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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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庭有梧桐树
    作者：华三维维
    文案：
    传言西山有凤凰，姓赤名妖娆，常栖于梧桐树。她本清艳无双，遇到他后却热情似火：我想陪着你，生生世世。
    荀苍：滚！
    他在深渊之中，她陪他沉浮，却换来他不屑一顾。
    几经生死，她放下执念。重生为人，誓要与他不死不休。
    妖娆：荀苍，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荀苍：娆娆，就算你要我灰飞烟灭，我也无悔。妖娆：？？？
    荀苍：娆娆，一千年前，万里红装，百鸟相送，西山之神为证，北丘之神可鉴，荀胡仙人主礼，四方道友齐贺，你我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怎会再放开你的手？
    妖娆：可我忘记了。
    荀苍加重语气：你曾为我下西山行礼，入北丘为妻，远赴极荒之地，堕入无尽魔渊。
    妖娆：我真的忘记了。
    荀苍哽咽：四方皆知，你爱我如斯，追逐了我十年。可我也寻了你一千年，娆娆，我爱你，你可知晓？
    妖娆：如今我不爱你，亦不要你。
    荀苍：那我就跟着你，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后来，他为她亲手建广庭，植梧桐。
    更向西山之神许下执念：生生世世，荀苍与梧桐树同在，候吾妻赤妖娆，迎凤归巢。
    ——————————
    荀苍生来便受了诅咒，苦难一生，他却极其隐忍，哪怕从小深受寒霜咒之痛，也从不曾掉眼泪。
    后来，他弄丢了心爱之人，泪满衣襟，千年白头，弃了正道入了魔……
    美强惨龙VS倒霉凤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赤妖娆，荀苍 ┃ 配角：敖风，莫云儿，左桑榆 ┃ 其它：救赎，追妻火葬场，打脸
    一句话简介：深情男二养成黑化男一
    立意：但愿深情不错付
    第1章 忘川
    忘川河边，阴风阵阵。
    一抹火红的倩影飘了过来，直到奈何桥这边才停下。她漆黑的双眸无神，苍白的脸上有两行血泪。
    前面就是奈何桥了，这边是人间，那边就是地府了。过了此桥，便可以入六道轮回了。
    只是，如今她魂魄不全，连入六道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
    奈何桥上，孟婆一身黑衣，手执一碗寡汤。
    见到来人，她面色微异，前面的女子红衣金冠，落泪为血，这是凤凰的魂魄！
    孟婆从记事起就在地府当差，见过的鬼魂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凤凰的魂魄来投胎转世。
    那是凤凰，与龙族齐名，她们是妖中最尊贵的种族，生来便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
    她们修炼时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所以一般进步神速，早早地便可飞升上仙。
    她为何会来到这里？
    还是一个残缺的鬼魂，少了一魂一魄。
    孟婆疑惑道：“红衣金冠，落泪为血，你是西山火凤凰？怎会这般模样来到这里？”
    她空灵的声音飘了出来：“西山之上再无火凤凰，我既然成了鬼魂，自然要来这里。”
    “你可知你魂魄不全，不能投胎转世？你是要……”见她又流出了血泪，孟婆有几分不忍，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来。
    魂魄不全者，不能投胎转世，要堕入忘川河中，与污浊的恶鬼为伍，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直到魂飞魄散。
    孟婆正迟疑间，只见那女子淡然一笑。
    “孟婆不必顾虑，我真身已死，凤丹也已毁，如今更是少了一魂一魄，我知道自己的去处。”
    她低头望向河水，忘川河水无色无味，河里却满是污浊的黑影，那是万年不化的恶鬼。
    他们被困于忘川河中，嗷嗷地呜咽着，痛苦地挣扎着，拼了最后一丝魂魄也要往岸上爬，却没有半点效果。
    河中不停有黑气消散，那是无法忍耐忘川煎熬的魂魄，那是他们的消亡。
    想来，这就是她的归宿了。她余生就会与这些恶鬼相伴，在忘川河中作无畏挣扎，直到灵魂之气匮乏殆尽。然后灰飞烟灭，消失在六界之内。
    对岸一片红色的花海飘扬，那是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如今开得正正好。
    她突然笑了，笑容比那对岸的红色花儿更加艳丽。
    “孟婆，跳下这忘川河之前，我可否向你讨一碗汤喝。”
    “自然，想来你身份高贵却沦落至此，定然受过太多刻骨铭心的磨难，也不知道一碗够不够。”她将汤递给那红衣女子。
    在她张口喝下之前，孟婆又问道：“你饮下这孟婆汤之后，前尘往事，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会忘得干干净净，你可决定好了？”
    “孟婆多虑了，我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你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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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一句话吧！待你跳下忘川魂魄消散之后，若有人来寻你，也有个念想。”
    念想？她要给荀苍留个念想吗？只怕他根本不会来寻她吧！
    她爱荀苍，追逐了他整整十年，甘愿为了他逆天改命，他却要让她魂飞魄散。
    “好，那我便留下一句话。”
    “我西山之凤赤妖娆，若能重来一世，惟愿不曾识得荀苍，不曾嫁入北丘。”她抬眼看向对面生机盎然的彼岸花，“若有来世，我定要那荀苍血债血偿。”
    孟婆急忙拿出小本子记录下她的话。
    没办法，千万年来，总有些人追来忘川河边，找她寻人。
    她就习惯把亡魂离开前的话记录下来，也算有个交代。
    她想着那女子说的话，姓名：赤妖娆，愿不识荀苍，不嫁北丘。
    赤妖娆？赤？妖娆？
    赤妖娆！
    孟婆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呢？可是却想不起来。她一定是偷喝了自己熬的汤，记性才会如此差了。
    对了，千年之前的赤渊。
    这时，一个声音回响在她脑海：孟婆，你我也算是君子之交了，我即将羽化，消散于六界之内，我有一女，名妖娆。我预见到她千年之后有一大劫……
    孟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千年了，她竟然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你是赤妖娆？是何身份？年岁几何？”
    赤妖娆并不惊讶于孟婆的打听，只是淡淡答道：“我是西山火凤一族，已经一千岁了。曾为西山帝姬，后嫁与北丘之主，为荀苍之妻。”
    “西山帝姬？那千年前的西山君上赤渊，他可是你父亲？”
    赤妖娆抬眸看向孟婆：“正是父君，不过千年前，他在我出生不久后就仙逝了。”
    孟婆恍然大悟，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汤。“孩子，原来你真是赤渊之女，都怪婆婆我记性不好，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你来。”
    赤妖娆的魂魄飘了飘，看着孟婆，面露疑惑。
    孟婆解释道：“我与你父君曾是旧识。千年之前，他弥留之际便算到了你有此一劫，委托我帮你渡过此难。”
    赤妖娆先是惊讶，她自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母，只知道自己是西山君上赤渊留下的孤女。
    西山众妖称呼她为少主，十分尊重她。
    她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心，如今竟然得知她那西山的父君竟在千年前就为她做好了打算。
    不过她旋即又苦笑出声：“多谢婆婆，可是我如今魂魄不全，你又如何能帮我呢？”
    孟婆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也知道。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你父君，就断断不会看着你跳下忘川河，更不能忍受你灰飞烟灭。”
    “那敢问婆婆可有办法？”
    “你真身已死，凤丹已毁，定然不可能重塑真身变回凤凰。不过我可以让你休养魂魄，再世为人。”
    “为人？”
    “对，忘记前世的一切，你不再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你可愿意？”
    赤妖娆本来已经不想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何必重生为人再去世间走一遭呢？
    可是那老梧桐树为了救她而亡，他死前留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小凤凰啊，老夫死不足惜，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啊！
    对，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还有那荀苍刺穿在她身上的一剑。他冰冷的话语至今仍然让她这鬼魂都感到心痛。
    “听说凤凰的内丹是极温之物？可治寒疾，你再跟着我，我就取了你内丹炼药。”
    想到这里，她本就酸涩的双眼更是疼痛不已，脸颊上满是血泪，看起来有些瘆人。
    “赤妖娆，你心狠手辣，罔顾人命道义，火伤云竹山上百人，今日你理应受罚。”
    荀苍啊荀苍，你怎可心狠如此？荀苍啊荀苍，你想让我死，我绝不会顺了你的意。
    她赤妖娆一定要活下去。
    “我愿意。”她坚定地答道。
    “好。我将你魂魄安置在冰莲之中，不过你属火性，曾经拥有世间最温暖的凤凰之躯。如今魂魄入冰莲休养，你必定要忍受前所未有的蚀骨寒气，你可还愿意？”
    寒气？她生为凤凰，遍体温热，可以在火山之巅来去自如，虽然不喜湖泊冰川，却也从来不怕寒冰之气，只因有凤凰之身，凤丹护体。
    只是如今她只是一缕残损的魂魄罢了，如何能不怕寒冰之气？她现在一想到就遍体生寒。
    “我愿意。”就算再难忍的蚀骨之寒，又怎会有生取凤丹之痛来得厉害？
    “我既然曾经为西山凤凰，必定不会丢凤族的脸。寒冰之气纵然再难熬，我也会挺过去。”
    “好，是个坚强的孩子，有你父君赤渊当年的风度。”
    孟婆伸手指向对面的彼岸花。“彼岸花海中央有一冰湖，那冰莲就生长在湖中央。”
    赤妖娆仿佛看见了那彼岸花海中央的冰湖，还有那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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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寒光的冰莲。
    那是她生的希望。
    她对孟婆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好，婆婆，那我去了。”
    孟婆给她施法护住她的魂魄，以让她能顺利渡过忘川河。“好孩子，我每过一百年，会来给冰莲施法，希望你能快点休养好。”
    “多谢婆婆，我会的。”
    孟婆带着她到了冰湖之上。
    赤妖娆突然回头说道：“对了，婆婆，若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跳下了忘川河，灵魂已经被厉鬼啃噬干净，灰飞烟灭了。”
    孟婆笑道：“万一来人是想救你呢？”
    “若他真会来寻我，定是来看我有没有死干净，又怎么会救我？”
    她回头朝孟婆跪下，“请婆婆一定要帮我，若是让他找到我，发现我还有再生的可能，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如此一来，到时候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孟婆皱眉，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西山凤凰怕成这样。“你所指的他，可是北丘君上荀苍？”
    “正是他，我曾经的夫君荀苍，也是害我落到这般田地之人。”
    “我虽然未曾见过荀苍，却听闻他年少得道，修仙数百载，宅心仁厚，享誉四方之内。”
    “是啊！世人皆知他宅心仁厚，她却不愿对我怜悯。还请婆婆答应我，帮我隐瞒。”
    见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孟婆也不忍多说。“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快起来吧。”
    赤妖娆这才起身，在孟婆的帮助下化作一缕红烟，飘进了冰莲的莲心之中。
    一瞬间，冰莲合上，里面传来了低低的痛苦压抑声。
    孟婆知道，那是赤妖娆开始忍受寒冰之气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是生是灭，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转身飞回奈何桥上，她将刚才熬好的孟婆汤倒入了忘川河中。
    她默默念道：赤渊，我已经尽力，如此也算不负当年之约了。
    须臾后，一个浑身带血的白衣男子飘了进来，他双发披散在身侧，五官倒算俊美，只是左脸有一片青色的印记。
    像伤疤又像胎记，更似某种古老的诅咒。
    他迅速向孟婆这边过来，面色慌张，双目环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2章 寻妻
    孟婆端着一个空碗，淡定地问道：“你是何人？既然不是鬼魂，为何来我地府。”
    “在下北丘荀苍，前来寻人。”他继续在四周搜寻着。
    孟婆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原来是北丘君上。你不惜灵魂出窍来此，是想要寻什么人？”
    荀苍此时已经站在了忘川河畔，他看着河中挣扎的厉鬼，面色晦暗不明。
    “西山凤凰女，吾妻赤妖娆。”
    孟婆嗤笑一声，缓缓说道：“既然是你的妻，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踪迹？”
    荀苍闻言，脸上闪现出一丝惊喜，难道孟婆知道她在何处？
    他回头对孟婆说道：“荀苍冒昧了，敢问婆婆，可是知道她的去处？”语气甚是恭敬。
    “她三魂七魄不全，不能投胎转世，按照地府的规矩，自然是跳了忘川河。”孟婆也来到河边，低头看向河水中翻滚的黑影。
    “如今看来，她孱弱的灵魂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荀苍身体猛然一僵，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乃西山火凤凰，灵魂也是纯粹的红色，这忘川河中的恶鬼都是万年不化的黑影，哪里有她的影子？”
    孟婆闻言嘲讽道：“她魂魄不全，又被生取了凤丹，那抹红影早就被恶鬼吸食干净了。”
    荀苍如遭雷击，瞬间踉跄着跌坐在河畔上。“不，不可能。”
    原来，她竟然被生取了凤丹，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他本是想护着她的。
    她怎么如此决绝？都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既然娶了她，他是想一辈子对她好的。
    他忍住心中排山倒海的痛楚，颤声问道：“婆婆可是看着她跳了忘川河？”
    “亲眼所见，她红衣金冠，落泪为血，毫无留恋地跳了下去。”
    红衣金冠，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娆娆了，天下再无一个女子像她那般，红衣如火，热情又高贵。
    满脸血泪？她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他竟然不知。
    荀苍哑着声音问道：“跳了……忘川……后，就算被……恶鬼……吸食，婆婆可有解救之法？”
    孟婆摇了摇头：“神识不在，魂魄已灭，六界之内，就算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也找不到她了。”
    荀苍心中刺痛，上穷碧落下黄泉，世间真的再无赤妖娆了吗？那个除了师父外，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女子。
    她分明做了错事，却这样一走了之了。
    他还没有好好训斥她，还没有向她表明心迹，她怎么可以就不在了？
    “你既然亲手杀了她，又何必前来纠缠？”孟婆问道。
    荀苍难受得闭上眼睛：“我没有想过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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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曾杀她。”
    “那你此行来，是想救她吗？”
    “她犯了错，理应受罚，我本想着以后好好哄哄她，可是她竟然敢离我而去。”
    他突然站起来，睁开猩红的双眼说道：“她是我荀苍的人，虽然有错，也容不得别人害她。既然这忘川河的恶鬼吞噬了她，我就杀光着些恶鬼，外面的人夺她凤丹，我也会如数讨回。”
    语毕，他拔出随身携带的玄黄剑，纵身跳入忘川河中。
    他毫不留情地挥剑斩杀河中的恶鬼，发出一片痛苦的喊叫声，不少黑影化作黑烟消散。
    只是忘川河中的恶鬼已经累积了千万年，无穷无尽，他又怎么杀得完？
    过了一天一夜，孟婆见他仍在河中挥剑斩杀，一边挥剑还一边喊道：“把我的娆娆吐出来，把她还给我。”
    他眼中已经猩红一片，身上的白色衣袍已经被咬得破烂不堪，还染上了许多污浊的黑气。
    此时此刻，他倒像一个十八层地狱中来的恶鬼。
    孟婆疑惑地看着河中的荀苍，他的话与赤妖娆的话完全不一致，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如果任由他这个样子下去，肯定会耗尽灵力而消亡。
    他死了倒是小事，万一以后那丫头醒来怪她怎么办？她得想办法骗他走。
    孟婆施法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他弄上岸来。
    荀苍惊醒，大声吼道：“我要杀光那些恶鬼，他们又冷又臭，娆娆素来喜热，又爱干净，他们怎么可以碰她的魂魄。”
    一边说，他一边又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往河边走去。
    孟婆心中冷笑，这恶鬼寒气算什么冷？那冰莲之寒气才是深入骨髓。“赤妖娆不在忘川河中。”她说道。
    荀苍如梦初醒，猛地回头：“你说什么？她没有跳下忘川河，那她在哪里？”
    “当时我瞧她可怜，便让她离开了地府。”
    “那她既然没有消亡，她会去何处？”
    孟婆早已经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凤凰者，非梧桐不栖，非竹果不实，非醴泉不饮。我告诉她梧桐与青竹就是最适合她的地方，让她把灵魂寄托在它们身上，可保她灵魂千年不毁。”
    荀苍眼中瞬间充满了耀眼的光芒：“婆婆，此言当真？”
    “自然，只是我不知道她飘去了何处？北丘还是西山？南泽还是东海？或者是某处不知名的山头上的小竹林中。”
    荀苍已经收起玄黄剑，坚定说道：“只要她还在，无论天涯海角，北丘之野还是南泽之岭，我都去寻她。”
    “好，你只要在一千年内找到了她，就可以让她不用受灵魂漂泊之苦。”
    荀苍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上岸时的杀气，面色温和，“自然，我与她还有许多账未曾清算，我会找到她，让她好好地活着。”
    语毕，他转身朝出口处，准备离去。
    孟婆又朝着他的背影补充道：“离开地府之前，她喝了三碗孟婆汤，她怕是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了，包括你。”
    荀苍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
    “无妨！”他继续往出口处离去。
    无妨，她就算不记得他也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她就好了。
    孟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沉吟道：“赤妖娆，他既然害了你，我就让他用一千年来跨过千山万水，阅尽天下的梧桐与青竹来寻你，如此也算是为你出气了。”
    荀苍走后，地府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忘川河中的恶鬼继续挣扎，孟婆端着一碗寡汤站在奈何桥头，等待下一个魂魄的到来。
    河对岸的彼岸花随风摇曳，花海中央的冰湖中，一株冰莲合上了花瓣。
    赤妖娆呆在冰莲花芯上，蚀骨的寒气已经让她痛得麻木了，她开始慢慢吸收冰莲的灵气，以此来修复那破损的灵魂。
    她慢慢忘记了疼痛，陷入了睡梦之中。梦回十年前，她还是西山之上无忧无虑的火凤凰，老梧桐树也没有死，她还没有遇到荀苍。
    十年前。
    传言西山有凤赤妖娆，常栖梧桐树。
    西山之上，梧桐树下。
    赤渊生前给她在梧桐树周围三百里设下结界，并在梧桐树洞中建立了一个精美的洞府。
    西山众妖感念赤渊生前的庇护，也畏惧凤族的结界，他们对这个小小的西山帝姬又敬又怕，从来不会主动来挑衅她。
    每次赤妖娆出现，众妖都尊称她一声“少主”。
    她就在老梧桐树下潜心修炼，偶尔出结界去外面逛逛，或者去其它山头玩玩，十分惬意。
    赤妖娆一袭火红衣裙，靠在树下，双手捧着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她眉头紧锁，小脸皱成一团。突然，噗的一声，赤妖娆捂着胸口，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那鲜红的血液落到梧桐树下的草地上，立马燃烧起来，引出一片火红的光芒。
    凤凰之火带来的热度一下传到了树根，古老的梧桐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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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痛苦的声音：“啊！小凤凰，你想烧死我吗？”
    言语间，整棵梧桐树都在发抖。
    “哎呦！我的老树根哟！痛死老夫了。”
    赤妖娆急忙放下书本，取出冰珠往地上一镇，瞬间就施法灭了自己的凤凰之火。
    火光虽然已经熄灭，地上却留下一片黑黑的碳，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赤妖娆蹲下来，给那些烧坏了的小花小草输送灵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们的。”
    只见一抹淡红的灵气飘入土中，刚才烧黑的一片土地瞬间恢复原样，仿佛枯木逢春一般。
    “小凤凰，何必浪费灵力管那些没有意识的东西呢？我好歹陪了你一千年了，如今你的凤火也伤了我，你快来给我看一下。”
    赤妖娆抬眼看向它。“老梧桐，你都活了几万年了，怎么还是为老不尊？”
    “老夫怎么为老不尊了？”那梧桐树气道。
    “我的凤火的气息不过就是烫了你树根一下，连你的皮都没碰着。”
    “我的小凤凰哦，我都修炼了几万年了，还是一颗梧桐树，连人形都不会化，你就给我输点灵气怎么了？”
    赤妖娆拍了拍它的树干。“你还好意思说，我出生一千年以来，天天在你身边潜心修炼，有我这么优秀的例子在你身边，你却一天只知道睡觉。”
    “我们不一样，我是土生土长的老树，你是吸收天地灵气生长的凤凰。”
    “哼！老夫不与你说了，睡觉去了。”那梧桐树便恢复了寂静，连叶子都不动一片。
    赤妖娆也不再理它，与它相伴了一千年，她还是知道它的习性的。
    又懒又弱，要求又多，脾气还大，每次寒冬腊月，她都要输送灵气保护它，以免它被冻死了。
    她开始打坐调息，刚才看话本子时被气坏了，一个怒火攻心，她一不小心，才被气得吐了一口老血。
    至于她为什么要沉迷话本子，就要从几百年前说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归有光《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日后却是何人在庭中种下梧桐树？
    第3章 圣女
    独自在西山上潜心修炼许久，赤妖娆本是清心寡欲，只想着搞事业，早一日飞升上仙。
    可是后来觉得实在无聊，便趁老梧桐睡觉的时候跟着山上的小妖偷偷下山，跑到人间游玩。
    她没有经历过七情六欲，不知情为何物，却在偶然间，听见了说书先生口中爱情故事的感天动地，看见了戏台上生旦净丑演绎爱情的至死不渝。
    赤妖娆恍然大悟，原来世间竟然有这样一种情，哪怕注定经历生离死别，还是会叫人生死相许。
    从此以后，她便爱听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才子佳人的故事，看戏台上英雄美人的佳话。
    还爱听那些深情错付，爱而不得的故事，每每都让她潸然泪下。
    于是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回西山之前便向店家买来许多话本子，独自在梧桐树下慢慢赏读，深深沉迷于那些倾城之恋。
    老梧桐发现后曾告诫她不要沉迷于此，容易伤心伤神，她却不以为意。久而久之，老梧桐也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赤妖娆读到一本两男争一女的故事，书中的深情男二为护女主而受尽折磨，还是没能等到女主回头，最后郁郁而终。
    赤妖娆看得咬牙切齿，最终怒火攻心，才气得吐了血。
    “可有大碍？”老梧桐问道。
    “老梧桐，你不是睡着了吗？”
    老梧桐那树干上的老脸一皱：“哼！小没良心的，你刚刚气得吐了血，老夫不是关心你嘛？”
    赤妖娆已经调好内息，起身笑着说道：“是，我知道啦。”她知道老梧桐是担心她。
    虽然他和她经常争吵，可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一千年。她保护老梧桐，老梧桐给她提供栖息之地。
    “我可是凤凰，你不要担心，快睡自己的觉吧。”语毕，她身形一闪，便变回凤凰真身，飞上了万里高空，只留下一抹红影。
    “你又要跑去哪里？”老梧桐大声喊道。
    “下山看戏。”一个声音从那红影处传来。
    老梧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见那千年的枝叶动了动，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小凤凰，贵为西山少主，是前一代西山之主赤渊留下的幼儿。她虽然失去了父母，却在西山的结界中快快乐乐地长大，无忧无虑。
    西山众妖感恩赤渊君上的收留与庇护，又畏惧他留在梧桐树旁边的结界，向来尊重这位少主。
    本来以赤妖娆的修为天赋，再过几千年就可飞升为仙，直奔九重天之上了。可是，她如今却游戏人间，执迷情爱之事。想到这里，老梧桐在睡梦中都皱了皱眉。
    话说如今天地之间分为神、仙、魔、人、妖、鬼六界。万物皆可修炼飞升成仙，飘上九重天一睹凌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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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堕落成魔，跌入大荒外的无尽深渊。
    万物也可生老病死，入地下鬼界，跨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投胎转世，受六道轮回。
    西方为山，北方为丘，东方为海，南方为泽，还有许多小仙山、小河流，都是修仙之地。人族生活在四方之内，安居乐业，若要求仙问道，他们一般会去北丘。
    四方之外，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大荒之地，大荒过后，便围绕着无穷无尽的深渊，里面全是堕入魔道之物，于是称为魔渊。
    赤妖娆飞下了西山，又幻化成人形，跑去酒楼说书的地方听书看戏。
    她独自坐着，一只手慵懒地托着腮，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
    那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煞是动听，令她刚才吐血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不像刚才书中的痴恋，实在让她又气又爱。爱情，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那些人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爱而不得呢？这也太痛苦了。她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
    在没人的地方，她悄悄地幻化作一道清风飞向天空，看见鲜艳的花儿，便停下来采摘几朵。
    她的一生，本就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清贵无双。只待到飞升之日，翱翔上九重天之上，做那人人羡慕的上仙。
    可是，她早早地受到了情爱的启蒙，偏要去追逐那虚无缥缈之事。
    如今正值盛夏，赤妖娆想着那云竹山上的竹果也该熟了，不如去摘一些来吃。
    云竹山属于北丘，是一座云雾缭绕、青竹遍地的山岭。云竹山掌门为子虚真人，为人正直，不少凡人都拜到他门下修炼。
    赤妖娆喜欢吃竹果，虽然西山之上也有不少青竹会结出竹果，但远远没有云竹山上的竹果鲜美可口。
    她飞到云竹山上停下，然后找到一片逆着阳光的茂密竹林，她已经是云竹山的常客了，自然知道这里的青竹生得最好。
    走近看去，那竹果是淡淡的青绿色，饱满圆润，青翠欲滴，一簇一簇地挂在竹枝上，看起来很是好吃。
    赤妖娆不紧不慢地摘了十来颗，用在集市上买来的手帕包好。正好发现竹林下边有一条小溪流，她便走去把竹果洗净，吃了五颗，留下五颗带回西山给老梧桐瞧瞧样子，然后在他面前全部吃光。
    她把剩下的五颗竹果收好，心想这云竹山的竹果为何如此美味呢？难道是这里的土壤好？
    如果真是如此，倒可以给那老梧桐带点沃土回去，免得它总是说她不关心它。
    她又取了一大袋沃土带在身上，正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呼救之声。
    回头细细看去，这才发现小溪流是从一个山洞中流出来的，那洞口处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境况。
    但是这呼救之声就是从洞中传来，并且随着她走近，那呼声越来越明显，语气里也越来越凄惨。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救命……”声音戛然而止。
    赤妖娆本来不想管云竹山的闲事，可是那声音像极了阿央，那个在人间帮助了她的女子。
    当年第一次下山游玩，她在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却不知道要付钱，是阿央给她付了钱，并告诉了她很多人族的规矩，并让她称呼她为阿央。
    她感知到山洞里面的人确实是阿央后，便扛着土袋子迅速飞入洞中，洞中有一道石门拦着，她稍微施法便破开了那门。
    进入石门内，只见阿央躺在地上，胸口破开了一大道口子，鲜血不停地往外流，里面的灵丹连着血肉闪闪发光，将落未落，难道是有人想取了她的内丹，但是被她的出现打断了。
    阿央在地上面色苍白，痛苦地翻滚着，一来一去之间，竟然是一个模糊的九尾白狐的真身。
    赤妖娆来不及想阿央的身份，急忙跑到她身边，施法让她的伤口疗愈，她素手轻轻一挥，一道红光自她手掌流入阿央的伤口中，那里的皮肤瞬间恢复原样。
    阿央从疼痛中缓过来，发现赤妖娆竟然在她身边，十分诧异，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赤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赤妖娆欲扶起阿央离开。
    阿央却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蓦然睁大眼睛，惊慌道：“小心后面！”
    话音未落，赤妖娆便感觉到一道剑影从后方袭来，从力道上来看，此人修为应该有几百年的修为了，并且想置她于死地。
    不过，就算来人有几千年的修为，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她可是浴火而生的西山凤凰。
    剑影逼近，那人大声吼道：“哪里来的妖怪？真是找死。”
    赤妖娆仿若未闻，连头也不回，只是广袖一挥，一道红影就自她袖间飞出，闪耀着灼热的火光，在离她不远处与那白色的剑影相遇，瞬间击溃了来者的攻势。
    莫云儿大惊，想闪避却已经来不及，那红光一下打到她身上，力道之强，竟然让她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她努力忍住喉咙上涌上来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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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知道自己与她实力相差太大，也不再出手，只看着那红衣女子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闯我云竹山？”
    赤妖娆不理她的疑问，扶起阿央往门外走去。
    莫云儿气急：“你究竟是谁？得罪了我云竹山，你以为你想走就走吗？”
    赤妖娆已经扶着阿央走到了门边，听到她的话眉头微蹙，回头盯着她说道：“听闻云竹山大弟子是子虚真人的得意门生，更是四方道友公认的“云竹圣女”，若让别人知道圣女是如此恶毒之人，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
    莫云儿闻言身形一震，她是云竹山圣女，美丽善良，不知道是多少修仙人和妖的梦中伴侣，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做这种事情。
    她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以为，你有那个能力让别人相信你的话吗？”
    赤妖娆大可以杀了莫云儿，只是如此一来，必然引起云竹山的注意，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她必须带走阿央，看来只能继续威胁她了。于是她轻轻笑道：“如果不信，圣女可以试试！”
    莫云儿心中大骇，这才认真地观察起了赤妖娆的模样，她在云竹山的修为仅次于子虚真人，如今竟然看不出这红衣女子是何来路，是人还是妖。
    不过她红衣金冠，容颜艳丽，一双凤目仿佛能摄人心魄，倒是个绝色美人。
    莫云儿自认是个清丽无双的美人，也在北丘享有“第一美人”之称，可是在她面前，她竟有了几分自惭形秽之感，只因为面前这女子有着蔑视一切的孤傲与与生俱来的高贵。
    第4章 迷香
    不过她旋即丢掉了这种想法，她才是最高贵的人，这女子不过故作清高罢了。
    她努力站起来，撑起手中的剑，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你们走吧！如果不想与云竹山为敌，今天这事就不要泄露出去。”
    听见她松了口，赤妖娆瞬间便施法带着阿央消失在了洞中，她可不想和莫云儿继续纠缠，万一把云竹山弟子引来了又是麻烦。
    赤妖娆直接把阿央带回了西山，许多小妖看见了她带了一个陌生女子回来，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问候：少主好！然后急忙离开。
    进入结界前，赤妖娆随便抓住一个小妖，让他停下。
    那小妖有些惶恐，但看见她绝美的容颜，又有些受宠若惊，少主竟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他行了一礼，斗胆问道：“少主，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把扁鹊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她不再看那小妖一眼，说完就扶着阿央进入了结界。
    小妖听完有几分失落，原来少主是让他传话而已，不过旋即又释然，恭敬地答道：“是，小的这就去。”能和少主说话，近距离地见到凤颜，他的妖生也算完美了。
    赤妖娆扶着阿央走到梧桐树边坐下，又向她渡了几次灵力，阿央才慢慢醒来。
    她撑着身子起身，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多谢赤姑娘救命之恩。”
    赤妖娆定定地看着她：“阿央，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阿央闻言淡淡一笑：“我是涂山九尾狐一脉，为涂山氏第五代子孙，真名涂山央，已经修行了几千年，上次在人间无意间遇见了你，才会有你我今日的缘分。”
    赤妖娆打量着她，“难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涂山央摇头：“我只知道你是妖族，还猜测你应该是火凤凰，当时便顺手帮了你，只是并不知道你就是西山帝姬赤妖娆。”
    “刚才见西山众妖称呼你为少主，才明白你就是赤渊君上之女赤妖娆。”
    赤妖娆继续问道：“你既然能看出我是凤族，想来道行颇深，又修行了千年，为什么会被圣女捉住？她又缘何要生取你内丹？”
    涂山央突然冷笑道：“呵！圣女？世人都道她高洁善良，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可笑天下多少人都爱慕于她。”
    她一动怒又牵扯了内伤，急忙捂住胸口缓了缓，继续说道：“那所谓的圣女莫云儿虽然修仙得道，可是她到底是人族，就算是延长了几百年，容颜还是会慢慢衰老，她不能忍受引以为傲的资本毁掉，便一直偷偷取狐狸内丹炼药，以此来维持她年轻的容颜。”
    赤妖娆了然，“原来如此。可是她若是有子虚真人那般修为，定可以保持容颜不老，不过是修为不够罢了。”
    她又补充道：“那嫦娥仙子已经存在了几万年，据说如今还是如花颜色，圣女靠狐族的内丹来修复容颜，简直本末倒置，真是自欺欺人。”
    涂山央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地苦笑道：“即便如此，我也拿她无可奈何。她在世人眼中声望颇高，取丹一事她也是偷偷进行，我目前也无凭无据。”
    赤妖娆皱眉道：“阿央，你们狐族的事我倒是管不了，帮你只是出于道义，只要她不伤害我西山的生灵，我就没有理由去为难她。”
    “我知道，此事牵涉众多，莫云儿的背后是整个云竹山，云竹山隶属于北丘，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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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西山少主，确实不宜卷进来。”
    她看着她笑道：“不过当日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你今日竟然能现身救我，我涂山央实在感激不尽。”
    “你能理解我就好，不过你我是朋友，护你一个，我还是能做得到。”
    她起身轻轻折下一片梧桐树叶，施法让它化作灵气，然后渡入涂山央体内。“这是万年梧桐树的叶子，可以先帮助你护住心脉，至于其他的，还得等扁鹊来了再说。”
    涂山央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妖娆。”
    身后的老梧桐树却突然抖了抖，用沧桑的声音说道：“谁折了老夫的叶子？是谁？”
    “老梧桐，这西山之上还有谁敢折你的叶子？”
    他慢慢睁开树干上朦胧稀松的睡眼，哭丧着声音说道：“小凤凰哦！你一天到晚不回家就算了，怎么还可以折我的叶子帮外人疗伤呢？真是痛死老夫了，伤心死老夫了……”
    涂山央觉得好笑又有些尴尬，轻声对赤妖娆说道：“他……没事吧？是不是真的很痛？”
    “没事，反正它的叶子秋天也是要掉光的。”
    “怎么没事？那是老夫的叶子啊，你个没良心的，都不安慰我一下，痛死老夫了……”
    赤妖娆不理会它的碎碎念，对涂山央问道：“对了，那圣姑不过几百年修为，你怎会不敌她？”
    涂山央回忆起当天的情形：“若论修为，她确实不是我的对手，当时她跟我周旋了很久，后来设计引我入了山洞，她便拿出一朵白色的花，里面放出一种异香，我一不小心就吸了香气，然后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根本施展不出法力，只能任由她宰割。”
    “那是什么花？”赤妖娆问道。
    涂山央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少主，少主，扁鹊我来了。
    一个尖嘴红发，身材短小的老头站在结界外边，见到赤妖娆过来，他高兴得跳了跳。“少主，你快让我进去吧！”
    赤妖娆施法把结界破开一道小口，那小老头就伸手拨开那裂口，斜着身体挤了进来。
    刚一进入结界，他就四处观望：“啊！赤渊君上设下的结界果然不同凡响，都一千年过去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万物却正常生长。”
    他又走近树洞下的房屋说道：“这小屋子也是精致，以梧桐树为基，玉石为辅，南泽黑石为地，东海夜明珠为灯，里面更是应有尽有！你父君还当真是爱你啊。”
    从房屋里收回目光，他又感慨道：“好几百年过去了，没想到我还能再进来一次。”
    见里面的人都盯着她看，他不自在地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少主，这老梧桐树是不是又生病了？上次你请老头子我过来，可是把他治好了的啊。”
    老梧桐树瞬间如梦初醒，大声吼道：“老夫没有病，你个死啄木鸟，死鸟，臭鸟，当年去凡间游历了一趟，回来就自称什么扁鹊，你个老庸医，真是不要脸。”
    扁鹊气得直抽气：“你个老梧桐，当年不就是多啄了你几口吗？你至于记恨这么多年？”
    “谁叫你自己进来的，我就骂你，老庸医。”他又看向赤妖娆，可怜巴巴地说道：“小凤凰，我没病。没病！”
    “停！都给我停下。”赤妖娆急忙打断这两个老顽童。“老梧桐你没病，自己睡觉吧。扁鹊，我让你过来是想给这位姑娘看一下。”
    老梧桐这才收了声，扁鹊也不再左看看右摸摸，面色严肃地走到涂山央身边，为她把脉。
    片刻后，他面色闪过一丝惊诧，细长的红眉毛高高蹙起，然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远方。
    他笑了笑，又看着涂山央问道：“你是涂山九尾狐？倒是稀客。姑娘可是闻过一种带有异香的白色花朵？”
    涂山央点头：“正是，只是我并不排斥那香，就像……就像本能地吸进去了一样。”她站起来对着他问道：“敢问前辈是否知道那是什么花？”
    扁鹊一脸沉重，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伤心之事：“此花名叫迷香花，专门针对你们狐族栽种而成，旁人闻了只是头晕乏力，而狐族闻了就失去法力，修为大损，直到灵力全失。”
    扁鹊暗自想道：此花当年被荀胡仙人亲手毁灭，时隔一千年，竟然再次出现在六界之内，看来妖族又要有大乱了。
    闻言，涂山央身形一僵，旋即朝扁鹊问道：“怪不得，原来此物竟然是专门为了对待我狐族而种，涂山央敢问前辈，此物可有解救之法？”
    扁鹊又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远方：“世界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此迷香花，就必然有相克之物。”
    “那相克之物是什么？前辈可晓得？”
    “作为西山上的神医，老头子我当然晓得那是什么，只是……”扁鹊回头看向涂山央，“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涂山央：“……”难道您是在逗我玩？她刚受伤的小心脏可开不起玩笑。
    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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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扁鹊跪下：“涂山央请求前辈告知，救我狐族千千万万性命，否则我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扁鹊挑了挑眉：“你狐族安危与我何干？”
    涂山央：“……”。这西山上的老头子脾气都这么怪的吗？一个老梧桐，一个老啄木鸟。
    “扁鹊！不可玩笑。”赤妖娆说道。
    扁鹊忙回头行礼，恭敬着说道：“是，少主。只是此事牵涉众多，老头子曾向赤渊君上承诺，如果不是时机成熟，不能透露太多。”
    赤妖娆疑惑：“此事怎还与我父君有关？既然事关重大，你就挑能说的说吧。”
    千年之前，迷香花气首次出现在东海之上，后来飘荡在西山之巅，继而西山与北丘就发生了纠纷，大战了三个月，而关于战乱的真正原因，赤渊却要求他隐瞒下来，只是不想让赤妖娆陷入仇恨之中。
    扁鹊一脸严肃，慢慢说道：“迷香花性寒，首次出现在东海之上，后来我发现此花需要以龙气滋养才能长成，而解药也正是龙族之血。”
    第5章 良人
    赤妖娆问道：“此花来源于东海？难道那圣姑与东海有联系？”
    扁鹊摇头道：“倒也未必，只要那地方有龙气有水，都可以长成。况且据我所知，除了千年前我游历东海时看到的那一次，一直以来，东海之上并没有迷香花。”
    涂山央却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解药竟然是龙族之血，可是要取龙血，谈何容易。”
    扁鹊瞥了她一眼，认真说道：“确实如此，如今东海、西山、南泽、北丘各自修炼，各自互不干扰，龙族一脉都生活在东海，那东海太子敖风更是修为极高又神秘莫测。”
    他谈了口气又说道：“既然解救不易，那么就把源头切除好了，找到种植迷香花的地方，然后毁掉。”
    涂山央摇了摇头，如今涂山一脉势弱，她又失去了法力，如何能与圣姑对抗。
    扁鹊也无他法，躬身朝赤妖娆行了一礼：“少主，老头子无能，不能解这位姑娘的迷香花毒。但是你贵为我西山少主，又是赤渊君上留下的爱女，万万不可前去冒险。”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扁鹊行了几步又回头道：“少主若真心想帮这位姑娘，也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记万万不可招惹北丘君上荀苍，一定要远离他。”
    扁鹊心中暗自觉得不好，如今北丘君上荀苍爱慕圣女，若赤妖娆前去云竹山找圣女追寻迷香花的源头，极有可能会遇到荀苍。
    赤妖娆疑惑道：“北丘荀苍，他有何可怕之处？”
    “他乃天生不祥之人，你一定不可招惹，少主切记。”说完，扁鹊便地出了结界。
    赤妖娆走回梧桐树下，一边惊讶于扁鹊的严肃，一边又好奇那荀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扁鹊出了结界后便化作啄木鸟飞下了西山，他要先为少主找到种植迷香花的地方，万万不能让她亲自涉险。
    千年之前赤渊君上留下的话还在他耳边：扁鹊，一定要让我女远离荀苍，如此才可以躲过一劫，切记，切记！
    结界内，赤妖娆虽然听懂了扁鹊的话，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贵为凤凰，从来就不会怕任何人。
    她扶着涂山央进了树下的房屋中，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阿央，你如今法力尽失，若下了西山，难保圣女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涂山央的眉头虽然皱成一片，仍然笑着说道：“嗯，谢谢你，妖娆！”
    赤妖娆看着她眉间化不开的郁气，无奈地取出自己的竹笛，这是她用自己灵力栽种的青竹制成，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是她最好的法器。
    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盯着那青色竹笛，用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会帮你。”
    涂山央闻言又惊又愧，她当然知道她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她要去为她取迷香花解药，甚至找到迷香花的源头。
    她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妖娆，你是西山少主，不应该冒险。”
    赤妖娆把玩着她那青色的竹笛，柔声说道：“放心，我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会保护好自己。”
    “不行，你我不过才见过几面，你如此帮我，让我无法回报。”涂山央执意道。
    赤妖娆温言轻笑道：“阿央，你倒真是好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可知道，除了老梧桐和西山众妖之外，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实在见不得你以后都没有法力护身，所以一定会取下龙血给你做解药。”
    “我也拿你当朋友，只是……”
    赤妖娆急忙打断她，严肃道：“好了，你不必再说，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我虽然不曾见过父君，却知道他一生坚持人妖和睦，如今圣女利用迷香花执意破坏这个平衡，我又岂会坐视不管，而且扁鹊说过，迷香花一事和父君有关，我想去查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少主，少主，小的有事情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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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妖娆起身飞到外边。问道：“有何事？”
    “少主，少主，我们西山上的小狐狸被……被一个白衣道长抓走了。”另一个小妖在结界外边气喘吁吁地答道。
    赤妖娆手执青色竹笛站在一旁，听到这话面色也未改变半分，这个圣女，她还没有去找她呢！就迫不及待地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轻轻挑眉，淡淡问道：“哦？那白衣道长可是一名十分貌美清冷的女子，她可有说为何要抓走我西山狐狸？”
    圣女这个时候自动前来西山抓走一只小狐狸，绝不可能是为了取内丹，看来必定别有所图了。
    那小妖挠了挠脑袋，面露疑惑道：“少主，那白衣道长确实清冷得像冰山一样，可是那分明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啊！而且修为极高，我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赤妖娆闻言微微诧异：“什么？男子？”
    她复又摇了摇头：“我西山何曾招惹过那样的男道长。”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那男子并无太大的杀意，也没有伤害西山的生灵，他还说了，请少主今日内前往云竹山山洞。”
    云竹山山洞？赤妖娆瞬间了然，当日圣女被她所伤，看来她这凤火的威力还真是不错，一般人可治不了那伤，掳走小狐狸，就是要胁迫她给圣女疗伤了。
    据说云竹山圣女，天下男子心向往之，看来还真是是所言非虚了。
    这才伤了她一下，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她对那小妖说道：“放心吧，我会把小狐狸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语毕，她不紧不慢地回到了梧桐树下，那男子要她今日内前往云竹山，倒是十分自以为是，她偏偏要明日再去。
    圣女虽然被凤火所伤，暂时却也没有什么大碍，那男子既然要她亲自过去，就必然不会伤害小狐狸，恐怕他们的目的是在于她。
    赤妖娆也不着急，走到梧桐树边靠着坐下，这才想起从云竹山带回来的一袋子沃土还没有给老梧桐。
    她便将土倒出来洒在树根周围，笑着说道：“老梧桐，我给你带了些云竹山的灵土，你可得给我好好修炼，争取几年后能化个人形！”
    老梧桐听到声音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抖了抖枝叶生气地说道：“哼，既然想我好好修炼，那小凤凰你还拔我的叶子干嘛？还让啄木鸟那老家伙来吓唬我？”
    赤妖娆看了看它一眼，终究是无奈地笑了：“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嗯，这还差不多，老夫虽然没有修炼成形，却早就有了五感六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比我亲女儿还要亲，老夫……”
    “我知道。”赤妖娆笑道。
    “其实老夫想了想啊，修炼成人形也没有什么用，就做一棵万年的梧桐树，没事就睡睡觉，在这西山上和你一起生活不也挺好的吗？”
    赤妖娆垂眸深思，片刻后轻声说道：“老梧桐，我早晚都会离开的。”
    老梧桐收了收枝叶，沉默不语。
    “你知道的，我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又没有什么朋友，素来性情淡漠，与你虽然有千年的相处的亲情，可是我无论飞升上仙亦或渡劫，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她又拿出剩下的五颗竹果，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从云竹山带回来了竹果，我种下一颗在你身边，日后等它长大了，让它陪着你好不好？”
    老梧桐看了眼她手中的竹果，气呼呼地说道：“你自己吃光吧，老夫才不需要什么东西陪伴，几万年不都是这么过来了嘛。”
    “好吧，那我就全吃了。”赤妖娆知道他舍不得她离开，便也不再多说。
    她果断把那五颗竹果全吃掉了，当真是清脆香甜。
    翌日，赤妖娆拿好正准备前往云竹山山洞，去看看那男子与圣女究竟要玩什么花样，顺便把西山的小狐狸带回来。
    那老梧桐却突然叫住她：“小凤凰，你又要去哪里？”
    “昨日你不是听见了吗？我要将小狐狸救出来，顺便查清楚迷香花的事情。”
    “你不准去，迷香花之祸千年之前就上演过，你不能再卷进去。”
    赤妖娆皱眉道：“老梧桐，迷香花与千年前有什么关系？”
    “老夫不能告诉你，但是圣女既然和迷香花有关，你就不能和她牵扯太深。”
    赤妖娆摇头，只觉得老梧桐奇奇怪怪的。从小就没有人能管到她，她想做的事情，更是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她还是回头对着老梧桐说道：“迷香花之事我是管定了，老梧桐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老梧桐急得抖了抖枝叶，急忙喊住她：“慢着，还有一事。”
    赤妖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它。
    “老夫好歹活了几万年，虽然不曾出过西山，却看了日月星辰几万年，早就参透了天象命理，算起来……”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赤妖娆打断道。
    “所以老夫昨日夜观星象，发现小凤凰你红鸾星动，将遇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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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妖娆先是惊诧，旋即心中微动，良人？就像那些凡间女子一样，有一个互相倾心、陪伴一生一世的良人吗？
    她凝了凝神开口：“如此不是甚好吗？怎会让你觉得不安稳？”
    “小凤凰，你那些话本子上不是说了吗？自古情缘多劫难，于是老夫还为你卜了一卦，竟然是大劫啊！”
    赤妖娆笑着摇了摇头，这老梧桐一辈子都在西山上睡觉，一天迷迷糊糊的，她才不相信它的话呢！
    她转身继续往外走去：“无事，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如果天命真是如此，我也认了。”
    语毕，赤妖娆已经飞出了西山之外，徒留老梧桐暗自叹气。
    赤妖娆径直飞到了北丘，这里的山小而多，连绵起伏，不像西山那样险峻。
    站在云竹山脚下，她嘲讽地笑了笑，暗自想到：今日不仅要把西山上的小狐狸带回去，若真有那所谓的良人，也要见一见长什么样。
    她虽然不相信老梧桐的话，但是世事无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第6章 荀苍
    到了云竹山洞口，赤妖娆正准备进去一探究竟，却见一白衣男子从洞中飞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密林中走去
    赤妖娆见那男子身形有些不稳，心下好奇，难不成那圣女不敢抓狐族刨丹炼药，竟然就去抓人来吸收精气吗？
    如此倒是可以提升修为，只是如今人妖和睦相处，走这条邪路的都为人和妖所唾弃，大多数被抓住丢进了魔渊。
    她想着或许这是揭露圣女恶行的好机会，便急忙追了上前去。
    只见那人在竹林中的一块黑石背后停下，他背靠着黑石坐下，刚开始还能打坐运功调息，慢慢地却开始浑身发抖，稳定不住身形，瘫倒在地上颤抖不止。
    也许是他太过痛苦，并没有发现赤妖娆飞过来的身影。
    赤妖娆慢慢走近，这才看清楚了那男子的装束：一身月白色衣袍，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束起。
    然而他此时伸手捂住脸部，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看不清具体样貌如何，倒是那姿态显得甚为狼狈不堪。
    赤妖娆慢慢走近他，问清楚他的身份。
    只是随着离他越来越近，她心中竟然开始隐隐作痛。
    在他身边一步之遥的地方，赤妖娆硬是止住了脚步，她面色微怔，捂住胸口，压抑住心中那蔓延而上的巨大苦楚。
    这究竟是为什么？她越靠近那个男子，心中就越疼痛，她仿佛能体会到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
    压抑又锥心的疼痛。
    那男子抬头感觉有人过来，强行忍住身体内的锥心蚀骨之痛，放开盖在脸上的双手。
    他在自己左脸上摸了摸，还好，今日只是为圣女疗伤而牵动了病情，并没有像月圆之夜那样变成丑陋的模样。
    他凝了凝神，抬手努力扶着黑石站了起来。
    抬眸看向面前那女子，她红衣如火，风姿绰约，手中拿着一青色竹笛，正直直地盯着他看。
    荀苍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身为北丘君上，常年在云竹山上修炼，还从未在云竹山上见过如此艳丽的女子。
    一阵微风吹过，她绯红色的衣裙随风飘扬，长发拂过脸颊，显得整个人夺目又招摇。
    云竹山上的人素来倡导淡泊明志，喜爱粗布素衣，她明显不是云竹山上的人。
    顾不得想清楚她是谁，荀苍便颤着声音说道：“姑娘请离开，此地你不宜久留。”
    赤妖娆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样貌，仪容俊美，虽然面色苍白，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之感，语气中也是一种克制的平和。
    虽然他忍住了痛苦爬起来说话，但是赤妖娆心中还能感受到他的痛意。
    为何她与这男子竟然有心意相通之感。
    她带着探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面上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又漆黑。
    四目相对，赤妖娆毫不掩饰，直直地看进了那眼底最深处。
    那里面是深深的痛苦与忧郁，竟让她的心为之撼动。
    他有一双忧伤的眼睛。深邃如东海之水，复杂如北丘之野，荒芜如南泽之境。
    那男子受不住她那灼灼的目光，率先别开了眼，冷着声音问道：“姑娘可是看够了？如果看够了，还请离开。”
    赤妖娆还是好奇地盯着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眼中却满是忧愁，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顺口答道：“不曾看够。”
    他看向那红衣如火的貌美女子，她的眼中并非羞答答的仰慕，而是赤/裸裸的情意。
    他皱眉，来不及多想.只是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扶着黑石说：“你……，你是姑娘家，怎可如此说话？”
    赤妖娆看出他坚持不住了，走上前去欲抓住他的手查看情况，他却迅速躲开她的手，怒声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赤妖娆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这样 “你很痛苦，我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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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无关。”他声音冷冷的，伸手按住胸口，转身欲走。
    她既然不离开，他就只好离开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别人看见他病发时恢复的丑陋模样。
    师父荀胡仙人曾告诉他，他自小就有一种怪病，每个月圆之夜发作一次，全身如坠冰窖，没有一丝温度，心中绞痛不止，法力微弱。
    他天生相貌丑陋，平时都用法力修复那青色的半脸印记，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然而每次病发之时却法力微弱，便会恢复丑陋样貌，他只能一个人偷偷跑开，免得吓到别人，也不想忍受那些嫌恶的目光。
    赤妖娆见他要走，直接走上前，“你不能走。那么痛，你会难受的。”她一把按住他手腕，却发现他全身如寒冰一样凉，没有一丝温度。
    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是，赤妖娆一和他接触，便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心中所想，这是什么情况？
    此刻，赤妖娆知道了他是荀苍，北丘君上，是老梧桐与扁鹊让她一辈子远离之人，那个不祥之人
    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太多，她紧紧拉住荀苍，将灵气渡入他体内，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患了什么疾病，却知道他体内寒气肆虐。
    她天性属于温热，渡送灵气定然可以帮他。
    温热的灵气渡进了他的身体，五脏六腑瞬间温热起来，四肢百骸也有了知觉，就连那颗麻木已久的心，似乎也感受到了温暖。
    “你还痛不痛？你一痛，我的心也痛了。”赤妖娆此时确实还没有其它意思，只要她接近他，他一受到疼痛，她便能感受得到。
    荀苍愣了愣，这女子和他前后不过才相识半个时辰，竟然如此关心他，还能感受到他的疼痛，居然还会为他心疼？
    她究竟什么意思？
    只不过身体内弥漫着的温暖让他很是迷茫，“不痛了。”鬼使神差般，他竟然柔声回答了她莫名其妙的话。
    他看着赤妖娆，理智告诉荀苍，他本该甩开她的手的，可是她的掌心柔软温热，摸起来很是舒服，让他如今这具寒凉的身体如何能拒绝得了。
    不知是她太有吸引力还是自己太过寒冷，他甚至想抱住她取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们不过偶然相逢，她竟然亲自耗费修为给他输送灵气，不过她的灵气温热顺和，倒让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赤妖娆见他不再发抖，便挺下动作，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荀苍并不回答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突然伸出两只手指往她眉心一点，欲施法看清她真身。
    赤妖娆知道他的意图，也不慌不恼，定定地盯着他看。
    看见她真身后，荀苍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几步，他早该想到的，红衣金冠，还拥有如此炙热的灵力，也只有凤凰一族了。
    为何偏偏是西山？为何偏偏是凤凰？如此一来他们注定是要为敌的。
    “你是西山火凤凰？”他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赤妖娆迈步走近她，“不错，我正是西山火凤凰。”
    见她走近，荀苍避之不及，又急忙退后几步。
    赤妖娆见状，故意含笑嗔怪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帮了你一次呢！”
    荀苍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尚还有她留下的余温。他收回动作，一只手负在身后，严肃地说道：“我自然知道你刚才帮了我，不过你也是西山的妖怪，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西山的妖怪又怎么了？”赤妖娆冲荀苍笑着说道。
    荀苍急忙挪开双眼，“你既然为西山少主，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赤妖娆了然，“我刚开始以为你只是一个被圣女抓来的普通凡人，后来……”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荒谬，圣女怎么可能抓来凡人。”
    赤妖娆猜想到他心系圣女，虽然心中苦涩，但也不再和他纠结那个问题，“后来，我便知道你是那北丘君上荀苍。”
    “既然你知道我是荀苍，为何还要帮我？”
    “不是说了嘛？我见不得你自己疼痛，我能感到你的痛，为了不让自己痛，我自然要帮你。”赤妖娆看似随意地答道。
    荀苍眉头微蹙，“西山和北丘一千年前曾有一场大战，虽说是前人恩怨，我们不该再追究，不过我也不可能和你有太多牵扯，你可知晓？”
    赤妖娆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自然知晓，我就是心疼你，也没想和你有太多牵扯呢！”
    荀苍心中大惊，这女子长得挺正常，怎么说话却好无厘头，还如此大胆？
    “荒谬，你我不过才相识片刻，你怎么可能会心疼我？”
    “就是会心疼你，我能感受你的悲欢喜乐，若和你接触，还能知道你心中所想，君上你说说看，这莫不就是传言中的一见钟情，生死相许？”
    赤妖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莫不就是我那星象上所说的良人？
    “实属荒谬，我和你人妖殊途，你怎么会感知我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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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荀苍打量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她胡言乱语的痕迹，可是并没有，她纵然双眼看着他，却自信从容。
    “你说能感知我所想？可有证据？”他别开眼看向别处，问道。
    “自然，我不仅知道你喜怒哀乐，还知道，你就是那日带走西山小狐狸的人，并且你刚才这伤，是因为救助圣女时血脉逆流而发，可笑的是，你打算用小狐狸性命威胁我救助圣女，我却牺牲修为救助了你。”
    赤妖娆看着他道：“你要胁迫我，我却帮了你。”
    荀苍沉默了一瞬，若她所言不假，无论原因究竟如何，她确实能感知他的心境。
    不过他旋即反问道：“哦？那你可是后悔救我了？”按理来说，她刚才为他输送灵力疗伤，起码耗费了五十年的功力修为。
    赤妖娆摇头，坚定道：“赤妖娆做事向来敢做敢当，不曾后悔。”
    荀苍感受到她眼中的真挚，一瞬间有些许恍惚。
    默了一瞬又说道；“既然不曾后悔，就随我到山洞中来吧。”语毕，他已经先一步往山洞中走去，赤妖娆急忙跟了上去。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赤妖娆，“今日相助之恩我不会忘，他日定会相报，不过你我之间不可再有其他纠缠？”
    赤妖娆也停住脚步，望着他问道：“君上所指的，是什么纠缠？”
    荀苍哑然，不再理她，径直往洞中而去。
    第7章 救治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赤妖娆，“今日相助之恩我不会忘，他日定会相报，不过你我之间不可再有其他纠缠？”
    赤妖娆也停住脚步，望着他问道：“君上所指的，是什么纠缠？”
    荀苍哑然，不再理她，径直往洞中而去。
    山洞中，只见莫云儿躺在一个石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荀苍走近，在床边坐下，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云儿，我会治好你的。”
    赤妖娆见不得他那个样子，只觉得心中闷闷的不舒服，便说道：“她并没有大碍。”
    荀苍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用规劝的口吻说道：“你既然伤了她，此事就该负有责任，只要你想办法治好了她，小狐狸定完好无损地归还西山。”
    赤妖娆明亮的眼睛一眨，看了看圣女，又盯了盯荀苍，意味不明地说道：“君上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却也能干出这等胁迫人的事。”
    荀苍闻言并不回答，此事他确实过分了些，不过师父说过，妖便是妖，虽然不能无端伤害它们，却也不能同他们讲仁义道德。
    当日云儿重伤昏迷，他运功也不能帮她逼出体内凤火，云儿向他描述了伤她女子的样貌，他便知道那便是西山火凤凰了，只因为师父说过，西山凤凰一族与他北丘上一任君上扶黄仙人有着几千年的仇恨，他既然身为北丘君上，理应牢记。
    是也他对她也算有过几分了解，当时听到云儿的描述，便知道是她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去找她帮云儿疗伤。
    可是那还未找到得西山上她的住处，便被一群小妖告知他们少主住在结界中，不会见他。
    当时他还道妖怪果真不讲礼数，毫无待客之道，便抓走了一只狐狸为要挟。
    那西山赤妖娆毕竟守护了西山一千年，定然不会不顾西山生灵的死活。
    如今听到他这般说，也觉得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做得失了规矩。
    赤妖娆见他沉默，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就算你没有威胁我，我也不会让她死。”更何况，她还想通过她寻找迷香花的来源呢！
    莫云儿是被她凤火所伤，按理不会如此严重才是，只是此刻她也没有作其它想法，拿出冰珠，施法将它置于莫云儿心口处。
    荀苍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施法。
    然后她轻声念了一个法诀，就见莫云儿体内有红光缓缓闪现，慢慢聚集在胸口处，没多久便全部化作一缕红光飘到冰珠内。
    待到那红色的光华全部消失殆尽之时，那冰珠上也散发着些许热气，赤妖娆收回冰珠，那平时寒凉的冰珠本来有梅子般大小，此时在她掌中却越化越小，直到化为一捧白水。
    赤妖娆惊得睁大了双眼，这冰珠据说是父亲在她出生前在极荒之地为她寻来，作为她出生的礼物，可以万年不毁。
    她一直带在身上，以前常常用它来中和自己强大的凤火，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这次怎么会这样？
    未等她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荀苍就越过她走到莫云儿床前坐下，见她面色已经好转，这才回头看向赤妖娆。
    “怪不得连我也没有办法，原来姑娘的凤火竟然如此厉害，就连这万年不化的冰珠都给融化了。”
    “不可能，我的凤火绝对不可能如此，她必然还受了其它妖火。普天之下，也只有龙族的火能有这般威力。”
    荀苍陷入深思，她已经知道了西山火凤凰的实力，按理来说她的凤火不应该融化了冰珠。
    龙气？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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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真的还被龙族的妖火伤了？
    不等荀苍有何反应，她将手中的水洒在地上，叹息出声：“唉！我可怜的冰珠，你好歹跟了我一千年，如今竟然死得如此冤枉。”
    随着手指间的水滴流尽，再也没有一丝冰珠的影子的时候，她竟然流下了一滴血泪，声音竟是少有的悲凉：“是主人对不起你。”
    荀苍这才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何必如此，不过就是一颗珠子罢了，既然云儿已无大碍，这冰珠也算功德一件。”
    赤妖娆回头瞪了他一眼，“君上何必口是心非，据说人族最是重情，就算是一块石头，带在身边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颗有灵气的冰珠。
    ”
    排除掉对他莫名的心痛和光风霁月的形象，赤妖娆此时是不喜荀苍的，而且又因为他失去了冰珠，她心中极为不快，便反驳他道：“我身为妖族都能如此想，君上却如此说，莫不怕丢了宅心仁厚的名头？”
    荀苍被噎住了，颇有几分无奈：“你……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
    “罢了，我不与你多说了，既然云儿已经没有大碍，你就将小狐狸带回去吧！”
    语毕，他便将一只小狐狸从他袖口间放了出来，那小狐狸显然被保护得很好，身上连一点脏污都没有。
    小狐狸见到对面的人是赤妖娆，便迅速跑了过去，躲在她身后，咕力咕力地说个不停。
    赤妖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不明道：“好了，这君上还真是宅心仁厚呢，既然没有伤害你，我们就回家吧。”
    荀苍见状解释道：“这小狐狸倒是信任你这个西山少主，一直吵个不停，说你会来救她，我就让她安静了几个时辰。”
    赤妖娆不再回答他，今日平白无故地接近他就受了疼痛，又失去了从小携带的冰珠，她心情很是不好。
    轻轻抱起小狐狸，她就要往洞外走去，荀苍却突然开口道：“赤妖娆。”
    她回头，声音微冷：“君上还有何事？”
    “我会为你再寻一颗冰珠。”
    赤妖娆这才再次看向他，问道：“为何？”
    “就当报了你当时的相助之恩。”
    赤妖娆这才注意到他袖口处极其宽大，怪不得可以把小狐狸藏于袖间。“不必，我说过了，当时我救你只是因为自己心疼。”
    荀苍闻言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她为何一定要说心疼他。
    “我不想欠你恩情。”荀苍这才发现他打量着自己的袖口看，问道：“你在看什么？”
    “在看君上衣衫的袖口，那其中竟然可以装下小狐狸。”
    “这有何奇怪？”
    赤妖娆心中有气，便想戏弄他一下出气，开口道：“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君上的温度是冷还是暖，那袖口中是否可以睡觉，很想去试一试罢了。”
    言语间，她飞快移到他身前，伸手在她胸膛上一点，抬头看着她说道：“或许，你这心头上的位置也不错。如果我在你心上，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说完，她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天真无邪。
    千百年来，荀苍何曾听到别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荀苍只感到胸腔处麻麻的，仿佛有人在他平静千年的心湖上投了一颗石子，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或许是她的温度太高，他那俊脸上竟然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荀苍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将目光移向别处，淡淡道：“我会为你寻来冰珠，你先离开吧！”
    “君上，你脸红了。”赤妖娆低笑一声，旋即抱着小狐狸飞走了。
    荀苍这才回过神来，这只妖凤，竟然敢调戏他，真是可恶！
    赤妖娆出了山洞后直接下了云竹山，她在一处林子边放下了小狐狸，拿出身上的青色竹笛，放在嘴边。
    只见轻轻吹了一下青笛，附近便有几只颜色各异的飞禽循着声音过来了，有黑色的布谷鸟，彩色的喜鹊，灰色的大雁，百灵鸟……
    他们在她面前站作一堆，那为首的苍鹰恭敬地问：“凤凰，你唤我等来，可有何事情要吩咐？”
    赤妖娆点头：“不错，我在云竹山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要劳烦你们帮我一个忙。”
    她指了指手中的小狐狸：“这是我西山的小狐狸，我暂时不回西山，你们帮我将她送回西山第三个小山头上。”
    众鸟面面相觑，这凤凰贵为百鸟之王，好不容易将他们召唤出来一次，他们正准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呢？
    结果竟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这样没有挑战力的任务，西山虽然与北丘相隔几万里，但是只要是只妖，都能飞得回去吧！
    赤妖娆看出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小狐狸比较傻，你们可要保护好她，直到她回到西山为止。”
    要不是傻，为什么那荀苍偏偏在众妖中选中了她呢？
    众鸟这才答道：“我等一定谨遵凤命！”
    那小狐狸看着赤妖娆，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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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屈巴巴的，表示自己其实并不傻，只是很单纯而已。
    当时她见荀苍仙风道骨，温文尔雅，和那西山众妖都不一样，便一时好奇凑到他跟前细细观察，这才被抓了的。
    赤妖娆不顾小狐狸的目光，直接将她递给了为首的苍鹰。
    “凤凰可还有何吩咐，我等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赤妖娆想了想，鸟类遍布天南地北，往内可达中原人族的国度，往外可直达草木不生的大荒之地，有件事还真的可以让他们帮忙。
    “你们传令下去，让所有鸟族分别在各自的领地找找看，有没有一种带有异香的白色花朵生长，此花花瓣连体，花芯为黄色，应该很好辨认。”
    “遵命。”他们一起说道。
    那苍鹰又开口询问：“凤凰可是想找迷香花，此花已经一千年未曾现世，难道您在哪里发现了此花？”
    赤妖娆并不答他，淡淡道：“若有消息，就来通知我。”
    “是，我等定不辱凤命。”
    众鸟又朝她行了一礼，恭敬道：“我等告辞了。”
    他们围成一个小圈子，将小狐狸圈在中间，扑腾着飞上了天空，朝西山方向而去。
    那天真又单纯的小狐狸随着众鸟飞得越来越远，看着远方的赤妖娆变成了一个小红影，然后消失不见。
    西山众妖都说少主高贵骄傲，不可玩笑也不可靠近，可是少主明明温柔又热情啊！
    第8章 寒毒
    送走小狐狸后，赤妖娆再度上了云竹山，她不知道迷香花究竟栽种在什么地方，虽然让众鸟去四方查看，但是也不能排除迷香花栽种在云竹山的可能。
    想到那圣女竟然被龙气所伤，而迷香花也需要龙气和水源才能种出来，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还有那荀苍，他究竟是患了何种怪病？竟然能疼痛至此，搞得她现在心中还酸酸痛痛的。
    一提到他，她心中就郁闷不已，分明是陌生人，却要被迫地喜他之喜，痛他之痛，怪不得扁鹊和老凤凰要她远离荀苍。当真是个不祥之人。
    可是她却也不排斥和他相处的情景，甚至一想到他那双深邃又忧伤的眼睛，她的心中竟会微微跳动，她会猜测他曾受过什么苦楚，眼神才会如此忧伤阴郁。
    赤妖娆摇了摇头，不再想他。那老梧桐树说得没错，那所谓的良人，恐怕还真是个劫数。
    上了云竹山，恰逢荀苍将莫云儿带离山洞。
    他皱眉道：“你为何还没有走？”
    赤妖娆又玩心大起，微笑着说：“我舍不得你，便不想走了。”
    “胡言乱语！”
    赤妖娆折下一片青竹叶放在手中把玩：“反正我不走了，我要天天在云竹山看着你。”
    “随你。”这北丘虽然是人族修炼的地方，却也有许多妖怪修行，平时倒也相安无事。
    她若要执意留下，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荀苍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赶她走。她抱着莫云儿转身欲走。
    “荀苍，”赤妖娆叫住她。“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伤莫云儿？”
    荀苍回头冷笑：“你贵为凤族，法力强大，自然瞧她不起，争执下误伤了她也情有可原。只是这次已经是例外，日后有我护着她，你不能再伤她半分。”
    赤妖娆也冷笑出声：“误伤？实话告诉你，我是实实在在地亲手打伤了圣女，并非误伤，你可想知道我为何要伤她？”
    “我不想知道，”他眸光温柔，盯着莫云儿，“我只知道云儿是我这辈子要守护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了她。”
    言罢，他迈出脚步欲走，赤妖娆却一下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紧紧地盯着他：“荀苍，你对我妖族虽然有偏见，不愿听我解释，我却不能装得随意任由你污蔑。这事实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荀苍抬眸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无论如何，她伤了莫云儿是事实，莫云儿说她误伤了她，并未有丝毫抹黑她，他不信赤妖娆还能说出什么更利于她自己的事实出来。
    “圣女抓了我好友九尾狐涂山央，想刨其内丹炼药来保持容颜不衰，我要救那九尾狐，自然就伤了她。”
    赤妖娆不紧不慢地说完，紧紧地盯着荀苍的脸，不想错过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的表情变化。然后她注定是失望了。
    荀苍虽然心中有些震惊，面上却不显露。“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云儿不过几百年修为，怎么会有能力抓了九尾狐，并与其抗衡？”
    “她使用了迷香花。”看来这荀苍应该不知道迷香花之事了，赤妖娆觉得心头舒服了些。
    若他与迷香花有关，想到日后与她为敌，她的心中不由地有些痛了。
    “不可能。”这妖凤，真是胡言乱语，迷香花在一千年前就被荀胡仙人所毁，更是列为修仙界的禁花，云儿不可能会有。
    他再也不想和她多说，避开她向前走去。
    “荀苍，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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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你证明的。”赤妖娆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赤妖娆偷偷地找遍了云竹山的角角落落，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别说迷香花了，连朵白色的花儿都没有。
    就连那圣女莫云儿，那日荀苍将她带出山洞后，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养伤，全无半分不妥。
    傍晚，云竹山夜色如水，微风吹过，青竹悠悠随风摇曳。赤妖娆突然感觉到了几分寂寞的悲凉，那凉意直达心底，渐渐地变成了刺骨锥心的疼痛，她慌忙地捂住了自己凉幽幽的胸口。
    原来今日是六月十五了，原来是中秋之夜。
    中秋夜的月亮圆满而低垂，寒意本就重些，只是为何这云竹山的寒意竟这样重？
    她急忙飞下了云竹山，找了一个小洞口休息，看来明日得回西山一趟，那温暖和煦的西山、向阳而生的梧桐树才是适合她的地方。
    只是刚进了那野洞之中，只见洞中竟然燃了一大堆柴火，把石洞内壁照得亮堂堂的。
    赤妖娆细细看去，还未仔细看清状况，竟然发现荀苍在里面，他脱掉上衣站立在活堆旁，全身竟然布满了寒霜，连头发根也结了冰。
    虽然他背对着她，可是赤妖娆却感受到那就是他，不然这满心的痛苦是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嘴巴，正准备询问他是不是发病了，却看见他突然扑向那熊熊烈火之中。
    赤妖娆大惊，他可不是凤凰啊！还玩什么浴火而生呢？
    她急忙跑向火堆边，却见那火已经被扑灭了不少，而荀苍身上的寒冰却丝毫不减，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在地上匍匐着往未扑灭的火堆边，希望汲取那残存的温暖。
    赤妖娆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想用火取暖呢？不过这方法也太傻了吧？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怪病？回去一定要问一下扁鹊。
    她触上他冰冷又僵硬的后背，按了按：“荀苍，荀苍，你怎么样？”
    荀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荀苍，你怎么样？”赤妖娆又拍了拍他，急促问道。
    那掌心灼热的温度让荀苍身体一震，他恢复了一丝意识，却依旧不愿意起来，他背部朝上，把脸埋入火炭之中，发出闷闷的一声，隐含着怒气：“滚！不要管我！”
    赤妖娆已经知道云竹山上那寒意的来历了，就是荀苍所遭受的寒霜传来的。
    以前一千年没有见他也没有这么多事，如今见了后就祸福相依了，果然，她就不该遇上他。
    分不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赤妖娆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治好他。
    她伸手摸上硬邦邦的脑袋，试图让他温暖一些，柔声道：“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荀苍一边贪恋着她的温暖，一边发出闷闷的声音：“滚出去，我不想害你。”
    她身体上不想走，让他自生自灭，她也会感受到疼痛，心底里也不想走，此刻的荀苍狼狈而孤苦，她想陪着他。
    不再询问她，赤妖娆直接将他上半身抱了起来，虽然十分重，可是此时的荀苍却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她费尽力气才将他拖拽到一边，又施法捏了一束凤火，将他扑灭的柴火重新点燃起来。
    一旁的荀苍用双手捂住脸，微微颤抖着。
    赤妖娆直接过去抱住他冰冷的身体，让他倒在自己双腿上烤火。她准备像上次一样往他体内渡送灵气，却发现他如今的身体就像石头一样，灵气竟然无法传送进去。
    荀苍挣扎着要起来，只是却没有半分力气。
    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放开我，赤妖娆，你会后悔的。”
    赤妖娆伸手稳住他身体，坚定道：“我不放，让我帮你。”
    “我会伤害你。”
    “我不怕，你伤不了我。”
    不知道为何，看见他副样子，赤妖娆心中更加痛了，她拿出帕子擦干净他身上的脏污。
    碰到他脸部时，荀苍却用手把脸捂得更紧了些。
    赤妖娆：“你松开手些，我把你脸上的碳灰擦一下。”
    荀苍却将脸捂得更紧了。
    赤妖娆疑惑：“快放手你这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她直接伸手去扳开他捂在脸上的手指。
    荀苍坚持了一小会儿，便放开了手，随她看去。
    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发作此病，左脸之上的青色印记便再也遮掩不住，一百年前次偶然让云儿看了去，他至今仍然记得她惊吓的模样。
    也好，这凤凰不是爱慕自己光风霁月吗？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他的脸看呆了，就让她看见如此丑陋的荀苍，免得纠缠不清。
    只是他此刻在她怀中温暖至极，又希望她能不要走，起码明天再走也好。
    赤妖娆见他放开了手，便用帕子擦干净他脸上的炭灰，这次发现他左脸处有一青色的印记，上面黑色的纹路遍布，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丑陋。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那凹凸不平的印记，动作温柔。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在那印记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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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观察着。
    荀苍感觉到她动作的停顿，心中冷笑：“怎么？被吓傻了吗？不想看就自己滚出去！”
    赤妖娆恍若未闻：“我在想，你这印记或许与你所发的寒疾有关。”她又轻轻摸了摸那印记，“或许，应该是某种封印。”
    荀苍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话，他只是感觉到她并不嫌弃他，她竟然不会嫌弃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便沉声问道：“赤妖娆，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打算离开吗？”
    赤妖娆笑了笑：“荀苍，我不要你痛苦，我想陪着你。”
    第9章 寒霜咒
    面对着那温热的源头，荀苍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触碰，可是人啊，向来是不满足的，一旦在寒冬里得到了一丝温暖，便会渴望更多。
    此时他那克制已久的一根弦终于崩断，再也不想坚持了，他伸手抱住了那渴望已久的温热身体。
    他一边抱着她还一边喃喃：“赤妖娆，这是你自找的，你不能后悔了。”
    那冰冷的身体一贴上来，赤妖娆就感动了刺骨的寒意，可是心里却不痛了。
    她不想看着他受苦，她想陪着他，为何此时这念头如此强烈？
    虽然不曾喜欢过别人，她却也明白她还没有喜欢荀苍，这种对他的怜悯和向往，仿佛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或者是有人给她施下了什么魔咒？
    她控制不了对荀苍的感觉，便只好顺从着心中那莫名的情意，任由着自己陪伴他。
    “我不会后悔。”她摇头苦笑，荀苍啊荀苍，你我前世究竟有什么孽缘？或者你和我曾经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若不然，我们怎会这般无缘无故地就绑在了一起。
    赤妖娆在心中暗自叹气道：如今我分明不喜欢你，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喜欢你，心疼你，照顾你。
    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曾经那个骄傲不羁、自视甚高的赤妖娆，如今竟然也会委屈自己陪着他这寒冰一样的身体，还真是半点儿也见不得他受苦。
    他们就那么紧紧抱着躺在地上，荀苍感受着赤妖娆身上的温暖，心中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安稳。便越发抱紧了她些，慢慢沉睡了过去。
    赤妖娆睁眼看着他的睡颜，此时的荀苍安静而乖巧，不会对她冷言冷语，她觉得倒顺眼了些。
    她紧紧抱着他后背，轻声说道：“荀苍，我身为凤凰，最是不喜欢这些寒凉之气了，你可知道？今日过后，你可还会这般抱着我？”
    荀苍睡着了，并没有回应，赤妖娆不由地又苦笑一声。
    那蚀骨的寒意将她身上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两人已经完全冷暖相融了，她甚至已经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凉。
    她与他，似乎本就应该是一体。
    慢慢地，赤妖娆也睡了过去，两人就那么相拥了一夜，体温都渐渐趋于正常。
    翌日，荀苍率先醒来，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想起来了昨晚自己的离谱行径。
    他竟然主动抱了赤妖娆！
    此时他身上已经没有半点不适，垂眸看向旁边熟睡的女子，他心乱如麻。
    荀苍啊荀苍，不就是个寒霜之痛吗？你一千年都熬过来了，怎的昨夜就那般脆弱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他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照顾过他。
    他不由地凝神思考，师父从幼时便那般教导他：北丘是你的责任，而西山火凤凰一族就是你的宿敌。
    他以前也听说过西山火凤凰赤妖娆，她天赋异禀，修为极高，独自生活在西山之上，清贵无双。
    本以为隔着北丘与西山一千年前的仇怨，他们两人此生定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笑的是，如今这宿敌竟比任何人都关心他，她不嫌弃他，还甘愿陪着他，温暖他那又丑又冷的身体。
    但是师父荀胡仙人对他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可能违背他的意愿？
    矛盾之下，面对此情此景，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赤妖娆，便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刚迈出几步，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打开玄黄剑在石壁上刻下一行字：相救之恩，日后报答。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赤妖娆醒来后看见那行字心中虽然有几分苦涩，面上却并无波澜。
    说实话，她现在也不明白昨夜为何会情不自禁地帮助荀苍，就像是有人指引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扪心自问，她还没有那般喜欢荀苍，只是初见时被他的眼睛吸引了而已。
    出了山洞后，她找到一处清泉净了净脸。清醒过后更加觉得昨晚不可思议，心想莫不是有人给她下了咒，她赤妖娆这辈子必须要爱上荀苍？
    她甩了甩脑袋，却忽然见到一只啄木鸟飞了过来，落地后瞬间化作人形，竟然是扁鹊。
    “少主，我可算找到你了。老头子我有事禀告啊！”那扁鹊气喘吁吁地叫着。
    “有什么事吗？”
    “老头子我近几日飞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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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东海附近的所有地域，都没有发现迷香花的踪迹。”
    “云竹山上也没有，不过既然没有踪迹，那你要禀告什么？”
    扁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龙族虽然说都生活在东海，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其他地方就没有龙，老夫途经迷雾山之时，就见那山云雾缭绕，龙气蒸腾，走近一闻，果然有迷香花的味道飘逸出来。”
    赤妖娆面色微微一怔：“迷雾山？扁鹊你确定没有闻错吗？”迷雾山是荀胡仙人的归隐之地，他素来倡导天下大道，仁义为先，更是力主人妖和平相处，在四方之内享有盛誉。
    扁鹊面色也严肃起来：“老头子我行医几万年，当年我也曾研究过此花，这点断然是不会弄错。”
    他沉默了一瞬，又补充：“老头子也不相信荀胡仙人会如此做兴许是有其它东西在迷雾山作祟，可是迷雾山旁人也进不去啊！”
    赤妖娆也蹙了蹙眉头，这事还真是难办呢！
    “对了，少主，你现在寒气为何如此之重？你……你莫不是已经见了荀苍……”
    赤妖娆点头：“早就见了，他在月圆之夜就会发作疾病，不过我看着那病甚是奇怪，扁鹊你可知道那是什么病？”
    扁鹊摇了摇头：“哎呦！少主啊！你为何就是不听老头子我的话呢？”
    他突然跪下仰天长叹：“君上啊！扁鹊有罪，如今害了少主，实在是对不起你的嘱托啊！”
    赤妖娆见状，急忙把他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扁鹊，你这是干什么？父君已经不在了，我既然见了荀苍，就会为自己负责，又怎么会怪你？”
    扁鹊站起来后扶着旁边的一棵大树，颇为痛心地说道：“罢了罢了，看来一切自有天命，都是命中注定啊！少主既然见了荀苍，一切就随天命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你可知道那荀苍为何有那等怪病？”赤妖娆问道。
    扁鹊定了定身形，想来他几百年前外出游历时还见过荀苍一面，彼时他还不是北丘君上，只是荀胡仙人名不见经传的小徒弟。
    月圆之夜，那少年独自忍受着寒霜之苦，痛得不省人事，左脸有一大块青底黑纹印记，凹凸不平，煞是丑陋，原来他因为不敢现于人前，便一个人偷偷疗伤。
    当时他只是出于好奇便为他把了脉，却随后就离开了，一来是赤渊君上说过不可以和荀苍有太多牵扯，二来是那等怪病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他也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病例，这一千年来也想方设法查阅了许多上古典籍，终于让他给找到了原因。
    《上古秘术》一书中有记载：寒霜咒术
    ，封其血脉，隐其真身，中咒者面貌丑陋，月圆之夜，寒霜遍身，痛入四肢百骸，永世不得解咒……。
    扁鹊当时见到那寒霜咒时都被吓得愣住了，世间怎会有如此泯灭道德的咒术？
    而且荀苍无父无母，幸得荀胡仙人收养，究竟是哪个狠心的人会在小时候就给他下咒呢？
    扁鹊收回心神，看向赤妖娆，这少主既然已经和荀苍相遇，告诉她也无妨。
    他这才认真说道：“封其血脉，隐其真身，中咒者面貌丑陋，月圆之夜，寒霜遍身，痛入四肢百骸，永世不得解咒。少主啊，这哪里是什么怪病，分明是上古时期的寒霜咒啊！”
    赤妖娆怔住了：“寒霜咒？永世不得解咒？”
    扁鹊回忆道：“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你可知，为何我会感应到他的疼痛，简直就是如痛在自己身上一般。若他一辈子不好，我还要痛一辈子不成？”赤妖娆又问道。
    扁鹊大惊，急忙抹了抹汗：“这……，竟然有这种事情？老头子还真是不知，当年赤渊君上仙逝前也只是让你远离荀苍，可避免大劫，倒不曾提过这一点。”
    赤妖娆苦笑，远离荀苍，这句话她听了无数遍，却还是懵懵懂懂地与他遇上了。
    “少主，那你如今有何打算？”扁鹊问道。
    “还能如何？阿央还在西山等着我，我我得先把迷香花找到，然后想办法帮荀苍把咒术解了，不然这辈子都和他绑上了。”
    她可不想动不动就心绞痛，还对荀苍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扁鹊叹了口气：“唉，寒霜咒术注定无解，少主还是不要再费心思了。”
    “而那迷香花则必定在迷雾山无疑，而荀苍又是荀胡仙人的关门弟子，少主这辈子既然注定要和荀苍纠缠不休，那便可以从荀苍身上入手。”
    “扁鹊，你说荀苍也曾生活在迷雾山，迷香花也在迷雾山，而且需要龙气养成，你说，荀苍有没有可能就是龙族血脉？”
    扁鹊大惊：“少主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第10章 落水
    赤妖娆笑道：“猜测罢了，毕竟你也说了，寒霜咒者，封其血脉，隐其身世，而且昨晚我观察他脸上的青色印记，竟然隐隐约约有点像匍匐在地的青龙。”
    扁鹊陷入深思，片刻后说道：“这，老头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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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乱说。”
    “罢了，究竟如何，日后定会见分晓。”赤妖娆说道。
    赤妖娆与扁鹊辞别后又上了云竹山。
    云竹山上，圣女阁内，一黑衣男子端坐在上方，风华无度，气质卓然，一张脸棱角分明。
    莫云儿坐在他旁边，巧笑倩兮：“殿下，你上次用龙火伤了我，现在胸口都还好疼呢！”
    那黑衣男子正是东海太子敖风，他邪魅一笑：“云儿，我怎么会舍得伤你，这次你做得很好，只要荀苍一死，我立刻迎娶你回东海。”
    莫云儿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忍：“真的一定要他死吗？”
    敖风冷笑一声：“怎么，云儿莫不是舍不得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答应我？”
    莫云儿忙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的心里一直只有殿下一人。”
    很早的时候，莫云儿还是蛮喜欢荀苍的，他总是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可是自从偶然看见他像个臭虫一样匍匐在地上挣扎，又露出左脸上的丑陋印记后，她便恶心不已，再也对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直到敖风找到她，他身份尊贵又气质卓然，是可以上天入地，笑看山河的龙族血脉，最重要的是，他说他仰慕于她，这让她如何不动心。
    “云儿，你师父子虚真人希望你与荀苍结合，他若不死，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娶你呢？”敖风劝慰道。
    莫云儿感动得稀里糊涂：“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我不会再心软了。我会让他和西山火凤凰赤妖娆产生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如若不成，我……我也会自己动手。”
    敖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你真是我的好云儿，日后娶了你，我必定好好待你。”
    敖风温柔地安慰着怀里的莫云儿，眼中却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他心中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那荀苍本就应该卑贱如泥，根本不配拥有龙族的血脉，当初让他苟活了一千年，已经是仁慈了。
    如今他爱慕莫云儿，他偏偏不会让他如意。
    当年他本想亲手杀了他，荀胡仙人却建议他留荀苍一命，换种方式来复仇：下寒霜咒，每月忍受寒霜之苦，还替杀母丑人守护北丘，活得混沌而不自知。
    哈哈哈！如此复仇，每当想到荀苍那卑微的模样，当真是快意至极！
    莫云儿见敖风突然发笑，有些捉摸不透，便问道：“殿下，你在笑什么？”
    敖风回过神来，收了笑容，伸手挑起莫云儿的下巴，状似深情地说道：“荀苍一死，你我就不必如此偷偷见面了，到时候带着云儿你遨游东海如何？”
    莫云儿脸上闪现一抹娇羞：“殿下，云儿都听你的。”
    敖风不想再与她演戏下去，便亲了亲她额头，找借口离开了。
    若不是想报复荀苍，他何必与那女子虚与委蛇。
    她本来也不过是安插在荀苍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他要让荀苍爱上她，再被她亲手杀掉，尝一尝那被心爱之人亲手所杀的滋味。
    赤妖娆来到圣女阁门外时，恰逢一个黑影从天际飘过，瞬间消失不见，她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迈步跨入圣女阁内，朝莫云儿所在的地方走去。
    一名小道姑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圣女阁？”
    “帮我通知圣女，西山赤妖娆要见她。”
    “你稍等片刻，圣女平时不喜欢外人随便闯进去，我去禀告一声。”
    一刻钟后，她终于见到了莫云儿。
    这圣女阁内有一个小小的湖泊，里面满是白色的莲花，倒是纯净无垢，好看至极。
    圣女一袭白色衣裙，远远地就瞧见了赤妖娆，她嘲讽道：“这不是西山火凤凰赤妖娆吗？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儿了？”
    赤妖娆笑了笑：“想来就来了，不需要理由。”
    “呵，倒是听说你这几日都赖在云竹山不走，怎么？难道你看上我北丘君上了？”
    “看上了又如何？”赤妖娆挑眉问道。
    “那我就要告诉你了，不要被君上那温柔俊逸的脸给骗了，你应该没有见过他真颜吧？那可是丑陋至极呢！”
    莫云儿想了想，这赤妖娆多次接近荀苍，极有可能是看上了他。
    如果让她知道君上隐瞒了丑陋样貌的事实，她必定会生气，毕竟天下人谁不爱慕美好的东西？如此也可成功挑起两人的矛盾。
    赤妖娆有些哑然失笑，这荀苍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倒是有些替他那所谓的守护云儿一辈子的心意感到不值。
    她玩意味不明地说道：“不就是半边丑颜吗？我就是喜欢又如何？”
    听到这话，莫云儿被噎住了，她竟然真的见过荀苍的丑颜而不嫌弃吗？不，她不相信。她只是故意这样来表现她的高尚而已，真是惺惺作态！
    “你若真心喜欢君上，我让给你就好了。”莫云儿笑着说道。
    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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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娆不想再与她绕弯子，直接说道：“圣女，我问你，当日你那迷香花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莫云儿笑了笑，她自然要装作不知情了。“什么迷香花？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
    赤妖娆冷笑一声：“别给我装傻，你自然知道，你以为有荀苍护着你，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
    “是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呢。”她突然向她走近，凑近她耳边说道：“我就算知道，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赤妖娆此时面对着那个小湖泊，听到如此挑衅又嚣张的话语，条件反射般地伸出了左掌，运功欲教训她这十分无耻的模样。
    不过看见莫云儿唇角突然勾起的一抹笑意，她立马冷静了下来，她是在故意激怒她，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还是从荀苍那里入手吧。
    她正要收回手中法力，却见莫云儿突然一手抓住她的手，顺势往湖中倒去。
    跌入湖中时还不忘喊一句：“我没有！”
    赤妖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操作，这莫云儿究竟想玩什么花样？以死明志吗？可是事实如何，彼此都心知肚明啊！
    下一瞬间，荀苍却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大声吼道：“赤妖娆，云儿不知道就算了，你何苦紧紧相逼？”
    语毕，他迅速跳入湖中救莫云儿。
    赤妖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了然，原来莫云儿的意图竟然是这个。
    可是她实在没想到，曾经话本子上的情节竟然在她眼皮子下亲自上演而受害者还是她自己。
    不过莫云儿的算盘可能打错了，她说喜欢荀苍只是想噎她一句话而已，她虽然心疼荀苍，却还不喜欢他。
    所以，就算荀苍误会了她，她也不会伤心。不过话虽然如此说，她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不能平白无故地让这种低下的招数害了。
    片刻后，荀苍抱着莫云儿从水中游了起来，赤妖娆忙上前解释道：“荀苍，我……”
    她还没有说完一句话，荀苍就回头给了她一个冷冽的眼神，然后快速抱着莫云儿往房中走去。
    赤妖娆愣住了，她不相信如此简单的把戏能骗得了荀苍，便站在门外等他出来。
    不过片刻，荀苍就走了出来，看来他只是把莫云儿抱进去就出来了。
    赤妖娆迎上他，问道：“荀苍，我可没有推莫云儿下水，你何必气势汹汹的？”
    “闭嘴！”
    “你什么意思？真不是我推他的啊！”
    荀苍不说话，继续往门外走去。
    赤妖娆跟着解释道：“喂，荀苍，你不会就相信了莫云儿的话吧？我不相信这么愚蠢的招数你都看不出来。”
    等出了圣女阁，在门外的小路上，赤妖娆还是不停地解释着。
    “我知道。”荀苍突然开口。
    赤妖娆怔了一怔：“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推她的。我仔细想来，你不会是那种人。”荀苍道。
    “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凶我？”赤妖娆盯着他，十分不解。
    荀苍别开眼睛，视线平视前方，缓缓说道：“纵然她冤枉了你，我在她面前还是会装作不知道，因为我说过要护着她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她爱闹，我也就由着她，你可明白？”
    赤妖娆懵了，既然误会解开了，他不是不应该斥责莫云儿心机深沉无理取闹吗？这是什么逻辑？
    还有，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她可是被莫云儿冤枉了啊！
    “我不明白，荀苍你身为北丘君上，不是应该公平公正吗？当日我伤了她，你就要威胁我为她治伤，如今她诬陷于我，做出伤害我名誉的事，怎么就区别对待了？”
    荀苍沉默不语，眼中似乎有些许纠结。
    “你明明知道真相如何，却不管不问，还要执意护着她。我实在不明白是为何？”
    荀苍终于开口道：“她是我这辈子要守护的人，我护着她有何不可？”
    “那我呢？我是什么人？”
    “你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荀苍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赤妖娆愣在了原地，原来她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还以为经过了那一夜，她对于他终归是有些不同的，看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荀苍知道她为了迷香花之事而来，此事确实有很多疑点。
    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迷香花一事我会调查，云儿身体不好，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旋即又补充道：“今日之事，算她不对，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第11章 极荒
    荀苍离开后，赤妖娆才慢慢往前走去，原来，他竟然这般护着莫云儿，想来她一定是爱极了她罢。
    独自回到昨晚的山洞后，赤妖娆面对这个和荀苍渡过一晚的地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凝神思考了许久，无论她对荀苍是什么感觉，她都不能忍受他如此对她。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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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他痛了，她也要跟着痛，她那般照顾着他的感受，不惜用身体温暖昨晚那形如寒尸一样的他，他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她气得甩了甩脑袋，关键是，她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伤了荀苍，痛的不仅是他，还有她自己。
    如此看来，赤妖娆突然意识到，如若荀苍死了，她会不会也活不长了？
    在她想来，他们之间好像已经生死相依，可是荀苍却说她不过是一个外人。
    想来想去，直到过了一整晚，赤妖娆还是无法忍耐下那口气，只要一想到荀苍护着莫云儿的模样，她就气得想跺脚。
    关键的是莫云儿根本不喜欢荀苍，她必然与他人有所勾结才能拿到迷香花，而荀苍还傻傻地不知道，只想要守护她一辈子。
    她不能看着他被骗，她得找他解释清楚莫云儿的真面目，而且还要跟着他，她还得在他身上找迷香花的下落呢。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晨，赤妖娆整理好心情，又高高兴兴地朝着云竹山而去。
    她也不慌忙，在云竹山慢悠悠地逛着，直到中午才到了云竹山上人们居住的地方。
    因为北丘素来崇尚节俭，云竹山隶属于北丘，也是一派朴素之风。
    山上虽然仙雾缭绕，修道人居住的却并不是仙宫玉阙，而是十分普通的木屋，一间一间地林立在云竹山顶上，众人在此求仙问道，日常生活却与凡人无太多不同。
    赤妖娆很快找到了荀苍居住的地方，一间看起来与旁的屋子没有很大区别的竹屋。
    好歹也是北丘君上，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对赤妖娆来说，这房屋确实有些过于简陋了。
    她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在那竹屋前四处观望，四周除了种着几棵青竹再也其他，环境倒是简单整洁。
    她正欲往里面走去，却突然被一个小道士叫住。
    那少年穿着云竹山的白色服饰，约莫不过十一二岁，长得十分清秀。
    “你是何人？不可以随便进入我们君上的住处。”那小道友拦住她问道。
    赤妖娆觉得这小道友样子很是可爱，便笑着答道：“我是你们君上的朋友，有事情找他，小道友你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啊？”
    那少年似乎并不相信，好奇地打量着她，片刻后学着大人的口吻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家君上也没有提起过你，你定是在骗我。”
    “我真是你家君上的朋友，找他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耽搁了，可能会威胁到你家君上的性命呢！”赤妖娆故意吓他。
    那小道友名茂竹，是荀苍在山下捡回来的孤儿，从小便一直跟着荀苍，认他为师父。
    他想到师父早上出门时面色凝重的模样，问及他去何方，他当时语气深沉地说去极荒之地。
    茂竹虽然未曾去过极荒之地，却也曾在书中看见过对它的描述：土地贫瘠，寸草不生，生灵不至，那是通往魔渊的必经之路。
    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想去那种地方，便问他原因。当时他只回了一句话：报恩。
    “小道友，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家君上到底有没有在哪里？”赤妖娆见他沉默，便猜到荀苍已经离开这里了。
    茂竹瞅了一眼那个红衣女子，低声问道：“我若告诉你，你会不会帮助我师父？”
    赤妖娆笑了笑，原来这小道友竟然是荀苍的徒弟，怪不得小小年纪就一副呆板正经的模样。
    赤妖娆虽然不知道荀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是先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你若告诉我，我就帮助他。”
    听到她的应允，又想到师父也没有说不可以透露行踪，而且这红衣姐姐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好人。
    便对赤妖娆道：“我师父去了极荒之地，他说要报恩。”
    赤妖娆先是疑惑，随即又被气到了，昨天她与荀苍因为莫云儿的事不欢而散，他今天就急忙去极荒之地寻找冰珠，为的就是早日报了相救之恩。
    他就这般不想与她有任何关系吗？
    茂竹见她不说话，便催促道：“红衣姐姐，你可以去极荒之地看看我师父吗？我怕他一个人有危险。”
    赤妖娆皱眉，她自己也不曾跨入过极荒之地，如何去救他？
    “没有人陪着他去吗？”
    “没有，师父他向来喜欢一个人。”
    “哦，那他一个人应该也没事吧！”赤妖娆道。
    茂竹闻言立刻生气了：“你刚才答应了了要帮助师父的。”
    赤妖娆挑了挑眉，故意逗着他：“谁说了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啊？”
    “师父说过，人无信则不立。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人要注重德行，养信修睦……”
    赤妖娆知道荀苍有时候一本正经得有些离谱了，没想到连这个小小的少年都被他祸害了。
    她打断他道：“停，我去找他还不行吗？不就是极荒之地嘛，我马上就去。”
    语毕，赤妖娆已经化作凤凰飞走了。
    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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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娆本来是不想去找荀苍的，可是一旦想到他遇上什么危险，她那颗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无奈之下，她便从云竹山往北飞去，只要越过北丘，便能到达极荒之地了。
    据说世界的远方便是极荒之地，北丘外面是冰山，南泽外面是火海，西山与东海外面则是荒芜的平原，这些地方生灵罕至，都被叫做极荒之地。
    极荒之地过后便是无尽的魔渊，传言时常有魔物从深渊之中爬出来，试图越过极荒之地往四方修炼圣地而来，却都被消亡在了极荒之地。
    她虽然并未到达过极荒之地，也不知道荀苍究竟在何方。
    但是只要荀苍打算取冰珠，便肯定会出现北丘之外的冰川，如今赤妖娆只要朝着北丘之外的方向而去，便极有可能找到他。
    飞过云竹山，赤妖娆看见了下方有一座山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与那云竹山相隔着几座小山头。
    她知道那是迷雾山，据说此山上面全是迷雾，除了荀胡仙人，其他人如果不得其法，都不能进去。
    当日她从扁鹊那里知道了迷香花来自迷雾山后，便偷偷去迷雾山查探过，但是素来方向感极好的她也被迷乱在了山脚下，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迷雾山有问题，荀胡仙人也有问题，至于荀苍，赤妖娆虽然也怀疑他是否知道迷香花一事，却也更多的相信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他谦谦君子，仙风道骨，坚守善道，连小狐狸也不会伤害，只会一本正经地守着些毫无用处的规矩。
    赤妖娆看着那白茫茫的迷雾山想了片刻，便又往北方飞去。现在还是找到荀苍要紧，一想到他可能受伤，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迷雾山上，仙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荀胡仙人正在一湖中央的小亭子中打坐。
    一黑衣男子也不打招呼，径直向他走来。
    第12章 红影
    “荀胡仙人，您此番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商量？”
    黑衣男子正是敖风，他见了荀胡仙人也不行礼打招呼，直接走到他面前说道。
    荀胡仙人已经存在了上百万年，他本来早就可以飞升，却选择隐退在迷雾山中，靠威望维持着修道者与妖族的平衡，以护四方和谐。
    据说他已经几百年不曾露面，但是在修仙者中威望极高。
    他头发与胡须都已经雪白，在白茫茫的迷雾中看不真切模样与表情，只是自有一派仙风道骨。
    此时听到敖风的话，他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亭子栏杆边站定，意味不明地望着那一片白茫茫的湖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白色的湖面之下，可会有人知道埋葬着怎样的冤孽？
    半晌过后，他才出声问道：“殿下，你可是真心喜爱那圣女？若是如此，老夫可以为你们做主。”
    敖风嗤笑一声：“也谈不上真心不真心的，只不过荀苍那厮把她当作宝，我就偏偏要让他爱而不得。”
    荀胡仙人摇了摇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风儿，都过去一千年了，你为何还是不能放过他？”
    敖风冷笑：“放过？仙人这话当真是好笑，当年你亲手为他下寒霜咒，又收养一人间青楼弃女为莫氏女儿，让荀苍一生都必须守护北丘，爱护莫氏女儿。”
    荀胡仙人面色一怔，身形也有些不稳，急忙扶住一旁的柱子。
    敖风走近荀胡仙人身边说道：“仙人，当年是你亲口告诉我，与其让他简简单单地死了，不如让他痛苦地活着：不知身世，认仇为亲！”
    荀胡仙人面露痛苦之色：“不错，此话确实是老夫当年所说，可是一千年了，我与他师徒情分也有一千年了。如今我算到自己大限将至，想起过往种种，我实在是后悔不已。”
    “风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苍儿，也放过自己吧。”
    敖风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就此作罢，当年他在母妃尸体前发过誓，今生定要为她报仇雪恨。
    荀胡仙人突然加重声音说道：“血脉被封，荀苍此生已经不能变回真身，就让他安度余生不好吗？老夫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难道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看着荀胡仙人声泪俱下，敖风有些动摇了，荀胡仙人毕竟是母妃生前挚友，他也一直很照顾他。
    思考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想我怎样放过他？”
    “我知道你联合莫云儿想取他性命，让她死在心爱之人手里。我可以让你娶了莫云儿，让荀苍整个余生都爱而不得，只要你饶他一命。”
    敖风听后，仔细地平衡了一番利弊，荀胡仙人的面子不可以不给，而且只要娶了莫云儿，便可以让荀苍痛苦一辈子。
    虽然他不喜莫云儿，但是也不必给她正妃之位，到时候可以让她在东海只做妾。
    如此，让荀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在他眼中不过只配做一个妾室，也可以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永远是云泥之别，倒是也划得来。
    荀胡仙人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便威胁道：“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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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答应老夫这个最后的要求，我就将这迷香花之事告知天下。”
    一千年以来，为了报复当初魅惑父王、伤害母妃的那个狐狸精，敖风便在这迷雾山上利用荀苍的龙气种植迷香花，每年都会利用此花杀一只狐狸为母妃献祭。
    只有那莫云儿傻傻地以为他是为了让她维持容颜不老，真是可笑！
    敖风看了看荀胡仙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仙人，别说笑了，迷香花是你亲手所种，以荀苍的龙气养成，由莫云儿亲手用来杀害狐狸取丹。与我有何关系呢？”
    荀胡仙人霎时无言以对，他所说的每句话，确实是言之凿凿。都怪他自己当初被莫烟之死冲昏了头脑。
    “哎！老夫真是后悔当初和你一起做孽，你母妃莫烟已经死了一千年了，我也放下了，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当年荀苍母亲的错，荀苍实在是无辜啊！。”
    当年北丘莫烟贵为东海龙王的正妃，却死于九尾狐白羡之手，莫烟之父、北丘莫黄君上一气之下杀死了罪魁祸首白羡，留下了遗腹子荀苍。
    已经成年的敖风知道真相后暴怒不已，直接将荀苍丢到了北方极荒之地，让他一个人被折磨枯竭而死。
    荀胡仙人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为了替莫烟报仇，也可能是觉得那个嗷嗷待哺的小龙崽荀苍太过可怜，便和敖风提出让他回到北丘。
    让荀苍拜荀胡仙人为师，冠以他之姓氏，给他下寒霜咒，让他守护北丘，爱上莫氏女儿。
    如今荀胡仙人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每每想起，都觉得后悔不已，何况荀苍这千年来事事听命于他，待他如师如父。
    这让他怎么还能忍心再次狠心加害于他？
    他从小便教导荀苍要守护莫云儿一辈子，害得荀苍无论被莫云儿如何对待，都不离不弃。
    可是那莫云儿自小受到荀苍庇护，如今却爱上了敖风，倒不如就让敖风娶了她，如此也可减轻一点儿罪孽。
    荀胡仙人继续对敖风威胁道：“如果你不答应，老夫就搭上这几万年的清誉，也要告诉天下人我和你之间做下的罪孽。”
    敖风笑了笑，看着荀胡仙人说道：“仙人何必如此吓我，我是母妃唯一的孩子，你又怎会忍心让我受天下人谴责。”
    “不过我也不是不讲情分的人，今日就答应你，迎娶莫云儿，日后若荀苍不主动招惹我，我就不再找他复仇。”
    话音刚落，敖风已经化作一条黑龙在天空中盘旋而离去。
    荀胡仙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那白茫茫的湖面，心中暗自想道：苍儿，希望为师能不再伤害你了。
    荀胡仙人那苍老的身影和无声的忏悔掩藏在了迷雾山的层层白雾下。
    那迷雾山中雾气腾腾，迷雾山外却依旧天气明媚，晴空万里。
    在迷雾山上方的天空中往北飞去，可以抵达北方的极荒之地—冰山。
    赤妖娆飞了大半天，终于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看见了一片连绵起伏，形态各异的冰山群。
    她这一路从北丘飞过来，见到了北丘尽头绿色俊美的山峦，见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然后是漫长的荒漠，最后才见到了传说中的北方极荒之地：冰山。
    赤妖娆远远看见那雪白的山峦时，便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此时更是冷得拢紧了随身携带的红色披风。
    真是奇怪，从北丘到这北方的极荒之地冰山也不过才飞了半天时间，赤妖娆感觉竟然像经历了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样。
    想到荀苍那个动不动就寒霜遍体的身子骨，赤妖娆不禁心中担忧，急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到了冰山跟前，赤妖娆冷得打了个哆嗦，寒风冽冽，万里冰山连绵不绝，只能听到大风呼啸而过的习习声。
    她左右巡视着，可是视线所及都是白得无暇的冰雪，哪里有半点荀苍的影子啊！
    “荀苍……，荀苍……”赤妖娆一边往冰山里赶，一边大声喊叫着荀苍的名字。
    “荀苍……，荀苍……，你在哪里啊？”苍茫的冰山雪峰中回荡着赤妖娆的声音，可是却无人回应。
    冰山的尽头就是魔渊，几万年来，一座冰山才孕育一颗冰珠，而冰山中的冰珠差不多都被前人采光了。
    现在如果想要取得冰珠，就必须前往冰山的尽头，挨近魔渊的地方。
    荀苍在冰山中巡视了很久，最终在魔渊旁的一座小冰山中发现了冰珠的存在。
    站立在那座冰山之前，荀苍垂眸看了看旁边的万丈魔渊，深不见底。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渊了，不过他也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他自从拜到荀胡仙人门下后，一直刻苦钻研练习功法，又于修炼一事极具天赋，若没有那寒霜的怪病，如今应该鲜少有人能与他抗衡。
    他又抬头看了看那座冰山，它的顶端闪耀着银光，里面一定生长着冰珠了。
    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后，荀苍取下玄黄剑，瞬间飞到山巅的高度，拔剑出窍。
    他手中的剑朝着那冰山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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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道凌厉的白光飞向那冰山上，引起冰雪飞舞开来，便见那冰山破裂了一道大口子，慢慢地塌陷下来。
    片刻之后，眼前的冰山倒塌为了一堆雪片冰粒，荀苍站在中央，往那银光处寻去。
    他伸手拨开层层冰雪，终于找到了传言中的冰珠，通体透明，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
    荀苍小心翼翼地把冰珠拾起放在手掌心中。
    这冰珠虽然是冰雪幻化而成，触感却温热舒适，看起来也圆润可爱。
    他看着那冰珠，嘴角竟勾起一抹少见的笑意，倒是个好东西，也怪不得那个小凤凰会喜欢。
    日后将冰珠送还给赤妖娆后，他们之间就再无关系了。不过也对，他和她之间，本来也不该有任何关系。
    将那冰珠揣入怀中，荀苍心中满意极了，好歹，他还可以送还给她一样东西，虽然也是他荀苍欠她的。
    不过想到日后她有他亲手采来的冰珠相伴，心中也不自觉地舒服了些。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急匆匆地往自己这边赶来。
    第13章 魔渊
    由远及近，红红火火，身姿妖娆，不过是隔了冰山中的一小段路程，荀苍却觉得很久很久。
    他定定地看着那前方的身影，冷冽的寒风吹过脸庞，那生疼的感觉也没让他移开眼睛。
    他知道，只有那个红衣如火的赤妖娆，才会不远万里前来找自己。
    她一身红衣，迎着狂风暴雪，踏进了这冰山之中。
    只为寻他而来。
    荀苍不会想到，从今以后，在极荒之地那万里冰封的山峰之中，赤妖娆那抹朝着他的红影，日后会紧紧跟随了他十年。
    也不会想到，十年之后，就是那抹红影，成为了他寂寥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风景，成为了他无边思念的唯一寄托，成为了他往后余生唯一的贪念。
    然而今时怎会知道来日之事！
    此刻的荀苍表面上端的是风平浪静，心底里装的是北丘众人，维护的是天下道义，信仰的是师父荀胡仙人的命令！
    他不明白对赤妖娆是什么感觉，也不想明白。
    此时，他已经为她寻来了冰珠，他虽然知道赤妖娆对他好，可是他们注定不能再纠缠下去。
    赤妖娆早在几十里外的时候就感应到了荀苍的气息。
    当时她得知他在冰山边缘，又挨着魔渊，生怕他受了什么伤，她第一次如此关心一个人，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此时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冰山之上，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他出了什么事，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她快速跑到他身边，还没喘匀气，就开口问道：“荀苍，你……”没事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荀苍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赤妖娆也想到他来极荒之地的原因是为了和自己划清关系，也很生气道：“什么叫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来干什么呢？荀苍，你就这么想摆脱我？迫不及待地去找冰珠来报恩？”
    荀苍垂眸，眼中神色黯淡，语气却无比坚定道：“我们不应该再牵扯不清。”
    赤妖娆更生气了，不过固有的骄傲让她收住了怒气。她不应该为了他如此卑微的。
    她旋即冷笑道：“荀苍，你是不是以为我赤妖娆就一定会跟着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就非你不可了？”
    荀苍看着她，冷声道：“最好不是。”
    赤妖娆快要气死了，她想离开荀苍，直接杀了莫云儿，然后去东海取了龙血，给涂山央解了迷香花之毒，然后回到西山，再也再也不要看见他。
    她一个人过她以前那样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偏偏她这身心无比眷恋荀苍，还不断有个声音在她脑中提醒：她必须要爱荀苍。
    她在飞来的路上不小心睡了一会儿，因为心中念着荀苍，便做了个有关他的梦境。
    梦中的有个迷糊的声音一直缠绕着她：生生世世，赤妖娆必须爱荀苍。
    她想要控制住那股强势的念头，却感觉头痛欲裂，便急忙抬手按住脑袋，往后退了几步，与荀苍拉开距离。
    可是那念头却更加强烈：生生世世，赤妖娆必须爱荀苍。
    实在不甘心被那声音掌控，她气得施法向那冰雪碎片打了一掌，那冰雪瞬间化为水流。
    她回头看着荀苍，故意和脑中的声音反驳道：“荀苍，我不会爱你的。”
    荀苍不明白她脸上的痛苦和怒气来自何方，但猜测八成是为了自己，“既然爱我让你如此痛苦，你就不应该爱上我。”
    此时荀苍并未施法把面上的青色印记遮掩住，若以常人的审美来看，有碍观瞻，她定是看不上他的。
    赤妖娆笑了笑，故意大声朝荀苍吼道：“荀苍，你又冷又丑，我不会爱你的。”
    荀苍愕然，手不由地摸上了自己的左脸印记，她从来没有说过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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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今天终于肯说真话了。
    他就知道，人皆有爱美之心，他又怎会不嫌弃自己，不过如此也好。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发疼。
    他才发现，莫云儿嫌弃他丑，他只会也觉得自己丑陋，她也确实说的实话，无关紧要。
    而赤妖娆嫌弃他丑，他竟然会心痛。
    他强自稳住身形，也不再看赤妖娆，大声道：“不爱最好。”
    “你取的冰珠呢？把它给我。”赤妖娆走上前来，在他面前伸手道。
    荀苍忍住心中的苦涩，从怀中摸出冰珠放在她掌心。
    赤妖娆接过，看着那和以前那颗一般无二的冰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既然你都打算和我不再有牵扯了，我自然也看不上你寻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赤妖娆用力一扬，把那冰珠像前抛去，直直地落在了魔渊之中。
    “你……”荀苍看着她辛苦找来的冰珠落入魔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赤妖娆别开了眼，抢着说道：“从此以后，你我……”再任何关系。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荀苍瞬间就义无反顾地随着那珠子跳入了魔渊之中。
    赤妖娆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荀苍为何要如此？
    她心中慌乱不已，谁也不知道魔渊下有什么东西，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真是不该一时气急了做些糊涂事。
    旋即她反应过来也跳了下去，她后悔了，她不能让他死。
    落下魔渊，赤妖娆发现这周围是古老的黝黑石壁，下方空洞，深不见底。
    她就那样随着自己往下坠去，并一边寻找荀苍的身影。
    落了一小会儿，赤妖娆就看见了往上飞来的荀苍，心中庆幸极了，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赤妖娆快速飞向荀苍，四目相对，周边光华瞬变，赤妖娆突然确定了一件事。
    她此生，无论是魔咒还是天命，她注定要爱上荀苍，无论如何，她逃不掉的。
    一个往下坠，一个往上飞，两人相遇之际，赤妖娆欲伸手抓住荀苍的白色衣袍。
    然而荀苍却侧身躲开了她，赤妖娆只能顺势又下降了一分。
    正打算自己起身飞上去时，却发现腰间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手，荀苍又转下来了。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肢，抱住她起身往上飞去，赤妖娆心中满是惊喜，她此刻终于明白，她是心悦荀苍的。
    面对他的主动接近，她竟然是如此幸福。
    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到荀苍警惕地开口道：“别说话。”
    两人还未离开魔渊飞到冰山上，便感觉到一团阴影靠近。
    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千百年了，没想到还有妖族敢主动入我魔渊。”
    那阴影乃是一个巨大的魔物，青面獠牙，此时张牙舞爪地扑到了他们面前。
    荀苍冷笑一声：“区区魔物，能奈我何？”
    那魔物并不理荀苍的话，反而一脸贪婪地盯着赤妖娆看。
    “小子，我在魔渊呆了几万年，甚是无聊，你若能把这个女人送给我玩玩，我就放你走如何？”
    赤妖娆听到这魔物的狂言心中大怒，正打算上前了结了他，却见荀苍先她一步与那魔物缠斗起来。
    那魔物显然不敌荀苍，几个回合下来，他一手扶着深渊里的石壁，一手捂着自己胸口问道：“那是玄黄剑？你是荀胡仙人的徒弟？”
    玄黄剑乃上古神剑，天玄而地黄，若使用得当，持剑人应当是寰宇罕有敌手。
    “正是。”荀苍答道。
    师父荀胡仙人向来待他很好，当初更是亲自授予他玄黄剑，并嘱咐他守护北丘，维持人妖和睦。
    那魔物心中害怕不已，不过旋即脑中一个片段闪过，又想起来了什么东西，这不是当初流落极荒之地的小龙崽吗？
    “哈哈哈，原来你是当年的小龙崽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一口吃了你。”
    一千年前，他爬出魔渊，却被困在了在极荒之地，无意间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一条小龙崽，又累又饿的他正欲饱餐一顿，却看见他被荀胡仙人救走了。
    他当时只好躲起来，却亲眼看见荀胡仙人施法将他变作人形，并多了左脸上那一块印记。
    他此时虽然已经长大，可是那印记特殊，他从未见过，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你个魔物，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我乃修仙道士，怎可能是妖龙？”他虽然忘记了遇到荀胡仙人之前发生过什么，却知道那是一段不好的回忆。
    不过毋庸置疑，他是人族，师父不可能骗他。
    语毕，荀苍又挥剑刺向那魔物，可是那魔物似乎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瞬间向旁边闪去，然后向魔渊中逃去。
    赤妖娆见他逃了，正欲追上去，荀苍却拉住了她，“毕竟是一个生灵，饶他一命吧！只要他不出魔渊，便行不了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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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生灵？他是魔物！”
    荀苍不再理她，直接往魔渊上空飞去。
    赤妖娆只得作罢，急忙跟上他。
    两人上来后，才发现天色已晚，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白色，听到呼啸而过的冷风。
    荀苍一言不发，提着剑向前走去，赤妖娆只得跟着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一白一红，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冰山。
    眼见前方已经快到北丘了，赤妖娆再也坚持不住，在旁边找了一个干净的草丛，一屁股坐了下去。
    荀苍听到动静后，回头看着他。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赤妖娆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说道。
    “那就起身飞回去。”
    赤妖娆直摇头：“飞也飞不动了，我中午就从北丘飞过来，一刻都没有休息，真的飞不动了。”
    荀苍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面无表情，片刻后才说道：“你独自在此处不安全。”
    赤妖娆眼珠转了转，对着他笑道：“那你就留在此处陪我啊！”
    第14章 动心
    荀苍往左右看了看，这里四周都是茂林，难免有凶兽出没，她虽然修为不浅，却也难保不会受到伤害。
    更何况，她是为了寻找自己而来。
    赤妖娆见他不说话，撇嘴道：“荀苍，你不会记恨我刚才骂了你吧？可是明明是你先凶我的。”
    荀苍心中确实气她，表面却否认道：“没有，我乃修道之人，岂会没有这点容人之心。”
    考虑了片刻，荀苍还是在她附近坐了下来，欲等到明日天亮再回北丘。
    赤妖娆见他坐下不走了，心中高兴，急忙顺着他的话道：“是，君上大人您高风亮节，怎会与我一般计较呢！”
    荀苍却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她。
    赤妖娆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此时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她拿出采摘后带在身上的竹果，放在手心，对着荀苍问道：“荀苍，你要不要吃东西？”
    荀苍睁开眼睛睨了一眼她掌中的东西，那小小的果子看起来青翠欲滴，倒是有点像青竹上结的果子。
    “这是何物？”他问道。
    “竹果啊，我最喜欢吃竹果了。”赤妖娆扬了扬手里的果子，笑着答道。
    荀苍这才想到了竹果是凤凰喜爱的食物，可是他身为人族，从来不会吃这等东西。
    “不吃。”他回答。
    刚刚才吵过架，虽然这竹果确实甜美可口，赤妖娆也不好强迫荀苍吃掉。
    赤妖娆放下竹果，主动上前，坐得离他近了些，小声问道：“你不想吃就不吃了，那你可不可以把冰珠给我呢？”
    荀苍迟疑了片刻，她既然看不上他寻来的珠子，又狠心将它丢入魔渊，此刻为何又要问自己要？
    沉默了一瞬后，他回道：“你把它丢入了魔渊，我掉下去的时候未曾找到。”
    赤妖娆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在魔渊中抱着他的时候，分明就感应到了冰珠在他怀里，可是他却不愿意给她了。
    还说什么有容人之量，明明是小气得很，还学会说谎了。
    “当真没有找到？”赤妖娆问道。
    “当真没有。”荀苍面不改色。
    赤妖娆灵机一动，突然扑进他怀里，伸手往那衣襟里摸去，果然一下就找到了冰珠，她急忙抓住拿了出来。
    荀苍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如此，一瞬间重心不稳，带着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此时赤妖娆趴在他身上，正得意洋洋地晃着手里的珠子，笑着开口：“君上你自诩正人君子，没想到还会说谎呢！”
    荀苍又羞又怒：“还不起来。”
    赤妖娆恍若未闻，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朝他眨了眨眼睛。
    荀苍皱眉，冲着她继续道：“我让你起来，你这妖凤，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赤妖娆闻言起了身，皱了皱眉道：“现在倒是顾及这些繁文缛节了，可是你那日在云竹山还抱了我一晚上呢！”
    荀苍也起身坐好，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听到赤妖娆的话后，他手中动作一顿，“那日是我的错，对不起。”
    “如今，我为你取来冰珠，我们就……”
    “荀苍，我喜欢你。”赤妖娆打断他道，认真说道。
    说话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荀苍看。
    荀苍抬眼看向赤妖娆，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他前几天也以为她是喜欢他的，可是她亲口说嫌弃他，还说不会爱他。
    可是无论怎样，在他眼中，师命就是天，他们都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他移开眼睛，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在意。”
    “荀苍，那你在意什么呢？莫云儿吗？你喜欢她吗？”赤妖娆问道。
    荀苍沉默了一瞬，爱吗？他存在了一千年，至今不懂何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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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知道，师父说过，要他守护莫云儿一辈子，他也从小就保护着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片刻后，他声音凝重道：“荀苍身为北丘君上，心中装的是天下道义，信的是师门命令，我既然向师父承诺了守护云儿一辈子，就会做到。”
    “可是莫云儿根本不喜欢你。”
    “我知道云儿不喜于我，我也未曾想过与他结为夫妻。只要此生护她平安喜乐就好。”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可想与她共赴人间情爱？”
    荀苍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凝神打坐，他忍住心中的异样情愫，平静地说道：“荀苍素来不懂情爱之事，也不屑懂，此生只为守住心中的道义与责任。”
    赤妖娆不太明白荀苍的话，她只知道他已经入了她的心，她便会一直守护着他。
    第二日，赤妖娆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荀苍站在自己面前。
    他看了眼天边的太阳，急忙起来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荀苍本想叫醒她的，可是见她实在睡得太沉，便没有忍心吵醒她。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语毕，荀苍已经抬脚往北丘方向走去。
    赤妖娆与荀苍一起回到了北丘，进入云竹山之前，荀苍施法将自己的丑颜掩藏了起来。
    赤妖娆见他在人前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心中酸涩不已，而且那时她还在极荒之地说他丑。
    此刻，她又看见了他眼底用严肃正义武装起来的无限忧愁。
    她看得出来，荀苍心中有大义，有责任义务，可是他背负了太多。
    他一点儿也不快乐，甚至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试问，一个正常人眼中怎么会有那么浓烈的忧伤？
    看着那双迷雾重重的眼睛，赤妖娆心中也染上了一片愁绪。
    “荀苍，对不起。”赤妖娆说道。
    荀苍不解道：“你有何事对不起我？”
    赤妖娆低下脑袋，轻声回答：“我不该骂你又丑又冷。”
    荀苍一怔，旋即摸了摸左脸：“你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我又怎么会怪你。”
    “不是的，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嫌弃你，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连我这丑陋的印记你也喜欢吗？”荀苍嘲讽道。
    他可没有忘记她大声怒斥他又丑又冷的模样，当真是刺眼。
    现在想想，仍然心中怀有芥蒂。
    赤妖娆走近他，认真又执着地说道：“嗯，我喜欢你，你这印记虽然难看，可是只要长在你脸上，我便会喜欢，我会把你的一切放在心上，珍之爱之。”
    荀苍默了一瞬，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向云竹山上飞去。
    赤妖娆急忙跟上了他，到了云竹山上荀苍住的屋子前。
    荀苍打开门正准备进去，发现赤妖娆仍然跟着他，面露不悦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可是我要在这里调查迷香花一事。”赤妖娆本想说她想跟着他，陪着他的，可是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迷香花一事我自会调查清楚。你还是回西山去吧！”
    “不行，我已经查到了，迷香花就在迷雾山，我得亲自去看看。”赤妖娆道。
    “赤妖娆！”
    荀苍闻言大怒道：“你平时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可是迷雾山乃我师父他老人家的清修之地。”
    “我说的是实话，迷香花确实在迷雾山上。”赤妖娆小声说道。
    荀苍听得直皱眉，冷声阻止道：“休得再说，你要是再敢出言忤逆我迷雾山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语毕，荀苍便抬脚走了进去。
    赤妖娆没想到他对他师父荀胡仙人如此尊重，别人说一句他老人家修炼的山头也不行。
    此时触了他的怒火，她也不好意思再追进去，便在院子外坐着。
    过了一会儿，昨日的白衣小道友走了出来。
    “赤姑娘，我师父让你离开云竹山。”茂竹说道。
    “小道友，你昨日可是叫我红衣姐姐的，怎的今日就变了，难道善变一事也是你师父教的？”
    茂竹的脸瞬间就红了，微微恼怒道：“昨日一事茂竹十分感谢姑娘，可是师父不喜欢你，你就不能扰他清净。”
    赤妖娆扶了扶额，“罢了，我等下就走，你进去吧，我不会打扰你师父的。”
    茂竹进去了一会儿，莫云儿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嗤笑一声，嘲讽道：“赤妖娆，你还真是不要脸，人家明明不欢迎你，你还非要凑过来。”
    赤妖娆连眼皮也没有抬，只是玩弄着自己手中的竹果，漫不经心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哼！自然与我无关，只是就算我不要君上了，他也不可能看上你。西山与北丘素来是仇敌，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莫云儿，看来你不仅喜欢假装落水，还喜欢假装对别人好。”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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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娆仍然未看莫云儿一眼，只是嘲讽一笑，“看来，你这“圣女”的称号还真是实至名归。”
    莫云儿见赤妖娆与她说话时瞧都不瞧她一眼，心中气愤怒极。
    她指着她道：“你如此不知礼数，目中无人。还当真是个山野妖怪，才真是名副其实。”
    “怪不得君上看不上你，我……”莫云儿还欲继续辱骂她，可是看见从竹屋中走出来的荀苍，她急忙住了口。
    上次落了水，她身体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好过来，这时正好趁机虚弱地晃了晃，她假装站不稳，扶了扶前面的栏杆。
    荀苍急忙上前扶住她，柔声问道：“云儿，你身体还未痊愈，怎么就跑出来了？”
    第15章 敖风
    莫云儿顺势露出痛苦之色，伸手捂了捂自己胸口，细声细气地回道：“君上昨天一夜未归，音讯全无，云儿甚是担忧。”
    “我无事，倒是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出门，快回去吧。”
    赤妖娆就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手中的拿着的一片竹叶却已经揉得不像样子。这荀苍，当真是呆板又无情。
    莫云儿又作势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君上无事便好。”
    莫云儿呆了一会儿便自己回去了。
    第二日，荀胡仙人派人前来传话，要荀苍与莫云儿前去云雾山见他，说要事情告知。
    赤妖娆知道后尾随着他们前往，却看见荀苍站在当日的云竹山山洞中。他面对着那石壁，正沉默着。赤妖娆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原来通往迷雾山的入口竟然在云竹山山洞里面，怪不得其他人都找不到入口，上不得迷雾山。
    荀苍却发现了他，突然回了头，皱了皱眉。
    “赤妖娆，不要再跟着我了。”荀苍声音隐含怒气。
    赤妖娆笑道：“我也想去云雾山上看看。”
    荀苍往洞中深处走去，赤妖娆紧紧跟上。
    荀苍再次回头：“你非北丘弟子，迷雾山你就去不得。”
    “你是北丘君上，我跟着你去不就可以了吗？要不我也躲进你袖子里？”言语间，赤妖娆已经走近他。
    眼见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眼见赤妖娆就要贴在他身上，荀苍急忙拿剑横挡在他们中间。
    “赤妖娆，难道你非得逼我跟你动手？你可知道？我此时并未犯病你虽然天赋异禀，却不是我的对手。”
    赤妖娆本想说，你那才不是病，是那上古时期的寒霜咒呢！可是那样似乎更加难以承受，而且她也无法推测出下咒之人是谁。
    “我不想和你动手。”赤妖娆摇头说道。
    荀苍以为她已经认错了便不会再跟着他，又抬脚往前走去。
    可是，刚走了几步，又听见了那紧紧跟随的脚步声。
    他再次回头盯着赤妖娆，威胁道：“听说凤族的内丹是极热之物，可治寒疾，你若再跟着我，我就取了你的内丹炼药。”
    赤妖娆听到这话急忙捂住胸口，凤丹是他千年修炼的精华，若取了凤丹，她与地上的野鸡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他是她心爱之人，一旦想到他取了她的内丹，她的心就好痛。
    可是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还不能反抗他，因为一旦伤了他，她自己也痛不欲生。
    她垂下脑袋，拉了拉荀苍的衣袖，轻声乞求道：“荀苍，你不能如此对我，若你亲手取了我的凤丹，我会心痛的。”
    荀苍忍住笑意，心想这小凤凰有时候还真是有趣，取了凤丹自然会心痛，她何必强调一次？而且自己这话明显是威胁她的。
    他却没有明白赤妖娆话中的意思：若荀苍对她做那种事情，她才会心痛。
    “既然害怕，那你还跟着我？”荀苍问道。
    “好了，我不跟着你了行吧！”赤妖娆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跟着他了，便先转身往外走去。
    荀苍到了云雾山后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凤凰应该没有跟上来，如此便好。
    赤妖娆当时假意退了出去，却捏了个妖族特有的幻化术变成了一只蝴蝶，悄无声息地跟着荀苍进。
    果然，这云竹山山洞的另一端就是迷雾山。
    那洞中弯弯曲曲，黑漆漆的，当时她跟着荀苍在洞中行了半个时辰，却在出口处豁然一亮，眼前正是白雾茫茫的迷雾山了。
    荀苍来到了平日里荀胡仙人休息的未名湖畔，果然远远便瞧见了荀胡仙人在湖心亭子中央打坐休息。
    他身形还算稳当，脚下却像踩了风一样快速奔了过去。
    自从他接任北丘君上，荀胡仙人便隐退在迷雾山中。
    没有传令，荀苍也只能一年来见他一次。如今师父主动见他，他自然高兴。
    到了荀胡仙人面前，他急忙行礼道：“荀苍见过师父。”
    此时莫云儿正坐在一旁，她到得早些，已经给荀胡仙人讲了荀苍和赤妖娆的纠葛。
    “孽徒，还不跪下。”荀胡仙人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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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荀苍急忙跪下，不敢出言想问。
    “你可记得？为师从小教导过你什么？那西山火凤凰一族与北丘乃是宿敌？”荀胡仙人问道。
    “记得，荀苍牢记在心，从不敢忘。”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与那西山少主赤妖娆牵扯不清？”荀胡仙人又问道。
    “荀苍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荀苍认为他虽然有身不由己之处，可是师父从来就不会听，错了就是错了，没必要解释。
    见他还是如小时候一般乖巧懂事，荀胡仙人心中又申起几丝不忍心。
    “罢了，你起来吧。”
    荀苍便站了起来。
    荀胡仙人看了看那个毫无生气却毕恭毕敬的徒弟，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时给他下寒霜咒时，他还得知此咒还有一好处：被下咒者永远都会听命于下咒者。
    这么多年以来，荀苍事事听命于他，丝毫不会违背，却也让修行万年的他分不清是符咒的作用还是他本心如此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欠了他的。
    荀胡仙人叹了口气，摆手道：“苍儿，你坐下说话。”
    “是，师父。”荀苍依言坐在一旁。
    荀胡仙人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清茶，喝了一口，然后慢慢说道：“苍儿，我打算将云儿许给东海太子敖风，他们两人也是情投意合，你怎么看？”
    荀苍面无表情，心中更是毫无波澜：“荀苍乃一残面之人，云儿的事情，全凭师父做主。”
    荀胡仙人又看向一旁的莫云儿，“圣女，此事你师父子虚真人也已经知晓，你的意思呢？”
    莫云儿心中高兴不已，表面却十分矜持，含羞带怯道：“全凭仙人做主。”
    “好，此事便就这样说定了，从此以后，你与荀苍再无任何关系。”
    莫云儿慌了，荀苍这些年对她任劳任怨，全是凭着荀胡仙人的一句吩咐。
    如今仙人这般说，他就不会再庇佑她了。
    此时荀苍仍然一语不发，端坐在侧。
    莫云儿急忙解释道：“仙人，我与君上有几百年的相处之情，他与我又有庇护之恩，怎会再也没有关系了呢？”
    荀胡仙人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看了看荀苍，又盯着莫云儿道：“苍儿已经庇护了你多年，你既然不喜于他，就不要纠缠不清。”
    他站起身，脸上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之意。她本就是一介青楼弃女，如今倒还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他盯着莫云儿，声音凌厉道：“圣女，你只要愿意与荀苍断绝关系，三个月后，就可以顺利从北丘嫁到东海。”
    荀苍仍然正襟危坐，莫云儿面色凝重，他爱慕敖风，但他性格阴沉，喜怒不定。
    相比之下，荀苍虽然不得她的心，却一直对她甚好，她虽然不想与他相伴，却也不想失去他的庇护。
    “你可决定好了？”荀胡仙人问道。
    莫云儿看了一眼荀苍，见他根本没有关注她的决定，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她握紧了拳头，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对着荀胡仙人行礼道：“仙人，云儿愿意嫁去东海，从此以后，与……君上……再无关系。”
    荀苍面上仍然毫无波澜，心中却有几分苦涩，虽然是遵从师父之命，可是到底有几百年相处之情，相护之恩，却比不上那个素未谋面的东海敖风太子。
    也对，东海太子敖风为东海龙王独子，风流倜傥，血脉高贵，可上天入地，笑枕山河。岂是自己可以比拟？
    不过如此也好，与莫云儿解除了关系，日后那小凤凰要跟着自己，也不会为她惹来什么坏名声。
    赤妖娆此时已经找遍了整个迷雾山，却没有发现半点迷香花的影子，她最后不得不颓然地退出了迷雾山。
    虽然这迷雾山处处透露出诡异，可是确实没有迷香花的影子，难道是那啄木鸟闻错了味道？说错了话？
    她虽然心中疑惑不已，却也没有办法再追查下去。
    下了云竹山后，她直接往东海飞去，想先去取得龙血，为涂山央解了迷香花之毒。
    至于莫云儿，日后她每日跟在荀苍身边，有机会就看着她，谅她也不敢再次拿出迷香花作乱。
    飞到了东海海面上之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青色竹笛，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
    她足尖轻点，飞到海面中央，垫脚站立在海面之上。
    海风习习，吹得她的脸有几分生凉。
    青笛放于唇边，她双眸注视着海底，先吹奏一曲《万妖醉》，寥寥笛声片刻后就传到海面之下。
    此曲，可以迷倒除了龙凤之外的所有小妖怪了。
    那笛声似魔似仙，让人欲罢不能。
    声音从赤妖娆身边直接传到海面之下，海底的妖怪们被那笛声吸引，不自觉地沉迷其中，渐渐便没了力气，晕死过去了。
    敖风发现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连服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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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条千年蛇精也中了招。
    他忍下怒气，打算到海面上一探究竟。如今东海龙王前去天宫赴宴了，他暂时管理东海，决不能出任何乱子。
    他以黑龙之身潜出东海，径直往那声音源头处而去。待走到那魔音源头处，看清那处场景时，敖风竟然怔了一瞬。
    那女子红衣金冠，手拿一支青色竹笛，脚尖轻点水面，一袭火红色衣衫随风飘扬。
    她面色从容不迫又略显慵懒，正饶有意味地看着敖风。
    敖风回过神来，咆哮着在赤妖娆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化作人形站立在他面前。
    赤妖娆仍然面不改色，笑睨着他。
    第16章 倾心
    敖风打量着那海天一色中唯一的一抹红影，心中微动。
    可是片刻后意识到，红衣金冠，如此气度，她是火凤凰？
    脑中闪现出千年前的那个九尾狐白羡的好友火凤凰赤幻，也是一袭红衣，一颦一笑之间，迷倒了六界众人。
    她是赤渊之妻，与赤渊一样贵为百鸟之王，他们常年在西山修炼，统领众妖。
    赤渊与她本也是一对神仙眷侣，育有一女赤妖娆，虽然未曾飞升却在六界之中地位极高。
    可是她偏偏与九尾狐白羡关系匪浅，为救好友，惹了一身祸事。
    不过佳人已逝，那红衣娉婷的身影，敢爱敢恨的态度，却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千年之前的人心目中。
    没想到如今她的女儿长大了，无论相貌还是气度，皆不输于她当年。
    如今她红衣娉婷的样子，竟然让他也为之心动。
    他确认道：“你是西山火凤凰？赤妖娆？”
    赤妖娆收好青笛，笑着答道：“正是西山赤妖娆，不请自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敖风也笑了笑，走近赤妖娆说道：“若是前来做客，我东海定是欢迎。
    旋即语气阴沉道：“可是你如今吹奏魔曲，迷倒我东海众妖，究竟意欲何为？”
    赤妖娆丝毫没有被他吓到，仍然笑得如春风一般：“我想找殿下你取一样东西，却不喜欢你们东海里面的湿气，所以，只好将你引出来了。”
    “哦！那姑娘想取什么东西？”
    “我要取殿下龙血一滴。”赤妖娆走近他道。
    敖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狂笑道：“哈哈哈，赤妖娆，别说我的龙血，就是这东海的一草一木，若没有我的允许，你又岂敢随便乱动？”
    赤妖娆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急忙将手抽了出来：“赤妖娆自然不敢妄动，只是这龙血要取，还会求殿下一个心甘情愿。”
    敖风看着她冷静的样子，挑了挑英俊的眉，心想这赤妖娆果然不一样。
    他绕有趣味道：“呵！那说来听听，你要让我如何心甘情愿？”
    “殿下贵为东海太子，血脉尊贵，想必自然见多识广，道行高深。”赤妖娆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又如何？”敖风反问道。
    “今日我与殿下互相问一个问题，若殿下答不上来，便让我取下一滴龙血可好。”
    敖风已经猜到了她是为了救那个涂山九尾狐而来，不过也不挑明，顺着她说道：“好。那你就先问我一个问题吧！”
    赤妖娆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面色凝重：“殿下应该知道，千年之前，迷香花现于东海。”
    “自然知道。”当年为了对付白羡，他在东海亲手种下迷香花，又岂会不知。
    赤妖娆轻笑一声，回头对着敖风道：“那么，殿下可知，现今迷香花长在何处？”
    “迷香花被荀胡仙人亲手所毁，千年之前已经绝迹。”敖风答道。
    “我没有问殿下迷香花存不存在，而是问殿下，你知不知道此花现今长在何处？”赤妖娆道。
    敖风自然知道迷香花长在何处，也知道赤妖娆此行的目的。
    可是她既然还未找到种植迷香花的地方，他也不会主动告诉她，多惹祸端。
    “这，若迷香花尚存在于世间，敖风确实不知它长在何处。”敖风笑着答道。
    赤妖娆微微蹙了蹙眉头，按理来说，敖风与莫云儿关系匪浅，又身为龙族，这迷香花不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看来殿下也并非无所不知呢！”赤妖娆道。
    敖风虽然残忍，却也向来恩怨分明，当年祖父找白羡复仇，却误伤了保护白羡的赤幻。
    留下了幼小的赤妖娆，还引发了西山和北丘之间的战争，他也是有几分愧疚的。
    更何况，这赤妖娆，他甚是喜欢。
    敖风笑着说道：“哈哈哈，确实不知，不过你若想要，这龙血给你又何妨？”
    语毕，他轻轻划破手腕，取出一滴鲜血给了赤妖娆。
    赤妖娆接过，“多谢殿下。”
    赤妖娆将龙血放入瓶子中，正欲告辞离去，却听见敖风突然道：“我也有一事想要问你。”
    “殿下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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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风走近她道：“我对妖娆你一见倾心，想娶你入东海，为我正妃，你可愿意？”
    赤妖娆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愣了一瞬。
    随即笑道：“殿下与云竹山圣女已经订下亲事，妖娆又怎好夺人所好？”
    “我贵为东海太子，自然能决定自己要娶谁，你只需说愿与不愿？”
    赤妖娆也不再假意找借口推辞，直接回道：“自然不愿。”
    敖风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只是嗤笑一声道：“传言西山少主爱慕北丘君上荀苍，你可是为了他来拒绝我？”
    “非也。不过北丘君上荀苍谦谦君子，仙风道骨，如那高山上的白雪，赤妖娆自然早就心向往之。”话音未落，赤妖娆已经起身飞走。
    无论如何，那迷香花一事与敖风肯定有关，如今不过取了他一滴龙血，也不算过分。
    他竟然还想娶她，当真是异想天开。赤妖娆这样想着，慢慢地往西山飞去。
    她得把龙血解药给阿央服下，然后再去找那荀苍。
    东海之上，敖风在海面之上站立了许久。
    几千年了，他还没有对一个女子动过心，如今对那赤妖娆一见倾心，她却偏偏爱上了荀苍。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区区荀苍，又怎么可能与他相比？
    他敖风想要得到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何况对手是他一直控制在掌心的荀苍。
    他心中默默对荀胡仙人道：仙人，看来我要食言了，这荀苍，不得不除了。
    敖风回到海底时，众妖已经从《万妖醉》魔曲中醒了过来。
    他当即派人前去云竹山给圣女传话：三日之内，若嫁东海，先灭荀苍。
    敖风了解莫云儿，如今荀苍于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她若想嫁给自己，就必须听从他的话。
    而第三日就是月圆之夜，她完全有那个机会杀了荀苍，她也一定会全力以赴杀了他。
    而那个荀苍，敖风嘲讽地笑了笑。荀苍自幼被荀胡仙人教导得满心仁义道德，对和他一起长大的莫云儿必定不会防备。
    只要荀苍一死，赤妖娆的爱慕之情再无寄托之处，他要娶她，还不是如囊中取物一样简单。
    这边，赤妖娆给涂山央服下解药后，又找来扁鹊为她调养。
    到涂山央养好身体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当晚，她将涂山央送回家后，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赤妖娆正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打算第二天再去找荀苍。
    可是看到头顶高悬的一轮圆月时，她的心中也觉得凉幽幽、空荡荡的。
    呀！月圆之夜，寒霜之咒，她怎么给忘了呢！
    想到荀苍那个浑身冰冷、要死不活的样子，赤妖娆心中一阵绞痛。
    她顾不得疲惫的身体，急忙往北丘云竹山赶去。
    等到了云竹山时，已经是接近黎明了。
    到了上次那个山洞时，她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荀苍，只见茂竹跪在洞门口。
    赤妖娆抓起茂竹急忙问道：“你师父呢？他在哪里？”
    赤妖娆心中担忧无比，荀苍此时与一个废人无异，若是跑到外面去，指不定碰上什么人害他。
    茂竹已经哭得声音沙哑了，按住赤妖娆的手臂说道：“我师父每个月圆之夜都会来这里，我看见过他发病的样子。可是他好难受，我不敢问他为什么这样，只是在一旁看着。可是这次我等了一晚上，师父都没有回来。”
    “呜呜呜……师父，他每次月圆都很虚弱，他会不会出事了啊？”
    “呜呜呜……师父，你在哪里啊？”茂竹抽泣道。
    赤妖娆也完全想不到荀苍跑去了哪里，难道他怕自己再次来找他，故意转移地方了，可是也不应该第二日还不回来呀？
    “你可通知你们师祖子虚真人了？这云竹山可找遍了？”赤妖娆朝茂竹问道。
    茂竹答道：“子虚真人闭关了，我问过莫师叔，她说师父可能外出游历了，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让我告诉其他人。”
    “可是，师父从来没有在月圆之夜后出过门，而且，他每次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告知我，还会叮嘱我好好练习功法。”
    “我真的好担心他，赤姑娘，你说师父他会不会出事了呀？”
    赤妖娆没有回答他，思索着荀苍可能去的地方。
    茂竹那清澈的眼睛瞬间又盛满了泪水，哭泣道：“师父，你去哪儿了啊？呜呜呜……师父。”
    赤妖娆想了一会儿，还真不知道荀苍会去何处。
    说起来，她们不是一路人，她也并不了解他，可是还偏偏放不下他。
    赤妖娆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茂竹，说道：“我们先在云竹山周围找找。”
    茂竹急忙止住了眼泪，严肃道：“嗯，现在就去。”
    整整一天一夜，赤妖娆与茂竹找遍了云竹山周围的小山小河，却没有半点荀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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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赤妖娆却感觉到了心中那越来越揪心的疼痛。
    她知道，荀苍现在肯定也很痛苦。
    她不能感应到他，证明他们之间隔了很远。可是即使如此，这痛意还是传了过来，那荀苍究竟该有多痛呢？
    赤妖娆告别茂竹，并答应一定会把荀苍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如今若是莫云儿借月圆之夜害了他，她就绝不会告诉她荀苍的踪迹。
    看来，若想找到荀苍，只有一个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什么人看，我要拉进度条了，早日火葬场，不然太狗血了。
    第17章 南泽
    她像疾风一样飞回了西山，手忙脚乱地在梧桐树下找到了那个宝物。
    两生镜，凤族秘宝，可识前世，可知未来。
    一旦施法打开此镜，可以看见心中所想之人的前世今生。
    不过两生镜所现乃是天命所归，见到两生镜情景的人绝对不可改变它里面的结局。
    若是一意孤行，想逆天改命，必然要受到上天降下的天雷之劫。
    赤妖娆不顾老梧桐树的劝告，执意打开了两生镜。
    只因那心中的疼痛已经快要让她窒息，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荀苍出事。
    两生镜中，赤妖娆见到了荀苍的身影，果然，他的心中之人便是荀苍。
    原来，他真的是龙族血脉。两生镜中，一切事物都必定会现出原形，荀苍的真身俨然是一条青龙。
    那时他似乎还小，不像现在那样古板忧郁，他有着青色的亮得发光的鳞片，精致的一对龙角，灵活的身姿蜿蜒盘旋。
    可是画面一转，荀苍却被敖风丢到了极荒之地，独自忍受严寒、饥饿以及初来世间时对外界的恐慌。
    他在冰山上艰难地爬着，炯炯有神的龙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没有半分现在的忧伤。
    画面又一转，荀苍已经变成人形，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脸上的青色印记若隐若现。
    而荀胡仙人则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他身边，口中念念有词：寒霜咒者，封其血脉……永世听命于下咒之人。
    原来，寒霜咒竟然是荀胡仙人亲手给荀苍所下！
    老梧桐树无奈地看着赤妖娆那泪流满面、面色凄凉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赤妖娆已经来不及想太多，直接用意念将两生镜中的场景换到了此时此刻，她必须马上知道荀苍的下落。
    画面再一转，却是到了那乌黑恶臭的南泽之上，赤妖娆正好奇此处与荀苍有什么关系。
    南泽灵气匮乏，除了少数蟾蜍与修为低下的虫类，无论是人还是妖，一般都不会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
    她突然就注意到南泽那乌黑的一片淤泥中有一片雪白的颜色，着实引人注目。
    她靠前再细细看去，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那是荀苍，他面色苍白，身上爬满了恶虫，而他却毫无反应，看不出死活。
    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漂泊在南泽之上。
    赤妖娆急忙关了两生镜，抹掉一脸的眼泪，转身往外跑去。
    她来到扁鹊住的树下，大声抽噎道：“扁鹊，随我去……南泽……快。”
    扁鹊是看着赤妖娆长大的，何曾见过自家少主这副样子，当即愣住了一瞬。
    赤妖娆迅速拉着他往前走去，便止住抽泣声边说道：“快……，快点，和我去南泽救荀苍。”
    扁鹊也不再多问，只暗自觉得这情爱真是害人的东西，少主已经越陷越深了。
    很快，赤妖娆和扁鹊一起来到了南泽。
    扁鹊在一棵树上气喘吁吁地停下，正准备问赤妖娆荀苍在何处，却见她已经进入了南泽之中。
    “少主，南泽脏污，还是老头子来吧！”扁鹊此时已经看见了远方的一个白影，朝赤妖娆喊道。
    “无妨！”赤妖娆头也不回，径直朝荀苍处飞去。
    来到荀苍身边，她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中一阵心疼。
    又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还活着。
    她压制住心中排山倒海的痛意，也不顾荀苍身上的脏污和臭虫，直接施法将他从南泽中带了出来。
    来到岸边干净的地方，扁鹊急忙为他把脉，才发现他胸前被刺了一剑，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又被人丢入了南泽，受了污浊之气。
    扁鹊立马施法医治好了他的伤口，又给他服下了一些药丸。
    赤妖娆直接将他带回了西山，为他寻来一身合适的衣衫，亲自换上，然后将他安置在了自己床上。
    只是半日过去，他还未醒来。
    赤妖娆坐在一边，伸手轻柔地抚上他那青色的印记，这就是寒霜之咒了。
    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血泪，急忙用特制的帕子擦去。
    她看着荀苍那苍白的脸，轻声说道：“荀苍，你可知道，你本该是那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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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天地的青龙啊！你如今深受寒霜咒之苦，不知身世，受世间至痛折磨，可是，那下咒之人却是你那奉为神明的师父啊！”
    她握住他的手，又苦笑着说道：“可是我就算知道了这一切，又怎么敢告诉你呢？先不说你不会相信我，就算你信了，痛苦的也是你自己！我又怎会舍得你痛苦呢？”
    “当日在迷雾山上，我亲眼看见他慈眉善目却对你发火，而你跪在下方，恭恭敬敬，完全没有半分平时的清高和愁绪，原来，你是如此的敬重于他。”
    她放下他的手，凑近他耳边说道：“反正这寒霜咒也无法解除，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痛苦，好不好？”
    语毕，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仿佛这般，荀苍便不会再痛苦。
    赤妖娆虽然不知道这次究竟是什么人要如此害他。可是断然不是荀胡仙人。
    荀胡仙人已经下了寒霜咒控制住荀苍，况且都一千年了，没必要再害他性命。
    十有八九就是那莫云儿了，只是她却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荀苍虽然和她再无关系，可曾经也对她那般好。
    赤妖娆不再猜想了，只是满目柔情地看着荀苍，默默念道：日后，赤妖娆会陪着你。无论是寒霜咒还是你师父害你，我都会护住你。
    她拿出青笛，缓缓吹奏了一曲《安心》，她想，荀苍昨夜经历了寒霜之痛、长剑刺身、南泽脏污，他的内心一定是煎熬而痛苦吧！
    赤妖娆吹了几遍《安心》曲，渐渐困意上头，便枕在床边睡了过去。
    荀苍在睡梦中想到了昨日的一切 。
    彼时正值月圆之夜，他寒霜遍身，疼痛难忍，却被一蒙面女子在心口上刺了一剑。
    那时的他毫无招架之力，只得顺着倒在了地上，又被那女子一掌打入了污秽不堪的南泽之中。
    对了，那女子一袭红衣，她说她是赤妖娆，前来取他性命。
    荀苍在梦中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熟悉莫云儿的招数呢？
    以前他用尽心思照顾她，对她的一切都熟悉无比。所以早在那女子走近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莫云儿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无防备。
    没想到，她竟然狠心至此，特意挑在月圆之夜害他。
    他当时在南泽之中感受到了周边的混浊之气，也感到了那爬满全身的虫子。
    他想往岸上爬去，却力气微弱，被深深地困在了南泽中央，再也爬不出去。
    那般求死不能的感觉竟让他生出一种熟悉之感，好像曾经的他也经历过那样的绝望。
    他最后就晕倒在了南泽之中，再也没有知觉，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如今的他在梦中置身于一个干净温暖的环境中，没有寒气，没有污浊，没有恶虫。
    这是哪里？他身子动了动，上面的的被子柔软丝滑，下面的褥子十分厚实，完全不似云竹山上那般冷硬。
    师父说过，饱暖思淫/欲，所以从来不会让他吃得太饱、睡得温暖。
    此时全身包围在温暖之中，鼻尖还有阵阵清香传来。
    此时究竟是在哪里？他正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听到一阵清幽的笛声，安人心神，引人入睡。
    他便再次深深地睡了过去。
    翌日，荀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他捶了捶昏睡的脑袋。
    抬眼看去，只觉得瞬间被闪到了眼睛，再次慢慢看去，才确认了没有看错。
    他掀开被子下床，慢慢向前走去。
    这是一间极尽奢美的房间，地上是温热的黑石，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夜明珠，周围摆放了不少奇珍异宝做成的器件，或门窗、或桌椅，或箱柜……
    他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如此明艳又奢美的布置，还有那好闻的阵阵清香，无一不在告诉着他，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果然，他转了一圈，便发现了在床另一端的赤妖娆。她枕在床的一角，此时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难道，又是她救了自己？
    荀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正惊诧之余，赤妖娆已经醒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走近他，急切地问道：“荀苍，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荀苍面带疑惑地看向她，此时的赤妖娆刚刚醒来，眼中还带有几分迷茫，不知道是没有睡好还是哭过，眼睛周围处是一片亮眼的绯色，显得整个人更加迷人。
    荀苍觉得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跳动了几下，忙别开双眼。
    “你救了我。”荀苍陈述道。
    “对啊，我救了你呢！”
    “你怎会知道我人在南泽之中？”荀苍看着窗外，声音平和，问道。
    赤妖娆低着头沉默了一瞬，绝对不能让荀苍知道自己打开了两生镜。
    她旋即抬起脑袋，仰着头，看着荀苍，笑嘻嘻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与你有心灵感应，你还是不信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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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信，只是此事闻所未闻，实在无法让人信服。”荀苍解释道。
    第18章 婚前
    赤妖娆突然走近他身边，态度是少有的严肃，“荀苍，我也不知为何，我真的能感受到你所有的痛苦。你可知道，在南泽看到那样的你时，我仿佛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你可知道，你受到的每一分痛苦，都有我和你一起受着。”
    “此事实在荒谬，荀苍不能感受别人的痛苦，自然不能明白你的感受。”
    他又补充道：“我虽然无法理解，却相信你可以痛我之痛。上次听你说后，我便回去查遍古籍寻找原因，却仍然一无所获。”
    赤妖娆苦涩一笑，双手扶住荀苍的肩膀，站起来与他对视，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前也觉得是被人下了什么咒术才会如此，也因此翻遍了许多古籍。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不仅仅是因为那咒术，我喜欢你，自然会喜你之喜，悲你之悲。”
    “当真就那么喜欢我？”荀苍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疑惑问道。
    赤妖娆伸手握住他的手，用脸颊温柔地蹭了蹭，温柔又坚定地回道：“是啊，赤妖娆爱荀苍，生生世世，不死不灭。”
    荀苍抽回手，无奈地坐到一旁，自嘲一笑道：“可惜了，荀苍没有那般喜欢你，自然不能懂得你的悲喜，也无法回馈你的深情。”
    荀苍虽然已经相信她的感情，却还是无法明白她所谓的痛他人之痛，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反正从来不曾体验过。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体验过千般痛楚，却还没有为他人痛过。
    所以此时对于她的深情，他也只能一笑而过。
    可是世事难料，荀苍没有想到，多年后的自己会把这种感觉体会得淋漓尽致。
    那痛，分别在别人身上，却比在自己身上还痛。
    此时，赤妖娆见他仍然淡漠如斯，也不再自作多情了。
    荀苍坐了一会儿，见赤妖娆不再说话，便主动问道：“你救了我，想要我如何报答？”
    赤妖娆假装作思考状，笑吟吟地回答：“嗯，以身相许好不好？”
    荀苍脸色微红，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服，片刻后一本正经地答道：“不好，换一个。”
    赤妖娆本就是逗逗他，见他已经红了脸，便收住了这个话头。
    “荀苍，那这样吧！以后我若想跟着你，你不许赶我走，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
    赤妖娆已经决定好了，荀苍身边危险重重，从今以后，她得保护好他。
    荀苍面露不解，问道：“你确定就这个要求吗？”
    “我确定。”
    临走之前，赤妖娆拿了满盘竹果来给荀苍吃，这次荀苍没有推辞，直接拿了一颗放入口中，果然甜美可口。
    她嘴角竟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心想怪不得她喜欢吃这个东西，倒真的比平时的食物要珍贵些。
    也是，她是高贵的凤凰，吃的是竹果，又住得如此奢美，想必活得十分精致，真不知道怎么会看上他的。
    他的一生，虽然勤勉修炼，捍卫正道，却到底是有一些清贫又惨淡无趣。
    下了西山之后，荀苍才发现赤妖娆一直跟在他身后。
    “我虽然同意让你跟着我，可是如今无事，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我怕你回北丘出事，你身为君上，他们都敢如此害你，我不放心。”赤妖娆道。
    “不必，那件事我自会处理。”他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与莫云儿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可是我想跟着你，你说过不会赶我走的。”赤妖娆小声说道。
    荀苍见她一副小心翼翼又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赤妖娆抬头刚好看见了他的笑容，纯粹而温暖，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和煦光芒。
    温柔而耀眼，似乎冲散了他眼底死寂的忧伤。
    “荀苍，你笑起来真好看！”赤妖娆温柔说道。
    荀苍恢复面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你要跟就跟着吧，你执意跟着我，并非我主动招惹你，师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赤妖娆心头一痛，荀苍的那个师父，在他眼中一定是他的无上信仰吧，他会保护好他，不让他打破自己的信仰。
    “荀苍，我会一直跟着你的。”赤妖娆道。
    他表面上是北丘君上，实际上一生皆是苦难，她会陪着他的。
    “荀苍，我会陪着你，生生世世。”赤妖娆在他身后跟着他，大声说道。
    荀苍在前面走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嘴角却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因为她赤妖娆吗？
    她说要一直跟着他，修仙之路漫漫，若是如此，好像也不太难了。
    西山之下，那两个身影一白一红，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此后十年，荀苍的身后都跟着赤妖娆的身影，荀胡仙人见状，只当是那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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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娆难缠，也不再多管了。
    北丘众人见荀苍面对赤妖娆时面色冷漠又有几分不耐烦，皆以为是那西山少主倒贴他们君上。
    可是个中滋味，荀苍自己心知肚明，每个月圆之夜，分明是他主动爬上了她的床上取暖。
    若赤妖娆在西山有事情不来跟着他，他心中定会生气很久，第二天又阴阳怪气地朝她发火。
    此后十年，荀苍总算活得像个人了，每个难受的月圆之夜，都有她陪着他。
    有人提醒他加餐饭，有人为她嘘寒问暖，有人把他放在了心上……
    那个叫赤妖娆的小凤凰，终于让他寡淡无彩的人生多了一抹绚丽。
    然而十年之间，因为和荀苍走在了一起，赤妖娆却受到了来自敖风的威胁。
    她知道敖风心悦于她，却没想到他的爱如此偏执而霸道，还以荀苍性命相逼。
    她也知道当初莫云儿将荀苍丢到南泽一事的起因，原来是受了敖风的指使。
    赤妖娆不想将此事闹大，便设计假意接近荀苍，最后给他下了扁鹊秘制的毒药。
    赤妖娆要挟他，若想要解药，便让她顺利嫁给荀苍。
    敖风无奈之下，只得找到荀胡仙人做主此事，让赤妖娆先嫁给荀苍。
    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连迷雾山的白雾好像也更薄了一些。
    荀胡仙人将荀苍请到了迷雾山上，还是在那未名湖中的亭子内，师徒两人相对而坐。
    “苍儿，那妖凤给风儿下了毒，要想拿到解药，她的条件便是要你娶她。”荀胡仙人气愤陈述道。
    荀苍愣住了一瞬，旋即心中偷偷笑了，这种事情，倒真的像那个小凤凰会做出来的。
    她为了嫁给自己，竟如此执着又勇敢，不惜与敖风为敌吗？
    “苍儿，如果为师想要你娶她，你可愿意？”
    荀苍压制住心中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切听从师父安排。”
    “好，看她死皮赖脸地追逐了你十年，应该是真心对你，那千年前的恩怨我也放下了，那为师就选一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完婚。”
    荀胡仙人仙人站起来，荀苍也急忙站起来。
    他走近荀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道：“只是，如此实在委屈你了。”
    荀苍内心想着，其实也不算委屈的，想到日后有她相伴，他一点儿也不委屈。
    秋天过去后，大婚定在了腊月，那个满山飘雪的季节。
    赤妖娆也如约将解药给了敖风，只要嫁给了荀苍，顾及面子，敖风定不敢再纠缠不清。
    大婚之前，赤妖娆被莫云儿叫到了迷雾山中。
    “你叫我来此处究竟有何用意？”
    莫云儿轻轻挥手，便见那湖面裂开一道缝隙，湖底之下，正是满满的一片白色花海。
    那花朵白得妖媚异常，散发出阵阵异香。
    赤妖娆有些怔住了，怪不得她找遍了迷雾山也没有发现迷香花，原来此花竟然长在水中！
    还未等赤妖娆发问，莫云儿便主动说道：“赤妖娆，你看，这是荀苍亲手为我种的迷香花，如何？”
    十年前，敖风因为赤妖娆拒绝娶她，荀苍也因为她远离了自己，她早就恨赤妖娆入骨了。
    如今她就想安安心心地嫁给荀苍，怎么可能？
    还好敖风找到她，要他们联手演一出戏，虽然知道敖风是为了赤妖娆，可是只要能让赤妖娆不舒服，她还是乐意至极。
    赤妖娆冷笑道：“你何必如此骗我，荀苍素来大义凛然，根本不知道迷香花在此处，又怎会帮你种下此花？”
    她朝着莫云儿走过来：“你若想借此挑拨我与他的关系，休怪我不客气，反正现在荀苍也不会护着你了。”
    莫云儿嘲讽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吗？我和君上好歹有几百年的情谊在，你可知道，你若真伤了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赤妖娆突然走开，离莫云儿远了些，笑了笑，道：“我为何要伤你？明日就是我与荀苍的大喜之日，我没必要为了你扫兴。”
    莫云儿却看着那迷香花说道：“赤妖娆，无论荀苍知不知晓迷香花一事，可是应荀胡仙人要求，他每年都会来湖中沐浴一次，以龙气滋养迷香花。”
    赤妖娆闻言面色微怔，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难道，荀苍他真的为莫云儿种植了迷香花吗？
    不，不可能。
    第19章 大婚（捉虫）
    莫云儿眼中满是得意。
    “赤妖娆，荀苍素来心怀大义，又以师命为天，若是让他知道那迷香花乃是他自己亲自喂养，并且由荀胡仙人设计，你说，他会如何做？”
    赤妖娆心中缭乱不已，若荀苍以往真的不知情，如今却得知迷香花与他的关系，他就会知道他师父所做的一切。
    他不应该知道的。
    莫云儿看着她那副模样，心知她果然是心疼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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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的。
    只是荀苍虽好，到底是毁了皮相，她难道真会为了他中计？
    莫云儿摇了摇头：“唉，我倒是觉得，以君上那刚正不阿的性子，他一定会杀了自己来赎罪吧！”
    莫云儿走近赤妖娆。
    “哈哈哈，赤妖娆，你说呢？”莫云儿残忍又癫狂地笑着。
    赤妖娆闭了闭眼，旋即起身飞向湖面中央。
    她右指轻点，霎那间，一团凤火从她指尖喷薄而出，直接窜向那白色的迷香花。
    转眼之间，只见那未名湖底水分片刻之间蒸发殆尽，红色凤火燃烧不止。
    片刻后，那白色的花海便化成了一片灰烬。
    莫云儿见状嘲讽道：“烧了这些花有什么用？我会亲口对君上说明真相的。”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赤妖娆起身飞到莫云儿前面，瞬间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眼中映着凤火的影子，双眸猩红，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嗜血的杀意。
    莫云儿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她感受到了她那汹涌的怒气。
    那是来自凤凰的力量，她只是普通修仙之人，差距太多了。
    作为云竹山弟子，她是听说过当年北丘与西山的战况的。
    那是凤凰一族，天资不凡。
    据说当年赤渊君上得知爱妻死于北丘，怒发冲冠。
    他率领西山众妖围攻北丘，两方开战，凤火漫天，流血千里。
    莫云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中颤抖不已。
    只是她此刻虽然怕，却也得把这条路走下去。
    “你若敢多说，”赤妖娆一手掐着她脖子，一手挥向那湖底的迷香花灰烬。“我就要你如这白色迷香花，灰、飞、烟、灭。”
    话音未落，那黑色的迷香花灰烬便飞向天空，一瞬间又飘落在两人周围，消失不见。
    赤妖娆加紧力道，正准备释放出凤火，杀了莫云儿。
    莫云儿面上挣扎不已，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杀了我吧，否则我在世上一日，就会向荀苍说明真相。”
    赤妖娆虽然知道杀了莫云儿会惹出乱子，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只知道。莫云儿这次必须死了，她不能让别人伤害荀苍。
    眼见她在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了气息，赤妖娆直接将她丢进了凤火之中。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赤妖娆怕皱眉，便闪身离开了迷雾山。
    迷雾山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是那未名湖中凤火熄灭后，却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赤妖娆不知道的是，那莫云儿却提前被下了假死术。
    虽然凤火烧伤了身体，她还不至于死去。
    片刻后，敖风赶来，带走了尚有一丝气息的莫云儿。
    明日大婚，定有好事上演。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得不到的，便宁肯毁去也不会便宜了那荀苍。
    他天生下贱，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以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临走之前，他看着迷雾山，荀胡仙人的养老之地。
    未曾多思考片刻，便施法纵火烧了整个山头。
    第二日，赤妖娆和荀苍大婚的日子到了。
    西山众妖早早地便出来吆喝，他们少主追逐了北丘荀苍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正值寒冬腊月，西山却处处挂满红绸彩带，给那雪山裹上了一层喜色。
    却显得极为不和谐，寒风一吹过，满天红绸喜带迎风飘扬，竟还有几分萧瑟之感。
    不过赤妖娆心中喜悦，便处处都是盛景。
    当日，万里红装，百鸟相送。
    迎亲的队伍从西山一直连到了北丘。赤妖娆心中一步一步地走下了西山，步入了北丘。
    想当日，西山的老梧桐树曾为她卜了一卦：小凤凰你啊！红鸾星动，将遇良人。
    彼时老梧桐还劝她不要下山，他沧桑的声音现在还回响在她脑海里：得遇良人，是缘，亦是劫啊！
    那声音至今仍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赤妖娆甩了甩脑袋，努力忘却那老梧桐树的声音。
    虽然有些奇怪，她还是觉得那老头好笑。
    明明他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梧桐树，在西山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万年，早已不知道外面今夕何夕了，还故作高深地恐吓她。
    她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呢？
    如果听了他的话，她又怎么会遇到荀苍呢。
    后来，就在那云竹山巅，青竹林中，她遇见了他的良人。
    他有一双忧伤的眼睛，当时她就想，这双眼睛囊括四方之地，那这眼睛背后，是不是有那未知的四方之外：那传说中的大荒之地，还有那大荒之外的无尽魔渊。
    即便想到了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或许是复杂又冷漠的，她还是跌入了那双眼，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一切皆是上天注定。
    赤妖娆曾经不懂何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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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味，作为西山凤凰女，尊贵无双，逍遥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
    她还感慨世间的痴男怨女，何必苦苦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事。
    后来，遇上了荀苍后，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相思不悔。
    她追逐了他十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今日，为了见证他们的结合，为了他们的名正言顺，他还特地请来了荀胡仙人。
    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行了大礼，拜了天地，对着四方之神结了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两个新人在云竹山上完成了一切俗礼，便开始接受荀胡仙人的致辞。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修仙之道，不同而相和，殊途而同归！”
    荀胡仙人站立在北丘神台上，缓缓说道。
    “今日众道友与妖族友人在此，我乃迷雾山荀胡，如今与各位一同见证修仙道人与妖族友人的结合，恭贺西山少主赤妖娆与北丘之主荀苍共结连理。”
    玄黄仙人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笑着说道：“各位以后定要和平共处，潜心修炼才是。莫要在意那些种族之见。”
    “恭喜赤少主，恭喜荀苍君上。此真乃我们修仙界一大喜事啊！也是千年来头一遭啊。”南泽君上金墨拱了拱手，“真是世事变换无常，仇家也可结契啊！”
    他意味不明地笑着。
    南泽灵气匮乏，只有少量的妖兽在那里生活，而且大多丑陋不堪，心狠手辣。
    他们互相残虐，胜者为王。
    南泽之主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蟾蜍，他喜欢生活在南泽，已经修炼了几万年。
    在千年一次的主君之争中打败了黑蛇，坐上了主君的位置。
    盖头下的赤妖娆并不在意他的话，千年之前北丘与西山的恩怨她已经清楚。
    况且，荀苍是那东海的青龙，名正言顺的二殿下，本来就不算北丘之人。
    “荀苍，恭喜你！”敖风也意味不明地道贺。
    敖风表面平和，心中却暗自筹谋，今日她就要好好地回报赤妖娆十年来的不屑一顾。
    如今就让他们高兴着，想来，那大喜过后的极致悲痛，定可以让赤妖娆记忆深刻，永生难忘。
    “怎么没有看见莫云儿？”荀胡仙人朝敖风问道。
    “敖风不知。”
    荀胡仙人便也没有多问，左不过是一个青楼弃女罢了。
    “赤妖娆，你既然已经入我北丘，定要遵守我北丘规矩。”荀胡仙人训诫道。
    他虽然不满这桩姻缘，这几天却也帮忙操持着。
    这不，已经几日没有回迷雾山了。
    赤妖娆没有作答，他不喜欢荀胡仙人，满口仁义道德，心却比那南泽的污泥还黑。
    他本想告诉荀苍一切因果，可是荀苍待荀胡为至亲之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她。
    “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好好传授北丘的规矩道德于她。”荀苍主动答道。
    荀胡仙人瞧了瞧，总觉得荀苍神色有些陌生。
    这个徒弟身负寒霜咒，一向风轻云谈，喜怒不形于色。
    今天竟然会主动为赤妖娆说话。
    他没有再多说，礼仪结束后，便回到了迷雾山。
    算起来，他的大限之日就在这几天了。
    他也该结束这充满罪恶的一生了。
    这边，赤妖娆已经被送到了那荀苍的竹屋之中。
    赤妖娆规规矩矩地坐在荀苍床上，全无半分平日里的张扬，安静地等待着他。
    这里今天也张灯结彩，彩绸红烛，很是喜庆。
    荀苍打开门走了进来。
    一眼望去，恍惚之间，那就是梦中最美好的场景。
    那个高贵热烈的小凤凰，终是为了他披上喜服，盖上红布，跨越西山和北丘的万里阻隔，成为了他的妻。
    想起以前的那十年，荀苍不禁感概，那个昔日蹦蹦跳跳的热烈女子，总是在奔忙在西山和北丘之间，为他忙这忙那……
    她此刻敛去了一身傲气，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床上，他们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了一切隔阂，只剩下柔情蜜意。
    想到这里，心中满是暖意，更是一千年来没有的踏实。
    他迈出步子，慢慢走近她。
    到了床边，他竟然有了几分紧张感。
    一切太过不真实了。
    他轻轻揭开她的盖头时，看见那熟悉的容颜，面色才微不可见地舒缓了下来。
    近日他心头总是不安，至今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娶到了他。
    赤妖娆也在看他，面色中虽然有几分羞涩，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她抬头看了看荀苍，又抬眼看了看周围，眼中满是光芒。
    荀苍捧起她的脸，柔声问道：“高兴吗？”
    “嗯！”赤妖娆面色微红，伸出一只手扯住荀苍的衣袖，“荀苍，你可要好好对我。”
    “你既然嫁了我，我定会好好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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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苍握住她的手，“但是你生性好动，日后北丘规矩多，你可得收敛些性子。”
    荀苍挨着她在床上坐下，轻轻取下她的头饰。
    他终究是不放心她，怕她性子太散漫，日后不好找到她。
    便伸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地揉了揉，再度放开，那白皙的皮肤上便有了一个红痣。
    荀苍满意地轻笑出声，此法叫做“红颜引”，乃是他在一本古籍上见得。
    只要她还在六界之内，他便可以寻到她，也就不怕她跑了。
    “你给我弄了什么？”
    “没什么。”
    荀苍仔细瞧了瞧，觉得那艳丽的容颜与那红痣真是相配，她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荀苍心中一动，正准备印上那红唇，名正言顺地做他早就想做的事。
    对，他是想和她结契，想把她束缚在身边，甚至想和她双修，而且很早就想了。
    只是他身为北丘君上，种种束缚，他不敢承认。
    今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
    可是，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君上，荀胡仙人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进入一千年倒计时，一切立马揭晓……
    如果我说以后很甜有人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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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凤丹（捉虫）
    荀苍一听是师父老人家，急忙停住了动作，也恢复了神色。
    师父他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若没有要紧事，断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扰。
    赤妖娆暗觉不好，昨日之事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两人换好衣服，来到外面。
    ***
    茂竹是荀苍唯一的徒弟，大婚之日也为师父的婚事忙里忙外，还当了他们的小花童。
    当日荀胡仙人前来请两位新人，他也在场。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个场景。
    当日整个北丘都是银装素裹，夜晚北风猎猎，师父换了一身素色常服，而漂亮师娘却仍然穿着红色的喜服。
    荀胡仙人得知迷雾山被赤妖娆烧毁，怒从中来，他面对跪在面前的新人，大声质问：“赤妖娆，你可在我迷雾山上放了凤火，杀死了莫云儿和北丘数人？”
    赤妖娆没有回答，荀苍便知道事情是她所为，却不知道缘由。
    他正要问她为何，却听见她回头，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曾杀其他人。”
    他知道，她一向爱憎分明，杀莫云儿定是为了给他报仇，不过凤火无情，误伤他人也在所难免。
    否则，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在迷雾山杀人呢？
    他看过了，迷雾山已经成了一座荒山，也只有凤火才有那样的威力。
    荀胡仙人再次质问：“苍儿，我北丘也有北丘的法度，这妖凤第一天嫁来就罔顾人命，火烧迷雾山，你认为她错了没有？”
    荀苍顿了顿，漠然开口：“生灵可贵，自然是错了。”
    “那为师今日将他带走，小施惩戒，你可要包庇于她？”
    荀苍并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
    就算赤妖娆犯下大错，她也不想罚她。
    他不怪她，自从意识到他对她的心思，他便想护着她。
    她是他那寡淡岁月的唯一亮色，是无边寒苦里的炙热温暖。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他不想违抗教导了自己一千年的师父，也从来没有违抗过。
    站在一旁的茂竹心想，师祖一般所说的惩戒，就是去无妄洞面壁几天，他和师父都被罚过。
    除了黑了点，也没有什么。
    不过师父那般喜爱漂亮师娘，也不知道舍不舍得。
    茂竹呆在一旁看着，看见师父面色严肃，沉默良久，终于点了头，又向荀胡仙人行了一礼：“徒儿谨遵师命。”
    荀苍转身面向赤妖娆，凝重中又带着一丝柔情，开口道：“娆娆，你好好听话，在无妄洞好好反省，不可忤逆师父他老人家。”
    看着眼前的荀苍叫她“娆娆”，赤妖娆一时晃了神，他虽然要把她交给荀胡仙人，眼中却分明关心着她。
    还未留神，荀苍伸手揽住她的腰，飞向天空，往无妄洞而去。
    把她送到无妄洞后，荀苍拿出顺带来的锦被，亲自为她在地上垫好了床。
    他知道她喜爱干净，害怕寒冷。
    “娆娆，你为何如此冲动？”荀苍整理好后，无奈地看着她，“你就在这里反省几日，外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赤妖娆倒也不害怕，大大方方地在那床上坐下。
    “荀苍，你在关心我，”她双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荀苍没有回答，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无妄洞中唯一的灯。
    “我怕黑。”赤妖娆急忙伸手，扯住荀苍的衣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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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轻轻晃了晃，不让他走。
    荀苍回头看见，心中暖意融融，有几分不忍，可终究是转回了头
    “在无妄洞中受罚悔过，不能见光明，不能施展功法。”荀苍拿开她的手，“你犯了错，当好好思过，不能玩笑。”
    说完，荀苍就出了无妄洞。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洞外面守着。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娆娆，师命难违，你犯了错，必定是要受罚的，我能做的，只有陪着你。
    接下来的三天，荀苍都在无妄洞外面守着，哪怕里面的人不知情。
    第四天，有小道童前来禀告，茂竹突然受西山妖怪袭击，性命堪忧。
    事关西山之事，而茂竹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他不得已离开。
    而这一去，却是悔恨终生。
    荀苍赶到自己的竹屋时，却并未看见受伤的茂竹，只看见他拿着自己的青笛，正站立在自己床前。
    那青笛是赤妖娆送给他的，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茂竹，”荀苍大步迈进屋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师父，”茂竹吓了一跳，虽然是寒冬，头上布满了细汉，“我见这青笛脏了，想给你擦擦。
    “放下，”荀苍走近，施法取过他手中的青笛，像对待珍宝一样，用白色的衣角擦拭着，“究竟怎么回事？”
    “你一向明事理，今日怎会这般不知轻重，这东西岂是你能碰的？”
    荀苍认真看着那青笛，总觉得和平日里有几分不一样。
    他施法一看，竟然是假的！
    将那竹笛摔在地上，他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片刻他又否认掉。
    不可能，他的娆娆不会有事。
    “茂竹，你跪下，”荀苍大怒，“你怎可背叛于我？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的？”
    茂竹急忙跪下，颤声道：“师父，没人指使我，只是有人盗走了青笛，徒儿怕您伤心，这才想补上一根。”
    话音还未落，就见荀苍移到茂竹跟前，他一把掐住他的脖颈。
    “你还敢撒谎？”荀苍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青笛乃我心爱之物，别人怎会知道放置地点。”
    茂竹从未见过这样的荀苍，她以宅心仁厚著称，哪怕是面对他这个小徒弟，平时他说话也是温润有礼。
    如今那怒意却扑面直来，还带着阴森森的杀气，令人胆寒。
    他是背叛了师父，可是那人要杀的是赤妖娆。
    本想着，师父就算知道了，也顶多关他几日禁闭罢了。
    “你可知道它的意义？那是你师娘给我的东西？”那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荀苍突然明白了什么，妖族在无妄洞之中，会失去法力。
    若有人拿着青笛去害她……，可是有谁会害赤妖娆呢？
    荀苍感觉脑袋里一道光闪过，一颗心都紧张得颤抖了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往无妄洞飞去。
    茂竹终于找回了呼吸，刚准备跑，却听见荀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若她有事，我定不会放过你。”
    荀苍人已经飞远，声音却让人胆寒，茂竹只觉得浑身无力，便跌坐在了地上。
    ***
    无妄洞外，敖风一袭黑衣，明明风华无度，此时却如同暗夜的鬼魅，在雪山之中甚是显眼。
    一女子踉跄着从洞中走了出来，显然受了伤，衣服上却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敖风双手抱胸，耻笑道：“真是废物！对付一个不能施展法力的妖凤还弄成这副模样。”
    “那又如何，”那女子正是几日前的莫云儿，她走到敖风跟前，“她在无妄洞□□法尽失，虽费尽千辛万苦，我也还是杀了她。”
    “哈哈哈，她终究是死了。”
    敖风皱眉：“东西呢？”
    莫云儿伸出左手，把其中的青笛给了敖风。
    “不是这个，凤丹呢？”
    莫云儿突然后退三步，笑得癫狂：“哈哈哈！敖风，你想拿到凤丹，来世再助她恢复真身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呵，你还想和她来生再续前缘啊？，”莫云儿伸出另外一只手，那上面满是红艳艳的血迹，却没有凤丹。
    “凤丹已经被我毁了，”莫云儿加重声音，“当着她的面毁的。”
    敖风不相信，正欲逼她说出真相，却突然看见一抹红影从洞中飞出。
    “呜呜呜……”
    那嚎叫哀伤悲恸，响彻九天。
    她浑身血流不止，扑腾着翅膀往西山方向飞去。
    片刻之间，山上百鸟哀鸣，尾随着赤妖娆而去。
    看着那红影飞远，敖风打算立马跟上去。
    莫云儿却突然抓住他，讥笑道：“敖风，她也挺可怜的，让她死在自己故乡吧！”
    敖风也看出来了那是赤妖娆，刚才的鸣叫乃是凤哀。
    那是她们死亡前的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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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要死了吗？
    敖风的心不由地一痛，像针刺一般，一阵阵的瑟缩着。
    敖风回头瞪着莫云儿：“毒妇，你当真把凤丹毁了？”
    “当然，我可不像你又爱又恨，我对她，只有恨。”
    莫云儿又嘲讽道：“更何况，这事本就是由你主导。”
    敖风有些不知所措，这主意，本就是他想好的，他本就是要她死。
    莫云儿见他痛苦，心中更是得意：“敖风，你不知道吧，我化作荀苍的模样杀了她，她刚开始还不信，徒手于我搏斗，”
    她又大笑了几声：“可是啊！最后我拿出青笛，她就一瞬间傻了，变了脸，慌了神。”
    “你是不知道，她死得有多么痛苦。”
    这边，荀苍感觉到那红颜引的感应便弱了，便知道赤妖娆出了事。
    那红颜引是他亲手为她所种，他可以感应到她的生命力。
    接近无妄洞时，他听到百鸟哀鸣的声音，心中陡然一空。
    他的娆娆，千万不能有事！
    等到了无妄洞，还未走进去，便听到了莫云儿的话语。
    赤妖娆出事了，那洞口白雪上的血迹很是刺眼。
    荀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的心沉入了海底，心中似乎有千百只蝼蚁在啃食着。
    “荀苍，你来得正好，”莫云儿看着那走近的身影，索性破罐子破摔，“哈哈哈，你知道吗？你亲手杀了赤妖娆。”
    “你杀了赤妖娆啊！”
    荀苍了然，他知道那是一个阴谋。
    莫云儿没有死，他们想要的，是赤妖娆的命。
    或许不是，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他快速夺过敖风手中的青笛，那是他的东西，别人怎么可以染指。
    不再停留片刻，他飞速往西山飞奔而去。
    “娆娆……，娆娆……”
    “赤妖娆，你在哪里？”
    赶到西山梧桐树下时，却没有半分影子。
    昔日美轮美奂、生机勃勃的风景不再，荀苍只看见了一片黑污。
    那梧桐树也成了一根黑炭。
    这，分明是遭了雷劫的模样。
    荀苍只觉得有刀子一片片地割他的心脏。
    这滋味，比寒霜之毒更痛，痛彻百骸。
    他扑到那黑污之中，细细地翻找着，最后却只发现了一片红色羽毛。
    这时，外面突然变得闹哄哄的，各种妖怪叫声不断。
    “赤妖娆已死，我要做西山之主。”
    “西山之主……，西山之主……”
    原来是那白虎带着许多妖怪攻上了西山。
    荀苍收好那红色羽毛，拔剑飞到白虎面前。
    西山的小妖认识他，纷纷躲到他身后避难。
    “你是何人？”白虎问道。
    “为何要拦我？”
    “滚下西山。”荀苍拔出玄黄剑，直指白虎，眼中满是杀气，“赤妖娆的西山，以后由我来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火葬场倒计时，下章千年之后……
    求收藏这条罪龙呀！！！
    第21章 变龙
    那日，荀苍为护西山与白虎等妖怪激烈拼杀，对方死的死，伤的伤。
    最后白虎也被刺了一剑，玄黄剑乃上古神器，他终是受不住，带领手下的妖怪退下了西山。
    荀苍也坚持不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剑，半跪在西山之上。
    他月白色的衣袍染满了血污，眼中杀意却丝毫不减。
    如今种种，师父定然是骗了他。
    他此刻不想深究原因，当务之急，是找到赤妖娆。
    还好，那红颜引的感应还在，她还在六界之内。
    荀苍正欲起身，却胸中一痛，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感觉到胸中一根弦突然断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原来，荀苍刚才拼杀时一直能通过红颜引感受到赤妖娆的存在。
    可就在刚才，那微弱的感应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荀苍来不及多想，抹了抹唇角的血迹，当即启动禁术，将自己的灵魂剥离身体，往地府寻去。
    一去三日，他最后从孟婆口中得知，赤妖娆的魂魄寄居在青竹之上。
    至于是哪一棵青竹，却不得而知。
    荀苍回了北丘，他得先找那些人算清楚，再去漫山遍野的青竹林中寻她。
    ***
    无妄洞外。
    荀胡仙人与敖风站在一侧，荀苍站立在另一侧。
    荀苍一改往日恭敬守礼，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拔出了玄黄剑，只是那剑竖着，虽然染着血，却终究是没有对着荀胡仙人。
    荀胡仙人心中叹气，他以为这徒弟本是无情之人，才会那般做的。
    “师父，”荀苍低头看着那玄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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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荀胡仙人亲手所赐，“你们为何要那般做？”
    声声质问，凌厉透骨，透着不容置疑与杀气。
    “苍儿啊！”荀胡仙人走近一步，“我以为你对那妖凤没有情感的，我怎知你对她……，竟然……。”
    荀胡仙人摇了摇头：“她已经去了，你就放下吧！师父我也没有几天日子……了。”
    荀胡仙人又走近了一步，试图用往日的情分软化他，平息这场干戈。
    没有半分迟疑，荀苍举起玄黄剑，对着荀胡仙人。
    “为什么？”他眼中满是痛苦，更透着深深的不解。
    为什么那个把他从冰山捡回来的老人会这样对他？
    为什么那个授予他功法道义的师者会这样做？
    为什么他待他如师如父，他却要伤害他的妻子？
    荀苍那剑越来越近，杀气逼人。
    “荀苍，你住手，”一旁的敖风飞上前，直接挡在荀胡仙人面前，挡住了那玄黄剑，“这事是我逼仙人所为，与他无关。”
    “那日我威逼荀胡仙人，若他不配合，我便会继续找你复仇，”敖风看着荀苍微变的面色，满意地笑了，“他为了维持你我之间的和谐，便牺牲了那赤妖娆。”
    “够了，”荀胡仙人走上前来，“苍儿，我真不知你对她情根深种，若看出来了，我定不会由着风儿设计杀了她，也不会……”
    “师父，”荀胡仙人话还未说完，便被荀苍打断，“莫说我心悦于她，就算是普通生命，你又怎可如此？”
    荀苍只觉得心中那巍峨的高山一瞬间坍塌了，他的信仰不复存在，就像一个笑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荀苍大笑了几声，“当初我当着北丘之神的面拜你为师，你从小便教导于我，爱憎当分明，西山凤族与北丘虽有旧恨，但也当知生灵可贵，不可滥杀无辜……”
    “你说……，”荀苍把剑转向荀胡仙人，“你为何会这样？”
    当日的敖风、莫云儿他也不会放过，但是对于荀胡仙人，他不甘心，他们一千年的师徒情谊，他为何那般狠心？
    敖风见状，正欲运功阻止荀苍。
    荀胡仙人却瞪了他一眼：“风儿，你先退下！”
    敖风停下动作，却没有退下，只是站在一旁。
    举着的玄黄剑直指荀胡仙人，剑尖早已被鲜血染红，在雪山上异常醒目。
    荀苍定定地盯着荀胡仙人，面色复杂异常，那剑却没有抖动一点儿。
    “哈哈哈！”荀胡仙人突然摇了摇头，“都是命啊！因果循环，我荀胡也会被自己的徒弟拿剑指着。”
    荀苍没有理会，仍然拿剑指着，丝毫不退步。
    “苍儿，我反正命不久矣，就把这些都算清了吧！”
    “赤妖娆确实虽然被莫云儿所杀，却也是因你而死。”
    荀胡仙人索性施法在地上弄了一个蒲团，然后坐上去。
    他面色复杂，缓缓说道：“你啊！早就该在一千年前死了。”
    “一千年前，九尾狐白羡为东海龙王孕有一子，有人探之为青龙，必将呼风啸雨，搅乱天下风云。东海王后前往探望，却遭白羡害死。”
    “龙王与太子大怒，白羡便逃到西山，与好友赤幻共同产子，却受到北丘君上莫黄仙人报复，两人惨死，赤渊为爱妻复仇，引发西山与北丘大战。”
    荀苍面色微异，执剑的手有些微颤抖。
    荀胡仙人看向荀苍，继续道：“苍儿，你便是那白羡留下的孩子，风儿本想杀了你，我也说不清是为了善念还是想报复于你，就给你下了寒霜咒，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
    荀苍只觉心中痛楚排山倒海而来，赤妖娆说过的他中了寒霜咒，他不信。
    她说过，他脸上的图案像那腾云驾雾的青龙，他也没有信。
    “苍儿，你和敖风之间恩恩怨怨太多，也说不清楚了。”荀胡仙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们身为亲兄弟，却免不了自相残杀。”
    荀苍突然全身无力，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我母亲害了人，既然有仇有怨，你们要了我的命就是，为何……要伤害她？”
    看着那洞口的血迹，那苍白的眸子一瞬间被染红，他执起玄黄剑，往荀胡仙人身上刺去。
    荀胡仙人没有躲避，他本就大限将至，死在他手里，能消除一点罪恶也好。
    那玄铁入肉的声音甚是分明，敖风想上前阻止也是来不及。
    荀黄仙人那伤口处瞬间染上一片红，嘴里却是一丝安详的笑意。
    荀苍拔出剑，猩红的双眼直接落在敖风身上。
    敖风也不惧，反而拔剑道：“来吧！我们之间早就应该有一战了。”
    敖风本来想，他是真龙之身，而荀苍却被寒霜咒封住了血脉。
    他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是，只见那荀胡仙人刚刚羽化，荀苍脸上的青色印记便开始消失。
    难道，下咒者死了，寒霜咒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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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除了吗？
    “啊…………”
    荀苍仰头长啸一声，感觉身体中那原始的力量要喷薄而出。
    “啊…………”荀苍再次呼啸，身上的衣服瞬间破裂，他两眼放着金光，用玄黄剑挥向敖风。
    敖风接下剑招，正欲进攻，却看见荀苍周身光华瞬变，金光笼罩。
    还未看清情形，便听见了一道响彻九天的龙啸声。
    他暗道不好，看来荀苍已经解除封印了。
    使出的法术还未到达那光圈处，便见一条青龙飞了出来，又往天上盘旋而起。
    一阵龙啸声响天彻地，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顷刻之间便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化为青龙的荀苍想起来了一切。
    原来，他是东海龙王与白羡之子，师父就是那害他之人。
    他为他下了寒霜咒，让他受了一千年的寒苦。
    还有他的娆娆，她本就该是他的妻。
    记忆中，有人亲自给他们下了姻缘咒。
    第22章 姻缘咒
    化为青龙的荀苍在天空中呼风唤雨，久久盘旋着。
    他记起来了，无数的记忆回到了脑海中，那空洞的地方终于得以填满。
    他天生具有神识，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能感知外界的一切。
    当时母亲与娆娆的母亲一起养胎，他们出世后，更当着西山之神的面为他们下了姻缘咒。
    姻缘咒者，天地鉴，胎血为引。
    受咒之情，不毁不灭。
    受咒二人，生生世世，心心相通，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当时母亲对他说，下了姻缘咒，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他一定要照顾好西山的那个小凤凰。
    他记得的，当时他还气呼呼地想，他才那么小，一点儿也不想拥有一个小娘子。
    可是后来发生巨变，他被封印了血脉，姻缘咒力量对他无效。
    却对赤妖娆有效。
    怪不得，她说，他们心意相通，她能痛他之痛。
    怪不得她会义无反顾地爱上自己。
    荀苍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破除了寒霜咒，周身是龙族的炙热原力，本来再也不用受寒霜咒的毒害。
    可是，此刻一颗心却凉得无以复加。
    “嗷……”他悔恨地朝下空呼啸了一声。
    不应该如此的，他们之间下了姻缘咒，他本该护她一生的，没想到却害了她。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下姻缘咒的时候，他虽然不高兴，却也是认定了她的。
    荀苍不再悔恨，盘旋着往地上而去，直奔敖风，杀害赤妖娆的人，他一个也不能放过。
    地上等待许久的敖风见荀苍下来了，也急忙变出真身，与他搏斗起来。
    当日北丘地动山摇，草木枯竭。
    荀苍与敖风拼死杀了一天一夜，两人都受了伤。
    敖风却渐渐处于下风。
    他只怪那荀胡仙人把荀苍教得如此厉害，法力竟然在他之上。
    最后，敖风被斩断了一只龙角，便退回了东海。
    荀苍不再耽搁，又去找到莫云儿，却见她已经死在了无妄洞口。
    他淡淡地扫了那尸身一眼，便又往黄泉路上追去。
    终于在那黄泉路口找到了她的魂魄。
    “莫云儿，”他直接飞上去围住她，眼中迸发出杀意，狠狠道，“你还想去投胎转世？”
    莫云儿看着眼前通体发光的庞大青龙，吓得说不出话来。
    从她知道荀苍也是龙族血脉的时候，她便后悔当初抛弃他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恢复了真身，还如此英俊威武，气度不凡。
    她悔恨不已，当初终究是选错了。
    等不到她回答，荀苍便直接喷出灭魂火，直接围住莫云儿的魂魄。
    “荀…苍，放……过……我……吧。”
    那莫云儿伸出双手，在他面前痛苦嚎叫，面容扭曲，他面不改色地看着。
    最后，直到看见那魂魄化作一缕黑烟，消失殆尽，他才蜿蜒着飞走。
    此后，北丘大变，山峦尽毁，草木不再。
    荀苍回头看最后一眼的时候，发现昔日小徒弟茂竹被压在掉落下来的巨石之下。
    他唇形微动，似乎在向荀苍这个昔日的师父求救。
    荀苍没有理会，直接往西山而去。
    到了西山，他变回人身，就在那昔日的梧桐树下坐着。
    看着周围黑乎乎的一切，他施法让草木重生，却独独救不活那棵梧桐树。
    荀苍往那树根下仔细寻去，却看见一粒小小的种子躺在那下面。
    难道这是老梧桐留下的种子？
    荀苍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中收好。
    若他日找到了娆娆，定要再为她种植一棵梧桐树。
    想起昔日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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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的情形，再看如今的物是人非。
    西山倩影，只余下空山旧梦。
    想着想着，他竟然鼻子一酸，眼中湿润，瞬间流下了眼泪。
    泪水一旦开了阀，便止不住，荀苍也不管，任由她流着。
    如今想想，他活了一千余载，漫长光阴里，快活的不过那么一小段。
    与娆娆有关的那一小段罢了。
    他拿出那昔日的青笛，想象着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手执青笛走到自己面前。
    红衣如火，高贵热烈。
    她曾无数次在他面前笑靥如花，说喜欢着他。
    她本无忧无虑，清贵无双，却把所有的柔情都付给了他。
    荀苍想到有他陪伴的岁月，心中更是痛得无以复加。
    他捧着青笛，倒在地上，感受着那西山泥土的气息，仿佛还有着她的味道。
    明明满脸都是泪水，他又突然苦涩一笑，喃喃道：“娆娆，你知道吗？师父骗了我，徒弟也叛了我，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可我……我却把你弄丢了。”
    “我明白，你是知道的，去南泽救我那一次，你还重启了两生镜，并因此受了雷劫，连累了老梧桐树……”
    “娆娆，虽然有姻缘咒作怪，让你爱上了我，可是你为何要那么傻？那可是两生镜啊！”
    “你为何如此傻？”
    荀苍主理西山事物的时候，便有小妖给他说了当日的情形。
    他们说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若有来生，定要荀苍血债血偿。
    荀苍倒在地上，轻声道：“我多么希望你回来复仇啊！只要你肯回来，杀了我也值当。”
    “我知道你没有消失的，我这就去竹林中寻你。”荀苍忙站了起来。
    他安排好西山各种事物，便往附近的竹林中走去。
    天下约莫有一千处竹林，那我便花一千年来寻你。
    此后一千年，人们都知道昔日的北丘君上疯魔了。
    光风霁月的正道形象不再，他已经入了魔。
    他欺师灭祖，亲手杀了教导自己一千年的师父，毁灭了出生地北丘仙山，投入了西山。
    他乃天生罪龙，不敬兄长，为父亲所弃。
    昔日宅心仁厚、除魔正道的荀苍君上，已经沦为修道者口中的反面教材。
    众人口中所提及的，不过一句“罪龙荀苍”罢了。
    一千年间，荀苍每到一处竹林，便在其间仓促住下，然后查看遍所有青竹才离开。
    那青山绿水之间，青竹竿竿之下，总见他一袭白衣，细细地寻找着。
    执着不悔。
    ***
    沧海桑田，一千年过去了，世界也变了。
    昔日的人族修仙圣地已经毫无踪迹，修仙正道北丘一脉不在。
    正所谓白云苍狗，世事变化无常。
    修仙一族中反而兴起了许多其他仙门，其中以广寒山最为强盛。
    广寒山处于北荒的冰山之中，实力强盛，人族弟子需经过九九八十一重冰山考验，方可拜入广寒山，学习道法。
    不过，在青竹间寻找赤妖娆亡魂的荀苍并没有意识到外界的变化。
    在他看来，每到一处新的竹林，便是有了生的希望。
    那是娆娆生的希望，也是他的。
    只是一千年来，他每天都在希望与失望中渡过。
    时间虽然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却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一边在青竹林中寻找，一边躲避闻风而来的各路追杀。
    一千个日日夜夜，他风餐露宿，以山川为枕，与日月同眠……
    那三千青丝已经在一千年的思虑中变成了白发。
    那日，荀苍找到那最后一棵青竹，终于跪倒在地上。
    千年之期已过，他突然明白：孟婆骗了他！
    娆娆根本不在青竹之中。
    可是他别无他法，只得再次寻找。
    修仙界人人唏嘘不已，怕他前来毁坏自家的竹林。
    有正道之人听闻此事，还写了歌谣嘲讽，其他人听了，也纷纷传言笑话于他。
    那歌谣这般说道：白发罪龙，穿梭青竹之中，来来回回，寻觅一千载，未见亡妻魂……
    又过了十八年，荀苍听闻北荒处新长出一片青竹林，急忙跑去寻找。
    彼时他还不知道，那处青竹林在广寒山下，而且一大批仇家埋伏于那处。
    他义无反顾，飞速前去，只因为梦见了那片青竹林中，一女子清冷绝尘，白衣胜雪，翩翩起舞于那青竹之间。
    那模样，像极了他的娆娆……
    作者有话要说：
    娆娆快出现了（探头）
    小姐妹们，求收藏评论呀！
    第23章 罪龙荀苍
    北荒有山，银装素裹。山中有一仙门，起于千年前，寒气透骨，灵气鼎盛，名曰“广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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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通往广寒山的一条小路上，各大仙山的名门弟子、妖族首领纷纷前往。
    只因一个月前，广寒山的东隅真人宣布，将于今日邀请各族修行之人，选举四方之主道尊。
    自一千年前荀胡仙人去世，罪龙荀苍现世，如今修仙界妖魔鬼怪横行，各门各派错根复杂，当属修仙界难得一见的“乱世”。
    如今东隅真人此举，意在四方之主道尊之位呀！
    北荒寒气逼人，不少人还未进入北荒的冰山，便被逼退在了外面。
    更别提进入广寒山了。
    一黑衣道长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众人，嗤笑道：“不愧是广寒山，这寒冰之气，若没有个三五百载修行，又怎能抵挡得住？尔等还真是自不量力！”
    说完，他一甩衣袖，正欲御剑起飞，却在半空中冻住。
    一时间不能施展法力，只能摔了下来，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这广寒山倒是厉害，只要在它三百里之内，连御剑飞行都不能。”一个道长捋了捋胡须，“看来是要咱们走过去啊！”
    “如今妖魔横行，正所谓强者为尊，东隅真人得其父母真传，怕是无人能与之匹敌啊？”
    “我瞧今日这选举大会啊，明为选举，实则呀，就是来给他广寒山东隅真人祝贺的！”又一道友忿忿道。
    一白衣道长索性在地上坐下，拿出水壶饮了一口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不然，你们莫不是忘了千年前的荀苍？”
    “荀苍，可是那个欺师灭祖的罪龙荀苍？”一人小心附和道。
    一个看起来实力强盛的道长吐了一口唾沫，接过话茬，皱眉道：“他不是疯了吗？整天在竹林里转悠，还听说在寻找他那千年前的妻子。”
    他摇了摇头：“真是笑话！都一千年了，若人还在，又怎会找不到？我瞧着就是疯魔了。”
    “是啊！听我一个师弟说过，他某日正在伐竹做饭，却看见荀苍披着满头白发恶狠狠地盯着他看，那模样，像极了画像里的恶魔，吓得他立刻就跑，可罪龙无情，最后还是他还是被打伤了。”
    “八成是疯了。”
    “我看他就应该下魔渊，千年之间，他杀了多少人啊！”
    “可是无人打得过他啊！”
    “你们说，那广寒山的东隅真人与罪龙荀苍相比，谁更厉害？”其中的一个人突然发问。
    那白衣道长摇了摇头，面色不明：“罪龙荀苍早在一千年前就无人能敌，连东海太子敖风也败于他手下，如今又过了一千年，怕是更厉害了。”
    “无论如何，荀苍已经修行了两千年，那东隅真人才出生一千年，到底是少活了一千年，应该没有罪龙厉害。”一人接着道。
    “听说那东隅真人有一胞妹桑榆真人，也是道行颇深啊！”
    “除了那东隅真人、桑榆真人，听说他们父母还留下一幼女，不知道天资如何？”
    “唉，广寒山一脉哪有什么废材？定也是个厉害的。”
    “如今这修仙界，除了妖王和罪龙，怕就是他广寒山一家的天下了。”
    “要我说啊，若那东隅真人真想当那四方之主，坐上那道尊的位置。”那道长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提出条件，让他收服罪龙荀苍！”
    “对，那东隅真人想当道尊可以，但是要为修仙界除害，抓住罪龙。”
    “对，收服罪龙，免得他为祸四方！”
    大方愤愤不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他们明知不是广寒山东隅真人的对手，仍然想给他找一个大麻烦。
    而那罪龙荀苍，凶恶无情，又是三界共仇，用他来威胁东隅真人，便是最好的武器。
    毕竟千年来，大家也散漫惯了，谁也不想要一个道尊驾驭于他们之上。
    其实一千年前，荀苍杀了荀胡仙人，毁灭了北丘仙山，便受到了各门各派的联合声讨。
    各界正道人士欲杀荀苍以证道，却因为实力不够，反死于他的玄黄剑下。
    于是，一千年来，死于荀苍手下的人和妖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复仇……
    如此循环往复，如今的各门各派之中，探究起渊源来，师门祖上都和罪龙荀苍有着几分仇恨。
    所以，现在的荀苍，早已经是入了魔道的罪龙。
    修仙界人人得而诛之，却又杀不了他。
    各路道友聚在此处讨论着。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众人急忙以袖掩面。
    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是谁来了，急忙停住刚才喋喋不休的口，站立在一旁。
    此刻前面是冰山之中的广寒山，后面是一阵红色风浪，在这广阔的道路上，数百人就那样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有胆子大的偷偷抬头一看，只见一辆九尾红狮在前，后面驾着一辆紫色轿子，银边金穗，随风招摇，贵气天成。
    那红狮虽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看见他们时也毛发竖立，却本本分分地架着车，不曾有其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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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
    众人虽然吓得打哆嗦，可到底也是各个仙门中见过大场面的，没有吓得逃走，免得失了态。
    众人退到两边，低下了头颅，留下中间宽敞的大道，让那红狮紫轿通过。
    那九尾红狮坦坦荡荡地走过来，到了那人群之间时，它却突然停下，轻轻地向那人群中嗤了一声。
    “啊！”
    “啊！”
    不少胆子小的人已经吓得叫出了声，踉跄着跌在了地上。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了那紫色轿帘子，似乎有一人，还未看清样貌，帘子又吹了下来，便看不见了。
    只是一道慵懒的声音自轿中传来：“一群庸碌之辈，还学会了信口开河。”
    话音传到大家耳朵里，一时竟然没有人敢反驳。
    人群中的老一点的道长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刚才那副阵仗他见过，不过是那妖王出行罢了。
    如今看他的方向，应该也是往广寒山而去。
    当年北荒火焰山突现一生灵，没有人知道他真身为什么东西。
    只知道不到一百年，他便降伏了火焰山的雄狮，统领妖族，成了一代妖王。
    除了西山，如今的妖族都归他统领，连如今没落的东海龙王都要让他三分。
    只是他们到底是人族，也没有道理向妖王称臣。
    不过他如今停在他们面前，还让他家九尾红狮出口吓人，是何目的？
    那年长的道长终是开了口，语气尽量不卑不亢道：“敢问妖王，您的九尾红狮停于此处，可是何事要与我等商议？”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久久的沉默。
    突然，大家仿佛听到了倒酒声，那是美酒倒入琉璃盏的声音。
    从那紫轿中传来。
    “无事，”那轿中的人突然轻笑一声，“本王只是路过。”
    众人：“……。”
    话音刚落，便见那九尾红狮飞腾至半空，那紫色轿子消失不见，只有一紫衣男子坐在上面。
    他们背对着人群，不慌不忙地往广寒山方向去了。
    眼见那一人一狮消失不见，众人擦了擦汗，唏嘘不已，忙起身往广寒山走去。
    今日这选举大会恐怕不简单，连一向不出面的妖王也来了。
    若那罪龙荀苍也来凑个热闹，也不知道那广寒山的东隅真人能不能镇的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亲戚造访，码着码着……我……特么睡着了！（对不起各位）
    第24章 重生
    那紫衣妖王带着红狮往广寒山而去，低头看见座下的九尾红狮鼓着脸，明显不高兴。
    他低笑一声，拍了拍他脑袋，道：“好了！我以后不让你驾车了。”
    “小红，快走吧，”他伸手捋了捋他的红色胡须，不再玩笑，一脸认真，“我想早点见到她！”
    语毕，他看向远方的广寒山，眼中满是希冀。
    那九尾红狮听到主人的话后，不再迟疑，往广寒山方向飞奔而去。
    ***
    广寒山上，一座琉璃屋中，一女子素色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却面容苍白，静静睡在寒玉床上。
    琉璃屋建在广寒山最高处，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山下的场景。
    东隅真人站在梅花枝上，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人往广寒山赶来，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千年前，北丘毁灭，妖龙现世，天下大乱，如今妖族虽然被妖王统一，修仙界的人族却乱作一团。
    如今也该广寒山一脉出面，一统大局了。
    东隅真人跃下梅花枝，却见自家妹妹站立在一旁。
    面容清冷，如那山巅清月。
    广寒山人都着那月白色的衣裳，东隅真人却觉得，只有自家妹妹桑榆才穿出了那高洁的气度。
    “桑榆，”东隅真人走近，“你不是一向喜欢在那寒潭处练功吗？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桑榆看着琉璃屋，眼中满是忧虑：“我来瞧瞧小妹，看她醒了没有。”
    东隅真人闻言，脸上也瞬间浮上一层忧思，那丫头都睡了十八年了，就是不见醒来。
    他们广寒山一脉出双生子，当初父母生下他和桑榆，又苦苦等了九百年，才生下二子。
    于是取名九儿和九寒。
    哪知道九儿一直昏睡不醒，只能睡在寒玉床上，靠广寒山的灵气养着。
    他曾为她把脉，一切都正常，却就是不醒来。
    “二妹，你放心吧！我相信九儿她会醒来的。”
    他又补充道：“我前几日为她算过命格，是圆满一生，她会醒过来的。”
    说完，东隅真人把目光投向远方，严肃开口：“二妹，今日四方道友齐聚我广寒山，名为选举，实则是我广寒山统一大局之日。你可知道？”
    桑榆也看向远方，那闻言而来的人似乎不少。
    她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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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知道，大哥下了这种决定，便也有万全的把握，妹妹提前祝贺你了。”
    “非也，”东隅真人皱眉，摇了摇头，“凡事都不可能有万全的把握，今日之事，我还有两点把握不住。”
    东隅真人转身，走到一处亭子里坐下，桑榆也走去坐下，为他斟了一杯素茶。
    “大哥有话就说吧！”
    “你也知道，如今天下有二人我不确定能胜，”东隅真人饮下一口茶，“一是现今居于西山的罪龙荀苍，二就是南荒火焰山的妖王。”
    桑榆面色不改，细细聆听着。
    “那罪龙荀苍我不了解，可是那妖王我有过一面之交，其面容风流如画，心思却百转迂回，难以对付啊！”
    桑榆低笑一声，笑大哥这般担忧做什么？
    他广寒山一脉，无论天赋还是努力，都也不可能低于旁人。
    那妖王他听说过，来自南荒的火焰山，虽然不知真身为何物，却知道他心性风流，好收集美人，豢养姬妾，沉溺声色。
    呵！这种人，最是好对付不过了。
    “大哥放心，”桑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首先，那妖王不会管我们人族的事物，若是他插手，我会在一旁替你盯着，保准不会坏了你的事。”
    “至于罪龙荀苍，据说除了西山，他只会在竹林中出现，应该不会来我广寒山。”
    “哈哈哈！”东隅真人站起来，“看来二妹长大了！想来也是，你与我功法不相上下，也该让外人开开眼界，看看我广寒山一脉的真正实力。”
    两兄妹交谈之间，突然一个白衣少年跑过来。
    只见他瘦得不行，跑着的时候，在广寒山颠就像要被风吹跑一般。
    “大哥，二姐，小妹……”那少年喘着气，“小妹，她……她醒过来了！”
    “什么？九儿醒了？”东隅率先跑过来，拉着少年的手，慌忙问道。
    少年急忙狠狠点头，保证没有撒谎。
    桑榆也走过来，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少年的手问道：“九寒，你可不许撒谎，是不是又想吃肉了，骗哥哥姐姐呢？”
    桑榆一直对这个十八岁的弟弟又心疼又无奈，当初他和九儿是双生子，然而他白白胖胖的，偏偏九儿又瘦又小，昏迷不醒。
    父母认为是他夺了小九儿的灵气，便不让他吃肉，要一直到九儿醒过来。
    母亲去世后，父亲也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了，他便开始骗他们小九儿醒来了，这样他就可以吃肉了。
    少年挣开大哥和二姐的手，气呼呼地说道：“不是，九儿真的醒了，九寒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再骗人了，也不想吃肉了。”
    话音刚落，东隅真人就急忙跑起来，往琉璃屋而去。
    桑榆也牵起九寒，往那边跑去。
    屋内的九儿倚在床的一边，面色苍白，双眼却炯炯有神。
    她赤妖娆终于活过来了。
    一千年前，她受孟婆帮助，入了冰莲之中修复魂魄，彼时她以凤凰的魂魄受尽了一千年的寒冰之苦。
    冰冻了一千年，千锤百炼，终于炼就了一颗寒石心。
    于是，一千年后她如愿重生，投胎转世，因着那颗寒石之心，投到了广寒山左氏一族来。
    广寒山左家之人，重修为，轻感情，天生拥有一颗寒石之心，万年不化。
    除了对待有着血脉之亲的家人，他们对外人都是没有心的。
    当初她投生到广寒山后，却因寒气太重没能醒过来。
    这一睡，就是十八年，如今她终于醒过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带着一颗没有血肉的寒石心回来了，并且投身到对外人没有感情的左氏一族。
    虽然只有十八岁，赤妖娆眼中却满是沧桑，她苦涩一笑，那么多年过去了，荀苍还在吗？
    他是否还是北丘君上？
    他可知道，他的新婚妻子要来找他复仇了？
    东隅真人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妹倚在床边，面色形态不像个小女孩，眼角还带有一滴泪水。
    “小妹，”他几大步就走到她面前，“你终于醒过来了。”
    赤妖娆抬眼看去，那男子气质卓然，面色清冷，却给人一种老成稳重之感。
    只是一瞬间，赤妖娆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流淌在血液里的亲情一瞬间觉醒了过来，他是她的大哥：左东隅，如今举世无双的东隅真人。
    左氏的人有一颗寒石心，却对亲族极其爱怜。
    第25章 再遇
    东隅真人见她一直看着他发呆，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广寒山人体质寒冷，他和桑榆都是后天练习功法才能克制。
    如今小妹刚醒，想来是冷极了。
    “小妹，你是九儿，”东隅真人拉起她的手，果然寒凉如冰，他轻轻地搓着，“我是你大哥，左东隅，你……，可还有印象？”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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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左氏一族天生对亲族有记忆力，可是东隅真人看着她呆愣的模样，还是有点担心她想不起来。
    感受着手心里大哥的掌心温度，赤妖娆体内天生的血脉力量开始流动。
    她不由地对东隅真人亲近起来，微微一笑道：“大哥，我记得。”
    “小妹，小妹……”桑榆牵着左九寒跑了进来。
    “小妹，”她走近床边，一把抱住赤妖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二妹，”东隅真人急忙拉开桑榆，“小妹才刚醒，你轻一点，别把她抱坏了！”
    他又主动介绍道：“小妹，这是你二姐，左桑榆，她小时候抱过你的……”
    “对对对，”桑榆急忙放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妹，你可记得二姐？”
    赤妖娆心中释然，左家的人果然重血脉亲情。
    “二姐，”她甜甜一笑，“我记得你。”
    “真好，”桑榆收住眼泪，拉过一旁急得想说话的少年，“这是你三哥，他也和你一样大，才十八岁。”
    “小妹，你……你醒了，以后我就是你三哥，我……我会保护你的。”九寒嗫嗫嚅嚅地说道。
    他也恨自己当初抢了她的灵气，让她体弱多病。
    此刻他怕极了这个妹妹，像个瓷娃娃一样，白得透明，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坏了。
    赤妖娆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实在无法相信他是自己的哥哥。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三哥”。
    “好了，小妹醒来了就是好事，你们两个别哭哭啼啼的了。”
    东隅真人一直信仰长兄如父，而且他还比九寒和九儿大了九百多岁。
    如今看到他们健健康康的，他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站起身来，取下脖子上的暖玉，亲手给九儿戴上，笑着说道：“小妹，你如今没有功法，先用这个暖暖身体。”
    东隅真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又拉过一旁的九寒，对着那个瘦弱的小弟弟说道：“九寒，我们是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嗯！”九寒立马点头。
    “好了，我们让小妹休息一下。”
    东隅真人对桑榆说道：“二妹，你去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
    “嗯！小妹可有什么想吃的？二姐给你做。”
    赤妖娆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想吃竹果。”
    “可是这个季节应该没有。”赤妖娆低下了脑袋，又补充道。
    “哈哈哈，”还未走到门外的东隅真人回头，眼中满是宠溺，“这有何难？我在广寒山下给你种一片便是，保管马上就开花结果。”
    东隅真人说完就离开了。
    那爽朗的笑声却留在了赤妖娆心底，让她心中也高兴起来。
    如今，她不再是孤女赤妖娆，而是广寒山左家最小的女儿。
    她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哥哥，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姐姐……
    赤妖娆陪着桑榆等了一会儿，那个清冷的二姐此刻全无半分冷淡，抓着她问这问那。
    “小妹，我们大哥可厉害了，他定会为你种上一片竹林的。”桑榆怕她小姑娘性子，吃不上竹果不高兴，还接连安慰道。
    果然，那个小三哥不一会儿就送来了几盘竹果。还说是刚种出来的。
    吃完东西后，赤妖娆又央求桑榆陪她说话。
    上辈子他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多了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哥哥，她高兴极了。
    一时也忘记了上辈子的糟心事。
    又过了许久，桑榆估计着选举大会应该开始了，便想去看看。
    此事关乎广寒山的名誉，她希望能帮上大哥的忙。
    赤妖娆见她神色中有几分担忧，又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主动问道：“二姐，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妹，今天是咱们广寒山道尊的选举大会，”她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不想去看看？”
    “道尊？”赤妖娆皱眉，旋即脱口而出：“那荀胡仙人不就相当于道尊吗？”
    见桑榆面露疑惑，赤妖娆急忙解释道：“我见书中是这样说的。”
    原来如此，桑榆便看着她笑了笑，想来九儿才十八岁，又刚刚醒过来，难免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赤妖娆还欲再问，就见桑榆给她披上一件雪白色斗篷，拉着她走出了琉璃屋。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妹，如今这个世界，可和书上说的不一样了。”
    “荀胡仙人早就没了，北丘也不存在了，如今这天下厉害的有三人，我们大哥东隅真人，南荒火焰山的妖王，还有……”
    走出琉璃屋，走到绿萼梅下，桑榆指着西山的方向，道：“那西山的罪龙荀苍。”
    荀苍？罪龙荀苍？
    赤妖娆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千年了，哪怕只是提到他的名字，她都感到颤栗又心痛。
    桑榆又指着山下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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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的人群，问道：“小妹可想下去看看？二姐会保护好你的。”
    赤妖娆点了点头，和桑榆一起下了广寒山。
    ***
    广寒山下，选举大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东隅真人毫无悬念地坐上了道尊的位置。
    那妖王虽然出席了此次大会，却全程一言不发，意味不明地盯着广寒山顶看。
    众人趁机提出降伏罪龙荀苍的条件，东隅真人也答应了。
    妖王唇角勾起一抹看不真切的笑意，算起来，那荀苍也该到了。
    这边，荀苍赶到广寒山脚下新长出的竹林中，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竹林中没有他的娆娆。
    可是他有预感，她回来了。
    就在这广寒山中。
    于是，他又往密集的人群中而去。
    他化作真身，飞跃到正在商议如何抓捕他的人群之中。
    有人立即大呼一声：“罪龙荀苍来了！”
    众人见来者白发龙身，杀气凌厉，便知道是那传言中的罪龙荀苍，纷纷吓得往旁边躲去。
    只留下东隅真人、紫衣妖王和荀苍在空地中心。
    东隅真人起身，拔剑飞到荀苍面前。
    那紫衣妖王却不慌不忙，仍然坐在一旁。
    荀苍知道来人是来擒他的，也没有惊讶，这一千年来，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他不理会站在面前的东隅真人，只是到处观察着。
    分明感受到了赤妖娆在这里，为什么找不到呢？
    东隅真人见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多说，直接上前，施法进攻。
    荀苍只得被迫应战，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紫衣妖王在一旁颇为惬意地看着，东隅真人到底年轻了些，不会是荀苍的对手。
    只要东隅真人战败，荀苍逃走，一切便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只要掌握了广寒山，便可以找到记忆里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来自广寒山。
    可是事情却并非如料想那般，东隅真人与荀苍不相上下，两人大战了一个时辰仍然分不出高下。
    紫衣妖王正准备自己上前推进战局。
    此时，赤妖娆和桑榆也来到了这里，见自家大哥正与一条青龙拼杀。
    桑榆没想到，那罪龙荀苍当真会来到她广寒山。
    赤妖娆也担心不已，那青龙一头白发，起码有两千年的修为了。
    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那紫衣妖王正要飞进去，搅乱两人战局，桑榆急了。
    “小妹，”桑榆急忙将赤妖娆拉到一旁，“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拦住那紫衣妖王，免得他伤害大哥。”
    语毕，桑榆已经飞到紫衣妖王面前。
    “区区妖兽，还敢趁人之危？”
    桑榆挥剑指着他，轻蔑开口：“有本事就与我一战！”
    那妖王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含笑说道：“你是何人？”
    “广寒山左桑榆。”
    桑榆不再废话，一边拔剑出招，一边引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赤妖娆看着二姐和妖王走远，又看了看还在和青龙奋战的大哥，更加担心了。
    她站在角落里，此刻还没有法力，不敢妄动。
    叹了口气，若是前世，她定可以帮助大哥二姐，可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又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
    两人仍在拼杀，虽然两人仍然不分高下，可是大哥已经有了几分疲态，那青龙反而越战越勇，毫无颓势。
    大哥也是，龙哪是那么好杀的，就拿她上辈子来说，荀苍与那敖风，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眼见那青龙就要伤了大哥，赤妖娆来不及多想，急忙跑过去拽住了青龙的尾巴。
    “不许打我大哥。”赤妖娆吼道。
    只是她说出来的声音是清甜的少女嗓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那青龙，也就是荀苍，果然一点也没有被吓住，正准备一尾巴把那个不识趣的人甩出去。
    倒是东隅真人吓得不行，急忙收剑朝他尾巴上的人跑过来。
    荀苍见状也变回人形。
    他未收敛刚才的杀气，猩红着双眼，一把掐住抱着他的少女。
    他此刻早已杀红了眼，回头看着那人，正准备一下拧了她的脖子。
    赤妖娆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她心中已波涛汹涌。
    她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条白发的青龙会是荀苍！
    他披着满头长长的白发，一双眼睛通红，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虽然白了头，容貌却与千年前一样，他就是荀苍！
    他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要不是他此刻化作原形，露出那张她永世也不会忘的脸，她还当真认不出他了！
    她正在想是先捅他一刀还是刺他一剑。
    可是，来不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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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她便被荀苍拎起来掐住了脖子。
    难道，他还要再杀她一次吗？
    荀苍眼中完没有半分清明，他打算杀了这个多事的小姑娘。
    就像杀了平时的那些人一样，毫不留情。
    可是眼睛微微一瞟，那人左耳垂处的红痣却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他当年给娆娆种下的“红颜引”！
    那耳垂的红痣，可陪伴人生生世世！
    她是娆娆，他找到她了。
    荀苍的一颗心快跳出来了。只觉得天地旋转起来。
    世间万物，只剩下眼前的女子。
    他松开她的脖子，颤抖着双手，想要抚上那耳垂处的红痣。
    那红痣就在眼前，他却一双手抖得不行，怎么也不敢摸上去。
    第26章 美人计（捉虫）
    荀苍紧紧盯着眼前女子的耳垂红痣，眼见手掌就要触上去了，他却又停住了手。
    他好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害怕眼前的人并不是赤妖娆。
    他一双手就那样举在半空中，离赤妖娆的脸颊不过寸许。
    赤妖娆也站在他对面，眼中有震惊，更多的是浓浓的恨意。
    他那满头白发没有束起来，就那样披散在肩膀两侧。
    一阵大风吹过，他满头的白发飘扬起来。
    赤妖娆抬头望去，仿佛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
    荀苍也认真地看着那仰视着他的小脸，那分明是一副陌生的容颜。
    赤妖娆的脸魅惑中带着几分英气，眼前的女子却容颜秀丽，像那阴暗角落里的花朵，柔弱而娇美。
    可是他有一种无比确定的感觉，她就是他的娆娆。
    荀苍嘴唇微动，轻轻发声：“娆娆，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十分微弱，也不知道赤妖娆听到了没有。
    他不敢大声询问，当年的事情，无论起因为何，中间又有何种误会，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恨极了自己。
    如今时隔一千年再次相遇，她可还记得当年的一切？
    她若记得，便恨极了自己。
    她若不记得，便希望她永远也不要记起来。
    一旁的东隅真人见荀苍收起了杀气，急忙趁机把自家妹妹拉到自己身边。
    “恶龙，休要伤害我小妹。”
    那荀苍却恍若未闻，前进一步，靠近他们。
    东隅真人担心自家妹妹的安全，便不打算再战。
    “我今日就先放了你，改日再战。”
    语毕，他带着她往广寒山走去。
    荀苍却伸手拦住他们，目光直直落在那被东隅真人护在怀里的赤妖娆身上。
    东隅真人一边护着赤妖娆，一边开口：“你我今日分不出高下，何必苦苦相逼？”
    荀苍没有听到他的话，盯着赤妖娆看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敢问姑娘，可认识曾经的北丘荀苍？”
    还未等赤妖娆开口，东隅真人就把她挡在身后，不让荀苍看见。
    “荀苍，”东隅真人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是两千年的老头子了，我小妹才十八岁，怎么可能认识你？”
    荀苍感觉心又加快了几分，十八岁？
    那她就是过了一千年后来投胎的。
    孟婆说过，一千年为期。
    她肯定是他的娆娆，不会错了。
    赤妖娆见他不肯让开，便也开口道：“我不认识你，我今天才醒过来。”
    她想过了，如今不能让荀苍发现自己有前世记忆的事情。
    如今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她若挑明身份，又怎么能好好计划来报复于他。
    荀苍看着赤妖娆，听到她说不认识自己，他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认识也好，他可以重新认识她。
    “舍妹身子弱，吹不得太久的风。”东隅真人不再迟疑，直接拉着赤妖娆的手走了。
    荀苍看着那远去的人影，终于露出了千年来第一个笑容。
    他终于找到她了，她在广寒山，是左家幼女，东隅真人之妹。
    他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看着那人影走远，荀苍也偷偷地跟了上去。
    他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跟着她，保护她，再也不要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这边，桑榆引着那紫衣妖王去了广寒山另一边。
    那妖王法力高深，出招也怪异不定，桑榆使出平生所学，一时间也无法将他制服。
    “桑榆真人好法术，本王佩服不已，”紫衣妖王瞬间从她身边走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她手中的剑，笑着戏谑道：“不过，比起本王来，还是差了一些。”
    “你到我广寒山来，”桑榆暗自运功，“究竟所为何事？”
    她想，若他有恶意或者想对大哥不利，便施出广寒山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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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大法，直接将他冻死。
    紫衣妖王却不以为意，手中把玩着她的寒月剑，抬起眼皮看她。
    “来找一个人罢了。”他开口道。
    “什么人？”桑榆问道。
    “什么人，容本王想想，”紫衣妖王将目光投到桑榆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大概就是桑榆真人这样的美人吧！”
    桑榆早就听说过他的恶名，此刻见他调戏自己，更是怒上心头。
    “一派胡言，”桑榆捏紧了拳头，“今日就让我广寒山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她毫不犹豫，向他使出自己的寒心大法第九重。
    眼见那银色的寒光就要打在他身上，他却突然施法，红光乍现，两道力量交汇，桑榆的寒心大法便被轻易化解了。
    “唉！真人何必动怒，”紫衣妖王双手抱胸，手里还拿着桑榆的寒月剑。
    “本王一向怜香惜玉，又怎么舍得伤你呢？”他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不知死活地说道。
    桑榆压下心中的怒气，这妖王法术不在她之下，她不能再冲动了。
    大哥说过，两人交锋也犹如两军交战，正所谓兵不厌诈，如今看来，她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是吗？看来桑榆误会妖王了，”桑榆索性大方走近妖王，柔声开口，“您可莫要生桑榆的气啊！”
    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那妖王心中一热，眼中满是炙热的情感。
    不过下一秒，他又急忙敛住眼中所有情意。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怎么会，本王喜欢你都来不及。”
    “哦？”桑榆挑了挑眉，直视妖王，“说起来，妖王这长相，也甚合桑榆的意。”
    眼见那女子已经走到他身边，眼中满是那故意堆砌的魅惑。
    妖王知道她是装的，还是一瞬间被闪了眼。
    她本该如此的，魅惑着他，他也愿意这样。
    索性顺着她的意思，也成全自己的意愿，妖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他伸手把玩她的秀发，低头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沉着声音开口：“桑榆所说的合意，是哪一种合意？”
    “自然是妖王您想的那种合意，”桑榆一边抚上他那俊秀的面庞，一边拿起他松开了的剑。
    那剑就在她手边，桑榆心中害怕，最后还是稳稳地拿到了剑。
    随后她立马后退一步，将剑直抵妖王的胸膛。
    那妖王却并不害怕，反而逼近她说道：“桑榆不是中意本王吗？”
    桑榆并不后退，那剑用力向前，已经刺入了他胸膛一大截。
    见他毫无感觉，还想着往前走，桑榆也不心软，又将那剑刺入几分。
    妖王笑了笑，突然伸手，施法取下了她头上的白玉簪，放在自己手里。
    那玉簪一离开头发，桑榆的三千青丝便披散开来。
    妖王看着那样子满意地笑了。
    “桑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意，直接开口，“本王记住了，这就是你给我的信物。”
    桑榆只觉得他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日后不可在我广寒山为非作歹，”她拔出寒月剑，鲜血瞬间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桑榆见过了不少生死，丝毫不为所动，径直离开。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
    语毕，她便披散着头发飞走了。
    妖王捂住伤口，面色苍白，嘴角却满是笑意。
    站在远处的九尾红狮跑过来，小声开口：“王，那般拙劣的美人计，你为何还要受着？”
    “本王愿意。”妖王施法为自己疗伤，“只要她高兴，拿命陪她玩玩而已，本王乐意。”
    “为何？”九尾红狮摇了摇头，“你就那么喜欢美人吗？”
    妖王看着远方摇了摇头，笑着道：“你不会懂的。”
    ***
    琉璃屋外，赤妖娆已经第二次看见荀苍站在自己门前了。
    他法力高深，偏偏还没有让其他人发现。
    他再一次捧着竹果出现在赤妖娆面前，笑着开口：“娆娆，你最爱吃这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荀苍主场
    第27章 断骨崖
    琉璃屋外，赤妖娆身披白色斗篷，身影似乎与满山的银白色合为一体。
    荀苍有些看得痴了，虽然那副容颜变了，可是她那满身的气质却一点儿也没有变。
    还是那般高洁自傲，就如同千年前一般。
    他的娆娆，真的回来了。
    她当年魂魄不全，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才投身到广寒山的？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吗？
    赤妖娆也看着眼前的荀苍，眼中满是不解。
    他身上衣衫破烂了几处，还有打斗中留下的几丝血迹，与一尘不染的广寒山格格不入。
    他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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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叫自己娆娆？
    既然认出来了，又何必这般讨好自己？
    她白色衣袖下的手暗自握紧，终是压下心中的怒气。
    她闭了闭眼，心想若非此时打不过他，她又何必与他周旋？
    若她还是千年前那恣意骄傲的赤妖娆，定会与他一战，立马报了当年被杀的屈辱。
    荀苍却没有意识到她的怒气，固执地将手中的竹果捧到她面前，柔声问道：“娆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终究是气不过，她冷眼看过去，盯着他手中的竹果，当年她好心请他吃的时候，他不屑一顾。
    如今倒亲手给自己摘来了。
    她手一扬，广袖往他手上拂过，那青色的竹果便被她扔到了地上。
    “娆娆，你不喜欢吗？”荀苍看着地上的竹果，眼中满是失落。
    赤妖娆不确定他是否完全认出了自己，便问道：“你为何要叫我娆娆？”
    荀苍的目光又汇聚到她耳垂的红痣上，眼中满是缠绵痴迷：“娆娆，你可知道？你就是我千年前的妻子。”
    荀苍伸出手，欲抚上那属于她的脸庞。
    “我不知你为何要叫我娆娆，”赤妖娆心中害怕，急忙后退一步，急忙否认，“我不曾认识你，也不认识赤妖娆，还请你离开广寒山。”
    语毕，赤妖娆转过头，往琉璃屋中而去。
    躲在一旁的左九寒也急忙跑过来，站在荀苍前面，挡住她追随赤妖娆的目光，叉着腰吼道：“恶龙，你不许欺负我小妹。”
    左九寒想过了，如今大哥在闭关修炼，二姐又不在广寒山，他必须要保护好小妹。
    恶龙虽然对小妹好，可终究是恶龙！
    荀苍并没有听到那个小娃娃的话。
    他僵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赤妖娆刚才的话。
    她说，她不认识他，也不认识赤妖娆。
    可是，他一直叫她娆娆，并未说是赤妖娆。
    他在广寒山查探过，她才十八岁，前几日才刚刚醒来，又怎会知道千年前西山火凤凰的名字？
    只有一种可能，她什么都没有忘记，明明白白地记着千年前的一切。
    眼见她就要跨步进入琉璃屋中，荀苍急忙飞跃到她身后。
    “娆娆，”荀苍拿出那青笛，“你全部都记得，对吗？”
    快要进屋的赤妖娆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强自镇定问道：“你什么意思？”
    荀苍心中已经了然，忍着痛意艰难开口：“你记得自己是千年前的西山火凤凰赤妖娆，对不对？”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不记得了。
    可是如今她分明记得，那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要她像陌生人一般对自己。
    西山火凤凰？那几个字如刀子一般剜着她的心，那千年前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赤妖娆仰起头，忍住眼中控制不住的泪水。
    她受了千年寒冰之苦，早就心冷如冰。
    如今生为天生寒石心的左家人，按理说不会心痛的。
    可是为何想到以前的事情，胸腔内那颗寒石心也会疼？
    荀苍啊荀苍，西山火凤凰？我如今不过一介弱不禁风的凡人之身，你怎忍心说出口？
    她背对着荀苍，急忙捂住胸口，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对，我曾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却为你失去了一切。
    如今不过□□凡胎，还通体生寒，全都拜你荀苍所赐！
    沉默过后，她调整好情绪，她不该躲避的。
    是荀苍负了她，该躲避的人是他。
    她终于开口。
    “对，我确实曾是西山赤妖娆，”她转过头，往荀苍面前走去，“荀苍，如此回答，你可满意了？”
    “娆娆，原来真的是你。”荀苍眼中有释然，更多的是悔恨。
    “小妹，”九寒突然拉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往荀苍身边走去，“他是恶龙，你别过去。”
    赤妖娆一愣，旋即想到小九寒还在这里，便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三哥，你先进屋去。”
    九寒固执摇头：“不，我要保护小妹，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恶龙。”
    “听话，”赤妖娆摸了摸他脑袋，一脸认真，严肃道，“我不会有事，你先去屋里等我。”
    九寒瞬间被她的话语唬住了，只因那神情像极了大哥和二姐。
    可是她分明比自己小，他才是哥哥啊！
    最后，九寒还是听了赤妖娆的话，先进了屋。
    琉璃屋外只剩下赤妖娆和荀苍二人，站立在风雪之中。
    两人四目相对，千年前的记忆就那样被活生生地撕开，横亘在面前。
    “娆娆，我就知道你没死，”荀苍率先开口，伸手靠近她，却不敢摸上去，“你终于回来了。”
    “你可知道……”
    “荀苍，”赤妖娆打断她，在离他一步远处停下，“我就是赤妖娆，你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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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苍眼中光彩瞬间黯淡下来，他一时噎住了。
    当年她爱他如命，是他亲手毁了一切。
    如今她带着满腔仇恨而来，他又该如何？
    那一千年，他只想着找到她，找到她……
    却从来没有想过，找到她后该如何自处。
    赤妖娆见状嗤笑一声：“当年你亲手夺我凤丹，毁我真身，让我魂游地府，无处可去。如今，我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荀苍不敢辩驳，当年之事虽不是他亲手所为，却与他逃不了干系。
    “娆娆，我知道你爱我，也知道当初我伤透了你的心，我……”荀苍看着那双湿润的眼，“我还欠了你一条命，我……终究是负了你的情意……”
    赤妖娆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早就悔了，当初不该糟蹋你的深情……”
    深情？赤妖娆不禁感概，以前她就那么爱他吗？
    当初那爱来得无缘无故，就那么长在了心里。
    可是如今看来，不过前世的困扰和束缚罢了，一切早已风过无痕。
    看着眼前的荀苍，赤妖娆除了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外，似乎再也生不出别的情意来。
    可是他虽然满头白发，脸上青色印记却不见了，分明比千年前更俊美了些。
    赤妖娆想，她大概是没有爱过荀苍的，如今看他伤心流泪，她心中半分波澜也无。
    “娆娆，”荀苍将青笛放在她手中，“如今荀苍在此，你是要我灰飞烟灭还是送我入魔渊，我都无悔。”
    赤妖娆冷笑一声，还是接过青笛，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当初不过是受了蛊惑，才会把它送给别人。
    “娆娆，你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可是……我们是成了亲的，你不能……忘记了。”
    见他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赤妖娆心中一阵恶寒。
    她上辈子最喜爱他那份高风亮节、爱恨分明，如今却厌恶极了他这副模样。
    虚伪又毫无用处。
    看他如今这副表情，他定是悔了吧？
    毕竟像她上辈子那样对他的人，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好，”赤妖娆转头看向远方，如今大哥若想坐稳道尊的位置，便要抓获荀苍来堵住悠悠之口。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既可以杀了荀苍，又可以帮助大哥。
    “荀苍，”赤妖娆回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以罪龙之身，臣服于我大哥东隅真人，入我广寒山为囚，困于我断骨崖上，受风吹日晒，雨落霜打，直到广寒山风止雪落。”
    那字字句句落在荀苍的耳朵里，像鞭子一样鞭笞着他的心。
    最后，他还是笑着答了一句：“好，我听你的。”
    随后，赤妖娆带着他去了断骨崖，看着那满是刀尖的崖壁。
    刀光寒影，以广寒山秘传功法炼成，可断千万奇骨。
    荀苍并不害怕，只是回头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娆娆，那你会来看我吗？”
    赤妖娆抬头直视他，眼中没有半分不忍，反问道：“我为何要来看你？”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荀苍起身飞跃到崖壁上，瞬间便被那刀片阵法吸了进去。
    那刀片触及他的后背，荀苍便现出了青龙之身。
    他没有使用功法反抗，任由那刀片穿入自己的骨头。
    刚开始他还忍着不吭声，可是断骨崖的刀片不仅仅是刀片，还会剜阵法中人的筋骨。
    荀苍的四肢和背脊骨被钉在崖壁上，那骨头似乎要断裂一般，撕心裂肺的感觉涌到四肢百骸。
    他一向忍耐力强，他本可以忍住的。
    可看着在崖下直直看着他的赤妖娆，他还是顺着痛意叫出声来。
    “啊……啊……啊……”
    赤妖娆就在旁边看着，面色无半分动容。
    荀苍心中苦涩不已，片刻后，他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刀片入骨。
    以前，哪怕他受了点小伤，她也心疼不已，定要用最好的药材给他治好。
    如今这痛在眼前，她却眼睁睁看着，一点儿不心疼。
    虽然不愿意相信，荀苍却在清晰的痛意中不得不承认。
    他的娆娆，不爱他了。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爱过他。
    前世，她不过是受了姻缘咒的指引，被迫死心塌地爱着他罢了。
    如今她不再是凤凰，姻缘咒也就没有了。
    被他亲手毁了。
    第28章 仇人
    荀苍定定地看着站立在崖下的赤妖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不在乎自己了的事实。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当初她对自己深情不悔，就算没有姻缘咒的力量，也断然不应该完全不爱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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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不起她，她又受了那么多的苦，她一定是在气头上，才会忘记了当初的感情。
    罢了，无论生死，他就顺了她的意吧。
    这断骨崖的滋味虽然难忍，却也还是挺得过去。
    赤妖娆见荀苍不再挣扎，便放心地离开了断骨崖。
    她恨极了当初的自己，身为西山少主，却醉心情爱，为了荀苍负了西山。
    那老梧桐树因她而死，还有西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想起那十年的痴情错付，她现今仍然觉得可笑又不可思议。
    她自认当初爱惨了荀苍，为何现在却毫无感觉，像个笑话一样？
    回到琉璃屋前，赤妖娆看着那丢弃在地上的竹果，终究是没有捡起来，越过它进屋去了。
    如今东隅真人还在闭关，桑榆也因为心疼她体质阴寒，便去给她寻药了。
    趁着这个时间，她想回西山一趟。
    翌日，赤妖娆故意躲开左九寒，打算独自奔回西山。
    她现在虽然没有功法，那青笛却可帮助她飞行。
    那本就是她当年造就的随身法器，自然会认她为主。
    只见那青笛周围上生出几圈竹叶，旋转到了她脚下，四周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辉。
    赤妖娆笑了笑，这青笛倒还如千年那般。
    她轻轻坐了上去，那青笛便载着她往西山而去。
    到了西山脚下，她便叫青笛停了下来。
    看着那青翠的山峦，终究是没有敢上去。
    她抬头仰望着那片山头，西山的树还是那么绿，这山脚的那株野兰花过了千年，竟还在生长，就连那山峰都还是老样子……
    赤妖娆细细地看着，眼中突然一阵酸涩。
    当年她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交代，就那样让西山沦为无主之地。
    不知道现今西山怎么样了？
    那白虎在她幼年时就进攻过西山一次，没想到却不敌于自己，只得铩羽而归。
    可是当年她身死，那白虎定然攻上了西山。
    不知道山里现今是个什么境况？
    里面的小妖可曾被欺负？
    赤妖娆眼中噙满泪水，她身为西山少主，却辜负了那身上的责任与义务。
    她对不起西山万千生灵。
    双腿弯曲，赤妖娆慢慢地跪在了西山下。
    “西山之神在上，西山赤妖娆为上辈子在此忏悔，”赤妖娆磕了一个头，“一悔年少无知，误入情道。”
    “二悔不听父亲遗言，偏要认识荀苍。”赤妖娆又磕了一个头。
    “三悔身为少主却任性妄为，愧对我西山生灵。”
    赤妖娆磕完三个头后就站了起来，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北丘不再，西山易主……
    可一切到底是已成定局，她不再是赤妖娆，不打算重回西山，也没必要打破局面。!!
    只是上辈子无辜惨死，心中到底有许多遗憾罢了。
    如今看了西山一面，她便无憾了。
    赤妖娆转身欲走，却看见昔日的扁鹊立在一旁，红了眼眶。
    “少主？真的是你……”扁鹊走上前来，“你真的回来了吗？”
    赤妖娆急忙退后一步，礼貌道：“您认错了，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语毕，赤妖娆急忙转身，打算离开西山。
    “少主，”扁鹊再次开口，“你虽然不再是西山的少主，但是你我毕竟有一千年的主仆情谊，日后老头子还是任你差遣。”
    赤妖娆心中苦涩不已，他们都没有错，是她终究负了西山。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开口：“西山，现在如何了？”
    “少主，”扁鹊行了一礼，“当年白虎攻上来欲图占领我西山，是荀苍护住了它啊！”
    “这一千年来，西山都好好的，和以前前一模一样。”
    荀苍？赤妖娆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难道他先亲手害了她，后又亲手为她护住西山？
    难道他以为这样，她便会原谅他了吗？
    当真是可笑！
    扁鹊最终没有再劝赤妖娆留下，他想，如今的她虽然失去了凤凰之身，却可以不再受姻缘咒的束缚。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荀苍这千年来的情意他看在眼里，定不会在伤害她了。
    那便随她去吧，让她随心所欲地活着。
    ***
    赤妖娆回到广寒山的时候，恰好看见大哥东隅真人已经出关，正站立在琉璃屋前等着自己。
    “小妹，”东隅真人迎上她，“你去了哪里？”
    赤妖娆轻轻地地抱住自家大哥，却不回答他的话。
    “好了，”东隅真人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了，只是你以后记住了，出门前要给家人说一声。”
    赤妖娆点点头：“嗯，我以后会的。”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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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隅真人拉起她往屋中走去，“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
    走进屋中，东隅真人又施法点燃了屋中的暖炉，免得她冻坏了。
    “九儿，”东隅真人把暖炉移到她身边，语气严肃，他一向是叫她小妹的，今天却是叫了名字。
    “其他的事情大哥可以不管，但你不过竟然能让荀苍心甘情愿地呆在断骨崖上，你与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东隅真人摸了摸她脑袋，声音温柔而不失严肃：“这件事，你必须告诉大哥。”
    赤妖娆沉默，按身份，他们前世是夫妻。
    按关系，他如今是仇人，她想杀了他。
    东隅真人劝道：“你要知道，他若和你有关系，大哥可以不为难他。”
    赤妖娆急忙摇头：“不，他是我前世的仇人，我恨不得杀了他。”
    赤妖娆又补充道：“大哥，我拥有前世的记忆，他前世……杀了我，我……恨极了他。”
    东隅真人看着眼前的女子，荀苍负了的人？
    她是听说过的，千年前荀苍大开杀戒，杀了新婚妻子，杀了荀胡仙人，杀了北丘数人……
    难道小妹是那赤妖娆转世？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小妹！
    只是她和荀苍之间前世发生过什么，他不得而知，也不好插手。
    东隅真人站起身：“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的意思，他也不会反抗我，我便会当着四方道友的面把他丢入魔渊，以扬正道。”
    “九儿求之不得。”
    当天傍晚，赤妖娆又来到了断骨崖下。
    荀苍早已被满身伤口折磨得死去活来，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看见了赤妖娆走过来。
    她在他身前站定，手执青笛，一身素白色衣衫如月色般高洁。
    她似乎和当年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了。
    “荀苍，你疼吗？”
    被痛意刺激得已经麻木的荀苍突然听到这句话，他一个激灵，抬起了头，直直朝赤妖娆看去。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他寒霜咒发作，她便不离不弃地在身边陪着他。
    每次他疼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她便在一旁哭着喊道：“荀苍，你疼吗？”
    她柔软却不失坚强的声音还清晰地留在他脑海里：“荀苍，你别疼了，你一疼起来，我的心也疼了。”
    荀苍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过去了，只是看着赤妖娆道：“娆娆，我疼……”
    旋即意识清醒过来，他的娆娆在问他疼不疼？
    她是否是心软了？打算原谅自己了？
    他被刀片禁锢住的身体一动起来，那血液便又往外流，那刀片剜着他的肉，刻着他的骨……
    疼，他简直疼死了！
    或许是今晚的赤妖娆太过美丽，他竟有种她心疼自己而流泪了的错觉。
    于是他挣扎着，更加大声地朝赤妖娆喊道：“娆娆，疼……，我疼啊……”
    第29章 了断
    “娆娆，我疼……”
    荀苍最后的声音沙哑，仍然固执地看着赤妖娆。
    赤妖娆面无表情，走到荀苍跟前，那阵法对广寒山人无用。
    她站立在阵法之中，看见了荀苍身上那刀入骨的模样，看见了他满身的鲜血……
    “荀苍，你真的疼吗？”她再次开口问。
    荀苍愣了愣，没有回答，困在断骨崖这几日，她都不曾来看过他。
    他现在可以近距离地看着她，那无双的容颜，那耳垂的红痣……
    她是赤妖娆啊！哪怕过了千年，她的一切，无一不是他心头的眷恋。
    她好好地活着，荀苍突然觉得，若能好好地看着她，那断骨之痛也没有那么疼了。
    还未等荀苍回答，赤妖娆又接着道：“荀苍，断骨崖之刑，又怎么会不疼呢？”
    “可是，”她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我再也不会心疼你了。”
    荀苍感受着脸上她掌心的冰冷，还使劲蹭了蹭，赤妖娆眼中却无半分情意，他心中苦涩，面上却满意地笑了笑：“娆娆，我不疼了。”
    “你不疼是吧？”赤妖娆把自己的手从他脸上拿开，取出随身携带的寒冰匕首，那是大哥给她防身用的。
    她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荀苍心口上刺了进去。
    “我知道你不疼，你现在恢复了青龙之身，可上天入地，这断骨崖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你？”赤妖娆又将那匕首深入几分，眼见那血珠子滚滚地流了出来。
    “你倒是不疼，”她拔出匕首，又再次往他另一边刺下去，“你可知道当年我有多疼？”
    赤妖娆一点一点地将匕首往前移，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我嫁你当夜就被困无妄洞中，法术全无。你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把剑刺入我心上。”
    “你不知道，”赤妖娆把寒冰匕首完全没入他体内，最后的声音带着颤抖，“那剑入心的滋味有多疼，那生取凤

 分卷阅读55

    丹又有多疼。”
    “唔……。”荀苍体内血气翻涌，吐了一口鲜血。
    他没觉得那寒冰匕首又多疼，反而是赤妖娆的句句话都在剜着他的心。
    过来一会儿，他发现赤妖娆哭了，那满脸的泪珠似乎落在他心上一般。
    他想伸手给她把眼泪擦了，可是四肢却被束缚着。
    她说得对，他如今身为青龙，这断骨崖根本困不住他，他动作几下，施法控制住断骨崖阵法的力量，便从那刀片中脱身出来。
    他跌倒在她身边，想伸手又退了回来。
    只得颤着声音答道：“娆娆，你别哭了，你若愿意，便折磨我一辈子吧！荀苍用一生给你赎罪。”
    “荀苍，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赤妖娆释然一笑，“为了心中那条条框框的道义，竟甘愿做到如此地步。”
    荀苍急忙摇头反驳：“不是的，娆娆，我……”
    他瞬间停住了，本想说他爱她的，从一千年前就爱上她了。
    “不必说了，”赤妖娆后退一步，“我不是前世的赤妖娆，也不再喜欢纠缠不清，你我之事，今日便做一个了断吧。”
    荀苍衣衫染血，爬到她面前，轻声道：“娆娆，你想如何了断？”
    “荀苍，”赤妖娆蹲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当年我受了一剑穿心，你如今也受了我的寒冰匕首入心。”
    “当年我被取凤丹惨死，如今杀了你也毫无意义，正好，我大哥要你入魔渊以扬正道！”
    “如此一来，你我前尘往事皆忘，再无任何纠葛。”赤妖娆站起身来，“入了魔渊，无论你成鬼还是入魔。我们便两清了。”
    荀苍没有回答，赤妖娆知道他听清楚了。
    他一向爱恨分明，当年他说到底是负了自己。
    如今他为了赎罪，定然甘愿如此。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那心中的恨意，好好生活。
    赤妖娆转身欲走，却发现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回头一看，是荀苍拉着自己垂在地上的白色披风一角。
    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紧紧地扯着那白色布料，一个暗红一个雪白，两个颜色对比鲜明，有些刺眼。
    荀苍低着头，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只听到他开口说话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你我一世为夫妻，便生生世世为夫妻，又如何能两清？”
    赤妖娆不想理他，轻轻扯着自己的披风，荀苍却愈发用力地抓住那一处。
    赤妖娆斥道：“你松手。”
    荀苍仍然不松。
    赤妖娆：“荀苍，如今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我之间，不过是恩仇关系罢了，以后就此两清，有何不可？”
    “娆娆，”荀苍仍然不松手，仰头看着赤妖娆道，“我是爱你的啊！你当真不知道吗？”
    赤妖娆无半分动容，摇了摇头：“荀苍，你不过是觉得欠了我一条命罢了，又怎么可能爱我？”
    荀苍：“我从来不会说谎。”
    赤妖娆闻言愣了一瞬，旋即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哈哈哈！”赤妖娆低头看他，“荀苍，你如今爱上我了？爱上……我了，那还真是可怜又可笑！”
    赤妖娆最后那“可怜又可笑”几个字的语气极其重，落在荀苍心里，重得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知道，她终究是不信他。
    他想说，哪里是如今爱上她了？他分明一千年前就爱上她了啊！
    赤妖娆不再多言，直接把白色的披风解下，既然他非要抓住不放，那这披风她不要也罢。
    解下披风后，她手一扬，直接把它扔在荀苍身上。
    “娆娆……”
    “荀苍，”赤妖娆打断他的话，平静地看着他，“待你入了魔渊，此去人魔殊途，你我各安天涯，再无爱恨情仇！”
    此时月光已经洒到了断骨崖下，映照着荀苍那苍白无比的脸。
    他浑身还有残留的血污，白发已经变得脏污，杂乱地散在肩膀四周。
    一只手拿着那白色披风，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眼中再无半丝光彩。
    那个曾经孤傲清高的北丘君上，现今修仙界无人能敌的青龙荀苍，终是在赤妖娆面前断了一身傲骨。
    赤妖娆心中不由地有些酸。
    她赶紧转过头，再也没有一丝犹豫，坐着青笛飞走了。
    荀苍就那样趴躺着看了一夜的月亮。
    其实，现在与他寻她的那一千年没有什么不同。
    以大地为枕，月色相伴。
    不同的是，他知道她现在活着。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应该感到庆幸。
    入魔渊而已，他照着去就好了。
    这世间，还没有什么能困住他青龙荀苍的地方。
    前尘往事皆忘？怎么可能呢？
    娆娆，分明是你先招惹了我十年，我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忘了？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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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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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凤丹再现
    那日，赤妖娆终究是狠心离开了断骨崖。
    回到琉璃屋后，她冷得发慌，急忙披了件衣裳，压抑下心中的酸涩，倚在一张靠椅上出神。
    东隅真人走进来便看见自家小妹病恹恹的模样，急忙走近她询问原因。
    赤妖娆沉默不语，只是转过脑袋，盯着窗外的寒月看。
    隔了良久，她才开口问道：“大哥，今夜的月亮为何如此寒凉？”
    东隅真人顺着她目光看去，面色平静如常：“小妹，我广寒山人本就体质阴寒，生性凉薄如水。”
    他收回目光，看着赤妖娆道：“于我们来说，世界万物都是寒凉之物。”
    赤妖娆想到自己如今是广寒山左九儿，暗自苦笑，也释然了。
    东隅真人见她精神不佳，便知道她是为荀苍的事情纠结着。
    他想收服荀苍没错，可是也不想把她拉进来。
    为了怕她以后为了今日之事后悔，他还是再次问道：“小妹，三日后便是荀苍入魔渊的日子，你当真不悔吗？”
    赤妖娆心中缭乱如麻，荀苍说他爱自己，她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寻了她一千年。
    可是那究竟是爱还是愧疚，她不想知道。
    她在冰莲之中受了一千年的苦，若是因为他爱自己而放过了她，那她重生为人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最后，她只是问了一句：“荀苍入了魔渊，可会消亡？”
    东隅真人无所谓地笑了笑，又摇摇头道：“小妹啊，大哥身为广寒山掌门，又天生拥有一颗寒石心，除了左家人，向来不会关心任何人的死活。”
    赤妖娆是知道魔渊的，传说那处寸草不生，魔气弥漫。
    她上辈子和荀苍下去一小段距离，只觉阴森可怖，还遇见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魔物。
    东隅真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小妹，我不管你和他前世有何纠葛。但是你今生为左家人，便应该明白无欲则刚。”
    “荀苍之事，就算他和你没有仇恨，大哥也是要想办法制服他的。”
    赤妖娆愣了愣，方才回道：“九儿知晓了。”
    东隅真人不了解那些情情爱爱的，只是刚才的话虽是事实，说出口后又觉得重了些，毕竟小妹只有十八岁，又刚刚醒过来。
    他拿来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又发现她身上寒气甚重，便叮嘱她去床上歇息。
    赤妖娆听话地去床上躺下了。
    东隅真人又给她盖了许多床被子，才放心地出了琉璃屋。
    不过想到她那个虚弱的体质，又想到二妹桑榆去给她找药还未归来，心中难免又是一阵担忧。
    不过二妹桑榆一向无情无欲，又道法高深，上次碰到了火焰山的妖王也没有吃亏。
    这次她去火焰山寻找治疗小妹阴寒体质的药，也应该能全身而退。
    ***
    广寒山属于北荒，火焰山属于南荒，桑榆早早就从冰天雪地的广寒山出发，今日终于到了热气腾腾的火焰山。
    前几日她替小妹把脉，发现她的阴寒体质极为特殊，修习普通的功法并不能完全消除。
    不过，世间能抵制阴寒体质的还有一物，就是那传闻中的焰珠。
    桑榆站在火焰山下，一袭白衣与红火翻天的山峦虽然格格不入，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火焰山，眼中满是映照下的熊熊烈火。
    她听父亲说过，火焰山本来籍籍无名，只因千年发生异象，才变成修炼圣地。
    而那焰珠，就隐藏在火焰山的火焰中心。
    她从小生活在广寒山，虽然向往温暖的火焰，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烈火，却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可是她不是普通人，乃是广寒山的桑榆真人，更是九儿的二姐，她定要治好九儿的阴寒体质。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日，她对那焰珠势在必得！
    她施了一个法诀将周身笼罩起来，便向那火焰山中心飞去。
    眼见就要进入那火海之中，却突然被一人揽住了腰肢。
    桑榆躲闪不及，一瞬间就被他带着飞出了那片火海，到了山脚下。
    桑榆急忙挣开那人的怀抱，抬头怒视着那人。
    她厌恶别人无缘无故动手动脚，正欲斥他多管闲事。
    可细细一看，那人着深紫色衣袍，容颜俊美中透着妖冶，一双眼犀利阴寒，分明是那日在广寒山被她刺了一剑的妖王。
    只是与上次在广寒山不同的是，上次哪怕和她打斗，他唇角也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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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今天，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表情严肃，正紧紧地盯着桑榆看。
    桑榆心中疑惑，这人……，不对，也不知道真身是何的东西，难道是生气了？
    她知道火焰山是他的地盘，也不好太放肆。
    便后退他一步，尽量礼貌地问道：“你为何要拦我？”
    “左桑榆，”那妖王见她后退，又走近她，眼中全无平日里半分戏谑，甚至有些微怒意，“你要进入火焰山？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后果？”
    她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不过他本也想寻个借口去找她的，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桑榆见他那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以为他生气自己无故入了他的地盘，心中有几分心虚。
    不过她向来心高气傲，千年修为也不是摆着玩的，便迎着他目光，毅然回答：“取焰珠而已。”
    那妖王明显一震，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了半天，他很确定她不是在说谎开玩笑。旋即又一笑，也对，她那样清高的人儿，没必要也不屑于说谎骗自己。
    他还是开口确认道：“当真要取？”
    桑榆毫不迟疑：“此物对我有大用，自然要取。”
    迟疑了片刻，妖王就想通了。
    她确定要取的话，他就给她好了。
    千年前他在火焰山中修炼，被一颗飞来的火珠困在了山里，受尽了苦楚才修炼出来。
    后来，他凭借火焰山一举成名，又打败红狮成为妖王。
    所以，自从这火焰山被那奇怪的火焰占据，除了他，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那妖王立马换掉了刚才的臭脸色，轻轻一笑，面容如画。
    他可以把焰珠送到她面前，只是他失去了那焰珠加持的火焰山，定会受到其他妖兽围攻。
    “桑榆，”妖王眼中又充满玩味，“其他人进不了火焰山，本王可以帮你取，只是……”
    “不必，我偏要自己试试。”还未等她说完，桑榆便又飞向了那火焰山中心。
    那妖王愣了一会儿，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上了她。
    桑榆发现他果然没有骗自己，这火焰非比寻常，她……进不去。
    桑榆飞在火焰山上，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看着火焰山发呆。
    妖王飞停在她身边，认真道：“本王可以帮你。”
    桑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条件。
    “你只要叫一声我的名字，我便帮你。”妖王趁机开口。
    桑榆疑惑摇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虽然早知如此，可是妖王心中还是一痛。
    她真的，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当年他在北荒身受重伤，他们雪中相遇。
    她亲手抱着他，走出了北荒冰山，却当着他的面抹去了她自己的那段记忆。
    她说，她广寒山之人，除了至亲之人，不能对外人有情。
    他当年没有能力，当上妖王后便广泛寻找，可是广寒山那时候向外界隐瞒了左桑榆的消息，无数相似的女子中始终也没有她。
    后来，广寒山在修仙界名声大噪，他借机上了山，才在选举大会上找到了她。
    可是，她真的如当初所言，一点儿也不记得他了。
    他也没办法恼，只是一把揽住她的腰，又凑近她耳边，轻声言道：“我叫紫焰，你……要记好，莫再忘了。”
    还未等桑榆反应回答，紫焰便起身飞入了火焰山中。
    桑榆有些不明白他的话，却有一种感觉，他肯定会帮自己，便飞到火焰山下去等待了。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终于看见那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紫焰将那珠子放入她手中后，瞬间便吐了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桑榆拿到焰珠十分高兴，还未好好欣赏，便看见那个什么紫焰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颇有几分愧疚。
    正打算给他运功疗一下伤再走，却看见他的那头小红狮跑了出来。
    “王，你没事吧？”那红狮打了几个转，大声吼道。
    传言妖王就在火焰山中修行，桑榆突然意识到，他进火焰山中取焰珠应当就如探囊取物，肯定是没有大碍的。
    她说了一句谢谢，便收好焰珠，转身飞离了火焰山。
    眼见她毫不在意地飞走了，倒在地上的紫焰一下子坐起来，颇为不满地盯着红狮看。
    “王，你是装的？”小红狮惊得张大了嘴巴。
    “半真半假。”紫焰站起来，拍了拍衣袖，“只是这半分真，我也得让他有十分。”
    小红狮皱眉：“王，你这又是为何？”
    紫焰心中叹道：她本就是无心之人，若不拉下脸面，用点手段，又怎么能让她记住自己呢？
    不过他不想和小红狮解释那么多，当即丢下妖王的位置，他化作紫狼真身，往桑榆离开的方向奔去了。

 分卷阅读58

    寒风阵阵，飞在空中的桑榆知道这是快到广寒山了。
    她心中高兴不已，定要马上把焰珠给小妹服下。
    眼见就要进入广寒山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上一重，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头紫色的小狼。
    他的前足正环抱着她的腿，紧闭双眼，脑袋死死地蹭着她。
    桑榆虽然向来冷漠，可是也不会无缘无故杀生，忙在一旁停下，放下小狼。
    她施法让小紫狼现出真身，结果出乎意料，竟是那紫衣妖王紫焰的模样。
    只见他嘴角吐着鲜血，十分虚弱地说：“失去了焰珠，火焰山……不能修炼，我……没办法当妖王了，你……得护着我。”
    桑榆正欲再问他想如何，她毕竟取得了焰珠，又要如何报答他？
    却见他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瞬间化成了一副小紫狼的模样。
    桑榆无奈之下，只得给他清理干净血污，抱着他回了广寒山。
    那小紫狼虽然晕过去了，却还是往她怀里蹭了蹭。
    他没有料想错，桑榆虽然无情，却还是有几分善念，果然不会丢下他不管。
    以后，他就跟定她了。
    到了广寒山，桑榆便将那小狼丢在自己房间里，急急忙忙把焰珠拿去琉璃屋，给赤妖娆服下了。
    赤妖娆得到焰珠，慢慢运功调息，这才发现——这是她的凤丹。
    难道当年莫云儿并没有毁了它？
    而是把它抛到了南荒火焰山中，存在了千年？
    有了凤丹，她再次与荀苍有了感应，她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意识到今日便是荀苍入魔渊的日子，她急急忙忙往魔渊跑去……
    第31章 小狼狗
    赤妖娆赶到魔渊的时候，只见自家大哥和各门派道友站立在一旁，却没有荀苍的影子。
    “小妹，”东隅真人先发现了她，“这里风大，你来做什么？”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体质不再阴寒，反而温暖如常。
    东隅真人：“看来那焰珠效果很好，小妹你以后不会再冷了。”
    赤妖娆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问了一句：“荀苍呢？”
    东隅真人面色如常，目光投向那黑漆漆的深渊处，淡然道：“刚入了魔渊。”
    “小妹，你可是后悔了？”东隅真人看着她，认真问道。
    “不曾。”赤妖娆闭上了眼睛。
    她不过是知道他并非亲手杀她之人，心中有几分愧疚罢了。
    她也知道荀苍为何不肯说出真相，他要她有愧于他。
    她如今没有了姻缘咒的束缚，她不再那么爱他了。
    如果他当时说出真相后，她不会那么恨他，可是他们也会真的毫无关系了。
    如今他既然敢入魔渊，定然不会死去，还会归来。
    赤妖娆只觉得心累，他们的母亲当年给两人下了姻缘咒，本想成就一段良缘。
    没想到如今闹成这副模样。
    她现在不想恨，也没力气爱了。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感到脑海里的记忆在快速脱离自己。
    对了，孟婆说过，她是经历轮回为人，本该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可孟婆怜她报仇心切，便施法让她保留了记忆。
    如今荀苍入了魔渊，她上辈子的记忆要抹去了吗？
    来不及多想，赤妖娆脑袋痛得厉害，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东隅真人接住她，带她回了广寒山琉璃屋中。
    确认她并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东隅真人便放心地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二妹桑榆跑了进来。
    “小妹怎么样了？”她问道。
    东隅真人打量着她怀中的紫色小狼，眼中颇有几分疑惑。
    “没有大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东隅真人还是回答道。
    “那就好。”桑榆真人放了心，说话的时候还撸了撸怀中的小狼。
    东隅真人皱眉道：“你怀中是什么东西？新收的灵宠吗？可是狼性残虐，大多是养不熟的，二妹可要好好驯养。”
    桑榆急忙解释：“不是，这分明是一只小狗，大哥你看，你可有见过那么小的狼？”
    她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紫焰“狼狗”。
    “呜呜……，”那小狼轻轻叫了几声，便又急忙缩回了桑榆的怀里。
    东隅真人知道二妹一向有主见，见状也不再多问，走了出去。
    桑榆急忙按住怀中的小狼，话说那紫焰上次来到广寒山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超级超级超级小的一头狼，看起来不像狼，更像小狗……
    桑榆认为他是帮自己取焰珠而失去了法力，无法变回人身，还变成了缩小版的紫狼。
    她心中有些许愧疚，不敢把这么小的东西放到山外去，万一被其他野兽叼走了可不好。
    无奈之下，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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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放在身边。
    好在那小狼乖巧得很，不像恢复人身的紫焰那般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而且那一身紫色的毛茸茸摸起来甚是顺滑舒适，她便也没有赶走他。
    可是这小狼不仅乖巧，还极其粘人，今天她来看小妹，他非要跟着，她也只得带他来了。
    看见小妹在床上好好睡着，预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桑榆便带着紫狼回了自己屋子。
    翌日，赤妖娆终于醒了过来。
    她走下床，捶了捶自己脑袋，发现还是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隅真人与桑榆真人闻言急忙赶到琉璃屋，左九寒也在后面跟着走了进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赤妖娆很快明白，这是他的哥哥姐姐。
    “小妹，传话的人说你不记得了？”东隅真人急忙问道。
    左九儿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记得的，一看见你们我就记起了。”
    她站起来在他们周围转了一圈，看着东隅真人道：“你是我的大哥。”
    他又拉着桑榆真人的手说道：“这是我二姐。”
    又拍了拍左九寒的肩膀道：“这是我三哥。”
    东隅真人确定她脑子没有问题，但就是有哪里不对。
    她整个人变了许多，眼中满是纯净和活泼，完全不似以前那番多愁善感。
    看着眼前语笑嫣然的小妹，东隅真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失去了上辈子的记忆。
    难道是找荀苍复了仇，便会失去记忆吗？
    他沉默了几瞬，还是慢慢开口问道：“小妹，你……可还记得……荀苍？”
    “荀苍？那是谁啊？”赤妖娆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我只知道自己在黑屋子里睡了很久很久……”
    “我只记得我是左家的小女儿，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哥，荀苍是谁啊？”她又一脸疑惑道。
    左九儿那明亮的眸子全无半分变化，只是脸色上有些许迷茫。
    东隅真人也释然了，那些东西，忘了就好，只记得哥哥姐姐才好，这才是他左家的女儿。
    他笑着摸了摸她脑袋，宠溺道：“荀苍，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桑榆也揉了揉她的小脸，笑着道：“对，日后你是左九儿，就只是我们的小妹，你会快乐的。”
    “好！我本来就是左九儿啊！”她摸着自己肚子，“大哥二姐，我饿了。”
    “好好好，”桑榆真人拉起她的手，“我们去吃饭。”
    于是四人便高高兴兴地去吃了饭。
    吃完饭后，东隅真人见她活泼好动，总是要出屋子去玩，便在琉璃屋旁的绿萼梅树下搭建了一个秋千。
    这里可以看见山下的风景，又离屋子近。
    她对万事万物好奇不已，桑榆真人也主动拉着她在广寒山到处逛逛。
    左九寒被迫抱着二姐的那只小狗，面色很不好看。
    眼见大哥把秋千搭好了，他急忙跑去找到左桑榆和左九儿。
    他要把怀中的小狗还给二姐。
    他一点儿也不想抱那只臭小狗，明明在二姐面前又乖巧又听话，二姐摸他的时候还一脸享受，可到了自己手中却炸了毛，还凶恶地盯着自己。
    九寒找到二姐和小妹，急忙把小狗送到二姐身边，又对左九儿道：“小妹，大哥给你弄的秋千搭好了。”
    他有点怕二姐的那只小狗，说完便直接跑开了。
    左九儿听到秋千做好了，也不管眼前的二姐了
    她急匆匆地说了一句：“二姐，我先去看秋千了。”
    便头也不回，急急忙忙地往琉璃屋方向跑去了。
    桑榆看着她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小妹如今虽然心智弱了些，却喜怒哀乐一样不少，也活泼了些，可比以前好多了。
    她刚才带着她来的地方是一片竹林，广寒山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唯独这竹林还留有几分绿色。
    当日东隅真人得知她喜欢竹子后，除了山下那一处，也在山上种了一大片竹子。
    她看着好奇，非要一起进来看看。可还没走几步，又被大哥新做的秋千吸引了去……
    桑榆又笑了笑，这小妹，还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正准备也起身回屋，桑榆却发现有东西扯着自己的裙摆。
    她皱眉回头，发现是那只紫色小狼，正张嘴咬着她的裙摆，一副不要她走的模样。
    哦！差点把他给忘了。
    桑榆蹲下来，正打算抱起它回去，那小狼转动着身体，不要她抱。
    桑榆不知他要作何，她也没有多少耐心，转过头打算自己离去。
    可是刚跨出一步，便感觉眼前一黑，便被什么东西给扑到了地上。
    看着眼前突然变大的紫狼，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桑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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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困着她像个什么话？
    她使劲挣扎，可是这小狼长大了十倍不止，死死地压着她，竟不能挣脱半分。而它又不好使用法术。
    那紫狼的脑袋凑下来，开口道：“不许再把我丢给别人。”
    “还有，不许在外人面前说我是小狗。”他又用鼻子蹭了蹭她脑袋，声音软了下来：“我不许别人抱我，只要你抱着我，好不好？”
    桑榆看着眼前的大紫狼，心想他若一直是这个体型，长得又凶神恶煞的，她才不会抱他！
    “桑榆，好不好，嗯？”那紫狼又将脑袋离她更近了些，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压在身下的桑榆，声音更软了些，问道。
    “不好，我不可能随时带着你，你既然跟着我，就不要后悔。实在受不了，你可以自己走。”
    她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他化形很小的模样和小狗差不多，她已经对所有人都说了他是狗的事情。
    听到她要让他走，那紫狼瞬间变了脸，仗着桑榆现在动弹不得，便使劲箍紧她，威胁道：“你敢不答应我，我……我就在你脖子上咬一口，吸了你的血。”
    桑榆闻言轻笑出声，这紫狼虽然才跟了她几日，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更何况，她从来不喜欢受别人威胁。便仰起头，露出脖子，大方开口道：“哦！那你咬吧！”
    说完，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紫焰气得不清，可是看着她仰着头闭眼的那一幕，心跳又顿时加快了几分。
    那露出的一截脖子的白皙纤细，眼前的人不似平时那般清冷，面上带了几分绯色……
    紫焰只觉得心头一热，那压抑许久的邪念又冒了出来。
    看着那脖子，他很想下口，还不由地喉咙干燥，吞了吞口水。
    最后，他轻轻叫了一声，一下子扑了上去。
    只是此刻他瞬间化作了人形，轻轻地挨近她白嫩的脖颈，虔诚又紧张，只在那上面印下一个吻。
    可是一吻上那想了百转千回的肌肤，他便想要吻更多，更久……
    最后，他还是及时收回了欲望。
    他哪里是咬她？他连用这副紫狼的身躯吻她都不敢。
    此时为了借机吻她一下，他还化作了人形，也不知道桑榆知道他能化形后会不会赶他走？
    闭着眼的桑榆只觉得身上轻了不少，脖颈间还有一个湿湿软软的触感。
    她急忙睁开眼，便看见化作人形的紫焰趴在自己身上，还一脸单纯地对着她笑？
    他分明能化作人形，偏偏还装可怜骗自己！
    桑榆气极了，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往外边走去。
    “桑榆，”紫焰急忙拦住她，垂着脑袋道，“你不要我了吗？”
    桑榆冷笑一声：“我哪敢要你啊？妖王大人。”
    紫焰：“其实我这伤，时好时坏，刚才可能是离你近了些，才会一时高兴得化了人形。”
    他捂着胸口：“如今，怕又是不行了。”
    话音未落，他又变成了一条小紫狼，也可以叫小狗。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桑榆，乖巧地站着。
    他现在实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他一会大一会小的，为何如此收放自如？
    但是他现在整个毛茸茸的，可爱极了，桑榆想当初，可不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
    紫焰变了可爱的毛茸茸形状，又见桑榆目光柔和了些，正注视着他。
    以为桑榆又让自己迷住了，他作势就又要跳进桑榆怀里，打算像往常一样随她一起回家。
    桑榆急忙夺过他的狼扑，笑着嘲讽道：“你刚才压我的时候力气那么大，现在装什么可怜呢？”
    那小狼狗闻言眼睛更水汪汪了，心虚得低下了脑袋。
    桑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自己走回去。”
    紫焰闻言高兴极了，她让他回去！
    知道他偷偷亲了她，她也没有生气，还让他回去？
    没有半分迟疑，他迈着小短腿一步步地跟着她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虐的我好难受，想中和一下！
    如果有不喜欢桑榆的可以留言，我放到番外去。
    第32章 植梧桐
    一年后，广寒山下新搬来了一户人家。
    千百年来，除了广寒山左家，根本没有人敢在北荒冰山住下。
    广寒山众人虽然好奇不已，却也谨守着掌门东隅真人的话，不敢下山去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某天，一个师弟偷偷传道，那山下的屋子挨着那片竹林，乃是一间小竹屋，那屋前坐着一人，白衣白发，神色沧桑，总是盯着广寒山看……
    自此，广寒山人都知道了山下住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
    荀苍看着那山巅的白雪，心中十分欣喜。
    他来到广寒山下已经有几日了，却不敢上去

 分卷阅读61

    找她。
    当日他被扔入魔渊后，与那下面的魔物大战了几个月，终于把他们斩杀干净，逃了出来。
    因为上面有广寒山的人守着，他怕东隅真人发现后引发事端，不敢直接从魔渊上空出来。
    便从魔渊底下朝广寒山方向挖了一个通道，直通广寒山。
    历时几个月才把那通道挖好，他终于又回来了。
    终于，某一日他打听到东隅真人外出游历去了，而据说桑榆也出门去找她丢失的灵宠。
    荀苍不再迟疑，当夜便偷偷上了广寒山。
    他悄悄地走近她的屋子，看见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时，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偷偷亲了亲她额角，又怕她突然醒来，急忙离得远了些。
    荀苍就那样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眼中满是明朗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日，荀苍晚上都会偷偷跑上来看她。
    纵然她不知晓，他却担忧又满足：担忧自己被发现了，满足于可以看见她。
    某一天，荀苍刚刚走出竹屋的门，便看见一女子在他屋前的竹林中寻寻觅觅。
    她像个精灵一样，飞快地从这边跑到那边，却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那女子回头，四目相对，荀苍心头狠狠震了一下，那是——他的娆娆。
    她正笑嘻嘻地盯着荀苍看。
    那明艳艳的笑容，是他千年来午夜梦回的奢望。
    如今却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荀苍不由自主地走近她，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找他的吗？
    看见自己走过来，她竟没有变脸色，也没有愤然离开，她原谅自己了吗？
    荀苍到了她身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平静地说道：“娆娆，你……”
    荀苍觉得嗓子有些不听使唤，便调整好微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左九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越过荀苍往旁边走去，又去追着那蝴蝶玩了。
    荀苍见他无视自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痛苦，眼睛直直盯这她，颤着声音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左九儿突然被人抓住，这才发现那人在同自己讲话。
    “放手，”左九儿挣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荀苍眼中满是悲伤，仍然不死心道：“我是荀苍啊！”
    左九儿睁着明亮亮的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直视他：“我不知道荀苍，也不认识你。”
    她眼睛看向远方，手中挣扎着欲跑开，见荀苍不放手，便大声吼道：“我的蝴蝶飞走啦！”
    荀苍哪里想管什么蝴蝶，突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哽咽道：“我是荀苍，娆娆，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左九儿突然被人抱住，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他说道：“娆娆，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呢？怎么可以？你曾经那么爱我的啊！”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抱得更紧了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放开……我，要……勒死……了。”她断断续续道。
    荀苍听到声音，急忙放开她。
    “我真的不认识你，”左九儿很认真地摇摇头道，“你到底是谁啊？”
    荀苍回过神来，急忙压下有些失控的情绪。
    他明白了，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他。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她的谁呢？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都忘记了？如此也好，她便不会痛苦了。
    见他不回答，左九儿有着不知所措，眼睛一瞟，便看见了他满头的白发。
    她觉得很有趣，便大胆走过来抓住他垂在胸前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着，笑着问道：“诶？你为什么是白头发呢？真好玩。”
    她又摇摇头道：“不过没有蝴蝶好玩。”
    荀苍看着对他毫无芥蒂的人，眼中满是震惊。
    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她忘记了他，也忘记了对他的恨。
    他终究是露出笑容：“那你去玩吧！”
    左九儿不再多说，又跑到竹林中去捉蝴蝶了。
    荀苍看着在林子里玩得高兴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见她玩得累了，他便送上水给她喝。
    到了中午，荀苍主动请她吃饭，还给她摘了满满一盘竹果。
    “你就住这儿啊！”左九儿打量着他的小竹屋，摇了摇头，脸上一本正经，“太简陋了。”
    荀苍无奈，看着她问道：“那九儿喜欢什么样的屋子？我为你造一间可好？”
    “你为何要问我？难道你喜欢我？”左九儿瞪着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看你满头白发，你都是老头子了，我才十九岁呢！”
    “不过，”九儿打量着周围，“我的屋子呢，当用琉璃为瓦，暖玉为砖，明珠为灯，院子得宽敞干净，庭院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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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当种植一棵梧桐树。”
    荀苍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满是柔和。
    她还喜欢梧桐树，这点倒没有变。
    她眼中满是光彩，补充道：“对，就是梧桐树，到了夏天就可以在下面乘凉，”
    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广寒山上的绿萼梅树，就喜欢梧桐。”
    荀苍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迷恋，心想上辈子的赤妖娆没有遇见他之前或许也是这样：谈笑自若，恣意骄傲。
    想到上辈子，他心中又疼了些。
    不过，这辈子他一定不会再伤害她了，一定要护好她。
    ***
    后来，荀苍回到西山，亲自交代了西山以后的诸多事宜，便去了山顶，以前老梧桐生长的地方。
    他找到那颗老梧桐留下的种子。
    千年了，它还是完好无损。
    他把那种子放在心口，跪在地上，虔诚开口：“西山之神在上，今荀苍以心头血为祭，向神许下余生夙愿：荀苍一生恍然如梦，往昔皆无欲无求。今有两愿要许。”
    “一愿广寒山左氏九儿此生平安喜乐。”
    “二愿生生世世，荀苍与梧桐树同在，终生守望广寒山下。若有幸，能候得一人回头，”
    语毕，他拔剑刺向胸口，取出心头血，施下阵法，以血献祭。
    完成一切后，荀苍急急忙忙赶回了西山。
    回去后，他以琉璃为瓦，暖玉为砖，亲手建造广宇华庭，精美楼阁……
    建好屋子后，他又亲手将那颗梧桐树的种子放入庭院的土壤中，为它浇上一捧清水。
    自从荀苍建好屋子，梧桐树也长成小树苗后，左九儿也常常来到他这里玩耍。
    她喜欢在屋子里转悠，羡慕道：“荀苍，你家的屋子真漂亮，比我的琉璃屋还要漂亮。”
    “你若喜欢，便送给你。”
    她还喜欢爬上那梧桐树，抱怨道：“荀苍，你的梧桐树开花了没有啊？都过去一年了，为什么它还不开花呀？”
    “你若肯天天来，它便开花了。”
    她确实如他所言，常常来他这里玩耍，她喜欢他建造的屋子，也喜欢那逐年茁壮的梧桐树。
    她眼中有青竹，有梧桐，有琉璃暖玉，甚至有那梧桐树下的小蚂蚁……
    却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
    荀苍便守着那广庭，那梧桐树，束好一头白发，站在一旁，看着她语笑嫣然，快快乐乐，他便深感三生有幸。
    他想，若干年后，她若能回头看他一眼……
    第33章 紫焰桑榆
    紫焰一生，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了桑榆，那个给予他人间温暖的清冷女子。
    哪怕她天生寒石心，他也甘之如饴。
    他身为狼族，本就天生性情狠戾，喜好追逐杀戮。
    作为紫狼，他更是桀骜不驯，鲜血遍身。
    可是，紫焰遇见了桑榆。从此以后，人间悲喜，皆因她而起。
    ***
    紫焰坐在冰冷的柴房中，不禁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
    千年前，南荒火焰山存在火狼一族。
    可是火狼紫焰一出生就为异形，竟是一身紫毛。
    火狼族视他为不详之物，宣扬他乃天煞孤星，命带诅咒，会给狼族带来厄运。
    后来，火狼族假意接纳于他，设下美酒鲜肉请他一同享用，却在酒中下杀妖散。
    见他中毒后体力不支，众人又在他中毒后将他团团围住，扑上去就是一阵啃咬撕扯，誓要杀了他这个不祥之物。
    紫焰知道雪狼族再也容不下他，便负伤逃出了火焰山狼族的领地。
    他逃了很久很久，心想北荒的冰山当是最安全。
    南荒的火狼一族常年生活在火焰山，火狼不喜寒冰，他们定是不会想到他会逃到冰山去。
    他逃到冰山后，看见了无边雪山，冬雪飘飘，虽然深感不适，却爱极了这里的孤寂飘渺。
    甚至爱上了那天边的一轮寒月。
    夜晚，他不顾身上的伤，跑到山顶对着寒月嚎叫：“我紫焰日后就是冰山的雪狼，再也不是火狼。”
    二十八岁的紫焰不过是条小狼，却梦想着做冰山最强的雪狼，他当时想的，不过是杀戮与征讨。
    陪伴他的，不过是天边孤月。
    他爱极了那轮寒月，因为它像极了他，也只有它陪着他。
    他曾对着寒月起誓：“我紫焰不是煞星！”
    “有朝一日，定要一统妖族，睥睨四野……”
    可是，他毕竟是生活在南荒火焰山的紫狼。
    最后只在冰山呆了一天，他便受不住冷，晕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迷迷糊糊看见一人，从月亮边朝他走过来。
    白衣飘飘，雪肤玉骨，她在看着他，整个人却比月还要冷。
    紫焰第一个想法是：她虽然清冷，却真好看，像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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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那轮寒月，更像月中的仙子。
    他旋即又抛开那个想法，闭上了眼睛，他想，这冰山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定是要杀他。
    他如今虚弱得手也抬不起来，看来难逃一死了。
    可是，那想象中的皮肉裂开、鲜血染红毛发的景象并没有到来。
    他等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她隔自己只有一步远，神色依旧清冷，寒意丝毫不减，只有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紫焰知道自己此刻丑极了，身上的许多伤口没有处理，毛发沾染上了血污，他引以为傲的身躯此刻一定散发着恶臭。
    还有，他已经几日不曾洗脸了。
    他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最后，那女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反而施法治好了他的伤口，又给他洗干净了满身的脏污。
    她最后问了一句：“你是南荒的火狼一族？”
    紫焰觉得她的声音好听极了，清冷却甘甜。
    他愣住了一瞬，才点了点头。
    只见她继续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活不下去的。”
    紫焰也有几分后悔了，他本是来避难的，却没想到现今的他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北风又吹过冰山，冷得紫焰开始瑟瑟发抖，他想，如果冬天再不过去，他就真的会被冻死了。
    可是随后又想到，北荒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他现在又没有力气走出去，怕是真的要死了。
    正出神间，却见眼前的女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又摇了摇头。
    旋即她走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紫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竟然抱他！
    她怎么可以抱他呢？虽然他现在一点儿也不重。
    可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抱他。
    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现在的他明明那么丑。
    紫焰心跳得极快，把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只见眼前的女子抱着她飞了起来。
    她的怀抱好温暖，紫焰不由地往里面蹭了蹭。
    他想，这个比寒月还冷的女子，一定有着世间最温暖的怀抱。
    不过片刻，她偷偷带着他去了她的屋子，喂给他吃了最热乎最美味的食物。
    她总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发现自己。
    最后，她亲手抱着他走出了北荒冰山。
    紫焰记得，当时走进北荒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他记不得了。
    可是她抱着他走出去的时候，他却觉得时间好短好短。
    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温暖的怀抱中做梦，她就将他带了出来。
    外面温暖如春，确实比冰山更适合他。可他一点儿也不想走。
    她那么好，他想一直跟着她。
    到了北荒冰山尽头，她扔给他一个包袱，漠然开口：“你走吧。”
    “我广寒山之人，除了至亲之人，不会对外人有情。”
    他咬了咬她的衣袖，弱弱地开口：“你没有情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着你。”
    “救了你已经是大错，怎可一错再错？”她后退一步，“今后，我不会记得你。”
    紫焰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当面抹去了两人的记忆。
    紫焰记得，当时他们失去记忆后，看着对面不认识的人，两人均皱了皱眉头。
    他当时还记得，他看着眼前不认识的女子，虽然心中疑惑，却毫不犹豫地扛起身上的包袱，转头离开。
    后来，那包袱里有充足的食物，紫焰也没有怀疑，靠着它们渡过了那段时光。
    可是他和她就那样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分道扬镳。
    错过了一千年。
    ***
    说起来，桑榆施下的封印记忆的法术对妖族到底是弱了些，当初只不过一百年，他便想起了她。
    那个雪山寒月下的清冷女子，那个给予他人间欢喜的女子……
    从此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成了千年间唯一的痴恋。
    找不到，碰不得，忘不了。
    紫焰找了她很久，可是只记得她那句“我广寒山之人，除了至亲之人，不会对外人有情”。
    后来，他统领了火狼族，成为了妖王紫焰，果然在广寒山看见了她。
    她表面还是那么清高自傲，一如当年。
    紫焰很高兴，因为只有他，见识过她内心的柔软一面。
    哪怕她一辈子只善良过那么一次，可是也给了他。
    如今，他终于再次赖上她了。
    哪怕广寒山终年都是寒风凛冽，大雪飘，他也要一直跟着她。
    那日，他在扑倒桑榆不成反暴露没有受伤的事实后，桑榆便没有再让他进她的房间了。
    她竟然让自己睡在外面的柴房里，紫焰看着又脏又乱的柴房，想念极了桑榆房中又香又软的暖床。
    他深深觉得失算了，他当时受不了桑榆把他扔给别人。除了桑榆，他不能接

 分卷阅读64

    受别人把他当灵宠。
    他是一头有血性的火狼啊！
    当时一时情急，才会现出火狼之身威胁桑榆，谁知道她回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唉！紫焰想到自己撒泼打滚了那么久才赖到了她床上，如今一切又回到从前了。
    他看着这冰冷的柴房，最后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偷偷去桑榆房里。
    房内的桑榆也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妖王这几日骗了自己，心中又羞又恼。
    当时她以为那妖王紫焰为了给她取焰珠才会被打回原形，她以为他变得那么小，已经失去了灵识……
    她以为他就是一条软乎乎的小狼而已，她才会那般肆无忌惮地抱着他。
    甚至每个夜晚，他总是不知疲惫地爬上她的床。
    她后面赶得累了，也怕他在外面冷到了，又想到他现在不过是没有灵识的可怜狼罢了，才会允许他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桑榆一时觉得头疼不已，那妖王紫焰留在自己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还未想清楚，便看见窗户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爬了进来。
    桑榆准备开口制止，那身影便瞬间移到了她的床上。
    正是那小狼紫焰。
    “滚下去。”桑榆一向藏得住喜怒，此时心里虽然生气，还是淡然开口道。
    “桑榆，”那小奶狗蹭了蹭桑榆的被子，声音十分不要脸，“我想睡你的床。”
    桑榆：“不是没有灵识吗？不是不能说话吗？现在怎么不装了？”
    语毕，她直接把它提着扔下了床。
    紫焰仍然不死心，又爬上她的床，还是以前的那一招，柔声道：“桑榆，柴房太冷了，你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独孤紫焰，”桑榆声音变得有几分冷，“你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紫焰收了收自己的毛，耷拉着脑袋，心想我不是脸皮厚，而是脸都不要了。
    不过要是我还要脸，怎么可能顺利地赖上你？
    “桑榆～，”紫焰彻底豁出去了，只好继续不要脸地哄着她，“你若不喜欢我变回去，那我以后就这个样子，再也不变回去了。”
    桑榆本就清高自傲，他若因此就放弃了，那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桑榆拿他没办法，只得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紫焰大概懂了她的意思，她已经不想说话，要他自己滚出去。
    可是他那里那么容易赶走，当即就在桑榆旁边的被窝里偷偷躺了下来，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紫焰规规矩矩地当他的小狼狗，一点儿也没露出破绽，桑榆虽然不再理他，可也没有赶他走。
    紫焰也不急，他反正会一直跟着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34章 大结局
    后来，春天到了，处于发情期的紫焰为了不让桑榆看见自己的窘态，先偷偷地离开了广寒山。
    只是才离开广寒山到了自己的老巢，他就开始想桑榆了。
    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洞穴中熬过，那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年他独自躺在洞中的石床上，浑身燥热难耐。
    他想极了和桑榆一起睡觉的日子，也想极了她。
    呆了一天，紫焰满脑子都是和桑榆的容颜，还有那天他扑在她身上的感觉，还有那个短暂而美好的吻。
    他真的好想桑榆，昨天他偷偷离开了，她会不会担心得来寻他？
    可否也在想他？
    意识到桑榆有可能在盼着他回去，紫焰一点儿也不想在洞中煎熬了，他急急忙忙往广寒山赶回去。
    刚到了山脚下，就看见桑榆焦急地在小路旁寻寻觅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紫焰心中大喜，桑榆果然是担心他的。——她在找他。
    他又把自己变小，主动走上桑榆面前去，笑得十分温柔，问道：“桑榆，你来找我了吗？”
    桑榆看见眼前熟悉的小狼，这才想起已经几天不曾见过他了。
    “不是，我在找我小妹九儿，”她摇了摇头，皱眉，“说起来，你最近去哪里了？”
    紫焰觉得自己的心起起落落的，这时候终于凉了个彻底。
    “你若想走，我不会拦你，以后你也不必回来了。”她的声音又响在紫焰耳边。
    紫焰愣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桑榆看见了左九儿的影子，便越过他往前走去。
    “小妹，”她拉住左九儿的手，“你怎么又跑来山下玩？”
    “二姐，”左九儿笑嘻嘻道，“竹林里那个荀苍好好玩呢，他还陪我玩游戏呢，只是他太笨了，每次都输。”
    桑榆脸色变了变，左九儿却没有意识到，继续一股脑地说：“他家的房子漂亮极了，院子里还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梧桐树！他还给我做饭吃，送给我好多小东西……”
    “二姐，我们回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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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上梧桐树好不好？”
    桑榆还未来得及回答，左九儿又轻呼一声，手指着紫焰问道：“咦，二姐，那不是你的小狗吗？眼睛怎么红红的啊？”
    桑榆没有看紫焰一眼，拉住她的手，严肃道：“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认识他。”
    桑榆拉着她往回走，轻声斥道：“还有你，不要到处乱跑，快和一起我回广寒山去。”
    语毕，她再也没有看紫焰一眼，拉着左九儿回了广寒山。
    桑榆走后，紫焰顿了很久。
    最后看着自己这副卖乖讨好的可怜模样，他突然变回人身，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真是好笑。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千年前的事，她根本就不记得。
    那他如今这般没有尊严地跟着她，讨好她，在她眼中难道就是一个笑话？
    他在外面游荡了几天，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山洞，变回了原本的真身。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变成那么小的模样，又累又别扭，还得承受别人的调笑。
    可是桑榆喜欢他那副模样，他才一直心甘情愿。
    可是如今桑榆说她不认识他了。
    紫焰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认了输。
    他这辈子的狼生算栽到桑榆手里了，从他在寒月下遇见她开始，他们这辈子就不可能没有关系了。
    随后，他走到洞里的一处寒泉边，看着水下自己的倒影，光亮的紫毛，健硕的外形。
    他又化作原本的人形，水中的倒影有着魅惑的眼睛，俊美的脸庞。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长得这般俊俏，就不该化作那可怜兮兮的小奶狗，就应该强势一点，直接把桑榆扛进自己的洞府。
    他一向霸道狠戾，何必这样屈尊讨好？
    反正他不会让她嫁给其他人，她早晚都是他的，他还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什么？
    当夜，紫焰以紫狼之身到了广寒山脚下。
    思考良久，他还是毅然上了山。
    刚到山顶，便听到几个广寒山的白衣弟子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掌门要为桑榆真人择一良人，然后入赘咱们广寒山呢！”
    “我也听说了，那桑榆真人好像也默认了此事，看来咱们广寒山不久就要有喜事了。”
    紫焰在一旁听着，心中怒意滔天，眼中紫光乍现，气得咬牙切齿。
    他走到那群人面前，两眼直冒紫色寒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
    还未开口吓他们呢，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啊！！！狼来了……”
    众人便急忙跑走了。
    紫焰见他们散开也没有追去，又想到刚才的话，东隅真人要为桑榆择夫婿，而桑榆，她竟然还没有意见！
    他感觉自己要气死了，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紫焰不再耽误，急忙往桑榆的房间奔去。
    才离开了几日而已，桑榆就把他完全忘了吗？
    下一刻，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桑榆的房间里，看见她正熟睡着。
    他二话不说，将她扛起来放在狼背上。
    然后飞速下山，顺利地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洞穴。
    他化作人形，将一叠干燥的草叶垫在石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桑榆抱上去。
    见她眉头微蹙，又急忙把手放在她脑袋下，给她当枕头。
    她仍然平静地睡着，美好而迷人。
    紫焰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终于把她带回自己的狼窝了。
    虽然心中有几分局促不安，怕桑榆醒来后怪他，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以后他都要把她困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桑榆眼皮动了动，眼见就要醒来了。
    怕她醒来要离开，紫焰急忙跑到床上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他一边压住她，一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脖颈，嘴里的话却没有什么自信：“桑榆，你不准走。”
    桑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毫不意外地问道：“怎么不装小狼了？妖王大人。”
    “桑榆，”紫焰抱得更紧了，那声“桑榆”带着怒意和委曲。
    “我一点儿也不想变那么小，只是因为你喜欢而已。”
    “桑榆，”紫焰像抱宝贝一样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眼中满是恐慌，“你不许嫁给别人。”
    语毕，他颤抖着亲了亲她额头。
    桑榆其实早就醒了过来，此刻还是故意问道：“为何？”
    “你只能是我的人，”紫焰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小狼，”桑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你喜欢我吗？”
    紫焰听到她柔和的声音，眼睛瞬间有了几分湿润，急忙看着她道：“喜欢，桑榆，我喜欢你啊！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我想永远喜欢你。”
    “你老实说，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桑榆见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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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明白了，眨了眨眼睛，“怪不得，第一次在广寒山你就让着我。”
    桑榆苦笑一声：“可我左桑榆天生一颗寒石心，不会爱人。”
    紫焰仍然抱着她，笑着道：“不是的，你是世间最温暖最善良的女子。”
    紫焰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几近祈求道：“桑榆，你别走了好不好，随我一起回火焰山。”
    桑榆没有回答他。
    “桑榆。”
    “桑榆，我要和你在一起。”语毕，他轻轻贴近桑榆的脸，欲吻上那心心念念的红唇。
    “好，”桑榆却躲开他，“我本就无心，若要嫁人，嫁给你好像也不错。”
    桑榆想过了，她嫁谁都一样，那还不如就嫁给这个爱惜自己的紫狼。
    他受了她一剑，他为她取焰珠，他为她变身小狼只为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他又为了不让自己嫁人而掳走了她……
    她虽然不懂情爱，可是他能感受到的，他对自己很好，虽然不知道这好源自何处。
    紫焰激动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你真的愿意吗？”
    桑榆摸上他的俊脸，平和道：“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说了，我要睡觉了，你明天记得把我背回去啊！”
    说完，桑榆就枕着那干草就睡下了。
    徒留下紫焰目瞪口呆。
    一定是他平时演小奶狗太乖顺了，桑榆竟然当着他的面就那么放心地睡去了。
    他很想说，我可是狼啊！我是想吃了你的。
    可是，静静看着桑榆熟睡的睡颜半天，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干，还不得不变出一条锦被给她盖上。
    看着她安然地在自己的地盘睡着了，紫焰心中满是幸福。
    他终于把桑榆拐回家了，她还要和自己在一起。
    第二日，桑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紫焰睡在自己旁边，一只手还放在自己头下。
    她感受到陌生的体温，皱了皱眉头，抱怨道：“你还是小点的时候好看，占不了多少位置。”
    紫焰想到以前当她小奶狗的日子，无奈地笑了笑。
    他双手一环，翻了个身，便将桑榆圈在了怀中，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说我小，我是冰山最俊最强的狼。”
    他轻轻触上那柔软的唇瓣，比想象中还要冷了几分。
    桑榆没有拒绝他，紫焰的心又加快了几分，他加深了那个吻，满身的燥热难耐，直接抚上她的身体。
    桑榆察觉到了他的急迫，也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和温柔。
    洞中什么都没有，空旷而清冷，然而两人在石床上吻得热烈而认真。
    眼见事情失去了控制，桑榆正准备推开他，却见他率先从她身上爬起来，一下子跳入了旁边的寒潭中。
    桑榆看着他在水中狼狈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她不讨厌他的，第一次在广寒他受了她一剑，后来又为自己取焰珠，又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他看过荀苍爱小妹九儿的模样，是那般无怨无悔。
    紫焰爱她，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猜想，他们或许前世就有着不为人知的缘分，他一定爱极了自己。
    嫁给他也不错。
    收拾好后，紫焰便背着桑榆回广寒山。
    到了山脚下，他又忍不住抱住桑榆，声音低沉道：“桑榆，你说了要嫁我，可不能再忘了。”
    “我很喜欢忘事情吗？”桑榆疑惑，旋即伸手回抱住他，“好了，我不会忘的。”
    紫焰放开他，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在他额角印下一吻。
    紫焰：“好。”
    后来，紫焰终于如愿娶了那个比月还冷的左桑榆。
    她一辈子淡漠无情，他也毫无怨言，一辈子宠着她。
    ***
    又过了几百年，荀苍仍然一袭白衣，站立在庭院之中，守着那棵梧桐树。
    左九儿已经好久不来看他了。
    他想，他这辈子是等不到她回头了。
    那日，赤妖娆说：“荀苍，我大哥不让我来找你了。”
    荀苍心中疼痛，却看似随意问道：“那你呢？你可想来找我？”
    “大哥给我新建了一座摘星楼，比你的房子好看，我得回去守着。”
    原来，他天天来看自己不过是为了屋子罢了。
    这辈子，她真的不爱他了。
    又过了几百年。
    荀苍仍然固执地守在梧桐树下，偶尔偷偷地跑去看她一眼。
    后来，梧桐树开花的日子，一只金凤凰飞到了枝丫上。
    荀苍看着那凤凰，瞬间热泪盈眶。
    左九儿跳下树来，她又穿上了一袭红衣，妆容艳丽，身姿妖娆，魅惑天成。
    荀苍却满头白发，眼中深情一如往昔。
    他的心中，从来就只有她而已。
    广宇下，两人白发对红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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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相对而立，画面莫名相配。
    她说：“我不放心，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离开。
    荀苍终于等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