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魄射影》 分卷阅读1 ?《蟾魄射影》作者:烈驹 文案 【关于《蟾魄射影》】 蟾魄:月亮的意思,和恐怖无关。有100个短篇故事,有欢愉,有眼泪!爱情是主题!腹黑男是最爱!BG、BL、小百合……好吧,应有尽有…… 月亮还露出朦朦的寒光,地面上那些可爱的生灵们也从深锁的塔楼里走出。有屠龙的女战士、“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死相依的妃子、有对狐仙若有若无的爱情的五营派掌门、也有为鬼公主贪恋的上班族、有被妖怪敲诈的搞笑吝啬男、也有爱上树的痴情人类女孩……在他们的身上,或许有许多不完美的地方,我喜欢用抒情、属于个人风格的笔触来描述它们,或许人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但是做到故事好看,让人喜爱,却是我最大的追求。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捷,女吸血鬼,武阳王,岫珉,崔易楠,魏菲儿 ┃ 配角:编辑,侍女,吴少府,罗欧冉 ┃ 其它:天使,嗜血,爱情,小狗 一句话简介:腹黑王道,真爱无敌! 第1章 月朦血撩 安捷从嘈杂的商场里走出来,天色沉沉,头顶的天空划开的一层墨色逐向远方,沉淀出淡淡的蓝灰色。弯如廉刀的月牙,投洒的晕黄光辉使印在地上拖长的影子抹上几分清冷。 这是一座很少有人踏足的园林,因为经营不善,几尽倒闭。政府曾想废园建厂,进行招商引资,仿佛冥冥中的安排一样,园林的门突然长满了绿油油的藤蔓,枝叶塞住每一个空隙,堵住了钥匙孔,无论什么人靠近那扇门,都会被盘旋的鸟群啄伤,门也像生了铁锈打不开,久而久之,人们遗忘了这公园。现在安捷来到这里,门却开着,安捷的心犹如受到鼓惑,踏着一缕清光从鹅卵石上缓缓踩过。安捷为什么来这里,也许跟他埋藏的童年记忆有关,公园有他从小到大的许多珍贵记忆:记得春天春游,夏天捉蝉,秋天偷果子,冬天溜冰的快乐情景。工作之后,他如愿做了名自由撰稿人,四季美景、鲜花喧林到他手里变成了一个个有生命的文字,可是他不快乐,当他出第1份稿时,他明白了世界不是纯粹的白与黑。主编和编辑的眼神、旁敲侧击让他明白许多。 “年轻人,文笔犀利,做事有拼劲是不错,可是过于锋芒毕露就……呵呵!”主编的话犹如昨日响彻耳边。 黑鸦鸦相侵的树林环绕在澄静的湖中央,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孩站在湖边,似乎在深思。安捷停在她身边,她也没抬头。女孩卷曲的头发散发出馨香的紫藤花香,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裙摆在女孩转身时轻柔地荡漾。女孩斜乜了安捷一眼,安捷的心猛得跳动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她汉白玉般皎洁的瓜子脸上镶嵌着如水的杏仁大眼,眼神却像潭幽湖深不可测,挺直小巧的鼻翼下红樱桃似的嘴唇滑润地吐着兰气。 “去年我的表哥死在了这里,和他爱着的一个人。”女孩的声音如同音乐般悦耳。“表哥因为爱上了不应该的‘人’遭到处决!” “处决?”安捷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没有看他,继续说,“处决那天,他爱的那个人全身血被放干,扔进了湖里。表哥被钉在木桩上,眼睛里布满了仇恨和愤怒,可是他还是那么美丽优雅,当第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在他的身上,表哥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神情如同君主般威严。我隐匿在绿林里看着他死去,我直到现在还是不懂他。” 女孩说着终于正眼望向了并排站着的安捷:“你挺帅的,有喜欢的人么?” “读书的时候恋爱过,工作后分手了。”安捷略为窘促地回答。 “我们拥有着高贵的纯血统,表哥能力出众,他爱的那个人和你一样极为普通,普通的人类!他为她显得无怨无悔。”女孩顿了顿,将人类两个字咬得很重。 安捷没有在意,继续听女孩口述。可女孩半晌没有做声,忽然捏住了安捷的手腕,安捷没想到她对陌生人那么大胆,一怔却立刻感到按住手腕上像瓷器一样细滑的手冰冷得刺骨,可对上女孩秋水般的双眼,他又迷糊了,任由女孩摆弄。 女孩的脸上似笑非笑,将他的手腕翻上,安捷感到手腕麻麻酥酥的,紧跟着是阵刺痛,手臂湿滑了一片,血涓涓流出。女孩将沾满鲜血的手指优雅地靠红润的嘴唇边,漫不经心似地舔舐,她的嘴角边噙出极浅的梨涡,还没爬上眼角就消失了。安捷下意识地感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人,但是他迷恋眼前这双掩藏着忧伤的眼睛。女孩幽深的眼瞳腾升起红色的暗影,仅一瞬又湮灭了。女孩侧身转向更深的丛林里轻盈地走去。 “我叫安捷,你叫什么名字? ”安捷急迫地问。 “人类!早点回去吧!”女孩又回到他身边,拾起他的胳膊看了一眼,“你胳膊的伤我治好了。” 安捷发觉自己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甚至连伤口都无影无踪:“我总得知道你的姓名吧!” “还不走么?我不想在表哥去世的地方杀人。人类,走得远远的,下次遇见就不会这么好运 分卷阅读2 了!”女孩慵懒地眯起双眼,冷漠地注视着湖面片刻,旋即又朝黑暗里走去。 她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安捷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厉害。 或许,或许我们下次还能再次遇见,我相信! 第2章 清月描梦 旧宫细腰断剑魂, 阙门残破挑灯焦。 绿阶海棠识旧人, 横断曲落赴蓝桥。 窸窣声折断空荒绿林中的寂寞,一声声沉沉的叹息落在描金的红色裙裾上。 “我睡了多久?”一个眉蹙间带着彷徨的女子在密密的林间徘徊,思绪沉浸在两天前:夜空中的狂龙口喷金花,撕裂着灰白的天空的脸庞,一道霹雳划开了孤零零地矗立于韭菜一样长的蒿草间的坟冢,棺盖缓缓抽开,她躺在棺柩静静地仰望宏宇间惊起的霹雳。 “廿年东西湮前尘,百朝南北忆当日。玉簟红袖江南梦,描眉浅唱蓬户碎。” 那年武阳王年仅二十岁,英少威武,他带着几位随从狩鹿,兴致之中驾临吴少府的府邸。吴少府急携家眷拜于门前,少府府邸不比宫中繁华深门,却也精致。矮棵的桃花荼靡妖娆,红艳艳的花瓣拳拳地欲张微张,吐着黄丝的花蕊伸出瓣外,水榭旁单立的几只仙鹤见到来人也不惊吓,或扑腾了几下翅膀,引项吭歌,或伸长黑色的长腿,悠闲地踱步。吴少府低头恭敬地引武阳王朝园内走去。 正当武阳王颇有兴致地欣赏园内群芳时,忽听见远处传来剑扫清风声,吴少府忙作揖道:“此是小女岫珉,因自小喜武,故以男儿养之,常习剑射骑。” 武阳王挥手示意,吴少府立即会意噤声。武阳王朝前方略走几步,只见三四个侍从,或捧衣,或捧脸盆,或拿手巾待在一边,围在中间的是上身着绣有小茱萸花纹红色衫子下系水红留仙裙的女子持剑而舞,武阳王不禁仔细将她打量,只见她年纪约十四五岁左右,十字髻上斜插芍药碧玉贴金簪子,椭圆的鹅蛋脸上凝结一股英气,细细的柳叶眉中却别有一番妩媚之情,她乳脂般娇柔的额上点着梅花花钿,使原本明艳的脸上更加耀眼。岫珉忽作伏地立剑,忽做潜海探龙,剑气扫风处如银蜡开花。岫珉早就看见一个举止风雅的男子立在树后,正诧异中看见父亲也在一边,立刻脱剑拜见。武阳王嘴角轻抿,抬手让岫珉起来,却也不问话,仅细细打量岫珉,带着爽朗的笑声离去,笑声像点点雨滴落在思春的少女心中,泛起了波澜。 此时早有丫头按捺不住待武阳王走后,对岫珉附耳耳语告知身份。岫珉手抚剑柄心想:“这位王爷倒是一付雪后红梅的俊秀模样,不似想象中干瘪严肃的古板样。” 武阳王光临少府是件大事,武阳王口说随意,吴少府却不敢大意,一餐饭下来,吴少府已赔笑不少。筵席过后,武阳王手拈杯盖研起茶盏,低头不语。 吴少府忙言:“小女深通茶艺,不如让小女伺候王爷。” 武阳王点头。 不一会岫珉端上一杯香茗和一碟茶饼上来。 武阳王从岫珉接过茶,有意无意地捏了她的指尖,揭盖看漂浮的碧绿茶叶散发出清香,复问:“你的茶叶奇了,在王府喝的茶叶都是一股子苦味。” 被武阳王轻薄得面红的岫珉,略有不悦,粗声粗气地说:“启禀王爷,这是从川蜀采摘的野茶叶,奴家先用露水去燥,再用甘泉泡制而成。” 武阳王莞尔一笑,俊逸的双眼生出了点狡黠的笑意。 转眼春去夏来,武阳王来少府府的次数渐多。 “嗖”!一支箭正中靶心,岫珉复又张弓…… 一只胳膊横过来。 岫珉回头,只看穿着墨玉连珠孔雀罗,腰间纹有朱雀的鞢带上挂着双色玉麒麟的武阳王英挺的眉头紧蹙。强弩上搭起三支利箭,一甩手,三支箭随风而发,全部钉在岫珉先前射的箭中,将她的箭生生劈成几片。 “拜见王爷!” 岫珉做了一个万福。 “岫珉!”武阳王扶起岫珉,把她带到僻静处,“父皇允许我迎你入宫了,你欢喜么?” “欢喜。”俯在武阳王怀里的岫珉心情复杂地应道。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妾身害怕,王爷美姬那么多,况且王妃又是绝色,我害怕以后你对妾身的爱宠会不复存在。”岫珉抬头望着拥着自己的男子,眼中闪烁着迷离。 武阳王轻笑起来,将怀里的人儿紧紧纳入:“孤保证绝不辜负你,否则就如那支断箭!” “王爷!”岫珉不安地打断武阳王的誓言。 二十年后…… “皇上!”太监五柳小心翼翼提醒因战祸准备避难的皇帝准备启程。 孤寂的金殿上呆坐着已成皇帝的武阳王,他的鬓角斑白,眼里全是不相信、惨痛。 岫珉看着殿内的皇帝,迈步进去。 “贵嫔娘娘!” 岫珉扬扬手道:“你下去吧,皇上由我来劝说。” “皇上!”岫珉收起眼睛里的泪水,疾步走到皇帝的跟前道:“我们应该启程了!” “朕不明白,朕勤勤恳恳,为他们劳苦一生,他们怎么还这样恨朕!” 岫珉抱住皇帝的膝盖抽 分卷阅读3 泣:“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皇帝的眼睛里结满了霜花呢喃:“这倒是朕的不是了,这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几辆载着宫人的马车绝尘而去,一身浅蓝色襦裙的岫珉掀帘望着被肃清的街道,却依稀能听见陷入饿殍中的百姓苦难声,看得见士兵支撑满是疮痍的身躯与北胡浴血奋战。繁重的课傜杂税,无止境的战争……中原四分五裂的混乱状态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完全懂得的。 “红颜祸水!”那些铁骨铮铮的臣子的声音不是没有传进她的耳里。 她,出生于士族,高贵的血统。父亲的严管,文化的熏陶养成她心性极高。为什么二十年的荣宠变成了世人唾骂的妖媚?为什么举案齐眉落在他人口里就成了话柄?政治,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过寒色的铁镣。 “臣妾承蒙皇上廿年眷顾,虽死而无憾!”素颜中的岫珉散发着雪魄般的落寞,泪珠在眼底转了又转,强忍道。 “岫珉啊!这宫里宫外只有你能让朕不会感到为难,只有你最懂朕。”皇帝温和地看着她说,“你一个女人又何罪之有呢?” 军营里饿死的人越来愈多,已经达到吃人的状况。岫珉脸色平和地看着已显老态的皇帝,如今她活着已经成为皇帝的累赘了。 “王达宁!” “奴才在!”一个神情憔悴的太监答应道。 “省去我的那一份,给皇上吧!他龙体保重!”三天前岫珉这样吩咐道,自个偷偷以清水抵饱。身躯终是抵不过,已慢慢陷入瘫软状态。 几场败仗后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败局已无可挽回。 “我这一去,自是放心不下皇上,也放心不下我的承儿和坤儿。可是我已经把皇上推到了风口浪尖,即使不死也是做胡奴,我如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岫珉呆呆望着手里的五石散垂涕,昏暗的油灯微弱地发出吱吱的声音,往昔的情形不断回旋在她的脑海里。 “祸端乃在宫墙之内,而非宫墙之外啊!” “孤保证绝不辜负你,否则就如那支断箭!” 岫珉一狠心,将手中的五石散尽塞嘴里……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迷下蔡。 修竹般俊秀的少年王口里念着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手拾丹凤含珠双股金步摇插进香腮红透的女子的发髻上。 “皇上,倘若地下有知,我还要与你相伴,生死与共。” ………… 红衣女子举首凝视黢黑的夜,月隐逸在云层,模模糊糊的点晕着白色的毛边。 绿阶海棠识旧人, 横断曲落赴蓝桥。 女子飞向月亮的方向,飘忽的身影淡得仿佛空中的微尘。 阍暗古刹,一位眉角挤满皱纹、丑不堪言的老僧拾掇着灰袍,推开禅门立于倾泻的灰白月色下若有所思。 三十载何其长久?国破山河在,家破人亡,妻子散的散,亡的亡。自己也只能躲在这里苟且偷生。夹竹桃拖出细长的叶子,几片叶子簇拥起几只粉红色的喇叭,风口中挤出一点点笑意,好似当年她的娇柔。 他抬头望去,她正坐在突兀的屋脊上,踢打着脚上的绣鞋,笑意盈盈地注目着他。 月如钩,阴云飘散。如今的她只记得对他的相思。 无论你变成什么摸样,无论时间横隔,我都能找得到你。 屋脊少女,月下老僧,目光缠绵地交织着…… 第3章 他是天魔 “罗欧冉!你这个混蛋!你总是忙忙忙!难道今天我的生日你都不能停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吗?” 魏菲儿记忆中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不记得生日那天要男友罗欧冉陪自己,罗欧冉拒绝后,她拼命拿手机砸方向盘,愤怒之中,车突然轰隆一声翻进野地里…… “你醒了吗?”一双温暖的眼睛关切地望着。 魏菲儿对视那双眼睛的主人——崔易楠是名天才外科医生,21岁获得博士学位,27岁就成了主刀医生。他常年套着的白大褂如午后的艳阳般炫目,手术刀滑过的肌肤渗出的血液从不会沾染他的衣服上,他解剖动物,姿势娴雅,仿佛他不是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长有一张最完美的天使脸庞,他的笑容性感又纯美,从大到小,为他疯狂的女孩很多,可他至今没什么罗曼史,有人说他爱上了办公室里的骷髅架。 窗户外绿色朦胧,靠在床上的魏菲儿享受着充足的阳光带来的温暖,她信手拿起2B铅笔在画纸上素描出一个轻笑着的男子图影。 “你是谁呢?”魏菲儿盯住床边摊开的纸张发呆,纸张上画的都是同一位男子。 “又在绘画吗?你找我要纸笔是为了解闷的,不是每日每夜折磨自己的。”崔易楠的声音传过来。 魏菲儿住的病房是贵宾级的,所以平时没有人来打扰,却让她分外寂寞,尤其是在她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再过一段时候,你就可以出院 分卷阅读4 了。”崔易楠靠着离魏菲儿距离较近的地方轻柔地说。 他瞅了一眼魏菲儿手里的画,神情僵硬了一下,笑问:“你什么时候也为我画一幅啊!” “崔医生!谢谢你!”魏菲儿用眼指了下床头柜上摆着的青莲。 “只要你开心,菲儿!”崔易楠深情地看着魏菲儿说。 魏菲儿在医院待了大半年后,出院了。失忆的她像个新生儿,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恐惧感,她只知道崔易楠和医院,她依赖着他,渐渐整个思维都是他的。他不在她害怕,他在她才安心。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他给了魏菲儿许多女人渴望的爱护。魏菲儿沉浸在这种温柔里,心里又时常泛出不安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总之她嫁给了崔易楠,做了幸福的家庭主妇。不,有时,崔易楠连活都不让她做。总是柔情地拾起她的手要把春风抚摸进她的掌心里:“菲儿,你的手多美啊!纤长而又柔肤,我不愿让这些洗涤剂伤了你。” “罗欧冉!你这个混蛋!你总是忙忙忙!难道今天我的生日你都不能停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吗?” 最近魏菲儿的脑海里越来越多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似乎曾与那个人有过很幸福的时光,它到底是什么?是梦么?虚幻,还是真实的? “罗欧冉!罗欧冉!” 晚饭依旧是崔易楠下的厨,“多吃一个包子吧,以后吃不到了。”崔易楠给魏菲儿夹了个包子说。 “为什么?你不给我做了吗?”魏菲儿歪着头笑着戳了几下包子。 崔易楠微笑不语地看着魏菲儿拿筷子拨弄碗里的包子。 “菲儿!我有礼物送你!”崔易楠双手交叉托起下巴柔色地说。 “亲爱的,你今天不是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唰了一天?又要给我礼物,会宠坏我的!” “礼物在床上,小心打开哦!”崔易楠嘴角边噙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魏菲儿欢快地跳进房间里,雪白的床单鼓鼓地凸起,明显里面藏有东西,“又在故弄玄虚!”魏菲儿掀开被单,被单里躺着一名如同雕像般的裸男,他飘逸的长发没有精神地贴在身上。他闭着双眼,美丽得像玫瑰花里的精灵。这座华美的雕像身上散发出强烈死亡感,“他死了!”魏菲儿的脑子轰的一声懵住了,她不敢再看,慌得丢开手里的床单。 她记得这个人,和在婚礼上他看着她愤怒的眼神。 还有几天前,这个人在自家门前徘徊,他盯着她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以及……医院里定期出现的青莲…… 他是罗欧冉! 她想起晚上的包子,俯身呕吐。她想尖叫,然而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魏菲儿脚底发软瘫地在了地上,又想支撑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她全身颤抖刚被浓烈的哀伤包围的内心,此刻溢满比哀伤更加厉害的恐惧。魏菲儿贴坐地上,全身战栗地试图爬出房间。由恐惧生出的寒气包裹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离开这里!赶快!”魏菲儿想。 崔易楠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挂着春日般的温暖,和蔼地说:“你把他从脑中挤了出来吗?” “为什么?”魏菲儿惊恐得不敢看他。 “他知道你‘长期’失忆的真相后,要带走你!”崔易楠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怜惜地拨动着魏菲儿的发丝说。 魏菲儿哆嗦得垂下双目:“他是魔鬼!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逃出去!” 仿佛猜到魏菲儿的心思,崔易楠说:“我花了很大力气设计了这栋房子,你根本逃不出去的。” 崔易楠抚摸魏菲儿的脸,冰冷清透地说:“菲儿,我爱你!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飞走的。” “这个人根本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收藏品,他不是爱我,是占有!”魏菲儿从没有这样地惧怕一个人。 “小狗!你怎么来啦!”魏菲儿看着铁窗外欢跑的黄色小狗自言自语。距上次已经有4个月了吧,她从没放弃过逃跑,可是…… 小狗在她眼前撒起娇来,魏菲儿被逗乐了。 晚上崔易楠回到家中,脸上笼罩和煦的暖色,魏菲儿却感受到冰寒。 “今天我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一只小狗,挺欢快的一个家伙,却因为到处乱跑死在了我的车轮底下,我下车看去,头都已经烂成两半。”崔易楠脱掉外套懒洋洋地说。 魏菲儿心里一阵抽痛。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魏菲儿发疯似得跑进厨房拿起叉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这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血液从身体流出时她一点都不感觉疼痛。 崔易楠慌得将魏菲儿包扎起来,“菲儿,疼吗?菲儿,怎么样了?” “崔易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你是个杀人魔!天呐!天呐!”魏菲儿仰着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像雨水般洗湿了整块脸庞,她的手脚也跟着挥舞,崔易楠惊恐失措的表情在她脑海里闪过,立刻坠入黑暗中。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双手跟双脚被铁链拴住绑在了床脚边。 “从今天起,我只能锁住你,饿了我喂你,洗澡换衣服我帮你,别想着寻死。如果你真要想死,就算是死神我也会把你从他手里夺过来 分卷阅读5 的!”崔易楠柔顺地说,“我怎么舍得放开你呢?!” “别碰我!如果你敢碰我,我立刻咬舌!”魏菲儿绝望地说。 “傻丫头,我是个医生,会这么轻易让你死么?” 崔易楠带着几点邪气说。 锁了魏菲儿十几天,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去挣扎。她注视试图接近她的崔易楠说:“我不想死了,易楠!我好怕!一个人在家里好怕!你不能天天带着我么?这样不用担心我逃跑,我也不用怕这座恐怖的房屋!”说着,她娇柔地抽泣起来。崔易楠仔细打量她很久,打开锁住她的铁链,开始哄着自己梨花带雨的妻子。 魏菲儿果真不再想着逃跑了,似乎渐渐开朗起来,也不再排斥崔易楠。 “菲儿,等我们的孩子出世后,我们天天来这里游湖怎么样?”崔易楠温柔揽住自己并排坐着的妻子说。 杨柳岸,湖水一波泛着一波,波光粼粼的划过一道道波痕。 “好啊!”魏菲儿甜甜地笑着说。 她慢慢站起来对崔易楠柔情万分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弄得这么神秘……” “那你不许惊讶!” “到底什么事?”崔易楠笑语吟吟地问,放开了手里的人。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魏菲儿一边倒向水里,一边说。 同时也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自由!我终于…… 自由了…… “菲儿!菲儿!”崔易楠对着湖面疯狂地喊着。 第4章 天使号角 阿鹅每天睡觉前都喜欢看一眼对面的挂钟,圆圆的挂钟好像月亮的脸庞一样漂亮,每次看见它阿鹅都会睡得舒心。可第二天阿鹅又会浑身不舒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她留了心眼,假装睡着了,对面的挂钟钻出一朵缓缓盛开的“天使的号角“,状如喇叭花的“天使的号角”滚着紫色的裙边,吐出白色的雾气,雾气里走出拇指大的人,他左跳右跳窜近阿鹅,在她左右肩膀轻敲,阿鹅觉得舒服极了,任他摆弄。 “我想吃东西。” “老鼠,肉嘟嘟的。尤其是咬住脊背,撕开毛皮的时候,那股子鲜血真让人喜爱。”阿鹅躺在床上乱琢磨,两只眼睛吧哒吧哒拉下,蓦地她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小人不见了,她朝自己看去,只有一条大蛇的身体盘成一团伫立床上,她不知道自己的头架在黄花粼粼的蛇身上…… 第5章 桂留香 八月的桂花开遍,树上结满子状的金色花朵,在飘起的柔风中,甜得有些发腻的桂香摇摇荡荡撒落坐在树下的人的心田中,撒开绣了粉蝶斗萱草的白绸子留仙裙的鱼暄儿,掀开半边浅紫色的衣襟,一只手托掐丝紫金蝴蝶盒,另一只手取了点海棠蜜涂抹双颊。紫色的飘带从结环的鬓发间穿过垂在销薄的双肩上。天上的月亮颜色淡得与天接了边。她扬起头,收起了盒子,眼神飘向了池塘的另一头。 “暄儿,和我走吧。” 好多年前有名叫做季熏的剑客曾经这样和她说道,当时她只有十三岁,她躲在墙角身影颤抖地望着眼前健硕的男子。季熏,中原第一剑客,剑若出鞘,剑光如贯虹,必定夺命无声。阿爹阿娘和家丁刚刚无声地倒在了他的剑下,季熏的剑上的血点点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坑。强大的惧怕让暄儿忘记哭泣,极为冷漠地注视季熏。 季熏走过天下无数地方,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少女,他忘记了买主嘱咐自己一定血洗鱼家庄,不留活口的嘱告。在见到鱼暄儿的第一眼,他被她俏丽倔强的眼神给吸引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和自己一起亡命天涯。 “暄儿,为什么你从来不说话?”季熏发现鱼暄儿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得有些不耐烦。 她眼望着远方,季熏知道她的目光追寻的方向是鱼家庄,他知道她的内心蕴藏着对他深切的恨意,“也许有一天她会杀了我为她家人报仇。”他自嘲地想,俊朗的双眼也变得模糊不清。薰儿十八岁的时候,出落地更加清丽脱俗。 “也许我该放她走,可是她走又能去哪呢?我杀了她的家人。她和我既是仇人又如亲友,我该如何是好。”每次杀完人的季熏在火堆旁擦拭剑上的血迹,边偷瞄离他一丈多远在缝补衣裳的鱼暄儿边思索这个解不了的问题。 “你恨我吗?”季熏终于忍受不住暄儿的冷漠,丢下手中的剑,抬起暄儿的下颌质问。 鱼暄儿抬起目光,不躲避地注视他的双眼。暄儿的眼睛多么清澈啊,好像一望无际的湖水。季熏拉耸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从没有这么沮丧过,他自诩见过多少贩夫走卒、多少英雄俊才,为什么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没有了骄傲? 春去秋来,桂花树上桂花开,鱼暄儿收了些桂花,晒干,腌制,要做桂花酒、桂花糕吃。季熏知道鱼暄儿喜欢鲜花,他结束亡流天下的生活,安置了一个小宅子,里面种满绣球花、春草、秋菊、一串红、报春花。对着芬芳花卉的暄儿露出难得的笑容,让季熏更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次清晨季熏骑马告诉鱼暄儿,下午便会归来,要暄儿好 分卷阅读6 生照顾自己。然而到了晚上,季熏并未归来。不曾有过食言的季熏没有如约回来,暄儿突然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朝着竹门外的原野望去,黄尘滚滚,既没有人来也没有人走过。暄儿的心情跟着太阳潮起潮落,双眼也不曾合上几眼。三天后,终于有马儿的蹄踏声在门前响过,暄儿赶紧开了竹门,看见季熏站在门外紧瞅着自己笑。 “你怎么才归来?”暄儿问。 季熏笑了,笑得像午后晴明的朗日:“你终于说话了。”他说话的同时倒在了暄儿的怀中,他的心窝子已经被戳了一个大血窟窿,他绝不可能生还的了。暄儿料想他此次是遭到了仇家的暗算——被下了毒酒的他又在回途的路上遭到伏击。 “一个剑客不能拥有感情,当他拥有凡人的情感时,他的生命也就走向了终结。”似乎有个人曾经和自己这么说过,她当时有些惨然地想:“这个人是自己的灭门仇人啊。” 如今他死了,为什么自己那么伤悲? “ 我不说话,是因为害怕。当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你,我的灭门仇人时,我只有用沉默逃避这个事实。”暄儿冰冷的泪水滴湿了季熏的脸庞,他的发间粘了几粒黄色的桂花瓣,似有似无地飘荡着桂香。 季熏被暄儿埋在了屋子旁的池塘边,每到桂花成熟的时候,他的坟头总会摆些桂花糕、桂花酒。再过一段时间,暄儿没有了踪影。这间小竹屋也被荒废了。有人说看见鱼暄儿在季熏死后跳进了池塘里,变成一尾鱼精。也有人说暄儿被季熏的仇家寻上门遭到砍杀,成为了竹屋内的一缕清魂…… 第6章 寒月梳羽 幕府时代将军的第二子爱上了天皇的五公主雅季子,像最后一缕霞雾般柔美,当雅季子穿上木槿花纹的和服露出清晨第一次微笑时,太阳也为自己的丑陋羞涩地躲进云层。 流武君只曾远远目睹过雅季子的芳容,竟留下相思的病根。宠爱的儿子病了,不明究里的将军准许儿子去山里的别宅养病。笼罩在山雾里的山头犹如剥了笋衣的笋尖,鲜得滴水。将军家的公子习惯每天披了外衣站在篱笆内透气。 思念起雅季子的笑貌,英俊的公子顿时面色苍白。篱笆上缠绕的五角花,红灿灿地吐放,绿色的叶子呈羽毛状撑开。流武君眼望五角花道:“如果雅季子能像你每天对我微笑,我就娶你做我的妻子。”一阵和风吹来,叶片簌簌颤动。流武君叹口息,夹紧外衣躇步踱进屋内。 绿色的青山发出女人般的长鸣声,五角花越来越红艳,像新鲜的血汁浇溉。夜晚流武君的仆人听见有人敲门声,问是谁,敲门人也不说话 他暗想:“这个地方,谁会来人?”这天夜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歌声:“薄雾出佳人,佳人依约来,郎君不见踪。”声音绕宅一周,仆人听得毛骨悚然,没有告诉主人。 不久京都传来消息雅季子公主得了怪病,即将与世长辞。流武君得知消息,心乱如麻。他买通内人,乔装妇人混进宫内。雅季子面色苍白地躺在榻榻米上。躲在屏风后的流武君只能偷偷望着。夜晚时,雅季子突然从地上爬起,摈退侍者。她坐在梳妆台边,拾起瑰色的唇膏涂抹,白色的浴衣在雅季子身上更映衬她肌肤的柔滑。 她拿起梳子动作缓慢地梳头,抹完香油后,她回过头直勾勾盯住屏风。流武君见了大了胆子从屏风后走出。雅季子公主看见他,笑了,瞬间熄灭了宇宙的一切杂念。“她笑了,你要遵守诺言。”雅季子说。 “她不是雅季子!”流武君慌乱了。 雅季子的胸前伸出绿色的触角,触角一头扎进她的胸腔,血液顺着触角流进绿色的叶子,叶端开出红色的五角花蕾,流武君拔出护身的匕首砍在花上…… 花开了,长有黑色牛角的无瞳女人首浮出来。“娶我!这是你我的约定。”她淡淡地笑了。 第7章 十二时钟 又是十二点,彤的眼睛借着一些微弱的光亮,打量上空的天花板,盯得时间久了天花板也插上了翅膀,不停旋转。彤感到头晕,改盯床侧墙壁上画圈的时钟,脑子混沌挤不进光亮,她的眼睛涩涩的,眼皮上蹲坐了千石斤的铁牛沉重地压住下睑,眼睛马上要合上了,可脑中像很久没有上机油,生了生黄色的铁锈,彤的脑子费力地轴开齿轮,砸出沉闷的吃吃撞击声 。挖空的脑子很快催醒了彤,睡意依然摧毁着彤的意志,疲劳从她的头顶爬到背部生出寒意。 “十二点……为什么……又回来了?”彤耳朵贴在枕头上眼睛空洞地问,“神的惩罚吗?” 她不知道这样生活了多久,每一天重复同样的事,遇见同样的人。有人称她为“神隐少女”。 16岁的时候她和父母驱车来到卡瓦湖,喜爱大自然的彤跳进林子里,身体仿佛输入了活力,她贴近澄静的湖水高呼:“啊咦哟嚯~啊咦哟嚯~” “这孩子……看!一到这种地方就像小猴子一样。”妈妈笑嘻嘻地对一旁跪在地上整理地铺的爸爸说。 “快回来吃饭!彤!”妈妈招呼着。 “知道啦!”彤虽然嘴上答应着,却对森林里的漏光产生兴趣,在那一片幽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分卷阅读7 在湖的中央,露出白色的蛋壳状石头,一名英俊的白衣男子躺在石头上休憩,他的袍角拖进水里,打湿了。男子的掌心紧握一壶酒葫芦,他似乎睡得很熟,连彤靠近他都没发觉。 “彤,你在哪里?快回来吃饭呀!”妈妈的招呼声时隐时现传进彤的耳朵里,彤没有理会,她被眼前这名不知名的男子给迷住,他休憩的模样真想星孩,美得让人不敢打扰。 “你是在偷看我吗?”那名男子睁开一只眼问,此时彤才发现他的另一只眼是瞎的。可他依然俊美得让彤无法答话,她红着脸盯着看他的表情,让男子不禁大笑起来。 “真是有意思的丫头。”说着他拍了拍身下的石头,圆鼓鼓的“石头”其实是一只类似江豚的大鱼脑袋,大鱼被拍醒,半睁眼睛转了个身子朝反方向游去。 “等等,我明天还可以见到你吗?”彤合起手拢成个喇嘛放声道。 那名男子没有回答她,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没有了痕迹。 “真是奇怪的人。”彤自言自语道,“在这林子里遇见的该不会是妖怪吧?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害怕呢?” “你跑哪去了?”看着从林子里无精打采跑出来的彤,妈妈不禁有些责怪地问。 “爸,世上有妖怪吗?” “这孩子发烧了吧。”妈妈努着嘴朝爸爸说。 “有,妖怪专吃乱跑的孩子。”爸爸说。 “爸,你骗人。妖怪才不是这样。”彤坐下随手抓了块面饼吃,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名潇洒男子的脸。 爸爸嘴里塞满了食物,也不再说什么。 晚上,对着脸的灯光合成一朵荷花在眼前摇晃,躺在床上的彤昏昏然然地进入了梦乡。或许是白天过多的脑部运动,彤睡得也格外得香甜。 突然她感到腹部一沉,彤睁开眼看见白天遇见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只长长的灰色烟管一只手托着头发,侧躺在她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彤慌得爬起,她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人,夜晚虽然已沉入乌黑,窗外的灯光依然辉煌,男子被灯光收拢在温和的暖色里。 “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不等彤提问,男子旋即做了解答。 “我?” “你看见了我。我是一个精魄,凡人看不见的,可是你看见了我,怎么办?你要替我负责。”男子说到“负责”两个字,露出邪恶的笑容,震醒了沉醉在“男色”中的彤。 “你不会吃了我吧……”彤想起家长的话,约莫觉得不可不信。 “谁知道呢?”男子又笑了,潇洒地捋了下前额的刘海,他的眼角处流泻清泉般的明亮,笔直的鼻尖下丰盈的嘴唇微微张开,要含住春天里最美好的时光一样,彤那颗布满青春的少女心再次被电倒,过了3个小时依然没有爬起。 “你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或许你可以叫我蚊黾。” “或许你是一只水生的蚊虫吧?可……谁又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呢?”彤红着脸想。 窗前挂着的紫色风铃叮铃铃地摇曳出清脆的铃声,鱼肚白的天空被绿色的榆树叶挡住,只留几个洞眼供人遐想。 蚊黾在自己家中待了有两个月,他好像对自己愈来愈依赖,对蚊黾的亲近彤是心中期望的,可是似乎除了自己家中其他人都看不见他,彤的心中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郁闷,她的心情总搀和各种滋味,比如像现在两个人一起捧着西瓜比赛谁吃得快的场景让她格外得感到温馨,如果能够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今天又下雨了。”屋外的雨水扑在窗户上,刷成一块白乎乎的帘子,屋外的景色也挡在“帘子”外,看得不大清楚。彤站在窗户前,从外面挤进的水雾,扑在彤的身上,凉凉的。今天父母去了奶奶家,只有……她和蚊黾守在家中,为什么每次看见蚊黾的心情那么喜悦?他的脸怎么也看不够。 “想什么呢?”蚊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伸出有力的胳膊将彤抱入怀中,极温柔地说,“会着凉的。” “我爱你,蚊黾。”彤没有回头,而是撑起胳膊,反手拉低了蚊黾的脸庞,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好似黑夜里闪烁的星星……彤仰起头闭上眼将唇印在了蚊黾的唇上,将他的唇舌紧紧裹进自己的腔内。 蚊黾,不论你是精灵,还是山涧的顽石,我都爱着你,哪怕你不再这般好看,我也还爱着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会令我如此窒息? 彤抬起眼,她的眼中已经多了一层泪。 “怎么了?”蚊黾爱惜地抚摸彤沾满泪的眼,又补上温和的吻问道。 “我只要想到你就会胸口发闷。” “傻姑娘,你看见了我,就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我又怎么可能放开你?”今天蚊黾没有束冠,雪白色的长发撒乱在颀长的颈间,分外妖娆。蚊黾的体温是如此温暖,彤靠在蚊黾的身上,吸收由温暖传递的幸福,尽管屋外雨声潺潺,自己的心却是热的。 “你们卿卿我我要到什么时候?”窗外冷冷的声音传入,一团黑色的身影映入窗上,渐渐鲜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屋内。 影子的主人用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瞪住彤,眼前人穿着黑色长袍,飘逸的黑发用一块黑绸布扎紧,尽管 分卷阅读8 来者也是个美男子,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寒冰令彤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动手?难不成你对这小丫头动了真情?兰英?” “不能因为她是黑魔使者,就要杀了她。她还是个……孩子。”蚊黾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同伴,依旧把彤紧紧地拥在怀里,用健美的身躯保护着彤。 “孩子?还是因为是你的女人?”男子的眼中甩出不屑说。 “你们说的是什么话?”一直处于混乱中的彤终于发话。 “小丫头还不明白吗?那我告诉你始末吧。3000年前大地出现了罗刹后裔——黑魔族,他们手指天地说:‘上自神明,下自阴司,都应臣服黑魔族。’此后发动了漫长的500年众神之战。虽然之后他们被明弑神战胜,将他们封禁,可2500年后蠢蠢欲动的他们又将苏醒。作为他们的使者,你站在善恶的之间,为恶煞传递讯息,尽管你没觉醒,可是你是唤醒他们的关键,不除掉你,后患无穷。”男子冷哼道。 “别说了!风刃!”兰英怒喝一声,他的脸上因彤开始扭曲的表情浮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么说……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蚊黾?池塘的偶遇、那晚你说的话、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全是假的?”彤呵呵地冷笑几声,推开抱住自己的人,曾经爱着的人,现在怎么看着那么陌生? “彤?这些不是假的。” “闭嘴!明弑神的走狗!”彤的身上绽出光蓝色的电光,她的眼中流下的泪水,如风摇夏荷般滑落的水珠,滚圆晶莹,“我……无法忍受蚊黾不爱我的事实。” “觉醒了吗?这样最好,省得动手时多费力气。”风刃依旧冷冷地说。 “风刃,你如果伤她,那么抱歉,我不能没有她!”一向温柔的兰英横在两人中间,眼神充满杀气得对风刃说。 风刃声色不动,依然冷冰冰地说:“哦?这样值得吗?我以为你只是和她玩玩。” “好吵……”兰英的身后传来平缓的女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胸部穿透了一把利刃,鲜血染红了胸襟一大片,他忍住痛回过头低声呼唤,“彤……” “彤?是说这身体的原来主人吗?”兰英身后的女子一头红发垂地,她的眼睛像红莲一样彤红,薄而轻的嘴唇发出极悦耳的声音,“她已经睡着了!托你们的福,让我再次醒来。我是瑟蕾。” “再不止血,会死的喔!”瑟蕾把剑从兰英身上抽回,她拭擦利刃上的血渍,优雅地放在唇边嘬起,又微微扬起眼棱,仿佛笑了一般,“上自神明,下自阴司,都应臣服黑魔族。明弑神的走狗们,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兰英手抚胸口,单腿跪在地上,望着眼前魔化的彤——瑟蕾不知该如何处置,比这更麻烦的是彤对自己的反应深深扰乱着自己。明弑神的十御神之一的兰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不等兰英细想,风刃已经使出剑对着瑟蕾攻去…… “今天我不想和你们打。”说完,瑟蕾的身上炸开比先前更大的白色光圈,地板上发出劈裂啪啦地颤抖声,不计其数的碎石随风上扬,一声轰鸣房子瞬间支离……风刃赶紧放下手中的剑去护卫一旁的兰英。 “帅哥如果你们还活着。那就战场上见!”瑟蕾的声音轻得像个梦。 后来黑魔族终于被瑟蕾唤醒,一场难于避免的战争终于爆发,然后是明弑神和黑魔族的厮杀,经过血的洗礼,明弑神和他的十御神再次封印了黑魔族,只是始终充当黑魔族幕僚的瑟蕾不见了踪影。 雨再次袭来,兰英修长的身躯靠在屋檐下,明弑神的庆功宴让他感到疲倦,躲在这里听听细雨声倒是不错。 “彤,你发间的香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雨水冲洗到地面,噼里啪啦地形成一滩积水,积水上仿若飘晃一张明朗少女的脸。 “你还想着她?”风刃不知何时出现在兰英的身边,“我知道她在哪里,不过她现在失去了记忆,总是在十二点钟醒来成为另一个人,每天重复同一件事,有人称她‘神隐少女’……兰英,你怎么跑这么快?我话没有说完……” “这是哪里?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没有尽头的梦,似乎有人在呼唤我,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我躺在这里,却不知道它是不是我的家。为什么我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回来了?我似乎每天重复同一件事……为什么?神的惩罚吗?” 十二点钟,女孩睁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忽然她的眼上盖住一道动人的身影,“彤,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永远地守护你。” “我认识你吗?”女孩迷茫地注视着这位温柔地抚摸她头发的俊美男子,尽管初次见面,可心中却布满依恋和温暖。 “我会让你再次了解我。”兰英温柔地捧起女孩的双唇吻上…… 屋外雨声淅沥,却好像恋人曾经的誓言: 蚊黾,如果这是宿命的话,我愿意接受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彤,你不知道吗?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即使你离开我,我也一定将你抓回来…… 第8章 千年情(上) 千年的伏虎寺隐藏在黛黑色的山后,绕过几道 分卷阅读9 山湾才能到达。云被劈开几层,断开,又互相连接般,最下一层宛如透明的羽衣,披在淡到化作清水般颜色的山脊上,站在对面的高坡上仰视连绵起伏的山峦,好像一具玲珑有致的女人躯体。 走在旅游观光团人群里的夕颜初时望见这景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胸口阵阵发闷,“也许是雨季后的放晴造成的气流变化使自己在山中不适应起来。”她想,可是每走一步她便手捺胸口喘一口气。 “夕颜,你怎么啦?”夕颜最要好的朋友林佳美问。 ” “我想歇息一下。”夕颜淡淡地一笑。不知是不是自己疑心,总觉得寺庙深处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呼唤自己,她抬起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里走。 “夕颜你去哪里?” 夕颜的神情太不寻常了,林佳美关切地问。 夕颜没有搭理好友,自顾自地走着。她的手掌划过病人般苍白的墙壁,灰黄色的鹅卵石铺成的廊道在眼前乱成几道影子,寺庙里的声音呼唤得愈加响亮。扶着墙壁的手突然感受到滚烫的男性胸膛上跳动的心,夕颜慌得丢开了手。 “夕颜!夕颜!过来!我好想见到你!你……回来了吗?”那声音更大声了。 夕颜止住了脚边,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那里似乎有一间厢房,跟上去的美佳手扶正了有些踉跄的夕颜,也朝那方位看了一眼说:“传说这里曾经有一位画师,偶然机遇见到了九天玄女,他狂热地爱上了她,一名异域人告诉他,如果想再次见到她,要杀99个人,用他们的血画出仙女的形态,到时她就能再次出现,并且留在他身边。” “那画师真的杀了99人,每天又用沾满血的双手作画,做下这样大案的他被缉拿后的第二年秋天问了斩。喔……这是我在书上读来的。”美佳说却意外地发现涌泉般的泪水从夕颜灰色的双眼流淌,打湿了她半张脸。 “为……什么?我会泪流不止?为什么我的脑子忽暗忽明总要闪进一团模糊的身影?”夕颜无措地想。 “夕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黑暗深处发出的声音柔情地呼唤着 。 夜晚,和美佳合住一个房间的夕颜站在阳台外,望向伏虎寺,那里似乎藏有让她怅惘的事物。风忽起,她隐约听见风吹塔铃的“咣咣”声,树枝儿乱摇,远处暗黄的灯光下飞转几只黑色的蚊蚋,这些爱光的生命不去顾及其他,只知追逐光的方向,一直,一直,终于被光吞噬掉生命。 树的影子又动了一下,夕颜看见一名美丽得可以吞去月色光华的男子,对着天空沉思,水蓝色的长袍沾染了水雾般令穿着它的主人随时消失一样。 “拓跋辉……辉……”夕颜喃喃念道。 男子仿佛听见了夕颜的声音,他抬头看着夕颜温和地笑了:“终于又看见你了。夕颜,我一直朝思暮想……你能回来……”他及腰的长发褪去了乌黑的光泽,覆盖上了如雪的银白色。 辉…… 夕颜的双眼布满了迷茫,以及即将开启的记忆中…… 拓跋一族原本为夷族贵族,后来归顺朝廷,为皇上宠爱,封了万户侯。到了第四代拓跋家道中落,拓跋辉是家中五子,父母无力抚养,送给了山中的空寂和尚做徒弟,老和尚说拓跋辉天赋异秉,不能落发。拓跋辉做了一名带发修行人,他从小习得丹青,在山里的清修中截取创作灵感,辉笔下的蝴蝶、仙鹤会发出晶莹的光辉,从画轴中飞出,飘舞在空中,划出道道星河。 辉总能听见这样的议论: “这是那名神童吗?” “小小年纪画技如此精湛,实属罕见。”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呀,原来才五岁。” 达官贵人的宴会不能吸引一颗孩子的心,辉的目光却被天空的一角吸引。 “辉,你在看什么呢?”空寂和尚问。 拓跋指向天空白得发亮的地方说:“刚才我好像看见有斗星放光。” 空寂和尚笑了,他说:“那是九天玄女住的地方。” “九天玄女会是什么样子呢?”年幼的辉心里产生了好奇。 清晨的丛林沐浴在芬芳的氤氲中,十岁的辉走出禅寺寻找能作颜料的花草。啾啾的鸟鸣声,在早起的山谷里扬起,阳光分外好地洒在叶片上,却不浇遍。叶片间娑娑地响起,辉以为树上藏了什么野兽,他抬起头,却看见一位美丽的妙龄女子在扑蝶。 蝴蝶在女孩的指间绕绕停停,对翅优雅地张开划过一个星星的轨道合上,女孩的手指刚要追上蝴蝶,它便狡猾地从翠绿色飘带边溜开。一阵风过女孩精致的脸庞埋进了如雪的花树里。 “好漂亮的女子啊……”跖跋辉仰视埋头树上的女孩想,“她不会是仙女吧?” “啊!”跖跋辉刚想,女孩忽得栽进了地上…… “你真的是仙女吗?”辉不相信地瞥了一眼一直声称自己是九天玄女的女子,长得的确很美,可是……“太笨了!” “小孩!你没有见到本姐姐的本领,不要乱说啊。”女孩噘了一下红唇,不悦地说。 “我要回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凡人。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了?” “拓跋辉。” “三天后,我还来这里,如果有幸再见吧。我叫夕颜。”女孩甜甜一笑,往空中一纵,踩着白云飘然远去。b 分卷阅读10 r 三天后,辉去了老地方,空气依然挥发雨的潮湿,一整天却没有那女孩的影子 。 “她忘记约定了吗?”辉想。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一年……两年……她还是没来,她果然忘记了……可是想见她的欲望愈来愈强烈,连梦也因有她的身姿而变得多彩。 第三年,辉放下装有花草的背篓,他坐在草地上支起左腿一动不动地仰望天空,如今的辉越发得俊朗,即便是花的姿色也难以比喻他的容颜。辉感觉身后的树扬起一阵清爽的风,他回头一看,女孩正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辉?那个小孩?三天不见长这么大了?” “三天?你不知道这三年我一直想见到你吗?”辉感到有被戏耍的恼怒感 。 女孩怔住了,忽而“噗嗤”一声,梨花带雨地大笑起来:“小孩,你为什么想见我?你不知道天界三天等于人间三年吗?” “不许叫我小孩!我的年龄很快就会追上你。我叫跖跋辉,是深爱着你的辉。”辉极其严肃地申明,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狂电般的炽热 ,要将对方紧紧包裹进去。 山坡间的绿草和着风也不过转了几圈,就又过了三四年,三四年间人和物都发生着许许多多的变化。在这块地方,曾经有一个少年郎痴痴地等待着天女的降临,现在这名孩子也已经成年。 “夕颜!夕颜!不要闹了!”一名十七八岁的俊美男子手捏画笔坐在松树下作画,他头发微撒,仅在头顶束了个紫金冠,身上罩了一件绣了《游鱼》的银纱旧袍,却显得格外风采奕奕。他的画纸上洒满了带梗的花朵。 “你总是画呀画的,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有什么有趣的。”树上身着华服的女孩使着脾气嘟囔。 男子听到女孩的埋怨,搁下画笔,站起身伸开双臂对树上的人温和地说:“真是拿你没辙,下来吧!” “辉!”女孩欢呼一声,小鸟般地扑进了男子的怀内。 辉爱怜地抚摸夕颜的头发,自从四年前自己一定要夕颜明白自己的心意,夕颜下凡的次数渐多,后来再也没有离开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夕颜好像变得越来越轻。 辉紧抱住怀里的人,生怕她如雪花般消失:“夕颜……你为什么不回天庭呢?” “辉,你想我离开吗?” “怎么会呢?夕颜~我希望你能永远守在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 “辉,我也是,我不愿待在没有你的天庭里,我更不愿看着你比我苍老,辉,我很害怕。”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夕颜将头紧紧埋入辉的胸前,雄健的胸膛上跳动的心声有节奏地传入夕颜的耳中,声声化成爱的告白。 第二年的春天,夕颜终于倒下了,这位冰雪川原上盛放的雪莲般晶莹的女子倒下了,身为天女的她吸食了太多人间瘴气,被腐蚀了身心,从此再也没有醒来,夕颜如同她的名字夕颜花一样,“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拓跋辉怀抱着冰冷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夕颜的名字,从不知眼泪为何物的他,今朝泪水多过龙宫里的鲛人,一颗颗大而明亮的泪水恍如珍珠跌进夕颜已经泛白的唇中,夕颜……在第三天化作了一朵夕颜花,置身在阳光下的花朵竟也分为明媚。拓跋辉的心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他下定决心,即使化为罗刹厉鬼,也要找回自己深爱着的夕颜。 第9章 千年情(下) 甘露殿中,狻猊拨角含香山炉飘散一股熏香,龙脑、马牙硝、麝香等用炼蜜熬的淡香裹成一股清脑的甜味,轻轻萦绕绮丽的缃色绸幔上,两名宫女手持宫扇一左一右跪在地上,给坐在胡床上的男子打扇,男子眉角威严,眼内含笑地对着不远处手捧画儿,恭敬地跪在地上年约二十二岁的男子说:“拓跋爱卿的画技果然是鬼斧神工,《道祖授教图》比之吴道子有过之无不及啊。” 拓跋辉更低下头道:“不敢。”他虽然态度谦卑,可是脸上始终霜结的冰冷神情显得格外的耀眼。 胡床上的尊者起身扶起拓跋辉,道,“刘德柱去把前不久龟兹进贡的碧花琉璃簪赏给拓跋爱卿吧,听说你纳了位妾氏藏在白云寺,女人家都爱这些东西……男子风流原本无可厚非,只是……不要给别人抓住话柄。”说完,他重重地手按拓跋辉的肩膀道。 “谢主隆恩。”拓跋辉欲要行礼,却被皇帝止住道:“爱卿陪朕说说话吧……” 月色如洗,开得真浓的花朵披上一层银霜,稍显沉重,屋内灯火若昼,拓跋辉站在桌边给坐在月牙椅上的一名女孩插上碧花琉璃簪,温和地问:“夕颜,喜欢吗?你无论佩戴什么样的首饰都那么美丽。” 女孩面无表情地端坐凳子上,她不会笑也不会说话。夕颜死后,拓跋辉无论怎么呼唤,她还是永远地停留在他十八岁的时光里。他发疯地拿起画笔,用他那可以让画中物赋予生命的能力作画,尽管夕颜的形象挤满了脑中,却无法完整地把她画出来。直到一天,辉去当年初遇夕颜的那棵树下,才“清洗”掉脑中的杂念,稳妥地拾起画笔,将灵逸娇美的她画出来,夕颜遂辉心愿复活,那朵原是夕颜本体的花与画中的夕颜完美结合,但是夕颜好像只有空壳,平 分卷阅读11 时躲在画中,只有到了晚上,她才如鬼魅一般从画中走出来。 “夕颜你什么时候才能用你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啊?”辉紧紧拥住夕颜眼内缀满了泪光。怀中的夕颜柔软地瘫在辉的身上,仿佛一碰即碎,她精致的双瞳里拥挤一团看不见的黑云。 “夕颜,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着我。”辉将脸贴在夕颜的额前,爱怜地抚摸她的脸庞呢喃。 十五的月亮永远是最美的,辉又被皇帝召唤,夕颜从画中走出独自在屋内小坐了一会儿,她打开房门,眼睛对上漫漫长空里的一轮月光,月亮丰盈的身躯布满土红色,却为了追寻暗云的踪迹,变成了一扣银色月轮,月轮闪动明亮的光辉,慢慢要融进黑暗里,最终成为了一团模糊的月影。夕颜头上的琉璃簪在光的普照下也闪亮起来,她的视线不曾从空中断下,无意识行动的身躯轻似羽毛,随时可滑落地上,尽管如此夕颜还是追着月色一路小步轻走,提住脚尖踏进注满银色月光的一池湖水旁,她在水上踩了几下,飞向矗立水中的假山上,动作细小地坐下。她拢起双足,抬起令人无法呼吸的双眸久久盯住空中的一轮蟾魄,白色的衫裙被风吹起,好似飞舞的蝴蝶。 “啊!”一个夜起小解的沙弥路遇池塘边,看见月光下的女孩不禁呆住,“好美的人啊!不行出家人六根清净,我在乱想什么呢?”小沙弥摇摇脑袋,想把女孩甩出脑外。 被脚步惊动的女孩抬起头,呆呆地注视着他,扬起明媚的笑容向小沙弥招手:“过来呀!” “这个女孩不会是拓跋大人传说中的妾室吧?”小沙弥一边想一边止不住地走向夕颜,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妩媚,真的好美…… 为什么庭院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辉踏起庭院起,被一种不祥的气息笼罩住,他第一时间跑向自己的禅房,推开房门,发现画上的夕颜不在。 “她出了房门吗?她去了哪里?”被夕颜无踪的下落折磨得有些烦躁的辉在宅内寻遍,最终只剩下小沙弥的禅房,当他刚靠近,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暴力地肆虐,让人胆寒的恐怖景象更让辉不解:草叶上染红一片血色,还滴滴答答滴落未干的血液,不远处七零八落散躺着伺候自己的沙弥们的尸体,一共12个人,他们全部被剖了腹,内脏被挖出了。这是怎么回事? 夕颜呢?辉向屋里走去,听见好似野兽发出的“咕哔咕哔”啃噬东西的声音,辉快步进去,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哑了声,夕颜白色的衣裙上、散落的飘逸长发上、如雪欲化的晶莹脸上沾染了猩红的血块,她周身被血色包裹好似彼岸的曼莎珠华,散发令人胀脑的死亡气息,夕颜抬眼瞧见站在眼前的辉,伸舌头舔光唇角上的血迹。辉瞥了一眼夕颜脚边的死尸,没有说话,仅神色古怪地盯住夕颜。 “辉……我杀了宅子里的所有人,我只要你一人和我作伴……我需要血,要更多更多的血。这样我就能完全活过来,辉……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嘛?”夕颜环住辉的双肩,将身体贴近辉的身体柔媚地说道,这是夕颜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她恢复意识了吗? “夕颜,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辉将这个看起来邪恶又圣洁的女子纳进怀里双臂摁住她的后背痛苦地呐喊。 夕颜得到满足般得头靠辉的肩上呵起透明的气雾,像个孩童一般捉弄起了辉,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笑容明媚,辉决意要永远守护住它…… “看,拓跋大人朝我们走过来了。” “拓跋大人越发有男性魅力了。”几名贵妇手持团扇交头接耳得用贪婪的目光打量迎面走来的辉,现在他已经二十五六岁了。 “拓跋大人,这是去哪里?”辉的身后飘来一股都梁香,随后一名双鬓插了四五根金钿的妖艳贵妇娇无力地被两名侍女扶出。 “拜见容华夫人!”辉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冰冷有力了,这是经过多少风雨洗礼出来的呢? “难得皇上的红人肯赏光,我也期盼画师大人为我画一张画呢。” 辉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停留在容华夫人美艳的脸上,辉修长的眸子停留住的冰冷蔓延在他绝美的脸上,让容华夫人看得更加心痒,恨不得立刻吞了眼前这位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美丽男子。 容华夫人转身打发了两位侍女,挑逗地悄声对辉说道“晚上我在房中等你……”说着,她故作矜持地用扇子挡住卖弄风情的涂了口脂蜜的绯红色丰唇,她头上的金雀步摇瓒在一起轻轻摇晃起来,好像她飞扬的心,“画师大人虽然对自己神情冷淡,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让自己的眼神从他身上拔/出来呢!” 晚上,辉依约而来,他在案几上铺好宣纸,研了好一阵子墨,手捏紫霜毫画了幅《百魔临世图》交到容华夫人手里,她的头发松散,半敞开的海棠红纱裙显现涂了朱子粉的肌肤,仿佛婴儿般娇柔雪白,前额贴的额黄则映衬了贵妇人特有的媚态:“真是捉狭鬼,怎么画这种东西。”说完她的手搭在辉的胸前娇滴滴地说:“相国今晚不在府上,这画真要把我吓死。” 容华夫人的眼里的媚意更添加了几分,“画师大人真的好冷淡啊~” 拓跋辉的眼内流露出几分嫌恶,他却没有推开明目张胆往他怀里送的容华夫人,仅是不动声色地 分卷阅读12 问:“没有人知道我来过吧?”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还不放心我吗?”容华夫人学做少女噗嗤地笑了。 “是……吗……”拓跋辉的表情更加阴沉,他的袖子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匕首已经割开了她的喉管,血液喷涌而出挂在雪白的脖颈上分外鲜明,容华夫人瞬时殒命。 “劳您厚爱,可……我只要夕颜……”辉尖锐的眼神缓和下来…… “辉你回来了吗?你的身上有血的香味,真好闻啊……”夕颜扑进辉的怀里,寻找血的夕颜兴奋地像个孩子,笑得格外甜美。 夕颜……即使你变成了恶鬼……我还是不能放开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辉寂寥地仰起头从眼角处深情凝视躲在角落里贪吃的“妖魔”,吃完后她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伸出花蕊舌头嗦着指上沾染的血迹,回眸笑着提出不满足的要求:“九十九个……我只要吞食了九十九个人的血和内脏,就可以变成人了,只差一个……辉,你也希望我变成人吧?” “夕颜,我永远都无法拒绝你的要求。”拓拔辉宠溺地扬起手揩去她白贝牙间残留的血味,对你……就算让我下阿鼻地狱又会怎样,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高兴,天天这样笑着就好…… 一向无交集的吏部尚书李文卿大人突然致信邀请拓拔辉赏莲,令拓跋辉推脱不及,勉强赴约。吏部尚书李文卿少年得志,才二十三岁便已经是朝中名臣,但他生性阴鸷多疑,令相貌不凡的他有‘红唇铁鹰’的外号。吏部尚书府内曲池里种满红、粉、白各种颜色及品种的荷花,大部分荷花已经开放,蝶舞花香别有一番情景。 “想不到李大人如此喜爱荷花。”拓跋辉微呡一杯茶道。 “荷花是种奇妙的花卉,噬食泥垢却开出芬芳清新的花朵,比如这甜脆可口的藕片,谁又想到它原来是那么的肮脏呢?”李文卿夹起一块藕片,示意下方案座上的客人同吃。 拓跋辉没有回答,仅是嘴角下牵出淡漠的笑容。 李文卿似若感叹道:“我见这荷花,便会想到老子的话‘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不知拓跋大人如何想法?” “人之心境不同,想法也不尽相同。我只是看见了荷花的美姿,饱食芬芳之气而已。”拓跋辉又淡淡地笑道。 李文卿意料到拓跋辉的回答一样,脸上浮现莫测的诡笑:“闻听圣上对拓跋大人喜爱有加,盛赞大人的画比吴生有过之无不及。我看拓跋大人不仅有一张连男人都想染指的脸,而且相当得聪明。” “李大人真会开玩笑。” “哦?拓跋大人知道京城最近出现的奇案吗?堂堂相国府的夫人竟然在自家府邸离奇失踪,连行迹都没有找到,不觉地好奇吗?”说完李文卿的目光停留在拓跋辉木滞的脸上一刻,又道,“除非是鬼……可是谁有本事将鬼唤出来呢?或者那个人……擅长活化异物!!!” “京城这几年奇案时有发生,奇异的是似乎都是大人曾经见过的人,拓跋大人,你不觉得诧异吗?” “我是一名画师,见过的人自然多,你说的不知道所指哪一位?”拓跋辉依然轻淡地说。 “是吗?大约真是这样吧。”李文卿阴晦的丹凤眼悄然散发致命的危险气息,帅朗的脸庞不由得更加立体化。 这天,夕颜伏在床上,脸部被一种叫做痛苦的怪物折磨得变形,她起伏几次猛然呕吐出黑色的泥浆状物,她紧抓床柱,指甲的颜色也掐地变了色。 “夕颜你又想吃人的血肉吗?”拓跋辉抱住夕颜的双肩,心跌入深重的黑暗里。 “辉,为什么?你要让我复活?我原本是天女啊,我却不得不靠吃人维持样貌……辉,我多不想离开你……”夕颜发出“呜呜”的痛苦声,她的声音好似一个破碎的梦,随时连残渣也会消灭。 “夕颜,没有你的我是多么孤寂,你明白吗?”辉将头埋进夕颜的背上,吮吸罂粟花一样迷惑人的香气。 安抚夕颜崩乱的情绪后,辉把紫霜毫放入衣襟内,对画中的夕颜浅露凄然的微笑:“夕颜,我去把最后一个人给你找出来,然后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夜戚戚,辉的心上浮现一些不祥兆头,他不愿去想,而是骑马到了一座位于远郊的宅子,他轻轻打开后门。这家主人曾与他相约为自己作画,却贪恋起了辉的美丽。 “你随时可以来,我荣幸之至。”那名男子曾经这样说。 今天宅子出奇得安静,让辉不安的心再次跳动,可一想到夕颜……他又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看到夕颜痛苦的脸,守住她的笑容不正是自己的誓言吗。杀人?今天是最后一个了……辉推开房门,屋内却一个人没有。 拓跋辉正在狐疑时,听见主人摇摇晃晃走进来的声音,辉赶紧将身影隐在屏风后。待听到主人躺下,侍者告退的声音,辉才走出来,今天他的心跳动地格外厉害,好像马上有不好的事发生,辉靠近床边,极力保持住冷静。 “哟,是拓跋大人呐!恕我不胜酒力,不能以礼相迎。”躺在床上的人蓦然醒来,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席话。 “没有什么 分卷阅读13 。”拓拔辉说,他猛然将床上的人拽到床下,摔到地上,辉的手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熟练地割开男子的喉咙,冷冷地说,“很快你就不能再说话了。” 屋外忽然一阵通明,一队人马站在宽敞的庭院里,“拓跋大人,自上次赏荷之后一别有二个月了吧。”吏部尚书李文卿闲适的声音传进辉的耳中。 “中计了……”辉知道此劫难逃,也不慌张。 “项阳王你也敢杀,我真的是越发钦佩你的胆量了。”李文卿缓缓地说着。 拓拔辉仍然初步不惊地冷哼道:“既然早有埋伏,为何要等到项阳王被杀才出现,居心叵测的人是大人您吧。” “拓跋大人好精神……”李文卿一声令下,早有人从屋顶而下用剑刺向拓拔辉,他灵巧地躲过攻击,一手击震刀斧手的长剑,将落地的剑器寒光四射,辉提腿左脚勾起剑身,电闪般踢到手中,房门早已攻破。不知何时多了三四十个人,辉加强臂力,使起手上的剑,轻巧地划过一个又一个人,剑光在天空划出一幅星光图,几阵脆耳的利器相击声,相继拥进的人陡然无声倒地,鲜血从夺命的伤口处溢出。 “我从来不知道画师大人的剑术如此高超。”李文卿依然温和地说道,他停顿一下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可、可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站在李文卿身旁的参军浑身颤抖地说。 李文卿阴笑一声,声音变得硬狠起来:“没关系!皇上那边有我来说。这种人没让他活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说完,李文卿手一扬,点了火的箭矢如浩瀚泰宇泛光的星星,纷纷化成光辉的尾巴砸落伟丽的项阳寝宫中,火苗迅速蔓延,火红的火舌贪婪地吞食可以点燃的可燃物,辉的身影很快被淹没。 夕颜,我再也无法照料你了……再也无法看见你脸上的各种表情……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还想起十岁时在山坡上与你初遇的情形…… 僻静的白云寺甚少有人打扰,今天寺外响起杂乱的嘈杂声,马匹踏蹄嘶鸣声和队伍整顿声。 “这就是白云寺吗?一股妖气!”李文卿阴冷地坐在马背上前仰身躯往寺内探看。 “辉……辉……你回来了吗?我身体好难受……”画中的夕颜胸中发出凄惨的“哀鸣”。 “吱嘎”一声锁住的门被打开了,有个人点着火走进来。来人朝周围环顾了一圈,停留在画上:“幸亏我事先在门外贴了符……美得这么让人魂不守舍,一定是妖孽!连同寺庙和它一起烧了……”那人吩咐道。 “尚书大人!这样做恐会触怒圣颜。” “怎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烧!”下命令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 辉……我见不到你了吗?身体好热……也许这样也不错……不用这么辛苦地活着…… 墙上的画发出娇弱的哭声。 “把这里全烧了!一件不留!所有的人都是有功之人,为圣上为国家除了祸害。”屋外人吆喝的声音和着马踏泥地声也分外清晰。 辉,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梨花雪的白?辉,你一直在等我吗?我也是,我转世,就是为了见你啊…… “夕颜!夕颜!醒来啦?你怎么睡在了屋外!真是的!也不怕着凉。”一阵唧唧喳喳喧闹声在夕颜脸部上方散开。 “美佳,我梦见了你说的那名画师,只是……和你说得不一样……”夕颜想到拓跋辉,胸口又是一阵慌闷。 “是吗?听说伏虎寺的前身叫做白云寺呢。”收拾衣服的美佳随口说道。 白云寺……白云悠悠,我心所依…… 啊!林子里冲她笑的男人,他好像又在呼唤我的名字……拓跋辉……辉…… “夕颜!你要去哪里?我们还要去下一个景点呢?”看着向屋外跑去的夕颜,美佳着急地追问。 夕颜不顾美佳的诧异,回头甜甜地笑了:“告诉导游,我不走了!对不起,美佳,我要留在这。”说完就蹦跳着下了楼梯。 辉……我要留在这里…… 林中的男子柔情得朝她伸开双臂:“夕颜……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爱你,辉,永远,永远……夕颜热切地跳进拓跋辉的怀里,这一刻愿永久停留,只有你和我……(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到明天就要作结了,第十个故事我写的是科幻耽美内容的,届时《鬼厄之瞳》也会更新。谢谢大家 为什么给了这个结局,因为我讨厌悲剧,虽然我也写悲剧,但是我更喜欢花好月圆人也好…… 第10章 太空骑士 150亿年前太空发生了大爆炸,于是有了星球、有了水和生命,我们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成功进化成人后在地球上孤独地走过了数千年,2003年美国发射探测者到火星探测未知生命,当然现在是4025年,我们早已经生活在与各类外星人打交道的生活方式中,至于国与国之间的存在,自从一千年前洛纳贝阿星人的侵略,也已经成为历史了。而我们便是为了守卫地球而出现的,有人叫我们太空骑士。 浩瀚的宇宙深处藏有的巨大秘密,谁都想探知,可是谁都无法轻易地靠近,这个运行无数星体的空间,总 分卷阅读14 爱拒人千里。 “亚瑟·米尤里中士,你又在念叨什么?”庞大的盖亚号太空茶餐厅里,穿着宝蓝色军服的威尔·维泽少尉手端黑咖啡,啜了一口。 这是架形状像鱼的太空船,有专门的一套模拟地球的设施,譬如一层仓专门经营小卖部,茶餐厅、书店、服装店应有尽有,是为了抚慰时常在太空巡逻的军人们,让他们能够感受在地球一样,保持住钢铁一样的意志力,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思乡情绪。 被叫做亚瑟的男子回过神,轻声说:“没有什么。”他一头浓密的金发稍微蜷曲,如同秋后原野上的山菊,深蓝色的眼眸能折出五彩的色彩,正是这样的面容和他强壮健硕的体魄常常引起一群“狼女”们的骚动。 “杰森·德克逊上尉明天上午过来,你们不是同期生吗?你去接他吧。” “是啊……”亚瑟嘴里回答,心里却想:“杰森这家伙,大家都是24岁,他已经是上尉,我还只是个中士。想当年我们在军校时他总爱和我对着干,喝同一种咖啡,穿同一款内裤,泡同一个妞。这小子现在走得那么远了。” 第二天亚瑟守时地去银河站接机,人群中196cm的大高个犹为引人注目,他穿着军装,胸前还佩戴一枚由赦令那将军亲手给别上的十字荣誉勋章,大高个手揣在口袋里,耸下双肩,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当他发现是亚瑟,迅速地跑到他跟前,兴奋地搂住他的肩膀笑嚷:“亚瑟,真的是你,太好了!” “你怎么还和那时候一样,没事往别人身上凑?”亚瑟不客气地塞过一记铁拳。 “看见接我的人是亚瑟太开心了。”杰森“无辜”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真受不了你,麻烦你要像一付长官的模样。”每次看见杰森这样,亚瑟都想狠揍他一顿,这家伙这么不正经,很难想象他竟然会是受赦令那将军器重的战斗英雄。亚瑟感到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变得不正常。 “嗨,难得见面,我们去喝酒欢祝我们重聚。”说着,杰森又将他那只“咸猪手”搭在亚瑟的肩膀上,明目张胆地揩起了油。 一直忍耐的亚瑟终于被惹毛了,再次伸出铁拳怒吼道:“大家都是男人,麻烦你消停一下!我可不想和你一样被当成怪物。” “亚瑟,你太无情了,怎么可以伤害我爱你的心呢?”杰森做出受伤的表情说。 亚瑟有些气呼呼地斥责:“闭嘴!” 大约5年前吧,还在军校读书期间,杰森也这样说过爱什么的,杰森是个样样优等的学生,出色的相貌,灵活的脑袋,精准的判断力,冷静沉稳的个性,还有天生的领袖气质。老师和同学都很欣赏、崇拜他,无论功课体育他永远是最棒的,装卸子弹的速度也远胜过别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匹狼,把他扔进全是野兽的荒野里,他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女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亚瑟还记得第十个女朋友艾琳娜站在自己的宿舍内不耐烦地对自己说:“对不起,亚瑟!我们分手吧。杰森和我更合拍。” “喂!别这样……突然就……”又是杰森,亚瑟感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变得很僵硬。 “我不可能回到你身边,我已经和杰森在一起,他威猛又强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什么!这个色鬼已经抢跑了自己10个女朋友,为什么自己一交女朋友,他就要从中插一杠子? “杰森,你这混蛋!为什么总抢我的女朋友?要老子做光棍吗?”亚瑟暴怒地一口气冲进离自己不太远的宿舍里,这小子一脸没事得躺在床上看NSVC08机器人播报的三期档军事演战。他一把冲上去揪住杰森的衣领,恨不得立刻揍死他。 “爆粗口跟你漂亮的脸蛋不大符合呢。”杰森贴近亚瑟的脸庞,靠着他的耳廓说。 热气扑在亚瑟的脸上,令亚瑟不由一阵紧张,刚才的一股凶狠劲也没了踪影:“喂!你、你……你干嘛?” 杰森握住亚瑟没有了力气的手腕说:“因为我嫉妒了……” 说着,一手托起亚瑟的下巴深情地注视了好久吻了他,亚瑟被突然的变故弄得晕了头,脑子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一脸的陶醉样!啊……他在向我靠近……”亚瑟有力地用膝盖朝前方下/体一踢,被强制钳住的身体得到了解放。 “你这变态!”亚瑟彻底给惹毛了,他捂住嘴巴,恨不得把对方抽死才甘心。 “亚瑟,你好香啊!”杰森无视眼前人的态度,继续不知死活地说。 “你给我闭嘴!” “每次你的表情都这么丰富。亚瑟,令我忍不住想侵犯你。我……对你很钟意呢……”杰森仿佛不放过亚瑟,又要伸过手去狼爪他。 亚瑟一阵哇哇乱叫,吓得瘫倒地上,最后几乎是爬出了杰森的房间,开房门的时候,杰森差点笑趴下,声音极愉快地说,“我都是开玩笑的,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但是……从那以后杰森一逮准机会肯定会对自己上下其手,从最先的抓狂到后来见怪不怪了,亚瑟猜想杰森是欲求不满,才把他当成女人一样对待。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在学校的时候,似乎也得到他不少的照顾 分卷阅读15 ,真的是奇怪的人……都五年了……时间真快……亚瑟瞟了一眼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边的“长官”,脸红着想。 “我们去喝一杯吧。”杰森不死心地劝说。 “不要!威尔·维泽少尉吩咐我把你送到旅馆。”亚瑟死板着脸说。 “我可比威尔·维泽军衔高,你应该听我的。”杰森一手搂住亚瑟的肩膀,亲热地继续怂恿。 “不~~行!”亚瑟一拳推开杰森,气哼哼地拒绝,也更加速了迈步。 两个人先后走进旅馆,杰森放下手里的行李,职业性地环顾了四周。杰森·德克逊下榻的旅馆在第三层舱,盖亚号第三层说是船舱,远看却像是空中花园,船舱中间有座可纳千人的主题公园,公园四周耸立的才是旅馆,支撑的水晶柱子实际是硅酸盐和威恩特斯卡西特产的矿物质磈母的混合物,从而在灯光下能够隐去了身影,所以第三层舱远观完全像浮在空中。据说这是天才建筑师明夜月设计的,他一生中只设计了这一艘太空船,却是世界的一大奇迹。明夜月是位浪漫主义者,因此室内设计也很独特,只要旅客愿意,可以任意切换情景模式。譬如杰森现在切换的是宇宙模拟模式,可以欣赏到宏大的宇宙间星际搭做的桥梁。 “真是漂亮……”亚瑟仰首望向从近到远散落的星星,淡蓝色的“地球”在远处旋转,孤独地跳着单人芭蕾。 “是啊,的确很美。假如没有爆发卫国战的话,兴许更美。”杰森躺在床上点了一支烟,彤红的火光在烟头吐出蓝白色的烟雾,柔软飘舞的白雾缭绕,蔓延到烟嘴的一侧,将吸烟的人隐藏更深的地方。 “杰森……”一直沉湎幻想中的亚瑟这才发觉杰森的反常。 “威加洛尔战役虽然打赢了,但是从眼下的战略方针看是错误的,威加洛尔不是斯加洛特的重要心脏,不过是斯加洛特人丢车保帅的一个策略。威加洛尔并不富饶,常年喷发熔岩,地形位置也不适于作战,斯加洛特人的举动不过是要丢弃威加洛尔,以胜利麻痹我们,让我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为什么威加洛尔战役后,他们没有回到母星却到离我们很近的塞西星休养生息?而那个地方离我们另一个根据地威斯特恩卡西很近,他们真正的用意是声东击西地击垮我们。”杰森掐灭抽完的烟,又点上一根,用不关己身的口吻叙述。 亚瑟清楚地知道杰森说的威斯特恩卡西是我军的后方,军备物需都是从哪里发出,更重要的是它占据的位置恰处在通往地球传送门的要道上,而另一方也是收集各星球情报的军事基地。如果被围攻……亚瑟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你有向上级报告吗?”亚瑟坐到杰森的身旁关切地问。 “你是说罗恩佐·斯特克亚中将?呵~他现在一门心思和菲克纳尔逊·赦令那上将争夺地球总战防卫部头头儿的位置呢,我和他做报告时,他只说了三个字‘会考虑’。亚瑟,还记得1000年前,地球是怎么沦陷的吗?习惯于和平期的地球人已经忘记了在苦难中是怎样的生存了。” 亚瑟有些担心地注视对方说:“杰森,今天你和平时不一样呢。” “你想安慰我吗?”杰森突然笑起来,“那么陪我喝几杯。” “你怎么老想喝酒啊?” “你是酒鬼吗?”亚瑟暗想。 “因为我想借酒侵犯你啊……” 亚瑟刚才的好心立刻化为乌有:“这个混账……” 藏有凶险的宇宙散发出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一个星河便是要穿过几亿光年。人,单凭自身是无法到达如此远的距离。人的一生又是多少年呢?亚瑟生长在五口人的平民家庭中,家中有对慈祥的父母和一个弟弟、妹妹,作为长子亚瑟天生就有一种维护家庭的使命感。卫国战争期间,全家跟着地球避难营东迁过几次,住在贫民舱靠政府给的救济粮维生的日子,饥饿是种什么滋味?亚瑟永远不会忘记,。为了继续守护住温馨的家,亚瑟成了名军人。因此杰森的心情他多少有些同感。 “杰森,如果你真想喝酒的话,那就喝吧……因为我突然也想喝一点……” 亚瑟果然不善酒,才喝两罐啤酒就醉了,还疯疯癫癫地抢杰森的酒喝。 “说你不能喝,你偏要扯能,我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杰森掠起亚瑟额前的头发笑说。 杰森层次分明的黑色头发就像他的性格,看起来具有光彩,骨子里没什么人情味。暗红色的双眸与发色相反,充满了许多意味,亚瑟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快速起来。 “杰森……你说真的吗?说喜欢我的事……”侧躺着的身体忽然翻了个身子,仰直了脸说。 “你觉得我像骗你吗?”杰森的声音也跟着温柔起来。 “我不清楚……大家都很崇拜你,觉得你高不可攀,是个自傲的家伙。”亚瑟的声音细微得像蚊子哼。 “你总是不停打我,还以为你讨厌我,记恨我抢你女朋友的事。亚瑟,有一件事是真的,看到你带着女朋友时,我真的嫉妒了。我从很久的时候就属意你,那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只是看见你从我身边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杰森手臂撑在地上俯下身子对亚瑟说,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得柔和。 分卷阅读16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亚瑟的脑子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倾斜、旋转,像是万花筒中的镜像。亚瑟好像正乘着太空战舰穿梭其中,流星划过星河,再他身边砸出一个个“旋涡”,他扬起手臂高喊;“为了荣誉!” 杰森笑了一下,宠溺地拾起遮住亚瑟额头的一撮头发说:“亚瑟,我爱你……” 宇宙风暴肆意的横行,吹散了人的心,允许称为“软弱”的情感生长。啊!在这星空有多少颗星星?每一颗星星像赋予人的灵魂,在另一个空间里释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时间总是转瞬即逝,尤其是甜蜜的二人世界。早晨亚瑟趁杰森还在熟睡中,心虚地一溜烟逃开了。 “讨厌的杰森,居然对自己做了那种事……”亚瑟羞涩地扶着酸痛的腰躲躲闪闪地溜进自己的营房里。 “亚瑟,去哪里鬼混了呀?不会是用‘索亚思卡’去北约特罗星招妓去了吧?”营房里的男人们叼着烟说着不干净的话。 “如果说是跟一个男人过夜,一定被大伙笑死。”亚瑟想。 亚瑟还没有弄清杰森和自己之间的纠葛,战争再次在警报声爆发。如杰森预料的斯加洛特人对威斯特恩卡西进行了闪击战,由于地球总战防卫部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很快被攻陷,“夺回地球隧道”成为新的一个代号行动。杰森·德克逊被斯特克亚中将召回,协同专家军事委员组制定了一系列反击战计划,战事似乎好转起来,斯特克亚中将却决定打防卫战,放弃进攻,斯加洛特残留部队顿时进行了反扑,威斯特恩卡西生死仅在一线间。令亚瑟感到羞愧的是,作为军人,不能为地球奉献自己的忠诚的热血。恰在这一年传来了杰森·德克逊阵亡的消息。亚瑟不能相信这个像狼一样凶狠的男人就这样死去了,他感到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掉了,再也发不出生命的跳动声。 一年后亚瑟也参加了卫国战争,同一营的约克·司凡尔中士曾经是杰森·德克逊的部下,他告诉他杰森没有死,只不过受了重伤,让人误以为他已死,现在杰森准备从戈登斯诺医院回去。 听到杰森没死亚瑟的心长了翅膀般飞扬至空中。他慌忙请假,赶赴戈登斯诺医院,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内,羸弱的白色无精打采地盈满四壁。冲进杰森的病房,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亚瑟刚想对他说点什么,却看见他的身边站了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女孩的表情显示她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她是我的妻子安娜·丽泽·门德罗,我已经结婚了。”杰森看了一眼女孩,一脸浅笑地介绍。 亚瑟呆住了,他知道有一天杰森和正常男人一样,会结婚,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快……“我只是看看……现在……我走了……对不起……”亚瑟满脑子塞满他和安娜的亲热画面,窒息简直弄死自己,他的两只眼也禁不住发痛起来,他赶紧找了个托辞,匆匆跑掉,他像一头小牛犊,无方向地乱跑,却在一个墙角边不争气地哭了,“我真是笨蛋……”泪水不争气地从脸庞滑下,“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你这是为我哭吗?”亚瑟的耳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戏谑声。 亚瑟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是杰森,他的脸上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我忘了告诉你,其实那个女孩只是我的表妹,我话还没说完……结果你跑了……我差点追不上!喏!我是个病人啊……” “什~~~么~~~”亚瑟几乎要被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气到发抖。 “看见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欺负你……”杰森叉着腰“无辜”的哈哈大笑。 “你果然是个品性恶劣的男人!” “亚瑟,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不要!” “哎……开玩笑的嘛……”负伤的男子一脸开心地“求饶”。 天空中一架太空船飞过,将地面遮在了身下:“4026年,地球需要你们的守护。4026年,地球需要你们的守护。地球总战防卫部征召16岁以上,体格健康的人加入太空骑士队,男女不限。如有疑问,请用钮玛呼叫我们,我们随时给你解答每一个问题。”(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终于写完,几乎要打退堂鼓。虽然本故事写完了,可是明天准备修文 第11章 梦之树 我总是会梦见房间里长有一棵参天大树,茂盛的绿色头发簌簌,枝干上结满沉甸甸的鹅黄色水果,乍看好像是橘子。树总是爱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我喜欢抱住树壮实的躯干,能感受到树带给我的温暖。记得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好像也看见过和它一模一样的树。 那年独属孩子的夏天,我和小甜、阿南、小悠一起在池塘边钓虾子,绿色的水波飘浮一层翠绿色的浮萍,浮萍一片挤着一片,圆圆的叶子无根无牵地拥抱一起,集成一块绿色的水之世界…… 从上午10点多钟开始,叫小西的孩子拿了自制的鱼钩子挂了用蚯蚓、虫子制成的鱼饵,甩进水里,充满干劲地嚷:“小南!我们比赛谁最先钓上虾子!” 几个小孩也各自扔下鱼钩,钩子下水扑通一声,溅出一些水花。头顶上的阳光白得发亮,泥巴踩成的路干 分卷阅读17 得发烫,几个孩子不怕晒的光着脑袋,有些焦躁地等待虾子上钩,漫长的时间过后水面泛起气泡,阿南兴奋地钩子一扬:“哈哈!大虾!”他高兴地嚷道。 “我们也有。”孩子们先后立起鱼竿得意地回复,拿在手中的虾子成了他们最大的炫耀资本,他们将虾子扔进水桶里,又进行下一轮的比赛。 头顶上的知了是炙热的帮凶,夏天来了知了总要藏在树上大声地喊着:“知~~了~~”孩子们可不管这些,只要好玩,都可以成为游戏目标。所以孩子们钓了几轮虾后又商量开要不要逮知了。 “咱们捉知了烤了吃。”阿南建议,不愧是男生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吃! 小甜好奇地问:“好吃吗?” “蝉蛹能吃。知了也就能吃吧”小悠抱着头想了一会。 撇了嘴巴的小西粗鲁地吐了吐沫,反对说:“呸!那么恶心的东西!阿南和小悠是男孩,当然想吃,我说抓起来养,说不定它失踪了,家人在找它呢!” “扯吧!你动画片看多了。”小孩们为抓到知了吃还是不吃展开争论。 “小西!小西!又偷偷跑到水边了!”老远处妈妈看见托着腮帮坐在池塘边的小西一边钓虾一边叫着抓知了,有些生气,“也不知道危险。中午12点还在水边玩会遇见水鬼。” “啊~~又来了~~”妈妈唠叨起来会说上好半天,小西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开。 小西跳着步子踢石,对父母过于保护自己的心情她是不可能明白的,她还是个8岁大的孩子,对周围也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真搞不懂大人唉……”她嘟哝着。 在学校的后半山坡上有一棵大树,盛夏之时,树长满密不透风的绿叶,搭成的绿色太阳伞,躲在树上既不用担心被人打搅,也不用担心被光照到,是抗暑的最佳良伴。小西很喜欢爬到树上,坐在苍劲的枝干上打盹。梦中她总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轻柔的触感驱散她的烦躁,抚平她内心的悲伤:“树?”梦醒的小西坐起,靠在大树的身上擦了几下迷蒙的双眼,山坡下的景色缩小成一张干子大的图片,远处散乱地坐落着一栋栋白色的“甲虫”,夹长的树木有的弯下倒生出一丛对生的圆而尖的叶子,白色的花朵像是在祭奠爱着的人,一朵一朵吹开。 小西生长在白色房子中的一栋里,山坡下的景色每天要看到几十遍,早已没什么新鲜劲,可她就是爱到这棵树上,“树好温柔,他是一个王子吧,也许他被巫婆施了魔法,等待公主解救它,嘻嘻!公……主……公主……就是我……”小西掰着手指猜想,想到最后……红着脸又吼又笑的。 树的人型模样小西见过,第一次看见树,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美少年,他穿着灰色的英伦套装,蓝色的碎发被风摆动到一侧,树站在山坡上认真地眺望山下。 “咦?”小西呆呆地看着那名少年。 “嘘~你要替我保密哦。”少年回身看到小西也不慌乱,而是眯上一只眼灿烂地笑着嘱咐。 “嗯嗯……”小西死劲点头答应。 少年回到原地变成了一棵大树。 “好酷……”小西张开嘴发傻地说。 以后小西一有空就会到山坡上去找树,树有时候以树示人,有时候以人的模样出现。 “喂,树……这次考试我很糟糕,连及格没过,老师很生气,爸爸妈妈也是,他们说我笨……树……我很笨吗?” “不啊……每个人有他擅长和不擅长的,小西也是这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努力,什么都可以。”树说,他淡蓝色的头发飘在脸上格外好看。 “真的吗?”听到树的安慰,原本哭丧着脸的小西顿时恢复了精神。 “嗯!”树给了一个极肯定地回答。 小西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拿来和树分享,树是她最好的听众。 “喂喂!树,我今天交了一个好朋友,叫做温蕊,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呢。” “树,我们班啊调来一位数学老师,好帅啊,可是个性可差了,简直是魔鬼呢!” “树,我好闷啊,你要陪我说一整天!一整天!” 每次树都是温和地听小西发泄各种情绪,然后笑着,手按住小西蓬着发的脑袋:“还有什么呢?小西永远是这么有活力吗?” “哎?哎?”树笑的样子真好看……还是小孩的小西禁不住呵呵傻笑着,“树,让我做你的新娘吧!” “好啊!”树说。 “啊~~好棒哦……”小西开心地跳起来。 树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给人以温暖。也许正是这样,自己才那么喜欢树吧。少年时代,小西还是喜欢躺在大树上休息,小时候和树说要当他新娘子的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当回事呢?自己可是真的在期盼自己快些长大呢。风阵阵拂过,树被吹开一层绿浪,垂下的一枝绿叶搭在枝干上,好像摇曳的绿色希望,“或者预示着自己成为树的妻子。嘻嘻……”天生爱幻想的小西想到害羞的部分又傻笑着。 “小西你笑什么?”树问。 “不告诉你!”小西抱住枝干,把头埋进树的绿叶中,不想让它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烫。 “小西从15岁开始,不大 分卷阅读18 像以前把所有的心事和自己说。”树有些郁闷地想,看着小西趴着的样子,禁不住怜爱地抻起一根枝子抚摸她开始留长的头发。 她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了?听过飞过的候鸟说,人类女孩留长发,是对某一个男孩钟情了,是谁呢?树有些吃味地紧抱住小西…… 小西20岁了,变成漂亮的大女孩了,是班上的男孩热衷追逐的对象,每当有人告白,小西会借故逃跑,她的心里只有树。 “树,有人向我告白呢!”小西有些故意地说,她太想看见树的反应。 “哦……”树银色的瞳孔黯淡,回答得也有些敷衍了事。 “拜托你有些反应呀?”这算什么嘛!小西有些不开心地噘起嘴巴。 忽然,树猛然双手托起小西的下颌,暴风雨般地侵占她的唇。 “树?”小西开心地飞红了脸。 树放下小西,还是没有说话,他眺望起山脚下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大约50年,每天看着人带着各类表情从眼前走过,偶尔天上的飞鸟会落在我的身上栖息,过着重复不变的生活……小西,我爱你……你是第一个接近我的人类……有时我想这个人有天不出现在我的面前该怎么办?” “树……这是真的吗?你的心情……”听到树的话,小西笼罩在快乐的氛围中,她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是愉悦的,周身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感。 树没在回答,小西没注意,她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一直到夜里都是幸福的…… 梦里她看见一棵绿色的大树伸进窗户一根树枝,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贴在窗户外徘徊了好一阵,才走进屋子,他充满柔情地抚摸躺在床上的小西的额头许久,像下什么决定似的抱住她说:“再见了,小西!” 树……树……你去哪里?树……为什么你走得那么急?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呜呜~~”小西抖成一团,她的眼角滚下一颗泪,却怎么也醒不来。 第二天,小西去山坡看见一群建筑工人搭建了一个简易棚子,树已经不在了。 “树呢?树呢?”小西情绪失控地大声询问工地上的工人。 工人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名手指一个巨坑问:“是这个吗?” 是……小西早就看到……坑中的树被锯得不成样子。有人在这山坡发现了铜,见有利可图,原来的小山坡被开采成矿场。 “树!!!”小西身体瘫软到地上,眼泪一滴滴滑落打在手背上,她眼前猛然一黑,身子从山上滑下。 “有个女的从山上滚下来了!” “快……快送医院……” 黑色的世界里长有一棵结实树干的大树,婆娑的姿态,轻柔地伏在树身,能够感受它的温暖。树总是温柔的…… 树,我爱你…… “我可怜的孩子!遭受了什么刺激?大学生活太枯燥了吗?” “小西!快点醒来!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说话的好像是妈妈还有爸爸,小西缓缓张开双眼,没有说话。 “她睁开眼啦!医生!医生!” 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小西再也没有笑过,话也变得很少,一个人时总像在若有所思。和普通人一样她经历了大学毕业、就职等人生课题。28岁时公司里的一名同事手持钻戒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求婚,他说:“看见你灵魂深处的哀伤,我希望能够亲手治愈它。即使无法治愈,我也希望能够成为你躲避风暴的港湾。”听到这席话小西哭了很久,不是被感动,而是想起了只能在梦里看见的树。 树鲜少说动听的话,他会用漂亮的眼睛动人地凝望她。 “树,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呢?” “原来小西长大啦?” “那算什么啊……” “小西以前说要当我的新娘子啊!”树哈哈大笑说。 小山坡早已不复存在,隆起的山坡现在成为了平地。小西站在旧址,身穿的白色背心长裙散开膨胀,像一个白色的气球,仿佛要把她牵走:“树,我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很不错的人,对我很关照……” “树,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想当树的新娘呢?曾经那么深深地期盼着。” “树,我还是能梦见你,还是能心痛……” “树……你能听见我的话吗?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温柔?树?” “树……你出来……你告诉我你还活着,还在这世界上!”8年了,再也没有哭过的小西眼泪绝了堤得从眼眶漫下,沾湿了脸颊,她跌坐在草地上,草地上被落下的泪水淋湿,“心里占满了你的影子的我,怎么可能爱上别人?树……”她声音颤抖地自语。 风拂过,芒草竖起,划过一个看不清的姿势…… “小西……要多保重自己……” “树……”小西的眼睛再次湿润。 在我的梦中有一棵茂盛的大树,顶着绿色的树冠,站在屋子的中央,它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用宽阔的臂膀包容我的一切,温暖的手抚摸我的头发,倾听我的心声,在我的记忆里这棵树还有一张人类的脸,在那个季节里,8岁的我和14岁的他……(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明 分卷阅读19 天进入下一章。 第12章 山城(上) 雨又开始下了,树枝上挂着成串的水珠,坠在叶片上,串成一串明亮的项链。山中还笼罩在一层山雾里,只露出绿色的尖顶,宛若削尖的女人的纤指。天狐道欣腰间别了一把长剑,侧躺在山洞内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侧耳倾听雨打山石的声音,银色的长发垂下被撩到一边,撒在石头上。加上微敞开胸膛的袍子,真有些春睡美人的姿态。 若是晴天还会不时传来叮叮的伐木声,附近有个叫丁生的孩子,是猎户家的儿子,每到这时候便会来送吃的,说是来感谢道欣的恩情。去年他的父亲被一帮山贼杀了,丁生听说山中有位天狐,是位善良的大妖怪,可以帮他报仇。他四处打听天狐的住处,最后在山神的指引下找到道欣住的山洞,他跪在地上说明来意。 穿着石青色袍子的道欣,从山洞走出来眼神有些冷漠地问:“你凭什么相信我一定帮你报仇呢?” “只要天狐能够帮我报仇,杀死杀我父亲的山贼,我愿意做任何事。”丁生伏在地上不起,等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坚毅的神彩。 “哦……不过是个13岁左右的孩子,眼神却像个成年人一般刚毅。”道欣懒洋洋地望了一眼丁生说,“所有的事?我没有什么要别人做的事。让我为你报仇?与其这样,不如你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不是更有意义吗?”说完,扶着腰间的剑走开了。 雨下得更大了,灰蒙蒙的天空几乎看不见一丝丝称之为信仰的东西,黄色美人蕉玉立在雨中,滴落一串串泪珠,好似在控诉什么。走过松软的泥土,遭雨水蹂/躏的叶子味不时飘进鼻子里。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是个小狐狸的时候,有个老婆婆经常喂饭给自己吃,后来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已经病逝了。人类真是一个麻烦的生物……明明是个脆弱的生命,却奢望照料别人……但为什么要想起那名叫做丁生的孩子呢?因为和自己曾经的遭遇一样吗? “天者,命道也;地者,寻道者;水者,易道者。三者循踪有其定,莫不是百见其上,皆为克化难其上也。”父亲是天狐族公认的英雄,为了培养出骄傲的后嗣,父亲不分时间地教授道欣剑术,道欣也不喊累,跟着刻苦练习。 父亲的剑术无人可挡,正是这名强者被一个12岁的小道士斗败,取了他的性命,父亲被杀的时候,道欣也在场,他记得那个人的模样,青涩的容颜,眼神狂傲不羁。他把猎杀父亲当初好玩的事情来做,自信的父亲在拔剑的一霎那落败:“这就是所谓的天狐王族的实力吗?我以为会更有意思些。” 道欣拾起父亲的剑护卫,小道士龇牙笑说:“真是父子情深!”手中的剑却如灵蛇一般冲向道欣,吞噬他的身体,垂危的父亲推开儿子的身体,被剑光吞吃。 小道士眼睛射出冰冷的寒光,拎起死掉的狐狸,摇晃了几下,手提剑插进父亲的体内,“刺啦”狐狸的皮被剥开,血溢了出来,“可以给师傅做件皮袄了。” 从小被视为英雄般的父亲被人肆意虐玩,血一遍又一遍冲洗道欣的眼,他心底升起将要爆炸的愤怒,这愤怒渴望摧毁一切与之相关的生命。他提起剑腾空而跃,潇洒得滑了一个月弧,少年的半块肩膀被卸下。 “小狐狸,这是你的剑术吗?割得很整齐啊。”少年不知疼痛得看了瞟了一眼肩膀说,“不过仅凭这样是打不赢我的,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剑术。” 少年舞弄手中的剑,剑光飘忽不定如同幽灵飘忽不定,散发出腐蚀生命的邪魔气息,只见他一个仙鹤亮翅,剑转而流星般轻狂地砸向道欣。 道欣躲过,却从剑的另一侧埋伏一道更诡异的剑气,静悄悄地偷袭喘着粗气的道欣,剑气把他猛然弹开,粗暴得打在地上,无情地撕碎他身上的衣物,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无数道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血从伤口汩汩溢出,顺势流淌,漂亮的白玉肌肤整个洗浴在一片恐怖的红色里,却有种异乎寻常的美感 。 道欣久久才爬起,举头打量脸上挂有无邪笑容的少年,惊色地自忖:“这才是他的实力吗?那么一开始这个疯子是拿胳膊试剑么?” “喏,我把胳膊送给你祭奠你的父亲,你跟我一起练剑,好不好?你……很有天赋……”少年没有结果道欣,而是收好剑,笑嘻嘻地蹲在道欣的身边。 “我会杀了你!”道欣忍着剧痛,强撑着身体说。 少年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话,食指轻按住道欣的嘴唇,“你的眼神还真倔强。” …… 雨越下越大,淅沥沥地打湿了自己的衣服,它紧紧黏在自己肌肤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怎么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比之这个,他突然担心起那名叫丁生的孩子,山贼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那孩子有能力战胜他们吗? 天狐优雅地转身,走回自己的洞穴:“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 回到山洞,丁生早已不在了 。“难道他被自己刺激了,跑去找山贼了吗?”道欣不安地想 。 丁生看见天狐离开时孤傲的身影,不禁垂头丧气。父亲的仇是无论如何要报的,可是不会格斗的自己又如何报仇呢? 分卷阅读20 他从地上站起来,淋着雨回到家中。 门是打开的,丁生刚迈进柴门,就有人匪气地喊:“哟!还有人呢!是一个孩子。”天井旁又站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个人撇开腿,一手叉腰,一手抓着大砍刀,头发蓬乱,爬满横肉的长脸挤满风霜刀刃的残忍,他扯起吊丧虎眼威视丁生,恨不得把他活煮一样。 是前几天杀死爸爸的山贼,他们又来了。丁生有些害怕地往后躲。 “喂!小孩!你家中还有什么?”匪首说。 突然丁生想起惨死的爸爸为了保护自己,用自己作为盾牌,赤手空脚地与山贼拼命,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他默不作声地瞪住山贼,仇恨也掩饰不住得涌出眼外。 “讨厌的小孩!”山贼唾了一口浓痰怒骂,他抽出大砍刀对弟兄们说,“既然问不出什么,就做掉吧!” “哟,这可不用老大出手,交给小的就行了。”一名手下侧歪脑袋,眼内布满杀气地说。他拖着刀狞笑着向丁生走来,却在逼近的时候,脚上被打了三片利器——肉从骨头已经被穿透。手下痛得哇哇大叫,匪首仔细看,却是三片竹叶,汗珠从他的头顶上滚下,他的眼睛惊恐地睁得老大,“饶、饶命……” 出手的正是天狐,他没有理会求饶的人,而是低头看着下方的丁生闲慢地问:“丁生,这些人是杀你父亲的山贼吗?” 丁生点点头。 “那么……”天狐从站着的墙头飞下,如荒原上的铃兰,一簇簇摇曳在媚风中,绽开雪一样的纯净。他的眼神越发冰冷,蓝色的影子随着剑光的忽然一飘,三个人齐刷刷倒地,没了呼吸……他的剑上不见一丝血痕。 “不能再留这里了,和我走吧,我有个去处,在那里或许可免于一些不必要的灾难。”天狐说着变成一只闪着光辉的银白色巨型狐狸,示意丁生骑上来。这头成年狐狸体态雄健美丽,见过很多动物的丁生也不得不承认这狐狸美到让人有猎杀的冲动。冷傲的道欣从不在人类面前展示兽型,更不可能屈尊做人的坐骑,今天是个例外。为什么,大约真的是因为丁生太像过去的自己。 天狐狂奔,三下两下奔到了层层厚实的白云间,丁生注意到天狐脖子间衔住的九龙宝剑,“恩公,你的剑好漂亮。” “剑吗……”道欣一愣陷入沉默中,又快步狂奔,身影消失在相连云海里。(上完)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昨天更得极少,向大家致歉 第13章 山城(下) “丁生怎么还不来,都饿死了。”道欣自从有了丁生以后,一日三餐几乎全靠他帮自己解决。14岁的丁生认为可以自力更生,不必麻烦天狐,他在山脚下安置了屋子,靠打猎为生。打的猎物自然是献给不可一世的天狐大人。道欣等得有些不耐烦,翻了一个身子,压住了腰间的九龙宝剑。每回拔剑,丁生都会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它。可道欣好像忘了他原本异常憎恨这把剑,他抽出宝剑,剑上映出的是另一张面孔…… 天元…… 一位独臂的小道士从自己的禅房走出来,小心地合上门,他的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眼神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 “天元师叔……您回来啦?您的胳膊……”迎面而来的两名成年道士毕恭毕敬地对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人行礼道。 “啊……这个……被一只小狐狸叼走了。”少年笑嘻嘻地回答。 两名道士不再说什么,匆匆告别。 “天元师叔,总是令人畏惧。虽然他面带笑容,却比罗刹鬼还要凶残。” “是啊,他以虐杀为乐趣,小小年纪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两名道士用眼神交流,生怕给身后的人听见。 天元,是五营派掌门人妙善人的徒弟,父母不知是何人,他还在襁褓中给扔在了山门外。守门道士将婴儿交给了妙善人,妙善人看到天元眉清目秀,天冲饱满,骨骼异于常人,是练武的奇才,欢喜地收为他最小的徒儿,道观中许多道士比天元年长,妙善人独爱天元,将生平所学尽悉传授,天元一一吸取,又将其招式研练变化成独一无二的绝学,12岁时已无人能敌,连身为师傅的妙善人也不是其对手,妙善人更指名要天元继承自己的衣钵。 “师傅!”天元手捧天狐皮奉献给妙善人道,“这是徒儿打下的狐皮,希望能给您老人家做件袍子。” 从发光的银色毛皮看,妙善人便知它不是一张普通的狐皮,尤其是看见心爱的徒弟少了一个胳膊时,明白徒弟一定又去惹祸,他心疼地皱了眉头说:“天元啊!杀戮轻生,是出家人忌讳的。可要三思……你的胳膊怎么了?让为师看看。” 天元答应着,向师傅走近,心里却琢磨另一件事:“那只小狐狸醒了没?” 浑身胀痛的道欣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场所里,他睁开双眼观察四周,前方是一道两边掀开的茄素色布帘,帘子后放置了一张年数有些悠久的黄梨木书桌,桌子上约莫摆放了一个笔筒,一盒墨、一个砚台、一本书和几张卷纸,墙上挂了一把锋利的九龙宝剑,这把剑道欣再熟悉不过,剑的主人曾用他斩杀了自己的父亲,并且……剥了他的皮… 分卷阅读21 …道欣的眼神变得死灰,他想从床上爬起,无奈缠满绷带的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块顽石,动弹不得。 “你感觉如何?”走入房内的天元看见道欣挣扎得要从床上爬起,连忙靠近床边,手抚他的额头关切地问。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还是我的杀父仇人!”道欣冷冷地怒道。 天元不在意地笑了:“当然!我从没想要你承我的情。” “如果你想杀我,就必须把身体养好。”他接着说。 杀他报仇?!道欣现在就想血刃他,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像是读出他的心思,天元轻笑:“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想要报仇,必须比我剑术更高。小狐狸,伤好后陪我练剑吧,我会让你成为高手。 道欣不语,他的心被仇恨压住,释放出暴戾的恶气,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眼前的少年被五毒虫穿肠而死…… 三个月后道欣刚能下床便要离开这个让他反胃的地方。 天元依依不舍地牵住道欣的袖子问:“小狐狸,你真的要走?” 道欣嫌恶得一甩袖,翩然而去,他俊美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憎恨,他的心思也只有一样:复仇。 “天元,等我更强大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道欣冷哼。 数年后—— 浮华的汴京释放酒肉的臭味,青楼里歌女歌声阵阵,贵族富家子弟频繁买醉寻乐,却不想辽国频频的进范,已使大宋国边陲几度告急,浮躁易生邪佞,妖孽怪物也随之乱行。 承露阁内流莺野燕娇柔的曲意承欢声、弹奏的悠扬琵琶声、嫖客的邪狎声交织成靡靡之音。被莺莺燕燕围在中间的独臂男子,脸上挂有懒散的笑容,他端着酒杯的手臂拥揽靠自己最近的一名女子,姿态放荡地吟着现作的诗: “ 轻曳流红慢思撩, 青鸟不借寻路难。 置酒三盏金瑶步, 朗月照轩磬若兰。 夕宿兰芝服太阿, 朝起惠香语蓝山。 若花能需朗明月, 穷达何经自开年? ” 身边的女子都发出谄媚的称赞声,男子怀里的女子头搁在青年男子的肩上,细着嗓音撒娇:“公子好文采!” 青年人帅朗的脸上忽而掠起怪异的笑容。他抽回手臂,扔掉手里的杯子,轻捏女子的下巴:“你……要怎么谢我呢?”说完,他的手一扳,头颅活生生拽在了手里,刚才还在说话的女子已被夺去生命,断裂的脖间血如喷泉,可怕的场景似乎在控诉男子手段的残忍。 “啊~~杀人了!”受到惊吓的客人有的叫嚷着逃出了妓院。 “还不现形吗?怪物们?”男子抽出腰间的九龙宝剑,他的脸被残酷淋浇得分外明艳。 “是、是五营派的天元!”有一名娼妓喊道。 “我们从没害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一直隐着的妓院老鸨现身问。 天元明亮的眼睛荡漾出愉悦的神色:“这样的话等你见阎罗王的时候问吧。” 剑在他的手中攒出一团微弱的萤火,攒紧的火光砰得怒放,绽开四溢的火花,每一股火花拖有淡蓝色的尾巴,天元被火花包裹,他的行动好似疾风,向欲要袭击的“人”奔去:“一个!二个!” “三个!” …… 来不及做出反应,女人们纷纷被砍倒地上,温暖的身躯渐渐冰冷,萎缩成一团不知名的猴首犬身的三足毛怪。 “三百个吗?有这么多!收获不小。”天元持起滴血的剑,数起地上的尸体。 “天元!你的手段还是如此残忍。”好听的男声刚起,天元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发胜雪的“美人”,他细长的丹凤眼里射杀出强烈的恨意。 “你是……道欣?”方才挂着懒洋洋笑意的天元更换出错愕的神情,手不自觉得要牵对方的衣袖。 道欣冷冰冰地避开天元的手:“天元,遵照约定,我来取你的性命了。” “不过离别七年零四个月一十二天,你就认为能够战胜我了吗?”天元掩饰略有失望的表情,淡淡地问。 “多少年又怎样?只要我能杀了你,这就够了。”道欣冷哼,湖蓝色的袍子夹风而起,扬起一道好看的摆风,他眼底的恨意加深,手上也多了一把剑,他一步鲤跃,飞闪至道欣身旁,“你……不过是一个人类。” 天元讶异地深望道欣,他的脸上摆出天狐王族的高傲,容人不可侵犯。天元又换上懒洋洋的笑容,一边轻巧地挡住道欣的进攻,一边漫不经心地戏谑:“是啊,原本你我不同类。” 道欣一个倒挂金钟,手中的剑幽篁不见,几阵回转猛然刺向天元的下腹,天元一心躲闪道欣的剑,没想到道欣剑剑夺命,却不生气,只赞许:“这些年你的剑术确实进步了,不过还不够。” 道欣虽剑光如灵蛇,天元身影却轻盈似幽灵,总是飘忽不定,令道欣无法准确捕捉他的身形,再去刺,天元的身影忽然不见,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他的腰部被剑柄顶住。天元呼着热气在道欣耳边轻语:“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虽然是人,但我的实力足以强大到毁灭万物。”他的声音温柔 分卷阅读22 ,却暗藏着十足的强悍,“听着,小狐狸!‘剑,气于之上,形于其外,发不止表,动则不惊,起劲智巧,善运变幻气息。则剑人合一,而非用刃强取,此乃之一。’” “愚蠢!竟教敌人剑谱。”道欣冷哼,“今天我打不过你,我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元松了臂力,放出怀里的人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可以走了。” “不要后悔!”道欣的眼神依然冰冷,毅然离去。不知怎的,天元感到满怀的沮丧,久久不快。 “天元,如此屠杀下去,会变入魔道。”回到山中,妙善人不知几次告诫自己说。天元压根当耳旁风,神算什么?魔又算什么?自古善恶谁能一时半宿分辨得出?不过是硬塞给自己的幻想罢了。一轮眉月寒白如纸,映入空中。 “如果我真的变成魔,就让道欣你来处决我吧……” “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就是杀掉你的父亲。”天元靠近窗棂,出神地想起道欣愤恨的眼神。 时光轻轻一声叹息,似乎同情眼前烦恼的人,眉月身体渐小,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指甲印。十年来天元好像经常看见这轮眉月,他的心间被这指甲印深深地掐住,抓下一道道血痕。师父死后,他成为五营派掌门人,渐渐进行门派扩张,凭借他的凶残和霸气,天下无人敢不服。天元知道同门师兄师侄不敢和他说真话,他们敬他,怕他。打从师父收留他做弟子时,他们对自己充满了嫉恨,独自畅游武学的他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独,那是周遭无法认同的失败感。他喜欢更多的杀戮,而这愉快的感觉无法阻止。他,沦为了真正的魔。 袁仑殿内天元拥着睡衣坐在掌门人的宝座上,此时天下各门派已经被歼灭得差不多了,从杀魔到杀人,追求强者之路都是自己好胜心使然,为何今天感到特别地累? “天元别来无恙?”道欣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袁仑殿,他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光彩照人,天元感到自己有些苍老,不!是体内灵魂的苍老。 “我们打一场吧?让我看看这十年间你的剑术精进到如何程度?”天元稍感疲倦地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看到。”道欣冷傲地说。 他的眼神还是这么倔强。天元扬起唇角,脸上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想起道欣在自己房内养伤的那段时光,无论自己如何悉心照料,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憎恨。“在他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天元想。 “小狐狸,这次我可要动真格了。”天元笑了,拿出随身的九龙宝剑。 道欣垂下双目,等他再次抬起,眼睛里燃烧一团杀戮的烈焰,他身姿闪过,亮起飞龙过海一招,噔得一剑刺了过去,天元没躲,剑身没入他的胸膛。 “你……”道欣惊住了。 “这下你可报仇了。”天元笑了,他感到胸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这石头压得他太久。 “你……”怎么流泪了?你不是恨我的吗?话没有说完,天元闭上了双眼,倒在了宝座上。 第一次见面看见的是你倔强的眼神,为什么你不怕我?我充满好奇,但是无论我怎么靠近,你总是会逃开。 道欣…… 天上的眉月颜色化开,和黑夜溶为一体,看不见了光亮,道欣蹲坐在天元的脚边,拾起他掉在地上的九龙宝剑,久久不说话,他美丽的容颜被黑夜遮住,无法看清他脸上真正的表情……(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继续14章《黑/天使》,这是部现言都市类,无妖怪,是一部关于人性探讨的故事。 第14章 黑·天·使(1) 黑夜里的曼哈顿闪闪发亮,仿佛是镶嵌的一颗宝珠。漫步在第五大道上,低头看着从身边擦身而过的细高跟鞋,名媛们手拎HERMES,戴着Commedes Gar ons或Fendi复古项链,往性感的身躯喷上“**”这种散发诱惑的香水赶赴宴会。这就是她们的生活,既无对今日的烦恼,也无对明日的忧虑,只有奢侈的向往,情/欲的追求。我的母亲是其中一名,她高雅而美丽,是女人的骄傲,男人追逐的明月,她的身边围满了男人,情人一个换一个。从小到大我很少见到她,我和弟弟相依为命住在潮湿黑暗的贫民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弟弟在我8岁那年病死,他死后我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 “艾琳娜,往这边看,眼神再放荡一些,对!腰放下!好极了!那边的灯光打高!”摄影师拿起相机对准赤/裸全身躺在金色毛毯上的女孩拍摄,他神情激动,眼神充满职业性的狂热,“这位叫艾琳娜的女演员,极富表现欲望,她的每一个动作充满爆发力,这个女孩太不可思议了。 ” “可以了。收工!辛苦了,各位!”忙碌了一下午的摄影师打了一个手势,告知任务完成。 躺在地毯上叫艾琳娜的女孩美丽如古希腊神像,红色的男式短发恰到好处得留在耳下,越发凸显女孩面容的姣好。她懒洋洋得从地上爬起,走到门边随手拎起露背包臀的红色短裙套上,待银色高跟鞋也穿好后,她靠在墙壁迫不及待地从包里翻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点上,土黄色的 分卷阅读23 烟雾缭缭升起,她猛吸一口,鼻间喷出灰蓝色的烟光,艾琳娜的胸膛像被一只手抚摸,又忽然将她胸腔里的心揪扯,心跳快了三分半。吸烟的一瞬她全身瘫软在墙上,脸上还是挂有常见的冰冷。 “艾琳娜,有你一个电话。自称是你母亲的女人打来的。”一名助理走过来通知。 “母亲?”艾琳娜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她把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一脚踏灭,“这位从来对自己孩子不闻不顾的女人怎么会给自己电话?” 她有些急躁地抓起电话,电话那头响起声音略微嘶哑的声音:“是……艾琳娜?我是妈妈。我要结婚了,你的继父伯克说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让我把你接过来。这也是我希望的。” “恭喜你,妈妈!”艾琳娜冷冰冰地祝贺,与其说是祝贺,不如说是带点嘲讽,对于自己的母亲,她大概更想说出“这是你第几个男人”此类让母亲难堪的话。 几天后,她被接到母亲居住的地方,一幢拥有农场的庄园。“看来母亲是傍上阔佬了!”艾琳娜启开车窗,路边栽植的白桦树一排排推到车后,树垂头丧气地望着自己,好像发出“该怎么办”的问话,天空陷入沉思中,连“晴朗”这种天气也不肯放出。它好似在吟诗,艾琳娜侧耳倾听,听它说道: “我的宝贝,赤身裸体,而且知心。① 只佩戴叮当作响的金银首饰, 珠光宝气令征服者喜不自禁。 犹如摩尔②女奴狂欢乐不可支。” 艾琳娜突然想笑,把它送给母亲倒是不错,她会“喜欢”得发炸。黑色的宾利慕尚转了三四个弯终于到达,男主人伯克和母亲一早站在豪宅前等候,母亲看见艾琳娜下车后,高兴得和她紧紧拥抱:“我的孩子,你能来,我真的是太开心。” “这是伯克?罗德里格斯,不久你就要叫他爸爸啦。”母亲掩饰不住的喜悦,在艾琳娜非常可笑。 艾琳娜大方地握住伯克的手问候:“您好!罗德里格斯先生。” 眼前的男人非常有魅力,连眼角边的细纹都在展示雄性的成熟之美,这个男人从头到脚装束一丝不苟,没有一点瑕疵,是名体面人。母亲很会挑男人,艾琳娜对此一清二楚。 “你的女儿非常漂亮!”伯克靠向母亲颈边耳语,却好像“无意”得放大了声。 “希望你能住得愉快,这是我和你母亲的心愿。” 屋内装潢还停留在十九世纪浪漫主义风格中,壁炉的上方还挂有《苏里奥特族的妇女》仿画,但仿画者也是一位名画家。 晚餐吃的是土豆浓汤、香榭丽舍牛肉沙拉佐蔬菜油醋汁、布根底焗蜗牛、煎圣泰尔带骨牛腹肉配菠菜佐黑椒汁和巧克力慕斯,主人还命仆人从酒窖里拿了瓶58年的拉图。大家谈论的都是艺术、个人经历等等。 “我从刚才就注意到罗德里格斯先生的室内环境,具有一种艺术气息,您对画有研究吗?”艾琳娜问。 “我在经营饭店的同时也卖一些画,我是名商人。”罗德里格斯先生笑着说,“如果你喜欢,我希望你能赏光能到我的店里参观,想必会让你留有一个愉快的回忆。” “如果可以,你称我伯克就好了。”罗德里格斯先生又说。 晚饭后,艾琳娜洗完澡从房间走出,她住在靠花园的房间里,打开窗户便能嗅到香水月季的香味,今晚不知怎的,她感到一阵烦躁,或许是太久没见到的母亲,忽然一下闯进自己生活的缘故。想起母亲,艾琳娜的心中至今弥漫着说不清的感觉,有时她崇敬她,可有的时候又深恨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母亲。夜色褪去外衣,披上了寡妇的黑纱,寡清的面容上持有严肃的神色,令人不敢亵渎。空气变得香甜,是为香花熏染。艾琳娜想出去走走,她拖着粉色绣花拖鞋,拉紧穿着的披衣,像只猫轻手轻脚地下了楼。艾琳娜自感自己重扮孩子,要去玩捉迷藏一样。楼的一侧是母亲的房间,她不知不觉靠近它,站在走廊边贪恋地吮吸母亲身上发出的甜味。房间内似乎传出伯克与母亲的说话声,和母亲的笑声。 “母亲从来没有对自己和弟弟这样过,她把爱给了情人。”艾琳娜有了些温暖的脸庞,骤然降温。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好像拖出恶魔的影子,影子越变越短,最后和主人溶为了一体,艾琳娜捏紧拳头,嘴角边浮现诡谲的浅笑,屋外有鸟扑翅的声音,一阵直而尖的鸣声打断了一切不明原因的杂思,世界再次死寂……【(1)完】 作者有话要说: ①节选自波德莱尔《恶之花》中的《首饰》; ②摩尔,即吉普赛人。 第15章 黑·天·使(2) 早晨金色的阳光四射,熟睡中的艾琳娜被照醒,她下意识地提起一只手盖上左眼,被睡眠掏空的大脑缓慢填补内容,昨天晚上母亲的笑声还停留在记忆里,她起身掀开窗帘,酒红色窗帘覆盖住艾莉娜赤/裸的身躯,她的肌肤洁白莹亮,从额头开始一直到脚底包裹住乞力马扎罗山雪一样的纯洁。 窗户外伯克在逗耍他的黄金犬,他头戴鸭舌帽,身穿巴宝莉灰色格子T恤,黑色的长裤,与昨天不同,他一身休闲装扮,好似故意显示他 分卷阅读24 的帅气,敞开了衣领。母亲从屋内走出,她的身姿像处女般娇涩,步伐轻盈地迈向伯克,她双臂搭在伯克的脖间,踮起双脚狂热得和伯克接吻。藏在帘子里的眼神寒冷憎恶,眼睛的主人身子向前倾,手臂贴住窗户,姿势不变地呆立。伯克亲热地吻过母亲的双唇,倦怠的双眼越过母亲痴醉的眼神,甩到窗上,他发现站在窗户边的漂亮女孩。裹在窗帘里的胴体若隐若现,散发一股青春气息。伯克想到女孩可能光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刚要避开,却发现女孩凶狠的眼神正对着他和艾琳娜的母亲。艾琳娜古怪的神情令伯克捉摸不透。 “她的眼神怎么充满了仇视?”伯克不解地想。 艾琳娜冷哼一声,合上帘子,走到盥洗间的穿衣镜前,镜中的自己阴郁而可怕,她的记忆流淌仿佛看到了从前,镜子蒙住一片白雾,她的手指扶向镜子慢慢划去,完整地画出一道圆性,镜中缓缓显现她的侧影,她的双眼盛满蓝色的海水,仿佛平静中隐藏着惊涛骇浪,涂着口红的双唇鲜嫩得犹如刚采摘的红樱桃,她的手指沿着冰冷的镜面向前划行,推出了一道道暗沉的痕印,思绪穿行在艾琳娜的指尖,神经质的笑声从她的嗓间腾起,她抬起头轻轻地抵在镜前,镜中浮现出妖媚的自己,艾琳娜闭上眼睛,侧过头吻住镜中的自己…… 伯克有三四天没见到艾琳娜,这个女孩已经有23岁,应该过了叛逆期,可他总觉得艾琳娜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抵触情绪。 “艾琳娜是个独立性很强的孩子,她不像其他的孩子,在还是玩耍的年龄里,过早地承担了生活的重担。埃里克死的时候,她只有8岁,从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表情,作为她的妈妈,有时连我都不清楚她想些什么。 ”艾琳娜的母亲听到伯克的疑问也略有感叹。 “艾琳娜是很需要人疼爱的吧。”伯克想。 对这位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女孩,伯克有种说不上来的好奇感,中午伯克给艾琳娜的经纪人拨打了电话。 “艾琳娜吗?她拍片了。”对方这样给他回答。 伯克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走进私人影院,他手里拿了张蓝光碟,这是拜托朋友找到的艾琳娜早期的专辑,那时她还在酒吧里唱歌,偶尔灌制几张唱片,伯克打开影碟机,荧幕上出现穿了洁白短袖衬衫,花色A字长裙的女孩,女孩一脸俏皮,眼神却冰冷,她坐在临街的窗边弹奏手中的吉他轻唱: “春风在你的眸间吹开, 那一明日里的娇俏, 漫步丛林指间拨动时光的琴弦, 我的心萌动, 不曾这样教我欢喜。 白色的永昼之花, 歌唱我的爱, 在不知不觉, 让我萦绕脑中, 挥之不去。 爱啊~ 你在我胸间开放, 我想放快步伐追上你的身影, 只为你,只为你。” 碟片上的她年仅13岁,为何像个成年人般,充满诱惑力?伯克手托下颌,一遍一遍听着艾琳娜的歌,她的声音如魔女赛壬的魔咒,钻进了伯克的颅内…… 两个星期后,艾琳娜拎着手提袋回来了。 “艾琳娜!”艾琳娜刚要上楼就被伯克叫住。 她转过头,带着礼仪性的笑注视伯克,“听我的经纪人亚瑟说,你给过我一个电话。”她慵懒地走近伯克,眼角处递过一个短暂的凝眸,艾琳娜轻佻地问道:“我的继父伯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伯克的目光停在艾琳娜靠近的肩膀上,呼吸有些乱了。 “你好像想邀请我做什么?伯克,你有什么企图呢?”艾莉娜的嘴唇贴近伯克的耳廓,故意呼出白色的气体扰乱他的思维。 “艾琳娜,你回来了吗?”走廊上隐约传来母亲的声音,艾琳娜离开伯克的身体,带有危险的笑意亲吻了他的面颊:“晚饭见,伯克。” 夜里,伯克梦见艾琳娜躺在空旷的屋子里,身上披了一条宽大的灰色丝绸被单,红色的短发有几根黏在湿润的红唇上,裸/露被单外的臂膀漂亮得令人忍不住要俯身亲吻。女孩弓起一条腿,双手掐住脖间,她冰蓝色的眼睛燃烧欲望的熊焰,忘情地歌唱: “夜幕来临, 殉道者和野兽夜行的街上, 滋生喘息的欲望, 混合鲜血的腥味。 如霜的月色, 粉刷潮湿的地面, 匍匐欲望的脚边, 眼中点燃的火焰, 漆黑的夜, 脉动的声音, 生命贪婪咬舐升起的掠影, 迷路的眼神, 谁将它接回? 基督徒的门打开, 圣花绽开, 地窖下的棺开, 从沉睡中醒来, 我的背上张开一对黑色的翅膀, 尖利的牙齿吞噬鲜血的快感, 棺盖刻有我的名字, 莉莉娅, 染红暗黑的天空, 我的手指捏住你效忠的誓言, baby! let me ~ 我的高跟鞋在荒草里敲响, 分卷阅读25 让我聆听你的心声, 祈祷已经死去, 手杖变幻各种姿态, 捏住最深的幻想, 我想,你,还有你的全部。” 她抬起手臂搂住跪在她身侧的伯克,黑影映在墙上浓缩地面的画面,冷涩的空气里发出艾琳娜颤抖的喘息声:“过来,伯克!” “艾琳娜……”伯克俯身拥紧艾琳娜瘦弱的身体,“我漂亮的小夜莺……” “伯克醒醒,你流了许多汗。”似乎有人关切地说。 伯克睁开眼,浮现眼前的里是艾琳娜的母亲,而此刻身处的卧室好似在告诉他刚才不过做了一场春梦。“我没事。”伯克翻了个身子,背对艾琳娜的母亲,做了那样的梦,他的心里有点愧疚感。 早晨散发舒适的气息,花朵还挂有未晞干的露水。与之相反的是一大早伯克就心神不宁,他手里翻开《华尔街日报》佯装看报。 “早啊!”艾琳娜套了件白色的浴袍出现在餐厅里,袍子很短,还不到膝盖,袍子很随意得搭在她的身上,仿佛这样显得很舒适。她**双脚,先弯腰给了母亲一个吻礼,等走到伯克身边,有意得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嘲弄地问,“伯克,对这种广告也感兴趣吗?”她闪烁鸟儿般灵巧的眼睛,礼节性的啄了一下伯克的脸颊。 “伯克,我今天可以去画廊看看你的画吗?”艾琳娜咬了一块吐司问。 “当然,为什么不。”伯克眼神死死地盯住艾琳娜,她吃完吐司,吮吸手指的样子真是可爱…… 伯克的画廊位于切尔西街,来买画的人并不多,但是每一幅画的价格都不菲。 “其实我是想买幅画送给我一个朋友庆生的。” “是什么样的朋友呢?”花这么大的钱给人庆生,大约关系不一般,伯克好奇地禁不住想打听。 艾琳娜没回答,仅一笑欣赏起墙上挂着的每一幅画,眼里充满了赞许,她指了其中的一幅画,转头正对着伯克,像是提问地说:“卡西米尔·马列维奇的画,是名有趣的画家,喜欢使用简单的色调发掘三维空间,运用稀奇古怪的‘科学思想’解释他的至上主义。花、草、树、人在他眼里失去了最原始的形体,只是一个方块、线条,真是简单而又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不过我喜欢他的画。都说画儿也能说话,在我看来色彩都急于向欣赏者表达它们重组后的真正意思,一点也不考虑其他因素存在。” “艾琳娜对画有研究?”伯克问。 “我14岁的时候和一名穷画家同居过,生活的困境让我们走在一起,那时我还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对我很照顾,是位相当不错的情人。通过他我也喜欢上了绘画。”伯克注意到艾琳娜即使在回忆过去,也还是一脸冷漠。伯克的心被她的神情强烈牵引。 “你真美!”伯克情不自禁地赞叹。 “哦?别人都说我长得很极像妈妈,我和她,你觉得谁更漂亮呢?”她注视伯克的眼神渐渐深沉,似乎在玩味伯克说的话。 “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吗?”艾琳娜充满挑衅地问。 “哪里?” “顶楼酒吧。”她说。 艾琳娜说的顶楼酒吧位于切尔西一幢建筑的楼顶水塔上,想到达酒吧还要经过一段陡峭的楼梯。伯克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场所,第一次来感到格外得新鲜。 “这不是你这个体面人应该来的地方。”艾琳娜突然有了好兴致,孩子般地笑着,第一次看见艾琳娜孩子一样笑容的伯克,被她的淘气感染,顿时变成了和她一般大的孩子,和她做起了迷藏。 伯克跟艾琳娜爬过楼梯,“和我一起感受生活吧!”艾琳娜大笑着牵起伯克的手穿过一段幽暗的下水通道,凹凸不平的墙壁好似燥乱地说:“快点!快点!狂欢开始了!”他们刚爬上又一道铁梯时听见上方酒吧里传来一片喧哗声,还有一个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在唱歌: “从左到右, 怀抱你, 让吻来印证我心不变。 你的指环, 你的破牛仔都让我着迷, 我问该怎么办? 心跳得这么厉害, 不想想你, u,no!no! 狂热将我吞噬, 爱!爱!爱! 我要要要你, 这世界变成怎么样我不关心, 只看着你, 亲吻你双唇, 把它变成我的所有物, 所有物,喔…… 别拒绝, 我要紧紧将你锁住。”(2完) 作者有话要说: 每写一个故事都是急着想把它完结掉。这两天不知怎么,脑袋严重卡壳,只能用一句悲哀来形容自己。嗯,不好意思,我改了很多字 第16章 黑·天·使(3) 艾琳娜推开头顶上的木板,爬到屋里,伯克也跟着爬进去。这是一个木质的小酒吧,面积不大,侍者也不多,只有一名头戴礼帽的酒保和一张吧台、三四张桌子,吧台和桌子被制成电子琴外形,似乎在告诉来客这间酒吧是艺术者们的乐园,正对吧台的方向是腾空架设了一座平台,可从右侧的木梯子上去。平台上坐有 分卷阅读26 两名演奏者,一边手拉风琴,一边欢快地唱歌。 “给我一杯血腥玛丽,给这位先生一杯杜松子酒,今天我做主!可以吗?伯克?”艾琳娜身体弯成一道“∑”型,慵懒地问。 “当然!”伯克笑着说,他的视线顺着艾琳娜晶莹的耳际下滑到她的粉嫩的脖间停留下来。 艾琳娜低下头轻摇鸡尾酒杯中的冰块,杯中的红色酒汁浓烈得犹如血液,与她嘴角盛开的笑容映衬出诡谲的气氛:“你爱我的妈妈吗?”像想到什么久远的问题一样,一直缄默的艾琳娜冷不防地问。 “爱!”伯克老实地回答。 “有多爱?”艾琳娜端起酒杯送到唇间深饮,她垂下的双眼被酒杯遮住,连脸上的表情也给隐藏了。 伯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住她。 “回答不出吗?”艾莉娜放下酒杯,“噗嗤”一声笑了,“罗德里格斯先生您是位了不起的罗曼蒂克主义者。” 伯克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只得模糊不清地端起酒杯喝起酒。 音乐响起,有人开始跳舞。 “可以邀请我跳支舞吗?”艾琳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睛却灵活地像只鸟儿般乱转问。 “可以。”伯克握住艾琳娜的手滑进舞场跳起慢四,在拥挤的酒吧间,人的嬉笑声、音乐声、身体之间的碰撞声合奏成灵与肉交汇的乐章。 艾琳娜的身体被怀抱着,伯克的心咚咚剧烈跳动,他的心脏被喜悦、惶恐各种情绪撕开,鲜血淋漓的痛让他分辨不清此刻他想握住的是什么。艾琳娜望住他的眼似笑非笑,她的身体缓慢靠近,紧紧抓住了他的身躯,她头靠在伯克的肩上,美丽的头发刺痒了他的脖间:“你的手心在流汗。”艾琳娜扬起上唇戏谑,呼出的气却在伯克的肌肤上喷洒,被喷过的地方滚烫起来,伯克的闭上双眼,艾琳娜似乎不放过这个好玩的机会,她的嘴唇一直悬空停留在伯克的脖子间,让呼吸不停混扰眼前的“可怜人”,手也不安分得从他的肩膀飘忽至腰际,换位到从下摆起倒数第三粒扣子上,手指就此挂在衣缝间,她的脸上写满寻衅的意味。 “小妖精,别以为我不敢!”伯克凶恶地扣住艾琳娜的脑袋,将早已忍耐不住的唇舌盖紧她的嘴唇,瞬间释放出多日的压抑。艾琳娜一把推开伯克,肆意地大笑着离开酒吧。伯克朝酒保扔下钱,匆匆跟着艾琳娜的身影而去…… 早上伯克不知道几点醒来的,床铺间还散发艾琳娜身上香奈儿五号的香味,香水的主人却不见了踪影。伯克把头埋在枕头间,“想起昨夜的情景,真是教人回味。”他的心情格外地愉悦,“她真是个珍稀的宝物,她充满青春的身体……真让人无法放开……” 中午艾琳娜从他眼前走过,她的眼神平淡,昨晚的事好像没有发生,到了晚上夜幕降临,艾琳娜仅礼仪性地给他一个吻礼,没有过多地表示。 “艾琳娜,你这个小恶魔!”过了两天伯克再也受不了艾琳娜的冷淡,一早就守在艾琳娜的门边,一等艾琳娜出房门,扑到她身上狂吻道:“艾琳娜,我的小夜莺,没有你的生活真难熬。” “可怜的伯克,什么使你英俊的脸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艾琳娜沉静地问,好像当事人不是自己。 “艾琳娜,和我在一起吧!我不能没有你,一天没有你的生活简直熬不住。”伯克迫切地问。 “那我的妈妈怎么办?你们不是准备结婚吗?”艾琳娜的脸上多了一层恶毒。 “我无法考虑其他人的事,我只要你,艾琳娜……答应我!快答应我!” 艾琳娜没有回答,她扬起头直视前方,笑得神秘莫测,“妈妈,好巧!” 伯克讶异地回头,发现艾琳娜的母亲站在离自己远的楼梯边,母亲脸色铁青,胸口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恼恨地上下起伏,她一手扶住楼梯扶手强撑快要倒下去的身体,一边恨得眼睛冒出愤怒的火花,她攒紧劲,一口气冲到艾琳娜跟前,狠狠地掴了一记耳光:“你!不是我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 艾琳娜手抚胀痛的脸吐出一口气,像释放出什么情感一样。她冷冷地扫过伯克的脸,转而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母亲一眼,说:“我这就收拾东西。”看见母亲受伤的脸,艾琳娜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可压在心底的为何有种失落感呢? “艾琳娜!”艾琳娜收拾行李,驾车准备离开时,伯克拦在了车前,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再见,伯克!”艾琳娜满意地笑了,她转动方向盘,不管伯克作何反应,离开了这块让她不想再踏入的地方,她也知道伯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她的,在她离开不到24小时,伯克追着她也离开了庄园,他让艾琳娜住在自己靠第五大道上的白屋子内。 “艾琳娜,你让我疯狂。”伯克对这位小他16岁的女孩说。 不久伯克向艾琳娜的母亲提出解除婚约,“我想娶艾琳娜,她太可爱了!”母亲凄然的哭喊声没有打动伯克,相反生出更多些厌烦,他坚持要求对方同意分手,作为赔偿,他给了她一栋价值2000多万的房子和600万美元。母亲病倒了,据说病得很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艾琳娜接到电话时,正在片场上。离开庄园的那天起一 分卷阅读27 年后,母亲拒绝见自己的女儿,本来她就不怎么和自己的孩子亲近,14岁不知和什么人生下自己的她,在记忆里没有怎么对自己笑过,也没有尽过母亲的职责。这种人却因为情人的背离倒下了。 艾琳娜去探望时,母亲正躺在床上熟睡中,她的脸色绿得跟青菜叶子差不多,气息极其微弱,艾琳娜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打量随时咽气的母亲,她伸出手温柔地帮母亲拾起搭在眼睛上的头发。 母亲醒了看清床边站着的人,眼神骤然冰冷。 “你出去!”母亲怒吼。 “伯克离开你,就这么让你伤心吗?”艾琳娜冰冷地望住母亲发狠的眼,淡淡地问,“那么我算是什么?妈妈?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我不是你最亲的人?我身上流淌的不是你的血液?” 母亲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自己的孩子,艾琳娜的眼角发红:“我们曾经多么渴望你能回来看看我们,能把你看向情人的眼神分一点给我们,不要太多,只要一点点温柔,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把我们丢在曼哈顿最贫穷的街区自生自灭,偶尔会让你不知道做什么职业的朋友带点钱给我们,在你寻欢作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艾琳娜双手盖住脸,不等母亲做出反映,声音嘶哑地继续叙述,她的思绪跌入十几年前黑暗的世界里:“你知道什么是饥饿吗?我们饿的时候,我去超市偷吃的,偷不到,去垃圾堆里找别人吃剩的食物,喝别人扔的矿泉水、地上的脏水。埃里克死的时候只有两岁,临死前全身滚烫,发着高烧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没有钱给他医治,只有紧紧拥抱着他说些安慰的话,连惧怕都忘记了是什么。我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冷,却无能为力。” “妈妈!我要感谢你吗?因为你成就了现在的我。”艾琳娜注视眼前的妈妈,把潜藏的话一并发泄。 “艾……琳……娜……孩子……”母亲伸出了手,想抓住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注意保重,妈妈!”艾琳娜避开母亲的手逃出了留有母亲气息的房间。 艾琳娜走出屋外,她的眼睛辣得睁不开。“眼泪吗?16年了,在埃里克死的那个晚上不是已经干涸了吗?它怎么又流出来了?”艾琳娜僵硬地笑了。 两个月后,母亲去世了,她的脸上挂满了遗憾、羞愧、内疚的神情,那天雨下得很大,艾琳娜站在母亲的墓前许久,她的身躯连着黑色的衣裙仿佛时刻都会消失一般,沾满了天空的泪水。不久艾琳娜收拾行李要从白屋子搬出去,她要去法国发展参加个人时尚周。 “你要去哪?”伯克强拽住艾琳娜的衣裙,他像个孩子把头埋在她的双膝间,悲怆地问:“你不爱我吗?” “爱?伯克,你怎么相信这种虚无的东西呢?”艾琳娜的脸上现出几分慵懒,“母亲死了之后我再也没有留在你身边的理由,这样分开对彼此都有好处。” 从来被人当做的骄傲伯克恼怒了:“你一直在玩我?” 艾琳娜冷然一笑:“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有欲望的,谈不上玩不玩。” “荡/妇!”伯克双手掐住艾莉娜的脖子,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掐断她娇嫩的脖子,把她那颗漂亮的脑袋泡在福尔马林里,搁在地下室,这样谁也不能抢夺走她。但是对上艾琳娜无畏的眼睛时,他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艾琳娜,不要走!”他痛苦地捶起自己的脑袋。 “不要以为睡了,对方就是你的所有物。”艾琳娜头不回地下楼,钻进车里,车晃过一道道人影,行进一个隧道中,她的脸投入黑漆中,像是一剂毒药,心被腐蚀得渐渐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 第17章 请和我恋爱吧(上) 晚上八点街上还是灯火辉煌,天桥上悬挂的“1820古宁街区”字样的告示牌上,不停地闪烁七彩跑马灯,桥的东西两侧是条美食街,平时人们喜欢到这里散散步,或者吃点小吃,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今天叫做“朝日旭”的小酒馆里格外得喧闹,一群酒气熏天的男人们正喝酒扯着嗓子乱喊:“女人之前要死要活地哭诉如何爱自己,一旦遇到别的男人,立刻忘记曾经说过的话,所以说受伤的还是男人啊!”说话的是“谷雨”杂志社的小编王小奇,他涨红了眼,直筒状的玻璃杯被他捏得嘎嘣作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酒喝多了,小奇同志撂完话,粗鲁得把啤酒往嘴里一泼。 “哎呀,是自己不要的女人结了婚,你干嘛这么激动。”素有小尖嘴之称的刘华强猛拍王小奇的肩膀安慰,接着又不甘心地自爆,“我是一个有老婆的人,天天回家烟不能抽,钱要上交,小妞也不给多看!这是什么日子?!” “你知道罗晓琴是怎么对我的吗?啊!”王小奇抽了筋似地乱喊,“那个凶婆娘居然有人要!有人要!!!三天前还给我发短信炫耀,新欢对她如何唯命是从!我丫地想抽这对狗男女!” “请节哀!”同事甲乙丙丁纷纷投以同情的眼神,一边解劝。 “愚蠢!为了女人弄得自己像个脑残。”坐在一旁的邱思远说话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理智。 邱思 分卷阅读28 远不说话不大紧,一张口便犯了众怒。“谷雨”杂志社负责散文的小编邱思远号称该杂志社头号美男,女人见到他100%会舌头打卷,眼冒小红心,他却装酷说“女人与自己无关”,“谷雨”男编一致认为:“邱思远是见过的最恶心的男人。” 此刻此间酒馆里刘华强借着酒力成为第一个攻讦他的人:“喂!邱思远,28岁了,到现在没交过女朋友,不是太奇怪了?你是不是那里不行啊?! ” “什么?”邱思远放下杯子,看着和自己坐在一排的同事们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禁不住挑起左眉冷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不上劲的家伙,‘谷雨’这期销售量才会下降。满脑子的女人,你们是发情的种狗吗?” “笑死人了!男人就应该在青春期终结自己的处男之身,留下辉煌的记忆。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被激怒的龚离乔捏紧拳头挑衅。 邱思远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他站起身子走近那群人,一掌大力拍在桌上,一群人被惊得跳起,给他的眼神吓得没了声。邱思远不仅毒舌腹黑,也是《谷雨》最有实力、最有发言权的男人,原本想在酒吧里恶斗他一顿,没想到他酒也是这么能喝,“酒保!结账!这些也算我的!”他居然扯开嘴唇,笑了。 “哇!邱思远果然是个比恶鬼更可怕的男人!”一阵冷汗顺着男编们的额头滴滴,身上穿的内衣也被背上吓出的汗水浸湿…… 踩着洒在地面上的灯光走到家门口,邱思远手插口袋,嘴上叼起的烟吐出蓝色的烟雾,合作地随着心情缭绕:“这群家伙!恋爱吗?确实,从上学起一心扑在读书上,毕业后满脑子又是工作。成功是自己的唯一追求,哪有闲工夫去考虑其他事?” 邱思远吧嗒抽了几根烟,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路灯下,好像站了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邱思远用力擦了双眼,细看:没错!那里确实有个什么东西在。邱思远瞪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叼着烟步行到家里,屋内传来“吱嘎”声,“家里闹老鼠吗?”邱思远想,钥匙转开后房内突然没有了声音。 邱思远打开房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寻找老鼠的下落,遗憾的是,从玄关到客厅、房间、厨房、卫生间,所有能翻遍的地方都没有老鼠的半根毛影。邱思远揉了发胀的脑门,猜测是不是酒喝多了造成自己的幻听。 夜里房间内的家用借着屋外昏暗的灯光画出一道道模糊的轮廓,室内又响起沙沙声,一会儿又似人缓慢的走路声在几个房间里穿行,邱思远睁开眼,好像看见有衣物什么的东西在眼边晃过,他皱起眉头,灯也没开,而是屏住呼吸假装睡着。过一会儿屋内又传来“沙沙”声,邱思远迅捷得随手抓起床前柜上的烟灰缸朝发声地——房间门砸去,砸的同时也扭开了灯。 “啊!好疼!”被砸的地方传出哀痛的说话声,地上躺了位穿白色衣服的长发女鬼,她的面目看起来相当可憎:一张大饼脸上歪歪斜斜的“爬”了两条毛毛虫眉毛,眉毛下两只吊丧眼随时散发着凶险,就连鼻子也是塌鼻梁,厚实的嘴唇雪白得不见血丝。她正是方才见到的影子。 邱思远坐在床上,俊逸的脸上罩住一层冷霜:“你这是私闯民宅!”沉默了好半天,邱思远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而且是趾高气扬地说。 “对、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凶狠的女鬼也被吓着似得,不停道歉。 她站起身子,样子很高兴地说说:“其实我也很困惑,一直没有人能看见我,你居然能看见我,我真的太高兴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就成了现在这样。” 邱思远冷冷地等女鬼说完话,问:“你想怎么样?索命吗?” “我喜欢你,请你和我恋爱吧!我偷偷地注意你很久了……”女鬼咻地飘近邱思远的面前表白。 “你吃错药了吧?”邱思远被女人告白的经验丰富,可是被女鬼告白的经验为零。先前没有被惊吓到的他,露出一脸的错愕。 女鬼连忙摇手否认:“我叫左依晨,活着的时候是一名学生,是本地人,去年……也就是我18岁的时候被大货车撞死。” “去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邱思远昂起脑袋想,但是每天都会车祸发生,所以他并不真的清楚女鬼说的是哪一件。 “我生前长得不是这付模样,我……喜欢漂亮,爸爸妈妈为了满足我的购物欲,拼命去工作。我死了之后,阎罗认为我是个不孝女,在阎罗殿上他问了我三个问题。”女鬼低下双眼,面目显得更加可怖。 她看见邱思远不作提问,只好继续说:“他问:‘1.美是什么?2.什么是真心?3.我想要珍惜的是什么?’作为让我思考的动力,他取走了我的容貌,只要有人真心对我,我就会恢复从前的样子。获得人的真心很难,因为人们根本看不见我,这时你恰巧出现了……所以……拜托你……” “你的要求我很难答应。”邱思远冷冷地回答。 女鬼失望地注视邱思远问:“为什么?因为我长得丑?” “不是,因为无厘头,所以根本是一场闹剧。还有……我要休息了,明天我要上班,麻烦你出门的时候,声音轻一点。”邱思远关上灯,重新栽倒在床上。b 分卷阅读29 r 大约是昨天闹腾的,一夜睡得死熟。他洗漱完,照例去厨房拿块面包充饥,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餐桌上整齐地摆放了豆浆、稀饭、生煎小汤包和各色酱菜,而且色泽鲜美。 “哥哥,早!”从厨房里飘出一道白色身影的长发女,温柔地打招呼,她恭敬地为邱思远盛好了一碗稀饭送到他手里。 邱思远这才想起昨晚的事,“她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她走了吗?”想归想,从不把吃当成顾虑的他端起饭碗呼啦开吃起来。 “好吃!”平时工作狂的邱思远甚少打理饮食,现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真好像做梦一样。“这么一看,她也蛮可爱的。”邱思远偷瞄了一眼左依晨想。 左依晨真的是勤劳,自从她来了之后,邱思远家务活被她全部承包下来,她的脸上永远挂满了笑容,丑是丑了些,但是很可爱。“如果不是鬼,我真的会动心吧?!”邱思远想,似乎左依晨的脸比刚来的时候要顺眼许多。 “最近那个难缠的家伙变得温和了。”邱思远身上不经意的变化被《谷雨》同仁们捕捉,尤其是前一阵同在小酒馆里喝过酒的刘华强等一干众人。 “发现没?邱思远的变化?” “还说自己的生活与女人绝缘。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几个人颇有些愤愤不平。 “戳穿这个假道学,让他以后在我们面前神不起来。” 几个人商量要去邱思远的家中探探究竟,在他们的掩护下,刘华强偷拿了插在抽屉上的钥匙,到开锁铺偷配了一把,打头风的是刘华强,他建议人不要去多,侦查这件小事只要拜托他一人就可以了,大伙一听正合自己的意思,都投了赞成票。 中午时分,邱思远一般不回去,现在他正留在编辑社校对文稿。 “正是大好机会!”刘华强暗自高兴,拦了一辆的士直奔邱思远的家中。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慌不撤地溜到屋内,他环顾四周,大感失望,除了屋子整洁以外没什么特别的。他伸长脖子,撅起嘴深吸一口气:“哎?也没有女人香!难道邱思远真的是和尚命?”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屋内轻微地响起吧嗒吧嗒翻东西声,洁白的四壁开始猛烈地摇晃、破皮,刘华强吓得闭上眼,等他睁开时,它变成了废弃的屋子,地面涌起黑臭的脏水,水面上漂浮一颗颗发霉的土豆,土豆上抽了几片绿叶,叶子上都长有一只眼,刘华强恐惧地屏住呼吸,一股冰凉的冷气吹过自己的颈脖,好似是有人站在那里。 “鬼!鬼!有鬼!”刘华强惊恐万分夺门而逃。 “啧!胆小鬼!”屋内的女子不屑地说。 刘华强被强扭到医院,据说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不用说邱思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华强偷配钥匙的行为不对,可你也用不着这样吓他,尤其是在我的地盘。”邱思远说。 邱思远不悦的表情也是超酷呢,左依晨呆呆地想。(上完) 第18章 请和我恋爱吧(下) “哥哥,你什么时候和我恋爱啊……”左依晨托着腮帮叹息。 左依晨的话从邱思远的左耳爬进,从右耳飞出。邱思远所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工作和吃饭。这是一个顶顶没趣的男人:臭脾气、扑克牌脸、固执,还有些天然呆。总之不要把他的个性和令女人high得尖叫的外表联系在一起就对了。邱思远就是这么差性格的人,女人见到他还是露出一付走不动路的样子。 傍晚天空不知疲倦地亮堂着脸,路边的小吃摊早早摆好摊位,等待食客的降临。左依晨来家里以后,邱思远甚少在在外面打食,谁让左姑娘的厨艺比外面的大厨都还好呢?他照例步行晃回门口,“谷雨”杂志社离家还有不少路程,为什么他不买辆车开着上下班呢?对于这样的问题,邱思远的答案是:“走路有宜于身体健康。”在离家门5厘米处,邱思远听见屋内的嘈杂声,好像有人吵架。他转动钥匙扭门进去,一位叼着烟嘴的五十岁男,正拽着左依晨的手,口里嚷嚷“和爸爸一起回家”的话,而左依晨四肢乱晃,嘴角乍开要从香烟叔的魔掌中脱离。大叔一身黑色长风衣,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眼睛分外犀利,如果不是他现在满脸堆肉的欲哭状,可称为酷“叔”级人物。 “我的乖女儿,你舍得把爸爸一个人丢在这里吗?”香烟叔依旧张开嘴哇哇乱喊,烟嘴在他的嘴里漫无目的地乱转。 邱思远瞪起死鱼眼,看好戏地注视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很久,从沙发上拣了本《时代周刊》,向里屋走去。 “等等,这个就是和你同居的小子吗?”香烟叔又咋咋呼呼乱吼起来,他几乎是用百米冲的速度奔到邱思远的身边。 “你是?”邱思远还是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呆滞表情,半晌他才回过神似地转头问,“大叔,你是不放心依晨,也跟着死了吗?” “小子!说话客气点!这可是阎罗大人。”拐角处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两个“人”,一位穿白袍,一位穿黑袍,头上还扎着和衣服颜色配套的方巾。虽然两位长得都挺俊秀,可就像戏文里的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 “黑白无常,话不要太多!”阎罗恶狠狠地白了马 分卷阅读30 屁的二位随从。 黑白无常身影哆嗦,暗暗叫苦:“话多的明明是您老。” 邱思远对别人的事向来没有多少兴趣,他一直抱着“别人想说就听,不说是对方的事”的态度去当听众,眼前的这场闹剧真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黑无常倒是热心,他看见邱思远一脸茫然,立刻做起了介绍人:“这位帅哥,您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不愧黑无常说起话没有边,“实际上是我们阎罗大人的四女……” “四女?”邱思远一双死鱼眼又开瞪起来,并且从黑白无常方向转移到左依晨的身上,一直热衷跟老爹斗气的左依晨也安静下来,她好像听见邱思远问:“你不是说你被大货车撞死了吗?你不是被阎罗毁容了吗?阎罗怎么又是你的爹?你是职业骗子吗?” 邱思远并没这么问,他想起另外一件事似得,问:“那你的脸?” 还没等左依晨回答,黑无常嘴巴发热,不考虑后果地回答:“那是她贪吃!” 果然左依晨朝黑无常恶狠狠地投去“你闭嘴”的眼神,她双手交叉抱胸叹了一口气:“我误食了毁人容貌的‘疑僵果’,它的外形很像草莓,我太爱草莓,不小心吃得过量,脸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好在有周期性,大概再过三个月我就恢复原貌了。不过我也有收获,可以找理由接近哥哥,知道哥哥不会以外表看人后,觉得好高兴!哥哥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我们认识不久,你找我做什么?”邱思远不解地问。 左依晨的脸上扑飞一层红霞,她闭上双目柔声问:“哥哥,还记得12年前吗?” 12年前……12年前…… 邱思远扬起眉棱,无数道问号顺着神经末梢爬呀爬,流过中枢神经,拍打海马区……他的眼睛露出一片茫然。 “12年前在薇安公园我第一次遇见了哥哥呢!那一天……” 12年前的历史在左依晨的口里恢复原貌,那一年邱思远16岁,下午放学他刚从球场上回来,他的手里拎着兜了篮球的网兜,兴冲冲地从薇安抄近道回家。天空的一角烧着了火,映出一片火光。他走过秋千旁,有位六岁大的小女孩,落寞地站在沙地上手拍花皮球,嘴里唱着自编的儿歌: “夜里萤火虫吹烟飞, 寻找妈妈的身影墙上画。 鬼小孩打着萤火虫的灯笼, 拍呀拍皮球! 一次又一次。 花皮球慢慢拍, 一边你的眼一边你的脸, 花皮球和我一起找妈妈, 在这里,在那里。” 女孩的脸埋藏在长长的头发里,附近的孩子大多回家,仅有几位也是和妈妈在一起,她孤零零地独自玩耍的样子好可怜,生性冷淡的邱思远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问:“小妹妹,一个人在这,会被大灰狼叼走的哦!”说完,他一笑倾城,小女孩抬起头,雪琢的粉脸上红晕晕的:“哇!大哥哥,好美啊!” 那天……好像陪那位小姑娘玩了很晚,还按她的话把她送到“家门口”……回想十年前情景的邱思远想。 “哥哥,那是我呀。”左依晨眯起眼笑着说。 “从那以后,四公主迷恋上邱帅哥,十年间,四公主赶走了不少被视为‘竞争对手’的女性。哎……”白无常也跟着一声叹息,“帅哥,是不是觉得恋爱运不好,其实是拜四公主所赐。” “哼,长着好看脸的男人最会骗女孩的心,晨晨!你要当心啊!”好久不作声的阎罗拉长脸吼道,“和爸爸回去。” “你回去吧!”邱思远冷冷地说,“我这里不需要不孝顺的女儿。你的父亲把你养这么大,你却离家出走,跑到单身男人家去。如果我是你的父亲也会寒心。” 左依晨哭丧着脸紧盯邱思远,邱思远从口袋掏出香烟,旁若无“鬼神”地抽开来。 “哥哥……哥哥!你是个笨蛋!”左依晨打开门,掩着脸跑开,她的身后响起一个、两个、三个一并跑动的声音。 “女人真是麻烦,即使她只是个孩子。”邱思远重重地吸了一口闷烟想,“啊!以后又要到外面买饭去吃了,我就这么可怜吗?”可是……为什么鼻子有种酸酸的感觉,烟熏的吗? 半年后,什么鬼怪、神灵都从邱思远的生活里永久消失了。 《谷雨》大卖,三呼万岁的编辑部同仁们又一次借机会去古宁街喝酒买醉骂女人,其中还包括早已出院的刘华强同志。 “这帮家伙永远没有出息。”再次冒犯同仁的邱思远在他们愤怒的眼神中早早退场。他迈着闲步走在路上,欣赏起头顶沐浴完的月色,不知不觉地到了家门口。“为什么每次喝酒都能看见月亮,难道它也爱喝酒?”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在邱思远胡思乱想之际,路灯旁冲出一名漂亮女孩噘着嘴不高兴地问,女孩大约十八/九岁,穿着九层欧根纱裙,“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也会追到你!” “你是谁啊?”邱思远诧异地问。 “左~~依~~晨~~”她咬着牙说,“冷酷无情的哥哥!我不会让你再赶我走,回去后我每个月都想你。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不许说不!” “啊!!!”邱思 分卷阅读31 远一片木然,看来女人真的是麻烦。哎……前途漫漫啊……(完) 第19章 天空里的零等星 “小椿,如果我死了,请把骨灰撒在这里,我可以静静地躺在山上仰望天空中的繁星。”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手指天空和另一位男孩说。山头上满是盛开的鼠尾草花朵,小穗状的花卉从长长的花枝上对生,营造出梦幻般的紫色。寂静的天空无言地仰视山坡,偶尔会让和风充当信使,调皮得弄乱山花的衣裳。在它那张黢黑的脸上,你甚至找不到与之不相关的任何信息,暗淡的、明亮的各种明暗不等的星星杂乱地分布在天空的每个角落。 “零等星!”女孩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我以后也会变成最明亮的星星,对吧?小椿?” 男孩没有回答,他随着女孩的视线目光深邃地望向天际,冰冷的眼泪从眼眶里跌下,渗入嘴里,微微泛出苦味…… “惠椿雄!醒来啦!到上班时间了!还在睡!”处于睡梦中的惠椿雄,耳畔轰炸起一连串的咆哮声。惠椿雄睁开惺忪的睡眼,早已穿戴整齐的马友慧站在床前,俯下身躯催促。 “赶紧起床,今天我煮了咖啡,烤好的面包我取出来放在盘子里了。”马友慧临出门时一甩马尾酷劲十足地说。 马友慧不知是惠椿雄多少任女友,不可否认马友慧是个很好的女孩,虽然比较像个老妈子,但作为妻子是最佳人选。“昨夜又流泪了吗?”惠椿雄端详镜中眼角带有明显泪痕的自己沉思,“又到子若的祭日了吧。”自从那家伙死了以后,他试图和女人交往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每次无疾告终。 “交往三个月,我一点不知道你想些什么?摆出心不在焉的样子,就不要交女朋友!”惠椿雄的第NN任女友提出分手时愤怒地说。 他即使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无法摆脱挥之不去的忧伤。 薄昼聚集一大片厚实的滚云,阴郁的云朵一块衔接另一块,微弱地看得到云层拼接的边缘,乌黑的烟雾袭来,遮盖住浮云剩余的纯白。远远地传来闷雷的轰鸣声,雷声无序地砸过,女贞树允许风成为自己的理发师,荡起绿宝石的发丝。空气里钻出一股子雨气,雨很快就要袭来。每年惠椿雄会上坟三次,看见尚子若他心头的痛能够稍微缓解。他放下手里的茉莉花,从塑料袋里掏出潮湿的抹布,仔仔细细得将墓碑全身擦了一遍:“你的名字像诗一样美好,本人却不大淑女呢。”他轻笑地审视墓碑上的照片。 “是小椿吗!” 惠椿雄回头,是尚子若的父母,有些年不见他们看起来又苍老许多。 “每年我都看见墓前摆放了一盆小若最喜欢的茉莉花,猜测拜祭者一定是你。谢谢你!”尚子若的妈妈温和地说,“小椿……忘记小若,开始新生活吧!活者应该带着死者没有完成的心愿一同活下去,过去十年了……小若也希望你得到幸福。” “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感谢你们让子若诞生到这个世界,虽然时间短暂,对于我永难忘记。”惠椿雄对尚子若的父母说。 山谷滚滚雷声寻找远古的足迹,天空安静下来,唯有风儿还吹着哨子在山野奔跑。惠椿雄压住深长的鼠尾草上,他闭上双眼,十年前的夏天至今历历在目,子若的呼吸,子若的笑声,和子若的请求……“最终我没有能把你撒在这里,让天上闪烁的明星陪伴你身边。” 惠椿雄和尚子若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孩子,两家门靠门居住,小时候惠椿雄总会找尚子若玩,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一脑子古怪思想。 九岁那年子若绘声绘色地描述奶奶家的老宅有个琵琶厅,“据说里面藏了怪东西。”尚子若头枕双臂跷起二郎腿斜视惠椿雄,“小椿你敢和我一道探险吗?” 惠椿雄对鬼啊怪的一向不感冒:“我才不去那里。” “不去的是胆小鬼!”子若故意刺激惠椿雄。 于是,惠椿雄为了维护男子汉的尊严和子若一道溜进奶奶家的老宅,琵琶厅位于老宅后院的二楼,现在已经废弃。狭小的琵琶厅内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两名孩子打着手电筒,趴在地板上爬行。 “别、别推我呀!” “子若……咱们还是……回去吧……” “嘘~~小椿~我听见有什么动静。哇!” 惠椿雄听见尚子若尖叫声,伸头向前看:有两团绿色鬼火忽闪忽闪地逼近,“啊!!!”被吓到的小椿也跟着尖叫,他急转过身子拼命手扒地往回逃,刚到出口急忙跳了下来。 子若也跟着跳下,脚象征性地踹在惠椿雄的身上:“小椿,你不够义气!” “你不怕?!”惠椿雄理直气壮地反问。 “喵呜~~”一只小黑猫从出口飞纵而下。 吵嚷的两位愣住了,“下次不要叫我再干同样事!”惠椿雄绿着脸盯住朝他看的猫。 “那你以后不要找我玩!” “你以为我喜欢找你玩嘛?男人婆!” “一边去!鼻涕虫!” “绝交!”两个小屁孩异口同声朝对方乱嚷。 子若攥紧小拳头气冲冲跑回家,晚饭只扒了两三口,呼呼地气了惠椿雄一夜。 第二天,两个孩子碰见 分卷阅读32 彼此没有说话,看见尚子若生气的小脸,失落的惠椿雄觉得应该道个歉什么。 晚上~~~ “小若!接电话!小椿打来的!”妈妈对着女儿的房门喊。 尚子若的嘴巴高高翘起,可以挂了一个油瓶了:“我不要理他啦!” “啪啪”,子若的窗户响起急促的敲窗声,她起身探看,窗户外映出惠椿雄歉意的脸:“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吃糖!” “笨蛋!我才没生气呢。”子若又哼一声说。 开心的惠椿雄哄骗又似得说:“我们一起做作业吧,我不在,可没人帮你检查作业呢。” 子若双手举过头顶表示……妥协。 这样的事在惠椿雄和尚子若之间经常发生,吵架和好,和好再吵架,斗嘴成了两个人的乐事。到了16岁,尚子若似乎变了,说话举止更像个小女孩,有时会发傻地盯住他发笑,问她也不说话。 虽然已经长大但两个人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做作业,有时在子若家,有时又在惠椿雄家。今天轮到在惠椿雄家,尚子若边拈起薯片嘎吱嘎吱地咀嚼,边抄惠椿雄的课堂笔记。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端坐在桌边的惠椿雄表情严肃,一双桃花眼深深地埋进书本里,背后的窗户射进一束光,将他的身形包裹住,散发出同零等星一样的辉晕。“长大以后小椿也变得内敛不少。”子若感想,眼神幽然地偷窥。 她咬住手里的圆珠笔对惠椿雄害羞地问:“小椿,有没有人告诉你长得很帅?” 惠椿雄眼不抬得在做几何证明题:“和我说这样话的人多得数不清。” “不谦虚!” “小椿真的好帅!”子若的心剧烈地跳动,有种呼吸困难的窒息感,她挪到惠椿雄的身旁,他还是没抬头,只有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观察惠椿雄棱角日渐分明的脸庞,子若伸长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我喜欢你!”惠椿雄讶异地抬头望向她,她的脸荡开层层笑的漩涡——不安和柔情叠合浮现她的眼底“我喜欢小椿!” “我也喜欢子若……”惠椿雄小声地说,“很久很久以前就很喜欢……” 时间一个纵跃,倏然过去两年。 “小椿!看!天上的零等星!”尚子若手指天上的恒星说,“宇宙真是美。小椿,我们以后做宇航员,一起遨游太空吧!我想看更多更多的星星,也想更多更多地了解它们。或许它们都有生命,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生存。” 山谷间飘来一股香风,这座山谷每星期两个人都会来,特别是眨眼的星空下,夜晚窸窣的虫儿鸣叫声,一望无垠的鼠尾草,将整间山谷打扮得格外迷人。 “你先攻克自己的理科成绩才行呢!好像某人昨天物理才考62分。” “讨厌的小椿!” 惠椿雄轻松地将她举到胸前,哈哈大笑:“你这么瘦,必须多吃点等长得壮实才能当宇航员。” “讨厌!放我下来,头晕!”尚子若捏住惠椿雄的左颊抗议。 “这就晕啦?”惠椿雄听见尚子若咳嗽,立刻放下,“说!昨天又熬夜看漫画了吧?总是不注意身体。真的是不可爱。” “没有……大概面临高考有点紧张,这里有些刺痛感。”尚子若手捂上身脸色苍白地回答。 “要我检查吗?”惠椿雄手又不安分地要捉子若。 “色鬼!”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追逐跑开…… “小椿!我和小若爸爸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你和我家小若早恋。小若和你不一样,你是名优等生,家境又富裕,你的未来根本不需要担心。小若没有像你一样的天赋,,勤奋学习是她今后的唯一出路,为了她的前途着想,请不要再让她分心。”发现女儿和邻居家儿子谈恋爱的妈妈怒不可遏,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斥责一番后,软下语气请求惠椿雄。 尚子若瞪大双眼挡在惠椿雄身前,她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被妈妈说教:“妈妈!不能怪小椿!是我!是我先勾引的小椿!”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出口!门风给你败尽了!”妈妈更生气了,严厉的眼神风霜雨打地打在两位少不更事的少年身上。 “阿姨~我不能答应你。虽然我现在是个孩子,但我会长大、工作,我想以后和子若结婚,我保证不会让她受苦,我会让她幸福。”惠椿雄鼓足勇气说,比小若妈妈高出一个半头的身躯微弱地哆嗦。 妈妈又问:“你拿什么供养你们自己?你爸妈的钱?还是你已经预支的未来?” “妈……”激怒的尚子若断断续续地咳嗽,她感到嗓子眼涌出一股甜丝丝的腥味,血随着咳嗽声喷出,身体似乎更疼了……子若捂住腹部,汗珠从她的额头沁出。 “你怎么了?”见到子若异状的两人停下争执。 “疼……”这是子若最后的记忆。 “肝癌晚期。”医院里的子若被送进不久以后,医生支支吾吾地下了诊断,“尽量让她在有生之年活得愉快一点吧。” 尚子若的妈妈得到通知哭晕了过去,原本快乐的家庭霎时撕裂,痛苦的汁液浇灌爱着子若的人心中。惠椿雄不愿相信医生的话,一个下午他在操场上狂奔,一圈又一圈。那个充满活力,叫着要去太空看星星的家 分卷阅读33 伙怎么可能会死?他的眼睛模糊,脸颊被泪水和汗水淹没…… “小椿?我什么时候病能好?说马上!马上!一天骗一天!你和爸爸妈妈……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清楚自己的身体……”尚子若怒吼,她的身形孱弱好似枝上随时跌落的碎叶,原本灵活的眼睛也已空寂。 惠椿雄不说话,仅是扶正了子若靠在病床的身体。“对不起!”子若表情变换,声音柔和不少,“小椿,我想看夜空里的星星。” “会着凉的……” “我想看嘛!” “我和阿姨说……” 风掠起,鼠尾草花朵盛放,夜空中的星星璀璨夺目,尤其是那颗零等星。 “小椿,我死后也能变成零等星,对吧?”子若手指夜空浅浅地笑问…… 风再次扬起,草丛间的虫儿停止了鸣叫。 “小椿,谢谢你……很开心……但……请你忘记我,所有的一切都遗忘掉,勇敢地活下去……”子若捧起伏在自己双膝间的脸,脸的主人写满了绝望。 “傻瓜……要幸福!不然我绝不原谅你!”子若含笑说。 十年了……十年里我还是能详细得回忆过去每一个细节…… “我知道你的心底深藏一个人,但是没关系,我会等下去。”马友慧收拾屋子的手停住,背对惠椿雄说,“一辈子忘不掉也没关系。惠椿雄,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但是见到你的第一天,我便从你忧郁的眼神里读出你不轻松的过去,我深深地受到吸引。” “真的没关系嘛?”惠椿雄思忖,懒得开口沉沉睡去。 “没关系的……因为我希望你幸福……”梦里马友慧和尚子若的脸重叠一起,犀魄的黑夜缀满熠熠生辉的星星,最亮的一颗——零等星停留在自己的头顶,好像露出喜悦的笑容一般。(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结束,感谢! 第20章 黄蜂赐予我的灵异眼 术小时候喜欢搬把板凳坐在家婆身边,听她讲述往里头的旧事,即便吓得毛骨悚然,还是爱听。说这个世界有鬼,术不相信。他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幼年穿开裆裤听鬼故事吓得尿床的往事留在了记忆里,也只偶尔会被喜欢翻旧的家婆拿出来开刷。 最近术遇上了麻烦,途经宿舍时常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回头张望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像恶意恶作剧似得,一来二去术被自己的幻觉整得没有了反应。 三月早樱盛开,成片的花瓣生出压弯了树枝,仿佛堆满了积雪。并排散开。术躺在绿地的樱花树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挠他,他装做熟睡的样子,透过微张的眼缝偷窥,有位穿着黄衣的女孩蹲在他身旁,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她的手掌拂过的地方,带有暖阳的温度。 术快速翻身抓住女孩的衣袖,疾问:“你是谁?” 女孩不作回答,嫣然一笑幻做黄色的光晕,钻进术的掌中:“你这个调皮的孩子,前几天把我的家毁了,我无家可归,你收留我吧!” 术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宿舍楼道口多了个篮球大小的蜂窝,怎么看都碍眼,在宿舍前转了三四回后,他戴上放火面具和手套,全身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当仁不让地做了X大挑战马蜂窝的第一人…… “这下惹了大麻烦!”术长长叹了一口息,他的手掌上多了颗朱砂痣,同时也多了一只能看清怪异的眼睛…… 据说在人的周围布满了鬼和妖的身影,还有说法没有特殊才能的人是见不到它们的。被黄蜂蛰过的术好运又不好运得多了这份才能。 譬如此刻眼前把番茄汁当血吸的某物,说是某物,倒不如说外形和科学怪人制造的弗兰肯斯坦过于肖似,从嘴部到他的前胸裹上七八层厚实的纱布。术猜测是不是哪个变态医生做了同样的事,用医院不要的器官拼凑出这么一个怪物来。 “我……有事请求你……”某物吧唧了几下黑鱼嘴,又要了一杯番茄汁。 “我知道。二十分钟前你和我说过。”说完他瞄了某物身旁摆放的六杯空杯,“你现在在喝第七杯番茄汁,这也算我的钱?” 术从刚才觉得不仅某物怪,连这间打上“囧囧的囧囧主题茶餐厅”都很可疑,男招待小妖魅的脸怎么看都像是孽障。 “我心里很难受!”某物像是没听见“钱”这个词,故意转移话题倒案抽泣,“小炎走了,生了好大的气,她再也不回来了。” “小炎是谁?” “我老婆!”某物停止洒泪动作,爬起继续喝番茄汁。 “你怎么还有心喝番茄汁啊?!”术龇开嘴无可名状地表达将要爆发的愤怒。 “长这样,估计老婆是黑金刚或者是哥斯拉怪兽之类的。这种……到南美或者非洲比较好找吧……”术耐心得等某物喝完饮料追问,“你老婆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老婆说我性格太软……总是被人欺负……她说我要像个男子汉,她才回来。” “你像是软弱的人吗?我已经被你敲了这么久的竹杠……”术硬生生地把话给逼到嘴里。 哎……近一年来术不知道遇到多少只找他帮忙的妖怪。 “她长什么样?” 分卷阅读34 “很漂亮……” 哦……雄性怪物见到雌性怪物通常会觉得漂亮。术想。 “她常去哪里?” “居无定所……” “呼……就是不知道地址吗……”术被眼前的某物弄得没了声。 寄宿在术的手掌心变成朱砂痣的黄小琪,偶尔来了兴致会参与有关妖怪的一些话题:“绷带男一看就好打发,是他老婆跑了,又不是你的老婆跑了,管他呢!” 几天后某物再没有出现,好像告别的时候还要了一包软中华。“这厮!”术每想起心头上就像有人在用刀剐。他的手里怀揣一头黑得像煤球一样的小猪,巴掌大一点。是那天遇见某物捡到的,术将猪带回去养,另有企图: 一。小猪捏着好玩,不爽啦欺负它一下; 二。养肥了可以加餐。 被某物敲诈得经济紧张,吃了几天泡面胃差点挂掉。“今天特意掂掂重量,好像重了些,很好!”术的嘴巴欢喜地长开,抱住猪狠亲,“黑仔,多长一点肉有奖励哦。” “你好变态!”小琪不悦地叽咕。 “民以食为天。小丫头,猪生下来就是让人吃的,这是它的使命嘛。” 黑仔像是听懂术的话,从术的怀里跳下,往门边疾奔。 “黑仔?你去哪?”术跟在后面追逐。 黑仔嗒嗒下楼,消失在黑夜里…… “黑仔消失了……”术正在神伤的时候,他的头顶又是一阵“嗒嗒”声,不同的是,逼近的声音犹如雨天的闷雷,沉沉的。 天花板震落一大片白色的墙灰,一头有头无身的大豪猪跳到术的眼前凶狠地乱叫,黄小琪拖出青烟一样的身影从术的掌心冒出,她手指轻轻一点,令豪猪不再动弹。 “唉?没想到你们挺厉害的嘛?算了,我不闹了。”从大豪猪的耳朵里走出一位拇指大小的女孩,虽然娇小,却格外可爱。 “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小炎。” “啊?”术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姑娘,这也差得太多了吧。印象中某物的妻子怎么的应该和他是同一品种吧…… “我知道大物找我,我不想见他。”漂亮的“小小姑娘”跳到猪的头顶,踮了几下脚,叉开双手耐烦地说。 “离家出走的原因是嫌他懦弱,是吗?” “哼!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撒谎。”“小小姑娘”冷哼一声,“他抢走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不要见他!你问他六天前做了什么。” “小小姑娘”说话的档儿,双目一直落到术桌上摆放的蛋糕,她摆开双手像小燕一样,“跳跳跳”到蛋糕上,笑逐颜开地趴在蛋糕上“啊呜”一口,吞食。 “等等,那不是我的……”术刚想制止,发现自己的话说晚了,哎……又要砸银子了…… 浮在空中的豪猪安静下来,变回了黑仔的模样。 “它是我的坐骑!”“小小姑娘”悠闲自在地舔了一大口蛋糕说,“不许欺负它!更不允许提‘吃’这个字眼。” 三天后某物再次出现,这次术死活不再跟他去什么茶餐厅什么地方,仅在街头长椅坐下。某物听见术的传话,落寞地回答:“是这件事吗……啊……” “我没想到她那么记恨呢?”某物的神情更悲伤了。 “六天前我照例打开冰箱,意外发现冰箱里堆了6盒哈根达斯,我原先想吃一盒没关系。但是没刹住……” “你六盒全吃了?然后她离家出走?”这对夫妻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最爱的是哈根达斯,我忘记了……”一对“二呆”吃货!术为自己被某物敲去的银子感到悲哀。 “她走了就走了呗。为这点芝麻粒小事离家出走,傲娇的丫头片子!是男人就不该低头!”术摆摆双手叹息。 “你……凭什么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小小姑娘”骑了黑仔从他们身后的树丛中跳出,愤怒地说。“身为局外人摆出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这种人最讨厌。大物!我们回家!” 某物听到娇妻叫自己,宝贝似得把黑猪捧到手心,发出蠢蠢的傻笑离开。 “这就结束了吗?”术呆愣半天,他感觉寒风凌厉……自己的的银子谁来负责…… “你死心吧……”躲在掌心里的黄小琪说。 “请问……是术先生吗?”术回头,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头河马,河马裂开满嘴黄牙乐颠颠地抽气,“能帮我一个忙吗?” ………… 术转身向校园奔跑,大吼:“谁来拯救我!” 可怜的术啊,未来一片黯然…… 街道上飞扬起一阵乱叶,渐渐看不见人的声影……(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颤颤巍巍进来,jj再次抽……很难再的更……抱歉,抱歉…… 第21章 春阁旧梦(上) 江南的景色总爱笼罩一层淡淡的烟柳色,方才突出它的婉约。扈城此时霪雨霏霏,才一小会儿功夫地面已经被淋得光滑如镜。“摇翠楼”里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她们之中韵棠是最出色的,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模样也是最标志的。虽然已经 分卷阅读35 过了十六岁,却仍未破瓜,韵棠坚持只卖艺不卖艺身,老鸨也不勉强,这在妓院里是闻所未闻的奇谈,大家猜不透,也不便去猜。 今天韵棠又被客人叫去陪酒,她偎依雕花枣木椅子上,檀色的绣花鞋在鸭青色的裙底下若隐若现,她眼角拖出长长的慵懒,无心关注堂上事,仿若周围的事与自己一概无关,仅缓缓拨弄手中的月琴婉转地唱道: “终是恨,不到西。 终是累,无处歇。 终是苦,无处吐。 终是怨,无处诉。 终是喜,无处歌, 终是幸,无处发。 终是悲,无处泣。 终是痴,无处得。 终是嗔,无处申。 终是怜,无处悯。 终是非,不分明。 无论意,笑南北。 无论述,评古今。 话久远,嘲当日。 端病弊,躲思量。 自知矣,嗟叹惜。” 韵棠的脸上罩有一层精心准备的笑容,眼神穿过堂上嬉闹打诨的红男绿女,飘出妓院掠到了云上—— 十一年前韵裳还不过六岁,家里冲进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翻箱倒柜,将家里所有物贴上封条,打上官印。她隐约中听下人说阿爹贪了十多万两银子,韵裳不知“贪银子”是什么意思,闯入者大声的斥骂声吓得她躲进乳娘阿赖的怀里,眼睁睁地看着阿爹被官府的人带走。 “在下奉上谕,也不得为之,司马大人,多包涵!”为首的官员口里客套,眼神毒辣得要挖去司徒温不屈的双眼。 “阿爹!阿爹!”韵裳刚喊出声,就被奶娘紧捂住嘴,强烈的窒息感麻痹了韵棠的思维,她的鼻翼一次接一次地徒劳续气,她张开嘴透过阿赖温柔的掌心呼吸。 阿赖的眼睛含满眼泪,拼死抱住怀里的稚童轻叹:“我苦命的孩子啊,夫人把你交给了我,我要誓死保护你啊。” 她顿了顿又说:“如今皇上震怒,要将司徒一门重惩,连你也要受牵连,皇上吩咐男者处死 ,女子贩卖为娼……只要有我阿赖在,我一定会保护您……” “哎呀……大爷这边请。”一声甜腻的招呼声惊醒了弹曲的韵棠。 来此地的都是一些用银子来填补空虚的人,如今韵棠不由得脸露厌恶。 “这位姑娘是你们这的头牌吗?”新进来的少年压着嗓音傲气地指向韵裳,他生得俊俏,声音却尖利得刺耳。 韵裳冷冷地望向来者,站在少年身后的是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身上是一袭绣了白鹰的白缎袍子,腰上悬挂双色母子螭玉佩,他眼眉冷淡,英堂的脸上有一股莫名的威严,各色各样的客人韵裳见过不少,像这种把自己置之度外的人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她不打算把自己给押上。 “让这位姑娘陪咱们的爷!怎么?她不肯?这可是她的福分!”在少年身后的男子也开始不耐烦,两道剑眉凝成了一团乌云。 “爷,您消消气!韵棠确实不接客的,‘摇翠楼’的姑娘多,都是国色天香……”老鸨讨好地叠起双手满脸谄笑地说。 “韵棠今日身体不适,望爷能体谅!”韵棠起身道了万福预备告退。 “哦……这是在拒绝我吗?”男子眯起狼一般的眼眸,带着危险的意味笑了,不知为何韵裳冷傲的神情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他伸长手一把抱住站在椅子边的韵棠,她被没料到对方用强重心不稳地跌入男子的怀里,两人衣服间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 男子浮出清冷的笑意,眼内却是超乎异常的冰冷,“眼前的这个人散发出自己躲避不掉的恐惧,他是恶鬼吗?”韵棠发懵地注视男子。 “从没有谁敢违抗我,你是第一个。”男子板起她的下巴,强硬淡然地说。韵棠挣扎得更剧烈,她想把压住身体的人给推开,可双手被他一只手牢牢钳住,韵棠从不知道一个男子的手会生得如此大,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一匹饥饿的野狼,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逃,但被拉得更紧,他不容韵棠躲避,也不顾老鸨的惊呼,强悍有力地捉住韵棠的双脚,脱了她脚上一只绣着红牡丹的绣花鞋,放在手上把玩,“好一双纤纤玉足。” “你!”韵棠想也没想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大胆!竟敢对……”少年惊呼几乎要冲上去对韵棠动手。 男子摆手制止,他姿势不变地打量看似柔弱的韵棠。 “你这不是第一次,何必装纯呢?”男子阴着脸狠狠地说,他的话冰冷地打在她的身上,韵裳好似想起过去,身子一个踉跄几近跌倒。 “韵棠,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你再也不能为别人唱歌。”说完他留下三锭金子,头也不回地走到隔壁的厢房饮酒作乐。 韵棠回到房中放下手中的月琴,她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绝望无助地看着墙壁发呆:“阿爹!阿妈!我只想活下去,你们会厌恶我吗?我身上流出如此龌龊的血。” 老鸨芮姨推门看见手捉酒杯的韵棠,走上前劝慰:“韵棠……” “妈妈,我逃不了吗?”韵棠抬起写满哀戚的双眼问。 “放心吧,韵棠~我答应过过世的姐姐,会保护你的。”芮姨拉住韵棠的手,试图揩去她身上过多的凝重 分卷阅读36 气息。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一切是一场梦。多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阿爹阿娘也还活着……还有阿赖……” “你累了,只要歇息就好。”芮姨也被感染出一阵哀伤。 第二日那名男子再次光临“摇翠楼”,与他一道的还有一盒汉白玉匣。 “哎呀!姑娘!这名公子为了您出手可真阔绰。”服侍韵棠的丫头秋杏打开宝匣捡了一支蝶恋花纹翠羽银簪,左看右看这枚长约4寸的簪子,细瞧它点翠而成的翠绿色羽毛华贵奢美,掩饰不住地兴奋说“我听一些有见识的姑娘提过,这是宫里才有的稀罕物呢。” “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吧。”韵棠眼不抬得轻捋散开的发丝,起身准备接客。 “你对我的东西就这么瞧不上眼吗?”男子一手按在门板上冷冷地问,秋杏赶紧告辞,从男子身旁溜开。 韵棠依然眼不抬地说:“既然是赠予之物,我也有权处置它吧。” 男子握住韵棠的手,脸上肆无忌惮地扫视她的双眼:“你真是愈加让我感兴趣了。” 他顿了顿说:“我有些疲乏,给我唱首曲子吧。” 韵棠抽走手转而问:“那么你想听什么曲子呢?” “拣你喜欢的。”男子径自走到韵棠的床上躺下,他支起右肘撑起半个身子面朝韵棠说。 韵棠拾起月琴,手拨琴弦唱道: “雨蘅染纤嚣,风蜇净野篌。 夏蛙闹兰荷,夜锦飘丹寇。 莺簧偷愁香,拾镯共沙鎏。 三阶漏声悄,盘郁追雀宿。 湿云断梦非,东岳循幻揉。 翰墨伏清啸,繁露浸纸透。” 男子说:“这诗不像是个女子写的,倒像是名文人所作。” “是我的一位客人刘公子所赠,他是前任太子的讲学。”韵棠慢言道。 男子皱了下眉头,似乎自语: “难道是刘钦醲?” “您认识刘公子?”刘欣醲是国子监博士,他又是何以认识的呢?韵棠投以奇怪的目光。 “不,不大熟。只见过几次面。”男子说完,垂下双目,声音渐渐细弱。韵棠忽觉得他的双眼非常漂亮,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是谁呢?有时看起来那么霸道,可……现在就像天真的孩童,韵棠小心翼翼地靠近男子,仔细打量着,忽然有股想抚摸他的冲动。 “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为何令自己感到害怕呢?” 沉睡中男子发出轻轻的鼻息声,“母后……你还在怪罪朕处死了庆王吗?”男子呓语,声音和平常不一样带有沙哑。 韵棠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动,身躯被震惊定住,滑到了床脚。 “他……是皇上?他是皇上?是十一年前司徒家灭门的元凶?”韵棠的思维一时混乱。 他为何到这里?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她的真正身份是他,司徒家唯一的儿子——司徒辰巳。十一年前阿赖为了带自己逃离把自己装扮成女孩,却被官兵抓住。抓住他的大人是十足的恶人,他不仅行径凶残,还是有**的同性恋。 “真意外!司徒温的儿子居然长得如此美艳,虽然只有六岁,可已经让人动心了。”粗鄙的男子抓住司徒辰巳印满伤痕的身躯贪婪地说。 司徒辰巳双手按住颤抖的肩膀,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人。他心里清楚阿赖也被这名叫做肖伯扈的人拘谨,只怕和他一样禁受了非人的拷打。 “你、你能让我见阿赖吗?”司徒辰巳战胜心底的一点惊慌,眼里的脆弱拼凑成些许坚强。 “如果……你能让我高兴……我不仅放过你的阿赖,也会让你活命。”肖伯扈狰狞地摩挲他的脸颊保证。 活命…… 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害怕…… 他还记得父亲、叔伯被斩首的情形…… 不,他怎么能够在没有看够春花秋月的景象时就死去呢? 六岁,当别的孩子玩耍的时候,我却为了“活”这个字眼挣扎…… 肖伯扈如约释放了阿赖,用两具死尸顶替了她和司徒辰巳,他本人却死在了与司徒辰巳纵欲的床上…… 第22章 春阁旧梦(下) 之后辰巳和阿赖逃到了S城住了五年,阿赖的妹妹芮姨是“摇翠楼”的老鸨,阿赖在临终时将未成年的辰巳交托给芮姨,让辰巳继续以女孩身份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并让她赌咒:“绝不做伤害辰巳的事,也绝不逼迫她为娼。” “芮姨,我不能白吃你的 ,教我弹琴吧,让我成为一名歌妓,用我的劳动偿还你的恩情。”辰巳恳求。 “真是莫大的讽刺,却在这里遇见了皇帝。他为何跑到这里?”皇家之事原本诡谲离奇,恐怕亲情也少有。 化名叫楚泽的皇帝好像迷恋上了自己,这几天向芮姨下了聘金,要带韵棠去临安。 “最近你的神情为什么恍惚不安?因为你知道了他的来历不一般?”芮姨问。 “芮姨你也知道了?”韵棠不等芮姨回答说:“芮姨,我想寻个机会为我阿爹伸冤。” “你……这样做会掉脑袋的……” “他不是正爱恋着我吗?”韵棠咬住嘴唇, 分卷阅读37 眼底现出点点泪光。 这天楚泽又提出带韵棠回临安 —— “恐怕不妥。”韵棠蹙了尖尖荷叶眉说。 “仅少有人和我说不,你是第一个。”楚泽拾起韵棠白皙的手亲吻,韵棠慌乱地抽开手。他的心因为楚泽动摇起来。 “韵棠,我喜欢你,大概就是你这股子拧劲。其实我们都是一种人——都是孤独的人……”楚泽继续说,“在我的身边全是奸佞邪恶之徒,全都是别有用心,他们虽口里对我恭恭敬敬,实际上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就连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对我虚情假意。” “你这么想才会劳累……”韵棠淡淡地说。 楚泽拥住韵棠的手停在他的腰际,嘴唇靠在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扑上,韵棠的脸红透:“你为何这样……你就不介意……”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就算是‘摇翠楼’的姑娘又怎么样!” “但……” “你想说你是男儿身吗?”楚泽笑得更明显了。 “你怎么察觉的?”韵棠惊讶的嘴微张。 “我久经情场,是男是女我一看便知。一开始我只想戏戏你,可没料到会对你越来越喜欢。其实……你不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不错,我是一国之君, 3岁登基,拥有绝对的权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可自从被金国、蒙古牵制,我们国不像国,我的大臣们之中不乏与蒙古私通的奸细,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我的弟弟庆王为了皇位,与母亲勾结,企图趁我不备,将我射杀,可惜苍天保佑,我命不该绝。” “这些君君臣臣之事我不大清楚,也非有能力清楚。”韵棠推开楚泽,从他的胳臂下钻出,“只是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 楚泽收起下颔示意应允。 “十一年前右谏议司徒大人截获从蒙古探子探来的情报,枢密院有内探为蒙古送递朝堂之事。司徒大人欲上奏皇帝,却被宰相文贤岐诬陷司徒大人贪赃枉法,更贪得十万余两银子,并制造假证,致使司徒家男丁赐死,女子为娼的下场。” “司徒温?难道说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韵棠斗胆,正是家父。” “如今时过境迁,即使冤情漫天,也无能力回到从前。只是恳请皇上回到临安,能倾听民声,如今皇上逗留烟花,韵棠即使是作为千古罪人,也难逃滔天罪孽。” “要我回去不难,只是你一定要和我一起走,不然我又怎么能安心?” “我是罪臣之子,我本应当斩。”韵裳垂下双目,若有所思。 “朕让谁活,谁就活,让谁死谁就死。现在我不许你死,我要你活生生地陪在朕的身边。假使司徒温真是被冤枉的,我不仅要为他沉冤昭雪,更会官封原职。而你曾经失去的我都会给你找回来。”韵棠抬起眼帘,脸上含春,轻轻靠在楚禾的身上,却莫名颤抖。 “你为什么发抖?你在害怕我吗?” “皇上,我怕有朝一日你会对今天的决定后悔。” 皇帝从S城回到临安,听说与他同行的还有当年幸存下来的司徒家的公子。皇上下旨彻查十一年前司徒温的贪污案。 前朝宰相文贤岐也已作古,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大理寺的付大人罗织了不少罪名,有的没有的,一并写入奏折上交给了皇上。文贤岐与蒙古勾结,皇帝下令将下葬的棺木被挖出,暴尸于荒野。文家满门抄斩,妇孺则贬为奴,与文家亲友交好之人连坐,砍的砍,剐的剐,一时间有四五百人入狱。 朝廷上下知道与皇帝同来的司徒辰巳与皇帝的关系不一般,皇帝经常在辰巳处就寝,两人同吃同睡,有时把臂同游,宛若夫妻。皇帝对司徒辰巳宠爱有加,不仅破格官封三品为散骑常侍,赐予他豪宅和珠宝。还允许他随意出入后宫。有些铁骨的老臣看不下去,当着辰巳的面向皇帝进谏:“男宠当道,祸国殃民!民间有贴阮籍咏怀诗笑云‘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眄发媚姿,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这是在笑话男风盛行君王侧,汉哀帝有董贤,苻秦苻坚有慕容冲,都致使江山社稷毁于一旦。如今蒙古连连进犯,皇上应该洁身自好,励精图治,不能为奸魅所惑!” 皇帝还没等大臣话说完,脸色已变得铁青,紧攥的拳头猛砸案台,怒斥:“大胆!李悠!把朕比作前朝昏君!若不是看你三朝元老,对朝廷有过功劳,朕定会命人砍了你!” “皇上请息怒……”金銮殿上大臣们一时惶恐地跪倒在地哀求。 皇帝看见同跪的人还有司徒辰巳,只好挥挥手作罢。 “辰巳,为何帮他们说话?那些老不死生怕你不死……我朝命在旦夕,主战派叫嚣迎战,却是一帮没有军事才能的顽固分子;主降派的不过贪生怕死之辈,想着能够保全性命,顾及到家小,其他什么也不顾。我的大臣们如何能把国家治理好?”退朝之后,皇帝手抚疲倦的双眼,柔声地请问靠在他身旁的人儿。 “再不久蒙古军将南下,我们大势已去,这是我日夜担心的。” “只怕最后一场恶斗 分卷阅读38 ,作为皇帝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是少不了的。”皇帝说。他转而捧起辰巳恢复男装的脸,司徒辰巳不愧是个让人心动的美男子,男装女装都是那么明媚动人……他笑得仿佛月亮里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若此时此刻定住,不再流淌该有多好……”皇帝轻叹,“本想带你回来可以同赏春花冬雪,夏猎秋游,一直料理国事,抽不得空出来。” “皇上,你待臣如此厚爱,臣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皇帝从自己的身上解下袍子,盖住他的身上,和悦地说:“只要有我一日在,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继而他阴冷得又说“谁再敢像李悠那个老东西一样说话,我割了他的舌头。” 果不其然,蒙古军一股作气从南方攻入,战争历时23天,败局已经成为定数,皇帝纵然是御驾亲征,也无力回天,如今只有逃了。他知道辰巳一定还在寝宫等候自己。 “皇上!”盔甲上沾满厚厚灰土的皇帝快鞭抽打要跑不动的马,刚到宫廷马还没停稳,他已跳到马下跑到寝宫,皇宫里的人都已经逃光,唯有辰巳怀里抱了一件旧袍子正坐等着他。 “皇上……”他看见了皇上,眼底浮出泪光。 “现在只有离开这里,再做打算……”皇帝的眼睛里流露十分的疲倦。 辰巳偷瞄一眼形容邋遢的皇帝,感慨: 逃……能逃到哪里呢? 曾经那么害怕死亡,哪怕是出卖自己也要活下去,现在有他,纵然让自己和他一起赴死,也无所畏惧。 “我等你,只是想看你最后一面……请你多保重,我不能再做你的累赘。”辰巳笑了,他的脸上冰冷无色,后院有一口井,跳进去甚少有人生还。 皇帝愣住,此时宫门处有将领喧哗声,他拉住辰巳的手,一脸僵硬:“朕不能保你!朕也不想你赴死!” “只求来生吧……”辰巳抬起的双眸中有了泪的星光,皇帝一时无措,松开了他的手。辰巳匆匆奔向**,皇帝也跟了过去,却看见井边遗落的袍子。 皇帝拾起袍子,悲愤不能自已,敌军操着听不懂的话逼近,皇帝的眼神落到井口,眼一闭跳进了井中…… 漆黑的井中,水像野草一波接一波地漫仅自己的口鼻中,甚至来不及思索,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忽然他的眼前闪过一团黑影,拉住了他。 “皇上!” “皇上!” 他的眼睁开……此地是一间陌生的草屋,他怎么在这里。 “这是哪里?”眼前人风采熠熠温柔地给他擦拭身体,啊!这不正是辰巳吗? “我以为已经死了……”皇帝声音微弱地说。 “皇上,你征战多日,又呛了不少井水,要好生修养啊。” “你很好奇怎么在这吗?还记得皇上在‘摇春楼’说蒙古军的事,皇上,司徒辰巳是贪生怕死之徒,自从皇上带我到临安,允许我出入宫廷,我就留意可以通向外界的媒介,我命人在井边造下这个机关,到时可以有一条生路……皇上……你会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皇帝吃力地说。 “我们必须一辈子隐姓埋名,你再也不是皇上,只能以‘楚泽’的身份活下去……” 一场江南雨又纷纷撒下,天更暗了,楚泽却觉得此刻稍微有一些心安,虽然还有丧国的哀恸,此刻他只想沉沉地睡上一觉,和着这如画的景色成为一体……(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今天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兑现承诺日更,特此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明天将会将此文结束!修改23章,进行下一章节,谢谢 第23章 月堕泉心 小妮子将有些松垮在肩上的围巾取下来,搭在了枣黑色的镂花椅子上,先前脸上自信的笑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落寞,不一会又被愤怒给代替了,她觉得罗莎太可恶,虽说是她的好友,可也不应该当自己的面做出扫兴的事。这是多么教人懊恼! 她的脸几乎被回忆的愤怒染绿。 “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小妮子。 “谁?”小妮子探头问。 “我!”门外女子的声音略带笑意说。 “哦!是你!”小妮子开了门,略有不快地开了门。 “瞧你,还在生气?”罗莎推开门,身着的金色风衣荡开了波纹,显得有些耀眼。她随身往沙发一倚,仿佛很熟悉的一般。 “你知道我喜欢波,可是你还是当着我的面给他献殷勤。”小妮子突起眉骨,粗声粗气地喊道。 “他不适合你!”罗莎歪着头拨弄着发丝。 “那你认为什么人适合我呢?”小妮子沉闷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就在门外吧!” “门外?”小妮子怪异地发生惊问,“外面有什么么?” “你自己看吧!我进门就看见了。”罗莎说。 “啊!今天!是了!”小妮子顿然想起什么。 小妮子推开门看到墙壁上的邮箱塞了一枝红火的鹤望兰,花上插着一封信。小妮子拆开折着的信迅速地看一遍: “Dear 小妮子! 看到这枝鹤 分卷阅读39 望兰么?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以不同形式出现在你的周围,用赠送小礼物的方式表达我对你的感情,6年来,我像天堂的鸟儿在等待,盼望着你能快些成长,不用怀疑我的一切,今天晚上11点在S喷泉见。 By R” “R?谁是R?”小妮子反复翻看着。 “我可不大清楚,仿佛知道你要开门似得,我上楼看到一道影子闪过,大概花是那时插上的。” 小妮子此时已然忘记了波和罗莎的事,全身心地猜测写信的人是谁?晚上到底要不要赴约。 罗莎坐在那说着她买的化妆品。 罗莎站起身泡了杯红茶。 罗莎说起了自己的罗曼史,她说男与女之间的爱情犹如一场没有生命的抢夺战,而有战争的地方更需要一名有自信和战略的将军,自己正是参透了这一点,才常常是赢家。 “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小妮子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是晚上11点?”小妮子又想,她翻遍了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法跟这封信联系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22:00了。罗莎已经走了。 “我要快点走。R是谁呢?” 小妮子抹了点口红,迅即跑下了楼,风呼呼地刮着,好像在为自己配乐: 6年前,她还是个14岁的孩子时收到一封带有黑羽毛的信,信上的人自称为“R”,是小妮子的仰慕者。“我可不记得认识什么带R拼音名字的人。”小妮子说。 第二年,她收到了一封带有鲸鱼牙齿的信。 第三年,她收到了一封带有音乐盒的信。 第四年,她收到了一封带有陨石碎片的信。 第五年,她收到一封带有风信子的信。 这些是什么呢? 小妮子喘着气站在喷泉,望着在月光下奔涌的水光。 她抬起臂弯,望了下手表,指针慢慢指向150°…… 11点真正好,天上的月亮像涨足的气一样,又大又圆,面色彤红,在天空晃悠了一下,便沉沉地扑进了喷泉里,顿时地面海拔升高,月亮上的金粉撒得遍地都是。小妮子想着“我还青春,我还没结婚!”一面被气流灌得七荤八素,等她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陡峭的悬崖上,只是脚下踏着的是成遍的菖蒲和风铃子,小妮子穿着略显透亮的希腊式白色长薄裙,宛如雕塑般庄严地看着悬崖下的那片隐藏在黑暗里的海,海的上空飞舞着一些长耳绿发长相的小精灵,它们**着全身,身高只有食指那般大小,从额头至脚尖布满了条纹。它们发出细小的有节奏的声音,小妮子觉得好听极了,想与它们一起纵情在海上,她跳入了海中。海浪涌来,紧紧拥住了她,小妮子感到有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她闭上了眼睛,衣服慢慢化成了白色的泡沫,漂向上方。在海的温存中,小妮子的腿变成一条金边红底的鱼尾映在洁白的雪肌上,真有几分“红浴衣梨花锁”的情景,周遭也因小妮子的美丽而停止了思考,小妮子潜出水面,湿漉漉的发丝打湿了耳际,悬崖上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小妮子半边面颊顿生酡红。 “小妮子,我就是R。”眼睛的主人微笑着说。 那年夏天小妮子和家人去海边玩,热浪袭来,肌肤也被烤得一阵刺痛,她一边手按头顶上随时可被风刮走的草帽,一边走在沙滩眺望一望无垠的海边。浪花凶猛地冲向沙滩,却在停留的片刻间变得脆弱,它泛起层层白沫,漫向四方,当它决定停止前进的脚步撤退时,给沙滩上留下了别致的礼物。 小妮子看见沙滩上的海星,她将它拾起水桶里,欣赏缓慢行动的红色躯体,她望着它,开心地和它说了一个晚上的故事。她还给它取名叫做“R”。 第三天,父母要带小妮子回家了,小妮子舍不得手中的海星,她想,如果带回家,可爱的小海星一定会死去,只有将它放归大海,才有生的契机。 海星回到了大海,它记得在海的恶作剧中被冲向了岸边,一位大眼睛的小女孩拾到了自己,她和自己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在如霜的月色下,她的脸庞格外地清秀。三天后,小姑娘将自己送交大海,在它的心中,它多么不舍得离开小妮子,但若要离去,它便没有了生命。在大海中它时常眺望海的上方,期待女孩的出现。 一只海鸟飞来,它看见了海星,它问:“你经常在这里停留,等候谁呢?” “能帮我带份礼物送给一个人吗?我很珍爱那个人。”海星说。 “可以。我是天空的飞行员,四海为家,你的愿望我一定能帮你实现。”海鸟爽快地答应。 海星和海鸟的对话,被一个喜欢巫术的女人听见,她感叹海星的痴情:“只要你能永远坚持你的初衷,我将让你化成人形,追逐你心爱的姑娘。” 海星刚要高兴地表示谢意,女人又说:“但是爱上你的她会变成一条人鱼,如果她真的爱你,便不会在意这些。如果你爱她,即使她变成一条人鱼,任谁也不能将你们分开。” 海啸声急切地拍打着礁石,R迷人的脸庞映入小妮子的眼帘,封锁的往事打开魔盒:“我似乎记得你。” “那么你可以去爱我吗?或者允许我爱你 分卷阅读40 。”R问。 “你为什么要问我呢?”小妮子羞涩地低下头。 如果你要追上我,就请迈开你的脚步。 如果你要爱,请不要将自己的真实心意隐藏…… 天空与海完美地衔接一起,海是天,天亦是海,两个年轻人的心在滚烫地跳动……(完) 第24章 御魔魂(上) 我的脑海里闪烁着你临走时对我说的话,清晰如昨日。你一头灰黄色的长发扬撒在风杨柳下,眉宇间散落不曾见过的温柔:“蒂法玛,好好守护你手中的剑!” 尤里达老师是我的剑术老师,他的剑术无人可敌,是御魔族最强的男人。他不苟言笑,是名严厉的师长,可是我却悄悄地喜欢上了他……喜欢他对剑的执着,喜欢他闲淡的表情,喜欢他俊逸的背影…… “你想什么呢?蒂法玛?”与蒂法玛同为御魔族的范洛尔问。御魔族顾名思义,是与妖魔对峙的剑士,他们手持手中剑手刃妖魔。 蒂法玛不答,眼神脩然拉长,在遥远的地方有个让她牵挂的人——尤里达老师,自从半年前告别后,他的行踪一直不定。这次奉元老院三长老之一彼得罗的命令,去风之穴取龙的灵珠,胜者将获取它的力量。队上十一人爱加西、库洛吉雅、芬克尼莎、多萝西、迪娃、恩佐、温德尔、毕桑洛斯花、艾丽塔及蒂法玛和范洛尔,御魔族分十支队:一支队翼之队、二支队空之队、三支队风之队、四支队魇之队、五支队焚之队、六支队鹰之队、七支队光之队,八支队铜之队,九支队羽之队,十支队地之队。其中翼之队、空之队、风之队、魇之队、焚之队、鹰之队、光之队员皆为男战士,仅剩余三队为女战士。爱加西带领的是从御魔族女战士选**的佼佼者,之所以派了女战士而没有出动男战士,据说组织另有考虑, 征讨的方向在距都城32公里,天空云朵挤在一块,被咬噬虫眼大小的云洞,蒂法玛背着宝剑骑了匹枣红色骏马,跟在副队长库洛吉雅马后疾奔,她在马背上飘逸的身姿,好似燃烧在天空中的一团火霞。她紧皱眉头,尖锐得不含一点杂念的眼神,如果是在平时闲暇,一定有人提醒它们过于坚毅。马骑到宽阔的草坪上,草坪中央是用灰色马赛克平铺的圆形广场,广场四周支撑的陶立克柱,从中缝裂开,还有大小不一的碎渣塞在裂口处,缝隙处塞满了淤泥、灰渍。燥热的空气炙烤到蒂法玛的身上,灼热的疼痛从臂肘向上下两侧扩散。 “退后!前面有可疑物!”爱加西发号施令说。 骁勇的女战士们紧了下手中的缰绳,广场中间生出一条光圈,绽开闪电的劈裂,划开巨大的电弧,从电弧里层生出无数道光柱,流星般的激光顺着光柱注入电弧底座。大地轰鸣,仿佛从地狱深处苏醒的怪兽,要撕碎任何一个可供他饮血的对象。广场的砖地上被戳开几个洞,裂开的地缝里像有蛇一样的生物在窜行,掀开的地层还有迸裂的碎石。光柱在巨响声中快速升高,它的外形也从不起眼的灰衣脱变为切割成不同分割面的晶状体,四个晶状体并排摊开,形成一把耀眼的扇子。光柱伸到云层深处才停止动作。 五头半人半羊的怪兽从灰雾中,它们全部长有羊的脸、狼的身躯、蝙蝠的翅膀、驴的蹄子,眼神冷酷无情,双眼飘露出对眼前女战士食肉的冲动。 “御魔族的长老们怎么没有派男战士来?只是派了你们女的过来?御魔族没有人了吗?或者说你们想尝试骨头被捏碎的滋味?”为首的妖魔嘲讽,其它妖魔跟着哈哈取乐。 “姑娘们!听好了,砍死它们我们才有机会争夺灵珠,让那些只会使用蛮力,嘲笑我们瘦弱的蟑螂男闭嘴!”爱加西说。 “老大!我们的命是你的。它们过来一个,杀一个。”佐恩早已跃跃欲试,她手里的剑已被她高高扬起,剑背朝下靠在脖子上,“喂,毕桑洛斯花!我们比比谁杀得更多!”佐恩的眼睛瞟向身旁褐色小卷发的独眼少女,向她征求意见。 “这种事用得着问我吗?”少女绘有圣百合的银色盔甲上寒光闪过,双脚从脚踏上抽开,膝盖向外张开轻松地越过马背,她的脚后根抵在臀部,沉重的剑已从背上取出,她的手上好像没有拿拎重物,只是摆甩玩具一样,剑在她手上摆舞,砍出数不清的星轨。为首的怪物从肩膀到腹部被切开,粘稠的血液从撕裂的肌肤山洪暴发般地喷出。 “别只顾自己玩啊,还有我。”佐恩嘻嘻哈哈地也跳开,挥动影子般的剑法逼进另一个怪物,却没有任何杀气,或者是根本无法让人看见剑的速度。 “你们……少目中无人。”怪物吃力地拿剑挡住佐恩的进攻,强辩。它的身上被佐恩的剑虐砍出千百道伤痕,冷笑地吐出嘴里的血:“臭丫头,你真以为我们是那么轻易得被打败吗?”它双脚分开,从嘴里吐出一颗火弹,射向佐恩,佐恩用剑抵挡,火弹中间跳出数十把飞刀环绕住佐恩,转而拼接成闪着光色的网罩住佐恩,网上锋利的钢刺刺穿了佐恩的脸颊、手臂、身躯、双腿。 “佐恩……”温德尔使出双刃斩刺向怪物的心脏,却被怪物用同样的招式打到。 “哈哈!你们活该!”怪物抽疯地怪叫,“维利萨,你怎么样? 分卷阅读41 ”怪物面朝先前被毕桑洛斯花砍倒的怪物问。 “好得很呢。德塔。只是想多陪这些小鬼玩玩,没想到要动真格的。”叫维利萨的怪物说,被剖开的两半身体互相蠕动,地面留下黏糊糊的粘液,砍开的身体碰触的瞬间完好地恢复原状。 “切!烂爬虫!怎么看都讨厌。”佐恩强挣身体说。 “佐恩,可别死掉了!你一次都还没赢过我。”毕桑洛斯花注目拼合好身体的维利萨说。 “照顾好自己吧!”佐恩哼了一下,带有善意地笑了。 艾丽塔、范洛尔、芬克尼莎等人早已经对怪物们展开围剿,她们手举宝剑将怪物们围在中间,脸上挂有为荣耀而死的决心。 “屏住呼吸,查找它们的弱点是什么?”蒂法玛想的同时,身体已经脱离原有站立的位置,“这些怪物不是普通的妖魔吧?但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那个丫头干嘛?擅自行动?”芬克尼莎惊呼,“她没看见佐恩和温德尔被打倒的样子吗?” “别担心。那丫头比想象得要强很多。”范洛尔边笑着说,边抡起手中的剑和其他几位同伴一起砍杀。 “尤里达老师,为了守护住我手中的剑,我一定要变得更强。”蒂法玛想,她的身体却不是向妖魔,而是向上空的结晶体飞去。 “她要干嘛?”其他女战士身子陡然紧绷,脸上现出吃惊、愤怒各种表情。 “对不起,各位。我必须拿掉灵珠。”蒂法玛眼睛牢牢盯住藏有灵珠的地方,下一刻她拔出了剑朝柱头砍去。 第25章 御魔族(下) “蒂法玛”芬克尼莎愤怒地冲上云霄,拿剑指向蒂法玛问,“你的本性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即使是队友,如果阻挡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意思!你在向我挑衅吗?杂碎!”芬克尼莎双手举剑过头眼露凶光逼问。 蒂法玛的眼睛掠过芬克尼莎的头顶,身影飘忽地飞过芬克尼莎,剑在她的手上绽开银白色的光,欲要劈开晶状体的柱头。 “等等!你的目的是灵珠吗?”芬克尼莎举起剑冲向蒂法玛。 “你们做什么?没有击退敌人,居然在闹内讧吗!”爱加西生气地怒吼,地面上已经被她砍倒了两头,只是倒下的怪物又会不断醒来。 “没用的!那丫头就算跑到柱顶也不会拿到灵珠,那里有真正的怪物啊!” 叫维利萨的怪物说。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爱加西冷叱,“佐恩,你还能战斗吗?” “是!队长!”佐恩回答。 “听着!他们的弱点在舌头,所以割掉它们就能获胜!”爱加西双眼盯住怪物,显出杀戮的兴奋感。 “你们这些家伙……”被发觉致命点的怪物禁不住心慌…… 空中芬克尼莎和蒂法玛双方仍然在对峙。“走开!芬克尼莎!”蒂法玛对挡住她视线的人说。 “笑话!你想独占灵珠吗?”芬克尼莎鄙夷地问,她全身充满了对蒂法玛的恶意。天空忽然暗下,被一团庞大的影子遮挡住。 “哈哈!你们完了!”维利萨欢叫。 “该死的是你们吧。”佐恩使出念力,用战士的信念冲破被缚的网,她飞出半空,用一记剑斩削掉离她最近的怪物的耳朵,砍伤的怪物手抹砍没了耳朵的脑袋,愤怒地冲向佐恩,它更快速的出招,雷电也无法达到它的速度,炫彩的招式如烟花般绽开。 “这么花哨的招式对我不管用。”佐恩说,她的身上还带伤,疼痛感却让她有莫名的快感,她只想赢取这场战争。她的剑转变一个方向,从另一只手里倒生,不知什么时候佐恩的身体已经跳到了怪物的头顶,从它的脑颅刺下切开,一直滑向他的下肢:怪物被完美地肢解两半,她的剑上还挂有怪物红艳的杏舌。 “不愧是佐恩!干得漂亮!”范洛儿说。 副队长库洛吉雅抬头看向天空,眉头微蹙:“看来麻烦事还在后头……” 巨大的黑影迅速移动,还传有吱吱的声音,怪物的头身过来一半,这是一头传说中的中世纪恶龙,它扇舞了几下翅膀,绕住柱头不停歇,好像是要守护晶状体里的宝物。 “来了吗?”蒂法玛的脸上现出自信的微笑,“尤里达老师,请看我是怎么砍杀怪物的吧。” 她手中的剑莹莹发亮,像暗夜里的一团鬼火。她的身姿轻盈如冬日里莹然而落的雪,干净不带一丝眷恋。她飘忽到龙的身旁,龙抬起一只爪子打向蒂法玛的身上:“御魔族的你们真以为能打过我吗?”它说,“你们不过是被改造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去斗?还不是我们的食物?” 龙摇晃脑袋飞扬翅膀,又一次躲过蒂法玛的进攻。它的尾巴搭在柱头上,悬空的身体张开。它的鼻孔里生出一团火焰,雄火向蒂法玛进攻,蒂法玛只得四处躲避。她的心里暗暗焦急,眼前的大怪物打算把自己四分五裂地撕碎。龙伸出一只手,轻巧地把蒂法玛打偏到另一个方向。此时芬克尼莎加入到了蒂法玛的阵营里。 “虽然你让我讨厌,但是你仍是我的战友。”芬克尼莎说,她举起剑冲向龙,她的剑法变化成多人斩,她的剑法是这样,看起 分卷阅读42 来好像有好多人一起合打,其实不过是一个人将力气加大,可以使剑的速度迅速加快,好像旋转的风扇。 “就凭你们也想打赢我?”龙不屑一顾地说。 它伸出一只手打向芬克尼莎的身上,却被她避开:“上吧!蒂法玛!”蒂法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龙的另一边。 她双手举剑向龙砍去。龙的脸色变得狰狞:“原来是这么回事!是想糊弄我吗?可惜你们都算错了!”龙的身体突然变形,它的身体变成了两个巨龙的大。 蒂法玛的剑劈开两道华丽的光柱,五彩的流光渗出恐怖的气息,以鬼般的不规律速度奔向恶龙,剑像依附了生命般,凶猛地要吞噬巨龙,大小不一的流光在她的手心里迸发。龙张开翅膀弹开剑的进攻。 蒂法玛一个回旋,单脚挑起,自傲十足地说:“现在是见分晓的时候了。” “开什么玩笑。”龙不屑一顾地回答,对于蒂法玛没来由的自信感到异常可笑。他的全身膨胀成肉鼓鼓的肉球,两条尾巴牢不可分得拧缠一块。 它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继续打量眼前的姑娘,她的个子很高,金黄色的齐耳短发,宛若爱琴海般洋蓝色的眼神,目光如炬。这样的女孩作为战士实在是普通:“丫头,如果你这样小看龙族,那么从现在起我要让你收走你的狂言,龙的强大不是你能单枪匹马抗衡得了。” 龙不知何时手上握有一把被月华的冰寒洗过的利刃:“感到惊讶吧,丫头!我也曾经以人类的姿态活过。剑,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剑吧!” “是吗?不知死活的家伙。”蒂法玛冷漠地回应龙方才的话。剑在她手里闪闪发光,似乎在嘶鸣对血的渴望,“雪梨娜之刃,你在嘶鸣吗?你想喝下眼前这位的血吧!”蒂法玛以王者的姿态说。 她手上的剑也顺势砸向龙,龙用剑轻挡住蒂法玛的进攻。 “你想就这样打到我吗?”“我说过没有用的。”龙说。龙的体型庞大,打斗起来一点看不出身躯的笨拙,反而比身材苗条的蒂法玛等人看起来更敏捷,剑在它手里犹如一把孩童玩耍的玩具,它快乐地虐砍蒂法玛,想将这个漂亮的金发女孩砍成一块块肉块,厮杀的狂热燃烧了它的大脑,让它渐渐失去耐心,蒂法玛左躲右闪,剑始终不能伤到她的身体,她的盔甲被龙的剑气波及,发出“嗞嗞”的声音。 剑发出群山倒塌般的轰鸣,地被撕开,地心中央滚烫的喷出岩浆。“糟糕了!地裂了!”爱加西说。她的脸上现出一些惊恐,但随后很快压了下去,真不愧是一队队长,即使是到了危难时刻也不会让情绪影响到队员。 地面上的怪物已经被砍杀差不多。“最后一只,我们上!”爱加西说。库洛吉雅、多萝西、迪娃、恩佐、温德尔、艾丽塔及和范洛尔等答应着,和队长一起飞到空中。 “即使你们全部上,也赢不了我!”龙探出一只爪子,看了将自己围住的少女们说。他说话当儿已经和蒂法玛过了数百招。 “是吗?”蒂法玛被龙的剑波砍到,身体从空中坠落,像只扯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倒地面上的废墟里。 “蒂法玛!”范洛儿失神地呼唤,在队里蒂法玛和范洛儿是同期生,两个人曾以剑发誓将作为最好的朋友相互扶持。 废墟里传来扒土的声音,仅一会儿她又从废墟里爬出,蒂法玛胳膊被龙的剑气砍伤,鲜血从她的伤口流出,滴到地上积成一摊血水。她单手紧握热爱吞噬性命的剑,脸庞却露出因鲜血的腥味唤醒的杀戮欲望:“好得很!这才叫做战斗!”她调整了身姿,再次迅捷地飞上空中,冲进包围圈,正面对着巨龙,“你们谁都不准对龙出手,它是我的。” 迪娃等人不愿示弱地叫嚷:“蒂法玛,你也太自负了!” 爱加西示意大家冷静:“对于这种不愿服从团体的家伙,只能放她单独对抗恶龙,不然不知道她会惹什么麻烦。” “哦,有意思。”龙停了半会工夫,姿势没有变化地说。 芬克尼莎待在旁边几乎没有用武之力:“双方速度都太快了!没想到蒂法玛平时不说话,实力那么强,竟然一个人就可以和龙抗衡。连杀气都感觉不到。” “你还有多少剩余的绝招没有使出来呢?“蒂法玛肆意地对龙挑衅,在她心目中只有战争。恐惧,她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芬克尼莎怒吼道:“怎么说我也是名战士!你们少瞧不起人了!”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名战士啊,怎么像其它人一样被忽略?她的自尊心不能允许!战士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为荣誉而活,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芬克尼莎奋力提剑冲向龙刺去,她的怒火在剑上发泄。 “啊,我忘记了,这里还有一条小杂鱼。”恶龙讥讽,“对你我不需要多费什么劲了。”它伸出一只拿剑的手,轻松地一划,从剑的身上泛出一股白色的剑浪,浪潮翻滚,长出可怕的铁牙,打在芬克尼莎的身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胸口生疼——那里砸出了一个窟窿,血液像喷泉从胸口喷出,疼痛的压迫卡在她的喉管,她吐出了一大滩血。 “为什么,我也是前十排名的剑士啊!”芬克尼莎讶异地想。她的身体抖落在地上,像飞逝的 分卷阅读43 蒲公英,缓缓落下…… “芬克尼莎!”蒂法玛一个箭步冲到芬克尼莎身旁,抱住了芬克尼莎欲坠的身体。 “别管我!这样太不像你了!你不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吗?怎么可以顾虑战友,忘记了大义。”芬克尼莎虚弱地拒绝。 “大义吗?你这家伙,别让我欠你的就成。” “多萝西接着!”蒂法玛看见飞向自己的人,一把将怀里的芬克尼莎提扔向了她。 “罪无可恕!”蒂法玛说,“陪你热身的时间也该过了。”手中的剑被她轻轻擦拭,剑再次与主人回应,蒂法玛双眼眯起,她的眼睛里现出了残忍的神色。 “是吗?不自量力……”龙说,它的尾巴松开柱头,两只巨龙又合并在一块,成为一头更大块头的龙。它加紧了攻击,预备把蒂法玛一剑击垮。蒂法玛的身形像水中的残月,无论龙如何进攻,都不能击中蒂法玛。 “好厉害!”爱加西想,“蒂法玛果然像传闻说的是黑色王牌,之所以被元老院晾了这么久,是因为她冷傲和不愿和伙伴合作的性格吗?” “不自量力……你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吗?”蒂法玛诡异地笑了,持剑从龙的四周绕过,龙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它的四肢被砍下,“没有用的,你的招数已经被我看透。” “现在……我让你解脱吧!”蒂法玛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说,她举起剑毫不留情地将龙的头砍下。 “你是怪物吗?”龙被砍下脑袋前的最后一刻问。” 抱歉!我必须赢,这是我前来的唯一目标……蒂法玛扬起脑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爱加西等人靠近柱头,蒂法玛警觉起来,手里的剑泛出阵阵暗光,像是在呼唤同伴。“你们打算和我抢灵珠吗?”蒂法玛阴冷地问,还没等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她的剑已经插/向柱头的深处,晶状体适宜地分开两半,包裹银光的灵珠宛如空中的一扣蟾魄,她将灵珠攥在手里,灵珠不断发出淡黄色的光晕,爱加西等人眼睁睁地看着灵珠跳到蒂法玛的胸膛上,巧妙地和它融为一体。 “蒂法玛赢!好样的。”元老院长老彼得罗现出身形,原来他们一直躲在山冈上观看战况。 他露出嘉许的神色说:“蒂法玛!我们要嘉奖你!” 第二天蒂法玛被元老院三长老召见,阴暗的哥特式教堂内,三长老的座椅分次一字排开,长老们看着单腿跪在地上的蒂法玛说:“你很有才能哦!蒂法玛,不愧是当初作为NO.1被选**的剑士,只不过你太不稳定,一直让我们很头疼呢。现在你完成任务,元老院很高兴,将会赐予你符合身份的荣誉。但是我们有新的任务要委派你。这个任务也只有你能胜任。” “只要需要属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军命。”蒂法玛清淡地回答,在权贵面前永远不会屈服的她,虽口里称臣,姿态永远那么清高。 哼,这就是实力吗?长老之一的皮亚罗冷哼,却问:“尤里达想必你应该对他熟悉不过了吧。” 蒂法玛一怔,“是的。他是我的老师。” “很好!尤里达半年前脱离我们,盘踞在北方拥兵自立,并且拉拢了东方、南方的反贼与我们抗衡,原本我们御魔族是以除妖安定民生的组织,可是尤里达却污蔑我们是邪恶组织,并且与我们决裂,变成了令人头疼的魔王。现在我们委派你去北方游说尤里达,如果不行就杀了他。” “杀了尤里达老师?”蒂法玛的心混乱地想,她老早就知道尤里达的事,因此她才会拼命拿下灵珠,为的是能够见到尤里达老师。 “杀了他?尤里达老师……” 蒂法玛缓慢地低下头半会,待她抬起头时眼眸子闪出无比的坚毅:“蒂法玛领命!” “这样很好!蒂法玛!”三长老依旧不阴不阳地说。 蒂法玛走出元老院,她抬起有望向天空,想起半年前尤里达老师走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晴朗。 一天后,她仅仅带一把剑出城。 “你真的忍心对尤里达出手吗?” 范洛尔问,她一直知道在蒂法玛的心中,尤里达老师不仅仅是她的老师,也是她偷偷崇拜的偶像和暗恋对象。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不论他是谁,叛徒就该肃清。”蒂法玛垂下双目,依旧冰冷地说,“服从命令是战士的职责。” “是吗?”对蒂法玛冠名堂皇的话,范洛儿一点不相信。 “他是尤里达,我的老师。他是不可能轻易被/干/掉的,所以我也会全力以赴。”蒂法玛接着说,范洛儿从她那听起来平稳的语调中听出了悲哀。 范洛儿看着蒂法玛。想起多年前一群嫉妒蒂法玛才能的队友围住她质问:“你就是为了获得尤里达老师的夸奖,他的关注和微笑,才这么拼命的吧” “蒂法玛,那么喜欢尤里达老师的你,真的能够下得了手吗?尤里达老师也不容易对付吧?!他割据北边一方,你一个人潜去会有危险。尤里达老师会不会顾念旧情呢?”范洛儿想。 “我将到达北方,会见尤里达老师。我们是御魔族,要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剑。这也是老师和我的约定。”蒂法玛的身影渐渐模糊。一抹血红的残阳横在天边,好似在告诫人们一场 分卷阅读44 从北方袭来的风暴即将来临……(完) 第26章 忽地笑 郁郁青青的大峡谷上架有一道彩虹,后山旁的池塘边常年潮湿,毛茸茸的绿草从不吝啬在这里生长。踏过绿草地,在林子的幽僻处生有一丛顶生的忽地笑,五六朵漏斗状的黄色花朵聚集在一根花键上,熏风拂过,忽地笑婆娑地抖动,看起来尤为可爱。一天叫做杜奕衡的俊美男子,披头散发地赶了一群鹅放养到池塘边,他手里捏了个酒葫芦,躺在山石上休眠,身上的青色袍子撒在一旁,口里喃喃: “先梦有颜, 寤梦谓我。 素波扬之, 仰顾有我。” 他反复念了两遍,拎起酒壶朝口里猛灌几口,拖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朝林子里闲踱,相交的密荫下好像有一丛植物。原来是初生的忽地笑。 “可怜的花草,孤独地生长在这里。难道是被万灵所弃?”杜奕衡扬长脖子哈哈大笑,他的眼帘垂下,一直紧蹙的细长柳叶眉得到暂时的舒缓,无可否认他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美男子,从他的骨子里都有一些仙人的风骨。杜奕衡是隐居世外的隐者,24岁时任为太尉,贾氏父女把持朝政,他渐渐对政事失去了信心,一心向往出世,做起了世外闲散人。有传言皇后贾南风曾对这位翩翩公子产生过浓厚兴趣,将他引到后宫,以武力逼迫就范,杜奕衡宁死不从,因为他是当朝的名士,真的杀了他会在士族中引起轩然大波,贾南风虽好男色,却也知道其中厉害,便放了他去。 杜奕衡诗歌做得好,也是名痴狂的爱花者,他手抚花瓣,轻喃:“孤零零地在这山中,不如和我回家吧。” 他小心翼翼地挖起忽地笑,将它兜在怀里,种植在自家的院子里。尽管杜奕衡小心给花松土、浇水、摘叶、除虫、施肥,摆放阴凉地方,可是第二年的夏天花仍未开放。 杜奕衡失望地注视花朵很久,拎起酒葫芦翩然走进屋内:“连这花草也要抛弃我吗?” 半夜里好像有风呼呼地吹着,进而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声。杜奕衡早起推开房门,忽地笑的花热烈地开放,花瓣上还沾有湿漉漉的雨水,他欢喜地跑近花的边上,仔细打量着花,喜爱异常。 花似乎知道他的心情,也跟着婆娑地舞动。锦簇的花团中间有一朵最大的花还未盛开,杜奕衡将脸凑近好奇地张望,花好像因为他的靠近害羞了脸。 “你要我等到何时呢?”他问。 花在他的追问下,缓缓开放。花的中央坐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的脸上露有惊讶的神情,好似在怪罪别人打扰了她的清梦。 杜奕衡却被女子迷住,他看着她站起,娴雅地踏出忽地笑,女子的身型脩然变长,和杜奕衡一般的高矮:“长卧野山秋水间,本来好好的,你将我挖植栽种在你家,却总是扰我清梦。你要怎么赔我呢?”她捋直了衣物说。 “这是什么?”女子看见杜奕衡手里捏着的酒壶好奇地问。 “是酒。” “喔,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呢?”女子没待他回答对杜奕衡手中握有的酒葫芦产生了兴趣,左右打量。 “可以喝的。”杜奕衡补充说。 女子浅尝一口,皱了皱眉头,一下又笑开了拎起酒壶一饮而干。 “好酒量!”杜奕衡对女子的率性连连赞赏,“从没有见过喝酒如此洒脱的女子。” “我也没见过生得如此俊逸的后生呢!你比女子都要秀美。”喝干酒壶中的酒,头有些昏沉沉的女子说。 “姑娘怎么称呼?” “我只是山涧的一株野花,没有名字。”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你出生的时候,全身好似沾上一片晶亮的雨露,就取名‘湛露’吧。” 女子没有回答,她一脸酒醉的酡红,手按发疼的脑门跳进花蕊中,留下痴痴发傻的杜奕衡。 湛露初尝酒之后连连赞好。喝得次数多了,对酒倒有些情有独钟,会隔个一两天从花里走出,大摇大摆地找杜奕衡讨酒喝,如此持续了大半年。 “这么好酒的女子当真少见!”素来豪爽的杜奕衡对湛露的贪杯也禁不住有些微词。 “‘南柯梦醒呼风月, 酒灌愁肠识肉香。 云掩门径路途疏, 枕石释怀临书悢。’ 呆书生,这不是你做的诗么?行事不拘小节的你,怎么也那么多多恼虫子?”湛露不以为然地反驳。酒醉的她有时宛若男子,合衣倒在床榻抚膝而眠。也不在意杜奕衡的反应。 杜奕衡还知道家中无酒时,湛露会偷穿他的衣服上街沽酒而醉,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在朝中有名的诡辩之士,遇到湛露却经常语结,倒不是他真的辩不过她,每当她的无理取闹发作时,杜奕衡大有乐此不疲的趣味,由着她性子胡来。 却说今日湛露穿了杜奕衡的牙色袍子,拖着酒葫芦窜到街上,在熟识的酒坊打了一斤散酒后,一脸欢喜得要兴步往回赶。 “小哥,早点回去吧!最近街上不安全,尤其是像你这样俊美的男孩。”酒坊老板劝说。 “多谢!”湛露称谢转身就走,她留意到街上确实冷清,从她踏进这 分卷阅读45 条街时,就有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昔日繁华的洛阳城今日门户紧闭,街上只有少数行人,也步履匆匆。 “我是忽地笑,地府里的使者。以前别人见了我都会退避三尺,谁敢把我怎么样呢?”她一路想着经过了一个巷口,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人在观察自己,停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马车缠上了黑色的布幔,像是去奔丧,车里一双凌厉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湛露看得出那是名老妇人的眼神——久经风霜、阴柔毒辣。湛露不愿多想,仅想早点离开,毕竟自己还不想与人类有过多地接触。马车没有避让的意思,马车缓缓行驶,在湛露刚要迈脚的时候,横冲直闯地冲过来将她撞翻在地。还没等她缓过来,几名彪形大汉从车里跳出,手上掏出了一方汗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湛露来不及多想,便沉沉地倒下。 已经有一天没有看见湛露了,起先还以为她是回到了本体,花没精打采地吐放一天,便耷拉下花枝。杜奕衡去屋里看见自己少了一件外衣,知晓八/九分,大约湛露又去街市买酒。她虽是花妖,却不知人世百态的复杂,世间险恶她又懂得几分?听说最近多有美少年失踪,湛露她女扮男装,发现或不发现都劫难难逃。杜奕衡想到这里禁不住脸色发白,摇摇晃晃地冲出门外…… 湛露醒来时一团混沌,她按了脑门“哎呀哎呀”地**。 “公子~醒了吗?”湛露的耳中传来一声仙音。 此时她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檀香木藻花大床上,枕被上熏上了一股春芜草香,床前摆置了一尊狮型汉白玉香薰,有三四名穿了淡紫色袴纙的女子手里捧了盛有藻豆的佛莲银缶、银盆,年约稍长的一名女子上前道:“请这位公子擦把脸,再去沐浴、更衣。” “这是哪里?”湛露环顾四周问。 “这里是仙宫啊……”一名女子笑嘻嘻地插话说,“你长得这么美,我们主人会好好疼爱你的呢。” 湛露刚要想说什么,被一群人拥着要去沐浴。 “公子生得好俊俏,我看卫玠也不过如此。”方才嘻嘻哈哈地女子伸出手,掌心在湛露的脸上绕,“皮肤也生得好滑嫩。” “你作死吗?”穿了深蓝色袍子的老妇冲进来给了那名女子耳刮子叱责。 女子方才想起自己的轻薄会被处死,慌忙跪在地上求饶,口称:“如夫人恕罪!如夫人恕罪!”她的头不停砸在地上,咚咚作响。她的额头上肿了一片,血从破皮的伤口冰冷地横冲直闯。 “快去送他沐浴,你还要主人等到什么时候?”如夫人置若罔闻地森冷下令。 “你们不许碰我!”湛露不耐烦地打掉欲要抓住她的手。 “脾气好大呀!按住他,不能让他一身寒酸地出现在主人面前,冲撞了尊颜!”几个人七头八脚地按住湛露的手脚说。 正在一片混乱时,一位女人被七八名侍者前呼后拥地走出来,她的头上戴了金凤冠,衣着光鲜,身材却粗胖矮小,面容黢黑。她看见湛露,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急搂到怀里,眼露贪婪地赞叹:“果然是位极标致的人儿。” “哦?”湛露的脸上淡淡一笑,心里明白七八分最近少年失踪十有八/九与她们有关。 “你们怎么也不分是男是女就把我给抓起来?”湛露说。 “你?”黑胖女子立即松开手,注视她的脸庞细细琢磨。 湛露的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她拿出酒葫芦,拔/出酒塞子往地上洒上一周。她的身体骤然变成黑色,她的眼瞳生出滚圆的寒光,“知道吗?碰触我的人会死呢?!” 她笑着试图去抓其中的一名女子,女子吓得退后几步,湛露又玩笑似得去抓,粗胖女人和几名女子一同蜷缩一团,哆嗦地要躲过她的辣手。耍弄一番后,看见女人们狼狈模样的湛露失去了玩心:“自己这么久不回去,大约杜奕衡等得发急了吧?!” “糟糕,这一闹,酒又不多了……”湛露一个鲤鱼跳,消失在了半空中。 “啊!!!妖怪!有妖怪!”缩成一团的女人发出可怕的尖叫声,而此时的湛露不可能再听见如此有趣的叫喊声,她正拎着酒葫芦大摇大摆地回到宅子,杜奕衡正站在门口不停地眺望。他看见湛露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里了?我在洛阳城里找了你一整天!一个女孩子!有你这样不自重的吗?”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杜奕衡此时像只要吞人的豹子。 “瞎担心什么?我是妖啊!更何况是忽地笑花妖,毒也能毒死人的。”她虽口里不服,但心内却笑了,“看!我打了上好的陈酿呢!还有烤鸡。” 杜奕衡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啊……可真会磨人呢……”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屋内,院子里的忽地笑忽然绽放,那充溢毒汁的身体也骤然清爽起来……好似厢房里和杜奕衡撒着娇的女子…… 第27章 山城之乱世倾伶(上) 一夜雨声急,哗哗的雨声扑到叶面上,像唰了一层油。天狐道欣居住的山城极少有人打搅,只有鸟的歌声,花的香味,树的青翠,还有这雨的淅沥声。道欣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平时也只住在幽深的洞穴中,洞穴内仅摆放了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一盏油 分卷阅读46 灯,道欣正坐在石床上,摆弄手中的青龙宝剑。平时丁生一定会准备好食物奉给恩公,今天例外,丁生去了城里,说是打了一些猎物要去卖。 坐在床上擦了半天剑的道欣,没来由地感到心烦:“说是贩卖猎物,却走了这么多天……连点食物都不丢下……” 他抱剑平躺在床上,想起丁生,皱着眉头嘀咕:“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却总像个爱唠叨的妇人,现在走了耳根子倒是清静不少。”他辗转反侧半天,又坐起。 “他去的是汴梁吗?”他扬起头若有所思,洞口上挂有一串雨溜子,极好看地形成一道水晶珠帘子。 丁生站在街市四处张望着,脚边放了一头被猎杀的野猪,他希望能有一个识货的人买下。正在晃神的时候,一名男子靠上前问了野猪的价格。 “这是新打的!”丁生说。 “嗯,货是看起来不错,你把它抬到东门的祁府。”男子左挑右拣了好半天方才说。 丁生照吩咐将货送进祁府,等一切忙完,天空已经吞食了一大片晴阳。他扬起黝黑的手臂擦了下额头的汗珠。现在不过大明国刚建朝几年,肯花大把银子买山珍野味的人家还不多,街边还有一些穿着破衣烂裤的乞丐正朝自己望着,他们摇着手里的破碗朝路人戚声阵阵地乞讨:“各位大爷,行行好,给一点吧!” 丁生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铜板丢进乞丐的碗里,乞丐朝他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他不自在地憨笑几声,朝远山望去,心想再不回去,道欣说不定把山城翻个天翻地覆。想到这丁生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丁生爬过两座山,路过一座荒地,草木阴冷地倒生,稀稀落落的散在沙土上。此时天开始昏暗,早些有些放晴的天空,现在半阴半阳。一阵腥黑的冷风从山的一边吹过,绕山石一周,跑到远方。四周愈发得寂静,令人心头爬上恐怖的寒意。刚刚爬起的月亮,又躲进一片黑云里。远远的从两方似乎传来一阵马蹄声、鸣鼓声,还有几队人马的嘶杀声。从东边杀过来的是一色的娘子军,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位扎了红头巾的年轻女子,她穿着红色的袍子骑着高大的黑骏马在人群中策马狂奔,好似一团燃烧的红色霞雾。乌黑油亮的两条辫子随着她举刀的动作舞摆。丁生慌忙退到山上,将整个身躯隐匿在一块可以遮蔽整个身躯的老岩石中,眼睛却不停地从岩石旁斜射过去。 红衣少女举起大砍刀,她的身后跟了好几百匹人马,她们跟随红衣少女一同口里一声声地吆喝,随着吆喝声变大,地面上也踏起灰黄色的尘土,一时间人和马被包裹在烟雾里,从远处观望一时分辨不出是敌是友,直待到好半天才慢慢烟散,阵阵的吆喝声鼓舞着女人们的士气,她们个个脸上充斥杀气,眼珠子泛出欲要杀戮的红色。 西边的来人好像是一伙强盗,袒露了胸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娘。红衣少女一个快鞭抽打到马尾,冲进敌军最前方,她突然身子一翻,竟抱了马脖子,一条腿搭在马背上,几乎整个身子悬空贴到马身的一侧,对着进攻的匪人,朝腹部既狠又准地砍去,血在她抡刀的同时飞溅,她依然不停歇地奔骋,以箭的速度狂奔到最前沿,只听见轰得一声欢呼,黑云散去月光重新铺照人间,那名少女的手里正高高举起一颗人头——它属于对方首领的。她的姿态倨傲,却美丽如一树冷冬里的俊梅。方才厮杀的另一队人马却消失地无影无踪,少女将手里的人头往地上一扔,牵着马在原地打转,也不离去。 “这里有生人的气味。”少女说。 少女的声音不大,丁生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身子蓦然打颤,期盼少女快点离开,可是少女没有要走的意思。相反她朝着丁生躲藏的方位走去,下了马。 “你在这做什么?”少女一个纵身跳到山石旁,她攥住丁生的手腕,眼露寒光问。丁生感到此女的力道非常大,尽管自己是猎户出身,也不及她的百分之一。 少女抓住丁生一把怪力地把他抓住,又一个纵身跳将到马背:“我们走!”她对身后的手下人吩咐。 丁生俯身在马背上,心头像系了七八个水桶七上八下的,不免暗暗叫苦,如果道欣在就好了。他企盼地想。 马在一座乌鸦鸦的山头停下,挡住去路的的大铁门笨重得从下而上开启,少女策马遥先进入。 “恭迎寨主!”一位身材修长,骨型却有些硬朗的女子上前参拜,她穿的是从头到脚的黑色,与她那张僵硬的神情很是相配。 “苗英姐,把这人给我关起来!”少女说。 丁生被苗英姐不由分说地投进了地牢里,看苗英姐不会笑的脸也会知道,就算向她求情,她也不会搭理自己。可怜自己忙乎一天还没有吃饭呢。丁生摸着早已饿扁的肚子,暗暗叫苦。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给打开了。红衣少女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喝酒吗?”她问。 “不怎么喝。”丁生老实地回答。 “那还是喝的。”少女也不管丁生做何表态,径自从篮子里取出一碟熏煨肉,一碟虾油豆腐,一份饭,一整只捶鸡,一盅酒和两只杯子,少女将两只杯子一人一只放置,说:“这是河间府金波酒,不知道你喝过没有?” “我对酒不大 分卷阅读47 了解,平时也没喝过多少酒。”丁生抬起眼瞥了一眼少女,心里怪嗔。 少女不再说话。 “你能放我出去吗?”丁生看少女对自己没有恶意,大着胆子请求。 “如果此番酒喝得愉悦的话,我会考虑。”少女回答,一直没有温度的眸子稍微有了一些活力。 昏暗的灯花跳跃,时而拂过少女妍丽的脸庞,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上总是流露出华贵的气质,不像是一般匪徒。“好漂亮啊!”丁生禁不住赞叹,猛然他想起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从小没了娘,我很少见到过姑娘家,虽然不多,但是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 少女龇开嘴爽朗地笑了:“你这个人真奇特,一点不怕死。在这个时候竟然赞叹别人生得美。你们汉人都是这样吗?” “你不是汉人吗?”丁生诧异地问。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我的名字叫乌莱雅。” “乌莱雅,多好听的名字。”丁生由衷地说。 “真奇怪。你们汉人不是很讨厌我们蒙古人吗?” 小时候元兵对汉人的残暴,丁生还记得,他错愕了一会又恢复了正常笑道:“蒙古人有好有坏,汉人也是有好有坏的。” “呵呵,是吗?”乌莱雅轻笑一声,只顾喝酒不再说话。 蔑里乞部的乌莱雅是元末右相脱脱的女儿,小时候她常穿件红色裙子,骑着马驹奔跑。三个哥哥哈喇章、三宝奴、脱周彬经常指着乌莱雅和阿爸说:“阿爸!乌莱雅骑马的样子真像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她没有生为男孩实在可惜!” 阿爸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满了赞许,谁又想到权倾朝野的父亲后来被流放到了云南,奸佞哈密假借妥欢帖木儿的圣命毒死了父母,而自己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呢? 乌莱雅望向天空,手里的酒杯不禁被捏紧,平静的眼睛里飘来一层水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远在大明朝还没有建立的时候……自己也和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样,眼神清澈,不曾想过也未曾经历苦难是何种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1355年脱脱死,1368年元朝灭。 第28章 山城之乱世倾伶(下) 右相脱脱这几天愁眉不展,他像是知道自己将要有大祸发生一样,把三个儿子哈喇章、三宝奴、脱周彬和乌莱雅叫到身边:“皇上对我猜忌越来越重,恐怕要不了多久,会对我们问罪。” “阿爸,您可是人人口称的‘贤相啊’,从您辅佐皇上为政至今已经有一十四年,您的功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啊。” “皇上最怕的便是功高盖主的臣子,如今我权倾一朝,皇上对我忌惮不已。这也是意料之中。我担心的是龙颜大怒,我们将有灭族之灾。”说完他顿了顿,“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做好避祸的准备,盘缠我都准备好了。明早带着乌莱雅一同离开。” “阿爸!”哈喇章准备要说些什么,却被脱脱摆手制止。 “去吧!去吧!”脱脱的脸上明显地现出疲惫之色。 乌莱雅虽然只有16岁,但是从父亲的眼神中已经料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望向唉声叹气地三个哥哥问:“阿爸他……” “马上收拾东西!我和脱周彬留下照看父亲。蔑里乞部的儿女都是英雄,怎么能做贪生怕死之徒呢?三宝奴你和乌莱雅一块走,可以去汴梁,那里有我一个做官商的朋友,也许会行个方便。我修书一封到时交给他就行了。”哈喇章不容置疑地吩咐。 第二天三宝奴带着乌莱雅静悄悄地离去,也没有和家人告辞。乌莱雅骑马跟在哥哥的身后,心情沮丧万分:“三宝奴哥哥,这次我们离开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阿爸?” 三宝奴骑在马上策奔,半响没有回话,良久他才说:“乌莱雅,以后你不能称我为三宝奴了。” “那叫你什么呀?”乌莱雅不解地问。 “亓……” 两个人又陷入一片死寂中,沿途上有不少士兵巡逻,仿佛在抓什么可疑份子。三宝奴和乌莱雅为了避开官兵,只得改从险道绕道。两个人在驿站停下,附近有一座饭馆,像是可以歇脚。 三宝奴兄妹两人随意在一桌前坐下点了酒菜,小二刚把酒端上,便听见一桌腐儒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评头论足: “丞相脱脱得罪了皇太子,要被发配到云南,这下蒙古蛮子要闹内乱了。” “活该!他们欺负我们汉人,夺我河山,他们狗咬狗才是好呢!” 乌莱雅听见他们的话愤怒地捏紧拳头,她知道此时是紧要关头,不能闹事,心里强压住不痛快:“亓哥哥,我去外面转转。”乌莱雅说着起身往外走。 她踱出屋外一路慢走,眺望远方蜿蜒的小道掩映在一丛苍老的树后,乌莱雅此刻的心情比之这些更加凋零,想起阿爸怎么能不悲伤?她的眼神久久钉在山道上孤苦伶仃的杂草上,眼泪禁不住扑簌滑下,连日来和三宝奴哥哥一道行路,生怕自己的眼泪会影响到他,一直强忍着,如今酸辣得发疼的双目再也忍不住。她吸了鼻子,才涌出的泪给逼进了眼眶。她蓦过身子朝饭馆缓步走去,却 分卷阅读48 因对父亲的思念而走过到后堂,她回过神正准备回去,却听见有人发出嘤嘤声,乌莱雅留了神,从襟衣里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她靠近窗户头微微向里侧。有一个女子被绑了手脚扔在案板上,旁边有位大块头正背对着门外磨菜刀,女人恐惧的眼神和嚯嚯的磨刀声混合成一幅恐怖的画面。乌莱雅捏紧匕首,猫起脚步轻声走到大块头跟前,狠劲十足地刺了下去,那名男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结果了性命。 乌莱雅收回匕首给女子松了绑,女子朝乌莱雅磕了几个响头,也不离去。乌莱雅不想再管其他,她想起哥哥约莫还在饭馆里等自己呢,加快了脚步回到饭馆,可哪里还有哥哥的身影。 乌莱雅大惊,暗想:“难道是朝廷派来的追兵抓走了三宝奴哥哥吗?可为何没有动静呢?”她在饭馆里转了一圈,不仅连方才的腐儒不见了人影,就连掌柜、店小二都无影无踪。 “哥哥下落不明如何是好?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吧……”乌莱雅寻思。 她三步并两步准备跨到马背上,被救的女子也跟随着说:“姑娘,带我一道离开这吧!我本是外乡人,跟随丈夫做小买卖到这里,没想到这是家黑店,丈夫被强盗杀了,我差点被当做菜人……吃了……” 乌莱雅这才注意到女子的样貌: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双细长的眼如果不是因为恐惧恐怕会极为好看。她的身形瘦高,说到瘦倒不如说像竹竿,身上板直得几乎没有肉。思量了一番,乌莱雅将女子扶到马背上,自己一个麻利的翻身跳到马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苗英娘~” 乌莱雅一路打探都没有哥哥的下落,就连店里的那些人别人都说没有见过,她的脸上现出疲惫之色,琢磨三宝奴哥哥武功高强,多次和哈喇章征战,不会轻易出事。“如果哥哥没有事,一定会在汴梁等我。” 她想到这里,连日来拉紧的心弦稍微放松,加紧奔向汴梁的速度。马蹄踏在地上蹬蹬的响声似乎是在揭示她内心的焦急,苗英娘一路上跟着乌莱雅,乌莱雅嫌累赘要她离开苗英娘死活不肯。 “我这是逃难,不是出游,你随我只会吃苦!”乌莱雅冷然道,她牵着马注视苗英娘,朝她手里塞下了一包碎银道,“你好生保重。”说完乘马奔走,留下站在原地抱着银子发呆的苗英娘,苗英娘失魂地望了绝尘而去的人影,踉踉跄跄地跟着跑去…… 乌莱雅不知道走了多远,天已沉暮雀儿也都归巢。在这片汴梁的荒郊,月色格外得迷人,却让她生出无限落寞。她勒住缰绳,抬头向天空望去,转望一望无垠的地平线,黝黑的树影躲在自己的对面,看起来如此地遥远,地上的黄土好似吊丧的寡妇,穿上了黑衣。她辽想之际,听见有人奔向自己的脚步声,她定眼朝来人望去,却是苗英娘,她喘着粗气,艰难地迈起步子跑向乌莱雅。乌莱雅跳下马,冲到苗英娘身边怒道:“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的命是您给的,说什么我也要跟着您。”苗英娘几乎哀求道。 正说话间,一名男子手里拿了把大砍刀跳将出来,他露出的坐肩膀上纹了猛虎下山的纹身,痞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哟!今天老子真幸运!遇到两个标致娘们!” 刀在他的手里来回抛了两三下,发出尖锐的狞笑,他朝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去,脸上还挂有猥琐的笑意。 “你向后退。”乌莱雅对苗英娘吩咐。 她的身形顿时亮开招式,在男子靠近同时,一掌击在他的胸上,男子没曾想这名少女会拳脚,当下按了胸口,眼神脩然拉长,刀在他手里变幻了一个姿势,他腿部马扎,刀顺着少女的掌风下沿,欲要偷袭,只见她一腿旋风似得扫在他的身上,将对方打到地上,她的另一只脚又接着剁在他的身上,手上不知何时夺了他的刀,男子一拳打在乌莱雅的腹部,准备一脚蹬起,却被她一刀砍下脑袋。她冰冷地看了身首异处的尸体,扔掉手中的刀面对苗英娘说:“你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尸体被掩埋后,她一脸倦意地靠树而依。苗英娘靠近乌莱雅的身旁坐下。 “让你走,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难道看不出我也许没有明天吗?” “我说过我的命是您的,您到哪我就跟到哪。”苗英娘依然如此回答。 “随便你……”乌莱雅抬起头漫无目的地遥望,“你为什么会被吃?难道这些人不想活了吗?” “看来您是位大小姐,从来没有出过门呢?”苗英娘忽而惨笑说,“蒙古人对我们汉人百般欺凌,我们只有逃难。劫杀我们的人,包括方才的强盗都是世间不太平所致。他们没有饭吃,只有去抢,去偷,去杀人!” “你胡说!”父亲是贤相,他重新开启科考,编修史册,治理黄河,哪一样不让人称道?这名山村野妇凭什么空口说白话? “如果胡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强盗?”苗英娘冷笑道。 “你还敢犟嘴!”乌莱雅周身绽开愤怒的火花,上前凶狠地朝苗英娘来回扇了几记耳光,她格格作响地咬紧银牙,眼睛里含了半颗眼泪,如今父亲生死未卜,三宝奴哥哥下落不明,眼前的疯妇却对自己胡言乱语,中伤自己最敬爱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你们的右相 分卷阅读49 ,给这片土地浇灌了活力之水,是他让你们这些贱民有了生机。” 苗英娘的脸被打得红肿,上面还有清晰的手掌印,她却拾起乌莱雅掴得指关节发紫的手怜悯地说:“您是位不幸的人。生长在象牙塔,对外界却一无所知。或许这也是您的幸运,用不着被这些痛苦困扰。” 乌莱雅抽回手,听苗英娘说道:“您的父亲原来是脱脱大人,他在我们汉人中间也是赫赫有名的。我曾听先夫多次提及,就为官来说,脱脱大人算得是一名好官,可朝廷之上怎么能管得了朝堂之下的事呢 ?” 乌莱雅不再说话,她知道苗英娘说的是事实,清樾杂乱无章地影动乱了蔑里乞部女儿的心思,旧有的印象和现在看到的重合,却始终无法交替。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头埋藏的疑问给吐掉,眼神却一直灰濛濛…… 凌晨,月白色的天宇铺开层次分明的朝霞,她用一双巧手织造一匹耀眼的红绸裹在即将升起的太阳身上,牢房里的窗棂上映进一大片红色的光。丁生和乌莱雅喝了一夜的酒,丁生早已支撑不住,乌莱雅却没有醉的意思,捏着酒杯谈笑风生。 “很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少女的嘴角微抿,两边面颊上现出浅浅的酒窝。她用手敲打了一下丁生,此时的丁生因酒醉大酣,“真是个孩子啊!这么点酒就醉了。” 她嘴里咕囔几句,站起身朝窗户走近,痴醉地极眺上天的一角:“真美啊!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欣赏升起的朝阳了……” “苗英姐……你还在这吗?把这孩子送出去吧……我不想再平白夺一个人的性命……”乌莱雅像有心事地说。 “是!” “在哪遇见到的他就把他送到哪里去……如今大明朝的天下……安全得很……你也要注意自己,别丢了性命……”她说到“大明朝”时,声音平乏、飘然得欲要跌碎。 丁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初遇红衣少女的荒地上,乌莱雅、苗英姐和她的属下们全不知了行踪。他双手按住因宿醉而发疼的脑门,断了思考之旋的大脑呈现高烧状,昨天发生的事无法完整地衔接上,各种支离破碎的片段缓慢地敲进他的记忆里。蓦地丁生的脑海里飘过手持青龙宝剑的银发男子的身影:“是了,得赶紧回去,道欣一定等得不耐烦了。”过去丁生一直恭恭敬敬地称呼道欣恩公,性格怪异的道欣却不允许如此称呼他,说什么要言谢之人必有所图。 丁生沿着碎石往前方走去不远,掠过他眼前的是一片银光闪闪的河水,朝霞扑飞在河面上涂了一层红胭脂,令河滩也娇俏起来。一群大雁张开宽大的双翼从河州的上方扑哧飞过,宽阔的身影遮住明亮的长空,形成乌暗的云投在滩涂上。 丁生正欣赏大雁的美丽,一支利箭狠而准地刺穿三只大雁的胸膛,大雁垂下头颅坠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大雁落地的地方正在他的脚边。丁生回头朝箭的发射地看去,一位穿了香色粗麻布的中年男子右手握有弓箭,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近,他平淡的脸上隐有豪迈之息,熊阔的后背上还背有插了几支箭的箭筒。丁生向打雁人抱拳相迎,汉子也给他回礼。 “请问兄台这是哪里?” “啊!名字很多!最惊悚的一个叫做‘百骨场’。曾经有不少逃兵沦为强盗,在这里劫杀路人呢。”大汉说着,拎起跌在地上的大雁,在起身的刹那,他的视线不经意地飘在了丁生的腰间。 “你腰间别的是什么?”大汉的声音激昂,令丁生也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腰际。在酱色的绑带里插了一把雕刻马首的匕首,匕首上还镶有一颗大拇指指甲盖大的夜明珠。丁生诧异得把它从腰上抽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把匕首。回想半天,大约是红衣少女趁自己酒醉的时候给别上的吧。 “你怎么会有这把匕首?”大汉从丁生的手里接过它,细细抚摸匕首上的花纹问,“它是我妹妹乌莱雅随身之物。” 这名男子正是乌莱雅的哥哥三宝奴,他爱惜地抚摸匕首,抽出刀鞘的匕首寒光粼粼,令人不寒而栗,一看便知这是把宝物,倘若游丝飘落刀口立刻会一截两段:“是的,不会错的!这把匕首世间只此一把,是蔑里乞部家传宝物,父亲把它给了乌莱雅做防身用。” “是乌莱雅给我的!”丁生听到中年男子称乌莱雅为妹妹不敢置信,眼前男子的年龄足可以做乌莱雅的父亲。 三宝奴仿佛听见不该听到的话,大声叱责:“胡说!我的妹妹——乌莱雅早在15年前就死了,是我亲手为她入殓棺木的。”说完他的手也颤抖起来。 15年前自己在酒馆里被人下了蒙汗药,幸亏有人出手相救,才逃出魔窟。他一路打探妹妹的下落,来到了汴梁。 在酒肆旁,三宝奴听见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真吓人!白骨场那死了不少人呢!” “那里不是强盗出没的地方吗?” “我昨天进货路过那里,天色已晚正巧碰上了那伙子强盗,我吓得躲起来,看样子不是抢劫,说是找叫‘苍狼’的同伴,这不知怎么的和个姑娘打起来了!这姑娘的身手可了得了,那么多的强盗,一个人交手。可惜啊~人太多了……那强盗先杀了姑娘跟前的一位娘子,再杀了她……我看见姑娘把刀 分卷阅读50 绑扎手上,临死之前把匪徒一个不留地杀光了。太可怕了……” “是啊!这辈子看了不会想再看第二遍吧!” “那名姑娘长什么样?”三宝奴上前追问,不知怎么心头涌上不好的念头,她……该不会是乌莱雅吧…… “约莫……她穿了一身红裙,梳了两条辫子……这位大官人!天色比较黑,我看得不太真切啊!” 不安更加猛烈地袭来,像要吞噬自己,三宝奴加鞭策马奔到白骨场,血肉模糊的残肢杂乱无章地堆叠,在那群尸体里有位双膝跪在地上的红衣姑娘格外惹人注目,她的身体僵化,单手紧握插/进沙土里的大刀,整张脸布满干涸的血液,显得如此悲哀。 “乌莱雅!乌莱雅!三宝奴没有保护到你!我有愧啊!”三宝奴手扶乌莱雅的脸,喉咙里漫出哭音…… “或许乌莱雅死后依然和那些强盗作战……”从记忆中慢慢回过神来的三宝奴听完丁生昨晚的描述,朝河水望去,他将匕首交还给丁生说,“乌莱雅既然将匕首送给了你,你就拿着吧。” 丁生欲要不收,和三宝奴推让了几次,这才收下匕首,重新将它别在腰上。两个人默默无语站立良久,似乎各自都怀揣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丁生朝打雁人抱拳言别,转身告辞……多宝奴回礼之后,又变回原来站姿望向河床…… 在不远处的悬崖上,有名少女骑在高大的黑色骏马上朝滩涂这边久久地凝视,她的身影好似一轮红色的残月,妖艳而单薄……(完) 第29章 山城之地府篇 晴明欢迎袅丝拂, 晨雀转呦思情苦。 明窗映君笑靨深, 南柯不醒无病触。 连日几日平静的三途河,今天水流迅猛地急淌,倒流的河水起先缓慢流淌,忽而一道激浪拍击在刻出道道棱角的河石上,湍急的河流张开贪婪的大口凶猛得要吞食靠近自己的物体,河水发出沉闷的嘶吼声,水也浑浊起来。盘腿坐在河岸旁天元手捏细草叶儿闲了无事胡乱做了一首诗。他坐在岸边一个早上,仅是观看河水奔流的景象。三途河发出的杀气激起了他好斗的本能,不一会他站起身拍去衣服间沾着的灰土土屑,从腰间抽出一把斩魂破,望向映照在剑面上的自己,嘴角间牵出淡漠的笑容。剑在他手里随意一挥,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浪涛。 被称为阴司最强最酷的男人阎罗王此刻不耐烦地在阎罗殿上来回踱步,他双手背在背后,黑色的袍子下摆不停掀,酷冷的脸上挂了十足的愤怒。阎罗王心中不快的原因正是那名拥有令鬼神惧怕威名的天元。自从几百年前天元来到地府,无数大小鬼向他投诉,说有天元在的地方,都不敢靠近,生怕被他拿去试剑。 “是可忍孰不可忍!”阎罗王从黑衣袍子里抽出一把像竹子般碧青的宝剑,怒地空划一剑。 “阎罗大人,请息怒!”黑白无常生怕脾气暴躁的阎罗王做出什么傻事,令后果不堪设想。 还记得天元刚来时便大摇大摆地宣称,只在地府小坐一会便会离开……可是他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令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不敢不从地做了下手。 “喂!他不是说小坐吗?为什么坐了几百年?还要咱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不知道啊……” “咱们也不能不从呀,要是不照做,很可能会砍了我们。五营派的天元是个比恶鬼还可怕的男人啊。” 在阎罗殿门外素来嘴快的黑无常和有些愚笨的白无常趁阎罗王不在,唉声叹气地互相诉苦,他在袁仑殿被道欣所杀,黑白无常在他身边转了很久,就是不敢拿铁链锁他。小鬼们听见天元来了,更是四处逃窜。一时间地府大鬼小鬼十八层地狱上跳下窜,闹得笑话百出。 当日面色难看的阎罗大人手握悯天苍宝剑指着天元要对决,被他在十招之内败得无脸见“鬼”。 “教训犹在~谁敢轻举妄动?”黑白无常虽体谅阎罗大人的心情,可是天元实在太强,只怕三界之中能斗得过他的也寥寥无多。 “令阎罗大人气恼的恐怕是长公主对天元的单相思吧……”阎罗王一向护女心切,视天下男人为仇敌,“恋女癖的大人啊……”两人又在心里默默叹息。 青要双脚搭在树上捋起垂地的长发幽幽愁叹,回想起初遇天元的一幕总仿佛还在眼前,令自己娇羞不已。只是他对自己总是爱理不理,想起这青要不免感伤起来。 阎罗王的长公主青要是地府第一美人,却生性孤傲,一般人众都不入她的眼。那日她在院子里练剑,树干上却坐了一个人,他的一只袖子空荡荡,穿了件蓝色的袍子。梳了髻发间插了根极普通的白玉簪子,头发却不全部挽上分撒在他的腰间。他虽笑着,眼神却极为冰冷,好似千年不遇的寒冰,他直勾勾地注视青要练功,令她心下恼火,挥剑指着他问:“登徒子!偷看姑娘家练剑,看我不挖了你的眼!” “一个人练剑难道不觉得无趣吗?”天元略带轻薄地说,他从树上跳下一手揽住了青要的纤腰,一只空袖缠住她手中的剑却不看她,“你这把剑是上古神剑,是难得的一把好剑。” 天元的袖子一紧,剑便到了他的手 分卷阅读51 ,他笑嘻嘻地靠近青要的脸庞问:“这就是传说中的斩魂破吗?” 青要没有回答,怔怔地盯住天元性感的唇形,一时心魂摇荡。天元微微一笑放开了手中的人。他捏紧剑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他的剑上挑划出了一个半弧,霎时地府像被撕破了一个裂口,瞬时剧烈地摇晃,过了好半天才恢复原状。天元自从到了地府以后,实力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剑我收走了!”天元冲着发呆的青要说。 地府里有两把宝剑一把悯天苍,一把斩魂破,都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传说上古时期,盘古使用了一把板斧开天辟地,他化为天地万物后,斧头也一分为二分插在南北两极,吸天地间的精华,自煅其型成为两把绝世好剑。当时阎罗王还是年少,一人骑着马四处游历,听闻说这把剑一般人难以拔出,前去拔剑的每天都会有数百人,最终都无果而返,也禁不住跃跃欲试。他去拔的时候,并非像传说得那般难,而是轻松得将它们从冰岩里拔出。有人告诉他,这两把剑一把是悯天苍,一把斩魂破,是一对。只有胸怀天下的人才能将它们**。现在阎罗将它拔出,说明他正是两把剑选中的主人。后来阎罗将斩魂破给了爱妻雀岩容,可是雀岩容在生下四女得了产后抑郁,丢下丈夫和孩子包括斩魂破,远走他乡。从小尚武的青要便成为斩魂破的新主人。 天元手里摆舞从长公主青要处得来的剑,若无其事地四处晃悠,当阎罗王看见天元腰上别的剑时,怒火再次窜上心头。 “这不是长公主的随身宝剑吗?”黑白无常惊讶地盯住天元腰上挂的宝剑。 几个人仔细看,可不是吗。这是地府有名的“斩魂破”宝剑呢,是长公主的至爱,长公主去哪都身不离剑的,现在拿在了天元手里,那么……那么意味着长公主芳心暗许? 喜爱搜集各类小道消息的黑白无常窃窃私语,他们的脸上现出一片喜色,要知道阎罗大人的女儿虽然长得貌美,可是刁蛮任性、凶残暴躁的脾气让人躲避三尺,最惨的是黑白无常是她们最佳玩伴。如果公主能够早点出嫁,自己的小命就用不着担心了, “不要!”阎罗大吼,“你们给我注意点,不要胡说八道!” “如果我不砍了这小子!我就不配当这阎王!”阎罗王龇嘴,牙齿紧咬,恨不得把那名叫做天元的道士给生噬。回想自他来之后,地府便无宁日,自己作为阴司主宰,不仅落败给从人间来的道士,连女儿的剑,不,是心也给这头怪物夺走了。 “要是阎罗大人再次挑战天元,阴司极有可能从此无主。”黑白无常慌张地想。这个时候只有长公主可以缓解局面了。 “长公主!黑白无常大人求见!” 侍女笃云通报时,长公主正在用紫檀木梳子梳头,她漫不经心地说:“打发他们走!没看见我正在梳头吗?” “可、可是……他们说阎罗大人……要、要杀了天元……”笃云深知青要的心思,大着胆子说道。 “什么!”青要停住动作,将手中的木梳拍在梳妆台上,“啪”的一声,木梳断成两截…… “老头子!你要敢对天元动手,我就和娘一样再也不归家!”正当阎罗还在计划和天元对决时,青要冲到阎罗殿怒对父亲说。 做爹爹的阎罗没想到青要会维护天元到如斯地步,一时惊错万分。他的心里满是不是滋味,想着自己好歹是青要的父亲,她却为了天元连父亲都不要,果然应了“女大不中留”的话。但女儿这样,做父亲的又怎么好执意去做让孩子伤心的事呢?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能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啊!阎罗长长叹了口气,英俊的脸上黯淡不少。 这天天元突然前来告辞,说有私事要办,令阎罗又惊又喜,惊的是天元突然的离别会给女儿造成不小的冲击,喜的是天元走了,地府将重回祥和。 “呃……你终于走了吗?”黑白无常几乎高兴地三呼万岁,脸上还是装做悲痛欲绝的样子。 “长公主的相思要落空了……”黑白无常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他大约是去找那只狐狸了……” “怎么办?” “那我们不还是生在水深火热中吗?”想到长公主凶神恶煞的模样,黑白无常又发出一阵哀鸣…… “天元你还是回来吧……”你在……长公主尚且会装得像个大家闺秀一般。黑白无常声声哀鸣道…… 可是天元早已走远,他的背影从地府渐渐消失,直至看不见……他的脸上挂起一抹灿烂的微笑:“200年了。小狐狸你还记得我天元吗?”(完) 第30章 过桥 三十多年前,灯火还不是通明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鬼怪的传说。譬如冬日里的雪上会印有一些奇怪的脚印,有人说梅花形儿的是小狗小猫的、竹叶形儿的是小鸡的、月牙弯儿的是人的,可是五根指头没有掌心的那是什么呢?有人说那是鬼的。在K中经常有诸如此类的传说或一些忌讳,譬如大中午的不能去池塘洗衣服,那时正是水鬼活动的时间。学校门前有一口月牙池,之所以称为月牙池,是远远望去像一道弯弯的月牙儿,那口池塘据说曾经有不少人在那里丧了生。久而久之,一些爱在河水洗涤衣物的妇女 分卷阅读52 们也不敢在午后十二点下水。但人们还是常说K中经常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在走动。 某一天深夜依如往常的安静,K中大院的人们经过黑夜的梳洗,陷入了熟睡中。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划过寂寥的上空,令人胆颤得凄惨地叫喊,哀鸣声起初小声地在咕囔,切切斯斯的,仿佛是老年人直着嗓子在那打嗝。声音缓缓绕过校园几圈,像寻找什么似得,慢慢地消失了…… 第二天有些夜里没睡着的人聚在一起,说那声音是夜路鬼在寻找替身……或许哪个命不长了吧。 小H早上还躺在床上,头发披散在脸上,一脸懒懒的模样,平时勤快的她说什么也不愿起床烧早饭。 丈夫W急着上班,不免有些埋怨:“这都几点了,大人孩子都到上班的点上,你怎么还躺着?” 平时被丈夫娇惯坏了的小H不依不饶起来,她猛地从床上翘起来叫起来:“你给我几个钱?就这么使唤我?你娶我干嘛的?是讨老妈子的吗?我干死干活的,睡一会子功夫觉,你就在那鬼叫!死人啦?” 被小H闹得有些不开心的W硬着声音,不服软地回嘴:“你还就说对了,我娶你就是看你能干活!” “你妈是个贱种!”小H从床上跳起来,顶着鸡窝的脑袋夸张得随着身子甩过来甩过去,木板床咋她脚底下踩得咯吱作响。 “你今天是不是神经病犯了?!”W见妻子如此发疯,有些生气了。 一直被丈夫娇宠的小H见丈夫不顺着自己,没来由的一股子气从心里腾升,像**蔓延一样蔓延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她撒泼般把痰盂里的小便倒在了床上。看着不讲理的妻子,从来舍不得大声责备小H的W在盛怒之下动手给了小H一个耳刮子。 “泼妇!你家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小H被这个耳光打懵住了,顿时没有了主意,她以为闹一闹W会屈服地哄自己,她的眼睛子瞪圆,怔怔地看向脸色铁青的丈夫。 W没有理会这事上班去了,可是临出门他还是给妻子做好了早饭。没去上班的小H饭也不吃,她坐在屋里回想大早发生的的事越加来气,她决定吓一下丈夫,让他接受教训,看他以后还干不干动手打自己。 她在屋梁上套好绳索打好结,吩咐儿子:“赶紧把你爸爸叫回来。” 小H的儿子正处于年幼贪玩的岁数,当他走过家门口时,一群蹲在地上拍画片的孩子叫住了他:“快过来!我妈给我买了新画片,孙悟空大闹天宫!” 小孩子都是喜欢新鲜玩意儿的,尤其是画片、水枪这些看上去不错的玩具,小H的儿子立刻拱进人堆,和一大帮孩子孩子欢快地拍起画片。贪玩的孩子忘记了他妈妈要做的事。 过了晌午,一个闲着扯事的邻居问:“伢啊,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妈妈出来呢?” 孩子天真地说:“妈妈在家打秋千呢!” 听话的人一听不对劲,喊人跑去小H家撞门,看到小H伸长脖子悬挂在绳子上,断气很久了…… 一年后在某座蒿草深长的荒郊地里,,一个住在S村的学生赶夜路回家。,当他走到桥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女子在桥头徘徊,想过桥似乎又不敢过,可是女子的脸始终看得不大清楚。女人看见年轻人,老远地冲他喊:“大哥,我过不了桥,你能不能背我过去呢?” 年轻人有些好奇,问:“你怎么会过不了桥呢?这桥牢固得很呐,也不狭窄。” “大哥,我的腿抽筋了,过不去,行行好吧!” 好心的年轻人欣然答应了,他朝女子走过去,背起女子就走…… 后来那个年轻人得了疯病,成天眼神呆滞,尖着嗓子哭说:“我不是有意去死的,我只是闹着玩的。” 有人说那是冤死的小H……据说桥是有桥神的,就和门有门神一样,一般脏东西是不敢靠近的,生怕会被冲撞。 再后来,那个年轻人被送进了南京医院,据说治好了。可是有一天,他进了厨房,见到了屋梁上的绳子,病又复发了……从此他的病时好时犯……(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朋友们,请假……为了能写出更好的故事来,决定好好构思一个晚上 第31章 偷食的狐狸君 王阿婆有一栋家传的老宅,据说还是她的爸爸从破落地主家买下的,老宅有座后花园连着后院,后院有一层小阁楼,说是过去小姐待的绣楼。绣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琵琶厅。后来没人住了,就给狐狸君占去住了。这些充满灵性的家伙们经常跑上跑下,弄得楼道咚咚响。有时人买了饼干,它们会偷偷地打开饼干筒偷食,再若无其事地盖上盖子。王阿婆知道它们的恶习,经常在屋子里留下一筒饼干,任它们取食。尽管这么说,并没有任何人亲眼见到狐狸君的模样。 小悠手托脑袋一面发傻望向飘有乌云的天空一面喃喃自语:“阿婆说老屋后面有狐狸君,是真还是假的呀?”她口里说的阿婆正是她的外婆王阿婆,小悠小时候听外婆讲述过不少老宅的故事,其中也包括狐狸君。 天空中的云朵挤在一起,密密的组成一大片,天空被云遮住看不见了身躯,云与云之间的交接处蛀出了几个个虫眼, 分卷阅读53 一些光亮从眼里照射进来,洞眼的边缘也被照亮了一圈。 “我~~~~好想见狐狸君!”小悠的眼神从天空里的景象中抽回,她坐在天井旁,无聊地踢着双脚乱嚷嚷。 她在天井旁摆了一张凳子,凳子上堆放了一堆杏仁饼干、雪饼、桃酥……听阿婆说狐狸爱吃饼干,她也如法炮制准备了一堆,可是过了大半天,也没看见半根狐狸的毛影。 “我真是笨……哪里有什么狐狸君嘛……根本是阿婆说得好玩的。”小悠失望地捏起小拳头举过头顶哇哇叫了几声,似乎将气撒在了老天头上。 她噘起嘴抓起一块雪饼嘎嘣嘎嘣地大声咬食:“这可都是我攒下来的呢。”小悠决定把凳子上的饼干全吃光,来补偿自己因期望过大而失落的心。 小悠几乎是闭着眼睛吃完手里的饼干,她的手啪得拍在凳子上,准备随手乱摸一块送将嘴里,“咦?好像少了?”小悠诧异地想,不由得睁开了双眼,朝凳子定睛望去。剩余的那几块好端端地平躺在那儿。 “我要吃完咯……”小悠故意干咳了几声说,“哈哈,还是有狐狸君的,哼哼,现在你们终于忍不住想吃了吧?”小悠想到这里,兴奋地差点撒开双手高举,欢呼万岁。 一只小毛爪子站惊惊得游走在桌子边缘,像是早有预谋地快而准地盖住雪饼,那只手还没有抽走,另一只人类的手盖了上去:“哈哈,被我抓住了吧!” 小爪子的主人的身形慢慢显现 ,只见它一身火红的茸毛,圆而大的脑袋上竖起一对小三角的耳朵,眼睛却极大,黑云母石一般的双眼像是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走一样,它的眼睛似乎能说话,却浮上一层浅浅的雾气,湿淋淋的。它略尖的嘴上正含了半块饼干。 “好、好可爱啊……”见到狐狸君的小悠感到身体仿佛塞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团,从她的心脏开始揉捏,连自己的说话声都觉得不真切。 狐狸君看见张开嘴流着口水看着它的小悠有些慌乱,它眨巴两次眼,羞涩、不安的神情全写在了它的脸上。 “不要害怕!我这里有好多好多饼干呢!”生怕它跑掉的小悠赶紧“诱惑”说。 “唔……真的可以吃吗?我爸爸说人类大多很狡猾呢!”狐狸君口吐人言说。 “我不一样啊。狐狸君呀!我会对你好的,做我的好朋友吧,来嘛……来嘛……凳子上的饼干全是你的咯。” “唔……真的是给我的吗?”小狐狸声音清脆地问。 “当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悠也不管小狐狸作何反应,将两只手一起按到小狐狸的爪子上,在说话的档儿却一直不放开她的手。 狐狸君不再说话,它的小爪子再次探到凳子前,眼角处却下意识地警觉地瞟向小悠,小悠装作没有看见。 “你能不能松开你的手呀?”小狐狸咕囔。 “你不许走啊!我十二岁了,你多大呀?” “我……有八十多岁了……”小狐狸用含着饼干的嘴口齿不清地回答。 小悠对面前的小狐狸更加充满了好奇:“吓?比阿婆的年龄还大呀……狐狸君,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 “你们人类太狡猾。我的叔公就是被你的太公给杀了……” “你们狐狸君不是很有本领吗?怎么会被我的太公给杀了呢?” “当时跑鬼子反,留了你太公守宅子,我的叔公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有天出来晒太阳被你太公看见给活活打死……煮了吃掉了……你们人类啊……太凶残了……我爸爸说的一点都没错。”狐狸君吃完最后一块饼干,舔了下爪子,转身就要走。 “狐狸君~明天还来吗?我会准备更好吃的等你哦~”生怕狐狸君从此消失的小悠胡乱承诺。 狐狸君回头看了她一眼,小悠好像看见一个长发的美少年在朝她微笑,一瞬间小悠呆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悠歪着脑袋问王阿婆:“阿婆,你没见过狐狸君为什么一直在屋子里放饼干呢?” “因为它们都是害羞的生灵啊~虽然它们是狐狸君,却拥有比人还要敏感的心哟。如果有一天觉得它们侵扰了人类的生活,只需要烧几柱香,向它们祷告,它们就会明白主动离开这里呢。” “可是……我不想狐狸君离开我的生活。”小悠挖了一勺鸡蛋羹,灰着脸喃喃自语。 第二天小狐狸如约出现在小悠的眼前,小悠将精心挑选的饼干全部塞给小狐狸:“这些都是我给你的。” “为了表示感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不能对任何人说哟。”小狐狸怯生生地表达谢意。 “我保证!” 小狐狸闭上眼睛,它的身体吹起透明的气泡,火红色的毛发平贴在它的肌肤上,和光洁的肌肤缓缓合二为一,等他再次睁开眼,一位红发少年站在了小悠的面前。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小悠的手朝空中一跨,一片白云响应得飞来踩在两人的脚下。风儿拂过红发少年和小悠的脸,好似一双温柔的手抚过两人的发际。 品春之繁花, 扑夏之流萤, 感秋之落木, 看冬之藏雪。 簌簌扑飞望草屋, 却现一片南山景。 南 分卷阅读54 风袭来,卷起的阵阵白色的六月雪花瓣,好似一场飘滚的雪花,逐着风儿欢笑。远处一道弯弯的青黛色山峦宛若天间的一道弯眉,天与地的距离如此之近,像是一对被迫分开的双生儿,如今重见抓住彼此不愿松手一般。 “好美啊!”小悠欢笑着冲进花海里,这是她收到的最美最喜欢的礼物。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狐狸君看见小悠满足的模样禁不住得意地说。 “在这地方要是能骑自行车多好!”小悠提议。 “自行车?”狐狸君又眨巴他那双莹亮如水的琥珀眼重复小悠的话,反问。 “犹如长了翅膀的飞速感哦……” 第二次去花林,自行车载着一路的欢笑出现,幽静的花海被两位的笑声打破。小悠白色的长裙随风飘舞,掠过后轮,好像一名仙子。狐狸君跨坐在后座,有些胆颤又有些兴奋地望向流动的景色。 “怎么样?很有趣吧?如果骑快了就更有趣了,就……好像在和风儿赛跑!骑车很简单的,狐狸君,我教你吧!”小悠回过头满脸笑容地鼓惑。 “嗯……嗯……” “不要怕!像我这样双脚踏在脚踏上踩起来,我在后面扶着你没关系的……”小悠温柔地打气说。 车轮在狐狸君的脚底下慢悠悠地转动,他摇摇晃晃地骑了几下,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连同小悠也给绊倒。 “啾!吃块糖。”看着哭丧脸的小狐狸,小悠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奶糖剥开糖纸,把它递进了狐狸君微张的口里,小悠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初学者都会摔跤的呢!” “嗯……我再试试……”小狐狸说,他扶起自行车跨上,再次飞转起车轮,小悠在车后扶住车座,狐狸君练习几次后,终于抓住了窍门,小悠偷偷的松掉双手,跟着自行车后面跑步,“狐狸君,好棒啊!你会骑了耶!”小悠喊道。 “真的……我感觉自己在和风儿赛跑呢!”狐狸君笑着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悠并没有扶后座。 “咚”!车再次栽倒! “狐狸君!狐狸君!”小悠快跑冲到狐狸君的身旁,她的声音响彻了林梢…… 一个暑假过去了小悠要回父母家上学,虽然和狐狸君相处只有一个月,在小悠的心里好像是处了一辈子的好伙伴。 “寒假……寒假我还会回来……狐狸君,你要等我哦……” “我等你……”狐狸君眼神有些落寞地回答。 “呐,饼干……奶油的、杏仁的、抹茶的、巧克力的都有喔……”小悠把怀里抱得一大盒饼干塞进了狐狸君的手里。 “我等你回来!小悠!”狐狸君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直起不大的身子搭在小悠的手臂上,努力地朝小悠伸直脑袋,小悠不懂它要做什么傻傻地看它折腾了几下,狐狸君尴尬地叹了口长气,闭上双眼变成人的模样,这下比小悠个子高了不少。 他扶住小悠的双肩,轻轻朝她的额头啄了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阿丘。”少年的脸和他的头发一样火红,却分外地幸福。(完) 第32章 吸血迷情(1) 墙壁上的钟声嘀嗒、嘀嗒地走着,像要绕过一个世纪的漫长,空旷的房子里苏雅手里端起乘装人血的杯子,杯子从她薄薄的嘴唇中倒入,一抹殷红的血汁从她的嘴角边流下。房子里灯是熄灭的,苏雅觉得在漆黑一团的世界里倾听江雯舒的歌会更有意境。 60寸电视里传出江雯舒的歌: “ 世界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熄灭, 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在夕阳下你的眼神如此妖娆, 与我一起将舞步迈开。 明明那么美丽, 却告诉我眼睛看到的不是。 我就这般任性, 踩在山河之上, 睥乜万物, 《魔笛》的乐章也不过如此, 月光今天死去, 没有哀悼者的挽词。 地府的使者清唱, 爆炸的裂音告诫闯入者善闯的祸端, 那又如何。 我不为任何人而生, 我是我, 谁也无法左右。 just give me a reason, so funny~ so funny~ 天空又怎为你而哭泣? 天空换上灰色的表情, 纷飞的眼泪浸湿我的脖间, 张望你毫无生气的脸庞, 叶儿不再歌唱。 萤火虫在墙根飞逝, 好似这遗忘的生命。” 苏雅未必在意歌唱了什么,只要它出自江雯舒口中,意义便有所不同,她把它想象成是江雯舒对他说的话。严格地说江雯舒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千年以前,苏雅的母亲纯种吸血鬼江樱雪爱上了人类苏荷禾,走上背叛江氏一门的道路。江雯舒完成任务后,独独留下了江樱雪和苏荷禾的孩子苏雅。不明原因,有人说那是江雯舒思慕江樱雪的缘故,深爱的女人死了,她的孩子也顺带被爱着。苏雅不觉得自己是母亲的替身,只要能留在江雯舒的身边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在还是小孩子的 分卷阅读55 时候,苏雅便视江雯舒为偶像。在她的私心中,江雯舒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愿意为这个特殊的存在献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将自己作为祭祀品奉献出去。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苏雅的心情略显沉重,因为她爱着的那个人昨天拒绝了自己的感情,她原本想将它埋在心底,可是每见江雯舒一次私藏的秘密就要蹦出,不能允许她从理智上做出判断和裁决。 艳丽的血汁在酒杯轻柔地摇晃,无系统性、却优雅地翻滚。苏雅的眼眸中腾升起一抹暗红的血光,这片光即使在黑暗里也不能掩盖住,反而勾勒出苏雅若隐若现的华美风采。苏雅自斟自饮了数杯后,终于无法忍受寂静带来的刺激,她把将血液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她抓住窗框,身子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冰冷的寒意传递周身却不感刺骨,银色的月光洒下,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一层月光的衣裳。她咬紧银牙,恶狠狠的表情也转换为淡淡的忧伤,手有意无意地挠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为什么躲着我?” “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太年轻。” “就为这个理由拒绝我?雯舒哥哥,我从小就仰慕你,喜欢你,你怎么可以抹杀我的感情呢?我并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我明白自己的情感。” 昨天她是这样对他喊着,任凭泪水溢满眼眶,他没有厉言反驳,只是将她轻轻按在胸前轻柔地说:“说了一些孩子般任性的话呢!” 想到这些苏雅含住的眼泪滚圆地滑落:“真是名残忍至极的男人!” 她的脸庞渐渐躲进黑暗里,原先滴落的眼泪早已晞冷,回忆倘若能够像相册一样被翻阅,那么这本相册早已被翻看得破烂不堪,更何况是关于她和自己爱着的这个人的事迹。夜晚因心情的酝酿变得如此耐人寻味,也如同原先酒杯里的血液一样猩红,散发残忍的色泽。 “不要我为什么将我留在身边?因为我是江樱雪的女儿吗?”苏雅抱住头哈哈地大声笑起来,声音却像被抽离空气的残喘,支离破碎地游移在每个角落。 江樱雪原本是江氏血族的骄傲,她美丽、任性、高贵,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纯血种不计其数,可是她偏偏爱上了最卑贱的人类,任何吸血鬼都无法想到。连江雯舒都没料到。 那是场阴雨纷纷的时节,天空弥漫着血气,铁锈味般的血液与天空合二为一,无望地呐喊、尖叫,像一个被逼上绝途的疯妇。血色划开,及早地穿上守葬人的寿衣,将周身裹得紧紧,它将胸膛紧紧贴在地面,用发烫的嘴唇亲吻自己的爱人,天和地结合一起,令人无法看到缝隙。 在这栋被废弃的草屋子里似乎还能嗅到死亡的气息,苏荷禾油黑如缎子的长发凌乱地撒在肩上,他临窗而坐支起一条腿,一支胳膊搁在膝盖上,像是要寻求保证似得询问:“雪儿,跟我在一起逃亡 ,你就没有一丝后悔吗?”他头顶上的月亮像吸足了血,胀得通红、滚圆,仿佛是要撕碎所有的活物露出邪魅的笑容,强烈的不安折磨苏荷禾的心,半年前怀了他孩子的江樱雪跟随他躲避江氏血族,来到了荒山野岭隐姓埋名地生活,原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看来并非会一帆风顺下去。 江樱雪看着他只是恬静地笑了。 一天江樱雪的远方表哥江雯舒——号称江氏血族最强的男人登门拜访,这名男子亦如传说那样,姿态清雅。只是他的脸上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不会大笑不会大哭。他的眼神冰冷地可以杀死所有靠近他的人,就算如此他的华贵气质和出众的外貌依然让仰慕他的人无法却步。面对他的不请自来,即使他不说。苏荷禾和江樱雪也知道他是为了清理门户。他没有对苏荷禾和樱雪下手,只是丢下了一些话:“作为纯血种的江氏绝不会容许劣等血族出现,与人类交欢生出的孩子更被视为禁忌,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认为还能逃出去吗?”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背叛全族又有什么关系?”樱雪淡淡地笑了,她的脸上闪烁着因爱情绽放出的明亮,她绰约的风采正如那席卷而起的一阵樱花野雪,身形都勾画出温柔的线条。 江雯舒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樱雪,那个不把同胞放在眼底,对待敌人像踩死蚂蚁一样残忍的女人原来可以这么平凡、可爱。他淡淡地笑了,却好像不属于自己的那般表情:“再有半个月他们就会来了,赶紧逃吧!” “我从不擅下决定,如果决定我绝不后悔。”江樱雪的话把苏荷禾从回忆中拉回。 她的怀里抱着猫儿大小的女婴:“我的身体没有恢复,我担心的是她,江氏一族的实力你也见过,如今我带着孩子……江雯舒我并不是他的对手,换成其他人恐怕只能勉强能打成平手……” “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会保护好你和小雅。我也是个男人啊,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独自承担呢?”苏荷禾皱起漂亮的双眸略有责备地说,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荷禾,你真温柔,从你怀抱里传来的温暖是如此令人舒坦,让我的心也变得宁静。”江樱雪将头埋在了苏荷禾的胸前温柔地说。 一阵扑飞的声音从上空由远至近地传来,时而还有“吱吱”尖锐地鸣叫声。 “是长老们派来的蝙蝠!”江樱雪惊呼道。 和夜晚融为一体 分卷阅读56 的云层看得不大真切,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条燃烧着的边缘线。大片飞来的蝙蝠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块巨大的奋力移动的乌云。 “关窗户,他们要来了!”江樱雪的声音几乎抵在喉咙管里,她并不是有多惧怕蝙蝠,实际是上蝙蝠连纯血种的奴仆都不是,让她恐惧的是长老们在震怒之中给予的惩罚,江雯舒、 蝙蝠都是最好的答案。过去长老们没有少给他们这样的“礼物”,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江樱雪害怕起打打杀杀的事情。 “你躲起来,你的身子虚,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苏荷禾从腰间拔出剑站在窗户边,他一只手对准要撞向剑锋上的蝙蝠,他手腕灵活地滑过一道,飞撞而来的蝙蝠划成两半,血沾湿了苏荷禾的剑,从剑刃上滴落。第二只蝙蝠见第一只蝙蝠死的惨状,并不畏惧,反而进攻得更加猛烈,前进的速度也更快了,随后紧跟的一只只蝙蝠像发射的箭,强有力地撞到苏荷禾的剑上,鲜血飞溅到草墙上,残忍到令人寒毛竖起。苏荷禾被蝙蝠赴死的样子给惊住,他没想到江氏为了除掉他和江樱雪如此大费周章。在他晃神的一会儿工夫,一只蝙蝠狠命地飞上他的肩膀,朝他的脖子上咬去…… 他感到脖子间一阵生痛,用力打了过去去,咬人的蝙蝠被打落在地,他的脖子被咬去了一块肉。蝙蝠太多了,好似砍杀了一只又飞过来另一只,永远砍杀不完的样子。 “只有离开这里了。”他说,他说话的同时禁不住瞧了眼江樱雪,过去那么凶残的吸血鬼,自从当了母亲后,性格变得温顺了。 江樱雪顺从地答应了,心里却明白江氏派出的这批蝙蝠不过是打前锋,“为何要赶尽杀绝?难道我就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马?就凭我是纯种吸血鬼,而他是人类?是谁规定爱一个人必须遵守自然法则,若是踏出常规,便只有死吗?” 她放下怀里的孩子,走近苏荷禾,爱怜地伸出手靠近他的脖子,指着他的脖子问:“疼吗?” “不是很疼。” “撒谎!你的额头上满是汗……”苏樱雪的手指间辉映出一团犹如蒲公英形状的微光,光拂过的地方,不见了伤口,连被蝙蝠咬掉一块肉的伤处也愈合了,“为了我,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对不起……” 被苏荷禾砍杀了不少的蝙蝠密集得又从远方飞来:“荷禾,在生死关头偶尔放下骄傲吧,如果不灭掉它们,会没完没了得教人厌烦呢!”她方才给人治愈的手,此刻却充满嗜血的恶感,光辉好像对翅欲飞的蝴蝶在她手指间绕绕停停,她的右手臂贴在脸颊处,麻利得抛出光圈,蝙蝠瞬时被全部消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吸血迷情(2) 朝雾将景色铺盖在乳白色的琉璃罩里,远处无法再看得清楚。这好像人的绝望,人站在被氤氲遮住的悬崖峭壁上,却不能真切地得知他的处境有多危险,既不能向前也不能退后,内心被未知搅得七零八落。江雯舒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杀死江樱雪,他怎么下得了手。他还记得二十年前,也是处于这样的大雾天,空气里还带有令人肌肤生疼的干冷,尽管知晓大雾散后会是一片晴天,江雯舒还是缩了缩脑袋。在大雾的后面——有位一身粉白衣裙的妙龄女子从茂密的森林里走出,她的脸上挂有旭日般温暖的笑容,眼神却不会笑,当她从江雯舒的身边穿过时,毫无生气地扫视了他一眼,江舒雯赫然发现她的手中抓着一颗滴有鲜血的人头,她的衣裳丝毫未沾染血液。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江樱雪,她是个举止优雅、将感情掩藏内心的人,似乎和他一样。不,不一样。江雯舒不是要将感情掩藏,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而江樱雪是根本不屑于与周遭分享自己的感情。现在她宣称爱上了区区一名人类,变得和所有陷入恋爱中的女子一样。怎么一个人会变得如此巨大?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说起来,他不也是对江樱雪有着特别的情感,才任由自己的感情变得充沛起来。 “江大少爷,你这是去哪?” 江雯舒听见说话声,禁不住抬头望向天空。一名青衣男子从头顶飘然而落,男子的脸仿佛瓷娃娃般印有固定的笑容:“怎么没有带江樱雪和那名人类的人头?阿公们对此很不满意呢?这可不像你。你……难道喜欢江樱雪那个女人?” 江雯舒无表情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来人的脸上:“如果没什么事,让开!我还要急着赶路!” “是要通知江樱雪赶快逃离吗?没有用的。阿公们想处决谁,谁就得死!逃?只不过让死亡速度放缓些。” “江飞云,你跑来和我说这些想干什么?”江雯舒依旧没有温度的眼神依旧盯住江飞云冷冷地问。 “我也是你的亲表弟吧,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呢?”江飞云嘻嘻哈哈地说。 江雯舒没回答,继续向前走,他不想和江飞云在江樱雪的问题上起冲突,如果可以他喜欢所有的人不必对他提起这件事。江飞云是江雯舒父亲唯一一个弟弟的儿子,不知怎么的江雯舒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个表弟,当然江飞云也不认可他这名表哥,总是用油腔滑调的腔调来调侃这名中规中矩的表哥,平时两个人几乎都见不到面。只有在长老召集会偶尔碰到。 “你该不 分卷阅读57 会真以为江樱雪能逃过一劫吧?”江飞云脸上依旧挂着不正经的笑容说。 “你说什么?”江雯舒停住了脚步,不知怎么他从江飞云的话语中听出了异样,他当然知道长老们不可能轻易放过江樱雪。 “江樱雪是我们纯血种的骄傲,是我们精心培育的花儿,如果这朵花被人玷污的话,那只有将它摧毁掉!”江云飞撑开一只手,在自己的眼前反复摩挲,“要问为什么对江樱雪执著,长老们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不想去救她吗?你的那名旧情人?哦?我忘了,这只是你的单相思。”江飞云拿手轻拍他的肩膀说,“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昨天长老们派了大量的异形者,喏!估计现在你去也已经晚了。” 像有什么炸开了江舒雯的脑子,让他无法像往常一样思考。他用力一把推开江云飞,迅速地朝江樱雪家的方向跑去。 “但愿你能救得了她!我的傻表哥!”江云飞龇开嘴笑着。 江樱雪的家比上次来更加破损不堪,地上滩积的血渍提醒着江雯舒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凶猛的打斗。 “樱雪!”江雯舒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雾色中,“不会吧!不会的!为纯吸血鬼奉为骄傲的樱雪不止因为她的绝世容貌,更因为她出众的能力。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死掉呢?”然而地上大滩的血无不告诉江雯舒事情在朝不好的预料发展,或许事情早已发生,只是他不愿相信那个结果。 森林深处为一般人所不愿踏足的地方,那里经常会躲藏一些饥饿的动物,等待猎物自投罗网,但也是恶人最爱的地方,因为是解决江湖恩怨的最佳场所。江雯舒满脑子关心江樱雪的事,连脚步声变得凌乱也没有听见。 在黑暗的密林里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江樱雪的胸部被一根长长的扎满硬刺的桃木棒刺穿,钉在了树桩上,树身上血已经呈现出无气息的黑色,她的心脏已经被人挖走。江樱雪一只肩膀看似紧紧搂抱着一团包袱,江舒雯走近,是尚在襁褓中的苏雅。明明已经断气很久,却凭借着强烈的母爱支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保护婴孩,生怕她遭受意外。女婴张着乌黑的大眼,滴溜溜地看着和这世界有关的一切,她把一根大拇指塞进娇小的嘴里,呀呀地吮吸着,她的嘴角处还留有血痕,好像是江樱雪的血,女婴不时用舌头舔舐嘴角上的这道血痕。江雯舒约莫记得女婴的名字叫做“苏雅”。 “樱雪!这是你最后的愿望吗?”江雯舒好不容易从江樱雪的怀抱中夺下孩子,喃喃自问,“樱雪,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孩子,不让她遭受丝毫委屈。”大概是得到了江雯舒的保证,江樱雪的身体方才化为尘土,随着四散的风儿飞走。 因为自己年纪尚轻,也不懂得照料孩子,江雯舒将苏雅交给自己最忠心的管家老夫妇抚育,苏雅在老管家的照料下越长越美丽。江雯舒信奉当日的承诺,给与了苏雅最好的物质生活。江雯舒于苏雅也是亦友亦师长。不知什么时候起,苏雅变得叛逆起来,与其说是叛逆,倒不如说更像是江樱雪,令江雯舒有种“江樱雪”回来的错觉。到底是母女啊,亲情的伟大令个性也像肖,不知是上苍的恶作剧还是因血脉相通的自然工程。他知道苏雅时常会盯着他若有所思,他以为是青春期的表现,并无大碍。直到昨天苏雅亲口向他表露心迹。 “我大她那么多!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对于女性的想法他永远都觉得是道猜不透的谜题。昨天他的话似乎激怒到苏雅,原本不爱说话的她变得更加沉默。江雯舒回到家中,看见地上散放的酒杯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想:“她又去了哪里?” 此刻苏雅正坐在一辆法拉利跑车前车盖上,她支起一只脚,旁若无人地吸着烟,漂亮的黑发散落在肩膀两侧,更加凸显出她的美貌。在此之前,她和一伙人进行了一场拼杀——飙车。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风一样的车速是她发泄的最佳工具,只有这时她才能找到真实的自我。 “怎么不开心吗?”经常与苏雅赛车的左思明问,他也是一名吸血鬼,虽然和苏雅混血吸血鬼体质不一样,他既不是纯血种,也不是吸血贵族,只是被称之为“仆人”的被贵族吸血鬼改造的吸血鬼。 “如果可以我会令你开心点。”左思明说着,朝苏雅靠近,一只手也搭在苏雅的肩膀上,“你没有感到焦躁的饥饿感吗?还是说依然在喝死人身上冰冷的血浆吗?我的可以给你哦。” “滚开!”苏雅连头都没转的斥骂,就算是在斥骂她的声音还是柔软动听,但不是说没有什么杀伤力。 果然左思明因苏雅的斥骂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他愤愤地冲苏雅甩下狠话:“得意什么!你不过是纯血种和人类生的杂种,是比我更为不堪的混血杂种!你以为像江雯舒那种纯血种会看上你吗?” “砰”!巨大的声响令周围也不得不侧目,苏雅的一只手打穿了左思明的胸膛,而且是一只胳膊刺啦啦得从身体这头戳到了胸膛那一头的外面,所有的人被骇人的场面惊住,不。是不敢发出声响。就算苏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左思明的话激怒了苏雅。 “下次你再说同样的话,我就把你的心脏给揪下来。”她将手抽回,嫌恶地甩开手上的血。她的 分卷阅读58 声音还是那么的平静,内里却渗有危险的意味。关于这一点她像透了她的养父江雯舒,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关于苏雅的传闻很多,也包括她那位与人类相恋做出离经叛道行为的出名的母亲。苏雅从不加掩饰对江雯舒的爱意,即使短短几句,大家都能从她的眼神和提到他时暧昧的口吻中察觉出那不仅仅是一名后辈对前辈的崇敬之情,更多的像是一名怀春少女对成年男子的渴慕。苏雅的感情众人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那种母亲生育的孩子,还有什么奇怪的事不能发生?更何况江雯舒只是单凭对苏雅母亲的思慕救了苏雅而已,如果江雯舒知道江樱雪的孩子爱上了自己,将是一种什么好玩的事呢?众人对此充满期待地观望着,这种热忱度极为夸张地腐蚀观看者的身心,将此作为每晨必谈的话题反复咀嚼着。 第34章 吸血迷情(3) 爱情一个狡猾的东西,总爱教人捉摸不透它的本来面目。人人都爱宣称自己的万能,但凡事总是有个例外,特定的人,特定的事,特定的物。因此再冰冷的人也会因它们自燃,会因为它们变得渴望、多情、泪水涟涟,情绪像过山车转过一弯又一弯却无法刹住自己,变成自己最厌弃的软弱模样。即使他的眼睛干涸,神情冷淡,可追寻心爱之人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了内心最不坚定的部分。于是人们看见了他的弱点:脆弱、感性。他就像垂死的病人,任谁路过都会投以鄙视、同情、戏谑、嘲弄的目光,被戏剧化得加以描述种种全部或可能的事情,总之那变成逸闻之后便无需你去抵赖或者抗议,只要符合人们的趣味即可。而你还在焦躁不安,因为那个特定的存在损毁自己的名誉。 不过才过了十一点江雯舒早已经在客厅跟前徘徊了很久,佣人已经被打发。今天这栋房子给他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他对此没有明显发觉,但是这份无力好像撕破的空洞越扯越大,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周身,让他愈发地不安。江雯舒知道苏雅有夜游的喜好,他也曾想问她晚上去了哪里,可作为青春期的女孩子是有许多不愿为外人共享的秘密。他用各种假象猜测苏雅夜游的原因,或者心情不佳和任何一位男孩狂放地宣泄自己的不满。他嗤笑起自己,这种可能性对苏雅来说几乎为零,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苏雅。苏雅太像江樱雪,连撇嘴生气,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屑也是一模一样。实际上苏雅向他表白他并不排斥,反而有一丝丝窃喜感。他知道这种感知有悖常理,可心一旦做出了裁决,人们的常识就不能作为一把戒尺对自己的行为严加控制,它成为一种象征,礼节性地被主人拿出来向众人展示自己做得还不算太坏。江雯舒不是要将苏雅和江樱雪做比较,苏雅是苏雅,江樱雪是江樱雪,在苏雅的身上没有江樱雪的阴骘,而江樱雪也没有苏雅的深沉。 这还不算上是爱情。江雯舒清晰地知道它的成因,大约还有对她近似爱情的喜爱之情。江雯舒一边想着一边心情更加焦躁。连闹钟都好像在嘲笑自己的狼狈。 玄关处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江雯舒听出是苏雅的,只有苏雅的脚步声才会踏出碎英落地般的响声。门被转开,苏雅低着头进来,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因为她的脸上还留有不悦的表情。她抬头看了一眼,见眼前的是江雯舒,吃惊得没有收回眼神。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你抽烟了?”江雯舒皱了下眉头。 “是!我不仅抽烟,还飙车。”苏雅像是故意要气江雯舒,冷笑了一声说。 “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江雯舒一把捉住苏雅的胳膊生气地说。叛逆期吗?苏雅的行为愈加让自己琢磨不透。 “是的!我不如大家所愿。端庄、可爱,做个什么都不想、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看到江雯舒训斥的模样,苏雅的胸中腾升出一股化不解的怒气,为了这股怒气,她故意咬起字眼讽刺江雯舒。 江雯舒紧按住苏雅的胳膊将它扣在了她的背后,苏雅整个人被抵在门上,江雯舒的身体几乎全部靠在她的身上,苏雅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变得湿润,脸颊上滚热地发烫。江雯舒望向这样的苏雅,无意识得把有头伸向她的脖子后……苏雅的心跳声向他传达着主人已经慌乱的讯息…… 怀中的这具柔软的散发着温香的身体属于苏雅的,她确实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苏雅了,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呢?好像还得从一支口红说起,那天他惊异地发现她站在卧室的镜子前涂抹口红,像一切爱美的女孩一样,在镜子前驻足打量自己的仪容装束,在获取自己最佳形象前一直转动着身躯。他以为苏雅永远是那个张着大眼安静得躲在角落里和自己的布娃娃玩耍的小姑娘,可那双眼睛对上他以后流出的妩媚眼神其意义深刻到令他明白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眼睛的主人已经是名成年姑娘了,不,是成年的吸血鬼。 人们公认苏雅的狡猾,却没有遭过她的袭击。她如此解释她不吸活人血的理由:“我厌恶用嘴唇直接碰触别人的肌肤,即便用我的利牙切开别人的皮肤来获取维持我生命的血液也让我深深地厌恶。不是我有什么善心,而是肮脏的人类根本不值得我去做这事。但是所爱之人例外,一想到能够将牙齿伸向他的血管采血,那种兴奋犹如火 分卷阅读59 焰一般熊熊燃烧,令自己饥渴得不能抑制。” 江雯舒的嘴唇悬空停留在苏雅的脖子间,香甜的血液藏在了那里,如果他愿意想必苏雅会很乐意让他吸食,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仅是抚弄了几下她的头发嘱咐:“早点休息吧!”便转身上了楼梯朝自己房间走去。 江雯舒给苏雅的刺激是巨大的,她几乎瘫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手碰触江雯舒捉过的胳膊,苏雅的心脏剧烈跳动,被他碰过的胳膊好像还留有他的触感,内心却被剧烈的痛苦蚕食。 第二天江舒雯要拍MV,他坐在椅子上任凭女造型师为他摆弄头发。他以歌星的身份潜伏在人类社会已经有二十年了,人们丝毫不怀疑他的童颜,而是追捧为生活有条理、保养得当的缘故,如果粉丝们知道自己的偶像实际上是名吸血鬼,不知道将会是什么反应。大惊失色?恐慌?逃生?无论哪一种都不意外,因为人类生来便为吸血鬼的食物,食物是无法反抗饲主的。 “你今天有很多心事,我给你弄头发时你摆出一付索然无趣的样子。”女造型师俞翘说。 “我在想女人到底是什么?” 俞翘叹了口长气,不容知否地反驳:“哦?这可不是你这名情场高手该说的话。” 江舒雯没有理会俞翘,自说自话:“女人天生是一名演员,她将所有的情绪、感想演化为一场演技,演得多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面目是什么,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把假的当成了真的,以为那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等成为零距离时,才恍然大悟。” “不要这么说。男人不也是这样吗?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谓的唯一,不过是有限的时间里的单一性。或许男人更配得上‘雅努斯’的称号。” 江雯舒优雅地笑出声来:“看来我被俞妹给教训了呢!” “没错!是这样。所以不要小瞧女人。”俞翘故意加强声音的力度,假意表现出自己的怒气,手中的剪刀也舞动地更加利索。眼前的这名男子如此完美,完美到让人不愿闭上双目,仅一瞬的黑暗都是遗憾。 “对于刚刚成年的女孩你怎么看?在我看来尚处于青春期。”江雯舒忽然想到了苏雅,苏雅目前是他最大的难题,而这项难题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一只手托住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你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你这是什么话。我在说苏雅。” “啊……那位极漂亮的女孩吗?” “她让我困惑。” “困惑……你喜欢她是吗?先不要急着否认。像你这样提到一名异性是首次,从你的口吻我可以听出来,对于你她不再是从前不懂事的小姑娘。我记得有一次见到她,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她拥有一双妩媚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告诉我,你属于她。江雯舒,她可不是你想象中专注零食的小女孩。这可怎么办呢?你有什么打算?”俞翘手中的动作未停,而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江雯舒没想到俞翘说话这么不留余地,将自己的心事硬拖死拽地给拉出体外被人一览无余地剖析、批判。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如果知道,就不会和你商量这事。”江雯舒摩挲双手,声音平缓地说,眼睛却不再看镜中的自己。 “你不是在和我商讨,而是处于一时困惑。听着,江雯舒。小女孩和女人不一样,她的心因为缺乏安全感急躁而敏感,时常会因为一点感情上的波动流泪,为一点所得欣喜不已。你只要给付她一点肯定,事情就好办多了。你看你又摆出一付不耐烦的表情,这样可不行哦,你如果想和苏雅好好厮守,必须深谙其中道理,我想,你其实也很想和她平安相处吧。” “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就知道会这样。”俞翘咯咯地笑着,虽然她依旧在帮江雯舒摆弄头发,声音却像薄雾一般渐渐远离江雯舒的耳膜,散至极远的地方,江雯舒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有对苏雅的困惑,也有对往昔的追忆。 第35章 吸血迷情(4) 若说历史:光与影,明与暗始终如影随形,任意剥离其中一块,都将是残缺不全的断层。江雯舒的历史是什么,只怕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人们都爱炫耀自己的经历,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光鲜的部分,几乎成为反复吹嘘的材料。吸血鬼的历史可追循到上古时期,那时人们对生死界限不清,不曾知晓死亡的真正喻意即为永久的消亡,愚蒙地过着茹毛饮血一般野兽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忽然发觉死亡的恐惧,激发出自己对长生的向往。此时吸血鬼的身上,为寻求永生的世人加披上神秘的外衣,既畏惧又崇拜。光鲜的外表下永远是灰暗、不堪的真实,人们不知道吸血鬼也会死,刺穿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再从地底下爬出,不能再用复活者的样貌纵横社会。 今天江雯舒要出席一名长老的葬礼,接到那名老者的死讯他有些意外,因为死者在族群中多少有些威望。天还下起毛毛雨,江雯舒独自从黑色的奔驰钻出,撑开了一把乌伞。这种场合苏雅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苏雅也无怨言,本来她就不爱与那些糟老头子们打交道。 “真难得!我们又见面了。”不用猜江雯舒就知晓声音来自谁。 分卷阅读60 江云飞,这个无所事事的男人每次见到他不去讥讽他的话便有说不出的难耐一般。 江雯舒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灵堂。 “你那么急着走干嘛?不问候一下你亲爱的表弟吗?”依然是江云飞没个正经的声音,江雯舒听着有些心烦。 “你的那位小女孩还好吗?哎呀?怎么我提到她?你就专心听我说话了?看来你们感情真的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雯舒终于回过头冷冷地盯视对方的脸问。 江云飞染黄的头发搭在硬朗的轮廓上,和他左耳上的蓝宝石耳钉特别相合。他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湾,盈满了笑意:“你不用防备成这样。不过大家会对苏雅感兴趣也不意外吧?她可是江樱雪的女儿啊!” 江云飞停了下又说:“你家小恶魔的武艺是你教的吧。” “苏雅只是个孩子!”江雯舒开始不悦了。 “呵呵,放心吧!这次江上虞长老被杀虽有疑团,我可没说下手的人一定是她。况且当年的事她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江上虞除了那件事,就没有别的仇家了,他可是连心脏都被人摘下了,身体也被剁成了两截。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江雯舒听着话在理,却禁不住皱起双眉问:“你觉得可能是我?” “哈哈,你太多心了?像你这么个做事不干脆的男人,畏首畏尾的,连个女人都给人追跑了,还能指望你复仇?就算你再怎么像传说中的‘冷酷无情’,可对江氏血族长老们,你真的敢反抗吗?还是说你因为要抚养苏雅,不得不隐忍着。江樱雪可是你心爱的女人,看着她惨死你一点不心痛吗?长久以来还若无其事地参加高层们的聚会,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功底呢!” “说你讨厌,你还真是令人不舒服。连说的话都长满了鱼刺,哽得很。”对于江云飞的热潮冷讽江雯舒早已习以为常。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思索着一件事,为什么江上虞会惨遭毒手?400年前江上虞不过是同意围剿江樱雪中的一位,江樱雪自从迷恋上苏荷禾以后,更加脱离吸血鬼社会,要与人类双宿双飞。 希望的绝境犹如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你时不时地添加一点柴禾,火苗会重新迅燃;倘若你无动于衷,点点星火最终会被扑灭。江樱雪与苏荷禾的爱情为禁忌之爱,江樱雪却执意地认为如果不去抓取幸福,让它流失的话,会让自己追悔莫及。她更不屑地以为吸血鬼的上层社会不过是腐朽的、肮脏的一切可以化为灰尘的表象建筑,与那些头脑简单的生物聚集,交谈纯血种的高贵和骄傲简直是愚蠢的行为。人类被吸血鬼吸血,因为他们毫无反抗力。起先江樱雪也和其他纯血种一样,将杀戮当做是排解寂寞的游戏,她是如此得与众吸血鬼格格不入,不屑与那群蠢货分享自己的一切。于是,杀人、吸血在自己没有厌倦前,是最佳的助兴演出,没有什么比人类因惊恐扭曲的面孔更让人寻味了。 倘若不是遇见苏荷禾,她不知道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温柔,腔调如此浑厚,臂弯如此温暖。原本他是她待食的猎物,只消虐玩到无趣时,吸完血就可杀了了事。可苏荷禾仿佛没意识到危险,极为温柔地关切起她为捕猎物故意弄伤的手臂,责备而又心疼的眼神这般新鲜,就在她放走他后,还要不停地回味。背叛血族早早就在遇到苏荷禾的那天注定,疯狂、炽热的情感把江樱雪变成了另外一类吸血鬼,她不吸活人血,不再冷若冰霜,春天驻留在她的身上,连不该有的温热也从她的掌心内传递。其他吸血鬼看到江樱雪的变化,由惊讶慢慢转变为愤怒、咒骂,甚至是将她作为了血族的耻辱,一名被众等爱护的纯血种竟然爱上了区区一介人类,这是何等破天荒的丑闻?简直不能说出口。当事人却悠哉悠哉和情郎结婚、生子,与其让耻辱的印记继续留在世上,提醒他们不能回避愈演愈烈的丑闻事件,不如将它抹杀,让她化为灰烬,坠入黑暗永久不得往复永生之路。 “她那么骄傲,谁能料到她会死得那么惨!”江云飞不无感慨地说,“有一次我看到你的小姑娘,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都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江雯舒别犯江樱雪的错,血族阶级森严,就算她是江樱雪的女儿,可她不是纯血种。长老们是不会允许混有杂血的吸血鬼进入上层社会。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和她保持点距离吧。否则难保她有无性命之虞。不管你听不听,都是我给你的真诚的建议。” 距离?如果理智真的能压抑住感情,使其不得生长,也许世间和文学作品中就不会流有那么多的悲情故事,媚惑愿意向它们投诚的人。 仪式是在一间不大的灵堂内举行,参加的都是至亲的人和一些名流。殡仪拿着本子充满感情地讲述了死者的生前种种。江雯舒知道所谓参加葬礼不过是道幌子,实际是要人集中起来商讨应对之策,在内部解决掉凶手。果然,人群中开始嘈杂起质疑声:“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江上虞怎么死的,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吧?!”说话的是有“顽固蠢材”之称的江溯北,他是元老级人物,原本应该得到吸血鬼们的爱戴活着,却因迟缓的思维能力降低了自己的威信。他用笨拙的、僵硬的身体在人群里推挤:“请一定让我们 分卷阅读61 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让自己的身边有一个潜藏的敌人。江雯舒难道你没话说吗?你窝藏了那婊/子的杂/种吧!” 一股愤怒席卷而来,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把对方的牙齿打落,把他打进泥地里,让他不能开口,但是现在不行,他必须保持冷静。而是礼节性地转向对他提出质问的人的方向:“您的话有些失礼,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傻,那个叫做‘苏雅’的小娘们不是江樱雪的女儿吗?你打算包庇到什么时候,她早就该在400年前被杀掉!” “请注意您的措辞。400年前你们随意处置一名毫无公害的孕妇,这种事说起来一点都不好笑,甚至回想起来都让我感到羞耻。” “无公害?江雯舒你还真敢说!江樱雪杀了我们多少名手下?你不会不记得她的手段多么残忍吧。狼的孩子永远是只狼崽。无公害的只有对你江雯舒。江樱雪本来就该死,她为了那个叫苏荷禾的人类做出不合规矩的行为,甚至不惜与我们为敌,江樱雪的存在是个危险。她的女儿也该死。把她交出来。你以为江上虞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已经死了第三位了,并且都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不是太巧合了?” 江溯北无顾忌地说出围剿江樱雪的往事,连众人不愿回想的场景一一给拖出来,话题虽由江雯舒牵头,可是从江溯北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竟有和江雯舒一样的厌恶感觉,这些衣着光鲜的上流们极力回避着过去,这就像曾经度过的夜晚生满了虱子似得,令人难耐。思想因为沉重的头颅变得遥远,令心口也疼痛着,或许是寒冷带来的一丝生疼。灰白色的炽灯歪歪斜斜几欲站不稳,却要深情得与他们对望。寂静时刻,惟有人的酣眠才会换取与天神的对话权,让灵魂出壳,让幻想填满虚无。这样的夜晚绝没有虫鸣,它为寒气逼退了脚步,车辆来回的发动声却趁兴鼓噪,大声地破坏原有的宁静。这不美妙的声音并不能博得人们的赞赏。他们的心空下来,似乎能听见回声,是长长的来自于最黑暗的深渊里……没有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由于开会刚赶回来,晚上整理物件,所以影响了速度。很抱歉!明天会恢复正常。35章今天就结束了。 第36章 吸血迷情(5) 生存的第一法则:弱肉强食。江雯舒深谙此道,他的行为因为深明此意而变得有规律性,完美地完成任务,不拖泥带水,不讲究私情,对此他从未多想,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成为最强者即可。 在他见到江樱雪的时候,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尽管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就算她的声音甜软,也不能抹却她为周围人留下的恐怖印象。身为纯血种的骄傲,几乎被娇惯地养育成为血族中最华贵的花朵,她的身上流淌着最纯粹的血统,没有一分杂质,站在精英中的最顶尖。无可挑剔的容貌和出色的执行能力,在最高层下达命令时,从不问为什么或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她的心被公认为是女吸血鬼中最冰冷的,如果不分性别的话,只有江雯舒可和她相媲美。 江樱雪是名出色的捕猎者,她从不知道怜悯是何物,更别期望什么“手下留情”。哪怕对方如此可爱,挂满眼泪地乞求放过自己也不为所动,甚至恶趣味地添加了几分凌虐的兴奋,更加凶猛地掠夺。进行屠戮时,她会现出迷人的微笑,这是惯有的,像是为了完成仪式般的,在将獠牙伸向牺牲者前先麻痹他们的意识,那些待宰的牲口一般的人还沉醉在“女神”的笑容时,血液已从身上夺走交换到另一具不具有生命的身体里。但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改变了?在单一的杀戮中,人类啜泣的模样、飞溅的血液无法再唤醒虐杀时的快感,原本的乐趣悄然变得乏味,有时她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不耐烦。 第一个发现江樱雪心径改变的是江雯舒,他不得而知江樱雪的内心,在偷偷注视她的那段时日里,她的笑容礼貌到使人不自觉得产生虚假的想法。可双眼里转瞬即逝的寂寞表情好似告知总有一天她将走出密封的象牙塔。她似乎有许多主意,在完美的头颅中转悠,因而无法安守目前的生活,与周遭保持距离。手上从没有停止沾染的鲜血好似是为了淘气,她一次次进行无情地虐杀,好像为了满足永无止境的贪欲。人们传说着她对同伴和人类的冷酷无情、残暴肆虐,即使如此她的风采还是遭人追捧。这样一个美人,如果手里不紧握着利剑,一定让异性大着胆子唐突。 自从第一次相遇,江雯舒以为强者会与强者之间产生爱情,远没有比这合乎情理的了,两个最完美的造物之间若产生情愫,他们的结晶也会是绝世精品。人们热切期待他们之间种种可能性。有一天,这朵无视众等的香花用她那张骄傲的惜字如金的朱唇当众承认,她对一名人类动了真情。 人即使面前是一堵坚硬的南墙,还是执迷不悟地撞上,为假象的美丽心动不已,咬牙切齿地赌咒要为它献出一切热忱,就算有旁人的劝说,也不过是道耳旁风。直到距离不再,它乖乖地躺在你的手里,你才失望的发现自己对希望的无限放大造成自己无法抚平的失落感。 江雯舒曾试图给留在自己脑海里的身影着色,这样一 分卷阅读62 种搅乱人正常思维的感情,江雯舒是第一次经历,人们口述的假象的美丽他深不以为然。他猜想,这样一种女性,即使放大观测也不会让人产生从她身边逃走的念头。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嫉妒中,心中时常为一条名为“黑暗”的巨蟒吞吃,在脑子里产生过各种恶毒的诅咒、愤怒。就算是江雯舒这样的吸血鬼,在跌入爱情的陷阱后也免不了俗得为它辗转反侧,为各种情绪摧毁理智的防线。不单单是他,其他的吸血鬼也是如此,与其是说是憎恨,不如说是因嫉妒受江樱雪垂怜的人而产生的心理落差。这份落差之后便是一场更加凶猛的杀伐。在几近疯狂的举措下大家决定将诱拐江樱雪的人类杀死,“樱雪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她是特别的。”起初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大家错了。苏荷禾被抓后,江樱雪不留半点同胞情谊,几乎是秒杀了所有阻挡道路的人,她顾不得身上还裹有浓厚的血味就冲进了总部,带走了苏荷禾。在卑贱的、血族所鄙视的人类面前,江樱雪露出不曾在别人面前展示的柔弱和温柔,再次冲击血族崩紧的神经。 最深爱的带来的背叛远比其他更为猛烈,这就不难想象为何纯种血族为何在错愕之下下发这道绝杀令。江樱雪死了,可她的女儿苏雅呢?会不会在得知母亲死亡的真实情况,将他们逐一杀退?要是扼杀这条年轻的生命,江雯舒恐怕第一不能答应。吸血鬼们回避眼前的这段往事,因为那位曾让他们战栗的对象至今还保留威力。血族们暗知江溯北的担忧不无道理,当日江樱雪鲜血淋淋地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有残忍的艳丽向第一位受害者举刀,她将他从他们中拖出,用匕首切开了他的喉管,整个过程是血腥凶残的,她的眼神冰冷得刺骨……江樱雪给吸血鬼总部造成的损失是无可计量的,直到半年后,还无法恢复到最初期。她不再是人们拥护的骄傲之花,而化为了危险的未知数。一切计算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江溯北悻悻地盯住江雯舒,满肚子里的怨气要全部发泄给对方一样,他在向江雯舒传递一个讯息:“苏雅一定不能留。”但江雯舒未必听他的,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留给对方。 其他血族既惧怕江溯北的长老地位,又害怕江雯舒的强大不敢加以劝说。 “我不会交出苏雅。我以我的荣誉担保苏雅和此事无关。”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吸血鬼们摇头叹息着。就算是沉默也只是暂时的,况且江溯北认定斩草要除根的死理。即使这次没有输赢,还有下一回的较量。 “我听说上周苏雅为了什么争执打穿了一个叫做左思明的年轻吸血鬼的胸膛,江雯舒你不知道这事吗?”江溯北见江雯舒没有回答,有些得意地继续,“这种危险的性格说不定哪天又会爆炸呢?你说她会不会也是那个未知呢?” “这您可放心,苏雅不会成为那个未知。” “呵呵,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了。” 争斗起源于无聊的置气,江溯北亦是如此,他将江雯舒一直说到不愿再与自己辩驳时,依然愤愤不平。即使回到了家中,方才的事还是在脑中不停地回旋。女佣接过江溯北脱下的黑色外衣告退后,整幢建筑物仿佛只剩下了自己,空荡荡的弥漫一种类似空虚的东西,爬在他的头顶,无耻地压榨着他最后一丝理性。若但说是空虚又太武断,不如说是因斗败残留下的惭愧转变的怒气。 “真是可恶!江雯舒是什么东西?来教训我!头顶上顶不住四两油的东西!”江溯北下巴搁在交叉叠在一起的双手上。 窗户外一阵沙沙响,包含思绪的夜晚格外的敏感。江溯北却不合乎吸血鬼的反应迟缓,他起身倒了杯红酒,只顾沉浸在个人的恩怨里。窗外的沙沙声像是孩子的恶作剧,时缓时快,并不间断,像树枝拍打窗户的声音,又像野兽的利爪挠抓的声响。 “什么东西?这么吵?”江溯北有所警觉地放下轻啜的酒杯,走到窗户前眺望。 这二层楼会有什么吗?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黑暗之中唯有远处寥寥的灯光可见,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他又贴近窗户张望了下,窗户上隐约映出自己的脸,“什么嘛?真是让自己疑神疑鬼了。”他嗤笑了一下,又张开眼用力瞪了下窗外。就在此时,他的心咯噔一下,眼睖为恐慌撑大:原先不曾看见的黑暗处,那面窗户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一样的红色眼睛,散发野兽的气息,随时待命捕杀猎物样般紧盯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就算自己是名吸血鬼,可面对未知生物的态度还是和普通人类一样面露惊慌。他禁不住朝后退了几步,“难道是那个吗?轮到自己吗?”江溯北想都没想自己会和江上虞一样遭遇不测。窗户上的眼睛凶恶得盯住自己,像挂在窗户上既不上浮也不下沉。 他慌不择路地逃离到楼梯口大声摇铃呼唤女佣,房间外无人应答,干冷的空气在他喉咙里肆意,没来由的寂静让他顿感崩溃,堂堂一名血族长老如此不堪一击,竟被自己坍塌的心理防线吓崩。 那双眼睛发出嗤笑般与他对峙半天消失了,在江溯北预备逃出房间外,他的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般的寒意,紧跟着,他的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大约是爪子之类,插入了喉管。在他坠 分卷阅读63 入永久的黑暗之前,他好像听见有人恶毒地咒骂:“去死吧!” 沉沉的、久远的记忆在回想的一刻被贯串…… 那是不应该出现的、熟悉的声音…… 第37章 吸血迷情(6) 在江溯北被不明物袭击的同时,江雯舒也回到了家中,他放轻了脚步,也许这个时候苏雅已经睡了。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分开不过数小时,好像隔了半个世纪,即使人在楼上也仿佛近在眼前,能够感受到她拂有热气的鼻息,他站在在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口间,手掌覆盖扶手上楼梯扶手上,脸上头一次浮现出带有温度的笑容,他想起日间江溯北的指责,不屑地扬起了下唇,如果有人要对苏雅不利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就算是长老们也不会姑息。他站在楼梯口不知道有多久,黑色的身影浓缩一团,恰似一颗小胶囊,江雯舒没有觉得自己此时的可笑处,他的内心正被一种新的情感占据,原本要拒绝的感情在江溯北要以苏雅生命为献祭品的状态下以迅捷不可抵挡的速度快生。不,与其说是快生,不如说是让他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在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后,反而轻松了,他注视了苏雅的卧室良久,才兴冲冲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雯舒原以为的宁静仅在两小时后被打破了,他在熟睡时接到了江飞云的电话: “江溯北被杀了,心脏被挖走了。” 江飞云的口吻淡淡的,如同通知大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仅仅是表表态度。作为江氏血族精英中的一份子,是不可能坐视江溯北的死不管的。江氏一族连续几起血案不能不引起江雯舒的注意,如果前面几起只是意外,那么江溯北的死无疑在告诫一切都有其险恶目的,是有针对性的。 是谁呢?是谁这么憎恨江氏血族?除了江樱雪想灭掉江氏血族的有许多,自然生存的法则中弱者往往会被强者吞并,毫不留情地遭到对方摧毁,想活下去要么反击要么按兵不动寻机吞食对方,并非是仇恨便能定生死,即使毫不起眼的一个理由都会成为被吞吃的理由之一。即便有那么多供考虑的候补者,江樱雪的亲者依然被摆上了首要位置。大家都知道为了剿灭江樱雪,江家长老们可以说不遗余力、连情意都未留。如果是江樱雪的亲者,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倒有些可以理解了。 江雯舒抵达到江溯北的住宅时,已经集中了不少吸血鬼,“今天可真是多事啊!我们才参加完江上虞的葬礼,就又要参加另一个老家伙的。”江飞云双手交叉插入腋下,一脸不正经地坏笑,看到江雯舒走过来,笑得也更桀骜不驯。 江雯舒绕着事发现场绕了一圈,尸体早已抬走,地毯上的血迹还面目狰狞地瞪视来者。“对此你怎么看?”江雯舒突然问道。 “江樱雪亲近的人只有苏荷禾和苏雅。” “苏雅绝对不可能!”江飞云话刚落下,就被江雯舒断然否定。 “那么是苏荷禾?” “苏荷禾已经死了。” “你亲眼看到的?” “我检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和石头一样僵硬。对此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不,我对这件事保留态度。”江飞云难得的没有讽刺江雯舒,而用了商讨的口吻和江雯舒说话。但是两位都陷入了沉默中,有谁会除了江樱雪此事以外更恨江氏的呢?如果说头脑可以建造建筑物,那么这两位的头脑里已经建造了一座类似米诺斯的迷宫,即使知道谜底是不可预知的危险,可身为江氏血族的责任感令他们不能放弃追寻谜底。 “十长老已经死了五位,真是有趣……他们都是掌握江氏高层的核心,当年发出绝杀江樱雪命令的高层领导。江雯舒别感情用事了,拿出你的平常心好好想想吧,这事过于蹊跷,凶手也许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 “江溯北是怎么死的?”江雯舒一直陷入沉思反复思索江溯北的死因,他是江氏高层的一员,身为保护江氏一门的督军,掌控数千名吸血鬼的调动权。 自江樱雪死后,江氏血族再也没有培育新的纯到极致血质的女吸血鬼,像是嘲弄人间世事的无常,吸血鬼的世界也随着人类社会的变迁悄然改变,不知是对江樱雪残留的恐惧,还是为江樱雪的背叛所打击,那生出纯血种的花蕾紧密相合,久久不愿吞吐芬芳,喝下长老们撒在花蕾上的甜酒,所谓的甜酒也就是由精心挑选的吸血鬼贵族献出的血。这朵花蕾是江氏血族的秘密,,与其说是秘密不如说是一项试验,各位长老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知道如果用精英的鲜血喂养,之后在血族中出现最纯正的吸血鬼将会是什么样?培育的结果一定是最美丽最纯正的血统,而他代表着吸血鬼的骄傲。最初长老们还为是培育男性还是女性争论不休,终于在多数票决议下选择了女性。培育精英的花蕾被隐藏在各种高墙筑起的宫殿式的建筑最深处,由在血族中挑选的最美丽纯洁的女子精心侍奉。 江樱雪带着众多期望出生,像所有吸血鬼料想的那般,她的身上集中了为其他吸血鬼不曾拥有的素质:强悍而又娇柔、美艳而又清雅、冷酷而又服从,虽然离索独处,依然散发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光芒,吸引周遭向她靠近。 荼毒众生乃是吸血鬼的游戏 分卷阅读64 之一,江樱雪的恶毒手段也是为吸血鬼骄傲的,长老们谈及江樱雪无不用宠溺的口吻。江雯舒记得在一次庆功宴上,与江樱雪的一次比划,说是比划不如说是吸血贵族无聊至极的一次随性之想。最完美的女吸血鬼和最完美的男吸血鬼谁更强呢?或许撮合成一对也是很有趣的。江雯舒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一直被人视为冷山的他也被热情融化了,内心笼罩一层兴奋感。不巧的是,江樱雪没有这想法,她以绝美的姿态表演剑术,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在与江雯舒的剑相交一起时以极快的速度甩开对方,剑拎在她的手上,砸出如樱花一般的雪白。 “真是人如其名。”江雯舒想。 江樱雪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明显,在这场偌大的聚会上,江樱雪竟然连出席都觉得无趣,以至于吸血鬼们起哄要她与江雯舒对决都有些怏怏不乐,唯有硬着头皮拿剑挥舞了几下。 做最强者?并非是她的意愿。她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长老们的希望。即使用剑插进人的胸膛,即使用鲜血养肥自己利剑的欲望,也无法挑起她的兴趣,当玩具被摆布的次数太多也就失去了新鲜劲,任谁都有喜新厌旧的特性,她不是独一的。 江氏血族早应该发现江樱雪的离经叛道,可惜贵族们忽略了她缜密的内心世界,一味将溢美之词加诸其身上。若说悲剧,是深种在江樱雪体内的一株红色玫瑰,为的是将这位凶残美人的故事刻画得更加传奇,那她的孩子呢?延续江樱雪血统的苏雅有一半属于人类。这名混血的少女站在模糊尴尬的中界线上,似人又似吸血鬼。双重的身份并没有让苏雅意识到什么不方便,和她母亲一样,她有强大的力量,睿智的头脑,成熟的思考能力使得自己清晰地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要什么,从不做无用的挣扎,和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有了江雯舒,被人们绘声绘色地传述江雯舒哥哥如何对自己的母亲着迷,以致于不顾长老们的反对,固执地抚养起苏雅,此后以人类的身份混迹在人类社会中。江雯舒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存在。长老们不时在内心里嘀咕着。但他们不敢再犯险了,一个江樱雪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位。 苏雅知晓江雯舒对母亲的一片心意,反而对江雯舒更多了几分爱意,在她看来,江雯舒哥哥是世间最可爱的男子,母亲没有选择江雯舒是一大失策。不过苏雅转念一想正是母亲的不作为,才有了自己和江雯舒的邂逅,这么说也是命运的安排。在江雯舒回家的晚上,苏雅虽已就寝,可她有等候江雯舒回家才安心入眠的习惯。她听得见江雯舒在客厅走动的脚步声,却不知道他停在楼梯口注视自己的房间,她的心会随着江雯舒的脚步声跳动。上个星期江雯舒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温度还没有退却,好像一碰就要燃烧,苏雅甚至不敢碰触江雯舒碰过的地方,那温度不做任何意义得在苏雅的身上刻下了印记,时刻要苏雅提醒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一想到这,苏雅禁不住脸上发烧般的火热。此后见到江雯舒也是有意无意地躲避,有人说讨厌一个人才会刻意避开,可是爱一个人也会有相同的心情,不同的是多了份羞涩。在对方远去时要捕捉他的背影,当他靠近故意避开视线,或粗声粗气说一些不客气的话来掩饰自己真实情感。有人说这种行为是不诚实的表现。莫如说过于忠实内心而不敢逼视对方的可爱反应罢了。 一会儿江雯舒的脚步远去了,苏雅不知道江雯舒要去哪里,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让苏雅生出一片寂寥。当寂寥犹如衣服上的破洞越扯越大时,黑夜的风晃动枝杈的声音催化了因寂寥造成的反应,苏雅漫无边际地乱想,连她都觉得好奇,从不为旁骛摇晃的内心怎么也变得脆弱起来?这就是拥有爱情的代价吧!在胡思乱想的时刻,窗子被什么东西打得啪啪乱响,她侧过身朝窗外看去,在那片几乎看不清天幕真正面貌的黑夜里会有什么存在呢?杀气吗?她恍惚嗅到一股不属于血族的异族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吸血迷情(7) “你是谁?”苏雅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同寻常,她起身朝窗外望去,窗户上贴着的红色眼睛紧紧盯住她,好像带有一丝悲伤,那悲伤很快被仇恨所代替,这冰凉刺骨的眼神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对方恨她入骨,她能清楚感受到,可……这是为什么?她根本没有在哪个地方种下过仇家。若说是过去杀的人类……不,这些人类早已化为杯土,又怎会以别样形体出现呢?在黑夜里她也能依稀看得到对方的轮廓,褐色的皮肤,坚硬的鳄鱼般的肌肤,还有一对翼龙般的翅膀。 “这是什么怪物?”苏雅诧异地想,作为女战士的后人,生命安全即使受到挑战也不会惊慌失措,越是不利反而越会清醒。 窗外的双眼依旧紧紧盯住她,试图要从苏雅的身上寻求答案般。 “你不应该出生,如果你死了她就不会死。”她似乎听到对方这么回答。苏雅以为对方要继续纠缠取掉自己的性命,怪物撑开翅膀,在玻璃窗上蹬了一下,钻进了黑夜中,仅一瞬间它又回来了,只是换了个姿势。 如果头脑模糊不清醒的话会以为是平凡的噩梦降临,在吸血鬼的领地每天都会有一些看似不可思议 分卷阅读65 的事发生,在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范畴,有些是有所策划的。人对不能理解的充满了好奇心,尽最大的努力探知秘密。吸血鬼的祖先是人,当然有些想法也会和人类一样。在不久的将来,吸血鬼未踏足的地方或许还存有人类一丝怀有对生的希望。对人类而言,吸血鬼过于强大,以致不用费力就能获取永生的方法。时间像放置火炉上烤置的酒液,嗞嗞的闷烤声刮在炉壁上发出时间的变奏声;时间又是**者,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改变人的容貌。生命如此脆弱,当吸血鬼的牙齿切开对方的血管,人再也张不开嘴做出各类反应。然而此刻苏雅面对的不是人,或是身上残留人的气息的生物,可怖的感觉强烈刺激到苏雅,令她不自觉地进行防备。 对面的未知生物贴在窗户上动也不动,苏雅也没有动弹双方这样僵持了许久。对方忽而朝她轻视地一笑,这激怒了她,身为吸血鬼的自尊心,决不允许被人任意践踏。空气像被抽冷,没有一粒水分子的挥发,全身裂干地拉扯,有些生疼。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生物扰乱了自己的理智,各种奇怪的感觉在胸腔内蹦蹦乱闯,原本不属于的情感也在脑子里充盈、徘徊,多么奇怪?是对这名不明的生物?那双眼睛分明属于男性的,是自己不认识的,为何引起自己这么大的波动?苏雅的喉咙里传来一阵灼烧感,是的,只有在理智被烧去的时候,她渴望吸食更多的血液,在那之前她不是直接吸食,而是将人活生生地杀死。 “这一点她像极了她的母亲。”有人满怀讥诮地说。确实如此,对于她还有什么比追求生死之间的激昂更让她留恋的? 窗户外的生物突然转身钻向黑夜里,头也不回地飞向月亮,恰如一颗滑过星空的流星,只拖出一尾星辉。 “你等等!”苏雅见对方飞走,也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推开窗户跳下,她的身上长出一对赤褐色的翅膀向那个生物飞去……是的,她一定要搞清楚他是谁?为什么会令从来不关心周遭的自己有追究到底的决心呢? 可要追踪的怪物凭空消失了,苏雅在空中逗留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远处的河水被深草掩住了身形,大大小小的房子像一座座坟茔闯入苏雅的眼睛,风刀像要砍杀仇人般割在脸上并发出咯咯的声音。清晨很快就来临,轻雾略似薄衫罩住抻向远方的拱桥,生冷的气流窜上脊背,往两肩扩散。在桥的这头,即使往下眺望,也无法找寻到雾霾下的景象。白色,依旧是白色,哪怕它身下有如此斑斓的色彩,你却无法看到。只有轻微脆耳的铃声,好似灵车在这片无尽头的晨霭中摇响。在死亡的反面,留有生者的气息,眷念地描述每日见闻:有老者、幼者还有那无穷尽的生命形式。它的声音娴静,似乎能洞穿一切尘世的陈腐:“请多爱一点!”它说,“你仅有的生命,请多一点将它爱护……” 苏雅的精神被空旷啃噬恍然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追着这位不知名的生物为何,在彷徨间,她的身后传来说话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雅定了神,白雾间走出一名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的男子,从气息上苏雅认出他就是方才的生物,他双眼中的红色被取而代之的是浅紫色,男子也不去看苏雅,嘴唇紧紧闭合着,苏雅这才发觉他的一只眼似乎看不见,只是作为装饰品点亮他华丽的外貌,他好像晓得苏雅的心思般,声音好听地笑了:“瞎掉的这只眼是因为吸了太多的光明,被左眼嫉妒。”说完,他又转身越过拱桥,瞧向远方的山谷说:“在那山谷里,风还在回旋地吹着口哨,绿草俯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我不记得多久没有俯瞰它的身姿,至少那时的它不是这样胆战心惊。 ” “我不懂你的意思。”苏雅迷惑地说。 “或许你不该懂,懂了你会痛恨你自己。实际上我也痛恨你。我们是一类人……”那名男子说,“毕竟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 他顿了顿说又继续说:“苏雅,我的女儿!” 遭遇电击一般,苏雅半晌没有回话,她所记得是江雯舒说的话,她是纯血种江樱雪和人类苏荷禾的女儿,他们早在她幼年时双亡,怎么会出现一名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呢?这一定是梦境,唯有在梦中才会有各种可能发生。 “生活中有各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能给人带来不可思议的结果。苏雅你是不是为这个结果感到诧异?不可以的,你是樱雪的女儿,她生性淡泊,你也要像她一样。记住!任何时候不可以好奇心过重,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苏雅心想的却不是这点,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人类,人的一生不过百年,苏荷禾却以强健的年轻人的姿态出现在苏雅面前,有人曾传说苏樱雪为了能和爱郎在一起,给了苏荷禾永生的权益,但是苏荷禾以半人半妖的样貌出现,这绝不是拥有纯种吸血鬼力量使然。苏雅猜测父亲是将自己出卖给了恶灵。是为了复仇吗?如果是这样,也好解释苏荷禾为什么痛恨自己了? 若说吸血鬼的存在是为吸食人类的血液,将他们当成杂役去驱使,那么唤醒魔鬼,实现微不足道而可笑的愿望的人应当被投以同情的眼神。胜利只属于强者,那些只会自哀自怨的人不过是在碰壁之后的消极行为,上苍绝不会停留脚步,将垂爱赋予他们。这名为 分卷阅读66 了替死去的妻子复仇将身体出借给恶灵的男人,曾被江樱雪授予永恒生命的人,在做出抉择的那一刻便丢弃了作为人的一面。若说那就是本性的扭曲?不如说为了获取强悍的力量,丢弃一切自己视为懦弱的东西。即便是被人称作的“亲情”,在他眼里也是碍手碍脚。只要是复仇,只要是为了江樱雪,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一个男人若是在亲见自己的妻子死于面前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不是铁石心肠就是别有所图。 苏荷禾望着自己的女儿,竟一时百感交集,她长得真有七八分相似江樱雪。 江樱雪,这位美丽到极点的女子,弃万千宠爱不顾,独独垂青于他。即使佳人已逝,多年来她的一笑一颦一直铭刻于心,他甚至记得她娇羞时,眼底的湿润: “荷禾,真心喜欢一个人,哪会考虑许多,即使他在天的尽头海的边涯,也会追上他,无论何地何方。因为渴望得到这个人的心是如此地迫切……” 想起樱雪他的心一阵阵痛,苏荷禾内心长叹,与埋在心底的那名女子对话道:“如果我的心中居住了魔鬼,现在我的行为连魔鬼都不如”思想仿佛和身体同步,在思想瓦解的瞬间,肉身也消亡于空气里,他悄然无声地从女儿的眼前消失,也不作嘱咐。苏雅早已经历过一次变故,再多一次也无大碍。她有感于父亲对母亲深沉的爱,但爱得过于沉重便是负担,苏荷禾没有自觉,那是因为双方都爱得不顾一切,最终点燃了欲望的火把,不禁烧着了自己,连身边的人也被波及。想到这些,她禁不住精疲力尽。 此时江雯舒已经回到家中,却不见苏雅的行踪,正在着急间,苏雅苍白着脸色走了进来,她直直地盯着江雯舒,也不回他的话。就在江雯舒不停追问她时,她投入到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间,苏雅的举动毫无意义,却像配合情境般说出以下的话: “我爱你,两颗心却像隔了千座山,我永远无法猜透你真实的想法。哪怕你注视的目光不是我,我也无所谓,因为……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空气。” “你怎么了?不像平时的你?”江雯舒关切地问。 心境的浮动以及一开始被苏荷禾刺激的灼烧感再次充斥苏雅的喉间,脾气暴躁得像个孩子:“我好渴,好渴!” “苏雅~”江雯舒的一双手温柔的扶起苏雅的脸颊,拂去她遮住眼前的头发后,解开自己的衣领,神色温和地说,“你可以喝我的血……” 躺在江雯舒怀里的苏雅贪婪地盯住江雯舒的脖间,他的脖线性感地露出,光洁的脖间没有一粒牙齿印,好像是为苏雅准备的一般。众人都知纯种血将自己的血奉献给他人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在认同对方,允许那个人踏进自己的范围内,将他作为自己最亲近的人侍奉。平时摆出庄严不可侵犯的眼神也被淫浸出急需的贪欲,因饥饿产生的残忍浮现在她的脸上,喉管里藏有一头野兽般横冲直撞,令苏雅暴虐地要嘶吼出对血的渴求,血气冲上脑门,苏雅眼珠冒出红色的光焰,嘴角上扬轻松地弯出一个弧度。笑容从一只眼睛跑向另一只眼,仿佛是看见了猎物般欢喜她的口中,可分明有一种不知名的疼痛从胸口扩散、弥漫到每根神经末梢。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眼角处还挂有未干的眼泪。是啊!她是个弃婴。刚刚她才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死,原本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却被另一个事实撕碎了美好的心情。她要告诉江雯舒还是不告诉他,苏荷禾还活着,所有的事情都是苏荷禾制造的呢?痛苦揪扯着苏雅,让她不断露出吸血鬼残暴的一面,无止境的饥饿感是痛苦造成的,还是其他,连苏雅自己都搞不清。她不断呢喃旁人听不懂的呓语:“要更多,吸得更多!雯舒哥哥,在你身上获得再多的血液都不够。方才我走着回来的路上,心里生出毛笼笼的爪子,在揪扯着黑暗,撕出一片月光。黑夜还在与爱人卖弄风情,不防被光亮霸占了位置,慌张得趿鞋回奔,此刻没有雀儿搭作的拱桥,也无常曦易行的马车,那昏昏的张满的雾霾,我还猜想莫非是黑夜急匆匆的脚步所致?丧钟未曾敲响,守墓人不曾哀叹,光明依旧闪亮,驱逐在黑夜里穿行的野兽。好想靠近一些,我的脑中响起各种交响乐,合鸣般发出相同的声音。好像说,爱我吧……像你亲口承认般,沾染上杀戮时的快乐。” 江雯舒的眉头因被咬的疼痛感微皱,周身的血液急速地涌动翻出一阵酥痒,他似乎能听见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不,吸血鬼是没有心跳声的,它是属于谁的呢?在被吸食的同时,也有了生命回归的错觉了吗?被苏雅咬过的洞口被血液填满,即使有一点疼痛,却像获得kuai gan般在释放后获得无与伦比的舒爽。他轻抚苏雅的头发,她的头发散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身。“苏雅饥饿起来可真是头猛兽啊。”江雯舒想着,不禁轻笑出声。 苏雅像个婴孩般久久抱住江雯舒的脖子,心中的委屈在江雯舒的温柔中慢慢释放,她擦净自己嘴角上的血痕,眼神复杂地问:“为什么让我吸血”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不要同情我,不要令我产生错觉!雯舒哥哥……”苏雅打断了江雯舒的话,吸食过鲜血后她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理智也清醒过来。 分卷阅读67 一直善加克制她为什么会突然饥饿呢?江雯舒也想知道,只是苏雅不想说,他也不便去问,但是今天的苏雅的确是怪异的,到底是哪样,他说不上来。 “雯舒哥哥,你会讨厌我吗?” “怎么会?我之所以不接受你不是讨厌你,而是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失去,如果有一天因为各种理由分开,不如让我以这种理由将你留在身边。”江雯舒白色的衬衣上沾染了艳丽的鲜血,他扣上衣领仿佛不在意地说,话没有落地,便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苏雅没料到江雯舒给了自己这样的答覆,羞涩得令自己瞬间成了世上最幸福者。这就是说江雯舒其实是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吗?因为珍视所以才小心翼翼吗? 今夜肯定是无眠的,对于苏雅是这样,对江雯舒也是这样。他以为除了江樱雪再也不会对哪个女人动情,为何还是忍不住对她产生了类似于爱情的情感呢?不,不是类似,这就是爱情。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对她产生了情感,但人总是当局者迷,哪怕是吸血鬼他也有着人类的情感。江雯舒带着各种思虑熟睡时,天已经大亮。江云飞并不预告地再次造访,他好像有些气急败坏,也不经过女仆的通报,直接闯入江雯舒的卧室:“苏荷禾没有死,有人说看见了他!” 第39章 吸血迷情(8) “怎么可能?”江雯舒的性格就是这样,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露出第二类神情,见过他特殊表情的恐怕只有江樱雪和苏雅了吧。 “苏荷禾的确没有死……”江云飞不容置否地说道。 江雯舒保持了沉默,轻轻地说:“他为了复仇吗?” “毋庸置疑。江雯舒,他会不会将矛头对准你?” “不会的。”江雯舒虽然没有说什么,直觉上对江云飞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但是十长老一定遭受牵连。”江云飞说。 “他说的是真的。”江雯舒才和江云飞切入正题,苏雅便出现了,并且肯定了江云飞的说辞。江雯舒惊异苏雅的突然闯入,却也意识到苏雅昨日的走失和暴走的情绪一定和苏荷禾有关,这个谜底也只有苏雅能够解开。 “雯舒哥哥,昨天我见到他了,可是他的模样不像人类。” “你见过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江雯舒想这样问她,最终他忍住没有再问,而是陷入沉思中。 “不像人类,他做了什么?”这么多年苏荷禾以假死逃脱吸血鬼一族的追杀,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为妻子报仇,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管自己的女儿,突然在某一天又去造访她,毫无任何理由。仅仅是想见吗?江雯舒不得而知苏荷禾丧妻时沉重的心情,就像苏荷禾也不能理解他得不到江樱雪的懊恼。两个人都深深地爱着江樱雪,甚至把这份爱加固了。现在江雯舒找到了让自己停靠的驿站,苏荷禾却漂泊着,不,他这颗遭致破坏的心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修复。江雯舒想起自己的这位情敌竟不由得生起敬佩之情。 “先生,有您的电话。”管家米杨姜敲响房门,对江雯舒行了礼将手机送到他的手里,凡是重要的、公务类的电话都会打在这部手机上。 “江雯舒,我是江路泽!早上到‘绿菲里’来一趟,带着你的苏雅。还有江云飞在你这吧?让他也过来。” 江路泽是江氏长老之首,他这时候将召集大家做什么呢?是对针对江氏一族的苏荷禾采取行动吗?他锁紧眉首,从内心讲他并不希望江家长老对苏荷禾采取行动,却也无法违抗江路泽。仅从江雯舒的表情,江云飞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是不是江路泽那老头儿叫我们到他那儿走一遭?” “嗯。”江雯舒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复,接着说,“苏雅,你也跟我们去。”叫苏雅去,他实在想不透江路泽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如果是要以苏雅做牌底,他江雯舒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出人意料之外,江路泽叫大家来没有说什么,只是丢给江雯舒一张类似于卡片的东西。 “没想到这种下等货也知道起码的礼貌!”这是通知函,发出者意在通知下一次的行动,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有如此行为,但也有可能这么做的目的是将血种们齐聚一起,一网打尽。苏荷禾真的是胆大,兴许就是他的拼命劲儿赢取了江樱雪的芳心呢?他说这话时故意朝苏雅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冷淡,亦无过多的表情,江路泽赞许地望了一眼苏雅,暗赞,“不愧是樱雪的女儿!神情笃定,让人无法读通内心。可惜,如果不是杂血,一定是名好战士。也或许,她不知道当年下达围剿命令的人是我。” 不,苏雅知道。在这座吸血鬼组成的王国里,没有真正的秘密可言。无论多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会被传说得纷纷扬扬,江樱雪的事被作为江氏一门的禁忌,但是人的口是无法不透风的,它总要以别的途径将知道的事情加工完毕再宣扬出去。 “对此你们是什么看法?”江路泽坐在旋转靠椅上,十指交叉托起下巴问。 “既然确定是苏荷禾,就要找到他的老窝,端掉它!”被杀怕了剩下的五长老故意提高嗓门说话,仿佛证明自己也是勇士一般。 “江雯舒,你呢?” “如果必 分卷阅读68 要除去苏荷禾来稳定目前局势的话,十长老已经死了五位,现在中位空虚,必要有新的长老代替,继续控制其他阶层的血种,否则犹如一盘散沙,况且阶层内部心怀各异,如不采取钳制手段,恐怕萧墙之内的祸端远胜过苏荷禾带来的恐慌。” “嗯……江雯舒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不能忽视的危机之一。”江路泽身子朝后仰,一只手,敲在桌子上咚咚作响。 江路泽和江雯舒的话还未说,五长老已经炸开:“江雯舒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迷恋江樱雪这小娘们儿,连苏荷禾都袒护起来,不顾我们的死活了吗?” 江云飞站在一旁,不耐烦地踮起一只脚,这种时刻一伙人在那吵吵嚷嚷,实在是有够蠢的,可毕竟是高层,他在心里笑笑一番作罢。他转头朝窗外望去,在窗户外站立了一名身姿飘逸的男子,他也正朝这边望去,两双眼睛对上,那名男子发出嘿嘿的诘笑声。“没想到一封通知信就让你们这些长老们吓成这样,到得还挺齐嘛。” “没想到你来的挺快!”江路泽嘿嘿冷笑道。 哪怕距离再远,对危险意识抱有警觉性是吸血鬼的一贯性。所有的吸血鬼的目光变得坚毅,他们知道下一场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厮杀。 “我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等我。”苏荷禾声音愉快地调侃。 “我们有几百年没见了?记得那时你还是个羞涩的少年郎啊!”江路泽带有恶意地讥讽,表面不动声色,这席话却在提醒着苏荷禾当年的事件。 “没想到你还活着。是江樱雪给你喝了她的血吧?真没想到,这么出色的女人也会为了所谓的人类情感冲昏了头脑。” “人人都说血族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一点不假。”苏荷禾冷哼道,紫色的眼眸沉寂得如同一滩死水。 “别这么说。樱雪她可是我的女儿,她的身上流有我的血,是我精心培养的花朵,如果没有你,她会一直是血族的骄傲。你也是做父亲的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吧。” 苏荷禾眼都没有转向苏雅便粗暴地冷言冷语:“我没有这个女儿!” 尽管苏荷禾的冷漠已经让苏雅明白作为父女的普通情感不存在于两人之她间,她还是有其他的期望。她听见苏荷禾的回答,脸上没有变化,内心却如针扎般刺痛。江雯舒禁不住朝苏雅望了一眼。 “哈哈……”江路泽狂然大笑,“很好很好!没想到你也是个冷血的人嘛……是因为江樱雪的缘故吗?”提到江樱雪,在场各位禁不起竖起了耳朵,江路泽看苏荷禾没有接话,又继续说,“给江樱雪致命一击的是江宁劲。我记得他和我说过这样一件事,还是几百年前刚诛灭江樱雪的时候了。” 记忆好像一道强扭开关,就算想避免种种不愿打开,还是无可避免地回归过去。哪怕本人要将它遗忘,也会有人“好心”地帮你记起,毫不吝啬地撕开包裹住的每一层,就算当事人疼得鲜血淋淋也无所谓,毕竟一个能听到好故事远胜于良心上带来的谴责,更何况是在得知大致情况以后更是兴致勃勃得要挖取一切,在满足自己好奇心之前连别人的感受也成为想知道的事情之一。苏荷禾受伤的表情在江路泽的眼里看着那么地愉快,好像将自己遭遇多年的仇恨一起发泄,即使还留有余尾,但没有什么比肆虐别人情感更为解气的呢?这好像要告知什么的存在一般,越是将关注在停留在某一个人身上越是在昭示内心的空虚。江路泽并未对此有过多的研究,但是四百年前他抱着残酷的心态下达了铲除江樱雪的命令,正如他所说江樱雪原本是他最宠爱的孩子,美丽、聪慧也很听话,却为了一个人类迷昏了头脑,变得令人头疼、难以驾驭,江路泽认为凡是难以掌控的便要铲除,尤其对方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优秀者,更不能留下,如果不能为己用而落入他人手里将后患无穷,就是这话。 第40章 吸血迷情(9) 一天江宁劲过来告诉他,他杀死了江樱雪,可是他的脸上被恐惧充斥,浑身颤抖,不像是获取胜利后的样子,倒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你做了什么?怎么一付丧家犬的狼狈相?”江路泽略带嘲讽地问,其实不消对方说,他也能猜个七八分,只是从别人口里听说会更加有趣。 江宁劲依然浑身瑟瑟地回答:“我杀死了江樱雪。” “哦?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江路泽瞥了一眼江宁劲受伤的肩膀:整只胳膊都给卸下来了。江樱雪出手真够狠的。 在江氏一族里吸血鬼阶级划分鲜明,一共被分为了六等,第一等纯种血族,被称为:王族;第二等上级吸血贵族:智者即长老;第三等中级吸血贵族:武将;第四等普通吸血鬼:平民;第五等原是人类变为的吸血鬼:仆人;第六等吸血鬼人与吸血鬼诞生的孩子,称为:异形。十长老的实力不容小觑,绝非浪得虚名。但他们并非由武力来决定谁优谁劣,在拥有优质的高贵血统中智力超群者中选拔,作为高层智囊团。和第一当家共同扶持江氏一族,江氏一族治理得井然有序。但是后期,长老们开始对自己成就样样得意,出现了骄纵跋扈的一面,这便有了第二代长老的没落,在人们的眼里长老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王国的象征 分卷阅读69 ,有权威,却无实际用处,沦为了摆设之类的物件。这种共识一直没有抬到桌面上说,是因为吸血鬼内部尚有保留尊颜的自觉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也便是如此。在死水一般的地方诞生出了江樱雪这样的美人,令其他吸血鬼啧啧称奇。真相永远是残酷的,虽是这么说,可是人们总要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谓的真理,去撞得头破血流。无论是吸血鬼的等级制,还是有关江樱雪的秘闻,一旦想打破,等于在给自己身上捅刀子,陷入不利境地。 当江氏血族还想遗忘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时,过去仍旧像道挥之不去的影子萦绕心头。江宁劲对江樱雪的恐惧明显刻画在脸上,想不被人察觉自己狼狈,首先自己先暴露了他。他在江路泽面前手足无措,心头像坠了铁牛,沉重得复不了原位。为抚慰自己内心也或许是逞强,江宁劲打着毫无礼节性地描述和江樱雪的对峙,和自己最终取得的胜利。事实如何呢?从来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江樱雪也清楚。她和苏荷禾被逼上了绝路,尽管手刃不少曾视自己为亲人的人,可为了自保并无半点愧疚,在未遇到苏荷禾之前,她原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狩猎者。可是现在她开始心有杂念,带着苏雅和苏荷禾一起过着隐士般的田园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而苏荷禾告诉她,他的梦想就是和她这样的女人,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子,苏荷禾的愿望就是她江樱雪的愿望,只要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上天下地都可以。她不在乎别人的评说,也装不下太多人的目光,对别人想什么说什么也无兴趣,她只要确保她和苏荷禾以及苏雅的幸福即可,然而现在正有一伙人以邪恶的目的要摧毁他们的幸福如要捍卫只有强烈地打击,使之无还手之力。 江氏血族爱着她却也害怕着她,将她形容成了一名可怕的女魔头。在她的鲜血里确实流有冷酷、无情,也许是天生的优越感养成了她以俯视的角度去看向终生。这付心态就是在见到传说中最强悍的男人江雯舒时,依然保留着她无视周遭的习惯,她也曾想过江雯舒或许和她是一类人。对周围渐生无趣,用杀戮代替的游戏,新鲜劲也不过是一时,当新鲜劲过去,却使自己更加地厌烦。原本她也不做希望,生活就是这般悄无声息地过着,有人欣悦,有人哀愁。以各种词调说唱不知是梦端还是现实的日子。 就在那一天迷雾朦胧的早上,树梢上还挂有冰冷的露汁,叶子抖索地张不开身体。她在森林里转悠,为得是散心还是捕猎无辜的赶路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者两者皆有。也许正是巧缘,苏荷禾闯入了这名纯血种吸血鬼的领地。他是名很普通的人类,无值得夸耀的家世,也无显赫的地位,他不过是众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士兵中的一位。战争对王族而言意味着征服和国家统一、绝对权力的扩张,对于老百姓而言不过是深重的苦难。苏荷禾在只有十三四岁就被强征入伍,派遣到前方和敌国作战。等到他解甲归田时,双亲俱已不在,唯一的姐姐为了活命据说嫁给了邻村一个年级大她一轮有余的寡汉条子。苏荷禾见到姐姐时,姐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在姐夫看来养活一家子已经辛苦,现在多了苏荷禾无疑在吃空自己。苏荷禾是个心理明白人,外表温柔内心自尊心极强的他留下了离开部队时给他发放的部分军饷,离开了姐姐家。此时他带着铁剑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闲步走着,隐约中他感觉前方有名女子侧面对着他似有所思什么,忽而像感觉到什么时,她抬眼看了下他,目光冰冷。苏荷禾遭遇电击般,他从小就入了伍,见过的女子不多,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子即使孤陋寡闻也有所感觉。不知为何她的冰冷眼神里还含有一点蔑视,忽然冲击到他,他记得打仗时那些军长也用着如此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他压低了手上的剑柄,准备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却毫不回避地看着他,嘴角间牵出了不咸不淡的笑容,就这样也已足够。江樱雪甚少笑过,如今第一次微笑却给了一名人类。突然她决定不急于杀掉这名过路者,如果好好交流或者拉近一点距离,也许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她这么想着的同时,故意划破了自己的手。狩猎者在捕猎时喜欢假装柔弱博取猎物的同情,在他们放低戒心全然投入到圈套后,狩猎者这才不慌不忙地将他吞食。 “你的手受伤了。”苏荷禾说,他一边从身上撕下一块粗布条替江樱雪包扎一边致歉,“失礼了!” 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啊?江樱雪双眼里都盈出笑意,她没有抽出手,而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这名男子还真是俊秀呢。人人都说江雯舒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眼前的这位也不差呢。不同江雯舒的冷冰冰,他的身上散发出温暖的热度,他的手掌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她也没有回避,却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打量着他,最后她放弃了捕食这名男子的欲望。苏荷禾给江樱雪包扎完毕就要往更深的森林里去。 “你要去哪里?”江樱雪禁不住问。 “原来你会说话呀。我以为……” “你准备去哪里?我想和你同行,不知可不可以?”江樱雪问,她虽在问话,话的语气也在告知对方,“你不带我去我也还是会跟在你身后的。”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许是孤身一人的缘故,他 分卷阅读70 对眼前这名面慈的女子说了实话,好像希望她能够做自己的聆听者一般,将自己的遭遇一并告知了对方。总是说着自己强大的人类啊,会在不定期间的软弱中宣泄自己,这是扎紧的瓶子口在更换新的承装物,将旧有的倒取,不让它停滞在心里发霉发烂发臭。并无特定意义,并非那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就口无遮拦,不过是在和人谈论中,借别人的口来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 江樱雪第一次听人倾诉,感受前所未有的新鲜。她不知道人类的情感如此复杂,忽而江樱雪感受到自己的枯燥。在有生命力的苏荷禾身上,她想获取更多未知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听他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迹。按自己的本性,不论是谁,只要让她乏味,不是都会杀掉吗?为何她现在会是这样呢?她也不大说清。在苏荷禾的身上或许有她的希翼吧。 两个人在森林里竟独处了一天,她甚至挽留了他,给了他住处,不久她向他坦承自己是名吸血鬼。 “其实,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正的爱情是在两人相处之后产生的。她还带着憧憬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怀了苏荷禾的孩子,江樱雪欣喜得不知所措,多奇怪啊,从前自己掠夺他物的生命,现在竟然在创造生命。苏荷禾说道:“这是新生的开始。” “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我的生活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樱雪一边想着一边要付出行动,离开江氏血族和苏荷禾永远在一起。 她的肚子里在孕育新的生命,神奇得让自己诧异:“这多像一棵树啊!在本体上可以发出很多枝杈。我的孩子是我的小树枝,我是她的树桩,我要为她提供养料。” 每当江樱雪发出这样的感想,苏荷禾都会哈哈大笑,拍着江樱雪的脑袋说:“你是那个江樱雪吗?怎么也说起这样的傻话?” “女人一旦喜欢上了谁,都会变傻。”江樱雪眼睛内薄薄地盛出一汪子水,因苏荷禾的靠近脸变得彤红,身体却发着热,苏荷禾碰过的部位像呵过一阵熏风,这是那个人的手掌心内传递的,他的手掌真是温暖,就如同他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沐浴着春天的气息。 幸福永远会被第三个人嫉妒,所以幸福只能是秘密的、隐于两个人之间,但是多数人是不会想这些,只要能够告知世界自己的快乐,让别人也能分享到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江樱雪的脸上浮现出的幸福,和她不做掩盖的大了起来的肚子引起了血族们的纷纷议论。江路泽对于江樱雪的行为也很好奇,这个乖戾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脸上表情温和,和普通女子有什么两样?她在和谁交往?一天,有人写了匿名信给长老会,告知江樱雪在和人类交往。 “必须加以阻止。”江路泽想。 经过多番考虑,还包含莫名其妙的嫉妒心,江氏血族掠走了苏荷禾,然而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美好,江樱雪暴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了自己的同胞,一点不念同族之谊。这才使得江氏血族产生了恐慌,甚至感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培育像江樱雪这样的纯种吸血鬼,强大到无法攻击。不,有一个吸血鬼,江雯舒可以,他的实力和江樱雪不相上下。唯有他可以将江樱雪斩草除根。可是江雯舒太过迷恋江樱雪,做下了阳奉阴违的事,令江氏高层极为恼火,却不敢开罪他,如今江氏血族被江樱雪一通砍杀,丧失了大量元气,要是江雯舒再倒戈相向,江氏血族恐怕很快就要瓦解,因此必须铲除江樱雪安抚江雯舒。当下之急就是要杀掉江樱雪。 第41章 吸血迷情(10) 派去的几批吸血鬼都全军覆没,再这样下去不但杀不死江樱雪,江氏一族也会被耗死。江路泽想了又想决定派十长老中最狡猾的江宁劲去。 在江宁劲的献计下江樱雪几乎被逼上了绝路 ,就算是这样还不算完,江宁劲在最后关口捉住了苏荷禾,听说苏荷禾曾经喝下了江樱雪的血,这个痴情的女人真的为了爱人献出一切。江宁劲这样想着不禁发出阵阵冷笑。江樱雪!多可笑!那么多的纯种吸血鬼围在她身边,把她奉若神明,她不当回事,反而和人类苟合生出杂血种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就该被杀死。对人类异常厌恶的他看到苏荷禾和江樱雪的那个小孩,脸上的神色异常漠视。江樱雪不愧是江氏血族第一女战士,出手之快下手之恨除了江雯舒只怕找不到第三个。 但是她是有弱点的,假使她没有爱上谁,她会是勇敢、凶悍的好战士,如今她只是名普通的陷入爱情的可怜女子而已。感情能使人变得强大,可是也变得容易被人抓住尾巴,毫不留情地给予致命一击。苏荷禾就是最好的例子。江宁劲站在远处眺望,他的一支部队刚被歼灭。此刻苏荷禾在他手里,江樱雪不会不顾虑到他。可是他现下有个更好的主意,绝对能够更好地铲除掉江樱雪。 江樱雪看着爱郎被一名血族抓住,立刻慌了神,她放下手中的剑,出手也比之前慢了许多。苏荷禾就算都有本事,也只是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血族他如何能赢得过?江樱雪心里想着,眼神变得犀利,她只要再快一些就可以救出苏荷禾,可是她的手里还有一个孩子,假使她不是 分卷阅读71 产后未完全复原,加之之前不停地砍杀,她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她将孩子紧紧搂住,举起剑冲向苏荷禾,只轻轻一个转身就滑向了劫去苏荷禾的一名吸血鬼旁边,剑轻轻一跳便让对方魂归他方。她还未仔细去想时,一个吸血鬼跳近她身边她只分了回神,苏荷禾就被另一名吸血鬼割开了喉咙,纵使苏荷禾再怎么挣扎也一声不吭地倒入了血泊中。江樱雪的孩子也被一名吸血鬼抓住,快速得传送给了江宁劲,这名吸血鬼叫江钦是江氏一族中颇有身手的战士,据说他的身手快得连江雯舒都看不出身形。因为身手之快她还有一个别的吸血鬼无法拥有的技能,那就是能够隔空取物和隔空传送。用袭击苏荷禾的方法分散江樱雪注意力的手段实在算不得英雄,甚至说是卑鄙。可是为了取得胜利,小人的手段也是被允许的。 江樱雪看着自己的爱郎被杀,脑子里猛得砸出了一个洞,意识也模糊起来,她的心被狠狠地用刀子戳穿,在心脏上疯狂地乱砍,江樱雪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无法站住,酸胀的眼睛顿时模糊了,决堤的泪水如洪流从她的脸颊上冲下,她的嘴唇抽筋似得跳动,原本一个让人见了都要赞美的美人,现在脸色铁青,目光痛苦,她从来不知道失去是什么,原来是这样的痛苦,好像心被挖走,现在身体里只剩下一付空空的皮囊,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也没有意识。她看见他的脖子被砍断,头和脖子间几乎连了一层皮,即使拥有纯种吸血鬼的血也没有用了吗?永远得让他离开她?不要,她不要这种结局。不知道有没有谁也和她一样,周身疼痛得麻痹。 仅一会儿,她咬紧了牙,攥紧了手,手指尖生出了钩子般的长指甲,手掌心被深陷的“钩子”戳出五道血窟窿,她不觉得疼,照例举起了剑,血从手心里流出,和剑身上原有的血汇合,从她的手到剑变成了红彤彤的,江樱雪的眼睛变得彤红,那是危险的征兆。她的剑上起了一层浪涛,将剑紧紧包裹,仅挥舞一下,自己周围的人被砍成了一截截。 “因为心爱的人死了,所以心生魔障了吗?”江宁劲只知道人们传说江樱雪的可怕处,却不知道她魔性大发时是这样的可怕。幸亏她的手里还有一枚棋子,可以确保自己无忧。 果然江樱雪在杀完眼前的人之后,将目光对准了他。并且托着长剑一步步走过来。 “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江宁劲鼓足勇气,硬逼自己说出一些狠话。 江樱雪依然无声地逼近江宁劲,她的眼睛一团空洞,看来她还没有从苏荷禾的死中缓过劲来,但她还有孩子。母亲都是坚强的,她们看似柔弱,却以比男人更为坚毅的力量抚育着孩子。假使没有孩子江樱雪一定会心如死灰,可是有了孩子她还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在江樱雪要靠近他的一瞬间,他的手地举起孩子,襁褓里的婴孩一直没有哭,很懂事的样子。也就一瞬间,在江樱雪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朝她的身上猛得一拍,娇小的身体被手掌袭击好像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江樱雪在伸出手抢孩子的同时,也给了对方一击,砍掉了江宁劲半块肩膀,如果不是心绪不宁,砍掉的并不是肩膀而是整个人。她手里紧紧抱着被血模糊的棉花被,自己的孩子正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一直保持情绪稳定的江樱雪终于失控地大声呐喊,只是声音堵在了喉咙管里,几乎吐不出句头。她的脸上被泪水淹没,使人生疑眼前的女人和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江氏骄傲之花的江樱雪是一个人。 她跪在地上,把那团渐渐失去温度的血肉按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生怕稍不留神她就溜开了一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江樱雪反复呢喃,她感到身体被一股冰冷的寒气罩住,她无法解释这股寒气从何而来,自己在不停地抖动着,剧烈的,令自己无法抑制地发抖。恐惧,她第一次心生出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害怕心爱之人永远地离开自己。要抛下自己,让自己又独自一个人吗?不要,不要这样。她不能在拥有幸福之后又剥夺她享受幸福的权利。上苍啊!你为何这等残忍要让她遭受这等不幸,将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个夺走?难道就是因为她以前作恶太多,杀戮过重,所以上苍要惩罚她吗?如果要夺走一条命的话,那就让她来好了 ,不要伤害她的孩子。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忘记了,只要、只要她将自己的性命给她就行了。对,这么的简单啊…… 人的性格是多样的,即使是吸血鬼也会情感波动。江樱雪这般看似理智的女人,也会在感情的道路上横冲直撞。骄傲的女人在荣升母亲之后,除非性格自私,否则任何一位母亲,都会将眼神送交到孩子手里,紧紧地凝眸,怎么看都看不够,觉得眼前的就是世上最美的生物。生怕他遭受一点不好。如今孩子在自己的眼前生命垂危,任何一位母亲都不会无动于衷。江樱雪在几近崩溃的情况下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以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孩子的生命,她抬起一只手用尽力量朝自己的胸膛猛击,在一股冲力下,江樱雪的左胸破开,她从破开的胸膛中狠狠地拽出心脏,衣裳被血淋湿。或许身躯早已被过多的痛苦蔓延开的毒素麻痹,江樱雪不觉得痛似的把心脏塞进苏雅的嘴里: 分卷阅读72 “孩子……我的孩子……” 据说将纯血种的心脏喂给垂死的人,会救赎对方的生命,代价却是以己命换彼命,愿意这么做的吸血鬼没几个,江樱雪是个例外。“娘亲真的好喜欢你……我的小雅儿……小雅儿,娘亲一定会保护你……”江樱雪将心脏塞进苏雅的嘴里,柔弱的小身躯有了一点暖气,江樱雪此时才笑了。她的眼里只有了苏雅,忘记了还有一个危险存在。 “别将后背留给敌人。”江樱雪一贯知道这个最浅显的道理,现在她为了孩子忘记所有的格斗技巧,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雅。当初江宁劲定下此计是冒有巨险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行得通。为了让别人活着让自己献出生命的事,谁会去做?但是作为母亲,是不一样的。为了孩子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忍受,这就是母亲。所以第一步以苏荷禾扰乱江樱雪的神智,再以苏雅给江樱雪最后一击,让江樱雪无力还手。江宁劲摇晃了下身体,拼死站起身子,再怎么样也是十长老之一啊,怎么可以丢脸地输给一个女人?就算她是江樱雪,被人称为血族之花也不可原谅! 杀戮是如此的简单,仅用一掌就可以让对方毙命。可是眼前的是江樱雪,就在偷袭成功后,她还是还给了他一掌,他的身体上多了几道血痕。 她真的活不久了,要是以往还击的话,早就将对方的命给取了,可是现在也只是伤到了身体。江樱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也冷哼了一声,可是多余的话也只敢在心里哼哼,毕竟江樱雪还是可怕的一个人。本来江樱雪在摘除心脏之后就活不了多久,江宁劲之所以再给她一击,不过是确保让她毙命,他把她钉在树上,这样她再也没有活转过来的可能性。所有的事做完了,他想起江樱雪怀里的孩子,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靠近孩子,都无法动弹。这个女人最后的力量用在防御上了?对于江樱雪的力量,江宁劲开始有些恐惧了。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见底,如果不是有孩子……也许他的小命早就没有了。想来想去,他只有放弃除根的念头。 在江路泽跟前,江宁劲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转述透彻完毕以后,自觉事情交了差,只要安心养伤,手臂还是可以恢复的,他想。可是像下了咒之后手臂再也没长出。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苏荷禾没有死,而是以复仇者的身份第一个找上了他,并且以江宁劲杀死江樱雪的手法同样给了江宁劲一击,最后也将江宁劲钉在了树桩上。 第42章 吸血迷情(11) 那一天苏荷禾的确死了,在死亡的身躯里他看见了爱妻的一切遭遇,他深恨自己身为男人却不能保护江樱雪,就算他只是一名人类,可是让妻子自己独自承担的这份屈辱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在人生低潮期遇见了江樱雪,他知道江樱雪原本是想将他作为猎物杀死的,可是只要看着江樱雪,他就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的感受也是他的感受。只不过她是女人,他是男人,男人无需将爱整天挂在嘴上,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幸福、拥有安全感。他是何德何能,拥有了江樱雪这样一位众星捧月的血族之花。他的内心是骄傲而快乐的,为了这份快乐他绝不让自己的爱人受苦。灵魂准备走出体外时他向恶灵发毒誓:“只要给我苏荷禾可以匹敌血族的力量,我愿意将我血肉供奉给你们啃噬,将我的灵魂出让给你们。” 恶灵们要苏荷禾一定遵守诺言,让苏荷禾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同时他的身体也被恶魔啃食尽光。现在苏荷禾的身体不过是以意念保留了在世时人的模样,他的身体是天地之间的邪念、恶意、诅咒混合在一起变化而来的,没有固定形体,所以时而像野兽时而像飞禽时而又像人,变换无端,千奇百怪。 “是吗?将自己出卖给了恶魔吗?苏雅竟然吃了江樱雪的心脏,这……太令人吃惊……江樱雪你果然是个未知数,从不靠近血族也不让血族靠近的你到底有多少谜团需要人解开?”听完江路泽的回忆江雯舒想。 “江樱雪因为苏雅而死,你才不能原谅吗?”江路泽忽然怪模怪样地大笑起来,看着别人悲伤的样子也是他恶趣味之一。 “樱雪真要感到欣慰,她找到了一位处处为她着想的好夫婿呀!”江路泽继续说。 五位长老早已经不耐烦,看着苏荷禾冷冰冰的双眸便能想到他杀死其他长老的凶残劲。 “在场的各位,命我拿走了!” 苏荷禾慢条斯理地说,好像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事,在故意践踏五长老吗?是的,多少个日夜里他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他不能像人类时入眠,唯有望向远方用各种意义的眼神追溯过去。多少悲伤的过去在一瞬间发酵出更痛楚的物体。 在悲伤得不能自理时,他常常去一条河水边整理长出杂草的思绪: 我从不知道孤寂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恐惧是为何物?可是我现在害怕了。在一望无垠的黑色河水上,我似乎听见野兽般的怒吼:“杀死他!杀死他!”我听见脉搏跳动的声音,忽然间明白自己还活着,也或许那是我弥留时的假象,夜晚这道好像人的呼吸,急促而真实。 这些没有图像的怪想法总是杂七杂八地蹦出,萧条 分卷阅读73 地扯出一整段、无系统性的断句,句子越杂越能暴露出思绪的纷乱。 “我说,这个叫苏荷禾的,你脑子清醒一点。你死的时候江樱雪没有把心脏给你吃,还不是给了苏雅那丫头。这不明摆着你在她心中远没有苏雅重要。就这样 ,那你还为了她报仇?”五长老中的江园田说。 苏荷禾没有吭声,半响才说:“为了这我也要杀你,樱雪做什么我都会尊重她。” “收手吧!”江雯舒说。 “我一直躲藏这么多年,是一直在磨练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够强大到可以与你们抗衡,尽管我没有你江雯舒那般的实力。可是现在的我也不可小瞧。”苏荷禾说。 空气好像滞留了一样,人人都笑不出来,只有苏荷禾在笑。苏雅听完自己的身世,开始理解父亲的心情,作为挚爱,一个人的逝去必定会带动另一个人的触动。她突然想到江雯舒,如果是她雯舒哥哥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心境呢?她不得而知。江雯舒的脸上没有表情静静地瞪着苏荷禾。江雯舒对母亲的感情,苏雅一直知晓。只不过假装不知道什么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说出来大约双方都会尴尬。苏雅胡思乱想了一通。 苏荷禾却在进行着一番挑衅:“本来我打算挨个对付你们,既然你们都聚在一起就不用我费事了。” 江路泽脸色一变:“你真的觉得都是那么容易吗?” 苏荷禾首先越过江雯舒靠近江路泽的面前:“老头儿,我一直觉得你很吵!”话没说完,将不知道从哪儿处得来的一支竹管插进了他的喉咙里,另一只手塞进他心脏内。 “住手!”江雯舒抓住苏荷禾的手说,“你这样做最终会害得江氏一族分崩瓦解。” “江雯舒,放开手,就算我不是的你的对手,我也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手。你难道樱雪是怎么死的吗?” “爸爸住手吧!妈妈不会回来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苏雅说着话儿,立刻站在了江雯舒的身旁。 “活下去?我早就死了。在樱雪离开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个躯囊。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样去做?”苏荷禾轻声笑出来,是啊,他早已经看出来,女儿也步入自己后尘爱上一名纯血种啊。 苏荷禾刚想说些什么,一道褐色的身影跳到自己跟前。 “你以为样就能取走我的性命吗?你太天真了!”江路泽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早已变得稀奇古怪,“要知道大长老可是非浪得虚名的。” 江路泽一只手从喉管出拿下竹管,跳上老板桌上,他的外观发生变化,变成一匹酱油色的怪兽,半长的头发搭在肩膀,圆鼓鼓的牙床上包裹出尖利的牙齿,两颗獠牙拖出,整体形态看起来像是长有一对翅膀的猿猴。他的脚沉重地踩在桌上,整座楼都在颤抖:“要打出去打,有胆量吗?小子!”江路泽在有意地激怒对方一般。 第43章 吸血迷情(12) 说完他挥动翅膀飞出窗外,一伙人也跟着他一起飞出,天空中飞出了一条黑色的长线。在一座空旷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天空微酡,空气里好像还留有一点血腥的气味。江路泽的翅膀在空中扇舞了一阵,他的翅膀站起一根根长刺砸向苏荷禾,苏荷禾迎手接住长刺。长刺在他手里化成了长矛,转手投掷到江路泽身上,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一只眼睛。江路泽痛得捂住眼睛,另一只眼睛却恨得要喷出火来。“你已经老了。”苏荷禾讥讽道。 江云飞想上前,却被江雯舒一把拽住。江云飞回头看了一眼江雯舒,只见他紧锁眉头,或许他又想到了江樱雪吧。 “你一定要杀了我吗?”江路泽发出一阵落魄的笑声,指向远方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我们江氏血族诞生的地方,我们原本是普通的人类,却为天帝抛弃成为天地间的弃儿,我们变卖了灵魂,成为令人惧怕的血族。我们靠吸食人类血液而活。在我们的世界井然有序,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爱吗?不过是用你的爱给了别人沉重的负担。” “你想通过一番说教感化我吗?”苏荷禾冷漠地说,他的左手处长出一道鳄鱼的爪子,伸向江路泽的同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镰刀…… “你别杀我!别杀我!”江路泽的脸突然倾斜了,他的鼻翼因恐惧带来的紧张不自觉地颤动,“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你知道在雪儿的是怎么出生的?或许也有可能将她复生,只要你不杀我,我这就带你去樱雪成长的地方。那时你就知道怎么救她了。”对江路泽求生的不择手段,苏荷禾感到无比厌恶,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苏荷禾示意江路泽带路,江路泽慌忙飞到前方,两“人”一前一后朝宫殿飞去。 “这样不跟过去可以吗?”江云飞抬头瞥了一眼江雯舒,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给人一付永远猜不透的感觉,“也许江路泽会死,这下江氏一族肯定全完了。” 江雯舒依旧摆出无表情的表情回复江云飞:“苏荷禾已经有答案了。苏雅,我们走吧!” “什么?你是说江路泽召集我们时他至始至终都在我们身边?太可怕了,我竟然没 分卷阅读74 发现。江雯舒我们今天来这是做什么的?当观众的吗?” “江雯舒、苏雅你们都说句话呀!”江飞云走在江雯舒身后不停说着话,这二位都是闷葫芦,让他们开张口果然就是难啊。 后来江路泽安然无恙回到了“绿菲里”,苏荷禾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踏足过江氏领地。血族内部传说江路泽亲手手刃了苏荷禾。在苏雅看来多少有点可笑,她和苏荷禾近距离相处过,所以她不认为苏荷禾能被轻易给杀死,并不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就心存侥幸心理,而是真正实在地感受到父亲潜藏的实力,他是不会轻易死掉的。苏荷禾怀揣着对江樱雪的爱意一个人挺到了现在,支撑他的是仇恨还是什么?谁都不知道。总之苏荷禾成为了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他为何而来又为何儿走?所有的谜团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沉浸了。 江雯舒依旧潜伏在人间当他的歌手,不同的是他和苏雅的关系不再停留在表层,爱情的萌芽让他俩捅破了一切阻挡他们视线的窗纸。成为了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让人惊异的恰恰于此,一直强调等级、血统至高的江路泽对此不闻不问,甚至废除了一切有关血种等级制,他甚至抛出了一条令人惊骇的言论:“所谓等级制不过是野蛮人以粗暴行为的自我分封,用以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撒下的弥天大谎。”这是那个江路泽吗?谁都不敢过多地去说什么。那人可是江路泽,江氏一族的绝对领袖,但是他怎么看着都不正常,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算爱情的甜蜜如此让人炫目,苏雅还是不能忘记自己的父亲,每当这个时候她会突然失落一阵。江路泽传召江雯舒的时间慢慢变少,最后似乎遗忘了有江雯舒这个人。 苏雅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告诉了江雯舒,江雯舒笑了,他将苏雅拉近自己的身旁,让她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抚弄她的头发说:“没有什么同与不同?因为人们往往只注重表象,而这也就够了。” “这答案吗?”苏雅问,她知道这看似简单的答案其实有许多内容。 窗户外天色飘来一朵红色的云朵,天空藏进而来泛红的云朵里,久久不愿露脸。 “爸爸,希望你能够快乐!”苏雅向天上许下了小小的愿望。是的,爸爸没有死,因为现在的江路泽就是苏荷禾…… 她不知道苏荷禾和江路泽飞出窗外后去了哪里?毋庸置疑,苏荷禾肯定和江路泽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这之后苏荷禾怎么能够变成江路泽和降伏五长老的,以及为什么要以江路泽的身份生活?谁也不清楚。怎么看来它终究是一团解不开的谜。苏雅抬头盯住眼神望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江雯舒,他的嘴角边挂有只对她苏雅才有的微笑,她的手指轻轻滑向他的衣领边拉近了他的头颅。 “渴了吗?”江雯舒充满爱意的眼神温、细心地抚弄她的周身,令她不自觉地羞涩起来。 苏雅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丫头呢?”江雯舒说,缓缓得将脸对准了苏雅的脸庞,苏雅急促的呼吸好像在提醒着江雯舒对方和自己一样陷入**之中。他的手掌抚开苏雅脸上紧绷的表情,“你的这付表情只能留给我一人。”他说,在苏雅的嘴唇上留下炙热的亲吻。 如果爱情是一件危险物,就让它烧死自己和苏雅好了。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时,好像在提醒房子主人现在几点。在另一座别墅,被称为“绿菲里”的地方,江路泽正端坐在沙发一只手托住了头:“这就是江氏高层居住的地方,也是雪儿呆过的地方。江路泽,你是雪儿的父亲我不杀死你!我将你的魂魄永远锁进这具躯体内看着我如何在江氏一族为所欲为。雪儿,有一天我还会让你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当年在森林我们初次的相遇一样。当我凭着一时兴趣攻占了江路泽的身体后,从他的记忆里读取到有关于你的部分。在诞生出你的地方,可以制造出各种各样的100%毫无杂质的纯正吸血鬼。我只要你能活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让你活过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完) 第44章 紫藤怨(1) 湖水划开了一道道皱纹,像是觉得清湖过于整齐要在上面填上两三笔似得。此时天气放晴,晴日下的船只游至水中央与光滑如镜的水面形成一幅对称的图画。船只是普通的客船。船家卖力地摇着船橹,预备划到下一个地点就上岸。船舱内似乎还坐了一些人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一名穿着水蓝色袍子的年轻人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用骨头簪子固定了发型。他英挺的眉宇间罩有一层寒色,只是这寒色看着更似在若有所思。 大约是此人外貌过于醒目,人群中有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便窃窃私语起来:“此人站在这里好久了,也不说话是要寻短见吗?”几个人交头接耳起来。 他 “莫要胡吣!这是……”一名同样看起来不大的红唇小厮倒竖了眼角,不高兴得大声叱责。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年轻人似有不悦地朝这里看了一下,立刻住了声。 “哎呦,官人呐,我们几个也只是混着浑说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一个看着老实巴焦的中年男子说,眼 分卷阅读75 睛还不停地拿着去瞟对方脸色。 年轻后生还是站在老原地方,反手背在身后。那个人过于严肃的表情令船舱内起先说话的喳喳声平复下来。一只浅紫色的蝴蝶绕绕停停在河面某个点的正上方停住。 “是在这里吗?”年轻人似乎自言自语什么,可是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在对蝴蝶说话。 “锥生!锥生!过来帮我把水里的东西抬出来。” “是!大人!”话音刚落地,一道白光闪出船舱“噗通”一声落尽了水里。 船舱内几个人抖做一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船行地方并不是荒郊野岭,刚才出现的怪异莫非是遇见了吃人的妖怪?”船里面坐着的都是在街井滚爬混迹多年的人物,现下遇见妖怪还是禁不住被吓到胆破。 年轻人也不去管船舱内各人议论,他换了一下站姿,撇开两只脚呈八字状站开:“锥生这么久不出来,还没有找到?” “这物被水草缠住,费了点时间。”叫锥生的声音从河面下传出。 几名胆子大的汉子好奇得把头探了出去,看年轻人到底要打捞什么宝物。只见“唰”得一声,一条白花花的巨蟒嘴里含了一颗人头从水里跳将上来。几名汉子见了吓得裤子也尿湿了,说话也不利索了:“真……真……他……娘……的……作……死……好……大……一……条……蛇!” “蛇?”几个人听完这话,也按捺不住,将头伸到船舱外面没有看到人们所说的什么大蛇,只有一个年轻人和方才呵斥他们的后生,他们的目光禁不住顺着两个人身形往腿肚下看,禁不住又吓了一大跳:“俺的娘!”尸体的左下袖似乎空荡荡的,温璋掀起衣袖发现尸体缺了左手,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比划了一下,再次陷入沉思中:“锥生,你觉得簪子除了妆扮还有何用途呢?” 碧玉色的簪子极为古朴,却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制成,润华而透亮。 锥生不懂玉器,只是惘然地望着温璋回道:“大人,小的不知。” 温璋沉吟一会命锥生带走女尸,锥生领命,化作一条白蛇衔着尸体而去。 “哟!他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温大人啊!这又发生了什么案子?温公断案总是神乎其神,去年呐有一只乌鸦敲了鸣钟,温大人看出有冤情,就审了案子,查出有人偷乌鸦的鸟蛋,就把那人捉了,给斩了!乌鸦竟在温公面前用羽毛拼了个‘谢’字。” “神呐!真神了!”一伙子人纷纷说道。 温璋置若罔闻,仰首望向在湖水边翩跹的蝶儿道:“古人云:‘河马负图、洛龟呈书’。现如今是蝴蝶托梦,这碧玉簪子亦是那时遗留之物,看来这簪子似为定情之物啊。” 温璋举起簪子又仔细看了几眼,忽然眯了下眼睛死死盯住簪子:“‘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哦?这是定情之作吗?”他缓缓地像是在吐话般一字一顿地吐出,声音小而淡然。 待船停到岸上,他朝了小道走去,边行边想,已经走到府前。 “大人!大人!”锥生看见温璋,高兴得第一个冲出来,“我已经将尸体送至仵作,命他们好生检查。该尸体是名女子,在背后中央有一处致命伤,疑是利器所为。”温璋嗯了一声并不回答。 到了用餐的时候温璋还是心事重重。 “大人不必多虑,我已经将女尸查了个仔细,此女叫花娘,是一绣娘,华州人士,家中已无他人,自小与婶母相依为命,针线出众,加上模样标志,性情有些孤傲,听说曾和‘宝蝶轩’古董店老板过往甚密。”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温璋似乎没有听见锥生的话,簪子在他手里着力足足一夜,他深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他站起拂过身上的些许微尘。夜色沉沉,住的客栈前方的密林侵压一处织成黑色的华盖。微风徐来空气里夹杂着丝丝甜甜的香气。一条紫白色的绢布飞过,上面沾有似有似无的女儿香,绢布上停着一只翩翩于飞的蝴蝶:“大人!救救妾身吧!”凄切的声音自布匹上传来,时而又有微微的啜泣声久久不绝…… “你说你是枉死的吗?”温璋若有所思地问。 蝴蝶对着温璋舞摆了三四下又朝远方点了几下,一对翅翼忽暗忽明。 第二天笼鸡初啼温璋出了客栈往宝蝶轩走去,紫色的蝴蝶似乎很高兴一路上飞舞,绕在他的身旁指引着路,路不是很远,温璋穿行了两三条街直到古董店前才停下。 店不是很大,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店小二在里头忙着手中的活计,温璋走了进去,掌柜连忙丢开手里的活跑出来作揖问来者需要何物。温璋从怀里掏出簪子道:“你可认识这簪子?” “这是我家店里之物且是不外卖的,怎么到了你的手里?”掌柜捏着簪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奇道。 “这是我拣的。” “有劳这位公子。”掌柜接过簪子再谢,温璋看也不看掌柜,只管问:“你家老爷呢?你说这是你家的,我又怎知。” 掌柜立刻涨红了脸,粗着脖子指了指簪子上刻有的店铺商号“宝蝶轩”,“上头有刻着,能有假?你出门问问?全城有此手艺的能有几家?” “去请你们家老爷,否则我怕不给。”温璋也很坚持 分卷阅读76 地说。 “吵什么?”一个身材修长、穿了绣了松鬣纹的银鼠袍子的公子爷,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左右,却言语老道,“这位公子光临敝店实属荣幸,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 “我捡到这枚簪子,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你家之物。前来看看。”那人接过簪子,看了一眼笑道,“这是我夫人的饰物,前不久遭了小偷,心里正懊恼着呢。”说着便请温璋入内,“既然来家里,必要好好感谢。” 才坐稳,小侍已上来两杯茶,温璋杯子研开,却是上好的“雨前茶”,没想到一名古董商人竟如此讲究。温璋暗想。喝了几杯茶,和主人闲聊几句后忽而有些尿胀要去小解。主人家温和地笑着指了方向,温璋称谢急急去了。方便之后,温璋在院子走着走着失了方向,真着急间,忽然看见两名娟秀的丫头,手捧一盘香囊匆匆赶路,温璋赶紧躲在了树丛间,但听其中一人说道:“夫人又要我们送这些给寺庙还愿,昨夜夫人为绣这些一宿未睡。哎,但凡好看的男人真信不得。夫人的心碎了多少。” “你少说两句,给老爷听了,还不要扒了你的皮?”另一个丫头慌得伸出一只手盖在另一个丫头的嘴上,环顾了一圈后喝道。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些什么呢?”又有一个绿衣丫鬟走到两人面前不耐烦道,“方才夫人在叨念胸口疼,约是香囊未送去,果然你们还在这里闲聊。说!你们是不是又在说哪位的坏话?”语毕,就竖着食指直戳其中一位矮个的脑门子。 “姐姐,姐姐,饶了我们吧!我们这就赶紧送去!”高个子跟着求饶。 绿衣丫鬟这才住了手,拉长了脸:“还不赶紧!”两人忙点点头赶紧离去。 温璋望着也要离去的绿衣丫鬟,也禁不住跟在了身后。转了一圈沿着笔直的长廊走近一间简朴的厢房前,门前种满雪白的梅花。有位一身蟹壳青缎子衣的女子从里屋走出手抚花树道:“有请老爷过来赏花吗?” “老爷刚才回话,‘有客人不得过来’,请夫人自己赏玩。” “噢。”虽是短促的一声却掩饰不住女子的失望,那女子穿衣虽颜色过于死沉,可容貌却风雅至极,脸上涂的“唐宫迎蝶粉”将她的肌肤涂抹得如瓷器般细腻,似乎不愿将韶华轻易流逝于无情肃风中。 “好像那名客人拾到了夫人的簪子。”一名丫头说。 女子明显地不自然顿了下,“老爷怎么说?” “老爷没说什么,只是要答谢那名客人,留他在家吃饭呢。” “原来如此……”女子没有再回答,仅望向梅花发呆。 “这名女子似乎与簪子有着莫大的干系。”温璋想,悄悄转身退出,按原路返回茅厕边。 “你把我好找。”一名小厮跑来道,“主人看先生多时不回正着急着。” 温璋赶忙编了理由回答:“你家院子好大,我竟然认不得归路。” 回来之后,席上竟摆满了酒菜。主人看见温璋道:“先生那里去了?怎么这会子功夫才回来?” “我迷路了。”温璋回答完,不再作声,“那具女尸十有八九跟这家大有缘故。” “原是我的不是,我应该让人带路的。”主人说。 温璋推辞要告辞,“你怎么要走呢?”主人再三要留,温璋逼迫不得只得留下,主人不停殷勤劝酒欢酌几盏之后,温璋倒下,朦胧中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一看,众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主人家将自己五花大绑倒在后院的梅花树下中,他手里还拿了匕首,他见温璋醒来大感意外,“这酒原是有毒的,你怎么会醒来?” “我饮蛇毒十年本来就百毒不侵,况且你拼命劝我酒,自然留了些心眼。”温璋笃定地说。 主人哈哈大笑之后,脸上现出一付狠相:“不愧是正天府的温大人,大人您从踏进我家院子起,我就对你心生疑惑,你拿出簪子后我就明白了。” “你想说人是你杀的?” 主人刚欲回答,蛇形模样的锥生天而降道:“大人,我来迟了。” 蛇张开血盆大嘴,吐着蛇杏逼近主人家,要咬主人的头。 “不要!放开他!杀人的人是我!”这家的女主人跑出来,跪在主人的身前张开双臂哭求。 “芝沅,闭嘴!这是我的罪为何你要承担?” “夫君,求求你。我一直担惊受怕这一天。是我的终归还是来了。”泪水掩盖住她的双眼,看不见了前方,“我自嫁给夫君,心中异常欢喜,只盼夫君的心中能够和我一样。然而是我的错,终究不能令夫君满意。有一天花娘送来一匹绣品,和她的信,约我和她见面。她说,她有了孩子,夫君爱她年轻貌美,而我日渐色衰,且不能生养孩子。终有一天夫君将离我而去,不如趁现在将她迎娶过门,至少她只是想作为夫君的妾氏。” “可……我无法容忍……我不能将夫君拱手相让给别的女人,我更无法忍受别的女人和我一起拥有一个丈夫。看着她年轻的脸蛋,想到她有孩子,这个年轻的女人有太多的野心,现在只是要做妾氏,有一天她将夺走我的一切。我不能在没有夫君的生活中苟活。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分外地恶心,这样的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想离开 分卷阅读77 ,她却拽住我的胳膊,让我一定给她答复。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这个叫花娘的绣娘好似在提醒我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我失去了理智,拔下了簪子朝她身体拼命地刺下去,一次次,直到我手软,拔出簪子,她却抓住我手里的簪子,我拔不出,只得扔下逃跑。”芝沅捧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忧伤割伤了她每一个毛细孔,令它隐隐作痛。 “唉……芝沅你为什么不说……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从来只有你一个人。永远不会有别人能够代替到你。那天我去花娘家看见她手里的簪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的错。”主人长叹 “我企图拔走她手上的簪子,她攥得太紧,于是我砍掉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友作品推荐】 第45章 紫藤怨(2) “夫君,这是为什么?”沅芝拿开捂住双眼的手,久久地痴望眼前俊秀的男人。 男人哀然长叹道:“保护自己的妻室是做丈夫的责任。我一直情不自禁地去伤害你,对不起。” “那么被害人的手呢?”温璋冷着脸问。 主人回过身来不语,脸上挂了几分怪异的笑容。 锥生不耐烦地拿刀柄捅了主人道:“休得无礼,大人问你话呢!” “你没有看见远方瑟瑟而落的落英吗?在月色中它分外的美丽。在那棵梅花树下我埋了一双女人的手。”主人手指向不远处的梅花树,转而抬起头只是望着妻子回话,“温大人,我和沅芝以后会如何。” “按律令,实属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 “是……吗……” 主人长叹一口气后向温璋求情道:“能让我和妻子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吗?” 温璋看了对视的两个人,哼道:“即至今日何必当初。”想着让锥生去梅花树下挖坑,锥生领命蹭蹭跑着步子到了梅花树下,变了只铁锹距离梅花10公分左右挖掘下来,不一会被挖出了个坑…… “老爷!果然有一只手。”温璋踱步过去,坑里果然安然躺有一只被截断的手骨,看腐烂程度至少有两个月了。 “衙门捕快呢?带他们收监吧!”温璋说完,背着手朝天空望去,不知为何今夜为何月色明亮地如同落了一层白色的轻纱。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此去蓬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如果两情相悦,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去伤害彼此呢?爱情,像根戳在心头上的鱼刺想拔除却拔不得。 如果自己心爱之人也如沅芝这般深爱自己,他一定不会伤她的心。温璋想着禁不住深深德叹了一口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秀美的身影,那是八年前,他在长安遇见的一名姑娘。 那时正逢科考结束,士子们一扫考试时的阴霾心情愉悦,游山玩水。有一少女手里怀抱一把古琴,穿了妃色披衫,却踩了黛青色的靴子跟在大才子温庭筠身后。她目不斜视即使半遮了脸,还是掩盖不住少女绝伦的容姿,比容姿更让人难以忘却的是她的飞扬神情。士子们见是温庭筠个个抱拳行礼。 “这是我的学生。”温庭筠示意身后的少女上前拜见各位。 “既然是温先生的学生,一定才华出众,不知能否让我们一见你的文采。”一伙人中不知道是谁提议道。少女淡然地一笑,打开古琴,从琴中抽出笔蘸了墨汁在墙上写道: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潇潇风雨夜,惊梦复填愁。” “好诗!不愧是温先生的学生,出手不凡。我等甘拜下风。”站在那群人中的温璋走上前说道。 少女写完诗后,将笔收好便蓦过头去望路边的景色,不再听那些人的对话。偶尔转过头来朝人群中打量一番,也是淡淡的。温庭筠和士子们讨论一番后,少女道:“老师,今天我们还要赶往山中见登海大师,只怕去迟了无益。” 温庭筠听了一拍脑门咧嘴笑了:“幸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此事。各位,我还要赶路,就此拜别。” 少女随后也拜了拜,蓦身就走。 “姑娘,你的琴!”温璋看见姑娘的古琴落在桌子上,抱起送交到女孩的手上。 “能敢问姑娘的芳名吗?” “鱼幼薇。”她的脸上依然表情淡淡的。 “大人,大人!您在想什么?”天方亮,锥生捧了一堆鸡蛋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你来做什么。” “我想染鸡蛋,怎么染?” “你为何不请教厨娘?”看到锥生单纯的样子,温璋禁不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我怕现原形吓到人……”锥生晃着鸡蛋一本正经地回答。 锥生是温璋从娘胎出生带出来的,蛇首人身,拥有怪力,能上天遁地、游水入火。它到底为何物?谁也解释不清。有人说锥生是怪物,温璋把他当做了亲兄弟看待。 温璋洗漱完毕才走出卧房,就差点和张捕快撞了满怀。 他气喘吁吁地禀奏:“大人……大人不好了……女犯宋沅 分卷阅读78 芝自尽了。” “啊……男的呢?”温璋一愣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 “他说想见大人一面,希望能求速死。”张捕快看温璋闷闷不乐,内心不解。 “知道了。” 为何人们在失去之后方才知道珍贵。女人,你是愚蠢的化身吗?这样做值得吗?他想着走出了门。却不想被皇上召见。 面见之后,从偏门出街碰见少有见到的少府监薛大人。 “温大人!” “薛大人!” 薛大人从对面走过来,神情得意地看着他。他故意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女人的手绢抹汗:“哎呀,这天好热。听说温大人这次又被圣上召见,面谈国事,真是蒙皇上厚恩。温大人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温璋盯住薛程敏的手绢,半天不吭声。那帕子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帕子的主人是何等地让他倾慕,即使她待自己冷若冰霜,他依然无法抑制自己的仰慕之情。 “薛大人,我偶有风寒身体不适,现行告退了。” “连一个女人都拿不定。到我这装冲气!”薛程敏知道温璋的心事,不屑一顾地撇撇嘴。 鱼玄机……温璋再次跌入陈年往事中,年少时的鱼幼薇持才傲物,她像是隆冬中遣送的一朵冰结的霜花,纵是王公贵胄思慕也是镜中水月。可她偏偏爱上了皇室宗亲的李忆,做了他的妾氏,自以为郎情妾意的鱼幼薇又怎知世事并非如想象般美好。李忆的妻子温氏善妒,李忆只得将鱼幼薇送进道观,他说殷殷深情难以忘怀,只要说通温氏,总有一天他会再接鱼幼薇回来。可不久以后李忆带着妻室去了扬州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鱼幼薇一个人对月长叹,谁也不知道鱼幼薇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夜之后,鱼幼薇改名叫做“鱼玄机”。她开诗社招女弟子,实则是狎妓酒色场所。 第46章 紫藤怨(3) 林间的月亮弯如一道妇人脸上的抓痕。颜色有些凶狠,细细不密集的月廓梳起了羽毛,不全部张开。白天看起来繁华的景象在黑夜来临之后,全然更换成哀悼者的丧脸。地面的人类全然不管天空的沉思,只顾依循自己的轨迹展开自己的人生。咸宜观还没有沉睡,还在响起男女寻欢作乐的声音。一名丫鬟手扶醉得抬不起脚的鱼玄机进了房间。 道姑将鱼玄机扶至床上,解了衣服,一切整理妥当,方才离去。 鱼玄机的头发散下,身上只穿了一件透明的披衫,空气中还散发着藕车香的香味,似要解去迷途人的困意,却未能解去房主人的醉意。她醉眼惺忪伸出一只手搁在枕头上,头枕在上头支撑整个身体。因酒醉发热的胸口闷得象捶上一块石头。 “绿翘!绿翘!”她喃喃地唤道,另一只手在胸前乱抓。 “娘子,绿翘不在。”叫秋实的婢女赶紧上前喂水,回复。 “原来她不在啊。”鱼玄机不再问话。她虽酒醉,可是心并未睡着,不知为何在这种催生不安心情的月夜,鱼玄机倒是清醒得很,思想做了各种的姿态,揪扯着自己朝着病态的方向望去。好久没有梦见的过去也出现在了梦里,李亿脸漫笑容得朝自己走去:“幼薇……” 好久没有人呼唤过她的这个名字了,名字原本像道紧密不可分开的标识追随一生,因为出家的缘故与自己绝缘。人生之中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人不能想到的在自己未行动前早有了答案。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假使没有李亿会怎么样?当年她知道李亿一去不复返,悲痛之中写下了“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的诗句 ,从此行为变得狂放不羁。她翻来覆去地换了几个姿势后,便沉沉地坠入到梦境中。 不知道睡了几时,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另一名丫鬟进来服侍好鱼玄机说:“姑娘喝得好醉。” “好像昨天李公子回来了,去了温先生处回来便成这样。”屋外似乎有说话的窸窣声。 “话说正天府的温大人又来看望娘子了,娘子为何对他如此冷淡?” “说是因为和李公子的夫人同姓,犯了忌讳。” “温大人生得如此俊美,躺在这样的人怀里怕是一辈子享不来的福分。” “去,说这话也不怕没羞。”两个丫头正在门前说话间,听见里面一阵咳嗽声。先前在屋里的婢女倒竖柳叶眉怒道:“作死的,只顾没脸没耻地说话,也不晓得进来服侍娘子,平日里真是白养你们了。” 二人自掌嘴称不是,赶紧勤快了手脚。 “不关她们的事。让她们去吧。”今晨鱼玄机竟没有发怒,仅是命人打了一盆水进来,用竹盐漱完口再用桂花胰子洗手,涂了玉容粉,再腮上扑上绵胭脂。在铜镜上左盼右顾之后,方才满意。 “娘子真如仙女下凡。”碧荷笑嘻嘻赞道。 此时有人端了胪陈过来,上有些荷叶腊肉稀饭道:“娘子昨夜酒醉才醒,不宜油荤,我命厨房熬了碗粥。”鱼玄机点点头接了过去。 婢女们行走离鱼玄机居所距离较远,才道:“昨夜娘子呼唤‘绿翘’,想来里绿翘有大半月未见。听说是回了老家,走也匆匆,没有 分卷阅读79 捎递我们一些话。看娘子夜里呼她,大约是想念她了。绿翘这丫头,以前娘子多宠爱她,说走就走。” 在离她们不远处有一树紫藤花,临近夏时,便开出紫白色的花朵,串成一挂挂“葡萄藤”拖下来。绿色的叶子在黄色藤子上翘首与香花遥相呼应,一阵阵香风亦随之袭来。今日风吹来,有股子说不出的恶寒,激得两个人浑身打颤,二人相视对望还是不明就里,赶紧加快了步子走了。 “你们姑娘怎么样了?”温璋还是坐在大厅前等候着。 “怎么?我说是谁?原来是正天府的温璋温大人。”有一女子走了进来戏谑道。 见是鱼玄机温璋赶紧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鱼姑娘,你好点了吗?” 鱼玄机两只眼淡淡横扫他一眼,脸色却微微泛红:“现如今叫我‘鱼姑娘’的,只有你一人了。” “我只是看看你就走。”温璋说完低下头吃起了茶。 鱼玄机干笑了一声:“你这人就跟你的案子一样,毫无生趣。我听说你前期办的案子,有一户人家养了一株白梅花夏时开了花,怎么会有这等奇怪的事?” “花有异常,是有冤情。在白梅花树下埋了死人的手,怨气从手臂传递到花上,令花不得不开,为的是要引人注意,可以昭雪沉冤。”提到案件,温璋有数不完的兴趣,将下邳女尸一案娓娓道来。 鱼玄机听到温璋的叙述,颇有些不以为然:“世有无常事,实属平常。但是要说是有鬼怪灵异,我不相信。鬼之力又怎敢在浩然正气间作祟?必是你想来唬我。” 温璋淡笑:“此事必不用我说,鱼姑娘心里也是明白的。” “是啊。你的蛇怪兄弟便是一奇了。天下事也没有再奇怪的了,说有鬼我想想也是能信的。”看着温璋认真的样子,鱼玄机突然打了趣道。不禁朝温璋打量了一番。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却做足老气横秋的样子,想着掩嘴一笑,却不说话。看温璋拿着茶杯子故意喝茶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暗想:“这人在我面前傻傻的,真是人人传说的‘温铁面’吗?”寻思完不禁顺着他的郎眉星目滑下,他的鼻架高高隆起,恰到好处得在人中处画了个勾,完美得寻不出一点瑕疵,圆润的嘴唇边好像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笑起来,像仕女们点上的假奤。方才他起身时偷偷注意了下他的身材好似修竹一般。这名男子还生的确实漂亮呢。难怪自己的丫头会说出那些轻狂的话来。想着鱼玄机又禁不住好笑起来。这人也真的是傻的可以,从前自己对他的冷淡他好像都没有记住,一直往这里看他。 两人数语一番后,温璋又道:“听说鱼姑娘昨日醉酒,应该好好休息。我这要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走,鱼玄机也起身相送,忽而温璋想起什么的,猛然转身,差点令两人撞在一起。鱼玄机惊异地瞪着他望,不知他有何事。 “我下次还来探望你。”他说。来时,温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鱼玄机对自己冷淡,自己一直明了于心,只是不明白为何鱼玄机突然和自己热络起来,虽说如此心里还是欢腾地如鼓雷般,席座上也因激动几次忘了词。不知下次鱼姑娘还肯不肯像今天这般对自己和颜悦色了。正想着不知不觉回到了府中。 “大人!你真让我好找。有人来鸣鼓呢!”看温璋一脸喜色的锥生心想温大人这是去找鱼姑娘了,只是今天的这件事和鱼姑娘有关,不知道温大人听了会如何反应。 想着也跟温璋汇报了:“大人,今天刘大人过来说有人鸣鼓自称是鱼姑娘婢女,绿翘的父母。他们有很长时间没见到绿翘,特来喊鼓鸣冤。” “哦?” 温璋听了随口答道:“这么一个大活人,也许去了哪里呢?” “他们说一直是绿翘寄钱回家养家。这次没有看到寄钱回家,就心生疑惑,去了咸宜观,咸宜观的人告知她已经回老家了,所以来状告。” “有这种事?”特有的敏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回想起今天鱼玄机对自己的态度,和自己说的话,一切都没什么反常。 “她只说了,‘世有无常事,实属平常。但是要说是有鬼怪灵异,我不相信。鬼之力又怎敢在浩然正气间作祟?’”温璋扬起,头,眼前一黑:“鱼姑娘,千万不要是你。” 中午时分,依然是一批达官贵人来喝酒寻乐。鱼玄机自从开了这“咸宜观”之后,贴出以文交友的告示,那些显贵早闻听鱼玄机的美名,都想一睹佳人风采,也有一些官家子弟,起先仗了一点才文要与鱼玄机一脚高下,鱼玄机抿嘴一笑,提笔作诗道:“尖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栏处任钩留。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前筹。”使那些叫嚣的登徒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鱼玄机的才学与放荡渐渐远播。时间久了,连那些肚中无墨的也壮胆前来说是求学,实地不过是无耻鲜显之辈寻男女苟且之事。鱼玄机也不打发,与那些饱学之士同等对待。这会子,一伙人坐在地上喝酒正欢,鱼玄机坐在人群中乏力地看着附雅之辈,不禁徒然无趣起来。 第47章 紫藤怨(4) 一名丫头端了壶陈酿,给大家纷纷倒酒 分卷阅读80 。坐宾中有一人高呼:“好酒!这等好酒应该拿只大碗豪饮。” “难道不成你也要当‘三日仆射’不成?”另有一人用话塞了回去,先前那人不再说话。只管去了杯子吃酒。 另有些风雅之士离其他人几步外,单设席地,以草坪为席,或蹲坐,或侧卧一手支着头踏足石上,或盘腿默默不语仰望天穹,或拍案饮酒肆意,或站起眺望池塘上红掌浮水的五六只白鹅,或手抚纶巾清谈雅笑,或俯身前向与伙伴,或举壶利于花前似有所想。七八人忽而又并坐讨论着诗句。其中头戴淡蓝色纶巾的早已经站起,手举酒杯自饮一杯,道:“芙蕖扶头一点通,蜀妆难挣二八容。红泪玉润添三色,鱼啄泥根四体通。绿华稔色逐五光,翠微香腾六腑充,银塘清蘸七贤风,影空弄悠八仙洞。” 声音刚落,另有一人答话:“唉,虽然夏日时节,不过我还是喜爱春天。我有诗一首。” 头戴纶巾者话语中带有催促道:“但吟无妨。” 方才说话的人也缓缓站起,牙色的袍子在夏时看着有着几分舒爽,他颔首目光垂向另一方的席间,鱼玄机正端坐席上与众宾客对饮。她一身道袍,脸上没有半分女子应有的柔情,却生有令人想碰又碰不得的心情,这人眼神一直盯在鱼玄机的身上,恨不得将眼神伸进她的肉里,生出根来,嘴上则吟诗:“最爱芬芳三日红,一树梨花逐春风。喧蝶戏得娇香种,叶减闲梦韵情生。” “苍石兄,你这可是有所指啊!”另有一人手持酒壶,踩着醉步道。 “哪里哪里!”叫苍石的书生干咳了几声,坐将下去,不再应声。 “看着繁花似锦,春情也动,我有一提议,让鱼娘子为我们弹奏一曲。”手持酒壶的人摇摇晃晃起身子,绕到同伴身后手搭后其背提议。 鱼玄机抿嘴莞尔一笑道:“那我弹奏《列子御风》如何?” “我们独想听听娘子的《良宵饮》。”那人见鱼玄机顺从,更是畅快地进一步要求。 几名醉汉忘了自己是士子也一并齐声吆喝,声音如洪雷闯破紫藤花架,绕道观一周横行,直扣在当事人的鼓膜里。 鱼玄机嘴角含笑,命抱琴的丫鬟把琴铺上,自己坐在琴的中间,起手弹拨。只听犹若徐徐风动,银波徐动,江水上升起一轮圆月,竹林间叶子相互摩挲间,声音哑涩,忽而呜瑟。有一人拿起玉箫和鸣,却更有一些苍凉。鱼玄机手中弹琴眼睛却瞧向了紫藤花,心想这些登徒子哪儿不去,偏偏挑了这地方饮酒作乐。 一阵冷风起,吹散了交织一起的紫藤花,紫白色的摇铃发出丧钟般的响声,一股阴寒蹲在花瓣边不走,让看得人只生鸡皮疙瘩。明明是暑天却有如此感受,令人讶异。几个人往花藤边走近,手抚紫藤花道:“都道紫藤花开有一股子花香,现下闻起来怎有一股腥臭味?” 鱼玄机从容站起道:“夏天腥风重,冲撞了花香,便是再好的花也不可能有美妙的馥郁。” “是嘛?我都说你们这些人要听什么鸟曲子?真是扫兴!”有名客人破着嗓子大嚷道。几个客人好大的不痛快,欲要发作见鱼玄机没有理会,也都装作不知,不再说话。先前抚花之人却依然颇有兴趣地站在花边赏花,忽而又问:“为何这块地方聚集着一群苍蝇不散?” “前日家中养的狗死了,埋在了这里。紫藤花下葬亡魂,不觉得异常有诗境吗?”鱼玄机站起身朝抚花之人走近,将手里的酒杯递交给赏花之人的手里,“泽楷兄,如此倒是败了您的雅兴,鱼玄机向您赔个不是。”那人见鱼玄机一番软语之中,妩媚之情尽流眼底,不免看呆,接了酒杯就喝。众人等也一声哄笑,各自玩乐起来。席间有两人对鱼玄机的言行颇为生疑,两人使了眼色溜出席外。 “这小娘子一向倨傲,今日主动敬酒,好似要掩藏什么。”其中一人整了衣袍,回头朝人群里的鱼玄机看了几眼,回过头对另一人说道。 “却是如此,我也有此感。鱼娘子此番说话躲躲闪闪,好似下面藏有什么。”另一人好似赞成前一人的话,接话说道。 “我看见那里有成片的苍蝇聚集,莫不是真有尸体?” “鱼娘子说下面埋有狗的尸首,亦可能藏有金子,以尸体遮人耳目。” “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人手托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莫如晚上我们来这里看看。”两人商议好后回到坐席上喝起酒来。 晚上,两人带着锄头悄悄得走近紫藤花架,锄头刚要落下,一只鸟儿朴将飞腾起来嘎嘎乱叫,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鸟儿的乱窜,更更加咚咚作响。 “我们还要不要挖了?”一个人问道,他禁不住抬起袖子朝走近的额头擦了擦。 “闭嘴!你说什么!来到这里肯定要一探究竟。况且往日里鱼娘子让我们花费了多少银子到她身上,她却连个正眼都不瞧我们,你甘心吗?”另一人手拎锄头将要举起,对于另一人的劝阻他心生燥意,硬起声音训斥。 问话之人原本还要说什么,见对方执意挖坑也不再阻拦,湖水的一边原本蓝幽幽的,因为光线的缘故时常被照成银色,使人忘却了湖水的真正颜色。天空之下湖水像长了黑色的翅膀,几次扇翅下会飞动到别处 分卷阅读81 。在寂静的夜里,远方的景色并不能看得清楚,更不要说是这黑漆漆一团的池塘了。 站着提白纸灯笼的一人站在给举锄头的人打亮,可心里全是一阵惧怕,当鸟飞过之时,他更心神不宁。举锄头的人不满道:“你好好地打光抖什么?” “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叫?” “你就这点出息。不过是几只水鸟而已。”正说话间,锄头好似锄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往坑里望去,皱了几下眉头道,“碰到一块木板子。真是碍事,看来要把这木板打个稀巴烂不可。”说得起劲时,又一阵阴风扬起,还带着呛鼻的、犹如成批死亡的鱼虾腐烂味。两个人赶紧扬起手捂起了鼻口。 静静的夜晚是声音的捕捉者,它将最微弱的,在白天里不可能被发觉的声音放大,让路人听得胆战心惊,声音的寂寥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得见。在湖水的这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悬浮,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个脸上没有表情的女子在缓缓靠近,也不说话,只管朝两人中间走近,两人看着这幅情景,一个激灵打上来,鸡鸡皮疙瘩粒粒站起,想要跑走腿先发了软,怎么也迈不出,那女子在打灯笼的人跟前停了下来,好似在看他又好似不在看他,打灯笼的人闭上眼睛,腿脚打起哆嗦,女子紧紧望了他好久,似乎能感觉她朝自己吐气。 吐气?想到这,那人忽然想起,鬼是没有呼吸的,既然是死去的人变幻的,那也不可能有呼吸。此人想到这里,好像找到了答案一般,高兴地举起头来睁开了眼:却发现那女鬼对着他吹气,他吓得大叫一声冲到了举锄头的人身边,此前还一番豪言壮语的人现下也 得说不出话来。女子不再有动作,而是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走向了坑内。 两人一阵乱吼吓得连锄头也不要跑出了咸宜观。两人当夜不敢单个回家,一同去了寺庙内拜佛烧香请愿。第二天,两人跑到了正天府鸣起了响鼓。 自从和鱼玄机告别后,受理绿翘案件的温璋一直心如沸油,坐立不安地来回在室内踱步,让锥生几次看不下去,想要打断,又怕温璋会恶意惩罚自己,即便是满脑子胡思乱想,也只好作罢。让温璋心头很焚急的是绿翘身为鱼玄机的丫鬟,应是左右不离,先如今绿翘失踪,但咸宜观并没有做任何反应,这就是表示绿翘的死十有八九和咸宜观有关。自己婢女失踪,鱼玄机不会不知晓。那么鱼玄机的嫌疑有多大?温璋不敢去想。正寻思间,有人鸣鼓 。温璋一切准备好,鸣冤的却是那对挖坑之人。两人跪在地上只管拼命磕头,心早被头天晚上遇见的怪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你要状告何人?”坐稳后温璋拿起两人的诉状细细看了一遍,又端起惊堂木猛然一敲问道:“你二人要状告何人?” 此刻二人又一阵乱磕头,把前一天和鱼玄机等人吃饭,晚上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又是咸宜观。”温璋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说坑里有尸体,可是属实?” “大人,小的句句属实。”两个人将头磕得咚咚作响,温璋将状纸推开,又不再说话。 第48章 紫藤怨(5) 即使温璋想用什么词来安慰自己,都无法对即将成为的事实进行狡辩。正天府的温大人铁面无私,不应在儿女私情上徇私枉法,可是他此刻却希望能够为某一个人网开一面,这小小的私心会变成什么样呢?为什么绿翘会失踪?又为什么匿尸于紫藤花架呢?他回想起前日的拜访,鱼玄机的话似有所指,在他心中鱼玄机永远是那位抱着古琴,姿态清高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鱼幼薇。此时有差役按照指示将埋尸的地方查了个遍,温璋也跟去在现场观察了个仔细,还是那条湖、那棵紫藤花树,只是早已物是人非。温璋稍作停留,站在告状两人指认的地点俯首望去,他摆了摆手,捉取一小撮泥土,捏在手指间研磨了几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转而问告状的人道:“孔瓃、宋椒允你们二人丢弃的锄头丢在何处?” “我们、就、就丢在了地上……”两人磕头又道。 “锥生,你觉得锄头会扔在了哪里?” 锥生上前靠近温璋,并不回答,温璋拿手点点泥土道:“看这一周是新土,似是不久前新挖的,泥土相较四周以外也潮湿腥臭。恐怕泥土之下已经没有尸体。”他说着命差人继续挖泥,果然下面空空并无一物。 温璋朝周围转了一圈道:“不过几个时辰,应该不会那么快能够转移走尸体,还在这范围内。锁定此地,赶紧搜!” “是的,大人!” 站在一旁听候发落的赵铺头领命道。 温璋待在泥地望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子,在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池塘边栽植几株杨柳,清风徐来池塘上微微泛起波澜,温璋看了池塘几眼沉思了几下,复尔蹲下身子又朝地面望了几眼,踮起步子朝湖边走去,他反剪双手朝后背着。 “锥生,下池塘看看。” “大人,我明白了。”锥生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孔瓃、宋椒允弓着身子望着水塘上激起一道浪花,不禁个个身子朝前倾想一探究竟。忽然随着“啪”得一声巨响,一条白蟒衔了亦露白骨的尸体。 二人见了禁不住吓得 分卷阅读82 腿哆嗦:“这里真有一具尸体。” 锥生将尸体放下还成人形,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仵作在尸体上几次检查之后,报道:“大人,此尸体虽从水中打捞,但耳鼻口堵,身体发胀,但内脏却无损害,系死后抛尸水中。经初步认定为十六七岁的女子,虽身上多处有伤痕,但头颅上有一血洞,似为撞击所致,为致命伤。” 温璋听到此话,闭上眼睛沉吟一声:“鱼玄机何在?” “大人这是?”温璋对鱼玄机的情意众所周知,就连正天府里的衙役也晓得此事,在他们心目中,鱼娘子乃是温璋的法门暗器,唯一能令温璋展露温柔的女性,如今温璋命令捉拿鱼玄机,让人大感意外。 温璋似乎不留情面,他环绕尸体一周,将女尸打量个仔细,这才吩咐:“把她带上来。”说完,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鱼玄机缓缓走近,她依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边挂满了嘲弄,仿佛早知事有发生。鱼玄机朝温璋握拳拜道:“不知温大人找我有何事?” 温璋转过身子不去看她,只是沉了声音问:“听闻你的婢女绿翘在数月前离开咸宜观,可有此事。” 鱼玄机听到温璋问话,依旧不慌不忙地答道:“确有此事。绿翘声言想回老家看看,我给了她一些银两路上用,想必已经回家。” “是么?”温璋听到鱼玄机这样回话,禁不住回过身子。鱼玄机啊鱼玄机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温璋禁不住打量起鱼玄机,或许从前只是从她的表面去观测她,没有好好地注意她内心的真实。鱼幼薇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吗?她的脸色苍白,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她的脸色涂了一层厚厚的桃花娇面香粉,使得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惨白。鱼玄机昂着头也在看他,眼神里生有一股子傲气,一点都不回避。 温璋忽然暗生一股子侥幸,他希望是自己弄错了,此事与鱼玄机一点关系没有,他注视着鱼玄机,公事化的眼神忽的变得温柔,时间悄然停止,好似不知道该向何方停走。“前几日绿翘夫妇状告,自己女儿在咸宜观走失。” 鱼玄机听到这里,轻轻嗤笑一声道:“她的女儿走失与我何干呢?或许是走在路上一时贪玩,遇到点什么不知的事耽搁了。” “鱼姑娘,我再问你一句,你池塘下的人是何人?是不是绿翘?”温璋像是生了气般指向身后的女尸。 “我的池塘下居然有尸体,令人匪夷所思。我是一出家人,平时烧香拜神,偶尔会会朋友,往来的都是社会名流,雅雅士豪杰,交流诗歌心得,你所说的我一概不知。池塘下怎么会有人?何时有的人?我也想知道,麻烦温大人帮贫道节节疑惑。” 鱼玄机摆明了是要与“无名女尸案”撇清关系,温璋虽然不敢有十成把握,但是鱼玄机越是沉着应对越是让温璋心生怀疑,鱼玄机所说的话,好像是事先预演好,毫无破绽。 此后温璋又问了别的丫头,大家都咬口声称绿翘早已回家。温璋看此场面,知道再审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就摇着手让她们下去。过一会儿让人带着尸体回去衙门。温璋寻思道:“这些人虽矢口否认,但埋尸、藏尸、挖坑并不是一名女子之力,便会完成。鱼幼薇不过是个弱女子,体力有限。她一定有同伙,会是谁呢?这草地有新土,走过之人鞋子上一定沾有痕迹,只要找到这双鞋子就好。” 温璋闷闷不乐回到府上,连锥生几次喊话都未听见,好半天才听见锥生说话:“大人,绿翘的父母刚才认尸,确认那就是咸宜观走失的婢女绿翘。” “鱼幼薇在撒谎吗?”温璋微微眯上眼睛想。每次办案要沉思的时候,温璋都会眯上眼。 “大人?你不碍事吧?对方是鱼姑娘,我想你一定不好受。”锥生是温璋一胞所生,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温璋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锥生,你相信鱼姑娘是无辜的吗?”半晌,温璋才问话。 锥生碰上了难题,不知道如何去回到答温璋,他只求温璋不要过于伤心。温璋铺开纸,研开了墨,方才拿起手中毛笔在纸上提笔:“纤云有恨银河开,神女思凡惹天谴。鹊桥为径诉相思,纵是日日不得见。薄物难为多情恼,冰人玉溪兰舟堑。痴心到老终不悔,一病从此断肠恋。何意放灯送东风,风语不能向从前。”写完他丢掉笔,哈哈大笑起来。令锥生免不了担忧起来。 温璋不再回话,而是将脸埋在了衣袖下,声音孱弱地说:“今天下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锥生知道此下温璋心情难受,便答应着离去,吩咐众人也不要去打搅。 忽然温璋隔着衣袖,似有哽咽地吩咐:“你去咸宜观密切注意,凡是和鱼幼薇密切往来的男子都给我好生跟着,千万不要弄丢。另外你给我找一下印有这样花底的鞋子。” 锥生领了命去到鱼玄机的咸宜观,暗想:“大人,这是要我作甚?是了,大人一定是觉得鱼姑娘有同伙,所以让我盯紧。只是这小半边的鞋子花纹,让我到哪去找?” 从午后起锥生一直蹲在咸宜观后鬼鬼祟祟,不一会化作一条白蛇藏进树间,只见有两个丫头从鱼玄机的房门内走出,嘴里念着:“真是没来由的晦气!原以为绿翘昧良心的,扔了娘子一个人跑了, 分卷阅读83 却没想到葬身湖底,真是令人唏嘘。” “这世界原本奇事多多,又何止这一件?娘子的心情看来不好。唉,没想到温大人这么不念旧情,逮住娘子一路质问,倒像是我们娘子做下的事情。”另一个女子侧身俯向另一人的耳边说,“真是白看他了。”说完那女子使了眼神要对方莫要声张,两个女子嘀嘀咕咕耳语一番,先后迈着健步离去。 锥生掩藏树丛中听见两个丫头如此评价温璋,不免有些愤愤不平:“我们温大人真被你们冤枉了,若真是你们所说,也不会打发我出门不去叨扰他了。”锥生想着叹息。 正想着,鱼玄机的房门被推开锥生甚至了身子望向下方,一名男子蹑手蹑脚走进房内,满脸堆着笑:“我的心肝小宝贝,想得我好心急。这几日我不来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锥生听到此话,蛇形的身子恨得直晃树枝,怒想:“我家大人思慕鱼家娘子,早晚奉若神明。却没料到,她有如此众多姘头。真当是**无情。”真想着间里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第49章 紫藤怨(6) 锥生仔细听好似是鱼玄机的声音:“我未叫你来,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人厚着脸皮宝贝心肝的乱叫,忽而门被打开,一盒珠宝被乱扔地上。来人慌忙跑出,蹲在地上拾罗跌在地上的首饰,鱼玄机站在门边,眼角处挤出不屑,她回身紧紧地关上大门,不再理睬那名男子。 “如此一天下来好似没有什么收获。”锥生想,缓缓从树上趴下来,“这如何是好呢?”他想着变成手指大的虫子朝房内爬去。 屋内还跳动着烛火,有声在朗诵: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於争夺,合於犯分乱理而归於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後出於辞让,合於文理,而归於治。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枸木必将待隐栝、烝、矫然後直,钝金必将待砻、厉然後利。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後正,得礼义然後治。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导之也。始皆出於治、合於道者也。今之人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纵性情,安恣睢,而违礼义者为小人。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孟子曰:‘人之学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之性、伪之分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礼义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学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今人之性,目可以见,耳可以听。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目明而耳聪,不可学明矣。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将皆失丧其性故也。‘曰:若是,则过矣。今人之性,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必失而丧之。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使夫资朴之於美,心意之於善,若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故曰目明而耳聪也。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饥,见长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於性而悖於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礼义之文理也。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於情性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问者曰:’人之性恶,则礼义恶生?‘应之曰:凡礼义者,是生於圣人之伪,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为器,然则器生於工人之伪,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故工人斫木而成器,然则器生於工人之伪,非故生於人之性也。圣人积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生於圣人之伪,非故生於人之性也。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於人之情性者也,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後生之者也。夫感而不能然,必且待事而後然者,谓之生於伪。是性、伪之所生,其不同之徵也。 故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圣人之所生也。故圣人之所以同於众,其不异於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假之人有弟兄资财而分者,且顺情性,好利而欲得,若是,则兄弟相拂夺矣;且化礼义之文理,若是则让乎国人矣。故顺情性则弟兄争矣,化礼义则让乎国人矣。凡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夫薄愿厚,恶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苟无之中者,必求於外。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埶,苟有之中者,必不及於外。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今人之性,固无礼义,故强学而求有之也;性不知礼义,故思虑而求知之也。然则生而已,则人无礼义,不 分卷阅读84 知礼义。人无礼义则乱,不知礼义则悖。然则生而已,则悖乱在己。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却原来是在读《荀子》。”锥生想。读书之人自不用想是鱼玄机,只是居然在此念起了《荀子》中性恶篇,看来鱼玄机心中真的有事。鱼玄机手捏一本书,躺在床上反复吟了几遍,丢出书道:“秋实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些丫头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说着心里又是不免一阵子烦躁。 忽而门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叫秋实的丫头手里捧了茶道:“娘子,你要的茶我给你送来了。” “搁这吧。”鱼玄机道。 待秋实准备要走的时候,鱼玄机叫住了秋实道:“这几日亏了你,不过你还是出去多走走,如果冲撞了什么倒是不好。” 秋实听了鱼玄机的话,双臂抖动了几下,跪在地上道:“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愿生生世世照顾娘子。” 鱼玄机笑了笑道:“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害了你不成。”说完,扶起了秋实,秋实捧起盘子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的一根手指搁在盘子沿上反复摩挲。 锥生忽然想起什么,他跟着秋实一直到厢房,她放下手中物,躲在床上缩成一团抓起被子呜呜地哭起来:“绿翘,不要怪我!” 锥生听得纳闷:“难道绿翘的死和她有关不成?”l 秋实哭了一阵子鞋子踢到了一边歪倒在床上,锥生游到床边变成了人的样子,他轻手轻脚拿起地上的鞋子和方才从怀里掏出的纸片一合,正是泥地上的鞋印,他赶紧变成蛇不动声色地拎了两只鞋子游走。 温璋爬在桌子上不知道有多久,他的情绪跟随着记忆忽上忽下,这名从少年时期因容貌和能力被圣上宠爱的男子,被号称铁腕手段,如今却偷偷躲在这里流眼泪。他知道一旦鱼玄机真的是真凶,他不可以枉法,然而真的将鱼玄机缉拿查办,他又怎能下得了手呢?温璋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锥生走了进来,看他脸上的高兴样便知道他时期办得差不多了。 “大人,果然如你所料,鱼姑娘果然有同谋。”说完他将东西全部交到温璋的手上。 “说是同谋有些抬举她了,不过是个跑腿的。但是她也是所有人中最易被瓦解的。”温璋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锥生递交的鞋子。 温璋将鞋底朝上看了下,他拿出一根针从鞋底刮下碎土粒,用纸包好。他说可用什么别的发现,锥生遂把自己所见一并告知给温璋。人一旦做了亏心事,良心上便会受到谴责,就算是想逃避,忽略不计,还是被历史的遗迹逼迫去正视。秋实的作为大约是对自己无力的忏悔。 第二天温璋升堂,命人传孔儡、宋椒允上堂,这两个人平时书生模样,此时却贼眉鼠眼不停瞟望四周。 温璋将惊堂木一拍大声道:“孔儡、宋椒允你们二人把当晚发生的事再叙述一遍。” “是。”两人伏地磕了以响头答应,遂逐一将前日白天如何一伙人齐聚紫花藤下饮酒作乐,如何看见成团的苍蝇密密麻麻压在泥土上,觉得奇怪。是夜二人如何相约去的咸宜观,遇到了什么样的情节,又是如何去的正天府状告发现女尸。 等一一禀告完后,温璋道:“你们可认识咸宜观的秋实?” “只是远远得看过,并不太熟识。”叫宋椒允的低头回复道。 “传秋实。” 秋实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暗暗奇怪,正想着,忽然有姐妹跌跌跄跄地跑进来道:“不好了,有官差找你问话。” 秋实听见有官差找自己,一下慌了精神,忽然她想起一个人,不觉得问道:“娘子知道这事吗?” “娘子还在打扮。”一名婢女道。 秋实不再作声,手拣了东西暗想:“这名叫温璋的人非同小可,我若是到了他那里,不知道他会审出什么样的问话。”秋实遮住脸,迈着小碎步,娇柔地走进公堂上。她正要回话,旁边的孔儡、宋椒允目不转睛地直勾勾地瞪着她看。秋实被望得不自在,又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一半脸。过了好一会,两人齐声发出“咦”的声响,不待秋实做何回复。 两人同时都惊奇地道:“这不是那个女鬼吗?怎么在这里?” 秋实垂下头侧过身子不解地问:“鬼?谁是鬼?” 待一切明白后,两人齐心道:“大人!莫听她狡辩。” 温璋听得仔细,大约这又是鱼玄机的主意,想到这里他不免肚中生火,他将惊堂木猛然一拍道:“堂下秋实若不想棍棒伺候,还不从实招来!” 秋实一听说要棍棒责罚,立刻瘫软,早就听说过一些公堂上的事,说是一些人上诉状,不管如何先吃上一通乱棍。又或者冒犯威严,也用棍棒伺候。棍棒上前,不管男女,扒了裤子便打。一个姑娘家在人前被扒裤子责杖,只怕死的心都有了。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许多,头如捣蒜直点:“大人,冤枉。我这都是鱼娘子指使的呀。” 说完就把发生的事讲述于温璋:“前日鱼娘子心绪不宁,要我等人去紫藤花架下挖掘一物,却并不和我们说清是何物。刚去不久便遇上白天来的客人。鱼娘子要我们不要出声,隐藏在树丛中静候其变。但那两人来了不走,于是鱼娘子定下一 分卷阅读85 计,以来吓扮鬼退他们。”秋实将之后情景叙述一遍,如何吓走孔儡、宋椒允两人,又如何用两人的锄头挖开埋有绿翘的土包,将尸体和锄头一并扔进了池塘内。 温璋听得头晕目眩,暗想:“鱼姑娘,你果然做下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案子,竟步步为营如此地步。只是你为何这样做?”在温璋心里一直冷淡却不失可爱的鱼玄机不会轻易杀人,然而他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过李亿事件的她,远在开用咸宜观招揽学生为名实际与众人等寻欢作乐之时,便已走向了偏离自己的道路,以前的鱼幼薇早已经死去。坚持认为鱼玄机还是当年鱼幼薇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秋实交待完后,温璋道:“来人!带鱼玄机上堂!”公差明白当温璋坐在公堂至上便是铁面无私的青天老爷。 温璋话落不久,鱼玄机跟着一捕快走了进来,她的神情依然冷淡。鱼玄机跪在下堂上,听温璋喊她话,要她从实招来埋在地底下的尸体是不是她杀的。 “我没有杀人。”鱼玄机一字一吐地说,每一个字正腔圆。 真是愚蠢,这世间谁会杀人吐露自己杀人的真情,在这世间每个人带着面奴,掩盖住自己的喜怒哀乐。一个人如果离他人距离越远,越是能够保持神秘性,那些美好的词语不会因距离的影响而消失,相反使人看着美丽和不可抑止地想要探知的冲动。即使这种冲动被人看起来滑稽可笑,可有谁能够抗拒这股源自本能的感觉呢? 鱼玄机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眼前的这名男子不好对付。真是的!以前很讨厌这人,现在看起来还是不大喜欢,总是过于教条化,不能变通的思想,令人恨不得敲碎他的脑子。如今他是盯上自己,绿翘的事令他相信一定是自己干的,就算自己再怎么否认也都无济于事。 “该怎么办呢?”鱼玄机想。 “你的婢女什么都已经招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温璋道。 鱼玄机伸出一只手搁在嘴唇前,笑道:“即使是秋实招供,又怎么能相信一定是我呢?秋实原本是一名孤儿,我收留了她给她饭吃,让她生活舒适,只不过我一贯对秋实要求严格让她对我心存芥蒂。她说这番话不过是对我心生嫉恨,温大人,这样的一种人你凭什么就相信她呢?” 温璋喝道:“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这是我在你家女仆鞋底取下的泥土,而另有一些是你脚上的。你家庭院泥土混有沙炭,而别地仅存灰状。前几日下雨,泥土还很潮湿,草坪上印有的鞋印和你们脚上的分别吻合。” 第50章 紫藤怨(7) “鱼玄机你鞋子上的泥土还很新,按时间推算也莫过于事发之时三四个时辰间,试问如不是你所为,你在这个时辰间到紫藤花架是为何事?温璋不容鱼玄机几次狡辩,咄咄逼人道。 鱼玄机没料到温璋如此神通,不再说话:“的确。抛尸是我指使。但是绿翘之死并非是我。” “我知道你有所抵赖。锥生,将血衣拿来。”温璋阴沉着脸冷冷地命令锥生。 锥生将一件灰色道袍呈上,温璋拎起衣物平摊在案台上道:“这件沾有血渍的道袍可是你鱼玄机的衣物?” 鱼玄机知道再去抵赖,也是无多用处,不再说话。 温璋命鱼玄机画押,将她收监。一代才女鱼玄机杀人的事件一出轰动朝野,更有些好事之徒,将鱼玄机的事迹改编成曲子,交由梨园子弟唱曲。 一日,鱼玄机的老师温庭筠登门拜访,不用说温璋也知道是为何事而来,温庭筠与自己也有好些年的交情,他是有名的大才子,平时不愿与人低三下四,如果不是为了学生,也不会前来他的正天府吧!温庭筠也不客气直接说明来意道:“我的弟子鱼玄机因杀人入狱,但是望她是栋梁之才,请求开恩。” 温璋道:“若皇上开恩,倒也好说。只是‘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好一个与庶民同罪!”温庭筠冷哼道,“都说正天府的温大人铁面无私,是说一不二的执法者,今天头一次碰面,果然是这样呢。” 温璋道:“老师,息怒,请听我一言。老师可还记得墨子的《非攻》?”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誉之审,赏罚之当,刑政之不过失。……”是故子墨子曰:“古者有语:’谋而不得,则以往知来,以见知隐‘。谋若此可得而知矣。’ 今师徒唯毋兴起,冬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以冬夏为者也,春则废民耕稼树艺,秋则废民获敛。今唯毋废一时,则百姓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可胜数。今尝计军上:竹箭、羽旄、幄幕、甲盾、拨劫,往而靡弊腑冷不反者,不可胜数。又与矛、戟、戈、剑、乘车,其列住碎折靡弊而不反者,不可胜数。与其牛马,肥而往,瘠而反,往死亡而不反者,不可胜数。与其涂道之修远,粮食辍绝而下继,百姓死者,不可胜数也。与其居处之不安,食饭之不时,饥饱之不节,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胜数。丧师多不可胜数,丧师尽不可胜计,则是鬼神之丧其主后,亦不可胜数。 国家发政,夺民之用,废民之利,若此甚众。然而何为为之?曰:‘我贪伐胜之名,及得之利,故为之。’子 分卷阅读86 墨子言曰:‘计其所自胜,无所可用也;计其所得,反不如所丧者之多。’今攻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攻此不用锐,且无杀,而徒得此然也?杀人多必数于万,寡必数于千,然后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且可得也。今万兼之国,虚数于千,不胜而入;广衍数于万,不胜而辟。然则土地者,所有馀也;王民者,所不足也。今尽王民之死,严下上之患,以争虚城,则是弃所不足,而重所有馀也。为政若此,非国之务者也! 饰攻战者言曰:‘南则荆、吴之王,北则齐、晋之君,始封于天下之时,其土城之方,未至有数百里也;人徒之众,未至有数十万人也。以攻战之故,土地之博,至有数千里也;人徒之众,至有数百万人。故当攻战而不可为也。’子墨子言曰:‘虽四五国则得利焉,犹谓之非行道也。譬若医之药人之有病者然,今有医于此,和合其祝药之于天下之有病者而药之。万人食此,若医四五人得利焉,犹谓之非行药也。故孝子不以食其亲,忠臣不以食其君。古者封国于天下,尚者以耳之所闻,近者以目之所见,以攻战亡者,不可胜数。’何以知其然也?东方有莒之国者,其为国甚小,间于大国之间,不敬事于大,大国亦弗之从而爱利,是以东者越人夹削其壤地,西者齐人兼而有之。计莒之所以亡于齐、越之间者,以是攻战也。虽南者陈、蔡,其所以亡于吴、越之间者,亦以攻战。虽北者且、不一著何,其所以亡于燕代、胡貊之间者,亦以攻战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得而恶失,欲安而恶危,故当攻战,而不可不非。’ 饰攻战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众,是故亡;我能收用我众,以此攻战于天下,谁敢不宾服哉!’子墨子言曰:‘子虽能收用子之众,子岂若古者吴阖闾哉?’古者吴阖闾教七年,奉甲执兵,奔三百里而舍焉。次注林,出于冥隘之径,战于柏举,中楚国而朝宋与及鲁。至夫差之身,北而攻齐,舍于汶上,战于艾陵,大败齐人,而葆之大山;东而攻越,济三江五湖,而葆之会稽。九夷之国莫不宾服。于是退不能赏孤,施舍群萌,自恃其力,伐其功,誉其志,怠于教。遂筑姑苏之台,七年不成。及若此,则吴有离罢之心。越王勾践视吴上下不相得,收其众以复其仇,入北郭,徙大内,围王宫,而吴国以亡。昔者晋有六将军,而智伯莫为强焉。计其土地之博,人徒之众,欲以抗诸侯,以为英名、攻战之速。故差论其爪牙之士, 皆列其车舟之众,以攻中行氏而有之,以其谋为既已足矣。又攻兹范氏而大败之,并三家以为一家而不止,又围赵襄子于晋阳。及若此,则韩、魏亦相从而谋曰:‘古者有语:’唇亡则齿寒。‘赵氏朝亡,我夕从之;赵氏夕亡,我朝从之。诗曰:’鱼水不务,陆将何及乎?‘”是以三主之君,一心戮力,辟门除道,奉甲兴士,韩、魏自外,赵氏自内,击智伯,大败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语曰:‘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见面之容;镜于人,则知吉与凶。’今以攻战为利,则盖尝鉴之于智伯之事乎?此其为不吉而凶,既可得而知矣。” 温璋说完后,问温庭筠道:“老师听完后,有何感想。”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但是温大人,鱼玄机你与她也相交多年,她的天性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李亿的事对她打击那么大,竟改了她的个性,如今她杀人,太令人吃惊,作为老师如何也不能相信。我……也不想她就这样葬于九泉。”温庭筠两只手相互摩挲道。 提起李亿温璋不禁脸色一变,当年为追求鱼玄机自己也曾费尽心思讨好她,然而她始终未将一记回眸留给他,在她心里唯独有一个李亿,四年夫妻情却在李亿的懦弱下分崩瓦解。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让鱼姑娘伤心。”温璋想。此后不久鱼玄机堕入红尘,摇身一变成浪**,在男子中忽而饮酒作乐,忽而冰清玉洁,令人捉摸不透。就算如此,他还是无法忘掉鱼玄机,在她冷遇自己的这些年里,还是每天前去看她。 送走温庭筠后,温璋悄声问锥生:“鱼姑娘这几日睡得可好?有无按时吃饭?” 锥生一听温璋这样问话,觉得可乐:“鱼姑娘如今在牢里,只恐怕以后是条死罪,怎么有心思吃饭?”想归想,却说:“属下时常看见她发呆。” “是吗?锥生,随我一同去看看。”温璋听见鱼玄机在牢中不快活,立即吩咐道。 收押囚犯的监狱,呈一个个隔笼状,这些重型犯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温璋刚进监狱就听见牢狱中鱼玄机的歌声: “莫为琐事愁, 韶华百日休。 怎待繁英想留, 空照枝痕忧。 他年繁华做景秀, 朱影放天就。 由此甚北上游, 一梦到千秋。” 她仰首长叹几声后,便抱膝蹲坐在拐角处,不再说话。 “鱼姑娘!”温璋看见鱼玄机,赶紧上前道。 鱼玄机看到温璋如此不免冷哼几声:“少给我假惺惺,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温璋不说话,默默地将手里拎的篮子放下,说:“听说你食欲不好,我让厨房煮了些吃的。” 分卷阅读87 “一个快死的人,食欲怎么可能好呢?”鱼玄机讽刺道。 “我知道你在怨我,执法者莫过如此,要的是秉公执法。鱼姑娘,如果有一万个可能性,我希望我是错判了你,如此你便可以……出狱。”温璋说到此话时眼睛竟然红红的,令鱼玄机大感意外。 两人禁了声,浮动于两人上方的是一股妃色的暧昧气息,鱼玄机率先打破僵局,语气也变得温柔,问:“你怎如此婆婆妈妈起来?拿来什么好菜?” 温璋听见鱼玄机说起篮子里的食物,从里面变出了三四盘菜来,全都是鱼玄机爱吃的。鱼玄机奇怪地看了温璋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温璋文雅地笑了:“只要是你喜爱的,我见一眼就记得了。” 锥生看到两人如此,悄悄地离开。鱼玄机道:“你这人真是少见,要杀我又给我送吃的,不忍心见我受苦。受我冷遇那么久却又待我如故。温大人,你这是要我欠你一笔人情债吗?如此污浊的我怎么能如此受你厚爱呢?” 鱼玄机长叹一口气道。 “为何要杀绿翘?”温璋望着鱼玄机看着纯真的脸禁不住心疼地问。 “为什么?温大人,人的心中都住有一个恶灵,恶灵睡着的时候人的言行不受约束,可以理性支配;当恶灵醒了人的言行就无法控制。温大人一直待鱼玄机如当初,但是我的确偏离自己的人生。绿翘和秋实一样都是很小的时候进了咸宜观,她聪明伶俐,我待她如亲姐妹,只是没料到她也和凡人一样向往金银珠宝,美好爱情。我的众多相好中有一位薛姓男子因为长得象李亿,因此我喜欢与他多相处,然而有天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去造访朋友处,观里有绿翘照应。等哦回来死,发现绿翘的身上有情动后痕迹,我恼怒异常,命她脱下衣物,她反倒反唇相讥,用各种恶毒的语调来攻击我。她的样子让我想起前夫的妻氏,也是摆出这付高傲的模样看着我。我一时气急,抓住她的头猛烈撞击到墙上。等我松手时她已经断气了。” 鱼玄机说到此事时,竟语调平缓。唯独温璋明白,鱼玄机在说这话时,心内已经绕回了七八次。 “温大人,男人的心是什么?鱼玄机一点都看不明白。追求时百般好语,爱情冷却时形同路人。用着冠冕堂皇的词语实则卑劣的行径来和交换着爱情。温大人你觉得你是不是这样的人。” “鱼姑娘,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鱼幼薇。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流泪的。” 鱼玄机望着眼前的男子,这是第二次仔细地打量他,她转身走向牢房里面道:“温大人,你能保证刽子手的手脚利落吗?如果我上路的话,希望能够麻利些。” 温璋听到此话不禁眼睛一酸,不能再多言语。 鱼玄机从手里捧着盘子里拣了几块芙蓉豆腐尝了几口,转而回头笑道:“若大人不嫌弃,来生鱼玄机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情谊。” 温璋望向鱼玄机再也没有作声。此后的鱼玄机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虽然中间她被释放出狱,但是在两年后她又被判入罪。秋季还是比较炎热的时节,紫藤花早已凋谢,只有几片乱红杂乱地开放。按照约定,温璋给鱼玄机找来动作最麻利的行刑者,匆匆离开了这个繁华的世间。 温璋站在种植繁花的池塘边,撒下鱼玄机的骨灰,那骨灰刚进入池塘变成看一条全身银白的鲤鱼,鱼朝温璋看了几眼,转身摇晃着尾巴翩然离去。 温璋沉重地叹了几口气。 “大人,这样站在太阳底下可不好啊!”看着温璋如此锥生禁不住叮咛。 天上飞来几只燕子似乎在唱: “燕兮燕兮, 啾啾归还巢。 燕兮燕兮, 繁园无旧娆。 燕兮燕兮, 母心荫儿眺。 燕兮燕兮, 钩月难圆梢。” (完) 第51章 咕噜井的盖子 安杰奥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的时候,总是和它最亲爱的马图一起,马图是一只只有板凳大小的小黄狗,头顶上有一撮毛翘着,抹也抹不平。现在它正张着嘴,吐出红色的舌头,一摇一摆地跟在小主人身后。现下安杰奥正要去村边一口老井打水。这口深不见底的老井据说历史悠久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但它仍然像从前那样青春,汩汩地喷发着自己的生命。这时安杰奥才10岁多一点,和普通孩子一样穿着短到腿肚的裤子,跑得比风还快。他想着爷爷的嘱咐——打完水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甜乳酥,胖嘟嘟的小圆脸生出比蜂蜜还要甜美的微笑。 “喂!安杰奥!你要去哪里?这么急匆匆的?”邻居家的杰夫问,他脸上零零散散的小雀斑极为醒目。 “打水呀!”安杰奥头也没抬地回答,天上还飘有一大块雨云,云朵相互衔接不见一丝缝隙,在巨大的肥胖的云彩上,仿佛被虫子蛀了几个洞,阳光正从“虫洞”中穿出,洒得地面全是一片金色。 “安杰奥,陪我玩吧?”杰夫说。 “我不要!爷爷还等我回家呐。”安杰奥回答。 “那口可怕的井啊……安杰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杰夫双手交叉朝脑勺后枕去。 分卷阅读88 “为什么?”安杰奥在这口井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水,可从没听别人说什么,略微好奇。 “呐,安杰奥,我可是听说井里有怪物,你要小心哦。” “怪物?哈哈……”安杰奥顿时大笑起来,这是哪门子怪事啊?打水了好久可没有见过有什么怪物。 “是真的哦。”杰夫说,“我是听马修斯说的,在井的深处藏有一个怪物,谁也没看过长什么样。” 一阵风吹过发出低低的哨子声,好似有人在低喃。 “我不听你说了,杰夫!我要赶紧打水去。”说着安杰奥拎着水桶急匆匆跑向老井。他跑出的步子跟在风儿的身后,扬起一层风沙。 “井里有怪物?”安杰奥大笑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 老井旁边这口长着几棵青绿色的杂草,还有零散的几棵被来打水的人踏坏了,蔫呼呼地贴在路面。 他靠在井边仰望着天空裹在一起的云朵,紧紧地拥抱一起,好像在那云层深处藏有一座城堡。太阳光火热地贴在云片上,滚出一片金边,再不久以后太阳即将藏进黑夜里,替代的是一弯猫爪子抓破的月儿痕。 夏季的风吹起来有些湿热,安杰奥的小汗衫黏在被汗水浸湿的身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他想赶紧打完水回去。 他将水桶挂在挂钩上,摇着轱辘。井边有只小鸟休憩着,见安杰奥过来,慌乱地逃开了。安杰奥盯着逃跑的小鸟,大声笑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身体开始倾斜,轱辘的滑绳绊着他的手,将他拖进河神的怀抱。安杰奥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跌入了井底。他伸出头,张口呼救,水却像海藻一样堵住了他的口,蒙住了他的双眼,塞住他的双耳。 “孩子!你是来给我做伴的吗?”安杰奥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他想呼救,从水底伸出一双漆黑的爪子,使出怪力般的劲恶狠狠抓住他的腿。在他身体下方的最深处又仿佛传出凄厉的哭声:“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逃开?”安杰奥惊恐地要踢开腿,可是他的双腿被牢牢地卡住,无法动弹。井水划开几道破痕后终于又合上,安杰奥坠落到黑暗而冰冷的世界。 这不幸的消息传进安杰奥的亲人的耳里,他们捶胸顿足,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已。他们想着去打捞安杰奥的尸体,可是自从安杰奥落井后井底发出一声又一声野兽般的吼声,人们听到声音后都说这是从地狱的恶魔声,没有人敢下井。 轱辘井被盖上了盖子,从此那口永久不枯的泉水枯竭了,人们渐渐遗忘了那口老井。 只有安杰奥的小狗马图天天去井旁哀悼它亲爱的小主人,它白莲花般的小爪子搭在灰褐色的井盖上,用渴望的眼神凝眄小小的方寸,它的眼泪滴在了井盖上,透明的液体湿了一大片,它就这样天天来看着小主人,不久一支白色的莲花从井里穿过井盖生长着,它越长越大,甚至将杉树的高度也给比了下去。当它探出白色的花蕾时,连村外的人也得到了这个稀奇的消息,他们赶去张望,只见白色的花蕾缓缓张开,安杰奥正坐在花蕾里,安杰奥的爷爷看见不知所措的安杰奥,激动地将他揽入怀里老泪纵横…… 安杰奥又活过来了,他像从前一样快活。 至于井里的到底是什么,安杰奥也说不清,他说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去了一个奇异的国度,有一个穿着黑衣服银发的女子坐在鲜红色的珊瑚上,她的一双腿嵌在珊瑚里,好似一体般。她将安杰奥塞进自己的一只长有吸盘的手心里,唱起了安眠曲,安杰奥沉沉地睡在她的掌心里,忘记了一切,直到小狗的眼泪滴入井水…… “这就是爱吗?”好像银发女子轻轻地说道,她的眼眶内滚出了一滴眼泪,从她的掌心开出一根光柱…… “那是胡安娜。”一个人说。 胡安娜是这里一个猎户家最小的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嫁给了一个铁匠,她却爱上了水神,水神也同样爱着胡安娜,用最美丽的语言盛赞她,用最甜美的语言给她美好的希望。为了追寻他,她跳进井里想与爱人永远在一起,却没想到成为井里长相丑陋的女怪,她绸缎般的长发由黑色变成了枯白色,她月亮般迷人的双眼布满一片令人可怖的鲜红色,她能跳出婀娜舞姿的双腿化成了礁石。这一切因为她的丈夫诅咒所致,他憎恨自己的妻子不守贞洁,爱上别人。这段恋情没有如胡安娜所愿,水仙爱上了另一个人类女孩,并要和她相守,盛怒的她杀死了情人和他的新欢,变成了水底的一个怪物,年复一年等待救赎的她又情不自禁地诱惑靠近井边的人,再杀死他们。直到安杰奥落入井中,胡安娜怀抱着年幼的孩子,心情复杂地哭泣着,她的哭声唤起了井水的咆哮声,不停地拍打着井边。马图的泪水好似一滴神液,褪去了胡安娜的仇恨,她在井底看着马图,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人认为绝望是一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躯体便无法存活,也许,它刺中的仅仅是表皮,而非你的动脉……(完) 第52章 幽灵花(1) 中午,一场突入其来的大雨淋湿了蓊郁的丛山。黑鸦鸦的的天空里夹杂着一股腥湿的气味,一只飞鸟被暴风雨阻去了去路,艰难地展开双翅,在空 分卷阅读89 中扑飞了几下,它的翅膀被风儿紧紧拽住,无法继续前行。大风拔走丛林的长发,也带走了鸟的希望。它在空中拼足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在风的面前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它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滑进了一丛蓝色的绣球花中。飞鸟湿漉漉的羽毛贴附在地面上,远远望去好像地面上鼓起的黑色塑料袋,它的脑袋紧紧挨着地面,眼睛没有了应有的光芒。 “真是脆弱的生命啊!就这样悄然无息的死去了……”说话的是那束蓝得近乎耀眼的绣球花,十字花瓣聚集的花团锦簇簇拥在一堆。雨水打在齿状的叶轮上,形成一滴泪状的水滴挂账叶尖上,“很快太阳就会升起,彩虹也会架起。”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长满了乱发般的野草横七竖八地掩盖住脚下的黄土,树木的颜色暗到近乎发黑,在这样无人问津的地方居然有一棵修葺整齐的蓝色绣球花不得不教人惊讶,附近有几朵简单得近似丑陋的细叶婆婆纳交头接耳道:“听说她的下面藏满了死尸。”她呀,靠吸食死尸维持表象的花儿。有同类这么评价她的芳华。对于他人的评论她从不做辩解,她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刚才的骤雨结束得有些仓皇,山景还留有慌张收尾后的遗迹。一团镶有金色的边缘却带有灰暗暗影的太阳从拥挤在一块的云纱里探出,拼命吮吸方才洒下的雨汁,光圈渐渐被拉大,为晴朗腾出的空间也明显增多。 七彩的虹桥从略显苍白的地方缓缓架起,分解出的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像梦一样轻缓,在彩虹桥上坐着一只浑身白羽的乌鸦,乌鸦在彩虹桥上跳了三下,面向南方划空啄了三下,被啄的地方开出了三片红霞,红霞在天空晃动了几下,融合成一件净雅的衣裳。白鸦捉住霞衣,扑腾了几下翅膀,又立在了彩虹桥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闭上了双眼屹然不动地定住了。 “白乌鸦!白乌鸦!你下来呀!”蓝色绣球花冲着白乌鸦喊道。 蓝色绣球花的声音不大,白乌鸦却听得格外清晰。 “兰欣!你想我了吗?”白乌鸦嘎嘎地发出哨子一般的声音,他欢快地腾空跳起转了一个圆圈,彩虹也随之交织,捶纺出七彩色的宽布条流苏围在白乌鸦的身上,那只白乌鸦陡然变成了一位俊美的少年郎,一撮黑色长发挽了个髻斜挂在右耳上,另一半头发零星地散放一边。白银色的双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七彩色的宽布流苏化作一件绣织彩虹的长袍,他的嘴唇好像噙满了春风般迷人,他手里抓紧红色彩衣,欢呼一声拽住一片云在天空荡秋千般打了一个转滑到了地面上。 “兰欣,我来了!”少年把红色霞衣披在了兰欣的身上。 蓝色绣球花像是害羞般颤抖了一下,八角朝上翻生的朵瓣蓝得更深了。 “兰欣!不要躲着!让我见见你罢!”绣球花伸出手一般的叶子怀抱了一会儿霞衣,姿势不变地停顿一会后,从花丛中走出一个5厘米大小的小姑娘,小姑娘蹦蹦跳跳得跳上花端,少年默契地伸出手来,让小姑娘跳上他的掌心。 “你最近又去哪里了?”兰欣站在白乌鸦的身心里问。 “我看见了广袤的人间景色。”白乌鸦说。 “真是好啊!白乌鸦!”小女孩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白乌鸦却很快说道“兰欣,你知道吗?人类愤怒的颜色是红色,悲伤的颜色是蓝色的,忧郁的颜色是紫色的,高兴的颜色是绿色的,沉思的颜色是黄色,激动的颜色是橙色……七色叠合是人类的信仰——有人又称它为梦想,有一天我飞向了一座城市,那座城市里的人身上没有七彩光环,他们的身后释放黑色的废气。在半弧形的空中我看见释放的黑气变成巨大的怪物,像一道黑影,白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晚上从旮旯里跑出来吞吃人类的道德。我躲在月亮里看到这种怪物真是有些害怕呢!” “幸亏我在这里噢,白乌鸦!”小女孩爬上白乌鸦的头顶,站稳后眺望远方说,“这里是荒郊野岭,一般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兰欣你的颜色比之前深了好多……”看不见小女孩身姿的白乌鸦不自觉地扬起头,小女孩一个踉跄跌坐在白乌鸦的头发间,她双眉蹙成一个尖角,细声细气地埋怨:“白乌鸦~你抬头做什么啊?”白乌鸦猜想兰欣没有听见它方才的问话,抿着嘴巴不再说话。 他坐在草垛中,两只手摊开压在莽草上,兰欣坐在他的头顶上不厌其烦地张望四周,明明是见过无数次的景色,和白乌鸦一起欣赏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想和白乌鸦永远在一起。”蓝色绣球花说。 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白乌鸦从彩虹里探出一个头的时候,她正从绣球花里偷偷跑出来,蹲在池塘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和水里的鱼对话:“鱼儿啊,我的妈妈昨天走了,她一直叫嚷着痛苦为什么她走的时候却在微笑?” “傻孩子,她去了天国。” “天国好玩吗?” 鱼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它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的孩子,你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母亲的苦衷。” 母亲的苦衷是什么?她不大明白。她想到以后没有母亲的陪伴将会是一个人生存,禁不住哭了起来。 “喂,小丫头!你 分卷阅读90 怎么哭了?”白乌鸦拍了翅膀跳到人界。 “咦?我刚才看见你在彩虹上。”蓝色绣球花停止了哭泣。 “哈哈~你看见了?”白乌鸦张开双翅想要遮住脸似得反问。 绣球花点点头,她的眼帘上挂着的坠型的泪珠还未曾干透,一双眼睛好似蒙上了一片云烟。“你叫什么?没有名字吗?兰欣,我叫你兰欣好吗?你长得真好看呐。我,我是天上的这座彩虹的主人噢,人家都叫我‘白乌鸦’。” 这是她和白乌鸦的初次见面,每年有几次见面呢?她记不得了,大约夏天大雨过后就会有一架彩虹出现,那时她会特别期待白乌鸦能从彩虹桥上走下来。 “兰欣,我也是可以变成人类模样的哦。” 兰欣知道白乌鸦的人类模样特别帅气,好多蜻蜓姑娘都默默地把芳心给了他,他呢?怎么想? 和白乌鸦分开后,兰欣躺在花丛里静静地睡着了,夜分外的安静,所有的不安分都被这份安静吞没,夜幕中没有一颗明星,月亮的影子在夜色中显得如此单薄,遥不可及地伸向了远方,好像翻了一个身子,漏在叶丛间的光影转了一个方向,这些对兰欣而言再普通不过,白天里和白乌鸦玩耍后带来的倦意使她不愿睁开眼睛去张望。忽然一阵“咯嗒”的声音从远处拉近,紧跟着是关门声,似乎是人类的脚步声。兰欣想,却继续假装入眠,啊!好不容易因为白乌鸦的到来而开心得想要在梦里与他继续会面,可不愿为了人类白白浪费掉一次美梦。 人类似乎不愿走开的样子,她的脚步踩在微微潮湿的泥土上发出黏糊糊的胶黏声。从她的身上好像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在孩子的啼哭声里还有一阵咕哝声,听声音是女人的,那名女人踩着12厘米高的高跟鞋不停踢着黏在鞋底上的杂草,眼神闪烁。她望了下周围,自言自语地说:“哟,都说这里是死者的福地,我看真有些像!”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下,电话那头是个男人,他的声音略显疲累:“我说你疯够了没有?” “王友亮!你有种!我再问你,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女人凄厉地质问。 “宝儿啊!我跟你说过,让你再等等!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何必闹得大家都难做~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女人冷笑了一声,大概同类对话之前有过很多次,在女人看来,男人的保证已成为口头敷衍,她决不能容忍。真是不甘心!为什么?自己那么年轻?还要拖带一个油瓶?人世间有那么多好玩的事,为什么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葬送自己的一生?当初不过看上他人模狗样而已,可是这个家伙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说女人是贪心的,得到了这个又想要那些,可是男人呢?女人笑了。 “你冷静点!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男人近乎哀求道。 “你说的话就是放屁!!”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半个声调,在荒原中尤为响亮。她一只手狠狠地攥紧手机继续说,“我信你就信鬼了!你当初不是拍着胸口说你能怎么怎么样吗?” 那头的男人不再说话,“我最后一次问你,孩子你要不要?!”女人的声音拉长颤抖在空气里,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然,“你有种!等着绝后吧”。女人和男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兰欣的耳中。 “人类啊,什么时候都学不会自我满足。”兰欣嗞开双唇讥笑道,对于人类的事她不想过问,朝来暮去,云聚云散,生命何其渺小? “王友亮你就是王八蛋!”女人气冲冲地把电话扔进包里。吵闹声惊醒了她怀里的孩子,她嫌恶地看着婴儿喃喃:“都是你!都是你啊!让老娘这么晦气!你为什么要生出来?我以为你会给我带来运气,呵呵~” 女人猛得把孩子摔在地上,孩子哭得更凶了。“吵死了!闭嘴!”她像猛兽一般扑向地面抻出双手掐在婴孩的颈脖上,全身不自然地上下起伏,她的肩膀也歪向一边。 “救救孩子!救救他!”兰欣想呼救,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好像歪了头向兰欣求救,红色的衫子侵染在泥土里,印上了厚厚的姜黄色。 “嘘,不要插手人类的事。”躲在幽暗处的风伯提醒说。 飞过的蚊虫也想窃窃私语:“黄土下又要埋尸了,腐烂的尸体啊将会染蓝这株绣球花,每埋下一具尸体,将会为她增添一份美丽。” 兰欣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她的背影看着越来越模糊,从地面传来的哭声渐渐模糊,在那团看不太清楚的东西上传来仿佛卡在喉咙管里发出的悲鸣声:“我是错误的吗?妈妈?为什么不要我?我……还想活下去……”女人并不能听见婴孩发出的呐喊声,她咬着牙根,双臂跟着加大力道,。潮湿的空气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霉味,从远至近,孩子先前还在哭泣,现在彻底地安静了。女人狷邪地露出笑容,她起身走到车后,打开车厢从里面拖出一把铁锹…… 够了!兰欣缓慢闭上眼睛,猛然她想起了母亲……母亲她是怎么死的呢? 第53章 幽灵花(2) “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狠心的爸爸。”女 分卷阅读91 人的身后拖出黑色的长影,长出五六只上下抓挠的触角抓向女人。 女人惊觉地抬起头转身望去:“怎么了?”风像是为了配合释放的罪恶做出的回应,发出呼呼声,黑影游弋草丛间,狡猾而又敏捷的,蹑手蹑脚得在平地上缓行,绕出一个大圈子,黑乎乎的影子张开大口,硕大的舌头从尖利的牙齿露出,毫无忌惮地甩动,黑影子细滑的触角伴随风的呼啸声,像猴子一样窜上树,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紧步尾随那个女人,她察觉出一丝古怪。她准备站起身来,脚却有些疲软,怎么也站不直。一道蓝色的荧光盖在绣球花上,同时又冒出一个个半圆形的泡沫。绣球花每一片花瓣上生出红色的眼睛,狰狞而凶恶。女人惊慌失措地倒退两步:“这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禁不住颤抖。 女人转身想离开,脚边生出一双细嫩而又惨白的手,牢牢拽住她的脚,把她拖向更深的黑暗。夜很静,静到能够听见自己沉沉的呼吸,婴孩的哭泣声给寂静增添了几分古怪,也刺破了女人的心:“咕囖囖,妈妈……你别走!”蓝色绣球花好似刚从蓝墨水里浸泡,愈加蓝得耀眼,绣球花不断转动花盘,它的眼睛忽上忽下,放肆地尖声怪叫。女人痛苦地捂住耳朵,拼命踢开脚踝上的怪力,她的嘴里发出不正常的呢喃,疯狂得要抓住什么,砸向脚边,她的脚依然被拖向绣球花,女人惊恐地朝着空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停顿一小会以后,又从心底里拧紧一股力量,转而迸发出一阵阵咆哮声:“走开走开!” 风漫无目的地吹拂在花叶上,微微摇曳,黑色的影子盘踞在花的根部,缩成壁虎的形貌,它嘿嘿诘笑:“丑陋的人类啊!罪恶的人类啊!犯下更多的罪吧……这样……才美味啊……” 女人跌倒在地上向后退,茂密的花叶丛中露出一双灰白色的眼睛,沾满泥土的红色衫子摇晃在花枝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尸臭。布条上蹲着一个蓝色皮肤的小孩,他没有眼睛、胳膊,他低下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女人,他慢慢地张开嘴巴,想合上却合不拢,他牵动一下嘴角就会发出骨头断裂的咯吱声:“妈妈、妈、妈……”那个蓝色皮肤的小孩扑到女人的身上说。 “你、你走开……鬼……鬼……”女人想起手边的铁锹,拿起狠狠地拍下,“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那么美丽,为什么如此平庸地活着?”女人的声音划破天空,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妈妈……我一个人好寂寞……我一个人好冷……妈妈……你是绝对……不会抛下我的……对吧?”婴孩的身上长满绿色霉点,手和脚以及脸蛋揉成一团蓝面团,一条硕大的舌头在它的脸上吊着,小孩爬上铁锹顺着直线挨近女人,它的嘴巴越长越开,舌头完全摊在肚皮上,舌头上长满密集的牙齿,每靠近一步,牙齿就在女人的身上唆出一道血口子。 “救、救我……”女人想呼救,却因为恐惧浑身颤栗不能停止,她的喉咙被冷冽的气流撕裂得有些疼痛。婴孩伏在女人柔软的腹部,不再动弹,它嘴里吐出的无数支蓝色绣球花射穿了她的眼睛、胸膛、手臂:“妈妈,和我一起走吧……” 蹲守一旁的黑影见状纵身向他们跳去…… “啊!”女人再传发出绝望的尖叫声,渐渐的,声音碎裂了,像一尊透亮的瓷器砸得粉碎…… 第二天兰欣从沉睡中醒来,看见白乌鸦伸进花丛中关切的眼神。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下雨啊?”兰欣问。 “什么也没有……”白乌鸦欲言又止。兰欣跳上骄傲得挺立胸膛的花叶上,她的一只脚融进了枝叶里,看不见大致形貌。 “这……是怎么了?”兰欣驻足叶面上发呆,“我……的左脚怎么看不见了?”她凝望白乌鸦,他的脸上浇筑了一层寒冰,即使他努力地做出微笑,却在掩藏不了那层假面下了的忧伤。 “白乌鸦,不用担心!一定是我太疲劳了,才被太阳光遮住了左脚。”兰欣挤出灿烂的笑容。不能让他担心,白乌鸦一定会难过的。 “兰欣,和我走吧,去‘密之丛林’!”白乌鸦俯下身躯,对站在花丛里的兰欣说。 “走?”兰欣声音沉了下去,“不!我哪里都不去!这里是肥沃我的土地,是属于我的土壤。” “你不是兰欣……” 兰欣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不是兰欣,又是谁呢?不!我就是我!”说完,她从花叶跳到地上,树叶应着景摇头晃脑,天空被一阵乌云遮蔽,树叶儿梭梭地从地面跑出。从树根下袅袅升起黑色的烟雾,横冲直撞地撞向树梢,发出尖锐的哨声,旋起的黑气不时闪烁银白的暗光,它碰到哪里哪里就会消失,暗光吞吃着一切有光的物质。仅仅是转眼之间林子被黑气严严地封死。阴灵吞吃完活着的鸟兽,转身瞪向白乌鸦,竖在阴灵脸庞中间的独眼闪烁红色的凶光,仿佛要把白乌鸦吞食掉。 “都到我这里来!”兰欣发号施令,在她的脸上看不到素日的平滑,她好像变了一个人。黑影俯身紧贴地面,恭谦得像名臣子,沿着直线飞速奔向兰欣,它们的身上腾飞黑色的气泡,,被气泡碰触的一棵棵树木叶子枯萎,黑暗长期占据森林,滑碌碌的黏液从植物身上流淌在地上汇成了一片沼泽,白乌鸦不得不腾 分卷阅读92 空飞起,他疾驰在半空中想抓起兰欣,急窜的黑气将白乌鸦弹开,犹如一个蛋壳将兰欣包裹在内。 “光明亦黑暗,黑暗亦光明,它们是……相存永远的**……”在狂躁的风暴里走出一名和普通人类女孩一样高矮的蓝衣少女,她的脸色好似营养不良显得过于苍白,税利的双眼能够洞察世间万千般打量周遭,眼梢处却有说不出的魅惑人心的媚态,她就是兰欣。“我才是这片森林的主宰者。”她说 “为什么你?”白乌鸦惊惶地捏紧拳头问,从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扇子,这是一把不同寻常的扇子,金星尚在银河吹笛时,为之遮阴的桑树受到灵气跌入银河化为一把羽扇,被螺祖拾起赋予宇宙玄黄之息,除了知它能伐鬼神,其它还有什么能力尚且不得而知。 “你疑惑我为什么长大吗?人的欲望有善良也有邪恶,当它们尽数进入我的体内合二为一,催生了我体内的渴求,获得无尽的力量。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母亲吸食了太多人类恶灵无法自抑最后自杀,她不想成为罪人。可是……我和她不一样,看这座丛林,它们都害怕又蔑视我!我摧毁它们轻而易举。” “是啊……我又是谁呢?我不是她,又是谁呢?” “白乌鸦啊,你为什么要在这样地看着我呢?我和我的母亲一样都是食尸的怪物……就像现在我想把你变成尸体吞进我的肚子里一样。白乌鸦……我喜欢你……我越是喜欢你越是想把你吞食掉呢……” 兰欣说着这种恐怖的话,声调却慢条斯理,好似在说一件不关己身的事情。她的脸却在慢慢变形,一半脸庞连同身躯从另一半上分裂、坍塌,塌下去的部位探出无数支软体动物的触角,触角见风就化,犹如一缕轻烟散入空气中。蓝色的液体从完好的另一半身躯里喷射,仿佛永不倦怠的——喷涌的古老喷泉。美丽的双脚变作了曲绕的虬根,盘柱在垄土上,粗壮的树根砸在地上噌噌作响。汩汩的水声悄然传来,白乌鸦从头顶感受到的阵阵寒冷,整颗头麻痹得不能动弹,呼吸也变得困难,断断续续地从鼻翼出吸取一点氧气,他只能呆立地看着兰欣,她的头发被一股不明的力牵引像潮水般波澜起伏,空中浮起一圈圈气泡,是从她的头发上飘出的,不,准确的说是兰欣的头发缓慢地变成了气泡。 “兰欣?” “你快走啊!快走啊!”忽然兰欣流露出痛苦的眼神冲着白乌鸦呐喊,尖利的声音撞在白乌鸦的头颅内,仿佛一剂清凉散击醒了白乌鸦,他打开扇子腾空跳起,跳的同时扇子扇向兰欣,扇子的反面正扣兰欣的头顶,扇面上蹦出一头咆哮的白虎,它的双眼喷出两道红火的火焰扑向了兰欣。兰欣来不及动作,无意识地发出惊恐的喊声。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从地面涌出鬼鬼祟祟地飘至半空停留了一会儿后统一朝兰欣扑去,大片的黑影交融成一块幕布盖住了兰欣的身躯,幕布收缩一块一块布条将兰欣捆绑,兰欣的声音撞在黑暗里,击打得七零八落,她的身体伏在地上不再动弹,在黑布上燃烧的两团火焰要把邪恶化尽。 “雨月,驱逐兰欣体内的恶毒,不要让黑影带走她。”白乌鸦说完竖起食指和中指靠在嘴边念起了咒语,他表面的沉稳不能掩盖内心的焦急,白乌鸦知道黑影一直徘徊在树林间是为了吸取更多的恶灵,兰欣的体内储存了太多世人的不满和邪念,黑影觊觎的正是它,如果稍有不慎,兰欣会被邪灵夺走,成为邪恶的灵体,那她本人的意识也会消失。 “要赶快摆平黑影,将兰欣带到‘密之丛林’,那里是救出兰欣的唯一办法。”白乌鸦想到这里禁不住蹙起眉头。 黑影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它们在白乌鸦的咒语声中化为灰烬,残缺的一小片“碎布头”飘落地上,像一条黢黑的蚯蚓伸长身体钻入泥土。 “好疼!好疼!畜生!快住手!”兰欣按住头狂鸣,白乌鸦闭上眼继续念咒,他的眼角处蓄了一颗水晶般的泪珠。 兰欣的谩骂声渐渐降低,被瞬息万变的玄黄吞食个尽,只有颅内还在回响她凄厉的惨叫。叫雨月的白虎放出的火苗熊熊燃烧,兰欣被火舌舔舐着周身不能动弹,她的意识更加模糊,紧贴地面的身躯看起来格外怪异,那已经不再属于人类的身子现下如此笨重。 “和我走吧,一起去‘密之丛林’。”白乌鸦蹲下看着眼前的一株蓝色绣球花的幼苗说。 第54章 幽灵花(3) 氤氲弥漫着前方的天空,到底要走多远才能抵达到要找寻的“密之丛林”?白乌鸦手指上戴有镶有湖洋兰色的宝石戒指,那枚戒指中装有一棵袖珍的蓝色绣球花——它正是沉睡了的兰欣的原神。白乌鸦紧蹙双眉,他的心里横卧了千山万水,在找寻“密之丛林”时白乌鸦自设了数不清的难以逾越的障碍。多年以前他轻松地说去“密之丛林”破解兰欣身上的魔咒,但“密之丛林”终究是个传说。在那个传说里,“密之丛林”存在人的念想中,它可以解除三界一切烦痛病忧,能驱妖降魔,世间无法解决的,只要去了“密之丛林”就会迎刃而解。有说它诞自太古,早就存现于口口相传的故事里。也有人说它根本是子虚乌有。见过它的也只有5人,这五人中有一位是白乌鸦的师傅。当初,白乌鸦 分卷阅读93 问师傅“密之丛林”的形貌,师傅说到得意处不免吹嘘了自己年轻时的一番游历,再说下去,只有“心想所至,至善至纯”八个大字。白乌鸦自此牢牢记在了心中。他运用了灵术将兰欣封在戒指里,唯有这样才能保住兰欣的生命。兰欣的魔咒一天不破一天是白乌鸦心中的一根刺,他翻阅了天界所有的书籍,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师傅“密之丛林”。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下界的那位女娃子?死了心吧!‘密之丛林’地处险恶,乃与黄泉相隔一山。你若心怀邪恶,则落黄泉。你若心性纯良,自然去得‘密之丛林’。”当年师傅喝完酒总是要对白乌鸦叨叨几句。 现如今想起师傅说的话,唯有赶去地府找寻。穿过密密的丛林,现入眼帘的是几座黑漆漆的荒山,荒山上坐满了“人”,目光呆滞地望向脚底的河流,奔腾的河流一次次卷积着浪花,发出一阵阵怒吼声。河水中游着一批“人”,他们伸手聚过头顶,朝着枯山发出“咿呀”的哀鸣声,“天空”燃烧赤红色的火焰,将这些人的脸庞映得通红。白乌鸦知道所谓的这些人其实是鬼,由于生前的罪孽,他们死之后还在阴间遭受各种酷刑。白乌鸦化作鸟形,飞向最高的山,原本呆坐的人看见白乌鸦变成的鸟,忽而坐起,声音凌厉地嘶喊:“救救我!救救我!”如雷声般的阵阵轰鸣盖住了一切声息。一道七彩的虹光形成一道圆形光圈从他的翅膀上流过,白乌鸦张开双翅,雨水如箭般从他的双翅齐刷刷射下,打落到下方的每一寸土地上,被甘霖拂过的地方滋生出一片祥和的气息,苦痛、暴戾、仇恨、沮丧渐渐化为无有,原本叫嚷着的人们也安静下来,有序的待在原地像上空望去,像是感激,又像是在思考什么。白乌鸦振动双翅,在它的头顶划过一道青痕,白乌鸦怔怔地望着,却见青痕仿佛眨了眼般动了两下,从青痕里吐出一抹绿翠,绿翠滴在最高山峰的山顶,便生有一根明晃晃的金色柱子,柱子之上还有一块山丘。白乌鸦顿时明白师傅所言的一山之隔的含义,而他不过是误打误撞地发现高山之巅异于其他峰,这座峰越是近看越像一张充满七情六欲的人脸,光柱的直射改变了脸的表情,使它变得恬静下来。 白乌鸦飞上柱子上的山峰,发现山的顶上有一截残砖,残砖端口呈弧线形往下凹去,成为一朵硕大的花瓣,约莫那便是入口。白乌鸦顺着壶口进去,狭窄的墙壁使得他并不能将前方景致看得真切。大约过了几分钟,他降落到一块空旷的草地变回人的模样,草地上坐落着一口井,在井口的边沿处站着一只紫铜制成的小鸟,小鸟做工很细致,它腾得拍打几下,摇橹上的绳索自动升起,一桶水给慢慢地提起。草丛上支起许多晾晒衣物的竹架,白色的被单随风飘摆。 “不知道,有这种令人惊叹手艺的人会是谁?”白乌鸦环视四周,稍加思考又大步向前方走去。 偌大的地方不知道为何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似乎已旧的不中不西的建筑。他在一间白色尖顶的多层楼房前停下,房子的一端却已裂开,好像是被斧头给一把劈开了,劈开的地方又拖有长长的铁杆。房子形体奇特,连见识多广的白乌鸦也琢磨起来。他走入屋内,里面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在长廊的两侧调有形态各异的孩子模样的雕像,屋顶忽然飘下了雨滴,明明外面没有下雨。他把手挪了几下,生怕被淋到。在这空旷的地方如果大声喊叫,也只能听见自己阵阵的回声。白乌鸦寻了许久没有,没有见到一人,不免心中生了许多失望。他又回到原先来的老井旁,他从腰间抽出一支绿色的短笛吹奏起来。悠扬的曲子从笛孔中奏出,连睡着了的树木也从音乐中醒来,聆听这世间少有的曼妙音乐。 “你是外面的人吧?”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 白乌鸦定睛一看,一位全身白色的老者站在他的跟前,他的左腿是瘸的,用一根拐杖支撑着。白乌鸦银色的眸子射出一丝激动的光芒:“您、您是?这是‘密之丛林’吗?” 老者呵呵了几声,才缓缓说:“这座森林是因人心而生,人心而化。人类生存多少年,它便有了多少岁。在外界因它神秘称之为‘密之丛林’,其实不过是世人内心的衍生之物。我是这林中的看护者,千万年来我一直守着护着它,看它瞬息万变,外界之争无一不干扰着它,就连这世外景致也沾染了世俗恶气,变得凋零不堪。” 老者也不问他怎么进来的,只顿了顿问:“你这样风仆尘尘的一定有事吧,那你所想的也必定是手上的那枚戒指。” “是你的朋友?”老者不问白乌鸦,径直说起来,“看见那口井了吗?原本只需这井水洗濯它身上的瘴气,就能解救你的朋友。但现如今它已经干枯。” “那怎么办?”白乌鸦听到这里,不禁心急开来。 “只需三样东西即可。朱雀的尾翼、王母的明月镜和青龙的眼泪,若能搜集到,井水便会重新喷发,也就救得了你的朋友。” 朱雀在于南方只要沿着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张宿、翼宿、轸宿南方七宿的方向就能找到。西王母自从周穆公的来访从此未不再昆仑山居住,时常居无定所,唯有青鸟知道她的下落。而青龙则 分卷阅读94 要顺沿角、亢、氐、房、心、尾、箕东方七宿去寻得。想来也是不容易,白乌鸦不愿多想,只希望能够救得兰欣。 “痴情的人啊!”老者笑了,“我这里恰巧有。不过……”老者的话没有说完,变成了一只摇尾的灰狐狸,狐狸的头顶翘起一撮白色智慧毛,狐狸掏出玻璃瓶莹莹发光,瓶子里有滴滚珠般的液体,眼泪里有仿佛有两个小黑点,凑近看居然是一把镜子和红色的羽毛,它把瓶子打开,眼泪从玻璃瓶里滑出,滴进枯井里。井底时断时续地咚咚咚敲了三下后,万马奔腾地跑出一股急流。 白乌鸦摘下戒指,取出蓝色绣球花,井水淋湿了绣球花的叶片、花瓣。“醒来吧,兰欣!”天空中不知什么架起一道长虹,在彩虹的两边分别挂着太阳和月亮,在房子里长廊的那一头墙壁上挂着一个两个孩子抬水的闹钟,一直小鸟从巢穴里跳出,啄了水缸,两个孩子便眨了眨眼睛顺时转了一圈。井口的小鸟扬起脖子唱出一连串动听的歌声。 “兰欣!”白乌鸦再次呼唤。 蓝色绣花的黑气被卸除,翠绿的卵形叶子盎然地抬起了头沐浴在这奇异景色里。 “白乌鸦!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蓝色绣球花似乎在说…… 第55章 冰姬赶鹅(1) 在春的季节里,哪怕是隆冬没有抵达,这里依然寒冷得犹如冬季。一望无际的冻水上漂浮着层层白得无暇的厚冰,有一块龟裂的冰块宽大得像一张床,在那张冰床上躺着一个极为标致的姑娘,她一身胭脂红裙裹身,在这漫天雪地里格外妖冶。浮冰随着川流漂向更远的地方,她从哪里来?因何在这冰床上?没人知晓。她长长、弯曲的睫毛上染上极薄的白霜,她的肤色白得近乎与身下的冰块融为一色。在这张干净、素白的脸上,有着风刀一般凌厉的眼神,把原有的柔美竟分去了一半。她缓缓地转过身子,风呼呼地刮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没有感觉,仿佛休憩了很久似得,她一骨碌坐起来。 在这没有人烟的冰川世界里,只有她和冰原、水。她整理了下裙子,一路飘向南方。这里太过空旷,她要寻找能带来温暖的地方。大约飞了十二天,终于找到了一块令自己满意的绿洲,她欢喜得像一颗流星冲向地面。世间的一切令她惊奇,红色的花、绿色的草,她好像只在梦里见过,不,她没有梦。这是一具原本不具有生命的尸体,在新婚的那天,轿子去往夫婿家的路上被劫匪杀了丢在荒野里。只是时间太久,她已经记不得了。 被杀的那天,她的血流过丛林,浸红了白色的六月雪。到了夜晚,月色穿过云层照在她的身上。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吸进月精的灵魄,万物生灵的朝华爬进她的鼻翼,原本暴尸于荒野的她应该长满土褐色的尸斑,慢慢在腐烂中归于自然。或许是老天爷惠顾,红衣女子反而像常人一般动弹,在过去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整片荒野被笼罩在白色的寂静里,天空泛着鱼肚白色,一种肃杀的白色衔接另一种寂寥的白,也似乎在预示新的生命正被孕育:每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之前都会有寒霜料峭;每一粒春芽抽绿,之前都会有落叶听松;每一次的晨露叹曦,之前都会有暮鼓沉沉。她追随着漫天的雪花和若有若无的记忆来到极寒之地,随着一声巨响扎进了冰水中。从此她休憩在冰下,尘间世事再与她无关,这一沉睡就过了200多年。 她曾经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乖巧伶俐,阿爹阿娘虽然家中子女多,可还是疼爱着她,给她择了良婿。是啊,她生前也曾像无数少女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未来夫婿的好奇而羞涩、喜悦。可谁知道山中遇贼,这些山贼杀红了眼,谁管她是不是有钱便拿刀结果了她。 漫长的200多年过后,她又回到了人世间。可是她不会说话,没有意识,像个孩童,对周遭懵懵懂懂。白天她会躲进深山里,偶尔也会偷偷跑到附近的农舍偷听人类交谈。时间久了,她开始具备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和本能。她住在距离人类很远的山上,山中有一个洞穴,她以乳石为床,日月精华是她的食物。这样又过去了一百年,她才以常人姿态出现在他人面前,她依旧不大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简单、不连串的字头,见过她的人叫她:“哑姐儿。”但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 一天村子口几个小孩在一起扯着嗓子在喊什么。哑姐儿好奇地去看,一个被唤做“虎子”的小孩手里抓着一只瘦弱的小“鸟”,他瞪圆了眼睛斜望了周围的小孩,攥紧了的拳头直往身后藏,撇着嘴直喊:“是我先看见的!它是我的!”小鸟在他手里好像快捏死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啾”了一声。 看着小鸟可怜的样子,哑姐儿看得有些不忍心。想起前些天捡到的石头刻的猴子。走到虎子跟前,指了指虎子手里的小鸟。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小鸟,反复比划了要送的动作。虎子一开始不大乐意,心里又想着哑姐儿的小石猴,痒爬爬的,再一看手中的鸟,脖子都歪了。磨叽了半天,把手一伸,说:“给我!” 哑姐儿笑了,把东西交到虎子的手上,换走了小鸟。回到山洞里,哑姐儿给小鸟找了水和虫子,还用藤子编个鸟笼子,算是给这只鸟安了个家。吃了食 分卷阅读95 的小鸟依然瘦弱,却不像才看到的要断气的样子了。 有了鸟儿的陪伴,哑姐儿的生活多了些乐趣。一天刮起了狂风,天空积满了乌云,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连笼子也吹倒地上,笼门摔开了,小鸟掉了出来,小鸟从地上站起,身体变大了一倍,它抖抖羽毛,身体又变大了一倍。待到哑姐儿走到小鸟跟前,小鸟变成了一只洁白的大天鹅,还有点肥嘟嘟的。 “你养好了吗?你可以走了。”哑姐儿在心里想。 “我不走,我喜欢你。”大天鹅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哑姐儿奇怪地望着大天鹅,“不过,我还是带你到属于你的地方去吧。” “这只鸟能一下变化,大概也是不一般吧。” 天鹅没有离开她的意思,从此,哑姐儿走到哪,天鹅都要跟着她,它时常缠着她要她抱着她才肯走,及至后来哑姐儿慢慢能言,可还是辩不过它,只得把它抱在怀里,可是它那么重,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哑姐儿不愿意,它就飞到她的头顶,在她的脑袋上蹲着,哑姐儿恬淡的气质立刻化为怪异,因为天鹅在脑门上,脖子也伸不直。哑姐儿气恼万分,也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春夏秋冬交替,一年又复一年。一日哑姐儿依偎山石,看着夕阳坠入到丹池漫出一池茱萸,几株粉色的映山红从山石探出,星星点点。 哑姐儿想到了白天鹅,平时总是死死粘着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它,想着不禁着急起来,这只鹅平时看起来有些呆,不会走丢了吧。难道是被山中的狼给叼走了?哑姐儿越想越是不安,一路去寻。找了半天也没有白天鹅的踪影,哑姐儿着急起来。她走过洼地,洼地的水弄湿了她的裙摆。她走过小路,鞋底沾满小路的土。蜿蜒的泥巴土路伸向茂密的黑色丛林里,幽深得看不见路,一个抬扁担挑水桶的老者远远地向她走来,说:“姑娘,有个年轻人醉倒在前方,我要扶他死活不肯,你和我去看看吧。”哑姐儿本想要推辞还是随着老者去了。 到了地方,老者口里说的那个年轻人躺在地上抱着酒壶直打滚,衣服上都沾满了一层灰黄色的泥,口里乱嚷:“莫要拉我!小心我治你的罪!”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信墨涂将三分狂,藏于净末七分钟。俯瞰缈望太虚镜,揽月追影皆缘空。问吾姓,吾是梁上簪花人,剪去乱影空童月。问吾名,眼穿秋水是翠微,紫汀花廖为吾室,吾是梦中醒着客,任你金银换不走半刻逍遥。” “真是罪孽啊!”老者摇摇头,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哑姐儿倒是一把抓起年轻人塞进了水桶里,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醉在水桶里叉着手脚又唱又喊的。 “老伯,我可以借你扁担一用吗?” 哑姐儿转身对老者说,他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就算自己倒霉吧。哑姐儿抬着年轻人健步如飞,一下到了洞穴前。 年轻人还在嘻嘻哈哈发着酒疯,酒品真是不好!哑姐儿嫌恶地瞟了他一眼,丢了他就往洞穴里走。今天可真倒霉!白天鹅没有找到,又被一个疯汉子给缠上。 “别走哇!别走!哑……姐儿!哑姐儿!”年轻人欢快地大声嚷嚷。 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哑姐儿狐疑万分跑了出去。那名年轻人见到哑姐儿笑得更起劲了:“哑姐儿!是我啊!是你的鹅……我、我要睡觉!” 居然是那只鹅,哑姐儿气得直捶自己脑门子,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第56章 冰姬追鹅(2) 不等哑姐儿发作,年轻人变成大鹅从水桶里跳出,扭着肥壮壮的鹅屁股一摆一摆地踱进洞穴,蹦上石床自顾自睡着了。哑姐儿此刻很想粗暴地把鹅拽下床丢到角落里。 第二天大呆鹅已经醒来,他化为人形,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肩膀、胳膊上,虽然作为鹅的形态有些肥胖,可是人的形象却是与之相反的。有些偏瘦,这倒符合人类的美感。鹅睡眼惺忪,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走出洞外。 哑姐儿坐在石头上吸食花的芬芳也不去理他,鹅半天娇嫩嫩地说:“哑姐儿,我饿了。” 哑姐儿拿了几个果子递给鹅吃:“你不发酒疯时,还算俊俏。” “我在天上时人家常常称我为‘玉面郎君’”鹅喜滋滋地说,他撩起披肩的散发,一手支撑着脑袋。 “以前你被小孩子抓走,也是贪杯吗?”哑姐儿注视了鹅一番,反问。 “你是不知道酒的好处。”鹅咕囔完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好似在回味。 在不远处天空起了一层红光,一群鸟乌压压得围在一起形成乌黑的“云朵”,云朵裹着红光亮闪闪地朝哑姐儿飞过来,扇翅的声音滑落谷底,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回声。鸟儿越飞越急,压低了身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鹅被群鸟惊得滑跌地上。为首的一只鸟从暗影中探出头来喊道:“回家吧!快点回家吧!” 鹅准备回答,眼前的鸟在鹅的头顶转了一个圈,又朝原方位飞去,那团闪亮的“乌云‘带着赤霞消失不见了。这个时辰绝不会有朝霞,出现这样的异常或许是预示着是什么吧?哑姐儿禁不住胡思乱想着。鸟是不见了,可眼前又出现了 分卷阅读96 一座山丘,金光闪闪地浮于湖面之上,山上站满了细小的人。有一个人对着鹅招手说:“回来啊!回来吧!” “他们是什么人?”哑姐儿惊异地问。 “不要管他们。”鹅站起身,拂了衣裳的灰尘,伸手从头顶的虚空中变幻出一支长笛,他吹奏笛子,笛音清脆悠扬,如歌如泣,忽而声音凄绝,忽而婉转,如林泉叮咚,也如风霜苍老,一时间竟吹出了人生百态。 笛声划出一道道觳纹,撞击到山丘上,乌黑的山影竟被一点点蚕食。忽然有人随着笛音唱歌:“梦之谓昭昭,何不食肉糜?三蜀俱往,祿蠹与三尺绢。笼袖罩山河,花钿珠钗旧色褪,残酒病雨祭长思。暮钟孤影写楚江,独揽衣,飞鹤舞,沉墨染,独把剪秋忆。” 歌唱完,那人连连叹:“邑伯,你还要放任自己到什么时候?”说罢,大袖一挥,鹅被一阵大风吹歪了身子,哑姐儿也赶紧过来扶他,鹅又被一阵强流吸走,哑姐儿飞到空中想拽住他的衣角,风早已轻松地带走了鹅。哑姐儿被一道金光弹出,回到了地面。鹅的周身散发一圈剔透的光环,他的胯/下骑着一只雪白、美丽的天鹅,在他的身后依次排队站了七八个长着猫脸的男子,手里托有盖着红绸的托盘,红绸上堆满了桃金娘、棣棠花、梨花。猫脸侍者打着前阵走过,又有五只五色鸟飞过。鹅悠然地跟在五色鸟的身后。 “鹅!我有话跟你说!”看着鹅要走了,哑姐儿着急起来,她跟着飞走的鹅一路狂奔。 鹅回过头朝她淡漠地笑了,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远了。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哑姐儿又回到了自己独自一人的生活。鹅走了,哑姐儿每天都在重复每一个昨天,她好像依然能够感受鹅的亲昵带来的温暖。天空中的月扣毛着边,乱糟糟的,犹如饱蘸清水的毛笔在宣纸上晕湿的一小滩水渍。在记忆的最深处有一个童子稚嫩的声音在说:“毛月亮,要下雨!” 她坐在岩石上伸长了脖子,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出一朵月光洒播的花,她在吸食月魄的精华,却在晃神间梦见了鹅,在梦里,他以大白鹅的形态逗留在她身边。哑姐儿要他走,他对她说:“哑姐儿,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哑姐儿跟着他,走过一座雪山时,鹅要哑姐儿抱着自己走路,它撒娇一般地说:“哑姐儿,我喜欢你!” 哑姐儿无限怅惘地抱住鹅,她意识到眼前不是真实的,害怕醒来鹅不见了。梦总是要醒来的,作为僵尸,她本是不该具备活人拥有的能力——譬如做梦,可自那以后她常常梦见鹅,在梦里她时常因为它的憨样笑出声。 “你这是’入梦不知春寒深,香散恐迟意阑珊‘,出去走走吧!”哑姐儿的好姐妹松鼠精提议说,她实在看不下去哑姐儿黯然神伤的样子。松鼠精是哑姐儿初回人间的第一个朋友。 哑姐儿听从了松鼠精的话,晨曦刚刚浮散,她就走出了石洞。远处的山顶浮有一朵薄云,好像喷出的烟圈,哑姐儿无心观望路景。她迈着碎步飘过石阶,路过一棵榆树。一个朱衣老者从石头里先是探出一个头来,随后整个身子都剥离了出来,他坐在石头上哎呀呀叫唤着捶腿。这可不是上次挑扁担的老伯吗?记得上次那番情景鹅是和这名老者是认识的。哑姐儿上前忙招呼。老者见是哑姐儿回礼说:“姑娘找老朽可是有事?” “我、我想问鹅的事。”哑姐儿犹豫再三还是鼓足了勇气问。 “忘了他吧。你们原本不是同道。他是天帝最幼子,天资聪慧……只是、只是触犯了天规……好在天帝网开一面,你应该高兴才是。”老者叹息摆手说。 头顶上的榆树叶子里卷着一条“青虫”,虫子嘶鸣:“你又话多!”枝上滴下一颗水珠砸在老者的头顶,老者慌得抬起头,一溜烟窜进了石头里。 “是什么缘故?”哑姐儿痛苦地伏在树干上。 “你还记得从前吗?”哑姐的耳边又想起了一个声音。 “嘘!不要说!再多嘴!小心天帝拔了你的舌头!” “可是邑伯太可怜了。”哑姐儿一抬头树枝上站着的两只琉璃腰牡丹鹦鹉立刻扑翅飞走了。 “谁都不告诉我鹅怎么了?”哑姐儿回到洞前坐在湖边垂泪,此时的僵尸女已经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她能哭能笑,连梦都有了。湖水像是感应到哑姐儿的悲伤,泛出道道金光。金光伸出一双手温柔地揩去哑姐儿脸上的眼泪:“你怎么哭了呢” 波光粼粼,带着哑姐儿穿梭记忆的桥梁,她的眼前出现这样的画面: “阿君!我长大了要娶你!”丛林里一名七八岁的稚童骑在鹅背上说。 转而哑姐儿又来到一片血色肆意侵染的旷野中,月亮圆鼓鼓地胀着肚皮,像是吸足了人类的血,格外怪异。“阿君!阿君!你在哪里?”一名戴着紫金冠长得很像鹅的男子抱着死去的她大声痛哭。 “仙是不可以杀人的。你犯了天规!”紫金冠男子的身边站有一个面容清癯的玄衣男子。 “那些人类该死!他们杀了我的妻子!”紫金冠男子恶狠狠地说。 “阿君!吞下它,你就和从前一样了。”紫金冠男子仰头从腹腔吐出一颗金丹,他不顾玄衣男子 分卷阅读97 阻止剖开一半注入到女尸体内。 她记得温柔的他,400年前她还是个农家女,年幼的她好奇地踩着泥沼中鸟的脚印走到湖边。 “这是谁家的脚印?”她沿着鸟的脚印又反向踩回。 “这是我的。”有个少年郎骑在树上笑嘻嘻地说。 “你又是谁?”小姑娘歪着头禁不住盯着他看,眼前的童子年长得可真是好看。 “我是邑伯。”童子跳到地上时,地面已经多了一只羽毛丰美的大鹅,童子跨在鹅的身上又是笑嘻嘻的,“你呢?” “阿君!” “阿君!想不想看看天上是什么样子?”童子自来熟地招呼她,他从怀里甩出一把九百九十九阶云梯一下搭在了云端之上。 阿君还没有回答,童子拽着她就攀上了云梯,一路小跑窜上了梯顶,跳到了云上,大白鹅一路紧跟在他们身后。 眼前是一排排密密种满了的几百丈长的涕竹,有**寸厚的样子,形成了厚厚的屏障。 童子拍了下手说:“开!” 涕竹立刻分开两边,中间有一条宽敞的路通向远方。 “这是先帝的’涕竹‘,可用来制造战船呢!”童子说,一路引着,“你看前面披着马匹的姑娘,就是马桑蚕女神,天下的桑蚕都要尊称她为始祖娘娘呢!就是有她才会有华美的绢丝绸布……那边长着鸟头的男子就是先帝,咱们绕过他,不然可有被他唠叨的。” 阿君正痴痴地看着凤凰和鸾鸟张开翅膀翩翩起舞,鸟头男子从琅玕树上拽下几块好似珍珠般莹润的美玉,丢进凤凰和鸾鸟的嘴里,神鸟们舞姿更加美丽,架起的彩虹上托起一座刻有篆体文的大青铜鼎,鼎侧伸有雕刻的羊首,羊闭着眼睛,身旁有个叫思土的男子把象觚举到羊首上,羊睁开了眼睛和嘴巴,一股飘有果香的露酒从羊的嘴里流出。 眼前的景象从未见过,阿君还要看下去,被童子一把拽走。前方有两个神人跨着飞舞的游龙和飞凤一唱一和地吹箫,五色的祥云也随之变化。 “萧史和弄玉!”童子又要拽着阿君走。 “你仿佛很怕他们的样子。”阿君说。 那两个神人早已经看见童子他们,他俩放下箫,先是朝童子作了揖,然后缓缓说:“少君!你又乱跑!还带了陌生的人类女孩到天庭里来。你这样怎么让天帝安心呢?” “姑娘,少君的顽皮只怕你还不知晓,日后希望你能多担担些。”说话的是弄玉,她举止端庄,即使不笑她的唇边也噙满了暖风般的微笑。 弄玉的神采飞扬让阿君看得目瞪口呆:“你长得可真美!就像画里走出来的。” 弄玉听了掩嘴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史也笑了。 “弄玉她曾经是个公主呢?”童子说。 阿君又是一阵赞叹:“难怪这么美呢。” 几个神仙和一个人类女孩围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开,直到远方漂浮的船只驶过,船头上插着的玉鸠转头着雀首,“你们啊!天帝正找你们呐!”船上的渔夫说。几个神人看见了相视而笑告别了。 两人又继续向前,是几百棵长有碧玉的果树,一个黄头发的阿公从树上跳到眼前。 “黄石公,你怎么在这?” 那名被童子称作黄石公的老者向童子作揖道:“小祖宗!你怎么把人类带上了天?要是被天帝知道了,你可怎么得了?” “那有什么?阿君以后是我的新娘。”童子笑嘻嘻地拉住阿君跳到天鹅背上,大鹅展开宽阔的翅膀在天空欢快地飞舞。 “阿君!我长大了要娶你!”回到人间后童子很认真地说。 但从那以后童子没有再来,阿君把它当成是年少时做的不真实的梦。 到了笈簈年华阿君已经是附近有名的美人了,来托媒的比比皆是,一天隔壁的李媒婆说家里离这里三四十里路有个张举人家的儿子,听说阿君美且贤,要聘为儿媳。阿君的父母听了自然喜欢,张举人也是听说过的,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对方儿子的人品相貌也是有口皆碑的,忙满口答应。然而阿君在出嫁那天被山贼劫杀,被杀的还有送亲队伍。 那一天,有名叫邑伯的少年左等右等不来自己的新娘,前去寻找,他等来的是自己新娘的尸体。这名少年便是阿君童年时遇见的童子,童子伤心欲绝,杀死了盗贼,给阿君服下半颗内丹,犯下了滔天大罪,从此他只能以鹅的姿态活在人世间,受尽人世磨难不能反抗,直到有一天他重新找回“人心”。 “这是你和鹅的第一世啊……”池塘中的手温柔地说。 “我的第二世呢?”哑姐儿怅然若失地问。 回应她的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与等待。 又是一年空中暮云斜插浅白色的天空,山间残雪卧栖在静山间,偶尔会有雪块从树间砸向雪地里。在远处有个男子手里拿着酒葫芦,一脚一个脚印,笑嘻嘻向山穴走来。 被熟悉的脚步声打乱的哑姐儿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对面的男子她笑了:“你怎么回来了?” “天帝不喜欢我,要我受六道轮回之苦。我现在可是普普通通的人啦!你还愿意收我吗?”男子冲她喊道。 “你不 分卷阅读98 走了吗?” “我不走了。” 哑姐儿的脸上被欢喜的泪水打湿,她抹干泪水,又被新涌出的泪水浸湿……(完) 第57章 猫先生的奇妙爱情 一大早猫先生想写一些东西,他未起床时脑海里的文字就开始动摇西晃,他的手搭在被子上语句凝结在指尖,从唇边溜走 ,他思索了好久,手中的笔才开始行动:“你好!”猫先生铺开一张纸,水笔在硬纸上划下3个字符。 猫先生喜欢上了隔壁邻居菊女士,为了展现自己的美好,他觉得向她表示一下。菊女士喜欢书的香气,她说书卷里总会散发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冬天不止歇的雨冲刷猫先生的神经,do~la~si~la~sol~mi~re~la~sol~do~窗棂叮咚声在他的心底弹奏出一首曲子,听说喜欢看书的女子喜欢书写文字,她说这叫“灵气”。灵气不灵气,猫先生没看出什么来,他只知道菊女士生气的样子很好看,笑的样子也很好看。 菊女士也爱着猫先生,猫先生性格温柔得像春天里的朝风,他生气的时候瞪着眼睛胡子吹得逼直,就和他养的猫一个样儿。猫先生爱猫,他养了许多猫:布偶猫、土耳其猫、玳瑁色白色波斯猫、俄罗斯蓝猫、阿比西亚尼猫、巴厘猫、暹罗猫、金吉拉猫、英国怪眼白色短毛猫、巴恩岛猫,还有本国土生土长的猫,“铁棍打葡萄”、“铁枪拖玉瓶”、“踏雪寻梅”,还有一只名叫猫十四普通的狸花猫,是最得宠的猫。猫十四总爱在饭后打盹儿,那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它快乐的了。它一付懒洋洋的样子,走哪儿都要张着嘴巴打哈欠,猫先生觉得要是再给它添个个伴儿,就不会这般无聊 ,毕竟其他的猫都自诩是纯种猫、名贵猫和它划清了界线,猫十四也似乎看不起这些娇滴滴的猫。 一天,猫先生牵了一只小公猫回来,这是只漂亮的小花猫——人称“乌云盖雪”,猫背上几片黑色斑纹在通白的身上显得格外乌黑,黑武士活灵灵的大眼睛圆睁睁地望向四周,看见拖下尾巴躺在沙发上打呼噜的猫十四欢快地跑过去,猫十四“腾”得竖起双耳,看见闯入者立刻跳下来,它身子前趋,警觉地注视黑武士。猫先生温柔地招呼:“猫十四,这是你的小伙伴黑武士!来!亲一个!” 猫十四眯起一只眼,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危险,新来的家伙有可能会取代自己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它喉咙管里隐隐发出“呜呜”的声音,终于凶狠地冲近黑武士,发出响亮的驱逐声。黑武士没见过这么泼的母猫,竟给愣住了。猫十四看黑武士没反应,更加咄咄逼“猫”,疯狂地发动新一轮攻势。 “好公不跟母斗!”毫无招架的黑武士被逼到墙角。 “猫十四你疯啦!”猫先生没想到猫十四的醋劲这么大! 猫十四听见猫先生的声音,怨恨地扑过来,在主人的裤腿上抓了一道。“你、你慢慢思过吧!”老主人抱起黑武士,把卧室房门猛然一关,这天猫十四哀怨地在门内吼了一夜。第一天猫十四和黑武士相处得并不愉快。别的猫全零零散散地伏在地上偷窥猫十四和黑武士之间战争,有些幸灾乐祸。 菊女士听猫先生描述这件事时笑得前仰后合,她说:“猫这种生物有的像是坏女人,妖艳柔媚,企图心强,铲屎官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钻,被勾得屁颠屁颠唯马首是瞻,为猫死为猫生……” “怎么这样说呢?”猫先生认为菊女士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有点狠。 菊女士啜了一口茶说:“我前几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一只全体白毛的肥猫,会说话,总是躲在我怀里睡觉。我休息,它钻进我衣服里酣眠。我给它喂肉,给了它一块牛肉。 它开心地问:’这是什么?’ 我说:“牛肉。’ 它边吃边说:“太好吃啦。’ 我继续问:‘你要吃昨晚的菜吗?’ 它说:‘我不喜欢吃素的。’ 然后不知从哪有花生米,给它推开了。 有一个房客,搞艺术的,他说想做服装设计,这时猫总爱打转,捣乱。 有一天我出门,看见路两边有送葬的人群,穿过去小猫老远看见我跳进我怀里变成了一只母鸡,撒着娇,它说:‘是我,好想你。’ 说完变回白猫,躺在我怀里睡觉。你说是什么缘故呢?缘故就是我天天听你说猫的事夜有所梦起来。你啊!比爱女人更爱猫。或者你根本不爱女人。” “不,并不是那样。”猫先生觉得菊女士对自己的误解很深加以抗议。 菊女士又说:“你就知道反驳。男人和女人有多么不同?你知道吗?伊甸园伊始,有四条河流:比逊、基训、幼发拉底、底格里斯围绕。主创造了始祖亚当,让他去守护伊甸园和四条河流带来的财富和智慧。主又用始祖的肋骨创造了第一个女人夏娃。当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尚未从文明中醒过来,男人与女人在爱情中的较劲便有了开始,那传说中的莉莉娅也只是被封印在黑色圣经里。当男人给予温柔最重要的讯息却是狂风暴雨或是欲擒故纵,女人也用她高傲的姿态解释了另一个答案。马克·吐温的《夏娃的秘密日记》或许是关于两性解释中最清 分卷阅读99 晰的一篇文章,女人总是在思想中徘徊,而男人总是因女人而迷惑。” “夜莺是王尔德的情怀,它唱出清丽的歌声,歌声里常伴随着爱情,化身驻扎心上的病痛,挤压每块闲时,瞬然思念如洪水般涌来,淹没全身。爱情将理智切碎,他走了心蒙上了尘,眼帘下起了雨凝成了霜,世界与自己绝了迹。身躯里钻出一种痛,它像飞鸟啄伤经脉任其扩散,撕裂心房。他来时天是晴空万里,花是芬芳可人,月是皎洁如水,望向他的眼脉脉含情。云是云中生,花是花里香,揽袖观云海翻滚,逐虹桥雀架,却说是旖旎风光无限,恰似温柔如梦。可男人的爱总是那么速食。”菊女士发出一阵阵感叹。 “我抗议!强烈的抗议!你这是偏见!我就不是这样的人。”猫先生没有听全菊女士有关夏娃亚当、夜莺的感想。但他听明白了菊女士后面对男士抱有偏见的发言。 “你对我呢?”菊女士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听到菊女士的话猫先生轻声说:“我讨厌你我还会跟你出来吗?” “女人可不要听这些。女人要听的是男人能给自己一个完整的未来。”菊女士说,她想到自己时常半夜醒来,心头像长了头发,毛毛的、乱乱的,随着黑夜的潜入,头发的长势更加迅猛。点亮台灯,灯光笼罩在蚊帐中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平时要看的村上春树的《萤》再也看不下去。雨停止了声音还有风刮树枝声,莫名中有“屈指数春来,弹指惊春去”、“蛛丝网落花,也要留春住”的感慨,读书成了自我暗示的状况,任凭睡意宰割游离清醒与昏沉的脑颅,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疯魔什么? 菊女士和猫先生认识十三年,两人打小就是邻居又是同学,两人是互相抱有好感的,却从来不愿捅破这层纸。可就在两年前两个人突然触了电,那天同学聚会喝醉酒的猫先生抱着菊女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菊女士全身跟通了电似的,猛然抱住了猫先生。这可是多年的相思呵!之后猫先生的态度始终是这样不冷不淡的。别的姐妹都已经是孩子好几岁了,自己还陪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捉着恋爱迷藏。 “你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呢?谁又能说得准未来怎么样呢?”猫先生说。 那天菊女士突然把脸埋进胳膊里啜泣,弄得猫先生不知所措,连连问:“你怎么了嘛?” “你不解风情!”菊女士瞥了他一眼,像是发怒又像是撒娇。 猫先生回忆到这里,决定去和她道个歉。原本想给她发条微信,可她偏喜欢信件,她说信件有香味,还可以珍藏,时时回味。他穿过一条通往环城公园的宽阔马路,走到马路这头,准备把信塞进门边上的绿皮信箱里。白色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无能,终于他把信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同时敲响了菊女士的门:“阿菊!开一下门!是我!老猫!” 门很快开了,好像主人就躲在门后,“你要做什么?” 菊女士嘴上这么说,心里希望对方说着哄她的话。 “出去走走,你不是最爱逛街吗?” “稀奇。男的逛街5分钟,女的逛街5小时。你陪我?” “当然!”菊女士迅速回屋跑上楼,在一堆衣服里左挑右挑出觉得让自己满意的衣服。 半个小时后,她化了令自己满意的妆,穿着令自己满意的衣服站在猫先生的跟前,她一把拉住猫先生的胳膊拽着往前走,这是第一次菊女士鼓足勇气拉住猫先生的胳膊,这场没头没脑的战事宣告结束。 菊女士很多年前还是菊姑娘的时候就爱着对面的猫先生,她总是有意无意偷窥他,他开QQ农场时,她天天帮他赶蚊子、清扫动物粪便,期间还有几个陌生姑娘也会定时出现和她做一样的事,对方像是知道她的行为,在和他较着劲儿“争宠”。 “不要脸的货儿!”菊女士气得在留言框里加上一句话,“猫,弹你!”此行为的言下之意是:你们几个注意了!他是我的人!抢是没有用的!留完言不免有些得意:哼!到底是我和老猫亲近些。 老猫听歌时,她爬过去把他听过的每一首歌听一遍,猜测他的心思,可是多少年过去了他只听了两首歌。 菊女士也会去看猫先生的QQ签名,后来菊女士开始怀疑猫先生的签名是为她写的,因为她不关注他的时候他的签名从不会更新。 有一天菊女士发现猫先生QQ上展现他最近看的几本书,一本是说影响女孩人生的哲人、一本是有关婚姻的小说、还有一本是青少年的行为指导。 “什么意思?思春了吗?难道是在哪有私生子?”菊女士几乎发出了崩溃的惊呼声,她已经脑补出各种姨妈情节剧,哀怨地拉开帘子瞪了一眼对面。猫十四正站在门前的窗户上对猫先生发嗲呢。 猫十四在家排行十四,所以称为十四,绿眼尖脸,猫先生说像京戏里的白脸奸臣,话是这么说,爱得跟心头肉儿似的。会早早准备吃的。某次,猫十四迈着闲散的步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饭碗,拿鼻子嗅了一会儿,“砰”打翻了盛猫粮的花碗。“猫十四你做什么!”猫先生有些生气。猫十四轻轻蹭地跳上临近主人的凳子上,四脚并拢蹲坐着,它睁圆眼睛,柔媚地望向猫先生,怯怯地喵了一声。猫先生看 分卷阅读100 了一眼猫十四,边迈着老步将撒了一地的猫粮放入碗中,他端着碗叹息:“猫粮搁在外面一天,不脆了。就不高兴了,还打翻了碗,唉……”说完,换了新粮,猫十四革命成功了。 一个爱猫成癖到抽不出时间的人是不会在外面胡天胡地的,想到这里她安心了。有一天阿菊看见他关注的女明星和她关注的一模一样,这暗示着什么呢?他也在关注她呀。菊女士忍不住又开心起来。 猫先生爱菊女士,可他总觉得菊女士不明白他的心意,女人这种生物真是难懂。懂女人的,比如最近广告里出现的那个抹口红的男的,只要他往嘴唇涂满口红一惊一乍地喊:“OMG!”视频下的女生齐唰唰刷屏,一条条弹幕唰出来,他的信徒必然信琦哥得永生,然后是买买买!这是个研究透了女人心理和行为的人,通常这样的人不是买卖人就是情圣或骗子,他们是属于1%的那些,而自己则是不懂女人的99%那类。 菊女士一直单身,她说:“恋爱前,男人是诗人;恋爱中,男人是爸爸;婚后,男人是儿子。恋爱前,女人是公主;恋爱中,女人是诗人;婚后,女人是老妈子。我拒绝这样的婚姻。我的爱情是他要给予我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即使他没有钱,我也能欣然接受。我可以和他一起吃苦受穷,但绝不能容忍他对我尊严的肆意践踏。我心里住着一个人,他一直在我面前。”那天他下班从橱窗里看见一枚心型的钻戒,他想象着戴在她的手上,一定好看。他买下了它,回家的时候,他把钻戒放在一个纸袋里,纸袋里还有他上次没有寄出的信。 猫先生在工作上总是勇往直前,没有人会否定他的出色能力。他是温柔的,给见过他的人无不留下深刻印象。在恋爱里他总是顾虑重重,他不是没有恋爱过,然而每一次都给他带来对异性的疑惑。相对于菊女士对爱情进攻的咄咄逼人,猫先生是保守的、慎重的。 “小舅舅!你要是再这样慢条斯理的,人家就要被人追走了。”猫先生的外甥女说。 菊女士经常来猫先生家为他做饭,猫先生的家人早就认识他了,也默认菊女士是他的妻子。只是猫先生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让旁人看了都急。 猫先生听说有人追菊女士有些心慌,问:“有人追你吗” “嗯。”为了刺激猫先生,菊女士故意说。猫先生明显神色黯然了许多,之后就没有了表示,急得菊女士想吐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这颗木瓜。 一天,菊女士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瓶酒在自饮。刚和黑武士打完架的猫十四踱到她脚边,它悠闲地舔了舔爪子。 “还是你好啊,不知道忧愁。”说着,菊女士把猫十四抱起轻柔地抚摸。别人要是碰猫十四,不是一记霹雳虎爪,就是猫唬,可在菊女士的怀里异常得乖,“真嫉妒你!他对你那么温柔,对我怎么话少呢?”说着菊女士喝了一口酒。猫十四好像听懂菊女士的话,眼睛眯成一条缝,尖尖的耳朵竖的直直的,像在想什么心事。 早上,猫先生上班去了,他的那群猫又在呜呜叫唤个不停,黑武士跳到猫先生的椅子上,两只前爪搭在抽屉上挠着,黑武士的旁边还有土耳其猫、金吉拉、阿比西亚尼猫一起拔抽屉,俄罗斯蓝猫、“铁棍打葡萄”伏在黑武士的脚边瞪圆眼睛盯着徐徐打开的抽屉,猫十四站在桌子上喵喵地指挥。其他的猫有的躲在帘子后,有的蹲在自家庭院窥探四周。 抽屉打开了,猫十四叼起纸袋子一个箭步从屋子里冲出,蹭蹭蹭穿过环城大道,拐进一条尾巷,越过一座公园。菊女士在公园后面的一条街上开了花店,菊女士把春天装点在里面。猫十四冲进菊女士的花店,蹲坐在她的面前。 “你好!猫十四!你怎么了?”菊女士放下手中活,走近猫十四关切地问。 猫十四看见菊女士摇晃嘴上衔着的纸袋,示意她取下纸袋。菊女士狐疑地打开,她看见猫先生写的信和买的钻戒。她把钻戒套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她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能够背会,她紧紧把信纳在胸前,笑了一会儿又哭了一会儿,眼角上挂了幸福的泪花…… 作者有话要说: 猫是很爱吃醋的。 古板老先生的原型是我男友,如果不是这疫情我们已经结婚了,因为我俩是异地恋,希望疫情赶紧结束吧。 第58章 见 鬼 (1) 张小平,名字普普通通,资质平庸,能力普通,长相普通,读书时学业也普通,身材嘛……好吧,飞机场一个。人嘛,诸多普通必定有一个不普通,不然咋说老天爷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呢?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无数心灵毒鸡汤开场白总爱套用这一句话。但是……张小平不平凡的地方却是见鬼。从小到大张小平是给吓大的,人家的童年是开开心心的,她是被无头鬼、吊死鬼、树中住鬼追着吓破了胆。人家的青春是帅哥、妹子对上眼,浪里个浪浪青春,她是在无数噩梦、鬼压床中惶惶度过。 张小平读书那会儿发生过一件事,那是八个人合住的学生宿舍,大夏天的不知道怎么跑进一只蝙蝠,被人发现后,躲在屋子角落不出来。几个女生乱挥手中的叉子这捅捅那捣 分卷阅读101 捣,从屋子这头跑到那头,有一次好像打到了,蝙蝠发出“喳喳”声从她们头顶飞过,几个女学生吓得哇哇大叫,实在是瘆得慌,就请来了对面宿舍楼的男生当救兵。对面宿舍楼的男生一听女生有请,正义之气油然而生,都摩拳擦掌踊跃前往,最后是传说中的猛男中的猛男获得青睐资格。他躲过舍管员的眼线,在众多女生的掩护下,顺利混进女生宿舍。他衣叉没有拿,只见他关上门脱了衣服,眼珠子随着蝙蝠飞舞的轨迹转了一圈,手拽衣服朝蝙蝠啪啪砸过去,一个响亮的动作就把蝙蝠拿下了,蝙蝠被衣服打晕到地上,蜷缩成一团,乍一眼瞧去像团废纸。张小平那天到这间宿舍串门子玩,她从小就听自家阿婆说蝙蝠有灵性打不得。就让那个男生不要打死它,放它一条生路。几天后张小平走到哪儿都有一只蝙蝠“喳喳”尖叫着跟在后面,一直到她毕业离开学校。有人说这只蝙蝠就是被张小平救下的那只,人家想要报恩呢,可张小平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毕业后张小平回到了家乡——一座三线小城,找了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这座城市有座街头公园,平时很多孩子喜欢在这嬉戏玩闹,公园中间围绕着形状奇特的人工湖,呈一个大大的“X”形状,不知道始建它的人出于什么心理,大约觉得美观。每年夏天人工湖都会淹死那么两三个人,黄色警戒线拉得老长,上面还有告示:“珍爱生命!请勿擅自下水!”每一年大人和孩子还是着了魔得要下水游泳,这和隔壁城市的月牙泉的传说一样,充满恐怖色彩。 张小平下班后要经过那座公园,半个月前张小平在网上找了一间单身公寓,一年房租一次付清,再加上水费电费、物业费,七七八八大概万把块钱跑腿。本来张小平还想思量一下,架不住房东的甜言蜜语,一把把钱了撂了出去,虽然心疼银子,环境挺不错的。起初张小平还是喜滋滋的,很快问题来了,每到夜里十二点准时会有“咯、咯、咯”抽砖头的声音,持续了一个星期,张小平问房东是什么情况,房东自己也纳闷了,说不会啊,隔壁不就是一对老夫妻俩吗?你还见过的呀?是啊……末了连张小平自己也糊涂了,难道是幻听?当然,张小平不敢往“又见鬼”方向去想,糊涂一点人也舒心嘛。房东说,你要是不放心就找物业嘛。张小平找了物业,物业带张小平一道上门调解。结果不说也知道,老两口听了莫名其妙,大晚上的睡得香呢,谁吃饱了撑着夜里抠砖头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往黄泉道上走就走了,可没小年轻会玩。这事也就歇火了。 可抠砖头的声音并没有杜绝,夜夜失眠,投诉无门的张小平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走到公园这里又想起人家传说这里常淹死人的事。晌午,人们都回家吃饭了,只有少量的人坐在附近的靠椅上看书。公园异常安静,连秋黄的叶子都有股肃杀的气息。 “平时闲的……到处都说有鬼,哪里有鬼?”张小平愤愤地说。 说着经不住往池塘那边看,不看不打紧,一看赶紧收回了眼神,池塘那边光着脚站着一个皮肤灰白色的女人,不,准确的说是皮肤泡花了,里面的肉都开始往外翻,她头发不是很长,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两只眼睛空洞又好像在找寻什么。 张小平加快步伐想走出这块倒霉地,座椅上的游人没有察觉异样,悠闲自得地自娱自乐。那个女人看……见张小平了,她的嘴角牵起诡异的笑容……张小平走到哪,她始终站在前方守着自己。张小平心跳得蹦蹦响,她半闭眼睛横冲直闯往前冲。过了一会儿,张小平想应该甩掉那个女鬼了罢。可定睛一看不还是在原地吗?张小平犯嘀咕了:“这是咋回事?怎么有水滴脖子上?湿湿的?”一想免不了回了头…… 妈呀!那女鬼趴在她背上,一回头差点撞到脸上,女鬼正伸出一只手要掐她的脖子。张小平哪敢多想,拔腿又是一阵狂奔。“坚决不能把命运的后颈交出去!”张小平穿的是高领无袖衫,她挺直了脖子,姿势怪异得往前冲。都说活人头顶着三把旺火,鬼是怕有勇气的人的,张小平鼓足勇气,鬼也不敢轻举妄动,伸出的枯白的手只在她脸上划来划去,背上的重量也加重了些,张小平知道鬼要害她。 张小平转了几圈,还在原地怎么也走不出去,这是中了俗称的“鬼打墙”。她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风急火燎、噼里啪啦地拨通某人手机,手机滋啦啦,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太空传来…… “蒋育雄!别挂电话!陪我说话!”张小平几乎扯着嗓子喊。 “小平?怎么了?你好像在哭啊?”电话那头关切地问。 能不哭吗?背上驮着个女鬼啊……就在电话那头不停询问时,张小平感觉脖子上轻松了。 蒋育雄,张小平的男友,是名警察,浩然有正气,张小平口里的辟邪男。她毕业后,家里的三大姑给牵线介绍了现任男友。当时,三大姑讲到激动处差点老泪纵横:“这是个三好青年,根正苗红!在学校是个积极分子、校干部,党员,你看现在……将来有发展前途,人老实,工作稳定……瞧瞧这模样多俊啊……配你太够了……赶紧喽,过了这村没这店!就我跟你说,你别悠哉悠哉的!现在女的手段厉害极了!到时后悔药可买不到……” 张小平“ 分卷阅读102 嗯嗯”了半天,丢了手机号和QQ号还有微信号,原本要敷衍了事,但这个大老爷们儿真的……太正经了……这反而引起了张小平的兴趣。 蒋育雄会时不时找张小平聊上几句。见面那天,蒋育雄笑眯眯的,从上场笑到下场,两只眼睛里能汪出一片星汉。 张小平可笑不出来,她早上一路往咖啡厅赶,走到红绿灯的时候,看见湍急的车流里躺了只黑漆抹乌的男鬼,男鬼头360度转了一圈,爬起身倒着跟她跑。张小平不敢看他,一路小跑到咖啡馆上了楼,可男鬼越跑越快眼见就要跟他撞上。咖啡厅在闹市区,整栋大楼两面墙被落地式玻璃窗覆盖,光折射到屋内都不需要开灯,人犹如坐在太阳蓬里,光线特好。张小平一口气跑上二楼时看了下窗外,男鬼整个身躯贴在玻璃上,这个楼层大约有五六米高,它整个身形悬浮在空中,张小平看见他张开了嘴,吐出无数个“啊”字,砸在玻璃上。 “张小平!张小平!”男鬼喊着张小平的名字。玻璃上的撞击声越敲越急,马路上嘈杂的人流声早已掩盖了撞击声,人们不能察觉到异样。 张小平赶紧溜上了三楼,蒋育雄早已候在座位上,看见张小平来了把菜单推给张小平,让她点自己喜欢的。张小平早就吓饱了,哪还想吃饭啊?想到这她抬起眼角斜了一眼窗外:“咦?好像没有鬼了?”既然鬼走了,张小平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上一壶花茶吧!”张小平说,“还能续水,能喝好久。我要一份意面就可以了。” 两个人从各自兴趣爱好到血型星座乱聊,张小平口头禅里喜欢带个“死”字,“烦死了”、“讨厌死了”、“倒死了”、“要死了”……能拖一大串。张小平说最近玩什么玩死了,刚说到“死”字,蒋育雄警觉性十足凶巴巴地质问:“什么东西死了?” “通~关~啊!”张小平白了蒋育雄一眼,心里想搞什么啊?没有玩过RPG? 蒋育雄意识到自己闹了乌龙,连忙“哦、哦”了几声。不再吭声,张小平看见蒋育雄杯中的茶喝完了,端起水壶为他续了一杯,蒋育雄说:“我平时不喝花茶,花茶是女生喝的。我喝茶叶,因为我抽烟。”说完,很小心地瞄了眼张小平。 看她端着茶杯兀自喝水,没什么反应,他抱起翘起的左腿往后一仰说“我看你今天不紧张嘛?”之后又放下腿前仰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张小平别的能耐没有,爱臭屁、自夸的本事大大的。她喜滋滋地说:“我本来就落落大方啊~” 蒋育雄差点把端起的茶杯打翻,口里的水忍了半天没喷出却被呛着了,“咳咳咳”好半天。 此时张小平的内心戏可用“精彩”二字形容,她不明白这有啥好喷的。在心里一连发出了“搞什么?有那么夸张吗?”的疑问句。 蒋育雄几乎不假思索地吼了一句:“你不是性格内向吗?” “谁说我性格内向?”张小平又是一记白眼,虽然翻着白眼,但被蒋育雄刚才的表情给萌到了。 两人之后又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吃完饭蒋育雄说要送张小平回家,她答应了,两人走到红绿灯这,张小平问:“这里发生交通事故死过人吗?” “是啊!一年前的晚上吧,有个男的骑电瓶车带人,也是一个男的,车骑得飞快,撞到路边的报亭自燃了,骑车的男的当场被烧死,一开始男的没有死,全身焦黑还在‘啊、啊、啊’地叫。坐在后座的男的受了重伤……”蒋育雄一本正经地说。 “别说了!”张小平不寒而栗起来。 蒋育雄不再说这事,给张小平拦了辆的士,两人上了车。把张小平送到了家门口,蒋育雄在她家门口停留了会转身就走了。张小平没走两步,看到那名全身焦黑的男鬼矗在楼道口,“张小平……”鬼断断续续地喊着她的名字。张小平心头一阵发怵扭头跑到还没走远的蒋育雄跟前,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走:“陪我上楼,我请你喝茶。” 蒋育雄竟然从耳廓红到耳朵根,声音格外轻柔:“虽然我对你很有好感,可是这……有些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走~走~走~” 张小平把蒋育雄拖到家门口,男鬼果然又不见了。“早就发现了,有这人在就不会有鬼。只要绑住这家伙,我的人生就得救了!”她兴奋地掩不住自己的表情,抓着蒋育雄的手捏得更紧了,蒋育雄把张小平的兴奋看在眼底,更加赧然。 “哟哟!小伙子不错啊!长得俊!”张小平爸妈见到蒋育雄像见到宝,忙上忙下地倒茶端水。 “我家小平子以后就拜托你啦!”张小平的爸爸笑呵呵得对蒋育雄说。 那天晚上真的喝了三个多小时的水,从晚上五点半喝到了晚上八、九点。同样的张小平一连缠了蒋育雄好几天,抱住他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要了蒋育雄的贴身物件做护身符,鬼再也不来了,蒋育雄也成了张小平的正牌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蒋育雄的原型也是我男友……哈哈 第59章 见 鬼(2) 张小平知道鬼找上自己无非两个原因:有心愿未了和找替身让自己重回阳间。 话是这 分卷阅读103 么说,可让她天天与鬼打交道,实在是有些消化不了。张小平决意彻底摆脱惶惶不安的日子,于是乎她瞄准了蒋育雄。把他的一生和自己的一生绑在一起,从此再也不必担心是否有鬼咯,想到这里她心中大悦。然而她亲亲爱爱的蒋育雄同志总是忙忙碌碌,给他打电话问他:“你在哪里?”他必定有八次在忙。 张小平无可奈何地对这位大忙人表示出自己的抗议,但是……他只要电眼往她那一转无数句“你不可以不理我”、“你必须把我揣心里”、“我的电话你必须第一时间接通,不能超过三秒”在无声中掐灭……张小平被鬼逼得走途无路时,蒋育雄的确是她的白马骑士……虽然他不会骑马…… 张小平住的出租屋依然冒有诡异,每到晚上十二点准时发出的“咯、咯、咯”抽砖头的声音,声音闹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张小平发起狠来,一脚踢开枕头,手脚并进往墙壁乱敲,吼道:“隔壁的!能不能别闹腾!”抽砖的声音才小点敲了。张小平从自己家搬到单身公寓住,是图上班距离近少走一段路,可不是天天被惊吓的。 第二天她和蒋育雄去热饮店喝茶,她的双眼乌黑一圈,被蒋育雄看见嘻嘻哈哈取笑一顿:“你的眼睛怎么像被人揍了一顿?乌青的?” “去去去!我是隔壁的人每夜敲砖头闹得去睡不着。你想想吧……午夜十二点,夜深人静,这是忽然有‘咯咯咯’扣砖头的声音,你说吓不吓人?反正我是吓晕了……” “找物业处理呗……”蒋育雄看见张小平像猫儿一样萌的表情,不禁呵呵地笑道。 “我找了……”张小平一听蒋育雄这样说大呼冤枉,“你就知道呵呵呵……有什么可乐的?我都快吓死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蒋育雄见张小平神神秘秘的以为有什么好事,却也不表露出自己的喜悦问。 “我怀疑那里有鬼……”张小平伏在蒋育雄的耳边坚信地说。 “哪里有鬼?”蒋育雄又是一阵嘿嘿笑了几声,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实在是怪,一天到晚都是鬼啊怪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张小平噘了嘴,气恼地埋下头吸了一大口奶茶。 自从张小平搬进这栋屋子被一堆所谓的灵异事件逼到发疯……比如她每次乘电梯,不论是上下楼,到三楼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打开,有次张小平大了胆子瞟;了外面几眼,门口并没有人。白天倒还好,令她心有余悸的是晚上乘电梯下楼丢垃圾的时候,指示灯在三楼亮了下,电梯门“轰轰”打开,门外黑漆嘛乌一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啥都没有,张小平最初以为是哪个熊孩子调皮捣蛋,可次次都要停在三楼,不禁让人匪夷所思起来。张小平仿佛能感到身旁站了个青面散发的鬼怪,想到这鸡皮疙瘩一粒粒钻出皮肤,她的肠子都悔青了……真不应该逞一时之快,现在怕鬼的尴尬症又犯了…… 更令张小平无语的是每次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来,手机上没有号码,却又嘈杂的喘气声和陌生女子说话的声音……让她更为恐怖的是墙皮被抠掉了一大块。她又敲了老夫妻俩的门。老夫妻冷笑道:“年轻人,不要栽赃!我们这么活大年纪,犯不着闲到这种地步。” 调解又不成功,张小平两难了。 到了十二点隔壁的抠砖声再次咯、咯、咯响起,而且比以往的声音都大,张小平实在吵得睡不着,吼道:“什么玩意儿?” “嘻嘻……”一阵冰冷的女子的笑声贴近她的耳膜响起,她又想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定住了身子。 “张小平……张小平……你是张小平啊?你等等呀……我马上就来找你了……”声音又说道。 张小平差点哭晕了,她果然遇到鬼了…… 她恐惧地给加班的蒋育雄打电话,口齿不清地说:“蒋育雄,呜呜呜~~~陪我说话~~我害怕~” “小平,你怕黑啊?”蒋育雄的声音亦如往常一般轻柔。 “是是是!我怕极了……让你晚上来陪我……你又不愿意……”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呛水声,然后是“咳咳咳”…… 张小平知道蒋育雄又想歪了,现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张小平的错觉,隔壁敲砖头的声音更响了,而且非常有节奏地敲。一个月以来她从来不朝可怕的地方去想,每一次张小平身上的血往头顶上冲,气愤地受不住,会狠命地用拳头砸墙,骂骂咧咧了几句,叩砖头声音才会消停。那时张小平挺生气,每次都猜隔壁的老夫妻做什么呢? 第二天和老夫妻俩碰上,老夫妻也没有什么表示,但老夫妻的表情又像没有什么,张小平从此和老夫妻俩杠上。她不是没想过鬼怪什么的,实在是怕鬼,她不敢朝别的地方去想,她宁愿自我欺骗是老夫妻俩干得好事。 头天晚上消停一阵以后,又有抽砖头的声音…… “敲敲敲!死人啦!”张小平气得掏出老头乐朝墙面上“啪啪”重击了几次,隔壁倒好和她比赛谁敲掉响,张小平决定等租期满了不再续租。 今天晚上实在是太诡异,呼唤自己的声音消失后,张小平发觉敲砖头的声音变得有节奏感,像是有一只修长的双手在琴键上弹奏钢琴曲,手的主 分卷阅读104 人似乎故意在向张小平寻衅。张小平发现到只要自己给蒋育雄打电话,敲砖头的声音立马消失。蒋育雄确实是自己的守护天使。 “亲爱哒,我害怕……真的是……有鬼……呜呜呜……”张小平害怕极了继续问蒋育雄,“你今晚加班到几点啊?” “还有一会儿吧……” “你到我这来嘛……求你了……”张小平说到最后干脆和蒋育雄撒着娇,男人嘛……都爱娇滴滴的女孩,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和自己撒娇…… 现在张小平没有过多的脑容量考虑其他,因为她发现抠砖头的地方又掉下了一块墙皮……墙砖也往里移动了一段距离,她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不会、不会那东西出现了吧,张小平想用被子蒙住头,可是她又犹豫了……她怕用被子蒙住头以后,从墙砖里面蹦出什么恶鬼跳到她的床上把自己给害死了……说来也奇怪,以前只要打电话给蒋育雄,什么妖魔鬼怪立马消失,怎么今天不行了呢? 蒋育雄听说张小平晚上邀他到她住的公寓,脸“唰”得一下刷红了,他去过两三次张小平住的地方,当然他俩一直是“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蒋育雄内心无比纠结地挣扎时,忽然传来张小平的哭声…… “手……有一只手从墙缝里伸出来啦……”张小平抽泣地说,手机传来一阵嘈杂,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再去回拨怎么也打不进去,电话那头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女子尖锐的笑声。 蒋育雄“喂”了几声,张小平没有回话,她不是又在恶作剧自己吧?过去张小平总是笑话自己过于正经,老是调戏他……现在…… 或许她不是开玩笑呢? 张小平的话里似乎藏了什么,她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蒋育雄想到张小平的安危,有些紧张。他一看腕表下班时间也到点了,赶紧出了警局开车去找她。 此时张小平正恐惧地咬住被子小声地和蒋育雄说话时,墙壁上继续有抽砖头的声音,墙皮在敲击声中一块接着一块掉落。原来好端端的一面墙,现在剥落了一大块白色的墙皮,露出了红色的墙砖,张小平一边处于惊恐未定的状态,一边还不忘心疼1000块钱的押金可能从此跑了腿。她感到没撤的时候,随着“次卡”的声音,墙上掉落了一块砖头,一只已成白骨的手从墙壁里伸出在半空乱舞要找什么…… “哇哇哇!蒋育雄!快点来!你老婆要死了!”张小平吓得胡言乱语说了一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话,现在并不是害羞的时候,而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这可怎么办啊?完蛋!死了,死了!我今天要命丧在恶鬼手里了……”张小平严严实实地遮住双眼快要哭出声来,“讨厌的大熊还不来就自己……” 现在往哪里逃呢?正想着,从墙上伸出来的枯骨不见了,张小平刚在惊诧时,她家那道大铁门不知道怎么变成由两块透明的磨砂玻璃,在门外有一道女人的影子走来走去,那女子转过身子贴在门上朝里窥探,隐隐约约可见她黑色的眼瞳和黑洞洞的嘴唇。女人头顶着门砰砰砰朝门撞去,她那双化成枯骨的手像枯枝般在门上挠来挠去。 连蒋育雄的声音都不怕的女鬼一定是恶煞,张小平心想。 张小平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恶鬼,她决定躲到卫生间暂避一下,她屏住呼吸,想让恶鬼感觉不到里面有人。过了一会儿门外果然没有了挠门声,张小平胆战心惊地出来了,门外没有人,就在她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蒋育雄打来的。她犹豫接不接电话转头的时候,发现房内的地下积了一团影子,影子慢慢隆起,一个女人两只掌心朝下贴在地面……电话声惊动了女鬼,让她重新盯紧了自己,张小平立即拔门就跑。迅速按了电梯就跑……女人缓慢地站起,她的头发凌乱地撒在她的黑衣服上,一只眼睛不时闪出红色的凶光……她惨白的双腿上露出红色的肌肉…… 张小平按了电梯按钮,她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出租屋。张小平感应到女鬼一步步要往屋外走,朝她这边过来,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到3楼就停啊!” 楼当里哐哐响着不知名的声音,张小平的脑子一片僵硬,她心里烧香拜佛一百次祷告老天爷棒棒自己,别被鬼捉到。 也许上天有灵这次倒是意外,电梯顺利地下了楼,张小平没命地逃出电梯狂奔,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人一把抓住张小平的胳膊。 “啊啊啊~~不要索我命~我只是个路人甲!”张小平惊惶地喊道,“你放开我!” “小平?”原来这人是蒋育雄,蒋育雄不放心张小平的安危,立即赶过来了。 张小平见是蒋育雄,一把搂住了他,像是遇见家长的孩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怎么也不愿和他分开,蒋育雄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张小平,抚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后来张小平才知道屋子的前一个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很会累钱不怎么在家,五年前女人在外面公然养起了小白脸,早有耳闻的男人知道了妻子的行径,故意设了圈套引得妻子上钩抓到现行,两个人一顿恶吵,丈夫气不过杀死了妻子,杀完以后丈夫后悔了,怕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将妻子碎尸埋进了墙壁中,杀妻子 分卷阅读105 的那名男子逃亡南方以后仿佛消失了。恰逢张小平有能见鬼的特殊天禀,于是这场凶杀才能被人知晓。 杀妻子的男人也被绳之以法,最终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而张小平也离开了那座单身公寓,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深刻地体会到住在外面的恐怖感,自那以后打死了都不租房。再后来蒋育雄向鲁晓颦求婚了,两个人结了婚,奇怪的是张小平自从和蒋育雄结婚以后再也没有看见鬼,也没有被鬼缠上过…… 第60章 七日谈 第一天偶遇,他仿佛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面前,跟她打了声招呼。她的脸上露出公事化的笑容。天很燥热,汗水挂在他宽阔的额头拖到僵硬的衣角,她似乎没有看见,她礼貌地说声:“再见。”蹬着橘黄的中跟皮鞋钻进烟云滚滚的人群,太阳剥葱般露出它的笑,呛得人眼睛发酸。 第二天,他特意来到她身边,穿了件忧郁得化成一泫淡兰的衬衫,他说共事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请同事吃饭,自己是糊涂了。她笑了,他慌忙地试着恭维她,她的神色没有反感,她注视了他几秒,象在鼓励他继续,原先装着各种语言的机器被急切的机油灌溉下迷停了,她却跟他谈了许多。他觉得她象只蝴蝶,飞舞在空中,偶尔停靠朱砂雪青花间,编制花粉的色彩。他们走了许多路,她却在离她家不远的站牌下停住。他执意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但又仿佛在暗示什么,他没有弄懂中间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敢去猜,生怕这只滚着水珠的粉蝶飞离。他与她道了别,目送着她轻摆如风地离去。 第三天他又看见了她,她好象一早就在那里等着,她看着他,脸上开出绚丽的花朵,明亮地张不开眼。胸前的紫蝴蝶扣住上领的扣眼,浅咖啡的滚边揉进湿风,拽出游丝软软地系到蓝黑的深处。他们共进了晚餐,谈论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他想拉她的手,她没有同意,他将失望藏进心里,故意说了许多笑话,她被逗得前仰后合。又到了车站,他准备和她告别,她却吻了他。宛若制进空瓶子中,他被抽空了氧气,脑袋嗡嗡作响,毫无思想准备的惊喜冲晕了他,她用手指点了他的嘴唇,笑嘻嘻地离开了。 第四天,他去等她,她迟到了几分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怪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拖出一丝关切。她看在眼中,幸福地笑了。他拉住她的手,她没有再拒绝,有时她还主动将手塞进他手里。他们开始了爱的征途。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早应该发生的,却被推迟了很长时间。两个人从东往西说个不停。象孩子一样嘻嘻哈哈,这个世界仿佛再也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是为他们两人而设,他们不用去担忧什么,事业的痛苦,人际交往的烦忧离他们很远很远。热恋燃烧着,当天空飘起了几片乌云,他用衣服轻轻包裹住她的头,象照料孩子一般。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幸福,她浸躺其中,让水漫过她的头顶。她要她的幸福,她只要她的幸福。这就够了。 第五天,他们争吵了,为了一件极微小的事。她说要买她看中的衣服,他在风中等她半个小时,她依然满脸笑容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灿烂藏在了冬风中,老远便能嗅到寒冷的凛冽。她有些犯嘀咕,不高兴地冲到商店却停下说要离去。他冷漠地抽起了烟,她在旁边大声喊叫:“你为什么不理我?”他开口说话了,简短,迅速。在她耳里断断续续地蔓延,她哭了,伤心地撕碎了自己的心,任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心上人,他说想警笛她,不让迟到,不让她莫名其妙地在做出选择后又反悔。她依旧哭着,他拿起纸巾,逗她。说,再哭就变成丑姑娘了。他们和好如初,不过他们彼此记住了他们的第一次吵架…… 第六天他们依然照常恋爱,却多了些磨合,在开心的时候会吵架,在吵架后又会和好。他不再说她是天使,她开始祈求他的赞美。他将他的赞美化成了责任,深刻得在他心里填写。她不明白,生气地提出分手,他没说什么。她哭了。烟没了,一点一点的黄夹着星火闪亮着,他说了句:“你真的要走?”她没有说话。他跟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有他们的回忆,有他的感触……他说着没有感觉时间的缩短。不知何时,她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没有推醒她,仅从身上脱下一件衣服,围在她身上……她没有睡着,是为了久一点享受久违的细心…… 第七天他们结婚了。爱情更加平淡,他们不像以前将爱挂在嘴上,没有过去飞扬的闹。他们沉浸在油盐酱醋中,每天会为小事争执,每天又会和好,花开一季又一季,心照不宣的感情交流在相互会意的眼神里。 时间:20061226 19:47:41 第61章 作者的话 这篇小说到此结束了,陆陆续续写了大约9年的时间。有些故事稍微改了一些,当然我还是觉得原版好些。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