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国公暗恋我(重生)》 分卷阅读1 书名:听说国公暗恋我(重生) 作者:知欧 文案: 江映月原是一个爹也疼娘也爱的嫡女,本以为会平安一世,没想到洞房花烛夜却突遭怪病,只一年便病逝了。 一朝重生,江映月对自己的闺阁生活很满意,不嫁人不就行了嘛,只要抱住了未来国公义兄的大腿,那就万事不愁,江映月悠哉悠哉的想。 可是……等等……我只是想抱大腿而已,你怎么把我抱到洞房了? 我不想嫁人!我也不想死! 如何拒绝国公爷的求婚!在线等! 吃瓜群众: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真的不想嫁啊!某人欲哭无泪。 一句话简介:我居然是国公的白月光 立意:花有清香月有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映月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前世 三月,经历了漫长的冬日,京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绿意。 伯宁侯府。 走进启南院,外面的喧嚣仿佛归于平静,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宝晨不由得嫌弃的掩住了鼻子。 进入西厢房,药味愈浓,声音愈静,宝晨不好再捂,只能把手放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药味,走了进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偶尔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很快便归于寂静。 宝晨对着被子敷衍的福了福身,硬邦邦道:“二夫人,老夫人说了,让您今日去松鹤堂侍奉。” 一直跪坐一旁侍候汤药的荼白忍不住道:“我家夫人病的下不了床,怎么去松鹤堂?” “这我可管不着,反正话带到了。”宝晨摆摆手,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什么劳什子的信国公义妹,明明就是个病秧子,宝晨嫌恶的看了看启南院西厢房的方向,也就只有二少爷才当个宝。 “这个宝晨,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荼白搁下药碗便要起身,“我去会会她。” 被子里的人急忙探出身子,“侍奉婆母确实是我该做的,扶我起来罢。”一张小脸露了出来,带着三分病弱的苍白。 一旁的荼白连忙扶起她,心疼极了,“夫人,郎中说了,您现在不宜下床。” “将死之人罢了。”江映月摇头苦笑。 荼白和雪青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夫人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她决定了的事,她们做下人的劝不了。 两个丫鬟有条不紊的服侍她穿衣净面。 “日后我死了,你们便把卖身契烧了,再各拿五十两银子去寻个好人家嫁了罢。”江映月看着自小便跟着她的两个丫鬟轻声说。 “夫人说什么呢,您才十六岁,好日子还没到呢。”荼白眼里含着泪花,却故作轻松。 雪青把铜镜摆正,江映月终于略过不提了。 许久未见铜镜里的自己,江映月摸了摸自己愈发憔悴的脸,在病痛折磨下,她早已不是当初众人夸赞的好颜色了。 脸色苍白,只有双颊上有几分病态的酡红,双眼也失了神采,持续的咳嗽让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早已不是清甜的嗓音了。 从前的她是什么模样呢? 那一日她及笄了。 阿娘早就为她定好了人家,她躲在屏风后看了一眼,只记得那双含情桃花眼,正是最能打动女子的眼睛。 她是信国公义妹,靠着这层关系,京城贵女都上赶着和她交好,只因那位年轻的信国公还未娶妻,妄想攀龙附凤。 又因着从前皇后娘娘盛赞她“眉目如画,夭桃秾李”,求亲之人自然踏破了门槛。阿爹阿娘挑花了眼,最后才择了伯宁侯府的褚家二郎。 若是抛了信国公这层关系,倒是江家高攀了褚家。江元青不过是个三品京官,在这个满是权贵的京城,三品官毫不起眼。 褚家就不一样了,名门望族,人口也简单,她嫁过去不必做个宗妇主持中馈,又有信国公义妹的身份傍身,自然被婆母夫君千捧万捧,嫁过来是享福的。 可惜她没有享福的命。 那日她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辞别父母和弟弟妹妹,坐在喜轿里,一路吹吹打打抬去了伯宁侯府,拜了天地便被迎进了新居。 跟着进来的夫人们都急着看新娘,催促新郎掀盖头,江映月没了盖头的束缚,羞涩不敢抬眼。 众人眼前一亮,新郎玉树临风,新娘花容月貌,果真是一对璧人。 亲眼看着新人喝了交杯酒,她们边高声谈论这桩圆满的婚事,边走去前院喝喜酒。 终于重归寂静,她满头钗环被一一卸下,忽然浑身难受,两个陪嫁丫鬟吓得失了声。 后来的事不必多提,她的新婚之夜在病中过去了。一病就是一年,如今也没能觅得良方。 分卷阅读2 新婚之夜得了不治之症的,恐怕只有她一人吧,江映月自嘲。 回过神,江映月扶了扶头上的烧蓝滴珠璎珞步摇,她已经许久未盛装打扮过了。整日待在床上,度日如年,早已忘了她曾经也是名动京城的贵女。 江映月回首,露出笑容,轻声问:“我好看吗?” 两个丫鬟心疼的红了眼眶,低下头不敢吱声,她们两人只比江映月大一岁,从小便服侍她,看着小姐从清秀姑娘长成貌美夫人,双八年华便卧病在床,她们如何不心疼。 “好看,映月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 一道清润的男声传过来,江映月诧异,在斗彩莲花屏风后望见褚二郎模糊的身影。 褚成轩站定在她背后问道:“映月今日如何?” 他从不称她为夫人。 “我很好,夫君不必忧心。”江映月绽开笑容,转首描眉。 褚成轩把螺子黛从她手上拿开,温声劝她:“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你今日不必去了。” 江映月怔怔的点点头,没有勉强。 “那我去处理公务了,你好好歇着。”褚成轩略坐了坐,起身离开了。 江映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她从未看透过褚成轩。他对她极好,只是始终以礼相待,不像琴瑟和鸣的夫妻,更像是恪守礼仪的兄妹。 就像她和义兄,言语关切,从不逾矩。 江映月咳了咳,忽的支撑不住歪倒在梳妆台上,两个丫鬟连忙把她扶上床喂了药,这才好受一些。 一觉睡到黄昏,江映月睁开眼睛,便看到不苟言笑的婆母坐在她床边吃茶。 江映月连忙起身,不想手臂失了力气,又歪在了床上。 褚母嫌恶的看她一眼,像看一只快要病死的阿猫阿狗,恨声道:“行了行了,就躺着说话吧。” “婆婆请讲。”江映月红了眼眶,忍着眼泪,低下头轻声言语。 “别叫我婆婆,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媳妇!晦气!”缓了缓又继续道,“今日成轩和我说了,以后都免了你的侍奉,看你这病歪歪的模样,怕也是……” 时日无多。 说这些不吉利,褚母终于闭了嘴,真是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娶这个病秧子进门,耽误了成轩不说,还不能轻易休了她,早早死了才好。 若不是承受不住正得皇上青眼的信国公的怒火,她早就做主休妻了,还轮得到她在这碍眼! 褚母越想越气,扬手砸了茶盏,转头看一眼儿媳妇,怒气冲冲的走了。 江映月的泪终于滑落下来,湿了软枕。 婆母每隔几天都要来撒气,她已经习惯了,谁让她有一副这样的身子。 她也想过是哪个世家小姐记恨她太招眼,或是爱慕褚成轩而不得,才给她下了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 可是查了许久,连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也对此毫无头绪,江映月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怪就只能怪她命不好罢,若是重来一次……江映月闭了闭眼,什么重来一次,痴人说梦。 恍恍惚惚的过了几日,江映月有预感,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强撑着坐起身,让雪青开窗,雪青踟蹰了一会儿,如今虽是初春,却也寒凉,但见江映月真的想看看风景,只好打开了窗子。 江映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树,枝桠上已经有了小小的嫩芽,绿意盎然。 春天要到了啊,江映月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她还能看到春天。 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江映月惊诧的回首看向声源处。 “信国公!您怎么来了?”褚母讨好谄媚,与平常嫌恶的声音有天壤之别。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一道冷硬的声线传来,江映月红了眼眶。 “是是是,月儿啊,被我们照顾的可好了,我可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信国公放心好了!” 谄媚的声音越来越远,稳重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江映月期盼的抓着锦被,望向来人。 那人束着长发,簪了一根白玉簪,双眸清亮,竹青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颀长,真的是义兄! 齐延快步走来,上下打量一番江映月,双眸黯了黯,很快便隐去了眸中的郁色,轻声道:“你……可好?” “劳烦义兄挂念,我很好。义兄这次带兵,可有受伤?”江映月抬头,双眸璀璨。 “无妨,都是小伤,”齐延避开她的眼睛,挨着她的床榻坐下,顿了顿又道,“我前日回来的,昨日去看了伯父伯母,他们都很好,你不必忧心。” “我不担心他们,只是义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江映月松了口气,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以后再说吧,你好好养病才是正事。”齐延罕见的摸了摸江映月的头发,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把手放下。 江映月点点头,“义兄快些回去吧,我这里不吉利,不能让你过了病气。” 分卷阅读3 齐延望着她的脸,轻声说好。 目送着他走远,江映月忽然撑起身子大声道:“义兄!” 已走到光亮处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你……你以后好好的……”这次相见,或许就是永别。 那人转过身,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抬脚离去。 江映月咳嗽几声,慢慢躺回床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亲人了,义兄这次能来看她,她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义兄十一岁时父母双双战死沙场,比他大两岁的哥哥齐征做了信国公,过了两年祖母病逝,齐家仅剩他们兄弟两人。 可惜去年齐征也在战场上失了性命,年仅二十二岁,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齐延接手了信国公府,他孑身一人,在战场上也无所顾忌,以一当十,很快便成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江映月仰慕他的少年英姿,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更进一步,因为她小时候,是怕他的。 齐延也只不过是在她家中住过一年而已,这些情分,不值一提。 后来齐延回了国公府,阿爹不久也升了官,她们家才从晋州搬到京城,他们两人只在逢年过节见过几次,除此之外再无联系。 江映月是真心把他当作兄长对待的,可齐延近些年来接连失去亲人,性子愈发捉摸不透,她也渐渐不敢亲近,只好远观。 义兄这次能来看她,也是为了震慑婆母罢。他是个护短的性子,哪怕他只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也不容许别人欺侮她。 可惜她得了怪病,时日无多,不能亲眼看见义兄娶妻。 还有只比她小半岁的妹妹,她这一病,连累她也找不到好婆家,至今还待字闺中。 十四岁的弟弟也是个小少年了,有阿爹和义兄护着,以后定然能顺风顺水罢。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阿爹阿娘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痛苦。 怎么就想起这些事了,她才十六岁,还是花一般的年纪,竟只能躺在床上想这些旧事。 苦笑一声,她合上眼睡了过去,她这一世啊,也快到头了。 翌日。 江映月醒来觉得舒坦了许多,两个丫鬟喜不自胜,恰好阳光明媚,便扶着江映月去了院子里。 江映月心知这是回光返照,也没戳破,平静的看着两个丫鬟忙前忙后,她也想晒晒太阳。 不多时,江映月坐在树下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暖意。 她听到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便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荼白,有点冷,去把我的斗篷拿过来。”江映月仰着脸闭上眼睛吩咐她们,“雪青,去泡壶茶吧,我想喝碧螺春。” 两个丫鬟踟蹰不前,看到她惬意的模样,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扰,便各自去忙了。 眯了一会儿,似有所感,江映月睁开眼睛,看到门前的古树下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既像夫君,又像义兄。 江映月已无心探究,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如就这样睡过去罢。 她用尽力气抬起眼,最后一次望着枝桠上的嫩芽。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种田文《年年有橘》已开,求收藏呀~ 文案: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第二章 重生 江映月从梦中醒来,满手汗湿,窗外大亮。 “我……这是在哪?”江映月头晕脑胀,双手撑起身子坐起来。 适应了光线,江映月抬起头环顾四周,不禁骇然,红锦团花薄被,洒花簇锦垂幔,碧色流苏…… 这分明就是自己幼时住过的惜桃苑! “小姐您醒了,今儿可是睡的太久了!”一个丫鬟闻声而来,手脚麻利的把垂幔拉开,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柔摇摆。 江映月不敢妄动,可看这稚嫩的相貌,分明是自幼便跟着她的雪青。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 分卷阅读4 舒服?”雪青拿来衣物,见江映月许久不说话,忙问道。 “雪青,几时了?”江映月试探的问了一声,忽的一怔,她现在嗓音稚嫩,显然不是她印象中沙哑干枯的的声音。 雪青蹙眉凑近了一些,见江映月满头大汗,像是受了惊的模样,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叫夫人!”说罢便提着裙子火急火燎的出门了。 江映月赤脚下地,雕花铜镜里映出自己稚嫩的脸。 她在原地恍惚的站了一会儿,不管那是不是做梦,都要先应付过去再说,阿娘可不是好糊弄的,江映月环顾四周,看见了随意摆在贵妃榻上的话本。 不多时,江母秦氏跨进门。 “月儿。”一阵香风袭来,环佩叮当,江映月抬眸,见来人穿着海棠红流苏暗花襦裙,姣好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愁思。 江映月看到母亲前来,眼眶一红,便要落泪,她似乎许久没有见过阿娘了。 “月儿,可是魇着了?”秦氏蹙眉,忙把女儿揽进怀里,柔声安抚。 “阿娘,我没事,昨日做了一个梦而已,醒来忽然不知今夕何夕。”江映月窝在母亲怀里闷声说道。 阿娘身上的味道永远这么好闻,江映月满足的笑了起来。 “雪青这丫头一向稳重,突然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无事便好。”秦氏斜睨雪青一眼,雪青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秦氏摆摆手,没怪她,雪青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待雪青走了,秦氏细细的打量了女儿一番,见她眉眼平和,脸色红润,便放下心来。 “那你好好歇着,过几日有贵客来,阿娘这几天没空陪你。”秦氏亲昵地捏捏女儿的脸。 “女儿会乖乖的,阿娘放心吧。”江映月乖巧点头。 秦氏点点头,正想起身,余光瞥见攒金弹花软枕下露出一角的话本子,了然的笑笑,想来定是这话本惹的祸事。 “以后可不许熬夜看这话本子了,都是哄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作势要把话本子拿出来。 “阿娘快走吧,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您呢!”江映月难为情的笑笑,一只手推着阿娘起身,另一只手悄悄的把话本往里面挪了挪。 忽的想起一事,江映月不由好奇道:“阿爹去哪了?” 秦氏眯了眯眼睛,缓缓道:“月儿,晋州下面的常庆县闹水患,你阿爹亲自去了。” 江映月脸上一白,她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阿爹为官兢兢业业,每每有灾都亲自前往,如今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梦里吗? 江映月强笑道:“女儿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呢。” 秦氏“嗯”了一声:“那今日便不去小书房了,冒冒失失的,还是先睡一觉吧。”拍拍她的手,起身走了。 送走了阿娘,江映月瘫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小姐,是起床还是继续睡?”雪青闹了个乌龙,很是不好意思的叫道。 江映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继续睡吧,我这段日子没睡好。” “是,那奴婢先出去了。” 一觉睡到晌午,江映月没有唤人,打量了一眼闺房,现在应当是建昭三年,自己才九岁,阿爹上任晋州知府两年。 晋州地处南方繁华之地,气候湿润,都说南方儿女多水灵,此话不假,自己的好气色就是在晋州养出来的。 不过这个梦做的太真实了,她真的以为菩萨听到她的祈祷,让她重生了。 想这些干什么,不过是个梦而已,拍了拍脸,江映月便下床了。 雪青听见声音从外面进来,服侍她穿衣。 不久,雪青拿出了系在脚腕上的镂空莲花铃铛,是了,自己小时候是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 可是在梦里经历了那么多岁月,江映月反而不喜欢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变得太快会让阿娘有疑心的,过段日子再取下来吧。 门外的荼白推门进来,“小姐,过几日京城信国公府的齐二郎前来小住,夫人让姑娘好生准备。” “我知道了。”江映月点点头,没放在心上,转念想到梦里发生的事,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位齐二郎,是不是叫齐延?” “对对对,就是叫齐延!奴婢刚刚还在想他的名字呢。”荼白诧异道。 “我……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江映月扯起嘴角,却笑不出来,“你们俩先出去吧,我想看一会儿话本子。” “是,奴婢们会给小姐保守秘密的。”荼白眨眨眼,把还在犹豫的雪青拉出来。 难道那不是梦吗? 江映月走到铜镜前,这张稚嫩的脸和梦中憔悴的容颜重叠,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在房里来回转了几圈,才平复了下来,菩萨真的听见了她的祈求,让她回来了! 不过重生太过骇人听闻,她不能让别人知道,阿爹阿娘也不行。打定主意,江映月决定去小书房,见见许久未见的弟弟妹妹。 推开门, 分卷阅读5 雪青和荼白正凑在一旁小声说话,看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都很惊讶。 “小姐不是说要看话……”荼白连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这事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该吃午膳了,我也饿了,去小书房吧。”江映月笑道。 两人连忙应是。 循着记忆来到小书房,入眼便是弟弟江明琮晃着腿吃芙蓉糕的场景,年少不知事的模样。 江映月忽然想哭,扶着门平复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拿出帕子,体贴的拂去弟弟脸上的碎屑。 “阿姐怎么哭了?”江明琮好奇的看着江映月红红的眼睛。 “没事,摆膳吧。”江映月侧过身低声道。 她记得清楚,自江明琮四岁上私塾,姐弟三人的午膳都是在小书房的隔间用的。 江映月想着,夹了个四喜丸子,放到嘴边却吃不下去,云儿去哪了? “琮儿,你二姐姐怎么没来?” “阿姐你忘了,昨日二姐姐说她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过来了。”江明琮大快朵颐,吃了一筷子蒸肉又道:“阿娘说今日大姐姐也不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吃呢。” 江映月若有所思,妹妹江映云是妾室李姨娘的孩子,只比自己小半岁,对于这个妹妹,江映月还是很喜欢的,不过性子闷了些,喜欢待在房中看书绣花,很少出来。 用罢午膳,姐弟两人铺开宣纸,开始练字,江映月写着字,思绪却越飘越远。 不知是何时起养成的臭毛病,非要自己在场,明琮才能好好练字,上一世明琮十岁了还要她陪着,真是越惯越无法无天了。 想到这里,江映月狠狠心,“琮儿,你长大了,阿姐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明日起你便自己练字罢。”说完便低头练字,故意不看江明琮的眼睛。 江明琮听了,毛笔一扔,快速来到江映月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便道,“阿姐,琮儿就想让你陪着我!”江明琮眨巴眨巴眼睛,便涌出了泪花。 姐弟俩的眼睛肖似江母,眼睛大而圆,眼尾却微微上挑,被这双哭的发红的眼睛一看,谁能拒绝的了? 江映月余光瞥见弟弟哭的凄惨,心底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阿姐陪你练字,快别哭了。” 江明琮听了,心头一喜,眼泪收放自如,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阿姐那字写出来太让人笑话了,为了不让阿姐嫁人后出丑,只能委屈自己陪她练字了。 江明琮扼腕叹息,重任在身,不得不委曲求全啊。他惋惜的看着姐姐的手,这双手生的也挺好看的呀,怎么写的字这么…… 江明琮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阿姐,你的字……怎么这么好看了?”江明琮期期艾艾的问道。 江映月一僵,看着自己神游之时写下的字,簪花小楷,柔美清丽。再看内容,是上一世常常抄写的《法华经》,写过太多遍,她都要背下来了。 江映月手一抖,墨迹晕染开,整张纸都废掉了。 她忘了,有些事可以搪塞过去,但是字迹却不能作伪。 江映月定下心神,很快便想出了法子,装作一脸高深的模样,“自然是在梦里得了高人指点!” 江明琮崇拜的看着她,果然中计,字也不练了,拉着江映月问了一通奇奇怪怪的话,吵的她头疼。 不过幸好弟弟年龄小好糊弄,说什么就信什么,不然被阿娘和云儿看到,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应付了江明琮,江映月连忙毁尸灭迹,把今日写的字全烧了,不留一丝痕迹,对外只说今日写的不好,赌气全扔了。 只是以后该怎么办,江映月叫苦不迭,总不能以后都不写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们的文文~~~喜欢可以收藏呀! 完结文《师祖是个恋爱脑》笔下渡流年 我把你当媳妇来培养,你却想当我晚辈!师祖和弟子,萌出一脸血! 《哑巴夫郎是狼崽》肆儿不方 女尊国的穷少女一朝娶夫一步登天,收获一只小狼崽。狼崽超可爱!快来撸! 《穿成佞臣的病娇表妹》Zz之耶zZ 穿书文,精力旺盛表哥X柔弱表妹,想想就带感! ☆、第三章 讨好 故作镇定的回到自己的惜桃苑,江映月借口歇晌,把丫鬟通通撵到门外候着。 怎么把这件事遮掩过去是个难题,日后自己的行事风格和以往绝对有所不同,更惹人怀疑……江映月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何时睡着了。 “小姐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快去叫夫人!” 忙乱的声音逐渐消失,淡淡苦味逐渐蔓延开来。 江映月艰难的睁开眼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前世,每日喝着苦药,那双曾经璀璨如星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 看清了房中的陈设,她才放下心来。 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机会,她一定会抓住,不重蹈覆辙,哪怕不嫁人,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要好 分卷阅读6 好活下去! 不过不嫁人的姑娘总会被人指指点点,还会连累妹妹云儿。 为今之计,定然是要找一个大靠山,大到让人不敢对她指指点点的靠山! 心潮澎湃的想了一番,江映月平复下来,定了定神,忽的自嘲一笑,前世过得糊里糊涂,今生她又能依靠什么呢? 思绪纷繁,江映月慢慢合上眼,再次坠入黑甜梦乡。 病了三日,江映月终于可以下床了。 江映月披着薄披风坐在亭中,雪青和荼白在煮茶,茶香四溢,余烟袅袅,许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阿娘原本还有些疑心的,准备请个道士来驱邪消灾,她这一病,阿娘搂着她说定是病前昏昏沉沉,脑子都不清楚了。 她这一病倒是解决了许多事。 江映月漫无边际的想着,抬头看了一眼桃树,花苞快要冲破束缚,迎接绚烂的春日。 “姑娘,明日桃花便要开了,到那时姑娘坐在这里赏花,肯定美的像一幅画。”荼白瞧见江映月正望着桃树出神,笑嘻嘻道。 这句话似曾相识,上一世荼白也是这样说的,明日桃花开,便有贵客前来…… 江映月嚯的起身,那义兄岂不是明日便要到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荼白雪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诧之色。 “阿姐,院中风大,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一道怯怯的女声插进来,暗含关切。 江映月回首,瞧见江映云提着裙子拾级而上,很快便站在江映月面前。 “无事,”江映月回神笑道,“我只是在想,贵客何时会来。” “母亲正是让我来告诉姐姐此事的,”江映云坐在石凳上,吃了一口雪青奉上的茶,慢条斯理道,“信国公府的齐二郎来信了,明日此时便会到咱们府中。” 果然与上一世丝毫不差。 “云儿怎么知道,是特意和阿娘打听的吗?”江映月转了转黑亮的眼珠,促狭一笑。 “阿姐!你!我看你病中可怜,和母亲打听此事让你开怀,你却取笑我!”江映云反应过来,红着脸正想追过去,却发现江映月早已笑着跑远了,只好跺跺脚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映月微喘着跑进闺房,挡住想要进来服侍的丫鬟,靠着房门努力理清思绪。 前世她是怎么成为齐延的义妹的? 她小时候很怕长剑,齐延来的时候,腰间的剑鞘在江映月看来如同鬼魅一般,她自然怕的不行。 齐延曾想亲近她,可她避如蛇蝎,只因那把剑太过骇人。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自然不怕了,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齐延在江府住了一年,他们二人并无太多交集。 齐延回京城的时候,阿爹便做主让他们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妹。 信国公府势大,现任信国公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但他的祖母却是平乐大长公主,有她在,信国公府便倒不了,后来齐延又做了信国公…… 那齐延不就是她未来最好的靠山吗? 不过如今的信国公是怎么死的! 江映月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弱冠之年的齐延袭了爵,不过还有六年的时间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当务之急是在一年之内和齐延发展兄妹情谊,越早结拜越好。 江映月看着烛火,陷入深思。 如今她不怕长剑了,自然也不能时时装出害怕的模样,她不知道齐延和她是如何结拜的,若是因为她不怕长剑便功亏一篑,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讨好齐延了。 前世齐延喜欢什么呢? 她前世很少去信国公府,只在逢年过节时小坐,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 齐延倒是每次都会出现,坐一会儿便会被管家叫走处理事务,也避免了两人之间的窘迫氛围。 不过齐延淡然自若,窘迫的是她。 她记得每次去国公府,丫鬟奉上的点心每次都有玉棋酥,想来是齐延喜欢这道点心,府中才会常常备着。 只不过玉棋酥是过几年才时兴的,如今要寻,定是没有的,只能去厨房碰碰运气了。 打定主意,江映月推开门,一抬眼便看见两个丫鬟神色惴惴,不由掩唇笑道:“怎么,你们怕我晕过去不成?” 荼白胆子大一些,俏皮道:“小姐大病初愈,奴婢们担心小姐,才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望小姐莫要怪罪。” 江映月摇摇头,她们两个陪了她这么久,怎会怪罪。 雪青荼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困惑,小姐病好之后,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小姐随性散漫,如今病了一场,倒忽然沉稳端庄了起来,只是眉间隐约可见愁思。 来不及多想,江映月已抬脚去了膳房方向,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膳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此时虽不是传膳的时候,但肉食蔬菜和点心倒是要常常备着。 掌勺的张师傅 分卷阅读7 眼尖,看到了江映月,连忙擦了擦手迎上去,“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想吃什么告诉我们一声就成!” “张师傅,我想学做一道点心,不知这里谁最擅面点?”江映月开门见山道。 很快赵师傅便快步来了,江映月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赵师傅做了一辈子面点,早已了熟于心,很快就开始揉面,另有几个徒弟调制内馅。江映月见赵师傅胸有成竹,便回了小院。 这玉棋酥只有黑白两色,状若棋子,远看像蒙上了一层玉色,所以取名玉棋酥。圆润小巧,内馅丰富,她以前最喜欢吃豆沙馅和红豆馅的,甜而不腻,小巧精致。 国公府的厨子又是做的最好的,去国公府的时候她总是留着肚子等着吃玉棋酥,光是想想,江映月便馋了。 不多时,玉棋酥便做好了,送点心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大小姐安,我是赵师傅的女儿,名叫留春。”留春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把葵瓣彩锦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 江映月看着玉棋酥,模样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样,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江映月执起筷子,夹了一枚红豆玉棋酥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正是前世的味道。 江映月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第一次做就成功了,身后一直看着她的留春长舒了一口气。 “你可会做这个?”江映月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随口问道。 “家父做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留春低头恭敬道。 江映月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有天赋,想了想说道:“我想让你来我的小厨房,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多谢小姐!”留春很是惊奇,阿爹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她来送点心,小姐就会要她。 不多时,留春提着食盒回到膳房,赵师傅看着喜滋滋的女儿,也笑了。 “留春啊,这是阿爹给你争取的机会,跟着大小姐,把她伺候好了,以后你也就有出息了!”赵师傅拍拍女儿的肩,含着无限慈爱。 他可看出来了,有这样为百姓奔走的知府父亲,大小姐日后绝对嫁的好,跟着大小姐准没错! 不久,留春便又来到了惜桃苑,江映月挽起袖子开始学做玉棋酥。 夕阳西下,江映月累的满头大汗,终于把玉棋酥放进蒸笼了,说来惭愧,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下厨,虽然手忙脚乱,但好歹做了个八分像。 吃了口茶,江映月和留春闲话起来,问了些做点心的事儿,留春自然知无不言,江映月很是满意。 不久,玉棋酥出炉,江映月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玉棋酥,甚是得意,拿亲手做的糕点讨好未来的义兄,绝对让他流口水! 江映月很满意,也没忘了家人,吩咐荼白分别给阿娘弟弟妹妹送去一份。 翌日,江映月一大早就被雪青从睡梦中拖起来,她睡眼朦胧地穿上月白如意纹石榴裙,雪青拿出花钿贴在她的额头,衬着头发上的玲珑缠花流苏,很是精致。 江映月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幸好她这个年纪不需要敷粉妆面,不然还要起的更早。 荼白在一旁看着江映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拍拍脑袋,忙取出一枚精致的累丝菱花铃铛,蹲下身系在了江映月的脚腕上。 江映月踢踢腿,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瞌睡虫也跑了大半,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小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种田文《年年有橘》求收藏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食用指南】 1.★女儿非亲生★ 2.沉默寡言会治病的奶爸猎户x勤俭持家娇俏小农女 3.1V1 sc 4.细水长流种田文,架空 ☆、第四章 相见 边吃早膳边看着窗外怒放的桃花,江映月笑眯了眼,过几日要找留春学做桃花糕。 正想着,江映月听到外 分卷阅读8 面传来了裴令慧的声音,江映月叹口气,就知道躲不掉她。 裴令慧是晋州首富裴泾嫡女,比她大两岁,上头有三个嫡亲哥哥和一个庶姐,只要她恪守本分,这辈子自然衣食无忧,只可惜…… “喂,江映月,听说你家要来个俊美少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裴令慧娇叱一声,显然早已得知齐延今日便要到来的消息。 江映月放下筷子,理了理石榴裙,“慧姐姐就是为此事来的吧。” 裴令慧没否认,眼睛骨碌碌的转,哥哥说了,若是她能与齐延有一段青梅竹马的缘分,日后齐延娶妻,以她的姿容相貌,齐延不选她选谁? 裴令慧轻咳一声,掩饰道:“我二哥告诉我的,说今日你家里有贵客,我来凑个热闹。” 江映月点点头:“确实有贵客,慧姐姐要不要留下来见见?” “好啊好啊,”裴令慧忙不迭点头,“你快点吃。” 江映月被她有意无意的看着,很快便吃不下饭,囫囵喝了几口碧粳粥,便说饱了。 不多时,江映月与裴令慧一同来到府门前,惊奇的看见父亲正抱着弟弟玩闹,她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 “阿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映月眼睛亮晶晶的,重生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阿爹呢。 江元青摸摸大女儿的头,柔声道:“昨日亥时回来的,怕吵着你们睡觉,就没告诉你们。” 江映月点点头,悄悄瞪了江明琮一眼,这么大了还躲在阿爹怀里撒娇,不害臊!江明琮做了个鬼脸,扭头不理姐姐了。 静静站在一旁的江映云羡慕的看着两姐弟,又小心的看了一眼不知在皱眉思索何事的秦氏,她从来不敢主动和阿爹撒娇,她没有父亲的疼爱不要紧,只要母亲能放过姨娘便好。 秦氏在琢磨信国公府,说起来信国公府与她的娘家景宁侯府倒是有一层血缘在的,不过不深,不然皇上也不会放任他们两家做大。 如今秦齐两家,一个是国公府,一个是侯府,若是不细心去寻蛛丝马迹,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信国公府坐镇的那位平乐大长公主就是想到此等渊源,才让齐延来的吧,不过他来做什么呢?秦氏对此毫无头绪。 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的裴令慧冷笑,江映云啊江映云,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暗中挑拨了那么久,江映云还和江映月同仇敌忾,不识好人心。 她扶了扶为了见贵客特意簪上的点翠百合簪,冷哼一声。瞧瞧这两个寒酸的官家女子,连个钗环也不戴,不过也衬得她更加耀眼了,裴令慧得意的想道。 太阳穿透云层之时,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江府,江元青连忙抚衣肃容,亲自撩开帘子,等着马车里的少年出来。 江映月自然知道齐延素有美名,又见过他的好相貌,本以为自己不会多看,但是他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墨发玉冠,剑眉星目,穿一身劲装,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姿态闲适,从身量来看,完全不像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 说来好笑,她前世竟因为一柄佩剑,觉得齐延模样可怖。如今没了对长剑的恐惧,再来看如今只有十二岁的齐延,更是说不出的风流俊俏,比二十岁的他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眼前的身影和二十岁的齐延重叠在一起,江映月眼里忽然不受控制的涌出泪花,衬得那双似水洗过的眸子愈发黑亮。 她这是怎么了?江映月摸了摸脸颊,做贼似的看了看阿爹阿娘,幸好他们都忙着招待齐延,没有人注意到,不然可真是太丢人了。 齐延向江父江母行礼,起身时环顾四周,扬了扬眉,别人见了他都在笑,怎么这个杏眼姑娘见了他,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来不及多想,江元青已经把他迎进了府内,经过杏眼姑娘时,齐延瞥了一眼,却见她的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笑容,那笑容比另外两个姑娘多了一丝熟稔。 熟稔?他似乎从未见过他。 正想着,众人便一齐来到了厅堂,江元青让齐延上座,转头介绍家里的人。 “这是拙荆秦氏。”已过而立之年的江元青捋着胡须笑道,他最为得意的便是他的美髯。 “按理说该唤您一声姑母的。”齐延双目清亮,起身行了大礼,“姑母安康。”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是大长公主说的吧?”秦氏受了这一礼,不禁喜道,“她老人家身体如何?” 齐延低头,看不清表情,沉声道:“祖母很好。” 秦氏蹙眉,心知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点点头不说话了。 “这是小女江映月和映云,才九岁的年纪,往后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二郎担待。”江元青接过话道。 齐延淡淡点头,她们俩回以一笑。 江映月偷偷瞧了一眼裴令慧,她果然羞红了脸,像是在朝她笑似的,江映月抿唇不语。 “这位……是晋州首富裴泾的女儿裴令慧。”江元青不知该如何介绍裴令慧 分卷阅读9 ,干脆含糊带过,转而说起了儿子。 “这是独子明琮,已入学两年,贤侄若有时间,还望能指点一二。” “这是自然,明琮玉雪可爱,我见了也喜欢。”齐延颔首,便不再多言了。 “舟车劳顿,贤侄先去歇息,晚些时候再一同叙旧。”江元青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下人带齐延一行人去灵竹苑妥善安置。 待齐延走远,江府众人都松了口气,秦氏不慌不忙的吃茶,她未出阁前是景宁侯府嫡幼女,这点场面她还没放在眼里。 秦氏环顾左右,看到女儿处变不惊的模样,眼底流露出赞叹,倒是有几分她从前的嫡女风范。 于是吩咐她端些吃食给齐延,一路风餐露宿,先吃些东西垫垫也好。 江映月心头一喜,她正愁没有借口去呢! 一直坐在一旁的裴令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她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江映月的胳膊,对秦氏道:“伯母,让我和月儿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灵竹苑呢!” “既然这样,那云儿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吧。”江映月赶在阿娘说话前出声了,裴令慧总要找借口去的,不如带上她和云儿,让云儿帮她挡一阵子。 江映月朝江映云眨眨眼睛,江映云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阿姐要找她帮忙,她不能不帮。 三人一路无话。 到了灵竹苑,守在一旁的段晨神情戒备,待看清来人是江府小姐们,又是三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神情一松,便放她们入内了。 踏入院中,江映云亲昵挽着裴令慧的手道:“慧姐姐不是想看看灵竹苑吗?我来带慧姐姐逛逛吧。” 裴令慧想挣扎,甩了甩手却没甩掉。没想到江映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却这么大,她争不过,很快便被拉到一边看竹子去了。 谁想看这些破竹子!裴令慧咬牙暗恨。 江映月笑着朝她们俩挥挥手,便敲门了,里面传出来齐延的声音,她才抬脚踏入。 “想必这就是月妹妹了,你有何事?”齐延连忙起身,看着这个一见到他就抹眼泪的杏眼姑娘,神情温和。 江映月低头打开食盒,还有些紧张,“家母让我来送些吃食,一路风餐露宿,二郎想必也饿了吧?” 齐延本能的想拒绝,余光瞥见食盒里他从未见过的精致点心,不由食指大动,道了声谢,挽起袖子伸手拿了一个。 “这点心叫什么?我还从未见过。”齐延吃了一个,入口即化,异常可口,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玉棋酥,是小厨房里的厨娘教我做的。”江映月不敢居功,只能把点心的由来安在已经回老家的厨娘身上。 “这居然是你亲手做的,我……”齐延欲言又止,刚想开口,门外便传来裴令慧娇滴滴的声音:“月妹妹,我们该走啦!” 这个裴令慧!江映月偷偷看了一眼齐延,他已然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江映月应了一声,没有追问齐延,看见他眼里的疲态,嘱咐他好好歇息,便出去了。 出了灵竹苑,裴令慧哼了一声,江映月没理她,挽起江映云的手,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裴令慧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看着姐妹俩的背影心中暗恨,可她也没了待在江府的借口,只能离开。 齐延看着桌上的玉棋酥,陷入沉思。 祖母为何让他来这里,他能猜出三分,可大哥为什么也不挽留他呢,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与大哥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自然不必多说,自从两年前父母双双战死沙场……齐延闭了闭眼,不想再回忆。 从那时起,大哥便更努力的学习操持府中大小事宜,对他这个小两岁的弟弟也关怀备至。自祖母提到让他前去晋州时,大哥甚是犹豫,后来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让他尽快动身前往。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齐延并不清楚。 齐延蹙眉,转念一想,祖母和大哥总不会害他,便释然了,拿起一枚精致的玉棋酥,慢慢送入口中。 明日他得求那个小姑娘办件事了。 忽明忽暗的烛火里,齐延的神情有些看不真切。 ☆、第五章 点心 惜桃苑内。 晚上招待了齐延一行人,江映月身心俱疲,抱着软枕思索着明日该如何做,她是官家小姐,两世加起来第一次讨好别人,有些无所适从。 想着想着,江映月便睡着了,梦里她梦到了裴令慧的前世。 裴家在江家搬入京城一年后,也举家搬迁到京城,在天子脚下做起了生意。 来自南方的胭脂水粉细腻柔软,自然供不应求,裴家的又是顶尖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不久皇帝选妃充斥六宫,裴令慧的庶姐裴令思正当年,一朝入选,封为才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皇帝却很是宠幸,一年后便封了宁嫔。 有了裴令思这个做天子妃嫔的女儿,裴泾一举成了皇 分卷阅读10 商,专为皇室采买供应胭脂水粉。 裴府自然也成了香饽饽,裴令慧作为宁嫔的妹妹,又是裴家唯一的嫡女,想求娶她的人自然趋之若鹜。 裴令慧一心扑在齐延身上,可他远赴战场,裴令慧追求不成,择了一位伯府嫡长子,做了宗妇,性子倒是安静了不少。 可惜她的两个哥哥不安分,仗着姐姐是嫔妃,父亲是皇商,没少横行霸道。 裴泾爱子心切,全求了裴令思给他们兜着,助长了他们的野心,后来裴令思无心再管裴家的事,有这两个哥哥,以后怎么死的不知道。 后来这两兄弟愈发纨绔,竟强了一个正得皇上青眼的臣子的女儿,不久事情败露,风头正盛的裴府就此没落。 裴令思已和裴家恩断义绝,在宫中丝毫没有受到牵连。不过没了家族的助力,走的更艰辛了些,裴令慧的日子也愈发举步维艰。 江映月病逝的时候,裴令思已是九嫔之一了,裴令慧却失了夫君的宠爱,纳了好几房妾室。 姐妹俩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境遇却大不相同,令人唏嘘。 江映月醒来时,太阳正当头,雪青手脚麻利的挑开垂幔,服侍她穿衣梳洗。 吃过早膳,江映月便出院子溜达了一圈,凑巧遇到齐延出门,二人远远的遇上,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齐延便快步来到了她跟前。 江映月心中暗暗奇怪,她与齐延如今并不相熟,他怎么主动攀谈了?却也不好表现出来,便朝齐延福了一礼。 “二郎有事?”江映月想了想,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只能像昨天那样称他二郎了。 齐延低头看看这个有些疑惑的小姑娘,直言道:“我家祖母嗜甜,昨日的玉棋酥应该合她心意,不知你是否方便再做一次?” 齐延有些忐忑的看着江映月,他昨日想了一晚上,才把这段话说出来,不过认识一天便提出这等要求,他也觉得有些无理。 若是江映月不同意,他便只送封信报平安,再去街上买些晋州独有的甜食便好。 江映月面上稳重,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昨日想了一夜都不知该如何讨好他,齐延倒好,知道她瞌睡便送来了枕头。 “这有何难,玉棋酥做起来容易。”江映月莞尔,在心里早已笑的像一只小狐狸。 “不过……”江映月眼睛一转,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既然是做给大长公主的,二郎不如亲自动手,更显诚意。” 齐延很是心动,祖母照顾了他这么久,他还从未亲自做过什么。 转念一想,他一直信奉君子远庖厨的律条,倒是从未下过厨,便有些为难道:“我从未下过厨,若是做的不好……” “这有何难!我昨日才学……”江映月差点闪了舌头,好险,差点便说了出来。 她定了定神,胸有成竹道:“我昨日才学了一道四喜丸子,若是二郎信我,我今日便能把你教会。” 齐延笑了笑,也不扭捏,“那便麻烦你了,不过月儿日后还是换个称呼吧。” 江映月想了想道:“那我就随明琮叫你一声齐哥哥吧。” 她也觉得两个人这样客气疏离怪怪的,齐延主动改了称呼,她也乐得自在,况且按辈分来算,他也算是一位远房表哥,叫哥哥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便约定明日午后在江映月的小厨房碰面。 江映月回去的路上都是飘着的,没想到齐延居然主动求她做事,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让齐延变成真正的义兄! 左右无事,江映月便窝在房中弹了会儿琴,心情舒畅了,再悲的曲子,调子也透着一丝欢快。 弹累了看看滴漏,江映月揉揉指尖,便起身去了小书房。 不多时姐弟三人便坐在一起吃了午膳,说了会儿话便开始练字了。 江映月很纠结,迟迟不敢下笔,如今她写的字很是端正秀气,肯定是改不回来的,可是转变太快会让云儿起疑,明琮好糊弄,云儿却已经长大了。 虽然她已经想好了理由,却依然没什么自信能让云儿相信,她这个妹妹有时候比她这个姐姐还机灵。 江映月狠了狠心,便继续写簪花小楷,总要被发现,不如趁早澄清,省的节外生枝。 江明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阿姐落笔,写了一行字终于抑制不住,兴奋的扯着二姐姐的袖子让她看大姐姐写字。 江映云随意一瞥,也惊到了,阿姐的字怎么写的这么好看了? 江映月暗叹一声,搁下笔,抬头露出了笑容:“云儿,我的字写的如何?” “阿姐的字写的很好。”江映云点头称赞。 “我也这样觉得,”江映月拿起宣纸,半真半假道,“只是不知道阿爹会不会喜欢,我可是苦练许久的。” “大姐姐,你前几日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江明琮不乐意了,握着小拳头控诉江映月的罪行。 “若是让你知道我练字的用处,不出一天,阿爹就会知道了,”江映月面不改色地撒谎, 分卷阅读11 冷哼道,“今日你二姐姐也在这,若是你敢告诉阿爹,我们俩就用绣花针扎你屁股。” “阿爹知道又能如何,女儿家的心思真难猜。”江明琮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话,又怕江映月真的动手,连忙捂着屁股。 姐妹俩看着弟弟笑了一会儿,江映月偷偷看妹妹,见她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江映月嘱咐两人不要泄露秘密,她想在阿爹的寿宴上大展身手。江映云自然应允,江明琮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 轻轻松松化解一桩心事,江映月很是欢喜,神色也比往常轻松了许多。 翌日,江映月早早便吩咐留春备好玉棋酥的内馅,留春不敢怠慢,待江映月和齐延到的时候,已经摆了十几种。 江映月很是满意,开始教齐延揉面。 齐延见江映月很是熟练的将面团揉成各种形状,也很有自信,想他比江映月大了三岁,自然比她做得更好。 齐延便信心十足的开始揉面,可是面团偏不听他使唤。 齐延绷着脸,眼里的胜负欲越来越强,不服输地试了一次又一次。江映月站在一旁看他忙活,偶尔指点一下。 印象中的义兄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还从未见过义兄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有些新奇,看着看着便想起了前世。 那时齐延住在她家里,对她关心爱护,她却不敢靠近。 后来平乐大长公主病逝,齐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自那时起便愈发沉默寡言,江映月来到京城,见他不苟言笑,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更加不敢靠近了。 再后来她出嫁,病中娘家不能常常来探望,齐延每隔半月都会来一次,和她说说家中近况。她那时才知道,原来齐延只是看起来有些冷,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却很贴心。 如今重来一世,她自然不怕他了,义兄对她那么好,她也要对他好才是。 不过若是她小时候靠近齐延一些,让他知道他还有人在他身后,不是孤家寡人,或许后来的齐延也不会那么沉默寡言了罢。 “月儿,你看我这次……”齐延还没说完,不经意间瞥见江映月正看着他出神,眼中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哀伤与怀念。 他顿住,皱着眉匆忙来到她面前挥了挥手,低声唤她。 江映月这才回过神,朝他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饿了。” 齐延松了口气,见她真的没事,便继续忙活去了。 现在这样便很好。江映月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默默想道。 忙活了两个时辰,齐延亲手做的玉棋酥出炉了,虽然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吃起来倒是不错。 齐延甚是满意,唇角勾起一个笑,留出几份给江家众人,才吩咐段晨把剩下的送到了灵竹苑。 江映月暗暗观察齐延的变化,经过这件事,她与齐延亲近了不少。于是她决定更进一步,经常带着明琮一同去齐延的院子刷存在感。 虽然他们俩的年纪还没到不同食的时候,大周民风也算开放,但两人独处总要避讳些,拿明琮做挡箭牌倒是很好使。 只是如何再让关系再进一步?江映月趴在桌子上想着齐延不近人情的模样,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六章 习武 灵竹苑有一片竹林,齐延正在竹林中的小亭里看书,好不惬意。 隐隐约约中,他却听见江明琮兴奋的喊叫声,齐延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决定出去看了看。 江明琮正拿着小木剑挥来挥去,打得热火朝天,一旁的江映月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 他眼力极好,皱眉看了看,木剑虽是木头做的,削的却很是锋利。 齐延怕伤到他,这张稚嫩的小脸若是留下疤痕,以后可怎么娶媳妇? 刚好江明琮扭头看见齐延,连忙跑上前把木剑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很像她姐姐。他大声说道:“齐哥哥教我习武吧!” “明琮居然对习武感兴趣?”齐延来回看了几眼小木剑,摸了摸他的头,也来了兴致。 恰巧是休沐日,江元青听到动静踱步而来:“贤侄教教他也无妨,让他强身健体便好。” 齐延想了一会儿便应允了,左右他也无事。 一旁的江映月见拜师一事竟如此顺利,连忙朝阿爹眨了眨眼睛。 “怎么?月儿也想习武不成?”江元青看到女儿挤眉弄眼,捋着胡须笑道。 江映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月儿的身子还是太弱了,前几日还生病了呢。”又转头看向齐延,“齐哥哥不如也让我学吧。” 齐延看了看小姑娘,不禁失笑,她习武绝对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肯定另有目的,姑娘家都娇嫩,想来定是要找一个永葆青春的良方了。 “胡闹!你还是少沾染这些为好。”江元青笑看女儿撒娇耍赖,轻声斥责。 江映月看齐延一眼,很是敬佩道:“可是齐哥哥的阿娘便是将门虎女, 分卷阅读12 不输世上任何一个男儿!” 齐延意外的看着小姑娘,有时候他觉得她不止九岁,眉宇间总是笼着一抹愁思,转瞬即逝。再抬眼便是欢快明媚的模样,说出口的话有时候连他也要琢磨许久才解其深意。 江映月期盼的看着他,齐延终于点点头,应允了。 “阿爹你看,齐哥哥才不像你这么迂腐。”江映月躲在齐延身后做了个鬼脸,嘲笑道。 江元青气极反笑,作势要打她,姐弟俩欢呼一声,一溜烟儿跑远了。 “小女顽劣,让二郎见笑了。”江元青目送姐弟俩跑远,才摇头笑道。 “我倒觉得月儿娇憨可爱,举止却又进退有度,姑父养了一个好女儿。”齐延含笑道。 如今齐延与江映月愈发亲近,倒像是亲哥哥一般。瞧着立在一旁挺拔如松柏的齐延,江元青自觉高攀不起信国公府,暗叹一声。 若是齐延与女儿能结拜为异性兄妹,日后月儿有个依靠,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只恨自己只有个探花郎的功名,家族没有依仗,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姐弟俩并没有走远,商量着择日不如撞日,见阿爹走了,两人各捧着一杯拜师茶来到齐延面前递给他。 齐延却没有接,江映月疑惑又期盼的看着他。 “我有一个条件,”齐延慢条斯理的接过了茶吹了吹,又欣赏了一会儿小姑娘焦急的神情才说话,“每十日做一道新点心给我。” “这有何难!别说十日了,五日我也能接受。”江映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反悔了呢,一个月做三次而已,太轻松了。 亲眼看着齐延喝了她的拜师茶,江映月很是欢喜。如今她和齐延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看来这一世齐延很快就是她的义兄了。 等齐延成了她的义兄,她就能正大光明的求他做靠山了。若是未来她寻得一个如意郎君,顺便再央求义兄查出前世病因,到那时,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吧? 其实嫁给褚成轩也不错,如果她不生病,前世肯定过得很好。 江映月眸子黯了黯,再看一眼齐延,心中又豪情万丈,齐延这一世不会因为没有见到祖母最后一面而黯然神伤了,她也会想办法帮他的。 翌日,灵竹苑。 江映月放下一桩心事,睡的早,自然也起了个大早,看着弟弟哈欠连天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阿姐,我从来没见你起的这么早过。”江明琮睡眼惺忪的看着她,说一句话便打了两个小呵欠。 “说什么呢!我每日起的都很早!”江映月连忙捂住他的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喜欢赖床的毛病被弟弟戳破,江映月很是脸红。 左右看了看,幸好齐延还未过来,江映月松了口气,开始蹂.躏江明琮的脸。 江明琮不耐的退远,气鼓鼓道:“阿姐,我已经七岁了,比你还有力气,小心我揍你。” “哼,我还不稀罕碰你呢。”江映月收回手,转而欣赏起了不远处的竹林。 江明琮见她真的不理自己,犹豫了片刻才凑过去,姐弟俩笑作一团。 齐延从屋里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姐弟和乐的景象,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大哥齐征。 他幼时调皮,喜欢闯祸,大哥总是护着他。 有一次他趁齐征不注意,在齐征的背后画了一只大乌龟,就这样在府中晃悠了一天,他笑够了才去认错,大哥含笑不语,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破。 后来他再也没有捉弄过大哥,自己耍的那些拙劣的把戏在大哥面前总是自惭形秽。 再长大一些,齐征告诉他,有童心是好事,若是像他一般少年老成,多无趣。 从回忆里抽身,齐延含笑看着姐弟俩,也有了大哥当时的心境。 江映月今日穿着红色短衫,长发利落的扎了起来,倒是真有女儿家独有的巾帼英姿,齐延不由得眼前一亮,红色很衬她,明媚耀眼。 “你们可曾用膳?”齐延把姐弟两人叫了过来。 “没有,我一起来就来这里了,没想到阿姐比我来的更早。”江明琮不服气道。 齐延笑着看向江映月。 “我……我也没有。”江映月低下头,她心里想的是,能蹭一顿是一顿,反正齐延有钱。 而且和齐延一起吃饭多容易培养兄妹感情啊,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齐延点点头:“以后你们的早膳也和我一起吃吧。” 江映月乖巧答应,心里美滋滋,义兄真是一个大好人! 用过早膳,齐延带他们消食,两刻钟后才开始习武。 齐延先教江映月,让江明琮在一旁看着。 “早知道不一起学,我就不来这么早了。”江明琮看着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小声嘀咕。 一个时辰过去,齐延点点头:“今日先教你这些,明日再来。” 江映月像模像样的学男子抱拳,“多谢师父!” 齐延笑起 分卷阅读13 来:“你啊,哪有一点像个姑娘家。” 江映月吐吐舌,快步走到廊下坐下来,想看看弟弟练得如何。捧着茶坐在一旁,江映月神思飘忽,很快便把目光转到齐延身上。 十二岁的齐延温柔开朗,再过几年,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了。 “齐哥哥不公平!现在好热,阿姐都可以躲懒。”江明琮义愤填膺道。 “你姐姐是姑娘家,自然不能被晒着。”齐延耐心解释道。 “我……我是男孩子,我也不想晒到。”江明琮委屈的低下了头。 江映月回神,看了看才刚刚露出半张脸的太阳,怒视江明琮:“你再说一遍?” “哼,齐哥哥偏心你,我说一说都不行吗?”江明琮嘴硬道。 “随你说,齐哥哥才不会护着你。”江映月转了转眼睛,悠闲地吃了口茶。 “哼,阿姐和齐哥哥最讨厌了!”江明琮等了一会儿,见两人都不理他,气鼓鼓的继续扎马步。 江映月这才逐渐觉出不对来,怎么和她学的不一样? 一直关注姐弟俩斗嘴的齐延自然看出了江映月的困惑,解释道:“你是女子,我教你的都是些姑娘家常练的。” 齐延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江映月点点头,没有接话。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齐延看看天色,宣布今日便结束了。 江映月让江明琮先去私塾,她落后一步,看着弟弟火急火燎的跑了,这才转过身看向齐延。 齐延似有所感,见小姑娘看着他,便走上前去笑道:“月儿还有事?” 阳光下鲜衣怒马的少年带着一双笑眼,薄唇轻启,话语轻柔。 江映月被那笑容晃了眼,慌乱道:“我……我……齐哥哥,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习的武到底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能活血益气,养颜驻容。”齐延瞥见她猛然羞红的脸,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正是晒的时候,了然一笑。 “可是我只想无病无灾,健康长寿!”江映月急了,她只想好好的活过十六岁,不想要什么养颜驻容。 齐延奇怪的看着她:“你才九岁,为何要想这么远?” 江映月没有看到齐延探究的神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这些?” “半年后,”齐延思索片刻接着道,“只是能学成什么样,因人而异。” 江映月没有接话,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沮丧地回去了。 齐延意外的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半年后再学也不晚啊,随即便摇头失笑,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 惜桃苑中,江映月望着铜镜,看着自己模糊的脸庞,呆呆的想着,虽然义兄长得很惹人喜欢,不过她上一世见到义兄时从未羞涩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是被太阳晒的? ☆、第七章 礼物 再过不久便是阿爹的生辰,江映月好说歹说才求得了一次出府的机会,身为官家女子,总是身不由己。 江映月戴着帷帽,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留恋的看着街上的一切,她一直觉得这是一场梦,直到看见人间烟火气,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她真的重生了。 街上人来人往,摊贩们都在卖力的叫卖,江映月目不暇接的瞅着,看见糖葫芦,眼睛便像黏住了一般移不开了。 再看一眼骑马目视前方的齐延,他是被阿娘嘱托前来保护她的,江映月摇摇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让齐延知道她还对糖葫芦念念不忘多丢人啊。 不过她很少有机会吃到街上的零嘴儿,上次吃还是上一世未出阁的时候,想来真是怀念。 遗憾的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糖葫芦,江映月整整帷帽便下了马车,走进绸缎庄。 锦丝阁是晋州最大的绸缎庄,来这里挑选布料的人自然多,齐延把江映月护在身前,双臂撑在身侧,既保护了她,也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江映月嫌帷帽碍事,拿下来顺手递给了齐延,许是觉得自己做的太理所当然了些,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便专心挑绸缎了。 齐延被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晃了眼,果然人如其名,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九岁小姑娘的笑容总是明媚又温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依赖。 齐延并不排斥她的依赖,反而有些享受,他在家中是最小的,总被大哥护着,如今有比他更小的依赖他,而且还是一个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妹妹,他自然甘之如饴。 等的有些无趣,齐延便低下头认真看了看小姑娘今日的装束。 双平髻上只别了几朵从惜桃苑摘下来的桃花,随意又不失活泼,闻着也沁人心脾,连衣裳也是粉白绣折枝堆花裙,与发间的桃花相得益彰。 齐延在心里暗赞一声,她小小年纪,眼光倒是极好。 看着整个人都是浅粉色的小姑娘,齐延想起了她上次做的桃花糕,鲜嫩可口,那股芬芳似乎 分卷阅读14 还留在他唇齿间,细闻却是小姑娘发间的香气,沁人心脾。 江映月轻轻挪动了一下,齐延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轻响,那是她脚上一直戴着的铃铛。 一声一声的敲进他心里。 “齐哥哥?你怎么了?” 齐延猛然回神,茫然的看着小姑娘。 “我问你这两匹料子哪个好看呢,你怎么就走神了?”江映月眨眨眼,双手各拿着一匹布笑道。 齐延匆匆看了一眼道:“鸦青色不错。” 江映月点点头,她也喜欢鸦青色,很衬阿爹,看看右手上的竹青色,她想了想,决定也买下来,义兄帮了她这么多,她也要做些什么送给他。 而且义兄住在灵竹苑,有个竹青色的小物件再合适不过了,打定主意,江映月便拿着两匹料子去结账了。 上了马车,江映月乖乖坐好,她和云儿早就想好给阿爹做什么了,一件圆领袍衫,做常服再合适不过,她做袍衫云儿绣花,既能体现出孝心,做起来也轻松。 不过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云儿居然不愿意出来,真是拿她没办法。 摸了摸竹青色的料子,江映月眉头紧锁,很快便把江映云抛之脑后,料子是买回来了,但该给义兄做个什么呢? 香囊精致,不过太考验女红,罗帕倒是很简单,但是体现不出心意…… 中途齐延停了一次车,江映月正苦思冥想,也没在意,直到帘外探出一串红红的糖葫芦,她才回过神。 接过糖葫芦,江映月欢喜的挑开帘子,惊奇的问骑在马上的少年:“齐哥哥!这是你买的?” 齐延怕有人窥见马车内的小姑娘,连忙把帘子放下,隔着马车温声道:“你没带帷帽,别掀开帘子,”顿了顿又道,“糖葫芦是买给你的,快吃吧,小心被明琮看见了,又要抢。” 马车里欢呼一声,齐延仿佛看见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和红润的双颊,还有,带着甜味的唇。 齐延笑笑,目视前方,嘱咐驾车的仆从慢一点。 快到江府时,江映月特意摸了摸脸,没有糖渣,她才放心的挑开帘子,伸手把剩了两个的糖葫芦递给了齐延。 “齐哥哥!我请你吃!” 小姑娘笑的明媚灿烂。 齐延没有接,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手,在她嘴角摸了一下。 江映月抿唇,看着他手上的糖渣,脸红了一红,连忙放下了帘子。 微风拂过,江映月似乎听见齐延轻声说了一句“小花猫”,她连忙捂住耳朵。 下了马车,江映月连忙提着裙子跑回了惜桃苑,齐延摇头失笑。 江映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过几日便是阿爹的生辰了,时间还是有些赶,她得抓紧时间。 江映月比划了一会儿,吩咐荼白把江映云请过来。惜桃苑和怜薇苑挨着,江映云很快便来了。 两姐妹凑在一起研究花样,江映月顺带提了提街上的见闻,江映云却是淡淡的模样,丝毫不感兴趣。 江映月再次叹了口气,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 感叹完,江映月便在江映云的指导下开始做女红。 “云儿,你当真不想习武吗?”江映月绣了几针,忍不住问道。 “真的真的,阿姐,你已经问我好多次了。”江映云无奈道,“你也知道我的,我对这些没兴趣。” 江映月很苦恼,云儿性子柔弱,阿娘又因为姨娘做的事不待见她这个妾室的女儿,若是她日后还是死了,云儿被婆家欺负可怎么办? 江映月叹口气,多说无益,继续一针一线的缝衣裳了。 翌日,灵竹苑。 再次见到齐延,又和他同桌吃饭,江映月很难为情,她虽然看起来是九岁,但是实际上已经十六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会吃糖葫芦。 江映月瞥一眼江明琮,想起前不久他吃点心吃的满脸都是,很快便释然了,她如今只比弟弟大两岁,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齐延余光瞧见小姑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欢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映月傻傻的看了他一会儿,也笑了。 她上辈子真是有福气啊,有这么好的义兄,不说相貌是万里挑一,就连声音也这么好听,她那时怎么会害怕呢?定是瞎了眼。真不知道这辈子谁有福气能做义兄的夫人。 兀自发了会儿呆,齐延摸摸她的头发:“好好吃饭。”像摸一只小猫。 江映月低头,她想起了昨日他说的那句“小花猫”,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真是的,她已经长大了。 不久便到了江元青的生辰,江府今日一派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都夸知府大人有善心,三倍的工钱可真是不少,江映月一路听着,嘴角也慢慢浮出笑意。 不过今日来贺寿的人里自然也有裴家,一想到要见到裴令慧,江映月的嘴角就忍不住耷拉下来。 倒不是说裴令慧不好,只是她 分卷阅读15 不知分寸,又是个跳脱的性子,总是得罪人却不自知,以前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她计较,只是今日是阿爹寿宴,不能任由她胡来。 不过想到裴令慧的庶姐裴令思,江映月哼起了歌,若是能和她成为闺中密友,倒是一个和齐延可以一较高下的靠山。 若是有两个靠山……江映月“嘿嘿”笑了起来,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令思此人在江映月看来,也算是一代奇女子了,家族没落之时,她却丝毫不受牵连,反而扶摇直上直逼妃位,这份魄力肯定不是常人能比的。 若是重生可以由她选择,她倒是想体验一番裴令思的人生,必定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如今裴令思才十三岁,她并不知道她的人生马上就要迎来转变了,而江映月便是见证者,不由得心潮澎湃。 转念一想,她与裴令思相差四岁,裴令思怎么看都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大姑娘了,再瞅瞅自己,才九岁而已,一团孩子气,年龄小真是麻烦。 不久裴泾携女而来,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江元青便吩咐两个女儿领着这些小姐们去花园玩。 江映月暗中观察裴令思,今日她穿的是一件八成新的丁香色云纹如意裙,梳着如意髻,簪了两支白玉钗,除此之外并无装饰。 如今她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庶女,江映月却看到了她挺直的脊背,虽然瘦弱,却也无损她的淡然气质。 裴令思是一个清冷美人,可她却有一双出众的丹凤眼,凌厉魅惑。 原来皇帝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江映月暗暗点头,换她她也喜欢。 “唉,江映月,你家可真不好玩。”裴令慧斜靠着凉亭的柱子,百无聊赖的转着锦帕。 江映月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裴令慧,这个喜欢惹事的主,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姐姐,江映月长叹一声,她上一世是怎么过来的啊。 瞧见不远处有投壶的玩意儿,江映月便吩咐下人把投壶拿过来,几个姑娘家赏花也赏厌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消遣,一同玩起了投壶。 江映月刚松了口气,便传来了裴令慧气急败坏的声音:“裴令思!你怎么回事!不会玩就不要玩,真是扫兴。” 江映月迫不得已起身,小声问雪青怎么回事。 原来是裴令思很少玩投壶,动作便慢了一些,换做其他人倒是愿意等,可偏偏下一个便是裴令慧,她想大展身手,左等右等裴令思就是不投,这个庶姐她又是欺负惯了的,裴令慧便冷嘲热讽的说了几句。 再看另外几个官家小姐,因着嫡庶有别,她们自然帮着裴令慧说话,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几句,见她还要发作,为难的看了江映月一眼。 ☆、第八章 贺礼 江映月笑道:“思姐姐来这边吧,还有空置的投壶,我们一起玩。” 裴令思感激的看她一眼,连忙抬脚过去了。 江映月有些心酸,抬头看了看在不远处和其他小姐们赏花的云儿,若她的性子也像裴令慧一样,云儿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便对裴令思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之意。 思及此江映月没有把江映云叫来,若是让裴令思看见她们姐妹俩相亲相爱,肯定更加难受。 前世江映月曾远远的见过身处深宫的裴令思,当时她正斜靠着栏杆喂鱼赏花,简单的动作却被她做的慵懒魅惑,恰到好处的妆容和衣饰衬得她愈发光彩夺目,连一旁开的正艳的牡丹花也逊色了几分。 江映月回神,如今的裴令思只是一个怯懦的庶女,神色凄惶,我见犹怜,便像对待妹妹那般,轻声细语的教她投壶。 “思姐姐,放心吧,日后你一定会比慧姐姐过得还好。”江映月和裴令思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熟悉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是吗?谢谢你。”裴令慧漫不经心的低声说道,只当她在哄人,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过是个庶女,除非麻雀变凤凰,否则哪有出头之日,她如今只盼着能嫁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哪怕是农户,也比这里自在。 江映月心知她如今心如死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投壶的技巧。 傍晚,宾客们终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齐延也该回灵竹苑了,江映月一直在院门前等他,今日是十日一次的送点心的时候,她这次做的是豌豆黄。 豌豆黄做起来很废功夫,她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了,今日做起来倒是没费什么时间。 正想着,江映月往远处随意一扫,远远的便看见齐延,连忙笑着摆摆手:“齐哥哥!” 齐延身形一顿,这才快步走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他喝了酒,此时晕晕乎乎的,声音有些低沉。 江映月察觉到了,连忙担心的问道:“齐哥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无事,只是喝多了酒而已。”齐延闭了闭眼,觉得好些了,便邀请江映月进屋。 他现在便要应酬了吗? 分卷阅读16 才十二岁……江映月没想进去,但她怕齐延喝醉了出事,便心情复杂的跟了过去。 低头看着齐延和她的影子相互交错,江映月忽的想到,他喝醉了之后,怎么脚步都没有乱一下? 而且喝醉的齐延不苟言笑,很像前世那个沉默冷硬的国公爷,一想到齐延未来要遭遇的种种变故,江映月不由得又难过起来,一时间百种滋味涌上心头,竟然比喝了酒还要难受。 看着齐延进了内室,江映月在门槛外站住了,低声道:“齐哥哥好生歇息,我去吩咐厨房把醒酒汤送过来。” “劳烦你了。”齐延揉揉眼睛,没忘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江映月把豌豆黄递给站在他身后的段晨,急忙走了。 回了惜桃苑,江映月连声吩咐厨娘做了醒酒汤,一份送去前院,一份送去了映竹院。 齐延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看见桌上的豌豆黄,他拿起一个看了看便放下了,只看颜色,他便知道,月儿的厨艺愈发精进了,他的胃也养的越来越刁了。 看到豌豆黄,他不由得想起了早就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玉棋酥,不知道祖母吃的好不好,大哥前不久倒是在信中提到了祖母,说她夸玉棋酥做的不错,若是有机会,她想见见那个教他做点心的小姑娘。 可是祖母没有再来信了,齐延揉揉眉心,以前祖母都是亲手写信的,如今竟然只能在大哥的信里窥见只言片语,他大概猜到了,祖母的状况很不好,可是祖母不松口让他回去,他就没办法偷偷溜回去,要走,他也得正大光明地走回去。 那阵难受想吐的感觉终于过去了,齐延吃了几块豌豆黄。宴席上一直在喝酒,他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有些饿。只是没想到江映月做的这么好吃,清凉爽口,味道香甜,一个没没忍住就全都吃完了。 酒足饭饱,齐延不愿意再想那些事,沉沉的睡了过去。 惜桃苑中的江映月托腮看着剩下的豌豆黄,虽然浅黄色的豌豆黄长得很讨喜,让人食指大动,她却没有什么胃口。她能感受到齐延的失落迷惘,却不好开口问他,只能借口做醒酒汤匆匆离去。 齐延到底是怎么了? 江映月想了想,如今能让他挂念的只有祖母,是不是平乐大长公主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看来她要尽快实行那个让齐延回京城的方法了,虽然有些冒险,现在只能尽力一试了,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这时,她听见江映云在外面和雪青荼白说话,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忙了整整一日,她们的生辰贺礼还没送呢。 江映月一边高声让妹妹进来,一边急忙对着铜镜整了整仪容,姐妹俩相视一笑,仔细检查了一番一直放在江映月房里的贺礼,便一同去了前院。 送贺礼自然也要分长幼有序,江映月头一个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她为阿爹抄写的经书。江元青没当回事,儿女为爹娘抄经祈福是常有的事,是以觉得大女儿的礼送的有些敷衍。 江映月瞧他不屑,也“哼”了一声:“我送阿爹的贺礼在里头呢,你打开看看。” 江元青听了女儿的话,随意翻了翻,待看清秀丽的簪花小楷,自然大吃一惊,月儿的字怎么突然写的这么好看了? 莫不是云儿替她写的?连忙暗中瞥了一眼小女儿,江映云连忙摇头,她可不敢居功。 “说吧,月儿,这是怎么回事?”江元青把经书放下,审视地看着大女儿。 “阿爹,这些日子我勤学苦练,才把字写成这样,您怎么不夸一声就来训我?”江映月察觉情况不妙,连忙躲到秦氏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少来这套,是不是你写的字做娘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秦氏才不管她,转过头冷嗖嗖道。 “这真的是女儿写的!不信你问荼白雪青,女儿的手都要起茧子了。”江映月连声撒娇,一会儿求这个一会儿抱那个,江元青和秦氏自然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你在我面前写几个字,我便信你不是魔怔了。”江元青捋着胡须颔首道。 “这有何难!”江映月乖乖的坐下,歪头道:“阿爹替我磨磨吧!” 江元青气极反笑,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你可是第一个让寿星磨墨的。”说完却亲自动起手来了。 不一会儿,江映月写了字,和经书上的一模一样,江元青才放过她,摇头失笑。 这个女儿,他是愈发捉摸不透了,懒的时候是极懒,偏偏该做的事情却一件不落的做完了,如今连字都练好了,日后想教训她可就难了,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映月松了口气,以后她终于能好好写字了,不用遮遮掩掩被人发现了。 “阿爹!还有呢,这是我和云儿亲手绣的圆领袍衫。”江映月忙献宝似的拿出了昨日才完工的衣裳。 “这袍衫上的暗花一看便是出自云儿之手。”江元青认真看了几眼赞叹道。 江映云不好意思的笑笑。秦氏瞧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最好能一直这样安分守己,若是像她那个姨娘一眼,那就 分卷阅读17 去和生母作伴吧。 “阿爹我呢!我的女红如何?”江映月察觉阿娘和云儿之间的微妙气氛,连忙打圆场。 “嗯……这件袍衫针脚严密,月儿也有心了。”江元青想了半天,勉强道。 等父女俩闹够了,江映云才上前捧着盒子道:“阿爹,这是我送您的祝寿图,请您过目。” 江元青展开画卷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云儿画的不错。你们姐妹俩一个书法行云流水一个丹青栩栩如生,我们江家真是出了两个才女了。” 姐妹俩相视一笑,忙问明琮送了什么。 “我送阿爹的是最有名的杭扇,花了我好多压岁钱呢!”江明琮见众人都看向他了,眨眨眼,这才宝贝似的把盒子掏了出来。 众人好奇的凑在一起观赏,果然是杭州的名扇,拿在手上倒是颇有雅士之风,江元青摸摸儿子的头,很是满意。 “齐二郎送的我也很喜欢,”江元青卖了个关子,见几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才不紧不慢道,“他送的是一方吉语印,上刻永寿康宁。”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了印章,放在桌子上。 吉语印便是把带有吉祥意义的词语刻入印章,以图吉利。 桌子上的印章呈浅豆青色,纯净温润,像宝石一般晶莹润泽,江明琮好奇道:“这是什么做的啊?” “自然是石头做的,不过石头也有好坏之分,”江元青沉默片刻,才接着轻声说道:“这便是青田石中的极品,冻石。” “齐哥哥真是……好大的手笔。”江映月惊叹道。 齐延真的深藏不露啊,江映月暗道,真不愧是国公府二公子,抱紧未来国公义兄的大腿,日后定然吃喝不愁,江映月美滋滋地想道。 几人又一同看着江元青吃了一碗长寿面,便相携回了各自的院子。 ☆、第九章 京城 躺在床上,江映月一直在想前世齐家的种种过往。 提到齐家,就不得不说平乐大长公主,她是先帝幼妹,年少时仰慕信国公世子,十六岁封为平乐公主,嫁给了心上人,婚后自然琴瑟和鸣。 信国公过世后世子承袭爵位,时值大战,年轻的信国公领兵讨伐,势如破竹,很快击溃敌军,大胜归来。 公主有孕五月有余,双喜临门,不久便诞下了齐延的父亲齐崇泽。 齐崇泽十岁时,国公又带兵出征,死在战场,公主伤心欲绝,不愿再嫁,独自抚养齐崇泽。 先帝感念信国公以身殉国,又怕幼妹在自己死后没有倚仗,原本该到齐征这一代便丢了爵位的信国公府又封赏了一代,世子仍以国公之位承袭。 三年后先帝过世,太子继位,公主也变成了平乐长公主。 又三年,齐崇泽娶妻,将门之后,齐家鼎盛。皇帝自然怕齐家举兵造反,平乐长公主入宫明志,齐家世代忠良,绝无二心。 又十五年,儿子儿媳战死沙场,留下十二岁的齐征和九岁的齐延,长公主来不及伤心,开始亲自教养孙儿。 过了一年,皇帝病逝,新皇登基,长公主又成了平乐大长公主。 又过了两年,最后一任信国公齐征也能独当一面了,平乐大长公主卸下了重担,还没享几年清福,就迅速衰老下去,很快便病逝了。 后来齐延收到齐征的信,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也没来得及见祖母最后一面。 齐延便开始有些沉默寡言,后来齐征也在战场上死了,齐延才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国公之位,便是自己挣出来的。 江映月思索良久,她不想再让悲剧重演,哪怕是为了让齐延再看最后一眼祖母,她也必须早些让齐延回京城。 不过齐延必定不会回晋州了,也就不能再做她的义兄,若是有个两全之法便好了,江映月叹气,再一次带着对未知的迷茫睡着了。 翌日,灵竹苑。 江映月醒来精神恍惚,习武的时候便走了神。 齐延日后会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国公府,父母兄弟全都丧命,齐家只剩他一人,真想知道前世她死后,齐延的结局是什么,难不成一直没娶妻生子?毕竟除了皇帝,也没人管的了他。若是皇帝赐婚……江映月想到那张冷硬坚毅的脸庞,恐怕皇上也管不了,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回过神,忽然觉得自己头上有个爪子,愣愣的抬头看,果然是齐延,江映月气呼呼,待看清齐延揉眼睛强撑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愧疚,今日不该来的,应该让他好好歇息。 齐延只是眼睛有些酸,精神却很好,就靠着墙眯了一会儿,没想到趁着他闭眼,她居然走神了!齐延当然不乐意,一只手按在了她头上摸了两把。她的头发倒是很柔软,齐延不着边际的想着。 “好好学,别走神。”齐延故作威严。 凭什么你能睡觉我不能走神!江映月暗暗咬牙,那丝愧疚突然烟消云散了,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 分卷阅读18 说什么?”齐延眯了眯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姿态闲适。 糟糕,她怎么把后半句心里话说出来了! 江映月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齐哥哥我们接着练吧。” 齐延看她一眼,没有计较,想着日后讨回来也不晚。 江映月松了口气。 晌午用过饭,江映月来到秦氏的院子,母女俩边打络子边闲谈起来。 江映月随意道:“阿爹的生辰刚过去,下一个便是琮儿了,咱家真是月月都有喜。” 秦氏想想自己的年龄,附和道:“不错,眼看你弟弟便八岁了,我都要三十喽,”忍不住又开始叹息,“过得真是快。” 江映月笑嘻嘻道:“阿娘正值青春年华,怎的天天叹气。” “我叹的是你外祖母,她老人家不知道好不好。”秦氏放下络子,忧虑道。 “阿娘说什么呢!外祖母如今儿孙满堂,再好不过了!”江映月连忙制止。 “你个鬼丫头,”秦氏捂嘴轻笑,“说起来你连外祖母的面都没见过呢。” 我当然见过,江映月沉默。抬头却是欢喜憧憬的模样:“不知道日后见了外祖母,她会不会喜欢我。” 江映月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了外祖家的景宁侯府,秦氏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急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说着急忙下了榻。 “阿娘,怎么了?”江映月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急忙坐直了身子。 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只好赌一次了,江映月期待着看着阿娘的动作。 秦氏左翻右看,把搁在桌子最下面的一封信拿出来扬扬手:“前几日忙着你阿爹的生辰,连你外祖母家寄来的信都没顾上看呢。” 江映月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她提的正是时候。 小心翼翼地揭开火漆,秦氏展信,时而微笑时而蹙眉,连带着江映月也开始忐忑起来,难道她记错了?这次外祖母并没有提起让她去京城住一段时间吗? 正胡思乱想着,秦氏叹息一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你外祖母说让你去京城住一段日子,你可愿意?”秦氏也没什么把握,往年她一提起京城景宁侯度,女儿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个不停,就是不愿意去。 “愿意呀,什么时候动身?”江映月想了半晌,才乖巧应答。 “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秦氏忽然顿住,疑惑的看着女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去。”江映月绽出一个笑。 “你这孩子,”秦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从前你可都是哭着闹着说不去的,若是为了让我与你祖母开怀,也不必如此。” 江映月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是真的想去,也一定要去,只好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年纪也小,如今我都十……”顿了顿才道,“快十岁了,阿娘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说着便揽住秦氏的腰,窝在她怀里撒娇。 “还说你不是个孩子呢,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秦氏嗔了女儿一眼,一边伸手拍着女儿的背,一边商量,“过几日便是端午了,若是你真的想去,端午后再说也不迟。” “谢谢阿娘,我早就想见见外祖母了!”江映月欣喜道。 她前世和外祖母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一次见面外祖母都异常欣喜,把她搂在怀里哄,乖孙女好女儿的叫一通。 江映月受不了这样直白热情的对待,每次都浑身不舒服,只盼着早些脱身才好。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外祖母怎么这么喜欢她。 江映月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回忆了一下幼时和外祖母有关的事,才开口:“外祖母每次写信似乎都会提到我,很少提到琮儿。” 秦氏把信叠起来仔细放好,上了榻轻声道:“她自然是极喜爱你的。” “这是为何?她从未见过我。”江映月问出了困惑了她两辈子的问题。 “你外祖母生了两男一女,极喜欢女孩儿,后来我嫁给你阿爹,你外祖母还想让你阿爹入赘呢。”回忆起未出阁时的趣事,秦氏嘴角也噙着笑意,“后来家里便没有女孩儿了,因为啊,你的两个舅舅生的全是小子,天天上房揭瓦,把你外祖母气的要命,只想见她乖巧的外孙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外祖母这么喜欢我。”江映月小声嘟囔。 “月儿,你外祖母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你幼时便跟着你爹爹辗转各地赴任,无缘相见。后来你大了些,不愿意去京城,阿娘也不想逼你。如今你想去京城看看,阿娘很高兴。”秦氏放下手中的络子,笑着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江映月若有所思,难道她重生是为了把前世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回来吗? 外祖母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就天天念叨她,盼着她去京城。如今她主动开口,以后外祖母是否能像齐延的祖母一样,少留些缺憾呢? 虽然她去外祖母家是为了让齐延回京城,但她心里的一丝不情愿也彻底消散了,外祖 分卷阅读19 母对她这么好,她一定要待得久一些。 想到齐延,江映月连忙开口:“阿娘,不如让齐哥哥送我去吧,他那么厉害,路上肯定不会出事。” 秦氏看着稚气未脱的女儿,犹豫了半晌。 早在齐延还未来到晋州的时候,信国公府便来信了,说不能让齐延离开晋州,秦氏自然答应,如今若要反悔,便是失信于人了。 可是齐延那孩子最近郁郁寡欢的,想来定是大长公主有些不好,她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更不近人情。况且女儿年幼,一路上若是没有庇护她的人,出了事可怎么办? 江映月看出来阿娘的犹疑,直言道:“阿娘,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件事过了端午再说吧。” 秦氏沉默地看了女儿半晌,还是开了口:“你与齐延的关系似乎很好。” “那是自然,”江映月想也不想便说道,“齐哥哥教我和琮儿习武,还很照顾我,我们早膳和午膳都是一块儿吃的,他真的很好。” 说完这番话,江映月忽然有些忐忑起来,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看了一眼阿娘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齐哥哥就像兄长一样,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哥哥呢。” 秦氏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显得有些哀伤,摆摆手让女儿回去了。江映月见阿娘没有计较,吁了一口气,连忙走了。 秦氏沉默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你原本是有一个哥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前面章节的内容提要 ☆、第十章 端午 五月初五端午节,也是女儿节,这一日江边总是格外热闹,午后便有一场盛大的龙舟赛,江映月许久未见,不由得有些向往,早早地便起来了。 习了武便没事了,江明琮今日也不必去私塾,江映月和齐延便凑在一起给江明琮讲屈原的趣闻轶事,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生热闹。 不一会儿便讲的口干舌燥,齐延喝着茶,想起一个在京城盛行的游戏,姑娘家和稚童都喜欢玩这个,便说:“端午节怎么能不射粉团呢。”说着便吩咐段晨取来角黍和粉团。 江明琮忙问姐姐射粉团是何意,他可从未听过。 江映月的笑容便有些勉强,她自然知道这个游戏,是京城中流行的,如今还没传到这里来。 射粉团顾名思义,用箭射粉团,讲究中者得食。粉团滑腻,很难射中,姑娘家最喜欢玩这个,不仅打发时间,而且也有些趣味。 她前世在京城玩射粉团,准头比别的姑娘家强一些,总是会射中几个。 后来她嫁入褚家,得了怪病,端午节听见丫鬟们在外面或唏嘘或惊喜的声音,不禁有些手痒,趁着还有些精神,便吩咐丫鬟们给她备了一些。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她一个都没有射中,甚至连弓箭都险些拿不稳,丫鬟们若不是顾忌她是个主子,恐怕早就哄堂大笑了。 江映月回神,见两人都皱眉看着她,才发觉自己又想的入神了,慌忙解释:“刚刚一时想不起来粉团是何物,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 江明琮年纪小便信了,直呼吓死了:“阿姐你不知道,你刚刚望着齐哥哥挂在墙上的弓箭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说什么呢臭小子,看我不打你!”江映月起身拽住江明琮,两人拌起嘴来。 齐延看了江映月半晌,直到段晨把角黍和粉团送来,才一言不发地转了目光。 江映月虽然在和弟弟拌嘴,余光却一直停在齐延脸上,见他终于不盯着她看了,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真是紧张的要命,齐延如今才十二岁,气场居然和二十岁的他有的一比。 感受了一下一直在胸腔猛烈跳动的心脏,江映月再次深吸一口气,幸好他没问什么,不然她真的编不出谎话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三人来到竹林里,置身在一片绿海中,微风轻荡,竹声飒飒,好不惬意。 江明琮无心欣赏美景,睁大眼睛看着齐延举弓拉满,新奇不已;前世江映月虽是齐延的义妹,但她还从未见过齐延舞刀弄枪的模样,更何况和她一起玩射粉团的都是姑娘家,褚成轩也是个文弱书生,对刀剑敬而远之,是以她从未见过男子射箭,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齐延余光瞟了两眼一左一右的姐弟俩,忽然觉得好笑,不过是射箭而已,他五岁就开始学习六艺了,虽不敢说个个精通,但射技还是能登大雅之堂的,尤其是射粉团这些哄小孩子家的游戏,他早就能百发百中了,思及此不禁得意起来,嘴角微翘,凝神目视前方道:“瞧好了!” 话音刚落,箭矢离弦,“嗖”的一声,粉团上便插了一只羽箭,江明琮拍手叫好,直言他不想习武了,要学射箭。 齐延和江明琮说话,余光却瞅着江映月,见她也粉面含笑,眼睛亮亮的,心里便更加舒坦了。他掂量了一下弓箭,用这样好的弓箭射粉团,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能博得映月一笑,不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觉得很值得。 轮到 分卷阅读20 江映月了,她拿起一弯小弓,箭矢瞄准了角黍,粉团太过滑腻,她暂时应付不来,齐延见她握弓的姿势有些奇怪,便凑上前指导。 江映月忽然有些紧张,她已经许久未摸过弓箭了,技艺有些生疏,但是勉强还能应付,倒是没想到齐延居然来教她,幸好幸好,她的姿势不算熟练,不然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待齐延退开一些,江映月心神恍惚了一下,箭矢便离了手,幸好是小弓,她退了半步便站稳了,心有余悸的看向齐延,齐延笑起来,示意她往前看,江映月这才发现自己射中了,顿时喜不自胜,她还是很厉害的! 三人玩了半个时辰,见太阳有些毒,便都进了内室。江明琮第一次摸弓箭,兴奋地小脸通红,又是爱玩好问的年纪,不由得问东问西,齐延也不嫌他话多,乐意解答。 江映月倒了两杯茶递过去,两人这才止住话头。 江明琮两口便喝完了,江映月嘲笑道:“牛嚼牡丹。” “牛嚼牡丹?我只学了对牛弹琴,不过阿姐说的肯定不是好词!”江明琮放下杯子,气哼哼道。 “谁说不是好词的?”齐延忽然顿住,憋笑了好半晌,才在江明琮期待的目光下开口,“字面意思是一头牛吃了牡丹花,形容吃相文雅,你姐姐这是夸你呢。” 江映月正小口抿着茶,听到齐延面不改色的解释,顿时想笑,忽然呛住了,憋得满脸通红,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 齐延连忙把帕子拿出来,细心的在她的衣服上轻轻擦了擦,一本正经道:“如今你才是牛嚼牡丹。” 对上齐延戏谑的目光,江映月长叹一声,如今她也只能骗骗弟弟了,想和齐延斗,她还得再活一百年。 端午也是斗草的好时节,他们看看天色,如今才巳时,便向丫鬟们借来了各种草,一同玩起了斗草。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便是“武斗”,三人有输有赢,倒也玩的自在。 午膳是去小书房吃的,江映云终于露了面,江映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赛龙舟,江映云犹豫了一会儿,说不去。她本来就不喜欢出门,更何况今日肯定是人挤人,倒不如在家中看书赏花来的自在。 江映月知道她的性子,便没有再劝。一到午膳时间便来蹭饭的齐延也没有说话,他和江映云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她不在也没什么惋惜的。 江明琮玩了一上午,早就饿了,大快朵颐,并没有注意哥哥姐姐们在说什么,直到要走的时候,三人都聚在府门前,江明琮还在一直往府里张望。 江映月奇道:“你看什么呢?” “二姐姐怎么还不来?我们都要走了。”江明琮望着远处焦急不已,“我这就去催催她。”说着便要去怜薇苑看看。 江映月连忙拽住他的衣角:“用膳的时候你二姐姐说了,她今日不想出门。” “总是这么闷着,闷出病可怎么办。”江明琮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江映月突然觉得弟弟年纪虽小,但却很是懂得照顾人。所以今日格外温柔可亲,上了马车也没忘把毯子抚平,才让他坐下。 谁知江明琮屁股还没挨到毯子,便想起一事,火急火燎地掀开帘子急匆匆道:“齐哥哥,我也要骑马!” 江映月冷哼一声,有些吃醋,弟弟果然转头就忘了他两个姐姐,她还以为弟弟改性子了呢! 齐延为难的看了一眼江映月,才朗声道:“那你来骑马,我去马车里陪你姐姐。” 江映月大惊,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了然道:“琮儿快下去吧,我这里可容不下你。”作势伸手要推他下去。 “可是,可是我不会骑马。”江明琮没有动,扭扭捏捏道,“齐哥哥教我骑马吧。” “若是只有咱们俩,自然可以,只是你姐姐还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忍心吗?”齐延来到马车一侧,掀开帘子道。 今日是端午,江府的下人都回家探亲去了,留下的都是些没有家室的,雪青原本想留下服侍,也被江映月赶走了,她们好不容易有了探亲的时候,怎么能为了她一己私利连家都不回了呢,再说她又不是公主,也没懒到那个地步,是以江映月身旁并没有侍候的人。 “阿姐,不如你去陪二姐姐吧,你们俩做个伴。”江明琮思索一阵,只觉得想出来的是一个好主意,不禁得意道。 江映月听到这话,不禁讽刺道:“不如你去学骑马,我一个人去看赛龙舟,这样才是两全其美。” 江明琮犹豫半晌,居然点头同意了。 江映月恨得牙痒痒,原本她只是想逗逗弟弟,有没有人陪她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忘恩负义,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下去?” 齐延闻到车里十足的□□味,连忙表态:“月儿别听他胡说,咱们俩一块去看赛龙舟,把明琮留下就行了。”说完凉凉的的看了一眼江明琮,意思是不要惹你姐姐生气,又朝江映月笑笑,这才慢悠悠的骑马去前面。 “阿姐生气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江 分卷阅读21 明琮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不由心虚道。 马车里静了一会儿,江明琮见姐姐不说话,冲着她讨好一笑,又撒娇又捶腿的,江映月看着这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也生不起气来,姐弟俩吵得快和好的也快,到了松木江,早已好的不分彼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角黍:即粽子。 粉团:类似麻团的一种点心,用糯米制成,外裹芝麻,置油中炸熟。 以上来自百度百科。 ☆、第十一章 喜欢 晋州最大的江叫做松木江,往年的端午龙舟赛都在这里举办,今年也不例外。 松木江旁有座松江楼,一楼二楼是百姓们的聚集地,许多百姓早早地便来占了位置,若是来得晚,可能便要在江边眼巴巴地站着等了。 江元青是晋州知府,他们三人自然不用和百姓们挤在一处,早有小厮在一旁等着,带他们径直来到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楼雅间,凭栏眺望,整条松木江一览无余,正是绝佳的位置。 江上早就树起了标,鼓声隆隆,煞是热闹。不一会儿,五支队伍都聚齐了,一字排开,按照龙舟颜色分为青龙、黄龙、白龙等等,一目了然。 每艘龙舟都暗暗较劲,船上的敲锣人把锣鼓敲得震天响,百姓们都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笑。 这时有松江楼的小厮拿了托盘过来,若是有想押的队伍,便把随身之物放里面,如果赌赢了,就能把抵押的东西拿回来,顺便还能选一两件中意的物什,也算是一桩乐事。 江映月正犹豫不决,齐延却毫不犹豫的把一块玉佩放在了青龙的托盘上。江映月想了想,决定也押青龙,把头上戴的玉钗放了上去,义兄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小厮刚想走,江明琮急忙喊住了他:“我还没押呢!” 小厮连忙告罪,齐延二人都觉得好笑,他小小年纪,倒是喜欢凑热闹,江明琮深思熟虑良久,最后把自己的贴身玉佩押上了,选了白龙。 江映月同情的看着他,体贴的摸摸弟弟的头,温柔道:“放心,姐姐会把你的玉佩赢过来的。” 江明琮冷哼一声:“谁说我会输的,你等着瞧好了。” 江映月刚想开口,江上便传来了更加震耳欲聋的鼓声,江映月被吸引了过去,江上口号震天,她也跟着拍手叫好。 船上的水手和舵手露出精壮的胳膊,肌肉线条的美感在此刻展露无遗。江映月正想细看,一把扇子忽然挡在了她眼前。 江映月不由得怒目而视,齐延轻咳一声:“姑娘家看了不好。”有空了给你看我的,齐延默默地想。 江映月也没在意,把目光转向岸边,忽然看见有人在卖糖葫芦,便央求齐延给她买几个,反正齐延知道她喜欢吃糖葫芦,再丢一次人也没什么。 只是千万不能把糖渣蹭脸上!齐延看着她笑,也没多说,便下楼买糖葫芦去了。 江映月靠着窗子看见齐延身姿挺拔的模样,忽的觉得齐延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那么清贵骄衿,仿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齐延是战神,大周朝未来的战神,她和齐延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远。 待齐延买了糖葫芦转过身,望向她的方向,举着糖葫芦笑,江映月也笑着挥挥手,没由来的想着,齐延也是有些烟火气的。 姐弟俩刚吃完两个糖葫芦,赛龙舟便开始了。 一眨眼的工夫,五艘龙舟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来,似要直奔松江楼,下面的百姓惊呼不已。再凝眉细看,龙舟早已飞驰而去,江映月探头看了一会儿便兴致缺缺,独自去了榻上找书看。 刚翻了一页,便有人来敲门,江映月见齐延和弟弟都看得目不转睛,便放下书起身开了门,刚打开一条缝,见门外之人是裴令慧,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让她进来。 裴令慧手疾眼快地扒开门,左右张望一番,果然见齐延正随意坐在窗边,姿态闲适,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便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江映月小声问她:“你来做什么?” 裴令慧原本在他们隔壁,一直在瞧热闹,若不是二哥嫌她聒噪,和她说今日齐延也来了,她才不会舍了热闹来这儿呢,不过如今她倒是要感谢二哥了。 “自然是来拜访齐哥哥。”裴令慧同样压低声音道。 真是好大的脸,齐延和她并无交集,也无血缘,才见第二面就叫哥哥了,江映月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显,再次低声问道:“思姐姐来了吗?” 若是能用齐延的美色换来裴令思,倒是一桩不赔反赚的好买卖。 裴令慧冷哼,不情不愿的说了声“来了”。她当然来了,一年也出不了家门几次,今天还是她格外开恩,亲自求了阿爹带上她呢。 “那你快去把她请过来。”江映月眼前一亮。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她交好了。”裴令慧上下打量她一眼,“等着,我这就派人下楼请她。”咬牙把“请”字念得格外重。 “下楼?”江映月不解,难道 分卷阅读22 裴令思在家里竟如此不得宠吗? 裴令慧没有回答,不一会儿便把裴令思带了过来,今日她穿的倒是件新衣裳,发簪镶嵌的却是劣质的玉石,江映月在心底叹息一声,连忙招呼裴令思坐下说话。 裴令慧见她们俩聊了起来,踟蹰了一会儿,捏着裙角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娇娇的叫了一声“齐哥哥”。 此时依然人声鼎沸,纵然齐延耳力好,也分辨不出是谁说的话,不假思索的回道:“怎么了月儿?” 月儿?他们俩居然亲密到如此地步?裴令慧难以置信。 齐延见她许久未开口,便转过头去,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蹙眉望向正和裴令思相谈甚欢的江映月。 江映月捕捉到齐延的视线,学着裴令慧的声音娇声道:“这是裴首富的女儿裴令慧,齐哥哥忘了吗?” 齐延抖了一抖,递给她一个“别闹”的眼神,想了一阵,抬头对上裴令慧期盼的眼神,坚定摇头:“不记得。” 裴令慧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一回生二回熟嘛,齐哥哥贵人多忘事,我不介意。”说罢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像望着一只肥羊。 可不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吗?江映月默默想道。 齐延责备的看向江映月,似乎在说你怎么什么人都带进来。江映月不理他,继续和裴令思说话,心神却早已飘到了窗边。 “这位……裴姑娘,不如唤我齐二郎吧。”齐延就差没有把“我们不熟”刻在脑门上了。 江映月满意一笑,继续听他们说话。 “二郎觉得哪一只队伍能获胜?”裴令慧无法,只好改了称呼,绞尽脑汁的和齐延搭话。 “我觉得白龙能赢!慧姐姐你投的是哪个?”江明琮见他们终于聊到了他最关心的龙舟上,忍不住插话道。 裴令慧察言观色,见齐延低头转着茶杯玩,瞧不出端倪,只好道:“我投的也是白龙,”又看向齐延,“不知道二郎投的是什么?” “齐哥哥和我姐姐投的都是青龙,他们肯定会输,还是裴姐姐眼光好!”江明琮突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惺惺相惜之感,连忙回答。 这个臭小子,我又没问你!裴令慧想打他,又顾忌齐延在场,讪讪的收回手,干笑两声。 裴令慧绞尽脑汁的想说话,奈何一紧张什么都忘了,正想着,齐延却开口了:“既然你与明琮聊得热闹,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便去了另一边,把江映月看过的书重新拾起来开始看。 原来月儿喜欢话本子,齐延翻了两页,虽然兴致缺缺,还是勉强看了起来。 “好啊好啊,齐哥哥你真好!”江明琮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把裴令慧拉过去坐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裴令慧欲哭无泪,江家的人一个二个都和她有仇不成,前有江映月后有江映云,现在又来了个江明琮,全是来阻碍她和齐延培养感情的,真是讨厌! 江映月听完他们的谈话,恨不得拍手叫好,裴令慧想染指未来义兄,做梦去吧,她可不想有一个这样的嫂嫂。 裴令思沉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主动开口:“你喜欢齐延?” 一旁正在看书的某人瞬间支起了耳朵。 江映月连忙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呢,她才九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思春!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裴令思低下头不言语了。 可是裴令思的声音不高不低,众人刚好都听到了,除了齐延的眼睛还在往书上瞅,窗边的两人都默契地转过头,一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一个好奇地在两人身上巡视。 看来不回答不行了,江映月强自镇定道:“齐哥哥是兄长,我自然喜欢。”说罢又转过头对裴令慧,故作天真道,“难道你不想要这样一个哥哥吗?” 齐延听了前半句话松了口气,只要不厌恶他便好,做月儿的兄长倒也不错 日后给她找个好夫婿,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裴令慧听了后半句却欲哭无泪,我已经有三个哥哥了,我缺的是夫君!她不想回答,可众人都盯着她看,不得不回答,可是说喜欢或是不喜欢,似乎都是错,裴令慧犹豫半晌。 江映月自认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齐延本来就是他的义兄,如今只是缺一个说出来的时机而已。 可是裴令慧心里有鬼,若说想,那齐延娶她的可能便微乎其微了,若说不想,便是得罪了齐延,吃力不讨好。 江映月不急,伸手拈了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中,嗯,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基友们的文~喜欢请收藏! 《弃坑太多我被迫穿书》滚烫乌云 扑街作者在线穿书,攻略病娇108式,主角团捉妖升级流,打怪恋爱两不误~ 完结文《我渣了天界大佬之后》尘尘子 腹黑小侍女攻略祖宗级神仙,世间主宰快到碗里来! 《少侠今日也很暴躁》画雾桐 憨批武侠文,异常沙雕,字里行间透露出说不出的中二味道。 分卷阅读23 ☆、第十二章 过客 裴令慧干笑两声,害羞道:“月儿怎么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十一岁了,该避讳了。”言语间倒是颇多指责。 江映月心想,若是你真的知道避讳,便不会来这里了。 她眨眨眼,急忙说道:“原来慧姐姐怕有人说闲话呀,那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了多不好。”作势要起身送客。 裴令慧急了,连忙道:“开个玩笑而已,月儿怎么就当真了呢。”她坐的倒是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 “那慧姐姐喜欢齐哥哥吗?”江映月像一只温柔无害的小狐狸,循循善诱,“你做我嫂嫂如何?” 齐延听不下去了,他可不想娶这样的夫人进门,便岔开了话题:“外面愈发热闹了,许是龙舟快要回来了,你们几个也来看看吧。” 齐延亲自解围,裴令慧甚是感动,小女儿家的娇态展露无遗,齐延的眼睛却再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裴令慧想往齐延窗边挪,江映月却带着裴令思往另一个窗子去了,裴令慧见状,也不好意思待在这儿,只好转身去了另一边。 不多时,众人远远的望见了龙舟上繁复的花纹,都很兴奋,目不转睛的看着江上的几艘龙舟。 齐延偷偷往那边瞟了一眼,见身量最娇小的江映月拼命扒着窗子往外看,似乎下一秒便要飞出去一般,不由得担心起来,正犹豫要不要让她来这边看,她却又把身子缩了回去,改为垫脚了。 齐延放下心来,专心看江上的龙舟,五艘龙舟踏浪而来,气势汹汹,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终点便是起点,早在龙舟出发的时候,便有人插上了高高的锦旗彩杆,作为标志。 龙舟越来越近,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今年是哪支队伍夺冠,这便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最后关头,青龙超越了一直领先的白龙,一举夺魁。 众人看了一场精彩的赛龙舟,如梦初醒,拼命拍手叫好,没想到青龙第一次参赛便夺了榜首,日后定然会一举成名。 江映月很是惊喜,原想着第二名也不错,没想到青龙队这么厉害,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随即便快步走过去开始拍马屁:“齐哥哥真是料事如神!” 齐延摸摸她的头,面上不显,眼里却笑意不断。江映月默默地想,看来这句马屁拍到了点子上。 裴令慧噘嘴看着齐延和江映月一副兄友妹恭的模样,不想再待下去,边走边说:“你要是想留在这就别回家了。” 这话自然是对裴令思说的,江映月忙道:“思姐姐先走吧,我就不送了。”裴令思歉意的笑了笑,快走两步追上了裴令慧,二人一同出了门。 江映月有些飘飘然,这还是裴令思第一次对她笑呢,果然是被皇上宠幸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是万种风情,连她都差点醉了。 她深深地怀疑,是不是裴令慧嫉妒裴令思的美貌,所以才这般不待见她。 齐延见她这副模样,便想逗逗她:“想什么呢?一会儿欢喜一会儿蹙眉的,莫不是怀春了?” 谁知江映月的脸竟慢慢红了,齐延的脸马上变了,她才多大,居然真的有了心悦的男子? 江映月很不好意思,美人谁能不喜欢呢?可是这话不能说给齐延听,有话说不出,憋着难受,脸红也不奇怪,偏偏齐延想得多。 不过这算不算证明齐延越来越在乎她这个妹妹了?江映月瞟了他一眼,心情甚好地想道,这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厮过来的时候,江映月看着满满的金手镯银坠子笑得灿烂。 齐延却以为江映月是对小厮笑的,不由警铃大作,挑剔地打量小厮一番,见他长得平平无奇,双目又无神,便放下心来,月儿眼光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挑个歪瓜裂枣。 看着笑的傻乎乎的江映月,齐延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她的夫婿必定由他亲自过目才行,不然看她这个样子,被骗了可能还乐颠颠的数钱呢。 江映月拿了江明琮输掉的玉佩和一枚精致的耳坠,便让小厮去别处了,笑着对齐延道:“齐哥哥,这对坠子不如就当做你送我的生辰贺礼罢。” “生辰贺礼?”齐延想了想,他似乎还不知道江映月的生辰,便问道,“你生辰是何时?” “唔,”江映月掰着手指数了数,“大概还有三个多月吧!” 待一楼和二楼的百姓都走了,三楼的贵客才纷纷出来,齐延去了净房,江映月便带着弟弟出来等他。 恰巧有一个平常和江映云颇为要好的闺中密友问她江映云怎么没来,两人便攀谈起来。 不久,齐延出来了,江映月便向那位小姐告辞,齐延左右看看,皱眉问道:“怎么不见明琮?” 江映月没在意:“刚刚还在这呢,许是嫌我事多,便找朋友玩去了,我们等他一会儿吧。” 一等便等了两刻钟,还不见江明琮出来,齐延面色凝重,江映月慌了,连忙一间一间的里找人。 “你在三楼 分卷阅读24 找,我去一楼和二楼,一会儿我来找你。”齐延丢下这句话就飞奔下楼,带着几个侍卫搜查。 只恨今日江府给小厮丫鬟们放了假,如今只有一个赶马的车夫等在江边,连个人手都没有。 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江映月便来到了裴家所在的雅间,江映月左右扫了两眼,见没有弟弟,慌乱的道了一句“打扰”。 正要关门,裴令慧急忙喊住她:“江映月,你怎么啦?” “我弟弟不见了。”江映月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去了下一个雅间。 裴令慧连忙跟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江映月没有回答,奔向下一个房间。 裴令慧跺跺脚:“你这样找要找到何时?算了,今日本小姐大发慈悲,这就去楼下把我府上的丫鬟小厮叫过来。” 虽然她不喜欢江明琮,但他若是走丢了,江家岂不是要绝后?光是想想便觉得甚是凄惨,裴令慧急忙下楼了。 众人并没有声张,丢了知府的孩子可不是小事,旁人只见他们行色匆匆,也没多问,偶尔在背后议论几句莫不是钱丢了,话题便延伸到世风日下,盗贼横行上了。 一炷香的工夫,整座松江楼被翻了个底朝天,齐延心知再在松江楼里团团转也没什么用,连忙去了顶楼。 凭栏眺望,他看见一个人的身形很像江明琮,便迅速下楼去寻了。 待走到江边,齐延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笑声,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众人找疯了的江明琮正在青龙龙舟旁和一个络腮胡子说话。 齐延捏捏手,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江明琮提了起来,江明琮“哎呦哎呦”的叫,艰难的转过头,看见来人是齐延,连忙道:“一会儿工夫不见,齐哥哥怎么像刚沐浴了一番?” 齐延早已汗流浃背,额发紧紧的贴在脸上,也没顾得上拨一下,看起来很是狼狈。 齐延冷笑:“你姐姐恐怕比我更凄惨,等会儿她见到你,若是掉了眼泪,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罢便把江明琮放了下来,径直去了松江楼。 江明琮摸摸脑袋,有些不解,电光火石之间,忽的想起来他来这里并没有和姐姐说,不由暗道一声“糟糕”。 一直在围观的络腮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女人爱哭,就是麻烦。”他身旁的水手们纷纷应和,这个说他家婆娘天天哭,那个说他家婆娘像个母老虎,气氛一时极为热烈。 江明琮没理会他们,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出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当下抬脚便想走。转念一想,又怕他们又找不到他,便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来回转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转了两圈,远远地便看到有个人影提着裙子飞奔过来,一阵风似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江明琮低头苦着脸道:“阿姐,我错了。” 江映月平复了一会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来这里做什么?害我担心这么久!” “我……我见大胡子叔叔赢了龙舟赛,就想来见识见识,忘了和你说……”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江明琮悔不当初。 络腮胡子笑道:“这个小弟弟倒是可爱,小姑娘可别怪他。” 江映月福身道谢,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带着弟弟俩离开了,齐延这才上前郑重道谢。路上碰到了裴家的小厮,也没忘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小厮便急忙走了。 江明琮扭捏着来到马车前,还没松口气,便被齐延扔到了马背上,江明琮心惊,面朝地面,没由来的一阵恐慌。虽然他没见过齐哥哥发怒,但是姐姐生气的样子他见得可太多了,如今他们俩合起伙来,他今日肯定很惨! 齐延笑道:“你不是想骑马吗?今日我便带你骑个够,说罢便跨上了马,小心望向江映月,若是她不同意…… “姐姐救我,我不想骑马了!我错了!”江明琮急忙大叫。江映月没说话,从容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催车夫快走。 江明琮欲哭无泪,齐延知道江映月没反对,便握紧缰绳,夹紧马腹,沿着松木江飞驰而去,江明琮手舞足蹈,趴在马背上像一只乌龟,远远的传来了他的大叫声。 江映月第一次发觉,她重生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若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别人命运那便是她的罪过,可若是她什么都不做,那又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马上就要动身去京城了,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江映月挑开帘子,看着街上的匆匆过客,她来这世上一遭,也只是一个过客。 ☆、第十三章 绮念 回到江府,江映月去了秦氏房里,平静的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秦氏越听越心惊,她嫁过来六年才生了这一个儿子,自然宝贝的不得了,要星星要月亮都随他,只要懂事知礼便罢了,这些年虽有些小错,但教育一下便过了,舍不得重罚。 但如今来看,还是太过溺爱他了。 老爷从前总说琮儿被惯坏了,她还不以为意,总反驳说她幼时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 分卷阅读25 不也是你的贤内助吗? 可是如今……老爷说的对,男孩儿和女孩儿的教养,总归是不一样的。 秦氏思索半晌,问道:“他们俩在哪儿呢?” 江映月自然说了。 “让小厮把他们带回来,明琮若是不愿意,便说是我说的。”秦氏看似温柔可亲,实则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何况如今她作为当家主母,威严日盛,江映月也不敢驳了她,便行礼退下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映月连忙起身,看向外面。 “姑母,是侄儿没有看好明琮,让您担心了。”齐延一进门便撩开袍子单膝跪下请罪,只字未提把江明琮带去了哪里,秦氏也没计较,这是他该受的。 江映月又心疼又着急,又不是他的错,他跪什么。小心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娘,江映月咬咬唇,还是走上前去把齐延扶了起来,小声说了句“没事”。 齐延宽慰地看她一眼,转身把一直躲在廊下,哭的满脸泪花的江明琮拉了进来。 江明琮趴在马上许久,一下马就上吐下泻,现在还没缓过来,是以一边抽噎一边道:“再也不敢了。” 江映月的气早就消了,如今看到弟弟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但是她没打算求情,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秦氏没理江明琮,笑着对齐延道:“忙了一天,二郎也累了吧,先去歇息,明日我再答谢你。”又示意江映月也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地退了出去。 齐延担心江映月难受,一路上都在暗地里打量她,见她脸上没有泪痕,眼眶也没有红,松了口气道:“别担心明琮,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替他求情,知道吗?” 江映月点头,没有反驳,弟弟他也该长大了,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分别的地方,齐延叫住转身要走的江映月:“若是你不放心,那就晚点再去京城吧。” “不,”江映月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我们五日后就动身。” 齐延见她意已决,也没再说话,两人在甬道上相顾无言。 月光皎洁,投在江映月脸上,衬得她的脸愈发莹润娇嫩,像少女般美好。齐延看着她,忽然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才九岁,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他是被月光蛊惑了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可是月光下的月儿,看起来真的很美,齐延喉结动了动,忽然有种想把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刚往前走了一步,江映月抬头看看月亮,没头没尾的说:“今日的月亮还挺圆的。” “是挺圆的。”齐延盯着她道,你的脸是挺圆的齐延没敢说,料她不想被人打扰,便一步三回头地回了灵竹苑。 江映月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托着腮看天上的月亮。 上一世弟弟说不上是个神童,但也机灵聪慧,虽被阿娘溺爱的有些过分,常常说出一些引人发笑的话,倒也无伤大雅,不过是涉世未深罢了。 她出嫁的时候,弟弟十三岁,半大的小少年,哭的甚是伤心,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弟弟这么依恋她。 可是除了喜欢读书和顾家,弟弟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也是了,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谁的心智也不能凭空成长。 如今经历了这一桩事,想来弟弟也受了教训,日后也会不一样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通了之后,江映月心情大好,正想回去,忽然发现自己来到的是一个废弃的院子,似乎是云儿的生母曾住过的。 恰巧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黑漆漆的,江映月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都能重生,想必这世上的鬼也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想到此处,江映月有些恐惧地仰头望向天空,期盼月亮快点出来,好让她知道该怎么出去。 江映月的身子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待了一会儿,可是月亮就是不出来。 咬咬牙,江映月决定不等了,可是她蹲的太久,腿麻了,又坐回石凳上,只好闭上眼默念“阿弥陀佛”。 可是闭上眼睛,感官却被无限放大,江映月更怕了,忍不住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放声大叫起来。 那人连忙捂住她的嘴,急道:“是我!” 江映月太紧张,紧紧地闭上眼睛:“你是谁!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那人叹口气:“我是齐延。” 齐延?江映月急忙睁开眼睛,借着模糊的光望了一会儿,惊喜的抱住他,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齐哥哥!你怎么才来……” 齐延还在絮絮叨叨:“我见你失魂落魄的,不放心你,回到院子越想越不放心,就出来看了看,没想到你……” 肩膀上似乎有一片水渍,凉凉的,齐延不说话了,哭吧,把你心里的一切都发泄出来,这样会好受一些。齐延拍了拍她的背,抬头望向皎洁的月亮。 月儿,月亮和我都会护着你,怕什么呢。 分卷阅读26 好大一会儿,齐延觉得自己肩膀都僵了,也没敢动,直到确定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她横抱起来,一双小手便自动缠到了他的脖子上,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话。 齐延好奇的凑近她,还是听不清,怕不是梦魇了吧? 他越想越可信,干脆坐到了石凳上,侧耳倾听,耳朵被她呼出的热气熏得痒痒的,终于,江映月又说话了,齐延一急,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耳朵便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酥酥麻麻。 待意识到那是什么,齐延止不住的气血上涌,差点失手丢开她,恰巧有阵风吹了过来,一句“义兄”飘到了他耳边。 义兄?齐延努力把那股热气吹散,开始思考这个人是谁。愣愣的想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自己还抱着江映月,便直起身,掂了掂手臂上的重量,满意的朝惜桃苑快步走去。 齐延有些庆幸,幸好今日是端午节,给丫鬟小厮们放了假,只留了几个人伺候。如今天色已晚,前院又有事,是以下人们都不敢出来,生怕夫人杀鸡儆猴。 况且齐延耳力好,有人他也能躲过去,一路无惊无险地进了惜桃苑。 惜桃苑中,只有一个洒扫丫鬟和一个厨娘凑在小厨房说话,齐延避开她们,闪身进了内室,目不斜视的把江映月放在床上脱了鞋。 眼睛不乱看是不假,但齐延总觉得鼻间萦绕着一股幽香,靠近床榻愈发明显。 他仔细嗅了嗅,又觉得自己像只狗,连忙屏住呼吸,帮她把被子盖好,拉上了垂幔,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做完这些,齐延正想走,江映月又说话了,齐延这次学乖了,没有动,等着她说话。 江映月说了一串叽里咕噜像吐泡泡的话,齐延暗笑,这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金鱼吗? 等了一会儿,江映月又睡熟了,齐延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傻。 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关门,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句“夫君”。 齐延一僵,难以置信的回头盯着床榻的方向,难道她梦到自己嫁人了?她才九岁! 齐延忽然有一种自家养的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更天的时候,齐延终于坠入了黑甜梦乡。 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江映月“嘤咛”一声,悠悠醒来,撑起身子看看外面的天色,江映月有些恍惚,她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似乎误入了一个院子,然后见到了义兄,哭了一场,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江映月心有余悸,幸好有义兄,没发生什么事便好。 赤脚下了地,江映月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双眼,肿的像核桃。 她叹口气,有心想去问问齐延她是怎么回来的,奈何现在不能见人,此事便搁置了,唤来已经探亲回来的雪青,让她把鸡蛋拿过来敷眼睛。 被江映月惦记着的齐延却没有这么惬意了,他睡得晚些,醒来的时候是被床上的潮湿惊醒的。 尿床了?齐延猛地坐起来,睡意全无,一脸难以置信的慢慢掀开被子,想他堂堂信国公府二少爷,这么大了还尿床? 待看清被子上湿黏的水渍,齐延脸色凝重的换了件里衣,坐在凌乱的床榻上,想起了昨晚做的梦。 他梦见一个姑娘睡在床上,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那个姑娘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他,一会儿说着“义兄”,一会儿又叫“夫君”,声若莺啼,凄凄切切。 齐延恍惚了一阵,他梦到的,似乎是……长大后的月儿,长相美艳,声音妩媚,像个妖精。 齐延不敢再想下去,努力驱散那丝绮念,一整日都过得恍恍惚惚。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齐延觉醒~ 嗷呜!求收求评!小可爱看看我! ☆、第十四章 远行 晌午,江映月一边听雪青说阿爹阿娘对琮儿的处置,一边动手做起了如意糕。 江明琮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这个惩罚也算是小惩大诫了,不过对于从未受过苦的弟弟来说,也算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跪完祠堂,阿娘又关了他禁闭,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出来,想来琮儿应该可以长些记性。 江映月想起昨日裴令慧也帮了忙,便打算亲自去拜访她,衣裳都换好了,荼白却拦住了她。 “小姐,夫人已经派人送了礼,小姐就不必去了。”荼白思虑周全,江映月也没反对,转而把做好的如意糕分了两份送过去给裴令慧姐妹俩。 脚步一转,江映月带着亲手做的如意糕来到了灵竹苑。 段晨和江映月早已熟稔,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段晨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今日齐延有些怪,江映月却已经径直去了正厅了。 段晨挠挠头,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延正躲在竹林里看书,至于看下去了几个字,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听闻江映月已经来了灵竹苑的消息,他手一 分卷阅读27 抖,恨不得拔腿就跑。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怂,齐延深吸一口气,怕什么,他梦见的又不是她,只是有几分像而已,想到此处,齐延便昂首阔步去了正厅。 江映月正仰头欣赏墙上的字画,听见脚步声,连忙转过头,灿烂一笑。 齐延呆呆的望着她,不由得想起梦里那个姑娘。 江映月有些奇怪,齐延今日像丢了魂儿似的,便走过去伸手摸他的额头,过了一会儿不禁纳闷道:“不烫啊。” 齐延忽然反应过来,惊得甩开了她的手,额头上似乎像火烧一样,烫的他无所遁形,江映月错愕的看着他。 齐延不敢看她的眼睛,对着那双纯净的杏眼,看一眼,心里的罪孽便多一分,慌乱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月儿先回去吧。” 江映月站了半晌,点点头,把如意糕放下,一言不发的走了。 齐延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有些懊悔,他怎么能对像妹妹一样的月儿生出那等龌龊心思。 段晨比齐延年长几岁,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有了些猜测,平常齐延也会和他多说些话,便随意问了几句。 齐延没吭声,但想到自己的褥子,再看看挺拔如松的段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段晨比他大三岁,这些男人的事,他应该清楚,就故作镇定地说了出来。 江映月回到惜桃苑,还有些茫然,齐延突然对她冷淡起来,难道他发现她重生了? 想了想,又摇摇头,她自认表现得还不错,举止也没什么异常,偶尔说错话也能圆过去。 可是昨日射粉团,她失神许久,不知齐延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江映月不想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的明白,她又不是齐延肚子里的蛔虫,管他做什么!江映月恨恨的想道。 不过她也确实有事要做,过几日她和齐延便要去京城了,几个丫鬟都在忙活,她也得去清点行李了。 如此忙了几日,江映月也没有遇见过齐延,不知是齐延在躲着她,还是真的没有缘分遇到。 齐延倒是真的在躲她,他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就一直待在灵竹院,闲暇时看书写字,射箭舞剑,也算自在。 “明日便要走了,月儿,你真的想好了吗?”秦氏不放心,踏着月色来到了惜桃苑。 江映月趴在母亲怀里,失笑道:“阿娘,你放心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她知道,阿娘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其他的倒不重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齐哥哥也会照顾我。” “你可想好带谁走了吗?”秦氏看着愈发娇艳的女儿,有些不舍。 “想好了,只带雪青和荼白,还有一个厨娘留春,我们四人也能做个伴。” 秦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这是我贴补你的,到了京城别委屈自己,你是景宁侯侯府嫡女的女儿,也得给阿娘挣个面子。” 江映月自然明白阿娘的良苦用心,知道阿娘怕她不收,于是展颜一笑:“那女儿便收下了,”说着便低头打开了荷包,“我得先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要是少了,我还要跟阿娘急呢!” 秦氏失笑,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真是个小财迷!不过若是日后你嫁了人,阿娘就不担心你不能主持中馈了。” 虽然前世已经嫁过人了,江映月还是羞红了脸,娇嗔一声:“阿娘,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阿娘不跟你闹,你早些歇息,这十几日可有罪受了。”秦氏不舍的摸摸女儿的头发,起身出去了。 雪青和荼白两个丫鬟见夫人走了,连忙进来服侍她梳洗,江映月摇摇头:“先不急,咱们说会儿话。” 荼白和雪青对视一眼,一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敬地站在一旁。 “明日便要走了,你们可有和家里说?”她们俩都是家生子,未必能受得了两地分离之苦,所以问了一句。 “小姐,我爹娘都盼着我去呢,说跟着小姐是享福呢!”荼白兴奋道,全然没有要离家的愁绪。 “小姐,我爹去得早,我娘还有我弟弟妹妹作伴,我也没什么舍不下的。”雪青也说话了。 江映月点点头,前世她出阁的时候也问了这一句,她们俩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后来她死后,雪青和荼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嫁人生子。 恍惚了一会儿,江映月起身去梳洗了,今日是最后的舒适日子了,她可不能浪费。 翌日。 江家众人一同吃了早膳,齐延也来了,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秦氏关心的问了几句,怕他路上吃不消。 江映月没胃口,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即将远行的愁苦情绪之中,便开始百无聊赖的戳米饭玩。 江明琮虽然还在关禁闭,但是今日姐姐远行,他当然也要来。见姐姐这样,他也不好好吃饭了,学她戳米饭,撒的到处都是。 秦氏不得不停下和齐延说话,伸手拧了一下江明琮的耳朵:“你前几日跪祠堂还没跪够是不是?” 江明琮心有余 分卷阅读28 悸地摸摸膝盖,腿上的淤青还没消呢,连声道:“阿娘,我不敢了!” “今日你齐哥哥和大姐姐去京城,你就别去了,况且还在关禁闭,今日出来吃饭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江元青喝了一口粥,看也没看他。 “阿爹我错了,我这就好好吃饭!”说着拼命往嘴里塞米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条小金鱼。 吃了早膳,众人再次清点了一遍行李,便出发了。 迎着朝阳来到晋州城郊,江映月挥挥手,示意家人们别再送了,见他们停下了脚步,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终于要去京城了,江映月斜靠在铺的厚厚的毯子上,想起那日她让齐延模仿他大哥的字迹写了封信,说同意让他回京城了。 后来她把信拿给阿娘看,阿娘看完了信,面沉如水,江映月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这是伪造的,忐忑的立在一旁。 好半晌阿娘才点了头。 江映月到现在都有些匪夷所思,阿娘到底知不知道那封信是齐延写的。若是不知道,那便再好不过,若是知道了没说,她倒是真的要感谢阿娘一番了。 江映月掀开帘子,想最后再望一眼晋州城,没想到刚掀开帘子,一张大脸便出现了,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齐延连忙把头撤回去,说了一声:“月儿,是我。” 江映月听出是齐延的声音,“哼”了一声,这几日都不来找她,今日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早膳了,他却从未正眼瞧过她,那她也不理他了! 齐延见小姑娘一直不说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手上的缰绳往旁边的段晨身上一抛,飞身下了马,一眨眼便进到了马车里。 段晨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两个缰绳,他再有本事,也不能一下骑两匹马啊! 江映月正喝茶呢,被他这么一搅和,也没心思了,扭过脸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共处一辆马车,于理不合,二郎还不快下去。” 好啊,不过是几天不理她,连称呼都生疏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怎么说是他的错,他也没脸说什么,齐延摸了摸鼻子,偏偏这些事也不好解释,只能愣愣的坐在马车上。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听了一会儿马车碾过官道的声音,江映月受不了了,开口说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齐延听了这句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猛然间想起他是来求和的,笑声戛然而止,讪讪的闭上了嘴。 江映月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见他没了那天的冷脸,心平气和道:“若是你说清楚那天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齐延欲哭无泪,这种事要怎么说……幸好他早就想好了一个理由,不假思索道:“那天我练剑差点走火入魔,怕伤到你。” 江映月凑近他,想在他脸上寻些蛛丝马迹,便狐疑的盯着他看:“真的?” 齐延闻到一股馨香,和那天在她闺房中闻到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是严肃的时候,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 “马车里不热啊。” “骑马很热。” “那你在马车里待会儿吧。” 齐延下意识的说了声“好”,才反应过来,月儿原谅他了! ☆、第十五章 拥抱 江映月看着齐延开心的模样,嘴角也勾起一丝笑。 “月儿,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你会长成什么模样?”齐延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颊和樱桃小口,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又想起月色下的那一吻,耳朵有些烧。 江映月的动作滞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大概很丑吧。”她宁愿自己丑一点,也不想死的那么早。 齐延却不这么想,梦里的人和现在的小姑娘有八分像,日后她肯定也长那个模样,眉目如画,倾国倾城,便坚定地摇了摇头:“很美。”美的让他失了神。 江映月随口问道:“难道你见过不成?” “我自然见过,”齐延得意一笑,见她疑惑的看着她,小声道:“不过是在梦里。” 没想到江映月急切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厉声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齐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声好气的把她的手拿开,迅速组织好语言,笑道:“也没什么,梦见你十五六岁的模样,正在赏花呢。” 江映月怔怔的松开了他的衣襟,她多想遇见一个和她一样重生回来的人,不然她真的会被逼疯的。 可惜齐延没有重生,整个大周朝,只有她知道未来,也只有她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脸庞划过两行清泪,江映月别过脸,不想让齐延看到她这副模样,狠狠的擦了一下。 齐延大惊,连手帕都忘了拿,急忙伸出手,轻柔地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心疼的看着她脸上擦出来的红痕,柔声道:“才这么一会儿就想家了?放心 分卷阅读29 ,我很快就送你回来。” 齐延知道江映月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没有说破,只想让她亲口说出来,而不是逼迫她,让她对自己心怀怨恨。 江映月以为他真的没有察觉,顺着他的话说道:“嗯,没有和家人好好告别就走了,我有些不舍。” 齐延情不自禁的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月儿,别怕啊,日后有我护着你呢。 若说从前的齐延把江映月当做一个讨喜的小姑娘,如今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了,那丝没由来的绮念也随着对江映月的怜爱烟消云散。 或许是因为他身边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所以出了些差错,日后定然不会了,齐延暗暗想道。 江映月在齐延的怀里哭的天昏地暗,等过了那股委屈劲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出了手帕擦眼泪,齐延见她心情好多了,又轻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番,便下了马车。 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齐延没想到他在马车里待了这么久。 虽然这次带的人里,除了江映月的丫鬟,就没有女孩了,齐延还是凌厉的扫视了一眼侍卫们,若是他们传出了对江映月不利的消息,别怪他做的绝。 晚上,众人在驿站歇下了,江映月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她就是不想睡。 江映月看向窗子,花纹是最简单的正方格,把窗外的月亮分割成好几块,江映月索性下了床,反正睡不着,还不如看会儿月亮。 于是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把手放在窗台上,托腮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她这一去,发生的事情便彻底和前世有所不同,她再也不能完全掌控了。 轻轻叹口气,江映月忽然听到房顶上有一丝细微的声响,当下便紧张起来,她尽力屏住呼吸呼吸,悄悄把小几上的茶壶拎了起来。 江映月沉着的想道,这个房间只有她和荼白,若是大声呼救,齐延不一定能听见,她只能自救了。 抿了抿唇,江映月有些紧张,手指尖都泛了白,但是却没有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房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月儿,是我。” 江映月听出是齐延的声音,松了口气,这才惊讶地把头伸出窗外,看见了坐在房顶上自斟自饮的齐延。 她和齐延有仇吗,已经被他吓到三次了! 江映月没搭理他,把茶壶放回原处,正想关上窗子,齐延便翻身下来,把她提了起来,一眨眼功夫便来到了房顶上,江映月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发现她已经置身于朦胧月色之中了。 “还是这样说话方便。”齐延惬意的躺了下来,双手撑在脑后,侧首看着如月光般皎洁动人的江映月。 江映月,人如其名,伯父取了一个好名字,他很喜欢。 江映月嫌姿势不雅,想了一会儿也入乡随俗,随着他躺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月亮,“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玉兔吗?” 江映月问完才发现自己问的是一个蠢问题,可惜话已经说出来了,覆水难收,便有些尴尬的转过了头。 “没有嫦娥,也没有玉兔,”齐延倒是没放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她,“不过月亮上倒是真的有一位仙子。 江映月没有察觉,傻傻的问道:“真的?那个仙子姓甚名谁?” “我查过许多古书典籍,终于发现了一些记载。”江映月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便信以为真,仔细听了起来。 “那个仙子如今下凡了,她在天上名叫映月仙子,来人间渡劫的。”齐延脸不红,心不跳,很是镇定的说出这番话。 他又怕江映月打他,便慢慢的往远处挪了一挪。 “这位映月仙子,怎么和我一个名字呢?”江映月小声嘟囔,“那我可真是沾了她的光。” 齐延没想到江映月真的相信了,轻咳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江映月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已经十六岁了!居然连这些骗小孩的话都相信!便想去打他一顿。 不过转念一想,齐延居然把她比喻成仙子哄她开心,心里便美滋滋的,说不定她重来一世,真的是来渡劫的呢。 齐延等了一会儿,见江映月一直不说话,便又挪了回去。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睡颜安详。 齐延失笑,这个小姑娘怎么在哪都能睡着。 下面便是江映月的房间,齐延把一支安神香放了进去,怕一会儿他发出声音惊动里面的丫鬟。 等了一会儿,齐延才把江映月抱下去,给她盖上被子,心里想着,我如今倒像是真的在伺候妹妹一般。 做个好梦,月儿。 齐延翻窗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样一夜好梦。 接下来的几日都平淡过去了,江映月本想让队伍走快点,若是耽误了齐延和祖母团聚,那来这一遭还有什么用处。 只是她没想到齐延却不急着走,路上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到一个地方便逗留一日,要多悠闲 分卷阅读30 有多悠闲,等到了京城城郊处的驿站,他们居然已经走十五日了。 他们不急,景宁侯府的老夫人要急死了,好不容易盼到外孙女来了,可是等了这么多天,都够京城到晋州的一个来回了,愣是见不到人影。 老夫人一边想着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一边又想着外孙女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愁的茶饭不思。 到了第十五日,终于有信来了,老夫人激动不已,连声吩咐众人把侯府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特别是外孙女要住的院子,一点灰尘都不能看见。 下人们认命的又打扫了一遍,心里盼着表姑娘赶紧过来住,被老夫人这么折腾,哪怕多发三倍的工钱,他们也吃不消啊。 还在京城郊外踏青的江映月浑然不知外祖母的心思,她早就不着急了,高高兴兴的采花扑蝴蝶,玩累了齐延就让她吃东西。 别人出门都是风尘仆仆,瘦一大圈,她倒好,出趟远门还胖了不少,哀怨的捏捏自己脸上的肉,发誓再也不多吃了。 最后一次住在驿站,江映月睡得很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毕竟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外祖母的热情。 齐延却睡不着了,或许是近乡情更怯,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明明马上就要见到祖母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的睡着了。 翌日,江映月刚上马车不久,齐延破天荒的也跟了上来,江映月奇道:“你怎么也坐马车了?”自从第一日他们俩解除误会和好之后,齐延这些天都是骑马,累了就去自己的马车上,鲜少会打扰江映月。 齐延望了望天色,直言道:“我长话短说,景宁侯府有四个孙子辈的男孩,也就是你表哥。有两个已经去外地赴任了,想来你也见不着他们,另外两个是混世魔王的性子,你少招惹他们,万事有你外祖母。”顿了顿又道,“若是你外祖母也不能做主,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江映月愣愣的听完这番话,齐延什么时候对景宁侯府这么了解了?不过这是他的一番好意,江映月便乖巧应下了。 前世她很少去景宁侯府,也确实没见过这几个平辈表哥,如今听到齐延说的这番话,心里也有了底。 齐延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故作冷静道:“到了京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我很长时间都不能去看你,你每三日给我写一封信,不然我不放心。” 江映月觉得有些好笑,她去的又不是龙潭虎穴,但看见齐延眼里的庄重和紧张,她还是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开启京城生活啦! 齐延:马上就要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兔崽子盯上我的小姑娘了(摩拳擦掌 秦期/秦颐:不是我,我没有,你别瞎说!(连连摆手 小可爱们求收藏~ ☆、第十六章 表哥 几乎是在看见城门的同时,江映月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敲锣声,有些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姐少爷回来了,这么大的排场。 “他们是来接你的吗?”江映月好奇地问身边眉头紧锁的齐延。 齐延奇怪的看她一眼,“这是景宁侯府来接你的。” 江映月就不说话了,她没想到外祖母居然弄了这么大的排场,有些无所适从,齐延看她紧张,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意味十足。 下马车之前,齐延便闪身去了前面的马车上,现在骑马太打眼了,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景宁侯府的老夫人看着马车,几乎要老泪纵横了,她没想到她真的要和外孙女见面了,她盼了许多年,若不是怕女儿不愿意,她真想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养在身边,省的这些颠沛流离之苦。 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车看,待看见齐延先下了马车,微微失望。很快把目光放在第二辆上,齐延行了晚辈礼,没有走,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把江映月搀扶了下来。 老夫人惊讶极了,没想到外孙女和齐延的关系居然这么好。转念一想,又不由得有些欣慰,有齐延给她撑腰,比她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更好。 来不及细想,她便看见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小姑娘下了马车,她一张小圆脸上带着笑,腮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最动人的便是她那双比秦氏还要更胜一筹的眼睛,波光潋滟,似泣非泣,惹人怜爱。 假以时日,必定名动京城。 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回来的外孙女,老夫人一时忘了说话,急忙走了过去,也不让人搀扶,抱着外孙女便哭。 江映月早就料想外祖母是这副模样,也没惊讶,拍拍外祖母有些佝偻的背,又抬眼看了一眼齐延,示意他先走。 齐延朝她点点头,骑上马飞驰而去。 江映月目送他走远,才轻柔的把外祖母推开,俏皮道:“外祖母,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哭这一场,倒是平白让旁人笑话。” “月儿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老夫人擦擦眼角,捏捏外孙女的脸, 分卷阅读31 触手温软,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江映月把外祖母扶上马车,老夫人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外孙女,见她气色尚佳,粉面含春,便放下心来,絮絮叨叨的问了许多话,江映月一一答了。 一路来到景宁侯府,江映月跳下马车,亲手把外祖母搀扶下来,祖孙俩亲密无间,一点都不像是初次见面,相携去了老夫人的住处,万熹堂。 景宁侯府的布置很雅致,白墙黛瓦,瞧着不像京城明朗端正的风格,反倒颇有些江南的韵味,透着一股婉约的味道。 江映月随着外祖母来到万熹堂,左右都不见旁人,不由好奇道:“我的两个舅母和两个表哥都不在府中?” “管他们作甚,”老夫人拉着外孙女的手,笑道:“今日府中只有咱们祖孙俩,好好叙叙旧情,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早见他们也不迟。” 江映月也不想这么早就认人,是以也没多问。老夫人倒是不闲着,一直握着她的手,问她读了什么书,会写几个字,母亲怎么样,都是在车上没来得及问的问题,江映月没觉得外祖母啰嗦,一一都答了。 在万熹堂待了一会儿,老夫人亲自带她去了她以后要住的羡月居。羡月居离万熹堂有些远,但是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万熹堂,来往十分方便。 外祖母说这是阿娘未出阁时住过的院子,自她出生,这个院子便改了名儿叫羡月居。 秦氏单名一个娴字,娘俩的名字合在一起,可不就是羡月吗? 江映月不由得看得更仔细了,这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还按着阿娘未出阁时的模样摆放,江映月原本还有些紧张,见到这些倒是多了几分亲切。 “你先随意看看,一会儿咱们祖孙俩一块儿用膳,”老夫人把江映月拉到榻上坐下,慈爱的摸摸江映月的脸,“我家月儿长得可真好。” 江映月还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有些腼腆的笑了,四处打量着屋内的装饰。 老夫人继续说道:“日后我们月儿的夫君让外祖母来挑,保管让你满意。” 话题一下子扯到了这里,江映月更羞了,虽然她并没有打算嫁人,但是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午膳是在花厅用的,果然如外祖母所言,吃饭的只有她们两人,旁边站着一圈丫鬟等着夹菜,江映月没什么感觉,照样吃的有滋有味。 京城的吃食和晋州有些不同,江映月最喜欢的还是京城,更合她的口味。 原本怕外孙女不习惯侯府生活的老夫人也甚是满意,她不让别人一同来吃饭,也是怕外孙女拘束,如今倒是她多虑了。 用过午膳,老夫人要去歇晌,江映月不困,老夫人便让她的大丫鬟清风带她去了花园。 花园里各色花儿争奇斗艳,江映月兴致缺缺,清风便引着她来到了湖边。 这里湖水清澈,还能看见小鱼游来游去,湖中心矗立着一个六角亭。围着六角亭的是许多含苞待放的荷花,一片碧绿中夹杂着粉嫩的花苞,映衬的六角亭像世外桃源一般,惹人一探究竟。 江映月没有贸然前去,只远远的看,一边看一边想起了六月末的观莲节。 如今是六月初,快到观莲节了,肯定很热闹。只是侯府里没有姑娘家,江映月有些不习惯,在家里好歹还有云儿陪着,在这里她却只有雪青和荼白了。 正想着,她便看见六角亭里现出两个少年郎的身影,清风看出她的疑惑,朝那边看了一眼,也有些讶异,恭敬说道:“那是三少爷和四少爷。” 那两个少年郎自然也看到了江映月,便朝她挥挥手,连忙一人上了一条船,看样子是要和她说话。江映月便没有动,反正早晚都要见的。 不多时,两人的对话便清晰地传入了江映月的耳中。 “我要赢了,我先说!” “谁先到表妹身边谁先说。” “你别耍赖。” “我什么时候耍过赖?” “……” 江映月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和齐延一般大的表哥,他们真的十二岁吗? 不一会儿,两个少年郎一同奔向了江映月,江映月早有准备,侧身给他们让路,他们两人没想到江映月这么坏,没刹住,一头扑在了花丛里。 两个人脸上都沾了些花汁,看起来滑稽极了,一旁的清风忍不住抿着嘴笑了出来,看来有人能对付这两个混世魔王了。 他们俩摸了把脸也没计较,黑衣裳的那个说道:“你可是表妹映月?” 江映月点点头,看着他们两人的脸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黑衣裳又道:“我叫秦期,行三。” 江映月便福身行礼:“三表哥安好。” 心里却默默想着,琴棋有了,另一个莫不是叫书画?转念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秦颐,你最帅的表哥!”紫衣少年仰头得意道。 秦期屈指敲他的头,说起了正事:“表妹不是明日才来吗?” 分卷阅读32 秦颐也忘了还手,连忙说:“祖母还说什么明日表妹才到,果然是骗我们!” 江映月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就一句接一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江映月哭笑不得,看着他们俩拌嘴。 “哦对了,今日我们第一次见面,礼物早就备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拿?”秦颐想起一事,连忙说道。 “别吓着表妹,才刚认识就让她跟你走,小心她把你当成人贩子。”秦期看他一眼,冷哼道。 “你见过这么俊俏的人贩子吗?” 江映月扶额,齐延说错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混世魔王,而是两个话痨。 两个人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也不知怎么的就达成一致了,一左一右的带着她去了院子里,让清风回去了。 刚进院门,便有一个有些僵硬的声音说道:“表妹万福!” 江映月奇道:“难道另外两个表哥在家吗?” 秦期忍笑把鸟笼提了过来,只见一只通体嫩黄,只有胸前有一撮白毛的鹦鹉静静立着,他嬉皮笑脸道:“看看,这就是你大表哥。” 江映月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有些不好意思,她居然连鸟叫都没分清,不过很快就被鹦鹉吸引住了,这只鹦鹉长得也太可爱了。 秦期见她喜欢,便打开鸟笼,江映月爱不释手的摸摸它的羽毛,欢喜道:“它有名字了吗?” “取过了,叫宝儿,若你不喜欢,再改便是。”秦期回道。 江映月讶异的看着他们:“这就是你们送我的礼物?” 两人一齐点头。 宝儿粗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宝儿!宝儿!” 江映月见它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叫了,就不想再改了,倒是秦颐哈哈大笑,说道:“不如给它取个外号,叫大表哥。” 秦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小心大哥回来揍你。” “怕什么,他好几年都回不来。”秦颐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那你对着一个鸟叫大表哥去吧。” 江映月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两个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太闹腾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尴尬,只觉得两个表哥都挺有趣,还送了她这么好玩的见面礼,她原本还担心表哥不喜她,如今看着这个场面,也彻底放下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烤鱼 晚上,老夫人终于把众人叫过来一起吃饭了。江映月有些紧张,阿娘也跟她说过两个舅舅的性子,但是她还是没底。 还有两个舅母,不知道她们好不好相处,原本放下去的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不多时,两个舅舅一块儿到了,看起来像是刚下衙,穿的还是官服。 人到了她跟前,江映月反而不紧张了,从容向两个舅舅行了礼,大舅舅也蓄了一把胡须,看起来温文尔雅,二舅舅倒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什么。 大舅舅连忙扶她起来,说都是一家人,江映月便顺势站起来了。 舅甥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两个舅母和两个表哥也来了,长辈们都在,两个表哥也没忘向江映月挤眉弄眼,招来一个舅母的呼喝。 性子这般泼辣,想必就是二舅母了,江映月暗暗想道,旁边那个端庄大气的必然是大舅母,江映月便又见了礼。 老夫人知道外孙女已经和她两个孙子见面了,但是还是想再说一遍,刚张了张口,四表哥秦颐便摆摆手,说道:“我们俩和表妹早就见过了,祖母省些力气吃饭吧。” 老夫人笑骂道:“天天没个正行。” “毕竟我和三哥只能活到五十岁,不像祖母一样福寿安康啊。”四表哥秦颐似真似假的叹了一声,三表哥秦期也点头附和。 江映月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笑而不语。 “诶,表妹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秦颐把目光放在江映月身上,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然知道啊,百年曰期颐,你们俩一个期一个颐,加起来不就是一百岁嘛!”江映月放下筷子,迅速回道。 “夭寿啦!”秦颐拿筷子敲着碗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二舅母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给他一个爆栗,正想骂他,忽然瞥见江映月正好奇的看着她,连忙改了口气,小声说道:“晚上再收拾你!” 舅舅舅母的目光都在江映月身上来回打转,生怕吓着她,他们都没有女儿,是以面对江映月有些无所适从。 江映月原本也有些紧张,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瓷娃娃,他们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只要舅舅舅母不讨厌她,她就知足了,毕竟她来这里是来玩的,不是来树敌的。 在万熹堂吃了晚膳,两个表哥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去,美其名曰带她看看侯府的晚间风光。 江映月见外祖母没反对,便跟着两个表哥走了,许是吃饱了,他们俩一路上有问不完 分卷阅读33 的话。刚刚在饭桌上淡然自若的江映月,此时却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宝儿又开始叫了:“表妹万福!” 秦颐看着羡月居,有些舍不得走了,倒不是因为江映月和宝儿在这儿,而是因为整个侯府都被他们兄弟二人玩遍了,唯独姨母的院子他们很少踏足。 这里的一切对秦颐来说都新奇不已,便涎着脸道:“好月儿,不如今晚我们俩陪你睡吧。”连称呼都亲昵了几分。 江映月听完他的话,急忙跑到内室关上了门大声道:“四表哥,我要歇息了,你明日再来吧!” 秦颐有些沮丧,秦期见状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顺势也改了称呼,“月儿是女子,和姑娘家共处一室像什么话!” 秦颐没有反驳,垂头丧气的跟着秦期走了,走前没忘记补充一句:“好!一言为定!我明日再来!” 江映月傻眼了,她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四表哥也太……不见外了吧,江映月摇摇头,倒在床上望着帐顶。 不知道齐哥哥怎么样了,虽然景宁侯府和信国公府离得也不算远,但是没有拜帖,贸然拜访的话有些失礼。 江映月坐起身,唤来雪青磨墨,她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给父母报平安呢,吹干墨迹,江映月想了想,决定每日都给齐延写几句话,这样到第三日,就不怕想不起来了。 一直写到月上柳梢,江映月才停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就寝了。 江映月这一晚睡得很好,可是也架不住四表哥卯时就来她院子里咋咋呼呼。 “宝儿说句话。” “表妹万福!” “宝儿说句话。” “宝儿!宝儿!” 江映月被迫早起,哈欠连天的穿衣梳洗,她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也不知道四表哥哪来这么多精力。 所以看到秦颐在廊下翘着腿逗鸟的样子,她便有些气愤:“如今才卯时,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秦颐撇撇嘴:“卯时怎么了,我爹早就去官署点卯了,你还在这儿赖床。” 江映月气的抓狂,她又不用上衙,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笑道,“四表哥,今日就算了,明日让我让我好好睡一觉成吗?”江映月喝了口茶,才觉得气消了一些,也不怎么困了。 “没问题,”秦颐满口答应,“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便拽住江映月的手,拉着她飞奔起来,可怜江映月还没缓过神就已经被带着跑了,荼白和雪青连忙提着裙子跟过去。 老夫人醒得早,正在园子里赏花呢,便看见她的小孙子拉着她的宝贝外孙女狂奔,倒是让她吓了一跳,急忙喊道:“你个臭小子,把你妹妹带到哪去!” 秦颐没想到会遇到祖母,急忙停了下来,江映月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直接撞到他背上,鼻子直酸,眼里便涌出泪花。 秦颐还没来得及回话,余光瞥见江映月正在揉鼻子,才知道他闯了祸,当下连请安都忘了,急忙问道:“月儿没事吧?撞疼你了?” 江映月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摇摇头,她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它止不住啊! 秦颐这才放心,朗声对祖母道:“祖母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带月儿玩去了!” “一会儿别忘了带月儿回来吃饭!”老夫人气的心口疼,这个惹祸的老四,真怕他把她的乖外孙女带坏。 不过……老夫人看着远去的两人,忽然觉得,他们俩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年龄倒也相仿,还能把月儿留在自己家,天天看着,也不怕老四欺负了她去。越想越可行,老夫人笑眯了眼,就这么办! 江映月被秦颐带到了一处墙角,从小洞往里望去,里面虽然青苔横生,景致还算不错。 她犹豫半晌,才道:“四表哥,我们真的就这么进去?”她不想把新衣裳弄脏啊。 “那当然了,三哥肯定已经进去了,这是我和三哥的秘密基地,你可是第三个知道这里的人。” 秦颐得意一笑,余光瞅见局促不安的雪青和荼白,便挥手让她们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玩吧!” 两人看江映月一眼,江映月瞪他:“这是我的丫鬟,”说完才转过头对她们俩道:“你们回去吧,记得照顾好宝儿。” 两个丫鬟这才离开。 “没想到月儿还挺有主子威严,”秦颐摸摸下巴,“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驭下有方?” 这时一墙之隔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们俩聊够了吗?还不快进来!” “三哥,我马上来!”说完秦颐便像得了缩骨功的秘法一般,从墙角的狗洞钻了进去。 江映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有些踟蹰,里面再次传来一个声音,“月儿快来,这里可好看了!” 江映月狠狠心,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幸好她身量娇小,狗洞……不,墙角的洞可以容纳她,便飞快钻了进去。 刚一进来,看清园子里的景色,江映月便有种想揍人的冲动,这里 分卷阅读34 哪好看了!一片废墟,只有一个小亭子完好无损,不远处是一个湖,旁边放着渔具,水里生长着几丛荷花……不过细看,确实挺有意境的,留得残荷听雨声。 秦颐看她神情,见她并没有不满之色,便得意道:“我就说吧,你保准喜欢这儿!” 江映月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问他们带她来这儿干嘛。 这才秦期开口了:“带你见见世面。” “……” 江映月没想到他说的见世面是烤鱼,而不是钓鱼,她也算是做点心的高手,想来烤鱼也不算太难,便兴致勃勃的开始了。 只是没想到点火就把她难住了,熏了一脸的烟,江映月突然觉得那次不小心吃到嘴角的糖渣,和这次被熏一脸的黑烟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秦颐一边拼命扇扇子一边着急道:“月儿,愣着做什么!快点火啊!” 江映月自然又是一通手忙脚乱,这次终于点着火了,秦期早在他们俩到之前就抓了几条鱼,三人手里各拿着一条鱼转着圈烤,边烤鱼边说话,倒是有些惬意。 吃完了鱼,江映月去水边洗手,一不小心看见自己的容貌,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活像个唱戏的,连忙蹲在河边净了面。 秦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姑娘家就是喜欢臭美!” “哼,那你以后娶得媳妇肯定是丑八怪。”江映月也毫不相让。 “你以后嫁的人绝对是歪嘴斜眼!”秦颐嘴更毒。 秦期皱眉,看了秦颐一眼,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说,“好好好,我以后娶得人是丑八怪!” 江映月好奇地看着他们,三表哥坐在中间,她坐在三表哥右边,是以并没有看到三表哥的神情,便悄悄地把身子后仰,拍四表哥的肩。 没想到这个小动作被三表哥发现了,江映月没再敢造次,三表哥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便乖乖的把手放下,没敢问了。 已经快到巳时了,两个表哥便带着江映月在这个园子里玩,这里的灰暗和景宁侯府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好奇地问了他们这个园子的由来。 四表哥挠挠头,说他也不知道。 三表哥看着那个小亭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映月也就不问了,反正她也就是随口问问,很快便被远处几丛不知名的野花吸引了兴趣。 兄弟俩走在后面一直在打眉眼官司,江映月毫不知情,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花别在发间,转身问他们好看吗,两兄弟急忙站直,齐声说好看。 江映月狐疑的看着他们,也没多想,只当他们嫌赏花无趣。 ☆、第十八章 上街 午膳的时候,老太太终于把外孙女盼回来了,江映月坐在外祖母下首,连两个儿媳和两个亲孙子都没这个待遇。 她们也没争这个,老太太好不容易把外孙女接回来,多疼几天也无可厚非。 两个舅母又问江映月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都被两兄弟以“食不言寝不语”挡了回去,江映月知道两个舅母是关心她,一一答了才动筷子吃饭。 老太太一直在给外孙女夹菜,说她瘦,自己却没吃什么,江映月都接受了,然后两个舅母和两个表哥也都给她夹菜,江映月看着一摞饭菜,勉强笑了笑,吃撑了还没吃完。 不过拒绝别人的好意真的好难,江映月欲哭无泪,下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歇过晌,两个表哥邀她去街上玩,江映月不想去,上午玩了那么久,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表哥们有些失望,江映月便相约明日再和他们一起去。 自从不用早起,江映月还没这么早起来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江映月边想边睡着了。 第二日江映月又被四表哥叫了起来,不过这次比昨天晚了一些,幸好江映月昨日睡了许久,今日起来也算是精神饱满。 他们又来到了废弃的院子,江映月这次钻洞倒是没怎么犹豫,一回生二回熟。 她以为这次又是来烤鱼的,就有些兴致缺缺,又有些干劲,昨日生火用了太长时间,这次她肯定一定成功!江映月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摘果子,园子里有蒲桃树,这个时节正是收获的好时候。 江映月还没爬过树,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看着自己今日穿的裙子犯了难,她不知道今天要爬树啊! 秦期看出她的窘迫,把一个小篮子递给她,“一会儿我和你四表哥爬树摘果子,你在下面捡就行了。” “你机灵点,砸到头可别怪我扔的准。”秦颐早就爬到了树上,摘下一个蒲桃,用衣裳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江映月冷哼,“若是你砸我头上,我就告诉舅母。”秦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母亲,泼辣的性子可不是说着玩的,狠下心真的能把他关在房里一个月不许出来。 秦颐缩缩脖子,显然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不说话了。 江映月扳回一 分卷阅读35 局,心情甚好。 摘完了果子,三人席地而坐,不过两天,江映月完全没了当初刚来侯府时的拘束,每天都过得乐不思蜀。 江映月不由得没心没肺起来,若是她前世听阿娘的话,一直住在侯府里其实也不错。 不过江映月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上街,两个表哥说只送了一只鹦鹉有些过意不去,便让她在街上随便选,他们俩掏钱。 江映月嘴上说着不必破费了,伸手便拿了一串糖葫芦,看到有做糖人的,又等着让师傅给她做一只鹦鹉。 两个表哥银子没花多少,却大摞小摞的抱着一堆东西,站在一旁气喘吁吁,饶是他们整日偷鸡摸狗,也架不住这么浪费力气啊,不是说姑娘家都喜欢金簪子银镯子吗,怎么这个表妹这么与众不同? 还没等两人歇够,便见江映月进了一家乐器行,秦颐心里警铃大作,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健步如飞的上前,劝她说家里有一把上好的琴,一会儿就给她讨了来,这才把江映月劝住。 江映月也没打算真买,只是想吓吓他们,报了前日起了个大早的一觉之仇。 出了乐器行,江映月悠哉悠哉的的吃了一个糖葫芦,两个表哥正想让江映月回去,还没决定好由谁来说,便看见江映月走的飞快,直奔马车的方向。 他们俩对视一眼,扫视了一眼街上的人,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可是看着表妹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好多留,连忙追上江映月走了。 江映月上了马车,心还在怦怦跳,她居然看到了褚成轩!她前世的夫君…… 嫁过去一年,没有夫妻之实的夫妻。 江映月心如擂鼓,她不想再和褚成轩有任何瓜葛了,虽然前世的死亡并不是因为他,但是江映月有一种预感,想长命百岁的第一步就是避开他,躲得越远越好。 江映月平复了一下心情,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偷偷找褚成轩的身影,他正陪着她妹妹逛街,手上也提了不少东西。 看到前世一派天烂漫的小姑子,江映月这才有些怀念,这个小姑子,对她还是不错的。 不过,不管她再怎么好,也不能靠近了。 原本计划玩到傍晚的三人,气氛有些微妙,但是两个表哥都没有多问,连最吵闹的秦颐也没怎么说话,江映月很感激。 各自回到院子,江映月百无聊赖,便去廊下逗弄宝儿。如今宝儿已经不关在笼子里了,反正侯府锦衣玉食的供着他,离家出走可没这么好的生活了。 “表妹万福!” 宝儿只会说这句话吗?江映月想了想,决定教他说些别的,可惜一下午过去了,还是没教会一个字。 到了晚上,江映月又想起了今日在街上遇见褚成轩那一幕,幸好景宁侯府和伯宁侯府并不算相熟,不然她也避无可避了。 不过若是她有心避开,想来也能平安无事,毕竟前世除了婚前偷偷看过一眼,他们俩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坏就坏在,她提前一年来到了京城。 总不能因为早来一年,就和禇家有交集了吧,江映月忧心忡忡的想着。 想了一夜她也没想明白,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眼圈泛黑,看着很没精神。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再也不出门了,就不信还能遇见!江映月下定决心。 不过今日是该给齐延送信的日子,昨日还忘了写信,江映月不由得懊恼的抓抓头发,急忙去磨墨了,想着写完再去做些点心,一齐给齐延送去。 江映月一挥而就,快速写完了信,放在小几上晾干,便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两个表哥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秦颐眼尖,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便想拿起来看,秦期连忙制止他,教育他非礼勿视。 秦颐便垂着头把信放下了,眼尖的看见了“吾兄”二字,撞撞三哥的胳膊,示意他看一眼。 江映月被兄弟俩吵吵闹闹的声音弄醒了,刚睁开眼就看见四表哥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江映月气恼极了:“你们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若是我在沐浴怎么办?” 秦颐撇撇嘴,显然没当回事,举着信扬了扬手:“这可是月儿写给我和三哥的?那我就看啦!” 江映月气结,连忙要把信抢过来,奈何她太矮,蹦的老高都够不着。 “秦颐!快把信给我!” “诶呦,你居然敢连名带姓的叫我,看我不告诉祖母去!” 秦颐正得意着看着江映月蹦来蹦去,秦期一把把信拿过来递给江映月,转首道,“逗逗她就行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 江映月感激的看了一眼秦期,第一次见面时,三表哥还和四表哥一样没个正行,没想到才认识两三天他就转性了。 秦颐显然也发现了,不依不饶道:“三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个小丫头一来,你就这么偏心!” 江映月也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释。 秦期看她一眼,屈指给了秦颐一个爆栗:“姑娘家能 分卷阅读36 和男孩一样对待吗?你皮糙肉厚的,看看表妹,这细皮嫩肉的,经得起你摧残吗?” 细皮嫩肉……摧残…… 秦颐脸慢慢红了,秦期猛然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扭头不言语了。 江映月似懂非懂,狐疑的看着他们,正想开口问问,两人便抢先一步告辞了。 江映月连忙拦住他们,“一会儿我要做点心,两位表哥帮我打个下手了。” 秦颐立马忘了刚刚的尴尬气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你让我给你打下手?” 他可是堂堂侯府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来就算了,我不给你们送点心,刚好还省得我忙了。”江映月扭头就走,转弯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果然见两个表哥都跟了过来。 江映月不由得偷偷笑起来,对付这两个表哥真是太简单了。 到了厨房,秦期跟着进来了,秦颐双手扒着门框往里看:“月儿,我先说好,若是一会儿我把厨房烧着了,你可别怪我。” 江映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便烧,反正我不用赔钱。” 四表哥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迈出了第一步——跨过门槛。 留春揉面,江映月调馅,秦期两兄弟烧火做苦力,配合也算默契。 四人忙活了半晌,终于把玉棋酥做好了,两兄弟看着晶莹剔透的点心,还从来没见过呢,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江映月便把以前糊弄齐延的话说了一遍。 点心做了许多,平均分下来还多了不少,江映月想起齐延说过他祖母喜欢吃甜食,等信国公府的人来了,便一股脑的把玉棋酥都给了他。 齐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本来脸色还有些凝重,待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玉棋酥便有些哭笑不得,祖母是喜欢吃甜食,但是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齐延拿起一个吃了,这才拆开了信,细细的读了一遍,叠起来放好。 隔日江映月正逗弄宝儿说话,荼白送了封信来,江映月狐疑的打开,这才发现居然是齐延给她的回信,连忙坐直了,她这几天玩的太疯,都没来得及想齐延过得好不好。 读完了信,江映月松了口气,把信盖在脸上,闻着好闻的墨香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昨天没有更新,最近因为开学事情比较多(虽然最后没开成 一个月后就要考试了,最近尽量保持日更吧。 我也一直在整理思路,也在反思自己,谢谢你们一直在看,我会努力的!不过还是希望有小可爱能留个爪,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单机(卑微 九点会再更一章,补上昨天的,也是为了督促我自己好好码字,记得看哦~ 今天我话好多…… ☆、第十九章 拜访 再次醒来,江映月觉得光线太刺眼,没成想是四表哥又把她的信拿走了,江映月气不打一处来,四表哥怎么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她和四表哥势不两立! “四表哥,你不用去私塾吗?”江映月很快就被秦颐带来的西瓜收买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西瓜,无比满足。 “私塾?”四表哥抹了把嘴,“一个月去七八次吧。” 江映月停下了吃瓜的手,愣愣的问,“舅母不打你?” “我皮厚,经打。”四表哥头也不抬的说道。 江映月无语的看着他,“三表哥去哪了?” “自然是去私塾了啊,”四表哥一脸看智障的眼神,“这还用问吗?” 果然,纨绔和纨绔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江映月没再说话,专心啃起了西瓜。 今日秦颐倒是真的来送西瓜的,送完就溜了,江映月也没问他去哪儿,好不容易清闲一日,她也懒的动弹。 到了观莲节前一日,齐延忽然送来了拜帖,说明日来府中拜访,江映月看见这行字,噌的站了起来,来回念了几遍,这才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齐延,不由得更期盼观莲节了。 观莲节这日,齐延骑马来到了景宁侯府,先去拜访了老夫人,恰巧江映月和两个表哥都在,老夫人知道他们相熟,也不拘着他们,大手一挥,让他们几个小辈自己去玩了。 观莲节自然要划船观莲,前几日湖里的荷花开了,如今开的正艳,红彤彤一片,正是赏莲的好时候。 秦颐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想和江映月坐一条船,秦期知道他们俩有话要说,便把秦颐拉到了另一条船上。 江映月感激的看一眼三表哥,也没拒绝就上了船。 四人没叫船夫,各自划着,江映月力气小,划得慢,齐延迁就她,也慢悠悠的。 不一会儿秦期哥俩就超过了他们,齐延也没急,既不说话也不使力气划船,江映月忐忑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延慢悠悠的开口了:“这么久不见,月儿想我了吗?” 分卷阅读37 江映月奇怪的看他一眼,齐延什么时候说过这么露骨的话,一点都不像他,只好“嗯”了一声。 齐延叹口气,眼神中夹杂着几分犹疑:“我这么久不来找你,是不是生气了?嗯?” 江映月连忙摇头:“齐哥哥要陪祖母,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愈发好听了,齐延把飘忽的心神拉回来,点点头。江映月斟酌再三,还是问道:“你祖母还好吗?” 齐延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没有瞒她:“不太好,许是撑不过这个冬日了。” 江映月见他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有些心疼,她可以让齐延见祖母最后一面,却不能挽回祖母的生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齐延开口:“明年开春,我要去军营里历练一番。” 江映月震惊的看着他,前世并没有什么军营历练!前世大长公主去世,齐延消沉了许久,从未出过京城。 她神思恍惚的神情一闪而过,齐延还是捕捉到了,并未多问。江映月连忙开口:“你怎么要去军营了?” 齐延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像神祇临世。 江映月哽了一瞬,“最近有战事?要去多久?” “至少三年,”齐延艰难开口,“之所以亲口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 至少三年啊,那时候齐延十五岁,回来便该娶妻了吧,想到这个,江映月笑起来,“好,那齐哥哥早去早回。” 齐延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却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他想要什么反应呢?他好像也不知道。 等齐延把船划到了六角亭,秦期兄弟俩已经钓上来两条鱼了,秦颐对齐延和江映月之间的古怪气氛毫无察觉,抱怨道:“你们俩可真慢,我和三哥都快睡着了。” 江映月白他一眼,去了另一边钓鱼,被这个话痨看着,她一条鱼都别想钓上来。齐延自然也跟着去了。 秦颐看着背对他的两道身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撞了撞秦期的胳膊,小声道:“三哥,月儿不是应该跟我们更亲吗?” 秦期看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咱仨一块钓鱼,让齐延落单吗?”秦颐一想也是,便也专心钓鱼了。 秦期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神色难辨。 四人在六角亭里待到了傍晚,提着钓上来的鲜鱼去了废弃院子。 齐延看着狗洞,有些无奈,就不能做的大一点,江映月看看齐延的个头,比两个表哥都高,不由得也笑起来,“齐哥哥不去就不去罢,你在外面等着我们。” 齐延自然不乐意干巴巴的等着,等江映月进去了,粗略丈量了一下,缩一下身子勉强能进去,便也钻了进去。 四人把今日钓上来的鱼全烤了吃,然后又一同放河灯,秦颐是个闲不住的,“唰唰唰”的写完了字,第一个放了河灯,便想去看看江映月写了什么。 江映月自然不乐意让他看,躲得远远的,秦颐也跟了过去,两人吵吵闹闹,说话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齐延和秦期对视一眼,把两个正在胡闹的人叫了回来。 江映月还在噘着嘴抱怨:“齐哥哥你看看四表哥,天天欺负我,你不在都没人给我撑腰了。” 齐延笑笑,“不如你搬去信国公府住如何,刚好我祖母也想找一个小姑娘陪她说话。” 江映月傻眼了,支吾道:“我随口一说,齐哥哥别当真,四表哥对我还是很好的。” 齐延听了这话更觉得不舒服了,压下了心底的异样,淡声道:“其实今日我也是来传话的,祖母三日后邀你去国公府。”说着把请帖拿了过来,放在江映月手上。 江映月低头看了看这个描金如意纹的烫手山芋,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忐忑的看着齐延,小声道:“我……我能不去吗?” 先帝的先帝的公主,都快成神仙了,虽然她前世见过皇后,但是和齐延的祖母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平乐大长公主可是三朝元老了! 齐延被她盛满繁星的眼睛蛊惑了,不由自主便想点头,还好他自制力强,勉强忍住了,看向了另一边;两兄弟也没说话,他们俩知道见大长公主对表妹来说有益无害,所以没反驳。 江映月见木已成舟,也低下头不说话了。 齐延瞧她乖巧的模样,顺势想给她顺了顺毛,手刚摸到她的头发,秦颐就不乐意了:“你干什么呢齐延,我们俩大活人还在这呢,就想欺负我家表妹?” “我家表妹”四个字咬的极重。 齐延便放下了手,低声安抚了江映月几句,又向他们几人告别,打道回府了。 他是走了,却把难题丢给了江映月,见德高望重的公主要准备什么?不过这个倒是次要的,外祖母肯定会帮她准备。 礼仪该怎么办呢?她前世见皇后的时候倒是应急学过半个月,如今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何况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能把仪态练好,让人挑不出错吗? 分卷阅读38 江映月想着自己这些天摸鱼点火的样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对国公府一行非常没有把握。 老夫人听闻此事,把一个老嬷嬷唤了来,是以前教过秦氏的,自从秦氏出阁,她就一直在府中荣养,如今见老太太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老嬷嬷严厉,江映月这几天过的生不如死,这三日实在是太久了,齐延为什么不提前一天告诉她,也省的受这些痛苦,江映月悄悄揉揉酸痛的胳膊,看着面沉如水的老嬷嬷不敢出声。 三日后,江映月喜极而泣,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这几日所学,老嬷嬷皱着眉点点头。又在她的示意下穿上厚重的礼服,还化了妆,看起来倒是不像小孩子了,就是走起路来有些累。 一直在国公府外等着她的齐延,搀扶她下了马车,这才发现江映月打扮的如此隆重。 他看着小姑娘一副一大人的模样,不由得勾起唇角,趁江映月还没发现收了回去,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没和你说清楚,不必穿的这么隆重,倒像是见外人一般。” 江映月听到这句话也没多想,掐着齐延的手,紧张极了。她要见的人可是平乐大长公主!听说她许多年都未曾见客了,今日倒是让她占了便宜。 齐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心看了一眼江映月,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怎么连他也紧张起来了。 信国公府景色怡人,建筑大多壮丽开阔,江映月没多看,她前世对这里也算熟悉,更何况今日不同寻常,她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齐延察觉到她的紧张,让下人都下去了,江映月的两个丫鬟也没跟进来,是以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江映月愣愣的低下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直到身子凌空,她才慌忙抱住齐延,捶了他一下“你做什么?快发给我下来!” 那点力气齐延根本没放在眼里,没回答她的问话,边走边说:“你最近瘦了,要多吃一些。” 江映月撇撇嘴,还用你说,要不是为了见大长公主,她才不舍得把自己饿瘦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见大长公主啦! 江映月:我怕。 齐延:怕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江映月:八字还没一撇呢! 过了很久很久…… 江映月:我丑?你给我说清楚! ☆、第二十章 头面 齐延把她抱到一个小院子里才放下,扫一眼周围的下人,下人们都低着头没敢多看,远远地躲开了。 齐延这才道:“我抱着你你可害怕?” 江映月还没缓过神,气哼哼道,“我抱你试试?” 齐延摸摸鼻子,想说“好”,又意识到她生气了,想了想道:“现在的月儿才正常,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若是吓到我祖母怎么办?” 江映月听他这样说,面色有些犹豫,也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齐延再接再厉:“我祖母喜欢活泼的小姑娘,你一会儿别绷着脸,”齐延戳了一下她的脸,“我一会儿让我奶娘替你把脸洗了。” 江映月没拒绝,任由他摆弄。 不一会儿,奶娘来了,齐延转身出去。奶娘把门关上,笑眯眯的打量她一眼,“小姐现在卸妆吗?”江映月点点头。 “小姐别怕,咱们老夫人很好相处,是最和气不过的,”奶娘手里忙活着,嘴上也没停,“别嫌老婆子话多,咱们二公子啊,还没对哪个小姑娘这么上心呢。” 江映月点点头,没当回事,前世齐延确实有些不近女色,弱冠之年也未娶妻,不知道她死后,齐延有没有娶一位贤妻。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水水嫩嫩的就是招人疼。”奶娘稀罕的捏捏她的脸,江映月也没反感,奶娘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很像外祖母。 净了面,抹上香膏,奶娘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件水绿色的襦裙让她换上,更显灵动活泼。 齐延在外面也没着急,望着皇宫的方向出神。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齐延转过身,看着那道俏生生的绿色身影,她如一汪清泉,清冽甘甜。 齐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月儿穿上厚重的礼服,他都替她累得慌,而且上了妆,褪去了青涩稚嫩,真的很像那晚梦里的人,弄得他心神不宁。 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齐延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江映月看他一眼,没反对。身后的奶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走远。 刚靠近荣安堂,江映月便闻见了浓重的药味,和前世她缠绵病榻时何其相似。想起前世的种种,她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怕齐延看见,连忙扭头假装看路边的花。 齐延没错过江映月的神情,见她眼圈微红,心下有些疑惑,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该问这些的时候,便按捺下去了。 “祖母,我带月儿来了。”齐延凑进拔步床,轻声把床上熟睡的人唤醒。 好长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齐延把她扶起来,江映月没敢多看,急忙行礼:“大长公主万福,臣女映月 分卷阅读39 ……” 大长公主抬手制止了她,示意齐延把她扶起来,断断续续道:“别弄那些虚礼了,坐下说话吧。” 早有机灵的婢女搬来了小杌子放在靠近床榻的地方,江映月便坐在了小杌子上,听她说话。 大长公主眯着眼细细打量她几眼,点头道:“是个好孩子。” 江映月低下头答谢。 大长公主很瘦,精神还算好,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想必那时也是名动京城的人物,江映月在心中默默崇拜一番。 大长公主看着这个乖巧的孩子,心里多了几分喜欢,笑道:“二郎住在你家,听说他与你关系最好,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就送你一副头面吧。” 一旁的婢女捧着漆盘过来,上面放着华贵异常的宝髻花簇鸣珰头面。 江映月受宠若惊,看一眼就不敢再看,这也太贵重了,她不敢收,张口便要拒绝。 “这头面放我这里也是糟蹋,就送你吧。”大长公主在江映月开口前制止了她,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齐延显然没想到祖母会把她最珍爱的头面送给江映月,而且这头面……祖母不是说要给他未来的夫人的吗? 大长公主没有给江映月拒绝的机会,接着说道:“你做的那个什么酥我也挺喜欢,”默了一会儿又道,“年纪大了就想不起来名字了,不过我每日都吃一两个。” 江映月连忙答道:“是玉棋酥,老夫人喜欢,是月儿的福分。” “是我的福分才是,临了了,还能吃上这个。”老夫人笑笑,咳了几声,对齐延摆摆手,“你先下去,我和月儿有几句话要说。” 齐延欲言又止,又不敢忤逆祖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他走远,大长公主伸出一只手,江映月连忙递了上去,“凑近些,让我瞧瞧。”她便顺势坐到了床榻边上。 大长公主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天真烂漫的年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和你们这些小辈聊聊天,”老夫人收回怀念的目光,停顿一下,又说道,“齐延这孩子,比你大三岁吧,你可喜欢他?” 江映月愣了一下,没想到大长公主这么直接,正为难怎么回答,她下面说的话更让她一个头两个大,“若是你喜欢,我便让他娶了你,做我们信国公府的媳妇如何?” 江映月彻底傻眼了,大长公主不应该是德高望重的吗?说话不应该九曲十八弯吗?怎么说的这么浅显易懂,她想装听不懂都难。 “月儿自然是喜欢齐哥哥的,做梦都想要他这样的兄长呢。”江映月特意把“兄长”两个字咬的重了些,希望大长公主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老夫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笑意:“无妨,你年岁还小,把他当兄长对待也是理所应当的,等再大一些,少女怀春,你自然就喜欢了。” 可是我前世也没喜欢上他啊,江映月默默地想,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给她听,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了。 外面的齐延等着焦灼万分,虽然知道祖母不会把江映月怎么样,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依照祖母老顽童的性子,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好不容易把江映月盼出来了,齐延连忙奔上去问情况。 江映月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笑道:“齐哥哥别担心,大长公主对我很好。” 齐延见她神色轻松,还噙着一抹笑意,便送她回去了。 到了侯府,外祖母让她到万熹堂来,两个表哥也在,都问她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江映月一一答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晚些时候,国公府送来了给江映月的众多礼物,其他的倒没什么,都是中规中矩的赏赐,老夫人松了口气。 直到看见那副价值连城的头面,老夫人才猛地变了脸色。 她是见过这副头面的,当时公主出嫁,头上戴的便是这个,京城里口口相传,这副头面能换一座城池,不知道真假,不过也差不离了。 老夫人闭上眼睛捻了捻佛珠,莫不是那位看中了外孙女?想让她嫁给齐延? 再三比较了一番秦颐和齐延,老夫人沉默了,自家的孙子有哪一点能比得上齐延!想到此处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秦颐一眼,就是不用功! 秦颐看到祖母的眼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句话惹了祖母生气。 罢了罢了,老太太很快就释然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孙女喜欢谁就嫁给谁,还轮不到她这个老婆子操心。 都要长大喽!老太太慈爱的看看两个孙子和外孙女,欣慰一笑。 景宁侯府里没有动静,京城里可就翻了天了,大长公主的赏赐没有避讳旁人,是以声势浩荡,不出一日,江映月的名字便出现在了大街小巷。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景宁侯府的表姑娘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呢!”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大长公主居然把她的头面 分卷阅读40 送人了!” “莫不是那位二公子看上了她?” “嗐,开什么玩笑,那位表姑娘才九岁。” “九岁也不小了,还有人刚出生就订娃娃亲呢,大惊小怪。” “……” 等这些消息传到侯府众人耳朵里时,他们都没在意,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忙,这些流言蜚语听听就算了。 再过几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下人们忙的热火朝天,两个舅母也整日脚不沾地。 没了祖母和舅母的约束,两个表哥越发放肆起来,整日带着江映月摸鱼掏鸟窝摘莲子,到了老夫人生辰那天,三人活像三只泥猴子。 老夫人看到外孙女被孙子教成这个样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亲自把江映月打扮的如同散财童子,眉心还点上了一颗红痣,可爱极了。 江映月看着身上闪闪发光的奇怪衣服,有些不适应,老夫人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月儿还要拦着我不成?” 为了让外祖母开心,江映月只好穿着这身金光闪闪的衣裳招摇过市了。 今日齐延自然也要来的,不知道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笑话她,江映月边照镜子边泄气的想着。 没成想,齐延还没来,两个表哥就把她拦住好好嘲笑了一通,江映月气急,赌气不和他们说话了。 齐延到的时候,江映月正在园子里扑蝴蝶,齐延便藏在暗处看了一会儿。 穿着这样的衣裳也能人比花娇,月儿长大之后,不知道该是何种绝色。 想到此处,齐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看她那两个正看着她傻笑的表哥,心里更不痛快了。 ☆、第二十一章 针锋 他们四人得了吩咐,不用陪客,自然乐得清闲,便都躲懒去了废弃院子,江映月又对这个院子的来历好奇起来。 “这个院子以前是谁住过的?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过?” “谁知道呢,管这个干嘛,没人打扰咱们不就行了吗?”秦颐投去鄙视的一瞥。 “哼。”江映月也不理他,扭头去了亭子里。 “哎呀好妹妹,我这不是说着玩的吗,我这就编给你听!啊不是,讲给你听!”秦颐连忙凑了上去。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怎么看都是两个小孩子拌嘴逗趣。 齐延皱眉看着这一幕,以前月儿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这样。如今多了一个秦期多了一个秦颐,他都快排到第三位了。 想着便扭头看了秦期一眼,却发现秦期一直盯着江映月的方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延忽然警铃大作,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从前爹便喜欢这样看着娘舞剑,眼里的情绪和秦期一模一样。 秦期喜欢月儿?那秦颐呢?不过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有人喜欢月儿不是一件好事吗? 齐延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抬头却发现秦期正看着他。 齐延一怔,朝他笑笑,起身把江映月哄了回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模样,忽然有点不想去军营了。一去就是三年,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他,况且这儿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表哥,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江映月没发觉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依然隔着他们俩朝秦颐对峙,气的秦颐想冲过来揍她一顿。 齐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秦颐有些畏惧,毕竟齐延身手好,他这样的,齐延能一个打仨,便缩了缩脑袋,不敢动了。 天色渐晚,外面的欢声笑语却愈发清晰的传到了这里,江映月有些好奇,站起身想去看看。 “我送你去。” “我送你去。”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站起身,江映月和秦颐面面相觑,他们俩这是怎么了?齐延和秦期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势在必得。 齐延虽然还没琢磨明白,但是依然顺从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让月儿嫁给这两人。 “三哥,你最近似乎有点奇怪。”唯一坐着的秦颐看着他们三人,愣愣的说道。 “是吗?哪里奇怪。”秦期盯着齐延愈发坚定的眼神,缓缓问道。 秦颐挠了挠头,烦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最近忽然去私塾去的勤了,还不让我和月儿玩。”秦颐想到最反常的这两点,很肯定的说道。 “男儿读书明志,”秦期顿了顿又道,“月儿不仅是表妹,还是女儿家。” 秦期扭头看着秦颐,把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求饶道:“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成?”说着揽过江映月的肩,“你不是想去那边看看吗,四表哥带你去!” 还没走出一步,秦期便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吓得他急忙松开手,仿佛手被灼伤了一般。 江映月古怪的瞅瞅这三人:“我不想去了,要回去歇息,你们也散了吧。”说着便独自离开了。 另外三人,两个虎视眈眈,一个似懂非 分卷阅读41 懂,在风中站了许久,秦期完全是被吓得不敢动弹,这两个人太可怕了。 江映月回到羡月居,脱下闪闪发光的散财童子衣裳,迅速换了一身轻便的月白衣裳,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不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们三人都有些蹊跷,特别是齐延和秦期,似乎有些不对付。 前世她接触过的外男只有齐延和褚成轩,他们两人都把自己当做妹妹看待,没有生出其他心思,所以她前世没有经历过爱恨情仇,就那样平淡的过去了。 这一世虽然多了秦期和秦颐两人,但是她也没生出别的心思,江映月便有些莫名其妙,秦期和齐延忽然开始针锋相对,难不成都喜欢上自己了? 江映月抱着双臂抖了一下,秦期喜欢自己还能说得过去,齐延能喜欢她?比铁树开花还要难! “你冷?” 冷不丁出现一个冷硬的声音,江映月吓得又是一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窗外,见是齐延,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怎么这么喜欢吓人。 正想抱怨,抬头却发现齐延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江映月心知他有话要说,也没多问,起身去关门,让雪青和荼白做别的事去了。 刚把门掩好,一道黑影就压了上来,把她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江映月手有些抖,齐延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等了许久也没见他说话,江映月忍不住了,再不说话她就要窒息了,于是轻声问道:“齐哥哥,你怎么了?” 齐延没动,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起秦期和秦颐两兄弟的眼神就止不住的烦闷,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他不喜欢。 他没有回答,转而盯着她那双似乎要摄人心魄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江映月的心颤了两颤,阖上眼,她就知道有这一天,以齐延心思缜密的程度,能这个时候才问,已经给了她面子了。 齐延也没打算让她说话,接着道:“近日我翻了许多古书典籍,上面记载着,”齐延挑起她的发丝,慢慢的用发梢抚摸她柔嫩的脸,说出的话也轻柔无比,“有些人会起死回生。” 江映月还是一片沉默,只有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情绪。 齐延凑近她的耳朵:“你重生了。”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江映月没想到齐延什么都猜到了,她睁开眼睛,美目流转,比那副头面上最耀眼的宝石还要夺人心魄。 齐延把发丝放在她唇中央,挡住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等我回来。” 江映月点点头,一滴泪却从眼角滚了下来,连忙别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齐延叹口气,把小姑娘揽在怀里,轻声道:“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哭起来了,”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好月儿,不哭啊。” 江映月哭的更厉害了,她重生不过短短三个月,却每日都活在煎熬中,她盼着齐延不会发现,又盼着他发现。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哭自己这三个月的煎熬,笑她在这里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齐延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里。 似乎有一颗小种子,正在心里发出嫩芽,就像她前世最后一次抬头看见的嫩绿枝桠,细细密密的缠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短小,因为下一章他们要长大啦! 明天儿童节,下一章给我评论的小可爱都有红包拿! ☆、第二十二章 豆蔻 四年后。 “欢迎表妹,表妹万福!”宝儿又开始了每日的欢迎仪式。 “怎么过去这么久,你还是只会说这一句话呢。”江映月一手托腮,一手戳戳宝儿的小脑袋,“真笨。” “小姐,裴二小姐邀您去府上一聚。”荼白挑开帘子,探头进来。 “我知道了,去换身衣裳吧。”江映月没再说话,转身去了内室。 这四年和前世一样,平乐大长公主还是没能撑过那个冬天,撒手去了,开春齐延便跟着他大哥齐征去了军营,偌大的信国公府像个空壳子一般,仆妇下人也都遣散了,看起来愈发荒凉。 阿爹也和前世一样,升了京官,举家搬到了京城,裴家在第二年也来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次裴令慧邀她去府中,想必就是说皇上选秀一事,皇上如今二十岁,后宫却只有四五位佳丽,选秀也算是迫在眉睫了。 雪青一丝不苟的服侍江映月穿衣服,心里却暗暗羡慕自家小姐,小姐越来越美了,若把以前的她比作是莹润柔和的珍珠,现在便是璀璨耀眼的红宝石,愈发光彩夺人。 只是奇怪的是,小姐都十三岁了,还是没有来葵水,雪青略有些忧愁的想着,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末了才说道:“小姐,要不要让夫人找个女医帮您调养身体?” 江映月一怔,她都快要忘记这一回事了,前世因为此事受了不知多大的罪,如 分卷阅读42 今好不容易松闲几年,她才不会傻到主动去问,不过有个女医调养身体,或许会让自己少受点苦? “此事先不急,等我找阿娘说一说。”江映月慢慢说道。 还不急呢我的大小姐,您都快十四岁了,雪青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一会儿,一个俏丽的少女便出现在铜镜里。 江映月在铜镜前转了两圈,满意的点点头,坐上马车去了裴府。 裴府和江府离得并不算太远,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江映月下了马车,直奔裴令慧的闺房,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裴令思,有些意外的冲她点点头,落座了。 裴令思如今双八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段窈窕,瞧着甚是妩媚,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可惜裴令思只是一个庶女,也没参加过几次宴会,是以许多人都不知道裴府还有个这般水灵的娇花,不然求亲之人肯定踏破门槛了。 江映月长叹一声,裴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不知啊。 “江映月,你来的还挺早。”裴令慧进了花厅,像没骨头一样直接歪在榻上。 “那当然了,能看见思姐姐,我肯定马不停蹄的来了。”江映月也毫不相让,呛了她一句。 “我不跟你扯,今天叫你来是有正事的。”裴令慧这次没接茬,转而说起了选秀的事。 江映月和裴令思默默听着,都没说话。 不管她插不插手,裴令思都是肯定要去的,所以江映月只低头品茶,而裴令思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自古嫡女便压庶女一头,于是这场谈话就成了裴令慧的独角戏。 “明日就要报上名字了,姐姐去吧,这可是妹妹我给你的机会。”裴令慧说了一大通,最后居然连姐姐都叫上了。 “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裴令思低头,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又补了句,“姐姐一定会光耀门楣,为裴家争光。” 裴令慧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显然没当一回事:“得了吧你,别给咱们裴家拖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映月有些同情的看着裴令慧,这个傻大姐,以后你还要抱你姐姐大腿呢。 余光瞥见裴令思已经走出了花厅,江映月连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把一个小巧的平安符放在她手上,“入了宫可能就见不上了,这是我的心意,思姐姐收好。” 裴令思看她一眼,点点头,攥着平安符走远了。 “哼,裴令思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得了你的青眼。”裴令思也出来了,瞧见这一幕,不无讽刺的说道。 “若是我得了她的青眼才好。”江映月淡淡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 “好像没事了,”裴令慧挠挠头,看着江映月走远,“不过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暗处有个人走出来,眼窝深陷,形容憔悴,他摸着下巴问裴令慧,“那是谁啊,看着还挺眼熟。” 裴令慧看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二哥,你不去管铺子,又跑回家做什么!” 裴令风笑道,“我这不是回来歇歇脚吗,妹妹怎么动这么大气,你还没告诉我那是谁呢。” 裴令风又回想了一下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心里痒起来,没想到她看着年纪不大,腰倒是挺细,愈发坐不住了,“你不说就算了,我亲自去问她。” 裴令慧连忙挡在他身前,冷声道:“出去玩你那些脏的臭的去,别以为这里是晋州,什么人都能沾染。” 裴令风被妹妹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道:“我不问了便是,你看看你这副泼妇样,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说完便哼着艳曲儿走远了。 江映月说得对,她再不让爹爹管教她这三个哥哥,他们迟早会给裴家惹出祸事,裴令慧握紧拳头,看向二哥离开的方向。 江映月回到家中,荼白便送上了信,本以为是外祖母邀她再去侯府多住几日,便随意的拆开看了起来,刚看一眼便坐不住了,这居然是齐延的来信! 她每年都给齐延写几封信,只是一直石沉大海,直到去年,三年之约到了,才有了回信,说五日后回来。 那天她在十里亭外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齐延,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又放她鸽子。 江映月有些忐忑,当初说好三年回来的,如今都已经第四年了,难道归途又要遥遥无期了吗? 江映月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无意识的揭开了火漆,看了一眼就舒了口气,“归期六月十七。” 算算时间,还有十天,正是选秀的第五日,江映月便放下心来,再想往下看,却发现和去年一样,只有这一句潦草的话,像是匆忙之中写下的。 江映月气急,她写了那么多封信,而齐延的回信却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她一年都不止写六封信! 赌气把信搁在桌子上,江映月这才发现信的背面还有玄机,画着一幅美人图,是十五岁的她,和前世有八分像。 江映月摸着画上的纹路,猛然想起去京城那日,齐延说过的话,他梦见过长大后 分卷阅读43 的自己。 难道齐延说的那些话不是哄她的?不然怎么会画的这么像。 一旁的荼白见江映月变了脸色,偷偷瞄了一眼,没什么奇怪的啊,小姐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过想想也是,小姐已经十三岁了,是该有心事了,齐公子确实不错,可惜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不知道还喜不喜欢自家小姐。 正漫无目的的想着,就看见江映月把信封放进了抽屉里,落了锁,这一举动连雪青也迷惑了,不过是一封信而已,还不至于被当成是私相授受。 江映月心里有鬼,自然不敢正大光明的把信摆在书桌上,是以直接锁上了,眼不见心不念。 过了几日,江映月去送裴令思入宫,也不算是送,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前生她和裴令思几乎没说上话,今世既然相熟了,怎么着也得送她过去,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惦记她的。 裴令思绾着垂云髻,独自一人下了软轿,一会儿就要从宫门处进去了,这一进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来。 她环视一圈,看着身旁待选的秀女们和父母告别,她形单影只,显得有些落寞,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抬眼却看到江映月正笑着朝她挥手。 裴令思一怔,也笑了起来,笑容如冰消雪融,多了一丝暖意。 皇宫里的那个男人,或许是你的好归宿,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吧,不管是权势,还是爱情,江映月怔怔的看着那道窈窕的背影走远。 裴令思入宫了,要经过重重考验,才有机会成为天子嫔妃,大概一个月后,才会有圣旨传来。 江映月有些怅然若失,裴令慧也变了一副模样,来找她的时候有些无精打采,江映月以为她对裴令思也有些姐妹之情,待她便亲热了不少。 临走前,裴令慧有些欲言又止,江映月好笑的问她怎么回事。 裴令慧等的就是这句话,眉间笼上了一抹愁思,又坐了下来,略带些羞涩道:“江映月,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你不是一直喜欢齐延吗?”江映月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那时是我少不更事,知道什么啊,”裴令慧摆摆手,又期期艾艾道,“江映月,你可知道康义伯府大郎?名唤曲闻知。” 江映月听了冷笑一声,她可太知道了,前世裴令慧嫁的便是曲闻知。 只是她没想到裴令慧这么快就结识曲闻知了,不久之后裴令思做了妃嫔,那曲闻知岂不是愈发缠着裴令慧不放? 前世裴令慧很快就嫁过去了,起初曲闻知对她百依百顺,不过是图她娘家是皇商,她姐姐是天子嫔妃。 等裴家败落,裴令慧没有了利用价值,曲闻知又一脚踢开,不休妻只纳妾,宠妾灭妻的典范。 江映月想到这里便有些怒气,直言道:“怎么,你和他好上了?” 陷入情海的裴令慧并没有感受到江映月的怒火,犹豫了一瞬道:“也不算吧,只是多聊了几句,我……” “不行,这个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江映月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道。 “奇了怪了,还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裴令慧诧异挑眉。 那人的缺点嘛……江映月想了半晌,他确实人模狗样的,相貌也算英俊,宠妾灭妻也是婚后才原形毕露的,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没什么可指摘的。 江映月咬咬牙,狠下心说道:“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只是个富商之女,他是伯府少爷,就算他同意,他爹娘也不会同意,难不成你也非他不可,要和他私奔?” 这番话对裴令慧来说太过锋利,她慢慢白了脸,强笑道:“你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我倒是小瞧了你。”说着跌跌撞撞的走了,不知道想通了没有。 江映月也知道这番话伤人,可若是让她看着裴令慧错下去,她也于心不忍,为今之计,只能这样快刀斩乱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延:月儿,儿童节快乐~ 江映月:我好不容易长大了,才不要过儿童节! 齐延:那太可惜了,我刚准备好的红包…… 江映月:给我给我! 评论掉落红包,各位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第二十三章 醉酒 京城郊外十里亭。 江映月有些忐忑,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来这里等齐延实在是于理不合,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想到四年前齐延临走时的话,她就止不住的抖,齐延什么都知道,只差她一锤定音了,早点说清楚也好。 等了片刻,远处尘土飞扬,奔来一个飒爽身影,齐延瞧见亭子里的小姑娘,那颗心也慢慢落到了胸腔里。 两人遥遥相望,江映月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四年未见,齐延已经十六岁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齐延也不说话,看着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小姑娘,乌发浓密,肌肤赛雪,比梦里更惹人怜爱, 分卷阅读44 眼睛里盛着满天繁星,还有他的倒影。 想到此处,齐延的心情愉悦了几分,下马朝江映月走来。 一步一步,齐延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江映月看着那个挺拔如松的少年,和前世坚毅沉默的面庞重叠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两人终于坐在了亭子里,江映月细细打量他的眉梢眼角,却发现他异常憔悴,看起来像大病了一场,唯有那双眼睛还带着光,不由得红了眼眶,摸摸他青涩的胡茬,心疼道:“齐哥哥受苦了。” 下巴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齐延连忙别开脸,耳朵上的红晕也没能遮住他的憔悴,哑声道:“没事,我还好。” 江映月心知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让齐延上了马车,又不由得庆幸这马车够大,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江映月倒了杯热茶给他,齐延喝过之后又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看起来是累极的模样,江映月便没有打扰他,只占了一块小小的地方,悄悄地看齐延睡觉的模样。 齐延是和他大哥齐征一同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齐征却没有回来。不过这不是她该问的,况且前世齐征不在京城的日子很多,不和弟弟一起回来也不奇怪,想到此处,江映月便放下心了。 齐延此行回来的很低调,是以京城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也合了齐延的意,一路风平浪静的来到了信国公府,前几日江映月着人收拾了一番,又雇了些丫鬟小厮,国公府总算有了些人气。 齐延看着崭新的匾额和大门点点头,摸摸她的头说了一声“辛苦了,”江映月便笑起来,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告辞回家了,齐延眼神黯了黯,却也没有挽留,站在台阶上看着马车走远。 江映月挑开帘子看他,齐延和石狮子并肩站着,身姿依然挺拔,看起来却有些孤苦伶仃,如今好歹有他大哥陪着,以后该怎么办呢。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江映月怅然若失的把帘子放下,她似乎不该着急走的,应该去陪着他。 于是,看着马车走远的齐延刚想转身回府,便看见那辆马车去而复返,稳稳当当的停在阶下,里头的少女下了马车,提着裙子奔向他。 齐延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想把小姑娘拥进怀中。 江映月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笑语盈盈:“齐哥哥,我陪你吃饭吧!” 齐延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院子,再也忍不住,把江映月揉进了怀里,这是他的小姑娘啊,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身上的秘密也不重要,当她奔向他的那一刻,他只想要她。 但是不能吓到她。 齐延克制的退开一步,摸摸江映月的头发,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无限柔情:“我们去吃饭。” 江映月此时还没缓过来,晕晕乎乎的被他拉到花厅坐下,菜都上来了,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只是想陪齐延吃顿饭而已,怎么被他抱住了?他们都长大了,虽然情同兄妹,但毕竟于理不合,若是被人看见了,那齐延岂不是要娶她? 想到此处,江映月左右看了看,见花厅中只有他们两人,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齐哥哥,你刚刚为什么要抱我?” 齐延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想娶你?那江映月岂不是要落荒而逃,便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还没等他说话,江映月又嗫嚅着开口了,“以后可不许这样做了,被人看见的话,那我们……” 江映月说不下去了,她虽然嫁过人,却依然对这些讳莫如深,是以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默默扒饭,齐延抬起黑漆漆的眼眸蛊惑的看着她,慢慢道:“被人看见,会怎样?” 是你偏要问的,江映月闭上眼横下心快速道:“清誉不保!” 有低低的笑声从旁边传来,江映月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齐延自从回到京城便板着一张脸,如今见他笑,似是久雨初晴,江映月呆呆的看着他,想来菩萨也偏爱他,把他生的格外清隽俊逸。 “乖乖吃饭,不要胡思乱想。”齐延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在江映月碗里。 明明是你胡思乱想,江映月戳着肉丸子,像在戳旁边的齐延,某人侧身看了她一眼,江映月马上乖乖的吃了肉丸子。 想起前世,每逢过节,她就是在这里等着齐延,和他一起吃玉棋酥,又闲话几句,然后独自回府。 想到此处,江映月眼里带着一丝怀念,注意到齐延探究的眼神,她连忙低下头,齐延太累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那些事情扰了他的清静。 一连好几日,江映月和齐延都没有再见面,齐延似乎很忙,每日皇宫和国公府两头跑。 皇宫里的选秀也进行到了最后,再过几日便是殿选,江映月不担心裴令思,她只担心关于她重生的秘密。 江映月有些忐忑,这段日子太难熬了,齐延也不给她一个痛快,上次一同吃过了饭,就让她回去了,一个字都不问,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七月初四,江映月 分卷阅读45 终于收到了齐延的邀约,三日后来找她,她的手有些抖,三日后不就是七月初七吗,乞巧节…… 大概齐延只有那天才有时间吧,忙的忘了时间也是有的,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江映月心中还是一团乱麻。 七月初七乞巧节,江映月和江映云一起吃了巧果,姐妹俩还叫上了裴令慧,一起穿针乞巧,听说赢的人会有好彩头。 裴令慧兴致勃勃的拿来了五彩线,江映月认真的瞧了瞧,见她脸上并没有上次羞涩的神情,心就放下了大半,看来她把话听进去了,曲闻知那个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今年穿针乞巧,第一名自然也是江映云,她的女红最好,穿针引线自然不在话下。 江映月一直在想晚上和齐延的见面,心神不宁,得了第三名。 裴令慧第一次得了第二名,得意极了,神秘兮兮的从带来的黑匣子里掏出一小瓶桂花酿。三人都没喝过酒,很好奇,左右瞧了瞧,心照不宣的掩上门关上窗。 一打开坛子,屋子里就充斥着桂花的香气,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辣,三人一时被熏得有些忘形,每人喝了几口,细品之下愈发醇和绵甜,不知不觉便把桂花酿喝完了。 江映月听说酒壮怂人胆,就属她喝的最多,有些晕乎乎的,江映云和裴令慧都已经歪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还没忘记今日齐延要来找她,于是摇摇晃晃的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今天的星星好多啊,”江映月自言自语,“是我喝醉了吗?星星怎么在晃啊……” 江映月摇摇头,试图驱散醉意,下一秒便觉得天旋地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原来是被齐延带到了房顶上。慢半拍的惊呼一声,酒也醒了大半,江映月闭紧嘴巴不敢说话,齐延凑近她闻了闻,不悦道:“你喝酒了?” 江映月像一个偷吃松果被抓包的小松鼠,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齐哥哥,你要杀要剐来个痛快,怎么还和我聊起天来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甜腻,像绵软的桂花酿。 齐延冷着脸,原本想带她去街上逛一圈,如今看来是逛不成了,便带她去了河边,江映月觉得自己在飞,周围全是风声和夏夜的暖意,很舒服,于是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齐延听到她笑,连忙捂住她的嘴,飞快的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坐下,听着流水潺潺,看着萤火和河灯交织成一片银河,齐延也翘起嘴角。 不过看来今日是什么都做不成了,齐延低头看一眼怀里醉醺醺的小姑娘:“喝醉了还敢出来?” 江映月笑意盈盈的抱住了齐延的脖子,那双黑亮的眼睛乖巧的看着他:“是你让我出来的!” 齐延有些不自在,被她触碰过的肌肤像火烧一样,抬手想把她的手拿开,刚触碰到她水葱似的指尖,想想又舍不得,便由她抱着了。不一会儿,带着桂花香气的呼吸萦绕在四周,齐延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又强忍着把江映月的手拿开,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小姑娘侧颜安恬,像一副娇憨美人图。 默默听了一会儿水声,齐延也放松下来,四年的军营生活把他磨砺成一把锋利的刀,没有片刻的松懈,如今既然回来了,刀便入鞘吧,更何况,太凶会吓到她。 “月儿,月儿。”江映月似乎听见齐延在唤她,晚风吹的很舒服,她不想睁开眼睛,便轻轻的点了下头,表示她在听。 “月儿,你喝醉了怎么也这么乖?”她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这样说道,带着无限蛊惑,“月儿,我以后……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月亮没有回答,含羞带怯的躲进了云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波基友们的文,喜欢请收藏! 完结文《爱妃她总想撩朕》旖容 超短小甜文,双重生,男女主互撩甜甜甜!最期待的就是掉马啦! 《给妖崇王爷献祭》隔江人在 又傻又飒妖祟王爷X又美又甜戏班小姑娘。文短不累苏爽甜绝! ☆、第二十四章 葵水 “啾啾啾!” “宝儿!宝儿!” 窗外的鸟叽叽喳喳的叫,吵得头疼,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觉得额头有些痛,抬手拍了拍宿醉后有些难受的额头,才睁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清醒过来。 江映月抱着被子坐起身,茫然的看了一眼熟悉的陈设,才猛然想起来,她不是去见齐延了吗?怎么回来了? 脑海中划过和裴令慧喝酒的片段,江映月有些懊恼,她怎么又把事情搞砸了,昨天为什么要喝酒? 惴惴的想了一会儿,江映月决定直接去信国公府,择日不如撞日,与其等着齐延问她,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江映月想了想,没有带丫鬟,独自一人上了马车,许是紧张的缘故,肚子有些疼,她没当回事,在马车上想了许多措辞,都不太满意,一晃眼的工夫便到了国公府。 下了马车,江映月又犹豫了,她这样贸然前来,似乎有些不妥,而且万一齐延不在府中,岂不是白来一趟?江映 分卷阅读46 月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犯了难,算了,就当她一时冲动,还是回去吧。 正准备打道回府,国公府的大门便开了,江映月一僵,瞧见管家吩咐侍卫开了正门,送一个青衫公子出去。 世家贵族的正门轻易是不开的,除非有极尊贵的贵客到访,才会以此礼相待。况且看他通身气派,举止也不俗,想来这位青衫公子是有些来头的。 想到此处,江映月低头对着那位青衫公子福了一礼,那位青衫公子奇怪的看她一眼,才摇着扇子走了。 江映月有些疑惑,她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啊,站在一旁的管家瞧出江映月的困惑,却没有多说,不由分说的把她迎进府中。 管家姓李,世代都是信国公府的忠仆,几年前遣散家仆,李管家一家也并未离开,前世李管家对她便很好,有什么吃的都想着她。 想到此处,江映月便带着几分对长辈的敬意和李管家攀谈起来。 “小姐请吧,二郎在用膳呢。”李管家有一张憨厚的脸,说话的时候堆起满脸的笑,看起来甚是真诚。 他称呼主家少爷也并不用公子,可见李管家在信国公府德高望重。 江映月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问那位青衫公子是谁,提起裙子上了台阶。 一路来到花厅,便见齐延端坐在主位,看着满桌的菜没有动筷子。 今日他似乎很清闲,穿着素白的常服,绸缎上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端的是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看着有些像前世的齐延,沉默寡言,冷硬如铁。 江映月有些犹豫,她来的似乎不是时候,齐延心情像是有些不好。背后有一双手轻轻推了她一下,江映月转身,见是笑眯眯的李管家,鼓励的看着她。 她定下心,抬脚进了花厅,李管家吩咐丫鬟送来碗筷,又亲手关上了门。 齐延听见关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有些意外的看了江映月一眼,抬了抬下巴让她坐下。 “我……我来想问你,你怎么还不问我?”江映月咬唇,低头绞着衣裙和他说话,没敢和他对视。 齐延听懂了她说的话,却没接茬,眼角染了一丝笑意,转而说道:“用膳了吗?” “啊……还没有,”江映月惊讶的抬起头,肚子应景的叫起来。 她连忙捂住肚子,有些脸红,来的太急,她忘记用膳了,看着满桌子的菜,自然饿了。 “那正好,陪我一块儿吃吧。”齐延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火腿放在她碗里。 江映月默默地拿起丫鬟早已准备好的筷子,说是陪齐延吃饭,他自己倒是没吃多少,大多数都进了江映月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江映月这才想起来正事,正想开口,便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脸色苍白起来。 齐延见她这副痛苦的模样,脸色大变,若是月儿有个好歹…… 来不及多想,齐延连忙把她抱起来,手上有些湿黏,齐延抖着手看了看,一片刺目的红,是她裙子上的血。 他当即冷了脸,迅速抱起她出了花厅,瞥见一直站在门外的李管家,迅速说道:“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去。” 若是府里真的有人不老实,他也不介意换一批人,齐延的眼中浮现出杀意。 只是葵水而已啊……江映月有话说不出,小腹里像是有两只手在作怪,扯着她的肚子往下坠。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一时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客房只收拾出了几间,齐延嫌不够干净,也不想拖延时间,直接把江映月抱到自己房里,也不顾染血的衣裙会不会弄脏床榻,轻柔的把她放在褥子上。 看着她蜷缩成一团,额头上浸满了细密的汗珠,齐延心里也揪成一团,把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才转头冷声问郎中怎么还没来。 站在一旁的下人们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听到齐延说话,像是得了大赦一般,连忙作鸟兽散,全跑去催郎中,都不敢待在里面,生怕齐延发怒。 二公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他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四年了。虽不是见血封喉,但也差不离了,他们可惹不起。 一个小丫鬟跑出院子,犹豫了一瞬,她觉得那位姑娘似乎是来了葵水。 可是她瞧着齐延震怒的样子不敢说,跺跺脚,飞快的跑去了奶娘王氏的院子。 王氏正陪女儿谢岚说话,听闻此事心头一惊,她还没见齐延对谁这么紧张过。细细的问了那女子的相貌穿戴,这才笑起来,她奶.大的孩子,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种呢。 “别慌,我这就去看看。”王氏说着便要起身,一旁的谢岚忙拽住了王氏的胳膊,哀求道:“娘,带我去吧,我好久没见过奶兄了。” 王氏犹豫了片刻,她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妄想嫁给齐延。 女儿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当下便要拒绝她,不过……挫挫她的锐气也好,省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氏的脚步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带 分卷阅读47 上一身衣裳过来吧。”说完便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去了齐延的院子。 谢岚听了心头一喜,连忙翻出了一套深色衣裳,想了想又拿了两条没用过的月事带子,抱着冲出了院子。 齐延坐在床边,握住江映月的手,看着她因痛苦而紧皱的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在她眉心揉了揉。 “月儿,别怕,齐哥哥在呢。”声音很轻,含着无限缱绻,那只揉了眉心的手往下,慢慢摩挲她娇嫩的脸。 王氏匆忙进了内室,一进门便看见这一幕,轻咳一声。 齐延好像没有听见,没什么动静,他沉默地看着江映月,恨不得替她受了这苦楚。 王氏心里好笑,女儿家都会经历的事儿而已,也就齐延才会这么重视。于是刻意放轻步子上前,才开口说道:“二郎别急,约摸是葵水,你是男子,该避讳些。” 齐延听到这话,想到江映月裙子后面的血迹,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葵水……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蜷成一团的江映月一眼,他幼时是看过医书的,怎么连女儿家的这些事都不清楚了。后知后觉的有些脸热,他神色不自然道,“那就麻烦……” 还未说完,谢岚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娘,我来了!” 谢岚气还没喘匀便抬眼,看见齐延倾着身子坐在床榻边上,白衣上的血迹为他平添了一丝妖冶,听到她说话,疑惑地转身望着她,眉眼却带着未尽的温柔。 谢岚红了脸,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刚读过的诗,“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作春衣。” 她脚步一顿,有些腼腆的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王氏睨她一眼,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玩吧。” 谢岚依依不舍的望着齐延,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姑娘的脸,汗湿的额头,紧皱的远山眉,颤抖的浓密睫毛,还有微张的樱桃小口,痛苦也无损她的美貌。 明明是美艳的长相,反而平添了一丝病西施的味道,无一不精致,没有一处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谢岚艰难的转移目光,低头应是,慢慢走出了屋子,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进齐延的内室,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就出来了。 关门的一瞬,谢岚听见王氏吩咐齐延,去厨房端一碗红糖姜茶。 谢岚站在门外静静地等,不一会儿,齐延果然走了出来。 她心头一喜,便要唤他,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快步去了厨房方向。 谢岚怅然若失,看着齐延走远,直到拐了个弯不见了,才轻轻推开门,看着王氏里外忙活。 “现在死心了吗?”王氏头也不抬,低声和女儿说话,又迅速熟练地脱下江映月那身弄脏的衣裙,叠好放在一边。 谢岚忘了回答,呆呆的打量江映月的娇躯,细白的脖颈,才露尖尖角的软玉,还有匀称的双腿,原来世家小姐,都有一副这样娇嫩的身子。 谢岚看一眼自己的双手,迅速放入袖中紧紧攥住,她拿什么比? 三人一动两静,直到齐延亲手端着一碗姜茶过来,才打破了僵局。 齐延坐在床边,把姜茶放在小几上,轻轻地揽过江映月的身子,拿起软枕垫在她背后,又吹了吹姜茶,才喂给江映月。 谢岚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她,那个温柔小意的齐延,也轻轻地哄她喝药。 可是齐延自从进了屋子,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人,何曾正眼瞧过她? 谢岚还没见过齐延这么低三下四,她哪一次见他,不是清贵骄矜的模样?何曾如此做小伏低,居然伺候起一个未长开的黄毛丫头来。 一向勤快的王氏只束手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抬眼看了一眼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王氏才走过来,轻轻扯起她的袖子把她拉走了。 谢岚没有挣扎,乖顺的跟着王氏走了。出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齐延温柔喂药的模样再次落在她眼里,而她眼里的冷意没有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种田文《年年有橘》求收藏~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 分卷阅读48 ,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食用指南】 1.★女儿非亲生★ 2.沉默寡言会治病的奶爸猎户x勤俭持家娇俏小农女 3.1V1 sc 4.细水长流种田文,架空 ☆、第二十五章 钓鱼 王氏把谢岚拉回自己的院子, 冷声道:“二公子心里有没有你,你有数了吗?” 谢岚苦涩一笑:“多谢娘为我指点迷津,不然我还要再错下去。” 王氏细细瞧了瞧谢岚凄苦的神情,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怪就怪她这个做娘的没给她一个好出身吧, 还在国公府做事, 弄得女儿整日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说一千道一万,好歹女儿没做出什么傻事, 她也舍不得说重话,更何况还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女儿, 她不疼谁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王氏开口道:“你李婶给你介绍了一户好人家,你嫁过去也是享福的,不如娘替你答应了吧?” 谢岚低下头, 轻声道:“让我想想吧。” 女儿第一次没有拒绝, 王氏喜不自胜, 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连声说道:“好好好,你好好想想,岚儿这么俊俏, 肯定能觅个如意郎君!”说完便乐颠颠的出门找李管家他媳妇儿了。 谢岚慢慢喝了一口茶,面上一片平静。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江映月终于醒了, 齐延紧皱的眉也放松下来,看着伸手揉眼睛的小姑娘,心里软乎乎的,轻声道:“月儿, 你不记得自己的日子吗?”害得他好一阵担心。 江映月正茫然着,听懂了他的话,慢慢红了脸,嗫嚅道:“我第一次……我也不知道。” 她前世是快十五岁才有初潮,谁能想到这一世居然提前了一年呢?江映月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在齐延面前丢人啊。 第一次?齐延心里炸开了一朵烟花,想法却和她截然不同,他居然见证了月儿从小姑娘变成少女的过程,情动之下一把裹住她水葱似的指尖,眼睛看向她的肚子问道:“还疼吗?” “还好,”江映月还没从齐延的动作里缓过神,听到他说的话感受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是已经好多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问道:“这是谁的衣裳?” “是谢岚的,”齐延见她疑惑,解释道,“我奶娘的女儿。她丈夫死的早,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奶娘又不愿意改嫁,所以国公府便养着了。” 江映月点点头,她记得几年前是和齐延的奶娘有过一面之缘的,没想到她们母女俩也是可怜人,便决定下次来国公府的时候,备份谢礼给她们娘俩。 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了,江映月想走,齐延有些不舍,又留她歇了一个时辰,这才亲自送她回去。 到了江府门前,齐延把江映月搀扶下来,江映月觉得好笑,不过是葵水而已。早上她的那副模样肯定是吓到他了,于是也没拒绝,把手放在他手上,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齐延没有多留,看着她进府,骑上马去了皇宫的方向。 江映月唤吩咐小厮把雪青叫来,她的院子偏僻幽静,走这么一段路肚子又要疼,有人扶着好受一些。不一会儿雪青便急匆匆的过来了,江映月没有多说,两人并肩回了院子。 刚躺在床上,江映月便吩咐雪青和荼白拿一些细软的好料子来,女儿家的事情马虎不得,江映月想自己做。 雪青猜到了什么,喜滋滋的去了,小姐的小日子终于到了,见一旁的荼白还有些迷糊,凑在她耳朵上说了几句,荼白惊叫一声,连忙捂住了嘴,两人笑嘻嘻的跑走了。 三人正缝着月事带子,秦氏便带着一阵风赶来了,坐在床榻上摸了摸女儿的肚子,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江映月看荼白一眼,荼白装的一脸无辜,就知道是她说的,江映月伸手挠了她一下,才说道:“阿娘,我很好。” 秦氏见她脸色有些白,还是不放心,却也没什么缓解的法子,便说起了一些姑娘家该注意的事情,江映月前世听过一遍,却没有认真对待,每个月那几天都疼的要死要活,甚是难熬。如今为了不受前世的苦,她决定去买几本医书研究研究。 说到一半,小厨房便送来了红糖姜茶,秦氏看着她喝完,才继续说起来:“说来我该给你找个稳妥的嬷嬷照顾你,可惜你奶娘去得早,你身边只有雪青和荼白两个妥帖的人,若是你想要,阿娘这就去给你物色嬷嬷。” 江映月并不想要,她生性懒散,不喜欢被人管着,便回绝了秦氏,只说荼白和雪青很好,秦氏也没强求,女儿长大了,该让她自己做决定了。 秦氏给她盖好被子,起身要走,想起一事笑道:“不过你出嫁的时候,阿娘必然要给你找几个好嬷嬷,你可不许拒绝。” 江映月连忙真诚的点点头,秦氏这才满意的走了。 嫁人吗?江映月恍惚了一阵,低下头缝月事带子,脑海中渐渐映出了一张坚毅的脸。 分卷阅读49 这段日子,江映月一心扑在医书上,险些忘了自己的十四岁生辰,还是秦氏的丫鬟春华来请她去正房,江映月才想起来,再过十日,便是她的生辰了,连忙去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喜欢花草,院子里种满了各色鲜花,看见女儿进来,让她坐下,继续侍弄花草去了。江映月也闲不住,左看看又看看,见角落里的葡萄熟了,便摘下几串洗干净,亲手喂秦氏吃了。 秦氏受了她的好处,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起帕子边擦汗边说道:“这个月还去你外祖母家住吗?”江映月摇摇头,她和两个表哥都长大了,再住在一起太不像话了。 秦氏点点头:“这样也好,女儿家确实要避讳一些,”想了想,又半开玩笑道:“你和齐延怎么不避讳些?” 江映月一惊,抬眼看看秦氏,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和齐哥哥只是兄妹之情。” “算了,你们俩小时候那么要好,多走动几次也无妨,”秦氏也没打算管着女儿,很是宽宏大量的说道。 不过,秦氏又想起一事,她放下手中的帕子,随意问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是怕长剑的,怎么齐延随身带着一把剑,你却不怕了?” 江映月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她从来没想过阿娘会旧事重提,何况已经过了那么久,那时她不问,现在怎么又问起来了?江映月揣测了一番秦氏的想法,定下心神,颇有些童言无忌道:“因为齐哥哥的剑好看啊,况且我现在都长大了,自然不怕了。” 秦氏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放在心上,这才问起了正事:“过几日你十四岁生辰,可想好怎么过了?” 江映月想了想,一把抱住秦氏,仰头道:“阿娘,十四岁生辰不用大办,等我十五岁及笄再说吧。” 秦氏捏捏女儿的小翘鼻,笑道:“想什么呢,一个生辰而已,阿娘还能短了你不成,尽管说,十四岁也算是大姑娘了。” 江映月离开秦氏的怀抱,嘟起嘴道:“每年都说女儿是大姑娘,也没见你让女儿做什么,就知道骗我。” 她前世是跟着秦氏学过持家之道的,这一世自然不想让秦氏这么辛苦,提了两三年了,秦氏也没松口。江映月便有些泄气,以为这次也没办法帮阿娘,说了两句闭口不言了。 秦氏想了想,女儿马上就十四岁了,现在学操持家务虽然有些早,但是学得早,以后主持中馈会更得心应手,便点头同意了。 “月儿这么急着学这些,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巴不得要嫁出去啊?”秦氏打趣道。 江映月没上当,脸不红心不跳道:“阿娘说什么呢,女儿要一辈子待在你身边的,休想赶我走!” 秦氏没把江映月的玩笑话当一回事,转而说起了这次生辰宴,秦氏快刀斩乱麻,直接把生辰宴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她,江映月没想到阿娘这么放心她,不过她前世学了一身持家的本领也没有用武之地,今生怎么说也得大展身手。 斗志昂扬的忙了几日,江映月发现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做起来比学起来累多了,这些天忙的连喝口茶的机会都快没有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她拍板,大到要请什么贵客,小到准备什么酒水,都需要她一一过问。 不知道昏头转向忙了几日,江映月收到了齐延的请帖,让她去府中一叙,江映月也想抽空放松一下,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把大小事宜都交给了秦氏,自己撂挑子去了信国公府。 到了信国公府,江映月才觉得连空气都新鲜了几分,小厮把她带到湖边,便看见齐延正坐在树荫下垂钓,江映月学着他席地而坐,轻声笑道:“你叫我来这里,就是来钓鱼的?” 目光落在齐延腰间,江映月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是四年前齐延走的时候,她送的,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心里有些甜,说出的话却口不对心:“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丑东西,难看死了。” 齐延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拿空闲的左手捏了捏挂在腰间的护身符,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因为这是月儿送我的。” 江映月红了脸,拿着鱼竿去了另一边,齐延看她一眼,她又乖乖的挪了回来。 齐延看着湖面上静止的鱼漂,随口问道:“你这几年可见过褚成轩?” 褚成轩……刚放松下来的江映月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回答了“没有”。 “没有?”齐延挑眉,“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怎么会知道褚成轩的名字?”齐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说道,“褚成轩便是你前世的夫君吧。” 鱼漂抖了起来,却不是有鱼上钩了,而是被吓的,江映月看着湖面上的一圈圈涟漪,轻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齐延没有回答,等着江映月开口。 ☆、第二十六章 坦白 江映月苦笑一声,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假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关于平乐大长公主的逝世, 关于齐征的死亡, 关于齐延那些年的煎熬。 她像一个局外人, 冷静 分卷阅读50 的说出前世发生的一切,还有她的出嫁和病逝, 包括重来一次,打算讨好他, 让他查出自己的死因, 也没有隐瞒。 终于说完了,江映月心中释然,还有些惊讶自己居然会表现的这么平静, 不过她终于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她翘起嘴角, 等着齐延开口。 齐延沉默了一会儿, 问的却不是他大哥齐征的死,而是她病逝那几天的事。江映月疑惑地看着他,但是还是说了:“我死的前两日, 你来找我,说我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最后那天,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不知道是你还是褚成轩。” 齐延点点头, 有些想嘲笑前世的自己,原来他这么懦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出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齐延转头看江映月美好的侧脸,他会为她铺满十里红妆。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江映月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褚成轩是我前世的……” “夫君”这两个字她说不下去了,名存实亡的夫妻,她不想再提。 齐延想起那一日,他刚从宫中回来,看见江映月正在和秦颐说话,往他这边瞟了一眼,神色大变。 他对京中世家子弟了解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她看的人是褚成轩,伯宁侯的嫡二子,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平常姑娘家见了褚成轩,不说是满脸羞红,至少也是眉目含情,可是江映月不一样,她吓得白了脸,显然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齐延细细琢磨了几天,才了悟,瞧她平常说话不似同龄人天真,还有稚嫩的眉眼里遮不住的少女心事,逝世时年纪肯定不大。 寻常姑娘家,轻易不会认识外男,那褚成轩就只能是她前世的夫君了,而且还带给她很多不好的回忆。 齐延含糊了说了句“瞎猜的”,又问道:“你说我大哥是二十岁那年死的?” 江映月没在意他的敷衍,见他终于问起齐征,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自然不带一丝犹豫。 齐延扯了一下嘴角,显得有些讥讽,说出来的话也残酷无比:“若是我告诉你,我大哥去年就死了呢?” “啪嗒”一声,江映月手里的鱼竿顺着斜坡慢慢滑到了水里,荡起一阵涟漪,然后消失不见。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怎么可能!虽然齐征一直在边疆没有回来,但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一直没有回来,前世齐征也一直待在边疆没有回来,若是想隐瞒他的死讯,岂不是易如反掌! 江映月眼前忽然一片清明,怪不得前世齐延那么消沉,怪不得齐延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异常憔悴。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觉得边疆苦楚,却没有想到齐延早已是孤家寡人了,他却只能把这些吞到肚子里,他这一年该有多难熬! 江映月忽然想哭,她前世到底过得有多糊涂,才一直没有发现这些事情,不由得哽咽道:“是不是去年你说要回来的时候,你大哥去世了?” 齐延沉重的点点头,他的大哥,就死在他的面前。 边疆是重地,两军之间有些小打小闹也正常,齐延并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那日敌军突然偷袭,齐延睡眼惺忪,没有防备就要迎敌,大哥为了救他,失了一条性命。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大哥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还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句“活下去”。 齐延闭上了眼,他一直都知道,当年爹娘给他们俩起名字的含义。齐征,征战四方,齐延,福寿延绵。最后果然应了这两个名字,大哥为了他战死沙场,他则躲在大哥的羽翼下苟活。 齐家,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了。 从那日起,他再也不敢安心睡觉了,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醒来,然后脑海里不断涌现那几段灰暗的记忆,交织着儿时的惬意过往。 酷暑难耐,齐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结了冰。 忽然有一个软乎乎的身子扑过来,带着暖意,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齐延的心颤了颤,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小姑娘圆圆的发髻,她抽噎着说道:“齐哥哥,你放心,以后你还有我。” 齐延心头一暖,抬手拥住了她,月儿,我不会放开你。 江映月醉酒那日,他轻易说出口的那句话,如今却如鲠在喉。他拍着江映月的背衡量许久,再等等,再等等,不能吓到她。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好,齐延这才说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当务之急,是你的死因。” 江映月止住眼泪,想了许久才苦笑一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嫁了人,得了怪病,一年就死了,连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齐延反而静了心,有些庆幸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缓了缓道:“若是一直没有查到病因,你是不是要一辈子不嫁人?” 江映月确实有这个打算,也没瞒着他,齐延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江映月一头雾水,他知道什么了? 齐延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的想起一事,随意问道:“听 分卷阅读51 说你和裴家的女儿裴令思交好?” 江映月诧异的看着他,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裴令思?转念一想,齐延天天进宫,知道这些也无可厚非,于是点点头,这才想起明日便是殿选,虽然她早已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会给她封个什么位分?” “虽然她只是个富商之女,不过皇上很看重她,约莫是才人吧。” 和前世的位分一样,不过江映月还是有些好奇,难道皇上早在殿选前便见过裴令思了吗?想问齐延,却又知道他不会管这些琐事,所以按捺住心思,真心为裴令思高兴起来,她的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想到这里,江映月再也待不住了,明日殿选之后,裴令思便会回府,她想去看看。齐延见她形容憔悴,脸上还带着泪痕,拉着她净了面,才放她回府。 上了马车,江映月揉揉酸痛的眼睛,在齐延面前哭了一场,真是元气大伤,她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正暗自腹诽着,便听见街上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正“月儿,月儿”的叫着她。 江映月连忙挑开帘子,瞧见是四表哥秦颐,正满头大汗的朝她挥手,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不像是读书人,活像个唱戏的,她“噗嗤”一笑,才让车夫停下马车,让秦颐上来了。 “月儿,可把我累坏了,书院那么偏僻,我的马居然丢下我跑了,把我急的,秦期也不等我,嘲笑我几声就跑了,哼,他要是知道我能遇上你,指不定要羡慕成什么样。”说到此处,秦颐便得意洋洋的笑了,“对了月儿,给我个帕子让我擦擦,热死我了。” 一上车,秦颐的嘴就没挺过,江映月没在意他提到的秦期,有些无语的把帕子递给他:“四表哥,你已经十六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不过青山书院确实偏僻,建在山上,格外幽静,又与世隔绝,是个读书的好去处。青山书院每隔五日就会关院一日,今日刚好是假期,能遇上秦颐也算是有缘了。再过几日琮儿也要去青山书院了,有这两个表哥在,倒不怕有人欺负了他。 秦颐没理会她的调侃,转而说起了秦期的事:“你知不知道,最近祖母在给三哥找媳妇儿呢!听说看中了伯宁侯府家的大小姐,叫什么来着?”秦颐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摆摆手,“不管了,反正就是伯宁侯府家的。” “褚静涵……”江映月喃喃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秦颐诧异的看着她,“咱们家和褚家没有什么来往啊。” 褚静涵是褚成轩的亲妹妹,自然宝贝的不得了,江映月嫁过去之后和小姑子相处的很好,也是褚家唯二不会给她脸色瞧的,他们兄妹俩虽然有个对江映月恶语相向的母亲,但是却被教养极好。虽然褚静涵性子有些活泼,但绝对可以算是京城中公子少爷的心仪娶妻人选了。 前世秦家和褚家是有这桩亲事的,不过褚静涵年纪还小,她大哥褚成轩还没有娶妻,此事便搁置了几年,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到她病逝的时候,褚静涵和秦期还没有成亲。 “世家小姐之间当然互相有些来往,”江映月随意编了个谎话,白他一眼,接着道,“况且你与世隔绝,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秦颐一想也是,便不提了,两人在马车上又闲聊几句,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江映月忐忑了一路,直到马车有惊无险的在江府停下,才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她今日遇见的是不是心细如发的秦期,他肯定能发现她和平常不一样,不由得有些庆幸,一路躲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江映月倒头就睡。 翌日,江映月早早地便来到了裴府,裴令慧正躺在贵妃榻上吃葡萄,她似乎也有些紧张和期盼,不断地往外看,看到有人进来,猛地坐起来,发现是江映月,又失望的躺了回去。 江映月拿起一个葡萄拍她的脸:“怎么,看见是我就失望了?” “哪敢啊,江大小姐是贵客,我自当扫榻相迎。”裴令慧呛了一句,又给江映月挪了一块地方让她坐下。 两个人一边吃葡萄一边等,半盘葡萄都吃完了,也没有小太监来报喜,裴令慧不耐的坐了起来:“难不成要等到晚上?我看裴令思也做不了嫔妃,不如早早回来得了。” 江映月知道她是个急性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花绳,和她玩起了翻花绳。 晌午的时候,终于有动静了,裴令慧丢下花绳就跑:“我这就去看看她落选了没!” 江映月慢吞吞的收起花绳,也跟着去了裴府正门。 ☆、第二十七章 崴脚 大周朝是赵家的天下, 传到赵淮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他十六岁登基,先帝给他留了股肱之臣,辅佐他治理江山。 赵淮也没有辜负他父皇的期望, 登基四年, 大权逐渐在握。在他的治理下, 大周百姓富足,生活安逸, 是难得的贤明君王。 只是他对女色似乎不太在意,登基四年, 后宫里还是只有从潜邸便跟着他的四五位妃嫔, 只生了一位公主。 这次选秀,是迫在眉睫了,也 分卷阅读52 是所有大臣的期望, 自家女儿若是能一飞冲天, 再给皇帝吹吹枕边风, 他们的仕途可就是一帆风顺了。 小算盘打得好,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最得意的居然是一个小小商人之女。 江映月看着凑热闹的百姓们,一时失了神, 造化弄人,不过如是。 宫里的软轿一顶一顶的抬出来,路过裴府都没有停下来。听说最后留下来的除了一个平民之女和一个商户之女, 除此之外便都是官家小姐了。 平头百姓自然没机会去官员聚集的东街一睹佳人风采,另一个平民之女的住处又偏僻,他们只能在裴府等着了。 是以裴府门外的人居然是最多的,裴令思一时风头无两。裴令慧看着这阵仗, 暗暗咂舌,有些惊叹的看着乌泱泱的人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顶四人抬的软轿才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裴府,四个角都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公公,面白无须,器宇轩昂的模样,双手捧着一个用红布盖住的漆盘,红布下露了明黄一角。 百姓们沸腾不已,看这阵仗,裴家肯定出了个金凤凰! 裴令慧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就被江映月拉进了府中,府中早已摆好了香案,上面放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食菜肴。 裴府的当家人裴泾和夫人郭氏静静的低头等着,后面还站着一位形容怯懦的妾室,想来便是裴令思的生身母亲了。 江映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才低下头站在一旁。 天子妃嫔的尊容不能被外人瞧见,裴令思蒙着面纱,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跪在正中央的蒲团上,众人也跟着跪下,宣旨的公公挺着肚子站在中间,见众人都举止恭敬,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心翼翼的打开明黄圣旨,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秀女裴氏,淑慎性成,秀外慧中,朕常闻她有贤名,蕙质兰心,淑德含章,着封为正五品才人,钦此!” 裴令思双手接过圣旨,脸上无悲无喜,裴泾匆忙站起身笑成了一朵花,起身要给公公奉茶,公公客套了几句,才出了裴府回宫了。 众人一同站起身,又朝着中间那道倩影跪下:“臣/臣妾恭请裴才人安。” 裴令思淡淡的扫了一眼,看见生母时眼里才有了一丝神采,快步上前亲自扶起她,才道了一声“起”。 江映月起身时偷偷揉揉膝盖,这才有机会暗中打量裴令思,她似乎比入宫前更瘦了,不过脊背依然挺的笔直。 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接下来的规矩更多,裴令思要跟着宫里的嬷嬷习礼,还要在府中找一处远离家人的地方住下,连父亲与她见面都要隔着帘子。 钦定的天子妃嫔,自然要不食人间烟火。 江映月没有多留,最后看了一眼裴令思,便独自回去了。 裴令思淡淡的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抬头扫了一眼江映月,嘴角才翘起一丝微笑。 江映月回府之后又忙了几日,终于到了十四岁生辰这天了。 女子十四岁又称将笄之年,不必大办,不然十五岁及笄的时候要更隆重,所以江映月和秦氏商定之后,决定只宴请几位要好的世家小姐官家女子,五日前便发了请帖,只等她们来做客了。 雪青编发,荼白准备描眉,江映月看着铜镜里穿着淡青色百花曳地长裙的自己,忽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前世她十四岁时,还有些懵懂,是娇憨少女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今生因为葵水提前到来的缘故,她的身量开始抽条,胸前也开始鼓了起来,眉眼之间居然还带了一丝少女的妩媚。 江映月似乎看到铜镜里的娇憨少女在甜甜的望着她,她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在她脸上平添了两分可爱,那种妩媚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荼白凑近江映月,愣愣的看了许久。 江映月皱眉,关切的问道:“荼白,你身子不舒服?”怎么看了这么久还不动手?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江映月凑近铜镜仔细瞧了瞧。 荼白这才回过神摇摇头,把心思放在她的远山眉上。心里却在不断感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离得越近越勾魂,把自己的目光全都吸引走了,这才忘了描眉。 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娶了自家小姐,肯定得给她宠上天去。 雪青沉稳,快速编完了头发,见天色不早了,抓紧时间用胭脂给她用了面脂和口脂,比起未上妆时的清新俏丽,又多了几分少女的娇媚。 这次生辰宴江元清并未出面,秦氏也只露了个面就走了,他们都不乐意拘着小辈,没有他们在还轻松一些。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们一块玩了一日,便都散了。 这是最后一个无拘无束的生辰了吧,江映月吃了长寿面后躺在床上,心里有团线在慢慢的绕,慢慢的缠住了她。 过了两日,秦氏带三个孩子去青云寺祈福,再过几日便是 分卷阅读53 中秋,正是祈福的好时候。 女儿刚过完生辰,也该拜一拜月老,儿子江明琮该去书院读书了,也该为他求个文曲星。 青云寺地处偏僻,在京城郊外的山顶上,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像建在天上一般,平白添了几分仙气。是以许多人慕名而来,踩着青石小阶上山,一睹名寺风采。 江映月和江映云同坐一辆马车,姐妹俩许久没出过京城了,连江映云这个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府二小姐都有些激动。 马车平稳的驶过官道,又在羊肠小道上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停了下来。四人下了马车,稍微歇了一会儿便开始爬山。 江明琮跑得快,山路上虽铺着青石板,但一不留神还是会出事,秦氏知道姐妹俩稳重,匆匆嘱咐了几句就去追不省心的江明琮了。 姐妹俩一点都不着急,对路边的野花有了兴趣,这里的野花虽然小,但是细看居然比京中已经看腻的娇花还要好看。 江映月边走边采,江映云手巧,负责编花环,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 “云儿,这个你戴吧,很好看。”江映月接过江映云递来的花环,亲自给妹妹戴上了,姐妹俩一路嘻嘻哈哈,开始编第二个。 江映月看到不远处有朵花似乎似曾相识,深紫色的大瓣花瓣,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中间淡黄色的花蕊,江映月刚想细看,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她慌忙回头,发现是江映云跌在了地上,痛苦的揉了一下脚踝,手里的野花四散。江映月连忙奔过去扶起她,又心疼道:“云儿,你怎么样?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你。” 江映云强撑着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脚踝似乎扭到了,阿姐扶我去前面亭子里歇一歇吧。” 江映月连声应是,把她扶到半山腰的四角小亭,姐妹俩坐在小亭一角,休息了片刻。 亭子里有一个老和尚在煮茶,笑眯眯的摇着蒲扇给小炉扇火,见到姐妹俩也没有多言,亲手奉了两杯茶,又坐到了杌子上。 江映月感激的朝老和尚道谢,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面色一僵,赶紧捧着茶喝起来。 褚静涵偏爱绿色,水绿嫩绿翠绿穿了个遍,今日穿的是嫩绿色,在满是各色野花的半山腰很是显眼。江映月心知不妙,又有些侥幸,万一他们不累呢? 姐妹俩对视一眼,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带面纱。 “二哥,我们歇一会儿吧,我好累。”褚静涵是个懒散的性子,又喜欢撒娇,褚成轩宠她,二话没说便顺着她来到亭子里,这才看见两个姑娘在亭子里歇脚,怕唐突了他们,点头示意后便想坐在外面的石头上。 褚静涵不依,觉得他小题大做,拉着他的胳膊进了亭子,这才说道:“两位姐姐,我哥哥害羞,可否让他也坐在亭子里歇歇脚?”褚静涵眨眨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 江映月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点点头默许了,心里却暗暗叫苦,所有的一切都证明她的怪病是在褚家得的,若是靠近他们便得了怪病,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只盼着江映云快些好起来,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女子的脚不能轻易露出来,只能等褚成轩兄妹俩早些走了。 江映云察觉到姐姐的不自在,心里有些难受,都怪她受伤了,才连累姐姐陪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声说道:“阿姐,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事。” 江映月犹豫了一瞬便摇了摇头,她不信她会这么倒霉,只是离得近便会得怪病。更何况云儿生性拘谨,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她怎么算是个好姐姐呢? 当下便握住江映云的手,姐妹俩相视一笑。 ☆、第二十八章 解签 褚静涵听到动静, 关切的看过来:“这位姐姐,你的脚受伤了?” 江映云点点头,主动介绍道:“我叫江映云,这是我姐姐江映月。” 江映月有些惊讶, 她这个妹妹最是腼腆的, 怎么今日居然主动和别人攀谈起来了?还没等她想明白, 褚静涵思索了一阵,笑道:“可是左副都御史江大人家的?” 江映云诧异的看着她, 点点头,褚静涵没有解释, 俏皮一笑:“我叫褚静涵, 这是我哥哥褚成轩,我们是伯宁侯府家的,以后两位姐姐常来玩, ”像是想起了什么, 褚静涵忙道:“我大哥懂些医术, 若是你放心的话, 可以让他试试。” 江映月一怔,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褚成轩对医术还有研究。 姐妹俩都没说话,江映云涨红了俩, 连连摇头。褚成轩听了妹妹说的浑话,看了江映云一眼,训斥起了妹妹:“别胡闹, 看你这么多话,想必是歇够了,我们这就走吧。” 褚静涵不依,抱着江映云的胳膊赖着不走, 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憨:“一时忘了,一时忘了,两位姐姐对不住。” 江映云没在意,看了江映月一眼,见她一直捧着茶盏神游天外,有些疑惑,这才回道:“无事,静涵很活泼,我见了喜 分卷阅读54 欢。” “真的?”褚静涵眼睛亮起来,“那云姐姐嫁给我哥哥吧。” 刚回过神正准备喝茶的江映月连忙把茶盏放下,强忍着没笑出来,褚静涵这个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是前世的夫君娶了自己的妹妹,想想就好笑。 褚静涵越想越觉得可行,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于是拉着江映云的胳膊撒起娇来,还没忘了问江映月:“月姐姐可定了夫家?” 江映月没有回答,意有所指道:“我知道你和我三表哥是有亲事的。” 褚静涵愣了一会儿,这才羞红了脸,低下头把手放在膝盖上,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展露无遗。 江映云早就被褚静涵大胆的话吓得怔住了,低下头没说话。褚成轩知道自家妹妹古灵精怪,有些无奈,歉意的看一眼江映云,却瞥见一段白皙的脖颈,喉咙动了动,也低头不说话了。 四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褚静涵才道:“我说的是真的,”褚静涵见众人都不理她,跺跺脚解释道,“我二哥总说有我这样的小姑子,他就找不到媳妇了,除非有人能受得了我。我看云姐姐的性子就不错,嫁给我哥哥如何?” 一直沉默的褚成轩终于忍不住了,那双桃花眼带着歉意看向江映云,拉起妹妹落荒而逃,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妹妹。 “哎哎哎,云姐姐月姐姐,有空我去你们府上找你们玩啊!”褚静涵被拽着走远,还没忘记补上一句。 江映月见兄妹俩走远,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江映云看了一会儿兄妹俩的背影,才转移了视线。 目睹这一切的煮茶和尚笑而不语,捧起刚煮好的茶喝了一口,满口生香。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江映云终于可以走路了,姐妹俩互相搀扶目不斜视,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了。 终于来到了山上,秦氏正焦急的往下望,江映月朝她挥挥手,秦氏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事了,正想让琮儿下去找呢!” 江映月只解释了一句“云儿崴了脚”,闭口不谈在半山腰遇见了褚家兄妹的事情,秦氏看了江映云一眼,边走边说道:“寺庙里应该备着伤药,一会儿你去拿一盒吧。” 江映云低头应是,姐妹俩跟着秦氏向香客要住的寮房走去。 来青云寺不只是要拜各路菩萨,还要求签,很是灵验,只是解签的只有一个老和尚,每天固定时间解签,其余时间都不知所踪,今日看来是不能求签了,幸而秦氏原本就打算在这里住两天,所以四人便在寮房安顿下来,姐妹俩住同一间,刚好可以做个伴。 山里清幽,江映月被褚家兄妹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也平静了下来。只要不过多接触,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到了黄昏时分,江映云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姐妹俩便准备去竹林采蘑菇。没想到刚出了房门,隔壁便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褚静涵,江映月愣住,这也太巧了吧。 江映云倒是大大方方的和褚静涵打招呼,上前挽起了她的手,像是熟悉已久的好姐妹一般说说笑笑。 江映月虽然想同她们一块玩,但是她实在担心,前世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苦药,咳嗽,卧病在床,压得她沉重的喘不过气,便借口头有些疼,让她们俩去。 江映云和褚静涵对视一眼,有些可惜的看着她,两人劝了几句,见她确实难受,便相携去了竹林。 江映月看了看她们俩的背影,若是抛去前世那一层缘由,云儿和褚成轩,是极相配的,不过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她们俩的造化。 翌日,秦氏去求签了,江映月也想凑个热闹,自从重生,江映月便对佛祖菩萨抱了十二分的敬畏之心,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以抽签的时候也甚是虔诚。 解签至少要等上半个时辰,寺庙里有供人安坐的地方,母女俩来得早是以只有零零散散不到十个人,江映月挑了一个角落坐下,这才郑重的拿出签牌,上面写着签文:“病中若得苦心劳,到底完全总未遭,去后不需回头看,心中事物尽消磨。”最底下还有三个小字“夺岳东”。 江映月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便有些瞌睡,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秦氏见状有些好笑,刚刚求签的时候那么郑重其事,她还以为女儿突然精通佛理呢,没想到就是个好奇的性子,便不管她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轮到母女俩了,江映月还有些迷糊,便让秦氏先去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裙和微乱的发髻,得给高僧留个好印象才是。 等秦氏笑着从屋子里出来,江映月瞧着阿娘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了底,这才安静的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一位年过花甲的和尚,蓄着一把花白的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若是再胖上几分,便是活脱脱的弥勒佛了。江映月定睛细瞧,赫然发现,这不就是在半山腰煮茶的老和尚吗?是以多了一丝亲切,带着笑双手奉上了签牌。 老和尚看她一眼,摸了摸胡须,笑道:“从签文来看,是大吉之兆。” 江 分卷阅读55 映月松了口气,忙问道:“敢问大师,签文何解?” “这个暂且不谈,你可知这签文上的这三字何解?”老和尚老神在在的点了点“苦心劳”这三个字。 江映月自然不知道,一头雾水的看着大师,大师这才笑道:“施主命中富贵,苦心劳有弊有利,长命百岁和心力交瘁,你只能选择其一。” “若是选了长命百岁?”江映月试探问道。 “姻缘难求。” “那若是心力交瘁呢?” “好事成双。” 江映月糊涂了,愣愣的看着“苦心劳”,怎么看都是选第一个划算,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夺岳东’是什么意思?” “姻缘常在身侧。”老和尚叹口气,继续说道,“这本该是男子求的签,阴差阳错居然到了你这里,也算是缘分了。” 大师接着说起了下面的签文,江映月认真听了,默默的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她这一生,灾厄和运气常伴左右,只能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除了“苦心劳”三字不知是福是祸,其余签文都说施主是大富大贵之相,望施主早日揭开谜底。”大师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江映月知道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便起身往外走,站在一旁和别的夫人说话的秦氏连忙迎上来问她。江映月自然捡好听的说了,哄得秦氏心花怒放。 母女俩慢慢走回寮房,转眼便到了午膳时分,有小和尚送了斋饭进来,豆腐和青菜都很鲜嫩,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方,竟然格外好吃,江映月心里有事,居然也多吃了半碗。 第三日,四人跪在庄严的佛像下虔心拜了佛,便准备回府了。 江映云和褚静涵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已经好的像一个人了,江映月没有凑上去,云儿有要好的闺中密友,她也替她高兴,还有一些担忧,若是褚静涵从中牵线,万一褚成轩和江映云真的互生情愫…… 不过除去她潜伏在暗处的怪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更何况这几日相处下来,刻意保持了距离,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看着和江映云并肩的那道倩影,江映月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江映月没有往江映云她们俩跟前凑,只和秦氏并排走,江明琮早就跑得没影了,半大的少年总是有很多精神,秦氏也就不管他了,看着女儿笑道:“傻月儿,怎么忽然和我一起走了?” 江映月挽着秦氏的胳膊笑的很甜:“这不是怕阿娘累吗?女儿扶着你!” 秦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姑娘,低声问道:“她们俩是怎么回事?” 也不怪阿娘会这样问,实在是三日就能培养出深厚情谊,任谁都会猜测一二,江映月腹诽片刻,才笑道:“许是投缘吧,云儿有分寸,阿娘不必担心,而且我看褚家二郎似乎喜欢咱们云儿呢。” 秦氏在心底冷笑一声,担心?她巴不得江映云赶紧嫁出去。还有她那个在庄子上“荣养”的亲娘,不知道日子过得多舒服呢,秦氏抬眼望向远处的山峦叠嶂,轻蔑一笑。 “只是自古便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嫁的道理,月儿要抓紧时间了啊。”秦氏在女儿看过来前收起了眼底的讽刺,和女儿调笑起来。 “阿娘,若是……”江映月看秦氏一眼,半真半假道,“若是女儿想长伴青灯古佛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种田文《年年有橘》求收藏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食用指南】 1.★女儿非亲生★ 2.沉默寡言会治病的奶爸猎户x勤俭持家娇俏小农女 3.1V1 sc 4.细水长流种田文,架空 ☆、第二十九章 勾引 “阿娘, 若是……”江映月看秦氏一眼,半真半假道,“若是女儿想长伴青灯古佛呢?” “胡闹,说什么胡话, 你才多大, 这就看破红尘了?”秦氏没当真, 点了点江映月的额头,笑着打趣。b 分卷阅读56 r   “大师都说女儿很有佛缘呢, 可惜了,寺庙失去了一个女菩萨。”江映月眼里带着留恋, 回过头看看耸立在山顶的青云寺。 “那也不成, 天天吃斋念佛,你怎么受得了这苦?”秦氏不再多提,拉着女儿下山了。 到了山脚, 江映云已经在等了, 安静的站在一旁, 眉眼之间没有一丝不耐。褚家兄妹俩已经不见了, 许是早早地便回去了。 秦氏没看江映云,弯腰上了马车,把不听话的儿子提溜到车上训话, 江映月和江映云便上了另一辆马车。姐妹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江映云先开口道:“小涵邀我们去她府中赏花,姐姐要不要同去?” 看来褚静涵真的很喜欢她, 连小名都乐意让她叫。江映月自然不会去,想了片刻才开口:“不了,我那天还有事,云儿自己去吧, 我瞧着褚家小姐很喜欢你。” 江映云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劝,她知道江映月作为嫡女,总是比她这个庶女要忙的。江映月没想那么多,云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交到朋友多出去走走,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譬如褚成轩。 想到褚成轩,江映月笑了笑,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对褚成轩从来都没生出别的心思,这一世也要远离了,若是云儿真的和褚成轩成婚……她该怎么和云儿相处呢,江映月想不到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早日找到怪病的治愈方法了。 中秋这日,江映月以江元清的名义邀请齐延来江府,他一个人过节委实有些可怜,江映月便央了阿爹把他请了过来,众人一同赏月吃月饼,好不自在。 齐延吃的不多,临走的时候江映月提出要去送送他,秦氏没说什么,让他们俩去了。 江映月有些忐忑,她这样随性妄为是不是有些不好,但是既然已经说了,便横下心,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去送齐延了。 说是送,也不过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慢慢走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不认识呢。 齐延抱着双臂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月儿十四岁了,京城中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她了,该怎么把她藏起来…… 快出府的时候,江映月开口了,试探的问道:“齐哥哥,你是想祖母和大哥了吗?” 齐延一怔,没想到还是被江映月发现了,当下也没瞒她,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小姑娘头上的白玉钗,在柔和的月光下更显莹润,齐延悄悄摸了摸袖子。 “你别担心,齐哥哥,”江映月觉得自己嘴角蔓延着苦味,有些哽咽的说道,“我是你的家人。” 齐延依然没有说话,那张沉默的脸庞此刻结着霜,江映月陪着他继续往府外走去,没敢再抬头看他,她怕她会哭出来。 “月儿,你可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到了府外,齐延终于开口了。 江映月不想听,不想让他在今日提起这些,但见他渴求倾诉的眼眸,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如今虽然没有战争,但毕竟地处边疆,总有互相试探的时候,”齐延娓娓道来,像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三年过去,我们很少会输,我便有些自傲,放松了警惕,觉得敌军不过如此。” 齐延握紧了腰间的剑,缓缓说道:“这些小打小闹自然不算什么,后来敌国将军麾下的得力战将亲自带兵来了,我大意,不小心露了破绽,差点被一刀毙命……” 江映月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打断他:“那你可有伤到哪里?疼不疼?” 齐延没有回答,陷入了内心的挣扎:“我大哥为了保护我死了,我不能伤心。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战死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怕敌军钻空子,我在军营待了四年,我几乎活成了大哥的模样……” 齐延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一只软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低头,看见江映月眼里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 齐延这一刻什么都不想顾了,藏了许多年的话在心里疯狂叫嚣着,似乎要冲破喉咙,却又戛然而止。 “你别哭,”齐延克制着拿开了她的手,强忍住拥抱她的冲动,“这几日你乖乖的,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江映月有些手足无措,齐延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啊,早年父母战死,好不容易长大了,祖母仙逝,大哥又战死,齐家只剩他一个人…… 江映月吸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丢人,齐延都没哭,她倒好,想到这里,她连忙拿出了帕子。 背过身擦了眼泪,江映月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枚精致的碧玉珍珠钗,上有十四颗打磨的小巧圆润的淡粉色珍珠,排列成一片花瓣。先不说珠钗的精致程度,单是这打磨珍珠和排列花瓣的精细活,也得花费一番功夫。 江映月惊叹不已,从齐延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拿起珠钗,看着那片逼真的花瓣出神。 “这是迟到的生辰贺礼,”齐延解释道,“前几日太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这么晚才给你,是我的错。” 齐延每到她生辰的时候,都会寄来生辰贺礼,有时是木雕 分卷阅读57 ,有时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边疆服饰。 不过这么精致的簪子,还是头一回送,江映月听完他的话,惊讶地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齐延点点头:“喜欢吗?”声音低沉,像夏夜的晚风,惹人沉醉。 江映月没有回答,抬头看向齐延,那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欢喜道:“齐哥哥帮我簪上吧!” 齐延从她的手上接过簪子,两手相触,酥酥麻麻的感觉冒了出来,绕着他缠了一圈有一圈,手指像突然不听使唤了一般,江映月却早已缩回手低下了头。齐延稳了稳心神,才慢慢把碧玉珍珠钗簪到她的发髻上。 她的发间萦绕着茉莉花香,在秋老虎依然肆虐的秋夜带来一阵清新的凉意。 齐延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望着江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沉声道:“你快回去,别让伯父伯父担心。” 江映月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齐延站在暗处,看着灯笼把她的身影拉长,又消失不见,这才翻身上马。最后再看一眼,却发现门后面又露出一个小脑袋,甜甜的和他说“再见”。 齐延侧首,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嘴角弯了弯,眼神里带着彼此都看不到的温柔。 江映月看着他走远,才关上府门,情不自禁的摸摸头上的发簪,那是齐延亲手做的,想到这里,江映月感受着自己胸口热乎乎的暖意,傻乎乎的笑了一会儿,齐延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齐延回到国公府,先去了祠堂给长辈们上香,还有他那个不知何时才能把牌位放在祠堂的大哥。 大哥的死讯不能传出来,若是泄露,敌国必定出兵讨伐,只恨他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不能让大哥入土为安。 齐延平静的看着祠堂里的烛火,脸上的神情愈发坚毅。 过了两日,江映云要去褚家做客,江映月怕妹妹来缠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雪青去信国公府避难,荼白留下善后。 说是避难,其实她也是来道谢的,王氏和她女儿谢岚帮了她很多,她忙着过生辰和过中秋节,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守门的侍卫们已经和她熟识了,江映月一路畅通无阻,先让雪青去打听齐延在哪,又独自凭着记忆去了王氏的院子。 今日有些热,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江映月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刚跨进院门,江映月便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不知道是谁发了这么大的火。 江映月有些疑惑,正犹豫要不要走,里面便传来了叫嚷声。 “你下不下.贱!连你奶兄都要勾引!”是王氏的声音,带着嘶哑,有些歇斯底里。 江映月呆住,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勾引奶兄?王氏只有一个女儿,那说的必然是谢岚了,谢岚勾引齐延…… 一个尖厉的声音随即传来,:“我就是喜欢齐延,你没本事把我生成世家小姐,我凭自己本事爬他的床,我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便有摔门声传来,江映月避无可避,和泪流满面的谢岚打了个照面。谢岚愣了一下,恶狠狠的剜她一眼,眼中带着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恨意。 江映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还没等她细想,王氏便追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凄苦:“作孽!我真是作孽!” 王氏自然也瞧见了正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的江映月,她怔愣了片刻,搓了搓手,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江姑娘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来来来,快进屋。”说着便要上前请她进去。 江映月后退两步,急忙道:“不不不,我还是不打扰了,这是我给大婶和岚姐姐的谢礼,我就先走了。” 王氏扫了一眼大包小包的东西,不过是送了她一件衣裙和两个月事带子而已,她居然赠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枯瘦的脸上有泪痕划过,王氏低声道:“姑娘,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瞒你,求姑娘来老奴屋子里说说话吧。” 江映月犹豫了一瞬,看了一眼院子的角落盛放的麦杆菊,才跟着她进了屋子。 ☆、第三十章 伤疤 王氏关上门, 亲手倒了两杯茶,江映月捧着凉茶,看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碎瓷片,默默的听着, 有些恍惚。 谢岚十四岁时, 王氏便张罗着给女儿找个婆家, 说了好几家,她都不满意。王氏细想之下, 发现女儿居然对齐延生出了别的心思。 王氏自然无法接受,她也不能因为自己是齐延的奶娘, 就去求齐延收了她做妾室。可是敲打了三四年, 谢岚熬到了十七岁,别的姑娘早就出嫁了,她还不知悔改, 一心等着齐延。 昨日居然趁齐延醉酒, 爬上了他的床, 说到此处, 王氏泣不成声。她这张老脸,早就丢尽了! 江映月心中五味杂陈,前世她从来没听过谢岚的名字, 也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如愿嫁给齐延。若是在前世,江映月肯定是不在乎的,反而会高兴, 高兴齐延有了知心人。 分卷阅读58 可是现在……江映月苦笑一声,她对齐延的心思,早就变了。 “不过姑娘放心,”王氏抬起头, 哽咽道,“谢岚那丫头没那个命,我绝对不会容忍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王氏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看起来心里有了些计较。 江映月听懂了其中的隐喻,莫名松了口气。 “多谢姑娘来陪我说话,我心里实在是太苦,还望小姐不要告诉二公子,不然我真的没脸待在这儿了啊!”王氏声泪俱下,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江映月心中不忍,再三保证不会和齐延说,王氏这才放下心,送江映月出去了。她抬眼看见院子里的麦秆菊,她记得,麦秆菊花语是永恒的记忆,这是让她把这一天永远记住吗?江映月自嘲。 她也无心再去找齐延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一团乱麻,在小道上慢慢走着,准备找雪青一同回去,便听见不远处有抽噎的声音。 江映月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谢岚正哭的伤心,见一张绣着兰花的帕子递了过来,想也不想就拿了过去。 “别哭了,你娘没有怪你。”江映月见谢岚收了帕子,还是开口了。 谢岚一僵,顺着那双白皙的手往上看去,只见一个杏眼姑娘蹙眉望着她,眼里有担忧还有同情,谢岚立刻像炸了毛的狮子,把帕子摔在地上,恶狠狠道:“谁稀罕你惺惺作态!” 江映月一头雾水,她和谢岚似乎并没有闹过不愉快啊,为何要发这么大火?不过她正在生气,牵连别人也是情有可原,她便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谢岚又接着道:“若不是你,我早就嫁给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把我……”谢岚意识到什么,左右看了看,抓起江映月的手腕便走。江映月吃痛,想甩开她,可是没想到谢岚的力气这么大,只好被她拽着走,期望能遇上一两个丫鬟小厮,把难缠的谢岚带回去,也怪她多管闲事,江映月叫苦不迭,早不来晚不来,她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了! 可惜谢岚显然对信国公府很熟悉,七拐八绕的把江映月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这里野草丛生,虽然有太阳,但是还是显得有些阴森。 谢岚见此处无人,才开口道:“齐延居然把我当成了你,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只不过去晋州三个月而已,他回来怎么就变了!”谢岚此刻披头散发,活脱脱一个疯子,江映月无心理她,她早在谢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呆住了,齐延居然把谢岚当成了她? 谢岚见她不说话,气的揪住了她的头发,眼神像吃人一般:“都是你这个狐媚子,长成这幅骚.浪的样子,怪不得齐延喜欢你,我这就把你卖了去,卖的远远地,我看谁还敢要你!” 谢岚留着长长的指甲,看着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蛋,心里的嫉恨越发浓重,狞笑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江映月自然不依,抓住她的手甩到一边,谢岚又扑上来,几个回合下来,江映月体力不支,谢岚又比她年长三岁,她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然敌不过谢岚,很快便被她划了一道。 江映月侧身想躲过去,长长的指甲还是落在了她细嫩的脖子上,有轻微的刺痛传来,江映月惊呼一声,转身便要跑,谢岚自然不会放过她,追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了小院子,江映月捂着肚子,有些难受。她这一世居然要死在一个嫉妒到发狂的女人手上,真是讽刺,看着越来越近的谢岚,江映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月儿,月儿,”有轻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江映月嘤咛一声,只觉得他吵闹,翻身还要再睡,便被人抱在了怀里。 江映月有些难受,迫不得已睁开眼睛,瞧见不是自己熟悉的闺房,心中大骇,双手也开始扑腾起来:“这是哪儿,快放我出去!” 齐延连忙握住她的手,心中划过一丝刺痛,连声说道:“月儿乖,是我,是我,你看一眼。” 是齐延的声音……江映月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从模糊道清晰,这才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我以为我要死了!” 齐延听了心中愈发不忍,若不是他去得早,谢岚那个疯女人指不定会干成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齐延握紧拳头,揽她入怀的动作却轻柔。 “月儿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会害你。”齐延拍拍她哭的一耸一耸的背,“要不要再睡一觉?” 她被人伤成那样都没哭,见了他却哭了起来,齐延有些手足无措,箍的愈发紧,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想吃饭。”江映月哭够了,轻轻咳了咳,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 齐延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疏离,讪讪的收回了手,吩咐丫鬟把饭菜端上来。 “我是怎么被救下来的?”江映月捧着碗吃起来,一旁的齐延以手支颐,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她,江映月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 齐延把她的左手拿过来握住,轻声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江映月抽回手,默默扒饭 分卷阅读59 ,有些心不在焉。 齐延见状,也拿了一双筷子给她夹菜,夹的都是她爱吃的,江映月的手停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菜,自己夹了一块小酥肉。 江映月没有抬头看齐延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不是齐延的错,她清醒过后却还是想避开他,再也做不到无条件接受他的好了。 一顿饭就这样沉默地过去了,吃过饭,江映月来到湖边,齐延自然也跟着去了,两人相对无言。齐延看着她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心中满是恨意,恨他自己连月儿都保护不了,明明她就在他身边,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不能容忍。 齐延握紧拳头,沉声开口,江映月静静听着,偶尔点点头,更多的时候是望向湖里的游鱼,无知又自在。 “月儿,我和她,并没有……”齐延眼里带着一丝慌乱,他怕月儿介意。江映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意道:“就算你娶了她也无妨,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延却松了口气,有些庆幸昨日他还没有醉糊涂,把谢岚当成她,他肯定是眼瞎了。稳了稳心神,齐延才继续说了下去。 雪青来找齐延的时候,他正在习武,段晨知道齐延不喜别人打扰,便让雪青坐在一旁等。过了一会儿,齐延出来了,有些意外的看着雪青,问她家小姐去了哪里。 雪青自然答了,齐延心知不妙,连忙去了王氏的院子,房里却只有王氏一人暗暗垂泪,他心里愈发惊慌,派了侍卫去找,最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院子外,看见谢岚正举着簪子欣赏,眼里是癫狂的笑意,正是他送的碧玉珍珠簪。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我已经把谢岚关进了柴房,你别担心。”齐延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细白如玉的脖子,更显伤疤可怖,心里猛的一紧。 “王婶还好吗?她没有求你?”江映月平静的听完,目光空洞的看着水面,水面上有两只鸳鸯在扑腾,带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她只希望你能原谅她,她会带着谢岚走的远远的。”齐延并没有把谢岚放心上,他们小时候是一起玩过不假,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幼时情谊早已消耗殆尽了。 况且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齐延以为她早就嫁人了,只是没想到她不仅没嫁人,还一直偷偷爱慕他,还趁他醉酒妄想勾引他。齐延冷笑一声,今日又出了这档子事,信国公府是愈发容不下谢岚了。只是可惜了奶娘,一辈子与人为善,如今居然栽在自己女儿手里,可惜了,她有一个心术不正的女儿。 “你打算怎么安顿她们母女?”江映月开口问道。 “你不必忧心,我保证,谢岚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齐延眼中浮现出杀意。江映月皱眉看他一眼,齐延才松口:“你放心,我有分寸。” 江映月点点头,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转身要回去。 齐延连忙追上去:“月儿,今日别回去了吧,不然伯母看到你脖子上的伤……” “没事,我能应对,”江映月打断了他的话,脚步也没有停下来,“让你的丫鬟养一只猫就行了,我先走了,你留步。” “等等,”齐延把手里一直紧攥着的小瓷瓶拿出来,放在她手上,“这是上好的养肤膏,你记得用。” 江映月接过来,把手拢在袖子里,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没有一丝犹豫的走远了。 齐延站在原地看着她,心凉了半截,他与月儿,可能再也不能变成以前的模样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章了,感情终于要有进展了!!! ☆、第三十一章 梅花 江映月坐在马车上, 还是没忍住望向国公府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守门的侍卫,齐延果然没有来送她。 她知道这件事不该迁怒齐延, 要怪就怪她心太软, 见了人就发善心, 才弄得一身伤。可是她忍不住,一看到齐延便想起谢岚带着狰狞的笑, 长长的指甲划过了她的脖子。 八月份,太阳还高高挂着, 江映月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心有余悸的摸摸脖子,还有些轻微的刺痛。 江映月摊开手,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静静地躺着, 还带着齐延掌心的温热。他送的药膏自然是万里无一的好, 江映月苦笑一声, 自从重生以来, 她做什么都要依赖齐延,或许,她也该试着查一下前世的线索。 江映月握紧小瓷瓶, 心里有些难受。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府中,江映月没有耽搁,去了秦氏的屋子, 一进去便抱怨道:“阿娘,我再也不要去齐延家里了。”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交椅上,嘟着嘴赌气。 秦氏正在拿着账本算账,听了她的话头也不抬的笑起来, 居然连齐哥哥都不叫了,而且女儿都十四岁了,怎么还是小孩心性。秦氏放下手里的账本,抬起头正要嘲笑她,便看见女儿雪白的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白玉微瑕。 秦氏大惊,连忙摔了毛笔奔上去,小心 分卷阅读60 的扯开她的衣领瞧了瞧,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映月撇撇嘴,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那只国公府的那只臭猫,我见她可爱,便摸了两下。谁知那猫居然野性难驯,还差点抓花我的脸呢!” 秦氏听得胆战心惊,连声问道:“可给郎中瞧过了?会不会留疤?” 见秦氏这么大反应,江映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不会,齐哥哥……不对,齐延给了我上好的膏药,过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缓了缓又赌气道,“不过我才不会原谅他,居然让小丫鬟养猫,我再也不去国公府了!” 秦氏听了她说的话,放松下来,顺着她说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你安心在家养伤。” “好,”江映月乖巧点头,“这几日我迷上了医书,等女儿什么时候腻了再出府玩吧。” 秦氏摸摸女儿柔软头发,看着她初见身形的身段,暗赞了一声。自从女儿的小日子到了,出落得愈发水灵,以前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现在便是即将盛开的瑶台玉凤,谁见了她不想藏起来独自欣赏? 她也舍不得让女儿抛头露面,若是被哪个臭小子盯上了,那还了得,她还想多留女儿几年呢。不过想归想,如意郎君还是要留意的,于是秦氏开口问道:“月儿可有中意的男子?让为娘给你把把关?” 江映月下意识摇摇头,脑海中却浮现了齐延的脸,气的她想砸了手里的瓷瓶,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秦氏看着女儿忽喜忽怒的女儿家娇态,心下了然,试探道:“你对齐延是不是有些心思?” 江映月沉默片刻,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在没有查到前世死因前,她不会嫁人的。就算她对齐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她也不能泄露心思。 秦氏见状也没再逼问她:“我也只是问问,我见你长大了之后只和齐延有些亲近,对两个表哥倒是疏远了不少。”想了想又问道,“秦期和秦颐兄弟俩你可有喜欢的,若是亲上加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老夫人肯定满意她这个孙媳妇,嫁过去后日子肯定舒服,更何况秦期心细稳重,秦颐虽然有些调皮,但是看起来也像是个疼媳妇的,嫁给哪个都不会受罪。想到这里秦氏有些心动,觉得自己的主意简直就是百里挑一得好,有些期盼的看着自家女儿。 怎么就扯到秦期和秦颐了?江映月愣了片刻,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表哥,再说了,三表哥不是在和褚家二小姐议亲吗?我瞎掺和什么。” 她掺和一脚,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更何况她对秦期并无情意,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况且她哥哥还没定亲呢,还轮不到她。”秦氏没当一回事,随意说道,想了想又道,“我以前倒觉得你和褚二郎也挺般配,若是你愿意……” 江映月白了脸,连声道:“不不不,我不想这么早成亲!” 秦氏脸上带着诧色,想了片刻又了然:“你怕江映云不高兴?” 江映月欲哭无泪,云儿若是能和褚成轩两情相悦,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横插一脚。秦氏看女儿实在是怕了,才继续说道,“她能嫁给谁全凭她的本事,我不掺和。” 这就是她对那个姨娘之女最大的宽容了。 江映月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秦氏却又开口了,眉眼间带着喜色:“你阿爹要升官了,约莫是个翰林院掌院学士,日后给你挑婆家,就更有底气了。” 江映月愣了一下,前世似乎没有这事啊,到她去世那年,阿爹还只是个正三品左都御史,怎么这一世突然升了从二品? 看着秦氏满脸喜色,江映月也没多问,陪着秦氏说了几句俏皮话,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氏看着女儿窈窕的背影走远,收起满脸笑容,叫来了春华:“去查查齐延身边是不是有小丫鬟养猫。” 春华领命而去。 江映月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才松了口气,喝了一盏茶,随手翻开一本医术,细细看了起来。 转眼便到了滴水成冰的冬日,荼白挑开厚重的帘子,搓着手说道:“今年可真冷。” 江映月放下手里的《神农本草经》,看了一眼窗外的雪,笑道:“这是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小姐还在看医书啊,仔细把眼睛熬坏了,不如咱们出去赏雪吧。”荼白把手放在炭盆上,有些心疼自家小姐,自从秋日从国公府回来,就像变了个性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真像一个待嫁的姑娘。 可是夫人也没为小姐择婿啊,荼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见江映月还在犹豫,没再多说,把自家小姐拉出了屋子。 江映月随她去了,可是一离开烧着地龙的暖阁,便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斗篷,抱紧手炉,快步跟着荼白去了梅阁。 冬日萧瑟,江家只在梅阁种了一些梅花,不过幸好梅花也有很多颜色,白的红的粉的堆在一起,倒也好看的紧。江映月去时为难,到了地这里却兴致盎然,一路走一路看,连手炉 分卷阅读61 都扔给了荼白,亲手折了几枝格外有意趣的梅花,准备放在暖阁里,添些喜气。 荼白抱着暖炉,看着江映月慢慢变得通红的双手,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了,而且看这天色,似乎快要下雪了。当下便当机立断,把正在兴头上的江映月劝回了暖阁。 到了暖阁外,荼白一边给江映月拍雪,一边心疼的抱怨道:“小姐真是的,赏花还赏个没完了,瞧不见要下雪了吗?若是受了寒,那可有的受了。” 江映月不愿听她念叨,把斗篷褪了下来,转身进了暖阁,连声吩咐雪青找几个好看的敞口瓶过来。 雪青却站着没动,有些拘谨的低着头,江映月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完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奇的问雪青:“你燃了什么香,竟然这么好闻?” 暖阁内萦绕着清冽的梅花香气,与外面飘着的雪花互相映衬,江映月脑海中突的浮现出“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这句诗来。 雪青不敢吱声,往书案上瞅瞅。江映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书案上除了她常看的那本《神农草本经》,居然还放着三个精致小巧的敞口瓶,里面插着的重瓣绿萼、别角晚水和素心腊梅含苞待放,都是梅花里的名贵品种。 别角晚水花色媚而不俗、花味清香幽雅,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想来便是别角晚水带来的香气。 江映月爱花,见了这些名品险些移不开眼,许久才道:“又是齐延送的?” 雪青连忙说道:“小姐可不能再直呼名字了,齐公子如今已是国公了。” 江映月这才想起来,春节那日,边关传来“齐征”的手书,说是愿意把国公之位传给齐延,皇帝自然欣然应允,当下便改了对齐延的称呼,尊为国公,元宵那日,圣旨便到了信国公府。 国公啊,江映月默默在心里记了两遍,确定不会再出错了,才开口又问了一遍:“信国公送的?” 雪青难为情的点点头,她也不想收的,可是段晨非要塞给她,而且小姐和国公爷冷战了这么久,算来快有半年了,是时候该和好了。 荼白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见书案上摆着的梅花,瞧着江映月没什么动静,心思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大声道:“雪青,你怎么什么都带进来,这花还没咱们小姐折的好看呢,我这就拿出去扔了。” 荼白作势便要上前抱起花瓶,江映月连忙说道:“慢着。”荼白心头一喜,不动声色的转身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花瓶放下,花全都扔了。”江映月不假思索道。 荼白垂头丧气的“噢”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拿起三枝梅花,她可不敢大意,若是日后小姐和国公爷和好,问起这花,她也有个地方说理去。 而且这枝别角晚水是小姐最喜欢的,她得更小心一些,慢慢的从花瓶中抽出别角晚水,却一同抽出来了一张小纸条。 荼白迷茫的看了一眼雪青,两人眼中都亮起来,连忙激动的把小纸条递了过去:“小姐,花里藏着这个!”说完便把刚拿出来的梅花一股脑的放在书案上,带着雪青一起出了门,又偷偷打开一条缝,两人相视一笑,肯定是国公爷的求和信! 作者有话要说: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梅花》崔道融 —————— 顺便给我的《皇上,你又认错人了!》求个收 不小心知道了皇上是个脸盲的秘密怎么办?钟颜整日忧心忡忡。 忧心皇上即将失去她这么一位画技高超的宫廷女画师,损失惨重。 不过转念一想,皇上脸盲啊,肯定没记住她的脸! 于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钟颜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帝面前,泼墨作画,一气呵成。 皇帝摸摸下巴,这个女人,他似乎是见过的。 钟颜呵呵笑:“皇上,您认错人了!” 趁皇上还没动杀心,钟颜心一横,逃!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皇上顺手拿了一把剪刀。 钟颜认命的闭上眼,“咔嚓”一声,她却没死成! “阿颜,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 【食用指南】 1.双c互撩 2.男主只对女子脸盲 3.宫斗水平超级渣 4.活的通透的宫廷女画师vs脸盲洁癖很会撩的皇上 【卑微求收】 再叨叨一句,我起名废,如果有小可爱愿意起个名字,那我……那我就发个红包?虽然我知道你们都不稀罕(卑微逃走 ☆、第三十二章 死因 江映月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张小纸条, 手有些抖,瞧了两眼纸上画的梅花,便打开了,越看脸色越凝重。 门外的两人急的抓耳挠腮, 国公爷说了什么啊, 难道他不是来求和的, 是来气她们小姐的? 江映月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瞧了好大一会儿,才靠近烛火, 看 分卷阅读62 着那张纸烟消云散,才淡然的开始插花, 凑近看, 才能看到她眉眼之间抑制不住的激动。 正在大雪中艰难行走的段晨痛心疾首,国公爷自从做了国公爷,折磨人的方法越发过分的, 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拿几只花就算了, 居然还让他抱着三个瓶子!他不过是和属下说了几句他的坏话而已, 而且那算是坏话吗?哪个男人早上醒的时候不是那样过来的, 至于这么报复他吗? 雪中的身影一边激愤难抑,一边走的越发艰难起来。 到了信国公府,齐延正披着大氅站在廊下, 身形孤傲,看着有些难以捉摸,再细瞧, 却有一只白猫慵懒的窝在他怀里,平添许多温柔。齐延见他回来,轻声问道:“她收了吗?” 段晨连忙把自己心里的不忿咽下去,抱拳道:“小姐没在屋子里, 雪青收了。” 齐延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屋子里。 段晨搓搓手,刚刚的激愤很快变成了心疼,得了相思病的人真难熬,主子整日食不下咽,而且最奇怪的是,主子最近似乎格外忙碌,经常到了华灯初上,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府。这偌大的国公府,是该有一个女主人在的。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和江小姐不就是因为一个疤痕吗,至于这么久不说话吗?隔三差五的还让他去江府给江小姐送东西,受苦受难的就他一个人! 正被段晨念叨的江映月却心情很好,躺在贵妃榻上,抱着汤婆子看医书,她这两个月都在研究食疗,初有成效,小日子的时候腹痛减轻了不少,不由得有些得意,对医书愈发痴迷起来。 伸长藕臂拿了一块芸豆卷,余光瞥见花瓶中的红梅,江映月吃不下去了,她想起齐延在纸条上留下的话,“有了些眉目,三日后国公府一叙。”必定和她前世的死因有关联,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江映月反而有些忐忑,她害怕查到了死因,却依然要重复前世的一切,被病痛折磨,被夫家不喜,最后抱憾终生。 或许这便是“近乡情更怯”吧,真相就在眼前,她却不敢触碰,三日之约,她到底要不要去?瞧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江映月笑笑,不如就交给老天爷吧,若是雪停了,她就去。 放下了一桩心事,江映月艰难的把目光移到书卷上,刚看了两眼,“嚯”的坐直了身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三日之后,不就是齐延十七岁生辰? 她与齐延认识许多年了,只可惜齐延每一次生辰她都不在他身边,今年……她不得不去了,江映月转首望着窗外,期盼着天色早日放晴。 二月没有“碧玉妆成一树高”,也没有“万条垂下绿丝绦”,只有“二月春风似剪刀”。如今正是二月,北风呼啸,刮得脸生疼,江映月用连帽斗篷勉强遮住半张脸,没敢抬头,跟着段晨匆匆进了国公府。 一路来到齐延的院子,段晨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像是有人在追着他跑一样,江映月疑惑地看着他走远,才回过头,冷不丁的发现齐延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江映月吓得一激灵,连忙站起身,还没忘了规矩,盈盈一拜:“国公爷安。” 齐延好高,不过是四五个月未见而已,他的身量就又高了一大截,不过看着像是瘦了一些,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下巴上似乎有一些青涩的胡茬,还有一丝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皮…… 江映月一惊,她不过是看了他一眼,怎么冒出来这么多想法,却没敢抬头,维持着福身的姿势,有些难熬的晃晃膝盖。 齐延闻见她发间的茉莉香气,有些苦涩的开口:“你我真的要如此生分吗?” 江映月见他说话,终于直起身,却依然低着头干笑两声:“有求于国公爷,不得不如此。” 齐延没有言语,转身坐在了主位上,看着下首低眉顺眼的江映月,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不过是一个谢岚而已,他早就把谢岚打发到了偏远的西边,没有他的允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他也曾和江映月写信提过,可是今日见了他,怎么还是这么生疏。 齐延僵着脸正想开口,一声“喵”叫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大半,江映月好奇地朝声源处望去,一只白猫迈着骄傲的步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堂而皇之的跳到齐延膝上,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江映月有些羡慕的看着齐延,她幼时便喜欢小猫小狗,可惜阿娘对毛发过敏,不然她早就养几只了。她前几个月说让齐延养一只猫,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养了,不由得有些艳羡,想过去摸摸,可是又怕齐延不高兴,手指屈了两下,便作罢了。 齐延看出江映月的好奇,心思一动,主动把猫递过去放在她腿上:“摸摸它。” 白猫眯着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伸出一只前爪递上去,江映月惊喜的握着她的爪子,抬头望向齐延:“她叫什么名字” “还未取,你若是喜欢,送你好了。”齐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他的月儿,四五个月未见,长得愈发美艳了,她还不到十五岁,就已经到了让男人为她痴狂 分卷阅读63 的地步,若是及笄了,岂不是更多人觊觎? 江映月像触电一般缩回手:“不了不了,我不能养猫。”说完却还有些心动,这只猫真的很漂亮,猫中美人的称号,她也当之无愧了吧。稀罕的摸摸白猫的脑袋,江映月感受着手下的柔软触感,太舒服了,养猫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齐延默默看着她和白猫玩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出去玩。”江映月抬起头,却发现这话不是对她说的。白猫像是有了灵性,不情不愿的“喵”了一声,像来时一样迈着骄傲的步子离开了。 江映月看了齐延一眼,没有挽留,她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一只猫失了分寸。可是……她望向外面正扑腾着小球的白猫,还是有些不舍。 齐延心情好了许多,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欣赏着江映月不舍又羡慕的神情,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线索,如今有了些眉目,你可想知道?” 江映月精神一震,快速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齐延轻声道:“你可知道有一种花,名叫落瑶花?” 江映月脸色一白,她不仅听过,而且还见过。因为褚成轩的母亲便喜欢养这种花,整日侍弄,因为那花开的艳丽夺目,香气又馥郁芬芳,是以褚母一直想再养上几株,可惜再也不能得到花种了,于是褚府只得了五株,日日灌溉,五朵花开的极艳,褚母像宝贝一样供着,日日都要去看几眼。 难道她前世的病因,竟然是因为一朵小小的花?江映月觉得有些荒唐,脑子里乱乱的,理不清头绪。 齐延接着说道:“这种花无毒,只不过你和落瑶花相克,闻得多了,便撑不过两年,只能等死。”齐延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至于是不是真的,我还在查,毕竟有这种病症的少之又少,我不敢断言。” 江映月脸色一白,惊讶的看着他:“这些,你是怎么查到的?” 齐延摩挲着茶盏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陪着别人喝了几次酒而已,”瞥见她有些无处安放的双手,顿了顿又道,“你心疼?” 江映月愣愣的点头,这些事情本不该让他去做,自从那日她毫不留恋的回府,齐延就应该放弃的,可是没想到他不仅去查了,而且还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江映月心中一痛,看着齐延那张宛如神祇的脸,他真的很好很好,她何德何能让他替她做事?思虑良久才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齐延眉眼一动,讶异的看着她,许久才笑开了,唇边的笑意一直荡漾到江映月心里,他声音里带着蛊惑,让江映月忍不住沉溺其中:“嫁给我。” 江映月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开口却还是逃避,她偏过头,低声道:“我……我一直把你当成前世的义兄!” 齐延又笑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像好几年前的那个夏夜,也是这样压迫着她,开口说出了那句“你重生了。”这次又是什么在等着她?江映月握紧交椅的把手,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你不喜欢齐延?”齐延俯下身,灼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脸上,很痒,她却并不反感。 江映月张了张口,和他对视一瞬,便败下阵来,有些狼狈的转过头。 她喜欢齐延,她从十二岁那年就知道了,只是当时她不懂。如今懂了,愈发不敢去碰触,自从出了谢岚一事,她心里的妒火快要把她燃烧殆尽,假装心平气和了四五个月,她以为她可以伪装的很好,却还是瞬间决堤。 齐延抬手,轻轻捧起她的下巴,显得有些浪荡,江映月迫不得已和他对视,心里却想着,若是齐延肯去做小倌,肯定有人为他一掷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整章都是阿晋允许发生的脖子以上的运动! 如果还是不幸被锁,那我就改(超怂 ☆、第三十三章 情动 齐延的眼里带着愉悦的笑意, 怕她难为情,转移了话题:“月儿可给我准备生辰贺礼了?” 一双杏眼愣愣的瞧着他,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明知道齐延今日生辰, 但她还是空手而来。 齐延一叹, 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江映月眨眨眼, 齐延的手心便传来一阵酥麻感,心里也像有只猫儿在挠, 挠的他不得安生。 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慢慢往上, 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唇瓣,一触即离。他的动作迅速,说出来的话却不紧不慢:“我总觉得月儿的眼睛是最好看的, 没想到蒙上了眼睛, 我发现了一个更妙的地方。” 江映月紧张的抿抿唇, 觉得齐延有些危险, 可是她却不想逃离,眼睛被蒙着,听觉却格外灵敏, 她能感受到齐延靠近时衣裳摩擦的声音,还有他那声低低的笑。她有些紧张双手乱抓,抓住了裙子的一角, 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慢慢绞着。 齐延顺着她更靠近一些,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齐延把蒙着她眼睛的手拿开, 分卷阅读64 有些戏谑的笑起来:“月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可惜了,你还太小。” 江映月一愣,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看,原来她抓的不是自己的衣裳!她连忙放开,又因为齐延说的话有些脸红:“我……”已经长大了。 想想又觉得说不出口,便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她刚刚拽衣裳的时候太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齐延喉结上下动了动,又强迫她抬起头:“月儿可知道,唇瓣也有许多种叫法?” 江映月拼命摇头,她不想知道。 齐延定定的盯着她的唇瓣:“我记得有一种名为含珠唇。唇珠甚是明显,像是嘴里含了一颗珠子,所以取名为含珠唇。月儿便是含珠唇,很漂亮。”最后三个字齐延说的格外轻,江映月恍惚了一阵,觉得自己听错了。 “月儿哪里都好,我哪里都喜欢怎么办。”齐延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在她脸上,轻轻动了动,江映月紧张的看着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齐延眸色一深,倾身覆了上去,先是在她脸上轻啄,又啄了两口她的小酒窝:“每次你笑起来,我都很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和你笑的时候一样甜。” 说着又在她的眼睛上印下一吻,感受到她浓密的睫毛颤动,齐延才稍稍退开,“你的眼睛是最好看的,尤其是看着我的时候。” 让我忍不住想吃了你。齐延忍住没有说这句话,怕吓到她。 最后看着她的唇瓣,他有些舍不得,一个他念了许多年的地方就在他面前,他却舍不得拆吃入腹:“月儿,你会怕吗?” 江映月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冷静下来,她不能再放任齐延继续下去了。刚想起身,齐延像是发现了她的意图,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圈在怀里。 江映月想起幼时齐延给她买的糖葫芦,不过这次是糖葫芦在吃她。 初时有些甜,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慢慢的,被糖浆包裹的山楂露出来,有些硬,还有些酸,磕的她牙疼。不一会儿糖葫芦掌握了吃她的技巧,软成了山楂糕,有些绵软,还带着一丝酒香。江映月有些熏熏然,她想自己吃糖葫芦了,便勾着齐延的脖子,闭着眼睛开始回应。 齐延本想蜻蜓点水的一吻,可是她的滋味太好,忍不住加深,缠绵了一会儿,怕自己控制不住,克制的想离开。怀里的那只小猫却主动跟了过来,有些笨拙的吸吮,磕到了他的牙。 齐延发出低沉的笑声,离开她的唇:“你怎么这么笨,我来教你。”说完便抬起她的手,让她勾着自己的脖子,带她耳鬓厮磨。 过了片刻,齐延克制着离开她,又忍不住喘息着埋首在她后颈,江映月觉得有些疼,却没有吱声,任由他亲吻。 齐延退开身,摸摸他吻出来的红痕,眼角似乎也发红了,这是他的月儿,她的身上,有属于他的印记。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挑开她的发髻,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细白的脖子,又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有些亲昵的亲了一下她的耳朵。 江映月的耳朵慢慢变得和脸一样红,挣扎着要下去,齐延放开手,看着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回下首,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齐延轻咳一声,才把她的目光拉回来,飞快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像是欺负了她一样。不过他也确实欺负她了,想到此处,齐延有些开怀,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你想何时嫁过来?” 江映月猛地抬起头,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嫁人!” 齐延拧眉,没有一丝刚刚缱绻的温柔模样,气场陡然一变,江映月招架不住,愣愣的看着他。 齐延咬咬牙,唇齿之间还带着她留下的馨香:“玩过我就想跑?嗯?”说完便站起身,把快跑出花厅的江映月捉回来夹在腋下,看着她像凫水一般来回扑腾几下,才把她抱到怀里坐下,声音里带着蛊惑:“月儿是不是溺水了?齐哥哥帮你。” 江映月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嘴巴便被他噙住了,带着一点凌厉的力道,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温柔小意,江映月“呜呜”的叫着,齐延却不松口,只把她的嘴唇咬的通红才放开,又把脸贴在她脸上,感受她微烫的脸颊,放轻了语气:“我尽早去提亲,你早些嫁过来,好不好?” 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可是话里话外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江映月有些扭捏,离开他的怀抱。 她不想成亲,想了半晌才说道:“前世我嫁过人,可是我死了,婆婆也不喜欢我,只有一个小姑子对我还算好,除此之外,我真的不觉得嫁人有什么好。” 齐延没觉得这番言论有多惊世骇俗,在心底默默比较了一番。恶婆婆?没事,以后没有婆婆;死了?这一世不会了;喜欢小姑子?这个有些难办,去哪儿过继一个妹妹是一个问题…… 江映月没发现齐延已经走神了,继续道:“所以啊,不嫁人挺好的,不用受气,自由自在的,多好。” 齐延回过神,没忍住捏捏她的脸,想把她骗回家,似乎还要花点功夫:“你怕的是嫁人之后病逝对不对?”齐 分卷阅读65 延开口,一步一步的诱她进入圈套。 江映月忙不迭点头,齐延这么喜欢她,肯定也怕她一命呜呼吧?所以不嫁人最好,她经常来国公府也不是不可以,齐延若是能像前世一样认她做义妹,那就再好不过了。 齐延暗暗咬牙,这个小没良心的,见他退让就得寸进尺,强忍住把她拆吃入腹的怒气,假装思忖了一会儿,才心平气和的说道:“不如我们先定亲,成亲的日子你定如何?” 江映月低下头想了半晌,这个主意似乎不错,比结为异性兄妹还要好,异性兄妹走的近了也要遭人非议,先定亲倒是有了来往的借口,更何况只要成亲的日子她不松口,齐延就不能娶她。 齐延见她有些心动,再接再厉:“等日后我帮你找到解药,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好!江映月看着齐延,刚想夸他,又板起脸,齐延的嘴角刚上扬一分,瞧见她凶巴巴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愿意?” 江映月摇摇头,郑重其事道:“没有成亲之前,你不许碰我。” 齐延想笑,他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她的那点力气,也只能算是挠痒痒。齐延心中腹诽,嘴上却满口答应,看着那个傻乐的小姑娘,心里悲喜交加。 她太好骗了,好骗到他都不用动脑子就能把她娶回家。不过幸好是他先看中了,下手的早,不然换了旁人,譬如褚成轩和秦期,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骗了芳心。 幸好是他,最后也只能是他。齐延忍住去抱她的冲动,等定了亲,一切都尘埃落定也不迟,再等几日,月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江映月便准备回府。 齐延想把白猫送给她,她却不想要,家里已经有一只鹦鹉宝儿了,一猫一鸟在一处,肯定得打起来,所以江映月临走时恋恋不舍的摸摸白猫,一个正眼都没给齐延。 齐延笑着看着她,等她上了马车,马上把猫扔给段晨,他也上了马车,段晨看着自家主子光明正大的不要脸行为,有些目瞪口呆,主子追姑娘的时候可真是不含蓄。 江映月看着突然挤进来的齐延吓了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僵笑道:“我要回去了,你不用送了。” 齐延捏捏她的脸,在她发火前收回手,一本正经道:“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说完便撩开前面的帘子,吩咐车夫动身。 ☆、第三十四章 心事 江映月听着车轱辘慢悠悠转动的声音, 尽力把自己缩小,企图让齐延看不见她,齐延一把把她捞过来摁进怀里:“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又在她耳边低声乞求, “好月儿, 让我抱一会儿,你今日回府, 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 江映月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不舍, 犹豫了一会儿, 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齐延一僵,随即狂喜,却也只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如今是在马车上, 若是动静闹大了传出些什么, 他倒是没什么, 可害惨了月儿。是以齐延只是抱着她,偶尔亲吻她的发梢和额头,享受片刻的宁静。 很快便到了江府附近, 齐延亲她一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月儿,等我来提亲。”江映月红着脸点点头, 看着他跳下马车,目光也随着他走远了。 回到了江府,江映月一路低着头,快速来到自己的院子, 生怕被丫鬟婆子看出异样来,荼白正给宝儿喂食,远远的看见她,只笑着说了句“今日小姐回来的有些晚”,便继续去喂宝儿了。雪青似乎在小厨房和留春说话,并不见她踪影。 江映月松了口气,匆匆来到暖阁掩上门,照照镜子,左右瞧瞧,嘴巴似乎肿了一些,脸儿也有些红,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便放下心,躺在床榻上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和齐延是两情相悦,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江映月低低的笑,看着绣着桃花的帐顶,有些羞涩的入睡了。 齐延却没她这么好命了,进宫一趟,和皇帝汇报了一下京郊的士兵训练和边疆的异动,又马不停蹄的进了京郊的一处深山。 齐延拂去身上的雪,推开破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吵闹,惊起一只野雁,一边哀鸣一边振翅飞向远方。 齐延没在意天上的野雁,看了一眼月亮,才把目光移向桌子上趴着一位老人,他正在呼呼大睡,呼出的酒气有些熏人,让人忍不住掩鼻逃走,胡子也黄一块白一块的,显得有些邋遢,身上的衣裳像是穿了许久,显示出灰暗的蓝色。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住着的看似有些疯癫的老人,便是先帝在世时的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先帝妃嫔众多,个个又任性狠毒,张太医不愿做妃嫔争斗的棋子,愤而出走,准备在这深山老林中了却残生。 齐延叹口气,如今的太医院中,没有合适的掌权之人,乱成一锅粥,所以皇帝才动了请他下山的心思,如今皇上的妃嫔不 分卷阅读66 过十位,正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由张太医来掌管太医院,再合适不过。 不过齐延答应皇上请他下山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就是帮江映月找药方,张太医早年游历山川,对这些旁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病症或许有破解之法,才抱了一丝希望,空闲时便来找他喝酒。 试探着叫了他两声,张太医却毫无动静。齐延叹口气,把带来的陈年佳酿开了一坛,放在他身边,酒香四溢,太医很快就醒了,闻着上好的女儿红呵呵笑,还没睁开眼睛就抱着不撒手:“费了多少功夫才得了这坛酒?” 齐延坐在他身边,淡声道:“我祖母亲手酿的而已,说是待我成亲再开封,没想到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家伙。” 张太医凑近嗅了嗅,有些舍不得的封上酒坛:“既然是你的心爱之物,那我就不好夺人所爱了。”眼睛却瞟向另外一坛:“那是什么,让我尝尝?” “这是皇上托我带给张老的百年佳酿,也算有些年头了。”齐延打开坛子,又递给他:“尝尝?” 张太医欣慰的看着他,慢慢品了一口才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又有些不舍的把坛子递给齐延:“你也尝尝。” 齐延接过酒坛,没有一丝犹豫,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下来,又隐入胸腔,显得有些不羁。 张太医捋着他那把枯草一般的胡须,笑眯眯的夺过来:“不想喝就不要喝,浪费我的酒。” 齐延意外的看他一眼,以前他可都是让他喝完的,不喝完还不让走,今日可是奇了。甩甩头,齐延努力清醒几分:“张老,前几日商讨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张太医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品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不急不急,你先说说,那个小姑娘得了什么病来着?” 齐延眉眼之间没有一丝不耐,又细细的讲了一遍, 张太医边喝边听,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许久才说道:“你去找一株深紫色的落瑶花,这花如今甚是稀有,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缘分碰到。等你找到了,再去太医院找我吧。”喝完最后一口,一边说着“好酒”,一边倒睡着了。 齐延站起身,把张太医拖到床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才快步下了山。回到国公府,齐延写了封信给江映月,让段晨送过去,才合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江映月刚用完晚膳,收到齐延的来信吃了一惊,又有些好奇,顶着两个丫鬟戏谑的目光,红着脸跑进了内室,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和落瑶花长得一样的花…… 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江映月呆愣在原地,想了许久。 过了片刻,江映云来了,江映月勉强放下这桩心事,把妹妹迎了进来。 “阿姐,能不能让雪青和荼白先出去,”江映云一进门便拉着她的手,带来一阵凉意,瞧着却有些羞涩,“我有事想和你说。” 江映月皱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身上沾染了落瑶花的香气,当下便浑身不自在,她怕寒,暖阁里没有开窗,是以有些闷,江映月忍了一会儿,还是有些难受,强笑道:“云儿,不如咱们出去说,刚好消消食。” 江映云笑着点点头,先出门等她了。江映月松口气,拿上斗篷便就出去了,吩咐雪青开会儿窗散散屋子里的热气。 两人在雪地里慢慢走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没有断过,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惹眼。 “阿姐,你觉得……褚成轩这个人怎么样?”江映云羞涩开口,声如蚊呐。 江映月意外的挑挑眉,心里又觉得理所当然,思忖了片刻说道:“云儿放心,你若喜欢,阿娘绝对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问清楚,他是要娶你还是纳了你。” 江映云闻言松口气,脸却更红了:“他已经说过了,让我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就等阿姐早些议亲了。” 江映月欣慰的笑起来,三媒六聘风光大嫁便好,若只是做个姨娘,还不如不嫁人。“你放心,我瞧着褚二郎是个好相与的,褚静涵也喜欢你,你嫁过去有他们兄妹俩护着,定会一切顺遂。”江映月把前世阿娘说过的话又给妹妹说了一遍,觉得有些奇妙。 只是不知道褚家的当家夫人,对待云儿会不会像对待她一样……应该不会,江映月很快便否决了,云儿出入褚府很是顺当,不会得怪病,能诟病的只有一个庶女的身份。等日后云儿出嫁,她央了阿娘把云儿记在阿娘名下,想来也是可以的,以半个嫡女的名头出嫁,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阿姐,瞧你说的头头是道,像你嫁过人一样。”江映云娇嗔,低头踢脚下的雪,却许久不见江映月开口。抬头看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舒服,江映云连忙扶着她说道:“阿姐,是不是累了?我们这就回去。” 江映月摇摇头,云儿已经把她的心事和她说了,她也想和妹妹说说,有人分享心事也显得她们姐妹俩更亲近。只是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嫁的还是云儿未来的夫君,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假? 不,这是不一样的,江映月看了妹妹一眼, 分卷阅读67 她前世嫁人没有羞涩也没有期盼,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世不一样,她和齐延两情相悦。 总归是不一样的,江映月呼出一口浊气,前世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重要的是现在,她和齐延,还有她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长命百岁。 “云儿,我也有话想和你说。”江映月瞧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笑眼弯弯。 “我知道的,阿姐不用说了,”江映云握住她的手笑起来,“阿姐和信国公是不是要定亲了?” 江映月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江映云眉眼之中带着得意之色:“我看出来的,阿姐前几日还愁绪万千,今日去了一趟国公府就纾解心结了,肯定是国公爷把你哄好了。”说完又半真半假的长叹一声,“姐姐嫁的是超一品的国公爷,妹妹嫁的却是一个小小侯爷之子,真是云泥之别啊。” 江映月气得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团雪就开始砸她:“没大没小,看你还说不说了!”吓得江映云连声讨饶:“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雪地上规规矩矩的四行脚印开始凌乱起来,姐妹俩的欢声笑语传出很远。 ☆、第三十五章 虫子 翌日, 江映月醒来时神清气爽,昨日和云儿玩闹了一阵子,连冬日里懒散的骨头都通了,伸了个懒腰, 江映月下了床, 吩咐雪青和荼白把热水抬进来, 今日该沐浴了。 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几个小厮把浴桶和热水抬到屋外, 几个小丫鬟又提过来,放在屏风后面, 紧紧地关上门, 门外有四五个小丫鬟盯着,不怕有人窥看。 待暖阁里雾气缭绕,江映月才褪下里衣, 荼白把她的长发挽起来, 看到后颈上的红印子愣了一下, 才连忙挽了个髻, 是蚊子咬的吗?荼白边撩水便纳闷的想,可是如今是冬天,哪来的蚊子? 更何况小姐住的地方从来都没有过虫子, 身上除了那道被猫抓出来的伤痕,就再也没有伤疤了,况且那道伤痕, 早就消失了,任谁也看不出来小姐脖子上落过疤。 “荼白,在想什么?”江映月好奇的看着她,荼白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啊, 小姐,我在想,房里是不是有虫子,要不要让夫人过来看看。”荼白连忙应道。 “虫子?”江映月皱眉左右看看,“如今是冬天,哪来的虫子?” “许是我想错了吧,可是小姐脖子后面,有一道红痕,”荼白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不过幸好是冬天,可以遮住。” 江映月怔愣片刻,忽然想起昨日齐延似乎埋首在她后颈上,有些细微的疼,很快便好了,她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江映月红了脸,慢慢把身子沉下去,含糊道:“没事,明日便好了,不用告诉我娘。” 荼白愣愣的点点头,小姐都不在意,想必也没什么大碍。想着便拿来了香胰子,往江映月身上抹,小姐的皮肤可真好,荼白每次给她沐浴,都会被这一身嫩的能掐出水的身子吸引了心神,小姐才十四岁,怎么能长得比她还好呢? 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她还年长小姐一岁,怎么就是没有她长得好?不过想想雪青,荼白又放下心,想来她们俩这样是正常的,小姐是天赋异禀。这才觉得有些好笑,小心的揉着她的手臂,再一次羡慕日后小姐嫁的姑爷,他肯定舍不得纳妾了吧。 江映月舒服的喟叹一声,开始玩浴桶中漂浮着的梅花,梅香清冽,若是她也能沾染一些梅花香便好了,她用的皂角是桂花味的,虽然够香,但是太浓烈了些,不如梅花清爽,或许该去买一些梅花做的柔肤膏了,江映月看着浴桶里的梅花出神。 沐浴之后,江映月又在暖阁待了片刻才出去,如今琮儿已经去青云书院读书了,云儿又整日往伯宁侯府跑,只剩她能在府中陪阿娘了,顺便再帮齐延说说好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兴冲冲的去了,秦氏正微倾着身子剪烛花,江映月走上前去,也拿了一把剪刀,开始剪剩下的烛花,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剪完烛花窝在床榻上说悄悄话。 秦氏摸摸女儿半干的湿发,拿了篦子慢慢的通,江映月窝在她腿上,突然想起那只白猫来,不由得有些心痒痒:“阿娘,咱们府里可以养猫吗?” 秦氏的手顿了一下,才笑道:“若是你喜欢,自然可以养,只是别带到我这里。”江映月眼中露出些许向往,秦氏笑道,“怎么,看上齐延那只白猫了?” 江映月惊讶的抬起头,篦子却扯疼了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揉着头发一边说道:“阿娘怎么知道齐延有一只白猫?” 秦氏拍拍她的头,让她趴好,才说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管?如今你长大了,我得盯着一些。” 江映月闻言,有些期期艾艾道:“那昨日我去了信国公府,阿娘也知道?” 秦氏心平气和的点点头,江映月在心里松了口气,阿娘这么平静,看来她的手还没有伸到国公府里面去,不然被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和齐延私定终身,岂 分卷阅读68 不是要气死? 江映月连忙讨好一笑:“以后我做什么都先和阿娘说,阿娘同意我再去做。” 秦氏却没答应:“你有你自己的主意,尽管去做便是,我在暗中瞧着便好。”江映月就没再说话,窝在秦氏怀里,许是篦头太舒服,江映月合上眼,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该吃午膳了,江映月揉揉眼睛,饭菜已经摆满了桌子,饭香四溢,江映月食指大动,秦氏却挥退了丫鬟,江映月忐忑的放下筷子,看着丫鬟走远,有些不明所以。 “月儿,你和齐延是不是互相爱慕?”秦氏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江映月惊得站起身,虽然她没有打算瞒着阿娘,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因为她脖子后面上的红痕?江映月强忍住想要摸脖子的手,僵硬的点点头。 秦氏叹口气,“你睡觉的时候齐延来找我,他说十日后是个好日子,他会来提亲。” 江映月“啊”了一声,还能这样吗?提亲还能事先说好?她哭笑不得,齐延怎么这么憋不住,什么都说了出来。不过幸好阿娘没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江映月心有余悸的想了想,不然齐延就别想活着走出江府了。 江映月心虚的看了秦氏一眼,连忙低眉顺眼的束手站在一旁,准备听秦氏说教。秦氏却拿起了筷子:“吃饭吧。” 江映月愣愣的坐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阿娘什么都不问就放过她了?齐延到底说了什么啊,看一眼秦氏,想问又不敢问,心里有只猫儿在挠,却又只能拿起筷子,等下次见面问齐延。 秦氏吃着冬日里不常见的青菜,却味同嚼蜡,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齐延盯上了,她一直以为齐延把月儿当做妹妹对待的,真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了偏差。 她原本打算过几日和月儿说,让她嫁给她四表哥,这样也算是有个照应,日后也不会受苦。可是如今半路杀出个齐延,地位尊贵不说,人品样貌又样样比自家外甥好,怎么看都是皇上未来的左膀右臂,怎么想都不吃亏。可是她就是怕,齐延的爹娘死的早,大哥又远在边疆,偌大的信国公府靠月儿打理,岂不是要累惨了她。 秦氏不敢再想下去,匆匆用了午膳,就让女儿回去了。江映月也不敢多留,小睡了一会儿而已,就睡出了这么多事儿,她真怕阿娘一个不愿意,就雷厉风行让她嫁给别人。 她是真心想嫁给齐延的,可是找不到那朵花,她怎么嫁人呢?江映月坐在书案前,看着快要衰败的三枝梅花,饱蘸浓墨,抬手画下了那朵深紫色的落瑶花,怎么看怎么眼熟,她到底在哪见过呢? 把近日去过的地方回想了一遍,似乎……在寺庙的半山腰上!那朵她没来及凑近去看的花,可不就是和落瑶花长得一模一样!江映月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稳了稳心神,才给齐延写了封信,连着画着落瑶花的画也一同送了过去。 她出门不方便,这件事让齐延去做最好不过。 只是过了两日,齐延还没有回信,江映月等的有些心焦,想亲自去信国公府看看,没想到刚好景宁侯府派了马车过来,要来接她过去住几日。 江映月便作罢了,上了马车带着雪青和荼白去了,她的衣裳在那里都是新置办的,外祖母每年都会给她买一些,是以她的衣裳多的穿不完,倒是省的来回折腾了。 说起来她也有两个月没有在景宁侯府住过了,不由得有些怀念。她下了马车进了外祖母的院子,外祖母很快便过来了,搂着她说话,江映月早已习惯和外祖母插科打诨,祖孙俩腻歪在一块,倒也其乐融融。 用过晚膳,江映月才知道今日书院放假,不多时秦颐便回来了,一回府便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着“三哥”,江映月左右看看,哪里有秦期? 秦颐见状也挠挠头:“真是奇怪,三哥一听说你过来小住,就骑上马回府了,怎么比我还晚到?”江映月也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在意,秦期肯定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便劝慰了秦颐几句,和他一起吃玉带糕。 过了一炷香工夫,秦期才姗姗来迟,秦颐一看见他便被呛了一下,正想开口,忽然想起旁边还有江映月,才凑上去小声说道:“三哥,你怎么还特地换了身衣裳?” 秦期看他一眼,没理他,坐在离江映月最近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她还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秦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三哥一看见月儿,就走不动道,都忘了自己已经在议亲了吗?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他才满意的说道:“今日不早了,月儿先睡吧,明日我再和三哥过来看你。” 江映月看看天色,是有些晚了,便起身要送客。秦期深深的看她一眼,才跟着秦颐离开。 江映月看着兄弟俩走远,总觉得秦期似乎怪怪的,看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是她想多了吗?江映月看着如墨般的夜色,有些恍惚。 ☆、谈心 翌日, 老夫人特意让厨房做了外孙女爱吃的,板栗 分卷阅读69 烧野鸡,拌莴笋,鲍鱼燕窝粥, 爆炒河鲜……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上来, 还有如今时节极其罕见的瓜果, 在这冬日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老夫人却眼睛也不眨一下。 看江映月吃的津津有味, 老夫人也多用了半碗饭,有姑娘家在身边, 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儿! 江映月看似大快朵颐, 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紧的黏在她身上。可每当她瞅准时机悄悄观察,那道视线又离开了她。 众人却都很自然的给她夹菜, 似乎没什么异样。 是她想多了吗?江映月压下心底的疑惑, 却又想起昨晚秦期的眼神, 便暗中看着他。 秦期只吃了几块鸡肉, 用了半碗燕窝粥,便拿起了公筷,专心给江映月夹菜。 江映月笑笑, 碗却往旁边挪了挪,“三表哥,我够吃了, 不用管我。” 秦期的手滞了一下,便自然的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却没有吃。 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在心底叹息一声,月儿不喜欢老三, 那便不勉强她了,于是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秦颐。 秦颐察觉到祖母的目光,百忙之中看她一眼,又投身到板栗烧野鸡和拌莴笋里。 “太好吃了,书院的饭和家里根本没法比!”秦颐这样想着,恨不得把桌子上的菜全吃光,最后摸摸自己浑圆的肚子,遗憾的看了一眼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鸡肉。 老夫人默默把目光移回来,老四还没开窍呢,却没由来的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孙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众人各怀心思的用完了早膳,江映月陪外祖母和两个舅母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便被两个表哥带到了废弃院子。 如今虽然是冬日,河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但是河里还有游鱼,凿开冰面捉鱼吃,滋味一定很鲜美。 江映月刻意和秦期保持了距离,她总觉得秦期有些怪,所以一直跟在秦颐身旁,偶尔目光相触,总是能看见秦期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 她有些后悔和他们来这里了,若不是秦期提起来这个地方,她都要忘了。 大冬天的,在哪捉鱼掏鸟窝都不如在暖阁里看医书插花来的自在。 “哎呀,我忘了拿一样东西!”秦颐一拍脑袋,有些着急的起身,“三哥你看好月儿,别让她乱跑,我去去就回。” 江映月心道不妙,想伸手拽住他,却只来得及摸一下他滑不溜秋的袍角,就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现在地上还有雪,跑这么快也不怕摔倒! 江映月刚想完这句话,不远处便传来了“哎呦”一声,秦颐摔了个屁股墩,身上全是雪,有些狼狈的朝他们干笑两声,揉着屁股跑远了。 江映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觉得自己笑的有些不合时宜,看一眼正盯着她笑的秦期,讪讪的闭上了嘴。 秦期也移开了视线,有些冷漠的低着头,看着刚燃起的火,火光在他脸上变幻莫测,有些难以捉摸。 江映月悄悄挪了挪,四表哥长大后还是那个冒冒失失的性子,有什么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三表哥却愈发捉摸不透,心思缜密起来。 她倒不是怕他,只是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像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不过他是自己的亲表哥,江映月忍了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月儿,你知道我要定亲了吗?”秦期却不给她忍耐的机会,主动开口。 “当然知道啊,伯宁侯府二小姐褚静涵,我与她相识,是个活泼的性子,你应该会喜欢她。”江映月见他开口,那种沉闷的压抑感又消失了,也高兴的和他攀谈起来。 “我不是问这个,”秦期摇摇头,侧身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你想嫁给我吗?若是你愿意……” 江映月想也不想的打断他,有些残忍道:“三表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表哥,我从来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秦期笑了笑,他早就预料到了,低头看着手里半熟的雨,艰涩开口:“月儿,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名字极其相配。” 瞧见江映月诧异的目光,他才耐心解释道,“期字拆开,不就是其和月吗,与七月、妻月同音。我原想着,若是你同意,七月娶你进门,刚刚好。” 江映月沉默一瞬,觉得有些好笑:“三表哥,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是啊,这能证明什么呢?秦期自嘲一笑,把鱼翻了个面,一切都只是他在痴人说梦。 “月儿,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秦期还是开口了,目光带着几分热切的期盼。 江映月摇摇头:“三表哥,我不想知道,我有爱慕的人,但不是你。” “是齐延对不对,”没得到江映月的否认,秦期握紧手里的树枝,青筋暴起,面上却极其平静,连呼吸也轻了几分,“我就知道,他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秦期不气反笑:“月儿,这里荒无人烟,我们又孤男寡女,你不怕发生些什么, 分卷阅读70 有损你的清誉?” 江映月的心跳快了几拍,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知道,三表哥对我很好很好,我不怕。” 还有一句话江映月没有说,秦颐很快就会回来了。如果他想动手的话,早在秦颐出去的时候便开始了,哪会等到现在。 秦期滞了一下,把目光放在墙角,看向正朝这边跑来的秦颐,轻声道:“我不会放弃。” 江映月没理他,勾唇一笑,朝秦颐挥挥手。 “累死我了,找个调味罐子把我累得够呛。”秦颐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把调味罐子放在雪地上,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瞧瞧左边的秦期,又看看右边的江映月,秦颐有些疑惑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吵架了?” 江映月连忙摇头,遮掩道:“四表哥,给我撒一些孜然粉吧,我的鱼快熟了。” “好嘞!”秦颐拿出罐子,却一把被秦期夺了过来,他笑的温柔,“月儿,我来帮你。” 江映月干笑两声:“谢谢三表哥。” 秦颐一脸好奇的来回盯着他们俩看,悄悄在秦期耳边说道:“三哥,你是不是和月儿说了?” 秦期没有说话,却深情的瞥了一眼江映月,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四表哥还在,江映月不想把事情做绝。她抿唇,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烤鱼却吃不下去。 秦颐又悄悄凑到她身边来,低声道:“月儿,你喜欢我三哥吗?” 江映月瞥他一眼,不能含蓄一点吗?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犹豫,“不喜欢。”声音有些小,但是足够秦期听见了。 秦期的手停了一瞬,才把罐子放下。 “月儿,你真不像一个姑娘,哪有姑娘家说这些不脸红的?”秦颐吃了一口顺手拿过来的百合酥,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映月看着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有些气闷,说了句“先走了”,便转身回了羡月居。 秦期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受伤。 下午江映月刻意躲在了羡月居,谁都没见。直到第二日两兄弟去了书院,她才松了口气,去了外祖母的院子陪她说话。 “月儿,过来,”老夫人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匣子,笑着朝她招招手,“你来得巧,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江映月笑着迎上去,接过匣子慢慢打开,匣子里是一个白玉蝠纹镯,两侧平平的,一边沁褐,另一边刻着一对蝙蝠,寓意福从天降,是极好的兆头。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江映月拿起玉镯子,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臂比划了一下:“这是外祖母送给月儿的?瞧着似乎有些大。” 老夫人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不大不大,是你的胳膊太细了,看这腕子,我一折就断了,还是吃的太少。” 她心疼的摸摸外孙女日益消瘦的小脸,她记得几年前外孙女刚来的时候,脸上还胖乎乎的,怎么过了几年,就这么瘦了呢? 江映月笑了笑,俏皮应答:“外祖母,姑娘家到这个时候都是要瘦的,不然怎么长高呢?外祖母年轻的时候,肯定也盼着自己更好看吧?” 老夫人点点她的鼻尖,佯装生气:“就你是个鬼灵精!”便把这件事按下不提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夫人又开了几个匣子,里面都是难得的宝贝,老夫人把她看上的全都送了她,没有一点犹豫。 “我就想把咱们月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老夫人拉着江映月在贵妃榻上坐下,“月儿可有中意的男子?让外祖母帮你瞧瞧?” 江映月哑然失笑,阿娘和外祖母不愧是母女俩,问的话都一模一样。瞧见外祖母有些焦急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江映月不卖关子,红着脸轻轻点头。 老夫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是不是咱们家那两个臭小子?你看中了哪个?我明日就让他娶你进门!” 江映月笑着打断略显激动的外祖母:“都不是都不是。” 老夫人抿唇,有些不快的说:“是不是齐延?前几年大长公主送你那副头面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她还真算准了,也真是算没浪费那副压箱底的头面。” 江映月羞涩一笑,大长公主确实料事如神,不过她看起来也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么贵重的头面给她。 若是送了头面,却闹得人财两空,岂不是得不偿失? ☆、定情 老夫人见外孙女不说话, 有些期待的说道:“月儿是不是听说了伯宁侯府正和咱们家议亲?”又拍拍她的手,“你放心,还没到那一步。” 江映月连忙摇头,真的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把两个表哥当成亲哥哥对待, 外祖母以后别说这话了。” 老夫人叹口气, 几年前她便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真的到这个时候了, 她却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撮合三郎和月儿, 不然月儿嫁过来, 肯定过的自在 分卷阅读71 。 她也能把月儿留在自己家,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外孙女这么好, 怎么舍得嫁给旁人? 不过嫁给齐延确实不错, 只是可惜了, 信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她来操持, 也没个帮手。想到此处,老夫人有些心疼的摸摸外孙女的头发轻叹:“你可想好了?嫁给齐延那孩子,你不会后悔?” 江映月不安的动了动, 有些难为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外祖母怎么说的好像我明日就要出嫁了?” “是我心急了,月儿才十四岁, 怎么说也得留到十六岁。”老太太也想开了,又想起一事,才连忙问道,“你阿娘有没有教你理家之道, 如今也该到年龄了。” 江映月轻轻点头,老夫人却不放心,虽然不舍,但是还是说道:“你明日便回去吧,早学一日,以后受的苦也少一日,齐延日后定要带兵打仗,国公府只靠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撑不到齐延回来。” 江映月有些脸红,祖母也太心急了,却也知道自己学艺不精,做国公夫人委实有些丢人,当下便应了外祖母,明日回去。 翌日,江映月轻装回了江府,齐延还是没有来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江映月心里有些不安,又写了封信给他。 齐延确实很忙,这些天去了几次青云寺都没有找到江映月说的落瑶花,怕自己找错,还摸黑去了一趟伯宁侯府,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收到江映月的信,齐延决定过几日提亲之后,和月儿一同去寺庙祈福,暗地里再查探一番。 江映月收到他的信,心如擂鼓,算算日子,还有三天齐延便要来提亲了,她有些紧张。临近那天,她吃不好也睡不好,有些忐忑,眉眼间全是羞涩,瞧着就让人欢喜。 三月初二,碧空如洗,宜会亲友,宜出行,宜合婚定亲,几乎诸事皆宜。 齐延还有些遗憾,没能选一个诸事皆宜的日子,不过想想明日是上巳节,今日定了亲,明日便能带着月儿上街,倒也是一桩美事。 “延哥儿,进去吧。”宜德长公主看着齐延难得的傻样“咯咯”笑起来,“可别误了时辰。” 宜德长公主是齐延请来的媒人,她自小便与姑母平乐大长公主亲近,齐延找上门求她帮忙,她也乐得帮他。左右闲着没事,能多和小辈们走动走动,还能见见这个被侄儿看上的姑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姑母请。”齐延点点头,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退后一步,让长公主先走。 齐延本该称宜德长公主为舅表姑母的,本是远亲,但因着她与祖母交好,为显亲近,齐延便叫了姑母,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倚仗敬重的长辈了。 “吾子有惠,贶室延也。崇泽有先人之礼,使宜德也请纳采。” “某之子憃愚,又弗能教。吾子命之,某不敢辞。” 冗长的纳彩礼过后,齐延长舒一口气,宜德长公主把大雁亲手交给秦氏,才微微笑道:“我们延哥儿好福气。” 秦氏也客套了两句,众人才离开,齐延左右看看,没有见到江映月,料想她也不敢出来,怕羞,便笑着走了,走之前把一个木匣子递给秦氏,让她转交给月儿。 秦氏没什么好顾忌的,江元清倒是有些犹豫,才纳彩便私相授受,似乎有些于理不合,秦氏笑骂他迂腐,也没解释,派他去清点齐延带来的提亲礼物,自己喜滋滋的去了女儿的院子。 江映月正看着窗外出神,脸上带着笑,秦氏看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掩唇一笑:“月儿,看看,你未来夫君送你的东西。” 江映月唬了一跳,慌忙伸手接过来,看了两眼却没急着打开,含羞带怯的绞了绞手指,秦氏看着女儿娇憨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放心吧月儿,没有难为他。” 这便是定下来了,江映月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说着秦氏亲手打开了木匣子,看了两眼便放下,齐延果然珍视月儿,她心里满意,女儿嫁给齐延,想来也是享福的,便去了前院陪丈夫清点礼物,齐延带的东西太多,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江映月看着秦氏离开,才有空瞧两眼木匣子,里面放着六颗南珠,带着微微的桃粉色,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感,江映月爱不释手,拿起一颗看了看,正想着是做个珠串好,还是做对耳环好,便看见南珠下面放着一封信,信上晕染着兰草的香气,清香扑鼻。 “明日上巳节,平湖岸边。”江映月把信放在胸口,有些迷惑,今日纳彩,明日便出游,是不是太高调了些?不过想归想,江映月还是去赴约了。 上巳节又称为女儿节,又有诗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所以上巳节也是未婚男女的相会之日,今日或许会成就许多姻缘。江映月看着自己穿的丁香色云锦穿花石榴裙,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她要和齐延一同游玩了呢。 到了平湖,江映月下了马车,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裴令慧,她做贼似的躲在一棵树下,瞧着有些不大自然。 裴令慧听见 分卷阅读72 有人喊她,左右看看,瞧见是江映月,莫名松了口气:“我等人呢,你和齐延玩去吧。” 江映月红了脸,他们俩刚刚定亲,怎么人人都知道了,怪不得今日她走在街上,还能听见百姓们刻意压低的艳羡声音。不过她也没忘了正事,提着裙子来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在等谁呢?” 这回轮到裴令慧脸红了,她支支吾吾道:“我……我……”裴令慧跺跺脚,有些破罐子破摔,“告诉你好了,我在等俞古!” 俞古?江映月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来,前世裴令慧的夫君曲闻知的表哥,江映月扶额,他们俩什么时候看对眼了?一旁的裴令慧还在喋喋不休:“那日我和曲闻知说我不愿再和他来往了,他还缠着我不放,是俞古替我解围,还揍了他一顿,我就……” 裴令慧脸色绯红,江映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裴令慧居然这么容易芳心大乱,不过俞古似乎确实不错。转念一想,姑娘家对这些事情毕竟知之甚少,今日刚好向齐延打听一番,也省的裴令慧又错付了情意,当下便和她说了,裴令慧自然欣然应允,约定和她一同回去。 又说了会儿话,裴令慧示意她扭头看看,便悄悄的走远了。江映月预料到什么,慢慢转过身,便看见齐延抱着双臂斜倚在树干上,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走来。 江映月有些心慌,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刚好是一个旁人看不见的死角,齐延走上去摸摸她的脸,把她带了出来,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的走着,吸引了不少公子贵女的目光。 齐延自然没管这些,自然的含笑看着故意走的慢吞吞的江映月,然后牵起她的手,江映月想挣开,齐延握紧了一些,江映月看了众人一眼,才乖乖的跟着齐延去了一艘画舫。 她知道齐延是为她好,怕别人说是她高攀了信国公府,如今齐延放低姿态,旁人自然会转了风向,说齐延对她情根深种。 可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旁人的议论肯定更露骨。果不其然,等两人上了画舫,还在岸边的众人炸开了锅,饶是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牵姑娘的手,信国公真是……无畏。 只不过江映月没想到的是,他们俩这一举动,倒是促成了不少姻缘,信国公都这么大胆了,他们自然不服输,喜欢的姑娘就在这儿,若是被旁人提前骗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于是纷纷约了喜欢的姑娘游湖踏春。 两人包了一艘小画舫,只在甲板上站着,没有进去,不然少不得被有心人拿捏,齐延深谙此理,捏捏江映月的手,陪她看湖光山色。 “过几日我去接你,一同去青云寺。”风有些大,齐延让她坐了下来,才开口道。 江映月点点头,定了亲的少男少女是该一同去寺庙祈福的,大周朝对已经订婚的青年男女总是格外宽容,让他们培养感情,省的日后像陌生人一般相处。 不过前世她是没有去过的,一是因为她不想去,二是因为在家学操持家务,没有时间,所以她和褚成轩,真正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成亲那晚。 江映月呼出一口浊气,日后褚成轩就是她妹夫了,想想还真是有趣,不由得勾起一个笑,腮边的酒窝像盛满了佳酿,有些醉人。齐延情不自禁的贴上去,快速的亲了一下,呼吸有些灼热。 江映月嗔他一眼,微微脸红,娇俏的模样刻在了齐延心里,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才一本正经的看起了风景。 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江映月瞧瞧天色,准备回去,齐延拿出一支金累丝点翠佩兰簪子,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簪上,江映月有些不好意思,齐延最近总是给她送礼物,过几日她也得送给齐延一个礼物才行,打定主意,江映月默默记在心里,准备给他绣一个香囊,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女红肯定也进步了。 齐延看着笑的有些狡猾的小姑娘,摸摸她的头,把她送上马车,知道她还和别人有约,便独自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定亲,我特意查了万年历,三月初二真的是一个好日子! ☆、玉足 江映月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 才看到裴令慧姗姗来迟,满脸绯红,江映月看的稀罕,等她走近了才正襟危坐, 轻咳一声, 装作没看见, 让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 这才开始盘问:“你和俞古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裴令慧满脸娇羞, “他虽然年长我几岁, 但是稳重,日后我肯定不会后悔。”说完想了想,又冷哼着补了一句, “不过他人和他的名字一样, 榆木脑袋, 古井无波。” 俞古如今弱冠之年, 已在京中任职了,是个六品武官,但是长相却偏清秀, 举止也没有武夫的莽撞。不过说起来,齐延也算是武夫,他也没有普通武夫的粗野, 举手投足都是世家贵族的骄矜清傲……好好的,怎么又想起他了,江映月努力驱散脑海里的齐延,直截了当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裴令慧难得的迷茫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我二哥三哥都没成亲呢,肯定轮不到我,至少要等 分卷阅读73 两年,那时候我都是老姑娘了。” 江映月宽慰她几句,齐延说俞古是个老实忠厚的,肯定等得起。说完了俞古,江映月问起了裴令思,她入宫已经快半年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她啊,似乎还挺受宠的,”裴令慧撇撇嘴,“我倒是没看出来,她蛊惑男人还有一套。”江映月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说什么呢,背地里妄议天子妃嫔,不想活了?” 裴令慧自知失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头:“最近有些不清醒,你别见怪。”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裴令思问道:“江映云怎么没出来玩?她不是和褚家大郎……” 江映月看她一眼,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还不是因为我二哥三哥,整日打听这家媳妇那家姑娘的,我让我爹把他们俩派到别的地方了,眼不见心不烦。”裴令慧无所谓道。 江映月点点头,这是他们家的家事,她也不能说什么,刚想说话,裴令慧一拍脑袋,凑近她小声说道:“我二哥心术不正,你见了他远远的躲开,千万别理他。” 裴令慧想起江映月以前来她府中,二哥色眯眯的眼神,让她有些担忧,是以才警告了一句,而且江映月现在出落的愈发窈窕,她真怕二哥回到京城,一个控制不住…… 裴令慧不敢再想下去,又嘱咐了江映月几遍。 江映月瞧她说的郑重其事,也点头答应了,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过了几日,齐延找了个空闲时间,和江映月一同去寺庙。大周朝对已定亲的少男少女格外宽容,允许他们去寺庙祈福,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是以江映月很放松,自然也万众瞩目。 “江家姑娘真是好福气啊,能和这么年轻的国公爷做夫妻,日后肯定羡煞旁人!” “可不是,信国公看起来便是个疼媳妇的,以后肯定过得好!” “那可不一定,国公爷啊,以后肯定要纳妾,他这个显贵的身份,公主也娶得!”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沉默了。坐在马车上的江映月原本还有些羞涩,听了最后一句话咬了咬唇。 齐延骑在马上,自然也听到了那番话,可是他并没有解释,他对月儿的心,他自己知道就行了。至于纳妾?想都不要想,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人间也是如此。 日后娶了月儿,国公府只有他们两人就够了,旁的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不过月儿看起来像是喜欢孩子的,生一男一女便好,男孩继承国公府,保护妹妹,女儿和月儿一样,养尊处优就够了,旁的都不需她们娘俩操心。 一直到了山脚下,齐延还在畅想,骑着马忘了停下来,段晨憋着笑连忙叫住他,齐延这才回过神,摸摸鼻子,下了马掀开马车的帘子。 众人都远远的退开几步,他们不能上山,只在这里守着,但是国公爷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出了事也非同小可,更何况他心尖尖上的人还在这里,为求稳妥,派了段晨和几个功夫好的侍卫远远的跟着,不打扰他们,又能暗中保护。 江映月今日穿了一件便于行走的衣裳,是以走起来很轻松,齐延护着她往上走,山中幽静,呼吸相闻,居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齐延看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有些移不开眼,度日如年便是这种滋味吧,他们俩不过是三日未见,他就急的想去江府爬窗,只为能看她一眼,不过幸好他忍住了,月儿肯定不喜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月儿,那边有个小亭,我们歇一歇?”快到半山腰,齐延往上看看,是时候歇息一会儿了,不然月儿肯定受不住。 江映月轻轻点头,没有在意,她记得就是在这附近,看见了那株深紫色的落瑶花,怎么不见了呢?她只顾着东张西望,没想到忽然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倾斜下来。齐延一直看着她,反应快,在她还未跌在地上时便拉住了她,直接扯到了怀里。 幸好幸好,齐延后怕的感受了一下隆隆的心跳声,若是月儿摔了,把脸划破,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江映月顾不上羞涩,便觉得右脚一阵刺痛,当即便倒在齐延怀里,额头上冒了冷汗,齐延连忙把她抱到亭子里坐下,心疼不已。 “月儿,要不要紧?让我看看?”齐延远远的朝段晨做了一个手势,段晨会意,带着侍卫们下了山。 江映月疼的说不出话,心里暗暗叫苦,上次是云儿,这次是她,她们两姐妹怎么这么倒霉?齐延见她不说话,一向稳重的他急得不行,伸手便要给她脱鞋。江映月大惊,想也不想就把脚往里缩了缩,这一动作又带来一阵剧痛,她狼狈的靠在齐延肩上,有些不知所措。 让不让齐延脱鞋呢?江映月看他一眼,心里拿不定主意。齐延不想强迫她,又不想让她受罪,轻轻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月儿,相信我,一会儿就好。” 江映月看了看四周,山路上人迹罕至,如今是初春,但是也没人愿意冒着细碎的冷风来这里,山下还有段晨他们看着,不会有人上来。 可是正因为没有人,她才不放心,怕齐延做出什么来。偷偷瞧一眼 分卷阅读74 齐延,江映月狠下心,慢慢把脚伸出去,把头别向一旁。 齐延有些激动,知道她害羞,便决定速战速决,轻轻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握了握,感受一下骨头的方向,才慢慢把她的衣裳捋上去。 可是如今虽是初春,月儿怕冷,穿的还是冬日的厚衣裳,齐延有些拿不准,也怕伤着她,有些犹豫的问道:“月儿,能不能把你的靴子脱了?” 江映月一僵,快速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齐延松了口气,慢慢脱了她的靴子,又褪下足衣,怕一会儿穿上会凉,放在自己怀里捂着。来不及欣赏她小巧的足,便用了力气把骨位掰正,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才松了口气,幸好一次便成功了,不然月儿还要多受一次罪。 江映月手脚并用的退开,把自己的脚藏在裙子里,又拿来皮靴,有些防备的看着齐延:“足衣呢?”齐延慢条斯理的掏出来,江映月脸上更红了,“快给我。” 解决了一桩大事,齐延不着急了,有些诱惑道:“你冷不冷?快过来,我帮你穿上。”江映月拼命摇头,她就知道齐延会这样做。当下连足衣也不顾了,穿上靴子便走,还没走出小亭子,齐延就一把把她抱到了怀里。 “乖乖坐好,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好好穿衣裳,”齐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江映月闭上眼睛和他讨价还价,“你让我下去,我就让你给我穿。” 齐延挑挑眉,也提了一个要求:“亲我一下,我就放你下去。” 江映月想骂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句难听的话,憋红了脸:“你说的真的?” 齐延点头,含笑看着她:“月儿快些想,不然你的脚凉了怎么办,我给你暖如何?” 江映月想骂他登徒子,又不敢,只好说道:“你闭上眼睛。” 齐延依她所言,等了片刻,带着梅花香气的呼吸落在他脸上,像羽毛般的吻落下,一触即离。齐延迅速追了上去,在她唇间亲了一口,江映月吓得连忙捂住嘴:“你怎么耍赖!” “月儿,我好心教你。”齐延心中绮念刚起,便感觉到她有些不自在,往下看看,一只玉足可怜兮兮的半挂着,泛着红色,齐延捧起她的脚,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江映月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还没想完,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她,暖意源源不断的涌来,江映月动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觉得有些凉。可是,齐延的手怎么在动?江映月惊恐的往下看,那双手果然在作怪,慢慢的摩挲着,瞧着有些放浪。 江映月想缩回脚,齐延却用了些力气:“乖,不要乱动。”说着便在她脚心挠了两下,江映月怕痒,内心煎熬,脸上却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备受折磨,自然不敢动了。 “和我的手差不多大。”齐延满意的丈量了一番,感受到暖意,才拿出足衣,看着任他施为的江映月,齐延有些留恋,最后还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她的小腿,滑腻柔软。 江映月一阵瑟缩,却不敢说话,靴子还在他手里。穿好了靴子,江映月羞愤难当,快步走了,也不怕摔倒。 齐延慢悠悠的跟上去,伸手握住她软软的小手,笑的有些得意:“月儿,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呼出的热气也带着无限缱绻。 江映月没有理他,因为她看到了那朵深紫色的落瑶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同床共枕!非常纯洁,应该不会被锁吧,害怕.jpg ☆、共寝 齐延有些不满,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伸手捏捏江映月的耳垂,才顺着江映月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静静盛开着一株深紫色的落瑶花,在万物刚刚露出一丝绿意的初春格外显眼。 “这花……冬日里也开的这么艳吗?”江映月远远的瞧着, 恍惚的问了一句, 却不敢伸手触碰, 齐延知道她的顾虑,让她坐在亭子里, 自己徒手刨出了花根。江映月有些害怕,前世的回忆不断涌现, 自己嘴角仿佛还蔓延着苦味, 齐延握紧她的手,没有多言,一手拿着落瑶花, 一手牵着她慢慢往山上走去。 终于到了青云寺, 除了几个僧人在打扫庭院, 几乎没有香客, 一个不苟言笑的师父迎上来,念了句佛,带他们去了寮房。这里人迹罕至, 瞧着处处荒凉,江映月四处看看,有些害怕, 齐延思量片刻,决定和她住在一处,他睡地上,江映月睡在床上。 江映月有些累了, 用了斋饭便觉得困倦,正想去歇晌,齐延却不依她,帮她脱了靴子按了几下,这才放她去睡觉。江映月被他按得更加昏昏欲睡,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齐延神色复杂,坐在床榻上没有一丝睡意,朝思暮想的小姑娘就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美色当前,却不能吃,想想就有些难熬。而且月儿这么相信他,他也不能趁人之危,只是满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又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索性去了外面练剑。 江映月醒来的时候没看见齐延,有些慌乱的 分卷阅读75 叫了他一声,齐延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走过来:“你醒了?” 江映月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红着脸低下头:“你……先穿上衣裳。”齐延怔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练剑太热,他就把衣裳脱了。没想到江映月醒的这么早,声音又带些惊慌,他这才没顾得上穿衣裳。不过早晚都要赤诚相见,齐延没觉得没什么害羞的,有心想过去逗逗她,又怕自己身上味道难闻,才出去了。 床上的人这才抬起头,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她第一次看见没有穿衣裳的男子,有些脸红,幸好齐延没有说什么。 两人穿戴好衣裳,去各个慈眉善目的佛祖菩萨面前拜了拜,齐延给了一大笔香火钱,点了五盏长明灯,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江映月看着齐延隐忍的侧脸,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齐延回以一笑,看起来有些勉强。 傍晚时分,两人沉默的回到寮房,江映月有心想逗他开心,说了许多俏皮话哄他,齐延这才真心实意的笑起来,摸摸她如玉的脸,哄她去睡觉。 江映月乖乖的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齐延翻了个身,面朝着江映月,声音低沉:“睡不着?” 江映月苦恼的点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便幽幽一叹,表示自己还没睡。齐延便清了清嗓子,讲他幼时的趣事,说到第三个的时候,床上的小姑娘呼吸终于趋于平稳。 把她哄好了,齐延却翻来覆去,呆呆的看着江映月的睡颜,一夜未睡。清晨寒气重,就算齐延是铁打的身子,也被地上的寒气激的受不住,当下便不忍了,直接脱了靴子上了榻。怕自己身上凉,把手伸进去捂了好一会儿,才把整个身子躺进去,搂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终于有了睡意。 江映月睡醒的时候,便觉得浑身不对劲,身上很沉,迷茫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本该待在地上的齐延,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床上。江映月捂住嘴巴,把惊呼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动了动,紧紧抱着她的齐延便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迷茫仅维持了一瞬,便清明了,有些警惕的望着已经吓傻的江映月,才长舒一口气,却依然搂着她不撒手,还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带着响亮的一声“啵”,唤醒了万籁俱寂的清晨。 江映月觉得有些不妙,连忙用被子蒙住头,闷闷的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齐延的声音里难得的有些委屈:“我昨日睡不着。”江映月探出头,奇怪的问:“为什么睡不着?”她睡得很好啊。 齐延轻叹,这个傻姑娘,还是解释了一句:“因为你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齐延揽过她的腰,让她面朝着自己,抱在怀里舒服的叹了口气:“陪我睡觉。” 江映月不敢反抗,怕把他逼急了做出什么来,当下便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一人一间寮房好了,她怎么会傻到和齐延睡同一间房!边后悔边尽力的往下缩,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齐延的胸膛被江映月的呼吸无意的撩拨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气,他觉得自己的下身也有一阵热意,当下便有些燥热,把江映月的身子从被子里拖出来,却不小心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意识到那是什么,止不住的气血上涌,捏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折磨人的月儿……齐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强忍着离开她的柔软,下身却有些受不住,难熬的在她腿间蹭了蹭,才翻身从她身上下去。 江映月早就在齐延摸到她的柔软的时候便吓傻了,任他亲吻,任他予取予求,齐延这么容易刺激吗?江映月想起出嫁前的那本小册子,脸上也有些红,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红着脸看着他有些粗重的呼吸。 齐延余光瞥见她饱满红润的嘴唇和散乱的青丝,有些定不下心,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道:“这次放了你,再有下次,我绝对让你……”让她做什么?齐延却没有说,自己下了床榻,走的有些匆忙。 江映月撑起身子看着齐延走远,心里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捂着脸不敢想,强迫自己起床梳洗。 齐延在别的寮房动手纾解一番,满脑子都是江映月的模样,撩人的青丝,娇嫩的唇瓣,还有软软的娇躯。短短两日而已,他就受不住了,这还是江映月无意识的动作,若是有意识的……齐延不敢深想,拿凉水洗了把脸,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等他进了寮房,江映月已经坐在小铜镜前梳妆了,在镜子里看见齐延进来,梳着长发的手一滞,羞涩不敢抬眼。齐延看得心中一荡,这个模样,真像含羞带怯的月儿,望着归家的夫君。 齐延正了正神色,轻声说道:“月儿,你好了吗?”江映月轻轻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求签的地方走去。 江映月已经算过了,是以也没有什么好奇心。齐延随意抽了一支签进去了,进去前看着一眼江映月,眼中含着笑意,江映月今日第一次和他对视,愣了愣才低下头,面上强自镇定,心里却怦怦跳。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齐延便出来了,含笑握住江映月的手,江映月左右看看,佛门净地,不能这么放肆,可是想到清 分卷阅读76 晨做的事,早就已经放肆了。江映月瞪他一眼,齐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哪里惹月儿不高兴了? 身边的几个年龄很小的小沙弥都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江映月心里更加羞愤,走的更快了。两人一前一后下山,齐延看左右无人,才把她抱住,蹭着她的肩笑道:“月儿何故对我如此冷淡?” 江映月想挣开,身子却倒在他怀里,齐延准确无误的含住了她的唇,肆意品尝,把她抱在怀里吻了许久。直到江映月喘不过气,才有些留恋的放开她:“月儿,我真想今日便和你成亲。”齐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期盼。 江映月气息不稳,靠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两人走走停停,快午时才来到山脚下,江映月没有停留,低着头上了马车。齐延也不骑马了,厚着脸皮上了马车,反正他们都知道月儿是他的了,再遮掩岂不是要被京中百姓看笑话? 江映月没有拦他,问了那朵花该如何处置,齐延把她抱在怀里才说道:“一会儿我进宫一趟,张太医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江映月便没有再问。 到了江府,江映月没有急着下马车,而是等马车停稳了,才咬咬唇,快速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吻,才含羞带怯的一溜烟的跑远了。 齐延呆呆的摸了一下嘴角,还留着一丝她身上的的香气,他这是被她调戏了?很好,齐延笑起来,下次见面,他不会放过她。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江映月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大胆,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的喊了几声,才拍拍脸,准备用膳。 “听说过几日,褚家公子要来提亲了呢。”雪青给她夹菜,提起了江映云。 这么快?江映月愣了愣,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反正她都已经定下来了,云儿也到年龄了,她们姐妹俩都能嫁给自己欢喜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时候,你可知道?”江映月笑着打听。 “约莫是下旬,怪不得二小姐这几日都喜笑颜开呢。”雪青脸上也带了讨喜的笑。 ☆、吃醋 三月二十八, 禇家来人提亲了,众人喜气洋洋,又有些艳羡,江家的这两个女儿养的真是不错, 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一个国公爷一个侯府公子, 真不知道江家走了哪门子好运。 姐妹俩躲在屋里翻花绳,没有出来, 一个带着笑一个羞怯不言,都是欢喜的模样。 江映月突然想起一事, 扭头看向江映云问道:“嫁衣是你自己绣还是……” 江映云不假思索道:“女子一生只这一回, 自然是自己绣。” 江映月笑着看着妹妹,有些羡慕,奈何她女红不好, 就算绣了嫁衣, 穿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江映云看出姐姐的犹疑, 笑道:“不如我帮姐姐绣吧, 咱们俩出嫁要相隔一年,我能给你绣好。” 江映月有些感动,但是还是拒绝了她, 一年绣两套嫁衣,太难为她了,还没出嫁的姑娘, 眼睛熬坏了可怎么办。反正她自己的小金库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典当几件足够买嫁衣了。 江映云想起国公府的财大气粗,有些艳羡的看着她:“阿姐,国公爷肯定会给你打点好吧?嫁衣这种小事, 肯定是他来办的。” 江映月愣了一下,嫁衣自古以来都是娘家准备的,除了皇后王妃,都没有夫家准备的道理。想到这里,她也没在意,玩笑了两句便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晌午,秦氏忽然过来了,说是要给她量尺寸,姐妹俩茫然的对视了一眼,江映月心里疑惑,还是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江家的姑娘可真水灵!穿上咱们赤锦阁的嫁衣肯定更美了!”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把她拉过去,细细看了一番,才笑着问道:“姑娘可有什么喜好?我让咱们绣娘给你添上去,凤凰要不要?新嫁女一生可只有这一次机会能穿凤呢,小姐可要把握住咯!” 江映月被这一连串的话砸晕了,赤锦阁?嫁衣?凤凰? 身侧传来小丫鬟压低声音的议论:“听说赤锦阁的嫁衣可不便宜,有钱可能也买不着,咱们小姐嫁给国公爷真是好命!” “可不是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赤锦阁,多少金子才能换一身嫁衣啊。” 秦氏皱皱眉,眼风一扫,两个小丫鬟连忙闭口不言,束手立在一旁。江映月这才想起来赤锦阁是个什么地方来,当年齐延的祖母平乐大长公主,嫌皇宫准备的嫁衣太庄重繁琐,在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赤锦阁定制了一件。赤锦阁的绣娘花了半年才把嫁衣绣好,平乐大长公主一顾倾城,赤锦阁也跟着声名鹊起。 “月儿,这是赤锦阁的老板甄夫人。”秦氏带着江映月见了礼,众人便来到偏房,帮江映月脱了衣裳,只剩下一个肚兜,一个老嬷嬷围着她量起来。 “姑娘肌肤赛雪,才十四岁便长得这么好,日后成亲了,肯定比现在还要好。”老嬷嬷连声感叹,又侧首征求秦氏的意见,“先把嫁衣做的大一些?我看姑娘日后还得再长。” 江映月脸色绯 分卷阅读77 红,老嬷嬷说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她自然知道,只好低下头不说话,秦氏倒是笑逐颜开:“量个大概的尺寸便好,日后还要麻烦甄夫人再来一次,婚事不急。” 甄夫人点点头,最后打量一眼那娇花般的姑娘,才带着人施施然起身离开了。 江映月慢慢穿好衣裳,秦氏才说道:“我们月儿果然长大了,”见江映月脸色更红,秦氏笑的更厉害了,“羞什么,日后还有的是你羞的时候。” 江映月捂着脸跑回去,拿出针线做女红,她上次说过要给齐延绣一个香囊的,可是近日太忙,她差点就忘了。来不及做精巧的,便选了一个鱼戏莲叶间的样式,虽然简单,但是也有一些姑娘家的小心思在的,江映月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迫不及待的开始绣起来。 说起来日后等她成了亲,是该给夫家众人纳鞋样子的,可是……江映月咬断丝线,有些惆怅,齐家如今只有齐延一个人了,她该给谁绣呢?不如多给齐延做几双。 过了两日,香囊还差几尾游鱼便完成了,江映月收到齐延的邀约,明日让她去国公府,说是宜德长公主想见见她。江映月有些惊讶,她可从来没和宜德长公主打过交道。不过阿娘似乎说过,齐延请的媒人便是她,作为齐延为数不多的亲近长辈,想见见她也无可厚非。 翌日,江映月带着阿娘亲自挑的礼物去了国公府,有些忐忑的进了花厅,虽然这里她已经来了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可不一样,要见的是齐延的亲近长辈,而且上次她还和齐延在这里…… 江映月有些脸红,很快便止住了自己的想法。花厅里如今只有齐延一个人,想必长公主还没到,齐延看她一眼,有些惊艳,江映月今日穿了一袭玉色云锦穿花石榴裙,和他送的南珠打成的发簪交相辉映,美的仿若天上的仙子。 齐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些心痒,却也知道现在做不了什么,低头喝了一口茶。两人遥遥相望,目光黏在一起,带着丝丝情意。 不多时,宜德长公主姗姗来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来晚了,月儿来的比我早。”江映月放下茶盏,恭敬的站起身便要福身见礼。 长公主连忙扶起她,瞧她行的是晚辈礼,而不是君臣礼,不由得对她多了些好感。齐延把长公主迎到主位坐下,他却坐在了江映月下首,长公主意外的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还未成亲,你惧内的性子可就要传出去了。” 江映月没想到这位长公主这么会打趣人,只好假装没听见,脸却慢慢红了起来,齐延看她一眼,才回道:“姑父不是也被姑母收拾的服服帖帖?姑母要多传授给月儿一些驭夫之术。” 长公主豪爽一笑:“这可真是奇了,我第一次见有男子巴不得被媳妇儿管着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姑母肯定恭敬不如从命,让月儿去公主府住一段日子。” 齐延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江映月心知齐延要帮她拉近距离,心里感激,她却无意攀上长公主,只好笑着说道:“我可不敢去,听说郡主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去了岂不是丢人?” 长公主生了两男一女,女儿便是温阳郡主,她虽然没见过,但是夸夸她总是没错的。 长公主听了江映月的恭维,笑着说道:“就你会说,不过说起来,”长公主面朝着齐延,“我家温儿还偷偷爱慕过你呢。” 江映月看向齐延,齐延一脸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江映月没理他,又和长公主攀谈起来,这位公主没什么架子,待人又亲切,江映月很喜欢她,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改口跟着齐延叫姑母了。 三人坐在花厅闲话,齐延却插不上什么话,听着她们说什么胭脂口脂,虽然不懂,但是还是放在了心里,等月儿嫁过来,自然要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让她挑。 长公主并没有多留,公主府里还有事等着她,走之前还没忘再次邀请江映月去她府上小住,江映月笑着婉拒了,她要是去小住,那位温阳郡主岂不是要撕了她。 笑眯眯的送走了长公主,江映月也要走,齐延连忙拽住她,递给段晨一个眼神。段晨会意,让下人都下去了,雪青和荼白也被半哄半劝的推出去了。江映月跺跺脚,再也不要理他了! 齐延摸摸鼻子,他求饶怎么能被属下看见呢,让他们看见,岂不是要笑话他?而且他只是想知道月儿为何生气而已,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走了两步,齐延突然想起长公主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那位郡主!连忙快走两步跟在江映月身侧,有些讨好的说道:“月儿,我早就忘了那位温阳郡主长什么样了,要不是姑母提起,我根本想不起来。” 江映月听了停下脚步,冷笑一声:“长公主可没提她女儿叫什么,你怎么就记住了。” 齐延默默无言,心里却有些甜,原来吃醋的月儿是这样的,连忙拉她坐下,又捶腿又捏肩的,捏着捏着便想亲她。江映月看着齐延靠近,心道不妙,有些后悔说那番话,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江映月紧张的抿抿唇,想推开他,袖子里却掉出一个东西来。 齐延被打断也没恼,低头看看 分卷阅读78 香囊,马上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这是月儿亲手给我做的?” 江映月伸手便要夺回来:“才不是,你想要就拿银子,一千两银子一个。” 齐延把香囊放进怀里,有些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那亲你一下要多少银子?”还没等她回答,嘴巴便被噙住了,辗转反侧,轻拢慢捻,有些急促的呼吸萦绕在江映月四周,让她喘不过气。 想伸手推他,却推不开,齐延朝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放开:“这是惩罚,”看着江映月松了口气,又凑了上去,“这次是奖励。”四片唇瓣相连,温柔小意,缠绵缱绻。江映月也忍不住回应他,激的齐延开始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把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上一寸,又硬生生止住了。 终于退开,江映月摸摸嘴唇,齐延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贴着她的唇,声音有些模糊:“还疼不疼?” 江映月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咬你一口试试?”齐延听了笑起来,凑近她,示意她咬,江映月恶向胆边生,张口便咬,到跟前的时候便换了一个方向,齐延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笑着把唇递了上去,又是一个深吻。 作者有话要说:  awsl,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戏精作者,在线精分。 ☆、及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江映月咬唇,凑在齐延耳边说道:“明年有一场仗要打。” 齐延挑挑眉,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我知道,到那时, 便要宣布我大哥的死讯了。” 他神情一痛, 显然想起了齐征死的那一天。江映月叹口气, 伏在他怀里,有些心疼。明年一战, 赢的自然是大周,齐延会接替他大哥, 成为新的少年战神, 让敌军闻风丧胆。 虽然知道他会平安归来,江映月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段日子你好好习武,不用担心我。” 齐延点点头, 这场战役, 皇上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只差一个挑起战争的由头, 大概今年冬日,他就得奔赴边疆了。 所以要尽早过了问名、纳吉、纳征和请期,不然等他打仗归来再按部就班的过六礼, 至少还要等一年才能迎亲,他等不及,等打完这场仗, 他便会娶她。 “还有还有,你的铠甲要做的结实一点,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脱。”江映月任性道,瞧着有些无理取闹。 齐延却觉得她这样煞是可爱, 忍不住揉揉她的脸,满口答应。江映月犹疑了一瞬,松口道:“睡觉的时候可以脱,但是不能找……”声音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齐延没听清,疑惑地看她一眼:“你说什么?”江映月却以为齐延在质问她,扭头说道:“你要找我就不嫁给你。” “……”齐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映月就生气了,只要柔声哄道:“不找不找,你放心。” 江映月哼哼两声,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军营里真的有那种女人吗?” 那种女人?哪种女人?齐延皱眉,这才知道江映月在说什么,忍不住笑着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瞎说些什么。” 江映月连忙跳开,像是炸了毛:“我再也不理你了!” 齐延把她抱过来,嘴唇动了几下,笑着问她:“你听谁说的这些话?”若是被他知道,那个人也活不长久了,齐延咬牙。 江映月感受到齐延的手在慢慢收紧,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心知不妙,讨好一笑:“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好不好?”若是被齐延知道是四表哥秦颐说的,那四表哥还能撑到娶媳妇那天吗?江映月打了个冷战。 “秦期还是秦颐?”齐延眯着眼,很快便猜到了,“秦颐……” 江映月连忙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齐延受用极了,享受着心上人笨拙的逗弄,最后才轻声道:“这次不追究,若有下次,这招可不管用了。”江映月点头如捣蒜。 临走时,齐延把一个精致的瓷瓶拿出来:“这是张太医配的药丸,每五日吃一次,连吃一年。” 江映月看着小小的药丸,面上有些惴惴:“这花能做这么多药丸吗?” 齐延一怔,却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当即解释道:“张太医自然有办法,你放心,肯定药到病除。” 江映月点点头,齐延又道:“这药丸有些不好,”顿了顿,有些不忍,“你的小日子应该会很难熬。” “没事,”江映月摇摇头,“一年而已。” 齐延抱着她,有些难受,也别无他法,只能委屈她了:“不如出嫁后再吃?我帮你暖一暖。” 江映月没想到齐延居然会这样说,当下便什么都不怕了,甜甜的笑起来:“早吃早安心,你先准备去打仗的事情吧。” 齐延摸摸她的头,傻姑娘,他去边疆还早着呢,六礼至少要到请期这一步,他才安心。 送走了江映月,齐延又进宫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等日后平定边疆,他便和月儿做一对神 分卷阅读79 仙眷侣。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这是大哥没有说出口的遗愿,也是爹娘到死也在期盼的盛景,那便让他来完成吧,齐延握拳,神情冷冽。 寒冬千里冰封,春日桃红柳绿,夏夜莲叶满池,仲秋霜天红叶。江映月出生在秋季,恰好是中秋的前几日,取名映月也算是应景了。 这个名字是秦氏取的,她偏爱月亮,温柔可爱,若是女儿能长成月亮般的人儿,也算是不枉她一番苦心教导了。 如今女儿将要及笄,还许了人家,秦氏忽然有些慨叹。江元青走上前,为爱妻披上衣裳,两人都有些神伤,女儿长大了,他们也快老了。 “阿娴,明日的东西都备好了吗?”江映月拥着秦氏,一同赏月。 秦氏轻轻点头,明日可有的忙活了。江元青拍拍她的手,两人一同回去了。 江映月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明日她就是真正的大姑娘了,虽然前世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笄礼过后,她就可以安心待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抱着对未来的期望,江映月甜甜睡去。 翌日一大早,江映月便被叫起来沐浴,换好采衣采履,端坐在东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声,还有阿爹阿娘的笑声。江映月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仓促的吃了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便等着笄礼开始了。 宜德长公主是齐延请来的正宾,看江映月有些局促,轻声安慰了她几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出去准备了,江映月看见长公主洗了手,拭干后阿娘邀请她坐在了笄礼的主位。 江映月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向观礼宾客行礼,跪坐在笄者席上,赞者是裴令慧,笑着拿着玉梳走上前,为她梳头发。 有司江映云奉上罗帕和发笄,长公主起身吟诵祝词,江映月行礼后回了厢房,这便是初加了。 换了一套素衣襦裙,向阿爹阿娘行拜礼,坐在笄者席,重复初加的步骤,不同的是这次簪上了发钗,是外祖母送的,华贵异常,簪上之后端庄明艳,终于有了碧玉年华该有的模样,一顾倾城。 又换了一套曲裾深衣,江映云奉上钗冠,长公主接过来,高声吟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去了发钗,加钗冠,又换了大袖华服,一步一步的走向长公主和阿爹阿娘,江映月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快完了。面上却端庄,丝毫不显慌乱。 长公主端来醴酒,江映月抿了一口,长公主赐了字,笄礼这才算成了。 等人都散了,江映月还觉得自己在梦里,摸摸头上的发簪,这才有些真实感。秦氏有些欣慰的看着女儿,拉着她回到屋里,亲手把她头上的钗环饰物一一卸下,从铜镜里看去,她眼中似乎泪光闪烁,怕女儿看见,才低下头笑道:“月儿,你长大了。” 江映月甜甜一笑,脸上还带着稚嫩。秦氏摸摸她的脸,吩咐春华把妆奁拿过来,才转首对江映月说道:“妆粉画眉你也该学一些,虽然有丫鬟,但是你也得懂,日后还得和贵夫人们打交道不是?” 前世秦氏也教她学了一些,只是没有现在这么郑重其事,嫁的夫家不同,礼仪举止也不同。若是什么都不会就做了国公夫人,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江映月默默点头,她嫁入国公府,艳羡者有之,中立者有之,也不缺嫉恨的人,等着揪她的错处。她得好好学这些,以往的懒散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插花,品茶,弹琴,懂个皮毛可以糊弄许多人,但是想糊弄王公贵族,你还得再练练,不然也是要遭人耻笑的。”秦氏与女儿畅谈一番,江映月还没学便觉得疲累,幸好秦氏也没打算一日就让她学会,今日只上手了两个京城里流行的妆容和发髻,便让她歇着了。 “小姐,今日该吃七子玉容丸了。”用了晚膳,雪青掀帘进来,从白瓷瓶中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看着散发着淡淡的苦味,不禁抱怨道,“姑爷也真是的,怎么让人做的这么苦?小姐是最怕苦的,他竟不知道。” 江映月但笑不语,这七子玉容丸,便是齐延给她的药丸,为了掩人耳目,江映月解释说这是齐延专门为她配的美容秘方。秦氏听到这些自然不会过问,齐延总不会害了自己未来的夫人,是以江映月便躲过了这一劫。 “拿过来吧,苦算什么,姑娘家为了美,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江映月促狭道,“雪青也找一个给自己做美容秘方的夫君如何?” 雪青的脸慢慢红了,把药丸往江映月手里一塞,红着脸跑走了。 江映月一哂,雪青明明比她还大一岁,居然这么不经逗,看来是有了心上人了,改天得找荼白打听一下。边想边拿起药丸,屏息吃了进去,正苦的不知如何是好,雪青拿来了蜜饯,这才好受一些。 “小姐,今年除夕,咱们要去宫里呢。”雪青恢复平静的神情,又带着些许憧憬。 江映月想起前世在宫里过除夕的时候,一堆人聚在一起干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还要坐的挺直,哪有 分卷阅读80 在家中自在,她一点都不想去。可是不得不去,她和齐延的关系人尽皆知,是时候该露脸了。 “如今才八月,你还是盼着我把规矩学好吧。”江映月想起要学的东西就头大,女先生找了好几个,都是来专门教她的,江映月顺便拉上了江映云,有姐妹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枯燥无味的好。 秦氏还给她列了一个单子,让她按照单子上列出的时辰和课程学,比上学还要严苛,更让她绝望的是,还要定时考核,从明日开始,她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不说了,我先去睡了,”江映月打了个呵欠,“明日早些叫我。” 雪青疑惑地看看天色,如今才到戊时啊,但是看见她疲累的模样,还是乖巧的放下了垂幔,吹灭了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笄礼内容来源于百度~ ☆、归来 一年后。 “小姐, 还好吗?”雪青蹙着眉头看着江映月,不知为何,自从国公爷送了七子玉容丸,小姐的小日子过得愈发痛苦。大热的天, 居然还要抱着汤婆子发虚汗, 嘴唇惨白, 看着便甚是虚弱。 江映月躺在床上,勉强摇摇头。太难受了, 小腹里有两只手,一直在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痛不欲生。江映月不敢说话, 一有动作便疼上几分,勉强抱着汤婆子睡着了。 荼白雪青对视一眼,放下了帘子, 出了门。 “今日国公爷要回来呢, 小姐这个样子, 看来是去不了了。”雪青幽幽叹气, 有情人一年不得见,好不容易要相见了,偏偏赶上小姐的小日子。 荼白倒是宽心, 安慰起她:“放心,若是信国公有情有义,自然会去了皇宫之后便会来看咱们小姐。” 雪青想想也是, 但是……小姐很想去的,她看看紧闭的屋门,有些担忧。 去年的宫宴也是如此,因为小姐的小日子实在痛苦就没去。外面都传闻江家嫡女的规矩还没学好, 所以不敢去宫里,唯恐贻笑大方。 真是一群惹人厌的泥腿子,雪青啐了一口,小姐的仪态跟着有名的几位女先生学的,小姐也刻苦,如今就是女大十八变,不仅更美了,举止也愈发端庄,依她看,比宫里的公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担心这个了,咱们来打个赌。我赌今日晚膳前,国公爷就会来。”荼白瞧见雪青还在愤愤不平,俏皮一笑,“赌注就是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雪青也回过神,轻哼一声:“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国公爷回来之后肯定很累,约摸着明天才会来。” 两人斗着嘴,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影已经翻窗进了屋子。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风尘仆仆,动作却灵活迅捷。瞧着有些急不可耐,但是却轻轻挑开了帘子,看着睡梦中还蹙着眉头的江映月出神。 “月儿,我回来了。”来人正是齐延。 江映月嘤咛一声,把汤婆子搂得更紧。 齐延拿起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热细腻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很难受是不是,我帮你暖一暖。” 齐延看看自己手上被缰绳勒出来红印和指缝里的泥土,起身洗了手,才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触碰,怕压得太狠她疼,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力道,看起来有些费力。 江映月做了个梦,梦到她在泡温泉,温热的水轻柔的滑到五脏六腑,连带着小腹都不痛了,这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过来,正闭着眼睛泡温泉的江映月慢慢睁开眼睛,是齐延在朝她笑。 她眨眨眼睛,不由自主的说了梦话:“齐延,你到梦里看我来了?” 齐延以为她醒了,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脸:“还困吗,再睡一会儿。” 江映月乖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那你不许走哦,等真正的齐延回来了,你再离开。” 齐延微微颔首,这才知道她以为是在做梦呢,哭笑不得。 再次醒来,江映月头有些疼,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雪青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小姐醒了?如今都戌时了,该用晚膳了。” 江映月感受了一下小腹,还有些轻微的疼,但是已经好多了,觉得有些神奇,坐起身问道:“齐延有没有来过?” 正在摆放碗筷的荼白隔着屏风惊讶的看着她,笑道:“小姐说什么傻话,国公爷如今在宫里述职呢,大约晚些时候便会来拜访。” 江映月有些疑惑,只是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响起来,江映月捂着肚子脸一红,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用起了晚膳。 皇宫,御书房。 “皇上,晚膳已经摆好了,您看……”大太监李公公拿眼觑着齐延,有些拿不定主意。批阅奏折的年轻的帝王会意,抬起头朗声道:“齐爱卿留下用膳吧,朕还有些事想请教。” 齐延从容一拜:“皇上赐宴,臣不敢不受,只是臣实在挂念未婚妻子,请皇上恩准臣回去。” 皇上笑笑,有些好奇的 分卷阅读81 问道:“你的那位国公夫人,是不是江学士的爱女?改日也进宫让朕见见,上次想见都没见成呢。哦对了,听说她还是宁嫔的闺中密友,朕就更想见了。” “皇上,臣妾一来就听见您说臣妾坏话呢。”一个身影婷婷袅袅而来,由远而近,带来一阵香风,一双丹凤眼带着三分笑意,甚是妩媚。 齐延低下头,看着裴令思轻移莲步,去了御案后面,给皇上捶背。美人在前,皇上哪还有心思处理政务,摆摆手让齐延回去了。 齐延巴不得赶紧走,快步行至门前,外面的小太监极有颜色的打开门,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娇语:“信国公。”齐延顿住,回过头看向裴令慧。 “替我向月儿问声好。”裴令慧眼中带着几分艳羡,很快便隐去了。齐延颔首,阔步出去了。 她只能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天,裴令慧莞尔一笑,拿出食盒,与皇上一同用膳。她已经很幸运了,深宫寂寞,至少还有皇上的宠爱。 “小姐,国公爷来了。”雪青凑在江映月耳边,激动不已。江映月一愣,筷子掉到了地上,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在哪?” “月儿,我在这儿。”齐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江映月忙站起身,眼中已然带着泪,看着他说道:“雪青,再去添一副碗筷。” “是,小姐。”荼白和雪青齐声说道,一溜烟的跑远了。 满屋子的丫鬟都在,齐延没动。看到江映月脸上的眼泪,他想忍,但是忍不住了,抬脚走过去,刚迈出一步,便听见那个历来都娇软的小姑娘颇有威仪的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丫鬟们便快步离开了,门和窗子都大敞着,便不用怕别人说闲话了。 齐延撩起袍子坐在她身侧,伸出手为她拭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江映月也有些不好意思,把身子转去一边,自己把眼角的泪痕擦干净了。 “一年未见月儿,使小性子的功力倒是见长。”齐延柔声哄她,江映月本来还板着脸,强装着世家小姐的仪态,听到这话也忍俊不禁,轻轻笑起来。 齐延看向她的肚子:“还疼不疼?” 江映月摇摇头,才慢半拍的问道:“晌午我不是在做梦?”齐延含笑点头,刮刮她的鼻子:“真是个傻姑娘,梦里的我难不成还能给你暖肚子?” 江映月脸一红,又要扭过去,齐延眼疾手快的把她转回来,轻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月儿就不让我看看?” 说着便仔细打量起她来,臻首娥眉,瞧着却有些弱不禁风,更好看了,却也更憔悴了,齐延一叹:“每次都是如此?” 对男子说这些女儿家的秘密,江映月脸红的滴血,还是轻轻点点头。齐延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说道:“再过一两个月便不用喝了,到那时就都好了。” 江映月没吭声,低眉顺目的模样有些乖巧,齐延忍不住把她揉进怀里,江映月轻轻挣扎,看了看外面:“别这样,一会儿雪青就来送碗筷了。” “放心,她们不会进来。” 江映月担忧的往外面看看,果然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雪青她们俩使了什么法子把丫鬟们都叫走了。江映月安心的趴在齐延肩上,齐延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热意,低下头吻了上去。 初时有些急切,像第一次的亲吻,毫无章法,却能带来最原始的悸动,刺激着他更进一步。慢慢揽住她的腰肢往上,急切的吻也轻柔了不少,像情人之间的呢喃私语。那双手却揽的越发紧,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齐延轻轻放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带来一阵酥麻。 “月儿,你比以前还要美。”齐延迷恋的摸摸她的脸,有些舍不得走。 齐延很少会说这些露骨的话,这次去了军营,怎么什么话都学会了?江映月埋在他胸膛上,不让他看见她红透的脸。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靠着有些不舒服,江映月推开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齐延没想到她会主动,又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有些轻佻的问道:“月儿,你也想我是不是?” 江映月敛眉,在他的手心画圈,怎么可能不想,可是她说不出口。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齐延这才回去,约定过两日寻个由头让她去国公府。 江映月有些犹豫,但是终究还是想念占了上风,点头同意了。齐延用额头抵着她的:“乖月儿。”声音低沉,诱惑着江映月深陷其中。 江映月看着他大步走远,齐延似乎有些变了,之前是柔情蜜意,现在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不过不管齐延是什么模样,她都是喜欢的。 雪青和荼白见齐延走远,连忙跑过来,兴奋的瞧着她,江映月有些脸红,低下头道:“我吃好了,你们收起来吧。”说着便快速上了床榻,准备过一会儿再去梳洗。 雪青和荼白没戳破,叫来小丫鬟们过来收拾碗筷。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各位小可爱们,明后两天我有三场考试,会断更两天 分卷阅读82 ,稍后我会补上请假条,周三再见哟~爱你们! ☆、郡主 江映月摸摸还有些烫的脸, 再过两个月她就不用喝药了,她与齐延就等一个好日子成亲了。 只是齐延大哥的死讯才刚刚传出来不久,百姓们都以为他是今年才战死的,齐延不能这么早成亲, 至少要等半年。 半年啊, 江映月倒是无所谓, 她也想在家里多待几年,最好到十八岁再出嫁, 只是到那个时候,齐延都二十一了, 江映月有些不忍心。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考虑的, 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早,江映月被自己闹个大红脸, 好像她多盼着自己嫁出去一样, 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正漫无目的的想着这些琐事, 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笑声。 “江映月, 你猜猜……封了什么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正是裴令慧, 话语之间好不得意。 江映月没听清中间几个字,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谁?” 裴令慧凑过来, 看看左右的下人,趴在她耳边说道:“俞古!” 俞古……他这一年也跟着齐延去打仗了,自然也是战功赫赫,想来皇上的赏赐肯定也不少, 这才笑着问道:“封了个一品将军?” 裴令慧摇摇头。 “赏了十个美人?” 裴令慧气的要挠她,“他敢!” 江映月笑的倒在塌上拼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告诉我吧!” 裴令慧止住了动作,羞答答的坐在她身边,小声说道:“他讨了一个赐婚的圣旨,皇上还赐了三进的宅子。” 江映月挑眉,没想到俞古居然这么开窍,裴令慧还说他榆木脑袋,古板无趣?当即便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如今十七岁了,是该成亲了。” 裴令慧绞了绞手帕,羞怯的说道:“他说过下个月便来娶我。” 下个月?是不是有些仓促了,裴令慧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家早就在准备了,就算明日成亲也来得及。” 裴家如今是皇商了,自然今非昔比。不过江映月还是诚心说道:“那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回府待嫁?” 裴令慧哼了一声:“是啊,我可没你的好运气,嫁衣我要自己绣,不像国公爷,什么都准备好,就等你这个人了。” 江映月也红了脸,“说什么呢,两个待嫁姑娘说这些也不害臊。”裴令慧笑笑却没有接茬,显然是去憧憬和俞古的生活去了。 江映月想起一事,瞧着她的好心情又不忍心打断,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和曲闻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怎么办?” 没想到裴令慧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们俩又不是亲兄弟,只是表兄弟,这有什么,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江映月一想也是,便没再纠结这个,刚巧江映云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三人一同看话本子做女红,待嫁的姑娘很有话聊,嘻嘻哈哈一天便就过去了。 江映月忽的想起裴令慧的姐姐裴令思,她如今已是嫔位了,还赐了“宁”字的封号,和前世丝毫不差。裴家也如愿做了皇商,专供皇室胭脂水粉的采买,裴令思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进宫一年,想必她的身姿更胜从前,脸蛋也更娇艳了吧。 江映月忽然有些想见见她,问问她在皇宫里的生活如何,皇上想来是很喜欢她的,只是不知道这份荣宠会维持多久。 等到裴府的二郎出了人命官司,裴令思还会像前世一样果断舍弃家族的利益吗?江映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叮嘱她一句。 不过……如果能救下那个无辜的姑娘,或许就能改变裴家的衰败呢? 江映月越想越兴奋,冷静下来细想,却不记得那个姑娘是谁了,还是期待裴令慧对她哥哥的管教有些作用吧。不然出了这档子事,裴令慧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江映月长叹一声,雪青进来,送上了宜德长公主的描金名帖,邀她明日去信国公府赏花。 这一年江映月倒是见过长公主几面,她待江映月倒是很亲切。长公主的女儿在别院住了几年,今年才回来,自从知道她便是齐延的未婚夫人,立马炸了,摔了好几盏上好的瓷器。 江映月听说后,倒是不害怕,就是有些心疼,家底丰厚也要不得这种败家的女儿啊。明日去国公府,郡主肯定会来的,江映月飞快用了晚膳,强迫自己睡着,养精蓄锐。 翌日,江映月挑了一件淡黄色如意纹云纱裙,首饰也没有挑太贵重的,只一个白玉簪,显得婉约俏丽。江映月很是满意,没坏了规矩,也不算出挑,便出门去了。 和长公主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郑重见温阳郡主是头一次,秦氏还是去库房翻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想来郡主会喜欢。 江映月苦笑,温阳郡主都把她当成破坏齐延感情的始作俑者了,无论她送什么,郡主都不会喜欢。但是她也没有说破,任由阿娘放了进去。 到了信国公府,段晨早已 分卷阅读83 在门外守着,见江映月过来,连忙把她迎进府中,措辞了许久,才轻声说道:“长公主和郡主已经到了,正在花园里赏花。” 江映月轻轻点头,没说什么,不管郡主做了什么,她都当做没看见便好,齐延要娶的人是她,郡主娇纵也好胡闹也罢,只是徒增厌烦。 打定主意,江映月露出微笑进了园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却吓了个够呛,温阳郡主居然挂在树上,长公主和齐延却在四平八稳的坐着喝茶,两人眉头也没皱一下,显然对此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江映月在心里腹诽一阵,才走上前去见了礼,又站在树下朝郡主行礼,然后便和长公主一样无视了她,三人坐在一处品茶赏花,仿佛郡主不存在一样。 “月儿,尝尝,我亲手泡的。”齐延捧着一杯茶,亲手递到江映月唇边,江映月有些脸红,看了长公主一样,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眼中尽是打趣。 树上的郡主却不干了,大声嚷道:“本郡主还在上面呢!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帮我!我要下去!” 长公主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对江映月说道:“喝吧,这茶虽然有些苦,回味却甘甜,你应当会喜欢。”又凑近她说道:“别管她,她就这个性子,一会儿就自己下来了。” 江映月点点头,伸手把递到嘴边的茶盏放下来,准备一会儿再喝。齐延也没为难她,瞧她一眼便继续和长公主说话了。 树上的郡主急匆匆的爬了下来,一屁股坐在齐延和江映月中间,伸手抢过江映月面前的茶盏,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才说道:“渴死本郡主了,好茶!” 江映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忽然对她感兴趣起来,这么不拘小节的郡主可不多见。她见过的世家小姐,除了裴令慧,还没有人像他一样肆意妄为。温阳见江映月盯着她看,没好气道:“干嘛,我脸上有花?” 这个叫什么月的,居然抢走了她表哥!她只不过是去别院住了几年而已,回来的时候表哥居然定亲了! 虽然长得是不赖,但是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中看不中用!想到这里,温阳很是愤愤不平,当即便眼泪汪汪的说道:“表哥,你为什么会看上她啊。” 笑眯眯的长公主这才变了脸色:“胡闹!你怎的只涨年岁不长脑子?” 齐延又亲手给江映月倒了杯茶,起身坐到江映月边上,含笑看着她,江映月喝了一口,朝他笑笑,两人旁若无人,气的郡主想打人。 长公主瞧见女儿憋红的脸,也有些于心不忍:“别祸害你表哥了,我这就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去。” 郡主气呼呼道:“不找不找,我不嫁人了,我明天就出家做姑子去!”说完就哭着跑走了。 长公主歉意的看了两人一眼,连忙去追女儿,走了许久还听见母女俩拌嘴的声音,江映月忍俊不禁,这郡主也是一个活宝。 正想和齐延说话,转过头猛然瞥见他的眼神,江映月一抖,现在园子里也没有旁人,齐延想做什么,江映月一清二楚,当即便准备假装淡然的走出去。 不过江映月从来没能逃脱成功过,这次也一样,被抓到怀里肆意□□了一番才放开她,两人分开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了。 “跑什么,每次都跑,还不是要被我抓回来。”齐延拥着她,有些不知餍足的亲了一下她的发顶,闻到了蔷薇花的香味。 “下次试试月亮香味的如何?”齐延笑着开口。 月亮味,那是什么味道,江映月疑惑地看着他。 “月亮的味道,就是……”齐延埋在她脖颈,深吸一口气,“就是这里的味道。” 江映月涨红了脸,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指着他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齐延伸手握住她水葱似的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江映月终于知道齐延哪里变了,现在变成了一头饿的眼睛发绿的狼,时时刻刻想把她扑倒吃干抹净。 “月儿,”齐延薄唇轻启,“过了中秋,我就娶你。”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小姑娘的柔软,齐延才觉得这不是一场梦。 “我说了又不算,还要我阿爹阿娘答应才行。”江映月闷闷的说了一句。 齐延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只要你答应了便好,其他的我来做。喜服试过了吗?” 江映月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她好像忘记了,甄夫人也没有催她去、。所谓慢工出细活,江映月毫不在意的说道:“不急,现在有些早。” 齐延却没有依她:“明日便去吧,我早就想看看月儿穿上嫁衣是什么模样。” 江映月便没有再坚持,随了他的心意。反正他明日也见不到,得等到她出嫁那日,想想还觉得有些羞涩,一心期待着明日。 只是没想到,齐延说的那句话居然不是说着玩的! ☆、嫁衣 翌日, 赤锦阁。 “江姑娘,许久不见,又长高了不少。”甄夫人礼貌的打量她一番便收回了目光,“喜服做 分卷阅读84 好了, 可要去瞧瞧?” 江映月点点头, 今日来这里, 她连阿娘都没告诉,只说来街上看看。秦氏自然不会拘着她, 出嫁之后忙的脚不沾地的,哪像未嫁时这般悠闲。 众人来到厢房, 甄夫人吩咐小丫鬟拉上帘子, 一丝缝隙都不留。江映月脱下衣裳,只剩了里衣,十几个丫鬟们鱼贯而入, 一人手里捧着一件衣裳。江映月咂舌不已, 这得多重啊!当即便有些发憷, 穿这些真是要了命了, 不想试了。 甄夫人瞧出她的心思,也没为难她:“姑娘家都想把喜服留到成亲那日再穿,合身就罢了, 只是若是不合身……” “夫人,有客人点名要找您。”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个小丫鬟清脆的声音。 “知道了, ”甄夫人颔首对江映月歉意一笑,“不如姑娘先瞧着,我先去招待别的客人?”江映月摸摸大红色的喜服,点点头, 甄夫人便关上了门,吩咐小丫鬟在外面看着,若是有吩咐再进去。 江映月有些流连忘返,嫁衣虽重,但是看这料子和刺绣,穿上肯定很好看。当下便有些犹豫,正想把霞帔拿出来看看,隔间便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响声。 江映月心思一沉,这里虽然只是更衣的地方,其实和客栈相比差不了多少,应有尽有。还有洗漱的地方,单独开了一个小门,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江映月轻轻往出口移动,一边低声问道:“是谁?”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江映月等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松了口气,突然又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江映月不敢妄动,看着那人走近,剑眉星目,俊美无俦,居然是齐延! 齐延怕她乱叫,连忙捂住她的嘴:“月儿,我只是想来看看。” 江映月跺跺脚,可是她不想让他看!齐延才不管这些,确定她不会乱动了,才压低声音问道:“月儿,怎么不穿上?” 江映月只穿着里衣,羞愤难当,又不敢让丫鬟进来,只好也跟着他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齐延不慌不忙的拿了一件过来:“我来帮你。”说着便把嫁衣披在她身上,等着她伸手,江映月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动手动脚,放下心来,又有些疑惑,齐延会穿吗? 嫁衣看起来繁琐,其实并不太难穿,齐延一炷香的功夫便会了,是以像模像样的帮江映月穿上了。 伸手拿过最外面的霞帔,齐延带着她走向铜镜,半跪着虔诚的为她系上腰封,从铜镜里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和羞红的脸,齐延有些痴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和她贴的更近,呼吸相缠,有些难以捉摸,江映月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低着头问他:“好看吗” 齐延没有说话,有些急切的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边亲边帮她解了衣裳,刚系好的腰封落地,霞帔也滑落下来。 江映月毫无还手之力,在铜镜前看着他把自己慢慢剥开,她的意识也渐渐抽离,只能感受到齐延正轻轻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像采撷一朵开的正艳的娇花。 只剩下肚兜了,齐延隔着肚兜抚摸她的柔软,轻轻动作,小荷的尖尖角挺立起来,像含苞待放的花。齐延听着她在他耳边轻声娇呼,像猫一样挠他的心。 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发丝微乱,齐延的呼吸和她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抵着她的腿缝难耐的动了几下,看着她羞怯的逃离,他又追上去,像戏弄一个马上就要得手的猎物。 “姑娘,要帮忙吗?”门外的小丫鬟听到一些动静,以为江映月在自己穿喜服,惴惴的敲了敲门。 两人动作一滞,江映月不小心咬到了他的嘴唇,连忙推开齐延站起来,尽量镇定的说道:“一会儿进来吧,我有些不舒服。”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慵懒娇媚,齐延舔舔渗出血丝的下唇,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吻上她的唇,江映月吓得连忙推开他。 齐延笑起来,拿起她来时的衣裳帮她穿上,江映月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脸上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潮红,发丝凌乱,娇媚动人,原来她也可以是这个模样吗?江映月摸摸自己的脸,四处看了看,早已没有了齐延的身影,齐延真的来过吗? “姑娘?”门外的小丫鬟怯怯的喊了一声。 江映月回过神,发现嫁衣好好的摆着,除了她脖子上轻微的红痕,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齐延一直这么无微不至,江映月莞尔,快速的梳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丝,起身开了门。 “姑娘,要穿吗?”小丫鬟恭声问道。 “不必了,改大一些便好。”江映月摸摸喜服,除了一些喜服上常见的纹饰,整个嫁衣绣的是一幅山水图,月亮高高的挂着,祥云翻腾,地上是河流,一直延伸到背后,看起来却并不突兀,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江映月忍不住问道:“这喜服是谁的手笔?”小丫鬟摇摇头,她只是服侍客人的,这些事情她不知道。 “这嫁衣啊,是国公爷让做的,既然姑娘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我们就按照国公爷的意思办了。”甄夫人招待好了客人,慢悠悠的上了楼。 分卷阅读85 江映月奇道:“若是我有要求,你当如何?” 甄夫人捂嘴一笑:“瞧你说的,若是姑娘真有其他的心思,自然是按照姑娘说的来做,国公爷也是这个意思。”甄夫人没有说的是,这图可是国公爷亲手画的,若是江姑娘不喜欢,那国公爷肯定还得再画一副,绣娘倒是不怕累,只是还得再劳烦国公爷百忙之中设计喜服。 不过国公爷瞧着倒是甘之如饴,想到这里,甄夫人心情有些复杂,这江姑娘啊,真是有福气,照着国公爷这宠妻的性子,信国公府又是只有一个女主人喽,齐家人都是痴情种啊。 江映月脚步虚浮的回到府中,笑着倒在被子上打滚,万事俱备,只差请期了。不过算算日子,再过几日裴令慧便要嫁人了,想想还有些舍不得。 她们四人,除了裴令思按部就班的做了皇上的宠妃,其他人都换了个活法,裴令慧嫁给前世夫君的表哥,江映云嫁给自己的前世夫君,她自己居然嫁给了前世的义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江映月琢磨了半天,觉得有些好笑。 初五这日,江映月差点起晚,仓促梳洗之后,和江映云匆匆来到了裴府,幸好还没到吉时。姐妹俩来到她的闺房,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妇人,裴令慧被围在中间,脸上是新嫁娘的娇羞。 全福人正给她簪发簪,到了最后一步,裴令慧的母亲郭氏捧出早已准备好的凤冠,含泪戴在女儿头上,瞧着女儿欢喜的傻模样,忍不住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劝住了。 江映月趁没人注意,偷偷拿了几块点心塞给裴令慧,裴令慧眨眨眼,飞快的放进袖子里。全福人拿出一个红苹果递给她,裴令慧眼睛都要饿绿了,以为这是让她吃的,张口便咬了一大口。 众人愣了一瞬,这个问还有没有大红苹果,那个连忙跑出去找,瞬间乱作一团。江映月焦急中又有些好笑,苹果代表新娘带着一身的平安如意出嫁,裴令慧真是什么都没学! 裴令慧愣愣的看着众人,反正已经吃了,就三下五除二的啃干净了,全福人连忙给她涂口脂,又是好一番忙活。 “新郎来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焦急的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江映月和江映云陪在裴令慧左右,都有些紧张。全福人瞧着她们三人的模样有些好笑,打趣的说了一句:“过不了多久就轮到你们喽!”说完便拿出了红盖头,把裴令慧的脸盖了个严实,江映月感觉她的手有些抖,连忙握紧了,让她不要慌乱。 终于要上喜轿了,背裴令慧上喜轿的是她的二哥裴令风,裴令风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的,身板虽然瞧着有些瘦弱,眼下还泛着青黑之色,但是还是蹲下了身,让裴令慧伏在他背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众人笑语晏晏,江映月姐妹俩是未嫁女,不宜见外男,往一旁避了避。再抬眼,江映月莫名有些害怕,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假装好奇的看了一眼,是裴令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打量目光,瞧见她看过来,摆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真心为妹妹高兴,只是他脸上没有什么肉,瞧着有些面目可怖。 江映月捏紧拳头,挤出一个笑,看着裴令慧趴在裴令风的背上,摇摇晃晃的出了门,上了喜轿,一路吹吹打打抬去了皇上赐给俞古的新府邸。 江映月看着裴令慧的喜轿走远,再想找裴令风,他却已经不见了。江映云拉着她的衣袖往里走,江映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欢欢喜喜的去吃喜宴了。 暗处里走出一个人,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直到她走远,喝了一口酒,把酒壶一扔,摇摇晃晃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端午安康,吃粽子啦~ ☆、往事 吃完了喜宴, 上了回府的马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江映月松了一口气,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屋里那么多人, 是她想多了。 “阿姐, 你和国公爷什么时候……”姐妹俩同坐一辆马车, 虽然知道别人听不见,但是江映云还是压低了声音, 女儿家说这些,总是会不好意思的。 江映月知道她想说什么, 也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至少还得等两三个月。” 江映云听了有些泄气, 嘟囔了一句:“还有这么久啊。” “怎么?云儿巴不得嫁出去?”江映月恰巧听见,不由得打趣起来。 好笑的看了一眼江映云,她没吭声, 脸却红透了, 江映月但笑不语, 问她嫁衣绣了多少。 “快了, 等阿姐出嫁的时候,应该就只剩下一些小物件了,”江映云捧着脸有些憧憬, “还不知道阿姐的嫁衣长什么样呢,真想看看。” 江映月想起在赤锦阁发生的事,轻咳一声, 急忙掩饰过去:“出嫁那日会穿的,云儿怎么比我还急。” 江映云一想也是,“我可以比姐夫先看到阿姐穿嫁衣呢。” 江映月脸一红,还没成亲就开始叫姐夫, 但是她也没反驳,早晚的事而已。她 分卷阅读86 美滋滋的想,现在熟悉一下,日后见了面不会叫错。 马车在江府门前停下来,姐妹俩下了马车,手挽手各自回了院子。 说起来,是时候让阿娘给云儿上族谱了,以庶女的身份嫁出去,终究是不好看的。 她模模糊糊的知道阿娘为什么不待见月儿,除了云儿的生身母亲李姨娘,她也想不出旁人了。不过那个李姨娘到底做了什么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江映月有些踟蹰,在心里措辞了许久,决定傍晚去探探阿娘的口风。 “月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正侍弄花草的秦氏意外的挑挑眉,往常这个时候,女儿都是躲在屋里鼓捣那些医书的。 江映月蹭了过去,讨好一笑:“想阿娘了,自然要来见阿娘。”这也是真话,不日她便要出嫁,和爹娘相见的日子也不多了。 “又出了什么事?”秦氏开门见山,女儿的心思她早已摸透了,是以没有废话,好笑的看着初长成少女的女儿。 一家有女百家求,没想到第一个来求的,就让女儿动了心。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琮儿什么时候回家。”江映月有些心虚。 秦氏放下手里的水壶,仔细想了想,“大概后日吧,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你弟弟了?” “……”她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而已。 “没事,突然想他了,就问问。”江映月犹豫良久,呆呆的望着秦氏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道:“云儿也在阿娘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了,阿娘,我想让云儿入族谱。” 秦氏身形一滞,才若无其事的问道:“理由呢?” 江映月一直紧紧盯着秦氏的神情,见她脸上没有不喜也没有厌恶,是以精神一震,说了一大通。云儿要出嫁,生母不在府中,以庶女的身份嫁入侯府要遭人诟病等等。 说到口干舌燥,江映月才停下来,借口吃茶又偷偷觑了一眼秦氏的神色,可惜秦氏脸上平静无波。 秦氏定定的看了女儿许久,一声冷笑:“她敢待在府上?我不撕了她。” 她?是云儿的生母李姨娘吧。 江映月从来没见过阿娘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忐忑的问:“李姨娘做了什么事?” 秦氏看女儿一眼,放在手里的东西,和她面对面的坐着,幽幽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还没等江映月回答,秦氏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江映月听完完全懵了,一连串的陈年旧事砸下来,她堪堪接住,怪不得阿娘这么厌恶云儿,怪不得那个李姨娘终年只能呆在庄子里做下人的活计,怪不得阿爹从来没有提起过李姨娘。 她一边觉得阿爹心狠一边又庆幸阿娘得了阿爹所有的宠爱,原来……原来居然是这样…… 秦氏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上辈子的恩怨,和你们这些小辈无关。你若是愿意继续和她交好,阿娘也不拦着你。取舍在于你,阿娘不管。不过……” 秦氏把茶盏放下,加重了语气,“她若是想以嫡女的身份出嫁,我不同意。” 江映月愣愣的点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雪青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摆碗筷,见江映月神色有些奇怪,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出门催饭。 她坐在桌前,看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把满桌的饭菜摆好,愣了半晌,才匆匆扒了几口饭。 “小姐这是怎么了?”雪青趁江映月吃饭的空档出了门,和同样一脸懵的荼白诉苦,两人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荼白也没办法,她们这些下人想关心主子,也得主子主动说才行。 有脚步声响起,荼白看过去,居然是江映云来了。 荼白连忙像见了救世主一样把她拉过来嘱咐几句:“二小姐,我们小姐不知道怎么了,有些郁郁寡欢,你好好劝劝她。” 江映云往里面看看,点点头,让她们放心,便进去了。 江映月听见脚步声抬眼,见是江映云进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有些刻意道:“云儿来了,快坐。” 江映云依言坐下,小声问她:“阿姐,你怎么啦?” 江映月想了半晌:“慧姐姐出嫁,我心里有些难受,又有些高兴。” 江映云听了松口气,又噗嗤一笑:“阿姐马上要出嫁了,我看你是高兴傻了吧!” 江映月勉强笑笑,不知道该怎么问她,思索良久才说道:“云儿出嫁,姨娘会来吗?” 江映云身子一僵,随即抓住江映月的手惊喜的问:“姨娘真的可以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的生身母亲了,上次见面,似乎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李姨娘抱着她痛哭流涕,让她叫“娘”,她那时候却只顾着玩,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有些抵触。 而且她满头白发,皱纹纵横,老的不成样子,她害怕的后退,夫人很快便把她带走了。 如今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江映云苦笑,她原来试着去庄子上找过她,可是庄子里哪还有什么人,肯定是被夫人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分卷阅读87 江映月沉默的看着她,她似乎是不知情的,阿娘说的果然不错,她们长辈的恩怨,和她们这些小辈无关,不管是她还是江映云,都被瞒得好好的。 江映云回过神笑道:“瞧我,听你问了一句就疯魔了,她不来也没什么要紧,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江映月咬唇,思量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她们姐妹俩之间,有话就要说清楚,不然就会变成心里的一根刺,以后相处必然会隔了一层。 江映月亲手倒了两杯茶,看着茶香缭绕,才清了清嗓子,把这件陈年旧事说了出来。 秦氏嫁给江元青时,江元青还只是一个探花郎,不日就要去赴任,景宁侯府老夫人看中的是他才貌双全,把最心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 秦氏听从父母之命,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新婚后也赌气过几次,才慢慢发现他的好,两人蜜里调油,只盼着有一个孩子了。 可是秦氏嫁入江家三年无所出,她主动开口为他纳妾,江元青想拒绝,但他也知道不纳妾秦氏便会遭人非议,便默许了。 最后清白人家的贫苦姑娘李氏入了秦氏的眼,成了姨娘。江元青倒没有多宠她,十日有一日去她房里,很是规矩,她也不吵不闹,安分守己。 秦氏很满意,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自己居然有了身孕,夫妻俩欣喜若狂,秦氏也没忘了李氏,若是这个孩子早来几日,她也会给李氏找个好人家嫁了。 如今只能补偿她,给她一儿半女,时常劝江元青去李氏的房里过夜。 李氏她也听话,勤勤恳恳服侍老爷夫人,没有一句怨言。 秦氏渐渐信任她,时常同她一起说话,怀胎五月的时候,因为是双胎,肚子已经很大了。凡事李氏都亲力亲为,秦氏把她当成姐妹看待。 正巧李氏也查出怀了身孕,秦氏每日与她一同用膳,生怕她吃什么用什么都不敢说。 谁知她居然心比天高,觉得自己肚子争气,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在饭菜里下了能致女子难产的药,她也谨慎,每日都下少量的药,引着秦氏吃下去。 最后秦氏捡回来一条命,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一个,是个男胎,江映月命大,艰难生了下来,养了许久才养好,看起来与别的孩子无异。 秦氏养好了身子,看着地上跪着的卑贱如蝼蚁的李氏,嗤笑一声,让她生下了女儿,只让她看了一眼,让婆子带她去了庄子上,吃糠咽菜,每日劳作。 茶香氤氲,江映月讲完了,一口气把茶喝尽了。江映云静默良久,才有些急切的抓住江映月的手腕:“阿姐,这是你编的故事对不对?” 江映月轻轻叹息:“都是真的,云儿,我没有骗你。” 江映月还记得,那日她对阿娘说,她想要一个哥哥,阿娘神情落寞,她还以为是她看花了眼。 没想到阿娘的心痛不是假的,所以才会这么纵容她和齐延接触,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阿姐,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情了,和咱们无关,”江映云带着哭腔,有些难受,“是李氏自作自受!” 她原本有一个哥哥……江映月自嘲一笑,看着江映云哭花的脸,有些不舍,难道她还要再丢一个妹妹吗? ☆、请期 江映月看着江映云哭花的脸, 有些不忍:“让我想想吧,过几日我会去找你。” 她不想失去这个妹妹,可是她现在想不通,只好让她先回去。 江映云走后, 江映月沉默半晌, 反正睡不着, 便把要绣的鸳鸯枕头拿了出来。她虽然不用绣嫁衣,但是别的小物件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描了花样子,江映云沉下心, 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绣了一只鸳鸯,才吹了灯就寝。 “月儿,快起来, 今日要出阁了, 怎么还在睡觉。”耳边传来秦氏的声音, 江映月揉揉眼睛, 出阁?她的鸳鸯枕头还没绣完呢,不行不行,她得去和齐延说一声, 晚几天再成亲。 江映月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她猛地坐起来, 才发觉这是一场梦,摸摸后背上的汗湿,江映月不想睡了,静悄悄的点了蜡烛, 起身坐在灯光下开始绣鸳鸯枕头。 雪青在隔间守夜,朦胧中有一点暖黄的光,还以为天亮了,连忙坐起身,外面天还黑着呢!雪青起身,看见自家小姐居然在绣枕头,有些惊讶,小姐何时这么对女红上心过?“小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江映月咬断丝线,轻轻摇摇头:“我做了个梦,睡不着了,你困的话接着睡。” 雪青没打算继续睡,又点了一根蜡烛:“小姐仔细熬坏了眼睛。”江映月朝她笑笑,继续忙活手里的绣活,细看却有些不专心,鸳鸯都要飘在天上了。雪青连忙和她说了,江映月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把丝线掏出来,重新绣了一遍。 雪青也没什么事做,打算去做另一个枕头,江映月拒绝了,只让她分线,旁的什么都不让她碰。雪 分卷阅读88 青没由来的有些欣慰,小姐可真是喜欢国公爷呢,枕头还要亲自做,别的小姐都是交给丫鬟来的。 主仆俩一言不发,忙活到了天光大亮,江映月捏捏酸痛的手指,打了个呵欠:“我继续睡了,有事再叫我。” 雪青点点头,快步出了屋子,吩咐小丫鬟们动静都小点。 “雪青!雪青!你猜猜谁来了!”荼白兴奋的提着裙子跑过来,还没把气喘匀便要接着说话,雪青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毛毛躁躁的,小姐还睡着呢。” “别睡了!国公爷今日请期呢!”荼白扒开她的手,喘匀了气儿终于说了出来,雪青也惊讶的低呼一声,“怎么这么快!”说完便跟着荼白去了江映月的床榻上,轻轻推她。 “阿娘,别摇了,今日真的不成亲。”江映月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两个丫鬟疑惑的对视一眼,急忙说道:“小姐快醒醒,国公爷来了!” “怎么还在?都说了今日不能成亲。”江映月愤愤的抓起软枕,朝着两个丫鬟扔了过去。雪青和荼白还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大概是困得很了,于是悄悄关上门,跑去前院偷听去了。 终于没有人叽叽喳喳了,江映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江映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有些渴,唤了一声雪青,又唤了一声荼白,居然都不在。江映月疑惑地看看外面,没有瞅见小丫鬟,只好起身倒了杯茶,慢慢喝了。 坐了片刻,门外才有声音传来,夹杂着兴奋的笑语。江映月疑惑地往窗子外面看去,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还拿着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瞧着像是银子。 江映月有些好奇的看过去,刚好雪青进来了,连忙问道:“阿爹阿娘给你们发了银子?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事?” 雪青神秘的笑笑:“不是老爷夫人的喜事,是小姐的喜事!”江映月愣住,眼巴巴的望着她:“我有什么喜事?”雪青吊足了她的胃口才说道:“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呢!” 江映月懵了好久,她只是睡了个回笼觉,怎么一觉醒来,人人都变了个样?是不是她还没睡醒?江映月拍拍脑袋,想起半夜做的梦,决定再去睡一觉。 雪青连忙拉住她:“小姐做什么?夫人一会儿便过来了。” 江映月把手放在袖子里轻轻掐了一下,有点疼,不是梦?江映月愣愣的看着阿娘进来,看着阿娘掉泪,还有些疑惑,当即便问道:“阿娘,我怎么就要出嫁了?”她只是睡了个懒觉而已啊! 秦氏也一愣,以为她欢喜傻了,才笑着说道:“是我心急了,左右还有一个月,改日再说这些也不迟,你在家里安心待嫁吧。我这就去添补你的嫁妆单子,保管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秦氏风风火火的走了,雪青和荼白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个说齐延带了多少银子,那个说玉石有几盒子,江映月默默地听她们说完,还没开口,雪青一拍脑袋:“小姐饿了吧?奴婢太高兴,一时忘了备饭。”说着连忙吩咐小厨房把饭菜端上来,江映月慢慢吃了,还有些回不过神,她这就要出嫁了? 自从十二岁那年,齐延在她耳边说了那句“你重生了”,她就对齐延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感情。 后来这段感情慢慢发芽,慢慢长大,又慢慢开花,如今就要结出果子了吗?江映月捂住红透的脸,瞧着放在腿上的鸳鸯,有些欣喜。 她和齐延,以后会很好很好。 匆匆过去了大半个月,离婚期越来越近了,江映月落下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剪断丝线,瞧着绣好的丝帕出神。 “小姐,国公爷来信了。”雪青双手恭敬的把一纸花笺拿过来,打趣的看着江映月,“过几日就见面了,国公爷真是等不及。” 江映月接过来,没理会丫鬟的话,红着脸背过身去,“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哪有半年啊,江映月把花笺放在心口处,脸上是甜蜜的笑。这个月每隔两天齐延都会送她一张花笺,或是两句小诗,或是一张小像,用的都是上好的澄心堂纸。 江映月珍而重之的把花笺放在妆奁最底层,落了锁,和齐延送来的所有信放在一起。 后日就要出阁了……江映月摸摸挂在屋里的嫁衣,决定去找江映云。 这段日子她们俩一直刻意没有见面,江映月闲暇时总会想起她来,琢磨她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她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江映云的院子和她隔了一个小花园,穿过游廊便到了,江映月没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阿姐来了,快坐。”江映云正在抄经,见她来了,急忙站起来,有些局促的把手放下,把手里的经书攥的死紧。江映月叹息,把她的经书拿过来放好:“怕什么,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江映云紧张的笑笑,在她对面坐下,姐妹俩相顾无言,江映月这才开口:“后日我就要离家了,你安心待嫁便好。” “我知道的,阿姐放心。”江映云嗫嚅道,咬了咬唇,又开口了: 分卷阅读89 “阿姐原谅我了吗?” 江映月挑眉:“原谅你?你何错之有?”江映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这么说……阿姐不怪我?”江映月把她的手拿过来握住,“我想通了。咱们是姐妹,上一辈的事,我们不掺和。” 江映云泪眼朦胧,江映月不忍看,把目光移到她抄的经书上,“”江映月喃喃的念出来,这不就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吗,超度亡灵的经书…… “你……”江映月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必如此,都过去这么些年了。” 江映云摇摇头:“为了赎罪,生母的过错,应该让我来弥补,以后我每月都会抄写一本,阿姐不必劝我。”江映月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了,说了句别太劳累便要起身告辞了。 “阿姐,”江映云连忙叫住她,“我还未恭喜阿姐新婚之喜。”说着又拿出亲手绣的同心结,“这是贺礼。” 江映月收了,捏捏妹妹的脸,回去了。 放下了一桩心事,江映月这晚睡得很好,明日秦氏会来教她出阁之事,江映月捂住脸,慢慢睡着了。 出嫁前一日,江映月有些留恋的看着自己的屋子,都是自己花了心思布置的,现在要离开了,还有些不舍。 “月儿,”秦氏掀开帘子进来,回望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太阳,有些后悔道:“你出嫁不该选在这个时候。”现在算是秋天,但是天气委实有些热了。 江映月把梅子酥酪递给秦氏,秦氏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 江映月知道那是什么,却要装作不知道,忍着脸红,好奇的问道:“阿娘,出嫁前一日难不成要看话本子?”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秦氏“嗯”了一声,这个也勉强算是画本子吧。随意翻开一页,江映月好奇的凑上去,连忙捂住脸:“阿娘,这是什么啊!”就算她前世已经见过,再次看见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秦氏把她的手拿下来,笑道:“以后你都会经历的,羞什么。”细细给女儿指点了两个,瞧着天色将晚,才把册子收起来,亲手放在了嫁妆箱子底下,又嘱咐了一句:“若是你疼,就和他说,齐延的性子,对你是最温柔不过的。” 江映月脸色绯红,没想到阿娘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催着她快些走,一直把她推到了门外,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轻轻挥手。秦氏莞尔一笑,她的女儿,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送走了阿娘,江映月坐立难安,有些好奇那个小册子,又知道自己不敢打开,强迫自己用了晚膳,满脑子还全是那些画。 雪青催促她歇息,江映月上了床榻,眼巴巴的看着雪青和荼白最后检查一番,落了锁,最终也没能看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应天长·别来半岁音书绝》韦庄 明日出嫁啦! ☆、成亲 “小姐小姐, ”雪青连忙把江映月叫醒,“该上妆了!” 江映月猛地惊醒:“什么时辰了!”边穿衣裳边下了地,窗外已泛了鱼肚白,“没有晚吧?” 雪青把要用的物事都放在梳妆台上, 来不及回话, 见她已经收拾妥当了, 开了门让全福人进来,全福人上下打量她一番, 笑道:“新嫁娘就是俊俏,我看啊, 不用上妆了, 出去就能把新郎官迷住!”说着让江映月坐下,给她开脸。 “姑娘的绒毛不算多,一会子就好, 不会很疼。”边说边拿着五色棉纱上脸了, 江映月没敢动, 乖乖的等着, 有些轻微的疼,但是她可以承受。 全福人开了脸也松了口气,不愧是要嫁给国公爷的姑娘, 教养真是好,以前那些新嫁娘都哭的跟什么似的。 “要上妆了,姑娘闭上眼吧。”要扑上一层厚厚的粉, 江映月紧张的闭上眼睛,有点不相信全福人的手艺,上次裴令慧出嫁,妆容真是惨不忍睹, 她不会也和裴令慧一样吧。 说曹操曹操到,新婚一个多月的裴令慧扶着腰过来了,一旁的江映云窃笑,显然是猜到了什么,裴令慧轻咳一声,专心看着江映月上妆,没说话。 “好了,姑娘睁开眼睛吧。”江映月眨眨眼,凑近了铜镜,粉不是很厚,口脂有些红,她朝镜子笑笑,镜子里的人含着无限风情。 秦氏拿着玉梳子走上前,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阿娘……”江映月咬唇,眼里也含了泪花。 “哎呀,怎么都哭了?”全福人连忙站起身找来帕子,“现在哭不吉利,夫人和姑娘忍住。” “没事儿,月儿,继续吧。”秦氏笑起来,欣慰的看着女儿。 雪青捧出一副宝髻花簇鸣珰头面,这是平乐大长公主送给她的,众人艳羡不已,这副头面可是价值连城呢。江映月也有些小心翼翼,全福人正了正凤冠,众人都夸赞起来,江家女真是生的花容月貌。 江映月原本还有些担心这副头面太华贵,她 分卷阅读90 衬不起来,没想到还好,只是绝对没有大长公主的风姿的,江映月莞尔一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出神。 上了妆穿上喜服,江映月温顺的坐在床上,周围都是贵夫人,她不能紧张。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江映月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抖,上次她还嘲笑裴令慧呢,没想到现在轮到她了。 裴令慧站在她旁边轻声安慰她,江映月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也没理她,自己默默的低下了头。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了拦轿的声音,不知道齐延要塞多少红包,照他的性子,想来一掷千金也是愿意的。江映月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些多心,她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就心疼起他的银子了? 热闹了一会儿,齐延要进门了。全福人拿来红盖头,江映月最后看了一眼秦氏,才低下头,眼前变成了一片红。 目之所及之处只有别人的裙边,江映月稍稍动了动,便看见一双绣了金丝的靴子大踏步而来。江映月有些紧张,下一瞬便被人抱在了怀里,是齐延吗?江映月听见众人的惊呼声,按理说,本该秦期背她上轿的。 那人把她的盖头压低,抱着她出了府门,亲手把她送到花轿上安坐,才趁着旁人看不见的空档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别怕”。 是齐延,江映月捏着喜服的一角,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轿帘放下了,江映月呼出一口气,没有掀开盖头,紧张的攥着手上的苹果,有些无措。 她知道阿爹阿娘和弟妹都在外面看着她,江映月觉得有些难受,她已经听到了阿娘压抑的哭声,她强迫自己不要掀开帘子,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她要出阁了。 坐着喜轿摇摇晃晃许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新娘子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这就是出轿小娘了,她微微拉了江映月三下,江映月这才下了娇子。全福人递给她一个红绸,江映月知道另一端就是齐延,当下便安了心,随他一同进去了。 “一拜天地。”江映月慢慢俯下身子,有些紧张。 “二拜高堂。”齐延的爹娘早就……她拜的是空椅子吧。 “夫妻对拜!”江映月掐了自己一下,才稳住了身子。 “礼成!送入洞房!” 一时间奏乐声和笑闹声一同响起来,江映月晕晕乎乎的跟着齐延进了喜房,全福人让她坐在床上,跟着一窝蜂的涌进来一群人,都是来瞧热闹的。 江映月攥着喜帕,低下头看着喜服上的花纹。 忽然眼前一亮,江映月眯了眯眼,瞧见齐延清亮的目光,娇羞低头。周围的人议论起来,语气里是止不住的艳羡。 “哎呦,新娘子害羞啦!”全福人笑着打趣,又吩咐小丫鬟递来合卺酒。齐延亲手拿给她,目光一刻都未离开。两人展臂相交,江映月有些紧张,一口气喝完了,才觉得有点辣。 齐延笑着看着她的娇态,有些心痒痒。旁人大声叫好,看完了热闹,众人都去了前院吃喜宴,齐延留下带着酒香的话:“等我。” 江映月点点头,乖乖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等齐延关上了门,江映月才放松下来。这时门又开了,她悚然一惊,才发现是雪青和荼白进来了,她们两人得了齐延的吩咐,要伺候小姐沐浴用膳,两人熟练的卸下满头珠翠:“小姐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江映月扭了扭被头面压痛的脖子,无精打采道:“先用膳吧,吃饱了再沐浴。”荼白点点头,出去催饭去了。 雪青给她捏肩膀,骨头终于松泛了,江映月忍不住倒在床上,却硌得生疼,这才发现床上都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差点忘了,床上的这些个东西寓意早生贵子,江映月红了脸,不敢坐在床上了。雪青也红着脸把床上的东西拿走,又仰起头:“小姐,要不先吃一点垫垫?” 江映月连忙摇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齐延的屋子布置的很简单,若是去掉这些红色的物件,也就勉强能看出这是一个住了人的屋子,一件多余的摆设都没有。江映月想了想,决定日后把这里布置一番。 用了膳,江映月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去了净房。齐延的屋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子,从外面引来热水,很是方便,江映月舒服的泡了个澡,雪青把更轻薄的衣裳拿来,说这是夫人的吩咐。江映月扶额,阿娘就不怕她女儿明日起不来吗?不过她还是穿上了,外面又套了一件月白色的衫子,若隐若现。 雪青低下头,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小姐更勾人呢? 忙了一整日,想睡不能睡,江映月耷拉着眼皮,强迫自己继续坐着。倒是忘了紧张,太累了,哪有功夫想这些。 等齐延回来,推开门没见到新娶的娇媳妇,酒醒了大半,连忙奔了过去,这才发现江映月正半躺在床上睡觉,美人半卧,只露了一截细白的小腿。 齐延喉头滚动,俯下身自亲手为她脱了鞋,把她抱到床上,江映月嘤咛一声,抱着被子缩到了里面。真是累坏了,齐延怜惜的摸摸她的脸,去净房沐浴了。 回来时江映月还睡着,齐延坐在床榻上,床的一角陷落江映月猛 分卷阅读91 地惊醒,瑟缩的抖着身子,像一只可怜的兔子,看着齐延慢悠悠的脱了靴子上了床榻。 偌大的床瞬间窄了许多,江映月无处可躲,手里抓着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红带子,轻轻一扯,帐帘便放了下来。江映月满眼都是红色,红色的锦被,红色的帐帘,还有眼角似乎也在发红的齐延。齐延慢慢凑近她:“月儿这么迫不及待?” 于是略带些急切的吻上她的唇,又怕吓着她,温柔的厮磨,看着她的耳垂慢慢染上一抹红,齐延慢慢摸索着,像个胸有成竹的捕猎者。 江映月想起那日试嫁衣时齐延的动作,脸色绯红。转瞬之间,也不知道齐延使了什么法子,她就只剩下那块大红色的布了,齐延没有急着脱下来,一边往下吻她一边摸她背后的带子,慢慢的滑动,江映月觉得有些痒,难耐的动了动身子。 齐延隔着那层布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柔软:“长大了。” 江映月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扭过头不去看他戏谑的脸。齐延不依,勾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带着一丝少女体香的吻。江映月迷迷糊糊的想,原来她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的。 齐延不满她的走神,轻轻啃噬她的脖子,伸手解开她系肚兜的带子,“月儿,看着我。”齐延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映月睁开眼睛,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她看见齐延慢慢靠近她,慢慢屏住呼吸,但是热气还是氤氲了她的身子,带来一阵颤栗,她觉得自己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有些无助的抱紧双臂,妄想逃离。 齐延默默地看着,有些不忍心就这样吃了她,伸手触碰她的脸:“月儿,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洞房! ☆、研磨 她愿意吗? 江映月连忙摇摇头, 可惜齐延并没有在意她的回答,轻轻的试探她的底线,感受到她的瑟缩,齐延愉悦的笑起来, 像逗弄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又和她贴在一起, 轻轻蹭了蹭,这种感觉也难以言喻的美好:“月儿, 舒服吗?” 江映月只感受到一阵酥麻,接着便被罩在身下, 她慌乱的闭上眼睛, 不该看的不能看,齐延拿起她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感受。江映月说不出话, 在他背上胡乱抓了几下, 齐延受用, 变本加厉的对待她, 这次江映月终于带了一丝哭腔:“不……” 恍惚中,江映月偏过头,看见齐延的书案, 上面摆着一个青玉砚台和一块上好的墨锭,毛笔就在紫檀笔筒里放着,澄心堂纸放在书案正中间, 用陶瓷镇纸压着。 砚台一动不动,墨锭贴着砚台,轻轻靠近,在砚台周围打了个旋, 慢慢贴上去,绕了一圈又一圈,砚台里便有了墨汁。初时不多,但是也让墨锭心头一紧,更努力的侍奉砚台,看着她因为自己而留下的眼泪,和墨汁混在一起,散发出阵阵墨香。 “好香……”齐延轻嗅,埋在她颈间,停下了研磨的手。 砚台无意识的动了动,墨锭便合了她的心意,又让她出了墨,很快便潮湿一片,染得青玉砚台变成了绯红的颜色,墨锭轻轻离开,又拂过她的脸。 放在笔筒里的毛笔也有了动作,沾了一些墨汁,犹豫着提笔,墨汁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纸上便渲染出了墨梅点点。 微风吹来,宣纸的一角慢慢飘起来,毛笔终于有了动作,试探着写下一个字,却用力太猛,破了一个洞。宣纸蜷缩成一个纸团,毛笔又动作轻柔的把她铺开,酝酿了一会儿,坚定又深情的写下第二个字,那阵微风终于过去了,接下来毛笔越写越顺,他有无穷无尽的灵感,要在这小小的一张宣纸上挥斥方遒。 终于,一张宣纸上全是他的痕迹,毛笔满意的离开,又轻轻用自己的末端抚摸着宣纸,看着她低泣的脸和微张的红唇,似在邀请他进入。 齐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的俯下身:“月儿,我的字有没有进步?” 她早就瘫软成一团任人揉捏的泥,早已不复最初的僵硬,齐延的手在被子里有些不老实,江映月连忙阻止他:“不要了……”那声音如泣如诉,又带着颤抖的尾音,齐延控制不住,摘下了那朵快要盛放的娇花。 娇花轻颤,看着自己被摘下来,看着他抚摸自己还未完全打开的花瓣和花心,她努力的想要闭合,却不受控制的绽放,最后在他手心里开出一朵绚烂的月亮花,比以往更加娇艳,花期也更长。 江映月承受不住的看着他退开,齐延摸摸她的头,显然很满意,伏在她身上绕着她的发丝:“月儿,如今你是我一个人的月亮。”江映月轻喘着要推开他,手上却没有一丝力气。 终于一切都褪去,江映月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有些想哭,齐延摸摸她的手臂,把她拥在怀里,“要不要沐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化不开的蜜意。 江映月摇摇头,她现在只想睡觉。齐延却又一次违背了她的遗愿,把她裹住,不留一丝缝隙,抱到了净房,变本加厉的亲吻她,江映月敢怒不敢言 分卷阅读92 ,尽量沉默的推开他,齐延又缠上来,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没想到就累得睡了过去。 齐延帮她洗完,又把她抱到床上,正想下去吹灭蜡烛,一对藕臂便缠了上来,齐延捏捏她的鼻子,软玉在怀,他怎么舍得走?而且新婚之夜确实应该让龙凤双烛燃一夜的,齐延想了想,便把帐帘拉了个严实,抱着江映月睡下了。 门外的雪青和荼白听到里面终于没有动静了,彼此都脸色绯红,把守门的任务交给小丫鬟们,她们俩笑着跑走了。 明日是小姐……是夫人新婚第一日,她们俩怎么这么激动! “喵喵喵。”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雪青刚起来,打着哈欠披上衣服就赶快跑过来了,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白猫抱走,谁知白猫居然把门蹭开了一条缝。 雪青没有再犹豫,还是把猫抱了出来,小姐昨天累极了,该睡个好觉,又有些幸好白猫听话,乖乖的趴在她怀里,雪青摸了一把她的毛,把她放走了。 齐延在听到猫叫的时候便清醒了,感受到枕边人的依赖,齐延满心欢喜,试着握了握被她枕的酥麻的手,有些使不上力气,便用另一只大手摸摸她的脸,这才有空打量起她的神态。 呼吸均匀,脸色红润,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角露了一丝笑。齐延喉结滚动,亲了上去,江映月没有反应,想来是累极了,齐延无所顾忌的把手放在她的柔软上,轻轻揉捏。昨日江映月不让他碰,说痒,现在她毫无还手之力了,齐延却觉得还是逗着她玩的时候比较有趣。 娇妻在怀,齐延有些不想早起了,决定偷个懒,搂着江映月睡去了。 正在练武场上等着齐延的段晨看着大太阳,流下了心酸的眼泪,有夫人了,就可以放弃练武了吗?就可以放他鸽子了吗? “哎呀,”雪青一拍头,忽然想起来件事,“段晨大哥是不是还在练武场呢,国公爷还睡着呢,要不要去和他说一声?” 荼白早就猜到了好姐妹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去啊去啊,段侍卫肯定乐意看见你。” “说什么呢你,”雪青羞红了脸,又觉得声音有些大,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段大哥没什么,以后不许胡说了。” “是是是,好雪青,以后我再也不提了,也不和咱们提,我就看着段侍卫和旁人成亲!”荼白打趣道,雪青脸更红了,嗔她一眼,快步去了练武场。 “嗯……”正在睡梦中的江映月嘤咛一声,齐延睁开眼睛,把她搂得更紧,“怎么了?” “几时了?该起了。”江映月想伸手拉开帐帘,但是手指却拽不动帘子,齐延轻笑,伸手帮她拉开,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江映月眯着眼,懵懵懂懂的要起床,阿娘说了,她不能仗着齐延的宠爱偷懒,她得做一个称职的国公夫人。 想着便拿起早就已经备好的衣裳,想了一瞬又放下,抱着锦被瓮声瓮气的说:“你先起。”齐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昨日他早就看了个遍了,再掩饰他也知道她身上哪里有颗痣,知道她害羞,当下也没反驳她,大大咧咧的掀开被子,拿起衣裳穿上。 江映月惊叫一声,躲在被子里不看他,齐延好不知羞!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很久,江映月才探头探脑的起身,慵懒的穿上衣裳。梳洗过后的齐延去而复返,看见她这副模样又是一顿啃,刚得了情滋味的少年,怎么经得起这种刺激。 江映月又和他胡闹了一会儿,衣裳纷纷散落,齐延亲手帮她穿上,看她下了地,兴冲冲的看着她梳妆台上的各色胭脂:“月儿,过来,我帮你描眉。” “你会吗?”江映月有些狐疑的去梳洗了,回来坐在梳妆镜前,齐延凑了上来,“描眉讲究的是稳,我日日拿剑,肯定是稳的。” 江映月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勉强信了几分。齐延有些紧张,他闻到的全是少女独有的馨香,想起昨日的荒唐,呼吸有些不稳,江映月不敢让他待在这里了,连忙把螺子黛从他手里夺过来:“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齐延俯身亲她一下,转身出去了。江映月松了口气,手却抖着不听使唤,只好唤了一声“雪青”,却是荼白走进来。 江映月诧异道:“雪青去哪了?”荼白笑道:“自然是去找她的情哥哥了。”江映月挑眉,想起雪那日雪青羞红的脸,“是段晨吗?” 荼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笑着拿起螺子黛认真的给她画好了,又绾了一个新嫁女的发髻,穿了一袭鲜艳的海棠红裙子,收拾妥当,才袅袅婷婷的去用膳了。 小姐真美,荼白搀着有些失了力气的江映月,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和微红的侧脸,再次感叹,国公爷真是好命,全京城都找不出比她家小姐更动人的贵女了。 江映月强忍着腿间的难受,走的一步比一步慢,荼白也看出来了,连忙让她坐下,“小……夫人,先歇一会儿吧。”说完又笑嘻嘻的伸手打了自己一下,“奴婢失言了。” 江映月听到她叫夫人,还怔了一会儿,她也嫁为人妇了:“不怪你,我自己还没 分卷阅读93 反应过来呢。” 荼白正想回话,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快看,那是不是国公爷?”江映月顺着她的目光往后望去,齐延慢慢靠近这里,又一言不发的把她抱起来,神色瞧着有些懊恼:“月儿,我该来接你的。” 江映月拽住他的衣裳,轻轻摇头,若是被他抱去花厅,那下人们岂不是要议论好几日?齐延知道她的顾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信国公府,他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于是大踏步抱着她穿过游廊,往花厅去了。 荼白兴奋的跟在主子后面,国公爷果然心疼小姐!又看向几个探头探脑往这边瞄的丫鬟小厮,抬头挺胸的离开了。 ☆、书阁 江映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把头埋在齐延怀里蹭了蹭,又想到这样岂不是更惹人注目,连忙正了神色,目不斜视的看着青石小路上的花草。 齐延看着新娶的夫人这副模样, 有些意动, 隔着她的裙子轻轻捏她, 偏偏还装的一脸正经。江映月扭过脸怒目而视,见他面色平静,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气的咬了他一口, 又飞快离开, 生怕被别人看见。 跟在他们俩身后的荼白暗笑,偏偏不能笑出来,连忙捂住嘴, 眼睛却带着笑意, 憋得脸色通红。 好不容易到了花厅, 江映月扭着身子想要下去, 齐延被她磨得一阵火,拍拍她的背,江映月老实了, 委屈巴巴的看着齐延。齐延的心里化成了一滩水,把她抱到交椅上才放下。 齐延淡扫一眼周围,下人们低下头, 连忙出去了。江映月有些心虚的看着他,她自然感受到了齐延的变化,可是她没想到齐延这么容易就…… 一双筷子递了过来,江映月愣愣的接过去, 做贼似的看看四周,小心翼翼的问:“你好了吗?” 齐延闭上眼睛,努力熄灭那股火,意味深长的说道:“日后有人的时候不要乱动。” 江映月乖乖的“噢”了一声,看着满桌的菜流口水。她是真饿了,昨日吃得少,今日的早膳也没吃,费了那么多力气,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正秀气的小口吃着,一抬头便看见齐延把她爱吃的菜都放在她碗里,摞的有小山高。江映月噘嘴看着他:“我吃不完。”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甜腻,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齐延心情甚好,以手支颐看着她吃,“吃不完我来。” 勉强吃了一半,江映月捧着肚子吃不下去了,眼巴巴的看着齐延。齐延挑眉:“这就吃饱了?”江映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是不是吃的太多,齐延都看不下去了。 齐延把她的碗拿过来,又把自己的空碗递上去,盛了一小碗糯米莲子粥:“多吃些,你吃的太少了,日后要受苦。” 受苦?江映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她的饭量已经很大了啊,江映月看着这碗糯米莲子粥,有些下不去口。不过她还是拿起了汤匙,齐延还没吃呢,陪他吃一会儿吧。 用完了膳,齐延帮她擦擦嘴角才问道:“要不要四处看看?” 这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吗?江映月哭笑不得,若是认真算起来,她的年龄比他还大呢!当下便摆起了姐姐的谱:“去吧,我正想着找个人带路呢。” 齐延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和她并肩出了花厅。“我还没去过国公府的藏书阁呢,我想去看看。”江映月眼巴巴的望着齐延,又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齐延点点头,藏书阁不算远,一刻钟便到了。江映月欢喜的朝前面走去,虽然她以前向齐延借了许多书,但是还没有亲自去看过呢。齐延有些好笑的看着前面江映月欢快的背影,还和他装大人呢,明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 很快便到了藏书阁,藏书阁有三层,一楼都是一些有些年头的旧书,只是灰尘太多了,齐延皱着眉看着书架上厚厚的一层灰,用大掌掩住她的口鼻,快速带她上了二楼,这里是时候该清扫一下了。 江映月捂着鼻子上来,随意扫了一眼,入目便是华佗的《青囊书》,《五禽戏》和《麻沸散》她已经看完了,就差这本了。没想到齐延居然有,有些惊喜的踮脚从书架上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拍拍书封上薄薄的一层灰尘,坐在小杌子上慢慢读了起来。 齐延也找了一本闲书,懒懒的坐在江映月对面看起来,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看她。时光有些温柔,连细微的灰尘也变得可爱起来。 江映月却没管他,一心沉浸在书里,齐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俩昨日还那么亲密,转眼之间一本医书就把他的地位取代了? 齐延越想越觉得要重振夫纲,便站起来,径直走向她,伸手把她书拿了过来,随意放在书架上,江映月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手走,有些着急的喊:“哎哎哎,我还没看完呢!” 齐延俯下身子凑近她,额头贴额头:“月儿,看我不好吗?”江映月一愣,怎么他还委屈上了?不过看着近在咫尺的挺立鼻尖和饱满嘴唇,江映月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强 分卷阅读94 迫自己不去看他,才说道:“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理你。” 齐延站起身,江映月害怕的拿着小杌子跑远。齐延顿住,她以为他要做什么?似乎他不做点什么好像对不起她了,便慢慢靠近,像拎一个小娃娃一样把她拎起来,围在墙角,低下头轻柔的吻了上去。 阳光洒落,沾了一些在齐延的鼻尖,江映月忍不住远离齐延的吻,唇慢慢的靠近他的鼻尖,轻轻舔了一下,是阳光的味道吗?齐延被她的动作激的发狂,江映月却从他的臂弯里灵活的逃出来,靠着书架看着他笑。 齐延有些痴了,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周围是墨香的味道,越靠近她,墨香就越浅,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的清香,引他沉迷。 齐延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像是无声的邀请,控制不住的粗暴起来,江映月皱眉,忍不住在他肩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齿痕,也没能抵抗住那阵疾风骤雨。 终于风平浪静,江映月伏在齐延肩头轻轻喘息,齐延拥着她,细细的看她滋润后的脸,媚眼如丝,原来是这个模样。齐延亲了一下她的眼睛,江映月连忙躲开,“不要了。”声音里的娇媚让她自己也忍不住一愣,她怎么是这副模样了! 齐延却很受用,挑起她的下巴:“叫一声夫君听听。”江映月脸红,埋在他胸口不说话,齐延威胁的压上来,慢慢蹭了几下,江映月害怕了,缩着身子叫了一声:“夫君……”如泣如诉,颤颤巍巍的像风中摇曳的小花,齐延不忍心再欺负她,拼命忍住体内的躁动,“再叫几声。” “不说了不说了!你欺负我!”江映月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真的掉下了泪,从昨晚到现在,她真的好累,齐延还变着法的欺负她。 齐延没想到她真的哭了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吻去她的泪,泪水却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涌出来,只好手忙脚乱的帮她穿好衣裳,再也不敢乱摸了,又帮她整了一下微乱的发髻,才柔声哄:“月儿,是我错了,今晚我不碰你,你好好歇着。” 江映月吸吸鼻子,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那双含了泪的眼睛让他的心更软了,齐延连声保证,看着她哭的这么凄惨,他再想也得忍着,不过娇妻在侧,他怎么忍?当即便斩钉截铁道:“今晚我去书房,保证不碰你。” 江映月不愿意了,成亲第二日就睡书房,明日就能传出她失宠的传闻,当下便噘着嘴说道:“你是不是想纳妾,成亲第二日就睡书房?”齐延一愣,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少年将军此刻却被钻牛角尖的夫人耍的团团转,终于灵机一动:“我晚上睡地上,保证不碰你。” 江映月点点头,勉强认可了。 真的到了晚上,齐延把人都轰走,做贼似的把被子拿出来,偷偷觑了一眼江映月的神色,可怜兮兮的开始铺床。江映月于心不忍,看着他忙活了一番才下定决心:“你上来吧。”说完便拉上了帐帘,有些不好意思,出尔反尔的都是她,齐延肯定要笑话她。 齐延缓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床上,一把掀开帐帘,抱着江映月笑:“我就知道月儿最好” 江映月一把把他的手拍开:“说好了,不许碰我。” 齐延得了便宜还卖乖,耍起了无赖:“月儿,我就摸一摸,保证不……”江映月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许说出来!去吹蜡烛。” 齐延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起身吹灭了蜡烛,平躺在床上,和江映月井水不犯河水,他只过了一天的快活日子。齐延忍住想要抱江映月的手,直挺挺的没有动作。 江映月乐得自在,背对着他便要睡觉,齐延察觉她的动作,把她翻过来,“对着我睡。”对着你睡你也吃不到,江映月撇撇嘴,听他的话没有翻身,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却毫无睡意,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习惯了齐延的怀抱吗? 江映月觉得自己有些丢人,故意不去想齐延,齐延悠悠的说了一句:“月儿,我的胳膊准备好了。”江映月脸一红,翻身背对着他,转念一想,齐延又看不见她的脸,她躲什么?齐延伸手把她扯回来:“你不乖,惩罚你睡在我怀里。” 江映月也不扭捏了,笑着亲了他的下巴一下,很快就安心的睡着了。 齐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想亲不敢亲,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抱着温香软玉慢慢睡去了。 ☆、喝粥 翌日清晨, 江映月比齐延醒的还早,有些兴奋的把他拍醒:“你今日堕落了!” 齐延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声音还带着微微沙哑:“再陪我睡一会儿。” “不行,今日我要去训话, ”说起这个, 江映月来了精神, “阿娘说了,我得立威, 不然以后怎么服众?” 齐延看着她软巴巴的拳头,她能有什么好手段, 但是也没打击她, 点点头,决定帮她一把。“先去祠堂吧,晌午的时候再去。”齐延淡淡道, 显然早有准备。 管事们昨日就听到消息, 今日早早的来了, 现在居然让管事们在外面等两三个时辰?江映月有些犹豫, 这样是不 分卷阅读95 是不太好?齐延看出她的疑虑,握紧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那齐延怎么还不起床?江映月郁闷的看着他又闭上眼睛, 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惹得齐延一阵火,捉住她的指尖威胁她:“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江映月高兴的起身, 她还以为是齐延想睡呢,没想到他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想着便爬了起来,还没等撑起身子, 便被齐延残酷镇压了。 “那我就放心了。”齐延轻吻她的指尖,炙热的鼻息喷在江映月脖颈,带来一阵燥热。江映月连忙拦住他想要作怪的手:“今日不行!我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去祠堂?” 齐延止住了,轻轻拍拍她的脸:“你说得对,”江映月暗中松了口气,“不过……”不过什么?江映月偷偷觑着他的神色。 “不过你未见面的公公婆婆和你祖父祖母,都是盼着齐家多个孩子的。”齐延又扑上来,埋首在她胸前,“揣个孩子去见他们,你也不用备礼了。” 这是什么歪理!江映月欲哭无泪,抬手推他,齐延顺势起身,看着她笑:“逗你的,快起吧。” 真的?江映月看他神情不像作假,连忙伸手把衣裳拿过来,一截雪白的小臂从轻纱里衣里露出来,齐延直勾勾的盯着她,江映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穿个衣裳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今日江映月穿的是云纹绣折枝石榴裙,腰间垂着流苏,有些难缠,齐延耐心帮她整理好,又抱着她偷亲了一口:“有奖励吗?” “没有,我要下床了。”江映月眼疾手快的扒开他,眼看就要脱离床榻了,被齐延拦腰抱着坐在他腿上。 “今晚的姿势我想好了。”齐延仰头看她,江映月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气的打他,“不行,今晚你去睡书房!” “好,书房也可以。”齐延直起身凑近她的耳朵,“藏书阁试过了,下一个就试试书房。”江映月惊叫一声,连鞋都没穿跳下床跑了,她再也不和齐延待在一处了!整日想的都是什么! 齐延皱眉,拿着绣鞋跟着她下了榻:“胡闹什么,快穿上。” 现在又不是冬天,不穿又没什么,可是看看齐延紧张的神色,江映月也觉得自己理亏了,乖乖的伸出腿,让齐延帮她穿上。 用完了早膳,江映月随着齐延来到了祠堂,园子里种了几棵菩提树,庙宇恢宏,香烟缭绕,像个小型佛寺,江映月和齐延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良久,齐延搀着江映月起身,江映月轻轻挣开,亲手点了三炷香,放在积满了香灰的香炉上,伫立良久。 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也是她的亲人,哪怕她无缘得见。上完香,江映月有些难受,齐延这些年……真的很累。 远离了祠堂,江映月一把扑到齐延怀里:“齐哥哥,日后你还有我。” 齐延一怔:“你有多久没叫我齐哥哥了?” “是吗?”江映月愣住,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段日子没叫了,于是又叫了两声,齐延笑起来:“晚上再叫。”江映月知道他想逗她开心,也疏散了心结,红着脸要打他,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又一同去用午膳。 途中经过了招待管事的地方,江映月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过去。远离了那些试探的视线,江映月才有些怯怯:“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好?”齐延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一会儿我会帮你。” 让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对这群已经成了精的豺狼虎豹,他不放心。 齐延给她盛了一碗杞子粳米粥,江映月正要去接,齐延却没放下,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在她嘴边,示意她张口。江映月心里有些甜,齐延亲自喂粥,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享受到的。 “好喝!这是什么粥?明日也要喝!”江映月惊喜的看着这碗煮的软糯的粥,舔了舔唇角。 “这是杞子粳米粥,将枸杞、粳米加入菟丝子汁中同煮,可以明目。”齐延解释道,又想起菟丝子有安胎的功效,日后倒是可以常常备着。 菟丝子?江映月想了想,似乎菟丝子可以治肾虚的。见齐延盯着那碗粥,江映月连忙拿了过来,像护食的小猫:“我自己喝,你不许喝。” 齐延可不能喝这个,他一点都不肾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让人肾虚的食物,她倒是可以让齐延试试。齐延挑眉,他还没见过江映月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一碗粥的,也没拦她:“想喝就多喝点,对你有好处。” 江映月连忙点头,生怕齐延打这碗粥的主意。 两人用了膳,便来到了待客厅。管事们都已经等的不耐烦,虽然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但是见不到人,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远远的看见齐延带着新婚夫人来了,他们赶忙收起不耐之色,笑着上前恭贺齐延新婚之喜。 齐延淡淡点头,让他们坐下了,江映月坐在齐延身边,也摆起了国公夫人的谱,底下的众人在想什么,她心知肚明。她是从二品文官之女不假,但是在这些管事看来,依然是配不上信国公齐延的,不过是个女 分卷阅读96 娃娃,难以服众。 既然如此,她便做个甩手掌柜,齐延都会帮她办好,威信和声望,齐延都会捧到她手里。 “把账本拿上来。”齐延坐下之后没有一句废话,张口便是账本。底下的管事神色各异,但是都乖乖的从怀里掏出来了。齐延粗略的翻看几本,剩下的都交给了江映月身边的丫鬟,都是算账的好手,摆开阵势,在管事面前算了起来。 管事们面面相觑,夫人的丫鬟能有多大本事?国公爷急着给夫人立威,也不用靠这种手段吧?想到这,管事们都有些嗤之以鼻,国公爷娶了妻之后,雷霆手段都不用了?是以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江映月懒懒的支着额头,看着底下的众人昏昏欲睡,齐延忙问她:“困了?要不要去睡?” 江映月点点头,管事们静了一瞬,恃宠而骄?真是个没心机的女娃娃,几个平日就喜欢冒尖的忍不住笑出了声。齐延的眼睛像利刃一般穿过众管事,抬了抬下巴。段晨应是,把刚刚神色讥讽的几个管事揪了出来。齐延摆摆手,段晨便把他带走了。 剩下的管事神色不明,不过是笑了一声而已,这就被撤了职?不由得冷汗涔涔。 齐延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站起身,在气势上便压了他们一头:“不把她放在眼里,信国公府也容不下你。” 说完便带着江映月回去了,再细看一眼,江映月神色清明,哪有什么昏昏欲睡? “就这样结束了?”江映月在路上兴奋的问了出来,齐延“嗯”了一声,揽过她的肩:“日后别和他们浪费时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江映月忐忑的看他一眼,他这么信任她,若是她有一丝歪念头,那信国公府岂不是就要被她败光了?江映月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重了几分。 到了房里,齐延把她压在门上,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这是府里所有的钥匙,包括我的私库钥匙。”齐延蹭蹭她的鼻子,有些撒娇的意味:“我是不是很听话?夫人?” 江映月推开他的脸直摇头:“我才不管你的私库。” “这可由不得你。”齐延把钥匙放在她手心,说完吻了上去,边亲便道,“一声夫君换一晚安睡,值不值?” 这意思是晚上要把昨日的补回来?为了江映月想了想,乖乖的叫了一声,齐延犹不满足,手放在她的腰封上,这就是不满意了。江映月撇撇嘴,又甜甜的叫了一声夫君,这才把齐延哄得心花怒放,抱着她来到榻上。 不是要放过她吗?江映月撇撇嘴,齐延把她放在床榻上,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该午睡了,陪我睡一会儿。” 江映月这才高兴起来,咬咬唇,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齐延气血翻涌,现在会勾人了?他却也不能做什么,亲口答应了不碰她,只能看着她姣好的侧脸,摸了几下,抱着她沉沉睡去了。 ☆、回门 这顿饭江映月用的格外慢, 一个虎视眈眈的人盯着她吃饭,好像把她喂饱了之后下一秒就要扑倒,江映月食不下咽,说了句吃饱了, 便放下了筷子。齐延挑眉, 帮她盛了半碗粥, 见她摇头,好脾气的笑笑:“那我们回房吧。” 她还能吃!江映月悲愤的拿起银匙慢慢喝起来, 齐延又帮她夹了两个肉丸子,看着她吃完才放过她, 一路相安无事的把她送回去才说:“先去梳洗, 一会儿我再过去。” 江映月愣愣的看着他,齐延却没有解释,摸摸她的头便走了。齐延这是怎么了?江映月想了半天也没个思绪, 索性不想了, 身上黏腻的难受, 她得去沐浴。 沐浴之后, 江映月擦着半湿的头发,发现齐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案前看书, 他看的肯定是兵书,江映月一脸敬畏的凑上去,齐延也没避开, 大大方方的让她看。 江映月看着书里的画,没一会儿就脸色爆红,吓得扔了手里的帕子,亏她还以为齐延有多正经, 没想到他居然看这个! 齐延重新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帮她绞干,江映月瑟瑟发抖,侧身躺在齐延腿上都觉得是种煎熬,面前就是那副活色生香的画。还没等绞干,江映月就慌忙爬起来:“好了好了,你去书房睡吧。” 齐延拧眉看她,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你说这两个哪个比较好?”小册子被齐延翻了一遍,江映月不敢看心慌的厉害,把他手里的册子夺过来,绕了屋子走了两圈却不知道扔哪,齐延抱臂看着她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她转累了才把她抱回来,从她手里拿过来,“怕什么,今日不动你了。” 齐延会这么好?江映月看着他老老实实的脱衣裳,吹灯拉账帘,躺下就寝一气呵成,江映月有些怀疑,齐延难不成是转性了?况且她还说了那样的话…… 江映月脸一红,不敢再想,乖乖趴在他怀里,齐延慢慢拍着她的肩,哄她睡觉,又忍不住和她说起了话:“明日回门,你想什么时辰去?” 分卷阅读97 江映月猛地睁开眼睛,回门!她差点就忘了!连忙爬起来穿上衣裳:“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就去准备。”齐延把她捞过来,看着她略显焦急的眼睛,才得意一笑:“别慌,我都准备好了。” 不过齐延心里又觉得有些复杂,她嫁过来这几日,是把嫁入国公府当作游玩吗?月儿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是他的妻,而不是她的义妹。 “幸好幸好,”江映月拍拍胸口,在国公府的日子太悠闲,她都忘了想到这里又威胁齐延:“不许和我阿爹阿娘说。”她还是很想爹娘的,只是忘了而已,江映月心虚的想着,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 “不说,”齐延把她放平,欺身压了上来,“封口费结一下。”说完便凑上了自己的唇,江映月心一横,果断亲了上去,不就是一个吻吗,她可以! 齐延不放开她,被她撩拨的蠢蠢欲动,又怕她明日回门走不成路,内心很是煎熬。于是拿起她的手往下,一边亲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月儿帮帮我。” 江映月僵着手摸了摸,一阵热烫,还在她手心里跳动了几下,又涨了几分,齐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喘,“就这样,嗯……快一点……”江映月渐渐摸到了窍门,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看着齐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原来齐延也和她一样。 齐延的手也没闲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抱在一起。“好玩吗?”齐延啄她的脸,拿起自己的衣裳胡乱擦了擦,又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帮她清理。 江映月终于回了神,不敢看他,她的手刚刚居然摸了……手中似乎还有那丝黏腻,齐延帮她揉揉酸痛的手腕,看着她进入梦乡。 齐延握住她的手,珍而重之的搂住她。 翌日,江映月早早的就起来了,为了以防万一,她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丝毫没有假他人之手,管事和丫鬟都在一旁立着。 齐延看着她左右忙活,像个真正的管家婆,眼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等所有东西都清点完毕,江映月才期期艾艾的靠近他:“今日你去不去?” 齐延一愣,他为什么不去?“为何问这个?”“若是你没时间,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江映月看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假装大方。 齐延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吧,以后我只在府中陪你,哪也不去。” “为何,”江映月奇道,“不说国公,你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就不用上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齐延耐心解释,“战事一结束,我就把虎符给了皇上,所以我现在也是个闲人,专门陪你的闲人。” 原来是这样,江映月点点头:“那你怎么还不去换衣裳?马上要走了。”齐延低头,这才发现他还穿着常服,怪不得月儿会问那句话,赶忙回房换衣裳了。 齐延也上了马车,江映月拿着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我今日的妆容发髻和我的衣裳搭不搭?” 齐延看不出来,只觉得她比往日更好看了,于是点点头:“很好看。” 江映月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但是听到他直白的夸赞,嘴角还是露了一丝笑。齐延也凑近她偷香,惹来江映月羞恼的小拳头。 到了江府,齐延先下了马车,又把江映月搀扶下来,还没站稳,景宁侯府老夫人早已拿着拐杖奔了上去,抱着外孙女直喊“心肝”,江映月懵了一瞬,怎么外祖母也来了?再扫一眼旁人,果然秦期秦颐也在,不由得有些头大。 “外祖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您怎么哭了?”江映月只好先安慰她。老夫人擦擦泪,有些愤愤不平,看一眼已经跟着女婿进府的外孙女,“我来看看齐延疼不疼你,若是不疼,我马上做主让你和离!” 江映月哭笑不得,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眨眨眼睛:“我毫发无损,还要和离吗?” 老夫人抱住她,“不用了不用了,我满意了。”气色红润,粉面含春,一看就是被宠着的。 老夫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巴巴的跑过来给外孙女撑腰,没想到齐延这个小子什么都准备好了,像是猜到她要来一样,没有一丝惊讶,外孙女被她拐跑,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安慰好了外祖母,江映月才有空看一眼阿娘,秦氏眼里也含着泪,忙把她应进去:“进来说进来说,在外面像什么话。” 江映月搂着秦氏的胳膊笑嘻嘻的进去了,又回看一眼弟弟妹妹,朝他们一笑。至于秦期和秦颐,江映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索性不理。 男人去了书房,女人去了花厅,江映月一进去便被秦氏和老夫人围住了,老夫人迫不及待的拉着外孙女的手问:“齐延对你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江映月没犹豫点点头,秦氏也开口了:“你们圆房了吗?”江映月红着脸点点头,她知道会问到这个,虽然害羞,还是承认了,她都已经嫁给齐延了,圆房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那他……有没有弄疼你?”秦氏欲言又止,老夫人也紧张的看着她,有种只要外孙女点头,她就要去宰了齐延的架势。 分卷阅读98 江映月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回门会问这个问题,刚要琢磨怎么回答,老夫人就催她:“不用细想,疼不疼你自己不知道吗?” 秦氏连忙挡住口无遮拦的老夫人:“娘,你说什么呢,也不怕吓到月儿。” “怕什么,当年你回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问的,你回答的是……”还没等老夫人说完,秦氏连忙岔开话题,把她送出了门外。 终于清静了,江映月才在秦氏期盼的目光下开口:“刚开始有些疼,后来……后来就不疼了。” 不疼就好,秦氏松了口气,又问她:“你的小日子最近要来了吧,刚好,那几日千万不要顺着他,不然以后受苦的是你,知道了吗?”江映月点点头,她知道的。 “有时候也不必非要用……用手和……也可以,”秦氏压低声音和江映月密谈一番,江映月脸红的滴血,但是在秦氏的目光下,她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看着点府里的丫鬟,别爬上齐延的床,你也长点心。”秦氏有些担心,虽然齐延现在和女儿如胶似漆,但是保不准哪日就变了心,女儿又是个心大的,让她如何放心的下? 江映月郑重点点头,她相信齐延,但是她也得让阿娘放心。 秦氏又细细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江映月才被放出来,一出门就看见齐延站在树下向她招手:“饿了吗,去用膳。”快到午时了,回门宴是一定要吃的。 江映月点点头,朝秦氏挥挥手,和他一同走了,特意慢一步的秦氏立在阶上,看着那对璧人走远,有些欣慰。 一开始就互相爱慕的少年夫妻,会少走很多弯路。 ☆、撩拨 晚霞漫天之际, 江映月要回去了,上马车前,她有些不舍的看着娘家人。老夫人喜笑颜开,阿爹阿娘的脸上带着欣慰, 弟弟妹妹也都笑着和她挥手, 想来对齐延都是满意的。再看秦期兄弟俩, 秦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颐傻呵呵的和齐延交谈, 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一整日都没和秦期说话,江映月松了口气, 她总觉得秦期有些奇怪。还有成亲那日, 不是该秦期背她上轿的吗,怎么变成齐延亲自过来了?一会儿她得问问齐延。 辞别了家人,江映月坐在马车上一阵惆怅。齐延知道她的心事, 轻声安慰她:“下次你想什么时候来?我不会拘着你。” 齐延倒是没觉得频繁回娘家有什么不好, 只要不是一连住十天半个月的, 他都能接受。江映月依偎在他怀里, 不想说这件事,才转移了话题:“那日成亲,怎么是你亲自抱我上轿?” 齐延把她的发丝绕了一圈又一圈, 淡淡道:“那日秦期喝醉了。”再也没有别的话解释了,江映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下文了, 才“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齐延看着怀中人一脸天真的模样,忍不住嘱咐她:“日后不要和秦期走得近,他觊觎你。” 江映月没想到齐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直起身子看向他:“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她一直觉得秦期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没想到不光是她注意到了,齐延也在暗中盯着。 齐延不说话,哪个男人对她有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全凭直觉。他的直觉总是特别准,特别是关于江映月的,一猜一个准,但是这个也不好解释,齐延只说他眼神不对,就不再多说了。 江映月听话的点头,反正她又不出府,整日在房里待着,怕秦期做什么?这样想着,江映月觉得有些困,窝在齐延怀里睡着了。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齐延帮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珍而重之的抱着她。 再次醒来,看见熟悉的帐顶,江映月一阵安心。左右瞧瞧,却不见齐延,小腹里轻微的疼,江映月皱眉,定是她的月事来了,阿娘真是料事如神,想着就要去拿月事带子。 刚好齐延满头大汗的过来了,看起来是刚习武回来,倒是没想到江映月这么快就醒了,有些意外:“去做什么?”江映月不好开口,红着脸让他出去。 齐延想了一瞬便知道了,偏不出去,洗了手之后打开她放月事带子的箱子,又理所当然道:“让我帮你吗?” 江映月脸又红了,不过这次是气的,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又把他推出去,不要脸! 用过晚膳,江映月把暗格里的小镜子拿出来,觉得自己有些憔悴。齐延上了榻,知道她心中所想,抱着她亲了一口:“月儿,你让我想起西子捧心。” “是吗,”江映月懒懒的回应,“这么说我是东施效颦?”“自然是西施,”齐延笑着拿过她的手往下,“现在信了吗?” 江映月一把甩开,齐延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睡吧,今日好好睡一觉,我不闹你。”齐延把手放在她小腹上,哄她睡觉。江映月不想睡,有些无精打采,齐延逗她开心,她也兴致缺缺,这才试探着开口:“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江映月看他一眼,鼓起勇气说道,“我怕我身子弱,不能给齐家 分卷阅读99 带来一儿……”齐延把手指放在她唇上,阻止了她要说出口的话:“想这些做什么,你还小,我想着等你双十年华的时候再生个孩子。” “真的?”江映月有些不相信。齐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出了齐征齐延两兄弟,齐征又早亡,按理说齐延是该盼着早日有孩子的,怎么他今日的话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齐延抚上她的脸,神色有些复杂:“月儿,太早生育对你不好,我怕你……”下面的话齐延不忍心再说下去,十六岁就生子,难产的几率有多高,他很清楚,一尸两命也是有的,他不想让月儿痛苦,更不想失去她。哪怕没有孩子,他们两人也可以相携到老。 齐延下定决心:“日后我每五日碰你一次,你现在太小,我不想让你这么早就受了磨难。” 江映月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可是她早就盼着要一个孩子,想到这里便有些赌气,说出口的话就失了分寸:“那我去找别人生去,我现在就想要!” 齐延哭笑不得:“今日你要不了,过几日吧,过几日再说。” 江映月知道他是敷衍,想了一会儿,主动钻进齐延怀里,凑近他,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光:“你厌倦我了。”那委屈巴巴的声音让齐延心头一软,没忍住把她抱在怀里,偏偏江映月的手不断撩他,笨拙的在他胸膛上画圈,又去吻他,齐延忍得难受,却也不为所动,任她施为。 江映月亲累了,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忍不住撅起嘴:“不想要孩子?明日你就去书房,再也别和我同床了。”齐延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拍拍她的肩,她却把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瞧着就热。 齐延默默的收回手,看着自己身下叹气,过几日再哄她吧。有小日子还故意撩他,若不是他意志够坚定,她还能这么容易睡着? 江映月的呼吸趋于平稳,齐延一直睁着眼睛,帮她翻了个身,抱到自己怀里。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她,眉头还皱着,看得齐延一阵心疼,她还小,和她争什么呢,想让她晚些年生育,有的是办法。 偏偏他用了最蠢的办法。 齐延把大掌放在她的小腹处,思索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过几年再受孕。不过当务之急,似乎是要先把江映月哄好。 翌日一大早,江映月睁开眼睛,小腹上的大掌还在,她撇嘴把齐延的手拿下去。齐延没有睁开眼睛,却一把把她抱住了,压低了声音问她:“还疼不疼?” 江映月不说话,扭着身子脱离他的怀抱,齐延箍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间,才说:“月儿,不闹了,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好不好?”微微沙哑的声音让江映月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有些生气。 “你说晚了,”江映月企图脱离齐延的掌控,“我要让齐家绝后。” 齐延轻笑,像在哄小孩子:“好好好,都依你,日后你爹娘问起来,我就说我是个太监。” 江映月不理他,抱起衣裳去了屏风后面,齐延刚刚被她扭来扭去的,又激的一身火,偏偏他昨日又说了那样的话,什么隔五日碰她一次。现在隔着屏风瞥见江映月影影绰绰的身姿,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江映月穿好衣服,闻见房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还没等闻出来是什么,齐延就把她拽了过去,亲她的唇,摸她的腰,放在她身下轻轻的蹭。江映月不动也不说话,任他动作,齐延隔着衣裳解了渴,还是有些不满足,看着江映月鲜妍的嘴唇,忽然想让她试试。 不行,齐延果断否决了这个念头,这么脏,月儿肯定是不愿意的,他不愿意逼迫她。江映月咬唇,也在想要不要按照阿娘教的法子试一试,可是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吃得下……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都有些诧异,齐延示意她先说,江映月轻咳一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好说道:“我要去用膳了。” 齐延“嗯”了一声,揽着她的腰的手恋恋不舍的松开,月儿的腰越发细了。 “月儿,吃这个。”齐延一脸殷勤的给她夹菜,她连忙避开,显然还在生他的气,齐延摸摸鼻子,一连两三日了,月儿都不怎么理他,也知道自己前几日做的有些过分,放柔了语气:“乖月儿,是我错了,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江映月转转眼珠,有些不怀好意道:“去花房采集花瓣,每种花各一篮,我明日沐浴要用。”齐延连忙点头,饭都不吃了这就要出去,江映月拦住他,憋了一肚子坏水:“我只要清晨沾了露水的花瓣,你现在去太晚了。” 齐延又坐了回去,虽然知道月儿是在戏耍她,可是他还是狠不下心,只好点点头应了,看着江映月吃完饭,便去习武了。 江映月待在屋子里看账本,要学的东西好多,她扭扭脖子,继续认真的打算盘。 夫妻两人各忙各的,只有用膳和就寝的时候才能见面,倒是规规矩矩的不碰她,江映月无心探听他的想法,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齐延只有等她 分卷阅读100 睡着的时候才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齐延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盘算。想来月儿今日的月事就干净了,可是他不敢动手动脚,若是惹来她的厌烦,才是得不偿失。 齐延思索着,明日如何把她骗到自己手里。 翌日,江映月的月事果然干净了,一整日心情都很好,到晚上的时候,还朝着他笑,齐延被她的笑容弄得心神恍惚,恨不得跟着她进净房。 再等等再等等,齐延看着净房的方向,直到里面传来水声,还有雾气氤氲了过来,才悄没声的抬起脚,慢慢靠近净房。 轻轻打开门,雾气很快就蔓延到这里,朦朦胧胧中,他看见江映月把他清晨摘下的花瓣放在肩上,然后撒上水,看着花瓣顺着曲线飘落在水面上,轻轻吹一口气看着花瓣飘远。 江映月回首,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慵懒:“夫君,与我共浴吗?” ☆、和好 月儿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齐延站在原地, 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可是就算是一个陷阱,他也心甘情愿了。 池子够大,齐延变成了捕鱼人, 亲自下了水, 妄想捉住她, 可是这条鱼够机灵,总是在他抓住尾巴的时候挣开, 徒留一手滑腻,那条鱼越游越远, 靠在壁上冲他挑衅一笑。齐延也来了兴致, 妄想追逐她,捕捉她,然后吃了她。 一人一鱼各显神通, 鱼儿玩累了, 绕着齐延转了一圈又一圈, 齐延有心逗她, 故意摸她的鱼鳞和尾巴,惹来鱼儿一个摆尾,尾巴就放在了齐延的肩上。 齐延靠近她的尾巴, 看着她的鱼鳃一鼓一鼓的,在水中吐出了一个泡泡,不知道是羞于见人还是甘拜下风。齐延心情很好, 凑近鱼儿,摸她的肚子,看着她因为怕痒而不断撩起的水花,他停下, 鱼儿又摆着尾巴甩他一脸水。 他把手指放在水里轻轻搅动,鱼儿慢慢的摆着尾巴,激起一阵涟漪,显然是享受的模样,风平浪静了,鱼儿钻到他身下,看着轻薄的衣衫,用嘴唇撕咬下来,用背鳍拍了两下水里的蘑菇,水面上的人就一阵颤栗,水面温柔,鱼儿也温柔。 鱼儿好奇的凑近,围着不断长大的蘑菇游来游去,有些犹豫要不要吃下去,一只大掌伸过来,想拔掉蘑菇,鱼儿生气的拍开这个不速之客,一口吃了下去。 这个蘑菇变老了,又大又硬,鱼儿摇着尾巴离开了,悠闲地浮出水面吐了一个泡泡。水面上的人一把捉住她,语气里带着祈求:“鱼儿,快吃下去。”好吧,鱼儿又潜入水中,伸出舌头慢慢的吃,偶尔用牙齿碰到,水面上的人又是一阵低沉的轻喘。 鱼儿终于努力把整个蘑菇吃到了嘴里,他享受着鱼儿最温柔的抚慰。鱼鳃鼓了起来,水面上的泡泡越来越多,鱼儿不想吃了,蘑菇却自己动了起来,在她嘴里轻轻动作,绕着她一圈又一圈,鱼儿坚持不住,浮出了水面,看了一眼水面上欲求不满的脸,决定再帮他一次。 这次齐延把她掉了个个儿,鱼尾巴架在他肩上,这个动作让鱼儿难受,又有炙热的呼吸萦绕着她,她轻轻摇摇尾巴,黏腻的水渍蹭在了他的胸膛,他躺在岸边,把鱼儿放在身上,大口吃了起来,蕊嫩花房无限好。 鱼儿离了水之后却分泌了更多的水,她感受着鱼尾带来的颤栗,也努力吃起了蘑菇,一人一鱼累得满头大汗,也玩的淋漓尽致,最后时刻,他们一同攀上了云端。 红纱帐里,一人一鱼还在肆意,净房里,水痕遍地。 第二日醒来,江映月浑身像碾过一般,双腿酸麻,比洞房还要累,稍微动了动,齐延醒了,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月儿,还好吗?” “不……”江映月刚说出一个字,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变了,有些沙哑,这才后悔昨日的放纵,拼命捶打齐延。齐延带着餍足的笑意,把她搂在怀里:“消气了吗?” 江映月轻哼一声扭过头,她没有消气!齐延威胁的动了一下,江映月僵住,不可思议的转过脸,他不累吗?齐延的手在她身上画圈,江映月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齐延莫名松了口气,若是月儿不点头,他就得换个法子了,不过昨日……齐延回味了一番才说道:“在哪学的?” 江映月没说话,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出来,却听见齐延低沉的声音,夸她有天赋,江映月在被子里踢来打去,这是什么话! 在榻上休息了一日,江映月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还没跟齐延腻歪一会儿,裴令慧就上门了,刚好齐延要进宫一趟,她来得真是巧。 裴令慧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坐下,才和江映月抱怨起来:“这几日俞古好烦,我终于能来你这里避一避了。” 江映月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又见她不同往日的作态,有了些猜测,压低声音问她:“有喜了?” 裴令慧羞涩的点点头,已经一个多月了,胎很稳,所以她才出来的,不然真是要被俞古逼疯了。虽然都说头三个月说了不好,但是她忍不住,这才好奇的问 分卷阅读101 江映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映月笑而不语,亲自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她腰后,生怕她不舒服。 “可问过郎中了?这几个月要注意什么?”江映月忍不住打听起来,裴令慧婚后两三个月就有喜了,她也快了吧,江映月不由得憧憬起来。 “俞古请了太医来看的,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吧。”裴令慧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江映月咂舌,怀孕居然能让她看起来很柔和,江映月笑眯眯的打量她,真是有趣。 裴令慧瞅瞅她的肚子:“你什么时候有喜?”江映月闻言撇撇嘴,前几日还和齐延因为这事吵架呢,所以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得问齐延。” 裴令慧笑着打趣:“看来齐延还不够努力。”江映月脸红个彻底,她现在说话也太荤素不忌了吧,只好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江映云。 江映云不日也要出嫁了,日子定在明年二月,正是冷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唏嘘,一转眼,她们就从奶娃娃变成了做母亲的年纪了。 “我还记得,以前咱们俩一点都不要好,是怎么熟悉起来的,我都忘了。”裴令慧想了想,来了这么一句话。江映月觉得也有些不可思议,是啊,她们是怎么从两看相厌变成闺中密友的呢?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裴令慧有些乏了,起身告辞。 送走了裴令慧,江映月又开始想她和齐延未来的孩子。眉毛要像齐延,眼睛要像她……江映月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怎么就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这个。 左右无事,江映月便打算布置屋子,这里太空旷,没有人气,所有的东西都摆的板板正正的,整齐是整齐,但是没有家的感觉。想到此处,江映月开了几个嫁妆箱子,把自己常用的东西放在各处,又拿着齐延给的库房钥匙,决定去库房看看。 库房外只有一个老汉守门,坐在地上打着瞌睡,听见动静醒了过来,双目如炬。江映月吓了一跳,国公府卧虎藏龙,没想到一个守门人也是个高手。 进了库房,江映月唬了一跳,被这里的琳琅满目迷花了眼,一进门就是各色玉石珠宝,就在地上放着。前人珍贵的字画和孤品排列的却很整齐,还有一个个的小匣子,江映月打开一个,里面放着一颗石榴石夜明珠,再打开一个,是五颗白色的女皇凤凰螺珍珠,江映月默默的合上匣子,粗略的看了看,有上百个匣子,这得多少钱啊。 江映月不敢深想,去了隔间,都是大物件,成匹的丝帛摞在一起,江映月看了看花纹,就是现在裁成衣裳穿也不过时。她看的眼花缭乱,挑挑拣拣搬了许多东西,守门的老汉锁上了门,歪头又睡着了。 小厮们小心翼翼的抬回去,按照江映月的吩咐放在一处,空阔的空间很快就被填满了。江映月摩拳擦掌,指挥丫鬟们把东西放在各处,忙活了一整日,看着按照她理想中的样子布置的房间陈设,满意的点点头。 齐延傍晚归来,陪江映月用完了膳,跟着兴奋的江映月来到屋子里,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变化,纱帘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各处都放着花草,连屏风也摆的恰到好处,每个地方都显示着她的浪漫。 齐延低头看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不过她真的有心了。这样才像个家吧,齐延心中溢满温情,极其珍重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拥着她一言不发。 江映月从他怀里退开,着急的问:“好看吗好看吗?我亲手布置的!”她的眼睛很亮,像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子,齐延笑起来,声音低沉:“很好看。”好看到他想永远和她待在这里。 这夜齐延极尽温柔,把她捧在了心上。 次日醒来,江映月窃笑着看着齐延:“这两日已经好多次了,让我算算,你得两个月不能碰我。” “好,”齐延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正好如了我的愿,过两年再生。” “不行!”江映月噘着嘴摸摸自己的肚子,“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齐延不语,他昨日没有把种子留在她体内,怎么可能发芽呢? “今日我想去外面转转,”江映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眼巴巴的看着他,“我想吃糖葫芦。” “好,让我陪你去吗?”齐延很是干脆,反正她在府里也闷,不如出去走走。“不用了,你今日还要进宫。我叫上云儿还有裴令慧,我们三人一同说说话。” “多带些侍卫,不要走太远。”齐延说完又觉得她会嫌麻烦又惹眼,决定派几个人暗中跟着。 江映月果然没当回事:“不用了不用了,带两个就好,慧姐姐肯定也会带着人来的,你放心好了。”齐延一想也是,俞古肯定会照顾好裴令慧,也没强求,嘱咐她傍晚前回来,江映月点点头,起身梳洗去了。 ☆、失踪 京城, 香满楼。 江映月到雅间的时候,江映云已经坐下了,姐妹俩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一见面就滔滔不绝,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 菜都上来了, 裴令慧才姗姗来迟。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裴 分卷阅读102 令慧一来到就看着满桌子的菜流口水, 着急忙慌的坐下,差点闪了腰, 唬了江映月一跳:“你小心着点!” “怕什么!”裴令慧摆摆手, 拿起一个麻团放进嘴里,烫的直吸气,还没忘了继续说话, “没那么娇气!”她把一整个吃完了才接着说, “我是有孕, 不是重病……算了, 说了你们也不懂,过几年你们就知道了。” 江映月托腮看着她吃东西,怀孕了之后胃口这么好?以前裴令慧吃饭都是挑肥拣瘦的。 按捺不住好奇, 于是江映月就问了出来,江映云也跟着看过来。 “我每日要吃五六顿饭呢,”裴令慧叹气, 捏捏自己脸上的肉,“这个小家伙天天饿,连带着我也吃得多。” 说着又摊开一个饼,放上烤鸭肉和黄瓜丝卷好, 蘸了酱吃起来。 江映月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她吃的这么香也忍不住了,三人大快朵颐,才懒懒的歪在榻上聊天。 “嫁衣绣完了吗?”裴令慧慢慢喝着茶问道,江映云的女红是最好的,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也是最高的,想来一时半刻是绣不完的。 果然,江映云开口:“还没有,有一个地方我还拿不定主意,大概下个月就完工了。”再有四五个月她就要出嫁了,江映云有些紧张,倒是不是担心褚成轩对她不好,而是有些怵褚成轩的母亲。 听说她看儿媳的眼光很是挑剔,若不是褚成轩亲口说非她不娶,她一个庶女,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想到此处,江映云就把困惑说了出来。 江映月沉默了一会儿,云儿稳重知礼,就是话有些少。 若是褚母不揪着她是庶出这一点不放,想来是挑不出云儿的错的,怕就怕她拿云儿撒气,依着云儿沉默的性子,有事也不会和她说的。 “云儿,你放心,”江映月握住她的手,“日后你多来国公府走动,看在齐延的面子上,不会有事的。”就是会平白无故多些骂声。 江映月想到前世,齐延去的那么勤,褚母还三天两头的过来骂她。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叹口气,有些恍惚。 坐上回国公府的轿子,江映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摸摸肚子,想起来了,她想吃糖葫芦。 掀开帘子瞧瞧,周围有杂耍有小摊,就是没有走街串巷的糖葫芦。 江映月泄了气,正想放下帘子,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巷口有个老人家在卖糖葫芦,许是走累了,悠哉悠哉的坐在石头上拿着大蒲扇乘凉,很是惬意。 她连忙让车夫停了,自己跑下去买了,侍卫站在马车左右,没有跟上去。 街上人来人往,日头又大,两个侍卫看见自家夫人咬着糖葫芦走了过来。 一晃眼的工夫,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被咬掉一个的糖葫芦,颗颗莹润,又有些刺眼。 信国公府。 齐延刚刚从皇宫回来,一回府就看见跟着江映月去的两个侍卫跪在太阳底下。他疾步走过去,心知不妙,抖着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问:“夫人呢?” “属下办事不利,”那人被齐延拽的衣裳发紧,脸色憋得通红,也坚持回话,“夫人不见了。” 另外一人补充:“夫人去买个糖葫芦的工夫就不见了,就在朝风街……”话还没说完,齐延就已经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上去了,若是找不到夫人,那他们两人……大概也活不长了。 “月儿,千万不要出事。”齐延跨上马,握紧缰绳疾驰而去。 江映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睁眼就发现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结满蜘蛛网的屋顶,黑漆漆的床榻,还有破旧的木桌子。 她悚然一惊,拼命抑制住想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强迫自己冷静。 她去买糖葫芦,回来的时候似乎被人捂住了嘴,拖着走了很远。后来她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是谁?秦期?江映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从她成亲秦期从来没有做过让她为难的事情,想来已经断了念头,那还有谁呢? 茫然四顾,江映月下了床,打开门,就看见有两个人守在院子外面,如果硬闯,她一个女子,有什么胜算? 正盘算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提着篮子走过来,见她醒了,很是惊喜的问:“姑娘醒了?我正想过来看看呢!” 江映月警惕的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妇人把篮子放在木桌子上,搓搓手,有些局促的看她一眼,“姑娘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是一位公子把姑娘带过来的,说是让你在此处好好休息。” 公子?江映月连忙问道:“他是谁?给了你多少银子?” 见妇人面露难色,江映月再接再厉,勉强压下慌乱无措,沉声道,“从我穿的衣裳你也能看出来非富即贵,若你让我回去,我必定予你千两白银。” 妇人面露难色:“这……我也是受人所托,”想到此处又狠下心关上了屋门,“姑娘好好歇息吧,傍晚的时 分卷阅读103 候姑娘就会知道了。” “我已经嫁人了,不是姑娘。”江映月透过窗子,茫然的看着陌生的院落,齐延能找到她吗?她抱紧双臂,却闻见了糖葫芦的味道。 糖葫芦?她精神一震,摸摸自己的袖子,果然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糖渣黏着,她摸摸那块不太显眼的糖渣,忽然有了些许希望。 “姑娘,吃点东西吧。”暮色西沉,妇人又来送饭了,江映月麻木的拿起筷子,她信带她过来的人不会伤害她,她得活着,她得等到齐延过来。 这样想着,江映月慢慢把馒头塞入口中。 “公子来了!”妇人把她用过的东西收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华服男子过来了。 江映月猛地回头,借着快要暗下来的太阳看清了木门外站着的人,瞳孔紧缩,大声叫了出来:“秦期!” 怎么会这样!秦期怎么可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劫持她! “是我。”秦期推开木门走了进来,逼近江映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朝她伸出手,“月儿,跟我走吗?” 江映月低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骨节分明,像上好的白瓷,不染尘埃。江映月低声问她:“你劫持了我,还是救了我?” “我救了你,”秦期的笑容不断扩大,只要她待在他身边,他就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她很美,美到让他甘愿放弃大好前程。 “裴令风劫持了你,于是我救了你,可是救了你我却不想放你回去,月儿,我们不如将错就错。” 明明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却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江映月心惊肉跳,秦期太平静了,她不敢贸然开口,大脑飞速运转,摸摸自己的袖子,眨眨眼,有些俏皮的问他:“那三表哥要带我去哪?” “你喜欢哪里?”秦期看到希望,又朝前走了一步,望着江映月笑靥如花的脸,眼里带着希冀的光,“我都可以。” “可是我舍不得齐延。”江映月的眼里没有了笑意,忽然泛出点点泪光,看的秦期一阵心疼。他伸出手揩掉她的泪,轻叹道,“月儿,忘了齐延,你会爱上我。” 江映月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眼里有着挣扎。 秦期忍不住去拥抱她,她没有动,任由他抱着,等了片刻,慢慢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把糖渣黏在他的背上。 如果齐延看见了……江映月笑起来,齐延肯定会看见的。 秦期精神一震,他感受到她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背,这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吗?他把她抱得更紧,月儿,相信我,以后你会过得更好。 确定那块糖渣不会掉下来,江映月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朝他大吼:“你滚,你才不是齐延!”默了片刻,又哽咽着说,“我只想待在京城信国公府。” 江映月说完就摔门进了屋子,捂住跳得厉害的胸口,慢慢瘫坐在地上。 她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齐延今晚没有去找秦期……她不敢再想下去,仔细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脚步声慢慢远去,江映月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睡着了。 齐延独自出了城,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他很怕,怕月儿晚上一个人待在林子里,慌乱的等着他去救她,一想到这个场景他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了自己。 他也悔,悔恨自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派人暗中保护他,都是他的错。 他红着眼睛疾步走在树林里,温柔的月光和他撞了个满怀。他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有月儿能乱了他的心。 “救我……”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齐延目光一凛,快步走过去,他看见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捂着手臂躺在地上,身下有血迹蔓延。 齐延眯着眼睛瞧了瞧,借着月光认出来了,裴泾的嫡二子裴令风。 不过是个无关的人,齐延抬脚要走,另一只腿却被裴令风抱住,他艰难的开口:“你……你是不是在找……江……” 齐延瞳孔紧缩,一把扯过他:“她在哪?” “先救我……我就告诉你。”裴令风痛苦的蜷成一团,捂着受伤的手臂。齐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怜悯的开口:“现在告诉我,你还能留个全尸。” ☆、释然 后半夜, 江映月猛地惊醒,心惊的看着漆黑的夜空,那两个人还在院子外面站着,她揉揉发麻的大腿和胳膊, 起身点了一根蜡烛, 坐在小杌子上看着烛火发呆。 明明前世裴令风强行霸占的贵女另有其人, 今世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变成了她。不过她醒来的时候衣衫整洁, 想来是没有发生什么的。但是秦期是怎么把她救下来的呢,他武功并不算高, 不过对付裴令风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裴令风……裴令慧若是知道这件事,岂不是要闹得鸡飞狗跳,江映月愁苦的想了半晌, 才发现这都是无用功, 她得先出去。 想着想着又有些困, 江映月差点一头栽到蜡烛上, 头发被烛火燎了一缕,有淡淡的烧焦 分卷阅读104 味道。她摸摸那缕干枯的头发,不能再睡了, 她怕她睡着了错过了齐延来救她,更怕她睡着了秦期会突然闯进来。 枯坐了一整夜,天边泛起鱼肚白, 那支蜡烛也早已燃烧殆尽,江映月有些支撑不住,一头歪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咣”的一声, 江映月惊醒,迷瞪了一会儿,才听见外面似乎传来打斗的声音。她猛地起身,身形却有些不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勉强扶住桌子站直身子,屋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他披着清晨的露水前来,衣裳被刮破了许多洞,脸上也有伤痕,那双眼睛也带着疲惫。江映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难以置信,是齐延来了! 齐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失而复得的月亮抱在怀中。江映月喉头一哽,这两日她都没有哭,看见齐延,她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齐延僵着身子,感受着怀中人柔软的触感,才收紧手臂,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月儿,不怕啊,”齐延也有些哽咽,有些低哑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过来,直击她的心脏,“我来接你回家。” 江映月哭了一路,她不知道是怎么下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京城的,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在国公府里了。齐延端来一碗莲子羹,喂她喝下,才温柔的注视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江映月没说话,伸开手臂,齐延放下碗抱住她,她才开口:“我和秦期,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想让齐延误会,若是她真的被秦期或者是裴令风要了身子,江映月咬唇,埋在齐延肩头无声落泪。 齐延一阵心疼,这个傻姑娘,他担心的是她的安危。他闭上眼睛,没有接话,肩膀上的温热却不断传来,他慌乱的帮她擦泪,急忙说道:“月儿别哭,我都知道的,”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苍白无力,才直视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心里只有庆幸,至于其他的,真的不重要。” 贞洁和她的性命相比,齐延选择后者。他攥住江映月的手,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有些咸,却带着甜味。 江映月轻轻推开他,抽噎着说:“疼死了,”齐延讪讪的停下,摸摸自己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她却爬起来跪在榻上,有些心疼的摸他的脸,“是不是没睡好?” 齐延“嗯”了一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搂得很紧,“月儿,陪我睡觉吗?”江映月听话的闭上眼睛,周围都是齐延的味道,她很安心。 齐延摸摸她消瘦的小脸,眼里泛着冷意,秦期和裴令风…… 次日晌午,江映月才悠悠转醒,发现齐延的眼圈似乎更重了,不由得心疼起来:“你是不是又没睡?”齐延没有回答,攥住她的手,“饿了吗?我去备饭。” 江映月摇摇头,问起了齐延对秦期和裴令风的处置。 “念在秦期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让他去了西北做官,”齐延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西北……最贫苦的地方。江映月点点头,无比冷静:“外祖母说什么了吗?” “没有,”齐延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梢,“是秦期主动要去的,已经走了。”其实是今晚才动身,齐延没说,怕她狠不下心。 江映月点点头,又问起了裴令风,齐延却说她不用管这些小事。她也就没多问,只是有些担心裴令慧,如果现在动了胎气,那不就是要小产吗? 齐延看着她怔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不过是废了一条胳膊而已,理由很好找。”再让他过一两年悠闲日子,就让他消失。 齐延攥住她的手,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怕她害怕,才说起来其他的事情,“月儿,日后出门,不许再拒绝我派来的人了。”顿了顿又说,“以后出门我陪你。” 江映月点点头,吻上齐延的唇,“齐哥哥,”她像九岁的时候那样叫他,“我们要生好多个孩子。” “好。”齐延刚把江映月找回来,事事都纵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奉为金科玉律,生怕她不开心。 好几个孩子,齐延慢慢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身体能吃得消吗?江映月的兴致却很好,配合他尝试了一个新花样,最后惹得齐延不舍得放开。 一连几日,齐延事事都以江映月为先,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江映月很是苦恼,但是看他紧张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齐延看着江映月用筷子戳米饭,才开口问她:“心情不好?”她回过神摇摇头,酝酿了片刻,还是说不出口,要怎么告诉齐延她已经忘记那件事了吗? 试着鼓足勇气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齐延忽然说道:“今年的除夕势必要在宫里过的,你要去吗?” 江映月点点头,她早就该去了,只是一直耽搁,京城的风言风语就流传开了,说她没规矩没教养。若是这次再不去,她以后在京城里就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况且就算在不耐烦应付这些事,她也得去看看裴令思,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还有两个多月,不过你的朝服还没送来。”齐 分卷阅读105 延想了想又说道,“这几日想做什么,我陪你。” 他已经陪她很久了,江映月抿唇,齐延把她当做小孩子,她却不想做小孩子了。她放下筷子,凑近抱住他的腰身,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好了。” 看似没头没尾的话,齐延听了却僵住了。一连几日,他都察言观色,生怕月儿有个不开心,她开心了他也以为是强颜欢笑,她不开心了他又觉得是在想那件事。原来月儿都知道吗? 齐延细细的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好,日后我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好不好。” 江映月点头,又揉揉眼睛:“我困了。” “好,”他看看天色,“我们回去睡觉。” 齐延细心的帮她掖好被子,最近天气转凉,月儿身子弱,他得把她照顾好。这样想着,齐延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他没有保护好月儿。 裴令风是个怕死的,威胁一下他就全都说了,说是他把月儿掳走的,见色起意,起了两三年了,从月儿十三岁就开始琢磨,忍了三年可真是不容易。齐延冷笑,要他一条胳膊还是太轻了。 秦期……看在救了月儿的面子上,打发他去苦寒之地熬资历,他已经很仁慈了。齐延把江映月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在她发间印下一吻,月儿,日后你会过的很好很好。 次日醒来,江映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齐延抱住她,有些疑惑:“今日怎么醒这么早?”江映月朝他笑,“今日忽然想吃糖葫芦。” 齐延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我这就让人去买。”说完就要,江映月却拦住了他,摇摇头,“我想自己去。” 齐延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紧张和祈求,唯独没有渴望。齐延握紧拳头,又松开,连忙抱住她:“月儿,以后不吃糖葫芦了。” “我要去,”江映月看他一眼,神色落寞,“我总是要出门的。”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糖葫芦就心生胆怯,她是国公夫人,她不能给齐延拖后腿。 天色大亮的时候,两人出现在朝风街,今日恰好是集会的日子,人格外多。江映月白着脸,往日吸引她的东西全都失去了兴趣,她慢慢的朝前走,齐延一把拽住她,有些心疼:“月儿,咱们不去了,回府吧。” 江映月固执的摇摇头,握住齐延的手,和他一起走,“你会保护我,对不对?”江映月满心信赖,齐延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紧紧的攥住她的手。 一路顺顺当当的走到街尾,江映月看见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释然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笑着松开齐延的手,朝糖葫芦跑去,齐延瞳孔紧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于他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劫难。 不一会儿,江映月拿着两串糖葫芦朝他招手,笑的恣意,齐延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月儿,你很勇敢。” 江映月把糖葫芦递给他:“你也吃。”那双眼睛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齐延接过糖葫芦,两人相视一笑。 ☆、美色 回到了国公府, 江映月的心情才真正好起来。 齐延喜欢看她笑,会让他想起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月亮。他从后面抱住江映月,看着铜镜里的两人,在她耳后印下一吻, “月儿, 你还害怕吗?” 刚刚吃完糖葫芦, 说出的话也带了甜味,江映月莞尔, 回首亲了上去。 两人维持着别扭的姿势亲了好久,才堪堪松开, 江映月轻喘着, 猛然瞧见齐延在铜镜里也掩盖不住的红艳艳的嘴唇,有些兴奋道:“我给你上妆吧!” 给他上妆?齐延一怔,有些抗拒, 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但是看见她那么开心, 他不忍说了, 轻轻点头,主动坐下,看着铜镜里的江映月的笑颜, 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上妆呢,江映月想想还有些激动,差点把养颜粉错拿成珍珠粉。珍珠粉是她未出阁的时候常用的, 嫁给了齐延之后,她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珍珠粉早就已经束之高阁了。不过她也没丢,哪个女子会嫌这些东西多呢? 江映月哼着歌拿起养颜粉, 对着齐延的脸看了半天才回过神,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齐延坐的笔直,一动不动的抬眸看着她,江映月刚抹上养颜粉,就有些心慌,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脸涂的一块黑一块白,她忐忑的看了两眼,把铜镜拿过来。 齐延看见铜镜里有些滑稽的自己,勾唇一笑,随手抹了两把脸,料她也没心思上妆了,便把江映月抱到他腿上坐下。 “月儿喜欢胭脂还是口脂?”齐延拿起一盒胭脂把玩,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画,仅仅是这么一个小盒子,就能卖出一个高价,更别说里面的胭脂了。齐延却没当一回事,随手放下,他最宝贵的是江映月。 “我喜欢口脂。”江映月抿唇,有些不自然的往外撤,他怎 分卷阅读106 么靠的越来越近啊。 齐延又问她:“喜欢什么味道?” 江映月没有回答,拧眉看看齐延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紧张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她的养颜粉太白,和齐延的肤色极不相称,倒是像个小倌。 她学着齐延以前的样子挑起他的下巴,“小倌人,今晚服侍我可好?” 齐延轻笑摇头,教她说话:“你应该说,小倌人,去床上等我。”一句话说的缱绻又暧.昧,偏偏江映月没听出来,有样学样,语气也轻佻起来,果真像个有钱的贵夫人寂寞难耐忍不住去寻欢。 齐延挑眉,乖乖应了她的话,去了床榻上躺下,还摆了一个极其风流的姿势,逗得江映月笑的前仰后合,名镇四方的少年将军齐延,居然还要做小倌的潜质! 笑够了,江映月走上前,柔情似水。齐延第一次把主动权交给她,也有些兴奋,随着她的手指颤动,所到之处也惹出了火。 “这个小倌不够主动,”江映月故作为难的叹气,“难道要我服侍你不成?” 齐延闻言就堵住了她的唇,拿起她的手往下摁,“夫人这下满意了吗,嗯?”江映月脸色有些红,还强忍着正经做派:“若是再大点就好了。” “你想要多大,”齐延拿着她的手上下动作,似是迫不及待,“像你的玉兔儿那么大?” 江映月抬眼,瞥见齐延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慌乱的极了,转身就要走,奈何右手被他攥住,还在继续动作,她的眼里就有了泪花,“我不玩了!” 一阵天旋地转,江映月就坐在了齐延身上,他轻轻的磨蹭,惹得江映月身形不稳,差点摔下去,齐延笑着把她扶好,两人眼神相接,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火。 玉门枯草待雨露,但闻马嘶解甲声…… 终于结束,江映月躺在榻上累得直喘气,齐延还要凑上来,让她摸已经疲软的小齐延,“还满意吗?不满意今晚再送你十次。” 江映月恶狠狠的捏住,齐延表情立时痛苦起来,恶狠狠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谋杀亲夫,你不想要孩子了?” 江映月撒开手嘟囔着,“小倌回去吧,姑奶奶我要睡了。”她真的累极了,上下眼皮一合,就沉沉睡去。 齐延撩开她汗湿的额发,抱着她去了净房。 …… 近日江映月都过得恍恍惚惚,练字是最能静心的,她便来到了书房,默背着《南华真经》,刚写了两三行,荼白就说景宁侯府老夫人来了。 江映月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墨汁便顺着笔尖蔓延,滴在上好的宣纸上留下了一笔抹不掉的痕迹。她有些无奈的揉了纸,整整衣裳,才去见了外祖母。 外祖母因何而来,她是有数的。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智却不输她们这些年轻小辈,想把秦期去西北一事瞒天过海,真的不容易。 况且秦期只说他要去历练,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必定要有前因后果,而这个“因”,必然就是她了。江映月叹口气,外祖母能忍这么些天才过来,也是难为她老人家了。 远远的看见外祖母,江映月连忙提着裙子迎了上去,扶她坐在软垫上。老夫人笑着看着外孙女娇嫩的容颜,心里有些欣慰,夹杂着心酸,却还是先关心起了她的生活。 江映月说一切都好,祖孙两人闲聊了片刻,才步入正题。 老夫人看着外面开的浓艳的海棠花,黯然的垂了眸,“月儿,别瞒我,秦期他为什么要去西北?”她是老了,可是她还不傻,秦期的心思她摸得一清二楚。本来她还想让月儿嫁给秦颐,没成想秦颐没这个意思,秦期却惦记上了。 后来这两个小子都没能抱得美人归,终究还是齐延更胜一筹。 她本想着秦期过段时日便淡忘了,毕竟年少的时候谁还没几个爱而不得呢?没想到秦期居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必然是伤害了月儿,才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外祖母神情落寞,江映月心下也有些不忍,她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前些日子我被人劫持,秦期救了我一命。”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她,连忙靠近她翻来覆去的检查,有些心慌的说道:“被谁伤了?伤到哪了?” 江映月笑着拉住外祖母的手宽慰她:“哪里都没伤到,外祖母放心,齐延不会让我出事的。” 老夫人闻言放了心,又连忙问她:“那秦期是怎么救你的?”说完神色又有些复杂,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 江映月知道外祖母在想什么,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喜欢上他,他……”江映月抿唇,不忍再说下去。 外祖母年纪大了,换做是舅妈来问她,兴许她会透露一二,但是外祖母……江映月一叹,瞥见外祖母含着泪的目光,不知道该想个什么缘由让她安心。 “我和他说,”江映月慢慢说道,“就算他救了我,我也不会弃齐延于不顾。”为情情爱爱远走他乡,这个由头似乎容易接受吧。 老夫人闻言果然点点头,秦期这孩子看着 分卷阅读107 是个不学无术的,其实性子比谁都要强,后来这不就是发奋了吗?只可惜他遇到了月儿,钻进了死胡同,可不就是为情所困吗? 江映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外祖母信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了。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再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不然她真怕外祖母出点什么事。 “是谁劫持了你?”老夫人放下了一桩心事,另一桩事却也提了起来,有些愤愤不平。先不说月儿的娘家,单是信国公府,抬出这个名号来就能让人抖三抖,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劫持了一品国公夫人? “是裴令风,”江映月说完又怕外祖母不知道此人,又补了一句,“宁嫔裴令思的二哥,裴泾的嫡二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人,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纨绔,整日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现在裴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没人管他倒是愈发无法无天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月儿头上。 老夫人捻捻佛珠,轻声问她:“齐延怎么个处置法子?”江映月有些讷讷,卸了别人一条胳膊,对整日吃斋念佛的外祖母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但是她还是如实说了。 “卸了一条胳膊?”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齐延哪有心软的时候?一条胳膊就饶了那个裴令风? “外祖母也觉得有些残忍对不对,我觉得罪不至此。”江映月觉得有些过了,但是若是让她来处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认了齐延的做法。 老夫人瞅瞅坐在一旁有些紧张的外孙女,才悟了,定是为了哄骗她这个傻外孙女,齐延才处置的这么轻,日后肯定要不声不响的让他消失的。 老夫人没接话,外孙女太善良了也不好,她得敲打敲打,想了一会儿才说:“月儿,对这样的人,你不能有怜悯之心,这是软弱可欺。” 江映月懵懂的点点头,她知道的,她的善良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才回去。 送走了外祖母,江映月回到书房拿起毛笔,却更静不下心了,满脑子都是旁人的琐事。秦期和褚静涵的婚事肯定要黄了,裴令慧知道二哥的胳膊少了一条肯定会来找她说的,还有…… “夫人,裴夫人求见。”说曹操曹操到,江映月认命的站起身出了门。 ☆、秦州 江映月刚走出房门, 裴令慧就哭哭啼啼的过来了,那哭声百转千回,几乎就要绕梁三日了。 江映月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连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孕期不宜多哭, 她都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但也没什么办法, 她只好耐着性子劝裴令慧,装作一脸懵懂的模样问她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二哥!”裴令慧提到这个就生气, 一甩手帕,坐在了榻上, 言语间颇多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去哪不好,偏偏下着大雨还跑去山上。这下好了,摔断了胳膊, 看他还能去哪儿!” 江映月默默不语, 把软枕拿了过来, 原来齐延给他找的理由居然是雨夜跳崖。不过依着裴令风的性子, 这个由头也算是恰到好处了。 思量了片刻,江映月试探着问:“你和你二哥关系很好?” 裴令慧听了这话止住了哭泣,拿了帕子拭泪, “还好,若不是因为他是我二哥,我才懒得管他, ”仔细想想又说了一句,“反正我不喜欢他,整日寻花问柳。” 那就好,江映月莫名松了口气, 她真怕裴令慧说出一句她和裴令风关系最好。 “他没来找过你吧?”裴令慧想起几年前裴令风看江映月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恶心,皱着眉说道,“他心思不纯,若是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那我……” 江映月抿唇,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好轻声细语的安慰了她几句。 裴令慧哭了一会儿又饿了,江映月连忙吩咐小厨房端了吃食过来。 “不久就是除夕宴了,”裴令慧吃下两个玫瑰酥才开口,“你要去吗?” “自然要去。”江映月把糯米糍放下,拿了帕子逐一仔细擦了手指。说到这个就没了吃零嘴的兴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酬,偏偏她做了国公夫人,日后的应酬肯定少不了。 因着裴令慧是宁嫔的妹妹,去年也得脸去过一次。江映月思及此,忙不迭的和她取经,裴令慧边吃边说,一晃就到了傍晚。 送走了裴令慧,江映月瘫在床上不想动弹,近日都没什么事做,唯一一个比较重要的就是除夕宴了,江映月默默盘算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等着齐延回来。 齐延现在虽然没有身兼要职,但是一个月总要有几天忙的时候,去城外操练新兵,排兵布阵。这几日齐延格外忙,江映月想着,要不要邀请世家夫人们办一个赏花宴。 她是国公夫人,新婚一个月,自然是要在京城权贵之中露脸的。不过齐延不喜高调,而且以齐延在京城中的身份和威望,太惹眼恐怕要招人嫉恨。 看来这赏花宴也不必办了,正 分卷阅读108 好落个清闲。 “月儿,去用膳吧。”齐延总是回来的及时,他上前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到一阵安心,“说了不必等我,你怎么不听话。” “那你怎么不去花厅找我,偏偏来了这里。”江映月不依不饶,明明知道她会等他,非要问一句。 “我……”齐延轻笑,把她搂的更紧,“我说不过你,咱们去用膳。” 江映月欢喜的和齐延出去了,边吃饭边手舞足蹈和他说今日发生的事情。齐延温柔的看着她,他喜欢听她说这些琐事,心情会变得很好。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一片雾濛濛,管家抬起眼皮,看着屋里温暖的橘黄色烛火,细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有些不真切的夫人和国公爷的笑声,他站直了身子,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大长公主,隔了这么些年,信国公府终于像个家了。 “月儿,我想与你商量件事。”齐延敲敲桌子,等江映月说完了才开口。 “你说吧。”江映月低头给齐延盛了一碗鲫鱼粥放在他面前,笑的有些甜。 “近日我要去秦州看看,”齐延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秦州近年来不太平,皇上让他去秦州,也是有些替皇上微服私访的意味,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奈何皇上提了许多次,这次不得不应了。 刚好月儿刚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带上她一路上游山玩水,也算是散散心了。 江映月听着这话放下筷子,许久才抬起头,笑的有些勉强,“那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说完又像掩饰一般,快速说道,“还有几日出发?路上经过哪里?行李可收拾好了?” 说着说着又站起身,饭也不吃了,“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你先用膳吧。” 齐延怔怔的看着她在雨中奔跑的背影,有些疑惑,她这是生气了? 管家探出头,忐忑的望向齐延,“这可还下着雨呢,夫人……”管家搓搓手,有些意外的看着同样飞奔而去的齐延。 夫妻许多年,更何况是刚成亲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哟!管家想通了,靠在墙壁上,把手缩在袖筒里,这天啊,是越来越冷啦。 齐延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屋里,站在屏风处看着江映月忙碌的背影,地上摆着一个空箱子,她把衣橱里的衣裳拿出来,一件件的叠好,专挑厚的,秦州冬日太冷,她怕他冻着。 齐延抬起脚,觉得她有些奇怪,他的话还没说话,她怎么就这么着急赶他走? 隐约之间,他看见江映月眼角有泪光闪动,哭了?齐延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再也等不及,从屏风后面出来,江映月看见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又急忙低下头,还一抽一抽的,瞧着有些滑稽。 齐延细细的瞧她几眼,才把她手里的衣裳拿开,把她抱了个满怀,强迫她直视着他,“月儿,我话还没说完。” 江映月看他一眼就扭过头,吸吸鼻子,没有理他。 新婚一个月就要离家……虽然知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皇上是个大坏人。江映月瘪瘪嘴,埋在齐延怀里抽泣起来。 齐延连忙扶着她坐下,有些无奈的擦干她的泪,语气温和:“瞧瞧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又哭了起来。”言语里是掩盖不住的宠溺。 月儿也是喜欢他的,不舍得他离开。这个认知让齐延有些忘形,他抱着她来到榻上坐下,撩起她被雨水打湿的鬓发。 “那你说吧。”江映月想通了,又不是出去打仗,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只是去秦州几个月而已。想完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埋在齐延怀里,泪水却已经洇湿了他的锦袍,带来一阵凉意,江映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我带你一起去。”齐延把她搂的更紧,语气里却多了些笑意,“是不是觉得我会丢下你?” 带她一起去?江映月抿唇,他去秦州是有正事要办,带上她算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江映月心里甜蜜,却也正经的劝他不要顾及她的想法。 齐延却以为她又在说傻话,认真解释:“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也想抗旨不遵?” 皇上管的可真多,江映月撇撇嘴,笑容却不断扩大,搂住齐延的腰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去用膳。”齐延把她拉起来,亲自撑了一把伞,带着江映月去了花厅。 原来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江映月举高手里的角灯,抬起头,看着伞下齐延忽明忽暗的脸庞。 一个月后,秦州。 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梳着双平髻,从一楼端着午膳上了楼,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半躺在榻上研究兵书的男子,轻声细语的说道:“公子,该用膳了。” “说了不要亲自动手,你怎么又不听话。”男子皱眉起身,把木托盘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一旁,又拿过她的手揉了揉。 小姑娘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脸上的红晕堪比三月桃花,羞羞怯怯,“公子不要这样,让夫人看见了多不好。”说完又 分卷阅读109 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公子昨日在床榻上说的,要抬奴家做姨娘,可还作数?” “别闹了月儿,”那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玩了一个月了还不累?” 两人正是齐延和江映月,齐延担心直接带她出来太惹眼,只能把她变作小丫鬟跟在他身边,贴身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一个月来当小丫鬟当得上瘾,张口闭口就是抬她做姨娘。齐延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在床上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江映月坐在他身边,懒懒的攀上他的脖颈,“公子昨晚才说过的话,今日就忘了吗?要不要让奴家帮您回忆回忆?” 齐延强忍着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挪开,把筷子递给她,“先用膳。” 不解风情,江映月气哼哼的拿起筷子。 “月儿,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用完了膳,齐延正了神色,望着比在京城活泼了许多的江映月,忽的生出一些不舍。 她在京城,过得很压抑吗?到了秦州,像是回到了晋州一样,无忧无虑,眉眼之间也像个不经事的小姑娘。 “这么快,”江映月垂下眸子,戳了戳没有吃完的白米饭,同样也有些不舍。 齐延“嗯”了一声,又问她:“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这些时日他空闲的时候都会带她去四处逛逛,这里的大街小巷几乎被他们看遍了。若是有空闲,回去的路上倒是可以慢一些。 江映月皱眉想了想,浮出了几分惊喜的神色:“今日店家告诉我,这附近有个月亮桥,明日正是十五,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齐延凝眉想了想这几日的安排,明日不算太忙,便点头说好。 ☆、晕船 “那就这样说好了哦, ”江映月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若是你不来,那我就让别人陪我去。” 她还在为齐延前几日放她鸽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好了要陪她去放河灯, 她在河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过来, 她只能帮他放了河灯才回来。 齐延想起这件事还有些心惊肉跳, 不由得嘱咐了她一句:“下次等我回来再去,你一个姑娘家, 若是丢了怎么办?” “我不管,你不去我这就去找人陪我。”江映月不理他, 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就上了榻准备小憩。 齐延无奈的皱眉,月儿是比在京城的时候活泼了,但是也更倔了, 谁的话都不听。 他只好又保证了一遍, 换来江映月的一个娇俏的白眼。 没办法, 自己娶的夫人, 自然是要宠着的,齐延放轻了动作,把碗筷放在一起, 上了榻抱着江映月一同午歇。 翌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江映月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看着齐延穿衣裳, “你怎么起这么早?”今日应该没有那么多事才对,她有些不解。 “早些做完早些陪你,”齐延探身刮刮她挺翘的鼻子,有些宠溺, “万一我家小丫鬟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江映月抱着被子笑起来,目送他走远,又开始困倦起来。 这几日她睡得很久,常常睡得忘了时辰,明明都来到秦州一个月了,现在都要走了,她还水土不服吗?朦朦胧胧的想着,她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齐延回到了客栈,见她还在睡着,不由得皱了眉,把她叫醒。 江映月闭着眼伸出手,齐延连忙坐下抱住她,用手轻轻拍她,有些心疼,“这几日很累?” “几时了?”江映月看看外面已经亮起的灯,有些奇怪,“我用了午膳之后又睡着了?” 齐延皱眉看着她,试探的问:“一会儿不去了吧?” 他这几日很忙,连带着月儿也没好好休息,不由得有些愧疚,月亮桥什么时候都能看,再迟几日回去也没什么。 “不行!”江映月打着哈欠从他怀里起来,终于有了些精神,“现在就去!” 齐延也不想拂了她的意,两人收拾了一番,到月亮桥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了,桥上还熙熙攘攘。 大约是因为快要到除夕了,宵禁也松了一些,百姓们都乐意松泛松泛,忙碌了一年,是时候该歇息了。 江映月坐在月亮桥附近的茶摊上,看着桥上的人失神。 齐延远远的望着,有些意动,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桥与水连成一体,半个月亮倒映在水中,而江映月的侧脸和月亮遥遥相对。 月儿与桥下的月亮融为一体,像一幅画。 江映月,江上倒映着的月亮。 “月儿,”齐延慢慢开口,“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似乎是我阿娘。”江映月听到齐延的问话转过头,有些怅然,离家一个月,看着月亮,她忽然有些想家,古人不是说过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阵清风吹过,吹皱了满湖的水,那月亮也影影绰绰,有些看不真切。 江映月和齐延看够了 分卷阅读110 月亮桥里的月亮,付了茶水钱回去了,徒留湖中繁星点点。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江映月早已换上了家常衣裳,除了过人的容貌和不凡的气度,两人这才瞧着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你想何时回去?”齐延瞧着周围人迹罕至,忍不住牵着江映月的手,天冷,他怕她冻着。 江映月挣扎了一会儿没挣开,任由他去了,才说道:“我想走水路。”几时回去她并不关心,她只想坐船回京城,船稳不晃荡,她去的时候坐了好几日的马车,快要坐散架了。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隐隐作痛,江映月忍不住揉了揉后腰。 齐延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如今距离除夕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走水路不仅安稳而且很快,他们去的时候在路上就耽搁了不少时间,水路用不了五日就能到京城,倒是一个好法子。 “若是走水路,我明日便去联系,”齐延揽过她的肩,笑的恣意,“五日后再回去,如何?” 没想到江映月却摇摇头,瞧着有些失落,“后日就走吧,我想阿娘了。” “好。”齐延没再多说,牵着她的手一同回了客栈。 两人洗漱完毕,躺在被窝里闲话。 “明日你看着打点,我去渡口看看。”齐延吹了灯关上窗子,进了被窝搂着江映月说话。 “不要用太好的船,太惹人注目。”江映月有些担心,听说经常会有海盗出没,如今快要过年了,海盗肯定也得吃饭。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后悔心血来潮提出走水路,内心挣扎一番又说道,“不如还是走官道吧。” 齐延没说话,想了一会儿才说:“不必了,就走水路,我心里有数。” 听到齐延的保证,江映月才放下心,很快就沉沉睡去。 齐延也无心闹她,近日她多困倦,总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水路平稳,或许在船上能好好睡觉。 一定得找个好船才行,齐延暗暗下定决心。 翌日一早,齐延就出门了,江映月晚了一个时辰才醒,开始指挥下人收拾行装,他们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基本上都是大物件,所以打点起来很麻烦。 江映月忙活到晌午才差不多收拾好,坐下来喝口茶的工夫,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她这几日是真的累着了,江映月皱眉捶捶后腰,有些后悔没有带雪青或者荼白过来。 傍晚,齐延踏着霞光归来,江映月坐在楼上早就看见了他,欢喜的下楼迎他。齐延遮住她的脸,有些无奈的把她送上楼。 “怎么又跑下来了?”齐延关上屋门,把她抱到榻上坐下,她的姿容太惹眼,他不得不防着。 “想你。”江映月有些俏皮的笑着,言语中带着依恋。 齐延没有接话,转首却有些兴奋的对她说了今日的见闻,末了才说道:“你猜猜,画舫的船主是谁?” 江映月听了却皱了眉,“画舫?”齐延居然租了一个画舫? 齐延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本来想先斩后奏的,怎么就忍不住说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你先猜猜。” “我不猜。”江映月离开他的怀抱,不想和他说话。 “是在晋州的熟人,”齐延只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说来也巧,今日他去渡口,一眼就看见一个络腮胡子坐在一旁和渔夫聊天,正是在晋州时赛龙舟的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也认出他来,刚好他有画舫,正愁着没生意。毕竟都着急赶路,除了富家公子,谁有这个闲钱整日游山玩水。两人一拍即合,此事就定了下来。 江映月听到这里也有些高兴,她倒是没想到在秦州还能碰到在晋州认识的人。仔细想想那人的长相,江映月却有些记不清了,毕竟她那日只顾着教训明琮,哪有空看旁人长得是何种模样。 不过他乡遇故知,总能让人心情变好。 “用膳吧,今日好好歇息,明日午时出发。”齐延看着她心情变好,就不再多言。 江映月乖乖点头,她心里想着,秦州不算是个多富饶的地方,画舫应该也不算多华丽,抱着这个期待,江映月闭上了眼睛。 只是当她第二日到了渡口上了船,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画舫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甚至不能称之为画舫,然而上了船才发现别有洞天,华丽程度不输任何一个画舫,桌子和椅子都像粘住了一般,不会挪动分毫,就算外面有风浪,画舫内部也巍然不动。 江映月朝齐延看过去,齐延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像是在说:我没骗你吧? 确实没骗她,江映月满意的点点头,只是这画舫的租金肯定不菲。不过再看看齐延一副淡然的模样,再想想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她就没再管,信国公府有的是钱。 光顾着看画舫,江映月者才发觉自己失了礼,忘了去和络腮胡子叙旧。齐延却说不必,她便没再坚持,安稳的坐在榻上,等着开船。 “晕船吗?”齐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问 分卷阅读111 了一句。 江映月想了想,小时候她和阿娘一同去松木江泛舟,她是不晕船的。于是摇摇头,拉着他坐下,说他大惊小怪。 齐延顺势坐下,喂她吃起了饭。 “别……”江映月左右看看,还有些害羞,“我自己来。” “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被他低沉的嗓音一说,硬生生的让江映月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还没来得及说话,络腮胡子浑厚的嗓音穿过好几层木门传过来,说了一句要开船了,吓得江映月连忙乖乖坐好。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齐延看看隔断的木门轻笑。 清冽的水声隔着厚厚的木板传过来,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江映月好奇的趴在窗子上,看碧绿的湖水泛出一阵又一阵涟漪。 “你看,我不晕船吧。”船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江映月得意的看向齐延。 齐延手里捧着一本书,笑着看她犯傻,又怕风大,才朝她招招手,“过来吃块点心。” 江映月小心的扶着船舱走了几步,来到齐延面前,闻见芸豆的味道,胃里却一阵翻涌。她皱皱眉,强忍着难受,张口要吃,却干呕起来。 齐延连忙拍她的背,把芸豆卷放的远远的,皱眉问她:“晕船了?” 怎么可能晕船! 江映月呕不出来,却也没力气说话。好不容易芸豆卷的味道消失了,她还有些茫然,她这是怎么了? ☆、反常 干呕了半晌, 江映月才接受自己晕船的事实。 她茫然的坐了一会儿,侧身看见芸豆卷,又有了想吐的冲动,齐延连忙把芸豆卷拿到隔间, 又回来安抚她。 “月儿, 不坐船了, 咱们到下一个渡口上马车。”齐延拧着眉,看着她惨白的小脸, 有些心疼。 江映月却有些不舍,虽然胃里有些难受, 但是这种感觉是一阵一阵的, 大概是因为她不能在船上闻到芸豆卷的味道。 思及此,江映月便让齐延把其他的点心都拿过来。齐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应了声,不一会儿就端来了四五盘点心, 豌豆黄、玫瑰酥和枣泥糕, 还有她最常吃的玉棋酥。 江映月逐一闻过去, 却只有豌豆黄的味道让她想吐。 齐延侧身看着她像小狗一样吸鼻子, 觉得有些可爱,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映月又开始干呕起来。 那是一盘豌豆黄, 齐延连忙把豌豆黄拿开,抚了抚她的背,让她坐直了身子看窗外的风景。 这样才好受了一些, 江映月拿帕子擦擦嘴角,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窗外有不知名的水鸟飞在水面上,不时传来一两声高亢的叫声,惹得她想捉住玩一会儿。 看着看着, 江映月忽然想起家里的鹦鹉宝儿,一个月不见了,不知道宝儿和小猫有没有打起来。 越来越想早点回家了,到了下一个渡口,齐延提到走官道的时候,江映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只是闻不了各种豆子的味道而已,又不是晕船。 齐延看她坚持,也只好同意了。 到了傍晚,画舫靠近渡口停泊,江映月才起身走到甲板上,看着不远处稀疏的灯火,余光里还有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童坐在地上编草绳。 她回眸,再看看画舫上点缀的红色小灯笼,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齐延晚一步从船舱里探身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斗篷,披在她身上,拥着她一同看星星点点的灯火。 “月儿,这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春节。”齐延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好听,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可是江映月想了一会儿,却煞风景的摇摇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缓缓开口:“前世,我陪你过了两三个春节。” 齐延内心大震,他从来没向江映月问过前世的事情,倒不是因为不好奇,冷硬如他,也有好奇的时候。他怕的是江映月想起这些会难受。 如今听她主动提起来,他居然也没有了想要打探的心思。 前世过得怎么样又如何?齐延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像是在宣誓主权。 江映月却又开了口:“那时我阿娘说信国公府只有你自己,春节多孤寂,我又是你义妹,就派了我去陪你坐一会儿。 那之后的许多个节日,我都陪你坐一会儿,然后你被管家叫走,我再一个人回去。 后来我定亲了,就没有再去过。” 江映月看着齐延,眼中倒映着繁星点点,“若是你那时和我提亲,你猜我会不会答应你?” 齐延凝神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了一句不会。 江映月讶异极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她那时确实对齐延只有惧怕,后来才由惧怕变成了同情。 不过说到底,那时的齐延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兄长。现在隔了许多年再想想,江映月忽然觉得齐延是孤独的,虽然齐延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分卷阅读112 ,但她就是知道。 一个孤独的人,她对他就只有同情。 “很晚了,回去吧。”齐延没有解释,拢紧了她的斗篷,带她一起进了船舱。 到了卧房,齐延把她冰凉的手指捂到怀里,有些心疼:“知道自己身子弱还吹风。” 江映月从前世的回忆里抽身,听到齐延说的这句话却笑起来:“齐哥哥会一直护着我。”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在他的羽翼之下,一直一直。 齐延把她抱紧,冰凉的手放在他后腰上,激的他一个哆嗦,却也舍不得放开。 他这一辈子,就栽在江映月这里了,幸好他也甘之如饴。 用了晚膳,画舫继续行驶,两人躲在狭小的床榻上,随着画舫摇晃起来。 呼吸交织在一起,身躯缠绕在一起,江映月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跟着一朵云飘飘荡荡,没有尽头。 齐延极尽温柔,只匆匆弄了一次便把她擦干净了。 江映月躲在他怀里,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奇怪,趁齐延出去的功夫,顾不得羞涩,细细的感受了一番,那动静却又消失了。 真是大惊小怪,江映月暗笑自己。 “怎么了?”齐延放了东西回来,看见刚被疼爱过的娇妻半靠在床榻上傻傻愣愣的模样,呼吸又粗重起来,缠着她一阵深吻。却也不忍心再闹她,靠着她的手疏解了一番,两人才睡下。 翌日晌午,江映月才醒过来,齐延知道昨日累着她的,便也没有勉强她起床,坐在榻上拿着一黑一白两个棋子,和自己对奕。 江映月揉揉眼睛,还没说话,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她愣了一会儿,想起来昨日肚子里那阵动静,不会是饿的吧? 齐延见她醒了,亲自去端了饭菜,回来的时候江映月也梳洗好了,两人一同用了膳。 “你这几日,胃口似乎格外好。”齐延很快吃好了,独留江映月大快朵颐。 江映月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自从坐了船,她不仅吃的多了,还更多愁善感了。 “大约是坐船太兴奋了吧。”江映月没有在意,又埋头苦吃起来。 齐延见她浑然不知事的模样,摇头失笑,又拿着棋子去对奕了。 江映月却有些味同嚼蜡,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她这几日确实反常的紧。 先是嗜睡,然后是呕吐,之后胃口变大,还有多愁善感……想想怀孕的裴令慧,除了没有呕吐的症状,其他的都和她一样。 不会真的是有喜了吧……江映月偷偷瞥了一眼齐延,他们俩昨日还胡闹了一番,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船上也没有大夫,她说了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还惹得齐延也跟着紧张,更得不偿失。 转念一想,更可能是她想错了,成亲还不到半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得上点心了,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她这几日得格外小心才是。 “月儿,吃好了吗?要不要出去看看?” 齐延把她扶起来,细细打量她,这几日她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气色比以前更好了,自然也圆润了不少。 他满意的点点头,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月儿就是一个浑身都是软肉的小姑娘了,齐延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忽然有些得意。 这可是他亲自养出来的小姑娘,从九岁到十六岁,再到一百岁。 江映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不想出去了,吃完了饭她又困了。 齐延皱眉不让她进被窝,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几日你睡得太久,今日跟我出去走走。” 江映月却忽然来了脾气:“都说了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就把被子蒙住了头,一合眼就睡着了。 齐延愣愣的看着她发脾气,嘴角的笑容却抑制不住,她真是能耐了。照这样养下去,肯定是个闹脾气的月亮。 有脾气也总比那些千篇一律的京城贵女好,齐延暗暗想了片刻,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也不错。 如此过了两三日,终于临近京城了。 江映月精神振奋起来,也不睡觉了,闹着齐延就要去甲板上玩,齐延只好应了他,陪她去甲板上坐坐。 画舫一共有两层,他们俩就住在第二层,平常也不会有人过来,不抬头也就看不见他们。 齐延便紧挨着她坐下,拿了两个披风,一个放在她腿上,一个披在她肩上。 江映月看着自己被裹成熊的模样,有些脸热,偏偏齐延还抱着她不让她脱了,她也只好握紧齐延的手,以此显示她的手很热,不需要这么多衣裳。 齐延却开心起来,月儿果然要穿的多一点手才会热,又欢喜她的主动,不由得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月儿,你的小日子是不是就在这几日?”齐延问了一句,把她的披风掖好。 江映月怔了一下,掩饰道:“这几日上吃的多睡得多,大概要迟几日。” 分卷阅读113 齐延皱了眉,却也点点头,这几日她确实是懒了一些,月事推迟也情有可原。 江映月见他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已经有了预感,只是还不太确定,现在告诉齐延还太早。 江映月用余光瞥齐延一眼,有些得意,让他不想要孩子,现在只等前三个月坐稳了胎,他不要也得要。 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到了第四日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距离京城最近的渡口,眼看着就要天黑,众人不敢耽搁,急忙去了驿站。 齐延没再把东西拿出来,凑合着睡一夜便好,但是瞧瞧身边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齐延又不忍心委屈她,亲自拿出了厚被褥铺上去,生怕她睡不安稳。 终于抱着她睡在床榻上,齐延却忽然想起护送她去京城那一日,他坐在屋顶上看月亮,却不小心发出声响,惊醒了还没睡的江映月。 那段两人一同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时光。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那时他还不知道,他会如此珍爱一个人。 齐延侧身看着小姑娘的睡颜,心中满溢欢喜,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以后还会和他白头偕老。 齐延想到此处就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爱意,在她额发间印下一吻,听着着她在睡梦里噘着嘴说“不要闹”,齐延的心情更好了。 “嗯,不闹了。”齐延笑着握住她乱动的小手,闭上眼睛。 ☆、宫宴 天色大亮之际, 江映月终于醒了,齐延早就站在窗子旁等着了,连忙凑上去把她扶起来。 “睡这么早,怎么醒的这么晚?”齐延有些埋怨的声音响起, 听在耳朵里却含着宠溺。 江映月还有些懵, 下意识的摸摸小腹, 才对齐延笑了一笑。 “齐哥哥,什么时候出发?” “等你用完膳。” 其实距离预计的出发时间已经晚了半个时辰, 齐延面不改色的帮她穿上衣裳。 日头西斜,江映月看着笼罩在苍茫暮色中的京城, 忽然有些怀念。 原来她最喜欢的不是晋州, 而是京城,倒不是因为京城的纸醉金迷,而是爱它的大气磅礴。 他们一行人十分低调的来到了信国公府, 齐延不顾众人在场, 亲自把江映月抱下了马车, 让她先回去。 江映月知道齐延要先去皇宫一趟, 没多说什么,把他的大氅拿过来给他系好,目送他走远。 “夫人, 回去吧。”段晨没有跟去,很是恭敬的劝江映月回院子。 刚走到院子里,忽然下起了雪, 江映月慢慢走着,忽然有些庆幸一路上都是晴天,不然河道结冰,他们想回来都难。 “夫人, 快些走,这雪要下大了!”远远的传来荼白的声音,还是那个着急忙慌的性子,搀着她就要走。 雪青和段晨跟在她们身后,江映月回过头瞧了一眼,雪青本就心慌,连忙避开了。 江映月促狭一笑,又看看旁边这个冒冒失失的荼白,“你怎么没在侍卫里选个夫婿?” 荼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到,连忙回道:“夫人快些走吧,再晚一些就要鞋袜都要湿透了!” 江映月看着缓慢飘下的雪花,不由得摇头失笑。 不过话真的被荼白说中了,这雪一连下了三五日,到了除夕前一天,才堪堪停了下来。 江映月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一手捧着书,一手抱着汤婆子,有些困倦,又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肚子。 齐延刚好进来,看着她有些慈爱的微笑,忽然怔住,月儿这是想做娘亲想傻了不成? 齐延站在屏风处叫她,江映月这才忙不迭的放下书,挥手叫他过来。 齐延摇摇头,他身上现在寒气重,还是在这里待一会儿比较好。江映月却等不及,下了榻就扑到了他怀里,仰头朝他笑。 齐延摸摸她的头发,有些歉意的说:“这几日太忙,没有好好陪你。” “没关系,今日齐哥哥可以陪我用晚膳了!”江映月倒是没有在意,这几日齐延在国公府,城外和皇宫三头跑,晚上回来倒头就睡。 若是不忙,她还怕齐延晚上不老实动手动脚呢,不然万一她肚子里真有了一个娃娃,那岂不是保不住了。 不过今晚该怎么办呢,江映月看着齐延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有些忧心忡忡。 “月事还没来?”用膳的时候,齐延想起这事,问了一句。已经过了有七八日了,月儿的小日子似乎有些太迟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齐延面色有些凝重,“一会儿我找太医过来看看。” 江映月连忙摇头,心思电转,很快想好了借口:“马上过年了,现在多麻烦太医,过了年再说吧。” 齐延一想也是,便歇了这个心思,又说了一句:“我给你把脉。” 江映月抿唇,她想在除夕那日给他一个惊喜。可是该怎么拒绝他呢? 分卷阅读114 对上齐延有些严肃的面色,江映月假装失落,摇头拒绝了,“我还想骗自己几天呢,万一没有小娃娃,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齐延失笑,没有勉强她,让她好好吃饭。 “明日酉时要去宫里,一会儿试试朝服。若是不合身,让府里的绣娘帮着改改。”齐延想起了正事,叮嘱了一句。 “好。”江映月咬唇,又提了一个要求,“不过我要自己试,你不许看。” 齐延笑着望着她,“好,我不看,今晚我要在书房待一会儿,不必等我。” 今晚齐延还要忙吗?虽然解除了今晚的危机,江映月却还是没由来的一阵失落。齐延柔声安抚她,答应她亥时之前就回房。 江映月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雪夜总是很美,江映月一时兴起,在院子里散步。忽的想起去年和江映云一同看雪赏梅的时候,有些怀念那时的少女心事。 云儿也快要成亲了,江映月恍然之间,发觉时间过的更快了一些。 不过她记得信国公府也是有梅花的,不由得来了兴趣,问身后的小厮梅园在哪。 小厮答了,有些远。江映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听说齐延的娘亲,也就是她的婆婆是最爱梅花的,所以国公府里种了许多名品梅花,过了这么多年,开的应该更艳了吧。 江映月提起裙子慢慢的走,“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像踩在一个又一个棉花糖上。 好不容易来到了梅园,江映月全然不顾已经半湿的鞋袜,在梅园里欣赏起来。 梅园中能叫出来名字的珍品她几乎都能认出来,不过还有几株她并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她留心记了下来,准备过几日去翻阅典籍。 忽然闻到熟悉的别角晚水的清冽香气,江映月想起那日齐延送来的梅花,想伸手折几枝,却又觉得还是开在这里好,想想便作罢了,不过那时候的齐延可真傻。 江映月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忽然有一件衣裳搭在了她肩上,江映月回头,却是齐延过来了。当下两人都没有言语,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齐延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精致的发髻和剪裁得体的袄裙,不过半年,她居然也有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齐延快走两步,上前抱住了她。 “月儿,有你真好。”齐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很奇怪,明明梅香四溢,他却对江映月身上的香味格外敏感,引他沉醉。 江映月转过脸,把手搭在搂着她腰的手上,问了一句“忙完了吗?” 齐延点头,声音低沉,“要不要回去?” 江映月看了一眼枝头绽放的梅花,才点了头,以后再来看吧,梅花会一直等她。 想到这里又有些惆怅,若是齐延的娘亲还在世,她们两人一定是很好的婆媳吧。 慢慢回到屋里,齐延帮她脱了鞋袜,这才发现她的鞋袜已经湿了,不由得有些生气,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江映月吐舌不理他,心虚的把头转向一边,齐延却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吩咐下人端了热水过来。 “今日还试朝服吗?”江映月往一旁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上有团金鸾纹云绣,甚是华丽。 江映月看了两眼,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不合身,明日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穿上朝服,齐延看了看,忽然觉得她有些不怒自威,明明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齐延摸摸她的头,却被江映月一把拍掉,“现在我是一品诰命夫人,不许把我当成小孩子。” 齐延摇头,她的话总是让他发笑。 江映月把朝服脱下来,小心的挂好,才上了床榻,困倦的闭上眼睛,喃了一句:“我好困,你也快睡吧。” 齐延本来还想做点什么,见她倒头就睡,也只剩下心疼了。 明日肯定不放过你,齐延辗转难眠,暗暗咬了牙。 次日一大早,江映月是被爆竹声吵醒的。 今日除夕,这么早就要玩炮仗了吗?她连忙起了身,看着小厮们在外面玩,也有些意动。 她已经很久没玩过这些玩意儿了,上次还是和明琮一块玩的,还被阿娘训了一顿,她也就歇了心思。 现在她是国公夫人,应该没有人会拦着她了吧? 左右瞧瞧,齐延不在,江映月便吩咐小厮再去多拿几个过来。 小厮机灵,瞧见夫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假装应了,却飞快的派人去请了齐延过来。 江映月在雪地里站了片刻,等来的却是齐延,不由得有些泄气,她今日肯定玩不成了。 齐延把她拉到一边,低喝了一声“胡闹”,吓得江映月眼泪汪汪,齐延又悔又气,还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玩一次。 江映月稳稳的点了个炮竹,心里却还有些紧张,刚一挨到就赶忙扔的远远的。 齐延看得心惊肉跳,又暗笑她胆小鬼,亲自点了几个。江映月听着连绵不绝的 分卷阅读115 噼里啪啦,才觉得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傍晚时分,终于要出发了,齐延和她一起坐了马车,一路来到皇宫里。 到了合庆殿,两人要分开了,齐延低声嘱咐了几句。 不时有夫人贵女进出,看着这对新婚半年的夫妻,艳羡有之,嫉恨有之,江映月却没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见了裴令慧,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看着就吓人,她原本不用来的,可是她爱热闹。 其他人犹豫着想和她们说话,一个是国公夫人,一个是宠妃妹妹,哪个都够他们巴结的了。但是看着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们也没什么话讲,总不能对着两个小姑娘谄媚吧。 所以她们俩也甚是清闲,又说了一会儿话,宫宴这才开始。 女眷这里来的人是宫里妃嫔位分最高的昭仪和最得宠的宁嫔裴令思,隔了这么长时间看见她,江映月还有些恍惚。 宫宴无非就是看个歌舞,菜也是半冷不热的。江映月无聊的紧,和裴令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偶尔朝裴令思举杯,她也笑着点了头。 裴令慧望着高位上的姐姐,有些羡慕,“江映月,你说她的日子是不是过得特别好?” “大概吧。”江映月晃晃杯子里的茶,有些心不在焉。 裴令慧还没说话,主位上的昭仪就开口了,无非就是那些说惯了的场面话,江映月懒懒的听着,心神早已游到天外去了。 ☆、喜脉 两个妃嫔略坐坐便离开了, 宴上更热闹了。众人都铆足了劲儿四处走动,江映月嫌殿里闷热,和裴令慧说了一声就离席出去了。 江映月站在大殿门前,看着不断绽放的烟花, 略微有些失神。这是重生以后, 她和齐延的第一个春节。 只是宫宴还未结束, 他们俩暂时见不了面,可能不能和他一同守岁了。 她望望齐延在的方向, 没由来的一阵怅然。 不远处模模糊糊的走来一个身影,江映月眨眨眼, 忽然觉得那道身影有点像齐延。 刚想自嘲, 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江映月惊讶的再次看过去,没想到真的是齐延。 不顾众人的目光, 江映月下了台阶就要奔向他, 却又顾及着自己的肚子, 跑到一半又停下来, 笑着看他走近。 齐延摸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才说道:“皇上要见见你。” 江映月有些疑惑,好端端的, 皇上见她做什么?齐延看她怔愣的模样,一边带她走,一边问她还记不记得一位出现在国公府的青衫公子。 江映月拧眉想了想, 点点头。她记得那位公子,看向她的眼神还有些奇怪。再仔细想想,他是走正门出去的,按理说正门只有皇家的人才能走。 她原以为是哪位王爷, 但是齐延刻意提了,那他肯定就是皇上了! 江映月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那日皇上的眼神那么奇怪,想来他是从来没有见过齐延身边出现过女子吧。 齐延倒是没有多担心,皇上对月儿更多的是好奇。 若是非要攀个亲戚,齐延的祖母是皇上的皇祖父的亲妹妹,说来他也算是皇上的从表弟了。月儿嫁给了他,那她便是皇上的从表弟妹,虽然是远亲,但是也理应去拜见的。 到了凌安宫,江映月目不斜视,低头行礼,余光瞥见明黄袍子的右侧还有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不知道是皇上的哪位妃嫔。 “免礼吧,赐座。”皇上似乎心情很好,他拍拍身边佳人的手,有些得意道,“瞧瞧,我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吗?” 江映月诧异的抬眸,这才发现上面坐着的是裴令思。刚刚在宫宴上她看不清,现在凑近了,才发现她妆容精致,微勾的唇角恰到好处,妩媚和清冷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怪不得皇上会宠她,江映月暗想,若是她是皇上,她也愿为裴令思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 “好了,”皇上不好多看,咳了一声,“你们姐妹俩聊吧,我们去外面。” 齐延慢他一步,递给江映月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出去。 裴令思注视着那两个男人走远,才放松脊背,下了台阶和江映月坐在一处,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江映月连忙摇头,她不能喝酒。裴令思也没强求,自己喝了一杯,莞尔一笑,“是我想见见你,才求了皇上。” 江映月有些诧异,她不是应该见裴令慧吗?那是她妹妹。 裴令思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些年,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姐妹?她懂什么?” 就算说出这样凄苦的话,她的嘴角还是带着笑,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她那日进宫,其实没抱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希望,不过是充斥六宫的一个小小才人,没有人想到她后来会承宠许多年。 这是她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多说多错,江映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才问道:“皇上对你好吗?” 分卷阅读116 裴令思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后宫数十人,皇上待她是不同的。所以她点点头,眼里却无半点欣喜和羞涩。 江映月在心底一声叹息,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别想太多了,皇上必然是喜欢你的,虽然你名字里有个‘思’字,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多思。” 裴令思低下头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这才展了笑颜。 江映月笑着和她说起旁人的事,裴令慧有喜了,江映云不日就要出嫁,裴令思怔怔的听着,觉得那些生活离她有些遥远了。 江映月环视一圈华丽却冰冷的凌安宫,忽然有一种预感,她以后是能登上后位的。 说到最后,江映月想起裴令风,思忖了片刻,裴令思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便一字不差的和她说了。 裴令思冷冷一笑,“他早该吃点苦头。”她握紧拳头,想起待字闺中时,被裴令风欺负的时候。 “娘娘,太医过来了。”裴令思的大宫女低头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请进来吧,”淡淡的说完这一句,裴令思转头,有些歉意的朝江映月说道,“忘了今日要请平安脉了,月儿在这里略坐坐吧。” 江映月看着她走远,摸摸自己平摊的小腹,心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她抿唇朝裴令思走去。 “国公爷,天冷,要不要进去等?”齐延早就出来了,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一旁的公公看不下去,还是提了一句。 “不必了。”齐延拒绝了他的好意,公公便退下了。 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齐延伸手接住,看着那朵六瓣雪花融到自己手心里,化成水,又滴落大台阶上。 齐延看向宫里,那一处温暖的光源,窗子上映照出江映月娇小的身影,他心头一暖。 等了片刻,那道身影起身行礼,又袅袅婷婷的离开了窗子。 江映月小心的跨过台阶,脸上是怎么收也收不了的笑意,她抬眸,一眼就看见齐延站在阶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朝她伸出手,“怎么如此欢喜?” 江映月把手递给他,又俏皮的摇头,这件事啊,还是等回府之后再说吧。 宫宴早已结束,雪地上留下两串挨得极近的脚印,一直蜿蜒到宫门。 回到了熟悉的信国公府,江映月抱着汤婆子坐在榻上,看着齐延忙忙碌碌。他亲自端了热水过来,帮她脱了鞋袜,试了一下水温才把她的脚放到热水里。 “齐哥哥,”江映月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呀。” 齐延笑笑,继续低下头帮她洗脚,水温稍微有点烫,江映月享受的闭上眼睛,又一连叫了好几声“齐哥哥”,齐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次都应了声。 “齐哥哥,”江映月终于忍不住,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朵,齐延听到她终于说出口的话,“我有喜啦!” 齐延愣住,脑海里炸开一朵烟花,耳边一阵轰鸣,停顿了许久才有些茫然的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啦!”许是齐延的反应取悦了她,江映月笑着倒在床上,扑腾着水撒了齐延一身。 齐延没有管湿透的衣裳,想把她捞起来问个明白,瞧了一眼肚子又不敢上手。他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好几圈,才冲向床榻把她抱起来,捂住她露在外面的脚。 江映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是应该先问怀孕多久了吗? “太凉了,快进被窝。”齐延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帮她盖上被子,盖了几次被子都滑落下来。 江映月饶有兴趣的看着齐延,“齐哥哥,我真的怀孕了。”她眨眨眼,难道齐延以为她在骗他吗? 今日她已经让太医瞧过了,脉象圆滑,如珠滚玉盘,滑脉无疑。 齐延凑进她,吻上她的唇,把满腔的爱意都传递给她,又怕碰到她的肚子,束手束脚的不知该怎么办。 江映月轻笑着离开,没想到齐延也会有慌乱的时候,她拿着他僵硬的手,带着他轻轻碰自己的肚子,“你看,他很乖的。” 齐延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被那一处温热的地方占据,他试探着动了动,有些难以置信,月儿的肚子里居然有一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这是他和月儿的孩子,齐延想到此处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虽说他不想这么早就让她生孩子,但是既然有了,他自然甘之如饴的接受了。 江映月看了一眼滴漏,快要到子时了,连忙就要下地,“齐哥哥,我想看烟花。” 齐延深深的看她一眼,连着被子稳稳的把她抱起来,在窗边坐下。 子时的钟声也同时敲响,江映月抬头,极美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厚重的钟声也一声一声的敲在齐延心里。 齐延侧过头,看着江映月的眼睛,她眼中是星空和烟花的倒影,她比世间一切事物都要美,她也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这些美好,他都会亲手奉上。 齐延低头,在江映月颊边印下一吻。“月儿,我们的第一个春节 分卷阅读117 。” “对啊,以后我们俩还有好多好多个春节。” 所以齐哥哥你不要怕,那些灰暗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江映月转首,眼中的星空和烟花变成了他的倒影。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的爱意流淌。 齐延小心翼翼的摸摸她的肚子,提醒她,“月儿,明年是我们三个人的春节。” 天上的月亮静悄悄的,低头看着人间的一对璧人,他们依偎在一起,相携走过了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这是我的第一个故事,没有荡气回肠,没有可歌可泣,只有细水长流。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在这里完结最好,明天开始放番外,会有超甜的养崽日常(边写边笑)和齐延的悲惨前世(边写边哭)。 还有一句话,创作不易,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取收哦,你们的每一个收藏和评论都是我的动力。 下本写种田文《年年有橘》,期待和你们的再次相遇~ 下面放文案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食用指南】 1.★女儿非亲生★ 2.沉默寡言会治病的奶爸猎户x勤俭持家娇俏小农女 3.1V1 sc 4.细水长流种田文,架空。 ☆、番外一 自从得知江映月怀孕的消息, 齐延就整日忧心忡忡。 一边担忧她一尸两命,一边变着法的哄她开心,齐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失常了。 反观江映月,吃的好睡得好, 除了偶尔干呕几下, 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齐哥哥, 你想要几个孩子啊?”怀孕三个月的某日,齐延忽然心情很好, 江映月把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齐延紧张的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想了片刻, 才吐出几个字:“一个就好。” 他发誓再也不让月儿生了。 “如果是女儿怎么办?”江映月皱了眉, “以后咱们俩万一去得早,女儿没有靠山怎么办?” 齐延咬咬牙,“那就生两个。” “万一第二胎也是女儿……” “……” “那就生三个。” “万一……” “没有万一, ”齐延呼出一口气, 伸手捂住她的嘴, “不要胡思乱想。” 说是这样说, 齐延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万一这一胎真的是女儿,那肯定要生个儿子给女儿做靠山,顺便继承国公府。 不过如果是儿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以后不用生了,月儿也不用受罪。 想到此处,齐延恶狠狠的盯着肚子看了一眼, 若是让你娘亲遭了罪,等你长大了肯定收拾你。 江映月看着齐延的眉头皱起来又舒展,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偷偷的笑起来。 齐延帮她按了腿, 掖好被子让她睡觉。江映月点个头的功夫就睡着了,徒留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儿子和女儿…… 不如生个龙凤胎?不过很快齐延就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月儿岂不是更辛苦。 齐延看着一旁睡得正熟的心大准娘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映月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每次吃完饭都出来走几步,产婆说这样好生产。 临近产期,她却没由来的开始恐惧起来,她才十七岁,万一真的难产,一尸两命…… 齐延此时却稳重起来,有条不紊的把岳母请来,奶娘也已经预备好了,产房就设在暖阁里,就等着孩子出来了。 江映月看着齐延冷静自持的模样,也慢慢放下心,每日的乐趣就是和齐延一起想小家伙的名字,可惜想了许久也没有一个满意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映月怀孕的第九个月月中,小家伙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来了。 分卷阅读118 齐延坚持要陪在江映月身边,众人都没辙,还是秦氏把他劝了下来。 齐延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了一声凄厉的叫喊,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啼哭也接踵而至。 他心里咯噔一声,再也不顾什么产房不吉利的话,直奔向江映月的床头。 “恭喜国公爷!是个千金!”产婆抱着千金过来,齐延匆匆瞥了一眼,就道了一句“赏”,头都不回的进了产房。 产婆心里也咯噔一声,国公爷表现的这么平静,看来国公夫人和这小千金的日子不好过咯! 可惜产婆猜错了,国公夫人和千金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月子里百依百顺就不说了,连国公夫人想亲自喂奶,国公爷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这这…… 想看热闹的人纷纷咂舌,这世上哪有亲自喂奶的国公夫人! 偏偏江映月就这么做了,预备的两个奶娘只有在她奶少的时候才帮着喂几回,千金乖巧不喜哭闹,性子和齐延一模一样,两个奶娘的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心了。 出了月子,千金也满月了,齐延想了一个月也想不到什么名字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但是一直没有名字算个什么事儿,还是江映月一锤定音,取了一个小名,叫豆豆。 说来也奇怪,孕中她不能闻见各种豆类的味道,等生下来豆豆,她却馋的要命,恨不得一日三顿都吃。但是豆类难克化,江映月只好忍痛吃了好下奶的东西。 为了这个小东西,她可真是累极了。江映月伸手捏捏豆豆的小脸,看着她的脸皱成包子,马上就要掉泪才放下手。 豆豆出生的时候长得丑,江映月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齐延却说她是个美人胚子,抱着爱不释手。 当时江映月还不以为意,没想到出了月子,豆豆的小脸愈发白嫩了,眼睛也亮亮的。 齐延也仔细瞧过了,说眼睛像她,日后肯定又是一个小美人。 江映月对于齐延说的这些话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听在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所以她决定今日给齐延一个奖励。 虽然孕中偶尔可以有个一两次,但是齐延为了不出意外,还是拒绝了。 就这样硬生生挺了一年,连江映月都有些受不住了,齐延还能忍。 傍晚把豆豆交给奶娘,奶娘多精明的人,拍着胸脯再三保证今日小主子肯定不哭不闹,惹得江映月恨不得脚底抹油马上逃走。 勉强在奶娘面前维持住了形象,江映月慢吞吞的去沐浴了。 洗到一半,她忽然想起压箱底的小册子,火速洗完了关上房门,悄悄拿了钥匙开了锁,偷偷摸摸的看了起来。 飞速看完,又飞速的把小册子放在箱子里,江映月捂住通红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不多时,齐延回来了,江映月陪他用了膳,先他一步回了屋。 齐延一脸莫名,定定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勉强平复下来,齐延心里暗想,要再等几天。 梳洗之后,四处都不见江映月的身影,齐延看看已经合上的红色帐帘,了然,定是已经睡着了。 他把擦脸的巾子放到原处,轻轻挑开帘子,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却屏住了呼吸。 江映月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跪坐在床上,长发松松的拿了一根简单的簪子绾着,低垂着眼睛,看不见表情,睫毛却颤颤巍巍的,紧紧抿着唇。 有光亮进来,她才抬起眼睛,说出的话柔情似水,“夫君,要安歇吗?” 她的体香和安神熏香混在一起,齐延的呼吸乱了几分,定定的看她几眼,才背对着她坐下脱靴子。 背上有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来,抱紧他的脖子,随后两团软玉压下来,后颈一片湿热的呼吸,齐延勉强保持着几分理智,哑声问她:“还不睡?” “睡不着。”江映月扭了扭身子,话里还含了几分委屈。 她的话像藤蔓一般缠绕在他心上,不能让他动弹分毫。 睡不着就要做点事情,一对夫妻能做什么事情,似乎不言而喻。 齐延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火,把那些藤蔓燃烧殆尽,才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直接用被子把她裹起来,半躺在被子上和江映月说话,“那我哄你睡。” 江映月再接再厉,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齐哥哥不想做点什么吗?” 如果他再假装听不懂,江映月眼里带笑,心底却冷笑,以后他就做个鳏夫吧! 齐延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想下棋?我这就去拿棋盘过来。” 江映月一把拉住他,恶狠狠的说道:“你敢下去,我就敢去找个男人!” 齐延无奈的躺了回去,望着帐顶发呆,许久才和她说话,“月儿,不是我不想,你刚出月子三四天,我……” 他怕月儿落下病根,宁可多忍几天,也不想她日后受苦。 旁边的人听了他的话,赌气掀开被子,露出姣好的曲线 分卷阅读119 ,“我就这样睡觉,你不许给我盖被子。” 如今是九月,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但是她刚出月子,齐延怕她体寒,还是一言不发的把被子从床尾拿了过来。 她可以任性妄为,可以无理取闹,但是他不行,他得保护好她。 但是转过身看到的一幕,却让齐延的理性瞬间土崩瓦解。 江映月半坐起来,咬唇单手扯开纱衣,一片白中露出的两点红,让齐延的目光定住,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江映月下一步动作,她却猛地拢住了衣裳,春光一瞬间消散。 齐延内心挣扎一瞬,终于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江映月却不依,双手推拒着他,眼里带着薄怒,让她的全身都染成了粉色。 齐延干脆利落的掌握了主动权,拿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带上,江映月咬唇看他,恰好有一缕头发挣脱了簪子的束缚垂下来,落在他的脖颈上,惹来一阵酥麻。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起来,又交织在一起,齐延吻上她的唇,甜的要命。 簪子不堪重负掉在榻上,齐延分神捡了起来,用簪子的前端轻轻摩挲她的肌肤,一片冰凉。簪子慢慢往下,江映月受不住,抱紧了齐延,却还是赶不走恼人的簪子。 齐延呼吸粗重,用簪子描绘她的形状,轻轻的放进去又拿出来,看着她仰头似泣非泣的神情,齐延再也忍不住了。 低吟声不断传出来,很快又被沙沙风声掩盖。 九月匆匆过去,两个月大的豆豆终于有了名字,齐知宁。 这个名字也是江映月取的,齐延在其他问题上倒是果决,只是一牵连到亲近的人,他却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江映月等不及,天天叫豆豆,真变成了小豆丁怎么办? 后来说出齐知宁这个名字的时候,齐延想了两日,觉得勉强配得上自家闺女,才勉强同意了。 “知宁,看这里!”江映月拿着拨浪鼓吸引她的注意力,小知宁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啃自己的手指,丝毫不为之所动。 齐延也拿了一个布老虎逗她,江映月暗笑他不会逗女儿,没想到小知宁却目不转睛的跟着齐延的手移动。 江映月有些挫败的看着这父女俩,发誓一定要生一个和她一条心的儿子。 对于江映月的想法,齐延无可无不可,一个女儿已经够了。他有时候甚至在想,找一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协助女儿打理信国公府。 俞古家里不是生了个大胖小子吗,过几年看看他的品行,想来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江映月原本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但是日子久了,看着水灵灵又聪慧的女儿,她也有些心动了。 可是不巧的是,在小知宁的抓周仪式上,她孕吐了。 知宁抓到的是玉棋酥,齐延和江映月相视一笑,两人都想起那段在晋州的时光。 一旁的人都上前恭贺,说小知宁有口福,日后定然是个及时行乐的妙人,绝不会委屈了自己。 齐延对这个说辞很是受用,抱着小知宁亲了又亲,众人咂舌,哪儿还有一点国公爷的架子? 一个不注意,小知宁把手里的玉棋酥捏的不成样子,江映月连忙拿开,闻到玉棋酥的味道,忽然干呕起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齐延反应过来,连忙扶住她,连小知宁都“啊啊”叫着,父女俩都皱眉看着她。 有经验的夫人一眼就瞧了出来,高声恭贺信国公和国公夫人双喜临门。 齐延咂摸了一会儿,才恍然惊觉,原来月儿这是又有喜了! 当即重赏了下人和宾客,下人乐开了花,众位宾客走时带着的东西比来时还要多。 安顿好了江映月,齐延抱着小知宁教她说话,她一岁了,是时候该学说话了。 江映月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父女俩,有些头疼。她早就想让小知宁学,奈何齐延说她还小,走到哪抱到哪。 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知宁养成个娇纵的性子。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江映月才觉得那阵难受的感觉过去了,刚想下地,齐延抱着小知宁过来了。 他兴冲冲的对小知宁说:“乖宁儿,再叫一声娘。” 小知宁眨着和江映月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的江映月也忍不住亲了她几口,她生的女儿,就是招人疼! “娘……娘……” 稚嫩的童声从小知宁嘴里喊出来,像是无意识的重复,却让江映月瞬间落泪。 亲自喂了这个小白眼狼一年,终于有一点回报了。想到这里,江映月转转眼睛,对小知宁说道:“宁儿喊声爹爹。” 小知宁茫然的看了一眼娘亲,在床上爬来爬去,脸憋的通红,才吭哧吭哧的说出来一个字:“滴……滴……” 江映月噗嗤一笑,她真没想到齐延居然不教小知宁先喊爹。 齐延略有些得意的看着江映月,似是与有荣焉,“看吧,咱们家宁儿最聪明了。” 小知宁像是听懂了夸她的话,坐起身 分卷阅读120 子拍拍手,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江映月奖励的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让奶娘把她抱下去了。 齐延坐下看看她的气色,皱了眉,“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江映月笑着把他的手放在小腹处,“打个赌吧,我猜是儿子。” “我猜是女儿,”齐延眼里的温柔像要溺出来,“如果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月儿,多好。” 江映月愣住了,傻傻的问他:“那你宠的过来吗?” 自然是宠的过来的,齐延像江映月摸小知宁那样摸摸她的头发,就当是养了三个女儿。 可惜这次换成齐延失望了。 江映月这一胎怀的太顺利,没想到平平安安的到了产房,却有了些波折。 从太阳升起等到月亮挂在树梢,期间不知端出来多少盆血水。 齐延抱着快两岁的小知宁在外面等的焦急,听见那声熟悉的啼哭和那声“母子均安”,把小知宁塞到奶娘怀里,奔到了产房。 小知宁茫然的看着自家爹爹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要失宠了。 所以她对新来的弟弟没由来的讨厌,看了一眼就躲在奶娘怀里哇哇大哭,“爹爹……喜欢丑的!” 一墙之隔的内室里,齐延抱着江映月一阵心疼,连刚生出来的儿子都没瞧上一眼,就被女儿治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后来这个小家伙取名齐知宣,原本想取名齐知瑄,但是为了和小知宁的名字相配,还是取了“宣”字。 宣通“瑄”,美玉也。 齐延意味深长的劝她别再劳累,江映月早就被吓怕了,连连摇头,再也不敢生了,一家四口也够了。 只不过看着越长大越像混世大魔王的姐姐知宁,和与齐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知宣,江映月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一个是亲生的。 除了长得和她像,还有哪点像她啊! 齐延甚是得意,左手牵女儿,右手抱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种得意只持续了三四年,又破灭了。 姐姐不好好读书,弟弟只喜欢读书。齐延听了夫子的话,冷着脸就要去收拾姐弟俩。 可是对上姐弟俩的眼睛,齐延的眼里也只剩下了笑意。 他这辈子,彻底栽在江映月手里了。哪怕只是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也让他不忍苛责。 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起,齐延似有所感,看向外面。 二十二岁的江映月低头提着裙子拾阶而上,抬头,对上齐延嘴角扬起的笑,她欢喜的放下食盒,扑进他怀里。 “噫,娘亲好不害臊!”六岁的知宁捂住眼睛,偷偷从指缝看他们。爹爹和娘亲感情真好,以后她和裴姨母家的哥哥也会这么好! “姐姐过来吃东西!”四岁的知宣费了吃奶的劲儿把偷看的姐姐拉过来,打开食盒里看了一眼,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是玉棋酥!”知宁拿起一个喂给知宣,偷瞄了一眼依然依偎在一起的爹爹和娘亲,偷偷的笑。 裴姨母已经告诉她了,玉棋酥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定情信物! 江映月枕在齐延肩上,仰头看他,像儿时一样撒娇:“齐哥哥,我也想吃。” 而他对她的温柔与深情也一如往昔。 ☆、番外二 “主子, 您的剑穗已经做好了。”新来的小厮颤颤巍巍的捧着一串长穗过来,在我面前跪下。 “放那吧。”我摸着那把光亮如新的长剑,没有抬头。 小厮有些急促却又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至于这么怕我? 可是我笑不出来。 大概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罢。 还有那个小姑娘,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眼睛, 圆圆的杏眼,眼尾却微微上挑, 显得有些妩媚。可是她看见我的第一眼, 便怕的不行,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躲在她娘亲身后,偷偷的看着我。 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我长得很吓人吗?哪怕过了这么久, 我想起她当时的眼神, 还是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歹我也曾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看着剑上已经很破旧的剑穗, 我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起那段我在晋州的时光。 那个小姑娘,真的很奇怪。 大约她是怕生吧, 不然怎么会怕我。那时我很有自信,会和她成为朋友。 后来我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她一个人在花园里扑蝴蝶。我很高兴, 拿了一个网兜帮她,她瞧见是我,眼睛里还是藏着害怕,情不自禁的退后几步, 还往我腰间瞄了一眼。 腰间?我低头看了看,只是一把剑而已,是我爹娘在世时送我的生辰贺礼,我很喜欢,便一直带在身上,就像爹娘还陪着我。 来不及多想,她 分卷阅读121 又后退两步,远远的向我福了一个晚辈礼,着急忙慌的跑走了。 我摸摸腰间的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我对自己说道,京城里有的是人喜欢我,不差她一个。 不过我还是有些失落,不喜欢我就算了,居然还怕我。 日子就这样悠闲的过着,晋州是一个好地方,我很喜欢。 除了那个小姑娘依然不待见我,一切都好。 到了伯父江元清生辰那日,我没有出面,只派了段晨给他送了一份贺礼,是一支难得的紫毫毛笔,文人雅士应该都喜欢这些吧,我没有太在意。 不过到了那个小姑娘的生辰时,我却想不出礼物送她,不如就不送了吧?反正我和她不熟。 可是后来我还是送了,一支白玉簪,我觉得很衬她。 可是我从来没见她戴过,或许早就扔了吧,毕竟她那么怕我,避如蛇蝎。 秋天也过去了,我有些想回京城了,可是祖母不让我回去,我就只能待在这方寸之地。 我有些厌烦这个地方了。 入冬了,我裹紧被子,今日格外困倦,没想到我梦见了祖母,她说她这辈子值了,神仙也没她快活。 我很高兴,这是我来到晋州后第一次梦到祖母,醒来的时候还多吃了两碗饭,也可能是饿的,毕竟我睡了一整日。 我还在憧憬着,祖母肯定想我了,过几日就会让我回去。 所以江伯父说让江映月做我的义妹,我也很高兴的同意了。不日江家就会去京城,有了这层关系,信国公府也算是江家半个倚仗了。 只是那个小姑娘做了我的义妹,依然不敢亲近我。 梦见祖母的第三日,我真的收到了京城送来的信。 我迫不及待的拆开,得知了祖母仙逝的噩耗。 当下我便什么都不顾了,骑着马冲出了晋州,路上累死了三匹马,或许是四匹,我记不清了。 第三日我终于回到京城了,我居然和信鸽飞的一样快。 那天我跪在灵堂,没有动。大哥也没有动,我们俩没有流一滴泪,是冷血吗? 我不知道。 前几年爹娘战死,我肝肠寸断,今日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祖母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死的时候,她不希望我们这样做。 所以我们都没有哭。 在京城的日子比在晋州更难熬了,国公府有大哥撑着,我无所事事,荒废了一天又一天,唯一没有荒废的,便是习武。 过了一年,江伯父升了京官,江府的宅子是我找的,照顾了我一年,我得做点什么。 我还以大哥的名义给他们送去了许多贺礼,以保他仕途顺遂。 江家的那个小姑娘,轻易不出门,我没有见过她,名义上的兄妹,也还是要避讳一下的。 过了两年,战火重燃,朝廷居然无人可用,多么讽刺。 最后把我大哥派去了,大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他刚满十七岁,那身铠甲穿在他身上,意气风发。 当时十五岁的我半开玩笑的说,不要太拼命,咱们齐家还要靠你呢。 大哥浑不在意的模样,还有你呢,我生来就是上战场的,你不一样,你是咱们齐家的延续。 大哥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带着些许欣慰。 然后他就带兵走了,走之前还把国公之位给了我。 我没有太担心,大哥以一当十,必然会势如破竹,直取敌军首级。 不出我所料,不到一年,大哥便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消息传到京城,百姓们都为大周朝有一位少年战神骄傲。 我只盼着大哥回来,做国公真的很累,我不想干了。 可是大哥死了。 死在敌军偷袭,死在同情,他没有把敌军杀完,一小部分逃走了。 大哥没在意,后来临近京城二百里,他死了。 宫中封锁了所有消息,对外声称齐征要戍守边疆。我不能表露悲伤,我依然做我的国公爷。 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于是宫中准备把我培养成下一个少年将军,我没日没夜的习武,研究兵法,排兵布阵。 到了中秋节,我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江映月。 那日我刚从皇宫回来,管家说有位娇客,我好奇的挑眉,这几年虽然也见过她几次,但是她从来没有踏入过国公府。 她十三岁了,出落地愈发动人。 我把她迎进花厅,等她说明来意。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不离身的长剑,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眼睛,早已没有了怯意,我放下心,喝了一口茶。 管家亲自端来了各种点心,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也没拦着他。她挑着吃了几块,我注意到她似乎很喜欢吃一种我没见过的点心,暗暗记下了。 她来也没什么事,是江伯母让她来的,怕国公府冷清,让她陪我说说 分卷阅读122 话。 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俩一共没说过几句话,能有什么话说。不过我倒是不排斥,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都像是一幅画。 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可爱,我对她很有几分喜欢,但是想到她幼时对我的惧怕,我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半个时辰,管家来找我,说有事等着我做,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又让管家带了一些礼物送过去。 我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我太忙了,每日习武都要了我半条命,没空想其他的。 倒是有几个热心的世家婶母伯母,想让我尽早娶亲,连太后娘娘都想掺和一脚,想让我娶她娘家的谁谁谁,都被我用大哥还没有娶亲这个借口拒绝了。 真是好笑,大哥死了,我还要拿他做挡箭牌。 而且我实在没空哄一个女人开心。 慢慢的到了除夕,我终于可以歇息几日,没想到江映月又来了。 这次我熟练了很多,熟练的把她迎进花厅,熟练的让管家准备点心,熟练的看着她吃东西却不会让她发现。 她十四岁了,有了几分少女的模样,眉眼还是一派天真,眼尾却添了妩媚,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没有变,有些小心翼翼的。她吃的最多的还是那个点心,我已经知道名字了,玉棋酥。 玉棋酥真的这么好吃?我也吃了两块。她还很诧异的看着我,似乎我吃点心是个很不正常的举动。 我知道她不是自愿来的,等了片刻向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把我叫走了。江映月识趣的走了,走时比来时带的东西还要多。 我有些怀疑,江伯母让她过来就是来搬空国公府的。 这个春节过得有一丝暖意,我看着高悬的明月,心中有些期盼下一个节日。 日子还是照旧,元宵节的时候江映月又来了,我又把她带到了花厅,其实我有些想带她看看国公府的,想想又算了,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江映月这次只带了元宵,我让人煮了,和她一起吃,她饭量很小,只吃了四五个。 不过我想想又觉得正常,她回府之后肯定还是要吃一顿的,肯定要留着肚子。 我觉得有些没意思,但是也没有浪费,汤圆太甜腻,吃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她似乎有些诧异我吃这么多,我也没解释,好不容易有人陪我吃饭,我高兴。 很快她就走了,走之前递给我一串流苏,说这是她做的剑穗。 我很珍惜的收下了,往后的许多年,我的剑上依然是她做的剑穗。 两年过去,江映月每到节日便会在国公府待一会儿,我不知不觉的把她放在了心上。 可是她还是对我淡淡的,和第一次来国公府别无二致,我摸不准她的心思,但是仔细想想,现在就很好。 只是有时候想起她柔嫩的侧脸,有些心痒。 不久边疆战火重燃,我没来得及去见她一面,便带兵前往边疆。这一仗打了半年,我有些心急,因为我已经想通了,回去便提亲,可是我担心,她早已许好了人家。 忐忑又期待的回到了京城,论功行赏,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要赏赐,只求一道赐婚圣旨。 可是我忍住了,万一她已经许了人家,那我岂不是做了恶人? 回到了国公府,我没来得及歇息,便去打探了一番,果不其然,她已经定了亲,是伯宁侯府家的褚二郎。 我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后生,只不过有双桃花眼,瞧着有些媚,别的倒是挑不出错。 我精疲力尽,睡了一整日。 醒了之后,我又觉得不过是见了她几面,哪就非她不娶了呢?我便放下了这桩心事,安心的领兵训练。 只是到了除夕万家团圆的时候,她没有过来。她定亲了,我们再相互来往于理不合,我喝了许多酒,醉倒在没有她的梦里。 来年二月,她要成亲了,我开了库房,瞧着祖母给我留下的头面,说是以后要送给她未来的孙媳妇的。 我笑了笑,拿起旁边的一堆姑娘家的玩意儿,一股脑的塞给了管家,管家咂舌,这么多东西,太贵重了。 贵重吗?我看了看,没太在意,又挑了几个成色很好的镯子,才关上了闪着金光的库房。 她出嫁那日,按理我该去的,可是我有些犹豫,我怕我忍不住抢亲。 后来我还是去了,我怕没有我撑腰,只靠着她那个三品官的爹,她出嫁以后日子不好过。有我这个名义上的义兄在,她好歹能过得更好一些。 我就去了,背着她上了花轿,无意中瞥见她盖头下露出的一抹艳丽的红,匆匆把她放进喜轿里。 我看着她坐上喜轿晃晃悠悠的走远,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我倒是没有太伤神,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却劝不动那颗不知道何时怦然心动的心。 我似乎喝了很多酒,想去睡觉,管家却把我拉起来,眼中带着惊慌。 我没在意,问他怎么了,他 分卷阅读123 说江小姐出事了。 前三个字我很受用,可是听了后三个字,我的酒醒了大半,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一直咳嗽,脸色苍白,病的下不了床…… 我往床上一倒,让管家下去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准备去看看,却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第二日我打点了太医院的院判,让他在禇家来人的时候跟去看看。 不然以禇家的能力,肯定是请不动院判的。 过了好几日,院判跟我说,她已时日无多。 我强自镇定,却有些茶饭不思,好好的,怎么就病的这么重了? 可是我不能去探望她,至少现在不能去。我耐心等了三日,等不了了,骑上马去了伯宁侯府。 启南院是褚成轩的院子,扑面而来的药味让我皱了眉,路上的小丫鬟们都恨不得绕道走,我快步去了厢房。 她很憔悴,见了我却很高兴,毕竟她爹娘轻易都不能来探望,这里与她相熟的,除了陪嫁的丫鬟,便只有我了。 她说她很好,让我不必挂心。 我没多说什么,只问她,若是找到了解药,你愿意离开吗? 她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沉默了一瞬,才说找到以后再说吧。 之后我便回了府,隔十天半个月就去看她一次,她一次比一次憔悴,我不忍再看,发了疯一样去找解药,只是我连她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解药又从何找起?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她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 大哥的死终于昭告天下,边疆动荡,我也得了诏令,不久要去戍守边疆三个月。 走之前我去的勤了一些,她那个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有我在,她的日子大约能过得好一些,只是现在我要走了。 走之前我找到了褚成轩,他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江映月的病情于他而言可有可无。我以义兄的名义让他照顾好江映月,而不是以信国公的身份。 褚成轩问我是不是爱慕她。 我沉默了许久,我爱慕她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我对她的感情,或许是亲情,毕竟她总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来看望我,哪怕她什么都没做。 到最后我几乎落荒而逃。 边疆的日子很苦,夜晚的时候我抬头看月亮,总是被风沙迷了眼,忽然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是想她了,可是我不能说出口。 手下都问我为何不成亲,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从边疆归来,我忍了一日才去伯宁侯府。 她更憔悴了,但是那双眼睛,还和初见时一样,圆圆的,眼尾却微微上挑,有些妩媚,又带了些愁苦。 愁苦?她不该愁苦,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时常在想,若是我那时勇敢一点,去江府提亲,或许她就不会是这副模样。 可是我没有后悔的机会,她也不喜欢我,从小就怕我的小姑娘,长大之后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 只要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可是她似乎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看着我的目光也带着祈求。我和她说她的爹娘弟妹一切都好,我说谎了,其实我根本没去看他们。 我只是想让她安心。 她明显的放松下来,像是没有了对世间的留恋。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像上次见褚成轩一样再次落荒而逃。 走出伯宁侯府,我又想,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罢。我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启南院的方向,她至死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年,曾经深深的爱慕过她。 是的,爱慕。 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她。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拥有她,她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的。 过了两三日,我看着枝头绽放的绿色嫩芽,忽然有种预感。 我骑上马穿过许多条街,来到伯宁侯府。 她罕见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她真的是个很美的人。 她抬头,望着枝桠上的嫩芽,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像是睡着了。 我没有走过去,我离开了伯宁侯府。 她出殡那日,我远远的去看了一眼,她的娘家人哭的肝肠寸断,我依然没有流下一滴泪,甚至在那往后的许多年,我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我回过神,把桌子上新的剑穗拿起来放在长剑上,旧的那个留在了一个盒子里,和一封信放在一起。 那是我的遗书。 明日就要去边疆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可是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来我终于睡着了,梦里出现了那个小姑娘,是她九岁的模样。梦里她却没有怯怯的眼神,而是笑着喊我“齐哥哥”,她的嗓音很甜,像清晨的露珠,顺着绿叶的脉络,滑落在我心上。 分卷阅读124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距离江映月病逝,已过了整整七年。 这是我第一次梦见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场战役,我不要命的往前冲,或许他们都被我震慑住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我依然不管不顾的厮杀。 后来呢,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的破绽,我看着鲜血从我的胸膛喷涌而出,看着我对面的人得意洋洋的笑。 或许这就是解脱吧,我望着天,可是这是白天,没有月亮。 我的生命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再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文《年年有橘》 养崽打猎治病的小甜文确定不来看看嘛` 文案: 阿橘幼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舅舅家。 十六岁的阿橘出落地越发水灵,舅妈却要把她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妾。 阿橘抵死不从,拼命抓住祝问荆这一根救命稻草,嫁给了他。 就算祝问荆没地没钱,住的是茅草屋,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继女,她也认了。 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阿橘却觉得像做梦一样,家里不仅盖了青瓦房,还在城里开了医馆。 连她的继女都是京中贵人的千金。 曾经落井下石的人:!!! 阿橘的命太好了吧,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阿橘悠闲的数着钱,却不知道,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祝问荆冷声赶了出去。 这个男人,她嫁对了! * 祝问荆想起阿橘幼时,他也曾是抱过她的。 于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救了她,娶了她,当成妹妹养着。 后来终是忍不住,将她纳入怀中,她想要的,他双手奉给她。 【食用指南】 1.★女儿非亲生★ 2.沉默寡言会治病的奶爸猎户x勤俭持家娇俏小农女 3.1V1 sc 4.细水长流种田文,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