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鸟后看他们谈情说爱》 分卷阅读1 书名:穿为鸟后看他们谈情说爱 作者:人间取经 文案: 庄周做了一个梦后,不知道自己是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化作了庄周。 我在一场车祸后,化作了一只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存在。 在仙庭之中,我用我绿色眸子,看过了繁花似锦,仙人似玉;立在树枝上,听过了书生千百个奇闻异事。 此间种种,虽成过往云烟,但依旧栩栩如生,我遂执笔写下,便有了此间故事。 【八爪鱼与黑蛇】一只温柔又臭美的八爪鱼,一条吃货蛇,两个小怪物,一起捕食一起浪。 【四太子与红蜘蛛】一只红蜘蛛,想要修仙寻师,升级打怪;然而,事实是,谈情说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傲娇纨绔上沙场。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很多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我 我生于父母绵绵不休争吵之时,家庭不睦;长于冷清凄凉之家,冷暖自知。 父母无休止的争吵谩骂,让年幼的我便变的与一般的儿童,大不一样;四五岁的年纪,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她们成群结队,你追我赶,玩着亘古不变的游戏,感受着简单纯真的快乐;大都开心时大笑,难过时痛哭;所感所想,从不藏掖于心,自是任性而为,恣意潇洒。 而我,在那时,总瑟缩在屋角的一旁,看着父母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对方;这时的她们,就像是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面目狰狞,异常可怖。初时,我会声嘶力竭的哭泣,以期引起她们的注意力,停止这场可怕的争吵;最终,我的嗓子哑了,而他与她的战争尚在继续。渐渐的,我冷眼旁观,以至于亲戚邻居来劝说她俩时,看着置身事外的我,都会责难的嘟囔一句,你个小丫头,怎么不劝劝。 这姑娘,心可真冷! 诸如此类的话,我已不知听了多少遍,我早已无动于衷,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我十岁那年,这两个人难得有了一个共同的决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两人一同去了民政局,签字离婚。 看着别的小孩哭闹着找爸爸妈妈,我只求永生不再与这二人相见。自这二人离婚后,便将我寄养在乡下奶奶家;她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带我走,因为我是她们错误的结晶,时刻提醒着她们过往痛苦生活的真实存在;因此,我便被遗忘在这个与世无争的村落里。 尽管如此,我倒比曾经更爱这生活。 放学后的我,时常倚靠在挂满红叶的小树上,脚踩着半足高的青草,看着天边的云彩无声无息的流动变幻,最终染上夕阳的颜色,火红的倒映在潺潺流过的小溪中。 学生年代,我再次被贴上许多标签,诸如,冷美人,绿茶婊等。 那时,我的座位上总是堆满了粉色信签,各种零食,卡片,手工艺品;我所到之处,总能引起男生的骚动,女生的嫉妒。 我本是寡淡之人,因此多年来,朋友少有,亦从未有过她们所附加于我身上的风花雪月之事。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那一天的所有,都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甚至可以记得,那一天,每个人的表情,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那天,天气格外的热,是不同寻常的热,烫人的空气都变得沉重有形,压的人异常难受。 泛黄的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留着深浅不一,年代或久远,或新近的数学公式,英文字母,唐诗宋词;除此之外,四把陈旧的老式风扇,正有气无力的摆动扇叶,像是踽踽独行的百岁老人。 我当时正坐在这样的教室里,看着一段离子方程式。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慌慌张张的冲进了教室。她拽起我的手,就往外冲。 我不知所以的被她拉着在铺满晶黄的银杏叶上奔跑,我们在飞奔着,整齐排列的高大银杏树上,不时飘下几片美丽的黄叶,落在我们的乌黑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拉着我,停在了学校最高的那栋楼下,气喘吁吁的告诉我,一个爱慕我的男生正在楼顶,哭喊着要寻死。 嗡的一声,我感觉我的大脑晕晕沉沉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地一般。尽管学生们被喝令离开这里,依然有不少的同学,围着这栋楼,想要探个究竟;别的楼层的同学,都伸长了脖子。消防队员正紧张的拉好了警戒线,鼓鼓的气垫严阵以待。 当我颤颤巍巍,浑浑噩噩的走上顶楼时,素来不流泪的我,泪水竟然打湿了我的脸庞。我第一次懂得,我竟然如此害怕;那个站在边边角的瘦小的男生,俨然成为了幼年的可怜的自己。 我不知道当时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那个男生走下了台阶,从此,成为了我的梦魇。 那件事后,他回家修养,但在此期间,却四处宣扬我是他的女友,绘声绘色的说着他和我子虚乌有的甜蜜事件。 他疯疯癫癫的模样,更加深了外人对我的恶意 分卷阅读2 评论,我也变得愈发冷漠。 只身一人,是我的常态。 好在,高考毕业后,我成绩斐然,填了一所相隔三个省份的大学;从此,远离了那些流言蜚语,至少,不那么恶毒。 我依旧我行我素,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我的一颗饱经沧桑的老迈的心。一个人的生活依旧淡然无味,看着校园里成双成对的鸳鸯,结伴同行的同学,我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苦涩的味道。 在我二十岁时,久未联系的妈妈给我送了一辆粉色cooper,颜色虽是我最讨厌的,但它却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 我时常驾驶它,去往人迹罕至的荒漠,高原,浪屿,看那里的日出日落,呼吸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空气,听呜咽的风,猛烈拍打的浪花,我疲惫的身子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与轻松。 在一次荒漠远行时,我捡到了一只不知品种的狗,我猜测是柯基和秋田犬或其它品种的结合。 当时我的车速很慢,右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倚靠在窗边,时而拨弄我两边的微卷的发丝。我看见黄土路旁趴着一只狼狈不堪的狗,毛发卷作一咎一咎的,尖尖上挂着干涸的泥。 它的四肢紧紧贴着黄土,见有车驶过,慢吞吞的抬起了头;它的动作慢极了,就像电影里的一个个拼凑起来的特写镜头。随即,它耷拉在黄沙上的尾巴慢慢立了起来,左右摇晃着,卷起不少灰尘。 我不喜欢动物,但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这么多年,我也从未领养过。 它虽然全身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极为灵动,尤其是那一双黑色的瞳子,里面像是注入了水一般,静静的看着你,吸引着你。 我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车,回走了一段路,蹲下身,抱起了它。 它原本失落的尾巴再次以更大程度的幅度摆动着,因此甩了我一脸沙土,而它自是不知,自来熟的用舌头舔着我的脸,有些刺人,但却很舒服。 我的生活,因为它的出现,多了些颜色。 我时常带着它,在清晨宁静的校园里散步;我喜欢自由,因此,我没有用项圈约束它。它欢快的不远不近走在我的前面;时不时回头张望我,可爱极了;它的样子和初见时,已大不相同,它现在的毛发柔顺,带着点微卷,透露出一种英国老派的贵族气息。一双眼睛,更为灵动。 这样的它,想是深得它的前主人的欢心;可能是一个不小心,遗落在那里;我每次带着它出门,都害怕遇到那个人,害怕他或她会将它夺走。 我从未有过这种小人心态,而且,更荒唐的,理由是一只狗。 看着圆棱棱的它在地毯上打着滚,撒着欢,我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生活真神奇! 第2章 灾难 两个半月的暑假如期而至,偌大的校园小道上,只余稀稀落落的的几个人,伴着昏黄的路灯,倒映的树影。 在小窝消磨了大半个星期后,我收拾好行囊,带着滚滚—因为它越来越像颗球,一同去往衡山。 Cooper小巧的身姿在高速路上奔驰,像是一只飞翔的精灵。 夜色笼罩,唯有车灯指示着前方。 四条车道上,只余车辆飞速驶过的呼啸声;我双手摸着方向盘,听着车上播放的音乐。 正是乡村女歌手的代表作:The end of the world,她柔和声音里,透露着悲凉,我很喜欢这首歌。 我轻声的和着节拍,忘我的唱着;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的心境愈发凄凉。 “汪汪”蜷缩在副驾驶的滚滚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在座位上焦虑的打着转,朝着前方不住的吠叫。 我看见黑沉沉的天,像是被扔了一个炸雷,沿着地平线,生出一个棉花糖状的火红的蘑菇。随之,一条喷火的长龙在沉睡中的高速公路上飞翔。 我惊慌失措中想要往回开去,不料,远处一辆大卡车,逆流而行,堪堪与我的车猛烈相撞。我的瘦小的车被狠狠抛出了车道。 我看见火红的长龙在不断的飞翔,看见道路离我越来越远,看见远处的山在向我招手。 最终,哐啷一声巨响,一切归于岑寂。 我醒来时,亦或不能称之为醒来。我化作了一只美至极致的鸟儿,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花纹繁复,一双绿色的眸子。我时常立在水边,欣赏自己作为鸟时的样子。 世界真是神奇! 我化作的并非一只普通的鸟,而是一只仙庭的鸟。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从未相信过鬼怪妖魔,修仙成佛;而今,我却如此真实的立在这仙气缭绕的楼阁中;据说,楼阁之下,什么都没有。 我曾调皮的震动双翅,想要知晓我此刻所在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飞翔了三日三夜,方才飞出这座庞大的楼阁;我远远的的望着它,绿色眸子,毫不保留的出卖了我此刻的惊讶与难以置信:它果真如他人所说的那样,立在高空之上,踩着万里蓝天白云。b 分卷阅读3 r   当我回去时,楼阁上的遇见我的仙子,都抬起手来,用薄衫半掩着面,轻轻发笑。 仙人也是如此的八卦,我心里愤恨的想着,扑闪着翅膀,回到了我的小窝;我的小窝筑在一颗看不到尽头的神奇的树,之所以说神奇,是因为:这颗树包含了人间四季,春、夏、秋、冬。 我的小窝处在离地十米处,它本是位于春季百花竞开之处,而我素来不喜欢这繁花争妍,将它挪到了秋季。 我趴在小窝里,看着下面的碧波秋水,更有爽咧的风时时吹来,秋日的寂寥与豪迈尽在一草一木之中。 在这方土地里,我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看着日日相似的美的不真实的仙庭,见过万仙斗诗的盛宴,听了书生的千百个传说……。 一日,一位年长的仙人来到了我的小窝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及地的大白胡子。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也用我的绿眸回望着他,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的笑容让我有些晕,头也昏昏沉沉的,我和他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待浓雾散去,我看见一张清秀帅气的脸庞,留着短短的头发。 “醒了?”他扬起一个笑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窗外的阳光打在他右侧脸上,蒙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我再次惊慌失措,落在他眼里,便是一头欲四处逃窜的花斑小鹿。 不一会儿,来了七八个医生护士模样的人,为首的那人动作毫不温柔的捏起我的眼睑,又用他戴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在我的身上,随即对身边捧着一本厚厚记录本的护士,低声说了几句。 我感觉我像是一只猴,被他们围观着。 渐渐的,我才知道,我遭遇了特大事故:油罐车司机疲劳驾驶,行驶过程中,居然昏睡着开了几百米,导致撞上了前方的大巴;剧烈碰撞下,两辆车瞬间着了火,火势蔓延,将前后的车吞没。 此次意外,伤亡惨重。 我被送来医院时,全身都是血,多处骨折;医院几度下了病危通知,为此,我那两位不到黄河永不相见的爸妈,也不得不再次见面。 这两位即使多年不见,依然“一见如故”,开始互相责骂对方,两人吵架的阵仗,连医院的大妈都自愧不如,最终被护士请了出去。 我昏迷了一个月后,居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生活真是神奇! 我的一双美丽的大大的眼睛望着头顶雪白的墙壁,脑海里是我在仙庭的那些点点滴滴,它们如此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但又是如此的荒唐。 这就是所谓的庄周晓梦迷蝴蝶吗? 如此真实的梦? “呜~”滚滚才进病房,便迫不及待地从汪宣文手上挣脱,四只小短腿卖力的蹬着,窜到了病床上,用舌头舔着我的脸。 我双手抱住扭来扭去的滚滚,不让它过于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滚滚趴在了我的身边,头抵着我的胸前,安静的蜷缩着。 汪宣文在旁边的椅上坐下,右手温柔的顺着滚滚的毛发,低低的含笑说道,“小没良心的,养了你那么久,也没见你和我这么亲。” 本是责怪之语,在他温柔的好听的嗓音里,倒像是夜半调情,他的眼神里亦是充满了宠溺。 我偏着头望着他,第一次有了被撩的感觉,而对方还是在和一只狗说。 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 这真是少有的事! 最近不知为何,我的身上总在接连发生这些少有的事。 而更为荒唐的是,我真的遇见了滚滚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位。 汪宣文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隔壁著名医科大学本硕连读,目前是最后一年。 滚滚是他们实验室的一位同学在外捡到的,捡来时,已经李患重病,奄奄一息;看着软软的躺在白色台子上的小狗,汪宣文心里涌上一阵心痛。 反正都要死了,打了麻醉剂,还能死的更舒服些。他这样安慰自己,戴上白色塑胶手套,去忙自己的事。 可是他还是不自主的回头望去,那只狗的眼睛倒是异常灵动,直直的望着他;它似乎很难受,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呜咽了一声,水灵灵的眼里,滑出豆大的泪珠来。 汪宣文最终不忍心,将它抱出了实验室,搭车去了宠物医院。 他没想到,这只狗的痊愈能力竟是出奇的好,半个月后,居然可以四处奔跑了。 他很开心,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便给它取名汪汪,和他一个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不过汪宣文很忙,没什么时间带它出去,一般都是将它留在自己租的一室一厅里。 后来,有次他有个急事,出门前门没锁好,回来时,汪汪已经不见了,他为此内疚难过了很久。 没想到再次看见它,它又是血淋淋的模样,只不过这次,是被一个女孩子抱在了怀里。 他当时看见护士推着满身是 分卷阅读4 血的女孩子在医院里飞驰,而她的怀里竟然死死抱着一只同样血淋淋的狗时,心里震惊极了。 医院不能带宠物,但是在汪宣文这个女性杀手的帮助下,滚滚得以每天来见我一次。 我的右腿伤的很严重,当时医生说要给我截肢,是我的母亲极力反对,并重金请了全国专家,才得以保住我这条腿。 为此,我很感谢她,虽然我醒来后,从未见过她。这些都是听负责我这床的两个小护士讲的。 两个小护士大学毕业没多久,比我大了两岁,见我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挺可怜的,便时常来和我聊会天。 过去,有人找我聊天,总会引起我的反感,而这次,可能是病痛的原因,我竟然很开心。 可能是这里的人都很温柔,善良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被包成粽子的腿,看着清秀可爱的小护士替我换药,嘴里说着逗我笑的话,眼里满是真诚的关心;右边的汪宣文正抱着一本白色的本子,垫着蓝色的垫板,握着黑笔的手快速的写着,时不时看我一下,琥珀色眼眸里带着关心与笑意。 我侧头看着窗外洒满金丝般的绿树,翻着波光的湖水,我变态的想,这次车祸,也很好的。 正当我出神时,一只毛色灰扑扑的鸟儿,停在了树枝上,望了下窗内,振翅飞了进来。 它胆很大,不怕人,在小小的病房里打了几个圈,最终停在了高高的衣柜上;小护士不知所措,好在过了会儿,它又飞走了。 我看着它远去的身影,那双绿眸,仙庭的娇艳的仙子,讲故事的书生,此间种种,生动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论真假,我决定将它们一一写下,不枉这是梦是实! 医院里的时光是凝滞的,是缓慢的,像是一只蜗牛,背着一个大大的壳,蹒跚而行。 而现在,充斥着消毒水的惨白的医院,变的鲜活起来。 第3章 八爪鱼与黑蛇 一束斜斜的黄色的光,穿过无边无际的平静的海面,进入三万里深的暗蓝的海水;这束光,为寂静的海注入了活力。 海里沉睡的的鱼,蛇,乌龟,电鳗…..从珊瑚礁里,海藻丛中,沙石堆亦或其它地方,奔涌而出;它们披着华丽的衣裳,在海水里翻滚。 一束,两束,三束……..无数的光洒向这片海,越来越多的海底精灵们穿梭其间,折射出光的不同颜色。 “嘿,小老弟,咋才来啊,我都快饿死了。”黑蛇扭动身躯,长长的身子弯成几个弧形。 “你饿死鬼投胎啊,每天都喊饿。”章鱼翻了下白眼,前爪伸长,拍打了下黑蛇。 黑蛇调皮的转了个圈,躲过它的一击,咧开黑黑的嘴,笑道“吃饱了,才能干正事嘛。” “你还会干正事?就想着吃。”章鱼的一只爪子携来一片海藻,敷在滑腻的脸上,斜睨了黑蛇一眼道,“干啥啥不行,吃鱼第一名。” 黑蛇讪笑一声,见章鱼正拿着一大片黑海藻敷在脸上,好生奇怪。 “嘿,你这是干啥呢?”黑蛇好奇的游了上去,围着章鱼打了几个圈,眼里全是欣喜的光芒。 “这都不懂”章鱼甩动着八只爪子,懒洋洋的一躺,八只爪子便软绵绵的挨着长满海藻的石块上。 黑蛇甩着尾巴,而地盘都被章鱼占了,它只能咕噜噜使出吃奶的力,才把章鱼的身子挪动了一下;小小的空位,它只能蜷缩着,顺着章鱼躺了下来。 黑蛇黑溜溜的脑袋挨着章鱼,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个名堂来。 “傻子,我这是在护肤。” “哈哈哈”黑蛇一跃而起,身子弹的直直的,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一口白牙。 它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就你这个黑不溜秋,千疮百孔,全身伤疤的样子,还护肤!”黑蛇继续发出杀猪般的笑声。 “你懂个屁,我和你不是一类,你不懂欣赏。”章鱼优雅的甩动自己爪子“我可是我们族的族花。”章鱼一脸傲娇的说道。 “行吧,反正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黑蛇眼眉一垂,它还在偷偷的笑呢。 “话说,你这个还要多久啊,我快饿晕了。”黑蛇扑甩着小尾巴,蹭了一下章鱼,嘿,蛮软的,看来护肤真有用呢。 “猴急啥呀,快了。”章鱼用它的第八只爱爪,轻轻拍打面部。它这第八只爪子,对美容护肤有特别的功效,能加速锁水,加快渗透;冬日能提高皮肤温度,夏日降温;总之,好处还有一箩筐呢;这只爪子是它的最爱,因此平时,它可爱惜它了,绝不让它受半点伤害。 为了打发无聊光阴,黑蛇在海藻丛里打着转,把里面的小鱼小虾吓的四处逃窜。 “不是快了吗?怎么还没好啊。”章鱼惆怅的一对小小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才过多久啊,快了快了,别催了。” 远远的在一旁排成一串串的侏儒虾虎鱼,黑黄相间的小蜜蜂,背着紫光的草莓鱼,竖着耳朵 分卷阅读5 ,听着它们的对话;这一串串种类不同的鱼,此刻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让这两个恶霸快点滚蛋。 这两个恶霸,八只爪的名叫章八三,因为在家排行第三;而黑不溜秋的那条,没有人知道它的父母兄弟,它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没有名字,但因为它总是欺负小鱼小虾,所以海底居民们一见到它,就尖利地大叫快跑。因此,黑蛇有了它的名字:快跑。 黑蛇觉得,是蔚蓝的神奇的大海给了它生命,现在又赐予了它名字,它非常感激,也很满足。 而章八三和快跑时常一起出没,为害一方,被列为浮游村三级恐怖组合,赐名快跑八。 “可以啦。”章八三享受的眯着眼,用第四只爪子撕掉海藻,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真是神情气爽啊。 “Oh yeah,Let’s go!”快跑激动的大声呼喊,尾巴翘的高高的,和它的小脑袋齐平,这是它的招牌动作。 快跑八组合快乐而又快速的穿过了多如星子般游荡的丑丑鱼,俯视着地上生长的各种藻类,有蓝色的,红色,绿色的,粉色的,有扇形的,小树形的,叶子形的;这些美丽的藻类生物,在晶蓝色的水域里,轻轻摆动着。 “快跑!” 一条身姿优美的神仙鱼,悠然的吐着泡泡,见前方呼啦啦的来了两个庞然大物,定睛一看,原来是章八三和快跑。 神仙鱼大叫着向着珊瑚礁里的居民传达危险来临。 一瞬间,浮动着的莹润的珊瑚虫里涌出了千万只惊慌失措的鱼虾;它们摆动着尾鳍,有些窜入了沙石里,将自己藏了起来;有些躲在更大的珊瑚虫里面,更多的,是慌张窜入了重重叠叠的灰色的粗糙的珊瑚礁里。 “啊,你们离我远点,把我的头都挤扁了。” “这位置是我占的,你给我滚一边去。” “谁谁谁,在我头上拉屎。” 鱼儿们在混乱中你挤我,我挤你,互相抱怨着,推搡着。 “朋友们,我们来了。” 与鱼儿虾儿的尖叫不同,快跑黑的尖叫,更像是一种上位者的宣言,带着骄傲与喜悦。 霎那间,四处乱窜的鱼虾停止了摆动鱼鳍,抱怨声,哀嚎声消失了,小小天地里,是一种诡异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程度的混乱,震耳欲聋的谩骂与哭嚎。不少鱼虾在混乱中,被踩死,掉落在闪亮发光的珊瑚虫上,消失不见, 快跑黑瘦小的身子钻入泥沙,穿过珊瑚礁,去往每一个角落;而它的好伙伴章八三则伸出八个爪子,它的八个爪子伸出触角,犹如一张巨大的密密麻麻的往,将四处逃窜的鱼虾困在其中。 一场无烟的硝烟过后,鱼虾瘸的瘸、疯的疯、死的死,美丽的珊瑚虫依然在不停歇的摆动美丽的身姿,而上面已躺着不知其数的各类鱼虾。 章八三和快跑黑自然满载而归。 章八三的八只爪子上缠满了小鱼小虾,快跑黑在后面扭动着,来到了它们的老地方,是一处桃花源似的好地方。 一块宽大的闪着光的板正摆在沙石上,被高高的珊瑚礁,飘动的珊瑚虫,重重包围着。珊瑚礁旁,有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它们的形状各异,颜色五彩斑斓,团团围住,比其它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美丽。 在巨板侧,有一颗枝叉繁多的海树,高耸入无边无际的海。 它们将战利品摆放在光滑的巨板上,靠着蓝色的海树,嘎嘣嘎嘣的享受起美味来。 “啊呜”快跑黑像是饿死鬼般一口一条小鱼仔,“好吃极了。” 它正要再扔一条入嘴时,却发现章八三正将虾一个个装好,放入绿藻织成的小篓子里。 “你干嘛不吃啊?”快跑黑疑惑的看着它。 “我要留着给我妈妈吃,我妈妈前天捕食,被电鳗电到,她的爪子受伤了,这段时间不能出来捕食。”章八三伤心的说。 快跑黑咀嚼鱼的速度变的缓慢,“你妈妈也和你长一样吗?” 章八三继续将巨板上的虾放进篓子“怎么会一样呢?世界上每个生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妈妈是不是也是八只爪子,一个圆头?”快跑黑有些落寞的说着。 而章八三却有些生气,八只爪子,一个圆头,你个死黑蛇,居然这样说它们一族。 章八三没好气的回道“当然,难道像你一样,没胳膊没腿,全身一条?” 快跑黑知道它不高兴,打着哈哈道“我是钢铁直蛇,不会讲话。” 第4章 八爪鱼与黑蛇 章八三回去后,快跑黑孤零零的在这片熟悉的海域里游荡,一些小鱼小虾见到它,呼啦啦的扭头便跑。 快跑黑停留在蓝色的水中,四处望去,上下左右,无边无际;它第一次对这个宽阔而神秘的熟悉的地方,有了陌生茫然的感觉。 “快跑,好久不见”轻柔徐缓的声音响起,快跑黑微微抬起耷拉的头,看见正是它为数不多 分卷阅读6 的好友,水母欢。 水母欢出现在哪儿,都讨人喜欢。它是与众不同的,有着伞状的透明的上身,光滑的表面有精致繁复的花纹,下面是长长的丝带;远远望去,美丽极了。而它待人总是很温和,不论对方美丑胖瘦,贫穷富贵。 “欢欢,你也有爸爸妈妈吗?”往日见到水母欢,都是一脸开心的快跑黑,这次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无忧无虑,每日开开心心的快跑黑居然也会惆怅起来,这成为了浮游村最大的新闻。 “知道吗?快跑居然难过了。”一只小鱼激动的甩着尾巴道。 “活该,吃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姐妹。”另一只小鱼啐道,“话说,它那么凶狠残暴,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为什么会不开心啊。” “因为它突然发现它没爸没妈。” “哈哈哈”两只鱼大笑着。 从此,浮游村的小鱼小虾们见到快跑黑,都得意的甩着尾巴,高唱道:“快跑,快跑,没爹又没娘;快跑,快跑,丑丑没蛇要。” 快跑黑最初会生气的追着这一群鱼跑,因此浮游村常常出现,前面一道银光闪烁的,后面跟着一道黑光。 渐渐的,快跑黑习惯了它们的调侃,心想,我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麻烦吗?自己有吃有喝,想那么多干什么? 因此,那些鱼虾招惹它的时候,它都飘飘然不理它们,它可有正事要干呢。 而那些鱼虾们,居然还有些失落。 快跑黑最近有了一个新任务,那就是寻找一颗红珍珠。 前天,它和章八三一起捕食,章八三的第八只爪子,被珊瑚礁刮伤了。那是它最爱的爪子,章八三留下心痛的眼泪。 快跑黑虽然没有什么最爱的身体部位,但它第一次见坚强的章八三哭泣,它的心里难过极了。 听村里章鱼医生说,需要一枚红珍珠,碾碎成粉末,掺和着珊瑚礁粉,外敷上十次,就可以痊愈了,而且没有疤痕。 得到寻常珍珠都很难,何况红珍珠,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快跑黑飞速的甩着它瘦长的身体,游往各个地方,它见着蚌打开的那一刻,就快速的将头神进去,将珍珠叼出来。 但这么多天,它叼出来的全是白珍珠,因此它将这些珍珠都给了村里小鱼仔玩耍。 小鱼仔们把它们当成了滑滑球,踩着它们,四处晃荡,好玩极了。 而蚌们都知道,村里出了一个偷珠贼,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珍珠。这珍珠可是它们的宝物,留着娶媳妇用的。 寻了半月未果后,心灰意冷的快跑黑,可怜巴巴的蜷缩着身子,卧在自己的小巢里。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章八三了,放信号约它,只是说,爪子受伤了,不能捕食了。 其实快跑黑只是想见它了,快跑看着成群结对的鱼们,突然好羡慕这些自己曾经认为很蠢的动物。 快跑的的脑袋耷的低低的,在它快要进入梦乡之际,一只红色的螃蟹,举着两只健硕的钳子,来到了它的小宅前。 那钳子上捧着的正是它日夜奔波,苦苦寻觅,求而不得的红珍珠。 想它快跑黑昨天还为了它,被一大蚌生生夹住了脑袋,差点命丧黄泉,多么凄惨啊。 快跑刷啦一下窜到了红蟹旁,爱惜的用尾巴将红珍珠卷好,并开心的亲了一下。 “螃蟹叔,你从哪里寻来的这宝物”快跑黑激动的围着红蟹打了好几个圈圈。 晃的年迈的红螃蟹,两眼昏花“快跑,快停下来,我这两把骨头,可禁不起你这折腾。”说完,老螃蟹用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几声。 “哦,是是是。”快跑黑难得严肃的盘着身子,头虔诚着对着老螃蟹。 老螃蟹再次咳嗽一声,声音里透出威严来,“快跑,这段日子,你给蚌族同胞带了不少的麻烦。” 快跑的头现在就像个筛糠子,直点头。 “为了减少伤害,经过蚌族长老讨论,特意奉上这颗红珍珠,过往恩怨,”老螃蟹意味深长的望了快跑黑一眼,继续道“既往不咎,你意下如何啊?” “是是是,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保证”快跑黑举起小尾巴发誓,那颗红珍珠滑落,掉在了地上,“以后再也不破坏蚌族了。” 快跑黑说完,立马爱惜的将红珍珠红泥石里捞了出来,捧在了胸前,轻轻的用尾巴擦拭着本已光滑的表面。 老螃蟹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恢复严肃扑克脸。 将老螃蟹送走后,快跑黑快乐的朝着西南方向游去。 一刻钟后,快跑黑踌躇的在一座美丽的房子前打着圈圈。 这是座独特而又极具韵味的房子。房子外面屹立着一排排红色的珊瑚树,上面一群闪闪发光的扁扁的鱼,正翩纤地停留在珊瑚树上。 美丽的闪着光的珊瑚树围着一座两层高的别墅,别墅是章八三的爷爷建好的,主体是全浮游村最好的珊瑚礁,外面镶嵌了一层精致的贝壳,海螺。光影褪去,夜幕来临,这 分卷阅读7 座美丽的别墅会弹唱好听的乐曲,吸引了不少村民驻足倾听。 “快跑,你怎么来了?”章八三在家待的无聊,提着鲸鱼骨做的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洒养料。推门见快跑在围栏外打转,覆着阴霾的心情,一瞬间好了不少。 快跑黑听到它的名字,抬头一望,正是思恋着的章八三,皱着的脸上舒展开来,浮现出耀人的神采。 “三三,怎么在外面待这么久?”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快跑心想,这应该是章八三的母亲。 “阿妈,我的一个朋友来了。”章八三开心的说着,随即拉着快跑进到了里面。 快跑黑慌张的坐在宽大的软椅上,这软椅是由大鱼肱骨做成,不用担心,被海水腐蚀;上面摆着一个软垫,绿绿的,既好看又实用。 快跑黑盘曲成三个圈,这是它所了解的最恭敬的姿势。 它没有父母,没有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礼仪了。 “识字,礼仪,能当鱼吃吗?比自由自在快乐吗?”它每次看着村里的小孩背着海藻做成的书包,屁颠屁颠的奔向学堂,它心里鄙视着。 而这次,坐在格调优雅的别墅里面,快跑黑感到了自卑。 一条小鱼仔游到了它的身边,啮咬它的尾巴。 快跑想起自己已经大半个月没洗澡了,尾巴上积聚了不少污泥。快跑黑用尾巴一甩,赶走了小鱼仔,将尾巴夹的紧紧的。 章八三的母亲斜躺在宽大的檀木椅上,上面雕刻着鱼儿夏日嬉戏图,栩栩如生;即便受伤,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它的身上,散发着从容,优雅。 它和快跑黑低声聊着天,虽是简单的寒暄,快跑黑却如临大敌,它实在太紧张了。 这时,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章八三起身开门。 不久,章八三身后,多了一尾黑章鱼;它的八只爪子,张牙舞爪的在水中漂浮着;而且,每一只爪子,都非常壮硕,它的圆头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让人一见,便觉得它,是一只有魄力,有才能的章鱼。 黑章鱼拿出两套精致的手袋,分别递给了章八三的母亲,和章八三。 快跑黑想着自己也带了东西,自己正是来送红珍珠的,但它低眉看了看用带着泥土的绿藻裹着的红珍珠,突然就没了勇气。 临走时,快跑黑在角落里,将红珍珠递给了章八三。章八三不解的看着快跑黑,快跑黑甩着小尾巴,低声道,“这个碾成粉末,掺着珊瑚礁粉,可以治疗你的爪子。” 章八三展露一个笑容,快跑黑看的呆了,它可真好看啊。 “谢谢你,快跑。”章八三用第八只爪子轻轻拿开绿藻,爱惜的抚弄着红珍珠,眼里流露出柔情。 快跑黑多么希望,自己是那颗红珍珠啊。 “嘭”一声巨响传来,水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粉末四处溅落。 “三三,你还好吗?”听到章八三尖叫的黑章鱼快速游了过来,抱起它,前往章鱼医生处。 而快跑黑的眼里沾满了粉末,疼痛的张不开眼。它离的远,都被伤成这样,章八三的伤害肯定更大。 “快跑,你对我们族的伤害,岂是那么容易算了的;这颗假珍珠,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敢再欺负我们蚌族,定将你的尾巴砍了。” 假珍珠里输入的信息传入快跑黑的耳里,快跑黑恨透了蚌族。 第5章 八爪鱼与黑蛇 快跑黑心灰意冷的游动,这一次,比它任何一次行动都来的缓慢。 远处,红色的珊瑚草边,一个硕大的蚌,它的两片扇形状的壳怒张着,露出里面鲜嫩的肉,上面赫然躺着一颗鲜红、光滑、饱满的珍珠。 快跑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它愤懑的使出全部的力气,用尾巴卷起一块巨大的极有重量的石块。快跑黑立在蚌的头上,那颗蚌不知危险来临,依旧吐露芳华,吸收海底灵气。 快跑黑驻立了很久,它呆呆的,像是从海面上掉落下来的雕塑;最终,它愤恨的将石块甩到了珊瑚礁上,珊瑚礁被砸出一个大动,剥落下来的石块落在了泥土上,惊动了蚌,迅速关上蚌壳,在关上的那一刻,它瞧见快跑悲愤的身影。 悲伤是无止境的,沉浸其中,只会泥足深陷。 可悲伤的是,悲伤的事萦绕在脑海里。快跑黑感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悲伤与无力感。 它现在终日蜷缩在自己窄小,简陋甚至破烂的小房里;饿了就拈起一条小干鱼,它往日一天得吃好几十条鱼,现在,一条就饱了。 浮游村里的鱼虾们,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它们缓缓穿过红树林;游过百石山,穿过婀娜多姿的珊瑚虫;日子在游荡中流去,缓慢而随意。它们迎来了它们最想要的生活,没有快跑八的威胁,可以随意出入浮游村的每个角落。 可快乐的日子并不长久。 渐渐的,鱼虾们懒散了起来,它们无止境的生养,浮游村这片宽阔的水域里, 分卷阅读8 竟然挤满了鱼虾;同时它们的游动能力也变的缓慢。 更可怕的是,曾被评为健康环保存的浮游村里,竟爆发了瘟疫;村民们本以为只是偶然,却没想到,以后的日子瘟疫时常肆掠。 某一天,它们中不知哪一条鱼儿,忧愁的叹息道,“好想念快跑,想念章八三。” “是啊”另一只鱼儿伤感的回道。 一时间,大家都悲伤起来。 它们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却幡然醒悟,想要的并不是最好的。 有些胆大的鱼儿,甚至挑衅的游到了快跑黑的矮小的家门旁;然而,快跑黑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继续有气无力的躺着。 一只小鱼仔见哥哥姐姐们出去玩,都没有带上自己,气鼓鼓的从后面跟了上去;可是它吃的太多了,游动能力也赶不上它们,便踩着那颗亮白的珍珠,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只是它才学会了滑行,还不会刹车呢。因此眼见着前面一片乌压压的鱼,它想要停下,却像是生了风一般,哗啦啦的,速度更快了。 “啊~”踩着珍珠的小鱼仔大叫着,“让开啊,我控制不住了。” 鱼虾们正看好戏呢,突然听见后面的尖叫;回头只见一个小不点儿,带着一串水珠,像是火焰一样,朝着这边奔来。 鱼虾们想要躲避,惊慌失措,乱做一团;眼见着那小鱼仔直直朝着快跑黑家门口撞去,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怜的小鱼仔,不撞成烂泥,也要被快跑黑惩罚至死。 不忍看见小鱼仔的惨状,一众鱼们紧咬着唇,眼睛闭的死死的。 一众鱼睁眼时,看到了完好无缺的小鱼仔,傻呆呆的立在那里,而它脚下的珍珠不见了,窝在绿藻堆里的快跑黑也不见了。 “啊~,妈妈,妈妈”一条幼小的几近透明的银白色的鱼,用它脆生生的嗓音,向着那尾体积比它大几十倍的大鱼诉说着,“快跑哥哥它言而无信,给了我圆球,又抢走了。” 它说着,便贴着大鱼痛哭起来,没想到小小的身子,倒是有流不完的眼泪,那眼泪刷刷的,直掉个不停。 “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早生贵子;家庭美满,子孙满堂……” 快跑黑将珍珠轻放在那些被它偷的蚌旁,嘴里虽是说着祝福的话语,但它那黑黑的脸色里,毫无生气,嘴里吐出的,倒像是做法时念出的咒语。 而且,它也时常将雄性认成雌性,雌性的认成雄性;张三的珍珠送到了李四门口,李四的送到了王二门口;还得它们各认各宝,各领回家。 虽然蚌们嘴上碎碎念,骂着快跑,但心里却早不怪它了,还想着如何让它追回爱人呢。 这一日,快跑黑懒懒的躺在它的小窝里,嘴里时不时吐出一个泡泡来,小尾巴一甩,泡泡被打碎了。 快跑扯出一丝微笑,随即变为冷笑,自言自语道“无聊” “快跑” 快跑黑睡梦中听见有人叫它,只当是做梦,翻了个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快跑,快醒醒。” 呼喊它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个尖锐的东西戳在它的白嫩的肚皮上,痒痒的。 “哈哈哈,谁,谁在挠我”快跑黑哈哈笑着弹了起来,正对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把它吓的弹跳回去几米远。 “原来是螃蟹叔啊,你老不在家里躺着,又来欺侮我。” 快跑再次懒洋洋的躺回小窝,那小窝上的绿藻已经被它压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与颜色,真是可怜。 “哎呀,快跑,你听我说。”老螃蟹举着两只大钳子,慢吞吞的蹒跚着爬过了快跑黑家那低矮的门槛;老螃蟹焦急的围着它转了一个圈,继续道“我之前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老螃蟹痛心疾首的说着,“再说了,那也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嘛。” 快跑黑只觉得聒噪,翻了个身继续睡。 “唉”老螃蟹长长的叹了口气,时间之长,真让人担心,它呼吸不上下一口气,“你是个好娃子,只是命太苦了。”它再次叹息一声。 “之前我们也有不对;蚌族的同胞,对你经历深感同情;为此,蚌族同胞派出代表,和章八三深谈后,它同意在游故桥与你见一面,谈谈你们两的事。你好好把握机会。” 老螃蟹见快跑黑还是侧着身子,不愿搭理它,便举着两只钳子,施施然走了。 它不知道的是,快跑黑正无声的淌着眼泪。 第6章 八爪鱼与黑蛇 约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浮游村里的村民们都在关注着章八三和快跑黑的一举一动。 浮游村的居民们分为了两派,一派支持章八三和快跑黑的,理由是:它两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相处极佳,婚后想必和谐;另一派则强烈反对,理由是:它两是不同物种,婚后生娃肯定很难,生出来,那妥妥的,是个小杂种啊;还有,快跑黑一穷二白,跟着它,只能吃苦,要不得啊! 两派争吵火热之际,两位主人公倒从不掺和,吃喝 分卷阅读9 拉撒,日子照过。 这一日,如期来了。 这一日,终于来了! 游故桥上熙熙攘攘,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鱼呀,虾呀,水母呀,乌贼呀,电鳗呀,螃蟹呀…….;它们早早的便带着自己小板凳,并且,自备了一个小麻袋,里面装了水呀,瓜果呀,闲散零食呀;小小麻袋,应有尽有。 来晚了的鱼虾们想要挤到前面去,但前面鱼虾哪里肯?因此,你推我,我挤你。 正当它们推推嚷嚷之时,它们头上的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暴雨即将来临? 它们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一片雪白,鱼虾们惊恐的四处逃窜,害怕下一秒,便被这只庞然大物,碾压为齑粉。 “别害怕呀,小家伙们。”头上的怪物虽然体格庞大,声音却是温柔动听,“我也是来看戏的。” 说着它大大的嘴角一扬,居然还有些可爱。 鱼虾们听完,心想,它若是想弄死我们,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这样想来,它们舒心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呀,为啥它来的这么晚,还站在前面,而且居然待在它们头顶上,真是太看不起它们了。 这是可耻的插队的行为! 要禁止! 鱼儿们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怒斥那不明物插队。 不明物露出森森白牙,巧笑道:“俺视力不好,就让俺留在这儿呗。” 鱼儿们早被它尖利的牙齿吓唬的瑟瑟发抖,不能言语了,只能乖乖的点头。 时间在温润丝滑的蓝色水域里,缓缓流淌。 那激动人心,让人期盼的一刻即将来到。 支持派此刻情绪高涨,因为章八三早早的来了现场,它们骄傲的对朋友说道:“你输了,待会可得替我捏肩。” “哈哈哈,你笑的太早了,你快看,那是谁!”它的身边的朋友本撅着嘴,不服气;左顾右盼,看见人群中,那条黑章鱼也在,正坚定的望着章八三。 “说不定是那黑章鱼偷偷跟过来的。”一条鱼说道。 “呵,你看那眼神,那姿态,像是做贼的章鱼吗?一看就是光明磊落。”另一条鱼回道。 “对对对,我亲眼看见它们两个一起来的,好羡慕啊!”一条花边鱼甜甜的说着,眼里充满了桃色爱心,“不知道我未来的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花边鱼娇羞的低低诉说着。 章八三立在桥的一侧,而桥上还是没有快跑黑的身影。 桥上桥下的鱼虾们四处搜寻快跑黑,终于,在最后一刻,不知是哪一条鱼儿大叫一声,“快跑来了。” 鱼虾们四处张望;一只未曾见过它的青色的小虾,将身体卷曲起来,啪嗒一下,猛拍打海水;嘭的一下,窜的一尺来高,它看见:鱼虾们自动让出一道小路来,像是天上的神仙,略施法术,拨开水域;那空隙中飘游着一尾黑色的蛇,和其它的蛇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为瘦小,它此刻低着头,没有精神的样子。 青虾见后,大失所望;它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青虾原想掉头离开,但心想,来都来了,总得把这出戏看完才是。 快跑黑出现在浮故桥后,现场气氛瞬间嗨到最高点。 快跑黑来时,便瞥见了黑章鱼也来了,并看到黑章鱼向章八三递去的安抚,鼓励的眼神,原本慌张的章八三变得自然起来。 快跑黑知道,它已经失去章八三了。 它不敢面对它,因此,快跑黑没有转过头去,留下它一个清瘦的背影。 “快跑,对不起”章八三鼓足勇气,说着,它知道快跑黑最讨厌的,就是对不起,但是它今天非常想对它说这句话。“每次我们一起捕食,你总是揽着最危险,最辛苦的活;你虽然嘴上总是讽刺我,挖苦我,但我说什么,你都记在心上;还记得那一次,你钻入黑森森的石洞,只因为我曾说,那里面的虾最鲜美;你游进黑洞,却被里面的毒气伤到,出来时,脸肿的比你身子大了一倍,还笑着对我说,是你先偷吃了,吃的太多,把脸都撑肿了,其实,你根本不吃虾。” 章八三用爪子擦拭眼泪,鱼虾们也呜咽起来,心道,“没想到快跑这么个钢铁直蛇,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章八三继续道,“我一直知道你的情意,可由于我的懦弱,不敢正面回应,其实,我也爱你。” “哦~”桥下的鱼虾开始起哄,它们望了眼快跑黑,又望了眼黑章鱼的圆头,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叫声。 “但是”章八三话语一转,桥下的鱼虾的心提到了嗓门上。 “我们不能在一起”章八三决绝的说着,“我们是不同族,不同背景;在一起,非但得不到祝福,还会忍受漫天的非议。” 章八三看见快跑黑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会永远记得我们相处的每一分快乐,每一分所经历的痛苦。”章八三的眼角滑出两行泪来。b 分卷阅读10 r   “我会带着这份美好的记忆,好好的生活;祝你,”章八三哽咽,几秒后,才含糊不清道,“找到自己的幸福。” 章八三的泪水越来越多,它掩面朝着桥下游去,黑章鱼体贴的游了上去,轻声道,“余生,我在。” 桥下的鱼虾,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兴致勃勃,更多的是无动于衷,它们渐渐散去。 一瞬间,热闹的挤满了鱼虾的游故桥只留下呆呆的快跑黑,孑然一身的立在那里,映着暮色,分外寂寥。 第7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大师姐,那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听说已经过了火焰山了。” 昏黄的洞内,一个妖冶的貌美女子,用它极具魅惑的声音对坐在森森白骨上女人说道。 “那又如何,这么多法力高强的妖怪都倒在了孙悟空的棍棒下,”白骨上的女人,用纤细的柔嫩的手指抚摸右脸的长疤,眼里闪出一丝狠戾与愤怒。 明丽的女子化作了一只黑蜘蛛,八条毛绒绒的细腿爬上了那堆白骨,声音异常尖利,“大师姐,我知道你还记着从前那~” 白骨上的女子眼神一冷,直直的看向黑蜘蛛,抚在长疤上的手朝黑蜘蛛一甩,黑蜘蛛被抛出几米远,跌落在地上,化成女人身,匍匐在地上。 她吐出一口鲜血来,极其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白骨上的女人,在她冷冽的眼神下,低下了头,化作一丝烟,消失在了昏黄的洞里。 “大师姐,吃了唐僧肉,可长生不老,法力大增,切莫失去此次难得机会啊!。”黑蜘蛛走后,留下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着。 什么什么,法力大增? 灰扑扑的石壁上,一只红色的蜘蛛正趴在那里,无意间听到大师姐和四师姐的对话,但因为它法力不够,洞内设了结界,所以只听到了一二,并未听到个全部。 红蜘蛛踩着八只红艳似火的爪子,爬出暗淡无光的石洞,洞外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树林;族里的和它一样大小的小辈们,正在草丛里,树枝上修习法术;有的拿着个木琴,有的拿着把长剑,小小的身子,倒也有模有样。 “哟,这不是大仙人吗?”一只黄蜘蛛,口吐纤细的蛛丝,在树枝和草上石块上来回穿梭结网,白色的网,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它沿着蜘蛛丝,优雅滑落在红蜘蛛身旁。 众蜘蛛们也像这只特别的红蜘蛛投来目光,原因无它,只因红蜘蛛确实很特殊。 红蜘蛛傻乎乎的,见有人叫它大仙人,乐呵的化作了人形,是一个扎着圆髻的圆脸小姑娘,穿着红色的长裙,像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那黄蜘蛛落地后,化作一二八女子,丰腴的身姿,着黄色长衫;在娇阳下,妩媚动人。 “二十一师姐”红衣姑娘屁颠屁颠的走到黄衣姑娘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衣姑娘轻笑一声,带着她去了一僻静处,“有什么事,说吧。” “师姐,我今天听到大师姐和四师姐”红衣女孩似乎想到什么,停顿一下,挥着手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 “我知道”黄衣姑娘扬起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红妹怎么会做这种小人行径。” 红衣姑娘回以灿烂笑容,她有些心急,讲起话来,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我听四师姐说,什么什么,就可以长生不老,法力大增”她抓着头,“可我没听完全。” 黄衣姑娘脸上浮出难得的严肃,半晌没有言语。 “师姐,你知道吗?”红衣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希冀的望着黄衣姑娘。 “师妹,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黄衣姑娘瞥见她闪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随即笑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在人间,三元坡小庙里,有个料事如神的活神仙,有问必答,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这么厉害,比大师姐也厉害吗?”红衣姑娘拉着黄衣姑娘道,脸上满是孩子般稚气的笑容。 黄衣姑娘微微点下头,红衣姑娘素净的小脸上,笑容更明媚,“谢谢师姐,我这就去。” 红衣姑娘说完,便一溜烟消失不见,而她身后的黄衣姑娘,脸上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师姐说的真的是这里吗?还是我寻错了地? 红衣姑娘来到了三元坡小庙,而这里一片荒芜,草木不生,她心里不禁怀疑自己记错了。 放眼望去,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破败的庙宇,庙宇的门剥落下来,横躺在庙宇外,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庙宇内也不例外,充斥着潮湿发霉的难闻的味道;十余丈的地盘上,横七竖八的摆着不少石像,怒鼓着眼,龇着牙,手持长长的兵器,甚是吓人。 她攥着手,眼睛睁的圆圆的,仰着头,看着一个个凶恶的神像,心里涌出惧意来。 “啪”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她脚下响起,在诡异的寂静中,愈发惊悚,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掉,她忍不住叫了出来;低头一看,是一只已死的大蜘蛛,只剩下干枯的躯壳;但从它的躯壳望去,这只蜘 分卷阅读11 蛛想必生前是很强壮的;只不过被她这么一脚踩下去,死状更惨了,头和身体已经分离。 在此见到逝去的同类,红衣姑娘不禁有些悲伤,尤其是她还亵渎了遗体,她心里涌出强烈的愧疚来;霎时间,她的手中现出一个棕黑色盒子,微施法术,将那破碎的遗体收入盒中。 “这位施主,为何事而来?” 红衣姑娘应声望去,每个石像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动作。 阴沉的天,刮起猛烈的风来。 两扇布满灰尘的窗,只剩下了个木骨架,光秃秃的,像是要散架似的;风刮过,噼啪作响;而庙宇里挂着的两块长白布,和其它东西截然不同,不染一丝灰尘,雪白的耀眼。 红衣姑娘心中恐惧更甚,颤巍巍的回道,“在下名为絺奚,这次来,是为了,为了”她思索着,越发觉得这幢庙宇古怪,哪有这么阴森破败的,自己怕是寻错了地,寻了一处鬼屋。 她思索时,瞥见那道雪白的长幡慢慢变红,渐渐红的像是吸了血一般。 她暗叫不好,定睛看那长幡,又变成了雪白色。 难道是我看错了? 絺奚抓了下头发。 即便如此,这鬼地方也不宜久留! 絺奚思索着是直接走人呢,还是见机行事。 “今日为姑娘占得一卦,卦主吉:得师,得法也。”见她犹豫不决,雄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絺奚听了,心中一喜,问道,“何处得师,法自何来?” 说完有些后悔,若是有邪祟故意骗她,躲在暗处,可如何是好? “山南水北,紫海中。” 紫海?这是个什么地方絺奚挠了下脸,嘀咕着。 看着红衣姑娘渐渐远去的身影,左侧长幡气愤道,“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到嘴的肥肉,都让它走了!” 右侧长幡阴恻恻的笑道,“她与那河中四太子有一段孽缘。” 左侧长幡瞬间激动起来,四处翻飞,戾气尽显,“你说的是道貌岸然,小人行径,害我们我们困于这一方小小破庙的四太子,锦~瑟~?” “正是此人!” 破败的庙宇里,怨气肆掠,周遭草木瞬间枯败,十里生灵不敢靠进。 波光粼粼的海面向四周延伸,它的南面是一排隐约可见的高低错落的屋宇,近处可见几行青烟,袅袅升起;东面连接着一座苍翠的高山,漂浮在海上,雾气缭绕,宛若海上仙山;西北方向,无尽的向前蔓延开去,水天相交,看不到尽头。 絺奚悬在半空中,看着茫茫沧水,不知何处寻。 第一日,她围着无边无际的紫河转悠了一圈,无果。 第二日,她在南面的小镇上游荡了一天,吃了肉包,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看了戏,还是无果。 第三日,她走遍了东面的山,和山上的猴子相玩甚欢,依旧无果。 第四日,她坐在水上漂浮着的云彩上,看白鹤翩然飞过,看大雁齐鸣,仍是无果。 第五日,她见河岸有块大石,上刻“望夫石”,遂坐其上;抚弄琴弦,琴声哀婉,如泣如诉。 巨大的,火红的圆团徐徐下落,无声无息的沉落在汪洋大海里;它的周身,盈满了变幻莫测的云彩,向着这一汪河水,铺满金黄色的波光;天际一排白色的呜咽着的海鸥,穿过这绚丽多彩的夕阳美景,为日暮增添了一分别样的景致。 “哪位妖~妖女,在,在这里兴~兴风作浪?” 絺奚本以为今天也会像过去的几个日夜一样,无功而返;而现在,从海上出现了一群,虽然长的奇形怪状,但仙人,或许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呢。 “敢问你们是带我去见师父的吗?”絺奚笑嘻嘻的说道,“我虽然是妖怪,但我是个一心修仙的妖怪”絺奚搓搓手,抓抓头发,她有些紧张,“绝不是杀人如麻的妖女。” 她再次扬起一个稚嫩纯粹的笑容。 “大~大胆~妖女,还~还敢狡辩!”站在最前面的那只,头上竖着两只巨大的尖脚,眼睛圆鼓鼓,穿着红色的盔甲,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形武器,它说话极为吃力,许久才能吐出一个字来,喷出不少口水。 絺奚觉得自己快被它的口水淹没了,咸咸的,带着海的腥味。 既然如此,先和它斗上一回,试试它的法力。 絺奚从梵囊里取出流火琴,立在高出,徐徐弹之,琴音袅袅,虾兵蟹将们不禁晕头转向,昏昏沉沉的没入了海底。 那只结巴怪眼见情况不妙,逃入水中。 “切,就这点能耐,正好肚子有点饿了”絺奚默默自己干瘪的肚皮,抓起几只晕倒在岸上的螃蟹,大虾,架在熊熊燃烧的木棍上。 不一样会儿,带着酒香的肉味四散飘荡,配上她们族的特色配料,咬上一口,肉味丝滑,入口即化,更有一种软糯糯的稠。 絺奚躺在巨石上,一手拿着一个巨大的螃蟹钳子,另一只手举着酒壶,甚是潇洒快意。 分卷阅读12 “哪来的妖女,在此大开杀戒!” 这一次来人到没有结巴,话语里透露着傲慢与她从未听到过的雄浑。 “我不是妖女”她呆呆的举着大钳子,愣愣的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男人,宽大的肩膀,修长的身姿,海浪在他的衣袂下卷起白色的浪花。 “四~四太子,就,就是她,杀,杀了我们的~”那只结巴怪凑上来人身边。 四太子抬起左手,那结巴怪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眼里能射出火来,直直的盯着褚丹玖。 “妖女,受死吧。”四太子右手现出一把长剑来,长剑在阳光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四太子脚下的水瞬间结成了冰块。 “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来拜师的!”褚丹玖挥舞着手上的巨钳。 然而此情此景,对四太子和结巴怪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侮辱。 四太子长剑一挥,剑上汇聚了无数水珠化作冰滴,汇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絺奚袭去。 絺奚手上结出无数细丝来,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那些冰滴接触到丝网时,网格瞬间变小,挣脱不得;而离开了长剑的冰滴只有在短时间内具有强大的爆发力,受阻后,便和普通水无异。 “四~四太子,火~火烧了这破~破网。”躲在四太子身后的结巴怪急的窜来窜去,像是只傻猴。 “闭上你的嘴。”四太子冷冷望了他一眼,嘴里喷出一长串火来,直向絺奚攻去。 丝网触火后,立即消失不见;猛烈的火焰将絺奚重重包围,她的红衣在火焰里,愈发红艳夺目。 看着妖女被困在火中,结巴怪得意的从四太子身后走出。 四太子见火里没有了身形,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与得意。 就这点能耐! 四太子好久没打斗了,这次虽然对手菜了点,但比那些虾兵蟹将,不知强了多少倍。此刻,他望着汪洋大海,心里难得舒坦起来。 正当这时,他的鼻尖有一丝微痒,像是羽毛划过;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拂过,一粒灰尘也没有。 第8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报~” 带着高高盔甲的兵从海底走出,尖细的手爪向内握住,单膝跪在水面,正是四太子右侍从。 “何事?”四太子双手背在身后道。 “陇河老龙王半月前下了请帖,今日是赴宴之日,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老龙王已带着大公主,二公主,三太子先行,命我前来知会您一声。” 四太子心中懊恼,竟把这事忘了,“我准备的礼物,你可替我带了?” “小的本欲带来,但那宝盒中空无一物,小的以为,以为~”它此刻吱唔着,料想道礼物定是被谁偷偷拿走,好让四太子难堪。 “一群废物,这都看管不好。” “是,是,是,是小的们的错。”一群虾兵蟹将们个个跪在水面上,头低的几欲不见。 陇海龙宫位于海底极寒之地,龙宫共三十二座宫殿,其中二十八座是由寒冰构造;陇海龙宫是五龙宫中最豪华,奢侈,设计最精美的,堪比天上的宫廷。 这陇海老龙王尤爱热闹,有事没事,会便宴请大家伙儿;而这次,是他的孙儿百岁生辰,因此特邀海上仙人一道庆祝,乐呵乐呵。 陇海的鱼虾精怪,长年居于严寒之地,早已修得耐寒之法,因此在这冰雪之地,赤条条,都能来去自由无压力。 而其它仙人则需要定寒珠,一颗定寒珠,有三日功效。 四太子锦瑟行至章华宫,便听得乐声大噪,交谈声,欢乐声不绝于耳;及至正殿,只见紫光高照,殿内陈设着不少难得的宝物,散发着各色宝光。 这陇海老龙王之所以能够如此挥霍,自是因为陇海富有宝藏,虽然水域面积不及其余四海,但海类生灵丰富,因此,地位在五海之中最高。 “啊呀。” 转弯处,只见两个身影迎面走来;始料未及,其中一个堪堪撞在了锦瑟的身上,他僵硬的站着,推也不是,扶也不是。 来人身上擦了粉,锦瑟生来便讨厌脂粉味,此刻封住嗅觉,有些气恼。 不小心扑在他身上的女子,早已绯红爬上了脸颊,退出几步,略低着头,小声道,“和四太子说声道歉,是我和姐姐玩耍,没把握分寸,这才撞到了四太子。” “无事。”锦瑟看不出喜怒的回道,朝着正殿走去。 “果真是个丰神俊逸,气度不凡的翩翩佳公子。”旁边女子回头望着锦瑟伟岸高挑的背影,“就是看着人冷了点,不像是个会体贴人的。” 方才撞着锦瑟的女子,听着她的话,刚刚褪去的绯红再次爬上她白皙的脸颊,红的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似的。 她轻咬着嘴唇,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眸望去,缭绕着氤氲雾霭的廊子里,骋目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宽大气派的廊子,透出一股空荡荡,凄惨惨的景象来。 锦瑟来至正殿时,里面已坐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分卷阅读13 他二姐传来秘音,邀请他在旁共坐。 “怎么现在才来?”锦枝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锦瑟摆了下镶着金边的紫袍,淡淡道,“有我在,想有事都难。” “万事还是提防些好,你的仙劫”她掐了下手指,她好看的眉毛皱的更深了。 锦瑟扬起一个笑容,话语里透着轻蔑与少年特有的狂妄,“仙劫,有何惧?” 锦瑟捻起一颗乌黑的葡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难测的笑,或许仙劫这个劫难可以让他得以新生。 毕竟锦瑟自出世以来,他想要的,总是轻易得到,他遇到的问题,总是轻易解决;爱他的女人甚至男人千千个,他却只爱他自己。此间种种,让他有了丝不懂疾苦,冷血狂傲的孽根性。 宴会开始前夕,各家仙人奉上精心准备的礼物,看着一个个润气缭绕的海底珍品,玲琅满目的一一陈放在冰台上,锦瑟低声对二姐锦枝道,“二姐,你的蓝影剑带了没有?” “一直随身佩戴着,你问这个做甚么?”锦枝疑惑的看着自己四弟,不知他在弄什么把戏。 “叔父,今日侄儿献丑,为青儿舞剑,愿他能勤奋好学,早列仙班。” 在座的都听说过紫海四太子容貌不俗,今日一见,果真比天上的仙子还来的俊美;这么一个如水中月般的芳华少年,在此舞剑,还是蓝影剑;看官可能有所不知,这蓝影剑被誉为天上天下,海内海外第一风华剑。 试问此剑何以得此殊荣? 蓝影剑乃上古神器之一,然自问世千万年来,鲜为人知;知它的,也皆是为它精灵般小巧精致的外形;华而不实也! 一千年前,此剑被一花仙所得;花仙子面若桃花,身比水柔,一时间,不少仙人妖魔,都折倒在她的花裙下。 相传,花仙子舞剑之时,百花竞开,花香四溢,鸾凤齐鸣,响彻云霄;蓝影剑得以声名大噪。 而花仙子最终与魔王结下一段孽缘,仙根竟毁,堕入永世轮回,不;她的仙丹注入蓝影剑中,自此,蓝影剑法力大增。 在座各位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太子锦瑟,毕竟这种一睹名剑起舞的雅事,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下,才有幸欣赏的。 明明似是一把陈设在高堂之上的美轮美奂的工艺品,带着女儿般如水的柔情,在四太子的一招一式下,带着男儿雄气干云的豪情,飒爽的英姿,倒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剑之所向,水即四散崩裂,足以见,剑式如虹,招招致命。 第9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四弟,你这次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三太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徐徐走近的锦瑟,言中含酸道。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是她们兄弟姐妹中,样貌最好的;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微微上扬的唇角,高高的悬胆般的鼻梁,墨一般飘逸的头发。 不过他性格孤僻,自命清高,与龙宫里的人,关系甚为一般。 “风头倒是谈不上,只是献上我的一份薄礼罢了。”锦瑟依旧是木着一张脸,鲜少有人能从他这种俊美的外表下,看出他内心的波澜。 而坐在一旁的锦枝自是看出了他的端倪,她这个四弟,只要有什么事,耳朵总是最敏感的;而他舞剑时,双耳不知红了多少回。 待他坐下时,锦枝看着他,问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好像长长虱子了。”锦瑟一脸无奈的回道。 “啊”锦枝苦笑不得,“你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偷懒不洗澡吗?” 这要是让那些爱慕他的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没有偷懒啊,我半个月前才洗过一次澡呢!”锦瑟一脸正经的回答道。 锦枝笑的不能自已,却要拼命忍住,她觉得她真的好难啊。 “二姐,你脸怎么这么红?”锦瑟看着二姐胀红的脸,一脸疑惑,“你看上那个男人了?”他环顾四周。 像是河水决堤般,锦枝伏在锦瑟身上,哈哈大笑起来,眼里能清晰看见氤氲的水汽。 锦瑟不知道二姐为何突然大笑,二姐平时是个温柔,举止优雅的人,笑起来,就像是海边的轻柔的风,淡淡的,很舒服。 不过他来不及细细思索了,他感觉他的大腿内侧开始痒了,跳蚤沿着他的小腿肚,一直爬呀爬。 他皱眉,用另一只腿摁住,企图弄死那只该死的讨厌的跳蚤。 锦枝见他捉急的样子,笑的更不能自已了,含糊不清的说道,“二弟,你要注意个人卫生啊。” 什么,个人卫生! 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正羞答答的望着锦瑟,却听见他姐让他注意个人卫生。这不得不让她们有了更深的联想。 难怪这么好的大好少年,居然不重情~色,原来是背地里有玩法哦! 几个小姑娘,你瞅我,我瞅你,露出了然的神情。 锦瑟回到自己宫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莲,准备好汤,他要把这只跳蚤煮了。 分卷阅读14 莲是一只水母怪,专门伺候四太子饮食起居。不过它的工作相对其它宫殿的要轻松许多;因为这个四太子,虽然看着衣冠整齐,气宇轩昂,不苟言笑,但私下里,却是只大懒龙,也是最容易相处的。 平日里它旁敲侧击的提醒四太子该沐浴了,然而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不是刚洗完澡吗? 莲心里只想说,太子殿下,那已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而这次,四太子居然主动沐浴,真是难得! 莲激动的带着一长串水母小妖,去取过汤,倒入大的能容下它们这一串水母的玉池中。 这玉池之所以取该名,真就是这偌大的池,是由汉白玉打造。这汉白玉是四太子出生时,老龙王命虾兵蟹将从人间寻得的,由人间运往海底龙宫,可花费了不少功夫。 四太子幼时,体弱多病,老龙王只怕他被黑白无常勾去了性命,平日里,给他赏赐了不少调养的名贵物事;而玉养人,不劳民伤财的老龙王,为此不惜背上骂名,特意为他造的此池。 好在,四太子年过百岁后,便身强体壮,吃嘛嘛香,睡嘛嘛好,不过后来,逐渐发展为现在这样了,连个澡都懒的洗咯,别说什么打扮打扮啦,保养保养啦。 莲许久没忙活了,这次,往玉池里面撒上不少芳藻,绿的,红的,黄的,圆形的,方形的,一一漂浮着,散发着清香。 “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锦瑟面色深沉的说道。 待它们都离开后,他脱下鞋,衣服未脱,便躺在了玉池里。 他舒服的眯着眼,心想,这下,不得把你们都烫的死死的。 沐浴过后,神清气爽。 然而,躺在床上的锦瑟发现自己错了,他没想到,那讨厌的虫子还在自己身上骚动。他睡梦之中,感觉一只虫在身上爬动,用手去捉,什么也没有。 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个堂堂四太子,居然被一只小小的虫子戏弄。 他的脸开始痒了起来,在海明珠的光线下,他看见有一只红色的虫子停在了他的鼻梁上。 他的两只眼睛努力看着它,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他施法将欲将它吹走,而它却丝毫未动。 用手去弹,却什么也没碰到。 真的是,岂有此理! 困意袭来,而这只可恨的虫子正精神的很,在他的身上肆意横行。 锦瑟气的直往痒处袭去,却只让自己痛呼出声。 锦瑟定力查探,却不知是仙是妖。 但他心中隐隐察觉,这是白日里那只妖女化作了原形。 真是可恨! 锦瑟苦闷了许久,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发现心里麻麻的,那里硬梆梆的;初次他只觉得害怕,后来渐渐懂得。 锦瑟闭着眼,手开始往下滑;但,细碎的爬动,逡巡,挤弄出现在那里,他停在小腹上的手攥成了拳,狠狠的给了那座小山一拳。 “啊”漫如潮水的疼痛,让他缩成了一只虾米。 守在水晶宫外的莲听见他的痛呼,急急飘了进来。 “我没事,你出去。”锦瑟咬着牙齿,用痛苦的声音对莲道。 “四太子”他的声音里面满是苦楚,怎么可能没事? “出去”说完,锦瑟闷哼一声,那只可恨的虫子,还在煽风点火。 “是”莲压低着声音,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拨开水帘,走了出去。 锦瑟最近很苦恼,他无论走到哪儿,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什么时辰,那只可恨的,讨厌至极的虫子,都能突然,在他身上爬动。 奇怪的是,久而久之,他都能知道这只虫子的习性了,而且,他由此推断,这是只红蜘蛛。 毛绒绒,软软的细足,抵着他的身体,来回拉伸,这代表它要入睡了。一次,锦瑟在猜测它入睡不久,轻轻拨开外衣,看见一只红色的小小的蜘蛛,正朝天,四仰八叉的一动不动,他心中一喜,抬手摁去。 哼哼,这次还不是手到擒来;哼哼,看我怎么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锦瑟得意的比老龙王夸了他还要开心,他谨慎的,一点一点的打开手。 空无一物! 他不可思议的翻动手掌,甚至眼睛贴着指甲缝了。 “四~四太~子”黑鱼精扁平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让它的嘴看起来圆了不少。 最近四太子实在是太奇怪了,时不时对着他自己来上一拳,又时不时偷看他自己的身体,难不成妖怪附体了? 锦瑟自然能感受到大家投来的异样的眼神,但他现在的全部精力,心思都注入在观察这只可恶的虫子,以期知己知彼,将它狠狠打败,再把它碾碎,最好让它灰飞烟灭。 锦瑟的另一发现是,这只红蜘蛛既懒还好吃。 起初,抱着他的手臂,脖子,肚皮,就是一顿乱啃,痒痒的,带着一丝麻麻的感觉;它每次咬他的时 分卷阅读15 候,可恨又可耻的酥麻,居然让他觉得很舒服。但是,这只可恨的虫子,一点也不心软,它咬过的地方,斑斑红迹,惨不忍睹。 为此,他特意为它准备了冰冻小鱼。每当他看见它酒足饭饱后,伸着懒腰,不禁觉得好笑,他堂堂紫海四太子,居然成了一只小小蜘蛛的盛食器。 海上薄雾笼罩,波涛永不停歇的翻滚,拍打在礁石、岸边,卷起层层浪花;海天想接,灰蒙蒙的天,蒙着面纱的钩月。 锦瑟立在海上一块礁石之上,望着茫茫的水天线;夜晚的清风吹拂着他的红色长袍,吹起他如水般墨黑的长发。 一管玉笛,笼上秋月的清辉;笛声悠扬,载着月华,披着流霜;汀上的白沙、在银灰色天际,划出半弧的,映着光辉的鱼、若影若现的亭台高阁,都在安详的聆听,悠然的睡去。 一曲方罢,锦瑟心中沉静如水,静静等待着明日仙劫的来临。 通透圆润的海明珠,投射出暖暖的,黄色的光辉。 水蓝色的睡袍裹着锦瑟修长的身姿;长发未束,尽数散开;凤眼半合,拥衾侧卧。 锦瑟捏了的水诀,小小结界包裹着他。 “明日便是我的仙劫了,你一只凡间小妖,”脑海里浮现红蜘蛛被滚滚天雷烤熟狼狈模样,锦瑟不由得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若是和我一起,定会灰飞烟灭;明日快快离开吧,回你自己的地方。” 算算日子,这只红蜘蛛寄养在自己身上,已经一月有余;他从一开始的气的只想将它扔进油锅,狠狠的炸了它,到慢慢的竟然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在它饿了时,故意不给它喂食,气的它几只爪子,四处乱爬,时不时给它酥麻的一口,他这时,心里涌出无限暖意与小开心。 锦瑟说完后,察觉到这只懒虫,圆滚滚的肚子软软的靠着他的腰,八只红色的爪子,微微的弯曲着,嘴里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响声,吐出一长串扁平的带着光亮的水泡来。 懒虫,大难来临,还睡的这么香! 锦瑟不知道,他板了三百年的脸,在这一个月里,多了不少甜甜宠溺的笑容。 第10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为避免仙劫给紫海带来无妄之灾,锦瑟早早便来到了紫海东那座山上的一处荒芜之地。 他双腿交叉,盘曲跪坐在地上;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下,投射出一排阴影来。 他头上的天,阴沉的可怕,乌压压的厚云;而周遭的云彩,白白的一团,在蓝天下,卷起各种形状,娇嫩的花,飞翔的龙,翱翔的水鸟。 四方生灵,知晓此处有仙人度劫,都躲的远远的,唯恐殃及池鱼。 不多时,层层堆叠的灰色云层里,闪出刺眼的白色的光芒,带着震耳的轰鸣声。 本已阴沉的可怕的天,像是要被撕裂般,风云变幻着。 一道道闪电劈在锦瑟身上,他的头发烧焦了,衣服破碎不堪,白净的脸,此刻黑的如同包公。 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穿过他的头顶。 好几个惊雷,连连劈来,他笔直的后背不禁前倾,嘴里冒出一口黑气来。 那只懒虫在他的身上,上下爬动,没有一刻停下,看来是慌张害怕极了。 锦瑟低声道,“还不快~”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巨雷应声而下,他痛苦的嘶吼一声,扑通倒地,紧咬着的唇角溢出蓝色的血来。 面前的二人宽的河流,叮叮当当的向前流去;草丛里的虫,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声音。之字形的一片白云遮住了小半钩月,星星在天上,一眨一眨。 锦瑟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想来是大劫过后,脱胎换骨、神清气爽的缘故吧。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传说中的仙劫,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左右扭动脖子,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锦瑟转至右侧时,见一红衣女子赫然躺在他的旁边,有些眼熟。 弯弯的眉毛,月牙形的双眼;鼻子虽不是很高,但也不坍塌,侧面望去,像一座小山;上扬的嘴角,像是在笑。 额前的头发卷成一圈发辫,扭成弧形,一个挨一个,结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絺奚睁开眼时,正对着一双黑漆漆的瞳孔,闪着耀眼的光。 两人正面相对,玲珑的鼻子几近相触。 “啊” 絺奚惊叫一声,往后靠去,不料跌坐在草丛中。‘ 她一脸惊慌失措的用手肘撑在地面上,看着面前这陌生的男子。 锦瑟低低的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哦”絺奚站了起来,俯视着他道,“你是用火烧我的那个。” 原来是那只可恶的蜘蛛,锦瑟抬眼望去,难怪整天穿着这么骚气的大红色,像是成亲似的。 絺奚在他的注视下,脸竟然慢慢红了。 可恶,看着女人的反应,该是想起来了。 锦瑟的脸也破天荒的红了半边,像是涂了胭脂。 师 分卷阅读16 父没找到,差点搭上了小命,还是先回老巢吧。 絺奚悻悻然的想着,咬了下嘴唇,道,“我真的不是妖女,不管你信不信,”絺奚低着眉眼,想想这段时间他不仅没把自己抠死,还给自己喂了不少食物,由衷的说道,“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小奚感激不尽。我现在要回去了,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你以后有不能解决的麻烦,可以来蛛丝洞找我。” 絺奚说着,微张着嘴巴,在纤细手中吐出白丝来,化作了一枚白玉刀,上面刻着细碎的花纹。 絺奚眼里闪烁着感激与不舍,拿着小刀的手伸向他,时不时瞟他一眼。 “口水做的?”锦瑟轻笑一声,慵懒的睨了她一眼。 □□裸的嫌弃,絺奚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伸出不像是自己准备的礼物,而是某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再次轻笑一声,歪着头,凤眼微微眯着,带着几分促狭。 一道微光,横亘在两人之间;两人俱是本能的用衣袖挡着脸,逃窜到了大树之后,神情狼狈。 情况不妙。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窸窣声。 不远处,一扛着长长农具的农民模样的男人,大跨步朝着这颗苍翠的大树走来。他扔掉肩上的农具,熟练的解开腰带。 絺奚秀气的眉毛皱作了一团,而锦瑟脸上的表情,也是嫌恶抗拒的。 树旁一束束光打了下来,二人越来越来疲倦。 “哗啦啦” 那男人嘴里哼着,事罢闻了下右手。两人虽然无形无声,但却感觉,被浇了一泡浓尿,这感觉,无法言说。 那人接着直直穿过她们二人,她二人觉得,味道更浓了。 看着那人扛着农具,扬长而去的模样,两人愣愣的杵在这唯一阴凉地,好一会儿都没有了动静。 身上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阳光透过层层堆叠的树叶,投射下斑驳的银光。 “哈哈哈” 一阵放荡不羁的笑声传来。 二人已是风声鹤唳,此刻,更是胆颤心惊。 絺奚早怕的不要不要,她就是脾气看起来火爆,其实内里,胆小如鼠。她现在只想往锦瑟怀里面窜,不知为何,他身上散发着让她心安的气息。 但看着他板着的黑脸,以及嫌弃警告的眼神,絺奚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模样可怜极了。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现出身来。”锦瑟怒喝一声,话语里有着摄人的威严。 “哟,你这小鬼,就快魂飞魄散了,口气”这人说气话来,吊着嗓子,怪腔怪调,“倒可真不小啊。” 说罢,他阴森森的笑着,说不出的诡异。 “仙人,快别开我们玩笑了,您大人有大量,还望给我们条活路。” “谄媚小人。”锦瑟瞥了一眼媚笑着的絺奚,眼里是满满的嫌恶。 保命要紧,以后再和你算账。絺奚翻了个白眼,回应一旁黑脸的锦瑟。 “哈哈哈,还是你这新娘子懂事。” 好了,絺奚现在除了头发,都是红色了。 这劳什子仙人可真~ “不过你两可真蠢的,地上不行,地下行嘛。”他尖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仙人你可别说笑了,”随着阳光穿破云层,露出小小圆帽,她的身体愈加虚弱,清脆的声音里也夹杂着厚重的喘息声。 絺奚日日幻想着着自己得道成仙的那一天:穿着天上十六天个织女,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织的美轮美奂的霓裳;脚踩天上最亮的那片云,云上有四个画中仙般的童子簇拥着她。她来到蛛丝洞,洞里的兄弟姐妹,都被她的美貌与才华,深深地折服~。 世事难料,没能与世长存,现在就要殒命于此,还是被这阳光~ 咳咳,絺奚想想,就觉得荒唐啊。 “那可不就是入了阴曹地府,自投~罗网!” 絺奚说完,便瘫倒在锦瑟怀里;不知为何,他的身上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能缓解她的不安与身体的疼痛。 第11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听说了吗?我们这留魂舍又多了两具新魂。”一吊着大红舌头的鬼睁着惨白的大眼说着,随着他吐出一个个字来,他的大红舌头也在上下跳动着,看起来可怕极了。 “早就听说了”另一只鬼得意的回道,尚算完整的右脸中眼珠,飞快的转动着,闪烁着光彩。 而他的左边脸已经腐烂不堪,上面可见不少的白色的蛆;正说着,一只圆滚滚的蛆从他的左眼眶中爬出,害的他本就松动的泛白的眼珠子被挤了出来。 他顺手一捞,将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扔进了眼眶,顺便抓了那只胖胖的蛆,放入嘴中,只听嘎嘣一声,他的嘴角溢出了不少白色汁液。 大红舌头鬼已是见怪不怪,道,“你儿子最近没孝敬你啊,看你这腐烂样!” 另一只鬼无奈道,“我都和你说多 分卷阅读17 少遍了,我来这里好几百年了,阳间的儿子,土包子上的草怕比你舌头长咯。”说着拽了一下那人的长舌头。 “哎呦,要断了断了”那长舌鬼连忙挣脱他的手,小心的将舌头往里送了点,“你下手咋就没个轻重。” 长舌鬼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两鬼正说着,不知不觉已经飘到了他们口中说的两具新魂所住的地方了。 是一处简陋到不能称之为房屋的地方,一颗高大的枯树上倚着几块木板,拉了几车枯草,挡住时而呼啸而过的鬼风。 那扇低矮的门扉,在风的作用力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倒在地。 “听说女的穿着红裙,模样可美了。”长舌鬼的舌头上溢出了不少口水,眼睛直往那破屋望去,“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不如我们~”另一只鬼的仅剩的一只眼眯成了一条线,半边脸上满是贪婪的神色。 二鬼猫着身子,轻轻飘到破屋一侧。 “嘻嘻嘻”那只剩半边脸的鬼,咯吱咯吱的笑着,左边嘴上的肉已经被吃的只剩下骨头,此刻气流正噗哧噗哧的从空洞的牙缝里泄了出来。 早习惯了自己这副模样的鬼,今日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损面子,抬起左手来挡住,却忘记了他的左手已早已化作了白骨;光秃秃的细长的白骨,风吹过,更显阴森。 两只鬼兴致慢慢的撩开一小处帘子,想着里面会有的香艳场景,他二人无声的对笑了许久,倒也生出一种别样的憨厚的喜感来。 二人惊喜过后,放眼望去:一张窄小的床板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殊不知,两只新魂已经得了新身体,正在人间厮混呢。 说是新身体,其实已经残破不堪了。那锦瑟的倒还好些,这胳膊呀腿呀,倒还齐全。所谓齐全呢,就是数量上有了,但质量呢,嗯~,就那样凑合呗。 而絺奚可就惨些了,别谈质量有多好了,设备都不齐全;可怜了,看她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挂在那里;耳朵呢,也不大好使。 话说这一龙一蜘蛛,混到如此境界,也算的上是世间惨案啦。 惨啊! 不过这二位现在可开心,可快乐了! 可不是嘛! 试想,二人遭了雷劈之后,又差点魂飞魄散,又又又在暗无天日的留魂舍待了好一段日子;终于,这二人攒够了冥币,买了两具将死的身子,得以在人间厮混几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啦,看看街边风景啦,顺便吃点食物什么的啦。 因此,什么丑陋的外形,残破的躯体,对这二人来说,都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欢喜又是多么令人心碎的事实啊:我们失去的一无所有时,才珍惜仅有的一点。 “你个大坏龙,给我留点。”絺奚伸手去抢锦瑟手里的食物,而他却幼稚的一口全吞了进去。 絺奚唯有干瞪眼,看着他鼓胀的像是包子的脸。 “呜~呜”他得瑟闭着嘴巴咀嚼着,眼里满满的小人得志的挑衅的笑。 絺奚看着他欠打的模样,居然干出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居然踮脚,亲了他一口,末了,还用舌头在他的嘴唇上,画了个圈。 结果就是,锦瑟痴傻的站在那里,随即,吐了。 是的,就是吐了,吐的肝肠寸断! 而絺奚,哭了,哭的肝肠寸断! 到锦瑟已吐的只能吐出水来时,回头望去,熙熙攘攘的巷道里,不见絺奚的身影。 半个月在留魂舍做杂役换来的冥币,只够在人间逗留三天,现在只剩一天了;本来两人是打算去神仙居一日游的,锦瑟倒不是很想去,是那只红蜘蛛一直在他耳边嚷嚷着一定要看看神仙是什么样子的。 “我就是神仙,你看我不就得了。” 锦瑟还记得自己说出这话时,那只该死的红蜘蛛的脸上,是见鬼般的嫌弃的表情。 想来也是咯,自己现在这肮脏丑陋的样子,实在配不上仙人名号了。 第12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小公子”榻上侧躺着一女人,穿着金丝盘绕的华服,缀着白色的流苏;紧致的裙摆,衬托的她玲珑有致,身姿曼妙;圆润爆满的额头上,落下几丝黑发;她的精心盘好的发髻,此刻有些凌乱。 她的手肘撑在柔软紫绒垫上,如新出的竹笋般嫩白的五指贴在她娇嫩的脸上。 媚眼如丝,眼角眉梢俱是一种风情,“何苦在这里做着肮脏的伺候人的活”她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慵懒,“何不跟了我,享受这良辰美景。” 说罢,她柔荑般的手朝上一挥,暗淡的毫无生气的茶室,千变万化:有海底的鲸,林深处的鹿,初升的朝阳~ 只有等级高的鬼魂才能有如此功力,她如是做,自然是在彰显她的地位和财力。 其实,以她的姿色,多少男人都巴不得扑向她呢。何须她这般主 分卷阅读18 动,而这段日子里,她时常光顾这家茶室,为的就是将面前这低眉弄茶的男仆拐到自己被窝里去。 光是看着他行如流水的下巴,高挺的鼻,微抿的带着新鲜浆果色的嘴唇,就让她痴迷不已。 他握着茶壶的手,是那么孔武有力。 她的丁香小舌轻轻触碰了下饱满了唇,眼神如有实质落在他的手臂,他的窄腰,他的修长有力的双腿上,想象着他额间渗出薄汗,墨黑的瞳孔直直的望着自己~ 她不由得呻~吟一声,眼神涣散迷离,伸出洁白的手,欲将他拉入怀中。 锦瑟本以为絺奚气消后,便会自己回来;熟料,两个月过去,仍没见她的身影。 那日之后,他自是觉得十分愧疚;因此,他这段日子,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为的就是多攒些钱,去寻他。 曾经身为太子,锦衣玉食,玉琼佳肴,伸手可得,唾手可弃;而如今,替人端茶送人,看人脸色,衣食不足,命如草贱。 他常常躺在冷硬的床板上,看着破窗外惨淡的光景,心中感叹,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最不珍惜的东西,却也是最重要的。 当悲凉从心底发出时,他不禁心惊,不禁攥紧手臂:强大的人,不畏惧现实;只有弱者,才悲叹凄凉。 这段日子里,茶室里来了一个分外妖娆的女人,而且身份不凡。虽然她每次都点名让我服务,我为此赚了不少冥币。 但是,这女人居然想泡我! 可笑,太子我是需要靠色相过活的吗? 今日这女人的眼神更□□裸的,要是搁从前,本太子非得把她打的满地找牙,管她是男是女,管她是人是妖。 然而,技不如人,只能开溜! 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是的,我不是胆小。 锦瑟念经般对自己说着。 看着红色的液体在黑色的瓷杯中徐徐上升,他将茶壶轻放在案几上;按照规矩,朝着软塌的方向,做了个揖,朝着门口走去。 “慢着” 锦瑟堪堪转过身去,便听见她带着威胁性的话;前方的木门啪啦关上,本就昏暗的茶室,瞬间没有一丝光亮。 看来今天,贞操保不住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带着浓烈的香味。 “哈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笑;雄浑霸气的笑容充斥着整个幽暗的茶室,锦瑟心中一紧。 而他身后细碎的声音也消失了,想必是在探测对方的实力。 一片死寂中,一袭耀眼的红衣缓缓而降,本是暗无天日的茶室,此刻亮起了盏盏红灯。 “原来是只蜘蛛精,也敢来这里撒野。” 一万年前,妖魔鬼三族便彼此约定,互不干扰,互不侵犯。 因此,妖魔鬼只敢在暗地里做点小动作,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对方地盘生事的还是少见。 当然,如果实力超群,那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千年前,魔王上天入地~ 说罢,肖想锦瑟的鬼伸出獠牙,朝来人攻去;一妖一鬼便斗了起来。 最终,鬼的獠牙被打掉了一只,败下阵来。 “混的还不错嘛!亏我还那么担心你。” 锦瑟看着气场全开的絺奚,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目光贪婪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谢谢”她僵硬的回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锦瑟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色,随即伸出手来,捏了下絺奚的脸,“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养了你那么久,大鱼大虾的,可没亏待你!” 絺奚干笑一声,拍掉他的手道,“你的身体我已经寻到了,快随我去吧。” “先别急”锦瑟拉着她,眼里满是柔情,“上次的事,是我的错,这样吧,我主动,男人得主动是吧!” 他难得的抛了个媚眼,甚是勾人。 “傻瓜,把眼睛闭上!”锦瑟说完,用手覆上了絺奚的双眼,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含住~ “啊~”一阵尖叫后,絺奚抬掌就给了他重重的几拳,“你个大坏龙,大色龙,你说,你对我的身体还做了什么可耻的事!” “别疯了,你不早就想~”锦瑟话还没说完,又遭到了絺奚一顿毒打。 这死蜘蛛,一段日子不见,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锦瑟在小小的空间,抱头四窜。 “安静点”一声冰冷的带着地狱般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一龙一蜘蛛像是喝醉了般,踉踉跄跄在弥漫着灰尘的塔内晃荡。 黑暗中,一双手将絺奚捞了过去,紧紧箍在了怀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瘦了。” 锦瑟疼惜的说道,声音里带着沙哑。 “还不是你。”絺奚用手肘推了下他,锦瑟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絺奚担忧的望着他,无奈光线昏暗,只对上他一双清亮的眸子。 分卷阅读19 “咳~”絺奚拽开了他的手,“现在好了”她寻了处地,坐了下来。 锦瑟也挨着她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懂自己的心吗?” 絺奚在他拉住自己手时,想到他当时吐的那么决绝,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听到他这句话时,她想要抽回的手,僵在了那里。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粗鲁的堵上了嘴,他喘着粗气,带着几分蛮力,与她唇舌相依。 ~ “你说,我们两个~”絺奚支支吾吾的说着。 “什么?”锦瑟头抵着絺奚,手紧紧箍着她,像是怕她消失一般。 “我们两个,生~生个小孩,是蜘蛛,是龙,还是~”絺奚支支吾吾的说着,害羞的蹙着眉,带着小女生的娇羞,又难得的认真;她时不时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瞄一眼锦瑟。 “你不要笑,哼,你对我不是认真的。” 自己这么认真的为两人以后做打算,而这只龙,居然在偷笑,偷~笑!哼,别以为强自抿着嘴,就不知道你是在笑了。 “哈哈哈”锦瑟实在忍不住了,决定不勉强自己了,放肆的敞开肚皮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絺奚居然这么可爱呢?蹙眉的时候可爱,思考的时候可爱,生气的时候,两腮鼓鼓的,像自己唯一养过的一只宠物,是一只毛绒绒的小松鼠。 太可爱了! 而絺奚不开心了,她开始患得患失,多愁善感起来;俏丽的脸庞上,多了两串泪水。 “怎么突然哭了?”锦瑟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神色紧张起来。 看他心疼焦虑的模样,絺奚跌至低谷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忍不住噗哧笑了一下;但随即又哭的更凶了。 而锦瑟,这个活了几百年的高冷傲娇的龙,这一刻,居然深深的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你不是真的喜欢我”絺奚边说,身子也在他怀里极不安分,两只手死死拽着他,“我会永远记得,我亲你,你吐了” 絺奚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不得不说,恋爱让人愚蠢;恋爱让人矫情! 若是搁从前,锦瑟只会将这可恶的女人,狠狠推开,并会觉得,她是相当的造作。 以往,看着别的兄弟,为了女人,居然神魂颠倒,连命都可以不要;当时只觉的荒诞。 可现在,他只觉得心疼! 只想狠狠的擦掉她的眼泪,让她永远快乐!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当时只顾和你争,你突然亲我一下,”锦瑟还记得当时,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脸,惊讶极了,毕竟那时,二人还未互表心意呢。 刚好食物就卡在喉咙上,嘴还被堵着,可不难受嘛! 当然,这件事成为了他几千年的污点,在后来的日子里,凡事絺奚不开心了,都会拿这件事说事。 就连后来,他刚出世的女儿,在会说话时,都能将这件事倒背如流。 正所谓,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自己的~! 絺奚再次用手戳了他的胸膛,道,“你不是一直自称很聪明嘛,怎么也会被弄进这塔里了?” “还不是为了早点见到你。”锦瑟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深沉。 其实,在絺奚出现在茶室时,他就有感觉,这不是真正的絺奚;因为即使是他,在短期内找到自己的身体,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何况,絺奚的实力大大增强了。 不过,找到控制她的人,便离找到絺奚不远了。 这无疑是危险的。 因此,锦瑟在与假的絺奚亲密接触时,给她投了一种药,可以将反噬占据絺奚身体的邪祟。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在絺奚身体里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絺奚魂魄的一部分。 第13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你之前来过这地方吗?”絺奚问道。 锦瑟陷入冥想,但脑海里没有丝毫回忆,闷闷道,“没有。” 他略低着头,凤眼半敛,深思的模样,让絺奚以为,他已经想到了线索。等了这么久,却也只是不知道。 “咳~”锦瑟看着她嫌弃的小眼神,尴尬咳了一声。 他有点受挫。 不,不是有点受挫,是非常!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四太子么?怎么最近这么无能又无助了! “我倒好像来过一次。”絺奚喃喃的说着,“但我也不是很确定。” 当时絺奚哭着离开锦瑟后,气的头晕乎乎的。等气消后,感觉到换来的身体已经不大灵活了。 事不宜迟,保命要紧;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朝着留魂舍的入口走去。 那入口处,正是集人世悲凉之地,阴风飒飒,浓雾弥漫;掩日月之辉,灰蒙蒙兮,颠倒白昼;所过者,过往种种,喜、怒、哀、乐,一一重现。 正如此,那里便堆积了不少森森白骨,千万年冤魂缭绕,怨气与 分卷阅读20 日俱增。 怔忡间,俄见一六尺高的黑熊,壮实如牛;足垫拍打在地,震得尘土飞扬。 这黑熊,将她陷入了两难处境,前进后退都异常危险。 踟蹰间,迎面而来的黑熊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在昏暗中愈显冷然! 滔天般的内力,一波波涌来。 絺奚这不灵光的身子,早已没多大用;在黑熊的冲击下,晕了过去,只吊着些许魂魄。 迷迷糊糊间,她见黑熊正腾云驾雾般越过高冈,跨过流水;渐渐行至一处极荒凉之地,空气不如先前般鲜润,反而和地狱一般死寂。 她的眼皮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最终昏死过去。 “哦~”这吸引了锦瑟的注意力,毕竟在这里干等着,不是办法,“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看这里甚是荒凉,草木不生;你若是修炼,采补灵药,这可不是什么佳选。” 修道之人,修习法术之外,会定期服用丹药;这些丹药大多是由灵药炼制而成,因此,炼丹制药也是他们自小修习功课之一。 絺奚没有回她自己为何来这边,只是问道,“是不是一个破庙,里面很脏;还挂着两道簇新的幡,怪吓人的。” 锦瑟蹙眉,回想:当时来的时候,一心想着找到絺奚,倒没有很注意周围的环境。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正中的那两道幡了,原因无他,只因这两道幡与周遭凄凉破旧格格不入。 听了锦瑟的描述后,絺奚心想,八九不离十,便是自己来时的那地了。 “你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或者惹下了桃花债什么的?”絺奚自忖,她作为一只无名的小蜘蛛,法力低微,不足以引起三界关注;而她出过最远的门,便是去到紫海了。因此思来想去,这个中缘由,都是这只龙了。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歹我们刚在一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锦瑟对着她怀疑探究的眼神,心中苦涩。“再说了,我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不知道吗?” 他眼里带上了调侃暧昧的笑,暗指她寄居在他身上的日子。 “你耍流氓!” 想那日,初见他时,紫色龙袍裹着他修长纤细的身姿;墨色的长发用木簪挽起一半,高高束起;虽相隔较远,依稀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薄唇,他目光淡而疏离的落在她的身上。 带着几分傲然与冷漠的他,让她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佳人遗世独立,说的大概是这样的吧。 果然,正如蛛丝洞里的兄弟姐妹们所说的,恋爱可以改变一个人。而他,由一只高冷傲娇龙,变成了流氓撒娇无赖龙。 不过,不论他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没来由的喜欢:喜欢他的傲娇,喜欢他的小聪明,喜欢他捉急的样子,喜欢他担心的样子,喜欢他情动的样子~ 大概这就是爱吧! 絺奚意识到这一点时,面上浮现两朵娇花,害羞的又抡起拳头,给了他一拳。 “哎呦,你轻点,轻点。”锦瑟叫苦不迭,“怎么你一只蜘蛛,看着细细的胳膊,力气倒是不小。” 说罢锦瑟又挨了一拳,再次哎呦一声。 “说起来还真一事。”锦瑟捉住絺奚的拳头,回顾往昔道: 在我两百岁的时候,父王第一次带我去仙庭。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水里;我以为,外面的世界也是和龙宫一样。 絺奚看着锦瑟,他的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纯真与笑容;她想象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肉肉的脸上,满是惊奇的神色,那该是多么可爱呀! 我那次真是惊讶极了!那里没有水,我们的周围什么都没有,让我觉得,我身上轻快了不少。我当时真的是开心极了,不过,那里有很多大人,我不敢大声笑出来,那样会被父王责骂的。因为宴会还有四个时辰才开始,父王他忙着和其他仙人聊天,喝酒,我觉得无聊,便想一个人去仙庭其它地方看看。 父王给了我一颗云珠,含在嘴里,无论什么时候想回来,捏碎它就好了。我便含着它,到处走啊走。 随心而走,遇到禁地,便会有天兵出现;那时我也不会害羞胆怯,乐呵呵的又接着去下一个地方。 我后来走到了一处满是菡萏的池子,笼罩着白色的迷雾,空气里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古书上记载,紫色菡萏,可以去除胎记。算我有缘,我坐的石椅边旁的菡萏,正巧开出花来,发出细微的毕波声。我看着它缓缓打开花苞,吐出花蕊,正是一朵紫色菡萏。 我那时实在是开心极了,便将整株菡萏拔起。 自觉心虚,便想溜之大吉。待我走出一段距离,又觉此举有损我的威仪,便欲将此花送回池中。 可谁知,那池中菡萏尽被连根拔起,践踏无数。 我自知情况不妙,但那时怕极了,慌慌张张,我便咬碎了云珠。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池菡萏是太上老君的心血,我便更不敢承认了。 “那毁了一池菡萏的人,是谁?”絺奚问道。 分卷阅读21 锦瑟摇了摇头,“后来我也一直留意这件事,但都没有消息。”他带着嘲弄的笑容道,“后来我见到太乙真人,知道他爱喝酒,都会给他带上一瓶龙宫的“海酿”,他每次乐呵呵地夸我是他的人生知己。” “你这是作贼心虚吧!”絺奚打趣道。 “这是我一生的污点。”锦瑟情绪有些低落,“这么多年,我恪守礼纪,行君子之事……” “这也不能怪你”絺奚宽慰着他,双手揽着他的腰,“你以前有胎记,长在哪里?” “不是我,是我二姐。” 第14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锦瑟刚说完,便听到二姐用秘螺传来的话,这还是他度仙劫期间传来的。 他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鬼混聚集之处,自是不能收到;不知为何,现在倒是能够传达? 锦瑟立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塔看来与一般的塔相差无几;若说不同之处,便是弧形向上,逐渐变小。 他走至塔角,借着微光,发现上面有细细的螺纹。 原来如此!这塔正是由海中的青螺制成,因此得以传音。 但现在,他无肉身可托,未能回信。 二人无计可施之时,渐觉塔内热气层生;不一时,下方如有薪火,塔似蒸笼。 “哪个小贼,只敢做这些劳什子偷鸡摸狗的事;有胆的出来见见。”絺奚顾不得风度,破口大骂起来;热气蒸腾,直熏的人六窍不明,心口直跳。 “哈哈哈”一阵狂笑传来,此声甚是阴沉冰冷,听者只觉心肝俱痛,耳目不清。 “逞口舌之快;不多时,你们将灰飞烟灭,永无面见天日之机会!”他的声音像是一阵旋风,阴沉的笼罩着她们。 “哈哈哈”奸笑声久久缭绕,余音不去。 二人在此塔中,只蒸得三魂去了七魄,神识不清。 昏昏沉沉之际,听得有人呼喊,“四太子。” 声音微弱,似是梦呓;锦瑟只当是絺奚呼他,愈加搂紧怀中人道,“我在!” 还未能同你遨游四方,却连累你同我枉死在此。锦瑟思及此,心中愈发悲恻,轻轻落下一吻于她额间;泪水与汗珠齐流。 “四太子” 正失神间,那微弱之声再次响起。 锦瑟环顾左右,未见其人。 “四太子,我是这塔内元神~” 原来这塔原身是那紫海内的千年青螺,被世外高人炼成锁魂塔;此塔可聚魄,亦可散魄。这塔内青螺真身早已丧去,自成塔后,便元神散为三分,守着此塔。 今日真火焚烧,元神复位。它如塔之时,虽锦瑟未生,然此间复位,神识俱清。 “你可能助我两脱离这火海,日后定当重谢!”锦瑟心中一喜,急急说道。 那青螺叹息一声道,“见太子置身火海,在下亦是心急如焚;然在下法力低微,恐爱莫能助!” 锦瑟略微好转的心情,再次跌至谷底,心道,明年的今日,果真是我的忌日了。 “四太子,我虽没有亲自救你的大本事,倒心中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只要能解我二人性命之虞。” 火势愈猛,直教人抽筋剥骨般疼痛。 那塔中元神缓缓说道,“龙的第三根肋骨,可降大水,可有神力。但~” 未及它言毕,锦瑟强自撑着,喘着粗气道,“我此刻肉身不知何处,何谈肋骨?” “世人皆说,心乃人之本;而此骨乃龙之命脉,只要魂魄在,它便在。” “甚好!”锦瑟说完后,口念它所教之口诀,催动体内最后一丝内力。 瞬间,水如洪柱,四面而来;热烟散去,塔顷刻间灰飞烟灭。 锦瑟吐出一口真气来,强自撑着,抱紧怀中早已昏死过去的絺奚,欲朝留魂舍去。 外面日头正盛,让他更是气弱游丝。 “四弟” 锦瑟仙劫后,锦枝心中十分担忧;而他半月后亦未回。 锦枝上穷天际,下至海崖,寻遍宇内,都未曾找到他的身影;今日,有信来报,说出锦瑟正在此处。它说的那样急,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消息便消失了。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因此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这是一处很破的的庙子,想必很多年无人问津,更不必谈有人烧香添油了。 阴森苍凉的周景,让她锁眉回想,那急促的话语。 踌躇犹豫间,她探息到熟悉的气息;锦枝凝神,惊的险些魂不附体。 只见她四弟正紧抱着一红衣女子,狼狈不堪,衣冠不整,发髻松乱,面色苍白,形容枯槁。 他一手紧抱着那人,另一只手强自撑于地上;一双原本修长好看的腿,像是竹竿似的,抵在那里,向前拖动身躯。 锦枝没想到,她那骄傲的弟弟会如此的狼狈! 她默念口诀,从行宫中取出养元丹、聚魂鼎来。 “小泥鳅 分卷阅读22 ,这次跌了吧!”太乙真人捏着自己长长的白须,宛若白虹;眼中带着丝调笑。 面前糯米团子般可爱的两个小家伙,正在一起追着水里的小鱼仔玩呢! “我才不是泥鳅呢!”那穿紫衫的小孩,鼓着一双墨玉般好看的眸子,见到太乙真人时,故意板出一张大人脸;不过,在旁人看来,气鼓鼓的他,更可爱了几分。 太乙真人这个不服老的,也忍不住狠狠捏了他的脸。 旁边的莲不由得捂住嘴笑,没想到这四太子,比几百年前的那个幼童,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呢! 锦瑟一把打开他的手,把一旁正偷吃鱼的絺奚拉入怀中道,“我是她的,你不能碰我!” 随即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吧唧一声,亲在了絺奚肉嘟嘟的小脸上。 “哟,你这次还拐了个童养媳呀!” 太乙真人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载春秋的老家伙,居然也来调戏小娃娃,还是自己的。 “你不知羞羞。”锦瑟一脸严肃的拍掉絺奚手上的那只咸猪手,并睁圆了双眼,狠狠瞪了太乙真人一眼。 那认真的模样,好像护崽的母兽。 太乙真人真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板着一张大黑脸的酒友,居然变成了小妻奴! 良辰美景,锦瑟只想和絺奚腻在一起;偏这个碍眼的家伙,非在这里赖着不走,说是许久没人和他喝酒聊天了,他在仙庭上,都快被闷死了。 “你坏!”那穿着红衣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叉着腰,嘟着嘴,气呼呼的对着太乙真人道。 “哦,小家伙,这么小小年纪,就夫唱妇随啦!”太乙真人用手划过胡须,他红润的面肌上,绽放出两个梨窝。 “你为老不尊”絺奚气鼓鼓的,像是一只雪梨,“想带坏我家哥哥喝酒。” 太乙真人气息不稳的大笑出来,这仙界何人不知,紫海四太子是个酒瓶;何况就他那性子,有谁能带坏他呀!只有他带坏别人呢! “咳~”突兀的声音传来。 “锦哥哥,你身体又不舒服啦?”小小的胖脸上,写满了担忧;絺奚拉着他的宽大的袖子,“要去泡澡澡吗?” “咳~”锦瑟捂胸喘息起来,脸上浮出两坨红晕。 絺奚紧张的不得了,拽着他往回走;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却发现锦瑟像个铁一样杵在那里。 他一天就便成肥猪啦! 使出全力却动不了的疑惑感让絺奚细细的眉毛弯成了两道小钩,她扭过肉嘟嘟的小脸,见那个童颜白发的怪人正用他的拂扇勾住了锦瑟宽大衣袖一角,眼中带着戏谑的望着她。 “你要干什么?”絺奚嘟着粉嫩两片花瓣似的唇,眼珠鼓鼓的瞪着他。 “有点正事想和你家相公说,你先回去吧。”那怪人笑嘻嘻的对她说道。 絺奚的眉毛皱做了一团,非常、极其不满的望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有实质性伤害的话,那他肯定已经被她射出几个窟窿来,血流不止了。 “咳~”锦瑟再次咳嗽起来,像是春天的雨水,没个停歇;雨打芭蕉般敲打在絺奚的心上,让她小小的心脏也皱做了一团。 絺奚万分焦急担忧的望着他,眼里写着,为什么还不和她走呢。 “你先回去,咳~” 虽心急如焚,但锦瑟坚定的目光,让她嗫濡着朝着行宫,慢吞吞的走了。 “三步一踌躇,五步一回头,你的小媳妇可真关心你呢!”太乙真人看着那圆圆的一团,打趣道。 “行呢,有什么直说。”锦瑟扬着小小的稚嫩的脸,水灵的眼眸里,是阅历过人世沧桑的深沉。 “你的小屁孩,变小了,还是这么故作老成,老气横秋呀!”太乙真人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的望着他。 太乙真人第一次见到锦瑟时,他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儿:穿紫衣长袍,两袖宽袍,衣袂袖风;腰束长丝绦,长龙跃于其上,挂着副白玉佩;长发高高挽起,似大人模样;双颊稚气未脱,却无孩童神情,双目坚定,无波无澜。 他手提一壶紫海之酒,根根紫藤缠绕着修竹般的瓶身;话未多说,便给太乙满上一杯,酒香四溢,二人推杯置盏。日落西沉,月已东升。虽二人年岁差之万年,但情义日深。 “这株紫菡萏,你且拿去烹了。”言罢,太乙手心生出一菡萏来,茎叶苍翠欲滴,花瓣晶莹,片片淡紫、深紫,色彩夺目。 锦瑟看着他手中之花,那花恍若生在池中,未见凋零之态,心中了然,轻吐一口闷气,再言语时,轻松不少,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好好的花,竟要烹了;真是明珠暗投,取椟弃珠。” 第15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怎么缩在这里,像个鹌鹑似的。” 锦瑟练功回来,见絺奚蹲在一块蓝晶石上,环着双臂,头耷拉在两只洁白的细腕上。 往日里,见到他,絺奚总是飞奔着两只小短腿,扑到他身上来;这次,焉了似的,没了精气神 分卷阅读23 ;一动不动。 “怎么了?”锦瑟曲着膝,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怎么还哭鼻子啦?”只见两行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白皙的小脸蛋上。 面前的女孩,攥起五根青葱般的皓指,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眨着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是望着他道,“锦哥哥,她们说我是怪物” 她的眼里闪着光,殷切的等着他告诉她:她不是怪物。 “他们也会说你是怪物吗?你长的那么快!”絺奚扶着脸,仰面看着他,前段时间,锦瑟还只她高小半个头,现在,就已经和锦枝姐姐一样高啦。 因此每次见到他,絺奚都得适应他的新高度,更重要的是,锦瑟他的脸没有以前那么可爱啦,少了圆嘟嘟,软软的肉,棱角愈加分明。 “他们说你是怪物?”锦瑟用手摸着她毛绒绒的头,挑了下眉;看来这龙宫之中,不少人在议论她。 这些庸人,无所事事,只会说长道短,可恨! 往日里,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或者诋毁他,他都无动于衷,他不想和这些庸人计较;于他而言,他不屑将时间、心情放在这些“语言胜利者”身上。 他之所以称其为“语言胜利者”,是因为,那些终日将心思、时间,花在寻觅他人隐私之上,随即眉飞色舞的与他人道;她抨击别人时,她自觉自己道德得到了提升,她是圣人;暗中揭发隐私甚至痛楚时,她自视灵魂得到再次升华。 但现在,这些人让絺奚闷闷不乐,他便不想就此放过她们了。 “哪些人?”锦瑟声音暗哑。 絺奚闷头想了想,很多,但都是些龙族外的水族精怪,若是告诉他的话,势必引起两族麻烦。 “我记不清了。”絺奚卷着手指头道,即便没有抬头望着他,她依然能感觉道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絺奚更加沮丧的将头埋在双手里。 “以后别人说你是怪物,或者说你其它什么的,不用在意;没必要因为别人,影响自己。”锦瑟弯着腰,和她平视道。 絺奚撅了下嘴,心想,说的容易! “你这个小样。”锦瑟看她一脸不信的样子,哭过的脸蛋红红,嘟着个小嘴,怪搞笑的,不由的笑了出来。 “咯,给你带了糖,这可是天上的仙女做的。” 絺奚看着锦瑟一下子变出来的云彩般好看的糖果,立刻绽放了一个笑容,连忙往嘴里塞了一个,“哇,真好吃”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天上的仙女长什么样啊,好看吗?” “我没看” “仙~女呢!那可是仙女。”絺奚一脸可惜,随即拉着他的袖子道,“那你下次去仙庭,可以带我去吗?我想看仙女。” “那不行。”锦瑟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啊?”絺奚心碎了,觉得糖都不好吃了。 “仙庭岂是谁想去就能去的,那这样的话,仙庭不得乱成套了。”他继续一本正经的说着。 絺奚想了想,也对。然后,又抓了颗糖,放入嘴中。 甜甜的~。 “锦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别人嘲笑你长的快没?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怪物,长的这么快,不是怪物是什么?” 锦瑟看着她纯真的孩童的脸,脑海里浮现出她舒展开来的眉眼,她就这样忘记了前尘往事,也是件幸事。 锦枝将锦瑟和絺奚带回龙宫后,便被施于龙宫的九拾草上。 九拾草,魂魄生于其上,可重塑肉身。 然它作为紫海最难的灵草,千年才得一株,世间少有。 上一株九拾草在八百年前,于仙界劫难中被掳走;于养元鼎中的两道微弱的魂,终究是幸运的;那千年九拾草,竟于两百年前,结了元胎。 而锦瑟化作人形之时,虽是幼儿身,然前尘往事,俱历历在目;絺奚却不然,她如出生的幼儿,已然重生。 龙宫中自然有恢复记忆的法子,但或许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更好吧。 “或许对于其它种族来说,我可是怪物。”锦瑟眼里带着笑意,似是天上的星辰,“但对于龙族来说,我可不是,我是一条真正的龙呢!” “哇,我还没看过你变成龙的样子呢?”絺奚的眼里闪着光,亮亮的。 “我们龙化成人后,就不会现原形了,现原形就好比人不穿衣服,你难道想~”他促狭的望着她。 “啊,没有没有。”天哪,那不成大色狼了吗?絺奚想想他裸奔,那该是多么羞涩场景呀。 她的脸红了,用十根肉嘟嘟的手指捂着眼睛,眼睛处,却偷偷开了两条缝隙,时不时瞄他一眼。 “那我到底是龙还是其它什么嘛?”絺奚再次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锦瑟脸上是严肃沉重的神情。 絺奚将双手放下,难得认真道,“我不想每天不明不白的被它们说。” “其实你的真身是蜘蛛。” “蜘蛛?原来我是蜘蛛精。”絺奚喃喃自语,想象自己是蜘蛛时,满山跑的样子。 分卷阅读24 “那我应该是住山上的,怎么会来这水里呢?” “是的。你和我本是水陆相隔,你生活在山洞里,而我,一直活在这水中。一百年前的一天,你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 忆及往事,锦瑟的眼里含着光,嘴角带着笑。 他沉吟片刻后,带着苍白的薄唇再次轻启;声线低沉,如同水中的鱼儿,慢吞吞的吐着气泡。 你说你是来寻师父,拜师学艺的,却打伤甚至将我们的同胞烹了,口啖其肉;我自是视你为妖魔,欲降服你;本以为你已被我降服,不料你却化作原形,赖上了我;后来我遇仙劫,我二人差点命丧于此。” 往事一一重现,喜忧参半,好在,她还在身边。 “原来我真的不属于这里。”絺奚听罢后,喃喃说着,眼里带着不可言说的悲伤,“可是我还是记不起从前,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记起吗?” “千年来,我从未信天、信地、信宿命,只信事在我为;然,自遇你,我便发觉,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将相隔万里的你我,拉扯到了一起;这种力量真的很神奇,亦很可怕,我们曾今,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从未相见,无任何瓜葛;而那种神秘的力量,让你我相遇,相知,相吸,相爱。自此,我便相信,这茫茫宇宙,有着神奇的力量。你的忘记,虽意味着失去了一些,但这亦可是它最好的馈赠,让你忘记了,也让你更懂得记住。” “但,我还是想去看看我曾生活的地方,见见我的亲人朋友。”絺奚朦胧的双眼里,罩满了氤氲之气。 锦瑟莞尔一笑,如海面上的星辰,闪闪发亮,夺人眼球;他低沉的嗓音愈加温柔,“你想去的话,我随时带你去;只是我这段时间,” 看着他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面孔,紧抿的如蝉翼般的薄唇,絺奚心里涌出一万丝心痛与担忧。 锦瑟他身体素来不好,好在太乙真人送来的菡萏果真有用,让他气色红润了不少,亦不曾连连咳嗽;在絺奚以为他已经完好如初之时,她又见到了锦瑟更为糟糕的一面。 那日的情景,像是一条毒蛇,啮咬着她。 “我现在不急,等你好了,再带我去。”絺奚扬着脸,绽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锦瑟的嘴角亦挂着一丝笑,这笑中有苦涩,凄然,更多的是宠溺的味道;他伸出手来,将她小小的脑袋拉入怀中,修长的手插入她的柔顺的发丝,轻轻拨弄着。 第16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天光未开,霞光宫里一片岑寂。 絺奚睁着双眼,看着红色的小鱼们,摇着尾巴,来来回回,逡巡不断。 不知道锦哥哥睡着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呢?会像她一样,流口水吗?说梦话吗? 她的胸中燃起了好奇的火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溢满华光。 各种颜色的鱼儿,带条纹的,带花边的,不知疲倦的游动着,时不时轻轻啮咬她伸出锦被的素手,有些痒,有些麻,很舒服。 絺奚想象着锦瑟好看的下巴上糊满了口水,嘻嘻笑了起来,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布满每个角落:海水是晶蓝色的,几近透明;沙泥上的带着金光的海藻,摇曳着身姿,鱼虾们穿梭其间,你追我赶。 一个被遥远的太阳洒满金光金粉的泡泡,从泥沙中鼓出,剥开水层,缓缓上升。手指轻触,泡泡落在了她的手上,小指一弹,那泡泡化作圆盘大的物什,飘入鱼儿们的上方,一场惊美绝伦的烟花雨撒下:一颗颗雨珠从天而降,化作蹦跑的麋鹿,雪白的兔儿,翱翔的大雁…….。嬉戏的鱼虾们停止了嬉闹,纷纷驻足观看,当雨珠啪嗒落在它们身上时,它们欢欣雀跃的甩着尾巴,将雨珠甩向同伴。 踮起脚尖,握起拳拳,猫着身子,眯着双眼……. 锦哥哥呢?在干嘛呢? 带着羽毛般轻松的心情,絺奚悄咪咪的跨进了锦瑟的寝宫;他的寝宫与她的小屋只几步之遥,因此絺奚时常一个调皮,就滚到了他的殿内,莲早已司空见惯。 偌大的寝宫不见他身影,洁白的水晶塌被两道藻帘堪堪遮住。 嘻嘻嘻,锦瑟这个大懒龙,居然还没起床! “懒龙,起床啦。”絺奚三下两除二,一下拨开了厚重的帘子,只因这只大懒龙,居然有光,便难以入睡;絺奚扑倒在床榻上。 “小奚,呜~,你又偷吃了,又双叒叕长肉啦~。” 喜爱侧躺的锦瑟被她突如其来的压住,那真真是~ 絺奚就喜欢看他被她欺负的难受的样子,用手捏着他的脸,摆弄出各种丑陋的样子,带着撒娇的骄横的语气道,“你是个大懒龙,大坏龙,无敌大丑龙~” 她手上□□着他的俊俏的脸蛋儿,脸也调皮的凑过去,张开小嘴,佯装凶恶的样子道,“我是吃龙妖,你个小龙,快束手就擒吧。” “嗷呜~我要吃了你~”絺奚说完,便一口咬了过去。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分卷阅读25 她不过是想吓唬他呀,没想真咬他呀! 絺奚的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双眼惊恐的怒睁着,她咬到了他,她不安极了,她该怎么办? 絺奚紧张、慌乱、无措,她的津液回流,她不安的滚动喉咙,笨拙的舌头,却扫到了他的唇瓣。 天!让我去死吧! 絺奚紧张难受,脸胀的通红,啊~ 我还是装死吧! 絺奚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滚到了一旁,开始装死。 这边厢,锦瑟的眼里溢满了喜悦、捉弄、宠溺的光彩,那粉嘟嘟的人儿将脸埋在被窝里,如白龙般纤细的手反搭在乌黑的发丝上;手腕上的火红的赤甲镯在那雪白通透的肌肤上,宛若漫天白雪中的红梅,临寒独立,更添几分生气亮色与几分魅色。 锦瑟的凤眼笑了,他的嘴唇笑了,他的瘦削的脸笑了,可他的嗓音却比以往来的更加低沉,单听他的嗓音,是难以让人辨别他此刻的心情的。也因此,当絺奚蒙着被子,听到他说,要惩罚她时,她的小脸已经皱做了一团。 她真是害怕极了,锦瑟会不会生气的把她吃了呀! 她时常听龙宫里的精怪说,别看锦瑟皮相不错,脾气可差了,生气起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就像是人间鬼节,大人小孩们放在海上的纸灯;他还会张开他的龙嘴,嘴边的两条长长的胡须,将惹怒他的精怪重重缠住,一口口,把那精怪吃掉。 “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絺奚害怕的使劲的将头往被窝里面放,像是小乌龟遇到危险时,飞速的往大海里逃窜。 “你锦哥哥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现在你欺了我~” 听着他拖长的语调,带着威胁的话语,絺奚心更是凉了一截,“不要吃我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会吃你呢,你不好吃,看你这胳膊,这腿,”锦瑟抬起她的手脚,状似嫌弃的说道。 “真的吗?”絺奚微微拨开锦被,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面写满了惊喜。 “当然,锦哥哥怎么会骗你呢。不过~” “不过什么?”他话风一转,絺奚眉头一皱。 “你得让我咬你一口。” 看着满是促狭的锦瑟,絺奚低眉思索了良久,方瘪着嘴,哭丧着脸道,“那你要轻点啊!” 絺奚还想再央求他轻点时,他的脸已经贴近,她无比清晰的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看着他的鼻尖和自己的相碰。 天哪! 絺奚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天!锦哥哥可千万别入魔了,把我给吃了呀! 她的心砰砰的跳着,祈求着。 最终,在絺奚快要被堵的窒息时,他的柔软轻轻扫过~,带着他独有的芬芳。 “乖,把眼睛睁开。”他循循善诱,眼里氤氲着复杂情绪,低声道。 “啊~”絺奚受到了惊吓,他是在品尝她的味道,在想如何做了她吗?“你干嘛舔我,我,我,我一点也不好吃的!” “我怎么会吃你呢,我会永远守着你,让你开心,陪你到海角天涯,地老天荒!” 最终,絺奚缩在被子里,被他双手环住,如海底的珊瑚石般,呆呆的一动不动。 第17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自这日之后,絺奚连着好几日未曾去寻他,她心底怕怕的;但是,几日未见,她心里痒痒的。 哼,这只大坏龙,说什么会永远陪着她,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 哼,这个骗子。 又过了几日,絺奚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便耐不住,去寻他。 絺奚这次得了教训,再不敢去他床榻上胡闹;岂料,寻遍了屋子,也没有寻到他的身影。 无所事事的她便去锦枝那儿瞎混。 真是空把岁月蹉跎,年华虚度。 絺奚来时,锦枝正坐在千年玄木上,手持着一金箸般粗细,却略长的物什;面前是一座小山似的通透的石块;石块周身,霞光四射,瑞气蒸腾。 “锦枝姐姐,你这是在做甚?” 絺奚小小的身子,未等主人赐坐呢,便麻溜的滚上了高高的木椅上;扭动了下圆滚滚的肉臀,两只小手支着脑袋,望着那石块。 自絺奚入门时,听着她兔子般的脚步声,锦枝便知道,是她来了。小家伙今天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儒裙,绾着两个圆鼓鼓的发髻,左右相呼,簇拥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脸颊有着肉肉的婴儿肥,带着朝霞般的色彩。 锦枝忍不住用手搓了下她的发髻,丝绸般柔顺,接着又捏了下她的脸蛋,软软的,舒服! 在絺奚没出现前,锦枝对着锦瑟万年不变的闷葫芦脸,想着自家弟弟恐怕修的是佛,无爱无欲。没想到,他喜欢的是小可爱呀! 一想到她的弟弟,一改万年冰山脸,嘴角翘的老高,眼睛因为极度的开心,眯成一条缝,伸出双手,去抱絺奚;而这个肉嘟嘟,粉嫩嫩的小人儿, 分卷阅读26 像只虫子似的,在他身上,乱爬一通,顺便在他的华袍上沾些糖汁,口水什么的,她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絺奚撇了嘴角,圆鼓鼓的小脸蛋儿,又鼓了几分,道,“锦枝姐姐,你干嘛笑我?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 龙宫的精怪们总是嘲笑她是小怪物,絺奚初初还会和她们大吵上一架,但她们以多欺少,每每都是她败下阵来,没出息的哭着鼻子跑了;结果,那些精怪们更嚣张了,甚至还动起手来。 她现在最怕看见别人的笑了,总觉得是在明里暗里的嘲笑她。 小小的人儿,脸上的天真烂漫如烟,如云,风吹过,现出小心翼翼、彷徨与害怕。 小家伙,在龙宫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锦枝怜惜的抚摸着她的毛绒绒的头。 絺奚在锦枝宫中,手捧着她给的各色吃食,嘴中不断;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石块。 那石块原本朴实无华,在锦枝的雕刻下,所过之处,活灵活现,灵动十足;比那真的灵兽,都要真上几分。 “锦枝姐姐,你的手,实在是太巧了。”絺奚不会用其它高深偏僻的词来形容,只一个劲说好,大拇指不知翘了多少次。 锦枝看着她那贪吃的小模样,时不时盯着这千年玄冰,眼里满是欢喜。 絺奚不知,这哪里是什么石头,这可是来自海幽处的玄冰,海幽处是盘古开天地时,遗留下的世间最后一处混沌之地,那里蕴藏着最原始的宝藏;但可不是常人所能得到的。 眼前的这些玄冰,都是她耗尽了三分功力,才勉强收入囊中。 絺奚吃饱喝足后,摸着球一般的肚子,打道回府。 正蹦跶间,依稀听见她的名字。 莫不是哪个精怪,又在这里偷偷诋毁我? 絺奚心里愤愤的想着。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原来是敖青和敖博。 絺奚和她们没什交集,只和锦瑟在一起时,他二人看在锦瑟的面子上,和她嘘寒问暖。在絺奚的记忆里,这二人总是厮混在一起;果然,两人聚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絺奚无声无息的出现,让两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当然,最惊恐的是敖青。 对上她有些阴恻恻的笑时,敖青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全听到了。 “你不过是我表哥养的一只宠物罢了。”敖青气势凌人的说道,漂亮的脸蛋儿高高扬起。 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了。 絺奚人虽小,但却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往日里那些小精怪,不归锦瑟管,但这两条外姓龙,絺奚想到,他是能唬唬的。 “即便我是你表哥养的宠物,那他重视我也比你多。” 看着面前小小的人,明明是张纯真无害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十的刻薄。敖青倾慕锦瑟许久,但他却一直无视,甚至知都不知道。 而在絺奚拿出一枚海螺,“正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将敖青的话重放时,敖青气的脸色更青了。 敖青实在想不到,这小屁孩居然如此卑鄙,无声无息的将她的话全收了下来。 她本就在和敖博吵架,那些话不知怎么的,全冒了出来,现在好了,还被她抓住了把柄。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她了。 这要是让这卑鄙小人去表哥那儿告上一状,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敖青好看的眸子一转,心中便有了一个计谋;压下心中慌乱道,“你可知旁人为何叫你妖怪?” 絺奚看着她由红转白的娇艳的脸,心想,这条恶毒的龙又在想什么鬼法子;不过她有把柄在我手里,有什么好怕的? 絺奚这样想着,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当然知道”她没有将她的原身说出来,以防她只是在卖弄关子。 “哦~”敖青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道,“那你可知你的亲人朋友,此刻在哪儿?” 这个锦瑟还真没和她说过,而她也早已记不起龙宫以前的事了。若不是锦瑟和她说,她的原身是红蜘蛛时,她还以为,那些精怪都是在说谎。 她这样说,对絺奚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但絺奚也能猜到,她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 敖青看出了絺奚的犹豫,继续循循善诱道,“迷津镜听说过吧?” 迷津镜乃上古神器之一,相传可造就幻境,入幻境之人,若不能克服心魔,便会永困其中。但能驱使迷津镜的人,少之又少,何况知道这个用处的人,千万年来,茫茫宇宙中,不过数十人。 “你说的是迷津镜,是古书上记载的知晓世上所有疑惑的神镜?”絺奚微颤着嗓音道。 算你还没有愚蠢至此,连这种名器都未曾听说。敖青嘴角微微扬起,看着这条鱼儿上钩了。 “当然,我可不屑做骗人的龌龊事。”她一副高风亮节,世外仙人的口气,丝毫忘记了是谁在不久前,在背后龃龉他人的事了。 随即,她便捻了个诀,念起咒语。 不一时,她修长的五指间,横卧着一枚紫气环绕的物什。 分卷阅读27 敖青握着那柳枝杆似的手柄,上方连接着圆弧形的银色的表面,围着一圈藤蔓,彼此缠绕,有纠缠不休之感。 那迷津镜映出敖青的面容时,藤蔓上竟生出一圈圈花骨朵来,瞬息间,花骨朵盛开,散发出不知名的淡淡的清香。 本就姿容不凡的敖青,此刻大放流彩,宛若拂去尘埃的明珠,亦如点上晨露的花骨朵;可她的眼眸,亦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悲伤的雾;这一层薄雾,好似万水千山,让她仿若踏着一片祥云,立于远处的某座山峰之巅。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这镜子,总让人觉得变美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像是调皮的孩子,抱怨自己还没玩够呢,就得去学习了。 “不过,它可不会随便回答你问题的,得等价交换。”敖青见絺奚小小的脸蛋上现出了一小川,挑了下眉道,“可不是我想为难你,这破镜子对它的主人我也是如此吝啬的。” 絺奚自然能够理解,这种宝物怎会随意助人,不然它也得累碎成渣渣了。 只不过像她这种失忆人士,不知道能回答出什么东西? 絺奚接过迷津镜后,设下屏蔽结界。 本以为要回答的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或是交出最珍贵的东西,谁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简单到让她以为,她被糊弄了。 好似你奋力一击,却打在棉花上似的。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家在何方,絺奚便打算自己偷偷溜回去;锦瑟他虽说有时间便带自己回去,但他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是少麻烦他才好呢。 第18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絺奚跃至水面,爬上锦瑟送与自己的红霞云;她慢悠悠的在天上行驶,旁边的大雁似乎都在嘲笑她的龟速,震动双翅,呼啦一声,在天空漾出一条白色的痕迹。 絺奚倒也破罐子破摔,坐在云上,吃着自己从龙宫带来的鱼干,心道:什么朝游北海暮苍梧,能行云就可以了,要求那么高做什么呢! 只需须臾间的事,絺奚花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至那蛛丝洞外:黑黝黝的洞口结满了了无规律的蛛丝,层层缠绕;而乱作麻的蛛丝上,堆叠着层层粉尘;石壁上布满了青苔,各种野草富有生命力的繁殖着,将本就不宽阔的洞口,掩去了大半。 “蛛丝洞果真成了蛛丝洞了。”絺奚心里嘀咕,涌上一阵心酸,她的心也砰砰直跳,愈加不安起来。 挥一挥手,眼前荒芜破败隐去,现出正上的光滑亮堂的石匾来,上书:蛛丝洞;蛛丝洞三字,乃是文曲天君每日攻读所用之墨写就而成,历千年,风雨洗刷,红光依旧,字字清晰,如初初镌刻。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墙壁上爬出一只青色的蜘蛛,随即顺着蜘蛛丝,滑至地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刻它已化作一青衫男童,水一般的眸子里写着警惕与疑虑。 两人俱是穿着青衫,亦都是粉雕玉琢的孩童,若是此刻不期然来了一个山野樵夫,还会误以为这是哪家被山贼们绑来的公子小||姐。 然二人此刻脸上,却无半点孩童神情,倒自己装着心思。 絺奚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答。那青衫男童见她言语不详,料定她来这里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是那妖怪派来的。 遂语气不善道,“这洞里的蜘蛛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滚回去像你的主人摇尾巴。” 一语言毕,只见面前女娃,脸色惨白,嘴角不住的哆嗦,一双大大的眸子,滚出一串热泪来。 情意之真切,不似伪装。 青衫男童毕竟涉世未深,片刻便放下心中防范,拉着面前的女娃蹲坐在倒落的大树枝干上。他摸出手中绣帕道,“来,把眼泪擦干。” 絺奚接过,胡乱的往脸上擦去,好在绣帕柔软,不然她的皮可得遭罪。 山间一只野猴正倒挂在一颗古树上,它见二人蹲在那里,跳将下来;它手中捧着一颗粉白的桃子,递到絺奚面前,好似在说,“桃给你,不要哭!” 猴子抓耳挠腮憨厚的样子,让她哭笑不得,最终接过桃来,用手帕擦干净,递还给它。 那猴竟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将桃往她身上一推,随即没入郁郁苍苍的深林之中。 “果真好山好水好生灵,穷山恶水,只能养出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虫。”青衫男童狠狠说着,牙齿咬的咯咯响。 絺奚让他将事情原委细细说来,他红着脸,说是当时他去远方叔叔家,也因此逃此一劫。从他的零碎记忆中,絺奚得知,是翻过几个山头的蜈蚣精将这一洞子子孙孙残忍杀害。 啪嗒~,啪嗒~ 一两滴雨落在了手上,脸上;紧接着,雨滴连成珠串般打在宽大的树叶上,渗入堆满枯叶的土壤里,混着泥土气息的终年腐朽的味道铺面而来。 “下雨了,我们快寻个洞躲躲吧。”青衫男童指了指蛛丝洞道,“这里不安全。” 分卷阅读28 青衫男童告诉她,他叫颜卞京,现在住在叔叔家。 絺奚以为他叔叔也是蜘蛛,谁知他叔叔一族是蚂蚁。他叔叔和他婶婶养育着十个小孩儿,不过只有老大老二才会化作人形。颜卞京带着絺奚来时,老大老二十分热情,围着絺奚转了好几个圈,说他们一家子,除了妈妈是雌的,都是雄的,见到她真开心,她长的可真好看。 “他们就是这样,说话也不大好听,你不要介意啊!”颜卞京白嫩的脸蛋儿红红的,毕竟他们蜘蛛一族,没化作人形前,便接受礼仪知识的熏陶,算的上是虫类的文人墨客;而堂弟们未蒙开化,生活习惯比较原始,语言也比较原始。 “没事,他们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吃奚嘴角溢出一个笑,她能看出他们是很真诚的喜欢她,欢迎她。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小不点儿更开心了。稍高的那个,停在她们前面,煞有介事的介绍了自己一番,像是一个小大人;他旁边的小孩也不肯落后,摇头晃脑的缠着絺奚说了一大顿。 稍高的是老二,话虽多,大大咧咧,却非常体贴人,一路上问她饿了没有,从哪里来的。听她说从海边来,那么远,肯定饿了。便兴高采烈的说着,他和他哥哥最近找到了一处觅食的好地方,现在雨停了,拉着她们去觅食。 两个小家伙,穿着不合身的灰色长衫,一蹦一跳的跨过被风刮到的大树,“咯,就是这里啦。” 老二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示意他们看;他的,嘴角朝外咧开,像一轮弯弯的月牙,让人心生暖意。 絺奚抬头望去,见那树上正挂着一个硕大的野蜂窝,想必里面有很多的果蜜。老二憨厚的摸了下头,道,“颜哥也很喜欢吃蜂蜜,你和他是一家人,想必也是喜欢的。” “你个臭小子,是你喜欢吃吧,每次就你吃最多。”颜卞京一扫沉默压抑情绪,笑着给了老二一拳。 虽然才和颜卞京认识没多久,但见到他没有因为仇恨而陷入痛苦的深渊,心里好受了不少。不管过去如何,生活怎样残酷,但只要还在感受这个世界,继续着生活,总是得心中存些温暖,存些欢乐,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喜欢吃的。”他们一片好意,自己开心还来不及呢?何况自己喜欢甜食,“只是,这么大的野蜂窝,里面有很多野蜂吧。” 看出絺奚的担心,老大扒开站在他前面的老二道,“我们已经在此观察很久了,每天这个时辰,这些野蜂便会出去采花。” 老二见老大挡在了他前面,又一把推开,道,“是的,我们之前用石头试了,敲了一下,会有一只守窝的野蜂,到时候我们只要一个人去引开哪只野蜂就好了。” “那万一引开的人被蛰到了,怎么办?”颜卞京看着他这两个堂弟,总觉得不靠谱,“你们两就没做过好事,上次说是去河里捉鱼,差点淹死,怎么快被溺死的感觉就忘记了?” 颜卞京一副大小孩的样子,觑着两个小鬼头。 老大老二难得同心,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们两个呢。” 老大昂着头道,“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老二接着道,“可不是,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耳相看。”说完也把头高高的抬着,示意他们可不全是没文化。 “二弟,是刮目相看。”老大看傻子般,鄙夷的纠正了他。 “是吗?”老二抓着头发,蹙着两道比同年人更浓的眉,“都差不多啦。”随即道,“我去引开蜜蜂。” 他说着,就去找了个长木棍,打算戳下那蜂窝,守窝蜂受到惊吓,自然会来报复戳蜂窝的人;而他的大哥和颜哥就负责把蜂窝带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我做什么?”絺奚问道。 “这种事,怎么还用你动手,全包在我们身上。”老大老二拍着胸脯道。 絺奚有点放心不下,和他们站一起,给他们望风,一旦看见采蜜的蜂回来,就给他们发信号。 偷蜜行动开始! 老二从一人深的树丛中拿出一根长长的树枝,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那树枝看起来很结实,树枝的皮已经被削。 他两手拎着长树枝,轻声走近,这时,他回头对着三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似乎在说:看我做的多好,快表扬我吧。 老大瞥了嘴,露出不屑,宣布“求表扬”失败。 老二轻哼了声,扭过头去,继续他未完成的“丰功伟业”。 其余三人虽只是站在那里,倒也是全身绷紧了,做好了冲的准备。 只见老二: 用长木棍一戳,野蜂窝丝毫未动。 …… 加大力度,再戳! 还是没反应。 …… 老二急了,心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我掏了那么多蜂窝,今天不信,奈何不了你! 随即,老二使劲一捅,好家伙,直接把那野蜂窝戳了大洞,棍的那一端滴着金黄色的浓稠的蜜汁,一股百花的香甜扑扑的 分卷阅读29 朝着他们涌来。 老二举着那根戳着巨大野蜂窝的棍子,愣愣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他呆呆的回过头,道,“这次好像没有守窝蜂,那就这样拎回去?”他的眼里充满了不确定的眼神,不敢相信,就这么容易! 飞跑呢? 抢蜂窝呢? 安全地集合呢? …… 他感觉他的足智多谋,还没派上用场呢! 果然,那只能是想象呀! 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看见他们三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老二内心的开心满足,突然如涌出泉水般的汩汩而出:哈,他们三这是被我聪明的头脑,超前的预算能力,灵活的行动能力~深深打败了,已经完全折服了! “快跑啊,老二!” 正当老二还沉浸在自我陶醉、自我褒奖中,老大大呼一声,扭头便跑,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老二心想,这老大脑子出毛病了吧,随即,他听到脑后巨大的嗡嗡声,以及翅膀煽动的声音。 “啊~” 老二自知不妙,大喊着四处乱窜;然而,不论他两条腿跑的多快,他脑后的嗡嗡声不绝。 他气喘吁吁的扭了下头,看着他们三正站一旁,木头似的。 “你,你~们为,为~什么不跑?”他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完。 老大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拿着野蜂窝,野蜂不跟你,跟谁?” 老二反应过来,看了眼手中的长棍,大叫一声,“我好蠢啊!” 老大无语,“你才知道啊。”随即老大泪奔了,老二将野蜂窝朝他脸上呼去。 “你个坑~”老大话还没说完,那野蜂窝便以流畅的弧形,朝着他奔来。密密麻麻,遮住了天空原本的颜色。 老二听见嗡嗡声渐渐远去,舒了一口气,两条似踩在风火轮上的腿也慢了下来。 他回头望去,直接老大四处乱窜,差点撞在一颗大树上,他心里出了一口恶气:谁让你在那里看戏的! 在老二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危险时,野蜂窝抛物线运动做到了终点,“啪嗒”一声,打在了地上,也打碎了他的辛灾乐祸。 一窝野蜂们震动着棕黑色的翅膀,它们的黄黑相间的圆鼓鼓的抖动着肥圆的尾部,围着它们的家,垂头哀悼,随即掉转过头。 不得不说,这些野蜂虽个头不大,然此刻整齐的排列着,果真有了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的骇人气势。 野蜂们分成四路,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四袭来,似乎在说:毁我家者,宁死,不放一个! 第19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老大和老二未曾习过法术,此刻一会儿爬上了大树,一会儿窜进了灌木丛中,但无一幸免。 絺奚和颜卞京二人用法术抵御野蜂,奈何野蜂数目巨多,乌压压的围着他们;一批野蜂倒下,又冲上来了一批,渐渐的,二人额上冒出不少汗来,脸色惨白。 正焦急无措间,一飞影将他二人固定住,随即他们的周遭燃起滔天大火。不一会儿,老大老二也被拎了进来。 老大老二一左一右的被拎着,悬空的双腿还在前后踢踏。 一些恨意十足的野蜂,依然不顾火势凶猛,试图穿过火焰;可怜可叹一片爱家之心,扑簌簌的葬送在火海里。 一只又一只野蜂如雨水般,落入火海,它们的身体经火一烤,噼啪作响,肉香味四散溢处。 “锦哥哥,你来了。”见到锦瑟,絺奚愁苦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想到自己没有告诉他,就跑了出来。 他会不会很生气?絺奚心里想着,偷偷拿眼瞟他,发现他面色苍白,薄唇紧抿。 在絺奚懊悔难过间,她已经置身于云端,水迹未干的地面上的熊熊大火早已消失不见,甚至没有了灼烧过的痕迹。 “你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吧?”老大老二的热情再次飙升,缠着冷淡的锦瑟叽叽喳喳的问了不少问题;眼神那是透露着十足的崇拜,就差没跪下来认师了。 絺奚汗颜,心道,还以为自己是面善了,她的魅力,挡都挡不住,别人一眼就能感觉了呢? 原来只是他二人本性如此! 伤心了! 颜卞京看出了絺奚的失落与伤心,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两个平时不这样,估计是没见过法力这么高深的。” 说完,他露齿一笑,蓝天白云下,似一朵盛开的雪莲。 絺奚见罢,低下了头,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被人窥探了小心思,还是因为其它什么~。 “咳~”锦瑟暗咳了声,神情冷淡的望了眼絺奚,却见她像朵花似的,红着小脸蛋。 她没有看见他的不悦,她没有听到他的暗示。 …… 郁闷! “咳~”锦瑟再次咳了一声,两道剑眉拧的更紧。 “仙人,是这云太高了,让风把你 分卷阅读30 吹着了吗?”老大一脸心疼,就差脱下唯一的衣服,替他裹上了。 “无妨!”锦瑟语气淡漠,听不出他的喜怒;然,他心里已经燃起了一把烈火。 将他们三送回蚂蚁洞,云上便只剩锦瑟与絺奚了。 “小小奚,你和主人闹别扭了,吵架了?”脚下的烈火云传来秘音。 往日里,这两人在它身上,那开心劲,尤其就是小小奚,还狠狠的上窜下跳,它的一把老骨头,都快被她踩~碎了。 反观它的主人锦瑟呢,每当这时,可是不会怜惜它的。更可恨的是,絺奚闹腾的最厉害的时候,还会让它摆几个草(骚)包(气)姿势,什么翻下跟斗啦!直上云霄啦!斜穿谷峰啦! 咳!它的老腰啊,真是苦不堪言啊。 不过啊,看到主人锦瑟万年不变的黑字脸,竟然也会笑,他的眼睛在笑,脸在笑,嘴在笑!咳~,不得不说,咳~,帅的让我这朵云也想找个伴了。 而这次,可真难得,两人似乎吵架了,因此,我可以安静的飞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这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压抑的我这朵云都快变色了。 “没有啦,只是我偷偷跑出来,没有和他说。”絺奚弱弱的回道。 “这你不用担心啊,主人不是那种喜欢约束别人的龙啦,比如我啊,在他练功的时候,就常常出去,在天上挂挂,让下面的人啊,欣赏我的英姿呢!主人他从来不怪我呢!” “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絺奚声音低低的,看的出她心情很低落,“他现在好像很生气,我有点怕怕的。” “你怕什么呀,主人他对你最好了,你去向他卖个萌,打个滚,主人可不就开心了!快去~” 烈火云话还没说完呢,就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把它晕的,难受! 絺奚不由得抿嘴一笑。 “主人,我错了。” 烈火云晕头转向的朝锦瑟低低认错,委屈的小模样,像是个小媳妇似的,让絺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主人不再紧绷着的脸,笑的捂着胸口的絺奚,烈火云心想,敢情你们闹别扭就这么一会儿,我担心个啥子哟!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看着不像是回龙宫的轨迹,絺奚望着青白山崖,壁立千仞;空谷之中,寂寂惟虫鸟鼓鸣。 他温和而坚定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为你,探破真相,一雪前仇! 霎时间,她看见了他身后的光芒万丈,听见了心底的流出的绵绵不绝的潺潺流水;云卷云舒,岁月莫如此般静好。 果真如颜卞京所言,蜈蚣精所在的山,瘴气缭绕;未入山,她便感受到,呼吸极不顺畅,身上也浮出些红疹来。 “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絺奚左手在起红疹的地方抓挠,右手拿起他手上那一颗血红色丸子。 絺奚举起来,对着光,还是透明的,“看起来怪恶心的。” “那下次给你挑些好看的。”锦瑟回眸望了他一眼,里面盛满了星光,“快点吃下,不然你会很难受的。” 絺奚依言吞下,本以为会很难吃,谁知落入的时候,像是莲子糕似的,可惜吞的太快了。 她舔了下嘴唇,带着谄笑道,“还有没?我现在还是很不舒服,一颗不够。” “自己来拿。”他指着他的口袋道。 絺奚咽了下口水,踮起脚尖,伸长了手,才够到了他的口袋,不由得抱怨道,“你长的太高了。” 她在他的口袋里,左摸,右摸,上摸,下摸~ …… “哪有啊?你是不是偷吃了骗我。”絺奚皱着眉,控诉他。 “就骗你,你个小馋猫。”锦瑟半蹲下来,刮了下她的鼻子;接着用手指了下他的后背道,“山路不好走,快上来吧。” 絺奚撇着嘴,翘的老高了,“我就不,你把糖藏起来,还骗我。” “那你可别后悔啊。”锦瑟保持半蹲着的姿势望着她。 “笑话,我会是后悔的人吗”絺奚率先朝前走了。 看着两条小腿没入了深草中的絺奚,锦瑟拍了下袍子,轻笑了一声。 不一会儿,原本不肯靠近锦瑟的絺奚,慢慢朝着他走近,一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快说你要背我! 絺奚左一脚,右一脚,心里默念着。 然而,那个大坏龙,看都不看她一眼,哼着曲调,模样悠闲极了,像是在踏青。 好生气! 非常生气! 无比生气! 事实证明,生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会让问题更糟糕!可不是嘛,絺奚现在就是个例子,谁让她一心生气呢,这下可好,一脚踩了坑里,偏这个坑还有点深,坑上长了一圈和她半条腿一样高的草。 絺奚在坑里的呼叫,在诡异空旷的山中,层层回荡,倒是先把她自己吓的瑟瑟发抖。 这回真是栽了!b 分卷阅读31 r   锦瑟哼着他不常哼的调子,偶尔斜眼瞄一眼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心想,就得让她吃下苦,看她还听不听话。 他哼着哼着,想着以后她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口中的调子也渐渐变成一连串不成音符的索人命的魔音。 当他回过神,耳后已经没了她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他蹙着眉,回头望去:生机盎然的杂草,参天的古木,就是没有了她的身影。 锦瑟慌了神,当他再次找到她时,看见她蜷缩在泥土堆里,白净的脸上沾满了混着树叶的泥。 “啊,你怎么才来啊!”絺奚看见他,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控诉他。完全忘记了开始的祷告:只要他找到自己,就一定对他好。“你还笑。” 絺奚哭丧着脸,看着他开怀大笑。 “你这样子好像野人。”锦瑟略施法术,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还以为你偷偷溜到哪个地方藏起来了,原来是掉坑里了,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自己出来。” “我,我吓傻了。”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唉,别把你泥全擦我身上。”锦瑟嫌弃的把她的头移开,而怀里的小人儿却粘的更紧了,“我就要缠着你,不放手。” 她抬起头来,一双哭过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带着任性,说完,便又缩在他的怀里,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真拿你没办法,去我背上躺着。”锦瑟拍了下她的屁股,她痛呼一声,闷声道,“不要,我就要这样。” “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锦瑟无奈,像是只袋鼠妈妈似的,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将他的脸捏的老长。 锦瑟无奈又饱含深情的望了她一眼,随即仰望天空道,“老天啊,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惹了这个人啦!” 絺奚在他怀里,笑的咯吱咯吱响,愈发不老实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拌着嘴,完全不像是走在深山老林。 第20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嘘~”锦瑟对着她,竖起食指;而絺奚也发现,原本苍翠欲滴的大树,一路走来,树上挂的树叶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一两片,风吹过,左右摇曳。地上半人深的草早已不见,只剩下干涸的泥土,上面躺着斑斑劣迹的干枯粗糙的石头,大小不一,此刻横躺在这里,此情此景,像是化作白骨的尸首。 复往前行过三里,只见地上果真散落着白骨,露出惨白的牙齿。 所过之处,白骨累然。 她心中害怕,紧闭着眼,一双手死死环着锦瑟修长的脖颈,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锦瑟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抚,全然一奶爸形象。 不一会儿,呼吸不顺畅的絺奚又觉得好奇,瑟缩着伸长了脖子,开始细细打量着四周。 弧形的肋骨,粗壮的肱骨,空洞的盆骨,细长的狭小的碎枝般的小骨…….各种动物的尸骨四处散落着,你堆着我,我堆着你。 森森白骨,似是地面上的一层白霜;一处凋零的只剩干秃秃的粗壮树根下,细细碎碎的堆至了半个树墩高;而更悚然的是,上方立着一完好无损的头骨。 从它的体积上看去,此人生前是个健壮的男人,至少他的头很大。他的眼眶没有了眼珠、眼睑,他的鼻没有了皮肤,他的嘴没有嘴唇,明明空洞的五官,却似乎是活物。 絺奚清晰看见,他的眼眶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他的一排灰黑色的牙随着他的嘴角的浮动,咯吱咯吱响。 这个骷髅在狞笑、在挑衅、在叫嚣。 絺奚的心猛烈的跳动,那狞笑如此真实的刻印在她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回放着;她害怕极了,可强烈的恐慌情绪,让她的双眸死死盯在那诡异的头颅上,试图看出破绽,试图告诉自己,那是假象。 然而,她再次看见,一条黑色的长满棕黄色的触角的蜈蚣,从骷髅的一双空洞的眼眶中,爬了出来,它触角飞快的爬动着,随即,它的贴着地面的头朝着上方扬了起来。 她的好看的眸子,几近变形的放大,望着那只蜈蚣;她眼里,那蜈蚣竟腾地一跃,直向她扑来。那吃人的蜈蚣正快速的在她的眼瞳里不断放大,不断的靠近。 “啊~”她发出凄厉的刺人耳膜的喊叫,冲破空荡而诡异的林子。 于空山之中,久久回荡,余音不绝,令人毛骨悚热。 几只停在空枝丫上鸟,抖动了几下健壮的翅膀;它们披着灰黑色的渗人的羽毛,不同于这里的贫瘠,它们的羽毛光滑而闪着光亮,裹着它们壮实的□□;红色的细长的嘴,往前看去,是一双眼近乎全黑的眼,里面囧囧有神。 它们长而有力的双爪,微微移动了下位置,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死死盯着地上的两个猎物。 “快,到我背上去。” 絺奚听见锦瑟坚定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睁眼看见,地上已经躺了薄薄一层蜈蚣尸首,有些翻着棕黄色肚皮,两排密密麻麻的爪子尚在挣扎。 锦瑟将她一拎,她便麻利的转到 分卷阅读32 了他的背后,充当他的第三只眼。 蜈蚣兵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的排列着,时而摆出一字形,时而摆出十字形,它们不断的吐出毒液,干涸的土壤瞬间化为白色的齑粉,上面缭绕着浓雾般的气体,渐渐往上升来。 锦瑟催动真气,一个水母般轻柔的白膜笼罩在了他们周身,护住了他们;他手执青色碧水剑,浩荡剑气,催逼得黑色蜈蚣兵退出两丈开外。 最前方的那只体形精瘦的蜈蚣精,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下额前的两只触角。 在两方势力僵持之时,令人窒息般的林子里,涌来一阵薄雾,但足以隐去周遭景物。 “好一阵妖风,吹来这劳什子雾气。”絺奚双腿蹬在锦瑟的腰枝上,一双手像手铐一样箍住了他的脖颈,时而左看,时而右看,或后望去,像是山间挂在树上的调皮的野猴。 “情况不妙,你安生点。”锦瑟被她勒的,快断了气。 “我这是在给你探敌情。”她依旧上窜下跳。 “哦~”锦瑟长长的哦了一声,“你就是传说中的狗头军事?” “你才是狗头。”絺奚翘着小屁|屁,毫不含糊的朝着他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待薄雾散去,现出一身着黑袍男人,他的袍子长而宽,遮住了他的脚,向地上延伸开去;他的黑袍掩没了他的大半脸,而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鼻梁,也如蒙了层薄衫般,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一个出现,便散发着冰冷寒意的男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不同于他黑云压成般的极具摧残的气势,他的声音如同一坛香醇,深埋于桃花树下数十年,经桃花化泥的滋润,春雨的孕育,问世之世,芳满屋室;他的尾音略微上扬,似是在和情人间的低语,令人意|乱|情|迷,只欲春风一度。 他继而低笑一声,听者只觉全身酥麻。 絺奚被他的声音迷乱了心,趴在锦瑟的肩胛处,痴痴的望着他;好似窗边的新妇,看着高楼下辽阔的波光粼粼的江面,盼着远方的扁舟子。 而无论她怎样望眼欲穿,他的脸总是隐没在云雾中,隐隐约约,难以分辨。 他似乎总是在笑,嘴上弹出几个字后,便轻笑一声,撩人心扉。 只听他继续说道,“既然来了,可得好好招待,仙人觉着,对否?” 好似一风流|俏公子,斜卧于红塌之上,举着酒杯,吟诵诗词歌赋。 然而,此刻没有风月,没有美酒,涌动的是肆掠的杀意。 只见黑袍人周遭不断有从四方涌来的黑云,将他重重环住,辩不清他的所在。那黑云卷起尘沙,叫嚣着。 而锦瑟手中碧水剑感受到了邪气,剧烈的抖动着,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絺奚学法不精,只得躲在锦瑟这颗大树后,此刻,她只能看着,只见:缕缕黑云齐齐朝锦瑟攻来,锦瑟的碧水剑亦不浪得紫海神剑榜上第二名的虚名,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在黑云尚未靠近之时,便将其生生撕裂,发出炭火燃烧般的呲呲声。 然,锦瑟以一敌多,渐渐法力不支起来;絺奚看在眼里,她看着他渐渐发白的嘴唇,额上渗出的滴滴冷汗,只恨自己平日里只知偷懒,贪吃,不曾用心功课。 锦瑟知道小小奚正在为他担心,为他自责,她可爱的脸蛋,因为焦虑,而拧作一团。 不得不说~ 他其实~ 很受用啊! 絺奚难以相信,在如此危急的时刻,锦瑟这只大坏龙,竟然~ 竟然咧开嘴,吧唧一口~ 是的,他还有心思亲了她的小脸,还无耻的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更是咬了一口! 啊! 絺奚彻底抓狂了,她的小心脏受不了了,是谁说这只大坏龙非常严肃的、非常专注的、非常正经的? 她的认识再次破碎,恨恨的勒着他的脖子。勒死你算了,你这个不干正事,满脑子坏水的大坏龙。 絺奚心里不断的咆哮着,而锦瑟也再次振作精神;这可不,他可是要在絺奚面前,用他的实力,默默的好好摆弄、炫耀、得瑟一番,让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没有别人!想想两人腾云驾雾,云游万水千山的快乐日子,嘻嘻,是时候展现他的实力了。 只见碧水剑上由剑柄、剑身至剑尖,层层环绕着蒸腾的水一般的真气,且较之先前,威力更甚。 那缕缕黑云竟受其气势所迫,逡巡而不敢前攻。 那黑袍人似是怒极而攻,霎时间,他的周身如万云涌动,泼墨般,尽数朝锦瑟处攻来。 此番功夫,碧水剑已然有承受不住之势,锦瑟心道:本想妖魔邪祟,修炼的大都是乘快之法,这种修炼方法,可让修炼者短期内法术精进数倍,然此法在打斗中,不能持久。他若能略微将他拖上一拖,便能取胜无疑,然没想,此妖是个如此性急的。 黑袍人定是想让他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好在锦瑟先前与父王游历之,也曾遇见几个性急的妖魔,施法毫无章法,全看当时心情 分卷阅读33 。 更可笑滑稽的是,他们曾遇见一魔,气势冲冲的跑来,叫嚣着要与他父王斗法;荒谬在于,双方已催动真气,摆好阵势。 可那魔竟竟哀怨的叹息一声:好生无趣,无趣,无趣至极! 便化作原形,一溜烟的跑了;不得不说,他的速度,在整个三界,少人能及! 由此可见,妖魔大多毫无章法,全看心性。性之所及,便乐以由之。 第21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锦瑟自是全力以赴,火力全开,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向那团浓浓的黑云劈去。 地动山摇,只见,停留在树枝上的几只灰黑的秃鸟仰天长鸣两声,扑腾着一冲天际。 风在干凸凸的山谷里长嚎,絺奚清晰的感受到,护着她二人的水母般的白膜此刻不断朝内紧缩,它光滑的表面,出现了细细的裂纹;不少散乱的黑气渗透进来。 好在絺奚虽学艺不精,但此刻也是拼尽了全力,平时被她当作水果刀、菜刀、雕刻艺术刀……此刻也是派上了大大的用场;她挥舞着双手,将每一缕邪气击倒,化作无形;她因此心中得意:看来我的法术已经精进不少了啊! 正当她摇着尾巴,洋洋自得之时,一袭犀利的黑云,似箭一般倏忽,轻而易举的穿过裂缝;絺奚挥剑,那黑云却堪堪绕过。 莫不成是被我的威力震慑住了,怕了? 絺奚的怡然自得心境尚未达到高||潮呢,现实马上让她措手不及:那箭一般的黑云直直朝锦瑟后背攻去,蓄满全力,如利竹般,刺穿锦瑟的身体。 事出突然,背后受创,锦瑟吐出一口蓝色的鲜血来。 水母般的白膜脆弱的似危楼,顷刻间便将坍塌为断壁残垣。 絺奚此刻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了,黑云邪气将她重重裹住,脸色愈发苍白,握着剑的手也绵软无力起来;她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眼前景物渐渐模糊。 在她迷离昏沉之际,脚下的地再次抖动,两方势力缠绕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黑白漩涡,地上的尘土,枯叶,不断被其卷入。 轰然巨响,白光刺目;在絺奚被震出山谷之时,一条长龙直冲云霄,飞腾而起,气势惊人。 絺奚知道,那是锦瑟的原身;她趴在他的背上,脸挨着他的脸,眼里现出了的泪光。 “锦哥哥,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呢~!”她用脸使劲的往他身上蹭去,继而张开双手,紧紧拥抱他的脸。 “小小奚,你捂住我的眼睛啦!”锦瑟带着无奈的说道。 悲乎! 他可不想悲催的成为第一条因驾驶不当,而自发身亡的龙。 …… “哦”絺奚换了个姿势。 锦瑟继而叹了口气,“那是我的胡须,你那样捏,我会很痛的。” 和人类不同,龙族最脆弱,最敏感的就是两条长长的胡须了;不过~ …… 轻轻抚摸揉捏,尤其是在月圆之夜,灯影恍动,半明半昧,有微风,吹来淡淡清香~ 酥麻由脚趾传至头皮,真的是,非常~ …… 难以言喻的~麻麻的舒服! “我不要,我就要捏你的胡须。”絺奚现在还有点缓不过劲来,她的心还在砰砰跳呢;因此她两只手,像是拉面条似的,将锦瑟的胡须狠狠的向着外面拉扯着。 锦瑟一阵长啸后,朝下俯冲而去。絺奚刚平缓了些许的小心脏,随着呼哧而过的白云,再次开始猛烈的跳动着。 她紧紧伏在他的肩上,“锦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锦瑟的速度慢了下来,轻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个小鬼。” “你真幼稚,这么大一条龙,和我这小屁孩计较。”絺奚又调皮的去捏他飞舞的龙须,要将它捏成个糖人样,嘻嘻嘻。 “呵,你别忘了,说不定你比我还~!” 锦瑟还没说完呢,就被她狠狠扯了下他的两条龙须,呲呲,撕心裂肺的痛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问完絺奚才察觉,今日她已经问了两次同样的话了。嗯,果然,和锦瑟待在一起,思考会变得缓慢,思维能力会变差,总之,会变蠢。 锦瑟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把她丢下去的;他此刻心情不错,替絺奚宝宝找家的事已经完成大半了,等着她狠狠的奖励自己吧。 “当然是去蜈蚣洞去看看,你不是要找你的兄弟姐妹吗?” 不像平日的牙尖嘴利,锦瑟在略长的沉默后,才听她说道,“颜卞京说,她们都不在了。” 锦瑟也陷入了沉默,扭过他的龙头,蹭了下她的脸,以示安慰,“你捏我胡子吧!” 为了让自己的小小奚开心点,这点痛算什么呢? 然而,下一瞬他就悔恨不已了,絺奚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吗?他感觉的飘逸的龙须再不能潇洒的飞扬了,他痛的~龙躯一震! 锦瑟化作人 分卷阅读34 身时,都不自觉触摸自己的胡须处,暗暗为自己的龙须担忧;瞥见絺奚那家伙,正时不时抬头瞄自己一眼,随即低下头盯着她的脚趾看,不一会儿又抬头望他一眼~ ……. 如此反复,脸上布着可疑的红晕! 锦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丫头莫非傻了吧;再想到她可怜悲惨的身世,锦瑟难得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心道,虽然你平日里总是不听话、惹我、惹怒我,但我会永远守着你,爱护你的。 他的眼里不由得涌出了温情的柔光。 絺奚感觉头顶的力量,抬眼见他眼里的复杂的神情,絺奚终于颤颤巍巍道,“那,那个,不是我要看你裸,”她实在难以启齿呀,“不~不穿衣服的。” 锦瑟惊的想一巴掌把她拍晕,学什么不好,居然学着耍流氓,虽然,虽然,自己是~咳。 絺奚看着他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弯弯的眉毛都咒坐一团了,“你,你不要这样看我。”絺奚悲愤的捂上了脸,“是你自己要变成龙的,不是我让你变的。” 咳~ 锦瑟泪奔,自己当初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变为原身就是裸~ 絺奚见他不言语,偷偷张开手指,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 “其实,”要怎么和她说呢,难道直接说是骗她的?那多没面子,他一条龙,还去欺骗她一只小蜘蛛,“没事,我也看过你。” “啊”锦瑟此言一出,絺奚惊呆了,“你你你” 果然是条大坏龙,大色龙。 …… “不是,我是说,以前我们两特小的时候,我二姐还一起把我两放浴缸里呢。”锦瑟心道,姐啊,你弟弟我只能坑你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你天天就记得吃,你还能记住什么。”锦瑟假装轻松的说着。 絺奚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所以呀,我们扯平了。”锦瑟略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自己的谎给圆回来了。 好像自己又撒了一个谎?锦瑟心里有一个声音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小奚不会知道的。很快另外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并且占据了上风。 “走吧,我们去四处找找。”锦瑟继续弯下了腰,示意她上来;絺奚这次倒是毫不含糊,双脚一蹬,便爬上了他的背。 不得不说,这条龙虽然有时候坏坏的,但他的肩膀真的好有力量呀,他也总是在帮助她,关心她。 絺奚心里暖暖的,安静的靠在了他的背上。 第22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依着蜈蚣精的气息寻去,终至于一石门窟窿处,门口处掩映着些碎石,攀岩而上的绿植,其根系颇为发达,紧紧缠绕着光秃秃的石壁,四处蔓延。 门洞虽小,行至其内,愈走,倒愈加宽敞。 坑坑洼洼的地面,四处横躺着的或大或小、奇形怪状的石子,步行其间,较为吃力;因此,锦瑟难得的在地面行云彩,絺奚坐在烈火云之上,自然能想象它抓耳牢骚,敢怒不敢言的怂样。 烛火摇曳,将一室山洞,映照的红意盎然;隐约可见,石洞里的三两蜈蚣,见她们行云而来,抖动触须,掉头而去,仓皇逃跑。 “我怎么感觉,我们两像是来打家劫舍,十足的恶霸呀。”絺奚调侃道。 “此话怎讲?”锦瑟挑了下眉,一脸不可思议,毕竟他可是:外表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实力上法术超群,且品行高雅,卓尔不群;他十分疑惑,“现在的恶霸都像我这样优秀了?” 看来想当恶霸都不容易了,锦瑟心道。 “咯,你看我们一入这蜈蚣洞,蜈蚣的子孙后代在自家洞里,都只能仓皇逃命了,我们可不是像山野强盗?打家劫舍。”絺奚兴致盎然的说着,为自己的巧妙的发现,感到很开心,脸上洋溢着一副十足的痴傻孩儿的笑容。 咳~锦瑟听到她荒诞的说法,两道浓眉不自觉跳了两下。 这石洞九曲八弯,且四周陈设几近相同,让闯入者不知行至何方。若是絺奚一人前来,恐早已迷失在这黑洞之中了。 愈进其内,愈是不见光亮,微薄的烛光,更彷如琼琼萤火。 在絺奚心神不定,一颗心忽上忽下之时,烈火云堪堪停住;而那烛火更是微不可察;她不由得瑟缩着蹭到了盘膝而坐的锦瑟身边,小手紧紧捏着他的宽大的袍子一角。 这个爱折腾的调皮的小家伙,原来怕黑呀!锦瑟看着她使劲往他身上蹭的惊恐的小模样,咳~其实~他的心情很好你。 若不是在这山洞中,有事去办,他可得好好嘲弄她一番,谁让她平时老是捉弄他呢?刚刚还把死力的扯他的龙须,现在都隐约觉得非常、极其的痛呀。 锦瑟念起口诀,在这石洞深处,探析生灵气息。 偌大的石洞,生灵气息并不强烈,锦瑟想,这是因为刚才打斗的缘故,蜈蚣精损失惨重。尚存的蜈蚣大多散落分布,他依寻着不论腐朽的气 分卷阅读35 息,还是有生机的气息探去,在这杂和着血气的气息里,探得一处不一样的微弱的气息。 他驱云而去,怎料在这不见光亮,如堕十丈深渊的山洞,居然现出了一方如此水晶宫般明亮的地方来。 这光亮倒是驱散了絺奚心中不少的惧意;她抬眼定睛望去,被这灰暗中的美丽场景迷住,只见: 低矮的只能弓腰蛇行的山洞,俄然至约莫九尺来高;仅容一人行的狭道,放眼望去,宽敞可四个壮汉,联袂并行。那灰扑扑的斑驳的石壁,取而代之的是光洁耀眼的各色高高矗立的水晶石。 絺奚睁着一双眼,不愿错过每一块水晶的色彩纹路,水晶中细细看去,可见里面的大有风景:一白色圆润的水晶块,其宽约一尺,长约两尺中,里面躺着一片晶莹的秋季的红叶,叶片依旧饱满,依稀能见它清晰的纹路,在那叶片之上,躺着一拇指般大小的红蛋。 她盯了许久,最终伸手,将它攥在手中。 本以为这一处不是那般狭小,当更加好行,可谁知,这地是美,但却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那前方看似有三条路,实则两条为虚,若是走了那条假路,前方不远便是尽头;回过头来,又是三条路;如此反复,两人早已晕眩。 而烈火云只善于在天上行驶,在这方洞内,它全然不能发挥它的识路之本能。 跌跌撞撞,两人方才行至于一白茫茫之处:上、下、左、右,俱为冬日新雪般的洁白,地面光可鉴人。 两人于此处,皆是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 “锦哥哥,你看。”絺奚的一双大大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盈盈的泪,她趴在一面璧山,回头望着他。 锦瑟朝她那望去,只见里面竟躺着不少的各色蜘蛛,里面摆些许的树叶,许是先前陈放的;蜘蛛们大多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只有少些,正在啃咬不再新鲜的树叶。 正当锦瑟施法之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头白色的虎一般的凶兽,它的两只前爪高高的向前跨去,矫健有力,后肢紧紧的摁在光滑的地面上;随即身子跃至空中。 “小心!”絺奚大声呼喊,锦瑟侧过身去,堪堪躲过凶兽的突袭。 锦瑟蹙眉,碧水剑再次横握于他的右手之中,只不过,絺奚看见,碧水剑的光泽不似从前,散发着微微的暗红色的光。 凶兽见没有扑倒他,如铜铃般的琥珀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 一阵阵音波传来,只见白皑皑的天地里,降下一层碎白晶石来;而絺奚只觉耳膜似被硬物狠狠击打,疼痛不已。 锦瑟定力比絺奚高出不少,但头也晕乎乎的,身体不自觉左右摆动;他与黑袍人打斗,本已损伤;此刻再次遇到凶兽,受损之处,更是在慢慢撕裂,流出蓝色的血迹来。 好在他素来爱穿紫色的袍子,今日亦是不例外,因此不细细看去,尚不能轻易发现。 凶兽趁余音未消之时,再次猛扑;这次,锦瑟未能躲去,被凶兽扑倒;凶兽体积威猛,在它身下的锦瑟微小的如同纸片人。 只见锦瑟的紫袍已经被它尖利的爪子撕扯出几个大洞来,露出血肉来。 絺奚痛哭出声,手紧握长剑,朝凶兽刺去;而锦瑟咬牙,奋力用剑抵住凶兽,不使它迫近,他见絺奚持剑奔来,苍白的脸上现出极致的担忧来:她这是在送死。 他左手朝她挥去,一阵历风袭去,絺奚被拍打在白璧之上,吐出一口红色的鲜血来,她的剑啪嗒一声,直直插入地底,剑柄剧烈的左右震动,发出金属独有的声音。 而凶兽自是趁此良机,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它的两侧牙齿,更为尖利,在白晃晃的一方天地里,愈发显得锋利异常。 在它的怒吼之下,锦瑟的两耳流出两串血线,双眼亦是红的惊人,如夏日西斜的落日。 锦瑟微闭双眼,默念心经,重聚真元;在凶兽近在咫尺之时,凤眼霎那间集满神情,直唬得那凶兽憨憨呆住;在这一瞬,碧水剑无情的刺穿了它的身体。 锦瑟从地上狼狈爬起,催动微薄的真气,将困住蜘蛛精的那一方石壁破碎;在将它们纳入衣袖后,他轻轻走到趴在地上的絺奚面前,擦掉她嘴角的红血。 “没事了,带你回家。” 锦瑟的声音很细,像是夜半的低语,但于絺奚而言,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 “嗯,我们回家。”絺奚哽咽道,随即,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在锦瑟行云离开之时,那凶兽竟化作一滩血水来,随即,这山洞轰然瘫陷,与一座土坡,别无二样。 第23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红妹,你二师姐我也是一直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明白~”她眼睛望向别处,她素来不习惯和人对视,此刻,底气不足的她更不敢直视絺奚。 絺奚躺在硌人的草堆中,她的脸色苍白,即便是在夜色中,依然能看的出来。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二师姐张了 分卷阅读36 下嘴,还想在说,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了;她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依着絺奚这个小小的人,痛哭了起来。 絺奚心里明白,二师姐心里很难受。 二师姐是一个天性烂漫的人,虽然在族里辈分较高,但她从不摆谱,对谁都很好,和族里的小孩儿,也能玩到一块儿去。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她在族里没有受到很大的尊重;不过,她时常想着,族里还有师父和大师姐呢,怎么着也不会让她担上这份大任的。 她就这样,虽然有时候,也会羡慕其她同门,可以像师父一样,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很好,责任心永在心中,在族中做到尊卑有别,树立威风;但她转念又想,自己志不在此;鱼和熊掌焉能两得,能恣意潇洒,亦算是一大幸事。 过去多少个岁月,她都是无忧无虑的,虽然也免不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在两百年前,师父突然失踪,音信全无,在为师父担忧的同时,她也感到一丝不妙。自此族中事物俱是由大师姐一力担当,只有些闲杂事物,才需要她费心;每当碰上大师姐关切希冀的眼神,她只能当视而不见,她知道,大师姐是希望她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的,但是…….。不 而可怕的事情,在悄然发生;终于,噩耗还是来了,且是如此的惨烈。 她们七里峰,南平,蛛丝洞的蜘蛛一族竟然险遭灭族,好在絺奚带着个世外仙人,救了她们。 不幸的是,大师姐已然惨死;她也必须且毫无选择的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何其悲也! 她自知没有治理之才,但她也知,现在蛛丝洞一族深受重创,她只能将族中事物安排妥当后,再挑选合适之才,也算是报答师父、大师姐的恩情。 低矮的门外,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絺奚看见,锦瑟低着腰,探门而进。 絺奚扶着地,咳嗽了声道,“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眼里便冒出了眼泪,和刚才在二师姐面前,兀自装出的坚强决然不同;见到他,便触动她心底最柔然的那部分,她伪装的一切,便溃不成军。 二师姐见到锦瑟,脸色现出几分尴尬与不安来;而锦瑟自是不像絺奚,还给她留了几分面子;他依仗着比她高出不少的身高优势,宛若天神般高高在上的蔑视着她,眼里是鄙视与不屑;即便他身子虚弱不堪,依旧展现一种王者之势,不容人忽视。 她想起了自己的软弱,终于仓皇而逃,身后的门扉再次被人啪嗒关上。 “你怎么来了呀?你个大傻子,跟着我,只会倒霉,受罪。”絺奚窝在锦瑟的怀里,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去。 锦瑟闷哼一声,絺奚连忙止住往他身上招呼的手,“你身体好点没?” 对着月色,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以往殷红的嘴唇,也是惨白一片。 “这样更好了,你再也不用说我脸黑了。”锦瑟开玩笑道。 锦瑟原本皮肤白皙,但不知某天,絺奚一脸玩味的望着他,嘟囔着锦瑟是不是有龙阳之好,锦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在他的严厉追问下,絺奚方才交代,把那些小画本全上交了;他在她的小眼神下,翻开一看,他差点吐出第二口老血来。 那小家伙深受那些画本毒害,认为面庞白皙的男人偏就有断袖之癖,若不是看在她现在是个小孩儿身体,他早就~ …… 锦瑟默默记下这个仇,也默默开始变黑;可惜他生性便白,不论他多么努力的在阳光下练功,也只是稍微黑了一点;可是,絺奚这个磨人精,见他这样,便给他扣上了丑的名号。 他十足无奈了! 絺奚听到他的话,表示无语,随即往他的口袋里翻着。 “你干什么,想乘我之危,非礼?”锦瑟抓住她伸在他衣服里的小手,眼里闪着光。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耍流氓!”絺奚瞪了他一眼,“我想吃糖。” 锦瑟挑了下眉,道,“糖早没了,咯,手指借你咬咬,给你磨牙。” 说罢,将食指伸了过来。絺奚拍掉,不料没控制好力度,锦瑟再次闷哼了声。 看着即便在逗她、笑她的锦瑟,无论他摆出什么样的神情,都无法掩盖他此刻的虚弱;絺奚内心无比内疚,他帮了她这么多,救出了她们一族,本就受了重伤;可他依旧替她们着想,替她们输送了真气。 短暂的沉默后,絺奚神情严肃的望向锦瑟,直视他的双眸。 锦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的嬉戏表情慢慢消失,往日里的正经神色浮现出来。 两人独处时,往往是欢快轻松的,有时候甚至是幼稚到极致的;这次难得的气氛如此正式,本就不大流通的空气,也似乎变的凝滞了。 “我记起以前的事了。” “哦~”锦瑟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是~想离开我吗?” 这也是锦瑟不愿让她记起的一个原因,毕竟她们两个是不同的族类,且他当初对她~ “当然不会。”絺奚努力扬起唇角 分卷阅读37 ,复尔圈住了他的腰。 锦瑟也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样子十分满足。 “你是个傻子。”絺奚捏着他的鼻子道。 “你刚刚真是,把我的心都快吓出来了。”因为被她捏着鼻子,他说起话来便比较吃力,“你个小家伙,严肃起来真可怕。” 絺奚笑了起来,带着撒娇的口吻道,“那以后要多吓唬你,还有,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啊,我感觉我现在像是个成了精的老巫婆,活了几百年的那种。” “没事,我就喜欢你这样。”锦瑟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 看着锦瑟凑过来的脸庞,眼里的温情,她不由得皱了下眉,“你不会有特殊癖好吧?” “咳~”锦瑟脸胀的通红,“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咳~” 絺奚甩过一个你懂的难言的眼神,锦瑟的肝火窜窜窜往上冒。 随即他窘迫的脸上,漾出一个妖冶华丽的笑容,他的声音也充满了魔性,不同于以往;他的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在她脸上来回揉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做些什么,岂不是白担了。” 他眼里笑意更甚,在她耳边吹了口气道,“你看这夜色正好,何不享受这良辰美景~” “什么良辰美景”絺奚从他怀里滚了出来,“我可是良家少女,你,你别乱来啊。” 说完,她两只小手,紧紧攥住自己。 “骗你的,瞧把你吓的。”锦瑟模样恢复如初,“你不是挺会说的嘛,怎么这一下就被我唬住了。” “哼,你是流氓,我一良家少女。” “那你以后还敢总诽谤我不?”锦瑟背靠着墙壁,微眯着眼,让自己舒服点,他身上每一处都在疼痛。 哼,原来是想让我闭嘴,想的美,才不会让你如愿呢!絺奚心里想着,也没有回应他。 空气愈发静了下来,墙外树叶摩挲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嗯哼~” 絺奚听见他轻声嗯了声,不知道是示意她继续,还是因为身体不适。 墙壁上方有一条小小的裂缝,光从上渗透下来,投射在他苍白的脸上。 “傻瓜。”絺奚嗓音沙哑,喃喃说着。 她再次窝在他的怀里,锦瑟轻笑了声,脸碰了下她的脸颊,无关情||欲。 她的头顶,不一会儿传来他浅眠的并不平稳的气息声;絺奚望着他没有血色的脸,用手轻轻在黑夜中摩挲他的脸庞,勾画着他的线条。 “别闹了。”他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紧闭着眼,攥住了她的手指。 随即,他再次进入了梦乡;而絺奚,她现在很乱。 她靠在他的身上,想着发生的一切,从前的、现在的一切。 本以为,救了被困在蜈蚣洞的兄弟姐妹后,情况会好了起来,这是一个较好的结局,也是一个新的起点;谁知,她竟然荒唐的成为了杀害师父的凶手。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谁能告诉她,为何师父会枉死,且死后的尸体竟然会那样毫无尊严的暴露于三元坡小庙中;事情是多么的荒谬,她竟然踩了她师父的尸首,她是多么自责;可师父虽说,没有得道成仙,法力也是相当高深的,又为何会惨死?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24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她本想,在紫海中寻一仙人师父,再将她捡到的蜘蛛同门送回蛛丝洞埋葬;可中间发生了多般事故,也因此她一直未将蜘蛛同门掩埋;就在再次回到蛛丝洞,将她们救回时,她方才想起,便打算将它掩埋。 在她拖着小铲子,打算将它掩埋在梨树之下时,却看见了二十一师姐的身影;她心底涌出不安的念头来。 以前是她傻、她天真、她无知,才会什么都毫无保留地对二十一师姐说,还傻傻的什么都相信她,甚至愚蠢的认为,她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 她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冷笑:看来,在外游历一圈,即便经历了苦难,也会让人眼界开阔,至少,能分辨出谁对自己是真情实意,谁又是逢场做戏。 果然,二十一师姐没有让她失望! 在见到她掩埋时,还假意的掉了几滴眼泪,道,“我虽不知它是谁,但看见它的尸首,只觉心如刀绞。” 随即,她掩面拭泪,对着絺奚满面悲怆的说道,“可否等我一刻功夫,我想送与这位可怜的同胞一份临别礼。” 絺奚冷冷的看着她转身,想看她这次想搞出什么花样来。 她比预料的来的快,与她同来的还有族中不少人;被团团簇拥在中间的,便是二师姐,她被大家簇拥着,神色不大自然,少了威严与令人不可靠近的高高在上,她的眼神里显露出她此刻的慌张。 二十一师姐尚未靠近絺奚时,便泪如雨下,其势较之先前,愈加猛烈,如决堤之洪水;声色里,轻易可见其痛苦、难舍、愤懑之意;她用她细腻柔弱的声音,有力的控诉道: “我本 分卷阅读38 想来向红妹表达我的感谢的;即便自己在外面受了这么的苦,甚至变成了这副妖魔不分的孩童的怪异模样,她依然不惜千难万险,将我们救了出来;可是,我竟然看见……看见师父她老人家的尸首,竟然……竟然在她的手上;我难以置信是她痛下杀手,可是她居然、居然一脸傲慢的对我说,师父就是她杀害的,她根本不怕我说出去,因为她救了大家;她还说,她才是更应该,更应取代二师姐……” “够了。”絺奚大喝一声,眼里是愠怒及一丝不解。 絺奚无法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二十一师姐如此和她过不去,这样冤枉她。 “这些话,我都没有说过,你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絺奚虽然是孩童模样,但此刻亦是有着不可忽视的王者之气,眼神带着几分冰冷与傲慢,在场的人在触及到她的目光,尚有余怕的心更是被狠狠的抽了一下。 众人心有凄凄然之时,立在二师姐旁的三师姐,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下众人,又将目光停留在絺奚身上,最后,她附在二师姐耳旁,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二师姐踌躇的脸上多了几分痛苦的神色,她慢慢的点了下头,随即轻启双唇,念动口诀;只见一玉一般轻盈通透的蝴蝶,闪着银色的光芒,立在二师姐肩上,翩跹起舞。 夜间的山林,弯弯的月爬上了树梢,清辉洒在枝头、树干、晦暗的地上;微风吹来,树木的影子绰约起舞,珊珊可爱。 那停在二师姐肩畔的轻盈剔透的玉蝴蝶,扇动娇好弧形的翅膀,飞向絺奚的方向,最终停留在那抔黄土。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见,那玉蝴蝶消失在黄土中,师父的画影清晰的出现,闪着晶莹的光亮;师父出现了,又渐渐模糊在了众人的眼中,点点光亮渐渐散去,飘散在风中,消失在静谧的山林里。 这只美丽的蝴蝶有着惊悚的名字:尸魂蝶。这本是族中秘术,鲜少现之于众;尸魂蝶,在族中蜘蛛化为人形之时,取其精血,施以法术,注入玉石之中,养于九幽之处。 但族中绝大多数化作人形的蜘蛛亦未曾拥有这只美丽的蝴蝶,只有少数蜘蛛才有,可以说是蜘蛛的荣幸。 尸魂蝶用处之一,便是在它的主人魂归西天后,若能附在原身之上,依然能现出原身生前的容颜。 风不知悲伤,吹过树梢,拂过挂泪的脸。 絺奚脑海里,只余一片嗡鸣声,她呆若木鸡的看着她们将她双手缚住,任由泪水在巴掌大的脸庞上肆意流淌;泪光中,她冷眼扫过她们,皆是红着眼眶,挂着泪珠;那结着红血丝的众多的眼中,大多的是痛苦,亦有些茫然,但絺奚清晰看见,那其中混杂中惊恐,害怕的惊恐。 玉兔西斜,旭日东升。 阳光成功越过狭小的缝隙,斜斜的穿过这一间小小的房子,在布满杂草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天亮了,旧的的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来临。 明天就是絺奚被施以刑罚的一天了。 门外响起再次响起论文窸窸窣窣的声音,絺奚以为,是洞中的老鼠在作祟;谁知,低矮的门被轰然打开,门外立着两排侍从。 絺奚不由得皱了下眉,心道,莫不是自己多昏睡了一天? 知晓她心中的慌乱与疑虑,锦瑟拍了下她的肩,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里,难掩憔悴;抬眼望去,是他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让她心疼。 絺奚咬唇,重重点了下头。 之前绑缚絺奚的侍从,警惕的并排守在她和锦瑟的两边,而她和锦瑟相扶而行。 她心中可笑,若是锦瑟她们动手的话,在场的几人又是对手? 这是加在她身上的屈辱! 因为锦瑟对她们一族有恩,因此特意给他赐了一张座,而锦瑟自是将絺奚摁在椅子上. 锦瑟虽然身负重伤,面色苍白;却并不因此佝偻着腰,而是一如从前;他的瘦削的身姿挺拔,如林中的修竹,微风吹拂他的发梢,他苍白的脸色,在风中,显出别样姿色来。 宽阔的庭院,正是她们曾经习武的地方。 此刻聚集着所有蛛丝洞一族,絺奚看到,颜卞京立在队伍的尾端,时不时朝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阳光依旧洒在这片庭院中,绿草散发着芬芳,山间的溪水叮叮当当的流去,鸟儿停在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啼鸣。 这里还是这里,只是她们不是她们了! 忆及师父的顿顿教诲,在场不少人,低头掩面拭泪。 庭院正中央,正摆着师父的残破不堪的遗体,放在一白布之上。 二师姐坐在正北方,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眼底泛出了淡青色;她的声音沙哑,在提及师父已驾鹤西去时,黯淡无光的眼中闪出几分悲伤,在场的人无一不再次红了眼眶。 在短暂的窒息般的沉默后,二师姐徐徐说道,师父的死,尚有不明不白之处,不能妄下结论,是絺奚谋害了师父。 絺奚看 分卷阅读39 见,二师姐此话一出,人群中的二十一师姐期冀的脸上,乍然浮现错愕的苍白,那苍白中渐渐染上了几分狠戾与不甘;她咬着唇,朝着远处的絺奚递来一记憎恨的眼神,那眼神,乍一看,让人心生惧意。 若是搁以前,絺奚肯定会懊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害怕上一整天;而现在,看见她不舒坦的样子,她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去不少。 在看到絺奚回以她灿若星辰般的笑容时,她难看的脸色更是加上了一层冰。 因为二师姐说,要进行现场认凶,原本静默的庭院,一时间变得嘈杂起来。大家禁不住窃窃私语,和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只听人群中有人道: “二师姐的意思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杀害的师父的凶手!”说话人特意咬重“每一个人”,话语里不难听出讽刺的意味;果然,此话一出,大家的讨论声尤盛。 “这不是白白冤枉了我们,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啊,我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有这胆量,去谋害师父她老人家。” “就是啊,凭白无故的,干嘛冤枉好人啊。” …… “我看啊,分明是二师姐在搞鬼,你看她像哪门子掌事。”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致愈高,完全忽视了这是什么场合,随意闲散的如同在自家洞里吐丝织布唠嗑。 二师姐想喝止大家,但又怕此行惹来更大的怨气,她终究是没有底气的;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她身旁站如松的三师姐用眼神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神看似很平静,然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威慑力。 大家心有余悸的闭上了嘴,脑海里是方才的冷冽如寒风般的眼神。 二师姐见庭院安静下来,抿着的嘴角微微平缓了些,示意做法可以开始了。 随着两位头戴白帽的灵魂使者,围绕着那中间的裹着师父的一方白布,来回绕着圈,口上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在偌大的庭院里,十足的诡异。 大家伙儿此刻都一颗心紧绷着;他们的眼睛都更随着那两个戴白帽的,那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的咒语,此刻似乎引的不是亡魂,而是引的他们的心;他们的心时而猛烈的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腔的束缚,时而安静的似乎年迈的老者,行将就木。 他们害怕极了。 第25章 四太子与红蜘蛛 这种法术,他们从未见过,只听洞中老祖宗,茶余饭后,咂吧着嘴巴,提及过;相传族中同胞枉死后,施用此法,便可引导死去的魂魄,亲自抓出谋害它的生灵。小辈们听到这里时,都已经害怕的瑟缩着脖子了;老祖宗咧嘴一笑,露出稀疏大牙来;亲自当然不是死后重生,而是凶手额间会现出一抹红色来。 这时,小辈们便起了好奇心来,那若是谁那时刚好被什么划伤了,或者过敏了,岂不是冤枉了。老祖宗只是笑笑,说那抹红色,任谁都不会看错的;小辈们还想再问,老祖宗却已经眯上双眼,安详的睡了。 但这终究是出自老祖宗的口里,是他们听过的众多传说中的一个;传说未必真实,而现在被摆到了台面上,大家心中害怕,害怕成为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相比他们的提心吊胆,两个头戴白帽的巫师则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做着该做的事。 正当这时,人群中爆发一声尖叫声,把大伙儿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们的瞳孔骤缩,气息紊乱。 他们害怕极了,是师父的魂回来了?指认了凶手? 惊恐间,他们的忽高忽低的心,又好似有了落处。 他们带着万分惊恐的情绪,向声源处望去,那里早已经乱做了一团;他们瞅见,闪烁着光亮的绿草上,渐渐染上了红色的痕迹。 慌乱、嘈杂、哭泣声,在春日满园的庭院里传播开来,其中,一句句四师姐,悲恸而清晰的鼓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这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亦让人质疑。 做法结束后,各回各洞的人们,面色沉重;四师姐怎么看也不像是杀害师父的人,莫不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众人默默的思索着,对二师姐的不满愈加深刻。 “二师姐,这是,这是四师姐让我明早交给你的,但是,她……所以……”四师姐的小徒弟,跪拜在二师姐的身下,低着头,颤抖着双手,捧上一张晕满红色的信纸来。 二师姐深知,这信乃四师妹的绝笔,她沉着脸,接了过来。在遣散众人时,她缓缓摊开那张泛着甜腥味的皱巴巴的纸。 “什么时候随我回龙宫呀?” 两人躺在花海里,头倚着双手,看着高高的天,蓝蓝的云。 锦瑟侧过头来,看着糯米团子般的絺奚;她身后的修长的绿色茎杆,在风中微微摇曳;杆上光滑,只有白色的茸毛;虽是同一品种的,但杆上,结出的花儿,颜色各不相同,有红有粉有紫,朝着蔚蓝的天空,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絺奚双腿交叠,一条腿高高翘起;她哼着欢快的歌,也把 分卷阅读40 脸偏过来,嘟了下嘴,颇为傲慢道,“我要留在这里。” 锦瑟恨的牙痒痒,他翻过身来,两手捏着她的脸,“说,跟我回去,不然撕烂你的脸。” “啊呜,锦哥哥,你好像老巫婆。”絺奚拍打他的手,“好痛。” “说,你是和我回去,还是和我回去?”锦瑟继续威胁她,作势要挠她痒痒,他知道,她最怕被人挠痒痒了。 絺奚一脚踢在他的肚皮上,滚到一边,像是刺猬般,缩作一团,警惕的看着他。 “好啊你,之前还哭哭啼啼的说要和我一辈子,现在完事了,就想把我甩了,想的美。”锦瑟坐了起来,作势要去抓她。 絺奚闭眼大叫,“不要啊!” 正这时,传来两声突兀的咳嗽声。 两人循声望去,见花草丛中现出一个人来。 她拨开半人高的茎杆,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待看到二人时,方才脸色慢慢转白。 “絺奚,这封信,是你四师姐写的,你看完后,就烧了吧。”她说完交给絺奚后,便立在一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絺奚接过信纸,站了起来,拍了屁股上的草叶。 “不管你去哪里,蛛丝洞永远,永远是你的家。”二师姐有些艰难的说着,随即带着几分甜蜜的看了眼她和锦瑟。 锦瑟在她的眼神下,脸也泛起了微微红色。 絺奚侧过头,抬眼望着他,见他这次倒没有给二师姐坏脸色,心上好受不少。 “你不会记恨我的吧。”二师姐大大的眼睛微微敛着,浓密的睫毛下,投射一片扇形的阴影。 若说不恨,那是自欺欺人的,但她能理解二师姐,“二师姐,我只希望,你以后好好,我们大家都要好好。” 絺奚可爱的小脸蛋上,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这蓝天白云下,如天边的暖阳,直触心底的柔软。 二师姐亦回以一笑,让她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机。 在二师姐走后,絺奚心情复杂的看着那封血信。 锦瑟此刻自是不多言,斜斜倚在芳草地上,右手倚着头,一双眼直直的盯着絺奚,眼里闪烁着笑容。 “你个变态,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絺奚恶狠狠的回了他一眼,张牙舞爪。 锦瑟挑了下眉,用手中的花戳她的脸,“看也不能看了,这么残忍。” “正烦着呢,别来骚扰我。”絺奚挪了下位,离他足足远了三尺。 锦瑟这个七尺男儿,此刻俊逸的脸上,满是哀怨的神色,可怜巴巴的望着絺奚,像极了深院中的怨妇;流水落花,终究没能望来等的那人…….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过身来,漫无目的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看着飞鸟振翅长鸣。 絺奚在他安静老实后,微微侧头,他的绾好的发髻,此刻垂下了几缕,如风中柳絮般,飘扬着;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愈加立体,如一副古画,静静的立在那里,引人入胜。 他让她心安,让她心暖,让她热爱这个世界。 看着他,她心中惧怕的黑云尽数消散,只余雨后的恬静清新。 按下心中情绪,将它铺展开来,那信果然是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只见那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 当这信中所有示于尘埃之上时,我已魂归地府;然我虽死,亦不能洗去我身上的罪恶。我为了一己私欲,大逆不道,罔顾伦常,弑杀恩师,罪该万死。 可恨蜈蚣青欺骗了大师姐,但他死在大师姐手下,是罪有应得,可大师姐那时已然入了心魔,遂屠杀了半族蜈蚣精;我本想阻止大师姐,但又害怕伤害到她,遂看着犯下错;可师父这时突然出现,扬言要清理门户,我眼看着大师姐将要死在师父刀下,便,便趁师父不备,从后,从后杀了师父。我抹除了大师姐的记忆,她全然忘记了这段。我自知犯下弥天大错,但我不想停下,遂将师父扔至一处荒地。本以为无人会知,自以为可以掩耳盗铃。自后,我夜夜不安,但我贪恋这山洞中的生活,现在大师姐已经离开,我也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看到小师妹无辜被抓,我很内疚,但我没有勇气坦白,最终良心在日夜吞噬着我…..。 只愿下辈子,再报答师父的恩情。 “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锦瑟侧头望去,只见絺奚哭成了个泪人,双手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只绵软的小猫。 “我家的小奚呀,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了,这眼泪流的,都比你喝的水多了哟。” 锦瑟活动了下四肢,正待他想要弯下腰之时,一阵剧痛从身后传来,他感觉到了灵魂剥离般的疼痛,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絺奚痛哭之时,发觉她头上一片乌云行过,滴落几滴雨来。她抬头望去,她被眼前所见惊的失去了言语,失去了动作。 她看见锦瑟像一座石像般高高的立着,左手伸向她,而指尖殷红,血珠凝集在指尖,嘀嗒~,一滴血离开了食指,滑落下来,点在了絺奚的眼中。 那点红,在她眼 分卷阅读41 里晕满开来。 她的眼红了,模糊了,世界陷入了一片红色。 她发出凄戾的尖叫,划破灿烂的天空,惊飞天上的飞鸟。 她模糊的双眼里,看见锦瑟轰然倒下。 “锦瑟的童养媳呀,这次真是不好意思。” 太乙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絺奚身旁,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有些不安的搓了下双手。 絺奚没有回应,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凸起的土堆,以及那块小小的石碑,那上面光滑,淡淡映着海面上的沙石,了无痕迹的没有镌刻任何文字。 太乙真人继而叹了口气道,“都怪我没有看管好这两块破布。”说罢他狠狠扯了下挂在腰间酒壶上的束带。 那两块束带呜呜的哭泣,他们原本以为再也回不来,便自暴自弃,但他们两恨极了那个让他们回不去的锦瑟,便怂恿蜈蚣精使用禁术,趁锦瑟伤势未痊之时,从他的第三根肋骨处下手。 谁知,太乙真人居然找回了他们,但却日日折磨他们。 …… “你且把这两盒香拿去,每日焚上一两,可促进九拾草的聚魂能力。” “嗯。”絺奚轻声应了句。 太乙真人再次叹息了声,随即道,“不用伤心,至多等个一百年,锦瑟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到时候他就是你的童养夫啦。”他自顾自的笑了。 “那他……还会记得我吗?”絺奚喃喃的问道。 太乙真人意味深长的望了絺奚一眼,又望着天边火红的晚霞道,“你之所以失忆,是他不想你受青螺塔之火的折磨;受过此火焚炼之人,即便捡回一条命,只要记忆在,便会受此噬心。” 难怪他时不时会面色苍白,面露痛苦,絺奚的心感到一阵冰凉的痛。 待太乙真人走后,良久,她才喃喃的重复着,“我愿你永不再记起。” 波涛拍打着海岸,洗刷着泥沙;西边的落日,将天空烧的火一般的红,在这颓废而叫人沉醉的暮色里,瑟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化作风中的一个黑点。 第26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芳菲四月天,桃红、杏白、梨花蕊。 朝阳下,绿叶花朵上的圆润的水滴,从丰腴的花瓣上滴落,一片晶莹。 那一滴小而圆的水滴,将春日里的风景尽收其间:绿草、朝树、春花与朝阳。 这是连日阴霾后的骤雨初歇,金色的阳光穿过厚重的云。 在这不可多得的春日艳阳天里,天空是湛蓝的,白云是明亮的;一片片云,就这样挂在广阔的高高的天空,纯清的没有一丝杂质;地面的湖水碧波荡漾,倒映着葱茏的青山,浮动的蓝天白云。 太阳不仅带来了光明,也驱散了人们多日持续低迷的心情;她们身上似乎都已经染上了潮湿的霉味,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阴暗而又死气沉沉;她们可得在这春光灿烂里,重拾那朝气与快乐来。 而街边的小贩们早已闻到了快乐的味道,早早挑着担子,在各个曲折蜿蜒的胡同里高高低低的叫卖。 一个个姑娘们穿上了轻薄的衣裳,梳好发髻,画上新妆,脸上挂着一个笑,和同伴们相约而行;一时间,街上、田埂边、寺庙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而在另一处,一座坚不可摧的高高的城墙团团围住的高楼之上,一身着玄袍男子,眸色深沉的俯视着一排排整齐的屋宇,隐约可见那墨色的点在缓缓移动,若有似无的芳香时不时飘来鼻尖,为这森严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抬眼望去,是远山如黛,碧波如镜;远山如黛,浩浩荡荡,一条长龙卧于大地之上;碧波如镜,光耀千里,无尽风光接天日。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万好的江山,这如画的山河,又岂容他人觊觎? 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易国,看似国泰民安,实则四方小国虎视眈眈,欲作乱于易国,趁机抢取粮草牲畜,甚或抢占土地。 近来,西北处大小纷争不断…… 他孤高的身子,立在迎风处,裙裾翻飞,愈发显得冷冽不可方物,那周身散发出的凉凉寒意,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白日有白日里的春光灿烂,鸟语花香,好一派明媚之景;这白日的尚城,恰如一副清新淡雅的山水画:有青山绿水,驾一叶扁舟,三两文人墨客,于舟上举酒对诗,那岸边杨柳下,一对佳人,相望无言自红面。 光华流转,日薄西山,将白云烧的火一般红,一轮沉沉的红日最终坠入了远处的青山。 夜色笼罩的尚城,自是和白日里大相径庭。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房梁之上,与清辉的月色争光。 勾栏瓦舍之中,小戏台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台下的村民,嗑着瓜子儿,搂着自家垂笤小儿,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戏子。 雕栏玉砌,浮光掠影,锦衣玉食,琼浆佳肴;丝竹管弦,美人如玉,醉歌醉舞,且笑且唱。 这一方天 分卷阅读42 地,灯红酒绿,幔帐翻飞,脂粉飘香。 走过这屋宇间的巷道,景物一桢桢变幻,从昏暗到五光十色,从沉静到暧昧。 夜色中尚城,就如一幅艳丽的仕女画,媚眼如丝,樱桃小嘴,细柳腰,风吹落的桃花,落在她的肩头,慵懒随意中,更添妩媚。 就是在这一座三层小楼中,声色犬马之友,披着绫罗绸缎,举着精美酒樽,脸上浮现着轻佻的笑容,在歌声里来回,在光影里穿梭。 一楼里坐满了各个看客,烟雾缭绕,朦胧中窥得台上人的翩翩起舞的身姿,花般的娇容。 而这人声鼎沸,人间味十足的楼上,则是清清静静,宛若另一方天地;只听得袅袅琴音,似远似近,从那莲色帷幔中徐徐传来。 宽大的厅堂内,设着两张圆桌,桌上已稀稀落落的坐着些世家公子哥,软玉在怀,轻呡芳醇,一派春风得意之势。 厅堂前,是一处可观楼外风景的回廊,由此可领略这座城市的喧嚣、繁华;亦能身处此间,轻嗅山间的野花,夜间独自开放的孤芳;抬眸可见,散着清辉的月挂在树间,粉风吹过,月儿似也随着人间的气息,绰约摇曳。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原本的安静与协调;在场的人,无不警惕,捏盏暗自打量;那梁上的暗卫眸色更是深了几分,泛出血筋的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摁在腰间的剑柄上,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猛的雄狮。 转瞬,厅堂内不知从何处跳出一黑衣人,附在这其中一男子耳边细语,随即跳将出去,融入千般夜色中。 那男子嘴角勾出一抹深邃的笑来,在半明半昧中,风月无边。 其余几人也再次推杯置盏,聊着些无伤大雅的新近的事儿。 “你们听说了没啊,咱尚城最近,可是出了一个痴情种呢!”说罢,郑姓男子笑着望了眼在场的人;他本就眼波里时刻荡漾着桃花,此刻因为欢愉,红烛摇曳中,更是将他一个男儿,显得美色十足。 “哦~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他旁边的男子,吴姓男子,本就颇好男色;今日在此初见,便觉此人与他平日里玩弄的大不相同,心中好似有万只蚂蚁爬过,挠的他心里痒痒的,但又不敢唐突造次,毕竟被请到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 见此刻来了聊天的契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何况,那一抹笑,早把他的心都勾走了;这时,他怀里的女人轻轻哼了声,他低头视之,只觉庸脂俗粉,难以入目。 此话一出,更是让郑姓男子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甚,他呡了口酒道,“此人正是易国将军府中的三公子,楚修文。” 他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在场的人被挑起的兴致,虽愈加高昂,但只得憋在心中。 在这尚城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将军府!当年拼命救下先皇的,便是将军府的楚老将军,虽早已作古多年,但功德自在,当今圣上虽年幼,倒也是个心善念恩的人;且不说这些往日光辉,现如今将军府上的大公子,是个铁铮铮热血男儿;几度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人人都称其有乃祖父之风。 将军府如今乃朝廷重臣,在此风花雪月之地,议论其府上之人之事,何况还是其三公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恐又生出一个事端来。 在场的人,虽在外胡闹,但此中道理还是懂得的;那郑姓男子见大家箴口不言,面露惧色,心下了然;心上涌出一阵惧意来,脸上的神采转瞬不见,只见几抹忧愁横在他偏女相的俊脸之上。 其实若是让这郑姓男子知道,他所说的那痴情男子正在他的头上,那他恐得当场晕乎过去。 那哐当一声巨响,正是他口中的三公子,恨意之下,怒摔的。 若说这此中故事,还得细细讲来。 不过这三公子生在家风甚严的大将军府里,又是如何恋上这风花雪月之地,成为尚城人尽皆知的新近痴情郎呢?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出自《诗经》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耻。——出自《吴子》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出自《沁园春·雪》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出自《华严经》 第27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楚家三公子,楚修文正是大将军府大公子的一母同胞兄弟。 且说这三公子出生之时,百凤齐鸣,在大将军府,盘旋三日;将军府都以为,这次楚夫人诞下的当是个小|姐,可谁知,竟然是个带把的公子。 可偏偏这三公子,生得是粉雕玉琢,活脱脱一女孩儿模样;楚将军每次视之,便心中不喜,想他们将军府上,哪个男儿不是身强体壮,武功了得的;反观楚修文呢,不仅脸蛋白嫩嫩的似个女娃,身体也是娇滴滴的;偏也不爱舞刀弄枪这些,每日里,只爱读些伤春悲秋的诗文。 尽管楚修文不得他家父亲喜爱,却极讨这将军府上的女子欢心;而他得欢心的时日,与那宫中妃子 分卷阅读43 相比,那真算得上是永葆恩宠。 楚老夫人和楚夫人对他也是极是喜爱的,尤其是楚老夫人,直说,楚三公子是她最喜爱的晚辈了;也因此,每当楚修文在他爹那里受了什么责罚,便跑去楚老夫人那里诉苦,到头来,便是楚修文坐在椅子上,小人得志般的看着他爹被训的像个崽子似的。 看他爹吃瘪的模样,楚修文的心里,那是别提多欢快的。 看着自家儿子脸上的笑,楚将军叹了口气。 而楚修文自是不会因他爹叹气而沮丧的,他将手搭在他爹的肩膀上,宛然在称兄道弟,嘴里说着些他新看到的书啊,近来遇到的这城中的新鲜好玩的事儿。 楚将军无奈的看了他这个儿子一眼,见他眉飞色舞,顾盼生辉的模样,心中一阵忧、一阵喜。 楚将军复尔长叹一声,心道,罢了,只愿他这一生不惹出大祸,衣食无忧便好;又何况,若是家中能出个文官来,倒也是件美谈。 好在楚修文虽爱胡闹,倒也品性良善;比起时下那些纨绔公子哥,强抢民女,侍强凌弱,倒也好上不知多少。 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楚将军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如若不是在楚修文于某个春光灿烂的日子,喊出一句天雷般的话,将军府也是很平静的,他也可以过的很潇洒的。 当然,楚修文并不认为这是他的错,错全在别人。 他恨那个在船上对他一见钟情的大小|姐,若不是她缠着他,每日将他堵在家门口,他便不会说出,“我此生只娶江乘月为妻这样的话。” 那江乘月又是何许人物呢? 正是万花楼的头牌姑娘,生的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却不同于那楼中一般的姑娘,她美而不艳,娇而不媚,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若误入凡间的仙子;更兼得能歌善舞,且诗书极佳。 多少官宦权臣为与她共度一夜春宵美景,不惜豪掷千金;然,她果真是倩影冰魂,只可远观也。 虽如此,自有车马为她喧,自有纨绔为她醉。 楚修文算不上迷恋她,但他喜欢看她煮茶的样子,茶水轻轻流淌,他的一颗躁动的心也安稳了下来;她低眉抚琴的样子,让他忘记了身处浊世,他好似来到了与世无争的世外桃园,在那里,他随心所欲;他又好似化作了大鹏鸟,在没有约束的广阔天地里,自由翱翔。 没有应该做的,没有为你好的,只有无尽的放松,释放。 但他说出这句话时,他便后悔了。 要知他虽然对她有好感,但说爱到要放弃所有,与整个家族做对,他是做不到的。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是条寄生虫。 这一切,他心里知道,但他又不愿承认。 因此,为了摆脱一个麻烦,他掉进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楚将军听到这句话后,气的眼一白,差点断了气;楚夫人自是哭哭啼啼,像是他没了小命。 而那个大小|姐自是冷眼旁观,坐等他服软。 看着这鸡飞狗跳,更是激起了楚修文的倔性子,并且他从中还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快乐。 他向来便是个唯我独尊,刚愎自用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替他做主;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即便西边有一条猛虎等着他,他也觉得,他走在一条与与众不同的道路上,他就是众人独醉,他独醒。 在苦口婆心的劝导和大小|姐的激怒下,他恨不得日夜待在江乘月那儿,并且,他的心中有种自虐般的快乐。 然,在他沉浸自我世界,无法自拔之时,江乘月却冷冷说道: “你根本不爱我,也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一个身在富贵乡,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却自视清高,自以为与他们决然不同,可是……” 她冷冽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光,让他无处遁形。 他狼狈极了,他害怕极了。 他听到他的心底的声音:我是这样,你又算的了什么?你不过是个青楼里的女子,低至尘埃,命比纸薄,不过靠依靠色|相和那点可怜的才华,依靠那些假惺惺的脏男人的钱过活罢了! 他失去了以往的风度,他想要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她,甚至□□她……。 但他的理智让他忍了下来,他将这视为自己的风度。 尽管他已经将这件雅致的房间,摔的面目全非,他依然认为,他是有风度的,毕竟,他没有要了她的命,没有让她生不如死。 他愤恨的想着,谁说他不懂爱,谁说他不懂人世疾苦,他什么都懂,比所有人都懂。 因此,当听到他大哥再次远征西北时,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何不参军呢? 待他建功立业归来,那时是何等的风光,就像他的大哥一样! 他虽然害怕他大哥,他大哥总是不苟言笑,偏黑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就如一江秋水,不知道里面蕴藏着什么。但他从心底里佩服,爱戴他的大哥,他大哥是堂堂正正的的男子汉。 但 分卷阅读44 他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在拉着他,使他怯弱。 他虽从不曾去过西北,未曾有过军旅生涯,但他所读的诗词歌赋上吟唱的,让他有了大概的了解:黄沙地、烈日炎炎、寒风冷冽、物资匮乏、流血漂橹…… 耳边似乎响起了江乘月冰冷嘲讽的话语:你就是一个富贵场中的纨绔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眼前又浮出了那个大小|姐远远看戏的模样。 楚修文狠下心来,暗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此乃天赐良机,他可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一览各地人文风貌;看看那些古圣先贤,所看到的景物,而由此写下的脍炙人口的诗词。 妙哉! 他脸上勾出一抹笑来,迈着步子,朝着他大哥的院子走去;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这是他连日蜷缩在那座小楼里,且灌了不少酒的缘故。 在经过一处圆形状木制拱门时,他右脚一趔趄,跨台阶时,差点绊倒;好在他伸手扶了一把旁侧的红木,这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倚在拱门之侧,见这园中,树有秋桂、青柏、梧桐、乔杉等,花有兰草、睡莲、冬梅、牡丹等。 此刻不知是哪些花在竞相怒放,园子里飘来淡淡的花香,倒不浓烈刺鼻,香味甚是沁人心脾。 楚修文瞥眼见一丫鬟正躲在一颗一人高的树后,掩面而笑,想是瞧见了他刚刚的囧事。 他挑了下眉,脸上挂着他素来的笑容,问道,“我大哥此刻在何处?” 那丫鬟此刻脸倒是红了,如天边的晚霞,局促的像他行了个礼,声音里带着丝颤抖,小声道,“大少爷现在正在书房里看书。” 楚修文信步走在之字形的鹅卵石小道上,一朵粉色桃花落在他的肩头,他拈了起来,轻轻一吹,桃花便顺着风,落入了荷塘中。 他并不喜爱桃花,桃花乃世上最艳俗之花,盛开的白莲才得他的青睐;然此刻,碧绿的春水中,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粉瓣,层层叠叠,映着清水,颇为雅致。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的大哥果然在书房看房,推开门时,只听他大哥冰冷的说道,“何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意。 楚修文心想,敢情是把他当跟前小厮了。 随即他看到他大哥将目光从书上移来,本是如古井秋水般的眼眸里,泛起欢乐的波纹来。 “你小子,来也不招呼一声,无声无息的,来吓唬你大哥啊。”楚穆文放下手中卷了页脚的书,站起来活动了手脚。、 只听卡擦两声,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 楚修文听见这声音,心里生出一丝惧意来,原本生出的欢喜,褪去了不少。 若知这楚修文听见他大哥的骨骼活动声后,生出了怎样的心思,又生出了几番事故呢?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出自《华严经》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孟子》 第28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大哥,”楚修文呡了一口茶,凸起的喉结滚动,“战场上的敌人都是像你这般强壮有力的吗?” 楚穆文看着他弟的眼里,难得闪出了探究了光,以他的角度看去:楚修文虽然个子很高,但生的柔柔弱弱,缺乏男儿的阳刚之气;因为久居家中,皮肤比一般人白皙,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啊~大哥,你干什么呀?好痛,我的骨头都要断了。”大哥莫不是疯了,刚才像是看陌生人一般,露骨的打量他;现在又突然把他的双手禁锢起来,大哥的手臂果然有力,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了。 楚修文痛的龇牙咧嘴,反过头来,脸色胀红的怒视他的大哥。 “你太弱了,好好的一个男子汉,身子骨软的似个姑娘家。” 楚修文皱着眉,柔着自己的手,时不时吹气;却听见他大哥这样损他,气的他眉毛都倒立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裸的侮辱,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楚修文吹鼻子瞪眼,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而旁边的楚穆文则是一脸镇定的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家弟弟抓耳挠腮的猴样。 “我要参军,我要报国,我要立功!” 楚穆文听到他弟的话,不自觉挑了下眉: “你以为战场是你说上就上的。”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战场还想让人伺候你吗?” “你能吃的饿三天吗?” “你能三天三夜不洗澡吗?” …… 楚穆文脑海里涌出了一连串对他的质疑,他对他弟太了解了,这段日子,他不用打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弟干下的混账糊涂事。 想来是受了刺激,脑子一热,便想出了这主意。 话到嘴边,他转念一想,说出话便是,“你明日去兵部报下名,领下行军用品,父 分卷阅读45 亲那边,我替你去说。” 楚修文愣住了,突如其来的顺利,让他澎湃激昂的心情犹如登上了浪尖,却发现是湖水张高了。 他愣愣的应了声好,迈出门槛时,回头望去,正对上他大哥深井般的眼神,“别忘记了和爹那个老古董说啊。” 楚修文眼光躲闪的说着,随即晃出了他大哥的院子。 太阳升起来,落下去。 月亮挂上来,滑下去。 一天又一天,离那个出兵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楚修文捧起一本书,只见书页被他翻的哗哗响,一会儿就从第一页,翻到了末页。 他脸色不佳的将书摔到了暗红的书桌上,身体往后一靠,软软的躺在身后的大椅上。 他感觉,一股股火气,正在他的全身四处乱窜,搅和的他不得安稳;他向来令人艳羡的皮肤,嘴角上也冒出了一颗痘,有些疼,关键是很丑。 …… 楚修文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出一长串佛经,不一时,果然感觉心静下不少;他觉的有些口渴,便将桌上的茶往嘴里送。 “噗~”茶水滚烫,烫的他舌头发麻;他才静下来的心,又扑通扑通的叫嚣着,他泄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 茶水四溢,白色的瓷杯嘭的裂开,碎了的瓷片向四周飞去。 看着锋利的小瓷片在弥漫着书香、茶香的书房里,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微微弯着腰,以诡异的姿势朝着那一堆碎渣走近,上面尚冒着缭绕的热气,一圈又一圈。 “杯子倒了,怎么不让下人来收拾?” 他爹粗犷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小安子,还不快进来,没个耳力劲,怎么服侍三少爷的?” 楚将军对着刚进来的小厮道,嘴上虽是谴责的话语,眼里却没多少愠色,反而有几分喜意。 楚修文看了他爹一眼,想来是说他参军的事,他原本以为他爹会像从前数落他一样把他骂的找不着北,结果,他爹在他大哥说了以后,步履欢快的和他聊了好一阵子天,直夸他长大了,懂事了。 想来,今天又是来炫耀他曾经的战功的。 楚将军知晓他不想和他多说,这次倒没强求他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事,俨然一普通老父亲,担心自家儿子出门被欺负。 看着父亲不再挺拔的背影,头上的几根白发,在春日的阳光下,愈加明显,楚修文难得替他爹鼻子一酸。 楚修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最近自己是邪门了! 嘹亮的号角在肃穆的都门响起,八岁的君王被一众文武大臣簇拥着站在城门之上,俯视着易国的军队,他们身穿铠甲,脚踏马鞍,一字排开,放眼望去,威风凛凛。 军队气势磅礴的向着远方的西北的进发,最终尚城成为了一个点,最终消失不见。 楚修文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离开了那个锦衣玉食的温暖的将军府,坚硬的马鞍硌在他的大腿上,刺痛传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悲壮的歌在他脑海里回荡,不过既无人为他送行,更无人为他击筑,他也不是荆轲那样的勇士。 楚修文随即轻笑一声,心道,不是才好,荆轲免不了一死,燕太子亦被他父亲杀头,送给他昔日好友赢政案前。 记得出兵前一日,他大哥语重心长道,“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耻。” 楚修文看着他大哥深沉的眉眼,无法理解他将生命视如鸿毛。 如果生命都没有了,那还谈何荣誉,谈何风光? 然不知为何,他却始终记得,在烛火摇曳的小房里,伴着春日的花香与月明,他大哥冷漠的脸上,在说出此话时,流露出的神圣,他似乎看到了他大哥征战沙场的英姿,统领千军的霸气。 楚修文本以为,自己在这军中,好歹也能捞个什么中郎将职位,毕竟什么将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现在还没这水平;然而,他来了才知,他就是一最普通的士兵……。 “看你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也来这里?” 楚修文正用木棍戳着熊熊燃烧烈火,手里攥着那把佩刀,他的细嫩的手,因为久握马绳,擦破了皮,渗出了血,此刻红肿着,像是刚蒸出的白面包子。 他听见有人和他讲话,便抬起头来;火红的火焰下,他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眼睛同样漆黑的小青年,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将他本就憨厚的脸,显得更加纯朴可爱。 楚修文现在正烦着呢,不想和他多说话,随便敷衍道,“被人骗过来的。” 那人果真是憨憨的,竟然信了,道,“难怪看你闷闷不乐的,晚饭也没吃多少,来,这是我娘特意给我做的,你尝尝,虽然样子丑了点,但味道不错。” 说完,他便翻了好几层衣服,从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出来,再打开小布袋,宛若金子般,从里拿了一块出来。 楚修文两眼直望着他在自己衣服里翻来翻去,心 分卷阅读46 道,这连日里风吹日晒,马不停蹄,汗流浃背,还是这样藏着掖着,这味道,想来是十分的…… 所以当他伸出手,递到楚修文面前时,他是十分拒绝的。 “别不好意思,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快吃吧。”那人笑容咧的更大了,两颗虎牙在火焰下亮着橘黄色的光。 楚修文想说,他不是不好意思,他是真心嫌弃的。 然而那人非常热情将那团绿色的圆圆的糕点往他嘴里送,楚修文心一狠,眼一闭,囫囵扔进了嘴里。 “唉,知道你饿了,也不用这么急啊。”那人看着楚修文一口扔进了嘴里,好笑道。 “咳咳咳” “我就说别急嘛,看你猴急的,都呛住了吧。”那人拍着楚修文的背,给他递来牛皮水壶。 楚修文咕噜咕噜的灌下好几大口水,“这饼味道不错。” 他不是在敷衍,本以为是满沾着汗味的臭饼,却没想,放入嘴中,一股淡淡的山间清香在舌尖散开,如阳光下的青草,又如初采的花朵;味道软糯,口齿留香。 可惜他吃的太急了。 “我叫吴有财,小弟|弟你叫什么?” 楚修文刚灌下去的水喷了出来,他看着吴有财的脸蛋,虽然皮肤黑,但依然遮挡不了他的稚嫩,最多也不过十三四岁。 “楚修文,年方十七。” 楚修文的意思很明显,你应该叫我一声哥。 “嘿嘿。”吴有财摸着头,露齿而笑,黑黑的脸蛋,竟然红了。 “你笑什么?”楚修文今日被他弄的心里发慌,他的笑,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见到心上人的害羞腼腆,让楚修文心里一阵发麻。 难不成这人看上他了,不然怎么突然来关心他,还给他饼吃? 看来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楚修文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我们家那边,只要说亲的时候才说什么年方多少,你让我想起了我大哥讨媳妇。”他继而憨厚一笑。 虚尽一场! 楚修文松下一口气,“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这么小?楚修文看着他竖起来的两根手指。 他摇了下头道,“二十。” 楚修文瞥了下嘴,“我还以为我比你大呢,你看起来挺小的。” “我娃娃脸,他们都这样以为的。” 他又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不得不说,在这荒芜之地,很暖人,有家的感觉。 就在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当然,吴有财聊的最多,他虽然二十了,但楚修文觉得他比小孩还来的幼稚;且是个自来熟,就这会儿功夫,楚修文就已经知道他的家底了,估计过会儿,他都能知道,吴有财家的财放在哪里了。 楚修文望着天空的月亮,耳边是他自言自语,附带手舞足蹈的大笑,倒也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了。 正在他二人在小棚子里聊着天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闷响。 他们二人心中一紧,警惕的朝着那黑漆漆的地方望去。 话说,这闷响究竟是什么呢?且听下回分解。 第29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话说,这楚修文和吴有财,在用四根木柱,几捆稻草搭起来的简易棚子里当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他们俱是一惊,两人互看一眼,为了壮胆,并排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声音处走去。 呵,果然不是什么省事的! 只见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正蜷缩在那里,黑夜里看不清模样,不知性别;周身散发着血腥味,不知死活。 楚修文为了在吴有财面前树立可怜的威风,故作镇定的迈开四肢,朝那黑黝黝的一团走去。 “啊~” 面上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的楚修文,紧绷的身体被猛戳了一下,他压抑的害怕,这是不可抑止的爆发了出来,大脑一片蒙,忍不住尖叫出声。 尖叫声让地上的血人,不由得颤栗了。 “楚兄弟,你叫什么呀?”吴有财拉住狂叫的他,翻了个白眼。 心中余悸犹在,楚修文蹙着眉,“你突然碰我干嘛?” 吴有财憨厚一笑,“就想提醒你一下,注意安全。”说着摸了下自己头。 最后在两人愚蠢的检查,愚蠢的检查便是,对其进行最简单粗|暴的身体检查。 最终,两人双手沾满血腥,并在这个昏迷的人身上落下可耻的痕迹后,总结道:此人男,受伤严重,不携带危险武器。 羞涩的月,悄悄躲进了一片乌云中。 光亮顿失,两人斜一脚,歪一脚的朝小棚走去。 “吴兄弟,你刚刚动作那么麻利,是不是~”楚修文嘴里溢出轻佻调侃的笑。 “大写的冤啊,真比窦娥还冤啊。”吴有财激动直拍胸脯,“我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 分卷阅读47 羞涩的月亮彻底躲在了乌云里。 “我吴有财绝不是贪生怕死,更不是好色之徒。” 他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炯炯有神的望着楚修文。 “算我的错,我冤枉你了。” 楚修文叫苦不迭,本来只是和他开个玩笑,想想这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姑娘呢?连个蚊子怕都是公的。 谁知他竟然如此认真,像是有人欺侮了他家祖上。 “来来来,快搭把手。”楚修文真是倒霉透顶了,好死不活的开这老实人玩笑。 吴有财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太激动了,两手一放,就把那沾满血迹的人推开了。 那人摸着个子挺高,人也沉,楚修文这柔弱书生样,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上;那人好死不死的正像一块石头一样,使他喘不过气来。 “嘿嘿嘿”吴有财露出他的招牌憨厚笑,一把就把那人拉了起来。 顺势将楚修文一拎,他便像鸡崽一样,被提了起来。 不得不说,吴有财长着一张骗人的娃娃脸,力气倒是比一般人大,确切的说,是大很多。 楚修文看了一眼他,力力拔山兮气盖世,说的就是他吧。 看着吴有财渐渐远去的身影,楚修文心里有点慌,朝着那个血人反方向挪了挪。 好在不一会儿,吴有财回来了,身边是那讨人嫌的伍长以及肥头肥耳的什长。 “让你们两在这守着,你们倒是给我捡了个人回来,都是干什么吃的?” 伍长说罢,狠狠瞪了他两一眼,随即又脸上堆满笑容的谄媚道,“什长大人,你看这怎么处理好呢?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个人来,也不知是敌是友,真是难办啊。” 伍长搓着他那粗短的五指,面露苦色。 什长背着双手,在那人身边来回踱步,时而低下头来看看,“看这人,倒像是易国的人。” “是的,是的,不像是外邦人士。”伍长点头哈腰道。 “这人身上的伤,也不像是刀伤,倒像是野兽咬的。”什长继续踱着步道。 此话一出,本是冷清的夜晚,更是让人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吹来。 楚修文此刻似乎听到了狼“嗷呜”的嚎叫,那匹狼正立在坡顶,拖着毛绒绒的硕大的尾巴,一双眼闪着绿色的精光,在黑夜中,犹如阎罗王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他不自觉的朝吴有财靠拢,眼珠子灵活的转着,提防着四周不期然闯入的禽兽。 现在的禽兽,可真是,大晚上的也不好好歇着,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这边厢,伍长焦急的等待着什长拿出个主意来,毕竟这可是在他的管辖区域内,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而伍长早已年过四十,说什么不惑,他惑的很哪!他好不容易才当上的伍长,虽说小的可怜,但好歹也是个官啦。 他高兴劲还没过呢,就发生了这事,真是晦气。 “这人嘛,”什长摇着头,皱着眉。 伍长眼睛一亮,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你先照料着,我去向上级汇报,等有了结果,再知会你。” 此话一出,伍长本就睁不开的双眼,更是难以寻觅他的眼珠,他心中恨道:这都算什么事儿,这军队里又不管他口粮,到头来,难道还要他分出一口饭来?何况这人身份不明,若真是个什么罪犯,他岂不是算窝藏罪犯? 细思极恐! 细思极恐呀! 但眼下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何况这可是什长下达的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将什长送回营帐后,伍长愤愤的说道,“以后你们两负责他的衣食起居。” 他说完这句话,便高抬着头走了,像是只公鸡似的,然而却是只拔了毛的。 楚修文和吴有财你瞅我,我瞅你。 “咕噜咕噜~”两人的肚子竟然同时响了。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没事,楚兄弟,我白日里见有一条河,到时我抓鱼给你吃;还有啊,树上的蝉蛹什么的,都是可以吃的,在我们村,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一岁小孩,都很喜欢吃。那味道,真的是,又香又脆。”他说着,有模有样的咀嚼了一下,如美味在口。 吴有财一路说着,不得不说,这居然很有用;楚修文短暂的忘记了饥饿,他脑海里是吴有财说到的鲜美的鱼,甚至恶心的没吃过的虫蛹,都让他的口水四溢。 两人将捡来的血人驮回他们的小帐篷里,叫醒了刘有信。 原因无他,这家伙素日说,他家祖上可是给皇帝老儿看病的,那可是御医,说不尽的风光。 刘有信说这话时,蜡黄的脸上,泛起了红潮,让他看起来像是喝了酒;当然,他说的激动,大家也听的有味,还时不时附和一句,每当这时,他便说的更有劲了,他平日里 分卷阅读48 喜欢微弓着背,这时却是挺的笔直。 当然,大家可不是真的信他,不过是拿他当无聊日子的笑话罢了;就连他自己讲着讲着,都说不清,到底是他太爷爷,还是他太太爷爷,给哪个皇帝看过病了。 刘有信被推醒时,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迷茫,“娘,我没尿湿床。” 说罢,他打了个滚,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好巧不巧,这个营帐里睡的张前最爱学人言语,他刚好被一泡尿憋醒,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当场尿了。 从此,每当刘有信吹嘘他家祖上的光荣事迹时,张前便会捏着嗓子来一句,“娘,我没尿湿床。” 吴有财继续推了刘有信一把道,“娘你个屁。” 经这么一推,刘有信彻底醒了。 羞涩的月亮,这时露出脸来。 刘有信看见,月光下,楚修文和吴有财拖了个死人进来。 “啊,你们杀人啦。”他这么一叫,把营帐中的萧康也吵醒了。 “杀人啦,谁杀人了,谁被杀了?”萧康比刘有信更激动,从薄薄的床被里跳了出来,四处张望,活脱脱一山上毛猴样。 “你们别疯了,我和吴兄弟捡了个人回来,刘有信,你不是一直说会救人吗?你试试。” 楚修文坐在自己那张矮小的床上,想按摩一下肩膀,上面却沾满了血,他只能伸着手,活动了下身体。 “我,我,我~”刘有信瞅着那不知死活的人,结结巴巴的也没个下文。 “你什么你,不会你说的那些全是假的吧。” 刘有信这家伙,平日里除了吹嘘祖宗是御医外,还说自己家虽然破败后,但也依旧行医救人,世代为医;因此他们家的小孩,每一个都懂得些医术。 “那可不,那茅坑里的石头,在茅坑里待久了,也是臭的嘛。”张前就爱和刘有信做对,而他的话,总能将刘有信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说,大家知道,刘有信家祖上十有八九,不是御医,就连什么医药世家那也是骗人的,不然怎么会送到这西北当个小兵呢? 但凡家里有点钱,有点势的,都会直接买个小官来做的。 旁观者清,楚修文看清这些后,便打算将他的身份埋在肚子里。当然,他苦笑着想,即便他说了,他也只会成为第二个刘有信。 队中本就军医极少,又哪里顾得上他们呢? 此刻死马当活马医,这里谁都不会,只能找他了。 刘有信心里开始骂娘,平日里他说的,没见你们这群人信,现在麻烦来了,就来找自己了,都是什么人嘛! “这人哪里来的,不会是什么朝廷钦犯吧?”他颤颤巍巍的说着,一副想要撇开的模样。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人是伍长吩咐下来,让我们好生照顾的。” 楚修文心里对吴有财,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人说谎都不眨眼的。 刘有信这人就是这样,但凡和官搭上点关系的事,都会毕恭毕敬的,就连伍长这样的小官,他平日里见了,就好像小狗遇见肉骨头似的,狂摇尾巴。 “呀,原来是伍长大人吩咐的,可不能懈怠了,快,放我床上去。”他恬不知耻道。 众人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 不得不说,刘有信总让人刮目相看! 话说,这被捡来的人究竟怎样了?他又是谁呢?请听下回分解。 第30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只大雁在高空中,盘旋,低鸣。 它锐利地双眼,俯视着广袤黄土上的如棋盘上的黑线。 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 连日里,烈日当空,楚修文所在的这队,虽然是骑兵,但并不是精骑兵;他们的马后还拉着一马车物资什么的,因此速度只比步兵快不了多少。 他平日里本是护送军中杂物,譬如安营扎寨的器具、生活的炊具等的;这突然多冒出了个人,这人被捡来好几日了,吃喝拉撒倒是正常,就是没醒,他不得不怀疑这人的动机。 “吴兄弟,你说我们管这厮得管到什么时候呀?” 楚修文蹙眉看着右侧的吴有财道。 而他所说的那厮,正躺在作战车兼拉货车上,修长的双腿交叉对着蓝天,两手交叠在脑海,一派悠闲。 吴有财也瞥了一眼,和他们的风尘仆仆相比起来,那厮悠哉游哉的好似驾车春游,让人不得不嫉妒,不得不心底生恨呐。 “你们两个,又在想如何谋害方兄弟,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吴有财话还没说呢,刘有信就开始在一旁数落,这家伙也只敢在几个熟人面前,随心所欲,有啥说啥,在外人面前,胆子小的像只鸡崽似的,难以想象,他上阵杀敌会是什么样子。 刘有信口中说的方兄弟,便是躺在那里,享受公子哥般待遇的方竹剑。 这厮自从被捡回后,似乎就安于此间生活;问他哪里 分卷阅读49 来的,他摇头;问他叫什么,他张了张喉咙,只发出秋日草木般枯败沙哑的声音,难以辨识清楚。 他咿咿呀呀几声后,对着大家一头雾水的眼神,心中了然。 他从地上拿起一根小棍来,在细沙上留下三个字:方竹剑。 三字如铁血男儿,铿锵有力,然而他这人就如无赖般,赖在这里,脸皮厚的很啦。 真是既辜负了他写的一手好字,也辜负了他的名字! 行了半天路,大家都已是筋疲力尽,马儿的步伐也沉重起来。 前方护军下达命令,稍作休息一个时辰。 想着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肉吃,楚修文心情不禁好了不少。 刚来时见到饭中有石子,他便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接着吃的;现在,他直接把沙子一扔,继续,吃! 然而,午餐照旧是没有肉的,甚至连油沫都少的可怜。 看着大伙儿捧着碗,埋头猛吃,楚修文挑了下沾了灰尘的眉,那浓墨般的眉,已经有些变白。 果真是,让黑变成白,让白变成黑啊。 在他用竹筷往嘴里送饭时,吴有财悄悄推了下楚修文的手肘,差点让他俊颜不保啊。 吴有财也是一阵后怕,刚才没注意到他的手势,差点让他竹筷子戳眼睛里了。 吴有财露出抱歉的笑容,随即拿出一个小碗来,里面躺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的小虫蛹,黑黑的两排爪子,瑟缩着,显示出死前的挣扎。 楚修文虽是常听他念叨,这东西味道如何好,那时也是口水四溢,但现在真真实实看见,只觉恶心想吐,刚吞咽下去的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你别想太多,味道挺不错的,来,先尝一个,别人我还不给呢。”吴有财知道他是过不了心理上那道坎,遂往他嘴里强塞了一个。 “千万别吐出来,不然这兄弟没得做了。”吴有财瞪了楚修文一眼道。 楚修文蹙眉,往嘴里扒拉了好几口饭,但他好奇的没有一口吞下去。 当小小的虫蛹在嘴中裂开,软软糯糯的肉汁绽放在味蕾之上,若是在往日,楚修文肯定是受不了的。 但这个已经半个月没肉吃的人,此刻只觉,此乃人间美味! “再来点。”楚修文的凤眼里闪着光,像是一只腾飞的凤。 吴有财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两颗虎牙,往他碗里倒了小半碗,“就说你会喜欢的。” “吴有财,你藏着掖着什么好东西呢?也不给哥几个尝尝,就分给你那好兄弟啊?” 张前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二人,语调轻佻,末尾故意吊着嗓子,让人浮想联翩。 楚修文脸上最先浮出了两坨红,好似新嫁作人妇的少妇,担心丈夫给她埋在碗底的菜被人发现。 “你说什么呢?哪有藏什么东西,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吴有财瞪了张前一眼,愤愤的低下头扒饭。 骚动过后,只余一片扒饭声。 让人不得不联想起某样动物。 …… 谁知刘有信后知后觉的大叫一声,“吴有财,你好东西不分我们可以,但不能忽视了方竹剑啊。” 他抱起自己的碗,拍了下方竹剑笔直的肩膀,“这才是真正需要关心的人。” 刘有信遂婆婆妈妈的和吴有财争辩了起来,而其余的人,都埋下头,扒拉着黄土般的饭。 楚修文瞥见,方竹剑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不带有一丝杂质,正如他躺在战车上,那般悠闲。 让人想起午后的山间,道路旁的花自开自落,自得其乐。 行军整整一月后,他们驻扎在一座山上,不再向前进军。 那是一座栀子花盛开的山,满山的栀子花香。 楚修文永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栀子花香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来的香,他们拿着剑,朝敌军杀去。 那天的天阴沉的可怕,像是一场暴雨,似下未下;天气也热的难受,带着沉闷,身上更是燥热。 他从未见过如此乱的场面,在他眼里,那是乱的,旌旗蔽空,嘶喊声不断。 一支支竹箭从不知哪个角落射来,他看着旁边不认识的友军应声倒下。 他的双腿开始颤抖,头脑开始晕。 不然逃跑吧?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他身旁倒下,他脑海里这个声音便越来越大。 “你要当逃兵?” 在楚修文打算弃甲曳兵,逃到战场后方时,却碰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方竹剑。 方竹剑此刻穿着军营中不要的破烂衣服,灰扑扑的,本应该是和他楚修文一样狼狈的;然而,方竹剑修长的身姿,却让他即使穿的如同乞丐,依旧风姿卓越;他的眼神坚毅而又深沉,如同黑夜里的星辰。 这一切,都让楚修文又慌又臊。 “谁说我当逃兵?我,我只是肚子不舒服。”楚修文咬牙道。 “看来是我会错你意了?”方竹剑 分卷阅读50 声音里带着一丝轻笑。 让楚修文脸红了不少,这家伙在军营中这么糟糕的环境里,居然也能将身体调养好,难得! “不过我劝你,”方竹剑眼神冷冷的再次直视他,像是一把锐利的剑,直指楚修文的心,“别当逃兵,否则,你永远是个逃兵。” 说完,他便翩翩然走了,脚步轻快,不似身在战场。 …… “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挂了呢!” 在楚修文低头沉思之时,吴有财再次冒了出来。 “哦,我突然肚子不舒服。”楚修文微微低着头道。 那小小的平原上,厮杀声漫天,滚滚如雷,天空比清晨更加阴沉,此刻像是要将这小小天地,包裹起来似的。 楚修文面前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壮汉,手持着长矛,但他的一只眼睛正在流血,血汩汩而出。 他的面目在血的覆盖下,变得更加狰狞。 他挥起长矛,毫不迟疑的朝着楚修文刺。 楚修文虽不爱武术,但在家时,耳濡目染,且常被他家老爹逼着练,所以功夫还是不差的。 那壮汉本就眼神不大好使了,再加上楚修文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看着那人宽阔的后背,楚修文想起了自家老爹不再年轻,微微弓着的背。 他这么大,从未拿刀□□杀过任何人,他下不了手。 他踌躇间,一串鲜血直直的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眼中。 他眼中的世界,正如这个战场般,殷红一片。 那个壮汉在他面前倒下,脸直直的朝着血水四溢的地面扑去。 “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 楚修文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吼叫,他最后分不清那到底是谁,是自己的,还是别人! 那真的是一个阴沉的可怕的天。 后来,他带着他的剑,吼叫着向前,向前。 他的剑一次次伸出去,再一次次□□,血溅到了他的眼睛上,他的脸上,他的头发上……落到了地上。 多少人出现在他面前,又有多少双眼睛,在他面前,闭上? 他记不清了,他的头脑,自那个壮汉倒下后,便不再清醒。 那一战,易国军队全胜! 那一晚,他烧的稀里糊涂。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他大哥疲惫的身影。 第二天,他和没事人一样,烧全退了,只剩下些皮外伤。 尽管这一次他们胜了,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军队中依然时刻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第31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数日来,军营中都弥漫着腥甜的血味。 战胜了,尚且死伤如此之多。 实然,战争是毁灭性的。 军中医药物资匮乏,刘有信因平日吹嘘自己的医术了得,又误打误撞的治好了方竹剑,这些日子,竟真被派去同军中的大夫救治伤员,俨然一真大夫样。 这刘有信最初,那可真是提心吊胆;要知道,他的医术,那可都是嘴上功夫,实际上嘛,就看过几本简单的医术而已,要说多么高深,那是绝对谈不上的。 他一如往常,微微弓着腰,只是眼神比以往闪躲,被侍卫带走时,好似是犯了什么错的模样。 好在他没有被派去锯人骨头,剜人眼睛什么的,他需要做的是最基本的包扎,熬药等。 那些受伤的兵,躺在被鲜血淹没的草坪上,血直往外汩汩而出。 许多士兵本未受重伤,然因失血过多,丧失了性命。 刘有信曾在一本不知名的堆满灰尘的医书上看到,两种相当常见的草研磨出汁,带着汁的草渣敷在伤口处,止血效果比一般的药物来的好几倍。 他曾好奇,并在捡来的一条受伤的小狗身上试验过,那狗因与乞丐抢食,差点被剥皮吃掉,好在它逃掉了,但腿却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这药倒极其容易做,不一会儿,他便将那药敷在了那狗腿上,好在狗已经筋疲力尽了,倒没反咬他一口。 没承像,那狗的伤口处,倒是果然没有再流出血来。 只是这次是用在人身上,他尚且有些犹豫。 所以,前几日里,他老老实实的给他们敷药包扎。 然而,那些活生生的队友,在他面前,相继死去,他心中道,可以暂且一试。 结局当然是好的,军队里的人,原本不认识他的,都在互相夸赞着他。 某一天,居然有士兵来请他,说是抚军想要见他。 刘有信不得一怔,难道自己已经名贯全军啦?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休整近半月,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和煦的风吹拂着山谷。 驻守的外围,突然来了一对人马,踏着尘沙,带着粗犷的笑声。 竟然是敌军的三皇子,气焰如此之嚣张。 抚军得知此 分卷阅读51 事后,即刻命令一对人马,跟上去,将那三皇子即刻捆缚了回来。 一参谋劝谏,这三皇子素来不管军中之事,又何况他们突然前来,只恐其中有诈。 抚军瞪着胡子,只言这敌人是被杀的损失惨重,只能派些不中用的人来,只管将他活捉来。 然,这其中果真是个局,只待瓮中捉鳖。 抚军派去的一对人马,紧跟着敌方三皇子而去,却怎么也不能将其活捉;行了好一段路,至了一峡谷处,那三皇子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一行人于马上四处张望,只听嗖嗖的一声,天降雨般的利箭,直朝峡谷中的一行人而来。 众人皆是慌了阵脚,挥着手中刀剑,将那些利箭一一挡去,然不少人还是中箭而亡。 余下人欲驱马离开之时,两侧高崖上滚落巨大圆石来,马匹长厮,四处窜去。 “杀~”只听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四面楚歌之下,吴有财用刀猛刺楚修文马儿的臀部,大喝道,“快走。” 马儿疯了般的向前奔去,两边的敌军见状,依是不要命的冲了上来,但靠近时,却明显的犹豫了,毕竟这马发疯的样子,着实是吓人的。 而吴有财却是举剑朝楚修文四周的敌军砍去。 即便如此,楚修文依是被狠狠刺了两刀,一刀在左腿上,另一刀在右手臂上。 他随着马儿奔出峡谷时,回过头去,只见那峡谷,早已陷入迷雾般的混乱中。 事出突然,他完全不敢想象,他还记得,曾经吴有财半开玩笑道,“我的使命,便是你的安全。” 当时只觉他在开玩笑,现在,他的眼眶红了,他想拉住疯了般的马儿,往回赶去。 当是时,一支箭飞来,直中他的右胸。 待楚修文再次醒来时,天已黑沉,如一张巨大的黑网,覆盖着他。 他所骑的马,早已不知去往何方,他正躺在一灌木丛中。 他挣扎着,左手撑着地,艰难的坐了起来。 身上的伤,正刺心般的痛。 他咬着牙,将插在他身体上的箭取了出来,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痛的龇牙咧嘴,他就紧咬着牙,从身上摸出一包刘有信做的草药来。 好在他那时留了个心眼。 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左腿完全使不上力来。 他的头极晕,他想,是失血过多加之一日未曾进食的缘由。 得快点找到驻扎点,拖下去,就是死。 微弱的光线下,他可以看到身上的伤口处翻出来的染上血的鲜肉,触目惊心。 拖着左腿慢慢摸索着前去,左手将挡在眼前的树枝拨去。 渐渐,行走至一平原处,刺人的荆棘,四处横斜的丛林已不见,只余散发着湿润气息的带着泥土芳香的青草。 即便没有经历跋涉,然他的身体,却是揪心的痛,他的额间,早已覆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由得缓慢的将自己安置在草坪上,像是一只老母鸡似的,样子极为狼狈;他的气息是不稳的,是粗嘎的,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山间的虫儿在努力的叫唤着。 这样的静,让人心里极不踏实。 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层,在他病态的身上流转。 累极了,痛极了! 不知不觉,他的意识混沌起来。 万籁俱寂,他如一尊木雕般,坐在那里。 然,他身上的不断流出的血,成为了诱惑的因子,自会引来被诱惑者。 在迷蒙间,他的耳旁响起了另一种势而必得的声音,午夜清凉的气味,染上了另一道残忍的气味。 楚修文蓦然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闪着绿光的狠戾的双眸,里面毫不保留的散发出对食物的渴望。 粘糊糊的口水,将它腮边的毛发濡湿;它见猎物醒来,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与慌乱。 但这不能影响它打猎,它已经盯着他很久了,从他从灌木丛,一直到这。 它知道他受伤了,路上的掉落下的血,正显示了他的伤很重,同时,也滋润了它。 它一路舔了过来。 它是一只聪明的捕猎者,它等着猎物濒临死亡时,再好好享受。 这样,既不用它费力,亦不会影响猎物的美味。 它离的不远不近,而楚修文本就气息不稳,身受重伤,因此,竟至丝毫未觉。 见猎物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这头狼也慢悠悠的坐了下来,毛绒绒的大尾巴,拖在地上,有时竟高高甩着。 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势。 一人一狼就这样僵持着,月儿渐渐东斜。 楚修文身上的剑,早不知滚到了何方,此刻没有武器,和这匹狼赤手空拳,若是没受伤,还方可一试;然,现在,肯定是输家。 那狼定力已然不足,此刻抖擞豪毛,龇着牙,目光中全是凶狠的 分卷阅读52 光芒。 沉稳有力的朝着他踱来。 楚修文干涸的双眼,竟然有些湿润,他心中五味陈杂,朝着反方向,了无声息的移去。 那狼看出他想要逃跑,畜生毕竟是畜生,它已经耐不住了,纵身一跃,朝着虚弱的他直直扑去。 第32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头狼动作迅猛,一跃便跳出好几米来远。 楚修文暗叫不妙,好在他这些日子里未曾懈怠练功,只是身上伤势较重,因此往一边跃去,堪堪与那狼错身。 那狼未能如料想中那样扑倒在他身上,竟直直向着前方倒去,哪知前方竟是万丈深渊。 楚修文暗叫好险。 那狼的前足恰恰贴在崖边,它愣住了,转过身时,眼里是杀气蒸腾。 它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恶狠狠的再次扑来。 楚修文紧盯住那匹狼,蓄势与它一搏。 当是时,一支利箭划破冰冷的夜色,从楚修文头顶发丝穿过,直直插入即将扑倒他的狼。 那狼闷声倒地,长箭刺穿了它的喉咙,流出猩红的血液。 余惊为歇,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楚兄” 是方竹剑的声音,楚修文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随即又紧绷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箭术何曾这么精通? 楚修文按捺下心中疑惑,转过身去,脸上倒是扯出一抹笑来;他看见,方竹剑两袖清风,未见任何武器;神色如沐春风,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一点儿也不会惊讶,亦不担心。 “你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 楚修文话语里带着几分笑意,大有几分将生死度之身外之感。 方竹剑亦是轻声一笑,如深夜轻扣佛门,“我们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我们是同盟者。” “公子,你这是给谁烧纸啊?” 小安子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还是同往常一样,他家公子只是坐在那一坟包旁,其实,那连坟都说不上。 里面既没有棺木,亦没有尸首,洞还是他和另外几个小厮扒拉的呢。 但当时,他家公子捧着一套旧衣服,蹲在那黄土上,脸上凄凉的表情,让在场的人,无一悲伤。 自战场上归回之后,他家公子便言语少了不少,更爱一人在这后园子里独处,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 更怪的是,公子竟然带回来了一男人,除了公子来这后园,便是形影不离,且行为相当亲密。 这自然让老爷发了好一顿火,但是,最终败下阵来,只能由着他鬼混。 父子俩相见,便像是陌生人般,谁也不理会谁了。 而他家公子更是时常带着这男人出入达官贵人场所,似乎是想将这件登不得台面的事,昭告天下似的。 然而,更让老爷烦心的便是,他家自大公子凯旋后,虽名声较之往日更大,官级亦再高,然却平白遭受不少官员弹劾,平生不少事端。 潜伏在这将军府的探子,亦是终日不离。 看着门口的那闪着金光的三个大字,不知道这份荣耀还能传承多久。 正当楚修文靠在坟包前的柳树下,喝着闷酒时,他的大哥楚穆文不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现在成什么样?”楚穆文拿掉了他手中酒瓶,冷眼俯视他。 楚修文哈哈笑了起来,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眼角渗出几滴泪水来。 楚穆文长久看着他,无声的叹息,“这里面的衣服是吴有财的吧,你不必伤心内疚,他本来就是我的暗卫,保护你是他的使命。他本名是暗十三。” “他说的很多都是不真实的。”楚穆文听了许久,接着道。 这些暗卫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他搜罗来,经过数年训练,身手十分了得。 况且,这个暗十三很有可能还在这个世上。 楚修文像是没有听见般,蜷缩在地上。 时值晌午,阳光直直的洒在庭院里。 长廊上,一人正斜倚在木栏上,翻着手中的书卷。 “啧啧啧,可真是个情种啊。” 楚修文踉跄着走过,只听方竹剑摇着头道。 “干卿何事?” 楚修文冷冷道,全然没有外面所传的浓情蜜意,严寒秋波。 方竹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起来,随即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日,你就为我卿了。” 楚修文扶在栏上的手指,更深入了几分,划出几道血痕来。 “瞧你脸白的,我既能救你一次,就能护你这一世。” 方竹剑将他深入围栏上的修长的手拉下,轻轻用帕子擦拭指尖的血珠,动作极为轻柔。 “不是我,是整个将军府。”楚修文将手抽出,双眼直视他,眼里泛出难得的严肃。 方竹剑勾着唇角, 分卷阅读53 看着他趔趄着消失在回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