罢了。” 秦沅冷笑:“才人说笑了,我不是孟怜又能是谁呢?你们母女坏事做尽, 竟还不思悔改......” 没等秦沅说完,孟曦儿像被戳到了痛处一般, 发了疯般大吼:“你还有脸提我母亲?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 我母亲不会去那种地方,如果不是你父亲也不会如此对我。” 孟曦儿面目狰狞,目光凶狠, 胸口一阵起伏, 越说越激动, 一步一步朝着秦沅逼过去。 “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能懂我的心情吗?你能吗!你能吗!” 说着孟曦儿近乎癫狂,抬起手狠狠甩了秦沅一个巴掌。 不知为什么,秦沅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随着孟曦儿的力气偏了偏头。 分卷阅读73 秦沅眯了眯眼,如水般的双眸,瞬间泛起一阵冷意,本能的回过身来抬手想要还回去。 然而,秦沅抬起手臂,没等落下,瞬间变了脸色。 手臂停在半空就被孟曦儿死死抓住,秦沅顿时发觉手臂上毫无力气,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周身更是酸软,就连迈开步子都十分艰难,更加没有挣脱孟曦儿的本事。 秦沅心中一紧,微微敛去眼中透着的惊讶,她明明没有喝孟曦儿的茶,怎么会着了孟曦儿的道,难道是…… 孟曦儿仿佛看穿了她一般,收了收嘴边阴狠的笑意,一双凤眸狠狠盯着秦沅,慢悠悠的嘲讽道:“哎呦,妹妹这是怎么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酸软,使不出力气来?” 秦沅眸中闪过寒意,冷冷道:“你做了什么?原来毒不在茶里?” 闻言,孟曦儿笑了笑:“毒当然不在茶里,毒在这里。”说着孟曦儿指了指身上的香包,靠近秦沅,轻声道:“在这儿。” 说着,孟曦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笑容逐渐阴狠,语气也带着明目想带的嘲讽。 “那茶可是解药呢!我叫你喝,是你自己不喝的,怎么能怪我呢?如今又有谁能来救你?” 秦沅心中轻叹,到底还是她大意了,怪不得孟曦儿要在身上带味道如此重的麝香,原来是为了掩盖迷香的味道。 正想着,孟曦儿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你恨到日夜难眠,寝食难安!我恨不得你去死!”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便发了疯般推着秦沅一步一步靠近湖边,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你去死!去死!” 秦沅紧皱着眉头,因为着了孟曦儿的道,浑身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由着孟曦儿一步一步推着自己靠近湖边。 她第一次觉得孟曦儿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秦沅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腰重重磕在了桥上的栏杆,接着身体瞬间失重,整个人被孟曦儿从桥上推了下去。 落水的一瞬间,秦沅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曾经在大牢中深深的无力感,难道重来一次,她还要被人算计致死吗?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秦沅自嘲,还是她太过心慈手软,早就不应该再给孟曦儿母女生路了!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秦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使不出半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下沉,接着,逐渐没了意识。 谢宴从陆景宸的修明殿出来以后,四处寻找都不见秦沅,还特意去了从前秦沅长姐住的未央宫寻了一圈。 寻了半天都没能寻到人,最后还是遇到了刚经过御湖的小太监,告诉谢宴秦沅和孟才人一同在御湖边喂鱼。 谢宴这才找过去。 然而,刚走到桥上,就看见秦沅被孟曦儿一步一步推着往湖边靠,还没等谢宴出声阻止,就眼看着秦沅被孟曦儿狠狠推下了湖。 瞬间,谢宴心脏狠狠一紧,他知道秦沅从小便怕水,他来不及思考,即刻便跟着跳进了湖里。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如果可以,他宁愿陪她一起。 幸好,御湖水流不算太急,谢宴很快便找到了快要沉入湖底的秦沅。 秦沅面色惨白,已经毫无意识。 由于长时间憋着气,谢宴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但他依然死死拉住秦沅,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拼了命的向湖面游。 岸上,谢宴满身的煞气,阴沉着脸,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抬头看孟曦儿的眼神阴狠凌厉,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孟曦儿被谢宴吓得发抖,他不会全都看到了吧,她明明已经叫人守在附近了,万万没有想到谢宴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 孟曦儿眼中透着不甘,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 只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能要了那个小蹄子的命!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逐渐吸引了许多人过来,而定北侯落水更是大事,一早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陆景宸。 谢宴收回目光,附身抱起浑身冰冷的秦沅,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此刻蕴着阴冷的光,周身透着浓浓的寒意,如同刚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语气不带半分温度:“叫太医,来长宁殿。” 长宁殿是谢宴母亲,长宁长公主从前的住所,也是谢宴留宿宫中惯去的地方。 谢宴表情阴冷,冷冷睨了孟曦儿一眼:“来人,把她一同带着。” 闻言,孟曦儿脸上瞬间划过一抹慌乱,脚下也微微发抖,她没想到谢宴竟然如此重视孟怜,竟然连礼数都不顾了。 这宫中谁不知道谢宴是什么人,宫里的人一贯趋炎附势,见风转舵的事几乎每天都要做,如今有谢宴这尊大佛的授意,更是有恃无恐。 几个胆子大的太监,直接上去一左一右抓住了孟曦儿的胳膊。 见状,孟曦儿发了疯般尖叫,完全没了身为官家小姐的半分修养。 “别碰我!狗奴才!本宫也是你们能碰的?本宫是陛下亲封的才人, 分卷阅读74 你们敢碰我?” 谢宴冷冷收回目光,无视了孟曦儿的叫嚷,抱着秦沅快步往长宁殿的方向走。 夜里,长宁殿灯火通明。 软塌上,秦沅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两只手臂上都插满了尖细的银针。 床边围着一圈为秦沅诊治的太医,个个眉头紧皱,时不时得抬起手,用衣袖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谢宴脸色阴沉如冰,眉宇间尽是凌厉淡漠,负手而立,站在离秦沅不远处。 “看了近一盏茶的功夫了,可有结果?” 耳边突然传来谢宴阴冷的声音,杜太医吓得拿银针的手都跟着抖了抖。 “回侯爷,侧妃怕是……” 闻言,谢宴目光瞬间凝结成冰,语气阴冷,带着几分威胁:“你再说一次。” 谢宴这话,吓得回话的杜太医赶紧磕头:“侯爷饶命,侧妃是寒气入体,如今只能看造化了啊!” 谢宴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塌上面色惨白的秦沅,毫不掩饰语中威胁之意:“救不活她,你们便都去给本侯陪葬!” 床边的三个太医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饶:“侯爷饶命,微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十九岁便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平定边疆判乱,令人闻风丧胆的定北侯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神”的名号,也是谢宴从十六岁开始便稳稳立下的,莫说宫中,就是整个楚京城又有几个人有胆子驳谢宴的意思。 刚刚谢宴的表情,让几个人觉得仿佛一脚踏进了棺材。 杜太医面露难色,冷汗湿透了衣衫,看了一眼塌上的秦沅,眼中带着无奈之色,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人又重新提秦沅施针驱寒,这一次秦沅总算是有了几分反应。 杜太医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要有反应多半就还有得救。 这样,他们也不用跟着陪葬了。 见秦沅有反应,谢宴面露喜色,眸光透着浓浓的焦急之色:“如何了?” 杜太医躬身道:“回侯爷的话,侧妃的命大概是保住了,何时会醒臣真的不好说,若是三天内醒了,便无事,若是三天内没能醒过来……” 回谢宴的话,回得杜太医冷汗涔涔,在心中斟酌思量许久,也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来,生怕谢宴一个不高兴自己小命难保。 默了默,谢宴缓缓道:“都出去吧,这里有本侯守着。” 待殿中之人走干净了,周边空气静默,瞬间消了声。 谢宴俯在秦沅床边,轻勾了勾她的小手指,嘴角划过一抹淡笑,仿佛瞬间顿悟了一般,心中片刻释然。 “若你活,我酬神拜佛,去他老人家面前叩头谢恩,为他重塑金身,若你死,碧落黄泉我绝不会再叫你一人孤单。” ☆、蜜饯 秦沅醒来时, 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她迷迷糊糊起身,嗓子干涩伴,动一动都觉得刺痛, 口中尽是药汤的苦味, 看着屋内陌生的桌案陈设, 秦沅眼中一片茫然。 秦沅昏迷期间,谢宴几乎日日衣不解带守在秦沅床前,多少个人轮番劝说谢宴去休息,他都未挪动半分,就连煎药都是让人将工具直接拿到长宁殿来,每天两个时辰亲力亲为,生怕底下人弄错了哪一个环节。 傍晚,谢宴端着煎好的药推门进来, 抬头看到已经坐起身,正一脸茫然的秦沅, 脚步瞬间顿住。他手指轻轻抖了抖,眼眶微红, 喉结上下滑动,张了张嘴,险些直接喊出那两个字。 对视良久, 谢宴放下手中的药碗, 缓缓开口:“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宴捧着药碗呆住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 秦沅半天才缓过神来,轻摇了摇头。 谢宴在原地站了好久才重新拿起手边的药碗, 缓缓朝秦沅走过去:“该喝药了,喝完药我去找太医过来。” 秦沅接过药碗,并没有直接喝, 抬起头看着谢宴,一双如水般的眸子透着几分茫然。 几天未开口,秦沅声音有些低哑:“你……救我上来的吗?” 谢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是”。 秦沅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苦涩开始渐渐泛滥。 谢宴看不透秦沅心里想什么,半晌,温声道:“快喝吧,药凉了会更苦。” 秦沅脑中一片混沌,来不及深想谢宴的话,木然地捧起手中的药碗送到嘴边,一阵苦味瞬间钻进鼻腔。秦沅皱着眉头,秉着气,出奇的听话,一口气将碗中的苦药喝了个干净。 谢宴很自然的接过秦沅手中的药碗,接着,不知是从哪变出来的蜜饯,随手塞进秦沅手里,漫不经心道:“吃了就不苦了。” 说完,没看秦沅的表情,谢宴就站起身,留了一句:“我出去给你找太医。”就转身出了房间。 榻上,秦沅眼底微红,看着掌心里一块小 分卷阅读75 小的蜜饯,泛滥的酸楚瞬间湮没整个心间,思绪也跟着瞬间被拉回十六岁那年。 七月初七,是女儿家最重视的乞巧节,秦沅跟着二姐姐去湖边放灯,那是她自从漠北回来,第一次遇见谢宴。 那天,石板桥上,谢宴一身青衣,眉宇之间也不似在战场那般冷漠,褪去了在沙场上的肆意桀骜,多了几分温润。 秦沅穿过人群,远远瞥见竟有片刻失神。 “沅沅?看什么呢?”见秦沅出神,秦韵放下手中的荷花灯忍不住问。 闻言,秦沅缓过神来,掩去眼中情绪,浅笑:“没什么,二姐姐你放完了吗” 秦韵宠溺的笑了笑:“早就放完了,你呀,都十六了还这么不着调,整天想着往出跑就算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放个花灯祈福都不愿意,怪不得父亲让我多管着你!” 秦沅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轻笑道:“二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大姐姐了,特别是现在这个唠叨劲。” 秦韵怒嗔,重重敲了一下秦沅的头:“哟,小丫头,跑了趟战场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大姐姐都敢编排了!下次进宫,我一定让大姐姐好好收拾你!” 闻言,秦沅瞬间变怂:“二姐姐可别要是说了我可惨了。” 秦韵站起身扬了扬下巴:“那要看你表现!” 秦沅心中了然,秦韵只是吓一吓她罢了,不会真的告状。 她们三个姐妹自小感情深厚,大姐姐秦妤身为秦家长女,平日里行事果断,颇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秦家事物多半是由大姐姐打理,当然也包括教育底下的两个妹妹。 二姐姐秦韵随了母亲,体态轻盈,柔若无骨,更是尽得母亲真传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世人皆知秦沅一舞明动楚京,却不知舞艺真正惊艳的却是秦韵。 秦沅自小喜欢跟着秦青云舞刀弄枪,诗词书画也学了不少,毕竟上头有两位优秀的姐姐,秦沅的才情自是不输他人,舞蹈也是小的时候被秦韵逼着学的,虽不及秦韵但也有七八分像。 只不过天意弄人,秦韵十二岁时,不慎在台子上跌落摔坏了腿,后来虽已治愈,但落下了病根,平日走路看不出来什么,再想跳舞却是万万不能的。 秦沅跟着秦韵两人正准备回府,路上迎面就撞上了谢宴和徐卿羽。 那时候,谢宴笑容温暖如沐春风,身上带着几分天生的桀骜,却独独在面对秦沅的时候有所收敛。 “姑娘好生眼熟呢,可是在哪见过?” 秦沅翻了个白眼,在战场上挺正常一人,怎么会京以后就…… “公子怕是与那池中鱼儿一般记性呢!” 谢宴:“……”不解风情。 看谢宴吃瘪一次不容易,百年难遇的事让徐卿羽遇上了,他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接着,谢宴一记刀眼飞过去,徐卿羽立即憋了回去,一脸无辜看着秦沅。 徐卿羽花名在外,秦沅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没什么太好的印象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凑成一对。 “公子可还有事?” 谢宴出师不利,一旁还有徐卿羽这个二货看着,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只好讪讪退到一旁。 秦沅瞥了他一眼,拉着同样一脸不解的秦韵往回走。 原地,徐卿羽忍不住打趣:“三哥,如果我没看错,这位好像就是上次上元节猜灯谜那位吧?” 谢宴扭过头淡淡瞥了徐卿羽一眼:“这时候你眼力又好了?” 徐卿羽轻咳一声:“不是三哥,我这不是为你终身大事考虑么!” 谢宴神色淡漠,语气慵懒,缓缓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就因为你名声不好,才连累了我,懂?” 徐卿羽:“???” 管我什么事?你自己追不到手就甩锅?三哥你不地道…… 说完,谢宴淡淡收回目光,瞬间觉得没了什么兴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准备回府。 路上,秦沅一直被秦韵盯着,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秦沅无奈:“二姐姐,有什么话您就直说,这么直白的盯着人家看,人家受不住呢!” 秦韵最不喜欢秦沅如此语调说话,微微正色:“好好说话。如果没猜错,刚刚那位你是认识的吧?看样子一表人才,是哪家的公子?” “……二姐姐这语气是要给我说亲?” “说什么傻话,你都十六了,就算是说亲又能怎么样?” “……”秦沅在这件事上跟秦家任何人都说不通,至少现在,她可一点都不想嫁人。 秦沅转了转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动了几下,随即道:“那是谢家的小侯爷,上个月同他父亲一同去了漠北,在战场上认识的。” “啊?谢家啊,那不就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长宁长公主的儿子么!” 秦韵说着,又回想了一遍刚刚看到的谢宴的容貌,片刻,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我说 分卷阅读76 你这小妮子,怎么看不上父亲给你挑的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原来是自己有了中意的?” 闻言,秦沅脸色微微爬上一抹红晕,轻皱了皱眉:“二姐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里中意他了!” 见秦沅一副娇矜的样子,秦韵不禁失笑:“还说不中意呢!瞧你刚刚的蛮横样,咱们秦家的家教一向好,就算你再不中意父亲说的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见了面你也是和和气气的,怎的刚刚就那般夹枪带棒的说话?” 秦沅仿佛一瞬间被秦韵戳穿了心事,瞬间没了刚才是气焰。 秦沅思绪万千,忍不住攥了攥她手中的蜜饯。 谢宴为何会突然给她蜜饯? 正想着,屋外的们被人从外面推开,秦沅下意识将蜜饯藏进棉被下。 进来的是三位一开始就为秦沅看诊的太医,以及跟在几位太医身后的谢宴。 几人见到秦沅先是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礼:“拜见侧妃。” 秦沅是最讨厌这种礼节的,点了点头就叫人起来了。 “侧妃,今日气色好了很多,身体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嗓子干涩,呼吸有些困难。” 杜太医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块丝帛,躬身道:“容臣再为侧妃看一看。”说着一只手探上了秦沅的手腕。 未到半柱香,杜太医缓缓收回手:“回侧妃的话,因为您前些日子落水,天冷水寒,是风寒的前兆。” 秦沅皱了皱眉:“可有方可解?” 杜太医点头:“只是寻常风寒而已,不过侧妃体弱,寻常人可能几日就能痊愈,侧妃怕是要半月才可痊愈。待在下开几张药方,侧妃每日按时服下便好。” 秦沅浅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太医了。” 这是一旁的谢宴突然开口:“侧妃怕苦,还请杜太医,开几张不苦的方子来。” 闻言,秦沅眸光闪了闪,想到刚刚谢宴塞在她手中的蜜饯,平静无波的心再一次不自觉泛起一阵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二姐姐出场~宝贝们猜一猜温柔贤惠的二姐姐官方cp是谁! ☆、旧账 秦沅在宫中足足住了十日, 今日好得差不多了,傍晚才准备出宫。 她病着这几日,谢宴几乎寸步不离, 还特意把灵儿也接进宫来陪秦沅。 秦沅内心一度开始茫然。 由于今日要动身回府, 自晨起, 谢宴便交代好下人将秦沅吃的用得都准备好,无一不上心。 晌午陪秦沅吃完午饭后,还特意看着秦沅喝完了今日的药量,顺手准备了蜜饯替秦沅解苦,都安排好了以后才动身去拜别陆景宸。 殿中,秦沅看着谢宴这几日殷勤的样子,内心五味交杂,思绪万千,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境。 “小姐,侯爷对您可是越来越好了呢!” 灵儿这几日看着谢宴对自家小姐越来越上心, 心中说不出来的欢喜。 秦沅缓过神来,如水般的眸子闪了闪, 低低的叹了一声:“是吗,这就算好了吗?” 灵儿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惊色:“这还不好!这几日我可都看在眼里呢, 侯爷对您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大到处置孟曦儿, 小到小姐你的一日三餐,侯爷可是无一不上心呢!” 在灵儿心里, 谢宴现在是标准的好男人,不愧是楚京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接着道:“就连殿中每日通风,何时通风, 何时关窗侯爷都是亲力亲为。” 闻言,秦沅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喃喃自语:“还真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呢,如今是转性了?” 灵儿没听清,忍不住问道:“小姐刚刚说什么?” 秦沅微微缓过神来,将目光移向别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刚刚说谢宴处置了孟曦儿?” 说起这个灵儿就觉得兴奋,立刻兴高采烈跟秦沅禀报:“对呀,你没见那天侯爷的脸色,听说当即就让人绑了孟曦儿,然后带去哪就不知道了,不过人人都说落在侯爷手里准没好。” 闻言,秦沅不解:“孟曦儿不是才人么?怎么谢宴说处置就处置了?” 灵儿笑了笑:“侯爷可是陛下的亲侄子,又深受陛下器重,我记得好像是侯爷特地去禀明了陛下,然后陛下之说别伤及性命,便默认了侯爷的处置。” 秦沅眸光闪了闪:“哦?还有这回事?” “听说今日晌午孟曦儿被放出来了,好像被侯爷吓得不轻,也不知道侯爷用了什么手段。好像放出来以后被罚去下人房了,估计以后也当不成主子了。” “去打听打听,孟曦儿被罚去哪了。” 秦沅眸中划过一丝凉意,眯了眯眼,手指缓缓收紧,走之前她还有笔账要清算,谢宴处置算谢宴的,她的自然要单算。 傍晚时分,虽是四月天,但阵阵微风中的寒意也足以令人生畏。石 分卷阅读77 桥边,一整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秦沅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近日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吹不得凉风。 抬头望见桥对面的人影,秦沅眼中泛的凉意,怕是要比这寒风更冷冽几分。 “在这守着,别让人靠近。”秦沅低声跟灵儿交代几句,安排好以后便迈开步子往石桥另一端走过去。 自她十二岁那年她失足落水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来过水边。 孟曦儿在石桥对面,一眼便瞧见了一身紫衣,默然立在桥头的秦沅,瞬间变了脸色。 孟曦儿眼中再次升起一阵妒意,几日未见,那小蹄子非但没死,容貌倒是更加出彩了几分。 今日,秦沅未施粉黛,身上病弱的气息虽散去不少,但脸色依旧透着几分病态的白,一双湿漉漉的杏眼蕴着几分冷意,面若冰霜,红唇娇艳,脸上的病态平添了几分美感,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孟曦儿看着自己身上下人的旧衣,袖口还缝着补丁,经过几日的磋磨,原本的纤纤玉指也粗糙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娇俏小姐的样子。 两方对比太过明显,孟曦儿死死抿着唇,眼中恨意更甚几分,她如今这个模样都是拜秦沅所赐。 胸腔中浓烈的恨意快要将她吞没。 秦沅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孟曦儿面前,嘴角带笑,语气却令人生寒:“长姐安好?” 谢宴的手腕狠厉,孟曦儿这几日备受折磨,今日晌午才被放出来,被放出来以后就被罚来御湖边做打扫。 见到秦沅,孟曦儿嘴角渗出一抹阴毒的笑意:“真是没有想到,你的命居然这般硬,两次都差一点就死在我手里。” 秦沅眼中寒意增了几分,抬眸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语。 见秦沅未说话,孟曦儿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看着秦沅的目光也越发阴狠。 “啊,我忘了,你失忆了,应该已经忘了你两个月前是怎么摔下阁楼的吧?” 说着,孟曦儿表情夸张,阴恻恻的笑出声:“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上一次阁楼上也是我,是我亲手把你从阁楼台阶上推下去的!” 说着,孟曦儿大笑了两声,一点一点逼近秦沅:“想起来了吗?” 秦沅缓缓抬眼,脸上全然没有半分被激怒的样子,她淡淡道:“还有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说吧,趁着还有命,一口气都说完。 闻言,孟曦儿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缓缓道:“还有你那短命的母亲,也是死在我母亲手上。” 秦沅倏然抬眼,眼中肃杀之色尽显,原来不止孟怜,就连孟怜的亲生母亲都是孟曦儿母女害死的。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接着道:“没想到吧?若不是这一次你运气好被定北侯救了,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秦沅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本该柔情似水的眸子,如今寒气逼人:“说完了?” 话音刚落,同事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啪—— 秦沅挥手,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孟曦儿脸上,用足了力道。 孟曦儿这几日被谢宴折磨得不轻,日日精神恍惚,如今的一副身子怕是比秦沅更孱弱几分,轻轻一推都不一定受得住,更别说秦沅这下足了力道的一巴掌。 只一下,孟曦儿便重重跌坐在地上,脸颊眼见的泛起一个五指印,唇角也渗出血来。 秦沅冷笑:“运气好?” 说着,秦沅从袖口掏出手帕,垂眸,将刚刚打孟曦儿的那只手,慢条斯理的擦了一遍,没放过半点缝隙。 秦沅缓缓垂下眸子,俯视着地上的孟曦儿,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只可惜我后面的运气你怕是没福气见到了。” 闻言,孟曦儿面露惧色,死死抿着唇,不语。 秦沅睫毛忽闪,似笑而非:“怎么样?还有话说吗?” 说着,秦沅再次抬手。 见状,孟曦儿下意识抬手捂住已经红肿的半边脸。 秦沅替她擦了嘴边渗出的血迹,轻嗤:“怕什么?既然说不出了,那剩下的就我来说,你听着,” 秦沅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随手将帕子扔在一边,弯了弯唇:“这一巴掌是替孟怜母女还的,你欠我的是那个。” 说着,秦沅伸出手指,轻点了点湖面。 闻言,孟曦儿脸色惨白,吓得声音发抖:“你......你真的不是孟怜。” 秦沅收回目光:“你说呢” 此时,孟曦儿脸上已全然都是惊恐,偏偏又被秦沅扼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秦沅语气淡漠,令人生寒,轻声问:“害怕吗?” 接着,秦沅看向湖面,勾了勾唇:“这湖你可熟悉?” 孟曦儿顺着秦沅目光,骤然想起那日在桥上推秦沅下湖的画面,再回过头看秦沅,一颦一笑都冷漠得仿 分卷阅读78 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之人,跟过去那个弱不禁风,仿佛推一把就会散架的人联想到一起。 从前的孟怜,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红着眼眶一副微微诺诺的样子,从不敢多说半个字。 而现在眼前的孟怜,脸上再无半分怯懦之意,孟曦儿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秦沅俯身将孟曦儿扶起来,缓缓走到她身后:“你也死一次试试。” 轻轻用力一推,接着,便传来一阵“扑通”的一声落水声,孟曦儿的惊呼还未出声,便被汹涌的浪花吞没。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荡起阵阵涟漪,连鱼儿也被冲散。 秦沅静静望着湖面,嘴角划过一抹淡笑。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运气”了。 她这一次,既是为自己报仇也是为孟怜母女报仇,也算是她白白占了孟怜身体以后,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半晌,秦沅缓过神来,收回目光,转身刚要走,余光便瞥到了不远处假山后的一道玄色人影。 秦沅皱了皱眉,语气不善:“没想到侯爷还有偷窥的癖好。” 闻言,谢宴轻笑,大大方方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看着一脸娇矜的秦沅,谢宴一双灿烂的眸子里蕴着些许淡淡的笑意,不禁讽道:“本侯只是没想到,侧妃竟还有两幅面孔呢?” ☆、别扭 既然都被谢宴看到了, 秦沅便也不藏着掖着,扯了扯嘴角,直接道:“从前软弱了些, 现在想通了, 想还回去。” 闻言, 谢宴不禁失笑,目光漫不经心划过秦沅:“是吗?本侯怎么不觉得侧妃什么时候软弱过,明明就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呢。” 秦沅依旧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怎么?难道侯爷也想绑了我?” 闻言,谢宴脸色微变,眼中愠色一闪而过,轻嗤一声,懒懒道:“若无本侯给你保驾护航, 你以为这个地方会偏僻到这么久没有人来?” 秦沅缓缓抬眼,眼中依旧没有半分温度, 福了福身:“妾身谢过侯爷。” 见秦沅阴阳怪气的样子,谢宴气不打一出来, 冷嗤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生气归生气,但走远了还不忘让凌风趁着人没死, 去把湖里的孟曦儿捞上来。 秦沅轻叹了口气, 眼中情绪复杂, 远远跟在谢宴身后回了长宁殿。 回到长宁殿以后,灵儿便发现两人气氛不对, 且不说谢宴脸色阴得跟前几日下雨的天一样,就是秦沅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小姐可是跟侯爷拌嘴了?”灵儿忍不住问。 秦沅缓缓抬眸,淡声道:“没有。” 灵儿面露不解:“那, 侯爷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沅皱着眉头打断:“你总提他做甚?整天把谢宴挂在嘴边,你明日起就去做他的贴身侍女好了。” 灵儿委屈的扁了扁嘴,果断选择闭嘴。也不知道小姐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发这么大脾气。 趁着天还亮着,灵儿收拾好秦沅随身的东西,等着谢宴回来一同出了宫。 马车上,谢宴沉着脸,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淡漠,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沅身上,几次想要开口,都抿了抿唇没说出来半个字。 而秦沅如今心中也是乱得很,谢宴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秦沅都看在眼里,那块蜜饯更是让她这么久以来的心理建设溃不成军,但她始终迈不过心中那道坎,她是有过动摇,可十年前大牢里刺骨的痛就像痛在昨日。 而如今,谢宴日日这般殷勤,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侧妃吗?若是当年,他对待她能有今时今日的半分,她也不至于那般绝望惨死。 到底,是她从未看清过他,还是他原本就是这般薄情,还处处留情不自知? 想到这,秦沅心中泛起一阵苦笑,从前谢宴不也是这般无微不至,甚至连命都豁的出去,才赢得了她的青睐,可最后怎么着了 如今,竟要将从前的招数,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故技重施了吗? 可是谢宴,你怕是想不到,现在在你面前的孟怜,装着的却是昔日秦沅的灵魂,这一次,你的只言片语,怕是再也打动不了我了。 秦沅手指不自觉的缓缓收紧,原本如水般的眸子也不自觉泛起一阵凉意,心中汹涌的情绪快要将她湮没。 谢宴一路上半阖着眼假寐,秦沅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心中的苦涩也更甚了几分。 天黑前,马车停在定北侯门口,秦沅没有看了一眼正合着眼的谢宴,犹豫片刻,没有说话,起身撩开车帘,由灵儿扶着下了马车。 良久,谢宴缓缓睁眼,长舒了口气,也起身拉开车帘下了马车。 见谢宴下车,凌风思索片刻道:“侯爷,老夫人刚刚派了人传话,说让侯爷从宫中回来以后去凝香阁见她。” 谢宴皱了皱眉,半晌才缓缓点了下头 分卷阅读79 ,迈开步子往府里走,凌风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谢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淡淡道:“你去把库房里前几年陛下赏赐的那颗千年灵芝拿出来,待会杜太医把药送到以后,一起送去侧妃院子里。” 凌风略显惊讶,那株千年灵芝价格不菲,当年就是可遇不可求,如今怕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侧害了小小的伤寒,谢宴就将如此贵重之物送给侧妃,着实是让凌风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但是谢宴吩咐了,他还是点头照办,毕竟主子们的事不是他当下人的该过问的。 谢宴将凌风打发走,独自往凝香阁的方向走,今日长宁长公主因何找他,他心中多半是有些谱的,只是不知这一次又会使出什么招数。 凝香阁内灯火通明,长宁长公主坐在主位上,由于这几日旧疾复发,脸色不是很好,眉目间带了几分病容。 谢宴缓缓走进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拜见母亲。” 见谢宴来了,长宁长公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扯出一抹浅笑:“不必多礼,坐吧。” 说完,扭头看向一旁的下人,淡淡道:“给侯爷上茶。” 谢宴垂眸:“多谢母亲。” 长宁长公主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听说侧妃在宫中不慎落水,病了几日,如今可好些了” “好些了,但侧妃身子弱,落水以后染了风寒,现在正在调养,太医说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闻言,长宁长公主笑出声来:“瞧你紧张的,我还能吃了她?你放心,她既病着我不会去打扰她养病。没看出来,你对这孟家姑娘倒是挺上心,连你母亲都要防着。” 谢宴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母亲言重了,不过是因为这一次是儿子将侧妃带出去的,却在宫中出了事,儿子理应上心。” 长宁长公主倒是没觉得谢宴此番说辞有什么不妥之处,抿了抿唇接着道:“我听闻再过几日,婉清就要回京了,你们两个的婚约也不宜在继续拖了,年末之前,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闻言,谢宴嘴角划过若有似无的冷笑,他的母亲还真是每次都不让他失望,就知道会是这桩事。 谢宴垂眸,淡淡道;“我不会娶陆婉清,母亲就别费心思了。” “侧妃都纳了,婉清哪里不好?三年前被你气走,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如今这婚你怎么说都是推不掉的,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长宁长公主语中带着几分怒意,胸口一阵起伏,说完话又干咳了几声。 谢宴不为所动,语气淡漠,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冷意:“母亲但试无妨,看到时下不来台的会是儿子,还是你心心念念的陆婉清。” 说完,谢宴没看长宁长公主的表情,起身躬身道:“若是母亲没有其他事了,儿子就告退了,免得在惹母亲心烦,母亲好好保重身体。” 主坐上,长宁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手指死死扣着桌角,一连说了好几个“你”,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气得挥手重重扫落了桌上的茶盏。 谢宴淡淡扫了一眼,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盏,嘴角划过一抹淡笑,随即收回目光,走出凝香阁。 门外,凌风办好了谢宴交代的差事以后,就等在凝香阁门口,听见屋里传出的声响,就暗道不妙,果然,没过多久,谢宴就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凌风一看就只知道,一定又是谈崩了,多半还是从前那桩事。 前几日在宫里就听说婉清郡主近日要回楚京,今日老夫人急匆匆找来侯爷,多半就是为了这两人十年前就定下的婚约。从前,侯爷守身如玉,倒也有几分借口不与婉清郡主成婚,如今侯爷刚纳了侧妃,婉清郡主便回来了,这桩婚事现在怕是没那么好推脱了。 谢宴面色不虞,饶是凌风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发怵。 原因心知肚明,凌风也就不去开口给自己找麻烦,谢宴不说,他便跟在他身后即可。 半晌,谢宴淡淡开口,语气透着寒意几分:“我让你送的东西可送去了?” 闻言,凌风立刻道:“回侯爷的话,都办妥了,杜太医今日一起送来了半个月的药量。” 谢宴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见状,凌风壮了壮胆子,试探道:“刚刚属下去给侧妃送药时,侧妃好像还未用晚膳,侯爷要不要去侧妃屋里用晚膳?” 谢宴抬眼往秦沅住的院子方向望了望,半晌,低低的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不必了,先去书房吧。” 说着,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凌风微怔,竟不知谢宴也会露出如此无可奈何的表情,缓过神来才道:“那侯爷您今日的晚膳” “不用了。”谢宴淡淡道。 回到书房,谢宴看着案上堆砌的公务,微微皱了皱眉,竟然还是关于扬州水患的。谢宴随便翻开一本,都是说上一次的救灾之策效果并不明显,扬州现在依然水患泛滥。 看了几个折子 分卷阅读80 都是如此,谢宴忍不住又将之前画好的堤坝修建图纸找了出来,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图纸,并未看出不妥之处。 谢宴皱了皱眉,他确定这份图纸并没有什么疏漏,从前秦王在实施的时候也是效果显著,怎的到了他底下人手里就不灵了? 想到这,心中不解又多了几分,索性放下手中图纸,长舒了口气,抬手轻揉了揉额头。 接着,谢宴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倏然抬头,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最强女配已就位! ☆、消息 由于落水, 秦沅在宫中住了十几天,回府以后才想起来,半月前跟天宁阁那位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傍晚, 秦沅下了马车以后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晚膳也没有什么心情吃,索性就吩咐灵儿准备两盘她爱吃的糕点备着。 没过多久,灵儿就进来禀报。说凌风求见。秦沅原本不想见,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灵儿把人放进来了。 见到秦沅,凌风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行行礼道:“拜见侧妃。”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锦盒:“侯爷说侧妃体弱, 前些日子又落水受了风寒,让属下将库房的千年灵芝送过来给侧妃补身子。” 凌风是自小就跟着谢宴的, 秦沅从前就见过他,不过她对凌风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因为那次在漠北,凌风阴差阳错救过她一命。这份情秦沅一直记得,所以重生归来虽与凌风交流不多, 但也从未为难过他。 秦沅抬眼远远瞥了一眼, 随即收回目光, 淡淡道:“先替我谢过侯爷,过几日我再亲自去谢恩。” 说完, 秦沅完了一旁的灵儿一眼:“收着吧。” “侧妃可用过晚膳了?” 闻言,秦沅抬眼看过去,淡淡道:“还没, 怎么了?” “侯爷交代属下问一问侧妃有没有用膳,顺便提醒侧妃别忘了吃药。” 秦沅缓缓收回目光,不语。 见秦沅兴致缺缺,凌风也没有多说,将手中锦盒交给灵儿以后就向秦沅告别,默默退了出去。 灵儿将凌风送走,回来以后才想起来打开盒子,见到盒子里的东西,灵儿瞬间惊呼出声:“小姐,侯爷送来的竟是一整棵灵芝呢!看起来价值不菲呢!” 秦沅没有抬眼,自顾自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淡淡“嗯”了一声,接着道:“既然价值不菲那就收起来吧。” 灵儿不解:“这么金贵的东西,小姐不过来看看吗?而且,侯爷不是送来给小姐补身子的么,为什么要收起来?” 秦沅浅笑:“不过风寒罢了,哪里用得着千年灵芝,暴殄天物,还是收起来吧,万一以后用得着。” 虽心有不解,但灵儿还是按照秦沅的吩咐,把谢宴送来的灵芝好好收进了房中放药的柜子里。 灵儿收拾好了回来看到秦沅坐在桌前发呆,忍不住道:“小姐?想什么呢?可是饿了?” 秦沅微微缓过神来,午膳以后到陷在也有七八个时辰了,她的确是有些饿了,再加上孟怜的这具身子还有腹痛的毛病,一日三餐少一顿都不行,今日晚膳完了近三个时辰,已是极限了。 “是有些饿了,把我叫你准备的糕点拿给我吧,大半夜就不用折腾厨房了。” “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小姐拿。”说着,灵儿从外屋的桌上捧着一盘精致的玫瑰糕走进来。 屋内瞬间飘香,满屋子都是玫瑰糕的清香味。 “小姐,侯爷对小姐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小姐真就半点都不感动?” 闻言,秦沅险些气笑了,这谢宴是给灵儿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难不成是给洗脑了?自从她这次醒了,灵儿每日在她耳边说的最多的就是谢宴的好话。 秦沅叹了口气:“罢了,我不与你说,去把今晚的药端来吧,我身子乏了想休息了。” 见秦沅不愿意多说,灵儿扁了扁嘴,没再多说,按秦沅的吩咐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以及谢宴特地吩咐准备的蜜饯,端了进来。 经过这几日,秦沅看见灵儿给她准备蜜饯,已经见怪不怪了,心中了然,多半是谢宴吩咐的。 秦沅懒得多想,接过灵儿手中的药碗,秉着气,一口气喝了下去,过程中不小心喘了口气,苦得秦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蜜饯,咬着牙没有吃,再苦的药怕是都不及她心中之苦半分! 几颗蜜饯就想赎了他的罪,谢宴想得也未免太过轻松了些。 秦沅将喝完的药碗重新交到灵儿手上,顺便吩咐她把蜜饯带出去,以后也不用替她准备了。 第二日,秦沅早早便起身,用完早膳后便带着灵儿出了府,直奔天宁阁。 算算日子,距离她上次天宁阁已有十六天之久了,上一次约定好的是半月之内,如今半个月已过,若是二姐姐和弟弟尚在人世,估计今日她便能得到两人的下落。 想到这,秦沅近日 分卷阅读81 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步子都不自觉轻盈了几分。 上一次的迷香也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香料也不够配置一次的,刚好这一次出来了,索性再支灵儿去替她买一些来,若是这次真的找到了二姐姐和弟弟的下落,这定北侯府她也不想留了。 想到这,秦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尽是果断肃杀之色,既然不想再留,那该办的事,也要趁早办了。 正想着,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天宁阁大门口,秦沅停住脚步,转身对灵儿道:“上一次路过时你替我去买的香料这几日快用完了,今日路过,你再去替我买一些回来,上次给你的单子可还记得?” 闻言,灵儿笑道:“当然记得,奴婢这就去帮小姐买,只是今日,小姐来天宁阁又是要买什么消息吗?” 秦沅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悄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卖糖炒栗子的,你顺道也替我买一些回来吧。” “好,奴婢记住了,这就去替小姐把香料个糖炒栗子买回来。” 说完,灵儿转身欢欢喜喜去替秦沅跑腿买东西。 见灵儿单纯的样子,秦沅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 半晌,秦沅抬头望了望眼前天宁阁的牌子,长舒了口气,缓缓走进去。 门口的掌柜一见到秦沅便认出来,赶紧朝着秦沅迎过去:“姑娘里边请,前几日上面就吩咐下来,让小的在此恭候姑娘,今儿个总算是等到了。” 闻言,秦沅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莫不是真的找到了二姐姐和弟弟的下落? 秦沅缓缓收紧了手指,跟着掌柜走进上一次来时的那间屋子。 不一样的是,今日屋子里没有人,掌柜把她送到以后,留留了句“姑娘稍等片刻”,就转身出了屋子。 秦沅坐在屋中的小桌旁,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还没送到嘴边,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屋外推开。 秦沅回头,只见那人还是跟半月以前一样,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神色散漫,透着几分不羁。 “姑娘今日可有时间来了,否则我都快觉得我这单生意黄了。” 说着,路之遥一屁股坐在秦沅对面,随意拿了桌上的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闻言,秦沅浅笑:“前几日发生了些事,耽搁了,今日得空才来。可是有下落了?” 路之遥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当然,半月前我就说了,只要价钱给单位,上天入地没有我天宁阁差不出来的。” 秦沅动了动,将早就准备好的金子放在路之遥面前,抬起头瞥了路之遥一眼,淡淡道:“天宁阁消息价值千金,我早已将金子备好,就是不知阁下能否给我想到的答案。” 路之遥挑了挑眉,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写好的自条递给秦沅,轻笑:“那就要看姑娘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秦沅顿了顿,才接过路之遥递过来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她二姐姐和弟弟的生辰八字,以及现在的所在之处。 只不过秦沅看着纸上写着的“金陵”两个字,微微蹙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问灵儿,灵儿明明说过秦家女眷一律末为官奴,现在又怎会在金陵? 天宁阁名声在外,应该不会出错的,而她半月前,也已经明确说了要查之人的身份,现在手上的纸条,又写明了二姐姐和弟弟的生辰八字…… 难道是有人出手相救,让二姐姐和弟弟去金陵避祸? 想到这,秦沅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以当时秦家的情况,会是谁出手相救…… 见秦沅一脸愁容,路之遥内心一跳,该不会是他拿错消息了吧? 路之遥心中打鼓,想到谢宴那天的脸色他就发怵,要是真把他心尖儿上的侧妃惹了......想到这,路之遥脊背发凉,忍不住问道:“姑娘愁容未散,可是消息有错?” 秦沅缓过神来,掩去面上愁容,抬眸浅笑:“天宁阁的消息也会出错?” 没想到秦沅会反问,路之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笑道:“当然不会。” 闻言,秦沅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喃喃道:“不会就好。” 路之遥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秦沅缓过神来,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多谢天宁阁的消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着,秦沅起身往门外走。 路之遥也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姑娘请便。” 送走了秦沅,路之遥可算松了口气,一想到谢宴就在隔壁他就浑身不自在,这下总算是能交差了。 正想着,隔壁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还愿 “路之遥。” 路之遥还未缓过神来, 思绪就被冷冷拉回现实。 屋内,谢宴一身玄色衣衫,头顶发髻整齐的套在同色发冠中, 整齐利落, 腰间一如既往别着一块精致的白玉。 以往, 路之遥每一次 分卷阅读82 见谢宴,进门一件事就是要跟凌风通气,确定今日谢宴的心情如何。 然而今日,路之遥朝着凌风挤眉弄眼好半天,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都没等到凌风半分消息。 半晌,谢宴冷冷睨了路之遥一眼:“你这双眼睛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替你摘了。” 闻言, 路之遥打了个哆嗦,轻咳一声:“......没, 那个,三哥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 这个是你侧妃刚刚留下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 路之遥把刚刚秦沅留下的锦盒, 放在谢宴面前的桌子上, 谢宴侧妃的金子,他可不敢收。 路之遥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间屋子, 谢宴喜怒无常,天知道下一秒谢宴会不会拿他开刀。 然而,没等路之遥迈开步, 谢宴一记刀眼睨过来,路之遥脚步瞬间顿住,讪笑道:“三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每天闲得很。” 闻言,谢宴冷冷收回目光,冷笑:“我天宁阁什么时候开始养闲人了?” 路之遥一脸无辜,没等他说话,谢宴接着道:“既然路阁主如此清闲,那不如派你去漠北如何?” 路之遥欲哭无泪:“三哥,三思......” 路之遥做梦都想不到,他大名鼎鼎递的江南盗圣,堂堂天宁阁阁主,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谢宴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刚刚她可还说什么了” “......”您老不是一直在隔壁坐着么。 为了不被发配去漠北,路之遥将刚与秦沅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谢宴。 听完,谢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一声,接着,又嘱咐了些关于天宁阁的正事,便起身要走。 没等迈开步子,谢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扭头看向路之遥:“前几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顿了顿,路之遥才反应过来:“昨日婉清郡主便抵达驿站,算算脚程,应该明日就能到楚京。” 闻言,谢宴 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寒意,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天宁阁。 送走了谢宴这尊煞神,路之遥总算松了口气,要是论喜怒无常,怕是谁都比不过谢宴。 从天宁阁出来以后,趁着天亮,谢宴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带着凌风去了城外的伽蓝寺。 传闻伽蓝寺常年香火旺盛,最是灵验。从前谢宴不信神佛,但自秦沅落水醒过来以后,他信了。 正好,他还有一事想请伽蓝寺的大师解惑。 佛门清净,马车是上不来的,两人将马车停在山下,山路难行,近一个时辰两人才上了山。 寺庙门前摆放着一鼎巨大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香炉里布满了厚重的香灰,上面还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 谢宴缓缓抬眼看香门前的匾额,赫然写着“伽蓝寺”三个烫金的大字。 门前之人眸光微闪,眼中情绪不明,谢宴在门前站了片刻,将心中杂乱翻涌的情绪理清以后,才缓缓走进去。 院内正堂前,同样摆放着一鼎香炉,没有门前的那么大,但看得出来重量以及材质都要比门前的好些,许多人都在眼前的炉鼎前面烧香拜佛。 谢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别人是如何清香拜佛的,接着便按照相同的步骤,去旁边清香。 凌风目光呆滞,满脸惊愕看着谢宴,双手持香,点燃了手中的贡香,在胸口处停留片刻,接着像其他人一样,双手将手中贡香聚过头顶,十分虔诚的拜了拜。 凌风难以置信,如谢宴这般肆无忌惮,在战场上跟阎王爷人的人,居然会信神佛! 谢宴参拜完以后,将手中贡香小心翼翼插进香炉中,接着抬腿往正殿走去。 正殿上,佛祖庄严肃穆的金像赫然立在大殿中央,面容慈悲俯瞰众生。 谢宴跪在殿前,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原本不羁淡漠的脸上,此刻透着万分虔诚。 良久,谢宴将手放在身侧,躬身参拜。 只见,平日里肆意桀骜,张狂不羁的定北侯,此刻万分虔诚,匍匐于地。 良久,谢宴才缓缓起身,转身出了大殿。 谢宴眉头微皱,眼中情绪不明,语气一如既往淡漠:“去替我找大师添些香火钱吧,也算是积德了。” 说着,谢宴将腰间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白玉解下来,递给凌风。 见状,凌风面露惊色,没有接:“这是从前老侯爷留给您的玉佩,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好玉啊,价值连城。侯爷若想为寺中增添香火,属下下山取银子便是。” 谢宴又岂会不知这玉佩的珍贵,他不过,是想替他的母亲多赎些罪孽罢了。 “不必,这块玉佩跟了我许多年,如今用他来做善事再合适不过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凌风还有意劝阻,没等他说出话来,谢宴淡淡开口:“不必多说了,照我说的做。” 闻言,凌风知道再劝也是无用,抬手接过谢宴手中的玉佩,转身 分卷阅读83 往大殿后方走。 这一刻,谢宴仿佛突然觉得,原本躁动翻涌的心绪,开始缓缓平静下来。 没过多久,凌风就带着一位生着长须的大师回到殿前。 “侯爷,这位是伽蓝寺的主持,元贞大师,刚刚属下去添香火钱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大师说要亲自来拜谢侯爷。” 闻言,谢宴转头看向大师,微微颔首。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为怀此乃大幸,施主可有什么是老衲能效力的?” 谢宴微微皱眉,只因转世重生之事太过玄妙,谢宴心中思量了许久,才缓缓道:“在下确有一事想请大师解惑。”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老衲到后殿来。” 谢宴点头,交代凌风留在殿前等他,毕竟秦沅重生之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后殿香火同样旺盛,谢宴心中反复思量着,该如何将如此玄乎之事说出口。 元贞大师好似看出了谢宴的为难,开口道:“阿弥陀佛,施主有话直说便好,佛门之地切勿忧思过多。” 谢宴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敢问大师,这世间是否真有转世或是重生之说?” ☆、醉酒 第二日, 秦沅一早醒来就被告知,今日是十五,按规矩今日晨起就要向长宁长公主请安。 不知不觉已经嫁近侯府将近两个月了, 自从那日谢宴受伤, 在谢宴房间见过长宁长公主一次, 后来就没再见过。 想到这,秦沅不禁皱眉,从前她怎么没听说,还有每月十五要去向她请安的事。 “灵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今天要去长公主屋子请安的事?” 灵儿想了想,回道:“是昨儿晚上,小姐昨天睡得早,蓝袖姑姑来传话时小姐刚睡下, 奴婢就自作主张没有来吵小姐。” 闻言,秦沅心中了然, 弯了弯唇,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感情这规矩还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呢!也真是难为陆长宁了。 多半是谢宴旁敲侧击, 拐着弯儿的告诉陆长宁她正在病中,最好不要打搅她养病。陆长宁一定是答应了谢宴,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招。 想到这, 秦沅心中轻嗤:从前陆长宁就爱用手段, 这回不息冒着失信于谢宴的风险也要见她, 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见秦沅半天没说话,灵儿忍不住问:“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怪罪灵儿私自做主?” 闻言, 秦沅微微缓过神来,抬头看向灵儿,淡淡道:“无事, 只不过下一次长公主那边派人传话来,你务必要及时告知我,不可再擅自做主了。” 灵儿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教训得是,以后不会再擅自做主了。” 见灵儿委屈巴巴的样子,秦沅轻笑道:“瞧你吓得,我还没真的教训你呢,就吓成这个样子?” 灵儿皱着小脸:“小姐贯会说,奴婢说不过小姐。” 说完,没等秦沅说话,灵儿接着道:“待会要去给长宁长公主请安,小姐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奴婢去准备。” 秦沅想了想:“就前几日新做的那件湖蓝色的吧,看起来端庄些,收拾的话,不用太隆重,不失礼就好。” 交代完以后,秦沅掀开被子才起身去沐浴,灵儿也去按照秦沅的吩咐,去替秦沅准备衣裳和配套的收拾。 不到一个时辰,秦沅就更衣上妆完毕。 镜中女子梳着飞仙髻,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孟怜原本就肤白,略施粉黛以后更是楚楚可人。 望着镜中的面容,秦沅微微露出一抹浅笑,掩去眸中生出的几分冷意,淡淡道:“走吧,该去给长公主请安了。” 说着,秦沅缓缓站起身,往门外走。 “小姐风寒还未好,晨起天凉,露水还没落,加件披风吧。” 说着,灵儿顺手从桌上拿起她早就准备好的深蓝色披风,搭在秦沅肩上。 秦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如今怕是只有灵儿是真心待她了吧。 可转念一想,灵儿忠心的是孟怜,而非秦沅。想到这,秦沅心中不自觉泛起一阵苦涩,对二姐姐和幼弟的思念之情,又多了几分。 秦沅眼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二姐姐和弟弟的下落,有些事情便也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凝香阁里,长宁长公主早就等在屋里。 “蓝袖,昨日你去传话那孟家姑娘可有说什么?” 蓝袖默了默,回道:“昨日奴婢去侧妃院子里的时候,侧妃已经歇下了,是她的侍女见的奴婢。” 闻言,长宁长公主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抬起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冷哼:“谱摆得倒是挺大。” “前几天侯爷不是说侧妃风寒还未好,侧妃身子比常人弱了些,早些歇息也是情有可原。” 长宁长公主冷哼了声:“这孟家姑娘也算是有几分本事,本来以为,她若是能做到让宴儿不排斥 分卷阅读84 ,就算她的本事了。” 说到这,长宁长公主顿了顿,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半晌,才接着道:“你没见谢宴昨日的样子,仿佛我能吃了他的侧妃一般。” 蓝袖面露难色,心中思量半晌才缓缓道:“奴婢听说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长宁长公主轻笑:“什么时候你跟我说起话来,都开始支支吾吾的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听长宁长公主如此说,蓝袖心中没有了顾虑,才敢大胆说。 “奴婢听说,侯爷与侧妃好像始终未圆房。” 闻言,长宁长公主皱了皱眉:“都成婚有两个月了,竟还未圆房?我本以为孟家姑娘是个聪敏人,应该知道该做什么,没想到,竟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说着,长宁长公主气得“咣当”一声,将手中杯盏重重磕在桌上。 “老夫人息怒,今日您找侧妃来,是要与侧妃说婉清郡主的事?” 提到陆婉清,长宁长公主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谢宴的脾气我与他实在讲不通,既然他现在这么把孟家那丫头放在心上,不如就让她去劝一劝。” 蓝袖不解:“侧妃与侯爷正是新婚燕尔,她会帮夫人一同劝侯爷吗?” 长宁长公主嘴边挂着一抹淡笑:“会与不会,也只有试了才知道,孟家姑娘是个聪明孩子。” 话音刚落,门外下人就进来通报说侧妃来请安了。 闻言,长宁长公主笑了笑,低头摆弄着手上的串珠,淡淡道:“请进来吧。” 片刻,秦沅跟在引路的婢女身后款款走进屋。 秦沅恭恭敬敬低头行礼:“给母亲请安。” 见秦沅还算恭敬,长宁长公主脸上划过淡淡的笑意:“你身子还未好,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说着,挥了挥手道:“赐座,来人给侧妃上茶。” 秦沅低了低头,温声道:“多谢母亲。” 说完,秦沅缓缓起身,坐在一旁。 “听说你前几日在宫中不慎落水,染了风寒,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秦沅温声道:“好些了,就是妾身自小身子比常人弱了些,竟十几日了才见好,现在还是要每天用药吊着。” 长宁长公主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侧妃体弱,要早些调养好身子,才能为侯府开枝散叶。” 闻言,秦沅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片刻便恢复如常,浅笑道:“母亲说的是,妾身一定好好调养好身子。” 长宁长公主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今日还有一桩事要与你说。” “母亲但说无妨。” 长宁抬眼:“宴儿早几年跟康王家的婉清郡主有过婚约,前些年婉清去了蜀地,婚事就耽搁了,这几日婉清就要回楚京了,我打算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闻言,秦沅心中一沉,手指不自觉的的收紧。 陆婉清。 瞬间,秦沅便回想起当日在大牢里,那个狱卒说的话。 没等秦沅回过神来,长宁长公主接着道:“你是个好孩子,母亲希望你可以劝一劝宴儿,早日把婚事办了,这样你也能多个姐妹,你是说是不是?” 秦沅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心中轻嗤:姐妹?从前她倒是把陆婉清当过姐妹,可结果呢? 如今想想,这对狼心狗肺的男女还真是绝配! 当日,狱卒说的人若不是陆婉清,或许她还能多撑个一时半刻。 谢宴和陆婉清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还真是诛她的心,如今,一个都别想逃! 秦沅微微掩去眸中冷意,浅笑道:“母亲说的是,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长宁长公主淡淡瞥了秦沅一眼:“今日傍晚,我会命人在府中花园设宴,你知道该怎么做?” 秦沅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垂眸,敛去眼中情绪,缓缓点头。 “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了,我乏了,若是无事你也回去歇着吧。” 说着,长宁长公主抚了抚额头,缓缓站起身,由蓝袖扶着往后屋走去。 长宁长公主走后,秦沅也转身离开凝香阁,一路上秦沅都莫名的心绪不宁。 回到房中以后,秦沅不自觉的拿出昨日让灵儿替她去买的迷香,看着桌上的迷香,秦沅心中情绪再次翻涌,眼中情绪不明。 或许,她应该加快速度找到谢宴的的罪状,上一次水患可能最多只能治他一个失察之罪,若是她再不能找到谢宴更多的罪状,等到陆婉清嫁进来,她怕是不好下手了。 酉时三刻,灵儿便匆匆传话来,说长宁长公主已经让人在花园布置好了酒菜,请她移步。 此时,秦沅已经自己上完了妆,特意换了套惹人怜惜的水红色的衣裳,将制好的迷香带在身上。 秦沅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一声,原本如水般的眸子蒙上一层冷意。 花园甬道边上摆放了点点红烛,映在一旁的湖边,中央圆桌上摆着精致 分卷阅读85 可口的酒菜。 秦沅心中轻嗤,陆长宁还真是有心了,特意在谢宴回房的毕竟之路弄这一出,生怕不成事。 灵儿也是被这阵势吓到了,忍不住问:“小姐,这是……长公主为小姐准备的?” 秦沅轻嗤:“她怕是没那么好心。” 两人正说着话,谢宴一路皱着眉,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停在离两人不远处的甬道上。 看着甬道边上的点点红烛,谢宴面色沉了了沉,冷声道:“什么回事?谁弄的?” 说着,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秦沅,以及她身旁的石桌。 谢宴眸光闪了闪,心中虽存着几分疑虑,但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见谢宴来了,秦沅垂眸福了福身:“妾身见过侯爷。” 谢宴低笑,淡淡道:“侧妃今儿是演的哪一出?” 知道谢宴是故意讽刺,秦沅也不恼,站直了身子,缓缓道:“回侯爷的话,今日设宴是为答谢侯爷当日在宫中的救命之恩。” 闻言,谢宴轻嗤,清冽的嗓音缓缓开口:“都过去十几日了,侧妃才想起答谢?我还以为侧妃没有心,只会给本侯摆脸呢。” 说着,谢宴一屁股坐在石桌前的凳子上。 秦沅也懒得计较谢宴说了什么,现在陆长宁的眼线指不定正在哪盯着呢,今晚她的目的就是完成陆长宁给她的任务,若是再能在谢宴口中套出什么来,就再好不过了。 秦沅跟着坐下,主动抬手为谢宴倒了杯酒:“侯爷请用。” 随着秦沅靠近,谢宴眉头不自觉的的皱了皱。自从上一次,秦沅在他房中放迷香以后,谢宴就对迷香的气味十分敏感,以至于现在秦沅一靠近,谢宴就分辨出今日秦沅身上的香味。 谢宴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拿起酒杯。 刚到嘴边,谢宴眉头拧得更近了,佯装着抿了一口,放下酒杯。 谢宴眸光微闪,眼中情绪不明,习惯性的轻捻了捻手指。 身上带了迷香还不够,竟还要在酒中下药…… 谢宴轻放下酒杯,缓缓抬眼:“侧妃今日就只为了答谢本侯?” 秦沅目光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柔声道:“答谢侯爷自然是最重要的,只是妾身听闻婉清郡主回京......” 闻言,谢宴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原来今日这局,并非出自她手。谢宴自嘲,今日,她竟是来帮着母亲游说他娶陆婉清的。 想到这,秦沅缓缓抬眼,自嘲般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陆婉清。”谢宴面色冷峻不带丝毫笑意:“你可知,那婉清郡主是何人?” 秦沅心中冷笑,陆婉清是谁我可太知道了。 微微缓过神来,秦沅垂眸,掩去眸中冷意,装模作样柔声道:“妾身不知。” “呵......”谢宴收回目光轻笑一声,低了低头,沉声道:“不知吗?” 说到这,谢宴顿了顿,挑眉道:“那本侯告诉你可好?” 接着,没等秦沅说话,谢宴眼底染了一抹红,像是置气一般,看着秦沅一字一句道:“陆婉清,康王之女,本侯的,未婚妻。”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静默。 半晌,秦沅微微缓过神来,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多谢侯爷告知,妾身记下了。” 闻言,谢宴脸色眼见阴沉,目光停在秦沅脸上,抬手拿起手边酒壶,给秦沅倒了一杯,淡淡道:“既然侧妃为本侯煞费苦心,那侧妃就多喝一些。” 秦沅皱了皱眉,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知谢宴此话是何用意。半晌,秦沅抬手拿起面前酒杯,淡淡道:“多谢侯爷。” 说完,秦沅将杯中酒缓缓送入口中。 见状,谢宴微微皱眉,脸上划过一丝动容,目光缓缓落在面前酒杯上,难道酒中的迷药不是她下的? 想到这,谢宴脸色微变,那她...... 秦沅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上酒中有长宁长公主事先安排的药,一杯酒喝下去秦沅脸色眼见着泛起一抹红晕。 谢宴心脏紧了紧,顺手将酒壶拿到秦沅够不到的地方,收回目光,缓缓道:“侧妃身子还未好,还是少喝些。” 闻言,秦沅心中冷笑,这会儿想起她身子不好了,刚刚逼她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她还在病中。 秦沅掩去眼中情绪,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多谢侯爷惦记。” 没过多久,秦沅脸上的红晕加深,白玉般的面颊,染上一抹绯红,仿佛携来了天上一抹红云,双眼更是迷离微醺。 谢宴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灵儿,淡淡道:“侧妃醉了,带侧妃回去休息,记得给侧妃准备醒酒汤。” 灵儿福了福身:“是侯爷。” 说着,灵儿轻轻将秦沅扶起来,温声道:“小姐,我们回去了。” 秦沅仿佛听见了灵儿的话,缓缓抬头,眼前浮现的确实谢宴清峻的面容。秦沅闭了闭眼,模样娇憨可爱,摇摇晃晃起身,险些栽倒。 见秦沅摇摇晃晃,谢宴下意 分卷阅读86 识抬手扶了一把。 秦沅眨了眨眼睛,小脸通红,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璨若星河,缓缓抬头,看清眼前人,不自觉的,轻声呢喃了声。 闻言,谢宴倏然抬眼,目光瞬间顿住,指尖微微发抖,连身子都不自觉的晃了晃,眼底阴郁瞬间消散。 平日里稳重镇静的谢宴,瞬间慌了神,轻拥着怀中人,嗓音微哑:“你……叫我什么?” ☆、浅吻 秦沅醉得不轻, 原本长宁长公主给谢宴和秦沅两人准备的“合欢散”全让秦沅一个人受了,大半夜秦沅醉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再加上“合欢散”的作用, 谢宴昨夜被磨得不轻。 昨夜谢宴不仅没问出来, 秦沅醉了以后呢喃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他的小字, 还惹得秦沅撒酒疯。 谢宴发誓,要是他知道秦沅醉了会是这个德行,打死他都不会跟秦沅置气,让她喝酒,偏偏他母亲还在酒里下了药,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谢宴本意是想伸手摸一摸秦沅的额头,谁成想秦沅条件反射,不仅挡了谢宴的手, 还一巴掌直接落在谢宴脸上。 夜里安静,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侯府。 谢宴表情瞬间凝固, 冷冽逼人的气场显得偌大的花园都变得逼仄起来。 这一巴掌,打得凌风心脏直颤, 吓得脸都绿了,灵儿近两人最近,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比起凌风, 谢宴的定力明显比他强多了, 只是表情似乎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骇人了。 半晌, 灵儿刚想跪下替自家小姐请罪,没想到谢宴非但没发火, 还缓了缓脸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轻声哄:“听话, 别动。” 本以为今晚已经够心惊胆战了,灵儿没想到自家小姐酒品竟然如此差,喝醉了就乖乖睡着了也就罢了,偏偏还醉的不省人事,一把推开谢宴,非要拉着凌风跟她比试。 听着秦沅的醉话,灵儿当时哭的心都有了。 凌风吞了吞口水,边防备着秦沅时不时的偷袭,边往谢宴的方向看过去:“侯……侯爷?” 谢宴对凌风求助的目光视若无睹,挑了挑眉,一脸看戏的表情,在一旁看着秦沅对凌风拳打脚踢,凌风欲哭无泪,只能忍着,还不敢还手。 本以为秦沅打累了就会自己找灵儿回房间,没想到秦沅不仅没有丝毫倦意,反而越战越勇。 为了让秦沅尽兴,谢宴硬是把府中十几个得力的暗卫通通找来陪秦沅打。 一众暗卫本来以为有什么任务,纷纷兴高采烈地来了,到了以后哭的心都有了。 半个时辰以后,灵儿目瞪口呆看着侯府花园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暗卫,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沅摇摇晃晃站在一众横七竖八的暗卫中间,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还是谢宴出马,将正在发酒疯的秦沅拉进怀里,众目睽睽之下轻声细语哄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发酒疯的秦沅哄好。 一直折腾到子时,谢宴才将人带回房间,还亲自亲自喂了解药和醒酒汤,磨了近三个时辰秦沅才睡下。 看着眼前熟睡的秦沅,谢宴不自觉弯了弯嘴角,余光瞥见刚刚抱秦沅回来不小心蹭到的唇印。 塌上女孩脸色微红,红唇娇艳欲滴,谢宴忍不住覆上拇指在秦沅唇上轻轻蹭了蹭。 片刻,谢宴便收回手,嘴角划过一抹自嘲,喃喃自语:“真是魔障了。” 秦沅醉得着实不轻,第二日晌午才醒过来,宿醉之后头疼是难免的。 正午阳光刺眼,秦沅刚迷迷糊糊睁眼,就被阳光晃得赶紧闭了回去。秦沅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灵儿,我好渴,给我拿点水来。” 话音刚落,水杯就递到秦沅嘴边,秦沅一晚上渴得不轻,咕噜咕噜将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 秦沅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嘟囔道:“灵儿什么时辰了?” 谢宴深吸了一口气,勾了勾唇,看着塌上秦沅因为宿醉微红的脸,肩头散落的发丝,以及领口 ’cχ τèáм゛处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眯了眯眼,冷冽的声线磨得逼仄:“看清楚,我是谁。”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冷冽的声音,秦沅瞬间睁眼。 只见,谢宴面容冷峻,神色散漫,就坐在她床头。 秦沅吞了吞口水,脑中浮现出几个零碎的片段。 瞬间,秦沅脑子“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她!喝醉了!好像!还打架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秦沅这才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而是,在谢宴的卧房!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吓得她一骨碌爬起来,抬头警惕的看着谢宴。 看着秦沅一副好似被他占了便宜的样子,谢宴气不打一处来,朝着秦沅的方向睨了一眼,一言未发,浑身气压低得吓人。 四目相对,屋内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半晌,秦沅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 分卷阅读87 :“我怎么在你房间里?” 闻言,谢宴险些气笑了,隐忍了一夜的眸子里骤然炸开一抹寒光,声音也冷得逼人,看着床角的秦沅,一字一句道:“你说呢?” 秦沅怔了一下,小声嘟囔:“我醉得人事不省,我怎么知道?” 谢宴:“???”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谢宴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颜色,明显气得不轻。 不识好歹的丫头,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该对她心软! 谢宴目光淡漠,缓缓开口:“上次是做梦,这次是喝醉,侧妃似乎对本侯意见颇多呢。” 秦沅一脸无辜,他在说啥? 看着谢宴的表情,秦沅半晌才恍然大悟,上次做梦她踹了谢宴,这次喝醉她不会又踹了他吧!!! …… 秦沅吞了吞口水,一脸无辜,试探着问道:“妾身可是昨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侯爷生气了?” 闻言,谢宴轻嗤,变脸变得倒是快,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的沅沅还有这么个特长。 谢宴挑眉,沉声道:“侧妃可是又想不起来了?是等着本侯帮你想?” 说着,谢宴眯了眯眼缓缓靠近秦沅。 见状,秦沅立刻道:“没!妾身……自己想!侯爷……稍……稍安勿躁。” 谢宴勾了勾唇,戏谑道:“侧妃尽管想,本侯今日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侧妃想起来。” 闻言,秦沅下意识收了收自己怀中的被子,心中腹诽,今日谢宴怎么如此咄咄逼人,昨夜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秦沅强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看到谢宴的脸色,秦沅紧张得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妾身慢慢想,侯爷日理万机还是先去忙吧。” 话音刚落,谢宴冷笑着勾了勾嘴角,挑眉看向秦沅,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满是戏谑:“这里是本侯的卧房,侧妃想让本侯走到哪去?” 秦沅表情一僵,恨不得抽死自己。 想到这,秦沅瞬间送开自己手中的被子,表情逐渐扭曲。 她居然在谢宴的床上睡了一整宿,还当着谢宴的面抱着他的被子…… “怎么?又不喜欢本侯的被子了?侧妃这用完就扔的习惯可不好。” “……我喜……喜欢你被子干嘛……” 闻言,谢宴轻笑出声,漫不经心道:“昨夜不知是谁抱着本侯……” 秦沅:“?” “的被子,不松手。”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秦沅不想再去谢宴多说,起身就想往门外走。 然而,由于孟怜的身子太过纤弱,宿醉以后全身绵软,没等走下床,秦沅就双腿发软险些再一次栽进谢宴怀里。 谢宴未动,看着秦沅再一次跌坐在塌上。 缓缓道:“侧妃如此急着走,可是想起来昨夜做过什么了?” “……”秦沅摇头。 这个真没有…… 见状,谢宴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秦沅,淡声道:“看来侧妃是想让本侯帮你想了?” 秦沅的脑袋瞬间摇成了拨浪鼓,连忙道:“不不不,不用,我能想得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摇头起了作用,秦沅脑中瞬间闪过昨夜她打谢宴那一巴掌的画面。 秦沅惊得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半晌才消化完这个事实。 她!昨晚!不仅!打架了! 还打谢宴了??? 想到这,秦沅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谢宴的表情,看清后瞬间收回目光。 怪不得他今天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秦沅正思量着要如何开口,耳边再次传来谢宴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如何?侧妃可是想起来了?” 秦沅悄悄抬眼:“想……想起来了。” 闻言,谢宴轻笑出声:“既然想起来了,侧妃可有什么话要与本侯说?” 秦沅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妾身知错。” 谢宴:“……哪错了?” “不该喝醉了一时失手打侯爷。” 闻言,谢宴轻嗤,倒是贯会避重就轻。 喝醉,一时失手。倒显得他小气了。 谢宴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秦沅脸上,拖腔带调:“昨晚那十八个暗卫也是你一时失手?” 秦沅表情瞬间凝固,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接着道:“没看出来,侧妃不仅会投壶、会抚琴,武艺也是了得呢。” “……”秦沅欲哭无泪,我再也不喝酒了…… “侯爷说笑了,妾身昨夜酒劲上头,不能当真的。” 谢宴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沅脸上,漫不经心道:“打人不能当真,那侧妃是不是是不是要跟本侯解释解释这个?” 说着,谢宴扭头,将领口处的唇印翻了出来。 “???” 秦沅懵了。晴 分卷阅读88 天霹雳。 见秦沅一脸茫然,谢宴笑了,漫不经心道:“侧妃该不会是占了本侯的便宜不想负责吧?” “我占……占……” 秦沅气结,惊得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成话来。 她是真真真真的想不起来了,天知道自己的唇印怎么会在谢宴领子上。 谢宴声线暧昧:“侧妃可是又想不起来昨晚对本侯做什么了?” 说着,缓缓靠近秦沅。 “本侯倒是不介意,身体力行帮侧妃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等到秦沅缓过神来,谢宴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谢宴就伸手抬起秦沅的下巴,接着,浅浅地印上一吻。 谢宴并不贪婪,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浅浅地吻了吻。 没等秦沅缓过神来,谢宴便起身,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倒映着秦沅的影子,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角。 拖腔带调:“侧妃现在可想起来了?” 秦沅皱了皱眉,双手下意识覆上自己的唇。 谢宴有毛病?突然亲她干嘛? 难不成她昨天喝醉了亲了谢宴,所以才留下那个唇印? 她怎么会没有半点印象? 秦沅不想再跟谢宴磨下去了,一吻之仇她早晚报回来! 秦沅边起身边道:“侯……侯爷,那个,我该吃药了,待会灵儿找不到我该急了。” 说完,没等谢宴说话,秦沅站起身往门外走。 他想做的,刚刚都做过了,秦沅要走,谢宴也不拦着她。 谢宴盯着秦沅的背影,半晌,缓缓垂下眸子,眸光暗了暗。 想到刚刚那一记浅吻,谢宴勾了勾嘴角。 声音有些哑:“若是,她能多喝醉几次就好了。” ☆、围猎 当天下午, 秦沅穿着一身寝衣从谢宴房里跑出来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定北侯府。 “老夫人,成了。” 蓝袖一脸喜色从门外走进来。 闻言,长宁长公主缓缓抬眼,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是吗?” “昨夜派去盯梢的小斯刚刚来报, 说侧妃今日正午才从侯爷房里出来呢!” 说着, 蓝袖将桌旁挂着的衣裳披在长宁长公主肩上。 长宁长公主脸上难掩喜色,抬头道:“此话当真?” 谢宴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自小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只有凌风能偶尔进出谢宴的卧房替他打扫。 有一次府上新来的丫头不懂事,误打误撞进了谢宴的房间,被他知道了以后,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把人打发了,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擅自进谢宴的卧房。 想到这, 长宁长公主嘴角笑意更甚了:“我果然没看错人,孟家这姑娘果然有本事。” 说着, 长宁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缓缓道:“也不枉我如此费尽心思帮她。” 蓝袖笑道:“老夫人好眼力, 从今以后有侧妃在侯爷耳边吹枕边风,定会事半功倍,不愁侯爷不妥协, 侯府添丁指日可待。”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 陆长宁心情大好, 弯了弯唇,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缓缓道:“若是我没记错,十多年前秦家丫头好像都没进过宴儿房间呢。” “老夫人说笑了,当年秦家三姑娘与咱们侯爷虽有婚约, 可也到底是没进门,哪里能与咱们侧妃相比。” 陆长宁轻笑:“秦家丫头本事也是大得很,你没见宴儿那几年怎么过的,我只是没想到孟家二姑娘居然能这么快就让宴儿上心,不可小觑。” “老夫人宽心,有孟侧妃在,一定能劝动侯爷,等婉清郡主进了门呀,咱们侯府就更热闹了。” 闻言,长宁长公主展颜,眉目间的愁容也散去不少,将手中茶盏轻放在桌上:“人心难测,只希望咱们孟侧妃能识大体些。” 话音刚落,门外小斯便进来通报。 “老夫人,侧妃来了。” 闻言,长宁长公主和蓝袖相视一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老夫人说的是。” 长宁长公主收回目光,淡淡道:“集散都来了就请进来吧。” 说完,长宁长公主理了理衣裳,身子坐直了些,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秦沅便由刚刚来报的小斯引进屋。 见长宁长公主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秦沅就知道,今日的事八成是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只是不知她对此事是何态度。 想到这,秦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片刻便掩去了。 秦沅嘴边挂着浅笑,恭恭敬敬道:“拜见母亲。” 长宁长公主抬眼,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没等秦沅回话,长宁长公主接着道:“侧妃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眼下你该多去宴儿房里走动走动。” “妾身今日是特地来向母亲请罪的。”b 分卷阅读89 r   说着,秦沅起身跪在地上。 见状,长宁长公主勾了勾嘴角,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侧妃今儿请的是什么罪?” 默了默,秦沅低下头,万分羞愧道:“妾身未能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任务,没能劝动侯爷。” 闻言,长宁长公主笑了笑:“来日方长,只要侧妃日日都能如昨夜一般争气便好。” 秦沅皱了皱眉:“母亲此话何意?” 长宁长公主放下手中茶盏,抬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秦沅,轻笑道:“侧妃记性何时如此不好了?昨夜你能成事,功劳可否在酒里。” 酒里? 秦沅心中顿时浮上一阵莫名的情绪。 没等秦沅说话,长宁长公主接着道:“若不是酒中的合欢散,你怕是没那么轻松拿下宴儿,你说这功劳是不是在酒里?” 说着,长宁长公主掩面笑了笑。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陆长宁居然在昨夜的酒里放了那种东西! 那昨夜,岂不是…… 秦沅柳眉微皱,可今日并未有任何不适,难道是谢宴给她服了解药? 想到这,秦沅手指缓缓收拢,心中屈辱之感更甚了。 见秦沅还在原地跪着,长宁长公主淡淡道:“别跪着了,起来吧,这这第一步我帮你了,以后能不能抓住宴儿的心,就全靠你自己了。” 说完,长宁长公主缓缓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行了,今儿我也乏了,你也回吧。” 说完,蓝袖就扶着长宁长公主往后屋走。 长宁长公主走后,秦沅缓缓站起身,原本如水般的眸子,此刻仿若淬了寒冰一般冷厉逼人。 陆长宁还真是十多年都没有长进,竟还跟从前一般爱耍手段,先是鹤顶红后是合欢散。 秦沅眯了眯眼,你等着,这两样我定会如数奉还! 傍晚,秦沅刚用完早膳,灵儿便带着人搬了个大箱子进来。 “当心,放在这吧,轻一点,别弄坏了侯爷送侧妃的东西。” 几个搬箱子的小斯连连点头:“知道了灵儿姐姐,我们会小心的。” “行了,放在这吧。” 说着,灵儿将几个搬箱子的小斯打发走,满脸喜气回屋来。 “小姐,听说明日侯爷要带小姐一同去狩猎。” 说着灵儿指了指地上的大箱子,笑着说:“这个是侯爷刚派人给小姐送过来的,小姐快来看看。” 闻言,秦沅皱了皱眉,眼下正是春季这个时候狩什么猎? 秦沅掩去眼中疑虑,瞥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淡淡道:“侯爷可还说什么了?” “是凌风来传的话,说是今年围猎提前了,往年都是冬猎,今年皇后娘娘说冬日太过寒冷,春日阳光正好,正巧如今也快到五月了,所以今年想在这个时候围猎。所以侯爷就送来了围猎是需要穿的衣服,以及箭矢,让小姐提前做好准备。” 闻言,秦沅装模作样揉了揉额头,缓缓道:“我前些日子刚染了风寒,狩猎恐怕……”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 “侧妃可是想说身子还未好,不能随本侯一同去狩猎?” 谢宴神色散漫,眉宇之间透着几分淡漠,缓缓从门外走进来。 见谢宴来了,灵儿赶紧行了个礼,紧接着悄悄退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将房门给两人关上。 秦沅缓缓站起身,垂下眸子,缓缓道:“妾身见过侯爷。” 谢宴轻笑:“侧妃不必如此多礼,往后若无外人,这礼就免了罢。” 秦沅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柔声道:“妾身不敢,这恐怕不合规矩。” 谢宴请勾了勾嘴角,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秦沅身上,淡淡道:“规矩是本侯定的,本侯说合规矩就谁敢多说半个字?” 秦沅敛眸:“侯爷说的是。” “侧妃到底是身子真未好,还是借口不愿与本侯一同狩猎?” 秦沅福了福身,柔声道:“侯爷多虑了,妾身自小身子弱,狩猎是万万不敢的。” “——呵”闻言,谢宴低笑出声:“身子弱能一个人打赢侯府暗卫?” 说着,谢宴挑了挑眉,拖腔带调:“侧妃还真是娇弱呢。” “……侯爷说笑了,若无侯爷授意,侯府暗卫又怎会全员出动,说到底不是妾身的本事,而是侯爷的威望在。” 没等谢宴说话,秦沅接着道:“况且酒后之言岂能当真。” 谢宴轻嗤,缓缓抬眼:“侧妃向来伶牙俐齿。” 秦沅浅笑,缓缓道:“妾身就当侯爷是夸赞了。” 谢宴收回目光:“随你。” 说完,谢宴转身将地上的箱子打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把极为漂亮的弓,和一套深紫色的骑装。 谢宴缓缓站起身,勾了勾嘴角:“东西本侯已经送到,侧妃若是不愿意, 分卷阅读90 本侯也不会逼你,明日辰时,过时不候。” 说完,谢宴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出了房间。 秦沅缓缓收回目光,半晌,她忍不住缓缓走近。 其实自谢宴将地上的箱子打开,秦沅的目光就未离开过,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碰过弓箭,没摸过马鞍,里面那套深紫色的骑装也是她最喜欢的款式。 记得有一年冬猎,谢宴与她打赌,比赛谁得猎物多,而赌注就是陆景宸承诺给猎物最多之人的赏赐。 一把绝世好弓。 秦沅虽为女儿身,但自小便跟着父亲习武,如此绝世好弓自然是垂涎的。 正好谢宴要与她打赌,秦沅自负自己一定会赢得宝弓,索性应了。 只是没想到那年冬猎,秦沅会在林子里遇上难得一见的白熊。 白熊凶猛,不知是谁在秦沅之前猎走了白熊幼崽,那白熊不由分说便向秦沅发起攻击。 若不是谢宴带人路过,那日她定是凶多吉少。 虽是侥幸在白熊口下逃脱,但她也受了很重伤,只能被迫退出比赛,也与心爱的宝弓失之交臂。 而现在箱子里的这把弓,正是从前秦沅求而不得的那把。 想到这,秦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时隔多年,她竟还能有再一次身披骑装的机会。 这弓原是被谢宴赢了去。 接着,秦沅猛然想起当年她养病之时,谢宴便承诺她待她病好了就送她一件礼物。 不过天意弄人,还未待她养好伤,谢宴便被派去平定北疆,而秦家也是在那个时候家破人亡。 想到这,秦沅扯了扯嘴角,心中苦涩越发的泛滥,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弓竟还是到了她手上。 时隔多年,她早已生疏,且不说孟怜的身子能否承受,单说如今的她还能否驾驭得了这把绝世好弓。 ☆、夙愿 第二日辰时, 秦沅准时着装出现在定北侯府门前。 今日,秦沅一身紫色绣金线骑马装,腰间系着一条白玉穗带子, 脚底踩着鹿皮短靴, 头发高高束起编成马尾垂于胸前, 手上拿着一截短鞭,眸光清冽,颇有几分从前的英姿飒爽之意。 谢宴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当真没想过,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秦沅穿这身衣服。 半晌,谢宴才缓过神来,请勾了勾嘴角:“侧妃今日很美。” 既然来了,秦沅也不跟谢宴绕什么弯子打打太极了, 浅笑着福了福身:“侯爷谬赞。” 说完,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近一个时辰, 马车缓缓停在皇家猎场门口。 此时,为各家准备的营帐早已安排妥当, 一众世家子弟,官家小姐都已立于草场等候。 陆景宸身穿明黄色金丝龙袍,缓缓从账内走出, 身边还跟着着装而来的皇后。 他轻扫了一眼众人, 淡淡道:“今日与冬猎规则并无不同, 猎物最多者可以向朕提任何条件。” 闻言,底下瞬间泛起一阵骚动, 都跃跃欲试,毕竟当今陛下亲口许诺的条件,谁能不心动! 陆景宸收回目光, 摆了摆手:“开始吧。” 说完,陆景宸身边的的大总管将弓箭递与陆景宸胸前:“陛下。” 按照规矩,但凡狩猎,开弓的第一箭必须要由皇帝亲自射出。 但今日陆景宸身体抱恙,更是没有丝毫狩猎的心思,他摆了摆手,看向谢宴:“今日就由定北侯代劳吧。” 谢宴先是怔了怔,随即缓过神来,躬身道:“是陛下。” 底下一众皇子面面相觑,难免腹诽,就算是陆景宸不射这第一箭,也理应是众为皇子中挑选一人代劳,如此重要之事叫给他谢宴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谢宴的地位比众位皇子地位还尊崇吗? 众人虽心有疑虑,但碍于两人威慑,都未敢多说半个字。 谢宴面容冷峻,眉宇之间没有丝毫善意,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冷光。 谢宴接过内侍手上的弓箭,随手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十分娴熟的弯弓搭箭。 “嗖”地一声,箭矢划破天际,红缨应声而落。 紧接着,内侍提着嗓子尖声道:“开猎——” 众人早就按不住性子了,话音未落,众人便纷纷上马朝着林子绝尘而去。=初~雪~独~家~整~理= 众人走后,陆景宸抬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谢宴身上:“谢宴,你跟我过来。” 谢宴在秦沅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后,转身进了陆景宸的营帐。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想到刚刚谢宴在她耳边说的,秦沅默了默,温声道:“先回营帐吧。” 说着,两人转身往营帐的方向走。 接着,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秦沅皱了皱眉,没等她抬头,灵儿就猛然将她一把推开。 “小姐小心!” 话音未 分卷阅读91 落,秦沅被人猛的一推,没来得及反应便顺着灵儿的力道,扑倒在一旁的地上。 秦沅抬头,只见一貌美女子,骑着红鬃烈马飞快从她头顶掠过。 见状,秦沅下意识低头躲闪,但马蹄还是在掠过她的一瞬间重重踢在她背上。 秦沅脸色瞬间泛白,额间眼见着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火辣辣得疼。 灵儿吓得不轻,赶紧将秦沅扶起来,面露急色:“小姐你怎么样?可有伤着?” 秦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搭上灵儿的胳膊,咬牙道:“不碍事,扶我起来。” 缓缓回过身来,只见马上女子嘴角处带着几分不屑,语气不善:“你是孟怜?” 闻言,秦沅眯了眯眼,眼中肃杀之色尽显,衣袖中的手指缓缓收拢。 陆婉清。 秦沅掩去眼中冷意,缓缓抬头:“婉清郡主,安好。” 虽嘴上说着“安好”二字,但秦沅脸上没有丝毫恭敬之意,如今身份特殊她不好发作,若是放在从前,陆婉清此时怕是早已经被她一脚踢下马。 陆婉清毫不掩饰眼中轻蔑之色:“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小小官宦之女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秦沅心中冷笑,缓缓抬眼,原本如水般的眸子此刻透着阵阵寒意。 “孟怜,拜见郡主。” 陆婉清勒了勒缰绳:“你今日既然也着装而来,不如比试一番如何?” 没等秦沅说话,身后几个世家小姐便走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百花宴魁首孟姑娘么。” 说话的人正是当日与秦沅为难的冯臻。 冯臻与陆婉清也算是相熟,自然是知道她与谢宴的婚事,今日得知陆婉清也会来围猎,她特意等在营地,就为了来添上一把火,以报当日百花宴之仇。 说到这,冯臻顿了顿,故意道:“看我一时嘴快竟说错了,如今不是孟姑娘了,而是孟侧妃。” 冯臻故意咬重了“孟侧妃”三个字,果然,陆婉清听见以后瞬间变了脸色。 陆婉清瞥了秦沅一眼,嘴角划过一抹不屑,轻嗤:“好一个孟侧妃。” 闻言,冯臻立马改了口,轻笑道:“看我一时嘴快,婉清姐姐莫怪,这次姐姐回来可是要与定北侯完婚的?” 陆婉清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自然。” 接着,冯臻又看向秦沅,一脸得意道:“孟姑娘,这位可是未来的侯府正妃,定北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没等秦沅说话,一道冰凉冷冽的男声入耳。 “呵……本侯怎么不知道,自己府中什么时候要多一位女主人了?” 闻声看过去,只见谢宴冷着脸立在众人身后。 谢宴眉宇之间尽是淡漠,漆黑的眸子透着淡淡冷意,缓缓走到秦沅身旁,顺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秦沅身上。 温声道:“天凉。” 说完,谢宴抬眼朝着冯臻的方向看过去,语气不善,冷冷道:“本侯府中之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冯臻脸色瞬间发青,瞬间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马上陆婉清的颜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谢宴不待见她的事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今日谢宴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 由于刚刚被马狠狠踢了一下,秦沅如今脸色发白,额间的汗珠更多了。 看到秦沅一脸隐忍,谢宴皱眉,温声开口询问:“怎么我才走了一会儿你脸色就如此差,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闻言,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垂眸俯在谢宴怀里,装模作样啜泣道:“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走路不当心险些伤了郡主的马。” 谢宴脸色阴沉,身上带着几分煞气,冷冷抬眼:“郡主的马好生金贵,伤了本侯的人,这笔账郡主打算如何与本侯算?” 陆婉清脸色发青,起身跳下马,解释道:“阿宴,畜生不懂事罢了,何必小题大做。” 闻言,谢宴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眉宇之间尽是淡漠,冷声道:“郡主之意是要让本侯与懂事的清算?” “你……”陆婉清瞬间变了脸色,谢宴居然将她与这畜生相提并论! 半晌,陆婉清长舒了口气,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全是本郡主的过失,本郡主回去定会好好处置了这畜生,再派大夫去为侧妃妹妹诊治如何?” 谢宴眼神暗了暗,冷笑道:“那倒也不必如此麻烦,郡主只需将这畜生留下交与本侯爱妃处置便好。” 陆婉清倏然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明知道这马是她的爱马,从来不让人碰,如今他竟要为了孟怜处置她的爱驹。 如谢宴这般腹黑之人自然知道陆婉清在想什么,睚眦必报才是谢宴的性格,更何况今日陆婉清胆敢明目张胆动秦沅,更是触及了他的底线,留她一匹马已经算客气了。 “郡主以为如何?”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增多,整个楚京都知道她与 分卷阅读92 谢宴的婚事,如今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当众袒护妾室,给她难堪,陆婉清可丢不起这人! 陆婉清咬牙道:“但凭侯爷做主!” 说完,陆婉清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冷冷瞥了一眼谢宴怀中的秦沅,愤愤转身。 主角走了,其他看戏的人也都纷纷散了,原地就只剩下谢宴和秦沅,以及灵儿。 谢宴缓缓抬眼看向灵儿,吩咐道:“去找宋太医来我营帐。” 说完,谢宴便不由分说俯身将秦沅横抱起来,快步往营帐的方向走。 两人刚到账内没多久,灵儿便带着随行的太医走进来。 一听到时谢宴的差事,宋太医片刻都没敢耽误,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现在额头上还挂着些许细汗。 她躬身道:“侯爷。” “不必多礼,去看侧妃的伤势。” 宋太医年少成名,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 宋太医躬身称是,缓缓走到秦沅床边。 “侧妃,臣现在要将您背部的衣裳尽数褪下,若有不适,侧妃务必及时与臣说。” 秦沅轻皱着眉头,缓缓开口:“有劳宋太医。” “都是臣应该做的。”说着,宋太医将秦沅背上的衣服缓缓褪下。 只见,秦沅背上已经淤青发紫,严重的地方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来。 见到秦沅背上的伤势,谢宴面色瞬间阴沉,眉头轻皱了皱,眼中尽是怜惜,屋内气压顿时降至冰点,灵儿在一旁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近一盏茶的时间,宋太医才将秦沅背上的伤势处理好。 “侯爷侧妃背上的伤已无大碍,臣已经帮侧妃处理好伤口,只需卧床休息几日带淤青褪去便好。” 说着,宋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药品道:“往后日日将药涂抹至受伤处,不出十日便会有所好转。” 谢宴接过宋太医手中药瓶,眼中情绪不明,淡淡道:“有劳宋太医。” 说完,扭过头看向灵儿:“送太医出去。” 谢宴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秦沅,心瞬间软得不成样子。 秦沅受伤,狩猎自然是不能再参加了,谢宴没过正午便去回了陆景宸,随后便带着秦沅回府了。 秦沅一路上由谢宴抱着回了房间,心中不滋味,因为她从前部署的一切,算算日子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秦沅坐在塌上,目光躲闪,淡淡道:“多谢侯爷,妾身无事了,侯爷回去吧。” 没等谢宴说话,秦沅就听见窗外打扫的侍女议论。 “听说了吗,最近扬州的水患又泛滥了!” “啊?怎么会这样,上一次侯爷不是已经有了救灾之策了吗!” 闻言,刚刚说话的侍女低声道:“我听说就是因为侯爷的救灾之策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扬州水患再次泛滥。” 另一个侍女大惊失色:“那咱们侯爷岂不是……” “别说了!快干活吧!” 屋内,谢宴眼中情绪不明,目光缓缓落在秦沅身上。 勾了勾嘴角,沉声道:“近日,扬州水患泛滥,侧妃可有什么话要与本侯说?” 秦沅心中一沉,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妾身哪里懂什么水患,自然无话可说。” 虽表面镇定,但指尖轻攥衣袖的小动作还是泄露她的不安。 “呵……” 谢宴将秦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缓缓收回目光,幽黑的双眸中冷霜尽褪,透着几分悲凉,他低声笑了笑,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哑声道:“既然如此,那侧妃好好养身子,本侯先走了。” 说完,谢宴没再看秦沅,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出秦沅的房间。 门后,谢宴脚步顿住,忍不住回头,看着塌上未动的秦沅,谢宴嘴角划过一抹悲凉。 既是你所求,我便成全你。穷极一生,我还有一条命,最后一次为你达成夙愿。 终归,是我欠了你。 谢宴走后,秦沅脸上浅笑逐渐消失,眼角的睫毛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眸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秦沅手指缓缓收拢,心中隐隐泛起几分不安。 当天傍晚,灵儿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屋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侯爷刚刚被大理寺卿带走了!” ☆、真相 闻言, 秦沅手中茶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居然这么快。 秦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片刻便掩去了。接着,缓缓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茶杯, 强作镇定道:“侯爷怎会被大理寺卿带走?” 灵儿一脸焦急, 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立刻道:“奴婢听说好像是前段日子侯爷负责督造的堤坝出了问题,扬州的水患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听说这几天死伤无数。”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眉头紧皱,眸中透着些许不解。 分卷阅读93 她明明只动了一处,那一处足够治谢宴一个督察不利的罪名,也足够他下狱, 可怎么会造成扬州难民死伤无数? 秦沅指尖微微泛白,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此刻, 秦沅心中发慌,她是算到了这几日谢宴就会出事, 可独独没有算到因她的一时执念,竟造成了扬州数万百姓枉死。 想到这秦沅悔不当初。 缓了缓,秦沅抬头道:“侯爷出事了长宁长公主可知道?” 灵儿连连点头:“长公主知道的, 侯爷一被带走, 长公主就带着蓝袖姑姑进了宫, 应该是去给侯爷求情的。” 此刻,秦沅心中乱作一团, 原本的计划是等谢宴入狱,她便带着灵儿离府,一路去金陵找二姐姐和弟弟。可现在, 她却是半分也挪不动步。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谢宴刚刚临走时的表情,和他眼底浮现出的浓浓悲凉,想到这秦沅瞬间回想起谢宴刚刚跟她说的话。 他问她,关于扬州水患,可有什么要跟他说的…… 秦沅眉头紧皱,指尖缓缓收紧,心跳也跟着莫名的加速,胸口处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般难受。 他……该不会是,早就知道那张图纸被她动了手脚…… 想到这,秦沅指尖微微发抖,踉跄着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秦沅强扯出一抹笑意,目光透着难以置信,她缓缓摇头,声音有些发抖,不停喃喃自语:“不会的,怎么可能,谢宴那样的人,如果他知道,怎么可能眼见着自己把他送进大理寺。不可能,不可能。” 见秦沅的样子,灵儿慌了,本来谢宴在府中被带走时就弄出了好大的阵仗,现在院子里的下人个个人心惶惶,若是连她家小姐都失了分寸,定北侯府定会乱成一锅粥,到时可如何是好。 “小姐,你怎么了?侯爷虽然被带走,但还未定罪,小姐切勿忧伤过度,保重身子要紧啊,整个定北侯府如今只有小姐能主持大局了。” “主持……大局。呵……” 秦沅自嘲,她一个罪魁祸首主持哪门子大局。 “啊,对了!”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小姐,侯爷走之前说在书房里给小姐留了书信!”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 若是谢宴知道她做了什么,居然还会给她留书信? 秦沅一言未发,片刻都未耽搁,即刻便起身出了门。 如今,秦沅一向稳健的步伐带着几分慌乱,每走近谢宴书房一步,秦沅的心中便多一分沉重,腿也逐渐不听使唤,一步一步靠近那个未知的真相。 秦沅眼中情绪未明,心中汹涌的情绪快要将她吞没,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片刻,秦沅便缓缓停在谢宴书房门口,心中思绪万千,许久都未有勇气再往前走半分。 良久,秦沅好似决定了什么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才抬手推开房门,她步履艰难,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进去。 环视四周,肉眼所及之处,秦沅没有看到半点书信的影子,就连谢宴的桌案上都是干干净净。 秦沅双腿不由自主地往谢宴桌案旁走,接着,秦沅手忙脚乱翻遍了谢宴桌案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灵儿说的书信。 就当秦沅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想起上一次她找到堤坝修建图的地方。 秦沅立刻回身,拉开身后的柜子,准确找到之前安放图纸的格子,内心挣扎许久才缓缓拉开暗格。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不知为什么,秦沅心底竟瞬间涌起一阵失落。 半晌,秦沅缓缓起身,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余光停在书房另一端的柜子上,接着,秦沅脑中一片空白,鬼使神差般朝着另一端柜子走过去。 只见,柜门上挂着一把玄铁制成的锁,门锁小巧精致,一看就是特意打造的,而钥匙此刻就插在锁芯里,像是特意给她留下的一般。 秦沅缓缓抬手,拧开锁,柜门上的锁应声而落。 “咣当”一声落在秦沅脚下。 秦沅伸手缓缓拉开柜门,里面的东西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砸在秦沅心上。 只见,柜中整齐的放着十几封书信,有些书信已经微微泛黄,看得出来已经有着年头了。 书信旁边是一把的断剑,以及从前她每年给谢宴准备的披帛。 秦沅心脏狠狠抽痛,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六岁,那年冬天谢宴第一次向她表露心意。 飞雪为媒,断剑为聘。 后来,秦沅回赠的便是她亲手所做的披帛,自那以后年年如此。 想到这,秦沅心尖一颤,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把久违的断剑。 秦沅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怎么会被锁在这? 那把断剑,正是当年谢宴为了让她能多看他一眼,豁出性命与蛮夷比试,在打斗中被砍断的。 也是因为那次,秦沅才对谢宴另眼相看,甚至倾心于他。 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沉默良 分卷阅读94 久以后才敢伸手去拿柜子里的书信。 第一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五年,六月初二。 第二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六年,六月初二。 第三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七年,六月初二。 一直到第十一封,上面写着永庆三十五年,五月初二。 看着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五月初二”,秦沅心脏猛的一紧,眼底泛红,最晚这封竟是昨日写的。 秦沅指尖微微发抖,一封接着一封拆开书信。 她压抑着心底泛滥的情绪,眸中光芒褪尽,微微泛起一抹红,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秦沅才将十一封信尽数看完。 每一封信都是谢宴在她每年的生辰写给她的,信中所写,字字真情,动人心扉,一字一句尽是对她过往十年的哀思。 那句吾妻秦沅,更是狠狠扎进秦沅心里。 看着满地零散的信纸,心底痛意瞬间泛滥,心底揉碎了般的疼。 最后一封更是诛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谢宴这段时期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那日她深夜潜入谢宴书房时,谢宴所看到的一举一动。 秦沅神色恍惚,目光空洞,喃喃道:“谢宴说的书信,竟是这个。” 原来,他真的知道。 他知道那张图纸是她动了手脚。 他竟然,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没有拦她,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将她送进大理寺。 想到这,秦沅长舒了一口气,用力的闭了闭眼,眼中皆是痛意。 在门口,她心中想过一万种可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今的局面。 此刻,秦沅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眼眶瞬间泛红,眸中泪水潸然而下,纤弱的身子也微微发抖,重重跌坐在地上。 秦沅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原来,那日阖眼瞬间,竟不是她的幻觉。 他……真的去找她了。 他没有失信,也没有变心,更没有娶陆婉清。 他竟……在无止境的等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想到这,秦沅死死捂住胸口,耳边瞬间响起当日闭眼瞬间听到的那声撕心裂肺的“沅沅”。 如谢宴这般桀骜之人,是该有多绝望才会如此撕心裂肺。 到底是我错怪了你。 秦沅心底痛意泛滥,瞬间湮没了整个心间,心口的痛意更是缓缓漫延至四肢百骸,此刻,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远比当年那瓶毒.药更让她痛苦百倍。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流下,重重砸在纸上。 秦沅将信纸死死捂在胸口,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释放,痛哭出声。 秦沅轻触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她难以想象谢宴当时是怀着何种心情写下每一个字,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湮没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接着,眼前一闪而过刚刚谢宴与她说话的表情,眸中泪水瞬间滑落。 她声音哽咽,微微发抖:“对不起,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十年。” 秦沅满身颓废,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信纸。 一直到傍晚,灵儿都未见秦沅回来,这才往谢宴的书房寻过去。 一进门便看到秦沅靠在角落的柜子上,满脸泪痕,连衣领都湿了大半。 见状,灵儿吓坏了,立刻跑过去将地上的秦沅扶起来:“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找到侯爷留下的书信了?” 秦沅神色木讷,眼神空洞无神,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灵儿吓得不轻,她从来都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从前小姐虽柔弱可欺但也从未露出过如此表情。 而后来,自从小姐从阁楼摔下来醒了以后,更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永远都是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灵儿很难想象,到底侯爷在书信中写了什么,能让自家小姐露出如此表情。 想到这,灵儿忍不住问:“小姐侯爷可是交代什么了?” 秦沅眸光闪了闪,一言不发。 许久,秦沅才哑着嗓子开口:“长宁长公主可回来了?” 灵儿摇头。 闻言,秦沅脑中思绪才缓缓运转,此事牵连甚广,若是长宁长公主求情有用,怕是早就回来了。 如今,怕是只有她去揽下所有罪责才能救出谢宴。 秦沅闭了闭眼,她缓缓开口:“回去替我更衣,准备进宫。” 话音刚落,管家便匆匆赶来。 “侧妃,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摄政王有请,还说若是侧妃想救侯爷就即刻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写到这很快就要完结啦~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很多情节安排的都不是很好,剧情上也存在bug,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非常感谢一直看这本书支持这本书的读者宝贝~ 谢谢你们(鞠躬) ☆、摄政王 分卷阅读95 闻言, 秦沅目光顿了顿。 摄政王? 向来都是幼帝继位,朝中才会设辅政大臣或是摄政王,自便帮助新帝处理朝中事物。 如今陆景宸春秋正盛, 身体康健, 怎会冒出来个摄政王? 秦沅忍不住开口问道:“管家, 朝中何时有摄政王了?” 闻言,传话的管家也是面露难色,思量了半晌才回话:“这……朝中之事老奴也不知。” 秦沅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了,你去回了传话之人,让他稍等片刻,容我去更衣。” 管家躬了躬身,转身往前厅走去。 管家走后, 秦沅没有片刻耽搁,也带着灵儿匆匆返回自己房间。 灵儿从秦沅衣柜中取出一件斗篷, 轻披在秦沅身上:“夜里凉,小姐多穿一件斗篷, 免得冻坏了身子。” “你说这位摄政王说的,要想救侯爷就即刻入宫,是否是侯爷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灵儿点了点头:“奴婢以为多半是了。” 闻言, 秦沅眸光微闪, 眼中闪过淡淡的疑虑, 轻声道:“希望此事今夜能有个好的结果。” 说完,秦沅便没有片刻迟疑, 迈着步子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到了前厅才知道,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景宸身边的大总管——李有才。 见到来人, 秦沅率先开口:“公公安好。” 李有才受宠若惊,立刻诚惶诚恐道:“侧妃这可使不得,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见状,秦沅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划过几分不解,如今谢宴下狱,宫中太监向来趋炎附势,怎会对她如此客气。 没等秦沅缓过神来,李有才恭了躬身道:“若是侧妃没有别的事就快请吧,王爷还在宫里等着您。” 秦沅应了声,但迟迟未动。 “敢问公公,这位摄政王是何许人也?” 闻言,李有才笑而不语,无奈的看着秦沅轻摇了摇头。 如此也罢。秦沅知道在他口中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索性跟着他走,到了自然知道。 未到一炷香的时间,秦沅的马车便缓缓停在宫门口。 下了马车,一路上李有得客客气气地引秦沅进了一处宫殿。 “侧妃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没等秦沅说话,李有才便匆匆出了门。 秦沅环视四周,偌大的宫殿内虽灯火通明,却只有她一个人,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眼下已经快过戌时了,已经快五个时辰了,也不知谢宴现在如何了。 怎么说谢宴也是陆景宸的亲外甥,应该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吧。 可秦沅转念想到当初她在天牢里每日受刑的惨状,心中都不由得发怵,对谢宴的歉疚也跟着又多了几分。 那内侍只说了让她在殿内等候,并未说等多久,也不知那摄政王何时才能来见她。 想到这秦沅急得坐立难安,在殿中来回踱步。 良久以后,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门外侍卫齐声道:“属下拜见摄政王。” 门外男人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隔着门,秦沅依稀看得出门外男人身影高大,仔细看竟有几分熟悉。 秦沅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正想着,殿门被人缓缓从外面推开。 秦沅应声抬头,目光顿住,瞬间茫然。 只见谢宴褪下了一如既往的玄色衣衫,如今紫袍加身,头发高高束起,整齐的发髻束在紫玉冠内。 男人神色淡漠,轮廓分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眉眼略微收敛,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闪着寒光,带着几分难以接近。 秦沅一脸茫然,半晌都不知该做何表情。 谢宴不是被大理寺卿带走了么,怎会成了摄政王? 四目相对。 谢宴周身气场冷冽,微微挑眉,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逼近秦沅。 谢宴气场逼人,偌大的宫殿此刻都显得异常逼仄,秦沅目光躲闪,随着谢宴的节奏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后退。 谢宴眯了眯眼,瞬间发了狠,抬手揽过秦沅腰身,一个转身,将人固定在身后的墙上,死死禁锢在方寸之间。 看着一脸茫然的秦沅,谢宴笑了:“沅沅,兜了这么大一圈,想要本王的命直说就是。” 秦沅倏然抬眼,眼中写满难以置信,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你……” 谢宴的脸近在咫尺,就连他身上的温度秦沅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得到。 谢宴缓缓靠近,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闪着勾人的光,一如既往清冽的声音此刻尽数化为温柔。 “想要我的命?嗯?” 秦沅到现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谢宴不是被他送进大理寺了吗,怎么几个时辰未见,就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 秦沅吞了吞口水,睫毛微微煽动,半晌都说不 分卷阅读96 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宴面色隐忍,声音微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沅心底莫名的不安,一双湿漉漉的杏眼透着迷茫,说不出半个字。 见秦沅吓着了,谢宴缓缓松开手,瞥了她一眼,语气宠溺:“小没良心的。” 说完,谢宴转身,缓缓坐在桌边,漆黑的眸子蕴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落在秦沅脸上,嘴角似笑而非,淡淡道:“说说吧,侧妃今夜进宫干什么来了?” 仅是往桌边一坐,便将天生的狂妄与桀骜展现得淋漓尽致。 恍惚间,秦沅好似又看见了十几岁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谢宴,只不过此刻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让人移不开眼。 见秦沅的表情,谢宴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得意,心中腹诽,小妮子不吓唬吓唬怕是要反了天了。 谢宴眯了眯眼:“既然侧妃不想说,那本王替你说。” 说到这,谢宴勾了勾嘴角,站起身,缓缓逼近秦沅:“如果没记错,本王传的话是若是侧妃想要救本王,便即刻进宫。是与不是?” 谢宴的气场过于强大,秦沅感到深深的压迫感,呼吸频率不自觉的加快,眼中带着几分茫然,半晌才轻声道:“是。” 闻言,谢宴低笑出声,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映着秦沅姣好的面容,漫不经心道:“若是本王没理解错,侧妃今夜是为本王而来的?” 秦沅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 谢宴勾唇,缓缓抬眼,板起脸缓缓靠近:“侧妃现在可有话想跟本王说了?” 谢宴的脸近在咫尺,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秦沅微微寻回些理智,如今谢宴能好端端的坐在这,不仅没有下狱,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可见并未受水患的影响。 想到这,秦沅心中了然,她怕是着了谢宴的道了,亏得她还心怀愧疚,微微眯了眯眼,也不再跟谢宴客气。 “当然有,妾身想问一问侯爷,大半夜将妾身请到这儿来有何要事?” 闻言,谢宴勾了勾嘴角,目光幽幽落在桌上的茶盏上,漫不经心道:“喝茶。” “……”秦沅轻嗤:“侯爷好兴致,大半夜请妾身过来就为了喝茶?” 男人神色寡淡,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晃了晃,漫不经心道:“嗯,降火。” “……”降……火? “侧妃只有这些想跟本王说吗?” 谢宴缓缓抬眼,眉宇间淡漠异常,嘴角似笑而非。 秦沅抬眸:“王爷手段高明,妾身自愧不如。” 闻言,谢宴眼中情绪复杂,沉声道:“我从未骗过你。” 秦沅抬眼看过去,片刻便收回目光,抿了抿唇,不语。 屋内空气再一次静默。 沉默半晌,谢宴喉结缓缓滑动,哑着嗓子道:“今日之事,我的确是有备而来,我也的确早就知道你在图纸上动了手脚。” 说到这谢宴顿了顿,微微收敛眉眼。 “但,下狱是真的,想赔你一条命,也是真的。” 秦沅心脏一紧,目光停在谢宴脸上。 良久,秦沅缓缓开口,答的却是谢宴一开始的问题。 “回来,很久了。” 说着,秦沅杏眼微微湿润,毫无征兆掉下一大串泪珠。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谢宴,对不起。” 是我误会你,是我怪错了人。 秦沅有满腹的话想跟谢宴说,可到头来也只是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秦沅滚烫的泪水重重砸在谢宴心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瞬间溃不成军,面对秦沅他永远都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轻轻擦干秦沅脸上的眼泪,温声哄:“别哭,是我来迟了。” 听到谢宴这句来迟了,秦沅再也绷不住,眸中蕴着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谢宴从未见过秦沅哭成这个样子,从前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明媚张扬,英气逼人,嫁入王府以后更是意外的恭顺有加,温婉可人。如今这般,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半晌,谢宴才哑着嗓子道:“还哭,要我命呢?嗯?” 秦沅脸上染了一抹绯红,缓缓从谢宴肩头抬起脸来,奶凶地瞪了他一眼。 见状,谢宴轻笑出声,缓缓道:“回来了是好事,不然我就要为你守一辈子寡了。”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双手捧起秦沅的脸,十分虔诚地吻了吻秦沅脸上未干的泪水。 半晌,谢宴看着她,一双精致的桃花眼蕴着万千温柔,嘴角轻勾,笑得像个造孽。 “脸怎么还红了?” 秦沅没说话。 “沅沅。” 片刻,谢宴将头埋在秦沅肩头,声音微哑,沉声唤她。 沉默几秒,后面又接了一句。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宴开始飘了…… 分卷阅读97 ☆、喂狗 翌日, 艳阳高照,马车缓缓停在府们前。 底下人手脚很快,一夜之间定北侯府就变成了摄政王府。 下了马车看到门前的匾额, 秦沅怔了怔。 见秦沅的样子, 谢宴捏了捏她的手心, 轻笑道:“怎么?家都不认识了?” 秦沅眉眼带着几分笑意,轻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呵……”见状,谢宴好脾气的低笑一声,随即拉着秦沅的手缓缓走进王府。 府中下人老早就收到了谢宴高升的消息,从辰时开始府上就张灯结彩忙个不停。 眼下,满院子近百个下人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恭候谢宴和秦沅回府。 见两人进门,众人立即行礼道:“恭喜王爷!恭喜侧妃!” 谢宴今日心情大好, 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直接挥了挥手赏了一院子人大半年的月钱。 一院子下人笑得合不拢嘴, 纷纷磕头谢恩,谢宴轻扫了一眼凌风交待了一句以后, 拉着秦沅转身回了秦沅的寒光苑。 灵儿离老远就看见自家小姐和谢宴手挽手回来,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高兴了。 灵儿连忙迎上去, 停在两人面前福了福身:“奴婢恭喜侯爷, 恭喜小姐。” 谢宴对秦沅这个丫头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他扬了扬下巴,淡淡道:“去前头找凌风领赏吧。” 灵儿本来就想给秦沅和谢宴多创造些机会, 这会儿一听有赏,忙不迭带着院子里的下人离开,把寒光苑就给两人。 片刻, 院子里就只剩谢宴和秦沅两个人。 秦沅抬头:“你把人都支开干什么?” 谢宴低头轻笑了声,缓缓凑近秦沅耳边:“你猜。” “……”秦沅一阵无语,自从昨夜挑明身份以后,她就发现谢宴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 想到这,秦沅心莫名的一慌,转身就想往屋子里走,谁知刚迈步,还没等走出去,手腕就被谢宴一把抓住,一个巧劲儿就被谢宴带了回去。 谢宴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笑意,一双精致桃花眼透着无尽温柔,嗓音一如既往清冽却也不失宠溺。 “跑什么?” “没……没跑,就是……”秦沅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受不了他太撩…… 想了半天秦沅才憋出来个:“我累了,想回房间睡觉。” 闻言,谢宴挑眉,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秦沅脸上,带着几分魅惑的意味,拖腔带调:“那正好,一起睡。” 谢宴特意咬重了“一起睡”三个字,还拖着一点淡淡的尾音,听起来十分勾人。 秦沅微怔片刻,下一秒狠狠踢在谢宴腿上,瞪了他一眼,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厚颜无耻。” 谢宴也不怒,浅浅地笑了笑。 “逗你的。”说着谢宴宠溺地捏了捏秦沅手心:“我采了朝露,泡茶给你喝。” 闻言,秦沅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喝朝露泡的茶。 “你什么时候去采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 秦沅房中烹茶的用具一应俱全,谢宴烹茶的手艺放眼整个楚京城都是数一数二,没过多久秦沅就闻到了淡淡的茶香。 用朝露煮出的茶,清香雅逸,沁人心脾。 谢宴抬手倒出一杯,递给秦沅:“尝尝。” 秦沅接过来,轻抿了一小口手中的茶,举了举手中杯盏道:“王爷手艺越来越好了。” 谢宴抬眼,眉眼微微上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珞珣。” 闻言,秦沅抬头,微微怔了怔,如水般的眸子透着几分茫然。 印象中,秦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喊过谢宴的小字了,上一次叫他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自从嫁入府中,也只是侯爷侯爷的叫,若不是这一次谢宴突然提起,秦沅都快忘了谢宴还有小字。 秦沅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那两个字叫出口。 见状,谢宴微微挑眉,勾了勾嘴角,目光懒懒散散落在秦沅脸上。 “怎么?叫不出口?” 秦沅抿了抿唇,没等她说话,谢宴便拖腔带调道。 “喝醉那天,不是叫得挺顺口?” “……?”秦沅呼吸瞬间顿住,眼中未知的茫然更多了几分。 她那天居然还叫了谢宴的小字? 秦沅心中苦笑,本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所不曾想早就已经漏洞百出,也怪不得谢宴早早就发现。 想到这,秦沅皱了皱,难不成是因为那次喝醉,她叫了谢宴的小字,才被他发现? “你……是怎么发现我就是秦沅的?就因为我喝醉了叫出你的小字?” 见秦沅问到这事,谢宴轻笑了声,淡淡道:“不是。” 闻言,秦沅更加难以置信,居然比这还要早? 分卷阅读98 见秦沅满脸都是疑问,谢宴缓缓道:“你去跟周家姑娘游湖的那日夜里,我去寻你,本来是想着去救你,不过……” 谢宴轻笑一声:“我的沅沅很厉害,似乎,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听完谢宴的话,秦沅真是气血翻涌直冲头顶,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此刻,她怕是会直接一头栽过去。 她居然!那么久之前!就被谢宴发现了。 想到这,秦沅冷哼了声:“难为王爷陪我演戏了。” 谢宴也不恼,轻笑着:“夫人想要演戏,夫君自当奉陪。” “妾身可当不起这句夫人。” 没等谢宴说话,灵儿就从门外敲门。 “小姐,王爷,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婉清郡主来访,请小姐和王爷去前厅。” 闻言谢宴皱了皱眉,脸色眼见得沉了沉。 秦沅轻嗤一声,浅笑着答道:“知道了,你去回了传话的人,就说王爷一会儿就到。” 谢宴微微阴沉着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脸被扫了兴致的样子。 谢宴早就想到今日一回来,长宁长公主必定会请他和秦沅过去见她,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他才刚刚回来,有些人就如此按捺不住了。 见状,秦沅缓缓起身,轻嗤:“王爷的正牌夫人可在前厅眼巴巴地等着您呢。” 闻言,谢宴伸手把秦沅揽进怀里,嘴角挂着几分笑意,嗓音一如既往清冽勾人。 “侧妃可是醋了?” 秦沅皱眉,一把推开他,语气不善:“王爷怕是该找个太医看一看了。” 谢宴轻啧了一声:“变脸如此之快,感情之前温婉贤惠都是装的?” 秦沅瞥了他一眼:“温婉贤淑妾身做不来,前厅自然有个温婉贤惠的等着王爷。” 谢宴深知秦沅是什么性子,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轻声哄:“本王谁也不要,只要你。” 秦沅抬眼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宴轻笑一声,捏了捏秦沅手心,语气宠溺:“走,本侯去替你解气。” 秦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跟谢宴使些小性子。 只跟他一个人的那种。 偏偏谢宴对她永远都没脾气,从前就是这样,不管她说话如何夹枪带棒,谢宴总是能好脾气地哄着她。 在她面前,平日里冷漠阴戾的谢宴如同变了个人。 他肆意张狂桀骜不驯,却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凝香阁内,陆婉清正在跟长宁长公主闲话家常,也不知是说了什么,竟逗得长宁长公主合不拢嘴。 两人缓缓走进去,画面异常和谐,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两人异口同声:“拜见母亲。” 见状,陆婉清想起那日在猎场上的事,表情有些凝固。 长宁长公主瞥了两人一眼,语气难得温柔:“起来吧,来人给侧妃赐座。” 说着抬头看了谢宴一眼:“宴儿过去跟婉清坐,你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她难得回来你们好好聊聊。” 秦沅眸光暗了暗,不动声色坐到长宁长公主左手边的椅子上。 闻言,谢宴轻扫了秦沅一眼,如墨般的瞳仁闪了闪,接着轻笑一声。 “不必了,侧妃身子弱,儿子得坐在她身边照看。” 说着,余光不忘瞥陆婉清一眼:“婉清郡主多年未回楚京,估计也没什么话跟儿子说,” 说着,谢宴缓缓坐在秦沅身旁,还不忘亲手倒一杯茶放在秦沅手边。 看着谢宴跟秦沅的互动,陆婉清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臣子之女罢了! 碍于长宁长公主在,陆婉清缓了缓脸色,柔声道:“王爷说的事,妹妹身子弱,理应照料一二。” 陆婉清如此说虽给了大家台阶下,但长宁长公主还是挂不住面子,忍不住说了谢宴几句。 谢宴也懒得反驳,就坐在秦沅身边听着,时不时弄出来点小动作,撩得秦沅脸红耳赤,接连皱眉,瞪着眼神都莫名的奶凶。 片刻,长宁长公主便进入正题,无非就是催谢宴与陆婉清的婚事。 岂料,今日长宁长公主刚开口,谢宴便沉了脸色,站起身道:“儿子刚刚上任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侧妃也到了时辰改喝药了,失陪。” 闻言,长宁长公主微微变了脸色,从前提到婚事,谢宴虽不耐烦,但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这才在她这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要走。 没等长宁长公主说话,谢宴便起身,拉着秦沅出了凝香阁。 刚走到花园,凌风便匆匆赶来,低声在谢宴耳边说了几句话,谢宴脸色微变,回过头来跟秦沅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凌风急匆匆出了府。 谢宴刚走,秦沅转身就在长廊拐角处遇到脸色发青陆婉清。 秦沅浅笑着,微微福了福身:“婉清郡主。” “不知怎的今日见了妹妹总觉得十分亲切,妹妹举手投足都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呢!” 分卷阅读99 谢宴对她无意她清楚,谢宴心里头一直装着个谁她更清楚,她原本想着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时间久了自然就忘了。 本想着拖一拖,却不想收到了谢宴娶侧妃的消息,陆婉清在蜀地当即就坐不住了。没见过真人前她还能安慰自己,可见了孟怜真人,再看谢宴如此重视她,陆婉清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只不过,刚刚她倒是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陆婉清笑了笑:“妹妹嫁进王府可有三个月?” 秦沅淡淡道:“三月有余。” “妹妹年纪小可能不知道阿宴的性子,不过,我与宴自小一起长大,深知阿宴的心性。他呀天生性子比常人淡漠,对男女之事也不上心。” 说着,陆婉清别有深意地看了秦沅一眼,接着道:“妹妹可知,为何你仅仅嫁进来三月有余,阿宴便待你与旁人有所不同?” 秦沅心中冷笑,陆婉清还真是半分都没变,还是爱在背地里的耍手段,她倒是要听听,陆婉清今日能说出什么来。 “郡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婉清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虽不愿意承认秦沅才是谢宴的心头挚爱,但如今一个死人远远没有面前活人对她的威胁大。 陆婉清心中冷笑,没想到,你就算死了也能帮上我的忙。 接着,陆婉清面露难色,缓缓开口:“妹妹有所不知,阿宴年少时钟情一人,那人是当年楚京城第一贵女,也就是我刚刚说的,故人。” 陆婉清特意咬重了“故人”两个字,生怕面前的人听不懂一般。 闻言,秦沅心中轻嗤,非这么大周折跑到这来等她,又含沙射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见秦沅半天没说话,陆婉清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奏效了,接着道:“妹妹也不必伤心,人啊还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是。” 秦沅不想再听陆婉清的茶言茶语,若是她还是秦家贵女的身份,她估计会一个巴掌过去,教教她如何认清自己的身份! 默了默,秦沅淡淡道:“我与王爷的事就不劳郡主操心了。” 闻言,陆婉清瞬间变了脸色,没想到她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这孟怜竟如此愚钝? 陆婉清冷哼:“不过是是个侧妃,又是沾了别人的光,本郡主劝你最好识时务,知道谁才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一个替身罢了,真当阿宴会对你上心?” 闻言,秦沅冷嗤一声,陆婉清既如此说,秦沅也不必跟她客气。 她微微抬眼,眼中泛着淡淡的寒光,她轻勾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缓缓走近陆婉清,贴近陆婉清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语气猖狂。 “放心,摄政王妃的位置,就算是喂狗,也轮不到你。” ☆、演戏 陆婉清没想到秦沅居然敢如此跟她说话, 但到底是在谢宴的府中,还要维持长久以来在长宁长公主心目中温婉贤淑儿媳的形象。 陆婉清不好发作,气得脸色发青, 当即就扬起手臂, 停在空中半晌也没落下来, 憋了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见状,秦沅弯了弯唇,嘴角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淡淡道:“郡主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王爷嘱咐我早些回去。” 说完,秦沅连余光都没再给陆婉清一个,绕过她带着灵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沅本以为陆婉清在她手上吃了个暗亏,会回去消停几日, 不曾想陆婉清不但没回去,竟直接在府里住了下来。 傍晚, 秦沅连晚膳都没吃完,陆婉清那边就出了事。 灵儿从膳房回来, 一路上就一直在听底下人说婉清郡主突然发了病,呕吐不止,已经折腾了近三个时辰了。 闻言, 秦沅目光顿了顿, 放下筷子, 嘴角划过一抹不屑。 陆婉清这一次又是演得哪一出? 若是论起演戏,秦沅活了两辈子怕是都没见过比陆婉清演得更好的了。 从前她就整日在秦沅身边演戏, 秦沅时时见她,她时时都在演戏,若不是她演技太过高超, 上辈子怎么能骗得秦沅真心相待。 当年秦家落魄,陆婉清可没少从中出力,临了了还要踩她一脚,到最后秦沅才明白,她陆婉清之所以接近她,不过是为了谢宴。 每每想到从前,秦沅都觉得自己一双眼睛白长了,竟没看出陆婉清的狼子野心,如今她倒是要看看陆婉清这回又能作出什么花来! 正想着,门外泛起一阵骚动,片刻,谢宴便风尘仆仆走进房间。 见谢宴来了,灵儿赶紧福了福身:“王爷。” 谢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径直朝着秦沅的方向走,连余光都没再分给别人。 见状,灵儿欢喜得不得了,冲着秦沅笑了笑,便悄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王爷忙完了?” 谢宴坐在桌边,点了点头:“忙完了。” 说着,顺手 分卷阅读100 拿起桌上的白灼虾,三两下便剥好了壳放在秦沅碗里。 秦沅柔声道:“侯爷可用过晚膳了?” 谢宴抬眼,轻摇了摇头:“不曾。”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挑了挑眉,目光幽幽落在秦沅脸上,语气带着十足的宠溺:“本王办完了事连口水都没喝,一路风尘仆仆回来陪某些人用晚膳,谁知道某些小没良心的居然自己吃上了。” 秦沅挑眉,看了看谢宴,也不解释,一脸无辜,抬手把谢宴刚刚给她剥好的虾塞进嘴里,模样十分气人。 谢宴对待秦沅一贯好脾气,不气反笑,一脸的宠溺,接着低头给秦沅剥虾。 没一会儿,谢宴面前的虾皮就堆得像小山一般高了,反观秦沅的碗里只有一只幸存的虾。 谢宴将最后一只虾仁放进秦沅碗里,笑得温柔:“还吃吗?我叫厨房再去给你准备。” “不不不,不用了,我吃饱了,你不是还没用晚膳,我让灵儿再去小厨房准备几个菜。” 说着,秦沅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见状,谢宴拦下她,眉宇之间皆是温柔。 “不用,我吃你没吃完的就好。” “啊?”秦沅皱了皱眉:“那怎么行。” 说着秦沅就要喊灵儿。 然而,没等她叫出声来,就被谢宴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秦沅没站稳,下一秒稳稳跌进谢宴怀里。 谢宴沉声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别走,陪我吃口饭。” 秦沅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窝在谢宴怀里,半天才道:“我都吃过了,这……不合礼数。” 谢宴收了收手臂,将秦沅抱得更紧了些,轻笑着,缓缓道:“什么礼不礼数的,在战场上什么剩菜剩饭没一起吃过?” 闻言,秦沅也不再矫情。的确,当年跟谢宴一同在漠北边关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一起吃过,更别说剩饭剩菜了。 见秦沅不说话,谢宴真的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了。这时候秦沅才发觉不对,谢宴怎么能抱着她吃饭…… 秦沅不安分地动了动,轻声道:“那个,你先放开我,我坐回去。” “呵……”谢宴轻笑了声,没等她说话,灵儿便敲门。 “王爷,小姐,长公主身边的蓝袖姑姑来了。” 闻言,秦沅动了动想要站起来。 谢宴眯了眯眼,又收了收手臂,将秦沅死死禁锢在怀里。 说了声:“让她进来。” “谢宴!”秦沅用力他肩膀,然而没有半点用处,还是半分都挪动不了。 见状,谢宴低笑着,眸中划过一抹狡黠,沉声在她耳边道:“别动,再动你说蓝袖进来看到会怎么想?” “……” 秦沅咬了咬牙,好样的!谢宴你给我等着! 结果,蓝袖进门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秦沅坐在谢宴身上,笑眯眯地服侍谢宴,给谢宴布菜,一口一口用筷子夹着喂进谢宴嘴里。 然而,只有谢宴知道,这小妮子是故意整他,一口接着一口喂给他的都是他最讨厌的胡萝卜。 “侯爷,这个好吃,您尝尝。” 谢宴点头配合:“爱妃说得对。” 这场面,蓝袖简直没眼看,微微瞄了一眼便低下头道:“王爷,婉清郡主中毒了,老夫人请您过去。” 闻言,谢宴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漠,半分没了刚刚对待秦沅时的温柔小意。 “本王是郎中?” 蓝袖后面的话被谢宴生生噎了回去,半天都没再说出半个字来。 见蓝袖杵在一边迟迟不走,又不说话,谢宴冷冷睨了她一眼,口气不善:“还有事?” “老夫人说请侧妃也过去一趟,因为……因为婉清郡主中毒可能跟侧妃……有关。” 谢宴脸色越来越沉,蓝袖后面的声音也越发低不可闻。 闻言,谢宴冷嗤:“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下一秒,蓝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求您别为难奴婢了,老夫人还在凝香阁等着王爷,求王爷移步去看看吧。” “滚出去。” 谢宴语气冷戾,不带丝毫温度。 蓝袖吓得抖了抖,忙不迭起身跑出去。 秦沅笑靥如花:“王爷动气了呢。” 那语气神态,活脱脱一个魅惑君王的妖妃。 谢宴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配合道:“小没良心的。” 秦沅手臂绕过谢宴脖子,柔声道:“王爷当真如此信我?万一……” 闻言,谢宴挑眉,轻笑了声:“有本王在,没有万一。” 秦沅心中缓缓泛起一股暖流,缓过神来,轻笑道:“走吧,去看看陆婉清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秦沅想去,谢宴自当奉陪。 还未踏进凝香阁,就听见长宁长公主在里面大发雷霆。 “没用的东 分卷阅读101 西,都给我滚出去!来人,现在就去寒光苑绑也把人给我绑来!” 话音刚落,谢宴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母亲动如此大的气,是想绑谁。” 闻声回头,只见谢宴一身紫色绣金线长袍,立在门口,身边跟着穿着浅紫色留仙裙的秦沅。 看到秦沅,长宁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来人,把这个胆敢暗害郡主的贱人给我绑了!” 谢宴冷冷抬眼,眼中闪过一抹肃杀,面色凌厉,声音清冽威严:“谁敢。” “谢宴!” 谢宴微微敛眸,淡声道:“母亲稍安勿躁。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如此草率抓人,怕是有失母亲威望。” “还用如何调查?郎中都说了婉清是中了毒。” 秦沅莞尔,福了福身:“敢问郡主身中何毒,母亲又为何一口咬定就是妾身下的毒?” 见秦沅说话,长宁长公主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婉清中了什么毒你会不知道?再者,今日晌午长廊边上发生过什么,还用我提醒侧妃?” 秦沅眼中不动声色划过一抹狡黠,心中轻嗤,陆婉清还真是半点机会都不肯放过,接下来,怕是就要有证人出来,说她今日在长廊边上跟婉清郡主发生口角,从而记恨陆婉清,所以下毒暗害。 秦沅淡淡瞥了一眼塌上的陆婉清,面色发青,但嘴唇透红,丝毫没有中毒发黑或是发紫的迹象。 见状,秦沅眯了眯眼,心中冷笑,这场面,还真是熟悉呢。 “依臣妾之间,郡主怕是不是中毒,而且误食了相克的食物。” 话音刚落,陆婉清就轻咳出声,挣扎着从塌上坐起来,声音有气无力:“孟妹妹,那日在猎场误伤了你是我的不对,可我也给妹妹道过歉了,就算是我未来嫁入王府,也不会影响妹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妹妹何必如此害我。” 说着,陆婉清掩面低声啜泣,当真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见状,长宁长公主怒气更盛,厉声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妄图狡辩,郎中都说了是中了毒,你居然还扯出什么食物相克,难不成你的医术比郎中高明?” 闻言,谢宴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母亲莫急,我已经让凌风进宫请宋太医了,算算时辰应该也快到了。” 整个楚京谁不知道宋楚云年少成名,虽是女流之辈但医术高超,年纪轻轻就是太医院之首。 谢宴既如此说,长宁长公主也无可反驳,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塌上,陆婉清眉头紧锁,眸光微微闪躲,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屋内空气静默。 片刻,凌风便带着宋太医匆匆赶来。 未等宋太医行礼,谢宴便开口道:“宋太医不必多礼,先去看一看婉清郡主。” 说到这,谢宴嘴角划过一抹嘲讽,漫不经心道:“再晚本王怕郡主会回天乏术。” 塌上陆婉清气得发昏,好悬背过气去。 见状,宋太医半分都不敢耽搁,赶紧去为陆婉清看诊。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宋太医缓缓起身道:“回王爷,长公主,婉清郡主是误食了芋头导致的呕吐,和腹痛。” 闻言,一旁的郎中双腿发抖,冷汗涔涔。 谢宴轻勾了勾嘴角,淡声道:“有劳宋太医了。” 说着,瞥了凌风一眼,淡淡道:“凌风,送宋太医回府。” 如此场面宋太医也不愿多留,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听谢宴如此说,赶紧躬身告退。 屋内,长宁长公主脸色发青,陆婉清脸色更是难看。 谢宴冷冷睨了一旁的郎中一眼,没等他开口,那郎中就吓得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饶命,是郡主,是郡主让小人如此说的啊,是郡主找到小人,问了食物相克秘诀,又给了小人银子,让小人来看诊时说郡主是中了毒。” 此话一出,陆婉清脸色发白,恶狠狠道:“你这刁民,明明是你医术不精,居然还敢污蔑本郡主!” 话音刚落,那郎中就将衣袖中陆婉清给他的银子掏出来,接着全盘托出。 塌上,陆婉清的脸色眼见得发白,长宁长公主面对真相,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半晌,长宁长公主出声打断:“罢了!此时就此作罢!来人送郎中出去。” 闻言,谢宴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缓缓抬眼看向长宁长公主:“如此轻飘飘地就揭过,母亲还真是……” 没等谢宴的话说完,就被长宁长公主厉声打断。 谢宴也懒得再继续与两人纠缠,冷冷睨了一眼床上的陆婉清,语气不带半分温度。 “此事想就此揭过也不是不行,不过,本王不想再在府里见到她,母亲可否应允?” 长宁长公主思量半晌,才轻叹了声,缓缓点了点头。 谢宴勾了勾嘴角,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声道:“多谢母亲,若是无事,儿子就带 分卷阅读102 着侧妃走了。” 说完,没等长宁长公主说话,谢宴便带着秦沅出了凝香阁。 长宁长公主淡淡瞥了床上的陆婉清一眼,她是当真没有想到,心中一向温婉贤淑准儿媳居然会自导自演弄了这么一出,看陆婉清的眼神也难免变了几分。 想到这,长宁长公主轻叹了声,缓缓道:“本公主这么多年操的心够多了,我累了,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府。” 闻言,陆婉清心中一沉,瞬间变了脸色,长宁长公主这意思,是不管她了? 想到这,陆婉清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证据 翌日。 正午, 谢宴依旧在书房处理政务,秦沅特地备好了谢宴爱吃的饭菜,亲自给送到书房。 见到秦沅来了, 谢宴原本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大热天的不在屋里头避暑, 怎么来这了。” 谢宴嘴角挂着几分笑意, 语气一如既往温柔。 秦沅款款走近,浅笑道:“妾身听说王爷今日还没用午膳,特地让厨房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 闻言,谢宴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往桌边走。 “往后不必自称什么妾身,从前如何叫今后就如何叫。” 秦沅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缓缓开口:“如今身份与从前大不相同,若是还像从前一般称呼多有不便。” 谢宴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片刻便隐去了,他看着秦沅, 轻勾嘴角:“你可信我?” 秦沅微怔,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你在书房中看到的图纸, 是当日秦王交给我的。”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接着道:“我始终不愿相信秦家会谋反,你走了以后, 我又去大理寺见过秦王一次, 弥留之际他告诉我有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被他藏在秦王府。” 秦沅倏然抬眼, 眼底微红,眼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说到这, 谢宴垂下眸子,眉眼之处不知不觉染上几分伤感:“只不过,至今我都没能找到秦王当年说的证据。” 闻言, 秦沅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瞬间想起那天夜里在秦王府中遇见的人,突然觉得茅塞顿开,那天夜里闻到的熟悉的檀木香味,不正是谢宴身上的味道。 半晌,秦沅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两个月前的夜里,是不是去过秦王府?” 谢宴心脏猛地一紧,顿时验证了他从前的想法。 原来,那天夜里不是他魔障了,他在那么早就已经见过秦沅了。 谢宴瞳孔缩了缩,喉结缓缓滑动:“原来,那天夜里我真的见过你。” 说着,谢宴低笑了声,目光缓缓落在秦沅脸上,语中带着几分莫名的伤感:“我还以为,是我魔障了。” 秦沅也没有想到,那日夜里见的人居然会是谢宴,心中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正想着,谢宴缓缓收回目光,动了动手腕,漫不经心道:“下手还真是恨呢,那一刀我可是足足养了半个月呢。” 秦沅看向谢宴,抿了抿唇,不语。 见状,谢宴请勾了勾嘴角,嗓音清冽勾人:“爱妃打算如何补偿本王?” 没等秦沅开口,凌风就匆匆进来,手上拿着的正是当日秦沅去天宁阁买消息时留下的银子:“王爷,路之遥把上一次侧妃......” 见到秦沅,凌风脚步瞬间顿住,表情逐渐凝固,下意识把手上的盒子藏了藏。 凌风欲哭无泪,他怎么知道这个时候秦沅会在书房。 然而,凌风一进屋,秦沅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盒子,秦沅眯了眯眼,这不正是她当日留在天宁阁的定金。 见凌风脸色,秦沅就知道这中间怕是又有谢宴的手笔。 秦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藏了,拿出来吧。” 闻言,凌风偷偷瞄了谢宴一眼,见谢宴没什么表情,满眼都是侧妃,连个余光都没赏给他,凌风只能照着秦沅的话办,慢吞吞从身后拿出盒子。 秦沅抬手接过凌风手中的盒子,轻瞥了谢宴一眼,故意阴阳怪气道:“妾身看这盒子好生熟悉呢。” 说着,秦沅将盒子放在谢宴眼前晃了晃:“王爷觉得呢?” 见秦沅的举动,凌风吓出一身的冷汗,若是换了别人,此刻怕是已经变成死人了。 凌风本以为谢宴会发怒,然而解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凌风大跌眼镜。 只见,谢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愠色,反而伸手接过秦沅手中的盒子,一脸宠溺道:“先放下,我慢慢与你解释。” 见状,凌风表情瞬间凝固,有生之年能见到谢宴如此,他真是死而无憾了...... 正想着,凌风突然觉得后颈冒起一股阴风,缓过神来,才看到谢宴正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他,凌风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瞬间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谢宴灭口的 分卷阅读103 错觉。 求生欲使得凌风立刻道:“属下先.....先告退了。”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出书房,还不忘顺手把书房的门一起关上。 屋内气氛诡异,秦沅托腮靠在桌上,姿态悠闲,眸中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原本如水般的美眸,此刻蕴着几分怒气。 “王爷打算如何与我解释这箱东西?” 事到如今,谢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即刻便将当日之事全盘托出。 “那日,你去天宁阁,不巧,我就在隔壁。” 秦沅抬眼:“还有呢?” 谢宴勾了勾嘴角,温声道:“天宁阁是我的。” 秦沅:“?” 本以为谢宴许是与天宁阁阁主有什么交情,却没想到江湖上流传的“天下第一阁”,居然是谢宴的。 秦沅淡淡瞥了谢宴一眼,气不打一处来,闹了半天,谢宴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一直冷眼看她蹦跶,时不时的还配合她一下。 秦沅气得脑袋发昏,瞬间觉得自己在谢宴面前像个傻子…… 谢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如谢宴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知秦沅在想什么。 默了默,谢宴伸手讨好般勾了勾她的小手指,一双精致的桃花眼蕴着万千温柔,缓缓道:“别气了,用完午膳我带你去见你二姐姐可好?” 秦沅怔了怔,忍不住问:“二姐姐不是在金陵?” 谢宴如此说,不用想秦沅也知道,当年秦家落魄以后,定是谢宴护了她的姐妹。 除了谢宴,这世上怕是无人敢在陆景宸眼皮子底下藏人。 “前些日子我派人将人接回来的,眼下在徐卿羽府上。” 秦沅对徐卿羽向来无甚好感,闻言,她微微皱眉:“怎会在他府上?” 谢宴目光微顿,表□□言又止,挑了挑眉道:“待会去了你就知道了。” 傍晚,谢宴便带着秦沅出发去了徐府。 一路上,秦沅的眉头都淡淡地蹙着,心中情绪纷杂。 “待会儿就要去见你二姐姐,可是有什么疑虑?” 秦沅抿了抿唇,道:“如今身份不同,也不知二姐姐能否接受我活过来的事实。” 谢宴勾了勾她的手指,安慰道:“秦韵姐姐若是知道你活过来了,定会跟我一样高兴。” 秦沅抬头,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谢宴:“当真?” 见秦沅的眼神,谢宴心口瞬间泛起一股燥热。 谢宴喉结缓缓滑动,半晌,他哑着嗓子道:“沅沅,马车上,你莫要勾我。” 闻言,秦沅脸上瞬间染了一抹绯红,抽出手指,不再看他。 见状,谢宴低声笑了笑,缓解秦沅压力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再说话。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缓缓停在徐府门口。 谢宴早就派人给徐卿羽传话过去,此刻,徐府的大管家正在门口等着两人。 “王爷,侧妃。” 见到两人,管家先是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接着道:“王爷侧妃请进,公子在前厅等两位。” 谢宴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淡漠,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便带着秦沅往府里走。 只有秦沅知道,谢宴现在虽然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生人勿近的淡漠样子,私底下却一直在她掌心使坏,偏偏在外面秦沅还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将这笔账记下,改日得空了再同他慢慢算。 刚走进前厅,秦沅便闻到熟悉的香味,接着便看到正坐在徐卿羽身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再次相见,秦韵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岁月留下的痕迹,见到十年后的秦韵,秦沅瞬间泪目,心中酸涩泛滥,哽咽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注意到秦沅情绪,谢宴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耳边道:“别怕,我已经将事情跟徐卿羽交代清楚了,想来秦韵姐姐见到你自然也是欢喜的。” 秦沅抬了抬头,将眸中蕴着的眼泪收了收,半晌,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随着谢宴一同进去。 徐卿羽自收到谢宴书信后便坐立难安,且不说这重生之事闻所未闻,且说之前徐卿羽察觉出的异样就够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两人来了,徐卿羽即刻便迎了上去。 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沅:“你……你真是秦家三妹妹?” 秦沅浅笑福了福身:“徐公子安好。” 见状,徐卿羽立马收起脸上表情,跳到谢宴身边,一脸不相信:“三哥,你真不是想秦家三妹妹想得魔障了吗?以秦家妹妹的脾气,估计我这个时候已经躺着了!我看不像!” 说着,徐卿羽又紧张兮兮地瞄了秦沅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像,不像!” 谢宴没心情看徐卿羽抽风,冷冷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我会认错人?” 见谢宴表情,徐卿羽吞了吞口水,瞬间闭嘴。 另一边,秦韵也是呆呆地看着这个自称是她妹妹,却素昧谋面的女子。 分卷阅读104 秦韵忍不住向谢宴投去疑问的目光,见状,谢宴轻点了点头。 自从谢宴将她和秦安救出来以后,秦韵就本能地信任他。 默了默,秦韵缓缓起身,把目光重新投向秦沅:“你……当真是秦沅?” 秦沅忍着哽咽,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学着从前自己的神态语气,喊了声。 “二姐姐。” 话音刚落,秦韵蕴在眸子里的眼泪瞬间决堤。 “你是沅沅,是我的三妹妹。” 秦沅像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瞬间扑进秦韵怀里。 久别重逢,两姐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另一边,徐卿羽见这场面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喃喃道:“秦家妹妹当真被你盼活了。” 闻言,谢宴一阵无语,但今日难得高兴,他懒得理徐卿羽。 两人哭起来没完,一旁杵着的两个大男人,看着自己的心头宝梨花带雨哭个没完,可受不了。 “三妹妹,韵儿身子近来不太好,你们快别再哭了。” 闻言,秦沅皱了皱眉,徐卿羽这厮怎的称呼二姐姐如此亲昵,刚想反驳便看见两人目光交汇,片刻,便什么都明白了。 瞬间便知道了中午的时候,谢宴为何一脸的欲言又止。 秦沅当即收了眼泪,扶着秦韵起身。 “二姐姐,怎么不见安儿?” 秦韵被徐卿羽扶着坐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安儿在金陵,谢宴在帮安儿换了身份,这会儿在军中当值。” 说完,秦韵看了看谢宴,又看了看秦沅,忍不住道:“三妹妹如今是何身份?你们如今又是?” 没等秦沅说话,谢宴率先开口道:“沅沅现在的身份是孟太傅的嫡女,名唤孟怜,亦是我夫人。” 秦韵似懂非懂,眼中带着几分茫然,心中不免感叹一句,缘分作祟,命运弄人。 “你又是如何得知三妹妹身份的?” 没等谢宴开口,秦沅拦话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说与二姐姐听可好?” 秦韵一向了解她这个妹妹的性子,看两人一举一动,秦韵就知道其中必定是有隐情,见谢宴一脸宠溺,多半是自己妹妹的不是。 从前秦沅惹了每每惹了祸,谢宴帮她遮掩时就是如此表情。 秦韵轻拍了拍秦沅的手,没再问什么。 见这久别重逢的两姐妹欲言又止,谢宴心中了然,把徐卿羽拉到自己身边,道:“我与他还有些事要谈,先失陪了。” 说着,目光看向秦沅:“一个时辰以后我来接你。” 说完,便拉着徐卿羽出了门。 两人走了以后,秦沅说话也更大胆了。 “二姐姐如今怎会跟徐卿羽那厮……” 闻言,秦韵不自觉地笑了笑:“从前是咱们误会了。” 秦沅一脸的不相信,但见秦韵的样子还是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毕竟她也是有十年没在这世上,许是徐卿羽当真转了性子也未可知。 “他待姐姐可好?” 秦韵浅笑着,点了点头:“他待我自是极好的。” “姐姐如今可有名分?” 闻言,秦韵垂眸,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可奈何。 “姐姐如今的身份哪里能有什么名分。” 听到秦韵如此说,秦沅瞬间便急了。 “姐姐怎能没名没分的就跟了他,我定会去姐姐讨个公道!” 秦韵一把拉住秦沅:“你性子怎么还是如此急,我虽没有名分,可徐卿羽也不曾娶妻纳妾,又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偌大的徐府也不过我们两人罢了,有没有名分也无甚重要了。” 话虽如此,但秦沅心中难免替秦韵委屈几分,虽委屈,可如今秦家依然是罪臣之身,又能如何! 想到这,秦沅倏然想到今日谢宴说的,父亲临死前说的证据。 心中盘算,不免多了几分。 两人说话间,一个时辰便匆匆过去。 谢宴一向守时,一个时辰刚过,谢宴便回到前厅,身边自然跟着一个徐卿羽。 见秦韵眼圈都哭红了,徐卿羽难免心疼,立刻凑上去关心。 见徐卿羽对秦韵也算是上心,秦沅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交代几句以后,秦沅便跟着谢宴除了府。 踏出徐府,秦沅便忍不住了。 “我二姐姐跟徐卿羽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宴就知道秦沅会问,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早几年的事了,徐卿羽前几年虽浪荡了些,但如今对秦韵姐姐是真心的好,你大可放心。” 早些年,徐卿羽为了秦韵是如何不要命,如何丢了魂一般,谢宴通通都是看在眼里的。 见秦沅没说话,谢宴接着道:“况且你二姐姐是什么性子,还用我与你细说?” 听谢宴如此说,秦沅便也不再纠结从前徐卿羽的事了,人非圣贤,只要他真 分卷阅读105 心待二姐姐就好。 “天色很晚了,也该回府了。” 闻言,秦沅才缓过神来。 “还不能回府。” “不回府?去哪?” 秦沅斩钉截铁道:“去秦王府,寻你说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快要完结了,所以今天双更~ 21点还会更新一章~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专栏预收文《娇宠为上》(重生)跪求各位爸爸收藏~ ☆、出征 “去秦王府?” 闻言, 谢宴怔了怔:“你怎会突然就想去秦王府了?” “午膳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父亲告诉你,他留了份证据在秦王府?” 本来秦沅重活一世, 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为秦家昭雪, 从前未挑明身份, 难免束手束脚,如今有了谢宴的帮助,定会事半功倍。 秦沅想去,谢宴自然愿意陪她走这一趟,只是,故地重游,谢宴怕秦沅难免伤感。 片刻,两人便到了秦王府大门口。 今日的秦王府与那日秦沅来时无甚差别, 还是一样的冷落萧条。 两人毫不费力,翻进秦王府后院。 如今夜深人静, 久未住人的秦王府难免显得凄凉了些。 今日两人带着目的来,所以分工异常明确, 秦沅自小在秦王府长大熟知府中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谢宴察觉不到的地方,就由秦沅去找, 而谢宴则是负责收尾。 几个时辰过去了, 依然一无所获。 秦沅微微皱眉, 也懒得顾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 父亲的书房, 暗房,甚至床下,她都仔仔细细找遍了, 居然都一无所获。 秦沅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着从前父亲的习惯,从前父亲喜欢的东西,以及她是否还有什么遗漏。 沉默半晌,秦沅倏然睁眼。 抬头看向谢宴,月光下,谢宴眉宇之间皆是温柔,逆着光,低头看她。 抬头瞬间,秦沅竟有几分恍惚。 缓过神来,秦沅喃喃道:“或许,东西不在府内,而是在府外。” “府外?”谢宴眼中划过一丝不解。 秦沅心中一紧,谢宴的表情更加印证了秦沅的想法,大多数人都会如谢宴和她想的一样,以为至关重要的证据一定会藏在府中,可没有人想过,也可能会在府外。 门外,那对石狮子。 从前,父亲与她聊天,不止一次地提过府门口那对石狮子。 “门外,那对石狮子,是和父亲从前最喜欢的,父亲曾多次提到那只石狮子,或许那石狮子其中有什么玄机……” 闻言,谢宴微微蹙眉,门外那对风吹雨打十年的石狮子,居然暗藏玄机? 说着,秦沅站起身,趁着夜色拉着谢宴出了秦王府。 门前,那对石狮子依然巍峨立在秦王府门口,虽饱经风霜但依旧挺拔。 秦沅微微蹙着眉,看着旧物,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任谁来见到了,都会觉得门前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石狮子了,可秦沅不那么认为,既然父亲曾经多次与她提及,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秦沅缓缓走近,在石狮子身上仔仔细细地寻找她以为的玄机。 可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 谢宴覆上秦沅的手安慰道:“别急,慢慢找,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说话间,秦沅有气无力靠在身后的石狮子上。 只听“咔”地一声,原本坚如磐石的狮子瞬间移了位。 四目相对,两人微怔,眸中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秦沅缓缓转过身,只见移了位的石狮子底盘下有一个很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只竹筒。 秦沅伸手将竹筒从暗格里拿出来,里面详细记录的皆是康王买卖官爵,通敌卖国的证据,就连十年前谢宴去平定北疆的那场战役都是出自康王的手笔。 秦沅泪水潸然:“我就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说着,她抓住谢宴手臂将手中的证据拿给他:“谢宴,你看到了吗,秦家没有谋反,没有通敌,秦家是清白的。” 谢宴眉头紧皱,眉眼之处冷了几分,看着手上这份迟到了十年之久的证据,手指缓缓收紧。 康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谢宴不是无所察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谢宴这些年搜集的证据对于康王来说不过无关痛痒,况且康王又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陛下待他向来宽厚,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虽拿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但更需慎重。 殊不知,两人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一直在秦王府在监视的人报给了康王。 正当两人准备回府从长计议时,六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清冷的月光下,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微微泛着寒光,一步一步向两人逼近。 谢宴眯了眯眼,眉眼 分卷阅读106 之处带着些许冷漠,漆黑的瞳仁闪着危险的寒光,周身带着几分煞气。 是谁派来的人,谢宴心中了然,有些人怕是等不到他从长计议了。 黑暗下,尽是刀光剑影。 顷刻间,夜色中便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谢宴与六个蒙面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与此同时,秦沅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指尖银针暗器微微泛着冷光。 “嗖”地一声,暗器离手,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寻着机会闪身匿进夜色里。 谢宴上前将黑衣人怀中的令牌弹出来,勾了勾嘴角,眸中瞬间闪过一抹肃杀。 “果然是他。” 说着,谢宴拉过秦沅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府。” 回府以后,谢宴坐在书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夜之人身上有康王府的令牌,是康王派来的人不会有错,可身手为何与几年前被她剿灭的人如此相似? 想到这,谢宴心脏猛地一沉,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冷光。 莫不是,康王与五皇子还有些牵扯? 若是如此…… 谢宴眯了眯眼,心中暗暗思量着对策,若是这两人联手,此事怕是难办…… 三日后一大早,还没等谢宴进宫,宫里就来人传话召谢宴立刻进宫。 谢宴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泛起几分不祥的预感,让人给秦沅留了话,便急匆匆往宫里赶。 到了未央宫,果然,各军机大臣都在,屋内气氛严肃,跪了一地的人,陆景宸更是蹙着眉,一脸冷峻坐在龙椅上。 见状,谢宴心脏沉了沉,更加印证了他心中莫名的预感。 “臣拜见陛下。” 陆景宸轻叹了声,缓缓道:“平身。” 说完,陆景宸将边关来的急报递给谢宴:“摄政王,来看看这个。” 谢宴微微颔首,接过陆景宸手上的折子缓缓打开。 看清楚折子上的内容以后,谢宴瞬间变了脸色。 北疆居然又起判乱,突厥来势汹汹,短短三日,居然连夺四城,还破解了十年前谢宴留下的布阵。 谢宴阖上折子,眉头紧蹙:“这……突厥时辰不是半月前刚刚来朝贺,怎么如此快又犯我朝边境?” 闻言,陆景宸脸色瞬间阴沉,冷哼道:“那你就要问问底下这帮蠢材!” 地下跪着的人立刻抖了抖,齐声求道:“陛下息怒。” 见状,谢宴眸光暗了暗,眉眼处也冷了几分。 “可是布防图失窃了?” 军机处的陆大人微微发抖道:“回……回摄政王,正是。” 闻言,谢宴眉心一跳,瞬间变了脸色,轻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失窃的布防图乃是大临的边境屏障,是整个大临的命脉,如今布防图失窃,难怪突厥反贼一路势如破竹,若不及时阻止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大军压境至楚京城了! 默了默,陆景宸道:“摄政王,朕发兵十万,再加上你的五万黑鹰军,命你三日以后点兵出征!平定北疆,夺回城池!” 陆景宸深知谢宴心中有气,十年前若不是谢宴离开楚京城秦家的下场可能不会这般凄惨,自那以后,无论大小战役,谢宴总是寻各种借口推脱,拒绝出征。 可眼下,除了谢宴的黑鹰军,怕是没有哪一只军队能与突厥人匹敌,况且十年前就是谢宴手下的黑鹰军大败突厥,平定北疆,自那以后谢宴就成了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如今的情况,除了派谢宴再次出征,别无他法。 闻言,谢宴面色淡然,附身跪在地上,缓缓开口:“臣,接旨。” 谢宴眉眼之处冷了几分,眸中微闪意味不明,有些事他本想从长计议,可如今怕是没有时间了。 此次,突厥来势汹汹,战局远比十年前更棘手,想到这,谢宴眯了眯眼,某些人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陆景宸眼中划过一抹喜色,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摄政王留下,其他人都给朕滚出去!” 闻言,地下跪着的大臣赶紧连滚带爬除了未央宫,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陆景宸,丢了脑袋。 众人走后,谢宴起身,思量半晌,才缓缓从衣袖中将他早就整理好的证据拿出来,准备交到陆景宸手上。 “陛下,今日,臣还有一事禀报。” 陆景宸微微诧异:“何事?” 谢宴缓缓抬头,眉心微蹙,幽黑的瞳仁泛着危险的冷光。半晌,他缓缓道:“臣要报,康王通敌叛国,陷害忠良。” 闻言,陆景宸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谢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谢宴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淡淡道:“臣知道,手上就是臣这些年收集的证据。” 说到这,谢宴顿了顿,接着道:“还有,秦王十年前就收集到的,康王十年前就已通敌的证据。也是因为秦王掌握了康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才惨遭陷害!” 分卷阅读107 说着,谢宴附身跪下,黑目上蒙上一层冷意,斩钉截铁道:“臣,恳请陛下严惩康王,为秦王一家平反!” ☆、谋逆 三日后, 谢宴如期亲点十五万大军出发北疆。 秦沅站在城楼之上,下面是她熟悉的黑鹰军,以及正前方马上一身玄色战袍的谢宴。 阳光下, 谢宴眼睛半阖着, 眉宇间尽是淡漠, 玄色的战袍微微泛着磷光,腰间别着久未见过人的揽月剑,手腕处特意露出一截昨夜秦沅亲手为他戴上的平安符。 谢宴抬头。 四目相对,秦沅恍惚间好像回到十年前宴出征北疆的那天,永庆二十五年,二月十七。 那日,秦沅也如昨夜一般,亲手为谢宴戴上平安符。恍惚间, 秦沅忆起当年他说,最迟不过三月十七, 我定班师回朝,到时三书六礼, 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如今,眼前已非彼时, 时隔十年, 谢宴再次出征平定北疆, 这一次,又会是几个月, 待他回来,本就波谲云诡的朝堂,是否会再次变天? 三日前在秦王府门前发现的证据, 谢宴昨日虽已将事情给秦沅交代清楚,但如今整个大临朝的兵力尽数被谢宴带去北疆,楚京城兵力空虚,始终让秦沅放心不下。 果不其然,谢宴走了不过半月,摄政王府就糟了祸。 晌午,秦沅刚用过午膳,大理寺的人就带着康王的手谕闯了进来,以谋逆之罪将摄政王府上下囚禁。 秦沅冷嗤,好一个谋逆,时隔十年康王竟又来了个故技重施。 秦沅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上,心中不免苦笑,重活一世又有何用,兜兜转转她还是再一次身陷牢狱。 微微缓过神来,秦沅心中划过一丝不解,谢宴走前明明白白跟她说过,他已将证据呈给陆景宸,如今,陆景宸又为何会纵容一个妄图谋逆之人抄了摄政王府! 想到这,秦沅倏然抬眸,原本如水般的眸子此时异常冰冷,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莫不是……康王趁着楚京城兵力空虚,已经带兵控制了皇城,若是如此,此刻陆景宸怕是已经沦为康王的阶下囚…… 如此一来,今日摄政王府的祸事就能解释得通了。 秦沅牢房的隔壁是几个王府的管家,进来没多久就开始被狱卒轮番翻拉出去受审,本就阴森的牢房里,瞬间回荡起各种惨叫声。 秦沅本以为,从前她怎么说也是熬过半个月大刑的人,可如今听见外头的惨叫声,依然让她心惊胆战。 秦沅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额头,逼着自己不去听外面的惨叫声。 而灵儿早就被今日的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如今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更是脸上惨白,连话都说不完整。 随着新一轮的惨叫声响起,灵儿连滚带爬靠过来,揽着秦沅手臂,语气里带着些许哭腔:“小姐,怎么办啊,你说老爷会不会救我们出去。” 闻言,秦沅忍不住嗤笑出声,灵儿还真是单纯未经事,居然还妄想孟德之会来救她们。 如孟德之那般背信弃义,趋炎附势之徒,此刻怕是会缩在太傅府里闭门不出,生怕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连累了他。 正想着,秦沅面前的牢门开了,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直接将秦沅两边架起来带了出去。 见状,灵儿死死拉着秦沅的衣角不松手,放声哭喊着:“你们要把我家小姐带到哪去!你们放开我家小姐,我愿意替我家小姐受刑。” 闻言,秦沅心中酸涩瞬间泛滥,眼中也不自觉涌起一股热流。 她看着灵儿,浅笑道:“别怕。” 狱卒不耐烦,手上也加重了力气,将秦沅拖出牢房。 本以为等待她的是如从前一般的酷刑,却没想到,两人将她带出去以后并未去另一间拷问的房间,而是让人将她送出去大理寺。 秦沅一路上手脚被绑着,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跌跌撞撞被人带上马车。 马车上,秦沅不动声色地计算着时辰,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奔驰的马车缓缓停下。 秦沅微微皱眉,若是她没猜错,如今应该是被人带到了皇宫。楚京城街道复杂,只有大理寺到皇城的距离是直线,再算算时辰,不难猜到。 秦沅被人带到了一处宫殿以后,路上的人便退了出去。 眼睛被蒙上以后,秦沅的听觉就异常灵敏,仔细辨认以后,她依稀听见了水声,还有几声刀剑相接的声音。 若是她没猜错,此处多半是皇城北边的宫殿,因为整个皇宫只有北边才有一道御河,而刀剑的声音,应该离陆景宸的未央宫不远。 想到这,秦沅用力动了动手腕,摸索着找着屋内桌子,将桌上的杯盏用力摔在地上,再捡起地上的碎片用力划着手上的绳子。 与此同时。 “咣当”一声,殿外的门被推开。 片刻,秦沅脸上蒙着的黑布就被扯开。阳光刺眼,秦沅本 分卷阅读108 能地闭眼偏了偏头。 果然,睁开眼,陆婉清正一脸得意坐在秦沅面前。 “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呢!”说着,陆婉清起身绕到秦沅身后,夺了秦沅手中的碎片,接着道:“都落魄成这样了,还不忘自救。” 闻言,秦沅轻勾嘴角,缓缓开口:“我都落魄至此了,还能让婉清郡主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到这来,可见,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是么?” 陆婉清轻嗤:“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聪明。” 说到这,陆婉清顿了顿,接着,抬头冷冷看着秦沅,一字一句道。 “秦沅。” 秦沅目光瞬间顿住。 见状,陆婉清轻笑出声,抬手抬起秦沅的下巴。 “这张脸是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的高人。” 闻言,秦沅眸光闪了闪,心中的不解更甚几分。 陆婉清勾唇:“是不是很意外?意外我是如何看出你是秦沅的?” 说着,陆婉清顿了顿:“我也很意外,你居然能假死,苟延残喘十年!当年我费尽周折,赶在谢宴求情前,送去的鹤顶红居然没能毒死你,还让你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成了太傅家的嫡小姐?” 闻言,秦沅默了默,原来陆婉清以为她十年前是诈死,可她如今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想到这,秦沅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眯了眯眼,冷冷道:“鹤顶红,是你?” “是我又如何?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是陆长宁吧?” 说着,陆婉清嘲讽的笑了笑。 “看在你又一次要死在我手上的份上,我就发个慈悲,让你死得明白些。当年那药,是我以长宁长公主的名义送进去的。” 秦沅手指缓缓收紧,眼底一片猩红,原本如水般的眸子,此刻尽数化为寒冰,眼中肃杀之色尽显。 见状,陆婉清勾了勾唇:“你大可不必如此看着我,十年前是你蠢,谢宴心中只有你又能怎样?你还不是一样要死在我手里?” 秦沅长舒了一口气,眉眼之间尽是冷意:“你是如何知晓我是秦沅的?” 陆婉清:“那天夜里,秦王府门口的人是派去杀你的,谁知道谢宴也在。” 说到这,陆婉清笑出声:“正巧,我本来是想去看你尸体的,没想到却让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事。” 说着,陆婉清从衣袖中拿出三根银针:“我说什么来着,银针果然是好东西。” 见状,秦沅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心中轻嗤,真是想不到,这世上最了解她的除了谢宴,居然是陆婉清,真是可笑。 想到这,秦沅冷冷抬眼:“陆婉清,谋反,可是死罪。” 闻言,陆婉清大笑出声:“死罪?死得是谁还不一定呢。” 秦沅眯了眯眼,她知道陆婉清是在含沙射影提醒她十年前秦家的事。 “若不是当年你父亲多管闲事,何来秦家灭门惨案,说到底还是怪你们自己,你不会还指望着谢宴能回来救你吧?” 说到这,陆婉清眼中划过一抹狠毒。 “实话告诉你,突厥大军手上有谢宴和黑鹰军的排兵布阵图,算算日子,这会儿谢宴带去的十五万大军估计已经全军覆没了。” 闻言,秦沅倏然抬眼,眼中尽是杀意,她挣扎着,咬牙切齿:“陆婉清!”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郡主,边关急报。” 陆婉清勾了勾嘴角,瞥了秦沅一眼:“别急,来了。” 说完,陆婉清敛了敛眸:“进来!” “郡主,边关突厥可汗传来消息,摄政王带去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不出三日,突厥大军便能进军楚京城!” 秦沅脸色发白,表情隐忍,死死抿着唇,指甲深深陷在掌心。 陆婉清眼中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得意,轻瞥了秦沅一眼,扭头看向刚刚来报信的侍卫:“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陆婉清,你不是喜欢谢宴?如今他全军覆没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陆婉清轻嗤,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咬牙切齿道:“我是喜欢谢宴,可因为你,谢宴从未睁眼瞧过我,我费尽心思在陆长宁面前扮演温良贤淑,最终却因为你功亏一篑!” 说着,陆婉清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指望可以捂热谢宴,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也不可能让别人得到!” “我看你真是疯了!” 秦沅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陆婉清的痛处。 话音刚落,陆婉清瞬间失控,大步流星,走到秦沅面前,死死捏着秦沅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我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我陆婉清哪里不如你?我哪里不如你!” 秦沅冷冷别过头:“陆婉清你真可悲!” 陆婉清轻嗤:“你一个要死的人,本郡主不与你计较,随你怎么说。” 说着,陆婉清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鹤顶红,在秦沅眼前晃了 分卷阅读109 晃。 “熟悉么?时辰差不多了,来人,送侧妃上路。” 话音刚落,传话的侍卫破门而入。 “郡主,不好了!摄政王带着大军杀回楚京城了,眼下已经到皇城门口了!” ☆、平反 “什么?” 陆婉清脸上尽是惊愕, 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慌乱。 厉声道:“边关刚刚不是还来了急报,说谢宴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怎会突然出现在楚京城?” “这……属下不知!” 陆婉清瞬间将手中鹤顶红砸在那侍卫头上,骂道:“蠢货!” 见状,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不动声色弯了弯唇。 原来, 谢宴走之前说的部署是这个。 微微回过神来,陆婉清扭过头看向秦沅,冷冷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秦沅抿了抿唇,冷眼看着她,不语。 陆婉清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道:“谢宴回来了又能如何?来人, 把她给我押到城楼上去。” 谢宴再杀伐果断又能如何,她知道, 只要控制了秦沅,谢宴不足为惧, 这一刻她无比清楚,也不得不承认,如今, 她手上握着的, 是谢宴的命。 可陆婉清万万没想到, 秦沅还留了后手,刚刚受制于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在做戏罢了。 押着秦沅上城楼的人, 刚走出门口,就被秦沅用暗器解决了,手上的绳子更是不可能困住秦沅。 恢复自由以后, 秦沅按照计划,去了未央宫密道处接应谢宴早就安排好的人。 城楼之上,康王和陆磬身披战袍,立在城墙边。 城楼之下,谢宴骑在马上,身披玄色战袍,金鳞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腕处依旧挂着秦沅为他亲手系上的红绳。 谢宴身后是训练有素,足以以一当十的黑鹰军。 见状,陆磬按捺不住开口道:“你不是说谢宴已经死在北疆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如今谢宴非但没有全军覆没,还带着黑鹰军杀了回来,就王叔手上的兵力,跟黑鹰军抗衡就是螳臂当车!” 康王筹谋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怎么会不给自己后路。 他收回目光,眼神闪了闪:“你怕什么?如今整个皇城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手上还握着陆景宸和陆长宁的命,咱们的底牌可比谢宴多。” 陆磬皱了皱眉,心中惴惴不安,但见康王如此胸有成竹,他也不便多说,两人虽是合作,但说到底陆磬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 若不是康王膝下无子,又怎会扶持陆磬,筹谋了近十年,辛辛苦苦一场,最后却给他人做嫁衣的事,康王可不干。在他眼里,陆磬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然而,康王万万没有想到,傀儡也是会反噬的! 正如康王所说,如今陆景宸的命,陆长宁的命,甚至秦沅的命都在康王手里,没有收到秦沅的信号,谢宴也不敢贸然进军,若是逼得康王狗急跳墙就得不偿失了。 同样,康王也深知手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跟谢宴抗衡。 两方僵持不下。 正当康王和陆磬准备与谢宴谈判时,皇城内突然掀起一阵骚乱,兵刃交接声以及喊杀声,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近,有攻上城楼之势。 康王原本泰然自若的脸上,瞬间划过一抹慌乱。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喊杀声越来越近,接着就见一白袍小将带人杀上城楼,身后还跟着一身披戎装提着剑的女子。 陆磬定眼一看,才看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掳走的侧妃,孟怜。 见状,陆磬微微皱眉,表情有些恍惚。不是传闻孟家二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可如今一看眼前身披戎装提着剑,英姿飒爽的女郎,怎么也不像是传闻中弱不禁风的样子。 倒像是……他幼时见过的一位姐姐。 想到这,陆磬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见秦沅和秦安带着人杀上城楼,谢宴半分都没耽搁,立刻便带着黑鹰军攻了城。 城楼之上,瞬间血流成河。 康王瞳孔骤然缩紧,这是哪来的兵力?皇城的禁卫军明明都已经被他控制了! 见上来人穿的衣服,康王皱了皱眉,这是…… 绥远军! 从前秦家的军队! 想到这,康王身子晃了晃,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如今两人大势已去,等谢宴上来,两人就是粘板上的鱼肉……想不到他筹谋了十多年,最后竟然还是败了! 谢宴上来时,正见到秦沅秦沅拎着剑一步一步逼近康王。 秦沅眉眼之间尽是冷漠,原本如水般的眸子如今尽数化为寒冰,眼中肃杀之色尽显,周身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场。 分卷阅读110 谢宴许久没见过身披戎装提剑杀敌的秦沅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片刻,谢宴微微缓过神来,立刻上前拦下秦沅,以免酿成大错。 康王虽是谋反,但最终如何处置还是要陆景宸决定,若是此时秦沅因一己之私,失手杀了康王,后果不堪设想。 秦沅眼底微红,眼中尽是杀意:“你拦我干什么?” 谢宴死死拉住秦沅手臂,靠近她耳畔,沉声道:“信我,我会让秦家昭雪,也会让康王得到应有的报应!” 秦沅皱了皱眉,眉眼之处一片冷意,眼底通红,死死盯着康王,攥着剑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半晌,秦沅长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才“咣当”一声,扔掉手上的剑。 她心里清楚杀康王报仇是小,给秦家昭雪才是大,若是因她一时失手杀了康王陆景宸降罪,怕是要得不偿失了,如今她不信谢宴又能信谁。 见秦沅妥协,谢宴立刻道:“来人,拿下!” 早在秦沅从陆婉清手上逃走时,在密道接到秦安和绥远军以后,秦沅便分了一半的兵力去未央宫救陆景宸。 此时,陆景宸正脸色发青坐在未央宫主位上,地上跪着的正是被五花大绑的康王和陆磬。 屋内空气瞬间静默。 康王和陆磬更是被押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谋反已成事实,求饶也是无用,不如让自己体面一些。 半晌,陆景宸拿起桌上各种参康王的折子,狠狠砸向他,大发雷霆。 “这都是这些年参你的折子!朕念在同胞之情不曾怪罪于你!就连出征前谢宴将你意图谋反的证据交到朕手上,朕都没有派你拿下你!” 说着,陆景宸将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若不是朕提前告知了谢宴皇宫密道所在,现在你我怕是要换个位置了!” 闻言,康王冷笑道:“皇兄,少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尚,你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说着,康王咬牙切齿道:“从前是谁说的无心权势?又是谁说不会与我争皇位?” 康王大笑出声:“如今但是说得冠冕堂皇,抢了我的皇位我倒是要向你磕头谢恩了?” 闻言,陆景宸脸色骤变:“朕最后与你解释一次!不管你信不信,遗照都是当年先帝亲手所写!朕的皇位!” 接着,陆景宸一字一句道:“名正言顺!” 康王冷笑:“如今你是皇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有人敢反驳?” 陆景宸闭了闭眼,像是十分艰难才做出决定一般。 “康王,通敌叛国,犯上作乱,陷害忠良!自即日起,贬为庶人,流放北疆!其家眷一律没为官奴!其党羽一网打尽!” 说到底,陆景宸还是给康王留了体面,只是贬为庶人,但,流放路上是死是活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说完,陆景宸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磬,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平日里装成一副闲赋的样子,实际上却狼子野心妄图谋反!” 话音刚落,门口侍卫就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闻言,陆景宸怒气更盛:“让她给朕滚!养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逆子还有脸来见朕!” 说着,陆景宸目光重新回到陆磬身上:“五皇子陆磬,犯上作乱,意图谋反,自即日起,终生囚禁大理寺!来人!押下去!” 三日后,陆景宸昭告天下为秦家一门平反。 命谢宴全权负责秦家遗孤的安排,而秦安因为在平定康王谋反中立功,赐封了骠骑大将军,承袭秦王的爵位,陆景宸又命人重新修建了从前的秦王府,赐给秦安做府邸。 一夜之间,康王府落魄,秦家重新回到了往日的盛景,各种上门贺喜的人纷至沓来,原本落寞萧条的秦王府再一次门庭若市。 得知秦家平反,徐卿羽第一时间就去求陆景宸赐婚,让秦韵成为名正言顺的徐家主母。 陆景宸怎会不知这些年谢宴和徐卿羽做的好事,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从前毕竟是他对秦家有愧,如今既然徐卿求了,他也乐意成全了这门亲事。 半月后,楚京最大的盛事就是百年大族徐家那位公子,三书六礼一样不差,以大临朝女子婚嫁最高之礼求娶了从前的楚京明珠,秦家二姑娘。 如今秦家昭雪,恢复了往日的盛景,二姐姐也有了好的归宿,原本不谙世事的幼弟更是成了谢宴的左膀右臂前途无量,秦沅心中说不出上来情绪瞬间湮没了整个心间。 秦沅弯了弯唇,如今夙愿已了,也不枉她重活一世。 见秦沅看着秦韵与徐卿羽的大婚发呆,谢宴挑眉道:“夫人以为今日徐卿羽准备的大婚之礼如何?” 闻言,秦沅缓过神来,表情带着几分不解:“什么?” 谢宴勾了勾嘴角,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秦沅脸上:“我已向陛下请了旨。”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本王还你一个大婚之礼。” 分卷阅读111 ☆、此生唯一 屋内红烛交错, 秦沅身着大红色婚服,眉眼含笑,嘴角微微翘起, 以扇掩面, 端坐在塌上。 灵儿看着自家小姐如今的样子, 不自觉得湿了眼眶。 秦沅抬头,温声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灵儿自知失礼,赶紧抬手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奴婢是为小姐高兴,小姐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王爷又这般疼爱小姐,特地补了大婚之礼,奴婢替小姐高兴。” 秦沅浅笑, 安慰道:“快收了眼泪,别叫旁人看到了。” 灵儿一边点头, 一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小姐,您刚刚让奴婢准备的醒酒汤已经备好了, 就放在外屋的桌上,算算时辰前院的席应当散了,待会王爷就来了, 若是无事, 奴婢便下去了。” 秦沅点头:“去吧。” 虽说这已是秦沅第二次与谢宴大婚, 但此时心境与那时却是大不相同了,如今倒是平白多出几分紧张之感来。 想到这, 秦沅不自觉地弯了弯唇,从前是如何也不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正想着,屋外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直奔她心上来。 片刻,谢宴推门而入。 秦沅闻声抬头。 四目交汇。谢宴嘴角处噙着几分笑意。 男人身形颀长,立在门口。 今日,谢宴褪下了一如既往的玄色衣衫,身着大红色金丝婚服,头戴白玉冠,腰间系着一条软玉带子。 谢宴神色散漫,一双精致的桃花眼迷离微醺,脸颊处也因饮酒多了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绯红。 秦沅不自觉地看痴了,即使已经过了十年,但谢宴的容貌不仅丝毫未逊,反而更胜几分。 谢宴缓缓走近,小心翼翼坐在秦沅身旁,抬手取下了掩面的扇子。 目光在空中交汇。 秦沅的心脏不自觉地动了动。 夜里寂静,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 谢宴喉结缓缓滑动,看着秦沅眼神,不由得恍惚,甚至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他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然上天垂怜,竟将秦沅再一次送回到他身边。 半晌,秦沅缓缓道:“怎么一身的酒气,我已经叫灵儿给你备了醒酒汤,我去给你拿。” 说着,秦沅便起身要去拿桌上的醒酒汤。 岂料,还没等站稳就被谢宴一把拉了回来,顺着力道,不偏不倚刚好跌进谢宴怀里。 谢宴湿润的呼吸喷洒在秦沅耳边,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分外勾人:“要什么醒酒汤。” 低低地笑着,嗓音勾人,拖着调子:“这样,不是挺好的。” 谢宴此时的状态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秦沅知道,他是醉了。 屋内气氛带着几分暧昧,秦沅的脸也不知不觉染了一抹绯红。 秦沅抬手推他:“谢......谢宴。” 谢宴手臂紧了紧:“唤我什么?” 秦沅低了低头,没开口。 “沅沅。” 谢宴哑着嗓子唤她。 没等秦沅开口,谢宴温热的呼吸便覆上来,瞬间夺了她的声音。 谢宴贪婪地吻着她,放肆却又不失温柔。 自永庆二十五年至今,整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谢宴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沅沅。” 秦沅下意识抬眼看他。 谢宴眸子里蕴着几分意乱情迷,同时又藏着万千温柔,眸光勾人心魄,喊她这声与以往大不相同。 片刻,他哑声道:“今天,我怕是做不成君子了。” 秦沅还未来得及思索谢宴话中之意,便被压在身后的大红色鸳鸯塌上。 “本王还了你一个大婚之礼,夫人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还本王一个洞房花烛?” 谢宴望着她,嘴角勾起弧度,似笑而非。他抬起手,拇指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下唇那块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 待她反应过来时,谢宴外衣已褪下大半,随即重重摔在地上,依稀能看见几处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 秦沅不自觉地湿了眼眶,那疤痕是谢宴十年前在漠北替她挡箭留下的,当时军医说只差半寸就要伤及心肺,药石枉然了。 “谢宴……” “嗯?” 谢宴抬头看她,眸中蕴着万千温柔。 “别怕。” 窗外吹进的风灭了桌上的红烛,屋内瞬间昏暗,只有点点月光透进来。 谢宴动作温柔缱绻,耐心温柔到极致。 三更时分,红烛重燃。 谢宴环住秦沅的手臂收了收,吻了吻她的耳垂,轻声道:“我抱你去净室可好?” 秦沅浑身绵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接着,秦沅被谢宴腾空抱了起来,谢宴 分卷阅读112 眼含宠溺勾了勾唇,往净室走。 两人从净室回来,谢宴小心翼翼将秦沅放在塌上,随即躺在秦沅旁边轻轻替她拉了拉被子,接着在她额前印上一吻,将她拥入怀里。 “谢宴。” 秦沅轻声唤他。 谢宴温柔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还不改口?” 闻言,秦沅脸颊处迅速爬上一抹绯红。 “夫君。” 谢宴精致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不常见的笑意:“夫人有何事?” 秦沅垂着头,慢慢道:“你之前……为什么知道我在算计你,却不阻止我,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戳穿我。” 闻言,谢宴轻笑了声,抬手替她拉了拉被子,轻声道:“我不是说过么。” 顿了顿,谢宴轻轻拥着她,喉结缓缓滑动,缓缓道。 “不管是什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即使是我的命。 秦沅垂下眼,眼眶渐红,极强的惭愧之感重重压在她身上。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连抬头看谢宴的勇气都没有。 瞬间想起从前谢宴在送给她定情信物那天说的话。 ——从今以后,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谢宴都会给你。 秦沅这才明白谢宴的意思。 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谢宴都会成全她。 即使是他的命。 即使,是整个摄政王府,谢宴也愿意拱手相送。 她想说,为什么都知道她是谁了却不告诉她。 可她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自己不也是回来了却没有告诉他,还一心误会他。 秦沅用力抿着唇,一声不吭,串珠似的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被子上。 “……怎么哭了?”谢宴捧起她的脸,“这有什么好哭的,从前在战场上受了多重的伤也没见你哭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 秦沅不吭声,手指死死抓着被子,泪珠子依然一串接着一串往下落。 半晌,秦沅哽咽着,前言不搭后语。 “我不该不相信你,我就该找你问清楚的,我还偷偷换了你的图纸,我还利用你。” 秦沅心口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般难受:“我对你对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你都知道,却任由我胡闹。” 谢宴笑了,他知道,她的姑娘是心疼他为他难过。 谢宴缓缓握紧她的手,笑了笑:“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你也没对我做什么,我这不好好地在这么?” 说着,谢宴打趣道:“哭得这么惨,还是说你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没发现?” 秦沅抽了抽鼻子,表情严肃认真,好像真在认真思考一样。 半晌,秦沅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了。” “呵……”谢宴气笑了。 没等谢宴说话,秦沅眸光闪了闪,表情异常严肃。 “谢宴。” “嗯?” 默了默,秦沅接着道:“我想……比你多活十年。” 谢宴皱了皱眉,问她:“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多爱你十年。” 闻言,谢宴心脏猛的一紧,瞬间明白了秦沅的意思。 他将秦沅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笑道:“算了吧,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是一起多活几年吧。” 你的十年。 留着。 下辈子还。 说这话,秦沅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秦沅好像听见谢宴叫她的名字。 又沉默片刻。 接着道:“你回来了,真好。” 梦里,秦沅似乎见到十年前刚刚平定北疆回来,英姿勃发的谢宴。 接着,便是谢宴一身铠甲跪在大殿之上。 “臣,愿意用一身军功,换,秦沅一命。” 说着,谢宴将头顶帽甲摘下,朝着陆景宸重重磕了个头。 “求陛下成全。” 画面一转,秦沅似乎看到了十年前深陷牢狱的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嘴角蜿蜒留下一道紫黑色的血,缓缓闭上眼。 片刻,便看到谢宴一脸的张皇失措,跌跌撞撞从门外跑进来。 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颓废,跪在地上发疯了一般抱着她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 紧接着,秦沅脑中画面一帧一帧闪过,皆是十年来谢宴是如何从日日颓废借酒浇愁,到后来冷欲寡淡心如止水。 她不过是闭眼睁眼瞬间便过去十年,而谢宴却是真真切切为她,痛了十年,熬了十年。 她不过是闭眼睁眼瞬间便过去十年,而谢宴却是真真切切为她,痛了十年,熬了十年。 过往十年,于她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于谢宴而言确是真真正正的岁月。 想到过往十年里谢宴是如何过 分卷阅读113 的,秦沅泪水潸然,不知不觉便浸湿了枕头。 世间有千疾,相思最难医。 最好不过,情深意重两心相许。 今生何其有幸,失而复得,能与挚爱之人共生。 山河远阔,燎原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句子改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