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游戏中被蛇内定了》 分卷阅读1 ?《我在游戏中被蛇内定了》作者:乃由 文案: 当你接到巨额遗产的电话,且所有人告诉你是真的,你会拒绝吗? 水祝忐忑又欣喜地住进了即将属于自己的城堡。 在她放松警惕后,她发现佣人消失了,城堡大门紧闭,取而代之的是腰揣手枪的威武壮汉。 “欢迎来到尼尔赛城堡,我是城堡主人Nake。” “踏进城堡,既代表你们自愿参战游戏,在游戏开始前,请选择你们的游戏伙伴。” 一笼笼蛇被抬进大厅,蜿蜒着粗壮的蛇躯向她们狂吐蛇信子。 水祝:我,我,我走错地方了... 蛇:嘶—— 注: 男主真蛇,后期变人。 全文天马行空。 01 十二月的天,气温只有几度,阳光明媚却没有暖意,凛冽的寒风刮人脸疼,湿冷空气冻得手脚僵硬。 一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道课铃响,学生们顿如出笼的鸟儿,飞快 公.众.号坡ˇ坡ベ仙 女推·文地奔回宿舍。 水祝挎上包回家,出校门正中风口,大风吹得她忍不住裹紧外套。 幸好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妈,我回来了。”她扶着柜子蹬鞋。 客厅的电视没响,屋里没人,她妈肯定又打牌去了。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接杯水,抱着小零食窝在沙发上吃,桌上的手机指示灯不停闪烁。 三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 【你好,我是水滨先生的律师,我有事向你转达,请你方便时回通电话。】 水滨?是谁? 她歪头想一阵,没记忆,于是丢下手机不管。半袋薯片下肚,手机震动起来,陌生的号码。 她擦干净手,接起来:“喂?” “水小姐,你好,我是水滨先生的律师。” “我不认识水滨,你打错啦。” “啊?”电话那端的人有些诧异,“请问你叫水祝吗?” 水祝疑惑了,连她名字都知道,难道她家真有叫水滨的亲戚? “那没错啊。”律师显然比她还疑惑,“是这样的,水滨先生有份遗嘱需要你过目并继承,一月十日,水滨先生将在尼尔赛城堡当面宣读遗产内容。” 嗯?嗯?嗯? 遗产都出来了,还不是骗子?她爸妈还好端端的呢。 迅速挂掉电话,手机还没挨上桌,再次震动起来,准备拉黑时,短信从屏幕上方弹出。 【欸,我说的是真的,所有文件都具有法律效力,你可以检验。水滨先生名下的角洲弯岛将过户到你名下,另附一亿禾西币,遗嘱将在禾西角洲弯岛尼尔赛城堡,由水滨先生……】 角洲弯岛?一亿禾西币? 真当她三岁小孩啊。 拉黑。 其实她去过禾西,六爷爷的六十大寿。那时她还在读小学,已经记不清禾西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永远记得六爷爷那张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黑炭脸。 说起六爷爷,那可是他们乡里一枝花,一生事迹得说上好几个月。小时候是人人拿棒子追着打的泼皮,现在是人人仰慕的大富豪。 她嚼着薯片,在手机黑屏的瞬间突然想,六爷爷叫什么名字来着? 水…… 脑里蓦然闪过刚才电话里重复好几次的名字——水滨。 水滨! 快速捞过手机搜索,两秒钟,网页上特写的笑眯眯的黑炭脸宛如一道雷电,劈得她头脑开花。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在心脏,从不可置信到忐忑不安,又夹杂点点喜悦。 门锁扭动的声音惊醒情绪澎湃的她。 “回来了啊。”水妈招呼一声,走到桌边摸出钱来数。 “妈!”她激动地跳下沙发,“刚才有个骗子打电话叫我去继承遗产。” “嗯,41,42,43……”水妈头也不抬地继续数。她今天手气还不错,应该赢了不少。 每次都这样,回来就只知道数钱,谁都不理。水祝一把抹开桌上一元一元的钞票,扑过去抓住她妈的手腕,委屈地说:“妈,你看看我,看看我,刚才一个自称是六爷爷的律师打电话叫我去继承遗产,一亿禾西币,五千多万人民币啊。” “嗯?50,52,赢了52。”水妈笑眯眯地把钱揣好,“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好好的心情被52冲刷得干干净净,有点提不起劲来,她松开手,低落地窝回沙发,“六爷爷的律师叫我去继承遗产。” “哦,你说这事啊。行李收拾好没,禾西那边热得很,带夏天的衣服就够了,哎,带不带都一样,反正你六爷爷那边多得是。”水妈从冰箱里拿出菜,坐到桌边折。 “欸,真的啊?”水祝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妈,淡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疯涨。 “你这孩子,不是真的是煮的啊,你奶奶叫我别告诉你,说是给你惊喜,还不信就问你爸去。”水妈没好气地扔掉破洞的烂菜叶。 正说着爸,她爸就回来了,还带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亮的男人。 “水水在啊,正好,来。”水爸招呼男人坐到沙发上,泡杯茶,“这是刘律师,老爸听刘律师说打你电话没人接,就直接找爸来了。这事啊,是真的,你六爷爷确实给你划了份遗产,原本我们一家人都过去,但老爸最近一段时间忙,抽不出身,你妈身体不好,经不住长途,所以啊,这次你就一个人跟着刘律师去。别怕,你爷爷奶奶已经过去了 分卷阅读2 ,我也和你辅导员沟通过了。” 真的,是真的,麻麻也,竟然是真的! 她开心地眯眼,翘起的嘴角泄露出她汹涌如潮的心情。 但在外人面前,她依旧是个可爱的乖孩子:“嗯,好。” “行了,去收拾行李吧,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她兴高采烈地转身,飘扬的发尾荡起欢愉的弧度。眼看快要入门,又倒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刘律师:“刚才对不起……” 刘律师推推脸上的黑框眼镜,礼貌地笑:“有防范之心是好事。” “……” 这句话听起没毛病,可水祝总觉得他有点儿嘲笑自己。 从小到大,她该防的没防住,不该防的防得严严实实。 小学,被自称是爸爸的朋友骗走,幸好在小区门口遇见隔壁卖猪肉的大叔,大叔提刀追了两条街把她抱回家。 初中,被自称是隔壁班的同学骗走一百块钱和公交车卡。 高中,在图书馆被老婆婆借手机打电话,手机一去不复返。 林林总总,小到一支笔,大到整个人,导致她经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写着“骗”字。 脸不是写着“骗”字的脸,而是一张好看得要命的脸。 好看到从小到大,班里的男同学欺负完整个班的女生,都不会欺负她;好看到同学们说作业没带,被老师严厉呵斥是没写作业,而她说没带作业,老师会温柔地叫她明天带来;好看到挤公交车,老爷爷会让她先上,还帮她占座位…… *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人民币里点香。身上,四周,入眼全是钱,红灿灿的大票子。 她抓着钱,精神抖擞到飞机飞了一半才偃旗息鼓进入睡眠,睡过十几小时的飞机,又坐一天的小轿车到达港口,三层豪华大邮轮周围停泊几艘渔船,晾着网。 夜风袭来,鱼腥味一股接一股,刺得脑仁发晕。 她跺跺酸麻的腿,绕着港口走,等实在熬不住浓厚的鱼腥味,才上邮轮。 邮轮刚缓上海面,一阵晕眩上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趴在洗手台上,在又一轮浪潮中,吐得天昏地暗,到最后只呕得出酸水,呛得鼻子火辣辣的疼。 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拍脸,冰冷里,稍微清明几分。扶墙开门,迎面碰上刘律师提着药箱来。 见她瘦弱的小脸苍白一片,眼神虚幻,忙抬起药箱问:“要不要吃点晕船药?” 一听药,她立马皱眉,漂亮的柳叶眉拧成一条直线,光看她嫌弃的表情就知这药苦得很。 “不用啦,我去躺躺。” 这一躺就是一周,连饭都是刘律师端进屋,几天下来,漂亮的小脸蛋瘦到脱相。 邮轮抵达岸边,她被人搀扶着踩上柔软的沙子,身后是碧蓝的汪洋大海,浪花连连,在晨光里折射出耀眼的磷光。 浑身软到瘫痪的水祝早没了最初的喜悦,换乘汽车蜿蜒上路,道路两旁的森林刷刷后退,眼角余光只剩一片苍翠的绿。 她抵着车窗,脑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还不到? 恍惚间,她记不起自己这么折腾过。 心脏慌乱跳动,不安的情愫罩上浑身,耳朵发烫,整个人突然就慌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种感情来得快速又莫名其妙。 汽车盘过弯道,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然连喇叭都没鸣一声。 不会要出车祸吧? 刚想完,一巴掌拍在嘴上。 乌鸦嘴。 02 汽车急速到达山顶已是日落时分,水祝疲软地扶着车门站稳。 中世纪古老又宏伟的哥特式城堡坐落于广袤的黑土中央,城堡外围光秃秃的黑土延绵到森林边际。夕阳里,繁茂的森林黑得连树叶都辨不清,微风刮过,带出阴冷的气息。 水祝忍不住瑟缩肩膀。在海边,日头晒得人火辣,现在刚夕阳,就冷得像秋末。 她摸出手机跟在刘律师身后拍照。明明近在眼前的城堡,愣是走出两个小时。站在大门前,她才发现刚看见的不过是缩小版,后脑勺仰到脖颈都收纳不完全貌。 她摸着脖子,后知后觉地问:“为什么不开车来?” 刘律师将行李换只手提,推推黑框眼镜:“这片土是先生最爱的花园,汽车进来会损坏土质。” 有钱人的闲情逸致,她等凡人不懂。 她也只能庸俗地举起手机对城堡各种拍,发给爸妈报平安,又晒微博——【安全到达。/图片】。 她除了大一新生的身份外,还是个小小的手工up主,粉丝不多。微博刚发出去,并没有人看,倒是她发小的微信从屏幕顶端弹出来。 婷子:!!!你没去上课!你逃课!! 水祝:……我请假了。 婷子:干嘛去? 刚输入几个字,城堡大门从里打开,十二个佣人齐齐迎来,恭敬地行礼:“欢迎水小姐,请进。” 阵势大得她措手不及,慌忙地点了发送揣好手机,抬头正好瞟见一个佣人提着她的行李箱先走了。 “那个,我的行李箱……”可以自己提。 佣人歉意地说:“先生有严重的洁癖,请水小姐今后的衣食住行全由城堡操持,您的卧室已安排好,里面有新季度的衣服供水小姐挑选,若是不满意,可以告我们重新安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怎么样,“但……”能不能把小 分卷阅读3 内内还她? 身边有刘律师,她不好意思开口,囧得满脸通红。 正不知所措时,刘律师开口了:“水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好好休息。” 开得让她震惊又不安:“啊?你去哪?我爷爷奶奶呢?” “先生前段时间突然来兴致,带他们去海上打鱼了,我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水小姐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见到先生。” 在这里唯一稍熟悉的人,说走就走,真让人难过。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城堡大门关上,跟着佣人进了城堡。 城堡大得一眼纳不完,望着这面墙上的油画,瞟不见那边的壁雕。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佣人和漂亮少女,一个个美得惊心动魄,全是不同类型的美。 少女们欢声笑语地从这边逛到那边,指着窗外的花圃不断发出惊叹,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脸比花娇。 她意犹未尽地跟着佣人上二楼。 “这是水小姐的卧室,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谢谢。” “餐厅在一楼,我就不扰您休息了。” 卧室很大,是她喜欢的简单又温馨的风格。巨大的衣橱里全是当季最流行的服饰,尺寸正合她身,应该是提前问过老妈,她记得老妈说过可以不用带衣服。鞋柜里的鞋子也是她的尺码,连小内内都是几十盒,全新未拆封。 她抓过浴巾跑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澡,连折腾几天,在浴缸里差点睡过去,爬出浴缸直接滚上柔软的大床睡得死沉,完全没有丝毫认床的挣扎,梦都没有做。 睁眼一看时间,十二点。她嗷呜一声,抱着被子绝望地滚来滚去。 竟然在别人家睡到中午,好尴尬…… 赶紧爬起来洗漱,开门看见佣人站在门口。 她窘迫地卷起发尾打转,不等她想好说什么,佣人递给她一封类似请帖的东西:“这是先生给您的。” 黑色的外壳,正中两条龙盘旋出复杂的纹路。 正当她准备打开时,佣人不知从哪抱出一个箩兜,一脸和善地看着她:“请小姐将换下的衣物交给我们。” “……”连穿的都不放过。 她默默地进屋将昨晚换下的衣服放进兜里,一边去餐厅一边拆封。 黑色展开,是张银边白卡,正中一句话——【请尽情享受这段闲暇时光。 S 】 她舀勺马蹄粥,翻来覆去地看。 唔,这是什么意思?叫她自己先玩着的意思?但出门前,她老妈千叮万嘱要她好好陪陪六爷爷,现在六爷爷不在城堡,还留给她这句话,所以,她真要先玩? 她哀叹一声,将一锅粥吃得干干净净。 揣好卡片去大厅,昨天只是匆匆瞥眼,现在走在柔软的绒毯上,才发现整个大厅广阔到望不到尽头,装潢复古大气得堪比电影大片里的古老城堡。 宽大的墙上挂着令世人惊叹的中世纪油画,繁复浮雕的束柱衬得空间高耸峻峭,落地窗外隔出巨大的泳池,外面花圃笼绕,一群身材姣好的女生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抱着厚重书籍的女生,四处拍照的女生,相互交谈的女生,坐在玫瑰窗前架着画板画画的女生…… 眼到之处,全是长得极其漂亮的女生,一个赛一个的标志,俱是美得各有千秋。 水祝惊讶地游走在大厅,心想这些该不会都是六爷爷的亲戚吧,她的这些个姐姐妹妹们都是来继承遗产的? 她眨巴眼睛,用手机随手一拍都是电影大片里的截图,毫不犹豫晒微博——【享受闲暇时光。/图片】。 这次刚发出去,就亮起消息的小红点。 离离原上草:有点眼熟。 离离原上草:啊!这不就是隔壁网红正准备继承的城堡吗? 离离原上草:女神你和隔壁网红是亲戚啊? 要继承的城堡? 水祝疑惑地抬头,视线落在窗边自拍的女生身上,短裙下裸露的腿又长又直,腰肢纤细,身材好得要命。 女生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打量一眼,眼眸深了深,握着手机离开,及腰的卷发扬起水波的弧度。 真好看啊。她在心底感叹。 不对,刘律师不是说她要继承角洲弯岛吗,难道岛上的城堡还能是别人的?还是这里不是角洲弯岛? 有点懵。 手机持续震动,她回神来看。 婷子:牛逼啊你!真跑去继承岛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水祝:我从不骗人。 婷子:只是被人骗。 水祝:…… 03 无在论何时何地,大多数刚熟起来的人都喜欢扎堆自报家门,再相互说说各自的喜好和身边趣事。 你来我往几圈,气氛火热起来,话题就忍不住拐向分享最令自己兴奋的事——“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来的?” “你妈肚子里来的呗,还能怎么来?” 一堆女生“咯咯咯”笑成一团。 女生佯装生气地挥手打她:“去去去,我给你们说——”声音低下,一脸神秘,“我是抽奖中的……” 话才一半,就被爱戏弄人的女生截去:“哟!还真有抽奖送娃的啊!赶紧赶紧的,不想生娃的赶紧去抽一个。” 两次三番被打断话的女生顿时气到掐腰:“谁给你们扯这些送不送话费生不生娃的事!我是说我在旅行社抽中禾西七日游才来这的。” 原本笑成一团的女生们渐渐凝了笑,热闹的气氛霎时凝 分卷阅读4 固,十几秒后,有人小声地接道:“我也是抽中的禾西七日游……” 一人起头,话题就这样扯了下去。 “我也是,不过我是微博中的。” “啊,我我也微博!” “我们也是!up主周年祭,说请我们旅游,费用全包!真没想到这么豪华!” “不会是这座岛准备开发做旅游,让我们来试试水吧?不然谁那么土豪抽这玩意儿,你看你那条裙子,是Gvc最新款,价格不用说也知道吧,还有你,用的谁家的香水心里清楚嘛。” “好像是,但还真是享受!” “欸,那你呢?” “同学邀请我来的,说是她叔叔的岛。” 水祝支起耳朵悄悄听,原来不是亲戚啊。 “小妹妹,你呢,你是上哪儿抽中的?”有人冲她招手笑。 水祝揪着头发尖绕两圈,委婉地说:“来探亲。” “哇!白富美!纯正的白富美!”说话的女生掏出手机对准她,“笑一个,茄子。” 她懵逼地睁大眼,这,这算侵犯肖像权? 正准备叫她删掉,那女生直接过来拉她:“来来来!相遇即是缘,让我们来一张大合照!珍惜这段缘!” “咱们天南地北地跨了几大洲几大洋才到这岛上,你们说这是不是千年难遇的奇缘?” 几大洲几大洋,这么说,还真的挺有缘。 没等她点头答应,女生一把勾住她的腰,和其余几人勾肩搭背地连拍几张大合照。 “小妹妹,你微博名叫什么,我@你。”女生晃着手机叫她。 “我没有微博。” “这年头还有人不玩微博。”女生嘀咕一声,松开手发现少了什么,突然弯腰凑到她胸前,一把摸上她的腰又揉又捏,嘴里啧啧有声,“嚯,这小腰真细,摸着真舒服,你几斤啊。” 水祝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腰间的手揉得她羞红了脸,用力推开她,摆出自以为凶悍的小脸怒喝:“你干什么!”小嗓子软得像春风里的柳絮,拂得人心尖酥痒。 女生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哟,还是个纯情的小妹妹。” 水祝被她笑得恼羞成怒,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从没吵过架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一声,揪着头发尖匆匆跑了。 才跑出两步,一坨冰凉的东西砸在脸上,吓得她一慌,左脚绊右脚,砰嗵摔在地上,摔得她天旋地转,左手下意识摸脸,结果摸到又细又干的东西。 晕眩的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周围尖叫连连。 “蛇!” “妈啊——啊蛇——” 蛇?蛇?蛇?哪里?哪里? 麻麻呀,别过来别过来。 她晕头转向地摇摆脑袋,右手撑住身体,左手握着干扁的东西,褐绿色的细尾吊在眼前,她僵硬地视线上移,和小小的三角头两面相对。 她呆着眼,脑里像被装进炸弹,轰隆炸得她头皮开花,脑浆迸溅,尖叫卡在喉咙呛得肿胀。 “水小姐,请把它给我。” “水小姐?” 小小的蛇像条残死的泥鳅,身躯干扁,蛇皮干枯,吊在空中一动不动。三角蛇头搭在虎口,宽扁颈子在掌心宛如刀锋,割得她指尖发白,手腕颤抖。 水祝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声音飘渺得像在天边。 “松手,水小姐。”佣人用力握紧她的手腕。 “嗝,嗝嗝嗝,嗝——”她连忙捂住嘴,慌乱地松手,手心残留的干裂触感似乎渗体内,鸡皮疙瘩四起。 小蛇“啪嗒”落在肚子上,细小的蛇尾盘旋两转,蛇头搁在衣服上,纹丝不动。枯涸到没几两的蛇,却犹如万斤巨石砸肚子的破裂感,咕噜咕噜地疼。 她连呼吸都不敢吸,憋着气打嗝打到颤抖,小脸惨白得像夜里的鬼。 佣人双手轻柔地捧起那条蛇,宝贝地抱在怀里,温柔得就像对待初恋情人。 她安抚她们:“山上雨季多,昨晚下过雨,可能是刚钻出土的蛇,不用担心,这种蛇不会咬人。” 没人吭声,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不守舍。 水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不记得自己在哪。 她浑浑噩噩地睁眼,恍然如临梦中。 眼里,满屋都是蛇,到处都是蛇。房顶,门缝,被子,枕头,桌上,地面,楼梯,每个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像洪水一样,蜿蜒每寸空间,吐着蛇舌信子,汹涌澎湃地涌来。缠上脚,爬过手,卷住腰,一直爬,一直缠,越缠越紧,越来越重。 身体重,呼吸重,就像被勒住喉咙,喘不出气。空气闭在胸腔,闷得血液翻涌,像它们,澎拜,翻涌,掀起巨大浪潮,冲破喉咙的禁锢,直击脑髓,轰隆一下,岩浆翻滚,烧灼出啼血哀鸣。 她从梦中尖叫挣扎着醒来,睁眼是复杂纹路的天花板,鳞片交旋,像极了盘旋的蛇。 她吓得滚下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进浴室埋在浴缸里。 脸,手,脖子,肚子,胸口,还有腿。 这里,那里,都,都被滚过。 凉的,干的,粗糙的。 搓,使劲搓,搓掉它,搓掉,全部都搓掉。 04 “咚咚咚。” 敲门声连响,先是轻轻试探,然后越来越急促,轰隆轰隆。 水祝被吓得一头栽进水里,慌乱爬起来揪着鼻子使劲咳,这一咳 分卷阅读5 似乎咳清醒了一点。 “哎,你在睡觉还是在干什么,吭一声啊。” 听门外这声音,似乎是昨天摸她腰的女生。 她赶紧擦身,套上长裙去开门,湿哒哒的长发搭在肩上滴着串串水珠。 发香袭鼻,门口的女生忍不住深嗅几口,看见她还在滴水的头发,笑着说:“这头发还没干呢,你别急啊,我有耐心等你啊。” 那谁刚拍门拍得像要拆了似的……水祝噎住,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她抓住门把手,礼貌地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女生脸上的嘻笑收敛了一些:“我来看看你还好不,昨天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逗你的。”视线落在她腰上,面色别扭,“怪你腰太好了……不是,我是来道歉的,希望你不要生我气。我叫罗珊,我喜欢你,咱俩交个朋友吧。” 嗯? 水祝楞楞地望着她,她说什么,喜欢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谁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喜欢她,就是她收到的情书上也没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一时间,五味陈杂。 她垂了垂眼眸,发尾的水滴在脚背上,微凉。 罗珊冲呆萌的人晃晃手,然后抓过她的头发,从上到下把水撸在地上。 “我,我叫水祝,水水的水,祝福的祝。” “啊!水水,你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连名字也很独特,你真是太好了!”罗珊对她抛个媚眼,手指下滑拽住她的小手,“指头也细,你到底几斤啊。走,咱们吃饭去,你肯定没吃饭吧。” 水祝被她的媚眼唬一跳,罗珊是那种干净利落的美,连胸也很干净利落的那种,抛媚眼这种事不适合她。 身后,一条蛇尾从床底滚了出来,死笨笨的,擦得地面沙啦响,随后整个身躯被撞击似地弹出来,椭圆的头颅惯性地扬起又砸在地上,静止不动,心口处,两颗细小的牙洞隐隐泛黑。随后,房间里的呼叫电话被拨通。 细短的小尾巴荡在奶白的墙壁上,悠悠消失在窗口。 * 两人各点了几份菜,才吃到一半,罗珊突然抬高手摇晃,水祝回头,看见昨天一起拍照中的一个女生走来。 柔软的碎发搭在额头,耳垂一颗水蓝的耳钉,皮肤苍白,身材消瘦。 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是男生。 “她叫孔珠粒,我发小。这是水水,超级可爱的妹妹。”罗珊介绍完两人,将多点的餐食推到孔珠粒面前,“静静怎么样了?好点没?” 孔珠粒没有嫌弃,拿起叉子,细嚼慢咽,“烧退了,刚吃完药躺下。” “你看还是我们水水坚强,连蛇都抓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吃饭。”罗珊冲她笑。 水祝扯扯嘴皮,手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柄长勺似乎变成冰冷的蛇颈,扎得她浑身难受。 她一把丢掉勺子,颤着声音说:“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吃。” 孔珠粒抬头看她紧紧拽住发尾的手,外翻的掌心通红一片,边缘还有几处破皮。 “哎,咱们刚好一会儿,你就丢我孤零零一人,好狠的心啊!”罗珊拽住她的手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回去一个人也不好玩,我们去游泳吧。” 水祝推开她,窘迫道:“我不会游泳。” 手心残留着水水软软的触感,罗珊捏捏手回味,然后又抓住她,再三缠道:“那你去看嘛,看看几十万里外的水和咱们祖国的水有什么不同,而且我会游泳哦,可以教你。” 起初她还有些犹豫,听到一半,有点心动。 她绕着头发尖皱眉,十来年才来这一趟,不去看看似乎有点亏?更何况回去一个人坐在屋里容易胡思乱想,去看看说不定能舒缓下紧绷的神经。 她点头:“好。” 罗珊瞬间开心地笑起来,饭也不吃了,拉起她就往外跑,还回头对孔珠粒说:“你呆会来哦!” * 泳池边三三两两的女生欢声笑语的嬉笑,深蓝的海水荡出层层涟漪,午后的炙阳打在水晶瓦上,波光粼粼,花海环绕,宛如身处梦幻世界。 水祝呆呆地看着,脸上溢出惊喜和羡慕。 罗珊挑选两件全新的泳衣,推她进更衣室换上。 第一次穿泳衣,羞得水祝手脚缠一起,怎么放怎么别扭。她把头发散在胸前遮住半露的酥.胸,双手环住肚子,脚踩脚地扭别。 “水水,好了没?”罗珊在外面高声问。 水祝吭不出声。尽管外面全是女生,还是觉得羞。 “你不答应,我就进来咯。” 脚步声越来越近,水祝真怕她会强进,连忙拉开门,迎面而来的罗珊顿时惊艳在门外。 “哇,你这身材也太好了吧,C还是D,看你瘦瘦小小的,原来肉全长上面了。”罗珊挎着游泳圈,眼睛一溜不溜地盯着她。 一句话说得水祝满脸通红,眼看她要伸手关门,罗珊一脚抵住,直接拽出来。 “我给你拿个游泳圈,你就套里面游哦,随便折腾都掉不下去。”她捏捏水水的手腕,一边走一边说。 一路被打量着,水祝囧得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换,跌跌撞撞地跟到泳池边。 泳圈往她 分卷阅读6 脖子上一套,捞出她的手牢牢牵住,罗珊大吼:“我说跳就跳,来,抓紧我,一二三,跳!” “噗通——” 人沉进水里,又压着泳圈浮上来。大口大口的水灌进鼻子,呛得水祝头晕眼花,她死死摁住泳圈往上蹭,身边的水波荡得她找不着借力点。 罗珊从水里浮上来,抹掉脸上的水,吐出一口气:“水水没事吧,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带着泳圈了。” “……”不是你给我带的么? 水祝咳得说不出话,心里憋屈得紧。 罗珊忙帮她拍背,好不容易顺畅了,又拉着她往前游。水祝惊慌失措地死死拽住她,另一手牢牢抱住泳圈,心脏慌得不行。她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来看的么?为什么会在水里? “放松,放松,你这样体验不到乐趣,来,轻轻地,慢慢地松开,食指,小指,对,就是这样。” 荡了两圈,心里的害怕和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欢喜。 浪浪水波荡在身上,舒服得想眯眼。她仰头靠在泳圈上,看罗珊在水里如同欢乐的小鱼儿,摇首摆尾的欢愉。 突然,水波溅起丈高,浪花拍在池边,洒出大片水涡,池边休息的人瞬间起身闪开。 一个女生扯起嗓子喊救命,手忙脚乱地向池边扑腾,然后被人合力拖上去。 她张皇失措地哭啼:“水里有人,有东西,他扯我的腿。” 城堡泳池的水是从海里灌来的,深邃望不到底。 水祝蓦地想起条干皮的“死蛇”,她瞪大眼珠谨慎地盯着池面,甩动手臂快速向池边靠。然而不知是手势不对,还是水波太晃,池边越来越远。 “哗啦——” 又一荡水波高溅拍在她背上,砸得她差点滑下去。 罗珊从水花里冒头,抹把脸,对池边的女生说:“没东西啊——啊噗——” “罗珊——” 05 深邃的海水激荡不断,罗珊一头下去,再也没冒出头。 这一切来得又急又快,打得水祝措手不及,她惊慌失措地叫罗珊,蔚蓝的海水里冒不出一点泡泡。池里的人慌忙地爬上岸,站得远远。 她抓紧摇晃的泳圈,被一波波浪花荡到池中央,眼见泳圈被巨浪拍没一半,没人敢去拉她。 她咳出喉咙的水,捏住鼻子死死抱住泳圈。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上脚踝,紧紧地绕一圈又一圈,然后使劲一拉,整个人贯穿泳圈向水里沉。 眼睛被海水刺得生疼,喉咙火辣辣地疼,在起伏的浪花里,她晕眩地看见一条像泥鳅一样细小又干扁的蛇从池边蜿蜒而来。 头顶被重力一压,再也看不见,听不见。身体不断下沉,脑袋昏胀,胸口发闷,手脚抓不住什么来救命。冰冷的海水蔓延,窒息感阵阵膨胀,昏沉里,脚上的力道似乎松了,紧接着腰上一紧,她又被推上浪花中。 火辣的鼻头触到湿润的空气,她本能地张嘴呼吸,海水灌进嘴里,喉咙像被千万根银针在扎,呼吸都疼,胸口被压迫得呼不进空气,吐不出二氧化碳。 迷迷糊糊,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水水”。 胸口被重力挤压,她歪头吐出浑浊的海水,难受地咳了半响,视线终于清楚几分。 周围站满了人,罗珊狼狈地跪在她旁边,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抹掉她脸上的水珠。 “起来,我送你回去。” 她软在罗珊身上,身后又一泼巨浪冲天而起,接二连三,翻滚不停,就像里面有巨大的生物在打架,将整个大水池搅得翻天覆地。 女生们尖叫往门口冲。 水祝攀住罗珊回头,冲天的浪涛里,一条巨蛇挺直而起,又粗又大的宽颈都快顶到头顶的水晶瓦,它在水里荡起又落下,舌信子吐出最后一声“嘶嘶”,倒在波浪中。 浪花下去,波涛的水面漂浮着两条巨蛇的身躯,随着浪花左右晃荡。 佣人跑进来,看见水里的两条死蛇,顿时白了脸,惊恐得浑身颤抖。 “快,快捞起来!” “出来了,都出来——” “闭嘴!” 惊吓过度的佣人立即捂上嘴,其余佣人连忙跳下去将巨蛇抬上池边。 “罗珊。”孔珠粒站在泳池门边叫她。 罗珊看见她深邃的眼,就知事不好,连忙背着水祝出去。 回了房间,孔珠粒反锁门,严肃地说:“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现在?”罗珊诧异地睁大眼。 “嗯,这里不安全,必须立马走。”她顿了顿,“前晚没下雨。” 罗珊震惊地松开手,背上的水祝跌在地上,她忙弯腰扶起来解释:“昨天佣人说是前晚下了雨才出现蛇,我们被骗了。” 水祝愣住,昨天受惊吓太大,根本没听清那时的她们再说什么。但刚才,她清楚听见佣人在叫出来了?什么出来了? 为什么蛇死了,她们会怕成那样? 脑里糊浆,她搞不清六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对,六爷爷。 她挣脱罗珊往外跑,在门口又被她抓住:“你去哪?” “找我爷爷。” 罗珊握紧她的手,不知该 分卷阅读7 放还是拉着一起走。 “罗珊。”孔珠粒冷冷叫她,“她和我们不一样,去穿衣服,拿上身份证和签证。” 她们是抽奖来的,水水是探亲。不一样,大不一样。 她不情愿地松手,在水祝出门时突然问:“如果我们被骗,怎么她就不是被骗?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爷爷。” 水祝一顿,她拽紧头发绕一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怎么可能没有,是刘律师带她来的,是爸爸送她来的,是妈妈亲口说的,奶奶也给她打过电话,怎么会是骗人? 她跑回房间,随手套上一条裙子,出门抓着佣人问:“我爷爷呢?多久回来?” “请水小姐先冷静点,先生后天就到。” “真的?电话是多少,我想给他打电话。” “抱歉,先生在海上不允许人打扰,请水小姐耐心等待,先生回来,我会通知您。”说着不再等她问什么,拂开她的手走人。 水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突然转身进屋找手机。床上,柜子,沙发,浴室,衣橱,都没有,没有。 “水水!”罗珊踩着满地的衣服冲进去抱住她,“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盯着柜子上的白色手机充电线,呐呐地说:“我的包没了,手机不见了,我没有身份证,没有签证。”走不了,哪都去不了。 “我们也没有,肯定是被她们拿走了,水水,不管你愿意想还是不愿意想,”罗珊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们都被骗了。” 水祝蠕动嘴唇,手指爬上发尖,发尾扫过根根指尖,痒得她想哭。 外面传来争执的吵闹。 她被拉到大厅,看见一群女生站在城堡大门前,高喊着要出去,身前的佣人寸步不让。 孔珠粒从人群里挤出来,“大门锁了,出不去。” “那怎么办?”罗珊问。 “你们去周围看看,我上去叫文静。” “有没有手机?”水祝连忙拦下她。 孔珠粒摸出手机递给她:“没信号,连紧急呼叫都呼不出去。” 屏幕角上显示“无信号”,水祝拉开拨号键紧急呼叫,刚拨出去,“嘟”一声就被切断。 她不信邪地继续拨。 一遍又一遍,罗珊拉着她从一楼绕到二楼,再上三楼,四楼的通道被封锁了。 罗珊气得一脚踹在铁链上,水祝从手机里抬头:“跳窗吧。” 她们又回二楼,进了孔珠粒的房间,大开的窗户下壁有圆柱子,方便滑下去。 “你先藏起来,等我,我去叫她们。”罗珊把她塞到衣柜里,扒着衣服将她遮得丝毫不漏,还没出门,孔珠粒扶着苏文静进来。 她连忙反锁门。 水祝从衣柜里钻出头,抬眼就见苏文静那张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嘴唇都是苍白。 瘦瘦弱弱,裙子挂在身上就像被风吹飘的彩旗,又长又直的黑发垂在后腰,刘海遮住半张脸,一双杏仁眼含波。看见水祝,温柔一笑。 文静,文静,名副其实。 “我先下去,你们跟来。”罗珊扒着窗台,支出一只脚垫在圆柱上,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看得出来她也在害怕。 二楼,说高不高,说不高也高,一不小心歪个脚扭个腰也很有可能。 她松开窗棱,矮身探下右腿,然后深呼吸一口,一把抱住圆柱,嗖嗖下滑。 速度快得水祝胆战心惊。 正这时,门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去看看水小姐在不在房间。” 06 罗珊已经落地,她左右看一圈,冲她们招手。水祝接过苏文静,让孔珠粒先下,等她安全着地,立马扶着苏文静爬过窗台。 苏文静显然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 水祝被她抖得情不自禁跟着出了一身汗。跳楼,她也是头一次。 “别怕,她们会接住你。”她硬邦邦地安慰,尾音都在颤。 苏文静抽噎几声,缓缓松开她,蹲下去,脚探出几次又收回来。 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齐齐停在门口。 “没看见人,屋里被翻乱了。” “去找,一定要找到!还有谁不见了?” “239的罗珊,她们一直在一起。” “203的苏文静呢?去看看。” 被点到名的苏文静吓得浑身发抖,再伸腿时拐到另一只脚,尖叫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栽下去,速度快得水祝拉都拉不住。 下面的罗珊和孔珠粒吓个半死,连忙接住她,三个人砸成一团。 “什么声音?” “206,孔珠粒和她们一起的?” 门把手扭动,发现被反锁了,于是摇得更凶狠,“哐哐”直撞心头,撞得水祝神经紧绷。 “钥匙!” 跑步的声音,钥匙串“哗啦哗啦”响起。 水祝抹把手心的汗,抬脚跨出去,裙尾高高荡起。她委身,后面被崩得紧紧的,抬首看见细纱被窗户的夹角夹得死死的。 她伸手使劲扯,结果越扯勒得越紧。 外面门锁转动,震得她心急如火。 分卷阅读8 “水水快点!”罗珊在下面叫。 她懊恼地拉上窗又弹开,窗户在空气中吱呀,伴随“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佣人急速涌来。 她来不及滑,身体快过脑子,双腿一伸,跳了下去。双腿一阵抽搐,她痛苦地皱脸,凤眼溢出水雾。 孔珠粒忙扶着苏文静往城堡后面跑,罗珊直接背起她跟着。 “不能走前面,前面要走两个小时,会被发现。”她趴在背上痛苦地说。 “我知道。” 大厅里的人全部集中在前门,只要她们往那里踏一步,巨大的落地窗能把她们现得清清楚楚。 转过一个弯,城堡又一面落地窗,她们悄悄探头看清没有人时,快速冲过去。 眼看就要跑过了,突然一张大脸凑过来,大大的圆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张着大红的嘴无声叫救命。 苏文静吓得一声尖叫,深深埋进孔珠粒怀里。她们停顿几秒,又继续跑。 贴在窗上的脸忽然“咯咯”笑起来,大眼睛圆溜,红唇裂出两条线。 “水祝。” “请停下,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呼喊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颗颗粗壮的树干映入眼帘,茂密到幽暗,一眼透不远。 “老记号。”孔珠粒丢下一句话,率先冲进密林。 正这时,枪声鸣响,劲风从耳畔刮过,一颗子弹深陷树干。 “全部停下!再跑就打腿!” 水祝拍拍罗珊的肩膀:“放我下来,你们跑。” 罗珊紧抿嘴,一声不吭地冲进去,结果没料到里面软坡,两人一头栽下去,顺着山坡刷啦啦地滚。 石头磕得浑身痛,水祝下意识地抱头闭眼,手背摁得生疼。 背梁砸在树根拦住了她的滚势,她静止不动地躺在地上,良久,才动动手指,一动就疼。此时,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散来,一点一点地爬满感觉神经。 树叶沙沙沙带来凉风,阴寒打在裸露的大腿,浑身毛骨悚然。 “妈妈……” 她呜咽两声,痛苦地转身想要坐起来,手臂上撕裂的伤口浸出鲜血。她死死咬住嘴,撑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泥垢,光溜的腿上沾满湿泥,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 不动还好,一动,伤口就撕裂的痛。 她转头四望,哪里还有罗珊的身影,前面草丛被压得杂乱不堪。 “罗珊?”声音出喉,沙哑得厉害。 回音荡来,她似有似无听见“嘶嘶嘶”的声音,然后有什么蜿蜒而来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树叶,像…… 脑里陡然飘过水池里的巨蛇,一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她背抵树干,紧紧抱住自己。 “嘶——” “水小姐。” “啊——”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震,背梁刮过粗糙的树皮,带起丝丝痛意。 “水小姐,是我,刘律师。” 她惊恐地抬头,看见那副黑框眼镜,原来油光亮的头发松软下来,搭在脑后。她站起来想要扑过去,才撑起半个身,脚疼得她又软倒在地。 她扬起脏兮兮的脸,楚楚可怜地叫:“刘律师……救救我……放我走……” 刘律师从身后人手里拿过衣服裹住她,抱回山上。 她抬手推不动,蹬腿挣扎,又一抽一抽地疼。 怀里的力气小得像猫挠痒,他紧了紧手,说:“先生在城堡等你。” 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一会儿后,她反应过来:“先生是谁?” 刘律师没有回答,她又开始做无畏地挣扎。身后的人伸来一只手,指尖夹着装有蓝色液体的针管。 水祝立马消停了。刘律师摇头,针管收回去。 城堡一片安静,她的房间被收拾干净,刘律师将她放到沙发上,请医生来包扎。 衣服散开,她的裙子早已四分五裂不成样,堪堪遮住胖次。今天急上头,连打底裤都没有穿。 幸好是个女医生,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禾西话。 水祝在她手上画下“SOS”。她像不懂,继续叽叽嘎嘎。包扎完,留下一包白色药片。 也是自己蠢,能放心进来给她包扎的人怎么会不是城堡的人。 她一把丢掉药片,躺在沙发上想罗珊她们应该能逃掉。 * 夜里,睁眼是明亮,窗外却是乌黑一片。 她动动手指,浑身隐隐作痛,嘴里口干舌燥。舔一圈嘴唇,更干。撑起手肘爬起来,身体被纱布裹得行动艰难。 套件长外衣,她像百岁的老人,扶着墙蹒跚下楼。 半夜的城堡只亮着壁灯,昏黄的光晕出不大的面积,寂静得只听见手指滑过墙壁的摩擦声。 她在餐厅连喝几杯白开,温热的水被她喝得后背发凉,总有种被盯住的感觉。 她快速回头,什么都没有。她按下疑虑,继续喝水,那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愈加强烈。她赶紧找水壶装满上楼,转角余光里,似乎瞟见光晕中滑过一条细长的线。她顺着弯道转头,光晕静止不动。 心里极度 分卷阅读9 不安,心脏就像跳进脑仁,砸得人喘不过气。 她抱紧水壶,再顾不得脚疼,蹬蹬跑上楼,中途绊掉一只拖鞋也不敢去捡。转角被人撞倒,惯性一坐坐得她龇牙咧嘴。 “啊!水水!” 熟悉的声音让她从疼痛中缓神,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她竟然没有震惊。 “我罗珊。”罗珊看她呆楞楞的模样,忙扶起来,“没事吧,疼不疼,跑那么急干嘛。下午我去敲你门没人应,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水祝抱壶捂腰,一瘸一拐地走。 “我也以为你跑了。” “嗨,哪跑得过他们啊,我还在滚呢,就被抓住了。”罗珊翻个白眼,然后猛地凑到她耳边,“不过,她们跑了。水水,我们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答案,她没有喜悦,反而一种更加不安的惶恐席卷心头。 罗珊打开门,亮堂的灯光下,手里的人浑身裹满纱布,脸上,额上贴着好几处创口贴,柳眉紧皱,小脸惨白得没血色,嘴唇干裂出死皮。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看。”说着就去剥她衣服。 绑得面积大,也不过是被残根碎石割的小伤口。她忙按住罗珊的手说:“没事,都是小伤,一两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罗珊一步三回头地看她,见她真不挽留,只得关上门回屋。 07 天刚亮,房门被人拍得“哐哐”响。 “水水!” “开门!水水!” 水祝从昏沉中睁眼,浑噩两秒钟,掀开被子,趿拉拖鞋去开门。门刚开一条缝,手臂被立即拽住往外拉。 “快跟我走,佣人全不见了!”罗珊急吼吼地说。 她的身后正慌慌张张跑过两个女生。 水祝疑惑地皱眉:“他们知道我们要跑,为什么还把佣人全支走?” 是这么个道理啊。但罗珊不是深想问题的人,双手一拍,说:“管他呢,我们先看看吧,万一真出去了呢。” 也对。她回房套上外套,踢掉拖鞋换运动鞋,系鞋带时,余光两只拖鞋整整齐齐,手一顿。 她记得昨晚跑掉了一只拖鞋,难道是做梦? 水壶稳稳座在床头柜,半掀开的铺盖告诉她昨晚是躺着睡的,但她昨晚疼得根本睡不着,一直用枕头垫着背靠床头。 不对,都不对。 她揪紧发尾使劲想,脑里浑噩得像要炸掉。 “怎么了?又是哪不舒服?”罗珊看她痛到皱起的脸,忙问。 她扯扯头发:“昨晚你来过?” 罗珊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啊,我扶你回来的,忘记了?” “你帮我捡回的鞋么?” “啊?掉鞋了?” 不是她,那是谁?谁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过? 不安的恐惧蔓延全身,紧张得把鞋带系成死结。 “走了。”罗珊拉她。 对,走,走,走了就没这些事了!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床上的被子拱了拱,又恢复原样。 * 大厅里没有人,只远远传来几道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走大门还是跳窗。隐隐作痛的腿告诉她再跳一次,就残了。 还没做出定论,城堡里响起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像闷在喉咙里发出的,从上而来,飘在耳边。紧接着,楼下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又尖锐又惊恐。 水祝跑进房间,外面窗下站着一排高壮的男人,后腰别着手.枪,在烈阳下纹丝不动。 逃不掉。 “呵,跑什么?捉迷藏?”戏谑的声音飘散,“那它们就来捉你们咯,捉到谁就是谁哦。” “不——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跑了不跑了,求你别放——啊——” 四处逃窜的女生们被迫停下,死死挤成一团不安地瑟缩。 水祝顺着声音偷偷往上看,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城堡上空吊着巨大的透明容器,各种蛇缠成一坨,占据四分之三的空间。容器的底部正慢慢打开,钻出一条蛇尾,在空中荡来荡去。 “呵,还有人么,到大厅来。”低低的声音又响起,“不来么,不来就放蛇去捉咯。” “1。” “啊——”大厅里的女生们尖叫着往后退。 一条青花蛇从容器缝隙掉下来,吐着蛇信子向她们扭去。 “2。” 又掉下两条。 “3。” 啪啪啪连掉三条,蛇身蠕动几下,直接支起来缠人。 女生们拼了命地嘶喊推搡,一时间乱成一团。蜿蜒而来的蛇爬上被推倒的女生,吐信子去舔她的脸,女生眼珠一翻,晕死过去。 “下来!你们下来!”有女生冲罗珊叫。 栏杆上爬来两条蛇。水祝死死抓住罗珊,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她龇牙。 “下,下!”罗珊大吼一声,拉起人快速冲下去。 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来,到处蜿蜒的蛇就像找到家一样,快速盘进笼子。六个笼子整齐排列在她们面前。 站进人群里的罗珊突然拍了拍水祝,她顺势抬头。 正对面上空的墙壁被投影出一个身穿紫蓝色浴袍的男人,他慵懒地倚在蛇皮椅里,柔软的金色卷发搭在额头,蓝色眼睛深邃,高挺鼻梁下,红唇如酒。 男人对她们懒懒一笑,食指一点,机械的声音响起。 分卷阅读10 “欢迎来到尼尔赛城堡,我是城堡主人Nake。” “踏进城堡即代表你们自愿参战游戏,在游戏开始前,请选则你们的游戏伙伴。” 机械音停下,她们看见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摆进大厅,一笼一蛇,从最前摆到最后,一排一列,整整齐齐。 笼子落地,或大或小的蛇撑起身躯贴上笼沿,高扬宽扁的蛇颈,借着丝与丝的缝隙,冲她们狂吐蛇信。 嘶嘶声不绝于耳。一眼过去,眼里充斥的全是蛇,尾部盘出一圈圈圆,支起头颅和她们眼对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嗝嗝嗝——嗝——”水祝急忙捂住脸,白皙的手臂上起满鸡皮疙瘩。 她不断后退,脚踩上又细又硬的东西,吓得跳起来猛冲到墙边,扒着墙不断叫妈妈。 妈,她到底做错什么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在讲解结束之前,请选好游戏伙伴。” “本次游戏名为‘蛇精养成’。规则一,游戏伙伴即为你自己,请务必形影相随。二,游戏分五场,每场游戏结束测试蛇味,蛇味浓厚度最低者,淘汰。三,游戏结束,以测验为准,蛇味最纯正浓厚者,将获得角洲弯岛和尼尔赛城堡的继承权,并拥有一亿禾西币与人生自由权。” 岛屿?城堡?一亿禾西币?人生自由权? “人生自由权是放我们走吗?”有人大胆地问。 机械声戛然而止,慵懒的声音响起:“规则四,不要打断我说话。” 下面的人连忙闭上嘴,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又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 “法律意义上的人生自由权。”Nake说,“好了,为什么还不选?” 大厅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女生张牙舞爪地乱踹蛇笼,一排排过去,蛇笼倒了一地,她愤怒地指着墙壁上的Nake怒骂:“草你妈的变态,放我走!” Nake咧嘴又发出那种瘆人的低笑:“陆湘,你都二十三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暴脾气,真是遗传了你家暴的父亲。” 小、小时候……陆湘一听这话,汗毛都奓了起来。她惊恐地望向Nake,张嘴木楞地吐出:“你怎么知道?” “一分钟,把它们扶正。”Nake漫不经心地说。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笼里的蛇沿着笼子滚几圈,然后支起身躯猛地撞在笼子上,使劲往笼缝挤,凶猛地像要立马咬死她。 疑惑后的陆湘又开始暴躁地踹倒蛇笼,大吼:“知道又怎样,有本事就把他杀了啊!来把我杀了啊,谁他妈给你捡破——” “嘭——” 一颗子弹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周围的女生吓得抱头乱窜,挤在墙边失声痛哭。 医生提着药箱蹲在陆湘身边,手法熟练地处理伤口。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必须要活,睁着眼睛活。 “半小时,所有人挑选自己的游戏伙伴。记住,你们一生只有一次选则。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务必慎重选则,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拥抱一亿,还是拥抱骨灰,全由你们做主。” 没人敢动,墙上的老钟一点一点滑过。 水祝背抵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去,身前是被她踩倒的案几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地面。良久,有一双脚移动,紧接着两双,三双,五双,更多的脚游动在一排排蛇笼边。 突然一只手伸进眼里,吓得她仰头,是那张让她恨不得塞进蛇嘴里的脸。 刘律师捡起架子靠在墙边,看了她一眼,站到一边。 “下面宣布第一场游戏。”机械的声音传出,走动的女生顿了顿,又或踌躇或快速地挑选起来。 “第一场,交流。时间两个月,结果两条——一,它懂你的语言。二,你懂它的语言。自由选择。选好游戏伙伴的女士,可前往餐厅用餐,尽情享用自己的房间。” “滴,倒计时三分钟。” “两分钟。” “水水!” 08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 分卷阅读11 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湿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龟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 她抓过它的脖颈,它没有动。如果她不怕,如果它不咬人,如果她的勇气再大点,她可以,应该可以掐死它,或者踩死它,只要它想跳起来咬自己。 “在游戏中,如果你们的伙伴出现任何死伤,你们将承担相对等的惩罚。”Nake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要是盘子里奄奄一息的小蛇死了,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妹妹……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在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报警来找她,会不会又大骂她被骗了…… 心情陡然难过,全身因害怕而绷到极致,被紧紧抱住的案几脚在她手里摇摇晃晃擦得地板“嗞啦嗞啦”响。 她突然一头撞在墙上,额头痛得她咬牙,她张嘴吸气,鼓起巨大的勇气说:“不换,我就要它!” 盘子里的小蛇换一侧躺,心想它看错眼了。原以为她敢抓它,是多勇敢,结果就一小怂包,还是个结巴的小怂包。 它打个哈欠继续睡,可小脑袋换来换去都不舒服,真不知道它以前的几千几万年是怎么在盘子里躺过来的。 它烦躁地歪头看小怂包的肚子,那里软得很,它爬过两次,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一个盹还没打一半,她就醒了。 盯着盯着,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刚搭出盘子,那小怂包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它咻地收回脑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幸好它身短头小,没惊起大动作引她注意,不然又是大哭大叫,吵得它睡不着。 下巴蹭蹭干扁的肚子,它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它缩什么缩,不是她怕它么? “水水,要我帮你端吗?”罗珊已经把笼子提上楼洗干净手又下来。 水祝蹲在墙根,一眼不敢抬。大厅里的蛇笼被提走了,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某个地方又钻出来。蛇是关不住的,更何况Nake还是最喜欢玩这套的人。 好半响,她问:“端去哪?” “不是房间里吗?不是说要形影不离嘛,通俗点就是同吃同住啊。” 水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同吃同住?怎么、怎么可能? “欸,要不你放我房间,”说着总觉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咱们找个厚实点的口袋把它装起来锁在箱子里。” 最毒妇人心,它听过,但不理解。 当它连同盘子被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口袋时,它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地躺床上睡觉不行,非得跑下来凑热闹。 两人提着口袋上楼,走廊上挤满了蛇笼,脚还没抬过去,青绿色的蛇从笼里撞来,停着灰白的肚子冲她们“嘶嘶”。 水祝腿都吓软了,恨不得循地逃走。 罗珊把口袋往肩膀上一搭,抱起水祝嗖地跑过去,麻袋东荡西荡打在水祝腿上,凉飕飕的感觉直钻体内,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想去孔珠粒的房间。”她攀住罗珊的肩膀说。 “去干嘛?”嘴里问着这话,脚步却直接拐进了房间。 上次来这房间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不用打扫。 水祝钻进衣柜,一件一件衣服地摸兜。孔珠粒的手机还没有还给她,当时她穿的长裙没包,又要扶着苏文静,就随手把手机塞哪件衣服兜了。等她跳的时候,正好碰见佣人进来,没来得及拿。 希望还在。 果真给她摸到了! 她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尽管已经没电关机,但不损她丝毫喜悦,她屋里有充电器,可以充。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 她从来没放弃过要逃跑,只要有机会。 口袋里的蛇就是她的机会的千分之一,不会在她要逃跑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死她,反而是只要她够胆,她就能随时摁死它。 她把手机裹进腰上的纱布里藏好,棱角戳得伤口细细地痛。 罗珊把口袋拴在走廊栏杆上,两人回屋反锁门,水祝忙摸出手机一边充 分卷阅读12 电一边开机。 她蹲在床角按手机,罗珊背对门而坐,给她遮挡。 偷偷摸摸干事,总是有那么点紧张感,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水水。” “嗯?” “我们后面该怎么办?”罗珊紧张地盯着头也不抬的水水。 她和孔珠粒、苏文静,是发小,打娘胎就认识的那种。从小,要打架要武力,总是她打头阵,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别看她瘦,但要说智商什么的,那必须是孔珠粒打首,她和苏文静蹭后。 现在,孔珠粒和苏文静一个也不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出力都找不到正确的点。 愁人。 09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分卷阅读13 ”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10 自打上次罗珊问怎么办后,水祝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想来想去,除了伤脑筋以外,一点头绪也没有。 Nake再也没出现过,二楼走廊上摆满了蛇笼。起初只是有人试探性地尝试不遵守游戏规则会怎么样,然而并没有怎么样,没有人责备她们,佣人待人如初。 既然没人管,谁还傻缺似的照做? 机会难得,水祝天天蒙着眼塞住耳让罗珊背她离开二楼,两人将能去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上无数遍,寻找适合逃跑的路线,脑里列出主路线和备用路线,再私藏一些小零食,只待东风。 “水水,我们多久跑啊?”罗珊趴在椅背上叫唤。路线已经规划好,她觉得可以跑了。 水祝揪着头发皱眉,她们每天有意无意地路过路线 分卷阅读14 ,总能遇见大大小小的事,要么突然挂起几笼蛇,要么十几挺冲.锋枪直从墙洞架出。 她总觉得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滑稽的表情正逗得Nake哈哈大乐,不然哪能这么巧? “Pia——” 沉思中的水祝身躯一震,唰地跳了起来。 罗珊吓一大跳:“你干嘛!” “你没听见什么声音么……”水祝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 水祝凝神再听,没有声响。 她最近太敏感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吓个不行。每天胆战心惊生怕走廊上的蛇嘶嘶钻进来咬死她。 她不知道在哪里听的,但脑里就是有一条非常清晰的概念——蛇吃肉。 “你们好呀——”慵懒的尾音突然飘散在城堡。 随后惶恐的尖叫震耳欲聋。 来了,来了,又来了! “别怕呀,我是专程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顺便送你们一份大礼——”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Nake的大礼。 “唔,让我找找——翻到了——苏——文——静——”名字被他拉得长长的,就像从蛇嘴里吐出的信子,唾沫一点一点渗进体内。 罗珊直接冲了出去,大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女生。 “噢,还有一个,孔——唔,这个姓氏好,”Nake顿住,似乎在细细品味,“孔珠粒,名不好,和你不般配。你母亲不是高中语文教师吗,怎么取这么没文化的名字。” “来,都过来,都来看看这份礼物。”Nake说完,从四面八方涌出佣人,强硬地请她们去大厅。 水祝扒着房门,震响的蛇笼唬得她腿肚子打颤。她用手捂住眼,留点缝隙,瞄准,咬牙,蹬腿,死命地冲下楼。 大厅中央挤满了人,全部仰着脖子看上面。上空吊着两个人,全身被皮绳束缚,金锁扣住,并排吊在装蛇的容器上方。满身泥土枯枝烂叶,全身肮脏到要瞪大眼仔细辨识才能看清脸。 是苏文静和孔珠粒。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逃亡小半个月还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 一时间,水祝不知该庆幸她们还活着还是该难过她们被抓回来了。 她捂住打嗝的嘴,踮起脚找罗珊,没人。 “人到齐了?”Nake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是在问谁,没有人敢回答。 Nake摸摸肩膀上的红颈蛇,眼神轻飘飘地来回游荡,不知是在数人还是在寻找一张能让他乐起来的脸。 “让我找找——翻到了——”水祝无缘无故想起Nake刚才说的话,他是有名单? 一瞬间,她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扬起头高声说:“齐了!”嗓音打颤。 谁也没料到最先站出来的是往日胆小又安静的人,所有人古怪地盯着她。 水祝被盯得特别紧张,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手指扯着发尖确保自己的脑子不发懵。 Nake轻笑:“是么?” 他翻到了? 心脏突突地似乎鼓破了耳膜,手心的汗水将头发糊成了一坨。 在凝固的气氛里,她的一腔勇气正慢慢退却,在她终于要憋不住的时候,Nake说话了:“唔,这机器我也是第一次玩,手生。” 水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一茬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可隐隐约约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Nake专心致志地把玩手柄,指尖跳跃在按键上。就在她们以为他乐在其中时,Nake突然转头盯住她们。 “你们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极其平淡的陈述句,听不出他的喜怒,但他笑意的眼里凝着浓厚的冰冷。 所有人心头一震,这段时间的轻松让她们逐渐放松警惕,在没有人过问中忙于逃跑和享受,游戏早被抛诸脑后。现在被Nake说出,只觉头皮发紧,紧绷的神经让她们想起Nake说过的两个词——淘汰和惩罚。 所有人都看向水祝,都希望她说些什么。近一个月的相处,她们都门儿清谁是谁,人群里少了罗珊是心知肚明的事。刚才水祝骗了Nake,Nake没有追究。间接性说明由水祝来说点什么是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也是水祝独自承担,与她们无关。 几十双眼睛盯在身上,压迫感如天塌,砸得她透不过气。 她只是个没胆量的怂货,帮罗珊说假,已经耗尽了十八年积累下来的所有勇气。 在她快忍不住哭出来时,Nake终于又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好歹让水祝松了一口气。 “做好准备看这份大礼。来,先让她们醒过来,这脏兮兮的多难看。”Nake嫌弃地挥手。 巨大的水花从束柱喷向容器上空的两个人,气压冲得人荡来荡去,皮绳在水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水祝忍不住屏息,她捂着眼从指间缝隙盯着皮绳,生怕它承受不住断裂。 污水从天而降,所有人纷纷退到墙边,地上的绒毯被打湿成一团。 一声柔弱的哭泣从水声里穿出,水停下,那两张满是水的脸痛苦地皱起。苏文静又哭又叫,剧烈挣扎得皮绳愈发响,被绑住的身体在蛇皿上荡来荡去,荡得里面的蛇激情起来,支起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容器顶部撞。 “别急,我知道你们想要哦,一个一个来。”Nake很明显地喜悦起来,只见他手指按动,容器顶部缓缓打开,细小的蛇率先爬出来,支起尾巴缠 分卷阅读15 苏文静。 苏文静吓得哇哇大叫,哭得一颤一颤,鼻涕横流。 11 容器开得愈发大,一条茶斑蛇一跃而起,嘶长的两条信子弹在苏文静脸上。 身旁的孔珠粒挣扎一下,用尽全力猛地将苏文静推开。 蛇信恰好擦着苏文静的脸而过,冰凉的触感激得苏文静嚎哭不止。 一次不中,茶斑蛇似乎有些生气,再次向苏文静跃起,又落空,它冲孔珠粒“嘶嘶”几声,飞上去一口咬住她的手臂,鲜血从牙洞渗出,痛得孔珠粒急速吸气,死死皱紧眉。 女生们吓得紧捂嘴,生怕那些蛇缠不到上面的人又掉下来咬她们。 Nake瞟一眼,不知是得趣还是没得趣,他问:“你们喜欢左边还是右边。” 她们不懂这句话的内涵,谁也不敢先吭声,又都望向水祝。 水祝将嗝捂在嘴里,小声地问:“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她想好了,要是一见他脸色不对,立马回答,绝不拖沓。 连最胆小的女生都有了勇气,Nake轻笑一声,他可记得水祝选蛇的时候,快被吓到失禁,那丢脸的模样将他的乐趣磨得干干净净。 他笑:“左边苏文静,右边孔珠粒,你喜欢哪边我就把哪边送给你,只能选一个噢。”他倒想看看她会舍弃谁。 水祝皱眉:剩下的一个会怎么样? 她不信Nake有那么大度。 突然,她看见三楼走廊上有个人在冲她挥手。她使劲虚眼看,才看清那是罗珊。 她跑那去干嘛? 水祝瞄一眼孔珠粒离走廊更近,可再近也还是很远,她犹豫几秒,说:“左边,要苏文静。” “左边……”Nake说话喜欢把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特像蛇信子舔在耳朵里。 水祝打个寒战,眼睁睁看着苏文静身上的金锁“啪嗒”打开,皮绳松开,然后她整个人没有承受力地倒掉下去,只剩小腿被皮绳紧紧绑住。 整个人像根倒插葱一样吊在空中,这一掉离蛇皿越近,连最小的蛇都极其轻易地缠上去。 她用力地摆动,双手乱拍,哭得稀里哗啦。 走廊上的罗珊连忙站到栏杆上,用棍子使劲敲打容器,想将蛇吸引过来,然而蛇就像被施了法,只往苏文静身上缠。 Nake骗她! 水祝连忙大叫:“中间!我要中间!我不要左边!中间!中间!”嗓门比刚才高了几倍,整个嗓子都撕开了。 “中间……”Nake呵一声,视线若有所思地转在她们身上,“是吗?” 水祝反射性摇头:“我、我可能想要右边……我……” “呵,左左右右,你是在逗我玩吗?”Nake冷笑一声,又变得勉为其难,“那中间一起吧。” 只听声音一落,金锁打开,苏文静和孔珠粒双双往大开的容器里坠,孔珠粒滚在容器上的蛇堆里,猛地挣扎一下,快速翻身将苏文静从容器边缘推下去,孔珠粒的手还没收回,就被蜂拥而来的蛇淹没在容器里。 苏文静伴着成群的蛇“砰砰砰”砸在地上,女生们惊得撒丫子四窜,水祝被人往前推,迎面冲上黑灰斑纹的吹气蛇,它嘶着信子向水祝滑来。 与此同时,不断的蛇从头顶簌簌而下,直接砸在她的脚上。 水祝“哇”一声吓得惨不忍睹,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抓住什么东西都往它们身上砸。 砸痛了,蛇滑得更快了,吐嘶吐得愈发急促。 突然,她被凶猛地撞倒,那女生嫌弃地瞪她一眼,不急不慌地走了。 她听见有人骂她:“都怪你乱选连累我们,活该去死!” 水祝蠕动嘴,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下意识抹眼,抹了满手泪水。 她哭着爬起来狂跑,从四面八方游来的蛇缠她的脚,她一把捞起墙上的油画,狠命地砸在它支来的蛇头。 都怪她,都怪她乱选,都怪她自以为是地选对,害死了苏文静,害死了孔珠粒,害了她们。 都怪她。 她突然肆无忌惮地嚎哭出来,哭得鼻涕泡直冒。她抵在墙上,全凭本能地举起油画往蛇身上招呼。 哪里翘起来就打哪里,拼了毕生的狠劲。 吹气蛇被她打得一懵,换个位置爬到她腿边,嘶着蛇信子去恫吓她,结果她不看不听,双手猛地一拍,又一板子砸在它头上。 恫吓不成,吹气蛇肚子一翻,尾巴摆两下,张嘴吐舌,直接装死。 水祝越打越勇猛,慌乱间踩了吹气蛇两脚,吹气蛇“嘶”一声,爬到墙角装死。 打蛇不耽误她哭得涕泪横流,鼻子挂着涕泡,她吸一鼻子,哭着喊:“我不选了,我不要了,不要了,不选了,都给你们,给你们,我不要了,呜呜呜……嗝呜——” 场面混乱不堪,Nake抚着红颈蛇,玩味地看她们,突然,他手一顿,俊脸刹那间变得冰冷。 只见三楼走廊,人蛇狂舞,罗珊一边跑一边冲蛇勾手,小青蛇猛地一扑差点咬住她,罗珊愣了一瞬,直接一脚踩住它的头,使劲一碾,蛇头被碾得稀巴烂。 她转身继续跑,身后的蛇猛追。 Nake的手 分卷阅读16 指僵了一下,满脸冰霜,他动动手指,只听“嘭”一声剧烈,整个城堡一震,从四楼飞出一条森蚺,体型堪比六百斤的胖子。 它一头撞在罗珊脚边,吓得罗珊哗啦一下滚进房里,反锁门紧闭。 森蚺一尾巴甩在地上,地上的蛇迫于威压刷刷刷地逃了。它撤头猛地冲向水祝,巨大的嘴张成180度。腥臭扑面,水祝都能看清它的巨齿。 她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嗝,鼻涕泡“噗嗤”一声,白眼一翻,靠着墙壁晕死过去。 森蚺的大血口杵在她面前,端详许久,一转首又向其余女生扫过去。 小蛇从森蚺背上滑下来,张嘴嘶了一声:怂货。 然后一溜烟地游进水祝的衣服里,蜷在她暖暖的肚子上睡觉, 森蚺在城堡里荡了一圈,盘着二十多米长的身躯立在大厅中央,它挪动头左右看了两眼水祝,直到水祝的衣服鼓了一下,它拍了拍大尾巴,飞回四楼。 大厅乱成一团,女生们晕的晕,哭的哭。 Nake冷脸扫一眼,说:“我尊重上帝,苏文静活着便同你们一起参与游戏。孔珠粒,你的朋友踩死了我心爱的宝贝,麻烦你拼劲全力繁殖更多的宝贝。老实讲,我还从未见过人蛇杂交出的物种是什么,不过,我的实验室可培殖了不少。” 他冷冷地盯着她们:“你们真不听话,看来我有必要再加一条规则,。” “五、不遵守规则者,逐渐减少食物供给量。” “还剩45天,请务必努力,” 12 大概是太久以来都紧绷神经,水祝这一晕,直接睡个天昏地暗,吊瓶连挂三天。 五天后,终于缓缓苏醒。醒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双眼迷离。 肚子上的小蛇刷刷刷从床角滑走。 她觉得肚子有点痒,抓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手臂酸到痛。 慢慢的,前几天的记忆滚进脑里。 她抱住头,又闷声大哭一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妈妈。 她想家,想回去,也想上厕所。 水祝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扶着墙跑进卫生间解决人生大事。 罗珊推门进来时,床上没人。 “水水?”罗珊叫。 水祝捧水洗了把脸,关水龙头时才看见两只手背上有好几个针孔,莫名的就想起刘律师要扎她的那管蓝色液体。 她还是被扎了。 不知道是觉睡多了,还是药打多了。 她木木地走出去坐在床边。 罗珊挨着她坐:“好点没?要不要再挂一瓶吊液?” 水祝呆呆地摇头,她觉得脑子有点空,又像是装满了,想不出问题,浑身无力,手脚酸软。 罗珊拍拍她的头,说:“饿了没,我叫佣人端饭来。”说着去拿床头柜的呼叫电话。 没一会儿,佣人端着餐盘来。 罗珊掀开看,只有一碗粥和一杯水。 “啊?就这么点啊?怎么够?” 佣人面无表情地说:“水小姐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按照规定,食物供给量逐渐减少。” “她不是病了吗?病了不算,不算。”罗珊一边说一边端粥给水祝。 水祝喝了水,又吃完粥,还是饿。 佣人却端着用过的碗出去了。 罗珊气得哼一声,咚咚咚跑回自己屋把私藏的小零食抱来给水祝吃。 水祝撕了一袋干果,全部收起来。 本来她们藏的小零食也不多,三两口就没了。 罗珊心疼地摸摸她瘦得只剩皮的小脸:“Nake说不遵守游戏规则就没饭吃。” “嗯?什么游戏规则?”水祝偏头,目光呆呆的。 “交流啊,你忘了吗?和蛇交流,交流有饭吃,不交流没饭吃。” “哦。”水祝交流不来,她连她的蛇在哪都不知道。 正水祝想着她的小蛇,罗珊又说:“你的蛇我帮你提进来了,现在不允许人蛇分开,我把蛇丢屋里,我都不敢在你这儿呆太久,不然晚上没饭吃。” “啊?蛇?哪里?”水祝条件反射地翻上床,紧紧搂住被子。 她没看见蛇,会不会已经在屋里的哪个角落了? 罗珊指着墙边的口袋:“喏,那里,我又给你多包了一层,别担心,系得紧紧的,跑不出来。” 墙边的口袋一动不动,水祝想起第一次抓蛇的时候就觉得它快要死了一样,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她稍微缓口气,松了拽紧的被子。 “你要不要再睡儿,我去看看静静,晚上我再过来看你。”罗珊说。 水祝点点头,罗珊摆摆手,走了。 水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又坐起身来,看着墙边的口袋想,要是那蛇还没死,趁她睡着时候爬出来咬她怎么办? 好像经过上次凶猛地打了一顿蛇之后,她没有怕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盯着盯着,眼睛有点花,脑袋有点沉,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梦里,突觉身上一凉,她忍不住紧了紧被子,转身的一秒钟,脑里闪过惊天响铃——屋里还有蛇! 顿时一个鱼打挺坐起来。 一连串动作吓得正爬床的小蛇一个激灵,弹到床尾又滑下去。 睡个觉真不容易,还是它的盘子好,从来不动。 水祝使劲看了看墙边的口袋,还在老位置,没动。 她松口气,去 分卷阅读17 洗手间用冷水拍脸,终于清醒几分。 吸了冷水的鼻子一进卧室,就觉得卧室又闷又臭,药水的味道,蛇腥的臭,闷热的空气,混杂出令人呕吐的气息。 她推窗,拼了大劲也没打开,后知后觉窗户从外面锁了。 她小心翼翼拉开门,眯眼瞟走廊,果然如罗珊所说,干干净净,没有笼子。 刚打开门,罗珊环抱双臂从走廊上过来。 “水水吃饭了没?” 她睡前吃了,但罗珊明显不是问那顿饭,难道一觉睡到晚饭了? 水祝摇头。 罗珊好似松了口气,撅起屁股将她顶进屋,一脚踢上门,把藏在衣服里的碗露给水祝看。 “快快快,我就怕你没饭,给你留的,趁热赶紧吃,我得赶在佣人来前把碗放回去。” 水祝看着碗里的饭和肉,一时五味陈杂,喉咙酸涩。 她没接碗,抬头看着罗珊:“你吃没?” “吃了啊,赶紧的,再不吃就冷了,肉冷了就腻了,腻了贼难吃。”罗珊把碗塞她手里。 水祝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一边扯嗝一边哭:“我、我害死了孔珠粒她们……”她还留饭给她。 罗珊愣了一下,拧眉道:“那不怪你,他本来就想把静静和阿珠扔进去,他是在玩你。” 这一说,水祝哭得更凶了:“嗝——我、我……就是我,就是我乱选才会这样,都是我,我从小到大就不好,小时候她们、她们都嗝——都选C,就我选A,就我选错了,每次、每次都是我选错,我、嗝——我——” 罗珊直接抄起筷子夹坨肉塞进她嘴里。 水祝呜咽两声,打个嗝,不想吃又浪费,最后嚼一口连带哭嗝一起吞下去。 罗珊安慰她:“哎,静静和阿珠都没事,你别自责,别哭啊,我不会哄人,你快吃吧,再不吃,被人发现我也没饭吃了。” 原本只是逗她说没饭吃,结果水祝当真,抱着碗三两口吞下去,一粒米也不留。 罗珊惊了下:这水水的食欲也太好了吧…… 她把碗筷藏进衣服,生怕水祝再哭,拍拍她的头,抱着碗溜了。 水祝抹掉眼泪,擦干净鼻涕。 坐上床又怕睡着,于是抵着门坐在地上。 她盯着口袋,心想它一动,自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反正也打过那么多蛇了,不怕这种要死不死的蛇。 然而,当人专心致志盯着某样东西时,总能把自己盯成数绵羊的小星星,水祝又开始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 突然,门被“嘭嘭”地撞击,震得她颤了三颤,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啊”了一声。 她一叫,门外的蛇信子“嘶嘶”狂颤。 蛇、蛇、蛇,门外有蛇。 她扒着墙,眼珠乱找武器,然而卧室里什么都没有。 一人一蛇隔着门对峙一阵,只听“沙沙沙”,门外的蛇爬走了, 随后隔壁屋又爆发出惨烈地惨叫。 她三两步跑去反锁门,又挪椅子抵住。 这下,瞌睡全无。 13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分卷阅读18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14 水祝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她弯腰扶苏文静,苏文静却铁了心似地不撒手,就紧紧拽住她,力气和她羸弱的身体简直毫无不匹配。 “你先松手,我扶你起来。” 苏文静死活不松,扬起的头因为时间长而泛酸,她垂下又扬起,两眼含泪,泣不成声。 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请你救救阿珠 分卷阅读19 ,救救阿珠……” 水祝眼神泛空地越过栏杆。 救?怎么救?谁来救救她?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长时间的对峙、哭泣、央求,在凌晨显得醒耳,不少人透过狭小的门缝看两眼,又反锁门。 罗珊揉着眼过来,看清地上的人,惊叫道:“静静!静静你怎么在这?” 她抱起苏文静钻进水祝的房间,水祝只好关门。 罗珊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床沿问她:“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苏文静一看见罗珊就格外委屈,扑到她怀里放声哭出来,断断续续的字眼滚在喉咙被哭泣压得支离破碎。罗珊不是哄人的料,她冲水祝努眼,希望水祝来。水祝又哪里会哄人,呆滞在一边。 平常都是孔珠粒安慰人,一时间都束手无策,罗珊只好拍拍苏文静的背,一边拍,一边说:“别哭,别哭,乖乖睡觉。” 正难受的水祝差点笑出来,这算什么安慰人,她妈都不会这么安慰人。 扬起的嘴角突然顿住,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不知道他们报警没有,几时才能找到她。 想着想着,她又有点儿委屈,委屈得想哭,嘴角弯下,憋住喷涌而来的情绪。 苏文静这一哭,就像哭出力气来似的,一把抓住罗珊急急说:“你让她救阿珠!救救阿珠。” 罗珊哈一声:“她救?她连拇指粗的蛇都怕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你让她拿肉去喂啊。”她又凝了脸,“哎,其实我也想救,但是还没想到办法。” “阿珠说她能救我们!她一定有办法!你劝劝她!”苏文静抓住希望似的急急叫。 罗珊古怪地打量水祝一眼,曾经迷人又可心的小妹妹变得像丧失理智的疯女人,满面颓废。 这样的水水怎么可能救人,但她还是说:“水水,你是咱们三里最聪明的一个,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帮你养蛇!” 水祝挪开她们望来的视线,那里太多东西,她碰不起。她瞟过床头柜上凌乱的灯线,衣柜散落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掩埋在里面的床灯,她突然勾了勾唇。 “我没有办法。”也不聪明。她从小到大只是在做好榜样,做长辈眼里的乖孩子,外人眼里的好宝宝,但她从来都不乖,甚至有点叛逆。 她会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打人吃辣条,会在父母外出的时候把表妹欺负得哭天喊地,再把冰糖扔进她嘴里叫她闭嘴不准告状,会在老师要求写五篇作文的时候,拿着零食去诱惑五个人帮她写作文,再誊抄在作文本上上交。 很多,都没有人知道,一切乖巧的表现都只是为了让工作繁忙的父亲多夸夸她,让母亲每逢周末假带她去公园坐小车,有时候在碰碰车被撞击的时候,她会有一瞬间想她做的那些令大人不齿的事情是不是梦见的,她真的只是个乖巧的孩子。 “水水?”罗珊疑惑地叫她。 她回神:“或许我们可以救。” 苏文静显得非常激动,急忙叫她说。 她说:“等我们逃的时候,砸碎容器,放蛇咬人,趁乱带走。” 罗珊皱了眉:“蛇不会咬我们吗?” 苏文静却问:“多久?” “不知道。”她真想不出办法,不然也不会被抓。她抓过呼叫电话叫佣人带医生来给苏文静检查。 这是她唯一能确定的事——Nake很珍惜她们的身体。 医生来检查后给苏文静扎了一针,叫她好好养着不要乱动。罗珊问她们能不能拿个轮椅,这样方便一点。 佣人拒绝了,理由很简单。 “我们只能为你们提供基本服务,其余物品需要凭个人表现来申请是否可以使用。” 罗珊立马急了,她不可能再让苏文静爬来爬去。“那我能不能申请?我个人表现好不好?” 医生从医药箱拿出一个测试器贴在她的手腕,滴一声后,显示3。医生装好测试器:“蛇味不及格,不允许申请。” “不及格,那多少及格?你直说怎样可以申请啊?”罗珊抬手就要去抢测试器。 水祝连忙抓住她,她看见医生手里摸上一根针管,曾经被刘律师抓住闹腾时候,有人问过用不用。 那一定是类似于镇定剂一类的东西,不能碰。 罗珊站好,一本正经地问她们:“我去抱蛇来给你们跳段舞是不是就及格了?不是养吗?我把它搁我衣服里,抱着睡觉抱着拉屎,是不是就可以申请了?” 一向面色平静的佣人露出怪古的眼神,看了罗珊一眼,偏头问苏文静:“请问苏小姐是现在跟我们回房,还是自己回去?” “轮椅都没怎么回?爬回去吗?”罗珊急吼吼地说。 佣人走到床边:“那我们扶您回去吧。” 罗珊立马冲上去推开她,挡在床边,护犊子似地张开双臂:“谁让你碰她了?” “……” 水祝稳住身形,突然有点赞同罗珊刚才说自己是三人里最聪明的一个。 她扯了扯发尾,乖巧地走上去,对佣人说:“麻烦你们半夜跑一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会我送她们回去。” “好,辛苦水小姐了 分卷阅读20 。” 佣人和医生推出房间,水祝连忙反锁门。 罗珊似乎还有点生气,问她:“轮椅还没有呢,干嘛让她们走?” “你们也走吧,我想睡觉。”水祝无奈道。 “那珠珠怎么办?” “等,看情况吧。” 罗珊扁了下嘴,她不过就是憋太久了,才想和佣人扯两句,也没真的想怎么样。 等罗珊抱着苏文静走了,水祝才疲惫地抵墙而坐,前面不远处是被缠了无数层的麻袋。 她压压脑门,不知哪来的勇气,抱着床灯坐在口袋前,可能是感情来了想说话。但坐过去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十秒的时间,脑里的花灯流转了几百转。 最后只哼了两句歌。 15 两句歌完了,再没有声音。 地上的口袋动了动,从封口探出一点点褐绿色的尾巴尖,小尾巴摆了摆又缩回去,而后钻出一颗小小的三角头,竖着两颗黑黝黝的大眼珠,歪歪小脑袋,从口袋里爬了出来。 它回头,那小怂包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双手松松垮垮搂着台灯。 这几天怕它怕得跟刀架脖子上似的,现在倒好,直接在它面前睡得天昏地暗。 真不知道是傻缺还是傻逼。 暖洋洋的热气从她身上点点散发出来,它吐了吐信子,吸收到阵阵淡香,它歪头多看了两眼,随后悄咪咪地滑过去。 翘起小尾巴去卷她怀里的床灯,床灯一点点从她手里剥离,眼看着就要提出来了,地上的人突然缩了缩肩膀,双手顿时收拢恰巧不巧撞到床灯。 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它一抖,立马松开尾巴,咻地钻进口袋里。 床灯“嘭”地砸在她的肚子上,水祝“嗷呜”一声痛苦地揉肚子,酸胀的眼睛疲倦地睁了睁,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口袋里的小蛇冲天一个白眼:所以它跑什么? 它又光溜溜地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砸疼了,床灯倒在一边,她双手抱着自己睡得沉。 它小心翼翼地爬上她的肚子,蜷成一团,身下又暖又软,让它忍不住蹭了蹭,果然比它的盘子舒服多了,就是瘦了,比它第一次砸她肚子那会瘦了不少,那会更舒服。 它闭眼怀念。 身下的人似乎有点冷,收紧了手臂,侧身缩成一团。肚子上的小蛇刷啦啦随着她的动作滑在地上,它不解地歪了歪头,伸出尾巴将她推正,又爬上去。没一会儿,她又侧身蜷起来。 它又推,她又侧。 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它气了:好好一个人类连觉都睡不好。 它抬起尾巴直接缠上去,蜷在肚子上睡。 看她翻个三百六十转,它不信还能掉下去,不就是睡个觉么,至于么。 * 水祝做了个梦,梦里总有人要抱她,她推开,他又抱过来,推开,又来,反反复复就是不肯走,烦得很。 她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眼睛痛得像要炸掉,脑里迷糊,她抬手捂住眼睛。 怀里的小蛇陡然惊醒,小脑袋一歪:这就醒了? 它刷地落在地上,像一道急闪,“biu”地从门缝窜出去。 清晨的冷空气扑面,它趴在栏杆上想这人类的睡眠时间真短,它才吐个舌的时间,就到早上了。 它摆摆尾巴,顺着栏杆爬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盘子还在口袋里。 算了,反正她也不敢动口袋。 一条红沙蟒从它身边滑过,它叫住它:“嘶嘶嘶。”(别撞230的门。)都快把它家枕头吓成椭圆形。 红沙蟒:“嘶!”(好!) 它继续往前滑,有不少早起的人偷偷摸摸地往楼下走,不用看就知道想逃,它见过太多。 这些年,每两年就新来一批女生,玩Nake的什么游戏,从几十几百个人中养出一个“蛇精”,养不出来就全部送到下面做实验。 它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偶尔醒来晃两圈,在有限的记忆里,它记得有个人逃出去了,她和她的蛇都成了半残废。 小蛇绕着大厅晃了一圈,陆陆续续的女生下楼来,有人提着蛇笼去餐厅,有人直接把蛇缠在脖子上遛蛇,胆儿小的女生缩在旁边避让,胆儿大的照个面打招呼。 人多了,它又开始往楼上滑,刚过三楼转角,两条三米长的红尾蚺挡在走廊头,褐黄斑的身躯直立,两颗棕灰色的头并排对准它,蛇信子颤来颤去。 小蛇面色平静地从它们面前滑过,红尾蚺迅速一甩两条尾巴来打它。 小蛇快速弹开:“嘶嘶?”(干嘛?) “嘶嘶!”(报仇!) 嗯? 小蛇缩了缩颊窝:哦,泳池里的那两条弱蛇。 它活这么久,第一次杀蛇,想起来很快。 都怪那小怂包,她一来就什么事儿都来了。 它突然想,好好睡盘子不行,非要瞎上去凑热闹。现在倒好,它都救她好几回了,那死没良心的还怕它,还不让它好好睡觉。 两条红尾蚺以为它要来硬干一场,结果只听它嘶一声,刷地从三楼到四楼的铁栅门缝隙钻了进去,还站在那边对它们甩尾巴。 那得意 分卷阅读21 地样就像在说:来呀,来打我呀。 暴脾气的红尾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羞辱,死了两条同类不说,现在还敢挑衅它们。 不可忍! 两颗头“嘭”地撞上铁栅门,铁门被撞得哐哐哐,但它们身形太大,铁门的栅栏缝隙根本容不下它们。 它们突然停下来,似乎想到个好办法:“嘶嘶嘶嘶,嘶嘶嘶。”(你出来打一架,不出来我们就去230咬死她。) 两条弱蛇都学会用脑子了。 小蛇稀奇地摇摇尾巴,然后漫不经心地往楼上走了。 去就去,反正都是她自己招惹的事,关它屁事,也不知道前几天是哪片蛇鳞没对,竟然跑去救她,救就救了,还陪她玩什么破游戏,真是浪费睡觉时间。 它不想玩了,让她自个儿玩去吧。 两颗红尾蚺头面面相觑:它这是什么意思? 愤怒还没浮上蛇脸,突然笑起来——四楼是老蛇的地盘,谁去谁死。 果然,小蛇才爬两阶楼梯,只听沙沙沙,那头森蚺老蛇猛地从楼梯上俯冲而下,血口大张,向小蛇直冲而来。 一百八十度的大血口,就是几万条小蛇也不够老蛇塞牙缝。 这都不死才怪! 红尾蚺“嘶嘶嘶”笑起来,笑声的尾音还没飘散。 铁门轰隆巨响,巨大的头颅“嘭”地撞上铁门,粗犷的蛇牙用力一咬,铁门的栏杆瞬间扭曲变形,浓厚的腥臭从血口磅礴而出。 两红尾蚺吓得哇哇大叫,蛇身弹起来又砸在地上,不等蠕动,直接刷刷刷逃命。 爬在拐角处,两根尾巴还撞在起来打了一架。 小蛇吐着信子哈哈哈。 老蛇松开牙齿,闭嘴,想掉头,奈何身躯太大,连回头都做不到,它怒哼一声,往后缩回去。 “赶紧走,别烦我。”老蛇说。 小蛇摆了摆尾巴,直接跳到它头上:“我上去睡一觉。”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有点儿怀念。 “它们去230了。” “不管。”谁也别想干扰它睡觉。 16 水祝正在洗漱,房门被拍响,拍得还格外有节奏感,每三下停一次。 “来啦。”她抹掉脸上的水,跑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眼睛还没看清楚,手已经快过脑子“嘭”地关上门,快速反锁。 她抄起床灯紧紧握住,浑身戒备地盯着房门。 门外的红尾蚺贼懵逼:小小人类的手速这么快? 它趴在栏杆上用尾巴拍拍被撞到的头,等缓过来,和另外一条红尾蚺又开始疯狂地撞门。 它还不信动不了小蛇,还动不了这小个子。 门板被撞得噼里哐当,周围房间的女生打开门瞄一眼又立马死死锁上,眼看门轴已经撞得“吱呀吱呀”了,再来三下肯定能破门。 两条红尾蚺兴奋又更凶猛地狠命撞击,突然一点风刮来,两蛇还没来得及防备,只觉肚子一凉,胸口一痛,软倒在地。 小蛇不做停顿,一下跃到另一条红沙蟒身上,三角嘴一张,毒牙一亮,两个晃眼的血孔顷刻而出。 它嫌弃地吐了口唾液洗牙,站在红尾蚺的尸体上,翘起尾巴勾门锁,“咔哒”一声门锁开了,它弹弹尾巴,门轴咿呀低吟,向里开去。 门刚开一半,一个笨重的东西刷啦砸过来,小蛇咻地避开,台灯在红尾蚺身上砸得稀巴烂。 小蛇歪头看看床灯,又看看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小怂包,大摇大摆地滑进去,钻进口袋里。 当它躺在硬邦邦冰凉凉的盘子里时,它突然反应过来:我救了她,我爬进来干嘛? 水祝惊恐又错愕地望着门口的蛇尸,黄白的蛇肚子上两个小孔血淋淋,不消一会儿,蛇的肚子开始泛黑。 这…… 她又看向口袋。 它、它、它跑出来了! 不不不不,它咬蛇了! 她神经质地绞住头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砸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良久,她畏畏缩缩地找了个木棍子,把口袋往门口戳,戳一下停一下,死死地盯着口袋,生怕它从里面跳出来咬自己。 一戳一停,反而越戳越恐惧,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手腕抖得快拿不稳木棍,最后,一咬牙,快速将口袋戳到门口,然后赶紧退回卧室中央,战战兢兢地握着棍子戒备。 会咬蛇,还一口就咬死两条蛇。毒的,毒蛇。 把它放门口,谁来先咬死谁。 她哆嗦着手,脑里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还想这蛇又小又要死的样子,自己随手都可以捏死,结果…… 不知坐了多久,没有人或者蛇再从她门口经过,但她断断续续听见人的喧闹,不知是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她双手捂住耳朵半抱住头,耳里嗡嗡嗡鸣叫,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两小时,佣人将门口的死蛇抱走了。 然后佣人端着一盘丰富的早餐走到门口,盘里的马蹄粥馋得她不住吞咽口水。但这不是她的,她已经因为没有遵守规则而被断绝食物几天了,这 分卷阅读22 几天一直都是靠罗珊救济。 就在她生生捂紧饿到发疼的肚子时候,佣人走了进来,面色柔和地说:“这是水小姐的早餐,若有不合口的请告诉我,我重新为你准备。” “我、我的?”水祝一脸不可置信。 “是,水小姐的。”她放到案几上,接着从门口抱进编织兜开始收拾房间。 这是太久没有的待遇,自从断绝食物,连这些待遇也被杜绝。 她呆呆地看着,一时没回过神,直到佣人把门口的烂口袋丢进编织兜。 她有点开心,终于没有蛇了。而后又有点慌,她想起被硬塞给苏文静和陆湘的蛇都是又长又粗壮的巨蟒。 如果没有小蛇,她是不是也会被迫换成那种蛇? 不,不要。 那一瞬间,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快速冲过去一把拽回来抱在怀里,急促地说:“我的,这是我的,你不能动!” 正进入睡眠的小蛇被撞得一头磕在盘子上,它抖抖尾巴,万年来第一次眯起了眼——真是烦透这个死女人。 怕它就算了,还不让它睡觉,烦。 它吐出蛇信子“嘶”一声,本想吓死她松手好睡觉,结果小怂包一挽袋口死死勒住,抱得更紧了。 隔着口袋和薄薄的一层衣服,它感受到软软的东西,它歪头蹭蹭,换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水祝强忍住胸口泛起的凉意,在听见佣人问她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时,想起苏文静的腿,她小心翼翼开口:“可不可以要个轮椅?” “当然可以,水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佣人面带微笑地说,“是送到苏小姐房间吗?” “嗯,对,谢谢。” 送走佣人,她迫不及待地关门丢下口袋,蹲在一米外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摔、摔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早餐给你吃,只要你别咬我、别咬我……” 啰啰嗦嗦一大堆,扰得烦。 谁爱吃她那点子东西? 小蛇翻个眼,懒得搭理她。 许久不见动静,案几上的食物勾得肚子咕噜咕噜不停叫唤,她小心翼翼挪过去,不确定地小声问:“你、你真不吃吗,不吃的话我就、就吃了……” 口袋还是不动,她再也忍不住,抱住碗狼吞虎咽地全吃掉。 宁愿撑死也不要被饿死,撑着说不定还能逃出去,饿死了就只有喂蛇了。 空碗搁下,她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了个嗝,然后向门口走去,她还需要早餐。 打开门,正好瞟见佣人的衣角,她正要跨出去,一个女生手臂缠着蛇从她面前走过,蛇头猛地扑过来,血口大张,猩红的信子差点吐在她的额头上。 她吓得蹬蹬蹬后退,左脚绊右脚,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尾椎骨瞬间疼痛扩散,她来不及痛,甚至来不及尖叫,蹭蹭蹭往后退,一手摁上口袋,在坚硬的盘子边缘打了个滑,手臂一软,整个人倒上去,手肘再用力一拐,只见“咔嚓咔嚓”几声响——盘子碎了。 门口的女生停下来看了看她,身上的蛇往屋里探了几下,一人一蛇又走了。 碎盘子抵在背后,她再也顾不上门口是人是鬼,鼻端充斥浓厚的血腥味,脑里炸成一片空白,只意识到几个模糊的字眼——她完了。 17 趴在碎盘子渣渣里的小蛇已经气到不想咬她了,它简直想咬死自己来解恨。 它到底是哪片蛇鳞不对,非要和她凑一起?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怂这么傻逼这么讨厌的人类? 人怂还话多,话多还结巴。 这到底是谁造的傻缺?基因不好就别生好吗!生下来简直是祸害人类,祸害它。 它睡了万年的盘子,被她一肘子就拐没了,没了,没了,没了。 没了就没了,还用盘子伤它,知道它的血有多宝贵吗,万年来它都没舍得让自己流过丁点血。 真是撞鬼了。 它用尾巴捂住伤口,血还在不断流,它埋首去舔,结果最大的伤口离脖子太近,又舔不到。 它烦躁地“嘶”一声,钻出口袋爬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它又细又小又短,浑身干枯到像起了一层层的死皮,蛇鳞暗淡无光,整就一条活不过百天的小蛇。 它翻个身,软白的肚子上细碎的小伤口一道又一道,有的凝了血,有的还在流。 它甩了甩尾巴,歪头看见抱臂蹲在墙根的那个事儿多的怂包,惨白无色的小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地叽叽咕咕。 不用仔细听,肯定又是对不起什么什么的那一套。 它都听腻了。 它不再看,滑出门去四楼。 门一开,吓得水祝条件反射地一跳。 她已经对那道门产生了阴影。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绒毯上裹了一道血痕,都是从小蛇身上流下来的。 她望着血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 又怕又心怀愧疚。 是她不对,她知道,还知道它没咬她。 别的蛇无缘无故都要来咬她,她刚才伤了它,它也没咬。 伤…… 它身上还带着伤,会不会被别的蛇攻 分卷阅读23 击? 她赶紧爬起来,跑到门口又顿住,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哆嗦着扶上门把手又像触电一样弹回来。 正这时,门被敲响了。 吓得水祝急急后退,尾椎骨传来丝丝地痛。 “水水,我罗珊。” 罗珊。水祝呼口气,开门。 罗珊推着苏文静冲她一笑:“我们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苏文静双手捧起食物给她。孔珠粒说得对,她们要靠水水。连罗珊都要不来的轮椅,不过一天就被她要来了。 “谢谢你。”苏文静说。 水祝摇摇头:“你留着吃吧,伤好些没有?” 她让她们进屋,门口佣人路过,她连忙向佣人又要了些食物和小零食。 她必须抓住任何机会囤食物,她不想再变得没有食物。更何况现在小蛇跑了,不知还回不回来,她必须确保小蛇不回来又被断粮的情况下不被饿死。 她已经猜测到佣人给她食物的原因是因为小蛇咬死了那两条蛇,她们一定以为她和小蛇交流出感情了。 一路进去,苏文静明显被地上的血吓住了,她慌张地问:“水水是不是受伤了?” 罗珊惊讶道:“啊?快叫医生来看看,伤哪里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她。 “没事,不是我。”水祝拂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口袋放到床头柜。 罗珊看眼口袋,笑道:“水水变大胆了哟,都敢提蛇了。” 水祝扯出个笑,算是默认。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胆子不仅没变大,反而越来越草木皆兵。 食物送过来,她又问佣人要了胶水胶带。 三个人一起吃了食物,水祝分了一袋小零食给她们,剩下的全藏进柜子里。 “你藏起来干嘛?”罗珊不解地问。 “囤起来备用。” “啊,逃跑的时候吃?哎,我怎么没想到,那么远的路,肯定要吃的啊,不然没跑几天都饿死了。”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静静,我们也囤。” 要有食物可囤啊。苏文静心里默默。 两人一直呆到中午吃了饭才回去,蛇还在屋里,谁也不敢久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没食物。 水祝关好门,把碎盘子从口袋里倒出来,不倒还好,这一倒发现有些都碎成了渣。 她皱眉,还是捡起来拼凑,东一块西一块,大体凑好了,却有些缝隙填不满。但没有办法,不可能把渣捻起来,她小心翼翼滚上胶水黏好,又用胶布缠住它不散。 一块一块慢慢拼凑完,已经临近晚上,佣人送来饭菜,状似随口一句:“水小姐的蛇倒是安静,我从来没听它叫过一声。” 水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碗:“它在厕所,隔音。” 佣人点点头,放下餐盘退了出去。 水祝抹把额头的汗,她记得规则一,形影相随。要是蛇不见了,或者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像孔珠粒那样还是…… 她不敢想象。 慌慌地吃了饭,一直远远地面对门而坐。 她想锁门,又怕小蛇一会儿进不来。进不来不是该高兴吗?可又有又说不清的不安。 直坐到夜半三更,门愣是没响过,连每晚都来撞门的蛇都没来了。 她靠着床浑浑噩噩地浅睡。 * 微博。 自上次“大海里的水啊”发博说照片是P的后,微博再没有任何动态。 各大PS高手扒了照片又扒,愣是没找到一丝P的痕迹。 难道是假的? 几天后,终于有大佬按耐不住,转发了那条微博并写——【求问是哪位大佬P的,技术这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的微博,确实没得到海水女神的回应,但被IT界一位巨佬评论——“我。” 淡下去的关于的海水女神的话题再次掀起热潮。 这位“我”大佬可是大佬级别中的大佬,商业多少知名广告是她策划的,多少商标是她设计,多少传宣图标是她P的。 从她手里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出名的,能进她手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据说这位“我”大佬,从未露出真容,只在屏幕上谈生意,甚至连网上都很少有她的痕迹。 今天,终于在今天,被一条极少数人关注的微博炸出来了。 评论一出,立马有人问:“大佬,你和水水女神是什么关系呀?”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结果她说:“去过同一个地方。”屏幕背后的女生敲下这几个字,关掉页面。 电脑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极其刺眼,她却毫无感觉,移动鼠标点开了几张照片。 城堡,森林,蛇。 一年前的记忆强行闪过,她痛苦地皱眉。 手腕两道牙痕,还有几颗疤洞。 她痛苦地呻.吟,抱住脑袋缩在椅子里。身后传来沙沙沙的爬行声,一条五米粗的巨蟒爬过来缠上她,巨大的蛇躯只绕一圈就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它用头抵抵她的头。 许久,她终于松开手臂,转身抱住它,嘴唇吻在它的唇畔:“谢谢你带我出来。” 它吐出信子舔她,想摇摇尾巴说不谢 分卷阅读24 ,却翘起断掉尾巴的下半身,昏暗里,恐怖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 她摸着它的断尾,收回了想去拿手机的手。 就这样吧,曾经也没有人救她。 18 小蛇一整天没有回来,水祝一整天不敢睡觉,也不敢反锁门,生怕锁了门,小蛇回来时进不了屋。 她抱紧被子坐在地上,和房门遥遥相对,背梁紧弓,整个人呈戒备状态。 房门一响,水祝从昏睡中惊弹起来,听着门外叫她的声音,才惊觉是佣人端了早餐来。 她看眼床头柜上被黏起来丑不拉几的盘子。 都早上了,小蛇还没有回来。 水祝把被子扔在床上,撸把头发去开门。 佣人把早餐放在桌上,将屋里收拾干净,抱着编织兜放在门口。 “请问水小姐的蛇呢?”佣人问。 水祝左右看一眼,绞着头发尖说:“去散步了。” “水小姐怎么没有一起呢?” 水祝顿了一下,这个问题该叫她怎么回答。眼睛瞟见封锁的窗户,她立马手指窗户,说:“它从窗户走的,我跟不上。” 佣人依旧面带微笑,在听见她不着边际的话时,甚至没有一点改变,佣人又问:“水小姐知道它几时回来吗?” 几时?这个她怎么知道,那天毫不停留,那么决绝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要回来的样子。 水祝纠结。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那扇窗户开了。 佣人还在她面前,但那扇窗户就那么开了,开了。 远程遥控? 她惊讶地瞪大眼,佣人说:“请水小姐务必遵守游戏规则,与游戏伙伴形影相随。” 这是叫她跟着爬窗去找蛇? 水祝颤颤巍巍挪到窗口,探出上半身,只见下面的黑土时不时拱起来,一条蛇尾巴从土里钻出来,带起一瓢黑土,洋洋洒洒。 她扒紧窗沿,立马收回身体背靠墙,认真又郑重地说:“我想起来了!它说晚上回来,晚上回来!麻烦你把窗户锁死,锁死。”说完又有点慌,要是晚上佣人看不见小蛇,她又该怎么办? 佣人笑笑,上前将窗户关上,只是很普通地关上,关得水祝的小心脏砰砰跳,她伸手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 “愿您所言属实,请水小姐用餐。”佣人退到门口,抱起编织兜,“请水小姐恕我多提一句,先生最不能忍受蛇不见了,你们却还完好无损。” 这是变相的警告么。 还不等水祝说什么,佣人已经关上门走了。 水祝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比以往都丰富,全拜那条让她又怕又俱的小蛇所赐。 有点清高的人应该不会吃,但水祝毫不犹豫地坐过去,抱着碗吃个干干净净,一颗米都不留。照目前这种状况,谁知道她还有没有下一顿饭。 吃完饭,水祝站在门背后踌躇不定,要出去找吗,万一小蛇当时就是气太狠了而忘记她这个罪魁祸首没咬她呢,那她现在去找它,不就是把自己这个罪人主动往它面前送么,它一回过神来,准会报仇。 以前她还敢说自己能一脚踩死它,但自从看见它不动声色咬死两条红尾蚺之后,她再也不敢说这种话了。 如果不出去找,它晚上还不回来,被佣人发现,这就不是有没有饭吃的问题了,佣人的话很明确地告诉她,蛇没了,她也会没了。 她还没回家,还没看见爸妈,还没睡到自己的床,她还不想死。 正天人交战时候,罗珊来了。 她一看见水祝就笑,笑得水祝莫名其妙:“找到路线了?” “没啊。”罗珊笑嘻嘻地说。 水祝有种不想搭理她的冲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那么欢乐。 她拉罗珊进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的蛇跑了……” “啊?”罗珊大惊失色,“不是吧?那那那赶紧去找啊,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找。” 水祝很为难,现在的城堡到处都是蛇,自从游戏开始,Nake根本就没有想关它们。她很清楚自己有多怂,就是被蛇拍门都能吓个半死,还要她去满是蛇的城堡里找它。 难度系数太高。 罗珊很直,没有水祝想来想去那么多心思,直接拉起水祝就往门外跑。 水祝吓得胆战心惊,小腿都在打颤,被拉得跌跌撞撞。 两人刚出走廊没多久,顺着栏杆游过来一条蛇,水祝一个激灵,直接跳到罗珊背上。 正跑的罗珊没个防备,差点被她绊倒。 她想这水水爬她背是越来越顺了。 罗珊吓她说:“你这样不行,要是它想咬我,你爬我背不就直接咬你了吗。” 水祝短促地扯了个嗝,快速滑下去,拽着罗珊的手死活不跑了:“我、我不去了,不去了,不找了,不找了,嗝——” “不找怎么行,没了蛇,Nake会拿你去喂蛇,还记得那条巨大的蟒蛇吗?”罗珊用手比划出一个巨大的手势,“那嘴,这么这么大,一百八十度啊,你想想,就是十个水水你也不够塞牙缝啊。” 她说得好好好对,但是就是再有十个水祝也不敢走啊。 “水水。” “嗝——” 栏杆上的蛇转头往她们吐了一下蛇信子,信子颤了颤,继续往前面爬。 “水水,它不咬你。”罗珊似乎显得很兴奋。 但这不是咬不咬的问题啊,是一看见那在地上蠕 分卷阅读25 动的东西就会情不自禁害怕啊。 水祝:“嗝——我们回去嗝——要是拿我去喂、喂蛇,你先一棍子敲晕嗝——敲晕我。”她、她不想要蛇了。 罗珊被她拉了两步,顿时惊觉不对:她不能让水水死,不能助纣为虐! 于是脚一蹬,手用力,“刷啦”一下就把水祝给拽了起来,楼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将人竖抱在怀里,蹬蹬蹬往楼下跑。 一连串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完全不给水祝一个反应的机会,等反应过来已经是在罗珊怀里一跌一撞,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她连忙手脚并用的缠住罗珊。 罗珊被她这么一缠,跑起来不得劲,双手握住她的腰往上一抬,在水祝的惊叫声中,将人扛在肩膀上。 两人就这么在城堡里兜了个圈。 水祝被颠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接一阵地翻江倒海,差点儿把早上吃进去的全给吐了出来。 “没有啊,水水,你说腻那条蛇那么小,会不会钻缝里去了,这怎么找啊?”罗珊抱着水祝的腿颠了颠。 颠得水祝灵魂都颤了三颤:“可能、可能吧……”她已经被颠得脑子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那我们回去吗?”罗珊问。 水祝虚着眼睛扫一圈,似乎难得有人来大厅走一圈,引得蛇们很兴奋,吐出蛇信子向她们围过来。 水祝扫过不敢再看,打嗝打得喉咙发疼:“回,回。” 刚进屋,水祝扒着墙还没缓过气,佣人空手而来:“请问水小姐找到您的游戏伙伴了吗?” 水祝捂住胸口喘气,闻言震了一下。佣人怎么知道,难道一直在监视她们? 佣人静静地微笑着看她们,水祝被看得愈发惊悚,连脚底都似乎在冒冷气。她揪着头发不安地说:“晚上、晚上就回来啦。” 佣人笑笑,转而好心地提醒罗珊,“罗小姐,您离开您的伙伴太久了。” 水祝推推罗珊,罗珊连忙窜了回去,静静的饭和药还得靠罗珊,不能耽搁。 等罗珊走了,佣人又对她笑:“鉴于水小姐不遵守规定,现已取消水小姐所拥有的各项权利,请水小姐呆在屋内不要乱走。就水小姐丢蛇一事,我会上报给先生。” 这时,从门口涌来十个佣人,笔直地站在屋里各个角落,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祝。 “守好水小姐。” 19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 分卷阅读26 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20 260的房门打开,再也没合上。 陆湘那疯子一样的笑声断断续续从里面飘来。 走廊上的女生们面色复杂又惊恐不安地看水祝,尽管她们不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陆湘的话再明确不过——水祝要杀陆湘来救她自己。 罗珊站在苏文静的身后看水祝,然后跑上去捧住她的脸,焦急地问:“水水怎么了?刚才是不是你在撞门?谁撞你了?” 所有人都清楚听见房门被撞得哐哐哐响,但是佣人守在门口,谁也不敢说不敢问不敢看。 水祝想摇头,脑袋一晃,一阵晕眩感袭来,晃得头晕眼花。 她摇摇手,说:“没事。” 罗珊才不信,越过她往门里望,被陆湘手里的一爪头发扎红了眼,她大骂一句:“操.你妈!”直接冲进门给陆湘一拳。 陆湘被打到弯腰,她抹掉鼻血,挥舞手里的头发冲罗珊笑。 “珊珊!” “罗珊!” 苏文静和水祝异口同声。 苏文静推不动轮椅,急得差点从上面滚下来。 水祝扭头,眼前天旋地转,她扒着佣人急急叫:“罗珊罗珊罗珊,拦住她们!” 佣人分开罗珊和陆湘,罗珊被禁锢住还在手打脚踢地大骂,陆湘只冲她笑,越笑,罗珊越暴躁。 水祝忍着晕眩跑过去抱住罗珊,忙安抚她:“我没事,你别打她,等会有人惩罚她,你别动手。”Nake肯定会收拾陆湘,她无法保证罗珊再动手打人会怎么样,就像不晓得Nake知道自己丢掉蛇后会怎么惩罚自己一样。 罗珊大力地挣扎,力气过猛一肘子撞到水祝的胸口,疼得水祝直吸气,胸口一阵一阵地痛。 水祝捂住胸口“嗷”了两声,罗珊立即松手去给她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水不痛……” 水祝是又痛又羞,气红了脸一巴掌推开她。 正这时,刘律师从走廊另一边走来:“先生到了,全部去大厅。” 佣人们请女生下去。 刘律师绕过水祝走到260门口扫视一圈,又看眼水祝,问一句:“怎么样?”不知道是 分卷阅读27 问医生,还是问佣人。 抱着细鳞太攀蛇的佣人摇摇头。 刘律师曲起手指摁了一下门棱,转身和水祝擦身而过。 走了两步又停下,刘律师说:“下楼吧,不要让先生等。” 血泊里的女生被裹了白布抬走,佣人架着陆湘跟上,抱着细鳞太攀蛇的佣人随后。 水祝顿了顿,和罗珊推着苏文静下去。 “让我看看——”墙上的Nake已经不复前段时间的慵懒,他说话一如既往的喜欢拖长调子,但眼角眉梢充斥着浓厚的冷意,尽管嘴角还是微笑的弧度,“噢,天,一场游戏才进行三十一天,你们就损失这么惨重。你们不信任你们的游戏伙伴吗?你们不信任它,它也不会信任你们噢,比如陆湘——” 在Nake说话期间,上空的蛇皿旁边又降下一个空荡荡的透明容器。 Nake说:“说吧,陆湘,怎么回事?” 陆湘从疯癫的狂笑变成一潭死水,寂静无声。她站在墙边,盯着绒毯,对Nake的话充耳不闻,但颤抖的身体还是泄露了她的恐惧。 “不说吗?那谁来说,允许自由出入城堡噢。”Nake撒下诱人的糖果。 互相熟悉的女生们对望一眼,纷纷跃跃一试。 罗珊率先举手:“我说!陆湘想杀她的蛇被259的田小恬撞见,她就杀田小恬灭口,后来蛇起怒去咬她,她拉小恬挡住了。她还想谋杀水祝,刚好被佣人拦住才让水水大难不死。”说完,抬起水祝的脸让Nake看她包着纱布受伤的额头。 水祝想捂她的嘴都来不及,有种被猪队友坑的错觉。 果不其然,Nake恍然大悟:“水祝啊,你的蛇呢?丢了?” 罗珊瞬间被这个问题问愣了,她完全遗忘了这一茬,忙快手快脚地把水祝拽到身后藏起来。水祝矮小又瘦,被罗珊挡个结结实实。 Nake嗤笑一声:“你先想好让我满意的理由。”继而转向陆湘,“陆湘,罗珊说的对不对?” 陆湘不答。 Nake这人最烦一句话说两次,他动动手指,上空的两个容器缓缓降下,女生们快速躲开。 蛇皿打开,里面的蛇钻出来向陆湘爬去,佣人将浑身赤.裸的孔珠粒从蛇堆里抱出来,将她身上的蛇一条条捡开,把人放进空荡荡的容器里。 罗珊逮住机会,对水祝说一声:“看好静静。”然后撒丫子冲过去抢孔珠粒,蛇缠上她,被她甩掉,翠青蛇咬在脚踝,她皱皱眉,揪着脸,一脚碾下去。 佣人冲上去拉罗珊,被她撞得左颠右倒,齐齐滚进蛇堆里。 Nake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无碍,让她抱回去。” 佣人听话地退开,罗珊成功抢到孔珠粒,一脚一脚从蛇堆里跑出来,把人给苏文静抱着。 大概和蛇一起关得太久,孔珠粒身上浓厚的蛇腥味阵阵冲鼻,就像将折断的大葱塞在鼻子里似的浓郁。水祝知道不该嫌弃,但那股味道刺得她连打几个喷嚏,熏得眼泪横流,脑子阵阵发晕。 苏文静死死搂住孔珠粒,哭得泣不成声,扯着自己单薄的一层衣服将她裹住。 水祝挪开一步,打个喷嚏一脚踩上条蛇,脚底蠕动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立马提脚跳开。 罗珊过去将蛇踢开,蛇蠕动两下,向陆湘爬去。 陆湘已经被蛇群围得只剩下头,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她张牙舞爪地狂抓,痛苦地嚎叫着一巴掌拍开一条蛇,又一条蛇将她淹没,爬上她的脖子,吐着信子往她嘴里钻。 陆湘嘶嚎一声,张嘴狠狠咬住蛇信子,死命一咬,蛇信子断在嘴里,她呸一口吐出来,断了信子的蛇疯狂地拍打尾巴,“嘶嘶”吐得更加凶猛。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缠得她呼吸困难。 陆湘就像疯了一样,逮着蛇就咬,死劲地,拼命地,发狠地咬,越咬越狠,咬吓蛇鳞,咬下蛇信子,咬下白里泛黄的蛇肚皮。 全部吐在地上,东一块,西一块,血肉模糊。 浑厚的浓臭充斥整个空间。 水祝不忍直视,捂着眼站开。 Nake笑不出来了,他哼一声:“没办法和蛇平安相处,就送到实验室。” 佣人抛开蛇,把受伤的蛇装进空的容器,注入蓝色液体,升到空中,陆湘被抬走,她张着满是血的嘴,哈哈大笑,牙齿上挂着发黄的小块蛇皮。 她舔了下嘴,狠声叫:“水祝,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像提醒了Nake,Nake转头看缩在墙角耸着肩的人,顿时更加没好心情,他说:“孔珠粒走了,没有陆湘,那就把水祝装进去吧,几百条蛇总是要有人陪。” 水祝好像没怎么听懂,但不妨碍她吓得哇哇抖。 罗珊一巴掌甩在水祝肩膀上,大喊:“跑啊!” 水祝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开跑,狠命地跑。 满脑子都是跑,跑,跑,要想活命就跑,怕蛇就跑,使劲跑,快速跑,拼命跑。 跑,只有跑。 加速跑。 不断跑。 跑。 跑。 跑。 跑。 跑。 跑。 21 四楼。 空旷的大房间,半米厚的松花石占据整个中央地带,森蚺缩在半边石头上打盹,粗壮的尾巴掉在地上。 另一边的松花石上躺着一条拇指粗的小蛇,白白的蛇肚子一动不动, 分卷阅读28 像死了一样。 森蚺睁开瞳孔扫一眼抢占自己半边床的小蛇,不开心地抖抖上不了床的大尾巴,哼哼转过头,不想告诉它下面的情况。 松花石坚硬又冷,小蛇不舒服地歪头,歪来歪去,换过几个姿势几个方向,还是不舒服。 它趴在床上睁眼看空白的房间,哪儿都不好看,一股子蛇洞味。 “230去找你了。”森蚺到底没忍住对小蛇吐信子。 那怂包敢出门找它?它才不信。 它歪头不听,身后的森蚺也吊着不说。 许久,小蛇把头埋进肚子里,悄悄伸出蛇信子感知。 怂包上三楼了。 怂包把三楼走完了。 怂包回去了。 啧,它就知道怂包不敢上来。 它收回蛇信子睡觉。 “260死人了。”森蚺又说。 哦。 “被细鳞太攀咬死的。” 哦,细鳞是陆栖蛇里毒性最强之一的毒蛇,一口毒液能杀死近百个成年人。活不成。 “230去260房了。” 她那么怂,还敢去? 小蛇吐出信子,感知到她进了260的房门,细鳞在分泌唾液,细鳞立起上半身弓成S形准备攻击…… 小蛇一尾巴甩在松花石上,松花石碎了小块。石灰飞腾,呛得森蚺心疼不已——这是它养老的床。 它颤动蛇信子感受到腥甜的血,小蛇猛地窜起来往窗口闪去,森蚺甩出尾巴合上窗,小蛇落在它的尾巴上,嘶着信子对森蚺眦毒牙。 森蚺怒哼一声:“你不是不管嘛?” 小蛇触感到消毒水的味道,它晃着尾巴游回床上:“谁要管了?还不是你的破床太硬,睡得我背疼,我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森蚺嗤一声,用长着胡须的脸做出高难度的鄙视。 小蛇佯装看不见,继续趴在床上躺尸。 许久,森蚺又开始说:“Nake来了。” “他放蛇了。” “260在咬蛇。” “蛇在抓230。” 小蛇巍然不动。 森蚺疑惑:“真不管?” “不管。”小蛇歪头。 “哎哟,青大将缠上她的腿了,再来天堂树咬一口,她就动不了。” “红花子爬上去了,哇,咬了咬了咬了,一口,两口,三口——珊瑚缠上她的脖子了——啊!你不是不管吗——” 窗户“嘭”一声破碎,细小的蛇“咻”地飞远了。 森蚺啧啧两嘴,把尾巴盘上松花石。 嘶,还是睡在床上最舒服。 *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成群的蛇。 拿出吃奶劲的水祝才跑几米,就被蛇缠上小腿给绊倒。 尖利的牙齿咬在小腿上,她只觉一阵麻,小半边腿像扎了麻醉针一样动弹不得,连疼痛都感知不到。 手臂粗的蛇尾缠上她的脖子,一股腐鱼的恶臭喷涌,熏得她眼睛火辣。 她没有陆湘咬蛇的凶猛,只能不断地伸长脖子努力打嗝呼吸。 双手拼命地扒拉脖子上的蛇,冰冷又坚硬的蛇鳞扎得她恶寒到想吐,指甲突然划到软黏的蛇肚子,蛇肚子蠕动两下,缠得更加紧了。 空气渐渐稀少,窒息感上头,闷得脑门发晕,胸口胀痛。 她努力瞪大眼,看见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向她的眼珠弹来,她挪不开,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啪嗒”一下,蛇头砸在地上,脖子上的力道松了,她抓紧机会大口呼吸。有蛇落在她的胸口上也顾不得。 不断的“嘶嘶嘶”声从胸口发出,腿上,腰上,手上,被紧裹的力道全部消散,那些缠上她身体的蛇像流水一样一泻千里。 密密麻麻的蛇立在一米开外,颤着信子虎视眈眈。 水祝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抖成了筛子。 窝在她肚子和大腿间的小蛇不舒服地挪了挪位,肚子上的蠕动吓得水祝脚一蹬,蹭着屁股快速后挪。挪了几步,后背阴冷冷的凉意,她浑身戒备的停下来,低头看见那完美的三角头,褐色的眼珠竖在眼眶里盯着她,极度熟悉的干扁小身体。 她、她的蛇。 她哆嗦着手,扯起衣服一把搂住它,这一瞬间,原本坚强着没哭没叫的她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我、我找到我的蛇了,我的我的蛇。我不是、不是要跑,我只是、只是在找我的蛇,不要、不要再咬我,疼嗝——”她哭得全身都在抖,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小蛇歪个头:没出息。 几百条蛇扎堆将水祝围起来,女生们早散得远远的。整个城堡安静得只剩下水祝的哭腔和时不时扯个哭嗝。 Nake没有说话,佣人不动。 藏在蛇堆里的红尾蚺交头接耳一阵,迅速四处游开。 小蛇缩了缩颊窝,突然从水祝怀里飞出去,速度快得好似一条闪电,刷地闪过去咬上向水祝飞来的红尾蚺,黄肚子上两个细小的牙孔流出黑色的血,随后整条红尾蚺被染成墨黑,尸体砸在地上染黑了绒毯。 水祝目瞪口呆地坐着,震惊地微张嘴呐呐无声。 突然,后脖子一凉,她条件反射地翻身扑倒,用力翻滚。 浓郁的腥臭充斥鼻尖,她从手臂里抬起转晕的头,原先坐的地方躺着一条红尾蚺,蛇尾蠕动两下,头一砸,死了。 小蛇立在红尾蚺的头顶,褐色的眼珠竖成一条 分卷阅读29 明亮的线,它张嘴发出清冷又绵长的“嘶”叫。 它“嘶”了足足半分钟,容器里群蛇翻腾,包围水祝的蛇扭着蛇躯快速爬开。它向水祝颤颤蛇信子,然后游过去。 它爬上水祝的脚,水祝反射性一踢,忙缩回脚。 小蛇愣住,它停在她面前,伸着信子看她。 水祝抱紧双膝,睁着通红的眼睛看见它细小的牙齿上染着鲜血,它口壁的肉比粉红还是深一点,看起来很软很嫩。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一条蛇,怎么那么凶? 她知道小蛇能杀人,但从没这么近距离清清楚楚全程看它杀蛇。 她怕,又觉得自己不该怕。 它是在救她,要是没有它,她已经被咬死了。 小腿被蛇咬的两个小孔还凝着血珠,她盯着血珠,又落下一串泪。 她鄙夷自己。 22 空气凝固,人人目瞪口呆。 死去的四条红尾蚺传出的恶臭越来越浓。 Nake直接关掉投影,什么话都没有留下。那些从容器里爬出来的蛇又钻回容器,两个容器升上去吊在上空。 小蛇竖眼看死没良心的小怂包,一甩尾巴游走了。 水祝神经质地揪了揪头发,从地上撑起来,看着小蛇坚决离去的背影,犹豫要不要追。 “水水快啊!再不追又跑了!跑了没饭吃!”罗珊急急地拽她。 被罗珊这么一吼,水祝好像又有勇气。 小蛇游得不快,小小的尾巴一摆一摆地往前挪,水祝跑几步就追上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它的牙齿细小但很尖锐,那么大的红尾蚺都被它一口就咬死了,她的皮这么薄,说不定一刮就破,破了就死了…… “要不我帮你抱回去?”罗珊看她怕得要死,忍不住弯腰去逮蛇。 小蛇尾巴一摆闪开,猛地回头冲罗珊“嘶”一声,露出尖尖的毒牙。 罗珊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抖了手,收回手木楞楞地望着水祝:“怎么你的蛇这么凶?”她抱过很多人的蛇,大蟒,毒蛇,都温顺得很,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凶的,连碰都不让碰。 水祝无法回答。她掀起半边裙摆,鼓起巨大的勇气想去抱小蛇,小蛇嫌弃地竖了竖眼,歪头走了。 水祝只好默默跟着,直跟进了自己房间。 “嗐,你的蛇还知道路啊。厉害厉害厉害。”罗珊赞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角,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小蛇识路,前两天跑出去没回来肯定是它不想回来。 都是她不好,摁碎了它睡觉的盘子,还伤了它。 “珊珊,你去看看静静,她们还在下面。”水祝叫住正围观打量小蛇的罗珊。 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她把苏文静和孔珠粒丢在下面了。她急吼吼地说:“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叫我啊。”一边说一边往下面跑。 水祝反锁门,拿起床头柜上黏好的破盘子,坐在离小蛇两米开外的地方。 她看着远处缩成一团的小蛇,突然想起它咬人是眨眼间的事情,就是她坐三米外也能被它咬住。 但叫她一口气坐它面前,她又没有那勇气。 她摩擦盘沿,战战兢兢地往它面前挪,越来越近,小蛇纹丝不动。 终于,近了,伸臂就能够住的近。 水祝把破盘子放在它旁边,小声说:“对不起,我……你睡、睡进去嗝——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 小蛇不动。 她不知道是不是它还在生气,悄悄伸手把盘子往它尾巴边挪,又说:“黏、黏好了,不割皮……” 小蛇歪头打量它的盘子,小小精致的盘子被碎成无数块的陶瓷黏起来,坑坑洼洼,丑死了。 它嫌弃地回头,把小脑袋搁在肚子上。 “你不喜欢么,那、那我换、换一个……”她小心翼翼地揣摩它的意思,伸手去拿盘子。 小蛇一甩尾巴搭在盘子上,吓得水祝急急收手:“你睡你睡,我不碰不碰不碰。” 小蛇滑进盘子,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不舒服,但盘子里有淡淡的花香,它缩了缩颊窝,闻起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就是太淡。 它勉为其难地找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睡觉。 水祝坐了一会儿,见它再不动,想它应该睡着了。 她松口气似的搓了把脸,起身把浴室的门锁死,将自己从头到脚来来回回使劲地搓个无数遍,白嫩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直到浑身裹满浓郁的香味才罢手。 她穿好睡衣,取了吹风机吹头发。 窝在盘子里的小蛇翻个身,缩着颊窝嗅浓浓的香味,它甩甩尾巴感慨:还是这屋好,又暖又香。 水祝吹个半干就跑出来,她在浴室呆的时间有点长,生怕小蛇又跑了。 有一瞬间,她真希望小蛇是个挂件,她就不用害怕,走哪把它挂哪。 小蛇乖乖地躺在盘子里没动,她舒口气,站在镜子前照额头上的伤口,伤口不大,只是被门蹭破了小块皮,凝固的血口浸了水泛着亮晶晶一层水珠,她用纸沾了沾,有点儿疼。 她咬牙,在想她去问佣人要药会不会给时,房门被敲响了。 心想事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佣人不仅端了晚饭来,还拿了小零食,带着医生。 医生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又绑了一层纱布。 桌上的饭菜传出阵阵热香,水祝舔了舔嘴,转眼看见窝成小小一团的 分卷阅读30 蛇,她问佣人:“它们平时吃什么呀?”她从来没喂过蛇,都不知道它到底饿不饿。 佣人说:“不知道水小姐的伙伴爱吃什么,但大部分爱吃生肉。” 生肉? 水祝抖了一下,她看着自己瘦得只剩下皮的手臂,心想要是喂它吃生肉吃习惯了,以后她没肉喂,它饿极了是不是就直接咬自己来吃?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喂生肉。 “熟、熟肉吧?可以么?”水祝小声问。 佣人笑着点头,用呼叫电话叫人端来一盘熟肉。 伤口包扎好,佣人和医生离开了。 水祝望着盘子里的肉,有些犹豫,熟肉也是肉,小蛇吃习惯了会不会不分生熟都吃? 她从自己碗里赶出一份米饭到小碗里,放在小蛇面前。 “你、你吃。”她捧着自己的碗叫它。 小蛇嗅了一口,不感兴趣。 水祝望眼自己的碗,又望眼它的只有白米饭的小碗,纠结道:“不喜欢么,那、那你吃生菜吗?还要萝卜丝,我都分给你,你自己吃、吃,还有肉、肉。” 她把自己有的全部分给小蛇,一人一半。 她觉得小蛇之所以这么小,可能是因为没有东西吃。前段时间它被拴在口袋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吃,它肯定饿了很久。 想着,又多夹一片肉给它。 小蛇“嘶”了一下蛇信子,水祝愣怔一瞬,又强迫自己不要怕。 它不会咬她,不会咬她,不会咬她,它救了她,救了她,救了她。 水祝在心里默默念十几转,拿筷子的手都在抖,但蹲着的双脚寸步不离。 小蛇舔了一口肉,臭猪腥,难吃。 生菜,生的,硬的,难吃。 白米饭,白的,软的,难吃。 这么难吃的东西,它才不吃呢。 它收回蛇信子,继续躺尸。 “不好吃么?我觉得都很好吃呀。”水祝疑惑,转而又想,现在的她,好像是有吃的都觉得很好吃。 水祝抱着碗扒饭,吃得津津有味。 小蛇扫一眼,不解地歪头:真有那么好吃? 但蛇信子上残留的味道真的很难吃,可她吃得又很香,一颗米都没留。 23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 分卷阅读31 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24 水祝和罗珊到孔珠粒房间时,医生正在给孔珠粒打针,透明的液体被推进静脉,孔珠粒的脸色从死人的青灰渐渐浮现出红晕。 医生换了吊水,提着药箱离开。 苏文静握住孔珠粒的手,匍匐在床边抽噎。 罗珊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眼神瞄水祝,希望她去安慰苏文静。 她也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站在旁边看。 “静静,别哭了,阿珠一会就醒。”罗珊认命地走上去安慰。 这下苏文静哭得更凶了,哭到肩膀颤抖,她吞下呜咽,抓起孔珠粒的手给罗珊看:“我怎么不哭,怎么不哭,你看,阿珠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为什么不哭,呜呜呜……” 秃得只剩下皮的手臂上有被蛇缠出来的青痕,还有不少针孔的淤青,看起来直戳心窝。 “草他.妈的!”罗珊咒骂一声,转头看水祝,“水水,我们跑吧!” “跑不了……”水祝小声地说。她们最初规划的路线全被Nake有意无意拦截,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Nake的监视之下,怎么跑? “我们不是有那么多路线吗?”罗珊觉得每一条路线都可以去走,这条不行就换另一条,总比在这里强。 “珊珊说得对,水水你带我们走吧,再不走、再不走阿珠就……呜呜呜……”苏文静说着说着又哭起来,“阿珠说你最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水水……” 水祝揪紧头发,她也想逃,但要有完美的办法,安全地逃,要是再次被抓回来,后果是什么样,谁也没法保证,她只想完整地逃出去,不想缺胳膊少腿。 “对不起,我没办法。”水祝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水水!”苏文静叫住她,“你不想逃吗?” “想。” “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为什么不帮我们?你不是也想逃吗?”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质问别人,心脏跳得满脸通红。随后被水祝盯上,原有的底气慢慢泄去。 一直文静的苏文静突然质问她,让水祝愣怔。她转眼很认真地盯着苏文静:“我想逃,但我想安全地离开, 分卷阅读32 我不想回到家让我父母看见我缺胳膊少腿。” 看着苏文静渐渐低垂的头,水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她舒缓一口气,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成功逃出城堡,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就能成功逃到海上乘船离开?万一又被抓回来,Nake是继续将你们丢去养蛇,还是像陆湘一样被送去做实验,你觉得哪个能让你再次成功活下来?” 是啊,逃了又被抓回来,她们还能活吗?不能活,Nake一定不会让她们像现在这样活。陆湘是例子,床上的孔珠粒也是例子,自己的双腿也是例子。 一腔热血的罗珊和苏文静哑然,她们再笨,也知道水祝说的对。 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人,水祝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们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罗珊对她有恩。 良久,水祝说:“其实可以安全逃。” “怎么逃?”罗珊率先抢问。 “游戏第一名。” “如果Nake骗我们呢,就算拿了第一名也不让走呢?” “有这个可能,但它也是一个希望不是么?”水祝向她们走去,将声音压低,“还有一个。” 苏文静和罗珊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水祝招手,三人蹲在床边凑头。 水祝问她们:“你们是不是从港口坐邮轮到海边,再换汽车上山,从森林边走两个小时的黑土到城堡门口?” “是。”两个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们知道我们这样的女生一共有多少人吗?” 罗珊想了一下,她经常四处窜门,很清楚哪屋住谁。“70个,259的田小恬死了,陆湘被带走了,现在还剩68个。” “佣人有多少?” “起码有一百,我有天起得很早,出门看见每屋门口都站着一个佣人,等着收拾房间。”罗珊说。 水祝点头,开始分析:“我们徒步到城堡是因为黑土下面养着蛇,所以我们逃出城堡也不能保证安全走出黑土。上次我们逃进森林,是凭运气,但我想现在的森林里应该也全是蛇,Nake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城堡这么多人,我们吃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生活用品从哪里来?一定每隔多久城堡就会进行一次物资的补充。山上不会有物资,只能是从海外运来。” “我们只要等,等下一批物资的到来,然后趁机摸上他们的车,如果他们是从港口来的,我们还能摸上他们的邮轮,这比我们强硬地从这里用两双脚冲出去更安全和便捷。”水祝凑在她们耳边,说得极其小声。 罗珊和苏文静听得目瞪口呆,她们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水水太他.妈聪明了。 良久,苏文静小声问:“你知道物资哪天到?” 水祝摇头:“我是1月12日到城堡,今天……” “2月14日。”苏文静忙接道,她有数日子的习惯。 “我们进城堡前,已经备足所有物资。这段时间我没有发现食物有更换,那就说明补充物资的日子还没有到,或者在这之前已经补过一次。珊珊,你没事多去餐厅那些地方转转,看看他们的物资是多久从哪里送进城堡。特别是晚上,如果你不怕,可以起夜去厨房喝水。”水祝说,“条件允许的话,你们多向佣人要点干粮储存,等到他们补物资时带上在路上吃。” “啊,水水你真聪明!我从今晚开始去厨房喝水!”罗珊高兴地叫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这不是聪明,是求生欲太强。 “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两个办法,你们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边游戏一边等待时机,平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要露陷。”水祝揉揉蹲麻的腿,站起来,“我们呆太久了,该回去了。” “水水,”苏文静叫住准备出门的水祝,“如果时机到了,阿珠还没醒,该怎么办?” 她们不可能背着孔珠粒逃跑,现在的孔珠粒还需要药。 水祝看眼床上的孔珠粒,又看泪眼婆娑的苏文静,坚定站在床边的罗珊。 水祝知道,她们不可能抛弃孔珠粒。 “先走一个,等她出去后救我们。”或者等下一次时机,但这个太冒险,时机太长,Nake一定会识破她们的计划,他不会给她们任何除游戏以外的机会。 苏文静点头,由罗珊推出门。水祝关上门,转身看见有人从她的房门口走过,那背影她很熟悉,是她第一次逛城堡时在窗口自拍的女生,长得极精致,像p出来的一样。 “那是谁?”水祝疑惑地问罗珊。 “270的章汐汐。”罗珊翻个白眼,似乎很不喜欢她,“270那边有楼梯的嘛,走这边绕一大圈干嘛。” 25 罗珊看着水祝走远,才推苏文静回去。 她把苏文静抱上床,问她:“喝水吗?” 苏文静摇摇头,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罗珊把她的蛇笼放到墙根,将佣人今早送来的小老鼠丢进去,小老鼠在金丝笼里“吱吱吱”乱窜,褐色的鼠毛疯狂炸起。 花斑蛇绕着笼子盘旋一圈,和它玩起猫捉老鼠,玩累了,血口一张将小老鼠整个吞下。 罗珊拍拍笼子,洗干净手,坐到床边。 这一坐坐得苏文静心尖发颤,她扯了扯被子,听见罗珊问:“腿好点没?” “嗯,好多了。”苏文静摸上腿。每天都有医生来检查,吃药,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分卷阅读33 罗珊点头:“嗯,那就好。现在阿珠还不知道多久醒,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嗯。” “静静。”罗珊突然很严肃地叫她,“你刚才不应该质问水水,以后不要那样对水水。” 罗珊从小就大大咧咧,不会对她严肃,一向是把她保护起来,现在,却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警告她。 苏文静一下子委屈起来,她吞下呜咽声:“我……我是为了我们好……她明明知道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我不那样逼她,她怎么会告诉我们……阿珠已经那样了,我不敢想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会怎么样,我只想活,我们一起走……” “哎,你别哭。”罗珊手足无措,她最怕静静哭,总不知道该怎么哄,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水水胆子小,你那样问她,她会怕。而且水水会帮我们的,她只是没找到好时机,等她找到机会,她会告诉我们。” 一听罗珊护着水祝,苏文静急了:“你怎么知道她会告诉我们?我们人多,一起走容易被发现,她一个人跑肯定能成功。刚才我不问她,她肯定不会说。” “不是,水水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才认识几天?生死攸关的事她肯定只会想自己。” 罗珊拧眉看着强势的苏文静,她那双安静的眼睛瞪得极大,罗珊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静静。 她叹口气:“静静,就算水水抛下我们自己跑,也是水水的事,你不能怪她。” “罗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她凭什么抛下我们?当初逃走是你背着她逃,不然她能跑出去吗?她被断食物,没饭吃的时候是你把饭分给她吃的,是你把自己藏的食物全给了她,不然她早就饿死了,她能活着全是靠你,她凭什么抛下我们?凭什么——”苏文静突然疯起来,双眼急得通红,嗓子都撕哑了。 罗珊急忙捂住越来越大声的她,厉声喝道:“静静!” 苏文静从没被她这么对待过,还是为别人。她从罗珊手里挣扎出来,哭得肝肠寸断。 罗珊只好替她拍背顺气,良久,她说:“静静,那是我自愿给水水的,我没想过用食物去换她帮我们逃跑,是我自愿照顾她,就像我愿意照顾你一样,我不求回报。静静,她要自己走还是带我们走,是水水的事情,你不能拿食物的事情威胁她。而且,她给了你轮椅,你应该感谢她。” 苏文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匍匐在床上,哭得胸口疼痛。她知道不能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很难过,难过阿珠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难过罗珊为一个刚认识的人第一次严厉地吼她。 许久,她渐渐停下哭泣,抬起挂满泪水的脸,问罗珊:“如果时机到了,阿珠还没醒,我还不能走动,那谁先离开?” 罗珊不假思索地答:“水水。” 苏文静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然而当“水水”两个字真正从她嘴里吐出来时,还是有种窒息的痛苦。 “她不会回来救我们。” 罗珊斩钉截铁地反驳:“会,水水会救我们。” “不会!”苏文静大叫,“到时候你走吧,珊珊,你走吧!” “必须是水水走,我走了,她顾不了你和阿珠。” “罗珊,你偏心,她都不告诉我们她有办法,她也一定不会救我们!罗珊,你不想回去吗?你想看着我和阿珠死在这里吗?”苏文静突然瞪圆眼珠拽紧罗珊。 看见这样的苏文静,罗珊莫名地开始烦躁,她讨厌这样的静静,明明以前的静静很好。她不想再争执,她拂开苏文静的手:“阿珠不醒,你就得听我的。你先睡一觉,我晚上再来看你。”罗珊把她按进被窝,不顾她的挣扎,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罗珊,你会害死我们。”苏文静从床上挣扎起来,望着罗珊的背影大喊。 罗珊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出门。 房门关上,苏文静哀嚎一声,手指紧紧拽住被子,凶狠狠地瞪一眼在撞击蛇笼的花斑蛇。 花斑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停止撞击,趴在笼子里消食。 罗珊一路都在想苏文静的话,她觉得苏文静是被孔珠粒刺激到了,要不要等会让医生去看看? 路过孔珠粒的房门,她开门看看,又关上门继续往前走。 水水的门没合上,她敲敲门,里面传来水水模糊的声音,然后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她觉得水水很好,为什么静静不喜欢?为什么静静总喜欢往坏处想水水?以前的静静不是这样的,一直喜欢用崇拜地目光看她们,静静地站在她们旁边,静静地笑,就算被人当面骂了,也只会安静地躲在她和阿珠背后,看她们收拾骂她的人…… “珊珊?” 罗珊从思绪里回神,看见水水端着碗疑惑地叫自己。 罗珊长呼一口气,想对水水笑又笑不出来。静静那样说水水让她觉得对不起水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真希望孔珠粒快点醒过来给静静做点功课,静静一向深信阿珠的话。 “在吃饭啊?”罗珊尴尬地问,问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人家手里拿着筷子端着碗,不是吃饭还能做什么。 “嗯呐,你刚从静静那边过来还没吃饭吧?”水祝笑起来,伸手拉她,“进来一起吃,今天中午很多好吃的。”其实有一半是小蛇的,但是小蛇正睡得香,一动不动,多半要晚上才 分卷阅读34 醒,不用留。 罗珊跟着进去,案几上摆着两个餐盘,荤素各三样,还有两碗汤,丰富又营养。 肚子咕咕叫,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她坐下,看着水祝将一碗汤放到小蛇面前。 罗珊喝口汤,疑惑地问:“你的蛇喝汤啊?” “等会它醒了会喝吧?”水祝不确定地说。 “等它醒了都腻了,还不如冷水。”罗珊随口一句,哪想水祝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跑去端起汤,自己一口喝了。 “……”水水真好养,什么都吃。 水祝放下汤碗:“珊珊,你的蛇平时吃什么呀?是不是很能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预估一下小蛇的胃,好好盘算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和小蛇都吃饱。 “我那条啊,吃蜥蜴或者小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提起蛇,罗珊似乎贼感兴趣,“特能吃。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小老鼠,我隔壁屋的那条蛇一周才喂一次,不知道我的蛇怎么那么能吃,不会是病了吧?” “额……可能是长身体吧……”水祝尴尬地说。 “你的呢,吃得多吗?”罗珊问。 多,特多,比自己还能吃,但小蛇不吃老鼠蜥蜴呀…… 唔,如果她说小蛇吃饭,是不是有点不可置信? 26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 分卷阅读35 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 分卷阅读36 ,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27 水祝最终还是让佣人拿火炉来。 把温度开到最高,烧得炉子周围一片滚烫,放盘子在炉子上面,她站在远处看盘子里的小蛇,真心祈祷它能醒过来。 醒吧,我再也不嫌你吃得多,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零食都给你吃。水祝心想。 然后她闻到胶水味,她呆眼,突然想起碎盘子是用胶水黏的。 她赶紧跑过去把端开盘子,盘子缝隙的胶水已经融化往下淌。水祝手忙脚乱地捞出小蛇,滚烫的盘子烫红了她的手,怀里的小蛇还是冰凉得刺骨。 水祝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帮它取暖。 直接放上去?不行。 当初碎个盘子,就闹离家出走。如果直接放上去,等会她忘记了,被火炉烤焦了尾巴,等它醒来得和她拼命吧。 怀里的小蛇冻得肚子凉飕飕,她想了又想,老实地蹲在炉子边把毛巾烤热,包住小蛇取暖。 也不知道小蛇是怎么做的,毛巾裹上去半分钟就凉个透彻。 水祝又取了一条毛巾来回烤热,换着包裹小蛇。 来来回回十几次,把自己烤得大汗淋漓,双手酸软,腿上的小蛇毫无起色。 她擦掉脸上的汗,揉揉酸涩的手臂,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早晚得热死。 她抱着小蛇开门找佣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架子——这样,比炉子高些,可以架在炉子上烤东西的架子。”她用手比划出形状。 佣人:“水小姐想吃烧烤吗?可以去餐厅。” “不是,不是。”水祝连连罢手,“就想烤点东西,不吃烧烤,可以给我一个吗?” 站在门口的佣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炙热的高温,暖气加火炉,双开,很好。 “可以,水小姐请稍等。”佣人打量一眼满头大汗的水祝,转身下楼。 后背火热到快要孵化出双翼,而抱在肚子前的小蛇却不断散发凛冽的寒意。水祝扒着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心想冰火双重天大抵就是如此。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深深体验了一把,她感慨地叹口气。 一会儿,佣人扛着架子上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一人端着两个餐盘,一人左手提木桶,右手端盘。 “水小姐想怎么放?”一向从容自若的佣人被热到忍不住皱眉。 水祝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架炉子上就行。” 佣人放上架子,固定好,指着木桶和餐盘说:这里是油和调料,盘子里有您平常爱吃的蔬菜,鸡腿在这边,案几上的是您的晚饭,您看还需要?” “……”水祝囧,“没没没了……谢谢你们……” 水祝刚说完,佣人们迫不及待地出门,那步子比以往都快。 她纠结地四处看看,想关掉暖气只开火炉,但温度不够高,如果本没死的小蛇因为温度的太低而被她冻死,那真是大罪过。 把小蛇放在炉子边,叠好毛巾在架子上烤,端着餐盘坐远吃,一份清淡的晚餐吃得她汗流浃背。 她喝杯凉水,收拾好餐盘拿出去给佣人:“能不能给我一把扇子?” 嗯?火不够大?佣人惊奇地睁眼,然后叫人送来一把扇子。 水祝接过,反锁门,坐在炉子旁一边擦汗一边看毛巾,毛巾被烤得火烫,却没有燃。 她把小蛇放上去,远远地坐在墙边,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麻麻呀,这日子太楠过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去摸摸毛巾,生怕把小蛇烧着了,来回几次,折腾得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空气又热又闷,憋得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一个盹过去,脑袋栽一下,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脖子“咔嚓”一声,扯得肩膀的筋脉又痛又疼。 她捂着脖子,想揉揉肩膀,一摸就疼,非常疼。 水祝苦着脸走过去看小蛇,嗯,没烧着。她摸摸毛巾,暖暖的,不烫也不冷。 正想先关掉火炉去洗澡,房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听着像罗珊。 罗珊很听水水的话,吃过晚餐,在屋里忍着没睡觉,蹲到夜深人静起身去餐厅喝水。 刚出门,远远看见水水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一个佣人怀里抱着从廊顶滑下来的青大将。 罗珊纳闷:大晚上的守在水水的门外做什么?不会是想放蛇进去吓水水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站在水水门前,问:“你们这么晚干嘛?” 佣人怀里的青大将率先冲她吐起蛇信子,罗珊不怕,她一脚碾烂过蛇头,徒手折断过蛇脖子,一条青大将她还不看在眼里。 佣人一本正经地说:“水小姐在烧烤,以防万一着火。” 大半夜?烧烤? 罗珊重重地吸鼻子,没有烧烤味啊。 罗珊说:“都大半夜了,谁还烤烧烤啊,水水肯定早睡了。” 佣人低头看从门里透出的橙黄暖光,光晕比开的灯还要浓厚,但看光就知道火炉并没有关。 “尽管睡着了,开整晚的火炉也很危险,水小姐还开着 分卷阅读37 暖气。”佣人说,“罗小姐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喝水,我口渴。”罗珊答得大声。 “罗小姐稍等,我去给您端水。” “不用!”罗珊连忙叫住转身走的佣人,“不用,你们守着吧,我自己下去喝。”说完提脚就跑,生怕佣人真去,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刚跑下楼,水祝打开门。 她一脸懵懂地和佣人怀里的蛇望个对眼,小心脏“噗通”一下,“碰”地关上门。 水祝忍着痛到想嚎叫的脖子,快速关掉火炉,用毛巾裹住小蛇放在桌上。 一连串快速动作后,脖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捏脖子,等着佣人来敲门。 许久,没动静。 在她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28 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 小蛇记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睡过坚硬的石头缝,漫天的黄沙,冰冷的河水,枝桠乱飞的树杈,摞肚子的杂草。 它游过几万里路,翻过几万座峰,路过开棺的坟地,捡了个不算丑的盘子,见过各种生物,摸过不同种族褪下的蛇皮,它发现它们每年有两到三次的蜕皮,甚至更多。而它,万年不变。 从它有记忆开始,它从未蜕过皮,也从未有过蜕皮的欲望。 它停留在人类建造的雄伟城堡里,原因两个——干净,暖和。 它可以不吃食物,不会饿,就像它的身体,几万年从未成长。它的睡眠期没有规律,只看它的意愿,而每一觉可以睡成百上千年,每一次睡觉都像躺在雪山巅峰,迎接冰渣,冷得它以为自己会被冻死。 蛇,只有温暖,才会敏捷,冷了,只会被宰割,所以蛇会在冬天缩在狭小的洞里冬眠。 每当它被寒冷刮到极限时,它会迫使自己醒来。每次醒来,它发现城堡里的蛇种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了人类,他们把蛇钉上砧板,解剖,或者关进笼子,注射药剂。 再后来,住进很多年轻女生,每天和蛇舞来舞去。 它面无表情地看两眼,继续睡觉。 睡觉,是它生命里最持久最热爱最令它愉悦的兴趣。它能精准控制自己的睡眠,从不怕在睡眠中被抓上砧板。 然而,在几万年后的某天,它失策了。 被迫进入睡眠,比曾经更寒冷的睡眠,它好像看见白茫茫的雪山,雪山崩了,将它掩埋在底层,它游一下,积雪就深一尺,永无止境。 在脖子被冻成垂直时,它的尾巴感受到丝丝暖意,它用微弱的力气游进雪山深处,那是熔岩。 暖得它稍微精神。 它开始变得灵活,它想再睡眠几天,或许可以醒。 当它把头搭在岩石上时,全身变得懒洋洋,然而尾巴尖开始僵硬,脖颈却是柔软无力,连攻击的直立都做不到。 眼前的橘红岩浆变成烟灰色,从眼外扩进眼内,橘红逐渐缩成一点,眼睛开始模糊,变成深灰,混沌,幽暗的黑色。下颌角开始痒,痒痛爬上上颌,脖颈,身躯,尾巴。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它忍不住在坚硬的石头上蹭下颌角,越蹭越痒。 小蛇上下来回使劲摩擦颌角,终于割裂开下颌角的皮肉。 它翻转头用力地刮上颌,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懒洋洋的身躯逐渐使不上劲。它愤怒地抽打尾巴,小尾巴轻飘飘落在地上击不起灰尘。 它舔着裂开的细嫩的下颌角,心想这就是蛇族的蜕皮吗。 感知能力开始衰弱,颊窝无用,眼睛混沌,它在地上翻滚,一头撞上岩石砸在地上,软绵绵的身体提不起力。 凭着仅存的一丝感知力摸到细长又尖锐的岩石,它盘上去,扬起头颅用岩石的棱角使劲割上颌,头部角皮翻下,它最大化地扩大颈子,忍着撕裂的剧痛将外皮一点点剥落。 剥到胸口,它终于忍不住软在岩石上,又痒又痛的尾巴让它只能喘一口气,又撑起身继续分离外层皮。 岩浆灼烧在新生皮上,烫得它虚软无力,它抽搐尾巴尖,痛苦地撕下蛇皮扔在旁边。 耗尽浑身力气的小蛇缩在滚烫的岩浆旁再次沉睡,新生皮暗哑无光。 * 同罗珊一起折腾大半宿的水祝再也撑不住滚到床上睡着了。 梦里,她又被死死抱住,依旧是那个浑身缥缈虚无的“人”,很高,高到必须昂起脖子才能看见他的头顶。 水祝努力地踮脚,伸长脖子,仰起头。她一定要看清每次抱她的人是睡,然后去报警。 终于,在垫酸了脚,疲惫了脖子后,她从那团飘渺的迷雾里看清一双眼睛。 又大又黑的眼睛,水润如泉,清灵纯粹。 她一眼栽进去不可自拔,迷得晕头转向。 “嘭嘭嘭——” 房门被敲得“哐哐哐”,水祝“蹭”地从床上翻起来,迷迷糊糊睁眼,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不见了。 她懵懂地转头,一时又想不起来那双眼睛是如何的漂亮。 房门持续震响,水祝霎时清醒,快速下床,趿拉拖鞋去开门 分卷阅读38 。 “水水你还在睡啊?都快中午了。”罗珊冲后面招手,佣人端着餐盘过来。 水祝懵逼,晚上她和罗珊吃烤鸡腿吃到大天亮,才睡几个小时都被嫌弃? 她回头看床边的水晶钟——2023.02.16 11:36。 嗷呜,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睡了一天一夜…… 水祝匆匆跑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坐到案几前吃饭。 罗珊说:“看你一天没开门,你没事吧,没被火炉烤傻吧?” 说起火炉,水祝忙转头看,唔,已经关掉了。她撑起身去翻开毛巾,小蛇乖巧地躺着。 她喝杯温水:“阿珠和静静怎么样?” “嗐,还是老样子,静静每天都去看阿珠,医生也不说到底好久醒。”罗珊突然附到她耳朵边,悄悄说,“昨晚我摸到餐厅的后厨房去了,看见他们在清理食物,货架上没多少食物了。” “真的?那应该就是这几天。”水祝诧异地瞪大眼,“你没被发现吧?” “没啊,我看了,里面没摄像头。水水,你提前做好准备,吃完饭去看看阿珠,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了,真舍不得你。”罗珊说起来有点难过,她老喜欢水水了。 水祝愣住:“不是你走吗?”长途跋涉,她不行。 “我?你走啊,我走了,静静和阿珠怎么办?你又不敢出门。” 还有苏文静和孔珠粒,一个腿不行,一个昏迷不醒,她确实不适合留下了照顾他们。 水祝点头,起身趴到床底,从床板上取下用胶布黏住的手机。当初她从孔珠粒那里拿回来就和罗珊用过一次,没信号,后来怕被发现一直藏在床下。 她摁开手机,没电。 今晚又得熬夜。 继续烤蛇,还得给手机充电做好逃跑的准备。 29 “阿珠,你能醒来吗?我很想你。”苏文静趴在床沿,俯头抵住孔珠粒的头,去感受她的存在,“你的头发长长了,醒来我给你剪。” “阿珠,你不想我们吗,我摔断了腿,但是好多了。”她抚摸阿珠的头发,“珊珊快走了,她走了,没人照顾我,你放心吗?” “其实,我能走路,想看吗?”苏文静用双手撑起身,脚触摸地面,压着轮椅缓慢地站起来,双腿突然使力疼得她咬牙。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每抬一步,就像挂着铅水般疼痛,额上浸出冷汗。 她艰难地绕床沿走一圈,回头开心地冲孔珠粒笑:“你看,我能走很远,我会越来越好的,你快醒来,我们一起走,一起回家。” 说到“回家”,她猛地疲软,曲着膝盖颤抖的双腿再也撑不住,颓废地向地面折去。她跪坐在地上,情绪低落,心脏撕裂的疼痛。 她扒着床沿,用膝盖向孔珠粒挪去,然后匍匐在枕边哭泣。 “阿珠,我想回家,你快点醒来,醒来带我们回家。阿珠……” “阿珠,我们找到逃跑的办法了,你醒来吧,醒来我们一起走,我能走了,我再也不给你拖后腿。上次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明明我们可以逃,我们都逃到海边了,对不起阿珠,我再也不拖后腿了,再也不……” “阿珠,你知道吗,珊珊、珊珊她让水水走,你说水水聪明也坚强,但我觉得她和我一样胆小,她肯定会像我一样不敢过去,只有珊珊,珊珊可以,珊珊才能逃出去救我们。阿珠,你醒醒,你劝劝珊珊……” “静静!你跪地上干嘛!” 正哭得悲怆又伤心的苏文静被突然而来的罗珊吓断哭泣,她吞下喉咙的酸痛,抹掉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看看阿珠。” 罗珊连忙抱起来她放回轮椅:“你坐着看啊,没摔着吧?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苏文静摇头:“不痛。” 随后进来的水祝瞄眼她裙子上的褶皱,不由出声道:“还是看看吧……” “不用!我说了不痛,不看!”苏文静红着眼大声叫道。 水祝愣怔一秒,揪着头发尖尴尬地站到一边。 “静静,让医生来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以后留后遗症怎么办,医生看看好得快。”罗珊胸闷,她应该先来看看静静在不在这里,再带水水过来。最近的静静太敏感,让她不敢提水水。 苏文静浑身猛地抽痛一下,她格外认真地仰望罗珊,那张漂亮的脸一如从前,可是她的心脏里多住进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水祝,白皙红润的脸上凤眼如流云,只低首垂眉都显妩媚,但她那揪着头发微微低头的模样却像极了被老师责问后难过的学生,乖巧得不像话。 就是这样一个人,占据罗珊的全部好和信任。 她突然觉得很痛,心脏痛,腿痛,全身都痛。 “对不起,水水,我不是在吼你……”苏文静握紧轮椅把手,低声道歉。 水祝连连罢手:“没事,没事,你别道歉……”怪不好意思的。 苏文静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仰头向罗珊说:“珊珊,我晚点看医生行吗,我想再陪陪阿珠。” 终于见静静心平气和下来,还愿意同水水道歉和好,让罗珊极度高兴,她欣慰地拍拍静静的肩膀:“好,再陪陪阿珠,等会我陪你看医生。” 苏文静文扯起嘴角温和地笑,然后拉起孔珠粒的手紧紧握住。 阿珠,快点醒来吧,醒来一起回家, 分卷阅读39 回家。她快撑不住了,快控制不住了,她怕,怕做出坏事,怕那些萌芽的恶草。 “苏小姐——三位小姐都在啊。”佣人推门而入,“先生来了,请三位小姐去大厅。”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水祝吓得扯掉几根头发,头发痛,她来不及揉头,余光瞥见刘律师从门口走过。 她发现每次Nake来,刘律师都会进城堡。 那么,Nake不出现的时期,他们住在哪里? 罗珊说过,城堡里没有男性,那他们每次都从哪里来?山下?海边?还是就在城堡周围? “水水,走。”罗珊推着苏文静出门。 走廊上的刘律师顿住脚,回身和水祝撞个对眼,他礼貌一笑,继续往前走。 水祝一步三回头,然后看见佣人从她房间抱着编织兜出来,里面装着她换下的衣服。 佣人和刘律师交谈几句,快步向水祝走来。 “水小姐,请问您的蛇呢?” 水祝捏捏外套的衣兜,拉开给佣人看:“这里。” 宽大的衣兜里,裹成一团的白毛巾掀开,露出小小的蛇。 封得真好,佣人内心感慨一句。微笑着抱着编织兜走了。 罗珊探头瞄一眼,笑道:“啧,水水变大胆了,都敢带出来了。” “嗯……”她就是突然想起红尾蚺喜欢攻击小蛇,要是她出门太久,被红尾蚺上门叼走小蛇,就惨了。 毕竟她也照顾不了几天小蛇了,小蛇救过她,不能忘恩负义。最主要的还是小蛇现在没醒,不弹不动让她稍微大胆。 她们到大厅时,Nake正在玩红颈蛇,碧绿的蛇身只有颈子是红色的,它昂起蛇头吐信子舔Nake的手心,Nake侧首垂眉,一脸宠溺。 罗珊咒骂一声:“变态。”声音很小,只有水祝和苏文静能听见。 然而,Nake却低低笑起来,拉长的调子,像极了瘆人的蛇信子,浸透肌肤的每个毛孔。 水祝忍不住缩了缩肩。 68个女生静静地等待他要说什么。 Nake笑过后,却一句话不说,戏谑的眼神游在每个人身上,盯得她们毛骨悚然。 突然,他的眼神顿住。水祝猛地有种不好的强烈预感,两秒,她听见Nake问:“水祝,你衣兜里装的什么?” 水祝下意识地捂住衣兜。 “嗯?”Nake疑惑的音节伴随着红颈蛇“嘶嘶”,让水祝怂了。 她捞出毛巾,展开给他看:“蛇,蛇,我的蛇……” “呵呵。”Nake笑,“看看,你们中最胆小的人都有勇气同蛇形影不离,你们呢?” 水祝心脏猛跳,他这是要害她。 果然,女生们齐刷刷地瞪她。 “下次让我看到你们的诚心和态度,距离游戏结束,还剩十天。” 十天?今天是2月16日,游戏从1月15日开始的,这才第三十二天啊。 “不是两个月吗?”有人小声问。 “想回家吗?缩短游戏时间不是有利于你们早点回家吗?”Nake状似很疑惑,“好了,下次再见。” 墙上的画面被切断。 女生们面面相觑一阵,纷纷向水祝望来。 罗珊忙站到水祝面前挡住。 “水祝,你想看我们都挂着蛇来大厅吗?” “哧,你敢看吗?有这个胆量吗?” 30 水祝。 你敢吗? 你不怕吗? 你敢看吗? 嗤。 连续两晚,水祝不断地梦见那天。 Nake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她们嘲笑她,戏谑她,质问她。 章汐汐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看着她们的嗤笑和戏弄。 罗珊还和她们干了一架,她们围着她笑,嘲讽地笑。 第一次,水祝被集体攻击,她手足无措,内心惶恐。 是她的错,她不该带小蛇出门,不该让Nake看见,她应该编织谎话。她连累了罗珊和苏文静,还有不知道多久能醒的孔珠粒。 她抱住双膝呢喃:“对不起……” 旁边的毛巾动了动,里面的小尾巴弹了弹。 小蛇翻身:为什么睡觉还要听她唠叨? 它盘了盘小尾巴,歪头继续睡。 水祝没有难过太久,她得打起精神,准备随时跑路。只有成功逃出去,她们才会获救。 在那些嘲笑面前,活着回家才是最重要。 她跑进浴室洗澡,用冷水拍脸让自己清醒。彻底清醒时,一看时间,夜里一点。 她让佣人加一份宵夜,吃完后,烦闷的心情也变得稍好。 她摸了摸毛巾里的小蛇,坐在床边发呆,正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不是佣人敲门的节奏,有点像罗珊。 水祝吓一跳,自从她们通宵烤鸡腿后,罗珊再也没有半夜来找过她。 现在,一点半,难道是? 她忐忑地跑去开门。 罗珊快速钻进来:“快,穿衣服,走。” 是的,时机来了。 水祝捞起早准备好的便利装换上,揣好手机。 罗珊迫不及待地把从衣服里摸出来的东西塞到水祝手里,小瓶的胡椒粉辣椒面,隔着瓶塞都刺鼻。 罗珊说:“城堡里没有雄黄,蛇怕刺激味重的东西,你带着防身。”她又从裤子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刃被磨得发亮,“给你,别只想打蛇打七寸的话,一刀剁掉它们的蛇头 分卷阅读40 一样得死,不行就剖胆,蛇胆还能治病解毒。” “水水,你一定要好好的,逃不了就回来,回来我保护你。”罗珊极度不舍,她怕水水在路上出事,那时候谁也帮不了水水。 “好。”水祝抱着东西,心里五味陈杂,喉咙泛酸。一直以来都是罗珊在帮助她,她似乎从没给过罗珊什么。有一瞬间她无法理解罗珊为什么会这么好,好到让人想哭。 罗珊拍拍她的头,叹息一声,率先拉开门看外面。 水祝把东西塞进兜里,抬头看见桌上的毛巾,她打开毛巾摸摸小蛇,发现它的纹路变得更明显,更漂亮了。 “我要走了,一直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希望你能好好的醒来。”水祝低声对小蛇说。 罗珊回头冲她“嘶”一声,招手叫她走。 水祝放下蛇,赶紧跟上。 小蛇迷迷糊糊歪头:她又在说什么? 它翻身换个姿势,继续睡。 夜晚的餐厅只亮着橱柜上一盏灯,白色的光晕照不到太远。 罗珊熟悉地拉着她摸进后厨房,很远就听见轮子滚动的哗啦声音。 罗珊掀开一个大箱子:“进去不要出声,等会他们会把你装上车,你一定要坐稳。” 水祝扶着她跨进去,坐在箱子里,背死死抵住箱背。 “水水,安全第一,不行就回来。”罗珊再三重复。 水祝点头,在罗珊将要扣下盖子时,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的蛇,它还没醒,容易、容易被别的蛇叼走……” “没良心!都不关心关心我。”罗珊小声骂一句,然后笑起来,“好,我让黑曼巴保护它。” “谢谢你,罗珊。”水祝冲她甜甜一笑,凤眼扬出一道流云,绚得罗珊眼花。 真好看。 罗珊呆愣地点头。 外面的轮子声滑远,有脚步声向这里走。 水祝推推她,罗珊忙回神,立即扣下盖子,躲到旁边的木柜子后面。 两个男人走过来,推着箱子出去。 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身影。 水水走了。 罗珊突然觉得落寞,心脏空荡荡得像缺了一半一样难受。 她撑着身回房,黑曼巴在笼子里摇着身躯盯她。 罗珊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圈在身上。 “想水水。”她撇嘴。 黑曼巴:“嘶——” “你也想吗?见不到了,她走了。” “嘶嘶——” “你可以见水水的蛇,它像蚯蚓一样小,能和它玩。”罗珊回身去捞小蛇,捞个空,她才想起回来时忘记去水水房间拿,“我们去水水房间吧。” “嘶——” 她抱着黑曼巴去水水房间,屋里满是水水的专属香味。 她深吸一口,真香。 毛巾被放在床上,她抖开毛巾,露出小小的蛇,蜷缩成一团,旁边还有一条蜕下的蛇皮。 罗珊提起来看,欸,这是在蜕皮欸,她还以为死了。 她正准备捞起小蛇,怀里的黑曼巴突然炸起来,立起身躯做出攻击的状态。 罗珊按住它:“不准咬,这是水水的蛇,以后你们要和平共处,你的体积比它大,你得保护它。” 黑曼巴“嘶”一声,匍匐在她肩上。 罗珊又对昏迷不醒的小蛇说:“以后黑曼巴保护你,谁欺负你你就躲黑曼巴身后,就像水水……” 顺口说出水水,她又有点难过了。 她连同毛巾抱走小蛇,出门时恰巧看见佣人从苏文静的房间出来。 这么晚佣人去干嘛? 罗珊疑惑地跑过去,屋里的灯还亮着,门没关上,她推门。 坐在床边的苏文静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罗珊,眼神别扭地瞟一圈:“珊珊怎么来了?” “啊,看你灯亮着,这么晚还有佣人啊,你哪里不舒服?”罗珊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板凳上。 黑曼巴已经向苏文静的花斑蛇游去了。 苏文静垂眼看见她抱着的毛巾,很熟悉,是水祝专门包裹蛇的。 “珊珊,我能走路了,你看。”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对罗珊笑。 能走,但是很艰难。 苏文静笑着问她:“我能走路你不开心吗?” “开心。”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担心水水。罗珊起身扶她:“有吗?没有啊,你疼不疼,坐下来休息吧。” 苏文静闪开,跛着坐回床上。 罗珊莫名其妙,她又怎么了?但她有点没心思问。 她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她叫回黑曼巴,抱着小蛇离开。 “罗珊,”苏文静叫住她,“水水走了吗?” 罗珊惊讶,这件事她怕静静闹,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苏文静在笑,嘴角勾起,眉眼羞怯,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却没有小时候的感觉。 31 汽车的尾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雕花大铁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群佣人快速跑出来,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汽车的尾灯虚晃一下,转个弯没了。 为首的佣人严厉道:“快,连接12号室上报先生。” 最后面的一个佣人又匆匆冲进城堡。 正这时,城堡外侧面的旋廊里走来三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高壮男人。 “东哥。”佣人们恭敬 分卷阅读41 地叫。 “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刘律师刘东往城堡里扫一眼,这两天他外出才回来,又发生什么事? 佣人说:“有人密告230号房的水祝逃跑了。” “嗯?”刘律师从鼻子里哼出疑惑,“城堡里找过吗?” “找过,寻不到水小姐。监控录像里,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她和239号的罗小姐到餐厅,后来只有罗小姐一人回房间,她从餐厅后厨房溜上了物资运输车。”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刘律师抬手对回廊转角的摄像头打个手势,铁门旁廊下一扇隐蔽的金属门自动打开,两辆越野驶出来。 佣人抬手拉车门,刘律师伸手挡住,他冷了脸:“城堡外的事务不归你们管,回去。” 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权把她抓回来。” 刘律师凝眉,城堡内部基本生活服务由佣人管,主要权力还是在他们手里,这几年来,一向泾渭分明,今天怎么较起来? 他转头扫视站在她身后的二十个佣人,人群中有人轻微张口对他说了几个字。他顿时沉下脸,扫在人身上的眼神变得凛冽。 有几个人佣人后退几步,转身回了城堡,随后又有人陆续回去。 为首的佣人依旧强势寸步不让,冷冷地问:“东哥,你要准备耽误多长时间?还是说,人找不回来了,拿我们去抵?” 原本紧挨她身后的几个佣人打了退堂鼓,她们深知城堡外面的事确实不归她们管,手太长,不好。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想起陆湘那件事,起因也是230的水祝。 哪是什么杀蛇,不外乎就是一个受伤的废人被人利用去给别人让道换命。以蛇换蛇,保水祝安然无恙罢了。 而现在又是水祝,这次真给她跑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挺在那里,不退。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侧身让开:“好,你们请。”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 分卷阅读42 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的漂亮大眼睛。 32 蜕了皮的小蛇,心满意足地睡饱后,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东西——黑曼巴的信子。 黑色的,口腔也是灰黑。它嫌弃地“嘶”一声,躺尸的黑曼巴吓得立起身露出毒牙开始攻击。 小蛇轻飘飘地闪开,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它。黑曼巴怂逼后退,后退,躲在墙角,趴下了。 这时,小蛇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看得很清晰,能辨识颜色的清晰。以前的蛇眼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灰暗,只能靠蛇信子和颊窝去感知。现在,它还能转动,看清白色的墙,大红的被子,床上的人…… 嗯?不是怂包的房间?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它的怂包枕头呢? 蜕皮后的梦里,它觉得自己睡得又香又软又暖,难道不是怂包的肚子? 它低头,自己的肚子下垫着一层薄薄的毛巾。 小蛇:…… 它游出罗珊的房间,墙角的黑曼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小蛇向来独来独往,最不喜欢被黏着。它猛地转头冲黑曼巴出信子,发出攻击的声音。 黑曼巴立马怂了,缩回墙角。 230的门是粉白色的,它翘起尾巴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墙是奶黄,乳白的绒毯,粉色的棉被…… 嗯?没人? 它弹出蛇信子感知,浴室没有 分卷阅读43 ,走廊上没有,餐厅没有,大厅没有,三楼没有,四楼的森蚺在呼呼大睡。 嗯?去哪了? 它游出房间,路过206号房,孔珠粒在挂吊液,苏文静趴在床边絮絮叨叨:“阿珠,水水走了,她不会救我们,不会……阿珠,对不起……” 小蛇歪头:它的枕头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又怂又忘恩负义,白救那么多次,它还没好好睡过一次呢。 正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女生,两人低声交谈。 “欸?真跑了,我看见20个佣人出了城堡,这抓回来会被那什么吧?” 章汐汐冷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见206门外的小蛇。 显然,她旁边的女生也看见了,她惊讶地问:“那不是水祝的蛇嘛?你不是说死了嘛?” 章汐汐当作没听见,抬脚走过去。那次当着Nake的面,这条小蛇轻轻松松一口咬死三条红尾蚺,她以为是什么好蛇,偷溜进水祝房间看过。她自认为对蛇有点认知,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小得像泥鳅。那时候奄奄一息,浑身冷得快要僵死。没想到,这命真大,还能活过来。 现在水祝跑了,小蛇不属于任何人,她可以佯装出于同情之心带回去,不会遭人闲话,甚至很有可能引得Nake的关注,那么她拿第一名的筹码又加一枚。 算盘打好,她摆出亲切的笑容,伸手去抓蛇。 小蛇侧头,“咻”地从墙边溜走,速度快若闪电。 这速度,不比“蛇中猎豹”的黑曼巴差,甚至更强,一口毒液杀死三头红尾蚺,不知道和她的铁头蟒比起来如何,如果比她的铁头蟒强,筹码又将翻倍,若是没有她的铁头蟒强,养来意外之时救命也不差。 思来想去,养它的好处更多。 章汐汐满意地勾嘴,这条小蛇,一定要弄到手。 206的房门被打开,苏文静滚着轮椅出来,她和章汐汐对视一眼,垂下头,抿住嘴滑着轮椅擦身而过。 章汐汐摸了一把轮椅扶手,搓着指尖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意味深长:“回房,等好消息。” 身旁的女生兴奋地问:“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 章汐汐淡笑不语。 苏文静垂下的头再也没抬起来,她羞愤地咬紧嘴,肩膀颤抖,没有人会再来安慰她。 * 午夜的城堡外,寒风四窜,薄雾弥漫。 小蛇游出城堡,青花蛇从黑土里钻出来“嘶”它一声,又赶紧钻进去,青花纹的尾巴刨土刨得飞快。 小蛇停下,它回头看看雄伟壮丽的城堡,又看看自己裹满泥土的肚子,脏。 它出城堡做什么? 它一头跳进泳池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浮在水面甩着尾巴随波荡漾,柔软的水纹抚摸在身上,让它舒服地眯眼。 这才是它应该有的舒适生活,城堡里女生千千万万,每年换一批又一批,它不信从那些人里找不出一个肚子比怂包还舒服的。 再不济,它还有盘子,几万年都睡过来了,还怕再睡几万年?它又不是非她肚子不可。 小蛇舒服地拍打水面击起水花,在水里畅快地游起来。 游了一圈,它仰头看头顶的琉璃光,小尾巴抽在水面:无趣。 它爬出泳池,游过大厅。 有女生在喂蛇吃生肉。它揉揉肚子,钻进餐厅,爬到白米饭旁边嗅着,厨师给它舀一碗白米饭放在它面前。 小蛇舔一口,没味,再咬一口,难吃。 它嫌弃地撇嘴,缩下去跑了。 从一楼到三楼,不断有蛇尾随它。它瞪眼吐舌,成功下跑它们,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 它钻进森蚺的房间,森蚺正在松花石上睡得呼呼大响。 上上下下都很无趣,它想不如直接睡个千万年。 它爬森蚺的背,皮硬得摞肚子,钻进它的肚子,还是硬,不舒服。 叹口气,它又游进餐厅,盘了个精致的小盘子。不知道是不是太陌生,躺在里面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它想那个被怂包摔烂的碎盘子。 “嘶——”都怪怂包,当初就该让她以死谢罪。 难受地在盘子里趴了十几分钟,实在受不了新盘子。甩甩尾巴,走蛇。 它准备寻找下一个枕头。 201房间,香味浓郁到闷蛇,小蛇紧闭颊窝,继续游走。 202房间,人丑。 203房间,苏文静,丑还残。 204房间,脚臭,还干燥。 …… 269房间,又冷又臭。 270房间,章汐汐,她当初将怂包推倒在蛇面前,蛇蝎心肠。 转完一圈,它感慨:这批女生,质量不佳。 小蛇钻进260房间,罗珊睡得像头猪,门被开合两次,连个翻身都没有。 它家怂包,就是它动一下,都能吓出个惊天大窟窿。 人与人之间,居然有如此巨大的不同。 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小蛇打量缩在墙角的黑曼巴,两米长的胖毒蛇,速度敏捷,攻击人喜欢咬脸,毒液瞬间死人。嗯,比很多蛇强。 罗 分卷阅读44 珊的眼光还行。 它冲黑曼巴吐蛇信子:“躺下” “???”黑曼巴惊恐状,“嘶——我是公蛇!” 小蛇翻眼。 黑曼巴被它骤变的眼珠吓破胆,尾巴一弯——屈了。 小蛇一尾巴甩在它的肚子上,硬邦邦。 它歪头:难道只有母的肚子才软? 视线转到床上的罗珊,踌躇片刻,它爬上床头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死猪一样的罗珊。 然后它发现,还不如刚才的盘子呢。 “嘶——”它烦躁地吐一声,游回230房间,爬进那睡过几万年的碎盘子里躺尸。 为什么睡个觉这么难?蜕皮后遗症?几万年都没蜕过皮的它,为什么会在吃了怂包的饭后蜕皮了? 不行,它得弄明白,去问清楚。还要清楚知道下次的蜕皮期,和蜕皮后遗症。 它不能被蜕皮左右,要掌握主动权,提前做好准备。 * 左峰,万蛇坑。 顾名思义,万蛇,万蛇,万蛇,几十数百万的蛇,凿了一座山峰来专养。 每月,只有固定的两三个人能上北峰,专运蛇食,再由机器人送到天坑边缘喂食。 黑浜等人虽驻守北峰,离万蛇坑却有公里远,非特殊情况从不去坑边,五百米也不行。 今天半夜,一向清净得能卵出鸟的北峰,前前后后挤上来五辆车,几十个人,竟然还有城堡里不管外事的佣人。 惊动这么多人,只为了一个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女生,结果物资车被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黑浜打着哈欠提醒道:“哎,肯定是半路跑森林里勒,这都多久勒,乌七八黑,说不定早掉坑里喂蛇勒。” 刘律师刘东瞬间凝了脸:“进峰,找!” 黑浜的睡意顿时没了,严肃又震惊:“真找?真有那么重要?先生真那么看重?” 三个“真”字,让其中一个佣人嗤笑,佣人率先向森林走去。 刘东对黑浜使个眼色,黑浜猛地吹起惊天口哨,只听“嘭”地一声枪响,佣人倒地不起,血汩汩淌出,染红了野草,青蛇从草丛里钻出来啃咬。 机枪上膛,男人们架起枪围住剩余的八名佣人。 刘东冷漠地陈述:“城堡不缺人。” 不缺佣人,也不缺水祝,水祝还在城堡,并没有逃跑。她们听懂了刘东的话。 其中一名佣人温和地笑着走出来,刘东身后的杨三收了枪,叫一声“艾弗瑞”,然后给她注射100ml的阿伏帞。 机枪扫射,七名佣人倒进血泊。 黑浜冲后面招手:“丢进天坑,叫下面送八个佣人上来。点好装备,进森林。” * 小蛇靠着残留的淡香,找到怂包时,她正一刀将蛇砍成两半,最后还怕蛇不死,搬起石头将蛇头砸得稀巴烂。 真残忍。 它以前小看她了。 水祝摸出手机,打着电筒快速逃离这个地方,然而提脚却是钻心地疼。 她拼命咬牙硬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往外跑,说跑,也只是比走快那么一点而已,这已是她的极限。 恍惚间,她在微弱的光亮中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抹掉脸上的腥血,甩甩胀痛的脑袋。那是梦里才出现的眼睛,不可能在这里看见,也不能看见,她还没有逃出去,不能睡,不能产生幻觉,必须撑住。 树叶沙沙沙地响,却没风。 不给水祝反应的机会,白梅花蛇从树上冲她飞来。水祝叼住手机,反手撒去一把辣椒粉,白梅花被刺激地避了一下。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提刀刺进白梅花的肚子,然后猛力往下拉,蛇血喷涌,肠肚顺着掉出来洒了她一脸。 她恶心地吐一口,顾不得辣椒辣得手心疼,抽出刀,继续往前跑。 身后刚咬死一条毒蛇的小蛇飞来,吃了满嘴的辣椒粉。它“嘶嘶嘶”吐着信子散辣,暗骂这怂包什么都知道,知道蛇怕刺激,当初还总在它面前一副又可怜又怂的模样,装。 惯会装。 它舔了一口树叶上的雾水漱口,嘴里还是火辣辣。 唔,人类的东西特难吃,它决定以后宁愿饿肚子也不再吃。 近近地追在水祝身后,有些蛇惧怕它,怂在后面不敢上。它看着前面一路畅通无阻蹒跚前行的怂包,竟然莫名有点骄傲。 不,它是一条遇事不乱处事不惊的蛇。 小蛇一路颤着蛇信子吐出自己的气息,原以为可以护她安全走出森林,哪想这个怂包不是一般的怂包,不知道是起了杀戮还是筋没搭对,总不走寻常路。 它无语望天,就这一瞬间的松懈,一条斑点夜蝰迎面冲她飞去。小蛇甩着尾巴飞上去一咬在它的脖颈,小毒牙卡在里面流出源源不断的毒液。 它吊在脖颈上甩甩尾巴,然后直立地跳下去。 斑点夜蝰足有男人的大膀子粗,水祝正摸着辣椒面,晃眼瞟见泥鳅一样的小蛇直面飞上去,挂在斑点夜蝰的脖子上咬。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手机电筒光精准无比地打过去。 淡淡的水波纹路,暗哑干扁的小身体, 分卷阅读45 完美的三角头,还有那两颗圆溜溜的黑眼珠。 这、这是她的小蛇…… 不是、不是在城堡里睡觉吗,为什么在这里? 来不及深思细想,她看见小蛇正从斑点夜蝰的脖子上掉下来,身体软趴趴的,像极了中毒后的绵软无力模样。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水祝手忙脚乱地伸手接住。 还是冰凉凉的,罗珊都没有给它烤烤火吗。 水祝快速将小蛇塞进衣兜揣好,提刀砍在斑点夜蝰的脖子,一刀接一刀,无限狂砍。 她一边砍一边有点想哭,它们都想吃她,还想吃她的小蛇。 都该死,该死,全部砍死。 不知道砍了多少刀,蛇脖子被剁得模糊不堪,地上一滩血浆。 水祝抬起手臂用衣服擦掉脸上的血水,一顿猛砍让她精疲力竭。她扶着疼痛的腰后退,痛到僵硬的脚提不起劲,一脚绊在斑点夜蝰的尸体上,狠狠地摔了一跤,脑袋砸在地上晕得眼里满天星。 啊,她好久没看见过夜晚的天空,原来还有那么多星星。 她叹气感慨。 迷迷糊糊间,手臂一痛,只见小蛇从口袋飞快窜去。水祝眼疾手摁住小蛇,右手提刀剁了咬她的蛇头。 手臂疼,但没有咬破。她当初最怕的就是路上遇见蛇,专门准备的这件耐咬的外套。 “呆好,别乱动。”水祝摸摸小蛇的头,很心疼它刚才咬斑点夜蝰时受了伤,又有很复杂地心情难过它明明受伤了还要救她。 “嘶——”小蛇吐舌。 “嘶”叫猛地惊醒脑袋昏胀的水祝,她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树林里,她刚恍惚以为这是赏星星的公园,甚至看见了漫天繁星,想要深睡。 她狠狠捏一把自己脸,费劲地撑起身,刚站起一半,小腿痛到抽搐,双腿不断颤抖。 水祝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骨撞得生疼。 “嘶——”小蛇叫。 “唔?你说什么?”水祝再一次尝试爬起来,弯曲的膝盖打不直,她找根枯棍,抱着小蛇,磕磕碰碰地往前挪。 小蛇昂头转向左边:“嘶——” 迎来水祝满眼的疑惑,它使劲往左扬了又扬。 她才终于明白:“走那边么?” 小蛇点头。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揣进衣兜,腾出手来拿手机照路。杵着棍子往左边走,越走,发现山路是往上而行。 她扶着树干喘气,低头和小蛇钻出衣兜的小脑袋两眼相对。 “对不起,我没办法送你回去,你能自己回去吗?”水祝抱歉地说,“我想下山,去海边到港口。” 海边? 哦,它知道,在山脚,有点远,要飞大半天才能到。伤势惨重的她,怎么去?况且还饿了,它的尾巴都感受到她肚子的“咕咕咕”,她一向很能吃,而她的兜里只有辣椒粉和花椒面。这样的她,可能还没走到海边,就饿死了。 “嘶嘶——”(回城堡拿吃的。)小蛇仰头说。 见它昂头,水祝以为叫她走那边,她顺着昂头的方向看,一路过去,都是下坡路。 “走这边下山吗?好。”她艰难地撑着木棍走。 被她理解成这样,小蛇无语望天。它想它下次蜕皮时有必要先蜕嘴部。这次蜕皮,眼睛变成常人,下次蜕嘴,它要说人话。 一脚踩下山坡,水祝终于理解那句“上坡容易,下坡难”的俗话。颤抖的膝盖撑不住重量,摇摇欲坠地让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她抱着树干慢慢抬脚去垫,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裹住头,直接滚下去。如果没有蛇和那一不小心就能踩到边缘的蛇坑,她真的很愿意这么做。 走得口干舌燥,肚子饿过一轮又一轮,连手上的辣椒味都走没了。 她突然发现树林在转悠,掉满树叶的地在震动。 “嘶——”小蛇急促地吐信子。 水祝听不懂,小蛇直接一口叼住她的袖子扯。 “嗯?”水祝低头,看见小蛇还在对山上扬头,圆溜溜的黑眼睛水亮亮的满是哀求。 水祝想它真的好喜欢城堡啊,但是她不能回去:“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回去,你不想跟我走就自己回去吧,而且、而且我可能没办法保护你,还害你总为我受伤……”说着说着,有些情绪低落。 “嘶嘶嘶,嘶嘶——”它不想和她说这些废话,然而交流十级障碍。 水祝持续往下走,小蛇气得恨不得一口咬死她,盘回洞里睡个几万年算了,省得成天乱跑。 它探出蛇信子,感知到天坑里的老蛇已经爬起来,以老蛇的速度,只需眨眼的功夫就能飞到这里。 突然,小蛇昂头嘶长信子:“嘶——”声音深远又悠长,源源不断地传送出很远。 树林里蜿蜒散步的蛇们纷纷怂在原地,或是找个旯旮躲起来。 寂寞的万蛇坑在声音抵达的瞬间猛地沸腾起来,纷纷立起身躯交缠跳跃,吐出蛇信子分享欢愉,兴奋地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嘶嘶”,似乎在回应那一声,又似乎在欢喜那一声。 刚爬出天坑的老蛇,用两根又长又肥大的分叉信子舔了一口空中的气息。它顿了顿,立在坑边似乎在犹豫去不去 分卷阅读46 。 两秒钟,它“刷”地窜了出去。 小蛇停下嘶叫,凶狠地拉扯水祝的袖子。水祝以为它闹腾要上山,无视它。让它恨不得立马蜕皮个嘴出来。 然而没用,蜕不动。 水祝扶着树干刚想再下一步,攸地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蔓延全身,那种被蛇爬上背的瘆人感觉又来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比曾经遇见过的每一条蛇都可怕。 她望着前面的下山路,不经想万蛇坑是用整座山峰向下挖掘而成,她现在还在这座山峰,一直往下走会是什么? 万年坑! 顿时冷汗直流,浑身毛骨悚然。 她关掉手机的光,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 一头撞在树干上,来不及感受疼痛,撑起身又继续爬,拼命地往上攀爬,爬上去,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山。 小蛇站在她的肩膀上,不断地冲远处发出一声声悠远的嘶叫。 它万年来才蜕第一次皮,尽管年岁活得久,可依旧是条伪“新生儿”,只不过是起点比别的蛇种高才让它们惧怕而已。但遇见这种真正的万年老妖怪,它很清楚自己不能与之抗衡,也阻止不了。它散发特殊的嘶叫,只不过是想多给怂包争取点时间,好让她快点跑出去。它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它吃了她给的饭就开始蜕皮的事情呢,没问清楚就不能死。 假若它能说人话,早问清楚了,它才不冒险管她的死活呢。 “啪。”水祝摔了个狗吃屎,细碎的碎石扎进伤口也来不及清理,拼尽浑身力气站起来,靠着紧绷的神经继续往山上爬。 剧烈的喘息辣得喉咙疼,喷出的呼吸全是沸腾的热气。 “嘶——”小蛇叼她的衣领。 水祝毫不犹豫地顺着它昂头的方向跑。 终于,她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是真的人类的脚步声。 她知道是城堡里的人,她知道继续跑会迎面碰上,然后被他们带回去,接受Nake那些变态的惩罚。 尽管知道这些,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撞上来,甚至有点兴奋——他们可以救她。救她回城堡,救她离开这座山,她会储蓄力气在回城堡的路上再次逃跑。 她把刀藏进衣服里,用刀柄抵住伤口迫使自己在疼痛中保持清醒,然后卯足了尽,疯狂地向脚步声冲去。 在力竭的最后几秒,她终于撞在了人类的身体上。 温暖,坚硬而宽厚。 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哭,很想爸爸。 她真的叫了:“爸爸……”带着哭腔扑进人类温暖的怀抱。 爸爸?刘东呆愣一秒,吹个口哨,后面的人从包里拿出阿伏帞抽进针管。 刘东捞起她的衣袖,在唯一干净的纤细臂膀上注射进去,随后又给她注射了一瓶药剂。她觉得很困,用刀柄蹭着伤口,强硬地努力睁眼。然而,当他抽出针管的那刹那,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昏睡过去。闭眼的瞬间,模模糊糊看见小蛇的两颗眼珠滚来滚去,有趣极了。莫名的,那复杂又沮丧的心情陡然松懈。她冲小蛇咧嘴笑,然后陷入深沉的睡眠里。 小蛇吐信子,感知老蛇支起粗壮的上半身盘在参天古木树上,摆头四处望,颤着老信子感知方向。 它翻眼,老的就是老的,这么轻易就被人类骗到了。 直到老蛇爬回天坑,小蛇才真正放松下来,缩进她的衣领,缠在脖子上,听脉搏的跳动。它把小脑袋搁在脖子的跳动处。 那里,暖和,软软。 嗯,这才是配得上它睡觉的枕头。 然后,它舔了一口。 舔到了满嘴的泥和各种蛇的腥臭。 它伸长信子呕,用唾液把嘴里从上到下洗干净,缩回去又开始翻白眼。 它记得她以前可香了,都是那些臭蛇,让它也跟着沾上腥臭的味道。 回去要好好洗。 * 他们回到山上时候,死去的八个佣人已替补上,齐齐恭敬地立在车边等候。 艾弗瑞拉开车门,刘东放进昏迷的水祝。 黑浜探头想看下那很重要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然而艾弗瑞完全没给他机会,刘东刚出来,她立马关上车门,时间抓得一秒不差。 黑浜嘿嘿笑,胖成饼子的脸挤出褶子。 刘东说:“下周给你送来。” “好勒!我替咱兄弟们谢谢东哥勒!”黑浜笑出两排看不清楚的牙齿。 “该是我谢谢你。”刘东礼貌地笑,“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东哥慢走!”黑娃目送五辆车离去。原本笑得起皱的脸瞬间平静下来,小眯眼也露出了缝。 他问身后的人:“查清楚是谁没?” “暂时还没。” 黑浜眯起小眼睛,刚才刘东用五百万从这里换走一个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女人,还为她处理了八个佣人。 用这种手段,明显地遮天蔽日,不想被Nake知道。 呵,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刘东。 这游戏有趣勒。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回去。 * 五辆汽车前后行驶在狭窄的山路上。 刘东靠着椅背捏鼻梁,出去两天回来又忙这,真是 分卷阅读47 一刻也歇不了。他问:“城堡里怎么样了?” 后排照顾的水祝的艾弗瑞说:“都知道有人跑了。” “嗯,安排一下,把她换进去,别让人看见。” “换谁?”艾弗瑞问。 “谁告的密?” “203的苏文静。” “嗯?”刘东哼出一口气,“那就她。” “她断了腿,不适合同水小姐交换。”艾弗瑞说。 “不是还有一个好的吗?” “239的罗珊?” “嗯。” 汽车停在铁门外,艾弗瑞打开车门,刘东直接把人抱进回旋廊下的地下室。 地下室明亮又宽敞,顺着楼梯下去,是挂着各种工作牌的房间。 他直接走到医疗室,放在病床上。“注射过100ml的阿伏帞,处理干净,不要残留在体内。”过几天游戏结束,会进行全身检查并测试蛇味,如果测出阿伏帞,会引起Nake的怀疑。 他可以杀人,屠尽城堡里的所有佣人,但不能动那些女生,不能欺骗Nake。 Nake喜欢看她们同室操戈,就像他们,给与最大化的权利,从不插手他们做的事情,只沉静地让他们自相残杀。 城堡里,城堡外,女生和女生,蛇和蛇,佣人和佣人,他们和他们,谁不是在游戏? 都只是取乐Nake的游戏。 刘东走出医疗室,艾弗瑞等在旋廊,罗珊被抬了出来。 刘东扫一眼,抬手让人抬到地下室,脚步刚转出旋廊,他又突然叫住她们。 “算了,随便换一个吧,先不动罗珊。”还得留着,她对水祝的利大于弊。 艾弗瑞微微一笑,开始筛选名单。 * 水祝昏睡七天,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竟有种阔别重逢的伤感。 她闭眼感叹自己连用匕首的把柄摁压伤口的勇气都拿出来了,最终还是败给了一根针管,昏睡得彻彻底底。 历经千辛万苦,弄得遍体鳞伤,转来转去,还是转回了城堡。 她捂脸长叹,心想如果有命逃过这一难,她一定规矩游戏,尽心尽力拿第一名回家看爸妈。 手上的纱布顺着抬起的动作滑落,她发现自己的左手臂上只有几条细碎的小伤口,她诧异地瞪大眼,用右手使劲挠左手臂,筋疲力竭后的酸痛爬满全身,但是真的,她左手臂被砍到的那道伤不见了。 昨晚,她怕力气太小砍不死蛇,于是拼了狠劲又剁又砍,奈何手法生疏,很傻逼地砍到自己的左手。 当时疼得她直想哇哇大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的左手废了。 现在,她的左手,除了一些细碎的伤口以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想起,那次被陆湘撞伤的额头,也是医生用药后,一晚就好全了。 这医生真这么厉害? 她忍着浑身的酸痛爬起来,翻下床,撑着椅子站到全身镜前。 脱掉睡衣,解开纱布,镜子里的她,浑身上下除了细碎的小伤口,没有任何严重的伤。 她看着凝结的细小伤痕,纳闷:这医生只医大伤,不治小伤? 不不不,不对,她怎么会一身干净的穿着睡衣躺在自己的卧室?身上的伤还被医治好?不是应该被送到实验室做实验或者喂蛇什么的吗?不是应该被惩罚吗? 她呆楞楞地站在镜子面前,满腹疑惑,一脸懵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她做的梦? 那全身的伤和痛? * 被窝里的小蛇迷迷糊糊翻身蹭蹭,蹭了一脸的棉被。 嗯? 它睁开眼,香香暖暖的被窝里,没有枕头。 去哪了? 它从被窝里钻出来,转头看见一具纤瘦白皙,却布满细碎伤口的身体。 小蛇:??? 空气突然有点凉,水祝打个寒颤,颤得身上的疼又在四处蔓延扩散。 她颤巍巍地弯腰抓起睡衣,余光突然扫到床上有个小东西。 她仔细一看:“麻呀!”迅速捞起睡衣裹上,速度快得差点闪到腰。 水祝扶着腰回身,和小蛇黑黝黝的大眼睛两两相对。 又黑又水的大眼睛单纯又纯粹,漂亮得不像话。 她干咳一声,发现嗓子有点儿疼。慢慢挪到桌边倒水,温的。她连喝三杯,终于好了很多,最先的那股尴尬劲都似给吞进肚子里了。 算了,它是蛇,看了也不懂。 “饿吗?”水祝走过去,温声问它。 小蛇来回摇头。 “哦,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她记得昨晚小蛇咬斑点夜蝰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受了伤?不知道医生给它看过没有,“你是不是也受伤了?给我医治的那个医生技术很好哦,我被砍到的手都医好了,我带你去找她看看?那医术真的很好,不知道是什么神仙药。” 嗯? 小蛇翻白眼,感情它医好的伤全成了弱鸡医生的功劳?那些伤,可都是用它为数不多的最珍贵的唾液治好的,唾液有限,全用在她严重的伤口上,才留下小伤没治。 结果她? “呀, 分卷阅读48 你的眼睛可以动?”水祝扑上床,稀奇地盯着它漂亮的眼睛看。 小蛇懒得翻眼了,下巴搁在被子上,圆溜溜地睁给她看。 它想,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怂又蠢的傻女生? 水祝仔细地看了半响,嘟哝道:“唔,有点熟悉,在哪儿见过?”嘟完,再也忍不住浑身的酸痛,爬上床躺着。缓过一口气,她侧头就看见小蛇的两颗漂亮眼珠,还有那一甩一甩的小尾巴。 她登时愣怔:“你怎么在我床上?” 不是你抱我上床的吗?为什么现在才问? 它又翻眼了。 面对这样的怂包,它连“嘶”都懒得吐。 一人一蛇,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水祝在等它回答,小蛇冷漠脸不想搭理。 在这诡异气氛里,房门“咚咚咚”。 水祝霎时回神:是来抓她去惩罚的吧? 她颤颤巍巍地问:“谁呀?” “水小姐醒了吗?我给您送晚餐,请问方便开门吗?”佣人。 不是抓她,水祝刚松口气,又反应过来,逃跑被抓后还有饭吃? 这什么惊天大阴谋? 又一连串“咚咚咚”,水祝忙答:“方便。”掀开被子准备去开门,还没摸下床,门已经被推开了。 佣人端来两个餐盘放在案几上,抬头温和的对她笑。是那个每次来都对她温和笑的佣人,也是那个在陆湘房间里让她选则换蛇的佣人。 水祝趴在床上,佣人把案几挪到床边,态度亲和得过分,让水祝极度不安。 佣人似乎知道她的不安,温和地说:“水小姐不用担心,您没有任何危险,逃出城堡的女生已经被抓住了,明天先生亲自过审。” 水祝突然有点懵,逃跑的人被抓了?明天过审?她现在不是已经被抓进卧室了吗,难道明天就是她的审判日? “水小姐,我叫艾弗瑞,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很乐意为您提供服务。”佣人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您很安全,逃跑的人与您无关,请您继续遵守游戏规则进行游戏。” 水祝咬住了舌头,但她没有吸气,甚至平静地转头打量艾弗瑞:“你为什么帮我?还是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游戏的一部分,您好我好,所以我会用全力帮助您取得第一名。”艾弗瑞说得坦荡荡。 水祝咧嘴,笑得凤眼飞扬:“我也想拿第一名。” “水小姐有需要请尽管吩咐我,我将成为您的专属佣人,如果您能在明天的测试中取得第一名。”艾弗瑞说,“明天是第一场游戏的最后一天,全员进行蛇味检查,希望水小姐成功荣获第一。” “水小姐,晚安。” 艾弗瑞走了,水祝放松身体,趴在床上。 她用勺子舀粥喝,仔细回味艾弗瑞的话。 她逃跑,被抓到后安全送回来,没有任何惩罚,只是为了游戏?那么为什么另一个人逃跑,却要Nake亲自来? 陆湘换蛇的场景从脑海里飘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艾弗瑞用本呆在城堡里的女生代替逃跑的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无形中又害死了一个人? 美味的马蹄粥变得难以下咽,她躺在床上,盯天花板,就因为想让她拿第一名? 第一名,蛇味最浓的人才能获得。蛇味浓郁,得是经常和蛇在一起才能染上。 她是公认的最怕蛇,最不可能有蛇味,与第一名绝缘的人。 为什么选她? 她转眼瞟小蛇,小得像泥鳅,能有什么蛇味。 想归想,她到底没忍住,凑到它身上闻。 小蛇抬头,圆溜溜的黑眼睛疑惑地盯着她。 她望着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久久无法回神。 看得久了,连那干扁的褐色三角蛇头都觉得眉清目秀。 33 第二天,水祝正美梦时,震耳欲聋的机械音贯穿整个城堡。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请全体人员注意,早晨九点准时到大厅集合。” 从初来城堡到现在,一个多月,每逢有事都是佣人挨门挨户轻声细语的告知,从没有这么惊天动地,太损城堡的威风。 水祝翻个身,浑身酸痛得不想动,但还是得起。 她揉揉眼,床边的水晶钟——06:30。 这么早通知?故意的吧。 肚子一丝丝的凉意,小腹隐隐作痛,很熟悉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这个月还没来大姨妈,上个月月初来的,这月推迟了大半个月。 伸手进被窝里想揉揉肚子,结果摸到了冰凉凉的东西。 她一把抓住提出来,小蛇软趴趴地吊着,三角头搭在虎口,正闭眼睡得舒服。 刚冒出来的气被它这幼儿般的熟睡模样融得一点不剩。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小蛇,就是被她这样抓着。那时它是醒着的,睁着眼睛和她互对,然后她被吓到近乎昏阙,甚至在后来的长时间里一度神经质。 现在,她竟然能随时随地地抓它摸它,连被它爬了 分卷阅读49 肚子也没有害怕。 她呀,果然还是遭社会的毒打太少了,总要出去遭一顿猛打,才知道现在能躺在城堡里舒适的床上是多么美好。 小小的身体被吊在空中没有平衡,躺着睡觉的舒适感没了,小蛇抖抖尾巴,从睡眠中醒来。 睁眼看见对面的人一脸迷离,眼神朦胧,似乎在想什么正入迷。 人类的感情真多。 它一甩尾巴,从她手里溜进被窝。 然后它闻到血腥的味道,淡淡的一点,逐渐变得浓郁,暖的血。 它伸出蛇信子,慢慢往血腥味爬去。 当冰凉爬上大腿,冷得水祝猛地从回忆里惊醒,她掀开被子,一把摁住它。 “干什么呀,怎么总喜欢往我床上爬,你不能去睡你的床吗?”昨晚她给它要了一个盆,用毛茸茸的绒巾垫得软软的,还配了一床小棉被。 都这么奢华了,还爬她床。 小蛇在她手里“哼哧”,没良心,救回来还不让它睡。 它就该一口咬死,直接睡个千万年。 小蛇毫无生机地被她摁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平时喜欢甩的小尾巴也不摇了,脑袋搭在被子上,黑黑的大眼睛霸满整个眼眶,呆楞楞地盯着某个地方。 这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看起来贼戳心窝。 她真的好像毒打孩子的后妈啊。 水祝心软地抱过来,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它坚硬的头,软糯糯地说:“我不是不让你睡床啦,只是你太小了,我怕翻身把你压到。你知道吗,网上经常有说爸爸带宝宝睡觉,睡糊涂了就翻身把宝宝压到窒息。你说万一我压到你怎么办?”虽然问着,但没指望小蛇回答。她知道它听不懂也不会说话,不过就是想说而已。 小蛇面无表情,内心翻白眼,人类有那么蠢吗,睡个觉都能被压死。她是嫌弃它短小?想叫它变得又长又粗,胖得像头猪? 它缩下床去照镜子,这样很好看。 看着立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摇首摆尾的小蛇。水祝“噗嗤”笑出声,看不出来它还爱美。 闹这么一会,水祝也睡不着了,肚子有些饿。她撑起身,刚坐直,小腹“咕噜”一股暖流。 额?唔? 三秒钟,她“蹭”地跳下床跑进厕所,胖次红艳艳,小腹后知后觉开始疼。 许久后,她艰难地扶着腰出门,坐在床边愁眉苦脸,然后呼叫佣人要红糖水。 艾弗瑞端来早饭和红糖水,水祝一口气喝掉,腹部暖暖的舒服。 她分了一半的早饭给小蛇:“来,吃饭啦。”弯腰去抱它。 艾弗瑞好意地提醒:“水小姐,特殊期间还请和蛇保持一定距离,蛇类对血腥很敏感。” 水祝伸出的手顿住,还不等她收回,小蛇已经顺着她的手爬上案几。 唔,小蛇没有很敏感呀? “谢谢,我会注意的。”水祝对艾弗瑞软软地笑,“对啦,等这几天过了,我想自己去餐厅吃饭,不用再送到房间,可以吗?”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胆量和敏捷面对无处不在的蛇。 艾弗瑞温和地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说:“如果您今后还能有饭吃。” 什么? 水祝瞪大眼,什么叫今后还能有饭吃?难道从今往后她将没有饭吃?不、不、不、不是她和小蛇交流得很好很好吗?都交流到床上去了,还不够形影相随?难道要上厕所洗澡都揣上才叫形影不离? 她叫住快要出门的艾弗瑞:“我、我现在还能有食物吗?现在可以给我很多小零食吗?” “九点之前可以。”艾弗瑞开门回身。 九点之后就不可以? 水祝忙看时间,07:53。 “要、要很多能储备的干粮,饼干饼干,还有还有……”突然变成这样,让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应该需要学什么,“水!要饮用水,还有药,居家必备的药,还有还有我受伤时用的那些药,都需要——” “好,水小姐请稍等。” 房门被关上,水祝顾不得身体的痛,爬起来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 她一边吃一边想,为什么她会没有食物? “小、小蛇,我和你交流得很不好吗?我没有和你交流吗?”水祝疑惑,她觉得交流得特别好,排除曾经。 小蛇从碗里抬起头来,很想说人话:我们有过交流吗?一直都是你在唧唧呱呱。 那是什么原因?逃跑?不应该,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她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吃饭。 正想得头疼。 艾弗瑞抱着箱子回来,一大箱。 看得水祝格外兴奋,是一大箱呀! 然而打开箱子——orz。 艾弗瑞微笑:“这是仅剩的最后一些,我全给您带来了。” 水祝苦笑:“谢谢,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我为什么将会没有食物?。” “恕我无法告知,水小姐有事再叫我,我先走了。” 艾弗瑞走后,水祝坐在地上翻箱子,十袋饼干,八包薯片,水果,一桶水,医药箱。 很好,她的储备粮食,还不够小蛇吃。 她无奈地望着天花板,想痛了头,也猜不出她为什么 分卷阅读50 没有饭吃。 她没有,罗珊呢,苏文静呢,孔珠粒怎么样了? 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光想着自己的事,还没去看过她们,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等会得去看看。 正这时,房门被推开。罗珊偷偷摸摸地把头钻进来,然后像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似地瞪大双眼,满脸惊悚。黑曼巴从她的背上爬出来,支起头双眼呆愣地和罗珊一起望着水祝。 水祝疑惑,她的背后有什么吗? 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房门被迅速甩上,罗珊冲过去,眼看着要冲到水祝面前了,小蛇“嘶”一声,她突然想起黑曼巴还在自己的背上,忙把它丢到墙角。 “水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罗珊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手劲大得水祝疼出声。 罗珊赶紧松开手:“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睡衣。 水祝拦住她:“没事啦,你这么惊讶干呀?”就像看见大怪兽。 “哎,你走后,佣人不准任何人进这房间,我以为关着什么东西,哪想看见你,这不太突然嘛。”罗珊皱起脸,“你多久回来的?你走的那天,268的女生逃跑被抓了。” 268么,水祝垂下头,陆湘换蛇的事她可以很坦荡地说与自己无关,并且毫无忏愧之心,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陆湘为什么会那样。但268,她很明白地知道,现在的命是用268的命换来的,她愧疚,但无能为力,救不了她。 有时候,她想是不是会在某天,她也会成为下一个268,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活。 罗珊看她沮丧的模样,以为她在为自己逃跑失败而难过,她抬手摸水水额头上的伤,心疼地安慰她:“平安回来就好啊,水水别怕,以后我们保护你。” 喝粥的小蛇翻眼,她自己的房间半夜进了蛇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保护它家枕头,嘶—— “哎,你的蛇几时回来的啊?”罗珊诧异地指着吃饭的小蛇,那天她醒来就没看见它,问黑曼巴又不说,成天满城堡地找,没想到最后还是在水水这里看见。 蛇真是可爱又聪明啊,都记得自己的家和主人。 “啊,水水你的蛇吃饭啊?”罗珊伸手想捞蛇,被小蛇甩尾巴避开,快速吃完碗里的饭菜,飞进水祝怀里。 罗珊撇嘴:“又不是没摸过,至于嘛!” 嗯? 小蛇昂头瞪眼,它是随便能让猪摸的吗? 眼看着小蛇不开心,水祝忙摸它的头安抚:“乖,逗你呢。珊珊你别再说它,等会它生气。” 罗珊冲小蛇做个鬼脸,果然不再继续说。 水祝问她:“你有食物吗?” 罗珊大笑:“有啊,我们黑曼巴特乖了,特给我争气。” 唔,真的只是她一个人没有。 还在纠结这件事时,刺耳的机械音又响起来。 “倒计时十分钟。” “水水走,咱下楼。”罗珊拍拍她,先一步跑去把黑曼巴裹在身上。 水祝一手撑着腰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她让罗珊先去找苏文静,然后换上宽松的衣服出门。 廊上开门关门的声音不停,女生们抱着自己蛇往楼下跑,脚步急切。 罗珊推着苏文静出来。 苏文静转头看见水祝,瞬间白了脸,张着嘴蠕来蠕去,就是叫不出来。 也不等她叫出声,苏文静腿上的花斑蛇已经猛地向水祝窜去。 水祝下意识拔刀,结果摸个空,怀里的小蛇冒出小脑头:“嘶——” 花斑蛇吓得扭住了脖子,惶恐不安地缩回苏文静腿上不动了。 “没事吧水水?有没有吓到?”罗珊一巴掌拍在花斑蛇身上,“吓什么吓,以后不准吓水水,再吓剁你喂黑曼巴!” 苏文静替花斑蛇揉脖子的手一顿,低头抿紧嘴。 莫名的,看着那样的苏文静,水祝有点尴尬。 “没事没事。”水祝连连罢手。 “啊,水水,我发现你是不是不怕蛇了?你以前那是怕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罗珊推着苏文静走。 水祝摸摸怀里的小蛇,笑道:“还好吧,可能比以前好一些了。” “啊,那就好,我以后可以带黑曼巴去找你玩一天了。”罗珊愉快地叫道,“水水,你的蛇叫什么啊?静静的是花斑,你以后叫它花斑它就会很乖。” 唔,她的小蛇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 水祝低头问小蛇:“你叫什么?” 罗珊大笑:“哈哈哈哈,它又不会说话,你给它取个啊。” “嘶——”小蛇窜头。 “小四?” “哈哈哈哈,哪有这样取名的,你看它小得像泥鳅,不如直接叫泥鳅——嚯!水水救命!” 小蛇直冲罗珊飞去,水祝眼疾手快地抓住,抱在怀里,摸它的头安抚:“别气别气,珊珊开玩笑呢。”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罗珊才发现自己因为躲避小蛇,松开推轮椅的罢手。 而现下又正在缓坡上,只见轮椅“哗啦啦”地滑下去。眼看就要翻车,罗珊飞快地跑上去用身体卡住轮椅。 轮 分卷阅读51 椅猛地停下,苏文静被惯性摔出去,一人一蛇摔成一团。 水祝匆忙赶上去将她扶起来坐回轮椅,然后帮她理好裙摆,“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苏文静惨白着脸摇头:“没事。” “静静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我以后再也不闹了,对不起静静,你不疼吧?”罗珊自我忏悔。 苏文静腼腆地笑:“没事,我们快过去吧。” “倒计时10,9,8,7,6,5……”机械音适时响起。 罗珊叫一声“水水”,立即推着苏文静往大厅中央跑。 “3,2,1,0——” “嚓!”罗珊捏住轮椅刹车,在最后一秒赶到。 水祝扶着墙喘气,这一跑,带得肌肉又开始酸痛不止。 “来齐了吗——”Nake钩子的尾音带出,“请入座。” 大厅正中央搭个半米高的台子,正正方方,足有三十米宽,七十把椅子绕满台子的三面,留出对墙的一面,可以让她们看清墙上玩着红颈蛇的Nake。 墙下整齐地站着五十名佣人。 女生们抱着蛇开始看椅背上的房间号和名字,对号入座。 罗珊率先推苏文静去坐好,然后回来叫水祝。 台子,椅子,标准的看戏配备,Nake想给她们看什么?268的女生?Nake不满意她们对待游戏的认真程度,想再次让她们长点记性? 水祝捂住狂乱跳动的小心脏,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 台子很大,椅子与椅子间很有一段距离,纵使左右的蛇都在狂欢乱舞,也没有太让水祝害怕,假若它们想要攻击她,这距离足够她避开。 但水祝还是装作很怕很惶恐,缩肩抖手,摆出一副极度不安的害怕模样。 她还是她,还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与第一名绝缘的人。她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不想汇聚所有人的目光,她会悄悄的,小心谨慎地在最后关头,拿到第一名。 小蛇探出脑袋,甩着尾巴翻白眼。 装,又开始装。 七十把椅子,空掉四个。 “逃跑”的268,送去实验室的260陆湘,被蛇毒死的259田小恬,还在昏迷的206孔珠粒。 空荡荡的椅子,明晃晃地告诉她们,她们是在游戏,一场随时随地都可能牺牲生命的游戏。 就看谁能安稳坐到最后。 Nake动动拇指,一辆机器车开过来,停在空出的台子边缘,佣人上前扯下白布,露出一个装满蛇的大玻璃缸。 数百条蛇在里面波涛汹涌,翻滚交缠,吐着蛇信子对她们“嘶嘶嘶”,那立起来攻击人的狠劲远比她们身上抱养的蛇野多了。 水祝一下子就想起左峰的万蛇坑,她这次是真的手在抖,不安地想要摸刀,但她的刀早被收走了。 机器车“咔嚓”伸出两条长手臂,紧紧夹住玻璃缸放到台子上,然后收了轮子坐在地下。 玻璃缸刚放上台,那些蛇便开始不断地想要攻击她们,疯狂地撞击玻璃,厚厚的玻璃被撞得“砰砰砰”响,令人头皮发麻。 已经有女生别开眼不忍直视。 水祝揪着衣摆,垂头看地。 Nake轻笑一声:“今天,是第一场游戏的最后一天,你们这一个多月辛苦了,请允许我为你们庆祝。” 没有人吭声,寂静一分钟。 “首先,我替你们总结你们的一个月。说实话,我并不满意,但想你们是新人,我该对你们宽容。”Nake说,“我真诚希望下一场游戏的你们能态度端正,热爱游戏,遵守规则,同伙伴和睦共处。” “其次,我给与了你们一个多月的过渡期,用苏文静和孔珠粒举例告诉你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你们总喜欢挑战我的底线。在即将结束的第一场游戏的最后几天,竟然还有人逃跑。我说过,孔珠粒是最后一次,你们听不进,记不在心中,那我就帮你们牢牢刻在眼里,让你们随时随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Nake说到这里,停下。 所有人都听得半懂——Nake不满意她们的游戏态度,并且抓住了逃跑的人,那么,后面呢? 空气凝固,只有女生身上的蛇不断发出“嘶嘶”声,扬头和玻璃缸里的蛇群交流。 “最后,庆祝开始。” 台边的机器车站起来舒展身躯,变成高大的箱子,顶盖打开,从里面升起十字架,插在玻璃缸边缘。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女生,咖啡色的蛋卷披散,脸色苍白,她正处昏迷状态。 佣人取过针管扎进她的手臂静脉,注射药剂。 两分钟,女生缓缓醒来。 她先看见她们,双眼是刚苏醒的朦胧之色,随后看见了下脚成群交缠的,不断攀爬涌动,想努力跃起向她攻击的蛇群。 她吓得高声尖叫,在十字架上使劲挣扎。 然而皮绳将她捆得死死的,根本不容她动弹,手脚勒出红痕。 她大声哭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逃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是268的陈娇娇!” 水祝的 分卷阅读52 斜侧的女生在叫“娇娇”,漂亮的脸挂满泪水,坐在椅子里不安地扭来扭去,却不敢上前去救陈娇娇。 水祝使劲扣紧自己的双手,死死咬住唇迫使自己冷静。 她可以对Nake说是她在逃跑,和陈娇娇无关。 可她想死吗,不想。 她能说吗,不能。 她说了,她会死,所有参与这一切的人都会死,被欺骗的Nake也不会因此放过陈娇娇。 “你们想怎么庆祝?我很乐意倾听你的意见。”Nake笑着看她们。 没有人回应。 “没有意见?那我开始了。”Nake说。 “有!”罗珊高叫举手,“让她打一条蛇,打赢了蛇就放过她。” “打蛇?呵,打死我的蛇,为什么要放过她?”Nake嗤笑,“倾听意见的时间已过。从270章汐汐开始——其实,我很好奇,在你们心中,蛇不可爱吗?” “可爱。”有女生小声回应。 然后接二连三的女生答:“可爱。” Nake瞬间眉开眼笑:“可爱,那么,请你们负责用陈娇娇把下面的可爱的蛇们喂饱吧。” 喂饱?用陈娇娇喂? 一个陈娇娇还不够一条蟒蛇的嘴,如何喂饱一整缸的蛇? 佣人们陆续在台上摆下托盘,白布掀开,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砍刀,剁骨刀,锯子,钳子,电锯,切割机一一展现出来。 佣人在陈娇娇脚下的玻璃缸上开个足以掉进去的口,然后掀起陈娇娇裙摆,用刀在小腿上划一条拇指长的伤口。 鲜血瞬间溢出,从腿上流下去,滴进玻璃缸。 陈娇娇惨痛地嚎叫,蛇群极度兴奋,“嘶”长的信子乱颤,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更多。 “270章汐汐,从你开始。” 被点名的章汐汐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然后站起来,高冷地走上台,接过佣人手里的刀,犹豫。 Nake静静地看着。 陈娇娇痛到抽搐,她使劲地蹬腿哭叫:“不是我!我没有逃!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逃——啊啊——” 在陈娇娇的哭叫中,章汐汐利落地在她小腿上又划下一刀,大股大股的血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吃到血的蛇信子染得通红。 Nake满意地笑:“不要只是流血噢,流干了血蛇不喜欢噢。这都是刚出冬最饿的蛇,喂不饱可能会吃掉你们呵。” 章汐汐的那一刀让陈娇娇流了不少血,候在一边的佣人听见Nake的话,拿出纱布,给陈娇娇的伤口上药包扎。 269拿刀的手在颤抖,很明显,Nake不想只看她们用同一招。 不能放血,那么做什么?用什么喂? 鼻子?眼珠?舌头?手?脚?心脏? 不论是什么,都由她们亲自动手。 34 她们,70个女生,谁不是自小被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切个猪肉都嫌腥。 现在,却被逼着拿刀切割活人,活生生的人,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一个多月的大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清醒着的有感情的大活人。 269拿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差点没抓稳滑进玻璃缸。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呜不,不,呜……我下不了手,你放了放了她……我们遵守规则,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一定养好蛇……不……不要……” 台上架上,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嚎叫着哀求。 Nake一言不发地看着,只是笑,嘴角勾出冷冽的角度。 “你们将永远记得今天。”Nake扬手。 两个佣人走上去按住269的女生,拉出她的左手臂搭在玻璃缸的缺口上,拿过砍刀。 女生疯狂地挣扎,哭呛着大叫:“不!放过我放过我!我砍我砍!放过我!” 然而佣人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被她挣扎得手忙脚乱,依旧冷静地提起砍刀照着她的手肘骨砍下去。 女生真的疯了,她前所未有地快速地抓紧匕首狠狠插进陈娇娇的脚背。 陈娇娇大叫着骂她,又哭着嘶喊求饶,断断续续,疼到身体在抽搐。 佣人松开269,女生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存在的左手臂后退,连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滋生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恐惧。 佣人微笑着看她,她不敢再退,硬着头皮向陈娇娇走上去,顾不得她还在疼痛中大骂自己,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一刀剁掉陈娇娇的大拇指。 大拇指滚进玻璃缸,百蛇竞相争抢,昂着蛇头不断地互相撞击跳跃拼抢,然后一口吞进肚子,伸出蛇信子还想吃。 269不敢看,丢下匕首跑回去埋在座椅里低低哭泣。 陈娇娇嚎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右脚血肉模糊,刀挥得过猛,连带割伤了旁边的脚趾。 陈娇娇抽搐着脚,痛苦地盯着269,那是她的邻居,她在城堡里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么个好朋友,把她的脚趾砍了,只是为了自己活。 她恨,恨坐在台下的所有人,恨那满缸的蛇,恨变态的Nake,恨所有的佣人,恨自己的父母为 分卷阅读53 什么还没有报警来找她,恨所有所有。 269之后的一个一个女生,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她们深深明白逃不过的,逃不掉Nake,逃不掉。只能听命,任命,再听命。 鲜血,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肉,手指,小手臂,耳朵。 一个接一个掉进玻璃缸,蛇群越吃越兴奋,染红的信子弹来弹去,蛇嘴亢奋地张到极致,大到她们都能看清它们染了血的喉管。 模糊成血人的陈娇娇不断发抖抽搐,第无数次晕过去,佣人继续在她完整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她又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每天和她欢声笑语,“娇娇”来“娇娇”去的女生们拿刀在她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她张嘴沙哑不出一句话,知觉神经已经痛到麻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细细的小腿骨鲜血淋漓。伤口像蚂蚁在细碎地啃咬,撕裂得五脏六腑都绞成血末。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 分卷阅读54 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35 “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让水水?怎么可以! 罗珊算是很了解水水了,她根本就没那胆子,就像269的女生一样,把刀搁她身上,水水也下不了手。 罗珊“蹭蹭蹭”跑上台子,拿过刀,对Nake说:“这该轮到我了,顺序不能乱啊。”她数过,陈娇娇已经没剩下几块了,她割大块点,后面应该轮不上水水。 她晓得这样对陈娇娇很残忍,也于心不忍,但是所有人都无能无力,她也只能听之任之,让Nake满意。 罗珊提起砍刀,别过陈娇娇的脸。她想砍陈娇娇剩下的腿还是手,还是整个下半身,或者把眼珠鼻子一起给挖了。 Nake“呵呵”笑起来,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笑,钩子一样的尾音听起来瘆人得很。 罗珊握刀的手微微出汗,就算她再没心没肺,也是头一回拿刀剐人肉,活人的肉,终究有点怕。 她深吸一口,提刀向陈娇娇的大腿砍去。 佣人一手抓住她。 “珊珊。”水水独有的软黏声音从台下传来,罗珊回头看见水祝走上来。 那张小脸惨白得像张纸,浑身都在抖,但水水还是说:“我来吧。” 罗珊怎么忍心让她来,劈手就转走刀不让水祝碰,然后开始挣脱佣人的禁锢。却不知道佣人是吃什么练成这身壮士一样的大劲,罗珊挣脱松了一些又被佣人牢牢抓得更紧。 “草你妈的,放开老子!”罗珊气得大骂。 佣人不加理会,直接将罗珊拖到一边。 水祝站在台上,抬头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陈娇娇睁着通红的眼睛俯视她,嘴里“咕唧咕唧”地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在诅咒。 水祝从盘子里拿起一把锋利的军士刀,抬脚走上梯步,站到和陈娇娇一样高。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 分卷阅读55 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她抿嘴,左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在小蛇头上。 小蛇舒服地“嘶咿”,有这样的枕头真是天下第一大舒服,它有些痛恨自己竟然睡了万年的冷盘子。 它决定,以后这个焉着狠的怂包就是它的专属枕头。 36 “检测开始,左边200—230号,右边231—270号。” 台上70个不足十厘米厚的正方形东西,旁边放着可容纳蛇的装着白色液体的容器,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容器的侧后方。 女生们分别从台子的两边上去,找到自己的号码。 “请将蛇放进容器,所有人站到检测仪上。”艾弗瑞打个手势,正对台子的两面墙上分别浮现画面。 左边的墙上是左边台上的场景,右边墙上是右边台上的场景。 她们动,墙上的画面也在动。 “好,水小姐请稍等。” 房门被关上,水祝顾不得身体的痛,爬起来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 她一边吃一边想,为什么她会没有食物? “小、小蛇,我和你交流得很不好吗?我没有和你交流吗?”水祝疑惑,她觉得交流得特别好,排除曾经。 小蛇从碗里抬起头来,很想说人话:我们有过交流吗?一直都是你在唧唧呱呱。 那是什么原因?逃跑?不应该,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她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吃饭。 正想得头疼。 艾弗瑞抱着箱子回来,一大箱。 看得水祝格外兴奋,是一大箱呀! 然而打开箱子——orz。 艾弗瑞微笑:“这是仅剩的最后一些,我全给您带来 分卷阅读56 了。” 水祝苦笑:“谢谢,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我为什么将会没有食物?。” “恕我无法告知,水小姐有事再叫我,我先走了。” 艾弗瑞走后,水祝坐在地上翻箱子,十袋饼干,八包薯片,水果,一桶水,医药箱。 很好,她的储备粮食,还不够小蛇吃。 她无奈地望着天花板,想痛了头,也猜不出她为什么没有饭吃。 她没有,罗珊呢,苏文静呢,孔珠粒怎么样了? 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光想着自己的事,还没去看过她们,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等会得去看看。 正这时,房门被推开。罗珊偷偷摸摸地把头钻进来,然后像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似地瞪大双眼,满脸惊悚。黑曼巴从她的背上爬出来,支起头双眼呆愣地和罗珊一起望着水祝。 水祝疑惑,她的背后有什么吗? 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房门被迅速甩上,罗珊冲过去,眼看着要冲到水祝面前了,小蛇“嘶”一声,她突然想起黑曼巴还在自己的背上,忙把它丢到墙角。 “水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罗珊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手劲大得水祝疼出声。 罗珊赶紧松开手:“没事吧?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睡衣。 水祝拦住她:“没事啦,你这么惊讶干呀?”就像看见大怪兽。 “哎,你走后,佣人不准任何人进这房间,我以为关着什么东西,哪想看见你,这不太突然嘛。”罗珊皱起脸,“你多久回来的?你走的那天,268的女生逃跑被抓了。” 268么,水祝垂下头,陆湘换蛇的事她可以很坦荡地说与自己无关,并且毫无忏愧之心,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陆湘为什么会那样。但268,她很明白地知道,现在的命是用268的命换来的,她愧疚,但无能为力,救不了她。 有时候,她想是不是会在某天,她也会成为下一个268,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活。 罗珊看她沮丧的模样,以为她在为自己逃跑失败而难过,她抬手摸水水额头上的伤,心疼地安慰她:“平安回来就好啊,水水别怕,以后我们保护你。” 喝粥的小蛇翻眼,她自己的房间半夜进了蛇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保护它家枕头,嘶—— “哎,你的蛇几时回来的啊?”罗珊诧异地指着吃饭的小蛇,那天她醒来就没看见它,问黑曼巴又不说,成天满城堡地找,没想到最后还是在水水这里看见。 蛇真是可爱又聪明啊,都记得自己的家和主人。 “啊,水水你的蛇吃饭啊?”罗珊伸手想捞蛇,被小蛇甩尾巴避开,快速吃完碗里的饭菜,飞进水祝怀里。 罗珊撇嘴:“又不是没摸过,至于嘛!” 嗯? 小蛇昂头瞪眼,它是随便能让猪摸的吗? 眼看着小蛇不开心,水祝忙摸它的头安抚:“乖,逗你呢。珊珊你别再说它,等会它生气。” 罗珊冲小蛇做个鬼脸,果然不再继续说。 水祝问她:“你有食物吗?” 罗珊大笑:“有啊,我们黑曼巴特乖了,特给我争气。” 唔,真的只是她一个人没有。 还在纠结这件事时,刺耳的机械音又响起来。 “倒计时十分钟。” “水水走,咱下楼。”罗珊拍拍她,先一步跑去把黑曼巴裹在身上。 水祝一手撑着腰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她让罗珊先去找苏文静,然后换上宽松的衣服出门。 廊上开门关门的声音不停,女生们抱着自己蛇往楼下跑,脚步急切。 罗珊推着苏文静出来。 苏文静转头看见水祝,瞬间白了脸,张着嘴蠕来蠕去,就是叫不出来。 也不等她叫出声,苏文静腿上的花斑蛇已经猛地向水祝窜去。 水祝下意识拔刀,结果摸个空,怀里的小蛇冒出小脑头:“嘶——” 花斑蛇吓得扭住了脖子,惶恐不安地缩回苏文静腿上不动了。 “没事吧水水?有没有吓到?”罗珊一巴掌拍在花斑蛇身上,“吓什么吓,以后不准吓水水,再吓剁你喂黑曼巴!” 苏文静替花斑蛇揉脖子的手一顿,低头抿紧嘴。 莫名的,看着那样的苏文静,水祝有点尴尬。 “没事没事。”水祝连连罢手。 “啊,水水,我发现你是不是不怕蛇了?你以前那是怕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罗珊推着苏文静走。 水祝摸摸怀里的小蛇,笑道:“还好吧,可能比以前好一些了。” “啊,那就好,我以后可以带黑曼巴去找你玩一天了。”罗珊愉快地叫道,“水水,你的蛇叫什么啊?静静的是花斑,你以后叫它花斑它就会很乖。” 唔,她的小蛇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 水祝低头问小蛇:“你叫什么?” 罗珊大笑:“哈哈哈哈,它又不会说话,你给它取个啊。” “嘶——”小蛇窜头。 “小四?” “哈哈哈哈,哪有这样取名的,你看它小得像泥鳅,不如直接 分卷阅读57 叫泥鳅——嚯!水水救命!” 小蛇直冲罗珊飞去,水祝眼疾手快地抓住,抱在怀里,摸它的头安抚:“别气别气,珊珊开玩笑呢。”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罗珊才发现自己因为躲避小蛇,松开推轮椅的罢手。 而现下又正在缓坡上,只见轮椅“哗啦啦”地滑下去。眼看就要翻车,罗珊飞快地跑上去用身体卡住轮椅。 轮椅猛地停下,苏文静被惯性摔出去,一人一蛇摔成一团。 抱歉,我也不知道,请静听先生吩咐。”艾弗瑞微笑,“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生又问:“第二场游戏就是叫我们种菜是吧?种菜要很长时间,种不出来我们吃什么?都饿死了,还怎么进行游戏?”语气激烈,像是想刺激艾弗瑞。 艾弗瑞依旧笑得温和:“饿死,说明您们生存能力差,生存能力差,如何进行第三场游戏?我再重申一遍,您们有伙伴,如果您们愿意与它同食。” 女生不再问。 艾弗瑞平静地看她们,人人都在凝眉。 “以上,祝您们游戏愉快。” “开始选种子,按排名顺序,由第一名先选。种子数量有限,选则数量无限。” 37 种子有限,选则无限。 全体哗然,这是明目张胆地不想让她们活,尺布斗粟。 刚消除隔阂站在一起的好朋友,又开始用试探的目光互相打量。 “你会拿多少?” “不知道。” “你应该问问前面的人会拿多少。” 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水祝站在种子面前,种子被排了序号,132袋,每袋上面有名称和种植方法。 正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女生,两人低声交谈。 “欸?真跑了,我看见20个佣人出了城堡,这抓回来会被那什么吧?” 章汐汐冷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见206门外的小蛇。 显然,她旁边的女生也看见了,她惊讶地问:“那不是水祝的蛇嘛?你不是说死了嘛?” 章汐汐当作没听见,抬脚走过去。那次当着Nake的面,这条小蛇轻轻松松一口咬死三条红尾蚺,她以为是什么好蛇,偷溜进水祝房间看过。她自认为对蛇有点认知,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小得像泥鳅。那时候奄奄一息,浑身冷得快要僵死。没想到,这命真大,还能活过来。 现在水祝跑了,小蛇不属于任何人,她可以佯装出于同情之心带回去,不会遭人闲话,甚至很有可能引得Nake的关注,那么她拿第一名的筹码又加一枚。 算盘打好,她摆出亲切的笑容,伸手去抓蛇。 小蛇侧头,“咻”地从墙边溜走,速度快若闪电。 这速度,不比“蛇中猎豹”的黑曼巴差,甚至更强,一口毒液杀死三头红尾蚺,不知道和她的铁头蟒比起来如何,如果比她的铁头蟒强,筹码又将翻倍,若是没有她的铁头蟒强,养来意外之时救命也不差。 思来想去,养它的好处更多。 章汐汐满意地勾嘴,这条小蛇,一定要弄到手。 206的房门被打开,苏文静滚着轮椅出来,她和章汐汐对视一眼,垂下头,抿住嘴滑着轮椅擦身而过。 章汐汐摸了一把轮椅扶手,搓着指尖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意味深长:“回房,等好消息。” 身旁的女生兴奋地问:“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 章汐汐淡笑不语。 苏文静垂下的头再也没抬起来,她羞愤地咬紧嘴,肩膀颤抖,没有人会再来安慰她。 * 午夜的城堡外,寒风四窜,薄雾弥漫。 小蛇游出城堡,青花蛇从黑土里钻出来“嘶”它一声,又赶紧钻进去,青花纹的尾巴刨土刨得飞快。 小蛇停下,它回头看看雄伟壮丽的城堡,又看看自己裹满泥土的肚子,脏。 它出城堡做什么? 它一头跳进泳池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浮在水面甩着尾巴随波荡漾,柔软的水纹抚摸在身上,让它舒服地眯眼。 这才是它应该有的舒适生活,城堡里女生千千万万,每年换一批又一批,它不信从那些人里找不出一个肚子比怂包还舒服的。 再不济,它还有盘子,几万年都睡过来了,还怕再睡几万年?它又不是非她肚子不可。 小蛇舒服地拍打水面击起水花,在水里畅快地游起来。 游了一圈,它仰头看头顶的琉璃光,小尾巴抽在水面:无趣。 它爬出泳池,游过大厅。 有女生在喂蛇吃生肉。它揉揉肚子,钻进餐厅,爬到白米饭旁边嗅着,厨师给它舀一碗白米饭放在它面前。 小蛇舔一口,没味,再咬一口,难吃。 它嫌弃地撇嘴,缩下去跑了。 从一楼到三楼,不断有蛇尾随它。它瞪眼吐舌,成功下跑它们,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 它钻进森蚺的房间,森蚺正在松花石上睡得呼呼大响。 上上下下都很无趣,它想不如直接睡个千万年。 它爬森蚺的背,皮硬得摞肚子,钻进 分卷阅读58 它的肚子,还是硬,不舒服。 叹口气,它又游进餐厅,盘了个精致的小盘子。不知道是不是太陌生,躺在里面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它想那个被怂包摔烂的碎盘子。 “嘶——”都怪怂包,当初就该让她以死谢罪。 难受地在盘子里趴了十几分钟,实在受不了新盘子。甩甩尾巴,走蛇。 它准备寻找下一个枕头。 201房间,香味浓郁到闷蛇,小蛇紧闭颊窝,继续游走。 202房间,人丑。 203房间,苏文静,丑还残。 204房间,脚臭,还干燥。 …… 269房间,又冷又臭。 270房间,章汐汐,她当初将怂包推倒在蛇面前,蛇蝎心肠。 转完一圈,它感慨:这批女生,质量不佳。 小蛇钻进260房间,罗珊睡得像头猪,门被开合两次,连个翻身都没有。 它家怂包,就是它动一下,都能吓出个惊天大窟窿。 人与人之间,居然有如此巨大的不同。 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小蛇打量缩在墙角的黑曼巴,两米长的胖毒蛇,速度敏捷,攻击人喜欢咬脸,毒液瞬间死人。嗯,比很多蛇强。 罗珊的眼光还行。 它冲黑曼巴吐蛇信子:“躺下” “???”黑曼巴惊恐状,“嘶——我是公蛇!” 小蛇翻眼。 黑曼巴被它骤变的眼珠吓破胆,尾巴一弯——屈了。 小蛇一尾巴甩在它的肚子上,硬邦邦。 它歪头:难道只有母的肚子才软? 视线转到床上的罗珊,踌躇片刻,它爬上床头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死猪一样的罗珊。 然后它发现,还不如刚才的盘子呢。 “嘶——”它烦躁地吐一声,游回230房间,爬进那睡过几万年的碎盘子里躺尸。 为什么睡个觉这么难?蜕皮后遗症?几万年都没蜕过皮的它,为什么会在吃了怂包的饭后蜕皮了? 不行,它得弄明白,去问清楚。还要清楚知道下次的蜕皮期,和蜕皮后遗症。 它不能被蜕皮左右,要掌握主动权,提前做好准备。 * 左峰,万蛇坑。 顾名思义,万蛇,万蛇,万蛇,几十数百万的蛇,凿了一座山峰来专养。 每月,只有固定的两三个人能上北峰,专运蛇食,再由机器人送到天坑边缘喂食。 黑浜等人虽驻守北峰,离万蛇坑却有公里远,非特殊情况从不去坑边,五百米也不行。 今天半夜,一向清净得能卵出鸟的北峰,前前后后挤上来五辆车,几十个人,竟然还有城堡里不管外事的佣人。 惊动这么多人,只为了一个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女生,结果物资车被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黑浜打着哈欠提醒道:“哎,肯定是半路跑森林里勒,这都多久勒,乌七八黑,说不定早掉坑里喂蛇勒。” 刘律师刘东瞬间凝了脸:“进峰,找!” 黑浜的睡意顿时没了,严肃又震惊:“真找?真有那么重要?先生真那么看重?” 三个“真”字,让其中一个佣人嗤笑,佣人率先向森林走去。 刘东对黑浜使个眼色,黑浜猛地吹起惊天口哨,只听“嘭”地一声枪响,佣人倒地不起,血汩汩淌出,染红了野草,青蛇从草丛里钻出来啃咬。 机枪上膛,男人们架起枪围住剩余的八名佣人。 刘东冷漠地陈述:“城堡不缺人。” 不缺佣人,也不缺水祝,水祝还在城堡,并没有逃跑。她们听懂了刘东的话。 其中一名佣人温和地笑着走出来,刘东身后的杨三收了枪,叫一声“艾弗瑞”,然后给她注射100ml的阿伏帞。 机枪扫射,七名佣人倒进血泊。 黑浜冲后面招手:“丢进天坑,叫下面送八个佣人上来。点好装备,进森林。” * 小蛇靠着残留的淡香,找到怂包时,她正一刀将蛇砍成两半,最后还怕蛇不死,搬起石头将蛇头砸得稀巴烂。 真残忍。 它以前小看她了。 水祝摸出手机,打着电筒快速逃离这个地方,然而提脚却是钻心地疼。 她拼命咬牙硬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往外跑,说跑,也只是比走快那么一点而已,这已是她的极限。 恍惚间,她在微弱的光亮中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 水祝谢过她,和罗珊反锁门。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看她那张脸就假!她是不是想偷阿伏帞!”罗珊撇嘴,“水水,我们去弄个锁吧。” 要不到锁,她问过艾弗瑞,不同意。 要不到,那就自己做。 她摸小蛇,轻轻地撸它光溜溜的头。 小蛇好像有感应,蹭了蹭。 手心痒痒,痒得心中的燥闷都消散了。 快醒来吧,醒来揣着到处走,不用再留他一个人在炉子上,走哪都担心着。 38 蜕过一次皮后的小蛇颇为机智 分卷阅读59 。 刚进入睡眠,赶在雪崩来之前,靠着仅剩的微薄感知力找到那岩浆。 岩浆暖得它软绵绵,从头到尾巴尖的无力。 它暖和了身体,慢慢爬上那颗尖锐的石头,盘在上面,用石头的棱角磨嘴。 是的,它要嘴,先蜕嘴。 然而蛇蜕嘴是非常困难的,要先撕裂上下颌,磨掉脑袋上的皮,才能更容易的撕下来。 但是,它不管。 它是万年蛇,才不会像那些蠢蛇一样按部就班。 然后,它瘫了。 下巴搁在棱角上,“嘶嘶嘶”地喘气,累。 躺得快要睡着时,它感受到很舒服的触感,就像枕头在用手抚摸它的头,让它非常享受。 小蛇忍不住蹭了蹭,继而扬起下巴又开始磨,它一定要快点蜕掉皮,再舒舒服服睡一觉,醒来让她一直给它摸头。 磨呀磨,磨呀磨,磨呀磨。 她“嘭”地关上门,反锁,扔掉扇子,边走边脱衣服,走进浴室,洗个天翻地覆,水流开起就没断过,直泡得全身粉红。 泡久了有点难受,伸手捞浴巾,置物架上空荡荡。 水祝哀叹一声,撑起来,光溜溜地走出去。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分卷阅读60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房间热得身上的水珠都给烘干了。 她拉开衣柜找睡衣,后背兀地一阵凉幽幽,在燥热的空气里格外瘆人。 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水祝扒着衣服快速转身,房间里空无一人。 没有人。 水祝松口气,转身准备取睡衣,余光突地瞥见一个东西,抓睡衣的手刹那顿住。 她看见一双水灵灵的黑溜溜的漂亮大眼睛,水光里倒映出她粉红粉红的肌肤。 “嘶——” 39 “嘶——” 蛇信子打在空中,小蛇瘫了。 鼻端飘来腥甜的血味,它看见鲜红的血从水祝光溜溜的大腿上流下来。 总喜欢在它面前脱光光就算了,怎么站着还受伤? 它“咻”地从毛巾里钻出去,往腥甜的源头飞。 蜕过两次皮的它感觉自己是越来越敏捷,浑身精力充沛,满是活劲。 “啪!” 正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女生,两人低声交谈。 “欸?真跑了,我看见20个佣人出了城堡,这抓回来会被那什么吧?” 章汐汐冷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见206门外的小蛇。 显然,她旁边的女生也看见了,她惊讶地问:“那不是水祝的蛇嘛?你不是说死了嘛?” 章汐汐当作没听见,抬脚走过去。那次当着Nake的面,这条小蛇轻轻松松一口咬死三条红尾蚺,她以为是什么好蛇,偷溜进水祝房间看过。她自认为对蛇有点认知,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小得像泥鳅。那时候奄奄一息,浑身冷得快要僵死。没想到,这命真大,还能活过来。 现在水祝跑了,小蛇不属于任何人,她可以佯装出于同情之心带回去,不会遭人闲话,甚至很有可能引得Nake的关注,那么她拿第一名的筹码又加一枚。 算盘打好,她摆出亲切的笑容,伸手去抓蛇。 小蛇侧头,“咻”地从墙边溜走,速度快若闪电。 这速度,不比“蛇中猎豹”的黑曼巴差,甚至更强,一口毒液杀死三头红尾蚺,不知道和她的铁头蟒比起来如何,如果比她的铁头蟒强,筹码又将翻倍,若是没有她的铁头蟒强,养来意外之时救命也不差。 思来想去,养它的好处更多。 章汐汐满意地勾嘴,这条小蛇,一定要弄到手。 206的房门被打开,苏文静滚着轮椅出来,她和章汐汐对视一眼,垂下头,抿住嘴滑着轮椅擦身而过。 章汐汐摸了一把轮椅扶手,搓着指尖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意味深长:“回房,等好消息。” 身旁的女生兴奋地问:“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 章汐汐淡笑不语。 苏文静垂下的头再也没抬起来,她羞愤地咬紧嘴,肩膀颤抖,没有人会再来安慰她。 * 午夜的城堡外,寒风四窜,薄雾弥漫。 小蛇游出城堡,青花蛇从黑土里钻出来“嘶”它一声,又赶紧钻进去,青花纹的尾巴刨土刨得飞快。 小蛇停下,它回头看看雄伟壮丽的城堡,又看看自己裹满泥土的肚子,脏。 它出城堡做什么? 它一头跳进泳池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浮在水面甩着尾巴随波荡漾,柔软的水纹抚摸在身上,让它舒服地眯眼。 这才是它应该有的舒适生活,城堡里女生千千万万,每年换一批又一批,它不信从那些人里找不出一个肚子比怂包还舒服的。 再不济,它还有盘子,几万年都睡过来了,还怕再睡几万年?它又不是非她肚子不可。 小蛇舒服地拍打水面击起水花,在水里畅快地游起来。 游了一圈,它仰头看头顶的琉璃光,小尾巴抽在水面:无趣。 它爬出泳池,游过大厅。 有女生在喂蛇吃生肉。它揉揉肚子,钻进餐厅 分卷阅读61 ,爬到白米饭旁边嗅着,厨师给它舀一碗白米饭放在它面前。 小蛇舔一口,没味,再咬一口,难吃。 它嫌弃地撇嘴,缩下去跑了。 从一楼到三楼,不断有蛇尾随它。它瞪眼吐舌,成功下跑它们,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 它钻进森蚺的房间,森蚺正在松花石上睡得呼呼大响。 上上下下都很无趣,它想不如直接睡个千万年。 它爬森蚺的背,皮硬得摞肚子,钻进它的肚子,还是硬,不舒服。 叹口气,它又游进餐厅,盘了个精致的小盘子。不知道是不是太陌生,躺在里面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它想那个被怂包摔烂的碎盘子。 “嘶——”都怪怂包,当初就该让她以死谢罪。 难受地在盘子里趴了十几分钟,实在受不了新盘子。甩甩尾巴,走蛇。 它准备寻找下一个枕头。 201房间,香味浓郁到闷蛇,小蛇紧闭颊窝,继续游走。 202房间,人丑。 203房间,苏文静,丑还残。 204房间,脚臭,还干燥。 …… 269房间,又冷又臭。 270房间,章汐汐,她当初将怂包推倒在蛇面前,蛇蝎心肠。 转完一圈,它感慨:这批女生,质量不佳。 小蛇钻进260房间,罗珊睡得像头猪,门被开合两次,连个翻身都没有。 它家怂包,就是它动一下,都能吓出个惊天大窟窿。 人与人之间,居然有如此巨大的不同。 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小蛇打量缩在墙角的黑曼巴,两米长的胖毒蛇,速度敏捷,攻击人喜欢咬脸,毒液瞬间死人。嗯,比很多蛇强。 罗珊的眼光还行。 它冲黑曼巴吐蛇信子:“躺下” “???”黑曼巴惊恐状,“嘶——我是公蛇!” 小蛇翻眼。 黑曼巴被它骤变的眼珠吓破胆,尾巴一弯——屈了。 小蛇一尾巴甩在它的肚子上,硬邦邦。 它歪头:难道只有母的肚子才软? 视线转到床上的罗珊,踌躇片刻,它爬上床头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死猪一样的罗珊。 然后它发现,还不如刚才的盘子呢。 “嘶——”它烦躁地吐一声,游回230房间,爬进那睡过几万年的碎盘子里躺尸。 为什么睡个觉这么难?蜕皮后遗症?几万年都没蜕过皮的它,为什么会在吃了怂包的饭后蜕皮了? 不行,它得弄明白,去问清楚。还要清楚知道下次的蜕皮期,和蜕皮后遗症。 它不能被蜕皮左右,要掌握主动权,提前做好准备。 * 左峰,万蛇坑。 顾名思义,万蛇,万蛇,万蛇,几十数百万的蛇,凿了一座山峰来专养。 每月,只有固定的两三个人能上北峰,专运蛇食,再由机器人送到天坑边缘喂食。 黑浜等人虽驻守北峰,离万蛇坑却有公里远,非特殊情况从不去坑边,五百米也不行。 今天半夜,一向清净得能卵出鸟的北峰,前前后后挤上来五辆车,几十个人,竟然还有城堡里不管外事的佣人。 惊动这么多人,只为了一个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女生,结果物资车被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黑浜打着哈欠提醒道:“哎,肯定是半路跑森林里勒,这都多久勒,乌七八黑,说不定早掉坑里喂蛇勒。” 刘律师刘东瞬间凝了脸:“进峰,找!” 黑浜的睡意顿时没了,严肃又震惊:“真找?真有那么重要?先生真那么看重?” 三个“真”字,让其中一个佣人嗤笑,佣人率先向森林走去。 刘东对黑浜使个眼色,黑浜猛地吹起惊天口哨,只听“嘭”地一声枪响,佣人倒地不起,血汩汩淌出,染红了野草,青蛇从草丛里钻出来啃咬。 机枪上膛,男人们架起枪围住剩余的八名佣人。 刘东冷漠地陈述:“城堡不缺人。” 不缺佣人,也不缺水祝,水祝还在城堡,并没有逃跑。她们听懂了刘东的话。 其中一名佣人温和地笑着走出来,刘东身后的杨三收了枪,叫一声“艾弗瑞”,然后给她注射100ml的阿伏帞。 机枪扫射,七名佣人倒进血泊。 黑浜冲后面招手:“丢进天坑,叫下面送八个佣人上来。点好装备,进森林。” * 小蛇靠着残留的淡香,找到怂包时,她正一刀将蛇砍成两半,最后还怕蛇不死,搬起石头将蛇头砸得稀巴烂。 真残忍。 它以前小看她了。 水祝摸出手机,打着电筒快速逃离这个地方,然而提脚却是钻心地疼。 她拼命咬牙硬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往外跑,说跑,也只是比走快那么一点而已,这已是她的极限。 恍惚间,她在微弱的光亮中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 “快出来呀,不出来,我吃完就没有了哦。” 盘在灯罩里的小蛇缩了缩肚子,它想吃, 分卷阅读62 它还想蜕皮。 信子藏在嘴里卷了卷,满嘴都是软软香香甜甜的味道。 它两眼呆滞地盯着灯杆。 它被她、被她、被她调戏、调戏了? 40 饭香越来越浓,飘在空中馋得人口齿生津。 小蛇磨牙。 它想吃,想吃,非常想吃。 但是它不想出去,不想出去,非常不想出去。 它不想看见那个轻薄它的女人,不想,非常不想。 水祝和罗珊到孔珠粒房间时,医生正在给孔珠粒打针,透明的液体被推进静脉,孔珠粒的脸色从死人的青灰渐渐浮现出红晕。 医生换了吊水,提着药箱离开。 苏文静握住孔珠粒的手,匍匐在床边抽噎。 罗珊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眼神瞄水祝,希望她去安慰苏文静。 她也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站在旁边看。 “静静,别哭了,阿珠一会就醒。”罗珊认命地走上去安慰。 这下苏文静哭得更凶了,哭到肩膀颤抖,她吞下呜咽,抓起孔珠粒的手给罗珊看:“我怎么不哭,怎么不哭,你看,阿珠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为什么不哭,呜呜呜……” 秃得只剩下皮的手臂上有被蛇缠出来的青痕,还有不少针孔的淤青,看起来直戳心窝。 “草他.妈的!”罗珊咒骂一声,转头看水祝,“水水,我们跑吧!” “跑不了……”水祝小声地说。她们最初规划的路线全被Nake有意无意拦截,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Nake的监视之下,怎么跑? “我们不是有那么多路线吗?”罗珊觉得每一条路线都可以去走,这条不行就换另一条,总比在这里强。 “珊珊说得对,水水你带我们走吧,再不走、再不走阿珠就……呜呜呜……”苏文静说着说着又哭起来,“阿珠说你最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水水……” 水祝揪紧头发,她也想逃,但要有完美的办法,安全地逃,要是再次被抓回来,后果是什么样,谁也没法保证,她只想完整地逃出去,不想缺胳膊少腿。 “对不起,我没办法。”水祝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水水!”苏文静叫住她,“你不想逃吗?” “想。” “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为什么不帮我们?你不是也想逃吗?”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质问别人,心脏跳得满脸通红。随后被水祝盯上,原有的底气慢慢泄去。 一直文静的苏文静突然质问她,让水祝愣怔。她转眼很认真地盯着苏文静:“我想逃,但我想安全地离开,我不想回到家让我父母看见我缺胳膊少腿。” 看着苏文静渐渐低垂的头,水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她舒缓一口气,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成功逃出城堡,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就能成功逃到海上乘船离开?万一又被抓回来,Nake是继续将你们丢去养蛇,还是像陆湘一样被送去做实验,你觉得哪个能让你再次成功活下来?” 是啊,逃了又被抓回来,她们还能活吗?不能活,Nake一定不会让她们像现在这样活。陆湘是例子,床上的孔珠粒也是例子,自己的双腿也是例子。 一腔热血的罗珊和苏文静哑然,她们再笨,也知道水祝说的对。 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人,水祝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们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罗珊对她有恩。 良久,水祝说:“其实可以安全逃。” “怎么逃?”罗珊率先抢问。 “游戏第一名。” “如果Nake骗我们呢,就算拿了第一名也不让走呢?” “有这个可能,但它也是一个希望不是么?”水祝向她们走去,将声音压低,“还有一个。” 苏文静和罗珊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水祝招手,三人蹲在床边凑头。 水祝问她们:“你们是不是从港口坐邮轮到海边,再换汽车上山,从森林边走两个小时的黑土到城堡门口?” “是。”两个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们知道我们这样的女生一共有多少人吗?” 罗珊想了一下,她经常四处窜门,很清楚哪屋住谁。“70个,259的田小恬死了,陆湘被带走了,现在还剩68个。” “佣人有多少?” “起码有一百,我有天起得很早,出门看见每屋门口都站着一个佣人,等着收拾房间。”罗珊说。 水祝点头,开始分析:“我们徒步到城堡是因为黑土下面养着蛇,所以我们逃出城堡也不能保证安全走出黑土。上次我们逃进森林,是凭运气,但我想现在的森林里应该也全是蛇,Nake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城堡这么多人,我们吃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生活用品从哪里来?一定每隔多久城堡就会进行一次物资的补充。山上不会有物资,只能是从海外运来。” “我们只要等,等下一批物资的到来,然后趁机摸上他们的车,如果他们是从港口来的,我们还能摸上他们的邮轮,这比我们强硬地从这里用两双脚冲出去更安全和便捷。”水祝凑在她们耳边,说得极其小声。 罗珊和苏文静听得目瞪口呆,她们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水水太他.妈聪明了。 良久,苏文静小声问:“你知道物资哪天到?” 分卷阅读63 水祝摇头:“我是1月12日到城堡,今天……” “2月14日。”苏文静忙接道,她有数日子的习惯。 “我们进城堡前,已经备足所有物资。这段时间我没有发现食物有更换,那就说明补充物资的日子还没有到,或者在这之前已经补过一次。珊珊,你没事多去餐厅那些地方转转,看看他们的物资是多久从哪里送进城堡。特别是晚上,如果你不怕,可以起夜去厨房喝水。”水祝说,“条件允许的话,你们多向佣人要点干粮储存,等到他们补物资时带上在路上吃。” “啊,水水你真聪明!我从今晚开始去厨房喝水!”罗珊高兴地叫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这不是聪明,是求生欲太强。 “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两个办法,你们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边游戏一边等待时机,平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要露陷。”水祝揉揉蹲麻的腿,站起来,“我们呆太久了,该回去了。” “水水,”苏文静叫住准备出门的水祝,“如果时机到了,阿珠还没醒,该怎么办?” 她们不可能背着孔珠粒逃跑,现在的孔珠粒还需要药。 水祝看眼床上的孔珠粒,又看泪眼婆娑的苏文静,坚定站在床边的罗珊。 水祝知道,她们不可能抛弃孔珠粒。 “先走一个,等她出去后救我们。”或者等下一次时机,但这个太冒险,时机太长,Nake一定会识破她们的计划,他不会给她们任何除游戏以外的机会。 苏文静点头,由罗珊推出门。水祝关上门,转身看见有人从她的房门口走过,那背影她很熟悉,是她第一次逛城堡时在窗口自拍的女生,长得极精致,像p出来的一样。 “那是谁?”水祝疑惑地问罗珊。 “270的章汐汐。”罗珊翻个白眼,似乎很不喜欢她,“270那边有楼梯的嘛,走这边绕一大圈干嘛。” 背上的小蛇瞄准它的眼珠,一甩小尾巴冲上去就想咬。 眼看要撞上它的眼珠,树蟒脖子一扭,头颅一百八十度急速大旋转,眼珠的位置变成大血口。 速度过快的小蛇收势不稳,“啪唧”撞进它的大嘴里。 腥臭冲鼻,它顺着树蟒宽大的喉咙,像坐上滑板似地“刷啦啦”滑溜进去。 小蛇呆滞:??? 41 后背一道疾风,水祝转头就看见小蛇飞进了树蟒的大血口。 “麻呀!” 她刹住脚,丢掉土,趁树蟒扭着颈子愣住的瞬间,提起镰刀,冲上去狠劲地勾住树蟒的脖子,顺势跳起来用自身的重力凶狠地拉下它。 树蟒一头歪进黑土,甩起尾巴抽水祝的背。狠命的一尾巴抽得水祝踉跄,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堵断气。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分卷阅读64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她咬牙吞下,在尾巴卷上腰时,猛地向树蟒身后翻过去,卡在脖颈上的镰刀绕着脖颈“咯吱咯吱”割上半个圈。 它还需要人类的身体。 身体,人类脆弱的身体。 这难不倒它。 它即将成为它们族第一个进化成人类的天才,成为蛇族的传说。 想想就开心,连吃干巴巴的白米饭都觉得香喷喷。 42 浓雾散去,水祝看见修长的脖子,喉结滚动,她听见浓雾里看不清身体的人在骂她笨。 水祝抬头,还是那张红润润的像桃花一样好吃的唇,他长出了精致的耳朵,看起来就很好捏。 水祝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 他攸地缩了头,面无表情地说:“不准摸我。”声音清凉凉。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 分卷阅读65 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 分卷阅读66 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 分卷阅读67 ?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 分卷阅读68 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额头又痛又痒,水祝收回手挠额头,越挠越痛。然后她的手被抓住,她挣了挣,挣不开,只好扑上去用额头蹭他止痒。 苏文静应下,对蹒跚回来的水祝笑笑。 水祝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挪到床边叫小蛇,没回应。 心跳漏掉一拍。 她猛地掀开被子。 空荡荡的床扎人眼疼。 43 小蛇很奇怪。 非常奇怪,也非常疑惑。 经历三次蜕皮,它以为自己摸到一点蹊径,可以掌握蜕皮期。 然而,它失策了。 枕头刚离开房间,便困倦地进入睡眠期,想要补充精力。那困倦的贪睡感,不是吃饱饭后进入蜕皮期的感觉,是蜕皮后的疲劳所致。 罗珊丢开手里的花斑蛇,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前前后后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的蛇群,脑里发懵。 她的发小,丢下了她。 水祝最终还是让佣人拿火炉来。 把温度开到最高,烧得炉子周围一片滚烫,放盘子在炉子上面,她站在远处看盘子里的小蛇,真心祈祷它能醒过来。 醒吧,我再也不嫌你吃得多,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零食都给你吃。水祝心想。 然后她闻到胶水味,她呆眼,突然想起碎盘子是用胶水黏的。 她赶紧跑过去把端开盘子,盘子缝隙的胶水已经融化往下淌。水祝手忙脚乱地捞出小蛇,滚烫的盘子烫红了她的手,怀里的小蛇还是冰凉得刺骨。 水祝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帮它取暖。 直接放上去?不行。 当初碎个盘子,就闹离家出走。如果直接放上去,等会她忘记了,被火炉烤焦了尾巴,等它醒来得和她拼命吧。 怀里的小蛇冻得肚子凉飕飕,她想了又想,老实地蹲在炉子边把毛巾烤热,包住小蛇取暖。 也不知道小蛇是怎么做的,毛巾裹上去半分钟 分卷阅读69 就凉个透彻。 水祝又取了一条毛巾来回烤热,换着包裹小蛇。 来来回回十几次,把自己烤得大汗淋漓,双手酸软,腿上的小蛇毫无起色。 她擦掉脸上的汗,揉揉酸涩的手臂,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早晚得热死。 她抱着小蛇开门找佣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架子——这样,比炉子高些,可以架在炉子上烤东西的架子。”她用手比划出形状。 佣人:“水小姐想吃烧烤吗?可以去餐厅。” “不是,不是。”水祝连连罢手,“就想烤点东西,不吃烧烤,可以给我一个吗?” 站在门口的佣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炙热的高温,暖气加火炉,双开,很好。 “可以,水小姐请稍等。”佣人打量一眼满头大汗的水祝,转身下楼。 后背火热到快要孵化出双翼,而抱在肚子前的小蛇却不断散发凛冽的寒意。水祝扒着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心想冰火双重天大抵就是如此。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深深体验了一把,她感慨地叹口气。 一会儿,佣人扛着架子上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一人端着两个餐盘,一人左手提木桶,右手端盘。 “水小姐想怎么放?”一向从容自若的佣人被热到忍不住皱眉。 水祝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架炉子上就行。” 佣人放上架子,固定好,指着木桶和餐盘说:这里是油和调料,盘子里有您平常爱吃的蔬菜,鸡腿在这边,案几上的是您的晚饭,您看还需要?” “……”水祝囧,“没没没了……谢谢你们……” 水祝刚说完,佣人们迫不及待地出门,那步子比以往都快。 她纠结地四处看看,想关掉暖气只开火炉,但温度不够高,如果本没死的小蛇因为温度的太低而被她冻死,那真是大罪过。 把小蛇放在炉子边,叠好毛巾在架子上烤,端着餐盘坐远吃,一份清淡的晚餐吃得她汗流浃背。 她喝杯凉水,收拾好餐盘拿出去给佣人:“能不能给我一把扇子?” 嗯?火不够大?佣人惊奇地睁眼,然后叫人送来一把扇子。 水祝接过,反锁门,坐在炉子旁一边擦汗一边看毛巾,毛巾被烤得火烫,却没有燃。 她把小蛇放上去,远远地坐在墙边,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麻麻呀,这日子太楠过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去摸摸毛巾,生怕把小蛇烧着了,来回几次,折腾得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空气又热又闷,憋得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一个盹过去,脑袋栽一下,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脖子“咔嚓”一声,扯得肩膀的筋脉又痛又疼。 她捂着脖子,想揉揉肩膀,一摸就疼,非常疼。 水祝苦着脸走过去看小蛇,嗯,没烧着。她摸摸毛巾,暖暖的,不烫也不冷。 正想先关掉火炉去洗澡,房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听着像罗珊。 罗珊很听水水的话,吃过晚餐,在屋里忍着没睡觉,蹲到夜深人静起身去餐厅喝水。 刚出门,远远看见水水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一个佣人怀里抱着从廊顶滑下来的青大将。 罗珊纳闷:大晚上的守在水水的门外做什么?不会是想放蛇进去吓水水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站在水水门前,问:“你们这么晚干嘛?” 佣人怀里的青大将率先冲她吐起蛇信子,罗珊不怕,她一脚碾烂过蛇头,徒手折断过蛇脖子,一条青大将她还不看在眼里。 佣人一本正经地说:“水小姐在烧烤,以防万一着火。” 大半夜?烧烤? 罗珊重重地吸鼻子,没有烧烤味啊。 罗珊说:“都大半夜了,谁还烤烧烤啊,水水肯定早睡了。” 佣人低头看从门里透出的橙黄暖光,光晕比开的灯还要浓厚,但看光就知道火炉并没有关。 “尽管睡着了,开整晚的火炉也很危险,水小姐还开着暖气。”佣人说,“罗小姐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喝水,我口渴。”罗珊答得大声。 “罗小姐稍等,我去给您端水。” “不用!”罗珊连忙叫住转身走的佣人,“不用,你们守着吧,我自己下去喝。”说完提脚就跑,生怕佣人真去,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刚跑下楼,水祝打开门。 她一脸懵懂地和佣人怀里的蛇望个对眼,小心脏“噗通”一下,“碰”地关上门。 水祝忍着痛到想嚎叫的脖子,快速关掉火炉,用毛巾裹住小蛇放在桌上。 一连串快速动作后,脖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捏脖子,等着佣人来敲门。 许久,没动静。 在她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一种复杂和无措的感情霎时霸满心脏。 正这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珊珊,来。” 44 水祝一手将罗珊拽进屋,快速反锁门,门外嘶声不断,隔壁房门被撞得“哐哐” 分卷阅读70 响亮。 罗珊情绪低落地站在门边。 水祝回头看一眼,于心不忍。尽管苏文静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但罗珊并不知情,罗珊被欺骗在内,甚至在刚才,被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抛弃在门外。 可就算是这样,依照罗珊的性子,还是会担心,毕竟是从小在乎大的,对苏文静的担心和在乎已经形成一种习惯。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 分卷阅读71 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就算她们的失踪引起怀疑,报警,搜寻。Nake也无罪,他拥有“她们”,随时随地都可以交出“她们”,他无罪,他不会有罪。 她们,只能拼命地在他的游戏里活下去,确保自己不会被代替,努力争取第一,在他的控制和允许下离开城堡,离开这里,回家。 “三天时间,所有人找到自己的伙伴,找不到,淘汰。”Nake的声音陡然出现,吓醒了失魂的女生们。 “三天,倒计时开始。” 45 “三天,倒计时开始。” 墙上的画面消失,变成空白。 Nake的尾音却还飘散在空中,像蛇的信子,勾得人头皮发麻。 空中的容器落下,铁笼里的蛇钻出来,爬进容器,容器闭合,又升上空。 台上只留下血迹斑斑的铁笼,和无处不在的血痕。 连一根头发丝,一块肉皮,一捧碎骨渣,都未留下,只有满地斑驳的血。 “我是你爸爸。”你昨晚叫的。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湿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龟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 她抓过它的脖颈,它没有动。如果她不怕,如果它不咬人,如果她的勇气再大点,她可以,应该可以掐死它,或者踩死它,只要它想跳起来咬自己。 “在游戏中,如果你们的伙伴出现任何死伤,你们将承担相对等的惩罚。”Nake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要是盘子里奄奄一息的小蛇死了,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她 分卷阅读72 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妹妹……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在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报警来找她,会不会又大骂她被骗了…… 心情陡然难过,全身因害怕而绷到极致,被紧紧抱住的案几脚在她手里摇摇晃晃擦得地板“嗞啦嗞啦”响。 她突然一头撞在墙上,额头痛得她咬牙,她张嘴吸气,鼓起巨大的勇气说:“不换,我就要它!” 盘子里的小蛇换一侧躺,心想它看错眼了。原以为她敢抓它,是多勇敢,结果就一小怂包,还是个结巴的小怂包。 它打个哈欠继续睡,可小脑袋换来换去都不舒服,真不知道它以前的几千几万年是怎么在盘子里躺过来的。 它烦躁地歪头看小怂包的肚子,那里软得很,它爬过两次,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一个盹还没打一半,她就醒了。 盯着盯着,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刚搭出盘子,那小怂包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它咻地收回脑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幸好它身短头小,没惊起大动作引她注意,不然又是大哭大叫,吵得它睡不着。 下巴蹭蹭干扁的肚子,它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它缩什么缩,不是她怕它么? “水水,要我帮你端吗?”罗珊已经把笼子提上楼洗干净手又下来。 水祝蹲在墙根,一眼不敢抬。大厅里的蛇笼被提走了,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某个地方又钻出来。蛇是关不住的,更何况Nake还是最喜欢玩这套的人。 好半响,她问:“端去哪?” “不是房间里吗?不是说要形影不离嘛,通俗点就是同吃同住啊。” 水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同吃同住?怎么、怎么可能? “欸,要不你放我房间,”说着总觉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咱们找个厚实点的口袋把它装起来锁在箱子里。” 最毒妇人心,它听过,但不理解。 当它连同盘子被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口袋时,它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地躺床上睡觉不行,非得跑下来凑热闹。 两人提着口袋上楼,走廊上挤满了蛇笼,脚还没抬过去,青绿色的蛇从笼里撞来,停着灰白的肚子冲她们“嘶嘶”。 水祝腿都吓软了,恨不得循地逃走。 罗珊把口袋往肩膀上一搭,抱起水祝嗖地跑过去,麻袋东荡西荡打在水祝腿上,凉飕飕的感觉直钻体内,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想去孔珠粒的房间。”她攀住罗珊的肩膀说。 “去干嘛?”嘴里问着这话,脚步却直接拐进了房间。 上次来这房间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不用打扫。 水祝钻进衣柜,一件一件衣服地摸兜。孔珠粒的手机还没有还给她,当时她穿的长裙没包,又要扶着苏文静,就随手把手机塞哪件衣服兜了。等她跳的时候,正好碰见佣人进来,没来得及拿。 希望还在。 果真给她摸到了! 她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尽管已经没电关机,但不损她丝毫喜悦,她屋里有充电器,可以充。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 她从来没放弃过要逃跑,只要有机会。 口袋里的蛇就是她的机会的千分之一,不会在她要逃跑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死她,反而是只要她够胆,她就能随时摁死它。 她把手机裹进腰上的纱布里藏好,棱角戳得伤口细细地痛。 罗珊把口袋拴在走廊栏杆上,两人回屋反锁门,水祝忙摸出手机一边充电一边开机。 她蹲在床角按手机,罗珊背对门而坐,给她遮挡。 偷偷摸摸干事,总是有那么点紧张感,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水水。” “嗯?” “我们后面该怎么办?”罗珊紧张地盯着头也不抬的水水。 她和孔珠粒、苏文静,是发小,打娘胎就认识的那种。从小,要打架要武力,总是她打头阵,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别看她瘦,但要说智商什么的,那必须是孔珠粒打首,她和苏文静蹭后。 现在,孔珠粒和苏文静一个也不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出力都找不到正确的点。 愁人。 “……”水祝磨牙,恨不得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到底可不可以?” 小蛇吐信子:“可以。” “那我们最乖最乖的小蛇,能不能帮我找找黑曼巴和阿呆?我可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哦。”水祝温柔地抚摸它的头,低声诱惑。 小蛇嗅着鼻子歪头,它又不傻,这女人只会煮稀饭,骗子。 但它是什么蛇——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46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 分卷阅读73 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分卷阅读74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47 黑血蔓延一地,女生睁眼躺在血泊里,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 微笑着看着她,看着水祝,看着她的身后。 突然,她从血泊里站了起来,扬起脖子发出“嘎嘎”的脆响。她舔掉嘴角流淌的黑血,揪着粘稠的发尾,向水祝走来。 一步,一步。 枕头又怎么了? 它没有打她,为什么要扔掉它,明明刚还那么温柔帮它洗泡泡。 女人,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蛇翻翻眼珠,从地上爬起来。轻“嘶”一声,廊顶探下两颗蛇头,一黑一呆,蠢。 “回去。”小蛇吐信子。 黑曼巴和阿呆伸伸信子,向罗珊和春柚柚的房间爬去。 小蛇飞起来挂在门把手上,翘起尾巴尖戳锁,锁扣“咔哒咔哒”,然后它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一直“嗞啦”到门口,门被死死顶住。 小蛇:??? 翻脸不认人? 刚才还在叫它爸爸,现在就不让它进屋? 小蛇回头,看那两条蠢蛇甩着尾巴敲门。罗珊打开门,惊喜地搂住黑曼巴哇哇大叫,黑曼巴爬上她的背一起进房间。春柚柚震惊一 分卷阅读75 瞬,阿呆自己爬进去。 它,却被关在门外? 就因为让她叫爸爸?就因为它没有名字? 她也当过它的爸爸,它也没有把她关在门外。 它也没有给她取名字,也没有让她不能进门。 女人真小气。 小蛇努嘴。 它帮助她找到蛇,不应该很高兴,然后花式夸夸奖励它吗? 小蛇瘫在门上,为自己的悲惨命运默哀。 * 门外许久没有动静,水祝趴在床上,气到眼睛涩疼。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条蛇,是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婴儿蛇。可一想到邻居那尴尬又别扭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再也不见人。 连自己养的蛇都欺负她。 委屈到不行,气不到不行。 可是听不到门外的动静,她又担心小蛇会不会被别的蛇叼走,会不会被章汐汐拿叉子欺负它。 但是她又不想看见它。 别扭又复杂的情绪霸满心房,水祝被咽得想哭。 要是她自己能找到黑曼巴和阿呆,一定不会现在这样。这几天,她都那么努力,还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故意躲她似的。 她撑起身,坐在床上。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嘶嚎,清凉凉的嘶叫。 水祝猛地窜下床,速度过快,“啪”地一头栽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冲过去开门。 小蛇随着门拂动,晃了晃,歪头看水祝。 水盈盈的漂亮大眼睛纯粹无杂质,那双单纯的黑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干净得一层不染。 那一瞬间,水祝觉得自己很坏,自己的思想很坏,觉得自己污染了它。 它只是喜欢玩泡泡,喜欢捉弄她,是自己思想污秽,潜意识里把自己的污秽怪罪在它身上。 它什么都不懂,像天使一样纯粹,是条多么单纯的宝宝蛇。 水祝咬咬嘴,摸它的头,“冷不冷?”它全身都是凉的。 不等它回答,一把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 小蛇舒服地蹭蹭,它仿佛在自己悲惨的命运中看见遍地鲜花彩蝶和光明。 它决定,原谅她的一切罪过。 * 当三楼的土豆长出苗子,番茄结果,清甜的番茄汁滚过舌尖,淌进喉咙。 水祝只觉浑身舒畅,心情愉悦。 罗珊和春柚柚格外感激她,特别是春柚柚,抱着阿呆不住向她道谢,尽管她的话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谢谢你”三个字,但是水祝能感受到她浓厚的情感。 这种情感带着她轻松完成早晨的跑步,并且坦然面对左邻右舍的奇怪目光。 然而,当大厅中央响起“滴”声时,所有的轻松愉悦情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70个女生,仅剩64个女生安全坐在椅子上,昨晚摔残的第65个女生被白纱紧裹,放在台边。 Nake依旧坐在那张蛇皮椅里,把玩手臂上的红颈蛇。 空气沉寂。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抱着蛇的女生面无表情,双手空空的女生越来越不安,从紧扣椅把手到双手颤抖,双脚抖动,背梁紧绷,肩膀耸动。 然后,她们看见一言不发的Nake,一手卡住红颈蛇的下颌,一手抓紧它的身躯,开始扭曲,旋转,红色蛇颈被拧成麻花。 他在笑,漫不经心地盯着红颈蛇笑,好似手里的红颈蛇只是一件工艺品,随意变换的工艺品。 红色的蛇信子越伸越长,信口愈来愈大,蛇颈最大化的旋转,一圈绕一圈。 它在探信子呼吸,使劲呼吸,呼吸变弱,渐渐消退,消失,完全消失。 蛇头软而无力地搭在手背上,尾巴抽搐弹动,随后无力地垂吊在空中,蛇颈成了一块完美的麻花。 Nake低低笑起来。 从镜头外伸进一双手,戴着白色手套,穿针引线,一根银针放进大张的蛇嘴里,扎在口腔上壁,使劲往上贯穿,穿透暗淡的眼珠,拉出来。银针带出银丝线,拉长,将红颈蛇吊起来,吊在镜头前。 特大写给她们看。 有女生小声地抽气,有女生不忍心看,但大部分女生面无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盯着镜头里的每一幕。 Nake随意地扫视一圈,问:“有几个没有找到蛇?从左到右,报数。” 她们不知道是哪一面的从左到右,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左顾右看。 她的左边有蛇,她的右面没有蛇。 女生们怔楞在那里。 空气沉默许久。 “……1。”有人害怕地小声报道。 有人起头,第二个就得接下去。 “2。” “3。” “4。” …… “7。” “8。” 声音戛然而止,许久,再没有报数。 水祝顺着停止的声音看过去,正好是269,旁边是章汐汐,怀里抱着的铁头蟒一动不动。 “八个。”Nake说,“她们能找到,你们找不到?” 现在的Nake说话不再笑,尾音不再带钩子,冰冷的,严肃的,没有任何感情,好似在寻问员工的工作情况。 这样的Nake似乎比说话带笑的Nake少些许变态。 又是一阵沉默,Nake没有继续说话,没有任何指示。 八个女生垂头,她们沉默。在漫长的等待中,想起孔珠粒,想起陈娇娇,想起苏文静,然后控制不住的害怕颤抖。有女生直接从椅子上滑 分卷阅读76 到地上,小声地呜咽起来。 “上来。”Nake勾手。 不知道是在对她们说,还是对他身边的人说。 许久后,一条双头蛇从他的腿上爬上去,尾巴缠在他的手臂上,伸着一根脖子上的两颗蛇头,去咬被吊起来的红颈蛇的尸体。 每每刚要咬到,Nake就挪开手臂,双头蛇嘴落空,不满地嘶信子。 Nake就那么玩了许久,玩到她们都以为他忘记她们。 就在有些女生松口气时,“哗啦啦”的声音从城堡门口传来,是机器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们看见那熟悉的机器车,背着一张巨大的木板而来。 八个女生的心跳陡然炸响——Nake不是忘记她们,是在等待,等待,等待。 她们逃不过。 逃不出Nake的控制。 机器车停在台边,伸展四肢,将木板抬上台子,立在台中央。 那是,由一条条巴掌宽的木条拼凑成的宽大木板,条与条之间,有拇指长那么宽的缝隙。整个木板有三层,从上到下,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圆形小孔。 机器车停在台边,佣人立在墙根,Nake靠在蛇皮椅里,木板直挺挺地立在台中。所有的一切,像被钉子牢牢钉固,纹丝不动。 压抑沉默的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嚎哭,所有人才从定格中回神。 Nake从蛇皮椅里撑了一下身,又躺回去。 在双头蛇终于咬断红颈蛇的尾巴时,他才低低笑起来,笑着说:“每次都看蛇,我想你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送你们一份崭新的礼物。” 他抬起手,手臂上的双头蛇,一口撕掉红颈蛇的腹部。 血淋淋的上半身被银丝线挂起,滴着深红的血液。 台边的机器人展开腹部,从内部顶上来一个巨大的方形透明箱,十二层,每一层整齐摆放着近百支注射器,每一支注射器都是已拆封,装满各种颜色的药剂。 佣人上前打开箱子,将箱子的每一层单独取下来,交给身后的佣人。 她们把注射器插进木板的孔里,针尖向外,推柄顶在木板的最中层。只要顶在针尖上往后压,就会推动活塞,针筒里的药剂顺着针尖注射进体内。 他是要看她们在针尖上挣扎,看五颜六色的液体淌进她们的身体,看她们死在木板上。 女生跪在地上哭号起来,然后昂起头咒骂Nake,又猛地一头撞在台上。 Nake只是笑笑,平静地看着佣人扶起女生,抹掉她额头上的血,注射药剂让她苏醒,紧接着接过银针,不打麻药的直接缝合她撞裂的伤口。 女生从意识模糊变到剧烈挣扎,痛苦地嘶喊,拳打脚踢。 佣人用一只脚牢牢压住她不断撕扭的身体,银针穿过额头上的皮肤,染红了丝线,鲜血从佣人手指间滴落。 最后一针缝合好,打结,徒手扯断线。 线在皮肉里猛地拉扯,串起一层皱皮,痛得女生干吼嘶嚎。 佣人面不改色地把针线放进身旁的托盘里,双手弯曲,抱起女生放到台上的木板边。 女生一侧脸,就看见密密麻麻的针尖,有些针尖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只要她往前一动,她的整张脸就会被密密麻麻的针尖贯穿。 那一瞬间,她似乎忘却额头上的撕痛,忘记一切,脑里被鳞次栉比的针炸成空白。 然后她往后一缩,不断挪动身躯后退,往后退,退到格外远的位置,爬起来往台下跑。 她收回刚才的话,她收回所有说过的话,她收回做过的所有的错误事情。她愿意听话,愿意遵守规定进行游戏,愿意做任何Nake说的一切,只要放过她,放过她,不要让她面对台上那些东西,放过她,她愿意,愿意听话。 然而上帝听不见她的祈祷,还没有跑下台,就被拦截。她在佣人的禁锢中发狂地拳打脚踢,拼尽全身力气做无畏的挣扎。 Nake笑着看:“你应该省下力气,为等会做准备,我希望你的勇猛能让你活。” 女生果然放弃挣扎,惊悚又茫然地望着他。 “八个,活四个。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做选择。”Nake的话音落下,佣人将台下没有蛇的七个女生请到台上,分开站在木板的前后。 木板左面四个女生,右面四个女生。 她们背对而立,身后是密密麻麻,装着不同药剂的注射器。 她们惊恐地颤抖,尖叫,想从佣人手里挣扎出去,但是佣人牢牢禁锢她们,除了跺跺脚蹬蹬腿,挣脱不开一丝一毫。 机器车“嘀”一声,从她们正背后的木板上飞出皮绳,皮绳弹在她们的手臂,胸腹,紧紧卷紧,一圈一圈,缠紧她们,束缚她们的手臂和胸。 佣人松开手,检查皮绳的牢固程度。 女生趁她们松手的机会,大力挣扎,往台边奔跑冲刺。 每跑一步,木板另一边,正对她的女生就被扯得后退一步。女生察觉到身后的皮绳拉扯的力道越来越重,自己离注射器越来越近,也发了狂地往前奔,使劲拉扯自己身上的皮绳。 两个女生隔着木板,开始拼尽全力地拉锯战。 她们身旁的女生看着,惊悚地看着。 她们懂了,“八个人,活四个,自己选择”的意思。 她们和她们背后的女生,不是她们活,就是背后的女生活,端看她们的意思。 想活,就要拼命拉扯,拼命奔跑, 分卷阅读77 拼命往台边冲刺,只要把自己身后的女生牢牢钉在注射器上,就能活。 同一面的女生们面面相觑,在自己活和她人活之间选则了第一种。 她们发狂地奔跑,凶猛地往前拉扯皮绳,身体前倾,双脚使劲蹬地,咬牙切齿地使劲拉。 有人前进一步,有人后退一步。 有人向身旁的人求救,有人被身后的大气拖得跪倒在地上。 她们哭叫着,嘶嚎着,咆哮着。 为了活而尖叫,为了活而拼命,为了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劲和毅力。 突然—— “停下停下!不要动!我们都别动!不动就不会死!不会死!停下!” 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 拼命挣扎的女生们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发现身上的拉扯力道消失,她们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心跳加速,脑里就像轰过一炮弹药。 有女生高举双手:“我停下,你别动!” 身后传来急促喘息和颤抖的声音:“好!都别动!” 她们站在那里,大口喘气,身体紧绷。她们太累,也太怕,怕背后的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们互相戒备。 Nake望着她们,又低低笑起来。 “很聪明。”他称赞一句,随即,“可我的规矩不能废。” 随着他的话,原本已经逐渐放松戒备的女生,猛地又提起心脏,警戒自己的身后。 她们只听见自己能活,但忘记怎么活,谁来解开她们的束缚让她们活? 她们停下,Nake的惩罚不会停止。 皮绳开始产生微妙地动荡。 女生惊恐尖叫:“不!不要动!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可以想出办法!” 动荡的皮绳又软下去。 Nake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画面像静止一般,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 就在她们以为Nake在等候时,佣人的声音响起。 “倒计时,3,2,1,0——放。” 台边升起一米高的玻璃,将台子四面围得密不透风。 又一辆机器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台边。车肚打开,推出一笼笼老鼠,活的老鼠。机器车四肢高抬,提起笼子越过玻璃,将笼子里的老鼠全部倒在台上。 灰色的老鼠一落地,“吱吱吱”四处乱窜,撞在玻璃上又往另一边跑,爬过女生们的脚背,擦着腿窜来窜去。 台上的女生们惊恐地抬脚踢开,撕扯嗓子尖叫。 “原本不想让你们看见蛇,但你们不听话——”Nake抬手。 台上正上方,悬挂在高空的透明容器打开。几百条蛇汹涌而下,掉在台上,蠕动两下,翻转身躯猛地向乱窜的老鼠跃去,血口大张,一口一只老鼠。 老鼠们“吱”叫着四处奔逃,踩上女生们的脚,往女生身上爬,灰色的毛拂在肌肤上,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女生嚎叫着乱拍乱踢,无数蛇立起脖子,张嘴向她们身上咬去,撕裂了衣服,一口叼住灰毛老鼠吞进肚子。 老鼠碎裂的血脏飚了女生一脸。 女生疯狂地大叫着,拼命地开始拉扯皮绳。 她要活,要活,不想死,不想死在蛇的肚子里,不想被蛇吞下,不想和老鼠呆在一起。 要活,要活在台下,活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凶猛地,狠命地狂拉,皮绳勒紧肌肤,割出一道道凹痕,皮肤浸出点点血丝。 老鼠的利齿咬在她的脚背,她不敢蹬脚,只能蓬勃出浑身力气,往前奔跑,往台边奔跑。 脚边的蛇叼住老鼠时,鼠牙刮下她的脚皮,火辣的撕裂感觉从脚背向四肢蔓延。她痛得呼吸一窒,双腿一软。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脱力,就被身后的大力气使劲往后拖。 她惯性摔倒在地上,砸在老鼠身上,无数的蛇从后背的缝隙爬进去咬老鼠。 冰凉的,蠕动的触感一瞬间传达全身,她恐惧到发抖,喉咙颤出嘶哑的沉闷。 后背触过肮脏的毛发,腥臭的躯体,“啪”地砸在木板上,力道又急速又迅猛,她甚至听见针尖断裂的声音。 尖利的针尖毫不留情地扎进皮肤,深入血肉,筋骨,血脉,冰凉的液体从无数毛孔流淌进体内。 剧烈的,燥热的,澎湃的,凶猛的身体开始随着液体变得冰凉,她感觉自己变轻了,很轻,像躺在云上,但是她的思维很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睁着浑浊又清明的双眼,看着老鼠撕咬自己的腿肉,蛇吞噬老鼠。 老鼠和蛇蜂拥而来,她像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它们在她身上玩起追逐游戏,从她的衣服里钻进钻出。她像被打散的血浆,喷涌出一瓢又一瓢的血水,将老鼠灰色的皮毛染成粘稠的一团,将五彩斑斓的蛇染成黑红。 “啊——” 又一声嘶叫,又一个女生被钉上木板,注射器推进,冰凉的液体灌进身体,她极力地张大嘴,嗓子像割断声带,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呀啊呀”,瞪着双目,清楚地感受一切。 撕裂,破碎,迸进,爆发。 从皮肤,传进血肉,蔓延筋脉,骨骼,心脏和脑髓。 身后的女生将皮绳拉到极限,拉得直直的。她站在那里,绷紧皮绳,听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木讷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它们在发抖,越抖越厉害,像抽搐,浑身抽搐。她呜咽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蛇鼠堆里,哭泣,大声哭泣。 她杀人了,用自 分卷阅读78 己的力气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能活,努力的亲手杀死了她们相熟的人。 她杀人了,是她独自完成的,是她亲手杀死的。 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亲手,亲自,杀死。 她崩溃的嘶嚎,老鼠和蛇从她的腿爬上她的肚子,胸口,背梁。 鲜热的血从头上,背上流淌在地上,越流越多,将她浸泡在血里。 “救、救我——” 身旁的女生在呼叫,她有一张消瘦的开始泛黄的枯瘦脸,一具单薄的身躯。 她有两天,三天,或者四天没有吃饭。 她们从饥饿中熬过来了,又掉进Nake的手里继续挣扎。 她向血泊里的女生张狂手臂求救。 血泊里的女生抬起手,在以为她会拉她一把时,那双被血染得通红的手放下,垂着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皮绳。 皮绳扣脱开,她站在那里,通红的双眼望着向她伸手的女生,淡薄地说:“自己努力。” 曾经,刚才,也没有人救她。她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双脚解脱自己,她背上了一条完整的命,不像陈娇娇。陈娇娇,是所有人杀死的,她身后的女生,是自己杀死的。 她们,八个人,或者是四个人,都该自己为自己背命。 她穿过蛇鼠,走到玻璃边,那里还放着一具晕迷的残疾的身体。她坐在身体旁边,看着木板上的女生们奋力的挣扎。 那里,已经钉上两个女生,她们睁着眼睛,没有死,甚至很清晰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切,然后和她遥遥相望,目光恳切地望向她,她们希望她去救她们。 她没有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第四个。 拉锯战完成。 活下的女生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从最初惧怕肮脏的老鼠,变得和睦共处。 比起自己死亡,有时候,只要活着,和老鼠呆在一起,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她们的本性,她们的本能。 在这两个小时里,挖掘和爆发得淋漓尽致。 Nake鼓掌,从他出现到现在,终于扬出他那钩子一样的笑意。 “我尊重你们的选则。”Nake说,“但是,还剩一个怎么办?”他抬手,指向玻璃边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女生。 那是昨晚从三楼摔下来的女生。 “她已经死了。”坐在玻璃边的女生平静地说。 “是吗,说谎的人要被割舌头噢。”Nake挑起唇角,笑她颤抖的手,等待她做些什么。 然而,那个女生令他失望了。她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Nake转向台下的女生,她们或是惊恐不安,或是泪流满面,活着面色平静。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曾经以为会第一个被淘汰的女生会怎么做。 是的,他在她身上计算错误,他以为水祝会被第一个淘汰。结果,活到现在,她的替代品也被消耗死去。 他抬起手臂,双头蛇一口吞掉红颈蛇被拧成麻花脖的蛇颈。 Nake勾起嘴角,叫她:“s——”声音戛然而止。 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挂着乖巧又温柔的笑容,红润的唇张开了—— “章汐汐,你的蛇不是喜欢吃老鼠吗?” “一口气十只哦,我看你平时找老鼠很难找,现在那里有很多哦。” “要不要去试试,一次吃饱管几天,还能打包哦。” 女生在笑,低低的笑声像风吹杨柳那么轻软,却又是那么诡异,扶过肌肤,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干嘛? 眼珠溜溜转,小蛇歪头,水亮亮的漂亮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她。 “你说‘爸爸,我错了’。” 48 黑暗里,水祝看不清它的模样,但那双闪闪泛光的眼睛告诉她,它很期待,非常的期待。 水祝用两根手指夹起它,仔仔细细打量,实在想不明白小小的蛇是上哪儿去学的这坏毛病。 小尾巴在空中欢快地翘啊翘,兴奋地等着她叫爸爸,它还没有当过爸爸呢。 水祝勾唇笑得特别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说;“欸,叫爸爸什么事,你做错什么了?说出来,爸爸原谅你。” 小蛇呆滞:???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分卷阅读79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 分卷阅读80 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 分卷阅读81 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 分卷阅读82 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她揪着发尾,羞得面红耳赤,双眼通红,水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贝齿死死咬住粉唇。 她羞愤地松手,一把丢开小蛇,委屈又气愤地叫:“去吧,爸爸!” 猛地后退两步,“嘭”地关上门。 反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清脆响亮。 小蛇趴在地上,一脸懵。 49 枕头又怎么了? 它没有打她,为什么要扔掉它,明明刚还那么温柔帮它洗泡泡。 女人,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蛇翻翻眼珠,从地上爬起来。轻“嘶”一声,廊顶探下两颗蛇头,一黑一呆,蠢。 “回去。”小蛇吐信子。 黑曼巴和阿呆伸伸信子,向罗珊和春柚柚的房间爬去。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 分卷阅读83 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 分卷阅读84 ,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挂着乖巧又温柔的笑容,红润的唇张开了—— “章汐汐,你的蛇不是喜欢吃老鼠吗?” “一口气十只哦,我看你平时找老鼠很难找,现在那里有很多哦。” “要不要去试试,一次吃饱管几天,还能打包哦。” 50 那浅笑嫣然的面孔,就像在随口说“你看,那花真漂亮”,笑意盈盈,声音软黏,如春风拂杨柳,蕴得心痒。 如果这里真的是花圃,如果台上疯狂奔跑与追逐的蛇鼠是五彩斑斓的鲜花和彩蝶,如果她们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品着甜果香茶话家常,如果…… 不,不是的。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 分卷阅读85 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 分卷阅读86 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 分卷阅读87 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 分卷阅读88 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这里是城堡,是远在天边的禾西,是Nake身处在她们看不见的远方用她们来取悦,她们的生和死握在素未相识的人的手里。 水祝打个哈欠,摸摸躺在手臂上的小蛇:“想睡觉吗?” 小蛇舔舔嘴角的汁水,歪头。 睡觉?好像也可以。 然后,小蛇眼珠一翻,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水祝错愕,这么快的? 51 原来小蛇睡觉这么快。 水祝诧异的瞬间,又真是羡慕。她的妈妈睡眠不好,经常听她唠叨晚上睡不着什么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能像小蛇这么快进入睡眠,那真好。 她温柔地抚摸小蛇的小脑袋,摘下一颗番茄小口小口地吸吸里面的汁水,酸酸甜甜,真好吃。亲手播种,亲手摘下来,竟觉得这味道是前所未有的香,比以前买的圣女果好吃几百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是这种感觉很美妙,不单单是自豪。 湿润的触感从鼻子滑到嘴里,耳里,脖子,手臂。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 分卷阅读89 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 分卷阅读90 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 分卷阅读91 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 分卷阅读92 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软的,凉的,她感受到了。 那是小蛇的信子。 她张嘴,想说吃吧,吃吧,把我吃掉,然后跑,把我装在肚子里,我们一起跑,以后你去哪我就在哪,永远都在一起。 她艰难地伸出还算完好的食指,顺着湿润的触感,伸进它的嘴里,那一排排小牙齿都在颤抖。 吃呀,最后一次喂你了。 52 带着血和泥土的指腹抚过牙齿。 小蛇浑身一震,牙齿在嘴里打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满蔓延在心脏。悲哀,它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在所有蛇有母蛇抚育,它在狭小的岩缝中苏醒时,也没有过这种感情。 它用信子卷住她的指腹,一圈一圈卷上去,将上面的泥土和血全部吸吮干净。 水祝最终还是让佣人拿火炉来。 把温度开到最高,烧得炉子周围一片滚烫,放盘子在炉子上面,她站在远处看盘子里的小蛇,真心祈祷它能醒过来。 醒吧,我再也不嫌你吃得多,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零食都给你吃。水祝心想。 然后她闻到胶水味,她呆眼,突然想起碎盘子是用胶水黏的。 她赶紧跑过去把端开盘子,盘子缝隙的胶水已经融化往下淌。水祝手忙脚乱地捞出小蛇,滚烫的盘子烫红了她的手,怀里的小蛇还是冰凉得刺骨。 水祝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帮它取暖。 直接放上去?不行。 当初碎个盘子,就闹离家出走。如果直接放上去,等会她忘记了,被火炉烤焦了尾巴,等它醒来得和她拼命吧。 怀里的小蛇冻得肚子凉飕飕,她想了又想,老实地蹲在炉子边把毛巾烤热,包住小蛇取暖。 也不知道小蛇是怎么做的,毛巾裹上去半分钟就凉个透彻。 水祝又取了一条毛巾来回烤热,换着包裹小蛇。 来来回回十几次,把自己烤得大汗淋漓,双手酸软,腿上的小蛇毫无起色。 她擦掉脸上的汗,揉揉酸涩的手臂,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早晚得热死。 她抱着小蛇开门找佣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架子——这样,比炉子高些,可以架在炉子上烤东西的架子。”她用手比划出形状。 佣人:“水小姐想吃烧烤吗?可以去餐厅。” “不是,不是。”水祝连连罢手,“就想烤点东西,不吃烧烤,可以给我一个吗?” 站在门口的佣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炙热的高温,暖气加火炉,双开,很好。 “可以,水小姐请稍等。”佣人打量一眼满头大汗的水祝,转身下楼。 后背火热到快要孵化出双翼,而抱在肚子前的小蛇却不断散发凛冽的寒意。水祝扒着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心想冰火双重天大抵就是如此。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深深体验了一把,她感慨地叹口气。 一会儿,佣人扛着架子上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一人端着两个餐盘,一人左手提木桶,右手端盘。 “水小姐想怎么放?”一向从容自若的佣人被热到忍不住皱眉。 水祝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架炉子上就行。” 佣人放上架子,固定好,指着木桶和餐盘说:这里是油和调料,盘子里有您平常爱吃的蔬菜,鸡腿在这边,案几上的是您的晚饭,您看还需要?” “……”水祝囧,“没没没了……谢谢你们……” 水祝刚说完,佣人们迫不及待地出门,那步子比以往都快。 她纠结地四处看看,想关掉暖气只开火炉,但温度不够高,如果本没死的小蛇因为温度的太低而被她冻死,那真是大罪过。 把小蛇放在炉子边,叠好毛巾在架子上烤,端着餐盘坐远吃,一份清淡的晚餐吃得她汗流浃背。 她喝杯凉水,收拾好餐盘拿出去给佣人 分卷阅读93 :“能不能给我一把扇子?” 嗯?火不够大?佣人惊奇地睁眼,然后叫人送来一把扇子。 水祝接过,反锁门,坐在炉子旁一边擦汗一边看毛巾,毛巾被烤得火烫,却没有燃。 她把小蛇放上去,远远地坐在墙边,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麻麻呀,这日子太楠过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去摸摸毛巾,生怕把小蛇烧着了,来回几次,折腾得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空气又热又闷,憋得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一个盹过去,脑袋栽一下,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脖子“咔嚓”一声,扯得肩膀的筋脉又痛又疼。 她捂着脖子,想揉揉肩膀,一摸就疼,非常疼。 水祝苦着脸走过去看小蛇,嗯,没烧着。她摸摸毛巾,暖暖的,不烫也不冷。 正想先关掉火炉去洗澡,房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听着像罗珊。 罗珊很听水水的话,吃过晚餐,在屋里忍着没睡觉,蹲到夜深人静起身去餐厅喝水。 刚出门,远远看见水水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一个佣人怀里抱着从廊顶滑下来的青大将。 罗珊纳闷:大晚上的守在水水的门外做什么?不会是想放蛇进去吓水水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站在水水门前,问:“你们这么晚干嘛?” 佣人怀里的青大将率先冲她吐起蛇信子,罗珊不怕,她一脚碾烂过蛇头,徒手折断过蛇脖子,一条青大将她还不看在眼里。 佣人一本正经地说:“水小姐在烧烤,以防万一着火。” 大半夜?烧烤? 罗珊重重地吸鼻子,没有烧烤味啊。 罗珊说:“都大半夜了,谁还烤烧烤啊,水水肯定早睡了。” 佣人低头看从门里透出的橙黄暖光,光晕比开的灯还要浓厚,但看光就知道火炉并没有关。 “尽管睡着了,开整晚的火炉也很危险,水小姐还开着暖气。”佣人说,“罗小姐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喝水,我口渴。”罗珊答得大声。 “罗小姐稍等,我去给您端水。” “不用!”罗珊连忙叫住转身走的佣人,“不用,你们守着吧,我自己下去喝。”说完提脚就跑,生怕佣人真去,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刚跑下楼,水祝打开门。 她一脸懵懂地和佣人怀里的蛇望个对眼,小心脏“噗通”一下,“碰”地关上门。 水祝忍着痛到想嚎叫的脖子,快速关掉火炉,用毛巾裹住小蛇放在桌上。 一连串快速动作后,脖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捏脖子,等着佣人来敲门。 许久,没动静。 在她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为什么要来,它会回去的,为什么要出来。 然后,她感觉到它的光溜溜的小脑袋,蹭在她缝合的伤口上。 冷意顺着伤口蔓延体内。 她听见它在说:“我想去岩浆。” 水祝弯眼笑。 好,去岩浆。 53 茫茫雪山,寒风呼啸,积雪掩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像一束束白光,打在厚重的白色里,天上地下,空旷的极白。 水祝蹲在岩浆旁,“噗呲噗呲”冒泡翻滚的岩浆灼得她大汗淋漓,刚从雪风里带进来的寒意,瞬间消散干净,炙热的火烫袭在身上,满身的伤口爬上细细的痒意,一点一点,从表皮穿透进肉里,越来越痒。 水祝忍不住抓,坑洼的指骨戳在伤口上,有种撕裂的痛感。她用破碎的衣服裹紧自己,拒绝自己用手去挠痒。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 分卷阅读94 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昂头,大叫:“祝祝——” 声音刚传出,洞口的水祝立马提起裸露的双脚往声音的发源地跑。 很近。 转过弯,就看见小蛇趴在积雪里,身上盖了一层毛毛雪,嘴边十条大大的肥肥的鱼。 它委屈巴巴地抬头:“我抱不动……” 54 粉红的蛇信子在雪里颤呀颤,就像在 分卷阅读95 勾前面的大肥鱼,可怎么也勾不着一样。 委屈得不行。 水祝蓦地就笑出声来,她蹲下去抱起小蛇,擦干净它身上的积雪,藏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它冰凉的身体,捡上雪里的肥鱼捧回去。 来回三转,十条肥鱼才全部搬运回去。她留下两条,将剩下的全部埋进岩洞外的冰雪里储藏。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湿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龟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 她抓过它的脖颈,它没有动。如果她不怕,如果它不咬人,如果她的勇气再大点,她可以,应该可以掐死它,或者踩死它,只要它想跳起来咬自己。 “在游戏中,如果你们的伙伴出现任何死伤,你们将承担相对等的惩罚。”Nake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要是盘子里奄奄一息的小蛇死了,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妹妹……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在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报警来找她,会不会又大骂她被骗了…… 心情陡然难过,全身因害怕而绷到极致,被紧紧抱住的案几脚在她手里摇摇晃晃擦得地板“嗞啦嗞啦”响。 她突然一头撞在墙上,额头痛得她咬牙,她张嘴吸气,鼓起巨大的勇气说:“不换,我就要它!” 盘子里的小蛇换一侧躺,心想它看错眼了。原以为她敢抓它,是多勇敢,结果就一小怂包,还是个结巴的小怂包。 它打个哈欠继续睡,可小脑袋换来换去都不舒服,真不知道它以前的几千几万年是怎么在盘子里躺过来的。 它烦躁地歪头看小怂包的肚子,那里软得很,它爬过两次,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一个盹还没打一半,她就醒了。 盯着盯着,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刚搭出盘子,那小怂包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它咻地收回脑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幸好它身短头小,没惊起大动作引她注意,不然又是大哭大叫,吵得它睡不着。 下巴蹭蹭干扁的肚子,它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它缩什么缩,不是她怕它么? “水水,要我帮你端吗?”罗珊已经把笼子提上楼洗干净手又下来。 水祝蹲在墙根,一眼不敢抬。大厅里的蛇笼被提走了,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某个地方又钻出来。蛇是关不住的,更何况Nake还是最喜欢玩这套的人。 好半响,她问:“端去哪?” “不是房间里吗?不是说要形影不离嘛,通俗点就是同吃同住啊。” 水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同吃同住?怎么、怎么可能? “欸,要不你放我房间,”说着总觉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咱们找个厚实点的口袋把它装起来锁在箱子里。” 最毒妇人心,它听过,但不理解。 当它连同盘子被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口袋时,它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地躺床上睡觉不行,非得跑下来凑热闹。 分卷阅读96 两人提着口袋上楼,走廊上挤满了蛇笼,脚还没抬过去,青绿色的蛇从笼里撞来,停着灰白的肚子冲她们“嘶嘶”。 水祝腿都吓软了,恨不得循地逃走。 罗珊把口袋往肩膀上一搭,抱起水祝嗖地跑过去,麻袋东荡西荡打在水祝腿上,凉飕飕的感觉直钻体内,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想去孔珠粒的房间。”她攀住罗珊的肩膀说。 “去干嘛?”嘴里问着这话,脚步却直接拐进了房间。 上次来这房间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不用打扫。 水祝钻进衣柜,一件一件衣服地摸兜。孔珠粒的手机还没有还给她,当时她穿的长裙没包,又要扶着苏文静,就随手把手机塞哪件衣服兜了。等她跳的时候,正好碰见佣人进来,没来得及拿。 希望还在。 果真给她摸到了! 她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尽管已经没电关机,但不损她丝毫喜悦,她屋里有充电器,可以充。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 她从来没放弃过要逃跑,只要有机会。 口袋里的蛇就是她的机会的千分之一,不会在她要逃跑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死她,反而是只要她够胆,她就能随时摁死它。 她把手机裹进腰上的纱布里藏好,棱角戳得伤口细细地痛。 罗珊把口袋拴在走廊栏杆上,两人回屋反锁门,水祝忙摸出手机一边充电一边开机。 她蹲在床角按手机,罗珊背对门而坐,给她遮挡。 偷偷摸摸干事,总是有那么点紧张感,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水水。” “嗯?” “我们后面该怎么办?”罗珊紧张地盯着头也不抬的水水。 她和孔珠粒、苏文静,是发小,打娘胎就认识的那种。从小,要打架要武力,总是她打头阵,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别看她瘦,但要说智商什么的,那必须是孔珠粒打首,她和苏文静蹭后。 现在,孔珠粒和苏文静一个也不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出力都找不到正确的点。 愁人。 小蛇趴在岩浆旁烤火,看着她忙里忙外,小尾巴舒舒服服地甩来甩去。 忽然,它听见枕头问:“这么远怎么拿回来的呀?”眼里满是笑意。 不是愉快的笑,像看穿一切却不点破的趣笑。那笑,就像在说:不是抱不动吗,怎么从遥远的雪山里抱到了家门口。 然后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他,整个人扑上去,深深地嗅。 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还是甜的。小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湿润滚在嘴边,是清冷的雪,像岩洞外的积雪,清淡。 真的是小蛇。 她被骗了,被小蛇骗了。 原来小蛇会骗人。 55 “你骗我。”水祝后知后觉地说。 “嗯?” “你没有说这就是你。” “你没问。”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 分卷阅读97 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 分卷阅读98 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水祝咬住下唇,她的小蛇长大了,还很传奇的长成了大蛇,不,长成了人蛇。 那个喜欢在她手上,在她衣兜里睡觉的小蛇,长大了。 以前总盼着它长大,长大了就不用被欺负,现在,真正长大了,却有点难过。 “我知道你拿到第一名,可以安全回家。”刘东避开不谈,“而假如你想凭借你的这些奇特逃回去,你可能回得去,但Nake能造就出一个你,就能造出第二个第三个,我能把你带到这里一次,就能带来第二次第三次。想要清净的安全生活到老,你必须按照Nake的规矩走。” 肚子上的小蛇在扭动,水祝紧紧压住它,乖巧地点头,却问:“没有第二种吗?” “有。”刘东冷笑,视线落在枪上。 “杀你,或者杀他。” 56 杀你,或者杀他。 想用她的手杀掉Nake。 水祝乖巧地笑了一下,顺着回旋楼梯上去。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湿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龟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 她抓过它的脖颈,它没有动。如果她不怕,如果它不咬人,如果她的勇气再大点,她可以,应该可以掐死它,或者踩死它,只要它想跳起来咬自己。 “在游戏中,如果你们的伙伴出现任何死伤,你们将承担相对等的惩罚。”Nake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要是盘子里奄奄一息的小蛇死了,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妹 分卷阅读99 妹……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在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报警来找她,会不会又大骂她被骗了…… 心情陡然难过,全身因害怕而绷到极致,被紧紧抱住的案几脚在她手里摇摇晃晃擦得地板“嗞啦嗞啦”响。 她突然一头撞在墙上,额头痛得她咬牙,她张嘴吸气,鼓起巨大的勇气说:“不换,我就要它!” 盘子里的小蛇换一侧躺,心想它看错眼了。原以为她敢抓它,是多勇敢,结果就一小怂包,还是个结巴的小怂包。 它打个哈欠继续睡,可小脑袋换来换去都不舒服,真不知道它以前的几千几万年是怎么在盘子里躺过来的。 它烦躁地歪头看小怂包的肚子,那里软得很,它爬过两次,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一个盹还没打一半,她就醒了。 盯着盯着,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刚搭出盘子,那小怂包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它咻地收回脑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幸好它身短头小,没惊起大动作引她注意,不然又是大哭大叫,吵得它睡不着。 下巴蹭蹭干扁的肚子,它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它缩什么缩,不是她怕它么? “水水,要我帮你端吗?”罗珊已经把笼子提上楼洗干净手又下来。 水祝蹲在墙根,一眼不敢抬。大厅里的蛇笼被提走了,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某个地方又钻出来。蛇是关不住的,更何况Nake还是最喜欢玩这套的人。 好半响,她问:“端去哪?” “不是房间里吗?不是说要形影不离嘛,通俗点就是同吃同住啊。” 水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同吃同住?怎么、怎么可能? “欸,要不你放我房间,”说着总觉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咱们找个厚实点的口袋把它装起来锁在箱子里。” 最毒妇人心,它听过,但不理解。 当它连同盘子被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口袋时,它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地躺床上睡觉不行,非得跑下来凑热闹。 两人提着口袋上楼,走廊上挤满了蛇笼,脚还没抬过去,青绿色的蛇从笼里撞来,停着灰白的肚子冲她们“嘶嘶”。 水祝腿都吓软了,恨不得循地逃走。 罗珊把口袋往肩膀上一搭,抱起水祝嗖地跑过去,麻袋东荡西荡打在水祝腿上,凉飕飕的感觉直钻体内,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想去孔珠粒的房间。”她攀住罗珊的肩膀说。 “去干嘛?”嘴里问着这话,脚步却直接拐进了房间。 上次来这房间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不用打扫。 水祝钻进衣柜,一件一件衣服地摸兜。孔珠粒的手机还没有还给她,当时她穿的长裙没包,又要扶着苏文静,就随手把手机塞哪件衣服兜了。等她跳的时候,正好碰见佣人进来,没来得及拿。 希望还在。 果真给她摸到了! 她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尽管已经没电关机,但不损她丝毫喜悦,她屋里有充电器,可以充。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 她从来没放弃过要逃跑,只要有机会。 口袋里的蛇就是她的机会的千分之一,不会在她要逃跑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死她,反而是只要她够胆,她就能随时摁死它。 她把手机裹进腰上的纱布里藏好,棱角戳得伤口细细地痛。 罗珊把口袋拴在走廊栏杆上,两人回屋反锁门,水祝忙摸出手机一边充电一边开机。 她蹲在床角按手机,罗珊背对门而坐,给她遮挡。 偷偷摸摸干事,总是有那么点紧张感,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水水。” “嗯?” “我们后面该怎么办?”罗珊紧张地盯着头也不抬的水水。 她和孔珠粒、苏文静,是发小,打娘胎就认识的那种。从小,要打架要武力,总是她打头阵,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别看她瘦,但要说智商什么的,那必须是孔珠粒打首,她和苏文静蹭后。 现在,孔珠粒和苏文静一个也不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出力都找不到正确的点。 愁人。 黑土,白光大亮,巨大的光束直透森林深处,比白日还要明亮几分。 在地下呆太久,突然直视强烈的光芒,水祝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等眼睛稍微舒适一些,她看见黑土边际,矗立着无数重型装甲车,绕着整片黑土,将城堡团团包围在里。 毛巾挂在脖子上,接过水壶,笑着对他说:“你真厉害,谢谢!”咕噜喝两口水,喉咙舒服得像滚进琼浆玉液。 小蛇躺在她的肩膀上,转动眼珠。 他当然厉害,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蛇。 57 干涸的喉咙得到舒缓,全身变得微微轻松。 小蛇真好,特别好。 嘴角不自主扬起,水祝摸摸小蛇的脑袋,晃着水壶问他:“你喝吗?” 小蛇摇尾巴,不喝,他不需要喝水。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分卷阅读100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 分卷阅读101 ,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水在壶里“叮咚”响,敲得身边的女生们忍不住舔嘴,咽口水。她们羡慕地看眼水祝肩膀上的小蛇,再看看自己的缩在角落里连信子都不吐一下的蛇,直气得胸口疼。 一个一个字,小小声的飘在耳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有点不一样味道。 水祝侧低头,俯视下来的眼里,满当当的全是笑意。 小蛇紧紧卷住尾巴尖,小脑袋一歪,埋进她的颈窝里。 不想看见她的脸。 很讨厌。 58 “a,o,e,i,u……” 幽静昏黄的空间响起软软的声音,很轻很缓,每个音都咬得极准,听起来格外悦耳。 倚在墙角的女生,弯曲起来的膝盖上,瘫开着一本厚厚的字典。字典的下边缘,搭着一颗小小的蛇头,随着女生指尖滑动的动作,小小蛇头从左挪到右,又从右挪左。 明亮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指尖落下的位置,细小的信子在嘴里卷呀卷,无声地跟着念。 那认真的神情,是对知识的渴望。 枕头又怎么了? 它没有打她,为什么要扔掉它,明明刚还那么温柔帮它洗泡泡。 女人,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蛇翻翻眼珠,从地上爬起来。轻“嘶”一声,廊顶探下两颗蛇头,一黑一呆,蠢。 “回去。”小蛇吐信子。 黑曼巴和阿呆伸伸信子,向罗珊和春柚柚的房间爬去。 小蛇飞起来挂在门把手上,翘起尾巴尖戳锁,锁扣“咔哒咔哒”,然后它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一直“嗞啦”到门口,门被死死顶住。 小蛇:??? 翻脸不认人? 刚才还在叫它爸爸,现在就不让它进屋? 小蛇回头,看那两条蠢蛇甩着尾巴敲门。 分卷阅读102 罗珊打开门,惊喜地搂住黑曼巴哇哇大叫,黑曼巴爬上她的背一起进房间。春柚柚震惊一瞬,阿呆自己爬进去。 它,却被关在门外? 就因为让她叫爸爸?就因为它没有名字? 她也当过它的爸爸,它也没有把她关在门外。 它也没有给她取名字,也没有让她不能进门。 女人真小气。 小蛇努嘴。 它帮助她找到蛇,不应该很高兴,然后花式夸夸奖励它吗? 小蛇瘫在门上,为自己的悲惨命运默哀。 * 门外许久没有动静,水祝趴在床上,气到眼睛涩疼。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条蛇,是条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婴儿蛇。可一想到邻居那尴尬又别扭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再也不见人。 连自己养的蛇都欺负她。 委屈到不行,气不到不行。 可是听不到门外的动静,她又担心小蛇会不会被别的蛇叼走,会不会被章汐汐拿叉子欺负它。 但是她又不想看见它。 别扭又复杂的情绪霸满心房,水祝被咽得想哭。 要是她自己能找到黑曼巴和阿呆,一定不会现在这样。这几天,她都那么努力,还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故意躲她似的。 她撑起身,坐在床上。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嘶嚎,清凉凉的嘶叫。 水祝猛地窜下床,速度过快,“啪”地一头栽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冲过去开门。 小蛇随着门拂动,晃了晃,歪头看水祝。 水盈盈的漂亮大眼睛纯粹无杂质,那双单纯的黑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干净得一层不染。 那一瞬间,水祝觉得自己很坏,自己的思想很坏,觉得自己污染了它。 它只是喜欢玩泡泡,喜欢捉弄她,是自己思想污秽,潜意识里把自己的污秽怪罪在它身上。 它什么都不懂,像天使一样纯粹,是条多么单纯的宝宝蛇。 水祝咬咬嘴,摸它的头,“冷不冷?”它全身都是凉的。 不等它回答,一把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 小蛇舒服地蹭蹭,它仿佛在自己悲惨的命运中看见遍地鲜花彩蝶和光明。 它决定,原谅她的一切罪过。 * 当三楼的土豆长出苗子,番茄结果,清甜的番茄汁滚过舌尖,淌进喉咙。 水祝只觉浑身舒畅,心情愉悦。 罗珊和春柚柚格外感激她,特别是春柚柚,抱着阿呆不住向她道谢,尽管她的话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谢谢你”三个字,但是水祝能感受到她浓厚的情感。 这种情感带着她轻松完成早晨的跑步,并且坦然面对左邻右舍的奇怪目光。 然而,当大厅中央响起“滴”声时,所有的轻松愉悦情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70个女生,仅剩64个女生安全坐在椅子上,昨晚摔残的第65个女生被白纱紧裹,放在台边。 Nake依旧坐在那张蛇皮椅里,把玩手臂上的红颈蛇。 空气沉寂。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抱着蛇的女生面无表情,双手空空的女生越来越不安,从紧扣椅把手到双手颤抖,双脚抖动,背梁紧绷,肩膀耸动。 然后,她们看见一言不发的Nake,一手卡住红颈蛇的下颌,一手抓紧它的身躯,开始扭曲,旋转,红色蛇颈被拧成麻花。 他在笑,漫不经心地盯着红颈蛇笑,好似手里的红颈蛇只是一件工艺品,随意变换的工艺品。 红色的蛇信子越伸越长,信口愈来愈大,蛇颈最大化的旋转,一圈绕一圈。 它在探信子呼吸,使劲呼吸,呼吸变弱,渐渐消退,消失,完全消失。 蛇头软而无力地搭在手背上,尾巴抽搐弹动,随后无力地垂吊在空中,蛇颈成了一块完美的麻花。 Nake低低笑起来。 从镜头外伸进一双手,戴着白色手套,穿针引线,一根银针放进大张的蛇嘴里,扎在口腔上壁,使劲往上贯穿,穿透暗淡的眼珠,拉出来。银针带出银丝线,拉长,将红颈蛇吊起来,吊在镜头前。 特大写给她们看。 有女生小声地抽气,有女生不忍心看,但大部分女生面无表情,一眼不错地盯着,盯着镜头里的每一幕。 Nake随意地扫视一圈,问:“有几个没有找到蛇?从左到右,报数。” 她们不知道是哪一面的从左到右,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左顾右看。 她的左边有蛇,她的右面没有蛇。 女生们怔楞在那里。 空气沉默许久。 “……1。”有人害怕地小声报道。 有人起头,第二个就得接下去。 “2。” “3。” “4。” …… “7。” “8。” 声音戛然而止,许久,再没有报数。 水祝顺着停止的声音看过去,正好是269,旁边是章汐汐,怀里抱着的铁头蟒一动不动。 “八个。”Nake说,“她们能找到,你们找不到?” 现在的Nake说话不再笑,尾音不再带钩子,冰冷的,严肃的,没有任何感情,好似在寻问员工的工作情况。 这样的Nake似乎比说话带笑的Nake少些许变态。 又是一阵沉默,Nake没有继续说话,没有任何指示。 八个女生垂头,她们沉默。在漫长的等待中,想 分卷阅读103 起孔珠粒,想起陈娇娇,想起苏文静,然后控制不住的害怕颤抖。有女生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小声地呜咽起来。 “上来。”Nake勾手。 不知道是在对她们说,还是对他身边的人说。 许久后,一条双头蛇从他的腿上爬上去,尾巴缠在他的手臂上,伸着一根脖子上的两颗蛇头,去咬被吊起来的红颈蛇的尸体。 每每刚要咬到,Nake就挪开手臂,双头蛇嘴落空,不满地嘶信子。 Nake就那么玩了许久,玩到她们都以为他忘记她们。 就在有些女生松口气时,“哗啦啦”的声音从城堡门口传来,是机器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们看见那熟悉的机器车,背着一张巨大的木板而来。 八个女生的心跳陡然炸响——Nake不是忘记她们,是在等待,等待,等待。 她们逃不过。 逃不出Nake的控制。 机器车停在台边,伸展四肢,将木板抬上台子,立在台中央。 那是,由一条条巴掌宽的木条拼凑成的宽大木板,条与条之间,有拇指长那么宽的缝隙。整个木板有三层,从上到下,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圆形小孔。 机器车停在台边,佣人立在墙根,Nake靠在蛇皮椅里,木板直挺挺地立在台中。所有的一切,像被钉子牢牢钉固,纹丝不动。 压抑沉默的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嚎哭,所有人才从定格中回神。 Nake从蛇皮椅里撑了一下身,又躺回去。 在双头蛇终于咬断红颈蛇的尾巴时,他才低低笑起来,笑着说:“每次都看蛇,我想你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送你们一份崭新的礼物。” 他抬起手,手臂上的双头蛇,一口撕掉红颈蛇的腹部。 血淋淋的上半身被银丝线挂起,滴着深红的血液。 台边的机器人展开腹部,从内部顶上来一个巨大的方形透明箱,十二层,每一层整齐摆放着近百支注射器,每一支注射器都是已拆封,装满各种颜色的药剂。 佣人上前打开箱子,将箱子的每一层单独取下来,交给身后的佣人。 她们把注射器插进木板的孔里,针尖向外,推柄顶在木板的最中层。只要顶在针尖上往后压,就会推动活塞,针筒里的药剂顺着针尖注射进体内。 他是要看她们在针尖上挣扎,看五颜六色的液体淌进她们的身体,看她们死在木板上。 女生跪在地上哭号起来,然后昂起头咒骂Nake,又猛地一头撞在台上。 Nake只是笑笑,平静地看着佣人扶起女生,抹掉她额头上的血,注射药剂让她苏醒,紧接着接过银针,不打麻药的直接缝合她撞裂的伤口。 女生从意识模糊变到剧烈挣扎,痛苦地嘶喊,拳打脚踢。 佣人用一只脚牢牢压住她不断撕扭的身体,银针穿过额头上的皮肤,染红了丝线,鲜血从佣人手指间滴落。 最后一针缝合好,打结,徒手扯断线。 线在皮肉里猛地拉扯,串起一层皱皮,痛得女生干吼嘶嚎。 佣人面不改色地把针线放进身旁的托盘里,双手弯曲,抱起女生放到台上的木板边。 女生一侧脸,就看见密密麻麻的针尖,有些针尖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只要她往前一动,她的整张脸就会被密密麻麻的针尖贯穿。 那一瞬间,她似乎忘却额头上的撕痛,忘记一切,脑里被鳞次栉比的针炸成空白。 然后她往后一缩,不断挪动身躯后退,往后退,退到格外远的位置,爬起来往台下跑。 她收回刚才的话,她收回所有说过的话,她收回做过的所有的错误事情。她愿意听话,愿意遵守规定进行游戏,愿意做任何Nake说的一切,只要放过她,放过她,不要让她面对台上那些东西,放过她,她愿意,愿意听话。 然而上帝听不见她的祈祷,还没有跑下台,就被拦截。她在佣人的禁锢中发狂地拳打脚踢,拼尽全身力气做无畏的挣扎。 Nake笑着看:“你应该省下力气,为等会做准备,我希望你的勇猛能让你活。” 女生果然放弃挣扎,惊悚又茫然地望着他。 “八个,活四个。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做选择。”Nake的话音落下,佣人将台下没有蛇的七个女生请到台上,分开站在木板的前后。 木板左面四个女生,右面四个女生。 她们背对而立,身后是密密麻麻,装着不同药剂的注射器。 她们惊恐地颤抖,尖叫,想从佣人手里挣扎出去,但是佣人牢牢禁锢她们,除了跺跺脚蹬蹬腿,挣脱不开一丝一毫。 机器车“嘀”一声,从她们正背后的木板上飞出皮绳,皮绳弹在她们的手臂,胸腹,紧紧卷紧,一圈一圈,缠紧她们,束缚她们的手臂和胸。 佣人松开手,检查皮绳的牢固程度。 女生趁她们松手的机会,大力挣扎,往台边奔跑冲刺。 每跑一步,木板另一边,正对她的女生就被扯得后退一步。女生察觉到身后的皮绳拉扯的力道越来越重,自己离注射器越来越近,也发了狂地往前奔,使劲拉扯自己身上的皮绳。 两个女生隔着木板,开始拼尽全力地拉锯战。 她们身旁的女生看着,惊悚地看着。 她们懂了,“八个人,活四个,自己选择”的意思。 她们和她们背后的女生,不是她 分卷阅读104 们活,就是背后的女生活,端看她们的意思。 想活,就要拼命拉扯,拼命奔跑,拼命往台边冲刺,只要把自己身后的女生牢牢钉在注射器上,就能活。 同一面的女生们面面相觑,在自己活和她人活之间选则了第一种。 她们发狂地奔跑,凶猛地往前拉扯皮绳,身体前倾,双脚使劲蹬地,咬牙切齿地使劲拉。 有人前进一步,有人后退一步。 有人向身旁的人求救,有人被身后的大气拖得跪倒在地上。 她们哭叫着,嘶嚎着,咆哮着。 为了活而尖叫,为了活而拼命,为了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劲和毅力。 突然—— “停下停下!不要动!我们都别动!不动就不会死!不会死!停下!” 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 拼命挣扎的女生们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发现身上的拉扯力道消失,她们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心跳加速,脑里就像轰过一炮弹药。 有女生高举双手:“我停下,你别动!” 身后传来急促喘息和颤抖的声音:“好!都别动!” 她们站在那里,大口喘气,身体紧绷。她们太累,也太怕,怕背后的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们互相戒备。 Nake望着她们,又低低笑起来。 “很聪明。”他称赞一句,随即,“可我的规矩不能废。” 随着他的话,原本已经逐渐放松戒备的女生,猛地又提起心脏,警戒自己的身后。 她们只听见自己能活,但忘记怎么活,谁来解开她们的束缚让她们活? 她们停下,Nake的惩罚不会停止。 皮绳开始产生微妙地动荡。 女生惊恐尖叫:“不!不要动!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可以想出办法!” 动荡的皮绳又软下去。 Nake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画面像静止一般,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 就在她们以为Nake在等候时,佣人的声音响起。 “倒计时,3,2,1,0——放。” 台边升起一米高的玻璃,将台子四面围得密不透风。 又一辆机器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台边。车肚打开,推出一笼笼老鼠,活的老鼠。机器车四肢高抬,提起笼子越过玻璃,将笼子里的老鼠全部倒在台上。 灰色的老鼠一落地,“吱吱吱”四处乱窜,撞在玻璃上又往另一边跑,爬过女生们的脚背,擦着腿窜来窜去。 台上的女生们惊恐地抬脚踢开,撕扯嗓子尖叫。 “原本不想让你们看见蛇,但你们不听话——”Nake抬手。 台上正上方,悬挂在高空的透明容器打开。几百条蛇汹涌而下,掉在台上,蠕动两下,翻转身躯猛地向乱窜的老鼠跃去,血口大张,一口一只老鼠。 老鼠们“吱”叫着四处奔逃,踩上女生们的脚,往女生身上爬,灰色的毛拂在肌肤上,炸起一片鸡皮疙瘩。 女生嚎叫着乱拍乱踢,无数蛇立起脖子,张嘴向她们身上咬去,撕裂了衣服,一口叼住灰毛老鼠吞进肚子。 老鼠碎裂的血脏飚了女生一脸。 女生疯狂地大叫着,拼命地开始拉扯皮绳。 她要活,要活,不想死,不想死在蛇的肚子里,不想被蛇吞下,不想和老鼠呆在一起。 要活,要活在台下,活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凶猛地,狠命地狂拉,皮绳勒紧肌肤,割出一道道凹痕,皮肤浸出点点血丝。 老鼠的利齿咬在她的脚背,她不敢蹬脚,只能蓬勃出浑身力气,往前奔跑,往台边奔跑。 脚边的蛇叼住老鼠时,鼠牙刮下她的脚皮,火辣的撕裂感觉从脚背向四肢蔓延。她痛得呼吸一窒,双腿一软。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脱力,就被身后的大力气使劲往后拖。 她惯性摔倒在地上,砸在老鼠身上,无数的蛇从后背的缝隙爬进去咬老鼠。 冰凉的,蠕动的触感一瞬间传达全身,她恐惧到发抖,喉咙颤出嘶哑的沉闷。 后背触过肮脏的毛发,腥臭的躯体,“啪”地砸在木板上,力道又急速又迅猛,她甚至听见针尖断裂的声音。 尖利的针尖毫不留情地扎进皮肤,深入血肉,筋骨,血脉,冰凉的液体从无数毛孔流淌进体内。 剧烈的,燥热的,澎湃的,凶猛的身体开始随着液体变得冰凉,她感觉自己变轻了,很轻,像躺在云上,但是她的思维很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睁着浑浊又清明的双眼,看着老鼠撕咬自己的腿肉,蛇吞噬老鼠。 老鼠和蛇蜂拥而来,她像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它们在她身上玩起追逐游戏,从她的衣服里钻进钻出。她像被打散的血浆,喷涌出一瓢又一瓢的血水,将老鼠灰色的皮毛染成粘稠的一团,将五彩斑斓的蛇染成黑红。 “啊——” 又一声嘶叫,又一个女生被钉上木板,注射器推进,冰凉的液体灌进身体,她极力地张大嘴,嗓子像割断声带,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呀啊呀”,瞪着双目,清楚地感受一切。 撕裂,破碎,迸进,爆发。 从皮肤,传进血肉,蔓延筋脉,骨骼,心脏和脑髓。 身后的女生将皮绳拉到极限,拉得直直的。她站在那里,绷紧皮绳,听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木讷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双脚,它们在发抖,越抖越厉害,像抽搐,浑身抽搐 分卷阅读105 。她呜咽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蛇鼠堆里,哭泣,大声哭泣。 她杀人了,用自己的力气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能活,努力的亲手杀死了她们相熟的人。 她杀人了,是她独自完成的,是她亲手杀死的。 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亲手,亲自,杀死。 她崩溃的嘶嚎,老鼠和蛇从她的腿爬上她的肚子,胸口,背梁。 鲜热的血从头上,背上流淌在地上,越流越多,将她浸泡在血里。 “救、救我——” 身旁的女生在呼叫,她有一张消瘦的开始泛黄的枯瘦脸,一具单薄的身躯。 她有两天,三天,或者四天没有吃饭。 她们从饥饿中熬过来了,又掉进Nake的手里继续挣扎。 她向血泊里的女生张狂手臂求救。 血泊里的女生抬起手,在以为她会拉她一把时,那双被血染得通红的手放下,垂着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皮绳。 皮绳扣脱开,她站在那里,通红的双眼望着向她伸手的女生,淡薄地说:“自己努力。” 曾经,刚才,也没有人救她。她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双脚解脱自己,她背上了一条完整的命,不像陈娇娇。陈娇娇,是所有人杀死的,她身后的女生,是自己杀死的。 她们,八个人,或者是四个人,都该自己为自己背命。 她穿过蛇鼠,走到玻璃边,那里还放着一具晕迷的残疾的身体。她坐在身体旁边,看着木板上的女生们奋力的挣扎。 那里,已经钉上两个女生,她们睁着眼睛,没有死,甚至很清晰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切,然后和她遥遥相望,目光恳切地望向她,她们希望她去救她们。 她没有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第四个。 拉锯战完成。 活下的女生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从最初惧怕肮脏的老鼠,变得和睦共处。 比起自己死亡,有时候,只要活着,和老鼠呆在一起,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她们的本性,她们的本能。 在这两个小时里,挖掘和爆发得淋漓尽致。 Nake鼓掌,从他出现到现在,终于扬出他那钩子一样的笑意。 “我尊重你们的选则。”Nake说,“但是,还剩一个怎么办?”他抬手,指向玻璃边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女生。 那是昨晚从三楼摔下来的女生。 “她已经死了。”坐在玻璃边的女生平静地说。 “是吗,说谎的人要被割舌头噢。”Nake挑起唇角,笑她颤抖的手,等待她做些什么。 然而,那个女生令他失望了。她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Nake转向台下的女生,她们或是惊恐不安,或是泪流满面,活着面色平静。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曾经以为会第一个被淘汰的女生会怎么做。 是的,他在她身上计算错误,他以为水祝会被第一个淘汰。结果,活到现在,她的替代品也被消耗死去。 他抬起手臂,双头蛇一口吞掉红颈蛇被拧成麻花脖的蛇颈。 Nake勾起嘴角,叫她:“s——”声音戛然而止。 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挂着乖巧又温柔的笑容,红润的唇张开了—— “章汐汐,你的蛇不是喜欢吃老鼠吗?” “一口气十只哦,我看你平时找老鼠很难找,现在那里有很多哦。” “要不要去试试,一次吃饱管几天,还能打包哦。” 每一片蛇鳞上的香软在腥臭的黑土里散发干净,他直愣愣地睁着眼,望着颊窝前的黑色泥土,呆呆地望着。 他知道了,他不是病了。 他是公蛇。 他想交.配。 和枕头。 59 天色刚擦黑,夜晚的大风刮起浓厚的蛇腥。 城堡里,灯光亮如白昼,女生们带着自己的蛇快速穿梭在大厅,脚步快得像是迟一步,就会发生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般。 餐厅,几十个女生围在炉灶边,大火上的锅盆冒着腾腾雾气。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 分卷阅读106 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 分卷阅读107 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分卷阅读108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 分卷阅读109 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罗珊端着餐盘下楼,有女生看见她,大声叫她:“罗珊!谢谢你啊!” 罗珊摆摆头,提高声说:“那是水水给你们的,不是我。” 马桥惊恐地瞪着眼珠,望着她,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嘴里冒着一串串血泡,抵在书架上,向地上滑下。 黑曼巴爬上马桥的身体,一口咬在她的脖子,撕扯下喉管,吞咽。 水祝握着手术刀,冷静地看着她,看着蛇群爬满她的身体,一口一口地撕咬啃噬。 她静静地看着,站在旁边看着,冷漠地看着。 60 昏暗的城堡外,一条干扁的小蛇头顶着宽大的绒毯,在黑土里小心地游着,绒毯上还有一个方行的木盒,随着他游动的动作,左歪右歪。 绒毯宽大得完全遮住了下面的小蛇。 小蛇“哼哧”一口气。 要不是给枕头用,他一定全部扔得远远的。 臭罗珊,竟然敢差使他。 她们,代替着尼尔赛城堡里即将死去的每一位女生。 刘东随意扫一眼,说:“差不多了,送过来吧。” “238死了,不再复制一个罗珊?”艾弗瑞问,“还有230的水祝,也没有复制品。” 刘东摇头:“时间不多了,就这样,三天内全部送来。” “倒计时第六天,开启黑土,你安排一下。” 61 禾西的天气很怪。 白天热到能烤熟肉,晚上大风刮得像过冬。 凌晨的霜打在身上,水祝像只打了霜的茄子,又冷又饿又渴。她“哼哼”喉咙,干得疼。 罗珊在一旁七歪八扭地睡得贼香,呼呼一声接一声。 水祝把绒毯又裹紧几分,缩在里面戳着手哈气,无比羡慕罗珊,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睡得香。 咕咕咕,肚子叫起来。 前面,大厅中央,一个看起来很木讷的女生正沿着台边,向她们走来,脚边是一条呆呆的蛇。 女生长得很好看,眼角眉梢却总是若有若无透出一股木讷的味道,大概是长时间沉默的缘故。 春柚柚走过来,脸色有些惨白。 她说:“肚子痛。” 62 “啊,严重不,我那有药,走走走,给你拿去。”罗珊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人,她回头看见春柚柚还站在那里,“走啊柚柚。” “不了,佣人叫我补跑。”春柚柚一眼不错地望着水祝,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水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春柚柚,在她的印象中,春柚柚一直是沉闷又 分卷阅读110 波澜不惊。当初她消失十天又回来,春柚柚也只有略微愣一下,继续像往常那样对待她,就像她并没有消失十天一样。 现在,她竟然觉得春柚柚很有事,在害怕。 三个人互望一眼,罗珊摇摇头,往桌子后面站,一副准备躲的模样。 “谁呀?”水祝指指桌上的盒子,示意春柚柚收起来。 “水小姐,请开门,我找春小姐。”艾弗瑞的特有的温和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 63 “水小姐。”艾弗瑞在门外又叫一次。 “来啦来啦。”水祝一边应着,一边从箱子里捞出阿伏帞,撕开注射器抽一瓶,毫不犹豫地往春柚柚手臂扎下,又摸出一把刀塞她手里。 两手用力,推她上床,扯过被子盖住。 快速做完一切,水祝打开门,仰头对艾弗瑞笑:“柚柚肚子疼,正在休息,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可以告诉我,我会转告她。”那笑起来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他撇嘴,趴在肩膀上,不想动。 他明明只是单单纯纯的一条蛇,为什么要解锁出这么多功能? 把他的颊窝当狗鼻子用。 这个枕头,坏得很。 64 夜风打在脸上,浸得牙齿冷冷的疼。 卷起舌头舔舔大牙,水祝问:“小蛇,去回廊的蛇回来了吗?” 回来了。 “小蛇。” “嗯?” “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 酥痒蔓延每一片蛇鳞,痒得他想变身,变出自己光溜溜的小脑瓜,想让她再亲吻一次。 他终于知道。 要办完事,枕头才会主动亲吻他。 他想再办无数次。 65 “饭好了。” 春柚柚将土豆放进锅里煮,把饭菜端上桌。 “吃饭啦。”水祝拍拍晕在床上的小蛇,起身开门,把罗珊放进来。 锅里土豆“噗嗤”响,春柚柚推几圈,放盐。 罗珊问:“我们真带着跑步啊?” “带着吧,跑饿了你还可以吃两口。”水祝笑道。 “白色的芯片。”水祝说。 “在房间,现在要吗?”春柚柚问。 牙齿咬在舌头,疼得牙齿都在打颤,水祝松开揪住头发的手,面不改色地帮她拉上衣服,淡淡地笑。 她说:“不急,你有空给我看就可以啦。” 66 药箱收拾好,罗珊把取下来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已经满了,她抖抖袋耳朵,给两只袋耳朵打结,提去放在门口。 “水水,我有点困了,回去睡个觉再来啊。”罗珊打个哈欠。 水祝点头,“嗯,去吧。” 春柚柚扣好纽扣,站起来,说:“我也回去了。” 他洗了很多衣服和床单被套,可以得到很多的亲吻。 小蛇等待着。 “累了吗?你睡吧,我守着,不会有蛇过来。”水祝温柔地抚摸他的小脑袋。 小蛇两眼一翻,掉在地上。 瘫了。 67 坚硬的小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当脆响,小身体瘫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虚空。 水祝赶紧将他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脑袋,心疼地说:“摔疼了吧,给你吹吹。” 温润的香味喷在光溜溜的脑袋上,里面的一团浑浊瞬间消失,清灵的像沐浴在泉水里。两颗黑眼珠转动,小蛇舒服地眯眼,如浴春风。 在她又一次吹来时,小脑袋快速往上面撞去,抵在她张开的嘴边,舌尖湿润的触感正舔在他的脑袋上。 那人伸出双手,温声说:“来,上来。” 小尾巴缠上她的手指,他顺着手背爬上去。 番茄掉在地上,砸裂了一道口,番茄汁从裂口淌出,飘散着酸甜的汁水味。 68 酸甜的味道飘在颊窝。 小蛇伸舌舔舔嘴角,回头看眼地上流着红汁的番茄,咬咬蛇信子,爬上那人的手臂。她的脸隐藏在昏暗中,只有模糊的轮廓。 小蛇却能看清那张熟悉的脸,经常对枕头温和笑的脸——艾弗瑞。 艾弗瑞抬起左手,弯曲手臂在胸口,让小蛇平稳地趴在上面。她搓搓右手指腹上的粉末,那股香味更浓郁。 小蛇缩缩颊窝,深嗅一口,很温和的味道,比苻归粉好闻。 小蛇转动眼珠,看着人与蛇不断地奔跑和追逐,尖叫声四起,浓郁的鲜血味飘散。 他扯下对面干净实验台下压着的白布,卷起阿伏帞放进布里,又找注射器。 扫荡完阿伏帞,他系紧布,挂在尾巴上,飞快地往尽头游。 他还要去找种子。 69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大风刮得树叶沙沙沙,缩在树枝上的蛇不断地颤抖信子,往黑土长探信子。 四面八方,整片天空,都是蛇的嘶声,密密麻麻,延绵不断。 城堡外墙的墙根处,一团黑影像一座小山丘,不断地挪动,挪动,立起来。黑影爬上墙,缓慢往上,短短的一道影子在黑土上打下一个椭圆形。 黑水刷刷刷落在地上,像刚从水里提起来的衣服,整个毯子上全是水。 小蛇看着难受的枕头,菱角分明的脸,冷得像冰霜。 他愤怒地磨牙。 总有一天,他要拔了森蚺的胡子,将这里炸成荒原。 70 黑水里蠕动的幼蛇,快速掉下水祝的身体,逃命似的四处乱逃。 水 分卷阅读111 祝越吐越恶心,浓厚的恶臭经久不散,整个人像被埋进下水沟。流进嘴里的黑水,是苦的,又苦又涩,她甚至能闻到老鼠的臭味。 “呕——”五脏六腑绞在一起,恨不得全给吐出来。 小蛇抱起她冲进浴室,拧开开关,淋浴器猛地喷出大股大股的冷水,一会儿后变成热水。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 分卷阅读112 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他拱起尾巴,一手将枕头摁趴上去。 他喜欢,很喜欢。 总有一天,他要睡遍枕头所有藏起来的位置,一处睡一万年。 可以睡上好几十万年。 他在香甜的味里,飘飘欲仙地仰头蹭她的脊椎骨。 满足。 无限满足。 71 折腾大半夜,已是凌晨三点。 整个房间乱脏成垃圾场,洗也别想洗干净,每个角落都飘散着恶臭。 水祝把需要的 分卷阅读113 东西收敛起来,装进箱子里,往三楼拖去。330有森蚺守门,必需品放在330里,总比放在窗户玻璃都破碎成渣的230好。 刚推到330门口,水祝还没直起腰,腰间痒痒,她抬手摁住尾巴尖,喘口气。 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 水祝和罗珊到孔珠粒房间时,医生正在给孔珠粒打针,透明的液体被推进静脉,孔珠粒的脸色从死人的青灰渐渐浮现出红晕。 医生换了吊水,提着药箱离开。 苏文静握住孔珠粒的手,匍匐在床边抽噎。 罗珊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眼神瞄水祝,希望她去安慰苏文静。 她也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站在旁边看。 “静静,别哭了,阿珠一会就醒。”罗珊认命地走上去安慰。 这下苏文静哭得更凶了,哭到肩膀颤抖,她吞下呜咽,抓起孔珠粒的手给罗珊看:“我怎么不哭,怎么不哭,你看,阿珠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为什么不哭,呜呜呜……” 秃得只剩下皮的手臂上有被蛇缠出来的青痕,还有不少针孔的淤青,看起来直戳心窝。 “草他.妈的!”罗珊咒骂一声,转头看水祝,“水水,我们跑吧!” “跑不了……”水祝小声地说。她们最初规划的路线全被Nake有意无意拦截,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Nake的监视之下,怎么跑? “我们不是有那么多路线吗?”罗珊觉得每一条路线都可以去走,这条不行就换另一条,总比在这里强。 “珊珊说得对,水水你带我们走吧,再不走、再不走阿珠就……呜呜呜……”苏文静说着说着又哭起来,“阿珠说你最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水水……” 水祝揪紧头发,她也想逃,但要有完美的办法,安全地逃,要是再次被抓回来,后果是什么样,谁也没法保证,她只想完整地逃出去,不想缺胳膊少腿。 “对不起,我没办法。”水祝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水水!”苏文静叫住她,“你不想逃吗?” “想。” “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为什么不帮我们?你不是也想逃吗?”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质问别人,心脏跳得满脸通红。随后被水祝盯上,原有的底气慢慢泄去。 一直文静的苏文静突然质问她,让水祝愣怔。她转眼很认真地盯着苏文静:“我想逃,但我想安全地离开,我不想回到家让我父母看见我缺胳膊少腿。” 看着苏文静渐渐低垂的头,水祝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她舒缓一口气,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成功逃出城堡,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就能成功逃到海上乘船离开?万一又被抓回来,Nake是继续将你们丢去养蛇,还是像陆湘一样被送去做实验,你觉得哪个能让你再次成功活下来?” 是啊,逃了又被抓回来,她们还能活吗?不能活,Nake一定不会让她们像现在这样活。陆湘是例子,床上的孔珠粒也是例子,自己的双腿也是例子。 一腔热血的罗珊和苏文静哑然,她们再笨,也知道水祝说的对。 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人,水祝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们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罗珊对她有恩。 良久,水祝说:“其实可以安全逃。” “怎么逃?”罗珊率先抢问。 “游戏第一名。” “如果Nake骗我们呢,就算拿了第一名也不让走呢?” “有这个可能,但它也是一个希望不是么?”水祝向她们走去,将声音压低,“还有一个。” 苏文静和罗珊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水祝招手,三人蹲在床边凑头。 水祝问她们:“你们是不是从港口坐邮轮到海边,再换汽车上山,从森林边走两个小时的黑土到城堡门口?” “是。”两个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们知道我们这样的女生一共有多少人吗?” 罗珊想了一下,她经常四处窜门,很清楚哪屋住谁。“70个,259的田小恬死了,陆湘被带走了,现在还剩68个。” “佣人有多少?” “起码有一百,我有天起得很早,出门看见每屋门口都站着一个佣人,等着收拾房间。”罗珊说。 水祝点头,开始分析:“我们徒步到城堡是因为黑土下面养着蛇,所以我们逃出城堡也不能保证安全走出黑土。上次我们逃进森林,是凭运气,但我想现在的森林里应该也全是蛇,Nake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城堡这么多人,我们吃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生活用品从哪里来?一定每隔多久城堡就会进行一次物资的补充。山上不会有物资,只能是从海外运来。” “我们只要等,等下一批物资的到来,然后趁机摸上他们的车,如果他们是从港口来的,我们还能摸上他们的邮轮,这比我们强硬地从这里用两双脚冲出去更安全和便捷。”水祝凑在她们耳边,说得极其小声。 罗珊和苏文静听得目瞪口呆,她们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水水太他.妈聪明了。 良久,苏文静小声问:“你知道物资哪天到?” 水祝摇头:“我是1月12日到城堡,今天……” “2月14日。”苏文静忙接道,她有数日子的习惯。 “我们进城堡前,已经备足所有物资。这段时间我没有发现 分卷阅读114 食物有更换,那就说明补充物资的日子还没有到,或者在这之前已经补过一次。珊珊,你没事多去餐厅那些地方转转,看看他们的物资是多久从哪里送进城堡。特别是晚上,如果你不怕,可以起夜去厨房喝水。”水祝说,“条件允许的话,你们多向佣人要点干粮储存,等到他们补物资时带上在路上吃。” “啊,水水你真聪明!我从今晚开始去厨房喝水!”罗珊高兴地叫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这不是聪明,是求生欲太强。 “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两个办法,你们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边游戏一边等待时机,平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要露陷。”水祝揉揉蹲麻的腿,站起来,“我们呆太久了,该回去了。” “水水,”苏文静叫住准备出门的水祝,“如果时机到了,阿珠还没醒,该怎么办?” 她们不可能背着孔珠粒逃跑,现在的孔珠粒还需要药。 水祝看眼床上的孔珠粒,又看泪眼婆娑的苏文静,坚定站在床边的罗珊。 水祝知道,她们不可能抛弃孔珠粒。 “先走一个,等她出去后救我们。”或者等下一次时机,但这个太冒险,时机太长,Nake一定会识破她们的计划,他不会给她们任何除游戏以外的机会。 苏文静点头,由罗珊推出门。水祝关上门,转身看见有人从她的房门口走过,那背影她很熟悉,是她第一次逛城堡时在窗口自拍的女生,长得极精致,像p出来的一样。 “那是谁?”水祝疑惑地问罗珊。 “270的章汐汐。”罗珊翻个白眼,似乎很不喜欢她,“270那边有楼梯的嘛,走这边绕一大圈干嘛。” 小蛇记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睡过坚硬的石头缝,漫天的黄沙,冰冷的河水,枝桠乱飞的树杈,摞肚子的杂草。 它游过几万里路,翻过几万座峰,路过开棺的坟地,捡了个不算丑的盘子,见过各种生物,摸过不同种族褪下的蛇皮,它发现它们每年有两到三次的蜕皮,甚至更多。而它,万年不变。 从它有记忆开始,它从未蜕过皮,也从未有过蜕皮的欲望。 它停留在人类建造的雄伟城堡里,原因两个——干净,暖和。 它可以不吃食物,不会饿,就像它的身体,几万年从未成长。它的睡眠期没有规律,只看它的意愿,而每一觉可以睡成百上千年,每一次睡觉都像躺在雪山巅峰,迎接冰渣,冷得它以为自己会被冻死。 蛇,只有温暖,才会敏捷,冷了,只会被宰割,所以蛇会在冬天缩在狭小的洞里冬眠。 每当它被寒冷刮到极限时,它会迫使自己醒来。每次醒来,它发现城堡里的蛇种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了人类,他们把蛇钉上砧板,解剖,或者关进笼子,注射药剂。 再后来,住进很多年轻女生,每天和蛇舞来舞去。 它面无表情地看两眼,继续睡觉。 睡觉,是它生命里最持久最热爱最令它愉悦的兴趣。它能精准控制自己的睡眠,从不怕在睡眠中被抓上砧板。 然而,在几万年后的某天,它失策了。 被迫进入睡眠,比曾经更寒冷的睡眠,它好像看见白茫茫的雪山,雪山崩了,将它掩埋在底层,它游一下,积雪就深一尺,永无止境。 在脖子被冻成垂直时,它的尾巴感受到丝丝暖意,它用微弱的力气游进雪山深处,那是熔岩。 暖得它稍微精神。 它开始变得灵活,它想再睡眠几天,或许可以醒。 当它把头搭在岩石上时,全身变得懒洋洋,然而尾巴尖开始僵硬,脖颈却是柔软无力,连攻击的直立都做不到。 眼前的橘红岩浆变成烟灰色,从眼外扩进眼内,橘红逐渐缩成一点,眼睛开始模糊,变成深灰,混沌,幽暗的黑色。下颌角开始痒,痒痛爬上上颌,脖颈,身躯,尾巴。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它忍不住在坚硬的石头上蹭下颌角,越蹭越痒。 小蛇上下来回使劲摩擦颌角,终于割裂开下颌角的皮肉。 它翻转头用力地刮上颌,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懒洋洋的身躯逐渐使不上劲。它愤怒地抽打尾巴,小尾巴轻飘飘落在地上击不起灰尘。 它舔着裂开的细嫩的下颌角,心想这就是蛇族的蜕皮吗。 感知能力开始衰弱,颊窝无用,眼睛混沌,它在地上翻滚,一头撞上岩石砸在地上,软绵绵的身体提不起力。 凭着仅存的一丝感知力摸到细长又尖锐的岩石,它盘上去,扬起头颅用岩石的棱角使劲割上颌,头部角皮翻下,它最大化地扩大颈子,忍着撕裂的剧痛将外皮一点点剥落。 剥到胸口,它终于忍不住软在岩石上,又痒又痛的尾巴让它只能喘一口气,又撑起身继续分离外层皮。 岩浆灼烧在新生皮上,烫得它虚软无力,它抽搐尾巴尖,痛苦地撕下蛇皮扔在旁边。 耗尽浑身力气的小蛇缩在滚烫的岩浆旁再次沉睡,新生皮暗哑无光。 * 同罗珊一起折腾大半宿的水祝再也撑不住滚到床上睡着了。 梦里,她又被死死抱住,依旧是那个浑身缥缈虚无的“人”,很高,高到必须昂起脖子才能看见他的头顶。 水祝努力地踮脚,伸长脖子,仰起头。她一定要看清每次抱她的人是睡,然后去报警。 终于,在垫酸了脚,疲惫了脖子后,她从那 分卷阅读115 团飘渺的迷雾里看清一双眼睛。 又大又黑的眼睛,水润如泉,清灵纯粹。 她一眼栽进去不可自拔,迷得晕头转向。 “嘭嘭嘭——” 房门被敲得“哐哐哐”,水祝“蹭”地从床上翻起来,迷迷糊糊睁眼,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不见了。 她懵懂地转头,一时又想不起来那双眼睛是如何的漂亮。 房门持续震响,水祝霎时清醒,快速下床,趿拉拖鞋去开门。 “水水你还在睡啊?都快中午了。”罗珊冲后面招手,佣人端着餐盘过来。 水祝懵逼,晚上她和罗珊吃烤鸡腿吃到大天亮,才睡几个小时都被嫌弃? 她回头看床边的水晶钟——2023.02.16 11:36。 嗷呜,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睡了一天一夜…… 水祝匆匆跑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坐到案几前吃饭。 罗珊说:“看你一天没开门,你没事吧,没被火炉烤傻吧?” 说起火炉,水祝忙转头看,唔,已经关掉了。她撑起身去翻开毛巾,小蛇乖巧地躺着。 她喝杯温水:“阿珠和静静怎么样?” “嗐,还是老样子,静静每天都去看阿珠,医生也不说到底好久醒。”罗珊突然附到她耳朵边,悄悄说,“昨晚我摸到餐厅的后厨房去了,看见他们在清理食物,货架上没多少食物了。” “真的?那应该就是这几天。”水祝诧异地瞪大眼,“你没被发现吧?” “没啊,我看了,里面没摄像头。水水,你提前做好准备,吃完饭去看看阿珠,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了,真舍不得你。”罗珊说起来有点难过,她老喜欢水水了。 水祝愣住:“不是你走吗?”长途跋涉,她不行。 “我?你走啊,我走了,静静和阿珠怎么办?你又不敢出门。” 还有苏文静和孔珠粒,一个腿不行,一个昏迷不醒,她确实不适合留下了照顾他们。 水祝点头,起身趴到床底,从床板上取下用胶布黏住的手机。当初她从孔珠粒那里拿回来就和罗珊用过一次,没信号,后来怕被发现一直藏在床下。 她摁开手机,没电。 今晚又得熬夜。 继续烤蛇,还得给手机充电做好逃跑的准备。 不等小蛇回答,她又急急忙忙地说:“让你不要乱跑,不要做这些事,你看哪条蛇会做这些,要是被他们看见,把你抓走了,我怎么办,我上哪儿去找你……”水祝说着说着,低了声音。 “对不起,我、我就是怕你这样引起他们注意,把你抓走……”水祝小声地道歉,“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找了这么多……” “不客气。”小蛇哼哧,傲娇地说,“没有注射器,给你砸着玩。” 72 水祝古怪地转头,“你看小说了?” “嗯?” “小说里,常有霸道男主摸出一张黑卡,扔给女主,说‘随你刷’。” “你喜欢?” “每个少女的梦。”水祝揣上几瓶阿伏帞,把包裹阿伏帞的白布打成死结,藏到330房间,有森蚺守着,没人敢进,很安全。 空气凝固,人人目瞪口呆。 死去的四条红尾蚺传出的恶臭越来越浓。 Nake直接关掉投影,什么话都没有留下。那些从容器里爬出来的蛇又钻回容器,两个容器升上去吊在上空。 小蛇竖眼看死没良心的小怂包,一甩尾巴游走了。 水祝神经质地揪了揪头发,从地上撑起来,看着小蛇坚决离去的背影,犹豫要不要追。 “水水快啊!再不追又跑了!跑了没饭吃!”罗珊急急地拽她。 被罗珊这么一吼,水祝好像又有勇气。 小蛇游得不快,小小的尾巴一摆一摆地往前挪,水祝跑几步就追上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它的牙齿细小但很尖锐,那么大的红尾蚺都被它一口就咬死了,她的皮这么薄,说不定一刮就破,破了就死了…… “要不我帮你抱回去?”罗珊看她怕得要死,忍不住弯腰去逮蛇。 小蛇尾巴一摆闪开,猛地回头冲罗珊“嘶”一声,露出尖尖的毒牙。 罗珊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抖了手,收回手木楞楞地望着水祝:“怎么你的蛇这么凶?”她抱过很多人的蛇,大蟒,毒蛇,都温顺得很,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凶的,连碰都不让碰。 水祝无法回答。她掀起半边裙摆,鼓起巨大的勇气想去抱小蛇,小蛇嫌弃地竖了竖眼,歪头走了。 水祝只好默默跟着,直跟进了自己房间。 “嗐,你的蛇还知道路啊。厉害厉害厉害。”罗珊赞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角,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小蛇识路,前两天跑出去没回来肯定是它不想回来。 都是她不好,摁碎了它睡觉的盘子,还伤了它。 “珊珊,你去看看静静,她们还在下面。”水祝叫住正围观打量小蛇的罗珊。 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她把苏文静和孔珠粒丢在下面了。她急吼吼地说:“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叫我啊。”一边说一边往下面跑。 水祝反锁门,拿起床头柜上黏好的破盘子,坐在离小蛇两米开外的地方。 她看着远处缩成一团的小蛇,突然想起它咬人是眨眼间的事情,就是她坐三米外也能被它咬住。 但叫她一口气坐它面前,她 分卷阅读116 又没有那勇气。 她摩擦盘沿,战战兢兢地往它面前挪,越来越近,小蛇纹丝不动。 终于,近了,伸臂就能够住的近。 水祝把破盘子放在它旁边,小声说:“对不起,我……你睡、睡进去嗝——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 小蛇不动。 她不知道是不是它还在生气,悄悄伸手把盘子往它尾巴边挪,又说:“黏、黏好了,不割皮……” 小蛇歪头打量它的盘子,小小精致的盘子被碎成无数块的陶瓷黏起来,坑坑洼洼,丑死了。 它嫌弃地回头,把小脑袋搁在肚子上。 “你不喜欢么,那、那我换、换一个……”她小心翼翼地揣摩它的意思,伸手去拿盘子。 小蛇一甩尾巴搭在盘子上,吓得水祝急急收手:“你睡你睡,我不碰不碰不碰。” 小蛇滑进盘子,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不舒服,但盘子里有淡淡的花香,它缩了缩颊窝,闻起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就是太淡。 它勉为其难地找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睡觉。 水祝坐了一会儿,见它再不动,想它应该睡着了。 她松口气似的搓了把脸,起身把浴室的门锁死,将自己从头到脚来来回回使劲地搓个无数遍,白嫩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直到浑身裹满浓郁的香味才罢手。 她穿好睡衣,取了吹风机吹头发。 窝在盘子里的小蛇翻个身,缩着颊窝嗅浓浓的香味,它甩甩尾巴感慨:还是这屋好,又暖又香。 水祝吹个半干就跑出来,她在浴室呆的时间有点长,生怕小蛇又跑了。 有一瞬间,她真希望小蛇是个挂件,她就不用害怕,走哪把它挂哪。 小蛇乖乖地躺在盘子里没动,她舒口气,站在镜子前照额头上的伤口,伤口不大,只是被门蹭破了小块皮,凝固的血口浸了水泛着亮晶晶一层水珠,她用纸沾了沾,有点儿疼。 她咬牙,在想她去问佣人要药会不会给时,房门被敲响了。 心想事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佣人不仅端了晚饭来,还拿了小零食,带着医生。 医生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又绑了一层纱布。 桌上的饭菜传出阵阵热香,水祝舔了舔嘴,转眼看见窝成小小一团的蛇,她问佣人:“它们平时吃什么呀?”她从来没喂过蛇,都不知道它到底饿不饿。 佣人说:“不知道水小姐的伙伴爱吃什么,但大部分爱吃生肉。” 生肉? 水祝抖了一下,她看着自己瘦得只剩下皮的手臂,心想要是喂它吃生肉吃习惯了,以后她没肉喂,它饿极了是不是就直接咬自己来吃?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喂生肉。 “熟、熟肉吧?可以么?”水祝小声问。 佣人笑着点头,用呼叫电话叫人端来一盘熟肉。 伤口包扎好,佣人和医生离开了。 水祝望着盘子里的肉,有些犹豫,熟肉也是肉,小蛇吃习惯了会不会不分生熟都吃? 她从自己碗里赶出一份米饭到小碗里,放在小蛇面前。 “你、你吃。”她捧着自己的碗叫它。 小蛇嗅了一口,不感兴趣。 水祝望眼自己的碗,又望眼它的只有白米饭的小碗,纠结道:“不喜欢么,那、那你吃生菜吗?还要萝卜丝,我都分给你,你自己吃、吃,还有肉、肉。” 她把自己有的全部分给小蛇,一人一半。 她觉得小蛇之所以这么小,可能是因为没有东西吃。前段时间它被拴在口袋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吃,它肯定饿了很久。 想着,又多夹一片肉给它。 小蛇“嘶”了一下蛇信子,水祝愣怔一瞬,又强迫自己不要怕。 它不会咬她,不会咬她,不会咬她,它救了她,救了她,救了她。 水祝在心里默默念十几转,拿筷子的手都在抖,但蹲着的双脚寸步不离。 小蛇舔了一口肉,臭猪腥,难吃。 生菜,生的,硬的,难吃。 白米饭,白的,软的,难吃。 这么难吃的东西,它才不吃呢。 它收回蛇信子,继续躺尸。 “不好吃么?我觉得都很好吃呀。”水祝疑惑,转而又想,现在的她,好像是有吃的都觉得很好吃。 水祝抱着碗扒饭,吃得津津有味。 小蛇扫一眼,不解地歪头:真有那么好吃? 但蛇信子上残留的味道真的很难吃,可她吃得又很香,一颗米都没留。 水祝紧紧拽住那片衣角。 身前身后,没有任何声响。 她张嘴,被小尾巴捂住,声音闷在喉咙。 随后,她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那双灌满血的眼睛隔着手臂的距离,机械地望望被她拽紧的衣角,又艰难地扭转头颅,死死地盯住她。 73 血红的眼睛,一双装满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水祝。 黑暗里,鲜血在眼眶里滚动,血水荡来荡去就是掉不出眼眶。 极度熟悉的眼睛,是昨晚让她差点栽进去的眼睛,爬上她的床,留下满屋的地沟水,毁了她的房间。 自打上次罗珊问怎么办后,水祝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想来想去,除了伤脑筋以外,一点头绪也没有。 Nake再也没出现过,二楼走廊上摆满了蛇笼。起初只是有人试探性地尝试不遵守游戏规则会怎么样,然而并没有怎 分卷阅读117 么样,没有人责备她们,佣人待人如初。 既然没人管,谁还傻缺似的照做? 机会难得,水祝天天蒙着眼塞住耳让罗珊背她离开二楼,两人将能去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上无数遍,寻找适合逃跑的路线,脑里列出主路线和备用路线,再私藏一些小零食,只待东风。 “水水,我们多久跑啊?”罗珊趴在椅背上叫唤。路线已经规划好,她觉得可以跑了。 水祝揪着头发皱眉,她们每天有意无意地路过路线,总能遇见大大小小的事,要么突然挂起几笼蛇,要么十几挺冲.锋枪直从墙洞架出。 她总觉得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滑稽的表情正逗得Nake哈哈大乐,不然哪能这么巧? “Pia——” 沉思中的水祝身躯一震,唰地跳了起来。 罗珊吓一大跳:“你干嘛!” “你没听见什么声音么……”水祝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 水祝凝神再听,没有声响。 她最近太敏感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吓个不行。每天胆战心惊生怕走廊上的蛇嘶嘶钻进来咬死她。 她不知道在哪里听的,但脑里就是有一条非常清晰的概念——蛇吃肉。 “你们好呀——”慵懒的尾音突然飘散在城堡。 随后惶恐的尖叫震耳欲聋。 来了,来了,又来了! “别怕呀,我是专程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顺便送你们一份大礼——”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Nake的大礼。 “唔,让我找找——翻到了——苏——文——静——”名字被他拉得长长的,就像从蛇嘴里吐出的信子,唾沫一点一点渗进体内。 罗珊直接冲了出去,大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女生。 “噢,还有一个,孔——唔,这个姓氏好,”Nake顿住,似乎在细细品味,“孔珠粒,名不好,和你不般配。你母亲不是高中语文教师吗,怎么取这么没文化的名字。” “来,都过来,都来看看这份礼物。”Nake说完,从四面八方涌出佣人,强硬地请她们去大厅。 水祝扒着房门,震响的蛇笼唬得她腿肚子打颤。她用手捂住眼,留点缝隙,瞄准,咬牙,蹬腿,死命地冲下楼。 大厅中央挤满了人,全部仰着脖子看上面。上空吊着两个人,全身被皮绳束缚,金锁扣住,并排吊在装蛇的容器上方。满身泥土枯枝烂叶,全身肮脏到要瞪大眼仔细辨识才能看清脸。 是苏文静和孔珠粒。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逃亡小半个月还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 一时间,水祝不知该庆幸她们还活着还是该难过她们被抓回来了。 她捂住打嗝的嘴,踮起脚找罗珊,没人。 “人到齐了?”Nake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是在问谁,没有人敢回答。 Nake摸摸肩膀上的红颈蛇,眼神轻飘飘地来回游荡,不知是在数人还是在寻找一张能让他乐起来的脸。 “让我找找——翻到了——”水祝无缘无故想起Nake刚才说的话,他是有名单? 一瞬间,她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扬起头高声说:“齐了!”嗓音打颤。 谁也没料到最先站出来的是往日胆小又安静的人,所有人古怪地盯着她。 水祝被盯得特别紧张,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手指扯着发尖确保自己的脑子不发懵。 Nake轻笑:“是么?” 他翻到了? 心脏突突地似乎鼓破了耳膜,手心的汗水将头发糊成了一坨。 在凝固的气氛里,她的一腔勇气正慢慢退却,在她终于要憋不住的时候,Nake说话了:“唔,这机器我也是第一次玩,手生。” 水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一茬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可隐隐约约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Nake专心致志地把玩手柄,指尖跳跃在按键上。就在她们以为他乐在其中时,Nake突然转头盯住她们。 “你们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极其平淡的陈述句,听不出他的喜怒,但他笑意的眼里凝着浓厚的冰冷。 所有人心头一震,这段时间的轻松让她们逐渐放松警惕,在没有人过问中忙于逃跑和享受,游戏早被抛诸脑后。现在被Nake说出,只觉头皮发紧,紧绷的神经让她们想起Nake说过的两个词——淘汰和惩罚。 所有人都看向水祝,都希望她说些什么。近一个月的相处,她们都门儿清谁是谁,人群里少了罗珊是心知肚明的事。刚才水祝骗了Nake,Nake没有追究。间接性说明由水祝来说点什么是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也是水祝独自承担,与她们无关。 几十双眼睛盯在身上,压迫感如天塌,砸得她透不过气。 她只是个没胆量的怂货,帮罗珊说假,已经耗尽了十八年积累下来的所有勇气。 在她快忍不住哭出来时,Nake终于又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好歹让水祝松了一口气。 “做好准备看这份大礼。来,先让她们醒过来,这脏兮兮的多难看。”Nake嫌弃地挥手。 巨大的水花从束柱喷向容器上空的两个人,气压冲得人荡来荡去,皮绳在水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水祝忍不住屏息,她捂着眼从指间缝隙盯着皮绳,生怕它承受不住断裂。 污水从天而降 分卷阅读118 ,所有人纷纷退到墙边,地上的绒毯被打湿成一团。 一声柔弱的哭泣从水声里穿出,水停下,那两张满是水的脸痛苦地皱起。苏文静又哭又叫,剧烈挣扎得皮绳愈发响,被绑住的身体在蛇皿上荡来荡去,荡得里面的蛇激情起来,支起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容器顶部撞。 “别急,我知道你们想要哦,一个一个来。”Nake很明显地喜悦起来,只见他手指按动,容器顶部缓缓打开,细小的蛇率先爬出来,支起尾巴缠苏文静。 苏文静吓得哇哇大叫,哭得一颤一颤,鼻涕横流。 它走过去,走过水祝。 一步,两步,三步。 沙沙声戛然而止。 水祝缓慢地抬头,它站在她的身边,垂头,肮脏的头发散开,露出一张满是干涸血液的脸,熟悉的脸,干涸成泥的血块都挡不住它眉眼间的木讷。 春柚柚。 74 那衣服,脏到同黑暗融为一体,连满通道的霉丝都在嫌疑地避开春柚柚。 能脏到这种程度,是刚从黑土掉下来的“春柚柚”无法做到的,只有消失好几天的春柚柚才会这么狼狈。 水祝紧握镰刀的手松了松,试探性地叫:“柚柚……” 春柚柚张嘴:“嘎嘎——”声音像刀刮柏油路,又沙又尖,和墙上一个个怪物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们,70个女生,谁不是自小被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切个猪肉都嫌腥。 现在,却被逼着拿刀切割活人,活生生的人,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一个多月的大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清醒着的有感情的大活人。 269拿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差点没抓稳滑进玻璃缸。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呜不,不,呜……我下不了手,你放了放了她……我们遵守规则,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一定养好蛇……不……不要……” 台上架上,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嚎叫着哀求。 Nake一言不发地看着,只是笑,嘴角勾出冷冽的角度。 “你们将永远记得今天。”Nake扬手。 两个佣人走上去按住269的女生,拉出她的左手臂搭在玻璃缸的缺口上,拿过砍刀。 女生疯狂地挣扎,哭呛着大叫:“不!放过我放过我!我砍我砍!放过我!” 然而佣人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被她挣扎得手忙脚乱,依旧冷静地提起砍刀照着她的手肘骨砍下去。 女生真的疯了,她前所未有地快速地抓紧匕首狠狠插进陈娇娇的脚背。 陈娇娇大叫着骂她,又哭着嘶喊求饶,断断续续,疼到身体在抽搐。 佣人松开269,女生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存在的左手臂后退,连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滋生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恐惧。 佣人微笑着看她,她不敢再退,硬着头皮向陈娇娇走上去,顾不得她还在疼痛中大骂自己,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一刀剁掉陈娇娇的大拇指。 大拇指滚进玻璃缸,百蛇竞相争抢,昂着蛇头不断地互相撞击跳跃拼抢,然后一口吞进肚子,伸出蛇信子还想吃。 269不敢看,丢下匕首跑回去埋在座椅里低低哭泣。 陈娇娇嚎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右脚血肉模糊,刀挥得过猛,连带割伤了旁边的脚趾。 陈娇娇抽搐着脚,痛苦地盯着269,那是她的邻居,她在城堡里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么个好朋友,把她的脚趾砍了,只是为了自己活。 她恨,恨坐在台下的所有人,恨那满缸的蛇,恨变态的Nake,恨所有的佣人,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还没有报警来找她,恨所有所有。 269之后的一个一个女生,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她们深深明白逃不过的,逃不掉Nake,逃不掉。只能听命,任命,再听命。 鲜血,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肉,手指,小手臂,耳朵。 一个接一个掉进玻璃缸,蛇群越吃越兴奋,染红的信子弹来弹去,蛇嘴亢奋地张到极致,大到她们都能看清它们染了血的喉管。 模糊成血人的陈娇娇不断发抖抽搐,第无数次晕过去,佣人继续在她完整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她又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每天和她欢声笑语,“娇娇”来“娇娇”去的女生们拿刀在她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她张嘴沙哑不出一句话,知觉神经已经痛到麻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细细的小腿骨鲜血淋漓。伤口像蚂蚁在细碎地啃咬,撕裂得五脏六腑都绞成血末。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 分卷阅读119 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分卷阅读120 。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手电筒还在地上打转,光线晃来晃去。 在第三圈光线里,前后两边爆发出大骂:“我草你妈!” 陈欣。 两个陈欣。 两个脸上粘着两片土豆皮的陈欣。 75 打转的手电筒停在墙根,光线直白地从对面打过来,射得水祝眼睛疼。 真是害已呀。 水祝弯腰去捡手电筒,刚蹲下,后背凉风袭过,凉风带翻了水祝的头巾,可见陈欣奔跑的速度有多快。 手电筒向前面打去。 两个陈欣互冲上去就是一阵肉搏,撞倒了一个,另个骑上去,然后开始揪头发,卡脖子,咬手腕。 罗珊已经落地,她左右看一圈,冲她们招手。水祝接过苏文静,让孔珠粒先下,等她安全着地,立马扶着苏文静爬过窗台。 苏文静显然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 水祝被她抖得情不自禁跟着出了一身汗。跳楼,她也是头一次。 “别怕,她们会接住你。”她硬邦邦地安慰,尾音都在颤。 苏文静抽噎几声,缓缓松开她,蹲下去,脚探出几次又收回来。 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齐齐停在门口。 “没看见人,屋里被翻乱了。” “去找,一定要找到!还有谁不见了?” “239的罗珊,她们一直在一起。” “203的苏文静呢?去看看。” 被点到名的苏文静吓得浑身发抖,再伸腿时拐到另一只脚,尖叫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栽下去,速度快得水祝拉都拉不住。 下面的罗珊和孔珠粒吓个半死,连忙接住她,三个人砸成一团。 “什么声音?” “206,孔珠粒和她们一起的?” 门把手扭动,发现被反锁了,于是摇得更凶狠,“哐哐”直撞心头,撞得水祝神经紧绷。 “钥匙!” 跑步的声音,钥匙串“哗啦哗啦”响起。 水祝抹把手心的汗,抬脚跨出去,裙尾高高荡起。她委身,后面被崩得紧紧的,抬首看见细纱被窗户的夹角夹得死死的。 她伸手使劲扯,结果越扯勒得越紧。 外面门锁转动,震得她心急如火。 “水水快点!”罗珊在下面叫。 她懊恼地拉上窗又弹开,窗户在空气中吱呀,伴随“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佣人急速涌来。 她来不及滑,身体快过脑子,双腿一伸,跳了下去。双腿一阵抽搐,她痛苦地皱脸,凤眼溢出水雾。 孔珠粒忙扶着苏文静往城堡后面跑,罗珊直接背起她跟着。 “不能走前面,前面要走两个小时,会被发现。”她趴在背上痛苦地说。 “我知道。” 大厅里的人全部集中在前门,只要她们往那里踏一步,巨大的落地窗能把她们现得清清楚楚。 转过一个弯,城堡又一面落地窗,她们悄悄探头看清没有人时,快速冲过去。 眼看就要跑过了,突然一张大脸凑过来,大大的圆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张着大红的嘴无声叫救命。 苏文静吓得一声尖叫,深深埋进孔珠粒怀里。她们停顿几秒,又继续跑。 贴在窗上的脸忽然“咯咯”笑起来,大眼睛圆溜,红唇裂出两条线。 “水祝。” “请停下,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呼喊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颗颗粗壮的树干映入眼帘,茂密到幽暗,一眼透不远。 “老记号。”孔珠粒丢下一句话,率先冲进密林。 正这时,枪声鸣响,劲风从耳畔刮过,一颗子弹深陷树干。 “全部停下!再跑就打腿!” 水祝拍拍罗珊的肩膀:“放我下来,你们跑。” 罗珊紧抿嘴,一声不吭地冲进去,结果没料到里面软坡,两人一头栽下去,顺着山坡刷啦啦地滚。 石头磕得浑身痛,水祝下意识地抱头闭眼,手背摁得生疼。 背梁砸在树根拦住了她的滚势,她静止不动地躺在地上,良久,才动动手指,一动就疼。此时,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散来,一点一点地爬满感觉神经。 树叶沙沙沙带来凉风,阴寒打在裸露的大腿,浑身毛骨悚然。 “妈妈……” 她呜咽两声,痛苦地转身想要坐起来,手臂上撕裂的伤口浸出鲜血。她死死咬住嘴,撑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泥垢,光溜的腿上沾满湿泥,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 不动还好,一动,伤口就撕裂的痛。 她转头四望,哪里还有罗珊的身影,前面草丛被压得杂乱不堪。 “罗珊?”声音出喉,沙哑得厉害。 回音荡来,她似有似无听见“嘶嘶嘶”的声音,然后有什么蜿蜒而来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树叶,像…… 脑里陡然飘过水池里的巨蛇,一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她背抵树干,紧紧抱住自己。 “嘶——” “水小姐。” 分卷阅读121 “啊——”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震,背梁刮过粗糙的树皮,带起丝丝痛意。 “水小姐,是我,刘律师。” 她惊恐地抬头,看见那副黑框眼镜,原来油光亮的头发松软下来,搭在脑后。她站起来想要扑过去,才撑起半个身,脚疼得她又软倒在地。 她扬起脏兮兮的脸,楚楚可怜地叫:“刘律师……救救我……放我走……” 刘律师从身后人手里拿过衣服裹住她,抱回山上。 她抬手推不动,蹬腿挣扎,又一抽一抽地疼。 怀里的力气小得像猫挠痒,他紧了紧手,说:“先生在城堡等你。” 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一会儿后,她反应过来:“先生是谁?” 刘律师没有回答,她又开始做无畏地挣扎。身后的人伸来一只手,指尖夹着装有蓝色液体的针管。 水祝立马消停了。刘律师摇头,针管收回去。 城堡一片安静,她的房间被收拾干净,刘律师将她放到沙发上,请医生来包扎。 衣服散开,她的裙子早已四分五裂不成样,堪堪遮住胖次。今天急上头,连打底裤都没有穿。 幸好是个女医生,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禾西话。 水祝在她手上画下“SOS”。她像不懂,继续叽叽嘎嘎。包扎完,留下一包白色药片。 也是自己蠢,能放心进来给她包扎的人怎么会不是城堡的人。 她一把丢掉药片,躺在沙发上想罗珊她们应该能逃掉。 * 夜里,睁眼是明亮,窗外却是乌黑一片。 她动动手指,浑身隐隐作痛,嘴里口干舌燥。舔一圈嘴唇,更干。撑起手肘爬起来,身体被纱布裹得行动艰难。 套件长外衣,她像百岁的老人,扶着墙蹒跚下楼。 半夜的城堡只亮着壁灯,昏黄的光晕出不大的面积,寂静得只听见手指滑过墙壁的摩擦声。 她在餐厅连喝几杯白开,温热的水被她喝得后背发凉,总有种被盯住的感觉。 她快速回头,什么都没有。她按下疑虑,继续喝水,那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愈加强烈。她赶紧找水壶装满上楼,转角余光里,似乎瞟见光晕中滑过一条细长的线。她顺着弯道转头,光晕静止不动。 心里极度不安,心脏就像跳进脑仁,砸得人喘不过气。 她抱紧水壶,再顾不得脚疼,蹬蹬跑上楼,中途绊掉一只拖鞋也不敢去捡。转角被人撞倒,惯性一坐坐得她龇牙咧嘴。 “啊!水水!” 熟悉的声音让她从疼痛中缓神,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她竟然没有震惊。 “我罗珊。”罗珊看她呆楞楞的模样,忙扶起来,“没事吧,疼不疼,跑那么急干嘛。下午我去敲你门没人应,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水祝抱壶捂腰,一瘸一拐地走。 “我也以为你跑了。” “嗨,哪跑得过他们啊,我还在滚呢,就被抓住了。”罗珊翻个白眼,然后猛地凑到她耳边,“不过,她们跑了。水水,我们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答案,她没有喜悦,反而一种更加不安的惶恐席卷心头。 罗珊打开门,亮堂的灯光下,手里的人浑身裹满纱布,脸上,额上贴着好几处创口贴,柳眉紧皱,小脸惨白得没血色,嘴唇干裂出死皮。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看。”说着就去剥她衣服。 绑得面积大,也不过是被残根碎石割的小伤口。她忙按住罗珊的手说:“没事,都是小伤,一两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罗珊一步三回头地看她,见她真不挽留,只得关上门回屋。 是被小蛇咬死的蛇头。 小蛇浑身都是脓液,散发酸涩的脓液。 水祝抬手想替他擦掉,小蛇快速闪开。 那是毒液,老蛇头的毒液。 他刚才不小心吃了一口,肚子现在还是火辣,他后背的两片蛇鳞也被咬了,正在腐坏烂掉。 不能让她碰,枕头那么弱,一碰就死。 76 通明的过道,一边被硕大的蛇头堵住,另一边蛇潮涌在五米粗的蛇尾巴上,将通道的另一端围个水泄不通。 蛇尾抽搐,缓慢又急切地想往道外缩,粗壮的肚肠拖在地上,流出一地的腐烂,将本就浑浊的空气,熏得又臭又闷。 水祝死死捂住鼻子,感觉整个人都被塞进了粪坑,臭得头晕眼花,喉咙火辣。 汽车急速到达山顶已是日落时分,水祝疲软地扶着车门站稳。 中世纪古老又宏伟的哥特式城堡坐落于广袤的黑土中央,城堡外围光秃秃的黑土延绵到森林边际。夕阳里,繁茂的森林黑得连树叶都辨不清,微风刮过,带出阴冷的气息。 水祝忍不住瑟缩肩膀。在海边,日头晒得人火辣,现在刚夕阳,就冷得像秋末。 她摸出手机跟在刘律师身后拍照。明明近在眼前的城堡,愣是走出两个小时。站在大门前,她才发现刚看见的不过是缩小版,后脑勺仰到脖颈都收纳不完全貌。 她摸着脖子,后知后觉地问:“为什么不开车来?” 刘律师将行李 分卷阅读122 换只手提,推推黑框眼镜:“这片土是先生最爱的花园,汽车进来会损坏土质。” 有钱人的闲情逸致,她等凡人不懂。 她也只能庸俗地举起手机对城堡各种拍,发给爸妈报平安,又晒微博——【安全到达。/图片】。 她除了大一新生的身份外,还是个小小的手工up主,粉丝不多。微博刚发出去,并没有人看,倒是她发小的微信从屏幕顶端弹出来。 婷子:!!!你没去上课!你逃课!! 水祝:……我请假了。 婷子:干嘛去? 刚输入几个字,城堡大门从里打开,十二个佣人齐齐迎来,恭敬地行礼:“欢迎水小姐,请进。” 阵势大得她措手不及,慌忙地点了发送揣好手机,抬头正好瞟见一个佣人提着她的行李箱先走了。 “那个,我的行李箱……”可以自己提。 佣人歉意地说:“先生有严重的洁癖,请水小姐今后的衣食住行全由城堡操持,您的卧室已安排好,里面有新季度的衣服供水小姐挑选,若是不满意,可以告我们重新安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怎么样,“但……”能不能把小内内还她? 身边有刘律师,她不好意思开口,囧得满脸通红。 正不知所措时,刘律师开口了:“水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好好休息。” 开得让她震惊又不安:“啊?你去哪?我爷爷奶奶呢?” “先生前段时间突然来兴致,带他们去海上打鱼了,我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水小姐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见到先生。” 在这里唯一稍熟悉的人,说走就走,真让人难过。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城堡大门关上,跟着佣人进了城堡。 城堡大得一眼纳不完,望着这面墙上的油画,瞟不见那边的壁雕。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佣人和漂亮少女,一个个美得惊心动魄,全是不同类型的美。 少女们欢声笑语地从这边逛到那边,指着窗外的花圃不断发出惊叹,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脸比花娇。 她意犹未尽地跟着佣人上二楼。 “这是水小姐的卧室,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谢谢。” “餐厅在一楼,我就不扰您休息了。” 卧室很大,是她喜欢的简单又温馨的风格。巨大的衣橱里全是当季最流行的服饰,尺寸正合她身,应该是提前问过老妈,她记得老妈说过可以不用带衣服。鞋柜里的鞋子也是她的尺码,连小内内都是几十盒,全新未拆封。 她抓过浴巾跑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澡,连折腾几天,在浴缸里差点睡过去,爬出浴缸直接滚上柔软的大床睡得死沉,完全没有丝毫认床的挣扎,梦都没有做。 睁眼一看时间,十二点。她嗷呜一声,抱着被子绝望地滚来滚去。 竟然在别人家睡到中午,好尴尬…… 赶紧爬起来洗漱,开门看见佣人站在门口。 她窘迫地卷起发尾打转,不等她想好说什么,佣人递给她一封类似请帖的东西:“这是先生给您的。” 黑色的外壳,正中两条龙盘旋出复杂的纹路。 正当她准备打开时,佣人不知从哪抱出一个箩兜,一脸和善地看着她:“请小姐将换下的衣物交给我们。” “……”连穿的都不放过。 她默默地进屋将昨晚换下的衣服放进兜里,一边去餐厅一边拆封。 黑色展开,是张银边白卡,正中一句话——【请尽情享受这段闲暇时光。 S 】 她舀勺马蹄粥,翻来覆去地看。 唔,这是什么意思?叫她自己先玩着的意思?但出门前,她老妈千叮万嘱要她好好陪陪六爷爷,现在六爷爷不在城堡,还留给她这句话,所以,她真要先玩? 她哀叹一声,将一锅粥吃得干干净净。 揣好卡片去大厅,昨天只是匆匆瞥眼,现在走在柔软的绒毯上,才发现整个大厅广阔到望不到尽头,装潢复古大气得堪比电影大片里的古老城堡。 宽大的墙上挂着令世人惊叹的中世纪油画,繁复浮雕的束柱衬得空间高耸峻峭,落地窗外隔出巨大的泳池,外面花圃笼绕,一群身材姣好的女生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抱着厚重书籍的女生,四处拍照的女生,相互交谈的女生,坐在玫瑰窗前架着画板画画的女生…… 眼到之处,全是长得极其漂亮的女生,一个赛一个的标志,俱是美得各有千秋。 水祝惊讶地游走在大厅,心想这些该不会都是六爷爷的亲戚吧,她的这些个姐姐妹妹们都是来继承遗产的? 她眨巴眼睛,用手机随手一拍都是电影大片里的截图,毫不犹豫晒微博——【享受闲暇时光。/图片】。 这次刚发出去,就亮起消息的小红点。 离离原上草:有点眼熟。 离离原上草:啊!这不就是隔壁网红正准备继承的城堡吗? 离离原上草:女神你和隔壁网红是亲戚啊? 要继承的城堡? 水祝疑惑地抬头,视线落在窗边自拍的女生身上,短裙下裸露的腿又长又直,腰肢纤细,身材好得要命。 女生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打量一眼,眼眸深了深,握着手机离开,及腰的卷发扬起水波的弧度。 真好看啊。她在心底感叹。 不对,刘律师不是说她要继承角洲弯岛吗,难道岛上的城堡还能是别人的?还 分卷阅读123 是这里不是角洲弯岛? 有点懵。 手机持续震动,她回神来看。 婷子:牛逼啊你!真跑去继承岛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水祝:我从不骗人。 婷子:只是被人骗。 水祝:…… “唔唔唔——”陈欣用衣服裹住半边脸,冲水祝扬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后鞋跟砸在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通道里,身前身后,头上脚下,从四面八方飘来。 很远,也很近。 像在天边,又紧贴后背。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77 陈欣快速旋转手电筒,光线绕在身边,将周围一片照得明亮。 光影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几条沿着边缘爬行的蛇,陈欣的两条蛇还在往前面蜿蜒。 小蛇探出蛇信子,一会儿后,蛇信子钻进枕头的耳朵里,悄声说:“没人。” 汽车的尾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雕花大铁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群佣人快速跑出来,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汽车的尾灯虚晃一下,转个弯没了。 为首的佣人严厉道:“快,连接12号室上报先生。” 最后面的一个佣人又匆匆冲进城堡。 正这时,城堡外侧面的旋廊里走来三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高壮男人。 “东哥。”佣人们恭敬地叫。 “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刘律师刘东往城堡里扫一眼,这两天他外出才回来,又发生什么事? 佣人说:“有人密告230号房的水祝逃跑了。” “嗯?”刘律师从鼻子里哼出疑惑,“城堡里找过吗?” “找过,寻不到水小姐。监控录像里,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她和239号的罗小姐到餐厅,后来只有罗小姐一人回房间,她从餐厅后厨房溜上了物资运输车。”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刘律师抬手对回廊转角的摄像头打个手势,铁门旁廊下一扇隐蔽的金属门自动打开,两辆越野驶出来。 佣人抬手拉车门,刘律师伸手挡住,他冷了脸:“城堡外的事务不归你们管,回去。” 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权把她抓回来。” 刘律师凝眉,城堡内部基本生活服务由佣人管,主要权力还是在他们手里,这几年来,一向泾渭分明,今天怎么较起来? 他转头扫视站在她身后的二十个佣人,人群中有人轻微张口对他说了几个字。他顿时沉下脸,扫在人身上的眼神变得凛冽。 有几个人佣人后退几步,转身回了城堡,随后又有人陆续回去。 为首的佣人依旧强势寸步不让,冷冷地问:“东哥,你要准备耽误多长时间?还是说,人找不回来了,拿我们去抵?” 原本紧挨她身后的几个佣人打了退堂鼓,她们深知城堡外面的事确实不归她们管,手太长,不好。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想起陆湘那件事,起因也是230的水祝。 哪是什么杀蛇,不外乎就是一个受伤的废人被人利用去给别人让道换命。以蛇换蛇,保水祝安然无恙罢了。 而现在又是水祝,这次真给她跑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挺在那里,不退。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侧身让开:“好,你们请。”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分卷阅读124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 分卷阅读125 的漂亮大眼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水祝抬手就去捂他的嘴,捂到一半,她觉得这个动作很突然,容易显得很奇怪,于是反转手腕,抓住他的脖子,提了下来,让他趴在手臂上。 水祝顺着她手里的光看去,通道的顶端折下墙壁的角落,黏着一团巨大的白虫——一条条白虫蠕在一起,密密麻麻,挤成一张饼,黏在顶墙上。身上那一节一节的线圈纹路,很直观感受到它是软的,像菜青虫一样黏软。 它们正沿着头顶的墙角,缓慢地挪动,宛如蚂蚁搬家,涌成学校课桌那么大团,齐心协力地蠕动。 水祝看得喉咙发痒,她不喜欢那种软绵绵的虫,很反胃。小时候,每次看见爬在菜叶上的菜青虫,她会忍不住想象,如果不小心吃进去…… 呕—— 78 水祝不敢再看,挪开视线,直视前方。 越往前,越多白虫,从墙上到地上,黏成一团一团的,单独爬行在通道里,视线范围内,全是蠕动的白虫。 再往前,拥簇的白虫像一张张网,扑在地上,延绵不断地延伸到最深处,一眼过去,白惨惨的一片,挤满整条通道。 地上,墙上,头顶,爬满白虫,一只只挤成一片。 水祝被罗珊的大吼吓一大跳,她挪开一根指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大脸,顿时松口气,一口气还没呼得出,又被她手上的东西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嗝,嗝嗝嗝,嗝呜呜呜,嗝——”她卡住脖子,使劲后退,然而身后的墙搓得后背一阵阵疼。 罗珊见她吓成那样,连忙把笼子放得远远的,走过去抱她。 水祝缩着肩膀躲开。 “哎哎哎,那我先提开,等会来找你。”她闻闻自己的手,有蛇腥味,也怪水水那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对了,要不要我帮你选一条一起提走?” 张嘴全是嗝,水祝使劲摇头。 “那我走了?” 她点头。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惩罚开——”机械音被切断,转成慵懒的声音,“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物,你们为什么不喜欢?” “墙角的水祝?不喜欢一个亿吗?但你妈很喜欢哦。” 被点到名的水祝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坨,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浑身哆嗦得厉害。 Nake似乎被她这副模样磨灭了兴趣,直接关掉声音。 手.枪拔出的沉闷声惊醒呆愣的众人,站在原地的女生立即随手抓起蛇笼就是自己的了。 枪上膛,黑黝的洞口对准水祝。 远处的罗珊丢掉笼子,快速冲过去抱住她。 水祝抬头,脑门正对枪口。 她瞪大通红的眼睛望着刘律师,突然推开罗珊,扑过去一把抱住墙边的案几脚。 “我,我选这,选,选它。” “呵。” Nake的嗤笑刚响起,就被水祝打断:“我、我……你没说必须选哪个。就、就它,我的每个细胞、细胞说就它最、最适合我……”她酝酿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说这么一句话,手心湿黏黏的全是汗。 “噢,是吗,确定不换吗?那种蛇养不出蛇味哦,你会被淘汰哦。唔,你那么矮,做蛇孕器有点不够,那就送去实验室吧。” 蛇孕气和实验室几个字一出口,手里提着小蛇的女生,忙换成稍大的蛇。 水祝鼓起勇气看案几上的盘子,小小的点心盘里蜷缩着被她捏过颈子的那条小蛇,身躯瘦小得堪比小泥鳅,三角头还没她四分之一手掌大,蛇皮干枯得像龟裂的河床。奄奄一息地盘出两小圈,搭着头睡觉,干扁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她记不清,但又记得特别清楚。 她抓过它的脖颈,它没有动。如果她不怕,如果它不咬人,如果她的勇气再大点,她可以,应该可以掐死它,或者踩死它,只要它想跳起来咬自己。 “在游戏中,如果你们的伙伴出现任何死伤,你们将承担相对等的惩罚。”Nake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要是盘子里奄奄一息的小蛇死了,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妹妹……他们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在打电话没人接的时候报警来找她,会不会又大骂她被骗了…… 心情陡然难过,全身因害怕而绷到极致,被紧紧抱住的案几脚在她手里摇摇晃晃擦得地板“嗞啦嗞啦”响。 她突然一头撞在墙上,额头痛得她咬牙,她张嘴吸气,鼓起巨大的勇气说:“不换,我就要它!” 盘子里的小蛇换一侧躺,心想它看错眼了。原以为她敢抓它,是多勇敢,结果就一小怂包,还是个结巴的小怂包。 它打个哈欠继续睡,可小脑袋换来换去都不舒服,真不知道它以前的几千几万年是怎么在盘子里躺过来的。 它烦躁地歪头看小怂包的肚子,那里软得很,它爬过两次,就是睡的时间太短了,一个盹还没打一半,她就醒了。 盯着盯着,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刚搭出盘子,那小怂包突然转过身来,吓得它咻地收回脑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幸好它身短头小,没惊起大动作引她注意,不然又是大哭大叫,吵得它睡不着。 下巴蹭蹭干扁的肚子,它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它缩什么缩,不是她怕它么? “水水,要我帮你端吗?”罗珊已经 分卷阅读126 把笼子提上楼洗干净手又下来。 水祝蹲在墙根,一眼不敢抬。大厅里的蛇笼被提走了,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某个地方又钻出来。蛇是关不住的,更何况Nake还是最喜欢玩这套的人。 好半响,她问:“端去哪?” “不是房间里吗?不是说要形影不离嘛,通俗点就是同吃同住啊。” 水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同吃同住?怎么、怎么可能? “欸,要不你放我房间,”说着总觉得周围气氛变得诡异,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或者,咱们找个厚实点的口袋把它装起来锁在箱子里。” 最毒妇人心,它听过,但不理解。 当它连同盘子被倒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口袋时,它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地躺床上睡觉不行,非得跑下来凑热闹。 两人提着口袋上楼,走廊上挤满了蛇笼,脚还没抬过去,青绿色的蛇从笼里撞来,停着灰白的肚子冲她们“嘶嘶”。 水祝腿都吓软了,恨不得循地逃走。 罗珊把口袋往肩膀上一搭,抱起水祝嗖地跑过去,麻袋东荡西荡打在水祝腿上,凉飕飕的感觉直钻体内,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想去孔珠粒的房间。”她攀住罗珊的肩膀说。 “去干嘛?”嘴里问着这话,脚步却直接拐进了房间。 上次来这房间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不用打扫。 水祝钻进衣柜,一件一件衣服地摸兜。孔珠粒的手机还没有还给她,当时她穿的长裙没包,又要扶着苏文静,就随手把手机塞哪件衣服兜了。等她跳的时候,正好碰见佣人进来,没来得及拿。 希望还在。 果真给她摸到了! 她欢天喜地地捧着手机,尽管已经没电关机,但不损她丝毫喜悦,她屋里有充电器,可以充。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 她从来没放弃过要逃跑,只要有机会。 口袋里的蛇就是她的机会的千分之一,不会在她要逃跑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死她,反而是只要她够胆,她就能随时摁死它。 她把手机裹进腰上的纱布里藏好,棱角戳得伤口细细地痛。 罗珊把口袋拴在走廊栏杆上,两人回屋反锁门,水祝忙摸出手机一边充电一边开机。 她蹲在床角按手机,罗珊背对门而坐,给她遮挡。 偷偷摸摸干事,总是有那么点紧张感,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水水。” “嗯?” “我们后面该怎么办?”罗珊紧张地盯着头也不抬的水水。 她和孔珠粒、苏文静,是发小,打娘胎就认识的那种。从小,要打架要武力,总是她打头阵,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别看她瘦,但要说智商什么的,那必须是孔珠粒打首,她和苏文静蹭后。 现在,孔珠粒和苏文静一个也不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想出力都找不到正确的点。 愁人。 咔嚓—— 通道的石壁破裂,铁栅栏卡在里面摇摇欲坠。 嘭—— 巨大的碎石落地,兜头而来的灰尘糊了水祝的眼。 手电筒的光暗下,视线兀地黑暗,眼里不断飘过灰色花影,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边,水祝抽出刀凶狠地砍过去,一刀横切,碎末飞溅。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拽住她,将她压进裸露宽阔的胸膛,用赤.裸的后背挡住飞溅的碎末。 79 小蛇抱着水祝避开,水纹的大尾巴在白虫的遮蔽里,猛地甩在铁栅栏上。 哐当——嘭! 铁栅栏脱墙而出,直飞出去,铁杆在地面刮出“嗞啦嗞啦”的刺耳声。 刺耳声惊醒被捂在怀里的水祝,她抬头,从小蛇禁锢的手缝里,看见他冷硬精致的下颌线,那双唇抿抿成一条线。 黑暗的通道。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 分卷阅读127 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 分卷阅读128 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一个瘦高的人趿拉着木拖鞋,“哒哒哒”挪来,身体像干枯的火柴,在黑暗里只有一道细长的模糊影子。 影子追着她们的脚步,不断挪动,每挪动两下,就发出“哒哒哒”鞋跟扣地的响亮。 蛇信子颤在前面,在同一个位置不断发出嘶声。 影子停下,漆黑的舌头舔过嘴角的血,低沉地笑起来。 80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鞋跟叩响,通道中模糊的影子转身回去。 两条老狗扭头互看一眼,蜿蜒着去追陈欣几人。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陈欣在后面问。 水祝点头,“哒哒哒——走路的声音,在你身后。” 空气凝固,人人目瞪口呆。 死去的四条红尾蚺传出的恶臭越来越浓。 Nake直接关掉投影,什么话都没有留下。那些从容器里爬出来的蛇又钻回容器,两个容器升上去吊在上空。 小蛇竖眼看死没良心的小怂包,一甩尾巴游走了。 水祝神经质地揪了揪头发,从地上撑起来,看着小蛇坚决离去的背影,犹豫要不要追。 “水水快啊!再不追又跑了!跑了没饭吃!”罗珊急急地拽她。 被罗珊这么一吼,水祝好像又有勇气。 小蛇游得不快,小小的尾巴一摆一摆地往前挪,水祝跑几步就追上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它的牙齿细小但很尖锐,那么大的红尾蚺都被它一口就咬死了,她的皮这么薄,说不定一刮就破,破了就死了…… “要不我帮你抱回去?”罗珊看她怕得要死,忍不住弯腰去逮蛇。 小蛇尾巴一摆闪开,猛地回头冲罗珊“嘶”一声,露出尖尖的毒牙。 罗珊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抖了手,收回手木楞楞地望着水祝:“怎么你的蛇这么凶?”她抱过很多人的蛇,大蟒,毒蛇,都温顺得很,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凶的,连碰都不让碰。 水祝无法回答。她掀起半边裙摆,鼓起巨大的勇气想去抱小蛇,小蛇嫌弃地竖了竖眼,歪头走了。 水祝只好默默跟着,直跟进了自己房间。 “嗐,你的蛇还知道路啊。厉害厉害厉害。”罗珊赞道。 水祝尴尬地扯扯嘴角,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小蛇识路,前两天跑出去没回来肯定是它不想回来。 都是她不好,摁碎了它睡觉的盘子,还伤了它。 “珊珊,你去看看静静,她们还在下面。”水祝叫住正围观打量小蛇的罗珊。 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她把苏文静和孔珠粒丢在下面了。她急吼吼地说:“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叫我啊。”一边说一边往下面跑。 水祝反锁门,拿起床头柜上黏好的破盘子,坐在离小蛇两米开外的地方。 她看着远处缩成一团的小蛇,突然想起它咬人是眨眼间的事情,就是她坐三米外也能被它咬住。 但叫她一口气坐它面前,她又没有那勇气。 她摩擦盘沿,战战兢兢地往它面前挪,越来越近,小蛇纹丝不动。 终于,近了,伸臂就能够住的近。 水祝把破盘子放在它旁边,小声说:“对不起,我……你睡、睡进去嗝——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 小蛇不动。 她不知道是不是它还在生气,悄悄伸手把盘子往它尾巴边挪,又说:“黏、黏好了,不割皮……” 小蛇歪头打量它的盘子,小小精致的盘子被碎成无数块的陶瓷黏起来,坑坑洼洼,丑死了。 它嫌弃地回头,把小脑袋搁在肚子上。 “你不喜欢么,那、那我换、换一个……”她小心翼翼地揣摩它的意思,伸手去拿盘子。 小蛇一甩尾巴搭在盘子上,吓得水祝急急收手:“你睡你睡,我不碰不碰不碰。” 小蛇滑进盘子,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不舒服,但盘子里有淡淡的花香,它缩了缩颊窝,闻起来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就是太淡。 它勉为其难地找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睡觉。 水祝坐了一会儿,见它再不动,想它应该睡着了。 她松口气似的搓了把脸,起身把浴室的门锁死,将自己从头到脚来来回回使劲地搓个无数遍,白嫩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直到浑身裹满浓郁的香味才罢手。 她穿好睡衣,取了吹风机吹头发。 窝在盘子里的小蛇翻个身,缩着颊窝嗅浓浓的香味,它甩甩尾巴感慨:还是这屋好,又暖又香。 水祝吹个半干就跑出来,她在浴室呆的时间有点长,生怕小蛇又跑了。 有一瞬间,她真希望小蛇是个挂件,她就不用害怕,走哪把它挂哪。 小蛇乖乖地躺在盘子里没动,她舒口气,站在镜子前照额头上的伤口,伤口不大,只是被门蹭破了小块皮,凝固的血口浸了水泛着亮晶晶一层水珠,她用纸沾了沾,有点儿疼。 她咬牙,在想她去问佣人要药会不会 分卷阅读129 给时,房门被敲响了。 心想事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佣人不仅端了晚饭来,还拿了小零食,带着医生。 医生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又绑了一层纱布。 桌上的饭菜传出阵阵热香,水祝舔了舔嘴,转眼看见窝成小小一团的蛇,她问佣人:“它们平时吃什么呀?”她从来没喂过蛇,都不知道它到底饿不饿。 佣人说:“不知道水小姐的伙伴爱吃什么,但大部分爱吃生肉。” 生肉? 水祝抖了一下,她看着自己瘦得只剩下皮的手臂,心想要是喂它吃生肉吃习惯了,以后她没肉喂,它饿极了是不是就直接咬自己来吃?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喂生肉。 “熟、熟肉吧?可以么?”水祝小声问。 佣人笑着点头,用呼叫电话叫人端来一盘熟肉。 伤口包扎好,佣人和医生离开了。 水祝望着盘子里的肉,有些犹豫,熟肉也是肉,小蛇吃习惯了会不会不分生熟都吃? 她从自己碗里赶出一份米饭到小碗里,放在小蛇面前。 “你、你吃。”她捧着自己的碗叫它。 小蛇嗅了一口,不感兴趣。 水祝望眼自己的碗,又望眼它的只有白米饭的小碗,纠结道:“不喜欢么,那、那你吃生菜吗?还要萝卜丝,我都分给你,你自己吃、吃,还有肉、肉。” 她把自己有的全部分给小蛇,一人一半。 她觉得小蛇之所以这么小,可能是因为没有东西吃。前段时间它被拴在口袋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吃,它肯定饿了很久。 想着,又多夹一片肉给它。 小蛇“嘶”了一下蛇信子,水祝愣怔一瞬,又强迫自己不要怕。 它不会咬她,不会咬她,不会咬她,它救了她,救了她,救了她。 水祝在心里默默念十几转,拿筷子的手都在抖,但蹲着的双脚寸步不离。 小蛇舔了一口肉,臭猪腥,难吃。 生菜,生的,硬的,难吃。 白米饭,白的,软的,难吃。 这么难吃的东西,它才不吃呢。 它收回蛇信子,继续躺尸。 “不好吃么?我觉得都很好吃呀。”水祝疑惑,转而又想,现在的她,好像是有吃的都觉得很好吃。 水祝抱着碗扒饭,吃得津津有味。 小蛇扫一眼,不解地歪头:真有那么好吃? 但蛇信子上残留的味道真的很难吃,可她吃得又很香,一颗米都没留。 三响后,她丢掉木拖鞋,“嘭哒”砸在地上,光脚塞进去穿好,弯腰,两手抬起陈欣的两只脚,拉着倒退。 陈欣趴在地上被女生拖着倒退,挥舞的双手完全用不到地。 她张嘴大骂,扭动腰身却怎么也翻不过去,双脚被死死拽在女生手里。 她突然想起假陈欣死后地上的血痕,就是这样被拖走的,或许就是被这个疯子拖走的。 81 被砸穿的地面不是很大,也并不小。 但对水祝来说,那是格外宽,她体育考试跳远从未跳出过一米五,全靠体育委员打的友情分。 她双手一撑爬起来,往后退一段距离,猛地一跺脚,快速向前冲。浑身蓬勃出无限能量,身体前倾,双脚最大化划出半圆,脚掌堪堪落在对面坑边的边缘。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 分卷阅读130 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分卷阅读131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水祝往前轻压身体,迫使自己往前栽,而不是惯性往后倒。她双手趴地,缓和两秒,蹭地站起来就往前面跑。 “草你妈的陈欣,老子都这么骂你了,你赶紧醒来打我啊。睡你妈的睡,给老子睁眼,睁开眼,睁开啊。”罗珊伸出手指想去戳在陈欣的眼睛,指尖压在眼珠上,她又顿住,抹开凝固在眼敛上的血。 “肯定是血黏住了,我给你抹开了啊,你赶紧睁眼醒过来,我给床睡,不踢你了。” “你、你他妈别死啊!陈欣!” 82 水祝提起镰刀划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瞬间喷涌,她把手放到陈欣嘴边,血液顺着陈欣的嘴缝流进去, “水水,你这是干嘛啊!”罗珊大叫一声,忙扯起衣服去裹住她流血的手腕。 水祝晃了下手,捏着陈欣的嘴,说:“别动光,一会儿就好。” 罗珊已经落地,她左右看一圈,冲她们招手。水祝接过苏文静,让孔珠粒先下,等她安全着地,立马扶着苏文静爬过窗台。 苏文静显然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 水祝被她抖得情不自禁跟着出了一身汗。跳楼,她也是头一次。 “别怕,她们会接住你。”她硬邦邦地安慰,尾音都在颤。 苏文静抽噎几声,缓缓松开她,蹲下去,脚探出几次又收回来。 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齐齐停在门口。 “没看见人,屋里被翻乱了。” “去找,一定要找到!还有谁不见了?” “239的罗珊,她们一直在一起。” “203的苏文静呢?去看看。” 被点到名的苏文静吓得浑身发抖,再伸腿时拐到另一只脚,尖叫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栽下去,速度快得水祝拉都拉不住。 下面的罗珊和孔珠粒吓个半死,连忙接住她,三个人砸成一团。 “什么声音?” “206,孔珠粒和她们一起的?” 门把手扭动,发现被反锁了,于是摇得更凶狠,“哐哐”直撞心头,撞得水祝神经紧绷。 “钥匙!” 跑步的声音,钥匙串“哗啦哗啦”响起。 水祝抹把手心的汗,抬脚跨出去,裙尾高高荡起。她委身,后面被崩得紧紧的,抬首看见细纱被窗户的夹角夹得死死的。 她伸手使劲扯,结果越扯勒得越紧。 外面门锁转动,震得她心急如火。 “水水快点!”罗珊在下面叫。 她懊恼地拉上窗又弹开,窗户在空气中吱呀,伴随“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佣人急速涌来。 她来不及滑,身体快过脑子,双腿一伸,跳了下去。双腿一阵抽搐,她痛苦地皱脸,凤眼溢出水雾。 孔珠粒忙扶着苏文静往城堡后 分卷阅读132 面跑,罗珊直接背起她跟着。 “不能走前面,前面要走两个小时,会被发现。”她趴在背上痛苦地说。 “我知道。” 大厅里的人全部集中在前门,只要她们往那里踏一步,巨大的落地窗能把她们现得清清楚楚。 转过一个弯,城堡又一面落地窗,她们悄悄探头看清没有人时,快速冲过去。 眼看就要跑过了,突然一张大脸凑过来,大大的圆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张着大红的嘴无声叫救命。 苏文静吓得一声尖叫,深深埋进孔珠粒怀里。她们停顿几秒,又继续跑。 贴在窗上的脸忽然“咯咯”笑起来,大眼睛圆溜,红唇裂出两条线。 “水祝。” “请停下,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呼喊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颗颗粗壮的树干映入眼帘,茂密到幽暗,一眼透不远。 “老记号。”孔珠粒丢下一句话,率先冲进密林。 正这时,枪声鸣响,劲风从耳畔刮过,一颗子弹深陷树干。 “全部停下!再跑就打腿!” 水祝拍拍罗珊的肩膀:“放我下来,你们跑。” 罗珊紧抿嘴,一声不吭地冲进去,结果没料到里面软坡,两人一头栽下去,顺着山坡刷啦啦地滚。 石头磕得浑身痛,水祝下意识地抱头闭眼,手背摁得生疼。 背梁砸在树根拦住了她的滚势,她静止不动地躺在地上,良久,才动动手指,一动就疼。此时,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散来,一点一点地爬满感觉神经。 树叶沙沙沙带来凉风,阴寒打在裸露的大腿,浑身毛骨悚然。 “妈妈……” 她呜咽两声,痛苦地转身想要坐起来,手臂上撕裂的伤口浸出鲜血。她死死咬住嘴,撑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泥垢,光溜的腿上沾满湿泥,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 不动还好,一动,伤口就撕裂的痛。 她转头四望,哪里还有罗珊的身影,前面草丛被压得杂乱不堪。 “罗珊?”声音出喉,沙哑得厉害。 回音荡来,她似有似无听见“嘶嘶嘶”的声音,然后有什么蜿蜒而来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树叶,像…… 脑里陡然飘过水池里的巨蛇,一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她背抵树干,紧紧抱住自己。 “嘶——” “水小姐。” “啊——”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震,背梁刮过粗糙的树皮,带起丝丝痛意。 “水小姐,是我,刘律师。” 她惊恐地抬头,看见那副黑框眼镜,原来油光亮的头发松软下来,搭在脑后。她站起来想要扑过去,才撑起半个身,脚疼得她又软倒在地。 她扬起脏兮兮的脸,楚楚可怜地叫:“刘律师……救救我……放我走……” 刘律师从身后人手里拿过衣服裹住她,抱回山上。 她抬手推不动,蹬腿挣扎,又一抽一抽地疼。 怀里的力气小得像猫挠痒,他紧了紧手,说:“先生在城堡等你。” 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一会儿后,她反应过来:“先生是谁?” 刘律师没有回答,她又开始做无畏地挣扎。身后的人伸来一只手,指尖夹着装有蓝色液体的针管。 水祝立马消停了。刘律师摇头,针管收回去。 城堡一片安静,她的房间被收拾干净,刘律师将她放到沙发上,请医生来包扎。 衣服散开,她的裙子早已四分五裂不成样,堪堪遮住胖次。今天急上头,连打底裤都没有穿。 幸好是个女医生,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禾西话。 水祝在她手上画下“SOS”。她像不懂,继续叽叽嘎嘎。包扎完,留下一包白色药片。 也是自己蠢,能放心进来给她包扎的人怎么会不是城堡的人。 她一把丢掉药片,躺在沙发上想罗珊她们应该能逃掉。 * 夜里,睁眼是明亮,窗外却是乌黑一片。 她动动手指,浑身隐隐作痛,嘴里口干舌燥。舔一圈嘴唇,更干。撑起手肘爬起来,身体被纱布裹得行动艰难。 套件长外衣,她像百岁的老人,扶着墙蹒跚下楼。 半夜的城堡只亮着壁灯,昏黄的光晕出不大的面积,寂静得只听见手指滑过墙壁的摩擦声。 她在餐厅连喝几杯白开,温热的水被她喝得后背发凉,总有种被盯住的感觉。 她快速回头,什么都没有。她按下疑虑,继续喝水,那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愈加强烈。她赶紧找水壶装满上楼,转角余光里,似乎瞟见光晕中滑过一条细长的线。她顺着弯道转头,光晕静止不动。 心里极度不安,心脏就像跳进脑仁,砸得人喘不过气。 她抱紧水壶,再顾不得脚疼,蹬蹬跑上楼,中途绊掉一只拖鞋也不敢去捡。转角被人撞倒,惯性一坐坐得她龇牙咧嘴。 “啊!水水!” 熟悉的声音让她从疼痛中缓神,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她竟然没有震惊。 分卷阅读133 “我罗珊。”罗珊看她呆楞楞的模样,忙扶起来,“没事吧,疼不疼,跑那么急干嘛。下午我去敲你门没人应,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水祝抱壶捂腰,一瘸一拐地走。 “我也以为你跑了。” “嗨,哪跑得过他们啊,我还在滚呢,就被抓住了。”罗珊翻个白眼,然后猛地凑到她耳边,“不过,她们跑了。水水,我们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答案,她没有喜悦,反而一种更加不安的惶恐席卷心头。 罗珊打开门,亮堂的灯光下,手里的人浑身裹满纱布,脸上,额上贴着好几处创口贴,柳眉紧皱,小脸惨白得没血色,嘴唇干裂出死皮。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看。”说着就去剥她衣服。 绑得面积大,也不过是被残根碎石割的小伤口。她忙按住罗珊的手说:“没事,都是小伤,一两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罗珊一步三回头地看她,见她真不挽留,只得关上门回屋。 “可以哦,你叫我爸爸,我帮你找。” 水祝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家的蛇,怎么长歪成这样?? “你就等着吧!”水祝咬牙切齿。 小蛇理所当然:“好的。” 那清清凉凉,顿都不打一个的“好”,直戳水祝心窝子。 她磨牙,哼出一口气,提起镰刀出城堡找蛇。 小蛇悠哉游哉地挂在她肩膀上翘尾巴。 * 黑土上,女生们在做最后五分钟的挣扎。 已完成跑步的女生们,城堡里外地找蛇,呼叫声此起彼伏。 水祝加入呼唤大军,绕着城堡转圈,“黑曼巴,阿呆,快出来,给你们抓蚯蚓吃哦。” “蚯蚓?难吃,它们不喜欢。”小蛇躺在肩膀上说。 水祝侧耳,装作没听见,又继续叫:“阿呆,黑曼巴,你们在哪,快出来吃老鼠啦,有五只哦,谁先出来谁吃。” 小蛇努嘴,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它说:“老鼠也难吃,又臭又脏,还长毛,它们不喜欢。” “蜥蜴!” “滑溜滑溜的,难吃。” 水祝猛地转头:“是给你吃的么!请你闭嘴!” 小蛇歪头,面无表情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那乱颤的蛇信子,看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格外委屈。 就像她狠狠地欺负了它似的。 但是她做什么了吗? 水祝气咽,一口气憋在喉咙,哽得胸口疼。 她不能再看它,再看会控制不住把它从肩膀上挥下去。 气闷地转头,水祝一边叫一边往前面走。 黑土里每每冒出一颗蛇头,水祝就仔细盯,看清楚是不是黑曼巴和阿呆。 * 跑步倒计时结束,没有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匍匐在土壤里大哭大叫。 她们的蛇没有找到,晚上还会被留在城堡外面过夜。 昨晚在城堡外过夜的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倒在城堡门口昏迷不醒,佣人们不管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她们到城堡门口集合,那个女生全身爬满蛇,被无数的蛇缠得一丝不露。 那场景,让她们不由自主想起苏文静,它们会不会在她身上咬她吃掉她。 她们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变成苏文静。 但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 女生们大声嚎哭,凄惨的哭声引出不少的蛇。蛇从泥土里钻起来,不断嘶着信子往那些女生们身上爬。 她们尖叫着爬起来,酸痛的腿和许久没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她们又被黑土里的蛇绊倒在地。 蛇缠上女生的脖子,越勒越紧。 女生只能疯狂地用手狂抓蛇,希望以此来驱赶身上的蛇。 没用,不仅没赶走,还越缠越紧。呼吸逐渐困难,脸涨得血红。 水祝快速跑过去,照着蛇脖子就是一镰刀。 “嘎啦嘎啦”镰刀摩擦蛇骨的声音,蛇嘶嚎一声,掉着脖子喷出一抹鲜血,蛇尾巴脱力地松开。 女生跪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水祝将镰刀的血用黑土擦干净,挂到腰带上,伸手替女生顺气。 “咳——谢、谢谢——咳咳——”女生虚弱地道谢。 “没事,你起来,往城堡门口走,不要尖叫。”水祝扶她站起来。 女生害怕地抖动两下,又开始哭起来:“我没有跑完,不能进城堡。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有两天没吃饭了。” “你有种子吗?” “有有有。”女生连连点头,手伸进衣服兜里开始摸种子。 水祝按住她的手:“自己收好,十二点半在城堡门口,我用米饭跟你换。” “只有……一碗吗?”女生颤颤巍巍地问。她有两颗种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她种过一颗,什么都种不出来,最后这一颗,有和没有一样。如果能换饭吃,真是太好了,但是只有一碗饭,那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她想要更多。 水祝疑惑,她可以种出菜,但是能有多少,她不知道,这些菜是否重复生长,也还不清楚。 “是。”原本想能种出菜就分她 分卷阅读134 三分之一,但这样,若是她的种子有问题,什么都种不出来,再看见别人的种子在她这里种出菜得到三分之一的菜,一定有的折腾。 她得从根源上切断问题。一碗饭换一颗种子,不论种子好坏,种出来还是种不出来。 女生失望地低头,她以为能让水祝心软可以多分她一点食物,可是什么都没有。一碗饭,也可以,反正什么都种不出来。 “好,我跟你换。”女生说。 水祝松开她,看她往城堡走,抬手摸摸肩上的小蛇,继续找黑曼巴和阿呆。 转了小半圈,太阳越来越炙热,明晃晃地挂在头上,晒得人滚烫,额上汗水黏黏。 水祝抬手用袖子擦汗,问肩膀上的小蛇:“你热不热?要不要下来?” 被日头晒得懒洋洋的小蛇,甩甩尾巴,表示很舒服。阳光明媚,微风拂来,空气新鲜,很舒服。 见小蛇不说话,水祝摸它,皱巴巴的身体比往常暖和,没那么冷。 她捏捏它的肚子:“你每顿吃那么多,怎么还是皱巴巴的,蜕皮时候很漂亮呀。”那时候的纹路磷光闪耀,怎么一天,就变成皱巴巴。 小蛇一尾巴抽在她的脖子上,嗅着鼻子说:“你才皱巴巴。”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皱,但是只能它知道,不允许别人说,谁都不可以。 太阳越来越辣,肚子咕咕叫,小蛇的肚子也是软绵绵,水祝随便找个门,穿进城堡。 回到二楼时,春柚柚已经开始做饭,笼子里的蛇精力充沛地转来转去。 水祝洗干净手,倒杯水喝,“柚柚,中午做点茼蒿吃吧,我们好久没吃菜啦。” 春柚柚起身去摘茼蒿,水祝蹲在旁边看。她要学习怎么做,以后春柚柚不在,她可以自己动手,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春柚柚说:“齐这里折断,过两天还会长出来。” “会一直反复生长吗?”水祝帮助折菜。 “应该。”春柚柚说。 两人一起清理茼蒿洗干净,春柚柚往锅里加水,“没有调料,只能清水。” 水祝在旁边看她放茼蒿,煮成清水汤菜,端上桌。 罗珊回来时候,饭正好。她嗅着空气里的茼蒿味,原本因为没有找到蛇郁郁寡欢的脸变得兴高采烈,她快速洗手,抓起筷子率先捞一筷茼蒿,边咬边叫:“好吃好吃好吃,没盐也好吃啊!啊,终于吃到菜了!水水,吃菜啊!” 水祝点头,舀一碗茼蒿菜汤放小蛇的饭碗边。小蛇舔一口,然后瞪圆眼珠乱颤信子。 嘶—— 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果然是喂猪的。 它吐吐信子上的茼蒿水,嫌弃地扫罗珊那头猪,然后大口卷白米饭。 水祝小口地尝汤,好像真不好吃。 她吃完饭,小蛇那碗茼蒿菜汤一点也没有动。 “要吃完,不能浪费哦。”水祝指着汤碗对小蛇说。 小蛇嫌弃地歪头。 “我们小蛇不是最乖最可爱最聪明的吗,怎么会浪费我们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菜呢,我们的小蛇那么宇宙无敌,肯定是不会做浪费食物这种事呢。”水祝温柔地笑。 小蛇摇尾巴,这种话,骗鬼去吧,它才不听她的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它听得懂才怪,又不是人,水水你跟它说什么啊。”罗珊撇嘴,伸手想端那碗。 小蛇一尾巴打她手背,疼得罗珊哇哇抽气:“小小的蛇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拧成麻花!” 小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一脸无所畏惧。 罗珊怂了,龇牙咧嘴地冲它瞪眼:“看在水水的份上,饶过你啊。” 小蛇鄙夷。 摇摇尾巴,正想跳下桌,却看见它家枕头一眼不眨,满脸痛惜地盯着那碗菜汤。 苍绿的汤里,浮着几株茼蒿菜。 单单看起来就极没食欲。 那么难吃,它才不吃。 然后,小蛇眼一闭,埋头进去,信子一卷,大口大口吞下,茼蒿入胃,它伸长信子使劲颤呀颤,颤呀颤。 水祝赶紧给它倒水,抬手摸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夸:“我们小蛇真乖,是个乖宝宝,真听话。” 小蛇在水里洗信子,洗了又洗,把难吃的味冲掉,伸长信子甩她一脸水。 它不是宝宝,是几万岁的爸爸。 要不是看她种菜种得可怜兮兮,它才不吃,拿去喂猪都嫌弃。 这是爸爸顾及女儿的心情。 水祝摸摸它的头,把它放到肩膀上,和春柚柚一起收拾桌子。 “珊珊,那碗饭你端去城堡门口,有女生拿种子和你换。”水祝指着锅边的一碗饭说,“对啦,你可以问问那些有种子的女生,愿不愿意用种子换饭,一颗种子一碗饭,不讲价。” “啊,这样我们就能种别的菜啊,要是有盐有辣椒更好了。”罗珊叫着,端着饭往下面跑。 “珊珊!再装点土回来。”水祝扒着门对跑远的背影大声叫。 “好!” 水祝洗干净碗,擦着手,说:“柚柚,你回去休息吧。” 春柚柚点头,把锅盖盖好,转身走了。 水祝揉 分卷阅读135 揉犯困的眼睛,从箱子里拿出种子,问小蛇:“有没有哪里可以安全种菜呀,再种屋里,我们就快睡不下啦。” “四楼。”想起她上不去,改口,“三楼。” 三楼的房间全是空房间,是挺好,就是需要每天守着。 水祝思来想去,觉得还行,她可以和罗珊轮番守。 “水水!”门外传来罗珊的叫声。 水祝走出去,罗珊不知从哪里找来大麻袋,拖满满一袋土上来。她忙跑过去让她放下。 罗珊松开手喘气,重重的麻袋“嘭”一声砸在地上。 “珊珊,我们种在三楼,每天轮流守,你看行吗?”水祝征询罗珊的意思。 “行啊,我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泥土抬上三楼,330房间,楼下是水祝的房间,以后没人守也能听见动静。 她们往里铺上泥土,只留下门后可以躺人的位置。 跑了四五趟,勉强将泥土铺上很厚一层。水祝撒下种子,留一块土种土豆,只能等晚上再添土加厚一点,方便土豆在地下生长。 “今天珊珊守吧,我出去找黑曼巴。”水祝抹掉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我去啊,你休息,我去找。”罗珊拉住她。 水祝摇头:“别争,我今早绕城堡大半圈,等会再去后面看看,城堡的结构就清楚了。你守着这里,还有楼下,也不轻松。” 水水说得很不错,罗珊没有再争。 水祝松口气,下楼给罗珊拿水和软垫。 小蛇无聊地翻眼,等进了房间,它才说:“不用守,没人敢偷。” “为什么?”水祝疑惑。 因为它可以叫四楼的森蚺守。但是它是那种强迫蛇的蛇吗?显然不是。 “我神机妙算,知天机。”小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水祝默,跑上跑下那么久,提不起劲和它胡扯。她喝口水,又给罗珊装一壶,抬着板凳和软垫上楼。 小蛇抿嘴,为什么不相信它说的话?它仰头冲四楼嘶嚎。 松花石上的森蚺浑身一震,从瞌睡里惊醒过来,立起头,粗壮的身体将整个房间霸得满满当当。 它回应:不干。它是森蚺,不是看家狗。 小蛇又一声嘶嚎,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森蚺钻出窗户,从栏杆往下面探了探,然后将自己的粗尾巴猛地扫下去,荡在330的门口。 遮天蔽日的大蟒尾巴兀地扫下来,只见眼前一黑又一亮,粗粗壮壮的大尾巴将330的大门遮得一丝不露。 罗珊被突然暗下的光线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水祝戒备地摸上镰刀。 但那尾巴杵在门口,再也没动一下,可是罗珊还在门里。 水祝急忙叫:“珊珊?没事吧?” “啊,没事。”罗珊回。她胆子大,但这蛇尾巴更大。 小蛇嫌弃地将信子伸进水祝的耳朵。 水祝被舔得一痒,忍不住缩肩,恼羞成怒叫:“别舔我!” “啊?水水你说什么啊?”里面的罗珊疑惑地掏掏耳朵。 小蛇努嘴,继续在她耳朵里颤信子。 然后,水祝听见它清凉的声音:“看门蛇。”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是在告诉她那是什么。 水祝实在忍不住痒,伸手将它从肩上拽下来。小蛇只好收回信子,飞身跳在森蚺的尾巴上。 “一二,开门。一二三,关门。” 随着它的又跳又叫,森蚺的大尾巴缩上去又掉下来。 见小蛇明目张胆地说话,水祝急了,生怕罗珊听见声音,赶紧把小蛇抱回来藏进衣兜里,谨慎地盯着里面,但里面的罗珊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用镰刀敲两下尾巴,大尾巴缩上去,水祝忙叫珊珊出来。又敲三下,大尾巴掉下来,遮住房门。 罗珊看得震惊:“水水啊!这什么东西,太厉害了啊!”她照着敲下去,那尾巴就像自动门一样,开开合合。 四楼的森蚺趴在松花石上叹气,它太难了。 报应啊,它昨晚就不该嘲笑它。 水祝抓住还想玩的罗珊,说:“珊珊,快去找黑曼巴。” “啊!黑曼巴!”罗珊收回手,蹬蹬蹬跑下楼。 水祝望着那大尾巴,抱出小蛇摸摸它的头,小声说:“谢谢我们最可爱的小蛇。” 小蛇傲娇地翘起尾巴摇啊摇。 把它放到肩上,水祝也跟着下楼,从中午回城堡那道门出去,继续绕城堡走。 * 下午的太阳火辣,白皙的脸被晒得潮红,她忘记拿顶帽子,热得难受。 她抬手扇风,加快脚步,看着不断涌出来又跑掉的蛇,叫着黑曼巴和阿呆。 还是没有。 燥热的微风变成凉飕飕的大风,太阳西坠,空气里残留的炎热的温度逐渐被大风刮得阴冷。 水祝从热到大汗淋漓,变成忍不住拢紧外套。 小蛇在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盹。 眼看着快要转完整个城堡,水祝远远看见一处回廊,长长一条回廊,往地下旋转,角落无数摄像头。 回廊旁一扇十米宽的雕花大铁门,铁门外,一条柏油路直通森林 分卷阅读136 深处,是可以直接开车经过黑土,通往下山的路。 铁门里是城堡的某处门,单从外面看,水祝从没有在城堡里看见有哪扇门可以直通这里。 她一直以为每天跑步那扇大门,才是城堡真正的大门。最初,她们从那里进去,后来,她们又从那里走上黑土。 原来,这里有路可以直接下山。 水祝往回廊走,一直进去,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她扒着楼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往下面望。 楼梯旋转得极深,一眼下去,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知道是被楼梯眩晕了眼,还是看太阳太久晒花了眼。 绕满一圈,左手边,楼梯横直出去,一米外一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大门紧闭。 整个楼道悄无声息。 水祝扒着楼梯,探出头使劲往下望,果然看见在下一个旋转处,楼梯横出一道岔口,里面肯定也是同样的门。 她猜想,每旋转一圈,就有一扇门。 门背后是什么? 堆砌成山的物资?网络通信?监控室?医疗设备?武器装备? 她所能想到的这些,肯定都有,也一定有她所不能想到的。 正这时,那扇金属门开了。 水祝想逃,又极度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犹豫一秒,她瞟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去。肩上的小蛇没有任何动静,水祝心想应该没有危险,不然小蛇一定会嘶叫起来阻止她。 它一向比她更快的感受到危险。 一路进去,白炽灯照亮的全是空旷的透明房间,什么都没有。 前行好几分钟,依旧是空空的,用玻璃隔出来的房间。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特别诡异,心脏急速跳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心间,喉咙突突的想咽口水。 当她准备停脚回去时,她看见了一个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 非常熟悉的背影。 是谁? 怎么会在这里? 她收不住脚,下意识地跟上去。 前面的女生身材瘦小,漆黑的长发柔软地垂到腰际,绿格的长裙下是白皙的脚踝。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一直往前走着,走进摆放简洁桌椅,和银色电脑的房间。 她坐下来,坐在电脑前,抬手挪动鼠标,播放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那是她,是水祝,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是她们一家人在游乐园玩的场景。 那么清晰,那么清楚。 欢笑,说话,吃冰激凌,她因为犹豫坐不坐海盗船而不断扯头发。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晰。 就像摄像头直接对准她们而录像,就像她们是演员,努力找准摄像头的位置而拍摄。 但是,那天,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拍他们。那天,除了欢乐,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 可是,那天的每一场景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 水祝震惊在那里。 突然,视频暂停。 水祝身前的玻璃窗自动打开。 坐在电脑面前的女生回头,看见水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手捂上嘴,扯出惊嗝。 “你、你、你是、是谁……嗝——”女生惊愕又慌张地捂住打嗝的嘴,想要努力压下惊嗝。 水祝嗡动嘴唇,惊恐地看着她。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打嗝的毛病。 她说背影那么熟悉,原来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 是自己。 自己。 另一个自己成真了。 水祝僵硬在原地。 房间里的女生见她许久不做反应,放下捂嘴的手,站起身走到窗边,乖巧地微笑:“呀,还真的很像呢。”惊嗝消失不见。 “你好呀,水水,我叫水祝。”女生笑着说,“我正在温习你的曾经,努力学习变成你。” “水水,我是第一个被Nake创造出来的哦,Nake以为你会最先死,然而你很厉害啦,活到现在,很出乎意料哦。” 水祝颤抖着手摸上镰刀。 她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嘴唇发抖,脑里混沌一片。 她不敢相信,她看见了,看见即将代替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么像,那么像,足以以假乱真,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真的是她,是她自己。 “啪嗒”镰刀掉在地上。 女生视线瞟向镰刀,又转向她,笑道:“你杀不死我的啦。”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褐色快速闪动,正乖巧笑着的女生砰然倒地,脖子流出黑色的血。 小蛇张嘴,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毒牙,怒哼一声,飞回水祝的肩上。 劣质品,冒牌货,冒充枕头,该死。 地上的女生“咕噜”歪头,眼睛下翻遥望水祝,艰难地张嘴:“在你死、死后,还、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我。” 小蛇在她背上气得恨不得咬死她们,更想咬死那个不要命的枕头,他都舍不得吃她一点血,她倒好,全给别人吃 分卷阅读137 了。 打嗝的女生快速跳下来,抱着满满当当的水果篮站到一边。 “2,1,0——” 嘭! 一瓢血溅起,一瓢血落下。 断裂的手臂砸在满桌狼藉的食物上,鲜血喷溅。 坐在餐桌中央的220咧嘴笑起来。 83 轰隆轰隆轰隆。 石桌开始震动,餐具碰撞出碎裂的声音,铁片摩擦的声音响起,220从铁笼里站起来,腾空的铁笼底部凹槽里,塞满了正在爬行的蜈蚣,黑红的身躯蜿蜒,橙红的足随着蜿蜒而缓慢挪动。 整个凹槽里全是红头蜈蚣。 220抱着人腿,站在铁笼边望着她们笑,然后从餐桌上走下来,怀里人腿上的血顺着滴落在餐桌上。她跨过断裂的手臂,绕过匍匐在桌边的女生,一步一步走下来。 汽车的尾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雕花大铁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群佣人快速跑出来,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汽车的尾灯虚晃一下,转个弯没了。 为首的佣人严厉道:“快,连接12号室上报先生。” 最后面的一个佣人又匆匆冲进城堡。 正这时,城堡外侧面的旋廊里走来三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高壮男人。 “东哥。”佣人们恭敬地叫。 “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刘律师刘东往城堡里扫一眼,这两天他外出才回来,又发生什么事? 佣人说:“有人密告230号房的水祝逃跑了。” “嗯?”刘律师从鼻子里哼出疑惑,“城堡里找过吗?” “找过,寻不到水小姐。监控录像里,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她和239号的罗小姐到餐厅,后来只有罗小姐一人回房间,她从餐厅后厨房溜上了物资运输车。”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刘律师抬手对回廊转角的摄像头打个手势,铁门旁廊下一扇隐蔽的金属门自动打开,两辆越野驶出来。 佣人抬手拉车门,刘律师伸手挡住,他冷了脸:“城堡外的事务不归你们管,回去。” 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权把她抓回来。” 刘律师凝眉,城堡内部基本生活服务由佣人管,主要权力还是在他们手里,这几年来,一向泾渭分明,今天怎么较起来? 他转头扫视站在她身后的二十个佣人,人群中有人轻微张口对他说了几个字。他顿时沉下脸,扫在人身上的眼神变得凛冽。 有几个人佣人后退几步,转身回了城堡,随后又有人陆续回去。 为首的佣人依旧强势寸步不让,冷冷地问:“东哥,你要准备耽误多长时间?还是说,人找不回来了,拿我们去抵?” 原本紧挨她身后的几个佣人打了退堂鼓,她们深知城堡外面的事确实不归她们管,手太长,不好。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想起陆湘那件事,起因也是230的水祝。 哪是什么杀蛇,不外乎就是一个受伤的废人被人利用去给别人让道换命。以蛇换蛇,保水祝安然无恙罢了。 而现在又是水祝,这次真给她跑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挺在那里,不退。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侧身让开:“好,你们请。”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 分卷阅读138 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的漂亮大眼睛。 说完,又转向罗珊,“不过,罗珊呀,你们就不好奇嘛,她身上的蛇, 分卷阅读139 养得出那么厚的蛇味嘛,谁不知道水祝啊,怕蛇怕得像见了鬼,成天不是哭鼻子就是叫妈妈,这种人真能养出蛇味啊?” “可就是这样哭唧唧的水祝,提刀杀死了陈娇娇,砍死了树蟒,那天大家都看见了吧,满地的蛇,她就站在里面跟着走了。罗珊,你敢养黑曼巴,但你敢去蛇潮吗?她消失了十天又突然回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220笑,“仔细想起来,章汐汐的死,水祝你脱不了关系吧?怕她在第二场游戏里抢你的第一名,所以先下手为强?” “呵,我突然发现死的每一个人都和水祝脱不了关系呢。” 84 “苏文静的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220笑着看她们,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对上小蛇冷漠的黑眼睛,笑容凝固几秒,随后晃晃人腿,躲进黑暗。 气氛霎时沉寂。 几个人沉默地站在通道里,谁也没有往前面走。 水祝揉揉发晕的头,说:“走吧,抓紧时间出去。”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 分卷阅读140 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 分卷阅读141 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罗珊坐在椅子里,盯着墙,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掐在椅子把手。 高台上,陈欣躺在台中央,依旧是那副不知道是死还是活的血淋淋的模样,没有佣人,没有医生。 水祝脑袋猛地被炸了一下,快速冲春柚柚挥手,春柚柚拽着春幼幼往城堡大门跑。 “呵呵——”蛇信子一样的尾音飘散在城堡,Nake在笑,“欢迎你们回来,请坐。” 85 水祝绕过高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对面的墙上,没有Nake,而是投下十几条投影——一条条漆黑的通道,单独的,或是抱团的女生们穿梭在漆黑里,畏畏缩缩地扒着墙壁前进。 通道很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她们能从墙上看清楚通道里的一切,女生抬起又落下的脚步,头顶蜿蜒而过的蛇,墙根蠕动的白虫,从细缝里爬出来的蜈蚣…… 她们,70个女生,谁不是自小被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切个猪肉都嫌腥。 现在,却被逼着拿刀切割活人,活生生的人,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一个多月的大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清醒着的有感情的大活人。 269拿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差点没抓稳滑进玻璃缸。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呜不,不,呜……我下不了手,你放了放了她……我们遵守规则,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一定养好蛇……不……不要……” 台上架上,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嚎叫着哀求。 Nake一言不发地看着,只是笑,嘴角勾出冷冽的角度。 “你们将永远记得今天。”Nake扬手。 两个佣人走上去按住269的女生,拉出她的左手臂搭在玻璃缸的缺口上,拿过砍刀。 女生疯狂地挣扎,哭呛着大叫:“不!放过我放过我!我砍我砍!放过我!” 然而佣人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被她挣扎得手忙脚乱,依旧冷静地提起砍刀照着她的手肘骨砍下去。 女生真的疯了,她前所未有地快速地抓紧匕首狠狠插进陈娇娇的脚背。 陈娇娇大叫着骂她,又哭着嘶喊求饶,断断续续,疼到身体在抽搐。 佣人松开269,女生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存在的左手臂后退,连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滋生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恐惧。 佣人微笑着看她,她不敢再退,硬着头皮向陈娇娇走上去,顾不得她还在疼痛中大骂自己,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一刀剁掉陈娇娇的大拇指。 大拇指滚进玻璃缸,百蛇竞相争抢,昂着蛇头不断地互相撞击跳跃拼抢,然后一口吞进肚子,伸出蛇信子还想吃。 269不敢看,丢下匕首跑回去埋在座椅里低低哭泣。 陈娇娇嚎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右脚血肉模糊,刀挥得过猛,连带割伤了旁边的脚趾。 陈娇娇抽搐着脚,痛苦地盯着269,那是她的邻居,她在城堡里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么个好朋友,把她的脚趾砍了,只是为了自己活。 她恨,恨坐在台下的所有人,恨那满缸的蛇,恨变态的Nake,恨所有的佣人,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还没有报警来找她,恨所有所有。 269之后的一个一个女生,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她们深深明白逃不过的,逃不掉Nake,逃不掉。只能听命,任命,再听命。 鲜血,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肉,手指,小手臂,耳朵。 一个接一个掉进玻璃缸,蛇群越吃越兴奋,染红的信子弹来弹去,蛇嘴亢奋地张到极致,大到她们都能看清它们染了血的喉管。 模糊成血人的陈娇娇不断发抖抽搐,第无数次晕过去,佣人继续在她完整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她又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每天和她欢声笑语,“娇娇”来“娇娇”去的女生们拿刀在她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她张嘴沙哑不出一句话,知觉神经已经痛到麻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细细的小腿骨鲜血淋漓。伤口像蚂蚁在细碎地啃咬,撕裂得五脏六腑都绞成血末。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分卷阅读142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针线窜梭在血肉里,拉扯得水祝直冒冷汗,脑袋像被人挖一样空白到犯晕,她咬住唇,靠在春柚柚身上,迷迷糊糊望着低眉垂眼的医生,还没有看清医生在如何拉扯线。 分卷阅读143 一抹黑影从眼尾飘到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嘭咚”倒地。 小蛇咬着针线,伸出蛇信子去舔她血肉模糊的手腕。 抱着药箱的佣人静静地站在旁边盯着她们,温和地笑。 86 小蛇一口咬断线,蛇信子舔上伤口,张嘴凑上去吸吮,混合着药水味的鲜血汩汩流淌进嘴里,蛇牙啃咬凝结成疤又撕裂的烂肉,细碎的肉末吞进肚子,他舔舐嘴角,抬眼望痛到打颤的枕头。 水祝对上那双墨绿的竖瞳,狠狠咬住舌尖不让自己昏阙,密切的撕咬从手腕蔓延全身,疼得她脑袋发晕,心脏鼓动得想要爆炸而出,窒息感一阵接一阵袭来。 “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水水给你吃给喝,你还咬人!”罗珊出来就看见小蛇在水水的手腕上吃得欢乐。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 分卷阅读144 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在屏幕里的通道发生翻转时,投影旁边的墙上,列出333条通道的编号。 水祝仔细睁眼辨认,终于看见通道摄像头下面的角落里,标着编号。 “你们下注的人,能不能出来,怎么出来,就看你们噢——”Nake丢掉手里的电子器,“谁能获得第一名,你们作主选则——” “倒计时118小时,祝你们玩得愉快。” 87 第一名,由你们自己选则。 她们能否出来,也由你们决定。 Nake的话荡在脑里。 他在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们,她们有权决定下面人的生死,她们可 分卷阅读145 以趁机杀死她们。地下的人死了,在座的几个人取得第一名的机率是四分之一,地下的人活着,获得第一名的机率是几十分之一。 怎么算,都是死亡最划算。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 分卷阅读146 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女生冲刺得更加凶猛,两步,三步,五步,十步,她终于跨上最后一层台阶,抬手扒上舱门。 嘭! 子弹深陷小腿,女生手刚挨上舱门,还没有抚稳,膝盖一弯,跪倒在地,膝盖磕上台阶棱角,撞得人往后一翻,“咚咚咚”从台阶上滚下来。 88 鲜血顺着小腿流在地上 ,女生拖着腿,艰难地往台阶上爬,手刚挨上台阶,台阶开始回收,扒上的手顿时落在地上。 女生嚎叫着撑起半边身体 ,往上面扑。鲜血淋漓的腿撑不住她的重量,整个人一头栽在地上,额头磕得“砰嗵”一声。 她匍匐在地上 ,看着正在关闭的舱门,哭得撕心裂肺。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 分卷阅读147 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 分卷阅读148 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水祝握住刀,毫不犹豫地砍在何秀的另一只手。 剁,剁,剁。 刮下皮肉,露出血肉模糊的手骨,匕首狠劲剁在骨头上。 咔嚓,咔嚓,咔嚓。 右手臂在一刀刀下,裂开越来越大的口,嘭咚掉在地上。 89 手臂掉在血泊里,溅起血花。 何秀鬼哭狼嚎地翻滚,发疯地用腿顶开因为失去支撑力扑在她身上的罗珊。 罗珊丢掉手里的半边人腿 ,侧身倒在满地的血里,捂着喉咙大喘气时,还不忘狠踹何秀一脚。 水祝握着匕首,冷漠地望着站在台边的女生们。 自打上次罗珊问怎么办后,水祝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想来想去,除了伤脑筋以外,一点头绪也没有。 Nake再也没出现过,二楼走廊上摆满了蛇笼。起初只是有人试探性地尝试不遵守游戏规则会怎么样,然而并没有怎么样,没有人责备她们,佣人待人如初。 既然没人管,谁还傻缺似的照做? 机会难得,水祝天天蒙着眼塞住耳让罗珊背她离开二楼,两人将能去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上无数遍,寻找适合逃跑的路线,脑里列出主路线和备用路线,再私藏一些小零食,只待东风。 “水水,我们多久跑啊?”罗珊趴在椅背上叫唤。路线已经规划好,她觉得可以跑了。 水祝揪着头发皱眉,她们每天有意无意地路过路线,总能遇见大大小小的事,要么突然挂起几笼蛇,要么十几挺冲.锋枪直从墙洞架出。 她总觉得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滑稽的表情正逗得Nake哈哈大乐,不然哪能这么巧? “Pia——” 沉思中的水祝身躯一震,唰地跳了起来。 罗珊吓一大跳:“你干嘛!” “你没听见什么声音么……”水祝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 水祝凝神再听,没有声响。 她最近太敏感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吓个不行。每天胆战心惊生怕走廊上的蛇嘶嘶钻进来咬死她。 她不知道在哪里听的,但脑里就是有一条非常清晰的概念——蛇吃肉。 “你们好呀——”慵懒的尾音突然飘散在城堡。 随后惶恐的尖叫震耳欲聋。 来了,来了,又来了! “别怕呀,我是专程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顺便送你们一份大礼——”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Nake的大礼。 “唔,让我找找——翻到了——苏——文——静——”名字被他拉得长长的,就像从蛇嘴里吐出的信子,唾沫一点一点渗进体内。 罗珊直接冲了出去,大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女生。 “噢,还有一个,孔——唔,这个姓氏好,”Nake顿住,似乎在细细品味,“孔珠粒,名不好,和你不般配。你母亲不是高中语文教师吗,怎么取这么没文化的名字。” “来,都过来,都来看看这份礼物。”Nake说完,从四面八方涌出佣人,强硬地请她们去大厅。 水祝扒着房门,震响的蛇笼唬得她腿肚子打颤。她用手捂住眼,留点缝隙,瞄准,咬牙,蹬腿,死命地冲下楼。 大厅中央挤满了人,全部仰着脖子看上面。上空吊着两个人,全身被皮绳束缚,金锁扣住,并排吊在装蛇的容器上方。满身泥土枯枝烂叶,全身肮脏到要瞪大眼仔细 分卷阅读149 辨识才能看清脸。 是苏文静和孔珠粒。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逃亡小半个月还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 一时间,水祝不知该庆幸她们还活着还是该难过她们被抓回来了。 她捂住打嗝的嘴,踮起脚找罗珊,没人。 “人到齐了?”Nake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是在问谁,没有人敢回答。 Nake摸摸肩膀上的红颈蛇,眼神轻飘飘地来回游荡,不知是在数人还是在寻找一张能让他乐起来的脸。 “让我找找——翻到了——”水祝无缘无故想起Nake刚才说的话,他是有名单? 一瞬间,她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扬起头高声说:“齐了!”嗓音打颤。 谁也没料到最先站出来的是往日胆小又安静的人,所有人古怪地盯着她。 水祝被盯得特别紧张,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手指扯着发尖确保自己的脑子不发懵。 Nake轻笑:“是么?” 他翻到了? 心脏突突地似乎鼓破了耳膜,手心的汗水将头发糊成了一坨。 在凝固的气氛里,她的一腔勇气正慢慢退却,在她终于要憋不住的时候,Nake说话了:“唔,这机器我也是第一次玩,手生。” 水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一茬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可隐隐约约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Nake专心致志地把玩手柄,指尖跳跃在按键上。就在她们以为他乐在其中时,Nake突然转头盯住她们。 “你们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极其平淡的陈述句,听不出他的喜怒,但他笑意的眼里凝着浓厚的冰冷。 所有人心头一震,这段时间的轻松让她们逐渐放松警惕,在没有人过问中忙于逃跑和享受,游戏早被抛诸脑后。现在被Nake说出,只觉头皮发紧,紧绷的神经让她们想起Nake说过的两个词——淘汰和惩罚。 所有人都看向水祝,都希望她说些什么。近一个月的相处,她们都门儿清谁是谁,人群里少了罗珊是心知肚明的事。刚才水祝骗了Nake,Nake没有追究。间接性说明由水祝来说点什么是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也是水祝独自承担,与她们无关。 几十双眼睛盯在身上,压迫感如天塌,砸得她透不过气。 她只是个没胆量的怂货,帮罗珊说假,已经耗尽了十八年积累下来的所有勇气。 在她快忍不住哭出来时,Nake终于又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好歹让水祝松了一口气。 “做好准备看这份大礼。来,先让她们醒过来,这脏兮兮的多难看。”Nake嫌弃地挥手。 巨大的水花从束柱喷向容器上空的两个人,气压冲得人荡来荡去,皮绳在水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水祝忍不住屏息,她捂着眼从指间缝隙盯着皮绳,生怕它承受不住断裂。 污水从天而降,所有人纷纷退到墙边,地上的绒毯被打湿成一团。 一声柔弱的哭泣从水声里穿出,水停下,那两张满是水的脸痛苦地皱起。苏文静又哭又叫,剧烈挣扎得皮绳愈发响,被绑住的身体在蛇皿上荡来荡去,荡得里面的蛇激情起来,支起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容器顶部撞。 “别急,我知道你们想要哦,一个一个来。”Nake很明显地喜悦起来,只见他手指按动,容器顶部缓缓打开,细小的蛇率先爬出来,支起尾巴缠苏文静。 苏文静吓得哇哇大叫,哭得一颤一颤,鼻涕横流。 没有人愿意慢慢欣赏黑暗的自己,却不得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七十个座椅,空掉近乎一半。 她们挤在一堆的时候,并没有直观感受,如今,坐下,那些空荡荡的座椅晃得人心寒。 七十个女生,已经死去二十二个女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 “超乎我的意料,不过三天,都安全回来。”Nake说,“那么,剩余的三天,该玩些什么呢——” 90 “不!不玩!不玩了!求你放过我——”一个女生扑出去,跪在台上拼命地嘶吼,她的长发被削剪得坑坑洼洼,散在耳垂边,头发极短的边缘处,有凝固的黄脓 ,黏在上面洗不掉。 细看便知是因为洗不干净头发上的黄脓,才狠心剪掉那一头秀发。 “啧,多么美丽的头发,就这么没有了。”Nake笑道。 她们,70个女生,谁不是自小被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切个猪肉都嫌腥。 现在,却被逼着拿刀切割活人,活生生的人,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一个多月的大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清醒着的有感情的大活人。 269拿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差点没抓稳滑进玻璃缸。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呜不,不,呜……我下不了手,你放了放了她……我们遵守规则,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一定养好蛇……不……不要……” 台上架上,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嚎叫着哀求。 Nake一言不发地看着,只是笑,嘴角勾出冷冽的角度。 “你们将永远记得今天。”Nake扬手。 两个佣人走上去按住269的女生,拉出她的左手臂搭在玻璃缸的缺口上,拿过砍刀。 分卷阅读150 女生疯狂地挣扎,哭呛着大叫:“不!放过我放过我!我砍我砍!放过我!” 然而佣人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被她挣扎得手忙脚乱,依旧冷静地提起砍刀照着她的手肘骨砍下去。 女生真的疯了,她前所未有地快速地抓紧匕首狠狠插进陈娇娇的脚背。 陈娇娇大叫着骂她,又哭着嘶喊求饶,断断续续,疼到身体在抽搐。 佣人松开269,女生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存在的左手臂后退,连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滋生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恐惧。 佣人微笑着看她,她不敢再退,硬着头皮向陈娇娇走上去,顾不得她还在疼痛中大骂自己,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一刀剁掉陈娇娇的大拇指。 大拇指滚进玻璃缸,百蛇竞相争抢,昂着蛇头不断地互相撞击跳跃拼抢,然后一口吞进肚子,伸出蛇信子还想吃。 269不敢看,丢下匕首跑回去埋在座椅里低低哭泣。 陈娇娇嚎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右脚血肉模糊,刀挥得过猛,连带割伤了旁边的脚趾。 陈娇娇抽搐着脚,痛苦地盯着269,那是她的邻居,她在城堡里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么个好朋友,把她的脚趾砍了,只是为了自己活。 她恨,恨坐在台下的所有人,恨那满缸的蛇,恨变态的Nake,恨所有的佣人,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还没有报警来找她,恨所有所有。 269之后的一个一个女生,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她们深深明白逃不过的,逃不掉Nake,逃不掉。只能听命,任命,再听命。 鲜血,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肉,手指,小手臂,耳朵。 一个接一个掉进玻璃缸,蛇群越吃越兴奋,染红的信子弹来弹去,蛇嘴亢奋地张到极致,大到她们都能看清它们染了血的喉管。 模糊成血人的陈娇娇不断发抖抽搐,第无数次晕过去,佣人继续在她完整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她又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每天和她欢声笑语,“娇娇”来“娇娇”去的女生们拿刀在她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她张嘴沙哑不出一句话,知觉神经已经痛到麻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细细的小腿骨鲜血淋漓。伤口像蚂蚁在细碎地啃咬,撕裂得五脏六腑都绞成血末。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 分卷阅读151 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她缺失的右腿,在针线的穿梭下,生长出手臂,带着五指的手臂。 医生手腕交替旋转,针线在血肉里毫无阻拦地进出,最后一针缝合,放下手术钳,手法熟练地打结。 利索的动作,像是做过成百上千遍。 “第一次做标完成。”旗袍女人转身正对镜头,“第二场竞价,开始。” 91 【六十万。】 【左手换左腿,无麻。】 特体字浮现在屏幕。 护士立即在女生的左手臂和左腿上,搭建导管,血液抽出,深红变成稀薄的红色。 手术床上的女生在痛苦中一次次晕厥,又一次次被药剂强迫苏醒。 水祝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猛地又提起来。 卧室很大,是她喜欢的简单又温馨的风格。巨大的衣橱里全是当季最流行的服饰,尺寸正合她身,应该是提前问过老妈,她记得老妈说过可以不用带衣服。鞋柜里的鞋子也是她的尺码,连小内内都是几十盒,全新未拆封。 她抓过浴巾跑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澡,连折腾几天,在浴缸里差点睡过去,爬出浴缸直接滚上柔软的大床睡得死沉,完全没有丝毫认床的挣扎,梦都没有做。 睁眼一看时间,十二点。她嗷呜一声,抱着被子绝望地滚来滚去。 竟然在别人家睡到中午,好尴尬…… 赶紧爬起来洗漱,开门看见佣人站在门口。 她窘迫地卷起发尾打转,不等她想好说什么,佣人递给她一封类似请帖的东西:“这是先生给您的。” 黑色的外壳,正中两条龙盘旋出复杂的纹路。 正当她准备打开时,佣人不知从哪抱出一个箩兜,一脸和善地看着她:“请小姐将换下的衣物交给我们。” “……”连穿的都不放过。 她默默地进屋将昨晚换下的衣服放进兜里,一边去餐厅一边拆封。 黑色展开,是张银边白卡,正中一句话——【请尽情享受这段闲暇时光。 S 】 她舀勺马蹄粥,翻来覆去地看。 唔,这是什么意思?叫她自己先玩着的意思?但出门前,她老妈千叮万嘱要她好好陪陪六爷爷,现在六爷爷不在城堡,还留给她这句话,所以,她真要先玩? 她哀叹 分卷阅读152 一声,将一锅粥吃得干干净净。 揣好卡片去大厅,昨天只是匆匆瞥眼,现在走在柔软的绒毯上,才发现整个大厅广阔到望不到尽头,装潢复古大气得堪比电影大片里的古老城堡。 宽大的墙上挂着令世人惊叹的中世纪油画,繁复浮雕的束柱衬得空间高耸峻峭,落地窗外隔出巨大的泳池,外面花圃笼绕,一群身材姣好的女生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她急切地问幼幼:“这是你去机场的路?” 春幼幼拧眉,蠕动嘴唇,垂下眼。 这一刻,她放弃看春柚柚。 她摇头。 “我不知道。” 92 “什么意思?”水祝心里大惊。 春幼幼在这里守那么久,眼睛从不舍得从春柚柚身上挪走,现在,春柚柚走的很有可能不是回家的路,极有可能会再遭遇不测,她却没有焦急和恐惧,而是直接放弃看春柚柚。 她为什么要这样?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分卷阅读153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我不知道,来的时候我睡着了,我真的不知道……”春幼幼使劲摇头,摇得扎在头顶的马尾散乱下来。 67愿意告诉她春幼幼没有回来,只要给她点诱惑,一定能告诉她更多。 果不其然。 267半打开门,快速说:“进来。” 水祝毫不迟疑地跨进去,脚步刚越过门槛走进几步,房门“嘭”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一道腥臭的凉风直冲她的脸奔来,头部猛地剧痛,血腥的味道充斥感官,有粘稠的水迹从头顶淌下,模糊她的眼。 93 突如其来的疼痛席卷脑袋,水祝踉跄几步,双手下意识抓住什么,擦着空气抓到冰凉的蛇鳞,虎口一疼,蛇牙深陷肉里。 呼啸的劲风从后背刮来,木棍凶狠打在水祝后背。水祝扑腾一下,跪倒在地,随着砸下去的动作,肩膀上的小蛇滑飞,落在地上咕噜滚圈。 水祝眨掉睫毛上的血,左手抓住缠上手腕的蛇,使劲拉扯,毒牙在肉里摩擦,带起撕裂的疼痛。 她知道,有人在背后骂她是水祝的走狗。曾经的她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因为种子的事情不喜欢水祝,因为陈娇娇和章汐汐的事情,忌惮又憎恨水祝。但是现在,她吃着水祝的饭,一天三餐都在吃。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分卷阅读154 。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房间里突然传来惊呼,周开开惊回神,眼睛扫过大厅,除了刚才的两个女生没有其余人。 她跑进房间,罗珊震惊地站在浴室门口。 浴室门大门,从里面飘出浓厚的血腥味。 94 浴缸里,血染的水蔓延 ,春幼幼躺在水里,腹部笔直地插着一把刀。 鲜血一股股冒出,将满浴缸的水染成红色。 水祝手探上春幼幼脉搏,回头对罗珊急促地叫:“叫医生!”说完,想起罗珊根本叫不来医生。 “珊珊,把她抬到床上。”水祝拖着春幼幼的头,罗珊上去抱住腿。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 分卷阅读155 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 分卷阅读156 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水祝跑过去,摸上门把手,房门紧闭,门缝里传出阵阵热气。 她隔着森蚺的尾巴,冷眼看向她们,“上来做什么?” “就是,就是……想找你说几句话……”女身不知是被水祝吓到,还是被森蚺的尾巴吓破胆,说话都在抖。 “什么事?” “昨天、昨天我看见春幼幼……” 95 “昨天、昨天我看见曾颜去找春幼幼……” “然后呢?”水祝问。 女生说:“春幼幼受伤一定和曾颜有关!” 水祝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幼幼受伤了?” 光的,光的,光的。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分卷阅读157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分卷阅读158 。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竟然是光的。 还是光的。 他蜕的头发呢? 他的头发呢? 头发呢? 96 “怎么啦,是不是没有睡饱?”水祝抚摸他的头。 小蛇歪头躲开,睁着眼珠不理她。 水祝顿住手,她又开始摸不透小公举的心了。 “蜕皮很辛苦,是不是饿了?”水祝努力揣摩他糟糕的心情。 罗珊已经落地,她左右看一圈,冲她们招手。水祝接过苏文静,让孔珠粒先下,等她安全着地,立马扶着苏文静爬过窗台。 苏文静显然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 水祝被她抖得情不自禁跟着出了一身汗。跳楼,她也是头一次。 “别怕,她们会接住你。”她硬邦邦地安慰,尾音都在颤。 苏文静抽噎几声,缓缓松开她,蹲下去,脚探出几次又收回来。 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齐齐停在门口。 “没看见人,屋里被翻乱了。” “去找,一定要找到!还有谁不见了?” “239的罗珊,她们一直在一起。” “203的苏文静呢?去看看。” 被点到名的苏文静吓得浑身发抖,再伸腿时拐到另一只脚,尖叫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栽下去,速度快得水祝拉都拉不住。 下面的罗珊和孔珠粒吓个半死,连忙接住她,三个人砸成一团。 “什么声音?” “206,孔珠粒和她们一起的?” 门把手扭动,发现被反锁了,于是摇得更凶狠,“哐哐”直撞心头,撞得水祝神经紧绷。 “钥匙!” 跑步的声音,钥匙串“哗啦哗啦”响起。 水祝抹把手心的汗,抬脚跨出去,裙尾高高荡起。她委身,后面被崩得紧紧的,抬首看见细纱被窗户的夹角夹得死死的。 她伸手使劲扯,结果越扯勒得越紧。 外面门锁转动,震得她心急如火。 “水水快点!”罗珊在下面叫。 她懊恼地拉上窗又弹开,窗户在空气中吱呀,伴随“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佣人急速涌来。 她来不及滑,身体快过脑子,双腿一伸,跳了下去。双腿一阵抽搐,她痛苦地皱脸,凤眼溢出水雾。 孔珠粒忙扶着苏文静往城堡后面跑,罗珊直接背起她跟着。 “不能走前面,前面要走两个小时,会被发现。”她趴在背上痛苦地说。 “我知道。” 大厅里的人全部集中在前门,只要她们往那里踏一步,巨大的落地窗能把她们现得清清楚楚。 转过一个弯,城堡又一面落地窗,她们悄悄探头看清没有人时,快速冲过去。 眼看就要跑过了,突然一张大脸凑过来,大大的圆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张着大红的嘴无声叫救命。 苏文静吓得一声尖叫,深深埋进孔珠粒怀里。她们停顿几秒,又继续跑。 贴在窗上的脸忽然“咯咯”笑起来,大眼睛圆溜,红唇裂出两条线。 “水祝。” “请停下,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呼喊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颗颗粗壮的树干映入眼帘,茂密到幽暗,一眼透不远。 “老记号。”孔珠粒丢下一句话,率先冲进密林。 正这时,枪声鸣响,劲风从耳畔刮过,一颗子弹深陷树干。 “全部停下!再跑就打腿!” 水祝拍拍罗珊的肩膀:“放我下来,你们跑。” 罗珊紧抿嘴,一声不吭地冲进去,结果没料到里面软坡,两人一头栽下去,顺着山坡刷啦啦地滚。 石头磕得浑身痛,水祝下意识地抱头闭眼,手背摁得生疼。 背梁砸在树根拦住了她的滚势,她静止不动地躺在地上,良久,才动动手指,一动就疼。此时,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散来,一点一点地爬满感觉神经。 树叶沙沙沙带来凉风,阴寒打在裸露的大腿,浑身毛骨悚然。 “妈妈……” 她呜咽两声,痛苦地转身想要坐起来,手臂上撕裂的伤口浸出鲜血。她死死咬住嘴,撑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泥垢,光溜的腿上沾满湿泥,细碎的伤口遍布全身。 不动还好,一动,伤口就撕裂的痛。 她转头四望,哪里还有罗珊的身影,前 分卷阅读159 面草丛被压得杂乱不堪。 “罗珊?”声音出喉,沙哑得厉害。 回音荡来,她似有似无听见“嘶嘶嘶”的声音,然后有什么蜿蜒而来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树叶,像…… 脑里陡然飘过水池里的巨蛇,一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她背抵树干,紧紧抱住自己。 “嘶——” “水小姐。” “啊——”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震,背梁刮过粗糙的树皮,带起丝丝痛意。 “水小姐,是我,刘律师。” 她惊恐地抬头,看见那副黑框眼镜,原来油光亮的头发松软下来,搭在脑后。她站起来想要扑过去,才撑起半个身,脚疼得她又软倒在地。 她扬起脏兮兮的脸,楚楚可怜地叫:“刘律师……救救我……放我走……” 刘律师从身后人手里拿过衣服裹住她,抱回山上。 她抬手推不动,蹬腿挣扎,又一抽一抽地疼。 怀里的力气小得像猫挠痒,他紧了紧手,说:“先生在城堡等你。” 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一会儿后,她反应过来:“先生是谁?” 刘律师没有回答,她又开始做无畏地挣扎。身后的人伸来一只手,指尖夹着装有蓝色液体的针管。 水祝立马消停了。刘律师摇头,针管收回去。 城堡一片安静,她的房间被收拾干净,刘律师将她放到沙发上,请医生来包扎。 衣服散开,她的裙子早已四分五裂不成样,堪堪遮住胖次。今天急上头,连打底裤都没有穿。 幸好是个女医生,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禾西话。 水祝在她手上画下“SOS”。她像不懂,继续叽叽嘎嘎。包扎完,留下一包白色药片。 也是自己蠢,能放心进来给她包扎的人怎么会不是城堡的人。 她一把丢掉药片,躺在沙发上想罗珊她们应该能逃掉。 * 夜里,睁眼是明亮,窗外却是乌黑一片。 她动动手指,浑身隐隐作痛,嘴里口干舌燥。舔一圈嘴唇,更干。撑起手肘爬起来,身体被纱布裹得行动艰难。 套件长外衣,她像百岁的老人,扶着墙蹒跚下楼。 半夜的城堡只亮着壁灯,昏黄的光晕出不大的面积,寂静得只听见手指滑过墙壁的摩擦声。 她在餐厅连喝几杯白开,温热的水被她喝得后背发凉,总有种被盯住的感觉。 她快速回头,什么都没有。她按下疑虑,继续喝水,那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愈加强烈。她赶紧找水壶装满上楼,转角余光里,似乎瞟见光晕中滑过一条细长的线。她顺着弯道转头,光晕静止不动。 心里极度不安,心脏就像跳进脑仁,砸得人喘不过气。 她抱紧水壶,再顾不得脚疼,蹬蹬跑上楼,中途绊掉一只拖鞋也不敢去捡。转角被人撞倒,惯性一坐坐得她龇牙咧嘴。 “啊!水水!” 熟悉的声音让她从疼痛中缓神,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她竟然没有震惊。 “我罗珊。”罗珊看她呆楞楞的模样,忙扶起来,“没事吧,疼不疼,跑那么急干嘛。下午我去敲你门没人应,我还以为你跑掉了呢。” 水祝抱壶捂腰,一瘸一拐地走。 “我也以为你跑了。” “嗨,哪跑得过他们啊,我还在滚呢,就被抓住了。”罗珊翻个白眼,然后猛地凑到她耳边,“不过,她们跑了。水水,我们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答案,她没有喜悦,反而一种更加不安的惶恐席卷心头。 罗珊打开门,亮堂的灯光下,手里的人浑身裹满纱布,脸上,额上贴着好几处创口贴,柳眉紧皱,小脸惨白得没血色,嘴唇干裂出死皮。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看。”说着就去剥她衣服。 绑得面积大,也不过是被残根碎石割的小伤口。她忙按住罗珊的手说:“没事,都是小伤,一两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罗珊一步三回头地看她,见她真不挽留,只得关上门回屋。 视线迷迷糊糊落在罗珊脑袋上,又转向水祝,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叫她:“姐姐……” 水祝一下又一下摸她的头,没有应。春幼幼是想柚柚了,不是真的叫她姐姐。 罗珊把春柚柚放到266的座位上,水祝蹲在她身边无声地哄她小会儿,在她停止哭泣时,才回到自己座位。 “Hello,亲爱的女士们,早上好——”随着九点铃声的结束,Nake出现在墙上。 97 “恭喜你们顺利终结第二场游戏。”Nake说,“来,让我看看谁最有潜力成为第一名。” 一台台测试机摆上高台,透明容器注入清水,几十个医生一本正经坐在容器侧后方。 女生们忐忑不安地坐在座椅里,谁也不敢先迈上高台,都在怕,怕自己的蛇味值不达标。 上一轮游戏结束时,艾弗瑞讲过蛇味值低于二十,将被淘汰。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 分卷阅读160 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 分卷阅读161 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抱团围观的女生们瑟缩一下,紧紧贴在一起挤在医生身旁,极尽全力避开爬来的成群的蛇。 疯狂撕打的两个女生像着了疯魔,不要命地翻滚殴打。一脚踹上蠕动又坚硬的东西,吓得尖叫。 “松开!松手,放开我!有蛇,放开!”躺在地上的女生拼死拽头发推身上的人。 骑在她身上的女生脸上见了血,早已听不得她说什么,一条腿缠住她,一条腿曲起膝盖死死顶在她的腹部,整个人拼尽全身力气往下挤压,顶得地上的人惨叫震耳欲聋。 98 隔着肚子,体内的肚肠被死死挤压,在肚里蠕来蠕去,像要爆破一样寻找出口。 棕红的斑蛇爬上曲脚顶在肚子上的女生后背,冰凉的蛇皮滑上她的后脑勺,女生猛地僵硬住。地上的女生瞬间趁机而起,一把推开她,翻滚到一边趴在台上呕吐,呕得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拉成丝。 四楼。 空旷的大房间,半米厚的松花石占据整个中央地带,森蚺缩在半边石头上打盹,粗壮的尾巴掉在地上。 另一边的松花石上躺着一条拇指粗的小蛇,白白的蛇肚子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森蚺睁开瞳孔扫一眼抢占自己半边床的小蛇,不开心地抖抖上不了床的大尾巴,哼哼转过头,不想告诉它下面的情况。 松花石坚硬又冷,小蛇不舒服地歪头,歪来歪去,换过几个姿势几个方向,还是不舒服。 它趴在床上睁眼看空白的房间,哪儿都不好看,一股子蛇洞味。 “230去找你了。”森蚺到底没忍住对小蛇吐信子。 那怂包敢出门找它?它才不信。 它歪头不听,身后的森蚺也吊着不说。 许久,小蛇把头埋进肚子里,悄悄伸出蛇信子感知。 怂包上三楼了。 怂包把三楼走完了。 怂包回去了。 啧,它就知道怂包不敢上来。 它收回蛇信子睡觉。 “260死人了。”森蚺又说。 哦。 “被细鳞太攀咬死的。” 哦,细鳞是陆栖蛇里毒性最强之一的毒蛇,一口毒液能杀死近百个成年人。活不成。 “230去260房了。” 她那么怂,还敢去? 小蛇吐出信子,感知到她进了260的房门,细鳞在分泌唾液,细鳞立起上半身弓成S形准备攻击…… 小蛇一尾巴甩在松花石上,松花石碎了小块。石灰飞腾,呛得森蚺心疼不已——这是它养老的床。 它颤动蛇信子感受到腥甜的血,小蛇猛地窜起来往窗口闪去,森蚺甩出尾巴合上窗,小蛇落在它的尾巴上,嘶着信子对森蚺眦毒牙。 森蚺怒哼一声:“你不是不管嘛?” 小蛇触感到消毒水的味道,它晃着尾巴游回床上:“谁要管了?还不是你的破床太硬,睡得我背疼,我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森蚺嗤一声,用长着胡须的脸做出高难度的鄙视。 小蛇佯装看不见,继续趴在床上躺尸。 许久,森蚺又开始说:“Nake来了。” “他放蛇了。” “260在咬蛇。” “蛇在抓230。” 小蛇巍然不动。 森蚺疑惑:“真不管?” “不管。”小蛇歪头。 “哎哟,青大将缠上她的腿了,再来天堂树咬一口,她就动不了。” “红花子爬上去了,哇,咬了咬了咬了,一口,两口,三口——珊瑚缠上她的脖子了——啊!你不是不管吗——” 窗户“嘭”一声破碎,细小的蛇“咻”地飞远了。 森蚺啧啧两嘴,把尾巴盘上松花石。 嘶,还是睡在床上最舒服。 *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成群的蛇。 拿出吃奶劲的水祝才跑几米,就被蛇缠上小腿给绊倒。 尖利的牙齿咬在小腿上,她只觉一阵麻,小半边腿像扎了麻醉针一样动弹不得,连疼痛都感知不到。 手臂粗的蛇尾缠上她的脖子,一股腐鱼的恶臭喷涌,熏得她眼睛火辣。 她没有陆湘咬蛇的凶猛,只能不断地伸长脖子努力打嗝呼吸。 双手拼命地扒拉脖子上的蛇,冰冷又坚硬的蛇鳞扎得她恶寒到想吐,指甲突然划到软黏的蛇肚子,蛇肚子蠕动两下,缠得更加紧了。 空气渐渐稀少,窒息感上头,闷得脑门发晕,胸口胀痛。 她努力瞪大眼,看见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向她的眼珠弹来,她挪不开,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啪嗒”一下,蛇头砸在地上,脖子上的力道松了,她抓紧机会大口呼吸。有蛇落在她的胸口上也顾不得。 分卷阅读162 不断的“嘶嘶嘶”声从胸口发出,腿上,腰上,手上,被紧裹的力道全部消散,那些缠上她身体的蛇像流水一样一泻千里。 密密麻麻的蛇立在一米开外,颤着信子虎视眈眈。 水祝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抖成了筛子。 窝在她肚子和大腿间的小蛇不舒服地挪了挪位,肚子上的蠕动吓得水祝脚一蹬,蹭着屁股快速后挪。挪了几步,后背阴冷冷的凉意,她浑身戒备的停下来,低头看见那完美的三角头,褐色的眼珠竖在眼眶里盯着她,极度熟悉的干扁小身体。 她、她的蛇。 她哆嗦着手,扯起衣服一把搂住它,这一瞬间,原本坚强着没哭没叫的她瞬间哭得稀里哗啦。 “我、我找到我的蛇了,我的我的蛇。我不是、不是要跑,我只是、只是在找我的蛇,不要、不要再咬我,疼嗝——”她哭得全身都在抖,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小蛇歪个头:没出息。 几百条蛇扎堆将水祝围起来,女生们早散得远远的。整个城堡安静得只剩下水祝的哭腔和时不时扯个哭嗝。 Nake没有说话,佣人不动。 藏在蛇堆里的红尾蚺交头接耳一阵,迅速四处游开。 小蛇缩了缩颊窝,突然从水祝怀里飞出去,速度快得好似一条闪电,刷地闪过去咬上向水祝飞来的红尾蚺,黄肚子上两个细小的牙孔流出黑色的血,随后整条红尾蚺被染成墨黑,尸体砸在地上染黑了绒毯。 水祝目瞪口呆地坐着,震惊地微张嘴呐呐无声。 突然,后脖子一凉,她条件反射地翻身扑倒,用力翻滚。 浓郁的腥臭充斥鼻尖,她从手臂里抬起转晕的头,原先坐的地方躺着一条红尾蚺,蛇尾蠕动两下,头一砸,死了。 小蛇立在红尾蚺的头顶,褐色的眼珠竖成一条明亮的线,它张嘴发出清冷又绵长的“嘶”叫。 它“嘶”了足足半分钟,容器里群蛇翻腾,包围水祝的蛇扭着蛇躯快速爬开。它向水祝颤颤蛇信子,然后游过去。 它爬上水祝的脚,水祝反射性一踢,忙缩回脚。 小蛇愣住,它停在她面前,伸着信子看她。 水祝抱紧双膝,睁着通红的眼睛看见它细小的牙齿上染着鲜血,它口壁的肉比粉红还是深一点,看起来很软很嫩。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一条蛇,怎么那么凶? 她知道小蛇能杀人,但从没这么近距离清清楚楚全程看它杀蛇。 她怕,又觉得自己不该怕。 它是在救她,要是没有它,她已经被咬死了。 小腿被蛇咬的两个小孔还凝着血珠,她盯着血珠,又落下一串泪。 她鄙夷自己。 蛇群绕过她,向前面脸上破洞的女生爬过去。尖利的牙齿咬进女生脸上的伤口,撕裂的痛感瞬间蔓延,女生惨叫着张牙舞爪地挥舞双手刨身上的蛇,双手拼命地乱扒,乱踢乱打地想要踹开咬在脸上的蛇。 佣人记下后,转身走到墙边,继续站立不动。 水祝坐回座椅,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 每一个佣人,在登记完毕每个女生的菜单后,并没有集中上报给谁,而是回到墙边当木桩子。 难道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只用她们嘴里说一遍,不知道身在哪个角落里的厨师能立即接收到? 99 半个小时后。 轰隆轰隆轰隆。 熟悉的声音传递,大厅中央的高台向两边分开,一张巨大的石桌,从破开的高台里推上来。 轰隆轰隆轰隆。 石桌轻微摆动两下,停在高台。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分卷阅读163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石桌上,美酒佳肴,鲜果蔬菜,一叠叠,一篮篮,一碗碗,整齐地摆放在上面。热食区,热菜的雾气飘散在空中,传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陈欣痛得闷哼出声,脸色惨白得嘴唇都在哆嗦。 罗珊大吼一声,如同发狂的豹子一样,冲上三楼,抱着一箱东西凶猛冲下来。 “打开。”曾颜指使道。 罗珊一脚踹翻箱子,里面滚出新鲜的蔬菜,还有手电筒,绳子,雨衣等各种野外物品,满满当当一筐编织兜的土豆顺势倒在地上,在光滑的地砖上满地打滚。 围在旁边的女生们瞬间涌上去疯抢。 100 分卷阅读164 土豆在地上滚两圈,很快被她们抢走大半。 曾颜愤恨地咬牙,一把丢开陈欣,冲过去抢土豆,抢大箱子里的一切东西。 几个女生扑在箱子上,快速翻找自己要的物品,捞起来塞进衣服里紧紧抱住。 罗珊看着水祝走远,才推苏文静回去。 她把苏文静抱上床,问她:“喝水吗?” 苏文静摇摇头,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罗珊把她的蛇笼放到墙根,将佣人今早送来的小老鼠丢进去,小老鼠在金丝笼里“吱吱吱”乱窜,褐色的鼠毛疯狂炸起。 花斑蛇绕着笼子盘旋一圈,和它玩起猫捉老鼠,玩累了,血口一张将小老鼠整个吞下。 罗珊拍拍笼子,洗干净手,坐到床边。 这一坐坐得苏文静心尖发颤,她扯了扯被子,听见罗珊问:“腿好点没?” “嗯,好多了。”苏文静摸上腿。每天都有医生来检查,吃药,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罗珊点头:“嗯,那就好。现在阿珠还不知道多久醒,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嗯。” “静静。”罗珊突然很严肃地叫她,“你刚才不应该质问水水,以后不要那样对水水。” 罗珊从小就大大咧咧,不会对她严肃,一向是把她保护起来,现在,却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警告她。 苏文静一下子委屈起来,她吞下呜咽声:“我……我是为了我们好……她明明知道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我不那样逼她,她怎么会告诉我们……阿珠已经那样了,我不敢想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会怎么样,我只想活,我们一起走……” “哎,你别哭。”罗珊手足无措,她最怕静静哭,总不知道该怎么哄,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水水胆子小,你那样问她,她会怕。而且水水会帮我们的,她只是没找到好时机,等她找到机会,她会告诉我们。” 一听罗珊护着水祝,苏文静急了:“你怎么知道她会告诉我们?我们人多,一起走容易被发现,她一个人跑肯定能成功。刚才我不问她,她肯定不会说。” “不是,水水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才认识几天?生死攸关的事她肯定只会想自己。” 罗珊拧眉看着强势的苏文静,她那双安静的眼睛瞪得极大,罗珊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静静。 她叹口气:“静静,就算水水抛下我们自己跑,也是水水的事,你不能怪她。” “罗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她凭什么抛下我们?当初逃走是你背着她逃,不然她能跑出去吗?她被断食物,没饭吃的时候是你把饭分给她吃的,是你把自己藏的食物全给了她,不然她早就饿死了,她能活着全是靠你,她凭什么抛下我们?凭什么——”苏文静突然疯起来,双眼急得通红,嗓子都撕哑了。 罗珊急忙捂住越来越大声的她,厉声喝道:“静静!” 苏文静从没被她这么对待过,还是为别人。她从罗珊手里挣扎出来,哭得肝肠寸断。 罗珊只好替她拍背顺气,良久,她说:“静静,那是我自愿给水水的,我没想过用食物去换她帮我们逃跑,是我自愿照顾她,就像我愿意照顾你一样,我不求回报。静静,她要自己走还是带我们走,是水水的事情,你不能拿食物的事情威胁她。而且,她给了你轮椅,你应该感谢她。” 苏文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匍匐在床上,哭得胸口疼痛。她知道不能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很难过,难过阿珠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难过罗珊为一个刚认识的人第一次严厉地吼她。 许久,她渐渐停下哭泣,抬起挂满泪水的脸,问罗珊:“如果时机到了,阿珠还没醒,我还不能走动,那谁先离开?” 罗珊不假思索地答:“水水。” 苏文静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然而当“水水”两个字真正从她嘴里吐出来时,还是有种窒息的痛苦。 “她不会回来救我们。” 罗珊斩钉截铁地反驳:“会,水水会救我们。” “不会!”苏文静大叫,“到时候你走吧,珊珊,你走吧!” “必须是水水走,我走了,她顾不了你和阿珠。” “罗珊,你偏心,她都不告诉我们她有办法,她也一定不会救我们!罗珊,你不想回去吗?你想看着我和阿珠死在这里吗?”苏文静突然瞪圆眼珠拽紧罗珊。 看见这样的苏文静,罗珊莫名地开始烦躁,她讨厌这样的静静,明明以前的静静很好。她不想再争执,她拂开苏文静的手:“阿珠不醒,你就得听我的。你先睡一觉,我晚上再来看你。”罗珊把她按进被窝,不顾她的挣扎,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罗珊,你会害死我们。”苏文静从床上挣扎起来,望着罗珊的背影大喊。 罗珊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出门。 房门关上,苏文静哀嚎一声,手指紧紧拽住被子,凶狠狠地瞪一眼在撞击蛇笼的花斑蛇。 花斑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停止撞击,趴在笼子里消食。 罗珊一路都在想苏文静的话,她觉得苏文静是被孔珠粒刺激到了,要不要等会让医生去看看? 路过孔珠粒的房门,她开门看看,又关上门继续往前走。 水水的门没合上,她敲敲门,里面传来水水模糊的声音,然后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她觉得 分卷阅读165 水水很好,为什么静静不喜欢?为什么静静总喜欢往坏处想水水?以前的静静不是这样的,一直喜欢用崇拜地目光看她们,静静地站在她们旁边,静静地笑,就算被人当面骂了,也只会安静地躲在她和阿珠背后,看她们收拾骂她的人…… “珊珊?” 罗珊从思绪里回神,看见水水端着碗疑惑地叫自己。 罗珊长呼一口气,想对水水笑又笑不出来。静静那样说水水让她觉得对不起水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真希望孔珠粒快点醒过来给静静做点功课,静静一向深信阿珠的话。 “在吃饭啊?”罗珊尴尬地问,问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人家手里拿着筷子端着碗,不是吃饭还能做什么。 “嗯呐,你刚从静静那边过来还没吃饭吧?”水祝笑起来,伸手拉她,“进来一起吃,今天中午很多好吃的。”其实有一半是小蛇的,但是小蛇正睡得香,一动不动,多半要晚上才醒,不用留。 罗珊跟着进去,案几上摆着两个餐盘,荤素各三样,还有两碗汤,丰富又营养。 肚子咕咕叫,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她坐下,看着水祝将一碗汤放到小蛇面前。 罗珊喝口汤,疑惑地问:“你的蛇喝汤啊?” “等会它醒了会喝吧?”水祝不确定地说。 “等它醒了都腻了,还不如冷水。”罗珊随口一句,哪想水祝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跑去端起汤,自己一口喝了。 “……”水水真好养,什么都吃。 水祝放下汤碗:“珊珊,你的蛇平时吃什么呀?是不是很能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预估一下小蛇的胃,好好盘算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和小蛇都吃饱。 “我那条啊,吃蜥蜴或者小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提起蛇,罗珊似乎贼感兴趣,“特能吃。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小老鼠,我隔壁屋的那条蛇一周才喂一次,不知道我的蛇怎么那么能吃,不会是病了吧?” “额……可能是长身体吧……”水祝尴尬地说。 “你的呢,吃得多吗?”罗珊问。 多,特多,比自己还能吃,但小蛇不吃老鼠蜥蜴呀…… 唔,如果她说小蛇吃饭,是不是有点不可置信? 罗珊跑过去扶起陈欣,扯着衣服按住她流血的伤口,架着她进餐厅。 又一颗水珠落下来,将那团粉红的米饭染成血红。 滴答,滴答,滴答。 一串串鲜红的血水,像开闸的堤坝,汹涌而下。 罗珊震悚得连骂都骂不出来,她顺着掉下来的血水抬头—— 一张极度熟悉的脸,每天都看见的脸,瞪着没有眼珠的眼眶盯着她们。 101 鲜红的血从头颅的眼眶和嘴里流下来,源源不断,像那颗头颅里装着浓烈的血浆。 罗珊震惊地望着那颗极度熟悉的头颅,又僵硬地转头看向水水。 水祝和她对视一眼,罗珊蹭地站起来,抡起手里的饭盒向流血的头颅砸去。水祝错愕一瞬,迅速往旁边闪开。 抛上去的饭盒在空中抡个圈,被血水染红的饭菜洋洋洒洒落下,向罗珊兜头罩去。 水祝最终还是让佣人拿火炉来。 把温度开到最高,烧得炉子周围一片滚烫,放盘子在炉子上面,她站在远处看盘子里的小蛇,真心祈祷它能醒过来。 醒吧,我再也不嫌你吃得多,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零食都给你吃。水祝心想。 然后她闻到胶水味,她呆眼,突然想起碎盘子是用胶水黏的。 她赶紧跑过去把端开盘子,盘子缝隙的胶水已经融化往下淌。水祝手忙脚乱地捞出小蛇,滚烫的盘子烫红了她的手,怀里的小蛇还是冰凉得刺骨。 水祝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帮它取暖。 直接放上去?不行。 当初碎个盘子,就闹离家出走。如果直接放上去,等会她忘记了,被火炉烤焦了尾巴,等它醒来得和她拼命吧。 怀里的小蛇冻得肚子凉飕飕,她想了又想,老实地蹲在炉子边把毛巾烤热,包住小蛇取暖。 也不知道小蛇是怎么做的,毛巾裹上去半分钟就凉个透彻。 水祝又取了一条毛巾来回烤热,换着包裹小蛇。 来来回回十几次,把自己烤得大汗淋漓,双手酸软,腿上的小蛇毫无起色。 她擦掉脸上的汗,揉揉酸涩的手臂,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早晚得热死。 她抱着小蛇开门找佣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架子——这样,比炉子高些,可以架在炉子上烤东西的架子。”她用手比划出形状。 佣人:“水小姐想吃烧烤吗?可以去餐厅。” “不是,不是。”水祝连连罢手,“就想烤点东西,不吃烧烤,可以给我一个吗?” 站在门口的佣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炙热的高温,暖气加火炉,双开,很好。 “可以,水小姐请稍等。”佣人打量一眼满头大汗的水祝,转身下楼。 后背火热到快要孵化出双翼,而抱在肚子前的小蛇却不断散发凛冽的寒意。水祝扒着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心想冰火双重天大抵就是如此。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深深体验了一把,她感慨地叹口气。 一会儿,佣人扛着架子上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一人端着两个餐盘,一人左手提木桶,右手端盘。 “水小姐想怎么放?”一向从容自若的佣人 分卷阅读166 被热到忍不住皱眉。 水祝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架炉子上就行。” 佣人放上架子,固定好,指着木桶和餐盘说:这里是油和调料,盘子里有您平常爱吃的蔬菜,鸡腿在这边,案几上的是您的晚饭,您看还需要?” “……”水祝囧,“没没没了……谢谢你们……” 水祝刚说完,佣人们迫不及待地出门,那步子比以往都快。 她纠结地四处看看,想关掉暖气只开火炉,但温度不够高,如果本没死的小蛇因为温度的太低而被她冻死,那真是大罪过。 把小蛇放在炉子边,叠好毛巾在架子上烤,端着餐盘坐远吃,一份清淡的晚餐吃得她汗流浃背。 她喝杯凉水,收拾好餐盘拿出去给佣人:“能不能给我一把扇子?” 嗯?火不够大?佣人惊奇地睁眼,然后叫人送来一把扇子。 水祝接过,反锁门,坐在炉子旁一边擦汗一边看毛巾,毛巾被烤得火烫,却没有燃。 她把小蛇放上去,远远地坐在墙边,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麻麻呀,这日子太楠过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去摸摸毛巾,生怕把小蛇烧着了,来回几次,折腾得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空气又热又闷,憋得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一个盹过去,脑袋栽一下,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脖子“咔嚓”一声,扯得肩膀的筋脉又痛又疼。 她捂着脖子,想揉揉肩膀,一摸就疼,非常疼。 水祝苦着脸走过去看小蛇,嗯,没烧着。她摸摸毛巾,暖暖的,不烫也不冷。 正想先关掉火炉去洗澡,房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听着像罗珊。 罗珊很听水水的话,吃过晚餐,在屋里忍着没睡觉,蹲到夜深人静起身去餐厅喝水。 刚出门,远远看见水水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一个佣人怀里抱着从廊顶滑下来的青大将。 罗珊纳闷:大晚上的守在水水的门外做什么?不会是想放蛇进去吓水水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站在水水门前,问:“你们这么晚干嘛?” 佣人怀里的青大将率先冲她吐起蛇信子,罗珊不怕,她一脚碾烂过蛇头,徒手折断过蛇脖子,一条青大将她还不看在眼里。 佣人一本正经地说:“水小姐在烧烤,以防万一着火。” 大半夜?烧烤? 罗珊重重地吸鼻子,没有烧烤味啊。 罗珊说:“都大半夜了,谁还烤烧烤啊,水水肯定早睡了。” 佣人低头看从门里透出的橙黄暖光,光晕比开的灯还要浓厚,但看光就知道火炉并没有关。 “尽管睡着了,开整晚的火炉也很危险,水小姐还开着暖气。”佣人说,“罗小姐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喝水,我口渴。”罗珊答得大声。 “罗小姐稍等,我去给您端水。” “不用!”罗珊连忙叫住转身走的佣人,“不用,你们守着吧,我自己下去喝。”说完提脚就跑,生怕佣人真去,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刚跑下楼,水祝打开门。 她一脸懵懂地和佣人怀里的蛇望个对眼,小心脏“噗通”一下,“碰”地关上门。 水祝忍着痛到想嚎叫的脖子,快速关掉火炉,用毛巾裹住小蛇放在桌上。 一连串快速动作后,脖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捏脖子,等着佣人来敲门。 许久,没动静。 在她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那怎么确保我们走在森林里的路一定是正确的?” 唔,好难回答。水祝揪着头发拉扯,咬牙拼了:“我有一个异能。” 所有人神奇地望着她。 “鼻子比狗灵,找路第一名。” “???” 102 小蛇生气了。 无论水祝怎么哄都不搭理。 他趴在水祝的后脖子,不让她看,给不给她摸,颊窝“哼哧哼哧”出气,蛇信子在嘴里颤来颤去。 枕头真是太讨厌,敢拐弯抹角骂他是狗鼻子。 “阿珠,你能醒来吗?我很想你。”苏文静趴在床沿,俯头抵住孔珠粒的头,去感受她的存在,“你的头发长长了,醒来我给你剪。” “阿珠,你不想我们吗,我摔断了腿,但是好多了。”她抚摸阿珠的头发,“珊珊快走了,她走了,没人照顾我,你放心吗?” “其实,我能走路,想看吗?”苏文静用双手撑起身,脚触摸地面,压着轮椅缓慢地站起来,双腿突然使力疼得她咬牙。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每抬一步,就像挂着铅水般疼痛,额上浸出冷汗。 她艰难地绕床沿走一圈,回头开心地冲孔珠粒笑:“你看,我能走很远,我会越来越好的,你快醒来,我们一起走,一起回家。” 说到“回家”,她猛地疲软,曲着膝盖颤抖的双腿再也撑不住,颓废地向地面折去。她跪坐在地上,情绪低落,心脏撕裂的疼痛。 她扒着床 分卷阅读167 沿,用膝盖向孔珠粒挪去,然后匍匐在枕边哭泣。 “阿珠,我想回家,你快点醒来,醒来带我们回家。阿珠……” “阿珠,我们找到逃跑的办法了,你醒来吧,醒来我们一起走,我能走了,我再也不给你拖后腿。上次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明明我们可以逃,我们都逃到海边了,对不起阿珠,我再也不拖后腿了,再也不……” “阿珠,你知道吗,珊珊、珊珊她让水水走,你说水水聪明也坚强,但我觉得她和我一样胆小,她肯定会像我一样不敢过去,只有珊珊,珊珊可以,珊珊才能逃出去救我们。阿珠,你醒醒,你劝劝珊珊……” “静静!你跪地上干嘛!” 正哭得悲怆又伤心的苏文静被突然而来的罗珊吓断哭泣,她吞下喉咙的酸痛,抹掉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看看阿珠。” 罗珊连忙抱起来她放回轮椅:“你坐着看啊,没摔着吧?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苏文静摇头:“不痛。” 随后进来的水祝瞄眼她裙子上的褶皱,不由出声道:“还是看看吧……” “不用!我说了不痛,不看!”苏文静红着眼大声叫道。 水祝愣怔一秒,揪着头发尖尴尬地站到一边。 “静静,让医生来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以后留后遗症怎么办,医生看看好得快。”罗珊胸闷,她应该先来看看静静在不在这里,再带水水过来。最近的静静太敏感,让她不敢提水水。 苏文静浑身猛地抽痛一下,她格外认真地仰望罗珊,那张漂亮的脸一如从前,可是她的心脏里多住进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水祝,白皙红润的脸上凤眼如流云,只低首垂眉都显妩媚,但她那揪着头发微微低头的模样却像极了被老师责问后难过的学生,乖巧得不像话。 就是这样一个人,占据罗珊的全部好和信任。 她突然觉得很痛,心脏痛,腿痛,全身都痛。 “对不起,水水,我不是在吼你……”苏文静握紧轮椅把手,低声道歉。 水祝连连罢手:“没事,没事,你别道歉……”怪不好意思的。 苏文静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仰头向罗珊说:“珊珊,我晚点看医生行吗,我想再陪陪阿珠。” 终于见静静心平气和下来,还愿意同水水道歉和好,让罗珊极度高兴,她欣慰地拍拍静静的肩膀:“好,再陪陪阿珠,等会我陪你看医生。” 苏文静文扯起嘴角温和地笑,然后拉起孔珠粒的手紧紧握住。 阿珠,快点醒来吧,醒来一起回家,回家。她快撑不住了,快控制不住了,她怕,怕做出坏事,怕那些萌芽的恶草。 “苏小姐——三位小姐都在啊。”佣人推门而入,“先生来了,请三位小姐去大厅。”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水祝吓得扯掉几根头发,头发痛,她来不及揉头,余光瞥见刘律师从门口走过。 她发现每次Nake来,刘律师都会进城堡。 那么,Nake不出现的时期,他们住在哪里? 罗珊说过,城堡里没有男性,那他们每次都从哪里来?山下?海边?还是就在城堡周围? “水水,走。”罗珊推着苏文静出门。 走廊上的刘律师顿住脚,回身和水祝撞个对眼,他礼貌一笑,继续往前走。 水祝一步三回头,然后看见佣人从她房间抱着编织兜出来,里面装着她换下的衣服。 佣人和刘律师交谈几句,快步向水祝走来。 “水小姐,请问您的蛇呢?” 水祝捏捏外套的衣兜,拉开给佣人看:“这里。” 宽大的衣兜里,裹成一团的白毛巾掀开,露出小小的蛇。 封得真好,佣人内心感慨一句。微笑着抱着编织兜走了。 罗珊探头瞄一眼,笑道:“啧,水水变大胆了,都敢带出来了。” “嗯……”她就是突然想起红尾蚺喜欢攻击小蛇,要是她出门太久,被红尾蚺上门叼走小蛇,就惨了。 毕竟她也照顾不了几天小蛇了,小蛇救过她,不能忘恩负义。最主要的还是小蛇现在没醒,不弹不动让她稍微大胆。 她们到大厅时,Nake正在玩红颈蛇,碧绿的蛇身只有颈子是红色的,它昂起蛇头吐信子舔Nake的手心,Nake侧首垂眉,一脸宠溺。 罗珊咒骂一声:“变态。”声音很小,只有水祝和苏文静能听见。 然而,Nake却低低笑起来,拉长的调子,像极了瘆人的蛇信子,浸透肌肤的每个毛孔。 水祝忍不住缩了缩肩。 68个女生静静地等待他要说什么。 Nake笑过后,却一句话不说,戏谑的眼神游在每个人身上,盯得她们毛骨悚然。 突然,他的眼神顿住。水祝猛地有种不好的强烈预感,两秒,她听见Nake问:“水祝,你衣兜里装的什么?” 水祝下意识地捂住衣兜。 “嗯?”Nake疑惑的音节伴随着红颈蛇“嘶嘶”,让水祝怂了。 她捞出毛巾,展开给他看:“蛇,蛇,我的蛇……” “呵呵。”Nake笑,“看看,你们中最胆小的人都有勇气同蛇形影不离,你们呢?” 水祝心脏猛跳,他这是要害她。 果然,女生们齐刷刷地瞪她。 “下次让我看到你们的诚心和 分卷阅读168 态度,距离游戏结束,还剩十天。” 十天?今天是2月16日,游戏从1月15日开始的,这才第三十二天啊。 “不是两个月吗?”有人小声问。 “想回家吗?缩短游戏时间不是有利于你们早点回家吗?”Nake状似很疑惑,“好了,下次再见。” 墙上的画面被切断。 女生们面面相觑一阵,纷纷向水祝望来。 罗珊忙站到水祝面前挡住。 “水祝,你想看我们都挂着蛇来大厅吗?” “哧,你敢看吗?有这个胆量吗?” 欠收拾! 他颤着蛇信子,感知草的挪动方位。 突然,他立起身,飞上树干,对着中心高草猛嘶一声。 中心的高草顿了一下,飘荡得更加凶猛了。 急促的沙沙沙声从远处传来,像草丛里有东西在向她们爬来,高草被压倒一大片,越来越近。 103 刷啦! 帐篷门打开,周开开从里面走出来。绕在周围的黑曼巴和阿呆也跟着立起身体,朝逐渐倒塌而来的高草嘶吼。 水祝猛推罗珊,手指直接掀她的眼皮。 罗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问:“时间到了啊——。” 汽车的尾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雕花大铁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群佣人快速跑出来,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汽车的尾灯虚晃一下,转个弯没了。 为首的佣人严厉道:“快,连接12号室上报先生。” 最后面的一个佣人又匆匆冲进城堡。 正这时,城堡外侧面的旋廊里走来三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高壮男人。 “东哥。”佣人们恭敬地叫。 “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刘律师刘东往城堡里扫一眼,这两天他外出才回来,又发生什么事? 佣人说:“有人密告230号房的水祝逃跑了。” “嗯?”刘律师从鼻子里哼出疑惑,“城堡里找过吗?” “找过,寻不到水小姐。监控录像里,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她和239号的罗小姐到餐厅,后来只有罗小姐一人回房间,她从餐厅后厨房溜上了物资运输车。”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刘律师抬手对回廊转角的摄像头打个手势,铁门旁廊下一扇隐蔽的金属门自动打开,两辆越野驶出来。 佣人抬手拉车门,刘律师伸手挡住,他冷了脸:“城堡外的事务不归你们管,回去。” 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权把她抓回来。” 刘律师凝眉,城堡内部基本生活服务由佣人管,主要权力还是在他们手里,这几年来,一向泾渭分明,今天怎么较起来? 他转头扫视站在她身后的二十个佣人,人群中有人轻微张口对他说了几个字。他顿时沉下脸,扫在人身上的眼神变得凛冽。 有几个人佣人后退几步,转身回了城堡,随后又有人陆续回去。 为首的佣人依旧强势寸步不让,冷冷地问:“东哥,你要准备耽误多长时间?还是说,人找不回来了,拿我们去抵?” 原本紧挨她身后的几个佣人打了退堂鼓,她们深知城堡外面的事确实不归她们管,手太长,不好。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想起陆湘那件事,起因也是230的水祝。 哪是什么杀蛇,不外乎就是一个受伤的废人被人利用去给别人让道换命。以蛇换蛇,保水祝安然无恙罢了。 而现在又是水祝,这次真给她跑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挺在那里,不退。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侧身让开:“好,你们请。”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 分卷阅读169 ,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分卷阅读170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的漂亮大眼睛。 她要床和棉被,他可以去外面买。 她要食物,他可以为她种。 她要吃饭,他可以学做饭。 她要睡觉,爬山摘花,他都可以陪她。 前提是枕头只能和他在一起,否则,一辈子都躺在他的大尾巴里,哪里也别想去。 104 这一晚,睡得时间短,却睡得极其香。 水祝被闹铃震醒时,罗珊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小蛇立在她面前,扬头认真听。 一人一蛇意外的很和谐。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 分卷阅读171 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水祝叠好薄毯子,过去帮周开开煮饭。在城堡里,剩余的米都被周开开带了出来。 她的眼睛看不出哪里有脚印,整棵树的背面,除了低矮的树丛灌木外,其余的路都是横穿树林的路。 十几米一棵树,空旷得很轻松就能看见树林里有没有人。 然而,并没有罗珊的身影。 “水水。” 105 水祝被陈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她扒着树干回身,问:“怎么了?” 陈欣往前面探身 ,没有看到罗珊,她说:“罗珊呢?” “不见了。”水祝绕着树冠走,“你回去,我去找。” 陈欣拽住她,“回去带上行李一起找。”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 分卷阅读172 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水祝握了握手里的刀,现在身上仅有的也只剩刀了。罗珊的消失肯定和摄像头后面的人有关,她们也会在不同的地方像罗珊一样消失 ,什么都不带,只能等死。 “嘶嘶嘶——” “嘶!” 群蛇嘶嚎渐起,吞没了黄金蛇惨嚎的咆哮。 蛇腥混杂着血腥扩散,一条条鲜红的蛇信子像炸裂的火花,在空中洒下一滴滴血。 血花绽裂,蛇群散去,再不见黄金蛇。 106 水祝褪下背包,连同春幼幼一起藏进灌木丛里,将阿伏帞洒在春幼幼身上,又塞给她几瓶。 “来蛇就砸,阿伏帞还有很多,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水祝说。 春幼幼坐在灌木丛里,死死握紧阿伏帞。她也想去,但她去了只会添麻烦,只能留在这里守着背包,等她们回来。 水祝拢紧灌木丛,让阿呆守在外面,爬上灌木丛,对陈欣和周开开打个收势,直接向灰白蛇冲过去。 汽车的尾音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雕花大铁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群佣人快速跑出来,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汽车的尾灯虚晃一下,转个弯没了。 为首的佣人严厉道:“快,连接12号室上报先生。” 最后面的一个佣人又匆匆冲进城堡。 正这时,城堡外侧面的旋廊里走来三个腰间别着手枪的高壮男人。 “东哥。”佣人们恭敬地叫。 “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刘律师刘东往城堡里扫一眼,这两天他外出才回来,又发生什么事? 佣人说:“有人密告230号房的水祝逃跑了。” “嗯?”刘律师从鼻子里哼出疑惑,“城堡里找过吗?” “找过,寻不到水小姐。监控录像里,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她和239 分卷阅读173 号的罗小姐到餐厅,后来只有罗小姐一人回房间,她从餐厅后厨房溜上了物资运输车。” “嗯,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刘律师抬手对回廊转角的摄像头打个手势,铁门旁廊下一扇隐蔽的金属门自动打开,两辆越野驶出来。 佣人抬手拉车门,刘律师伸手挡住,他冷了脸:“城堡外的事务不归你们管,回去。” 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是在我们这丢的,我们有权把她抓回来。” 刘律师凝眉,城堡内部基本生活服务由佣人管,主要权力还是在他们手里,这几年来,一向泾渭分明,今天怎么较起来? 他转头扫视站在她身后的二十个佣人,人群中有人轻微张口对他说了几个字。他顿时沉下脸,扫在人身上的眼神变得凛冽。 有几个人佣人后退几步,转身回了城堡,随后又有人陆续回去。 为首的佣人依旧强势寸步不让,冷冷地问:“东哥,你要准备耽误多长时间?还是说,人找不回来了,拿我们去抵?” 原本紧挨她身后的几个佣人打了退堂鼓,她们深知城堡外面的事确实不归她们管,手太长,不好。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纷纷想起陆湘那件事,起因也是230的水祝。 哪是什么杀蛇,不外乎就是一个受伤的废人被人利用去给别人让道换命。以蛇换蛇,保水祝安然无恙罢了。 而现在又是水祝,这次真给她跑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挺在那里,不退。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侧身让开:“好,你们请。” 近十个佣人纷纷坐上车,越野顺着不宽的柏油路追赶前面的大卡。 刘律师转身走进旋廊:“今晚是哪辆物资车?” “不是物资车。”紧跟身后的杨三说,“先生交代今后不再往城堡补充物资,今晚运走的是前几天的生食,运到左峰喂天坑里的蛇……” 他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刘律师已经冲进地下室。 “马上联系左峰黑浜,叫他立刻封路拦截车辆,不许任何车辆上左峰。”刘律师严厉又快速的声音从地下室传上来,“一门全体出动,每人注射100ml阿伏帞,立即出发!” 阿伏帞,是蛇性药剂,注射人体后,可避免被蛇发现,不会被蛇攻击。 他们寻常只注射5ml,就算去城堡外围的森林,也最多10ml。现在,叫他们注射100ml阿伏帞?这完全是要去万蛇坑的量啊。 万蛇坑,光名字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刘东是他们的头。 杨三拨了无线电话,三十人立即注射100ml阿伏帞,拿枪上膛,狂飙大车。 * 水祝在箱子里被颠簸撞得东倒西歪,她死死用手脚拼命撑住,闷闷的空气里,血腥和腐臭夹杂,臭得脑痛胸呕,耳边“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密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几百只老鼠围在箱子外面,守株待兔她这个猎物。 大卡急速下坡,酸痛的手脚一时没撑住,被甩得一头撞在箱子上,疼得眼里冒金光。 她刚想翻身坐起来,大卡又是一个拐弯,没有刹车,直接顺着弯道往上冲刺。 水祝趴在箱底,晕乎乎地感受到这是在上坡。 从海边到城堡,全程上坡,那么从城堡到海边,该是全程下坡才对,现在这是? 她不确定地使劲感受,真的是上坡。 下山,转弯,上山,按她有限的经验,这是上另一座山的路呀。 她惊恐地爬起来,顾不得无处不在的老鼠,悄悄掀开盖子。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大胆地探出头,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整个车顶被油布裹上,周围全是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浓郁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堪比地沟垃圾。 水祝凭借小巧的身体爬到油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遮天蔽日的阴暗树丛在眼里快速滑过。 真的是在上山。 满车的腥肉,活生生的老鼠,这是准备运往哪里? “有些蛇吃生肉……” “我的黑曼巴啊,吃蜥蜴或者老鼠,有时候一天要吃四只,静静的花斑蛇都只吃一只老鼠……” 佣人和罗珊的话陡然从脑海里闪过。水祝被吓出一身冷汗,后背阴森森地冒着凉意。 不,不能上山,不管是哪座山,都不能去。她要去海边,回到港口。 下车,下车,下车,她在心底不断叫嚣。 然而车速太快,让她不敢下脚。她想电视里的人是怎么跳车的?腿一蹬就跳?先抱住头双腿弯曲跳下去再就地一滚?还是抱着头直接从车上滚下去?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拽住头发拉扯,这个速度和高度,狭窄的柏油路,她会摔断腿吗?还有那后视镜,会发现她吗? 正在深层次的思考中,从山下传来汽车鸣笛,嘹亮又悠远。 如果是两辆运输车,不可能按喇叭,还是不断的长喇叭。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佣人发现她逃了,在追。 远处转角森林透来刺眼的汽车远光灯,白光霸道又急促地打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卡又在提速,毫无防备的,突然猛烈地大转弯—— 分卷阅读174 就是这时,后视镜的弊端,灯光的暗角。 她凭一腔热血,抱住脑袋,纵身往路边跳,双脚触地瞬间麻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地上。她咬牙,侧身滚下路坎,像一颗铁球,“咕噜噜”滚进茂密的森林。 尽管穿着厚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乱七八糟的石头、枝桠、树桩撞得生疼。 水祝使劲闭眼都觉得世界在汹涌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一腰撞在树干上挡住滚势。挡势过猛,她被树干连弹两次,又砸在树上,躺在枝桠乱爬的地里。 浑身都疼,火辣辣地疼,骨头都被撞散架。 但她不敢停,她拼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树大喘气,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嘭——”枪鸣声震耳欲聋。 枪,枪,他们追来了,追上来了,他们有力气,他们会抓住她。 不,不,不能被抓住,她要跑,必须跑,跑出这里。 水祝抬脚,开始跑起来。 鞋子戳得脚趾疼,小腿抽搐,尾椎骨作痛,腰又酸又疼,心慌得像要跳进喉咙,耳朵“嗡嗡嗡”炸响,眼睛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绷断。 森林阴飕飕地刮着风,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和热汗,打湿了衣襟,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她胡乱甩开,转脸刮上了乱飞的枝桠。 撕裂的疼痛瞬间扩散,汗水浸进去,辣得像蚂蚁在咬。 她抬手捂住,又闻到满手的血腥,才发现手上全是细碎的伤。 她疼得抽噎一声,不敢停下一秒地往前跑,模糊的眼睛恍惚看见前面有光,很微弱,像某些生物身上泛出的光彩。 水祝急速停下,靠在树上喘气。浑身疲惫又疼痛。她拼出巨大的力气才能从树后探头,眯眼仔细辨认,确实是生物的光。 森林里的生物…… 她摸出手机,低暗的光照出她泛着潮红又挂满血和泥土的狼狈脸。 手机没有信号。 失望地打开手电筒,想晃一下就关,然而在快速抬起的瞬间,吓到手抖,手机砸在脚背上。 她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住手机的电筒光。 突然黑暗下来的眼里,全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连庆幸自己及时止步都庆幸不出来。 三米外,巨大的百米天坑里,挤满了上万条不同种类的蛇,全部紧紧交缠在一起,蠕动绵软的蛇身,在蛇与蛇的身上爬来爬去,满坑细长的蛇信子开出巨大的花蕊,张着血口等待猎物跳进去。 三米,只差三米,如果她继续跑,一脚踩进去…… 树叶“沙沙沙”带不起风,却阴森得像有东西在背后飘。 有什么在向她爬来,一点点的声响,窸窸窣窣,沙沙沙沙沙,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就在脚边、头顶、耳旁、身后…… 到处都是。 她死死咬住舌头压下惊嗝,内心苍白又恐惧地安慰自己。 别怕,别怕,不能怕,你可以做到,你能活。蛇的肚子最软,用刀刺进它的肚子,划过去,剖它的胆,砍掉它的头。 对,就是这样,刺进去,用力割,划烂,砍掉,使劲,拼命,一刀接一刀。 她蹲下身,左手抓住手机,右手拔刀。 头顶一道劲风袭来,她扬手一刀狠命砍过去。 泄露的灯光晃过一双又黑又水的漂亮大眼睛。 难怪双花花出来的第一时间,是推开她和周开开。 水祝把刀放到她面前,“能不能麻烦你再多砍几棵树,我有药,暂时没在身上。” 双花花身上全是被灌木丛割裂的伤口,衣服裤子划破大片,脸上也落下几道伤,浸出点点血丝来。 看得出她去砍一棵树是多费劲。 107 森林里的树干又粗又重,双花花又砍一根拖回来,感到极其吃力。 罗珊带着黑曼巴和老狗去帮忙拉树干,水祝刨出周开开的肩膀,又往她身旁刨了两个坑,等着双花花拖来树木,插进坑里。 一人抱住周开开,一人吊在树木上,使劲往下面压。 小蛇看着她们真难,跃上去坐在树干上,微微用力,树干“哗啦”一下,深陷进土里。 水祝没用多大劲,周开开便出了土。 她们,70个女生,谁不是自小被家里娇养大的,平日里切个猪肉都嫌腥。 现在,却被逼着拿刀切割活人,活生生的人,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一个多月的大活人,有心跳有呼吸清醒着的有感情的大活人。 269拿匕首的手不断颤抖,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差点没抓稳滑进玻璃缸。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呜不,不,呜……我下不了手,你放了放了她……我们遵守规则,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一定养好蛇……不……不要……” 台上架上,两个女生哭得稀里哗啦,嚎叫着哀求。 Nake一言不发地看着,只是笑,嘴角勾出冷冽的角度。 “你们将永远记得今天。”Nake扬手。 两个佣人走上去按住269的女生,拉 分卷阅读175 出她的左手臂搭在玻璃缸的缺口上,拿过砍刀。 女生疯狂地挣扎,哭呛着大叫:“不!放过我放过我!我砍我砍!放过我!” 然而佣人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被她挣扎得手忙脚乱,依旧冷静地提起砍刀照着她的手肘骨砍下去。 女生真的疯了,她前所未有地快速地抓紧匕首狠狠插进陈娇娇的脚背。 陈娇娇大叫着骂她,又哭着嘶喊求饶,断断续续,疼到身体在抽搐。 佣人松开269,女生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存在的左手臂后退,连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都滋生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恐惧。 佣人微笑着看她,她不敢再退,硬着头皮向陈娇娇走上去,顾不得她还在疼痛中大骂自己,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一刀剁掉陈娇娇的大拇指。 大拇指滚进玻璃缸,百蛇竞相争抢,昂着蛇头不断地互相撞击跳跃拼抢,然后一口吞进肚子,伸出蛇信子还想吃。 269不敢看,丢下匕首跑回去埋在座椅里低低哭泣。 陈娇娇嚎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右脚血肉模糊,刀挥得过猛,连带割伤了旁边的脚趾。 陈娇娇抽搐着脚,痛苦地盯着269,那是她的邻居,她在城堡里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么个好朋友,把她的脚趾砍了,只是为了自己活。 她恨,恨坐在台下的所有人,恨那满缸的蛇,恨变态的Nake,恨所有的佣人,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还没有报警来找她,恨所有所有。 269之后的一个一个女生,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她们深深明白逃不过的,逃不掉Nake,逃不掉。只能听命,任命,再听命。 鲜血,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肉,手指,小手臂,耳朵。 一个接一个掉进玻璃缸,蛇群越吃越兴奋,染红的信子弹来弹去,蛇嘴亢奋地张到极致,大到她们都能看清它们染了血的喉管。 模糊成血人的陈娇娇不断发抖抽搐,第无数次晕过去,佣人继续在她完整的手臂上注射药剂。 她又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每天和她欢声笑语,“娇娇”来“娇娇”去的女生们拿刀在她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 她张嘴沙哑不出一句话,知觉神经已经痛到麻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细细的小腿骨鲜血淋漓。伤口像蚂蚁在细碎地啃咬,撕裂得五脏六腑都绞成血末。 水祝不敢看,不敢言,不敢动。 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手脚冰凉,后背的冷汗已经凉透,丝丝的寒意并没有让她冷。她的脑袋里很空,好像应该想什么,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在陈娇娇身上为她多加一刀。 她绞紧指头,憎恨自己。 她再也不逃了。 小蛇用信子舔了一口嘴,它闻到血,暖的血。不是台上的,那血臭和脏,是枕头身上的,又暖又香,腥甜的香。 它以前怎么没有闻到? 浓郁的腥甜断断续续地勾引它,它忍不住吞咽唾液。 它想舔一口?小小的一口,就像为她治伤时舔的那么一小口。 小蛇钻出被抱得死死的手臂,落在她肚子上,悄悄地向源头爬去。 刚爬过肚子就被摁住。 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 分卷阅读176 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周开开从背包里摸出两颗土豆,递给女生,“现在吃可以放火里烤热。” 女生扔了一颗进火里,另一颗装进衣服里。 “我不信你只有这么点。”女生透过火苗看着周开开。 周开开拉好背包拉链,垂眼盯着火苗。 她确实还有,水祝分了二十颗土豆给她,不仅有土豆,还有一大瓶水。 108 闹铃震响。 水祝翻个身 ,迷迷糊糊睁眼,橙黄的火苗映在脸上,烧红大半脸颊,眼睛逐渐清明,透过火光看见对面歪歪斜斜躺着的几个衣衫褴褛的女生。 她翻身坐起来,把薄毯子递给周开开,套上外套,抱着小蛇走两步醒神。 周开开脱掉肮脏的外套,裹着薄毯躺在水祝趟过的位置,身下的树叶还带着她温暖的气味。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分卷阅读177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她缩了缩肩膀,侧身埋在毯子里睡过去。 小蛇放她到一棵树下。 水祝抓着树,踩在一个石头上站稳,稳稳神后,双手用力,爬上树干,挪到粗壮的树丫上,跳上山巅。 脚一落地,便不由自主往前望去。 前面的景色映入眼底。 她呆在地上,震惊到连起身的动作都忘却了。 109 远处。 分卷阅读178 山巅之下,是巨大的天坑,足有几百米宽。 金灿的阳光将下面照得通天大亮。 天坑下,草木丛生簇拥着一颗颗高大粗犷的树,繁密的枝丫上结满红色的果子,像葡萄一串一串,又如樱桃红得剔透,在金阳下,泛出水亮般的光泽。 一颗颗树,延绵到视线的尽头,树上串串红果子在硕大的树叶间,半隐半现,水泽的光亮诱得人垂涎三尺。 和小蛇单方面聊过天,又面对面吃完同一碗饭后的水祝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怕小蛇了,洗漱完,竟能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叹息沉睡。 小蛇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伸舌卷了一颗白米饭,软黏黏的,好像有点儿味,又好像没味。 也没那么难吃。 它嚼着白米饭,歪头看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暖色里,巴掌大的小脸粉红粉红得像暮雪的蟠桃,小小的鼻翼颤动,宛如蹁跹的舞蝶,红润的嘴唇鲜艳欲滴。 它又嚼了一口米饭,心想这小怂包长得挺好看,就是额头上那圈白布怪扎眼。 小蛇吞下米饭,悄悄滑出盘子,顺着床脚爬上去。 蚕丝被轻轻卷起,露出睡裙下白皙光滑的小腿,腿肚子上有两排牙印,还有两个被蛇咬的牙洞,红花子咬的,没毒但不容易好。 它卷了两卷信子,分泌出两珠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滴在伤口上,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冻得水祝一个激灵,小蛇快速溜到床沿将自己藏起来。 水祝迷迷糊糊哆嗦几下,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半边脸埋进被窝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又传出熟睡的呼吸声,小蛇从床单下钻出来,慢慢地爬上枕头,翘起小尾巴卷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最里层的纱布被药水和血水黏成一团,它费了好大劲才掀开。 最里层的纱布脱落时撕开了一点点皮肉,又浸出血水。 床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要醒的痕迹。 小蛇伸舌舔了一口血。 甜的,还有浓郁的药水味。 它分泌出自己被宝贵的唾液,抹在她的伤口上。血止了,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莹亮的水雾。 它挪过干净的纱布想给她裹上,小尾巴甩来甩去,那纱布就是不听话,怎么都缠不上。 人类就是麻烦,人类的东西也麻烦。 它嫌弃地丢掉纱布,把纱布整齐地叠在她的额头上,滑动身体钻进被窝蜷在她的肚子上睡觉。 水祝又梦见那个老喜欢抱她的人。 这次她怎么都推不开他,那人就像自带粘性一样。她走在路上,突然一下就被抱住,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用脚踩他,结果只踩上虚影。 那时,她才发现抱她的人只是个虚影,飘渺得像烟雾,但很高,她要仰头才看得见他模糊的顶。 水祝揉揉眼,转头看见一滩被血水凝固成一团的纱布。 她愣了一下,手摸上光洁的额头,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纱布睡掉了。 她记得自己睡觉很规矩,不爱乱动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生怕伤口被感染得一塌糊涂。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完完整整白白净净的额头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她捏一把脸,疼。 镜子里的她还是她,小脸蛋红扑扑,白皙的额头平滑如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昨天压根儿就没有受伤,陆湘什么的都仿若在做梦。 她回头看盘子。 小蛇乖巧地窝在里面睡觉,小碗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光溜溜的碗干净得很。 不是做梦——那这药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神药,以后她要多藏点儿。 水祝洗漱完,换上干净的裙子,把小蛇的碗洗干净。 她摸着碗沿,心想小蛇的胃口真好,小小一条蛇,这么碗饭全给吃完了,还不挑食,她以后得多分点儿给它,不能再饿着。 今早佣人特地端了两份早餐。 水祝把最爱的马蹄粥放在盘子前,叫它起床:“你醒了吗,吃早饭啦,这个很好吃。” 小蛇甩甩尾巴。 水祝捏着勺子想,甩尾巴是不吃的意思? “不吃吗?那我吃……”话还没说完,小蛇歪头冲她吐信子。 水祝收回想去端碗的手,呐呐道:“你吃你吃,我不抢。”然后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它对面开吃。 小蛇舒展身躯,缩着颊窝闻了闻,淡淡的味道,不好吃。它还是伸头探进碗里,吐着蛇信子喝粥。 一人一蛇,面对面的将一大碗粥喝完。 水祝从碗里抬头的时候,小蛇已经喝完躺回盘子里。 她不敢去摸小蛇的肚子,用眼神偷瞄,干扁的身体还是很扁,这么一大碗粥下去,一点也没有鼓。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 难道它没吃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放一片在它碗里,它吃了。 她再放一片,它吃了。 水祝吞口口水,纠结地看袋子里还剩三片的饼干,她又给它一片,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在长身体吗……”吃这么多…… 小蛇歪头:嗯?它不需要长身体。 一袋饼干吃完,它的肚子还是扁扁的。 水祝揪着头发问:“你还饿、饿吗……” 小蛇:我从来都不饿。 水祝见它不回答又不摇尾巴,扯着头发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再给它吃?给 分卷阅读179 ,她的存货不多,可它又没吃饱。不给,想想它没吃饱,又过意不去,心怀愧疚。 她搅着头发尖,想来想去,一咬牙,又拿出三袋小饼干,撕开袋子倒进它的碗里。 小蛇弹了一下信子,有些不解——她怎么很喜欢喂它吃东西?如果它不吃,她是不是又要怕它,怕到哭? 但这些东西真难吃。 它甩甩尾巴,磨了磨牙,默默地伸出信子把难吃的饼干卷进嘴里,整个吞下去。 水祝看它吃得津津有味,三袋饼干吃掉大半。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怜它饿得这么厉害,还没咬她来吃。 她转开头,小声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孔珠粒,一会儿回来,你不要乱跑哦。”她不能再看了,怕自己见它还没吃饱一个心软把全部的存粮都给它,她必须得留点以防万一。 她洗净手,接碗水放在它面前:“你渴了就喝水,我出去一会儿。” 小蛇舔一口水。嗯,比饼干好吃。 等它喝完小半碗水,水祝已经出门了。 它伸出信子感知她在外面遇见罗珊,两人进了孔珠粒的房间,里面没有蛇,安全。 肚子有点撑。 它用尾巴尖揉肚子,揉着揉着有点犯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万年来,都是它想睡才睡,从没有因为吃得太多而犯困。 这不是好事,但眼皮架不住。 它窝在盘子里,刚闭上眼,房门被推开。 它缩了缩颊窝,陌生的味道。 小蛇睁开眼敛,望着漆黑的虚空,发呆。 良久,他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如果他长出头发,他愿意给她扯着玩,尽管枕头觉得痛。 可惜,愿意的前提是,他要有头发。 他瘫在枕头怀里,心情复杂。 110 夜色宁静,从山谷升起一缕缕白雾,凝聚成浓厚的一团,笼罩而来,浸得人骨头疼,夹杂着的大风,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生疼。 熟睡的女生们瑟缩着爬起来,几个人挤成一团围在火堆边取暖。 小蛇拨动草丛将水祝掩盖住,细嫩的草尖被风吹得刮在身上,痒得水祝侧身避开。 小蛇扇开草,想把她往草丛里面推,又怕生硬的草丛割破她的肌肤。 水祝最终还是让佣人拿火炉来。 把温度开到最高,烧得炉子周围一片滚烫,放盘子在炉子上面,她站在远处看盘子里的小蛇,真心祈祷它能醒过来。 醒吧,我再也不嫌你吃得多,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零食都给你吃。水祝心想。 然后她闻到胶水味,她呆眼,突然想起碎盘子是用胶水黏的。 她赶紧跑过去把端开盘子,盘子缝隙的胶水已经融化往下淌。水祝手忙脚乱地捞出小蛇,滚烫的盘子烫红了她的手,怀里的小蛇还是冰凉得刺骨。 水祝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帮它取暖。 直接放上去?不行。 当初碎个盘子,就闹离家出走。如果直接放上去,等会她忘记了,被火炉烤焦了尾巴,等它醒来得和她拼命吧。 怀里的小蛇冻得肚子凉飕飕,她想了又想,老实地蹲在炉子边把毛巾烤热,包住小蛇取暖。 也不知道小蛇是怎么做的,毛巾裹上去半分钟就凉个透彻。 水祝又取了一条毛巾来回烤热,换着包裹小蛇。 来来回回十几次,把自己烤得大汗淋漓,双手酸软,腿上的小蛇毫无起色。 她擦掉脸上的汗,揉揉酸涩的手臂,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早晚得热死。 她抱着小蛇开门找佣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架子——这样,比炉子高些,可以架在炉子上烤东西的架子。”她用手比划出形状。 佣人:“水小姐想吃烧烤吗?可以去餐厅。” “不是,不是。”水祝连连罢手,“就想烤点东西,不吃烧烤,可以给我一个吗?” 站在门口的佣人都能感受到屋内炙热的高温,暖气加火炉,双开,很好。 “可以,水小姐请稍等。”佣人打量一眼满头大汗的水祝,转身下楼。 后背火热到快要孵化出双翼,而抱在肚子前的小蛇却不断散发凛冽的寒意。水祝扒着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心想冰火双重天大抵就是如此。终于在十八岁这年深深体验了一把,她感慨地叹口气。 一会儿,佣人扛着架子上来,身后跟着两个佣人,一人端着两个餐盘,一人左手提木桶,右手端盘。 “水小姐想怎么放?”一向从容自若的佣人被热到忍不住皱眉。 水祝不好意思地比划一下:“架炉子上就行。” 佣人放上架子,固定好,指着木桶和餐盘说:这里是油和调料,盘子里有您平常爱吃的蔬菜,鸡腿在这边,案几上的是您的晚饭,您看还需要?” “……”水祝囧,“没没没了……谢谢你们……” 水祝刚说完,佣人们迫不及待地出门,那步子比以往都快。 她纠结地四处看看,想关掉暖气只开火炉,但温度不够高,如果本没死的小蛇因为温度的太低而被她冻死,那真是大罪过。 把小蛇放在炉子边,叠好毛巾在架子上烤,端着餐盘坐远吃,一份清淡的晚餐吃得她汗流浃背。 她喝杯凉水,收拾好餐盘拿出去给佣人:“能不能给我一把扇子?” 嗯?火不够大?佣人惊奇地睁眼,然后叫人送来一把扇子 分卷阅读180 。 水祝接过,反锁门,坐在炉子旁一边擦汗一边看毛巾,毛巾被烤得火烫,却没有燃。 她把小蛇放上去,远远地坐在墙边,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麻麻呀,这日子太楠过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去摸摸毛巾,生怕把小蛇烧着了,来回几次,折腾得精疲力竭。 房间里的空气又热又闷,憋得她昏昏欲睡。她靠着墙壁一个盹过去,脑袋栽一下,吓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脖子“咔嚓”一声,扯得肩膀的筋脉又痛又疼。 她捂着脖子,想揉揉肩膀,一摸就疼,非常疼。 水祝苦着脸走过去看小蛇,嗯,没烧着。她摸摸毛巾,暖暖的,不烫也不冷。 正想先关掉火炉去洗澡,房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听着像罗珊。 罗珊很听水水的话,吃过晚餐,在屋里忍着没睡觉,蹲到夜深人静起身去餐厅喝水。 刚出门,远远看见水水门外站着两个佣人,一个佣人怀里抱着从廊顶滑下来的青大将。 罗珊纳闷:大晚上的守在水水的门外做什么?不会是想放蛇进去吓水水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站在水水门前,问:“你们这么晚干嘛?” 佣人怀里的青大将率先冲她吐起蛇信子,罗珊不怕,她一脚碾烂过蛇头,徒手折断过蛇脖子,一条青大将她还不看在眼里。 佣人一本正经地说:“水小姐在烧烤,以防万一着火。” 大半夜?烧烤? 罗珊重重地吸鼻子,没有烧烤味啊。 罗珊说:“都大半夜了,谁还烤烧烤啊,水水肯定早睡了。” 佣人低头看从门里透出的橙黄暖光,光晕比开的灯还要浓厚,但看光就知道火炉并没有关。 “尽管睡着了,开整晚的火炉也很危险,水小姐还开着暖气。”佣人说,“罗小姐这么晚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喝水,我口渴。”罗珊答得大声。 “罗小姐稍等,我去给您端水。” “不用!”罗珊连忙叫住转身走的佣人,“不用,你们守着吧,我自己下去喝。”说完提脚就跑,生怕佣人真去,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刚跑下楼,水祝打开门。 她一脸懵懂地和佣人怀里的蛇望个对眼,小心脏“噗通”一下,“碰”地关上门。 水祝忍着痛到想嚎叫的脖子,快速关掉火炉,用毛巾裹住小蛇放在桌上。 一连串快速动作后,脖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捏捏脖子,等着佣人来敲门。 许久,没动静。 在她纠结要不要去开门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罗珊的声音。 她打开门,罗珊抱着一壶水钻进来,门外不见佣人。 “你真在烧烤啊?大半夜的。”罗珊诧异道,“还有鸡腿,快快快,给我烤一个”。 水祝拦住她:“别,我在给小蛇取暖。” “优秀!水水你别烤熟了自己吃了。” 水祝吞咽口水。 他绷直尾巴尖,有点讨厌。 他想变出大尾巴,把她裹在尾巴里 ,就不会感受到风。 “水水你怎么知道他是提前计划好的啊?”罗珊问。 水祝神秘一笑:“我认识那个人。” 罗珊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看着她这副模样,水祝瞬间笑出声:“逗你啦,我猜的。” 111 所有人陆续下来。 水祝接过春幼幼,靠在树干上休息一阵后,继续往天坑上面爬。 有人长时间未进水和食物,跟着爬了一段距离,便再也爬不动了,于是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不断往上奋力的人。 水祝带头在前面,随着小蛇指的方向往上。 “阿珠,你能醒来吗?我很想你。”苏文静趴在床沿,俯头抵住孔珠粒的头,去感受她的存在,“你的头发长长了,醒来我给你剪。” “阿珠,你不想我们吗,我摔断了腿,但是好多了。”她抚摸阿珠的头发,“珊珊快走了,她走了,没人照顾我,你放心吗?” “其实,我能走路,想看吗?”苏文静用双手撑起身,脚触摸地面,压着轮椅缓慢地站起来,双腿突然使力疼得她咬牙。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每抬一步,就像挂着铅水般疼痛,额上浸出冷汗。 她艰难地绕床沿走一圈,回头开心地冲孔珠粒笑:“你看,我能走很远,我会越来越好的,你快醒来,我们一起走,一起回家。” 说到“回家”,她猛地疲软,曲着膝盖颤抖的双腿再也撑不住,颓废地向地面折去。她跪坐在地上,情绪低落,心脏撕裂的疼痛。 她扒着床沿,用膝盖向孔珠粒挪去,然后匍匐在枕边哭泣。 “阿珠,我想回家,你快点醒来,醒来带我们回家。阿珠……” “阿珠,我们找到逃跑的办法了,你醒来吧,醒来我们一起走,我能走了,我再也不给你拖后腿。上次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明明我们可以逃,我们都逃到海边了,对不起阿珠,我再也不拖后腿了,再也不……” “阿珠,你知道吗,珊珊、珊珊她让水水走,你说水水聪明也坚强,但我觉得她和我一样胆小,她肯定会像我一样不敢过去,只有珊珊,珊珊可以,珊珊才能逃出去救我们。阿珠,你醒醒,你劝劝珊珊…… 分卷阅读181 ” “静静!你跪地上干嘛!” 正哭得悲怆又伤心的苏文静被突然而来的罗珊吓断哭泣,她吞下喉咙的酸痛,抹掉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看看阿珠。” 罗珊连忙抱起来她放回轮椅:“你坐着看啊,没摔着吧?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苏文静摇头:“不痛。” 随后进来的水祝瞄眼她裙子上的褶皱,不由出声道:“还是看看吧……” “不用!我说了不痛,不看!”苏文静红着眼大声叫道。 水祝愣怔一秒,揪着头发尖尴尬地站到一边。 “静静,让医生来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以后留后遗症怎么办,医生看看好得快。”罗珊胸闷,她应该先来看看静静在不在这里,再带水水过来。最近的静静太敏感,让她不敢提水水。 苏文静浑身猛地抽痛一下,她格外认真地仰望罗珊,那张漂亮的脸一如从前,可是她的心脏里多住进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水祝,白皙红润的脸上凤眼如流云,只低首垂眉都显妩媚,但她那揪着头发微微低头的模样却像极了被老师责问后难过的学生,乖巧得不像话。 就是这样一个人,占据罗珊的全部好和信任。 她突然觉得很痛,心脏痛,腿痛,全身都痛。 “对不起,水水,我不是在吼你……”苏文静握紧轮椅把手,低声道歉。 水祝连连罢手:“没事,没事,你别道歉……”怪不好意思的。 苏文静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仰头向罗珊说:“珊珊,我晚点看医生行吗,我想再陪陪阿珠。” 终于见静静心平气和下来,还愿意同水水道歉和好,让罗珊极度高兴,她欣慰地拍拍静静的肩膀:“好,再陪陪阿珠,等会我陪你看医生。” 苏文静文扯起嘴角温和地笑,然后拉起孔珠粒的手紧紧握住。 阿珠,快点醒来吧,醒来一起回家,回家。她快撑不住了,快控制不住了,她怕,怕做出坏事,怕那些萌芽的恶草。 “苏小姐——三位小姐都在啊。”佣人推门而入,“先生来了,请三位小姐去大厅。”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水祝吓得扯掉几根头发,头发痛,她来不及揉头,余光瞥见刘律师从门口走过。 她发现每次Nake来,刘律师都会进城堡。 那么,Nake不出现的时期,他们住在哪里? 罗珊说过,城堡里没有男性,那他们每次都从哪里来?山下?海边?还是就在城堡周围? “水水,走。”罗珊推着苏文静出门。 走廊上的刘律师顿住脚,回身和水祝撞个对眼,他礼貌一笑,继续往前走。 水祝一步三回头,然后看见佣人从她房间抱着编织兜出来,里面装着她换下的衣服。 佣人和刘律师交谈几句,快步向水祝走来。 “水小姐,请问您的蛇呢?” 水祝捏捏外套的衣兜,拉开给佣人看:“这里。” 宽大的衣兜里,裹成一团的白毛巾掀开,露出小小的蛇。 封得真好,佣人内心感慨一句。微笑着抱着编织兜走了。 罗珊探头瞄一眼,笑道:“啧,水水变大胆了,都敢带出来了。” “嗯……”她就是突然想起红尾蚺喜欢攻击小蛇,要是她出门太久,被红尾蚺上门叼走小蛇,就惨了。 毕竟她也照顾不了几天小蛇了,小蛇救过她,不能忘恩负义。最主要的还是小蛇现在没醒,不弹不动让她稍微大胆。 她们到大厅时,Nake正在玩红颈蛇,碧绿的蛇身只有颈子是红色的,它昂起蛇头吐信子舔Nake的手心,Nake侧首垂眉,一脸宠溺。 罗珊咒骂一声:“变态。”声音很小,只有水祝和苏文静能听见。 然而,Nake却低低笑起来,拉长的调子,像极了瘆人的蛇信子,浸透肌肤的每个毛孔。 水祝忍不住缩了缩肩。 68个女生静静地等待他要说什么。 Nake笑过后,却一句话不说,戏谑的眼神游在每个人身上,盯得她们毛骨悚然。 突然,他的眼神顿住。水祝猛地有种不好的强烈预感,两秒,她听见Nake问:“水祝,你衣兜里装的什么?” 水祝下意识地捂住衣兜。 “嗯?”Nake疑惑的音节伴随着红颈蛇“嘶嘶”,让水祝怂了。 她捞出毛巾,展开给他看:“蛇,蛇,我的蛇……” “呵呵。”Nake笑,“看看,你们中最胆小的人都有勇气同蛇形影不离,你们呢?” 水祝心脏猛跳,他这是要害她。 果然,女生们齐刷刷地瞪她。 “下次让我看到你们的诚心和态度,距离游戏结束,还剩十天。” 十天?今天是2月16日,游戏从1月15日开始的,这才第三十二天啊。 “不是两个月吗?”有人小声问。 “想回家吗?缩短游戏时间不是有利于你们早点回家吗?”Nake状似很疑惑,“好了,下次再见。” 墙上的画面被切断。 女生们面面相觑一阵,纷纷向水祝望来。 罗珊忙站到水祝面前挡住。 “水祝,你想看我们都挂着蛇来大厅吗?” “哧,你敢看吗?有这个胆量吗?” 她倒是一点也不费劲,遇到陡峭的山坡,就被小蛇摇着尾 分卷阅读182 巴勾了上去,逐渐拉大了和她们的距离。 水祝丢开手里的浸透血的碎布,埋进土里,起身去看罗珊她们走到哪。 刚走出两步,罗珊背着春幼幼跑过来,背上的春幼幼脸色惨白,嘴唇都被咬出深深的痕迹,陈欣和周开开也一瘸一拐跟在身后。 她忙走上去,问她们:“摔跤了?” 提起这个,罗珊气得大骂:“草他妈的!” 112 “草她妈的魏洋推了幼幼!要不是我和陈欣接住,脑袋都他妈的砸开花!” 水祝皱眉,压平了草地,扶着春幼幼坐下。 “摔倒哪里了?”水祝问她。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 分卷阅读183 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春幼幼紧紧咬着唇,凝视着水祝的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 “扭到脚了……”春幼幼小声说。 两人,和一条蛇,围着周开开手里的那串红果子吃得餍足。 她们在较短不白味的时间里吃完那一串红果子,又将剩余的全部洗干净,装进锅里,把空瓶子拿出来装满水,端着锅原路返回。 远远的,她们看见橙黄的火光,直冲黑暗,将漆黑的夜色烧亮大片。 113 女生们绕着火堆坐成一个大圈,叽叽咕咕相互说话,声音尽显疲惫。 水祝拿出一瓶水给罗珊,“洗手。” 周开开把锅放到地上,另外拿出一个稍微小一点的盆,架在火堆上,开始烧热水。 “啊!你们哪弄的水!”罗珊震惊地问。 无在论何时何地,大多数刚熟起来的人都喜欢扎堆自报家门,再相互说说各自的喜好和身边趣事。 你来我往几圈,气氛火热起来,话题就忍不住拐向分享最令自己兴奋的事——“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来的?” “你妈肚子里来的呗,还能怎么来?” 一堆女生“咯咯咯”笑成一团。 女生佯装生气地挥手打她:“去去去,我给你们说——”声音低下,一脸神秘,“我是抽奖中的……” 话才一半,就被爱戏弄人的女生截去:“哟!还真有抽奖送娃的啊!赶紧赶紧的,不想生娃的赶紧去抽一个。” 两次三番被打断话的女生顿时气到掐腰:“谁给你们扯这些送不送话费生不生娃的事!我是说我在旅行社抽中禾西七日游才来这的。” 原本笑成一团的女生们渐渐凝了笑,热闹的气氛霎时凝固,十几秒后,有人小声地接道:“我也是抽中的禾西七日游……” 一人起头,话题就这样扯了下去。 “我也是,不过我是微博中的。” “啊,我我也微博!” “我们也是!up主周年祭,说请我们旅游,费用全包!真没想到这么豪华!” “不会是这座岛准备开发做旅游,让我们来试试水吧?不然谁那么土豪抽这玩意儿,你看你那条裙子,是Gvc最新款,价格不用说也知道吧,还有你,用的谁家的香水心里清楚嘛。” “好像是,但还真是享受!” “欸,那你呢?” “同学邀请我来的,说是她叔叔的岛。” 水祝支起耳朵悄悄听,原来不是亲戚啊。 “小妹妹,你呢,你是上哪儿抽中的?”有人冲她招手笑。 水祝揪着头发尖绕两圈,委婉地说:“来探亲。” “哇!白富美!纯正的白富美!”说话的女生掏出手机对准她,“笑一个,茄子。” 她懵逼地睁大眼,这,这算侵犯肖像权? 正准备叫她删掉,那女生直接过来拉她:“来来来!相遇即是缘,让我们来一张大合照!珍惜这段缘!” “咱们天南地北地跨了几大洲几大洋才到这岛上,你们说这是不是千年难遇的奇缘?” 几大洲几大洋,这么说,还真的挺有缘。 没等她点头答应,女生一把勾住她的腰,和其余几人勾肩搭背地连拍几张大合照。 “小妹妹,你微博名叫什么,我@你。”女生晃着手机叫她。 “我没有微博。” “这年头还有人不玩微博。”女生嘀咕一声,松开手发现少了什么,突然弯腰凑到她胸前,一把摸上她的腰又揉又捏,嘴里啧啧有声,“嚯,这小腰真细,摸着真舒服,你几斤啊。” 水祝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腰间的手揉得她羞红了脸,用力推开她,摆出自以为凶悍的小脸怒喝:“你干什么!”小嗓子软得像春风里的柳絮,拂得人心尖酥痒。 女生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哟,还 分卷阅读184 是个纯情的小妹妹。” 水祝被她笑得恼羞成怒,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从没吵过架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一声,揪着头发尖匆匆跑了。 才跑出两步,一坨冰凉的东西砸在脸上,吓得她一慌,左脚绊右脚,砰嗵摔在地上,摔得她天旋地转,左手下意识摸脸,结果摸到又细又干的东西。 晕眩的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周围尖叫连连。 “蛇!” “妈啊——啊蛇——” 蛇?蛇?蛇?哪里?哪里? 麻麻呀,别过来别过来。 她晕头转向地摇摆脑袋,右手撑住身体,左手握着干扁的东西,褐绿色的细尾吊在眼前,她僵硬地视线上移,和小小的三角头两面相对。 她呆着眼,脑里像被装进炸弹,轰隆炸得她头皮开花,脑浆迸溅,尖叫卡在喉咙呛得肿胀。 “水小姐,请把它给我。” “水小姐?” 小小的蛇像条残死的泥鳅,身躯干扁,蛇皮干枯,吊在空中一动不动。三角蛇头搭在虎口,宽扁颈子在掌心宛如刀锋,割得她指尖发白,手腕颤抖。 水祝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声音飘渺得像在天边。 “松手,水小姐。”佣人用力握紧她的手腕。 “嗝,嗝嗝嗝,嗝——”她连忙捂住嘴,慌乱地松手,手心残留的干裂触感似乎渗体内,鸡皮疙瘩四起。 小蛇“啪嗒”落在肚子上,细小的蛇尾盘旋两转,蛇头搁在衣服上,纹丝不动。枯涸到没几两的蛇,却犹如万斤巨石砸肚子的破裂感,咕噜咕噜地疼。 她连呼吸都不敢吸,憋着气打嗝打到颤抖,小脸惨白得像夜里的鬼。 佣人双手轻柔地捧起那条蛇,宝贝地抱在怀里,温柔得就像对待初恋情人。 她安抚她们:“山上雨季多,昨晚下过雨,可能是刚钻出土的蛇,不用担心,这种蛇不会咬人。” 没人吭声,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不守舍。 水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不记得自己在哪。 她浑浑噩噩地睁眼,恍然如临梦中。 眼里,满屋都是蛇,到处都是蛇。房顶,门缝,被子,枕头,桌上,地面,楼梯,每个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像洪水一样,蜿蜒每寸空间,吐着蛇舌信子,汹涌澎湃地涌来。缠上脚,爬过手,卷住腰,一直爬,一直缠,越缠越紧,越来越重。 身体重,呼吸重,就像被勒住喉咙,喘不出气。空气闭在胸腔,闷得血液翻涌,像它们,澎拜,翻涌,掀起巨大浪潮,冲破喉咙的禁锢,直击脑髓,轰隆一下,岩浆翻滚,烧灼出啼血哀鸣。 她从梦中尖叫挣扎着醒来,睁眼是复杂纹路的天花板,鳞片交旋,像极了盘旋的蛇。 她吓得滚下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进浴室埋在浴缸里。 脸,手,脖子,肚子,胸口,还有腿。 这里,那里,都,都被滚过。 凉的,干的,粗糙的。 搓,使劲搓,搓掉它,搓掉,全部都搓掉。 水祝指着水源的方向,说:“那边,一直过去。” 水祝望着那道疤痕,“好不了吗?”声音带着沉重的压抑。 小蛇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一眼。 他说:“能。” 就是不想好,好了就忘了。 他要每天都记住。 114 小蛇牵着她回到最初的温泉池边,他把锅放在地上,坐在池边,大尾巴搭在池水里像鱼尾巴一样摆来摆去,平静的水面掀起浪浪水花。 水祝脱开他的手。 小蛇愣了一下,手心空荡荡的只有水汽的潮湿,他歪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在她抽走手的瞬间,微微曲起,但没有去抓住她。 他看着枕头往前面走,探身看来看去。 深邃的海水激荡不断,罗珊一头下去,再也没冒出头。 这一切来得又急又快,打得水祝措手不及,她惊慌失措地叫罗珊,蔚蓝的海水里冒不出一点泡泡。池里的人慌忙地爬上岸,站得远远。 她抓紧摇晃的泳圈,被一波波浪花荡到池中央,眼见泳圈被巨浪拍没一半,没人敢去拉她。 她咳出喉咙的水,捏住鼻子死死抱住泳圈。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上脚踝,紧紧地绕一圈又一圈,然后使劲一拉,整个人贯穿泳圈向水里沉。 眼睛被海水刺得生疼,喉咙火辣辣地疼,在起伏的浪花里,她晕眩地看见一条像泥鳅一样细小又干扁的蛇从池边蜿蜒而来。 头顶被重力一压,再也看不见,听不见。身体不断下沉,脑袋昏胀,胸口发闷,手脚抓不住什么来救命。冰冷的海水蔓延,窒息感阵阵膨胀,昏沉里,脚上的力道似乎松了,紧接着腰上一紧,她又被推上浪花中。 火辣的鼻头触到湿润的空气,她本能地张嘴呼吸,海水灌进嘴里,喉咙像被千万根银针在扎,呼吸都疼,胸口被压迫得呼不进空气,吐不出二氧化碳。 迷迷糊糊,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水水”。 胸口被重力挤压,她歪头吐出浑浊的海水,难受地咳了半响,视线终于清楚几分。 周围站满了人,罗珊狼狈地跪在她旁边,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抹掉她脸上的水珠。 分卷阅读185 “起来,我送你回去。” 她软在罗珊身上,身后又一泼巨浪冲天而起,接二连三,翻滚不停,就像里面有巨大的生物在打架,将整个大水池搅得翻天覆地。 女生们尖叫往门口冲。 水祝攀住罗珊回头,冲天的浪涛里,一条巨蛇挺直而起,又粗又大的宽颈都快顶到头顶的水晶瓦,它在水里荡起又落下,舌信子吐出最后一声“嘶嘶”,倒在波浪中。 浪花下去,波涛的水面漂浮着两条巨蛇的身躯,随着浪花左右晃荡。 佣人跑进来,看见水里的两条死蛇,顿时白了脸,惊恐得浑身颤抖。 “快,快捞起来!” “出来了,都出来——” “闭嘴!” 惊吓过度的佣人立即捂上嘴,其余佣人连忙跳下去将巨蛇抬上池边。 “罗珊。”孔珠粒站在泳池门边叫她。 罗珊看见她深邃的眼,就知事不好,连忙背着水祝出去。 回了房间,孔珠粒反锁门,严肃地说:“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现在?”罗珊诧异地睁大眼。 “嗯,这里不安全,必须立马走。”她顿了顿,“前晚没下雨。” 罗珊震惊地松开手,背上的水祝跌在地上,她忙弯腰扶起来解释:“昨天佣人说是前晚下了雨才出现蛇,我们被骗了。” 水祝愣住,昨天受惊吓太大,根本没听清那时的她们再说什么。但刚才,她清楚听见佣人在叫出来了?什么出来了? 为什么蛇死了,她们会怕成那样? 脑里糊浆,她搞不清六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对,六爷爷。 她挣脱罗珊往外跑,在门口又被她抓住:“你去哪?” “找我爷爷。” 罗珊握紧她的手,不知该放还是拉着一起走。 “罗珊。”孔珠粒冷冷叫她,“她和我们不一样,去穿衣服,拿上身份证和签证。” 她们是抽奖来的,水水是探亲。不一样,大不一样。 她不情愿地松手,在水祝出门时突然问:“如果我们被骗,怎么她就不是被骗?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爷爷。” 水祝一顿,她拽紧头发绕一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怎么可能没有,是刘律师带她来的,是爸爸送她来的,是妈妈亲口说的,奶奶也给她打过电话,怎么会是骗人? 她跑回房间,随手套上一条裙子,出门抓着佣人问:“我爷爷呢?多久回来?” “请水小姐先冷静点,先生后天就到。” “真的?电话是多少,我想给他打电话。” “抱歉,先生在海上不允许人打扰,请水小姐耐心等待,先生回来,我会通知您。”说着不再等她问什么,拂开她的手走人。 水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突然转身进屋找手机。床上,柜子,沙发,浴室,衣橱,都没有,没有。 “水水!”罗珊踩着满地的衣服冲进去抱住她,“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盯着柜子上的白色手机充电线,呐呐地说:“我的包没了,手机不见了,我没有身份证,没有签证。”走不了,哪都去不了。 “我们也没有,肯定是被她们拿走了,水水,不管你愿意想还是不愿意想,”罗珊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们都被骗了。” 水祝蠕动嘴唇,手指爬上发尖,发尾扫过根根指尖,痒得她想哭。 外面传来争执的吵闹。 她被拉到大厅,看见一群女生站在城堡大门前,高喊着要出去,身前的佣人寸步不让。 孔珠粒从人群里挤出来,“大门锁了,出不去。” “那怎么办?”罗珊问。 “你们去周围看看,我上去叫文静。” “有没有手机?”水祝连忙拦下她。 孔珠粒摸出手机递给她:“没信号,连紧急呼叫都呼不出去。” 屏幕角上显示“无信号”,水祝拉开拨号键紧急呼叫,刚拨出去,“嘟”一声就被切断。 她不信邪地继续拨。 一遍又一遍,罗珊拉着她从一楼绕到二楼,再上三楼,四楼的通道被封锁了。 罗珊气得一脚踹在铁链上,水祝从手机里抬头:“跳窗吧。” 她们又回二楼,进了孔珠粒的房间,大开的窗户下壁有圆柱子,方便滑下去。 “你先藏起来,等我,我去叫她们。”罗珊把她塞到衣柜里,扒着衣服将她遮得丝毫不漏,还没出门,孔珠粒扶着苏文静进来。 她连忙反锁门。 水祝从衣柜里钻出头,抬眼就见苏文静那张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嘴唇都是苍白。 瘦瘦弱弱,裙子挂在身上就像被风吹飘的彩旗,又长又直的黑发垂在后腰,刘海遮住半张脸,一双杏仁眼含波。看见水祝,温柔一笑。 文静,文静,名副其实。 “我先下去,你们跟来。”罗珊扒着窗台,支出一只脚垫在圆柱上,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看得出来她也在害怕。 二楼,说高不高,说不高也高,一不小心歪个脚扭个腰也很有可能。 她松开窗棱,矮身探下右腿,然后深呼吸一口,一把抱住 分卷阅读186 圆柱,嗖嗖下滑。 速度快得水祝胆战心惊。 正这时,门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去看看水小姐在不在房间。” 她肉眼可见小蛇是多么好看,但是从没有见他笑过,他一直是面无表情,忽然笑起来,让她有点儿招架不住,像池里打着漩涡的水纹,像漫山遍野的鲜花,像星空里的繁星,像他眼里的小小人。 美色呈直线上涨,勾引得她晕乎乎的,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水祝望着他,呆呆地望着。 突然,她扣紧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扑了过去。 “……唔!” 115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湿润的触感准确无误地印盖在唇上,呼吸间全是枕头香甜的气息。 小蛇僵硬在她的手臂里,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停止,随着她温热的香甜愈来愈浓烈,他的呼吸陡然炙热,体内的血液似要透骨而出,手心烧灼出薄汗。 他忽然抬起手紧锢枕头的身体,张开薄唇,蛇信子像水一样蔓延进她嘴里,死死缠住那柔软的粉舌。 天刚亮,房门被人拍得“哐哐”响。 “水水!” “开门!水水!” 水祝从昏沉中睁眼,浑噩两秒钟,掀开被子,趿拉拖鞋去开门。门刚开一条缝,手臂被立即拽住往外拉。 “快跟我走,佣人全不见了!”罗珊急吼吼地说。 她的身后正慌慌张张跑过两个女生。 水祝疑惑地皱眉:“他们知道我们要跑,为什么还把佣人全支走?” 是这么个道理啊。但罗珊不是深想问题的人,双手一拍,说:“管他呢,我们先看看吧,万一真出去了呢。” 也对。她回房套上外套,踢掉拖鞋换运动鞋,系鞋带时,余光两只拖鞋整整齐齐,手一顿。 她记得昨晚跑掉了一只拖鞋,难道是做梦? 水壶稳稳座在床头柜,半掀开的铺盖告诉她昨晚是躺着睡的,但她昨晚疼得根本睡不着,一直用枕头垫着背靠床头。 不对,都不对。 她揪紧发尾使劲想,脑里浑噩得像要炸掉。 “怎么了?又是哪不舒服?”罗珊看她痛到皱起的脸,忙问。 她扯扯头发:“昨晚你来过?” 罗珊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啊,我扶你回来的,忘记了?” “你帮我捡回的鞋么?” “啊?掉鞋了?” 不是她,那是谁?谁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过? 不安的恐惧蔓延全身,紧张得把鞋带系成死结。 “走了。”罗珊拉她。 对,走,走,走了就没这些事了!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床上的被子拱了拱,又恢复原样。 * 大厅里没有人,只远远传来几道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走大门还是跳窗。隐隐作痛的腿告诉她再跳一次,就残了。 还没做出定论,城堡里响起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像闷在喉咙里发出的,从上而来,飘在耳边。紧接着,楼下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又尖锐又惊恐。 水祝跑进房间,外面窗下站着一排高壮的男人,后腰别着手.枪,在烈阳下纹丝不动。 逃不掉。 “呵,跑什么?捉迷藏?”戏谑的声音飘散,“那它们就来捉你们咯,捉到谁就是谁哦。” “不——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跑了不跑了,求你别放——啊——” 四处逃窜的女生们被迫停下,死死挤成一团不安地瑟缩。 水祝顺着声音偷偷往上看,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城堡上空吊着巨大的透明容器,各种蛇缠成一坨,占据四分之三的空间。容器的底部正慢慢打开,钻出一条蛇尾,在空中荡来荡去。 “呵,还有人么,到大厅来。”低低的声音又响起,“不来么,不来就放蛇去捉咯。” “1。” “啊——”大厅里的女生们尖叫着往后退。 一条青花蛇从容器缝隙掉下来,吐着蛇信子向她们扭去。 “2。” 又掉下两条。 “3。” 啪啪啪连掉三条,蛇身蠕动几下,直接支起来缠人。 女生们拼了命地嘶喊推搡,一时间乱成一团。蜿蜒而来的蛇爬上被推倒的女生,吐信子去舔她的脸,女生眼珠一翻,晕死过去。 “下来!你们下来!”有女生冲罗珊叫。 栏杆上爬来两条蛇。水祝死死抓住罗珊,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她龇牙。 “下,下!”罗珊大吼一声,拉起人快速冲下去。 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来,到处蜿蜒的蛇就像找到家一样,快速盘进笼子。六个笼子整齐排列在她们面前。 站进人群里的罗珊突然拍了拍水祝,她顺势抬头。 正对面上空的墙壁被投影出一个身穿紫蓝色浴袍的男人,他慵懒地倚在蛇皮椅里,柔软的金色卷发搭在额头,蓝色眼睛深邃,高挺鼻梁下,红唇如酒。 男人对她们懒懒一笑,食指一点,机械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尼尔赛城堡,我是城堡主人Nake。” “踏进城堡即代表你们自愿参战游戏,在游戏开始前,请选则你们的游戏伙伴。” 机械音停下,她们看见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摆进大厅,一笼一蛇,从最前摆到最后,一 分卷阅读187 排一列,整整齐齐。 笼子落地,或大或小的蛇撑起身躯贴上笼沿,高扬宽扁的蛇颈,借着丝与丝的缝隙,冲她们狂吐蛇信。 嘶嘶声不绝于耳。一眼过去,眼里充斥的全是蛇,尾部盘出一圈圈圆,支起头颅和她们眼对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嗝嗝嗝——嗝——”水祝急忙捂住脸,白皙的手臂上起满鸡皮疙瘩。 她不断后退,脚踩上又细又硬的东西,吓得跳起来猛冲到墙边,扒着墙不断叫妈妈。 妈,她到底做错什么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在讲解结束之前,请选好游戏伙伴。” “本次游戏名为‘蛇精养成’。规则一,游戏伙伴即为你自己,请务必形影相随。二,游戏分五场,每场游戏结束测试蛇味,蛇味浓厚度最低者,淘汰。三,游戏结束,以测验为准,蛇味最纯正浓厚者,将获得角洲弯岛和尼尔赛城堡的继承权,并拥有一亿禾西币与人生自由权。” 岛屿?城堡?一亿禾西币?人生自由权? “人生自由权是放我们走吗?”有人大胆地问。 机械声戛然而止,慵懒的声音响起:“规则四,不要打断我说话。” 下面的人连忙闭上嘴,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又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 “法律意义上的人生自由权。”Nake说,“好了,为什么还不选?” 大厅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女生张牙舞爪地乱踹蛇笼,一排排过去,蛇笼倒了一地,她愤怒地指着墙壁上的Nake怒骂:“草你妈的变态,放我走!” Nake咧嘴又发出那种瘆人的低笑:“陆湘,你都二十三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暴脾气,真是遗传了你家暴的父亲。” 小、小时候……陆湘一听这话,汗毛都奓了起来。她惊恐地望向Nake,张嘴木楞地吐出:“你怎么知道?” “一分钟,把它们扶正。”Nake漫不经心地说。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笼里的蛇沿着笼子滚几圈,然后支起身躯猛地撞在笼子上,使劲往笼缝挤,凶猛地像要立马咬死她。 疑惑后的陆湘又开始暴躁地踹倒蛇笼,大吼:“知道又怎样,有本事就把他杀了啊!来把我杀了啊,谁他妈给你捡破——” “嘭——” 一颗子弹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周围的女生吓得抱头乱窜,挤在墙边失声痛哭。 医生提着药箱蹲在陆湘身边,手法熟练地处理伤口。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必须要活,睁着眼睛活。 “半小时,所有人挑选自己的游戏伙伴。记住,你们一生只有一次选则。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务必慎重选则,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拥抱一亿,还是拥抱骨灰,全由你们做主。” 没人敢动,墙上的老钟一点一点滑过。 水祝背抵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去,身前是被她踩倒的案几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地面。良久,有一双脚移动,紧接着两双,三双,五双,更多的脚游动在一排排蛇笼边。 突然一只手伸进眼里,吓得她仰头,是那张让她恨不得塞进蛇嘴里的脸。 刘律师捡起架子靠在墙边,看了她一眼,站到一边。 “下面宣布第一场游戏。”机械的声音传出,走动的女生顿了顿,又或踌躇或快速地挑选起来。 “第一场,交流。时间两个月,结果两条——一,它懂你的语言。二,你懂它的语言。自由选择。选好游戏伙伴的女士,可前往餐厅用餐,尽情享用自己的房间。” “滴,倒计时三分钟。” “两分钟。” “水水!” 她第一次、第一次和男生说这种话,还是一条蛇的男生。心脏怦怦跳,跳得耳朵都能听见声音,浑身又烫又软,脑袋都似乎不是自己的。 小蛇一手搂住她,仰头舔了她一下。 脸上清清凉凉,水祝颤了颤,眼神飘到别处,没有勇气直视他明亮亮的眼神。 尔后,她听见小蛇低低说了一个字:“嗯。” 116 小蛇双手抱住她,仰起头,微凉的薄唇擦过枕头的脸颊,落在她唇畔,舌头舔嘴角打圈。 “唔……”水祝被舔得身体发软,倒在他的怀里,两颊烫如火烧。 她无力地抓着小蛇的手臂,脑中一片空白. 网上火了一组照片,也火了一个人。照片是从叫“大海里的水啊”的微博传出来的,人是叫“大海里的水啊”的阿婆主。 起初谁也没在意这几张看起来像是从电影里截的图片,却不想在一周后,莫名其妙的火了。 也不算莫名其妙,火的还是有原因的。 起因是隔壁叫“夕夕”的网红,这网红暂时没什么特点,就是长得像电脑P出来似的。硬要说特点,也是有一个——男人缘好,特别是有钱男人的缘。 2023年12月31日,网红夕夕来了个自己直播史上最长的直播——15小时。连播,连吃饭都是对着镜头吃的。 分卷阅读188 从她开播以来,从未断过一天直播,每天准时准点开始,4小时打底。看,职业素养多高,结果—— 2024年1月1日,男粉丝们从早等到晚,从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2024年1月8日,还是没等到人。 所有粉丝都在想:女神是不是不当主播了?还是换平台了? 粉丝群里闹得天翻地覆,翻遍所有直播平台,都不见女神。 2024年1月9日,女神终于晒照片了,一晒几连串的微博。 云海,港口豪华大邮轮,各种自拍,城堡。 最后一条微博——【继承城堡中,直播待定。】 哦豁,女神发财了,还是豪华大城堡,还会想念他们这些ws男?还会为了他们直播? 男心一片死,粉丝群热闹又萎靡一天后,他们决定——不,我们要女神! 要女神怎么办——找她。 怎么找——从最新的每一条微博,每一张照片上寻找每一丝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某IT男找到和女神发的照片高度相似的一组照片,经过几万双眼睛鉴定——是同一个地方。 那组照片来自于“大海里的水啊”,简称海水。那么,找到海水就能找到女神,于是海水的微博也划为他们的侦察范围中。 海水的微博刚发群里,有个潜水粉丝立马跳出来说:“咦,这不是我同学嘛。” “人家微博一张自拍都没的,你咋认出勒?” “里面不是有视频嘛,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呗,她那声音听一次能记一辈子。” 众多粉丝急急点进微博里的手工视频,一条视频沦陷了大半粉丝的心。 那小嗓子软得像三月杨柳拂风,说的不是吴侬软语,却比吴侬软语还要勾人魂儿,听得一帮男人们心尖痒又酥。穿梭在纸与纸间的白皙小手,就像抚摸在他们的喉间,揉干了水分。 女孩子喜欢的手工视频被他们连刷十几遍,直刷上首页。 刷上瘾了,连最早期最羞涩的那条视频都被顶上首页,女神也不找了,成天抱着手机,塞着耳机,睡觉也不愿意取。 大家伙集体威诱潜水粉丝交出新女神海水的照片,潜水粉丝直接装死。 这怎么可能发。那小个子同学,娇软得背个挎包,都怕累着她,要是照片散群里,还不被这些狼豺虎豹拆得骨头都不剩? 不给照片,想要怎么办——找。 找夕夕是找,找新女神海水也是找,还怕他们找不出来吗。 第二天,无处不在的男粉们又从名叫“我叫罗罗姗姗罗罗”的微博里找到一张大合照。 起初只是被照片里的美女们惊艳,发到群里一品——这背景不就是夕夕要继承的城堡吗? 他们立马翻出夕夕的自拍,竟然是同一个角度。 再放大,放大,放大,仔细,仔细,仔细看,正中间被人搂腰的小妹妹怎么给人熟悉的感觉。 凤眼水盈,上扬的眼尾抹出流云霞彩,懵懵中又带点丝丝勾人的韵味,小小挺鼻下一张小嘴儿微抿,粉嫩的双唇抿出唇角勾涡,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嘴燥。浮云挂上白皙的两颊,纯情又妩媚。 特别是被人勾住的小腰,裙腰紧束,腰肢似杨柳。 杨柳,海水女神的声音不就是软如柳吗? “卧槽!这是不是水水女神?” 潜水粉丝终于潜不住了:“……”这都能猜出来。 “难怪我老觉得熟悉,原来真是水水女神!@潜水粉丝,快证明一下。” “拒绝。” “那就真的是了!” “妈呀!太美了!隔着照片都在勾引我,awsl!” “从今天起,海水是我唯一女神!” “夕夕呢?” “是夕夕能比的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嘛。” “去你妈的,你眼瞎啊,夕夕比她漂亮几百倍。” “虽然我以前喜欢夕夕,但是她不就是长得像个充气娃娃嘛,你那么喜欢,就去某宝照着做一个啊。水水美得灵气又生动,是一个级别的吗?” “我草你妈才是充气娃娃*******” 一架吵得天昏地暗,十几个千人大群急速锐减。随后名叫“水水终身守护神”的大群冉冉升起。 大群分散,总有人意难平,不甘心地跑到微博继续撕。 水祝的博粉瞬间从一千飙到八万,老粉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家女神新发了什么大视频,点进女神首页一看,上条视频还是去年的,但是播放量和弹幕评论高到令人乍舌,清一色的各种花式表白,满屏阳刚之气。 老粉:你们对折信封有什么深大误解??? 随后,微博首页“海水女神”hot。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去,莫名其妙从上翻到下,又莫名其妙地退出来。 路人1:微博爸爸又收了多少钱?什么垃圾内容都往首页推。 路人2:连张脸都没有,买热搜干啥?钱多到没地扔? 路人3:这热搜到底讲的嘛?折信封?从电影里截的几张图? 热搜下去第三天,首页“海水女神城堡”hot。 路人: 分卷阅读189 哦,原来是有钱人晒房子的热搜,不看。 前两天没看明白热搜的路人们纷纷跳过它,原以为hot一会就沉了,结果第二天进微博,它还在首页,还带出了三个话题。 海水,新一代女神 有关闲暇时光的水水 水水的城堡 路人纷纷表示:有这么神奇? 点进去。 知名IT大佬的微博高高悬挂。 【大佬:我有点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中世纪古老城堡坐落在黑土中央,飞天檐直冲云霄,玫瑰窗,浮雕壁,宏伟得堪比电影大片虚构出来的,周围黑土扩延数十里,外围是一眼透不进的茂密深林。 第二张图:高耸入云的城堡占满大半屏幕,右上角天空夕阳下茂密的森林。 一直到第八张图,照片上只剩下黑土,深林,夕阳。 森林里没有夕阳透下的斑驳光影,一颗颗树粗壮得十几人才能围住,茂盛的树叶一层叠一层,一眼过去,一团墨绿。 路人:不过是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上热搜? 然而都看到第八张了,随手一滑,第九张图猛地扎进眼球,吓得他们鬼哭狼嚎地扔掉手机,哇哇哇大叫。 老板一巴掌拍在偷懒的员工身上,捡起手机一看,“啪嗒”一声屏幕碎成几半。 胆子大的人舒缓一口气,抓起手机继续看。 森林被放大,做了清晰处理。 巨大的蟒蛇像是从黑土而出,身躯挺直如树干,花斑皮纹像极了老树的树斑。巨蟒的上半身交错盘旋数百条蛇,大的,小的,全都伸出身躯故作树干,宽扁颈子棱起,蛇头隔着屏幕直冲双眼伸来,数百双眼珠盯着你,就像数百颗蛇头生长在眼前,细长的蛇信弹来,看得人忍不住歪头避开它将要喷出的黏液。 一条条蛇盘旋涌成一团,远看像极了一棵树,连蛇信子都是老树的根,惟妙惟肖,却在你盯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好盯着你,竖眼,蛇信,充斥的全是对猎物的浓厚兴趣。 吓破胆又收回胆的人纷纷找进海水的微博,想一观这是什么世外高人。 结果微博里一张照片也没有,手工视频里也只有手。 正准备退出,又刷出新博——【大海里的水啊:分享我的伙伴,嘻嘻嘻/图片】 图片里那张好看的小脸正闭目深睡,一条手臂粗的扁头蝮蛇盘在枕边,黑色V型斑纹背部搭在她的胸口,大而扁的蛇头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海水女神与蛇的话题被带出,博粉直飙五十万。 老粉瞎眼:这不是我们女神! 话题热度高涨不停,撕的撕,夸的夸,骂的骂。 新博发出的当晚,又更一条博——【大海里的水啊:图片是P的啦,逗你们玩哦~/可爱】 新粉:你真可爱,我喜欢。 老粉:我女神不是这样说话的,请还我真女神! 黑粉:重口味深井冰,比泥鳅女还恶心。 微风携着晨雾扑来,后脑勺冰凉 ,吹醒了水祝,迷离的双眼清醒一瞬,视线飘向面下的脸。 水祝不想骗她,收起玩笑的心,说:“假的。” “真就不和姐姐说?”陈欣捏她的耳垂。 水祝缩着肩膀想躲,没躲掉。 她可怜兮兮地说:“直觉,知道吗,它一定是一条安全的路。” 陈欣:“……” 117 悬崖峭壁。 只想着这四个字都吓。 水祝曾经爬过山,海拔一千三百五十米高的山。 而眼前这般的悬崖,便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珠穆朗玛峰除外,那座不能用来比较。 她揪着红果子给自己压惊,在水晶钟倒计时五分钟的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小蛇,这是来真的吗? 容器开得愈发大,一条茶斑蛇一跃而起,嘶长的两条信子弹在苏文静脸上。 身旁的孔珠粒挣扎一下,用尽全力猛地将苏文静推开。 蛇信恰好擦着苏文静的脸而过,冰凉的触感激得苏文静嚎哭不止。 一次不中,茶斑蛇似乎有些生气,再次向苏文静跃起,又落空,它冲孔珠粒“嘶嘶”几声,飞上去一口咬住她的手臂,鲜血从牙洞渗出,痛得孔珠粒急速吸气,死死皱紧眉。 女生们吓得紧捂嘴,生怕那些蛇缠不到上面的人又掉下来咬她们。 Nake瞟一眼,不知是得趣还是没得趣,他问:“你们喜欢左边还是右边。” 她们不懂这句话的内涵,谁也不敢先吭声,又都望向水祝。 水祝将嗝捂在嘴里,小声地问:“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她想好了,要是一见他脸色不对,立马回答,绝不拖沓。 连最胆小的女生都有了勇气,Nake轻笑一声,他可记得水祝选蛇的时候,快被吓到失禁,那丢脸的模样将他的乐趣磨得干干净净。 他笑:“左边苏文静,右边孔珠粒,你喜欢哪边我就把哪边送给你,只能选一个噢。”他倒想看看她会舍弃谁。 水祝皱眉:剩下的一个会怎么样? 她 分卷阅读190 不信Nake有那么大度。 突然,她看见三楼走廊上有个人在冲她挥手。她使劲虚眼看,才看清那是罗珊。 她跑那去干嘛? 水祝瞄一眼孔珠粒离走廊更近,可再近也还是很远,她犹豫几秒,说:“左边,要苏文静。” “左边……”Nake说话喜欢把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特像蛇信子舔在耳朵里。 水祝打个寒战,眼睁睁看着苏文静身上的金锁“啪嗒”打开,皮绳松开,然后她整个人没有承受力地倒掉下去,只剩小腿被皮绳紧紧绑住。 整个人像根倒插葱一样吊在空中,这一掉离蛇皿越近,连最小的蛇都极其轻易地缠上去。 她用力地摆动,双手乱拍,哭得稀里哗啦。 走廊上的罗珊连忙站到栏杆上,用棍子使劲敲打容器,想将蛇吸引过来,然而蛇就像被施了法,只往苏文静身上缠。 Nake骗她! 水祝连忙大叫:“中间!我要中间!我不要左边!中间!中间!”嗓门比刚才高了几倍,整个嗓子都撕开了。 “中间……”Nake呵一声,视线若有所思地转在她们身上,“是吗?” 水祝反射性摇头:“我、我可能想要右边……我……” “呵,左左右右,你是在逗我玩吗?”Nake冷笑一声,又变得勉为其难,“那中间一起吧。” 只听声音一落,金锁打开,苏文静和孔珠粒双双往大开的容器里坠,孔珠粒滚在容器上的蛇堆里,猛地挣扎一下,快速翻身将苏文静从容器边缘推下去,孔珠粒的手还没收回,就被蜂拥而来的蛇淹没在容器里。 苏文静伴着成群的蛇“砰砰砰”砸在地上,女生们惊得撒丫子四窜,水祝被人往前推,迎面冲上黑灰斑纹的吹气蛇,它嘶着信子向水祝滑来。 与此同时,不断的蛇从头顶簌簌而下,直接砸在她的脚上。 水祝“哇”一声吓得惨不忍睹,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抓住什么东西都往它们身上砸。 砸痛了,蛇滑得更快了,吐嘶吐得愈发急促。 突然,她被凶猛地撞倒,那女生嫌弃地瞪她一眼,不急不慌地走了。 她听见有人骂她:“都怪你乱选连累我们,活该去死!” 水祝蠕动嘴,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下意识抹眼,抹了满手泪水。 她哭着爬起来狂跑,从四面八方游来的蛇缠她的脚,她一把捞起墙上的油画,狠命地砸在它支来的蛇头。 都怪她,都怪她乱选,都怪她自以为是地选对,害死了苏文静,害死了孔珠粒,害了她们。 都怪她。 她突然肆无忌惮地嚎哭出来,哭得鼻涕泡直冒。她抵在墙上,全凭本能地举起油画往蛇身上招呼。 哪里翘起来就打哪里,拼了毕生的狠劲。 吹气蛇被她打得一懵,换个位置爬到她腿边,嘶着蛇信子去恫吓她,结果她不看不听,双手猛地一拍,又一板子砸在它头上。 恫吓不成,吹气蛇肚子一翻,尾巴摆两下,张嘴吐舌,直接装死。 水祝越打越勇猛,慌乱间踩了吹气蛇两脚,吹气蛇“嘶”一声,爬到墙角装死。 打蛇不耽误她哭得涕泪横流,鼻子挂着涕泡,她吸一鼻子,哭着喊:“我不选了,我不要了,不要了,不选了,都给你们,给你们,我不要了,呜呜呜……嗝呜——” 场面混乱不堪,Nake抚着红颈蛇,玩味地看她们,突然,他手一顿,俊脸刹那间变得冰冷。 只见三楼走廊,人蛇狂舞,罗珊一边跑一边冲蛇勾手,小青蛇猛地一扑差点咬住她,罗珊愣了一瞬,直接一脚踩住它的头,使劲一碾,蛇头被碾得稀巴烂。 她转身继续跑,身后的蛇猛追。 Nake的手指僵了一下,满脸冰霜,他动动手指,只听“嘭”一声剧烈,整个城堡一震,从四楼飞出一条森蚺,体型堪比六百斤的胖子。 它一头撞在罗珊脚边,吓得罗珊哗啦一下滚进房里,反锁门紧闭。 森蚺一尾巴甩在地上,地上的蛇迫于威压刷刷刷地逃了。它撤头猛地冲向水祝,巨大的嘴张成180度。腥臭扑面,水祝都能看清它的巨齿。 她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嗝,鼻涕泡“噗嗤”一声,白眼一翻,靠着墙壁晕死过去。 森蚺的大血口杵在她面前,端详许久,一转首又向其余女生扫过去。 小蛇从森蚺背上滑下来,张嘴嘶了一声:怂货。 然后一溜烟地游进水祝的衣服里,蜷在她暖暖的肚子上睡觉, 森蚺在城堡里荡了一圈,盘着二十多米长的身躯立在大厅中央,它挪动头左右看了两眼水祝,直到水祝的衣服鼓了一下,它拍了拍大尾巴,飞回四楼。 大厅乱成一团,女生们晕的晕,哭的哭。 Nake冷脸扫一眼,说:“我尊重上帝,苏文静活着便同你们一起参与游戏。孔珠粒,你的朋友踩死了我心爱的宝贝,麻烦你拼劲全力繁殖更多的宝贝。老实讲,我还从未见过人蛇杂交出的物种是什么,不过,我的实验室可培殖了不少。” 他冷冷地盯着她们:“你们真不听话,看来我有必要再加一条规则,。” 分卷阅读191 “五、不遵守规则者,逐渐减少食物供给量。” “还剩45天,请务必努力,” 尔后,她抱着小蛇跑进山洞深处,在昏暗的地方,她低头俯身下去,浅浅的一个吻印在他的唇角,鼻腔里是他清冷的味道,像他们呆过的雪山,清清凉凉,纤尘不染。 小蛇伸信子舔了她一口,然后偏头埋进她的颈窝。 “小蛇。”水祝软软地叫,“你——” 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裴倩茜站在她身后,一脸便秘:“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水祝惊呆:“???” 118 意外来的太快,脖子上的小蛇没有一点提示。 水祝有一瞬间怀疑小蛇是故意的,可惜没有证据。 她抓起手电筒,偏头躲开裴倩茜像吃了一桶苍蝇一样的表情,越过她往洞外走。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 分卷阅读192 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裴倩茜拦住她,“东西给我。” 闹腾在瞬间止住,脚下的铁链安静下来。 “叮铃铃——” 响铃摇响。 机械音出:“欢迎来到角洲弯岛三号邮轮,请尽情享受美味的晚餐。晚餐规则:务必用完所有餐点,晚餐时间:55天。” “上前菜。” 119 晚餐时间,五十五天? 浓浓的大坑气息。 水祝垂眼看餐桌。 机器车从另一侧的餐厅门进来,停在餐桌边,佣人上前拿起长脖子红酒瓶,红色的液体从深色酒瓶流淌进高脚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冲得人头晕眼花。 两句歌完了,再没有声音。 地上的口袋动了动,从封口探出一点点褐绿色的尾巴尖,小尾巴摆了摆又缩回去,而后钻出一颗小小的三角头,竖着两颗黑黝黝的大眼珠,歪歪小脑袋,从口袋里爬了出来。 它回头,那小怂包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双手松松垮垮搂着台灯。 这几天怕它怕得跟刀架脖子上似的,现在倒好,直接在它面前睡得天昏地暗。 真不知道是傻缺还是傻逼。 暖洋洋的热气从她身上点点散发出来,它吐了吐信子,吸收到阵阵淡香,它歪头多看了两眼,随后悄咪咪地滑过去。 翘起小尾巴去卷她怀里的床灯,床灯一点点从她手里剥离,眼看着就要提出来了,地上的人突然缩了缩肩膀,双手顿时收拢恰巧不巧撞到床灯。 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它一抖,立马松开尾巴,咻地钻进口袋里。 床灯“嘭”地砸在她的肚子上,水祝“嗷呜”一声痛苦地揉肚子,酸胀的眼睛疲倦地睁了睁,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口袋里的小蛇冲天一个白眼:所以它跑什么? 它又光溜溜地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砸疼了,床灯倒在一边,她双手抱着自己睡得沉。 它小心翼翼地爬上她的肚子,蜷成一团,身下又暖又软,让它忍不住蹭了蹭,果然比它的盘子舒服多了,就是瘦了,比它第一次砸她肚子那会瘦了不少,那会更舒服。 它闭眼怀念。 身下的人似乎有点冷,收紧了手臂,侧身缩成一团。肚子上的小蛇刷啦啦随着她的动作滑在地上,它不解地歪了歪头,伸出尾巴将她推正,又爬上去。没一会儿,她又侧身蜷起来。 它又推,她又侧。 来来回回折腾 分卷阅读193 几次,它气了:好好一个人类连觉都睡不好。 它抬起尾巴直接缠上去,蜷在肚子上睡。 看她翻个三百六十转,它不信还能掉下去,不就是睡个觉么,至于么。 * 水祝做了个梦,梦里总有人要抱她,她推开,他又抱过来,推开,又来,反反复复就是不肯走,烦得很。 她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眼睛痛得像要炸掉,脑里迷糊,她抬手捂住眼睛。 怀里的小蛇陡然惊醒,小脑袋一歪:这就醒了? 它刷地落在地上,像一道急闪,“biu”地从门缝窜出去。 清晨的冷空气扑面,它趴在栏杆上想这人类的睡眠时间真短,它才吐个舌的时间,就到早上了。 它摆摆尾巴,顺着栏杆爬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盘子还在口袋里。 算了,反正她也不敢动口袋。 一条红沙蟒从它身边滑过,它叫住它:“嘶嘶嘶。”(别撞230的门。)都快把它家枕头吓成椭圆形。 红沙蟒:“嘶!”(好!) 它继续往前滑,有不少早起的人偷偷摸摸地往楼下走,不用看就知道想逃,它见过太多。 这些年,每两年就新来一批女生,玩Nake的什么游戏,从几十几百个人中养出一个“蛇精”,养不出来就全部送到下面做实验。 它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偶尔醒来晃两圈,在有限的记忆里,它记得有个人逃出去了,她和她的蛇都成了半残废。 小蛇绕着大厅晃了一圈,陆陆续续的女生下楼来,有人提着蛇笼去餐厅,有人直接把蛇缠在脖子上遛蛇,胆儿小的女生缩在旁边避让,胆儿大的照个面打招呼。 人多了,它又开始往楼上滑,刚过三楼转角,两条三米长的红尾蚺挡在走廊头,褐黄斑的身躯直立,两颗棕灰色的头并排对准它,蛇信子颤来颤去。 小蛇面色平静地从它们面前滑过,红尾蚺迅速一甩两条尾巴来打它。 小蛇快速弹开:“嘶嘶?”(干嘛?) “嘶嘶!”(报仇!) 嗯? 小蛇缩了缩颊窝:哦,泳池里的那两条弱蛇。 它活这么久,第一次杀蛇,想起来很快。 都怪那小怂包,她一来就什么事儿都来了。 它突然想,好好睡盘子不行,非要瞎上去凑热闹。现在倒好,它都救她好几回了,那死没良心的还怕它,还不让它好好睡觉。 两条红尾蚺以为它要来硬干一场,结果只听它嘶一声,刷地从三楼到四楼的铁栅门缝隙钻了进去,还站在那边对它们甩尾巴。 那得意地样就像在说:来呀,来打我呀。 暴脾气的红尾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羞辱,死了两条同类不说,现在还敢挑衅它们。 不可忍! 两颗头“嘭”地撞上铁栅门,铁门被撞得哐哐哐,但它们身形太大,铁门的栅栏缝隙根本容不下它们。 它们突然停下来,似乎想到个好办法:“嘶嘶嘶嘶,嘶嘶嘶。”(你出来打一架,不出来我们就去230咬死她。) 两条弱蛇都学会用脑子了。 小蛇稀奇地摇摇尾巴,然后漫不经心地往楼上走了。 去就去,反正都是她自己招惹的事,关它屁事,也不知道前几天是哪片蛇鳞没对,竟然跑去救她,救就救了,还陪她玩什么破游戏,真是浪费睡觉时间。 它不想玩了,让她自个儿玩去吧。 两颗红尾蚺头面面相觑:它这是什么意思? 愤怒还没浮上蛇脸,突然笑起来——四楼是老蛇的地盘,谁去谁死。 果然,小蛇才爬两阶楼梯,只听沙沙沙,那头森蚺老蛇猛地从楼梯上俯冲而下,血口大张,向小蛇直冲而来。 一百八十度的大血口,就是几万条小蛇也不够老蛇塞牙缝。 这都不死才怪! 红尾蚺“嘶嘶嘶”笑起来,笑声的尾音还没飘散。 铁门轰隆巨响,巨大的头颅“嘭”地撞上铁门,粗犷的蛇牙用力一咬,铁门的栏杆瞬间扭曲变形,浓厚的腥臭从血口磅礴而出。 两红尾蚺吓得哇哇大叫,蛇身弹起来又砸在地上,不等蠕动,直接刷刷刷逃命。 爬在拐角处,两根尾巴还撞在起来打了一架。 小蛇吐着信子哈哈哈。 老蛇松开牙齿,闭嘴,想掉头,奈何身躯太大,连回头都做不到,它怒哼一声,往后缩回去。 “赶紧走,别烦我。”老蛇说。 小蛇摆了摆尾巴,直接跳到它头上:“我上去睡一觉。”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有点儿怀念。 “它们去230了。” “不管。”谁也别想干扰它睡觉。 晚餐时间,五十五天? 浓浓的大坑气息。 水祝垂眼看餐桌。 机器车从另一侧的餐厅门进来,停在餐桌边,佣人上前拿起长脖子红酒瓶,红色的液体从深色酒瓶流淌进高脚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冲得人头晕眼花。 这不是红酒,是血。 鲜血装满高脚杯的三分之一。 “为庆祝你们领先抵达角洲弯岛干杯。”机械音响起。 分卷阅读194 没有人敢动。 佣人端上前菜。 冰冷的白色餐盘里,一对灰白的眼珠。 两颗眼珠对称地摆在餐盘里,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两颗人造眼珠,高脚杯里飘着血腥的血液告诉她们,厨师不会有这样幽默的乐趣。 身后的蛇吸食到空中的血腥味,不安地在佣人怀里扭动身躯,发出暴躁地“嘶嘶嘶”。 嘶嘶声从女生的后颈发出来,像碰撞了狂躁神经,一个女生一把掀飞了餐盘,打倒了红酒。 鲜红的液体从倒下的高脚杯流出,在洁白的餐布上积起血红的血水,血水泛起涟漪,顺着平整的餐桌向四处蔓延。 灰白的眼珠在空中翻滚几圈,一颗掉在地上,一颗掉进血水里,溅起微小的血花飞溅。 “放开我,我不吃!”女生抓起桌上发叉子,双脚在桌上蹬得铁链哗啦啦响亮。 佣人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 机械音飘出:“附加规则:最先享用完晚餐的女士,有权离开角洲弯岛。” 叫嚣的女生在机械音里静止,餐桌上的女生震惊一瞬,扭头互相对望。 罗珊望向水祝。 水祝抿嘴。 离开角洲弯岛,离开这里去到哪里? 水祝转头,看向站在餐桌正上方的艾弗瑞。艾弗瑞迎上她的目光,对她温和地笑。 耗时五十五天的晚餐,想要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水祝压下嘴角,对罗珊摇头。 气氛沉闷许久。 “我吃!”打倒盘子的女生高声说。 身后的佣人上前整理桌面,为她换上崭新的餐具。 三分之一高脚杯的鲜血,两颗灰蒙蒙的眼珠,再一次放到女生面前。 她抓起餐盘里的两颗眼珠,右手端起高脚杯,眼睛一闭,像吃西药一样,眼珠扔进嘴里,左手捏住鼻子,鲜血一干二净。 “呕——”女生丢开高脚杯,扑在餐桌上拼命地呕吐,未吞进的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来,裂开的口腔里,两排牙齿都裹上一层红。 不等女生消化的时间,第二道菜上来。 左高又低的椭圆形白瓷碗放在女生面前,几片蛇鳞,一整条细长的分叉的蛇信子,足有半米长,在碗里卷成几圈,蛇鳞和蛇信子糅合成一起,上面淋着白色的色拉酱。 呕吐声此起彼伏。 女生推开碗,没眼看。 桌下的铁链被她绷得紧紧的,紧得水祝脚下的铁链刮得脚底疼。 没有机械音催促,佣人也只是安静的矗立在身后。 她们的晚餐时间,五十五天,不需要任何时间上的强迫。 可能是女生的回家欲举世无双的强,休息的十分钟,凶悍地拿起刀将蛇信子割成几段,用手揉成一团,眼睛一闭,快速塞进嘴里,用手指使劲往喉咙里戳,戳下去。 吞咽的声音异常的响亮,随之而起地又是扑在桌沿呕吐,喉咙夸张地涨动,整张脸因为激烈的呕吐涨得通红。 胃部绞痛,刚装进去的东西翻滚着往上涌,不消片刻,就在她的呕吐里愤涌上喉咙。 女生死死捂住嘴,用空气吞咽,将它们全部压下去。 吐出来,是浪费。 正这时,佣人端来第三道菜——一碗鲜汤,香浓的肉味飘散在空中,是她们曾经熟悉的味道,快要饿死时尝试过的味道。 女生毫不犹豫地端起碗,一口干下浓汤,汤汁冲下了涌到喉咙里的东西,再一次滚进胃里,带着浓冽的蛇汤。 上个月,她们靠这汤果腹活命,活过来了,现在又要靠这汤活着离开角洲弯岛。 汤是热乎的,曾经吃的很习惯,毫无疑问,这次也很习惯。 女生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她放下汤碗,粗重地喘气,双颊从肿胀的紫色开始变得红润。 在汤水温暖身体时,她竟然生出不过如此的想法。 也的确不过如此,不过是蛇的某些部位,没有经过高温水煮的部位,鲜活的部位而已。 她们吃过这些部位,只是生与熟的区别。 熟的吃过,生的也不算很为难。 于是,有些女生尝试着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血,喝过一口,觉得难以下咽,又吐回去,有些女生学着她的手法,将眼珠当药,鲜血当水,送水服用,一吞而下。 水祝盯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鲜血很粘稠,带着蛇的独特的腥臭,盘子里的两颗眼珠,和对面佣人抱着的蛇的眼珠毫无二致,灰蒙蒙,像得了白内障。 幻想一下,都有点反胃,怎么下得了嘴。 水祝挪开视线,空咽下一口气,将有些反胃的欲望压下去。 第四道菜上来。 冷白的餐盘里,卷着一片薄如蝉翼的膜,苍白的,很薄,在餐盘里,旋转成一朵花的姿势。 看不出是什么,正好没有心理阴影,女生抓起来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没有嚼咽地吞下。 女生死抿着嘴,望向机器车出来的大门,企图叫它们上菜的速度快点。 吃这种东西,就要一鼓作气,留点消化的时间都像是为呕吐做准备。 然而,这一次 分卷阅读195 ,机器车迟迟不来。 “上啊。”女生对佣人叫,声音因为好几次疯狂地呕吐而变得沙哑难听。 佣人说:“请稍等。” 于是再没有动静。 女生双手抠住桌沿,身体不安地扭动,似乎很难受。 她斜对面的女生,正在吐出刚吃进去的蛇信子色拉,一节节粘着白色色拉和口水的蛇信子从嘴里掉在嘴上,红色黄色浑浊的白色杂成一团,看得人犯恶。她大张的嘴,唾液连成丝,搭在桌上,伸出的舌头是血染的红色。 “哗啦——” 桌下的铁链绞缠,像是被收缴,铁链在一寸寸拉紧。 水祝踩在脚下的铁链被绞得往外面跑,绞动的力道很大,不消一会儿,铁链脱离脚心,被拉走。 “谁他妈在动,不动要死啊!”罗珊压住餐桌大骂。 “没动!”裴倩茜将大半个身体扑在桌上,屁股从餐椅上抬起来,努力和脚上的铁链做拉扯。 然而,人敌不过机械,她很快就被拽了下去。 滑下去的瞬间,裴倩茜砸到餐椅,撞得餐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嗞啦”。 “温馨提示:用餐期间,禁止浪费食物。”机械音陡然响起。 所有人盯向那个吐出蛇信子的女生。 她一边撑住桌沿掌控自己不被铁链拽下去,一边擦掉嘴角的口水,身前的餐桌上,她吐出来的那团垃圾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请吃掉。”机械音再次响起。 不说思考,是在叫呕吐的女生吃掉自己的呕吐物。 “不吃!不,我不吃了!”女生摇头失声尖叫,“我不吃了!” 在她叫出来的瞬间,桌下的铁链铁链收紧的力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 “草!”罗珊被铁链拽下了餐桌,半边身体挂在餐椅上。 裴倩茜从地上扬起双手,叫:“你吃啊,一半都吃了,吐一半有病啊!” “不不,不吃!”女生疯狂摇头。 裴倩茜被拽得往桌底拉去,整个人快被餐布盖住的时候,她突然扬起身体,伸手抓过空餐盘向女生砸了过去。 正中女生的脑袋,女生被砸得脑袋一歪,一脸磕在桌沿,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 嘭! 裴倩茜撞飞了椅子,被铁链拽进了餐桌底下。 拽进的瞬间,“jujuju”的声音轰隆响起,汹涌剧烈的声音盖过了铁链的哗啦声。 噗! 鲜血飞溅,裴倩茜位置的白色餐布溅上大朵的血花,地上,餐椅上,到处都是。 啪! 碎裂的东西在轰鸣里砸在地上。 “啊——”呕吐的女生的尖叫在桌下响起。 随后,她疯狂地想要从桌下钻出来,探出半个身体,双手拼了命地往桌上扒,手指摸到自己的呕吐物,胡乱一把抓住,凶猛地往自己嘴里塞,连带着血水,唾液,浑浊,再一次塞进嘴里,从喉咙滚进胃里。 水祝蹲在地上,双手抓住绞动的铁链,往桌底探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疯狂闪烁的闪光灯,和裴倩茜错愕又惊恐的沾染血的脸,头颅掉在发出嗡鸣的切割机侧边。 四肢乱飞,完整的裴倩茜被正在工作的切割机切成无数半,像敲碎的冰块,稀稀疏疏洒落在血泊里,身体的碎块都还在汩汩流血。 餐桌的上方尽头,艾弗瑞的脚下,放着一个正正方方的金丝笼,一条人粗的蟒蛇在里面拼命撞击笼子,想要冲破牢笼去吞噬地上的裴倩茜。 切割机嗡鸣停止,铁链也停下绞动,餐桌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人,脚朝切割机的,头朝切割机的,都是从餐椅上被迫拖下来的女生,拼命地拉扯一切东西阻挡自己向切割机滑去的轨迹。 “上主菜。” 机械声响起,铁链从切割机地下往外面放,粗壮的铁链堆积在桌底,女生们像疯了一样,疯狂抓着铁链往自己面前扯,先让自己占据最多的铁链,这样在下一次绞动里,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第一个送到切割机里。 “扯你妈啊!还要不要坐上去了!”罗珊抓起铁链狠狠一抖,铁链撞击在地面发出巨响,带得餐桌都震了震。 有女生没抓紧,铁链从手里震掉,半秒的时间,刷啦往别处滚去,被别人抓在手里,等她再想去拉扯时,已经迟了。 水祝拖着仅有的一点铁链,坐回餐椅。 最先摔盘子“享受晚餐”的女生神色不安地坐餐桌前。 机器车从餐厅大门进来。 银色的餐盖将第五道菜盖得滴水不漏,佣人端起第五道菜,连同巨大的托盘一起放在女生面前。 餐盖掀开。 浓郁的腥臭扑面,女生直接扑在桌沿上吐了。 粘稠的浑浊唾液从她嘴里流出,女生赶紧抬手捂住嘴,将从胃里翻滚出来的东西死死捂在嘴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强硬塞进喉咙。 隔着两米远,水祝都闻到那股腥臭,蛇腥臭,鲜血的腥臭,冷的肮脏的混着流到脚下的温热的鲜血,让她浑身恶寒。 巨大的托盘上,没有餐盘,“食物”直接躺在托盘里——一条手臂粗的蛇,去了鳞片的蛇,血淋淋地躺在那里,整条蛇足有两米长,在托盘里 分卷阅读196 盘了几圈,头颅像一朵花,耸立在盘旋的身体的中央。 它睁着空荡荡的没有眼珠的眼眶,面朝女生,大张的血口里,没有蛇信子,口腔里,毒牙和毒囊被清理干净。身上所缺的东西,都被女生吃得一干二净,在前面的一个小时里。 披上蛇鳞,它就是一条休眠的活蛇。 说不定,现在也是活的。 它的脑袋挪了一下,让自己空洞的眼眶正对匍匐在桌沿上泛呕的女生。 女生缩在餐椅里,抱着双臂,看了一眼面前的蛇,又一阵反胃立即袭来,她挪开眼睛,不敢再看。 餐厅气氛再一次凝固。 她们无法再说因为曾经用蛇果腹而活,现在也可以吞得下蛇,再次活。 压抑的沉闷。 时间“滴答”走过。 在充斥着浓厚腥臭和浑浊的空气里,每一个因为行走一整天而疲惫的女生,在此刻毫无睡意——她们的脚下,有东西在蠕动,蜿蜒出“沙沙沙”地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明显。 冰凉的触感擦着水祝脚踝而过,蛇鳞的粗糙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笼子里的蛇跑出来了,在桌下吃裴倩茜的碎尸。 水祝拽进了餐布,她的身上,她们几乎在座的所有人身上,都有血。 蟒蛇吃完裴倩茜,下一个猎物就是她们。 用餐时间五十五天,是真的,在所有人安全无损的前替下,而现在,它便是假的,只有谁用最短的时间吃完这顿晚餐,谁就可以逃离这里,赶在蟒蛇吃完裴倩茜之前。 水祝扫视一圈,已经有女生开始狼吞虎咽自己面前的餐食,那身前摆放着剖了皮的蛇的女生,正一脸恶心又烦躁地盯着身前的托盘,和托盘上的鲜血淋漓的东西。 水祝咽下嘴里不知在几时分泌出来的唾液,感受到砰砰乱跳的心跳,觉得在未来的几秒或者几分钟,心脏会爆炸。 陈欣还没有回来。 她等不到陈欣了。 水祝听见蛇信子舔舐鲜血发出的“吸溜”声,裴倩茜的碎尸被吃完了。 蟒蛇蜿蜒着身躯游走,餐布在她手里变形,小蛇翻个身,蛇信子颤了颤,细微的嘶声被水祝佯装的慌张打翻空餐盘盖了下去。 水祝一脸惊慌失措地摆正自己打翻的空餐盘,刀叉在她手里碰撞几下,被努力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艾弗瑞望了她一眼,面色平常。 水祝低头垂眼,怀里的小蛇已经收回蛇信子安静下来,顺着她的腿爬下去。 铁链轻微地抖动里,她感觉脚踝顿时轻松下来,沉重感褪去,冰冷的液体浸入脚踝,被铁链勒破的肌肤和青痕瞬间恢复。 哗啦! 铁链震动,餐布飞扬,桌底地蟒蛇冲天而起,餐桌被猛地掀飞出去。 女生们惊诧一瞬间,蹬着两条腿想要踩住铁链,结果一脚踢了个空,才发现铁链不知在几时松掉了。 她们站起来,像被猫抓的老鼠,发狂地往门口跑。 或许是出乎意料,佣人怔了一瞬,让她们冲出了门口。 水祝拖着春幼幼,跑进过道。 邮轮上似乎没有太多佣人,前方一片寂静,海浪拍岸的呼啸隐隐可闻。 转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弯,下过一道道台阶。 水祝手心被春幼幼的汗水浸湿,她用力抓了抓她,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漆黑里,平稳的脚步声响起。 水祝刹住脚,往后退,拐进了一条通廊。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平常,是佣人专有的脚步声。 两人小心翼翼往后退,退了几步,背梁撞击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黑暗里的脚步声顿住,随即脚尖一拐,向她们走来。 水祝握紧衣兜里的刀,将春幼幼按到一边,往前面走几步紧贴墙壁,准备在佣人过来时一刀致命,不管砍在哪里,她总要多补几刀。 嘭! 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在黑暗里。 随即,脚步声在黑暗中消失。 一道影子在水祝模糊的视线里闪过。 啪。 肩膀被拍了一下。 水祝浑身一震。 120 “进来。” 门轴“吱呀”,陈欣快速将水祝拽进去。 水祝抓住春幼幼,三个人躲在漆黑的墙角里,空气是寒冷的海水味,耳边大海惊涛骇浪。 她们似乎在舱窗边。 水祝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两句歌完了,再没有声音。 地上的口袋动了动,从封口探出一点点褐绿色的尾巴尖,小尾巴摆了摆又缩回去,而后钻出一颗小小的三角头,竖着两颗黑黝黝的大眼珠,歪歪小脑袋,从口袋里爬了出来。 它回头,那小怂包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双手松松垮垮搂着台灯。 这几天怕它怕得跟刀架脖子上似的,现在倒好,直接在它面前睡得天昏地暗。 真不知道是傻缺还是傻逼。 暖洋洋的热气从她身上点点散发出来,它吐了吐信子,吸收到阵阵淡香,它歪头多看了两眼,随后悄咪咪地滑过去。 翘起小尾巴去卷她怀里的床灯,床 分卷阅读197 灯一点点从她手里剥离,眼看着就要提出来了,地上的人突然缩了缩肩膀,双手顿时收拢恰巧不巧撞到床灯。 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它一抖,立马松开尾巴,咻地钻进口袋里。 床灯“嘭”地砸在她的肚子上,水祝“嗷呜”一声痛苦地揉肚子,酸胀的眼睛疲倦地睁了睁,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口袋里的小蛇冲天一个白眼:所以它跑什么? 它又光溜溜地滑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砸疼了,床灯倒在一边,她双手抱着自己睡得沉。 它小心翼翼地爬上她的肚子,蜷成一团,身下又暖又软,让它忍不住蹭了蹭,果然比它的盘子舒服多了,就是瘦了,比它第一次砸她肚子那会瘦了不少,那会更舒服。 它闭眼怀念。 身下的人似乎有点冷,收紧了手臂,侧身缩成一团。肚子上的小蛇刷啦啦随着她的动作滑在地上,它不解地歪了歪头,伸出尾巴将她推正,又爬上去。没一会儿,她又侧身蜷起来。 它又推,她又侧。 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它气了:好好一个人类连觉都睡不好。 它抬起尾巴直接缠上去,蜷在肚子上睡。 看她翻个三百六十转,它不信还能掉下去,不就是睡个觉么,至于么。 * 水祝做了个梦,梦里总有人要抱她,她推开,他又抱过来,推开,又来,反反复复就是不肯走,烦得很。 她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眼睛痛得像要炸掉,脑里迷糊,她抬手捂住眼睛。 怀里的小蛇陡然惊醒,小脑袋一歪:这就醒了? 它刷地落在地上,像一道急闪,“biu”地从门缝窜出去。 清晨的冷空气扑面,它趴在栏杆上想这人类的睡眠时间真短,它才吐个舌的时间,就到早上了。 它摆摆尾巴,顺着栏杆爬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的盘子还在口袋里。 算了,反正她也不敢动口袋。 一条红沙蟒从它身边滑过,它叫住它:“嘶嘶嘶。”(别撞230的门。)都快把它家枕头吓成椭圆形。 红沙蟒:“嘶!”(好!) 它继续往前滑,有不少早起的人偷偷摸摸地往楼下走,不用看就知道想逃,它见过太多。 这些年,每两年就新来一批女生,玩Nake的什么游戏,从几十几百个人中养出一个“蛇精”,养不出来就全部送到下面做实验。 它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偶尔醒来晃两圈,在有限的记忆里,它记得有个人逃出去了,她和她的蛇都成了半残废。 小蛇绕着大厅晃了一圈,陆陆续续的女生下楼来,有人提着蛇笼去餐厅,有人直接把蛇缠在脖子上遛蛇,胆儿小的女生缩在旁边避让,胆儿大的照个面打招呼。 人多了,它又开始往楼上滑,刚过三楼转角,两条三米长的红尾蚺挡在走廊头,褐黄斑的身躯直立,两颗棕灰色的头并排对准它,蛇信子颤来颤去。 小蛇面色平静地从它们面前滑过,红尾蚺迅速一甩两条尾巴来打它。 小蛇快速弹开:“嘶嘶?”(干嘛?) “嘶嘶!”(报仇!) 嗯? 小蛇缩了缩颊窝:哦,泳池里的那两条弱蛇。 它活这么久,第一次杀蛇,想起来很快。 都怪那小怂包,她一来就什么事儿都来了。 它突然想,好好睡盘子不行,非要瞎上去凑热闹。现在倒好,它都救她好几回了,那死没良心的还怕它,还不让它好好睡觉。 两条红尾蚺以为它要来硬干一场,结果只听它嘶一声,刷地从三楼到四楼的铁栅门缝隙钻了进去,还站在那边对它们甩尾巴。 那得意地样就像在说:来呀,来打我呀。 暴脾气的红尾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羞辱,死了两条同类不说,现在还敢挑衅它们。 不可忍! 两颗头“嘭”地撞上铁栅门,铁门被撞得哐哐哐,但它们身形太大,铁门的栅栏缝隙根本容不下它们。 它们突然停下来,似乎想到个好办法:“嘶嘶嘶嘶,嘶嘶嘶。”(你出来打一架,不出来我们就去230咬死她。) 两条弱蛇都学会用脑子了。 小蛇稀奇地摇摇尾巴,然后漫不经心地往楼上走了。 去就去,反正都是她自己招惹的事,关它屁事,也不知道前几天是哪片蛇鳞没对,竟然跑去救她,救就救了,还陪她玩什么破游戏,真是浪费睡觉时间。 它不想玩了,让她自个儿玩去吧。 两颗红尾蚺头面面相觑:它这是什么意思? 愤怒还没浮上蛇脸,突然笑起来——四楼是老蛇的地盘,谁去谁死。 果然,小蛇才爬两阶楼梯,只听沙沙沙,那头森蚺老蛇猛地从楼梯上俯冲而下,血口大张,向小蛇直冲而来。 一百八十度的大血口,就是几万条小蛇也不够老蛇塞牙缝。 这都不死才怪! 红尾蚺“嘶嘶嘶”笑起来,笑声的尾音还没飘散。 铁门轰隆巨响,巨大的头颅“嘭”地撞上铁门,粗犷的蛇牙用力一咬,铁门的栏杆瞬间扭曲变形,浓厚的腥臭从血口磅礴而出。 分卷阅读198 两红尾蚺吓得哇哇大叫,蛇身弹起来又砸在地上,不等蠕动,直接刷刷刷逃命。 爬在拐角处,两根尾巴还撞在起来打了一架。 小蛇吐着信子哈哈哈。 老蛇松开牙齿,闭嘴,想掉头,奈何身躯太大,连回头都做不到,它怒哼一声,往后缩回去。 “赶紧走,别烦我。”老蛇说。 小蛇摆了摆尾巴,直接跳到它头上:“我上去睡一觉。”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有点儿怀念。 “它们去230了。” “不管。”谁也别想干扰它睡觉。 寒冷的海水刹那吞没她,硕大的浪花卷着她沉进海底。 瘦弱的身体在水压里,越沉越深,胸腔被挤压得像塞进拉了点燃的炸弹。 几秒。 嘭! 血花四溅。 幽深的海水染成血红,海浪翻腾里,血水蔓延,拉出深沉的丝。 121 浓郁的炸药味散在海风里,火焰窜天而起,又瞬间被咆哮的海浪扑灭,霎那明亮的海面又瞬间昏暗,升起腾腾黑烟。 轰! 邮轮震动,海水灌进,淹没底舱,整个邮轮开始倾斜,往深海下坠。 水祝刨手,抓到冰凉又光滑的蛇鳞。 趴在碎盘子渣渣里的小蛇已经气到不想咬她了,它简直想咬死自己来解恨。 它到底是哪片蛇鳞不对,非要和她凑一起?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怂这么傻逼这么讨厌的人类? 人怂还话多,话多还结巴。 这到底是谁造的傻缺?基因不好就别生好吗!生下来简直是祸害人类,祸害它。 它睡了万年的盘子,被她一肘子就拐没了,没了,没了,没了。 没了就没了,还用盘子伤它,知道它的血有多宝贵吗,万年来它都没舍得让自己流过丁点血。 真是撞鬼了。 它用尾巴捂住伤口,血还在不断流,它埋首去舔,结果最大的伤口离脖子太近,又舔不到。 它烦躁地“嘶”一声,钻出口袋爬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它又细又小又短,浑身干枯到像起了一层层的死皮,蛇鳞暗淡无光,整就一条活不过百天的小蛇。 它翻个身,软白的肚子上细碎的小伤口一道又一道,有的凝了血,有的还在流。 它甩了甩尾巴,歪头看见抱臂蹲在墙根的那个事儿多的怂包,惨白无色的小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地叽叽咕咕。 不用仔细听,肯定又是对不起什么什么的那一套。 它都听腻了。 它不再看,滑出门去四楼。 门一开,吓得水祝条件反射地一跳。 她已经对那道门产生了阴影。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绒毯上裹了一道血痕,都是从小蛇身上流下来的。 她望着血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 又怕又心怀愧疚。 是她不对,她知道,还知道它没咬她。 别的蛇无缘无故都要来咬她,她刚才伤了它,它也没咬。 伤…… 它身上还带着伤,会不会被别的蛇攻击? 她赶紧爬起来,跑到门口又顿住,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哆嗦着扶上门把手又像触电一样弹回来。 正这时,门被敲响了。 吓得水祝急急后退,尾椎骨传来丝丝地痛。 “水水,我罗珊。” 罗珊。水祝呼口气,开门。 罗珊推着苏文静冲她一笑:“我们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苏文静双手捧起食物给她。孔珠粒说得对,她们要靠水水。连罗珊都要不来的轮椅,不过一天就被她要来了。 “谢谢你。”苏文静说。 水祝摇摇头:“你留着吃吧,伤好些没有?” 她让她们进屋,门口佣人路过,她连忙向佣人又要了些食物和小零食。 她必须抓住任何机会囤食物,她不想再变得没有食物。更何况现在小蛇跑了,不知还回不回来,她必须确保小蛇不回来又被断粮的情况下不被饿死。 她已经猜测到佣人给她食物的原因是因为小蛇咬死了那两条蛇,她们一定以为她和小蛇交流出感情了。 一路进去,苏文静明显被地上的血吓住了,她慌张地问:“水水是不是受伤了?” 罗珊惊讶道:“啊?快叫医生来看看,伤哪里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她。 “没事,不是我。”水祝拂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口袋放到床头柜。 罗珊看眼口袋,笑道:“水水变大胆了哟,都敢提蛇了。” 水祝扯出个笑,算是默认。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胆子不仅没变大,反而越来越草木皆兵。 食物送过来,她又问佣人要了胶水胶带。 三个人一起吃了食物,水祝分了一袋小零食给她们,剩下的全藏进柜子里。 “你藏起来干嘛?”罗珊不解地问。 “囤起来备用。” “啊,逃跑的时候吃?哎,我怎么没想到,那么远的路,肯定要吃的啊,不然没跑几天都饿死了。”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静静 分卷阅读199 ,我们也囤。” 要有食物可囤啊。苏文静心里默默。 两人一直呆到中午吃了饭才回去,蛇还在屋里,谁也不敢久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没食物。 水祝关好门,把碎盘子从口袋里倒出来,不倒还好,这一倒发现有些都碎成了渣。 她皱眉,还是捡起来拼凑,东一块西一块,大体凑好了,却有些缝隙填不满。但没有办法,不可能把渣捻起来,她小心翼翼滚上胶水黏好,又用胶布缠住它不散。 一块一块慢慢拼凑完,已经临近晚上,佣人送来饭菜,状似随口一句:“水小姐的蛇倒是安静,我从来没听它叫过一声。” 水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碗:“它在厕所,隔音。” 佣人点点头,放下餐盘退了出去。 水祝抹把额头的汗,她记得规则一,形影相随。要是蛇不见了,或者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像孔珠粒那样还是…… 她不敢想象。 慌慌地吃了饭,一直远远地面对门而坐。 她想锁门,又怕小蛇一会儿进不来。进不来不是该高兴吗?可又有又说不清的不安。 直坐到夜半三更,门愣是没响过,连每晚都来撞门的蛇都没来了。 她靠着床浑浑噩噩地浅睡。 * 微博。 自上次“大海里的水啊”发博说照片是P的后,微博再没有任何动态。 各大PS高手扒了照片又扒,愣是没找到一丝P的痕迹。 难道是假的? 几天后,终于有大佬按耐不住,转发了那条微博并写——【求问是哪位大佬P的,技术这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的微博,确实没得到海水女神的回应,但被IT界一位巨佬评论——“我。” 淡下去的关于的海水女神的话题再次掀起热潮。 这位“我”大佬可是大佬级别中的大佬,商业多少知名广告是她策划的,多少商标是她设计,多少传宣图标是她P的。 从她手里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出名的,能进她手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据说这位“我”大佬,从未露出真容,只在屏幕上谈生意,甚至连网上都很少有她的痕迹。 今天,终于在今天,被一条极少数人关注的微博炸出来了。 评论一出,立马有人问:“大佬,你和水水女神是什么关系呀?”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结果她说:“去过同一个地方。”屏幕背后的女生敲下这几个字,关掉页面。 电脑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极其刺眼,她却毫无感觉,移动鼠标点开了几张照片。 城堡,森林,蛇。 一年前的记忆强行闪过,她痛苦地皱眉。 手腕两道牙痕,还有几颗疤洞。 她痛苦地呻.吟,抱住脑袋缩在椅子里。身后传来沙沙沙的爬行声,一条五米粗的巨蟒爬过来缠上她,巨大的蛇躯只绕一圈就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它用头抵抵她的头。 许久,她终于松开手臂,转身抱住它,嘴唇吻在它的唇畔:“谢谢你带我出来。” 它吐出信子舔她,想摇摇尾巴说不谢,却翘起断掉尾巴的下半身,昏暗里,恐怖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 她摸着它的断尾,收回了想去拿手机的手。 就这样吧,曾经也没有人救她。 水祝勾唇笑。 小蛇,一定在外面。 她双手攀住豁口,在陈欣托举她的力气下,她用力爬上去,滚在满地松软的黑土里。 城堡外围的黑土。 水祝蹭起身,拖起陈欣后,迫不及待地转头寻找小蛇。 122 轰隆! 城堡在远方倒塌,巨大的火焰在空中熊熊燃烧,黑烟从橙黄的火星里冉冉升起。 直升机嗡鸣盘旋,在巨大的蠕动的灰白蛇蟒中掉进火焰。 嘭! 无在论何时何地,大多数刚熟起来的人都喜欢扎堆自报家门,再相互说说各自的喜好和身边趣事。 你来我往几圈,气氛火热起来,话题就忍不住拐向分享最令自己兴奋的事——“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来的?” “你妈肚子里来的呗,还能怎么来?” 一堆女生“咯咯咯”笑成一团。 女生佯装生气地挥手打她:“去去去,我给你们说——”声音低下,一脸神秘,“我是抽奖中的……” 话才一半,就被爱戏弄人的女生截去:“哟!还真有抽奖送娃的啊!赶紧赶紧的,不想生娃的赶紧去抽一个。” 两次三番被打断话的女生顿时气到掐腰:“谁给你们扯这些送不送话费生不生娃的事!我是说我在旅行社抽中禾西七日游才来这的。” 原本笑成一团的女生们渐渐凝了笑,热闹的气氛霎时凝固,十几秒后,有人小声地接道:“我也是抽中的禾西七日游……” 一人起头,话题就这样扯了下去。 “我也是,不过我是微博中的。” “啊,我我也微博!” “我们也是!up主周年祭,说请我们旅游,费用全包!真没想到这么豪华!” “不会是这座岛准备开发做旅游,让我们来试试水吧?不然谁 分卷阅读200 那么土豪抽这玩意儿,你看你那条裙子,是Gvc最新款,价格不用说也知道吧,还有你,用的谁家的香水心里清楚嘛。” “好像是,但还真是享受!” “欸,那你呢?” “同学邀请我来的,说是她叔叔的岛。” 水祝支起耳朵悄悄听,原来不是亲戚啊。 “小妹妹,你呢,你是上哪儿抽中的?”有人冲她招手笑。 水祝揪着头发尖绕两圈,委婉地说:“来探亲。” “哇!白富美!纯正的白富美!”说话的女生掏出手机对准她,“笑一个,茄子。” 她懵逼地睁大眼,这,这算侵犯肖像权? 正准备叫她删掉,那女生直接过来拉她:“来来来!相遇即是缘,让我们来一张大合照!珍惜这段缘!” “咱们天南地北地跨了几大洲几大洋才到这岛上,你们说这是不是千年难遇的奇缘?” 几大洲几大洋,这么说,还真的挺有缘。 没等她点头答应,女生一把勾住她的腰,和其余几人勾肩搭背地连拍几张大合照。 “小妹妹,你微博名叫什么,我@你。”女生晃着手机叫她。 “我没有微博。” “这年头还有人不玩微博。”女生嘀咕一声,松开手发现少了什么,突然弯腰凑到她胸前,一把摸上她的腰又揉又捏,嘴里啧啧有声,“嚯,这小腰真细,摸着真舒服,你几斤啊。” 水祝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腰间的手揉得她羞红了脸,用力推开她,摆出自以为凶悍的小脸怒喝:“你干什么!”小嗓子软得像春风里的柳絮,拂得人心尖酥痒。 女生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哟,还是个纯情的小妹妹。” 水祝被她笑得恼羞成怒,一张小脸胀得通红,从没吵过架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一声,揪着头发尖匆匆跑了。 才跑出两步,一坨冰凉的东西砸在脸上,吓得她一慌,左脚绊右脚,砰嗵摔在地上,摔得她天旋地转,左手下意识摸脸,结果摸到又细又干的东西。 晕眩的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周围尖叫连连。 “蛇!” “妈啊——啊蛇——” 蛇?蛇?蛇?哪里?哪里? 麻麻呀,别过来别过来。 她晕头转向地摇摆脑袋,右手撑住身体,左手握着干扁的东西,褐绿色的细尾吊在眼前,她僵硬地视线上移,和小小的三角头两面相对。 她呆着眼,脑里像被装进炸弹,轰隆炸得她头皮开花,脑浆迸溅,尖叫卡在喉咙呛得肿胀。 “水小姐,请把它给我。” “水小姐?” 小小的蛇像条残死的泥鳅,身躯干扁,蛇皮干枯,吊在空中一动不动。三角蛇头搭在虎口,宽扁颈子在掌心宛如刀锋,割得她指尖发白,手腕颤抖。 水祝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声音飘渺得像在天边。 “松手,水小姐。”佣人用力握紧她的手腕。 “嗝,嗝嗝嗝,嗝——”她连忙捂住嘴,慌乱地松手,手心残留的干裂触感似乎渗体内,鸡皮疙瘩四起。 小蛇“啪嗒”落在肚子上,细小的蛇尾盘旋两转,蛇头搁在衣服上,纹丝不动。枯涸到没几两的蛇,却犹如万斤巨石砸肚子的破裂感,咕噜咕噜地疼。 她连呼吸都不敢吸,憋着气打嗝打到颤抖,小脸惨白得像夜里的鬼。 佣人双手轻柔地捧起那条蛇,宝贝地抱在怀里,温柔得就像对待初恋情人。 她安抚她们:“山上雨季多,昨晚下过雨,可能是刚钻出土的蛇,不用担心,这种蛇不会咬人。” 没人吭声,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不守舍。 水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不记得自己在哪。 她浑浑噩噩地睁眼,恍然如临梦中。 眼里,满屋都是蛇,到处都是蛇。房顶,门缝,被子,枕头,桌上,地面,楼梯,每个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像洪水一样,蜿蜒每寸空间,吐着蛇舌信子,汹涌澎湃地涌来。缠上脚,爬过手,卷住腰,一直爬,一直缠,越缠越紧,越来越重。 身体重,呼吸重,就像被勒住喉咙,喘不出气。空气闭在胸腔,闷得血液翻涌,像它们,澎拜,翻涌,掀起巨大浪潮,冲破喉咙的禁锢,直击脑髓,轰隆一下,岩浆翻滚,烧灼出啼血哀鸣。 她从梦中尖叫挣扎着醒来,睁眼是复杂纹路的天花板,鳞片交旋,像极了盘旋的蛇。 她吓得滚下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进浴室埋在浴缸里。 脸,手,脖子,肚子,胸口,还有腿。 这里,那里,都,都被滚过。 凉的,干的,粗糙的。 搓,使劲搓,搓掉它,搓掉,全部都搓掉。 直升机爆炸,火星四处飞溅。 水祝抿嘴。 “水水——草!”罗珊转身跳开。 一条灰色的斑纹蛇,从树上探下半个身体,对水祝:“嘶嘶嘶。” 然后,尾巴一松,一个人从天而降。 “卧槽!” 123 挺着大肚子,浑身干净的女生轰然落下。 “接住!”水祝大喝一声。 几个人冲过去。 嘭—— 到底是迟了一步,圆滚的大肚子朝地,砸得嘭一声巨响。 容 分卷阅读201 器开得愈发大,一条茶斑蛇一跃而起,嘶长的两条信子弹在苏文静脸上。 身旁的孔珠粒挣扎一下,用尽全力猛地将苏文静推开。 蛇信恰好擦着苏文静的脸而过,冰凉的触感激得苏文静嚎哭不止。 一次不中,茶斑蛇似乎有些生气,再次向苏文静跃起,又落空,它冲孔珠粒“嘶嘶”几声,飞上去一口咬住她的手臂,鲜血从牙洞渗出,痛得孔珠粒急速吸气,死死皱紧眉。 女生们吓得紧捂嘴,生怕那些蛇缠不到上面的人又掉下来咬她们。 Nake瞟一眼,不知是得趣还是没得趣,他问:“你们喜欢左边还是右边。” 她们不懂这句话的内涵,谁也不敢先吭声,又都望向水祝。 水祝将嗝捂在嘴里,小声地问:“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她想好了,要是一见他脸色不对,立马回答,绝不拖沓。 连最胆小的女生都有了勇气,Nake轻笑一声,他可记得水祝选蛇的时候,快被吓到失禁,那丢脸的模样将他的乐趣磨得干干净净。 他笑:“左边苏文静,右边孔珠粒,你喜欢哪边我就把哪边送给你,只能选一个噢。”他倒想看看她会舍弃谁。 水祝皱眉:剩下的一个会怎么样? 她不信Nake有那么大度。 突然,她看见三楼走廊上有个人在冲她挥手。她使劲虚眼看,才看清那是罗珊。 她跑那去干嘛? 水祝瞄一眼孔珠粒离走廊更近,可再近也还是很远,她犹豫几秒,说:“左边,要苏文静。” “左边……”Nake说话喜欢把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特像蛇信子舔在耳朵里。 水祝打个寒战,眼睁睁看着苏文静身上的金锁“啪嗒”打开,皮绳松开,然后她整个人没有承受力地倒掉下去,只剩小腿被皮绳紧紧绑住。 整个人像根倒插葱一样吊在空中,这一掉离蛇皿越近,连最小的蛇都极其轻易地缠上去。 她用力地摆动,双手乱拍,哭得稀里哗啦。 走廊上的罗珊连忙站到栏杆上,用棍子使劲敲打容器,想将蛇吸引过来,然而蛇就像被施了法,只往苏文静身上缠。 Nake骗她! 水祝连忙大叫:“中间!我要中间!我不要左边!中间!中间!”嗓门比刚才高了几倍,整个嗓子都撕开了。 “中间……”Nake呵一声,视线若有所思地转在她们身上,“是吗?” 水祝反射性摇头:“我、我可能想要右边……我……” “呵,左左右右,你是在逗我玩吗?”Nake冷笑一声,又变得勉为其难,“那中间一起吧。” 只听声音一落,金锁打开,苏文静和孔珠粒双双往大开的容器里坠,孔珠粒滚在容器上的蛇堆里,猛地挣扎一下,快速翻身将苏文静从容器边缘推下去,孔珠粒的手还没收回,就被蜂拥而来的蛇淹没在容器里。 苏文静伴着成群的蛇“砰砰砰”砸在地上,女生们惊得撒丫子四窜,水祝被人往前推,迎面冲上黑灰斑纹的吹气蛇,它嘶着信子向水祝滑来。 与此同时,不断的蛇从头顶簌簌而下,直接砸在她的脚上。 水祝“哇”一声吓得惨不忍睹,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抓住什么东西都往它们身上砸。 砸痛了,蛇滑得更快了,吐嘶吐得愈发急促。 突然,她被凶猛地撞倒,那女生嫌弃地瞪她一眼,不急不慌地走了。 她听见有人骂她:“都怪你乱选连累我们,活该去死!” 水祝蠕动嘴,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下意识抹眼,抹了满手泪水。 她哭着爬起来狂跑,从四面八方游来的蛇缠她的脚,她一把捞起墙上的油画,狠命地砸在它支来的蛇头。 都怪她,都怪她乱选,都怪她自以为是地选对,害死了苏文静,害死了孔珠粒,害了她们。 都怪她。 她突然肆无忌惮地嚎哭出来,哭得鼻涕泡直冒。她抵在墙上,全凭本能地举起油画往蛇身上招呼。 哪里翘起来就打哪里,拼了毕生的狠劲。 吹气蛇被她打得一懵,换个位置爬到她腿边,嘶着蛇信子去恫吓她,结果她不看不听,双手猛地一拍,又一板子砸在它头上。 恫吓不成,吹气蛇肚子一翻,尾巴摆两下,张嘴吐舌,直接装死。 水祝越打越勇猛,慌乱间踩了吹气蛇两脚,吹气蛇“嘶”一声,爬到墙角装死。 打蛇不耽误她哭得涕泪横流,鼻子挂着涕泡,她吸一鼻子,哭着喊:“我不选了,我不要了,不要了,不选了,都给你们,给你们,我不要了,呜呜呜……嗝呜——” 场面混乱不堪,Nake抚着红颈蛇,玩味地看她们,突然,他手一顿,俊脸刹那间变得冰冷。 只见三楼走廊,人蛇狂舞,罗珊一边跑一边冲蛇勾手,小青蛇猛地一扑差点咬住她,罗珊愣了一瞬,直接一脚踩住它的头,使劲一碾,蛇头被碾得稀巴烂。 她转身继续跑,身后的蛇猛追。 Nake的手指僵了一下,满脸冰霜,他动动手指,只听“嘭”一声剧烈,整个城堡一震,从四楼飞出一条森蚺,体型堪 分卷阅读202 比六百斤的胖子。 它一头撞在罗珊脚边,吓得罗珊哗啦一下滚进房里,反锁门紧闭。 森蚺一尾巴甩在地上,地上的蛇迫于威压刷刷刷地逃了。它撤头猛地冲向水祝,巨大的嘴张成180度。腥臭扑面,水祝都能看清它的巨齿。 她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嗝,鼻涕泡“噗嗤”一声,白眼一翻,靠着墙壁晕死过去。 森蚺的大血口杵在她面前,端详许久,一转首又向其余女生扫过去。 小蛇从森蚺背上滑下来,张嘴嘶了一声:怂货。 然后一溜烟地游进水祝的衣服里,蜷在她暖暖的肚子上睡觉, 森蚺在城堡里荡了一圈,盘着二十多米长的身躯立在大厅中央,它挪动头左右看了两眼水祝,直到水祝的衣服鼓了一下,它拍了拍大尾巴,飞回四楼。 大厅乱成一团,女生们晕的晕,哭的哭。 Nake冷脸扫一眼,说:“我尊重上帝,苏文静活着便同你们一起参与游戏。孔珠粒,你的朋友踩死了我心爱的宝贝,麻烦你拼劲全力繁殖更多的宝贝。老实讲,我还从未见过人蛇杂交出的物种是什么,不过,我的实验室可培殖了不少。” 他冷冷地盯着她们:“你们真不听话,看来我有必要再加一条规则,。” “五、不遵守规则者,逐渐减少食物供给量。” “还剩45天,请务必努力,” “阿珠!”罗珊扑过去,慌乱地扶正孔珠粒。 “回去等我,我会去找你。”小蛇低头望进她眼里。 在那漩涡一样吸引人深入的墨绿竖瞳里,水祝失魂地点头,脑海里空白一片,浑身发软,宛如被抽了魂魄。 她躺在地上,躺在干净鲜嫩的硕大绿叶里,看火光冲天,直升机盘旋,无穷无尽的弹药倾泄,成群的蛇跃起又落下。 凝视那抹飞速翻腾的身影,身影里有鳞光闪闪的细浪。 小蛇。 124 “罗珊,女,23。微博抽的那个奖,禾西七日游,来了他们就把我们关起来了,东西都被拿走了啊,让我们做什么蛇什么游戏,不游戏就拿我们喂蛇——有啊,七十个人,死了大半,还有他们整容出和我们一样的人,有的人死了,就放整容出来的人回家——有啊,苏文静,苏文静死了,现在在家里的是假的苏文静——她是我发小,我们住一个小区,还有阿珠——阿珠就是孔珠粒——” “春幼幼,女,22。我姐姐被他们抓过来了——姐姐叫.春柚柚,现在在外婆家——青桥村——我是姐姐打电话叫我来的,不是,是他们冒充我姐姐打电话叫我来的,然后她们叫我们玩游戏——我不知道,有很多佣人,她们把我关在房间里,让我看她们玩游戏,后来她们把我放进城堡,让我代替姐姐玩游戏——是水水,Nake叫我们赌注谁先从地下出来,赌赢了就放我们回家,水水让姐姐赌赢了,然后她就回家了——水水是她,她叫水祝——” “陈欣,女,25。朋友给的邀请贴,下了飞机,他们来接的,坐了一天小汽车到港口,又坐一周邮轮到海边,再转了一天的汽车到的城堡——叫尼尔赛城堡,好像是角洲弯岛——城堡里全是佣人,刚开始很正常,哪里都可以去——是,可以出城堡,还可以开车去海边,我到之前已经有很多女生,我们还在海上玩过冲浪,那时候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大概是四五天后,就是小妹妹,水水来之后就变了,佣人不再让我们出城堡——水祝,床上躺着的那个——她来的第二天出现了一条蛇,后来Nake就出现了,让我们玩‘蛇精养成’游戏——就是让我们选蛇,每个人一条蛇,培养出感情,把我们养出蛇味,谁的蛇味值最高就是第一名,第一名可以回家,有一亿禾西币和城堡的继承权——反抗过,他们有枪,陆湘拒绝选蛇被他们当场击毙了——不知道,后来她没有回来——” 天刚亮,房门被人拍得“哐哐”响。 “水水!” “开门!水水!” 水祝从昏沉中睁眼,浑噩两秒钟,掀开被子,趿拉拖鞋去开门。门刚开一条缝,手臂被立即拽住往外拉。 “快跟我走,佣人全不见了!”罗珊急吼吼地说。 她的身后正慌慌张张跑过两个女生。 水祝疑惑地皱眉:“他们知道我们要跑,为什么还把佣人全支走?” 是这么个道理啊。但罗珊不是深想问题的人,双手一拍,说:“管他呢,我们先看看吧,万一真出去了呢。” 也对。她回房套上外套,踢掉拖鞋换运动鞋,系鞋带时,余光两只拖鞋整整齐齐,手一顿。 她记得昨晚跑掉了一只拖鞋,难道是做梦? 水壶稳稳座在床头柜,半掀开的铺盖告诉她昨晚是躺着睡的,但她昨晚疼得根本睡不着,一直用枕头垫着背靠床头。 不对,都不对。 她揪紧发尾使劲想,脑里浑噩得像要炸掉。 “怎么了?又是哪不舒服?”罗珊看她痛到皱起的脸,忙问。 她扯扯头发:“昨晚你来过?” 罗珊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啊,我扶你回来的,忘记了?” “你帮我捡回的鞋么?” “啊?掉鞋了?” 不是她,那是谁?谁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 分卷阅读203 过? 不安的恐惧蔓延全身,紧张得把鞋带系成死结。 “走了。”罗珊拉她。 对,走,走,走了就没这些事了!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床上的被子拱了拱,又恢复原样。 * 大厅里没有人,只远远传来几道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走大门还是跳窗。隐隐作痛的腿告诉她再跳一次,就残了。 还没做出定论,城堡里响起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像闷在喉咙里发出的,从上而来,飘在耳边。紧接着,楼下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又尖锐又惊恐。 水祝跑进房间,外面窗下站着一排高壮的男人,后腰别着手.枪,在烈阳下纹丝不动。 逃不掉。 “呵,跑什么?捉迷藏?”戏谑的声音飘散,“那它们就来捉你们咯,捉到谁就是谁哦。” “不——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跑了不跑了,求你别放——啊——” 四处逃窜的女生们被迫停下,死死挤成一团不安地瑟缩。 水祝顺着声音偷偷往上看,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城堡上空吊着巨大的透明容器,各种蛇缠成一坨,占据四分之三的空间。容器的底部正慢慢打开,钻出一条蛇尾,在空中荡来荡去。 “呵,还有人么,到大厅来。”低低的声音又响起,“不来么,不来就放蛇去捉咯。” “1。” “啊——”大厅里的女生们尖叫着往后退。 一条青花蛇从容器缝隙掉下来,吐着蛇信子向她们扭去。 “2。” 又掉下两条。 “3。” 啪啪啪连掉三条,蛇身蠕动几下,直接支起来缠人。 女生们拼了命地嘶喊推搡,一时间乱成一团。蜿蜒而来的蛇爬上被推倒的女生,吐信子去舔她的脸,女生眼珠一翻,晕死过去。 “下来!你们下来!”有女生冲罗珊叫。 栏杆上爬来两条蛇。水祝死死抓住罗珊,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她龇牙。 “下,下!”罗珊大吼一声,拉起人快速冲下去。 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来,到处蜿蜒的蛇就像找到家一样,快速盘进笼子。六个笼子整齐排列在她们面前。 站进人群里的罗珊突然拍了拍水祝,她顺势抬头。 正对面上空的墙壁被投影出一个身穿紫蓝色浴袍的男人,他慵懒地倚在蛇皮椅里,柔软的金色卷发搭在额头,蓝色眼睛深邃,高挺鼻梁下,红唇如酒。 男人对她们懒懒一笑,食指一点,机械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尼尔赛城堡,我是城堡主人Nake。” “踏进城堡即代表你们自愿参战游戏,在游戏开始前,请选则你们的游戏伙伴。” 机械音停下,她们看见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摆进大厅,一笼一蛇,从最前摆到最后,一排一列,整整齐齐。 笼子落地,或大或小的蛇撑起身躯贴上笼沿,高扬宽扁的蛇颈,借着丝与丝的缝隙,冲她们狂吐蛇信。 嘶嘶声不绝于耳。一眼过去,眼里充斥的全是蛇,尾部盘出一圈圈圆,支起头颅和她们眼对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嗝嗝嗝——嗝——”水祝急忙捂住脸,白皙的手臂上起满鸡皮疙瘩。 她不断后退,脚踩上又细又硬的东西,吓得跳起来猛冲到墙边,扒着墙不断叫妈妈。 妈,她到底做错什么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在讲解结束之前,请选好游戏伙伴。” “本次游戏名为‘蛇精养成’。规则一,游戏伙伴即为你自己,请务必形影相随。二,游戏分五场,每场游戏结束测试蛇味,蛇味浓厚度最低者,淘汰。三,游戏结束,以测验为准,蛇味最纯正浓厚者,将获得角洲弯岛和尼尔赛城堡的继承权,并拥有一亿禾西币与人生自由权。” 岛屿?城堡?一亿禾西币?人生自由权? “人生自由权是放我们走吗?”有人大胆地问。 机械声戛然而止,慵懒的声音响起:“规则四,不要打断我说话。” 下面的人连忙闭上嘴,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又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 “法律意义上的人生自由权。”Nake说,“好了,为什么还不选?” 大厅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女生张牙舞爪地乱踹蛇笼,一排排过去,蛇笼倒了一地,她愤怒地指着墙壁上的Nake怒骂:“草你妈的变态,放我走!” Nake咧嘴又发出那种瘆人的低笑:“陆湘,你都二十三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暴脾气,真是遗传了你家暴的父亲。” 小、小时候……陆湘一听这话,汗毛都奓了起来。她惊恐地望向Nake,张嘴木楞地吐出:“你怎么知道?” “一分钟,把它们扶正。”Nake漫不经心地说。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笼里的蛇沿着笼子滚几圈,然后支起身躯猛地撞在笼子上,使劲往笼缝挤,凶猛地像要立马咬死她。 疑惑后的陆湘又开始暴躁地踹倒蛇笼,大吼:“知道又怎样,有本事就把他杀了啊!来把我杀了啊,谁他妈给你捡破——” “嘭——” 一颗子弹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分卷阅读204 周围的女生吓得抱头乱窜,挤在墙边失声痛哭。 医生提着药箱蹲在陆湘身边,手法熟练地处理伤口。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必须要活,睁着眼睛活。 “半小时,所有人挑选自己的游戏伙伴。记住,你们一生只有一次选则。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务必慎重选则,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拥抱一亿,还是拥抱骨灰,全由你们做主。” 没人敢动,墙上的老钟一点一点滑过。 水祝背抵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去,身前是被她踩倒的案几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地面。良久,有一双脚移动,紧接着两双,三双,五双,更多的脚游动在一排排蛇笼边。 突然一只手伸进眼里,吓得她仰头,是那张让她恨不得塞进蛇嘴里的脸。 刘律师捡起架子靠在墙边,看了她一眼,站到一边。 “下面宣布第一场游戏。”机械的声音传出,走动的女生顿了顿,又或踌躇或快速地挑选起来。 “第一场,交流。时间两个月,结果两条——一,它懂你的语言。二,你懂它的语言。自由选择。选好游戏伙伴的女士,可前往餐厅用餐,尽情享用自己的房间。” “滴,倒计时三分钟。” “两分钟。” “水水!” 第二天,护士端来早餐时,递给水祝一个礼盒。 水祝听不懂,警官用蹩脚的英文翻译。 护士说,有人让她转交的。 水祝接过,放到床边柜子上。 不用打开。 和刘阳抱着死去的那个礼盒,一模一样。 125 刘阳死了。 负责与她们沟通的人,换成一个叫秦菁的女士。 孔珠粒在刘阳死的第四天醒过来。 她迷茫地盯了大半天的天花板,终于在罗珊不懈努力下唤醒过来。 罗珊嘴巴没把门,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孔珠粒,包括苏文静做了什么事,怎么死的,假苏文静又是如何回家的,每一条都十分细致的讲出来。 “最后一份。”艾弗瑞摩擦封面。 苏文静摔断了腿,每天躺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吃喝拉撒全由佣人伺候。床头墙上挂着的金丝笼里装着Nake送来的蛇,她被告知这是关系她生命的另一半。 她每天在崩溃里晕死一次又一次,每次睁眼都是那两条细长的蛇信子。她有点麻木,又无比恐惧,惊恐从每个毛孔钻出,无限放大,让她在生与死中做无穷地挣扎。 佣人端着餐盘退出去,头顶的花斑蛇一下又一下撞击金丝笼,笼子在墙壁上摇摇欲坠。 她咬紧唇,手死死拽住蚕丝被,手背青筋鼓起,最后终于下定狠心,一把掀开被子向下扑,身体失去控制,头部先砸在地上,她还没从晕眩中清醒,双腿无力地落下来。尽管地上铺着绒毯,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 眼泪簌簌而下,她狠狠咬住唇,向门口爬去,花斑蛇撞得金丝笼咣咣咣响,笼子终于支撑不住落在床上。 在逃跑的时候,孔珠粒说过,如果她们被抓了,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出事,最好的结果是一个人出事。 她说对了,她一向是她们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小到大,无论是业余活动还是学科成绩,孔珠粒都是最好。 她还说,如果她死了,就去找水祝,找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无所知还娇弱的女生。她说,她能救她们。苏文静看不出那个娇弱的女生有哪里好,但她相信孔珠粒,而事实也证明孔珠粒说得很对——罗珊和水祝被抓回来后一直平安无事。 罗珊,其实她也觉得罗珊很聪明,至少比自己聪明,不管是小时候玩过家家还是读书考试,她的成绩永远比自己好,尽管她是抄的,但她知道抄,知道抄好了能过好年,不像自己,连答案丢来都没勇气捡。 她是她们三中最笨最懦弱的人,她自小就清楚,清楚到她爸妈会隔三岔五地提醒她。 金丝笼从床上滚下来,咕噜咕噜追来,她费力地用手掌撑起上半身开门。 走廊干净得只剩墙壁上昏黄的光晕,以前的蛇笼都被提进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再不遵守规则,她们就是头顶翻涌不断的蛇皿的下一个祭品。 她们时不时能从里面看见一节裸露的手臂或大腿在扭动,它们缠绕她,让她繁衍和活。 ** 水祝要疯了,也真的快疯了。 每晚被蛇敲门,无处不在的“嘶嘶”声,让她整个神经紧绷,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小蛇,人都守出精神恍惚了。罗珊还告诉她说椭圆形的蛇头没有毒,蛇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她永远模糊又清楚地记得,她和那条快要干死的小蛇头对头的瞪过眼,那是三角的头,非常完美的三角形,似乎虎口还残留着三角的棱角感。 她不知道毒液是从毒牙流出还是从两根蛇信子中弹出,她想,如果她被咬了,毒液流进身体一定会死,如果毒液从蛇信弹在她的眼睛,她会瞎。 她不想死,也不想瞎。 她把用口袋裹紧的 分卷阅读205 蛇挂在门把手上,如果她开门,蛇一定会从里面钻出来咬住她,它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足够它成功咬死人。她把口袋放在浴室,她想如果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松了袋口,极有可能在她洗澡的时候从浴缸的排水口,从淋浴器的水孔,从洗漱台的排水道等等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窜出来咬她。她把口袋塞进衣柜一层层裹住,锁上,它肯定会钻进衣服,在她穿衣服的时候爬上她的背,锢紧她的脖子…… 哪里哪里都不行,哪里哪里都有可能让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等待时机咬死她。 她终于想到,把它放在视野开阔的地上,她背靠门而坐,日日夜夜盯着防备。 一天过去,麻袋一动不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身后的门又被“砰砰”拍响,她被猛地弹起又撞在门上,后背撞得生疼。还来不及皱眉吸气,门外响起沙沙沙的蜿蜒声,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嘶”。 她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开,捞起床灯握在手里。她记得有人说过,不明生物敲门时候,一定要拿起武器远离门,在他们破门的一瞬间给与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拿着抢,那就看运气。 或许她没有听谁说,只是自己凭空构造。 房门又被撞了一下,力道比刚才小很多,她崩得肩酸背痛,外面终于没有声音。 她不敢看,哆嗦着手慢慢往衣橱边挪,灯线被直直绷紧,她拉不动,转头才发现灯线的另一头没有拔。 三两下扯掉灯线,躲进衣橱里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知是她在抖还是衣橱在晃,衣角抚在身上像冰冷的蛇皮,从手肘扫到脖子,钻进后衣领,一直在爬。 是不是它钻出来,就藏在衣服里,等她,等她进来。 她手忙脚乱地拉开衣柜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乱糟糟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上,清凉的水哗啦啦流进排水口,里面又黑又暗,黑色的液体在涌动,她好像看见花斑,在里面蜿蜒,一点点爬上来。 她关掉水,抓过毛巾死劲往里塞,塞回去,全部塞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震得她浑身激灵,虚幻的视线清醒,水池里的白毛巾满是污渍,里面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满目血丝,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嘴唇死白,下巴青筋毕现。 她突然想,这是第几天?她已经和那条要死不死的毒蛇关在房里多少天了,食物从稀饭水到只剩下水到什么都没有,每天靠着罗珊救济过活,她不知道佣人是凭什么来判定她的食物要减少,但毫无疑问,她的疑惑并没有阻止食物的消减。 她觉得她有点疯,或许已经精神失常。她的呼吸快消耗殆尽,她需要新鲜空气,她需要出去。窗户从外面封锁,整个城堡安静得没有一点人息,只有偶尔响起的蜿蜒摩擦,吐出的嘶嘶。 敲门声断断续续,一会轻一会重。 门上没有猫眼,她只得拉开一条缝,外面什么都没有,门角又被猛地撞击。门棱打在鼻子上,疼出了泪花,眼泪氤氲在眼眶,润得满是血丝的眼睛火辣辣地干涩。 她一脚踢上门,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但她不敢再开,最近太多时候蛇路过她门口总喜欢撞门,一点风吹草动又能把她吓到崩溃,当初打蛇的凶猛劲早消磨殆尽。 “水水。”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顿住脚,一抓扯紧头发,刚才确实没看见人。 “水水……” 门拍得越来越重,好像使了狠劲。 头皮疼痛,她想真的是人。 她拉开门往下看,苏文静仰起头,痛苦又悲伤地望着她,眼里浓厚又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 自从大家默契的遵守规则开始,城堡里到处都是游走的蛇,已经很少有人再出门走动,连罗珊都除了必要的时候不来,躺在床上连生活都难自理的苏文静找她做什么?看她这样,还是自己爬来的。 在她茫然又诧异的瞬间,苏文静突然拼出全身力气一把抱住她双腿。 “求求你救救阿珠。” 她取出来卡皮,没有立即念,而是望着她们,温和地笑。 “陈欣,恭喜你。你的——” 艾弗瑞念到一半,突然顿住。 她合上卡片,又打开。 “抱歉,看错了。”艾弗瑞微笑。 126 十四个女生,仅剩陈欣和另外两个女生没有贺卡。 念错,那最后一张贺卡必定不是陈欣,而是两外两个女生的某个女生。 二分之一的机会。 两个女生惊喜又忐忑,期盼地盯着艾弗瑞。 陈欣面如死灰,没有贺卡,注定是高空飞行游戏中的一员。 趴在碎盘子渣渣里的小蛇已经气到不想咬她了,它简直想咬死自己来解恨。 它到底是哪片蛇鳞不对,非要和她凑一起?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怂这么傻逼这么讨厌的人类? 人怂还话多,话多还结巴。 这到底是谁造的傻缺?基因不好就别生好吗!生下来简直是祸害人类,祸害它。 它睡了万年的盘子,被她一肘子就拐没了,没了,没了,没了。 没了就没了,还用盘 分卷阅读206 子伤它,知道它的血有多宝贵吗,万年来它都没舍得让自己流过丁点血。 真是撞鬼了。 它用尾巴捂住伤口,血还在不断流,它埋首去舔,结果最大的伤口离脖子太近,又舔不到。 它烦躁地“嘶”一声,钻出口袋爬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它又细又小又短,浑身干枯到像起了一层层的死皮,蛇鳞暗淡无光,整就一条活不过百天的小蛇。 它翻个身,软白的肚子上细碎的小伤口一道又一道,有的凝了血,有的还在流。 它甩了甩尾巴,歪头看见抱臂蹲在墙根的那个事儿多的怂包,惨白无色的小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地叽叽咕咕。 不用仔细听,肯定又是对不起什么什么的那一套。 它都听腻了。 它不再看,滑出门去四楼。 门一开,吓得水祝条件反射地一跳。 她已经对那道门产生了阴影。 门“吱呀”一声又合上,绒毯上裹了一道血痕,都是从小蛇身上流下来的。 她望着血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味。 又怕又心怀愧疚。 是她不对,她知道,还知道它没咬她。 别的蛇无缘无故都要来咬她,她刚才伤了它,它也没咬。 伤…… 它身上还带着伤,会不会被别的蛇攻击? 她赶紧爬起来,跑到门口又顿住,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哆嗦着扶上门把手又像触电一样弹回来。 正这时,门被敲响了。 吓得水祝急急后退,尾椎骨传来丝丝地痛。 “水水,我罗珊。” 罗珊。水祝呼口气,开门。 罗珊推着苏文静冲她一笑:“我们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苏文静双手捧起食物给她。孔珠粒说得对,她们要靠水水。连罗珊都要不来的轮椅,不过一天就被她要来了。 “谢谢你。”苏文静说。 水祝摇摇头:“你留着吃吧,伤好些没有?” 她让她们进屋,门口佣人路过,她连忙向佣人又要了些食物和小零食。 她必须抓住任何机会囤食物,她不想再变得没有食物。更何况现在小蛇跑了,不知还回不回来,她必须确保小蛇不回来又被断粮的情况下不被饿死。 她已经猜测到佣人给她食物的原因是因为小蛇咬死了那两条蛇,她们一定以为她和小蛇交流出感情了。 一路进去,苏文静明显被地上的血吓住了,她慌张地问:“水水是不是受伤了?” 罗珊惊讶道:“啊?快叫医生来看看,伤哪里了?我看看。”说着就去扒她。 “没事,不是我。”水祝拂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口袋放到床头柜。 罗珊看眼口袋,笑道:“水水变大胆了哟,都敢提蛇了。” 水祝扯出个笑,算是默认。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胆子不仅没变大,反而越来越草木皆兵。 食物送过来,她又问佣人要了胶水胶带。 三个人一起吃了食物,水祝分了一袋小零食给她们,剩下的全藏进柜子里。 “你藏起来干嘛?”罗珊不解地问。 “囤起来备用。” “啊,逃跑的时候吃?哎,我怎么没想到,那么远的路,肯定要吃的啊,不然没跑几天都饿死了。”罗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静静,我们也囤。” 要有食物可囤啊。苏文静心里默默。 两人一直呆到中午吃了饭才回去,蛇还在屋里,谁也不敢久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没食物。 水祝关好门,把碎盘子从口袋里倒出来,不倒还好,这一倒发现有些都碎成了渣。 她皱眉,还是捡起来拼凑,东一块西一块,大体凑好了,却有些缝隙填不满。但没有办法,不可能把渣捻起来,她小心翼翼滚上胶水黏好,又用胶布缠住它不散。 一块一块慢慢拼凑完,已经临近晚上,佣人送来饭菜,状似随口一句:“水小姐的蛇倒是安静,我从来没听它叫过一声。” 水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下碗:“它在厕所,隔音。” 佣人点点头,放下餐盘退了出去。 水祝抹把额头的汗,她记得规则一,形影相随。要是蛇不见了,或者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像孔珠粒那样还是…… 她不敢想象。 慌慌地吃了饭,一直远远地面对门而坐。 她想锁门,又怕小蛇一会儿进不来。进不来不是该高兴吗?可又有又说不清的不安。 直坐到夜半三更,门愣是没响过,连每晚都来撞门的蛇都没来了。 她靠着床浑浑噩噩地浅睡。 * 微博。 自上次“大海里的水啊”发博说照片是P的后,微博再没有任何动态。 各大PS高手扒了照片又扒,愣是没找到一丝P的痕迹。 难道是假的? 几天后,终于有大佬按耐不住,转发了那条微博并写——【求问是哪位大佬P的,技术这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 原以为得不到回应的微博,确实没得到海水女神的回应,但被IT界一位巨佬评论——“我。” 分卷阅读207 淡下去的关于的海水女神的话题再次掀起热潮。 这位“我”大佬可是大佬级别中的大佬,商业多少知名广告是她策划的,多少商标是她设计,多少传宣图标是她P的。 从她手里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出名的,能进她手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据说这位“我”大佬,从未露出真容,只在屏幕上谈生意,甚至连网上都很少有她的痕迹。 今天,终于在今天,被一条极少数人关注的微博炸出来了。 评论一出,立马有人问:“大佬,你和水水女神是什么关系呀?”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结果她说:“去过同一个地方。”屏幕背后的女生敲下这几个字,关掉页面。 电脑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极其刺眼,她却毫无感觉,移动鼠标点开了几张照片。 城堡,森林,蛇。 一年前的记忆强行闪过,她痛苦地皱眉。 手腕两道牙痕,还有几颗疤洞。 她痛苦地呻.吟,抱住脑袋缩在椅子里。身后传来沙沙沙的爬行声,一条五米粗的巨蟒爬过来缠上她,巨大的蛇躯只绕一圈就把她围得密不透风,它用头抵抵她的头。 许久,她终于松开手臂,转身抱住它,嘴唇吻在它的唇畔:“谢谢你带我出来。” 它吐出信子舔她,想摇摇尾巴说不谢,却翘起断掉尾巴的下半身,昏暗里,恐怖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 她摸着它的断尾,收回了想去拿手机的手。 就这样吧,曾经也没有人救她。 水祝抿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坦白多少,端看警察怎么对待这件事。 他们能不能管,敢不敢管? 或许这里面的某一个人,也是Nake的人。 她现在,看谁都像Nake的人。 他们简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127 “姓名。” “水祝。” “年龄。” “18。” “你是因为什么过去的?” “继承六爷爷的遗产。” 罗珊吃完饭,还来不及喝口水,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佣人来收拾的时候,似有似无地看小蛇。坐在一边的水祝总觉得她的目光很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她说不清。 她也跟着看小蛇,小蛇盘了两圈,三角头搭在肚子上,小尾巴圈在外面,还是那么瘦小干扁,褐绿色的蛇鳞枯得像干柴。 小小的身躯孤零零地蜷缩在破烂不堪的盘子里,看起来像极了因为没有枕头才拿自己扁扁的肚子来垫脑袋,因为没有被子才蜷缩成一团取暖…… 唔,小得可怜…… 佣人看了几次,终究没忍住问:“水小姐的蛇……” “哦,”水祝回神,接道,“它睡着了。” 佣人古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睡觉的小蛇,端着餐盘走人。 水祝寻思着佣人的意思,转眼瞥见自己柔软又温暖的床,再看两眼蜷缩成一团的小蛇,又想想佣人的眼神。 嗯,她觉得自己像后妈…… 难道佣人的眼神是在心疼小蛇,然后骂她这个后妈?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厚毛巾,蹲在盘子前。 “我给你盖被子,你别咬我……”水祝说完等了很久,盘子里的小蛇不动。 她展开毛巾给它铺上去,毛巾太大,一下就把盘子全蒙住了。 这会憋死吧? 她又叠了几叠,盖来盖去,因为蛇头搭在中间,怎么盖都会把它的头给蒙住。 她坐在那里纠结,然后展开毛巾将盘子围起来,从外往里面围拢,最后只露出中间一个三角头。 松开毛巾时,不小心刮到蛇头,水祝吓得急忙收手,生怕它睡熟了,会条件反射地张嘴咬她。 结果,小蛇没动。 她疑惑地搓一下手指,那坚硬又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 水祝想伸手再摸摸,又有点怕。 她揪着手指,想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的小蛇正在睡觉,她轻轻摸,它不会知道,她应该多摸摸,这样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惧怕。 她深吸一口,鼓起巨大的勇气,颤颤巍巍伸手,食指轻轻点在它小小的头上,小蛇纹丝不动。 大胆地轻轻滑一下,安如磐石。她仔细感知手下的触感,硬硬的,滑滑的,像玉石,带着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慢慢往下,宽扁颈子薄薄的一层,薄得像面皮一折就断。枯涸的皮,褐绿里有浅浅的纹路,像水波的浪花,很漂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有点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有细细小小的尾巴,干燥又有点硬,还没她的指甲壳大。 她摁了摁小蛇白白的肚子,软软的,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小肚皮凹出一个小漩涡,很可爱。 她张开手掌盖在它身上,小身体缩起来就同她的巴掌大。 这么小啊。 水祝第一次感到它是真的特别小。 这么小,它是怎么咬死那么多蛇,肯定很辛苦吧。 她张开手盖在它身上,这一盖,盖得水祝一个激灵。 手心冰冷一片,大股大股的寒意直钻手心,像在冬天抓了一把冰渣子,冻得她手臂奓起一片鸡皮疙 分卷阅读208 瘩。 她缩回手凑在嘴边哈气,那丝丝凉意浸得嘴发冷,在暖和如夏的房间里冷得她哆嗦。 起初用食指摸,只觉它有点凉,现在浸在冷意里,宛如站在雪山巅峰,冰霜兜头而来。 她忙打开暖气,在热气滕腾中,终于舒缓些。 她抱着胳膊看小蛇,十分不理解,她知道蛇体寒,但没想到寒成这样,比她大冬天抓的积雪还冻骨。 她突然很疑惑:小蛇不怕冷吗?要不要给它拿个烤炉? 想到就做。 当她走出几步,她又想:蛇怕不怕火?它本来就很干,容易烤焦吧? 犹豫不定之下,她决定去找罗珊。罗珊住在239,和她相隔八个房间,她跑过去很快,应该不会遇到蛇。 水祝打开门,走廊上只有几个女生在走动,没有蛇,栏杆上没有,廊顶也没有。 她呼口气,看准罗珊的房间,关上门,脚一蹬,猛地窜出去,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只见双脚不停交换。 她一口气跑到罗珊门口,不待喘气,先双手拍在门上:“珊珊,珊珊,珊珊。” 屋里的罗珊正在溜蛇,黑曼巴在她的背上和手上团团转。水祝还没跑来时,它就冲门口吐“嘶”。 罗珊听见水水的声音,忙把黑曼巴关进笼子,准备去开门时,攸地想起水水不喜欢蛇味,忙跑进洗手间挤了浓香的洗手液洗手,还往屋里喷了大半瓶香水盖住蛇腥味。 水水第一次来她屋,不能让水水失望。她可记得水水屋贼香,明明养着蛇却没蛇味。难道是蛇小的缘故? 水祝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没人应,倒引来好几条蛇,全都吐着信子冲她“嘶嘶”爬来。 “珊珊,你在不在……”看着越来越近的蛇,水祝急了。她完全忘记考虑罗珊不在房间的情况。 她来的路已经被蛇占据,另一边也开始爬来一条蛇,哪边都跑不了。 她焦急地叫罗珊,越叫越大声。她已经不怕引来更多的蛇,只想把罗珊叫出来,不管是在哪屋。 眼看着一条蛇与她不足一米,正立起身体向她跃来,她抱头猛地左闪。正这时,罗珊的门终于开了。 水祝惊险又刺激地闪进去,快速关门。罗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蛇头撞在门上,门口沙沙沙的爬行声。 水祝捂住惊吓过度的胸口大喘气,她背抵门,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哪来的勇气敢来找罗珊,幸好幸好幸好。 “水水,你想我啦?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啊。”罗珊低头看眼前双颊红润得像红苹果一样的水水,忍不住想捏。 水祝闻声抬头,一眼撞进两步开外的黑曼巴身上,黑曼巴伸着信子趴在笼子里静静地望着她。 水祝没忍住“啊”了一声,然后打起惊嗝。 这一下把黑曼巴也给吓着了,“刷”地立起身体撞击金丝笼,疯狂地冲水祝“嘶嘶”。 “啊,忘记了忘记了,我以为我把它提进厕所了。”罗珊走上去拍拍笼子,“黑曼巴,她是水水,我的朋友。水水,这是黑曼巴,它很温顺,不会咬人。” 笼子里的黑曼巴果然不撞了,立在笼子里,睁着大眼珠看水祝,时不时用长方型的脑袋抵住笼子探蛇信。 水祝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她稍微舒缓一口气,捂住“砰砰砰”的小心脏,小声说:“你、你好,黑曼巴嗝——” 黑曼巴“嘶”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吓唬她。 罗珊哈哈大笑:“它喜欢水水。”然后把笼子提进厕所关起来。 整个房间看不见蛇,水祝才真真正正地缓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她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水味,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感叹罗珊可真爱喷香水。 “水水,坐,你找我什么事啊?”罗珊抬来椅子。 水祝被她按在椅子上,瞬间如梦初醒自己差点忘记正事,她急急站起来,说:“我的蛇,它太冷了……” 罗珊抢道:“蛇本来就是冷的啊。” “不是,是真的冷,像冰块一样,不是,是比冰块还冷。”水祝一时间找不出具体形容的词,急得手心出汗。 “比冰块还冷?那是什么?”罗珊疑惑。 “……”水祝真想摇醒她,她无奈地换个问题,“蛇怕火吗?” “怕啊,蛇是冷血动物啊。” “那怕冷吗?” “怕啊,太冷了会被冻死,有些蛇就是冬眠时候被冻死的。” “那、那,珊珊,你去看看我的蛇吧,它真的、真的太冷了……我不敢找佣人,我怕她说我养坏了……”水祝拽紧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这里,除了罗珊,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别急。”罗珊拍拍她的手,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蛇,“没有蛇,水水走。” 两人跑回水祝房间,被裹在毛巾里的小蛇稳如泰山,只有小脑袋露在毛巾的小口处。 罗珊掀开毛巾摸了一把:“艾玛,真的冷,你不会放冰柜里冻过吧?” 罗珊使劲甩手,想把那冷意甩掉,甩了几下,她突然说:“欸,它真睡着了?这是春天啊,不应该冬眠啊,是不是生病了?” 罗珊又摸一把:“上次都不让我碰,现在随便摸都没反应,不会是死——” 声音戛然而止。 水祝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怕不怕,伸手从小蛇的脖子摸到尾巴尖,没有心脏的搏动,像条假蛇,任人揉捏。 水祝越摸越难过,越摸越难过 分卷阅读209 :“怎么、怎么办?早上它还好好的,是不是上次它咬蛇的时候自己也受伤了,我、我都没仔细看过它,它受伤了也不会说,肯定是上次它也被咬了……” “怎么办……我们叫医生吧……”水祝把蛇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拿呼叫电话。 罗珊一把拽住她:“不能打电话,要是它真死了,你也完了。你过来,你踹它一脚,看它死没死,要是没死肯定会醒过来。” “我……不不不,万一它在睡觉,踹疼了……” “那我来踹?”罗珊提脚。 “不行!”水祝忙用毛巾包住小蛇抱开。 “那怎么办?”罗珊问,“水水你不能告诉别人,就当它在冬眠?” 水祝拧眉,不能说小蛇死了,也不能说小蛇生病,不然医生来后发现小蛇死了就完了。 “如果、如果它死了会发臭……佣人会知道……”她突然想起佣人奇怪的眼神,是不是在怀疑她的小蛇出了问题? “喷香水!水水,你揣着它,别让人碰。反正我们要走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罗珊说得对,她们快走了,熬一熬就好。 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它在睡觉,会不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我去要个烤炉吧,说不定暖暖就醒……” 罗珊神奇地盯着水祝,她觉得水水是个傻姑娘,她很想问她:你是想吃烤蛇吗。 水祝疑惑一瞬,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你姐姐走之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姐姐……姐姐她说——” 哗啦啦—— 响亮的轮子滚地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一阵茉莉味的清洁液飘散,清洁工推着清洁小推车与她们擦肩而过。 128 “公安局的清洁工还有夜班的吗?” 飞机嗡鸣声里,水祝的疑惑低低传出。 身旁的女警官摇头:“没有。” 春幼幼惊大了眼,呐呐地说:“刚才我们看见了清洁工……” 女警官一脸疑惑。 十个佣人守着,水祝竟莫名有种安全感? 当她用冷水拍在脸上的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蛇吓傻了。 换谁,这种时候都会很不安吧,毕竟下一秒谁也不知道是活是死,怎么活怎么死。 她关掉水龙头,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瞬间,惊天动地的喊叫从门外灌进,然后又被关门隔绝在外。 这种瘆人的声音可不像平时遇见蛇那样的惊恐。 水祝疑惑地皱眉,她走出卫生间,问:“外面怎么啦?” 剩下的五个佣人像木桩子一样杵在房中,不哼不动。 她们不说,水祝也不再问了,反正知道太多也不大好。她乖巧地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可能隔得远,可能佣人不许她们叫,只听见来来回回的急速脚步声,随后什么都没有。 “水小姐。”佣人突然出声,吓得正悄咪咪偷听的水祝一大跳,“您可以去看看。” “啊?”水祝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吗,叫她去看?不会是什么陷阱之类的吧? 佣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祝坐了半响,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瞄上一眼,没有蛇,走廊上全是人,连苏文静和罗珊都出来了。 不是陷阱。 她松口气,打开门出去。 五个佣人紧跟在她身后,阵势颇大,挡在走廊中间的女生纷纷让开道。 一瞬间,水祝又有点儿怂了。明明现在的她在Nake眼里属于“罪人”,佣人这样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但人已经出来了,她觉得她回头或许会被佣人架起来继续前进。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佣人也不催促。可再怎么慢腾腾,还是走到了尽头。 260的房门大开,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淌成汪洋,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脖子上包着的纱布让水祝一眼就认出那个人——陆湘。 医生从后面大步跑进去,蹲在血泊里探女生还有没有呼吸。 陆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右手抖成了筛子,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 水祝一到门口,里面的佣人打个手势,她就被身后的佣人给推进了房间,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浓烈的腥臭冲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水祝紧紧捂住口鼻。那难闻的血腥源源不断地涌进鼻孔,刺激脑仁。 她晕眩着眼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水小姐。”佣人走过来,“您现在有两个选则。一、把你丢掉蛇的失误上报给先生,由他定夺,但听说先生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二、你和陆小姐交换游戏伙伴,继续进行游戏,水小姐很有可能取得第一名,从而获得人生自由权和各类继承权。”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Nake知道了你们会被惩罚吧……”要她继续饲养陆湘的蛇,这明显就是在帮助她,为什么? “水小姐不用担心,只管选便是。”佣人抱着蛇向她走来,“真诚希望水小姐选二。” 两米长的黄褐色的细长蛇躯在佣人怀里盘成一团,蛇头扁平而尖利,淡褐色的大眼珠楞楞地盯着水祝,黄白的腹部一股一股的。 分卷阅读210 水祝吓得直直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佣人抱着细鳞太攀蛇站在她面前,对她温和地笑。怀里的细鳞太攀蛇昂起头竖起眼看水祝,张嘴吐出两条被鲜血染红的蛇信子,牙齿上还挂着一层皮肉。 尖叫卡在水祝喉咙,水祝只能无助地颤抖,木楞地转动眼珠,果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陆湘那只抖动的手臂血肉模糊,地上的女生脸上挂着冒黑血的牙洞,血流不止。 她突然短促又凶猛地“啊”一声,不知是吓到了佣人还是吓到了蛇,太攀蛇猛地昂头嘶着信子向水祝扑去。 水祝握着门把手使劲拎,使劲摇晃,身体撞得门“哐哐”响,就是打不开,急得手心全是汗。 太攀蛇的信子都快打到她的鼻子上了,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我不要不要不要,我只要我那条蛇,别的都不要,不要,不换,不换,我就不换!你们把我敲晕,敲晕我抬走、抬走,我不换,坚决不换……不换……呜……”越说越激动,似乎有点停不下来的魔障。 佣人抚摸太攀蛇的背脊,蛇安定下来,缩回佣人的怀里。 陆湘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转头看向水祝,深沉的眼珠幽暗难辨,然后猛地跳起来向水祝冲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佣人们都没反应过来,陆湘就冲到了水祝面前。 她按住水祝的头直接往门上撞,水祝还没回神来,脑门一痛,身体被拧成麻花,她张牙舞爪地挣扎,陆湘的力气大得像头蛮牛,发了狂地使劲掐住她,一边砸一边叫:“去死,你去死!杀死你,杀死你!啊——” 反应过来的佣人忙把陆湘架开,陆湘被人死死禁锢住,手爪还储藏着无尽的大力,牢牢揪住水祝的头发,扯得她头发撕裂地疼。 水祝被扯得连连后仰,脑子一片发懵。 她痛苦地急促呼吸,喘得鼻子都疼。 佣人费劲地扳开陆湘的手,将水祝的头发解救出来,水祝只觉撕心裂肺地一阵疼,陆湘指尖颤着几簇漆黑的发丝。 她抓着水祝的头发,扬起手甩两甩,疯狂地笑。 水祝捂住肿胀的头,满手血淋淋,一摸就疼,头疼,眼晕,脑胀,耳朵发懵,头发撕痛,浑身都疼。 她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她和陆湘不认识,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总是被殃及,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碰见这些神经病一样的人。 越想越痛,越痛哭得越凶。 医生挪开她的手给她清理伤口,缠上纱布,水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嗝打得喉咙疼。 选一二的事就这么强硬结束,佣人打开门搀扶水祝出去。 水祝抱住头,扯着哭嗝跟着出门。身后发疯狂笑的陆湘突然止住笑,她狠狠瞪眼水珠的背影,迎着满走廊的人,狠声道:“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会遭报应的。” “水祝,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 曹警官急速对男警官道:“快,你跟着小陈去公社!” 男警官撒丫子就冲出去。 很快,他又冲了回来,脸色大变。 他大声叫:“曹哥!竹船不见了!” “小陈呢?”曹警官三步并作一步跨过去。 “没人,不见了!” 129 河岸悄无声息,连水面都未起涟漪,静得像条死河,和刚来时宛如两个地方。 呼叫小陈的声音从河岸上游传到下游,又从下游荡回上游。 水祝用手机往河里拍了几张照片,放到最大。 水祝。 你敢吗? 你不怕吗? 你敢看吗? 嗤。 连续两晚,水祝不断地梦见那天。 Nake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她们嘲笑她,戏谑她,质问她。 章汐汐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看着她们的嗤笑和戏弄。 罗珊还和她们干了一架,她们围着她笑,嘲讽地笑。 第一次,水祝被集体攻击,她手足无措,内心惶恐。 是她的错,她不该带小蛇出门,不该让Nake看见,她应该编织谎话。她连累了罗珊和苏文静,还有不知道多久能醒的孔珠粒。 她抱住双膝呢喃:“对不起……” 旁边的毛巾动了动,里面的小尾巴弹了弹。 小蛇翻身:为什么睡觉还要听她唠叨? 它盘了盘小尾巴,歪头继续睡。 水祝没有难过太久,她得打起精神,准备随时跑路。只有成功逃出去,她们才会获救。 在那些嘲笑面前,活着回家才是最重要。 她跑进浴室洗澡,用冷水拍脸让自己清醒。彻底清醒时,一看时间,夜里一点。 她让佣人加一份宵夜,吃完后,烦闷的心情也变得稍好。 她摸了摸毛巾里的小蛇,坐在床边发呆,正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不是佣人敲门的节奏,有点像罗珊。 水祝吓一跳,自从她们通宵烤鸡腿后,罗珊再也没有半夜来找过她。 现在,一点半,难道是? 她忐忑地跑去开门。 罗珊快速钻进来:“快,穿衣服,走。” 是的,时机来了。 水祝捞起早准备好的便利装换上,揣好手机。 罗珊迫不及待地把从衣服里摸出来的东西塞到水祝手里,小瓶的胡椒粉辣椒面,隔着瓶塞都刺鼻。 罗 分卷阅读211 珊说:“城堡里没有雄黄,蛇怕刺激味重的东西,你带着防身。”她又从裤子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刃被磨得发亮,“给你,别只想打蛇打七寸的话,一刀剁掉它们的蛇头一样得死,不行就剖胆,蛇胆还能治病解毒。” “水水,你一定要好好的,逃不了就回来,回来我保护你。”罗珊极度不舍,她怕水水在路上出事,那时候谁也帮不了水水。 “好。”水祝抱着东西,心里五味陈杂,喉咙泛酸。一直以来都是罗珊在帮助她,她似乎从没给过罗珊什么。有一瞬间她无法理解罗珊为什么会这么好,好到让人想哭。 罗珊拍拍她的头,叹息一声,率先拉开门看外面。 水祝把东西塞进兜里,抬头看见桌上的毛巾,她打开毛巾摸摸小蛇,发现它的纹路变得更明显,更漂亮了。 “我要走了,一直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希望你能好好的醒来。”水祝低声对小蛇说。 罗珊回头冲她“嘶”一声,招手叫她走。 水祝放下蛇,赶紧跟上。 小蛇迷迷糊糊歪头:她又在说什么? 它翻身换个姿势,继续睡。 夜晚的餐厅只亮着橱柜上一盏灯,白色的光晕照不到太远。 罗珊熟悉地拉着她摸进后厨房,很远就听见轮子滚动的哗啦声音。 罗珊掀开一个大箱子:“进去不要出声,等会他们会把你装上车,你一定要坐稳。” 水祝扶着她跨进去,坐在箱子里,背死死抵住箱背。 “水水,安全第一,不行就回来。”罗珊再三重复。 水祝点头,在罗珊将要扣下盖子时,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的蛇,它还没醒,容易、容易被别的蛇叼走……” “没良心!都不关心关心我。”罗珊小声骂一句,然后笑起来,“好,我让黑曼巴保护它。” “谢谢你,罗珊。”水祝冲她甜甜一笑,凤眼扬出一道流云,绚得罗珊眼花。 真好看。 罗珊呆愣地点头。 外面的轮子声滑远,有脚步声向这里走。 水祝推推她,罗珊忙回神,立即扣下盖子,躲到旁边的木柜子后面。 两个男人走过来,推着箱子出去。 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身影。 水水走了。 罗珊突然觉得落寞,心脏空荡荡得像缺了一半一样难受。 她撑着身回房,黑曼巴在笼子里摇着身躯盯她。 罗珊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圈在身上。 “想水水。”她撇嘴。 黑曼巴:“嘶——” “你也想吗?见不到了,她走了。” “嘶嘶——” “你可以见水水的蛇,它像蚯蚓一样小,能和它玩。”罗珊回身去捞小蛇,捞个空,她才想起回来时忘记去水水房间拿,“我们去水水房间吧。” “嘶——” 她抱着黑曼巴去水水房间,屋里满是水水的专属香味。 她深吸一口,真香。 毛巾被放在床上,她抖开毛巾,露出小小的蛇,蜷缩成一团,旁边还有一条蜕下的蛇皮。 罗珊提起来看,欸,这是在蜕皮欸,她还以为死了。 她正准备捞起小蛇,怀里的黑曼巴突然炸起来,立起身躯做出攻击的状态。 罗珊按住它:“不准咬,这是水水的蛇,以后你们要和平共处,你的体积比它大,你得保护它。” 黑曼巴“嘶”一声,匍匐在她肩上。 罗珊又对昏迷不醒的小蛇说:“以后黑曼巴保护你,谁欺负你你就躲黑曼巴身后,就像水水……” 顺口说出水水,她又有点难过了。 她连同毛巾抱走小蛇,出门时恰巧看见佣人从苏文静的房间出来。 这么晚佣人去干嘛? 罗珊疑惑地跑过去,屋里的灯还亮着,门没关上,她推门。 坐在床边的苏文静吓了一跳,看清楚是罗珊,眼神别扭地瞟一圈:“珊珊怎么来了?” “啊,看你灯亮着,这么晚还有佣人啊,你哪里不舒服?”罗珊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板凳上。 黑曼巴已经向苏文静的花斑蛇游去了。 苏文静垂眼看见她抱着的毛巾,很熟悉,是水祝专门包裹蛇的。 “珊珊,我能走路了,你看。”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对罗珊笑。 能走,但是很艰难。 苏文静笑着问她:“我能走路你不开心吗?” “开心。”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担心水水。罗珊起身扶她:“有吗?没有啊,你疼不疼,坐下来休息吧。” 苏文静闪开,跛着坐回床上。 罗珊莫名其妙,她又怎么了?但她有点没心思问。 她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她叫回黑曼巴,抱着小蛇离开。 “罗珊,”苏文静叫住她,“水水走了吗?” 罗珊惊讶,这件事她怕静静闹,一直没有告诉过她,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苏文静在笑,嘴角勾起,眉眼羞怯,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却没有小时候的感觉。 这一刻,她真是切身体会到科技的伟大——随着科技的发展,手机摄像头的像素愈发高清。 放大的碧绿河水下面,隐隐约约黑色的东西,像一条鱼,直溜溜地躺在水底。 直到密集的,一声交叠一声的嘶潮再次响起 分卷阅读212 ,曹警官才惊觉这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不知道自己点到哪里跳到了录音播放。 他把手机摊在掌心,断断续续地声音传出来。 “嘶嘶嘶——嗞啦——我们……我们被骗了——她是疯子——嘶嘶嘶——她——啊——救命——陶冬救救我——” 130 曹警官顿时脸色大变。 水祝也顿了顿。 录音里的这个她,指示已经很明显了。能来这里,能认识,除了春柚柚,再无旁人。 水祝仰头看矗立在空中的蛇,她的猜测对了——春柚柚和Nake之间有某种协议,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 水祝正在洗漱,房门被拍响,拍得还格外有节奏感,每三下停一次。 “来啦。”她抹掉脸上的水,跑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眼睛还没看清楚,手已经快过脑子“嘭”地关上门,快速反锁。 她抄起床灯紧紧握住,浑身戒备地盯着房门。 门外的红尾蚺贼懵逼:小小人类的手速这么快? 它趴在栏杆上用尾巴拍拍被撞到的头,等缓过来,和另外一条红尾蚺又开始疯狂地撞门。 它还不信动不了小蛇,还动不了这小个子。 门板被撞得噼里哐当,周围房间的女生打开门瞄一眼又立马死死锁上,眼看门轴已经撞得“吱呀吱呀”了,再来三下肯定能破门。 两条红尾蚺兴奋又更凶猛地狠命撞击,突然一点风刮来,两蛇还没来得及防备,只觉肚子一凉,胸口一痛,软倒在地。 小蛇不做停顿,一下跃到另一条红沙蟒身上,三角嘴一张,毒牙一亮,两个晃眼的血孔顷刻而出。 它嫌弃地吐了口唾液洗牙,站在红尾蚺的尸体上,翘起尾巴勾门锁,“咔哒”一声门锁开了,它弹弹尾巴,门轴咿呀低吟,向里开去。 门刚开一半,一个笨重的东西刷啦砸过来,小蛇咻地避开,台灯在红尾蚺身上砸得稀巴烂。 小蛇歪头看看床灯,又看看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小怂包,大摇大摆地滑进去,钻进口袋里。 当它躺在硬邦邦冰凉凉的盘子里时,它突然反应过来:我救了她,我爬进来干嘛? 水祝惊恐又错愕地望着门口的蛇尸,黄白的蛇肚子上两个小孔血淋淋,不消一会儿,蛇的肚子开始泛黑。 这…… 她又看向口袋。 它、它、它跑出来了! 不不不不,它咬蛇了! 她神经质地绞住头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砸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良久,她畏畏缩缩地找了个木棍子,把口袋往门口戳,戳一下停一下,死死地盯着口袋,生怕它从里面跳出来咬自己。 一戳一停,反而越戳越恐惧,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手腕抖得快拿不稳木棍,最后,一咬牙,快速将口袋戳到门口,然后赶紧退回卧室中央,战战兢兢地握着棍子戒备。 会咬蛇,还一口就咬死两条蛇。毒的,毒蛇。 把它放门口,谁来先咬死谁。 她哆嗦着手,脑里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还想这蛇又小又要死的样子,自己随手都可以捏死,结果…… 不知坐了多久,没有人或者蛇再从她门口经过,但她断断续续听见人的喧闹,不知是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她双手捂住耳朵半抱住头,耳里嗡嗡嗡鸣叫,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两小时,佣人将门口的死蛇抱走了。 然后佣人端着一盘丰富的早餐走到门口,盘里的马蹄粥馋得她不住吞咽口水。但这不是她的,她已经因为没有遵守规则而被断绝食物几天了,这几天一直都是靠罗珊救济。 就在她生生捂紧饿到发疼的肚子时候,佣人走了进来,面色柔和地说:“这是水小姐的早餐,若有不合口的请告诉我,我重新为你准备。” “我、我的?”水祝一脸不可置信。 “是,水小姐的。”她放到案几上,接着从门口抱进编织兜开始收拾房间。 这是太久没有的待遇,自从断绝食物,连这些待遇也被杜绝。 她呆呆地看着,一时没回过神,直到佣人把门口的烂口袋丢进编织兜。 她有点开心,终于没有蛇了。而后又有点慌,她想起被硬塞给苏文静和陆湘的蛇都是又长又粗壮的巨蟒。 如果没有小蛇,她是不是也会被迫换成那种蛇? 不,不要。 那一瞬间,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快速冲过去一把拽回来抱在怀里,急促地说:“我的,这是我的,你不能动!” 正进入睡眠的小蛇被撞得一头磕在盘子上,它抖抖尾巴,万年来第一次眯起了眼——真是烦透这个死女人。 怕它就算了,还不让它睡觉,烦。 它吐出蛇信子“嘶”一声,本想吓死她松手好睡觉,结果小怂包一挽袋口死死勒住,抱得更紧了。 隔着口袋和薄薄的一层衣服,它感受到软软的东西,它歪头蹭蹭,换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水祝强忍住胸口泛起的凉意,在听见佣人问她 分卷阅读213 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时,想起苏文静的腿,她小心翼翼开口:“可不可以要个轮椅?” “当然可以,水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佣人面带微笑地说,“是送到苏小姐房间吗?” “嗯,对,谢谢。” 送走佣人,她迫不及待地关门丢下口袋,蹲在一米外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摔、摔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早餐给你吃,只要你别咬我、别咬我……” 啰啰嗦嗦一大堆,扰得烦。 谁爱吃她那点子东西? 小蛇翻个眼,懒得搭理她。 许久不见动静,案几上的食物勾得肚子咕噜咕噜不停叫唤,她小心翼翼挪过去,不确定地小声问:“你、你真不吃吗,不吃的话我就、就吃了……” 口袋还是不动,她再也忍不住,抱住碗狼吞虎咽地全吃掉。 宁愿撑死也不要被饿死,撑着说不定还能逃出去,饿死了就只有喂蛇了。 空碗搁下,她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了个嗝,然后向门口走去,她还需要早餐。 打开门,正好瞟见佣人的衣角,她正要跨出去,一个女生手臂缠着蛇从她面前走过,蛇头猛地扑过来,血口大张,猩红的信子差点吐在她的额头上。 她吓得蹬蹬蹬后退,左脚绊右脚,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尾椎骨瞬间疼痛扩散,她来不及痛,甚至来不及尖叫,蹭蹭蹭往后退,一手摁上口袋,在坚硬的盘子边缘打了个滑,手臂一软,整个人倒上去,手肘再用力一拐,只见“咔嚓咔嚓”几声响——盘子碎了。 门口的女生停下来看了看她,身上的蛇往屋里探了几下,一人一蛇又走了。 碎盘子抵在背后,她再也顾不上门口是人是鬼,鼻端充斥浓厚的血腥味,脑里炸成一片空白,只意识到几个模糊的字眼——她完了。 一眼过去,像一张巨大的斑斓的地毯。 曹警官等人后背直起了一层接一层的冷汗,他们此刻无比庆幸今天上山走的是前山,如果真听春幼幼的话先去河上的山洞里查探,就只能从后山上山,那现在的他们—— 便如同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十三个人。 十三个失踪的人。 不,不应该称之为人。 131 十三个“人”,缺失下半身镶嵌进蛇躯里的人。 被砍去的双腿整齐的排放在一边,双腿的断裂处镶着蛇的上半身,切口处是丑陋的缝合。 他们仅剩的上半身,被缝在砍断的蛇尾巴上,整个臀部是以塞进去的姿势装在蛇断裂的腹部里。 十三条尖细的蛇尾巴缠绕在矗立的金蛇的后背处,以扇形将他们呈现在金蛇身后。 矗立在林间的金蛇,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整个腹部割开,水祝用菜刀顶住,双手扳开的瞬间竟然没有内脏迸溅出来。 里面很空,比较干净的空。 凌晨时分,河对岸响起连串的鸣笛。 曹警官突然回头问下午来的救援队:“你们怎么过来的,河里没动静?” 救援队的人说:“没动静啊,咋得了,就搭了个板子。” 话落没几秒,巨大的哗啦声响彻深夜,人类的惊吓声从岸边传来。 坝子里的人当即冲到河边。 一条半米粗的水蟒冲河底冲天而起,巨大的身躯矗立在河中,宽扁的蛇颈随着岸边奔跑的人扭来扭去。从麻花井下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它吓得惊慌失色,在河对岸慌张地后退。 搭在河两岸的板子被它一尾巴抽断,携着木板上的人一同掉进河里,不断挣扎着向远处游,拼命地远离它。 水蟒似乎对水里的人毫不感兴趣,只是转动蛇颈东转西望。 忽然,粗大的尾巴扇起来,向岸边的人扫去,岸边的人张皇失措地钻到树干后面躲起来。 嘭嘭嘭—— 弹壳一颗颗砸在地上,子弹射进水蟒的躯体,水蟒扭曲几下,像毫无知觉一般,再次抽甩蛇尾。尾巴的力度极重,地面都似乎在震颤。 蛇尾一次扫到三个人,尾巴一缠一卷,三个人被齐齐卷进水里。 咕噜几串泡泡,水蟒缩进水里,刷地游走了。 “小何——小洲——刘潭——” 呼叫声追着水流冲击的方向,高声传递。 哗啦的水流在水祝身前呼啸,水祝毫不犹豫地搬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砸下去。 河水顿时浑浊成一片,硕大的水花溅起,蛇尾探出水面往水祝摇摆几下,“嗖”地溜走了。 几颗头从浑浊的水里冒出来,艰难地扑腾着手,张大嘴大口呼吸。  凌晨时分,河对岸响起连串的鸣笛。 曹警官突然回头问下午来的救援队:“你们怎么过来的,河里没动静?” 救援队的人说:“没动静啊,咋得了,就搭了个板子。” 话落没几秒,巨大的哗啦声响彻深夜,人类的惊吓声从岸边传来。 坝子里的人当即冲到河边。 一条半米粗的水蟒冲河底冲天而起,巨大的身躯矗立在河中,宽扁的蛇颈随着岸边奔跑的人扭来扭去。从麻花井下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它吓得惊慌失色,在河对岸慌张地后退。 分卷阅读214 搭在河两岸的板子被它一尾巴抽断,携着木板上的人一同掉进河里,不断挣扎着向远处游,拼命地远离它。 水蟒似乎对水里的人毫不感兴趣,只是转动蛇颈东转西望。 忽然,粗大的尾巴扇起来,向岸边的人扫去,岸边的人张皇失措地钻到树干后面躲起来。 嘭嘭嘭—— 弹壳一颗颗砸在地上,子弹射进水蟒的躯体,水蟒扭曲几下,像毫无知觉一般,再次抽甩蛇尾。尾巴的力度极重,地面都似乎在震颤。 蛇尾一次扫到三个人,尾巴一缠一卷,三个人被齐齐卷进水里。 咕噜几串泡泡,水蟒缩进水里,刷地游走了。 “小何——小洲——刘潭——” 呼叫声追着水流冲击的方向,高声传递。 哗啦的水流在水祝身前呼啸,水祝毫不犹豫地搬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砸下去。 河水顿时浑浊成一片,硕大的水花溅起,蛇尾探出水面往水祝摇摆几下,“嗖”地溜走了。 几颗头从浑浊的水里冒出来,艰难地扑腾着手,张大嘴大口呼吸。 空洞的腹部里,站立着一个人。 身材瘦小,极度熟悉的脸上,没有她曾经日复一日看见的木讷,眉宇间是浓浓的寡郁。 ——春柚柚。 她郁郁寡欢地站在金蛇的腹部里,双手合十在胸口,指间是凝血的粗大的针,针尾垂着丝线。 那失踪的十三个学生的双腿缝合蛇头的针线。 132 十三条命案,两座山的蛇潮。 这一案件轰动全国,网上热度高涨。 不少热爱冒险的网友组队去了清城的三江桥村,当地派出所为了人民安全问题,直接封了七公社进麻花井的路。 虽然进不到麻花井,却也给三河桥村的客车站带来不少经济,于是当地政府一拍脑门,三河桥村规划成旅游景区。 托曹警官的福,水祝回首都第二天便拿到了新身份证。 水祝私信了Po。 水祝:你知道上个月角洲弯岛的火灾吗? Po的名称呈灰色,离线状态。 水祝停在私信界面许久,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 Po:知道。 水祝:不是火灾,是炸弹。 Po:嗯。 水祝:你知道那个位置吗? 水祝:也在角洲弯岛上。 水祝:角洲弯岛上有两个城堡,可能不止两个,你去过吧? Po:知道。 水祝: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掉在那里了…… Po:西北方向,继续往前面走,大约五百海里。 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 小蛇记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睡过坚硬的石头缝,漫天的黄沙,冰冷的河水,枝桠乱飞的树杈,摞肚子的杂草。 它游过几万里路,翻过几万座峰,路过开棺的坟地,捡了个不算丑的盘子,见过各种生物,摸过不同种族褪下的蛇皮,它发现它们每年有两到三次的蜕皮,甚至更多。而它,万年不变。 从它有记忆开始,它从未蜕过皮,也从未有过蜕皮的欲望。 它停留在人类建造的雄伟城堡里,原因两个——干净,暖和。 它可以不吃食物,不会饿,就像它的身体,几万年从未成长。它的睡眠期没有规律,只看它的意愿,而每一觉可以睡成百上千年,每一次睡觉都像躺在雪山巅峰,迎接冰渣,冷得它以为自己会被冻死。 蛇,只有温暖,才会敏捷,冷了,只会被宰割,所以蛇会在冬天缩在狭小的洞里冬眠。 每当它被寒冷刮到极限时,它会迫使自己醒来。每次醒来,它发现城堡里的蛇种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了人类,他们把蛇钉上砧板,解剖,或者关进笼子,注射药剂。 再后来,住进很多年轻女生,每天和蛇舞来舞去。 它面无表情地看两眼,继续睡觉。 睡觉,是它生命里最持久最热爱最令它愉悦的兴趣。它能精准控制自己的睡眠,从不怕在睡眠中被抓上砧板。 然而,在几万年后的某天,它失策了。 被迫进入睡眠,比曾经更寒冷的睡眠,它好像看见白茫茫的雪山,雪山崩了,将它掩埋在底层,它游一下,积雪就深一尺,永无止境。 在脖子被冻成垂直时,它的尾巴感受到丝丝暖意,它用微弱的力气游进雪山深处,那是熔岩。 暖得它稍微精神。 它开始变得灵活,它想再睡眠几天,或许可以醒。 当它把头搭在岩石上时,全身变得懒洋洋,然而尾巴尖开始僵硬,脖颈却是柔软无力,连攻击的直立都做不到。 眼前的橘红岩浆变成烟灰色,从眼外扩进眼内,橘红逐渐缩成一点,眼睛开始模糊,变成深灰,混沌,幽暗的黑色。下颌角开始痒,痒痛爬上上颌,脖颈,身躯,尾巴。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它忍不住在坚硬的石头上蹭下颌角,越蹭越痒。 小蛇上下来回使劲摩擦颌角,终于割裂开下颌角的皮肉。 它翻转头用力地刮上颌,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懒洋洋的身躯逐渐使不上劲。它愤怒地抽打尾巴,小尾巴轻飘飘落在地上击不起灰尘。 它舔 分卷阅读215 着裂开的细嫩的下颌角,心想这就是蛇族的蜕皮吗。 感知能力开始衰弱,颊窝无用,眼睛混沌,它在地上翻滚,一头撞上岩石砸在地上,软绵绵的身体提不起力。 凭着仅存的一丝感知力摸到细长又尖锐的岩石,它盘上去,扬起头颅用岩石的棱角使劲割上颌,头部角皮翻下,它最大化地扩大颈子,忍着撕裂的剧痛将外皮一点点剥落。 剥到胸口,它终于忍不住软在岩石上,又痒又痛的尾巴让它只能喘一口气,又撑起身继续分离外层皮。 岩浆灼烧在新生皮上,烫得它虚软无力,它抽搐尾巴尖,痛苦地撕下蛇皮扔在旁边。 耗尽浑身力气的小蛇缩在滚烫的岩浆旁再次沉睡,新生皮暗哑无光。 * 同罗珊一起折腾大半宿的水祝再也撑不住滚到床上睡着了。 梦里,她又被死死抱住,依旧是那个浑身缥缈虚无的“人”,很高,高到必须昂起脖子才能看见他的头顶。 水祝努力地踮脚,伸长脖子,仰起头。她一定要看清每次抱她的人是睡,然后去报警。 终于,在垫酸了脚,疲惫了脖子后,她从那团飘渺的迷雾里看清一双眼睛。 又大又黑的眼睛,水润如泉,清灵纯粹。 她一眼栽进去不可自拔,迷得晕头转向。 “嘭嘭嘭——” 房门被敲得“哐哐哐”,水祝“蹭”地从床上翻起来,迷迷糊糊睁眼,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不见了。 她懵懂地转头,一时又想不起来那双眼睛是如何的漂亮。 房门持续震响,水祝霎时清醒,快速下床,趿拉拖鞋去开门。 “水水你还在睡啊?都快中午了。”罗珊冲后面招手,佣人端着餐盘过来。 水祝懵逼,晚上她和罗珊吃烤鸡腿吃到大天亮,才睡几个小时都被嫌弃? 她回头看床边的水晶钟——2023.02.16 11:36。 嗷呜,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睡了一天一夜…… 水祝匆匆跑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坐到案几前吃饭。 罗珊说:“看你一天没开门,你没事吧,没被火炉烤傻吧?” 说起火炉,水祝忙转头看,唔,已经关掉了。她撑起身去翻开毛巾,小蛇乖巧地躺着。 她喝杯温水:“阿珠和静静怎么样?” “嗐,还是老样子,静静每天都去看阿珠,医生也不说到底好久醒。”罗珊突然附到她耳朵边,悄悄说,“昨晚我摸到餐厅的后厨房去了,看见他们在清理食物,货架上没多少食物了。” “真的?那应该就是这几天。”水祝诧异地瞪大眼,“你没被发现吧?” “没啊,我看了,里面没摄像头。水水,你提前做好准备,吃完饭去看看阿珠,以后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了,真舍不得你。”罗珊说起来有点难过,她老喜欢水水了。 水祝愣住:“不是你走吗?”长途跋涉,她不行。 “我?你走啊,我走了,静静和阿珠怎么办?你又不敢出门。” 还有苏文静和孔珠粒,一个腿不行,一个昏迷不醒,她确实不适合留下了照顾他们。 水祝点头,起身趴到床底,从床板上取下用胶布黏住的手机。当初她从孔珠粒那里拿回来就和罗珊用过一次,没信号,后来怕被发现一直藏在床下。 她摁开手机,没电。 今晚又得熬夜。 继续烤蛇,还得给手机充电做好逃跑的准备。 水祝立即将这句话复制到直播间。 主播和另外十几个人商量一阵,拒绝了。 理由粗暴简单:签证时间快到了,要回国了。 唐沐:来都来了,干嘛不去,万一你们找到点什么呢。 这句话顿时提醒水祝。 微信群里也炸响,都在说是因为他们看见直播间观众减少,没人刷礼物,就没去的必要。本来主播这堆人组队去禾西,就是想蹭这波热度赚钱。 水祝在群里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去? 唐沐:砸钱呗。 罗珊:+100686 唐沐:都到这地步,上面什么都没得剩,你干嘛还想去? 陈欣:她找宝贝蛇呢。 唐沐:原来你好这口。666 133 水祝关掉微信,点开直播,充钱,狂刷礼。 主播愣了一下,随即一连串感谢词接踵而来。 水祝:去,你要多少我给你刷多少! 弹幕在这一秒停顿。 微信密集地响,尔后,罗珊一群人开启了刷礼物模式。 陈欣:嗐,我妹厉害啊,小哥,听话,快去,姐姐们给你刷礼。 罗珊:+10086 罗珊说得也对。 那么猛烈的炸弹,小蛇…… 不会的。 小蛇很机灵,打不过他肯定知道跑。 他那么小,钻进土里,别人一定找不到。 任凭Nake把土翻个底朝天,也抓不到小蛇。 水祝坚信,他现在肯定在找自己,并且很生气地找自己,凶神恶煞地磨牙准备找到她就吃她肉喝她血的那种凶。 想起他瞪眼的模样。 水祝不由地笑眯了眼。 “笑什么这么开心呢?”水爸扶着腰坐到她旁边。 水祝才反应过来, 分卷阅读216 她冲水爸晃晃手机,咧嘴笑得更开心了:“看小故事。” *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 水祝每天抱着手机,看罗珊如同炸弹一般的消息,看她们在群里相互呕怼,时不时和Po聊两句。 后来她才知道Po真的很厉害,当初罗珊的直播黑屏被中断,是Po黑了她手机,把罗珊踢出直播间也是Po隔着网线操作陈欣的直播间,难怪当初罗珊大骂陈欣的时候,陈欣死都不认。 江蕙也在群里露过几次面,私信里对水祝道了歉,也说了说她自己的情况。 看得出来,江蕙的情绪好转很多。 水祝也真心希望她可以好起来,毕竟江蕙除了捡她种子以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暑假时,发小搬来她家,奉两家父母之命,开解她。两个人常躺在飘窗上看星星,偶尔说起一些比较敏感的字词,水祝会不由地想起她的小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老爸的身体自从那一跤,一蹶不起,尽管养得很好,也无法复原,医生说人老了,身体负荷太重,现在就是能达到的最好状态。 九月初,学校开学。 水祝挎着自己的布口袋去上学,当然,布口袋里是没有身份证,或者一切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她爸妈的防备,一丝不减。 九天的太阳烫如火,热辣的空气扑面,能刮下几层汗。 水祝撑着太阳伞,走在朝气蓬勃的校门街道。三五成群的学生嬉闹着从她身旁走过,你勾着手,我搭着肩,喝着冰水,咬着冰棍,青春又活力。 水祝忍不住去看她们,看着,心情都似乎能愉悦一些,就是喝着冰水的人是她自己,一口下去,从头凉爽到脚趾。 她咽口口水。 可能声音很大,那喝水的女生转头看她。 水祝尴尬地扯起笑。 女生惊讶道:“咦,你不是网上那个——水祝!你是水祝!诶,你那事是真的吗?你们怎么会相信抽奖呢?” “假的吧,要是真的,哪真回得来啊?她们肯定是抽奖去玩了那个什么七日游,回来照着真实地点编造的,你没看直播啊,上面鬼都没一个。”身旁的女生说。 “假的就当看小说打发打发时间啊,诶,还挺好的啊。水祝呀,你们谁想得点子啊,是不是你们几个人合想的,由唐沐写啊?你们多久出下部啊,那个大反派没被抓到,故事肯定没完啊——诶——水祝你等等——我们真挺喜欢那个故事,你给我们讲讲呗——” “喜欢看自己去写啊!”坠在身后的水妈虎凶凶地瞪了几个女生一眼。 “这谁啊?”有个女生小声问。 走在前面的水祝愣了一下,回头果然看见一脸凶气的水妈。 水祝揉揉晒疼的头,走上去拽住她妈走:“妈,你怎么跟着来了。” 水妈:“我申请了陪读啊。” 水祝无语:“上几节课我就回家了,我真不跑了,你回去吧,真的,我不骗人。” 水妈挽住她的胳膊:“你们辅导员说了,有的是座位,要是学生太多了,他给我把椅子,你啊,就安心上课,妈就坐后面不打扰你。你看,我还给你切了一碗冻西瓜。” 水妈拉开挎在手腕上的饭盒带,透明碗凝了一圈冷雾。 “……”水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走了几步,水祝突然想起:“你不在家,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水妈理所当然:“你爸在家包饺子。” “……”行吧。 妥协的后果就是,走哪里哪热闹,水祝成了动物园的耍杂戏的猴子,便是坐着不动,都是最大的焦点。 水妈果然如她所说,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看窗外,看看台上的老师,看看水祝。 水祝偶尔回头一次,看见她妈孤零零坐在角落里无所事事,顿时觉得她妈万分可怜。 学校里有家长陪读的学生,但人家那是家长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能寸步不离陪到课堂上来的,前后五年,大概只有水祝一个人。 水妈说到做到,这陪读,从大一,陪到毕业。 整整四年,包括未来不少场合,水祝正正经经成了不少人的谈资,戏谑的谈资。 说起来都是那个小妹妹乖得妈都不放心扔在学校上课。 毕业同学聚会,在水妈的陪伴下,同学们好玩又替水祝好气地和水妈聊天。 “阿姨,您这成天陪着,知道折损了多少女婿嘛?我们学校啊,一个两个想追水水的男孩子们全葬送在您手里了捏。” 同学们笑。 水妈:“她还小,不着急。” “啧,您这样,以后水水有男朋友也不敢往家里带啊?” “有吗?在哪?让我看看。”水妈眼神严厉地扫视在场所有男生。 视线黏在水祝身上的男生们缩了缩脖子,坐正了姿势,企图给水妈留个好印象。 “妈,你吃菜,这个好吃。”水祝赶紧夹菜放她妈碗里。 “水水,你简历投的哪啊?”同学问。 水祝看了她妈一眼,说:“我妈叫我回家躺着……” 气氛凝固几秒。 top 分卷阅读217 2大学,毕业证到手了,回家睡觉? 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惋惜。 几秒后,同学们嘻嘻哈哈,插科打诨过去。 晚上回到家,水祝试探性地对她妈说:“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份工作……” “工什么作什么,家里没钱给你用啊?”水妈白了她一眼。 水爸抖抖报纸,看过来,略微心疼水祝几秒,赞同道:“你妈说得对,听你妈的。” 去年水爸退休了,每天在喝茶看报纸下楼散步和大老爷们聊天,最大的活动就是买菜做饭,水妈倒是成了最辛苦的人——每天陪着水祝上学,无聊到学会了看小说,装小零食的饭盒包里总会别着一本她将会在课堂上看的书。 “不是,我每天在家呆着……挺无聊的……”水祝小声说。 水妈拧眉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水祝感到绝望,准备去洗洗睡觉时候,水妈终于开口了:“你不是爱吃零食么,楼下的铺子空了,让你爸去盘下来,你去进点零食回来边卖边吃。” “……您是在开玩笑吗?”水祝试探性地问。 “明天你下楼去问问,找人给她装修起来。”水妈直接对水爸说。 事情被水妈一锤定下,水祝毫无反抗的余地。 水妈让她开个店看起来有事可做的原因,不外乎是她能继续每天盯着水祝——因为水祝在大二的某一天晚上做了噩梦,梦见小蛇蜕皮很辛苦,一直在叫她。 梦醒后,她想也没想,直接买机票,偷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在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跑了。 那时候,水妈对她的戒备心渐渐淡了,时隔一两天才会陪她去学校,很有利于她逃跑的机会,她没有放弃。 然而,还是没躲过曹警官。 又在登机口,她被抓住了。 之后,无论她说什么,爸妈都不同意,曹警官也时不时发消息寻问她的状况,身份证和护照不知道被水妈锁去哪里,水祝翻过一次家,没找到。 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眼看自己利用工作即将获得自己,哪想,爸妈是准备继续防备她,大有她再跑,就准备买条狗链子拴住的架势。 铺子盘得很顺利。 临开工之前,水祝终于忍不住说:“别小卖部吧,我没那么能吃……开花店吧,有点儿品格。” 至少看起来,没那么那么那么落魄,稍微漂亮些。 她还是女孩子,不想以后带小蛇回家,别人指着说:“嘿,你看那个开小卖部的女娃儿找了个漂亮的男娃子。” 她的小蛇最好看,以后一定也会喜欢很好看的花。 开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每时每刻能在水妈眼皮底下。 于是,小卖部变成了花店。 店铺装修完毕。 水爸开车带着水妈和水祝去花卉小镇。 清晨阳光明媚,初夏的风清凉,复古的小镇被五颜六色的花树围绕,阵阵花香随着晨风抚上肌肤。 昨晚下过一场雨,青石街道荡着几汪雨水,空气弥漫着清凉的花香。 水祝深吸一口,又香又凉,闻着全身心都不由地放松起来。 她绕着青石街道穿进一条条巷子,一家家或大或小的花屋大开门来,盆栽移到路边或院中,青色藤蔓上接着五彩斑斓的鲜花,花蕊上挂着欲滴不滴的雨珠。 檀香从翠竹后飘出,大水缸里青烟袅袅,宁静的琴音一弦弦拨响。 水祝饶了进去,青竹后是一大片花海,鲜花重叠,花香浓郁。 她从小径里过去,挑了自己觉得好看的花,爸爸在和老板聊天,茶都泡上了,看起来聊得很好。 水妈也在挑花。 看着老妈拿起一捧接一捧不同的花,水祝有种开花店是方便自己看的错觉。 爸妈开心就好。 她把选中的花放到编织篮里。 编织篮是青色的,不大的椭圆形,放进红色的花的煞是好看。 水祝莫名地就想起小蛇编织的青草兜,装着满满一兜的红果子,比这个还要惹人眼。 水祝撇嘴,抽回手,转身出了花房。 她顺着巷子绕到了主街,长长的主街尽头是车水马龙的柏油路,路边种着高大的绿树,树后的草地上花树开出朵朵粉红的、黄色的、蓝色的花朵。 太阳洒下来,泛着粉白的光泽。 大树下,刚下车的人们躲在树荫里寻找太阳伞,或者戴帽子,拿着手机对准花树和小镇的牌坊拍照。 水祝从牌坊左边的小径转了出去。 宽阔的柏油路上车来车往,前方红灯路口排起大长龙,斜对面是商业街,周末的街上人潮如水,好伙伴好闺蜜手挽手地端着奶茶聊天。 水祝站在路边的树荫下,摸出手机想看看罗珊杂七杂八的信息。 刚点出微信,她便觉得头皮凉幽幽的,像被什么阴凉的东西死死盯住。 不祥的预感漂浮上心头。 她觉得不应该。 汽车滑过去。 水祝低头刷了两下手机,突然想起,小蛇的照片是几点钟拍的? 点进微博一看,五个小时前。 脑里不由地飘过小区门口的盛况。 水祝:“!!!” 分卷阅读218 “欸,有个人追着我们车跑,不要命了啊?”水爸盯了后视镜一眼,车速降了下去。 水祝心脏狂跳,似乎砸进了耳朵里。 只听水妈说:“有点眼熟,这——哎哟,不是照片里那个好看的和尚嘛!” 水祝狂躁地心完全听不见水妈说的和尚。 在水妈的催促下,汽车停靠在路边。 水祝急忙推开车门跳出去。 “祝祝——” 番外 这一晚,睡得时间短,却睡得极其香。 水祝被闹铃震醒时,罗珊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小蛇立在她面前,扬头认真听。 一人一蛇意外的很和谐。 水祝叠好薄毯子,过去帮周开开煮饭。在城堡里,剩余的米都被周开开带了出来。 立在地上的小蛇回头看枕头,视线放在她身上,小耳朵还在听罗珊讲故事。 罗珊给狐狸精勾引书生的故事收个尾:“……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小蛇戳尾巴:狐狸和书生生的狐狸还是人? 罗珊意会不到他无声的问题,看见他摇晃的尾巴,以为他还想听,于是说:“完了,大结局了,没有了。” 小蛇翻眼,飞到枕头的肩膀上坐着。 他上上下下打量枕头。 嗯,和书生一样瘦弱,容易被骗,呆笨又胆小。 只要他能像狐狸精一样变成人,肯定能勾引到枕头,然后永远在一起,完美大结局。 嗯,就是这样。 “不和珊珊玩啦?”水祝抬手摸摸他的头。 小蛇摇头,他不是在玩,是在从罗珊讲的故事中寻找启示。 怎么才能把她勾回家的启示,嗯,他找到了,只等着实践。 水祝把土豆扔进锅,盖上锅盖,“珊珊,叫幼幼她们起床吧。”正说着,陈欣和春幼幼从帐篷里出来。 她从锅里舀了两碗热水给她们,说:“我仔细想了想,我们去公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不一定能找到,而且快没水了,找到公路也撑不到海边。” “山上有水,找到水沟,顺着上去就有水源。”陈欣说。 “我们要往下啊。”罗珊接道。 “一条水沟从水库贯穿整座山,顺着水沟上去是水源,下去是山脚。” 陈欣难得一次心平气和同罗珊说话,“上去装了水再下来,山脚不就是海边啊。” 罗珊大笑一声:“陈欣你知道这么多啊。” “姐姐是乡下人。”陈欣端起碗,一口喝掉热水,“小妹妹,你觉得呢?” 水祝坐在地上,看烧在锅边的火苗,时间已经转到凌晨六点,森林依旧一片漆黑。 “嗯,可以。”在小蛇往她肩膀点点小尾巴时,水祝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 几个人吃过饭,将水平分,收拾行李找水源。 水祝带头走,她走了几步,回头对她们说:“我带的路不一定是正确的,你们有合适的路就叫我,不仅是水,看见可以吃的东西,可以收集储存。” “小妹妹,距离别拉太远了,这越走树越密,危险。”陈欣勾着罗珊的肩膀站定喘气。 水祝点点头,抱着闹钟数时间,每隔半小时,就要停下,让春幼幼和陈欣休息。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几乎是紧挨着生长,树根缠绕,一根根隆起半截手臂高的窒碍,脚步稍微跨大些,便能被磕碰到。茂盛的树叶遮天蔽日,清晨九点的朝阳透不进丝毫,只有前后两个手电筒微弱的白光交互照亮路面。 水祝抬起手电筒往头顶扫一圈。 尽管树树密集得只余细微的缝隙,摄像头仍顽强地运作在每一棵树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花草树木人都集齐了,却没有蛇? 水祝疑惑,在Nake的游戏里,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会缺少蛇,有她们在的地方必定有蛇。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水祝不安地问。 “没啊,除了天不亮。”罗珊说。 陈欣接道:“嗐,这哪有不奇怪的地方嘛?” 也对,哪哪都奇怪 ,哪哪都没有不奇怪。 水祝抱着闹钟继续走,昏暗里,只有身后紧随着的脚步声,和手里闹钟发出的“嗒嗒嗒”。 如果她和罗珊她们不熟,铁定能被吓出心脏病。 她抬手摸小蛇,想要寻找一点安全感。 小蛇翘起尾巴尖在她手心里画圈圈,画得手心格外痒。 水祝虚握手,指甲抠抠被小蛇画痒的地方,绕过身前的一颗大树。 大树高壮得遮挡前方大半空间,人刚绕过去,便被树干遮得严严实实。 “啊!水水草——”罗珊的大喊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重物砸在地上,陈欣几个人的呼叫。 水祝赶紧绕回去。 陈欣,春幼幼和周开开正蹲在地上拉罗珊。罗珊整个人掉进隆起的树根里,只剩下一颗头和两只手在地上。 水祝跑过去,几个人合力使劲拽她。 “痛痛痛,老子的手快扯断了!”罗珊痛苦地皱眉大叫。 “下面的是空的还是有东西?”水祝急切地问。 罗珊蹬了两脚,说:“没东西啊,空的啊。” “忍忍,别松手。”水祝说完,双手直接丢开罗珊,摸出刀来,快速割断树根。 嘎吱嘎吱嘎吱。 缠绕的树根被一点点割破,掉下几根细小的须,隐隐露出的地面,是个足足能装 分卷阅读219 下几个人的大洞,罗珊正掉进洞里,运气很好的被地面上盘绕的树根卡住。 水祝又割断一节树根,手电筒的灯光扫进去,踩在周开开脚下的树根下面,是一个空旷旷的黑洞。 水祝停下手,埋头进树根里,用手电筒寻找哪里的树根下是实打实的地面。 漆黑幽深的黑洞传出一股带着土腥臭的冷风,拍上水祝的脸,冻得她直打哆嗦,鼻子深嗅一口,还有蛇的腥臭。 水祝猛地蹭起来,再割树根,周开开也会掉下去,不割树根,卡住的罗珊要么一直吊在那里,要么等着洞里的蛇爬出来吃掉她。 水祝望着周围沉思,尔后弯腰捡起石头,提步往前走。 “水水,你去哪——”罗珊的叫声戛然而止。 嘭! 一颗石头砸向树上的摄像头,摄像头哗啦一声碎裂,吊在树上摇摇欲坠。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石头砸碎周围的摄像头。 水祝蹬上树干,提着树枝将摇摇欲坠的破摄像头全部戳下来,扔进洞里深埋。 直到周围能监控到她们的摄像头全被毁。 水祝拍拍小蛇,小蛇探探蛇信子,黑曼巴和阿呆几条蛇缠上卡住罗珊的树根,使劲往外面拉扯。 小蛇飞过去,尾巴勾住罗珊的衣服,微微用力,“咻”地就将罗珊从洞里扯出来。 罗珊摔倒在地上,震惊到瞪大眼珠,“啊你你——” 水祝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保持安静。 罗珊吞咽一口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扭动被她们扯到差点散架的肩膀。 “我们再走一段路,不能在这里休息,里面可能会有东西钻出来。”水祝拿着手电筒往幽暗的洞里扫一圈,光线照射很短的距离,便散在漆黑里。 几个人松口气,又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水祝下脚愈发谨慎,她不忘叮咛:“珊珊,多注意脚下,能有一个坑,肯定会有两个三个坑,特别是那种看起来很严实的地方。” “啊,知道了。”罗珊应一声,扭头看陈欣,“陈欣你该感谢我啊,要不是我让你走里面,掉下去的就是你了啊。” “嗐,这都是命。”陈欣说,“运气不好,我让你走里面,你也能掉下去信不信?” “来啊,让我走里面试试。”罗珊顺着陈欣勾住她肩膀的手臂,转到里面。 罗珊人刚转进去,走不过十步,小蛇戳戳水祝。 水祝回头叫罗珊:“珊珊,扶着树过来。” 罗珊和陈欣顿时停在那里,盯着前面隆起的树根,良久,罗珊听话地抱着树挪过去。左脚踩上树根,右脚刚往前抬起,左脚底一软,不踏实的下坠感陡然袭来。 “草草草,又他妈的坑!”罗珊抱着树干跳过去,伸手将陈欣拽过来。“水水啊,你怎么没踩坑啊?” 水祝手电筒往前面晃,不远处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地面也平整很多。 她搪塞:“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她可不会说是因为小蛇在她手心画圈圈,叫她走哪里。 陈欣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罗珊,你看我说得对吧,命哈哈哈。” “有毛病啊,差点掉下去了还笑!” 罗珊一把甩开陈欣的手。 陈欣连笑几声,抬手勾住她的肩膀,继续往前面挪。 几个人走出密集的树林,前面树木稀疏得树与树之间隔了两三米远,前后两片林子,天差地别。 树木稀疏,头顶的层层叠叠的树叶也错出几许缝隙,漏下金灿灿的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终于体验到白天的美好。 水祝关掉手电筒,看眼闹钟,征求意见:“我们再往前面走走吗?前面的树林更稀疏,可以晒晒太阳。” 春幼幼点头。 几个人用大半小时才走到看起来很稀疏的地段,零星几颗树,间隔开得可以建房子。 水祝割下一片大树叶垫在地上坐,炙热的太阳兜头而下,浑身的阴冷瞬间消散,晒过几分钟,整个人变得热气腾腾,像新鲜出笼的包子。 她往树荫处挪,拿出闹钟看时间。 十一点。 正此时,不知道谁的肚子先叫起来,随后,水祝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响。 “我们吃土豆?”水祝放下背包,摸出土豆,“仅剩的水只够煮一顿饭,我们能在晚上之前找到水吗?” 几人面露难色。 “嗐,这谁说得清,水留着呗,土豆也管饱,那么嫌弃干嘛?”陈欣从周开开那里抓过铲子,在地上挖坑。 罗珊刨着土,说:“陈欣你那法子管用不啊,别爬完山都没看见水沟。” “水沟又不是全在地上,地里也有啊,你看看哪块土比别的湿,下面肯定有水。”陈欣说。 水祝起身去捡枯枝和枯叶子,干枯的树枝倒是挺多,而掉在地上的树叶大部分绿茵茵,少有半黄半绿。 她都捡些,抱回去放到陈欣旁边。 陈欣折断枯枝扔进坑里,起身去剖树皮,剥下上面干涸的皮屑,打火机点燃,火星烧两下,灭了,升起阵阵烟雾。 陈欣鼓起腮帮使劲吹,又点几次,才燃起不大的火苗。她小心翼翼将火苗塞到枯枝下,火苗一点点蔓延,烧灼许久才真正燃起来。 她架上枯枝,烧得周围空气都变得滚烫时,才让周开开把锅架上去。 水祝倒半瓶水进锅,烧开给陈欣和春幼幼吃药,又往土里埋土豆。 只是烤土豆,一个人 分卷阅读220 就能搞定。 春幼幼和陈欣两病人折腾一大早,累得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周开开和水祝一同坐在锅边守着火,两人都有些累,谁也没有想要交流的力气。 罗珊一个人呆不住,她抬头看小蛇,小蛇趴在水水肩膀上睡觉。黑曼巴也缩在不远处,她无聊地站起来,想出去走走。 “别走远了。”水祝叮嘱道。 罗珊摆摆手,说:“就那树背后,上个嘘嘘。” 那棵树很大,树干遮挡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水祝目送罗珊走到树干后,抱着闹钟数过三分钟,轻轻抱下小蛇放到周开开身边,“开开,帮我看着一下。” 然后,她往罗珊那边走去。 那棵树看起来很近,却走了好几分钟也未到。 水祝不经在心底打鼓,她提高声音叫:“珊珊?” 没有回应。 “罗珊?”水祝快速跑起来,叫珊珊的回音飘荡在森林里打转,来来回回几圈都是她的声音,没有听见半点罗珊的声音。 水祝心脏砰砰跳,不安的情绪扩撒,整个人带起焦躁。 终于,她跑到那棵树前,扒着树干绕过去。粗壮的树干后面,空荡荡得连落叶都没有,前方,重重叠叠的低矮树丛,枝桠交缠,像灌木丛,将前面的路挡得结结实实。 “珊珊?”水祝走到矮树丛边,绕着树丛走,一步步过去,灌木丛没有被扒开的痕迹。 难道珊珊没有钻过去?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蜿蜒声从灌木丛里响起,有蛇在灌木丛的另一边爬行。 水祝握紧刀,往后退,退到粗壮的树干边,仔细扫视周围。 她的眼睛看不出哪里有脚印,整棵树的背面,除了低矮的树丛灌木外,其余的路都是横穿树林的路。 十几米一棵树,空旷得很轻松就能看见树林里有没有人。 然而,并没有罗珊的身影。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