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杀》 分卷阅读1 书名:花杀 作者:倾城欢 文案: 世人皆晓,佞臣叶倾是皇帝慕容珩的入幕之宾 剧情版: 出于利用,他为她赐婚,许给旁人。 到后来,却要与她暗度陈仓。 叶倾冷声道:陛下莫非忘了,我已经成婚了,这婚事还是你亲自下旨。 只听他笑道:那又如何,朕都不在乎那些,你又何必介意。 这是一个男主眼中君夺臣妻,女主眼中隐忍复仇的故事。 郑重提示:男主纯反派,表面黑,切开更黑。本文男二上位 她本为忠臣良将之后,倾城之色,清逸冠绝,却甘为佞臣,身陷泥淖。 他以蛊为盟,要她身心为他驱使,床帷之内,惑心乱神,帝王座下,白骨累累,贪嗔恨爱与权欲交织。 心狠手辣的佞臣vs心机深沉的帝王 一句话简介:强取豪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倾 ┃ 配角:慕容珩/慕容玖/宁洛 ┃ 其它: ================== ☆、风起 天色渐渐阴沉,黑云压城,萧瑟秋风又起,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归家,刑部大牢门缓缓打开,几名狱卒扶了一名女子出来,匆匆而过的路人不经意一瞥,只见那女子衣衫破败,遍身伤痕,却无法忽视其容颜,一貌倾城,清逸冠绝。 两人见女子出来慌忙迎了上去,青衣女子从狱卒手中接过女子身体,眼中顿时溢满泪珠,“倾儿!” 女子强挤出一抹笑,眼神却满含萧索,气息微弱,轻声道“师姐,云师弟……” 云灿不住点头,颤声道:“师姐,你受苦了……” 青衣女子名叫浮光,乃是天山剑派慧巍门下首徒,“师妹,我这次是奉师傅之命接你回天山。” 浮光话音未落,马蹄声纷沓而来,由远及近,不到片刻已至眼前。一群紫衣护卫训练有素,一同下马,为首之人慢慢走来,停至叶倾面前。浮光怕来者不善,一手摸向腰间佩剑,暗暗打量此人。 “叶小姐,本官乃是禁卫军统领霍司,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叶小姐进宫。”霍司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举在两人面前。 叶倾也抬眸看他,只见这叫霍司的男子俊俏的脸上带着不耐,颇有些高傲。 霍司在叶倾一抬头间竟有一丝恍惚,他虽听闻过叶倾的倾国之名,但却并未曾想到罪臣武将叶臣的女儿长着这般姿容,清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浮光,云灿二人听闻霍司所言,立刻挡在他面前,浮光道:“霍统领,新皇大赦,叶倾已经是无罪之人,现如今我二人要带叶倾回师门,天山上下定然希望皇上能一言九鼎。” 天山剑派乃是独立于燕周两国之外的剑派名门,数百年来地位不可小觑,霍司明白这女子是有意拿天山剑派来压他。 霍司却将眼神移到叶倾身上,他见叶倾并无惧怕之色,淡定自若,看上去虽虚弱不堪却不失气场,果然是将门之后,不紧不慢道:“叶小姐,如今天色渐晚,还是跟本官早去复命才是。” 云灿冷哼一声,“你们害死了师姐的母亲和一家,现在又想把师姐骗回去接着害她吗?” 霍司轻蔑一笑,“怎么?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还想违抗圣旨,造反吗?”霍司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紫衣禁卫便齐齐举刀,将几人围住。 叶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与恨意,却用极其平淡的声音道:“霍统领,见皇上既是大事,又何必为难其他人,我跟你走便是。” “师妹!” “师姐!” 叶倾站直身子,对霍司道:“霍统领,可否容许我同我的师姐说几句话?” 费司看了几人一眼,微微抬手,身后禁卫立刻收了剑,向后退去。费司骑在马上等候几人话别。 “师妹,如今的皇帝虽不是当初下令灭门的那个,但皇室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阴谋在等着你,大燕国历代皆为女帝,如今这个皇帝却能以男子之身为帝,想必心思手段远比一般人更难以捉摸。” 云灿也在一旁急道:“是啊,师姐,不如我们就杀出去,总会有一条出路!” 叶倾摇了摇头,“师姐,我除了是师父的徒弟,也是叶家的女儿,母亲是大燕的大将军,一生忠于大燕,而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寒城生死不明,我又怎么能安然的躲在师门的羽翼之下呢。” 云灿想起那个温润如玉,谦和礼让的白衣公子,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叶寒城怕是已经不在世上了。 叶寒城乃是叶臣挚交好友之子,从小父母双亡,在叶家长大,是叶倾未婚夫婿,叶家灭门,外界传言,叶寒城亦折损于那场浩劫之中。 霍司的声音插进来,“叶小姐还是快些,迟了陛下怪罪,本官可是担待不起。” 叶倾咬 分卷阅读2 紧牙关,一把推开两人身子,转身走去,霍司招手派人牵来马车,扶了叶倾进去,车帘落下间,叶倾不曾看向车外,心已如冰似铁。 云灿欲追上去,被浮光一把拽住,“师弟,师妹心意已决,现在要紧的是赶紧禀明师父。” 云灿冷静下来,认同的点点头,看着一队人已消失在风沙扬尘里,阴云却愈加浓厚,无边无际,让人透不过气来。 叶倾被带入皇宫,却并未立刻见到皇帝慕容珩,先是沐浴更衣,后又找来宫中御医为其诊治,她伤口处都敷了药,进食一堆补品,两日过后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半,至少不再虚弱不堪了。 第三日傍晚,叶倾被宫人引着到了皇帝寝宫昭阳殿。 慕容珩正伏案批阅奏折,一身玄色冕服倒愈发显得容颜俊美,但紧皱的眉头却显露出他此刻的不快,一旁侍立的宫人长德瞧见殿门口的两人,低声道:“皇上,叶小姐到了。” 慕容珩这才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将手中毛笔放下,“宣。” 叶倾缓步而入,白衣翩翩,乌发半束,行至阶下,却并未行礼,长德在一旁道:“大胆,面见陛下岂能不跪?” “皇上将我从刑部天牢中放出,又秘密将我带进宫来,我又怎知接下来是死是活,这跪与不跪有何区别?”叶倾不卑不亢道。 慕容珩却并未愠怒,他早前便知晓叶倾,不过并非因其倾城之名,在他看来女子容颜虽美,但却在他心中比不过这江山万里的分量。 只不过是因为他与叶倾也算有过渊源,母皇德宗在位时曾有意将叶倾许配给他,他还记得那是他十五岁那年,春日宫宴,京中贵女皆有出席,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样貌武功皆是世家女子之首,珩儿可还喜欢?” 慕容珩顺着她所指看了过去,那少女容色清冷,似乎对周遭所发生的事均不在意,一朵杏花翩跹落于她座前几案上,她拈起那花瓣不知想些什么,轻浅一笑,眸色温柔,慕容珩怔住了,可对母皇的话却不置可否,又听母皇怅然道:“可惜了,偏偏是叶臣之女。” 慕容珩也是过后几天才知,当时叶倾已有未婚夫,皇家之人岂可如此委屈,此事便不了了之,就连一直跟随他的长德都不知晓。 慕容珩收回思绪,直起身来,漠然道:“那么,若是朕让你死呢?” 叶倾直视于他,面色泠然,“母亲自幼便教导叶倾,何为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你并不认同。” 叶倾反唇相讥,“皇上以为呢?” 慕容珩面色一冷,“长德!把东西端上来。” 一杯酒呈在叶倾面前,叶倾端起酒杯,嘲讽道:“听说,我母亲叶臣便是一杯毒酒赐死在狱中,皇上是想效仿先皇,故技重施吗?” 慕容珩阴冷一笑,“有何不可?” 叶倾单手欲要捏碎酒杯,却又仰头一饮而尽,只是却察觉到一物顺喉而下,叶倾丢掉酒杯,抚上喉咙,“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 “以你的聪明,早就知道朕不会毒死你,不过,你猜猜看,朕会用什么什么手段对付你?” 叶倾怒视着他,杀心刚起,五脏之内便仿佛被万千蚁虫撕咬,痛不可当,“你对我下了蛊!” 慕容珩轻笑一声,“不错,美人即便是动起怒来也是美得摄人心魂,但是这怒意与杀意对着别人倒是无妨,对着朕便是你的催命符,朕偶然得到一对子母蛊,当子蛊的寄主受到威胁时,母蛊会得到千万倍的反噬,这样看来果然不假。” “你将母蛊下到了我的身体里,只要我对你有一点不利,自己便会先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你费尽心机,不会就是为了要折磨我吧?” 慕容珩淡淡道:“朕还没有那么无聊,朕初登帝位,朝中有不少人有不满,时刻想着把朕拉下来,你若能助朕一臂之力,朕可以帮你叶家平反。 叶倾却不为所动,“皇上是在说笑吗?定下我母亲我叶家死罪的乃是您的母皇,命人杀了我叶家一家的是您的皇姐。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说的不错,但是母皇当日将叶家下罪,乃是收到一封密函,信中直数叶将军通敌叛国数罪。” 叶倾陷入沉默,慕容珩蛊惑道:“朕会让你有这个机会严惩凶手。” 叶倾却突然笑了,“皇上做这些难道仅仅是为了替我叶家平反,恐怕这件事情于你自身的益处更大吧,我母亲虽然被朝中之人陷害,但在民间却威望甚高,并不相信她真的通敌叛国,皇上是想借着此事来巩固你的皇位,赢得民心吧。” 慕容珩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这般清醒,倒也不避讳,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思,“这于你于朕,不都是两全其美吗?更何况你身体里的母蛊可不会这么安稳,只有定时服下朕手中的药才能压制其性,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又何必问我呢?不过如今虽已大赦天下,但我也已经是一届平民,又怎么帮得了皇上? 慕容珩眼神微眯 分卷阅读3 ,透出危险的信号,“朕自有打算,而你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于朕。” 叶倾沉默良久,终于跪拜于前,“愿皇上言出必行!” 新文开更,本文架空,历史背景为一个女子掌握大部分政治主动权的国家里男主登基为帝,打破平衡,提前预告,男主反派,女主为复仇与其结盟,非伟光正,与已完结古言《花开至尊》同背景。 ☆、皇城司 叶倾不知慕容珩究竟要做什么,这些日子她的伤基本已经恢复,慕容珩还赐了她一名宫人弗柳。 前几日大雨下过,天色清明不少,却也愈发清冷,叶倾紧了紧身上披风系带,望着在一旁单衣抚琴的弗柳,察觉叶倾神色,弗柳回之一笑,秀雅俊俏,却并未让叶倾有一刻心思错乱。 弗柳一曲抚毕,笑道:“不知小姐对弗柳此曲有何高见?可曾喜欢?” 叶倾依旧望着亭外景色,语气平平,“曲意通人心,然而你的心并不静,你弹的这首《清平调》也算不上什么佳音。” 弗柳脸上笑意一滞,不过一瞬又掩了去,笑着道:“弗柳虽然琴技不佳,嘴也笨的很,不过倒是听说过小姐之名,曾是多少大燕男子的梦里人呢!尝闻也只有周国的姬四公主可以与小姐匹敌,不过姬四公主的容貌我大燕之人未曾见过,想必也是因为其身份高贵夸大其词了。” 叶倾听他说完却冷了脸色,“如今天冷,你若是不惧可以接着抚琴,一直到我听累了为止。” 弗柳原本有心恭维,这下子却摸不着头脑,随后想起一事懊恼起来,这姬四公主的夫君不也正是周国大将王之泓。 虽说两国大战之后,早已和谈,但叶倾之母正因通周罪名而遭灭族,这是触了她的逆鳞,皇上身边的总管长德公子曾经教导过他,平日里她清冷的模样虽说不易接近,但毕竟涵养在身,不会苛待下人,却只有两个人不得提起,一个是她母亲叶臣,另一个便是她的未婚夫叶寒城。而今日,他竟间接犯了其中之一。 叶倾走到回廊便被长德拦住,微冷的晨日里,长德竟满头大汗,“叶小姐,可让我找到了,皇上召见,赶紧同我前去。” 叶倾看着初升的日头,“长德公子,如今皇上怕是还在上早朝吧!” “正是朝堂。” 叶倾解掉身上披风,丢在宫人手里,迈着大步走在了前面。母亲在时她也从未来过的地方,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将朝中官员满脸的惊诧与愕然尽收眼底。叶倾掀起衣摆,叩拜道:“叶倾拜见陛下。” “皇上,此人乃是罪臣之女,怎可居于我朝堂之上?”刑部尚书方敏刚一出声便被慕容珩制止。 慕容珩不悦道:“朕初登基时便宣告天下大赦,怎么,方爱卿还是对朕的旨意有不满吗?” 刑部释放叶倾之事,方敏自然心知肚明,但却不曾想接走叶倾之人竟会是皇帝,叶臣和叶家三十多口全都是她监斩,如今叶倾在皇上的扶持之下堂而皇之的行走在朝堂之上,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来复仇的,而皇帝城府深不可测,此次动机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慕容珩环视朝堂众臣,缓缓道:“另外,朕已决定先前同诸位爱卿商议的皇城司统领一职,交由叶倾。” 左都御史程锦虞看了赵丞相一眼,上前道:“皇上,叶倾就算已无罪,也是平民身份,更何况难以保证其并无谋逆之心,若依陛下之言,这皇城司是为维护我大燕几百年的江山社稷而建,如此重要之职,怎可交由这等危险之人的手上。” 其余官员纷纷附议,叶倾握拳不语,慕容珩却又丢出另外一番话来,无疑在朝堂之中掀起一番滔天巨浪。 “朕已有意彻查叶臣的通敌之事,此案本就疑虑重重,朕又收到民间不少人的请愿书,敬仰叶臣将军的忠义,民意难违。” 慕容珩话一落,堂下议论不休,“这叶臣已经死了,难道这叶臣真的毫无叛国之心?” “谁知道这是不是周国的阴谋,周人一向狡诈,万一是想借此煽动人心,对我大燕不利……” 赵丞相终于不再静默,声音一出,满朝文武立刻噤声不语,“皇上,叶臣叛国之事乃是先帝德宗裁定,更是由惠帝亲自下旨,如今却要因所为民意便要为罪臣翻案,恐怕难以服众。” 叶倾看着慕容珩变得阴沉的脸色,心中想道:赵丞相对方才群臣议论自己之言丝毫不提,却搬出先帝来直接堵住皇帝的口,着实是棋高一着。 户部尚书楼宛却突然支持慕容珩的决定,“皇上,若是真的要彻查叶家之事,单单交给大理寺恐怕不能服众,臣以为应有几名大臣联合主审,臣举荐刑部尚书方敏。”楼宛说完偷偷与方敏交换了眼神。 赵丞相也不再出声,这几番提议一下子将事情带了几个弯,可谁都清楚皇帝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来主审,到头来还不是被别人操控。 但这件事总算落下,叶倾在朝堂中有了身份,也让她知道,恐怕如今除了慕容珩,这朝中没有人希望她继续活着。而她依附于慕容珩羽翼 分卷阅读4 之下的同时,也必须为他出生入死。 叶倾在宫中又住了几日,伤势已经无碍,慕容珩将叶家旧宅赐给了她,离宫那日,慕容珩并没有见她,倒让霍司护送她回府。 如今叶倾为皇城司统领,而霍司为副,只是这人对她的不屑之心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叶倾下了马车,霍司便有些冷嘲热讽,“陛下如此器重你,叶统领可莫要让陛下失望。” 叶倾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她更清楚在这世间一味忍让并不能换来什么,反而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叶倾冷淡地看着霍司,“霍副统领一直跟随陛下,消息自然比旁人更为灵通,陛下要重启皇城司一事恐怕你早就知道了吧,是不是以为这皇城司统领的位置非你莫属。而你对我的怨怼,不过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位置而已!” 霍司被她说中心事,脸色忽青,却又听叶倾继续道:“但你无可奈何,因为这是皇命。” 霍司压抑着怒气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叶倾面色不改,“霍副统领可别忘了,你如今除了听命于陛下之外,还要听命于我。陛下让我压你一头,便是觉得我比你更有利用的价值,你即便真的心中不忿,也给我老老实实的收起!” 两人对视许久,终究还是霍司败下阵来,叶倾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霍副统领,本官明日便去皇城司官署,本官希望你能在本官到那儿之前,便将一切安置好!” 霍司咬了咬牙,略一拱手权作告辞,而后拂袖而去。 叶倾站在叶府门前,怔怔地看着,新修的宅院依旧留有往日的影子,但这里再也不会有叶氏的人出来迎接她,她的拳头握紧,心中念道:终有一日,我会替你们洗刷冤屈,报仇雪恨。 叶倾刚一进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见来人是浮光,叶倾讶然,“师姐,你不是已经走了?” 浮光仔细看她一眼,这才道:“你身上的伤势看上去倒是已经大好了。我让云灿师弟回去了,你受那样重的伤,又被接进宫里,我怎么也放不下,便在燕京城中住了几日,听说你今日回府,我便在这里等候。” 叶倾往周遭看了看,“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倾坐在大堂之中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短叙来,浮光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那蛊在你腹中,可曾损伤身体?” “目前没有,慕容珩是要利用我,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便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 浮光通晓医术,说着便将她的手腕拉过来去探脉,数息之后,浮光面色渐渐沉重,“确实是有蛊在身,只是我对于蛊毒知之较少。若真如他所说,在你身上下的是子母蛊,《难经》有云,子病及母,来势必甚。若不能找出解毒之法,恐怕便只能一直受制于他。” 叶倾无所谓地笑笑,“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只要能报了仇,这命给他又如何?” 浮光下定决心要为叶倾找到驱除蛊毒之法,但此刻却不愿让她过于忧虑,下人进来奉茶,将茶盏放在她们桌前便走了出去,只是浮光将眼神落在她的脚上,有意道:“你住在这宅子里,就不怕触景生情吗?”浮光说完,便压低声音道:“那丫鬟脚步极轻,应是有功夫在身,不知是谁的人。” 叶倾目光一转,道:“看来我未来要面对的是无数风霜雨雪。” 浮光叹了口气,“师姐没办法劝你,可只要你有什么需要,师傅那里一定会想尽法子帮你。” 叶倾心中感动,“师姐,我既然决定走上复仇这条路,便不可能独善其身了,但我也不想将师门拉进来,这是我们叶家的事,我不能让你们被我连累。” 她们两人正说着话,便听管家道:“大人,陛下送了一个人来,说是要他留在大人身边,照顾大人起居。” 叶倾眉头紧蹙,“是弗柳?” “正是。” 叶倾淡淡吩咐:“你去随意给他找一处宅子安置他吧。” 管家领命退下,浮光疑惑地看着叶倾,“弗柳是谁?” “一个宫人,慕容珩将他放在我身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他不信你?” 叶倾嗤笑一声,“我们两人何谈信任?” 会努力更新的,下章会出现重要男配,可以猜猜是谁,喜欢的小伙伴们不要潜水啊。 ☆、宫宴 皇城司官署设在皇宫外一角,叶倾走进去的时候,霍司和其他的人都懒散地坐着椅上,见她进来,也并不起身行礼。 叶倾站在中间,凉声道:“我新任皇城司统领一职,只听命于皇帝。你们虽对我不敬,但我一向赏罚分明,下属有错,定是居其上位者没有做好,霍副统领,你说呢?” 霍司脸色一僵,一手紧紧握拳,想起她昨日说过的话,即便心中不快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在叶倾面前不甘愿地行礼道:“见过叶统领!” 其余人本就是跟随霍司行事,见状也慌了心神,连忙起身行礼。 叶倾打 分卷阅读5 量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坐在上首,淡淡道:“皇城司副使一共有八位,如今在座只有五人,其余人呢?” 霍司想到那几人,不屑的笑了笑,“叶统领若是想找她们,便只有去烟花柳巷了。她们一向不听我管束,即便叶统领要罚,我也是这句话。” 谁知叶倾却道:“那就去烟花柳巷将人寻回来。”她话音刚落,其余人还来不及惊诧,便见她已经起身了,“走!” 楚云馆是燕国皇城中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男倌女倡皆有,楚云馆中主事听人禀报称馆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连忙走出来,一楼大堂之中站着几名穿着紫衣官服的男子,而为首那人却是一女子,裹着素色斗篷,容颜清冷,主事脸上挤出笑来,“不知几位官差可有要事?” 叶倾并不回应她,霍司接道:“方琦她们在哪儿?” 主事一听他提到方琦的名字,含糊其辞道:“楚云馆一直有规矩,来了这里的客人,我们不能擅自泄露她们的消息。”主事并非不知分寸,这面前几人虽是官差,但这皇城之中能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哪个她也得罪不起啊。 叶倾侧眸看向霍司,霍司会意,立刻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你若再敢拦,便可以试试后果!” 主事一看那腰牌上皇城司这三个字,身子一颤,立刻变了脸色,连忙道:“在二楼厢房之中,我这就带几位大人过去。” 叶倾一步步踏在楼梯上,主事将几人领到门前,叶倾一挥手,主事便立刻让开了,她们站在门外,只听得里面一阵嬉笑之声,说话之人毫无顾忌,一句句传入几人耳朵里。 “要我说,我们姐妹几人哪个不是出身官宦之家,往日里便受够了霍司那个男人的气,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下人出身。” 霍司闻言脸色铁青,立刻便要冲过去,却被叶倾伸臂拦住,只听得里面人继续道:“你也别气,他即便平日里再威风,怕也是想不到黄粱一梦终成空,被那叶倾捷足先登。” “要说起叶倾,早些年我也见过她,除了皮相好看些,脾气简直比霍司还臭,有这样的两个人在,一刻我也不想待。” “叶倾再怎么说也是叶将军的女儿,比霍司那等卑贱之人强多了。” “什么叶将军,通敌叛国的叛徒罢了,满门抄斩也值一提?” 叶倾走上前去,将门轻轻推开,一张脸上古井无波,声音却冷极,“说够了么?” 那几人乍见叶倾推门进来,或许是有些心虚,不自觉便瑟缩起来,而后面色却是慢慢恢复过来,“你想怎么样?是想带我们回去吗?” 偏偏叶倾笑了,摇了摇头,“带你们回去?多虑了。”叶倾对一旁的主事道 :“她们几人在此花了多少银两?” “二……二百两银子。” 那几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叶倾,只听她道:“这些钱,我替她们付了。” 这下子惊住的不只是那几人,霍司恼怒地看着她,本以为她是来教训那几人的,却没想到她如此怯懦,竟想着讨好下属,难道是畏惧于那几人身后权势?真令人不耻与之为伍。 房中那几人脸色一缓,也将方才对叶倾的贬损之言抛到脑后,见她如此识趣,笑道:“叶大人不用如此客气,不如坐下来一同饮酒。” 霍司转过头去冷哼一声,叶倾向前走了一步,“不是客气,这是你们应得的……遣散费。” 那几人脸色一僵,霍司也怔怔地看着她,叶倾虽未有厉声,但说出的话却不容转圜,“当值之日却跑到这里喝花酒,目无法纪,言辞不敬,确实不必再回去了。” 那几人索性撕破脸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遣散我们?” “当然不是。除此之外,活罪难逃。按照大燕律例,杖三十,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里,便就在此地吧。” “叶倾,你敢动我?我可是刑部尚书之女,你若是敢打了我,我不会放过你,定要你不得好死!” 原来是方敏的女儿,叶倾冷笑一声,那女人也有些吓住,叶倾瞥了霍司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行刑吧!” 霍司一向看她们几人不顺眼,有此机会自然不会错过,霍司将房中长凳用刀劈开,捡起一条长木,向那几人走了过去。 —————————— 紫宸殿中,慕容珩故意晾了叶倾许久才道:“你倒是会给朕找麻烦?这几本弹劾的奏折可都是冲你而来。” 叶倾神色自若,“陛下难道真的觉得那几人不该罚?” “可你这么一来,确实得罪了一拨人。” 叶倾直视着他道:“陛下若只为维持和众臣之间的平和,又何必用我呢?陛下之所以用我,是因为朝中那些官员不可信赖。更何况,陛下登基数月,朝中人多半不服,需要的绝对不是缓缓图之,沉疴需重剂。” 慕容珩却突然笑了,“你果然是朕看中的人。”慕容珩将那几本奏折一丢,对长德道:“拿去烧了吧。” 慕容珩道:“皇城司朕既已经交给你,便不会多加过问。你只需要记 分卷阅读6 得,为朕做事,忠于朕,其他的,朕自会为你扫清后顾之忧。” 叶倾平声道:“谢陛下。” 慕容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道:“眼下,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叶倾疑惑地看着他,慕容珩缓缓道:“以丞相为首之人仍旧想恢复女帝之制,母皇一脉如今只有朕和三皇子慕容玖,她们有意的乃是宁琼郡主。” 德宗半年前驾崩,将帝位传给了太女慕容珑,却不想这慕容珑沉迷酒色,又服丹药,皇位只坐了短短数月,慕容珩得遗诏继位,众臣心中不服,却无法直接将其推翻。 叶倾这几日对朝中之事已经尽数掌握,“依我看,赵丞相等人也并非真的想支持宁琼郡主,只是陛下登基之后所为,损害了她们的权益,她们不过是要找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慕容珩对她这番话倒是十分满意,叶倾话音一转,“宁琼郡主怕是快要回封地了吧。” “正是。一旦让她回了封地,便不再受朕制约,他日若以清君侧之名谋反,朕便会腹背受敌。所以,朕必须要将她留在燕京。” 叶倾一直留意着慕容珩,更不曾忽略慕容珩说完这番话时眼神中有一丝杀伐之气。 叶倾语声平淡,道:“陛下希望我怎么做?行刺?”可杀了一个宁琼,他难道还能将宗室中所有女子杀光么? 慕容珩像是看穿她的敷衍,道:“你说的乃是下下之选。宁琼最在乎的是她弟弟宁洛,朕打算从他身上下手,而你到时候只需要听从朕的命令便是。” 慕容珩心思深重,叶倾实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叶倾神色茫然,慕容珩点明:“明日在宫中设宴,你只需出席便可。” 叶倾走后,长德走到慕容珩近前,“陛下,你让准备的那些,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珩嗯了一声,长德又道:“只是,若是叶大人不同意该怎么办?” 慕容珩淡漠道:“她别无选择。” 宫宴前,霍司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东西,“这是陛下要我给你的,说要你换上。” 霍司自从那日之后,对叶倾的敌意少了许多,叶倾看着手中锦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霍司道:“你别问我,陛下不让我知道的事,我向来不问。” 叶倾的语气有些嘲讽,“你对他倒是忠心耿耿。” 霍司却难得推心置腹起来,“那日她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即便我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在那些人眼中,我仍旧是个低贱的人。我确实出身卑微,以前受到的白眼比现在多的多。在我流落街头,快被人打死的时候,是陛下让人救了我,我日夜习武,便是希望日后能报答陛下。” 霍司又道:“说实话,这皇城司统领的位置让你抢先,我心中确实不满。有机会,我还是要找你切戳切磋。” 叶倾只捏紧了手中的衣衫,丢下一句话,“随你。” 宫宴上,叶倾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霍司也坐了过来,酒过三巡,突听得一人起身道:“宁琼敬陛下一杯。” 霍司举杯指了指那人,似乎是在为她介绍,“那便是宁琼郡主,母亲是昭阳大长公主。” 慕容珩举杯饮下,宁琼似乎有话要说,拱手道:“宁琼在京中日久,也是时候……” 慕容珩却突然打断了她,“你们姐弟二人如今都未成家,姨母必定不能安心,朕今日有意为宁洛赐婚。” 宁琼脸色骤变,却极力克制,“陛下,可是在玩笑?” 慕容珩道:“君无戏言。”慕容珩看向席间,“叶倾尚未成婚,朕觉得与宁洛十分相配。” 叶倾眉心一蹙,还是霍司在旁提醒道:“叶大人,陛下叫你呢!” 叶倾脸色不虞地看着霍司,原来他整晚待在她身边,便是为了此刻,慕容珩要她配合的事竟然是要利用她的婚事,是啊,能牵制宁琼,留宁洛在燕京中的法子唯有成婚。可慕容珩仍旧怕她这里生出变故来,便让霍司在她身边提醒。 只是若是旁的代价她不会推辞,但婚事,这一生她只许诺给了一人。叶倾走到殿中,正欲开口,却听一人离席道:“陛下……” 她侧眸看了过去,只一眼便怔愣住了,她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寒城……” 慕容珩的声音有些戏谑,可话里的内容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怎么,宁洛是想抗旨么?” 原来他就是郡王宁洛。 喜欢本文的小伙伴们可以关注作者专栏哦 ☆、大婚 宁琼生怕宁洛做出过激之事,连忙拱手道:“宁洛自幼少有规矩约束,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宁洛嘲讽地掀起唇角,“陛下的旨意,宁洛岂敢抗旨啊!” 慕容珩才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替二人做了决定,“宣朕旨意,由礼部筹备郡王同叶统领的婚事,想来叶爱卿也是欢喜的。” 叶倾有一丝恍然,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却意识到 分卷阅读7 ,不是,不是他,寒城的眉宇间从来都是舒展的,是温柔端方的君子,而这个男子,精致的眉眼中透着戾气,薄唇紧抿,显然对这出婚事亦不赞同。 众人还在等着她二人接旨,可宁洛不必说了,连叶倾也一动不动。 可即便如此,慕容珩仍旧十分镇定,道: “叶爱卿定是高兴坏了,先是有叶将军之案重审,如今又有这般美满姻缘,叶爱卿,你说是不是!” 叶倾闻言眸中怒火激起,却又不得不隐忍不发,慕容珩那两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要她知道若是这婚事她敢违抗,母亲的案子他也不会再插手。 叶倾只能接下这婚事,而宁洛那里,即便慕容珩的皇位不稳,但毕竟是皇帝,皇命不可违,他心中再厌恶这婚事,也不得不接受了。 而后整场宴席间,叶倾都有些失神,她明明知道那人不是寒城,可却忍不住看向那人,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她看着宁洛的侧脸,心中却只盼着寒城不要知晓她的婚事。 慕容珩端起酒樽浅酌,而叶倾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他眼中,这步棋他走对了。 叶府,浮光撑着头不住打瞌睡,终于等到叶倾回来,浮光这才道,“你既然回来了,我就放心去睡了。” 叶倾面带疲惫,叫住了她,“师姐,我恐怕快要成婚了。” “什么?” 叶倾的声音无悲无喜,“慕容珩下旨,让我和郡王宁洛成婚。” 浮光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只能宽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姐都会站在你身后。” 叶倾的眸中闪着水光,“寒城会不会怪我?” 浮光只能叹息一声,斯人已逝,而生者却要承担起万钧重担,只是叶倾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她并不相信。 慕容珩的动作却比叶倾想象中更快,婚期便拟在了半月之后,而宁洛唯一的要求便是婚后叶倾需住在他的郡王府上。 这对叶倾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举,反而还是帮了她,叶府是慕容珩赐的,里面的人皆是他的眼线,难免处处受制。 昭阳殿,慕容珩沐浴更衣过后,倒想起叶倾来,他将长德唤了进来,问道:“这几日叶倾都在做什么?” 长德知道陛下问的自然不是那些明面上的事,恭谨答道:“叶倾让她的师姐浮光私下找寻叶寒城的下落。” 慕容珩闭目躺在榻上,听到这些并不怎么意外,隔着一层帷幔,他的声音有些慵懒,“嗯。” 长德有些摸不准慕容珩的心思,思量着道:“奴才有句话不知是否当讲?” “但说无妨。” “叶倾既然已经臣服于陛下,那么为何又背着陛下来找叶寒城,依奴才看,她恐怕并非真心实意,陛下还是要多加提防啊。” 慕容珩却轻笑一声,“她当然不是真心臣服,而且她如今心里最在乎的就是叶寒城,她担忧若是大张旗鼓寻找,朕会在她之前得手,届时不仅救不了他,朕还会拿叶寒城的性命来拿捏她,她想的倒是周全。” “那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她越是不想让朕干涉,朕就偏要帮她这个忙!” 叶倾从宫中当值回府,浮光面色有些悲痛,叶倾看着她,心中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城外乱葬岗,叶倾看着眼前挖出的这一具尸体,衣衫已经破败,面目也已经腐烂,但他的身量却和她心中那人一般无二,叶倾缓缓蹲下身子,从他的脖颈间摸出一块玉佩,她的泪倏地滴落,这是她十五岁那年送给寒城的生辰礼物。 叶倾的声音有些飘忽,“他怎么会在这里?”寒城虽姓叶,却是从了他的母姓,而叶家被抄,寒城并不真正属于叶家之人,也就免去了死罪,而后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浮光在一旁扶住她,“他被刑部的人押进大牢,受尽虐待,筋脉寸断,刑部的人便将他扔到这里自生自灭,更是蓄意隐瞒了他的下落。” 叶倾当初身在天山免于劫难,而刑部的人既然已经监斩了叶家满门,又怎么会放过叶寒城,便找个法子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已。 叶倾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艰涩,“是方敏。” 夜色凄冷,她看着这空旷的院落,多想这只是一个梦,母亲还在,寒城还在,可梦醒了,她们却都不会再回来。这一生太漫长,她忍受不住,可这血海深仇难道不应该有人偿还吗? 半月之后,燕京城长街上十里朱红,两人一身喜服,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却也不知这到底是娶还是嫁。 到了晚间,宾客散去,叶倾被扶着到了宁洛房中,宁洛一把将身上朱红色喜服扯开,坐在桌前,冷漠地看着叶倾,“这是皇帝赐的婚,本郡王无可奈何而已,并不代表非要与你同房。” 寒城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叶倾并不耐心与他周旋,“你不用这般看着我,若说起厌恶二字,我们两人彼此彼此,这婚事从今日开始,便也从今日结束吧。” 宁洛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倾冷冷道:“如你所愿,你 分卷阅读8 我签下和离书,便再无瓜葛。” 宁洛闻言本是欢喜之色,却又醒悟过来,这婚是慕容珩赐的,又怎么能立刻和离,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行差踏错便会让宁琼无端受累。 叶倾也看出他的顾虑,“眼下自然没有办法,但我可以许诺给你,最多不过三年,三年之后我们便各走各的路。” 宁洛奇道:“为什么是三年?” “因为……”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报了仇,也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的话没有说出来,宁洛也无意去探究了,叶倾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方才也曾有过怀疑,怀疑这会不会又是慕容珩的什么把戏,毕竟叶倾是慕容珩身边第一近臣,但他想不到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洞房花烛之夜,房中二人挨得极近,从外面看还以为是风花雪月的一幕,可两人却都冷着脸,和离书已拟好,一人一份,宁洛扬了扬手中的和离书,“你我已无瓜葛,就算目前还需要在人前虚应故事,但慕容珩能强行赐婚,却并没有让我们两个人洞房吧,你去隔壁睡。” 叶倾却连话也不回,直接转头离开了。 宁洛将和离书收起,看着这满室红绸,心中大为光火,又将下人唤了进来,直到这些朱绸和喜字全都扯落丢了出去,他心中才算舒了一口气。 宫中,长德侍立在慕容珩身侧,见他停了笔,便提醒了一句,“陛下,已经不早了,该歇下了。” 慕容珩靠坐在椅子上刚想同长德说些什么,便有人来报,“陛下,底下那人醒了。” 慕容珩突然起身,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翘,“倒也正是时候。” 昭阳殿寝殿中,长德跟在慕容珩身后,看着他将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移开,而慕容珩将手印在墙上一处凹陷上,竟然纹丝合缝,机关起落间,一扇门从中打开,慕容珩走了下去,长德见他并无阻拦,应是默许自己跟着。 原来这寝宫之下不止另有天地,还有十余名守卫,慕容珩看着榻上躺着的人,“醒了就好。” 榻上那人许是重伤未愈,长发披散躺在那里,只能说话却不能移动分毫,他声音沙哑,“你是谁?” 慕容珩一身玄色,让榻上人辨不出他的身份,慕容珩从桌前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我只是来给你送杯喜酒喝。” 榻上那人不解他话中含义,慕容珩将酒递了过去,不紧不慢道:“今日是叶倾和宁洛郡王的成婚之日,这个时候已是亥时,你猜猜,他们在做什么?” 榻上那人睁大了眼,紧紧盯着他,慕容珩笑道:“怎么,不想喝吗?” 那人突然不住地呛咳起来,听着声音都像是痛彻肺腑。 长德素来知道规矩,一直不敢抬头去看,可见榻上那人如此激动,他这才瞟了一眼,榻上那人咳出血来,而他却被那人的相貌惊住。 慕容珩看了身旁侍卫一眼,那人立刻上前点住榻上人的穴道,撕心裂肺的咳声这才停了,“朕是大燕皇帝,而叶倾如今为朕做事。” 榻上的人无力地闭上双眼,似乎在逃避,而慕容珩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想着: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往后只会更有趣。 叶倾大婚另有几日休假,她不想和宁洛有往来,待在房中闭门不出,可却还是免不了被打扰,叶倾拉开门道:“何事?” 下人慌忙道:“有人将一名公子送到府上,说他叫弗柳,是大人身边的人,郡王在前院雷霆大怒,大人还是去看看吧。” ☆、相处 叶倾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院,只见宁洛面色不虞,又仿佛根本不屑理睬那人,他身旁站着一群侍卫,而石阶下弗柳立在那里,面带浅笑,轻声道:“弗柳是陛下赐给叶大人的,恐怕郡王也无法将弗柳拒之门外吧!” 宁洛心头冷笑,什么东西都敢爬到他头上来撒野,“这是本郡王的府邸,莫说是你,就连叶倾也是借住在此,你一个低贱之人有什么资格同本郡王理论,来人,把他给我乱棍打出去!” 府中管家却是照看宁洛长大的,他打眼便瞧见了叶倾,听到宁洛刚才那几句话,言辞之中似乎有些轻视叶倾,毕竟已是夫妻,他还是要劝着,忙轻轻推了宁洛一把,低声道:“大人来了,郡王还是慎言哪!” 宁洛抬眸看了过来,叶倾已经走到弗柳近前,宁洛没好气道:“你来的正好,既然人是冲着你来的,便由你亲自赶出去吧!” 叶倾并未理睬宁洛,她看着满院子站立着的人,吩咐道:“我有话要同郡王说,其余人都先退下吧!” 可正如宁洛所说,这是他的府邸,那些侍卫哪里敢退,纷纷看向宁洛,叶倾冷声道:“怎么,我的话不做数了?既然如此,那就请郡王自己留在这府中吧!” 叶倾说完转头就走,宁洛牙齿紧咬,她这是在故意逼他,明明知道如今这桩婚事还需表面维持,却还拿这事来威胁他,就是为了让他松口,宁洛最后还是妥协,“慢!”b 分卷阅读9 r   叶倾顿住脚步,听宁洛吩咐其他人退下,只是他的声音里有不甘还有压抑的怒气。 叶倾这才回转,她走到宁洛身边,宁洛压低声音,语气也沉,“你到底想怎样!” “留下他!” 宁洛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别忘了,就算我们和离了,但依旧要在外人面前做戏。你这样收下他,是要让全燕京城的人都在背地里看我的笑话吗!”他本是想说,就算只是名义上,他依旧不想戴这顶绿帽子! 叶倾别过头去,不去看他的脸,淡淡道:“我需要他留下,至于你怎么想,与我何干。” 她本以为慕容珩派弗柳到她身边只为监视她,但用她的婚事拖住宁琼宁洛,又把弗柳送到宁洛眼前,恐怕他也是怕她对着宁洛这张和寒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会慢慢动摇,专门让弗柳在眼前,断掉他二人一丝可能。 宁洛却被叶倾气到了,“姓叶的,你那师姐是你的客人,本郡王也将她安排在了府里,奉为座上宾,本郡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弗柳听不到他二人在说什么,只见宁洛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到最后却是拂袖而去,还是叶倾走了过来,“你便在府中住下,莫要惹是生非!” 弗柳回之一笑,极为恭顺,“弗柳记下了。” 宁洛回到房中依旧怒不可遏,他身旁小厮启明劝道:“主子莫要生气,那弗柳就算是皇上赐下的,可到了咱们府中依旧是个下人,既然来了,就得遵守府中规矩,若是您看不惯他,到时候多的是理由发落他。” 宁洛扶额冷哼一声,“自从来了燕京,本郡王就不曾有不烦心的时候!” 启明无奈道:“是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封地?郡主前两日已经向皇上递了奏折,要在京中多留些时日,不过虽说是多留,恐怕是要长住了。” 宁洛烦闷道:“姐姐也是为了我,即便她回了封地,我被扣在京中,到时候慕容珩还会拿我要挟她,她留下也正好帮慕容珩省去那一步,我倒也想看看,慕容珩还有什么手段!” 这几日叶倾与宁洛便只当对方不存在一般相处,好不容易熬过休假,叶倾便直接去了皇城司官署。 这几日有什么事都是霍司在处理,霍司见她来了,虚虚行礼,“还没恭贺叶统领新婚之喜。” 叶倾想起他那日和慕容珩两人对自己的欺瞒利用,盯着他道:“你上次不是要找我切磋武艺,那就现在吧!” 霍司还没反应过来,叶倾已经走了出去,在门前空地上等着他。 霍司跟了过去,他从腰间将剑抽|出,而后看向叶倾,“你使什么兵器?” 叶倾凉声道:“对付你,还用不着兵器!” 霍司却是嗤笑一声,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白衣紧束,身形纤细,她的来历他倒是听过,可他不以为然,所谓的名门剑派出身,不过是一些花架子,而他的武艺却是一拳一脚练出来的,连多余的招式都没有,叶倾只不过是被皇上看中而已,可他并不认为叶倾有能力打赢他。 霍司朗声道:“既然叶统领自己说的不用兵器,那就不要怪我胜之不武了。” 霍司言罢根本不曾给叶倾任何回应的机会,便倏地欺身过来,剑锋迎向她,叶倾运起内力,不住后退,霍司看着她身后不远的树干,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能退到几时? 却未曾想叶倾身形如风,衣裙纷飞,翻身起跃间,从他上方一脚踢在他手臂上,若非他手中剑握得牢,只怕此刻便已经脱手而出了。 叶倾落到地上,冷冷地看着他,霍司只恨自己大意轻敌,当下便用上十分功力,将手中剑使得飞快,而叶倾手中无兵器应对,不断躲避,让霍司招招使空,霍司一剑横扫过去,叶倾下腰俯身,而后转至他身旁,以指扣在他右前臂内关穴上,使出内力向内轻折,他只觉手中一麻,剑便落了地。 叶倾右掌击在他胸前,霍司退后几步才站稳,胸中一阵血气翻涌。 叶倾收回了手,她静静站在那里,皓衣胜雪,看上去清冷纤弱,可霍司却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叶倾若是用上五成功力,只怕他现在心脉已断了。 叶倾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现在可满意了?” 霍司面色微红,“多谢叶统领手下留情。” 叶倾淡淡道:“若是使蛮力,我自然比不过你。但有时候,更重要的却是头脑,霍统领明白了吗?” 霍司即便不甘,却也不得不服,“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多谢叶统领指教。” 叶倾忙完公事回府,浮光正站在门前等她,见她回来,连忙抓住她胳膊,无奈道:“你那位郡王把弗柳打了!” 叶倾皱起眉头,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浮光指了指后院,“已经被拖回房了,他们还是看我的面子这才给请了郎中,男女有别,具体情形我也没有见,只是我听郎中说伤的不轻。” 叶倾走到弗柳门前,宁洛身边的小厮启明站在那里,给叶倾行礼之后道:“弗柳公子不守规矩,今日还 分卷阅读10 言语冲撞了郡王,郡王这才让管家按照府中规矩,略施惩戒,已经派了郎中来看过,开了药,大人不必担心。” 原来这小厮守在这里是怕弗柳在她面前说些什么,便先发制人,叶倾并不在乎弗柳的安危,可启明的话她却仿若未闻一般,走了进去,启明怕她回头找宁洛麻烦,便先退下回禀。 只是叶倾刚一打开门,房中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那郎中倒是不曾隐瞒,果真伤的不轻。 弗柳面色惨白的趴在床上,身上白色中衣都已经被血浸透,弗柳倒是聪明,他此刻不说话倒是比诉苦更有成效,只是叶倾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你是皇帝派来的人,宁洛没办法杀了你,可也不会要你好过,你便在府中好好养伤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让人告诉我。” 弗柳闷哼一声,“多谢大人。” 叶倾瞥了他一眼,“只是有一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们两个人如何争斗我并不关心,但我只希望不要再拿这种事来烦我,我若是真的恼了,皇帝那里只会怪你没用,他大可以弃了你,再派新的人过来,到时候你是死是活是伤是残,便没人在乎。” 弗柳本是为了博她同情,这才将八分伤势作了十分的样子,可听了她的话心头却一颤,她眉间清冷,一身白衣,仿佛不沾尘俗,但说出口的话却似地狱修罗一般狠辣,弗柳只能低声道:“弗柳记得了……” 叶倾从弗柳房中走了出去,可她还要面对宁洛,倒是如了弗柳的意,她同宁洛大吵一架,宁洛将桌前茶盏摔落,满地碎片,闹得整个府中都知道他们两人不睦。 叶倾并非不辩忠奸,只是弗柳用意不善,宁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个人一个蓄意挑拨,一个有意出气,难道真把她当成了搓扁揉圆之人。 宁洛是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叶倾,但事与愿违,宁琼在京中府邸设宴,他还得与叶倾同去。 他让启明去她房中告知,本以为她定会百般刁难,借题发挥,却没曾想她倒是直接答应了。 到了黄昏时候,叶倾从房中走出,恰好与宁洛撞个正着,她一身白色衣裙,袖口处还绣着不知名的浅色花纹,宁洛退后一步,定定的看着她,而宁洛的身影却与记忆里那人重合了。 叶倾有些恍惚,说出的话语不免也温柔了一些,“快些过去吧,不然怕是晚了。” 宁洛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中带着柔和,一时间忘了前阵子还在与她吵架,讷讷地说了句,“哦。” 两人上了马车,宁洛才觉得方才自己态度似乎太好了一些,她不辨是非,刻意袒护那人,他心头的气还没消呢! 只是今日就算是例外吧,他还需要她在郡主府众人面前做样子,他不免交代几句,“一会儿到了郡主府……” 叶倾轻声道:“我心里有数。” 宁洛咳了一声,马车中逼仄,他又不能一直往窗外瞧,宁洛微微低下眼眸,她的衣裙便落入他眼中,“你为何一直服白色?”除了大婚那日一身红衣,他便不曾见她穿过别的颜色。 而叶倾却是愣了愣,良久没有回答他,宁洛暗恼自己没话找话,还吃了闭门羹,便咬紧牙关,不再出声。 只是并非叶倾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少年时服白衣,是因为那是寒城喜欢的颜色,而现在,她不过是固执地为叶家满门,为母亲,为寒城,守丧而已。 更新啦,宁洛郡王大概率追妻火葬场,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没有出现,喜欢的小伙伴们不要潜水啦 ☆、解药 叶倾与宁洛一同入府,这婚事虽非几人所愿,但毕竟已成定局,宁琼待叶倾也还算客气,只是叶倾知道他们姐弟二人定然有一些话要说,便找了借口先出去了。 叶倾刚一出门,宁琼担忧地看着宁洛,“这几日你可还好?” 宁洛笑了笑,“姐姐多虑了,在我自己府上,还能受了谁的委屈。”他心中暗道:除了那个人。 宁琼这才放心,不过想起往事,不免怅然道:“当初母亲在时,德宗曾亲口许诺你婚娶自由,我本盼望着你能找到自己合心意之人白头偕老,却没想到如今还是被人约束,是姐姐太无能了。” 宁洛倒是不在意,“成婚对我而言,无可无不可,我都没放在心上,姐姐又何必自责呢。”不过宁洛到底还是没有把和叶倾和离之事说出来,他还是不想让宁琼为他担心。 “我听说皇帝还派了个宫人到她身边,成婚才三日便这样做,分明是要下你的颜面。” 宁洛想到那弗柳,不屑道:“他恐怕一两个月都下不了床,他若是再敢放肆,我的手段倒可以让他全部领教一番。” 宁琼一向知道他脾性,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想到叶倾,不免还是多说了几句,“叶倾她……是叶臣将军的女儿,我一向敬佩叶将军为人,若是叶将军还在,你和她便是天作之合,只是她现在却是为慕容珩做事,这婚事虽然成了,但她前途未卜,我只希望你还是莫要对她动了心。” 宁洛失笑,“对她动心,怎么可 分卷阅读11 能?” 只是宁洛却还是把宁琼这话放在了心里,宴席开始,他与叶倾坐在一起,可他却一直记得宁琼的嘱咐,也不和叶倾多说一句话,而叶倾觉得他们这样最好,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他,在外人眼里能算作“相敬如宾”,便已经足够了。 即便是在宁琼的府上,宁洛也依旧一脸生人勿近之相,而叶倾更是清冷,来郡主府赴宴的客人,几乎都不敢同他二人往来。 这时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过来,停在宁洛座前,笑着道:“郡王可还记得我?” 宁洛皱着眉头,将他的相貌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实在不曾记起有这么个人,那年轻公子失笑道:“当初郡王还在燕京时,我可没少被郡王打。” 宁洛却是想了起来,当初他七岁才跟随母亲昭阳大长公主离京去封地,七岁之前在京中多玩伴,“却不知你是……?” “我是子安。” 宁洛这才记起,子安将手中酒杯举了举,“多年不见,一晃郡王已经成婚。当日我不曾前去观礼,今日便在这里敬二位一杯。” 宁洛看了叶倾一眼,他们方才的话叶倾已经听见了,这时候倒也给宁洛面子,站起身来,举杯一饮而尽,子安继续同宁洛说笑道:“不过幼时我被郡王追着打,日夜苦练,如今郡王怕不是我的对手了。” 宁洛幼时身量比同龄人高上一些,只是在封地这些年并不怎么习武,也只是会几招强身健体而已。 宁洛笑道:“改日可以去我府上做客。” 子安公子离开后,宁洛放下酒杯才觉得眼前有些花了,他酒量一向不佳,平日里更是滴酒不沾,刚才满满一杯入腹,这会儿酒劲上来,他头晕不已,扶住额头,叶倾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宁洛闷闷道:“头晕的很……” 叶倾将座前几案上摆放的葡萄推到他面前,“吃些果子能好些。” 宁洛晃了晃脑袋,“我想回去歇着了。” 他不知后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叶倾在和人说些什么,恍惚间已经上了马车。 宁洛身子东倒西歪,叶倾只能扶住他,他却直接抓住了叶倾的手腕不放,好像天旋地转间唯有这样才能有片刻稳当。 回了府邸,启明迎了过来,叶倾便将人推过去,启明刚扶住宁洛,便见他的手还紧抓着叶倾不放,叶倾无奈只能跟着他进了寝室,启明将宁洛扶到榻上,转身去倒水。 叶倾坐在床边看着榻上已经醉倒的人,他不说话时静静躺在那里的样子像极了寒城,叶倾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刚一碰到,便听见宁洛闷哼一声,叶倾如被针刺到一般把手立刻收回,恰好此时启明也走了进来,叶倾用力将宁洛握住的手抽|出,对启明道:“你照顾他吧,我先歇下了。” 次日一早,宁洛从榻上转醒,只是头痛的厉害,他扶着头靠坐在榻首,启明推门进来,“主子宿醉,胃里定然空的很,还是先起来洗漱,吃些东西吧。” 宁洛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他好像遇到了陈子安,后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启明瞧他此刻神态,便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道:“是大人带您回来的,您还一直抓着大人的手不放松,今日侍候大人早起的下人还说,大人卷起袖子时,手腕上还留有一圈淤青呢。” 宁洛白他一眼,道:“那她现在人呢?” 启明道:“大人有公务要处理,已经去官署了。” 宁洛也不再多言,反正那个女人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 昭阳殿中,慕容珩正自斟自饮,长德进来通传一声,“陛下,叶大人求见。” 慕容珩拿酒樽的手一滞,抬眸道:“让她进来吧。” 叶倾走进昭阳殿,略一行礼,慕容珩倒是没什么架子,招呼一声,“来,坐下陪朕喝一杯。” 叶倾面无表情地坐下,却暗中观察着慕容珩的神色,他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只是这几日她并不曾听闻朝中有何难事。 慕容珩为她倒了一杯酒,“朕自从当了皇帝,还不曾与人对饮过。” 叶倾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慕容珩赞赏地看她一眼,“好酒量,只是你不怕一会儿醉在这宫里。” 叶倾淡淡道:“臣若是醉了,自有人会将臣送回郡王府,还要多谢陛下赐的这桩婚事呢!” 慕容珩不是听不出她话中不满,“听说昨日你和宁洛还去了宁琼府上做客。” 叶倾看着他道:“陛下对臣的一举一动倒是了如指掌,是不是还知道臣如今与宁洛分房而居,只是,陛下既然视宁琼为敌人,就不怕我与宁洛朝夕相处间生了情谊,慢慢背叛了你吗?” 慕容珩却倏地笑了,“你会吗?” “陛下这样利用人心,就应该知道万物皆有反噬。” 慕容珩脸色微变,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你可以投靠任何人,但你要知道,你母亲的仇只有朕可以帮你!” 叶倾讥讽道:“那陛下的诚意呢,区 分卷阅读12 区皇城司吗?母亲的案子确实在重审,但这些日子我却等不来任何好消息,或者说,没有人可以承担翻案的后果,她们都在拖延,包括你!” 慕容珩厉声道:“放肆!” 叶倾毫不畏惧他的怒意,“判我母亲死罪的是先帝。” 慕容珩冷声道:“你应该知道,前朝亦有一位将军被同僚构陷,以莫须有之罪入狱,你与其责怪先帝,还不如与朕一起,将那些不臣之人一个个除去,到那时你的仇自然得报。” “陛下不过是想让我做替你杀人的刽子手而已!” 慕容珩冷笑一声,“难道你就不想杀人吗?你的未婚夫死的凄惨,最想杀了那些人的是你自己!” 叶倾眼眶微红,“不要提起他的名字。” 慕容珩却依旧道:“他手筋脚筋皆被人挑断,暴尸荒野,哦……不对,他被人扔到乱葬岗的时候还没有死,你猜他死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心中又有多少仇恨……” 叶倾紧握的手指微微泛白,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要将她的心碾碎,城外那具尸体惨状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心头杀心顿起,手中虽无利刃,却突然起身,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扣在慕容珩的脖颈之上,她的眸色血红,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她便立刻拧断他的脖子,慕容珩脸色微红,却依旧笑着,叶倾心头却突然绞痛不止,她的手不自主地松开,整个人萎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想起他下在自己身体里的蛊,是那蛊虫在噬咬吗?叶倾额上冷汗直下,慕容珩俯身将她扶住,靠在他膝上,看着她眸中血色渐渐褪去,这才命长德将一样东西拿来,长德见他们二人这般情状,也不敢多问,将东西放到慕容珩手中便退了出去。 慕容珩从那盒子里取出一个药丸,可叶倾却将牙关紧咬,慕容珩执着那药丸强行塞进她口中,叶倾被迫咽了下去,只是他的手指抽离时却还是被她咬破了指尖,立刻便渗出血来。 叶倾面色苍白,道:“你又给我服了什么东西?” 慕容珩低头道:“想必你已经见识了那蛊毒的厉害了,就莫要再动些不该动的心思,给你服的药是用来压制那蛊毒的,不过只能维持一月左右。” 叶倾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这般乖顺的靠在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可慕容珩看着手指上的血珠,心中明白这都是假象,这个女人像猫一样,即便看上去被驯服了,也要小心提防她反扑的那一日,一不留神便会被她咬一口。 本文男主真反派,做的事也比较恶,提前说明一下,做男主只是因为出现最多。 ☆、杀机 等叶倾回过神来,才察觉出他们此刻似乎太过亲近了些,叶倾挣扎着站起身,腿却一软,慕容珩将手伸过来,叶倾却别过头去,扶住桌子自己起来,慕容珩收回手道:“你这性子可真是软硬不吃。” 叶倾冷冷道:“你不用拿话来刺我,血海深仇在我身上,我比谁都清楚,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容珩嘴角抽动,“是么?”他往前逼近,“但朕奉劝你不要与朕作对。” 叶倾昂起头看着他,“只要陛下兑现我们当初的盟约,我自然投桃报李。反之,亦然。” 慕容珩最后道: “一个月之后,再来拿解药。” 霍司一路护送叶倾回郡王府,毕竟这皇城里处处都是危险。马车上他看着叶倾虚弱不堪的模样,虽然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很好奇,“以你的武艺,怎么会……” 叶倾睁开眼眸,淡漠道:“你应该去问问你的主子。” “可真是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重伤在身。” 叶倾重又闭上眼,霍司突然趁人之危,一手钳制在叶倾的脖子上,他的手虚空置在那里,显然只是故意为之,“叶统领的命如今就在我一念之间。” 叶倾淡定自若,“倒也未必。” 霍司笑道:“叶大人倒是自信的很,是算准了我不会动手么。” 叶倾闭着眼淡淡道:“你大可以动手,只要你不想变成太监的话。” 霍司闻言视线落在自己身|下,脸色赭红,叶倾竟趁他没有防备之时将匕首搁在他……那处,这个女人还真是。 叶倾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再跟我玩这些花样,我可就不止是说说而已了。” 霍司松了手,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叶倾也将匕首收回,霍司忍不住看过来,“我还真是从未见过你这种女人。” “是吗?那现在算是你的荣幸了。” 叶倾下了马车,并不理会站在身后的霍司,连一声谢都没有,直接走进府里,霍司摇了摇头,吩咐车夫道:“走吧。” 叶倾进了府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将自己关在房中,隔了许久,门被人叩响,兴许是那药的作用,她身上乏力的很,便坐在榻上道:“进来吧。” 她以为是府中小厮过来送东西,却不想竟是宁洛,他还是第一次到她房中来,修长的手指挑开帷幔,见她靠坐在床上,倒 分卷阅读13 是有些讶异,宁洛站在床边,见她身上只着了寝衣,忙撇过头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听说昨日,本郡王把你抓伤了,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你自己好好涂抹吧。” 宁洛将药瓶递给叶倾,却不见她接过去,宁洛回过头来,“喂,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能让我帮你吧。” 叶倾抬起手臂到他眼前,轻薄的衣袖落到肘上,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青紫淤痕尤为惹眼,“男女授受不亲?” 宁洛脸色一红,“我那是喝醉了。” 叶倾戏谑道:“我倒是第一次见酒量这么差的人。” 宁洛将药瓶丢在她怀里,有些羞恼,“本郡王就是喝不惯那黄汤,你奈我何。”只是宁洛仔细看了她一眼,才察觉出她今日不同,“你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可要为你请郎中来看看?” 叶倾却不回应他的疑问,吩咐他道:“你去帮我倒杯水。” 宁洛撇撇嘴,“真把我当下人使唤了。”话虽如此,却是挪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只是摸了摸,那茶都已经冷了,宁洛道:“茶凉了,我让人去送一壶热的过来。” 叶倾没再搭话,过了一会儿宁洛端了茶盏过来,“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了?” 叶倾将茶盏接过,摸在手心里不冷不热,浅浅饮了一口,“没什么大碍,明日便好了。” 叶倾半躺着,领口微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宁洛耳尖微热,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天色已晚,孤男寡女,何况他们还是和离的夫妻,等她喝完躺下,他便离开了,只是回了自己房中,却忍不住想,自己方才为什么那么好心,她是慕容珩的人啊! 浮光外出几日才回,进了叶倾房中,叶倾正拿软帕仔细擦拭那块玉佩,叶倾让浮光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才道:“辛苦师姐为我做这些。” 浮光道:“这都算不了什么。” 叶倾看着手中那块玉佩,她亲手火化了寒城的遗体,让浮光将他的骨灰送回了他母亲祖坟。 浮光忍不住道:“你既然都已经……”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她知道叶倾做事自有她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叶倾道:“昨日,慕容珩喂我吃了一颗药丸,说是用来压制蛊毒。” 浮光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脉象,良久才道:“确实如此,只是这压制之说,总有时限吧。” 叶倾道:“一月左右。” 浮光眉头紧锁,“那还不是要受他制约。这燕京城处处都是阴谋诡计,也多的是城府深沉之人。” 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宁洛突然推门进来,见浮光也在,倒有一丝不自在,不过很快被他掩盖过去,叶倾看着他道:“郡王现在连门也不敲了。” 宁洛挥挥手,那些小厮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叶倾看了过去,只见木盘上皆是些女子衣衫,似乎是从了她的喜好,一片素白,叶倾站起身来,将那衣衫摸了摸,还是上好的布料,她不明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洛看上去别无他意,道:“你既然还在本郡王府上,本郡王自然要管你的衣食住行,免得旁人说本郡王苛待了你。” 浮光正喝着茶,闻言噗的一声呛咳起来,宁洛见她如此,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有你师姐。” 浮光听到自己名字被点到,向宁洛拱手致谢,宁洛想了想又道:“不过,本郡王可不管那弗柳的事,这些日子为他请郎中医治的费用,可都要从你俸禄里扣。” 浮光极力忍耐笑意,见叶倾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心中倒是佩服的很,宁洛一挥袖子,“你们接着聊,把东西放下吧,我们走。” 等宁洛离开,浮光才道:“这个郡王倒是有意思的很,方才倒有些夫郎做派。” 叶倾却摩挲着手中玉佩,喃喃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寒城,纵然再像,也不是他。” 叶倾对叶寒城之心,浮光看在眼中,也只能沉默了。 —————————— 叶倾这些日子一直稳妥行事,而朝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右都御史陈芸与人通信往来,信件之中言辞大有不臣之心,不敬之意,而证据已经到了慕容珩手中,只是没想到早朝上慕容珩发难时,陈芸不仅供认不讳,更当朝数落起慕容珩,称其败坏纲常,毁大燕百年江山。 陈芸此举实数大逆不道,狂妄悖逆,朝中人无人敢为其求情,慕容珩一怒之下,将陈芸下罪,陈家满门亦难以逃脱。 而查抄陈家的差事便落到了皇城司头上,霍司将人数清点完,对叶倾道:“大人,可以出发了。” 叶倾看着霍司的眼神却有如冰刃一般,“霍统领,听闻那封信是由皇城司查获,若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亲事官所获的信件情报皆要从本官手中呈递,你是否要好好解释一下,为何此事本官不知呢!” 霍司早就猜到她会问,道:“这封信陛下已经压了几日,并非是我越俎代庖,叶大人可记得,您成婚那几日在府中休假,并不曾处理官署要务。” 所以便是她成婚那几日,这封信交到了慕容珩的手中。 分卷阅读14 霍司翻身上马,提醒道:“叶大人,既然已经身为皇城司统领,还是莫要太过仁慈。” 叶倾将手握紧,面色一沉,“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燕京城长街上,一行人骑马疾驰而过,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只是却还是不慎冲撞了对面的一辆马车,叶倾勒紧缰绳,看着马车上下来两人,其中一人竟是宁洛。 霍司本一脸怒色,见下来的人是宁洛,倒是看好戏一般看着叶倾,宁洛身上披着斗篷,一副贵公子打扮,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宁洛本要发怒,见是叶倾,只能将怒气收住,走到叶倾马前,“叶大人,大街上纵马伤人可是要被告上官府的。” 一旁的子安公子怕他夫妻二人伤了和气,忙劝道:“不妨事,反正也没有伤到。” 叶倾知道宁洛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缓了缓道:“等回了府,我再向你赔罪。” 宁洛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而后让开了路,对子安公子道:“走吧,去我府上。” 霍司有心揶揄她,“叶大人对陛下赐的这桩婚事不是挺满意嘛,为何那日还要拿我撒气。” 叶倾白他一眼,“不是还有公务吗?” 等到了陈府,皇城司中人将府中老小缉拿起来,但仍有一些人反抗着,叶倾站在院中,看着手下人对那些人动起手来将其制住,惨叫声不绝于耳,她一时有些恍惚,是不是当初叶家被抄时也如同此刻,人间地狱一般。 叶倾侧过脸对霍司道:“陛下可还没有定罪,不要闹出人命来,否则你我难辞其咎。” 霍司吩咐下去,而后将一切安排妥当才过来道:“府中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一会儿直接押往刑部。” 而此时突然有一名护卫道:“禀叶统领,还少一人。” 叶倾蹙眉道:“是谁?” 那护卫却有些吞吞吐吐,在叶倾的眼神质问下才接着道:“是陈御史的长子,方才询问他身边小厮,称人被宁洛郡王接走,去他府上做客。” 陈子安竟是陈芸之子。 更新啦 ☆、惊变 郡王府,宁洛正与陈子安一同品茶,陈子安想起白日里的事,笑道:“依我看,你和你那夫人也是极其般配,我听闻她一向冷漠无情,对你倒是温和的多。” 宁洛听着从别人嘴里将他和叶倾绑在一起,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只道:“她很冷漠无情吗?” “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叶家被满门抄斩是整个燕国都知道的事,她如今无甚倚仗,只有皇帝,你们两个人说起来也算是站在对立面了,又偏偏是夫妻。” 陈子安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是他和叶倾真正的关系不能为外人所知,他只道:“按你这个说法,她处境也并不是很好,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要她少做坏事就好。” “这倒也是。” 宁洛刚要说话,启明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宁洛不满地看他一眼,“何事慌张?” 启明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大人她,她带了一群紫衣护卫进府,看上去像是她们皇城司的人。” 宁洛皱眉,“皇城司的人跑本郡王府上来做什么?走,出去看看。” 宁洛刚走到院中,叶倾带人便将府上下包围住了,府上侍卫也都挡在前面,只是却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毕竟叶倾是这府里半个主子。 霍司站在叶倾身旁,看着陈子安亦在人群里,道:“果然在这儿,现在我们可以将他抓住,回去交差了。” 可他话说完,叶倾却迟迟不下令,霍司忍不住道:“大人难道还想包庇他?” 叶倾冷冷看他一眼,依旧不作声,宁洛沉下脸来看着叶倾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司从旁道:“陈御史忤逆圣上,大逆不道,已经被下狱,陈家满门皆要被关押论处,如今只有陈公子在逃,郡王还是莫要阻拦皇城司办事!” 陈子安闻言身形一震,不可置信道:“你胡说!” 霍司不屑与他纠缠,只道:“陈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去狱中和你全家老小去说吧!来人,给我拿下!” 宁洛沉声道:“我看哪个敢在我府中抓人!”宁洛倏地看向叶倾,“他说的话是真的?” 叶倾终于开口,“是。” 陈子安突然站了出来,斥道:“叶倾,枉我曾觉得你亦是身不由己,你带人抄我陈家时,难道忘了你也曾被人抄家灭门!你助纣为虐,残害忠良,我以前还曾敬佩叶将军,可你呢,叶将军生下你这么一个奸佞之臣,怕是九泉之下都要为你蒙羞!” 叶倾隐忍道:“住口。” 陈子安却狂笑起来,“你能堵住我的嘴,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么!” 霍司横眉怒视着他,“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提起手中剑刺了过去,只是他的剑还没有碰到陈子安,脖颈上便已经搁了一把剑,霍司转过头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持剑的人是叶倾。 霍司压抑怒 分卷阅读15 火,“叶倾,你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着叶倾下一步动作,叶倾却看着陈子安道:“你可以在这里反抗,也可以借郡王府之力拖延,但你的家人都已经入了狱,他们此刻或许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你潜逃,只会让他们更为悲惨,也连累整个郡王府,你忍心吗?” 陈子安悲凉地笑出了声,“你赢了,我跟你走。” 宁洛却挡在陈子安前面,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叶倾,“我本以为你最起码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叶倾将剑收回鞘中,眼神淡漠无波,“若是可以,没有人想做一个坏人!” 陈子安感激地望了宁洛一眼,“谢谢你,只是我也有我自己必须面对的命运。” 陈子安被带走之后,皇城司的人亦离开郡王府,宁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闷得透不过气来,良久他才缓过来,对启明道:“备马车,去郡主府!” 陈子安进了刑部监牢,叶倾站在牢门外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无力感涌上心头,从前她以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可现在她却发现,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保护。 紫宸殿,慕容珩看着站在阶下的人,将手中奏折合上,“朕以为你会放了他们。” 叶倾面无表情道:“那陛下究竟要怎么处置他们?” 慕容珩从龙椅上起身,走下玉阶,立在她面前,“朕把这个决定的机会交给你,好不好?” 叶倾心头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我若是处置地重了,大燕百姓只会怪罪于我,而陛下安然无恙。我若是处置地轻了,陛下不会满意,我亦是难逃罪责,陛下当真好算计。” 慕容珩笑了,“你是朕的近臣,朕还没有到弃车保帅的地步。” 叶倾这才道:“杀了陈氏满门乃是不智之举。” “可真要是放了他们,便树敌良多,日夜难安了。” 叶倾定定地看着他,“陛下也会有此虑,臣倒真的没想到。”慕容珩笑了笑,叶倾接着道:“陈御史乃是文臣,陈氏亦不足为惧,陛下可以他们流放,免于一死。至于陛下安危,不是交给皇城司了吗?” 慕容珩却道:“陈氏其余人可以轻判,但陈芸必须死!这是朕最大的让步。” 叶倾咬了咬牙,不再出声。 —————————— 夜深人静,叶倾独自坐在房中饮酒,桌下酒壶空了几个,可她酒量太好,明明是为了解愁,却只是愁更愁。 白日里陈子安的话还在耳边,可她无能为力,即便不是她,也会有其他的人去做这些,她以为她已经看淡生死,原来仍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门蓦地被推开,宁洛走了进来,启明有心要拦被他一把挥开,“滚出去!” 启明只能退了出去,宁洛走到桌前,看着她坐在那里饮酒,寒了声音,“你告诉我,那些书信是不是你交给慕容珩的!” 叶倾继续饮着酒,不理会他的质问,是与不是有什么差别,宁洛将她的酒杯夺过,丢在地上,“你为什么会这么狠毒?” 叶倾看着他这张脸,心头却想,若是寒城,他会不会这样问她?他定然是相信她的,也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叶倾退了一步,不是所有的事都解释得清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去解释。 可她冷漠的态度却惹怒了宁洛,“你就是一个刽子手!叶家的鲜血难道不能让你清醒吗?你既然有这种痛苦,为何不能将心比心,放他们一马!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你们叶家死了多少人对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你依旧可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攀附着慕容珩这个暴君!” “啪”的一声,叶倾狠狠打了宁洛一巴掌,宁洛怔怔地愣在那里,叶倾不去看他的脸,口中吐出两个字,“出去!” 宁洛从不曾承受这等屈辱,身子一晃,跑了出去。 宁洛骑马出了郡王府,一路往郡主府而去,宁琼得了消息走到正厅中,瞧见宁洛脸上的指痕愣在那里,而后心头涌上怒火,“是谁打的?” 宁洛从出生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他心头屈辱,不肯说,启明已经追了过来,他虽是被宁洛严令不准进门,但仍旧守在门外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宁琼追问,他只能将所听到的都说了出来,“是叶大人……” “叶倾?”宁琼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她心疼宁洛,可是叶倾那里她也不忍责怪,道:“叶将军是忠臣,你实在不该拿他们叶氏的命案来跟她吵架。” 宁洛闷闷道:“我是气上心头,总之这场婚事我一定要结束!立刻结束!” 宁琼心头突然有些愧疚,只对启明道:“先扶郡王去房中歇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而郡王府叶倾房中,一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叶倾并不意外,道:“你来了?” 那人只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慕容珩的心思实在难猜,我竟没有想到他赐婚于我。” “他一向多疑善变。你和宁洛的 分卷阅读16 婚事木已成舟,眼下还需取得慕容珩的信任最为紧要。” 叶倾从床边取出一物,递给那黑衣人,“这是和离书,你帮我收着吧。至于慕容珩那里,我知道该怎么做。” “委屈你了。” 叶倾不再多言,那黑衣人将东西收进怀中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宁洛消了气,也不再提和离之事,只是他暗自决定,绝对不与叶倾来往,即使他们比邻而居。 而陈芸的案子也很快终结,陈芸自知难逃一死,将狱卒送饭的瓷碗摔破,割破脖颈自尽,临死之前在牢中留下血书,诅咒慕容珩,慕容珩一怒之下将原本的旨意收回,陈芸的子女和夫君皆赐死。 叶倾收到消息时十分震惊,恨慕容珩的暴戾残忍,也无奈陈芸的迂腐蠢钝,可终究还是不忍,让浮光扮作狱卒潜入监牢,以送断头饭的名义用一名死囚将陈子安换出。 她终究能力有限,只得救出一人,而陈子安因为当初并没有和陈家老小一同被抓,所关的也不是一处。陈子安易容一路跟随浮光逃了出去,只是到了城外看到马车旁等着的人是叶倾时,他还是愣住了。 陈子安知道自己被救了,也知道自己的亲人死在了牢里,他心头悲痛难忍,却也知道自己必须忍耐,才能有一日报仇雪恨。只是他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叶倾。 叶倾来不及与他多解释,只道:“不管你现在有多想杀人,都必须克制住,否则只会多一个送死的人。我让师姐带你回天山,这里的一切你都先忘记吧。善恶终有报!” 陈子安心情复杂,他对叶倾无法说出谢字,只是点了点头,浮光看着叶倾道:“你在这里多保重,有什么事情飞鸽传书给我,我立刻赶过来。” 叶倾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只盼望着陈子安能慢慢将心头的仇恨放下,复仇之路何其艰辛,她最清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全身而退,包括她自己。 而慕容珩又交给了叶倾一个新的任务,“朕暗中传信三皇弟慕容玖进京,只是这件事本是保密,他行路途中却一直遇到刺客,他秘密传书给朕,如今他差不多已经到了豫州,你去护送他过来,他会在豫州城云来客栈等你,你拿着朕的印信,他自会信任你。” “就我一人?” “是。” 叶倾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陛下也太高看我了吧?” 慕容珩淡笑道:“你是最好的剑客,不是吗?” 叶倾回了皇城司官署,霍司却不在,叶倾问询了一句,亲从官回禀,“启禀大人,霍统领感了风寒,如今在家静养。” 叶倾也没在意,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出城去了,至于宁洛那里,他们两人本就没有义务告知对方。 下一章有新人物上线。 ☆、心动 她日夜赶路到了豫州城,寻到慕容珩所说的那家云来客栈,只是她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所幸慕容珩给了她一副慕容玖的画像,她找了客栈管事去问。 管事却道:“这位公子和他的几位随从刚从客栈离开有一个时辰,如今去往何处,我就实在不知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位公子在我们店中住了两日了,似乎在等什么人。兴许是昨夜有人打斗,惊扰了他们,这才离开了。” 叶倾疑道:“打斗?” “是啊,还损坏了不少东西。”管事叹气道,“如今这世道不□□稳啊。” 慕容玖离开,想必一路往燕京而去,豫州往燕京中间有不少郡县,可中间却只有一条官道。其余皆是小路,她心中只能盼着慕容玖是走官道,要不然她怎么也找不到。 叶倾未曾久留,换了一匹马重又上路,心中却推算着,慕容玖应该在下一个郡门关城前是赶不到的,若是如此,定然会在外就地扎营安歇。 夜已深了,叶倾放慢马速,打算歇息一会儿,只要在天明开城门之前赶到,也许就能碰到慕容玖等人。叶倾从马上下来,裹紧身上墨色斗篷,将马拴在树边,她靠坐在地上算作休息了,这还是当年母亲在时说过的,行军打仗,只要不是拼命,在哪里都能睡着。 她小憩了一会儿,突然被一阵马蹄嘶鸣声惊醒,她倏地睁开双眼,凝神去听,习武之人一向耳力超于常人,声音距离这里大概还有数百米之远。周围皆是树丛,难道亦是有人在那边。 叶倾独自前去查看,无声隐在一处树后,离得近了才发现,火光照映下,一伙人正同一些黑衣人拼杀,夜间赶路多容易遇见劫匪,叶倾观察一会儿,见那些劫匪并没有占了上风,叶倾并不打算插手,正要离去,突然听到有人道:“保护好殿下”。 叶倾心头一凛,“殿下”?如今能称得上殿下的也只有那位,难道是慕容玖那群人。 她这次仔细看去,果然见一群人虽然在竭力抵抗着黑衣人的进攻,但仍旧在保护着中间一位年轻公子,昏暗中辨认不清楚那公子面目,可叶倾心中已经有数。 兴许是见达不到目的,那些黑衣人将手中剑收起,掏出弓箭,瞄准他们护着的人 分卷阅读17 ,叶倾面色一沉,运起轻功飞至一边树上,从身后取出弓来,数箭齐发,在那些黑衣人的箭射出之前便已经取了那几人性命。 叶倾缓缓落在地上,那几名黑衣人见同伴倒地,连忙转过身来,似乎不曾料到他们居然还有帮手,对视一眼后,便转移目标与叶倾拼杀起来,叶倾解了身上斗篷丢在一边,白衣冷眸,持剑被黑衣人围住,她身法灵巧,使出的皆是杀招,不一会儿便有两人丧命。 剩下的黑衣人不敢上前,却听一人声音粗哑道:“上。”似乎是这些黑衣人的头领。 那年轻公子也对身边人道:“你们,去帮帮那位姑娘!” 那些人得了令,便立刻去援助叶倾,只是方才下令的黑衣人却突然持剑冲着那年轻公子袭击过来,叶倾并不恋战,手中剑翻转如飞,旋身划破几人脖颈,那黑衣头领的武艺明显在其他人之上,那年轻公子身旁护卫抵抗不住,黑衣头领手中的剑直刺向那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拿起剑来,却根本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不过几招剑便落了地,眼看着那黑衣人的剑要刺入他的身体,叶倾突然挡在了那年轻公子身前,那黑衣人的剑刺在叶倾左肩上,叶倾忍痛将那黑衣人一脚踢开,那黑衣人看着剑上染着的鲜血似乎有些怔住。 叶倾轻点肩部腧穴,提剑与那黑衣人交手,却觉得这黑衣人的招式有些熟悉之感,可她一时想不起来,若非叶倾受了伤,几招之下定然能将其制住,但如今两人纠缠在一起,叶倾知道若是一直耗下去对自己不利,便趁其不备割伤了他的腹部和肩膀,那黑衣人见不敌,便使出一枚暗器,叶倾躲闪间那人已没了踪影。 那年轻公子走了过来,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叶倾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她白皙的指缝间流出,可叶倾却毫不在意,只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温雅俊逸,与画像极为相似,道:“你是慕容玖?”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冰冷,即便是奉命救人,也依旧不假辞色,那年轻公子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是,我是慕容玖。” 叶倾淡淡道:“我是皇帝派来保护你的。”而后又道:“我袖中有皇帝的印信,你若是不信可以来搜。” 慕容玖微愣,笑了笑,“原来是你。” 叶倾不语,已是默认,慕容玖道:“敢问姑娘姓名?回了燕京也好去府上道谢。” 叶倾抬起脚来,走到一旁,“姓名并不重要,我是奉命而来,你若要谢,便去谢皇帝吧。” 慕容玖身边的人低语道:“这姑娘即便是救了殿下,但毕竟是陛下派来的,怎可直呼殿下的名字?” 慕容玖闻言,无声责备地看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噤声,慕容玖道:“把金创药拿来。” 慕容玖走到叶倾身边蹲下,温声道:“你伤的不轻,伤口还是包扎一下吧。” 叶倾望了他一眼,他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又道:“我的随从里没有女子,若是姑娘不介意,就请恕我逾越了。”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叶倾只能任他包扎,慕容玖将她肩头衣衫扯破,露出带血的伤口,金创药涂在伤口上,叶倾的眉头微蹙,却不发一声。 慕容玖将她的伤口包扎好,而后道:“在这里不便久留,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你有伤在身,坐我的马车。” “好。” ———————— 马车中二人一时无言,还是叶倾打破沉默,“为何会离开云来客栈?” 慕容玖道: “昨夜已经有刺客来过,我若是再留在那里,恐怕会连累不少无辜的人。” 叶倾这才正视于他,“所以,是因为这个,你才连夜赶路?你们皇族之人不是都拿寻常人的命当作草芥一般吗?” 慕容玖无奈道:“我若说不是恐怕你也不信。” 叶倾想起心头的疑问,缓了语气,试探道:“你从封地一路过来,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倒真的是与陛下兄弟情深啊。” 慕容玖却只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为大燕,我自当竭尽全力。” 叶倾不再多言,闭目安歇,马车中慕容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道:身手利落,相貌出众,却隐瞒姓名。她究竟是谁? 可他却也不应该怀疑她,方才那般危急时刻,她挡在他身前,不管是何目的,终究是救了他。 等叶倾醒来时他们已经入了城,叶倾低头看着身上披着的一件斗篷,并不是她的,慕容玖掀开车帘,“先到客栈里来吧,我让人去请了郎中。” 叶倾刚走下马车,便觉得身子乏力,额头也烫的很,慕容玖见状抚在她的额头上,“许是伤口所致,起了热。” 郎中为其诊治过后,开了些药便离开了,她的伤口又重新换了药,慕容玖找来客栈中的女使为叶倾换了一套干净衣衫。叶倾喝了药,昏睡半日,等醒来时热势已退,只见慕容玖正站在房中,往窗外凝望,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静谧安宁。 叶倾坐起身,慕容玖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她醒了,温声 分卷阅读18 道:“饿了吗?” 叶倾却问,“不用继续赶路吗?” 慕容玖定定地看着她,“我想知道你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才会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除了师姐,许久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了,她竟然从这个昨日刚遇见的男人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几分怜惜。 慕容玖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出去让人上了一些饭菜过来,只是叶倾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些便停住了筷子。 外面突然传来热闹的声音,叶倾透过窗望过去,只见外面不少年轻男女在走动,慕容玖走近,在她身边道:“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每晚都有夜市,倒是与燕京不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叶倾想到燕京,便只觉得透不过气,慕容玖突然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叶倾与慕容玖并肩走在街上,看着身后跟着的两人,叶倾淡淡道:“只带了两个人,你就这么放心?我如今受伤,可未必保得了你。” 慕容玖微微一笑,“那只能怪我命不好了。” 华灯初上,烛火通明,长街尽头是一处河流,不少男女聚在那里,看着漫天烟火,叶倾突然想到那年上元节,她和寒城两个人到河边放花灯,许诺“一生一世不相离。” 慕容玖侧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神怔住了,仍旧是那副清冷的面容,可她的目光中似怀念似感伤,烟火映在她眼眸里流光溢彩,有他相识以来不曾见过的生动,他嘴角轻轻扬起,竟一直不愿将眼神移开。 他心中默念:低徊顾影无颜色,入眼平生几曾有。 更新啦,新角色上线,一见钟情的画风。 ☆、怀疑 叶倾的伤势好了些后,便要求赶路,慕容玖未觉疲惫,一路快马扬鞭,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逍遥肆意。 慕容玖身边小厮林安却察觉近来殿下的心情似乎大好,平日里虽也是温和待人,但如今眉眼中却有不一样的神色,熠熠生辉。一路上和那女子多有交谈,虽然那女子总一副淡淡的模样,多是在听殿下讲话,但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几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燕京。 慕容玖看着叶倾的背影,在她身后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叶倾捏紧手中缰绳,调转马头,“会的。” 慕容玖脸上这才浮现笑意,“那我就等着再见你的那日。” 叶倾看着他,心中却想:我也很好奇,慕容珩找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慕容玖却仍在原地望着远方,他是主子,其余人也不敢催促,林安走到慕容玖身前道:“殿下,要不然我找人跟着那女子,到时候自然知道她住在哪里?” 慕容玖被他说中心事,脸色微红,“多事。” 紫宸殿,长德奉茶进来,见慕容珩面色阴沉,而后将手中的奏折扯碎丢在地上,心想恐怕又是为了那事,长德将茶盏搁在他手边,温声道:“陛下莫要被她们气到,还是先喝口茶吧。” 慕容珩冷哼一声,“依朕看,她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明面上逼朕立后,实际上却是想安插她们自己的人进来,意图日后左右朕,或者等太女出生,朕这个皇帝便成了她们眼中钉肉中刺,除去朕,然后让无知孩童登基,借此把持朝政!” “这件事还需要陛下从长计议,慢慢想出应对之策。陛下您切莫着急,气大伤身。” 慕容珩不再言语,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叶倾那里怎么样了?” “陛下不提,奴才差点误了事。三皇子殿下已经入了城,去了他旧时府邸,还差人来通报,称一路风尘仆仆,还要沐浴更衣过后再来面圣。叶大人也回了郡王府,未曾出来。” 慕容珩这才缓了脸色,“阿玖来了就好。既然赵丞相她们这么清闲,那朕也要送她们一份大礼了。” 一个时辰之后,慕容玖入宫,慕容珩请他去往昭阳殿,殿中已设了酒宴,兄弟二人对饮数杯,慕容珩感慨道:“你我兄弟,已经许久不曾对饮了。母皇不在了,阿珑也走了,母皇一脉,如今只剩你我二人。” 慕容玖温声道:“如今有皇兄治理着天下,母皇在天有灵,也定然欣慰。” 慕容珩却叹了口气,“这个位子只有坐上了,才知晓其中艰难,这次我找你来也是为了保住母皇多年来的心血。阿玖,如今,只有你能帮为兄了。” 慕容玖正色道:“赵相专权,世家勾结,长此以往确实于燕国有百害而无一利。” 慕容珩突然道:“倒是想起一事,究竟是何人在路上行刺?” 慕容玖摇了摇头,“臣弟委实不知。” 慕容珩道:“是朕大意了,虽是秘密召你进京,但朕的身边也并不安全,必是其中走漏了消息,才给你带来了祸患。科举之事,一直都有赵丞相门下等人把控,如今朕想将这些交托于你,她们必定是不会轻易罢休,但皇命难违,或许这才对你下手。” 慕容玖沉思了一会儿,“左右臣 分卷阅读19 弟无事,皇兄还是莫要担心了。”后又装作寻常语气道:“倒是不知皇兄派去保护臣弟的那名女子是谁?她救了臣弟性命,自己还受了伤,臣弟倒是应该上门道谢才是。” 慕容珩道:“受伤了?”他回头看了长德一眼,长德低下头去,陛下定是在怪自己方才提起叶倾时只言片语,不曾提及她受伤一事。 “正是。” 慕容珩又道:“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吗?” 慕容玖被他这么一反问,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后笑了笑,“倒真是皇兄手下的人,与皇兄的作风颇为相似。不过倒是更让臣弟好奇了。” 慕容珩为他斟满酒,故作神秘道:“待的久了,你自然会知道。” 他既这么说了,慕容玖也不好再提,只能将这事压在心底。 ———————————— 第二日早朝过后,叶倾才前往紫宸殿去复命。 慕容珩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叶倾答道: “并无大碍。” 纵然如此,慕容珩还是让长德取了药膏来,慕容珩亲自交到她的手里,“朕还是很在乎你的安危的。” 叶倾直视着他道:“那臣还要谢过陛下了。” 慕容珩容下她的不敬,道:“昨日三殿下还曾问起你。” 叶倾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是吗?” 慕容珩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气,随口道:“你没告诉他名字,他还想向你道谢呢。” 叶倾讽刺的笑笑,“告诉与不告诉,都没有什么区别了,只要在燕京城待上数日,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叶倾的名字。臣如今声名狼藉,恐怕做的事连无知孩童都耳熟能详,皆是拜陛下所赐。” 慕容珩逼近道:“为什么你总想着要激怒朕?” 他的脸挨得极近,目光阴鸷,叶倾无所谓地笑笑,“那陛下生气了吗?” 慕容珩盯着她看了许久,嘴角一弯,忽地扶住她的后颈,“你要记住,从你自愿服从于朕的那日,你便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朕达成所愿,你的心愿才有可能实现。” —————————— 叶倾回了皇城司官署,霍司从外面进来,“快到正午了,我想请大人用饭,不知大人可愿赏光?” 正当霍司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叶倾却答应了,“走吧。” 二人去了燕京城一处酒楼,上楼的时候霍司不慎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他下意识抚到肩上,隐约有保护之意。 只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被叶倾收入眼中,两人在雅间坐下,叶倾道:“你有何事要找我?” 霍司笑道:“倒也无事,只是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现在特来赔罪而已。” 叶倾平声道:“这倒是不用,我一向不怎么在意这些。” 霍司端起一杯酒,“既然大人不怪罪,那我就敬大人一杯。” 叶倾定定地看着他,“听人说,你前几日感了风寒在家安歇?” 霍司持酒的手滞在那里,“哦,一点小毛病而已。” “是吗?” 叶倾盯得他有些慌乱,霍司道:“当然。” 叶倾却突然起身,走到他身侧,将他衣衫扯开,露出肩膀,只见他左肩下一条布带包扎着伤口,霍司按住她的手,叶倾冷冷道:“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你的腹部也有一道伤口吧。” 叶倾倏地放开他,霍司将衣衫合上,“你怎么猜出来的?” 叶倾回到座上,平淡道:“当晚我同那黑衣人交手,他的招式我总觉得莫名熟悉,只是一时没有想起,可回了燕京城的夜晚,我独自在房中却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了,是与你在皇城司官署内切磋之时。你以染了风寒为由,隐藏你去豫州的秘密,方才在楼梯上,你又刻意护住受伤的臂膀,我已经完全确定,那人就是你。” 霍司神色一暗,“我只希望,这件事你能保密。”他又道:“并非是我顾及自身,我自幼便是一人,命也是陛下给的,不然早就饿死,即便陛下怪罪我办事不利,大不了便是将这条命还给陛下。但此事若是张扬出去,受牵连的便不止我一人了。” 叶倾蹙眉,“我想知道慕容珩为何要让你隐藏身份去刺杀慕容玖?” 霍司却否认道:“并非刺杀,陛下并没有让我要他的性命,最多也就只是让他受伤而已。” “可他们不是兄弟吗?” 霍司笑了笑,“皇室之中哪有真情呢。” 叶倾道:“他既然秘召慕容玖进京,却又暗中行刺,恐怕不是为了让他远离,而是更好的拉拢吧!让我猜一猜,他必定是将刺杀的事栽赃给赵丞相等人或者是宁琼?” 霍司垂眸不语,良久才道:“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我原本确实讨厌你,觉得你柔弱不堪,并无才能,却坐到了我想坐的位置,而后来渐渐却发现,你和那些女子不一样,你看似心狠,却又不经意流露柔软。那天晚上你从天而降,我确实没有想到,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 分卷阅读20 会为了任务,以身挡剑,从那刻起,我觉得或许我们是一样的人,我敬佩你的胆识和勇气!” 叶倾最后道:“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只是我也要提醒你,慕容珩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你也要小心自己有一天步了后尘,鸟尽弓藏。当然,这些话你若是要告诉慕容珩,也请随意。” 霍司却紧接道:“我不会,我有心拿你当朋友,也知道你是善意提醒。只是这一辈子,我都只能偿还陛下的恩了。” 两人用过饭后,叶倾将袖中的药膏丢到他怀里,“可以治你的伤。” 霍司接住那药膏有些愣住,他刚想说一句谢,叶倾已经大步离开了。 郡王府,宁洛看着慕容玖,调侃道:“你竟然秘密进京了,若不是这两日让我知道了,是不是还请不来你到我府上做客?” 慕容玖往周遭看了看,也回他道:“你这府邸倒是不错,比我的可是气派多了,何时修整的?” 宁洛故意拉下脸来,“故意揶揄我是不是?” 慕容玖这才笑了起来,“我竟没有想到,数年不见,再见你时,你竟已经成婚了?” 阿城:下一章叶倾和弟弟就要相见啦。 慕容珩:看不到留言,我就想搞事情。 ☆、消愁 宁洛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的好皇兄赐的婚,其中缘由,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吧。” 慕容玖淡淡一笑,对慕容珩的行为他不好过多评价,“你夫人不在府上吗?” 宁洛想起那人,懒懒道:“她整日忙个没完,前些日子我都见不到她的影子。不过不见也好,免得又吵闹不休,或者动起手来!” 慕容玖奇道:“动手?” 宁洛只能道出原委,“你来京中几日,怕是已经听说了她的名声,是个如地狱修罗一般的人物,陈御史一家殒命皆是拜她所赐,陈子安是我好友,那般年少有为,却早早没了性命。我有心去将他们妥善安葬,却不曾想他们已经被潦草下葬,我只能让人又为他们修了墓地。此事虽非我所为,但陈子安是在我的府上被抓走,我心中愧疚难安,没少因为这个和她吵起来。至于动手,那次也是我冲动了。” 慕容玖这才听了个大概,“你打了她?” 宁洛闷声道:“动手的当然是她。” 慕容玖这下可是惊住了,张着嘴半晌不知该说什么,“以你的性子,我倒是实在没有想到。” 宁洛道: “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一会儿我们坐下来慢慢聊。你这次能回来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和慕容珩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亲厚吧。” 慕容玖笑了笑,“你若是问我要做什么我恐怕无法回答你。不过,不管我和他是亲近还是疏远,我始终都是姓慕容的,就算不是为了他,总也要为大燕做些什么。” 宁洛由衷道:“果然是高风亮节的三殿下,在下佩服,佩服。” 慕容玖道:“莫要恭维我。” 正好启明走了过来,宁洛道:“安排下去,我要与三殿下对饮。” 启明有些为难道:“主子,您难道忘了上次您是怎么喝醉的,才一杯就……” 慕容玖闻言一笑,宁洛斥道:“多嘴,你不会去找些果酒吗?” 慕容玖道:“无妨,你可以以茶代酒,我并不介意。” 启明刚要走,又想起来他方才来的目的,“对了主子,大人回来了。” 宁洛道:“在哪儿?” 启明往院中一指,低声道:“大人过来了。” 慕容玖闻言转过身来,只见一白衣女子从院中走过来,眉目清冷,犹如冰霜冷刃,他怔在那里,呼吸一滞,口中想说什么却觉喉间被堵住。 可那女子直到要进房门却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还是宁洛叫住了他,她侧眸扫了他们一眼,待瞧见慕容玖时神色有片刻变化,却又归于平静,快得让人根本无法捕捉,“有事吗?” “她是?”慕容玖虽然这样问着,可是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丝预感,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宁洛撇撇嘴,不愿承认也无法,只能道: “是我夫人。”宁洛也只能向叶倾介绍道:“这是三皇子。” 叶倾看了慕容玖一眼,只是她的眼眸里平静无波,像是素不相识一般,语气平淡,“见过三殿下。” 慕容玖定定地看着她,脑海中却忍不住回忆初见时,她也是这般冷淡,问他,“你是慕容玖?” 慕容玖许久不出声,倒是宁洛察觉慕容玖神色有些不对,轻轻碰了他胳膊,问道:“你们认识?” 慕容玖回过神来,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回应,只听见对面的女子漠然道:“不认识。” 他心中苦笑一声,说出的话竟如同赌气一般,“当然不认识。” 宁洛这才放下心来,想着也是,慕容玖怎么可能认识叶倾呢?只不过叶倾在这里,他多少还是要顾及她的面子,心中有些不情愿道:“既然你回来了,一会儿和我们一起用饭吧?”b 分卷阅读21 r   “不必了。” “不必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有些诧异,宁洛疑惑地看向慕容玖,慕容玖脸上努起一抹笑,道:“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哪日你去我府上,我们再慢慢聊。” 慕容玖说完这些,也不去看叶倾的反应,只拱手便作道别,宁洛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玖已经大步离开了。 可只有慕容玖自己知道,他走的再平稳,话语回答的再滴水不漏,仍旧掩饰不了落荒而逃的狼狈。 夜,慕容玖靠坐在窗前,对着月光自饮自酌,白日里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惊愕,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过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心动,罗敷有夫,他只是错过了,可为何会觉得害怕,他怕他无法轻易的放下。从相识到如今还未有十日,他情意初萌,却必须生生扼住。 月色清冷,他看着自己孤单单的影子,他心中自嘲一笑,原来他也有这般自怜自艾的时刻,甚至他不想承认,他竟有些嫉妒宁洛,竟忍不住想若是赐婚的是他,如今会是什么光景。可想的再多,他也不可能去做什么,幼承庭训,失礼悖德之举绝不可为。 怪不得古人常言:借酒消愁愁更愁。饮了那么多,不仅没能一醉,反而更清醒了。 第二日早朝过后,叶倾终于知道慕容珩召慕容玖回来是为了什么,也对,如今那些朝臣都唯赵丞相马首是瞻,秋闱因慕容珑之死推迟数月,慕容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然等新入朝的人皆变成赵丞相的门人,慕容珩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慕容珩居然能够成功,毕竟赵丞相也绝对不会轻易松口。而慕容玖是男子,大燕如今朝政由女子把控,他竟能成为例外。 霍司看着叶倾在思索什么,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叶倾刚想说没什么,却又想到那日霍司说的话,她可以信任他吗?“三皇子能将秋闱之事揽下来,那些大臣为何竟不反对?” 霍司道:“那是因为,三皇子的父族是名门望族,如今虽未在朝为官,仍旧有一定影响在。” 叶倾了然道:“原来对陛下而言,慕容玖不仅仅是助力,还能最好的堵住赵丞相她们的嘴,或者说,来为他挡住流矢。” 紫宸殿,慕容珩拍了拍慕容玖的肩膀,笑道:“赵丞相气的嘴都歪了,我只盼着这一次能真正选些栋梁之材,将朝中势力彻底清洗一番。” 慕容玖淡淡笑了笑,慕容珩察觉他有些神色恹恹,眼下微青,关切道:“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慕容玖掩饰道:“可能是还没有住习惯。” 慕容珩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在府邸住不习惯,不如进宫来住,反正朕也没有什么女眷,这么多宫殿,总有一个合你心意。” 慕容玖微笑道:“臣弟谢过皇兄好意了,不过臣弟还是喜欢住在外面。” 慕容珩正色道:“对了,秋闱的事如今有你全权接手,考试的题目还是要重新拟过才好,不然朕怕那些已经泄露了。” 慕容玖道:“臣弟已经想到了,请皇兄放心吧。” 长德进来通传道:“陛下,叶统领来了。” 慕容玖听到这个称呼身体一僵,而慕容珩还未察觉,道:“是朕宣她过来的,让她进来吧。” 叶倾走进大殿中,行礼道:“见过陛下。” 慕容珩一招手,示意叶倾走近,对慕容玖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你的救命恩人致谢吗?朕让她过来见你,叶倾,叶臣将军的女儿,如今统领皇城司。朕身边如今有你们两人在,肩上担子倒是松了不少。” 慕容玖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反正那些心事都只折磨着他一人而已,他也这么做了,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看向叶倾,“臣弟昨日在宁洛府中已经见过了。” “哦,是吗?竟这样凑巧,朕倒是不知。” 慕容玖怕他多想,道:“是啊,正巧昨日府中有事,也没有在郡王府久留。” 正因为是兄弟,才更清楚慕容珩多疑的性子,慕容玖轻描淡写地将他和叶倾,和宁洛之间的事抹去。 “说起宁洛,朕倒是想起来,上次赐给叶倾一名宫人服侍她起居,却愣是被宁洛打了。” 他们两人交谈,叶倾不发一声,慕容珩倒是不忘了提起她,“听说前些日子你们还吵了一架,朕赐这桩婚事倒是委屈了你。” 毕竟有慕容玖在,叶倾忍耐住性子不去回怼,迎合道:“怎会,陛下赐的婚事当然是极好的。” 慕容玖闻言,心头闷痛,忍住不去看向她。 慕容珩看着叶倾依旧牙尖嘴利的模样,却是想到幼年时养的那只猫,也是这般,看似温顺收敛,却总在他去逗她时挥动爪子,他难免被抓伤,却总觉得若是真的剪了她的利爪,却是少了许多趣味了,想到这里他缓缓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 叶倾淡淡道:“陛下若是没什么事……” 慕 分卷阅读22 容珩却是看向慕容玖,笑道:“皇弟不是要报恩,朕就把人先交给你了。” 慕容玖刚要拒绝,叶倾却道:“那臣先回皇城司交代下公务,在宫门外等着三殿下。” 昨夜他已经决定不再见她,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便控制自己的人,既然没有缘分,她为何还会出现在他眼前呢? 慕容玖(悲痛):为啥赐婚不赐给我。 慕容珩(阴险):拆cp我是专业的。 ☆、利用 慕容玖的马车停在皇城司官署门外,等着叶倾出来,直到她走近,慕容玖才掀开马车窗帘,问道:“要去哪儿?” 叶倾道:“去你府上。” 慕容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叶倾又道:“我有事要找你。”说着不等慕容玖回应,便上了马车。 叶倾上了马车后,慕容玖一直沉默着,他以为叶倾看穿了他的心事,只听她道:“你在躲着我?” 不知为何慕容玖心中突然慌乱,他转头看向她,却触及她探寻的眼光,“是因为知道我是叶倾,是在燕京城人人避之不及的女魔头?” 慕容玖心头一松,摇了摇头,“若是因为这个,我该疏远的应该是皇兄才对,你也只是为他做事。陈御史一案我虽不知详情,但你应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或许也有你的难处。” “那到底是为何?” 慕容玖一向温和有礼,听她这般问却失了态,“你不是说我们不相识吗?” 叶倾听他这样说,倒是放下心来,唇角一弯,“原来你是生气在郡王府我说的那句话。” 慕容玖立刻否认,“我并没有生气,我们本来也是素不相识。” 叶倾像是耐着性子在解释,“那样说只是不想惹得宁洛追问,也是为了保密而已。我以为我们也算是朋友。” 慕容玖衣袖下的手紧紧捏着,语气却很随意,笑了笑,“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叶倾温声道:“我没有想到你来燕京竟是为了科举之事,这朝堂之上不亚于战场,你卷入其中,定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安稳。” 慕容玖缓缓道:“以前我所图的确实只是逍遥自在,不染权势,但如今的大燕立于危墙之下,若是再袖手旁观,朝中无能人可用,只怕早晚会被大周吞并。有些话或许说出来有不孝之嫌,但母皇在世时纵容朝中派系相争,使赵丞相作大,又排挤武将,大燕和周国一战损失惨重,我实在不愿将来再看到这一幕。” 叶倾方才那些话其实都只是为了试探慕容玖,就是为了要看他的态度,看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原来慕容玖真的与慕容珩不同,慕容玖心中有大义,“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慕容玖怔然,“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我自然会尽全力帮你,何必用请这个字。” 叶倾郑重道:“待得科举之事一了,我想请你来主审我母亲的案子。” 慕容玖犹豫道:“我虽然来燕京的时间不久,但也听闻了,如今叶将军一案由刑部尚书方敏主审,我恐怕没这个机会。” 叶倾嘲讽地笑了笑,“恐怕等我死的那一日,我母亲的案子也不会有转圜的机会。方敏就是要用拖字诀将这个案子拖下去,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她说这种有些颓丧的话,慕容玖心中猛然抽痛,“那我应该怎么做?” 叶倾见他的态度已经松动,忙抓住他的胳膊,“你不需做什么,我到时候会让慕容珩询问案子进度,然后以办案不利之名调换人选,届时由你来审,我会去找证据。” 慕容玖低头看向她的手,心中微动,“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 马车已经停在慕容玖府门前,而马车内的人却浑然不知。 宁洛正好也到慕容玖府上,瞧见慕容玖的马车和守在一旁的护卫,心道:可真是巧。 宁洛走到马车前,一把掀开车帘,笑道:“都到了还不出来……”他的话还没说完笑容便滞住了,视线落在叶倾抓着慕容玖的那只手上。 “你们这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宁洛,瞧见他颇有些震惊的眼神之后,连忙松开彼此,慕容玖正在脑海中搜寻语句,思虑着该如何解释给他,叶倾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怎么在这儿?” 叶倾说着已经下了马车,慕容玖也走了下来,宁洛有些懵然,“我来找阿玖,倒是你,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叶倾面色如常,“陛下将科举之事交给三殿下,方才我们在探讨公务。” 若是宁琼在这儿,定然一下子就听出其中的漏洞,但宁洛一向对朝中事不感兴趣,倒也信了她的话,更何况他更相信慕容玖不会和叶倾有什么瓜葛。 慕容玖这才开口,“既然都来了,一起入府吧。” 叶倾本打算在车上说完便离去,但如今宁洛在这里,她若是立刻就走,反而显得太过刻意。 酒席上慕容玖坐于首位,而叶倾与宁洛关系不睦,自然不会紧挨着,分坐两边倒像是划了一 分卷阅读23 条楚河汉界。 慕容玖提起酒壶给宁洛斟了一杯,笑道:“放心,这是果酒,适度饮些不会喝醉。” 慕容玖又端起另一壶给叶倾斟上,是他上次独坐月下饮的秋露白,连他自己都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只想让她也品尝一下他饮过的酒,或许也能体会他心头苦涩的滋味,他知道不该,“这酒有些烈,不知你可否喝的惯?” 叶倾白皙修长的手指执了酒樽凑到鼻间轻嗅,“是秋露白。” 慕容玖倏地笑了,“果然你是行家。” 叶倾微微笑道:“我年少时贪恋这滋味,但又不易得,还曾和寒城一起酿过几坛,埋在叶家老宅的杏花树下。”只是可惜,她没能和他一起喝到拿酒。 宁洛看着他们两人之间交谈,有许多话题,倒像是相见恨晚一般,而叶倾那女人一向冷冰冰的,他居然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笑意,哪怕只是浅淡的,也当真少见。 他一直听着,直到从叶倾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没等慕容玖疑惑,他先问了,“寒城是谁?” 叶倾脸上笑意散去,“是我一个故人。” 慕容玖知道叶倾全家获罪,恐怕那人也是其中之一吧,既是她心头隐痛,还是莫要追问了,慕容玖按下心头的好奇,道:“既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这秋露白我这儿还有几壶……”他想说,你若是想喝便来找我,可又差点忘了,她已是成婚之人,便改口道:“一会儿便让宁洛带回去。” 宁洛刚还在想寒城这个名字,听到慕容玖提起他,便道:“也好,这样才能诳的你去我府上,我不至于那么闷。” 叶倾与慕容玖对饮,两人酒量都极好,谈天说地,天南海北之事皆有所得,宁洛去后院更衣,慕容玖借着机会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 “报了仇以后。” 叶倾淡淡一笑,看着手中酒樽,以手撑额道:“我都不知,报了仇的那日,我还能不能活在世上,能不能再饮得这秋露白?” 明明是极其绝望的话,可她却说的极为轻巧,在这平静无波的面孔之下,究竟藏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慕容玖有一丝心疼,“为了报仇,让自己声名狼藉,满身伤痕,甚至有可能被后世之人唾骂,这一切,值得吗?” 叶倾却痴痴笑了起来,“若是让仇人逍遥一世,哪怕日后万古流芳,又有何意?” 慕容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她,可他微凉的手指刚触及她的脸颊,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因为他听见叶倾清醒的道:“你喜欢我。” 不是疑问,而是断定,喜欢上一个对自己无意的人,甚至已经有……的人,他应觉羞耻,可他却不想否认,“是。” 叶倾有些危险地靠近他,“不要喜欢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她的脸凑到他眼前,慕容玖喉结微动,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低哑,“什么?” 可她那双唇吐出的话却凉薄无比,“利用你。” 慕容玖脸色微热,随着她的话却又像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他咬紧嘴唇,气恼地看向叶倾,却觉她眸色氤氲,似乎有些微醺,那方才的话究竟是醉话,还是她心头之言。 他想去问,却又听到脚步声走近,是宁洛回来了,同时也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他方才是疯了吗,竟然会忍不住想去问她,对自己有没有一丝喜欢。 慕容玖看着那个“罪魁祸首”,为何初遇时自己竟会觉得她像寒梅,清冷孤傲,可她明明如刺靡一般,若要摘取,必会伤痕累累。 宁洛坐到座前,看着桌上已经趴下的女人,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道:“她居然还会醉?” 慕容玖摇了摇空荡荡的酒瓶,“这酒本就烈,她酒量已经超过寻常人了。” “你和她倒是有很多话可说?” 宁洛本是无心之言,但慕容玖心中有事,愈发想要遮掩,“都是些寻常事。” 宁洛本就不在意,也没将这事放心上,慕容玖看向叶倾,“她醉了,你们一会儿怎么回去?” 宁洛却是很义气地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绝对不让她在你府上为难。” 慕容玖有些哭笑不得,宁洛心思单纯,对情字亦未开蒙,竟以为他是在发愁叶倾醉在他府上。 宁洛叹气道:“也该有此报,上次是我喝醉麻烦了她。老天倒是公平的很哪!” 慕容玖看着叶倾,“她喝醉酒的样子倒是很安静。” 宁洛却是看着慕容玖,只因为他看着叶倾的眼神太过温柔,里面更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明白,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难以掩藏的情意。 宁洛:要不是角色栏里有我,我都以为我是个吃瓜的。 ☆、玉佩 宁洛将叶倾扶上马车,慕容玖望着他们离去,从始至终他的手一直空握着,在这场关系里他进退维谷。 宁洛看着靠在车厢沉睡的叶倾,她不吵不闹,倒是乖顺的很,可惜偏偏跟了慕容珩 分卷阅读24 ,明珠暗投。 到了郡王府,宁洛将叶倾的胳膊捞起来,扶着她进门,启明迎了过来,“不是去了三殿下府上吗?您怎么和大人一起回来的?” 宁洛低头看了叶倾一眼,“我真是去哪里都遇得到她,去找阿玖,正好她也在。” 启明一时没听懂,不过看宁洛一人扶着她进门,忙道:“小的来帮您吧。” 宁洛拒绝了,道:“轻得很,你先去煮些醒酒汤来。” 宁洛将叶倾扶到床上,许是觉得冷,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像只瘦弱无依的猫,宁洛给她盖上锦被,启明正好端了醒酒汤进来,宁洛扶着她后背,启明去喂醒酒汤,但已经沉睡的人怎么都喝不进去,宁洛折腾一番,已经满头大汗,那汤也只下了一半,他忍不住道:“我就当这次是还你。” 宁洛将她外衫除去,扶着她复又平躺下来,叶倾却眉头一皱,宁洛坐在榻上,往她身下看去,似乎是什么东西硌到了,他伸手去摸,却拽出一个玉佩来,在她腰间系着,可能方才不知怎么跑到了身|下,他有些好奇,将那玉佩取下拿在手里,正要好好看看,叶倾却突然拥住了他的腰,似乎是觉得这样更暖和些,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 沉睡着的她少了清醒时的清冷之气,也不再拿她那双有些凉薄的眸子看人,宁洛被她这样抱着,一时脱不开身去,谁知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夜。 宁洛靠在床头睡着了,听到外面传来声响,似乎是要进来,他忙醒了过来,好不容易将叶倾拉开,衣衫有些凌乱,他推门出去,见来的人却是浮光,宁洛未曾多言,便绕过她走了出去。 —————————— 叶倾这一觉睡得沉,加上正好赶上休沐,她扶着头坐了起来,却见浮光正坐在房中,她还以为看错了,怔然道:“师姐?” 浮光回过头来,见她醒了,展颜一笑,“醒了就好,洗漱过后,快来吃些东西。” 叶倾穿着中衣从床上起身,“师姐何时回来的?” 浮光道:“昨晚到的,只不过怕打扰府上,便在客栈中歇下了,今日一早才过来。” 叶倾皱着眉,忍不住想昨晚是谁在照顾她,浮光笑了笑,“我今天刚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小郡王从你房中出去,他见了我还有些慌乱,要不是看你醉了未醒,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发生了些什么?” “是他?”可叶倾实在不觉得宁洛有这般好心,原本他们两人还算能和平相处,但自从陈子安一事后,真的可算相敬如冰了。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此事关系甚远,若是走漏了消息,只怕还会连累师门。 “是啊,慌慌张张的,像是做贼一般。”想到宁洛的样子,浮光忍不住想笑。 叶倾不愿意多谈宁洛,转开话题道:“师姐过来,师傅可知道?” 浮光道:“师傅她老人家也不放心你,更何况你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孤立无援了些。” 叶倾突然想到一人, “陈子安怎么样了?” 浮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天山之后,师傅倒也接纳他,只是他沉默寡言,云灿一直跟着他,怕他有什么事。” 叶倾叹了口气,“历经苦难,家破人亡,即便再豁达明朗的性子,也总会有些改变。” 浮光点了点头,“我还怕他对你不利,特意去找他说明,陈家的事与你无关,那些书信你也毫不知情,他若是想报仇就去找皇帝,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叶倾道:“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在天山好好待下去,如今朝中局势那么复杂,他回来便是送死。” 浮光动容道:“那你呢?你对别人的事看的那么透彻,为什么自己却执著到底。” 叶倾站起身来,“师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将寒城的骨灰送回他母族?那是因为我对复仇并无太多把握,我不想哪一日我失败的时候,连累叶家,让寒城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师姐知道你对寒城用情至深,不过,师姐也有句话也要劝你,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师姐实在不愿意见你这般孤苦,寒城他心地纯善,定然也会是和我一般愿望。” ———————————— 昭阳殿,慕容珩看着手中信函,脸色阴沉,“她倒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只不过是算计了那姬四公主,她还没有坐上皇位呢!若是哪日她坐上皇位,只怕就不止是跟朕讨价还价了!” 长德斟酌着语句对答,“是周国那边?” 慕容珩冷哼一声,“不是她还会是谁!她莫不是忘了,若不是朕帮她对付了王之泓,她真以为这次会胜的那么轻易吗?” 长德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慕容珩平复了情绪,缓缓道:“王之泓怎么样了?” 长德道:“已经在陛下的控制之下,旁边亦有人把守。只是奴才不知,您要留着这王之泓,若是被周国那位知道了,万一到时候她反戈一击,您岂不是被动?” 慕容珩倒是不在意,“早在当初与她合作之时,朕便已经看出她的 分卷阅读25 野心不止停留在大周,便留了后手,合作的时候是朋友,但也会瞬间变为敌人,既然不能铲除,便要想法子制约她!” 外边突然通传,“禀陛下,弗柳公子求见。” 慕容珩停了停,道:“是朕传他来的,让他进来吧。” 弗柳慢慢走进来,跪地行礼,“见过陛下。” 慕容珩并未让他起身,他便只能一直跪着,许久慕容珩才道:“你倒是清减了不少,看来这郡王府倒真是‘厚待’于你。” 慕容珩可以这么说,但弗柳在他身边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他自己绝不能讨什么苦劳,“是奴才没用,还请陛下降罪。” 慕容珩这才道:“起来吧!” 弗柳谢恩起身,慕容珩道:“最近郡王府中怎么样?” 弗柳不知他具体是要问什么,只能思虑着回答,“叶大人与宁洛郡王关系疏远,两人也未同房。” 慕容珩闻言轻笑一声,“你这狗奴才,朕有问这个吗?” 弗柳惶恐道:“是弗柳擅自揣测圣意。”这世间他唯一怕的人便是慕容珩,当初与他一起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可他畏惧的并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慕容珩的手段他不想领教。 慕容珩道:“朕问的是宁琼,她可有与叶倾往来?” 弗柳想起叶倾警告他的话,答道:“奴才并不曾听闻和见过她们来往,只除了去郡主府赴宴,想必陛下也已经知道了。” 慕容珩吩咐道:“嗯,你要记住,一定要留意叶倾的举动,还有她府上那个女人,她的师姐。” 弗柳道:“奴才知道了,陛下交代的事,奴才定会去做。” 慕容珩淡淡道:“退下吧。” 弗柳走后,长德才道:“既然陛下不放心叶倾,要不奴才再多安|插|几个人进去,仔细盯着她。” 慕容珩却道:“不用了,朕交代给弗柳的事并非全为了监视叶倾,他的存在,就是朕给叶倾的一个提醒。” 长德也不好再说什么,慕容珩道:“走,去底下看看,那个人醒了没有,他才是真正能制约叶倾的那个人。” —————————— 叶倾洗漱过后,换了衣衫,却总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她在身上摸了摸才醒觉,她送给寒城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可她清醒的记得,昨日喝酒时还在,那玉佩系在她腰间,不可能轻易丢失,叶倾突然想起浮光的话。 “我今天刚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小郡王从你房中出去……” 难道是宁洛,叶倾走出房门,直直走进宁洛房中,宁洛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 叶倾沉了脸,“我的玉佩呢?” ☆、无心 宁洛一时有些心虚,早上他从叶倾房中出来时太过慌忙,未曾留意竟把她的玉佩也兜了过来,等他察觉时,叶倾已经醒了,他又不想被叶倾知道这件事,以免觉得他是小人行径,便打算趁她不在府中时偷偷放回去,谁知一直没有机会,直到叶倾上门。 叶倾还未过来时,他将那玉佩拿在手中仔细把玩,那玉佩本无特殊之处,白玉云纹,但上面却刻了个“城”字,宁洛还在想这是何意,倏地便听见门被人推开,他下意识将玉佩握住,手藏在衣袖下。 等到叶倾询问,宁洛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扯了谎,“我,我没见。” 叶倾嗤笑一声,“若是当真不知,你为何吞吞吐吐?拿出来。” 宁洛见她这般态度,难道真把自己当成了贼不成,他转过身去不理叶倾,叶倾却留意到他的袖子,也不再多说,直接上前来从他手中去夺,宁洛非得与她作对,将玉佩举的高高的,叶倾比他身量矮些,他正要说这玉佩并不是他偷来的,腹部却被叶倾用手背一击,突然作痛起来,他立刻弯下腰去,叶倾从他手中轻而易举将玉佩取了回去。 叶倾刚要离开,却见他身子仍旧如虾一般躬着,叶倾漠然道:“你没事吧?” 宁洛却说不出话来,叶倾颇有些无奈,道:“我只用了两成力。” 到最后她只能走过去,将宁洛扶起,却没成想竟然上了他的当,那玉佩又被他抢了去,宁洛退后几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想偷你玉佩。” 叶倾也走上前去,“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倾一步步逼近,这房中就这么大,她又赌住去路,宁洛身后便是床榻,退无可退,他刚要说,不如两人“停战”,但她不能误会他,叶倾却突然靠近,宁洛吃了一惊,便退后一步,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他下意识地抓住叶倾的胳膊,叶倾也被他带过去,扑在他的身上,而后反应迅速地将他双手扣在榻上,整个人马奇在他腰间。 宁洛躺在床上,看着居于他上首的叶倾慢慢低下|身来,她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狂跳起来,脸颊微热,而叶倾却只是掰开他的手指,将那玉佩取了出来。 门并未关上,启明进门便看见这一幕,他的 分卷阅读26 嘴巴张大,直到叶倾从宁洛身上起来,面色不虞,从他旁边擦身而过,他还愣在那里,而宁洛一直躺在榻上,而后反手遮住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倾回房之后,将那玉佩握在自己手心里,这是寒城唯一留下的东西,她不能再丢了。叶倾将那玉佩戴到脖子里,只有放在心口处,她才觉得安稳。 —————————————— 叶倾在宫门外又遇到慕容玖,而慕容玖见到她也是一愣,那一日她喝醉酒时在他耳旁说的话又在脑海中回荡起来,叶倾问道:“是要进宫?” 慕容玖摇了摇头,“刚从宫里出来,正要回府。” 叶倾想到还有求于他,关切几句,“这些日子想必极为辛苦。” 慕容玖闻言定定地看着他,有些话在他心里,却不知是否能问出口,只答道:“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了,今年与往年不同,春闱被耽搁,两个都凑到一起,不过熬过这些时日就好了,等放榜那日,我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不过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春闱之所以被耽搁,是因为一年之内两位皇帝驾崩,但慕容玖既然记得她的话,她也不好再多提醒,便点了点头,只待拱手告辞,慕容玖张了张嘴,他知道那些话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道:“那日你说的话究竟是不会真的?” 叶倾闻言却蹙了眉头,“什么话?” 果然醉酒之后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慕容玖心道:要我说什么呢?问你是不是还记得说我喜欢你,说会忍不住利用自己。还有那突然的靠近,让他失了神乱了心。也正好,她不记得那天的事了,这样也就不会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她。 慕容玖只是道:“没什么。那日你们走的匆忙,要送你们的秋露白还在我府上,哪日我让人送过去。” 叶倾却拒绝了,“不用了,那酒确实太烈,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宁洛酒量不佳,你送了也是白白浪费。” 慕容玖抿着嘴唇道:“那,你若是想喝,可以来府上。” 叶倾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微微笑了笑,“好。” 叶倾看着慕容玖上了马车走远,也正是因为她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她才会有今日之言,若是她还记得,她恐怕真的会践行她所说的话,利用慕容玖。 为了报仇,她会利用一切她能利用的人,包括她自己。 —————————— 时间过得极快,一晃已有一月。 慕容珩看着榻上躺着的男人,问跪着的人道:“他怎么还不醒?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好多了?” 地上跪着那人道:“回陛下,这位公子他伤势严重,前些日子确实好多了,可陛下上次来过之后,他情绪太过激动,伤口又裂开一些,如今时睡时醒。” 慕容珩看着他道:“务必要治好他,朕留着他还有大用途。” 那人点头道:“陛下请放心,宋九自当竭尽全力。” 慕容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那个蛊可会对人身体有损?还有你那个压制蛊毒的解药。” 宋九哪敢含糊其辞,连忙道:“宋九敢以性命作保,绝不敢欺骗陛下。” “你的命太轻贱了,只不过,那蛊一旦有差漏,你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慕容珩连威胁的话语都说的轻飘飘的,宋九却一头冷汗,直到他走了,他才敢起身。 慕容珩刚从密室中走出,长德便来报,叶倾求见。 慕容珩倒是有些意外,他知道若是无事叶倾恨不得一辈子不到他面前来,如今却主动来求见,道:“让她进来吧。” 叶倾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慕容珩故意不说话,只等她开口,“已经一个月了,陛下是不是忘了该给我解药。” 慕容珩笑了笑,“却是朕忘了,不过现在朕手中没有,一会儿让长德送到皇城司去。” 叶倾来就只是为了这个,听他答应了便要告辞,慕容珩却开口道:“长德,上茶。” 这却是要留她说话了,长德将两盏茶放到二人手边便退了出去,留下两人独处。 慕容珩摩挲着杯沿,缓缓道:“科举之事已经落下帷幕,少了赵丞相等人的干涉,这次的进士大多寒门出身,三日之后便在宫中举行琼林宴,届时皇城司护卫安全,你要多上些心。” 叶倾垂眸道:“我记下了。只是……我也有一事要求你。” 慕容珩唇角轻弯,“你求朕,这倒真是难得。” 叶倾正色道:“我想等琼林宴结束之后,陛下在朝堂上询问我母亲案子的进度,我希望到时候能换掉主审方敏,让三殿下来。” 可慕容珩却盯着她,一直沉默着,他的沉默让叶倾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叶倾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我希望陛下能清楚,我为陛下驱使,从来都不是为了你的皇图霸业,也不是为了朝中招揽多少人才,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母亲的案子。” 叶倾越来越激动,不经意间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发出破碎之声,可她却一 分卷阅读27 直直视着慕容珩,等他的回答,慕容珩慢慢道:“为什么会让阿玖来主审,你们关系这么亲厚?” 叶倾早知他多疑,打消他的顾虑,“我与三殿下并无特殊往来,陛下出于什么心思让他主理科举之事,那我也是同样的心思。” 慕容珩明显放下心来,道:“瞧你这性子,火气可真大。” 叶倾既然听出他话语里有转圜的余地,便也不再咄咄逼人,她弯下腰去将茶盏的碎片捡起,只为了方才无意间的冲动之举而赔罪,也是为了给两人之间一个台阶下,可她的手指却不慎被划破,伤口还有些深,瞬间流出血来。 慕容珩也看见了,看了她一眼,道:“把手伸过来。” 叶倾将手置于身后,“不妨事,留一会儿就会凝住。” 慕容珩却不容她拒绝,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从袖中掏出绢帕缠绕在她的手指上,“你如今是朕的人,就算是小小的伤口,朕也不愿你发肤受损。” 叶倾听到他口中的话,眉头一皱,慕容珩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软了话语,“你方才所说,并非朕不愿,只是你考虑事情与朕不同,你的急切之心朕可以理解,只是你也应该知道,朕让阿玖来管科举之事已经让赵丞相等人按捺不住,若是过不了多久就让他再接管你母亲的案子,恐怕她们还会生出事端来。” 慕容珩的话是为了安抚,却也是实情,叶倾不说话,只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闷闷道:“我知道了。” 慕容珩却状似无心道:“上次朕给你的那个药膏,你给了霍司?” ☆、征服(上) 叶倾立刻生出戒备,“是他说的?” 慕容珩笑道:“你紧张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与他靠的太近,让叶倾没由来地便觉得压抑,她退后一步,“陛下说笑了。” 慕容珩也没想隐瞒,“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来那日的刺客是他,朕要不是看到那个瓶子,还真不知道他受伤了。” 叶倾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道:“那日也是凑巧,我的伤已经好了,本来就用不到。”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这话像是陷阱一般,叶倾道:“陛下想让我问什么?问你为何一边杀人一边救人吗?”叶倾说着,嘴角微翘,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因为嘲讽而变得生动,“陛下是慕容氏的人,三殿下也是姓慕容的,你们慕容氏的人自相残杀也好,阴谋算计也罢,与我有何瓜葛。” 慕容珩见过她道尽涂殚,哀毁骨立的模样,可即便她处境再为艰难,她身上的刺也总是拔不掉,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样也十分有趣,甚至他忍不住去想,究竟要到何时,她那一身软刺才会彻底收敛下去,他开始有些期待,除了征服这个天下,征服眼前这个女人,也让他跃跃欲试。 叶倾见他不说话,幽深的眸子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听慕容珩道:“好好为朕做事,朕答应你的,都会兑现。” 竟然就这样放过她,倒是真的让叶倾没有想到,叶倾不愿与他多纠缠,垂下眸子,将手中绢帕丢在桌上,那血已经止住了,叶倾淡淡道:“臣告退。” 说着也不等慕容珩允诺便转身离去,慕容珩看着她的身影,如瀑长发垂落在白衣上,腰如束素,不染纤尘。慕容玖拈起桌上那染了血的帕子,忽地笑了。 长德走了进来,蹲下|身默默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方才这茶盏摔碎的声音隔着一层门也能听见,既然陛下并没有让他们进来,必然是不需要,那叶大人总爱言语顶撞陛下,慕容珩虽纵着她,可他以为慕容珩难免还是会有些不虞,可没想到他看上去倒像是心情不错。 慕容珩在他头顶吩咐道:“一会儿去宋九那寻了解药,给叶倾送去。” 长德不敢多问,应下之后取了东西,便去往皇城司官署,将东西交到叶倾手里,叶倾将东西收下,也不理会他,他自己识趣,“那长德便回去复命了。” 叶倾轻轻嗯了一声,长德便退了下去,霍司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长德离去的背影,他常往宫中去,自然是认得长德的,却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 霍司问道:“长德怎么过来了?” 叶倾将那药收起,语气平淡,“一点小事。” “哦。” 叶倾道:“我送你药膏的事,慕容珩已经知道了。” 霍司怕她误会,忙道:“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叶倾见他这般紧张,姑且信他一次,正在这时外面的人突然进来传话,“大人,方才郡王府来人说,府中有事,要大人立刻回去。” 叶倾有些莫名,难道是宁洛的事,可他若真有事,首先要找的不是宁琼吗?还是说他又和弗柳有纠葛? 叶倾侧头对霍司道:“我先回府一趟,有事再去通知我。” 霍司见她匆忙离开,疑窦丛生,在心头思索一阵,也跟了过去。 而叶倾回了郡王府,却并没有看 分卷阅读28 到她想象中会发生的事,反而是浮光在等着她,“是我让人去皇城司官署通传的。” 叶倾疑惑道:“出了什么事?” 浮光却面色不佳,“隔墙有耳,我们进屋去说。” 叶倾推开房门,却看到许久不见的云灿也在,她愣住,“师弟……你怎么来了?” 浮光顺势把门合上,云灿一脸忧色,走上前来,“出事了,陈子安他私自离开了天山。” 叶倾眉头凝成川字,“他何时离开的,现在又去了哪儿?” 云灿道:“是前几日,我去他房中送饭,可房内却空无一人,我以为他又在院外散心,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可我在剑派中询问了许多人都不曾见他离开,我猜测,他或许是夜里趁着无人时走的。他有功夫在身,从天山离开也并不算什么难事。我怕他出事,便禀报了师傅,出来找他,沿路倒真的问到了他的踪迹,如今他就在这燕京城中。” 叶倾眸中生出阴云,“他怕是还没有放下复仇的事,燕京城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他回来恐怕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杀了慕容珩。” 叶倾话音一落,浮光和云灿皆有些担忧,浮光道:“那可怎么办?他就算成功,恐怕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帮助,但一旦事败,必定会连累你。到时候牵扯出是你救的他,恐怕就连刑部狱中那些人也难逃一死。” 云灿不免自责道:“都是我没有看好他,我应该有所察觉的,他离开的前几日便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有时喃喃自语,有时候脸色阴沉的要杀人。” 叶倾安慰云灿道:“是我的疏忽,他与我所遭受的伤痛相似,就连我自己都放不下,又怎么能指望他放下。” 浮光道:“那现在,我们最紧要的事就是要找到他,只有找到他才能免除祸患。宫闱幽深,他自己绝对进不去,更不要妄想能杀掉慕容珩。” 叶倾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先分头去找他,他在燕京城别的地方去不了,那就只有大大小小的客栈了,这件事不能声张,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出去。” 可云灿道:“那要是找不到怎么办?他又能通过什么办法进宫?” 叶倾眸子一转,“琼林宴。” 慕容珩平时不会出宫,宫闱又被皇城司守卫,只有在琼林苑设宴时,陈子安才能找机会混进去。 叶倾换了一身黑衣,戴了幕离与浮光一同出去,而云灿隔了一会儿才离开郡王府。 窄巷中,叶倾对浮光道:“不管找不找得到陈子安,你都要小心不要被人跟踪了,否则,我们会比陈子安还危险。” 浮光点点头,“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浮光往周围看了看,往一边而去,叶倾往另一边走,只是刚走了几步,她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跟着她,叶倾心头一凛,加快步子继续向前走,等走出巷口,她隐在一边,看着那人走出,她倏地伸手将他脖颈扣住,整个人将他抵在墙上,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跟着她的人是霍司。 叶倾眸中闪过杀机,她可还没有忘,霍司是慕容珩的人,可还未等她决定,霍司已经沉不住气,将她推开,一把掀掉她头上戴着的幕离,“陈子安竟然没有死,你疯了吗,你可知这么做,一旦被陛下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他可是最恨背叛他的人!” 原来他真的都听到了,叶倾的手慢慢抚向腰间的软剑,一旦霍司要去告密,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霍司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生气,他本是一路跟随叶倾回府,盯了一会儿他便要走,可没想到郡王府中却有人走出来,就算是换了寻常不会穿的衣衫,戴了幕离,可叶倾的身形已经印入他脑海,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叶倾,他偷偷跟在两人后面,也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可听到陈子安的名字时,他还是惊住了,直到那个女人离开,他忍不住上前去提醒叶倾,却被她制住。 霍司见叶倾不说话,以为她是拿不定主意,便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放走他,但他现在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 叶倾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霍司一字一句道:“杀了他!”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什么?”叶倾难以置信,她不信霍司真的愿意为她着想。 “只有陈子安死了,你才不用被人揭发。叶倾,多余的善良是没有用的,人终究是要自私一些。” 这是霍司为数不多的直呼她的名字,叶倾听他道:“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初抓住他时我就应该动手。” “为什么?”叶倾怕这只是霍司看穿了自己的杀心而故意在拖延欺骗而已。 霍司却极为真挚,“我说过,我拿你当朋友。” 叶倾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究竟是不是伪装的,可或许是真的,或许是他装的太好,“你现在帮我不也是在背叛他。” 霍司闻言,倒真的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道:“那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叶倾还是选择了相 分卷阅读29 信他一次,“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解决的法子。” 叶倾拒绝了他的建议,因为她没办法杀了陈子安,那就像是在杀另一个自己。 云灿很晚才回来,告诉叶倾,他找到陈子安了,可是又被他溜走,叶倾知道打草惊蛇之后,她便更难找到陈子安,可她又怕霍司再跟着她去杀陈子安,便让浮光他们不必再去找,她只能在琼林宴上多下功夫,让他无法进来。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喜欢本文的小伙伴不要潜水啊,我才更有动力哈哈 陈子安要搞事,慕容珩也要搞事,叶倾表示她很难 ☆、征服(中) 琼林宴上,叶倾与宁洛一道而来,守卫之事交给了霍司。 叶倾和宁洛一同落座,霍司瞧见她,走了过来,俯下|身去在她耳畔轻声道:“今日进来的人,我已经仔细盘查,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叶倾侧过头去,低声道:“多谢。” 霍司对她这般客气还有点不习惯,挠了挠头,“没什么,我先去陛下那边。” 叶倾点点头,却见宁洛一直在看着她,“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叶倾却噎了他一句,“与你无关。” 宁洛恨恨地转过头来,不再理她,自从上次……之后,他一直在回避着叶倾,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像是怕和她见到一般。 慕容珩今日心情大好,不过与其正相反的便是下面坐着的赵丞相一党。 进士中一甲三人皆非士族,慕容珩却颇为看重,专门赐了府邸给三人,日后在朝中也定是其助力。 宴上,慕容珩赐了美酒加恩于那几人,雅乐奏起,慕容珩举杯,看着慕容玖道:“朕能得这么多的人才,还要多靠皇弟啊,为兄敬你一杯。” 慕容玖起身,温声道:“陛下客气了,为大燕做事,玖责无旁贷。”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丞相不屑的轻笑一声,若非知道慕容珩的城府之深,恐怕还真当这两人兄弟情深呢。 慕容珩酒盏已空,宫人走上前来倒酒,慕容珩低头看着酒倒满,正要接过来,却突然见一道寒光折射到他眼眸中,他心头一凛,那宫人已经从袖中取了匕首刺过来,慕容珩临危不乱,一脚踢开身前几案,挡住那刺客的攻势。 霍司心头一跳,忙抽出剑来迎了上去,那刺客只有短刃,与霍司交手时难免处于下风,行刺在于一击必中,而他失了先机,不管怎么看都已是败局。 皇城司亲从将慕容珩保护起来,慕容珩却并不后退,声音冷硬,吩咐道:“留下活口,朕要亲自审问!” 宴上之人多为文臣,见了这等阵仗早已经吓得方寸大乱,若不是顾虑慕容珩,只怕此刻已经四处逃窜。 叶倾看着和霍司交手的那个人,面貌是陌生的,可她却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她突地起身,直直往上位而去,宁洛一愣,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叶倾并不回应,霍司和那刺客打的难舍难分,叶倾却突然加入,那刺客被叶倾一脚踢开,看似已经落了下风,实则叶倾却是给他一个逃生的机会,只要他轻功了得,琼林苑并非铜墙铁壁,定然能逃脱成功。但那人却仍旧不肯离去,飞扑而来,直冲着慕容珩,倒如同死士一般。 霍司已经看出叶倾有意放水,他也是想到了,这人难道是陈子安易容的?那这人绝对不能留下活口。叶倾还要上前,霍司却当机立断将她按住,自己上去,叶倾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司手中长剑从那刺客身后穿胸而过,那刺客脚步滞住,低头看着胸口长剑,霍司将他一脚踢落阶下。 那刺客口吐鲜血,胸前仍旧起伏着,皇城司亲从将他围住,霍司刚要阻拦,已经有人去探他呼吸,兴许是察觉他脸上和脖颈处的肤色不一,伸手揭去了他的□□。 当日去郡王府抓陈子安时,皇城司不少人认得他,此时便是见证,禀道:“陛下,这人是……陈子安!” 叶倾双手握拳,又无力地松开,而宁洛却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身来,他要上前去,却被宁琼拦住。 宁琼冲他摇了摇头,“不可。” 宁洛神色挣扎,他眼眶微酸,看着被众人包围着的陈子安。 慕容珩要留活口,霍司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违抗了他的命令,旋身跪下,请罪道:“是臣关心则乱,竟忘了陛下的话杀了他,请陛下降罪,臣愿受处罚。” 那侍卫忽道:“陛下,他还有气!” 叶倾却从阶上一步步走了下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站在那里,等着陈子安死,可她却做不到。 她屈膝蹲在陈子安身旁,其余侍卫皆往外散开,她将陈子安扶着坐起,声音哽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陈子安满脸鲜血,看着她却轻轻笑了,而后却被口中的血呛住咳了起来,“在那儿的……每一日,我都……会做梦,梦见父亲,母亲……还有兄长的惨状……你知道那种滋味吗,煎熬,然后……整夜整夜不敢入睡… 分卷阅读30 …死了的人解脱了……可活着的人却比死还要难熬,我受不住了,既然……杀不了他,那我也去找……我的家人了……对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便垂了下来,然后再无声息。 陈子安死在叶倾的怀里,所有人都看见他和叶倾说了什么,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叶倾看着怀中的人,恍惚间却不再是陈子安的模样,变成了她自己。 慕容玖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唤了一声,“叶倾……” 叶倾这才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来,毫无惧色,哪怕白色衣裙上已是一片血污,也是她和陈子安之事脱不开关系的证明。 慕容珩脸色阴沉,他已然猜到是叶倾放走了陈子安,慕容珩吩咐道:“除了皇城司之外,其余人都先退下吧。” 赵丞相也没再为难,因为他知道,此刻最为难的人是慕容珩。手底下的近臣背叛了他,只看他究竟是隐忍不发,还是自断臂膀了。 慕容玖不断回头去看,他始终放不下叶倾,咬紧牙关,转身欲回去,宁琼却伸臂阻拦,“皇上是不会杀她的,你现在去,反而对她不利。” 慕容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有叶倾在立场上仍旧是慕容珩的人,她才会更安全,而他们越是求情,慕容珩就只会越是怀疑她。 今日的琼林宴变成了一场笑话,慕容珩在殿内冷冷地看着立在那里的叶倾和霍司两人,慕容珩不停地踱步,道:“你们两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霍司忽然跪下道:“是臣办事不利,未曾料到那刺客……陈子安,竟然会易容而来,总而言之,还是臣的疏漏。” 慕容珩却看着叶倾,她身上血迹未干,清清楚楚地让众臣看了他们的笑话,慕容珩冷笑一声,可真是好,这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陈子安是你放走的?” “是。”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用。就算她没有站出来,只要慕容珩确定了那人是陈子安,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可能还会牵扯浮光他们。 慕容珩怒极反笑,而后却是问霍司,“这件事,你可知道?” 霍司心头一震,却是将一切都推脱个干净,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太了解慕容珩,他在乎的不是陈子安的刺杀,在乎的是他手下的人有没有背叛。甚至是他和叶倾有没有联合起来欺骗他,一旦被他证实,他恐怕连整个皇城司都会不再信任! “臣不知,叶大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知会臣。” 慕容珩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最好保证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朕不管你跟在朕身边多久,朕一样不会手软。下去!” 霍司顿了顿,还是恭谨地拱手行礼,而后退出去了。 等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容珩走到她面前,“叶倾,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叶倾看着他,“我没忘,我的命还系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要放了他。” 叶倾可以找出一百种理由来搪塞,可最后她还是实话实说,“因为,他的处境太像我,我不忍心。” 这句话像是安抚了慕容珩,他眉宇间的戾气缓和不少,背过身去,“你知道,朕现在还不想杀你,不过,这件事总要有人来付出代价!” 叶倾眉头拧紧,“他们是无辜的,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她虽痛恨方敏,但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也不过是些寻常人,她不愿意连累他们。 慕容珩却笑了,“你一人所为?朕可不是三岁孩童。更何况,就算他们没有帮你,也总有失职之罪!”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他想起紫宸殿里书案上摞着的那些奏折,既然他总要有个子嗣,他宁愿那是他喜欢的人,更何况,也只有叶倾,才是不受赵丞相等人控制的,他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慕容珩转过身来,走到叶倾跟前,挑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在她唇上摩挲,叶倾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慕容珩却轻飘飘道:“你是聪明人,朕想要什么,你应该能明白。” 叶倾转过头去,又被他钳制住,他手下是她温润的肌肤,她的一双眼眸却因愤怒而微红,给这张脸上添了些冷艳,“你可以拒绝,那些人的生死跟你有何干系?” 叶倾出言讥讽,“你富有天下,难道还会找不到一个女人吗?又何必勉强别人,做些欺男霸女的行径!” 她的言语已经极为不敬,慕容珩却仍旧不恼,放开了她,“朕并不喜欢勉强,朕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你若是想好了,明日戌时,来昭阳殿。若是不愿,也可以。” 叶倾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若她不愿,那他便不会放过刑部那些人。他是在逼她! 关于陈子安的处境,女主是最能共情的一个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接下来的情节大多都和慕容珩有关了。 ☆、征服(下) 叶倾冷声道:“陛下莫非忘了,我已经成婚了,这婚事还是你亲自下旨。” 她果然是高看了慕容珩,这人 分卷阅读31 根本就不讲任何礼义廉耻,只听他道:“那又如何,朕都不在乎那些,你又何必介意。”他轻笑一声,“你和宁洛,也并未同房吧?” 叶倾忍不住在心里唾弃道:无耻至极。“陛下连臣子的房中之事都要监视吗?” “你那婚事只是个幌子,当初你不是不愿意吗,等局势安稳,你自然能解除婚事。” “这么说,我还要谢陛下了?” 慕容珩又抛出一句,“科举之事已了,你不是还想再审你母亲的案子吗?” 叶倾恨恨地瞪着他,一边是威胁,一边是利诱,他在逼她只能选择一条路。 慕容珩道:“夜色已深,你早些回去吧。” 叶倾紧抿嘴唇,艰难开口,“陈子安……让人好生安葬了吧。” 叶倾有太多软肋,慕容珩已经吃准了她,“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她并不觉得慕容珩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惑的人,他的后宫中空无一人,如今却突然转了性子,叶倾总觉得他是在打什么算盘。 他对她算计,她对他猜疑,他们两个人永远都无法对彼此坦诚。 琼林宴上皇帝遇刺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郡王府里,浮光与云灿焦急地在叶倾房中等着,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云灿连忙出去看,却见回来的是宁洛,他们两人明明是一起出门的,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云灿忧心忡忡,忍不住问道:“郡王,我师姐没有一起回来吗?” 宁洛一直处于恍然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子安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叶倾又和陈子安扯上了关系,当初难道不是叶倾和慕容珩一起将陈御史一家处决的吗? 云灿又唤了他一声,宁洛回神道:“叶倾,她还没有回来。” 云灿担忧道:“我师姐是不是出事了?” 或许眼前这个男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宁洛问道:“陈子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灿知道现在也没办法隐瞒,倒不如说了,若是宁洛有一丝恻隐之心,说不定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当初那封揭发陈御史的信并非是由师姐递交给皇帝的,那时她正好与你成婚,休假那几日,皇城司的事她一概不知。陈子安也是师姐让人救出来的,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陈子安为了复仇,又偷偷跑了出来,才有今日发生的事。” 这与自己所知却是南辕北辙,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她,宁洛忍不住去想。云灿不知他的心思,只能央求道:“这件事总是我没有做好,师姐她心地纯善,若是因为这个害了师姐,我难辞其咎。” 心地纯善?叶倾?宁洛曾经觉得她和这两个字没有什么关系,可最近发生的事,却让他动摇了。见云灿那般着急,宁洛道:“你莫要太担心了,我姐姐说她应该不会有事。” 宁洛的话多少还是起了作用,云灿点点头,宁洛回了自己房中,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听见隔壁的门响起,听到外面叶倾和浮光他们在说话。 只听浮光道:“皇帝他没有为难你吧?” 叶倾的声音略显疲惫,“没有,让师姐担心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对我动手。” 浮光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每一日都要提心吊胆,若不是你不愿,我真想带你回去,远离这里的纷纷扰扰。”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宁洛没有听清,只听见叶倾的房门合上,他这才安下心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慕容珩下一步的动静,可他那里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实在反常。 第二日,天色阴沉,叶倾静静地坐在房中,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摸上胸口的玉佩,将它攥在手心,在心中默默道:寒城,你会怪我吗? 可她如今能守住的只有灵魂,剩下的都只是一副躯壳而已,既然终究是会归于尘土,她又何必在意呢。可她还是没有想象的那般洒脱,她恨慕容珩。 而宁洛却也煎熬着,他想去找叶倾道歉,可又怕叶倾冷淡的眼神,他待在房里,犹豫不决,暮色渐深,他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却见叶倾也刚从房中走出。 她就像没有看见他一般,直直往前走,宁洛在她身后叫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叶倾侧过身,问他,“有事?” 被她这么一问,他反而退缩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要有事忙的话,那等你回来再说。” 叶倾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走进了夜幕中。 昭阳殿,慕容珩对她的到来毫不惊讶,他早已经摸准了她的性子,慕容珩着了素色寝衣,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叶倾一步步走近,她走的很慢,慕容珩终于还是失了耐心,将她一把扯了过来,压在榻上,一手将榻前帷幔挥落。 叶倾看着居于其上的慕容珩,素手抵挡住他要俯下的胸膛,“你,莫要食言。” 慕容珩抚住她的手,“朕,一言九鼎。” 慕容珩将她衣衫揭去,叶倾慢慢闭上了双眼,可许久慕容珩都没有动作,他微凉的手指将她脖颈上系着的玉佩挑起,叶倾睁开 分卷阅读32 眼,他手指一用力,那纤细的绳便断了,叶倾忽地坐起,欲抢过那玉佩,慕容珩却并不让她如愿,他声音低沉,念着上面刻着的字,“城?你那个未婚夫?” 叶倾苍白了脸,牙齿紧咬,“还给我。” 慕容珩却将玉佩丢在榻下凌乱的衣衫上,叶倾欲将那玉佩取回,他的手臂如铁一般将她身躯箍住,在她耳畔道:“你也不想戴着旧情人的定情信物,和朕燕好吧?” 叶倾狠狠地盯着慕容珩,而后在他的注视之下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她口中尝到一股血腥气,慕容珩眸色愈深,托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唇齿之间,都是他的血的味道。 终究如墨笔一般,遒劲有力地画在宣纸上,再不复洁白纯净,鸾翔凤翥,他的动作也慢慢失控,力道中毫无控制可言,她眼尾泛红,却忍耐着不发一声。 —————————— 等叶倾醒来的时候,慕容珩正撑着头看着她,挑起她的一缕青丝凑到鼻间轻嗅,“醒了?” 叶倾不想看他,转过头去,慕容珩道:“一会儿让嬷嬷带你去沐浴,你也不想这样回去吧。” 他知道叶倾性子执拗,但只要摸得准了,却也能顺着她性子来。 水汽氤氲,叶倾坐在水池中,任由身后的嬷嬷给她擦着身体,她如今只觉得满身疲惫,根本不在意是谁在服侍她。慕容珩的后宫中宫女甚少,若非因为叶倾,更不会让宫女到他寝宫来侍候。 那嬷嬷早先是侍候德宗的,见惯了宫中的各种隐秘,皇帝和近臣出入罗帷,在她眼里也不觉得震惊,更是晓得在宫中,只有守口如瓶才能活的长久。 叶倾的肌肤娇嫩白皙,略一用力擦拭便会泛红一片,那嬷嬷瞧见她肩头有着深红的牙印,并未破损,不像是凌虐,倒像是动情时的狎昵。 她停顿而不自知,叶倾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那嬷嬷这才知犯了贵人忌讳,忙低头做事。 等回去时,慕容珩已经去上朝,让人另给她准备了一套衣裙,可叶倾却坚持穿着自己的,更将那玉佩取走。 长德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已经让人安葬了陈公子。” 叶倾唇色略白,并没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慕容珩在朝堂上并没有提起昨日之事,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更不用说处置叶倾,而且他看上去心情颇好,这倒是让赵丞相等人没有想到。 慕容玖与宁琼交换了眼神,他一直担心着叶倾,但慕容珩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宽容大度,他总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但他想不通。 叶倾回了府,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她将身上外衫一件件褪去,这身体已经洗过,可仍旧觉得肮脏无比,昨夜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叶倾将桌前的茶盏挥落,碎裂声惊动了院中的下人。 下人走了进来,刚要收拾,却听叶倾吩咐,“我要沐浴。” 叶倾饮着酒,一盏接着一盏,喝了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体有些摇晃,长腿迈进木桶中,身上只着了一层亵衣。木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冷,叶倾却丝毫不觉,将整个人都沉到水底。 宁洛从外面回来,听启明道:“大人回来了。” 宁洛脚步一停,她回来了,他还要找她说声对不起,宁洛转身推开了叶倾的房门。 可房中一片凌乱,根本没有叶倾的影子,宁洛见屏风后的地上似乎溢出水来,他走了几步,绕过屏风,见叶倾整个人都沉在水中,他心中一紧,忙将她捞出水面。 他将叶倾的湿发分到耳后,一边拍着她的背,叶倾呛咳了几声,宁洛看着桌边的几壶酒,忍不住道:“你究竟喝了多少?” 叶倾朦胧着眼看着他,口中念道:“寒城……” 宁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低下头去问她,“什么……唔”,后面的话却被吞没。 叶倾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她衣衫单薄,又被水打湿,窈窕身姿若隐若现,宁洛的手不知落到哪里,可叶倾的泪却滴在他的唇边。 宁洛心思已乱,却清楚地听到叶倾念着的名字,“寒城……” 她的神情哀婉忧伤,眸中晶莹悬着水珠,可宁洛心底却如同被巨石坠着,她竟然是把他当作了别人。 宁洛推开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更新了,已经尽力了,但愿不会锁住,已经很清水了。 小伙伴们不要潜水啊,大声呼唤 ☆、秘密 宁洛回到房中,双手撑在桌上,脸颊仍是灼热滚烫的,早在叶倾吻上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推开的,可他没有,唇瓣相触时他心头鹿撞,宁洛使劲摇了摇头,想将这些记忆都甩开,就算没有陈子安之事,他们也是签了和离书的人,他和叶倾本就是陌路殊途。 可她神情哀婉,抛却了往日里的冷漠,有着他没见过的脆弱,他是心软了,可为何他还会有可耻的念头,她衣衫单薄,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竟想亲吻回去,宁洛抓起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已经凉了,倏地泼在自己脸上,冰冷 分卷阅读33 的茶水终于让他冷静了一些,他在心头告诉自己,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启明推门进来,宁洛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水拭去。他这才想起叶倾,连忙吩咐道:“你去找叶倾的师姐过来,告诉她叶倾喝醉了,让她过来照顾她。” 启明点点头退下了,宁洛走到床前,从床头暗格中将那份和离书取出来,当初签下自己名字时他不曾有一丝犹豫,现在又在惆怅些什么。 —————————— 皇城司官署里,叶倾走了进来,堂内坐着的人倏地站起身来,都定定地看着她,于其他人而言是震惊,毕竟那晚发生之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别说自身性命难保,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可叶倾却能全身而退,她们都只当慕容珩是真的看重她。 而霍司想的却没有她们那么简单,慕容珩对他再怎样都是应该的,因为那是他欠下的,可慕容珩对旁人从来都是敲骨吸髓,只分有用还是无用,若要让慕容珩让步,必定是别人付出更深重的代价,他看着叶倾的眼神里充满担心。 叶倾沉声道:“都去做事吧。” 她下了令,其余人也不好再停留,拱手告退。 霍司走了过来,问道:“那晚,陛下是不是又威胁你了,还是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换?” 叶倾目光一黯,而后很快恢复过来,瞥了霍司一眼,“你是在质问我还是关心我?” 霍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叶倾凉声道:“若是质问就不必了。若是关心,就算慕容珩真的逼迫我,你又能如何?你是他最忠实的臣子,难道还为了我这个上峰,而背叛他不成?” “你是在怪我那日推脱干净吗?我有我的原因……” 叶倾却道:“我并没有怪你什么,这本就是我一人之事,和旁人无干,是我善心作祟也好,优柔寡断也罢,总之,事情已经过去,莫要再提了。” 霍司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叶倾的看法,“我……” 这时宫人突然来传旨,称慕容珩召见叶倾,叶倾脸色忽白,无论她愿不愿意,多了那重身体的纠葛,她对慕容珩无法再像以往那般从容,即便她心头是厌恶是逃避。 不过慕容珩倒是并没有提那夜的事,一如往常,和她说了些朝中之事,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没再提要她留下来,只除了最后说了一句,“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若是累了,可以回府上歇着。” 叶倾沉默地点点头,她一走,弗柳便进了宫来,慕容珩难得没有批阅奏章,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弗柳进来时,他那幅字刚好写完。弗柳摸不清这一次宣他进宫是何意,想起上次慕容珩的嘱咐,一会儿该怎么回答他心底已经有数。 只是慕容珩并没有问他宁琼的事,反而是问起了宁洛,“他和叶倾平日里关系如何?” 弗柳在宫中多年,颇为圆滑,回答一向滴水不漏,这次倒也算是据实以告,“宁洛郡王桀骜不驯,又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像烈火一般,而叶大人沉静清冷,即便是待亲近的人也没有太多话,这烈火与玄冰,自然是……冰火不相容啊!” 慕容珩倏地笑了,“你这比喻倒是新鲜。” 弗柳见慕容珩面带笑意,心底重担轻了一些,看来方才的回答他倒是很满意。 只听慕容珩接着道:“叶倾已经是朕的女人,朕要做什么,你应该懂了吧?” 饶是弗柳见惯各种场面,还是被他的话砸的没有回过神来,竟然还不要命的道:“什么……”他语罢立刻知错,可脸上的震惊却怎么也掩藏不了,心中却思虑着慕容珩话中深意。 慕容珩不满道:“怎么,在郡王府里待的久了,人也愚钝了,难道还要朕说清楚?” 原来不是他听错,正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弗柳立刻会意,不管叶倾是什么身份,既然她成了慕容珩的女人,慕容珩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他不知道慕容珩究竟对叶倾是什么心思,是喜欢也好,爱慕也罢,帝王的独占欲只会比寻常人更为强烈,是不可能容忍卧榻之旁他人酣睡的,更遑论和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慕容珩是要让他在郡王府中杜绝叶倾和宁洛的一切往来。 弗柳道:“是,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望。” 慕容珩随口提了句,“叶倾有个师弟也在府上是吧?” 弗柳脸上挤出笑来,“是,前几日过来的,是弗柳的疏漏,不曾向陛下禀报。只不过云灿公子和叶大人的师姐走的更近些。” 弗柳这倒是多想了,慕容珩只是想到了陈子安,看来叶倾是将陈子安收留到了天山,只不过那个男人并没有受住将她这份苦心。 “她脾气不好,做事小心些,省得触了她的霉头,又来找朕闹。” 连慕容珩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这话中透出的古怪,不像是一种不堪的关系,倒像是被自己宠惯的女人一般。 ——————————— 慕容玖正坐在院中煮茶,宁洛不请自来,道:“我倒是难得见你这般清闲!” 慕容玖笑了笑,“科举的事一忙完 分卷阅读34 ,我又可以在府中逍遥自在了。” 宁洛点点头,“也是,往日里就算来找你,你也不在府上。” 慕容玖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怎么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着揽着袖子将茶递到他面前。 宁洛叹了口气,“走,去喝酒!一醉解千愁。” 慕容玖也只得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却之不恭。” 宁洛饮的还是果酒,他若是喝了旁的,怕是话还没说上几句便醉倒了,只不过他饮了酒倒也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我和叶倾虽名为夫妻,却并不住在一处,比邻而居,更因为陈子安的事没少争吵,可她从来都没有解释过,是她救了陈子安,任由我误解。” 原来是因为叶倾,慕容玖杯中的酒不知是该饮下去还是停在那里,一到和叶倾有关的事,他的心便没了居处,只随那人漂泊。 宁洛接着道:“她任由我误解她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之人,更是奸佞之臣,为虎作伥。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事实上呢,却是她冒着风险去救,我这个旧友却做不了什么,侠骨丹心是她,冷面无情是她。可我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连对她道歉都不敢说。” 那日叶倾醒了之后,他们见过面,叶倾好像还记得昨夜吻的人是她,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可她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对,总不能去质问她为什么把他当作别的男人,他是极爱面子的人,这些话他也问不出口。 叶倾告诉他,陈子安已经安葬了,宁洛感激地看她一眼,也正因为如此,他心头更加愧疚,宁洛摇了摇瓶中的果酒,“这酒不好,喝了多少都不觉得醉。” 宁洛将慕容玖面前的秋露白抢去,给自己斟满,一口饮尽,喝的太快呛到了嗓子,他忍不住咳了起来,鼻间酸涩,与他心头的感受一模一样。 只是没多会儿,宁洛就醉倒了,慕容玖看着他,叹了口气,亲自将宁洛送回府。 叶倾并没在府上,慕容玖扶着宁洛进了他的卧房,这里如他所说,只是他一人独居,并没有任何叶倾的痕迹。 慕容玖将他扶到床上,宁洛胡乱翻滚,许是觉得心口烧灼,慕容玖让启明去给他熬些醒酒汤来,又按住了他,可宁洛长手长脚,喝了酒更是不安生,不经意将床头的暗格拉了出来,里边放着的和离书露出一截,慕容玖正好看到了上面写着叶倾的名字。 他伸出手将那和离书取出,待将其展开,看到上面的字,他怔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洛,惊怔过后却是有些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那是他压抑许久却无法遏制的感情,是他一直视为有违伦常,见不得光的思慕。 可这封和离书却将他心中的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划破了一个出口,纷纷涌了出来。 他已经不知是惊是喜,只将那和离书一角紧紧捏着,看着仍旧昏醉的宁洛,心头道:我只亏欠你这一次,除了她,我都可以偿还给你。 慕容玖将那和离书又放回暗格中,一切都还像原封不动一般,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宁洛:喝酒误事,一个个都想来“绿”我。 ☆、交换 夜色深重,慕容玖有心事,难以成眠,小厮林安见他房中烛火还亮着,叩门进来,道:“殿下,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歇下吧。” 慕容玖并没有出声,林安自幼便在他身边侍候,对他知晓颇深,连他对叶倾的感情也看了出来,叶倾来府时他明显和往常不太一样,揣摩着道:“可是和叶大人有关?” 慕容玖低声道:“若她和宁洛的婚事是不作数的,那我是不是可以……” 林安并不知晓内情,只道:“小的也看得出来,宁洛郡王和叶大人夫妻之情淡薄,但在众人眼中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就算宁洛郡王不介意,但小的怕您被天下人诟病。” 慕容玖叹了口气,道:“多思无益。对了,过几日是父君的忌辰,去皇陵拜祭之后,我打算向皇兄请求去父君宫中住几日,父君生前礼佛,我已经抄好了几本佛经,到时候你替我收整好,一并带过去。” 林安应下之后便退了出去,给他关好房门。 慕容玖去宫中小住之事,慕容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对他道:“莫说是住几日,便是一直住着也无妨,朕在宫中倒是可以有个人一起喝酒饮茶,幼时我们不也常常在一起玩闹吗,一晃十几年过去,朕只有你一个亲人,莫要生分了。” 慕容玖淡淡一笑,“臣弟不会。” 慕容珩拍了拍他的肩,“等过了这几日,你可得来陪朕喝上几杯,我们兄弟两人好好说说话。” 慕容玖点点头,“只要皇兄有空就好。” 慕容珩道:“你可以随时来找朕!”而后对殿中宫人笑着道:“见三殿下就如同见朕一般,可不许拦着!” 慕容珩善于拉拢人心,慕容玖心中清楚,只不过他明白有些事还是不能僭越的。慕容珩可以给他殊荣厚待,他却不能有恃无恐。 又过几日,叶倾照 分卷阅读35 旧来紫宸殿汇报公务,谈及赵丞相之时,慕容珩明显有些不快,“自从琼林宴之后,赵丞相便没有停止过拉拢朝臣,府上门庭若市,让皇城司的人盯紧,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朕都要知道。” 叶倾点点头,“我会让人盯紧,只不过陛下若真的想打击赵丞相一党,倒不如从她们内部离间或是各个击破,否则赵丞相的势力如苍天大树,轻易撼动不得。” 慕容珩倒是对她这番言谈很是满意,“所以,你还有何建议?” 叶倾认真道:“陛下不是新收拢不少人才,可给这些人安排一些虽非高位,但极其重要的官位,等到时机成熟之日,便可让她们取而代之。” 这时长德突然来禀报,新科探花颜蓁求见,慕容珩道:“倒真是巧,刚提及,便有人来了。” 叶倾拱手道:“那臣告退。” 要说慕容珩如今最喜欢的,便是她的性情,即便有了那种关系,叶倾也从未在他眼前恃宠而骄,他确实有意冷淡了她几日,只是想告诉她,他们就算在枕上做尽亲密之事,但仍旧是君臣,可她却比他想象中做的更好,慕容珩留住她,“朕还有事要找你,你先回避片刻。” 这是要彰显他对她的信任吗,叶倾没有多问,转身走到殿中帷幔之后。 颜蓁缓步走了进来,跪在阶下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低着头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想必也是一位美人,长德侍立一旁心中默默想道,可见慕容珩坐在龙椅上,却连头也没有抬,只道:“有事?” 颜蓁声音柔和道:“微臣不才,写了一些治国理政之策想请陛下过目,昔有张良献八计,微臣虽不敢与先贤相比,但微臣只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大燕,也为……陛下效劳。”一番话虽无越矩之处,但却说的如林籁泉韵一般。 慕容珩这才抬起头来,而颜蓁也大着胆子与其对视,脸上更是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深知自己容颜不俗,如今她们虽得慕容珩看重,但与她所想还是有些差距。 慕容珩冷傲俊美,身边却无任何女子为伴,颜蓁只盼着自己能一朝得慕容珩垂幸,从此官途便可以平步青云。 慕容珩皱了皱眉,让长德将她手中的奏章呈上来,待慕容珩看过之后,道:“写的不错,只不过你这洋洋洒洒数百字,怕都是从古籍中看来的吧,这些东西,朕早在十岁时便可以倒背如流,治国理政可不只是纸上谈兵,你若有这个时间,还是莫要做这些徒劳无功之事。” 颜蓁脸色一白,“是微臣才疏学浅,微臣只一心想着能帮陛下分忧。若是陛下有用到微臣之处,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慕容珩言语中虽未说重话,但长德在他身边多年,已经听出他有些不耐烦了,“下去吧。” 颜蓁脸色尴尬地跪地行礼后,退了出去。 叶倾这才走出,慕容珩不悦道:“是朕疏忽了,本以为选的都是有用之人,却没成想还有这等……” 叶倾知道他想说什么,能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者,或许有一些只是考卷答的精妙绝伦,殿试中也有一些运气,但真正到了实用上却不一定能行得通。更何况,同为女人,她方才倒是从那个颜蓁的话中听出一些别的意思,名为献策,可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叶倾没有回答,慕容珩又道:“看来光指望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察举制也有可行之处,不可全然废止。郡县之中若有能用之人最好。” 叶倾淡淡道:“应该可以,赵丞相等人的手还没有伸的那么长。” —————————— 叶倾从殿中走出,还没有走下台阶,长德又将其叫住,轻声道:“叶大人,陛下让您今晚去昭阳殿。” 叶倾轻咬嘴唇,眉心微微蹙起,许久才道:“知道了。” 方才在殿中他不曾提及一个字,却让长德来传口谕,明摆着是要告诉她,这是帝王的命令,只要他想要,她就只能给。 叶倾一步步走下石阶,距上次已有七日,若不是她了解慕容珩的性子,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夜,昭阳殿中,衣衫散落一地,帷幔如灯火明灭般摇晃,帷幔之内,床榻间,慕容珩将叶倾的手扣在枕上,他的发冠解下,乌黑的发丝与叶倾的长发缠绕在一起,冷傲俊美的容颜因为欲色而变得更加深浓。 叶倾紧紧闭着双眼,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如惊涛拍浪一般,可慕容珩偏要让她沉沦其中,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舌尖探入,她的素齿抗拒着,他便动作不停,愈发折磨她,非要让她难耐地启唇不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虽有距离,但在这寂静的宫室中听起来尤为清晰。 却是慕容玖的声音,门外,他看着殿内的灯火依旧亮着,以为慕容珩未睡,提了手中酒道:“我来找皇兄饮酒。” 长德却是有些为难,这个时候若是让慕容玖进去了,那恐怕丢的便是他的小命了,但他总不能直说,陛下正和人……夜间清冷,长德额上却 分卷阅读36 冒出一层细汗,之前是陛下亲口允诺慕容玖可在宫中自由行走,不可阻拦。他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殿中,叶倾听到慕容玖的声音时,突然睁开了眼,身体因为惊怔不自觉地紧缩,而慕容珩仍在其中,他喟叹一声,或许正是因为外面有人,他更生出一些禁忌的快感。 力道也更没控制,时轻时重,叶倾侧头将枕头咬住,抑制住不发出声来。慕容珩见状轻轻一笑,将头埋进她颈窝里,肆意亲吻。 慕容玖正要推门,长德连忙挡过去,慕容玖疑惑地看着他,可长德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殿中,叶倾瞪着慕容珩,慕容珩一直不去阻止,就是要故意折磨她,让她开口,他是没有廉耻之人,即便是被自己亲弟弟撞见,他定也不觉得丢脸,若是自己不求他,他或许真的会让慕容玖进来,叶倾恨不得咬断他的脖颈,却也只能无声启唇:求你。 正在长德不知如何应对之时,殿中慕容珩的话语传来,只听他声音低哑慵懒,“阿玖,朕今日歇下了,有什么事,等明日吧。” 慕容玖一愣,他并非愚笨之人,方才长德的举动已经有些反常,盯着殿门看了许久,轻声对长德道:“皇兄寝宫中,有人?” 长德擦了擦头上汗,算作默认了。慕容珩身边并没有什么女人,就算是排遣欲|望,慕容玖作为臣子,作为兄弟,也没有过问的权力,更何况他也并不好奇。只回道:“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等慕容玖一走,叶倾却蓦地将慕容珩推开,掀起一旁锦被将身体遮盖住。慕容珩靠了过来,眸中仍有未消退的欲色,哄道:“生气了?” 叶倾转头盯着他,“你是故意的?” 慕容珩低头吻住她肩膀,柔声道:“朕今日并不知他会过来。” 可叶倾不信,慕容珩将她身体转过来,困在自己身影之下,“那朕给你赔罪?” 叶倾抵住他的身体,一字一句道:“我母亲的案子,我要换慕容玖重审。” 慕容珩微微喘息,终于松口,“好。” 叶倾手上脱了力,任他为所欲为。 慕容玖:我是差点看到了什么(愤怒)!!!! ☆、非她不可 云收雨歇,叶倾转过身去,慕容珩贴了过来,他靠的太近,有些东西便无法忽视,叶倾的声音微哑,“陛下难道不怕误了早朝?” 慕容珩低低笑了,道:“朕就算整夜不睡,第二日也依旧起得来。” 叶倾的手搭在枕边,声音轻飘飘的,“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便有些仗着他的宠爱不自量力的味道,可叶倾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的仿佛她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只想寻求一个答案。 可她的话越是这样认真,慕容珩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以为慕容珩会嘲讽,或者调笑几句,可却没想到他竟沉默了。叶倾敛了眸子,道:“今日来的新科探花,陛下为何不将她留下。她话中的深意,我不信你看不出。” 慕容珩知道她不是拈酸吃醋,怕是巴不得有人能将她取而代之,他偏偏不让她如意,道:“不是什么女人都能上朕的床。” 叶倾不再多言,不多时便陷入梦中。 慕容珩却是睡不着了,他抬起手虚置在她腹部之上,这里会有多久生下他的孩子呢?他倒是很期待。 郡王府,宁洛还没睡下,启明忽然叩门进来道:“主子,方才浮光姑娘来了大人的房里,好像她并不在房中,浮光姑娘还问我有没有见大人回来过?” 宁洛将手中书卷放下,“叶倾不在房中吗?” 启明也奇怪了,“是啊,一晚上房中烛火都没亮过,不过我倒是跟浮光姑娘说了,大人毕竟在宫中任职,说不定在当差。” 宁洛所想却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皇城司确实有禁卫之职,但叶倾身为统领,怕是不需要守夜吧。 可他这边疑惑不曾开解,浮光那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怕叶倾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等到叶倾回来,她这才去问,“昨夜你去哪儿了?” 叶倾动作一滞,而后又状若寻常道:“宫中有些事耽搁了,师姐不必忧心。” 浮光却不信她的说辞,道:“你莫要瞒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喝醉了还浸了冷水,是不是也一夜未归。” 浮光紧紧地盯着她,叶倾知道瞒不过她,抿着嘴唇,“我在慕容珩的寝宫中。” 浮光瞪大了双眼,许久没有发出一声,她在房中来回踱步,“是他逼迫你?” 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她更加担心,叶倾道:“没有胁迫,我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不信。我了解你的性子,寒城在时,那么多男子对你倾诉衷肠,你连理都不理,只一心对他。你又怎么可能和慕容珩在一起!” 叶倾敛眸,“可他已经不在了。我所坚守的一切都已经没了意义,师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b 分卷阅读37 r   浮光眼眶微红,“你是在利用你自己!也是在作践你自己!” 叶倾仰起头,却是止不住地笑起来,“若是能利用,我愿意利用的我的每一寸肌肤,发丝,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 浮光震惊地看着她,并非只是因为她这番言语,也为她这一刻的神情,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妖异,危险,可浮光最怕的是她报了仇之后,自己却了无生趣。 慕容珩专门去往承辉殿找慕容玖,慕容玖有些意外,正要行礼,被慕容珩止住,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昨夜……”慕容珩话未说尽,但笑不语,他知道慕容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慕容玖对他的私事不好随意置评,只道:“是臣弟唐突了。” “哪里。” 慕容珩站起身,又道:“不过,朕恐怕又要有事麻烦你了。” “皇兄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臣弟分内之事。” 慕容珩抛出一句,“朕有意将叶臣将军的案子交由你来审理,你意下如何?” 慕容玖一愣,前些日子叶倾才说过,难道这么快就办成了,而皇兄竟也同意了。他本就愿意帮她这个忙,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慕容玖略一拱手,“臣弟定然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叶将军一个清白。” 早朝时,慕容珩便以办案不利之名将方敏的主审之职革去,转而交由慕容玖,朝中人对此并无异议,方敏脸上亦未尝有失色,倒是淡然自若的很。 及至下了早朝,赵丞相一脉与方敏私交甚好的官员凑到她身边问道:“这件事你就这么放下了?” 方敏忽地笑了,“且由他去查,若真的能查出些什么,我还倒真佩服他,只是别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官员见方敏这般笃定,笑道:“看样子,你已是成竹在胸了。” 直到慕容玖真正去接触那些卷宗,才察觉不妙,现在剩下的那些证据里,对叶臣极为不利,也难怪方敏并不慌张,因为她早就清楚这一切,或许,这其中也有她的手笔。 慕容玖便将这之间的事告诉叶倾,“剩下的那些信件皆在刑部留存着,均证明叶将军与周国往来之事,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敬佩叶将军为人,可是难以辨别真伪。在证据面前,很多事便有些无力。” 叶倾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染上薄怒,“我母亲一生都为了大燕,更是连性命都赔了进去,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慕容玖低声道:“不仅如此,还有叶家其他人的画押和……供词。”如今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来证明那都是刑讯逼供。 正在这时,长德来传叶倾入宫,正好也有事要找慕容玖。 紫宸殿,慕容玖将那些话又说与慕容珩听,慕容珩道:“你说那些书信都是假的,可如今没有证据它便是真的。” 叶倾立刻回道:“我会找到证据!” 慕容珩摇了摇头,轻轻一笑,“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棘手,有些时候,假作真时真亦假,反之亦然。朕说的这话,你可明白?” 叶倾眸光微动,他的意思是告诉她,真假并不重要,若有人说它是真的,那就让它变成假的。 慕容玖不解,望向叶倾,只见她目光有些阴郁,启唇道:“那就先除了方敏!” 慕容珩赞许地看着她,眸光中的笑意隐藏不去,她听懂了。 等两人走后,长德在一旁道:“陛下恕长德多嘴,方才什么真真假假的,实在把人绕晕了。” 慕容珩笑着斥了一句,“蠢材!” 长德点头应下了,慕容珩心情甚好,也就有了开口的欲|望,道:“朕方才是在点醒叶倾,若是有人说信是真的,就让那信只能是假的,若还有人说,就先杀掉争执的人,当你可以掌握旁人性命之时,你说的话就是真的!” 长德恍然大悟,慕容珩看着空空的大殿,忽地笑了,道:“朕早就看出,她的心是狠的,只要她想去做一件事,没有她做不成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留在朕的身边,因为朕也是一样的。” 慕容玖道:“你真的要按皇兄的意见来吗?可方敏在官场中多年,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她的错漏之处。” “我会想办法的。” 可慕容玖怕她铤而走险,“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你莫要单枪匹马去硬碰硬!” 叶倾沉声道:“我知道你可以帮我,可这案子现在已经是她们做好的局,或许过了一年、两年,水落石出,但是太久了,我等不了!” 慕容玖叹声道:“皇兄深不可测,我只愿你莫要被他利用。” 叶倾走了几步,声音悠远,“就算是利用吧,他之所以默认我除去方敏,是因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也算不谋而合!方敏对我叶家刑讯逼供,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吞了这恶果!” 慕容珩安排霍司协助叶倾做事,叶倾并未拒绝,霍司问道:“你打算从何处下手?” 叶倾淡淡道:“方敏为官 分卷阅读38 这么多年,要从她身上找过失恐怕不易。” 霍司道:“那……那怎么办?” 叶倾回过头来,“你难道忘了,她有一个女儿了吗?” 霍司立刻想了起来,方琦,当初还在皇城司做事,被叶倾重罚遣散了。 他只听叶倾道:“方琦自从没了官职,便一直无所事事,更在倚云楼中包了个头牌倌人。” ———————————— 暮色刚至,倚云楼中已有喧闹之声,叶倾和霍司换了一身衣衫,走了进去,管事的在门口张罗,瞧见他们两人穿着华贵不俗,便迎了过去。 只是那管事待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排,她们这倚云楼多是小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倡,若是面前这位女子来寻欢作乐,她大可直接安排,但这一男一女,那管事的笑容僵在脸上,叶倾却低头将霍司的手握住,对那管事道:“要个雅间,除了我吩咐的东西送进来,不许随意打扰。”说着便将一锭金子丢了过去。 霍司却愣在那里,看着叶倾的手,耳边不知怎么突然红了起来,那管事的将他此刻情状看在眼中,便想道:这两人恐怕是那露水姻缘,这公子看上去还有些羞赧,怕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 那管事的脸上堆起笑来,对叶倾挤眼道:“我懂,我懂,您尽管放心,这雅间多的是,您随意选。” 叶倾有备而来,便定在了方琦的隔壁。 到了房里,叶倾便松开了霍司的手,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霍司手心仿佛仍有温热的触感,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不该有的绮念抛之脑后。 叶倾在房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将房中燃着的香炉扑灭,霍司疑惑道:“为何要弄灭了它?” 叶倾面色如常,淡淡道:“迷情助兴的。” 霍司脸色微红,不多时便听到隔壁传来声音,那声音极其古怪,像是被人掐住脖颈一般,从喉咙中发出,似痛苦又似乎十分愉悦,还有男女的喘息之声,他倏地想明白那是什么,不由自主地看向叶倾。 更新啦,可以猜猜谁先发现慕容珩和叶倾的事情的。备选人物,宁洛,慕容玖,霍司。 ☆、折腾 叶倾脸色未有丝毫变化,依旧冷冷淡淡,霍司在心中耻笑自己定力太差,可那些声音却一直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叶倾突然塞了一小团棉花给他,霍司顿住,“你居然还准备了这个?”而后霍司又忍不住道:“这两人可真是不知羞耻。” 叶倾倒是淡定自若,道:“你以为那方琦来这里是干嘛的,吟诗作赋么?” 霍司将棉花塞进耳朵里,又觉得堵的厉害,反而更不舒服了,干脆作罢,他看着叶倾道:“为何你就丝毫不受影响?” 叶倾皱了眉头,“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如杵臼一般,无趣至极。” 霍司的脸倏地红若丹桃,“我……我怎么会知道!” 叶倾闻言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她什么话都没说,霍司却觉得她的眼神太过赤|裸,但他又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取笑或是暧昧的神色。 约摸一个时辰那边声音才停,霍司只见叶倾在墙上做了什么手脚,而后隔壁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只听两人腻歪一阵,男人道:“上次你说的那个官位可还有空缺,李员外来找了我几次,说价格可否再商量商量?” 方琦却不耐烦道:“有什么可商量的,那姓李的若真的想要,就按我说的价来!” 男人软声劝道:“是是是,别气,别气,不过,除了她之外,也还有其他人要问,我总也记不住,她们那些人不入流,我又不能直接把她们引荐给你。” 方琦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下次我来时拟了名目和价格,你收着便是。” 男人颇为幽怨,“还下次,我真怕哪天你就不来了。” “怎么会,我还没够呢!”方琦突然握住了他的要害之处,惹得男人惊呼一声,而后又调笑起来,“我可喜欢你喜欢的紧!” 方琦笑骂,“少来唬我,你是喜欢本小姐的银子吧,说说,那些人求你办事,私底下给你塞了多少银子。” 房中,叶倾与霍司对视一眼,没成想这一趟倒真的收获不少,方琦竟干着卖官的勾当,大燕自从和周国一战之后,国库亏虚,还是德宗时又兴起的捐纳之制,慕容珩虽未废止,但已是十分少有,而且这银子如何也到不了国库里。更不知方琦所定的价格究竟高到何等地步,竟让那些商人还试图讨价还价。可毕竟有价无市,这才让方琦能如鱼得水。 霍司唾弃道:“大燕快被这些硕鼠吃尽了。” 叶倾道:“看样子,我们只能等下一次方琦来时,再去留下她的把柄了。” 霍司点头应道:“我会派亲事官盯着她们。” 而后隔壁两人又开始缠绵起来,霍司一阵恶寒,叶倾道:“走吧。” 霍司也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只是走到门口,叶倾又突然停下步子,霍司道:“怎么了?” 分卷阅读39 叶倾转过身,往床上一指,“你去把床弄得乱一些,再把窗户打开。” 霍司突然想到些什么,心跳如雷,她是怕被倚云楼的人怀疑,这才让他去作出一些在房中欢好过之状。 两人从倚云楼离开,霍司送叶倾回府,快近郡王府时,叶倾被人拦住,却是皇帝身边的人,对叶倾道:“叶大人,陛下有请。” 霍司奇道:“天这么晚了,陛下找你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叶倾眸中掩去厌恶,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说。” 霍司点了点头,看着叶倾上了马车走远。 昭阳殿,叶倾刚走入殿中,门便合上了。慕容珩抬起眼来,又看愣住,叶倾去倚云楼时着了一身深蓝色衣裙,头上还簪了几支金步摇,浓重的色彩和她漠然的神情融汇在一起,当真是冷极艳极,慕容珩不免问道:“去哪儿了?” 叶倾语气平平,“去办方敏的事。” 慕容珩也不再多问,一把将她拉过来,拦腰抱起,叶倾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一丝恶念,想打破她脸上的淡然。 慕容珩将人放入榻中,叶倾发间的华胜皆被他除了,丢到榻下,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腰间,将她腰封解去,而后又在她的目光下去解去她的衣衫。看着她眼眶微红,又强自隐忍,慕容珩嘴角微微扬起,俯身相就。 慕容珩有意折腾,直到深夜才偃旗息鼓。 叶倾醒来时,天已亮了,她有着失神地看着榻顶的龙纹,侍候的嬷嬷在帷幔外轻声道:“大人若醒了,我这就让人进来为大人梳洗。” 叶倾坐起,十指深陷,紧紧捏着榻上薄褥,神情漠然,轻轻说了句,“药呢?” 嬷嬷愣了愣,难免多嘴劝了句,“这药空着肚子喝下去,恐怕有伤脾胃。” 叶倾一把将帷幔拉开,冷冷地看着她,她知晓自己僭越了,忙低下头去,不一会儿宫人进来,跪下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叶倾接过药来,仰起头一饮而尽,宫人忙将药碗接过来。 等到慕容珩下了早朝,回了寝宫中,随口问了一句,“那药都喝了?” 长德点头道:“是,不过叶大人会信吗?” 两人每次欢好之后,慕容珩便让她服药,名为避子药,实则是有补气养血之功,只是怕她暗中自己服药,所以用这招打消她的顾虑而已。 慕容珩却不以为然,“再过些日子,让太医为她探脉。” 不过他突然想起,昨夜从她身上闻到一些脂粉香气,慕容珩吩咐道:“去让霍司来见朕。” 昭阳殿,慕容珩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霍司禀报一声,得了吩咐走入殿中,而后跪地行礼,慕容珩手中动作未停,口中道:“方敏的事可有什么进展?” 霍司禀道:“叶大人和我去盯着她的女儿方琦,倒是有了一些眉目。” “说。” 霍司道:“方琦没有任何官位,却能行卖官的勾当,中饱私囊,想必与方敏脱不开关系。” 慕容珩倒是没有太过意外,“看来那些人要如同这些枝叶一般,被重新剪除了,继续盯着吧,有了消息再来禀朕。” 霍司应声道:“方琦应该还会去那里,下次应该就会有新的消息。” 慕容珩轻轻一笑,“叶倾的动作倒是挺快。” 霍司忍不住埋怨道:“不过,要想得到有用的消息,还得听方琦和那小倌的房事,整整一个时辰,让臣不堪其扰。” 慕容珩闻言,脸色一黑,“你是说,你们两人听了一个时辰的活春|宫。” 霍司面色赧然,道:“实在是非常之举。不过叶大人说……”他话一脱口,又觉得似乎不太适合说出来。 但没想到慕容珩竟然追问,“叶倾说了什么?” 霍司只能硬着头皮道:“叶大人说,这男女之事如同杵臼一般,无趣至极。” 慕容珩面色更黑,手上动作滞住,“杵臼?” 慕容珩心中却大为光火,难道在她眼里,他和她做的那些事…… 霍司也看不明白,为何陛下会突然有些生气,只以为是自己言辞粗鄙了些,“叶大人只是说无趣而已。” 这话却更是火上浇油,在慕容珩发火之前,便让他退下了。 长德却是懂了慕容珩的情绪,怕是既恼又怒。这房中之事,事关男子颜面,也难怪陛下郁卒难消。只是这种事旁人岂好规劝,他为着自己小命着想,只能蔽聪塞明。 郡王府,宁洛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启明不免劝道:“主子若是无聊,不如去找三殿下。” 宁洛摆摆手,“慕容玖现在已经成了朝中第一大忙人,接管了叶倾母亲的案子,据说每日不到天黑不会回府。” 启明道:“这叶将军的案子倒真是复杂,说不定是真有冤情在。” 宁洛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若是我因为一件事对一个人有所亏欠,该怎么弥补才算最好呢?”对叶倾,宁洛好面子,拉不下脸去,每次想去 分卷阅读40 真心实意致歉,可话又总是哽在喉头。 启明是个人精,当然知道宁洛所指的是谁,“主子要真想弥补大人,不如从小事上关心照顾她。” 宁洛陷入沉思,只不过第二日宫中便传了旨意,例行宫宴,宗室之人皆在应邀之列。 宁洛要和叶倾一起入宫,正好有了机会,“关心照顾”一下她。 宁洛让启明为两人准备衣衫,启明笑着应下,知晓叶倾好素色,便让人为宁洛准备的衣服也素雅不少,算是讨叶倾的欢心。 宁洛一身素雅锦袍,又有意敛去遍身的傲气,看上去温润如玉,谦和清雅。 宁洛听从启明的话,连对叶倾说话也变得温和许多,“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同入宫吧。” 可叶倾看着他却怔住,若非这里是郡王府,而不是叶家旧宅,她方才真的以为,那是寒城。 宁洛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叶倾不是第一次看着他愣神了,只是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人。 叶倾本就沉默寡言,除了被激怒之时会言语讽刺几句,旁的时候总安静的恍若不存在一般,宁洛低头揪着身上的衣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从马车中下来,正好在宫门外遇见了慕容玖,慕容玖看着两人并肩走过来,郎才女姿,仿佛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他心下微涩,正欲转身,又被宁洛叫住,“阿玖!” 慕容玖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却未达眼底,眼神却忍不住看向他身边的人。 长德:陛下,我明白,我都明白,那啥……一定是听错了…… 慕容珩:闭嘴! ☆、偷吻 慕容玖也同样看到了他们两人身上的衣衫,他忍下心头的酸涩,道:“宁洛,好巧。” 宁洛笑了笑,他身边的叶倾冲慕容玖微微颔首,慕容玖落后两人一步,只盯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林安瞧见他落寞的样子,有些感叹,当初在封地的时候,殿下何等肆意洒脱,认识了叶大人,也不知这究竟是劫还是缘。 这宫宴对叶倾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只不过这一次席间倒多了叶倾不认识的人,只见席上那中年女子极为高傲,眉宇之间颇为英气,即便是寒暄也存了些指点的意味。 忽听那中年女子对宁琼道:“一晃多年不见,宁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只不过以前本宫还听旁人赞你英姿飒爽,颇有胆识,如今怎么却有些畏畏缩缩?” 她这话十分不客气,不过宁琼一向温和从容,笑道:“姨母教训的是。” 原来是德宗的姐妹,叶倾不免问了句,“她是哪位公主?” 宁洛听她主动同自己说话,还有些意外,叶倾探寻的看过来,宁洛忙道:“是我姨母晋阳公主,德宗皇帝最小的妹妹,之前一直在封地,据说昨日刚回京,今日这宫宴也有为她接风洗尘之意。” 只听那晋阳公主冷淡道:“莫不是在燕京城待的久了,受人管制太过,连性子也变了,这倒是让本宫十分好奇,陛下您说呢?” 叶倾原以为这人是脾气不好,对小辈也无慈爱之心,却不想原来竟然是意有所指,对慕容珩不满。 果然见慕容珩顿了顿,只是即便被这般发难,他的涵养功夫依旧非常人可比,笑了笑,“姨母可真是会说笑,朕怎么可能亏待宁琼呢?” 只听那晋阳公主凉凉道:“确实不曾亏待,本宫还听说你还给宁洛许了一门亲事,倒让本宫瞧瞧,是哪位啊?” 叶倾没想到战火这么快便烧到自己头上,也对,这晋阳公主这么看不惯慕容珩,自己是慕容珩的第一近臣,恐怕在她心里早已经是同流合污了。 倒是宁洛先回话,笑着道:“姨母近来可好?” 晋阳公主见了宁洛脸上才有一丝笑容,“好的很,倒是你,委屈了。” 叶倾勾起唇角,不在意的轻轻一笑。 宁洛笑道:“都是君恩,何谈委屈二字。” 晋阳公主依旧发难,“还好本宫的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婚了,不然怕是婚事都不由自主。” 看样子,这晋阳公主是铁了心不让慕容珩好过,叶倾倒不觉得她盛气凌人,反而觉得此人刚介耿直的很,只不过慕容珩的回话虽然依旧滴水不漏,但叶倾心想,以他的性子,恐怕在心里早已经是恨极恼极了。 只是这宗室之中,不满慕容珩的虽有,可没几个敢同他这般对着干,叶倾不免低声问道:“晋阳公主就不怕得罪了皇帝?” 宁洛也凑近,轻声道:“晋阳公主是睿宗皇帝也就是我的外祖母最小的女儿,虽是庶出皇女,但对她十分喜爱,自幼便养在她身边,这才成了今日的性格,而且,外祖母还赐给了晋阳公主丹书铁券,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免死金牌,就连皇帝对她也无可奈何。” 叶倾疑惑,“丹书铁券?” “是啊,那丹书铁券上还刻着‘卿恕九死,儿女一死’,以往是给功臣名将的,只不过外祖母当初怕德宗继位之后会残害姊妹,而晋阳姨母父族不显, 分卷阅读41 无甚靠山,这才专门赐给了她。” 原来竟是这样,也难怪慕容珩拿她没办法。 宁洛见她又沉默了,好不容易她同自己说话,正是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机会,便主动道:“不过德宗在位时,对晋阳姨母多有制约,晋阳姨母怕是积怨已久,对皇帝也就恨乌及屋了。” 原来是这样,明明慕容玖也在席间,她却根本视他不存在一般,原来不止厌恶慕容珩一个。 叶倾感叹,“她这性情在皇室之中倒是少见。” 宁洛却摇了摇头,“姨母性子强势,那两位表姐却刚好相反,懦弱无比,又无甚才能。” 他们两人在这边说话,落在慕容玖的眼中却是极为亲密之举,他心头苦涩,难以言说,只不住的喝着闷酒,林安忍不住劝道:“您也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少喝点。” 慕容玖却挥了挥手,不让他多管。 却听晋阳公主道:“说起来,本宫也算陛下的长辈,陛下既然这么喜欢赐婚,倒是也让本宫忍不住替陛下着急,这大燕一直都是女子为帝,陛下以男儿之身登临至尊之位,这中宫之位也不可虚悬啊,子嗣可是大事!” 这话又是嘲讽又是揶揄,慕容珩眸色微冷,熟悉他的人便已经知道,这已经是他极度不悦的征兆。 慕容珩淡淡道:“姨母可真是忧国忧君啊!” 他们两人还在说着,叶倾觉得席间有些闷,借着更衣之名离席片刻,刚从殿中走出,便见霍司正在外面巡视,瞧见她出来,道:“你怎么出来了?” 叶倾淡淡道:“无聊。” 霍司突然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虽然平素里清冷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性子纯粹的很,喜恶都不加掩藏,倒是比朝中许多人强上百倍。” 他的夸赞有感而发,偏偏叶倾很不给面子,“喝酒了?” 霍司也不常夸人,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赧,道:“你若是觉得闷,可以四处走走,若是有事我去叫你。” 叶倾点了点头,宫中守卫都识得她,也没有人敢冒犯阻拦,不知不觉走到一僻静之处,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步履微重,叶倾凝聚心神,待那脚步声到她身后,她突然回头挥拳出去,待瞧见那人面容时堪堪停在他眉心。 却是慕容玖,叶倾微松了口气,将拳头收回,道:“你怎么在这……” 慕容玖却突然上前一步,叶倾下意识倒退,身后却是树干,慕容玖将她抵在树上,在她惊愕的眼神下将吻落了下来,他的吻极为青涩,但却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情感,扶着她的后颈,近乎虔诚地亲吻着她的唇瓣。 叶倾抵住他的身体,气息微乱,“你醉了吗?” 慕容玖有些湿润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没有,是你醉了,你甚至都忘了,我说过喜欢你!” 叶倾怔愣住,他竟然喜欢她。慕容玖又俯身吻了下来,这次却是浅尝辄止,只将她紧紧抱住,“是你让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会想到她便忍不住眉眼带笑,也会忍不住心痛,求而不得。” 他的声音有些痴,“在我刚刚动心的时候,你便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我去向皇兄打听你的下落,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再见你时竟是在宁洛的府邸,而你是他的妻子。”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有悖伦常之事绝不可为,在你面前,我隐藏自己的情感,可我却怎么也忘不了你,我甚至可耻地想得到你。你不知道,当我在宁洛房中看到那张和离书时,我有多开心,可我却不敢,我怕你对我无意,但今晚看到你和宁洛那般亲近,我嫉妒的发疯,既然那婚事是假的,那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慕容玖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卑微,眸中如同水镜一般,脆弱易碎,“可以吗?” 叶倾心中有些乱,一边是他的倾慕,一边却又是和慕容珩的纠葛,她竟和他们兄弟二人纠缠不清了。 慕容玖等不到她的回应,如麑鹿一般垂下了头,“至少你也没有拒绝我,答应我,不要爱上宁洛,好吗?” 终于听到她的答复,“好。” 慕容玖倏地笑了,将她拥住,“只要你不会爱上别人,我就满足了。” 叶倾却有些麻木,寒城死了,爱这个字如今于她而言,已是奢侈无比。 等叶倾回去之后,宁洛还有些奇怪,“怎么去了那么久?” 叶倾随口道:“迷路了。” 宁洛点点头,瞧见她的嘴唇有些红肿,不知怎么,心底突然有些怪异,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而这场宫宴结束时,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晋阳公主有恃无恐,但其他人却是如履薄冰,生怕她说出什么让慕容珩难堪的话,而她们又都是见证之人,将来慕容珩皇位坐的稳了,若是想起今日之辱,万一牵连到她们岂不是不妙。 慕容珩回了昭阳殿,只听寝殿中一阵破碎之声,其余人守在门外皆不敢言,等里边声音止了,长德这才敢走进去,劝道:“陛下,莫要动怒,免得有损龙体。” 分卷阅读42 慕容珩脸色阴沉,“她莫不是以为,朕如母皇那般宽纵于她!今日之事,朕且记下了,早晚有她悔恨不及的那一天!” 长德不敢多说话,慕容珩平息了怒气之后,道:“底下那人醒了吗?” 长德不知慕容珩怎么突然提到了那人,忙道:“已经好了许多。” 慕容珩冷哼一声,“她们想扶持宁琼,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宁琼姐弟,朕一样不会放过。”而后想到什么,又笑了,“她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人和宁洛为何那般相似吗?” 有关丹书铁券那里,根据唐代的改动了一下。考据勿究。 玖弟弟开始主动出击了,当然慕容珩也在从“杵臼”中反思,意图用事实扭转印象。 ☆、囚徒 宫宴上发生的事没有人敢随意提起,但却还是泄露了出去,燕京城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刚刚回京的晋阳公主在宫宴上落了皇帝的颜面,虽然不便议论,但多的是等着看热闹的人。 慕容珩抛去最初的愤怒之后,像是并不在意晋阳公主一事,朝堂上也让人看不出喜怒,就连赵丞相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慕容珩的城府之深。 下了早朝,慕容珩回到昭阳殿中,长德服侍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等到寝殿中无人,听慕容珩吩咐道:“跟着朕。” 长德心下了然,陛下怕是又去见底下那人。慕容珩站在密室前,将手贴在开关上,密室大门倏地打开,慕容珩走了下去。宋九正在榻前为那人把脉,瞧见慕容珩过来,连忙起身,慕容珩道:“不必行礼了,他怎么样了?” 宋九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要再调养数日。” 床上那人慢慢睁开眼,身体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只是面上较以往沉静许多,“陛下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何事?” 慕容珩略一挥手,宋九便退下,慕容珩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来告诉你一桩秘密。” 床上的男子却是十分淡然,“陛下第一次来时,告诉我一桩喜事,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吧。” 慕容珩轻笑一声,“你可真是聪明,叶寒城,怪不得叶倾喜欢你。” 叶寒城扶着床榻坐起,“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了。” 慕容珩负手而立,道:“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叶倾会和宁洛有什么,因为,她现在已经是朕的女人了。” 叶寒城嘴角轻轻一扯,“原来陛下是来向我炫耀的吗?只不过陛下猜错了,我爱她,她若以为我死了,那我只会祈求她重新找到喜欢的人,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不会介意。” 慕容珩嘲讽的笑了笑,“说的倒是好听。”若不是看见他指甲紧紧陷入床褥中,他怕是真的信了他说的话。 却见叶寒城摇了摇头,“只是陛下若只是迷恋她的相貌和身体,那倒没什么。若你喜欢她这个人,那我倒是要恭喜陛下了,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你。”叶寒城苍白的脸上带着报复般的笑意,“陛下最好不要喜欢上她,否则,那颗心,便如同囚徒一般,永远等不到解脱之日。” 慕容珩脸色阴沉,连长德都不由得呼吸一窒,他早在第一次见到这位时便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因为他的相貌和郡王宁洛实在太像,只不过没想到这叶公子这般大胆,长德替他捏了一把汗,这般相貌气质之人,只怕性命顷刻间便会葬送。 可他却没想到,慕容珩的语气轻松,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喜欢?爱?朕要这些做什么,朕要的是她的身体,不过你既然这般笃定,朕就依你所愿。” 而后听慕容珩命令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这里能听到寝宫中的所有动静,免得长夜漫漫叶公子太过无聊。” 长德头皮一紧,却只能应下,慕容珩长袖一甩,长德连忙跟上,他边走边回头去看,见那叶公子靠在床头,目光却有些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珩回了寝殿,吩咐道:“今晚让叶倾过来。” —————————— 昭阳殿,叶倾沐浴之后着了一身素色寝衣,缓步走到慕容珩面前,长发披散在肩后,纤细修长的手指抚在寝衣系带上,只消轻轻一扯,便可尽览无限春光,可即便是做着这世间最让人遐想之事,叶倾的神情依旧冷淡。 她正要将衣衫解下,慕容珩却止住她,将她拉到身前坐在他膝上,叶倾任他施为,敛下眸子淡淡道:“陛下既然不想做,就不要叫臣过来了。” 慕容珩的手扶在她腰肢上,轻笑一声,“急什么?” 叶倾眸中略带薄怒,慕容珩捏住她的下巴,欲吻下来,叶倾倏地扭过头去,他的吻落了空,慕容珩盯着她道:“昨日你和宁洛倒是很亲密啊?” 叶倾一愣,慕容珩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她以为慕容珩一直被晋阳公主质问纠缠,不会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原来却还是落入他眼中。 不过叶倾并不会承认什么她和宁洛有什么亲密,“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慕容珩将她的脸扭过来对着自 分卷阅读43 己,“说了什么?朕倒是很好奇。” 叶倾索性就把那些告诉他,直接道:“我只不过是问一问,那个在宫宴上落了陛下颜面的人是谁,原来是陛下您的姨母。” 果然见慕容珩脸色一沉,叶倾心中有数,昨日晋阳公主在宫宴上丝毫不留情面,恐怕早已触了慕容珩的逆鳞,方才她走进这寝宫时已经注意到殿中许多物件都已经换了,怕是慕容珩发泄怒气所为。 只听慕容珩冷声道:“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去挑衅上位之人,只有那些蠢货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当然,唯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些人才会慢慢变得聪明起来。” 叶倾低声道:“那你会对付她吗?” 慕容珩忽然笑了笑,“若想报复一个人,就要沉得住气,戒急用忍。” 叶倾喃喃道:“戒急用忍……” 慕容珩的手已在不知不觉间解开了她的衣带,露出白色的诃子,微凉的手指甫一接触温热的肌肤,引得她身体轻颤,却听慕容珩哑着声音道:“此时此刻,我只想对付一个人,是你……” 帷幔一层层放下,只依稀能看见交缠的身影,起起伏伏。 慕容珩没忘了前些日子她说的话,她既然不觉其中乐趣,他就偏要让她慢慢沉沦。 她鬓发微湿,眉头忍不住轻轻蹙着,像是不解他为何转了性子,慕容珩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上唇,温柔缱绻,如同情人一般。 叶倾扶在他肩头的手收紧,慕容珩越发顺从章法行事,终于如愿见她失控出声。 云收雨散,等到两人皆疲惫之极,慕容珩声音慵懒,在她耳边道:“不要和宁洛走那么近,是警告。” 叶倾倏地睁开了双眼,雾气迷蒙的眼眸里带了些茫然。 ———————————— 第二日,叶倾回到府中,却见院里人来人往,一群人围着,竹筐里盛满了土,正往外运。 她走近了,却见院中不知何时挖了一个大坑,而坑底中正拿着铁锹忙碌着的人除了宁洛又会是谁。 启明还在边上,叶倾问了一句,“他这是在做什么?” 启明笑道:“是郡王说要亲自酿酒,还不许旁人插手,这不,在院中挖了酒窖,都是郡王自己动手的。” 叶倾低头看着坑中的人,宁洛衣衫紧束,袖口翻卷到小臂间,他这才瞧见叶倾,两人对视一眼,听叶倾道:“酒量奇差的人偏偏爱酒,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宁洛将铁锹往土中一|插,“本郡王乐意,你管不着,等哪一日你们的酒喝光了,我这里还有一堆,偏不给你喝。” 这般孩子气的话让叶倾忍不住轻笑,宁洛一怔,实在是眼前这人太少显露笑容,不知为何,他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着叶倾道:“差不多了,拉我上去。” 叶倾看了一圈,“这府中多的是人,郡王还是找别人吧!” 启明十分精明,闻言连忙将人挥散,“既然大人来了,你们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都出去,出去。” 人一散,宁洛更加没了顾虑,无赖道:“你若不拉我,我就在这坑里不出去。” “哦。”而后叶倾却是迈着腿离开。 宁洛见她不像是作假,忙道:“你……你真走啊?” 叶倾头也不回,听见宁洛央求,“喂,叶倾,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叶倾这才回过身来,伸出手去,宁洛嘴角一弯,拉她的手略一用力,整个人便已经站在了坑边上,只是脚下没有踩劳,险些掉落下去,宁洛连忙圈住她的腰,远远看着像是拥抱在了一起。 叶倾也愣了愣,将他扯了过来,远离了坑边,宁洛的手松开,只是叶倾的衣衫上已经留下他手中的泥土印,宁洛见状大笑起来,叶倾瞥了他一眼,“无聊。” 叶倾快步走着,宁洛追了上去,“我酿的酒分你一半还不行。” 叶倾极不给面子道:“你还是留着毒自己吧。” 宁洛又道:“那你衣衫脏了,我让人去给你洗。”他话音一落,叶倾已经进了屋,房门在他面前合上,宁洛吃了一记闭门羹,他恨恨道:“这可是我的府邸。”不过他拿叶倾没办法,刚要离开,却见门突然打开,一堆衣衫扔了出来,遮在他头上,等他将头上衣衫扒落下来,门又已经合上,宁洛只能抱着衣衫离开了。 而房中叶倾换了一套衣裙,却忍不住想慕容珩的反常举动,他为何一再地不许她和宁洛往来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叶倾坐在榻上,仔细想着,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她忙出了门,去找浮光。 最近两天有点忙,更新补上了。 慕容·非常记仇·珩:叶公子,昨晚的直播怎么样? 宁·傻·洛: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明年就有好多酒。 慕容·微笑·玖:阿洛加油,到时候送来,我和叶倾一起喝。 ☆、往事 浮光的房门开着,叶倾走到门前, 轻轻叩了叩, “师姐,有件事, 我想请你 分卷阅读44 帮忙。” 浮光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 叶倾却有些欲言又止,顿了顿, 又道:“每次……之后, 他都有准备避子汤, 只是我最近总是觉得,他对我的独占欲似乎越来越强, 会在乎一切我身边可能出现的男人,我怀疑他给我喝的根本就不是避子汤, 而是别的东西。” 浮光微微愣住, “你的意思是说, 他想让你为他诞下子嗣?” 叶倾也并不确定, “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在意宁洛究竟是因为占有欲作祟,还是因为他要保证未来可能生下的孩子只会是他的。” 浮光道:“那下次,你可想些办法将那汤药带出来一些,我帮你来验。” 叶倾见她答应了,心底松了一口气, “师姐,我以为你还在恼我。” 浮光无奈道:“怎会,我即便是要恼,也是在恼皇帝而已。” 叶倾由衷道:“不管怎样,师姐,谢谢你。” ———————————— 慕容珩食髓知味,需索无度,每次都要折腾到深夜,长德在殿外侯着时,听见里边的动静,想起明日早朝,心里捏了一把汗,只是慕容珩不是寻常君主,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干涉。 燕好之后,有时甚至来不及沐浴,便已经睡下,每日早朝前,慕容珩都会先去沐浴一番。 他从榻上坐起,看着叶倾沉睡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挡住了那双有些凉薄的眸子,一侧衣襟微微敞着挂在肩下,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慕容珩将她纤细的脖颈上缠绕的几缕发丝勾到耳后,眼前之景极为撩人,而她却不自知,慕容珩忍不住低下头,将吻烙在她的肩上。 等叶倾醒来时,天已经亮起,沐浴更衣过后,宫人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叶倾端起碗来置于唇边,又道:“太热了,先放这儿,你们先出去吧。” 嬷嬷一怔,笑了笑,劝道:“这药温热正适宜饮用,若是凉了反而会有些苦涩。” 叶倾冷声道:“这药是你喝还是我喝?还是说,连我你也敢干涉?”她搬出慕容珩来,道:“要不然等陛下过来,让他亲自告诉你。” 那嬷嬷眉心一跳,忙道:“不敢,不敢。”叶倾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非常人可比,她只是身份低微的下人,虽说这药有何用途,她心知肚明,长德公子让她盯着叶倾喝药,若知道她没有履行,再出了什么事,只怕她大难临头。可若是叶倾吹起枕边风,只怕她立刻就会人头落地。两相权衡,她不得不畏惧于后者。 等到寝殿中只剩她一人之时,叶倾连忙从袖中掏出瓶子,将药汤倒了一些到那空瓶里。 昨日她将瓶子带了进去,又怕被他察觉,便自己主动宽衣,可刚刚褪了中衣,他便将她推入榻中,那药瓶险些暴露。 一切做完之后,叶倾将剩下的汤药饮下,却觉有些恶心,她心中突然生出恐惧,若这些药是没有用的,那这么多的时日,她会不会已经有了身孕。 叶倾心中不安,匆匆离开了宫中。 郡王府 浮光为叶倾把脉,当告知她如今并未有孕之时,叶倾才松了一口气。 浮光将她带回来那瓶子凑到鼻间轻嗅,而后又倒出一些,尝了尝,正色道:“果然不是避子汤,这当中有当归、黄芪的味道,是补气养血之用,并没有红花之类。” 叶倾凉声道:“原来他真的在打这个主意。” 浮光却只看着她,“你现在有何打算?” 叶倾握紧拳头,“即便我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愿,却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不可能给他生下孩子的,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以为我体质极难有孕,让他主动放弃。” 浮光想了想,眸中一亮,“有了,我可给你配些药,改变你的脉象,到时候他若是找了太医为你诊脉,定会以为你体质阴寒。” ———————————— 昭阳殿密室中,叶寒城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桌上的烛火,听到有声音过来,他淡淡道:“陛下若是想来看笑话,那就不必了。” 慕容珩也坐了下来,看了叶寒城一眼,道:“叶公子眼下微青,看来没有睡好啊,或许你也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叶寒城轻轻一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我若是高枕无忧,安然大睡,那才是奇怪了。” 慕容珩回道:“叶公子是在跟朕抱怨吗?只不过天无二日,这世上已经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宁洛了,朕又怎么能放你出去呢?不过朕倒是想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叶寒城的手突然收紧,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慕容珩缓缓道:“昭阳大长公主当年的一段情,双生子之一。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叶寒城漠声道:“我姓叶,长大之后受叶家收留,和叶倾青梅竹马,和你们皇室中人毫无关系。” 看样子倒像是自幼被耳濡目染,对皇室生恨一般,也是,当年昭阳大长公主的正君坚决不许叶寒城 分卷阅读45 的父亲进门,更是将两个孩子都留在自己身边,叶寒城生父抑郁而死,其姐为了报复,便将孩子偷了出来声称是自己所出,可惜只有一个,另一个孩子仍旧留在公主府。 慕容珩淡淡道:“说起来朕知道你的名字还是在七年前,当初母皇曾有意赐婚给我和……叶倾。” 叶寒城看了过来,慕容珩笑了笑,“果然只有叶倾的事能让你挂心。” 叶寒城道:“后来呢?” “后来便不了了之,可她有个未婚夫婿之事却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并未有意探寻,却在一次出宫时,在街上看到了你们两人。” 慕容珩也说不清当时是何等心境,他坐在马车中,透过车帘看着那两人,心中想着,原来她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温柔含笑,君子端方。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人长得和宁洛如此相像,也是在那时,他开始去查叶寒城的身世。或许,他和叶倾的纠葛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兜兜转转了一圈,却还是会缠绕在一起。 慕容珩将一切说完,宋九端了药过来,“叶公子该喝药了。” 慕容珩直起身来,连他自己也不懂,他本是来嘲讽,却同他说了那么多话。 看着慕容珩要离去,叶寒城忍不住开口,“既然她现在是你的人,那,对她好一些。” 慕容珩脚步一顿,并没有回答他。 当晚,叶倾被召入昭阳殿,慕容珩却转了性子,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将她圈在怀里,身后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可这样温柔缱绻之态于他们这样的关系而言极为不配。 叶倾强忍着不去推开他,慕容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你就这么想报仇?” 叶倾毫不犹豫道:“当然。” “对你的仇人,你都会赶尽杀绝么?” 叶倾嘲讽一笑,“我以为,陛下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若是论睚眦必报,恐怕没有人能比得过陛下。更何况,我要报的是母仇。” 慕容珩对她的忤逆并未在意,“那等你报了仇之后呢?” 叶倾茫然道:“我不知道。” 慕容珩没再追问,在她耳后说了句,“睡吧。” 第二日休沐,慕容珩难得没有早起,叶倾起身又被他按住,生生拖到巳时。 慕容珩坐在榻上,看着宫人为叶倾更衣,等到穿戴整齐,他又伸手将人扯了过来,叶倾怕衣衫被弄出褶皱,挣扎着起身,他紧紧圈住叶倾的纤腰,“百官休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叶倾扫了一眼寝殿中侍立着的宫人,她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迫和慕容珩有什么亲密之举。 慕容珩看出她的心思,轻笑一声,道:“你便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抬头看。” 长德却进来通传道:“陛下,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来了。” 叶倾心头一凛,慕容珩道:“让太医进来吧。” 叶倾试探道:“那我先回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慕容珩留住了她,“让太医顺便也帮你看看。”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可却还是假意拒绝,“不必了,我身体如何,我自己清楚。” 可太医已经进了来,那徐太医见帝王膝前抱着一人,也不敢多言,依旧如平常那般行礼问安,徐太医为慕容珩诊脉之后,道:“陛下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大碍。” 徐太医言罢,正要收回脉枕,慕容珩又让他为叶倾诊脉,徐太医不敢多问,听从吩咐,为叶倾诊脉之时眉心却忍不住蹙起。 叶倾见目的达成,抽回了手,冷冷道:“臣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慕容珩心中有事,也未再留她,叶倾走后,慕容珩问道:“她的身体如何?可曾有孕?” 徐太医听闻“有孕”二字已经猜出皇帝的意图,而后却是摇了摇头,“陛下容禀,微臣为叶大人诊脉,却发现她的脉象中,尺脉迟涩,实为阴寒一体,又聚于下焦。” 慕容珩听不懂这些,索性问道:“那她的身体,是否可以孕育子嗣?” 徐太医斟酌道:“叶大人体质阴寒,极难有孕。” 慕容珩脸色难看,“你没有诊错?” 徐太医再三确认,“不会有错。” 慕容珩不悦道:“退下吧。” 等太医离开,慕容珩陷入沉默,他似乎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慕容珩的计策失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待开新文《孽海记》求收藏 珈音公主为质敌国,状若芙蕖柔弱无依,实则城府深沉,将敌国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故事。 剧情版文案: 珈音公主美貌倾城,爱慕者众,刚甩了桀骜俊美的小侯爷,又搭上温润端方的九皇子。 小侯爷心头恨极,欲拆散二人,对九皇子言道:“此女心狠手毒,非卿良配。” 九皇子将此事一字不差地告诉珈音公主,只见她眸光流转,浅笑温柔,“是他对我念念不忘,故意挑拨。” 二人再见时,珈音公主凑到小侯爷耳旁,薄唇轻 分卷阅读46 启:“可惜了,没有人信呢。” 冷艳公主x敌国皇子 女主白切黑 文艺版文案: 他受她欺瞒,爱她脆弱无依,也爱她自私阴狠。 她心有所属,见不得光的思慕,不为世人所容。 孽海:佛教语,业海。指由于种种恶因而使人沦溺之海。 ☆、误会 即便徐太医医术高超,可他心中还是存了侥幸, 召了宋九问话, 先是说了说叶寒城的事,听宋九道:“再过几日, 便可恢复如初了。” 慕容珩却道:“朕要他恢复如初做什么?他是个胸有谋略之人,若是让他可以自由走动, 恐怕这密室就关不住他了。”昭阳殿下面的密室并非真正密闭不通,而是通向宫外。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但他怕叶寒城琢磨出来。 宋九心头一紧, “陛下的意思是?” 慕容珩将手中的奏折批阅完放到一旁, 而后才吩咐道:“你不是擅长用药,那就让他一直虚弱着吧。” 宋九应下, 又听他问道:“女子体质阴寒,若有碍孕事, 可有法子调养?” 宋九不知他是在说谁, 但也不敢随意断定, 只能道:“还需见过病人才好诊断用药, 不过,以往也有一些人, 由于习武之故,修炼的功法属阴。” 慕容珩有些烦闷,“说了那么多,究竟有没有法子。” 慕容珩关心一个女子怀孕之事,那必定与他息息相关, 宋九实在不敢随意应下,生怕若无法根治,自己反而会被迁怒,便道:“并无太多把握。” 连慕容珩自己都不清楚心中那股烦闷究竟是因为叶倾,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挥手让宋九退下。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想到那人,眼前总会浮现她清冷的模样,他越是想将她挥出去,她就越是在他脑海中出现。他是帝王,他恼怒自己被一个女子所困扰。 慕容珩一连几日都未再召她入宫,叶倾心想或许那个计策奏效了。 叶倾将此事说与浮光听,浮光很是高兴,“这下子或许能摆脱他了。” “摆脱谁啊?”云灿听不懂她们说的,不由得问了一句。 浮光笑了笑,“说了你也不懂。我去房中拿壶好酒,今晚不醉不归。” 云灿撇撇嘴,看着浮光出了门去,便对叶倾道:“师姐告诉我好不好?” 叶倾对着他轻轻一笑,温声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了,你若是在府中待的闷了,可以和浮光师姐一起出门走走,若是想师傅了,也可以回去。” 云灿听着前面几句还在点头,听到后面的话却是拒绝起来,“我还是想留在这里,和你们在一起。师门里,实在是太无趣了。” 叶倾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无趣怕只是说辞,真正的原因是不想离浮光师姐太远而已。 宁洛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两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叶倾对一个人这么温声细语,原来她也不是一直冷冰冰的。 云灿回过头来,正巧瞧见宁洛,冲他笑了笑,叶倾也看了过来,此刻宁洛就是想离开也不好离开了,便道:“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谁让你不关门。” 叶倾瞥他一眼,道:“上次关了门,你不照样直接推门进来了。” 宁洛脸色一红,“你非得拿这事揶揄我不成?” 云灿抿嘴笑了笑,正好浮光回来,瞧见宁洛也在,掂了掂手中的酒,笑道:“郡王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喝点?” 宁洛酒量奇差无比,可最是豪爽,当场就应下,“好啊!” 启明让人布置了一桌酒菜,又忍不住在宁洛身后劝道:“主子,您可悠着点,千万别喝多了酒,让人看了笑话。” 宁洛摆摆手让他退下,叶倾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能喝就少喝点。” 宁洛立刻否认,“谁说我不能喝,我最近酒量见长,已经能喝……”他慢慢伸出手指去,云灿面带疑惑的猜道:“两壶?” 宁洛弱弱道:“两杯。” 浮光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不得不佩服道:“郡王当真是海量。” 宁洛当然听出她话里的打趣之意,冲着叶倾道:“你是不会又说了我什么坏话了?” 叶倾浅浅饮了一口酒,缓缓道:“我有那么闲吗?” 宁洛每每被她话头噎住,偏偏还根本无力招架,“今晚,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酒量。” 浮光连忙劝阻,“郡王,这酒是我从天山带回来的,自己酿的,浓烈的很,可比不得你平时饮的那些。” 宁洛犹豫着问道:“比秋露白还烈?” 浮光闻言看向叶倾,“秋露白他饮了多少醉的?” 叶倾悠悠道:“也就刚沾了酒杯。” 宁洛立刻回道:“那次醉的明明是你,还是我把你扶回来的。” 浮光想起她刚回来那日,宁洛匆匆从叶倾房中走出,忙道:“这个我作证。” 宁洛和 分卷阅读47 叶寒城样貌相似一事,云灿早就听浮光说了,可直到和他接触才发现,虽面容相近,但性格却是迥异,只不过他倒是也十分喜欢宁洛,觉得他率性随心,倒有些像他们江湖儿女。 云灿帮腔道:“郡王今日可以放开了喝,反正师姐房中还有几坛。” 宁洛点了点头,又微微昂起头得意地冲着叶倾笑。 叶倾极不给面子道:“你只要不赖在我房里,怎么都行。” 酒过三巡,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看着互攀肩膀称兄道弟的两个男人醉作一团,更是引以为毕生知己,言辞之中抨击的是她们两个旁观者。 叶倾早就知道宁洛喝多了会发酒疯,只是想不到云灿也是,叶倾抱臂看着浮光,“你把云灿师弟扶回房,我把宁洛拎回去。” 浮光头痛,“也只能如此了。” 浮光将云灿拉起来,云灿正拍着胸膛,向宁洛保证,“你放心,你习武之事包在……包在我身上,虽然我武艺比不过叶倾……嗝……师姐,但是,你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吃亏了!” 宁洛抱拳,眼神有些迷蒙,道:“好兄弟……好兄弟!”可却是对着叶倾在说话。 叶倾轻轻推转他的身体,“你的好兄弟在那儿呢!” 宁洛却是转了个圈,差点趴到桌上狼藉的酒菜上,叶倾连忙将他身子扯回,他许是把叶倾当成了云灿,搂住她的肩膀,“我们接着……喝!” 浮光把云灿架了出去,房中总算消停不少,宁洛的另一只手却是滑到了叶倾的胸上,还轻轻拍了拍,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喃喃道:“怎么比刚才大了……” 叶倾脸色微青,将宁洛丢了出去,宁洛踉跄着趴到地上,像是找到了舒适的地方,也不再挣扎,蜷缩着睡了起来。 叶倾无奈地踢了踢他的腿,宁洛又把叶倾的腿抱住,叶倾动弹不得,只能去叫启明过来,启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下人,叶倾连忙止住他,“你,你自己过来就行。” 启明连忙让下人出去,方才被桌子挡着未曾看见,他瞧见眼前之景也惊掉下巴,这还是平时那个矜傲冷漠的郡王吗? 启明蹲下去扯他的胳膊,口中劝道:“主子,回去再睡,地上凉。” 宁洛却是抱的更紧,叶倾无奈地扭过头去,她就不应该对宁洛抱有什么期望。 最后还是叶倾半搂半抱将宁洛扶到了自己的榻上,实在是因为一旦松了他,他就会立刻席地而睡。 叶倾就这么枯坐半夜,看着启明来来回回忙活,他实在有些不忍心道:“夜已经深了,要不然您去郡王的床上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叶倾也只能接受这个建议,转头去了宁洛房里。 叶倾醒后便去了皇城司,想起方琦之事,不由得询问霍司,霍司道:“我正要向你禀报,昨夜方琦又去了倚云楼,现在那个写有官职价码的小册便在倚云楼那个小倌的手中。只不过,若是直接偷出来,肯定会打草惊蛇。我还想了一种法子,便是拿钱去跟那小倌做交易,让他把那册子卖了。” 叶倾摇了摇头,“他是欢场中人,惯会做戏,即便他真心愿意卖,我们得到的册子又怎么能保证便是真的?更何况,他如今认定了方琦是他的财神,只要方琦在,银子会源源不断的进到他的口袋里,我们又能出多少钱将那册子买下来?” “那怎么办?” 叶倾思虑片刻,道:“既然从他那里没了办法,不如对他身边人下手。” 霍司突然懂了,立刻道:“我这就找人去办。” 叶倾点了点头,只是如今只找到方琦的证据,又如何能让方敏一同落马,虎毒不食子,但她若真的想弃车保帅,自己也没了办法。 那边宁洛醒了,头痛欲裂,等看清眼前之景,昨日的一些事才慢慢浮现在脑海中,启明走了过来,“主子可算醒了?” 宁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叶倾的床上,忙问道:“叶倾呢?” 启明指了指隔壁,“昨夜歇在您房中了。” 宁洛头痛的厉害,又要躺下,启明忙去拉他,“如今都已日上三竿,可不能再睡了,还是赶紧起来吃些东西吧,宿醉之后胃里可是受不了。” 宁洛却是不听他的,府中下人突然通传道:“郡王,三殿下来了,已经到了院里。” 宁洛一愣,“阿玖?” 启明找到机会,忙道:“可不能让三殿下等着,您还是快些更衣。” 慕容玖早就听郡王府中下人说起宁洛昨夜又喝醉了,如今还未醒。慕容玖长身玉立,在院中等他起身,听到动静回过头去,却不曾想,宁洛竟会是从叶倾的房中出来。 ☆、悸动 宁洛衣衫上都是褶皱,发丝微乱, 抬头见慕容玖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赧然一笑,也就大大咧咧地冲他而去, “阿玖怎么有空过来?” 慕容玖愣愣地看着他,“你这是?” 宁洛和他熟悉的很, 言语上也少了很多拘谨,“昨夜喝 分卷阅读48 醉了, 就睡叶倾房里了。” 哪知慕容玖的反应极大, “睡她房里了?” 宁洛挠了挠头, 想道:也对,阿玖是最崇德守礼的人, 之前知道自己和叶倾分房而居,如今怕是会有些误会。 可宁洛方才在房中已经听启明说起自己昨夜的糗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见叶倾, 就算是对着慕容玖, 他也不想再提起, 只能任由他误会下去了。 宁洛直接顾左右而言其他,“头有些痛呢, 我先回房换身衣服。”说完便带着启明一起回了房里。 慕容玖看着宁洛仓皇而逃的背影,心中却有着不详的预感,难道他和叶倾真的有什么?却又立刻否定了,叶倾答应过他,不会喜欢上宁洛, 一定不会。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道:他们两人住的这么近,相处的机会也多,年轻的男女之间,难免会互相吸引,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这些天难道她不是在故意躲着你吗?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了底气,他可以凭借一时的勇气说出心底的话,却还是没办法对她和宁洛之间的事视而不见。 启明服侍宁洛换了衣服,听宁洛道:“一会儿你让人去把叶倾的房间好好收拾收拾,床上的被褥也都换了新的吧。”自己昨天躺到地上,又睡了她的床,若是不换了,指不定她会怎么嫌弃呢。 启明应声道:“那一会儿,主子您的房间我也让人一并收拾了。” 却听宁洛声音支吾,“算了,不是前天刚刚换过,也没怎么脏,还是别麻烦了。” 启明轻轻一笑,“是。” 宁洛怕慕容玖等的急了,匆忙收整好便出去了,两人一并到前厅喝茶。 慕容玖心有疑问,可是宁洛却不再主动提及,他毕竟是外人,没办法直接问询,宁洛喝着清粥,慕容玖饮着茶,两个人都“食不知味”。 宁洛用罢,启明直接撤了下去,他这才打趣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这燕京城最忙的人吗?” 慕容玖是因为太想见叶倾,所以才会到她府上来,可当着宁洛却只能扯了谎,“正好忙完了路过这里,便过来看看你。” 宁洛点点头,又跟他分享最近的趣事,“我在院子里挖了个酒窖,酿了秋露白,到能喝的时候一定请你过来。” 慕容玖微微一笑,“好啊。” 宁洛又想起叶倾,口中虽是抱怨的语气,可听在慕容玖的耳朵里却感觉到两人说不出的亲密,只听他道:“叶倾居然说让我留着这些酒毒自己!真是岂有此理,太小看我了。她还……” 宁洛的话里都围绕着叶倾,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些日子他已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但是慕容玖却看在眼中,他心中有些苦涩,原来那份无人知晓的思慕并不能真的让他甘之如饴。 宁洛正说着,却见慕容玖有些出神,忙道:“阿玖,阿玖……”一连叫了两声他才回神,慕容玖问:“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慕容玖随口道:“突然想起了一些案子上的事。” 之后不管宁洛说什么,慕容玖都没有办法聚精会神仔细倾听,坐了半晌不见叶倾回来便告辞了,倒是宁洛觉得十分纳闷,对启明道:“阿玖是有什么心事吗?” 启明笑道:“三殿下平日里那么忙,就算有心事那也是国之大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的。” 宁洛道:“也对!走,跟我去找云灿,他还要教我功夫呢!” 等叶倾回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云灿在教宁洛习练武功。他本身还是有些底子的,只不过他所会的一些招式都是花架子,舞起来好看并不实用。 两个人就杵在那里,叶倾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行,便只能停下步子,道:“我还以为你习武只是昨夜喝多了的醉话。” 宁洛将剑挽了个剑花收起,道:“本郡王向来一言九鼎。” 云灿笑了笑,宁洛这人初时以为不好接近,其实熟络起来倒是极其平易近人,只不过他和叶倾到了一处总要拌几句嘴,他都看的习惯了。 叶倾回道:“一言九鼎?那我跟你说的不要醉倒我房里,你怎么不记得呢?” 宁洛脸色一红,“你,你非要在这里说吗?” 院中下人不时走过去,宁洛是个好面子的人,昨夜醉酒之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郡王府,只不过没有人跑到他跟前说而已。 叶倾脚步未停,“那你以后做好就是了。” 宁洛在她身后比划两下,云灿笑道:“郡王还学吗?” 宁洛挑眉,“当然要学,我还要让她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呢。” 院外,弗柳低眉敛眸,从一边走了过去。 昭阳殿外殿,弗柳跪在地上将这几日叶倾在府中的动静皆说给了慕容珩,慕容珩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问道:“宁洛昨夜宿在她房中?” 弗柳低声道:“是。” 慕容珩声音极其冷淡,“那她呢?” 弗柳忙道:“听府中下人说,是歇 分卷阅读49 在了郡王的房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两人并不在一处。” 慕容珩却是嫌他多言了,睨着他,“再敢妄自揣度圣意,朕便要你的脑袋。” 弗柳知道慕容珩这话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听得出来慕容珩的语气已比之前温和不少。 “继续盯着,退下吧。” 弗柳行礼告退,长德却是摸不清慕容珩的心思了,他是帝王,想要一个女人何其简单,前些日子和叶大人不是好好的,这几日未再召见不说,连叶大人自己也不来了。可要是陛下自己放下了,又为何还会让人盯着叶大人的一举一动,不仅是在郡王府,就连皇城司里发生的事,也有人过来禀报。 长德不敢多问,只是在宫里又遇到了叶倾,长德略一拱手,叶倾道:“麻烦你向陛下转达一声,又过了一个月,该给我解药了。” 叶倾说完就离开了,长德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慕容珩,慕容珩沉默半晌,却道:“她怎么不亲自过来?” 长德道:“或许是……怕陛下不见她?” 慕容珩斜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长德笑了笑,“陛下既然想见叶大人,为何还要犹豫呢!” 慕容珩轻斥道:“多嘴。去跟宋九要了,给她送去吧。” 慕容珩知道他之所以犹豫不决并不是因为叶倾,而是因为他自己,他若是这么容易受一个人动摇,那这个人将来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便是一直留在他身边,要么便只有死。 月光落到阶前与寒夜里的白霜融为一体,昭阳殿里,慕容珩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他看着床榻内,似乎叶倾仍旧闭着眼眸躺在那里熟睡着,他伸手抚过去,却只摸到了空空的枕头,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他不禁在心头讽刺地笑了笑,即便是如今难以放下,恐怕也只是如同吸食五石散那般上了瘾,日子久了,或许也就慢慢忘了。 他心底这么说,可依旧难以成眠,慕容珩索性披衣坐起,唤了一声,长德守在门外,立刻进来,“陛下怎么还没睡?” 慕容珩又犹豫了,他若是这个时候把叶倾召来,那不是摆明了他心里放不下她,慕容珩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没什么,出去吧。” 长德不明所以,只能又退出去,等到下半夜他也歇下了,而里面的人却还是没有睡着。 只不过这个夜里却有一人睡得香甜,宁洛拥着被子沉沉睡下,还梦见了他功夫大涨,拿着剑同叶倾切磋着。 他持着剑刺了过去,叶倾轻轻一转身便躲开了,他又去寻他,可叶倾还是不出手,他微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叶倾有着嘲笑地看着他,“你的功夫连师门里刚刚进来的小师弟都不如?” 宁洛皱着眉头,“小师弟?”他话音刚落,便有许多眉清目秀,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叶倾身边,同她谈笑着。 宁洛心中怒极,看着叶倾道:“那我就先来会会你这些小师弟!”他挥剑过去,那些人又如同云雾一般散开了。 宁洛有些茫然,叶倾却又突然冲他笑了,握住他的剑,带着他一招一式地学了起来,到最后又轻轻点了点他的头,“可记住了?” 宁洛正要说话,她又转头离开了,宁洛连忙追上去,却被什么绊倒了,摔在地上,叶倾又回过头来,屈膝蹲在他身边,他怕她又要走,一把将她拉住,叶倾身子一晃,竟压在他身上,两人挨得极近,叶倾低下头来,吻住了他,唇瓣柔软,无声的诱惑,他这次未再落荒而逃,而是扶住了她的后颈,近乎狂热的回吻着她。 而后他被什么摇晃着,叶倾消失了,他睁开眼,却见启明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主子你是做噩梦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宁洛在房中看了一圈,却问道:“叶倾呢?” 启明有些纳闷,“大人当然在她房里了,今日休沐。”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可为何会如此真实。宁洛忍不住回想梦中的情景,他想见叶倾,又突然害怕看到叶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何种心思? 猜猜下一章,慕容珩会不会忍不住 ☆、卑微 宁洛忍不住又问询一遍,“真的没有人进来过?” 启明听不懂他的话, 道:“难道夜里有人打扰主子休息?”可又想了想, “不该啊,院子里一直都有守夜的人, 又或许是夜里的风声也说不定。” 宁洛的脸灼烫的厉害,可那些心事他又没办法言明, 也就不再说什么。 启明道:“那我让人进来服侍主子起身。”宁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头也不回应他。 宁洛换了一身墨蓝色锦袍, 乌发半束起, 他眉眼生的极好, 只是以往总带有几分傲气,如今眉宇之间看上去平和许多。以往宁洛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貌, 现在却在铜镜前看了好一阵。启明有些不解的盯着他,若非知道不可能有人替换了本尊, 他真的会怀疑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终于见宁洛从铜镜前移开, 分卷阅读50 启明忙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主子想去哪里用膳, 我让人传上来。” 却见宁洛顿了顿,道:“摆到叶倾房里吧, 你不是说她今日休沐吗?” 启明哭笑不得,看了着外面,道:“主子您也不看看现在都几时了,大人起得早,早膳早已经用过了。” 宁洛有些不自在, 而后道:“那就把午膳摆过去,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去!” 叶倾正在房中看书,有人走近,她并未留意,只以为是府中下人进来添茶,突然察觉身后有人伸出手来,她头也未转,突然出手将那人手腕握住,反手一拧,只听得一阵呼痛声,叶倾听出是谁,便立刻松开了他。 宁洛脸色微白,“下手这么狠做什么?” 叶倾却道:“谁让你在我身后鬼鬼祟祟。” 宁洛被气笑,“我只是见你看的入迷,想叫你一起用膳。” 启明让人将午膳摆了进来,宁洛的右手腕脱臼了,只能用另一只手托住,叶倾看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洛冷哼一声,不理会她,启明并不知道他手腕脱臼之事,怕人打扰,便让人一起退了下去,连同他自己。 叶倾将他的手拉过来,宁洛又是一阵呼痛,叶倾有些无奈道:“你就不能忍着点。” 宁洛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叶倾手上一用力,宁洛又是一阵嚎叫,过了一会儿却是好了,叶倾又帮他复位了回去。 宁洛咳了一声,道:“我这手还是有些酸,恐怕没办法用筷子。” 叶倾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再让人进来,把这些东西端出去,让人喂给你吃。” “这可都是因为你。” “相似的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 宁洛拿她没办法,大喇喇地坐下,手上确实还有些酸重,他拿起筷子,用起来都不怎么利落,叨了一块鱼肉又落到了桌子上。 宁洛抬头看着在一旁抱臂而立的叶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 下一刻叶倾便动作了,他脸上刚刚有了笑,又立刻僵住,叶倾竟然将他掉落在桌上的菜丢到他碗里。 宁洛被她气到,“你!” 叶倾唇角轻扬,眸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见他将那块肉拨了出来,像是赌气一般将筷子放在一边,不吃了。 叶倾坐下来,一声不吭地拿起筷子,把她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自己碗里,宁洛瞪着她,像是被抢食了一般,直到他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作响,宁洛气鼓鼓地站起来,刚要离开,又被叶倾拉住,“既然饿了就吃啊!” 在宁洛的注视下,叶倾将她碗中摞成小山一般的饭菜推到他面前,宁洛脸上这才有了笑,还假装不情愿道:“是你让我留下的。” 叶倾与他口味不同,给他夹的菜也都十分清淡,宁洛却觉得这顿饭吃起来很香。 宁洛吃饱了饭还是不依不饶,“我的手可是因你才受伤的,你可要负责!” 叶倾蹙眉,“怎么负责?” 宁洛心愿得逞,“你来教我习武!” 叶倾白他一眼,“你觉得我有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喽,你今天不是有空的很吗?” 叶倾无言以对,“手又不疼了是吧!” 宁洛被拆穿,耳边微红,“谁说不疼,我忍着还不行。”听不到叶倾回话,他又忍不住问:“到底行不行?” 终于听到叶倾抛给他一句,“一个时辰之后,院里等着。” 宁洛微昂起头,眉眼中的笑意浓的怎么都化不开。 只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宁洛的愿望还是落空了,不知是听说了什么,叶倾匆忙离开房间,正好瞧见他,说了句,“我有事,答应你的下次再说。” 宁洛在她后面紧跟几步,看着她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而叶倾离开,却不是去了旁的地方,而是去了倚云楼对面的一座茶楼,霍司正在那里等着。 天色已慢慢暗下来,霍司等了一会儿,见她进门,连忙直起身来,道:“我已经让人买通了方琦那个相好柳玉公子身边的小厮,一会儿他便会拿着那册子从后门过来。”而后又对她指了指他身边站着的人,“这是我专门找来的人范先生,可以很快就仿制出一本极其相似的来。” 叶倾赞许地看他一眼,“你做事我很放心,只不过那个小厮什么时候过来?” 叶倾话音刚落,便有人轻轻叩了叩门,霍司问道:“谁?” 却听一女子道:“霍统领,人已经带来了。”正是霍司之前安排好的与那小厮接触的亲事官。 不过霍司还是留了一条退路,指了指屏风后,“你先躲到这后面,还是不要被他看到你的模样。”若是这件事有诈,日后揭发方敏之时,难保不会让这小厮把在场之人全都招出去。 叶倾点点头,隐到屏风后,霍司这才让人进来,那人将册子交到霍司手上,霍司也没有多言,仔细翻 分卷阅读51 看之后,便交到了范先生的手中,范先生看了一眼,道:“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那小厮进门便低着头也不敢乱看,霍司问道:“你有多久的时间不被察觉?” 那小厮忙道:“大人放心,我家公子今日要在大堂之中表演才艺,是不会注意到的。” 霍司这才道:“你放心,钱不会少了你的。” 那小厮立刻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却突然听见有女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声音十分清冷,“你若守口如瓶,这钱也才能守得住,你若是敢泄露出去,只怕有了钱财也没有命来花!” 她的话语极具威胁,那小厮立刻跪下道:“小的知道,小的绝不敢说不去。” 而范先生那里,新的册子很快就弄好,剩下的那些时间不过是等那些墨迹慢慢变干,叶倾看了一眼,两本册子从外观上看上去确实一模一样。 等到她们这边将一切的事情做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霍司和叶倾走在路上,叶倾道:“东西你放着吧,明日去交给皇帝。” 霍司点点头,正要和她说些什么,却见前方有一人等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近,他微微愣住,竟是三皇子慕容玖?他是在等谁? 叶倾也看过去,视线和慕容玖的眼神相触,慕容玖走了过来,对着叶倾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倾不置可否,却是对着霍司道:“你先回去吧。” 霍司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有些事情似乎不需要多说他也已经能够看清楚,只是他忍不住想问叶倾,她为何会和慕容玖有了纠葛?可他好像也没有资格过问她的私事,霍司忍下心头的一丝不快,对她道:“那你也早些回去。” 等到霍司离开了,慕容玖紧紧盯着她道:“为什么躲着我?你不是说过,你不会爱上宁洛?” 叶倾却想着,若是能用宁洛来拒绝他,或许…… “我不知道。” 慕容玖心中一痛,“可你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圆房了吗?”这句在他心头绕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 叶倾未曾犹豫道:“没有。” 她能感觉到慕容玖明显松了一口气,叶倾想打消他的念头,道:“可我现在只想报仇,不想去沾染这些男女之情。” 慕容玖道:“我不在意,我甚至可以帮你。” 叶倾又道:“我曾有过深爱之人。” “是你的未婚夫,叶寒城。我知道你忘不了他,这世间总要讲求先来后到,你爱他太早,我无力与他相争,可故人已逝,我愿意代替他照顾你。” 叶倾摇了摇头,“就算有那封和离书,可我和宁洛现在在外人眼里还是夫妻,甚至一连数年都不会变。你是身份高贵的三殿下,愿意受尽旁人的议论和指责吗?” 果然见慕容玖眸色微痛,他未再回答,叶倾从他身旁走过,慕容玖突然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可以做你没有名分的男人。” 叶倾一愣,“你说什么?” 慕容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深深吻住她,他平日里都是温柔有礼的样子,可此刻的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而后见她抵抗渐渐松弛,他的动作也慢慢变得温柔缱绻,细细的吻着她的唇瓣。 而叶倾的心里却是慌乱的,她和叶寒城彼此深爱,可他们是年少时便已经相识相知,更是两心相许,甚至都不曾有哪一人说破,便自然而然地视彼此为此生挚爱。寒城走了,她因为种种原因和慕容珩在一起,可她不爱慕容珩,慕容珩对她也只有身体的索求,她是第一次遇到一个男子这样卑微又深情的索求她的爱。 而角落里霍司默默地转身离去,方才的一幕却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他咬了咬牙,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了。 宁洛:我以为这是一个我为主角的先婚后爱的故事。 慕容玖:我以为这是温柔男二上位的故事。 慕容珩:这明明是强取豪夺的大男主的爱情故事! 阿城:你们仨好好看看,配角栏里躺着的名字,这明明是复仇向的大女主文! Ps:今晚失误,没写到慕容珩忍没忍住,下一章哈 ☆、告诫 宁洛坐在叶倾房中等着,直到他都有些困倦了, 叶倾还没有回来。他撑着头快要睡着, 终于听到门吱呀一声,宁洛睁开眼, 瞧见是她回来了,叶倾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看见他时有些愣住。 “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她走后,宁洛便觉得百无聊赖, 也不知为什么, 就到了她房中坐着, 以为她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久, 可如今被她这么一问,宁洛才觉得有些别扭, 自己就像是等候妻子归家的夫郎一般。 宁洛站起身来, 低垂着眼道:“我走了。” 他从叶倾身边走过去, 又被她抓住了胳膊, 叶倾低声道:“你是在等我吗?” 宁洛嗯了一声,叶倾语气中带着些歉意, “答应教你 分卷阅读52 武功的事我记着了,等我休沐的时候。” 宁洛侧过头来看着她,眸中亮起,温声道:“好。” 叶倾这才松开他,宁洛关切地问了句, “你用过晚膳没有?” 叶倾随口道:“用过了。” 宁洛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是没有,让启明又送了些吃的过来,叶倾推拒再三,宁洛依旧坚持要她吃一些。直到这时,宁洛才注意到她身上披着的斗篷,只是她离开的时候身上好像并没有这一件。 宁洛主动帮她解开了斗篷,叶倾对他的亲近还有些不自在,婉拒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宁洛却是将斗篷拿在手里,“你先吃东西吧。”而后却是将手中的斗篷丢给了启明,启明早就看出宁洛这些时日的反常,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明白他想让自己做什么,低头捧着斗篷出了门去。 宁洛坐在桌前,看着叶倾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碗中热气蒸腾,烛光下,她的面貌都被水雾遮挡了大半,可不知为何,宁洛却觉得此刻感受到寻常人拥有的幸福。 叶倾抬起头,宁洛又连忙将视线移开,过了一会儿,忽而又道:“对了,明日是姐姐的生辰,郡主府晚上会设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明日忙完公务,与我一同去吧。” 叶倾想了想,又点点头,“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他们当初签下那和离书时便已经说好,在众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宁洛目光一黯,他怎么忘了,他们成婚不过两月有余,当初互相视对方为仇敌一般,签下和离书的时候可是恨不得立刻就解了关系,他知道他对叶倾心动了,但叶倾大概还是讨厌他的吧。 叶倾见对面人沉默不语,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宁洛摇了摇头,“没什么。明日我等着你,我先回房了,一会儿我让启明进来收拾。” 宁洛回了自己房中,突然有些无力,桌上摆放着那件斗篷,叠的整整齐齐,宁洛走近,将那斗篷提起来,凑到鼻间轻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宁洛将那斗篷放在一边,合衣躺到床上,双手相叠枕在颈下,他们的开始太过荒唐,他只能一点点让她卸下心防,就先从让她不要讨厌自己开始吧。 ———————————— 紫宸殿,霍司将那本册子交给了慕容珩,慕容珩仔细看了看,脸色未变,霍司没想到慕容珩见了这本册子依旧可以这般淡然。 慕容珩问道:“这册子也是从那烟花之地弄来的?” 霍司回道:“是从方琦相好的小倌身边的人那里得到的。” 慕容珩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又听他问道:“你们又去了那等地方?” 你们二字,大概是说他和叶倾了,霍司记得上次说起听了活春|宫之事,陛下好像是有些不快的,大概是不喜欢这等污秽言语,便忙解释道:“臣和叶大人未再去那个地方,叶大人让臣将这本册子交给陛下,只不过昨夜得到册子时已经很晚,臣才没有立刻进宫。” 慕容珩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不悦,“她让你交给朕?她自己却不来。” 霍司并不知晓叶倾和慕容珩的关系,生怕慕容珩怪罪叶倾,继续替她开脱道:“并非是叶大人有意而为,只是叶大人今日还有要事,更何况她毕竟还和宁洛郡王住在一个府上,这种东西放在她那里并不算妥当。” 霍司以为自己已经说的面面俱到,慕容珩应该不会再问,没想到他仍旧道:“她有什么要事?” 霍司硬着头皮道:“是宁琼郡主生辰,叶大人毕竟是她的弟妹,理应去府上庆贺。” “弟妹?”慕容珩冷哼一声,“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慕容珩又传长德进来,问道:“为何不曾告诉朕,今日是宁琼的生辰。” 长德笑道:“奴才以为陛下不喜欢听见她的事,所以才没说。”这个她具体指谁,他以为慕容珩应该清楚。 慕容珩冷声道:“既然是生辰,那朕便送她一份礼。” 郡主府门庭若市,叶倾同宁洛一道前来,宁洛让启明将生辰贺礼呈上,宁琼笑着道:“你现在礼数周到的让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刮目相看啊!” 宁洛笑道:“那等我生辰的时候,你再加倍送回来不久成了。” 叶倾和宁琼之间虽有这层关系在,但并不熟络,宁洛怕叶倾尴尬,便直接道:“这贺礼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 叶倾和宁琼都有些怔住,彼此看了一眼,这里毕竟人多,有些话不好问清楚,宁琼却还记得上次宁洛回来还是因为和叶倾动了手,怎么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倒像是变了许多。 宁洛拉着叶倾去他们的位置坐好,宁琼虽在应酬,却仍旧不时地看向他两人,见宁洛一直侧头同叶倾说话,叶倾偶尔回应几句。 慕容玖有事未曾过来,但专门让人送了贺礼上门,除此之外,叶倾还见到了晋阳公主的两个女儿,叶倾想起宁洛曾经评价的,懦弱无比,无甚才能,但因为晋阳公主 分卷阅读53 之故,叶倾还是留意了一番。 既是生辰宴,便少不了听戏助兴,宁琼笑道:“这出戏还是新排的曲目,大家应该会喜欢的。”而后听她吩咐道:“管家去安排吧。” 突然听见外面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且慢!”而后便见男子步履闲适地走了进来。 叶倾虽未像其他人那般转过头去,但这声音的主人她却是无法忽视。 慕容珩玄色长袍上的银丝云纹刺绣在烛光下尤为惹眼,虽是便服,但周身散发着的高贵之气还是让人望而生畏,众人见来的是他,连忙起身跪下行礼,慕容珩却不拘泥于礼数,道:“今日朕亦是为宁琼郡主庆贺生辰而来,众卿便不必多礼了。” 宁琼走到慕容珩面前,拱手道:“多谢陛下挂念,还请上座。” 慕容珩却环视一周,他语气十分随意,“今日这里倒真的是热闹的很。” 厅中的一些大臣面色有些苍白,宁琼可是被赵丞相等人支持的未来可坐上皇位的人选,她们不敢得罪宁琼,可更不敢得罪慕容珩,若是被皇帝记下了,日后皇帝一直手握大权,宁琼没有上位的机会的话,那她们就都有可能被一个个处置了。 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慕容珩的视线最后落在叶倾的身上,“叶爱卿也在啊?” 宁洛怕他因为和姐姐之间的争斗而拿叶倾出气,便主动握住叶倾的手,冲着慕容珩笑了笑,“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我和叶倾的婚事还是陛下赐的,难道陛下这么快便忘了?” 慕容珩仍旧笑着,可眼底却有如冰霜一般,没了半点温度,他盯着宁洛握着她的那只手,而她竟也任由他握着,没有松开。 慕容珩嘴角轻掀,“说的也是。” 宁洛接着道:“却不知陛下送了什么给姐姐,不妨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却听宁琼斥道:“不得无礼!” 叶倾却也在留意着慕容珩的神情,只见他眉眼中笑的更加放肆,她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他越是笑,手段就会越狠。 只见他手微微一扬,便有人将他口中的“贺礼”带了进来,却是一只凶猛异常的老虎,那老虎被人牵着,没有冲向众人,可那双眼睛却闪着凶光,似乎下一瞬就能立刻将人生吞了。在场的许多人两股战战,可却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成了这只猛虎攻击的目标。 慕容珩嘴角带着笑,“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宁琼脸色微变,而后笑了笑,“多谢陛下!” 宁洛眸中有些不快,刚要说些什么,可叶倾却回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因为她知道,慕容珩分明就是要在宁琼的生辰宴上故意威吓众人,岂止是用猛虎,更是在告诫她们,他才是大燕之主,若敢有不臣之心,眼下便是下场。 而慕容珩瞧见叶倾的动作,脸色更为阴沉,只听他道:“东西既然已经送到,那就请诸位继续吧。” 夜,慕容珩负手立在寝殿中,冷声道:“让叶倾明晚来昭阳殿见朕。” 长德心头一跳,却不敢多问,只道:“诺。” 一个互动小问题,有小伙伴在评论区留言说想看弟弟绿了他哥,想问有多少同意的(投票结局大概率不影响写文) 阿玖:同意(双手) 慕容珩:????我不同意!!!! 宁洛:????被绿的是我才对吧!!! 叶(地下室)寒城:我还没死!!! 霍(配角中的配角)司:我,算了……我没资格 ☆、取悦 今日这场生辰宴草草结束,管家愁容满面地问道:“郡主, 那只老虎可怎么处置啊?” 宁琼苦笑一声, “这是皇帝赐的,谁又敢处置了, 让人找个铁笼先把它关起来吧,好生喂养着, 切记不要让人随意靠近,以免被其所伤。” 宁洛愤愤不平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你的生辰, 他却送了猛兽过来, 其心可诛!” 宁琼看了叶倾一眼, 叶倾随后道:“你们姐弟两人先说说话吧,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安排好。” 叶倾走了出去, 宁洛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而后转过头来, 不解道:“姐姐为什么把她支出去, 难道是怕她把我们说的话转给慕容珩吗?可她不是这样的人!” 宁琼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向着她说话了?” 宁洛面色一红, “她不是坏人。” 宁琼道:“哦,你上次来这里还跟我说想回封地, 那我问你,若是你真的回了封地,她是慕容珩身边的近臣,绝无可能跟你回去,到时候你可还愿意?” 宁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只知道,他不想每日醒来再也看不到她。 宁琼坐了下来,认真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宁洛想也不想,矢口否认,“我没有。”只是这话听起来却并不怎么有底气。 宁琼正色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听,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爱上她,她不是适合你的人。更何 分卷阅读54 况,她……” 宁洛听不懂她的话,追问道:“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 宁洛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上她?” 宁琼目光有些悲悯地看着外面,“她的身世经历太过复杂,更重要的是她有喜欢的人,你和她在一起,注定无法成为她心上的那个。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忍心看着你守着一个无法真正爱上你的人。” 宁洛突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岔了,再三确认,“你是说她有心上人了?” “是啊,燕京城中人尽皆知,和你成婚之前她是有未婚夫的。” 宁洛也不知为什么,他鼻间有些酸涩,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那涩意堵了回去。只听宁琼接着道:“既然我都已经说了,便也不再隐瞒什么,他的未婚夫叫叶寒城。” 宁洛的脑海中一闪,那日他误拿了她的玉佩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当时的她隐忍着愤怒,那玉佩对她而言,明显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而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玉佩上还写着一个“城”字。 宁洛喃喃道:“叶寒城……” 宁琼却突然道:“你知道他?” 宁洛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他现在在哪儿?”既然叶倾那么喜欢他,连和他有关的东西都那般珍视,只要那个人出现,她恐怕…… 宁琼眸中有些湿润,“他已经死了。” “死了?”宁洛怔住,那她该有多伤心,可宁洛更不明白了,既然那人已经不在了,或许她也会喜欢上新的人呢。 宁琼和他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却道:“你可知道,叶寒城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宁洛脑海中轰的一声,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宁琼语声微颤,“若只是因为叶倾深爱的人死了,我又怎么会千方百计阻拦你,但若是那人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若是她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另一个人,到时候你真的能承受得起吗?就算有一日她说她喜欢上你,你又会不会在心里怀疑,她爱的只是你这张脸呢?” 宁洛如同麻木了一般,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他不明白,为何他情窦初开之时,却要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 等到宁洛从房中走出,叶倾在院中等着他,看着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地说了句,“你怎么了?” 宁洛却突然抱住她,将头埋进她发间,她似乎听到宁洛在哭,声音有些低微,可确确实实是在抽泣。原本叶倾还有些多想,现在却把那些念头放下,道:“怎么了?” 宁洛却不回答她,过了许久,才松开了她,扭过头去,似乎不想被她看见他的脸,等到他再转过来之时,除了眼眶微红,已经看不出什么。 “我们走吧。” 谁的心中都会有不想说的秘密,叶倾也不再多问,嗯了一声。 夜色深浓,宁洛紧紧拥着被子,脑海中却都是宁琼说的话,被子上似乎还有叶倾留下的味道,宁洛将被子抱的更紧,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失去他喜欢的人。 次日一早,叶倾便去了皇城司,霍司等到四下无人了,才对她道:“那册子我已经交给陛下了。” 叶倾点点头,“只有那册子是不能真正扳倒方敏的,还要有她和那些买官的人之间的利益往来,那些证据,恐怕还得去方敏府中去找。” 霍司知道她将这件事看的极其重要,忙道:“你若是去夜探方府,叫上我,我陪你一起。” 叶倾却没有直接答应他,两个人确实会省事许多,但同样也多了一份暴露的危险。 到了晌午,叶倾带人在宫中巡视,长德走了过来,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叶倾挥退下属,声音淡漠,“有事吗?” 这也不是第一次说那些话,可毕竟隔了一些日子,长德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脱口,“陛下让您今晚到昭阳殿来!” 叶倾脸色一变,眸中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在骗他?不会,若真是这样,恐怕他就不会让长德来传话,而是直接让她进宫问话了。还是说,叶倾突然想到什么,心中骂道:无耻! 慕容玖刚从紫宸殿出来,瞧见叶倾,刚要去叫她,却又见长德在和她说话,不知道长德说了什么,叶倾脸色很差,等到长德走了,他这才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叶倾抬头见是他,说了句,“没事。” 慕容玖这才放下心来,他想起那晚的事,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那晚慕容玖问她是否愿意让他陪在她身边,那时叶倾心中太乱,只道:“我不知道。” 慕容玖将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声音压的很低,一字一句都像是落在她心头一般,“那你好好想想,我要的只是一个位置而已,哪怕并不光明正大,只要你允诺,不管什么委屈,我都愿意承受。” 而这次,他看着叶倾,她墨色的眼睛里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只听她道:“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所经历的一切 分卷阅读55 你都不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若是知道了,怕是不会再这样坚持。” 慕容玖没有想到他等来的竟然是拒绝,叶倾甚至不等他回话,便擦着他的肩膀转身离去,慕容玖看着她的身影,那般决绝,毫不留恋,他原本握紧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若是将心交给了一个人,便是将喜怒哀愁也尽数交托了,从此只由她来支配。 夜,昭阳殿里,叶倾如约前来,可她的神色却比以往更加冰冷,慕容珩着了寝衣,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书卷,听见她过来,嘴角微微弯起,叶倾声音冷硬,“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是有何事?” 慕容珩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伸出手去想触碰她,叶倾却突然避开,慕容珩的手滞在那里,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怎么,才过了半个月,在这寝殿中,就要和朕君臣相见了?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宁洛,如今要为了你这个夫君,守身如玉?” 叶倾嘲讽道:“陛下不必牵惹旁人,此事和宁洛无关。不过我倒是看不懂陛下,难道你身边找不到其他女人了?还是说,你喜欢我?” 就算慕容珩之前遮掩真实意图,想让她为他生孩子,可若是知道她骗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喜欢她,或者喜欢她的身体。 慕容珩被她激怒,一把将她拉过来,压到榻上,欺身过去,“你不是想知道朕是不是喜欢你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只要躺在这张榻上,脑海中想到的就全都是你,全都是和你在这张榻上做过的事,现在你满意了吗?” 叶倾脸色涨红,“无耻。” 慕容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在他日思夜想的唇瓣上,“你的口中总是会说些想惹怒朕的话,但朕不在乎。”慕容珩俯下|身去,只差一点便要吻住她。 可天地突然旋转,顷刻间两人已调换了位置,慕容珩躺在榻上,看着压住他的女子,她的眸色还是那么冷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陛下的喜欢和贩夫走卒的喜欢又有何分别?” 慕容珩低声道:“那你要什么分别?”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抚触在她的脸颊上。 叶倾任由他抚摸着,“这具身体你喜欢是不是?我可以给你,但你是帝王,帝王的喜欢岂能如此轻贱,不值一提呢?” 慕容珩停下动作,问道:“你是要恃宠而骄了?” 叶倾冷笑一声,“天下人不是都渴慕权势吗?我若是做了你的女人,难道我不可以拥有最好的吗?” 这句话却是取悦了他,“当然。” 叶倾的手落在腰间,将外衫解去,慕容珩躺在榻上,静静地看着美人宽衣,等到她上身只剩诃子,莹润的肌肤显露在他眼前,他未再坚持住,拥住她的肩膀,一起倒在榻间。 叶倾却被什么东西硌到,她伸手摸过去,却是他方才在看的那本书,她将那书拿起,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洞玄子》。 女主:你除了会杵臼,还会什么? 慕容珩:在学习了,在学习了。 宁洛骂骂咧咧上线中 ☆、鸳鸯合 慕容珩将那书从她手中抽| 出,“你跟霍司说, 男女之事如同杵臼一般, 无趣至极?” 叶倾脸色更红,“他连这些都告诉你!” 慕容珩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羞窘的样子, 将她罩在身下,声音有些低哑, “你既然这么不满意,为何不直接告诉朕。既然你不肯直言, 那朕便问了, 周公之礼你喜欢哪一种, 翡翠交,鸳鸯合?还是……” 叶倾虽然听不懂他说的那些, 也知道定然是从那书中看来的,伸手将他的嘴捂住, 不许他再说。 慕容珩却低声笑了出来, 胸膛微微震动, 传到她的身上, 叶倾恶狠狠道:“要做就做!” 慕容珩低声叹道:“女人的心思可真是变幻莫测。” 这一晚他铁了心要折磨她,或是取悦于她。 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像是在描绘一幅画一般, 时而浓郁,时而淡雅无痕,终于如愿以偿,看到玄冰渐渐消融。 他像是得了趣,极力隐忍着, 将那前奏延长,不再直截了当。 这场雨停了又起,密集之处让她无力招架,叶倾的手指忍不住在他背上划出血痕,他眉头微微蹙着,背上是火辣的烧灼之感,身上涌起的是无边的情潮,紧紧抱住她时胸中盈盛的满足之感,将这些日子以来独卧的寂寥与空虚尽数排遣,叶倾额上浮着一层薄汗,被他低头吻去。 云销雨霁,慕容珩靠在她身侧,肩上的伤痕略一摩擦还有些许刺痛,与她说笑道:“你可知道,依着宫中规矩,侍寝时损伤龙体乃是重罪。” 叶倾凉声道:“我不是你的妃嫔。” 慕容珩的手从身后圈住她,贴到她耳边,声音暧昧,“可你是我的女人。” 叶倾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讥讽,“可我也是有男人的。” 慕容珩闻言神色微冷,再次警告道:“离宁洛远些。” 叶倾漠声道:“这 分卷阅读56 婚是你赐的,你应该知道,大燕例律,夫妻别居者,一方可提起和离。你不是要用我的婚事来牵制宁琼吗?” 慕容珩被她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却只能憋在心里。 ———————————— 叶倾一早离开慕容珩的寝宫,并未回府,在官署中处理着公务,心中却还想着方敏之事。 一连几日慕容珩都召她入宫,叶倾不得已向浮光要了些药,浮光愤然道:“到底怎样才能让你摆脱他!” 叶倾扶着额,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她本以为慕容珩绝了让她生子的念头会放过她,却不想只有短暂的平静,甚至还变本加厉痴缠于她。 浮光也知道眼下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给了她些药,道:“这是我专门配的一些,药性不会太过寒凉。” 叶倾想着夜间去探方府,便拒绝了慕容珩的召见,只不过当她刚要潜进方府之时,却瞧见了另一个黑衣蒙面之人,那人拉下面巾,竟是霍司。 叶倾压低声音道:“你一直跟着我?” 霍司怕她误会,忙道:“没有,还是陛下告诉了我消息,我这才知道你的打算。” 慕容珩?叶倾无言以对,自己不进宫,他便猜出自己想做什么了吗。 叶倾也不再多问,两人一同潜入方府,叶倾来时便已经做足了准备,有些重要的东西只有可能在方敏的书房中,夜里四下无人,但只有书房被人把守者。她们要想找到想要的东西,必须将这边的人引开。 叶倾在霍司耳边低语几句,霍司立刻明白她的意图,叶倾隐在黑暗里,不一会儿便听到另一边院落传来的叫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果然将书房门前的人都引了过去,叶倾顺势进去,手中拿着火折子,仔细在书房中翻找着,可却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正要将一本书放回去。不经意间却触摸到原本放书的位置下,竟然有一处暗格。 叶倾将旁边的东西移到一边,将那暗格打开,最上边放着一本册子,她仔细翻了翻,没成想竟真的让她找到了证据,那册子上皆是些卖官的利益往来。只是叶倾却有些不解,若方敏便是此事最终得利者,又为何会留下这个,难道说她也是其中一环,那在她的背后又会是谁,赵丞相吗? 册子之下还有十几封信函,叶倾刚要去拿,便听见外面传来声音,或许是那些守卫回来了,叶倾不敢多加停留,将那暗格合上,上面的书籍归置好之后,拿了册子从书房中离开,刚好在那些侍卫转过长廊之前,只差一点点便会察觉到她。 叶倾得手之后,便从方府中离开,没过多久霍司也出了来,看到她之后,轻声问道:“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吗?” 叶倾扬了扬手中册子,霍司眸光一亮,“总算不虚此行。” 随后霍司又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只不过叶倾却摇了摇头,她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看见慕容珩,只有通过他,她才能尽快扳倒方敏。 当叶倾说要进宫时,霍司微微愣住,而后又道:“你是想去见陛下?可现在陛下恐怕已经安歇了吧。” 叶倾沉默不语,可却也固执地坚持着,霍司只道:“那你千万别惹怒了他。” 只是霍司却是想错了,这时夜色虽深,可慕容珩靠在榻上还未就寝,当长德进来通报叶倾求见时,他脸上一丝惊讶也无,长德心想:难道陛下早就知道叶大人会来? 得了应允之后,叶倾走了进来,慕容珩抬眸看她一眼,黑衣紧束,腰身处显得更为纤细,他倒是甚少见她穿白色以外的衣衫。 慕容珩懒懒问道:“得手了?” 叶倾看着他,“原来你已经猜到了。” 慕容珩微微一笑,长腿曲起,将她拉了过来,叶倾的后背就靠在他腿前,慕容珩温热的手掌将她微凉的手指包住,可眼前是风花雪月,口中谈论的却又是刀光剑影,只听他道:“那你想几时要她的性命呢?” 叶倾侧眸看他,“我说了算?” 慕容珩含笑道:“当然。” 叶倾将袖中的册子递给他,慕容珩却不接,“你看过的东西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除了叶倾拿到的那些,他手中还有更多的证据,足以让方敏再无还手之力。 叶倾却是紧紧盯着慕容珩,“你究竟做了什么?” 慕容珩淡淡一笑,“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叶倾面色沉重,“那这些东西能把赵丞相扳倒吗?我怀疑方敏所为,幕后得利者绝对少不了她。” 慕容珩正色道:“赵妘老谋深算,没那么容易倒下去,怕是会直接弃了方敏不顾。” 叶倾眉头紧锁,慕容珩瞧她一副忧思满怀的模样,伸出手去将她眉间抚平,“朕迟早会除了她的,别急。” 叶倾将他的手移开,他却将她的手攥住,凑到她身旁,暗示道:“后面已经备好了水。” 云雨过后,慕容珩唤了水,宫人捧着东西走了进来,皆低着头,不敢去看帷幔之内,慕容珩声 分卷阅读57 音慵懒道:“把东西都放这儿吧,出去。” 等到两人清理完,慕容珩重又拥住她,正要入睡,忽听叶倾道:“你之前说,我想什么时候要她的性命都可以?” 慕容珩闭着眼,低声道:“君无戏言。” 叶倾的手紧紧捏住被角,“那便定在大年初一吧,到时候我要亲自监斩。”如今已到腊月,那一日不会太久。 “你就不怕到时候别人说你残忍无情?” 叶倾冷笑一声,“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慕容珩倏地睁开眼,胳膊将她的身体圈的更紧,直到叶倾转过头来,他才察觉方才有些失态,叶倾微怔地看着他,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猝然吻住她的唇,隐藏住心中的不安。 ———————————— 霍司从皇城司官署离开,刚走到外面,突然见身上还穿着皇城司的官服的两人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四处张望一番,许是觉得没人看见,那二人才敢交谈,霍司走近了,隐在一旁,只听其中一人道: “该不会是你骗人的吧?” 另一方脸女子道:“这还有假?我亲眼看着叶大人进了陛下的寝宫,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那人啧啧称叹,“怪不得陛下身边没有女人,原来是……”那人又想到什么,“只不过这陛下既然看上了叶大人,怎么还给她赐婚,也不知道那宁洛郡王清不清楚此事。” 那方脸女子道:“就算是清楚又能怎样,他还敢跟陛下作对不成?” “皇族中的事可真是乱啊!” 霍司眸色一凛,从角落中走出,冷声道:“连陛下的事也敢在这里议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那方脸女子满面惊恐,忙跪下道:“霍统领饶命,绝对没有下次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霍统领求求您……” 霍司目光如冰刃一般看着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霍司逼问道:“说!” “千真万确,您也知道陛下的寝宫守卫一直都是那些人不曾变过,只是昨日恰好有一人生了病,我这才补上空缺。便……便看到了叶大人穿着一身黑衣进去,第二日出来时还换了一身衣衫。我当时惊讶极了,可其他人却都当作没有看到一般,怕是并非第一次见。” 霍司紧紧握着拳头,连指甲陷入肉里都未曾察觉。 答案揭晓:是霍司先发现的。 新坑现言预收《谁先爱上她的》 三年前,季澜和谢尧商业联姻,有性无爱。 三年后,季澜将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到他面前,他冷笑着吐出两个字,“做梦”,在她眼前将那张纸撕成碎片。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和谢尧纠缠到底,直到她身边来了一个男特助。 片段1: 季澜: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傅伽城:我知道。 片段2: 谢尧:勾引了别人的女人,我还会让你活着离开吗?你不过是个可耻低贱的第三者! 傅伽城:第三者?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人比谢总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吧。 一句话简介:正宫和男小三,三人者人恒三之。 题材特殊,雷者慎入。 ☆、惊破 云灿看着宁洛心不在焉的样子,将手中剑收起, 劝慰道:“郡王若是有心事, 就别勉强了,习武不是一日之功。” 宁洛不曾想竟被他看了出来, 可突然又想到,云灿应该也是认得叶寒城的吧, 他忍不住想从云灿这里去了解那个男人。 宁洛夜间难眠时,和叶倾发生过的一些事便涌入他脑海之中, 甚至是想起那次她喝醉了酒倒在木桶中, 忽而又吻住她时, 口中念着的竟也是寒城。他那些甜蜜的回忆瞬间变为不愿回想的伤痛。 启明守在一旁,看他们停下, 忙将斗篷披在宁洛身上,怕他冷着, 宁洛提起让云灿去他房中坐会儿, 云灿一向善解人意, 欣然应允。 到了房中只剩他们两人, 云灿道:“你是在为了叶倾师姐的事而愁?” 原来那么明显么,宁洛苦笑一声, 他这些年有宁琼的庇护,和郡王的封号,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即便是被慕容珩强行指婚,他也并不放到眼里, 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再过几年便又能潇洒肆意的生活,可谁知叶倾却是他的劫难,让他辗转反侧,魂牵梦萦。 宁洛犹豫着问道:“她……她以前是不是有个未婚夫叫叶寒城?” 这种事宁洛迟早会知道,云灿也并未有多少惊讶,只点了点头,宁洛的心沉到谷底,“他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 云灿叹了口气,“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起了什么。老实说,我从第一眼见你时就知道了,可你和他性格完全不同,就算外貌相似,但是只要接触之后就不会混淆。” 他的话触动了宁洛,“她真的不会把我当成叶寒城吗?” 可这样的疑问,云灿作为局外人注定给不了想要他答案,云灿只是道 分卷阅读58 :“有些时候,你爱一个人,权衡的不是你和她在一起时她有多爱你,需要权衡的是你究竟能不能接受失去她。” 宁洛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叶倾的心里始终有个叶寒城,可他能肯定的是他不想离开叶倾,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陪在她的身边。 云灿语气轻松地提起自己的事,“你也看得出来,我喜欢浮光师姐,可她太过随性,不喜拘束,更是不了解太多细腻的情感,可我只知道,能够待在她身边,我每一日都会过得很轻松,而远在天山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挂牵着她。或许她的身边能够没有我,可我却不能。” 云灿离去已有许久,宁洛的脑海中却还留有他的话,“不要想着有没有得到同等的爱,有时候情爱就是不平等的,人活一世,难得糊涂,你既然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快乐,为何又非要着眼于那些不快乐的事呢?” 宁洛突然有些想见叶倾,可他等到很晚叶倾都没有回来,他前几日心绪难平,刻意忽略叶倾的消息,到这个时候才想着去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启明道:“我也是听院中守卫说,最近几日大人时常不归,有时候白日里回了院子,天黑之后又会离开。” 宁洛心头疑窦丛生,难道叶倾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可他等不来叶倾,又按捺不住,便去了阿玖府上,慕容玖见他突然过来也有些惊讶,“怎么了?” 宁洛面带忧色道:“叶倾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慕容玖想到那日被叶倾拒绝的事,眸光中突然黯淡,“怎么会这么问?” 宁洛未曾察觉他神色的差异,只道:“她最近总是不回府,特别是夜里,难道皇城司里另有差事?可就算忙也忙不到他吧。” 不知为何,慕容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霍司,他上次夜里去见叶倾时,他们两人并排走着,关系非比寻常的样子,难道叶倾拒绝自己是因为他? 慕容玖安抚着宁洛,“毕竟快到年关了,或许是近日皇城司事务太忙,你不用多想。” 宁洛这才慢慢打消疑虑,可他的神色和心思却都让慕容玖看了明白,宁洛怕是喜欢上叶倾了,他心头一紧,而后又嘲笑着自己,就算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宁洛,也不会是自己。 可宁洛那边的心思放下了,慕容玖却是将那话记着,他在官场中甚少能和叶倾遇见,不多的几次还是在宫中,例如今日。 慕容玖似乎将那日的伤神全都放下,状若寻常地关切道:“你最近可还好?” 叶倾微微颔首,“你呢?” 慕容玖想作出一副洒脱的模样,可终究还是没能成功,笑意慢慢变得苦涩,“我不好。” 叶倾并不觉得自己无法负担他的喜欢是自己的错,最多也就只是说句,“我还是希望你能像当初一样,那才是我认识的三殿下。” 叶倾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而慕容玖却一直转过头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们虽然只是短暂交谈了几句,但宫中人多眼杂,更何况慕容玖最后的眼神根本毫无遮掩,此事便传到了慕容珩的耳朵里。 慕容珩最初听到之后还有些不以为然,“阿玖怎么可能对叶倾有什么?”以往两人向他禀报朝中要事时,连多余的话都不曾说一句。 长德又道:“可他们都说,三殿下看着叶大人的眼神很不寻常,以往还曾去皇城司找过叶大人。” 慕容珩握着朱笔的手一顿,叶倾现在是他的女人,而阿玖也对他极为重要,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他都要验证一番,便对长德说道:“你去派人去三殿下府传朕口谕,就说朕想和他两人对饮。” 长德点头应道:“诺。” 天色阴沉,外面飞雪簌簌,昭阳殿中却温暖如春。炉中正温着酒,慕容珩坐在桌前,听到外面人通报一声,而后慕容玖进来,将斗篷除去,有些冻僵的手指这才有了些知觉。 慕容珩微微笑道,“朕实在闷得紧,便想找你喝杯酒。” 慕容玖回之一笑,“陛下的命令,却之不恭。” 慕容珩揽住他,将他按坐在椅上,而后坐到另一边,口中的话似真似假,“这些日子赵丞相又提起子嗣一事,朕顾虑颇多啊!” 慕容玖顺着他的话头道:“那皇兄如何打算?” 慕容珩笑了笑,“如今朕后宫中无人,依朕看倒不如让你为朕分忧!” 慕容玖失笑道:“陛下说笑了。” 慕容珩替他将酒满上,道:“你只比朕小了两岁,也该早日成家了,只要有你喜欢的,朕可以为你赐婚。” 慕容玖推拒道:“臣弟心中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只不过,成婚之事臣弟并不着急。” 若是往常,慕容珩必定会好奇地问下去,可他听了慕容玖这话,握着酒樽的手有些停顿,竟未再提起,倒是换了别的话题。 慕容玖并未多想,两人聊的颇多,酒也下去大半,房中有些闷热,他的酒气挥散不去,一时竟有些醺然。突然听人禀报道:“陛下,叶倾叶大人求见!” 慕 分卷阅读59 容珩十分淡然,道:“让她进来吧。” 叶倾站在殿外将身上斗篷除去,长德立刻接过,她不清楚为何慕容珩会突然召见她,她看了长德一眼,长德忙低下头去,叶倾推门走了进去,两个男人都看了过来,一个惊怔,一个从容。 慕容珩更是一反常态,温声道:“外面雪下的这样大,可有冻着?” 这样关切的话他不是没有说过,可那是在他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之时,如今殿中还有慕容玖,叶倾一时摸不清他究竟想做什么。 因为叶倾的到来,慕容玖头脑中恢复了一些清明,也对慕容珩的态度产生疑惑。 叶倾只与往常一般,礼数周全,拱手道:“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找微臣过来,可有要事?” 慕容玖的心这才放下,慕容珩知道她是避讳着阿玖,有意同他一板一眼的行礼,以往在寝宫里何曾见她这般规矩过,他偏偏不让她如意,低笑一声,向她伸出手去,“阿玖不是外人,做什么这般拘束,即是刚从外边过来,必然受了些寒气,先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叶倾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到他身旁坐下,她本以为他方才的话便已经是极限,可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从她身后扶着她的腰身,语声温柔地将他自己那杯酒推了过来。 叶倾倏地看向慕容玖,果不其然,他的眼神中除了惊愕之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痛楚。 而慕容珩看着慕容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道:阿玖果然是喜欢叶倾的。 第一位幸运儿霍司之后,第二位小玖同学也开始撞破,好吧,不要指望宁洛,他发现的时候会更刺激。评论里可以猜猜情节,答对有红包哈哈。 喜欢的小伙伴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哦,不要潜水么么哒,我会很努力很勤快哒。 ☆、亲密 明明知道他们面前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慕容珩偏要把戏做成了真, 那酒樽他分明已经用过, 即便如今是刚满的一杯,可他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慕容玖知道, 叶倾和他究竟有多亲密,她的唇触及之处, 皆有他的痕迹。 叶倾心生抗拒,美目微瞪, 慕容珩扶着她腰间的手更加放肆, 似乎是要告诉她, 她若是不饮这杯酒,他还会有更多她意想不到的事做的出。 叶倾的唇沾染在杯沿上, 轻轻一抿,便放下了, 可这也足以让慕容玖心念成灰。 慕容珩唇边噙着笑, 又为叶倾布菜, 一边又极其自然的同慕容玖说着话, “最近太忙,未曾过问叶臣将军的案子, 不知道玖弟处理的如何了?” 慕容玖木然道:“叶将军的案子错综复杂,不过臣弟会尽力的。” 慕容珩又侧眸看向叶倾,温柔浅笑,“你放心,你母亲的案子, 定会解决。” 他们之间这般熟络,显然不是数日之功,而他自己一直担忧顾虑的却是宁洛,何其讽刺,原来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皇兄便和她这般亲密。 叶倾回视着慕容珩,目露不快,他是因为知道了慕容玖对她心生爱意,所以他才要做这一切。 接下来说了什么,慕容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低着头将这苦酒一杯杯往肚里咽下去,目光所及是她的手指,可慕容珩连这点奢念都不给他,在他眼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场对他来说如同受刑一般的宴饮,偏偏他还无力拒绝,因为慕容珩是皇帝,是大燕的主宰者,可以操控的何止是权力,还有他们的命运。更甚至可以在他的面前,对他喜欢的女人作出各种亲密之举,而他却不能。 一晃已到亥时,长德走进来劝道:“陛下,时辰不早,该安歇了。” 慕容珩从善如流,将酒樽放下,而后吩咐道:“去将三殿下的寝殿收整好,雪天路滑,还是在宫中歇下吧。” 慕容玖敛眸,拱手道:“谢皇兄,只不过,臣弟想回府了。” 慕容珩却并不理会他的要求,略微看了长德一眼,长德便立刻明白,让人将这些酒菜撤了出去。 慕容珩站起身,道:“阿玖,皇兄的话你也不肯听了吗?”而后又吩咐长德,“一会儿再去送些醒酒汤过去。” 长德笑了笑,“陛下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昭阳殿外也有人侯着了。” 慕容玖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看着他轻轻握住叶倾的手指,柔声道:“一会儿你也多喝点,免得醉了又同朕闹。”竟是默认要留叶倾过夜。 慕容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被戳的千疮万孔,却不想自己还是低估了。 他谢过行礼之后,一步步往殿外走,可他的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这条路漫又长,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殿门在他身后合上,漫天风雪之中,宫人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他伸手将那伞挥开,宫人以为是自己惹了他不快,忙将伞拾起,跪下道:“是奴才的错,请殿下降罪。” 慕容玖却低声道:“起来吧,不怪你,怪我自己。” 那宫人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仰起头,任由飘雪打在他的脸上,身 分卷阅读60 影落寞,在风雪中站了许久,而后一步步走向前。 这个时候,他们会是在做什么,共赴良宵吗?慕容玖心中悲凉,恍惚想起上一次住在宫中去昭阳殿寻慕容珩的时候,他寝殿中是有女人的,原来那个时候和他在寝殿中巫山云雨的女子便是叶倾吗? 昭阳殿,叶倾将慕容珩的手扯开,冷冷地看着慕容珩,“陛下现在满意了吗?” 慕容珩轻轻撩起她的一缕长发,“让阿玖死了心不好吗?” 叶倾没再说话,慕容珩自她身后抱住她,一双手臂横揽在她胸前,让她推拒不得,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道:“他是朕的亲弟弟,你已经是朕的女人,和阿玖便不该再有什么往来。” 叶倾凉声道:“若是那个人不是慕容玖,你又会怎么做?” 慕容珩神色一凛,“那朕便会杀了他!” 叶倾沉默地抗拒着,而后又听他语气轻松道:“去沐浴吧。” 叶倾蓦地转过头去,略带薄怒地看着他,“你……” 慕容珩知道她是想岔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朕是让你自己去,又不是要和你一起,你放心,今日朕累了又喝了许多酒,纵然有心也无力。” 叶倾心中暗骂他无耻,却也被他看了出来,“朕还可以更无耻。” 叶倾被他噎住,推开他去了殿后。 —————————— 第二日,叶倾从昭阳殿走出,在路上又遇到了慕容玖,慕容玖眼下微青,面色有些憔悴,像是一夜没睡,走到她身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慕容玖是在问她何时和慕容珩有了首尾,叶倾嘲讽地笑了笑,“有差别吗?” 是啊,也没有什么差别,就算是有,那也和他没有关系,可他还是问道:“那你愿意吗?” 叶倾走出几步,声音漠然道:“不过一副躯壳而已!” 慕容玖突然上前拥紧她,哪怕他知道这宫中遍布着慕容珩的眼线,可他不在乎,“不要这么说话,你并不爱他对不对。” 叶倾看着宫中还未曾化掉的积雪,眸中也如同这雪一样冰冷,“我永远都不会爱他。” 慕容玖心头微动,那些奢念又死灰复燃。“那你是因为皇兄才一直拒绝我的吗?” 叶倾被他抱着,可心中却无比清醒,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若是再狠戾一些,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左右逢源,能引得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更好。可慕容玖不是慕容珩,他心地纯善,叶倾不忍心拉他入阿鼻地狱。可若是能让他死了心,也好。 叶倾轻轻推开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我已经和你皇兄有了肌肤之亲,若是再和你有瓜葛,岂不是欺侮了你。” 慕容玖被肌肤之亲那几个字刺痛,叶倾继续道:“但你若是不在意,依旧想要和我往来,或者想和我燕好,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你也知道你皇兄一贯喜欢独占,我们到时候还得暗中来往才是,你不是也说过,你不介意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她以为这番话定然会让慕容玖退却,他确实如她所想,身体一震,可随后只见他眸中微红,声音哑然,“若是我愿意呢!” 叶倾那番话的确对他伤害颇深,可慕容玖却也不是傻子,昨日在席间,他看的清清楚楚,叶倾姿势略有些僵硬,即便她已经掩饰的很好,可依旧能看出她并不情愿。她是想用这些话让他知难而退! 叶倾愣住,而后轻斥道:“你疯了?” 慕容玖立刻回道:“我是疯了,快要被你给逼疯了!”他抛却了一直以来的温雅谦和,眸中的血色更让他像入了魔一般。 叶倾倒退几步,“那你就疯吧。”而后再不看他,快走几步,像是再逃避一样,徒留慕容玖站在原地。 而慕容珩站在高楼上,看着远处两人亲近时,目光阴郁,唇角紧绷着,长德站在他身后,不敢发出一声,心里却也不得不着急道:这是在皇宫中,三殿下此举未免也太放肆了一些。 直到看着叶倾推开了他,慕容珩的面色才略有缓和,长德只听他低声道:“是朕疏忽了。” 早在当初慕容玖向他探寻叶倾下落之时,他就应该有所察觉,而后来慕容玖见了叶倾却又像极其陌生一般,更是不同寻常。越是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越是会欲盖弥彰。 长德斟酌着语句,道:“三殿下或许只是情窦初开,如今知道叶大人是您的人,过些时日自然也就放心了。” 可慕容珩并不这么想,“阿玖性格温和,可骨子里却十分执拗,一旦喜欢一个人,不会这么快放下的。若是朕早些发现……”可他的话又停住了,若是在他要了叶倾之前知道慕容玖的心事,他便真的会将叶倾让给慕容玖吗?连他自己都不信。 慕容珩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阿玖如今对朕还有大用处,朕不愿意同他撕破脸面。另外,让人注意一些,不要让他们两人过多来往。” 长德应下了,又听慕容珩轻轻言语一声,“她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省心一些。” 长德 分卷阅读61 笑了笑,“听闻男女之间往来,若能让对方吃醋,便是动情之举。朝中相貌人品俱佳的女子不在少数,陛下,何不也让叶大人吃一回醋?” 慕容珩回过头来,眸中十分不耐,“你以为朕会做这等无聊的举动吗?” 长德连忙闭嘴。 叶倾没那么多心思沉溺于儿女情长,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她还记得慕容珩许诺的话,只差十日,她便可以将方府沦为血海。 除夕那日,宫中举行宫宴,慕容珩坐在上首,下面落座的皆是宗室和皇戚。 叶倾与宁洛坐在一处,她明日还有事要做,宴中的酒并不多沾。 晋阳公主不愿意来便告病在家,她的两位郡主荣惠,荣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幼时还和宁琼打过架,宁洛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次宫宴也算是家宴,慕容珩让她们不要拘束,忽听荣惠郡主道:“宁洛竟比宁琼这个做姐姐的成婚还要早,我说宁琼啊,你可要抓紧了。别等到宁洛夫妻二人都有了子嗣,你那边还没动静呢。” 她一向没什么脑子,这句话一出,让席间几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倒是没有人去注意上首的慕容珩,眸中也十分不快。 男主搬起石头或许会砸自己的脚。阿玖不会认输!!! 下一章加快进度,或许会出现新人物,姐妹篇花开至尊的男主进来客串。 另外,新坑《谁先爱上她的》求收藏。又名男小三上位记。ps:题材特殊,但因果报应,没有人是无辜的。 ☆、漩涡 宁洛横眉冷视,正要讽刺回去, 却不想上面慕容珩突然开口, “方才朕倒是未曾留意,原来荣惠也在啊!” 荣惠郡主立刻变了脸色, 脸上堆起笑来,“陛下……” 慕容珩将手中酒樽轻轻放下, “朕还以为,你的眼里看不见朕呢!” 这句话听起来轻微, 可若真的计较起来, 却是目无尊上, 狂妄无礼。 荣惠心生惶恐,忙起身离席, 跪地道:“臣绝不敢……” 宁洛看着荣惠这等没了骨气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身边的叶倾倒像是并没有将这些放在眼里, 清冷的眸子只在慕容珩开口时扫了一眼, 周遭的一切便又与她无关。 慕容珩又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都是自家人,何必行这般大礼, 今日是除夕,朕又没有怪罪你,身为郡主,不要在宗室面前失了体面,也让旁人笑晋阳姨母教女无方。”一席话出口让荣惠颜面尽失。 荣惠讪讪地退下, 之后倒是安稳不少,再不敢作声。 无趣的宫宴,又无人同他说话,宁洛只能看着叶倾,可叶倾像有心事一般,连他一再看过来的目光都不曾察觉。 宁洛撑着头,不经意回头间,却正好和慕容玖的眼神触在一起,宁洛冲他微微一笑,慕容玖倒有些怔然。 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宁洛刚要问叶倾是否一同回府,却见慕容珩身边的长德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 等到长德走了,宁洛轻声道:“一起回去吗?”他这些时日根本不曾有机会和叶倾独处,他同云灿诉说这些,云灿也称自己如今也甚少见到她。 叶倾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说完便不再看他,向另一边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宁洛心中沮丧,却又听见慕容玖在唤他,宁洛假装无事的样子,“阿玖。” 慕容玖方才已经看到长德在同叶倾说话,怕是皇兄又要留她过夜,他略微提点了宁洛几句,“叶倾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宁洛无奈道:“许是有公务吧。” 慕容玖却笑了笑,“可我倒是没有听说最近皇城司这么忙啊。” 宁洛愣了愣,刚要问他那话究竟是何意,林安已经过了来,“殿下,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外了。” 慕容玖不再多言,便同他告辞了,宁洛却觉得他方才倒像是话里有话一般。 叶倾走进昭阳殿时,慕容珩正由长德服侍着宽衣,肌肉紧实的背裸/露在她眼前,她别开眼去的动作,正好被刚转过身来的慕容珩看见。 慕容珩自己系着寝衣衣带,将殿中宫人挥退,轻笑道:“又不是没有见过,你这是害羞了吗?” 叶倾瞥了他一眼,“陛下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些。” 慕容珩脸色一黑,“你还看见过谁的?” 叶倾本是故意挖苦他,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无言以对。 慕容珩见她不说话,便只当她是默认,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慕容珩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行至榻前,叶倾便知道他又要做那事,心中起了一层厌恶,可却还要谨慎收好,若非明日有事要找他,她也不会在除夕夜陪他留在深宫中。 慕容珩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长发撩到耳后,低头轻吻在她耳后肌肤上,引得她气息微乱。 慕容珩心中还记着她方才说的话,在她耳边道:“明日之事朕任 分卷阅读62 你施为,今日,你是不是也要投桃报李。” 叶倾有些恼怒地转头看过来,“你还想怎样?” 慕容珩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肢,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顺着腕上滑腻的肌肤,将她的手指凑到唇边轻吻着,“那些寻常的秘戏都已经试过,不妨试些别的。” 她的手指被他捏住,直到察觉滚烫,她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叶倾脸色微红,欲将手抽离,他却不让。 叶倾闭上了眼,任他施为,可眼里看不见却让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入耳,她还要抵挡住,不让自己有一丝意乱情迷。 昨夜闹得晚,慕容珩还有些困顿,怀中人却已经起身,他也被惊醒了,扯了她重又拉到怀里,“起这么早做什么?” 叶倾将他一推,“你答应我的难道忘了不成?” 慕容珩这下倒是清醒了许多,从枕边将那封圣旨给她,半搂着她道:“朕何时诓过你。” 叶倾将那圣旨攥在手里,一边起身更衣,宫人进来服侍她洗漱,没过多久叶倾便已经衣衫整齐地站在他面前。 慕容珩又拉住她,在她唇边轻吻一记,叶倾忍耐着,索性他也没有继续纠缠,只交代一声:“行事不可太过任性妄为。” 叶倾低垂着眼眸,口中应承,“知道了。” 慕容珩又想起什么,“今日毕竟是初一,这宫中清冷,你也不要回府了。” 叶倾另有心事在,对他所言也都敷衍着,慕容珩一放开她,她便立刻出了门去,连片刻迟疑都没有。 慕容珩重又躺了下去,只是突然觉得这温热的被褥也变得冷了些,他也没了睡意,想起她方才的样子,无奈地笑笑,这个女人,除了复仇的事对什么都不上心。 慕容珩枕着胳膊,认真思索着他和叶倾的这段关系,就算是枕席间做尽恩爱之事,可她依旧冷心冷情,即便身体受他撩拨,忍耐不住动情,只要下了榻便会又变成薄情的模样。 想的再多,也没有结果,慕容珩也就不再想了。反正,以后的时光,他们还会继续纠缠。 叶倾带着皇城司中人从宫门出发,安静的长街上马蹄声尤为清晰,不多的行人纷纷避让。 叶倾想的周全,让人在方府十几米之外围住,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让人逃走。 叶倾骑在马上,问道:“方府中的人可都在?”她故意选了今日,除了让方敏好好在这样团圆的时日尝尽离丧之痛,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不过叶倾确实没想到,方琦就连这样的时日都不忘了那个倚云楼的小倌。 叶倾一听,便直接吩咐给霍司,“你先带人在这里守着,其余人随我到倚云楼一趟。”而后叶倾扯了霍司马上的缰绳,两人靠的极近,霍司听她低声道:“若有异动,进府之后,先让人把方敏的书房围住,不可让她毁了证据。” 叶倾带人去了倚云楼,楼中管事慌忙出来,见得这么多的人挤进来,那管事刚要到叶倾面前说话,叶倾往旁边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立刻会意,提剑抵在那管事脖子上。 叶倾走到柳玉的房门前,一脚踢开,里边人正翻云覆雨,陶醉其中,听见响动连忙分开,一把掀开帷幔,方琦没好气道:“谁?” 下一刻剑尖已经抵在她喉咙上,方琦身体僵住,叶倾的脸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之中,方琦敢怒不敢言。 叶倾挥了挥手,她手下的人便立刻将方琦和那小倌柳玉拿下。 方府门前,方敏冷冷地看着冲进来的守卫和为首的霍司,“我看谁敢乱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就算你是皇城司的人,也不可来这里撒野!” 方敏毕竟为官多年,就算眼下已处劣势,但余威尚在,府中其余人瑟缩一旁,她却面无惧色。口中威吓之言,一时让皇城司中士卒不敢上前动她! 突然听得女子凉声道:“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皇城司中人让出一条道,叶倾从中走出,一身白衣,神色冷凝,和方敏对视一眼,却毫无怯意。 方敏到底表面功夫到家,“就算是你叶统领,也绝不可在我方府乱来!” 叶倾嘲讽地笑了笑,“眼下这方府还是你的方府,可马上就不是了。” 叶倾从身旁人的肩后取出弓箭,在方敏惊怔的眼神下,弓弦铮铮作响,下一瞬方府的牌匾便砸落地上。 叶倾沉声道:“圣旨在此,给我搜!方府中人皆给我拿下,若有违抗者,就地杀之!” 方敏镇定的神情中出现裂痕,皇城司的人训练有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方家老小已经被押入了院中。 方敏扫视一眼,兴许她也是刚刚发现方琦不在,心中明显松了一口气,皇城司刚才这般阵仗,早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方琦一时半刻绝不会回来。 她的侥幸之心刚起,便瞬间被叶倾掐灭。 叶倾一步步走到方敏面前,“方大人在找什么?找你那个只知道寻花问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吗?” 方敏惊愕地看着 分卷阅读63 她,却见她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放心,你们方家一个也少不了。”当年她们叶家便是方敏查抄的,她能逃过一劫,却绝不会再让方家有这个机会,既然报仇,就要斩草除根。 方琦像狗一样被人拖进来,丢到方敏面前,她脸上有伤,方敏将她扶住,怒道:“叶倾,如今我还未定罪,未曾审案就滥用私刑,你视大燕律法为何物?” 叶倾冷声道:“论起律法,我当然不如方大人,方大人当年对叶家做的那些,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有些话你留着去牢里说吧。” 方敏突然大笑起来,“所以你是在报复我?真是可笑,我也不过是奉命而为!你母亲的案子牵涉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有本事就把所有的人杀光!” 叶倾却不再同她多言,霍司将她们一众人押解下去,方府也封了起来。 刑部尚书一朝入狱,震惊大燕朝野,而叶倾却也成了漩涡的中心。 过渡章节,会加快进度的。 慕容珩和叶倾的内容,已经补齐。 ☆、痴心错 慕容珩一直等到黄昏时都不见叶倾回来,他便派了长德去问, 长德过了许久才回来, 可到了嘴边的话,又犹豫起来, 慕容珩扫了他一眼,长德道:“叶大人又回了郡王府。” 慕容珩哂笑一声, 将手中书卷丢到地上,长德跪下去捡, “她现在, 是真的不把朕的话放在心里了。” 而叶倾回了郡王府不为别的, 而是有事要交代给浮光。她将方家下狱,若非元正休假七日, 只怕如今已是满朝震惊了。 浮光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叶倾在做什么,听到她说起今日所为, 满目愕然, 叶倾缓缓道:“方敏的背后是赵丞相, 不管这一次赵丞相是要一力保住方氏, 还是要弃车保帅,她总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我还要劳烦师姐,帮我监视赵妘的一举一动。” 她的请求,浮光自然会应下,又道:“今日是初一,往年在天山时, 都会聚在一起喝酒,今日可要饮一杯?” 叶倾面带愧疚,“对不起师姐,我还有事要去宫中一趟。”眼下她还不能和慕容珩撕破脸,便只能进宫去。 浮光问道:“是皇帝要你去宫中的吗?” 叶倾和慕容珩这场关系,浮光不曾和旁人说过,可却始终担忧着,她怕到最后,慕容珩将会是叶倾的劫难。这样的人哪里是能轻易摆脱的。 叶倾低头不语算是默认,可浮光也知道,应对慕容珩,她帮不上什么忙,说的再多也是给她平添烦忧而已。 叶倾走出门去,正碰上宁洛,他这般匆忙的样子,不像是偶遇,倒像是听到她开门的动静,突然冲出来一般。 叶倾侧眸看过去,入目的是宁洛有些期艾的神色,“有事吗?” 宁洛瞧见她身上裹着玄色斗篷,一副将要出门的打扮,心中急道:“今日是初一,你这又是要去哪儿?” 叶倾无意同他过多解释,随口道:“我还有事要做。” 宁洛纵然是再迟钝的性子,此刻也已经明白了,叶倾那些所谓的有事,怕都是一些托词,有什么事能连这样的日子都不闲着。 叶倾走了出去,宁洛在后面紧跟几步,将她身体扯住,转身间斗篷如花瓣一般旋起,宁洛将她紧紧抱住,不由她抗拒,便直接将心事剖出,“我喜欢你。” 叶倾愣住,身体任由他抱着,宁洛声音低微,道:“我们不要和离了,好不好?” 叶倾心思乱了,可这个时候,她最不能牵扯的人就是宁洛,府中弗柳还在,宁琼亦是慕容珩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叶倾将他紧紧抱着她的手扒开,凉薄的话语脱口而出,“郡王当叶倾是什么人,想和离便和离,想反悔便反悔吗?” 在情爱之中,爱的更深的那人始终是卑微的,宁洛的声音有些祈求,“以往是我的错,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叶倾却丝毫不为所动,口中甚至讥讽了一句,“这样的话,我实在是听过太多,不过郡王如今卑微挽留的样子,在我眼中,还不如初见时让人看了动心。” 是笑他沉沦情爱,泯然众人吗? 浮光站在叶倾门前,看着院中立着的一对男女,又想到宫中那人,心头难免叹息一声,这世间情爱,真是无解。 宁洛双手垂落肩旁,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去,从此,她是自由翱翔的雁,而他是被绑缚住,不得挣脱的纸鸢。 昭阳殿中,暖炉烧的正旺,长德将慕容珩手边已经凉了的茶换下,重又上了新的。 自从他回话之后,慕容珩的脸色便一直沉着,这等时日,他不歇着,却在批阅奏折,长德不敢多停留打扰,却还是能看到奏折上的朱批,笔锋比以往更为犀利。 长德端了那茶盏走出去,刚走到殿门外,却倏地瞧见叶倾走了过来,他眸中顿时亮起,往殿内看了一眼,陛下虽是不说,可若见了叶大人来,也定是欢喜的。 以往臣下拜见,必要禀报一声,可长德这次却私自做主,并 分卷阅读64 未通传,叶倾也不多纠结,推门走了进去。 慕容珩端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执着朱笔,面前奏折已经堆积如山,不过却是他已经批阅过的。 叶倾走到他近旁,慕容珩察觉有人过来,以为又是长德,眉头蹙起,刚要言语发落他,便瞧见眼前的人,身上还披着他的斗篷。 心头积聚的那些不快慢慢散开,慕容珩紧绷的唇角变得缓和许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眼,便又再度移开,像是要专心做事,不受打扰一般。 叶倾见他这般装模作样,也懒得拆穿他,径自走到殿后寝室。这寝殿,她从不曾好好看过,方才突然起了心思,若说方敏将重要之物放在书房,那慕容珩呢,他又会放在哪里? 她一离开,慕容珩手中的笔却怎么也下不去,索性将毛笔丢在桌案上,溅出的朱红隐在他玄色的衣袖上,他捏紧手指,听到殿后传来响动,这才忍耐不住起身。 叶倾正不着痕迹地翻看着寝殿里的陈设,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刻像是若无其事一般,随手抓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却不想竟是他上次看过的那本《洞玄子》。 叶倾面色微红的模样落入慕容珩眼中,而后复又将眼神移到她手中的书上,他唇角微弯,从她身后拥住她,“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叶倾手中书籍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要被她丢下,慕容珩却将那书握住,强行打开,这书不知是他从哪里找来的,前面竟是画册,羞人的画作上面还写着四个字,“玄溟鹏翥”。 慕容珩低头靠近她,“上次那些,你也是喜欢的,不是吗?” 叶倾性子再清冷自持,也无法在他一本正经谈论房事的时候依旧淡然自若。 叶倾转过身来,手指封住他的唇,慕容珩在她指尖轻咬,将那书丢在地上,叶倾将手指抽‖回,慕容珩倏地低头,吻住了她,强行探入她口中,唇齿纠缠。 直到叶倾气息微乱,慕容珩紧紧箍住她的纤腰,跌跌撞撞倒入床榻间。 郡王府里,浮光都已经睡下了,门又突然被人叩响,一声一声,十分急切,浮光披了衣裳起身,开门一看,竟是云灿,她奇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急切?” 云灿皱着眉头,将她推进房内,而后又将门紧紧关上,浮光不自觉地紧了紧衣领,云灿逼问道:“叶倾师姐究竟和宁洛说了什么,他醉成一团,我又不知原委,更不知该如何开解他。” 浮光含糊其辞,云灿却不吃她这套,非要她说个清楚不可,浮光只能把白日里叶倾的话又说给了云灿听,云灿皱起眉头,面有不解,“叶倾师姐面上虽冷淡,可骨子里却是个温柔的人,就算不喜欢宁洛,也不会这么直接去伤害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浮光没想到这么快被云灿看穿,她被云灿缠着,只能将实情告之,云灿听了,嘴唇微张着,显然也是惊到了,“你是说,叶倾师姐和皇帝,他们……” 浮光点点头,云灿不知该替谁担忧了,他心里同情叶倾,又可怜云灿,到最后却也只能跟着叹气。 云收雨歇,慕容珩却是饿了,他这一整日也没怎么用膳。长德让人送了些吃食进来,叶倾躺在床榻内侧不想动弹,他非要将人拉起来,将她的寝衣套在身上,要她陪着一起用些羹汤。 桌前,叶倾自顾自地持着汤匙喝着碗中汤羹,慕容珩却放下手中的碗,问她,“朕不是让你做完事便回来吗,怎么又去了郡王府?” 叶倾手中的动作停下,“陛下管的也太宽了吧,更何况,我在府中做了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监视吧。” 慕容珩被她的话噎住,只能转移了话题道:“方敏那里,怎么样了?” 叶倾看着他认真道:“她的案子,必须尽快了结,只有这样,才能让赵妘毫无还手之力。” 慕容珩默许了,叶倾又道:“也必须由我掌刑!” 慕容珩着看她,“那就看你的了。”这句话他语气暧昧,叶倾别过脸去,不去看他,只听见他低声轻笑。 作者赐名:慕容·过年不歇·珩。 慕容玖:皇兄,你要是累了叫我。 ☆、戒心 晨起时,慕容珩在她身边低声道:“方敏一案, 朕已经安排给刑部侍中徐锦, 你不用担忧了。” 叶倾本以为刑部早已经是方敏一人独大,却原来他早就暗中安插了自己的人。 白日里慕容珩一直拘着她在殿中, 到了晚间,她实在待的憋闷, 慕容珩也看了出来,便带她去外面走走。 夜色深重, 可站在皇宫城楼上却能尽览万家灯火。夜风起, 叶倾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慕容珩从长德手中取过斗篷,在她身后给她披上, 叶倾怔了怔,慕容珩修长的手指专心对付着她脖颈间系带。逆着光, 她看不清慕容珩的眼神, 只描绘出他坚毅的轮廓, 慕容珩却能看到她的, 低沉温柔的嗓音从他喉间传出,“你在看什么?” 叶倾不得不承认, 论起相貌,慕容珩不输于人,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张俊美 分卷阅读65 无俦的面孔之后,是怎样狠戾毒辣的一颗心。 霍司带领皇城司的人在宫中巡夜, 正好遇见他们。霍司从不曾见过慕容珩这般温柔的模样,他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俨然如同一幅画,可画中的女子却让他不由得心痛。他以为警告那些人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这件事便会隐藏在暗夜之中。 可今日在这样不带任何防备之下遇见,他才知道,原来他怕的不是旁人的议论,而是承认这个他自己并不想直面的事实。 慕容珩没等来叶倾的回答,便听见霍司跪拜道:“见过陛下。” 慕容珩心情正好,温声道:“不必多礼了。” 慕容珩并不避讳和叶倾之间的关系,在宫中行走的,无不知晓慕容珩尚玄色,而宫中来往之人着衣,皆会回避此色,可那玄色斗篷却落在叶倾的肩上。他们二人的关系究竟如何,这便已经是昭示。 被霍司撞见,叶倾并无什么波动。她和慕容珩的事迟早会闹得大燕人尽皆知,更不必说在这深宫之中。她也并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地方,依旧冷淡的看着她的下属们。别人怎么想她并不在意,而他们会怎么做,也不是她要在意的事情,慕容珩在一日,所有人都会清楚自己的本分。 霍司也清楚他自己的位置,明面上慕容珩是君,他是臣。可若没有慕容珩,他是不会走到今天的,那是主,而他只是奴。既做了奴,便没有资格肖想主人身边的女人。 慕容珩想和叶倾相处,便让他们退下了。霍司看了叶倾一眼,得不到回视,拱手告退。 等人走了,慕容珩从她身后拥住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朕每每站在这城楼上,亦如同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这大燕天下归朕所有。如今,只要你想,朕愿与你分享这天下。” 叶倾任他拥着,可却不为他蛊惑,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要这天下做什么?” 慕容珩笑了笑,“这天下间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旦握在手中,便如同吸食五石散一般,难以戒除。”一如她,慕容珩在心里默默道。 有人天生便喜欢追逐权势,便像慕容珩。而有的人却只喜欢逍遥自在,平静安宁的生活,慕容珩和她,终究不是一类人。 徐锦审案遇到了阻碍,方敏对那些指控的罪行一概不认。 慕容珩看着叶倾眸中隐含的怒意,便顺了她的心意,“既是如此,便由叶倾随你去一趟。” 叶倾正有此意,还未听叶倾领命,徐锦便听慕容珩又道:“行事不可太过。” 这话虽是警告,但他的语气说来却有些无奈地纵容。徐锦敛下心神,不敢表露出猜疑。 徐锦一路与这位容貌冠绝燕国,但却冷面无情的叶统领同行,这刑部大牢她像是极其熟悉一般。徐锦突然想到,去岁叶家满门抄斩,这位虽幸免于难,但也在刑部牢狱中受过刑,好在她当初任职时并不曾与叶倾照面,不然只怕如今该畏惧的便是她了。 方敏不愧是在刑部浸淫多年,在这大牢中仍旧如处高堂之上一般安稳,叶倾和徐锦等人走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徐大人这是搬来救兵了?还是想用昔日我传授你的法子来对付我?” 面对昔日上峰,今日阶下囚,徐锦也不多做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直道:“方敏,你还是早日将罪行供认,也省得连累更多的人。” 方敏最是熟悉这一套,“你们说的,我全都不清楚,皆是栽赃嫁祸而已。” 叶倾命人将牢门打开,她踩在牢中有些潮湿的草上,凉薄的声音在牢房中回响,“你是算准了刑部不可对你动刑,可是你当初是怎么让叶家之人招认的呢?不如,我来演示一遍,若有出入之处,只能请方大人指教了。” 方敏收了笑,紧紧的盯着她,只见她挥了挥手,狱卒便将她架起,去往牢中刑室。 还未走近,便听见凄厉的喊叫声传来,而在里面受刑的人身上没有一件刑具,在地上滚爬着,痛苦之声不绝于耳。 旁人不识,但方敏不可能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她失却之前的镇静,欲冲开束缚向着方琦而去,却被狱卒牢牢制住,口中冲着叶倾喊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叶倾唇边浮现一抹冷笑,“你放心,就算到了刑场上,百姓眼中看到的你们也是毫发无损的。这一百多种刑具,恐怕方大人并不陌生。可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怕是方大人未尝用过,今日便让方大人见识见识。” 叶倾从袖中取出一个短笛,约摸五寸左右,叶倾置于唇边轻轻吹起,便听见方琦原本已经慢慢停下的喊叫声又起,比方才更为惨厉,身体内难以承受的痛苦让她紧紧扒住地面,可她的手指被叶倾吩咐了用粗布包好,指甲毫发无损。 叶倾停下,方琦的哀嚎声也跟着慢慢停下,她遍身如同被水淋过,狼狈地爬过来,抱住叶倾的腿,“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叶倾将腿抽‖出,鞋尖抵住方琦的下巴,面色阴郁,“你要求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母亲啊。” 方琦听了便又连忙爬向方敏,“母亲,母亲,救救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分卷阅读66 ” 即便方敏再冷血,却也无法做到熟视无睹,可她心中明了,这都是叶倾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她心念动摇。 方敏忍住了,叶倾重新又将那短笛置于唇边,方琦的身体痉挛着,痛苦的声音从口中脱出,身体被狱卒拖了回去,她在空地上滚爬着,只愿撞死当场,但狱卒将她挡住,又拖到一边,如同戏耍一般。 方敏终于忍不住,“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叶倾将那短笛收在指间,轻飘飘道:“蛊。” 方敏愣住,叶倾继续道:“身体之中有如万虫噬咬,触及全身每一处血脉,甚至还会去往谷道。只不过这蛊太过贵重,轻易不可得,所以,我也没有多少,除了方琦身上的这些,还有一些在你年迈的母亲身上。” 叶倾话音一落,牢门便已经被人打开,方敏痛苦地闭上眼,却又听见苍老又痛楚的声音传来。 这蛊是她从慕容珩那里得来,阴毒的法子是她以往从不曾用过的,如今却可以毫不留情的加诸到这些人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牢门慢慢合上,叶倾拿着手上画押的文书,面无表情地离开。 突然听到牢内方敏狂笑起来,“叶倾,我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你就算杀了我,也根本无法撼动根本!” 叶倾冷笑一声,“棋子?难道就因为你只是棋子,你就不该死吗?”叶家那些人在行刑前记着的脸,面临的苦痛,还有寒城。方家,没有人是无辜的。 方敏这里已经认了罪,除了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还有对叶家滥用私刑逼供一罪,虽是不曾牵涉到更多的人,可赵妘那边仍旧毫无动静,看样子像是要弃了方敏,赵妘按兵不动,她的党羽也不敢动作。 方家很快被定罪,满门抄斩,而监刑的人正是叶倾。 叶倾喋血刑场的行径在燕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又想起当日陈御史一案似乎也和这位皇城司统领有关,不止民间,就连朝堂中人也对她心生畏惧。 叶倾在宫门处遇到了晋阳公主,她行礼之后便要离开,晋阳公主却叫住她, “本宫奉劝你一句,早日回归正途,莫要一错再错下去,难道你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哪一日慕容珩从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跌下来,到时候你的出路又在哪里?” 叶倾倒是很意外晋阳公主会跟她说这些,只不过她只看得到旁人的危机,却不曾看到自己的,“既然公主这么说了,那叶倾也有几句话想回赠给公主。前方的代价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反正叶家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我都毫无顾忌!也并不在乎。但公主呢?你这样肆无忌惮地与陛下作对,就不怕连累满门?当然,公主手中有先皇的丹书铁券,可公主府上下多少口,我想论起代价,承担不起的是公主吧!” 这话叶倾虽是为她着想,可听起来却很像是挑衅,晋阳公主气道:“你!本宫苦口婆心的劝你,没想到你竟然执迷不悟!” 叶倾本就只是提醒一句,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她便不会再管了。这是别人的命运,她无心干涉。 可晋阳公主重又提到方家,倒让她想起那一日,阴沉的天色,满眼的血色。 走情节,大家忍耐一下,下一章章节名——作嫁衣。慕容玖同学得到一次意想不到的机会。 慕容珩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妨猜猜看哈哈哈 ☆、作嫁衣(上) 叶臣的案子快要落下帷幕,叶倾前来府衙找慕容玖, 正好在衙门外碰到颜蓁。 颜蓁如今在慕容玖手下做事, 慕容玖温雅俊逸,表面待人温和, 可内里却是疏离的,颜蓁想去亲近也无法得手。 既已为官, 又岂能不为了扶摇直上,可颜蓁这官职却更像闲差, 她不免心生苦闷。 叶倾官职高过她, 又深受慕容珩的宠信, 颜蓁见了她,难免要屈身行礼, 可叶倾却连一个眼神都不递过去,直接从她身边而过, 颜蓁的动作滞在那里, 面色难堪。 她直起身来, 回头去看叶倾, 心中生出一丝歆羡与嫉妒,当初她对慕容珩暗中投怀送抱, 慕容珩也像是这般,冷淡相待,她以为慕容珩不近女色,却原来与叶倾私通。 方敏的案子一了,燕京城中有关慕容珩和叶倾的传言便起了。若非慕容珩一力袒护, 叶倾又岂能连下杀手。 她自认容貌无法与叶倾相比,可却也算一等一的美人,为何她得不到的东西,叶倾却唾手可得。可嫉妒又有什么用,她也无计可施。 颜蓁出了府衙,坐着马车回府,只是走到一半她却觉察出不对劲,她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前坐着的并非她府上车夫,那人回过头来,冲她道:“颜大人,赵丞相有请,您随我走一趟吧。” 颜蓁从后门入了赵丞相府中,可看着这陌生之地,又心生忐忑,她理应为慕容珩做事,如今却出现在赵丞相的府中,谁不知在这大燕,慕容珩与赵妘乃是死敌。 她知道早在马车上时她就应该严词拒绝,可她迟疑 分卷阅读67 了,就因为这份迟疑,她没了回头的余地,心中那份潜藏的欲望如蔓草生长。可真正到了这里,她又无法像先前那般义无反顾。 她一路被人引着到了书房之中,颜蓁忙跪下行礼,可赵妘面上挂着笑,对她甚是看重一般,免去了那些礼节。颜蓁没少听人说起这位权倾朝野的赵丞相,心中除了一丝畏惧,更多的却是羡慕和对这个位置的心驰神往。 赵妘开门见山道:“颜大人如今为陛下做事,想必朝中那些事也已经看得清楚,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陛下是大燕少有的男子,心有城府,足智多谋,可颜大人若以为能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却是想错了。大燕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男子为帝,如今即便是有,也只会是昙花一现,我的话,颜大人可明白?” 颜蓁心头一跳,她未曾想赵丞相竟这般直接,这番话形同谋逆,却这样堂而皇之地讲给她听,便是将她若有退路堵死,颜蓁心中斟酌着语句,“下官明白。” 赵妘唇边含着笑,抛出筹码,“若你为我做事,我必保你平步青云。” 颜蓁立刻抬起头来,是依附于赵丞相,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听慕容珩驱使,抉择起来极为艰难,可谁又能抵挡得了递到眼前的诱惑。“下官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只是不知,丞相究竟要下官做些什么?” 赵妘抬脚走到她身边,“叶倾和皇帝之间的私情想必你也清楚了。不过我也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是想表示你的诚意,便做给我看。”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赵妘知道这不过是她的谨小慎微之言,直言道:“皇帝如今最信赖的,除了叶倾,便是三殿下慕容玖。而据我所知,慕容玖亦爱慕叶倾。你既然在慕容玖身边做事,我要你想法子离间他们,让慕容珩和慕容玖兄弟反目,具体怎么做,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颜蓁离去之后,身边人道:“这颜蓁不可轻信啊。” 赵丞相嗤笑一声,道:“我也没有打算重用她,连方敏我都能弃,更不必说区区一个颜蓁。” 她心腹又道:“可叶倾在一日,便对丞相威胁一日。依下官看,不如趁早除去,免得后患无穷。” 过了许久听赵妘叹道:“叶臣耿直迂腐,生的女儿倒是不像她。这个叶倾,留着是我的威胁,可同样也会成为慕容珩的威胁。” 慕容珩除了方敏,便是断了她的臂膀,而她也绝不会让慕容珩好过。他不是“兄弟情深”吗?她倒要看看,在自己的女人和亲弟弟之间,他究竟会如何选择! 而颜蓁回去之后便一直琢磨,究竟如何才能将计策施行的滴水不漏。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却突然听闻三月春猎的消息。 自从正月之后,叶倾都甚少回府,非不愿,而是慕容珩强行留她在宫中,饮食起居同在一处,名义上她仍是宁洛的妻子,可实际上和慕容珩之间才像是夫妻。 叶倾虽然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于他,可慕容珩还是觉得,叶倾就像这春日的风一般,若即若离。这些时日的相处,已让他有些离不开叶倾,平素下了朝,若是瞧不见她,他心头便有些憋闷不舒。 身为帝王,被儿女情长牵绊,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却抵挡不了。 春猎的场地一向定在燕京城外西郊猎场,队伍浩浩荡荡从燕京城中离开,慕容珩留了霍司守城。 慕容珩坐在御辇之中,叶倾骑马跟在队伍之中,而前边慕容玖骑在马上不时回望,提着缰绳不动声色地将速度慢下来,渐渐和叶倾并驾同驱。 慕容玖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为什么躲着我?” 叶倾听他提起,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并没有太多人留意,这才回道:“你想做什么?” 那日叶倾去府衙中找他,说完正事之后叶倾便要离开,而慕容玖却大着胆子趁她不备将她抵在门后肆意亲吻。 离开之时她唇瓣红肿,到了晚间慕容珩似乎是有察觉,目光落在她唇上许久,可他没问,只是夜里变本加厉的索取。 叶倾有意避着慕容玖,可却让他更为放肆。 慕容玖同她道:“今日围猎,我在猎场的后山上等你。” 叶倾无声回应他,目光中的内容却是告诉他自己并不会去。 可慕容玖铁了心坚持,策马向前去,叶倾看着他的身影,心头忽然有些烦乱。 只是叶倾并不知,他们两人的往来都落在颜蓁的眼中。 对于围猎,慕容珩并不热衷,简短的仪式之后,其余臣子便散开了,慕容玖去寻自己的马,他回头看了叶倾一眼,可心里却不知叶倾究竟会不会来。 慕容玖走到马边,颜蓁正好在一旁,瞧见他过来,连忙同他行礼,慕容玖微微颔首,颜蓁看着他翻身上马,视线却落到马上悬挂的水壶上。 叶倾不想去赴慕容玖之约,可也不想停留在这里陪着慕容珩,便作势上马也要去打猎,慕容珩虽有心留她在身边说话,可也知道她定不情愿,也就只能看着她离开。 叶倾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在林间,这围猎于她而 分卷阅读68 言,只是消磨时间,不一会儿却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原来是叶大人在这儿?” 叶倾回过头去,见是颜蓁,她并不想理睬此人,只嗯了一声,颜蓁笑道:“虽说大燕女子骑射乃是必学之术,可我实在惫懒,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叶大人。” 叶倾冷淡地看她一眼,嫌她聒噪,偏偏她还不自知,继续道:“这里倒是安稳,听说后山之处有不少猛兽,叶大人可千万不要去那边,免得被其所伤。” 叶倾听她说起后山心头一凛,想到慕容玖,一时关心则乱,怕他真的在后山出什么事,未曾多言语,便骑马离开了,颜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起来,看样子很快就会有好戏了。 叶倾骑马来到后山,见慕容玖果然在那里,似乎是等太久,回头见得她过来,脸上绽出一抹笑。 叶倾不想同他说太多,走下马来,同他道:“这猎场人来人往,又有猛兽出没,还是快点回去。” 慕容玖看着她的眼睛,倏地笑了,“你在关心我。” 叶倾不欲回答他,转头离开,这时果真有猛兽嘶吼之声传来,慕容玖的马突然开始失控,竟冲着他们过来,叶倾连忙护住慕容玖,慕容玖也紧紧抱住她,翻滚之中,两人从后山上落下。 索性这山并不高,两人并无性命之忧,而叶倾方才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伤到了腿。 慕容玖将叶倾扶起,怕还有猛兽,便想着到一边躲避,正好前方有一处山洞,慕容玖抱着她过去,刚把她放下,他身子突然一晃,而后腿有些无力,身上不知为何慢慢起了热。 对于□□,慕容玖纯洁如素白的宣纸,从未沾染。即便是对着叶倾,他心中也只是心悦,从来不夹杂那些男女之间的□□。 慕容玖脸上和脖颈间一片绯色,只觉得遍身滚烫,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叶倾摔伤了腿,轻易动作便觉得疼痛,她们二人隐在这山洞之中,叶倾扶着慕容玖的胳膊,可刚一靠近,他便突然将她身体拉近,已是春日,他身上衣衫只有两层,胸膛里的火热透过衣衫传了过来,叶倾这才意识到不对。 慕容玖这样子像是中了情药一般,可这个地方只怕她呼救也无人能找来。叶倾在他耳边问道:“你是中了药吗?之前都碰了些什么?” 慕容玖意识有些恍惚,“只饮了些水。” 叶倾想拖着疼痛的腿出去寻人,可身后的人却喊住她,“别走……” 慕容玖像是被抛弃的小兽一般,神情楚楚,眼眸因为身体难忍的欲‖望而微红,“叶倾……” 叶倾回到他身边,慕容玖偎到她怀中,可一触到她,他身体中的渴求便更加强烈,他渐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慕容玖抓着她胳膊的手渐渐收紧,身体抬起慢慢靠近她,薄唇触到她的嘴角试探着,叶倾想推开他却不能,慕容玖神色哀痛,“给我,好吗?” 高能时刻,不必多说。嗯哼 ☆、作嫁衣(下) 叶倾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推拒着道:“不行, 我们不能……”这明显是一个计, 若真的做了那事,只怕便跳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慕容玖突然靠过来的唇封住。 不再像之前那般浅尝辄止, 而是怕被她拒绝,充满掠夺的意味, 以往那温润的眉眼染上欲色,只要陷进去便会如火焰一般将人吞没, 看不到一丝往日里清风霁月的模样。 可慕容玖不满足于此, 他的头靠在叶倾下颌间亲吻着, 雪白的脖颈间留下一个个绯红的印记,温热的手覆盖在她微凉的手指上, 带领着她触摸自己的脸颊。慕容玖想去解她的衣襟,可又怕她会恼他。 可他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只觉得身体快要炸裂开, 汗水从额头上如雨般落下, 慕容玖气息不定, 渴求地看着她,“我想要你……” 叶倾却推开了他, 慕容玖眸中涌上失落之色,可下一瞬,他月白色的衣摆被一只手轻轻撩开。 冰凉的手指触及火热,慕容玖身体忍不住轻颤,他昂起头, 眼眸之中只看得到那一人,主宰他的魂与欲。 猎场上,长德将茶盏放在慕容珩手旁,瞧见他目光看着远处,长德笑道:“陛下弓马娴熟,为何不去猎场中一试?” 慕容珩收回目光,瞥了长德一眼,“除了朕身边的人,这事并没有几人知道。越是擅长和喜好东西,越要隐藏好,否则他日便会被人利用。” 长德心道既是如此,陛下又为何这般不加掩饰的宠爱叶大人呢?可他又岂敢问出。 这时有侍从匆忙来报,“陛下,三殿下的马受惊,人亦不见踪影。一同失踪的还有叶倾叶统领。” 慕容珩的脸上顷刻变色,直起身来,“在何地失踪的?” “是那马自己跑了回来,宁琼郡主认出那是三殿下的马,具体位置……尚不清楚。” 宁琼正领着人在树林中寻找,她让人禀告慕容珩只为了礼数周全,却没想到慕容珩竟会亲自过来。 分卷阅读69 慕容珩沉着脸,看不出是忧是怒,可眸中的急切却是隐藏不掉。 慕容珩是帝王,他的安危在朝臣心中远远超过慕容玖和叶倾,不少人劝诫道:“陛下莫要担忧,或许三殿下只是迷了路,不如让其他人去寻找,切莫以身涉险啊!” 颜蓁在人群中也跟着附和,可她知道慕容珩定不会听取这些人的建议,而刚才那马回来之时,她趁人不备将马上的水壶又换了过来,即便是慕容玖到时怀疑,她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而帝王一怒,他们两人怕是承担不起吧。 颜蓁坚信,慕容珩即便再宠爱叶倾,可若是亲眼看着自己女人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只怕他也不会再容得下她,而慕容玖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会被慕容珩疏离。到时候在赵丞相那里她可以有了一席之地,或许也可以取代叶倾,得到慕容珩的信任。 慕容珩沉声道:“不必多言,三殿下是朕皇弟,他的安危亦如同朕。” 朝臣中早就有人知道一同失踪的还有叶倾,方才在慕容珩来之前已经传遍。慕容珩虽然只字未提叶倾,可这般着急恐怕亦是因为她。 慕容珩派出禁卫去寻找,却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一段白色布条,似乎是被地上凸起的石头刮掉的,慕容珩将那布条捏在手中,那上面的云纹他不止一次抚摸过,他心中突然生出恐惧,只怕叶倾真的出了什么事。 既已锁定了后山,慕容珩便亲自带人前去,宁琼亦带人跟随,后山那块空地上,叶倾的马留在那里,慕容珩听人禀道:“陛下,这地上的痕迹像是有人滑落下去。” 可那山下低矮,空无一人。不管多少人劝谏,慕容珩决定要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拦的了。 慕容玖靠在叶倾的身上,神色餍足,他只怕叶倾离得太远,便将她紧紧抱着不放,而后许是药劲上来,慕容玖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之中渐渐变得昏暗,叶倾开始担忧起来,若是无人发现他们,难道他们要在这漆黑的山洞中过夜吗?她的弓箭都留在马上,现在手边无一物,若是遇到凶兽只怕他们性命难保,而她还不想死。 叶倾轻轻推了慕容玖,慕容玖灵台渐渐恢复清明,之前的记忆慢慢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们有过的亲密还有她的伤…… 慕容玖突然将她受伤的腿抬起来,叶倾的衣裙被他撩开,她按住他的手,慕容玖却坚持要看她的伤势,叶倾慢慢妥协,慕容玖看到她腿上青肿一片,心下有些懊恼,“是我没有护好你。” 叶倾摇了摇头,“不怪你……”而后正要将衣裙放下去,山洞之中火光亮起。 他们两人看过去,火光中慕容玖阴沉着脸立在那里,眸中隐忍的愤怒即将喷薄而出,而他的身后,宁琼和许多朝臣也都愣在那里,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得到两人衣衫凌乱,慕容玖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叶倾腿间雪白的肌肤,更不必说山洞中仍有男女欢好的气息。 本是为寻人而来,却不想撞见了皇家秘辛,许多朝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低头盯着慕容珩有些僵直的背影。 慕容珩一步步走向前去,立在他们两人面前,目光从叶倾的脸上,落到慕容玖的身上。 这欢好的气息挥之不去,像一场噩梦一般萦绕在他身旁,那是他的女人,他在她身上施展的千般手段,如今却被她用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慕容珩,竟是为他人作嫁衣。 叶倾心中并无畏惧,早在慕容玖中药之时她就已经想到自己怕是中了计,可她又能如何呢,对慕容玖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慕容珩看着叶倾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倏地伸手捏在她腕上,将她身子提起,叶倾站起身来,慕容珩便一把将她拉过来,叶倾吃痛地皱了皱眉,慕容玖突然站起想去阻拦他,可腿坐的太久,酸麻不已,他只能靠在山洞上,低声道:“今日这一切与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皇兄要怪就怪我好了。” 慕容珩撕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冰冷的话语从唇齿中吐出,“朕已经提醒过你,是你非要逼朕!” 叶倾却袒护着慕容玖,“这事与他无关。” 慕容珩被气笑,盯着她脖颈间碍眼的殷红痕迹,压低声音道:“这么快就向着他说话,难道有了肌肤之亲,就连心也跟了过去!” 慕容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腿受了伤……” 慕容珩闻言看了过去,想到她方才忍痛时的模样,倏地将她打横抱起,而后连看也不看慕容玖一眼,抱着叶倾离开,叶倾有些挣扎,他忍着心头怒气,不忘威胁道:“你若是想让他无碍,便不要再动!” 慕容珩抱着叶倾走了过来,他阴郁的脸色无端便让人心惊胆战,宁琼带头让出一条路,其他人也跟着如此,可她们这些人名义上却都是为了救慕容玖而来,如今皇帝却根本不曾过问慕容玖的安危,将人弃之不顾。 还是宁琼让人扶了慕容玖出来,围猎场上发生的事无人敢乱说出去,都只恨不得自己没有见过才好。 长德在原地等着,却见叶大人竟然是被陛下抱着出来,身上还覆着陛下的斗篷, 分卷阅读70 他连忙迎上去,正要问询一句,可陛下的脸色实在骇人,他甚至都不敢多问一句,只听慕容珩冷冷吩咐道:“回宫!” 宁洛坐在房中出神,启明在房中念道:“如今已是春日,府里已经为主子备好了衣衫,还有一些是给大人和云灿公子他们。” 宁洛听到他提起叶倾,眸中这才有了些波澜,那人夙夜不回府,他已经是许久不曾见过她了。曾去宁琼那里询问叶倾近况,宁琼也含糊其辞,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弃夫一般。 启明见他不出声,在心头叹了口气,又不好埋怨叶大人,只能低头收整冬日衣袍,手边是一件黑色斗篷,启明低头想了想,这好像是当初主子从大人那里拿来的,启明问道:“大人的这件斗篷是一起收起来还是还给她?” 宁洛回过头来,瞧着他手中斗篷,淡淡道:“拿来给我吧。” 宁洛将那斗篷置于膝上,轻轻抚触着上面的暗纹,或许等她回来,他还可以用还斗篷的名义去见她。却突然发现,暗纹旁似乎有字的纹络,他拿起那斗篷走到光下仔细去瞧,一个“玖”字映入眼帘。 宁洛身体僵住,那字隐藏在暗纹之中,很难察觉,却指向了一个人,慕容玖。可那字分明是比照他的字迹绣上去的,让宁洛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所以,那日她急急忙忙的出去,见的人是阿玖吗?而又会是怎样的关系,让阿玖把自己的斗篷披到她的肩上。宁洛了解慕容玖,从不随意同女子亲近,之前他们三人在时,阿玖对叶倾也是克己守礼,难道这都是做出来给他看的吗? 宁洛觉得有些话他必须要找慕容玖问清楚,他不信,他不信阿玖会爱上他的妻,更不愿相信叶倾这些时日以来不回府的理由是因为他! 慕容玖上书:皇兄,看,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满城春色。 慕容珩批注:今日也是想阉了情敌的一天。 宅男宁洛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禁锢 慕容珩将叶倾一路抱回寝殿,放到他们两人缠绵交颈的那张榻上, 冷冷吩咐:“请太医!” 太医很快便过来, 给叶倾瞧了伤势之后,回禀道:“好在并未伤到骨头, 气血瘀滞,如今还需将养几日, 微臣这里有些药膏,有活血化瘀之用。再喝几副汤药, 过不了几日便会痊愈。” 这期间叶倾一直沉默着, 等太医退下, 慕容珩拿了药膏坐在榻上,像是要亲自给她敷药, 叶倾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将腿收了回来, 脚踝却突然被慕容珩握住, 他一言不发地将药膏涂抹到她腿上的伤处, 而后拿着素白的绢布仔细缠绕起来。 慕容珩紧紧盯着她, 声音冷淡,“怎么,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叶倾漠然道:“没什么好说的。”让她说什么呢,说她和慕容玖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慕容珩一向多疑,这些话他又真的会信吗?而她,又为何要向慕容珩说清楚, 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堪的。 可叶倾这样毫不在乎的模样却是惹恼了慕容珩,明明是臣服于他的人,可却总能左右他的情绪,甚至连对他解释一句都不屑一顾,或许她说了,他就会信呢,只要她说一句没有,不管真假,他就当那是真的,可她却什么都不说。想到那山洞里的气息,他心头的怒火又起,这一路他努力按捺,甚至方才他以为那些怒意已经搁下,却能被她的一个神情轻易挑起。 他倏地将叶倾衣领扯开,脖颈间殷红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胸口,是那般活色生香,引人遐想。 那红色如此刺眼,在叶倾有些怔愣的目光下,他将她压在榻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一丝反抗,决绝地低头吻了上去,凶狠地想将那痕迹覆盖住。 可叶倾偏不让他如意,在他耳旁道:“陛下不是想问我,在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容珩眸色猩红,可并不掺杂欲望,“住口!” 叶倾讥讽道:“我倒是真的不懂陛下了,让我说的是你,不许我说的也是你。” 慕容珩蓦地松开了她,叶倾发丝散乱躺在榻上,看着他慢慢起身从榻上离开。 长德从外面走进来,瞧见慕容珩正要出门,忙道:“陛下,您……您去哪儿?” “偏殿。” 门外突然通传道:“陛下,三殿下求见!” 慕容珩停下步子,眸中温度骤降,“他还敢来?” “三殿下如今就在外面等着,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不回去。” 慕容珩怒极反笑,“那就让他等。” 三月的夜晚仍有些清寒,慕容玖站立一夜又怎么受得了,叶倾本不欲同他解释,可眼下却只能妥协,“他是被人下了药!” 可慕容珩此刻偏要计较,“那又怎样!”她现在倒是肯说了,可他在乎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他……” 慕容珩侧身而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叶倾,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也只属于我。” 慕容珩与叶倾 分卷阅读71 僵持了许久,叶倾祈求道:“让我劝他回去。” 慕容玖在外面也站了许久,还是长德走了出来,慕容玖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陛下让你来的,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长德道:“是叶大人让我传几句话给三殿下您听。” 慕容玖倏地看向他,“她说了什么?” “她说,殿下若真为她着想,便不要在此处,让彼此难堪。还有,陛下和叶大人这便安歇了,若是听到什么,殿下又将如何自处呢?” 这番话前面那部分倒确实是叶倾亲口所说,只是她说完,慕容珩便别有深意地看了长德一眼,长德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了解他的用意。 而慕容玖周身一震,显然已经将那话听了进去,他眷恋地看着昭阳殿里的烛光,似乎这样便可以与里面的人为伴,可最终却还是离开了,他不想让叶倾有一丝为难。 慕容珩和叶倾两人开始冷着对方,慕容珩每日歇在偏殿,却偏偏将叶倾以养伤为名,禁锢在昭阳殿中。 每日里送来的汤药里都有宁心安神之品,叶倾每日睡下之后,慕容珩这才走到昭阳殿,坐在榻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伸出手去,抚触着她纤细的脖子,这里让他迷恋,可只要他用了力气,便能将这些日的踌躇斩断,他便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君王,可他不舍。 他甚至不愿去看见慕容玖,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杀人的冲动。 当日他震怒之下,一时将理智抛诸脑后,但等那份冷静回笼,他便知道那日发生的事太过刻意,或许是有人故意挑拨,而他也入了毂中。 作为男人,他想杀了慕容玖,他的亲弟弟。可作为皇帝,他又必须留下慕容玖的性命。慕容珩坐在榻边,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进退维谷的女人。 夜色已深,慕容珩将长德传召进来,“那日猎场发生的事,朕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换而言之,那一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有人听不懂这话,便掂量一下族人的性命。” 而另一边,那日宁洛非要出府,遇上正要进门的宁琼,宁琼愣住,“你这是要去哪儿?” 宁洛并不想隐瞒她,“我要去找慕容玖,问问他,究竟和叶倾有何瓜葛?” 宁琼早该知道,如今他的那些异常的举动都和叶倾有关。想到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幕,宁琼道:“那你呢,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叶倾?”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之地,宁琼望了宁洛一眼,无奈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宁琼将今日所见所闻皆告诉了宁洛,宁洛满面震惊之色,而后眸色渐渐黯淡,却又突然站起身,“这不可能,我不信!” 宁琼难得有这般厉色,“你大可以不信,那么多的朝臣亲眼所见。慕容珩兄弟二人如今为了她就快阋墙,叶倾她现在就在宫中,我让人把慕容玖带了回来,可他放心不下叶倾,也执意要去宫中。怎么?难道连你也要去,让别人看尽我们慕容氏的笑话吗!” 宁洛气愤之下浑身发抖,“她如今还是我的妻,他们兄弟二人怎能如此!” “那些流言在燕京城流传了许多时日,唯独你,被闷在鼓里!” 宁琼不敢说的太多,怕宁洛冲动之下做出太多难以挽回之事。可没想到他气愤过后,却渐渐平静了,只是眼眸中是空洞的,“我想独自静一会儿,姐姐你回府吧。” 宁琼只能交代给启明,要他好生看着宁洛,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来知会于她。 宁洛在房中枯坐一夜,蜡烛便点了一夜,烛泪滴下,相思成灰。 尽管那日发生的事,慕容珩已经吩咐不可传扬出去。可这个消息还是渐渐传开了,民间为了避讳,还专门改了名字,将此事编成才子佳人的故事传扬出去。当日猎场上不少人见到了,如今听得坊市间的议论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慕容珩会将此事怀疑到自己头上。 赵府,颜蓁被奉为座上宾,她知道因着挑拨慕容珩兄弟一事,自己如今也算得了赵丞相信任。可她假意谦恭道:“下官做的并不够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将此事容下,得丞相夸赞,下官实在汗颜。” 赵妘笑道:“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当初陈芸之子陈子安行刺,慕容珩便已经破例袒护叶倾一次,现在算是第二次,更何况他连这样的屈辱也肯为了叶倾吞下,这倒是更有趣了。而慕容玖那里,就算慕容珩现在装的大度,心里也定然会生出罅隙。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颜蓁道:“能够帮得到丞相,是下官的福气。只不过,当日猎场上不少朝臣都已经看到了,即便皇帝让人瞒着,这事不知怎的传播了出去。”这原本是她私下所为,可她也怕表现得太过周全,反而会惹来赵妘的忌惮。 赵妘看透她的心思,却并不拆穿,转移了话题道:“听闻皇帝有心要同大周和谈,以图两国几十年安稳。而他心中的能代表大燕出使周国的人选是慕容玖。你既然在慕容玖的手下做事,便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报于我。” 颜蓁点头应下,“下官定不辜负丞相重托。 分卷阅读72 ” 慕容珩下了朝,又顺着路回到了昭阳殿,只是走到门口他才想起,他和叶倾之间如今并未破冰,可他却忍不住迈步走了进去。 但寝殿中并无叶倾的身影,慕容珩还穿着玄色朝服,一时有些慌乱,冕旒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晃着。 慕容珩一把抓住长德的衣襟,道:“她呢?” 长德被吓住,忙道:“叶大人觉得……寝殿中太闷,去了御花园走走。” 慕容珩那颗心这才松了下来,快步出了殿门,往御花园而去,他一身朝服,路上宫人连忙跪下行礼,可他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瞧见眼前人时,脚步突然顿住。 杏花影里,她着了白色衣裙立于其中,一片花瓣从树梢上翩然落下,她伸出手去,将那片花瓣接住,低头时清冷的脸上似乎在怀念什么,而这一幕落入慕容珩的眼中,一如十五岁时初见,他的心微颤,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曾忘记过。 慕容珩当年对叶倾动心过,情窦初开,只是她身边有叶寒城,而他也在为自己的帝王之路谋划着,到最后,连自己都遗忘了。 ☆、迷情(上) 叶倾回眸瞧见他时一愣,他身上朝服未换, 像是匆忙而来, 两人对视之间,慕容珩的眸中有着浅淡笑意, 刚要说话,叶倾便先开口了, “我的伤如今已经好了,想要回府。” 慕容珩脸上的淡笑滞住, 定定地看着叶倾, 她肩头的长发被风拂起遮住半边眉眼, 脸上一贯的冷淡看在他眼中只觉得恨极,慕容珩唇角一掀, 无所谓道:“你要走便走,不必知会朕!”而后拂袖离去。 叶倾走了, 慕容珩身上的朝服未换, 立在昭阳殿中, 空旷, 孤寂,他突然有些后悔, 想立刻把她捉回来。为帝者不该意气用事,可在情字上却没有人能免俗。 慕容珩起身走入密室,密室中的人见了他过来倒是有些吃惊,“陛下已是许久未来这里了。” 慕容珩方一坐下,便听他道:“陛下若是仁慈一些, 请赐我些酒,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实在难熬。” 慕容珩仔细看了他一眼,比往日更为清减,却是允了他,“你想喝什么?” 叶寒城启唇道:“秋露白。” 慕容珩挥了挥手,没过多久便有人将酒送过来,叶寒城为两人斟酒,淡淡道:“这也是她爱喝的酒。” 慕容珩手上动作一停,他竟然从不知她喜欢什么,原本有些恼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了,“是吗?” 叶寒城道:“陛下是因为和叶倾有了不快,才来我这儿的吧?” 慕容珩被他说中心事,脸色一沉,“不要仗着朕对你的纵容,随意揣测朕。” 叶寒城却笑了,“陛下对我的纵容,不过是因为叶倾罢了。” 慕容珩不再多言,只一味地饮酒,他有心事,酒也饮得没了控制,面上已有些醺然,“朕倒是很好奇,既然她喜欢你,你们又自幼便在一处,为何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叶寒城微愣,“陛下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慕容珩怔了怔而后笑了,“只是一时想起,问问而已。”叶倾与他在一起时尚是初次,倒让他没有想到,这也是他能够平和面对叶寒城的原因,至少他也得到了叶寒城从未拥有过的,只不过这个疑问他也不会去问叶倾。 叶寒城饮了一杯苦酒,“因为足够喜欢,所以有些事便不着急,我如此,她也一样。陛下可知,叶家若无那场祸事,去年我和叶倾便已经成婚了。” 慕容珩听到喜欢二字,心头有些不悦,面前这个病弱从容的男人不过是他的阶下囚,却拥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现在,是不是连阿玖也得到了她的喜欢。 慕容珩许久才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叶寒城静了静,“或许是温雅有礼,善良宽和之人吧。” 慕容珩将那几个字在心中默念,而后将酒杯往桌上一掷,“可笑。” 叶寒城看着慕容珩离开,心中道:阿倾,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般失态。 叶倾刚走进郡王府,门口的下人瞧见她便有些愣住了,叶倾并未理会旁人眼光,径直走回自己房中。 宁洛知道她回来,却不敢去见她,他不知道自己见了叶倾会说些什么。 夜色已深,叶倾正要歇下,房中却走进一人,黑衣蒙面,叶倾并无惊讶,让那人坐下,那人开口道:“我此来是有三件事。其一,慕容珩有意派遣使臣与周国和谈,据我所知,他心中的人选是慕容玖。” 叶倾思索片刻,道:“毕竟赵丞相与他不是一条心,让慕容玖出使周国并不奇怪。” 那黑衣人看着她道:“可眼下却是不知了,因为你之事,他难免对慕容玖心生不满,而慕容玖也不一定会愿意接下这个差使。” 可叶倾却直接否定了,“我没那么大的分量,他的心中更重要的是他的皇位。而慕容玖,他心系大燕,和谈于燕国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不会拒绝。” 那人又道:“第 分卷阅读73 二件事,周国大将军王之泓未死,而是被慕容珩秘密隐藏了起来。” 叶倾震惊地看着那人,当年大燕和周国一战,她的母亲叶臣率领燕军主力却与王之泓所率的周国侧路大军对上,但最后王之泓虽战死,但对方却以寡胜多,更不必说其后周国主力大军又来驰援。而叶臣通敌叛国的罪名上,连这场战败都被捏造成了证据。 可如今却告诉她,王之泓未死,还与慕容珩有关。 “王之泓除了是周国大将军,还是周国四公主姬予楚的王君,如今姬四公主式微,不仅王君战死,在朝中的势力现在也远远不如二公主,我在想,若是有人早就布下了一个局,操纵的不仅仅是燕国,还有大周呢。但现在王之泓的下落我无从获知,只能从慕容珩那里探查一二。” 叶倾陷入沉默,思索着那人的话,而后又问,“第三件事呢?” “据我所查,昭阳殿中有一密室存在,而那密室并非真的密闭不通,只是不知究竟出口在哪里。这个秘密历来只有皇帝才知道,我也是找寻了慕容珑旧日宫人才知道这个秘密。” 叶倾道:“你是怀疑,王之泓在那密室之中?” 那黑衣人看着她,委婉道:“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去想办法。” 叶倾点点头,“我会想法子的。” 那黑衣人离去之后,叶倾却了无睡意,她推门出去,叩了叩浮光的门,浮光已经睡下了,披着衣服起身,“怎么了?” 叶倾进门之后,将方才那些话说给她听,浮光揉了揉眼,问她,“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她又能有什么打算呢,若是这一切的答案都系在慕容珩的身上,如今她还需要再从他那里揭开秘密,可且不说她这些时日与慕容珩生了不快,就算是之前,昭阳殿殿内殿外都有人守着,只除了两人独处之时。可慕容珩睡眠轻浅,她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想法她也透给浮光,浮光听闻,道:“若是用迷药呢?” 叶倾摇了摇头,“他的饮食有专人安排,皆是他信得过之人,我没有机会下到他饮食或是茶水之中。就算是饮酒,他也甚少时候喝醉。若用了迷药他定会察觉。” 浮光想到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叶倾看了过来,她才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叶倾眸中一亮,殷切地看着她,浮光犹豫着道:“将迷药和情药调制在一起,药性慢慢释放,他应该便不会察觉。” 叶倾和他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日,那些纠缠多一次少一次对她而言并没什么差别,可想到如何去做,她眉头蹙起,“可那药我又能下到哪里呢?” 浮光道:“这事你不用担忧,包在我身上。” 但以她现在和慕容珩的关系,贸然亲近只会引来他的怀疑。 叶倾思拊片刻,心中已有了一个念头。 而后几日,叶倾根据手中亲事官的密报,处处与赵丞相的党羽作对,更是将其子女下罪,而那些人也开始反击,慕容珩桌上的奏折中有不少是弹劾叶倾的。 慕容珩将那些奏折合上,心中言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还是想对付赵妘? 长德进殿又将一份奏折送来,“陛下……” 慕容珩心中正烦闷,让他将那些奏折放到一边,而后又问道:“这两日叶倾在做什么?” “除了陛下知道的那些,昨日休沐,还和宁洛郡王去燕京城外赏花了。”长德怕他震怒,连忙补充一句,“弗柳公子说,并非是叶大人主动,是宁洛郡王邀约的。” 慕容珩嗤笑一声,“现在怕朕对阿玖不利,便想拿宁洛来当挡箭牌?还是说,她就这般按捺不住,一个阿玖还不够,连宁洛也不想放手!” 叶倾确实利用了宁洛,以慕容珩的性子,对慕容玖和她之间的事那般介意,定然也容不下宁洛,而她要等的就是慕容珩的失态。 傍晚,皇城司中,叶倾正整理着桌上公文,长德突然进门,叶倾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头继续手中的事,长德低声道:“陛下有事找您。” 叶倾淡淡地嗯了一声,长德也习惯她的冷漠,自己的话已经带到,便退下了。 霍司走了过来,叶倾将手中事处理好,便抬脚走了出去,经过霍司身边时,他突然握住了叶倾的胳膊,“长德刚才过来了,是不是……” 叶倾瞥了他一眼,“那些事你不是看到了吗?” 霍司看着她道:“可我也听说了猎场上的事。” “与你无关。” 有关王之泓,花开至尊的男主,两个文为姐妹篇。 另外,今日船没有开动,改签到明日。 ☆、迷情(下) 霍司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这世间, 有许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霍司看了周围一眼, 急切道: “你若真的喜欢三殿下,我可以帮你。” 分卷阅读74 叶倾看着他, 却不知道他这话是否有诈,他是慕容珩身边的人, 不管两人相处再久,她也不会忘记, 更无法真正信任, “不必了,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执迷于儿女情长。” 昭阳殿,叶倾刚一进门, 殿门便忽地合上,慕容珩正坐在几案前提笔写字, 叶倾看着他,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容珩抬起眼来瞧她, “这才几日,就这么生分, 还是说,你觉得你母亲的案子已结,你已经没有什么求于朕!” 叶倾淡淡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是陛下将我晾在这寝殿里几日,难道陛下记性这么不好, 连这些都推脱到我的身上?” “过来。” 叶倾清楚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要与他作对,而后走到他面前,慕容珩手臂一挥,案上的奏折皆落了地,他伸手扣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几案之上,欺身而上,“那你呢,和宁洛玩的可还痛快?现在燕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和宁洛出去?” 叶倾挑衅地看着他,“谁让他是我的男人。” 慕容珩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你的男人?你和他圆房了?” 叶倾不喜欢他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可慕容珩的长腿压制住她,不让她起身,叶倾别过头去,“现在还没有,只不过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慕容珩被她惹怒,单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她肌肤柔嫩,稍微一用力便会留下痕迹,而这几日的休养,慕容玖在她脖颈间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消散,慕容珩低头望着她脖颈间那抹雪白,气息微乱,叶倾察觉了,戳穿他的心事,“陛下又想要我?” 慕容珩也懒得伪装,“给吗?” 叶倾伸手扶在他后颈上,倏地拉近他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嗓音蛊惑,朱唇轻启,“我给你,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以往清冷凉薄的眸子里忽而有了些妖异,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挂到肘下,莹润的肌肤,微微敞开的领口,都让慕容珩失了镇定,他的心彻底乱了,将叶倾忽地抱起,快步走向内室,“什么都给你!” 慕容珩将她放在锦被上,这几日以来堆积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不只是眼前这副身躯,连她同自己置气的模样都觉得想念。 慕容珩在她唇瓣上噬吻着,去解她腰间衣带,叶倾却按住他的手,慕容珩神色迷茫间忽而换了天地,他仰躺在榻上,看着叶倾将发间别致的木簪抽‖出,衔在口中,紧紧咬着,手指将身后青丝挽起,启唇将木簪松开,而后将满头青丝固定住,细长碎发有些又不听话的从发髻间垂下。 叶倾却顾不得那些,俯身吻住他,唇瓣辗转,口中清甜,少有的主动让慕容珩胸膛中起了热,在他的注目之下,叶倾揭开素白衣衫,露出圆润的肩头,锁骨精致秀气,无一处不美。 云雨巫山几度,慕容珩久久不能餍足,手贴在她潮湿的鬓发上,看着她眉目含情,眸中雾气氤氲,皆因他而起,慕容珩这才知道,何谓颠倒众生,而他几百次索求而来的快活也不敌她一次的馈赠。 那支木簪是浮光所制,将它浸泡在她配制好的药液之中,那药渗透进木簪里,只一点便可令人动情,可不知是不是与计划有差,慕容珩今夜比以往更为热情,当她以为云收雨散之后,慕容珩竟起了兴致,忍不住取悦她。 叶倾的手紧紧捏在锦被上,柔软温热搅起阵阵波澜,让她险些难以自持,同他一般放浪形骸。 云收雨歇,叶倾听着枕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她撑起身定定地看着慕容珩,见他确实已经睡着,这才放心,从他身边跨过去,随手将外衫披上,从帷幔中走出。 叶倾在寝殿中仔细观察,殿中那些陈设,她平日里多有注意,并未发现哪处不妥,若昭阳殿中真的有密室,那机关又会是在哪里? 叶倾的视线停留在昭阳殿一副字画上,这殿中就只有这么一副,若是慕容珩心爱之物,可她却从来不曾见他在这幅画前驻足停留过,但若是就在这之后,这机关岂不是太简单了一些,与其多想,倒不如一试。 叶倾走上前去,将字画移开,却未曾想,那密室的机关竟真的在这里,可她仔细看去,除了一个深的掌印其他什么都没有,叶倾试着将手掌放上去,却留有很多缝隙,她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帷幔之内,难道这机关上的掌印是慕容珩的,而这密室只有他亲自来开才行?怪不得他会如此放心。 叶倾忽然有些沮丧,这密室之中又有什么,会像那人说的那样,这里关着周国的大将军王之泓吗?可这密室之事,她也只有去找那人商议之后再做决策。 她将那字画放了回去,赤脚绕过屏风,几案下是凌乱的奏折,叶倾的目光环绕着空旷的寝殿,这里究竟还会有什么地方有她要找的东西呢? 叶倾遍寻无果,走回内室,将帷幔挥开,发间的木簪却倏地落下,这几日天气渐热,脚榻上的薄褥已除去,木簪砸落在脚榻上,而传出的声音却让叶倾起了疑,这下面是空的,好在这声音并未让慕容珩惊醒。 最危险的 分卷阅读75 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珩定也是深谙此道,脚榻下竟有暗格,叶倾将那暗格打开,里面有许多书信,而叶倾拿出其中一个,将其打开,里面的内容虽并未有什么疑处,可那落款处,却是周国二公主的名字。 床榻上的人突然翻了身,似乎是觉察出怀中空了,闭着眼在榻上摸索起来,而叶倾怕他醒来,连忙将暗格中的东西放回,又躺了回去。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睡着,脑海中却都想着看到的那书信,慕容珩,为何会与周国的二公主有往来,这书信没有日期,他们的联络又是何时开始的? 次日,慕容珩转醒,叶倾靠在他怀里正熟睡着,他轻轻抚着叶倾圆润的肩头,想到昨夜的缠绵,他身体一热,若不是怕她会恼,此刻又要折腾起来。 慕容珩并没有疑惑昨夜睡得太沉,只以为是情‖事所致。 叶倾醒了,从他怀中出来,昨夜她分明是离他很远,什么时候又到了他的怀里。 慕容珩将她揽住,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笑着看她,“那些手段你从哪里学来的?” 叶倾将他的手拿开,用锦被裹着身体隔着他伸手去够榻前叠好的干净衣衫,慕容珩偏不让她如意,连人带被子一同抱住,“说。” 叶倾凉声道:“无师自通。” 慕容珩却是低头闷笑出声,这还是当初他曾说过的话,慕容珩环住她肩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从今往后,安心留在我身边。” 这竟是慕容珩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用“朕”这个称呼,叶倾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既不应承,也不否决,只道:“你昨夜说,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君无戏言。” “我要左都御史程锦虞的人头。” 慕容珩愣住,“你如今是真的想大开杀戒?” 叶倾眸中有恨,“三司会审定罪,她亦是其中之一。” 慕容珩劝道:“不要冲动。” 叶倾变了脸色,“你不肯?原来床上那些话都是唬我的?” 慕容珩无奈:“让我好好想想。” 叶倾这才放下心来,她如今只不过是要用报仇来打消他的顾虑,只有这样,她才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秘密。 这一整日,慕容珩心情都极好,长德奉茶过来,大着胆子道:“陛下脸上总算有笑容了,果然还是叶大人的功劳。” 慕容珩斜了他一眼,往他腰间看去,“你若再敢打趣朕,朕不介意让你断了世间孽缘。” 长德连忙捂住,而后又道:“不敢,不敢。” 慕容珩展开一封奏折,道:“这几日宁琼那里如何?” 长德仔细答道:“据亲事官来报,并未有不妥,也未与什么人来往。” 慕容珩这才放心,这时突然有亲从官来报,慕容珩让人进来,那人禀道:“陛下,王之泓再度潜逃,幸好及时捉住。” 慕容珩脸色一沉,将面前茶盏一把挥落,溅了那亲从官一身,她也不敢动弹,慕容珩冷声道:“就这么一个人,这一年里快要逃了无数次,朕看你们项上的人头也该换个地方了!” 那亲从官身体颤抖,却不敢辩驳,王之泓是敌国将军,足智多谋,每每被他得了机会。 所幸慕容珩并没有要她性命,挥退了她,而后对长德道:“去召霍司!” 皇城司的亲从官与亲事官虽听命于叶倾,但其中却有一部分人是慕容珩安插‖的,所行的一些事连叶倾都不知道。 王之泓对他还有用途,慕容珩将此事交给了霍司,命霍司绝对不可泄露出去,尤其是叶倾。 滴,学生卡。 慕容·身心满足·珩:这天下是朕的,而你也是我的。 叶倾(冷笑):逢场作戏而已。 ☆、杀机 叶倾一直挂心着慕容珩藏起来的那几封信,想着如何将那些信取出来而不被其察觉, 突然间她脑海中想到一人, 当初为她仿制册子的范先生,只是那人是霍司找来的, 如今又去哪里找到那人? 叶倾将这件事说给浮光听,浮光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人, 那必然不会渺无踪迹,你给我一些时日, 我去坊间仔细查探, 只是若他不肯, 或是将此事透露了出去又当如何?” 叶倾却无这重顾虑,道:“他有这手艺在, 这些年经手的秘事恐怕也不止这一桩,他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燕京城这么大, 又不能肆无忌惮去寻, 叶倾便想着从霍司那里探些口风。 皇城司里, 叶倾状若无意的问了霍司一句, “上次找的那个范先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方敏的案子虽然已了, 但我怕还是有人寻得了此人,会拿来大做文章。” 霍司微微笑道:“你放心吧,他的居处没几个人能找得到,口风也紧,不会有事。” 叶倾摆弄着手中毛笔, 淡淡道:“哦,是吗?” 霍司道:“他住在城外一处竹屋里,并不怎么与人来往。” 叶倾怕引起怀疑,并 分卷阅读76 未继续追问下去,只道:“那就好。” 叶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浮光,浮光便去暗中查探,只是那范先生的事还未有结果,王之泓的事倒是有了下落。 叶倾夜里鲜少有机会出宫,那人便约她到一处僻静的茶楼之中,对她道:“慕容珩让人将王之泓秘密转移了。” 叶倾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那人道:“我安插在城中的眼线曾经见到过王之泓,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把他带回来,便又被慕容珩的人抢先。而后又追踪过去,寻得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本想着找机会突袭,可没想到这么快又转移了,这次带走他的人是霍司。” 叶倾眉心微蹙,“霍司?” “是。霍司此人做事严谨,我的人怕被察觉,不敢跟的太近,便跟丢了。如今王之泓在哪儿,我也搞不清楚。” 叶倾却道:“既然霍司已经接手,必然不会无迹可寻。” 叶倾和浮光商议一番,浮光问道:“霍司功夫如何?” 叶倾如实回答,“不如我。” 浮光忽地笑了,轻轻推她一记,“你可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且不说他,就说是师门里,又有几个人的功夫比得过你。” 叶倾轻轻一笑,而后道:“武功若和他相近,跟踪起来他应该也不易察觉。” 浮光不依不饶,“你这意思,那个和他功夫相近的人是我了。” 叶倾无奈笑笑,浮光倒是大度,拍了拍她肩膀,“这件事交给我了。” 浮光盯了霍司几日,前几日他都是去皇城司府衙,正当浮光有些泄气之时,峰回路转。 浮光查清了王之泓藏身之地,叶倾怕夜长梦多,便想着尽快动手,将人找出来。她们两人皆换了衣衫,一路尾随霍司而去。 却没曾想,云灿也跟了来,浮光有些气闷,“我们两个人是去做正事,你跟着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哪里能腾出手来保护你。” 云灿一向温和,可对着浮光时总是容易被她惹恼,叶倾只能平息他们两人之间的“战火”。 而霍司去的地方却是城外一所宅院,叶倾三人隐在一边,兴许是为了掩人耳目,这院子看上去十分寻常,但宅院内却有人把守,若是他们贸然行动,定然会被里边的人察觉。 浮光看着叶倾,“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去将里边的人引开,你到时候去把王之泓救出来。” 叶倾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道:“那你一切小心。” 浮光冲他二人笑了笑,将黑色蒙面系上,她出去一会儿,听得里面突然起了动静,而后几人追了出来,为首者便是霍司。 叶倾和云灿也都蒙了面,趁人不备,潜了进去。 王之泓的住处有两人守卫,兴许防备的只是他本人外逃,倒是让叶倾轻易得手,云灿冲进房中,将一伤重男子扶了出来,叶倾往那男子面上扫了一眼,那男子脸色苍白,面容冷峻,被人劫走却并不挣扎。 叶倾殿后,让云灿先拖着那人离开,没过多久叶倾便追了上来。而另一边霍司察觉中计,连忙撤回,可却还是晚了一步,可人虽离开,但地上却有着血迹,一路向前延伸,霍司冷笑一声,带人追了上去。 那血迹消失在一处树林之中,林中树丛茂密,人若藏在里面,轻易不可察觉。 霍司吩咐手下人道:“分开去找!” 云灿将王之泓的胳膊架到肩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焦急地看着叶倾,叶倾和他隐在一处树后,被丈高的野草遮挡,叶倾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握紧了双手。 而后却是压低声音对云灿道:“不管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带他离开。” 云灿刚要说话,叶倾便突然站起,而霍司本在探寻,听到动静连忙回过头来,可面前出现的那人却让他愣住,就算是脸上蒙着面,他也不可能认不出那人。 叶倾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已是动了杀机,她只是没有把握,究竟能不能将这林中的人斩草除根,若是有一人逃走,只怕都会后患无穷。 而霍司却怔怔地看着她,也往她身后看去,云灿已经扶着王之泓站起身,霍司咬紧嘴唇,眸中有些难以置信,叶倾的手刚要扶在剑柄上,却听他突然道:“这里没有,我们去别处寻!” 而后他面色为难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确认人真的走了,叶倾才回过神来,霍司竟然放过了她。 叶倾未再多想,连忙带着云灿和受伤的王之泓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宅院之中,过了一会儿,浮光也赶了过来。 王之泓被云灿扶到内室,叶倾看着浮光道:“他现在伤的这么重,还得麻烦师姐……” 叶倾的话还没说完,云灿便立刻挤了过来,“做什么要让师姐来,我的医术也可以。”说着便将浮光挤到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浮光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叶倾突然失笑,“师弟,你想多了,我没有要让师姐为王之泓疗伤。他毕竟是男子,身体又那般虚弱,想必身上也会有很 分卷阅读77 多伤,男女授受不亲,他在周国也是成了婚的。我只是想让师姐去外面寻个可靠的人来给他治伤。” 云灿面色赧然,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关心则乱,“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医术而已。” 云灿转头进了内室,浮光无奈地对叶倾摇了摇头,叶倾笑道:“云灿师弟也是太关心你了,你总不会觉察不到他对你的心意。” 浮光更为无奈,“可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浮光仔细打量着这宅子,有些疑惑道:“我之前怎么不曾听你提到在这城郊还有个宅子?还有外面守着的,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可靠吗?” 浮光问了一连串,但叶倾却不能据实回答,这宅子是那人安排的,就算是亲近如浮光,她也不能把那人身份透露出去,可又不想欺骗于她,便道:“师姐放心就是了,外面那些人行事不会有差池。” 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云灿便走了出来,道:“他醒了。” 叶倾和浮光对视一眼,便要走进去,云灿连忙伸出手臂拦住她,道:“他真的伤的挺重的,身上全是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旧不一,有的还在流血,我只怕你进去多问几句,他撑不住倒下了,不知道又是几时才能醒来。不如先等他有些精神了,你再去问。” 叶倾看着外面天色,她没有办法停留太久,若是晚上慕容珩瞧不见她,定然会大张旗鼓找她,也就只能道:“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 云灿点了点头,又道:“他看上去太冷漠了,不太想和人说话的样子,我方才给他换药,他都忍着疼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明日你过来,究竟会不会吃闭门羹。” 叶倾道:“我自有办法。” 叶倾怕慕容珩会问起她今日行程,从那宅院离开之后便去了叶家旧宅一趟。 叶倾进宫之时,慕容珩脸色不好,想必王之泓逃脱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不知道慕容珩会不会为难霍司,又或者是霍司将白日里的事说出去,可慕容珩若是知道了带走王之泓的人是她,早就不会这么镇静,她只能和往常一样,冷淡的问他,“你怎么了?” 慕容珩也是隐藏心事的高手,脸色一缓,“没什么,白日里批阅奏折累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叶倾装作不愿多提的模样,冷冷道:“我去了叶府一趟。” 慕容珩知道她对于叶家满门的血案始终是耿耿于怀的,纵然她要报复的是赵丞相等人,但最终下旨的却是慕容氏的人。 慕容珩怕她迁怒,便将此事抛在一边,不再提起。 慕容珩有心事在身,只搂着她睡下了,并没有做些别的,她倒是乐得自在。 叶倾醒来时慕容珩已经去上早朝,她便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叶倾去时,王之泓精神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不过果然如云灿所说,极为冷淡。 直到叶倾说了一句,“我可以带你回周国。” 王之泓这才有了反应。 走一下进度,小伙伴们不要潜水啊。 另外,现言待开新坑《谁先爱上她的》求收藏。 ☆、震怒 叶倾启唇:“还有姬四公主。” 王之泓倏地看向她,果然, 她探寻的消息不假, 叶倾继续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周国大将军, 姬四公主的夫君。” 王之泓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 叶倾却反问道:“你既然并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为何还会愿意跟我们出来?” 王之泓漠然道:“还会有更坏的处境吗?” 他的话出口, 叶倾便愣住,明明是这般绝望之言, 但他说出来却一丝情绪都没有, 倒真是个特别的人。 叶倾道明身份:“我是叶臣的女儿。” 王之泓跟着念了一句, 而后沉声道:“我与叶将军虽分属两国,但却也敬重她的为人。” 叶倾眸中一热, “英雄,自然都是惺惺相惜的。” 王之泓沉默寡言, 叶倾承诺于他, “我一定会带你回周国。” —————————— 皇城司官署, 叶倾是头一次主动去找霍司说话, 她进门之后便将门合上。叶倾不知那日霍司为何会放过她们,可却还是认真道:“多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霍司看着她却没什么反应, 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我曾告诉你,陛下有恩于我,我并不想背叛陛下,只是, 揭穿你……我也做不到。” 叶倾那日还曾想过若他阻拦定取他性命,可现下听他说这些,心中突然起了愧疚,“慕容珩没有为难你吗?” 霍司苦笑一声,却告诉她,“没有。” 叶倾了解慕容珩,那人又怎么可能宽厚至此,她突然伸出手去,霍司听到她的动静,连忙转身制住她,可叶倾却先他一步,将他衣衫扒下,入目之处是他宽厚的背脊,而纵横其上的却是仍旧渗着血的鞭痕。 叶倾微凉的手指触碰上去,霍司忍住疼痛想将衣衫合上,叶倾却将他的手按住,眸中 分卷阅读78 微痛,“这些都是他让人做的?”亵衣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时不时剐蹭着伤口。可即便这样,这些伤看上去都够触目惊心。 霍司不说话算作默认,昨日他私自放走了叶倾和王之泓,而他手下的人并不知情,只想到慕容珩会如此震怒便不免心生惶恐,这件事是他一人所为,实在没有连累其他人的道理,便道:“我去向陛下请罪。” 那些人虽有些不忍,但还是不敢说些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走失,又岂是请罪二字可以担待得起的。 果然,慕容珩听闻之后雷霆大怒,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甩在他的脸上,霍司立刻跪下,“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治罪。” 慕容珩冷笑一声,“这么多的人看不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还有你,枉费朕花了这么多的力气培养你,而你就这么点本事吗!竟还会中了旁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霍司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忍住不去触碰,“是臣大意了。” 慕容珩负手走过来,“带走王之泓的究竟是何人,可有些眉目?” 霍司心头一紧,怕被慕容珩看穿,只努力掩饰着,“那几人戴了蒙面,臣实在是……” 而慕容珩却有些想偏了,“难道是赵丞相的人?” 霍司听闻他的说的话,便有意引导,“臣并不清楚,只是若是赵丞相让人劫走了王之泓,那对陛下岂不是……” 慕容珩眸中顿生阴翳,“去画了王之泓的画像,让人暗中严查,不止是城中,甚至连出大燕边界的城门都不可放过。必要时,可直接诛杀。” 让王之泓战死是他当初和周国二公主姬予秦的交易,而他为了日后制衡姬予秦,故意留下了王之泓的性命,若此事被她得知,定会撕毁盟约,对自己不利。他绝不能让王之泓活着离开大燕。 霍司立刻领命,而慕容珩还交予他一项新的差使。 而后,慕容珩睨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下去领罚吧,不许疗伤换药,朕要你记着这些痛是怎么来的!” 霍司自觉能保住性命便已是不易,而这些刑罚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叶倾忍不住道:“他不许你上药,你便放任这伤口自己愈合吗!” 霍司不想她担忧自己,道:“也没有什么。” 叶倾愧声道:“是我的错,我以为你这些年为他做事,他总会念及这些,不会拿你怎么样,原来,他真的是冷血无情。” 霍司什么都没说,他都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对她存了奢念,忍不住想对她好而已,更不忍心她受一丝责难。 叶倾叹了口气,道:“我去太医院要些药膏来,你等我回来。” 叶倾刚要转身,霍司便将衣衫拉上,一把拉住她,“别去。” 叶倾沉了脸,“我总不能看你就这样,总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霍司执意不许她去,两个人拉扯起来,突然间一物从他袖中脱出,叶倾正好接住,看清手中的瓷瓶,竟是自己之前给他的药膏,叶倾将药膏举到他面前,“你不许我去拿,现在这药膏就在这里,你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叶倾执意要让他上药,霍司只能转过身去,坐于椅上,叶倾细嫩的手指上沾了些许药膏,在他伤口上涂抹,一边是身体上的痛楚,一边又是因为悸动而起的快活,霍司只觉得自己被撕裂成两半,他让自己不要多想,便分了心同她说话, “你准备送王之泓去哪里?” “还没有想好。” “若要送他离开,不要走官路,陛下已经下定决心取他性命了。” 叶倾手指一顿,霍司立刻回过头来,对她道:“我虽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和陛下作对劫走那人,但你一定要小心,若最后保不住他,也千万不要连累自身。” 叶倾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轻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王之泓这一年之中究竟受了什么苦?” 霍司道:“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陛下不许他逃脱,但他之前伤重时还好,慢慢身子痊愈便几次逃跑,又被发现。陛下虽然没有说要对他用刑,但底下的人却怕他再次逃脱,他身上那些伤口每每好了,又添新的,便是要让他伤痛缠绵,无力逃走。” 有点心疼霍司 ☆、出使(上) 叶倾给他上完药,叹道:“这两日不要碰水, 你若是真的畏惧他, 便不要让他知道。” 霍司将衣衫合上,递过一个绢帕让她擦手, 而后低着头道:“陛下对我的这些惩罚也只是让我下次不再犯,是我自己, 于心有愧。”这些年他做了不少错事,可只要是陛下吩咐的, 他都不曾犹豫, 他没有那么高风亮节, 这一次,是他动了私心。 叶倾知道自己扭转不了他的想法, 索性也就不再提,将那药瓶还给他, 道:“你若是自己不方便, 这两日我还可以继续为你上药。” 霍司耳边微红, 却婉拒了她的好意, 他只怕自己一旦习惯沉沦于她的温柔亲近,便再也无 分卷阅读79 法将心收回来, 毕竟,不会有结果的,不是吗? 可他又怕叶倾会被他的拒绝伤到,忙又解释,“只是因为过不了几日, 我便要出去一趟,这两日也会很忙。” 叶倾闻言一愣,皇城司近日并没有什么大事,难道是慕容珩又让他做什么,叶倾看向他,霍司不想瞒她,便道:“陛下决定同周国和谈,我要随使团一道前去。” 他的话音刚落,叶倾便心生一计,只是她却不能轻易表露。霍司见她不再言语,便也不再多说,只将那药瓶重又收好。 城中僻静茶楼里,叶倾将窗户合上,对身后那人道:“我打算去周国一趟。” 那人不解,“为何非要去周国?” 叶倾将这几日所得删繁就简,言道:“因为我怀疑,当初通敌叛国的人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慕容珩。” 那人眼睛睁大,“只是因为他暗中关押了王之泓?” 叶倾摇了摇头,“这虽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仅仅是因为王之泓,所以我要亲自去周国验证这一切。” 随后几日,浮光将那范先生找到,叶倾也从慕容珩那里将那两封密信偷龙转凤,接下来她只是在静静等候着机会。 朝堂之上,慕容珩提出要与周国和谈,朝臣纷纷议论起来,共计分成两拨人,一边是主张和谈,道:“燕周两国虽并无太多大的战事,但一直纷争不断,去岁那场大战,于我大燕,于周国都无甚益处,若能顺利和谈,让子民安稳,臣下绝无反对之理。” 可另一边却不这么认为,辩驳道:“两国之间何曾和谈过,只怕这场和谈到最后会变成我大燕向它周国俯首称臣!” 两帮人从和谈的理由开始争辩,足足争辩了半个时辰,慕容珩隔着冕旒冷冷地看着,直到又有人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若是和谈,又派谁前去?万一这使臣能力不济,将我大燕置于不利之处,或是同周国之间起了摩擦,那岂不是又会带来新的战事。” 方才支持和谈的人立刻道:“你此言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不想,我大燕竟还有人畏缩至此!” 赵丞相一直闭眸默不作声,此刻才睁开眼,只听慕容珩坐在龙椅上道:“朕有意让三皇子慕容玖为使臣。” 慕容珩声音一落,朝臣便立刻安静下来,慕容玖行事沉稳,又是自幼便在宫中长大,礼数周全,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都是最佳的人选,朝臣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慕容珩沉声道:“和谈事关两国,周国也绝对不会作出损人不利己之事,诸位爱卿的担忧朕可以理解,但此事势在必行,绝无更改之理。此外,护送使团去周国之人,朕也已经选好,是皇城司统领……” 慕容珩话还没有说完,朝臣便立刻被入殿之人惊住,只见那人拱手道:“臣,必定不辱使命!” 慕容珩指骨捏紧,冷冷地看着入殿之人,叶倾一身官服立在殿中,眸中毫无波澜,她这是算准了在朝堂之上他不会轻易将话收回,更不会将自己选的人本是霍司之事说出,不然只这闯入朝堂和这欺君之罪便会让她立刻丧命。 朝堂上一片沉寂,隔了许久,才听慕容珩道:“由叶倾护送一道出使周国!” 皇城司本就有随使他国之责,朝臣对这人选本无异议,只是这朝堂上,无人不知慕容珩慕容玖和同一个女子的纠缠,亦有不少人在那日猎场上亲眼得见,派慕容玖出使,皇帝却又让叶倾陪同,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只怕过不了半日,燕京城坊间的故事又有新的了。 叶倾确实在赌,赌的便是慕容珩不会拿她怎样。而半刻钟之前,她在皇城司拦住了霍司,在他猝不及防间将他穴位点住,霍司武功不如她,便只能被她制住,可眸中却有不解。 叶倾神色中有愧疚,“对不起,我又要欠你一次,但我保证,不会让你因此而受责难,若有什么事,都只会怪罪在我一人身上。” 霍司口不能言,却也知道叶倾定是又要去犯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他本人,也在一个时辰之后被皇城司的亲从官发现被困,这便是可以为他开罪的证据。 慕容珩一回到寝殿,长德便察觉不对,而后便听见里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不少东西落了地,接连不断的碎裂声让他忍不住哆嗦。 慕容珩最是多疑,朝堂之上叶倾将他谋划打乱尚且不是最要紧的,而是他让霍司出使一事只告诉了两人,一个是霍司自己,一个便是慕容玖。 慕容珩忍不住想,是叶倾放心不下慕容玖,还是慕容玖离不开叶倾,他二人究竟是何时暗中谋划一同去周国,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背叛了他。 而这些日子以来,他以为他和叶倾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同以往,却原来,她还是在曲意承欢吗? 甚至今日上朝之前,他同她说着话,告诉她今日不要离开,等他下朝回来一同用膳,她是那样温柔乖顺,什么都应了,他心生欢喜,忍不住吻在她眉心,原来一转眼,她便立刻投向慕容玖的怀里。 他们之间便是这样暗通款曲吗?他告诉自己,那日在猎场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他也 分卷阅读80 强迫自己相信他两人并没有真的行男女之事,可现在他的眼前,皆是他们两人如何背着他亲近,共赴巫山之景。 而叶倾却自己来了昭阳殿,长德已经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忍不住上前拦住她,压低声音道:“您怎么过来了,陛下现在正龙颜大怒,您要是进去了,只怕是……” 叶倾却道:“我知道。” 长德在殿外不停地踱步,只希望一会儿陛下可千万不要再被激怒,毕竟叶大人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恐怕连句软话都不会同陛下说。 慕容珩坐在榻上,冷冷地看着她,“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叶倾淡淡道:“今日之事,是我点了霍司的穴,让他无法去紫宸殿。不过,你大可以杀了他。”她语气随意地仿佛毫不在意霍司的生死。 慕容珩怒极反笑,他突然走上前来,紧紧扣住叶倾的腰肢,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靠近了她,言语之中如同淬了毒一般,“不在乎霍司,那你在乎谁,阿玖?所以,你现在是千方百计地找了机会和一起独处,你以为朕便会让你如意?就算你和他一起去了周国,就算你们私奔到别的地方,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等你回来,你还是要做回我的女人,还是只能躺在我身后这张榻上,你哪都别想逃!” 叶倾仰起头,两人挨的极近,她的朱唇吐出的气息拂在他的脸上,他只要一低头便可以吻住,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风花雪月,只有挑衅,“可你永远也无法让我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 叶倾还是利用了慕容玖,故意要让慕容珩以为自己是因为他才要去周国,故意掩饰她去周国的真正动机。 慕容珩唇角勾起,“那我们便走着瞧。” ———————————— 宁洛来到云灿房中,瞧见他正低头整理行李,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云灿笑了笑,知道他是误会了,道:“不是替我自己准备的,是给浮光师姐,她明日便要和叶倾师姐一起去周国,她这个人外表看上去细心的很,可内里却最是马虎,我帮她带了一些可以防身的东西,怕她会遇到危险。” 云灿还在说着,而宁洛却是愣住了,叶倾要去周国?他连忙扯住云灿的胳膊,“她们去周国做什么?” 云灿也诧异道:“原来你不知吗,叶倾师姐要和三皇子慕容玖一同出使周国,浮光师姐放心不下她,便也跟着前去,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宁洛身子一震,竟还是和阿玖一起!前些日子,叶倾和他一道赏花,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是自己太过愚钝,近水楼台,却让别人占了先机,那些事他可以不在乎,在别人眼里他和叶倾还是夫妻,她当初说至少三年,他现在仍旧还有机会不是吗?而那些事,只要他看不到,他都可以当它们不存在。 可现在竟要告诉他,叶倾要和阿玖一起去周国,这真的只是一桩公务吗? 云灿看着宁洛脸色不太对,忙道:“你没事吧?” 宁洛突然从他房中离去,启明一路跟着,见他又匆忙离开,从马厩中拽出一匹马,扬尘而去,却不知去往何处。 慕容玖即将得来一次独处机会,当然,慕容珩这场和谈也不像表面那么那么单纯。 另外,今日小问答,宁洛去找谁了? ☆、出使(下) 慕容玖靠近叶倾,眸中有些难以掩藏的笑意, “你和我一同去周国, 我很欢喜。” 叶倾正色道:“我来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慕容玖道,“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我想带一人一同去往周国。” 慕容玖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又重提这事, 道:“你上次不是说过了,你师姐也要同去。” 叶倾摇了摇头,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但恕我无法告诉你他的身份。” 慕容玖毫不犹豫道:“我帮你。” 叶倾心生感激, 道:“你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坏事。” 慕容玖看着她笑了笑, “我相信你。” 慕容玖想了想,又道:“那日我告诉你我要去周国, 并非是要让你陪同于我,虽然得知消息, 我确实喜不自胜, 但我还是怕你误会。” 叶倾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 说到底她利用了慕容玖, 虽然并未玩弄他的感情,但还是利用了他喜欢她这一点, 慕容玖却只是怕她会误会。 到底还是有过亲密,慕容玖没办法将自己退回原本隐忍守礼之时,轻轻拥住她,“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 叶倾刚走, 宁洛骑着马便到了府门前,他翻身下马,对府中人的行礼问安一概不理,气势汹汹,倒让府中下人不自觉心里揪了一把,毕竟自家主子和叶大人的事满城皆知,难道一会儿要打起来不成? 宁洛倏地将房门推开,慕容玖回过头来,瞧见来人是他,神色怔然,而宁洛一贯是暴躁性子,看着慕容玖,一字一句道:“阿玖,我已经百般忍让了,你为何非要夺人所爱呢!” 分卷阅读81 慕容玖虽是知道他和叶倾这场婚事有名无实,可自觉还是有些对不起他之处,道:“原来你知道了……” 宁洛忽地笑了起来,“这燕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我已然成了别人口中那个被你们兄弟二人联手欺辱的懦弱之人。我若是还不知道,那该有多蠢?” 慕容玖有些愧疚,“宁洛,我并非想夺你所爱,只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我也喜欢而已。” 宁洛不愿让自己变得咄咄逼人,可他却想知道,“那次在郡王府,是你第一次见她吗?你回答我!” 慕容玖敛眸道:“不是。” 宁洛心道果然如此,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再回想当时,只觉得两人的言行都有些刻意,而他当时却如同傻子一般,浑然不觉。“那你为何要瞒我?” 慕容玖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我当时只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一场分别之后便再不知晓对方的消息。当我在你府中看到她时又惊又喜,可随后却也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罗敷有夫,我便只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掐灭。” 宁洛听到他说这些,面上有了些释然,可又问道:“那后来呢?” 慕容玖缓缓道:“我只想着,既然忘不掉,那便躲开就是了,看不到便不会日日生出奢念。可却总会遇到,我压抑着对她的倾慕之情,只觉得这一生或许都会守着这样的无望过下去了。可直到那日你喝醉了酒,我在你的房中瞧见了那份和离书。” 宁洛浑身一震,慕容玖道:“我便觉得,这或许是上苍怜悯,给我的机会。而我,绝不会放手。” 宁洛神色黯然,“是我,原来这一切是被我自己毁了的。” 慕容玖倾诉道:“我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喜欢上她。她和我见过的许多人都不同,不止是容貌,还有那份清冷性情,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宁洛双臂无力地垂下,他扶着桌子坐下,“那后来呢,慕容珩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在猎场中……” 慕容玖言语倏尔变得有些无力,“皇兄他……总之,猎场上我和叶倾的事并没有传闻之中那般不堪,而和皇兄的那些是她的选择。” 宁洛本就没有资格来兴师问罪,他只看着慕容玖,“我从没有想过,你我之间会爱上同一个女子。” 慕容玖叹道:“我也一样。” 宁洛直视着他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说开了,那我也不惮告诉你一句话,从今日起,我们两人便只能是敌非友了。” 慕容玖捏紧手指,道:“非要如此吗?” “没有人会和自己的情敌做朋友。” —————————— 慕容珩将手中奏折拿起又放下,问长德,“让你交待的事都安排好了?” 长德答道: “陛下放心,已经安排过了。” 长德在一旁磨墨,道:“陛下既然这么放心不下叶大人,为何不直接留下她。” 慕容珩瞥了他,“谁说朕放心不下!” 长德抿嘴轻笑,既然不是放心不下,为何又让他专门去嘱咐,不许他二人随意接近,更不可独处。不过长德可没蠢到说破这些,忽又听慕容珩道:“她不在燕国也好,朕做起那些事来也就少了顾虑。” 长德是晓得这其中原委的,道:“如今还有那么多上奏的折子,都是关于让陛下立后之事,陛下虽然不去看那些,但那些大人们却都依旧不停。” 慕容珩冷哼一声,“且由着她们再折腾几日吧,也没多久了。朕让阿玖去燕国,便是为了这些,如今倒是收网之时,到时候自然会慢慢清算。” 慕容玖出使那日,慕容珩着了冕服亲自来送,朝臣侍立两侧,而众人眼里皇帝待慕容玖依旧如往日那般亲近,丝毫不见疏离之色,叶倾就立在慕容玖身后,慕容珩却仿佛像没看到她一样,并不多言,不少人在心里嘀咕,儿女私情在皇帝心里到底比不过国事,而因为这些便冲冠一怒的也大多坐不上帝位,即便是慕容珩,也并无例外。 王之泓便易容藏在这使团队伍之中,慕容珩近日对出城之人多有严查,而到时候王之泓在周国出现,叶倾为免他怀疑到自己,便另外安排了人运送一具棺木出城,只要在出城之时生些事端,让众人皆知,到时候慕容珩也只会以为他是借了那个机会离开的。 这次出使不同上次秘密出行,未免惹来麻烦,使团一路歇在驿馆之中,而赶路匆忙,慕容玖和叶倾两人也并没有太多独处的机会,五日之后,便到了周国地界。 一路带着王之泓终是不妥,再过几日便可以到达周国国都长安城。王之泓也知道,未等叶倾说出口,他便主动请辞。 叶倾对这位敌国将军颇为敬重,身处险境,却从未放弃过回国。而他回去,也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首当其冲的便是周国那位二公主,慕容珩的盟友。她带王之泓回来,便是为了让他们两人彻底撕破脸面。 叶倾给王之泓准备了行李,里面还有一些银子可供他赶路之用,王之泓拱手谢过,虽 分卷阅读82 还是很冷淡,言语也极其简短,可却听得出来是真心道谢。 叶倾淡淡道:“没什么,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曾让人寄了绢帛给姬四公主,上面写着你说的那个副将的名字,权作示警。想必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定然会察觉一些事。” 王之泓没有多说什么,夜间无人之时骑马离开了,而叶倾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前些日子查探到的消息,却不知他回到那位姬四公主身边,会不会生出物是人非之感,毕竟,那位姬四公主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 终究是别人的故事,叶倾也无法生出太多嗟叹,说到底,能活着,已经是这上苍最大的仁慈了。 一路车马劳顿,等到他们终于到长安城之时,已是疲惫不堪,周国皇帝姬妏派了官员过来,迎接他们入城,安置在鸿胪寺驿馆之中。并安排了宫宴,定于明晚为他们接风洗尘。 叶倾和慕容玖的住处隔了两间房,而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定然会以为慕容玖宿在叶倾那个房里,无他,只因她门外守卫比慕容玖的还多,而她不用猜测都知道,这是慕容珩的手笔。 叶倾对此也没太大反应,她进去之后便在房内仔细检查一遍,确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才放下心来,她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心中已有了计较。 慕容玖沐浴更衣之后,便有人送了吃食过来,他想到叶倾,便问了一句,侍从道:“也已经安排下了。” 慕容玖弯腰取出他带来的秋露白,嘴角一弯,道:“将这些送到叶大人房里吧。” 侍从应下,提着食盒随慕容玖一道出去,只是却在叶倾门外被拦住,慕容玖眸色微沉,“连我都敢拦?” 那些侍卫是奉命行事,听闻慕容玖此言,虽有些畏惧,但到底还是不许他进门,慕容玖一向有贤名,对下人也是如此,那些侍卫从不知这温和有礼的三殿下震怒起来,竟也让人胆战心惊,只听他道:“我与叶大人乃是有公务要商议,事关燕周两国,我不管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若陛下的和谈大计出了差池,你们有几条命可以担待?”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忽地从里面打开。 宁洛没有去找叶倾哈哈 在周国这里大概会写三章左右,一个阿玖短暂又难得的机会 ☆、独处(上) 叶倾刚沐浴完不久,长发分开散落肩上,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那几名守卫立刻朝叶倾拱手道:“属下也是奉命而为。” 这几人对叶倾倒是比对慕容玖更为小心翼翼,皆因长德的嘱咐, 要她们想尽办法不许慕容玖私下亲近叶倾,更重要的是叶倾的安危, 不可有一丝损伤。她们并非愚钝之人,这话虽是长德说的, 但她们清楚, 这其实是慕容珩的意思。待叶倾更是不敢有半点闪失, 只恐到时候会惹怒了皇帝。 门里门外,如同两军对峙一般, 只不过守着的人才是敌人,慕容玖朝叶倾眨了眨眼, 叶倾会意, 终于开口, 不过话却是同守门的几人说的, “不管是谁的吩咐,你们爱守多久守多久, 只是……不要惹恼了我。” 为首那人还想说话,却被叶倾略带凌厉的眼神定住,那人立刻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叶倾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直接伸手将慕容玖拽了进去, 看的那几人目瞪口呆,直到门被合上,她们还怔在原地,而后面面相觑,“这可怎么是好?” 倒是有一人长于变通,道:“长德公子只说让我们防着三殿下,可现在人是叶大人带进去的,这便也不算我等失职,何况,明日周国皇帝便会亲自召见,想必他们二人确实是在商议正事。” 可若是为公务,又怎会带着酒,只是眼下即便是有其他猜测,也不能承认,其余几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没错。” 房中,慕容玖眉眼含笑看着叶倾攥着他衣袖的那只手,等叶倾察觉过来,立刻便松开,慕容玖却极其自然地将她的手握住,引她到桌前坐下,等侍从将食盒中的酒菜取出,退了出去之后,他将那秋露白在叶倾眼前晃了晃,这才道:“我专门从燕国带过来的,你放心,只是浅酌,不会让你喝醉。” 慕容玖给她斟酒、布菜,知道叶倾一直在看着他,也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事做好,叶倾看着桌上的这些菜,都是燕国才有的,更是她喜欢吃的。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菜?” 慕容玖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回道:“周国的官员处事妥帖,有专门请来燕国的厨子做菜,而询问我的饮食喜好之时,我将你的喜好说了出去。” 叶倾顿住,慕容玖的情意太过浓烈,她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执了筷子低头对付碗中的饭菜,慕容玖一直撑首看着她,叶倾不得不侧头,“你怎么不吃?” 慕容玖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独处太过奢侈,我想好好看着你的样子,等日后一个人待着时,也可以有很多的回忆,不会太过寂寥。” 他是 分卷阅读83 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可于情爱上却卑微如斯,而自己这一次来周国却是利用了他,叶倾歉疚之心顿起,便想着对他好些,“你饿着肚子,我也会不安的。”也为他布菜,即便对叶倾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之事,可慕容玖却已经很是满足。 他执着酒樽饮了满满一杯,叶倾怕他喝得太多伤身,连忙将他的手抓住,“你饮那么多做什么?” “我很开心。”慕容玖眸中笑意从进门开始便不曾消散,他的快活如此明显,皆因她而起。更是幻想着,若他们只是这尘世间一对寻常夫妻该有多好,夙夜相对,朝夕相处。 叶倾嗔他一眼,“傻子。”将面前酒樽拿起,饮了一口,慕容玖怔怔地看着她,忽地倾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间皆是秋露白浓烈的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慕容玖的手扶在她脖颈上,可唇却不想离去,硬要与她一起纠缠,让她撕开平日里的伪装,也抛下他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眸色渐深,想要的不再止步于一个吻,他脑海中更多的是春猎那日在山洞中的旖旎温存。 那日之后,每到夜深人静,他思念成疾之时,总会忍不住用她所教的那些排遣无边寂寥,可即便达到顶峰,却也抵不过她所给予的万分之一。 叶倾还未回神,身体已经倏地被慕容玖抱起,走向内室,她明明可以反抗,可却不忍,她的身体倒在床榻间,慕容玖重又吻住她,唇瓣间缠绵许久,衣衫凌乱,可却知道她心中其实是不愿的,也并不想真的强迫她做什么,努力克制住自己,给她盖好被子,叶倾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慕容玖没有回头,声音低哑,“我希望等到你愿意那日。” 叶倾只是看着慕容玖离去的身影,未再挽留。 次日宫宴上,慕容玖着了一身月白色锦袍出席,看上去丰神俊逸,引得不少人看过来。周国皇帝姬妏坐在首位,慕容玖虽是客,姬妏却十分礼遇,亦让他坐在上席,只比姬妏略矮一头,甚至高过周国众位公主之席。 而叶倾坐在慕容玖身后,只听着慕容玖与姬妏交谈,不卑不亢,言谈举止之中温和有礼,姬妏对他也十分赏识。也难怪燕国朝臣无法反对慕容玖出使,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叶倾往席间扫了一眼,第一眼瞧见的人便是王之泓,他已经回了公主府,不知道周国人会如何看待他的“死而复生”,他坐在席中,虽不怎么说话,神色也依旧冷峻,但全部的精力都聚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用情至深,那女子容颜绝美,想必便是传闻中的姬四公主。许是她看了太久,王之泓看了过来,叶倾并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二人相识之事,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 叶倾又看向那和慕容珩暗中有往来的周国二公主,看上去面容极其和善,倒确实让人无法看透她这张面孔之后的野心。 这场宫宴本就是为了给慕容玖接风洗尘,并不谈及正事,而叶倾不动声色地将周国每位公主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宫宴散后,慕容玖和叶倾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慕容玖忽然道:“你上次让我帮你的那个人是周国大将军王之泓吗?” 叶倾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慕容玖缓缓道:“你虽未告诉我他的身份,相貌也与今日所见那人不同,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隐藏不了的。” 叶倾知道他聪慧,也并不想瞒着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十分信任慕容玖,“是。一个在外人眼中已经战死之人却被慕容珩藏了起来,我也只是想拆穿他的阴谋而已。” 慕容玖将她的手握住,置于自己膝上,“你不用过多解释,我相信你做事总会有自己的理由。” 叶倾看着他道:“我还有一事需要你的配合。” 鸿胪寺驿馆 叶倾门外,一人道:“这……这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啊?长德公子毕竟交代过,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不行,我得问问。” 另外一人连忙将她扯住,“莫要犯蠢,这男女之间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且不说你进去了,只会惹得三殿下记恨,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这都一个时辰了,该做的也早就做了,你去了又能怎样?”更何况慕容玖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自然不会拿他怎样,但自己这些人被灭口遮羞只怕便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些话她却是不敢说出来。 那人面带忧虑,道:“那难道就置长德公子的嘱托于不顾么?一次还可以视若无睹,难道次次如此?” “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能自求多福了。到时候也含糊其辞吧,说不定,可以有转机。” 而房中却并无她们想象的旖旎缠绵之景,慕容玖独坐在房中,听到后面窗户旁传来轻微响动,连忙坐起,叶倾从窗外进来,慕容玖轻声道:“你总算回来了,我在房中担心极了。这公主府守备森严,我真怕你出事。” 叶倾道:“没什么。”她求慕容玖帮她的,便是要他遮掩她暗中去姬四公主府之事。 “事情可还顺利?” 叶倾道:“可能过几日,我还要麻烦你……” 分卷阅读84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玖止住,“我们之间最不必说的便是麻烦二字。” 叶倾也就不再同他过于客气,道:“我今日倒算是帮了王之泓一个忙。” 慕容玖探寻地看向她,“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是何事?” “我也没有想到这王之泓居然如此执拗,半分没有透露他在慕容珩那里受到的苦楚,于是我便将那些告诉了姬予楚,顺便又将他说的更惨了一些,眼下估计这两人很快便会解开心结了。” 王之泓虽回了公主府,但毕竟之前他已“死”,而姬四公主身旁又有了谢家长子谢昭,她二人已被赐婚,如今王之泓回来,于姬四公主而言,是喜也是忧,所以她才帮了他一把。 只不过,她未说的还有,只有姬四公主和王氏的联姻稳定,才能更好的和那二公主抗衡,那二公主恼怒之下,第一个要怪的便是慕容珩! 前几日因为工作太忙,没能更新。我会努力的,我也希望早日完结! ☆、独处(中) 慕容玖从叶倾房中出去时已近子时,门外的几名守卫瞧着他离去的背影, 神色之间颇为复杂, 心中亦是恨不得此刻便能从这驿站离开,而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面临的责难, 便更是忧心忡忡。 好在接下来的几日,慕容玖甚是忙碌, 除了周国皇帝姬妏的召见,还有几位公主的邀约, 而叶倾也并非一直陪在他身边, 倒是让那几人放心不少。 而叶倾此刻关心的却是她从浮光那里听来的一桩秘闻, 浮光自从进城当日起便同她们分开了,一直潜身在长安城的客栈之中, 打听到了许多事。 浮光道:“前几日,周国的大公主又发了病, 此事一直被周国捂着, 我听闻那些人描述, 只觉得这不像是病, 却像是中了毒,而这毒药恰恰只有燕国才有。” 叶倾蹙眉, 道:“可这大公主有此症状已近两年。” “是啊,据说因为此事,她皇位才彻底无望。” 叶倾感叹道:“就算是身为公主,只怕也是落入别人毂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而真正得益的人,又会是谁?是那个和慕容珩勾结的二公主吗, 而那毒药抑或是慕容珩所给? 不管慕容玖忙到多晚,回来之后都要来叶倾这里坐坐,他知道叶倾还没睡,也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悉数说与她听,可他今夜回来的太晚,推门进去时便看见叶倾坐在桌前,撑着额头已经睡着。 慕容玖心里如同暖风拂过,他走到叶倾身边,却又不忍心将她叫醒,只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她除去鞋袜,他坐在床前看着她的睡颜,却不舍得离开。放轻了动作,合衣躺在她身侧,他本是想躺一会儿,只一会儿便离开,叶倾的长发散落在枕边,他鼻间嗅着这发间香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叶倾醒来时瞧见枕边熟睡着的人,神色怔然,而慕容玖一直未醒,她将身上的锦被移过去一些给他盖上,叶倾正要起身,却发觉慕容玖脸色潮红,似乎有些不对,叶倾伸手去摸,只觉得他遍身滚烫,身上竟是起了热。 慕容玖合衣躺了一夜,感染风寒,请了医官来看,诊脉过后给拟了方子,熬了几副汤药。而慕容玖热势一直未退,医官道:“可以让下人用温水给三殿下擦身。” 叶倾不放心他,亦未假手他人,解了他的衣衫为他擦拭,她还是第一次和他这般亲近,慕容玖裸|着胸膛,眼眸紧闭着,口中还有呓语,她凑近了去听,他口中叫着的却是她的名字,叶倾怔在那里,还未起身,慕容玖却忽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慕容玖喃喃道:“又是一个梦吗?” 叶倾心中一动,低声道:“你究竟要痴傻到何时?” 慕容玖嘴唇微动,怕她离去,刚要起身去拉她,却见她突然低下头来吻住了他,若真的只是梦,为何会如此真实,柔软的唇瓣辗转地亲吻着自己,可若不是梦,叶倾又怎会对自己这般亲近。 连叶倾也说不出她为何会情不自禁吻了慕容玖,或许换个时间,地点,她都不会这么做,只是有些事情她一旦开了头,便不容她反悔。 慕容玖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圈住,更近地靠向自己,隔着衣衫,叶倾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热,慕容玖已经动情,可身子疲乏的厉害,这样一番折腾,身上的热势不仅没退,反而更为明显,慕容玖双眸氤氲,想要索求什么不言而喻。 如同悠扬一曲,攀上顶峰,叶倾抽回手,用绢帕轻轻擦拭,慕容玖身上的热渐渐消散,人也已经睡着。 慕容玖这两日一直歇在叶倾房中,未曾离开,守卫那几人虽知不妥,却也不敢说什么,叶倾也如同照顾病人那般,悉心照顾着他,慕容玖甚至盼着自己这场病能再久一些。 慕容玖满心满眼都是她,看着她将碗中的药汤吹了吹,自己尝了一口不烫才给他喝,连忙将药碗从她手中接过,“这药苦的很,你尝它做什么?” 慕容玖将那药一饮而尽,他的病不到两日便已好转,未曾有欣喜之色,反而还有一些失望。 和 分卷阅读85 谈的事快要落下帷幕,慕容玖和姬妏两人签订国书,许诺不再轻易兴起战火。姬妏命大公主予齐操持宴会为燕国使臣饯行。 宴会便在大公主府举行,等慕容玖和叶倾一行人到来之后,这宴会才算正式开始,叶倾直接坐在慕容玖身旁,二人倒是没有什么避讳,慕容玖被周国几位公主轮流敬酒,叶倾站出来替他挡了几杯。 只听那二公主予秦笑道:“大姐,您府上的礼乐虽好,可若说助兴却还是缺了一些。听闻叶大人是燕国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不知道本宫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连叶倾也没想到,那周国二公主竟然会主动让她舞剑,慕容玖忙看向叶倾,刚要帮她婉拒,便听叶倾道:“公主相请,叶倾岂能推辞!” 叶倾不知周国二公主究竟是何意,但她愿意去试探,叶倾脱去外衫,从侍从手中接过木剑,在庭中舞了起来,叶倾剑术极佳,虽是木剑却也使出几分剑气,下腰时身姿极软,倒是极具观赏性。 庭中人皆被吸引过去,府中侍人端着酒壶走到姬四公主桌前,为其斟酒,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刃,王之泓眼神一转,呼道:“小心!”同时将四公主予楚拉向自己身后,但仍旧已晚,予楚胳膊被划伤,王之泓踢翻桌案,重重压在那刺客身上,那刺客口吐鲜血,被府中的侍卫制住。 叶倾从方才那声惊呼时便已经停了动作,大公主予齐有些慌乱,在她的府邸中有公主被刺伤,姬妏定然会认为她办事不利,不堪大任。 慕容玖连忙起身来到叶倾身旁,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祥的预感。 燕国 户部尚书楼宛与左都御史程锦虞自赵丞相府中走出,程锦虞拂袖欲离去,却被楼宛拽住衣袖,一番劝说这才平稳了情绪,楼宛敛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送程大人回府,有什么话我们在车内详谈。” 程锦虞随楼宛一道上了马车,车帘微微晃动,不一会儿马车便驶离了丞相府。 程锦虞叹气道:“你我追随赵丞相多年,本是为了能有一番建树,而如今呢,眼看着慕容珩为帝,而赵丞相的势力日渐收拢,长此以往,皇帝的帝位越来越稳,而我们这些跟随赵相的人,就只有被清算的下场了。如今慕容玖不在燕国,连那叶倾也离开了,皇帝的身边除了皇城司的兵卒再无其他,眼下正是大好时机,我实在不明白,赵丞相为何不动手!” 楼宛为人沉稳,又八面玲珑,笑了笑,“赵丞相她并非不想动手,而是顾虑的太多,只怕得位不正,引来后世骂名。” 程锦虞气闷,“成大事者,又岂能拘于小节!” 楼宛循循善诱,“程大人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扶持新主吗?” 程锦虞闻言大惊,“这……” 楼宛道:“程大人可是赵丞相最得意的门生,难道就不想拜相封侯?赵丞相如今求稳,你我都看得出,她并无反心,只是想维持手中权力而已。或许,程大人想要得到的,终其一生也无法在赵丞相身上实现!” 程锦虞对相位是存有奢念的,毕竟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无法不动心,听得楼宛此言,她犹豫着道:“你说的扶持新主指的是宁琼?” 楼宛缓缓道:“难道程大人忘了,如今京中尚有荣惠、荣娴两位郡主,而晋阳公主的手中握有一支卫兵,皇帝对此也十分忌惮!” “你是想让这两人参与进来?” 楼宛道:“不管是谁,总是皇室血脉,而晋阳公主于皇位早已无缘,只要扶持其一上位,而新帝软弱,天下权力不就尽在你我二人手中!而我听闻,近日霍司便要去豫州办一桩案子,能不能握住这次机会,端看程大人如何选择了!” 程锦虞陷入沉思,久久不言。 昭阳殿里,掌灯时分,长德见慕容珩仍旧在几案前批阅奏折,案上放置的茶盏点心一动未动,旁人不敢相劝,也只有他才可以说上几句,劝道:“陛下,您已经忙了一天了,可要传晚膳?” 慕容珩闻言抬起头来,扶了扶有些僵硬的脖颈,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淡淡道:“朕实在没什么胃口,就送些清粥过来吧。” 长德点点头,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便回转,慕容珩起身用膳,长德在一旁道:“陛下这两日有些清减了,可要传太医来诊平安脉?” 慕容珩挥了挥手,“并没什么,何必兴师动众。”慕容珩自己知道,他只是心有挂牵而已,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如今叶倾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之前两人每日待在一处时还不觉得,乍一分开,他食不安,寝难眠,只想将那人从周国捉回来!偏偏那还是个没心的人,眼下只怕是围在阿玖的身边吧! 慕容珩只用了几口便将勺子撂下,长德想再劝他用些却无法,只道:“就算叶大人不在,陛下也该珍重自身啊。” 慕容珩扫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朕是因为她才用不下饭?” 长德抿嘴轻笑,“是长德多嘴。” 慕容珩言及正事,“让你盯着的事如何了?” 长德正色 分卷阅读86 道:“陛下放心,一切皆在您掌控之中。” 慕容珩嗯了一声,看着外面的天气,山雨欲来风满楼。 ☆、独处(下) 大公主稳了心神,立刻让人传唤医官过来。 王之泓从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块, 紧勒住予楚流血的胳膊,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冷漠地看着那名刺客, “查出他的身份,受何人指使!” 这时, 周国二公主却道:“这刺客竟然乔装成了大公主府上的侍人,可有人认识他, 是何时进府的?” 大公主看了她一眼, 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让管家来!” 管家仔细辨认,只道这人进府已有五年。 四公主予楚脸色微白, 低声道:“可以看一看他是否是乔装打扮?脸上有没有什么面具?” 站在她身边神色凝重的那女子闻言,立刻走上前, 摸到那刺客脸上, 果然揭下一层面具, 那面具刚被丢在地上, 府中众人皆发出抽气声,只因这人在面貌暴露之后, 便说了一句“幸不辱命!”而后直接撞死在大公主府中侍卫的剑上。 这时府中有一人却道:“这人竟然是燕国口音!” 众人眼神皆看向庭中的慕容玖与叶倾,方才去揭面具的女子对大公主予齐道:“大姐,此事恐怕还需要禀明母皇!” 叶倾早在看到那人面容时便知中计,她虽不知这人姓甚名谁,但确实是使团卫队中的一员, 叶倾与慕容玖交换了眼神,慕容玖眼中的担心无法掩藏。 既是有人有心做局,那刺客的身份也不会瞒得住,没过多久,便指向了燕国使团,而慕容玖身份贵重,她们不能对他做什么,可燕国随从人员是由叶倾带领,无论如何,她都脱不开干系。 眼下就算要查出真相,叶倾也还是需要被暂时关押,慕容玖护在她身前,眸色凌厉,“谁敢乱动!” 那周国二公主冷哼一声,“三殿下,这里可是周国,不管叶统领究竟有没有参与,也得按周国的规矩办事,若叶统领是清白的,到时候自然会放出!” 突然听一人道:“我相信他们不会这么做。” 众人转头望去,这说话的人正是王之泓,四公主的伤口已经被医官包扎好,王之泓扶着她,面容冷峻地立在那里。 二公主忽而笑了,道:“以往听闻王将军对四妹情深如许,怎么眼下她受伤,王将军却要向着旁人说话。” 这时,四公主予楚出声道:“将军说的话,也是本宫的意思。眼下两国交好,国书刚刚签订,三殿下等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自掘坟墓之事,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明着是伤了本宫,可暗地里有什么阴谋谁又知道。纵然那刺客是使团中人,或许被人收买了也说不定!” 慕容玖没有想到这姬四公主竟会向着他们说话,可两方对峙,谁也不肯让一步,倒是让承办宴会的大公主为难了,方才去宫中传递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且带了皇帝姬妏的口谕,先将叶倾暂时关押大理寺,详查此事! 既是皇帝的旨意,任谁也无法抗拒,可慕容玖却执意道:“既是要关押叶大人,那便也连同我一起关押吧!” 叶倾眸色微暗,轻轻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容玖却是直接将叶倾的手握住,“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昭示于众人。 但若真的依他所言,关押了慕容玖,只怕又会引起两国战事,大公主苦口婆心劝说一番,叶倾又坚持不让他任性一回,慕容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倾被人带走,他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回了驿馆还是放心不下叶倾,一夜未睡。 而同样未睡的除了慕容玖还有叶倾,虽名为关押,但她毕竟是燕国使团中人,如今并未定罪,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怠慢。 叶倾被关押在一处幽静之地,房中还有些书籍,她靠在榻上,心里想的却是大公主府晚宴上发生的事。 四公主受伤,而大公主就算要动手也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府上,难道是那二公主做的?可她又为了什么? 次日一早,慕容玖便去求见姬妏,却被姬妏拒绝。 慕容玖又让人带着一应吃穿用具去大理寺探望叶倾,叶倾刚推开门,慕容玖便将她抱住,而后仔细打量她,“你没事吧?” 叶倾怕他担心,如实道:“我在这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放心。” 慕容玖眸中隐着痛楚,“你一日不离开这里,我便一日不能安心。” 而后慕容玖又以探视伤情之名专程去了四公主府上,四公主知道他真正来意,只让他放心,道:“殿下不必担忧,叶大人不会有事。大理寺那边,本宫已经打过招呼,不会苛待叶大人。” ” 果然如她所言,两日之后,叶倾便被释出,她换了慕容玖送来的那套衣裙,从大理寺门中走出,而慕容玖与四公主一同等候着,慕容玖见叶倾慢慢走出,连忙迎了过去,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避讳,握住了叶倾的手。 分卷阅读87 叶倾另一手遮挡住眼睛,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光亮。慕容玖伸出手帮她遮挡,轻声道:“四公主也来了……” 叶倾往后面看过去,四公主予楚冲着她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同她说什么,转头离开了。 慕容玖没有多问她和姬四公主之间的事,只扶她上了马车,到了驿馆之中,慕容玖让人去准备温汤,供她沐浴之用,慕容玖的侍从忍不住道:“叶大人回来就好,您不知道这两日我家殿下担心大人,连饭也不肯好好用。” 慕容玖轻斥道:“别胡说,先出去吧。” 等那侍从离去,叶倾才问道:“你去求姬予楚了?” 慕容玖怕她多想,道:“只是想让这桩案子早日水落石出而已。” 叶倾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爱惜自己,莫要因为我伤了身体,不然,我也会内疚的。” 慕容玖轻轻拥住她,“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一时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你不在的时候,我便心乱不能自持,只有你安稳无恙,我才能好过一些。” 叶倾回拥住他,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安抚他焦躁不安的心。 叶倾晚间又潜去了四公主府,姬四公主似乎料到她会过来,在书房中等着她,叶倾言简意赅,将大公主所中之毒的解药交给了她。 而她却并不意外,她问叶倾关于王之泓在周国的事,可叶倾却不再多说,只让他去问王之泓,姬四公主无奈笑笑,可她们夫妻之间的事,叶倾也插不上手。 说完正事,叶倾便拱手告辞,她却问道:“叶倾,我们还会再见吗?” 叶倾并未回答她,她顿了顿道:“本宫很欣赏你,但愿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次日一早,燕国使团便离开了长安城。 而慕容玖更是一改以往的循规蹈矩,非要让叶倾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使团中的人也都视若无睹,只想着自己身家性命怕是要交付了。 只是,不管慕容玖如何不愿,回燕国的这条路终有尽头,而到了那里,他和叶倾之间又要横添许多人,再不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肆意。 眼前便是燕京城,而长德已经带着人在城门外等候了。 队伍停下,长德带人走了过来,隔着车帘道:“叶大人,陛下专程让我来接您入宫。” 马车里,慕容玖握着叶倾的那只手捏的更紧,他不舍得看着叶倾,叶倾也看着他,车帘外长德听不到里面的回应,又不能不顾规矩,便只能又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段时日的相处是他偷来的,可他不愿意还回去,车帘之外的声音如此清晰,一字一句都是催促,更是那人的心急,慕容玖将叶倾抵在马车车壁上,肆意亲吻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可叶倾知道他没醉,他只是不愿意放手。 长德知道马车之中坐着的不止是叶倾一人,只能又说了第三遍,而他的话语越催,里面的人纠缠越是疯狂,等到长德快失去了耐心,叶倾终于从马车中走出,长德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怕叶倾不理会慕容珩的旨意,毕竟陛下拿她没办法,可定会拿自己撒气。 长德抬起眼眸来,刚要说些什么,瞧见叶倾微微红肿的嘴唇,要说的话便又吞了回去。心里却想着:祖宗啊,若是被陛下看见了,这还得了! 叶倾却全然不顾,转身上了长德备好的马车。慕容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她坐的马车越走越远,心也跟随着她离开了。而皇兄召见她又会发生什么,他也心知肚明,慕容玖捏紧了衣袖,过了许久才将车帘放下。 慕容玖刚回了府邸,林安便慌忙出来迎接,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出事了,两日前,荣惠、荣娴两位郡主被陛下以谋逆罪关押起来了,一同参与此事的还有左都御史程锦虞。” 慕容玖神色微变,立刻道:“晋阳姨母呢?” “晋阳公主听闻此事晕了过去,而后醒来便要进宫面圣,陛下却并不见她。最要紧的是,谋逆之事罪证确凿,晋阳公主已经派人来了我们府上两趟了,只盼着您能进宫去求陛下网开一面。” 慕容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荣惠、荣娴两人少有城府,若无人教唆又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安一惊,“殿下是在怀疑晋阳公主?” 慕容玖摇了摇头,“我是在怀疑,所谓谋逆,根本就是皇兄亲自设的局!” 接下来是腥风血雨,慕容珩会很坏很坏,提前预警。 ☆、痴缠 叶倾随长德一路回了昭阳殿,而慕容珩还没有回来, 长德温声道:“陛下还在紫宸殿议事, 稍后便回,陛下已经嘱咐了, 说您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去偏殿沐浴更衣。” 叶倾似乎听到了, 却一声不吭,而后自己去了偏殿。长德只盼望着, 陛下在前边待的久一些, 或许就不会注意到叶大人的嘴唇…… 叶倾沐浴之时不喜过多人打扰, 侍候的宫人皆立在门外,她褪去衣衫, 温热的水渐渐没过膝盖、腰肢…… 一路奔波确 分卷阅读88 实有些疲乏,叶倾靠在汤池中小憩,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男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一步步靠近, 叶倾眉心一动,甚至不用转身去看, 这个时候会进来的,敢进来的,也只有一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素白帷幔,慕容珩静静地立在那里,眸中尽览春光。 过了好一会儿, 叶倾才道:“陛下看够了吗?” 慕容珩低声笑了,走上前去,屈膝半蹲在池旁,撩起她一束湿发缠绕在指间,道:“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朕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了。” 叶倾不理会他所言,凉声道:“陛下若是看够了,请回避片刻,臣要更衣。” 慕容珩却偏不如她所愿,松开她的湿发,“出去一趟,你如今倒是和我生分不少。” 叶倾也毫不在乎,在他的注视之下,从水中起身,水珠自锁骨处滑向柔韧的腰肢,再滑落下去……慕容珩眸色渐深,汤池旁已经放置着干净的亵衣,叶倾伸手捏住衣领,慕容珩只看得到衣袂旋转,而后那引人遐想的身躯便已经被衣衫包裹住。 叶倾赤脚从他身旁经过,胳膊却被他伸手握住,猝不及防间,身体已经被他抵在殿中柱子上,慕容珩低头吻了过来,夺取着她的气息,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去解她的衣带。 慕容珩气息已乱,“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和他……”话说一半,他又不想知道答案,将叶倾的身体缓缓放倒在水池旁,俯身吻了上去。 一番云雨,叶倾困倦地睡着了,慕容珩对她思念颇深,言语之中却未曾显露出来,怕得了她鄙夷的眼神,只有在亲密之间更为痴狂了些。 玄色外衫覆住叶倾的身体,他将叶倾拦腰抱起回了寝殿,慕容珩撑着头看着叶倾沉睡的容颜,再往下,脖颈间皆是他留下的红痕,这二十几日,也只有现在这一刻,他这颗心才算安稳了,也只有占有她的时候,他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叶倾就在他身边。 叶倾侧身睡着,慕容珩将薄被又往上遮了遮,挡住她露在外面莹润的肩头。慕容珩披着外衫从榻上起身,推门走出殿外,刚到日暮,长德在殿外侯着,听见殿门开启之声,忙回过头去,“陛下。” 慕容珩神色慵懒,道:“让你去问的事,都问清楚了?” 慕容珩所言,乃是让他去将叶倾在周国所发生之事详尽说来,长德立刻将叶倾被羁押大理寺之事说与他,慕容珩听闻冷了面色,“如今她是真的想要跟朕撕破脸皮吗?连朕的人也敢动!” 长德知晓,他是在说那周国二公主,可他只能道:“陛下息怒。” 慕容珩微眯着眼道:“一切都是因王之泓而起,派人去查,务必要找出那个帮他逃出去的人。” 还有一事,长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陛下和叶大人刚刚还在鸳梦重温,若是将那些说出来,只怕极为煞风景。 慕容珩睨着他道:“有话快说!” 那些他派去的守卫本是想着将慕容玖和叶倾独处之事隐瞒下去,但又实在怕走漏风声,到时引得陛下更为震怒,还不如现在将一切和盘托出,也省的担惊受怕,万一,得了陛下宽宥呢! 长德吞吞吐吐道:“三殿下和叶大人在周国时有独处,甚为亲密……” 长德一边说话一边察觉着慕容珩的神色,早在他话还没有说完之时,慕容珩就已经变了脸色,长德连忙跪下,慕容珩俯视着他,漠然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长德只能请罪,慕容珩神色冷凝,一言不发,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长德的膝盖都快跪断,才听他冷声道:“去拟旨,荣惠、荣娴谋逆之事,朕不欲牵连无辜,然此事罪大恶极,不依律法处置无以正朝纲,荣惠、荣娴死罪,其余参与之人皆斩首示众,亲族不究。” 长德犹疑片刻,慕容珩一眼瞥过来,长德忙低下头,他知晓慕容珩的性子,心中若有不快时,必定会发泄,而如今那两位便成了靶子,虽然她们因谋逆之事迟早会被发落,只不过现下却是提前了,长德道:“陛下真的要杀两位郡主吗?” 慕容珩似笑非笑道:“朕当然不会这么狠心,你去传旨之时,便将朕的话带过去,就说,朕实在不忍见两位表妹俱损,日后无人在姨母膝下尽孝,尝闻姨母有丹书铁券,‘卿免九死,子女一死’,如今必能保下其中之一!” 慕容珩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回了寝殿,纵然跟在他身旁许久,长德听闻此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慕容珩坐在床榻前,看着叶倾仍在熟睡,伸出手去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触着,口中的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阿玖真的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喜欢他,你喜欢谁不好,为何非要是他,若是旁人,我早就让那人死了几千次。不,朕不容许你喜欢旁的人,你只能是我的!” 慕容玖府上,宁琼深夜前来,神色焦虑难安,慕容玖知晓他必定是为荣惠她们而来,忙命人沏茶,宁琼开门见山道:“你可还有法子救她们?” 慕容玖安抚道:“先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 宁 分卷阅读89 琼少有这般不镇定之时,眼角泛红,“你要我如何冷静,方才我去晋阳公主府,姨母病倒在榻上,甚至今日还吐了血!” 慕容玖疑惑道:“怎会如此,不是已经好了吗?” 宁琼讽刺地笑了笑,“陛下要杀荣惠和荣娴,还要让晋阳姨母用丹书铁券去救她们其中一人,名为施恩,实为挟私报复,你让晋阳姨母如何抉择,两个都是她的女儿,选了其中一个,就是要杀死另一个。陛下果然好手段,一为杀人,二为诛心!” 慕容玖惊怔地看着她,连他都不敢相信,皇兄的手段真的会毒辣至此。 宁琼浑身如同泄了气一般,“这一切本就是他设的局,怪我没有发现,若是能早些洞察,也定不会如此,谁又能想到,楼宛居然早就听命于他,而又让人去蛊惑荣惠、荣娴,让她二人因为贪念分别入局。他早就埋伏好了人马,甚至连霍司去豫州之事也是假的。” 慕容玖知道,有些话如今说出来,宁琼也不见得能接受,“又或者,岂止是你说的这些,连我出使周国或许也是个局吧。皇兄是算准了这些,知道我若是留在这里,他做那些事定会掣肘。我已经听闻,赵丞相的势力已经被他翦除大半有余,如今的赵妘已经不足为惧,而他一箭双雕,连晋阳姨母的那支卫兵也被他除去,现在的他,已经是真正的帝王了,而荣惠荣娴的生死,无人可左右之!” 宁琼仍不死心,“若是叶倾呢,叶倾去求他,他又会不会放过她们!” 慕容玖沉默了,因为叶倾,也是他左右不了的人。 慕容珩将叶倾留在宫中几日,百般温存,更是闭塞了她的耳目,让她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宁琼的愿望落空,而处死一个叛乱的郡主,根本不需要太多犹豫,朝中也并无太多为其发声之人,毕竟如此重罪,朝臣只怕牵累自身。 而荣惠死了,荣娴活下来,却也成了一个疯子。她二人当初被关在一处,晋阳公主根本无法去选择让哪一个女儿活着,慕容珩便下旨,让她们两人抽签决定生死,死的惊惧与生的狂喜让荣娴疯了,晋阳公主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谁都知道,她这一支算是从此没落了。 叶倾得知此事时,早已经尘埃落定,她当初便猜到慕容珩不会放过晋阳公主,还曾言语示警,可如今一样没能真正改变得了晋阳公主的命运。 叶倾对慕容珩的手段极为厌恶,趁他上朝之时,不顾宫人阻拦从宫中离开,回了郡王府。慕容珩回去之时,暴怒不已,可等怒气消散,他便想着去挽回,他现在已十分清楚,哪怕一炷香的时间,他都不想同叶倾分开,与她在一起,就算是看她冰冷的模样,他也不觉得那般落寞无趣。 慕容珩着急回来见她,身上还穿着朝服,长德如往常一般要为他更衣,慕容珩道:“去备御辇,朕要出宫一趟。” 长德微愣,问道:“陛下是要去哪儿?” 慕容珩淡淡道:“郡王府。” 如今燕京城也只有一位郡王,便是宁洛。 下一章,慕容珩vs宁洛,狭路相逢,猜猜谁会胜出! ☆、狭路相逢(上) 启明一路小跑,连礼数都忘了, 进门便冲宁洛道:“主子, 大人回来了。” 宁洛一愣,而后瞬间明白过来, 忙起身出门,正好和叶倾撞上, 叶倾扶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宁洛已是许久没见到她, 从她和阿玖去周国那日, 到现在已有一月, 更不必说,她人回来之后又立刻被慕容珩接进宫中, 此刻见了,宁洛竟也不知说什么, 叶倾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看他面色微红, 神情中不知是欣喜还是惊讶, 而后宁洛竟是张开手臂将她抱住,启明见了忙捂嘴回过身去, 还好院子里并没有闲杂人在。 叶倾毫无防备之下就被他抱了满怀,听他喃喃道:“回来,回来就好。” 这一月有余,他几乎日日去叶倾房中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启明怎么劝他都没用,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着实心疼,如今大人回来,启明知道宁洛必是欢喜的,这才去赶紧告诉他。 宁洛已经想过,他和叶倾当初被慕容珩强行赐婚,彼此皆有心结,而他又不懂情爱,这才迟了许多,等叶倾回来,他不会再胡闹下去,他想好好跟她过日子。 他抱的太紧,叶倾险些透不过气来,忙推开他,“再抱就要被你勒死了。” 宁洛瞬间失笑,叶倾本就有事要找宁琼,可正愁没有机会,又怕慕容珩多加猜忌,因而请求宁洛道:“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宁洛一双大眼迷茫地看着她,叶倾怕被人听到,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去见宁琼。” 她忽然靠近,身上还带着一股独有的冷冽香气,就萦绕在他们两人之间,宁洛耳尖立刻红了,低声应道:“好。” 叶倾说完便又往后退了一步,瞧见他此刻情状,也明白他怕是又误会了,正要解释,余光突然瞥到院外弗柳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已是许多时日没有关注过弗柳,怎么会这么巧,她 分卷阅读90 刚一回来,弗柳便在她和宁洛的院落外出现。 叶倾先嘱咐了宁洛一句,“等我。”而后立刻走快几步出了院子,宁洛不自觉地上前走了一步,想问她到底去哪,他不可自抑地想到上次,她也说要他等着,到最后他也是没有等到,他如今患得患失,只怕一眨眼,叶倾又不见了。 弗柳快步走着,正要回自己院子,叶倾却突然出现挡着他身前,弗柳稳了心神,笑着道:“大人回来了?” 叶倾冷冷地看着他,“你又何必在这里装傻呢!” 弗柳还是那副笑脸,道:“弗柳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叶倾没有心思同他废话,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院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叶倾紧紧盯住他,“这一次,你又想往宫里传递什么消息?” 弗柳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觉得只怕不管他怎么说叶倾都不会信,而后忽然撩了衣摆跪在她面前,在她面前起誓道:“弗柳身份卑微,但如今也只能以性命发誓,弗柳绝无害大人之心,以往种种也只为保命,已经有许多时日,没有透漏什么有用消息给宫里了。我本是贱命一条,这短短二十年中,在宫中受尽欺凌,也只有在郡王府的这些时日,才有一些安稳,郡王如今肯善待我,也是因为您。可我知道,若是我再向宫中递消息,这份安稳怕也没有几日了,若是不递消息,我只怕也没有几日好活,我便想着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随他去。” 弗柳仰头看着叶倾,“方才我出现在郡王院落外,只是因为听府中人提起大人您回来了,我便想着来看看,只是看一眼就走,却没想被您察觉,可我真的没有……” 叶倾看着他这般言辞恳切之态,一时也看不透他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惯会伪装,若真的是伪装,那也只能感慨,他太会做戏。 叶倾也没再为难他,只道:“你若真的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可以保你性命。” 弗柳眼眶一热,却又规规矩矩给叶倾行了大礼,“若真的能得大人庇护,弗柳来生衔草结环也要报答大人。弗柳并不指望荣华富贵,只要能安稳度过余生即可。” 叶倾未再透漏更多,只道:“若你是在骗我,我也定不会饶过你。”话音一落,便从他身旁走过去。 马车里,叶倾闭目养神,宁洛坐在她对面,忍不住看着她,他很想拉着叶倾说说话,可又怕叶倾嫌他聒噪,只是叶倾并非觉察不到他灼热的目光,只暗自装傻,不去回应而已。 宁琼的郡主府并不远,宁洛只在心中暗恼这路途太短。 叶倾和宁洛突然来府,倒让宁琼有些意外,宁琼的府上未必没有慕容珩安插的人,所幸宁洛已经知道怎么遮掩,当着府中下人面抱怨道:“是我在府中无聊,非要央着叶倾过来,你瞧她的脸色,我是她的夫君,她竟这么为难!” 叶倾一向清冷,宁洛这般说倒也不算突兀,宁琼立刻会意,忙假意训斥宁洛道:“夫妻二人之事怎可在这里胡说,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又劝和道:“我让管家去准备酒菜。” 等到几人坐下,宁琼又说了几句劝导之言,宁洛知道叶倾有意同宁琼单独说话,而后又开始当着下人面同叶倾闹起来,宁琼面色一沉,斥声道:“宁洛!” “你怎么不问问她,这些日子究竟在哪里,她可曾给我留过一丝颜面!” 宁洛气的摔门而出,宁琼又不好随意责备叶倾,屏退下人,似乎想和叶倾说些体己话。 等到下人都出去,宁琼道:“出了什么事?” 叶倾淡淡道:“晋阳公主府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宁琼叹了一口气,“多说无益,只怕很快就要轮到我了。” 叶倾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躲不过,倒不如细心谋划,将一切都掌握自己手中。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的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宁洛从郡主府出去之后,便坐上马车要回府,启明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来,便只能面色焦急地跟着,这戏倒是做足了十分。 马车快到府门前时却突然一下子停住,宁洛坐在马车里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一把扯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话没说完便瞧见府门前停着的御辇。 慕容珩一身玄色常服,被长德扶着从辇上走下,启明和其他下人连忙参拜,宁洛咬紧牙关,却并不愿行礼,等到慕容珩走到他面前时,他才略一拱手,极其敷衍,若是被言官见了定会狠狠参奏一本。 慕容珩却没追究他大不敬之罪,问道:“叶倾呢?” 宁洛鼻间冷哼一声,而后又笑了,“原来陛下光临寒舍,是为了宁洛之妻!” 慕容珩瞥他一眼,“你的妻?” 宁洛拔高了声音道:“自然是我的妻,陛下当初在大殿之上亲自赐婚,如今不过一年有余,难道陛下记性这么不好,这么快就忘了?” 长德听得他此言,忙道:“陛下面前,岂可放肆!” 宁洛笑了,“长德公子这话却是严重了,宁洛怎会对陛下放肆无礼,宁洛感 分卷阅读91 激陛下还来不及,陛下赐下这么好一桩婚事,宁洛心中一千一万个满意。”而后在慕容珩面前行了礼,却是比刚才那随意一揖郑重多了。 慕容珩只冷冷地看着他,“宁洛郡王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还是听多了民间唱的戏,在朕面前如此卖力的演。” 宁洛竟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确实是看多了话本子,陛下果然英明。前几日宁洛刚看了一本,里面讲的是一对璧人恩爱非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不过那女子的上峰却觊觎那名女子的美貌,寡廉鲜耻想要霸占了她,不顾那女子有夫,更不顾天下悠悠众口,陛下猜,到最后结局如何?” 宁洛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在场之人恐怕没有一个蠢笨到听不出他的讽刺,周遭空气只如霜降之夜,一瞬冷凝。慕容珩脸色一变,过了许久,才听得他冷笑一声,“猜这个又有何意,倒不如让朕猜一猜,写这个话本子的人,是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启明忍不住去扯宁洛的衣袖,怕他真的惹恼了慕容珩,引来重祸,宁洛却是不听,只道:“绝无可能,这写话本子的人并非一个,而是天下间人人皆可下笔!” 这便是在讥讽慕容珩所为,已经人尽皆知,而且为天下人所不齿! 两相对峙,宁洛先行“退兵”,忙道:“瞧我这鲁莽性子,陛下在此,我竟然忘了请陛下进门,到时候阿倾回来定然会怪我没有礼数。上次我们去赏花之时,她也这么说来着。” 慕容珩捏紧手指,唇角紧绷着,他知道宁洛所言不过是故意为之,可他却无法当众驳斥,只道:“看来叶倾并不在府中,那等她回来,宁洛别忘了告诉她,朕在昭阳殿等着她,要与她商议要事,哦,对了,或许还会秉烛夜谈,府中就不必空等了!” 谁都知道昭阳殿是慕容珩的寝殿,他这话是在还击宁洛的挑衅! 下章预告:郡王惊破殿中事,劳燕分飞待有时。 宁洛:看话本子也是有用的!!! 慕容珩:实战更重要! ☆、狭路相逢(下) 直到慕容珩的御辇远去,启明才敢起身, 方才听着宁洛和慕容珩的对话, 他吓得差点离魂而去,现下顾不得尊卑, 颤声道:“主子那番话不怕得罪了陛下吗?” 宁洛昂着头,眸中满是义愤, “若是因为惧怕,便要苟且偷生, 受尽屈辱, 还不如死了的好!” 启明站在他身边连连叹气, “小的并非责怪主子,只是担心主子和郡主会遭受报复。之前晋阳公主的事不就是……” 宁洛却是毫不在意, “他又几时优待过我们!” 启明也无话可说,倏尔又听宁洛吩咐道:“今日之事, 不必让叶倾知道。” “可……”可皇帝还让叶倾今日入宫去。 宁洛斜他一眼, “你怕什么, 出了什么事, 自有我担着!” 长德一路观察着慕容珩的神色,生怕他在路上便发作, 心中也忍不住想道:这宁洛郡王好生胆大妄为,竟连陛下也敢呛声。 一路上慕容珩脸色阴沉,眸中压抑着怒色,直到回了宫他的情绪才慢慢收敛了去。 长德见他眸中阴云转霁,这才敢说上几句, “宁洛郡王今日确实太过无状了,但陛下切莫挂怀,以免伤了龙体。” 慕容珩撩起衣摆坐在几案前,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只晓得讨些嘴上便宜。” 长德道:“方才奴才又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宁洛郡王之所以敢如此僭越,兴许是因为和叶大人又生了不快,听人说,宁洛郡王瞧见叶大人回来,便央着她陪他去见宁琼郡主,不知怎么,又牵扯到……”长德抬起眼来看了慕容珩,瞧见他正听着,又继续道:“牵扯到您留叶大人在宫中过夜之事,同她争吵起来,很是不留情面,宁琼郡主正两厢劝说着,谁知宁洛郡王竟拂袖而去,然后便遇到了您,或许是又触动了他的心结,这才有此忤逆之言。” 慕容珩沉着脸道:“还是朕对他们太过宽宥了,或者说,荣惠她们两人的教训还不够让他们姐弟二人长个记性。” 长德心头一惊,难道陛下又要对宁琼郡主她们动手了? 不过慕容珩倒并非要立刻动手,对他而言,越是讨厌的人,他越要慢慢折磨,让那人活着恐惧之下,比立刻杀之更有趣。 慕容珩话音一转,道:“玉华宫修的怎么样了?” 长德微愣片刻,玉华宫是慕容珩三个月前下令着手修建的行宫,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仍旧老老实实答道:“回陛下,或许还有半个多月便可以竣工了。” 慕容珩眼眸微转,道:“传朕旨意,命慕容玖前去监察行宫修建。” 长德不太明白他的心思,但又不敢多问,而后又听他道:“过两日是不是又到了举行宫宴之时?” 燕国皇室为稳定亲缘往来,宫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例行宫宴,长德称是,慕容珩却只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长德退了出去。 慕容珩眼神落 分卷阅读92 在前方,脑海中却一直回响着宁洛的挑衅之言,他眸光渐冷,“你的妻?笑话。” 夜色渐深,慕容玖府中寂静一片,林安一边为他收整着行李,一边埋怨道:“陛下所作所为,太让人心寒了,殿下自从来了燕京城,为陛下做了多少事,可现在倒好,只因为叶大人,他便让您去监察行宫建造,这种事换成哪个大臣不行,非要您去,可不是明摆着让您离开燕京城吗?” 慕容玖正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本书卷,听他这般没忌讳的言语,轻斥道:“慎言!” 林安撇撇嘴,“殿下放心,这些话我自然不会没分寸的往外说,只是为殿下不平而已。” 慕容玖的目光重又移回书卷上,轻声道:“你不必为我不平,我做的那些事并非是为了皇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主持科举之事和重审叶将军之案,抑或是出使周国,总是于燕国有益我才做。更何况,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安叹道:“殿下自然是大义之人,我只盼着陛下也能仁慈一些,又怕陛下开始针对于您。” 慕容玖放下手中书卷,喃喃道:“帝位,权力,我都不会与他相争,只除了她。” —————————— 对宁洛而言,最厌恶的便是这宫宴,明明这皇族之中早已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却都还要装得和乐无比。 自从晋阳公主一事后,宗室中人言行举止更为小心翼翼,迎合着慕容珩的喜好,生怕哪一日,晋阳公主的祸事便降到自己头上。 叶倾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只低着头饮酒,连慕容珩向她频频投来目光都不曾察觉,或者是她并不想察觉,但宁洛却无法忽视,那天他讽刺慕容珩的话皆是肺腑之言。 宁洛执了筷子往叶倾盘中夹菜,宛若贤夫一般,脸上带着笑,问她,“今日一起回去好不好?” 叶倾自从那日之后便不曾和慕容珩来往,眼下也不想留在宫中,便应了他,宁洛眉眼带笑,只是这眸中的欢喜落到慕容珩的眼里却刺眼无比。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他两人往来酬和,叶倾不知说了什么,宁洛便喜不自胜。 慕容珩捏着酒樽的指节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显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将杯中酒饮尽。 宫宴一散,慕容珩先行离席,而后其余人才敢动作,宁洛正同叶倾说着话,长德走了过来,言语中并不像往日那般还知道遮掩,当着宁洛的面道:“叶大人,陛下有事找您过去!” 宁洛脸色骤变,叶倾眉心一蹙,到底还是直起身来,正要过去,他突然按住叶倾的胳膊,阻道:“不要去!” 长德脸色一沉,“郡王可知,违逆陛下口谕也是抗旨!” 叶倾冷冷地瞧着慕容珩离开的方向,他让长德这般毫无顾忌地宣她,便是算着这些,叶倾将宁洛的手拉下来,“你先回去吧。” 宁洛却怎么都不肯,坚持道:“我等你!” 叶倾知道他性子拗,也不再多言,越过他们二人,往后殿而去。 长德脸上又带着笑,“郡王,恕长德多嘴,您还是回府去吧,今夜,叶大人怕是不会回去了,您也等不到她。” 宁洛怒气顿起,“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长德有慕容珩这个靠山,并不畏惧宁洛,将他嘱咐的话顺势说出,“不过,既然郡王不想走,陛下还说了,只要郡王敢来,他定让郡王今夜带走叶大人,一切全看郡王如何决定了。” 宁洛不是不明白他这话乃是激将法,可关心则乱,宁洛还是不受控制地进了慕容珩的毂中。 宁洛被长德带着一路走到昭阳殿,却从偏殿进去,长德低声道:“陛下说了,若您随意出声,这局便是您输了。” 宁洛鼻间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想同他多说,宁洛站在屏风之后,眸中可以看得到寝殿之景,可那里却只有叶倾一人,他握紧拳头,想立刻带她离开,却又想到长德的话,便忍住了。 忽地慕容珩从另一侧走出,身上已是换了宫宴上的那身玄服,只着了一件素白寝衣,他走过去从身后将叶倾圈在怀里,宁洛的手指紧紧掐在屏风的木纹上,叶倾欲从他怀中挣脱,慕容珩声音软和,“都几日了,还要同我置气。” 叶倾停了动作,冷声道:“我怎么敢陛下置气。” 慕容珩低下头靠在她颈间,“程锦虞不是你想除去的人吗,我现在已经替你做了,这样不好吗?” 叶倾闻言冷笑一声,倏尔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究竟是替我除去,还是替你自己,慕容珩,你心知肚明。”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直呼其名,慕容珩怕是早就恼怒了,可叶倾却是他纵着的人,慕容珩轻声道:“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叶倾早就知道他一向如此狡诈,不愿同他抗辩,慕容珩见她态度松动,低下头来欲吻她,叶倾却撇过头去不让他得逞。 叶倾凉声道:“你要对付的人还有多少,晋阳公主,宁琼,然后呢,是不是便要轮到慕容玖,最后便是我呢!” 分卷阅读93 慕容珩哄着她道:“我从未向你隐藏过我的野心,只不过,你放心,阿玖的性命我是不会随意去动的,而你,我说了,这天下,我愿与你共享,你是唯一一个。” 趁着叶倾失神,他低头衔吻住她的唇瓣,这吻柔情缱绻,却又不容反抗,慕容珩早就知道怎么挑起她的欲念,低头吻在她耳后,他的胳膊如铁臂一般,叶倾只能被动承受着,两人跌跌撞撞往床榻而去。 帷幔摇晃,衣衫自帐内一件件丢出,落在地下,而里面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传到宁洛的耳朵里。 宁洛一步步往后退,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落荒而逃,他本可以冲进去,告诉那人,叶倾是他的女人,可他却没有,因为他怕,他知道慕容珩和叶倾之间的关系,可他却从未见过他们相处之景,他们方才的亲热于他而言,不在乎霹雳一般,他又有什么资格冲进去,他可以在慕容珩面前强势宣告叶倾是他的妻,可在叶倾面前呢,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宁洛其实一无所有,连名分都是假的。 长德见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依着慕容珩的嘱咐,轻声说了句,“陛下说,她是谁的妻其实并不重要。” 宁洛的眼神有如冰刃一般看了过来,“宁洛,多谢陛下赐教了。” 好了,我替大家说,慕容珩不是人!!! ☆、幽怨 宫宴已散了许久,启明在宫外停着的马车旁等了许久都不见宁洛出来, 正当他心中焦躁难安之时, 宁洛的身影渐渐清楚,启明赶紧迎上去, 却还不忘了往他身后看一眼,并无叶大人的影子, 心中明了叶大人恐怕又被陛下留下了。 启明见宁洛眼中黯淡无光,也只得在心头叹气, 过了一会儿劝道:“主子, 咱们回去吧。” 宁洛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木然地向前走,启明赶紧追过去, 哀求道:“主子,还是上马车吧。” 宁洛性子固执, 最不喜别人干预他的决定, 一把将启明推开, 他独自走在黑夜里, 启明和车夫以及跟随而来的护卫只敢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皇宫离郡王府的距离虽称不上遥远,但这样一路走着却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快到郡王府门前时,忽然刮起冷风,而后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不断砸在宁洛的身上。 启明扯了外衫要给他遮挡,他却坚持不受, 仰起头立在这越下越大的雨中,痴痴笑了起来,他笑他自己懦弱无能,笑他自己太过自负,到最后,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年少时何等骄傲,母亲是昭阳长公主,父亲温厚,长姐疼爱,他生来便含着金汤匙,二十年中何曾受过一丝委屈,而和叶倾的那场婚事,或许是他这二十年最大的幸事,也是他不幸的开始。 宁洛在雨中待了太久,直到最后启明跪下来求他,他才肯回去,可却回了叶倾的房里,他淋了雨,又不肯好好喝姜汤,一下子竟病倒了。 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入晓时才停,光亮透过帷幔,叶倾自沉睡中醒来,男人紧实的肩臂牢牢搂在她的腰上,两人面容相对,只要轻轻一动便可以触及到他的鼻尖,他的眉宇舒展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叶倾不由得伸出手去,只消落在他的脖颈上,用力一拧便可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可叶倾的手又收了回来,并非是因与他命脉相连,而是这样的死,终究让她意难平。 她轻轻将慕容珩挂在她腰间的手臂拉下,披上外衫走了出去,推开殿中的木窗,清风从外透了进来,也让她一瞬清醒了。 慕容珩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从她身后靠过来,赤着脚站在她身后,叶倾身材纤瘦,他只须轻轻一搂便能将她罩在怀里,而他也正这么做了。 叶倾眼帘低垂掩去心事,慕容珩见她今日这般和顺,心情甚好,低头便可瞧见她耳后红痕,轻声笑了起来,叶倾不知他又存了什么心思,转过身来,淡声道:“你笑什么?” 慕容珩胳膊往前一撑,叶倾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可身后便是窗棂,慕容珩就着这个姿势,低声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前读起这前人诗句时,还会嗤之以鼻,只觉得定是那君王贪慕女色,不思朝政。”他含笑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转,“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难能有人过得了美人关。” 叶倾仰头看着他,“我可不是你的妃嫔。” 慕容珩俯身过来,“那做我的皇后可好?” 叶倾心头冷笑,“你让我做了宁洛的妻子,如今又要我做你的皇后,那宁洛呢,陛下难道也要把他接进来?二美兼收,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慕容珩脸色一青,竟然孩子气的说了句,“你想得美。” 而后叶倾身子忽然腾空,慕容珩将她拦腰抱起,又往床榻而去,叶倾气闷道:“你又发什么疯?” “既然都已经担上昏君之名,不如名副其实一些。” —————————— 叶倾又是几日未归,宁洛在府中养病,可慕容珩竟然连他府中的事都要管,派了人来另为叶倾辟了 分卷阅读94 一处院子。 宁洛风寒初愈,满眼憔悴,可心中的愤恨屈辱无法抑制,他提了剑出去,启明根本不敢拦,又怕他真的杀了慕容珩的人惹来祸事,连忙去后院寻云灿。 云灿拦住了宁洛,苦口婆心劝道:“若是这个时候你过去,岂不是中了他的计,或许皇帝就在等着你冲动,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宁洛双眸通红,看了他许久,最后泄了气,将那剑扔在地上,启明慌忙捡起来,藏在身后。 宁洛以为,他或许永远也等不到叶倾回来了,可几日之后她真的回来了,可却去了慕容珩为她安排好的院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宁洛的心痛与委屈一瞬间涌起,他冲不管不顾地到叶倾的院子里,将府中下人都赶了出去,宁洛将门合上,叶倾听见动静回过身来,瞧见他现在消瘦的模样还是有些愕然,“你是病了吗?” 宁洛额前发丝散乱,低声反问道:“你还会关心吗?” 叶倾没有回答他,对那日的事,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以为,你依附着慕容珩是假的,我以为,那一日我能等到你。可我在你房中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回来。” 叶倾眸色中有一丝愧疚,又很快隐去,宁洛根本不曾留意到。 叶倾当然知道那一日宁洛在,她内力深厚,不至于连殿中多了一人都察觉不出。可,她却只能顺势而为,故意留了下来。 宁洛知晓现在自己这般幽怨其实只会让人耻笑,他来也不是为了要同叶倾争辩,他是想好好同她说话,可一抬眼,却瞧见她耳后一片殷红痕迹,他牙齿打颤,那晚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宁洛忽然上前,握住叶倾的肩膀,眸中血丝格外明显,“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是夫妻,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慕容珩赐的婚,他若是真心为你好,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宁洛……” 可宁洛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精神早已崩溃,言语之中也颠三倒四起来,“我才是你的男人,而他又有什么好,还有慕容玖,一个两个,可你偏偏喜欢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宁洛似痴似狂,向她诉说着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委屈与不满,而后竟扯了自己衣裳,“我们是夫妻是不是,我们没有和离,既然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叶倾瞧着他越来越疯癫,喝止他,“宁洛!” 他将腰封解下,衣衫大开,俨然一副求欢之态,眸中似乞求似嫉妒,“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如他们?” 宁洛将叶倾抱住,死死不放,叶倾不想伤他,却也不能容他继续疯下去,使出一两层内力将他身体推开,而宁洛大病初愈的身躯却并无太多气力,他后退几步,身体一歪竟不小心撞在一旁的桌子上,额角立刻渗出血来。 叶倾赶紧走上前扶起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宁洛却拒绝了她的搀扶,“我又会有什么事。”他将自己的衣裳慢慢拉上,像是在捡拾落了满地的尊严。 宁洛额上的伤口流出一道血痕,可他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就这么走了出去,叶倾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回头。 启明本在院外守着,瞧见他额上的伤势,和万念俱灰的眼神,惊怔出声,“主子,您怎么了?” 宁洛又推开了他,启明快要哭出声来,他回头看向院内,叶倾连门都没出,心里想道:难道是和叶大人又动了手,之前那次便是叶大人打了他一巴掌,主子病的这么重,叶大人怎么下得了手。 他连忙派人去郡主府请了宁琼过来,这样的事非同小可,若他们瞒着,哪日宁琼郡主发问起来,只怕阖府上下都承受不起,更何况,他在心底心疼宁洛,实在不忍心见他这般受苦。 宁琼匆匆忙忙赶来,前去送信的人没把话说清楚,只道郡王受了伤,可她见到宁洛这时的情状时直接愣在当场,而后却是无边愤怒,“是谁动的手?” 宁洛回了房中,连伤口都不让人处理,如今瞧见宁琼过来,晓得定是启明去报信,开口斥他,宁琼却是更气,“若不是他们前去通知我,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启明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郡主,主子他不让郎中来看,可额上这伤若是不及时处置,回头留了疤痕……” 宁洛又要瞪他,宁琼却是替他做主,“去请郎中过来!” 宁洛不愿意同宁琼争吵,只能顺着她,郎中进门之后,为宁洛处理了额上伤口,仔细包好,宁琼将人都挥退出去,等到房中只有她们两个人时,这才开口。 宁琼问他,“是叶倾打的?” 宁洛皱起眉来,“不是。她只是推开了我,是我自己身体无力,碰到了桌子上。”说完之后,又怕宁琼不信,添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宁琼知道他不会撒谎,脸色稍缓,“那你如今这副样子,也要说和她无关吗?方才启明已经跟我说了,说你还淋在雨中,病了三日。” 宁琼听到启明说这些,心中虽气恼府中下人照顾不周,可又知道宁洛的脾气,明白他们定然也是对他 分卷阅读95 没办法。 宁洛却不肯说出原因,宁琼气的在房中打转,“你不说就以为我没办法知道吗,好,你现在大可以瞒着,下雨那夜不是宫宴那天晚上吗,那么多的下人,总有一个知道的!”说着便要出去,宁洛连忙起身将她叫住。 宁洛只将慕容珩诱他去昭阳殿的事简化说了几句,但宁琼毕竟比他长几岁,怎么能听不出他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你是说他,他让你去听……”宁琼气的浑身发抖,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宁洛本就觉得屈辱,此刻扭过头去,不肯承认,宁琼气道:“他竟这般羞辱你,依我看,这婚事不要也罢,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能看着你受这种委屈。” 宁洛闻言连忙拦住她,“你要做什么!这婚事……这婚事我并不想结束,就算你是我姐姐,也不能替我做主!” 宁琼气恼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你!” 宁琼摔门而去,宁洛以为她被自己气走了,重又坐了下来,可没过多久,便听启明慌忙过来道:“主子,主子,您快去看看,郡主她去了叶大人院子里……” 宁洛脸色一变,慌忙起身。 今日入v第一更,还有两更,下一章会有一个小小的反转。待开新文《谁先爱上她的》求收藏,喜欢女尊的小伙伴可以收藏一下专栏里的短篇待开新文《女尊之当时错》。 今日入v,会有红包掉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么么哒。 ☆、情蛊 宁洛从园中走过去时却只见叶倾和宁琼在说些什么,他生怕宁琼替自己不平便教训叶倾, 快步走过去, 只是还未曾走近,便见宁琼似乎和叶倾闹了不快, 宁琼一掌击在叶倾左肩上,叶倾生生受了她一掌, 身子略微摇晃,宁洛大惊失色, 连忙跑了过去。 他一把扶住叶倾, 冲着宁琼大声道:“姐姐你疯了吗?为何要动手!” 宁琼满面怒气地看了他们一眼, “她和皇帝这般辱你,你居然还这么向着她, 难道你忘了刚才是你自己在生闷气,我替你讨公道, 你居然还袒护她。”宁琼说完便愤然离去。 启明带着一众下人跟了过来, 宁洛扶着她, 紧张地欲看她的伤势, 叶倾冷冷地将他的手挥落,“用不着你好心。” 宁洛知道她受伤现在肯定在恼他, 软着话语劝道:“不管怎样,还是先让郎中瞧瞧你的伤势。”说完又不免担忧道:“姐姐毕竟也是常习武之人,下手肯定很重。”忙吩咐启明去请郎中过来。 叶倾冷笑一声,“我今日受伤,全是拜你所赐, 你若是真为我着想,我们二人便少来往,我并不想看见你!” 宁洛一向尊贵矜傲,何曾听过这般重话,更何况还是他心上念着的人说出的,宁洛眸中划过伤痛,他嘴唇轻抿,隐忍着委屈,这些都落入叶倾眼中,可她却还是刻意忽略了,“让开!” 宁洛站在原地看着叶倾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身影有些落寞苍凉,院前杏花飘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去,却握不住任何一瓣。 而与此同时,昭阳殿中慕容珩正看着边界传来的奏报,心口却倏地作痛,时断时续,慕容珩想着,许是近日未曾好好休息所致。 他安排在郡王府的线人却传来消息,称:“宁琼郡主与叶统领动起了手,叶统领似乎受了些伤。” 动手?叶倾还受伤了,慕容珩看着长德道:“去看看叶倾在哪儿?让她即刻来宫中见朕。” 叶倾从郡王府离去,便去了皇城司官署,心口处隐隐作痛,她一手抚在痛处,一边想着宁洛,终究还是难免内疚。 慕容珩派长德来宣她进宫,叶倾心念一稳,未曾言语便随他入了宫。 慕容珩像是专门在等她,坐在几案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叶倾回了句,“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必故意试探呢!” 慕容珩向她伸出手来,叶倾慢吞吞走过去,听慕容珩吩咐道:“去让太医过来。” 叶倾被他拉着坐下,慕容珩要查看她的伤势她却坚持不让,直到太医过来慕容珩才作罢。 太医为叶倾查看一番,这才道:“叶统领的左肩近前胸处有些淤青,微臣这里有些药膏,可以涂抹到患处,过不了几日便会消退。” 而慕容珩却是看着叶倾的伤口有些怔愣,他方才心口钝痛的位置,为何与叶倾受伤的位置相近,难道这只是巧合。 太医留了药膏便退下了,慕容珩将方才心底起的念头按住,白玉的瓷瓶握在手里,要为她敷药。 可这伤处在胸前,叶倾脸色泛红,从他手中夺了药膏要自己来,慕容珩将她的身体困住,低声道:“你自己总是不方便,难道说你希望外面那些宫人或者宫女来帮你吗?只是涂药而已,我又不是旁人,你怕什么,更何况这种事又不是没有……” 这话中有许多深意,不可为外人道,叶倾忍不住瞪着他,他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慕容珩重又 分卷阅读96 将那药膏夺了去,往手心倒出一些,修长的手指沾染了褐色药膏,另一只手将她衣襟扯开,左肩之下皆显露出来,慕容珩专心致志地涂抹在她的伤处,而后用掌心轻轻揉搓,在她肩下打转,一边同她说着话,“宁琼跟你动手,你就这么任由着她?” 叶倾凉凉道:“这还不是因你而起。” 慕容珩手中的动作停下,凑近在她脸侧轻吻一记,而后道:“那你可要让我帮你还回来?” 叶倾心头一凛,面上却毫无波澜,“然后让燕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因为与你的私情而和宁琼动了手,你又因为帮我出气,陷害宗室么?” 慕容珩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那你想怎么样?” 叶倾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慕容珩如他所言,果真只是老老实实上药,而后帮叶倾又把衣服合上,他一手撑在膝上,“既然不知,那不然就让我来做吧。” 见叶倾眉间又生出反感,慕容珩拉住她的手道:“你要知道,多余的善心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得寸进尺。” 叶倾看着他道:“那我若是说,我想同宁洛和离呢?” 慕容珩沉默了一会儿,叶倾紧盯着他,而后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臣还有事,先退下了。” 慕容珩扯住她的胳膊,“今晚不要回去了。” 叶倾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慕容珩看着她出了寝殿,知道她又是恼了,每次一旦同他置气,便要张口陛下闭口臣子,拿这些君君臣臣的话来同他摆脱关系,只不过慕容珩如今只能由她去,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 慕容珩在殿中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而后冲着殿外道:“让宋九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宋九便被带了过来,他恭恭敬敬地给慕容珩行礼,刚抬起头来,却见慕容珩一双冷眸正紧紧盯着他,宋九心头一跳,“不知陛下找宋九来是为了何事?” 慕容珩从几案前起身,走到他身前,“你当初给朕那蛊时,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宋九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吞吞吐吐道:“记……记得。” 慕容珩眼神转厉,将他定在那里,“朕看你是不记得了,你说这蛊是子母蛊,说这蛊对朕不会有任何影响,可现在,叶倾所受了伤,朕也会跟着痛楚,那你倒是跟朕讲一讲,这又是为何!” 宋九惊愕地看着他,“怎会?” 慕容珩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朕在骗你不成?” 宋九连忙叩首,“小人不敢。” 慕容珩一开始还没有醒悟过来,可等叶倾走了,他心中越来越笃定这个推测是真的,宋九半支起身道:“陛下可否让小人为陛下诊脉,一探究竟。”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慕容珩重新坐下,长德侍立一旁,宋九只敢半跪着诊脉,可指目初一搭在脉上,心中便惊惧不已,他往日不是没有为慕容珩诊过脉,可却与今时不同,恐怕他心底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了真的。 宋九背上已是冷汗涔涔,慌忙跪伏在地上,“小人有罪。” 慕容珩脸色一变,听他颤声道:“小人有欺君之罪,从不曾真正研制出子母蛊,而是用一种情蛊化生,当时小人想着,这蛊与寻常情蛊不同,认了陛下为主,其中另一只便只会听从于陛□□内这只,可谁知,或许是因陛下用情之故,如今,如今怕是……反了。” 慕容珩怒极反笑,“好一个反了,你真当朕不会发怒吗?” 慕容珩冷声道:“把东西拿过来。” 长德低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不敢懈怠,连忙去取,而后将一段鞭子放在慕容珩的手中。 慕容珩挥鞭而起,凌厉一声,已是结结实实地打在宋九的身上,可他此举却是毫无目的,只为泄愤。慕容珩抽了他共有十记。宋九根本不敢后退,更不敢躲避。 他很少用惩罚人来发泄愤怒,纵然是上次惩戒霍司,也是为了让他记得教训,于他而言,即便是处罚,也要有可利用的价值才去施为,可他现在却一鞭又一鞭的抽打着宋九。 长德在一旁快吓呆住,不顾可能会有的惩罚,连忙劝道:“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抽下去他的命只怕便保不住了,这蛊太过稀奇,还需他来解啊!” 慕容珩却只盯住他,长德吓得立刻住声,慕容珩又抽了宋九两记,恰好门外有人通传,叶倾来了。慕容珩这才将鞭子丢到长德怀里。 慕容珩曾吩咐过,叶倾来寝殿不必阻拦,如今她直接进来,正好瞧见了慕容珩最后动手的一幕,叶倾皱起眉来,瞧着地上已是缩成一团、满身血污之人,她还不曾见慕容珩动手过,“他是谁?” 慕容珩不紧不慢地从长德的手中接过绢帕,擦干净手,又将脸上的情绪隐藏好,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屏风后来,“不过是个宫人而已,打碎了朕最喜欢的一套瓷器,小施惩戒。” 这套说辞叶倾自然不信,可却也没有拆穿他,而后听慕容珩又吩咐道:“去把他带下去,让 分卷阅读97 太医给他看看伤,若是活着再来禀朕。” 长德应了声诺,而后那人便被抬了出去。而后宫人进来将殿前清理干净,又点上香炉,满室清香,连方才的血腥气都散了去。 叶倾将这事藏在心底,只想着能让慕容珩失态的人,定会有许多秘密。 而慕容珩心绪难平,他绝不能让叶倾知道这件事,绝不。 慕容·很生气·珩崩溃中!!!假冒伪劣产品害人。 今晚还有一更,继续支持哦。 ☆、生辰 五月十七是宁洛生辰,他只希望那一日叶倾能陪着他。自从上次叶倾被宁琼打伤, 他就不曾见她回来过。 他重新振作起来, 又成了那个俊美矜傲的宁洛郡王。 霍司在官署瞧见宁洛过来时,脸上一愣, 前些日子有关叶倾和宁洛之间的流言在燕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他没想到宁洛还会来这里找叶倾。只见他身边只跟了一人, 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宁洛是认得他的,往里看了看, 又问道:“叶倾呢?” 近来皇城司无事, 但慕容珩没少召见叶倾, 时而是紫宸殿,时而是他的寝宫, 眼下叶倾也不在,霍司犹豫了一会儿, 宁洛便已经明白了, 可他此来是有目的的, 不会轻易放弃。 宁洛不需人相让, 便自顾自地坐下,淡声道:“我等她回来。” 这一坐便到晌午, 霍司让人给宁洛奉茶,可他却连动都不动,只如老僧入定那般坐在那里,当真执着的很。 一旁的人悄悄问了霍司一句,“霍统领, 难道要让他在这里坐一天,还是到晚上?” 皇城司官署晚间也有人当值,宁洛这架势是要死磕到底了。 霍司抿了抿唇,而后对身旁人道:“眼下叶大人或许在昭阳殿,你去拿了我的腰牌,往叶大人那里递个消息,就说宁洛郡王在这等着。” 那人脸上登时变色,“可这……陛下若是知道了,我怕是小命不保啊!” 霍司乜他一眼,“少废话,若是陛下怪罪,自有我担着。” 昭阳殿里,倒是并没有什么旖旎场景,慕容珩坐在几案前批阅奏折,叶倾坐在窗前看书,两人互不打扰,可叶倾只要移动一下,慕容珩便会看过来。 叶倾听到消息时也忍不住看了慕容珩一眼,而后对来传话的人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了。” 叶倾刚要出门,慕容珩手中朱笔未停,道:“你要去见宁洛?” 原来方才那话他听到了,叶倾嗯了一声,慕容珩刚要说什么,叶倾已经抢先道:“我去去就回。”显然不想听到他任何阻拦之言。 叶倾从殿中出去,慕容珩便摔了笔,鼻间轻哼,“阴魂不散。” 宁洛就坐在皇城司官署的正堂里,叶倾刚一进门便瞧见他,宁洛也倏地看了过来。 宁洛站起身来,却也没提自己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的事,见叶倾看着他座旁放着的食盒,轻描淡写道:“来的时候带的,现在想想怕是多余了,这饭菜没多久就冷,如今已经不能吃了。何况,你在这里什么都不缺。” 叶倾轻轻咬唇,将那些关心的话压在唇齿下,脸上冷冷淡淡,“有事么?” 宁洛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冷漠,以为她还在生自己和宁琼的气,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道:“你们先退下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叶倾道:“不必了。” 一时间霍司和他身边的人也不知是进是退,宁洛心中委屈,咬着唇还要假装并不曾受伤的模样,“也好。” 让他们留在这里,该说的话自然也会到了慕容珩的耳朵里,叶倾知道这样对宁洛不公平,可她别无选择,“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宁洛深吸一口气,还是关切地问了句,“你的伤可好些了?” 叶倾像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话,侧过身去,鼻间轻轻嗯了一声。 宁洛捏紧手指,开口道:“明日是我的生辰,我会在府中摆一桌酒宴。”许是怕叶倾不会来,又道:“浮光和云灿也在。” 叶倾久久没有说话,宁洛以为叶倾又是在拒绝他,他抬起头看去,却只见叶倾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她的神色让宁洛看不明白,“你怎么……” 叶倾已将情绪收好,“那就祝郡王生辰吉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乱了心绪,抬脚便走,宁洛不住唤着她的名字,“叶倾……你就不能,哪怕是哄骗我呢?” 叶倾定住脚步,却未回头,“明日我也有事要做,无法为你庆生。”对不起,可这一句她只能在心底说。 宁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死心了,他亲自提着那食盒离开,肩背挺直,纵然已如此狼狈,却也不让旁人有笑话的时候。 霍司身旁那人道:“我都有些同情宁洛郡王了。” 霍司收回目光,道:“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分卷阅读98 他身旁那人名唤尹襄,乃是新进的皇城司亲从官,与霍司一样,是这里不多的几个男子之一。 尹襄往昭阳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若说命好,谁又比得过陛下呢,不对,应该是叶统领才对。” 霍司看着他的眼神陡然转色,“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议论叶大人。” 尹襄还不曾见过他这般厉色,“我,我知道了。” 慕容珩对皇城司内发生之事了如指掌,他虽不满宁洛来找叶倾,但却对她的反应极其满意,将奏折批阅完,让长德派人放回紫宸殿,而后扯了叶倾过来,坐在他怀里。 听叶倾淡淡道:“明日我要出宫一趟。” 慕容珩并没有拘束她,听她出去还要同自己说一声,心内一喜,却又想着,不会又回宁洛府上吧,只道:“嗯,你想去哪儿?” 叶倾侧过头看着他,“叶家老宅。” 慕容珩听她提起叶家,握在她腰间的手便不自主地收紧,“哦。” 慕容珩没说什么,她也不再多言,第二日晌午叶倾才离开,慕容珩本没有多想,可到了晚间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他以为,叶倾拒绝宁洛,或许是因为自己,原来竟是为了那人。 郡王府上,启明为了让宁洛高兴,将府上装饰一新,还做主给府中人都发了赏钱,想让大家的欢喜感染到他的情绪,至少不再这么消沉。 可这一桌酒菜只有他一个人用,宁洛将人都赶了出去,听到门吱呀一声响起,他不自主地往门边看去,却见来的人是宁琼。 宁琼笑着将手中贺礼放到他的面前,“又长一岁,今日是你的生辰,小时候你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日子,平日里虽见惯了奇珍异宝,但却仍旧盼着生辰,想看母亲和父亲都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还说那是你最欢喜之时?” 宁洛看着眼前的礼物,却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宁琼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言道:“宁洛,别再傻了,你今日不会等到她。” 宁洛苦笑一声,“姐姐,你非要说的如此清楚吗?” 宁琼叹气,“若是能让你开心,我倒是愿意编出许多好听的话来,可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短痛?对他而言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宁琼看着他道:“你以为叶倾不来看你,是在哪儿?” 宁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酌着,“还能在哪儿,慕容珩又会许她去哪里?” 宁琼将他手中的酒杯夺过,尽数泼在他的脸上,“她去了叶府,此刻怀念的是叶寒城!今日也是他的生辰。” 宁洛喃喃道:“叶寒城……”那个和叶倾青梅竹马之人,她曾经的未婚夫,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原来和他同一日生辰吗?宁洛忽地站起,眸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琼,“他怎会……” 宁琼眸中一热,“因为他和你是孪生兄弟!” 宁洛身子晃了晃,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了,他扶住桌子,深吸一口气,“既然他是我的……兄弟,那为何从未听父亲母亲提起过?” “因为,你并非父亲所出,你的生父姓叶,是母亲当年在外的一段情。” 宁洛听她缓缓道:“这些事是父亲临终之前告诉我的,一开始他确实怨过,恨过,可到最后,却也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他还说,当年和母亲进京时,曾无意间看到过那个孩子,和你面貌一模一样,养在大将军叶臣府中。他让我将这个秘密守住,最好永远都不让你知道。” 宁洛脸上的酒痕滴落在下颌上,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喝醉了,“那你呢,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若是没有这些,你喜欢叶倾又何妨?我自然是乐见其成,可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做另一个人的影子吗?” 宁洛痴痴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宁洛这才知晓,什么叫真正的错过了,纵然他愿意当影子,叶倾也不会愿意。 宁琼还要劝他几句,却见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不住叹息,唤了启明进来,扶宁洛进房内歇着。 同一夜空之下,叶倾站在叶家老宅杏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把铁锹,寻着记忆在下面挖着,衣角上沾染了尘土,可她毫不在意,终于找到了当年和寒城一起埋下的秋露白。 她将那坛酒取出,刚一揭开,不只是酒气太浓,还是旁的,她眼中的泪已是忍不住落下,物是人非。 如今可以凭吊的只有往日里留下的东西,她坐在树下抱着酒坛饮着,不一会儿便有些醺然。她的眼前竟然浮现了当年的情景,她站在树下,看着寒城穿了一身白衣,袖间轻卷,温声同她道:“也不知这酒什么时候能喝到?” 她在一旁捏着绢帕给寒城擦汗,而后靠在他肩头,轻轻在他耳旁道:“等我们成婚之时。” 寒城脸色微红,竟是默认了她的话,“那你可不能喝醉?” 她轻笑一声,“醉了岂不是误了春宵。” 听到她这般没顾忌的话,寒城无奈地摇摇头。 眼前的情景渐渐消散, 分卷阅读99 叶倾嘴角的笑也跟着散去。她靠在树下,听着一人脚步近了,男子屈膝靠在她身旁,轻轻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来的是谁呢? ☆、心事 叶倾抬起眼帘,眶中微红地看着慕容玖, 听他温声道:“我回来了。” 叶倾意识有些朦胧, 只觉得眼前的慕容玖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模样,额前发丝微乱, 额上还覆着一层薄汗,她伸出手指去触摸, 想知道眼前的慕容玖会不会也是她的幻境,可却触及到温热的肌肤, 听她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吗?” 慕容玖将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脸颊上, 屈膝半跪在她身前, “是真的。” 慕容玖本是后日才归,可他无意间想起今日便是宁洛的生辰, 也便想到那人,虽然叶倾几乎不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叶寒城这个名字, 可她知道, 这一日, 她定会十分难熬。他不顾皇命, 带着林安和其他两名随从骑了马一路赶回来,果然见她这般冷清的一人独饮。 他知道叶倾的性子, 喜欢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个夜晚的她是属于叶寒城的,哪怕他内心总会有些不甘,可他却不愿意见她一人这般凄苦,就算只是陪着她, 也好。 慕容玖拥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胸膛上,叶倾也早已没了力气,每一日她都在紧绷着,不曾有一刻松懈,哪怕慕容珩是真的在意她,她也不敢松懈,因为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慕容珩的喜欢。 昏暗中,长德看不清慕容珩的脸色,却也知道他定然也在瞧着里面相拥的两人,心道:怎么就那么巧,在这里碰到了三殿下。 叶家有慕容珩安插的眼线,叶倾刚一到这里,便有人往宫里递了消息,慕容珩微服出宫,却没曾想,慕容玖却比他早了一步。 叶倾靠在慕容玖怀里,神情中带着从未显露人前的脆弱,甚至已经忘了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是低声说着,“我真的好累,好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该有多好,明日醒来,母亲寒城还活着,叶家的人也都活着,母亲,寒城,我想你们了……” 慕容珩抬起的脚步顿住,叶倾的话如同一道屏障,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长德在一旁看着他这般动作,以为他会走过去,最后却只听他说了句,“回去吧。” 慕容珩头也不回的离开,甚至是逃离一般,带了些仓皇之感,长德在他身后跟着,他不明白,若是往常,陛下见他们这般亲近,怕早已雷霆大怒,如今却隐忍下来,这一切他实在想不通。 长德不住回头去看,杏花树下,那两人靠在一起,而后他们的身影渐渐遥远。 慕容珩回了昭阳殿,屏退宫人,走到那画前,掌纹相合,开启密室中的机关。 他独自走了下去,密室中守着的护卫连忙行礼,慕容珩却只盯着靠坐在床头,静静看书的叶寒城。 所有的人都因为他而不能安稳,而他竟这般平静淡然。 叶寒城听到声响,抬眼道:“原来是陛下来了。” 慕容珩负手立在桌前,瞧着他道:“你倒是真的不把宫规礼仪放在心上。” 叶寒城轻声笑了,从榻上起身,而后走到他面前,“陛下说笑了,宫规也好,礼仪也罢,都是约束活着的人的,而我已经‘死’了,不是吗?” 慕容珩对他这番言语也没计较,两人坐在桌前,便有人来奉茶,而慕容珩却道:“拿些酒来。” 叶寒城慢悠悠道:“陛下若是饮酒,请恕寒城不能奉陪了。” 慕容珩却不理会他的推拒,斟了两杯,一杯递到他面前,语气听上去颇为酸涩,“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你在这里倒是岁月静好,外面……” 叶寒城也愣住了,而后感慨道:“是吗?原来今日已经是五月十七了。我在这密室里,如同山中一般,不知岁月几何。” 慕容珩嗤笑道:“既然你这么想去看看外面之景,朕方才就应该带着你,让你好好看看你的心上人如今正在叶宅和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慕容珩这话对叶寒城而言,真的是无足轻重,困在这密室中的一些时日,他早就看淡了一些事,可他却听出了慕容珩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情绪来,叶寒城紧紧盯着他,道:“陛下是在害怕。” 慕容珩神色瞬间变了,惕然道:“什么?” “陛下若不是在害怕,怕是早就上前将他二人分开,又怎么会来我这里撒气呢!” 慕容珩眼眸一冷,“莫要以为,朕对你礼让三分,你便以为可以随意揣测朕的心思!” 叶寒城面色不改,笑道:“陛下莫要生气,寒城并无此意。只是想知道陛下究竟在怕什么,不如让寒城来猜一猜。陛下并不怕叶倾会离开你,因为你知道,只要你拥有无上权力,你总能留她在身边,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可你怕的是她眼神里的恨意,是无法消磨的冷漠。” 慕容珩被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一把将桌上的酒杯挥落,“住口!” 叶寒城毫不畏惧,“陛下是怕她知道你曾做过的事!”或许从前他可以不在意,但 分卷阅读100 现在,他并不想让叶倾知道那些。 慕容珩神色极冷,守着的护卫皆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声,只觉得这位叶公子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便会被陛下立刻处置了。 过了许久,慕容珩脸色才缓和过来,重又坐下,“你的脾气倒和她很像。” 叶寒城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眸中带着浅笑,“陛下莫要看她平日里冷冷淡淡,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善良温暖之人,每次有事想求我去做,便会忍不住撒娇,颇为稚气。” 慕容珩语气颇酸,“是吗?”叶倾在他身边之时,脸上几乎不曾有过笑颜,他想起年少时在街上见到他二人时,叶倾却对叶寒城温柔浅笑,哪怕只是记忆里尘封之事,此刻想起,也觉得十分碍眼,可他并不愿意承认他是嫉妒,叶寒城如今只是他的阶下囚,一无所有。 叶寒城终于甩出他的筹码,“我可以帮陛下,去赢得她的心。” 慕容珩却笑了,“你以为,朕会信吗?” “陛下当然不屑于此。”叶寒城话语中带着诱惑,“只不过,陛下难道就不想知道,她若是对你付出真心,会是何等滋味?” 慕容珩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何会愿意做这些?” 叶寒城笑道:“或许只是因为在这里太过无趣了。” 可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慕容珩信服,叶寒城状似无奈道:“难道陛下非要让我说,我确实很不喜欢另一个男人太过像我。” 或许这种男人之间的对话才真正戳中慕容珩,“我还真以为,你已经是毫不在意了。” 叶寒城直接对着酒壶饮了一大口,笑了起来,“连陛下这样心中装满江山权势的人都无法对情爱免俗,我又怎会例外呢!” 不知不觉,慕容珩竟已经同他喝了一个时辰,而他看着慕容珩眸色中依旧清明时,不仅暗自佩服,即便藏有心事,也要让自己维持理智,确实非一般人能做到。 慕容珩听他道:“陛下平日里听惯了别人的谄媚,也看惯了那些人的畏惧,连陛下自己都不曾觉察自己待人的强势,而叶倾虽然看着软硬不吃,却是最难拒绝温柔之人。” 慕容珩心里想到阿玖,确实比他温和许多,慕容珩手中提着酒壶与他相碰。 “但愿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 楼府中书房依旧亮着,楼宛听着其身边心腹沈薇道:“大人如今在朝堂中的势力渐涨,也不必再看赵丞相的脸色,如今府上都有人来往,那步棋确实走对了。” 楼宛也十分满意,她并非一开始便依附于慕容珩,“弃暗投明”算是她行的一步险招,而她的赌注便是慕容珩,她早就看出慕容珩城府深厚,绝非程锦虞以为的那般简单。 可沈薇又道:“只不过,沈某却是不明白,陛下如今偏宠皇城司统领叶倾,却不曾许给她更高的官职,究竟她只是陛下身边宠幸的女人,还是将来可左右陛下的人呢!沈某以为,大人应该早做决断,若是此人大有用处,大人也应该尽早结交才是。” 楼宛思拊许久才道:“或许之前我还以为她不足为惧,以为慕容珩对她也不过如此,如今看来,倒确实不得不重视。只不过,这人性情太冷,又轻易不与人结交。” 沈薇笑道:“是人总会有欲望,钱财,权势,美色,总会有其中之一。” 楼宛无奈道:“钱财自然不用提,她也不会缺,至于权势,她虽只是皇城司统领,但却是陛下身边的第一近臣,这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美色……”楼宛更为无奈,“你觉得凭她和慕容珩的欢喜,我若是给她使美男计,第一个遭殃的是她还是我?” 沈薇也无奈笑道:“竟是连投其所好都无门,这人倒确实难相与。” 楼宛只道:“不过,即便不是这些,若能约她出来,慢慢饮酒闲谈,总会有机会的,既然无法用那些去诱惑,也可以拿住她的把柄去威慑。” 叶寒城开始搞动作了,同是兄弟,智谋怎么相差那么多呢,宁那个洛。 ☆、寒城 而叶寒城还是猜错了,慕容珩从密室中走出时早已半醉, 他只不过是在努力维持, 不让旁人寻到他的弱点。 殿中烛火影影错错,慕容珩扶着额头坐在殿中, 他嘲讽地笑着,他是皇帝, 他的手上沾染的鲜血还少吗,他为何要怕, 可笑, 当真可笑。 叶宅, 叶倾靠在慕容玖肩头睡着了,慕容玖将她脸颊上散落的发丝绕到耳后, 轻声道:“我们回家。” 林安和两名随从守在叶宅外的巷子里,瞧见慕容玖抱着一人走出, 想起方才所见, 面有忧虑道:“殿下, 陛下来过了。” 慕容玖闻言看向怀里的人, 抱着叶倾的手紧了紧,却并不在意那些, “走吧。” 他违逆命令,提前归来,本就想到会有的处置,可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至于皇兄,他们既然对同一个女人动了情,便不会再幻想着继续兄弟情深,兄友弟恭。 分卷阅读101 慕容玖将她带回自己府中,放置在他寝室的床榻上,为她除去鞋袜,又让府中下人送来温水,绢帕沾湿,为她擦洗一番,又让府中嬷嬷帮她换上干净寝衣,府中并无年轻女子,她身上穿的还是之前为他准备的那些,等到一切都安置好,慕容玖躺在她身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颈间,静静地看着她。 叶倾第二日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帐顶的花纹十分陌生,身上的衣衫也明显宽大很多,正当她疑惑之时,慕容玖从外面推门进来,冲她笑道:“醒了?” 叶倾怔怔地看着慕容玖,“原来昨夜的那些不是做梦?” 慕容玖走到榻边,微凉的手指轻轻贴在她额上,“现在呢,可还是在做梦?” 她定定地瞧着慕容玖,“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而后见慕容玖耳尖微红,忽地转过脸去,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回来了。” 叶倾见他此刻情状,忙低头去看,原来身上的衣衫太大,领口敞着,胸前肌肤显露出大片,叶倾将衣领收紧,“我的衣服呢?” 慕容玖往外吩咐一声,立刻有人将一套新的衣衫送了过来,“你的衣衫昨日弄脏了,先穿着这身吧。” 可慕容玖看到那衣衫时一愣,一时疏漏,竟忘了告诉府中下人叶倾惯着白色衣衫,送来的这套竟是绯色。 慕容玖刚要开口让人再去准备一套,叶倾却猜出他想做什么,道:“不必了。”伸手将那套衣衫取了过来,而后看着慕容玖,慕容玖连忙转过身去,明知道自己不会失礼地去看,却还是闭上了双眼,可却听见极轻一声,是她身上那套寝衣落地,他紧抿着嘴唇,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情景,可却心不由己…… 直到叶倾从他身后轻拍他肩膀,他才转过身来,如瀑长发披在她肩头,那身绯色衣衫让她看上去与往日不同,少了一丝冷冽,多了些浅淡的温柔。 叶倾洗漱之后,以手指作梳,将几束长发轻轻绾起,却不知发簪去了何处,她正要作罢,却见慕容玖伸开手掌,掌心之中俨然是一支银簪,簪首是蝴蝶式样,做工极为精巧,流苏垂在他虎口之下,叶倾抬眸去看他,却见他倾身过来,将那支银簪插在她绾好的发髻之中。 慕容玖轻声道:“是我早前买下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叶倾心中一动,只轻轻嗯了一声,慕容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发丝之间,柔滑如绸缎,让他忍不住轻触,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额间,叶倾抬眸去看,“唔”地一声,慕容玖已是亲了过来。一手扶在她脑后,舌尖探了进去,痴缠不休。 林安推门进来时,便瞧见房中相拥亲吻的男女,霎时愣住。 叶倾听见有人进来,连忙将他推开,慕容玖唇间濡润,脸上神情却十分不满,瞪着林安,“你,你怎么不叩门!” 林安有苦难言,心道:是殿下您之前吩咐我快些把早膳端来,而且,我敲了门的,您没听到而已。可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忙将早膳放在桌上,连忙退了出去。 亲热之时被人撞见,即便是清冷如叶倾,也难以平静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慕容玖倒是缓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两人一起用早膳。 慕容玖看着她认真用膳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叶倾看了过来,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慕容玖笑着摇摇头,他只是觉得,能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用膳、共寝,即便是违逆皇命,他也心甘情愿。 叶倾碗中的粥还没用完,就听见门外林安又道:“殿下,宫中……宫中来人了。” 慕容珩昨夜醉酒,竟靠在殿中柱子旁睡着了,等到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叶倾的踪影,他扶着额头,这才想起,昨夜叶倾在叶宅,和慕容玖在一起。 慕容珩推开殿门,眉宇间透着烦闷,长德一早便带着宫人候在寝殿外,瞧见慕容珩这般模样也是一怔,“陛下,您……” 慕容珩不想同他啰嗦,只问道:“叶倾呢?” 长德确实是知道的,叶宅里的眼线将他们走后所发生的事皆呈报了上来,只不过现下要他如何开口,长德上前两步,在慕容珩近前低声道:“叶大人她……昨夜被三殿下带回了自己府中。” 慕容珩眼神转戾,瞬间侧眸看着他,长德连忙跪下,慕容珩知道昨夜喝酒误事,竟让慕容玖把她带走,他们两人,慕容珩冷声道:“立刻把人给我接回来!” 慕容玖看着叶倾上了马车,神色黯然,自嘲一笑,原来连这样短暂的相处也是奢侈。 昭阳殿中,慕容珩冷冷地看着叶倾身上的绯衣,只欲将其撕成粉碎,叶倾倒也知道他的脾气,对昨日之事绝口不提,慕容珩走了过来,紧紧扣住她的腰肢,他想问她,昨夜他们两人究竟有没有做什么?可又想到叶寒城的话,只能忍下。 叶倾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却没想到他只是抬手将她发间的银簪取下,她的长发立刻散落下来,慕容珩瞧着那发簪出神,而后却是敛了脾气,将那发簪还给了她。 只是他语气颇酸,“这簪子倒是别致,以往朕送给你的哪一个不比这支名贵,却也没见你戴 分卷阅读102 过。” 叶倾将那发簪握在手中,“我本就不喜欢这些华丽之物。” 慕容珩将她拘在自己身边,盯着她那身衣衫,忍了半晌,那是其他男人送给她之物,哪怕那个人是慕容玖,他也无法忍受,可他却生生忍下了,就因为叶寒城那句,她喜欢温柔之人。 —————————— 慕容玖回京之事未曾隐瞒,也根本无法瞒住,果然不出所料,新上任的御史狠狠弹劾了他,而慕容珩坐在大殿上不发一言,不少官员都知道,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微妙,就算是慕容珩借着这次机会狠狠整治慕容玖,也算是师出有名。 慕容玖并不畏惧,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从朝臣队列之中走出,刚要自行请罪,便听慕容珩道:“三殿下,是朕传了密旨召回,言行并无不妥,更不必追究。” 慕容玖有些怔然,他抬起眼眸直视慕容珩,可隔着冕旒,慕容珩的神情看不真切。 朝臣也颇为意外,纵然想到会有帮慕容玖开脱之人,但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慕容珩,若真的是他亲自召回,方才又怎会沉默不语,明显是遮掩之词,只不过皇帝都已经开口,其他人也不敢再提起。 晚间之时,慕容珩忙完正事,便过来和她一起用膳,长德端了一盅汤羹过来,揭开瓷盖,一阵杏花香气四溢,叶倾抬起眼来,慕容珩将那汤羹摆到她面前,“听人提起,你最喜欢喝这杏花羹,我专门让御膳房的人做了这道,尝尝,可是从前的味道?” 叶倾本不以为意,她的喜好并非是什么难打听之事,她持着汤匙轻轻喝了一口,身体瞬间僵住了,极力维持平静面色,可心中却是滔浪翻涌,这杏花羹的滋味,她只在一处尝过,也只有那一人才会知道,知他不喜食酸,她曾在杏花羹里放些梅浆来捉弄于他。 而宫中的御厨又怎会知道? 慕容珩本就是投其所好,一直盯着她的脸色,见她将那杏花羹全都喝了,这才满意,脸上挂着浅笑,“既然你喜欢这个,我下次再让御厨送了这羹过来。” 叶倾淡淡嗯了一声,对他道:“有心了。” 虽是这般浅淡的客气,可慕容珩心里却依旧欢喜,至少她看上去是真的喜欢。 晚间慕容珩去了偏殿沐浴,独留叶倾在寝殿,等到这寝殿中无人,她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而后眼眶忽地湿润了,会是他吗?记忆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道:只有他,只有他才会知道。 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即便身形像极了寒城,即便那上面有他的玉佩,可就一定是他吗?若慕容珩想骗一个人,他也会这般滴水不漏! 而寒城若还活着,又会在哪里,或许便是在慕容珩的手中,而他又会将寒城藏在哪里? 叶寒城:我终于可以有姓名了。 阿城:不止有姓名,还有独家番外。 ☆、子嗣 叶倾却突然想到什么,昭阳殿的密室中, 藏着的既然不是王之泓, 那又会是谁?会不会,寒城便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起, 她便再也无法自控,几步走到那副字画前, 伸出手去,就隔着这样一道门, 里面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她的指间微微颤抖, 眼泪已经忍不住留下来,可她生生忍住了, 告诫自己不可以被慕容珩看出一丝痕迹。 她在心里道:寒城,一定是你对不对, 你一定没有死。 她就这么立在那里, 不舍得离去, 她想进去一探究竟, 可那机关只有慕容珩一人才可开启。她正想着,突然听见偏殿有脚步声传来。 慕容珩回来时, 见叶倾正坐在榻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倾收敛好情绪,淡淡道:“如今楼宛在朝中的威望已不同昨日,而赵妘近来动作却开始有些明哲保身之意, 我想,楼宛怕是不会满足于如今的户部尚书之位,她想要的是丞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就这么放心她吗?” 而慕容珩明显不愿与她多谈此事,他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些水汽,扶着她的肩膀,故意打趣道:“谁说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在朕一人之下的明明只有你一个。”说着已经将叶倾的身体推入榻中。 对慕容珩而言,这大概是二人最激烈的一场□□,叶倾眼眸湿润,却似乎有说不出的情绪要宣泄,两人在榻上翻滚,谁也不肯相让,叶倾甚至用了一层内力,可慕容珩依旧能困住她,叶倾的长发垂坠在榻沿上,帷幔也在她的眼前飘荡。 她忽然发起狠来,狠狠咬在他的肩膀,慕容珩吃痛,却又觉得刺激无比,等叶倾终于松口,他肩头那一块已经有些血肉模糊,可他却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去吻她,血腥之气蔓延在两人口中。 几度云雨之后,慕容珩从榻间坐起。 长德立在门外守夜,听到慕容珩出声,以为是要唤水进去,他刚要吩咐,却听见慕容珩宣太医来,他心头一惊,忍不住想,这……莫不是动了刀枪? 徐太医半夜被唤起,一路整理着衣衫,唯恐殿 分卷阅读103 前失仪,匆匆忙忙带着药箱进来,只瞧见寝殿中慕容珩赤着上身坐在床榻上,帷幔半掩,遮住内里侍寝的女子。 徐太医瞧见他肩头的伤,虽是模糊一片,但却还是能看清一片牙印,忍不住往榻内瞧了瞧,竟得来慕容珩警告的一眼。 他连忙敛下心神,皇帝的身边只听闻有一个女子可以近身,如今他的肩头伤的那么重,即便是房事之中任性所为,可依旧算是损伤圣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可皇帝却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甚至将那女子视为己有,不许旁人沾染半分,着实让他震惊。 徐太医从药箱中取了药,又道:“如今天气渐热,陛下这伤,最好用酒冲洗一番,再涂了药膏,方不至于起热。” 慕容珩淡淡地嗯了一声,任他施威为,徐太医又忍不住补充道:“这酒撒在伤处可能会有些痛。” 可整个过程,慕容珩除了偶尔皱起眉头,一声未吭,等到伤口包好,徐太医退了出去。 慕容珩将寝衣披上,一手撩开帷幔,见叶倾侧卧在榻内像是睡了,他的身子贴过去,肩膀却牵扯到痛处,忍不住嘶了一声。叶倾背对着他,却凉声道:“陛下方才不是忍住了吗?” 慕容珩将她身体转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非逼她张开嘴,他轻笑一声,“你是属猫的还是属狗的,咬的这么厉害!” 叶倾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慕容珩凑到她耳边,语声暧昧道:“还好这是肩膀,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岂不是要被你咬断了。” 叶倾闻言,一双美目微红,越是狠狠瞪着他,他越是笑的肆无忌惮,“怎么,朕都为你做了,你却总是不肯。” “你……”即便这寝殿只有他们两人,但这般荤话说出口,叶倾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他无耻。 这么一番折腾,慕容珩也是累了,不再故意戏弄她,将她搂进怀里,叶倾却挣扎着起身,慕容珩安抚道:“我不说了还不成,别闹。” 叶倾却一直推着他,“我去偏殿沐浴。” 慕容珩却道:“等明日再去。”而后轻轻在她肩头嗅了嗅,将她抱得更紧,而后却是说起另一桩事,“先前我曾让太医为你诊脉,太医说你极难受孕。” 这事叶倾虽清楚的很,可却还是假装出方才知道的模样,十分“震惊”,慕容珩哄道:“当时是想让你为我生下子嗣,不过也是因为,我对你动了些私心。我如今已是二十有二,旁人做了皇帝或许是为了子嗣承继,江山永固,而我却希望,将来继承我皇位那人,能将我施行的这些法令,改革的朝政秩序继续维持推行,至于是否是我所出,其实并不重要。” 叶倾漫声道:“你同我说这些说什么?” 慕容珩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我心里对你已是存了天长地久的心思,即便不能有子嗣,大不了从宗室之中过继一个,我想让你安下心来留在我身边。”他停顿片刻,又道:“我为了你,恕了阿玖擅离职守、违逆皇命之罪。往后,你同阿玖就此断了,以往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我绝不会再追究。” 叶倾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慕容珩那话也绝非是劝说,而是带着警告之意。可她因寒城之事心思沉重,在慕容珩面前却还需要全力伪装,夜深人静,慕容珩沉睡之后,她便从慕容珩怀中挣脱,靠向床榻内侧,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想着念着的却都是寒城。 她本以为报仇之后,这世间再无挂牵,可寒城却还活着,心中微熄的火焰瞬间点燃,她要救出寒城。 叶倾昨夜没有睡好,白日里巡城之时精神有些恍惚,走在石阶上时,突然一脚踏空,还是霍司在她身后赶紧扶住了她,另一只手臂拦在她的腰上,这般举动虽为救人,可看在身后那些亲从官的眼中实在太过亲密,特别是霍司眼角眉梢透出的紧张关切,似乎已经逾越了一个下属的本分。 尹襄有些呆愣地看着,而后见叶倾站稳之后,淡淡地同霍司道谢,霍司这才松开,可他心中却有了些计较。 叶倾以为心事无人察觉,可却还是想错了,霍司将她拦在宫门一角,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道:“你在想些什么,一脸心思重重的模样,我说过,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可这些话,叶倾根本就没有可以倾诉之人,那是寒城,即便霍司曾经以命相帮,她也不敢冒险,寒城已经死了一次,她将那些伤痛隐藏在心底,甚至让人看不出她的痛楚。可她承受不起寒城再一次的离去,她只觉得,她会疯的。 “叶倾……” “霍司,我知道你可以帮我,可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需要你把你的,多谢你的好意。”叶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霍司却一直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这一幕却也落到了另一人的眼里。 —————————————— 新入皇城司的亲从官需要考核武艺,校场之中,霍司亲自监察,而这群人之中武艺最佳者却是尹襄,他身手比起其余几人更为利落,出手极快,霍司走过去提点他几句,他却笑着道:“不知道 分卷阅读104 ,我有没有机有能让霍统领亲自赐教一番?” 此话一出,霍司本要拒绝,其余人却都在起哄,他本就是为了要告诫尹襄几句,他的身手虽好,但招式却太过循规蹈矩,只要同真正的高手交手几招,便可被人看穿他的招式,而后就只会被别人所克制。可这番话说来恐怕也不能让他心服口服,霍司便应下,“好,我同你比试。” 已到午时,毒日头正照在头顶,两人皆将外衫解去放于一旁,霍司腰身紧束,未用刀剑,看着尹襄道:“你先出招吧!” 尹襄道:“既然霍统领承让一招,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尹襄攻势又密又集,可霍司却气定神闲,十招之后,只见霍司从他身后转过,一掌击在他后背上,又拧转了他的手臂将其困住,无法动弹半分。他们这些人,本就不经常看霍司出手,见方才给了他们难堪的尹襄败在霍司手中,一片叫好声。 尹襄有些不甘,却又隐藏住,等到其余人都散去,尹襄才道:“多谢霍统领指教。” “指教谈不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当初也和你一样,不服输,不甘心。” 尹襄笑道:“那霍统领是败在谁的手上?” 霍司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眸中温柔一笑,“你定是没有见叶大人出手过。” 两人从校场中走出,尹襄将地上的外衫捡起,正要将他的交给霍司,突然有一物从他衣衫中掉落下来,尹襄连忙接住,霍司一瞧,神色紧张立刻便想夺过来,而尹襄却将那药瓶打开了,有些纳闷道:“竟然是空的。” 霍司脸色一沉,将那药瓶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又怕情绪有异,让人猜疑,只道:“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一个瓶子而已。” 霍司将那瓶子装进自己怀里,而尹襄的心思却是变了又变。 两日之后,紫宸殿里,长德进来禀报道:“陛下,新进的皇城司亲从官尹襄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搞事情的上线了,可以猜猜看 ☆、猜疑 “尹襄?”慕容珩低声念了句,却不以为意, “有何事要见朕?” 长德走近, 道:“说是与霍统领和叶大人有关。” 慕容珩这才看了过来,“让他进来吧。” 尹襄从未曾有过机会面圣, 更不曾到这紫宸殿来,这一次他是存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在慕容珩面前行礼,“参见陛下。” 慕容珩将奏折合上, “你有何事要禀朕?” 尹襄初次面圣还有些许惶恐, 竟没有听清慕容珩的话, 长德见他失仪,忙看向慕容珩, 而后又代为斥责,尹襄胆战心惊, 直言道:“霍统领对陛下之人存了觊觎之心!” 慕容珩本对这等无名之辈并不上心, 可他这话却着实让他一愣, 眸光微冷, “你再说一遍。” 尹襄确实嫉妒霍司,同为男子, 他却可以做皇城司的副统领,而他用尽多少心思挤进来,只要有霍司在,他便永远没有出头那日,他不甘心。可叶倾是慕容珩的枕边人, 是他的女人,慕容珩是皇帝,又怎能容忍此事,尹襄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尹襄直起身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霍统领他对叶大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且上次宁洛郡王来皇城司官署,也是霍统领让小人去给叶大人传信,他看着叶大人的眼神,只要细心留意,自会觉察出不同。” 霍司是慕容珩信任之人,不是他三两句言语便能挑拨,慕容珩冷哼一声,“你说这些,皆是些揣测,可有什么证据!” 尹襄这下却是慌了,他确实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恨自己沉不住气,如今怕是要大难临头,他忽然想到一样,可方才那些皇帝都未信,这样东西怕也是毫无用途,可他只能硬着头皮呈上去。 “微臣这里有一物,是今日在校场习练之时,从他的衣衫中翻查到的,前两日这瓷瓶差点摔碎,可他却视若珍宝一般,微臣竟察觉这瓶子是空的,或许,或许是……”后面的话连他却是说不下去,自己都觉得牵强附会,怕是陛下也不会信。 长德将他所呈瓷瓶交到慕容珩的手中,令他没想到的是,慕容珩一看到那瓷瓶便愣住了,这是他当初给了叶倾的那个,瓶身上有翠竹纹络,极为精致,可现下却在霍司那里,而且,药已用尽,却将空瓶日日带在身上,这其中有何深意,甚至不需多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萌发,便不受控制。尹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慕容珩许久才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继续盯着。” 尹襄心底一松,皇帝这话算是信了一半,只要给他机会,他总能找出霍司更多的证据。 而尹襄走后,慕容珩却看着那瓶子沉默,长德在一旁道:“陛下难道真的相信他所言?” 慕容珩却道:“你知道对一个人动情之后,有何改变?” 长德笑道:“长德不懂这情爱,陛下怕是问错人了。” 慕容珩睨了他一眼,“他既然把心交给了叶倾,便会渐渐对朕生出嫌隙,哪 分卷阅读105 怕他并不想,可最终也再难对朕忠诚。” 长德手心微微冒汗,忍不住问道:“那陛下是想杀了他还是?” 慕容珩却犹豫了,霍司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背叛他之时,他便再给他一次机会,若还是令他失望,那他也只能痛下杀手,不忠之人,不管跟随多久,留在身边总是祸患。 ———————————— 慕容珩的伤口几日未愈,他便缠着叶倾为他换药,明明只是伤到了肩膀,可他却非央着叶倾服侍他更衣,叶倾看不惯,为他换药时动作愈发粗鲁,看着他肩上的伤痕一天天好转,心里只恨不得当初将他肩膀咬穿才好。 叶倾晚间借着巡城之机出宫一趟,而后回了郡王府,只是她并非从正门而入。 弗柳已经歇下了,突然听见门被打开,他忽地坐起,将枕边放置的防身的匕首拿了出来,见那人越来越近,猛然刺去,叶倾听到声音,忽地一转,却还是不甚被他划破了胳膊,流出血来。 叶倾另一手将他制住,低声道:“是我!” 弗柳这才看清她的面容,连忙要为她包扎伤口,甚是心疼,“对不起,是我鲁莽。” 所幸伤的并不重,也未流出许多血来,不然到时候慕容珩见了也会起疑。叶倾任由他包扎好,对他道:“你听着,我这话只说一次。你的退路我已经帮你安排好,到时候这宅院里会起一场大火,而所有人都会以为你葬身火海,之后,我会让人送你出城。” 弗柳一惊,他等着这一日已经等了许多年,可真正到来之时,他却是说不出的茫然与惶恐,可更多的却是毫无准备,但叶倾却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弗柳眼眶微热,“大人,弗柳不知该如何谢您。” 叶倾本就是找了机会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你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兑现我的承诺而已,多余的好心我没有,你也不用一直记挂。” 叶倾从弗柳院子里出来,本要离开,可不知怎么还是绕到了宁洛的院子里,那一日她伤了宁洛的心,也不知他现在好些没有,宁洛向来爱憎分明,不似慕容珩那般心机深沉,她总是有些愧疚。 她隐在黑暗之中,听见启明从房中走出,而后却是管家过来问,“郡王今日晚膳又没吃吗?” 启明摇摇头,“何止是晚膳,一天也用不了多少,人也清减了一圈,就连云灿公子相劝也毫无用处,若不是叶大人所在是那皇宫禁地,我早就踏门进去,就算是跪求,也要让叶大人来看他。” 管家也是跟在宁洛身边的老人,听闻此言叹了口气,“不管怎样,郡王的身子最重要,你要好好看护,真有什么事,我立刻去郡主府请郡主过来。” 启明也只能点点头,重又进去,管家摇着头从院中走出。 四下无人,宁洛房中窗户开了一道缝,叶倾靠近,瞧见宁洛坐在榻前正看着一张纸出神,确实如启明所说,瘦了许多,脸颊处轻轻凹进去,叶倾不忍再看,她也不能出现,毕竟,她给不了宁洛任何东西。 而宫中,慕容珩的手臂又有些痛,他捂住痛处,心中却忍不住猜疑,难道又是那蛊,那叶倾呢?可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叶倾从外回来,慕容珩的眼神状若不经意地落在她的手臂上,可今日叶倾穿了一件黑衣,从外却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慕容珩试探道:“温汤已经备好,你去偏殿沐浴吧。” 叶倾淡淡嗯了声,慕容珩在她走后,让人吩咐了随侍的嬷嬷几句,没过一会儿便来禀报,“叶大人的衣衫上确实有些血迹。” 慕容珩心思沉重,一边为那蛊毒所困扰,一边又为叶倾的行踪困惑。 叶倾独自沐浴时,刻意不让那伤口被水沾湿,而后自己又包扎了,回到寝殿时,慕容珩已经躺在榻上,她心里想着若是慕容珩要亲近她,她该如何解释身上这伤口,可慕容珩却只将她搂在怀里,“忙了一整日了,早些歇下吧。” 叶倾这才松了一口气,确如他所说,这一整日都在忙碌,没一会儿功夫,便在他怀里睡着了。 而慕容珩却是心绪复杂,当日胸口疼痛之时,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猜测,可现在却越来越证明,那是真的,他忍不住想去看她手臂上的伤,可有怕把她惊醒,只能按捺住,但这蛊如今在身上,只会是一个祸患,即便叶倾现在没有发觉,时间一久,她也会瞧出些什么。 —————————— 紫宸殿,长德快步走了进去,禀道:“陛下,郡王府中走水,弗柳公子困在火中,连尸首都未曾保全。” 慕容珩一怔,“走水?其他院落可有?” “这倒是没有,单单只有那一处院子。” 慕容珩沉默片刻,道:“罢了,不必追查,只吩咐郡王府,好生安葬就是了。”如今弗柳对他而言用途已是不大,他的死活其实并不影响什么,而慕容珩也懒得去查。 “是。”长德又道:“还有一事,宋九他,如今伤势已经好了大半,陛下要如何安置他?” 慕容珩立刻转过头来,“他现在在哪儿?” 分卷阅读106 “如今在后宫里的一处寝殿养伤,陛下可是要去见他,还是将他传来?” 慕容珩淡淡道:“走吧。” 宋九确实如长德所说好了一半,可那日慕容珩抽的地方多在背腰部,他仍旧趴在榻上,见得皇帝突然过来,仍旧对那日的处罚心有戚戚,挣扎着要起身。 慕容珩却让人按住他,“不必多礼了。” 慕容珩许他不必起身,可宋九又怎么敢,只好跪在榻上,慕容珩仔细打量他一番,“这几日养伤,可想出你这蛊该怎么处置了?” 宋九额上汗又开始往外冒,这蛊本就不同寻常,他这些时日夜里倒是在想,可至今也没有想出法子来。 慕容珩立在榻前,冷冷道:“这蛊必须尽快拔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朕做到,否则,下次就不止是那些鞭子了。” ☆、底线 赵妘进宫那日,叶倾带着皇城司包围了丞相府, 她手中有慕容珩的圣旨, 即便是丞相府有人想要阻拦,却也不得不认命地任她带人进去, 只不过出乎所料,赵妘的府中已经没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甚至连她的子嗣都已经不在府中。 叶倾让霍司带了消息去宫中复命,慕容珩听到消息时, 倒并不意外, 他坐在紫宸殿龙椅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立在殿中的人,赞叹道:“赵丞相果然深谋远虑啊!” 赵妘微微笑道:“陛下何必自谦, 若是臣真的深谋远虑,又怎会有今日啊!” 慕容珩沉声道:“只不过赵丞相此举, 莫非是想效仿春秋时的伍子胥, 将子嗣送往他国避难?那赵丞相有没有想过伍子胥自己又是何下场?” 赵妘伸出手去, 看着这一身官服, 道:“这一生我想做的事也都做了,荣耀, 权力,而剩下的也不过如此,至于性命,我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权臣,向来是没有好下场的。” 慕容珩讥笑一声, “若非母皇仁慈,你的官途怕是早就到了头,你以为母皇留着你是因为不敢动你吗?” 赵妘笑道,“先皇需要我与叶臣抗衡,若是没有猜错,当初叶臣死后,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了吧,可惜啊,先皇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驾崩’,如此说来,我这一两年多出来的时日,还是要多亏了陛下。” 慕容珩眼睛眯起,冷冷地看着她,“赵丞相若是还想明哲保身,不该说的话便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不会庆幸比叶臣,比母皇多出来的这两年的。” 赵妘却并不在乎他的威胁,由衷道:“说起来,这一生我最佩服的人便是陛下了。我自为官以来,见过无数次权力更迭,这大燕的权臣也早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但即便权臣难为,但也总有许多人做过。可比做权臣更艰险的,便是在燕国做男帝了,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我自以为洞察一切,却没有看穿当时的大皇子,现在的陛下,有登帝位之心,想必,连先皇也没有看明白吧!” 慕容珩任由她说着,可手指却已经紧紧握起。赵妘本就不需要他的回答,说完了那些,便道:“皇城司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吧,我的府上只怕她们一无所获。” 慕容珩冷哼一声,“你将所有能被朕揪住的证据都转移销毁了,便觉得朕动不了你了吗?” “陛下大可以杀了我,但却要背上滥杀无辜之名。” 慕容珩眸色深沉,“你在试探朕的底线吗?” 赵妘却突然撩起衣摆,跪在殿中,“臣乞骸骨,自请辞官,愿陛下恩准。” 慕容珩心中冷笑:好一招以退为进。最后却还是准了她。 赵妘早就做好了准备,辞官之事刚传遍整个燕京城,她就已经收整好行李,坐上马车,带着不多的人离开燕京城。即便曾经有熙熙攘攘的门客,如今门庭冷落,无一人相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在她之后的人,也不过是重复着和她一样的路而已。 马车驶到城外官道上,天气渐渐炎热,官道上甚至都没有多少马车经过,赵妘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行了一段路,马车忽地停住,她身子一倾,连忙扶住车厢,而后一把掀开车帘,马车前面,一队人挡住了去路。 霍司骑在马上,身后跟着的皆是皇城司中人,赵妘看看瑟瑟发抖的车夫,拍了拍她的肩膀,从马车中走下。 赵妘看着霍司笑道:“原来陛下还是容不得我。” 霍司不欲与她多言,冷冷吩咐:“送赵大人上路!” 霍司话音刚落,身后皇城司兵卒立刻搭弓引箭,赵妘身边的几名随从慌乱地看着她,可她却毫无畏惧,千钧一发之际,忽听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霍司心头一凛,她怎么来了? 赵妘回头看去,只见来的人却是叶倾,“怎么,陛下让霍统领一人来还不放心,还要让叶统领来监察吗?” 叶倾却是冷眼看着霍司,霍司低下头去,他是奉了慕容珩的旨意,而慕容珩并不想让叶倾插手此事。 慕容珩当时在殿中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这件事你 分卷阅读107 务必要做好,朕不想听到她在临时之前胡言乱语什么。 霍司立刻领命,而后听他低声道:“朕早就说了,不要试探朕的底线。” 叶倾将目光收回,看着赵妘道:“你说错了,我来,是要亲自取你性命!” 赵妘大笑出声,“我果然没有看错,叶臣有个好女儿,你比你的母亲狠心多了。只不过,你就真的以为,她的死是我一人所操纵吗?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真正的……” 下一刻,赵妘的脖颈间便满是鲜血,喷洒在叶倾的身上,而动了手的正是叶倾。 叶倾将剑收回,“可我并不想听到。” 霍司震惊地看着她,叶倾却再未作声,白衣上一身鲜血,翻身上马,如同来时那般干脆利落。 过了许久,霍司才吩咐道:“一个不留。” 霍司并未将这里发生的事回禀给慕容珩,反而是尹襄事无巨细一一禀报,叶倾回宫时一身是血,他就已经猜到,而后又问了句,“她真的这么说?” “是。” 慕容珩从未像此刻一般,心中极不安稳。可又存了侥幸,至少赵妘并没有来得及说出什么。 ———————————— 郡王府,宁洛坐在凉亭里,眼神空无地落在亭下的流水中,云灿走了过来,“浮光师姐这两日不在,我无趣极了,不如我们出去一趟,哪怕是去茶坊,还是去酒楼也好,人多的地方总是热闹一些。” 宁洛久久不言,云灿以为他又会拒绝,却没想到他抬起眼帘,应了声:“好。” 宁洛换了身寻常衣衫,和云灿一同上了马车,两人来到燕京城最大的茶坊中,刚从大堂内走过,便听堂中说书人讲道:“这叶家小姐同那宁郎君貌合神离,更与另一位慕容郎君有了私情,一来二去,更是连家都不归。” 茶坊之中说的故事大多是化自时事,宁洛脚步顿住,云灿忽然紧张的看着他,低声道:“有些事都是旁人乱说,是万万不能往心里去的。” 宁洛自嘲一笑,“旁人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说书人继续道:“这宁郎君脾气执拗,与叶家小姐自成婚便不睦,又怎敌得那慕容郎君软言细语。” 堂中坐着的人叹道:“这也是一桩孽缘啊,既无感情,又被绑在一处,如今可不是煎熬万分!” 另有人道:“这话也不是这么说,那慕容郎君此举也不体面,更何况,方才不是说了,那慕容郎君也是名门望族,如今无媒苟合,岂不是让家门蒙羞,祖宗丢脸啊!” 那人笑道:“非也非也,您怕是刚来此处不久,这故事里的事却也另有故事,那慕容郎君可非一般男子可比。” 那人疑惑地问身旁人,“这又是何意?” 她身边人低声道:“这慕容郎君不是别个,乃是当朝皇帝。” 那人“啊”了一声,而后却是久久不言。 其余人又问那说书人:“那先生不如说说,这故事日后会是何走向,究竟是叶家小姐迷途知返,与那宁郎君重归于好,还是和离了事,另辟姻缘啊!” 那说书人也知这话是故意打趣,便道:“且听下回分解!” 其余人笑着一哄而散,只有宁洛脸色苍白地立在那里,银牙咬碎,云灿担忧地看着他,心中自责不已,本是为了让他散心,如今反而添堵。 两人从茶坊中走出,云灿劝道:“那些纠葛我或许不懂,但我知道叶倾师姐并不喜欢留在这里,更不用说是宫里,她一直都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宁洛忽然道:“跟我讲讲叶寒城吧。” 云灿一愣,不知道他怎么又想起了叶寒城,却也如实道:“叶倾师姐自十一岁开始在师门修习,她自幼便习武,虽然来的晚些,但禀赋和基础都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到后来渐渐熟了,我们才知道,她有一个挂念的人,叫叶寒城。” “她十七岁之时,还曾将他带到师门中来过,我比叶倾师姐小上一岁,平日里所见的师兄弟也都不拘细行,当时见到他时,只觉得这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不仅仅是他的容貌,那人就连笑也都是温和浅淡的,可待人并不疏离,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看上去真如同谪仙人一般。” 宁洛神色复杂,“他真的那么好吗?” 云灿对叶寒城赞叹有加,何况斯人已逝,他也不想说些违心之言。 “当时我们都像些青涩小子,见了他这样的大家公子,都不敢靠近,只远远瞧着他和叶倾师姐站在一起同师傅说话,师傅也对他很是满意。再后来,我们便听说,他们两人原来已是订了亲,再过两年便成婚的。” 宁洛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人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他是羡慕叶寒城的,羡慕他能拥有叶倾全部的真心,可他却死了,而自己至少还活着。 马车不知不觉便停在了郡王府门前,宁洛从马车上下来,只见长德正站在郡王府门口,似乎已经等他多时了,宁洛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像是没看见他一般,长德却突然将宁洛拦住, 分卷阅读108 “郡王,陛下口谕,命郡王进宫。” 云灿跟在宁洛身后,闻言立刻看向他,听见宁洛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吗?” 下一章:情敌相见 小伙伴们不要潜水啊 ☆、威胁 昭阳殿,宁洛随长德走进去之时, 便见慕容珩正坐于桌前, 茶杯捏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听到动静, 才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宁洛敷衍地行了礼, 慕容珩另有要事找他,也未追究他的失礼之处, 赐了座, 而后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宁洛立在桌前不远, 却并不坐下,冷着一张脸道:“陛下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想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也不必再这般客套, 还是说陛下喜欢先礼后兵?” 慕容珩唇角一勾, 嗤笑一声, “还真是沉不住气!” 宁洛的眼神在殿中扫过, 当日便是在这里,慕容珩和叶倾肆意亲密, 让他备受屈辱,如今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和他“和谈”吗? 宁洛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陛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慕容珩确实也没想同他拐弯抹角,只道:“和叶倾和离。” 宁洛怒极反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怎么,陛下难道忘了,当初是您赐婚,只为了把我困在燕京城,也牵制住姐姐,现在陛下大权独揽,便不再需要这些了,可我已经对叶倾动了情。陛下将所有人视为棋子,不再需要时便想着丢弃,可也要想想别人是否也会甘愿如此!” 慕容珩冷哼一声,“是啊,你是为了宁琼才肯答应,那朕现在若也要你为了宁琼而解了这桩婚事,你答应与否?” 宁洛握紧拳,“陛下是在威胁我?” 慕容珩不置一言,却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宁洛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愿意!” “你!” 宁洛站起身来,往门边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陛下你已经拥有许多了,叶倾如今人就在你的身边,可你却还是不满足,哪怕我如今只空留着名分,可你的占有欲连这些也不容许,陛下如此蛮横,你觉得叶倾真的会爱你吗?” 慕容珩眸色渐冷,已是发怒的前兆,而宁洛依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去刺他,“依我看,叶倾就算喜欢阿玖,也不会对陛下有一丝真心。这个名分我守定了,除非,我死。” 慕容珩也不相让,“你大可以在你的郡王府里好好守着,朕倒要让你看看,与朕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宁洛却笑了,“陛下,您既然这么想拆散这桩婚事,又何必舍近求远,为何不直接去找叶倾,由她出面来提起和离,或是一封休书,陛下难道不敢?您纵然为天子,却也无法依着强权来结束这场婚事,因为我毫无过错。您要怎么对付我和姐姐,悉听尊便!” 他之所以笃定慕容珩不敢去找叶倾,便是因为他越来越确定,叶倾对慕容珩无一丝信任,纵然是有肌肤之亲又如何,连他们二人从成亲当日便已经和离的事都不肯告诉慕容珩,叶倾对慕容珩又怎会有情,他心中生出报复的快意。 宁洛话一说完,便甩袖离了昭阳殿,长德守在门外,听到里面争吵之声也不敢进去,见宁洛走了出来,他这才动作,可刚一进殿门,慕容珩便将桌上的茶杯皆挥落地上,碎片崩了一地,落在他的脚边。 宁洛刚走不久,叶倾却来了,她进殿无人敢拦,也瞧见了长德正收拾残局的场景,叶倾不觉皱起眉来,慕容珩回转身,便瞧见她进来,他眸中的戾气隐去,伸了手将她拉进怀里,脸上挂起一抹笑,“难得见你不召而来。” 叶倾将他扶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拉下,“陛下果真要封楼宛为丞相吗?” 慕容珩的手空握着,眉心紧蹙,道:“我不想跟你议论这些朝事。” 叶倾听懂他话中之意,嘴唇紧抿,转身便走,慕容珩又上前一步将她拉了回来,无可奈何道:“封她为丞相自有朕的考量,难道为了这种事,你也要跟朕置气!” 叶倾紧紧盯着他,“陛下可还记得说了什么,你说,你希望开燕国未有之盛世,破除门阀之见,亦不容许党同伐异,可现在,你任用楼宛为相,与之前的赵妘又有何区别,你可知道,她现在的门客曾经皆是赵妘的人,而巴结讨好她的那些朝臣也不例外。” 慕容珩握着她的肩膀,最终只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以为你会懂,而楼宛之事你无须烦扰,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他见叶倾不再说话,便又拥住她,“过几日,朕要去行宫暂住,一切事由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你也一同前去,那些烦心事皆可放一放,余生很长,你所看不惯的那些人,我定让你有机会除去她们。” 可叶倾却明白,他选择楼宛也不过是因为知道那人圆滑世故,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若是可以,慕容珩根本不想去立什么丞相,他终究还是忌讳这个位置。 ———————————— 叶倾在宫外巡视之时,正巧遇见颜蓁,颜蓁含笑冲她拱手:“叶统领。” 分卷阅读109 此人心机深沉,叶倾本就不喜,“有事?” 颜蓁身后另有官员经过,听见此言忍不住轻笑,颜蓁顿觉颜面尽失,“无,无事。” 叶倾冷漠地从她身旁经过,徒留颜蓁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紧紧握拳。 而楼宛还是做了丞相,朝中却无任何改变,不同的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去迎合讨好,而楼宛在府中设宴,更是给叶倾送了请柬,慕容珩知道此事后,以为叶倾定会拒绝,却不想她却是答应了。 就连慕容珩问时,她也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让他无话可说,“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朝中人谁不知晓,我若去了,正好替陛下昭示,你十分信任楼丞相,陛下难道不满意?” 慕容珩只狠狠地低头去吻她,看她那副冷淡的神情渐渐消融,如今她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自己,就连拒绝他的话都懂得如何顺他的心。 而慕容珩却并不放心她独自前去,本是派了人随她一起,见她又皱眉,便改了口,“便让那些人在楼府外等着,不许多饮酒,你若是不喝,朝中可没人敢为难你。” 叶倾鼻间发出嗯的一声,慕容珩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楼宛如今贵为丞相,自然不会在府门前迎客,由她的女儿楼敬代为相迎,许是楼宛交代过什么,楼敬见了叶倾十分礼遇,她正要进门时,却正好遇见颜蓁,颜蓁如今在户部做事,又同楼宛走的近,官位也比之前高了不少,可这府门虽不狭小,但楼敬还是先请了叶倾入府,颜蓁只能强努出笑意,在她身后入府。 这宴确实无趣,可来赴宴的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就为了讨好楼宛,只不过因着叶倾的到来,她们想讨好的人又多了一位。为官这一年多以来,叶倾并不同其他官员走动,平素也只有在中秋这等宫宴上能见她几次,而这等私宴,她出面还是头一次。 颜蓁就坐在叶倾桌边紧挨着的座上,瞧着那些比叶倾官职大了不少的人来奉承她,而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无人问津,她的心中嫉妒已然不能自控。 宴上还有乐坊的人前来助兴,此间热闹无比,颜蓁却悄悄离席,她本是来园中透气,却正好见府中一下人端了酒盘过来,许是因为忽然有些内急,那人将酒盘放在园中大石上,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进袖中,自从那日被叶倾下了颜面,她便一直不甘,听闻叶倾也会来楼府时,她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地将上次的药带了来,她没想真的去对付叶倾,可眼下,她却控制不住。 颜蓁又回了宴上,而方才热闹无比,没人注意到她离开了一瞬。 叶倾身边那些巴结的人总算散去了,她的眼神随意落在乐坊中演奏的人身上,杯中酒空了又被添满,颜蓁手心冒汗,待瞧见她端起酒来饮了一口时,心跳如擂鼓一般,不可自抑。 长德听到消息时,脸上立刻变色,他匆匆走进昭阳殿,见慕容珩已经换了寝衣靠坐在榻首,手中握着一本书卷翻看着,许是在等叶倾回来。 慕容珩见他这般焦急地走进来,淡然道:“什么事?” 长德却有些难以启齿,“陛下,楼丞相府宴上,有……有秽乱之事。” 慕容珩眉头皱起,“什么?那叶倾呢!” 长德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叶大人她……” 楼府,楼宛脸色沉重,叶倾被请至正厅中歇息,已有郎中前来看过,她所中的药性也算解了。 半个时辰前,颜蓁将那药下在了酒中,而她所下的,正是那些酒里最好的一壶,楼宛想结交叶倾之心早已有之,她正是猜到这些,才如此行事。 果然,叶倾喝了那酒,许是觉察出不对,而后去了园中,只不过正巧遇到了乐坊中的一名琴师,她之前为了从慕容珩那里得到些东西,曾几次用情药,身体对这些极为敏感,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能撑上许久,可她却只觉得燥热无比。 她将衣领扯开,知道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身旁的人却越走越近,一名年轻男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 慕容珩又要刺激一下 ☆、争吵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事竟然还惊动了皇帝, 慕容珩一身玄服自黑夜中走出, 威仪赫赫,令人凛然生畏。 楼宛带头赶来迎接, 其余人也跟着行礼,慕容珩冷声道:“人呢?” 楼宛知道他问的谁, 答道:“在正厅。” 慕容珩直接越过她们,往正厅而去, 院中跪了一地, 不敢起身。 叶倾身上不知披着谁的衣衫, 正喝着水,脸色也有些苍白, 慕容珩大步走进来,瞧见她如今无事, 这才放心一些。 楼敬立在她身旁, 见皇帝过来, 忙恭敬行礼, 叶倾也抬起眼眸,正好与慕容珩的眼神触在一起, 她自然看得出慕容珩神情不对,可她现下也正烦乱着,并不想开口说什么。 慕容珩走上前来,她身上披着的那外衫被慕容珩揭去,而后他将自己的覆在她肩上, “没事吧?” 叶倾摇了 分卷阅读110 摇头,示意自己已无碍。慕容珩吩咐道:“送叶大人去朕的御辇之中歇着。” 叶倾扶着他的手站起,身体仍有些虚弱,楼敬连忙过去扶了她。 慕容珩一直看着叶倾出去,过了一会儿,长德过来道:“陛下,已经查明,叶大人的酒中确实有情药,已经被郎中解了,不过因不是常法,叶大人的身体便有些无力。叶大人中了药之后,和一名琴师有些……纠缠,不过幸好未酿成大错,那名琴师亦是在室之身。” 慕容珩眸色间透着阴郁,吩咐道:“去宣楼宛过来,另外……把那个人也带进来。” 慕容珩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楼宛面色沉重,而另一人,却也将惶恐写到脸上,他心里轻嗤一声:现在倒是怕了。 只不过慕容珩开口,却并非先问楼宛,而是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琴师容颜俊秀,一直跪在地上,听到陛下出声,背上冷汗涔涔,抬起头来,颤声道:“小人,小人名唤桑严。” 慕容珩唇角一掀,“为何会那么巧,你偏偏去了园里,碰到叶倾?” 他确实不是无意间遇到叶倾的,方才在宴上,叶倾无心的注视惹得他弹错琴弦,而后他却是忍不住去看她,那女子容颜甚美,眸间似有冰雪,他心已乱。一曲毕,他恭敬地退了下来,听到那些人唤她叶大人,竟不知为何,见她出去,他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 而后他见叶倾面色不对,关切地上前问了句,而后不知怎么她的吻便落了下来,可似乎是在挣扎,又将他的身体推远,可他却克制不住自己,再然后一切便失了控。 直到被人撞见,他才知道,原来这名叶大人,便是皇城司统领叶倾,也是燕京城里人人皆知的,皇帝的枕边人。 他从欢喜中一下堕入冰窟,叶倾被人扶走,却无人理会他,他呆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坊主走过来,劈脸便是一巴掌,颤抖着身子指着他,“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连她你都敢染指,我们坊中人的性命就要因你而折损于此了!” 他仿佛被抽去魂魄一般,脸上刺痛不已,却顾不得去碰,只觉得这或许便是死期了,那可是皇帝的女人。 桑严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小人自知罪该万死,但小人万万不知叶大人的身份,请陛下莫要牵连乐坊中人。” 慕容珩闻言冷笑一声,“倒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朕又怎么会轻易滥杀无辜呢!” 桑严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而后听他冷声吩咐:“去势,带回宫中为奴。” 长德立刻去看那琴师,只见他浑身一震,委顿在地,竟是吓得晕了过去。他只是触摸了天边的云,如今却要坠入万丈深渊。 长德不免多嘴一句,“陛下,我朝的宫人,还从未有过去势之人,这……” 慕容珩神情阴鸷地看向他,“你想为他求情,不如,朕让你也体验一番?” 长德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长德这才醒悟,这满朝文武皆知今日之事,他面上何其难堪,前有三皇子慕容玖,后有今日身份卑微的琴师,一个两个有意无意地都在挑衅帝王的尊严,触了他的逆鳞。而慕容玖他无法对付,若连这琴师也放过,他又怎会甘心。 那桑严被人拖了出去,慕容珩站起身来,玄色锦袍裹着修长的身体,腰身紧束,他立在正厅中,脚边是跪着的楼宛,慕容珩声音微冷,“朕的人来你的府中做客,你便是这么待客的吗?” 楼宛早知今日之事难逃干系,而叶倾又是他放到心上的人,只能道:“是臣府中不严,可臣绝无向叶大人下药之心,还请陛下恕罪。” 慕容珩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楼宛不敢,可这事已经发生了,他在乎的是结果。 楼宛拱手道:“在陛下来之前,臣已经亲自审问今日备膳奉酒的下人们,并无特别之处,除了一名下人,因内急而稍稍离开一阵……” 慕容珩沉着脸,道:“今日之事,是在你府中发生的,朕若是听到有人传扬出去,第一个要追究的便是你!” 楼宛连忙道:“陛下放心,臣绝不让消息走漏,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慕容珩往门外走去,吩咐长德道:“命皇城司暗中彻查,三日之内,朕要得到结果。” 而院中跪着的人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见慕容珩走出,忙低下头去,直到慕容珩离开楼府,那些人才敢起身,双腿已经跪的麻木,互相搀扶着。 而颜蓁心中却慌乱无措,她本是因一时嫉妒才起的下药之心,只是为了让叶倾失态而已,可如今她和那琴师有了纠缠不说,竟然连陛下也来了,她只担心此事若是慕容珩彻查,她……她便难以撇清了。 楼敬一直立在御辇旁,见慕容珩出来,连忙让开身去,慕容珩长腿一迈便踏入辇中,叶倾已经靠在辇中睡着了,他将叶倾的头扶在自己肩上,今日之事非她所愿,他也责备不出,可却止不住的心烦。 回了寝宫,慕容珩抱着叶倾放在榻上,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喃喃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分卷阅读111 而在楼府发生之事,由霍司彻查,不到两日,便查到了颜蓁的头上。 霍司前来回禀,并将颜蓁带了过来,慕容珩看着跪在紫宸殿中瑟瑟发抖的人,“朕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颜蓁哀求道:“是微臣一时糊涂,微臣再也不敢,求陛下开恩啊!” 慕容珩却嗤笑一声,“一时糊涂?你指的是在楼宛府中给叶倾下药,还是为赵妘做事啊?” 颜蓁如遭雷劈,“陛……陛下……” 慕容珩眼神眯起,“你是不是以为,你和赵妘之间的来往朕一无所知?” “那陛下为何……” 慕容珩睨着她,“因为你实在是太无足轻重,就像一只蝼蚁一般。朕不过是想看看,楼宛要包庇你到几时,而她留着你又想做什么而已。” 颜蓁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她的一切动作皆在慕容珩的眼皮子底下,她当初还曾暗自庆幸,觉得没有旁人知道她做的一切,赵妘死了,可楼宛依旧用着她,可现在却觉得自己太过愚蠢,偏偏还要生出不平,非要与叶倾相争。 颜蓁已是说不出话来,慕容珩又问了一句,“当初春猎,慕容玖所中的情药,也是你下的吧?” 颜蓁不敢承认,却也不敢隐瞒,“求陛下……”求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绝无生还的可能,而慕容珩手段狠辣,族人或许也会受她牵连。 慕容珩连看她一眼都不耐,吩咐给霍司,“刑部里方敏留的那些刑罚,都让她试试吧。” 霍司领命,吩咐人将她扯了出去,而颜蓁已如同死物一般,神情呆钝。 等叶倾知道那琴师已经入宫为奴,还被去势之时,已是无可更改,可她忍不住同慕容珩争吵几句,“那日被下药的人是我,也是我失了神智同他……你想处罚就罚我好了,为何要这般折辱那人!” 慕容珩也怒,“不过是一个奴才,你就这么替他说话,他逾越之时就应该想到今日下场,叶倾,朕也警告你,你若想让他活下去,便不要再替他求情,否则,颜蓁是什么下场,朕也让他领受一番!” 慕容珩这番话说完,瞧见叶倾的眼神又后悔了,他端起桌上茶盏递给她,语声缓和,“朕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再……” 可他话没有说完,叶倾便将他手中茶盏掀翻,冷冷地瞧着他,“陛下若是想治罪,悉听尊便。” 叶倾甩袖离开,慕容珩气结,体内蛊虫躁动不安,他抚着胸口,长德连忙过来,“陛下,可要传太医?” 慕容珩却不肯,他脸色苍白,“朕,能掌握燕国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掌握不了她的心。” 慕容珩的语气之中有些落寞,更有些不甘。而一连几日,两人冷战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一步。 慕容珩消了气倒是有心去主动,可见她一丝台阶也不给自己留。好在叶倾这几日一直歇在皇城司,不曾回郡王府。 半月之后,慕容珩前往行宫,宣叶倾随行。 ☆、和好 慕容珩离京之前,将宁琼支往冀州办差, 此处离她封地较远, 又派了他信得过的人一同前往,宁琼也知慕容珩这是怕她趁着他离京而谋反。京中事务, 慕容珩悉数交给慕容玖代为处理。 慕容玖府上门庭若市,都被他打发了去,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宁洛竟会来找他。 他们本是同宗子弟, 又自幼一起长大, 如朋友一般, 可因为叶倾,宁洛每次遇见他都视而不见, 他虽有些遗憾,倒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现在他来, 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玖心里存着疑惑, 但却未开口询问, 依旧如往日那般以礼待之。 宁洛坐了下来,闲闲道:“慕容珩将姐姐打发了出去, 又留你在朝中处理政务,自己去行宫享乐,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他如今最厌恶的人便是慕容珩,即便慕容珩是皇帝,可宁洛提起他来, 从来都夹杂着无限厌倦。以前是因为慕容珩赐婚,如今却是相反。 慕容玖听了一笑置之,问他,“你这几日可还好?” 宁洛受不了他这模样,鼻间轻哼,“我有什么不好,倒是你,意难平的很吧。” 慕容玖倒是淡然处之,“已经习惯了。” 宁洛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是想看穿他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若是慕容珩,有你这么个弟弟,无怨无尤为他做事,怕也是欣慰的很。” 慕容玖不理会他的酸言酸语,直言道:“你找我来,是有要事吧!” 宁洛收敛了情绪,正色道:“我要说的,和叶倾有关。” 宁洛自从上次和慕容珩争辩一番,便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不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叶倾,难道是慕容珩的强权?可他不认为叶倾会在乎。 最开始,他和叶倾初识,他以为叶倾是攀慕权势,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替叶家复仇,可现在,她那些仇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这夫妻之名也是假的,她为什么还 分卷阅读112 受制于慕容珩呢? 他想了许久,直到有一次,云灿喝多了,一时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原来慕容珩竟给叶倾下了蛊。 慕容玖震惊地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宁洛面色凝重,“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吗?” 慕容玖一脸忧色,“皇兄怎么可以给她下蛊,他现在明明对她……”慕容玖着实理解不了,既然珍爱她,又怎么会给她下蛊毒。 宁洛本不想解释,却不得不说,“听云灿说,这蛊是从叶倾一开始受慕容珩掌控时便有,且极难拔除,最要紧的是,那是子母蛊,慕容珩一旦有性命之忧,必会反噬给叶倾!” 慕容玖握紧了拳,“这么说,叶倾也知道这事,她为何从未向我提起。” 宁洛叹气道:“她这个人,并不怎么爱惜性命,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身边有能拔除蛊毒的人,还是早日将这隐患除去。” 慕容玖眉间皆是忧愁,“你放心,她的事,我必定铭记在心。” 宁洛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 慕容玖看着他道:“宁洛,谢谢你如今还能不计前嫌。” 宁洛却摇头,“别把我想的那么大度,我从来不是大度之人。” —————————————— 慕容珩和叶倾之间冷淡多日,路途之中,她恪守本分一直骑着马跟随着御辇,天气炎热,慕容珩几次掀开车帘邀她同乘,她都拒绝了,只冷淡道:“臣子就该恪守臣子的本分,陛下莫要让臣为难。” 可到了行宫,她却还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模样,每日照常来他跟前呈奏事宜,但不多停留,说完就走。 行宫避暑,寝殿之中也放着冰鉴,可慕容珩的心头却似火烧,那人便像玄冰一样,怎么都暖不化,以往也曾有恩爱之时,她也曾温言细语,可只要有一丝不顺她的心,便立刻将过往都翻过去,就因为那个低贱的男子,那个被他处以宫刑之人,她就这般同他生分。 人人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慕容珩郁闷在心,长德将这些皆看在眼中,不免道:“叶大人与寻常女子不同,陛下莫要心急,只不过她就算同陛下赌气,过一阵子自然也就消了。” 慕容珩气闷道:“你看她可有消气的样子?” 长德心道:他当初可是提醒了的,是您没有放在心上。那琴师宁死都不肯受宫刑,可您偏偏要将他男儿尊严折损殆尽。 对一个帝王而言,一个低贱之人的处罚,即便罚的再重也不算什么。可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也是有软肋在身的。 长德道:“不如陛下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叶大人外冷内热,既然能怜悯身份卑微的宫人,自然也不会一直与陛下僵着。” 慕容珩却是想到什么,眸中一亮,“再过几日,就快到她的生辰,你去按朕说的筹办!” —————————————— 叶倾生辰前日,收到一幅画,她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字迹是慕容玖的,这是他亲笔所画,只是上面的人是她,可情景却由他想象而生,她骑在马上,青丝和衣裙被风吹起,周边是天山之景,他知道她此生最想要的便是这平淡之乐,叶倾心中一暖,将画仔细收起。 她的生辰,她其实并不怎么上心,以前母亲常年在外,也只有寒城会关心她的生辰,如今,又多了一个,可她自从知道寒城还活着,便不知该如何面对慕容玖。 叶倾带着护卫巡视行宫,而后到慕容珩寝宫外,见寝殿的烛光已经熄了,便让长德转述。 她转身离开,绕到寝殿后小路上时,眼前蓦地一亮。她立刻掀起眼帘,瞧见的是满园杏色,宫人将遮罩的黑色幔布除去,其上的花瓣零星散落,犹如春雨一般飘落在她眼前,难怪她方才便闻到一股杏花香气。 可不对,这个时节,杏花早已过了花期,她伸出手去将一片花瓣接住,原来竟是绢布所做,极其精巧,乍看之下,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叶倾回过头去,却见慕容珩缓步而来,叶倾已经瞬间明了,这一切都是慕容珩安排的。 宫人悉数退下,这园中只有他们两人,慕容珩走到她身旁,“这些,可还喜欢?” 他知道她喜欢杏花,便投其所好,知道过了时节,便用一树绢花给她满园春色。这一份大礼,她又岂能不接着。 “嗯。” 慕容珩伸臂拥住她,见她并未反抗,心中郁结消散一半,“今日是你的生辰。” “多谢陛下。” 慕容珩听她言语仍旧冷淡,“还在生气?”知道她又要说什么,慕容珩提前把她的话堵回去,“那日确实是朕一时冲动。”剩下的话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并不认同,他若是想到今日,便只会悄无声息地将那人杀了。 可这却是慕容珩第一次这样去认错,叶倾知道如今的局势,她应该尽可能的去和慕容珩虚与委蛇,那人的生死或屈辱与她何干,可她却忍不住,慕容珩的狠戾让她觉得冰冷彻骨, 分卷阅读113 他们谁也无法温暖谁。 可她告诉自己够了,就这样吧,他借着她的生辰认错,她再僵持,对自己也无甚益处。 慕容珩低头亲吻她,她也未躲,他还从不曾有这般温柔之时,唇瓣在她唇上轻碾,他捧着她的脸颊,掌中如同稀世珍宝一般,珍之重之。 慕容珩留她在他寝宫中歇下,但却并没有碰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手指不住抚触她的长发。 慕容珩低声道:“在行宫这些时日,便都来与我同住吧。” 叶倾嗯了一声,他便心生欢喜,搂着叶倾的腰肢,“这些时日,我一直惦念着你,偏生你自己对我从不上心。” 叶倾当然不会承认,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慈悲一些。” 她总算不再以“陛下”二字拒他于千里之外,慕容珩哪里还管她说的是什么,支起身子,身影将她笼罩住,“我都答应你。” 长德见两人和好,守在寝殿外抿嘴一笑,跟在他身边的宫人道:“陛下对叶大人是真的动了心。” 长德轻声道:“帝王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那宫人笑道:“如今看来,或许不日便要恭喜叶大人了。” 他意指封后一事,长德却皱了眉,“陛下的打算,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我之前教导你的那些都忘了吗?” 那宫人立刻认错,长德平素待人也算宽厚,见他也是无心之失,便只嘱咐了几句,倒也没有真的怪罪。 可慕容珩和叶倾虽已和好,每晚更是躺在同一张榻上,但并未有过亲密之事。非他不想,而是思量着两人刚刚和好,怕她以为自己同她和好只为了那些男女欢爱之事。 他的纠结,叶倾不是看不到眼中,可她却是乐得如此,直到他不知从何处得知,说她收了慕容玖送的生辰贺礼,还仔细珍藏,慕容珩醋意横生。 ☆、风雨 宫人将叶倾住处的物什都搬到慕容珩的寝宫,她的东西本就不多, 那字画被封存的很好, 在其中便格外惹眼。 宫人将她的东西妥善安置,许是觉得这字画贵重, 便放到了寝宫靠窗的桌案上,慕容珩刚进寝宫, 便触眼可及。 叶倾随在他身后进来,见他正看着一幅画出神, 她忽而想起什么, 立刻将那画夺了过来, 慕容珩也随之放手,见她如此紧张那画, 忍不住拿话刺她,“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叶倾将画收起, 也懒得同他计较, “确实不是什么宝物, 陛下也不必挂在心上。” 慕容珩心中却如同打翻了醋坛,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我们慕容家倒真是多出痴情种。看来如今京中无事,阿玖才这般清闲。” 她没有替慕容玖说话,若她多说一句,只怕今日耳根都不得清净了。 慕容珩看着她俯身将那字画重新放好,刚直起腰来, 双手便被慕容珩一把握住,抵在她胸前,叶倾蹙起眉头,“你又疯什么?” 可他却没有发疯,而是倾身吻住了她,舌尖探入同她肆意纠缠,可他却并不满足于一个吻,叶倾察觉出他的意图,忙推拒着他的身体,一双美目染上薄怒,“这可是白日!” 慕容珩对此事一向不讲什么礼义廉耻,更是没什么拘束,他微微喘息,“那又如何?” 慕容珩捧着她的脸,肆意亲吻着她的唇,一路推着她跌跌撞撞进了内室,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散落,慕容珩将勾起的帷幔打散,遮掩住幽暗中的春色。 纵然寝宫内清凉,但燕好之后,仍旧出了一身汗,叶倾不喜身上黏腻之感,将慕容珩抱着她的胳膊拉了下去,她侧身躺着,慕容珩支着额头,抚摸她微湿的鬓发,叶倾躺在他内侧,腿根还有些酸痛,见他又想靠过来,嘲讽道:“陛下来这行宫便是为了享乐,白日宣淫不成?” 慕容珩轻笑一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也就只有做那事的时候乖顺一些。” 叶倾不满地瞥他一眼,慕容珩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肩膀,同她说着话,“这两日闷热,许是要下雨,过两日天气凉爽些,我带你去行宫后山的观云台看看。” 叶倾淡淡嗯了一声,又要起身,慕容珩摁住她,“做什么去?” “我去偏殿冲洗。” 慕容珩却圈住她微凉的身体,大掌停留在她腹部,“真的不会有孩子吗?”他们欢好无数,要有的话早就有了,他自己也知道,可却还是忍不住存了些奢望。 叶倾心里揪了一把,怕被他看出真相,便拿他以前说的话来堵他的嘴,“你不是不在意子嗣么?” 慕容珩叹了口气,“我也想看看,你我的孩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长得更像你一些?” 叶倾一时无言,他的手不住在她腹上抚触,叶倾语声淡漠:“不会有孩子的。” 慕容珩怕她多想,也不再提起,瞧见她神色冷了,慕容珩低头欲亲吻她,门外长德突然通传一声,“陛下,霍统领来了。” 叶倾疑惑着 分卷阅读114 ,霍司怎么来了? 慕容珩早前吩咐过,若京中有慕容玖不能裁夺之事,可由皇城司中人呈递过来,可慕容珩没想到,霍司竟会亲自过来。 慕容珩看了叶倾一眼,而后披上衣衫起身,到了外间,这才传霍司进来,霍司行礼之后,抬头见他衣衫半敞,发冠也已除去,神情之中有些慵懒,霍司敛眸凝神,恭谨道:“陛下,这是三殿下让呈过来的。” 慕容珩将那些奏折拿在手中,轻轻打开瞧了一眼,虽是要事,但远远不用霍司亲自前来,慕容珩瞥他一眼,却没拆穿他,轻描淡写地问道:“京中可还安稳?” 霍司的回答也中规中矩,只道:“陛下放心,一切安好。” 霍司本是送完东西便应回去的,可一场大雨阻了他的去路,路上泥泞难行,慕容珩许他过几日再走。 这雨下了两日才停,晨光透入帷幔,叶倾从榻上起身,慕容珩还在她身旁睡着。叶倾将烟纱外衫披在肩头,长发用一枚白玉簪松松绾住,凉风自木窗中透了进来,叶倾推开门去,信步走在园中。 一场大雨,树上的绢花也已经褪了颜色,零零落落,假的终究是假的,用尽再多的心力也是白费。叶倾将视线收回,却正巧瞧见霍司,他许是早就瞧见了她,脚步停住,只静静地望着她。 叶倾走了几步,轻声道:“你何时回去?” 她穿的轻薄,霍司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只随意落在一处,温声道:“就这两日了,不过,陛下昨日吩咐说,要去后山观云台,到时候我也会一同前去。” 叶倾点了点头,霍司抬眸看着她,又添了句,“京中一切都好,三殿下他……也好。” 叶倾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抿唇笑了笑。 霍司低下头去,眸中也带着浅淡的笑意。 寝宫中,慕容珩透过木窗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他胸前微微起伏,拳头捏紧,而后将木窗狠狠合上。 次日一早,他们便去了后山,一众护卫随行,慕容珩虽常在宫中,但体魄却并不孱弱,毫无避讳地牵了叶倾的手一路上山。 观云台建在山顶最高处,周围还有竹林掩映,可登上去后,才觉天光照耀,云雾缭绕,叶倾跟着他站在顶端,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云雾仿佛从她手掌间穿过,慕容珩自她身后拥住她,两人虽未说话,但动作却亲密无间,霍司站在阶上,紧紧捏住衣袖。 叶倾淡声道:“难怪有人会喜欢站在至高处俯视万千。” 慕容珩在她耳畔道:“可一个人在高处久了,难免寂寥无趣,你可愿与我同往?” 叶倾轻声道:“高处不胜寒,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忽地听见山崖处传来响动,叶倾心头一凛,山崖上已经有十余名黑衣人借着绳索越了上来。 叶倾一把将慕容珩挡在身后,将涌上来的那名黑衣人踢落到台阶上,霍司连忙带人护驾,同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慕容珩看着叶倾毫无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用单薄的肩背护着他,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心中还是有如滔浪翻涌。慕容珩将她的肩头按住搂在怀里,一步步往后退,他二人手中都没有武器,而那些黑衣人如同死士一般,即便那些护卫训练有素,却还是两相僵持住,谁也占不了上风。 霍司也渐渐退了过来,可谁也没有料到宫人之中竟有异变,一人突然从袖中取出黑色短驽,双矢齐发,背向着慕容珩和叶倾而来,霍司离他们最近,可却只能救一人,等他扑过去将那人护在身下|时,肩背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才知道,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选择的人,是叶倾。 慕容珩侧身闪过,可虽避过要害,那箭仍旧刺入了他的右臂中。长德惊呼一声,连忙奔过去,“陛下!” 那宫人也被护卫制住,刀剑抵在他脖颈上,让他动弹不得。 慕容珩回过神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叶倾,见她毫发无伤,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她惊怔之下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将霍司抱入怀中,眸中关切遮掩不住。 慕容珩神色微冷地看着霍司,他唇色苍白,那一箭虽未要了他的性命,但却也伤的很深。 那些黑衣人皆被制住,慕容珩眸色阴沉,“先关押起来,无论用尽什么方法,都要他们招出幕后主使!” 回了行宫之后,随行太医连忙为慕容珩诊治,所幸那箭上无毒,不然即便只是伤在肩上,这么久怕也早就要了性命。 霍司伤的最重,可叶倾却也只能留在慕容珩身边,她不知道为什么霍司会毫不犹豫选择救她,可即便只是本能无心之举,但恐怕也算犯了慕容珩的忌讳。 慕容珩咬紧牙关,任太医将那箭拔出,清理了伤口之后,敷上了药,而后又为他仔细包扎上。慕容珩脸色微白,往裸露的肩膀上瞧了一眼,又看向叶倾,叶倾上前将他的衣衫除去,又拿了新的给他换上,低头在他面前为他系着衣带。 慕容珩左臂抬起,将她的肩膀压在自己胸膛上,叶倾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快,只听他低声说了句,“是我大意了,你若是受 分卷阅读115 了伤,我只会更担心。” 叶倾垂下眸去,任他抱着,心绪却极其复杂。 慕容珩服了药便歇下了,等到醒来之时已是天黑,长德扶着他坐起身来,慕容珩往周围看了看,问道:“叶倾呢?” 长德也是心忧,“叶大人她,她去看望霍统领了。” 慕容珩脸上毫无血色,眸中更生阴翳,“何时去的?” 长德不敢隐瞒,“去了大约有两个时辰了。” 慕容珩沉了脸没再说什么,可长德在他身边那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无人能及,知道他心中不虞,一边又无奈想:我倒也有心将叶大人关在这寝宫里陪着陛下,可如今谁又能拦得住她,谁又敢去拦住她。 今晚还有一更。情节有点惨重 ☆、告别 而今日那些刺客负隅顽抗,即便被严刑拷打, 都死活不肯吐露, 倒是让人十分头疼。 慕容珩坐在榻前问道:“那个宫人招了吗?” 长德听闻,立刻跪在他跟前, 请罪道:“奴才有罪,那贼人一直在奴才手下做事, 奴才竟没有察觉出半点不对,以至于陛下今日为那贼人所伤。” 长德心中忍不住想, 难怪他那次在寝宫外一直追问陛下和叶大人之事, 原来早有图谋, 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少不更事,不懂规矩, 真是粗心大意。 慕容珩倒是难得没有迁怒,只道:“起来吧。” 长德这才起身, 道:“那贼人同那些刺客一伙, 至今也没有招出什么, 陛下, 您觉得会是谁呢?” 这般训练有素的刺客,又派人长期在他身边为隙, 如今想来,也只有那一人了。 慕容珩冷笑一声,“既是审问不出,留着也无用,那就杀了吧。” 长德不解, “那今日这行刺之事,就这么算了吗?” “朕已经猜到是谁了。” 长德惊愕地看着他,听他道:“听说自从王之泓回了周国,她如今势力已不如前,她不像朕一般大权在握,若是姬妏知道她一直同朕往来,这皇位她是永远也够不到了。” 长德道:“陛下是说这都是周国二公主所为。” 慕容珩敛眸,“她以为杀了朕便会彻底安全了吗?从结盟那日起,她就不要想着能胜过朕!” 长德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门被推开,叶倾走了进来,慕容珩方才沉着的脸色缓了缓,等叶倾走近才道:“怎么才回来?” 长德退出去,给两人将门合上,叶倾淡淡道:“他伤的有些重,我便多停留了一会儿。” 霍司毕竟也是一直跟随他的,若是往日,慕容珩定也会多加关切,可今日之事,他如何也说不出关心的话来,心中盈溢的满是猜疑。 慕容珩没再问,只道:“过两日便启程回京吧,如今被这刺客一闹,我也没什么兴致再待下去。” 叶倾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道:“你的伤势好些再说吧,路上颠簸,天又炎热,这伤口不易愈合。”更何况,霍司伤的更重,这一番折腾,不知要几时才能痊愈。 慕容珩看着她的眼,盯了好一会儿,才松口,“好。” 慕容珩伤了右臂,又不喜欢宫人近身,饮食起居皆交给了叶倾。 每日服侍他起身,穿衣,用饭,明明有他信任的长德在,他却还是要霸占她所有的时间,不知是不是不想让她去看霍司。 可旁的都好,就连沐浴都要让她服侍,她帮慕容珩褪去衣衫,他迈着长腿踏进浴桶中,彼此的身体早已见过,但也大多局限于床笫之间,而他这般毫无遮掩的情形却还是初次,叶倾倏地转过身去。 慕容珩支着伤臂搁置在浴桶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叶倾脸上红晕未散,慕容珩轻笑道:“你平素性子冷淡,杀起人来连眼都不咋,我又不是外人,你看见我的身体害羞什么?” 叶倾气闷,蓦地回过头来,将手中绢布扔到他的身上,慕容珩忙道:“我不说了还不行。” 叶倾这才回转,绢布沾了水给他擦身,她倾身过来,身侧发丝在他眼前晃动,挠的他心痒,而她做起事来认真的模样,又让他心中生出暖意,慕容珩突然道:“回京之后,我们成婚吧。” 叶倾手上的动作一滞,“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个?” 慕容珩没有回答缘由,只道:“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不管是你这个人,还是名分。” 那日慕容珩的话,让叶倾一连几日不能平静,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可有一丝心软。 慕容珩的伤本就不重,刚过了七八日,他右臂上的伤口便已经开始结痂,慕容珩已生了回燕京的心思,叶倾也无法多劝,免得他又猜疑霍司。来时叶倾骑着马,回去之时却是坐着慕容珩的御辇。 她将霍司专门安置在一辆马车中,另找了一名宫人服侍他,慕容珩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帝行宫遇刺之事非同小可,回去的途中又增加了不少护卫。一直到了燕京城,才 分卷阅读116 算是真的安稳。 慕容玖率朝臣迎接,见叶倾从御辇中走下,他神色一黯。而后却又很快收敛好,做好臣子的本分。 慕容珩生性多疑,而霍司的事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自己极为信任的近臣,究竟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他猜疑之心一起,便不可停止。 而当日失职,让王之泓逃脱之事,重又在他脑海之中回荡。 慕容珩让人把那日跟随霍司一起追捕王之泓的人仔细盘问,终于有了一丝端倪。 长德回禀道:“据说当日王之泓被人救走,霍统领也曾带人追赶,但不知怎的,又突然命人不许去追了,又说这事他一力承担。这罪责不小,其余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便都隐瞒不报。” 慕容珩面色一沉,“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在隐瞒朕的!” 长德却道:“陛下息怒,只不过奴才不明白,霍统领为何要这么做?” 慕容珩紧紧皱眉,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能让霍司为之破例的人。 慕容珩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道:“去传霍司吧。” 霍司应召前来,慕容珩转过身来,看着他,这个自己曾经最信任的臣子,如今却也成了无法掌控之人。 霍司似乎并不意外慕容珩的召见,行礼之后,慕容珩也没有同他绕弯子,只道:“放走王之泓的,是你吧!” 霍司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紧张惊恐,反而有些终于解脱的笑意,他重又跪了下来,“臣,不敢欺君。” 慕容珩听他说这话却只觉得讽刺,“霍司,朕曾经那么信任你。” 霍司神情有些愧疚,“是臣辜负陛下信任,更辜负陛下恩情。早在那时,臣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决心,其后后又有了苟且偷生之心。”他只是留恋着他不该留恋的人,想多活一段时日。 有些事,他们都没有挑破,可彼此却都心知肚明,慕容珩侧过身去,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唇角,“回去吧,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 霍司在他身后端端正正行了大礼,“陛下,保重。” 殿门重又合上,慕容珩立在殿中,心中却生出苍凉之感,又有一个人背弃了他,这世间难以掌控的人,他也只能容忍叶倾一个。 叶倾从没有来过霍司的宅院,第一次登门,她也不知带些什么,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便给他带了些药和一些点心。 霍司的宅院简朴,只有几名下人在,平日里也只负责洒扫,他本就是苦命人,就算成了皇城司的副统领,权势钱财皆有,却仍旧不喜欢太过奢糜。 霍司似乎是没有想到叶倾会来,他正坐在大堂之中同下人说些什么,瞧见她走进来,面色微怔,而后又看了那些下人一眼,那几名下人将手中的锦袋放进怀里,而后退了出去,叶倾扫了他们一眼,察觉他们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只不过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叶倾将手中的点心和药放在他面前,霍司笑了笑,眼眶微红,“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来看我。” 叶倾却是不信,“总有上门来巴结讨好的吧!” 霍司摇摇头,“她们不算。”只有她是。 霍司让她坐下,将那药随手放在一边,拆开点心,取出一块直接吞了进去,叶倾连忙给他倒水,“你也不怕噎住。” 霍司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似乎又被呛到,眸中有泪,“真甜。” 叶倾无奈摇摇头,自己不喜欢吃这些,害怕他也不会喜欢,如今看来,倒是买对了。 叶倾又问了霍司他的伤势,霍司道:“不要紧,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话让叶倾有些没有听懂,而后又听他道:“你在宫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和陛下置气,君心难测,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 叶倾知道他是好意,只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些话,叶倾便起身了,“若回去晚了,恐怕不妥。” 霍司要送她出门,又被叶倾止住,“不用送,你先好好养伤吧。” 霍司嗯了一声,叶倾快走下台阶时,忽然又听他唤住自己,叶倾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他只道:“没事,只想叫你一声。” 叶倾觉得今晚的霍司有些奇怪,她走出宅院,马车无法驶进来便停在了巷子口,她快要走出巷子时,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忽地转身往回走。 那些下人手中拿着的是钱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遣散府中下人。而今日他所说的那些话,竟都像是离别之言。 叶倾快步冲进宅院里,竟还是晚了,霍司跪坐在大堂之中,胸口插着一把剑,血已经流了下来。 霍司实在太可怜了。 ☆、拔蛊 叶倾扑倒他身前,连忙点住他胸前两处大穴, 霍司扶住她, “不必了……”鲜血从他口中流出,他忍不住呛了两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倾眸中血红,“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谁要你的性命, 慕容珩吗?” 霍司却摇了摇头,“不, 是我自 分卷阅读117 己……” 一边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一边是他喜欢的人, 直到现在,他也并不想背叛慕容珩, 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霍司不想让叶倾因为自己而与慕容珩起了隔阂,他不能说。 可叶倾又怎会信, “是不是他知道了你为了我放走王之泓的事!” 霍司不想让她歉疚, 摇着头, “跟你无关……” 可他说完便快支撑不住, 叶倾将他的身体抱在怀里,泪珠在眼眶打转, 对府中凑过来的下人喊道:“去请郎中来,快去!” 霍司却喘息着道:“来不及了……你知道我擅于用剑,已经损了心脉。”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尽,是他逼你,一定是他逼你, 他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霍司抬起手来,叶倾连忙握住,听他艰难道:“我是孤儿,从记事开始,便不知道父母是谁,如今……我死了,更不知要葬到哪里,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将我葬在叶家的坟茔之中……” 他心中那些隐秘的思慕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在他心里是天边皎月,地上霜雪,纤尘不染之人,不应该去承担他死去的沉重。 可他这番话中的深意,叶倾又怎会听不出,她从来不曾想过霍司会喜欢她,叶倾泪如雨下,却又摇着头,紧紧抱着他,“不,你不会死!” 霍司贪慕地看着她的脸,可眼前却渐渐模糊,他突然想起初见那日,她一身伤痕,而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时光何其匆匆,但他已经无悔。 郎中来时,只看到大堂之中,女子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染红,而她怀中之人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霍司下葬那日,天色阴沉,雨雾蒙蒙,叶倾扶着墓碑,神色怆然,长发已被雨雾打湿,一把油纸伞遮了过来,慕容玖站在她身后,未曾言语一声,只默默地陪着她。 而后她忽然晕倒,慕容玖连忙扶住她的身体,她额上滚烫,慕容玖将伞扔在一旁,拦腰抱起她的身体,她却揪住他的衣衫,苍白的脸颊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送我回宫。” 慕容珩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叶倾会撞见霍司自尽一幕。慕容珩从慕容玖的怀中将人接了过去,未曾盘问他们为何会在一起,只立刻吩咐:“传太医!” 叶倾病了几日,慕容珩一直未去上朝,坐在榻边守着她,霍司他确实容不下了,可他并不想让霍司成为他和叶倾之间的祸根。 慕容珩以为叶倾醒来时,定会冷脸相待,或是同他大闹一场,可她却异常平静,嘴唇干的起了皮,人也消瘦许多,睁开眼看见慕容珩,却只轻声道:“我饿了。” 慕容珩忙将她扶起,命人送了些清粥和点心过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她也没有反抗,霍司的死在她那里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霍司死于自尽,朝中没有人敢妄议此事,慕容珩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叶倾的平静,却让慕容珩更为担忧了。 之前只是因为那个琴师的事,她都同他闹了很久,如今霍司死了,她却不吵不闹,他越发不安,平日里同她说话也小心翼翼,倒是叶倾,除了将霍司葬进叶家坟茔之外,再没什么出格之举。 皇城司副统领之职交由了尹襄,其余一切都没有变化。吏部尚书收受贿赂一事被侍郎弹劾,查证之后属实,慕容珩大怒,叶倾带着皇城司前去抄府,刚要对身旁人说些什么,却喊出霍司的名字,尹襄尴尬地笑笑,叶倾才意识到,是啊,霍司已经不在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冬日,叶倾站在昭阳殿中,看着窗外飞雪如絮,寒气从外面透了进来,殿中自有暖炉,因而她穿的也极其单薄,慕容珩走进来时,便见她神色漠然地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外袍,叶倾侧头看他,慕容珩轻声道:“这么冷的天还开着窗子,受了风寒怎么办?” 叶倾淡淡道:“只是房中太闷了,想透透气。” 她终于变成了慕容珩希望看到的模样,和顺,温柔,可他却不觉得欢喜,他总觉得眼前的叶倾脸上像戴上了一层面具,不抗拒他的靠近,却也让他触摸不到她的心。 —————————————— 紫宸殿,慕容珩倏地回过头去,“你是说你有办法将蛊拔除?” 宋九跪地道:“是,只不过……强行拔蛊必会受许多苦楚,非常人所能忍。” 慕容珩眉宇之间忧色满布,问道:“可有缓解之法?” 宋九道:“那蛊依血脉而养,若是为了减缓痛楚而用药,只怕蛊拔除不尽,反生后患。” 慕容珩深吸一口气,“可这事绝不能让叶倾知道。” 宋九眼眸微转,“小人倒是有办法,可令叶大人昏睡数个时辰,但拔蛊时仍会疼痛难忍。” 早前他用那蛊只为了牵制叶倾,可现在他却不忍,只道:“就这么办吧。” 叶倾近些时日经常在噩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会生出一身冷汗,也会将身旁睡着的慕容珩惊醒,慕容珩将她搂在怀里,她的心跳的极快,慕容珩问道:“梦到什么了?” 分卷阅读118 无边无尽的血色,她陷在其中,怎么也走不出,可她却摇了摇头,“没什么。” 慕容珩抬起袖子给她擦干了额上的薄汗,“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若这话是旁人说的,叶倾或许还会存了感激之情,可不管慕容珩的话有多真心实意,她都觉得冷透骨髓,她这一生称得上惨痛的遭遇,哪一个不是拜他所赐。 可叶倾却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面上未曾显露分毫,只轻轻靠进他怀里,慕容珩不住抚触着她的背,似乎这样就能安抚到彼此。 次日晚间就寝时,长德端了一碗药进来,叶倾疑惑的看向慕容珩,慕容珩轻声道:“你不是时常被噩梦所扰,我让太医熬了些安神的药,兴许能有些作用。” 叶倾虽然不信慕容珩,却也知道如今他不会害自己,不疑有他,将药喝了下去,果然如他所说,躺在榻上不久,她便有了困意,而后沉沉睡去。 慕容珩将帷幔掀起,将她身体扶了起来,而后宋九走了进来,跪在脚榻上,道:“小人需要用银针刺穴之法将那蛊引出。”而后在叶倾身上施针,促进血脉汇集。 而拔蛊确如宋九所说极其难捱,叶倾靠在慕容珩怀里,虽未醒来,但额上汗珠不断滴落,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显露,慕容珩却只能抱着她,不断给她擦汗,旁的什么都替代不了。 宋九也十分紧张,生怕出了差错,引得慕容珩震怒,他取出一根金质铍针,又有些为难的对慕容珩道:“烦请陛下……将叶大人的衣衫拉下,小人要对其背上的膈俞穴施针。” 慕容珩神色阴郁,如今箭在弦上,也无法回头,他只能将叶倾的身子捞在怀里,将她寝衣褪到肩胛之下,那针一刺入,叶倾便忍不住动弹起来,这痛楚比方才更甚。而叶倾身体内那只蛊虫躁动,引得慕容珩胸口一阵阵钝痛,慕容珩却只能竭力按住她,叶倾张口咬在他的前臂上,血色从衣袖中透了出来,慕容珩生生忍着,轻声安抚道:“就快好了……” 那蛊虫终于被引出,叶倾身上脱了力,终于松了口,身上衣衫已经湿透,慕容珩也松了一口气,将叶倾平放在榻上。 宋九将那蛊虫安置好,忙对慕容珩道:“陛下胳膊上的伤还需包扎。” 慕容珩坐在榻上,看着叶倾脸上毫无血色,担忧不已,让他先给叶倾诊脉,而后唤了长德进来,长德见他胳膊上伤的实在不轻,血也顺着流到胳膊上,更甚至粘在衣袖上,长德为他处置伤口之时,都觉得触目惊心,可慕容珩却只看着榻内的人。 长德为他敷了药,又仔细包扎好胳膊上的伤,慕容珩见宋九面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威胁道:“若是你这法子无用,或是损伤她的身体,朕便立刻要了你的命!” 宋九忙道:“陛下容禀,小人迟疑并非是因为蛊毒之事,而是方才为叶大人诊脉之时,察觉她的脉象乱的很,似乎一直在服用一些药。” 慕容珩眉心紧蹙,“什么药?” 宋九不敢隐瞒,只道:“依小人观察,应是避子的药物。” 慕容珩却是立刻否认了,“不可能,平素徐太医为朕请平安脉时也为叶倾诊脉,并不曾说起此事!” 宋九却道:“徐太医学的医术大多为正统,不像小人,喜欢钻研一些奇巧,因而小人猜测,叶大人用的药,徐太医不曾知道这些也是有的。” 慕容珩变了脸色,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她是否也并非不孕之体?” 宋九犹豫着点了点头,慕容珩的手忽地垂下。 ☆、火海 原来都是骗他,原来一直都是在骗他。 慕容珩侧身看向榻内的人, 苍白的脸色, 一如初见时紧抿着的唇,若是睁开了眼, 也必定还是那双凉薄冰冷的眸子。这两年来,他竟然从不曾将她暖热。 前些时日, 他又提起大婚之事,要她与宁洛和离, 可她却看着他道:“名分本就是不重要的东西, 我人在你身边还不够吗?纵然是和宁洛有夫妻之名, 可我和他却没有夫妻之实,我的枕边人是你不是吗?” 他明明极其不满, 可又被她一番话说服,她靠在他怀里, “这天下人的非议, 我从不在乎, 你也不会在乎, 我们只要自己过得好就是了,旁的什么人, 并不重要。” 其实哪里是不重要,而是她从不曾有和自己天长地久的心思。若是换成阿玖,她还会这么做吗? 他突然想起那一次他说出期盼孩子的话,她却道:“不会有孩子。”那时他还怕她会多心,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并非不能有,而是不想和他有继续缠绕下去的纠葛。 宋九也知方才这话怕是说错了,只不过他又有何选择,那蛊他已经是犯下大错,可不敢再继续错下去。 慕容珩也拔了蛊,这疼痛滋味实在难熬,可却不及知晓她瞒着他时十分之一的痛楚。 他躺在榻上,竟不知究竟应该抱紧身边人,还是彻底远离。 这一年 分卷阅读119 来,除了霍司,他不曾要过一人性命,知她不喜滥杀,着手令人重新修订法令。连那琴师,他都安排了在昭阳殿当差,在她视线可及之处,只怕她会猜疑自己要了那人性命。 为了她,他收敛了往日脾性,也见得她终于肯温和以待,他曾暗自欣喜,如今想来却极其讽刺,原来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她的初衷。 慕容珩忽地起身,将密室中的门打开,走了下去。 叶寒城睡眠轻浅,听到守卫行礼时便醒了,他倒是从不曾见过慕容珩这般失魂落魄的神色。以往他的神情中总是带着一丝倨傲,那是极度自信之人才有的笃定和从容。 叶寒城披衣起身,淡声道:“虽不知如今是几更天,但陛下仿佛不应该来这里吧。” 慕容珩坐在桌前,却答非所问,“朕不是赐了你许多酒吗?拿出来。” 叶寒城笑了笑,将一壶酒放在桌上,“这酒我已经许久未喝了,陛下如果要喝的话就请独饮吧。” 慕容珩抬眸看向他,“你不喝?” 叶寒城轻笑道:“我只想保持一些清醒,浮生若梦,怎可久醉。” 慕容珩跟着念了句,“浮生若梦……” 叶寒城看着他自饮自酌,问道:“陛下是有烦心事吧?” 慕容珩嘴角一垂,算是默认了。 能让一个大权在握之人心烦意乱的,恐怕也只能是和她有关了。但叶寒城却没多问。 慕容珩见他一脸淡然的模样,反问道:“你就没有烦心事?” 叶寒城闻言,语气之中第一次带着些嘲讽,“陛下觉得,一个阶下囚,会有人做的很开心吗?” 慕容珩倒也没有生气,“我还以为你已经超然物外了。” 叶寒城淡淡道:“陛下打算何时放了我,或是杀了我?” 慕容珩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回道:“放了你,一旦叶倾得知,朕便没了退路。”可若是杀了叶寒城,哪怕他在旁人眼里早就已经死了,可慕容珩仍旧怕叶倾会知道真相,会记恨他。 叶寒城点破他的困惑,“越是犹豫不决之事,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慕容珩如梦初醒,是啊,他纠结叶倾的事,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她有没有骗他,他都不可能杀了她,也不会放她离开。 慕容珩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朕遇到的人之中,只有你,活的最清醒。” —————————————— 叶倾第二日醒来之时,只觉得身体十分疲乏,慕容珩躺在身边睡着,睡得很沉,她没有吵醒他,自己披衣起身。 及至午膳之时,她瞧着慕容珩似乎有些不对劲,格外的沉默,面色看上去也有些晦暗,她问了句,“你病了吗?” 慕容珩执着筷子的手一滞,“没有。” 叶倾却道:“还是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这是关心吗?慕容珩应了句,“一会儿再传吧。” 这一顿午膳气氛格外死气沉沉,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臂上有伤,沐浴时却也不让叶倾帮他,也不传下人,以至于十几日过去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更为严重了。 叶倾要看他的伤,他却执意不肯,慕容珩执拗起来,谁也无法劝动,可叶倾却心生疑惑,他是帝王,身上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伤? 让她更想不明白的是,除去前两日莫名的疏离,慕容珩又对她十分亲密,床笫之间常常失了分寸,有一次她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慕容珩喃喃自语:若是有个孩子,你是不是便会将心也留下。 她一瞬间清醒,倏地看向他,却见他闭着眼似乎也睡着了,方才那些让她如遭雷劈的话似乎只是自己的幻想。 而宋九这些天一直胆战心惊,他本以为那蛊除去,自己便再无用处,只有死路一条,可慕容珩却留下了他的性命。 慕容珩仍旧每月给叶倾解药,虽然知道这样定会让她心生怨怼,但他不敢赌,若是她知道那蛊已经不在她身体中,是否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三月,宁琼得了机会返京,找了机会给叶倾暗中递信,两人相约于一处僻静之地见面。 宁琼感叹道:“这些时日,他将我外调出京,更是在我身边安插了数名眼线,除了监视之外,更是为了寻我的错处,也不知这等时日何时是个头!” 叶倾淡淡道:“不会太久了。” 宁琼看向她,“他已经彻底没耐心了吗?” 叶倾长出一口气,“不是他,是我。”若这仇要用一生来报,那她宁愿现在便同归于尽。 宁琼虽无法对她的煎熬感同身受,但却也能理解一二,明知那是自己的仇人,却不能轻易杀之,还要接受那人若有的示好、亲近,如同将一把被仇恨淬炼开刃的刀放在蜜罐之中,谁又能保证自己还会如当初那般锋利,不改初心呢! 宁琼缓缓道:“慕容珩的心机智谋非一般人可比,为帝这几年来从未有败绩,朝堂之中早已经没有人敢同他抗辩,宗室中人又只 分卷阅读120 能忍气吞声,这样的人往往轻视所有的对手,自负无比。” “你有法子了?” 宁琼笑了,话语之中带着些决绝,“我也打算赌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叶倾看着她道:“你不怕失败之后,得一个惨重的下场吗?” 宁琼无所谓地笑笑,“当初慕容珩以男子身份夺帝位,他都不惧后果,我既然要从他的手中去抢夺那个位置,又怎能比他更瞻前顾后。” 想到慕容珩,叶倾沉默不语,又听宁琼道:“若是胜了,一切都好说。但若是败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宁洛。到时候我自会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是慕容珩心中最重要的人,他必定不会为难你,而我也只希望,你能护住宁洛的性命,哪怕是做个庶人也好。” 叶倾却道:“不会的。” 宁琼看向她,听她道:“你没有退路,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纵然慕容珩不会怪罪,可我也绝不会再忍耐下去。宁为玉碎。” 春日一过,很快便入了夏,叶倾也不知怎么了,近来噩梦频繁,更甚至梦到叶寒城早已经死了,她以为的活着是假的。 叶倾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忽地坐起身,想到梦里的凄惨情景,她浑身发抖,慕容珩也醒了,瞧见她这副模样,心忽地软了,将她抱住,叶倾木然地靠在他怀里,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 慕容珩轻声道:“等我忙完朝中那些事,便带你去行宫暂住一些时日,这些日子你整日做噩梦,离了这里或许能好些。” 见她听了这话有些愣神,以为她又想起了上次刺客一事,道:“这次会多派些人过去护卫,不会有事。” 叶倾掩饰住心中所想,嗯了一声。 慕容珩将她搂在怀里,不一会儿,叶倾便听到他平稳的呼吸,似乎睡着了,可她却无法入睡,那时宁琼说的话又回荡在她脑海之中。 “入夏之后,慕容珩或许还会去行宫避暑,而行宫离豫州最近,豫州刺史当初受恩于我母亲,我打算到时趁其不备,从豫州借来精兵,将慕容珩围困住。” 叶倾略有犹豫,“若只是控制了慕容珩,朝廷之中无法管控怎么办?” 宁琼却十分笃定,“慕容珩这几年来虽有许多成就,但雷霆手段却也让人如履薄冰,朝中官员不满他的大有人在,只要有人打破平衡,便会有人揭竿而起。” —————————————— 玉华宫,慕容珩走到叶倾身边时她都没有察觉,外面天色阴沉,风裹了进来,闷热无比,直到慕容珩合上了窗户她才回过神来,慕容珩扶着她肩膀往内室走,“在想什么?” 叶倾随口道:“这天似乎不太好。” 外面天色阴沉沉,室内也格外昏暗,慕容珩回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是快要下雨了。” 而叶倾也对即将而来的“风雨”担忧无比。 她与宁琼里应外合,由她出面写信给在燕周边界冀州一带戍守的大将军李莼,李莼是她母亲旧部,当初叶家满门抄斩时,李莼曾去书往天山,叮嘱她千万不要回来,可她却没有听从。而现在,她也只能冒险一试,将慕容珩当初对叶家、对夺帝位的阴谋悉数告知。只要李莼能按兵不动,便是帮她了。 长德匆匆忙忙进来禀报,“陛下,宁琼郡主反了!” 慕容珩略有诧异,听他说完,眸色微变,“她们有多少兵马?” “听说有一万多人,已经将山下团团围住!”长德说完,面色十分颓丧。 慕容珩轻斥一声,“慌什么!” 叶倾走了进来,瞧见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问了句,“怎么了?” 慕容珩不愿让她掺和进来,只道:“没什么,有些事我去前面处置一下。” 叶倾没有多问,只温声道:“那我等你回来。” 慕容珩一愣,回过身来,将她揽在怀里,“等着我。” 可他不会等到叶倾,慕容珩试图派人从后山之处逃走,去冀州调兵,而他还没有部署完,便有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叶倾独自下了山。 慕容珩心头一凛,这个时候她下山去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那方才呢,她还温言细语告诉他,等他回来,原来又是在骗他,慕容珩厉声道:“为何不拦着她!” 那回来禀报之人十分惊惶,“微臣……微臣不敢阻拦啊陛下!” 慕容珩仰首遏制住心头愤怒,是他,是他将叶倾捧在至高处,也是他给了叶倾逃离自己的机会。 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吩咐道:“派人立刻回燕京城,除了加强守卫之外,务必将叶寒城带回来!” ———————————— 山下,叶倾问宁琼,“你打算何时动手?” 宁琼看着山上,道:“我的人虽多,但这地势却是易守难攻,慕容珩恐怕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有件事,她却不知该不该现在告诉叶倾,最后还是道:“昭阳殿下面的密室,出口在一座废弃的冷宫里,那里已经许久没人住过。 分卷阅读121 ” 叶倾有些不敢相信,“那寒城也一定在那里。” 宁琼拉住她的袖子,“你放心,叶公子他……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等这里结束,我定会派人救出叶公子。” 叶倾却摇了摇头,“现在对我而言,寒城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我一定要亲自去救他,这世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唯有寒城。” 叶倾连夜赶路,骑了马回京。 密室之中,有人匆匆进来,叶寒城坐在桌前看着那人,那人冲他拱手道:“陛下命微臣来接叶公子去行宫,叶公子请吧!” 叶寒城倏地抬眼,试探着问道:“可有车舆?” 那人不知他为何这般问,“并无,请叶公子立刻随微臣前去。” 既无车舆,那必定是生了事端,才会匆忙之下让人来接他,否则慕容珩又怎么肯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是有人谋反了?”叶寒城这话说完,果然见那人脸色一变,却再三强调要他立刻就出发。 果然被他猜中,那慕容珩现在让自己过去,只会是用来牵制叶倾。 这一场动乱,若是慕容珩胜了,便会死伤无数,而对叶倾,他必定也会撕下往日里温和的面貌,可不管是输是赢,自己都成了威胁到叶倾的把柄! 叶寒城心中一痛,对那人道:“你先稍待片刻,我去拿些东西。” 若非皇帝亲自说了,定要将这叶公子完好无损地带回,她现在已是将人押解住。 叶寒城刚转过身去,便立刻将桌上蜡烛丢进床榻之间,引燃了两侧帷幔,那人面色一变,连忙过来救火,叶寒城却将身边的酒坛尽数摔碎,那火立刻燃的更为旺盛,连最初救火之人身上都已经着了火。 外面守着的人纷纷进来,试图扑救,可却来不及,这火烧的越来越大,浓烟四起,那些人只能去拉扯叶寒城,叶寒城将一块碎片抵在脖颈之间,那些人只能绝望地看着他,而这密室本就有出口,如今里面已是一片火海,那些人本能往外逃,却又被呛晕过去。 叶倾从皇宫后门进来,有侍卫试图拦住她,她提了剑大开杀戒,那些人又不敢伤她,一时无人敢近身。 叶倾一路疾跑往冷宫而去,可却看见浓浓滚滚,她立刻便要往里冲,身后却有人拦住,她下了杀手,那些人仍旧困住她,不一会儿慕容玖闻讯而来,见她要奔向火场,连忙抱住她,叶倾如同困兽一般,嘶吼着,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救寒城!” 可慕容玖却不能看着她去送死,伸出手去打在她后颈上,叶倾顿时晕了过去。 慕容玖立刻派人救火,可这边还未结束,又有人来报:昭阳殿也是一片火海。慕容玖紧紧抱着她,心中却慌乱极了。 ☆、叶寒城番外 他第一次见到叶倾那年只有十岁。 当时他的母亲,抑或是应该称为姑母, 她自觉时日无多, 便想把他托付到好友大将军叶臣府中。 没过多久,姑母便病危了, 临逝之前,她已经说不出话, 可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神之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明白她要说什么。 她想得他一个承诺, 一个此生绝不认回慕容氏的承诺。 他给了, 她便也阖上了眼。 这些年,姑母将所有的恨意都交托给了他, 似乎他只有一直将这份恨铭记在心才算是不辜负了养育之恩。 可他做不到,他不想带着恨意活下去, 而昭阳公主也与他无干。 叶臣替他操持了丧仪, 他跪在姑母墓前, 未曾觉得沉重与哀痛, 只觉得彼此都解脱了。 叶臣身为大将军,军务繁忙, 根本无暇顾及府中的事,他每日便待在自己的宅院之中看书,与外界并无往来。 他知道叶臣还有个女儿,可却从没有见过,偶尔也听下人提起, 不过他倒也并没有上心。 那日他在房中实在是待的闷了,便去前院走走,忽然不妨一支箭飞了过来,他一时呆愣住,忘记躲闪,也根本躲闪不及。 他以为自己定然命丧于此,可一个白衣少女却突然出现在他身侧,一手紧紧将那箭握住,他倏地去看她,见她面上虽仍带着稚气,但眉眼生的极好,眉宇之间却似结了冰霜一般,冲另一个少女道:“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若是习箭定要去校场无人处,切不可在院中!” 那少女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低下头任她训诫。 她将手中的箭扔在地上,可他却发现那箭上带着血痕,他倏地看过去,果然她的手心在那箭的冲击之下被划破了。 他忙道:“你受伤了!” 可她却毫不在意,“无碍,一点小伤。” 明明看上去只有□□岁,可她却比同龄的人稳重许多,而且这是救了自己命的人,就算她不在乎,他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 他将她的手执起来,掏出袖中的绢帕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 她也有些愣住,似乎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他做好一切,轻声嘱咐:“这 分卷阅读122 两日先不要沾水,如果有药膏敷上最好,这府中我不甚熟悉,过一会儿我去找管家问问,有没有一些创药。” 她又多看了他两眼,忽而道:“你,是母亲带回来的那个叶家公子,叫……” 他一怔,不曾想到原来眼前的少女便是叶臣的女儿,他浅浅一笑,“寒城。” 他们便这么熟了起来,而初见时她一副大人模样严厉无比,其实内心却依旧是个孩子,她在府中一直没什么玩伴,又比他小上一岁,有求时便唤上一声寒城哥哥。 叶臣不常在府中,他们两个便“相依为命”,她常常踏足他的院子,怕他无趣,会拉着他去城中闲逛,他生辰那日,她买了好多东西塞给他,让他不免失笑,“这些我用不了的。”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心里想着买了这么多总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心中感动,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叶倾眼眸中似有星辰一般,声音温软:“以后的每个生辰,我都陪着你。” 他眼中含笑,“好。” 叶臣回府时必要检查她的课业,她嫌讲学的先生太过古板,便央着他便一字一句讲给她听。见他的字写的好,她也想临摹,他握着她的手指,一笔一划教与她,风从窗中吹进来,她的发带拂在他脸上,他时常恍惚,这一切究竟是不会真实的,这十二年中,他从未有过这般静谧时刻。 而她过了十一岁生辰便要去天山拜师,他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已经习惯和她待在一处,并不想忍受分离之苦。 明明他在府中没有人会轻慢,但叶倾临行之前,却还是认真嘱咐旁人照顾好他。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叶倾倏地伸手抱住他的腰,“我竟然有些不舍得。” 他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回抱,“我也是。” 此后几年,叶倾得了机会便往来两地,会跟他讲这些时日的见闻,讲师门中的那些趣事。 他看着眼前出落的越来越惊艳的少女,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安,他才明白,原来对叶倾已经不是亲人般的依恋。 而他十五岁生辰那年,一连几日阴雨绵绵,他以为她或许不会来了。可傍晚时,房门却忽地从外面推开,他立刻转过身去,只见她戴着斗笠,浑身已经湿透了,额上发丝往下滴着水,她竟冒着雨赶了回来。 她将斗笠摘去,却只对着他笑。 他眼眶微酸,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身上的湿衣将他浸透,她还傻得将他推开,“这样你会着凉。” 他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而后,心中又爱又怜,“那你呢?” 她无所谓地笑笑,“我常年习武,不在乎这些。” “你是傻的吗?这么大的雨也回来,或者在客栈之中住上几日,不过一个生辰,并不重要。” 她温声道:“我答应你的啊,每一年生辰都陪着你。更何况,我也不想见你一个人孤苦。” 那话触到他心底最柔软之处,有些甜蜜,又有些心疼,昏暗的房中,她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他生平第一次忍不住将自己压抑的情感泻出,低头吻在她额上。 或许那时她还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倾其所有的去对一个人好。 他连忙让她将湿衣除去,换上了他的干净寝衣,又让她坐在自己榻上,用被子将她整个人围住。她小口地喝着姜汤,却又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他,看她喝完,他将碗接了过来放在一旁,自然而然地拿出绢帕给她擦嘴。 他的胳膊收回时,手腕被她握住,“为什么亲我?” 他们之间关系虽亲近,却也只如同亲人一般,即便只是额上一记轻吻,恐怕也已经让她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轻轻靠近,她似乎意识到了将会发生什么,睫毛微微颤动,手紧紧捏住他的腕子,他吻住她的唇瓣,轻浅又温柔,但却并非浅尝辄止,在唇瓣上研磨着,她忽地将手松开,伸出胳膊将他脖颈圈住,回吻了过来。 少年人的情爱,总喜欢不断探寻,原来他们心中皆有彼此,却一直未曾打破过这层关系。她的唇瓣微红,又抬眸看着他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拥住她的身子,听她轻轻唤道:“寒城……” 以往都是叫他寒城哥哥的,如今却将那两个字吞了去,他唇角微弯,应了一声,她又唤。 在外人面前,他们两人还装作从前那般,像一对兄妹,在无人之处,她自恃有武艺在身,将他困在房中墙角,窗户开着,外面的下人来来往往,她却乐得享受这份隐秘的欢愉,他将她身体抱起,拥吻在一处。 她带着他去燕京城中夜市胡闹,尽兴才归,去茶坊之中听说书人讲才子佳人,缘定三生。他们两人亲手学着酿酒,将浓烈的秋露白埋在叶家庭院树下。 可纵然少年人之间有意遮掩,但日渐深浓的情意也是瞒不住的,叶臣还是知道了此事。 彼时她是大将军嫡出独女,而他只是父母双亡的“落难公子”,叶臣对他虽好,但他却也怕她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那时叶倾 分卷阅读123 的美貌已经名动京城,出了门去便会引来无数公子青眼相待,而她或许知道他的担忧,从来都是清冷无比的模样,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他心中生出许多满足,对旁人冷若冰霜的人,却是在他怀里浅笑温柔。 而叶臣却并非固执守旧的长辈,亦不曾干涉他们二人,并许诺他们到了年纪便可成婚。 那年,昭阳公主病逝,他以为那人与他无干,可原来当听到消息时,他却还是会恍惚悲痛,原来血缘竟真的是斩不掉的牵绊,不知道她临终之前会想些什么,会想起他的父亲,想起世上她还有另一个儿子么? 他换了一身素白衣衫,在房中饮着酒,叶倾走了进来,有些忧心地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将人揽在怀里,抱住他此生唯一的温暖。 他只喃喃道:“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叶倾笑了笑,“怎会?等我们成婚了,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承欢膝下。” 他那时以为这便是一生了,谁知其后竟会有那么多的坎坷波折。 燕周那一战之后,叶臣被构陷通敌叛国,叶家满门面临被抄斩的命运,而他虽在叶家长大,但却不在抄斩之列,那些人却并不想让他好过,知道他是叶倾的未婚夫,想让他吐露更多的事,或是用来引叶倾上钩,他们将他关了起来,施以酷刑,他却始终未曾吐露一字。他的神志在昏迷与清醒中游走,唯一盼望便是叶倾安好。 火焰吞噬一切,整座宫室都要坍塌,他眸光被火映照着,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漫长又短暂。 今生缘分已尽,或许可待来生。 心疼寒城 ☆、决裂 寝殿中,慕容玖坐在榻前, 紧张地看着叶倾, 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问太医道:“她怎么还没有醒?” 太医忙道:“殿下切勿担忧, 叶大人她不眠不休地赶路过来,身体早已疲乏至极, 又受了刺激,这才一直昏睡不醒。” 慕容玖这才放下心来, 又让人去熬了参汤过来, 他端着参汤要喂给叶倾, 可她嘴唇紧闭,根本喂不进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喝了,以唇哺之。 她的嘴唇都有些干裂, 慕容玖用绢帕沾了水给她擦拭, 叶倾只觉眼皮沉重, 周围似乎有很多声音, 而她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努力睁开双眼,却只看到慕容玖有些惊喜的模样, “你终于醒了!” 叶倾努力坐起,慕容玖连忙扶住她身体,又帮她穿上鞋子,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头疼难忍, 而后一把将他推开,挣扎着便要出去,“寒城……寒城……” 慕容玖面色一黯,拉住她的胳膊,“叶公子他……” 叶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后不顾阻拦,奔了出去,慕容玖忙带着人去追她。 叶倾跌跌撞撞来到那处冷宫之前,那冷宫已经坍塌,她又想起什么,奔往昭阳殿,待看到眼前那片废墟时,她木然地跌坐在地上,一场大火,让一切都成了空。 慕容玖心疼地看着她,半跪在地上扶住她的身体,他只感觉怀中的身体在抖,她脸色苍白,眼眸中却血红一片,仿佛要杀人一般,下一刻,她忽地站起,从侍卫手中将剑夺过,慕容玖慌乱地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叶倾回过头来,阴郁苍白的一张脸,喃喃道:“我要杀了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要杀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慕容玖挡在她面前,“别去……” 叶倾阴恻恻地看着他,“你想拦我?” 叶寒城的死已经让她失了理智,慕容玖握着她的肩膀,“我只是担心你。” 叶倾将慕容玖推开,“我的生死,如今早已经不重要了。” 叶倾骑了马往城门而去,却在要出城时被皇城司的人拦住,尹襄站在皇城司众人之前,拿剑指着她,“叶大人,你不要轻举妄动,下官知道你是陛下看重之人,但行宫山下异变的消息早已传至燕京城,叶大人,你此刻匆忙离开,怕并不是为了保护陛下吧!” 叶倾神色冷极,“让开!” 尹襄却坚持不让,但他身后的皇城司众人都已有些松动。 自从霍司死后,尹襄便上了位,霍司当初虽严厉,但却有担当,也是能同甘共苦之人,而尹襄却以权欺压,她们之中大多数人早已对他不满,更甚至不知何时起,皇城司中开始流传,说霍司的死也是尹襄进谗言所至。 他身后之人慢慢往后退,俨然已是不再听他指挥。 尹襄脸色一变,还未曾开口训斥,叶倾的剑已经出鞘,他连忙提剑抵挡,可叶倾却是动了杀心,一招一式都是夺命招数,尹襄只觉一道白光闪过,血从脖颈间喷涌而出,他倒下之时忽然想起霍司曾说过的话,“你定是没有见叶大人出手过。” 尹襄断了气,叶倾冷冷地看着昔日下属,剩下的人也不敢阻拦叶倾,叶倾骑着马出了城。 叶倾刚走,慕容玖便带着人追了过来,瞧见地上的鲜血,他往远处去看,可哪里还有叶倾的踪影。 分卷阅读124 林安忙道:“我们要去将叶大人追回来吗?” 慕容玖摇了摇头,立刻吩咐,“你们几人骑快马跟着,只要保护她的安全即可,不要阻拦她。” “是。” 林安道:“殿下,您如今打算怎么做?” 慕容玖冷声吩咐,“皇城司听我号令,紧守城门,非我旨意不得放任何人出城!” 林安低声道:“殿下您真的决定了吗?决定和陛下为敌。” 慕容玖叹了口气,“我意已决,若我不守住燕京城,叶倾她们的心血万一白费了呢?” 林安面有担忧,“若是……” 慕容玖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皇兄赢了,那他此举便亦是谋逆,可他已经不在乎了,“若真要经历那些风雨,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玉华宫中,侍卫匆忙走到寝宫外,同长德说了些什么,长德面色一变,连忙进去禀告。 “什么?”慕容珩的神情因为震惊陡然变色。 长德神情慌乱跪在地上,慕容珩随后一脚将他踢翻,“谁让他死的!朕不是说了,一定要护好他的安危,绝不可有半点损伤吗!如今他死了,叶倾她……”定然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吧! 慕容珩嘴唇颤抖,可此时惩治谁都已经无用,叶寒城够狠,用他的死让自己再也无法利用他,又让叶倾恨他,他赢了。 殿中灯火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脸色,长德跪在地上,忽而听他道:“你走吧。” 长德惊惶地抬起头来,“陛下……” 慕容珩语声淡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当是我最后一丝仁慈吧。” 长德膝行几步,“我不走,陛下,您不会输的……” 慕容珩嗤笑一声,“不过是英雄末路。” 长德坚持道:“陛下就让我留下来,我不怕死。” 从殿中似乎能听到山下的厮杀之声,殿中一声轻响,烛花忽地爆了一下,将整个寝殿点亮,而后又迅速暗淡,慕容珩垂下眼眸,“也罢。” 宁琼一直带人在山下进攻,而慕容珩派去传信的人却一直未归,慕容珩知晓这其中定是出了疏漏,这么多年的筹谋,竟然要一朝毁于宁琼手中。 一天一夜,宁琼终于带人攻了上来,将慕容珩寝宫紧紧包围住,慕容珩坐在殿中座上,十几名护卫挡在他身前,不让宁琼靠近,慕容珩冷冷地看着她,“宁琼,朕竟是小瞧了你。” 宁琼身边的人欲上前去,却被她拦住,“慕容珩,你我同为慕容氏的人,本不愿自相残杀,但你行事从不计后果,我今日反叛,不过是因果循环!” 慕容珩闻言讥讽一笑,“你的确聪明,隐忍这两年,等着朕将赵丞相等人除去,倒真是辛苦你了。” 宁琼无视他的嘲讽,“退位吧,你等不来豫州的兵马。” 他早就知道,这是宁琼搞的鬼,慕容珩沉默许久,而后问道:“叶倾呢?” 他话音刚落,叶倾便出现在人前,她提着剑一步步走进来,那身白色衣裙已染上污痕,额上碎发垂落在脸颊上,眸色中是慕容珩从未见过的冷漠,她脸色苍白,如同地狱中而来,宁琼身后的护卫纷纷让开,为她腾出一条路。 慕容珩看着她这般模样,知道她现在定是恨极了自己,可她就这么关心那些人,只有他慕容珩,她从不在意,他忍不住道:“叶寒城死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宁琼震惊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叶倾,“他……他说的是真的!” 可看着叶倾如今的模样,那些话已经不必再问。 慕容珩明知道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消散她心中的恨意,却还忍不住想要辩驳,“我但并没有让人杀他!” 叶倾却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之中泪珠滑下,“你确实没有让人杀他,或许你还会告诉那些人一定要保护他,你想拿他要挟我,是你逼死了他,你逼死了这个世上我唯一爱的人!” “爱?”慕容珩冷笑一声,“原来他在你心里果真那么重要,你现在,是想要让我一命抵一命吗?” 他抬眸紧紧盯着叶倾,她那双眼睛里如今连一丝伪装都没有,全是厌恶和痛恨。 叶倾漠声道:“一命?叶家满门的性命在你眼里又算什么,你做的事,别人不知道,你就可以轻飘飘地放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慕容珩身形一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 慕容珩捏紧手指,“就因为你知道我暗中关押了王之泓?” 叶倾提起剑指着他,厉声道:“当初通敌叛国的人不是我的母亲,而是你,慕容珩!” 慕容珩却根本不在意那些指责的罪名,他只是重复追问,“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去周国之前,便已经猜到了。” 慕容珩忍不住笑,他笑他自己可笑至极,竟真的以为那时她只是为了阿玖才去周国,原来,她那时便已经恨上了他, 分卷阅读125 不,或许更早。他竟然还奢望能得到她的真心,多可笑。 叶倾看着他道:“燕周之间那场大战,不过是你和那周国二公主为了彼此上位而做的一场交易,在这交易中,所有人都是棋子。” 她话音一落,周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可就算是在这场大战中有人动了手脚,可慕容珩那时只是长皇子,当时亦有德宗和太女慕容珑在,他要登位的话,这究竟要布多大的局?” 叶倾漠然道:“要越过德宗和慕容珑,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真正难的是如何能让满朝的文臣和武将接受他这个皇帝。而这其中的关键,一个是赵妘,一个便是我的母亲。只不过,他选择先下手的是叶家。” 周围的人看着叶倾的神色越来越沉重,虽不敢断定这是否便是事情的真相,但若是慕容珩真的能做出这番事,他的城府该有多深厚,而在他未曾登位之前,却一直掩藏自己的野心,让人不曾留意到他。 宁琼也震惊了,“你是说,德宗和先太女的死也是他……” 这些话慕容珩竟没有反驳一句,仿佛那些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叶倾早已知道他的狠毒,又有什么做不出的呢! ☆、陌路 宁琼倒抽一口凉气,“皇位对你而言真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乎。” 她忽然想起荣惠荣娴来, 她以为慕容珩对她们下手狠毒也不过是因为晋阳姨母得罪了他, 原来只要有人挡了他的路,即便是他自己的至亲, 他都不会手软,更何况是荣惠她们。 慕容珩却无丝毫愧悔之心, 言辞掷地有声,“我有雄才, 有野心, 为何这个位置不能是我的!就因为我是男子, 是庶出,所以连参政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一腔抱负又有谁会在乎,我还不得不装作对权力毫不在乎的模样, 只要我显露一丝野心, 母皇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是我。这个位置我若自己不去争取, 便永远不会落到我的手中。” 叶倾对他会说出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 她撇过头去,而宁琼却质问道:“所以为了这个位置你就可以弑姊杀母?” 慕容珩不屑的笑了, “大燕国库亏空,是朕一力挽回。士族势力盘根错节,是朕兴了寒门,招揽人才。慕容珑又能做什么,她在这个位置上只能继承母皇的昏聩!而大燕, 也将会渐渐衰败,成为周国的附庸!为了大燕,牺牲一些人的性命在所难免!” 叶倾忽地回过头来,眸色微红,“所以,叶家人就活该惨死吗!” 慕容珩在面对叶倾的时候,语气渐弱,无数个夜晚,他都忍不住去想,当初若是没有走那一步,这皇位或许也会得到,可答案却还是一样的,或许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选择。 慕容珩看着她,声音中有些无奈,“你以为没有我的推波助澜,母皇就会真的放过叶臣吗?这莫须有的罪名若是没有母皇的首肯,谁又能真正撼动得了她大将军王的位置!” 慕容珩轻叹一口气,“当初,母皇曾想为你我二人赐婚。” 叶倾一怔,“不可能……”而这么久了,慕容珩竟也从未向她提起过。 慕容珩自嘲一笑,“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吗?” 他还记得母皇那时说的话,“可惜了,偏偏是叶臣之女。” 从那个时候开始,母皇就已经对叶臣生了忌惮之心。 慕容珩走到叶倾近前,她的剑抵在他的胸口,不让他再走近半步,曾经亲近到相拥而眠的人,如今却是刀剑相向。慕容珩心中钝痛,“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害死你母亲,当初那场战事,我确实动了手脚,却只是想治她个失职之罪,可我没想到,赵妘她们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叶家下罪。” 叶倾轻哂,“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慕容珩的眼中只有她,仿佛这个殿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好骗你的。而你呢,你又骗了我多少,你放走王之泓,我却只杀了霍司,你骗我不能有孕,我便就装作不知……而你呢,当我告诉你,我想要你我二人有个孩子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头嘲笑,笑我痴心妄想!” 慕容珩眼眶红了,叶倾亦是如此,可她同他却是不一样的,“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叶家满门因你而死,你要我如何去爱你,为你生儿育女,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绝无可能,我更不希望我孩子的父亲,是害了我母亲的凶手!” “我并非有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倾打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这便与你无关了吗?若说母亲她们的死是你无心之失,那寒城呢?慕容珩,你害死我至亲至爱,我这一生最大的痛楚便是拜你所赐,难道你还要我将这痛带给我的孩子吗?” 慕容珩身体一晃,他昂起头来,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许久才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和宁琼扯在一起?” 叶倾沉默着不说话,慕容珩又看向宁琼,“她不说,那你来告诉朕,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不是朕算计了她,而 分卷阅读126 是你们自己将朕算进了局中。” 宁琼看了叶倾一眼,事到如今,她也不必隐瞒什么,“当初叶倾回到燕京城之时,满城都在缉拿她归案,我的人救下了她,可她执意要去涉险。” 那时叶倾道:“寒城可能还在她们手中,她们真正想要的人是我,或许我去了,便可以把他换出来。” 那时她也是希望能救叶寒城的,他和宁洛一样,也是她的弟弟,但她却还是担心叶倾的安危,可叶倾却道:“叶家那么多的人惨死,我若不能报仇,必也不会苟且偷生。” 宁琼道:“后面的事,你或许都知道了。” 外面一阵喧闹,宁洛突然出现在门前,宁琼倏地回过头去,“你怎么上山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山下等着。” 宁洛似乎焦急赶来,面色微红,道:“我不放心你。”说着他又看了叶倾一眼。 宁琼忙吩咐道:“你先去偏殿,这里毕竟不安全。” 宁洛却道:“我不走,我还带了一个人来。”宁洛语声一落,启明便立刻带着那人进来。 慕容珩看着来人,眼神微微眯起,宁琼却有些疑惑,“他是谁?” 宁洛忙道:“这人是我上山时遇见的,正要匆匆忙忙去逃命,我便让人将他拿下,仔细一盘问,他说他是宋九,可解叶倾所中的蛊毒。” 宋九眼神瑟缩,不敢去看慕容珩,而他方才所说解蛊毒之事,亦是他为了保命而编造出来的。 叶倾听闻蛊毒,立刻回头看去,宁洛与她眼神相触,又立刻移开,去问宋九,“你快说说,这蛊毒该怎么解?” 宋九支支吾吾,还未说出什么,慕容珩手中一动,身旁护卫的剑便已落入他手中,叶倾听闻声响,还未反应,那剑便已经直直向着宋九而去,宋九连躲避都不曾,那剑便已经穿胸而过,他瞪大了双眼,低下头去只瞧见心口一个窟窿,而后身体一歪便断了气,而那剑飞出之时力度极大,钉在了殿门之上,只看得到剑柄。 慕容珩真实的武功竟也一直隐瞒着她,叶倾看着宋九身上流着的鲜血,回过头来毫不犹豫地提着剑刺进慕容珩的胸口,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动手,叶倾杀过不少人,可她此刻的手居然也在颤抖。 慕容珩身后的护卫立刻将剑对准叶倾,慕容珩却抬手止住他们。 她闭着眼,不去看慕容珩有些苍凉的眼神,用力刺进去,宁洛却忽然扑了过来,素手紧紧将剑身握住,不让那剑再往其中进一寸,鲜血将剑身染红,他极力阻拦道:“你不能杀他!” 宁琼惊呼:“宁洛……” 叶倾脸色惨白,“放手。” “我不放,他给你下蛊,你们两人的命紧密相连,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现在杀了他,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她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可他在乎,“那宋九死了,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人能解了那蛊毒,你若是执意要杀他,杀你自己,那好,我陪你!” 宁琼失声道:“不可……” 长德推开那些护卫,扑倒在叶倾脚边,哀求道:“叶大人,求求您放了陛下吧,您若是想要人偿命,长德虽是贱命一条,但愿为陛下去死。” 慕容珩脸色惨白,“不许求她。” 长德哀泣出声,慕容珩胸中血气翻涌,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抬眸看着叶倾,“宋九死了,那蛊毒你便不要想着能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这样我们便可以死在一起了,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宁洛拼命摇头,“不要……” 叶倾眼中流着泪,“放手……他害死了寒城,我在这世间再无牵挂,更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宁洛眼眶通红,“你还有阿玖……” 叶倾喃喃道:“阿玖……这一生,终是我负他。” 宁琼也来相劝,“你死了不过是成全了他,而你活着,看着他慢慢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才算是真的报了仇。” 叶倾眼眸之中杀机慢慢消散,无力道:“松手吧……” 宁洛知道她是放下了,松开了手,叶倾将剑抽回,慕容珩身形一晃,胸口鲜血立刻涌出,宁洛连忙上前点住他胸口几处大穴,慕容珩捂住胸口,看着她垂着肩膀慢慢地转身,似乎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慕容珩低声道:“最后一个问题。” 叶倾停下了步子,听他道:“那年春猎,你和阿玖究竟有没有……?” 这是慕容珩一直以来的心结,若周国的事皆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的假象,那是不是,她其实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不管她是不是恨着他,他终究是独占了她。 他没有去问叶倾,若是当初母皇赐婚给他们两人,他们是不是或许就会是和美的夫妻,没有误会,没有深仇。可没有那么多如果,从一开始,他便是害死她母亲的人。而他,应该做的,对她只是利用,而不应该动了情。 叶倾没有回头,“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慕容珩眸中的光 分卷阅读127 亮一点点熄灭。 其实,慕容珩很早之前便已经预见了他和叶倾决裂的一日,指路30章鸳鸯合。他的不安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他清楚他自己做过什么。 正文完结之后,会开几章番外,南柯梦系列(内容如名),其中便有慕容珩篇。 ☆、终章(上) 慕容珩回京那日,整个燕京城都无一人走动, 他坐在马车上进了宫门,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大燕的主人,只是一个阶下囚。 慕容玖带着皇城司众人站在紫宸殿空地前, 看着宁琼带着的人马渐渐走近。 慕容珩伤势未愈,一路车马劳顿他的伤口又要崩开, 长德坐在马车中扶着他,他将车帘掀开, 看着叶倾从另一辆马车中下来, 而慕容玖快步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揽在怀中, 抱的紧紧的。 长德颇为担忧地看着慕容珩,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可瞧见他按在膝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使得指尖发白, 他在心头叹息一声, 如今陛下真的可算是众叛亲离。 慕容珩被迫退位, 宁琼虽未正式继位,但却已做主将慕容珩幽禁在九华殿, 慕容珩听闻此言时不屑的笑了笑,若他是宁琼,只会立刻斩草除根,而不是顾惜虚名,畏惧人言。 慕容珩的马车从叶倾身边驶过, 她任由慕容玖抱着,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慕容珩抚着胸前伤口,看着车帘外渐行渐远的人影,直到看不见了。慕容玖似乎察觉到了马车中那人的注视,等他抬头去看时,车帘却已合上。 马车从昭阳殿前经过,慕容珩看着那片废墟,低声笑了起来,只是他这笑声里夹杂着落寞苍凉,他们曾在那里做尽男女间最亲密之事,有这两年来相处的所有回忆,如今却都付之一炬。 慕容珩笑着笑着,口中吐出血来,长德连忙扶着他,哀声道:“陛下,您要保重身子啊。” 陛下?可他已经不是了。他慕容珩生平最在乎的,如今都已经失去,叶倾应该满意了吧。 宁琼登基那日,叶倾独自回了叶宅,而后又去了叶家坟冢拜祭,她面前这片墓地里,埋葬了她的母亲和叶家上下,还有霍司,如今又多了两座空墓,她站在那两座墓前,触摸着其中一块墓碑上刻着的字。 “叶氏寒城之墓,妻叶倾立。” 另一座墓碑前,却空无一字,那是她为自己而留。 她抚着胸口处挂着的玉佩,心中默默道:“我要走了,等我再回来之时,便是我们重逢之日。” 她走到叶臣墓前,跪下拜别,“母亲一直希望我能成为燕国的忠臣良将,而我,却注定不能如母亲所愿。我知道母亲并不希望我活着是为了复仇,可叶家人的仇,我放不下,我毁了慕容珩最想要的东西,成了人人口中的奸佞之臣,可我并不在乎。我也许还会活着吧,寒城用性命抗争,只为换我自由,我不会辜负他,哪怕一个人活的很辛苦。” 晚间她在叶宅中收拾一些昔日旧物,宁洛却突然来了,他面色焦急地看着她,“听姐姐说,你快要走了?” 叶倾回过头来,淡淡嗯了一声。 宁洛心中一痛, “那……那你日后还会回来吗?” 叶倾摇了摇头,“我已在母亲墓前立过誓,此生不再踏足燕国半步。” 宁洛明白,燕国是她伤心之地,她既然要决心走出过往,便不会在这里停留,可是,“你曾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的……” 叶倾顿了顿,才道:“人生总会有许多遗憾,与那些比起来,这只是一桩微不足道之事。” 宁洛红了眼眶, “可我若说,这对我而言是极其重要之事呢!” 叶倾却没有顺着说下去,她知道宁洛想要怎样的回答,而自己给不了,只道:“宁洛,多保重。” ———————————— 九华殿,太医正为慕容珩治伤,他伤口崩裂,身上起了热,一时十分凶险,慕容玖进了殿中,瞧着榻上躺着的苍白病弱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榻前坐了许久,直到慕容珩渐渐醒来,慢慢才看清榻前坐着的人是他。 慕容玖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母皇和皇姐真的都是你害的?” 慕容珩也没想掩饰,直接认下。 慕容玖眼角的泪倏地滑下,“可她们是你的至亲,你怎么下得了手!” 慕容珩漠声道:“母皇已经老了,而慕容珑,她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阿玖,我不像你,无欲无求,我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慕容玖满目皆是失望之色,“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你能留着我的性命到如今,我或许还要感谢你。” 慕容珩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你。” 慕容玖看向他,“因为叶倾吗?” 听他提起叶倾,慕容珩眉心一蹙,“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慕容玖看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分卷阅读128 慕容珩在他身后凉凉道:“看来我要恭喜你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慕容玖停住了,却没说什么,而后抬脚欲走,慕容珩唤道:“阿玖……” “最后一个忙,放长德离开吧。” 慕容玖怒极反笑,倏地转过头来,“你对一个下人如此仁慈,为何却对自己的亲人刀剑相向!” 慕容珩嘴角一掀,“我做事,从没有那么多理由。” 慕容玖撇过头去,“我答应你,放了他。这也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我们兄弟二人,便再无瓜葛。” 慕容玖依言放了长德,他跪在慕容珩面前,而后哭着离去,而九华殿中空空荡荡,只剩下慕容珩一人。 慕容玖刚回了府邸,便见林安匆匆过来,“叶大人走了,如今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慕容玖面色一变,快步出了门,将府门前停着的骏马缰绳一扯,翻身上马,不顾林安的呼喊,出了城去。 叶倾走了的消息也传到宁洛这里,启明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忍不住道: “您既然舍不得,不如将叶大人追回来?” 宁洛摇了摇头,“她决心要走,我留不住的。” 启明道:“可,可三殿下他,方才有人传言,说他出城了,什么都没带,一人一马。” 宁洛一愣,而后道:“也好,有阿玖在她身边,或许她也会好过一些。” “可您呢,这一路走来,主子您对叶大人的心思我看的再明白不过,但您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宁洛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许多,“我现在不能离开,姐姐做了皇帝,而那个位置会让人变得忘记初衷,帝王之心不可能容得下她身边的任何隐患。这世间能解那蛊毒的人被慕容珩杀了,就算是为了叶倾,我也要护住慕容珩的性命,我不能让她出事。” 慕容玖一路从官道上追去,却一直未见叶倾踪影,天色阴沉,马上便要下起大雨,他快马扬鞭,叶倾或许是要去往天山,他要趁天黑之前赶到另一个城中,或许还能追上她。 慕容玖刚进了城,便下起大雨来,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可城中有十几家客栈,他又要往哪里去寻叶倾。 俊雅温和的男子骑着马在雨中徘徊,身上已经被雨淋湿,客栈之中歇脚的人透过窗子去看,一边议论起来,“这男子是在找人吗?下着那么大的雨,看上去十分可怜。” 叶倾刚从楼上走下来,要让店小二送些热汤上去,听见旁人议论,不经意往窗外一瞥,而后却是怔住了。 她看着慕容玖在雨中焦急的模样,长发被雨打湿披在肩上,她眼眶一热,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而街上他似乎是要骑着马离开,叶倾犹豫了一瞬,忽地转身要上楼去,可又停了下来,大堂中坐着的人只见一白衣女子匆忙奔向雨中,唤住了那男子的名字,那男子回过头来,从马上下来,紧紧抱住了她。 慕容玖将她抱住,雨水和他的眼泪融在一起,“如今我什么都不要,不管是皇子的身份,还是权势地位,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 含元殿,桑严奉茶进来,可他将茶盏放下,却依旧没有离开,宁琼抬起眼眸,“你有何事?” 桑严却道:“请陛下恕奴才直言,奴才知道陛下如今为什么烦心,奴才亦有办法能让陛下安枕无忧。” 宁琼本想开口斥责,可听他说完却又起了旁的心思,她淡淡道:“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的不对,朕定不会轻恕你。” 桑严缓缓道,“陛下是在为废帝的事而忧心,如今陛下虽是坐上了皇位,可却仍旧担心废帝一朝东山再起,毕竟那样一个人物,心机城府之深,又怎会甘心被终生幽禁呢。陛下还要畏惧人言,彰显仁善之心,不能杀之。” 宁琼冷了脸色,“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桑严跪在地上,“陛下,奴才知道,这些话说出,纵是被砍头一千次也不为过。” 宁琼道:“你知道就好。”这确实是她如今最担忧的事,但不代表她希望被人戳穿。 她亦是慕容氏的人,若杀了慕容珩,便只会引得旁人诟病,骂她伪善、残害宗族。可慕容珩不是平庸之人,她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 而慕容珩害死德宗和慕容珑一事,她并无证据,那一日他虽是承认,可能作证的皆是她的人,又有谁会相信那是真的,而非她强加罪名。 桑严道:“奴才想对陛下说一个故事,是奴才以前在乐坊时亲眼见过的,那时坊中有一名琴师,不论是先天禀赋还是后天习练,那人的琴艺都远远超过旁人,那人名声之盛,又不喜与旁人往来,性情冷淡,终于有人起了嫉恨之心,给他下了药,从此乐坊中少了一个琴技绝伦的琴师,多了一个呆呆傻傻的痴儿。” 宁琼眉心一动,桑严拱手道:“奴才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愿由陛下处置。” 宁琼顿了顿,道:“朕知道你恨他。” 桑严却道:“奴才的恨不算什么,而陛下的 分卷阅读129 大事最为重要。” 宁琼想着桑严那番话,陷入沉思,宁洛进门时她仍然未觉。 宁洛唤了声,“皇姐。” 宁琼这才回过神来,“宁洛你来了。”她看了桑严一眼,他敛眸朝着宁洛行礼,而后低头退了出去。 自从叶倾走后,宁洛整个性子都变了很多,变得稳重,更沉默寡言了许多,若非他顾虑慕容珩的安危,是不愿在宫中居住的。 宁洛问道:“皇姐之前派人去找我,是为了何事?” 宁琼从座上起身,走到他近前,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他,宁洛接过,待瞧见那上面的字时,怔住了。 这是他当初和叶倾一起签下的和离书,一共两份,宁洛的手微微颤抖,将那和离书举在宁琼眼前,“怎么会在你这儿?” 宁琼叹了口气,“这是你们婚后第一次起了争执之时,我去找她,她亲手交给我的。” 宁洛的眼神一黯,“她竟在那时便给了你。” 宁琼知道他还是没有从那段婚事之中走出,但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愿意看他如此凄苦度日,“叶倾走了,你也不应该一直沉溺于过往。你是我的弟弟,是燕国最尊贵的男子,你会找到比叶倾待你更好的人。这和离书在你的手上,明日我便会让人将此事宣布出去,你们婚姻一解除,日后我便为你另择一门婚事。当然,也得你自己喜欢才行。” 宁洛断然拒绝,“不必了,我不会再和什么女人在一起。至于这和离书……”他抬起手将那张纸在宁琼眼前撕碎,掷在地上,“也从未有过。” 宁琼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这和离书已经成了碎片,而我自己的那份,也早已经被我毁了,我和她的婚事,还是奏效的。” 宁琼忍不住道:“你是疯了不成,她都已经不会回来,身边也有慕容玖在,你难道要守着这个虚无的名分过一辈子吗!” 宁洛红了眼眶,“我是疯了,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从我喜欢上她的那日,我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这一生一世,她都是我的妻子。” 宁琼也是从这时才发现,宁洛的执念竟可以深到这等地步。她看着宁洛一步步走出去,身影清瘦却无比坚定。 ☆、终章(下) 两年后 听闻宫人来报,宁洛匆匆忙忙前往九华殿, 慕容珩躺在榻上似在昏睡, 宁洛责问殿中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为何要绝食?” 宫人跪在地上,连忙申辩, “殿下恕罪,只是奴才实在不知啊, 每日的膳食皆是由御膳房派人送来, 可自从前两日开始, 他便不用膳了,甚至还拿碎瓷片划伤他的手, 奴才们将那些夺过,又不敢轻易的拿这些事去烦扰您, 直到今日, 他一直昏睡, 奴才这才……” 宁洛厉声道:“若我再来晚些, 是不是便只能等来他的死讯!”那些宫人瑟瑟发抖,宁洛更是气愤不已, 他得空便来看慕容珩,便是怕那些人苛待于他,害了他的性命。 宁洛知道此时同这些人置气根本没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慕容珩的安危,他连忙让启明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过来,为慕容珩施针之后,又让人给他灌了些参汤,他这才慢慢醒来。 慕容珩的身体有些虚弱,瞧见满屋子的人,他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我竟还活着吗?” 宁洛听他说完,气上心头,“你就这么想死吗?我拼命护住你的性命,不是为了看你绝食而亡的。”他说完这些话心中又有些不解,“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一直提起叶倾的名字,你究竟为何要想不开?” 慕容珩面色憔悴,却是问他,“我真的提起她来了吗?” 他的话语不像是明知故问,倒像是真的不知,这下宁洛愣住了,“你不记得你上次说过的话了吗?你一直念着她的名字,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他说完这些,自己也惊到了,是啊,以慕容珩的性子,他怎会如此? 慕容珩刚幽禁时,一连几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更是不曾提过叶倾一个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了一般。若非宁洛无意间知晓,慕容珩无人时画过叶倾的画像,他真的会以为慕容珩已经放下了。 宁洛屏退众人,启明却有些担忧,“殿下,若是他意图挟持……” 慕容珩也听到了,凉凉道:“你觉得一个两日滴水未进,内力被压制之人还能有力气挟持了他吗?” 宁洛命他退下,等四下无人,才听慕容珩道:“有人给我下毒。” 宁洛眸色一凛,“怎会?” 慕容珩紧紧盯着他的眼,道:“若非我拿瓷片划破手臂让神志清楚些,若非我绝食两日,你以为我还会有现下的清明吗?她们下毒,并非是要我死,而是要让我慢慢变得痴傻。” 宁洛听懂了他的话,却是沉默了,慕容珩如今虽不是皇帝了,但宫中若没有宁琼的允许,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毒呢。 宁洛并非不清楚 分卷阅读130 宁琼的困境,他因为叶倾而要千方百计护住慕容珩,但他也不想为了慕容珩而让宁琼为难,若宁琼只是要慕容珩痴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容珩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慕容珩冷笑一声,“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她得逞。”若变成了痴傻的人,活着又有何尊严,不过是苟且偷生。 宁洛面色一变,“你别乱来!” 慕容珩不在乎道:“我若想死,谁又能阻得了我?” 宁洛只能妥协道:“究竟要怎样你才安生一些?” “放我离开。”他见宁洛皱着眉,“你放心,我不会和宁琼作对。” 宁洛问他,“你想去找叶倾吗?” 慕容珩沉默了,宁洛却是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去继续害她,你的靠近,对她便是一种伤害。” 慕容珩笑了,“伤害?她如今怕是早已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吧。” 宁洛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吩咐宫人将所有锐利之器全部藏好,不准他寻短见。 慕容珩在他身后道:“那便杀了我吧!” 宁洛脚步未停,也不去理睬他说的话,若能杀了他,自己又何必费劲心思去保他呢! 可果真如慕容珩所说,有人在给他下毒,宁洛再来时,他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人送的饭菜照样吃下,不再抗拒。平时便靠坐在九华殿的杏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他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他是在唤叶倾。 宁洛这才想起,原来已过去两年了,而他,也有些想她了。 宁洛一直漠视慕容珩的事,或许这人痴傻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着,对叶倾,对宁琼都好。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的决心,那一日他匆匆前去时,慕容珩已经快不行了。 不知道他是怎样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他竟然将一段杏树枝磨出锋来,生生插进自己胸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但那毕竟比不得短刃锐利,微钝的尖端是他一点一点推进去的。 宁洛惊慌失措,连忙去探他脉息,已是十分微弱,他连忙让人去找太医,慕容珩却是阻拦了他,他声音低弱,“不……必了,叶倾的蛊毒,早已经解了,我不过是在骗她,也是在骗我自己。” 可宁洛又怎敢轻信,启明在一旁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殿下莫要焦急。” 慕容珩面色惨白,可神情却十分从容,“不信也罢,反正等我死了,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乎她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在乎吗?我又怎么舍得拿她的命儿戏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些都不重要了。” 失血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慕容珩陷入了长长梦境,他的眼前慢慢变黑,而后竟回到了那年春日,母皇指着下首坐着的少女对他道:“那是叶臣的女儿,珩儿可还喜欢,不如朕便赐婚给你?” 果然是她,他只听见自己说了声,“好,” 那少女似有所觉,向他看了过来,视线相触之时,他轻轻一笑,便许了一生。 慕容珩靠坐在那里,双目阖上。启明走近,伸手一触,他已经没了气息,可他唇角带着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 宁洛不知为何,心头只觉苍凉无比。“去告诉陛下吧,慕容珩……死了。” 天山,叶倾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心头抽痛不已,从床榻上跌落,慕容玖正好端了药汤进来,这两年来,叶倾时有病痛,请不少人看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她这是情志不畅所致,非形骸之疾。 慕容玖见她跌落地上,手上一松,药碗也跟着摔碎,他不曾顾及,连忙去扶叶倾起来,她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叶倾伸手一摸,才察觉脸上滑落的竟是泪,慕容玖跪坐着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两日之后,慕容珩病逝的消息传到天山,叶倾恍惚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从她当初离开,未曾服用药物,而那蛊毒却也未发作之时,她便知道那蛊已经解了。 她只是走到山崖之上,看着远处,那里是燕国所在,而她一回头,慕容玖的身影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却也不会上前去打扰,这便够了。 宁琼得知慕容珩死讯时,满目震惊,可他既已死,她还需让人妥善安置他的后事。 当初慕容珩退位,众臣拥立她为帝,虽未有人上奏讨伐她的“谋逆”之举,但也不过是为了□□,可才过两年慕容珩便死了,她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还是她的近臣献策,若仍旧以帝王之礼为慕容珩下葬,便是在肯定他的功绩,而宁琼谋逆上位之事便会一直被后世流传。若草草下葬,传扬出去,又会道新帝寡恩。倒不如两相折中,追封慕容珩为靖安王,以王侯之礼下葬,宁琼采纳之。 史书之中,慕容珩亦未有帝王之名。 又到一年春日,叶倾从院子中走出,慕容玖正低头在刻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瞧见他是在刻她的木像,他十分认真,连上面的发丝都刻的极为精巧,可修长的手指上却也留了几个浅淡的疤痕。 这三年 分卷阅读131 ,慕容玖一直陪在她身边,住在她隔壁房屋之中,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而关于男女之情,知道她心里还忘不了叶寒城的死,他便也搁下,只藏在心里,不去让她有片刻为难。 叶倾突然靠近,让他一时走神,刻刀划伤了他的手指,血珠从伤口中涌出,叶倾将他的手指吮在口中,直到那血渐渐止住。 叶倾看着他,“我就在你面前,你还刻这木像做什么?” 慕容玖面色微红,“只是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而后他将那木像藏在身后。 叶倾看着他笑了笑,“那不如,也为你自己刻一个吧。” 慕容玖疑惑地看着她,她直起身来,往房中走着,忽地停下步子,冲着他莞尔一笑,“等你刻好了,我们便成婚吧。” 慕容玖怔了怔,眼眶忽地湿润了,他将手中的刻刀丢在地上,奔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她身体一晃,却也回抱住他,“委屈你了,阿玖。” 慕容玖摇着头,却喜极而泣,眼泪滴落在她脖颈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叶倾抬头吻住他的唇,慕容玖热烈地回应着她,脸上仍有泪痕,叶倾将他脸上的泪痕吻去,“阿玖,我喜欢你。” 那些他以为自己一生或许都不会得到的许诺,终于等来。 “我也是。” ——完—— 这篇文到这里就是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待开新文《谁先爱上她的》预收中。《花杀》大纲写于14年,前两章是16年写的,我也没想到会隔了那么久才完成这个文。 可能有的小伙伴会觉得有些虐心,但我只是想尝试写一段不一样的故事,没有花好月圆,温情脉脉,只是一个爱到极致、恨到极致的故事。 慕容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的命运和他的性格是联系在一起的,他会在开始时利用叶倾,也在慢慢接触中爱上她,但他也清楚自己曾经做过怎样的事,他的不安只能让他用更极端的方式去占有。 而叶倾,她更向往安宁,会被温柔的人打动,所以从一开始,她和慕容珩便是一场孽缘,她不可能爱上慕容珩,所以年少岁月里她爱寒城,往后余生里她选择了阿玖。阿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即便在这段感情里始终是他爱叶倾更多,他也已经无怨。 文章有完结,但故事还在继续。 另外,后续还有三章番外,与正文结局无关,可不订。是当初和小伙伴们交流,假如他们都有各自的遗憾,假如当初故事可以重新改写,又会是怎样。所以,番外为南柯梦系列,分别为宁洛篇,慕容珩篇,叶倾篇,但,梦也只会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