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嫁到》 分卷阅读1 侯爷嫁到 作者:苏陌清 文案 卫棠姑娘是一个职业飞贼,某天去侯府偷东西的时候,意外地和小侯爷互换了灵魂,变成了一个男人。 不能穿漂亮裙子、梳好看的发髻也就算了,她那便宜老爹居然还想逼她娶妻!拜托,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是个男的,可是她的灵魂还是女的啊!总不能真的违背本心去娶一个女子吧? 卫棠为此愁眉不展、寝食难安。直到某一刻,她看到了一边已经是女身的小侯爷。 卫棠唇角微弯,动起了歪脑筋:不如......把小侯爷娶回家! 小侯爷眨了眨眼:娶我?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句话简介:这就是一个调戏不成反被撩的故事。 温馨提示: 1.CP:精灵古怪小飞贼X傲娇高贵小侯爷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棠,顾玖辞 ┃ 配角: ┃ 其它: ================== ☆、选择 “不愧是名满京都的定远侯府,古玩玉器、珍珠玛瑙果然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卫棠穿着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巾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夜空中最明媚的星辰。 卫棠此刻正伏在细长的房梁上,警惕地观察着房中房外的动静。 卫棠是一个飞贼,这职业是家传的。她老爹也是一个飞贼,还是一个在飞贼界赫赫有名的翘楚飞贼。这就让卫棠从小立志一定要成为一名顶尖飞贼,这样才不算辱没家风。这些年来卫棠跟着老爹走南闯北,偷过无数珍奇宝物,进过各种机关密室,有时候还会看到某些闺中密事......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即便飞贼生涯如此丰富多彩,卫棠还是觉得有遗憾,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单独偷过东西,她老爹从不许她单独行动。 每次卫棠想要自己去偷东西的时候,老爹总是会跟着她,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卫棠知道,老爹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卫棠今夜趁老爹睡着后特地偷偷溜出来,来到整座京都最富贵的定远侯府,打算大干一票。 定远侯府的府内作息、人员数量以及详尽地图等信息,卫棠早已在前几天调查完毕,按道理她方才子时就该动手了,可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单独偷东西,所以卫棠还是打算再谨慎一些,她将周围的环境细细地扫视了一遍,确定房内没有人,房外的守门在打盹后,卫棠飞身下来,伸手欲取檀木架上最大的那颗夜明珠,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夜明珠之时,一把纸扇忽然自半敞的窗外飞入,挟裹着某种强劲的力道打在卫棠的手腕上,卫棠吃痛地缩回手腕,一男子自窗外飞身而入,落定在卫棠的斜侧方,正好接住了那把纸扇,他将纸扇置于胸前不疾不徐地摇着。 “你是谁?为什么闯入定远侯府?” 那是一道陌生年轻的男子嗓音,卫棠还来不及抬头看他的样子,男子便出手向卫棠攻去,卫棠躲避不及,失手间,被男子摘下蒙面的黑色面巾,卫棠秀丽的面容瞬间暴露在男子眼前,仿佛烟云敛去,明月渐出,男子不禁微怔了一下。 “眉似新月,唇若朱丹,原来是个女子。”男子看着卫棠,随后叹息了一声,“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 不待他说出最后一个“贼”字,卫棠便立即抽出腰间的长鞭,朝他挥去。不料男子竟以手中的纸扇为武器,将她挥动的长鞭挡得滴水不漏。 几番攻斗后,卫棠发现自己与这名男子着实实力悬殊,再打下去,输的一定是她。为了不让这样的结局出现,卫棠决定使些小诡计。 卫棠收了长鞭,佯装要逃走,男子果然如她所想追了上来,卫棠唇角弯起,反身朝他洒下暗藏于袖的软骨粉,漫天的白色粉粒如雪般纷纷落下,落在男子的发上、脸上、颈上、衣上,这是效力最强的软骨粉,只要一碰到人身上,就会开始生效,无论他的武功有多么高强。 白色粉粒迅速渗入男子的肌肤,男子察觉到了异样,可却为时已晚,他握着扇柄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身体有一种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与此同时,他感到他的力气正在渐渐流失。 卫棠忙趁机擒住男子的双手,她将他抵在墙壁上以便更好地制住他,她和他的身体靠得很近,若从窗口的方向望过去,她和他此时的姿势着实暧昧非常。 “你中了我的软骨粉,还是乖乖听话,不要乱动。我只想偷颗夜明珠,不想伤人。”卫棠朝男子诚实地说道。由于距离极近,她的眸中此刻倒映着面前男子的容颜,那是一张俊逸精致的脸,眉目仿佛画师用笔勾勒而成,完美得让人嫉妒又羡艳。 他的眼眸注视着她,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骄傲和高贵,这种骄傲和高贵无关衣饰、容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这个人究竟是谁?卫棠 分卷阅读2 忍不住在心里问道。 男子的唇角忽然微微弯起,他启唇正欲发声。 卫棠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虽然制住了男子的身体,但他还能喊啊!如果他把定远侯府的侍卫都喊了过来,那她可怎么办? 卫棠想用手去捂男子的嘴,可正要动手时才想起她的两只手此刻都用来制住男子的身体了,虽说男子中了软骨粉浑身无力,但他毕竟是个高手,卫棠不愿意松手冒这个险。 不能用手,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什么选择呢?喵~ ☆、再吻一次 来不及多想,卫棠忙用唇堵住他还来不及发声的唇,唇与唇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没有温柔的缱绻,只有粗暴简单的封口。 男子震惊地看着卫棠,俊逸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从来都没人敢这么对他!这个飞贼竟......竟敢如此无礼! 在男子带着千钧威压的目光注视下,卫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竟吻了他! 方才卫棠只想着封住男子的口,一时忘了用嘴封口就是亲吻,如今意识到这点的卫棠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羞恼之色。她正欲后退以终止这个吻,却忽然发现有一股不可控的强大力量包围在她和这个男子周身,让她和男子都动弹不得。 还来不及探索这股强大力量究竟是什么,卫棠便感到整个大脑疼痛得仿佛要裂开,这股神秘的强大力量......仿佛是要将她的灵魂从她的躯体中抽离出来一般,卫棠的意识被剧烈的疼痛一点一滴侵蚀,最终昏迷了过去。 * 卫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深紫色织锦缎长袍,这不是那个拿扇子的男子穿的吗?怎么会穿在她身上?卫棠心中疑惑,然而接下去却发生了一件更让卫棠震惊的事——她的胸......居然没了! 卫棠看着自己平坦如地面的胸,伸出手摸了好几遍,终于确认,她现在是个没胸的姑娘了...... 卫棠负手于胸前哀叹命运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肘搁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卫棠低首,原来是腰间插着的纸扇,卫棠记得这把纸扇,是那个男子的武器,如今怎么也放到她身上了? 卫棠的眸子盯着那把纸扇,觉得关于她发生的一切肯定跟那个男子有关!她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卫棠环视了房间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只看到一个跟她一样穿着夜行衣的人躺在不远处,似乎处于昏迷状态。 卫棠走过去,可当她看清昏迷在地的那人长的什么样的时候,她直接傻眼了。 那人竟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不止是容貌,还有身形、衣服、鞋子,完全都一样啊!要不是她是卫棠,她真的会以为这个躺着的人才是卫棠! 等等,卫棠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伸手摸上自己的脸,虽然也很光滑细腻,但是明显不是她的脸啊!卫棠又伸手摸上自己的耳朵,居然没有耳洞!卫棠的右手随后颤抖着触碰自己的喉咙处,原本平滑的喉咙居然多了一个凸出的喉结!难道...... 卫棠的心里隐隐出现了一个不好的答案,她忙跑到黄梨木桌上的铜镜前,出现在镜中的不是她记忆中熟悉的秀丽少女,而是......那个喜欢用扇子当武器的男子的模样...... 天哪,她竟然变成了男人!虽然是一个容貌俊逸至极的男人,她还是觉得非常难以接受,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也太大了吧?虽然她一直觉得男子在力量、体力等方面是优于女子的,但她也从没想过想要变成男子啊!难道她以后真的要摒弃女子身份,当个男人? 等等,她变成了他,那他呢?难道......? 卫棠走到穿着夜行衣、还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她”的面前,抬起脚,打算把“她”踹醒,但看着那张自己曾经的脸和那具自己曾经的身体,到底是没忍心踹下去。 卫棠蹲下身,伸手摇了摇地上的“她”:“喂,醒醒。”出口不再是少女柔婉的声音,而是男子带着磁性的悦耳嗓音。卫棠听到自己的男子嗓音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继续摇着地上昏迷的人。 顾玖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到卫棠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得极大:“你......你为何扮成我的样子?”随着他的启唇,顾玖辞清晰地听到自己发出了少女的声音。 顾玖辞震惊地看着卫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卫棠看着顾玖辞一脸无辜的样子觉得有趣,便抬手捏起了顾玖辞的下巴,暧昧地道:“你猜呢?小美人。” 卫棠调戏顾玖辞调戏得很开心,却忘了一件事。原先她是对顾玖辞洒了软骨粉才制住他的,现在他们两人换了灵魂,所以顾玖辞现在的灵魂所在的身体没有中软骨粉,换言之,如今中软骨粉的是她,而不是他。 等卫棠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被顾玖辞反手擒住。 “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分卷阅读3 !”顾玖辞很生气,这个女飞贼不仅想偷夜明珠,还亲了他,现在还把他弄成了一个女子。等他恢复原貌,一定不会放过她! “你先放开我。”卫棠朝顾玖辞不满地道,“你弄疼我了!” “放了你?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吗?”顾玖辞加重擒住卫棠的双手的力道,威胁道,“你说不说?” 卫棠感到手上的痛感更加深刻了,忙道:“好啦好啦,我说我说。” 顾玖辞这才稍稍放松了加诸在卫棠手上的力道。 卫棠看着顾玖辞一脸无辜受害者的表情,不满地道:“你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啊?我也是受害者好嘛!莫名其妙变成一个男人,我也很难以接受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卫棠诚实地道,随后卫棠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貌似是我吻了你的一瞬,有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让我们互换了灵魂。” “你是说......你我是因为那个吻才互换了灵魂的?” “有可能。”卫棠点头。 “那你说......我们如果再吻一次,会不会换回来呢?” ☆、继续吻 “你......你想干什么?”卫棠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不要乱来啊......我刚刚只是随便一说,你......唔......” 不待卫棠说完话,那熟悉的微凉的唇便覆上了她的唇,同样没有什么温柔的情感,只是青涩笨拙的覆压。他的唇覆压在她的唇上,一如她先前对他那般。 卫棠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住了。虽说她先前也吻过他,可那是她为了封住他的口无意识间做的,现在却是她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子擒住,被迫承受这样一个被动的吻,这怎能让她还能像上次一样平静? 卫棠白皙的脸上很快便布满了绯色,她想推开他,可奈何自己这具身体如今身中软骨散,浑身无力,还被他制住了,卫棠努力挣扎了两次无果后,终是放弃了。 卫棠看着眼前吻着她还一脸平静的顾玖辞,恨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化作利刃在他的身上剜出个洞来,可一想到那是她曾经的身体,卫棠心里又觉得舍不得。于是,卫棠就在这种复杂纠结的心情中承受着顾玖辞青涩笨拙的吻。 同样,顾玖辞对这个吻也没有什么美好的感觉,他只想借由这个吻把自己的身体换回来,可是吻到现在他和她的身体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呢?难道是他的姿势不对?哦对了,顾玖辞想起来了,先前卫棠是将他抵在墙壁上吻的,而他现在只是扣住她的手吻,可能问题是出在这? 思及此,顾玖辞像卫棠先前对他那样将卫棠抵在墙壁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抚平自己心中不情愿的情绪,朝卫棠面无表情地吻了上去。 可是这一次依旧没有等来顾玖辞期待中的灵魂互换,反而等来了定远侯府侍卫的推门而入。 “啪”的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侍卫们迅速冲入房中,可当他们看清房中发生的一切后却傻眼了。他们是定远侯府负责夜巡的侍卫,巡逻时听到这间房中有异动,以为有小贼闯入,所以立即破门而入,却没有想到进门后看到的却是小侯爷被一个身穿黑衣的秀丽少女抵在墙壁上亲吻。 小侯爷自幼跟随名师习武,武艺高超,断不可能被一个姑娘强吻,若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只能是小侯爷自愿! 侍卫们心中无一例外都持这种想法,所以,他们现在都觉得十分手足无措。撞破了小侯爷的好事,这可怎么办呢? 侍卫们纷纷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将目光挪向别处,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夜色不错啊。” “是啊是啊。” “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我记得咱们还有很多别的地方没巡逻呢。” “是啊是啊。” “那咱们快去巡逻吧。” “好啊好啊。” 侍卫们正要退散而去之时,顾玖辞忙转过身对他们道:“等等。”然而听到自己的柔软少女声时,顾玖辞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解释不清了。 但是为了自己的名誉,顾玖辞还是决定做几句澄清。 “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顾玖辞对侍卫们正色道。 “我们明白。”侍卫们迅速答道,领队的侍卫长更是补充道:“我们会为你们保密的,请姑娘放心。” “......”你才是姑娘!本公子乃堂堂定远侯府小侯爷,你居然叫我姑娘!顾玖辞心中憋闷,他推了推卫棠,“诶,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侍卫们见状,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整个定远侯府谁不知道小侯爷高傲尊贵,这个黑衣少女居然敢直接称呼小侯爷为“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看来这个黑衣少女真的很受小侯爷的宠爱啊!看来前些年小侯爷的不近女色只是传闻,人家私下里指不定和这位黑衣少女如何缠缠绵绵呢! “我和他......”卫棠启 分卷阅读4 唇似想说些什么,然而还不及她说完这句话,体内先前被自己所下的软骨粉的药力就上来了,眼皮变得愈来愈沉重,卫棠靠着顾玖辞昏了过去。 “你......你别晕啊......你别靠着我......”顾玖辞对卫棠一脸嫌弃,就在他打算推开卫棠的时候侍卫长走上前来,抱走了昏迷的卫棠,然后看着顾玖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小侯爷今日辛苦了。” “......”顾玖辞看着众人别有深意的目光,忽然觉得生无可恋。 ☆、关系 卫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典雅精致的房间,房中的摆设铺陈虽然都很奢华,但由于布置得当,并没有给人一种艳俗之感,反而让人感到高雅、别致。 这是哪儿?躺在床上的卫棠一边伸手揉着自己仍有些晕的脑袋,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抱着盛满温水的银盆走了进来,看到卫棠的一瞬,小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侯爷,你醒啦!”小少年跑到卫棠身边,将盛满温水的银盆放在一侧的桌案上,纯粹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卫棠确是一头雾水:“你叫我什么?” 小少年闻言虽是有些不解,仍是认认真真地答道:“小侯爷。” “你是说......定远侯的独子小侯爷顾玖辞?” 小少年闻言更加不解了,他不明白小侯爷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份加名字以这样怀疑的语气说出来,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小少年仍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原来那个喜欢拿扇子的人居然是小侯爷,难怪她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矜贵高傲的感觉。对了,提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卫棠打算问问小少年顾玖辞的情况,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问小少年的名字。 “你叫什么?” “啊?”小少年震惊得长大了嘴,随后伸手摸了摸卫棠的额头,“小侯爷,您没事吧?” 卫棠抬手拍掉了小少年的手,严肃道:“回答我的问题。” “桑青。”小少年怯怯地道,“小侯爷,不会是桑青服侍得不好,你要赶我出府吧?” “不是。”卫棠朝桑青胡扯道,“我只是听说了一个算命的新法子,据说当人每一次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可以暗示他的一次祸福机缘,我刚刚是在帮你算命。” “原来是这样啊。”桑青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后带着几许雀跃忐忑的心情朝卫棠问道,“不知道小侯爷可不可以把算命的结果告诉桑青?” “可以呀。”卫棠笑着道,“我算到你最近红鸾星动,不出一月,你一定会遇到心仪之人。” 桑青闻言脸唰的就红了:“小侯爷,你又跟桑青开玩笑。” 卫棠见桑青如此腼腆,也不禁笑了起来,随后卫棠朝桑青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桑青,那个黑衣姑娘......他怎么样了?” “黑衣姑娘?”桑青闻言愣了一秒,然后他终于想起来了,“小侯爷你说的是那个昨夜把你按在墙壁上、强吻了你的黑衣姑娘吗?” “......”卫棠脸上瞬间布满黑线,“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侍卫长昨天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偷偷告诉我的。” “好吧。”侍卫长昨天说为他们保密的话果然不可信,卫棠继续揉了揉略有些晕的脑袋,随后朝桑青问道,“对了,那个黑衣姑娘现在人呢?” “她啊......昨夜侍卫长想让黑衣姑娘留下伺候您,但她没答应,很生气地走了。” “生气?”他还敢生气?生气的该是她好不好?被无辜强吻两次!他给她等着,总有一天,她要报此大仇! 桑青看着卫棠生气的模样,却会错了意:“小侯爷,你别生气,我想那黑衣姑娘必是有急事才会先走的,小侯爷你和她都是那种关系了,她肯定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停停停!”卫棠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说清楚,我和他是哪种关系?” “不就是那种关系?” “哪种?” 在卫棠执着的目光下,桑青慢慢地把左手和右手的拇指按在一起,比划了一下亲吻的姿势。 “......”卫棠强行分开了桑青按在一起的两只拇指,“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小孩子不学好,整天学这种。我跟你说啊,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未来我眼瞎了看上那个混蛋,最后能对对方始乱终弃的一定是我,不会是他!懂了吗?” “嗯!”桑青点头,以一种崇拜敬佩的眼神看向卫棠,“小侯爷你好酷!” “那是。”卫棠道,随后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了一边盛满了水的银盆,问道,“你带水盆进来,是要给我......洗脸?” 听了卫棠的这句话,桑青这才想起他还有正事没说:“小侯爷,您既然醒了,就快让桑青服侍您洗脸,然后去觐见侯爷大人吧。侯爷吩咐 分卷阅读5 了,您一旦醒了,就要去见他。” “侯爷?我爸?” “嗯。”桑青点点头,觉得小侯爷今天怎么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毛巾浸入温水中,然后绞干,侍奉小侯爷洗脸。 卫棠一边接受着桑青的洗脸服务,一边朝桑青问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那是他爸,又不是我爸。 “当然不可以啦。侯爷特地吩咐的,要您一醒了,就去拜见他。” “知道啦。” * 卫棠跟着桑青来到了定远侯的书房前,随后桑青便自觉地退下了。 卫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朴雅致的桌案,和一位端坐于桌案前批阅奏折文书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青色云纹直裰,指间的笔随着他的运转写出行云流水的字迹。他的眉眼很温和,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任是谁看到他,都很难将他和朝堂上挥斥方遒、刚烈严正的定远侯顾敬之联系在一起。然而卫棠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曾经为粮饷之事与皇帝对峙,并最终获得胜利的定远侯顾敬之。 带着敬慕与畏惧的忐忑心情,卫棠尽量地以平静的口吻朝顾敬之喊道:“爹。” ☆、交易 顾敬之闻言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他批完了手中的奏折后,才对卫棠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是一片无言的静默。 卫棠低着头,心中莫名紧张,就在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之时,顾敬之开口了。 “听说你昨夜和一名黑衣女子举止亲昵,可有此事?”顾敬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卫棠就是莫名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萦绕在她周身,让她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定远侯大人的气场果然不一般啊,不愧是曾经和皇帝叫板子的人!她在他面前,简直是每分每刻都在忍受着千钧重压的凌迟。卫棠忽然觉得十分心疼顾玖辞,有这么一个站在他面前就感到心惊胆战的爹!哪像她和她老爹的关系,平日里互怼互嘲,喊对方干活、偷对方银子从不手软。 等等,她是不是思维扩散得太远了,她好像还没回答这位定远侯侯爷问她的问题...... 卫棠忙敛了心神,朝顾敬之恭谨答道:“回父亲,我与他昨日的行为只是个意外,我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顾敬之闻言看了卫棠一眼,随后翻开一本奏折,提笔继续批阅。 卫棠不知道顾敬之这是什么意思,就在卫棠心中忐忑之时,顾敬之平静和缓的声音响起。 “玖辞,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切不可做与你身份不符的事。” “嗯,玖辞明白。”卫棠答道。 顾敬之点了点头,随后对卫棠道:“到时间了,去上早课吧。” 早......早课?卫棠心里满满的困惑茫然,却不敢对顾敬之表露分毫,她对顾敬之说了声“好”,便告退离开了。 * 在桑青的解释下,卫棠知道了小侯爷顾玖辞的生活并不只是吃喝玩乐,还要学琴棋书画、武功兵法。这上午的早课的学习内容就是琴棋书画。在桑青的描述中,顾玖辞还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这就让卫棠很愁了,这几样,她一样都不好啊!会不会露馅啊?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桑青便领着卫棠来到了府中的清风亭——平日里顾玖辞上早课的地方。 清风拂过,林叶飒飒,亭中有一张圆石桌,石桌旁静立着一位年过不惑的清瘦男子,他是翰林院的五经博士,亦是顾敬之为顾玖辞请来的教授琴棋书画的老师,他叫严川。 “小侯爷,你来了。前几日我让你背的《尚书》背得怎么样了?”严川朝走过来的小侯爷问道。 “还......还行。”卫棠心虚地道。 “那就请小侯爷将其中的《尧典》篇默写下来吧。”严川让桑青为小侯爷在石桌上铺好笔墨,随后严川和桑青共同看着卫棠,等待着她的落笔。 卫棠缓缓地将手伸向笔搁上的那支狼毫毛笔,纤细的笔身握在她的手中,仿佛重如千钧。她哪里懂得默什么《尧典》!就算会默,她那狗爬字肯定也和顾玖辞的字迹不一样啊,肯定会露馅的! 怎么办怎么办......卫棠忽然觉得头很晕......晕?有了!卫棠做出正欲下笔的姿势,然后就在严川和桑青满是期待的目光中晕了过去。 “小侯爷,您没事吧!”桑青忙接住了小侯爷快要倒地的身体,担忧道,“小侯爷,您别吓桑青!” 见桑青那么担忧,卫棠还是决定在晕之前安慰他一下。于是,晕过去的卫棠又睁开了眼睛,朝桑青用十分虚弱的语气说道:“我......没事,就是......有那么点......晕。”话落,卫棠又再度迅速地晕了过去。 见小侯爷身体如此虚弱疲惫,桑青忙对严川道:“严老师,小侯爷近日身体不太好,桑青想先带小侯爷回去休息。 分卷阅读6 ” 严川看了看卫棠,点了点头:“也好。” 桑青闻言,立即扶着昏迷的卫棠离开,可是当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却在一个四下无人的拐角处碰到了一个拦路人。 “鸠占鹊巢,鼠窃之辈。”一个面容秀丽的黑衣少女看着桑青身侧的卫棠冷笑了一声,然后嘲讽道,“怎么?不会默《尧典》?快露馅了吧?” “你......”听到那道自己原本的熟悉声音,睡在桑青肩上的卫棠迅速睁开了眼睛,走到顾玖辞面前,朝他嚣张地道,“不会默《尧典》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现在谁才是小侯爷。只要我一句话,定远侯府的人就可以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还未待顾玖辞作答,桑青率先问出了自己困惑的疑问:“小侯爷你怎么忽然就好了?刚刚你不是很虚弱的吗?” “被他气好了。”卫棠指着身前的这个家伙道。反正现在严川老师也不在,装不装晕也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呵呵......”顾玖辞唇角弯起,然后将唇移至卫棠耳畔,用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想把我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你可以试试看呢。”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顾玖辞加大了音量,“小侯爷在侯府除了有早课,还有晚课,晚课的内容是武功兵法。小侯爷学武这十八年来,可是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无所不能,晚课的时候随便考你一样兵器,或者考你背一段兵法,你就要再晕过去了吧?” “你......”卫棠现在真的产生了想把顾玖辞大卸八块,碎尸万段的想法,“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怎么样?” 顾玖辞很顺手地从卫棠腰间取回属于自己的那把纸扇,“啪”的一声展开,然后置于胸前缓缓轻摇,他的声音一如他手中的纸扇般自在从容:“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洗澡 “什么交易?”卫棠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衣少女,虽说是自己从前的模样,但由于里面装了个顾玖辞的灵魂,卫棠忽然觉得这个模样都不那么亲切了。 “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做贴身侍女,而我......”顾玖辞在卫棠耳畔轻声道,“我帮你——不让你在侯府露馅。”顾玖辞顿了顿,继续用他们俩才能听清的声音道:“不过话可说清楚了,我堂堂定远侯府小侯爷,就算在你身边暂时是侍女的身份,也绝不可能帮你端茶倒水,捏肩捶腿,那些事情你让桑青做去。哦对了,你还要让桑青听我的,服侍我,当我使唤他的时候,你不许跟我抢。” “......”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呀。”顾玖辞继续悠然地摇着手中的纸扇,“只不过小心你的身份露馅,你的字迹和我不一样,武功跟我不一样,文化跟我不一样,又那么蠢那么笨,我看你怎么一直装下去。” “你......” “怎么样?你答应不答应?”无视卫棠想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顾玖辞很淡定地问道。 卫棠“哼”了一声,终是点了点头。 “算你还没笨得无可救药。”顾玖辞折拢纸扇,在卫棠额头上轻敲了一记,然后走在了卫棠和桑青面前,“走吧,我们回去吧。” 桑青跟在卫棠身边,轻声问道:“小侯爷,难道你今后真的要让她当您的贴身侍女?还有,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卫棠想了想,学着顾玖辞的样子用手在桑青额头上敲了一记,道:“因为你笨。” * 顾玖辞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在房门前悠然地摇着手中的纸扇,仿佛是在等别人做些什么。 “你怎么不开门啊?”卫棠不解地道。 顾玖辞瞥了卫棠一眼,随后一脸高傲地道:“我是何身份?岂能做开门这种事情?” 卫棠瞬间懂了,这小侯爷是以前被别人服侍惯了,连开门这种事情也没做过...... 卫棠伸手正欲开门,却被顾玖辞用纸扇打退了手。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莫要辱没了我的身份。”顾玖辞对卫棠想要自己开门的行为表示了不满,随后顾玖辞看了卫棠身边的桑青一眼,对卫棠道,“让桑青开门。” “你要求可真多!”卫棠对顾玖辞抱怨道,随后看向一旁的桑青,温言道,“桑青,你开一下门吧。” “是。”桑青点头道,随后在开门前看了一眼卫棠身边的黑衣姑娘,他觉得小侯爷对这名黑衣姑娘也太宠了吧?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诶?桑青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会不会就是昨夜把小侯爷按在墙上强吻的黑衣姑娘? 思及此,桑青对这名黑衣少女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桑青开门时,卫棠看到了门上贴着的玉匾,上面以行书雕刻着三个游云惊龙般俊秀的字。 “逸、枫、间。”卫棠缓缓地念出了那三个字,随后对顾玖辞嘲讽道,“一个房间还要取个这样别扭拗口的名字, 分卷阅读7 真是无聊。” “你懂什么!这叫风雅。”顾玖辞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卫棠一眼,随后径自走进了已被桑青打开门的逸枫间,然后直接睡到了自己的床上。 “喂喂喂,这是小侯爷的床,你不能睡啊!”桑青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这黑衣姑娘也太大胆了!怎么敢随便睡小侯爷的床? 顾玖辞一脸淡定,对桑青道:“你问她去。” 桑青转首想要询问卫棠,却发现卫棠不见了,目光几经寻找,才发现卫棠此刻正躺在高高的房梁上,双手慵懒地插在脑后,二郎腿惬意地翘着,一派舒适悠闲。 “让他睡去,我无所谓。”卫棠答道。 听着卫棠的答话,桑青忘记了本该有的震惊,因为此刻桑青已经把注意力从床的归属权转移到了卫棠的人身安危上。 “小侯爷,你怎么躺房梁上去了!危险啊!”桑青对卫棠焦急担忧地喊道。 “桑青,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熟练得很。”卫棠的语气中透着自信与骄傲。 “啊?”桑青一脸懵逼,小侯爷什么时候对睡房梁那么熟练的? “你不用担心她,她可是睡房梁的行家。”躺在床上的顾玖辞对桑青道,“桑青你过来,帮我揉揉肩膀捶捶腿。” 桑青听着床上那名黑衣姑娘使唤他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觉得怎么那么像小侯爷的语气,但像归像,她终究不是他的小侯爷啊。桑青看向房梁上的卫棠询问她的意见。 卫棠淡淡回复道:“以后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对他就像对我一样就行了。” 天哪!小侯爷居然对这名黑衣姑娘宠到了这种地步!桑青忙跑到顾玖辞身边,开始按他的吩咐给他捏肩捶腿。这名黑衣姑娘如此受小侯爷宠爱,他可不能怠慢了她! “对了,请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桑青对顾玖辞问道,既然她是小侯爷那么宠爱的人,他觉得他不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的名字?”顾玖辞笑了笑,看向房梁上的卫棠,“问她。” 房梁上的卫棠翘着二郎腿,答道:“卫棠。” “喂糖?”顾玖辞忽然笑得难以自抑,“莫不是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糖,老让你爹给你喂糖,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 “滚!”卫棠怒道,“是保卫的卫,海棠的棠。” “行行行,保卫的卫,海棠的棠。”顾玖辞敷衍着,随后小声嘀咕道,“不还是‘喂糖’吗?哈哈哈......” “你去死吧。”作为飞贼,卫棠的听觉特别敏锐,所以顾玖辞之后小声嘀咕的话仍是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卫棠一个生气,直接从身上的华贵衣袍中随便摸出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甩手朝床上的顾玖辞扔去。 顾玖辞懒洋洋地伸出手,准确无比地接到了卫棠朝他砸来的石头,放在手中怜惜地抚摩道:“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石,下次能不能别乱砸?何况这还是我的东西......” “如果能砸死你,那它也是物尽其用。” 桑青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对了,晚上的晚课怎么办?你说过要帮我的。”卫棠忽然想起了这件正事,对顾玖辞问道。 “你急什么,晚课还早着呢。而且有我帮你,你担心什么?”床上的顾玖辞忽然伸了个懒腰,对桑青道,“对了桑青,我现在想洗个澡,你帮我去准备一下。” “好。”桑青应道,便退下去准备了。 “等等,洗澡?”躺在房梁上的卫棠这才反应过来,“你要洗我的身体?”这不就意味着她的身体会被他看光? 顾玖辞看出了卫棠的担忧,不屑道:“就你这干瘪身体,我才没兴趣看呢。我堂堂侯府小侯爷,必须天天洗澡。” “不行!你不许洗!”卫棠坚定道。 “不许?你凭什么不许?”顾玖辞唇角露出邪魅的微笑,“你别忘了,现在这具身体,是属于我的。” ☆、非礼勿视 “你......”卫棠争执不过他,终究做出了妥协,“就算你真的要洗,那也必须让我帮你洗,而且你洗澡的时候,眼睛必须用黑布绑起来,不许偷看。” “行吧行吧。”顾玖辞勉强答应道,反正他对她的身体也没有兴趣。 * 很快,桑青就搬了一个木桶进来,然后在里面装满温水,就在桑青接下去准备在木桶里撒点花瓣的时候,顾玖辞阻止了他。 “不用撒花瓣,我对这些没兴趣。”话落,顾玖辞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澡。 桑青见状,忙提醒卫棠道:“小侯爷,我们该出去了。” “出去?”卫棠愣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了桑青言中“男子对于女子洗澡应该非礼勿视”的意思。想到自己的身体即将暴露,卫棠忙将桑青推至房门外,然后迅速将门关起来,“桑青,你退下吧。”卫棠对门外的桑青道。 “可是,小侯爷,您不出来吗?”桑青疑惑道。 分卷阅读8 小侯爷和他一样都是男的,怎么能留在房中呢? “我不出来,我给他洗澡。”卫棠朝桑青答道。 什么?洗......洗澡?小侯爷和卫棠姑娘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果然还是他太单纯了啊!就在桑青打算离开去找个地方抚平一下自己汹涌澎湃的震惊思绪时,被卫棠叫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小侯爷。”桑青停下脚步,对门内的卫棠问道。 “你别走,你留在门口帮我们把风。如果有人要进来,你就说我在洗澡,让他离开。” “是,小侯爷。”桑青在门外答道。 “喂,不是说要帮我洗澡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过来?”逸枫间内,顾玖辞不满的声音传来。 门口处的卫棠朝顾玖辞转过身的一瞬,直接愣住了——他居然已经把自己的身体脱得一丝不挂!而且重点是,他的眼睛此刻正用一种好奇探究的目光探看着她的身体! “啊——”卫棠发出了一声无法接受的尖叫,“你怎么全部脱光了!” “洗澡不就是要全部脱光的嘛。”顾玖辞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卫棠一眼。 “可是这是我的身体!”卫棠愤怒地道,“你刚刚答应我要蒙眼的!” “啊!我刚刚忘了。”顾玖辞一拍脑袋,道,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微笑着道,“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已经看光了,蒙眼也没有意义了啊,就这样直接洗吧。” 顾玖辞正要跨入浴桶,却被卫棠拦住:“不行,你必须蒙眼,不然我不让你洗。” “行吧行吧,真麻烦。”顾玖辞朝卫棠伸出手,“蒙眼的布巾拿来。” 卫棠愣住了,她发现她刚刚忘记让桑青准备蒙眼的布巾了,而现在顾玖辞已经全部脱光了,她也不可能再让桑青进来了......怎么办啊? 看着卫棠纠结为难的表情,顾玖辞微微笑道:“怎么?忘记准备布巾了?” 顾玖辞本想借此不蒙眼的,可看着卫棠委屈纠结的表情,终是叹了口气,道:“麻烦。” 话落,顾玖辞将手伸向卫棠腰间,直接趁她未反应过来时解了她的腰带,卫棠的深紫色织锦缎长袍瞬间分散开来,卫棠忙将自己分散的长袍重新合拢,她用手捂住胸前的长袍,警惕地看着抢了她腰带的顾玖辞:“你......你想干什么?” 顾玖辞唇角露出诱惑的笑意:“你猜。” “我......我告诉你啊,现在我可是男人......你,你别想......” 就在卫棠以为顾玖辞要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顾玖辞径自用手中抢来的卫棠的腰带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现在我可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要好好服侍我洗澡,若是服侍得我不满意,别怪我之后对你不客气。”顾玖辞对卫棠威胁道。 “知道啦。”卫棠趁着顾玖辞看不到,朝他作了个鬼脸,然后才扶着他缓缓跨入浴盆。 卫棠按照顾玖辞的吩咐用木勺舀水洒在他的脖子上、肩上、背上,温柔的水缓缓淌过他的肌肤。 “舒服。”顾玖辞闭目享受着被卫棠侍奉洗浴的感觉,“对了,帮我搓搓背,捏捏肩。” “......”卫棠用手中的木勺敲了一下顾玖辞的肩,“你够了啊。” “不愿意?”顾玖辞微微一笑,“不愿意我就自己洗澡咯。”话落,顾玖辞作势要摘下蒙眼的腰带。 卫棠忙阻止他的动作:“别别别,我做。” “嗯,乖。”顾玖辞对卫棠的回答表示很满意。 卫棠一边伸手帮顾玖辞搓背,一边在心里诅咒鄙视他。 “舒服。”顾玖辞道,“对了,力气再大点。” “你要求这么这么多?” “你也可以不照做呀,那我就摘下......” “别别别,万事好商量,我做。” “嗯。”顾玖辞朝卫棠指挥道,“上面一点,太上面了,下面一点......” 而此刻,在逸枫间外为卫棠和顾玖辞守门的桑青不禁面色羞赧。小侯爷和那位姑娘在里面干什么呀?什么上面下面的......为何他听着这些话觉得那么羞耻呢? * 莫约一个时辰后,桑青听到逸枫间内的小侯爷喊自己,便推门进去了,然而进去后看到的画面却让他忍不住遐想万千。 那位姑娘倒是穿好了衣服,只不过穿的衣服不是她原先的黑衣,而是小侯爷的鸦青色菱锦夹衫,桑青记得这件衣服是小侯爷放在衣柜里最喜欢的一件,如今怎么就随便给这位姑娘穿了呢?还有就是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小侯爷居然在系腰带,他明明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小侯爷的腰带还好好地系在腰上啊!现在怎么......难道小侯爷在帮那位姑娘洗澡的时候,连腰带都脱了?那他们现在岂不是...... 桑青忙摇头打断了自己可怕的想象力,朝卫棠问道:“小侯爷,有什么吩咐吗?” 分卷阅读9 “桑青,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带卫棠姑娘去买几件衣服。”就在卫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感到了一旁的顾玖辞眼神里传来的深深的恶意。 “我不需要,我穿你的衣服就行。”顾玖辞拒绝道。 “哎呀,这怎么行呢?我的衣服都是男装,你可是一个姑娘啊,怎么能整天穿男装呢!”卫棠以一种十分善良好心的口吻对顾玖辞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穿那件黑色夜行衣,没有关系,不喜欢就别穿,你可是我堂堂小侯爷的贴身侍女,我哪能让你没有几件漂亮衣服?放心,我今天就带你去买。” “你......”这小飞贼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喜欢穿女装,还这么对他,她给他等着! “你是不是太感动了?觉得我对你太好了?”卫棠不等他说完便接话道,“不用太感谢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卫棠有意将“应该”两个字咬得极重,同时对顾玖辞展露纯洁无邪的微笑。 “呵呵......”顾玖辞亦朝卫棠回以温柔的微笑,“此恩此德,他日必、报。” ☆、姑娘有点帅 京都最负盛名的服装店——千衣阁中,卫棠拉着满脸不情愿的顾玖辞来到老板面前,对老板问道:“老板,你看看他适合穿什么衣服?只要他穿着好看就行,价钱多少无所谓。”反正花的都是他家的钱。 老板闻言立即命伙计拿出了十余件最名贵的服装供顾玖辞挑选:“这位姑娘,这里有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滚边仙鹤纹碧霞罗衫子、杏白底蝉翼纱花软缎、栗色镂花彩凤纹襦裙,还有......” “我都不喜欢。”老板话音未落,就被顾玖辞打断了。这些都是什么衣服?让他穿这些?可笑! 而此刻,卫棠的表情却与顾玖辞截然不同,她看着那些精美华丽的衣服,只觉得心底满满的喜欢。她伸手抚摸着这些衣服柔软细腻的衣料,脑海中忍不住想象着若是自己穿上这些衣服,该是什么样子。然后,她又转头看向现在霸占着她身体的顾玖辞,坚决道:“不行,你必须买一件!” “我不喜欢做的事,你以为你能逼我吗?”话落,顾玖辞转身欲走,却在听到卫棠的话的瞬间停住了将行的脚步。 “小姑娘啊,不是我要逼你,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小侯爷的贴身侍女,整天穿着我的衣服,合适吗?”卫棠伸手为顾玖辞整了整他身上那件鸦青色菱锦夹衫的前襟,随后继续语重心长地道,“棠棠啊,你毕竟是一个女子,总该有几件女子该有的衣服。” 顾玖辞在听到那个昵称的时候嘴角微抽,他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终是伸手指了指右边那件勉强还能看得过去的衣服:“就它吧。” 卫棠转首看向顾玖辞指的那件衣服,那是一件窄袖红色劲装,整件衣服没有任何花边修饰,只是一片艳丽纯粹的红,给人一种潇洒利落的感觉。卫棠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穿上这件衣服以后是什么效果,好不好看。于是,她对顾玖辞道:“你去试一下。” “麻烦。”顾玖辞抱怨道,但终是跟老板去了试衣间试衣服。 一炷香后,顾玖辞一身利落劲装出现在卫棠眼前,他头上的青丝被他自己用一根红色发带系住,在脑后高高地扎成马尾,相比于原先的青丝散落,此刻的发型让他更添了几分飒爽。他的腰间系着卫棠先前用来砸他的羊脂玉石,脚上穿的是一双栗色菱锦长靴,配上那身鲜艳明丽的红色劲装,他整个人都仿佛给人一种俊逸潇洒的错觉。 是的,卫棠觉得那一定是她的错觉。顾玖辞现在明明是女子的身体,她怎么会觉得他帅呢?一定是她刚刚脑袋糊涂了!一定是! “诶,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顾玖辞朝卫棠问道。 卫棠看着顾玖辞一副“全世界我最帅”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奚落他:“什么怎么样?不就那样咯。什么衣服穿你身上,还不是就一般般咯。” 顾玖辞走近卫棠,将唇移至卫棠耳畔,轻声道:“第一,这件衣服不是穿在我的身上,而是穿在你的身上。第二,既然一般般,你刚才为什么对着我发愣,一脸的花痴样。” “你......”卫棠正要生气,却被顾玖辞的声音打断。 “老板,我就要这件,你让小侯爷付钱吧。” “嗯嗯,好的。小侯爷,这件劲装是三百两银子。”报完价后,老板还不忘微笑着对卫棠推荐其余的那些名贵服装,“小侯爷,其实我觉得这些衣服穿在那位姑娘身上,也一定会十分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卫棠点头,她觉得若是自己穿着那些衣服,一定会很美。 “那小侯爷您看,要不要把这些衣服也买了?”老板面带友好的微笑。 卫棠想了一秒后,与老板达成共识:“买!” 就在卫棠准备让桑青付钱的时候,顾玖辞把她拉到一边,说着悄悄话:“你够了啊!买那么多女装干什么!” “给你换着穿啊。” “我不需要!” 分卷阅读10 “需要的需要的,你洗澡以后总要换衣服的,不是吗?” “那你再买一件也就够了,买那么多干什么?” “我买来自己观看把玩,你有意见哦。” “我当然有意见,你用的是我的钱!” “不好意思,你的钱现在就是我的钱。”卫棠对顾玖辞作纯洁无辜状,然后对桑青道,“桑青,付钱!” 桑青从老板那听完衣服的总计价格后,犹豫了一会儿,仍是决定对卫棠道:“小侯爷,这些衣服一共三千八百两,大约要花掉您这些年私藏小金库的一半。” “什么?一半!”震惊过后,顾玖辞温柔地将头靠在卫棠肩上,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让卫棠身体发寒的话,“你敢全买下试试。” 卫棠全身忍不住抖了一下,最后终是改变了自己的主意:“那个......老板啊,我就买两件,他穿的劲装和我左边这件折枝牡丹什么什么裙。” “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老板为卫棠补充道。 “嗯对,就这两件就行了,别的我不要了。” * 卫棠和顾玖辞回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课的时间了,于是他们就直接去了晚课的教习地点——明武堂。 教小侯爷晚课的是前御前侍卫统领莫纶,他曾以一当十,为先帝击退十名刺客。先帝驾崩后,莫纶被定远侯顾敬之请来教授顾玖辞武功兵法。莫纶的教法与小侯爷的早课老师严川的温雅和煦不同,莫纶对小侯爷一向以严著称,他要求小侯爷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必须样样精通,同时兵法内容必须随口道来。 “小侯爷,三十六计的第二十一计是什么?”莫纶朝卫棠问道。 卫棠身边的顾玖辞听到这个问题,唇角弯起,这么简单的问题,看来不需要他帮忙了。 然而顾玖辞明显高估了卫棠的智商。 “第二十一计是......是......”卫棠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顾玖辞。他怎么还不帮她啊?他不会想反悔吧? 顾玖辞摇摇头,伸手悄悄在卫棠背后写了一个“金”字。 金?卫棠依旧很懵逼,金什么啊?他能不能写全啊! 看着卫棠茫然的神情,顾玖辞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鄙视了一把卫棠的智商后,顾玖辞继续在卫棠背后写了第二个字——蝉。 这次卫棠终于懂了,脱口而出:“金蝉脱壳。” “嗯,对是对了,但你这次的回答速度着实较从前慢了很多。”莫纶别有深意地瞥了卫棠身侧的顾玖辞一眼,然后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支长枪甩给卫棠,“玖辞,让为师看看你的武功速度有没有慢。” ☆、她太重了 卫棠茫然地接过莫纶甩过来的长枪,抬头时莫纶已经朝她攻来,她根本来不及躲避。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莫纶打一掌的时候,顾玖辞侧身挡在了她的前面,以迅疾的速度从卫棠手中拿过长枪,然后以枪身接下了莫纶朝她攻来的一掌。 这名少女竟能接下他一掌?莫纶收掌,以不解和震惊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名身穿红色劲装的秀丽少女,只见那名少女此刻亦是收了枪,缓缓屈身朝莫纶作了一揖:“莫先生,小侯爷今日身体不太好,请让我来代小侯爷与您对战。” “你?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与老夫对战?”莫纶看向顾玖辞身后的卫棠,“何况我看小侯爷的模样,也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是吗?”顾玖辞转首看向卫棠,卫棠立即会意地昏了过去。为了自己的身体安全着想,卫棠当然不会昏倒在地,她选择昏倒在顾玖辞身上。然而昏倒前似乎没有选好位置,导致闭眼后直接撞到了他的胸上。 他的胸,哦不,应该说是她的胸,软软的,靠起来挺舒服。卫棠一动不动地靠在顾玖辞胸前,觉得挺舒服,然而顾玖辞此刻却是满脸黑线,他清晰地感到当她碰到他的胸的时候,他的身体深处传来的奇怪反应,那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热热的......反正他很不喜欢! 顾玖辞本想直接推开卫棠,可看着那张属于自己的脸,顾玖辞到底是没有忍心。他半扶半拖地把装晕的卫棠挪到一边,平稳地放好,然后走至莫纶面前:“莫先生,小侯爷确实身体有恙,不便与您对战。不过小侯爷并未荒废过您给他的功课,您所教的武功,他每日都会勤练,而我作为他的贴身侍女,为了让我更好地保护他,他也将这些武功教给了我。我的武功都是小侯爷教的,如今小侯爷身体有恙,不便亲自与您对战,但我也知道莫先生一向严格,每日必须要确定小侯爷的武功情况。所以我认为,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您可以通过考察我的武功来判断小侯爷的武功。莫先生,您觉得呢?” “你这小侍女还真是伶牙俐齿,老夫还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娃。”莫纶看着面前毫无惧色的大胆少女,笑了笑,道,“也罢,念你是个女子,老夫也不与你打,只要你能使出我曾教小侯爷的‘流云无影枪’,老夫就承认小侯 分卷阅读11 爷并未轻慢课业,让他回去休息几日,但如果你使不出完整的枪法,或者是其中几招有错漏的话,老夫就会惩罚小侯爷多练三百遍‘流云无影枪’,而且还会加重小侯爷每日要学的课业,如何?” “没问题。”顾玖辞微笑道。随后翻转手中的长枪,侧身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利落的新月状弧度,此为“流云无影枪”第一式——明月出天山。顾玖辞以枪尖点地,身体跃入空中,翻旋数个筋斗后持枪朝前方劈去,流动的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他硬生生地劈开了,此为“流云无影枪”第二式——画堂明月隔天涯。银色的长枪在顾玖辞手中运转如银龙,点、挑、攻、划等十余个动作在顾玖辞的枪下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展开,顾玖辞依次完成了“流云无影枪”的第三式、第四式......直至第六十四式。 完成第六十四式,也就是最后一式后,顾玖辞收枪行至莫纶面前,缓缓行了一礼:“莫先生,请指教。” 莫纶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女,心中不禁满是震惊,这少女虽然由于是女子之身,在“流云无影枪”的力度方面稍稍欠缺了些,但是她的枪法、身法、步法等皆是精确无比,而且整套“流云无影枪”使出来如行云流水,给人一种潇洒飘逸之感。若不是她是女子之身,以她在枪法上的领悟力,他真的很想把她也收为他的弟子传授武艺。这些年来,除了顾玖辞,他很少看到有人在武功上有这样的天赋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纶朝身穿红色劲装的秀丽少女问道。 “顾......”刚说完第一个字,顾玖辞就发现自己差点露馅,忙及时改口,“顾小侯爷的侍女卫棠。” “卫棠,你的流云无影枪都是小侯爷教的?” “是。” “那看来,小侯爷的确不曾荒废课业。”莫纶看了一眼先前被红衣少女挪至一边的小侯爷,“你带小侯爷回去休息吧。” “是。”话落,顾玖辞便走到一边仍在装晕的卫棠身边,在心里比较了一下“拖、抱、背”哪个姿势会更舒服轻松点后,顾玖辞选择了将卫棠背出去。但即便是这个在他看来是比较轻松的姿势下,顾玖辞仍是感到了背上的人的重如泰山。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变成女子后力气变小了,还是因为他从前吃太多导致背上的人体重太重,顾玖辞觉得背上的人简直快要把他压垮了。他向前走的每一步,都仿佛随时要倒地那样踉跄不稳。 但即便艰难无比,顾玖辞仍是咬牙背着卫棠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明武堂。 “喂,别装晕了。莫老师已经不在了,你快下来,我背不动了!”一出明武堂,顾玖辞便对身上仍在装晕的卫棠说道。 卫棠睁开眼,却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做戏做全套,背人背到底。你都背着我走出了明武堂,不如顺便背我回逸枫间哪。” “想得美。”顾玖辞朝背上的卫棠威胁道,“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就把你摔下去。” “你摔呀,反正是你的身体,要是摔残摔废了,以后换回来的时候,倒霉的还是你。”卫棠继续赖在顾玖辞身上,毫无畏惧地说道。 “你......”顾玖辞心中十分不爽,但再不爽,也只能先强自压下了,因为卫棠说的话确实是他刚刚没有直接把卫棠摔下去的原因。没错,虽然卫棠现在和他互换了灵魂,但他和卫棠一直都坚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换回来的!所以他现在还真不能直接松手让卫棠摔下去,万一卫棠摔伤摔残了,到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他? 打碎牙往肚里咽,顾玖辞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背着卫棠向前走去。当然,这走的姿势就比较歪扭踉跄了,仿佛随时都会摔一跤,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喂,能不能好好走路?”背上的卫棠拍了拍他的肩,道。 “有本事你下来啊!站着说话不腰疼。”顾玖辞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堂堂定远侯府小侯爷,什么时候背过人......” “你第一次背人让你觉得委屈了?那我还在你这丢了初吻呢,我不是更委屈?” “你是初吻,我就不是初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怼怼:人家明明也是初吻好不好,讲得好像只有她吃亏了一样...... 作者君:我知道你和她一样吃亏了,摸摸~ 顾怼怼:不,明明是我更吃亏! 作者君:为啥? 顾怼怼:因为我比她好看,比她有才,比她武功高,比她有钱...... 作者君:顾怼怼啊,人要谦虚。 顾怼怼:作者妈,我这不是骄傲,是平静地阐述事实...... 作者君:你这样很容易注孤生。 顾怼怼:我不信。以我的才华、我的容貌、我的家世,多少千金小姐抢着要嫁给我,我怎么会注孤生呢? 作者君:好吧,你长得帅,你说的都对。 注:小剧场中的顾怼怼即顾玖辞,因为顾玖辞酷爱怼人,故被作者君赐以昵称“顾怼怼”。 分卷阅读12 * 小剧场萌不萌?给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调戏 “你......你也是初吻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卫棠觉得丢失初吻的气愤和委屈好像少了一大半,卫棠唇角弯起,语句中是藏不住的愉悦,“没有想到堂堂侯府小侯爷,年值十八,竟还没有吻过姑娘。” “哼,我对女色一向没有兴趣。”顾玖辞想了想,补充道,“尤其是你这种长相平庸、智商堪忧的。” “你是在找死。”话落,伏在顾玖辞背上的卫棠直接对着顾玖辞的肩膀咬了下去。 “啊——”顾玖辞没有想到她能对他下此毒手,哦不,下此毒口。原本顾玖辞背着卫棠走路就非常不稳,如今加上卫棠在他肩膀上这么一咬,措手不及的顾玖辞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地上摔了下去。顾玖辞一摔,他背上的卫棠自然只能跟着他一起摔。 两人在地面上纠缠着翻滚了几圈后,神奇地形成了一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当然,这里的“女”指的是女身男魂的顾玖辞。此刻,他正压在卫棠身上,姿势有点暧昧。 不过咫尺的距离让两人更清晰地看清了对方茫然无措的神情,他的身体毫无缝隙地压着她的身体,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频率,他身体的温暖温度。还有他耳侧垂落的一缕发丝,此刻也正轻柔地拂过她的鼻端,让她觉得痒痒的。 “喂,该下去了吧?”被压在下面的卫棠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带着几分暧昧的沉默,“你不会又想占我便宜吧?” “切。以你的平庸姿色,还不足以吸引我。”顾玖辞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卫棠身上离开,他用手掸了掸之前和卫棠触碰到的衣裳,仿佛极不喜欢和卫棠的亲密触碰。 “你......”卫棠心中愤恨,想伸手打他一拳,可看到那张自己曾经的脸,那扬起的拳头终是又放下了,“顾玖辞,要不是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我一定早就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顾玖辞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的唇畔扬起自信从容的微笑:“想要把我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顾玖辞顿了顿,抽出腰间的纸扇抵在卫棠的下颌处,“起码,你得打赢我吧?” 顾玖辞以纸扇抵于卫棠下颌处的本意是想让她明白他现在正掌控着她的性命,想让她敬畏于他远高于她的武功而向他服软屈服,可顾玖辞却没想到他现在的这个动作在卫棠眼里看来更像挑逗。 “无耻淫贼。”卫棠直视顾玖辞,毫无惧色地说道。 “你说什么?”似是完全没预料到卫棠会对他说出这四个字,顾玖辞忍不住向卫棠确认先前的字句。 “我说——无、耻、淫、贼。” “你......”顾玖辞气得直接用纸扇在卫棠额头上用力地敲了一记,“首先,我不无耻。其次,我不淫糜。最后,我不是贼。你这小飞贼少诬陷我!” “那你刚刚干嘛用纸扇调戏我?” 纸扇?调戏?顾玖辞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卫棠刚刚误会他的意思了,忙解释道:“我刚刚不是在调戏你......” “那你是在干嘛?你说啊,说啊......” “我......”顾玖辞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总不能让他直接对她说他刚刚那样是为了向她炫耀武功,想让她对他服软屈服吧? 而此刻顾玖辞别扭纠结的模样落在卫棠眼里,更是让她确定了顾玖辞之前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调戏她:“你果然是个无耻淫贼。” “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反正我问心无愧,不需要向你解释。”话落,顾玖辞便径自朝前走去,不再理身后的卫棠。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安安静静地走了一段时间后,顾玖辞听到背后传来卫棠的唤声。 “喂——” 这声音明显不怎么礼貌友好,走在前头的顾玖辞并不打算回头看她,但他想了想后,仍是应了句:“有事?” 卫棠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启唇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卫棠的声音里透着小姑娘的娇软脾性,顾玖辞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些,但嘴上却丝毫都不愿意退让:“不是我太快,是你太慢。你不是飞檐走壁的飞贼吗?怎么速度如此差劲......” ☆、偷钱小贼 “你......”卫棠迅速走到顾玖辞面前,却不知道她能追上他是因为他刻意放慢脚步的缘故,“顾玖辞,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家的钱都偷光,让你成为一个穷光蛋!” 卫棠向顾玖辞气势汹汹地宣誓着,可顾玖辞却只是用手中的纸扇拂开了挡在面前的卫棠,然后踏着从容悠闲的步子朝前走去,留给卫棠一个潇洒悠然的背影。 “想偷我家的钱?等你什么时候打赢我再说吧。” 听着前方传来的顾玖辞自信到嚣张的话语,卫棠袖 分卷阅读13 中的拳头渐渐握紧:是时候给他一些教训了。 几乎是“嗖”的一声,卫棠的身影便自顾玖辞身畔疾速擦过,顾玖辞还来不及感知她对他做了什么,卫棠已经来到距顾玖辞三米处的前方,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银票,那银票在她指间随风轻舞。为了让顾玖辞看清这张银票,卫棠抬手,将银票的面值对着顾玖辞,虽然有微风的干扰,依旧不难看清那是一张面值八百两的银票。 “你偷我的钱!”意识到这点的顾玖辞再也无法淡定,原来刚刚卫棠与他擦身而过是偷他的钱! “还钱!”顾玖辞朝卫棠理直气壮道。 “还钱?”卫棠看了看手上的银票,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顾玖辞,“这真是你的钱?照理说你现在身上不该有钱啊,难道......这钱是你偷来的?” 听到“偷”这个字眼,顾玖辞脸色更不好看了:“即便这钱是我趁着桑青不注意,从我原来的小金库里拿来的,那也不能用‘偷’吧,这本来就是我的钱好嘛!” “是,这本来是你的钱。可是,它现在——是我的钱哦。”卫棠说着在顾玖辞眼前摇了摇指间的八百两银票,顾玖辞伸手去夺,却失败了。卫棠躲闪的身法太诡异,他竟无法抓住她。 “顾玖辞,虽然你武功比我高,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能从你身上偷东西。本姑娘从事偷盗行业十余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东西没偷过。只有我不想偷的东西,没有我偷不到的东西。”卫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的八百两银票为自己扇着风,“至于你想从我手上把东西偷回去,更是痴心妄想。” “你......”顾玖辞很生气,可是他又确切地知道自己确实无法从卫棠手中偷回银票,所以他最后只能朝卫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装作不在意地继续以一种潇洒从容的姿态朝前走去,然而他胸前加快的摇扇速度却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愤怒不甘。 * 逸枫间 “小侯爷,卫棠姑娘,你们回来啦。”桑青对卫棠和顾玖辞迎接道,卫棠对桑青微笑着说了声“嗯”,而顾玖辞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往床上一躺,压根都不想理人。 桑青看出了顾玖辞的异样,便对卫棠问道:“小侯爷,卫棠姑娘她怎么啦?怎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来大姨妈了,不用理他。”卫棠随口瞎编道。 “大姨妈?”桑青揉着脑袋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不懂,便向卫棠一本正经地问道,“小侯爷,什么是大姨妈啊?” “大姨妈就是......算了,这种事情跟你们男人是怎么说都说不明白的。” “你们男人?”桑青听着卫棠话中的这四个字觉得十分懵逼,“小侯爷,难道你不是男人?” “废话,我当然是男人!”卫棠忙道,“我刚刚的话的意思是,我们这些男人当然不太能懂女人大姨妈的事,我......我这个男人,当然也不懂......” “哦。”桑青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对卫棠道,“小侯爷,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件不太好的事要向你禀报。” “什么事?”看桑青一脸凝重的样子,卫棠也不禁有些紧张。 “小侯爷,你的小金库里少了一张八百两银票。桑青不知道是谁偷的,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到您的小金库所在的。桑青知道八百两银票不是小事,小侯爷,是桑青对不起你,你罚我吧。”话落,桑青便朝卫棠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想好了,无论小侯爷怎么罚他,他都接受,毕竟他犯了这么大的罪。 可是出乎桑青的意料,卫棠并没有罚他。 卫棠指间捏着一张八百两银票在桑青眼前晃悠,笑着道:“你说的,是这张银票吗?” “小侯爷,原来银票在你这里啊。”桑青紧张的神情瞬间舒缓下来,“原来银票是小侯爷你自己拿的,并没有小贼呢。” “不,有小贼。”卫棠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喵了床上的顾玖辞一眼,“这银票是我从偷钱的小贼手里夺回来的,不过可惜,仍是让那小贼逃走了。” “那小侯爷你有没有看清那小贼长什么样?我们可以贴榜抓他。”桑青朝卫棠建议道。 “我......”卫棠有意放慢语速,看向床上的顾玖辞,果然,顾玖辞此刻正在用利刃般的目光威胁着她,卫棠不禁打了个寒战,“我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 “那真是太可惜了。”桑青为他的小侯爷感到不满,“那小贼竟然敢偷小侯爷你的钱,若是有一天让桑青知道那小贼是谁,一定把他五马分尸、碎尸万......” 桑青还未说完那句话,就被卫棠用手捂住了嘴,桑青挣扎了好久,才获得了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小侯爷,你干嘛捂我的嘴啊?”桑青不解道,难道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桑青一脸懵懂茫然的样子,卫棠摇了摇头,状似高深地道:“我是为了救你。”要知道偷小金库的就是你家小侯爷,而且他现在就在旁边,你把那些要对他分尸、碎尸的话说 分卷阅读14 那么响、那么认真,真的好嘛? 果然,下一秒,床上红衣少女略带阴冷的声音响起:“桑青,你的小侯爷一定会把你今日所言铭、记、在、心。” 听着红衣少女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桑青不知为何觉得汗毛竖立,他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卫棠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侯爷,我......我可有什么事得罪了卫棠姑娘吗?” ☆、反撩 “没有。”卫棠对桑青安慰道,“他就是来大姨妈了,心情不好,你不用理他。” “哦。”桑青点头道。 顾玖辞听到卫棠和桑青的对话,轻“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自顾自歇息,然而没过多久,顾玖辞就感到有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床边,随后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后背。 “喂,明天的早课晚课怎么办啊?”坐至床边的卫棠用指尖轻轻地戳了几下顾玖辞的后背,“你答应过我要帮我的。” “哼,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理你。”躺在床上的顾玖辞依旧背对着卫棠,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天色已晚,你和桑青都下去吧,我要睡觉了。” “卫棠姑娘,你睡在小侯爷的床上也就罢了,可是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赶小侯爷走呢?这可是小侯爷的房间,小侯爷的床!”桑青听着床上的红衣少女对卫棠淡漠疏离的语气,本就为卫棠感到不值,如今听顾玖辞说要把卫棠赶出房间,心中更是觉得这红衣少女仗着小侯爷的宠爱为所欲为,毫无尊卑。 桑青正要再说顾玖辞几句,却被卫棠踩脚以示警告。 “快下去。”卫棠朝桑青使眼色道。 看着卫棠不容拒绝的目光,桑青只能闷闷地应了声:“是。” 桑青退下后,卫棠依旧坐在顾玖辞床畔,用她手上那张八百两银票为自己扇着风。 “你这小飞贼,怎么还不走?”顾玖辞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卫棠不满地道。 卫棠继续不为所动地坐在床边,她看着自己指间的那张八百两银票,悠悠地道:“某人似乎因为我偷了他的钱,感到很生气啊!” “没有。” “真没有?”卫棠说着叹了口气,把银票放到顾玖辞眼前晃了晃,然后拿着银票起身准备离开,“亏我刚刚还打算把钱还你呢,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啦。” “喂——” 听到了顾玖辞的唤声,卫棠止住了离开的动作,转过身面带微笑着看着他:“怎么啦?顾小侯爷。” “给我。”顾玖辞简单直接地对卫棠道。 “把银票给你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明天的早课晚课你有什么对策?”卫棠开出了条件。 “你给我,我就告诉你。不然一切免谈。” “你......”卫棠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把银票递给了他,“给你给你。” 顾玖辞将银票收入衣内,然后对卫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以后不许随便偷我东西。” “我凭什么答应你啊?” “你可以不答应,那我就不管你在侯府的死活了。”顾玖辞躺在床上,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咱之前不是有过交易吗?我让你留在我身边做贴身侍女,你帮我不在侯府露馅,你怎么能随便反悔呢?” “谁让你偷我的钱。”顾玖辞不满地道。 “还不是因为你看低我的本领!”卫棠的理直气壮终究在顾玖辞强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不偷你钱了。” “这还差不多。”顾玖辞说着抽出腰间的折扇在卫棠额头上惩罚般地敲了一记。 “你又敲我头!”卫棠揉着额间的轻微疼痛处,有些不满,“你知不知道敲头敲多了会变笨的啊?” “那又怎么样?”顾玖辞唇角微弯,“反正你本来就很笨了。” “顾、玖、辞。” “嗯?” “我现在忽然很想掐死你。” “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尝试,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卫棠掌中运起的力道终是渐渐退去,她知道顾玖辞说的是实话,若论武功,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暂时不要与他起冲突,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 “顾玖辞,明天的早课晚课怎么办啊?”卫棠朝顾玖辞问道。 “很简单啊。”顾玖辞唇角轻启,“两个字,装病。” “......”卫棠露出鄙夷的神色,“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原来就是让我装病啊......”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顾玖辞启唇缓缓道来,“经过今天你在早晚课那里的昏厥表现,想必两位老师都已知晓你身体的不适状况,我们再趁此机会装病,请个十天半月的假,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且装病期间,我还可以教教你琴棋书画、武功兵法,让你对这些有个基本认识,免得你以后轻易就露馅了。” “你要教我琴 分卷阅读15 棋书画,武功兵法?” “是啊,虽然你资质愚笨、脾性又差,但本公子看在你现在暂居我身体里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这块朽木吧,你不用对本公子感激涕零的,只要跪下磕头叩谢本公子的恩德就行了。” “滚!” 闻言,顾玖辞眉头微微皱起:“话说你作为一个姑娘,能不能不要整天说一些粗鲁之语?有辱斯文。” “不好意思,现在我不是姑娘,是男人。”卫棠说着霸气地翻身压在了顾玖辞身上,看着身下的人震惊中透着些许无措茫然的表情,卫棠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小小的邪念。伴随着唇角轻扬的狡黠笑容,卫棠缓缓朝顾玖辞俯下身去,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带轻佻,“小姑娘,长得不错啊。给爷笑一个来看看。” ☆、继续撩 “胡闹!”顾玖辞用手中的纸扇拨开了卫棠放在他下巴上的手,面露恼色。 卫棠看着顾玖辞面上的恼意,心中玩心更甚,她将右手手肘抵在顾玖辞耳畔,右手托腮凝视着顾玖辞此刻的羞恼面色:“哟,小美人还生气了呀,让爷来好好哄哄你呗。”话落,卫棠收回托腮的右手,用她的两只手按住顾玖辞的两只手,然后缓缓俯下身去,作势要轻薄顾玖辞。 可让卫棠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顾玖辞就反客为主,一个利落的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同时还用他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让她动弹不得。 “就算是要轻薄,也该是我轻薄你。”顾玖辞唇角轻勾,随后他的唇缓缓朝卫棠的唇靠近,就在两唇还余半寸的距离之时,卫棠迅速将头侧向一边,语气也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紊乱:“你......你想干什么?” 闻言,顾玖辞唇畔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怎么,害怕了?” “才......才没有!我现在可是男人,有必要怕你这个小姑娘么?” “哦?”顾玖辞秀眉微挑,“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继续刚刚未完的事了。” “别别别......”见顾玖辞作势要继续俯身下来,卫棠忙换了温软的语气向顾玖辞求饶道,“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你这是......在求我?”顾玖辞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卫棠,愉悦地问道。 卫棠咬了咬唇,终是向顾玖辞点了点头。 见状,顾玖辞迅速离开了卫棠的身体,翻身坐到了床的另一头,仿佛巴不得离卫棠远点:“你早求我不就行了,还害本公子假装轻薄你装得这么久,真是累啊!”顾玖辞一边说着一边伸开双臂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你......”卫棠觉得顾玖辞说的话真的是永远都这么欠扁。 “你什么你啊,你现在睡在我的床上你知道吗?我一向不喜欢跟别人共挤一张床,你快下去!”顾玖辞对卫棠命令道。 其实卫棠本来也不想跟顾玖辞在一张床上,正准备下去,但听到顾玖辞这句话,卫棠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那原本准备挪动的身体此刻也停止了。卫棠赖在床上,朝顾玖辞挑衅道:“我不下床,又如何?” “那我就把你......”顾玖辞将脚对准卫棠,“踹下去!”在说“踹”这个字的时候,顾玖辞的脚正毫不留情地踹在了卫棠的屁股上,直接把她踢了下去。 “哎呦!”被踹到地上的卫棠揉着自己的屁股,恶狠狠地瞪着床上的始作俑者,“顾、玖、辞——” 闻言,顾玖辞直接拉开床头叠好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压根不准备对卫棠的愤怒作什么回应:“我要睡了,你自便。”话落,顾玖辞便闭上眼睛,再不理会卫棠。 “你......”卫棠很生气,但对这个武功比自己高,脸皮比自己厚的小侯爷,她却是真的没什么办法。顾玖辞对着那床盖着顾玖辞的被子做了个鬼脸后,便足尖点地,跃上房梁,准备在房梁上睡觉。可睡了一会儿后,卫棠才发现这晚上的房梁竟是比白天的时候冷多了。 卫棠在房梁上换了好几个睡觉姿势,到最后干脆缩成了一团。可是即便这样,卫棠依旧觉得难以御寒。终于,卫棠决定向顾玖辞求助:“喂,给我床被子,我冷。” 顾玖辞闭着眼,简洁果断地答道:“没有。” “你床上那条不是吗?” “这条被子我要用,而且,我不习惯别人睡我的被子,所以,没有。” “哼!”卫棠闭上眼,正打算就这样忍忍算了,忽然,一件宽大的衣服从下方的床上被抛到了卫棠身上。卫棠睁开眼,是顾玖辞的那件鸦青色菱锦夹衫。她知道是顾玖辞把这件衣服扔上来让她御寒的,她正想对顾玖辞说些什么时,顾玖辞欠扁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你不用太感动,我只是怕我的身体被你冻死了。” “......”卫棠刚对顾玖辞萌生的一点好感被迅速掐灭了,她朝顾玖辞反驳道,“谁感动了?就这么一件薄薄的衣服,连挡风都嫌寒碜,还御寒?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试试看。” “ 分卷阅读16 试就试。”卫棠赌气般地将顾玖辞扔上来的那件鸦青色菱锦夹衫盖在身上,很神奇,原先刺骨的寒意都被这件薄薄的菱锦夹衫挡在了外面,卫棠的身体很快便感到了融融暖意。没有想到这件鸦青色菱锦夹衫看似轻薄,竟有如此出众的御寒功能。 “怎么样?还觉得本公子的菱锦夹衫挡风都嫌寒碜吗?”下方顾玖辞的声音传来。 卫棠将鸦青色菱锦夹衫盖过肩头,然后将双手也放在夹衫下。明明身体在夹衫的笼盖下觉得十分温暖,可卫棠嘴上就是不愿意承认:“你的菱锦夹衫......也就那样吧。” “哦?那你还给我。” “不要。”卫棠捂住身上的菱锦夹衫,撇撇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把它送你了?” 卫棠唇角扬起狡黠笑容:“难道你以为——给了飞贼的东西,你还能再拿回去吗?” ☆、铜锣砸 “......”顾玖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懊恼地道,“这一次,果然是我失策了。” “承让承让。”卫棠闭上眼,“晚安啦,顾小侯爷。” “谁要跟你说晚安......” “你不还是说了这两个字?” “......”顾玖辞噎了一会儿,“不跟你说了,我睡觉了。” 闻言,卫棠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顾玖辞,我忽然发现......有的时候,你还挺可爱的。 但是,卫棠的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就打脸了。 翌日卯时(约清晨5:006:59),睡在房梁上的卫棠正沉浸在她的美食梦里,眼看她就要在梦里吃到香气四溢的碧螺虾仁,却被耳畔的一道震耳欲聋的铜锣声打碎了美梦。 卫棠怅然若失地睁开眼,脑袋由于方才响亮的铜锣声还有些晕沉,待她低头看到站在房梁下拿着两个大铜锣对着她甜美一笑的顾玖辞时,她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顾玖辞干的! “你干嘛吵我睡觉!”卫棠朝地面上的顾玖辞不满地喊道。 “起居当有时,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顾玖辞语气里的不满毫不输给卫棠,“何况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教你琴棋书画,一天中最好的学习时间就是早晨了,你快给我起来学习!” “我不要!”卫棠闭着眼把身上的那件鸦青色菱锦夹衫盖过头,喃喃道,“一天里最好的睡觉时间就是早上了,我才不要下来学习。”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顾玖辞摇摇头,然后直接用手中的两个大铜锣朝房梁上的卫棠砸去。他原本只想让卫棠为躲避铜锣而下来,他知道以卫棠的本领要躲开那两个笨拙的大铜锣绝不是难事,可他没有想到卫棠此刻太沉浸于睡觉,已经到了一种不闻外物的地步。于是,那两个大铜锣沿着顾玖辞扔出的空中曲线直接轻而易举地砸到了卫棠的身上,没有任何防备的卫棠就这样被砸得摔了下来,呈90度垂直线向下坠落,而坠落的终点,很巧,恰好是那个站在房梁下把她砸下来的始作俑者。 从天......哦不,从房梁而降的卫棠直接摔在了顾玖辞身上,把毫无防备的顾玖辞压倒在地。 顾玖辞感受着背上传来的重压,内心愤怒至极,正要反手把背上的人推开时,逸枫间的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桑青正好在此刻推门进来,撞见了两人暧昧至极的这一幕。 “小侯爷,你......你怎么趴在了卫棠姑娘的身上?而且还衣衫不整的......”推门进来的桑青呆立在原地,脑中蔓延出无限遐想,“难道你们昨晚......” “呸呸呸,我们能有什么事!”卫棠脑中的睡意在桑青破门而入的瞬间全部消散,她迅速整了整衣衫,从顾玖辞背上爬起来,然后用脚踹了两下顾玖辞的屁股,“喂,起来!” “拿开你的臭脚!”顾玖辞对卫棠嫌弃道,然后扶着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背缓缓起身,站起身后,顾玖辞朝卫棠抱怨道,“你怎么这么重啊!我的骨头都快被你压散架了!” “我重?”卫棠朝顾玖辞驳道,“我重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吃得多......” “那......那你以后就少吃点......” “凭什么啊?帮你减肥啊?我才不干!”卫棠目露狡黠之色,“反正这是你的身体,以后啊,我想怎么吃就这么吃,最后又不会胖在我身上。” “你......”顾玖辞觉得这个小飞贼真是太可恶了,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对付她的办法,“你尽管吃,我若增重一斤,一定会让你同时增重两斤。到时候,看谁的身体先变成大胖子!” 卫棠正要对顾玖辞发难,桑青疑惑的声音响起:“小侯爷,卫棠姑娘,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桑青越来越不明白了啊?” “不明白不重要。桑青,小侯爷我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卫棠做出很认真的样子,道。 “什么事啊?小侯爷。” 分卷阅读17 “桑青,我病了。”卫棠用手捧着肚子,装作很疼的样子,“桑青,你帮我去跟严川老师和莫纶老师请个假吧,就说我这几日恐怕不能去上课了。” “小侯爷,你......” 卫棠以为桑青要问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忙打断桑青的话,道:“不用帮我请大夫,只要帮我去请假就好了。” “不是。”桑青纠结了一会儿,最后终是鼓足勇气朝卫棠问道,“小侯爷,你这次又打算装病逃课?” “又?”难道桑青看出了她昨日的晕倒是装的? 桑青见卫棠一脸的无措茫然,便向她推心置腹道:“小侯爷,这都是你第五十七次装病逃课了,桑青都懂的。你放心,桑青一定会像往常那样帮你办妥,绝不会出一点岔子。” 第......五十七次?卫棠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玖辞,此刻顾玖辞正抬头望着天花板和房梁,仿佛刚刚桑青说的五十多次装病逃课的经历都与他毫无关系。 ☆、惩罚 卫棠在心中默默惊叹:顾玖辞,你厉害啊,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装病逃课的老手!五十七次......咳咳......我之前果然还是把你想象得太过单纯正直,你真是比我以为的......要狡诈无耻得多啊...... “小侯爷,你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卫棠姑娘啊?” 桑青的话打断了卫棠的思绪,卫棠转过身来对桑青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他比我想象中更加无......”卫棠的“耻”字还没出口,就被顾玖辞忽然扫过来的一道利刃般的目光吓得吞回了还没出口的那个字。 桑青觉得困惑,便朝卫棠问道:“小侯爷,更加无什么呀?” “无......”卫棠笑着跟桑青打着哈哈,“无......妩媚啦......对,妩媚。我觉得卫棠姑娘比我想象中的妩媚多了!” 卫棠说着伸手捏了捏顾玖辞的脸蛋,朝桑青举例道:“你看他这滑嫩的小脸蛋,简直吹弹可破,你再看看他这一双眼睛,简直勾魂摄魄、柔情似水啊,还有他这小手......”卫棠正要伸手去摸顾玖辞的右手,却被顾玖辞抽手躲开。 “你够了。”顾玖辞的脸上已经布满黑线,袖中双拳紧握就要发作。 卫棠忙在他发怒前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哎,妩媚的小美人生气了。” “小.....小侯爷,桑青就先退下,去为您向严川先生和莫纶先生告假。”桑青立即向卫棠告退道,直觉告诉桑青,他此刻不该再留在这里当小侯爷和卫棠姑娘的电灯泡。 “嗯,你退下吧。”卫棠对桑青挥挥手道。 桑青闻言立即退下。 当桑青离开,为他们关上房门的一瞬,顾玖辞迅速将卫棠抵在墙上,他的动作很强硬,带有浓浓的惩罚意味:“卫棠,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敢调戏我!” “我这不是看你貌美如花、肤如凝脂,就忍不住摸了两把嘛。”卫棠朝顾玖辞解释道,随后她想要推开顾玖辞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身体此刻牢牢地贴着自己的身体,她根本动弹不得,卫棠看向身前那丝毫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顾玖辞,不满地道,“顾玖辞,你先放了我行吗?” “你做了错事,自然应该接受惩罚。”顾玖辞不为所动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顾玖辞的唇缓缓靠近卫棠的唇,两人的呼吸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喷洒在对方的面容和脖颈处,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走得无限缓慢,暧昧的气息愈来愈浓烈,就在卫棠以为他要吻她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翩然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桌案上,将一本被翻得有些陈旧的《三十六计》扔给了卫棠。 “我告诉你,你今天抄不完《三十六计》就别想休息!”顾玖辞朝卫棠道出了自己的惩罚。他认为,这个方法既可以练卫棠的字,又可以让卫棠对兵法有所了解,同时还可以罚她刚刚的轻佻举止,真是一举三得,甚好甚好。可是卫棠明显不这样认为。 “你说什么!抄完这本《三十六计》?那我的手不就废了吗?”卫棠生气地道。作为一个专注于偷盗的飞贼,她的手偷过东西,扁过人,使过兵器,可就是从来都没有写过这么多的字啊!卫棠朝顾玖辞拒绝道,“我不干!” “不干?”顾玖辞想了一会儿,然后唇角扬起邪魅的笑,他抽出腰间的纸扇抵在卫棠的下颌处,“你不喜欢这个惩罚,那看来,是想让我换个更温柔些的惩罚咯?” 明明顾玖辞唇畔的笑容十分迷人,可卫棠看着他的笑就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这家伙指不定心里又在想什么祸害她的鬼主意!卫棠伸手拂开他抵在她下颌处的纸扇,决定在罚抄这件事上还是顺了他的意吧。 “我抄。”卫棠朝顾玖辞闷闷地道。 “嗯,乖。”顾玖辞朝卫棠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甜美笑容。 卫棠向顾玖辞做了个鬼脸,然后坐到了书案边,将《三十六计》翻到第一页,铺开一张纯 分卷阅读18 白的宣纸,提笔开始抄写《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卫棠抄完这两句后,停笔将这两句念了一遍,随后单手托腮,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卫棠正陷入对这句话的茫然不解时,额头上传来的一道痛感打破了她的思绪。 “笨!”看不下去的顾玖辞用手中的纸扇在卫棠额头敲了一记,然后为她解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当一个人对一样事物防备得十分周全时,往往容易产生懈怠之心,当一个人常常看到某些事物时,便不会对它们产生怀疑。真正的秘密往往潜藏在公开的事物里,这样才不易被人所察觉。”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卫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顾玖辞赞叹道,“顾玖辞,没有想到你还有点才学啊。” 顾玖辞“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置于胸前轻摇,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自信和骄傲:“我是谁?这种白痴问题当然难不倒我......”顾玖辞正打算再夸自己几句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卫棠在宣纸上写的那两行字,于是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炸毛了,“卫棠,你告诉我你写的这是什么!” “字啊。”卫棠一脸无辜地道。 顾玖辞指着宣纸上的歪扭如蚯蚓的蹩脚字迹:“我觉得你把它称之为‘字’是对‘字’的侮辱。” 卫棠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两行字,自我感觉写得还不错,她转头看向顾玖辞,声音里满是不解和困惑:“我的字......有那么糟糕吗?” “不提你的字写得多么歪扭不堪,你看看这些字的笔画,‘则’字少了一‘点’,‘阴’字漏了一勾,‘在’字的‘横’写得太短,‘阳’字的‘日’写得太胖,还有......” ☆、艳史 “喂,要不要这么严厉?一个字有那么多笔画,少一笔错一画的,有什么关系?你看得懂就行啦,要求这么高干嘛?” “少一笔错一画没关系?”顾玖辞闻言差点气得吐血,“你知不知道一个字少一笔错一画就可能是另一个字了啊!真不知道你这蹩脚字是谁教的!” “我爹呀!”卫棠朝顾玖辞答道。 顾玖辞噎了一会儿,然后对卫棠道:“以后字别跟你爹学,跟我学。”言罢,顾玖辞在卫棠面前的书案上重新铺了一张宣纸,随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卫棠之前写过的那两句话——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同样的两句话,顾玖辞写出来就是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卫棠看着顾玖辞笔下铁画银钩般的字迹,内心忍不住升腾起深深的敬佩以及......嫉妒。 似是为了让卫棠能够看懂与学习,顾玖辞刻意将这二十个字写得极为缓慢方正,他一边写着,一边对身旁的卫棠说道:“以后字要这样写,明白了吗?” “我承认你字写得比我好,但是......但是像你那样写,我真的不会。”卫棠朝顾玖辞坦诚道。 “真笨!”顾玖辞对卫棠嗔怨道,随后起身站到了卫棠身后,将手中的笔递给了卫棠,然后伸手握住了卫棠握着笔的手,认真地教她写着横、撇、捺、点...... 彼时他的身体离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卫棠有些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觉得自己有些微的紧张,于是她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好让自己离他稍微远些,可就在她动身之时,耳畔传来顾玖辞清润的声音。 “别动。”顾玖辞的目光没有看她,依旧是注视着宣纸上他握着她的手,“还有一个字就写完了,专心点。” “嗯。”卫棠点头,驱散了心头的几丝莫名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学字上来。 顾玖辞握着卫棠的手,缓慢而认真地写完了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随后他松开卫棠的手,仿佛很累一般地伸了个懒腰:“卫棠,你现在明白该怎么写字了吧?” “我......尽力而为。” “......”顾玖辞十分不满自己教了卫棠这么久,居然只换来她一句“尽力而为”,他想说教她几句,但后来他想到卫棠资质平平,自己天赋超绝,或许他真不该以他的标准去要求卫棠。 顾玖辞坐到了卫棠对面,叹了口气,然后像个夫子般对卫棠教诲道:“虽然你的资质差了些,但是勤能补拙,一定要多练、多写,知道吗?” “哦。”卫棠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提笔开始学着顾玖辞之前的样子写字,可是由于顾玖辞此刻没有握着她的手,她的字又开始变得歪扭了起来。卫棠看了看自己的字,又看了看顾玖辞之前写的字,内心觉得十分挫败。为什么顾玖辞的字就那么好看呢? 卫棠努力地学着顾玖辞的字迹写字,可是写了两句后卫棠就发现那样写字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卫棠又开始随着自己的性子恣意写字了,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她写得舒服啊。人生在世,舒服最重要!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这就是卫棠洒脱不羁的人生宗旨。 分卷阅读19 卫棠握着笔抄写了半个时辰的《三十六计》后,觉得有些困倦,便放下笔,打了个哈欠。打完哈欠后,卫棠无意间瞥到对面的顾玖辞正在看书。这顾玖辞也太认真了吧?教她写字的时候还要抽闲看书。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呢? 由于顾玖辞看书时书的封面是对着地面的,导致卫棠不能很轻松地就看到书的名字,但这并不能打击卫棠的好奇心。 卫棠半个身体趴在桌案上,整个身子努力前倾,此刻对面的顾玖辞看书看得正认真,根本没有发现卫棠的小心思。卫棠的脑袋微微向右下方偏移,终于看清了顾玖辞所看的书的名字。 卫、扬、将、军、艳......史? “顾玖辞,你看艳史啊?”卫棠直接脱口而出道,她本以为顾玖辞看的一定是经世致用一类的书,没想到......咳咳咳......顾玖辞这家伙也会看艳史。 ☆、偶像 正看到情节转折处的顾玖辞被卫棠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合上手中的《卫扬将军艳史》,对半个身子趴在桌案上的卫棠表示不满:“你管我看什么。你《三十六计》抄完了吗?字会写了吗?” “哎呀,顾玖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我们一起看呀!”卫棠扯着顾玖辞的衣袖,朝他挑眉道。 “什么独乐乐、众乐乐的......”顾玖辞甩开卫棠的手,正色道,“我看《卫扬将军艳史》是因为我崇敬他,想要更多地了解他,跟你的龌龊心思不一样。” “......”卫棠噎了一会儿,然后朝顾玖辞怼道,“你了解一个人就是从艳史开始了解的啊?” “也不全是。”顾玖辞指了指他桌上堆叠的那一摞高高的书,“这里有《卫扬将军传》、《卫扬野史大全》、《卫扬征辽事略》、《卫扬传奇》、《卫扬征西平话》......” “停!”卫棠听“卫扬”两个字听得都有点晕了,“你是有多喜欢卫扬啊?” “卫扬将军可是我的偶像!”顾玖辞朝卫棠骄傲地道,“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卫扬将军那样的人,保家卫国、安邦退敌,以一己之力,守护我的家国,保天下安定,盛世长荣。” 听着顾玖辞壮志勃勃的话语,卫棠就忍不住朝他泼冷水:“我觉得你的这个理想是不会实现了。” “为什么啊?” “直觉。” 顾玖辞闻言直接将手中的《卫扬将军艳史》卷成一圈,然后在卫棠头上敲了一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个小小飞贼,怎么会懂得我的理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卫扬将军都姓卫,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然后朝他问道,“既然你那么崇拜卫扬将军,为什么不去拜他为师?以你的小侯爷身份,想必要拜他为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听到这句话,顾玖辞看向卫棠的目光立即变得复杂起来。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被顾玖辞看得有些难受的卫棠朝他问道。 顾玖辞闻言朝卫棠反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啊?”卫棠完全一脸茫然。 见卫棠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玖辞叹了一口气,朝卫棠道:“他死了。” “啊?” “卫扬将军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生平战绩百战百胜,除了最后一次——由于奸臣延误粮饷贻误战机,导致卫扬将军战败。这是卫扬将军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败绩。正是由于这次失败,卫扬将军被先帝赐死。” 闻言,卫棠亦不禁在心中为这位与自己同姓的将军感到悲惋,随后她启唇为卫扬抱不平道:“你们先帝也太可恶了吧,卫扬将军不过就败了一次,而且还是由于奸臣延误粮饷所致,就这样你们的先帝居然还要赐死他?” 听到卫棠的大不敬之语顾玖辞立即用自己的手捂住卫棠的嘴,以防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帝王的行事岂是你我能置喙的?你现在是小侯爷的身份,更要记得谨言慎行。” 卫棠朝顾玖辞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瞎说了,顾玖辞才放开了捂住她的手。 “顾玖辞,我还是有问题不明白。”一获得开口的机会,卫棠便向顾玖辞说道。 “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对卫扬将军十分敬仰崇拜,但是我还是不是很能理解你看他艳史的行为。”卫棠指了指被顾玖辞放到桌案上的《卫扬将军艳史》,道。 “这你就不懂了。”顾玖辞抽出腰间的纸扇,置于胸前轻摇,一本正经地道,“看一个人的艳史,也是对一个人加深了解的途径。通过看艳史,你会看到许多正史不会描述的细节,这将促使你更全面地了解一个人。” 听着顾玖辞颇有几分道理的扯淡,卫棠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从艳史里看到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顾玖辞朝卫棠微微一笑,手中的纸扇依旧于胸前潇洒地摇着,“我看到了卫扬将军与 分卷阅读20 番邦公主棋逢对手、生死相偎、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听着顾玖辞绘声绘色的描述,卫棠拍拍顾玖辞的肩,道:“艳史啊小说啊一般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信?” 顾玖辞闻言微微一笑:“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那你到底是信不信啊?” 顾玖辞正要作答时,逸枫间的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位身穿淡青色莲纹锦衣的妇人走入房中,那妇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眉目温和淡雅,妆容清新雅致,虽无惊心动魄之美,却有一种温婉文雅的书香气质。 卫棠正在揣测这忽然进来的妇人是谁之时,顾玖辞忙将桌案上的《卫扬将军艳史》藏进书堆里。 “你......”卫棠正要问妇人的身份时,顾玖辞忙出声打断卫棠的话。 “夫人,您来啦。”顾玖辞按着记忆中侍女行礼的样子对谢清行了个礼,然后用眼角余光瞟身边的卫棠,警告她别说错了话。 顾玖辞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卫棠自然也不是傻子。她忙走到谢清身边,亲昵地挽着谢清的手臂,道:“娘,你怎么来啦?” ☆、亲切 “听说你病了,我便来看看。”谢清看着卫棠红润健康的脸庞,问道,“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卫棠闻言立即用手扶额,装作很晕的样子:“最近总是经常头晕,应该是挺严重的。” 谢清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用手轻轻地点了点卫棠的额头:“你啊,别装了。为娘还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吗?” 卫棠闻言眨了两下眼,愣了两秒,然后决定继续坚定不移地装病:“娘,我没装病,我是真的很晕,你看,我晕得都快站不稳了。”卫棠做出身体摇晃不稳的样子,然而这并没有糊弄到谢清。 “玖辞,你要是再不跟娘坦诚,娘可就把你装病的事告诉你爹了。”谢清转身作势要走,卫棠忙拉住她的手臂。 “别别别,娘我错了。”卫棠将头靠在谢清肩上,抱着谢清的胳膊撒娇道,“娘我知道错了,这件事......你别告诉爹,好吗?” 谢清伸手刮了一下卫棠的鼻子,微笑道:“你呀,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我也是因为每日的课程太过繁琐,想要休息一下。”卫棠乖巧地靠着谢清的肩,“娘你那么美丽温柔、通情达理,你是世上最好的娘,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的。” 谢清闻言,唇畔不觉漾开一抹温柔的笑:“你这小公子,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不是我嘴甜,是娘你好啊。”卫棠继续对谢清施以甜言大法,这招她常用来对付她老爹,如今移花接木用来应对谢清,也是用得十分驾轻就熟。但是......貌似......并没有太大用。 “玖辞,那你告诉娘,你这病,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我......半个月?”卫棠说道,但终是在谢清坚定的目光下作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十天?......七天?......五天?......那,三天吧。” 在听到“三天”两个字的时候,谢清点了点头,随后启唇宽慰卫棠道:“玖辞,你不要怪娘对你严厉。学业不可废,娘不希望你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娘也知道,你爹给你安排的课业确实有些繁重了,所以这三天你就好好地歇息,之后便要认真上课,知道吗?” “哦。”卫棠答道,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开心。 这时,谢清看到了桌案上卫棠写的字,她注视着那些七扭八歪的字迹,神情有些困惑:“玖辞,这字是你写的?” “不不不!”卫棠忙否认道。 “那这字是?” “他写的!”卫棠将顾玖辞推了出去,果断地将这些狗爬字栽赃给顾玖辞。顾玖辞恶狠狠地瞪了卫棠一眼,却也无法在现在的情况下反驳什么。 谢清看着被卫棠推到面前的红衣少女,觉得有些眼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不知从何而生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好像没有在玖辞房中见过你......”谢清朝顾玖辞问道,目光中有些许的探究和好奇。 听着谢清的问话,顾玖辞内心有些难以名状的伤感和难过,明明她是自己的娘亲,可自己此刻却只能以这种不相干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不能与她相认、不能吐露实情、不能像以前那样搂着她的臂弯喊她娘亲......其实最初发现自己与卫棠互换灵魂时,顾玖辞不是没有想过将一切告知父母,可是互换灵魂之事听来实在太过荒诞不经,他没有把握能够让父亲和母亲相信他,所以他现在只能暂时以这种身份留在侯府,等待机会与卫棠换回身体。 “我叫卫棠,是最近被小侯爷调入逸枫间服侍的侍女。”顾玖辞驱散内心的纷杂思绪,朝谢清答道。 “卫、棠。”谢清缓缓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朝顾玖辞温和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这孩子看着很亲切。” “我对夫人亦有这种亲切的 分卷阅读21 感觉。” “这兴许是我与你这孩子的缘分。”谢清对顾玖辞微笑道,“对了卫棠,你是哪里的人?家中情况如何?” 顾玖辞正纠结要如何答这个他不知道的问题时,卫棠帮他答了:“娘,卫棠是姑苏人氏,家中有一位父亲。” “那你的母亲呢?”谢清朝顾玖辞问道。 卫棠仍继续帮顾玖辞答道:“卫棠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卫棠对她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谢清握住顾玖辞的手以作抚慰,她看向卫棠,“玖辞,你以后要对这个小侍女关照些。” “放心,娘,我会的。”卫棠对谢清身侧的顾玖辞挤出温暖的笑容,“我以后一定会对他多多关照。” 顾玖辞亦对卫棠回以微笑:“那就多谢小侯爷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清对卫棠道,随后转身朝门外走去,可就在谢清即将出门之际,顾玖辞喊住了她:“等一下!” “怎么了?”谢清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出声的红衣少女,疑惑地道。 ☆、教学 “夫人,秋分将至,你体质虚寒,一定要记得添衣保暖,还有,荞麦、菠菜、冬瓜等寒性食物不宜多食。晚上也切莫再熬夜阅书,对身体不好。”顾玖辞朝谢清提醒道,他知道谢清对自己的身子一向不甚在意,所以每次她来看他的时候,他总会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次,亦不例外。 “我会注意这些的。”谢清对顾玖辞微笑道,“对了,你如何会对我的这些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顾玖辞愣了一秒,随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卫棠,“是小侯爷告诉我的,小侯爷一直都十分记挂夫人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谢清看向卫棠,“玖辞,你有心了。” “没事,我只是希望娘你能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卫棠机灵地答道。 “你呀。”谢清露出欣慰的笑,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谢清的背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中后,顾玖辞拍了拍卫棠的肩:“喂,该继续练字了,别想偷懒啊。” “我不练。”卫棠拒绝道,她的目光依旧凝神着谢清消失的那个方向,喃喃道,“我想我爹了。” 顾玖辞知道卫棠是触景生情,但他还是有个疑惑:“你想的为什么不是你娘呢?”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我对她没有印象。” “原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啊!” “对啊!”卫棠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顾玖辞的肩头,向他软语道,“顾玖辞,你陪我去看我爹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他......” 顾玖辞拍掉卫棠戳他的手指:“你想去就去咯,干嘛要我陪你一起去?” “现在你才是‘卫棠’啊,看到你,我爹才会安心。”卫棠朝顾玖辞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时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顾玖辞,拜托了嘛!” 看着自己原本的身体做出撒娇这种少女娇态,顾玖辞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当卫棠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的时候,顾玖辞终于妥协了。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顾玖辞努力想要掰开卫棠抱住他手臂的手,却终是无果,“卫棠,你先放开你的手。” “哦。”闻言,卫棠笑眯眯地松了爪,“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晚上。” “为什么?” “笨!”顾玖辞先嫌弃了一把卫棠的智商,然后才道,“你忘了你现在应该是个待在房里休息的病患啦?白天出去太过招摇,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你这病是装的,那就麻烦了。晚上出去就稳妥得多了。” “哦。”卫棠点点头,觉得顾玖辞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干嘛呢?” “练字。”顾玖辞甩手将桌案上的《三十六计》朝卫棠飞去,在顾玖辞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手法下,《三十六计》恰好稳当地以翻开一半的姿势倒扣在卫棠的头上。 卫棠拿下头上的《三十六计》,朝顾玖辞抱怨道:“能不能不练啊?” “能啊,那你就不用指望我陪你去看你爹了。” “哼。”卫棠拿着手中的《三十六计》坐回桌案前,闷闷不乐地开始提笔练字,“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 卫棠握着手中的毛笔,极为用力地在宣纸上划拉着各种让她头疼的笔画,其使劲之重仿佛要把薄软的宣纸戳出个洞来。卫棠一边写着,一边把笔下这张纯白的宣纸当做顾玖辞:“写死你,写死你......” 顾玖辞实在不忍好好的宣纸就这样被她蹂躏了,他握住卫棠悬在半空中的手腕,阻止她继续落笔写字:“卫棠,字不是这样写的。你下笔的力道太重,心境过于浮躁,还有,你这握笔的姿势也不对,我之前不是教过你怎么握笔、写字吗?要用食指和中指这样捏笔......” “停!”卫棠听着顾玖辞的说教就觉得头晕, 分卷阅读22 “你怎么比我爹还啰嗦?” 顾玖辞闻言直接抽出卫棠手里握着的那支毛笔,用最上头的笔顶敲了一下卫棠的头:“我啰嗦,还不是因为你字写太丑了!” “你又敲我头!”卫棠揉着头看着宣纸上自己的字迹,“不过话说,我的字有那么丑吗?我记得我爹还夸过我的字好看呢!” “你爹连你的字都觉得好看,那他的字该是有多糟糕。”顾玖辞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感到整个身体莫名凉飕飕的,抬头时,发现卫棠手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凌厉的长鞭,此刻,卫棠正握紧手中的长鞭,愤怒至极地看着他:“顾玖辞,你说我字丑也就算了,但我不许你说我爹字丑!”在卫棠心里,她爹是最好的,虽然她时常与她爹斗嘴互嘲,但她不允许别人说她爹的不是。 见卫棠真的生气了,看她那架势,仿佛随时要与他大打一场,顾玖辞不愿自己的逸枫间承受无妄之灾,忙对她道:“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你别生气。” 听顾玖辞这样说了,卫棠“哼”了一声,然后才收回手中的长鞭,对顾玖辞警告道:“不许有下次。” “知道啦。”顾玖辞应允,“没有想到你那么‘护爹’。” “那当然了,我爹可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当然不允许别人说他。难道别人说你爹不是的时候,你不会为你爹反驳吗?” “我啊......”顾玖辞笑了笑,道,“我可能跟你不太一样,我爹是那种严正端方,说一不二,不许任何人忤逆他意志的人,我自幼受他管束颇多,都没有什么自由,所以我其实挺希望有个人站出来说说他的不是,最好和他怼上一怼,让他知道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要按他的意志进行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顾玖辞叹了一口气:“不过可惜,我爹连皇上都敢怼,当年为了兵士的粮饷问题,他敢直接指斥皇上的不是,逼得皇上最后对他退让三分。所以我觉得,这世上能怼我爹的人,估计是不存在了。” “你这是夸你爹厉害呢,还是为‘无人能怼他’感到惋惜呢?” “都有吧。”顾玖辞答道,随后用手中的纸扇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是应该监督你练字的吗?卫棠,你快练字,不要想转移话题。” “练就练,总有一天,我的字会比你好看。” “那我期待这么一天。”顾玖辞轻摇手中的纸扇,微微笑道,“希望这一天不会是下辈子。” “哼。”卫棠刚“哼”完,就发现自己忘记怎么捏笔了,于是只能向顾玖辞请教,“喂,笔该怎么拿?你再教下我......” “笨!”顾玖辞嫌弃完卫棠的智商后,伸手拨弄了一下卫棠放在笔身上的五根手指,将她的五根手指调整到正确的握笔姿势,“笔要这样握,记住了吗?” “记住啦。” “我忽然发现你这坐姿也不太标准,身体距离桌案的距离太近,头伏得太低,还有......”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还不是因为你笨,教你太难。” “滚!” ☆、千金醉 夜晚,顾玖辞跟着卫棠飞檐走壁,飞过了五个屋顶,穿过了六条小巷后,卫棠带着顾玖辞来到了她家门前。 卫棠的家是一处位置偏僻的清幽小院,此刻,卫棠和顾玖辞正立于小院的院门前。由于年岁过久,藤黄色的桃木院门上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细长裂纹。 顾玖辞伸手抚上院门上的凹陷裂纹,对卫棠调侃道:“没想到你家这么寒碜啊,我还以为你们偷东西的家里一定很有钱呢!” “你以为我家是那种普通小贼么?”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然后昂起头骄傲地道,“告诉你,我和我爹偷的半数以上的东西都是要拿去救济穷人的,所以我家才那么穷。” “这么说,你家还是侠盗了?”顾玖辞笑了笑,面上有几缕细微的嘲讽之意。 “喂,你这什么表情啊?你不相信我?” “算是吧。” 闻言,卫棠觉得太憋屈了,明明救了那么多穷人,却换来顾玖辞的冷嘲热讽。 “顾玖辞,看来我不自报家门,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普通小贼。”话落,卫棠朝顾玖辞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但顾玖辞却不为所动,卫棠只能自己过去了,她将唇移至顾玖辞耳畔,小声道,“诶,听说过‘侠盗千金醉’吗?” “听过呀,那可是个有些声名的大盗,不仅偷盗手法在众盗中首屈一指,而且心地还颇为善良,时常用偷来的钱财宝物救济穷苦百姓。传闻中他曾暗中遗留千金救助岭南饥民,那些百姓感其恩德想要报答他,为此四处寻他,他便留下字条——若想报答他,只需一坛梨花酒让他聊以沉醉足矣。由此,他得名‘千金醉’,被世人封为‘侠盗’。不过这‘侠盗千金醉’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就是‘千金醉’吧?” “那倒不是。” 顾玖辞闻言松了口气:“那你拽...... 分卷阅读23 ” “‘千金醉’是我爹。”卫棠打断顾玖辞道,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骄傲。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对深院里的顾玖辞来说,侠盗千金醉就好像是一个只存在于他人言谈中的遥远传说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站在千金醉的家门前,他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简直就仿佛一场梦一般。 看着顾玖辞震惊的神情,卫棠觉得很满意,她双手负胸,对顾玖辞目光中的一丝怀疑做出回答:“我会拿我爹跟你开玩笑么?何况等我敲了门,你自然就能见到他啦。”卫棠伸手要去敲门,却被顾玖辞忽然移到门前的身体挡住了。 “等一下。”顾玖辞此刻已经不再怀疑卫棠的爹的身份,可正是因为确信了他的身份,顾玖辞才无法继续假装平静下去,那可是“侠盗千金醉”啊!除了前朝的护国大将军卫扬,顾玖辞最敬佩的,就是“侠盗千金醉”了。前者征战沙场、保家护国,后者劫富济贫、扶助贫弱,在顾玖辞心里,卫扬大将军与侠盗千金醉皆是当世英豪。虽然顾玖辞自幼所受的教育让他在理智上明确地清楚作为权贵一族的他与劫富济贫的“千金醉”应当是势成水火的,但他在心里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对“千金醉”的崇敬之情。或许是因为“千金醉”的英豪之举让他敬佩,或许是因为身在侯门的他向往“千金醉”在江湖恣意不羁的自由。 总之,顾玖辞现在的心情有点期待,还有点......紧张。 “卫棠,一会儿我见到你爹,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啊?”顾玖辞看着卫棠,声音里带着几丝紧张。 “你不用紧张。”卫棠笑着拍了拍顾玖辞的肩,“我和我爹的关系很随意的,你和我爹相处不用像和你爹相处那样拘谨,放松自然就行。” 见卫棠看穿了自己的紧张,顾玖辞忙将头扭向别处:“谁紧张了?” “不紧张?”卫棠看着顾玖辞挡在门前的身体,笑了笑,“不紧张就让开咯,别挡着我敲门。” “让就让。”顾玖辞双手负胸,佯装从容淡定地从门前挪开了身体。 门前无人阻挡后,卫棠伸手敲了几下门,但并无人开门,于是卫棠的手由原来轻轻的敲改成了用力的拍,藤黄色的桃木院门被卫棠拍得“砰砰”作响,但还是无人开门。 “臭老爹,又不帮我开门。”卫棠在心中抱怨道,随后失去耐心的她决定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木门,带着顾玖辞进入了自家的小院。 由于夜色的关系,院中的景致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但这毕竟是卫棠的家,卫棠很轻易地就带着顾玖辞找到了她老爹的房间的门。这一次,她吸取教训,果断省去敲门的步骤,直接抬脚霸气地踹开关着的房门。 ☆、定情信物 随着房门被踹开,房中的景色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卫棠和顾玖辞眼前。那是一间有些凌乱的房间,地面由于三天未扫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桌上的酒杯翻倒了,澄清的酒水沿着酒杯口在桌面上形成一滩水迹,但坐在桌边的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打算理这些,他的神情有些颓废,眉目之间满是疲倦憔悴之色,看样子应是三天没有睡觉了。 听着房门被踹开的剧烈响声,中年男子扶着有些昏沉的头颅,缓缓朝房门处转过身,看到他的女儿卫棠的一瞬,卫大志觉得这三日来的担忧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他拔腿就朝女儿跑去。 卫棠下意识地伸开双臂迎接老爹的拥抱,然而卫大志直接略过了她,抱住了她身旁的顾玖辞:“臭丫头,这几天你跑到哪去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担心死你老爹我了!” 顾玖辞被卫大志突如其来的热烈拥抱吓到了,他想让卫大志别太激动,但卫大志将顾玖辞抱得极紧,顾玖辞连发声都困难。 “咦,棠棠,你怎么不回答?”没听到他家棠棠的声音,卫大志觉得很奇怪,他家棠棠可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安静? 卫棠以为顾玖辞没有作答是因为太紧张了,于是便帮他答道:“卫棠姑娘数日前去了定远侯府偷夜明珠,但由于一些意外没有成功。” “那有什么关系?若棠棠喜欢,我今日便去把那夜明珠盗了来!”卫大志说完这句话后才发现他的女儿的身边还站着个男人,于是他便放开了怀中的女儿,单手托腮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警惕地道,“你是谁?” “卫......”不好,差点要露馅,卫棠急中生智,改道,“卫棠姑娘的朋友。” “朋友?”卫大志目露怀疑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身贵气的小公子,然后拍了拍顾玖辞的肩,“棠棠,他真是你朋友啊?” “算是吧。”顾玖辞答道。 “那我问你,你家是做什么的?”卫大志对这个自称是他女儿的朋友刨根问底道。 “我家......呃......这么说吧,我爹是定远侯,我是小侯爷。” “哦,你是定远侯府小侯爷。”卫大志随口重复道,等说完这句话后卫大志才发现了问题,“等等,你是定远侯府小 分卷阅读24 侯爷,也就是说三日前棠棠是去你家偷夜明珠!” “是啊。”卫棠答道。 卫大志闻言,立即将顾玖辞拉到了一边悄声询问:“女儿啊,你去定远侯府偷东西,怎么把小侯爷给带回来了?”卫大志问完题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你看上的不是定远侯府的夜明珠,而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 “呸呸呸......哪有的事!”顾玖辞立刻否定道,“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乱猜。” “是么?”卫大志的一双凤眼眯得狭长,然后伸手指向卫棠腰间的长鞭,朝顾玖辞问道,“这是什么?” “鞭子咯。” “可是这不是普通的鞭子。” “那这是什么鞭子?” “这是你的鞭子!”卫大志激动地道,然后卫大志朝顾玖辞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说,你的鞭子,怎么会在小侯爷那里?还有......”卫大志抽出顾玖辞腰间的纸扇,展开看了看,“这纸扇以白玉为柄,象牙为骨,扇面绘有红梅傲雪,扇钉坠有雀翎流苏,一看便是贵公子的赏玩之物,想必是这位小侯爷的了,可是为什么会在棠棠你这里?” 卫大志看了一眼此刻正面面相觑的卫棠和顾玖辞,然后提出了他的大胆猜想:“难道......这纸扇和长鞭是你们互换的定情信物?” “不不不......”卫棠和顾玖辞忙否认道,仿佛卫大志说了一件让他俩无法接受的事。 卫大志见状却仰头笑得更欢了:“不用解释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懒得管。对啦小侯爷,你今日来访,除了送我女儿回来,可还有别的事?” “有。”卫棠组织了一下语句,对卫大志道,“令嫒沉鱼落雁,秀外慧中,我与他一见如故,想要留他在我府上作客一段时间,未知您能否应允?” “哟......还说没有看上我女儿?”卫大志一脸“觉得你俩有奸情”的表情 ☆、老爹的经验 “咳咳......我只是想与他进行一些朋友之间的交流,绝无他意。”卫棠认真地解释道,可这些在卫大志看来只是越抹越黑。 “我懂我都懂,女儿长大啦,想往外飞我还能拦着不成?”卫大志笑着看了看伸手扶额的顾玖辞,然后继续将目光定格在卫棠身上,“不过小侯爷,话我可得说在前头,若你敢欺负我家棠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想棠棠一定也把我的身份跟你说过了吧,如果有朝一日你欺负棠棠,即便你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定远侯顾敬之的儿子,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放心!棠棠他这么温柔可爱,我怎么舍得欺负他呢?”卫棠对顾玖辞展开甜美温善的笑容,然后小声在顾玖辞耳边道,“听到了没,我爹让你以后不许欺负我!不然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话没错是没错,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他是我爹。所以,应该是你不能欺负我,还要乖乖听我的话。” “顾玖辞你太不要脸了!” “彼此彼此。” “诶,你俩在一边嘀咕什么呢?”卫大志见顾玖辞和卫棠在一旁窃窃私语,便也凑过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一见卫大志过来,两人便立刻默契地停止了说话,朝卫大志异口同声地道:“没什么。” “......”卫大志扫兴地摇摇头,哀怨地道,“女儿长大了,都和别的男人有了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不是这样的!”卫棠朝卫大志道,然而卫大志却没有理她,卫大志将顾玖辞从卫棠身边拉了过来,对顾玖辞教诲道:“棠棠,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但爹爹这里有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好,是什么?” “第一,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尤其是俊俏有钱的公子哥,他们最会说甜言蜜语骗小姑娘。” “爹我这就不同意了啊,虽然说有些权贵家族的公子哥确实是爹你说的那种纨绔子弟,但也不是每个公子哥都像爹你说的那样不堪啊!”比如说我顾玖辞就不是这样的啊! “棠棠你又不是男子,哪里会懂男子的心思?” “我......”顾玖辞噎了一会儿,然后答道,“爹你说得对,我会记住你说的这些的。不过话说爹你对男子的这种心思如此了解,莫非爹你曾经用甜言蜜语骗过什么小姑娘?” “咳咳......瞎说什么呢!你老爹我是这种人嘛?”卫大志瞥了顾玖辞一眼,然后继续对他教导道,“还有这第二条,记住,男人都喜欢那些欲擒故纵的女子,越是高傲、越是得不到的,他们往往越是喜欢。所以啊,你千万不要太容易被小侯爷追到了,不然我担心他未来不够重视你,你最好让他的追求之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挫折重重......” 一旁的卫棠听到这几句,早已安奈不住要笑出声来,但碍于顾玖辞向她投来的凌厉如刀的目光,她才用手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分卷阅读25 顾玖辞努力让自己忽视卫棠强忍笑意的脸,对卫大志郑重地道:“爹,我和她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哎呀,有备无患嘛!说不定未来你们就是那种关系了呢!”卫大志觉得他的棠棠现在一定只是害羞了,他拍拍顾玖辞的肩,继续道,“第三条,如果要......” “还有啊?”顾玖辞打断卫大志,道。 “对啊。”卫大志点点头,朝顾玖辞露出欣慰的微笑,“其实这些话我很久就有准备了,就等着有一天你遇到属于你的缘分的时候,给你参谋计划。” “可是我和他......”顾玖辞本想再解释解释的,可一看到卫大志激动热切的目光,顾玖辞就知道他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了,顾玖辞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卫大志,问道,“爹,我只想知道,你还有多少条忠告要与我讲?” “放心,不多的啦。”卫大志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笑眯眯地对顾玖辞道,“也就百八十条吧。” “百、八、十、条!”顾玖辞看向卫大志,“爹,我可以晕吗?” “不可以。”卫大志扶住顾玖辞想要装晕的身体,不容拒绝地道,“就算晕,也得等我说完了再晕。” “好吧,爹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顾玖辞已经放弃挣扎了。 “嗯,这就乖了嘛。”卫大志用顾玖辞的纸扇在胸前缓缓地摇着,竟莫名有了几分说书人的气质,“这第三条嘛,就是如果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同睡 顾玖辞和卫棠回到定远侯府逸枫间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没有想到你爹那么热情,居然拉着我说了整整一夜的告诫之语。”顾玖辞打了个哈欠,然后收拢手中的纸扇,朝他宽大舒适的床倒去,“好困,我先睡了......” “喂,你就这么睡了啊?今天能不能换一下,我睡床,你睡房梁啊?”卫棠推搡着床上的人,可此刻顾玖辞已俨然如死猪般一动不动,卫棠用力推了几下便放弃了。她其实也很困,尤其是昨日被顾玖辞逼得写了大半日的字,夜里又飞檐走壁,去看了她老爹,虽说他们做飞贼这一行的,理应不怕熬夜,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和顾玖辞换了个金贵的身体,卫棠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异常娇贵,才熬了一夜就困得不行,眼皮子在眼珠上重如千斤,仿佛她稍微一眯眼就会昏睡过去。 那就睡吧。卫棠迷迷糊糊朝顾玖辞的床上爬去,今天她太困了,没力气飞房梁了,就将就着和顾玖辞挤一下吧。 可上了床卫棠才发现顾玖辞小小的一个人,却成功地以“大”字型睡觉姿势占据了整张床,她根本就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 “顾玖辞,你过去一点......”卫棠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顾玖辞的身体,但根本没用。算了,既然他不肯让位子给她睡觉,那她就直接睡他身上吧。她实在是太困了,已经不想再挪动身体了。于是,卫棠闭上眼睛,朝身前的“大字型”顾玖辞倒去,直接睡在了他的身上。卫棠感受到当她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抽动,但他并没有推开她。不知道是由于太困了无力推开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桑青此时经过逸枫间,听到里面有动静,就知道小侯爷已经回来了。他急忙推开门,想要和小侯爷禀报事情,可门开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了!小侯爷竟然和卫棠姑娘睡在了一张床上,还是以小侯爷趴在卫棠姑娘身上的姿势!虽说他先前一直揣测小侯爷和卫棠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但那都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如今亲眼看到他们竟真的睡在一张床上,桑青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毕竟那可是他家十八年来未近过任何女色的小侯爷啊! 震惊过后,桑青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小侯爷如此行为的不合理性。桑青走到两人睡着的床边,轻轻地推了推卫棠的身体:“小侯爷,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样睡在一张床上,未免有些不妥啊。” “不管了,我太困了,我现在就要睡他身上,桑青你出去吧,我要睡觉。”卫棠拂开桑青的手,将头埋在顾玖辞怀里,道。 “既然小侯爷执意如此,那......好吧。”桑青转身离开,准备为小侯爷关上房门以免旁人看到了这不雅的一幕,可就在桑青即将关门之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过来是有事要禀报小侯爷的,刚刚差点忘了! 桑青忙又跑到卫棠床边,推着卫棠的身体想要拉她起来:“小侯爷,您不能再睡了啊!桑青有事要禀报您......”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让我睡觉。”卫棠赖在顾玖辞的身上不肯起来,为了防止自己被桑青拉起来,卫棠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顾玖辞的身体,像抱着一根大铁柱。她想,只要顾玖辞还沉稳地睡在床上,她就不会被拉下床。 被紧紧地抱着的顾玖辞终于觉得有些别扭了,他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紧黏着他的卫棠,沉声道:“放手。” “我不。”说完这两个字后卫棠才发现 分卷阅读26 这样回答有些暧昧,于是卫棠忙又补充道,“我要是放手了会被桑青拉下床的!” “......”顾玖辞觉得卫棠的补充只是让他们看似暧昧的关系显得更暧昧了,他看了看一旁的桑青,对卫棠道,“桑青如此面色焦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你先听听他说什么。” “行吧行吧,有事快说。”卫棠看了眼桑青想拽她下床的手,“你先放手。” 桑青闻言只得停了手上拉扯的动作,对卫棠面色郑重地道:“小侯爷,侯爷说有要事让您速去见他!” “不见不见。”睡意沉重的卫棠顺口答道,说完以后她才反射弧极长地想起桑青说的那人是谁,“桑青等等,你说那人是......” “是侯爷。” “你怎么不早说呀!”卫棠朝桑青抱怨道,虽说她与定远侯顾敬之只见过一面,但这一面就足以让她动魄惊心,从此对顾敬之敬若神明。他那种自身所带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卫棠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害怕。 听闻是顾敬之喊她,卫棠此刻脑中的困意早已一扫而空,她忙起身下床,整了整衣襟,就要随桑青离开,忽然,她想起床上仍在睡着的顾玖辞,便对他问道:“喂,你不去啊?” “侯爷找你,又不是找我。”身上没有另一个身体压着的顾玖辞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即便真有什么要紧事,你回来以后告诉我,也是一样的。现在我啊,只想舒服地睡个懒觉。小侯爷,回见啦。” “哼。”卫棠对闭眼的顾玖辞做了个鬼脸,然后才随着桑青来到了定远侯顾敬之的书房。 卫棠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顾敬之依旧像上次她进来时那般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玖辞,你来了。”他对她说道,手中的笔却没有停留,依旧在挥毫落墨。 “嗯。”卫棠应道,随后恭敬地走到顾敬之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顾敬之放下手中的笔,一向冷厉严肃的目光中透出难得的几许温柔,“玖辞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嗯。”卫棠应声。心中却不解顾敬之为何忽然跟她聊到了她的年龄问题上。 “三月前的品诗大会上你与礼部尚书之女郑萱以诗唱和,连章叠句,传为了一时佳话。”说完这句话后,顾敬之看向卫棠,“你觉得郑萱此人如何?” 能以诗唱和、连章叠句的女子自然是极有才华的女子啊,像她这样不善读书、甚至一看书就头疼的人自然是对这样的女子十分敬佩的。卫棠很想用很多的四字成语来夸一夸这位郑萱,奈何自己胸中笔墨不够,话到嘴边,只变成了最朴实无华的字句:“她......很好。” “你既觉得好,那我便放心了。” 哈?卫棠一脸懵逼:“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父有意为你求娶郑萱。” ☆、办法是你 什么!要她娶一个女子!这怎么可以! “爹,我对郑萱并非您所想的那样,我......” “玖辞。”顾敬之打断卫棠的话,平静地道,“你该知道,生于侯爵之家,婚姻便不可能全凭你自己的意志。” 卫棠明白顾敬之的意思,她的婚事,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更关系到一个家族与另一个家族的联盟,关系到整个定远侯府在朝堂上的地位。 卫棠此时有些同情小侯爷顾玖辞了,虽然他拥有高贵的身份,每日锦衣玉食,生活舒适,可是却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选择。 对于小侯爷,她同情归同情,可是她终究不是小侯爷顾玖辞,不愿意背负家族的使命而去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何况她还是个姑娘,怎么能娶另一个姑娘呢?虽然胆小的她不是很有胆量拒绝顾敬之,但是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接受了。 卫棠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顾敬之启唇:“爹,我不愿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显然拒绝顾敬之让她有一些害怕。 听到卫棠如此直接地拒绝他,顾敬之很显然感到一丝意外,他是清楚他的这个孩子的习性的,虽然平日里骄傲任性,但拒绝他,他向来是不敢的,这一次,是什么让他竟敢如此胆大地拒绝他了呢? “为什么?”顾敬之朝卫棠问道,随后他给出了他的猜测,“听闻你新收了一个贴身侍女,对她十分宠爱,难道是因为她?”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终身大事不该如此草率决定,我和那位郑萱小姐其实相交并不深,我们彼此都没有什么了解,我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你大可放心,为父早已命人调查过郑萱,她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正好可以收一收你这顽劣的性子。” “爹,可是我......” “不必多言,这门亲事是我与你母亲商量良久,方才决定的。郑萱才貌双全,温良贤淑,待你成亲后,自然会明白我与你母亲的良苦用心。”言罢 分卷阅读27 ,顾敬之朝卫棠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并不打算再给她任何反驳拒绝的机会,卫棠见状,也只能默然离开了。 * 回到逸枫间后,卫棠直接把还躺在床上做美梦的顾玖辞拽下了床,在卫棠粗暴强硬的动作下,顾玖辞惊醒,然后不满地挣脱了卫棠的拉扯。 “你干什么啊?”顾玖辞朝卫棠生气地道。 “干什么?”卫棠的语气明显比顾玖辞更生气,“我问你,你三个月前是不是参加了一个品诗大会,然后诗会上你和礼部尚书之女郑萱以诗唱和,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不过你对这件事这么生气干什么?难道......”顾玖辞唇角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难道你吃醋了?” “滚!”卫棠推开突然靠近的顾玖辞,朝他道明原委,“你知不知道你爹因为这件事,就想让我和郑萱成亲!都怪你,没事和别的姑娘唱和什么诗词,显摆什么!” “这可不是显摆,这是文化上的交流。”顾玖辞认真地纠正道,随后双手负胸,略带惊奇地道,“不过我倒是真没想过我爹他会因为这事想让我和郑萱成亲......” “都怪你!”卫棠生气地看着顾玖辞。 “怪我做什么?”顾玖辞悠悠然地自腰间取出纸扇置于胸前轻缓地摇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是我爹的决定,又不是我的决定。何况郑萱小姐才貌双全、温柔娴雅,娶了她似乎也是不错的。” “重点是我是个女的......” “咳咳,不好意思,我忘了。”顾玖辞手中摇扇的动作顿了一顿,“你知道吗?你的粗暴动作时常会让我忘记你是个女的。” “你......”卫棠忍住想把顾玖辞狂扁一顿的冲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爹的意志通常是不可违抗的,所以,娶吧。”顾玖辞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卫棠偷袭擒拿按住双手折到背后。 “你、说、什、么——”卫棠牢牢扣住顾玖辞的双手,语气里充满威胁。 无视卫棠的威胁,顾玖辞平静地道:“我劝你最好现在放开我,不然......”话落,顾玖辞便反手挣脱卫棠的手,将卫棠的双手像刚才她擒拿他那样折到她的背后,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我说过,你不放开我,我就会让你......”顾玖辞低首看着被他擒住的卫棠,才发现卫棠此刻也正在转首看他,但让顾玖辞不解的是,卫棠此刻的眸中毫无担忧害怕,她的眼里也不见了方才为婚姻之事而产生的焦急,此刻她看着他的眸中满是看着猎物般的贪婪,以及一丝他看不懂的愉悦。 顾玖辞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到了,忙放开了她,疑惑地道:“你没事吧?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然后唇角绽开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婚事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啊?” “你。” ☆、心有所属 卫棠面带微笑,缓缓走进顾玖辞。 顾玖辞察觉到危险,于是不断后退。她进一步,他便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他被她抵在墙上,形成一个她在外的暧昧壁咚姿势。 “喂,你想干什么?”顾玖辞看着面前强势壁咚他的卫棠,心底隐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眼前神色有几许慌张的顾玖辞,卫棠心底玩心更甚,她抬手捏起顾玖辞的下巴,微微笑道:“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玖辞转过头避开卫棠的调戏:“那你想干嘛?” “我想......”卫棠将唇移至顾玖辞耳畔,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魅惑,“我想娶你。” 顾玖辞闻言猛地推开正在壁咚他的卫棠,震惊地道:“你说什么!” 被骤然推开的卫棠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站稳了身子,理了理自己有些紊乱的衣襟。她缓缓抬首,平静地看着顾玖辞,一字一句认真地重复道:“我说——我、想、娶、你。”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定远侯府小侯爷!怎么能嫁给你!”顾玖辞觉得卫棠一定是疯了,居然想要让他嫁给她?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以?”卫棠像男子一般帅气地一撩衣摆,在桌案旁的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坐下,然后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她将茶杯捏在手中转了一圈,一边看着茶杯随着指间转动而移动的精美的青花纹,一边缓缓启唇道,“顾玖辞,你别忘了,现在你不过是个女子,而我,恰好是个能娶你的男子。” “哦?”顾玖辞也坐到了卫棠对面,取了另一个茶杯,用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将温茶递至唇边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对卫棠露出不明意味的笑,“想娶我?那你就试试看。” “试就试,我现在就去告诉侯爷我喜欢的是你!”卫棠放下茶杯,迅步朝门口走去,可走到门边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顾玖辞这家伙,为什么对她的行为那么无动于衷呢?这不 分卷阅读28 正常啊! 思及此,卫棠在门边驻足,转身看向仍坐在桌畔饮茶的顾玖辞:“喂,你为什么不拦住我啊?” 闻言,顾玖辞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卫棠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何需我拦着你,我爹根本不可能同意作为小侯爷的你娶一个侍女,对于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所以,我只要在这里等着你挨骂回来就行了。” “你......”卫棠气极,立下海口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娶到你!” 话落,卫棠便径直朝顾敬之的书房走去,但走到一半,稍稍冷静了一些的卫棠觉得顾玖辞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顾玖辞根本不可能让作为小侯爷的她舍礼部尚书之女而去娶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女。那可怎么办呢?她不想娶一个女子啊!她的理想伴侣明明应该是像她爹那样武功高强、性格洒脱豪迈、而且极度宠她爱他的男子啊!如今怎么变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柔弱小姐?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卫棠单手托腮作沉思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不能让顾敬之改变主意,但或许顾敬之的妻子谢清有办法呢! 据说顾敬之与谢清相知于微时,那时他还不过是个没有地位、功名的寒门庶子,身为御史之女的谢清却甘愿为了和他在一起而被逐出家族,后来顾敬之在科举中状元及第,入朝为官,助先皇制定律法,平定北疆,诛伐乱党,因功勋累累被先皇封为定远侯,先皇驾崩前更是立下遗诏让顾敬之担任顾命大臣,辅佐新帝。 此等荣耀历朝历代均属罕见,但谢清的家族始终介怀当年谢清为顾敬之叛离家族之事,不肯接纳谢清,即便是谢清生母病逝之后,都不许谢清入堂拜唁,这件事是谢清一直以来心中的痛,也是顾敬之心中的痛,他很愧疚——由于自己的出身让妻子无端承受了那么多的不公与屈辱,因此对妻子倍加怜爱。别的王公贵族或许会流连花丛、三妻四妾,但顾敬之这么多年来,无论官位升得有多高,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他甘心为妾、乃至不求名分,都被他逐一冷言拒绝。 这些年来,他的身边自始至终,都只有谢清一个,能让他温柔以待的,也只有谢清一个。对顾玖辞,对臣僚,乃至对帝王,身为定远侯的他都向来是言辞肃穆、刚烈严正,但唯独对谢清,他会显露作为一个男子少有的温柔,他会在七夕节为谢清亲手做一盏花灯,会在谢清生病时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会为了她放下侯爷之尊学着做饭、栽花,只因为这是她的兴趣。而且据说,但凡是谢清的要求,顾敬之几乎都是不问缘由,尽数答应的。 所以卫棠相信,只要她能说动谢清帮忙,那么娶顾玖辞一事应当就是颇有希望的。 * 幽兰居 谢清正在庭院里为几株兰草浇水,卫棠见状忙上前取过谢清手中的水壶:“娘,侍弄花草的事你让家丁做就行了,怎么亲自做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就是喜欢自己栽些花草消磨时光。”谢清朝卫棠露出温和的笑,“对了,你怎么来了?” “娘,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卫棠挽着谢清的手臂,撒娇道。 “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事才来求娘。”谢清轻轻地点了一下卫棠的额头,“说吧,什么事?” “娘,我不想娶礼部尚书之女郑萱,我心中已有所属。” 谢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她是谁?” ☆、吃软不吃硬 “她叫卫棠,就是我房中新收的那个贴身侍女,娘你上次见过她的。” “原来是她,我对她倒是有些印象,那孩子我看她的第一眼便很是喜欢,原本我是打算过几天寻个吉日收她为义女,倒没想到她竟是你的心上人。” “娘您......您说您原本打算认卫棠为义女?”卫棠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谢清身为定远侯的夫人,竟会想要认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小侍女为义女,“娘,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那孩子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着实可怜,而且我看她的第一眼,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就......就这样?”卫棠略感惊异,就因为她身世可怜,并让谢清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谢清就打算认她为义女? “是啊,难道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够——”卫棠朝谢清展开笑靥,“娘你真善良,我现在都有些忌妒他了......” “忌妒什么?” 忌妒顾玖辞有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娘亲,虽然卫棠平日里看起来活泼精灵、没心没肺,但没有人知道,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思念她早逝的娘亲。虽然他爹卫大志在这十六年里对她很好,但爹爹的宠爱并不能消减她对未见过一面的娘亲的思念。有时在街上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都会忍不住怅然良久。卫棠时常会想,如果她的娘还在,她会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会不会像别的娘亲一样给她缝补衣服?会不会每天给她烧好吃的? “在想什么呢?”见卫棠神色痴愣,谢清出声 分卷阅读29 问道。 “我在想......顾玖辞有你这样的娘亲真是幸福。” “你呀。”谢清看着面前的俊朗少年,唇畔浮现温柔的微笑,“我知道你这样说必定是想让我帮你劝你爹取消你和郑萱的婚事,成全你和卫棠。” “娘,那......您会帮我吗?”卫棠拿着水壶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捏着手柄的力道,她在紧张,谢清之后的回答将决定她的命运,是被迫娶一个女子,还是娶顾玖辞作缓兵之计再谋其他,都将在谢清的下一句话中得到答案。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卫棠不知道是由于她太紧张焦虑的原因,还是谢清本就思考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愿意为那个侍女舍弃你的一切吗?包括你的尊贵身份、荣华富贵,乃至是你的生命。”就在卫棠以为谢清不会帮自己的时候,谢清忽然十分郑重地朝卫棠问了这个问题。 卫棠知道谢清是在考验自己的决心,虽然在卫棠心里,顾玖辞那家伙和她的荣华富贵以及生命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卫棠决定拼尽全力努力扮演一个情深者。 “娘。”话音刚落,卫棠便重重地朝谢清跪下去,“或许在旁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卑微侍女,但在我心里,他是世上最特别的存在。红尘三千,再不会有别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为了他,我可以抛却一切,尊贵身份、荣华富贵、乃至是我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求娘成全。”话落,卫棠俯身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冷硬的地面上,伴随着额头撞地的响亮的“咚”的一声,卫棠的额头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卧槽,演戏的时候太投入了!头被地面撞得好痛!卫棠想要痛呼出声,但又觉得那样的话会影响情深戏的效果和档次,于是只能生生地咬唇忍住疼痛。 “唉。”谢清看着为了娶侍女不惜朝自己下跪磕头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少年扶起,“你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娘的意思是......愿意帮我?”卫棠起身,声音中透着一丝欣喜。 “不。”谢清摇了摇头,“让你娶郑萱是你爹的意思,我不会插手。” 卫棠闻言目光中的一丝欣喜逐渐暗淡下去。 “虽然我不会干预你爹的决定,但你可以。”谢清朝卫棠说道。 “我?”卫棠的声音中满是不相信,“我怎么可能让向来固执的爹改变主意呢?” “世事无绝对,只要你让你爹看到你的决心,自然就能让他改变主意。”谢清看着垂头丧气的卫棠,拍了拍她的肩,提示道,“对了,你爹向来吃软不吃硬。” ☆、非他不娶 吃软不吃硬?拜别谢清后,卫棠行走在前往顾敬之书房的路上,努力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性格固执的顾敬之改变主意,可直到走到了顾敬之书房的门前,卫棠还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于是卫棠便驻足站在了书房的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那么她就必须要娶郑萱,但进去,估计也就是她被顾敬之训斥一顿,然后还是得娶郑萱。两者其实差别不大,也就是后者能让她体会一把“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奈,同时为她验证“即便努力命运依旧不在你手上”这一句箴言。 既然知道希望渺茫,那么究竟还要不要进去呢? 就在卫棠心中纠结之时,门内传来了顾敬之肃穆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是。”卫棠应道,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闭着的房门,却没有进去。 “怎么不进来?” 卫棠沉默了一会儿,直接在门外朝顾敬之“噗通”一声跪下:“爹,孩儿不孝,求爹原谅。” 闻言,正在桌案前批阅奏折的顾敬之愣了一下,随后继续落笔写字:“你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顾敬之的声音听似平静无波,却自有一种摄人的威势,卫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朝顾敬之认真答道:“爹,我不想娶郑萱,因为我心中已有一个钟意的女子,此生我非他不娶。” “她是谁?” “卫棠。” “就是那个你新收的贴身侍女?” “嗯。”卫棠点头,迎着顾敬之千钧重量的目光,卫棠鼓起勇气继续道,“我与他两情相悦、矢志不渝,求爹成全。”话落,卫棠俯身朝顾敬之磕头,有了上次磕头的疼痛经历,卫棠原本是打算随便轻轻磕个头就作罢的,但她俯身时明显感觉到顾敬之此刻正在看她,如果她随便轻轻地叩个头,那根本就体现不出她对他的深重情意,又如何让顾敬之为她改变主意呢? 罢了,反正是要做戏给顾敬之看,不如做得狠些。 卫棠咬牙,重重地将额头朝冷硬的地面磕下,伴随着响亮的“咚”的一声,卫棠的额头迅速肿起了一个大包,但卫棠不敢伸手去揉,怕破坏她的戏的整体效果。 顶着额头的圆肿大包,卫棠抬头看着顾敬之,等待着他的回答。她都肿了个大包这么可怜了, 分卷阅读30 顾敬之会不会心疼她一下,从而答应她呢? 然而下一秒,卫棠就发现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顾敬之从红木雕花扶手椅上起身,缓缓行至跪在门口的卫棠的身边,目光中是卫棠习惯的冷厉:“玖辞,你该知道,你的婚事关系到家族的利益,容不得你任性。而且你身为小侯爷,我断不会让你娶一个侍女。此事不必再议,退下吧。” 卫棠原想再与顾敬之争执,可脑中忽然闪过谢清对她说过的——顾敬之吃软不吃硬,于是卫棠压下了即将脱口的话,同时心中忽然生出一计。 卫棠听顾敬之的话,乖乖地离开书房,但她并没有离开很远,而是在距书房数丈的空地上撩衣袍跪下,她的身姿笔挺,语声坚定:“爹,我知道自己这一次很任性,也知道我今日所为让爹你很生气,但我不愿我的婚事只是作为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我不想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孩儿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爹所言的这门婚事对家族的意义。我不会逼爹改变主意,我只会一直跪在这里,恳求爹能够怜悯我对他的感情,成全我们。”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的卫棠觉得自己有些接不上气,于是她顿了顿,换了口气,继续添油加醋道:“若爹一日不成全,我便会在这里跪一日,若爹今生不成全,我便会在这里跪一世。” 话音刚落,卫棠就看到顾敬之走出书房,缓缓朝她走来。 难道顾敬之终于被她感动,决定成全她和顾玖辞了? 卫棠看着朝她走来的顾敬之,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腾起几丝雀跃与兴奋,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顾敬之的下一句话就完全击碎了她的美好幻想。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你与卫棠在一起的。”顾敬之看着瞳孔中的欣喜渐渐褪去的卫棠,继续道,“若你还想继续跪,我也不会拦着你。” 话落,顾敬之便转身离开,走回书房。 卫棠看着顾敬之决绝冷漠的背影,看着书房敞开的房门随着他的进入而关闭,心亦随之渐渐沉下去。当然,除了低沉的心境,卫棠现在还面临着一个严肃的问题——顾敬之都那样说了,那么她还要不要为了表现对顾玖辞的情深而继续跪下去呢? ☆、此志不渝 卫棠心中犹疑之时,脑海中忽然再次闪过谢清说的那句话——顾敬之吃软不吃硬。 罢了,为了她的后半辈子,她就跟他赌一次吧。 若她现在就起身离开,那么之后她必然是要娶郑萱的,若她坚持跪在这里请求顾敬之改变主意,兴许还有一丝机会。 卫棠驱散心中的其余思绪,挺直身子,继续坚定决绝地跪在顾敬之书房门前。四周十分安静,于是她很轻易地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两个家丁的嘀咕声。 “咦,小侯爷怎么跪在这里啊?” “这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小侯爷刚刚为了娶妻一事与侯爷争执,他跪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侯爷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小侯爷不想娶郑萱小姐?” “是啊,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咱们小侯爷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谁啊?” “咱府上的一个叫卫棠的侍女。” “一个侍女?”那人的语气里满是震惊和不解,“一个侍女如何能和礼部尚书的千金相比?小侯爷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你才脑子进水了呢!卫棠转首朝身后的那两人投去一记寒冷如冰的目光,那两人忙慌乱地跪下:“小侯爷,我们错了,求小侯爷饶了我们。” “那我问你们,卫棠......能不能和礼部尚书的千金相比呢?” “当然能啦!尚书千金一定是那种规矩无趣的女子,卫棠姑娘必然胜过她百倍、千倍。”其中一个家丁识趣地答道。 “对对对,小的也是这样想的。”另一个家丁附和道。 卫棠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退下吧,以后不许再说卫棠的不好。你们要清楚,在我心里,卫棠就是最好的。”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两人点头,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 * 卫棠已经跪在顾敬之书房门前三个时辰了,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已经下山,没有了阳光熨烫的空气仿佛格外寒冷,卫棠拢紧了自己的衣襟,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多穿几件衣服,刺骨的寒风透过领口灌入她的脖颈,严寒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膝盖已经跪得有些发疼了,她的脊背也不再像初跪时那么挺直,疲惫和寒意如生长的藤蔓般在她的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卫棠觉得她快撑不住了,而面前书房的门依旧紧紧闭合着,仿佛想要告诉她做再多也是无用的,同时嘲笑她无谓的坚持。 “小侯爷,侯爷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您还是别跪了,回去吧。”一个负责夜间巡逻的侯府侍卫经过卫棠身边的时候,有些不忍,便朝她劝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必须娶到他,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卫棠答道,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很坚定。 闻言,侍卫叹了口 分卷阅读31 气,离开了。 但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声音来劝她放弃。 “小侯爷,侯爷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您还是回去吧。如果您真的实在特别喜欢卫棠姑娘的话,那就娶了郑萱小姐后再纳卫棠姑娘为妾嘛,何必一定要违逆侯爷?” 卫棠没有抬头,以为又是先前那个侍卫回来劝她,便开口答道:“我告诉你,我喜欢他,只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娶,你走吧。” “小侯爷,你......”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卫棠才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桑青? 卫棠抬头,面前正一左一右站立着桑青和顾玖辞两人,左边的桑青听了她方才那句话后,面上满是震惊之色,而右边的顾玖辞此刻娇俏的脸上正挂着意味不明的盈盈笑意。 “非我不娶?原来你那么喜欢我呀......”顾玖辞双手环胸,朝跪在地上的卫棠半蹲下身子,语声里是一种刻意的娇柔。 卫棠迎上他带着坏笑的目光:“是啊,我真是特别特别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巴不得立刻娶了你,好把你时时刻刻锁在身边宠爱......” “咳咳......谢了啊,不过我并不喜欢你。”顾玖辞打断她道。 “这并不重要。”卫棠伸手捏住顾玖辞的下巴,神情中带着挑逗,“我喜欢你,就够了。” 顾玖辞抽出腰间的折扇打掉卫棠放在他下巴上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怎么?你害羞了?” “怎么可能?”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某种情绪,顾玖辞“啪”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置于胸前用力地摇着,“我告诉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别再做无用功了,无论你做什么,侯爷他都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而且......”顾玖辞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喜欢你。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卫棠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侯爷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桑青觉得自己有些为小侯爷不值,为了娶卫棠姑娘,小侯爷不惜违抗侯爷的命令,现在还跪在这里恳求侯爷收回成命,可卫棠姑娘却对小侯爷说出这样的话,小侯爷一定会很伤心吧。 看出了桑青心里的情绪,顾玖辞将桑青拉到一边循循善诱道:“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小侯爷!要知道无论如何侯爷都是不可能答应小侯爷让他迎娶我的,所以我才让小侯爷早早断了对我的心思。要知道,这样做,我心里也是如刀割般的疼痛......”顾玖辞以手抚面,作出抽泣状。 “原来如此,卫棠姑娘,刚刚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没事。”顾玖辞朝他摆摆手,“为了小侯爷好,咱还是继续劝他放弃吧。” “嗯。”桑青点头,对跪在地上的卫棠继续道,“小侯爷,反正卫棠姑娘也不喜欢你,不如你还是......” “不——”卫棠拒绝,“无论他对我怎么样,我对他此志不渝。如果娶的人不是他,我宁愿削发为尼......哦不是,为僧。” ☆、他的温柔 “那你就削发为尼,哦不是,为僧吧。”顾玖辞对卫棠毫不留情地道,然后伸手拉着桑青准备离开,“桑青,既然小侯爷她如此执着,不愿随我们回去,那我们就由她去吧。反正依侯爷的脾性,她就是跪一辈子,侯爷也不会答应她的。她既然不能理解我们此番来劝的善意,我们又何必自找没趣。” 今日原本桑青来找他劝她的时候,他起初就没打算答应。因为他知道,无论她怎么做,顾敬之都不可能改变想法的,所以他也不担心她“跪在顾敬之书房门前”的举动会让顾敬之答应她娶他的荒谬要求,但听到桑青说她已经跪了三个时辰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她,毕竟她用的是他的身子,他不希望他的身子被她跪坏了,当然,除此,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也懒得去深思。 顾玖辞觉得,他今日和桑青来劝她,已是仁至义尽,她既然不领情,他也懒得管她。 “桑青,我们走。”顾玖辞拉着桑青离开,桑青原本想和卫棠再多说两句的,但见卫棠神色坚定,知道再多说也是无果,便随顾玖辞离开了。 卫棠看着暮色中渐行渐远的两人,内心有些忧伤:喂,你们就这么走了啊?也不留下来陪陪我......长夜漫漫,我一个人跪着多无聊,多可怜啊...... 就在卫棠垂头暗自神伤之时,忽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双鞋,抬头,原来顾玖辞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难道他是回来陪她的? 卫棠刚要对顾玖辞说几句感谢之语,眼前就忽然一黑,原来是顾玖辞直接甩手扔了一件鸦青色菱锦夹衫在她头上。 卫棠伸手取下他盖在她头上的鸦青色菱锦夹衫,不满地道:“你干什么啊?” “我怕你冻死,所以带这件菱锦夹衫给你御寒。本来刚刚就应该给你的,但我忘了,所以现在回来给你。” 原来是特地给她送御寒的衣物的, 分卷阅读32 卫棠低首看了看手中的鸦青色菱锦夹衫,正是上次他用来给她夜间御寒的那件,上次她拿了这件菱锦夹衫后就吞为己有,把它藏到了逸枫间极隐秘的一根房梁上,顾玖辞是怎么找到的?算了,这不重要。如今有件衣物能够给她御寒,这才是最重要的。 卫棠将手中的鸦青色菱锦夹衫披在身上,原本寒冷的身体瞬间感到了融融暖意,卫棠看着面前特意为她送来菱锦夹衫的顾玖辞,正要对他说几句感谢之语,就听到他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你不用感谢我,我也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怕我的身体被你冻坏,毕竟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我不希望在我们换回来之前我的身体有任何损坏。至于你,我一点也不关心,一点也不担心,你不用自作多情。” “......”这货要不要这样?明明就是关心她,还非要七拐八拐地绕一堆圈子......罢了罢了,随他吧。卫棠顺着他的话道,“放心,我一点也不感激你,一点也不感动。” 闻言,顾玖辞点点头:“那就好。”话落,顾玖辞正要转身离开,却无意间发现卫棠身上披着的鸦青色菱锦夹衫的扣子被她系岔了一颗,于是后面的无数颗扣子都随之系岔了...... “你怎么那么笨啊!”顾玖辞摇头抱怨了一声,然后天生强迫症的他缓缓蹲下身子,为跪在地上的卫棠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系岔了的那些扣子,接着又一颗一颗地为她系好,“扣子要这样系,知道吗?” 顾玖辞没有听到卫棠的回答,便抬头看她,正好发现她此刻也正在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顾玖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她看得有些毛毛的。 “我刚刚忽然觉得......”卫棠朝他露出纯洁的微笑,“你很有妈妈的感觉。” “......”顾玖辞噎了一会儿,随后朝卫棠争辩道,“什么鬼?我堂堂侯府小侯爷,你就算对我有感觉,为什么不是爸爸的感觉?为什么是妈妈的感觉!” “因为刚刚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你对我特别温柔。”卫棠回忆着刚刚顾玖辞为她系纽扣的那一幕,对顾玖辞道。 “咳咳......那一定是你的错觉。”顾玖辞仰头望天,“哦对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你就继续在这儿跪着吧。” 话落,顾玖辞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裙摆被拉住了。低首,卫棠此刻正伸手揪着他的裙摆,一双晶亮的瞳眸直直地望着他。 “你就留下来陪陪我呗,我怕黑。”卫棠说道,一只手仍紧紧拉着顾玖辞的红色裙摆。 顾玖辞看着卫棠的动作,愣了一会儿,随后微微皱眉:“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顾玖辞伸手挣脱卫棠的拉扯,然后如避瘟神般站到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以免她再对他有肢体上的接触:“我就这么说吧,你怕不怕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因为你怕黑而留下来陪你。既然你自己喜欢跪在这,那就一个人跪着吧,恕我不奉陪了。” 言罢,顾玖辞迅速转身离开,仿佛真的对她无一丝关心。 她是穿梭夜间的小飞贼,怎么可能怕黑?顾玖辞心道,幸好他聪明,没被她骗到,不然刚刚他还真的差点心软,要留下来陪她了。 思及此,顾玖辞加快了行走的脚步。这小飞贼真是太狡猾了,以后他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卫棠看着顾玖辞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底无端升腾起几丝失落,虽然刚刚说她怕黑是骗他的,但顾玖辞的反应还是让她很不开心。这个小侯爷,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她诅咒他讨不到老婆! 卫棠心中对顾玖辞很气愤,但当看到她身上的鸦青色菱锦夹衫时,心中的气愤之情还是忍不住消退了很多。算啦算啦,看在他给她送衣服的份上,她就不诅咒他娶不到老婆了,这个诅咒太严重了,她打算换一个。 卫棠想了一会儿,唇角扬起狡黠的笑容:那就诅咒他今后娶一个凶悍的老婆,娶妻后每日被老婆欺负,却毫无还手之力,从此高高在上的小侯爷沦为妻奴,一辈子永无解脱之日,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故事中的小侯爷 凭借着对“顾玖辞未来娶到悍妻,被欺压得永无出头之日”的想象,卫棠成功地为自己找到了支撑自己跪下去的信念。每当觉得疲惫不堪、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卫棠便想象一下顾玖辞被他未来的凶悍妻子狠狠欺负却无力还手的画面,然后她便瞬间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气。 如是过了数个时辰后,夜渐渐地深了,强烈的疲惫感和困意如江海般朝她汹涌袭来,卫棠再次试着想象顾玖辞被悍妻欺负的样子,可是这一次却收效甚微,卫棠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恢复气力,困倦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卫棠的脑袋控制不住地垂下,然后,下一秒,卫棠整个身子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般朝前倒去。 卫棠昏迷了,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逸枫间的床上,床畔是一直站立着的桑青。 “桑青,我怎么会在这里?”卫棠撑着有些昏 分卷阅读33 沉的头起身,目光越过桑青看向房内偏于喜庆的新装扮,“红帐子、红烛、红毯子、还有这窗上的‘喜’字,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侯爷,您还不知道吧,昨夜你跪到半夜晕倒了,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禀报了侯爷,侯爷让我带您回来休息,同时他终于不再打算让您和郑萱小姐成婚了,他打算依您的心意,让你和卫棠姑娘成亲,婚期就在三日后。这些红帐子、红烛、红毯子......都是侯爷刚刚命人布置的,您可还喜欢?” “呃......喜欢喜欢......”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卫棠一边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一边朝桑青道,“所以我爹是被我长跪不起的精神感动了,终于打算让我和他在一起了?” “这也算是一部分的原因吧。”桑青道,“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夫人的劝说,小侯爷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桑青也是刚刚才知晓的,原来夫人在你去书房找侯爷前,就派丫环传信给侯爷,让他成全你和卫棠姑娘,侯爷当时就应允了夫人,之后侯爷对你表现出来的冷酷都是为了测验你对卫棠姑娘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谢清当时说不会插手这件事,却在背后默默为她做了这些,谢清真是一个极好的母亲。其实从卫棠看到谢清的第一眼,就对她很有好感,后来知晓了谢请由于她自幼丧母,有意认她为义女,卫棠心中更是感动。虽然谢请不是她真正的母亲,但却让她在陌生的定远侯府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母亲的感觉。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母亲长什么样子。或许是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吧,父亲卫大志对她十分宠爱,但她还是很渴望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关心她、呵护她的母亲。与顾玖辞意外互换灵魂,成为定远侯府的小侯爷,也许便是她与谢请的缘分吧。卫棠决定了,从这一刻起,便将谢请当做她真正的娘亲,敬她,爱她,孝顺她,照料她,在承受她对自己的母子之情时,给予她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 “对啦,顾玖......哦不是,卫棠姑娘呢?”卫棠在房内看了一圈,都不见顾玖辞的人影。 “卫棠姑娘啊,她现在可忙啦,做喜服的师傅们正在漱玉轩给她量身形呢,好给她缝制新娘服。” “哦?量身形?带我去看看。” “小侯爷,姑娘家量身子,你去看不太好吧?”桑青朝卫棠道。 卫棠伸手拍了一下桑青的脑袋:“我都快成他相公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带我去!” “哦。”桑青点头,带着卫棠前往漱玉轩。 逸枫间与漱玉轩隔了几条长廊,卫棠跟着桑青穿梭其间,当走到第二条长廊的时候,听到一个家丁正在以说书先生的口吻跟将他围成一个圈的丫环们讲述着他的事迹。那些丫环们不过豆蔻年华的年纪,一个个出落得水灵漂亮,此刻,她们一双双水润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阿福,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小侯爷是如何让侯爷改变主意的?还有,小侯爷和那个叫卫棠的侍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丫环们对被围在正中央的那个叫阿福的家丁问道,阿福可一向是定远侯府的“八卦通”,丫环们最喜欢听阿福讲一些秘闻八卦,再加上阿福曾做过说书先生,讲起东西来抑扬顿挫,辞采飞扬,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他所讲的一切,故而阿福在喜欢听秘闻八卦的丫环之中颇受欢迎。 “说到小侯爷和卫棠姑娘的故事,且听我慢慢道来。”阿福喝了口丫环递过来的茶,继续道,“有词云——两岸人家微雨后,收红豆,树底纤纤抬素手。数年前,小侯爷与卫棠姑娘就是相遇在一个细雨缠绵的午后,两人一见钟情,互赠红豆,从此暗定终身,此生不渝。小侯爷在初见时便想娶她为妻,但奈何门第之别,只能金屋藏娇,将她收为贴身侍女,让她以侍女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虽无名分,但两人情深意笃,并不在意那些虚名,倒也过得缠绵缱绻。他们原以为可以就此相伴一生,却没想到侯爷想要让小侯爷迎娶礼部尚书之女郑萱小姐,小侯爷深爱卫棠姑娘,岂能答应?” “然后呢然后呢?”丫环们已经完全被阿福所讲的那个故事所吸引,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阿福,等待着他接下去的后续。 “然后,小侯爷为了拒绝那门亲事,在侯爷书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据知情人士透露,卫棠姑娘曾在小侯爷跪着的时候去找过他,你们猜卫棠姑娘对小侯爷说了什么?” “是想让小侯爷坚定心意,不要娶郑萱小姐而迎娶她吗?”一个小丫环举手道。 “错啦。”阿福道,“卫棠姑娘是劝小侯爷莫再因自己而违逆侯爷,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使小侯爷与侯爷之间造成嫌隙,为此,她宁愿劝小侯爷放弃对她的感情。”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啊,诶,那小侯爷怎么回答的?” “小侯爷当然是不可能答应卫棠姑娘这样的请求的,在小侯爷心里,只有卫棠姑娘一个,断不会娶别人。为了改变侯爷的心意,小侯爷在侯爷的书房门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啊,到最后昏倒在地上。此情此心,谁人不动容?这才终于打动了侯爷, 分卷阅读34 让侯爷愿意成全他们。” “说的真好。” “哪里哪里。”阿福摆摆手,抬头才发现刚刚说话的人竟是他的故事主角,“小......小侯爷?” ☆、量身风波 “嗯。”卫棠朝阿福露出友善的微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卫棠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更想听听你说的数年前我和他相遇在微雨时节,互赠红豆、暗定终身的细节,毕竟时隔经年,我也有许多事记不得了......” “小......小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其......其实,这段内容,都是我.....”“编的”二字还未出口,便被卫棠打断。她需要有一个人为她的出现做出合理的编排,不然总不能让众人知晓她与顾玖辞的相遇相识是从一个偷东西的夜晚开始的吧。如今阿福编的这段相遇虽然也不是她理想中与男子的邂逅场景,但倒也不失为一段应有的众人理想恋情的起始。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不过呢......”卫棠压低了声音对阿福和围在身边的丫环们道,“要低调。” “是是是,小的们明白。” “明白就好,我可不希望一觉醒来整个侯府都在流传我和卫棠的爱情故事。” “小的们明白,一定会低调再低调。”阿福朝卫棠躬身道。 “嗯。”卫棠点头,随后与桑青离开。她之所以让众人低调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高门秘闻的传播并不会随着她的这几句话而得到遏制,反而会让大家对她的故事更感神秘,从而得到更广泛的流传。向来主人家的情爱密事往往是最得丫环家丁们的兴趣,相信不出数日,她和顾玖辞的爱情故事就会传遍整个侯府,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当卫棠成为了故事里那个微雨后与小侯爷邂逅定情,随后被小侯爷金屋藏娇的温婉女子,谁又会去探究卫棠究竟是怎么与小侯爷认识的?更不会有人由此查探到卫棠其实是一个飞贼。 人们往往更愿意去相信自己听到的符合自己期待的理想故事,即便这个故事是假的,是错的,但只要这个故事带给了他们对美好希望的憧憬,他们就会去相信,或者说更愿意去相信,毕竟相信一个虚假、甚至是虚幻的美好故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还能获得思想情感上的愉悦、满足。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世间的轶事传闻,或许大都如此吧。 * 卫棠随桑青来到了漱玉轩的门口,还未敲门便听到了里面传出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响声。 卫棠忙推开门,这一开门,卫棠就迎面撞上了正要往外冲的三个婆子。 “你们不是给卫棠姑娘量身子、做喜服的三位师傅吗?量好了吗?”桑青朝三个婆子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样子?还有你们的脸上怎么回事?” 此刻迎面撞上卫棠的是受侯爷吩咐给里边的红衣少女量身子、做喜服的三位师傅,她们分别是映月轩的王师傅、秋水阁的刘师傅和幽兰院的陆师傅,每一位师傅都是京畿颇有名气的裁衣师傅,但此刻,她们的面色明显都不太好,而且每一位师傅的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显然被某某打过。 “我们可不敢再为卫棠姑娘量身子了,方才在这里,她死活不让我们接近她,我们一靠近她,她就逃,我们仨好不容易拦到了她,一碰她的身体,她就打我们。”王师傅捂着被顾玖辞打肿的脸,朝卫棠诉苦道。 刘师傅亦附和道:“是啊是啊,而且这卫棠姑娘看似柔弱,力气还真是不小,一拳过来,我的牙都掉了。” “还有我,小侯爷你看,我的鼻子都被打青了。”陆师傅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卫棠抱怨道。 卫棠刚要开口抚慰,就被双手负胸,悠哉悠哉走过来的顾玖辞接话道:“你们啊,都是活该。我都说过我不想量身做喜服了,你们还非要追着我量身体,而且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们,再靠近我我就打你们,你们还是不听,非要把你们的手往我身上摸,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打你们一顿,给你们点教训咯!” “还有你。”顾玖辞走到卫棠面前,“别以为争取到侯爷的同意,我就会嫁给你!我堂堂侯府小侯爷......的侍女,怎么能嫁给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三位师傅听到红衣少女对小侯爷这样说话,每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怎么能对小侯爷这样说话呢?就算你是未来侯府少夫人,也不能这样欺辱小侯爷啊!”王师傅实在看不过眼,便朝红衣少女质问道。 “什么侯府未来少夫人?别乱叫!”顾玖辞瞥了王师傅身旁的卫棠一眼,“娶我?她倒是想得美。” “你......”刘师傅听着红衣少女这几句话,差点气得吐出血来,她转头看向卫棠,目光中带着同情和气愤,“小侯爷,这丫头实在太刁蛮,你可要好好管教啊!不然以后还不欺压到你的头上......”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管教。”卫棠附和道,然后让桑青先带着三位师傅出去,“三位师傅,你们辛苦 分卷阅读35 了,我这位未来娘子啊,就是脾气暴,性子烈,你们多海涵。你们先随桑青出去,让我单独劝劝他,待我将他劝好了,你们再来为他量身子,可好?” “就依小侯爷。”三位师傅对卫棠行了个退礼,然后愤愤地瞥了一眼卫棠身边嚣张的红衣少女,才随桑青出门离开。 漱玉轩的门被重新合上,此刻房内只有卫棠和顾玖辞两个人。 “我告诉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给你的。”顾玖辞在一张红木嵌螺繥扶手椅上坐下,然后翻手自腰间抽出纸扇,于胸前悠然地摇着,俨然一副矜贵骄傲的模样。 ☆、约法三章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不嫁给我吗?”卫棠晶亮的眸子里泛着狡黠的光。 “你什么意思?”顾玖辞手中摇着的纸扇一顿。 “我的意思,聪明如小侯爷,难道会不清楚吗?”卫棠走到坐在椅上的顾玖辞的身前,弯下腰,让自己的目光得以平视顾玖辞的目光,她缓缓启唇,声音从容,“如今我为了你在侯爷书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的事在整个侯府已经人尽皆知,不嫁给我,你以为定远侯府还能容得下你吗?” 顾玖辞看着卫棠自信笃定的目光,唇畔忽然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以为......我不愿意的事,你能逼我吗?” 这个回答似乎是卫棠没有料到的,她有些不可置信:“你当真宁愿冒着被逐出定远侯府的风险拒婚,也不愿意嫁给我?” “怎么,你怕了?” “才......才没有。”卫棠口是心非道,“你不想嫁给我,我还不想娶你呢。” “那正好,我这就去禀明侯爷,说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话落,顾玖辞从红木嵌螺繥扶手椅上起身,正要朝门外走去,却被一旁的卫棠拉住了手臂。 “别别别,你别去。”生怕自己拉的劲太小,一个不小心顾玖辞就从她手中溜了,卫棠急忙把单手拉手臂这个动作改成了双手抱手臂,“你别想走。” 看着卫棠抱他手臂的动作,顾玖辞愣了愣,然后实事求是地道:“若我想走,你就是整个身子趴我身上,也拦不住我。” 卫棠知道顾玖辞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忍不住把顾玖辞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当然,她现在也知道了,跟顾玖辞硬来是不行的,那么,就只剩下软磨硬泡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嘛,不然,我就只能被迫娶那个什么礼部尚书千金了。”卫棠用小鹿般无辜纯良的目光看着顾玖辞,“你也知道我是个姑娘,怎么能娶另一个姑娘呢?我还想找一个和我爹一样英武帅气的男子一同纵横江湖呢!如果我娶了尚书千金,那么毁掉的不仅是我的一生,还有她的一生啊!” 见顾玖辞面色稍稍有些动容,卫棠决定继续加把劲,她酝酿了一秒的感情,然后努力用自己最甜美的声线朝顾玖辞温柔地喊道:“玖辞,辞辞,小辞辞......” “停停停......”顾玖辞的防线终于被卫棠攻破了,他打断卫棠刻意甜腻的声音,然后挣脱开卫棠抱着他手臂的手,朝她说道,“要我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婚后还是我睡床,你睡房梁,你别想借此机会爬我床。” 谁要爬你床啊!卫棠压下心中的怨气,朝顾玖辞平静地道:“好。” “第二,我的钱还是我的钱,比如我以前让桑青管的小金库,你必须告诉桑青,现在这些钱你已经都给我了。以及你不许偷用我的钱。” “那我要花钱的时候怎么办?” “跟我讲呀,如果我觉得你这钱该花,我自然会给你钱。” “......”卫棠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好。” “第三,也是最后以及最重要的一条,即便我们成亲了,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产生任何的感情,一旦有朝一日我们换回了各自的身体,就要立即和离,从此嫁娶互不相干。所以,你千万不要爱上我,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这顾玖辞也太自恋了吧,他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爱他吗?卫棠朝顾玖辞挤出一个亲切的微笑,“你放心,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你。” “很好,那我们成交。” 闻言,卫棠松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那我去喊三位师傅来给你量身子。” 卫棠转身欲行,却被顾玖辞握住了手腕不得离开:“不许去,我不习惯别的女子碰我的身体。” “啊?那可怎么办?不量身体怎么做新娘服?” “如果真的要量的话......”顾玖辞看了一眼卫棠,“你来量吧。” “我?” “嗯。”顾玖辞将一旁绣墩上的量绳扔给卫棠,“这是之前她们没来得及收走的量绳,你来给我量吧。”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量?” “我堂堂定远侯府小 分卷阅读36 侯爷,怎么能自己量身体?”顾玖辞骄傲地道,然后看向毫无动作的卫棠,“你量不量?不量的话这亲事我恐怕还得再考虑考虑......” “量量量,不就是量身子嘛!我这就给你量!”生怕顾玖辞反悔不嫁给她的卫棠忙抬手给顾玖辞量身体,可她的手触碰到顾玖辞的那一秒,顾玖辞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你的手往哪儿放呢?” “放你胸上啊。”卫棠实诚地答道,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顾玖辞一脸黑线地看着卫棠仍旧放在他胸上的那只爪子:“让你给我量身体,你干嘛把手放那儿?” “我在量胸围。” “量胸围一定要把手放胸上吗?” “呃......也不是。”卫棠将量胸围的起点从顾玖辞的胸改为了他的背后,面色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你的胸实在让我太有熟悉感了,我刚刚以为这还是我的胸,就忘了避嫌直接顺手从前面开始量了。你刚刚......是不是觉得身体有什么反应?” “......”顾玖辞面上黑线愈深,“我还是自己量吧。” ☆、扮演深情 顾玖辞和卫棠在漱玉轩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量好了身体。卫棠将量好的结果告诉三位裁衣师傅后,便打算和顾玖辞一起回逸枫间了。 这时,桑青忽然对卫棠道:“小侯爷,刚刚侯爷那边派人来传话,要你现在过去一趟。” 一旁的顾玖辞闻言拍了拍卫棠的肩:“那你就去侯爷那儿吧,我先回逸枫间了。” 顾玖辞转身正要离开,被桑青叫住:“卫棠姑娘,你等一等,侯爷说让你也跟着一块儿去。” “我也去?”顾玖辞一脸懵逼。 在顾玖辞茫然间,卫棠已经拖着他往顾敬之书房的方向走去:“走吧,我的未来娘子。” “不许喊我娘子。”顾玖辞对卫棠给他的新称呼甚不满意,“还有,你松手,我自己走。” 卫棠看着顾玖辞微微泛红的耳迹,忍不住靠近他的耳朵调笑道:“娘子莫非害羞了?” “胡说!”顾玖辞推开靠近的卫棠,径自朝前走去。他抽出腰间的纸扇于胸前有些混乱地摇着,步伐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卫棠追不上他,便在他身后朝他喊道:“娘子,你走慢点......” 闻言,顾玖辞止住了脚步,正欲开口对卫棠说些什么,这时,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的卫棠未料到他会直接止步,于是,一下子没刹住车的卫棠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额头被撞得有些微疼痛,卫棠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看着朝她转过身来的顾玖辞:“没想到我喊了一句,你就真的停下来等我了,娘子你真好......” 顾玖辞已是满脸黑线,他启唇继续他刚刚未说完的话:“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娘子。” “可是我们都要成亲了,不叫你娘子叫你什么呀?”卫棠装作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她朝顾玖辞眨眨眼,“或者,我叫你夫人?宝贝?小心肝儿?” “......”顾玖辞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卫棠一眼,然后继续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娘子你怎么又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 顾玖辞和卫棠来到顾敬之书房门前后,卫棠特地站到了一边:“娘子先请。” 顾玖辞瞅了卫棠一眼:“胆小鬼。”话落,顾玖辞便伸手推开门,从容踏步而入,卫棠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进去。 书房内,顾敬之正在练书法,他穿着一身青色云纹直裰,立在桌案旁,纯白的宣纸上是他落笔而成的俊逸书墨,一笔一划皆是力透纸背、雄健洒脱。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柔和。 “侯爷。”顾玖辞率先开口,同时行了侍女之礼。 闻言,顾敬之缓缓抬头,带着几分探究之意的目光落定在顾玖辞身上:“你就是让玖辞爱慕着迷的卫棠?” 顾玖辞莫名愣了一瞬,然后答道:“是。” “虽然我不知道玖辞为何如此倾心于你,甚至为了你宁愿违背我的意志,但你既然是他心中所爱,那么我也只有祝福你们。”顾敬之走到顾玖辞身前,朝他露出少见的温和笑容,“卫棠,以后你就是我定远侯的儿媳了,虽然你出身低微,但我定远侯府绝不会因此轻视你,你嫁入我侯府后,我会将你当我的女儿看待,还有你的父亲,定远侯府也会对他多加照拂。” “谢侯爷。” 顾敬之闻言笑了一声:“还叫侯爷?该叫爹了。” 顾玖辞愣了一瞬,随后有些木讷地喊道:“爹。” 虽然顾玖辞曾喊过顾敬之无数次“爹”,但这次的这一声“爹”总让顾玖辞觉得有些别扭,顾敬之以为是儿媳害羞,便朝顾玖辞道:“以后你多喊几次就习惯了。” “嗯。”顾玖辞应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分卷阅读37 而一旁的卫棠看着顾玖辞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但毕竟顾敬之在,所以卫棠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可还是被顾敬之发现了。 “玖辞,你笑什么?”顾敬之看着想要笑却又努力克制着的卫棠,问道。 被抓包了......卫棠整了整表情,一脸认真地朝顾敬之胡扯道:“回禀爹,我笑,是因为我开心。终于可以跟我喜欢的姑娘结为连理了,我真的特别高兴、特别感动。” 言罢,卫棠伸手抓住顾玖辞的一只手,继续扮演深情:“娘子,我未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看着卫棠眼中刻意矫作的深情,顾玖辞心里特别嫌弃恶心,但顾敬之在场,顾玖辞又不好表现出来,而且不仅不能表现出他对卫棠的厌恶,还得表现出他对她的喜欢。 顾玖辞回握住卫棠的手,装作感动万分的样子:“小侯爷,我亦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 ☆、谁更“可怜” 说到“报答”两个字的时候,顾玖辞握着卫棠的手紧了紧,仿佛是想借加重的力道来表达他的不满。 卫棠感受到了顾玖辞手掌传来的力道,她的手感到些许疼痛,但她的面上依然保持着幸福感动的微笑,同时,她亦加重力道,更为用力地回握住顾玖辞的手,与顾玖辞在相握的手中暗暗较劲。 看着双手紧握的两人,顾敬之露出欣慰的微笑:“今后你们二人要互敬互爱,相互照拂。” “是,侯爷。”两人答道,紧握的双手中暗运的力道却没有减去半分。 顾敬之见两人的双手久久握着,不愿放开,笑了笑:“你们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你们退下吧,三日后就是婚宴了,下去好好准备吧。” “是。”顾玖辞和卫棠应道,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松开了手。 两人正要离开时,顾敬之喊住了顾玖辞:“卫棠,你等一下。” 闻言,顾玖辞心中莫名升腾起几许紧张,他看向顾敬之,恭敬道:“爹还有什么吩咐吗?” “也没什么吩咐,就是想跟你说,别忘了把喜事告诉你爹,让他三日后来参加婚宴,届时我和这位亲家也能见上一见。” “是。”顾玖辞答道,随后与卫棠离开,前往卫棠的家。 * 清幽小院中,卫大志看着顾玖辞和卫棠露出震惊至极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要娶我家棠棠!”卫大志将顾玖辞拉到背后,然后双眸警惕地盯着说要娶他女儿的卫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卫棠摇头。 见状,卫大志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卫棠:“你小子可是真心的?” “当然。”卫棠一脸认真地道,“我对棠棠一片真心,还请卫先生您成全。” “可......可是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虽然卫大志早看出卫棠与顾玖辞的感情有苗头,他也不介意他们继续深入发展,但......但他也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几天,他们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卫大志转过身去,小声地对顾玖辞问道:“棠棠,你实话跟爹说,你们是不是奉子成婚?” “噗......”顾玖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看着一脸郑重的卫大志,“爹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这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会那么快地嫁给他?”卫大志不解地道,“难道......你真的那么快地就爱上了他?” “是的,爹。” 卫大志见女儿坦然承认,语气中不禁透着深深的忧虑:“棠棠啊,爹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喜欢一个人啊,不能太容易让他得到你,不然他就不会珍惜!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让他追到了呢?这样他怎么能知道你的珍贵!你是不知道啊,这爱情里,往往先爱上的那个人是最容易受伤的......” “爹。”不愿意再听卫大志继续碎碎念的顾玖辞开口打断了卫大志,用一种坚定决绝的语气朝卫大志道,“我不介意最后我是不是会受伤,我只知道,此刻,我想嫁给她,和她在一起。” 听着顾玖辞的话,卫大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棠棠,你真的确定了吗?” “嗯。”顾玖辞点头。 “好吧,既然你执意,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卫大志说着,将头转向卫棠,语气有些凶悍地道,“你小子,过来!” “哦。”第一次听到卫大志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卫棠有点害怕,但还是听卫大志的话,朝他走了过去。 “我告诉你,棠棠可是我捧在心尖儿上的女儿,今后你要是敢欺负她,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即便你是定远侯府金贵的小侯爷,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卫大志朝卫棠威胁道。 明明是略带凶厉的威胁之语,可听在卫棠的耳里,她却不觉湿了眼眶。这些年来他们两父女虽然经常互怼互嘲,没个正经样,但她知道,性子糙、不怎么会哄人的老爹是真的爱她、关心她。看着面前宠爱了她十六年的老爹,卫棠朝他承诺道: 分卷阅读38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棠棠,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闻言,卫大志严厉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些,他启唇,对卫棠继续道:“其实,棠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娘亲早逝,很小的时候便跟我一起浪迹江湖。棠棠虽然有时性子倔强,但其实是个心地善良、刀子嘴豆腐心的孩子。她向来性子粗疏,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也常常喜欢逞强。今后,我就把棠棠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替我照顾好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她、照顾她。只要我还活着,就会让她安乐无忧。” “那就好。”卫大志朝卫棠露出满意的笑容,但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抱着顾玖辞开始痛哭起来,“棠棠啊,你以后就是那小子的妻子了,老爹真的舍不得你啊......” “爹,你哭归哭,别把鼻涕抹我身上啊。”被卫大志一把抱住、无法挣脱的顾玖辞在卫大志的怀里挣扎了几下,最终没能从卫大志的怀里逃脱。 “棠棠,你还没出嫁呢,这就开始嫌弃你老爹我了......”卫大志哭得更严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顾玖辞身上蹭。 顾玖辞看了看自己被糟蹋的衣服,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卫大志,瞬间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更可怜,还是卫大志更可怜。 ☆、知过能改 卫大志抱着顾玖辞哭了大半个时辰后,最后终于放顾玖辞和卫棠离开。 一出门,顾玖辞就从衣内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使劲地擦着刚才卫大志哭过的地方,他知道,那些濡湿的痕迹,不止是眼泪,还有鼻涕啊! 向来有洁癖的他如何能忍,他使劲地擦啊擦,直到把眼泪鼻涕全部擦干净了,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将手伸向衣襟,卫棠看出了他的意图,忙伸手制止。 她按住他胸前的手,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这件衣服脏了,我要脱掉它。”顾玖辞理所当然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顾玖辞说出这句话,卫棠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里可不是定远侯府!就算此处较为偏僻,但也还是有人的!你在这里公然脱衣服,万一等会儿有人来看到了怎么办?你别忘了,现在你是个姑娘,注意点礼仪!” “礼仪?”顾玖辞笑了笑,饶有意味地看着卫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注意礼仪的姑娘?平时没少看你粗鲁莽撞。” “你......” “我知道你现在跟我谈礼仪,不过是怕我让你的身子被别人看了去。但恕我直言,你的身子实在是不怎么......” 顾玖辞话音未落,卫棠就用刀刃般寒冷的目光射向他:“你再说一遍。” “咳咳......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生气。”顾玖辞自腰间抽出绘有红梅傲雪的纸扇,于胸前轻轻地摇着,“你也不想想,我若真的脱了身上这件红色劲装,赤身裸体进定远侯府,被府中的丫环家丁看到了,这成何体统。我刚刚不过就是想逗逗你,没想到你真的上钩了......” “......”卫棠不再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顾玖辞踏着闲缓的步子跟在她身后,悠悠地道:“不过这身衣服我是绝不会再穿的了,一到定远侯府,有了换的衣物,我马上就扔了它。” “就因为我老爹一不小心把眼泪和鼻涕抹上面了?”卫棠回过头看着身后轻摇纸扇的顾玖辞,问道。 顾玖辞点头:“这还不够吗?你要知道,我堂堂侯府小侯爷,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向来是不能有一丝瑕疵的。” 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你们这些贵族公子啊,就是太娇生惯养了。你可知道在贫瘠的地方,人们有衣穿,有饭吃,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哪像你?衣服脏了一点就要扔掉!” “喂,你怎么能拿那些平民来与本公子比?” “平民怎么啦?平民就不是人啦?你不就是比我们这些平民的出身高贵了些,神气什么呀!”卫棠撇撇嘴,“你们这些贵族公子,哪里会懂得一布一米的珍贵!节俭对你们而言,只是笑话吧?” 第一次被一个人训斥不懂节俭,顾玖辞有些懵,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节俭是好的,只是他的身份、以及他所处的环境根本不需要他节俭,他身边的人也从未教过他节俭,从小到大,他用的一切、吃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这样做并无不妥。今日被卫棠这样训斥了,其实聪慧善辩如他,不是不会反击辩驳,只是此刻,他不想争辩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不对。既然不对,那么就不该再固执。 顾玖辞沉默了一会儿,朝卫棠道:“这件衣服我就不扔了,回去以后我会让桑青多洗几遍。” 听到顾玖辞说出这句话,卫棠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居然没有跟她争辩,还听她的话不把红色劲装扔了。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啊! “顾玖辞,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卫棠说着,伸手就要去碰顾玖辞的额头,被顾玖辞一把拍掉。 “我不 分卷阅读39 过是觉得你说得有理。”顾玖辞看着卫棠,“我可不是个固执己见的盲目之徒,有道理的,我会听。” “顾玖辞。” “嗯?” “我现在忽然觉得你顺眼了很多。”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把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一句话跟你说一下。” “什么话?”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答应跟我成亲,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卫棠看着顾玖辞,说出了心里的话,“虽然我侥幸让侯爷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但我知道,若你不愿意,我亦是逼不了你的。骄傲如你,能答应这门婚事,除了为了留在侯府,我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我。所以,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后,卫棠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顾玖辞的回复,于是她开始不满了:“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想我说什么?” “我跟你说‘谢谢’,那你怎么也应该跟我说‘不用谢’吧。” 闻言,顾玖辞莞尔一笑:“我可不觉得这是‘不用谢’的。我一直觉得,帮了别人,就是要让别人还的。” “......”卫棠噎了一会儿,“我看错你了。” “你才知道啊。”顾玖辞朝卫棠招招手,“过来。” 卫棠依言走过去:“干嘛啊?” 不待卫棠反应过来,顾玖辞就跃上她的背,搂住她的脖子:“我累了,背我回侯府。” 卫棠震惊:“开什么玩笑?从这里距离定远侯府怎么着也有十多里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要我一个弱女子背你!” “这是我帮你的代价。”顾玖辞毫不知耻地赖在卫棠背上,“而且,现在你才是男人吧?不应该背一下我这个弱女子么?” ☆、自黑 “顾玖辞,你无耻!”卫棠挣扎了两下,终是无法将顾玖辞从她的背上拽下去,于是只能认命背着他走在石路上。 这是卫棠第一次背人,虽然她现在是男人的身体,力气较原先大了一些,但当轻松的后背上忽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卫棠还是差点连路都走不稳。勉强稳住身形后,她背着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而在她背上的顾玖辞则悠然至极。 此刻,顾玖辞正一只手抓着卫棠的肩以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另一只手闲适地用手中的纸扇为自己扇着风,同时,口中还不忘朝卫棠抱怨道:“你这走得太晃了......” 闻言,卫棠直接怒怼:“有本事你下来!” “我不要。”顾玖辞幽幽地道,“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背我一下怎么了?” “问题是你那么重,我背不动你。而且,顾玖辞,施恩莫忘报,懂吗?” “不懂。”顾玖辞装糊涂道,“不应该是施了一分的恩,就要让别人还三分的债吗?” “顾玖辞,你果然无耻。” “彼此彼此。” * 甩不掉身上的顾玖辞,卫棠只能背着他回侯府。在回侯府的途中,他们偶遇了一对吵过架正要复合的小情侣。 男子正跪在地上祈求女子的原谅:“小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我那些好兄弟而冷落你了。” “我才不相信你呢,你每次都为了和你那些兄弟出去鬼混而撒谎骗我,说你很忙,没空陪我,你知不知道我的那些好姐妹在背后都怎么说我的?她们说我遇人不淑,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爱的人,她们甚至怀疑阿良你在外面是不是和别的女人......” 阿良闻言忙澄清道:“小美,没有的事!从小到大,我最爱的,就是你啊!我怎么可能再去勾搭别的女人!小美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和我那些好兄弟出去鬼混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像......”阿良一时间没想好说辞,忽然,他瞥到了一旁背着顾玖辞的卫棠,两人一男一女,举止亲密,阿良心中坚定这一定是一对恩爱绵绵的情侣,于是,阿良指着顾玖辞和卫棠,对小美继续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像他们一样。” 然而,很不巧,阿良刚说完这句话,背着顾玖辞昏昏沉沉地走着的卫棠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卫棠本就走得摇摇晃晃、步履踉跄,此刻又不小心踩到了石头,结果自然是带着背上的顾玖辞一起光荣地摔了跤。 看到了这一幕的小美直接生气地踹了阿良一脚:“你说什么?你要对我像他们一样!你也想背着我,然后让我摔一跤是么?” “不不不,不是的......”阿良想解释,但小美根本就没有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你了!哼!”话落,小美便愤愤地转身离去。 阿良伸手扯住小美的裙摆,但被小美用力甩开。 看着小美离去的决绝身影,阿良心如刀割。这时,摔了一跤的顾玖辞和卫棠刚刚从地上爬起来,阿良立即走过去,朝卫棠生 分卷阅读40 气地道:“喂,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背个女人都会摔跤,你算什么男人!” “我......”卫棠本想反驳,但忽然发现这似乎是个指桑骂槐的好机会,于是,她便不再为自己辩解,反而顺着阿良的话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算是个男人,我何止不是个男人啊,我简直都不是个人。” 阿良听着卫棠的话,整个人都懵掉了,他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然后朝卫棠问道:“你不会是摔跤摔傻了吧?” “你才摔傻了呢。”卫棠反驳,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一旁满脸黑线的顾玖辞,继续自黑道,“别看我长得有几分俊俏,其实我内心阴险狡诈、无耻至极,除此之外,我还骄傲自大、锱铢必较,集世上所有缺点于一身......” 卫棠明显是在借这个机会骂他,顾玖辞岂能让她再这样继续诬蔑他。他狠狠地踩了卫棠一脚作为警告,然后当着阿良的面朝卫棠问道:“既然你这么糟糕,那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呢?” 被踩了一脚的卫棠丝毫不打算收敛,她对顾玖辞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你瞎了眼。” ☆、小侯爷宠妻实录 “停停停!”阿良打断顾玖辞和卫棠之间的对话,“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我只知道,你们导致我和小美分手了!” “你和小美分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卫棠朝阿良争辩道,“分明是因为你自己只关心兄弟,不关心小美。” “但如果不是因为你背着这位姑娘摔了跤,没准我和小美就复合成功了!” “你这逻辑有问题啊,兄弟。”卫棠朝阿良道。 “反正我不管,你们导致我和小美没能在一起,你们要对我负责。”阿良死皮赖脸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顾玖辞抖了抖衣上的灰尘,好奇地道。 阿良看着面前的两人,理直气壮道:“我要你们帮我和小美复合。” “如果我们不帮呢?”卫棠道。 “那我......我就不让你们过去。”阿良张开双臂,直愣愣地拦在卫棠和顾玖辞面前。 这人分明是不会武功的,顾玖辞相信他和卫棠若要过去,这小子也拦不住,但看着阿良一副耿直呆愣的表情,顾玖辞心中忽然起了玩心。 “你是不是想要和小美复合?我有办法。”顾玖辞朝阿良招招手,示意阿良过来。 阿良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你有什么办法?” 顾玖辞在阿良耳边说了几句后,阿良面露怀疑之色地看着顾玖辞:“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顾玖辞一脸笃定地道,同时,为了让阿良相信,顾玖辞举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道,“小女子卫棠以卫棠的名义起誓,如果我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帮阿良,就让卫棠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孤独终老,遗憾终身。”无视一旁的卫棠投来的冰冷目光,顾玖辞朝阿良诚恳地道:“怎么样?这个誓够毒了吧?你该相信我了吧?” “嗯,那我相信你一次。”话落,阿良转身欲行,离开前,他看了一眼卫棠,然后对顾玖辞道,“你这未来相公不仅身体弱不禁风,连你这么个女子都背不动,而且刚刚他还亲口承认自己阴险狡诈、无耻至极,姑娘啊,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嫁给他......” “多谢你的提醒。”顾玖辞朝阿良道,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面色阴郁的卫棠,目光瞬间变得深情无比,“只不过即便她阴险狡诈、无耻至极,我还是对她情有独钟、此志不渝,所以,我不会离开她的。” 阿良闻言目露感动,他对卫棠劝道:“你看看,多好的姑娘啊,娶到她可真是你三生有幸,你可要好好待她,不然像我一样,等失去了才懂珍惜可真就后悔莫及了!” “你再多说一句,我会让你现在就后悔莫及。”卫棠抽出腰间的长鞭,放于手中柔柔地抚摸着。 阿良见状,忙闭了嘴,原来这弱不禁风的男人还是个练家子的,那他可不能惹他。阿良朝顾玖辞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迅速跑开。 阿良离开后,卫棠提着长鞭朝顾玖辞一步一步逼近:“你刚刚......居然用我发誓。”卫棠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誓言中你说的是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遗、憾、终、身!” 看着卫棠气势汹汹的样子,顾玖辞并无丝毫胆怯,他还朝她温柔地笑了笑,用平静和缓的语气答道:“那是因为你先说我阴险狡诈、无耻至极、骄傲自大、锱铢必较,集世上所有缺点于一身。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而且。”顾玖辞顿了顿,用手中的纸扇碰了碰卫棠手里紧握着的长鞭,“你打不过我的。” “你......”卫棠看着面前的顾玖辞,最终收了长鞭,只是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以泄心头之恨。然后卫棠径自朝前行去,却被身后的顾玖辞叫住。 “卫棠,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 卫棠回头:“我忘了什么?” “你忘了......”顾 分卷阅读41 玖辞踏步朝卫棠走去,然后趁她不注意时跃上了她的背,“你忘了背我。” 感受着背后骤然传来的沉重分量,卫棠怒道:“顾、玖、辞!” “卫棠,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你要背我回侯府。难道......你想反悔?” 闻言,卫棠压下心中怨气,背着他继续行走,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与顾玖辞争个口舌高低:“顾玖辞,你果然阴险狡诈、无耻至极、骄傲自大、锱铢必较,集世上所有缺点于一身......” “呵呵,彼此彼此。我觉得,以你的性情和条件,也确实离孤独终老不远了。” “在我孤独终老之前,一定先杀了你。” “理想很远大啊,不过先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后,觉得有些疲惫,便各自闭口休息。卫棠背着顾玖辞又走了几里路后,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顾玖辞,你跟阿良说了什么办法?真能让他和小美破镜重圆?” “能不能让他和小美破镜重圆要看他们的机缘,但首先,他胡乱将与小美的分手原因推脱到我们身上,我肯定是要让他吃一些苦头的。” “那是什么办法啊?” “想知道?” “嗯。” “那先夸我几句吧。” “......” “你不夸我,我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就会记性不好,记性不好,我就想不起来我到底跟阿良说了什么办法。”顾玖辞伏在卫棠的背上,幽幽地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能心情不好的人,有什么办法呢?” “你......”卫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如雨后春笋般蓬勃涌出的对顾玖辞的鄙视谩骂之语,然后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她认为和顾玖辞没什么关系的成语,朝他用甜到发腻的口吻道,“你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才高八斗......” 顾玖辞正听得兴起,卫棠却忽然中断,趴在卫棠背后的顾玖辞用纸扇碰了碰卫棠的肩:“讲啊,怎么不接着讲了?” “喂,这些还不够啊?”卫棠不满道,“我又没念过什么书,想不出什么别的成语了。” “行吧行吧,看在你这几个词把本公子哄得还挺高兴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跟阿良说了什么。” “什么啊?” “我让她在小美房门前长跪不起,直到小美原谅他为止。就像你在我爹书房门前一直跪到我爹答应你这门亲事一样。” “那要是无论阿良跪多久,小美都不愿意原谅他怎么办?” “那就说明小美已经不爱他了,两个不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连我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这一招动容,除非小美真的对阿良再无一丝情念,不然我相信,小美一定会被阿良感动,重新与他在一起的。而且我看这天色,今晚怕是要下雨,阿良跪在雨中祈求小美原谅,那么成功率一定会大大提升。” “你这方法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顾玖辞,世上挽回感情的方法多种多样,你为什么偏偏给他选了一条苦肉计呢?” “因为只有苦肉计才能真正地测出一个人是否在意另一个人。”顾玖辞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他胡乱将分手的责任推脱到我们身上,也该让他吃点小苦头,不是吗?” * 卫棠背着顾玖辞进入定远侯府的时候,正好被府里的一众丫环看到了,她们看着卫棠背后的顾玖辞,眼中无不是羡艳嫉妒之色。 “小侯爷待她真好啊,真羡慕她。” “同样是丫环侍女,怎么她就能那么幸运,获得小侯爷的青睐呢?” “嘘......人家马上就是侯府少夫人了,可不能说这种话。” ...... 除了在卫棠背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丫环们,此刻还有一个家丁躲在门柱后,衔着一支笔,手里拿着一本略显陈旧的小本子。他就是那个喜欢说书的阿福。 阿福从门柱后探出头看了一会儿卫棠背着顾玖辞的亲密情景,随后躲回门柱后,伸手迅速将手中的小本子翻到崭新的一页,然后一手托着小本子,一手取下口中衔着的笔,挥墨在纯白的纸业上写下飘逸潇洒的七个大字:“小侯爷宠妻实录。”嗯,以后他就决定以此为题材继续给府里的丫环家丁说书了。 当然,阿福不会忘记小侯爷上次的教导——要低调。 ☆、老虎和兔子 “喂,你听到没有,丫环们都说我宠爱你呢。”卫棠侧头,对背后的顾玖辞说道。 “哦?是么?”顾玖辞道,然后伸手亲密地搂住卫棠的脖颈。 被顾玖辞这一亲密举动吓到的卫棠震惊地看向顾玖辞环住她脖子的手:“你干嘛?” “自然是将你宠爱我的戏份做足。” “顾玖辞,你虚伪。” “这叫心思缜密。” 俩人在路上吵了一会儿嘴后卫棠背着顾玖辞回到了逸枫间,一 分卷阅读42 到逸枫间卫棠就把背后的顾玖辞扔到了床上:“终于解脱了!你真重!”卫棠坐在床边给自己捏肩捶背,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的顾玖辞道,“你该减肥了!” 闻言,顾玖辞笑了笑,他卧在床上,一手托腮,望着卫棠:“我倒不这么觉得。依我之见,分明是你气力太小,连一具女子的身体都背不动。况且......”顾玖辞顿了顿,“这本就是你的身体,你说我重,不就等于说你自己胖吗?” “你......”卫棠正要反驳,桑青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进来了,那托盘上整齐地罗列着女子的饰品、脂粉、眉笔等。 桑青刚要开口,被顾玖辞打断。 “桑青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件衣服洗了。”顾玖辞伸手正要解衣,桑青忙转过身去。 “卫棠姑娘,你要桑青洗衣服,也不能当着桑青的面脱衣服啊......”桑青明显被顾玖辞的这一举动震撼不轻。 顾玖辞闻言,正要解衣扣的手一顿。该死,他忘了他现在是个女子,不能随便在桑青面前脱衣服了...... 女子就是麻烦!顾玖辞在心中腹诽了一阵,然后抬眸看向桑青:“桑青,你先帮我取件换的衣服来,我这件衣服脏了,一会儿我换下来后,你帮我洗洗。” 桑青闻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换的衣服?卫棠姑娘你似乎并没有在小侯爷这里留下过什么换洗的衣服......啊,桑青想起来了,小侯爷曾给你买过一件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桑青现在就去为你取过来。” “慢!”一听这衣服的名字,顾玖辞就知道这衣服他不喜欢,顾玖辞对桑青制止道,“我不要这件衣服,帮我拿别的衣服。” 桑青犹豫着道:“可是卫棠姑娘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呀。” “那就拿她的衣服。”顾玖辞瞥了一眼卫棠,对桑青道。 “这......”桑青试探性地看向卫棠,问道,“小侯爷?真的要这样吗?可是这样不妥呀。” “是啊,不妥啊!”卫棠装作为顾玖辞考量般,道,“你想啊,若是你穿我的衣服,被我爹知道了,以他那规矩方正的性子,一定会生气的。而且你即将嫁我为妻,成亲后总要穿女子服饰的,你要慢慢习惯才好。” “是啊,卫棠姑娘,你还是听小侯爷的......” 桑青话还没说完,顾玖辞就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吧行吧,我不跟你们纠结衣服的问题了,现在我只想把身上这件脏衣服换下来,桑青你快去把那件什么折枝什么牡丹的裙子拿过来。” “是。”桑青很快便把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拿了过来,递给顾玖辞,然后桑青迅速出门,将门关上,等在门外等顾玖辞将身上脏了的红色劲装换下来。 顾玖辞看了一眼桑青给他的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满脸都是嫌弃之色,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 “你过来,帮我换衣服。”顾玖辞将手中的裙子扔到了卫棠手上,命令道。 卫棠颇为不满:“凭什么啊?” “我堂堂侯府小侯爷,岂能亲自换衣服?”顾玖辞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卫棠,唇角轻勾,“你换不换?你不换,我就去喊桑青帮我换了......” “别别别。”卫棠岂会不知顾玖辞此话之意,他现在用的是她的身子,桑青是个男子,她岂能让她的身子被别的男子看了去? “我换。”虽是不情愿,卫棠也只能抬手去给他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她的手难免会与顾玖辞的身体有轻微的触碰,曾经桑青给顾玖辞换衣服的时候也有过轻微触碰,但顾玖辞不明白,同样的触碰,为什么卫棠做了,他就浑身那么不自在呢? 当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肌肤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酥酥的、痒痒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之感,她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他感到火烧般炙热难耐。 强抑下心中的异样感觉,顾玖辞朝卫棠催促道:“你快点啊!动作那么慢......” “嫌我慢?自己穿啊。” “你慢也就算了,手不要老是碰到我的身体!”顾玖辞朝卫棠命令道。 “你这要求就过分了啊,哪个帮人穿衣服的手不会碰到对方的身体?”卫棠停下帮顾玖辞穿衣的动作,看着他质问道,“我就不信桑青帮你穿衣的时候,手没碰到过你的身体。” “算了算了,不要你穿了,我自己穿。”顾玖辞转过身,自己将折枝牡丹古香缎曳地裙穿好,以免卫棠触碰他身体的手再让他产生什么异样反应,他真的很不喜欢那种反应。 看着顾玖辞自己转过身穿衣的举动,卫棠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他不用她伺候他穿衣了,她觉得还是挺好的。 “桑青,进来吧。”顾玖辞换好衣服后,卫棠对门外的桑青喊道。 桑青闻言推门走了进来,顾玖辞将换下的红色劲装抛给桑青,同时不忘提醒道:“记住,一定要多洗几遍。” 桑青看着衣服上的多处濡湿痕迹,忍不住朝顾玖 分卷阅读43 辞问道:“卫棠姑娘,这衣服上湿哒哒的都是什么呀?” 顾玖辞想了想,决定只说一半:“眼泪。”至于“鼻涕”他还是不说了,他怕桑青恶心。 桑青捧着衣服正要下去洗时,卫棠指着桑青之前放在桌上的红木托盘,只见那托盘上整齐地罗列着女子的饰品、脂粉、眉笔等。 “这是?”卫棠朝桑青问道。 “这是夫人为卫棠姑娘准备的,说是成亲之日可以用,夫人还让桑青先把这些拿来给卫棠姑娘试试,是否好用。” “原来是这样啊。”卫棠看了一眼红木托盘上精致的饰品、脂粉、眉笔等女子之物,又看了看一边对这些毫无兴趣的顾玖辞,她对桑青温柔地笑了笑,“桑青,记得帮我谢谢我娘。” “是。”桑青应道。 “好啦,快下去帮他洗衣服吧。记住,务必要多洗几遍。” “是。”桑青捧着红色劲装走到门边,几番犹豫终是在出门前朝卫棠问道,“小侯爷,桑青不明白,衣服上的不过是眼泪,眼泪又不是什么污秽之物,为什么要洗很多遍呢?”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眼泪。” * 桑青离开后,不用再压抑自己女子本性的卫棠直接坐到了桌畔,展开双臂抱住了整个放着女子饰品、脂粉、眉笔等物的红木托盘:“哇!金玉阁的簪子,胭脂楼的脂粉,翠墨斋的眉笔......这些可都是极品啊!” 站在一边的顾玖辞看着卫棠的花痴行径,哼了一声:“女子就是肤浅。” 闻言,卫棠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顾玖辞,然后从红木托盘里拿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金簪,来到了铜镜旁。她刚想对着铜镜为自己把这支簪子插上,可一看到铜镜里的男子模样,她就觉得万分别扭。 她现在是个男人,把簪子插头上也不会好看啊。卫棠将金累丝嵌红宝石金簪放在铜镜边上,整个人开始有些萎靡颓丧。 唉,她现在不是姑娘了,再也不能梳妆打扮,插簪子、敷脂粉了......虽然她以前也不是特别爱打扮的人,但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将失去这项权利,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看着卫棠这个样子,顾玖辞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他轻抚着她的背,关切道:“诶,你怎么了?” 卫棠回首看着顾玖辞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可以不必如此难过,虽然她不能再帮自己梳妆打扮了,但是她可以给他梳妆打扮啊!反正都是她的那具身体,没差的。 “顾玖辞,你过来坐下。”卫棠起身给顾玖辞让位,顾玖辞看了一眼正殷勤地对他笑的卫棠,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坐在了铜镜前的那个绣墩上。 “你别对我笑,我别扭。”顾玖辞看着铜镜里卫棠对他的笑,感觉浑身别扭得要命。就好像一只要吃了兔子的老虎在某天忽然给兔子送了一根胡萝卜,还摸了摸兔子的头,这可能会让兔子觉得比老虎对它吼一声还要诡异恐怖。 “顾玖辞,我们商量个事呗?” 看,老虎的恶毒之心要露出来了,顾玖辞认为必须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我不答应。” ☆、明艳 “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呢,怎么就那么快拒绝?” “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我自然要迅速将它掐灭。”顾玖辞刻意转过身去,不去看卫棠。 卫棠岂会那么容易就退却,她饶了小半个圈子走到他面前,朝他吐露心声道:“其实我也就是想借你一用。” “什么?”顾玖辞震惊地看着卫棠,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卫棠知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就是想用刚刚桑青送来的首饰啊、胭脂啊什么的帮你打扮一下,你也知道,我自从变成男人以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梳妆打扮的感觉了,你就让我......” “想都别想。”顾玖辞拒绝道,“我堂堂侯府小侯爷,岂能涂脂抹粉、任你打扮!此事你不用再多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闻言,卫棠立即暗暗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被掐的疼痛瞬间迫使她眼眶含泪,分外可怜。她就用这样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目光望着顾玖辞:“顾玖辞,我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因为不小心亲了你,就意外和你换了身体,现在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认,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定远侯府里生存,每天战战兢兢的。之前还差点被迫娶一个女子,毁了终身幸福。顾玖辞,你总觉得我狡黠粗鲁,可是,我也是一个姑娘啊,我才十六岁。经受了那么多苦楚,我也认了,现在,我只想打扮一下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卫棠再次伸手更为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瞬间眼眶中的那颗泪迅速滑落,而且随后卫棠眼中的泪水再次汹涌起来,仿佛下一秒马上又要落下泪来。 长这么大,顾玖辞何曾见过女子掉泪,立刻就慌了:“你......你别哭啊......”顾玖辞想伸手去为卫棠擦去眼角的泪 分卷阅读44 ,可手刚触及卫棠的脸颊,他就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毕竟男女有别...... 顾玖辞收回了手,有些无奈地道:“好啦,那就......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没问题。”一听到顾玖辞答应,卫棠立即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朝他展露纯洁明澈的笑颜。 顾玖辞亦朝卫棠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但随后顾玖辞就看到了卫棠大腿处衣服的褶皱纹印,聪慧如顾玖辞,岂会不明白刚刚发生的因果,但他既已答应了,又岂能反悔?思及此,顾玖辞对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事的最后,兔子果然还是被老虎骗了。 * 卫棠伸手解下顾玖辞头上用来束发的发绳,顾玖辞的一头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卫棠用手拿起一缕黑发,然后另一只手执檀木梳为顾玖辞细细地梳着发,乌黑柔顺的头发被卫棠梳得齐整无比。 “我先帮你梳个发髻哈。”卫棠将顾玖辞的乌发分为数缕,然后用手将数缕乌发蟠曲扭转,盘结于顾玖辞的头顶,很快,一个漂亮的随云髻便梳好了。 顾玖辞看着铜镜中那个自己头上顶着的发髻,虽然他不喜欢这样打扮,但是不得不承认,卫棠这梳发盘髻的技术还是不错的,至少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梳髻。”顾玖辞对卫棠道。 闻言,卫棠骄傲地道:“那当然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姑娘哪有不会梳髻的?等等......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他说没想到她居然会梳髻,那不就是没把她当姑娘嘛! “我没有别的意思。”顾玖辞道,“现在你梳髻也梳好了,算是打扮完了吧?我走了。” 顾玖辞刚要从铜镜前的绣墩上起身,就被卫棠用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起身。 “急什么呀?女孩子家的打扮哪里是梳个发髻就解决的?”卫棠拿起先前放在铜镜边的金累丝嵌红宝石金簪,在顾玖辞的随云髻旁比划了一下,“让我给你插个簪子。” 顾玖辞伸手阻止:“你还真把我当女子啦?梳个发髻也就算了,我不要插簪子。” “可是你刚刚答应要让我打扮的,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怪只怪他当初心软,误信了这个狡黠的小飞贼。顾玖辞叹了口气:“来吧来吧。” 卫棠闻言粲然一笑,用手中的金累丝嵌红宝石金簪在顾玖辞的发髻上比划了数个位置,最后选择将簪子插在随云髻的右侧方。金簪上的红宝石在一旁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衬得顾玖辞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艳色。 卫棠看着顾玖辞头发上她的杰作微笑点头,然后她从红木托盘里拿起一支眉笔,开始为顾玖辞进行打扮的第二部——画眉。卫棠手持眉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顾玖辞,眉笔下的每一笔都画得极为认真仔细。 为了看清他的眉毛,卫棠的脸离顾玖辞的脸很近,她的呼吸时而喷洒到他的脸上,而由于正专注于画眉,卫棠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可顾玖辞却是感受到了不妥,这样的距离......明显会让他心生异念,必须立即终止。 顾玖辞正要转头,却被卫棠用未执笔的左手给按了回去。 “别动。”卫棠启唇,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她没发现,“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会保证会不会把你画成一只大花猫。” 闻言,顾玖辞只得放弃强硬转头的打算,但他也不能再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了。顾玖辞紧闭双眼,驱散心中异念,开始默背《尚书》稳定心神。 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居上克明,为下克忠...... 顾玖辞将《尚书》从《尧典》篇背到了《伊训》篇,在这过程中,闭着眼的顾玖辞感受着卫棠对他的眉、颊、唇各种折腾,待他背完《伊训》篇后,卫棠对他的折腾终于停止了。 一切应该结束了吧?顾玖辞缓缓睁开眼,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睁开眼的那一瞬,就看到卫棠的脸在距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只要再近一点,她的嘴就会亲到他的脸,顾玖辞忙推开卫棠:“你做什么!” “欣赏你的美啊。”卫棠让开身子,让顾玖辞看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铜镜中的那张脸确是顾玖辞熟悉的脸,但经过了梳髻、画眉、涂粉、抹脂等打扮程序后,那张清丽秀雅的脸此刻竟显出夺人心魄的艳色,连顾玖辞看了,都不禁为之心中一动。明眸皓齿、千娇百媚,没有想到这小飞贼打扮起来竟是如此明艳动人...... “怎么样?我美不美?”卫棠来到铜镜旁,对顾玖辞微笑着问道。 顾玖辞压下心中的几许异样情绪,淡淡地道:“还行吧。” 卫棠知道顾玖辞就是不想夸她,她也懒得去逼他夸她,反正她觉得自己美美的就行了。 卫棠看着铜镜中那张艳极了的容颜,忽然忍不住朝占了她身体的他凑近。顾玖辞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卫棠伸手一把抱住,无法离开。 “你干嘛?”被卫棠抱住的顾玖辞看着卫棠的脸离他越来越近,心中莫 分卷阅读45 名紧张起来。这小飞贼想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卫棠看着神色紧张的顾玖辞,愈发觉得有趣,她的唇朝他缓缓贴近,至将吻上脸颊之际停下,“我啊,不过是觉得你太漂亮了,连身为原主的我,都忍不住想要亲亲你......” ☆、疑是故人来 “胡闹!”顾玖辞迅速推开卫棠,站起身朝她正色道,“别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有,我告诉你,我们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别想借此勾引我!” 闻言,卫棠莞尔一笑:“说得正气凛然的,那你脸红什么呀?” “脸红?”顾玖辞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我脸红了吗?” “是啊,可红了呢!” 顾玖辞瞪了卫棠一眼:“那是热的!热的!” “热的?”卫棠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缓缓启唇道,“如今秋分将至,天气转寒,大家添衣都来不及,你怎么反倒这样燥热?” 卫棠顿了顿,佯装关切地想要摸顾玖辞的额头:“难道……你病了?” 顾玖辞用手中的纸扇拍掉卫棠伸过来的手:“要你管!” “你即将是我的娘子,我不管你谁管你?”卫棠眉目含笑地看着顾玖辞。 顾玖辞袖间双拳暗暗收拢,面前这小飞贼的言辞与行径实在太过嚣张,再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怕是忘了他才是这定远侯府尊贵无比的小侯爷! 顾玖辞运力将面前的卫棠推到墙上,他则压着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墙上。 卫棠的双手被顾玖辞用双手牢牢地按在墙上,他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卫棠,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被顾玖辞压在墙上不得动弹的卫棠这才感到玩火玩过头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玖辞,又害怕又生气地道:“顾玖辞,你......放手!” “怎么?终于感到害怕了吗?”顾玖辞唇角轻勾,“刚刚不是很嚣张的吗?” “顾玖辞,我......我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你不能欺负我!” “小姑娘?娇弱?我怎么觉得这两个词和你完全不搭边啊?” 卫棠被按在墙上的双手用力挣扎了两下,终是无法挣脱,她只能再次对顾玖辞道:“顾玖辞,你先放了我!” “想我放了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态度实在太差......” 卫棠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平,朝顾玖辞软语道:“顾小侯爷,请你放了我,可以吗?” “这个么......”顾玖辞停顿了许久,然后才道,“不行。” “你......你说话不算话!” “咳咳......我只是说你态度太差,又没说你改了态度我就放了你,是你自己的理解有问题。” “你......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看着卫棠如小鹿般受惊警惕的目光,顾玖辞心情莫名很好,他渐渐靠近她的脸:“这样吧,想我放了你,你就亲我一下。” “想得美,要本姑娘亲你,做梦。”卫棠骄傲地将头挪向另一边。 顾玖辞看着卫棠倔强的脸庞,唇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你不肯亲我,那就只能由我来主动了。” 顾玖辞绯红的唇朝卫棠的脸颊移去,卫棠想躲开,可身子被顾玖辞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眼看着顾玖辞即将吻上她的脸颊,卫棠只能咬唇闭上眼,打算就当做被蚊子咬了一口。 可就当卫棠以为顾玖辞会亲到她的脸颊的时候,顾玖辞却止住了吻下去的动作。他看着卫棠委屈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松手放开了她,转身以一个潇洒飘逸的姿势坐到了一旁的红木雕花靠椅上,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顾玖辞看着惊惶未定的卫棠,悠然地展开了手中的纸扇,于胸前缓缓地摇着:“记住了,以后不要随便勾引男人。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 “哼。”卫棠对顾玖辞摆了个鬼脸,然后纵身一跃飞上房梁,以一个她认为较为舒服的侧躺姿势躺在房梁上歇息。白天里做了那么多事,还背了顾玖辞回来,如今再被顾玖辞这样一通折腾,她确实觉得很累了。 卫棠单手托着脑袋,正要闭目休憩时,忽然感到身上多了什么柔软温暖的衣物,睁开眼,原来是那件他曾用来给她御寒的鸦青色菱锦夹衫,此刻,这件鸦青色菱锦夹衫正如毯子般平整舒展地覆盖在她的身上,卫棠知道这是从下往上扔衣服的人以内力刻意为之,让衣服恰好精准妥帖地盖在她身上。 “那天你跪在我爹书房门前晕倒,桑青把你带回来后,你身上盖着的这件鸦青色菱锦夹衫就一直被我暂放在柜里,今天正好给你。”顾玖辞对房梁上的卫棠道。 “怎么?怕我冷?送衣服给我?”卫棠朝顾玖辞质问道,她的唇角却不自觉弯起,似乎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明所以的愉悦。 “你别多想。”顾玖辞急忙澄清道,“这件衣服你已经盖过了,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 分卷阅读46 西,所以才送给你。” “哦,原来是这样。”卫棠装作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说‘谢谢’啦。” “......”顾玖辞觉得心里没来由地不爽,“飞贼果然都没有教养。” 说完这句话后,卫棠没回他,顾玖辞觉得更不爽了:“喂,房梁上的那个,说句话。” 顾玖辞话音刚落,卫棠响亮的鼾声响起。 顾玖辞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顾玖辞仰头看着房梁上状似熟睡的卫棠,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就算那菱锦夹衫是我不要,才给你的,可到底是我给你的呀,你怎么能一点感谢都没有呢!说句‘谢谢’有那么难嘛!” “想要听我说‘谢谢’,直说就是了。小侯爷何必这么绕来绕去的呢。” 房梁上忽然传来卫棠的声音,顾玖辞吓了一跳,然后终于回过神来:“你装睡!” 卫棠朝下方的人展露笑颜:“也不是装睡啦,刚刚确实差点睡着了,只是又被你吵醒了而已。” “你......” “小侯爷,我现在就正式谢过你送我这件菱锦夹衫了。”卫棠看着房梁下的顾玖辞,顿了顿,道,“不过以后,有什么想法你还是直接跟我说的好,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猜不到你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我困啦,先睡了。”话落,卫棠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是真打算睡了。 房梁下,顾玖辞看着卫棠的睡颜发了会儿呆。九曲十八弯?是啊,有的时候,他都猜不透自己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特别是......对于卫棠......他也不是很明白,他对卫棠......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思...... * 三日后,定远侯府张灯结彩,人潮涌动,整个侯府都挂上了朱红色的幔帐,府中大摆筵席,来往客人络绎不绝,整个府中一片欢声笑语。 今日,便是小侯爷的成婚之日。 卫棠受顾敬之的吩咐早早地就来到了正堂招呼来往的宾客,与数桌宾客敬完酒后,卫棠忽然感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她转过头,就看到了卫大志,几乎是脱口而出:“爹。”说完以后,卫棠才想起自己现在是顾玖辞,喊卫大志“爹”似有不妥,但很快她又想到如今她即将娶顾玖辞,也就是说,卫大志将成为她的岳父,这样的话,她喊他爹,似乎也正好是理所当然了。 “女婿,今后我就将棠棠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卫大志将手搭在卫棠肩上,道。 卫棠笑着点点头:“一定。” 卫大志正要对卫棠再嘱托些什么时,门外传来响亮的一声“侯爷、夫人到!” 顾敬之和谢清随之入堂,看到卫大志的一瞬,顾敬之一向沉静的目光中明显划过一缕异样,但很快他便将那缕异样藏于眸底。 顾敬之携谢清走向卫大志,微笑着朝卫大志道:“这位想必就是卫棠的父亲了吧。” “是的是的。”卫大志欢愉地点点头,“您想必就是名满京都的定远侯侯爷了吧?久仰久仰!一直听闻你为了维护军士的粮饷,甚至敢与当今皇上对峙抗争。此番魄力,草民一直甚为钦佩。” “维护军队的充足粮饷,本就是本侯分内之事,你无需为此事钦佩本侯。”顾敬之伸手拍了拍卫大志的肩,“今后卫棠嫁入定远侯府,你我就是亲家了。” “是啊是啊。”卫大志欢喜地道,“我也没想到我的女儿竟能嫁给小侯爷。” “对了亲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敬之的脸上仍保持着温和的神情,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紧紧聚焦在卫大志身上,仿佛下一刻卫大志的回答对他而言重要无比。 卫大志朝顾敬之挥挥手:“我不过是个乡野小民,名字粗俗不堪,不过既然侯爷问起了,我就答了侯爷。我叫卫大志。护卫的‘卫’,胸有大志的‘大志’。其实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只想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做个平凡简单的普通人。我这名字,恐怕是要让侯爷见笑了。” “卫、大、志。”顾敬之启唇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看向卫大志,再次确认道,“这真的是你的名字?” “是啊。”卫大志点头,随后朝顾敬之疑惑地道,“侯爷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顾敬之敛去心中的多余思绪,朝卫大志答道,“我不过是觉得,你长得十分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卫大志惊讶道,“那侯爷的那位故人现在何处?” 顾敬之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他死了。” “真是不好意思,勾起了侯爷的伤心事。” “无事,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今日看到你与他有八分相似的容貌,我恍惚以为他还活着。虽然是一场错认,但倒是让我想起了我曾与那位故人肃清奸佞、并肩保国的往事。”顾敬之如幽潭般深邃的眼里仿佛可以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历历岁月,如今光景蹉跎,故人已不在。 “侯爷,故人已逝,如今是玖辞与卫棠 分卷阅读47 的成婚之日,我们该高高兴兴的,不是吗?”谢清伸手握住顾敬之有些冰冷的手,朝他道。 “是啊,今日是玖辞与卫棠大喜的日子,我们该高高兴兴的。”顾敬之回握住谢清的手,同时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以让她放心。 “亲家,如今我们既已结为姻亲,我定远侯府自然会对你多加照拂,一会儿我会让下人去库房领八百两银子给你。今后,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向我定远侯府求助。”顾敬之对卫大志说道。 “多谢侯爷!对于我们这些平民啊,银子确实是日常最不可或缺之物了,侯爷你真是太懂我的心了!”卫大志开心地道。 顾敬之笑了笑,随后看向卫棠:“玖辞,好好招待你的岳父。” “是。”卫棠应道,随后看着一旁的桌宴对卫大志道,“岳父,要不你先入座吃些佳肴?” “菜有什么好吃的,咱们两个大男人,当然是要喝酒啦!”卫大志豪气地道,然后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壶在两个酒杯里倒了酒,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卫棠,“好女婿,来,咱们喝一杯。” “干。”卫棠接过卫大志给的酒杯,一饮而尽。 卫大志见状,很是满意:“女婿好酒量啊,今儿个咱们正好比比酒量。”卫大志说着,又帮卫棠满上了一杯。 “岳父大人见笑了,我酒量浅得很,怎么能跟你比呢?”卫棠推拒道,她是再清楚不过他爹的酒量的,那可是豪饮千杯都不会醉的男人啊!她哪儿能和他比酒量! 卫大志却以为是女婿跟他谦虚,他拉着卫棠的手:“今儿个你不跟我喝,我就不让你跟棠棠洞房。” “......”她本来就没想跟他洞房! 见卫棠不说话,卫大志以为是女婿害羞,就悄声在卫棠耳畔小声道:“女婿我跟你说啊,男人嘛,第一次害羞是正常的,咱喝点酒,正好壮壮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卫棠面色的羞赧之色,卫大志更加确定他是没错的,只是女婿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那么他作为岳父自然也不会强迫女婿承认。卫大志拍拍卫棠的肩,决定给她个台阶下:“我相信你不紧张,但喝点酒能让你更放开啊!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爹你这就是害我啊......卫棠继续推脱道:“岳父大人我真不能多喝......我酒量浅,没准再喝几杯就醉了......” “女婿你这就瞎说了,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会喝几杯就醉呢。”卫大志正要拉着卫棠喝酒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利响亮的女声。 “新娘到——” 顾玖辞你可算来了!卫棠从未有这么一刻那么期盼见到顾玖辞。她急忙挣脱卫大志的拉扯:“岳父,棠棠来了,拜堂吉时已到,这比试酒量之事咱们改日,改日……” ☆、洞房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卫大志放下手中的酒杯,与卫棠一同望向门外的新娘。 在丫环的搀扶下,蒙着盖头的顾玖辞一步一步地走向卫棠,他穿着鲜红的嫁衣,长长的裙裾拖曳至地,衬着身后的天光,他整个人仿佛是从明亮的光里走出来的一般,耀目璀璨,教人看一眼他的身影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有那么一瞬,卫棠心里竟真的产生了想要像个男人一样保护他一生一世的想法。但很快,回过神来的卫棠立即驱散了自己心中的这股莫名其妙的心思,她正了正神,然后朝正向她缓缓走来的顾玖辞跑过去,从丫环手中接过了顾玖辞的手,故作激动地道:“娘子,你可来啦!” 然而卫棠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自己的脚被狠狠地踩了一脚,仿佛是对她刚刚那声“娘子”的回击。卫棠恨恨地望向盖头下仿若无事人一样的顾玖辞:“你......” “相公我刚刚好像不小心踩到你了,你不会怪我吧?”顾玖辞抢在卫棠问罪之前以一副无辜者的姿态承认道。 “女婿,我看棠棠肯定是不小心,她蒙着红盖头,而且脚下的裙子还那么长,很容易绊到脚的......”坐在一边的卫大志忙开口为女儿说话。 卫棠听着卫大志为顾玖辞辩解,内心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她的爹,如今却帮他说话......那个顾玖辞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踩得那么准那么狠!可叹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非但不能怪他,还得对他摆出一副温和的笑脸。 卫棠将浓浓杀意藏于微笑的眼底:“我怎么会怪娘子呢?娘子温婉贤淑、善解人意,我宠她还来不及呢。是吧,娘子?” 顾玖辞红盖头下的双眸露出深深的嫌恶之色,但这并不妨碍他轻启菱唇,温柔地道:“相公对我的好,我会永生铭记。” “顾小侯爷和少夫人真是恩爱啊,不过要恩爱啊,这以后有的是时间,如今咱们可不能误了吉时,该拜堂啦!”傧相微笑着看着卫棠和顾玖辞,然后将目光移向高座上的顾敬之,顾敬之点点头,傧相便开始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卫棠和顾玖辞转身面向 分卷阅读48 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 卫棠和顾玖辞朝座上的顾敬之、谢清、卫大志跪地叩首。 “夫妻对拜!” 卫棠与顾玖辞相互交拜,可交拜的过程中,卫棠却感到了顾玖辞刻意用他头上的冠饰撞了一下她的额头,卫棠揉了揉被顾玖辞撞得有些疼痛的额头,正要发作时,傧相欣喜的声音响起:“送入洞房!” 也罢,等入了房我再收拾你!卫棠忍下怒气,拽着顾玖辞的手臂正要拉着他前往逸枫间,却被簇拥上来的宾客们热情地围住。 “小侯爷,把少夫人抱回房呗。”其中一个宾客起了个头,其余的宾客便一同起哄道:“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相公,既然大家那么想你抱我回房,那你就抱我呗。”红盖头下的顾玖辞启唇道,过了一会儿,顾玖辞见卫棠仍没有什么反应,便笑着道,“相公,你不会是......抱不动我吧?” “......”这顾玖辞瞎说什么大实话!卫棠看着期待的众人和煽风点火的顾玖辞,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她整了整情绪,朝顾玖辞温柔地道:“娘子多虑了,我刚刚不过是......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抱法才能让娘子更为舒适,现在,为夫便抱娘子......入洞房!”话落,卫棠便咬牙将顾玖辞打横抱起,出乎她的意料,如今已经是个男人的她似乎力气也变大了,抱顾玖辞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众人的簇拥下,卫棠抱着顾玖辞进入了逸枫间,直到她进了房,用脚关了门,众人才不再跟进来。 没有了旁人,卫棠立即粗鲁地将怀中的顾玖辞扔到床上,她站在床边朝他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刚刚干嘛......” 卫棠话音未落,便被顾玖辞拽到床上压在身下,他将她压得不能动弹,卫棠一下子就慌了:“你......你想干嘛?” “嘘......”顾玖辞用手指抵在卫棠微张的唇上,轻声道,“门外的人还没散开,有些戏,我们还是要做的。” “怎么做啊?”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看着卫棠一脸单纯的样子,顾玖辞老成地笑了笑:“好好地跟着我学。” “哈?”卫棠正茫然间,就听到顾玖辞故意放大的声音响起。 “相公,你的身材真是好啊!” “......”卫棠一脸震惊地看着顾玖辞。 顾玖辞却不以为然,他还朝卫棠挤眉弄眼:“你倒是喊啊。” “呃......”卫棠想了一会儿,然后学着顾玖辞矫揉造作的语调喊了一句话,“娘子,你的皮肤真是细腻啊!” “相公见笑了,哎呀相公,你太用力了。” “这样啊……那……那娘子,你也用点力。” “......”顾玖辞用手轻敲了一下卫棠的额头,小声纠正道,“当我说‘相公,你太用力了’的时候,你应该回‘娘子,为夫会轻点的’。” “这个也有规定的吗?”卫棠不解,“为什么只能让相公轻点,不能让娘子一起用力呢?” “这个......我不是很好解释。反正你没经验,听我的,准没错。” 卫棠白了顾玖辞一眼:“我没经验,你就有经验了?” “当然!” 卫棠震惊地看着顾玖辞:“你居然未婚失身!” “胡说什么呢!”知晓卫棠会错了意,顾玖辞忙向她解释道,“我的经验来源于书中。” 卫棠瞬间想到了什么:“卫扬将军艳史?” “咳咳……不要说那么大声。” 卫棠闻言立即降低了声音,朝顾玖辞请教道:“难道新婚之夜,真的只是像我们刚刚那样喊几句话就行了?” 顾玖辞想了想,终于发现自己还遗漏了关键的一步。顾玖辞朝卫棠缓缓俯下身,在卫棠震惊的目光下,他逐渐靠近她,他的唇离她的唇愈来愈近,直到相距咫尺,气氛忽然变得无比暧昧。卫棠瞬间呼吸紧促,心神紊乱,就在卫棠以为他要吻她的时候,他却直接掠过了她的唇,转而朝她头侧的手腕狠狠咬去。 “啊——”猝不及防被咬的卫棠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 顾玖辞唇角露出微笑,这下终于补全了所有的步骤,怪不得他之前总觉得缺了什么,原来是缺了叫声。他记得,《卫扬将军艳史》里的□□描写都是有叫声的。 逸枫间门外,偷听的宾客们露出欢喜的笑:“终于叫了叫了。” “诶,不对啊,叫的不应该是少夫人吗?刚才那一声,分明是小侯爷的叫声啊......” 就在宾客们感到疑惑的下一秒,房内传来一阵女声的“啊——” “少夫人也叫了叫了!”趴在门上听的一个宾客激动地道。 “是啊是啊,而且听少夫人这叫声,比小侯爷叫的还要响亮数倍呢!他们一定是已经……” 逸枫间内 顾玖辞捂着他被咬出清晰的齿印的手 分卷阅读49 腕,朝卫棠不满地道:“你干嘛咬我!” “是你先咬我的!”他还有理了,分明是他咬她在先! “你懂什么!”顾玖辞看向卫棠的目光明显透着对她无知的嘲讽,“这新婚之夜,都是要叫的。你看,你叫了,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就走了么?” 卫棠的目光越过顾玖辞,看向房门的方向。果然,此刻门后已经没有了晃动窃语的黑影。卫棠朝顾玖辞露出崇拜的目光:“诶,真的诶,我叫了以后,他们就走了。顾玖辞,你有点厉害啊!” “那是!”听到卫棠的夸奖,顾玖辞觉得手腕上被咬的疼痛都减缓了很多,但很快,他就再次对卫棠沉下脸,“别以为夸我几句就能讨好我,现在门外的人都已经走了,你给我下床!”顾玖辞迅速从卫棠身上离开,然后还使劲地拍了拍自己身体刚刚与卫棠相触的地方,仿佛对卫棠极为嫌恶。 “你......”卫棠看着顾玖辞故作嫌恶的样子,巴不得再在他手腕上咬上一口才解气,她看着顾玖辞对她避之如蛇蝎的样子,心底气愤非常,偏不想顺他的意,“你叫我下床我就要下床啊?凭什么?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小侯爷,这张是我的床,你别想……” 卫棠话音未落,就被顾玖辞一脚踹下了床。 “顾玖辞,你……”卫棠一手揉着被他踹疼的屁股,一手扶着一旁的红木雕花靠椅慢慢爬起来,卫棠注视着顾玖辞的目光仿佛想把他千刀万剐,“顾玖辞我要杀了你——” 闻言,躺在床上的顾玖辞连眼皮都没抬,他甚至还大了个哈欠:“杀我?改天吧,今天我困了,先睡了哈。”话落,顾玖辞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起来,根本没把卫棠的话当回事。 卫棠见状,心中气极,她出手攻击他,可让卫棠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闭眼状态的他,也能手握纸扇轻而易举地接下她的攻击,甚至刚刚她若再迟半秒,还差点被他打到。 看来这小侯爷的武功果然出类拔萃,不是她这等飞贼之流可以偷袭的。 卫棠放弃了偷袭顾玖辞的想法,纵身跃上房梁,翻身躺下。既然打不过他,那就只能不打了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总有机会报这一脚之仇。 如是想着,卫棠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卫棠缓缓闭上眼,疲惫的困意逐渐漫上她的脑海,其实今天招呼往来宾客,还有陪顾玖辞演这一出洞房的戏,她也真的有些累了呢。 * 卫棠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成为了一个武艺高强的顶尖女飞贼,靠自己的力量在飞贼界闯出赫赫声名,连她老爹也对她甘拜下风。她每天劫富济贫,扶助弱小,生活好不恣意快哉!某天她路过街边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乞丐的身影有些眼熟,待她走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小侯爷顾玖辞! “哎呀这不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嘛,怎么沦落到沿街行乞的地步了!”卫棠佯作可惜地道,实则心中兴奋至极。 顾玖辞见是卫棠,立即扔掉了手中行乞的铁碗,跪在地上抱住了卫棠的大腿,哭喊道:“卫棠……哦不,侠盗姐姐,你救救我啊!你知道吗?原来我的身份并不是定远侯之子,只是一个奴仆之子,十八年前由于乳娘错抱才阴差阳错成为了小侯爷,如今一切水落石出,侯爷早已将我赶出定远侯府。这十八年来我养尊处优,处处被惯着,根本什么也不会,如今只有落得个沿街乞讨的地步了。” 顾玖辞一边说着,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抹着眼角纵横的泪水,抹完泪后,他用沾了粘稠眼泪的脏黑手臂将卫棠的大腿抱得更紧:“侠盗姐姐,我知道你如今侠名满天下,可一定要救救快要饿死的我呀!” “看你这双眸含泪的可怜样儿,我怎么忍心让你饿死呢?”卫棠装作好心地为跪在地上的顾玖辞擦了擦眼泪,然后她托腮作惆怅状,“只是你从前老是欺负我,这口气我总也咽不下去怎么办呢?” 闻言,顾玖辞认真无比地看向卫棠:“只要能让侠盗姐姐消气,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 “真的。” “那你把屁股撅起来让我踹。” “啊?”顾玖辞震惊了,“侠盗姐姐,这样是不是不妥……” “那你还想不想我救济你?” 下一秒,顾玖辞立即转过身去:“屁股已撅好,请侠盗姐姐抬足。” 看着顾玖辞撅起的小屁股,卫棠露出阴险的笑,顾玖辞,你也会有一天落到我手上,哈哈哈…… 卫棠奸笑着踏步向前,正要抬腿朝他的屁股踹去,忽然,一阵来自遥远外界的凶蛮声音将卫棠从这个美梦中唤醒。 “卫棠,你给我起来!你这个淫贼,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被打碎了美梦的卫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低头看向站在房梁下的那个始作俑者,生气地道:“你干嘛!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太过分了吧!” “过分?”顾玖辞听到这两个字气得冷笑了两声,“究竟是谁更过分!卫棠,你昨天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 分卷阅读50 他的月事 “我做了什么啊?”卫棠的脸上满是不解和茫然。 “你……”站在房梁下的顾玖辞见卫棠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甚,手腕翻转间,手中的纸扇已被作为暗器朝房梁上的卫棠袭去。 卫棠措手不及,还沉浸在方才美梦中的卫棠一个愣神就被顾玖辞携裹着强大劲道的纸扇打了下来。 卫棠狼狈地摔下了房梁,整个人呈“大”字型摔在了顾玖辞的面前。 抬头一看到顾玖辞那张讨厌的脸,排山倒海般的愤怒立刻取代了全身被摔的疼痛,卫棠咬牙从冷硬的地面上爬起来,朝顾玖辞质问道:“你干嘛啊!” “你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顾玖辞冷冷地道。 “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啊?”卫棠揉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昨天除了配合顾玖辞成亲、演戏还做了什么。陪他演完戏以后她不就上房梁睡觉了吗?她还能做什么? 见卫棠丝毫没有认错悔过的意思,顾玖辞以为卫棠打算不认账,便拽着她来到了床边,指着床上的红色血迹朝她问道:“这是什么?” “血……” “新婚之夜如若未被男子侵犯,我这女子之身怎么会流血?卫棠,你还不打算承认么?”顾玖辞忽然伸手捏住卫棠的脖子,“说,你昨夜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卫棠一边伸手掰着顾玖辞握住她脖子的手指,一边朝他解释道:“我昨夜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你知道的,昨夜我配合你演完戏后就上房梁睡觉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后,跃下房梁,对我行不轨之事!”顾玖辞的目光里满是深深的怀疑。 “我真没有……”虽然她有时会调戏一下顾玖辞,但那都是开玩笑啊,而且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对顾玖辞做那种事! “如果你没做,为什么床上会有血迹?” 咦,对哦,为什么床上会有血迹?不是通常只有女子初夜时才会出血的吗?卫棠想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她这个笨蛋,刚刚被顾玖辞这么一吓,居然连这事都忘了! “那不是女子初夜的血,是月事啦!”卫棠朝顾玖辞道。 “月事是什么?听都没听过。你少蒙我!”以为卫棠又想骗他的顾玖辞心中生气非常,握着卫棠脖颈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但仍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我真没骗你!月事就是女子每月都会来一次的癸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府中的丫环!”卫棠的脸逐渐涨红,“咳咳……顾玖辞,你先放了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玖辞闻言忙松开了手:“你……没事吧?” 卫棠咳嗽了两声,没好气地道:“让我掐一下你的脖子你再告诉我有事没事。” “……”顾玖辞看向卫棠,“我有控制力度的。” “难道我还要因为你控制力度没把我掐死而感谢你啊?” “如果你有此觉悟,我会很欣慰。” “你……”卫棠扬手就要与顾玖辞比划几招,岂料顾玖辞直接转过身去,压根不打算与她动手过招。 顾玖辞背对着卫棠:“这次我就暂时勉强相信你,你……你先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啊?” 顾玖辞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气和焦急:“你真的不明白吗!” 哦——卫棠瞬间恍然大悟,顾玖辞是要她出去,这样他才好清洗身体。 可是他一个男人,真的会懂这种事吗?卫棠对此表示怀疑。 看在他为了帮她的忙,屈尊嫁给她的份上,卫棠决定帮帮他。 “你等会儿啊。”卫棠说着便出了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卫棠就回来了,她将手中的一条两端系着丝绳的长方形纯黑布条和一包草木灰塞到了顾玖辞的手里:“布条放在身体流血处,草木灰记得要先放入布条内的夹层,可以吸血。”说完这两句话后,卫棠拍了拍顾玖辞的肩表示关心慰问,然后便朝门外走去打算把空间留给顾玖辞,然而她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顾玖辞的声音。 “喂。” 卫棠驻足,回首看着他狡黠一笑:“怎么?要我帮你弄么?” “滚!”顾玖辞白了卫棠一眼,启唇,“我只是想问你,痛……怎么办?” 卫棠朝顾玖辞露出纯良的笑:“忍着。” ☆、要温柔 卫棠出门后,刚一关上门,回头就看到了正要撞上她的桑青。 “桑青,你怎么来啦?”卫棠朝桑青问道。 “桑青是来提醒小侯爷和少夫人,今早莫忘了给侯爷和夫人请安。”桑青看了看卫棠身后紧闭的门,问道,“小侯爷,少夫人还在睡觉吗?” “他已经起来了,现在在......在梳洗,对,在梳洗。” “那就请小侯爷进去催催吧,莫误了请安的时辰。” “我不能进去。”卫棠摊手。 “为什么啊?” 分卷阅读51 卫棠伸手点了点桑青的额头:“你不懂,女孩儿家的一些事情啊,是不能让别人看的。” 桑青看着卫棠煞有其事的样子:“莫非女孩儿家的那些事,小侯爷你懂?” “那当然了,我可是女......”卧槽,嘴太快了...... “女什么?”桑青好奇地看着卫棠。 卫棠拍了拍桑青的头:“女子的丈夫!” 卫棠话音刚落,逸枫间的门就“嘭”的一声打开了,顾玖辞看了一眼卫棠:“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现在就去请安吧。” “好的,少夫人。”桑青应道。 卫棠则是倾身在顾玖辞耳畔悄声道:“弄好啦?没有想到你动作还挺快的嘛!” “滚。”顾玖辞伸手将身前的卫棠推到一边,径自朝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顾玖辞就开始捂着肚子,屈身扶着墙站在原地,他的模样似是极为痛苦,红润的嘴唇被他咬得有些苍白,光洁的额头上亦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你没事吧。”卫棠跑到顾玖辞身边,伸手要扶他,可却被他拂袖甩开。 “不用你扶我。”顾玖辞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却坚定异常,“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跟上来。” “小侯爷,少夫人这样,真的没事吗?”桑青看着顾玖辞有些苍白的面色,担心地道。 卫棠看了一眼顾玖辞:“人家自己都说了不要我帮,我们还担心个什么呢?走吧走吧,爹和娘还等着我们请安呢。” “哦。”桑青跟着卫棠一起走在了顾玖辞前头。 顾玖辞看着面前两人愈行愈远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忍痛朝前走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来月事是那么痛的...... 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缓慢地走了十余步后,顾玖辞忽然感到肩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偏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是卫棠。 “你不是......”顾玖辞有些惊讶,卫棠刚刚不是在他很前面的么? “小侯爷担心少夫人你,特意折返的。”一旁的桑青帮卫棠答道。 “谁需要你的担心了?”顾玖辞偏过头道,心底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融融的暖意,还有一点点的......愉悦。 “你啊,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卫棠让顾玖辞将左手搭在她的左肩上,然后她用右手扶住顾玖辞的腰。顾玖辞试过拒绝,但最后在卫棠的强硬下妥协了,于是卫棠就这样扶着他缓慢前进,卫棠看着身边骄傲任性的少女,忍不住像个妈妈一样地对她嘱咐道,“你记住啊,这几天不要乱动,多注意保暖,多喝热水,还有不要吃辛辣之物......” “怎么这么麻烦。” “不然呢?你以为女子那么好当啊!” 顾玖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启唇道:“那个,我,我问你一件事。” “说。” “我一直这样流血的话,会不会死啊?” 卫棠装模作样地想了一回儿,然后朝顾玖辞郑重地道:“会!” “啊?那......那我还能活多久?” “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个时辰......” 顾玖辞的目光随着卫棠的话渐渐地暗下去。 看着顾玖辞颓丧的样子,卫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骗你的,你还真信!” “......”顾玖辞瞬间觉得卫棠可恶至极。 * 昨夜顾敬之和谢清招待完宾客后,就一同回了幽兰居。卫棠和顾玖辞此刻已经来到幽兰居的门外。 顾玖辞的痛经稍稍减缓了些,便不再让卫棠搀扶他,而是与卫棠一同进入幽兰居。 幽兰居内,谢清与顾敬之坐在堂上,谢清似乎正在与顾敬之说些什么,而坐在对面的顾敬之则是微笑着看着谢清,他一贯冷厉的目光中,是少见的温柔。任是谁见了,都会感到惊讶——谁又能想到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刚烈严正的定远侯竟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给爹、娘请安。”卫棠、顾玖辞齐声道,随后朝顾敬之与谢清下跪,为他们奉茶。 顾玖辞、谢清分别接过卫棠、顾玖辞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 “卫棠,以后你就是我定远侯府的媳妇了,要为夫人分担府中的事务,同时要照顾好小侯爷。”顾敬之对顾玖辞教诲道。 “是。”顾玖辞道。 顾敬之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卫棠:“玖辞,你如今已经娶妻,更要收一收你那顽劣的性子,学着为官处事,处理政务。你要记住,你将来,是要继承定远侯的侯爵的。”顾敬之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你也要照顾、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孩儿明白。”卫棠深情款款地看着顾玖辞,“他是我的妻子,此生此世,我定不负他。” 顾玖辞嘴角抽了抽,然后应道:“我亦如是。” 说完这句话后,顾玖辞忽 分卷阅读52 然感到腹中的阵痛再次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痛得他面色都不禁苍白了几分,但他还是尽量维持无恙的样子,毕竟他不想和顾敬之、谢清说月事这种事。 谢清却发觉了顾玖辞的异样,她走到他身边,用手中的巾帕为顾玖辞擦去额角细密的汗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顾玖辞平静地道,但仍掩不住声音中的几丝颤抖。 “你是......疼吗?”谢清朝顾玖辞问道。 顾玖辞犹豫了一瞬,然后点点头。 谢清温柔地抚了抚顾玖辞的后背,然后对卫棠郑重地道:“玖辞,你以后要对你的娘子温柔些。” 卫棠愣了一秒,随后回过神来,朝顾玖辞微笑着道:“娘子,我下次一定会温柔些的。” “......”顾玖辞瞬间觉得,他的腹部,好像更痛了。 ☆、我关心你 谢清与顾敬之又对两个新人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卫棠嘴上说着嫌弃顾玖辞骄傲自大又麻烦,可她的手却不自觉地牢牢地搀扶住顾玖辞有些微摇晃不稳的身子,扶着他缓缓朝逸枫间走去,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跤、昏倒了。 回到逸枫间后,卫棠将顾玖辞安置在床上,然后自己出去煮了一碗红糖水回来。 “喝了它。”卫棠将红糖水递顾玖辞。 顾玖辞此刻正躺在床上歇息,他看着卫棠手中拿着的那碗红褐色的液体,目露警惕道:“这是什么?” 卫棠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她朝顾玖辞凶凶地道:“毒药,你喝不喝?” “你既然敢给我,我就敢喝。”顾玖辞接过卫棠手中温热的红糖水,将之一饮而尽。饮完后,非但没感到想象中的不适症状,反而觉得腹中的疼痛伴随着入腹的温热液体减缓了不少。知道卫棠是为了帮他,顾玖辞启唇,有些干硬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卫棠佯装没听清的样子,朝顾玖辞要求道,“能不能请你再大声地说一次呢?” “不能。”顾玖辞拒绝,“没听清就算了,我堂堂侯府小侯爷,说话不说第二遍。” “还侯府小侯爷呐?”卫棠凑近了笑着道,“你现在可是堂堂侯府小侯爷......的少夫人。” “你......”顾玖辞有些生气,“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讨厌呢?” “因为某人比我更讨厌。” “你......”顾玖辞想起身小小地教训一下她,可一动身,腹中的疼痛就开始加剧,四肢百骸都仿佛被牵系,稍一动作,就感到全身痛到如被撕裂。顾玖辞捂着腹部,脸色惨白。 “都来月事了,还想着跟我动手哪,省省吧你。”卫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着顾玖辞重新躺下,然后帮他轻柔地盖好被褥,“记住啦,这几天少乱动,多休息,多喝热水,还有不能吃辛辣之物,不能......” “这些你不是跟我说过了吗?” “那我关心你,多说几遍不行啊。”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卫棠自己都觉得震惊。关心他?不可能吧?应该只是一时口误,对,口误! 而躺在床上的顾玖辞听到卫棠那一句承认关心的话后,愣了一秒,然后转过身,唇角不自觉地弯起。谁要你的关心了? * 之后的三天里,在卫棠的看管下,顾玖辞被迫不能练武、不能喝凉茶、不能吃辣子鸡、还不能在睡觉的时候踢被子。 虽然顾玖辞对卫棠的独断专横极为不满,但不得不承认,在卫棠的教导下,顾玖辞的痛经减缓了许多,到第四天的时候,顾玖辞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痛意了。 “顾玖辞,你手上拿着什么?”卫棠的目光如看到猎物的老鹰,牢牢地盯住顾玖辞右手上拿着的东西。 “柚子啊。”顾玖辞以为她也想吃,便把自己手中的一块柚子掰成两半,将其中一瓣递给她,“喏,分你一半。” 卫棠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把顾玖辞手里的两瓣柚子都抢了过来。 顾玖辞生气了:“你......” “你什么你啊,你知不知道月事期间不能吃寒凉之物,柚子性寒你知不知道啊!万一又造成腹痛怎么办?”卫棠像个严厉的老师般对顾玖辞教育道。 顾玖辞道:“可是我的月事已经快好了......” “快好了也不行。”卫棠一口回绝,“除非你的月事完全好了,不然我不会让你碰这些寒凉之物。” 顾玖辞知道卫棠是为他好,可是这几天被卫棠管得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今天好不容易吃个柚子,还被卫棠打断,顾玖辞心中实在是觉得可惜和不甘。明明先前只要动作再快些,他就可以在卫棠发现前,吃到酸甜的袖子了! 顾玖辞盯着卫棠手中的两瓣袖子,暗暗咽了口唾沫,然后朝卫棠道:“这样吧,就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卫棠一只手将两瓣袖子挪到身后,另一只手伸出两根 分卷阅读53 手指在顾玖辞眼前摇了摇:“不好。” “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话落,顾玖辞出手想要从卫棠手中抢回袖子,可顾玖辞武功虽高,打赢卫棠容易,想要从卫棠这个狡黠的小飞贼手里抢回东西却不是易事,况且他现在还在月事期间,即便动手,也不敢动用太大的力。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用力动手再度引发腹痛,那种感觉,他可不想再体验了。 于是,顾玖辞与卫棠几番切磋,始终无法从她手中夺回袖子。就在顾玖辞想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急匆匆跑过来的桑青吸引了卫棠一瞬的注意力,顾玖辞忙趁机从卫棠手中抢回一瓣袖子。 “贪吃鬼。”卫棠对顾玖辞道,然后转头望向急匆匆跑来的桑青,“桑青,你跑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将离 “小侯爷,少夫人,侯爷让你们尽快去书房,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桑青答道。 “好,我知道了。”卫棠说着,然后看向顾玖辞,“娘子,爹急召我们,你快交出手中的袖子,然后跟我一起去书房。” 卫棠伸手要去拿顾玖辞手中的袖子,却被顾玖辞侧身躲过。顾玖辞看了眼盯着他的卫棠,又看了眼急切的桑青,最终决定把一口都还没咬上的袖子先暂存在桑青这里。 “桑青,这瓣袖子先放你这儿,等我从爹那儿回来你再给我。”顾玖辞将柚子递给桑青,然后还不忘在桑青耳畔悄声提醒道,“记住啦,千万不能把这瓣袖子给小侯爷。”不然她肯定又不会给他! 桑青捧着手里的柚子,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顾玖辞见状,这才放了心,随卫棠快步去了顾敬之的书房。 * “爹,您这么急找我们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卫棠朝站在隔窗旁的顾敬之道,这一次,顾敬之没有在书房批阅奏折,也没有在书房阅读卷宗,他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站在窗前,但他的神色却比往常都要凝重。 顾敬之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进入书房的卫棠和顾玖辞:“我找你们来,确有要事。” “是什么事?”卫棠问道,心亦随着顾敬之凝重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顾敬之看着卫棠,道:“如今朝中奸佞当道,扰乱超纲,祸害忠良,我真的很忧心。” “爹指的是......?”卫棠道。 “都督江南川。”顾敬之道,“此人原为皇上为太子时的伴读,凭着巧舌如簧、逢迎谄媚拢获圣心,步入朝堂,凭着阿谀附势等一系列手段,如今已成为从二品大都督。若他仅是一个谄媚阿谀之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妄图扰乱朝纲。”顾敬之沉静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冷色,然后他伸手将桌侧的一册卷宗递给卫棠,“这是我收到的密报,江南川暗中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甚至还编造罪证诬陷忠良,着实让人无法容忍。” “他做这些,难道就没有留下丝毫线索和罪证吗?”卫棠身侧的顾玖辞忽然开口道。 顾敬之摇头:“没有,江南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不过,再厉害的人也会百密一疏。这一次,我们查到一个和他所犯的罪事紧密关联的人,我们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查到江南川的罪证。” “这个人是谁?”卫棠问道。 顾敬之道:“浙江知府俞瑾扬。” “俞瑾扬?”顾玖辞目中露出疑惑,“听闻此人虽是由江南川提拔而上的,但他素来洁身自好,为官清廉,在浙江一带颇受百姓的爱戴。” “我亦听说过俞瑾扬的廉政之名。”顾敬之看向卫棠,“玖辞,所以这一次,爹需要你去浙江暗访,查探一下俞瑾扬与江南川的关系,以及他那里是否藏有江南川的罪证。” “我去查?”卫棠有点懵。 顾敬之拍了拍卫棠的肩:“我知道你刚新婚,难免舍不得家中的娇妻,但是如今朝堂为奸佞当道,儿女情长与国家大事之间,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明白如何抉择。而且,玖辞,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也该独自出去历练历练了。” “独自?”卫棠震惊地道,“爹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去浙江查俞瑾扬吧?” “有何不可吗?”顾敬之回身坐至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看着卫棠道,“玖辞,这十八年来你在定远侯府过着温润无忧的日子,也该出去看一下外面的风雨了。” “是啊相公,出去历练一番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对不对?”顾玖辞微笑着看着卫棠,道。 “你......”卫棠看着顾玖辞一脸温和无害的笑,恨不得用毛笔在他的笑脸上画个叉,但此刻顾敬之在场,卫棠只能把心中对顾玖辞的怒气压下去,温柔地对顾玖辞道,“是啊,娘子说得有理,只不过,我此去就要与娘子分离了,我心中真的很不舍......” “相公误会了,我怎么会与相公分离呢?”顾玖辞说着,忽然“噗通”一声朝顾敬之下跪道,“请爹允许我与相公一同去。” 卫棠与顾敬之俱是一惊。 震惊过后,顾敬之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54 卫棠,玖辞此去是去查罪证,你身为女子,恐怕......” “爹是担心我拖累相公吗?”顾玖辞看了眼卫棠,继续道,“其实相公曾教过我一些武功,我相信自己在必要的时候或许还可以助她一臂之力。我不愿与相公分开,请侯爷成全。” 虽然卫棠不知道顾玖辞为什么会愿意离开侯府,跟她一起去遭罪,但他既然主动提出了,她肯定是要牢牢地拽着他一起。卫棠此刻亦屈膝朝顾敬之跪下道:“孩儿亦舍不得娘子,求爹成全。” 顾敬之看了看情深意笃的两人,终是点了点头:“好吧。” 顾敬之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卫棠:“玖辞,这是定远侯府的令牌,你们到了浙江后,必要时可凭此令牌向宣抚使司借兵。” 卫棠接过令牌:“多谢爹。” ☆、途中 卫棠和顾玖辞从顾敬之书房离开后,便回了逸枫间收拾行囊,随后两人一同去幽兰居向谢清告了别,翌日清晨,两人便启程了。 侯府楼台处,谢清孤身站在阑干旁,目送着二人的马车渐行渐远,空中的风渐渐地大了,将谢清的淡青色莲纹锦衣吹得起了褶皱,她的身形在这剧烈的风中更显单薄瘦削,而她却仿佛对这风浑然不觉,柔和的目光依旧执着地注视着卫棠和顾玖辞二人马车离去的方向。 忽然,一双温厚的手为谢清单薄的身子披上了一件雪色轻裘披风,与之同时还伴随着那人温柔关切的声音。 “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谢清微笑着握住她肩上的那只温暖熟悉的手,转过身:“侯爷。” 顾敬之亦回握住那只有些许冰凉的手:“既然不舍,为何不与我说?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不会不答应。” “侯爷。”谢清朝顾敬之道,“我知道侯爷这样做是为了历练玖辞,让他有所成长。玖辞自幼生于侯府,长于侯府,他文武双全、熟通经典,唯一缺少的,便是真正的历练。此行正好可以让玖辞补上这方面的不足,或许途中可能会遭遇一些艰险磨砺,但我相信,这可以助他更快成长,对他是有益的,所以,即便我不舍,也会赞同支持侯爷的这个决定。我知道,侯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玖辞好。” “夫人,这么多年,你果然始终都是最懂我的那一个。” 谢清笑了笑:“我并非最懂侯爷,我不过是......始终相信侯爷,是这些年来最相信侯爷的那一个。” “怎么说?” “从我初识侯爷,我就相信侯爷未来必定会一展心中抱负,成为人中龙凤,尽管那时侯爷尚是无人问津的寒门庶子,但我心中就是固执地相信侯爷有朝一日必会出人头地,平步青云。” “你猜对了。”顾敬之温柔地牵着谢清的手走下楼台,声音里是带着几分自豪的玩笑之意,“所以你嫁给我是因为相信我未来会平步青云,成为高官显宦?” “不。”谢清顿了顿,道,“我嫁给侯爷,是因为相信侯爷会一生对我好。” “你也猜对了。”顾敬之莞尔道,“夫人你神机妙算、聪慧无双,也难怪我对你死心塌地、矢志不渝了。” 谢清温柔地笑了,眸底漾开融融暖意。 * 甬道上,卫棠驾着马车匀速前行,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顾玖辞。 “喂,顾玖辞,我问你个事儿。”卫棠一边驾着马,一边对后头的顾玖辞道。 “说。”马车厢内传来顾玖辞简洁的回答。 听到顾玖辞那么直截了当地问她,原本就要脱口开问的卫棠反而忍不住犹豫了一瞬,最后在心底纠结了一会儿的卫棠还是决定把这个在心底缠绕已久的问题跟顾玖辞提出来:“顾玖辞,你明明不用跟我一起出来的,为什么要主动提出陪我一起去浙江查罪证?难道......你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马车厢内传出顾玖辞嫌弃的声音,“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智商,一定查不到俞瑾扬的罪证,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屈尊降贵陪你走这一遭,助你一臂之力。” “......”这家伙说话真是永远都那么讨厌。 * 卫棠驾马行了两个时辰后,来到了一片山林,这时,车厢内的顾玖辞忽然朝她扔出一个水袋:“我渴了,帮我倒水。” “凭什么啊?”卫棠不满地道,“凭什么我又要驾车又要帮你倒水?你自己没有手没有腿啊?自己倒去。” “我堂堂侯府小侯爷,怎么能自己动手倒水?”顾玖辞坐在马车内悠然地看着手中的《尚书》,这是他怕途中无聊特地从府中带出用来给自己解闷看的,此刻他正好看完了手中这一页的最后一行,于是他抬手翻了一页,然后继续对车厢外的卫棠道,“能帮我倒水是你的荣幸,快去快去。” “我不去。” 听到这个回答,马车厢内的顾玖辞并无多少震动,仿佛这个答案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伸手拂去手上《尚书》这一页的几点灰尘,朝卫棠缓缓开 分卷阅读55 口道:“卫棠,你难道忘了是谁帮你解了与郑萱的婚事之急,让你不用娶一个你不爱的女子。怎么,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了吗?” “停停停,这是两码事。我很感激你帮我那个忙,但这不代表我要从此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吧?” “我也没让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让你帮我倒个水,很过分吗?” “行行行,说不过你。”卫棠拿着水袋下马,去帮顾玖辞找水。 此刻,顾玖辞悄然伸手挑开车帘,看着卫棠乖乖去帮他找水的样子,顾玖辞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欺负她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步摇 直到卫棠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葱茏林木间,顾玖辞才放下车帘,坐回马车内的软塌上,继续翻看方才放下的那本《尚书》。 不一会儿,卫棠就倒好水回来了,她步入车厢内,将盛满水的水袋朝顾玖辞砸了过去:“你要的水倒好了,我去驾车了。” 顾玖辞伸手接过卫棠砸过来的水袋,他并没有喝,而是反手朝空中拍出一掌,以掌风催动卫棠卷起来的车帘迅速垂下。 这是很明显的不让卫棠走的意思,卫棠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干嘛?” 顾玖辞将手中一口未喝的水袋扔到了卫棠手上:“我想过了,看在你那么听话去帮我倒水的份上,去浙江之后的路程,我来赶。” 话落,顾玖辞在卫棠震惊的目光中走出马车,翻身坐上了马上,开始驾车前行。 车厢内的卫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顾玖辞驾马前行的那一秒,她由于还没怎么准备好,差点被车厢突如其来的移动给震得摔跤。不过卫棠乃飞贼出身,多年来的飞檐走壁早已让她练就了迅速回复身体平衡的本领,卫棠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扶住车壁,坐在车厢内的软塌上。 “不对啊。”卫棠注视着眼前依旧饱满如初的水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顾玖辞,你根本一点都不渴。你让我倒水,只是为了看看我到底听不听你的话!” 话落,有点渴的卫棠顺手打开了水袋上头的塞子,仰头喝了一口,清甜的溪水淌入喉间,让卫棠躁动的神经渐渐平静下来,但很快,卫棠就发现她平静不下来了。卫棠看着手中被自己喝了一口的水袋,她刚刚......是跟顾玖辞间接接吻了吗? 车厢外的顾玖辞驾着马,心情也有些不平静。一开始他就是想欺负她,让她驾车、让她倒水,看着她被他欺负得那么惨的样子,他也确实挺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高兴的同时,他还很心疼她,心疼她做这些事会很累,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种情感,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爹让她去浙江查俞瑾扬的罪证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陪她一起去。担心她能力不够,查不出线索或许是一个原因,可是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呢? * 数日后,顾玖辞赶车载着卫棠来到了目的地浙江,这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斗斗嘴、吵吵架,好不消停,一切都正如他们在定远侯府相处时那般,两人刻意以这种喧嚣吵闹的相处方式,来掩饰心底不知何时萌生出的异样情感。 “卫棠,到浙江了,下车。”顾玖辞下马,朝车厢内的卫棠喊道。 卫棠掀开车帘,跳了下来。面前终于不再是山林野迹,而是繁华街市。行人来来往往地走着,各种小贩在街边贩售着不同的物件和吃食,有缤纷的花灯、精致的首饰、软滑的布匹、可爱的糖人、软糯的糕点...... 卫棠的视线很快就被这些东西吸引了,卫棠来到一个兜售首饰的摊贩前,目光在陈列着各式首饰的摊子上扫了一眼后,伸手拿起了一支缠丝点翠步摇,置于掌心摩挲着。 小贩见状,笑着看了一眼卫棠身旁的顾玖辞,便对卫棠道:“令夫人天生丽质、艳若桃李,这支缠丝点翠步摇正配令夫人啊。” 卫棠闻言,笑着用手中的缠丝点翠步摇对着顾玖辞的发鬓比划了两下:“还真是配极了的呢。” “滚。”顾玖辞推掉卫棠在他发边比划的手,嫌弃地道,“别想往我头上插这玩意儿。” 小贩闻言,以为是顾玖辞不喜欢这支步摇的样式,忙又拿了几只其他纹样的步摇递到顾玖辞眼前:“这位夫人,您要是不喜欢这支步摇的样式,我这儿还有许多别的样式啊,总有一款您喜欢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首饰。”顾玖辞加重语气,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还来什么首饰摊啊。”小贩朝顾玖辞和卫棠挥挥手,“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卫棠忙道:“别别别,其实啊,我先前和我夫人吵了架,所以他才会说不喜欢我买的首饰的,但我相信,若我买了你的首饰,送给我的夫人,她一定会看到我的悔过之心,和我和好如初的。”卫棠将手中的缠丝点翠步摇递给小贩看,“对啦,这支步摇多少钱?我想买这支。” 小贩忙重新换回了笑脸:“二 分卷阅读56 钱银子。” “好嘞。”卫棠将钱递给小贩。 小贩收了钱后,朝卫棠身边面色冷淡的顾玖辞劝道:“这位夫人,看你相公对你多好,你就别跟他置气了,就算他犯了什么错,他也特意为你买了首饰赔罪,这足见他对你的真心啊。” 呵呵,她买首饰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这支步摇,可不是为了他的。当然,顾玖辞未将这句话跟小贩讲。他看似随意地与小贩说了另一句话:“诶,听说你们浙江的知府俞瑾扬俞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可是真的啊?” ☆、俞瑾扬 “当然是真的啦。”小贩无丝毫犹疑地道,“俞瑾扬俞大人可是少有的好官啊,他不仅勤于政务,而且对待咱们老百姓啊,那可是无微不至的关爱,这不,前些日子,有一些偏远地方的难民流入了咱们浙江,俞瑾扬大人听闻后,当即就命人建粥棚,亲自施粥给那些难民。俞瑾扬大人施粥的地方啊,就是离这儿不远的永安街,你们若还是不信哪,可以亲自去看看。再朝前走五、六里地,就是俞瑾扬大人施粥的永安街了。” “永、安、街。”顾玖辞启唇念了一遍这个地名,然后与卫棠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达成共识,立刻前往永安街。 * 卫棠和顾玖辞本想远远地望一眼俞瑾扬的样子,可到了永安街,卫棠和顾玖辞才发现难民和护卫早已将最中央的那个施粥人围得密密麻麻的,卫棠努力地踮脚,仍是看不到俞瑾扬的半分模样。可若是连俞瑾扬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查他的罪证呢? 无奈之下,卫棠想出了一个主意。 “给你。”卫棠将手中的两件褴褛破烂的衣服中的一件补丁破洞稍微少点的衣服扔给了顾玖辞,“换上。” 顾玖辞的手刚要习惯性地去接卫棠扔过来的东西,可一看清那东西的模样,顾玖辞立即收回了手,任由卫棠扔过来的破烂衣服掉到地上,顾玖辞看着掉在地上的污衣,满眼嫌弃:“这是什么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难民服,我刚刚偷来的。”卫棠补充道,“不过准确的说,也不能叫偷,因为我在偷的时候,在他们身旁放了两锭银子,算是作为这两件衣服的交换吧。” 顾玖辞对卫棠偷衣服的过程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卫棠这样做的目的,他猜了一个他认为的最大的可能性,朝卫棠确认道:“你别告诉我,你偷这两件难民服,是打算让我们装成难民去领粥,然后借机看清俞瑾扬是何人,长得什么模样。” “聪明。”卫棠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你啊。”顾玖辞伸手在卫棠额头敲了一记,“你以为难民是那么好扮的吗?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装难民的念头,人家俞瑾扬能成为都督江南川的左膀右臂,你以为人家会连你这点小心机都看不透吗?” 卫棠才懒得跟顾玖辞废话,她自己换好难民服后,就开始想要脱顾玖辞的衣服,顾玖辞忙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看着卫棠:“你想干嘛?” “要么自己换,要么......”卫棠压低了声音,“我帮你换。” 顾玖辞有些气恼,面上浮现的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诫呢?” “你不就是嫌难民服脏,玷污了你的身子嘛。”卫棠看了顾玖辞一眼,“你不去,我自己去。” * 顾玖辞最终还是换上了难民服,陪卫棠一起到难民队伍的末尾排队领粥。队伍很长,卫棠和顾玖辞足足排了两个时辰的队,他们起初也很担心这位浙江知府俞瑾扬俞大人施几人的粥,做个爱民的样子便会离开,然后让他的手下来代他继续施粥,这样的话,他们就见不到俞瑾扬的样子了,他们特意扮成难民来看他的计划就打了水漂。然而事实证明,俞瑾扬比他们想象的,要有耐心多了。 卫棠和顾玖辞虽然是这次难民队伍的末位两名,但当排到他们领粥的时候,俞瑾扬还在。 粥棚前的俞瑾扬穿了一件靛青色暗纹直裰,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但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沉稳儒雅的感觉。他的眉目温和俊雅,如山间清溪般钟灵毓秀,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到晨间的清风、夜晚的明月、黄昏的霞晖。这样的一个人,自身就带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与亲和力,靠近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喜欢他。 “没有想到知府大人这么年轻俊朗啊。”卫棠对粥棚前的俞瑾扬夸赞道,下一秒,她就被身后的顾玖辞用手在她的腰上用力地捏了一下,“啊!” “怎么了?”听到了卫棠突如其来的叫声,俞瑾扬有些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啊!多谢俞瑾扬大人这次的施粥,不然我们这些难民就都要饿死了。”卫棠朝俞瑾扬竖起大拇指,“大人可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俞瑾扬闻言朝卫棠露出温和的微笑:“你们既然来到了我管辖的地方,那么照料你们便是我的分内之事。”俞瑾扬将盛好的粥递给卫棠。 卫棠伸手正要去接,可下一秒,俞瑾扬 分卷阅读57 便突然一改态度,收回了正要给卫棠的粥。 卫棠疑惑间,俞瑾扬平静中透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你们,根本不是难民。” ☆、理由 “大人你在说什么呢?我们都穿着褴褛,面容污脏,怎么会不是难民呢?”卫棠佯作无辜地道。 俞瑾扬伸手抓住卫棠的手,举到她面前:“难民多为贫苦人家,常年劳作,手必定黝黑粗大,可是你的这一双手,修长白皙,明显不是劳作的手。”俞瑾扬紧紧盯着卫棠的脸,“方才我还一时大意未发觉,现在看来,你脸上的黑炭也应该是刚抹上的吧?说!你装作难民,混入其中,究竟有何企图!” “我......”卫棠一下子慌了神,她没想到这位样貌年轻的知府大人当真如此厉害,一眼就识破了她是装的,现在该怎么办?逃吗?可是现在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臂,周围又有那么多护卫,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离。不逃的话,辩解?可是这位知府大人那么聪明,若是她编的理由再次被拆穿,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 就在卫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之时,她身后的顾玖辞走到了她和俞瑾扬面前,顾玖辞伸手握住俞瑾扬抓住她的手:“大人,请你先放手。” 俞瑾扬目光警惕地看了顾玖辞一眼,沉声道:“你,也不是难民。” “大人,即便我们不是难民,你也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然若是冤枉了好人,大人这些年来为人称道的好官名声恐怕有损啊。” 顾玖辞话音刚落,俞瑾扬身侧的贴身护卫杭安便忍不住了,杭安看着顾玖辞,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生气与不平:“哪里来的口齿刁钻的小丫头!竟敢这样说我们大人!信不信我带你去知府衙门领几十板子!” “杭安,退下。”俞瑾扬斥退了杭安,望向顾玖辞,“既然你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 “在说之前,我想先请大人放了她。”顾玖辞示意俞瑾扬放了卫棠。 “为何?”俞瑾扬朝顾玖辞要理由。 顾玖辞想了想,答道:“她是我的相公。” “因为他是你相公,我们大人就要放了她啊?”杭安不满地道。 顾玖辞道:“大人,如今四周有那么多护卫,即便你松了手,我们也是跑不了的。若你听完我的解释,还是认为我们有罪的话,大可再将我们抓起来。” 俞瑾扬闻言,缓缓松开了握住卫棠手腕的手,他望向顾玖辞:“好,我倒想听听,你有何解释。” 顾玖辞答道:“启禀大人,我家相公是京都的富商,数日前拗不过我的请求,才带我来浙江游玩,原本我们带了许多银钱,可谁曾想竟在华亭县被匪盗劫了,我们身无分文,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唯有扮作难民,向大人讨一碗粥来果腹。” “原来是这样,我险些冤枉了你们。”话落,俞瑾扬自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放入了卫棠的手中,“方才多有得罪,这些钱,就当是我的赔罪吧。我想,这些钱足以做你们回家的盘缠。” “谢大人。”卫棠开心地接过钱袋,作为一个飞贼,不用偷窃就有人把钱给自己,这还是头一遭,卫棠很是激动,捏着手里有些分量的钱袋,卫棠立马就把俞瑾扬之前质问她的事给忘了,现在她看俞瑾扬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再加上俞瑾扬本就长了一张俊雅好看的脸,卫棠对他更是多了几分好感,“大人不仅玉树临风,而且心地善良,关爱百姓,今次赠银的恩德,草民一定会永远铭记在心......啊!”又被掐腰的卫棠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身后的始作俑者顾玖辞,然而顾玖辞此刻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刚刚怎么了?”俞瑾扬朝卫棠关切道。 “没什么,刚刚就是忽然想表达一下我对大人的敬仰之情,所以就长啸了一声,大人别见怪。”卫棠朝俞瑾扬解释道,然后暗暗踩了身后的顾玖辞一脚,顾玖辞吃痛,却也不好现在发作出来,唯有生气地瞪着眼前那个不知报恩、反而睬他的卫棠。明明是他把她从俞瑾扬手里救下来的诶!她倒好,人家不过给了她一袋银子,就对那人谄媚至极!又是夸玉树临风,又是夸心地善良的。若说玉树临风,他也是偏偏潇洒的俊公子一位好嘛?若说心地善良,他都不知道帮了她多少回了,这个小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念他点好呢? 俞瑾扬看着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不禁莞尔一笑,他也不点破,只是对二人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退下吧。” “是。”卫棠和顾玖辞答道,随后两人便离开了。 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杭安忍不住朝俞瑾扬问道:“大人,你真的相信他们只不过是富商与商妇吗?” 俞瑾扬的唇角微微扬起,漆黑幽暗的瞳孔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更显深邃。明明是那样温和俊雅的面容,此刻却多了几分阴冷。 “你猜?”他笑着道,声音依旧温润。 ☆、归否 卫棠和顾玖辞走了数里路程 分卷阅读58 ,离开了俞瑾扬的视线后,卫棠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俞瑾扬给她的钱袋:“让我看看俞大人给了我多少银子......”卫棠数了一会儿后,激动道,“哇!有五十两银子呢!” 顾玖辞白了卫棠一眼:“切,才五十两,我家的银子可比这多多了。” “你家银子再多,你愿意送我吗?”卫棠朝顾玖辞回道,然后用手中的钱袋贴着自己的脸颊,露出满意的微笑,“哇,俞大人真是好!人又好看,性情又好,可比某些世袭的贵公子好多了!” “喂,你说谁呢!”顾玖辞不满地道。 卫棠瞥了一眼顾玖辞,悠悠地道:“谁刚刚应了,就是说谁咯!” “你......”顾玖辞很想教训卫棠一顿,但又想到好男不与女斗,于是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卫棠的脸,“你也不拿镜子照照本公子这张脸,那端的是英俊倜傥、貌若潘安,哪里比不上那个俞瑾扬了?还有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俞瑾扬是否与江南川这些年来的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有关,是否藏有江南川的罪证。你要记住了,俞瑾扬可不是个好人。” “你这话说得也太早了吧?我们连人家的罪证都还没查到呢,你就那么武断地断定人家不是好人?”卫棠反驳道,“我倒是觉得俞瑾扬不像坏人,他设粥棚救济难民,我们装成难民骗了他,他还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我觉得也许他真像百姓认为的那样,是个为官清廉、爱民如子的好官。”卫棠顿了顿,继续道,“何况他长得那么好看,哪有贪官奸吏长那么好看的?” 顾玖辞伸手拍了一下卫棠的额头:“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 卫棠揉了揉被顾玖辞拍过的额头处,也不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不开心了?吃醋了?” “谁吃醋了。”顾玖辞背过身,正要滔滔不绝阐述自己绝不会为俞瑾瑶而吃醋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三尺外的一辆马车正要撞上路边蹲着的一个少女,那少女的身体由于恐惧而瑟瑟发抖,清丽的容颜由于惊惧而变得惨白。 此刻,少女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疾驰而来的马车,那马车前头的棕马仿佛发了狂一般朝她袭来,离她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也许今日即将死在马车的碾压下,她闭上眼,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地抱住怀中的某样东西,仿佛这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 伴随着耳畔愈来愈清晰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声,少女知道,马上,她就会被马车撞倒,然后碾压过去,轻则重伤,重则致死。可是下一秒,少女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闭上眼的少女只感到一只陌生有力的手忽然环住了她的腰,少女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觉身体一轻,电光火石间她的身体随抱住她的那人一同脱离了地面,然后落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成功避开了之前那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的冲撞。 “小妹妹,你没事吧?”确认四周无恙后,顾玖辞放下怀中的少女,朝她关切地问道。 少女闻声抬首,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秀丽容颜,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声音亦是软糯糯的:“谢谢姐姐!” “没事……等等!姐……姐?”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叫姐姐!顾玖辞刚要开口纠正,却被脚尖突然传来的一阵疼痛打断,他看向那个踩了他一脚的始作俑者——卫棠,一双漆黑的眸子积聚了深重的怒气,“你……” “你什么你啊……”卫棠打断顾玖辞,“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不叫你姐姐叫你什么?”卫棠说着,向少女寻求赞同,“你说是吧,小妹妹。” 而少女却没有回答卫棠,少女此刻似乎正忙于做更重要的事。 少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白兔,将它小心翼翼地托于掌心:“小兔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看着少女从怀中取出的这只白兔,再联想到先前少女紧紧护住怀抱的动作,顾玖辞这才明白原来少女是为了保护这只小白兔。 “小妹妹,我看这只小兔子并没有受伤,你不用这么担心。”顾玖辞朝少女安慰道。 “真的吗?”少女看了一眼掌中的小白兔,又看了一眼顾玖辞,目光中有些许不确定,然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地道,“对啦,要知道小兔子有没有事,只要问一下小兔子,不就行了吗?”说完这句话后,少女真的煞有其事地无比认真地朝掌中的小白兔问道,“小兔子,如果你没事,就告诉我你没事,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少女专心致志地看着白兔,等待着白兔的回答,但白兔终究是动物,又怎会言语呢?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少女收到的回应依旧只有沉默。 “小兔子,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受伤了?”少女一边对手中的白兔担忧地道,一边开始检查白兔伤在哪儿了。 顾玖辞见状,好心提醒道:“咳咳咳……小妹妹,据我所知,兔子本来就不会说话啊……” 本是一句普通的提醒之语,可少女听后,却立即生气了起来,她将白兔抱在怀里,朝顾玖辞争辩道:“你胡说,我的小兔子明明是会说话的! 分卷阅读59 ” 顾玖辞正要再同她辩论,卫棠却将他拉到了一边,对他悄声道:“顾玖辞,我怀疑这小妹妹这里有问题。”卫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戳了戳顾玖辞的脑袋。 顾玖辞伸手把卫棠用来戳他脑袋的手指抓了下来:“你说归说,戳我脑袋干什么!” “这不是为了方便形象地让你理解嘛!” “……”顾玖辞朝卫棠翻了个白眼,然后决定送少女回家,毕竟像这样脑子可能有点问题的女孩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别人骗了卖了。 “小妹妹,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哥哥,哦不,姐姐送你回家好吗?”顾玖辞弯下腰,微笑着看着面前抱着白兔的少女,温柔地道。 “家?”少女念出这个字的时候瞳孔中流露出怀念与憧憬的光芒,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瞳孔重新归于沉黯,“我不喜欢那个家,我不想回家。” “小妹妹,不可以这样的,家人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们的人。”卫棠对少女道,“如果你不回家,你的家人一定会担心你的。” “会吗?”少女喃喃道。 “当然会啦。”卫棠信心满满地道,“你的爹爹、娘亲肯定都会急坏了的。” “我没有爹娘。” “啊?”卫棠愣住了,难道这个少女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吗? “我只有一个哥哥。”少女道,“以前我很喜欢我的哥哥,可是后来,他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所以我不喜欢他了。” 卫棠闻言松了一口气,还有个亲人就好,不然这女孩就这样一个人生活她真的不放心,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哄女孩回家,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了。卫棠朝少女眨眨眼道:“小妹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哥哥做了那么多你不喜欢的事,你带我去找你哥哥吧,我帮你教训他,帮你出气。”说完这句话后,卫棠又看着顾玖辞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这个姐姐,他会和我一起帮你教训你哥哥。” 少女看了看左边的卫棠,又看了看右边的顾玖辞,刚想答应,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哥哥虽然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事,但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他有事。” “既然如此,那说明你还是在乎你哥哥的,不是吗?”顾玖辞看着少女,道,“回家吧,我想你哥哥一定也在担心你。” ☆、哥哥 少女最终被顾玖辞和卫棠劝动回家,顾玖辞和卫棠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很轻易地送她回家,可一切远没有他们想的容易,少女根本记不得所在的房舍的街路名称,也记不得自己和兄长的全名,只记得她的兄长叫她为“阿瑶”。 顾玖辞和卫棠在阿瑶的胡乱指挥下,跑遍了冗长迂回、纵横交错的四十六条街道,但仍是没有找到阿瑶的家。 “阿瑶,你真的确定你家就在不远处了吗?”卫棠停下脚步,怀疑地看着阿瑶。 “嗯,我记得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了。”阿瑶点点头,很认真地道。 “可是这句话你已经跟我们说过五十六次了,没有一次是真的……”顾玖辞亦停下脚步,“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大海捞针了,必须想办法知道她究竟是谁家的人,她的哥哥是谁,这样才好送她回家。” 卫棠赞同之余,亦表达了自己的烦虑:“可是,我们要如何知道她的哥哥是谁呢?” 顾玖辞莞尔:“自然是去找浙江知府俞瑾扬。” “你的意思是让俞瑾扬动用知府的权力为阿瑶找到她的哥哥?” “没错。此处是浙江境内,阿瑶是浙江百姓,俞瑾扬他身为浙江知府,负责一方百姓的安居乐业,自然也就有责任为阿瑶找到她的亲人。” * 知府府衙衙门处,鼓声阵阵如雷雨。 “何人击鼓?”衙门口的两个衙役听到鼓声立即跑来询问击鼓人。 卫棠放下鼓槌,答道:“我找你们的知府大人。” “是什么事啊?我们好代为通传一声。”两个衙役中的其中一个问道。 “是这样的,这位小姑娘迷路了,也不记得她的家在哪儿,我们想请知府大人帮忙……”顾玖辞话音未落,两个衙役便欣喜若狂地来到了顾玖辞身后的阿瑶的身边。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知府大人他担心成什么样了……”衙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另一个衙役拉住了。 另一个衙役叹了口气,道:“算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她不是正常人,如今小姐平安回来就好,我去通知大人,你在这儿看着小姐。”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卫棠有点不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测,“阿瑶是你们的小姐,那么她口中的哥哥难道就是知府俞瑾扬?” “没错,阿瑶就是舍妹俞瑾瑶。”此刻,俞瑾扬已经从府衙内出来,眉宇间未散去的浓重忧虑泄露了对妹妹的担心,“多谢二位为我寻回阿瑶。” 俞瑾扬向卫棠和顾玖辞道谢后,便快步走到 分卷阅读60 俞瑾瑶身边:“阿瑶,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哥哥担心得都快发疯了!” 他的五指深深地扣在她的肩膀上,仿佛生怕她再消失。 “哥哥,你抓得我好痛。”俞瑾瑶看着俞瑾扬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咬唇,似是有些难以承受肩膀上的力道。 俞瑾扬闻言立即松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阿瑶对不起,哥哥是不是弄痛你了?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照顾好你,才会把你弄丢。”俞瑾扬紧紧地将瘦弱的少女抱进怀里,“阿瑶,哥哥发誓,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你也要答应哥哥,以后乖乖地在府衙,不要像今天一样乱跑出去好不好?” “哥哥我没有乱跑。”少女从怀里取出小小的白兔给俞瑾扬看,“今天小兔子不见了,所以我去找小兔子啦!” “所以你今天偷跑出府,就是为了找这只小兔子?”俞瑾扬看着少女掌心那只半眯着眼的慵懒白兔,幽深沉静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嗯。”少女认真地点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更加加深落落俞瑾扬对她手中的这只白兔的恨意。 俞瑾扬劈手欲夺俞瑾瑶手中的白兔,俞瑾瑶见状,忙后退一步,将白兔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里:“哥哥你要干什么!”俞瑾瑶警惕地望着俞瑾扬,目光犹如一只看着猎人的小鹿,时刻不敢松懈。 “阿瑶,我不能允许你为了它竟然要逃离我身边,既然它让我险些失去你,那么它就不该存在。”俞瑾扬的目光越来越冷,犹如彻骨寒冰。 “哥哥你要杀了这只小兔子?”俞瑾瑶不可置信地道。 俞瑾扬没有回答她,俞瑾瑶却知道哥哥这就是默认了。 “哥哥,我讨厌你。”俞瑾瑶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得足以让俞瑾扬听清。她抱着怀中的白兔,踉跄趔趄地朝远离俞瑾扬的方向后退。她看着他的目光里,有恐惧,有厌恶,却独独没有一个妹妹对哥哥的依恋亲昵,这让俞瑾扬觉得她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一个陌生冷酷的怪物。 ☆、欣然之至 忽然间,他觉得异常害怕,难道连唯一最疼爱的妹妹……他也要失去了么? “阿瑶,你不要怕我,我是最疼你的哥哥啊!” “哥哥?”俞瑾瑶念这两个字的时候眸中的警惕褪去少许,但当俞瑾扬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立即重又恢复了警惕,使自己的距离和俞瑾扬保持在十步以外。 俞瑾扬每进一步,她便会朝后退一步,仿佛他的靠近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俞瑾扬看着对他惧怕至极的少女,终于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放下了悬于空中试图抓住她的手。 “阿瑶,不要怕哥哥,你跟哥哥回家,哥哥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俞瑾瑶闻言抬首,目光中带着星辰般的希冀:“真的吗?” “嗯。” “那哥哥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这只小兔子?” 俞瑾扬沉默了一瞬,随后温柔地道:“好。” 俞瑾瑶闻言,清丽容颜绽开明朗笑靥。 俞瑾扬朝前走去,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抗拒他的靠近。 俞瑾扬温柔地摸了摸俞瑾瑶的头:“阿瑶,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府了知道吗?如果真的有事要出去,就来找哥哥,哥哥陪你一起出去。” “嗯。”俞瑾瑶点点头,随后仿佛有些委屈地道,“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偷跑出府去找这只小兔子吗?” “为什么呢?” “因为这只小兔子是哥哥送给我的!” 俞瑾扬闻言,轻抚少女的头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对这只小兔子这样在意,是因为……它是我送给你的?” “嗯!”俞瑾瑶答道。 “傻瓜。”虽是责怪的语气,可俞瑾扬的唇角却不禁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阿瑶,以后不允许你为了谁让自己这样危险了,就算是哥哥也不行。”俞瑾扬忽然无比郑重地道,“阿瑶,哥哥不要你在乎别的东西,哥哥只要你好好在乎自己,好好保护自己。只要你平安幸福地活着,哥哥就再没有别的愿望了。” “哥哥……”俞瑾瑶目光动容,启唇似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将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了喉间。 俞瑾扬微笑着摸了摸俞瑾瑶的头,随后对身侧的衙役道:“你先带小姐回房歇息。” “是,大人。”衙役应道,随后对俞瑾瑶恭敬地道,“小姐,跟属下走吧。” 俞瑾瑶点点头,便随着衙役朝府衙内走去,但走了几步后,她便忽然驻足,回首望向那个身着靛青色暗纹直裰的男子:“哥哥?” 俞瑾扬知道俞瑾瑶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去,便朝她莞尔笑道:“阿瑶,乖,你先回去,哥哥一会儿就回去陪你。” 俞瑾瑶闻言这才回过身,继续朝府衙内走去,待俞瑾瑶的身影消失于俞瑾扬的视线之后,俞瑾扬才重新将视线定格在将俞瑾瑶送归的卫棠和顾玖辞身上:“多谢二位 分卷阅读61 将阿瑶送归,若我未记错的话,二位应是自京都而来路遇劫匪的商户。作为将阿瑶送归的酬谢,我将为二位准备车马干粮,雇佣专人送二位回京。” 回京?开什么玩笑?这次她和顾玖辞就是受命来调查他的,若是什么都没查就这样回去了,那要怎么跟顾敬之交代呢。而且俞瑾扬说会为他们配备专人驾车回京,这没准就是为了监视她和顾玖辞的一举一动!可是在明面上,俞瑾扬的这个酬谢方式绝对算是合情合理,她该怎么拒绝他呢? 就在卫棠绞尽脑汁想着要拒绝俞瑾扬的这个酬谢的时候,顾玖辞却答应了他。 “既然知府大人如此盛情,那么我夫妇二人就却之不恭了。”顾玖辞说完这句话后,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夫妇二人还有一个请求,望知府大人答应。” “你们是阿瑶的恩人,有什么事我自会尽力相助,说吧。”俞瑾扬看着顾玖辞,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玖辞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伸展双臂做了一个夸张的伸懒腰的姿势,然后伸手给自己锤了锤肩,敲了敲背:“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从京都来此一路舟车劳顿,十分疲乏,想在知府大人的府衙歇息两日再做启程,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哦?既然如此……”俞瑾扬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欣然之至。” ☆、恍惚温柔 俞瑾扬带着卫棠和顾玖辞进入府衙,稍作游览。 “对了知府大人,我想问一下令妹她何以……”卫棠没有把话再说下去,俞瑾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问阿瑶为何会这样。 俞瑾扬垂眸,似是不愿过多回想曾经的往事,只是简单地答道:“阿瑶她年幼时经历了一场变故,从此便变成痴儿。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此次她偷跑出府,还要多亏二位为我寻回阿瑶,不然我可就要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知府大人客气了。”顾玖辞回道,“这也许也是我们与知府大人及令妹的缘分。” “是么?”俞瑾扬瞳孔中的眸光愈发深邃,仿佛无尽的黑夜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商人商妇吗?” 顾玖辞迎上俞瑾扬重如千钧的目光,笑了笑:“大人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什么。”俞瑾扬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让杭安带你们下去歇息。” 俞瑾扬身后的杭安上前一步,对顾玖辞和卫棠侧伸出手:“两位,请。” “多谢。”顾玖辞道,便拉着卫棠的手随杭安而去。 * 杭安带顾玖辞和卫棠进入府中的厢房内后便离开了,卫棠关了房门后,转头便发现顾玖辞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而且是以那种一人占据整个床面的姿势躺着,明显是不想给她留一点儿位置。 “喂,顾玖辞,你过去一点,这张床我们一人一半。”卫棠坐到床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把顾玖辞的身子朝床内侧推进去一点儿,但任她使出百般力气,顾玖辞的身体仍是如坚固的磐石般纹丝不动。 “飞贼睡什么床,那儿才是你休息的地方。”顾玖辞闭着眼指指斜上方的房梁。 “你……亏我刚刚还想夸你在应对俞瑾扬时处理得十分机智漂亮,但现在我觉得你简直是可恶至极!” 闻言,顾玖辞缓缓睁开了眼,用一种怀疑不确定的目光看着卫棠,似是不相信卫棠会懂得他那样处理的深意。 卫棠被他看得浑身都别扭:“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跟俞瑾扬提出要在府衙处留宿两日是为了方便我们借机调查他的罪证,这样也省了日后我们寻机再来府衙的麻烦……诶,你怎么不说话啊?” 顾玖辞笑了笑,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卫棠的头:“我发现你这颗小脑袋终于变聪明了。” “那是……”卫棠话音未落忽然发觉那句话不仅仅是夸她的,“等等,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本来很蠢吗?” “咳咳咳……虽然说这是事实,但是本小侯爷一向善良儒雅,是断断不会将这件事诉诸于口的。” “你……”卫棠正在想用什么方法来惩罚顾玖辞时,忽然脑中灵机一动,有了! “啊——”一下子感受到了如山重量的顾玖辞不满地看向趴他身上的卫棠,“你干嘛!” 卫棠朝他甜美一笑:“不干嘛,睡觉啊。” “你……谁允许你这个小飞贼把我这个堂堂侯府小侯爷当床垫的!”顾玖辞尝试着把身上的那只八爪鱼给掰下去,但似乎并没有成功,“你快给我下去!你重死了!” 卫棠狡黠一笑,装作无辜:“谁让你一个人占一整张床的?我没地方睡,只能睡你身上啦。这位堂堂侯府小侯爷,就只能委屈你一下给我当床垫啦!” 卫棠一边说着,一边在顾玖辞身上翻了个身,找了一个感觉最舒服最软的地方,用一个最惬意的姿势躺下,躺了一会儿后,卫棠觉得自己靠在脑袋后的手背有些发麻,于是想要翻身再换个舒适的姿势,可她刚一动身体, 分卷阅读62 就听到了顾玖辞的发声。 “喂,你别乱动。”顾玖辞愤愤不满地道,忽然他发现身体的某个部位非常的不舒服,他微微蹙眉,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卫棠,你压到我的胸了!” “怪不得那么软啊……”卫棠啧啧赞叹。 闻言,顾玖辞的眉毛愈发紧蹙:“卫、棠。” 听出了顾玖辞话中暗藏的火气,卫棠忙道:“咳咳咳,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挪一下身哈。”卫棠动了动,然而还未等她挪完,顾玖辞又开始不满了。 “卫棠,你又压到我的腰了!” “……”卫棠皱了皱眉,干脆懒得动了,“哪儿那么多废话,给我忍着。” “你……”顾玖辞很想把身上刁蛮的小丫头给踹下去,但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自己的脸,又觉得实在是下不去脚,这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啊……唉,算了算了,还是等和这个小丫头换回身体后再一起算总账好了。 但是,若是……从今以后再也换不回来了呢? 顾玖辞,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纵然她一辈子吗? 脑海中忽然莫名地闪现这个问题,顾玖辞看着身上的卫棠,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恍惚间,忽然觉得,纵然她一辈子,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的事。 “顾玖辞,干嘛忽然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全身毛毛的……”顾玖辞的思绪在卫棠的提问声中被打断。 顾玖辞也不恼卫棠扰了他的思绪,他转过头避开卫棠探寻的目光,然后没有直接回答卫棠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困了。” “啊?”卫棠一脸懵逼,“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睡着了,现在不方便回答你的问题。” “哈?”卫棠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坚定地质疑道,“哪个人不知道睡着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睡着的人也可以说话的。” “哈?” 顾玖辞唇角微弯:“梦话,小笨蛋。” ☆、烛火 夜半时分,床上的卫棠和顾玖辞十分有默契地一同醒来,趴在顾玖辞身上的卫棠朝他眨眨眼:“时间差不多了。” 顾玖辞唇角微弯:“没错。” * 换上了夜行衣的卫棠和顾玖辞飞檐走壁,穿梭于寂静幽暗的夜色之中。很快,两人便找到了俞瑾扬的卧房。 顾玖辞正要推开窗,想要翻窗而入,卫棠忙拉住了他:“你这样进去,万一里边的俞瑾瑶醒了,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不进去吧?”顾玖辞无奈道。 卫棠狡黠一笑:“到底是个初入江湖、天真如猪的贵公子啊,以后跟姐,哦不,跟哥学着点儿。” “……”虽然心中满腹怨怼,但顾玖辞清楚现在并不是一个与卫棠斗嘴的好的时机,于是他只是朝卫棠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承认,然后顾玖辞静静地看着卫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卫棠笑了笑,然后拿起顾玖辞的食指就往他嘴里塞,顾玖辞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卫棠又将顾玖辞嘴里的食指拿出来在窗纸上来回涂抹,直到窗纸被涂湿,卫棠又抓着顾玖辞的食指在湿了的窗纸处戳了个洞。 “喂,你要戳洞就自己戳,干嘛用我的手指!”顾玖辞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抽回自己的手指,朝卫棠质问道。虽然是凶巴巴的语气,但顾玖辞并没有忘记他们此时的处境,所以他依旧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在只有他和卫棠能听到的范围之内。 卫棠一边朝那个用顾玖辞手指戳破的洞凑近,用她的右眼对准窗纸上那个小小的纸洞,观察着俞瑾扬房中的情况,一边朝顾玖辞小声道:“我嫌舔手指脏,以前这种戳洞的活儿都是我爹做的,现在我爹不在,只能用你的手指了。” 什么?她嫌舔手指脏?难道他就不嫌舔手指脏了吗!他可是有洁癖的啊喂!真是想不到他堂堂侯府小侯爷,有一天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小飞贼用来在偷窃之时戳窗纸…… 心中纵有满腹怨气,但顾玖辞并不想因此影响到他们今夜找罪证的任务,于是顾玖辞强作大度地没有计较。顾玖辞将那根手指抬到眼前,发现指腹仍带有几分濡湿的水渍,忙嫌弃地用自己的衣角反复擦抹,直到擦到自己的手指都泛红才停止。 “卫棠,里面情况怎么样?”顾玖辞用手肘碰了碰卫棠的肩,道。 “根据我的观察,俞瑾扬应该已经睡着了,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进去吧。”顾玖辞正要推窗而入,又被卫棠拉了回来。 “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卫棠用一种故作老成的口吻道,“听过吗?冲动是魔鬼,尤其是对于你这种从小娇生惯养在侯府,从来都没见过世面的贵公子。”卫棠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两颗黑色药丸,一颗放入自己口中迅速咽下了,另一颗递到顾玖辞口边:“张嘴。” 心中虽有疑虑,但顾玖辞到底 分卷阅读63 是选择相信了卫棠,他张开了嘴,卫棠立即将黑色药丸放入顾玖辞口中。 “吞下去。”卫棠对顾玖辞说道,然后自腰间取出一支迷香,点燃了插入窗纸上的破洞,袅袅香气悄无声息地在房中四散开来,虽芬芳醉人,却拥有让人熟睡不醒的功效。 此刻顾玖辞终于明白了方才卫棠所做的含义:“你给我吃的是迷香的解药。” “聪明。”卫棠对顾玖辞表扬了一句,但也仅仅是一句,卫棠便立马将对话切换为对顾玖辞的贬损模式,“顾玖辞,像你这样娇生惯养、未见过世态的侯爵公子,是不会懂得——偷盗,也是一门深厚的学问,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和炉火纯青的技术。不是我小瞧你,虽然你武功比我高,但讲到偷东西,你实在是离入门差得太远了。以后啊,跟着哥混,包你三年成为大盗,五年名满天下。” 顾玖辞嘴角抽了抽,淡淡地道:“那就……谢谢你了。” * 卫棠和顾玖辞翻窗进入房内,由于夜色昏昧,房内又没有点灯,导致初次行盗的顾玖辞有些看不清房内的东西,虽说卫棠早已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视物,即便是没有一丝光亮也不会影响她行窃与寻物的效率,但考虑到顾玖辞尚不适应这样的昏暗环境,卫棠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支蜡烛,用火柴点燃了烛芯,然后将蜡烛递给了顾玖辞:“喏,给。” 蜡烛上橘红色的火焰跳跃在这昏昧的夜色中,带着刺破黑暗的光亮和渗入心脏的温暖。 顾玖辞接过燃烧着的蜡烛,只觉得,橘红色烛火映照下的她,竟是那样动人。 “你别以为我是特地为了你点蜡烛的,我只是不想你拖累我。”卫棠撇撇嘴,道。 顾玖辞莞尔:“好,知道了。” ☆、钥匙 虽然烛火的光芒并不明亮,无法让顾玖辞看清整个房间的细枝末节,但顾玖辞还是通过些微烛光与指间触感知道了俞瑾扬是个喜好文墨的人,他的房中,除了必要的家具与用具,便是一本又一本的书与字帖了,还有一些挂在墙上的墨宝,应是出于他平时的练笔。 透过烛光,顾玖辞看清了卷轴上俞瑾扬所写的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字写得怎么样?好还是不好?”一向对文墨不甚了解的卫棠忽然凑过头来,朝顾玖辞随口问道。 顾玖辞沉默了一瞬,最后虽是有些不甘心,仍是如实对俞瑾扬的字表达了赞扬:“这字铁画银钩,矫若游龙,即使是我,恐怕也未必有他写得好。” “哇,我们心高气傲的小侯爷难得肯认输,这么说,他的字写得的确很不错。”卫棠随后开始了她的分析,“一个字写得这么好的人,肯定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我爹经常跟我说字如其人,虽然我爹字写得不好,但他非常欣赏字写得好看的人。再加上俞瑾扬家里有那么多书,说明他一定还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喜欢读书的人为人必定谦逊温雅。而且他长得又好看,所谓相由心生,坏人通常不会长那么好看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也许......他并没有和江南川勾结。” “坏人通常都长得丑?这是谁教你的?”顾玖辞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卫棠的额头,“照你这种说法,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可以有恃无恐地行凶了?” “呃......我觉得似乎是可以的。” “胡闹。”顾玖辞像个夫子般对卫棠谆谆教诲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像你这样凭个人喜好断决,这世上该平添多少冤案?无论他有罪,或是无罪,都要等我们查探一番证据。” 话落,顾玖辞便举着蜡烛继续在昏昧不明的房中搜寻证据,卫棠亦陪他寻找,但两人找了半个时辰后,除了发现俞瑾扬喜欢在各种角落里藏书的癖好以外,别无所获。 “你看,我说我们查不到什么罪证吧。”卫棠撇撇嘴,道。 “不可能,俞瑾扬绝非你我眼中看到的这般温文尔雅。”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俞瑾扬是个优秀且危险的人,顾玖辞在房中搜寻了一阵后,又来到了俞瑾扬所写的那幅挂在墙上的墨宝前边。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确实是很不错的字呢。”顾玖辞伸出手,缓缓抚上那卷轴上飘逸俊秀的字迹,从上至下,长、风、破、浪、会、有……待抚到“有”字之时,顾玖辞眉头微蹙,“有”字的后面的触感和其他字有轻微的不同,其他字的触感皆是顺柔平滑,唯有在触碰到“有”字的时候,顾玖辞感到了轻微的凹陷,那种凹陷的程度十分轻微,若非顾玖辞谨慎,恐怕也会很容易就忽略这丝异样。 顾玖辞翻手掀开挂在墙上的这幅卷轴,借着橘红色的烛光,顾玖辞果然发现了卷轴后的墙面上的异样——“有”字后的位置有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细小的孔。 “卫棠,你怎么看?”顾玖辞以烛光对着这个微小的孔,对身侧的卫棠问道。 卫棠用食指敲了敲这个孔附近的墙面,然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个细小的孔,然后才对顾玖辞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 分卷阅读64 这个孔是一个锁孔。” “锁孔?” “没错。”卫棠又伸手拍了拍小孔附近的墙面,“你听这声音,墙后应该是有东西的。据我的推测,只要能够找到这个小孔对应的钥匙,墙后的东西自然就会显现。” “可是这个孔这么小,我从未见过这么小的钥匙啊。” “所以我断定,这个孔对应的钥匙一定与普通的钥匙不一样,它应该是类似一根针的形状。” “那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把类似针一样的钥匙。俞瑾扬作为浙江知府,私造暗格,必有不欲人知之事,里面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罪证。”顾玖辞分析道。 “可是这整间房间之前就被我们翻遍了,并没有什么类似针的钥匙啊。”卫棠摊手。 “不,你错了。”顾玖辞缓缓道,“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找。” 卫棠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你是说……床上的俞瑾扬?” ☆、箭 卫棠朝床上的俞瑾扬伸出手,想要搜他的身,可刚碰到俞瑾扬的衣袖,俞瑾扬便忽然反手抓住了卫棠的手,一双原本沉睡的眸子倏然睁开,冰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放箭。” 话音刚落,房间四周便有三支不同方向的箭朝卫棠射来,卫棠的手被俞瑾扬紧紧地握着,根本逃不脱,顾玖辞翻身至空中为卫棠打落了第一支箭和第二支箭,可第三支箭终究是来不及打落,眼看第三支箭就要射入卫棠的身体,顾玖辞来不及考虑,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卫棠身前,硬生生为她接下了这第三支箭,凌厉的箭锋带着刺骨的疼痛深深地没入皮肉,顾玖辞咬牙闷哼了一声,朝床上已经坐起来的俞瑾扬道:“没有想到你早有防备,这一次是我疏忽了。” “呵......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迟了?”俞瑾扬唇角微弯,淡淡的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放了她。”顾玖辞忽然以迅雷之势捏住俞瑾扬的脖颈,朝他威胁道。 但俞瑾扬并没有丝毫胆怯的样子,他不屑地笑了笑:“关心他?不如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中的箭上涂有剧毒,恐怕不久你就要去见阎王了。” “你说什么!”卫棠想要挣脱俞瑾扬的手却终是不得,她紧张地望着顾玖辞渐渐泛白的面容,一向没心没肺的目光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你怎么样?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箭?” “我没事。”顾玖辞勉力朝卫棠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可下一秒,他的口中就喷出了鲜红刺目的血液,紧握俞瑾扬脖颈的手不自觉地松落下来,全身的气力仿佛都在迅速地流失,连站立,都变得艰难无比。 这时,潜伏在门外的侍卫在俞瑾扬的命令下走了进来,扣住了顾玖辞和卫棠。 “大人,这两个人怎么处理?”侍卫问道。 俞瑾扬平静地道:“自然是跟以前一样,杀——” “好的,属下明白了。”侍卫抽出腰间的刀,正要朝卫棠和顾玖辞砍去时,俞瑾瑶忽然闯了进来,拦住了侍卫的动作。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俞瑾瑶朝俞瑾扬不解地道。 见俞瑾瑶来了,俞瑾扬立刻收去了眸中的冰冷,化作温煦的柔和:“阿瑶,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哥哥正在处理事情,阿瑶你先回去,哥哥一会儿就来陪你。” 俞瑾瑶没有按俞瑾扬说的离开,而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哥哥你......又在杀人了吗?” “阿瑶。”俞瑾扬的声音渐渐冷下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俞瑾瑶澄澈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哥哥你骗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吗?” “阿瑶,很多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简简单单地生活?为什么你要做那么多坏事?杀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 俞瑾扬叹了口气,无奈道:“阿瑶,你说你不懂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我也不懂,你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对我扮作痴傻?阿瑶,这些年来的疯傻,都是你装的吧?” 俞瑾瑶望着俞瑾扬,褪去了痴傻的眸子只余下坚定:“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杀人如麻的哥哥。” “阿瑶。”俞瑾扬一向平静的眸子划过一丝刻骨的心痛。 “哥哥,这两个人救过我,请你放过他们。”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也许……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妹妹了。” “阿瑶,你……”俞瑾扬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俞瑾扬朝扣住顾玖辞和卫棠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放了顾玖辞和卫棠,此刻中毒已深的顾玖辞早已站立不住,整个身子朝地上栽倒下去,卫棠忙扶住他,朝门口处踉踉跄跄地走去,在经过俞瑾瑶身边的时候,卫棠朝她感激道:“多谢。” “不必谢我,你们还是赶快走得越远越好,因为我不知道我哥哥什么时候会反悔。”俞瑾瑶看了一眼俞瑾扬,淡淡地道。 分卷阅读65 俞瑾扬苦涩地道:“阿瑶,在你心里,哥哥就那么不堪吗?” 俞瑾瑶反问道:“那哥哥,我问你,如果我要你放弃权势,放弃现在的生活,我们回到俞家村,像小时候那样过普通平凡的生活,你愿意吗?” “阿瑶,你该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的生活,你要我放弃?这怎么可能。” 俞瑾瑶苍凉地笑了:“你……果然不再是我以前的哥哥了。” ☆、表白心迹 卫棠背着顾玖辞走在原野偏僻的小路上,她感到背后的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一睡不起:“顾玖辞,你不能睡啊,你一定要撑住啊……”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顾玖辞仍是竭力答道:“好。”他想让她安心。 “顾玖辞,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顾玖辞,你一定不能死啊,你答应我……” “好,我不死。” 虽然听着顾玖辞答应了“不死”的承诺,可是卫棠也知道那只是顾玖辞用来安慰她的,俞瑾扬说过顾玖辞中的箭上涂有剧毒,顾玖辞此刻恐怕已经命在旦夕,而此地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为他找到大夫,她该怎么办? 慌乱之中,卫棠忽然想到一个方法,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否有效,也只能姑且一试了。如今她已经背着顾玖辞跑了近两千里地的路程,相信俞瑾扬已经无法再追上来。卫棠将身后的顾玖辞小心翼翼地放置于地上,然后开始解顾玖辞的衣服。在解他的衣服的时候,卫棠才发现顾玖辞的前胸早已被箭伤处的鲜血染得鲜红。 伴随着顾玖辞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褪去,胸前那道狰狞刻骨的箭伤终于暴露在卫棠的眼前,她看着他的伤疤,泪水不自觉地自眼眶滑落:“顾玖辞,你一定很痛。” 似乎察觉到了她接下去想做的事,顾玖辞慌了:“你,你要做什么?” “救你。”话落,卫棠的唇覆上顾玖辞的伤口,她要为他把毒吸出来。 顾玖辞挣扎道:“卫棠,住手……你这样做的话,你也会中毒的!”顾玖辞想阻止卫棠的动作,奈何此刻的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 “顾玖辞,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要活下去!”卫棠用自己的唇舌为顾玖辞吸吮着伤口中的毒液,微苦的毒液让她的舌尖渐渐发麻,伴随着毒液不断吸入她的体内,她的脑袋亦愈发沉重,最后卫棠不知不觉地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卫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身下是被铺好的柔软的稻草堆,卫棠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脑袋,正要起身,一双熟悉的手不容她反对地将她按了下去。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乱动。”顾玖辞关心地道。 见顾玖辞脸上苍白之色已经褪去,卫棠知道顾玖辞已没有性命之忧:“太好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是放心了,我可是差点被你吓死了。”顾玖辞像个喋喋不休的夫子训导学生那般对卫棠道,“你明明知道我身中的是剧毒,怎么还敢那么任性地为我吸毒?你知不知道,稍有差池,你就会死的?难道你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么?” 卫棠顿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么你呢?为什么要为我挡下那一支毒箭?那支毒箭,本该射在我的身上。” 顾玖辞干咳了两声,然后装作很酷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前刘海,骄傲地道:“我可是堂堂男子汉诶,当然要保护你这个柔弱姑娘不受伤啦,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呃……还有……” “还有?” “卫棠。”顾玖辞深吸一口气,仿佛是酝酿了极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出来接下去一句话,“卫棠,我,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顾玖辞转过身去,不敢看卫棠的眼睛,“你……你对我……是,是什么感觉?” “笨蛋。” 闻言,顾玖辞有些不高兴地转过身:“喂,就算你拒绝我,也不用说我是个笨蛋吧?给我留点面子啊……” “笨蛋,谁说拒绝你啊。你也不想想,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不顾性命来救你呢?我可没那么伟大,能随便为一个男子牺牲我的性命。” “所以,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幸福来得太突然,顾玖辞一下子还不敢相信。 “对啊,我也喜欢你。”卫棠伸出手在顾玖辞脑袋上敲了一下,调笑道,“想不到堂堂侯府小侯爷,对待感情,这么扭捏害羞。” 顾玖辞莞尔,伸出双臂温柔地抱住卫棠:“卫棠,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觉得老天爷让我和你互换身体是一个不幸的意外,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只要能够遇见你,那么一切的不幸都是最美好的幸福。” “顾玖辞,我也是。”卫棠道,“虽然你这个人又骄纵又自大,还老是欺负我,但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卫棠,在这种告白的场合说我的坏话是不是不太好啊?”顾玖辞干咳了两声,道。 分卷阅读66 “谁让你以前老欺负我。” “是是是,以后不敢了,我的夫人。” “知道就好。”卫棠撇撇嘴,忽然她想到了俞瑾扬一事,“玖辞,俞瑾扬此人肯定有问题,可是如今他已经有了防备,凭我们两个很难再潜入他的府邸去查证据,该怎么办?” 顾玖辞笑了笑:“你忘了我爹临行前给我们的定远侯府令牌了吗?爹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凭此令牌向宣抚使司陆大人借兵。” ☆、银簪解锁 顾玖辞和卫棠凭借定远侯府的令牌向宣抚使司借来了兵力,重新调查俞瑾扬府邸。 “你们竟然还敢回来,是嫌活得太长了吗?”俞瑾扬对顾玖辞和卫棠的归来颇感诧异,但他随后便看到了顾玖辞和卫棠身后的兵力,明白了他们是带兵而来,难怪有恃无恐。 顾玖辞和卫棠并没有理俞瑾扬,而是对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搜!” 士兵们鱼贯进入俞瑾扬的府邸,俞瑾扬想要阻拦,但他明白以他府中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这些兵力,只能将愤怒与不甘压下。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俞瑾扬袖中双拳紧握,朝为首的顾玖辞和卫棠威胁道,“你们可知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该当何罪?” “朝廷命官是朝廷命官,只可惜你这个朝廷命官在暗中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像你这样的朝廷命官,人人得而诛之。”顾玖辞对上俞瑾扬的眸子,淡淡地道。 “呵呵,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本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证据呢?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诽谤朝廷命官,我会让你尝一尝大理寺的刑狱。” “别急嘛,俞大人。你要的证据,我很快就会给你。”顾玖辞带着一队人进入了俞瑾扬的卧房,他掀开那幅挂在墙上的墨宝,伸手触摸那面光滑冰凉的墙壁,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细小的锁孔。 “俞大人,这锁孔之后的暗格里藏的是什么?”顾玖辞朝俞瑾扬微微挑眉,“不会是俞大人结党营私的罪证吧?” 俞瑾扬冷笑一声:“等你真的查到我的罪证再来跟我耀武扬威也不迟,不过我恐怕,你是要失望了。” “是吗?”顾玖辞看了似乎胸有成竹的俞瑾扬一眼,随后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把这堵墙砸了,我就不信,查不出证据。” “是。”士兵们应道,然后便开始动用手中的武器砸墙,但让顾玖辞和卫棠没有想到的是,这堵墙仿佛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无论士兵们怎么砸,这堵墙都依然坚固如斯,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 “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俞瑾扬看着徒劳无功的顾玖辞,笑了笑,“现在该轮到本官来警告你了,你诬陷本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还私自派兵闯入本官府邸搜查破坏,到现在却连什么证据都没查出来。你说,依据本朝律例,本官该如何处置你呢?” “你……”顾玖辞藏于袖中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虽然很不甘,但他明白俞瑾扬所说的话的分量,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如果他再继续在俞瑾扬府邸搜查下去,恐怕罪责不轻。为今之计,只有先暂时离开,日后再寻机会查出罪证。 “我们走。”顾玖辞对众人命令道,但就在他与卫棠正要转身离开之时,一个清脆明澈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顾玖辞和卫棠望向那声音的来处,原来是俞瑾瑶。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暗格里藏的是什么吗?我有办法打开。”俞瑾瑶看了一眼俞瑾扬,然后缓慢却坚定地朝那面墙壁走去。 俞瑾扬原本想伸出手抓住俞瑾瑶,可是手刚伸出一半,他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颓然地放下了手:“阿瑶,这是你要的么?” 俞瑾瑶站定在那面墙壁之前,然后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支银色发簪,这支发簪并不是普通的发簪,它的簪口有细微的锯齿波纹,正是墙上暗格锁眼的钥匙。 俞瑾瑶将发簪插入锁眼,伴随着咔嚓一声,墙面竟自动开启了一个暗格,暗格中是一封封俞瑾扬与江南川往来的信件,信件内容正是他这些年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 顾玖辞将一封信拆开在俞瑾扬的面前:“这一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俞瑾扬苍凉地笑了笑:“我,无话可说。” 士兵上前扣押住俞瑾扬,俞瑾扬并未反抗,只是不解地朝俞瑾瑶道:“阿瑶,为什么?” “哥哥,我不能再让你继续错下去了。”俞瑾瑶道,“这些年来,你杀的人越来越多,害的人越来越多,我不能再看着你变得越来越冷血无情、残酷冷漠。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劝说,你都不会收手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终结在我手里吧。哥哥,你恨我吧,是我取出了你的罪证,让你沦为阶下之囚。” “傻瓜。”俞瑾扬看向俞瑾瑶的目光依旧温柔宠溺,“哥哥,怎么会恨阿瑶呢?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哥哥这些年为了争权夺势而做的一切事吗?那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不知道。”b 分卷阅读67 r   “哥哥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俞瑾扬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遥远的从前,“阿瑶,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被纨绔子弟调戏欺侮的那件事吗?虽然那次我及时赶到,打跑了那个人渣,并未出事,可是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做人上人,要有权势,只有这样,哥哥才能保护好你,才能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别人的生死、荣辱,我根本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我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护你平安喜乐,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所做的一切,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也许,哥哥真的错了……”话落,俞瑾扬忽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腹部,汩汩鲜血顺着匕首缓缓流淌至地,染红了灰白的地面。血愈流愈多,俞瑾扬却仿佛对身体的疼痛浑然不觉,他只是望着他最爱的那个女孩,轻声道,“阿瑶,哥哥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哥哥吗?” “哥哥!”俞瑾瑶奔到俞瑾扬身边,汹涌的泪再也止不住,“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俞瑾扬没有回答俞瑾瑶的话,他只是执着地问道:“阿瑶,原谅哥哥好不好?” “好……”俞瑾瑶早已泣不成声,“哥哥,我原谅你,原谅你……” 闻言,俞瑾扬虚弱的唇边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阿瑶,我好怀念我们曾经一起在俞家村抓鱼爬树的时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哥哥什么也不要了,只想好好地守着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哥哥……” “阿瑶,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哥哥担心了……” “哥哥,不会不在阿瑶身边的。阿瑶……也不会离开哥哥……”话落,俞瑾瑶将手中的银簪刺入腹部,猩红的鲜血自唇角溢出,她却笑了,“哥哥,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阿瑶,你真傻。” “哥哥,如果有下辈子,你不要再去沾染权势了,我们就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兄妹,每天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好。” ☆、终章 俞瑾扬兄妹死后,顾玖辞和卫棠踏上了返回定远侯府的归程。 “顾玖辞,你觉不觉得俞瑾扬兄妹很可惜啊?”卫棠朝顾玖辞问道。 “是有点可惜,不过也只能怪俞瑾扬做了太多错事。”说罢,顾玖辞伸手握住卫棠的手,“好啦,别老说别人的事啦,卫棠,经过此事,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再为我以身犯险,知道了吗?” 卫棠吐了吐舌头,眨眨眼:“不知道。” 闻言,顾玖辞一张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卫棠,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必须答应我。” “好啦,我答应你不再为你以身犯险,但你也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顾玖辞莞尔:“好。” 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紧紧地十指相扣,漫步在夕阳轻洒的幽谷小径上,未来或许艰险难测,或许平安无忧,他们都不会再轻易放开彼此的手。这一辈子,他们都会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