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和奸臣HE了》 分卷阅读1 【穿越】《穿越后我和奸臣HE了》作者:陈十年 文案: 又名《穿越后我抱上了权臣大腿》《重生之后,我抱上了奸臣大腿》 梁怀玉一朝穿越到了几十年前的京城,还遇见了大奸臣陈斟, 史书上说,大奸臣陈斟,十七岁杀了他老爹,十八岁杀了他老娘,十九岁开始当官,二十五岁成为首辅,之后把持朝政一辈子。 一不小心,就和大佬HE了。 *** 身为堂堂南淮第一富商之女,梁怀玉一朝穿越,努力经营,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迎娶大奸臣。 陈斟:天凉了…… 梁怀玉:我错了,你娶我。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怀玉;陈斟 ┃ 配角:李珩;梁清;云瑶;薛冰;闲北 ┃ 其它: ================== ☆、第一章 吃枣子把自己噎死是什么样的心情? 梁怀玉表示,哪有时间有心情,直接嗝屁了啊。 从富家大小姐变成一个穷酸小可怜是什么样的心情? 梁怀玉表示,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是梁怀玉变成梁怀玉的第三天,她狠狠搓了几下手里的衣服,摔进盆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她堂堂一个梁家大小姐,居然沦落到要给别人洗衣服。 旁边的老妈子瞥了一眼梁怀玉,啐了口口水,不屑地说道:“怎么?不服气?家里管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有脾气。” 说话这人三十来岁,据说是梁府里的下人,她居然被一个下人骑到头上,她狠狠瞪了一眼,磨了磨后槽牙,还是把衣服从盆里捞起来继续搓。为了今天的晚饭,她忍了。 老妈子见状嗤笑了声:“你真把自己梁家大小姐呢?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就是死了,老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而夫人和二位真小姐呢,甚至会放个鞭炮庆祝一下家里少了个丧门星。” 梁怀玉听着,心里虽然气愤,却不寒心。因为,她根本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梁怀玉。 三天之前,梁怀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和她一样,身世却截然不同,样貌也是天差地别。最重要的是,她突然从南淮,来到了京城。 这种借体还魂的故事,她只在话本里见过。而且,就算她吃个枣子把自己噎死了,还魂也不用还到京城来吧?京城也就算了,这是还的哪门子魂啊? 她醒过来之后,从这个身体的记忆大概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名义上的梁家大小姐,太仆寺少卿梁渊的大女儿,老娘是曾经的糟糠之妻,没活多久就死了。死了之后,老爹另娶了个填房,是当今林尚书的爱女,之后一路升官发财,当上了四品官。 继母怎么看这个女儿怎么不顺眼,自然没有好待遇,老爹呢,飞黄腾达了,一看见这个女儿就想起了曾经卑躬屈膝的过去,也不待见她。 梁怀玉在梁府,连个下人都不如。甚至正如那个老妈子说的,连条狗都不如。 成为梁怀玉的第一天,她受不了干这体力活,挨了一顿骂,外加一顿打,勒令不许吃晚饭。 成为梁怀玉的第二天,她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乖乖洗衣服。因为衣服洗得不干净又挨了一顿骂,外加一顿打,勒令不许吃晚饭。 成为梁怀玉的第三天,就在刚刚,她用力过猛,搓烂了她妹妹梁知雪的衣服,即将迎来一顿骂,外加一顿打,再勒令不许吃晚饭。 梁怀玉看着手里破了个洞的衣服,陷入沉思,现在怎么办?她看了眼旁边磕着瓜子的老妈子,显然还没发现她干的好事。 要不,跑? 算了吧,她能跑到哪里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银钱,寸步难行。 可是不跑,她又要挨打。 她抿着嘴,眼皮子翻动几下,还是决定跑。怎么说她也是南淮第一富商梁平的女儿,先出了狼窝,再谋生路吧。 想毕,梁怀玉捂着肚子哎哟几声,老妈子冷眼看她。梁怀玉面目狰狞:“我突然肚子痛,我先去如个厕。”说完便装得像模像样的往茅房去了。 梁怀玉观察过,茅房旁边有一棵比围墙高的树,只要能爬上去,就可以跑出去。 梁怀玉搓了搓手掌,抓住了树枝,奈何树干太滑,怎么都上不去。手都磨红了,还是上不去。 梁怀玉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请个武师教自己练武,再这样浪费时间,那个老妈子很快就会觉得不对劲。梁怀玉一咬牙一跺脚,再次攀上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上了树。翻过围墙的时候,还划破了裙子,然后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落在地。 “嘶。”她吸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围墙外不知是什么地方,她随便地看了一眼,选了个方向跑。 刚跑出小巷,就迎面撞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 上一辆马车,她正欲开口大骂:“你……”不长眼睛的吗? 转头看见马车富贵非常,硬生生改了口:“你大人有大量,我不是故意冲撞你的。” 梁怀玉咽了口口水,挣扎着起身,正想离开,马车里的人掀开了帘子。她原以为,此时的剧情应当是马车里的贵人见她如此狼狈,便决定接济一下她。 但那人只是带着不屑瞥了一眼她,道:“谁家的狗,若是管不好,本首辅不介意替他管一管。”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哦不,这人肯定不是男主角。 男主角怎么会把一个落魄的姑娘骂作狗呢?要是在平时,谁敢骂她梁大小姐是狗,她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忍了。惹不起,躲得起。 梁怀玉绕过他的马车,决定继续跑路。茫茫京城,该往哪儿跑,她脑海里毫无头绪,跑到跑不动的时候,眼前正好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她昨天晚上没饭吃,今天早上就吃了一个馒头,现在肚子里正敲锣打鼓。街上飘散着饭菜香,她猛地吸了吸鼻子,更饿了。 又饿又累,悲惨人生。 梁怀玉慢吞吞地拖着没力气的两条腿,在街边一个小乞丐身边蹲下。小乞丐看了看她,好奇地问道:“你新来的?” 梁怀玉点点头,双眼放光,她看上了小乞丐手里的馒头。小乞丐被她的目光吓得把馒头往怀里送了送,“我……我也很饿了。” “哦。”梁怀玉收回目光,托着下巴,看着街上这群酒足饭饱的人来了又走,内心无比地渴望有顿饭吃。 梁怀玉语气毫无起伏:“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乞丐愣了一下:“我吗?” 梁怀玉点点头。 小乞丐说:“我叫梁清。” 梁怀玉扭头,多看了他几眼,怎么跟她爷爷重名了。她们家的名字起得有这么随便吗?有个跟她同名同姓的,还有个跟她爷爷同名同姓的,说不定再待两天,还能碰见一个跟她老爹同名同姓的。 唉,京城就是人太多了。 梁怀玉托着下巴胡思乱想,还没想完呢,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不就是梁家的家丁之一吗? 那人在问着什么,身后还跟了一群人,各个都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 完了完了,肯定是找她来了。 梁怀玉猛地起身,四处看了几眼,拔腿冲进了身后的酒楼里。就在这时,那些家丁同时看见了她,跟着冲了过来。 场面一度混乱,吓得小乞丐把馒头藏进了怀里。 “别跑。” “别跑。” “站住。” …… 梁怀玉在一片混乱之中,东逃西窜,眼看着要被逮住了,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那个骂她是狗的贵人。 她记得,他自称啥来着,哦对,首辅。大官,小事。 梁怀玉一把抱住了这位大官的腿。 陈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下一片混乱,忽然迎面而来的,是刚才的狗。下一秒,狗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再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的裤腰带往下掉了掉。 陈斟低头,看见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这狗,毛色不错。 就是力气有点大。 他的裤腰带又往下掉了掉。 陈斟眯起眼,他身边两尊门神立刻会意,便要上手扯开狗。 狗死死地抓着他的裤子,他感受到他的裤腰带又往下掉了掉。 “你们先住手。” 薛冰和闲北住了手,那帮人也到了眼前。那些人认识自然陈斟,为首的抱拳赔礼,“陈大人,您腿上这位是我们府里大小姐,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陈斟闻言看了眼狗,狗也看着她。 大小姐? 狗家大小姐么? 陈斟不语,那些人也不敢有所动作。 场面僵持。 狗突然嚎了一嗓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不跟他们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那些人表情为难,面面相觑,“陈大人,这位真是我们府里,梁大人的女儿。” 京城里姓梁的官职稍大点的,只有一家。他记得,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叫梁知雪,一个叫梁知月,怎么又无端冒出个大小姐。他还是不语,看着为首的那个家丁。 果然大官,就是小事。 不过,他刚刚叫什么?陈大人?首辅?陈首辅? 梁怀玉虽然远在南淮,亦不关心官场,可是也知道当今首辅并不姓陈。本朝以来,姓陈的首辅只有一个——陈斟。史书上说,大奸臣陈斟,十七岁杀了他老爹,十八岁杀了他老娘,十九岁开始当官,二十五岁成为首辅,之后把持朝政一辈子。 “手段狠辣,城府极深,狂妄自大。”这是对他的评价。 梁怀玉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官,年纪好像就二十五六。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 r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家丁说:“陈大人,小的们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陈大官又低头看了看梁怀玉,梁怀玉立刻嚎哭:“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我是南淮人,我都没来过京城,他们要抓我回去干苦力活,还打我。” 小可怜长得楚楚可怜,哭起来虽然形象不雅,依然还是惹人怜爱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群壮汉,显然女子更值得同情。 “哎呀,这些人,还不是拐卖吧?” “看着就像,你看那姑娘,面黄肌瘦,什么大小姐啊,饭都不给吃的吗?” “哎我说,你们不是人贩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梁怀玉:你才是狗家大小姐!你全家都是! ☆、第二章 梁怀玉趁机添油加醋:“哇啊啊啊啊,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坏人。”她哭得很真诚,一边哭还一边扯着陈斟的裤子,“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 陈斟眯起眼,饶有兴味,“你是说本官吗?” 梁怀玉这话都是话本子里看来的,话一出口,已然悔了九分。“青天大老爷”这种话,对着陈斟说,更像是讽刺。 不过陈斟似乎并不需要她的答案,自顾自说了下去:“可惜,本首辅最讨厌听这几个字。你若是再不松手,我便命人将你拉去剁碎了喂狗。”陈斟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梁怀玉闻言心一惊,手上的力道紧了紧,首辅大人的裤腰带终于不堪重负。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不知是谁大声说了一句:“陈大人不会把我们都杀了灭口吧。” 场面又变得混乱起来,楼里的人纷纷开始往门口挤,人声喧嚣里,梁怀玉趁机混水摸鱼,溜了出去。 *** 近日京城里出了两桩大事,第一桩是太仆寺少卿梁大人拐了个妙龄女子当女儿。 “我说,这梁大人怕不是想当女儿吧?怕是想当小妾吧。”酒楼里正有人对这事津津乐道。 “非也非也,说不定梁大人就是有些别的爱好呢?”另一人挤眉弄眼。 梁渊在家气得胡子都要歪了,“逆子,逆子啊!气死我了。” 林若兰对梁怀玉跑路这事儿喜闻乐见,在一边悠然地安慰道:“老爷消消气,她自己都说了不认识我们梁府,既然不认识,那说什么话便都不可信了,老爷又何苦与她置气呢。” 外头传闻颇难入耳,梁渊哪里能这样简单地咽下这口气:“说得轻松,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我的。若是她再编排些别的,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林若兰还是劝慰道:“她既然说自己是南淮人,不认识咱们,咱们也可以放出些风声。譬如说,一个孤女,咱们好心好意收留了她,她却起了贼心偷了咱们家东西,然后跑了。老爷说是不是?” 梁渊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若兰,没有说话。 *** 第二桩是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扒了陈首辅的裤子。 路人甲:“哎哟我的天呐,造孽哟,哪个胆子这么大?那些看了陈大人的人,还有命活吗?” 路人乙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不好说。” 路人甲:“造孽啊。” *** 彼时始作俑者正和小乞丐一起蹲在街边,笑得摔了个四仰八叉。 有没有命活,目前看来,还是有的。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梁怀玉起先战战兢兢地东躲西藏,直到发现根本没有搜查寻人的风声,这才出来大摇大摆地透气。 小乞丐蹲的位置不太好,又不爱说话,一上午生意惨淡,破破烂烂的碗里就几个铜板。梁怀玉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小乞丐,心情比较复杂。 她竟然能碰到陈斟,也就是说,她还魂还到了几十年前。她原本想着,离了京城去南淮找她老爹,虽说事情听来耸人听闻,不过好歹是亲爹,想来也还好办。结果如意算盘一场空,她亲爹还没生出来,在这里,她爷爷甚至都还没长开。 而面前的这个和她爷爷同名同姓的小乞丐,按年龄算,有可能正是她的爷爷。 这种感觉不可谓不奇妙,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手里的玉似乎是陈斟的,或许是混乱之中不小心被她顺走的。她对天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如今玉的确在她手中,这话也说不太清。 她可以拿去卖了,吃顿好的,到时候没了赃物,谁又知道呢? 这是她前几天的想法,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之后,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没爹能找,又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梁府洗衣服,她梁怀玉可不能把自己饿死,也不能把疑似她爷爷的小乞丐饿死。 梁怀玉叹了口气,对小乞丐说:“走吧,吃饭去。”说完抓着小乞丐的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 手把他拖走了。小乞丐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岁,身子还未长开,瘦瘦小小的,根本挣扎不开,只好跟着她走了。 梁怀玉进了另一家酒楼,直奔人家掌柜的,气势汹汹,把玉佩往桌上一拍,“认识吗?” 那玉佩虽然是陈斟随身佩戴的,却不大显眼,因此掌柜的摇了摇头。 梁怀玉说得很有地痞流氓的气势:“这可是首辅大人的玉。” 掌柜的往后缩了缩,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一番,显然不大相信,不过碍于陈斟的名头,还是选择了相信。 “敢问姑娘来意?” 梁怀玉见唬住了他,把玉佩一收,拽着小乞丐往楼上去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端上来,账找陈大人结。” 反正都得罪了陈斟,等他计较起来横竖是个死,多吃一顿,赚一顿。生意人绝不做亏本生意。 菜上得毫不马虎,梁怀玉吃得狼吞虎咽,她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好呢,呜呜。 一边吃还不忘招呼小乞丐:“吃啊,不用客气。”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是她的命。 小乞丐犹豫了片刻,没抵过腹中饥饿,两个人如狼似虎地吃了个大肚朝天。梁怀玉又带着小乞丐去买了几身好衣裳,给自己也买了几套,同样的,账找陈大人结。 人靠衣装马靠鞍,衣裳是行头,梁怀玉的大计还需要行头充场面,这是必不可少的。 小乞丐看梁怀玉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可能是我爷爷啊。这话梁怀玉当然不能说,她只好搬出了自己的弟弟,说他和自己的弟弟年纪相仿,长得有几分相像,又编了一个苦兮兮的故事,哄住了小乞丐。 小乞丐红着眼睛,便要当她弟弟。吓得梁怀玉忙摆手拒绝,这可使不得,这要真是她爷爷,她会折寿的。 “这倒也不用,咱们就跟亲人一样,那些都是虚的。”梁怀玉换了衣裳,转了个圈,没想到几十年前的衣裳样式还挺好看。 小乞丐换了身行头,人也焕然一新。梁怀玉拉着他上看下看,赞叹不已,小乞丐被她看得脸都红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梁怀玉拍了拍手,大步昂首地走向了钱庄。 西街有家小酒楼,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老板正急着亏本出手。梁怀玉在东躲西藏这几天,已经打探好了。只要她向钱庄借到足够的银钱,买下这酒楼,凭她的聪明才智,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不是难事。 钱庄老板比酒楼掌柜精明些,拿过那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好几个人有没有见过陈大人佩戴。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又眯起眼睛打量梁怀玉:“这玉是陈大人的没错,只是,也可以是你偷来的,你说是不是?” 梁怀玉不甘示弱:“老板瞧我生得如何?”她今日仔细打扮过,平日里那张脸便已经十分好看,今日格外地好看。 钱庄老板点了点头:“姑娘是生得不错。” 梁怀玉扬着下巴:“这不就结了,陈大人是我的相好,这玉是他送我的。再说了,您是借钱给我,有借有还的事,您怕什么。怕我还不起么?即便我还不起,陈大人还还不起么?” 梁怀玉侃侃而谈,说得有鼻子有眼,钱庄老板有些动摇,捋着胡子思索再三。 她说这话的时候,外出办事的闲北正好听了个完全。 *** 梁怀玉最终借了五百两银子,她抱了银子,马不停蹄地去了那家酒楼。掌柜的连价都不想还,一口应下。 这家酒楼位置不好,菜品中规中矩,不出彩,入不敷出是必然的。她接手了这里,就不能让它一直入不敷出下去。若是改为经营别的,要么需要手艺,要么权势钱财,她一样也没有,酒楼还是最好的选择。 要想起死回生,就得搞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这个梁怀玉初步想过,别的酒楼都是单纯地吃饭,她可以开辟出一个戏台子,一边吃饭,一边听戏,甚至可以花钱点戏。唱戏若是不受欢迎,还可以唱歌,可以说书,可以跳舞,总之,怎么新奇怎么来。 梁怀玉倚着栏杆,仿佛看见了大把的银子正朝她飞来,仰天长笑的时候,背后的栏杆不小心塌了,她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前任老板哎哟一声:“姑娘,忘了提醒你了,那栏杆坏了,还没修,你小心些。” 梁怀玉应着,正打算就近坐旁边的椅子,一蹲下,那凳子又倒地了。 前任老板又是一声哎哟:“这凳子有一条腿坏了,姑娘没摔着吧?” 生意人突然感觉有些亏。 *** 闲北回府复了命,顺带提起了在钱庄所听到的:“那人说,她是大人相好的。”那日他是见过梁怀玉的,没道理认不出,只是……他是个脸盲,尤其只对女人。 陈斟捏着茶壶盖,不语。 敢拿着他的东西招摇撞骗,天凉了,府里的狗该改善伙食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 作者有话要说:  陈首辅:天凉了,该抱我了。 ☆、第三章 梁怀玉接手了那家店,首先把该修修补补的地方都修修补补好,而后换了个店名。原本的店名叫“富贵酒楼”,实在有些俗气,梁怀玉大手一挥,改成了“醉月坊”。 原先的老板出手了酒楼,听说是举家搬迁去了南淮。 南淮,这两个字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心里,泛起不尽的涟漪。她的父亲,她的母亲,都在那里,或许还在为她们死去的女儿伤心。可是却与她相隔五十年有余,也不知这思念,能落到何处。 梁清见她神色有异,想起她曾说的弟弟与惨死的家人,上前劝慰道:“姐姐,你不要太伤心了,逝者已逝,自己过得好,你的家人也会在天上为你开心的。” 梁怀玉原本内心伤感,被梁清这一句姐姐冲散了所有的伤感。 折寿啦!她爷爷叫她姐姐!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梁怀玉从梁清的喜好,大概确定了,这应该是她爷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爷爷年轻时候在京城发展,不过人生漫长,或许是之后辗转去的南淮。 梁怀玉叹了口气,拍了拍梁清的肩,“你以后别叫我姐姐,就叫掌柜的就成,叫姐姐显得我很老似的。” …… 可是他也很小啊。 虽然不懂梁怀玉的逻辑,梁清还是点了点头,女人嘛,就是很奇怪的。 除了她俩,店里还招了些人,忙忙碌碌,准备开张。 店里的第一桩生意,是一个不速之客。 **** 陈斟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招牌,薛冰低着头禀报:“主子,就是这里。” 陈斟轻呵了句,踏进了店门。 梁怀玉正收拾着桌子,并未看见来人,“客官请坐,随便坐,本店还没正式开业,不过也可以招待。”说完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而又可怕的脸,梁怀玉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赔笑:“陈大人,好久不见。” 表面已经慌如老狗,心里更是山崩地裂,她借陈斟名号这事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只不过她原本打的算盘是,那些人因着害怕,必然不会真的敢上门去问陈斟,因而不会被发现。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真的找到陈斟府上去了? 梁怀玉站稳脚跟,端出一副和蔼的笑容:“陈大人莅临小店,是小店的荣幸,大人要吃些什么?” 不止梁怀玉,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个个心惊胆战。 陈斟没有说话,将店里打量了一遍,随后才幽幽地开口:“本首辅的玉呢?偷了我的东西,还以我的名义招摇撞骗,看来你的确不是京城人士。” 梁怀玉使了个眼色给梁清,梁清意会,立刻吩咐后厨做菜。梁怀玉装傻充愣:“大人的玉,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小人这里,想来是上次拉扯中不小心。我正想还给大人呢,大人便来了。”她拿出玉,恭恭敬敬递给陈斟。 陈斟没接,盯着梁怀玉的头顶,盯得梁怀玉头皮发麻。 场面忽然僵持,梁怀玉心里闪过一千种死法,其实她对死这事儿并不那么害怕,反正她早就死过一次了,或许死了还能重新回到南淮。她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如此。反正不会有什么转机了,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她还能成为女首富呢。 而且话本里都说,像陈斟这种人,你越是胆大妄为,越是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一回,话本显然又是骗人的。 陈斟黑着脸,对他身边的下属说:“把她带回去,剁碎了,给府里的狗改善伙食。” 梁怀玉忽然反应过来,想来,是“上次”二字触了陈大人霉头。她正欲开口,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蒙面人,拿着刀便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刺向陈斟,陈斟旁边的人及时出手,扭打在一处。紧跟着,又冲出来了几个,个个招数狠辣,陈斟有两个手下,既要对付蒙面人,又要保护陈斟,还是有一些吃力。 电光石火之间,梁怀玉心生一计,若是她能救陈斟一命,她就不用喂狗了。可惜场上难舍难分,就是没人逮到机会刺杀陈斟。 梁怀玉咬着嘴唇,握紧拳头,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借给那些蒙面人,你们倒是动手啊。终于,打了一会儿之后,有个蒙面人抓住了机会,向陈斟冲了过去。 梁怀玉心头一喜,以身后八只恶犬相追的速度奔向了陈斟。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坎坷的。因为他们打架分解了一些桌椅,正好有一条桌子腿横在梁怀玉的路中间,她脚下一滑,把蒙面人给压倒了。蒙面人哪能想到这一出,刀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陈斟跟前。 无论如何,结局是完美的。 陈斟冷冷看了她一眼,梁怀玉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大喊了一嗓子:“陈大人,救命之恩,我就不用你以身相许了。” 陈斟看着她,嘴角抽了抽。 薛冰和闲北一脸震惊地看了一眼梁怀玉,但是手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 动作极快,趁着几个蒙面人怔愣这会儿功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些人。 梁怀玉拍了拍手,邀功似的看着陈斟:“陈大人,您看,我怎么着也救了您一命,不如前尘旧事一笔勾销?” 陈斟没理她,径直走向那群被绑的蒙面人,“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看向别处,显然是不打算交待。 陈斟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追问下去,只是回身取了那把刀,手起刀落,了解了那个蒙面人。 这一系列的动作之间,陈斟的神情毫无起伏。 梁怀玉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扎进了那人的胸膛。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杀人,也是第一次直面陈斟的狠辣。如果之前那些对于陈斟的评价,只是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并不直观,那么刚才那一刻,梁怀玉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是陈斟,那个传闻里的大奸臣,他的确杀人不眨眼。 她背脊发冷,咽了口口水。 陈斟转过身,回答梁怀玉之前的话:“一笔勾销?本首辅倒是更想以身相许。” 梁怀玉表情僵硬:“呵呵呵呵,陈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句玩笑话,玩笑话,呵呵。” 陈斟表情里有一丝玩味:“本首辅至今还未娶妻,倒是觉得姑娘的提议不错。” 梁怀玉忙摆手推辞:“不不不,陈大人金枝玉叶,能救大人,是小女子三生有幸。” 陈斟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薛冰,闲北,将这些人带回去审。”说完便转身出了店门,上了马车,离开了。 梁怀玉看着满地狼籍,又想起刚才的血腥,心里像堵了一座山。 梁清走上前安慰她:“掌柜的,没事的,这些损失,不值多少钱。” 梁怀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还没开张呢,就遇上了这种事,店里的几个人颇有微辞,梁怀玉庆幸还没开张,这事也没宣扬出去。她心里乱糟糟,都不知道如何平静。 *** 陈斟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闲北拿眼瞥了他三五次,陈斟闭着眼开口:“说。” 闲北斟酌着,谨慎地询问:“主子,那位姑娘,真是你相好的?” 话音刚落,薛冰捅了他一手肘,瞪了他一眼,“主子不过是看在她救了主子一回,才不与她计较。” 陈斟不置可否,他杀了他几个哥哥那一年,曾有一个高僧预言,说他这辈子孤寡命格,注定一辈子孤老。 这些年,他虽位高权重,旁人看来,他把持朝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从来没有姑娘家愿意与他扯上关系。提起他,都是敬而远之。更甚者,他曾在市井街头见一妇人教育自己的孩子,若是不听话,以后就只能嫁给陈斟。 他的相好?有趣。 “派人送白银百两,送到醉月坊。”陈斟仍是闭着眼,面无表情。 薛冰和闲北应下,闲北张了张嘴,又问道:“那府里的狗,伙食还改善吗?” 陈斟睁开眼,长睫微垂,“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去改善它们的伙食。” 闲北立刻低头认错:“属下知罪。” 银子是闲北去送的,主子虽说是送到醉月坊,不过醉月坊这么多人,话里的潜台词肯定是送给那位梁姑娘。 梁姑娘似乎有些意外,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喜悦。 想来是个爱财的姑娘,唔,该不会看上了自家主子的家财吧。不过主子这么些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每个女人只要听见是嫁给主子,都哭天抢地的,这还是第一个这么开心的。 闲北还是很欣慰的。 *** “这个,”梁怀玉指了指那银子,又指了指自己,“确定是陈大人给我的?” 闲北点点头。 梁怀玉挑了挑眉,接过银子,摸了摸,一脸喜色。她将银子收到一边,拿出玉佩给来人:“陈大人的玉,劳烦你替我交还一下。” 闲北接过,应了这嘱托,回去复命了。 梁怀玉手指抚摸过白花花的银子,虽然不知道陈斟出于各种目的,不过银子到手了,还是开心事一件。 梁清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好心提醒她:“听说陈首辅,不是个好人,你收他银子,不太好吧。” “可是我救了他一命,收些银子也不过分吧。”梁怀玉扯过布,将银子盖上,思绪又回到生意上。她幽幽地看了一眼正在擦桌子的梁清,虽然她们老梁家是靠他爷爷发家致富,成为富商的,可是现在这个半点大的孩子,在生意上似乎没显出什么天赋来。 梁怀玉收回目光,托着下巴,到底是请唱戏的好呢?还是请跳舞的好呢?到第二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多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梁清见她神思恍惚,便问她怎么了。梁怀玉把事情说了,梁清有些无语,“这很纠结吗?两个都搞不就好了。不过掌柜的,以我以前在京城乞讨的经验,那些办得下去的大酒楼,都是背后有人的。” 梁怀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 道:“我背后也有人啊,陈斟啊,这背景可硬了。”陈斟可是把持了朝政一辈子,现在还早着呢。 梁清欲言又止,最后给了她一个她开心就好的眼神。 梁怀玉装作没看见,不过这给了她一个思路,倘若她弄一个“陈首辅吃过的店”的噱头,或许有人会不屑,但更多的会有人猎奇来尝试。他们会觉得,陈斟吃过的东西,我问吃过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性里,归根结底有这种劣性。他们一边瞧不起陈斟这种人,一边又暗暗较劲。倘若有十个人这样想,那她们就有十单生意。京城这么多人,前期也不愁生意了,后期才是拼菜色口味。 梁怀玉说干就干,把店里的人召集起来,分配任务。店里留出一个台子,是给戏班子搭的,店门口往两边走,是跳舞的。还有梁清他们,在借口吆喝。 阵势很大,收获也不小。 如梁怀玉所想,的确来了很多客人。 其中,有一位她不太想接待的。 梁怀玉一张纯真灿烂的笑脸迎上去:“陈大人,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陈斟似笑非笑,眼尾微挑,“本首辅来尝尝,昨天没尝到的菜。” 梁怀玉请的厨子全是南淮的,算全了自己一点念想。南淮菜与京城菜大不相同,偏甜。 她笑着迎陈斟上楼:“陈大人楼上请,楼上有雅间。” 陈斟经过她身边时,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你的品味,真是不怎么样。”他的眼神意会的是台上的戏班子。 戏台上正唱着:“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 ☆、第四章 梁怀玉嘴角抽了抽,使了个眼色给梁清,梁清便去让他们换了个曲目。 陈斟径自上了楼,进了雅间,他的两个随从一人一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像两尊门神。梁怀玉记得他们一个是叫薛冰,另一个给她送过银子。两个人同时盯着她,梁怀玉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他俩挥了挥手,进了里间。 陈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梁怀玉全程端着笑:“不知道陈大人喜欢吃些什么?本店主打南淮菜系,不知道陈大人吃不吃得惯?”说话的同时,梁怀玉拿起茶壶给陈斟倒了一杯温茶。 陈斟拿起茶杯,晃了晃,似笑非笑:“南淮温暖缠绵,风景秀美,听闻南淮噬甜,我曾有幸尝过一道小菜,名叫桂花糖藕,甚得我心。” 梁怀玉微颔首,“那还请陈大人稍等片刻。”她退了出去,吩咐厨房做一道桂花糖藕,另外店里的大菜一样上一道,再配一壶桂花酒。她吩咐完,想起门口二位,又转头道:“哦对了,陈大人门口那二位,一人送一壶桂花酒,再配些小吃食。” 温茶转凉,陈斟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看向窗外。金秋九月,秋高气爽,秋叶稀稀落落,有一片枯叶顺着风,落在了窗沿上。陈斟伸手捡起了这片落叶,便听见一个清甜的声音:“陈大人,您的桂花糖藕。” 陈斟转过身,梁怀玉正弓着身子摆放盘碟,“陈大人,本店的桂花酒也是不错的,不知您喝不喝酒,总之我自作主张让他们上了。”说完,梁怀玉已然斟好了酒。 陈斟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香甜可口,不错。”他放下酒杯,又夹了一片藕,长睫微垂,抿了抿嘴,“味道与我记忆中分毫不差,想必是正宗的。” 他放下筷子,梁怀玉跟着斟酒,“那是自然,我吃桂花糖藕好多年呢。” 陈斟晃着杯中的酒:“菜是好菜,不过梁渊祖籍升州,与南淮相隔甚远,梁渊的第一位夫人亦是升州人,梁掌柜,又怎么会吃南淮菜好多年呢?” 梁怀玉表情微冷,很快以笑意掩盖过去:“陈大人说什么,我听不太懂。陈大人也知道,我并非梁大人之女。” 陈斟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据我所知,梁渊现任夫人是续弦,他还有位元夫人,不过病逝得早,留下了一个女儿,名怀玉。这女儿虽然不大出来见人,但终归是见过人的。”最后这一句,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陈斟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来竟是她的卖身契。 她一时不知该感慨“有权能使鬼推磨”还是该感慨“梁渊这个渣爹”,想梁怀玉再不济,也是梁渊的女儿,怎么可能有卖身契这种东西。要么就是陈斟施压,要么就是梁渊自己不要脸面,无论是哪种,梁怀玉都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她自然沉默。 陈斟接着道:“你想要这卖身契?” 梁怀玉依旧不语,她自然想要,无论如何,若是得了这卖身契,她便完全自由了。不再受束缚于梁家,天高海阔,任她去。 可眼前捏着她卖身契的人是谁? 陈斟。 怎么看都不可能轻易地给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陈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做生意的规则,当别人有你无法拒绝的筹码时,价格自然能抬到天上去。陈斟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 权有势,她不过一介女流,能给陈斟什么? 陈斟似乎很欣赏她的开门见山,“喂狗。” 梁怀玉想起之前陈斟的话,袖子里的手指蜷了蜷,心跳都快了几分。又听见陈斟道:“我府里有只狗,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没个把月回不来,你便替我养上这段时间,待我回来,我便将卖身契还给你。” 梁怀玉松了一口气,毫不夸张地说,她刚才以为自己就要结束这第二生了。 “可以。”她应得干脆利落。 陈斟又是似笑非笑:“你不怕我实在诓你?” 梁怀玉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陈大人一言九鼎,怎么会诓骗我一个小女子呢?” 陈斟道:“君子才一言九鼎,我是小人。” 梁怀玉思索片刻,十分为难道:“那,立个字据?” 陈斟忽然笑了,他不笑的时候总透着一股子邪气,笑起来的时候,完全不见邪气,反而有些好看。 梁怀玉觉得,论长相的话,他完全担得起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不过论别的的话,话本子的主角都是正派人物。 别的菜也依次上来,陈斟不再多言,开始用饭,梁怀玉见状退了出去。送给门口二位的吃食也已上了,闲北拿着酒,想起刚才自家主子的笑声,十分欣慰。薛冰看着梁怀玉的背影,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示,本文沙雕 ☆、第五章 帮忙喂狗就能得到自由,有这种好事梁怀玉当然不会拒绝。 喂狗而已,她堂堂梁家大小姐……还真不会。 她上辈子有老爹老娘护着,成日里除了混吃等死,就是混吃等死,生在商贾之家,本就地位不如那些有权势的。她阿娘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会嫁不出去,逼着她学习各种才艺,师父找了各式各样的,结果她样样只学了个皮毛。若是性别转换一下,她活脱脱也是一个纨绔子弟。 不过嘛,喂狗而已,想来是很简单的,还能难倒她堂堂梁家大小姐吗? 梁怀玉这样想着,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陈斟正儿八经吃了有两刻钟,临走之时,之前的戏已经唱完,换了另一出,一个长胡子的,指着另一个长须角的唱道:“呔,你个奸臣!” 陈斟于是又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梁怀玉只好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继续笑得春风拂面,试图拂进陈斟心里。同时心里暗道,这个戏班子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好容易送走了陈斟这尊大佛,梁怀玉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松了口气。 呼呼,小命保住了,自由在向她招手。 是日黄昏时分,闲北牵着一条灰黑色的大狼狗招摇过市,晃晃悠悠停在了醉月坊门口。 梁怀玉看着这条体型不一般的狗,笑容消失。 “梁姑娘,我家主子说了,这狗便拜托姑娘了。这狗每日喂食三次,还得牵出去遛一遛。哦对了,这狗食量颇大,故而我家主子还命我送了这些银子给姑娘。”闲北将引绳和白银一起交给梁怀玉,梁怀玉一手接过银子,一手牵过引绳,笑得十分虚伪,“客气客气。” 狗子这体型,扑倒一个梁怀玉不在话下,她小心翼翼地牵着引绳,将狗牵到后院。后院地方大,把狗放这儿也不会吓到别人。 梁怀玉小心地和狗子交流:“狗,你未来一个月要和我好好相处哦。”她边说边观察狗子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引绳系在了柱子上,拍了拍手掌。 “呼,这么大一条狗,若是我真喂了狗,恐怕还不够它吃的呢。”梁怀玉自言自语道。 狗子突然叫了一声,冲她呲了呲牙。 梁怀玉往后退了退,撇了撇嘴,“唉,狗随主,都不好惹。” 梁怀玉弄了盆剩饭剩菜,给狗当晚餐。狗见了吃的,卸下了些防备,安心地吃了起来。 还要每日遛一遛? 今日算是遛过了,明日…… 梁怀玉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狗子,真不知是她遛狗,还是狗遛她? *** 梁清一眼看见的便是梁怀玉托着下巴蹲在狗面前的画面,一人一狗,在夕阳的余晖里,有几分温馨。 “不许叫我,不然把你做成狗肉。” 温馨……个鬼啊。 “掌柜的,这狗是?” 梁怀玉叹了口气,挪了挪脚,语气深沉:“是我的自由,和你的。” “……” 梁怀玉忽然站起身,一副一鼓作气的样子,“小清子,你必须好好活着!” “……”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狗怎么养啊?”梁怀玉话锋一转。 梁清摇了摇头:“没养过。”他从前以乞讨为生,自己都养不活,哪里养得活狗? 梁怀玉抿了抿嘴,理了理额边的碎发,既然如此,那只好看命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 了。 *** 事实证明,是狗遛人。 梁怀玉气喘吁吁地被狗遛了八条街,终于狗腿刹住了车。梁怀玉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直接断气。 “狗哥,咱们商量一下,明天跑慢点行不行啊?”梁怀玉深呼吸一口,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狗说。 狗把头扭向了另一边,给了梁怀玉一个后脑勺。 梁怀玉无语,扯了扯引绳,牵着狗回醉月坊。 好在老狗认路,梁怀玉不必担心怎么走回去。狗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放慢了速度,狗子体型巨大,一路过处,处处有人让路,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梁怀玉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尽力让自己忽略这些目光。 回到店里,她累得瘫在凳子上用手扇风,没想到被狗遛还是个体力活。 “掌柜的,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我老家儿媳妇要生了,我可能要辞工,回去照顾我儿媳妇。”说话的是店里的秦阿嬷,是负责做饭的。店里请的不是大厨,是两位经验丰富的阿嬷。 “生孩子那可是好事,小清子,你把工钱给秦阿嬷算一下。”虽然她一走,一时半会或许有些忙不过来,不过人家家有急事,可以谅解。 秦阿嬷连忙摆摆手:“哎哟,掌柜的,我这才干了几天啊,工钱就不要了,你又是个姑娘家,小小年纪的,看着怪可怜的。” 梁清已经拿了账簿出来,梁怀玉笑道:“我知道阿嬷是个好人,不过做生意,还是得讲道理。” 梁清给秦阿嬷算了工钱,梁怀玉看着秦阿嬷离开,托着下巴垂着头,心里暗暗嘀咕,她上哪再去找个厨子呢? 梁清知道她的担忧,劝慰道:“掌柜的,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也就这两天有点忙不过来。” 梁怀玉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呗。 忙两天是真的只忙了两天,新厨子却还是没找到。 不过也不用忙了,一个厨子应付店里寥寥几个客人,绰绰有余。 梁怀玉看着一下子冷清的的店,陷入了沉思,也不用冷清得如此之快吧? 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店开业也就三天火啊。 唱戏的还在唱着,咿咿呀呀的,更显凄凉。梁怀玉一只手撑着腮,和梁清百无聊赖地面面相觑,梁清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开口道:“掌柜的,其实咱们店里,位置不大好。” 梁怀玉转头看了眼台上那个唱戏的,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难道这个点子不是精妙绝伦吗? 梁清继续自己的分析:“而且,我觉得咱们得摸清他们的心思。读书人自诩清高,咱们这里环境颇嘈杂,他们瞧不上眼。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咱们这里人家也看不上眼。剩下的老百姓,又会觉得咱们这里他们会吃不起,自然而然就没什么生意了。” “我觉得首先咱们得弄清楚,我们想要的是哪一种客人,然后针对这一类客人,再想具体的措施。” 梁清说完,梁怀玉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那你觉得,哪种客人的生意最好做?” 不愧是她爷爷,果然有生意人的头脑。 梁清垂眸沉思片刻,继续分析:“若是做老百姓的生意,那定价必然得低一些,然后薄利多销。若是做大官的生意,必然需要一个倚靠,当官的给的钱多,即便生意少,也应当可以维持。至于读书人,大多也是比较穷酸,想来是挣不到什么钱的。” 梁怀玉想也不想道:“那肯定选做当官的生意啊,要做就做大的。” 梁清点了点头:“那你得跟陈大人说一说。” 梁怀玉抿了抿嘴,这是要她抱陈斟的大腿啊? 等等,大腿她已经抱过了。不止抱过了,还扒了他的裤子。 她好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  害,咱们不讲逻辑的哈。 常识性错误欢迎捉虫 ☆、第六章 梁怀玉其实不太想和陈斟牵扯过深,陈斟高兴还好,一个不高兴,要把她剁碎了喂狗怎么办? 何况前几日陈斟说要出远门,那必然也不在京城,不妨先等上一等好了。反正钱是有的,个把月还不会饿死自己。 她听着梁清的话,有些感慨,自己似乎什么也不会做?按照话本子里写的,女主角要么是一个琴棋书画精通的大家闺秀,要么就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她么,能当当话本里的路人甲。 早知今日,她以前就认认真真学些东西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伤感。入了秋,九月便是她阿娘的生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梁怀玉红了眼眶。 梁清自小就是个乞丐,独来独往的,也没朋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见她如此,想安慰她,又无从下口,张了张嘴,最后挤出一句:“掌柜的,你饿了吗?我煮碗面给你吃吧。” 梁怀玉吸了吸鼻子:“小清子,你还会煮面吃呢?我以为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 你们乞丐只会讨饭吃。” “我们乞丐也有生意好的时候。”梁清故意道。 梁怀玉果真破涕为笑,既来之则安之,她虽然什么也不会,但是她聪明啊,可以学啊。退一万步说,她就算饿死自己,也不能饿死她祖宗。她祖宗要是死了,就没有她老爹了。 梁清动作利落,很快端了碗面上来。卖相尚可,梁怀玉闻着香,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刚吸溜两口面,就听见陈斟的狗在后院使劲地嚎叫。梁怀玉认命地叹了口气,“小清子,你给狗哥准备点东西吃吧。”陈斟未曾告诉她这狗叫什么,她又不敢随便取个名字,只好称一声狗哥了。唉,陈首辅的狗,地位比她高多了。狗哥吃得多,跑得更快,梁怀玉一边吃着面,一边听着狗哥的嚎叫,心里想着明日的八条街。 第二天梁怀玉起了个大早,决定带狗哥出去溜个弯。早上人少,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狗哥,早上好啊,咱们出去溜个弯吧。”梁怀玉说着,解开引绳,牵着狗哥出门。 许多商户还未开门,街上显得有些冷清,梁怀玉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或许是狗哥也早起有懒症,走得也慢慢悠悠。 好不惬意。 可惜这种惬意只维持了片刻,梁怀玉哈欠打到一半,忽然狗哥撒丫子就跑,梁怀玉死死抓着引绳,被带着一起狂奔。 “哎,狗哥,你冷静。”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人已然停在了西市。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她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早。” 狗哥正吐着舌头,看着面前的姑娘。 姑娘生得唇红齿白,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一双眼里冷冷清清,是个冷美人。 狗哥吐着舌头,看了眼姑娘,又看了眼梁怀玉。 那几双眼睛看了眼狗哥,又看了眼梁怀玉。 梁怀玉微微笑道:“敢问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做买卖,怎么姑娘也要插上一脚么?”说话的是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托着一个鸟笼子,目中无人的样子,显然不把梁怀玉当回事。 梁怀玉并不想插一脚,但狗哥显然想。梁怀玉拽了拽引绳,狗哥岿然不动。梁怀玉没法子,只好笑得谦逊有礼:“不知诸位做的是什么买卖?” 托着鸟笼子的说:“你身后这位姑娘,卖身契在我手里,你懂了么?” 梁怀玉点了点头,签了卖身契的,便是奴籍,奴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这位姑娘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气质却不像谁家的丫鬟,要么就是家道中落入了奴籍,要么便是谁家的小妾被主母嫌弃打发出来的。 一般一个人头,不过几两银子,不过我觉得也有例外,生得美的,价钱总要高些。梁怀玉思忖片刻,眼神飘忽一圈,扫了眼在场的人,又看了看一直未曾离开视线的狗哥,无奈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什么价钱?” 若是贵一点,她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就当为自己隔空老爹老娘积德了。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梁怀玉感慨:“一百两?” 那人点了点头。 梁怀玉叹了口气,一百两她出是出得起,就是心疼。她扯了扯狗哥的引绳,给了它一个哀怨的眼神,狗哥不为所动,继续盯着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眼里终于有些波澜,看着梁怀玉,似乎是惊讶。 另一人见梁怀玉面露难色,以为她是出不起这个价,嗤笑道:“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凑这份热闹做什么?留着钱给自己买点胭脂水粉不好么?” 忽然又有一人道:“非也,这位姑娘我认得,是陈大人的相好,胭脂水粉陈大人自会给她买。想来是嫌钱太多,也要买个美人玩玩。” “哪个陈大人?是……” “可不就是那位陈大人。” 梁怀玉看向那人,正是钱庄的钱老板。她哭笑不得,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呵呵呵,你们知道就好。看见这条狗了么?”她扯了扯引绳,狗哥不满地呜了声,“这可是陈大人的爱犬。这姑娘我看上了,你们若是不卖给我,我便放陈大人的爱犬咬你们。”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托着鸟笼子那人又道:“卖给你也可以,一百两,不二价。” 梁怀玉瞥了他一眼:“成交。我身上没银子,你且派个人,去西街醉月坊通报一声。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起银子,她心虚地看了看钱老板,“至于钱老板,那银子……” 钱老板了然:“陈大人早已连本带利还给了我,不得不夸姑娘一句,好手段,竟然连陈大人也能够傍得上。” 最后这句,语气带了些恶意的调笑,另几个人跟着哄笑,梁怀玉虽然心里不悦,却不能发作。 陈斟居然替她还了银子?那想来也知道她说是他相好这事了? 梁怀玉回想一番,并未记得有史料记载关于陈斟的妻室之事。这事儿尚且不好说。 作者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 话要说:  梁怀玉:狗随主,说明陈大人也好美色←_← ☆、第七章 约等了两刻钟,终于等来了梁清。梁清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他听人传话,还以为是她犯了什么事。 “掌柜的,银子我带来了,不知是作何用?”梁清绷得正儿八经,可惜脸上稚气未脱,丝毫没有说服力。 梁怀玉看向旁边的鸟笼:“卖身契呢?” 托着鸟笼那人从袖子里抽出薄薄一张纸,抖开,赫然是一张卖身契。 梁怀玉对梁清说:“把银子给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梁怀玉拿过卖身契,确认了一遍,点了点头。 “今日实在无意冒犯,实在是陈大人的爱犬对这位没人爱不释手,多谢诸位拱手割爱了。”梁怀玉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一手牵过引绳,一手牵过美人,离开了西市。 梁怀玉出来溜个弯,结果莫名其妙买了个美人。她低头看狗哥,狗哥全程走在美人旁边,眼巴巴望着美人。美人目不斜视,也不问她。 还是梁怀玉憋不住开了口:“云瑶姑娘,无意冒犯,只是我家狗哥实在对你喜爱非常,姑娘便与我回去住几日吧。”卖身契上写这位姑娘名叫云瑶,祖籍青州。青州与京城也是相隔甚远,想来也是几经辗转,漂泊可怜。 云瑶语气波澜不惊:“随便你,你既然买了我,我自然任你处置。” 得,还是个气性冷美人。 她能怎么处置?她又不能享受美色,她无语地瞪了一眼狗哥。 狗哥浑然不觉,依旧眼巴巴望着云瑶。 梁清忽然开口:“掌柜的,还好你没事,我刚才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让我拿银子来赎你呢?”梁清的声音还有些奶,表情有些担忧。 梁怀玉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爱,捏了捏他的脸:“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下次不会了。” 梁清捂着脸,委屈地看着梁怀玉。梁怀玉笑嘻嘻,大清早的不开心散了许多。 *** “云瑶姑娘,住的屋子不太够,只好委屈你和我睡一屋了。”梁怀玉领着云瑶进了房,云瑶不说话,梁怀玉顿觉尴尬,搓了搓手,“那你坐会儿,我先去忙。” 这位云瑶姑娘总喜欢直直盯着人看,又不说话,这感觉让梁怀玉有点毛。 她买了人家的卖身契,是因为狗哥,而狗哥又关系着她的卖身契,转换过来,也就是云瑶关系着她的卖身契。虽然她明白云瑶与她非一路人,不过为了她的自由,只好强行把云瑶拽到她这路了。 至于之后,等拿了卖身契,她可以考虑还云瑶自由。 虽然这么算起来,似乎不太划算。 她阿娘说过,做生意呢,除了讲究利,也要讲究义。 今日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冷冷清清,一个戏台子,揽尽了店里的热闹。梁怀玉拉了个凳子,自顾自坐下,又从后厨摸了一盘花生米,自个儿吃上了。听着戏,吃着零嘴,生活如此美好。 “你这店,迟早倒闭。” 梁怀玉一呛,抬头看向来人。云瑶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屋出来了,她虽穿得粗布麻衣,难掩容色。梁怀玉如今的脸仔细也算个小美人,和她站在一块,逊色太多。 你美就美,无故咒我做什么? 梁怀玉撇了撇嘴,反驳道:“何以见得?我就觉得我这店迟早日进斗金。” 云瑶直勾勾地盯着梁怀玉的眼睛,语气不急不缓,“唱戏固然有趣,他们总归更爱美色。你只需找个美女,往台子上一座,即便歌唱得断人心弦,依然能客似云来。你信不信?” 梁怀玉又摸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话是这么说,只是我若是找个美人来唱歌,岂不是失了我开酒楼的初心,那不如去开青楼。” 云瑶嗤笑一声:“初心不就是为了钱?你若是知道青楼一天赚多少钱,你早就后悔不早点开青楼了。”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苦涩。以她的容色,入过青楼也是大有可能。 梁怀玉沉默了片刻,才道:“话说得轻易,我上哪儿找一个大美女啊。” 云瑶看了她一眼,眼神毫不避讳:“我。我可以帮你赚够二百两,你将卖身契给我,如何?” 食色性也,好美色,人之本能。 梁怀玉知道,云瑶这个提议有多大的可能能成功。可是请一个美人儿唱曲,和请一个戏班子唱戏,大同小异。和梁清所说的,总归是背离的。她想问问梁清的意见。 云瑶见她犹豫,冷笑了一声,加价:“三百两。” 梁怀玉皱了皱眉,咬碎花生米:“我不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我只是觉得这事我得考虑考虑。” 云瑶颔首:“今晚之前,你考虑好。” 明明现在是她手上握着云瑶的卖身契,倒像是云瑶拿着她的卖身契似的。 哦不对,云瑶的确握着她的卖身契的一部分。 梁怀玉撇了撇嘴,从盘里捡了一粒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 花生米,扔进嘴巴里,扔歪了,掉在了地板上。 梁怀玉和梁清说了云瑶的话,梁清陷入沉思,许久才道:“未尝不可。我们也可以借她的东风,把我们店的定位提到权钱者上。” 有钱有权,才会更追求美色,例如当朝太子。 梁怀玉记得,这会儿的太子姓李名珏,史书上记载,“好色无得,蛮横专行”。 除此之外,历史上的昏君,哪一个不爱美人? 梁怀玉与梁清商量完毕,第二天便着手改造店里的环境。既然有美人,那就得配上些花前月下的东西,适合培养感情…… 呸呸呸,她开的不是青楼。 梁怀玉心里默念三遍,才开始挑选材料。装样子,少不得摆饰,摆饰还得选那些看上去有内涵的。 你以为梁怀玉是因为认真才挑选的?不是,她只是闲得无聊。有了云瑶,狗哥连她都不想遛了,签都牵不动。 梁怀玉痛心疾首,这狗哥,怎么有奶便是娘。 她不需要管狗哥,店里又没什么需要她管的。有点乐趣,如何能放过? 除了摆饰,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里里外外忙了好一段日子,才将店里改头换面。 梁怀玉看了看云瑶,又看了看店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瑶来的时候,就那一身粗布衣裳,梁怀玉便好心地把自己的几套衣服给了她,虽然她也没几套衣服。于是,梁怀玉又新买了几套衣服。 云瑶换了衣裳,更加光彩难掩。往那儿一站,就能迷倒万千老男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还需要造个势。 这也是云瑶出谋划策的。 寻了些人,放出消息,说是醉月坊新来了位会唱曲的美人。 消息刚放出去,便有人慕名而来,被梁怀玉以暂停营业的借口赶了出去。 太好得到的,人是难得珍惜的。要吊着胃口,慢慢来。 梁怀玉赶了人,上楼去寻云瑶,云瑶坐在窗户边上,拨弄着琴弦,几声琴音调不成调,曲不成曲,戚戚然,人亦戚戚然。 云瑶眼神里的哀伤,梁怀玉确认没有看错,因为她甚至不加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  陈首辅:这章还没我的戏份?薛冰,安排一下作者。 蠢年:QAQ瑟瑟发抖,快了快了,马上就放你出来了 ☆、第八章 “看云瑶姑娘的架势,还是个练家子。”梁怀玉顺势在云瑶面前坐下,手托着下巴。 云瑶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梁姑娘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装模作样试探我。” 她说话直来直往,不给人情面,梁怀玉被这么一噎,叹气道:“到时候你最好不说话,保持你的冷美人形象,不然一开口,就会把客人都气死。” 云瑶面无表情道:“我即便是捅他们一刀,他们也只会说捅得好。” 简直是恃美行凶。 梁怀玉伸手拨弄她的琴弦,发出一两个音调:“我阿娘从前也想让我学弹琴,可惜我学了几天,就会拨弄一首《平江春》。这琴听说是把名琴,左右现在没什么事,不如云瑶姑娘为我弹奏一曲吧。” 云瑶看了她一眼,起手调了调琴弦,玉指纤纤,拂过琴弦,一首悠然的曲子流畅地传出。 一曲《西山月》毕,梁怀玉点了点头,“云瑶姑娘技艺精巧,我放心了。” 梁怀玉起身,走向窗户,窗户外对着的是大街,她刚才弹这一曲,来来往往不少路人听到,可以映证她们放出去的消息。 梁怀玉很期待过两日的开场大戏。 狗哥适时地嚎叫一声,打破房间里的气氛,梁怀玉调皮地看着云瑶,“云瑶姑娘,看来咱们家狗哥也觉得你的琴弹得很好呢。” 云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梁怀玉自觉没趣,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着下了楼。 陈斟将狗托付给她,已经近十日,狗哥在醉月坊待得还算适应,从一开始的龇牙咧嘴,变得乖顺了许多。这十日,陈斟连个人影都没见,想来真是出了远门。她还以为,是诓她的。 梁怀玉顺着狗哥的毛抚摸,“狗哥狗哥,过两日云瑶姑娘上场,我就把你系在她旁边的柱子上,要是有人对她图谋不轨,你就冲上去咬他。嗯哼。”梁怀玉自顾自说着,笑出声。 云瑶正好从楼上下来,听见这一句,脸上表情难得变了变。 梁怀玉转过身,挑了挑眉,作为招呼,狗哥十分自觉地蹭到了她身边,还撒娇打滚。 要不是见过狗哥的凶狠,她差点就相信了狗哥的伪装。 云瑶长睫垂下来,看着狗哥,意外地上手摸了摸它的头顶。狗哥立刻得寸进尺,撒娇更甚。 梁怀玉叹气:“啧啧。” 她心道,倘若陈大人知道我把他的凶狠恶犬养成了见到美人撒娇打滚的样子…… *** 醉月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 重新营业这日,生意格外地火爆,很多当官的、有钱的都来了。坐得满满当当,好在店里新招了人手,还算游刃有余。 梁怀玉不想抛头露面,一概让梁清操办去了,自己寻了个隐蔽的位置,从后厨顺了些零嘴,不亦乐乎。 台子也改了,一个圆台子,四周围了圈纱帘,云瑶的身影在朦朦胧胧之中,歌声琴声却格外地清明。 梁怀玉当真把狗哥系在了柱子边上,陈大人的狗,好用得很,咬了不法之徒也有陈大人兜底。 梁怀玉如此想着,一面观察着楼下的人群,突然听到一声响动。楼下人生嘈杂,这响动相较起来十分轻微,梁怀玉怔愣片刻,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从盘中拿起一个点心,正打算下嘴,便听见身后有人破窗的声音。 梁怀玉心一下子提起,迅速转身,一个人影落在地上。 梁怀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惊叫出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陈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竟是陈斟。 陈斟一身黑衣,左肩上还有一道红口子。陈斟有些狼狈地靠着凳子,声音低沉而沙哑:“别声张。” 梁怀玉蹲下来,粗粗看了几眼,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离得近了,还能看见陈斟身上别的伤口。除却左肩一道,手上也有细碎的伤口,脸上还有一道渗血的小口子。 “好好好,我不声张,陈大人你伤得重不重啊?”要是重伤不治,能不能把卖身契先还我啊? 当然最后这一句她没敢说。 “陈大人,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梁怀玉说完,起身下楼,趁着没人注意,从房中拿了几块干净的毛巾,又备了一盆水。好在这会儿大家注意力都在云瑶身上,没人看她。 梁怀玉回到楼上,陈斟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抬眼看着她。梁怀玉放下水盆,将毛巾拧干水分,想上手给他擦一擦伤口,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陈大人,我不太会帮人处理伤口,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说完再度伸出手,当机立断,擦上他的伤口。 梁怀玉虽然从小就调皮,不过一直无灾无病,不知道受这么严重伤,会不会很痛,反正她看着都痛。因为她一直顺顺遂遂,有个住持还说她命格好。 这命格好就好在英年早逝? 梁怀玉收回思绪,一边擦,一边观察陈斟的表情。只见陈斟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梁怀玉有些惊讶,一时手上力气没把握好,一下下去连她自己都感觉到用力过猛,“嘶。” 她小声吸了口凉气,反观陈斟,依然毫无反应。 “对不住,陈大人。”梁怀玉心想,这陈首辅能忍非常人所能忍之痛。看来所谓奸臣,也是需要点本事的。 陈斟喉头一动,“没事。” 梁怀玉把伤口擦拭干净,还能看见翻腾出的皮肉,不住地往外渗血,梁怀玉取过金疮药,洒了点上去,快狠准地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他包扎好。打结的时候手上力道又没把握好,她惊呼了声,假笑表示歉意。 她真不是故意的。 梁怀玉心里忐忑,解释道:“陈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哈。” 陈斟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鼻孔哼了一声。 梁怀玉又把手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处理了,给他包扎好,舒了一口气。 梁怀玉沉思片刻,又道:“陈大人,你看今天算不算半个救命之恩?你要不要报答一下我?” 陈斟突然咳起来,梁怀玉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 陈斟看着她,用沙哑的喉咙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怎么?你想让我报答半个以身相许?” 梁怀玉摆手:“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说放男主出场就出场QAQ ☆、第九章 陈斟笑得有些意外:“你若是真对我情深难以抑制,我可以考虑考虑。” 梁怀玉继续假笑:“不敢不敢。” 梁怀玉拂了拂脚下一片的灰尘,顺势在地上坐下,“陈大人,您不是出远门吗?” 陈斟扭转身体,和她面对面,“我说你就信?愚蠢。” 试图展开话题却无故被辱骂的梁怀玉:…… 楼下乐声已经停了,想来是云瑶已经唱完了歌。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更大的喧嚣。有人起哄着,有人附和着。 忽然又有一个尖叫声,紧跟着是一声声犬吠。 梁怀玉心里一惊,一跃而起,该不会真有不法之徒被狗哥咬了吧? “陈大人,您自己先歇会儿,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梁怀玉说完,便脚步匆匆下了楼。 她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有一条凶巴巴的狗哥,一个面无表情地云瑶,和一个嗷嗷乱叫的公子,和一群没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 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这位公子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4 必然也是有身份之人。 梁怀玉顺了顺狗哥的毛,低声问云瑶:“怎么回事?” 云瑶道:“我离场之时,这位公子突然飞奔而来,就被咬了。” 公子长得唇红齿白,一副可怜样,摸着屁股,大约是屁股被咬了。 “我只是想问问姑娘芳名嘛。”公子委委屈屈道。 梁怀玉嘴角抽了抽,打圆场:“公子要不先去医馆看看,毕竟被狗咬也不算小伤。” 公子身边的随从一脸难色,“六皇子,要不咱们回宫找御医吧。” “不行,那我偷跑出来的事,就会被发现了。” 哦豁,六皇子。 陈大人,您的面子压不压得住六皇子啊? 梁怀玉微叹了口气,命旁边的小厮去寻大夫来,吩咐完又对三皇子说:“民女愚钝,见过六皇子。小店楼上尚有雅间可以休息,六皇子不妨上去,等大夫来。” 六皇子看了看梁怀玉,揉了揉屁股,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所幸今天楼上的雅间不开放,空间足够。梁怀玉领着六皇子上了楼,把他安置在离陈斟远一些的房间里。 *** 陈斟听见楼下声音平息,脚步声渐近,又远了,而后又近了。梁怀玉扒拉着门框,半张脸可怜兮兮,“要不你还是报一报我的半个救命之恩吧。” 她说完进了门,将门反锁,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问道:“陈大人,你的狗把六皇子咬了,你要负责。” 陈斟呵了声:“李珩?他今晚也在?他性格软弱,又愚钝,不会跟你算账的。” 原来六皇子叫李珩。软弱?又愚钝?她将这些词和那张脸对了对号,啊,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梁怀玉将信将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陈大人,您今晚不会打算留在这儿吧?” 陈斟饶有趣味,反问她:“若是你想让我留宿,我可以考虑考虑。” 梁怀玉笑得谄媚:“小店没有多余的卧房了,若是您要留在这儿,就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了。” 陈斟眼神微变,“过会儿薛冰会来接我回府。” 梁怀玉不便待太久,她还要去哄唇红齿白的六皇子呢。她结束对话,准备起身离开,伸手开门的瞬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对陈斟说:“陈大人,您看半个救命之恩,五十两如何?” 陈斟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梁怀玉出了陈斟的门,顺手将门带上,清了清嗓子,敲六皇子的门。 六皇子半边屁股坐在凳子边上,一脸忍痛,见她来了,立刻装得正儿八经。 梁怀玉有些好笑,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端出她老板娘的腔调:“六皇子,大夫马上就来了。今天晚上的事,实在是对不住。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六皇子考虑了片刻,咳了咳,“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告诉我,那位姑娘的芳名。” 噗。 梁怀玉想起陈斟的评价,更加好笑,可惜不能表露分毫,只好连连点头:“多谢六皇子海涵,想必云瑶姑娘也会感激不尽的。” “云瑶。”六皇子重复了一遍,大笑,“好名字,云上仙子,瑶池仙女,与那位姑娘甚是相配。” 看得出来六皇子很中意云瑶,梁怀玉隐隐为云瑶担心,倘若六皇子想对云瑶做什么…… 这一家人,太子好色,六皇子也好色,一家子的色胚。 大夫终于姗姗来迟,给六皇子诊了脉,只说被狗咬可大可小,不可忽视,还得先观察观察,又开了好些药。 天色愈晚,繁华落幕,不少客人已经回家。六皇子的随从也催促他回宫,梁怀玉送完客人,才想起来楼上把陈首辅给晾着了。 上了楼,房中除了一室凄清,陈斟已见踪影。想来是薛冰来了,自行回了府。 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字迹迥劲有力:五十两银子先欠着。 纸条上压着一块玉佩,不是之前那一块。成色一般,甚至算差,梁怀玉拿起来看了看,绳子有磨损,不管怎么看,都不值五十两。 梁怀玉将玉佩收入囊中,将字条烧毁,起身去寻云瑶。 云瑶在院中站着,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咳嗽一声,云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冷美人包袱不能丢。 梁怀玉主动开口:“今日除了六皇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权贵。以你的聪慧,不会不知道,你惊才绝艳,在京城,日子不太会好过。”富贵或许不缺,但依她对云瑶的观察,空有富贵不得自由,她不会好过。 云瑶语气淡淡:“或许吧。”说完径自进了卧房。 梁怀玉看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月亮,美人人设不倒啊。 ☆、第十章 有了昨夜的火爆,白天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可惜梁怀玉和云瑶商量过,白天她不需要出面。梁怀玉干脆关了门,白天不开张。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5 云瑶迟早要离开,她们要想立得住脚跟,就得抓住现在的客人。权贵们习惯了声色犬马,普通的歌姬舞姬对他们而言都没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点梁怀玉早已经想到,她也已经托人去寻一些合适的歌姬舞姬。 梁怀玉闲得无聊,将碗翻过来转过去打发时间,一个没拿稳,碗顺着桌沿飞了出去,应声而碎。 梁清原本在埋着头做事情,突然听得这么一声,焦急地过来,“掌柜的,你小心些,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语气里有责备,更多的是关怀。 其实梁怀玉关于爷爷的记忆并不是很多,只记得她小的时候,她爷爷总是不苟言笑。加上又去世得早,她和爷爷,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她看着梁清小大人一般,皱着眉头数落她,突然笑了。现在这么可爱,以后这么严肃? 她蹲下来收拾碎片,被梁清制止:“掌柜的,你放下吧,我来。” 梁怀玉吐了吐舌头,这时正好门口有声音,她转头便看见闲北的脸。闲北正向着她走过来,她半抬手,正欲打招呼。闲北越过她,叫了一声“梁姑娘”。 她看过去,正好云瑶牵着狗哥走出来。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喜该悲。 她和云瑶,长相八竿子打不着。这也能认错? 难道是她长了张大众脸? 梁怀玉心里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云瑶同样不知所以,看了眼梁怀玉,闲北竹筒倒豆子一般,不给她机会开口。 “梁姑娘,好久不见了,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更漂亮了。啊也不对,梁姑娘一直都很漂亮的嘛。我说错话了,对不住啊梁姑娘。梁姑娘这是要去遛狗?主子让我来牵狗回去,顺便让我将这个给你。”闲北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塞到云瑶手中,又从她手里接过狗哥的引绳,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云瑶是一贯的一张冷脸,闲北又道:“梁姑娘今日心情是不是不大好?” 梁怀玉走过来,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我才是梁姑娘,闲护卫,您这眼神不大好啊。” 闲北双眼微瞪,看了看云瑶,又看了看梁怀玉,挠了挠头。“这……不好意思啊,梁姑娘,我……我打小有一毛病,记不太住别人的脸,哈哈……哈哈哈。” “没事,您是贵人。贵人多忘事嘛。”梁怀玉摇了摇头,从云瑶手里拿过那张纸,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的卖身契。 不过,说好一个月,如今才十日? 难道是报答她昨夜的半个救命之恩? 她迅速打开看了眼,的确是她的卖身契。又迅速折好收进袖中。 “那我先走了,梁姑娘再见。”闲北扯了扯狗哥的引绳,没扯动。狗哥又绕着云瑶转了一圈在她身边蹭了蹭,留下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 闲北有些尴尬,“旺财就是比较喜欢美人,可见梁姑娘称得上美人。” 原来狗哥名叫旺财,这名字好,十分霸气。 梁怀玉手握成拳,虚掩着嘴闷笑一声:“闲护卫,我才是梁姑娘。” 闲北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瞧我这人。”他牵着旺财离开,走了好远又突然回头,似乎是在疑惑她们俩的样子。 梁怀玉忍俊不禁。 等闲北走远了,云瑶才淡淡地瞥了梁怀玉一眼,径自斟了一杯茶,“昨天晚上,赚了多少钱?” 即便是斟茶这种小事,她做起来也赏心悦目。 梁怀玉走到她旁边坐下,“刚好抵之前的成本。” 云瑶垂下眼帘,泯了一口茶,“行。” 照这个势头,不出十日,云瑶便可以离开。以她的聪明以及容貌,实在没道理还会被人以卖身契相威胁。这当中有何曲折,梁怀玉虽有一些好奇,却不敢问。若是问到别人伤心事,那可太冒犯了。 云瑶喝了茶,问了这么一句话,又回了后院。 之后几日,生意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有些权贵一连几日都来,还带着朋友一起来。就这么过了十几天,客人算是有了巩固。醉月坊三个字,也算有了些名气。 按日子,云瑶早就帮她赚够了一百两,却迟迟没问她要卖身契。她不问,梁怀玉只好主动开口。 “云瑶姑娘的卖身契。”梁怀玉笑了笑,将卖身契递上。 云瑶看也没看,接过来,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梁怀玉耸了耸肩,问她:“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云瑶答:“我若是留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开心?” 梁怀玉点头:“当然开心,钱谁不喜欢?” 云瑶道:“那我便留下。” 梁怀玉有些意外,笑得眉眼弯弯,“多谢。” 云瑶没答,指尖划过琴弦,琴声从她指尖漏出,无悲无喜。 她们已经相处了一些时日,梁怀玉却觉得自己从来没看透过云瑶。云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成日里兴致缺缺,冷着一张脸。可她又觉得,云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6 瑶有执念。 这执念是什么?无人知晓。 *** 华灯初上,最近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醉月坊了。 生意太好,梁怀玉每日忙得不行,第一次开始嫌弃赚钱太多。 梁怀玉伸了个懒腰,躲在自己的空间里,打了个哈欠。这是一处幽静的走廊,关了门,没人会过来。从她这里,从看见醉月坊的门口。 她打了个哈欠,一低头,便看见了陈斟的马车。这马车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撞过,还被骂了。她当时还心想,这人肯定不是话本里的主角。到今日她才明白,何止啊,女主角也不是她。 陈斟是反派,而她是微末尘埃。 反派要你命,唉,梁怀玉下了楼,陈斟已经进了门。 陈斟一进门,满场寂静,毕竟他是一个有排面的反派。陈斟扫了一眼全场,眼神凌厉,气氛一下子紧张。 梁怀玉笑脸相迎:“陈大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陈斟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的眼光,终于提升了。” 这话意有所指,梁怀玉记起他先前的嘲讽,呵呵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陈斟哦了一声,梁怀玉赶紧道:“陈大人请上座。” 坊内才又渐渐恢复了声音,梁怀玉领着陈斟进了雅间,好酒好肉伺候着这尊大佛。在场的权贵,无人不对陈斟忌惮三分,因为陈斟掌握着生杀大权。他只要一句话,不会有人敢辨黑白。 此等煞神,他们不会愿意招惹。 梁怀玉命人上了菜,又道谢:“多谢陈大人,将卖身契还给民女。” 陈斟捂嘴咳了声:“嗯。” 梁怀玉想起他的伤,礼貌而又拍马屁地问:“大人的伤怎么样了?” 陈斟伸手尝了一口菜:“好了。”他视线直直盯着梁怀玉,“怎么,你担心我?” 梁怀玉点头:“当然。” 陈斟笑得促狭:“这倒是奇怪,人人都盼着本官早死,你却担心我。莫非,你喜欢我?” 梁怀玉笑容一僵,头摇得像拨浪鼓:“大人想多了,大人有如天上的太阳,岂是我们这等凡人敢肖想。”梁怀玉这话说得铿将有力,生怕他误会。 陈斟游刃有余:“那本官为何听说你是本官的相好?” 梁怀玉抬手取过茶,给他满了一杯,想起钱老板说的话,银子居然是陈斟帮她还的,那她所说,陈斟必然也知道。 现在怎么办?陈斟这语气是开心?生气?非常生气?要不跪下来求饶? 梁怀玉脑子里迅速飘过一大串话,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陈大人饶命,我一时利欲熏心,抹黑大人的名誉,实在罪无可恕。”不管了,先求饶吧。 陈斟轻笑一声:“我并不是来问你的罪,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梁怀玉低着头,皱眉,这是什么意思?回答得不好,是不是就小命不保? “大人清风朗月,气宇轩昂,倾国倾城,天上人间难得一见,”她斟词酌句,反正先一顿夸就对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您呢?” 陈斟又低笑一声:“是吗?本官年纪也不小了。”他刻意停顿。 梁怀玉心揪了揪,啥情况啊,该不会接下来要说,要她嫁给他吧。 陈斟继续说:“但枕边一直没有个人。” 梁怀玉屏住呼吸。 陈斟接着说:“整个京城,也没人愿意给本官做媒,今日听你这么说,想来是很景仰我。那就请姑娘为我寻一个合适的妻子吧,想来姑娘应当会很上心为本官找的。至于报酬么,五百两如何?明日我会让薛冰送一半银两过来。” 梁怀玉,卒。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示,男主真滴很坏坏 ☆、第十一章 做媒? 梁怀玉结结巴巴推辞:“这不太好吧,我……我没有经验,要是坏了大人的终生大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斟似乎是铁了心要这样做:“所以,你要多多费心了,本官的终生大事。”说罢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这眼神梁怀玉知道,意思是:你要是做不好,小命不保。 就是说没办法了呗。 梁怀玉欲哭无泪地答:“我一定认认真真为大人挑选一个绝世无双的好夫人。” 不就是做媒吗?她堂堂梁家大小姐……真的不会啊! 梁怀玉脚步虚浮,双眼放空下楼。梁清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小声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梁怀玉看着他,语气悲愤:“陈大人让我给他找个好亲事。” 梁清挠了挠头:“这,陈大人怎么这么奇怪?” 梁怀玉点了点头,一步一阶双眼放空地走下了楼梯。 云瑶唱完了歌,回后院,一眼便看见地上坐着的梁怀玉。她垂眸思索片刻,还是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7 抬脚走了过去。 “你和陈斟似乎很熟?” 梁怀玉有些惊讶,摇头:“我和陈斟并不熟,只是有一些渊源罢了。他是一个人人害怕的权臣,而我,只是一个求生存的小老百姓。无论怎么看,都不熟的。” 云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挂在天上,幽幽的月光,照着这京城。 直到一声惨叫,划破了大理寺的地牢,“啊!陈斟你不得好死!” 幽暗的地牢内,一个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人发出绝望的呜咽。他身上的囚衣早已不堪折磨,破破烂烂,裸露出的肌肤下血肉模糊。他颤抖着,狠狠瞪了对面的人一眼。 对面的人,一袭华服,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杯盖划开滚烫的茶水,他却浑然不觉,一派安逸。 语气波澜不惊:“你若是早点招了,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那人哈哈大笑,啐了口口水,“你这奸贼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斟一杯滚烫的茶泼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脸,他面目狰狞,声音颤抖,破口大骂,“你这奸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陈斟闭上眼,神色十分可怖,阴恻恻地笑了笑,伸手撑住太阳穴:“你以为你不招,我就没有办法么?明天你就会看见你为之忠心的刘侍郎,声名狼藉,狼狈入狱。然后你们两个可以比一比,谁先下黄泉?”说完他笑起来,笑声像阴间招魂的恶鬼。 陈斟做了个动手的手势,一块烙铁便引上那人的胸膛。 铁链晃得哐哐当当,配合着凄厉的嚎叫。 陈斟从地牢出来,已过丑时,“薛冰,回府后备热水。” 薛冰低头称是,陈斟捂嘴咳了声,薛冰赶紧上前给他披上披风。 月色幽幽,照在陈斟身上,他忽然开口:“薛冰,你信报应吗?” 薛冰在他身后站定:“属下不信。” 陈斟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说我定不得好死,他们都这样盼着吧?好死是个什么死法?不得好死又是个什么死法呢?”陈斟说着闭上眼。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呼呼地刮着,似乎在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君。 陈斟:看到没,我超凶 ☆、第十二章 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刘其安刘侍郎锒铛入狱。 抄家的阵势大的很,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刘侍郎被戴上镣铐带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苍天无眼”。 小谢说得绘声绘色,好似亲眼所见,梁怀玉打了个哈欠,问:“刘侍郎是谁啊?” 小谢翻了一个白眼,十分鄙视她:“掌柜的,你是不是啊,刘侍郎啊,就是户部侍郎刘其安刘大人啊。” 梁怀玉哦了声,其实她还是不知道。她除了知道现在有位陈斟陈大人,还有小可怜的渣爹梁渊,其余一概不知。何况这位刘大人在史书上连寥寥几字都没留下,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她阿娘曾教导她,商场如官场,沉浮起落都是寻常事。今日倒了台,明日保不准又东山再起。 小谢还在义愤填膺:“肯定是因为得罪了陈斟!” 梁怀玉叹了口气,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这孩子是一点都不知道。“今天无量酒庄新到了一批酒,你去取吧。” 把小谢支使出去,梁怀玉又眯眼打了个哈欠,云瑶正好过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梁怀玉察觉到她的目光,看向她,一身淡绿色的衣裳,头发简单挽了挽,未佩戴朱玉钗环,就已经很好看了。 “我听说,刘侍郎出事了。” 梁怀玉有些惊讶,云瑶竟然会主动关注此事。她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云瑶嘲讽地冷笑一声:“天道好轮回。” 诶?梁怀玉眨了眨眼,“你和这个刘侍郎有仇?” 云瑶摇头,神情冷漠:“我不过是觉得,当官的,也不过是皇帝的一条走狗罢了。你看,还不是一样说死就死,皇帝怎么会怜惜呢?” 梁怀玉从她的神情里隐隐觉得窥到了一些东西,她猜测,云瑶曾经也是富贵人家,后来因为刘侍郎的缘故,害得她家破人亡。官场尔虞我诈,不是没可能。不论如何,这刘侍郎和云瑶的关系,并不如云瑶所说那么简单。 梁怀玉再次打了个哈欠,她昨天晚上为了陈斟的事半宿没睡好,一直在想,谁家的姑娘年龄正好,谁家的姑娘又与他门当户对。陈斟什么条件都没留下,她打算待会上门拜访,总得问一问有些什么要求。这就像买东西和卖东西,你总得有个喜欢的不喜欢的标准,才能给你推荐买什么好。 今日正好休沐,想来陈大人应该在府上。 *** “主子,梁姑娘求见。”薛冰见到这位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因为今天休息,陈斟身上只穿了件里衣,握着笔,一气呵成。 “让她进来吧。”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8 薛冰眼神一动,还是应下:“是。” 梁怀玉特意雇了辆马车来拜访陈斟,门口两个小厮五大三粗,见她停了车,怒目圆睁瞪着她。 “劳烦替我传达一下,醉月坊的梁掌柜求见陈大人。是为大人的大事而来。”梁怀玉补充了一句。 有一个小厮打量了她一遍,鼻孔哼了一声,随后进了门,应当是通报去了。 约等了一会儿,薛冰出来了,“梁姑娘请随我来。” 梁怀玉吩咐车夫在外头等着。随薛冰进去了。 首辅府邸大而朴实,一座大宅子,其实有些空。梁怀玉左右看了看,心里想道,薛冰已经停了脚步,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梁姑娘请。” 梁怀玉莞尔一笑,“多谢。” 房间里也挺朴实无华的,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和几副字画,没什么东西。字画旁边挂着一把剑,剑旁边站着一个人,只穿了一身白色的里衣。 梁怀玉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大人你怎么不穿衣服!” 陈斟悠悠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官分明穿了衣服,何况你早已看过,何必故作惊讶。” “……”梁怀玉想反驳,却无法反驳。 “陈大人,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您的终生大事,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京城这么大,姑娘这么多,总得排除掉您不喜欢的,才好开始。” 陈斟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本官未曾喜欢过人,并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至于不喜欢的么,本官不喜欢长得丑的。”说完他还挑了挑眉。 梁怀玉:“……” 可长得漂亮的也很多。 梁怀玉:“除了样貌,性格上呢?才情有没有什么要求?” 陈斟摇了摇头:“没有。只要我喜欢,她可以刁蛮任性,也可以安静温柔。” 梁怀玉郁闷道:“陈大人,您这个要求呢,就是找最好的媒婆来呢,也未必能成功。” 陈斟忽然笑了,笑得威胁意味十足:“那这样的话,本官可就容不得你了。” 梁怀玉缩了缩脖子,立刻谄媚:“我会尽心尽力的,陈大人放心,放心。” 刀在脖子上,命要紧。 陈斟很满意,点了点头,“眼看着要吃午饭了,本官便赐你留下来同我一起用膳吧。” 梁怀玉转头看了看外头,眼看着要吃午饭了?她才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啊, 行呗,陈大人说吃午饭,那就是吃午饭。 陈斟果真命人端了菜来,菜倒还好,大鱼大肉皆有,荤素皆宜。陈斟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坐吧,站得跟个凳子似的,我府里不缺凳子。” 梁怀玉乖巧地坐下,乖巧地拿起筷子,乖巧地等陈斟夹了菜,才夹一口菜。她本来就不饿,也吃不下太多东西,一小口一小口,慢吞吞地进食。 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只有筷子磕在碗沿的声音,以及细细的咀嚼音。 一声高调的女声打破了这种安静:“陈大人。” 梁怀玉不知怎么想的,脑子里懵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钻进了桌子下面。 目睹全过程的陈斟:“……” 梁怀玉看着地板,忽然反应过来,她在干嘛? 脚步声近了,女声又开口了:“陈大人,好久不见,可安好?” 陈斟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梁怀玉睁大了眼睛,青阳长公主?她记得史书上说这位长公主荒淫无度,尤其好养男宠。她不会对陈斟有想法吧? 对陈斟有想法也理所当然,陈斟这长相。梁怀玉胡思乱想着,又听见长公主娇嗔地笑了声:“陈大人今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故意等着我吧?” 梁怀玉:“……”这话已经很露骨了。 虽然陈斟把持朝政,不过面对长公主,他应该还是要让三分的吧。梁怀玉心里揣度些,听见陈斟道:“长公主想多了,不知长公主今日来找下官,是有什么事?” 长公主撩过袖子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没事不能找陈大人培养感情么?” 陈斟还是站着:“长公主严重了。” 长公主似乎注意到了桌上的两副碗筷,有些不悦:“原来陈大人还有伴?该不会是位佳人吧?” 陈斟语气依然冷漠:“长公主说笑了,下官为天下人所唾弃,哪里有什么佳人呢。” 长公主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宫不是佳人么?本宫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不知道吧?本宫如此貌美,身材又这么好,无论怎么样,你也不亏,不如趁着今日,将这好事办了。” 噗,梁怀玉嘴角抽了抽,同时有些想看好戏。 陈斟道:“长公主说笑了,公主千金贵体,臣不愿染指。” 噗,梁怀玉更想笑了。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陈斟,你今日是从了我也得从,不从我也得从。”说罢起了身。 梁怀玉被桌布挡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9 住视线,只听见一顿噼里啪啦,她心里给长公主竖了个大拇指,霸王硬上弓,厉害厉害。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她听见长公主闷哼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梁怀玉皱眉,什么情况? 忽然听得陈斟道:“出来。”语气听起来,有点瘆人。 梁怀玉掀开桌布,慢慢地挪出来,讪讪道:“陈大人既然有长公主,我觉得寻亲事,就不必了吧。” 陈斟冷笑了一声,梁怀玉低头,正好对上地上的长公主的脸。 梁怀玉吸了口气,又在心里在陈斟竖起了大拇指,美人要霸王硬上弓,结果弓誓死不从,把美人敲晕了。 长公主自称美人,这张脸的确也有折中资本,五官端正又精致,至于身材么,梁怀玉视线往下走,凹凸有致啊。 陈斟冷哼一声:“呵,薛冰。” 薛冰是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的,“主子。” 陈斟若无其事地一边拿起了筷子,一边吩咐薛冰:“送长公主回府。” 薛冰抱拳,“是。” 许是因为刚才太激烈,长公主的衣裳稍微有些不整,薛冰一把把长公主扛在了肩上,扛了出去。 梁怀玉忍不住想为薛冰竖大拇指,果然是陈大人的得力爱将,誓将不怜香惜玉进行到底。 梁怀玉道:“陈大人,你觉得长公主生得如何?” 陈斟吐出一个字:“丑。” 梁怀玉眨巴眨巴眼睛:“陈大人记得坊里的云瑶么?我觉得按照大人的审美,她一定很适合您。” 陈斟呵了声:“也丑。” 梁怀玉:“……” 好了,她知道了,这差事注定完成不了了,陈大人是个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三千字才有小红fa,哭唧唧(?;︵;`) ☆、第十三章 梁怀玉据理力争:“我觉得云瑶长得很好看,配得上大人您。不如我给你们牵个桥搭个桥?” 陈斟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活得太舒坦了?” “……”救命,又要找人做媒,又故意挑三拣四。 她太难了。 陈斟看了眼外头,又瞥了眼不服气的梁怀玉,道:“天色不早了,我看你也吃饱了,薛冰,送客。” 梁怀玉:“……” 是是是,你说啥就是啥。你是大奸臣,你就是道理他爹。 梁怀玉撇了撇嘴,退了出去。薛冰和闲北完全不同,薛冰总是板着张脸,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属于杀人不眨眼的人。闲北么,表情更多些,更好说话些。薛冰简直就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她是要来偷鸡。 梁怀玉属实不想偷鸡,她只想摸狗。 “薛护卫,我能不能见一见狗哥,啊,就是旺财。”她属实不明白,如此高大威猛一条狗,为何要叫旺财。 薛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咽了口口水,正想说不行就算了。薛冰退了一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姑娘稍等。” 等了一会儿,薛冰牵了一条狗过来,梁怀玉一眼认出这就是狗哥。她有些兴奋地在狗哥头顶摸了一把,狗哥往后退了退。 属实不太给面子。 梁怀玉强行在狗哥头上又摸了两把,“狗哥,再见哦。” 梁怀玉松开狗哥,起身,“多谢薛护卫。” 车夫还在原地等着,梁怀玉走到门口又道了一声谢。门口两个小厮同时瞪向她,她呵呵地笑了声,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多谢多谢。” 总结这一趟的收获,就是没有收获。 陈斟注定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 回到醉月坊,梁清正在和送酒来的人交涉着。小小年纪,有模有样,不愧是她爷爷。 梁怀玉走过来,听见梁清说:“劳烦几位了,这是一些小心意,请各位收下。” 梁清送走了这批人,才发现梁怀玉,原本有模有样的表情里带了一些不好意思,“掌柜的,你回来啦。” 啧,太可爱了。 梁怀玉点头,夸他:“小清子,咱们发家致富,靠你指日可待了。” 梁清红了耳朵,捂嘴咳了声:“掌柜的今日是去干嘛了?” 梁怀玉撇嘴:“去摸狗了。” 梁清一脸疑惑:“啊?盗窃,罪名不小,掌柜的偷了谁家的狗,我去给钱。” “噗。”梁怀玉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开个玩笑。”她刚把梁清拐过来的时候,梁清显然不那么信任她,如今有了明显的改变,她甚是欣慰。 梁清放下心来,又忧愁道:“今天出了这么大事,也不知晚上生意会不会受影响?” 梁怀玉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吧。” 晚上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一如既往的好。梁怀玉有银子赚,自然开心,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无奈。同僚倒了台,这些人酒照喝乐照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0 寻,为政者如此,百姓又能如何? 梁怀玉摇了摇头,笑自己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陈大人:人不如狗 ☆、第十四章 阳光投进来,正好照在梁怀玉脸上,她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 云瑶早已经起了,正坐着喝粥。舞姬们并不和她们一起住,后院地方太小,正好隔壁有家小客栈生意也不太好,梁怀玉趁机拿着陈大人给的酬金把客栈盘了下来,又略微改造了一下,可以从后院直接过去,就成了舞姬们的住处。 醉月坊生意稳步提升,自打陈斟来过,也没人敢找事。 想到陈斟,梁怀玉撇了撇嘴,距离上回找陈斟已经过去了几天,陈斟也没派人来催促过,梁怀玉也就这么一直拖着。 京城里有哪些适龄的漂亮姑还没有婚配,这事儿问谁都不如问媒婆。梁怀玉决定今天去找媒婆问一问,她打了个哈欠,和云瑶打招呼:“早。” 云瑶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早。” 梁清也没在,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儿,梁怀玉看了眼,问道:“小清子呢?” 云瑶答:“天气渐渐冷了,他去看厚一些的布料,准备冬衣。” 梁怀玉很惭愧,这本来是她该做的,不过这也说明,有爷爷的孩子像块宝啊。 梁怀玉盛了碗粥,在云瑶旁边坐下,舀了一勺,呼凉一些,“京城的冬天来得也太早了,在南淮,这个时候正是好时候。” 京城这几天早上起来就冷飕飕的,晚上睡觉也是,她经常睡着睡着被冷醒。出门若是不注意,手就会被吹得冰冰凉。 晚上越冷,她就越想念南淮,想念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如今是什么时节,会不会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她还想告诉他们,你们看,女儿如今不再不学无术了,女儿生意做得也很好。 可惜都没有机会了。 几乎是无意识地叹气,还是被云瑶察觉,她道:“叹有悲叹,也有喜叹,你是叹什么?” 梁怀玉放下勺子,又故意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叹银子赚得太多,没地方花。” 这是实话,日常吃喝住行都在坊里,花费不了什么。她也没出去逛过街,买过新衣服,银首饰。 “阿瑶,不如咱们明天出去逛逛街?”处了这么些日子,她自觉和云瑶也算熟人,换了称呼。 不过每次都会被冷眼相待,这次也不例外,云瑶冷眼看着她,“随你。” 梁怀玉对她的冷眼视若无睹:“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等会儿我要先去办点事。然后就带阿瑶出去买衣服买首饰。” 云瑶给了她一个白眼。 最后还是一起出来了。 梁怀玉雇了一辆马车,先去找媒婆。云瑶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去问媒?” 梁怀玉竖起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我替别人问媒。” 云瑶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城东的王媒婆,是全京城最好的媒婆。云瑶本来是不愿意进去的,梁怀玉硬挽着云瑶的胳膊,拉了她进去。王媒婆看了眼梁怀玉,又看了眼云瑶,眉头皱了又舒,了然道:“二位姑娘一起来问姻缘?” 云瑶几乎是立刻否认:“我不是。” 梁怀玉点点头,“是,你能不能把京城里适龄的长得漂亮的姑娘列个单子给我,我是替我哥哥来问媒的。我们兄妹两个,自小父母双亡,我哥哥操劳生意,也顾不上自己的终生大事,只有我这个妹妹替他操心了。” 王媒婆点了点头,很是感动,“我只见过哥哥替妹妹来问媒的,你是好妹子,你等等啊,我给你找一找。” 王媒婆费了好一番功夫,给她列了个单子,“哎,这里面的啊,都是顶好的人家,你让你哥哥看看,看上了,来找我老婆子,我保证给你说成咯。” “一定一定,多谢。”梁怀玉道谢。 上了马车,云瑶才开口:“哥哥?” 梁怀玉眨巴眨巴眼睛,眼神真诚,点了点头:“是啊,生得十分俊俏,阿瑶要不要见一见?” 云瑶哼了一声,拒绝。 另一边,刚从御书房出来的陈斟打了个喷嚏。 皇帝关怀道:“天气转凉,爱卿要保重身体。” “多谢皇上关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开心地度过哟 ☆、第十五章 徐记布庄是京城最好的布庄,料子上乘,花样新鲜,是各家贵女都喜欢来的。就是价格上,也略贵一些。 不过逛街嘛,最重要是开心。梁怀玉便拉着云瑶来了这里。 光摆出来的花样,就看得人眼花缭乱。梁怀玉兴致勃勃,摸完这个看那个,有一匹红色云纹的织锦,梁怀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1 乍看便觉得很衬云瑶。她拿起来和云瑶比了比,愈发觉得合适。她的清冷,正好压住了大红色的艳俗,反而相得益彰。 “老板,这个我要了,你给这位姑娘量量尺寸。” 老板应了声好,云瑶不耐,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要。” 梁怀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老板,快点。” 把云瑶半推进去量尺寸,梁怀玉又看了看别的料子,有一匹绣了荷花的,她也很喜欢,正欲伸手去取,有只手先她一步。 “哎呀,姐姐,这料子我喜欢。” 梁怀玉还没开口,那人视线已经转过来,见了她,神色一变,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 眼神五分惊讶,五分不屑,看得梁怀玉要误以为自己早上吃了早饭没擦嘴。 抢她料子的姑娘不屑地开口:“哟,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好姐姐么?啧啧,听说傍上了陈大人,山鸡变凤凰。看着也是,都能来徐记挑料子了。” 梁怀玉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二位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叫梁知雪,一个叫梁知月。怪只怪她在梁家待的日子太短,短短的日子里每日想的又都是吃不上的晚饭,实在没有把这两位记住。 此时此刻,被嘲讽了还能忍么? 当然不能啊。 梁怀玉眯了眯眼,面露难色,目光在二人间辗转:“不知二位姑娘是?” 梁知雪有些愠色:“你!” 梁知月帮腔道:“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们,你能得意多久?” 梁怀玉悠悠哉哉:“虽然咱们都姓梁,不过二位姑娘,这喜欢乱认呢,”她指了指脑子,“是这儿有问题。” 梁怀玉目光越过二人,瞧向外头,“咯,对门药铺开门了,你们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们出抓药的钱。” 梁知雪扬起手就要打她,梁怀玉轻轻巧巧一闪,她重心不稳,打了个趔趄。 梁怀玉趁机添油加醋:“哎哟,老板,你们这地有点滑啊,这位姑娘差点滑倒了。” 老板闻声而来,云瑶同时也出来了,扫了一眼,道:“我都说了我不喜欢绿色了,你看,果然很丑。” 在场就梁知雪一身湖水绿,她气得表情有些扭曲,一咬牙一跺脚,走了。 梁怀玉朝云瑶竖了个大拇指,云瑶道:“她声音那么大,方圆十里都听见了。” “噗。”梁怀玉笑了,心情大好。 梁怀玉又给梁清挑了些料子,满载而归。 逛完了布庄,两个人又接着逛首饰店。钗子簪子,耳环步摇,金银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云瑶兴致缺缺,全是梁怀玉在挑。最后买了一支木兰的簪子,和一对翡翠的耳环。 梁怀玉上了马车,还在感慨,“贵是贵,就是合我心意的太少。”要么就是普普通通,说不上出彩,要么就是过于贵,价格合适又喜欢的,几乎没有。她都怀疑京城这些贵女贵妇的审美了。 要是让她开一家首饰铺子,定比这好看多了。 梁怀玉托着下巴,如此想道。 一念起,她问云瑶:“你觉得,等我们手里有了闲钱,开家首饰铺子如何?让我来拯救这些贵女贵妇们的审美吧。” 云瑶眼神一动,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要开心地度过哟~ 鞠躬躬 ☆、第十六章 回到醉月坊已经傍晚,梁清正在准备开门的事宜,“回来了。” 梁怀玉嗯了声,把东西随手放到柜台上,听梁清接着说:“今天有好几位大人派人来定了雅间,掌柜的,我觉得咱们可以考虑考虑白天也营业了。” “嗯,”梁怀玉点点头,“小清子,我今天和阿瑶出去买首饰,首饰店虽然常有新图样,但是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些风格,我太不喜欢了。我打算,等咱们赚了钱,盘家首饰店下来,我要亲自操刀,出图样,拯救一下她们的审美。” 梁怀玉握着拳头,激情满满。 梁清抬起头,想了想,道:“也可以,我粗略算了算,我们一天大约能赚十两银子,等过了年,应该可以在新街那里再盘一家店下来。” 新街是京城最好的地段,因而铺面价格比平常的贵了三四倍不止。 梁怀玉点头,“行,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忙。”她拿了首饰盒子,往后院去。 听梁清说起过年,她才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她成为梁怀玉,已经两个月了。 十月眼看过半,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该迎来初雪了。南淮很少下雪,几年里能有一年下雪,都是难得,雪也下得小,最多屋顶上薄薄一层。以前就听说过,北方的雪又大又厚,不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她还有一点期待呢。 京城天气真是冷得措不及防,才说着做冬衣,温度就降了下来。梁怀玉早上起来,便打了个喷嚏。和梁清他们商量了一下,现在是白天也开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2 门营业,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梁怀玉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准备开门了。 “早上好,各位。”梁怀玉蹭了蹭鼻子,和他们打招呼。 “掌柜的早。” “早。” …… 消息晚上已经放出去了,刚开门,六皇子就来了。 他这次不是乔装,乘的是富贵的马车,还跟了好几个侍卫。把醉月房打量了一番,才迈开腿跨进门来。 “嗯,很好。” 梁怀玉迎上来行了个礼,“见过六皇子,六皇子没什么大碍吧。”上回被狗哥咬了,她还是记着的,没人回来找茬,说明没什么大碍,但礼貌问候还是得有。 六皇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偷溜出来被母后知道了,把我训了一顿。”他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这个,云瑶姑娘在吗?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再听云瑶姑娘弹一首?” 痴汉模样。 梁怀玉遗憾地告诉他:“六皇子,云瑶只有晚上才会上场,你要不先吃着喝着玩着?” “哦。”六皇子叹了口气,十分失望。 “您可以先定个雅间坐着。”梁怀玉不遗余力地推销,“可以尝尝我们这儿的招牌菜。” “好巧,六皇子也在。”二人正说着,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六皇子应当是往自己身后缩了缩。 梁怀玉笑得灿烂非常,“陈大人,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吃好喝好吧?睡得好吧?” 这习惯性的谄媚是怎么回事? 陈斟不紧不慢走到跟前,瞥了眼缩在梁怀玉身后的李珩,作揖行礼,“微臣参见六皇子。” 李珩缩了缩脖子,“陈大人多礼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六皇子害怕陈斟,眼看气氛尴尬,梁怀玉赶紧打圆场,“小谢,带六皇子先上去吧。” 六皇子几乎是一秒不耽误,跟着小谢立刻逃离现场。 陈斟意味深长地看着梁怀玉,“梁掌柜成果如何了?” 梁怀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陈大人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那么一咪咪子觉得自己像个憨批 国庆快乐 鞠躬躬 ☆、第十七章 她匆匆忙忙去找了那张名单过来,经过她的努力和打探,她已经圈出了几个优秀的姑娘。 “陈大人,你看看我圈出来这几位姑娘,都是十分优秀的,家世样貌样样没得挑。” “首先,刘少卿家的二小姐。今年刚十五,听说人长得水灵灵的,肯定不丑。” 陈斟摇头,梁怀玉问:“为什么?” 陈斟:“我曾经骂过她爹。” 梁怀玉挤出一个笑容:“不碍事的,人生在世,谁还没骂过几句天呢。所以你骂了什么?” 陈斟勾了勾嘴角:“断子绝孙咯。” 据她所知,这位刘少卿家中只有两个女儿,断子绝孙…… 无解。 “好,那换下一个,太史令家的三小姐。听说生得很标致,五官端正,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陈斟依旧摇头,梁怀玉无奈:“又为什么?” 陈斟幽幽地开口:“太史令曾经骂过我。” 梁怀玉维持着自己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了什么?” 陈斟垂眸:“断子绝孙。” …… 无解。 梁怀玉扒拉着名单,手指继续往下走,“还有这个,顾大人家的小女儿,听说是个才女。” 陈斟还是摇头,梁怀玉气急:“为什么!” 陈斟不急不缓地解释:“她爹倒是没骂过我,我也没骂过他。可是我不喜欢姓顾的。” 梁怀玉握了握拳头,陈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陈大人,不如你从了长公主吧。” 梁怀玉翻了个身,背靠着桌沿,“长公主殿下人美身材好,她爹肯定没骂过你,你也肯定没骂过她爹,如何?” 陈斟嗤笑一声,笑容很具有危险性,可惜梁怀玉眼睛长在前面,并不会看见。 “长公主从来只养男宠,不谈感情。你是觉得,她会和我谈感情呢?还是觉得,我愿意当男宠呢?” 噗。 梁怀玉瞪大眼睛,扭转身子,忍笑:“我觉得,大人应该相信……”自己的魅力。 话还没说完,被他的眼神吓得咽回去了。 改口:“大人应该相信,世界上好女子千千万,大人一定可以找到。” 陈斟浅抿了一口茶:“借梁掌柜吉言吧,梁掌柜慢慢找,我也不是很急。” 梁怀玉心里泪流满面,脸上还是笑容满面,“请问……”我能不能拒绝啊? 陈斟打断她:“嗯?” 算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3 不问了。 陈斟悠然地坐着:“我好像有点饿了?” 这意思她懂,“您看看您要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也是短小君 国庆后会恢复正常尺寸 鞠躬躬 ☆、第十八章 陈斟往后稍了稍,靠着椅子背,左腿架在右腿上,跨上桌沿。表情似乎很愉悦,悠悠哉哉开口:“每样上个菜吧,我今天有的是时间,慢慢吃,不急。” 醉月坊菜单上一共一百零八道菜,其中大菜小菜几乎对半分,一样上一道,后厨也有得忙。 “好的,那陈大人自己坐一会儿。”梁怀玉笑了笑,退了出去,吩咐后厨。 另一边,六皇子还在坐着,梁怀玉招呼完了陈大人,也不能忘了这祖宗。 梁怀玉敲了敲门,进了六皇子的雅间,有些畏首畏脑地越过她看她身后。梁怀玉了然,“陈大人没过来,您放心。” 六皇子拍了拍胸脯,叹着气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了压惊,“陈首辅凶巴巴的,每次看见他啊,我魂都吓跑了一半。” 他语气小孩心性,梁怀玉捂嘴笑了笑,“殿下,你要见云瑶呢,要等到晚上,不如你吃了饭,去外头转转,买点什么小玩意儿也好,晚上还能送给云瑶。您来得可太早了,一整天的时间呢,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李珩一脸激动地点了点头,锤了一下桌子,“就跟我上学似的,对吧,我知道。” 梁怀玉笑道,“差不多吧,虽说您待在我们这儿,是求之不得的荣幸,不过,这不是怕闷坏了你么?” 李珩琢磨了片刻,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时间还长,去逛逛买点小礼物送给云瑶姑娘,岂不妙哉。 “那掌柜的,你先给我上两个菜吧,我今天早饭还没吃呢。”他求了许久,才求得母后松口,让他正大光明地出来玩。一想到能见云瑶姑娘,连早饭也忘了吃了。这会儿肚子里没货,叫个不停。 梁怀玉笑着点点头,“好嘞,那你先坐一会儿。” 这六皇子,还挺好玩,也挺好骗的。梁怀玉这么想着,下了楼去。 陈斟腿架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晃动,心情大好。昨儿晚上,刘侍郎终于松了口,忙里忙外这一段时间,可算是解决了他心头大患。 一闲下来,便有人约他出来找乐子。一说起找乐子,陈斟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会儿,上了第一道菜,梁怀玉亲自端进来的,笑意吟吟,给他介绍来历。 谄媚二字,刻在脸上。 他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道菜又进来了,又退了出去。 然后是第三道菜。 第四道菜。 …… 终于没再过来,是另外一个少年来的。听楼下渐有动静,想来是生意来了。 啧,又谄媚,又贪财。 陈斟收了腿,拿起筷子,一道道吃过去。 “薛冰,闲北,进来坐下一起吃。” 二人应声而来,闲北看见满满一桌子的菜,低低地惊呼了声,“主子,这么多菜啊。” 薛冰沉默地坐着,拿起筷子,等陈斟先吃一口,才跟着吃一口。 陈斟嗯了声,“办完了一件大事,犒劳一下你们。” 二人齐齐低头不敢认赏,“这是属下们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陈斟低笑:“有功便赏,有错便罚,吃饭吧。” *** 生意渐好,梁怀玉自然高兴。她迎了这个迎那个,最后还不能忘了楼上的大佛。 “陈大人,吃得怎么样?” 梁怀玉进了陈斟的雅间,见薛冰和闲北也沉默地坐着吃饭。这主仆关系还不错,她心想。 陈斟放下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菜品美味,服务周到,很满意。” 闲北跟着点头:“嗯嗯。” 薛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又想起上回的比喻,忍俊不禁,这比喻用得也太恰当了。薛冰整个就是一护崽的老母鸡。 “陈大人吃得满意,就是本店最大的荣幸了。” 梁怀玉瞥了一眼桌上的盘子碟子,已经上了三十几道菜,他们三个吃完了的不过几道,照这个吃法,她怀疑他们得吃到晚上去。 陈斟还不急不缓,细嚼慢咽,像是在享受美食。 这一吃,的确吃到了晚上。 好在菜都是一个一个上的,吃到嘴里,都是热乎的。 闲北已经张嘴都张得麻木了,他第一次觉得吃饭也这么难捱。 这改一改,都能当刑罚了。 眼看着窗外从光亮到灯火初上,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晚上有夜色打掩护,才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 陈大人还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楼下忽然一阵起哄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4 想来是云瑶姑娘的出场时间。 下一秒,便有悠扬的歌声和着琴声响起。 闲北脑海里浮出云瑶二字,却记不起她的脸了,只记得冷冰冰的,而且怪漂亮的。 陈斟在乐声响起的时候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窗户边。他一起身,另二人也跟着起身。 雅间开了一个大窗户,推开可以往下看见隐隐约约的纱布里,云瑶的身影。 陈斟眼神扫视一圈,楼下有人叫好,有人饮酒,有人在闲谈。他的目光一个个人头转过去,落到角落里的梁怀玉身上。 她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端了盘小零嘴,不时咬一口,倒是惬意。 近来新出了些小零嘴,梁怀玉吃得欢喜,伸了个懒腰。 云瑶简直是神人,这么久了,曲子都不带重复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学琴学曲,要死要活的样子。她很佩服。 云瑶比刚来的时候话多了一些,带也只是相对来说,更多时候,她还是冷美人人设不倒。 梁怀玉捏起碟子里最后一个糕点,一口吞掉。 窗外的风吹得呼呼的,她缩了缩脖子。 京城的冬天快来了吧。 *** 六皇子在下午时,又回到了雅间,他的侍卫手里还拿着好些东西。 云瑶出场的时候,六皇子噔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拍手叫好。 声音之大,让梁怀玉都替他手疼。 云瑶睇他一眼,步子没有停留。 李珩一个箭步冲上前,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赶紧跟上,把东西送上来。 李珩笑得欢喜,“云瑶姑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云瑶还是转身要走,李珩拦在她跟前,侍卫也跟着拦住她。 “你看看嘛,我挑了很久的。”李珩眼巴巴说,还有点可怜。 云瑶看了眼旁边的侍卫,妥协地接过。 没拆开。“多谢,告辞。” 李珩倒没再拦,摸了摸下巴,问侍卫:“怎么样?殿下我是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侍卫怎么说陈斟不知道,他反正是笑了。 呵,草包开窍,母猪上树。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爷爷的年纪,不影响阅读。 那个想压一下字数,等一下榜单(说得好像我够得上榜似的),所以就是十月八号之后应该就会正常地更新2k4k一章。 鞠躬躬 ps没有人想跟我说悄悄话咩x ☆、第十九章 侍卫说:“殿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 李珩拍了拍手,挑了挑眉,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潇洒了,出门都怕耽误了京城的姑娘们。 梁怀玉坐在角落里,目睹了全程,摇了摇头。唉,这个六皇子,长得还行,就是脑子不太好使,配不上我们家阿瑶。 拍掉手指上的糕点碎屑,梁怀玉起身,没忘了把空盘子带走。 还了盘子回来,正好对上陈斟的眼。 梁怀玉一秒变脸,“哎呀,陈大人,是不是吃得怠慢您了?你有什么吩咐叫我就好了。” 陈斟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微皱,“我吃累了,消消食。” 梁怀玉笑,挑眉给他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瑶之后的节目全是跳舞,下面位置早坐满了,只是见了陈斟,都自觉地让了路,让了位子。 陈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那儿,薛冰和闲北两尊移动的门神跟在他身后,一时全场无声。 陈斟淡淡扫了一眼,道:“玩你们的。” 这才稀稀拉拉有了些声音。 陈斟一来,正好坐在李珩身边,他撇了撇嘴,几次欲言又止,又缩回自己的位子。 陈斟余光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轻哼了一声,李珩立刻坐得端端正正。 陈斟目不斜视,看着面前的舞姬,却是在和李珩说话:“殿下,姑娘可不是这么追的。” 李珩腰板挺得笔直,听见他的话,还愣了一会儿,“啊……啊?那应该怎么追?”他疑惑。 陈斟勾了勾手指,李珩倾身过来,“这追姑娘啊,和做官差不多,讲究一个恩威并施。” 李珩似懂非懂,表情几经变换,最后恍然大悟。他朝陈斟作了个揖:“我懂了,多谢陈大人。” 陈斟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谢。 刚好走过来并且听到“恩威并施”四个字的梁怀玉垂眸,大光棍教小光棍追姑娘。 呵。 这话只能心里想一想,面上还是笑得滴水不漏,她端了酒,送到他们桌上。 陈斟掀眼看她,只平常的一眼,什么都没说。 梁怀玉退了下去,觥筹交错,就是京城的常态。 云瑶收了那盒子,随便地扔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5 在了桌子上。梁怀玉进屋便打趣她:“其实六皇子也还好。” 云瑶淡淡地拿眼瞧她,她悠悠地在梳妆台边坐下。云瑶现在是自己住,她住她隔壁。 云瑶梳妆台上首饰真的少,首饰盒子空空荡荡,梁怀玉抽出其中一支簪子拿在手里,悠悠地开口:“阿瑶的首饰盒好空啊,上回也没挑到合适的。不过阿瑶,我觉得那身衣裳还不错,你哪天穿出去一定惊艳全场。” 上回的衣服已经送到,云瑶还没穿,压在了箱底。 “我不喜欢红色。”云瑶靠在床边上,抱着胳膊,腿搭在床沿。 梁怀玉放下簪子,转过身,看着她:“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云瑶垂眸,“过分好奇不是什么好事。” 梁怀玉点点头,摊开手,“好吧。” 窗户开着,能看见前院的灯火和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在水【对手指】 9号还能更一章短小君,10号就会正常了(对不起对不起) 鞠躬躬 ☆、第二十章 陈大人是何时离开的,六皇子又是何时离开的,梁怀玉都不清楚。 醉月房有打烊的时辰,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场所里,显得有点可笑。 但梁怀玉觉得,她毕竟开的是正儿八经的吃饭的地方,还是得有一点底线。 觥筹交错散了之后,冷清清的。 小谢关上店门,梁清还在划拉着算盘,梁怀玉打了个哈欠:“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 梁怀玉打了个哈欠,回自己房间。云瑶在过道上站着,似乎在等她。 “怎么了?”梁怀玉手背捂着嘴,又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云瑶笑得很浅:“明天,是我父亲的忌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上柱香。” 云瑶居然主动邀请她,梁怀玉心头一喜,“好啊。” 云瑶点头:“多谢,你早点休息。” 她转身回了房,梁怀玉还在开心,云瑶竟然主动邀请她,应该也是把她当好朋友看了吧。 有晚风,吹得灯笼微微轻晃,梁怀玉歪了歪头,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 一夜好眠。 梁怀玉早早起了,洗漱穿戴好。云瑶也已经整理完毕,她今天穿得很素净,连冷的气质也比平日里弱了些。平日里她是冬风,凛冽而冷,今天却像细雪,冷却会融化。 想起她昨天晚上的话,想必是感怀伤逝。梁怀玉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阿瑶,逝者已逝,你应该保重自己。” 云瑶扯出一个笑,笑容很浅。 “小清子,我今天和阿瑶出个门,店里靠你啦。”梁怀玉还是和梁清报备了一下,虽然十五岁的梁清并不知道他才是祖宗,但是梁怀玉心里怂,总是不自觉连出门都要和他讲一句。 去的是城外的普贤寺,普贤寺在城郊,马车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 梁怀玉一直觉得,云瑶是落魄小姐,她父亲应该也曾是一个优秀的人,不是富豪乡绅,也是大小官员。 是谁她不得而知,也不便开口询问。马车行驶在小路上,偶尔颠簸,两人相对无言。 云瑶一路上双眼放空,看上去心事重重,梁怀玉以为她是伤心,想安慰一下她:“阿瑶,我父亲……” 我父亲是一个特别好的父亲,他很温柔,从来不会打我骂我,我阿娘骂我的时候,我父亲还会拦着。 她刚想说,却想起来她现在的身份,只有一个渣爹。云瑶还知道,她不能说她不是梁怀玉。 她改口道:“我爹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爹。辜负了我娘,也不待见我,那时候我天天被两个妹妹欺负,天天要洗衣服,还不给吃晚饭。” 不给吃晚饭是她最怨念的,要不是不给她吃晚饭,她可能跑路都不会这么干脆。 “你父亲,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不然你也不会特意来祭拜他。 云瑶似乎想起了什么,清浅一笑:“是,我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我阿娘很好,对我更好。虽然偶尔有些严肃,但心里有我们。” 梁怀玉道:“所以啊,这么好的人,就算去到了阴曹地府也一定会过得很好的,阎王肯定会让他投个好胎。你呢,就不要这么伤心啦。” 云瑶点了点头。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去普贤寺的路上,人少得可怜。梁怀玉掀开车帘子,除了她们的马车,就只有空荡荡的道路。 “今天人好少啊,这样也好。”梁怀玉道。 马车停在山脚下,再往上去普贤寺只能步行,梁怀玉让车夫在山下等着,她和云瑶往普贤寺去。 普贤寺是大寺名寺,平日里香火旺盛,就是这上去的路,实在难走。 一眼望不到边的阶梯,走得人头昏眼花,腿都发虚,才终于抵达寺门。 有个小沙弥上前一句“阿弥陀佛”,“请问二位施主所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6 何事?” 云瑶矮身行了个礼,“小师父,我想为亡父上一柱香,今天是他的忌日。” 小沙弥点了点头,“施主请随我来。” 小沙弥领着二人到殿前,梁怀玉礼貌地给佛祖上了柱香,想着云瑶或许有许多话要和她父亲说,便说自己四处逛逛,到时候再来找她会合。 作者有话要说:  陈大头在下一章。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 ☆、第二十一章 普贤寺很大,又建在山中,一眼望过去,满眼葱郁绿色,梁怀玉出了大殿,四处转了转。 偏殿有一求签处,梁怀玉闲着也是闲着,走上前询问:“师父,这签灵验吗?” 师父是个胡子颇长的老师父,闻言顺了顺胡须:“心诚则灵。” 这话也太客套了,梁怀玉心道,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虽这么想着,她还是伸出手拿了签桶,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摇了摇。 很快掉出一支签,梁怀玉伸手拾起,签上什么字也没有。 无字签?梁怀玉皱了皱眉,将无字签递给老和尚。 “为什么这签上没有字啊?是不是你们忘了刻上去了?” 老和尚笑着接过那支无字签,摇了摇头,“施主此言差矣,每支签都有它的意义。施主想求什么?” 梁怀玉将信将疑道:“求财吧。”千般万般,钱最重要。 老和尚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了刚一会儿,才换换睁开眼,说:“施主财运无边哪。” 梁怀玉撇了撇嘴,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或许是信口胡诌也不一定。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她便这么信吧。 “多谢。”梁怀玉一笑,刚想走,却被拦住。 “诶,施主留步,一签十两银子。”老和尚说。 十两?梁怀玉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气愤道:“你怎么不去抢?” 老和尚摇了摇头,将签放回签桶中,“施主此言差矣,佛祖在上,老衲所说所做,皆有佛祖作证。” 梁怀玉深吸了一口气,怪只怪自己没有事先问清楚。这就像做生意的时候,买东西之前没问价格,买完了不喜欢。你可以选择用武力退回去,也可以忍气吞声。 佛祖在上,她忍了。 梁怀玉在身上一番摸索,也没摸出十两银子,她今天根本没带钱袋出来,一时进退两难。 就在她为难之时,有人丢了一锭银子过来,银子稳稳地落入老和尚手掌中,那人的声音也稳稳落入梁怀玉耳中。 “你真是穷得让我看不下去。” 陈斟说着,从台阶下缓步而来。 梁怀玉低头,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孽缘呐。 再抬头已经是笑容满面:“怎么哪儿都能见到陈大人啊。” 陈斟嗤笑一声,道:“谁知道呢,你跟踪我也说不定?” 梁怀玉笑容一僵:“陈大人真会开玩笑。” 说话之际,陈斟已经到了跟前,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毕竟梁掌柜对本官心怀不轨,如此,查询我的行踪也可。” 梁怀玉欲哭无泪,皱了皱眉,求饶:“陈大人真的说笑了,我今天是陪阿瑶来的。的确是缘分让我们相遇的。” 陈斟突然大笑一声,“那便是吧。大师,许久不见。”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笑得很和蔼,“陈大人今日想求什么?” 梁怀玉看了看陈斟,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老和尚,心里不解。原来陈斟也信这种东西么?看起来还是常客,难道真有可信之处?她要发财了? 陈斟扭头瞥了她一眼,梁怀玉会意,道:“你们聊,我去别处逛逛。”说完脚底抹油,走得飞快,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 走得太快,有点气喘,梁怀玉估摸着走了挺远才停下来,扶着旁边的墙喘了口气。 心跳呼吸都平复过来,梁怀玉抬眼一看,走得太快,不记得这是哪儿了。 算了,总归是在普贤寺内。 梁怀玉这么想着,深吸了口气,打量起周边的环境来。 这里似乎是给香客们住的厢房,因为不少人远道慕名而来,一时半会回不去,或者是在普贤寺有几天的活动。厢房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梁怀玉绕到厢房后面,准备从这儿穿过去,去另一边。 刚走到转角,就听见一个声音:“头儿,都准备好了。” 梁怀玉心头一惊,一般说这种话的,都不是好人。她缩回去,贴着墙,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那些人好像没发现她,还在继续讨论,那个被叫做“头儿”的人说:“很好,今天我便叫他有去无回。” 听见“有去无回”四个字,梁怀玉基本确定,她肯定撞上了别人的阴谋。 走了这么远,还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7 梁怀玉很惆怅。 她现在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进退两难了。要是被发现,妥妥要被灭口。 她贴着墙,动都不敢动,闭着眼睛感慨自己倒霉。 她可不想死,老和尚刚说了,她会发财的。 那些人说什么“叫他有去无回”,今天这普贤寺,除了她和云瑶,她就只见到了陈斟。 完了,肯定又是陈斟的仇人。 梁怀玉此时心里把陈斟和瘟神划等号,第三次了,陈斟的仇人怎么这么多啊。 那些人突然没了声音,梁怀玉紧张起来,手指微微弯曲,扣着墙面,咬了咬下嘴唇,静气凝神,听四周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说话声,只有她自己细微的呼吸声,和风轻轻吹得树叶晃动的声音。 许久。 梁怀玉松开手指,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太紧张都有些虚脱。 应该没事了吧。 梁怀玉看着脚下的地面,还么缓过来。 陈斟! 她突然抬起头,想起了这个祖宗。不管怎么说,还是她的大腿,她不能让他死了。 梁怀玉刚转身,打算绕原路返回,去找陈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梁怀玉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 看清了来人才缓过来。 来人是陈斟。 陈斟一脸促狭的笑,看着她,“怎么?做什么亏心事这么紧张?还吓出汗来了。” 梁怀玉咽了口口水,刚想反驳,忽然身后听得一个破空的声音,梁怀玉想也没想,便扑向了陈斟。 二人齐齐扑倒在地,梁怀玉趴在陈斟身上,陈斟脸色已经不好看。 有一支箭越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插在了树干上。 梁怀玉苦着脸打趣:“陈大人,第三次了。救命之恩……” 陈斟推开她,起身,“知道,会报答你的。” 梁怀玉:“……” 她不是想说这个!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梁怀玉拍了拍手上的泥,薛冰和闲北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已经稳稳站在了陈斟身前。 梁怀玉站在他们身后,环顾四周,忽然听得陈斟说:“不自量力,找死。” 可是,你们三个人,人家可能是三十个人啊。 到底谁找死啊? 梁怀玉心里这么想着,忽然身后便出现了大批的官兵。 好吧,她多虑了。 不过敌在暗,我在明,还是不太…… 她心里还没想完,已经有黑衣蒙面人拿着刀冲了上来,嘴里还喊着:“狗官,你去死吧。” 同时还有放箭的,梁怀玉一个闪身躲到了树后面。救人一次是善良,救人多次是圣人。她不是圣人,她救了一次就够了。 何况这是第三次了。 梁怀玉窝在树后面暗中观察,薛冰和闲北武艺高强,护得陈斟滴水不漏。还有大批的官兵,陈斟更加得心应手,站在千军万马中自岿然不动,梁怀玉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长公主为什么这么想睡他。 一阵刀剑乱舞,兵刃相向,刺杀的人死的死,一时就剩下两个被生擒,还没等问他们什么,也都咬舌自尽了。 梁怀玉从树后面走出来,叹了口气,劫后余生地感慨:“陈大人,你这仇家可真有点多。” 陈斟轻笑了声:“多谢。既然是第三次了,那就以身相许吧。” 梁怀玉往后退了退,尴尬地笑:“呵呵呵呵。” 她笑完突然反应过来,她把云瑶给忘了。 过了这么久了,想必云瑶早已说完了话,只怕找她找不到。 她急匆匆要走,“既然陈大人也没事,我就先走了。和我一起前来的那位姑娘,可能正在找我。” 陈斟不置可否,梁怀玉顾不上猜测他的意思,转身离开。 云瑶也不知会在何处,梁怀玉只好先去寺门那儿,没见到云瑶,又去她上香的大殿,也没见到人。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梁怀玉有些着急。 转了一圈,又和陈斟狭路相逢。 陈斟这会儿兴致悠然的样子,见了她神色匆匆,跨步上前拦住她:“梁掌柜的是找不到同伴了么?” 梁怀玉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不是废话么? 陈斟不恼不急,“刚才太子殿下派人来传消息,说是被一位姑娘所救,说不定正是梁掌柜的友人呢?” 梁怀玉皱眉,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或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陈斟主动解答了她的疑惑,“我今日是奉命陪太子殿下前来礼佛的。” 梁怀玉心里七上八下,若真是太子,见了云瑶,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只盼别是。 她堪堪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劳烦陈大人带我去寻一寻吧。” 陈斟悠然地垂眸,“梁掌柜不久前才刚救了我一命,救命恩人发了话,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8 陈斟带着梁怀玉,往另一边走去。 侍卫官兵层层叠叠围了一圈,看来陈斟所言非虚,太子殿下果真在这里。 只是云瑶…… 她咬了咬嘴唇,跟着陈斟走到前面,太子殿下面前。 梁怀玉垂着头,“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有些不解,陈斟笑道:“这位梁掌柜是方才救了殿下的姑娘的友人,因一时寻不到,我便带她过来了。” 太子笑道:“原来如此,那快带她去见云瑶姑娘吧。多谢云瑶姑娘救命之恩,才让孤免受奸人所害。只不过,云瑶姑娘还受了些伤,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听着他的话,梁怀玉心一沉,果真是云瑶。据说太子这位荒淫无道,喜好美人。以云瑶的姿色,她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作者有话要说:  小非酋还盼了好久,结果真的好非啊。 我果然是个哭包,差点哭出来TAT 和我说句悄悄话吧,我会很开心哒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呀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云瑶在安排在一处厢房休息,手上划拉了好大一个口子,御医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素衣上依稀可见狼狈之态,她脸色也不大好。 梁怀玉走到她身边,笑了笑,“阿瑶没事吧?” 云瑶摇了摇头,“不妨事。” 梁怀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御医开口劝解:“姑娘你放心吧,这位姑娘只是伤了皮毛,没有大碍。太子殿下命我们用最好的药,定会让姑娘恢复如初,疤都不留。” 听见太子殿下,她更不放心了。 她握了握云瑶的另一只手,没说什么。 包扎完伤口,太子又命人送她们回去。陈斟主动揽过了这一差事,亲自送她们回了醉月坊。 回到醉月坊的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不过也比平日烧香拜佛时间久了很多。 梁怀玉让陈斟把马车停在一边,又道了谢,扶着云瑶下了马车。 陈斟看着二人的背影进了醉月坊,才吩咐闲北:“闲北,你明日,送一千两银子给梁姑娘。” 闲北应下。 陈斟的马车在夜色里,行驶向大理寺。 梁怀玉一进门,便见梁清神色焦急地迎上来,“你们可算回来了。” 梁清见到云瑶的手,面上担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梁怀玉扶着云瑶回后院,边走边解释今天发生的事。 梁清拍了拍胸脯,“怎么会这么巧?幸好你们没出事。” 梁怀玉点头,“只是云瑶这几天可能不能出场了,小清子,你到时候记得说一下。” 云瑶看向她,说了声抱歉。 梁怀玉一脸“你怎么这么见外”的表情,“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云瑶没再说话,被梁怀玉搀扶着进了屋。她一只手行动不便,梁怀玉便又搬过来特意照顾她。 云瑶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句:“多谢。” 同住一屋,梁怀玉晚上翻来覆去地没怎么睡好,就怕云瑶有什么需要。云瑶一句话也没吭,倒是安安稳稳一觉到早上。 梁怀玉并没有照顾过人,她唯一一次照顾别人,还是上次陈斟受了伤突然出现。她记得,她还用力过猛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回都是轻轻地用力。 云瑶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上药的时候看得还是她触目惊心,好长一道,“只盼别留疤。”梁怀玉替她换药,还替她紧张。 云瑶自己反倒看得很轻,面色如常,“容貌不过是虚幻的,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看起来倒像受伤的是她,梁怀玉撇嘴,“别这么说嘛,容貌是天生的,长得好看多好呀,自己照着镜子还赏心悦目呢。当然啦,我也不是说长得不好看的人就不赏心悦目了,不同的赏心悦目。”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云瑶只好一笑了之,跳过这个话题。 这边二人正结束了话题,便听得梁清敲门,“掌柜的,有人找。” 梁怀玉给云瑶打了个结,放下袖子,起身开门,“谁啊?” 谁会找她啊?除了陈斟,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梁清挠了挠头,“是陈大人。” 梁怀玉抬头望天。 来的又是闲北。 云瑶没在,闲北终于没把她错认,将银子郑重地交到了她手里。 “梁姑娘,多谢你。”闲北笑起来的时候,和他杀人的时候表情完全像是两个人。 梁怀玉笑着客气,“举手之劳。”她当时的确没来得及想很多,就记着前头脑子里想的,不能让他死了。 闲北道:“怎么会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梁姑娘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9 都救了我们主子三回了,都能造好多好多浮屠了。” 梁怀玉挑眉,她都能在史书上看到陈斟了,说明陈斟必然不会死。若是她不救,应该也会有别人救。她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不过既然上天让她救了,就感谢上天让她发财吧。 一千两呢,她想起老和尚说的话,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闲北前脚刚走,太子的人又到了。又花里胡哨赐了一大堆东西,光箱子就抬了好几个,把来吃饭的人吓得不轻。 梁怀玉要去找云瑶出来,那领头的侍卫拦住了她说:“且慢,云瑶姑娘受了伤,就不必麻烦了,这也是殿下的意思。既然礼送到了,我们就告辞了。” 梁怀玉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瞥了眼地上的箱子,一个赛一个的重,你们好歹把东西搬进去啊。 也就心里这么想想,太子的人,真早动手帮她,她还不敢让呢。叫了小谢他们几个,一番忙碌,才把东西挪到了后院。 小谢累得不行,问这是啥东西。梁怀玉挑重点说了一嘴。 云瑶一出来看见几个大箱子也是一愣,问梁怀玉。梁怀玉实话实说,告诉她是太子命人送来的。 梁怀玉苦笑:“阿瑶,你救了太子,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瑶看着几个箱子好一会儿才说:“我并非有意救他。我当时从大殿出来,找你没找到,莫名其妙见到了太子,又莫名其妙见他被人追杀。我本来想走,谁知脚下一滑,正好救了他。” 梁怀玉听完,哭笑不得。无心插柳柳成荫,总之现在局面不大好。 她害怕太子会惦记云瑶。 云瑶一口气叹得很轻,“没事,我有分寸。” 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里,有一箱是银子,有一箱是珠宝首饰,还有一箱是药。 梁怀玉打开一看都惊了,太子也太大方了。 梁怀玉苦哈哈地和云瑶说:“阿瑶,你收了这些,就发财了。你现在是富婆了,你不能抛弃我。” 云瑶故作嫌弃:“这可不好说,万一呢。” 梁怀玉扑过来抱住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撒娇:“怎么会有这种万一呢?阿瑶最好了。” 云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晚上云瑶不能上场,这个消息昨天梁清已经散出去了,虽然有人不满,但总的来说,客人没怎么少。 梁怀玉悄悄带着云瑶溜了出去,在夜色灯火里闲逛。 “呼,京城的晚上,还不错嘛。”梁怀玉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把南淮的晚上拿来对比。南淮的晚上也是缠绵悱恻的,灯火很温柔,大家的叫卖声说话声都是温柔的,京城就不同了,叫卖声说话声都是豪放的,连灯火都显得大气。 云瑶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飘忽不定:“我不太喜欢这里的晚上。” 梁怀玉记得云瑶的祖籍是青州,便问道:“青州的晚上是什么样的?” 青州靠近西北,和京城、南淮给人的印象都不同。梁怀玉一想起西北,只有莽莽的黄沙。 她听着云瑶说:“那里的人都很纯朴,风景看起来很单一,只有黄沙和绿树。” 云瑶顿了顿,“算了,不说了。没什么意思。” 梁怀玉还等着下文,听她这么说,只好转移话题,目光一转,瞥见旁边有家首饰店。想起上次几乎是徒劳的首饰店之行,梁怀玉来了兴趣:“阿瑶,首饰店哎,咱们可以再进去逛逛。” 云瑶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首饰店的门。 这里算不上京城最好的地段,但也不差,她们一路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这里。这家首饰店和上次那家不大一样,上次那家走的是贵女路线,这次这家,没那么珠光宝气了,更加朴实一些。价格上,也是更加亲民。 老板是个有胡子的中年男人,长得很和蔼,见了二人,亲切地招呼她们:“两位姑娘,看一看需要些什么。我们店马上就要转让出去了,现在都是低价出售。二位姑娘喜欢什么款式的?” 梁怀玉一听来了兴致,想起自己的想法,有些兴奋地同老板交谈:“老板,你们店铺已经转出去了吗?” 老板摇摇头,“还没,怎么,姑娘对这铺子有兴趣?若是姑娘有兴趣,我可以给姑娘打个折,优惠些。” 梁怀玉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意愿,而是打太极地说:“也不是,就是随口一问。” 老板道:“这样啊,其实我和我夫人来京城很多年了,可惜,我夫人不久前病逝了。我答应过她,等我们老了,就找一处山水宜人的地方定居。如今她先走了,我想着,把铺子卖了,带着她去一个山水宜人的地方。” 老板说着,脸上带着笑意,看得出来他对他的夫人很深情。 梁怀玉道:“老板一定很爱您夫人吧。” 老板点点头,“是啊,遇见她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只愿下辈子,还能遇见她。” 老板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话多,“瞧我,和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姑娘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0 梁怀玉挑了几样,结了帐。 出了首饰店的门,梁怀玉感慨:“我觉得这个老板很幸福。” 云瑶没有接话,梁怀玉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觉得这个铺子还不错,等回去之后再查看查看,要是可以,就买下它。” 二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梁怀玉觉得有些饿了,便问云瑶要不要吃些东西。 云瑶说好,她四处看了看,正好有一家小饭馆。 梁怀玉牵着云瑶就要进门,刚到门前,忽然从里头就飞出来一个物件,吓得梁怀玉赶紧拉着云瑶一闪。 原来飞出来的不是个物件,而是个人,摔得狠了,正躺在地上□□。 而门里头呢,有位姑娘正活动着手腕。 看起来像打架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呀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的确是打架现场无疑。 梁怀玉瞥了眼里头,姑娘身后也是一片狼藉, 桌子椅子盘子碟子, 碎了一地。 梁怀玉都心疼,这可都是钱啊。 姑娘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看见她们俩的眼神, 恶狠狠地瞪过来:“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 梁怀玉往后缩了缩, 摇头。 姑娘又用鼻孔瞪了她一眼, 扬长而去。 梁怀玉赶紧拉着云瑶走了, 走了好远才拍了拍胸脯感叹:“这姑娘有些彪悍。” 她喘了口气,“我很欣赏,我也想学武,然后这么嚣张。” 云瑶没料到她的下一句是这么着,笑了。 最后还是找了个小面摊吃了一碗牛肉面。 好在云瑶伤的是左手,还有右手可以吃东西。不过行动终归有些不便,梁怀玉看着她有些吃力的动作,不禁笑出声。 云瑶拿眼瞧她, 她捂住嘴, “对不起,阿瑶, 我不该笑你。可是确实有些好笑。”她说完又是一声爆笑。 云瑶低头吃面,不和她一般见识。 云瑶道:“吃东西回去吃不就好了,醉月坊的东西不好吃么?” 梁怀玉摇了摇头,故作玄虚:“醉月坊的东西是很好吃,可是吃了这么久, 也会腻的。这就好比男人爱养外室,家不如养,养不如偷。” 云瑶呵笑一声,“那幸好你不是个男人。” 梁怀玉眨眨眼,一脸无辜:“如果我家中是阿瑶,我才不会去偷呢。” 云瑶瞪她一眼。 想娶云瑶的不止是梁怀玉,还有李珩。 六皇子终归是皇子,身份尊贵,不能常出来也寻常。 不过一到醉月坊,便苦着脸,这不太寻常。 梁怀玉便上前询问有什么心事,李珩自拍大腿,一脸愤恨,“我……我不愿辜负云瑶姑娘!” 梁怀玉眨眨眼,不明白此话怎讲。 “六皇子说笑了。”这感情还没开始呢,八字刚研好了墨,笔尖都还没蘸墨呢,怎么就有辜负的说法了。 六皇子握紧拳头,一拍桌子,桌上碗碟都震了震,“母后让我娶林将军的女儿。” 梁怀玉了然,估计是这位殿下心性未定,并不愿意这么早成家。或者是那位林将军的女儿长得实在不敢恭维? 梁怀玉劝慰他:“成家立业是好事。” 李珩瞪大了眼睛,“可我心里已经有云瑶姑娘了,何况,那林将军的女儿是个悍妇。” 梁怀玉觉得这位殿下的喜欢不大可信,更像是见色起意。 她接着劝慰他:“或许只是传闻呢?” 李珩叹了口气,又一拍大腿:“昨天晚上,她去一个饭馆吃饭,结果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家饭馆给砸了,还打伤了人。你说,此等悍妇,我……”他完起胳膊,比了比,“我要是娶了她,她打我怎么办。要我说,还是云瑶姑娘最好了,温温柔柔的。” 梁怀玉眯眼,温温柔柔?他对云瑶是有什么误解? 梁怀玉心里发笑,还是和小谢说:“给六皇子上几壶可口的桂花酒,消消火气。” 小谢应声而去,很快端了酒上来,李珩看都没看一把抄起一壶对着嘴就是喝。 梁怀玉看他这架势还挺大,一面瞧着他怕他喝太多,一面和梁清说昨天的想法。 “小清子,我昨天在大成街上瞧上一家首饰铺子。大成街地段不错,铺子位置也尚可,老板也急着出手,我想买了它。”还好陈大人给了银子,她想买就买得起。 梁清听得认真,点了点头,“你想买就买吧。” “嗯。”梁怀玉拨弄着算盘,心里已经在计划买了首饰铺子之后的事。 那家铺子格局还不错,不用大改。首饰铺子少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1 不了首饰,首饰少不了原料和做工的中间商,还得联系靠谱些的。再请几个工人,她在醉月坊,那边不能时时照看,还得找个合适的人帮忙照看。 七里八里想了一堆,一回头,却发现六皇子已经躺在桌上。 “哎哟。”她低声惊呼,走过去,“小谢,这是怎么了?” 小谢很无辜,“六皇子就喝了两口,就倒了。” 梁怀玉忍俊不禁,这酒量和架势的豪迈似乎相去甚远。她喊了小谢几个,把六皇子抬到了楼上的雅间,让他躺下来休息,醒醒酒。 云瑶从后院出来,正好瞧见几个人背着六皇子往楼上去。 梁怀玉信口胡诌:“阿瑶,你看看,六皇子为了你,借酒浇愁。” 云瑶走过来,没接这话,开的话头是关于太子的赏赐的,“那些珠宝都卖了给你吧。” 梁怀玉没反应过来,“哪些?”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阿瑶好大方啊。” 云瑶只说:“我也用不上,你不是想买铺子吗。卖了那些,应该够你买许多了。” 梁怀玉一乐,头靠过来,放在云瑶肩上,撒娇:“谢谢阿瑶。” 梁怀玉当天下午,就去问了问情况,确定了铺子没什么问题之后,就买了下来。 老板记得她,“谢谢姑娘。” 梁怀玉摇摇头,说没关系。她从前吃穿不愁混吃等死的时候,总爱看话本。话本里说,爱让人可生可死。 爱也让人喝醉。梁怀玉想。 六皇子一觉就睡到了天黑,梁怀玉早给他备好了醒酒汤,六皇子一醒来果真头痛欲裂,还说她们这儿的酒真烈。 桂花酒已经很温柔了,梁怀玉忍住笑意,说:“喝酒伤身,六皇子下次还是别喝了。” 六皇子看了眼前方,目光空洞,语气哀叹,“要是我真要娶那个悍妇,我宁愿醉死。” 这亲事成没成梁怀玉不得而知,六皇子那天回去之后,又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买下了新铺子,又得操劳一段时间,又是新招了些人,又是打听货源的,梁怀玉忙得脚不沾地。 在忙碌的时间里,云瑶的伤也好了大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陈斟正在府里练字。 白色宣纸上,写的是是一个未完的狂字。 他背过手,问面前半跪的薛冰,“吐出什么东西了没?” 薛冰低着头回答,“回主子,已经全招了,是刘党余孽。” 陈斟转过身,步子不急不缓,“既然招了,就送他们上路吧,赶在冬至前面。” 薛冰抱拳:“是。还有一事,主子让我查的,我查过了,主子神机妙算。” “随她去吧。”陈斟挥了挥手。 薛冰退了出去,房间里又静下来,陈斟拿起毛笔,另起笔画,写的是冬至二字。 薛冰退出去,一跃而上房顶,闲北跟着飞上房顶,“不久就是冬至了。主子打算怎么过?” 冬至在京城颇受重视,算个不大不小的节。陈斟往年向来是在府里独自过,亲自下厨给他们煮一顿饺子。 薛冰白了闲北一眼,“就这么过呗,你还想怎么过?” “找梁……”闲北笑着说,还没说完,就被薛冰瞪了一眼。而后薛冰就一个起身,飞走了。 闲北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主子都这么多年一个人过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既不害怕主子,也不厌恨主子,难道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不应该撮合一下吗? 他摸不着头脑,一蹬脚也飞了出去。 *** 梁怀玉终于有空坐下来喝了口水,咕噜一口一杯见底。 梁清道:“掌柜的,你慢点喝。” 梁怀玉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她今天跑断腿跑了一天,终于看好了货源,以及旁的东西。 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一句话:钱不好赚啊。 这么一对比,赚陈斟的钱更加轻松,只需要救他就好了。 梁怀玉靠着桌沿,从门看外面的天空,她的梦想就是能在这里安身立命,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当个大富婆。 她靠着桌沿一使劲,起身,累了好几天,算是准备得差不多了。 云瑶悠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她的伤已经好了,手活动自如,连疤都没留。可见太子的药的确是好药。 “快冬至了。”云瑶说。 “冬至咱们吃饺子吧。”梁怀玉接话,冬至来了,就快要过年了。 唉。 她叹了口气。 云瑶拿过旁边的盘子给她,盘子里是一些小糕点,算是京城特产。 梁怀玉瞥了一眼,食指和拇指夹起来一个,兴致缺缺,“京城的零嘴我都吃腻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一口全吞,不大不小,刚好一口。 吃完过后满足地又叹了口气,“好吃。好吃是好吃,可是吃多了真的也会腻。” “啊对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2 阿瑶,我把那些珠宝卖了一部分,好多银子。”梁怀玉想起这事来,她伸手又捏了块糕点投喂梁清。 梁清张嘴咬了,脸红了大半。 “谢谢掌柜的。”梁清含糊不清地说道。 云瑶拒绝她的投喂,偏头看外面,“嗯。” 梁清应该是长高了一点,十五岁,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长高也不稀奇。梁怀玉起身,拉着梁清比划身高。 梁清之前站起来,比她还矮一点点,应该是以前营养跟不上,所以发育不太好。现在,她比了比,都已经比她高一点了。 梁怀玉有种老母亲的欣慰,“真好。” 她把梁清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止长高了一点,也胖了一点。 梁怀玉更欣慰了。 梁清被她看得本来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 文风在正剧和沙雕里来回试探…… ☆、第二十四章 冬至。 京城家家户户都操办了起来,梁怀玉也起了个大早, 让厨房准备。 虽然是冬至, 生意还是要做的。跟着冬至,推出一些吃食,这也是一种经营的策略。 他们的冬至, 只能晚上打烊之后再过。 或许是冬至, 客人都不如平日多。估计都回家过冬至了。 楼上雅间一排排的空着, 梁怀玉和云瑶在雅间里坐着, 温酒温茶,闲话家常。云瑶带了琴,破例弹了一曲。 梁怀玉嘬了口酒,侧靠在榻上,美人美酒,好不快活。 算是较为清闲地过了一天,到了打烊时辰,梁怀玉让他们关门, 又让厨房准备饺子和美酒, 几个人再围成一圈,颇有种团圆的味道。 可惜有位不速之客。 陈斟一只脚踏进了门, 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么?”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气氛安静,陈斟仿若不觉,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 进都进来了,谁敢赶他走? 梁怀玉搬了个凳子给他, “陈大人请坐,大驾光临,是醉月坊的荣幸。” 陈斟不可能不知道打烊的时辰,这个时辰来,肯定是故意来的。 梁怀玉又多拿了三副碗筷过来,给他们摆上,“既然来了,不如就跟我们一块吧。” 也没人敢说不。 只是多了个陈斟,气氛一下了冷下来,不如之前热络。梁怀玉起身,“来来来,都喝一杯啊。” 大家举起酒杯,陈斟也跟着举了杯,喝了一杯。然后就是吃饺子。 梁怀玉特意让厨房做了好大一锅饺子,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梁怀玉给他们仨也端了一碗过去。 陈斟夹起一个,吃得很随意。陈斟吃了,薛冰和闲北也跟着吃。其他人看他们吃了,也都埋着头开始吃。 都埋着头吃,吃得都快,没一会儿大家盘子里就空了。 最先空的是陈斟的盘子。 梁怀玉见了,问道:“陈大人还要吃吗?” 陈斟摇头,“梁掌柜这儿的饺子,味道不错。多谢梁掌柜款待,闲北,结账。” 闲北得了令,不由分说掏出一锭银子,梁怀玉有些尴尬,陈斟已经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 梁怀玉收起那锭银子,大家见陈斟离开,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小杨说:“陈斟好吓人啊。” 梁怀玉拦过这个话题,“接着吃,接着喝。” 酒足饭饱,一觉到早。 晚上喝了几杯酒,梁怀玉睡觉都沉了几分,梦都没做,大清早忽然就醒了。 掀开窗户一看,幽幽地飘着雪。 雪估计是后半夜下起来的,这会儿已经堆了些,房顶上树梢上,都笼了一层。 世界都是静默无声的。 梁怀玉静默地尖叫,兴奋地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雪花落在掌心里瞬间就融化掉,梁怀玉兴奋地抓了一把雪在手里,触感和南淮的雪也不大相同。 这里的雪似乎颗粒更大些,梁怀玉只穿了里衣,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极快地回房穿了衣服出来。 梁怀玉在雪里写了几个字,又美滋滋地跑回去睡回笼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字已经被雪盖掉了。 梁怀玉心情大好,和云瑶打招呼,“早,阿瑶。” “早。” 下了半夜的雪,路上都堆了好高。雪天出门不便,又是没什么生意的一天。 梁清看着雪感慨:“初雪来得有些意外。” 梁怀玉点头,意外也惊喜。 上午客人不多,这种大雪的天气,谁想出门。梁怀玉围在炭火旁边,伸着手取暖。 “请问云瑶姑娘在否?” 梁怀玉闻声转过头去,是一个穿着富贵的男子。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3 “你找云瑶何事?” 男子打量了梁怀玉一番,问道:“您就是云瑶姑娘?” 梁怀玉摇头,“我姓梁,是这里的掌柜。” 男子点头,笑,“原来是梁姑娘,失礼。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殿下让我来,是想问问云瑶姑娘和梁姑娘,晚上是否能赏脸去赴初雪宴?” 又是太子,又是初雪宴,梁怀玉有些懵,“我得问问她。” 男人点头,“这是自然。”他递过一枚玉佩,是上好的翠玉,“这是殿下的信物,若是二位姑娘晚上想去,便拿着信物林尚书府上。如此,我便告辞了。” 梁怀玉欲留他:“阁下要不坐一会儿,我现在便去问问云瑶,给阁下答复。外头风雪也大,您可以等它小一些。” 男人拒绝,“不必了,二位姑娘无需给我答复。若是二位想去,前去便可。” 男人说完便冒着风雪又走了,梁怀玉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玉佩琢磨他的话。 若是想去,便去,可若是不想呢? 梁怀玉一脸愁容,好心情荡然无存,她转身去找云瑶。 将事情告诉了云瑶,云瑶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急得上火:“阿瑶,这是鸿门宴。” 初雪宴也是京城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初雪这日,会在某位权贵家中举办宴会,去的多是贵女贵子。初雪宴一般由这位权贵家中的夫人做东,邀请一群适龄的男男女女,相约饮酒作诗,抒发闲情逸致。 这种宴会,邀请她们俩做甚。 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梁怀玉记得左右踱步,云瑶却很淡然,“去就去吧,左右不能不去。” 太子派人来请,你若不去,便是拂了太子的面子。 梁怀玉长叹一口气,“好歹还有我陪你,我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赴这种宴,必然要穿得隆重一些,又不能过分喧宾夺主,适度最好。 梁怀玉和云瑶换了衣服,傍晚时分出发。拿着太子的信物,进了林尚书的府。 有丫鬟专门领着她们去宴会所在,太子已经到了,做的是首席。首席下面就是东道主林尚书的夫人,以及林尚书的儿子的夫人。 梁怀玉和云瑶身份低微,自然坐在宴席最末尾。 梁怀玉余光一瞥,瞥到了原主的继母和两个妹妹。电光石火间,梁怀玉忽然想起,原本的梁怀玉的继母,就是姓林。而梁渊就是娶了林尚书的夫人,才一步步混到了现在的官位。 梁怀玉眉头一皱,她还记得之前碰到这两位妹妹,那可是来者不善,这三位必然不与她善罢甘休。 只盼她们没看见自己。 俗话说得好,盼什么反着来什么。这话真是不假,梁怀玉低着头刚盼完,就听见林如兰说:“这二位是?” 太子殿下接话:“是醉月坊的梁掌柜和云瑶姑娘,是孤请来的。上回孤差点遇刺,便是云瑶姑娘救了孤。” 在座众人皆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有人道:“二位姑娘生得好容色。” 众人跟着夸。 他们越夸,梁怀玉心里越不安。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色太子会不会也看上了她。毕竟她这张脸,还是值得一看的。 又有人似乎反应过来,说:“醉月坊的云瑶姑娘,是不是那位琴声歌声都极好的,名动京城的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这话一出,太子的表情便有些耐人寻味。 这边正说着,突然梁怀玉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其实他的声音挺好听,梁怀玉低着头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安心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于她而言,都很陌生。而陈斟,并不那么陌生。 梁怀玉调整了下姿势,坐得更放松了。下一秒,陈斟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陈斟说:“我就坐这儿吧。” 太子说:“既然陈卿都这么说了,那就随陈卿意吧。” 太子发了话,他们也松了口气。你说陈斟这个地位吧,他说他要坐在席尾,你敢让他坐吗?万一他要是心里计较,明天就找机会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这种宴席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因此饭菜不是重点,重点是人。梁怀玉除了认识一个太子,一个陈斟,和她的后母妹妹,谁也不认得。 他们说什么,也与她无关,她左耳进右耳出,只低头吃饭。 云瑶和她不同,她向来对吃饭没太大兴趣,只能干坐在那儿,忍受众人时不时的打量。 “听闻云姑娘琴艺了得,不知我们可有这个荣幸听一曲?”不知是谁开的口,都说要听云瑶弹琴,一副看戏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梁怀玉听着都想拿鸡腿扣他们头上,云瑶当然不能答应,答应了就是任人戏耍。 太子出了声:“诶,云瑶姑娘为救孤,伤了手,恐怕有些为难。” 太子发了话,那人只好作罢,林如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4 趁机把矛头对准梁怀玉。 “那梁掌柜代劳如何?想来梁掌柜琴艺应该也是极好的。” 梁怀玉心里翻了个白眼,盼着太子能再出个头,可惜他没有,他也一副期待的样子看过来。 梁怀玉想用眼神向陈斟求助,陈斟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视线,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错了,她都要以为陈斟是个好人了。 他可是史书认证的大恶人啊。 梁怀玉无奈叹气,站起身,虽然她以前学啥啥不行,好歹还是会个皮毛。 林夫人命人送了琴来,梁怀玉弹了一首入门曲。 有人道:“梁姑娘这一曲,弹得好是好……” 入门曲自然弹得很好,可又谈不上水平高,毕竟只是首入门曲。 梁怀玉抢先道:“各位贵人见笑了,我只是觉得,能把简单的曲子弹出高超的效果,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好手。” 这话说得很讨巧,梁知雪正欲开口,陈斟拍了拍手掌,“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呀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陈斟说好,谁敢说不好触他霉头, 自然是纷纷跟着应和。 梁怀玉松了口气, 回到席中。从陈斟旁边走过的时候,很小声地说了声“多谢”。 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高贵的人的风雅时刻,吟诗作对, 也没人带搭理她们俩的。或许是因为一个有太子帮腔, 一个有陈斟撑腰。 忽略她们最好, 梁怀玉巴不得。 就这么一路吃啊吃, 终于到了宴会结束。 太子走下来,和云瑶搭话,又是询问伤势,又是闲话家常的,态度好不热情。 梁怀玉冷了脸,正好梁家姐妹堵在她跟前,趾高气扬道:“你别以为你搭上了陈斟你就厉害了。” 梁怀玉好笑道:“陈大人英明神武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你们如此直呼陈大人名讳, 不太好吧。” 梁知雪一气, 照着梁怀玉就推了一把,梁怀玉没站稳, 一个趔趄。 梁知月趁机大声说:“哎呀,梁姑娘小心些。尚书府的路你可能没走惯,才会摔了。” 一唱一和,好一出幼稚的戏。 梁怀玉不想陪她们唱,却被拦着, 不让她走。梁怀玉本就心烦,拉下脸正欲发狠,便看见陈斟到了跟前。 陈斟扫了一眼她们,梁知雪和梁知月心虚地往后退了退,“陈大人。” “梁怀玉。”陈斟叫她。 梁怀玉低头小跑到他身后,跟上他的脚步。 梁怀玉小声说:“陈大人,你帮帮阿瑶吧。” 陈斟头也没回,嗤笑道:“帮?或许她巴不得如此呢。” 梁怀玉着急道:“不是,阿瑶不是这种人。陈大人,看在我也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你帮帮她。”如果太子强行带走她,后果不堪设想。 陈斟停下脚步,转身,梁怀玉本是低着头,一时没料到,撞了个满怀。 灯火半明半昧,梁怀玉有些惊慌失措,睫毛扑闪,看了眼他又跟做贼似的低下头去。 陈斟忽然笑了,笑声很低,“闲北,你寻个机会,带她回来。” 梁怀玉低着头,手指扣了扣衣角,“多谢。” 陈斟似乎啧了声,“走吧。” 梁怀玉乖巧地跟上。 梁怀玉本是自己有马车过来的,小心翼翼地跟着陈斟,生怕陈斟忘了云瑶,就这么跟着陈斟上了马车。 “啧,我只是帮你解个围,你还赖上我了?” “啊?”梁怀玉一愣,反应过来,脸一红,急急忙忙要下车。 “对……对不起。” “不必了,既然都上来了,就送你回去吧。”陈斟放下了她掀起的帘子,又和外面的人说,“去和梁掌柜的车夫说,让他回去。” 梁怀玉窘迫非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又道了声:“多谢。” 云瑶被太子拉着问东问西,最后又请她去坐坐,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云瑶脸色不耐,敷衍地应付。 “不知云瑶姑娘可否赏脸去孤宫中坐一坐?” 太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云瑶站在那儿,僵持着。 闲北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殿下,我们主子让我送云姑娘回去。” 太子一拂袖,“诶,陈卿是信不过我么?我自会送云瑶姑娘回去的。你回去吧。” 闲北站着不动。 太子变了脸色,阴恻恻地说:“怎么?你想造反么?还是你主子想造反?” 闲北低头:“属下不敢。既然殿下会亲自送云姑娘回去,那属下就告退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5 云瑶看着闲北离开,又看着太子的脸色从黑由红,“云姑娘,请。” 云瑶咬了咬后槽牙,还是上了太子的马车。太子跟着她上了车,又是道貌岸然的样子。 “云姑娘是何方人士?” 云瑶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冷,“青州。” 马车在夜路里走着,云瑶别过头去,太子紧追不舍,“云姑娘生得这般美貌,不知可有婚配?” 云瑶瞥了他一眼,“没有。” “哦?”太子抬了抬手,“孤十分仰慕云姑娘,不知……” 太子还没说完,突然从外头蹿出一个人影,落在太子身后,一个手刀,太子的话便消失在了空气里。 闲北看着太子倒在马车座椅上,往后弹了弹,喃喃自语道:“哎哟,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 他冲着云瑶一笑,“云姑娘,还好这回就你一个人,不然我又认错了一定是罪过。走吧。” 云瑶有些诧异,闲北说完又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忘了云瑶姑娘不会功夫。那只能我背你了。”闲北说完蹲下来,云瑶愣了愣,马车不知为何突然一颠,云瑶一个趔趄,干脆顺势趴在了他背上。 闲北小声说:“对不住,冒犯了。” 云瑶没作声,跟着他飞了出去,从马车,到了旁边的墙上,又是一个跳跃,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闲北几乎是立刻就松了手,快到云瑶扶了扶旁边的的墙才站稳。 闲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走吧,云姑娘,我送你回醉月坊。” 云瑶淡淡地说:“多谢。” 闲北摆手:“是梁姑娘求我家大人一定要帮你的。” 云瑶心头一动,有暖意涌上心头。 闲北还在说着:“不过这个太子确实挺过分的,云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一些。” 云瑶应声:“嗯。” “你把他们都打晕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么?”雪白天就停了,但是地上的积雪还没融掉,走起来稍微有些吃力。 闲北有些得意,“没关系的,云姑娘放心吧,我手脚很干净,查不到的。” 云瑶点头,一浅一深地走着,突然脚下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小心。”闲北动作很迅速,扶得很及时。 松手也很及时。 云瑶道:“多谢。” 闲北再次挠了挠头,在夜色里,没人会发现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刚才……是碰到了云姑娘的手……么? 软软的,滑滑的,还带着温热。 他又偷偷地笑了笑。 云瑶在雪地里走得慢,许久才走到醉月坊。醉月坊的灯是很亮堂的,照得周边一片都是亮亮的。 “云姑娘,你的鞋袜是不是湿了。哎呀,怪我,怎么能让你走这么远。”闲北凭着亮光,才看清云瑶的裙角上还粘着些未融的雪。 云瑶摇了摇头,“不妨事,我回去换掉就好了。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闲北又挠头,被谢了这么多次,怪不好意思的。 “哪里的话,既然云姑娘到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二人在原地分道扬镳,闲北一跃便消失在夜色里,如果薛冰在,一定会嘲笑他,因为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瑶等他消失,才转身往醉月坊走。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人多眼杂,不论如何都不适合走正门。 从后门进了后院,梁怀玉正在走廊上徘徊。云瑶想起闲北说的话,神色有所动容。 “怀玉。”她喊了声。 梁怀玉愣了一下,转过身,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惊喜是云瑶完好地回来了。 虽然知道陈斟这种大人物,说到应该会做到。可是真见到人,一颗心才落了地。 意外的是,云瑶突然叫她“怀玉”。这么久了,云瑶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或者说,云瑶从来没有叫过她,向来是只有一个“你”字相称。 梁怀玉小跑过来,拉着她前前后后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 “那个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梁怀玉很是不满,连太子二字都省去了。梁怀玉甚至觉得,一对比陈斟简直不要太好。 云瑶摇摇头,往房间走,“进屋说吧。” 梁怀玉进了屋也注意到她的鞋子袜子和裙角都是湿答答的,有些奇怪,“你是走回来的?” 云瑶点头,被梁怀玉催着脱掉鞋子和袜子,也解了裙子,躺进被窝里。 “闲北送我回来的。”云瑶道。 梁怀玉点头应着,把她捂的严严实实,“我让厨房给你煮碗姜汤来。” 云瑶叫住她,欲言又止,“谢谢你,怀玉。” 她回头笑道:“不客气,咱们是朋友嘛。” 梁怀玉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起来,云瑶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梁清不算,梁清是她祖宗。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6 至于陈斟,陈斟更不算了,陈斟不仅是她祖宗,还是一条毒蛇。 梁怀玉从厨房端了姜汤过来,看着云瑶喝了,才问具体情况。当听到闲北把太子和太子的人都打晕了的时候,她想起闲北的脸,有些好笑。 “放心吧,我觉得以陈大人的能力,无论如何也不顾查到他头上去的。不过,阿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太子若是真执着于你,只怕接下来还有许多事端。”梁怀玉低着头,闷闷不乐。 云瑶道:“随他吧,他若是执意,我就会放弃了。”她的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梁怀玉没听清。 “嗯?” “没什么。”云瑶笑了笑,她真的很少笑,笑起来能融化雪。“快过年了吧。” 梁怀玉点点头,“过年啦。” 她心里有一点感慨,想起了阿爹和阿娘,无论如何,她现在过得很好。阿爹阿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副cp也都出来了~ (小声逼逼,雪饼是毒唯,和狗哥双宿双栖)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 ☆、第二十六章 初雪下过了之后,是一天比一天冷。梁怀玉穿成个粽子, 还是离不开炭火。反观云瑶, 穿得也不多,也不见冷。 梁怀玉忿忿不平地感慨:“怎么人比人,就差这么远呢?” 云瑶捧了杯热茶, 没接话, 热气袅袅里, 有个小厮进了门。贼头贼脑地看了看, 问:“请问哪位是梁怀玉?我这里有封信,是别人托我带的。” 梁怀玉搓了搓手,略带疑惑地起身,“谁让你带的?” 小厮讨好地笑了笑,“这我不能说,信给您,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梁怀玉接过信,让小谢给小厮倒了杯温茶, “谢谢啊。” 小厮摆摆手, 喝了口茶,又匆匆地走了。 梁怀玉在云瑶身边坐下, 将信封来回看了几遍,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梁怀玉摸不着头脑地拆开了,里面就薄薄一张纸,几句话: 家里还有几件你娘的遗物, 你若想要的话,明日巳时庆安街明日巷见。 梁怀玉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应当是梁氏姐妹的手笔。 她想起自己的阿娘,自己莫名其妙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当报恩吧,梁怀玉在心里做了决定。 还有一月便过年,年关将近,有几个伙计早早地请好了假,带着一年的工钱回家过年去了。 店里少了人手,只能大家忙碌一些了。 年关将近,来的客人倒多了不少。或许是想着忙碌了一年,也想享受一顿。 梁怀玉将信收好,和云瑶说:“要过年啦,要买新衣服了。我们抽个时间去试新衣服吧,阿瑶。” 云瑶点了点头,“嗯。” 庆安街明日巷。 梁怀玉从来没去过这个地方,还找了好一番才找到。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巷子,都没什么人。梁怀玉进巷子之前左右看了看,记了记大概的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股子不安,她留了个心眼。 她出门前还想了想,要不要找个人陪她一起。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两位妹妹如今和她没有利益关系,最多也就是羞辱一下她,还是一个人出了门。 梁知雪和梁知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个各自带了丫鬟,不像是要对她干什么坏事的样子。 梁怀玉心稍安,走到她们跟前,“梁小姐,我阿娘的遗物呢。” 梁知雪身边的丫鬟递过一个包袱,梁知雪神情高傲,不屑道:“咯,这不是快过年了,家里打扫的时候找出来的。” 梁怀玉接过包袱,对她们的不屑只当没看见,说了声多谢,转身就要走。 后脑勺一痛的时候,她心想,她果然还是该找个人陪她出来的。 梁知雪和梁知月脸上有些犹豫,看向忽然出现的男人,“你可不要闹出人命来,就教训教训就可以了,让她吃吃苦头。” 男人身材魁梧,干净利落地把人用麻袋套起来,“二位小姐放心,我有分寸。” 原来那日初雪宴后,梁知雪和梁知月越想越来气,回到家和林如兰生了好大一通闷气。结果第二天家里的奴婢收拾屋子的时候,又收拾出了梁怀玉母亲的东西。这二人看了,气不打一处来,一合计,便决定要教训教训这个梁怀玉。 男人扛起麻袋,进了一处小院。小院里有另一个男人迎出来,正是那日送信的小厮。 小厮看着他肩上的麻袋说道:“李哥,咱们下手轻点吧,我看这个梁姑娘人还挺好的。” 被叫“李哥”的人怒瞪他一眼,“去去去,我们收了钱,就要办好事。” 李哥将麻袋扛进屋里,靠着墙角放下,解开麻袋的口,露出梁怀玉的脸。 一开始没仔细看,这还是小美人儿啊。李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7 哥摸了摸下巴,眼神很直白。 小厮见了,又劝道:“李哥……” 李哥一挥手,把他赶了出去,“我知道,心里有数,再说就烦了。你去倒盆水来。” 小厮被赶到门外,门砰一声关上,小厮有些着急,跺了跺脚,去倒了盆水。 门里,李哥神色猥琐,摩拳擦掌,手指轻轻地抚摸过梁怀玉的脸,“哎呀,小美人儿。这小脸蛋,长得可真不错。” 他边说边笑,又摸了摸下巴,从衣服里弹出一粒不知是什么的药,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弄出人命来呢,嘿嘿嘿嘿。” 小厮打了盆水,推门进来,放在旁边,“李哥……” 李哥神色不耐,摆了摆手,“去,把她泼醒。” 小厮诶了声,端起水盆一盆水泼过去。 梁怀玉呛了声,幽幽转醒。 她咳嗽两声,脑子渐渐清明,她被人打晕了。视线落在眼前的两个人身上,她嘴唇一动,没有说话,只是喘了口气。 那个小厮的脸她还认得,她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企图,她原以为这两个名义上的妹妹和她没有利益冲突,不会对她做什么。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少说或者不说话最好。 她记了小巷周边的环境,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她心里迅速地盘算着…… 李哥开了口:“哟,小美女还挺胆大啊,声都不吭一声,不出声也没关系,待会儿,你就是想闭嘴,也闭不上了。” 这人笑得极为猥琐,梁怀玉拱了拱双腿,往墙边贴了几分。 毫无疑问,他们一定是梁知雪她们找的人。她在京城无人无冤无仇,不可能有人会特意骗她出来,更何况是以梁知雪她们的名义。 真是笨,报复她也不知道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梁怀玉心想。 不过笨不笨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怎么全身而退啊! 梁怀玉在心里把梁知雪和梁知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也不看面前这两个人,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人见她不说话,一脚踹过来,梁怀玉从墙边滑倒。她低低地痛呼了声,还是不说话。 那人走上前,用手固定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另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脸,“别给老子耍花样,老子不想要你的命,不过你要是耍花样的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话想来是恐吓的场面话,不想要她的命,说明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梁怀玉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首先可以肯定,这里肯定是京城,她没晕太久,这里应该离明日巷不远…… 那人松开了她的下巴,又坐回到位置上,“我看你长得还不错,让老子爽不爽,老子就不打你了,直接放了你,怎么样?” 梁怀玉心里一咯噔,名节于女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这两个妹妹也太恶毒了些。 她突然希望她脸长得不怎么样…… 她定了定心神,开口谈条件,“她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放了我。” 那人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我已经收了钱了,既然有了钱,还要钱干嘛?当然要人啊,小美人儿,你说是不是。” 梁怀玉假笑道:“那肯定还是钱比人重要啊,你说有了钱,可以找别的乐子。” 那人不屑地笑了笑,一巴掌甩过来,“别给我耍花招,我不要钱,听懂了吗?我就要你的人。” 他身材魁梧,一巴掌力道十足,梁怀玉被扇得有一刹那的耳鸣。左边脸上一个大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渗出血来,狼狈不堪。 脸上火辣辣地疼,命格好?好就好在英年早逝之后又命犯小人? 梁怀玉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咳嗽了声。 那人又啧了两声,“你看看,多好看。” 完了,还是个变态。梁怀玉想哭。 人家话本里借尸还魂的主角一般都生活美满幸福,她倒好,只怕又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小厮见状,上前劝道:“李哥,梁小姐只是说让她吃些苦头就够了。要不咱们关她两天,不给饭吃,别打了。” “嗯?”李哥怒目圆睁,“老子药都给她吃了,今天老子就要拿她爽一爽。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臭娘们儿,一点都不听话,那就等老子爽完了,那关她两天,饿她两天。” 梁怀玉:“……”大哥,你还不如别开口。 不过什么叫“药都吃了”?梁怀玉心里一紧,该不会这个人给她喂了那啥吧? 完了完了,她今天清白注定要保不住了。 老天爷,你都看不得我死了,你怎么还这么折腾我。 呜呜呜…… 天气冷,这屋里更冷,梁怀玉在阴冷的地板上坐了这么久,免不得有些受凉,打了个大喷嚏。鼻子一痒,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喷嚏的间隙里,她听见那个小厮吼道:“李哥,咱们积点德吧。” 梁怀玉心想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8 ,你们都干坏事了,还想着积德呢? 一阵喷嚏打完,梁怀玉有些难受,缓了缓,就听见砰一声,那个小厮一拳招呼在那个李哥脸上。 李哥不甘示弱,一拳照顾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反了是吧?”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造孽了。” “……”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扭打在一起,梁怀玉叹为观止。 反应过来,赶紧靠着墙站了起来,贴着墙边往门口挪。 门没关紧,有一条缝,梁怀玉被套着麻袋,打不开门,她心急如焚,回头看两人战况。突然一个东西飞过来,梁怀玉一弯腰,那东西直直地砸在门上,把门砸开了。 梁怀玉赶紧用胳膊打开门,绷过门槛,跳着走了。 出了门,麻袋被什么东西一绊,梁怀玉摔倒在地,刚好挣脱了麻袋。 …… 谢谢老天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躬 ☆、第二十七章 她顾不得这许多,爬起来就跑, 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小院位置偏僻, 梁怀玉跑出来别说看见人了,连个鬼都没有,她又不认识路, 一阵吓跑, 也不知道到了哪儿。 跑着跑着突然觉得手脚发软, 浑身乏力, 还从里到外地热,冷风吹在脸上都压不住那种。 肯定是那什么药…… 梁怀玉停下来,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还是想哭,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沿着墙根走了一会儿,瞥见前面有一辆马车,她拖着发软的身体走近,求救:“救命……” 一抬头, 发现冷着脸的薛冰正直直地盯着她。 …… 陈斟掀开帘子, 露出一只手,问:“是哪个不长眼的?” 梁怀玉觉得此情此景, 似乎有点眼熟。 她拍了拍马车车厢,微喘道:“陈斟,救命。” 她声音已经很小,陈斟从车里探出头来,黑着脸看她。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思索一秒,伸出了手扶她上车。 梁怀玉的手也是热的,热得不正常。梁怀玉把手搭在陈斟手上,借力上了马车,想把情况说清楚,未出声却先发出了一声呻吟。 陈斟看她脸色不对,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 “回府。”陈斟对外说道。 薛冰得了令,驾驶马车回府。 梁怀玉也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心中羞耻万分,只好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嘴上没有了声音,她的身体却反应强烈。她略挪了挪,别过身,不对着陈斟。 陈斟揶揄地笑道:“我都要怀疑梁掌柜是在向我投怀送抱了。” 梁怀玉把他的话停在耳里,意识却越来越涣散。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一瞬间的痛感把意识稍稍拉了回来。 马车停在陈府门口,陈斟问她还能走吗。梁怀玉点了点头,谁料一下车腿就是一软,便这么往前栽去。陈斟伸过胳膊,一把把她捞回来,揽在怀里,很轻地啧了声。 梁怀玉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非常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薛冰,去找个大夫来。闲北,去备桶冷水。” 二人得了吩咐,应声推去。 陈斟绞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半拖半抱地把她弄进了屋。 梁怀玉模模糊糊地想,她为什么要找陈斟求助?万一陈斟也不是什么君子怎么办? 不对,陈斟本来也不是君子。 是个大大的小人。 这一句刚从脑子里过去,就忽然一下失去重心,往旁边的桶里栽进去。 陈斟用了十二分的力,梁怀玉是头朝下进的水桶。眼睛鼻子嘴巴都被水淹没的时候,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呛了好大一口水,挣扎起来,终于能得以呼吸。 十二月的天气,泡在冷水里简直是透心凉。梁怀玉免不得要挣扎,每次头往上一分,就被陈斟往下按一分。 如此几次,陈斟似乎还得了些乐趣,轻笑了声。 陈斟笑没笑梁怀玉没听清,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溺水的旱鸭子,怎么扑腾都上不了岸。 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左右,梁怀玉的神志渐渐恢复,她咳嗽了声,声音有些哆嗦,“谢谢。” 虽然被折磨了好一通,她还是得说声谢谢。 陈斟伸手把她从桶里捞起来,叫了个丫鬟进来给她换衣服,又让在外头候着的大夫进来。 梁怀玉浑身湿透,冻的直哆嗦,在丫鬟伺候下换掉了湿衣服,缩在被子里,等大夫给她诊脉。 大夫一进来,看了眼陈斟,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姑娘。一诊脉更不得了,这,这…… 陈大人原来有这种嗜好么?大夫的眼神一变。 陈斟在身后站着,问情况:“怎么样?” 大夫回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9 答得十分谨慎:“姑娘应当是有些体虚,还有些受凉,不过好好养一养,没有大碍的。” 陈斟现在他身后实在太有压迫感,大夫说得小心翼翼。 陈斟嗯了声,让人送大夫出去了。 梁怀玉打了个喷嚏,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像是新的,还有点大。 陈斟走过来,问她:“你是打算等会儿回去,还是想在我家住一晚上?” 最后那句说的时候陈斟笑得促狭。 梁怀玉头摇得像拨浪鼓,“哪儿打扰陈大人啊,我回去我回去。” 陈斟似笑非笑,“一会儿叫我陈斟,一会儿又叫陈大人。没想到啊梁怀玉,你胆子挺大。你知道上一个叫我大名的人怎么样了吗?” 梁怀玉眨眨眼睛,十分无辜,“情急之下,我错了,我不该直呼大人名讳。” 陈斟继续说道:“坟头的草也就长了三尺高吧。” 梁怀玉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敬仰大人,如敬仰泰山。” 陈斟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回踱步,“嗯,很好。那说说另一件事,救命之恩,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梁怀玉诚实道:“我觉得,我救了你三次,你救我一次……” “嗯?” 梁怀玉赶紧改口,义正言辞:“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陈斟点了点头,“嗯。闲北,送梁掌柜回去。” ??? 她回答得不对么? 梁怀玉急急忙忙掀了被子,穿鞋,跟着闲北回去。 走到门口,发现狗哥正在门口站着,朝她汪了两声。 梁怀玉摸了摸狗哥的头顶,跟上闲北,往门口走。 走到陈府门口,她看见对面有一家包子铺,她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从早上吃了吃饭,折腾到现在,她是滴水未进。她头都要饿昏了。 梁怀玉看着那家包子铺,像看到救星,小跑着就过去了。 “老板,这包子怎么卖?”梁怀玉饥渴地看着笼屉里的包子。 老板看了她一眼,下巴一扬,“不卖。” 不卖?为什么?梁怀玉皱眉。 老板说:“我这包子,不卖给陈斟的人。” 梁怀玉鼓起脸颊,实在是饿,她一瞪眼,大声问:“你卖不卖?”气势汹汹。 老板也挺起胸膛,回答得铿锵有力:“不卖就是不卖!” 梁怀玉潇洒利落地转身,不卖就不卖,她回醉月坊吃。 她不仅要回醉月坊吃,她还要开一家包子店! 梁怀玉气鼓鼓地回到马车上,气死她了,她决定回去之后,立刻,马上,开一家早点店。 闲北送她到醉月坊门口,梁怀玉谢过闲北,转身进门。她换了身衣服,梁清一眼认出,敏锐地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梁怀玉摇了摇头,凑过头去,悄悄地说:“等会儿再跟你说。” 梁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跟了她去后院。 梁怀玉进了后院,云瑶在自己房里,抬头见她换了身衣服,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回事?” 梁怀玉坐下来,定了定心神,抓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喝尽,才缓缓将今天的事和他们俩说了。 云瑶将杯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表情凝重,“这也太过分了。你怎么不叫我一起?” 梁清也带着责备:“是啊,你怎么能一个人呢?” 梁怀玉也来气,“我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恶毒,气死我了。下次逮到机会,我一定要把她们俩吊起来打一顿。更气的是,我今天从陈斟门口出来的时候,想吃东西,结果那个卖包子的,居然不卖给我!我决定了,我们再买个铺子,开包子铺,开满京城,让他没有生意做!” 云瑶失笑:“嗯。买买买。” 梁清叹了口气,起身,只又重复叮嘱了梁怀玉几句,退了出去。 房间里剩下云瑶和怒气未消正气鼓鼓捏着杯子的梁怀玉,梁怀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恶狠狠地喝了。 云瑶撑了撑下巴,若有所思地和梁怀玉说:“你和陈斟,似乎关系很好。” 梁怀玉闻言一愣,摇头。她和陈斟关系哪里好了?简直就是被欺压的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 云瑶挑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她笑得梁怀玉心里发毛,甚至在心里反问自己,她和陈斟关系真的很好吗? 好像……是还可以。 虽然陈斟一贯嘴上说着欺压的话,但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甚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她。 这件事放在被史书形容为“心狠手辣”的奸臣身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心里打起了鼓,追问为什么。 要么就是史书抹黑了他,其实陈斟是个好人。可这个理由么,不大可信,毕竟京城里人人“谈陈斟色变”,若他真是个好人,何至于此。何况,陈斟曾经在她面前杀过人,那么干净利落。好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0 人,这个词和陈斟并不搭边。 还有一种可能,陈斟对她有所图。可她身上能有什么让陈斟图的?钱?陈斟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可以拿钱砸死她。貌?长公主之流姿色上佳的人一抓一大把,以陈斟的地位,不至于沦落到要看上自己。 还能有什么可能呢? 梁怀玉胡思乱想着,都没注意到茶杯里的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了一桌子。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擦去水渍,又对上云瑶的眼睛。 云瑶语气莫测:“怀玉,陈斟是一条毒蛇,我觉得你还是别靠他太近。”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梁怀玉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像一片迷雾在眼前,将散未散,她没来由地心慌,扔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后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躬 ☆、第二十八章 梁怀玉到了前院,拍了拍胸脯, 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 就在刚才,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陈斟对她图谋不轨。 她一定是话本看多了,一定是这样,梁怀玉拍了拍胸脯, 深吸了一口气。 陈斟怎么会对她有什么想法?陈斟就是对薛冰有想法, 也不可能对她有想法。 当然了, 她当然比薛冰强。 这个比方只是为了说明, 陈斟不可能对她有想法。 说起话本,她好久没看话本了。 自从来了这儿,她还没看过话本呢,还有点想看呢。 想到这儿,梁怀玉忽然想起来,陈斟还让她帮忙做媒来着。最近事儿太多了,她都给忘了。既然陈斟没问,她就一直忘着吧。 “掌柜的。”小谢站在梁怀玉身后拍了她一下, 梁怀玉吓得往旁边弹开。小谢被她的反应吓到, 有些失措。 梁怀玉见是他,拍了拍胸脯, 定了定心,她今天真是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 小谢有些愧疚地说:“抱歉啊掌柜的,我没想法你反应这么大。” 梁怀玉摇了摇头,问他什么事。 小谢说:“首饰铺的李掌柜传了信过来, 问你下午过不过去?” 首饰铺子已经开张有些时日了,趁着年关将至的东风,生意还可以。李掌柜就是她请来经营的,她记得之前约了下午去那边。 梁怀玉遂道:“明天上午吧。” “诶,好嘞。”小谢得了话,便走了。 梁清从楼上下来,梁怀玉一抬头正好和他对上视线,梁怀玉展开一个笑容。梁清点了点头,也回以一笑。 这天晚上,梁怀玉做梦,梦见自己成了从前看过的一个话本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正花前月下,忽然场景一转,身边人的脸就变成了陈斟。 陈斟握着她的手,笑得危险,然后抬起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 梁怀玉惊醒的时候,还觉得手背上隐隐作痛。 外头正好鸡鸣,梁怀玉舒了口气,她明白了,陈斟可能是个吃人的妖怪,想吃了她。 上午约了去首饰铺,拉了云瑶一块出去。云瑶不喜欢出门,平日里就窝在房里,梁怀玉怕她闷得慌,硬拉了她出来。 正好在门口碰上了六皇子,六皇子掀开车帘子,见了云瑶不自觉地笑容灿烂,像看见肉包子的狗…… 呸呸呸。 梁怀玉在心里骂了一句。 六皇子着急忙慌地下了马车,凑到云瑶身旁,“云瑶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云瑶淡淡地说:“出去。” 六皇子也不恼怒,厚着脸皮跟着,“你们去哪儿?我也一起去。” 云瑶看了梁怀玉一眼,梁怀玉忍住笑,劝他:“六皇子,我们去女儿家该去的地方,你就别跟着了吧。小谢,还不快请六皇子进去。” 小谢从醉月坊里应声而出,六皇子急急忙忙拦在她俩跟前,“别啊,带上我吧。” 梁怀玉略一思索,六皇子跟着去也没什么问题,就点了头。六皇子得到肯定答案,一蹦就上了她们的马车,撑着帘子催她俩上车。 梁怀玉:“……” 六皇子非常地兴奋,咧着嘴笑道:“你们知道吗?前几日,太子殿下被人在回东宫的路上打晕了,查了好久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太子殿下恼火了好一番,不过没能发作,被父皇派去操办家宴了。” 闻言梁怀玉和云瑶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好在六皇子并没有注意,很快地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六皇子一直絮絮叨叨,一路上话不停地到了首饰铺前。下次的时候,六皇子又最先蹿出去,给她们掀起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瑶没有给他多的眼神,梁怀玉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让人家堂堂一个皇子给她们掀帘子,连谢谢都不说一声的话,未免脸也太大了。 李掌柜见她们来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1 ,迎上来,“梁姑娘,你来啦。” 梁怀玉跟着李掌柜走到后面,这会儿店里生意还不错,梁怀玉略瞥了眼,很是满意。 李掌柜拿出一大本账簿,开始和她汇报情况。 云瑶和六皇子在外头等着,云瑶低着头挑挑看看,六皇子见缝插针地凑到她身边,她手每落在一件首饰上,六皇子便不遗余力地开始夸那件首饰。 反复几次,云瑶终于直起身,冷眼看他:“你挡光了。” 六皇子被云瑶这么一看,紧张地不行,听她说完马上一弹,往旁边挪了几分。动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个姑娘。姑娘抱怨了句,六皇子连连道歉。 “李珩!”姑娘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姑娘突然喊道。 六皇子往后一缩,一脸烦闷:“悍妇!” 云瑶见他们起了冲突,正好借机离开,走到后头去了。 梁怀玉正在听着李掌柜的汇报,听见云瑶来了,没抬头,“阿瑶怎么啦?” 云瑶漠然道:“六皇子马上要和人打起来了。” 梁怀玉一听,不得了,赶紧放下了账簿,打坏了她的东西可不行。 李掌柜不知所以,也忙跟着出去了。 只见一位姑娘正揪着六皇子的衣领,挥着拳头示威。六皇子一副被拎着的小鸡崽的样子,偏偏还死鸭子嘴硬,“悍妇!你敢打本皇子!” 一众姑娘丫鬟退在后头,窃窃私语。 梁怀玉赶紧上前打圆场,“哎,这是在干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姑娘闻言松开了手,六皇子一个趔趄,理了理衣襟,还不忘嘴上功夫,回头骂道:“你这个男人婆,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姑娘眯起眼看他,六皇子被看得往后缩了缩,又挺起胸膛,故作底气。 梁怀玉一巴掌拍开六皇子的头,把他往后推了推,站在他俩中间,挡住六皇子。 “姑娘没事吧?” 姑娘摇了摇头,梁怀玉才发现这位姑娘正是那一夜大闹了小饭馆,还瞪她俩的那位姑娘。她脑海里又记起六皇子的话,串一串理清了人物关系。 想来这位姑娘就是与六皇子有婚约的林将军之女了,她心里叹气,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横竖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她开口劝道:“有事好说,二位终究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谁跟她是一家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反驳。 梁怀玉看了看这位姑娘,又看了看六皇子,舔了舔下嘴唇,拉起两个人的手,带他们俩到店门口旁边的空地上。她同时松开两个人的手,说:“好了,你们别吵了,打一架吧,打完了回来找我。”说完迅速转身地跑开。 梁怀玉进了店,出了口气,又安抚剩下的客人,“不好意思,小场面,让各位受惊了,待会儿给各位通通打九折。” 李掌柜也跟着安抚,客人们虽有些小议论,终究还是又各自低着头挑挑看看起来。 梁怀玉眼神发亮,小声和云瑶说:“林姑娘确实身手了得,我有点想和她学一学。” 云瑶:“……” 六皇子和林姑娘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 最后回来的只有六皇子一个人,身上并没有被揍过的痕迹,想来林姑娘还是心肠很好的。 六皇子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悍妇,男人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见到云瑶,嘴里的话停了,一扫之前愤愤的表情,笑得十分灿烂。 “云瑶姑娘,你和那个悍妇一对比,实在是更像天上的仙女了。” 云瑶没看他,转身进了里间。 李掌柜继续和梁怀玉汇报情况,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意大好,赚了不少银子。梁怀玉点了点头,将账簿简单过目一遍,说道:“那就多劳烦李掌柜操心了。” 李掌柜谦虚摆手:“梁姑娘客气了。” 如此,今日的正事算是结束了。梁怀玉从里间出来,挑起了首饰。这里面虽然有些图样是她画的,但做出来比图样上更好看,梁怀玉见了也喜欢。 她挑了一对珍珠耳环,给云瑶带上。这时候店里又来了两个人,梁怀玉一转身正好与之六目相对。 来人正是梁家姐妹。 梁怀玉冷笑了声,梁知雪二人略有些心虚,往后退了退,随后又一扬下巴,“看什么?有本事报官啊。” 梁怀玉失笑,也不知道这两个妹妹是不是脑子都用来换这张脸了,她不报官只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再和梁家扯上关系,并非因为她不敢报官。何况这两妹妹,做坏事还实名,也是人间极品。 梁怀玉往前一步,眼神凶狠,俩妹妹被她看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意识到输人不能输气势,也往前一步。 “你瞪我们做什么?你有证据吗?” 丫鬟都是她们的人,那两个人事情败露之后来找她们,被林如兰知道了,林如兰下了狠手都杀了,所以现在没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2 人证。至于物证,信也不是她们俩亲手写的。 想到这儿,二人底气足了些。梁知雪嗤笑一声,推她:“让开,好狗不挡路。” 梁怀玉站定不动,抬手,摸了摸手指甲,语气不怎么友好:“我就不让,怎么呢?” 梁知月切了声,道:“这又不是你家开的,妨碍别人做生意也不知道羞愧。” 梁怀玉耸了耸肩,侧身让了让,姐妹二人越过她,往里面走的时候,梁怀玉淡淡地说:“不许做这二位梁小姐的生意。” 李掌柜得了吩咐,应声过来,请她们俩出去。 梁知雪二人有些没反应过来,梁怀玉磨了磨指甲盖,语气嚣张:“不好意思,这还真就是我开的。我觉得你们俩太丑了,配不上我们家的首饰,请出去罢。” 二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有人轻声笑出声,梁知雪与梁知月咬了咬牙,一甩袖子出去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说了句:“你别太得意,贱人!” 梁怀玉撇嘴,转身正好对上云瑶的笑,云瑶朝她竖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想写校园,又想写豪门,又想写大师姐 我是猪。 鞠躬躬~ ☆、第二十九 梁怀玉挤了挤鼻子,朝云瑶招手, 示意她过来回去了。六皇子屁颠屁颠地跟着过来了, 梁怀玉这才想起六皇子还在。她看着六皇子狗腿的样子,一时心情复杂。 出了首饰铺,斜对门有一家包子铺, 袅袅的热气又把梁怀玉的记忆拉回了昨天。梁怀玉一握拳, 觉得应该把早点店这事儿提上日程了。 六皇子又催了一句:“回去吗?” 梁怀玉回过神, 和云瑶一起上了马车。 上回太子赏赐的珠宝换了银子, 加上醉月坊这段时间,林林总总赚了不少。梁怀玉回来一清账簿,一拍桌子,和梁清说:“小清子,你去找人问问京城有哪些位置好点的铺子出手的。”要过年了,按说会有许多铺子出手。 她不平道:“我决定了,再开一家早点店。” 梁怀玉突然想起什么,追加道:“哦对了, 还有零嘴铺, 和话本铺子。” 这两个纯粹是她的私欲,因为她想吃零嘴了, 想看话本了。若是搜罗各地的特色小零嘴,一起出售,于她这种嘴馋的人而言,可是方便了许多。 话本铺子同理。 “啊对了,早点店一定要挑一个大一点的门面。最好也样样俱全。” 梁清虽然有些疑惑, 还是点头应着。 梁怀玉握紧拳头,斗志熊熊燃烧。 除去这些支出,应当还能剩下许多银子,还可以去置办些田产地产。梁怀玉扒拉着算盘,感觉最近有得忙了。 田产地产过年这段时间都在涨价,梁怀玉跑了好几家,还是决定先放一放,等年后再说。 这一天,梁怀玉外出办事,在茶馆喝了杯茶,下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闲北,不过只见闲北,不见陈斟。 她上前拍了拍闲北的肩膀,闲北有些严肃地回头,见是她,又一秒变得羞涩起来。 “梁姑娘,好巧啊。你出来置办年货?” 梁怀玉两手空空,有些惭愧,这些事她都让小谢他们去做了。 梁怀玉摇头,“我出来逛逛,你呢?怎么不见陈大人?” 闲北一听这话,双眼放光,梁姑娘关心他家主子! 闲北急急忙忙解释:“我家大人没在,他派我出来半点事。他最近经常提起姑娘呢。” 闲北:疯狂暗示。 梁怀玉若有所思,咬了咬嘴唇,表情凝重:“闲北啊,那个,劳烦你禀报陈大人一声,就说……我最近太忙了,请他不要介意。陈大人,我是放在心里的。” 闲北闻言一秒严肃,点了点头。 这话他定然原封不动地带给主子。 梁怀玉又严肃地问道:“那个,闲北兄,你武艺高强,能不能在晚上把别人套进麻袋里打一顿?” 闲北皱起眉头,“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梁怀玉若有所思:“那你可以帮我打个人吗?” 闲北义正言辞:“不行。无故打人是犯法的,知法犯法,不可取。” 梁怀玉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和闲北告了别。 看来还是和林姑娘学学武艺比较实在。 *** “放在心里?”陈斟嘴角一动,心情大好。 闲北低头应是,补充道:“梁姑娘还说,要属下帮她打个人?夜黑风高,套麻袋的那种。” 陈斟眉微挑,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继续说。 闲北继续说:“属下听闻,梁姑娘前几日与梁渊的两个女儿发生了口角。属下猜测,梁姑娘遇不测,或许和这二人有极大的关系。” 陈斟手指在桌面上起伏,只说:“嗯,你下去吧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3 。哦对了,要过年了,你和薛冰,放一天假。” 闲北应是,退下。 陈斟身子往前倾了倾,放下腿,院里的红梅今年不知为何,只稀稀落落开了几枝。陈斟走近,拉过一枝凑近嗅了嗅,面上看不出表情。下一秒,那枝红梅已经身首异处,残败掉落在地。 *** 过年的日子总是忙碌一些,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一些。 梁怀玉一伸懒腰,已经到了年三十。各家都热热闹闹,大小铺子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醉月坊也不例外。 灯笼是梁清挂的,小谢几个负责在下面,扶梯子的扶梯子,递灯笼的递灯笼,好不热闹。 梁怀玉看着,想起了从前一家人过年的日子,不免有些伤怀。 人在异乡的时候,过年过节是最想念家乡的时候。 虽是年三十,生意不可不做。 门照常开了,有生意就迎进来,没有就各自悠悠哉哉围着火炉嗑瓜子聊天。 梁怀玉为着零嘴铺的想法,搜罗了好些零嘴,京城的,别处的,糕点的,小吃的,样样俱全。 美其名曰:“我总得先尝尝好不好吃,才能卖给别人。” 大家来了这么久了,也见怪不怪了。 到晚上,梁怀玉逼着大家伙都穿得红红火火,自己也换了身大红的新衣裳,又备了好些压岁钱,等到守岁到大年初一。 梁清开心得过分,接过梁怀玉给的压岁钱的时候,嘴唇都有些颤抖。 想起他从前东飘西泊,梁怀玉也有些感慨,拍了拍他的头。梁清又长高了,她现在拍他的头,都要踮脚了。 瓜子一磕就从大年三十跨到了大年初一,梁怀玉打了个哈欠,决定抓紧时间再小睡一会。 从走廊过的时候,才发现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梁怀玉伸手一捞,什么也没捞到。 这一觉睡得挺好,还梦见了她阿娘和阿爹。阿爹和阿娘刚要给她压岁钱,她伸出手,便什么也没了。梦里的场景又变了,有个老和尚正对着她,笑眯眯地说着,一切都是命数。 然后梁怀玉就醒了,她撑起身,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嗓子也烧得疼。没什么力气,下床想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茶杯里空空的。 梁怀玉咳嗽两声,叹气,新的一年,第一天就生病,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勉强地穿了衣服,走到前院,大家伙已经围着炭火坐成了一圈。 梁怀玉声音都是嘶哑的:“早啊。” 小谢说:“哎哟掌柜的,你这是着凉了?我去请个大夫来。” 梁怀玉走过来坐下,没有推辞。她从前很少生病,就连上次被关在阴冷潮湿的房子里这么久,又被陈斟扔水桶里泡了这么久,第二天回来也还生龙活虎。突然一生病,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大夫来得挺快,还是上回陈斟请的那个。 大夫居然还记得她,给她把了脉,开了药,最后又劝道:“姑娘年纪轻轻的,还是要爱惜身体啊。” 梁怀玉:“……”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似的? 病来如抽丝,梁怀玉的大年初一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一病就是好几天,整个年不是在吃药,就是在等待吃药。 苦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药了。 病好的时候,已经出了十五。 难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梁怀玉看着外头的阳光,拉着云瑶出来散心。 太阳看着暖和,等真到了外面,北风一吹,梁怀玉脖子都缩起来,最后还是回了醉月坊。 回来的时候,店里来了个客人,正是林姑娘。 梁怀玉被她瞪得印象深刻,一眼认出。林姑娘还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有些躲闪,问了句:“李珩没来吗?” 梁怀玉失笑,答道:“六皇子金枝玉叶,怎么会成天往我们这小店跑呢?” 林姑娘站在那儿犹豫了很久,而后看着梁怀玉说道:“这位姑娘确实生得很好看,也很温柔。” 看的是梁怀玉,说的确实云瑶。 梁怀玉一时有些愣,抿了抿嘴角,也不知道这林姑娘上门是找她们的不痛快,还是找自己的不痛快,正想着怎么劝,云瑶淡淡地开口:“他不过是觉得路上的一朵凤仙花长得好看,林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林姑娘定定地看着云瑶许久,随后一扬嘴角,笑了。 林姑娘要走的时候,梁怀玉突然想起正事来,悄咪咪地凑到她身边,问道:“实不相瞒,我看林姑娘你身手非凡,想问问林姑娘,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林姑娘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林姑娘全名叫林定安,名字就不愧为武将之女。家里武器一大堆,看得梁怀玉眼花缭乱。 梁怀玉伸手拿一杆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提起来。 林定北轻轻一提,便提了起来,顺手还耍了一招半式。 梁怀玉眼里放光,鼓掌鼓得很响亮。 林定北把那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4 枪扔过来,梁怀玉接得一个踉跄。 林定北说:“练武呢,最讲究基本功扎实。所以得先从基本功练起,你可以试试最简单的扎马步。” 梁怀玉问:“有没有什么速成的,能让我在晚上把别人套麻袋打一顿都不会被发现的?” “……”林定北摇头。 学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怀玉拜了林定北为师,每日过府来练两个时辰,除此以外,还要忙活零嘴铺子和话本铺子。 每天累得半死,也睡得安稳。 这样的忙碌里,梁怀玉把陈斟以及给他说媒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见到陈斟的时候,梁怀玉差点没躲进桌子底下。 好在人太多,躲桌子底下太丢人,梁怀玉还是忍住了。 梁怀玉用袖子遮着脸,旁边的姑娘媚笑一声,抓着梁怀玉的袖子:“哎哟,这位公子,你还害羞呢。” 梁怀玉:“……” 陈斟一眼扫过来,梁怀玉后悔刚才没钻桌子底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斟:(皱眉沉思)我和女人抢女人?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 ☆、三十 梁怀玉在青楼。 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 她吃饱撑着了没事情做, 突然一拍脑子想逛逛青楼,话不多说就换了男装,进了京城最大的青楼。 陈斟只扫了她一眼, 视线便转了过去。梁怀玉松了一口气, 决定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可惜青楼的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一直缠着她不让她走。梁怀玉被烦得没办法,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趁她拿银子的时候溜之大吉。 梁怀玉一口气跑出青楼,才靠着马车车厢喘了口气。 这姑娘也太热情了。 梁怀玉长舒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刚踏进一只脚,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在她面前。 梁怀玉差点尖叫出声, 却被那只手捂住了嘴, 拽进了车里。 “别出声,不然就杀了你。” 梁怀玉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面前的陈斟,大气不敢出。 此时此刻的陈斟,浑身透着一股戾气,不再是平日里好说话的模样。不对,其实平日里陈斟也不好说话, 一副阴恻恻的样子,但是绝对不像现在这样。 梁怀玉丝毫不怀疑现在的陈斟能一刀捅死自己。 陈斟眼底有些红,气息有些急促,紧张地盯着梁怀玉。 梁怀玉往车厢壁靠了靠,紧张地问:“陈……陈大人,你有什么需要?” 陈斟闭了闭眼,出声:“走。”嗓子都有些嘶哑。 梁怀玉不敢耽误,赶紧让车夫驾车离开。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回府吧?”梁怀玉试探道。 陈斟喘着气,不说话,良久,久到梁怀玉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才说:“不回家。” 不回家?梁怀玉有些疑惑,不回家,那她能带他去哪儿? 梁怀玉咬了咬牙,只能回醉月坊了。 可是醉月坊人多眼杂,梁怀玉觉得陈斟现在的样子不大适合出现在人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能不能带他从后门进了。 梁怀玉让车夫停在醉月坊后门,小心地问:“陈大人,到我家了,你要去吗?” 陈斟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带了些警惕和犹豫:“你家安全吗?” 梁怀玉点点头,“我家很安全的。”她总觉得陈斟哪里怪怪的,说又说不上来。 梁怀玉伸出手去,小心地搀扶过他的手。陈斟一瞬间往后缩了缩,才又让她扶了。 梁怀玉扶了陈斟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也就是说,陈斟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梁怀玉身上,差点把梁怀玉压垮。 还好她跟着林姑娘学了几天,要不然今天非得累死。 梁怀玉费力地把陈斟搬到自己房里,看了看四下无人,把门合上,从里面锁了。又扶了陈斟在床上躺下,做完这一系列事,梁怀玉额头上都累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又倒了杯水,递到陈斟嘴边。 陈斟抿了一口,便不愿再喝。梁怀玉收回杯子,小心地观察陈斟。 陈斟似乎在克制着什么,额头上不住地冒汗,整个人还有些颤抖。陈斟闭着眼,眼睛到鼻子再到下颌,曲线有些好看。 梁怀玉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挺好看。 陈斟猛的睁开眼,眼底的红更甚,看得梁怀玉一骇。 陈斟沉声道:“滚。” 梁怀玉:“……” 行吧,你官大你说了算。 梁怀玉耸肩,起身,开门,小心地把门带上。坐在门口的栏杆上,梁怀玉撇嘴,心道,阴沉不定。 她转身,看向旁边的树。正月的风还是北风主场,吹得树一抖,也吹得梁怀玉瑟瑟缩缩。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5 不行,太冷了。 梁怀玉抱着胳膊搓了搓,在外面太冷了,得…… 等等! 梁怀玉电光石火之间,想起自己上回的糟心事,又想起陈斟。 该不会…… 陈斟被人下药了? 梁怀玉怎么想怎么像,又想起上回被陈斟丢进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一时忿忿不平。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梁怀玉脚步轻快地溜到了后厨,找了一个大水桶,又搬了几桶水回来,累得够呛。 梁怀玉把东西搬进自己房里,把关门锁好,狡黠一笑,看了看床上的陈斟。 陈斟睁眼看她,梁怀玉笑得贱兮兮:“陈大人,我帮帮你吧。” 陈斟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梁怀玉揪着衣襟扯下床,然后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水桶里。 陈斟毕竟人高马大,跌进桶里的瞬间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尽管梁怀玉拿袖子挡了挡,还是溅到了不少。 陈斟在水桶里坐稳后,并没有挣扎,甚至只听见他跌进去的一瞬间闷哼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陈斟被冷水包围着,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梁怀玉挑眉,暗道好本事,居然一声不吭的。 陈斟的衣服被梁怀玉刚才那么一扯,衣襟歪歪扭扭,后脖颈松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梁怀玉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疤,难道是上次的? 不对啊,上次她包扎的也不是这儿啊。 梁怀玉起了探究的心思,想趁机扒拉开一点他的衣服,手伸到一半就被拍开。 “滚开,别碰我。”陈斟声音有些发狠。 陈斟这一下用了大力气,梁怀玉的手背都红了,还痛。 梁怀玉吹了吹自己的手背,小声嘀咕:“过分,不让看就不让看嘛,动手干嘛。” 有了前车之鉴,梁怀玉离他远远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让他出来。 “陈大人,你觉得消火了吗?”梁怀玉问。 陈斟睁开眼,看着她,眼里的红并未消散。 梁怀玉咽了口口水,这看来是还没有啊。 这药力有点猛啊。 梁怀玉退了回去,正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轰然倒地。薛冰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看了眼梁怀玉,又看了眼桶里的陈斟,脸色更黑了几分。 梁怀玉:“……”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我是无辜的! 薛冰三两步来到陈斟身边,“主子,属下来晚了。”薛冰说完就一把扛起陈斟,把他抱离开水桶,背在背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梁怀玉。 梁怀玉眨巴眨巴眼,欲哭无泪。 总觉得最后那一眼的意思是,你给我等着,你若是对我主子做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怀玉看着薛冰背着陈斟飞上了屋顶,又看倒在地上的门,挠了挠头发,这门该怎么办呢? 有事好好说不行吗?敲门不行吗?干嘛非得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写出来,什么时候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 ☆、三十一 薛冰是循着踪迹一路跟过来的,陈斟原本是和人约了谈事情, 谁知道长公主和那人串通一气, 给他下了药。 薛冰偏头看了眼背上的陈斟,陈斟眼睛微闭。薛冰沉声道:“主子,你感觉怎么样?” 陈斟没说话, 薛冰心里更沉了几分。这么多年, 主子很少这样。 薛冰带着陈斟回了府, 闲北正来回踱步, 焦急地等待着,见二人回来,面露喜色。 “大夫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闲北已经请了大夫在里头候着。 薛冰点了点头,背着陈斟进了门,闲北跟在后面,将门合上。 薛冰把陈斟放下,扶他在床上躺下。“大夫,你快看看。” 大夫应着, 小心地给陈斟把脉。 几个人都没说话, 屋子里静得可怕,许久, 大夫收回手,开口:“陈大人一直有心结吧,郁结在心,又受到药力影响,加之受了些刺激, 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我开些静心定神的药,等药力过去了,应当没什么大碍。” 薛冰闻言语气回温,和大夫道了谢,付了钱送大夫出去。 闲北看着陈斟的脸色,叹了口气,和薛冰说:“薛冰,主子他……” 薛冰示意他不必再说,“你去煎药吧,我来照顾主子。” 闲北应了,开门出去。薛冰搬了个凳子到床边,守着。 陈斟只觉得浑身发热,又没有力气,意识像是虚浮的。像在梦里,又不像。那些阴暗的回忆像毒蛇一样扑上来,把他整个人逼得退无可退。 男人的骂声,女人的训斥,鞭子扬起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6 落在身上的疼痛…… “干什么?活干完了吗?没干完?没干完你还有脸吃饭?” “过来?瞪我?你还有脸瞪我。要不是我捡了你回来,你早就死了,你还瞪我。” “打你怎么了?你还敢反抗?”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打死你!打死你!我打死你!” …… 陈斟不住地颤抖起来,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别打我”“不要”的梦话。 薛冰身子往前倾了倾,眸色一暗,神色着急,小声试探着:“主子?” —— 梁怀玉费力地把倒地的门扶起来,让小谢去找人来修门。小谢看了吓一跳,梁怀玉只好解释:“最近不是跟着林姑娘学武功吗,我一时激动,就这样了。” 小谢竖大拇指:“掌柜的,你真厉害,假以时日也定是个悍妇。” 梁怀玉:“……” 该死的薛冰!梁怀玉又在心里骂了他一遍。 不过陈斟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她都没问题,陈斟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总不会这么脆弱吧? 梁怀玉心里纠结这事,主要是万一陈斟出了什么事,陈斟没好的时候,薛冰来找她报仇怎么办?等陈斟好了,以陈斟的性格,肯定也会找她算账的…… 梁怀玉用力地一巴掌拍向自己的手,你怎么就这么手贱呢? 呜呜呜,好痛。梁怀玉摸着自己的手,那天陈斟那一下还痛着呢,她干嘛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管他呢,反正事儿都做出来了,做出来的事,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且行且看吧。 —— 陈斟的确有点问题,陈斟回来之后,睡了一觉然后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 薛冰一摸陈斟的额头,烫得吓人,又把昨天的大夫抓了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剑架在脖子上,把人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壮士,这是必然的,陈大人郁结在心,总得发作一番才能大好。” 薛冰阴着脸,这才松了手,大夫腿一软,扶着旁边的椅子站稳。 “壮士,这样吧,我再给陈大人开一剂退烧的药。我保证,没什么大问题。” 薛冰恶狠狠地说:“最好如此。” 陈斟已经很久没病这么重了,在薛冰的记忆里,他跟了陈斟六年,他知道陈斟有灰暗的过去,他也有。但是陈斟很少会受那些灰暗的过去影响,这是第一次这么严重。 他连带着怨恨长公主,要不是长公主贪图主子的美色,主子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闲北煎了药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冰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来喂主子吧。”闲北说。他和薛冰是同一年被主子救下的,他对薛冰的过去只有隐隐的了解,对主子的过去也是。 薛冰总是喜欢板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的似的,但是对主子忠心耿耿。 其实他自己何尝没有灰暗的过去呢,但是他一直觉得,人得往前看,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 他知道主子也一直对过去耿耿于怀,甚至已经成了心魔。 薛冰沉着脸,专注地给陈斟喂药。陈斟昏迷着,药喝不下去,薛冰也不恼怒,很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下去。 闲北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在梁姑娘那儿找到主子的?” 闲北想的是,主子待梁姑娘果然是不一样的,这种生死的时刻,都找的梁姑娘。 薛冰听见这三个字,冷冷一眼瞪过来:“她居然把主子扔在水桶里,不怀好意。” 啊?闲北有点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人家一个黄花闺女,主子那样,她不然要拿自己……那啥吗?” 薛冰仍旧忿忿:“她完全可以送主子回府,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话是这么说,可…… “你怎么知道不是主子要跟着她回去?”也不是没可能。 薛冰又是一记眼刀飞过来。 闲北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闲北一跃到窗户边,双手环抱胸前,看着窗外的太阳。院里的红梅今年开得并不好,好些没开,开了的已经落了,显得有些寂寥。 “上回主子让查的事,已经有着落了。太子。”薛冰不知何时喂完了药,也到了窗边。 闲北微微垂眸,沉默片刻,听薛冰继续说:“我……我觉得不告诉主子比较好。” 闲北微微笑起来,伸出手指,让阳光漏过指缝,“薛冰,你以为不告诉主子,他就不知道吗?” 薛冰头略略低着,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 我可以被夸吗今天? ☆、三十二 陈斟到底没来找她算账,薛冰也没来。梁怀玉忧心忡忡了几天, 见无事发生, 也渐渐忘了这事,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7 忙着去购置田产和地产了。 手里的流动资金变成不动产,才比较放心。 梁怀玉满意地看了看地契, 认真地收好, 压进箱子里。 下过最后一场雪后, 天气渐渐回暖, 醉月坊的生意没太大变化,云瑶又学了些新歌新曲,有新客来,也有旧客来。 一曲悠扬琴声终,就到了二月。二月二,龙抬头,是郊游踏青的好日子。 梁怀玉自从拜了林定北为师之后,和她关系日益亲近。二月二这天, 林定北就邀请了她和云瑶一块出去踏青。 很多人都出来了, 放风筝的放风筝,坐着吹风的, 嬉笑打闹的…… 梁怀玉扯了扯手里的风筝线,“飞呀飞呀。” 林定北在她旁边,两个人的风筝难舍难分,不分高下。 云瑶勉强拿了个风筝,勉强地拉了拉风筝线, 表情不大高兴的样子。 梁怀玉偏头和云瑶说:“阿瑶,你多笑笑嘛,不要成天做个冰美人。今天的太阳这么暖,还不能融化你吗?” 云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突然她手里的风筝飞了出去,云瑶抬头看着风筝飞走,叹了口气。 梁怀玉连忙说:“哎,我们一起去找找吧。”云瑶自从过了个年,心情一直郁郁寡欢,梁怀玉怕她又不开心。 梁怀玉把手里的风筝塞给林定北,“师父,你帮我拿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就拉着云瑶的手,朝着风筝坠落的方向跑过去。 那风筝竟是与别人的风筝缠绕在了一起,那人还是梁怀玉不大想看见的。 梁怀玉啧了声,拉着云瑶走过去,“麻烦你把我们的风筝还给我们可以吗?” 梁知雪一转头,看见面前两个冤家,眼神满是不屑,提高了音量道:“你的破风筝缠上了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的风筝很贵的,你赔我一个。” 梁怀玉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多,她非得一掌拍晕这个女人。 梁怀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摔在她脸上,“赔你,拿去买十个吧。这风筝本姑娘送给你了。” 梁怀玉说完,又拉着云瑶气鼓鼓地走了。 梁怀玉惆怅地道歉:“阿瑶对不起,我们再买一个吧。” 云瑶笑了笑,摇头,“不用了,你们放吧,我去坐会儿。” 林定北见她兴致冲冲地去,怒气冲冲地回来,忙问怎么了。 前因后果牵扯太长,梁怀玉只说碰见了不太想碰见的人。 这么一来,她也没心情放风筝了,“我有点累了,我陪阿瑶坐会儿,师父你先放着吧。” “哦。”林定北属于神经大条的姑娘,对此并未多想,继续自己玩着风筝。 梁怀玉在云瑶旁边坐下,两个人靠着树,吹着风。梁怀玉道:“阿瑶,你是不是想走了?” 云瑶闻言看着她,摇头,嫣然一笑,“没有,你多心了。” 梁怀玉叹了口气,继续说:“从你出现的那天,我就觉得,你终究要离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开的话,能不能和我告个别。”她靠过去,带了些恳求。 云瑶郑重地点了点头。 梁怀玉重又靠回树干,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哎哟,什么东西,阿瑶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掉我身上了?” 梁怀玉左摇右晃地伸出手去抓后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后一条硕大的毛茸茸的狗扑了过来,把云瑶扑倒了。 梁怀玉:“……” 她又惊又喜道:“狗哥!” 随即反应过来,陈斟的狗,那岂不是陈斟也在? 她慢吞吞地转头,陈斟正倚着树,手里牵着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梁怀玉大叫一声,往后一坐。 陈斟冷哼一声,“怎么?做了亏心事,见了我害怕。” 梁怀玉:“……” 她挤出一副笑容,摆手,“没有。我只是太久没有看见陈大人了,有些惊讶。” 陈斟捂嘴咳嗽了声,咳得梁怀玉心里一咯噔。 完了完了,陈斟真的有事。 陈斟拉了拉狗哥的绳:“旺财,够了。” 梁怀玉和云瑶:“……” 她都快忘了狗哥正儿八经的名字叫旺财了。 狗哥得了主人的命令,依依不舍地起来,三步一回头地回到陈斟身边站好。 梁怀玉看了看狗哥,又看了看陈斟,道:“陈大人怎么也有这种好兴致,出来踏青。” 陈斟在树旁站正,语气漫不经心道:“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写着陈斟与狗不得入内?” 梁怀玉连忙摆手:“陈大人怎么说这种话呢?我看大家都巴不得陈大人稀奇与民同乐呢。”她话刚说完,原本在附近的人见陈斟来了,各自散了,一时之间这块地方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狗哥似乎是为了呼应,叫了两声,“汪汪汪。” 梁怀玉:“……”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8 r   “他们可能赶着回家吃饭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陈斟似笑非笑,不置可否。这时候林定北牵着风筝走了过来,“怀玉,阿瑶……” 她目光一转看见陈斟,原本的话都咽了回去,“参见陈大人。” 众所周知,林将军一身正直,向来与被称作“奸臣”的陈斟不合,林定北深受父亲熏陶,见了陈斟一时有些尴尬。尤其陈斟似乎还与梁怀玉她们关系匪浅,林定北一时无言。 陈斟分了林定北一个眼神,梁怀玉赶紧介绍:“这是林将军的爱女。”梁怀玉说完忽然想起上回的事,该不会陈斟和林将军也有什么过节吧。梁怀玉看了看陈斟,挤眉弄眼。 陈斟勾了勾嘴角,一眨眼,似乎在说“如你所想”。 梁怀玉:“……”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陈斟总是被追杀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气氛一时尴尬,只有狗哥汪汪两声,梁怀玉想打破这种尴尬,开口和陈斟告别:“陈大人,我们几个姑娘家就先去弄花笺了,你慢慢玩。” 说罢想拉着云瑶和林定北先走,被陈斟的话拦下脚步:“我也去。” 梁怀玉:“……” “你……确定?”梁怀玉扶额,花朝节多为女子做花笺挂在树上,祈求心愿。 陈斟已经追上了她们的脚步,跟在她们身后。 林定北的表情有一秒的破碎,云瑶依旧面无表情。 梁怀玉只好道:“那我们一起吧。” 有了陈斟和狗,她们一行人简直像自带开路的,原本人多的地方,只要见了她们,自动退避三舍,让出一条道路来。 梁怀玉只好也当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就这样一路走到了花笺树下。 原本这儿人颇多,她们一来,瞬间少了大半。卖花笺的老板战战兢兢地递上执笔,陈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大方自若地接了过来,提笔写了一行字,然后挂了上去。 梁怀玉笔尖一顿,写了“平安”二字。 阿娘要平安,阿爹要平安,整个梁家都要平平安安的。 阿瑶不知写了什么,在那儿磨蹭了许久,才挂了上去。 陈斟牵着狗,站在一边,自成一道风景。陈斟见她们弄完了,忽然开口:“我饿了。” 梁怀玉:“……” 你饿了和我说干嘛?!我又不能吃! “那我请陈大人吃饭?”梁怀玉试探着问道。 陈斟微微垂眸,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 梁怀玉趁着陈斟走在前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哥似有所感,叫了一声。陈斟回过头看,梁怀玉又恢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因踏青的地方距离主城有些远,会醉月坊吃饭不大现实。梁怀玉看了看,挑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饭馆,四个人一道进了。 梁怀玉道:“老板,六个人,一条狗。” 林定北皱眉,直白地问道:“我们不是四个人吗?” 梁怀玉干笑了声,解释:“陈大人还有两个护卫,在暗处保护他,形影不离。想必他们二人也饿了。” 林定北眼神变了变,没说话。 陈斟轻笑了声,“薛冰,闲北。” 薛冰和闲北不知从哪儿,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 陈斟说:“梁掌柜请你们吃饭。” 薛冰冷冷地看了一眼她,闲北倒是一如既往地笑了笑。薛冰在陈斟旁边坐下,闲北在陈斟另一边坐下,正好挨着云瑶。 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安静地出奇,陈斟忽然开口:“听说梁掌柜上次问闲北要帮忙打人?” 梁怀玉:“……” 她看了眼闲北,嘴角微抽,这怎么什么事都禀报的?! 梁怀玉点点头,回答:“小事,小事,我就随口问问。知法犯法不可取,我是合法公民。” “哦。”陈斟这一声拖得很长,梁怀玉总觉得意味深长。 又是沉默,林定北突然开口:“原来陈大人和梁姑娘关系这么好。” 梁怀玉赶紧解释:“官民一家亲嘛,圣上说要支持工商业发展,陈大人为我提供了很大的支持。” 林定北笑容有些勉强,点了点头。 梁怀玉心里叹气,今天回去之后,不会林姑娘就要把她逐出师门了吧。她还想学有所成,然后亲自把那两个妹妹打一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群臭渣男(叹气,更也没人,不更也没人 在虐的边缘试探 ☆、三十三 一顿饭吃得挺尴尬,薛冰和闲北一如既往是两尊门神, 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 林定北和陈斟又不对付,梁怀玉这顿饭都没吃饱。 这么一来,她实在再没兴致接着玩, 便说要回去。哪知道这话一出, 和其他几个人一拍即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9 合, 几个人又不得不一起返程。 梁怀玉看了看左边的林定北, 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陈斟,无话可说。 马车悠悠进城,梁怀玉掀开帘子,看见一家店的招牌叫“一家包子铺”,觉得挺有意思,就当个笑话说给他们听。 “你们看,那个店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陈斟顺着看过去,念出招牌旁边的一行字:“陈斟与狗不得入内。” 梁怀玉:“……” 陈斟收回视线, 看着她, 梁怀玉低头装死。 她怀疑这家包子铺就是不肯卖给她的那一家! 最先送了林定北回去,林定北脸色不大好, 道了声谢便转身进去了。林定北一走,马车里就剩下他们仨,和一条狗。 陈斟不说话,梁怀玉也不想说话,云瑶更加不会说话。就这么一直尴尬着。 狗哥看了看云瑶, 又看了看陈斟,呜咽了一声,在陈斟身边趴了下去。 陈斟踢了踢它的头,梁怀玉忍不住出声:“你别踢它啊。” 陈斟嘴角一勾,“怎么?梁掌柜连我的狗也要管?” 她哪敢啊,梁怀玉又低下头去,撇了撇嘴。 *** 马车停在醉月坊门前,梁怀玉道了谢,下了车。 云瑶和梁怀玉并肩走着,云瑶轻微地叹口气,“怀玉……”欲言又止。 梁怀玉闻言转头,“嗯?” 云瑶摇头,“没什么。” 这时候店门口有人走进来,也有人走出去。走进来的人脸上带着笑容,走出去的人脸上也带着笑容。有人和梁怀玉打招呼,梁怀玉笑着回应。 梁清在店里忙活着,梁怀玉走过去从背后拍他的肩,梁清直起身,已经高了她一大截。 “小清子,今天怎么样啊?” 梁清笑道:“挺好的。” 梁怀玉和店里的人打了招呼,回头去找云瑶,云瑶已经不在身后。 *** 林姑娘还是个好人,并没有因为陈斟的事迁怒于她,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她武功。 梁怀玉没有半点基础,起步阶段总是比较累,练了一段时间后,渐渐也没那么累了。蹲马步的时间都比从前长了一倍,力气也大了不少。 梁怀玉觉得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把那两个人亲手揍一顿。 京城里最近盛传六皇子婚事将近,梁怀玉偶尔也会借此调侃一下林定北。林定北每次提起李珩,总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陈斟又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是大忙人,梁怀玉见怪不怪,甚至对此喜闻乐见。 零嘴铺的生意大好,搜罗了不少地方的特产一起卖,省了那些嘴馋的不少功夫。短短时间,零嘴铺的利润都够再买一家铺子了。 首饰铺也不错,稳步增长。 爱美的人,和爱吃的人,都挺多的。梁怀玉两者皆占,她能理解。 只有话本铺,没赚钱反而赔钱了。这梁怀玉就不能理解了,是话本不好看么? 话本明明那么好看! 梁怀玉特意抽了一天,去视察话本铺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话本故事也太老套了。在梁怀玉看来,都是过时得不能再过时的东西。全是些什么民间传说,连爱情故事都没有。 话本居然没有爱情故事,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梁怀玉当即让老板去找了几个酸秀才来,手把手告诉他们该写些什么故事,这才作罢。 日子一天天地过,基本无波无澜,平平稳稳。 梁清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面前才比梁怀玉高一些,如今已经比她高很多了,梁怀玉要跳起来才能拍到他的头了。 所以梁清的好多衣服也穿不了,加上夏天马上就来了,也到了购置新衣服的时候。梁怀玉开开心心地去挑新衣服,顺便把云瑶和梁清的衣服一起买了。 梁怀玉觉得冤家路窄这个词简直是为她量身设计的,她在挑完衣服后,已经入夜,又一次遇见了梁知雪二人。 “姐姐,今天那支簪子好漂亮啊。” “对啊,除了那一支,还有另一支我也好喜欢。” “话说回来,听说六皇子大婚在即。” “是啊,那个林定北,凭什么呀,长得也没我们好看,不过就是她父亲官位比较高罢了。” 她们俩有说有笑地走在夜色中,梁怀玉偷偷摸摸地跟着。 两个人各自只带了一个丫鬟,梁怀玉摸近,左手右手一边一个手刀,先把两个丫鬟放倒了。梁知雪听见一声闷哼,有些疑惑地转头,正好对上梁怀玉的鬼脸,当即就要大叫出声。 可惜梁怀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尖叫声卡在了嗓子眼。 梁怀玉看着倒地的几个人,拍了拍手,对付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就是简单。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梁怀玉看了看前后左右,这会儿没人过来,她附身拖着梁知雪往旁边移动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0 ,拖到了一处灌木丛旁,又将梁知月一起拖了过来。 她只想教训教训她们,并不想伤害她们。 今天事出突然,梁怀玉没有麻袋,只好之人踹了几脚。 她刚才特意用头发遮住了脸,料想这二人也没看见她的脸,梁怀玉出了气,看了看四下,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梁怀玉当即大喊了一声啊,吸引她们过来。 “这儿……这儿有两个姑娘。”梁怀玉装得像模像样,再配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没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过来。 梁怀玉趁机溜了出去,心情大好,走路步子都大了些,甚至想哼歌。 梁怀玉心情大好地回了醉月坊,六皇子居然在,喝得不省人事。 听闻下个月初一是个好日子,也是六皇子与林姑娘的大好日子。 六皇子抱着酒壶不撒手,嘴里还念叨着云瑶的名字。梁怀玉环顾一圈,并未看见云瑶。 她叹了口气,让人把酒都撤了。 云瑶在后院,正摩挲着琴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蹦哒着走过去,不见外地拉开椅子坐下,嘴里说着:“痴儿怨女啊,痴儿怨女。” 秀才们的新话本子写完了,也卖出去了。梁怀玉顺手拿了本看了,不由得感慨“痴儿怨女”。她看六皇子,也像痴儿。云瑶对他,绝对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云瑶不理会她的调侃,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她,“今天心情很好。” 梁怀玉点点头,拿过桌上的一个李子,用袖子擦了擦,就下嘴啃。 唇齿和果肉相碰的瞬间,酸得她皱成一团,“呸呸呸,这怎么这么酸。” 云瑶淡淡地说:“因为你挑了一个青的。” 梁怀玉:“……” *** 六皇子大婚那日,林姑娘也请了她们前去。火红的嫁衣十分好看,梁怀玉感慨了一句,云瑶笑道:“你也去找个如意郎君。” 梁怀玉摇了摇头,嗔笑道:“你也可以,你只要挥一挥手,如意郎君就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听说梁知雪和梁知月那天被人送回了梁府,之后受了惊吓,病了一场,难怪今天梁渊的脸色都不大好。 梁怀玉窃笑,视线一歪,正好看见陈斟,下一秒陈斟抬起头,四目相接,梁怀玉低下头去。 陈斟身边坐的正是太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着。 梁怀玉记起之前的曲折,低头叹了口气。 太子正和陈斟谈笑,见他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正好瞥见云瑶。 太子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求而不得的遗憾和一种征服欲,“美人如斯,可惜上回不知是惹了哪路神明,误了我的好事。” 对于这一次到嘴边的猎物都跑了这事,太子一直耿耿于怀,加之后面又有诸多事情,日子一久,便把这事放在了脑后。今日复见美人,又勾起了心里的旧事。 太子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斟眸色晦暗不明,跟着举杯,道:“能被殿下看上,是她的福气。若是殿下想要,别说一个女人,便是天下,日后也是殿下的。” 太子闻言看向陈斟,笑了起来,“陈卿这话,大不尽。”嘴上这么说着,笑容却丝毫不见收敛。 虚伪二字,淋漓尽致。 散了席,太子破天荒地没有来找麻烦。梁怀玉拉着他们溜之大吉,生怕太子一后悔就来找她们麻烦。 林定北嫁给了六皇子,成了六皇妃,就不能再继续教梁怀玉武功了。 六皇子成了亲,便可以另建府邸。 故而,偶尔林定北也会邀请梁怀玉和云瑶去府上做客。 每回云瑶来,六皇子也会找各种借口留下,然后林姑娘与他便要大干一架。 如此几次,梁怀玉不敢再轻易赴她的约。 天气一下子热起来,京城的天气时常让梁怀玉不适应,哪怕来了这么久了。 冬天太冷,穿再多也还是冷。如今夏天又太热,她每日扇不离手,也还是热。 天儿太热,把陈斟也热出来了。 陈斟也带了把扇子,开扇合扇动作潇洒,配上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君子的味道。 可惜一说话,就被打回原形。 就像,就像没有修炼到位的狐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 ☆、三十四 陈斟将扇子一合,径自坐下。他刚坐下, 李珩和林定北紧随其后就过来了, 两个人都绷着张脸,谁也看不惯谁,一看就知道, 又吵架了。 李珩和林定北坐在了同一张凳子上, 只是一人坐一头, 还都是半边屁股挨着凳子那种。 梁怀玉长叹了口气, 一人端了一盘花生米给他们。 李珩和林定北互瞪一眼,各自咬牙切齿,然后同时出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1 “你这个草包!” “你这个悍妇!” 两个人又喋喋不休地吵了起来,旁人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只听见震天响的嗓门。 吵了一番,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拿盘子里的花生米,对着对方洒去。 花生米满天飞,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薛冰和闲北挡在了陈斟面前, 陈斟悠然地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 梁怀玉:“……” 梁怀玉大吼一声:“够了!你们要打出去打!” 这两个人停了手, 互相用鼻孔蹬了对方一眼,然后听话地起身出去。 没结账! 算了, 花生米当送他们了。 梁怀玉送走了这两个祖宗,又回头看另一个祖宗。薛冰和闲北又不见了,陈斟眯着眼,笑了笑。 梁怀玉本来就热,被他们俩一气, 更热了,扇子都扇得勤快了些。 陈斟说:“我冬天的时候盼着有人能给我暖暖被窝,如今冬天过去了,这个人还没盼到。梁掌柜这办事效率,不行啊。” 梁怀玉赌气又讨好地说:“这不是得精益求精吗?况且如今都是夏天了,两个人睡多热啊,一个人睡更好。” 陈斟轻笑了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梁怀玉端了一盘冰豆花给陈斟:“陈大人尝一尝我们的新品,清凉消暑。” 陈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梁怀玉趁机道:“那是自然。”夏天吃一碗冰冰凉凉的豆花,人间乐事是也。 梁怀玉舀了一勺豆花,吃得真开心,忽然听见陈斟说:“我之前似乎给过梁掌柜一块玉佩,不知梁掌柜还收着吗?” 梁怀玉一呛,“咳咳,在的。”她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来。 她当时看这个玉佩就是戴了很久的,估摸着对陈斟来说是很重要的,但是肯定是迫不得已才留下来的,总有一天他应该会来赎回去的。 梁怀玉拎着玉佩的绳子,晃了晃,高高兴兴道:“陈大人要赎回去了吗?”赎回去的话,可得用真金白银来。 陈斟冷哼一声,脸色不大好看,“赎?” 梁怀玉见风使舵,改口:“我说错了,这本来就是陈大人的东西,怎么能叫赎呢?陈大人,给。” 她恭恭敬敬递给陈斟,陈斟却没接,黑着脸说:“不必了。” 梁怀玉微微撇嘴,用余光瞄了一眼陈斟,不知道她那句话又说错了,惹到这个祖宗了。 突然间,有雨滴砸落的声音。梁怀玉看过去,只看见雨一下子就哗啦哗啦。有行人被落得措手不及,有人进来躲雨,有人站在屋檐下躲雨。 梁怀玉感慨:“哇,这雨下得也太不讲道理了。” 陈斟接话:“雨要跟你讲什么道理?你又不是天王老子,呵。” 梁怀玉:“……” 她感觉出来这位祖宗现在头顶冒火,或许应该去外头淋淋雨。梁怀玉捧着自己的豆花,远离陈斟。 回头的时候瞄了一眼陈斟,陈斟视线对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他呢,梁怀玉转头,捧着豆花去找云瑶。 云瑶靠着走廊的栏杆,也在看着雨走神。梁怀玉三步并作两步蹦哒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嘿,阿瑶,你在看什么呢。” 云瑶愣了一秒,笑说:“这天气变得好快。” 梁怀玉点头,应和:“对啊,特别不讲道理。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倾盆大雨就来了。” 梁怀玉在云瑶对面坐下,一人靠着一根柱子。梁怀玉眼尖地注意到云瑶的裙子被雨溅湿了,附身帮她提了提裙角。 “谢谢。”云瑶说。 梁怀玉摇了摇头,舀了一大勺豆花,送进嘴里。 就这么几秒功夫,雨势又渐渐小了。 梁怀玉嘴里含着一口豆花,口齿不清地说:“诶?这天气比陈斟还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陈斟在梁怀玉再回到前院的时候,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只空碗,和一锭银子。 梁怀玉走过去一只手捞起银子,另一只手收了碗,看着外头自言自语一句:“这天啊。” 六月热得人发昏,但也阻挡不住那些权贵们想玩的心,这不就弄了个什么“夏宴”。 林定北作为六皇妃,正是这一次夏宴的举办人。她自然又邀请了梁怀玉和云瑶,梁怀玉听说是去山里避暑,欣然接受。云瑶向来是无所谓的态度,也答应了。 梁怀玉事先问过,林定北说太子并不会来。太子好歹是一国储君,不会天天泡在这种小打小闹的宴会上。梁怀玉这才放心。 林定北还专门派了人来接她们,但只她一个人。梁怀玉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和六皇子又闹矛盾了。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她们也不便插嘴,说话间只好尽量避开六皇子。 除了她们,还有许多人,梁怀玉不认识。她只管跟着林定北吃吃喝喝,其他一律不管。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2 夏宴的地点在城外金云山,坐马车抵达,都花了一个上午。到了那儿,林定北又要忙着操持宴会,顾不上她们。 梁怀玉和云瑶就坐在亭子里,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些贵家小姐夫人之类,不过她们也不会搭理她俩。她俩就悄悄地说话,聊着些有的没的。 无奈隔壁贵小姐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听说长公主近日又换新宠了。” 另一个人说:“是啊,长公主向来就好美色,这都知道。” 梁怀玉刚才一瞥,也瞥见了长公主,只是人没在这儿,就如此坦然地嚼舌根。梁怀玉觉得这些所谓小姐夫人,教养也不怎么好。 说长公主,长公主就一阵风似的来了,“哎哟,我来晚了。” 长公主穿得很清凉,头上还别了朵大红的花,这种红花和她很相配,都是艳艳的。 一众人站起来,“见过长公主。” 她们已经换了脸色,皆是奉承阿谀的样子。 梁怀玉感慨,她见到陈斟变脸的速度都没她们快。 “长公主头上这花好生别致。” “是啊是啊,和长公主的美貌很相配呢。” 长公主咯咯地笑起来,梁怀玉和云瑶依旧在角落里坐着,这山里果真凉快多了,风吹在脸上都是清清凉凉的。 梁怀玉闭上眼,感受着风吹在脸上。忽然听得长公主说:“这位就是醉月坊的梁掌柜吧,那旁边这位想必就是名动京城的云瑶姑娘了。” 梁怀玉猛地睁开眼,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正站在她们面前,眉目含笑。 梁怀玉起身,行了个礼,“是,草民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摆摆手,示意免礼,又来回走了两步,仔细打量着她,最后评价说:“这小脸生得是楚楚可怜,不过也称不上绝色吧。原来陈斟喜欢寡淡的。” 梁怀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之前是借过陈斟的东风,不过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又让长公主知道了。她想起长公主对陈斟的凶猛架势,心里有些没底。 梁怀玉道:“哪里的事……” 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又说:“你就不必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醉月坊是陈斟下令护着的。” 梁怀玉:“……” 众人纷纷看过来,有些人并不认识她,听长公主这么一说,眼神都变了,都成了“原来是这样”。 梁怀玉心里吐血,勉强笑道:“呵呵呵呵,承蒙陈大人厚爱。” 解释也解释不清了,梁怀玉干脆破罐子破摔。 可惜罐子刚摔完,正好砸到了罐子的主人。 陈斟这时候正好出现,“我就晚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编排我了。” 陈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梁怀玉这里的,正好坐实了奸情。 而梁怀玉想的是,哦豁,又被发现了。 陈斟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梁怀玉勉强地回了一个微笑。 落在长公主眼里,只觉得扎眼。 长公主凉凉道地说:“再厚爱,家门都进不去,梁姑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梁怀玉:“……” 陈斟果然又一眼扫过来,嘴角一勾,“长公主说笑了,陈某父母双亡,家门还是很好进的。” 陈斟说起“父母双亡”,在场的脸色都变了变,包括梁怀玉。她们都听说过,陈斟之所以父母双亡,是因为他弑父又杀母。一个这么下得去狠手的人,不禁让人背脊一凉。 一时间气氛冷下来。 好在林定北回来得及时,“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那边已经弄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林定北婚前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如今也是学会了不少场面东西。 众人得了这话,纷纷起身,往那边去。梁怀玉她们本就在角落里,自然就落在队伍最后面,和陈斟一道。 梁怀玉微微低着头,想走快点,听见身后的陈斟叫她:“梁怀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要虐咯 全文过三分之二咯 ☆、三十五 梁怀玉僵硬地微笑:“陈大人,好巧啊, 你怎么也来了。” 陈斟漫不经心地说:“天儿太热了, 我也想来凉快凉快,怎么?” 梁怀玉点头:“没怎么,挺好的。” 陈斟点头, “走吧。”居然没计较刚才的事。 梁怀玉有种虎口逃生的兴奋, 拉着云瑶一路小跑着穿过了人群, 跑到了林定北身边。 陈斟站在最后面, 看着她的背影穿梭在人群里,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有意思。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这么久了,这个女人还是有点意思。 微不可闻的笑一点点漾开。 林定北第一次操持这种宴会,弄得还不错,有模有样。用树墩做了椅子和桌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3 子,围了一圈,桌子上摆了水果。 按身份地位, 长公主坐在最前面, 梁怀玉和云瑶自然只能坐在最后。 林定北隔空投来一个歉意的笑,梁怀玉摇摇头, 示意她没事儿。 头摇完一转,就看见身边有个熟悉的人,正是陈斟。 梁怀玉:“……” 梁怀玉:“陈大人怎么坐在这儿?” 来的人不止小姐夫人,当然也有一些公子世子,梁怀玉不知道陈斟有什么想不开的, 要凑在女人堆里。 陈斟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坐这儿,就坐了,有什么问题吗?” 梁怀玉摇头:“没问题,但是这边是女眷的位置。” 陈斟表情顿了顿,继续理直气壮道:“哦是吗,可我太厚爱你,不舍得和你分开。” 梁怀玉:“……” 她转过头去,嘴角抽了抽。 她们二人坐在一起,更加坐实了传闻。 梁怀玉觉得她现在就是死了,也不能自证清白了,可能收尸的人,还会把她收到陈斟家的坟墓里去。 梁怀玉往远离陈斟的那边挪了挪,低头吃东西。挪得太过,差点没稳住往云瑶那儿栽下去,被陈斟一把捞起来。 “坐好。” 梁怀玉:“……” 这动静算不上小,一时间一双双眼就看了过来,梁怀玉脸一下红了,从脸颊到脖子根,一片通红。 没脸见人…… 云瑶见她差点栽倒,想拉她,手都伸出来了,却见陈斟一把把她捞了回去。陈斟考过来的时候,与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对接,云瑶表情变了变。 梁怀玉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没有发现云瑶脸色变了。 林定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口解围:“今日我有幸做东,为大家准备这夏宴,可能有些地方还做得不够好,还望大家多担待。” 林定北这么说,显然是谦虚了。即便她真做得不好,以她六皇妃的身份,在场也无人敢说她的不是。 林定北笑得温婉大气,又道:“大家先吃着桌上的水果,稍后还有别的节目。” 梁怀玉满心满脑的尴尬场面,低着头吃水果,手上一刻不停地往嘴巴里塞,桌上就一盘水果,哪里经得起她这么吃。 她咽下最后一颗葡萄,伸手去够,只够到一个空盘子。 陈斟把自己那盘拿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你是饿死鬼吗?” 梁怀玉一愣,没接。陈斟又送了送,皱眉,“嗯?” 梁怀玉尴尴尬尬地推辞:“这不太好吧,陈大人自己吃吧。” 陈斟看着她,笑得促狭,说:“这可是我的厚爱。” 梁怀玉手抖着接过那盘水果,手抖着拿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这时候听见林定北说:“大家稍作休息,待会儿先带大家去安顿的地方换身衣裳,等会儿参加狩猎。” 林定北是从小舞刀弄剑长大的,安排了狩猎项目梁怀玉是一点也不奇怪。不过那些矜贵的小姐夫人们就颇有微词,“六皇妃,这么热的天,狩猎恐怕不太好吧,我姐姐自从上次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太好,要是中了暑气……” 说话的是梁知月,她身边的是梁知雪, 梁怀玉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们俩,这会儿才看见她们。 林定北有些尴尬,让她写诗作画这是万万不行的,但是看她们的脸色,没几个愿意去的。 六皇子站出来说:“中了暑气就叫太医来,又不是没带太医。狩猎怎么了,山里就适合狩猎,正好展现我们男儿的气概。” 林定北有些意外的看着李珩,李珩朝她撇了撇嘴。 长公主也说:“六皇弟说得对啊,我倒是很久没参加过狩猎了。” 长公主和六皇子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只好都应着好。 这次夏宴要住几天梁怀玉是知道的,故而她多带了几套衣服。 原本这种狩猎活动女子是不参加的,但是林定北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是会参加的,不知参加,还时常碾压男儿。她安排这个活动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而长公主是学过骑射的,想必也会亲自上场。 这样的情况下,剩下的这些女眷只好半吊子上阵了。 骑射有专门的衣服,可惜在场女眷事先并不知道,都没准备,只好都穿得轻便些。 梁怀玉亦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拉着云瑶兴致冲冲地走了。 大家在门前集合,林定北换装后十分帅气,整个人神采奕奕,眼神都亮了几分。 林定北扫视一眼,问:“人都到齐了吗?” 大家都说齐了,正欲出发,只听见一声声音洪亮的笑声:“孤来迟了。” 梁怀玉脸色一变,看了眼林定北。林定北也有些意外,她听李珩说太子今日繁忙,所以并没有邀请太子。但是太子贵为太子,既然来了,她也不能赶走。 梁怀玉捏了捏云瑶的手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4 ,云瑶有些迟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梁怀玉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太子,她小声说:“放心,没事。” 云瑶勉强地笑了笑。 太子来了,看了眼他们的架势,歉意地说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又说要一起去。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梁怀玉和云瑶,还有陈斟,依旧在队伍最后面。 陈斟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考虑好了吗?” 梁怀玉一愣:“嗯?” 陈斟没有回答。 云瑶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 这天的阳光很好,被树荫挡得七七八八,正好是让人开心的程度。在林叶的间隙里,阳光洒下来,照在她们身上。 —— 狩猎的地方很大,这座山事先已经让官兵搜查过了一遍,而且已经围了起来,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林定北站在最前面,说规则:“以三柱香为限,谁猎到的猎物最多,谁就拔得头筹,有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份。山里或有野兽伤人,诸位安全第一,小心为上,若是遇到危险,就吹一声口哨……” 一人备了一匹马,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梁怀玉十分艰难地上马,云瑶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梁怀玉抱着缰绳夸她:“阿瑶你好厉害啊。” 不止梁怀玉一个人上马上得艰难,许多小姐也是,难怪她们颇有微词了。 她们虽然跟着参加了,不过都是抱着在附近骑着马转悠转悠就行的想法。 梁怀玉则不然,她第一次玩,拉着缰绳就跑了起来。 狩猎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射箭,梁怀玉骑着马,看见了一只兔子,试图射箭的时候发现她根本做不到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她只好先停下来,然后再射箭,当然没中。 如此几次,她突然明白了那些小姐们的选择。 她转头一看,林定北正恣意飞扬地边骑着马边放箭,英姿飒爽。 再看看自己,了无趣味。 当然也不止梁怀玉一个人这么了无趣味,离她不远的一个姑娘也在马上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才拉开弓,射了一箭出去。 梁怀玉看着她,无声地笑起来。 当然,下一秒她就不想笑了。 因为那位小姐的箭射中了她的马。 就在她调转马头,想骑着马逛一逛的时候,马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然后飞了出去。 要不是梁怀玉缰绳拉得紧,就被甩飞了。 那匹马一路狂奔,把梁怀玉带了好远,梁怀玉手忙脚乱地才让它停了下来。 再抬头一看,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 不过老马识途,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梁怀玉拉着缰绳,让马掉头回去。好在这匹马还认识路,慢慢悠悠地把她带了回去。 梁怀玉看见云瑶在马上,丝毫不逊色于林定北。她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只一瞬,没抓稳,又掉了下去。 梁怀玉大喊一声:“阿瑶好棒。” 云瑶回头冲她笑了笑,笑容明亮,一点也不似之前。 梁怀玉笑了,一支箭忽然从她面前飞过去,梁怀玉心都漏了一拍。 顺着那支箭飞的方向看过去,正中了远处的一只兔子。 梁怀玉张大了嘴,回头,正对上陈斟张扬的笑。 狩猎这种追逐、征服而又原始的活动,仿佛唤醒了他们一个个的某种东西,云瑶变得不像云瑶了,陈斟也变得不太像陈斟了。 只有她,还是什么都不会的梁怀玉。 陈斟骑着马走过来,“梁掌柜,真巧。”他上下看了看梁怀玉,两手空空。 “那兔子就送给梁掌柜了,厚爱。” 梁怀玉:“……” 作者有话要说:  激动地搓手手 鞠躬 ☆、三十六 爱你大爷。 梁怀玉心道,虽然陈斟没有大爷。 陈斟已经又走远了, 这么磋磨着, 时间过去了大半。 梁怀玉还是捡了那只兔子,毕竟她怂。 好些小姐夫人上马在出发点转了两圈,就回去坐在树荫下休息乘凉了。 梁怀玉拉着马转头, 也想回去了。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梁怀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就有一群拿着刀剑的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堪, 小姐夫人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喊叫起来。本来是有官兵保护的,但是地方小,大批的官兵都在山脚下,赶过来总需要点时间。这里只有小批的护卫,冲了出来和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林定北不知在哪儿,云瑶也不知道在哪儿,太子和陈斟更是不见踪影。 梁怀玉看着人影晃动, 脑子里一时之间蹦出了好多话。 果然和陈斟出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5 门必遇仇家。 不对, 这些人到底是冲陈斟来的,还是冲太子来的。 如果太子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追究责任。 无数个想法互相裹挟着弹出来,梁怀玉看着刀剑相向的场面,脑子里只有陈斟和云瑶的名字。 她骑的马本就受了惊,现在又受惊,乱叫着往林子里跑过去。马跑得太快, 梁怀玉俯下身,贴着马头,费力地稳住身体,不让自己被马摔下去。 马根本没有方向地乱跑,误打误撞地和陈斟撞上了。 陈斟也被黑衣人缠着,薛冰和闲北不知从哪儿出来的,三个人和一大堆人扭打在一起。 她骑着马,动静太大,黑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扑了过来。 陈斟也看见了她,一脚踢开身边的人,飞身过来,抱着她躲开了一刀。 梁怀玉被陈斟抱着,忽然反应过来,她还会点花拳绣腿。陈斟一个人自保尚可,护着她就不太可了,次次惊险闪过,陈斟喘着粗气应付着。梁怀玉被陈斟主导动作之余,也帮着踹开他们,或者打退他们的攻势。 陈斟忽然飞扑过来就她的时候,梁怀玉有点感动,她差点觉得陈斟其实是个好人。 近处似乎只有他们几个人,不知道太子云瑶他们各自在哪儿,梁怀玉只一分神,差点又被砍,陈斟踢开那个人,分神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麻烦。” 四个人且战且退,无奈黑衣人实在人数太多,他们渐渐有些不敌。梁怀玉累得都快没力气了,陈斟亦然。薛冰也看见了那匹马,他跑过去踢了一脚那马便朝着他们飞奔过来。 陈斟一把把梁怀玉送上马,而后也飞身上马,薛冰和闲北跟着撤退。 梁怀玉被陈斟揽在怀里,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身边不停有箭矢飞过,陈斟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她的心跳啊跳啊,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儿,马突然往前一栽,倒地而亡。 梁怀玉这才发现马屁股上和腿上和插了几支箭,而陈斟背上,也有一支箭。薛冰和闲北更是多处受伤,无比狼狈。他们二人平日里看起来是无所不能的样子,这会儿这样让梁怀玉心慌。 她们就停顿了这一会儿,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又打了起来。 薛冰和闲北受了伤,还是勉强应付,陈斟对梁怀玉说:“帮我把箭拔了。” 梁怀玉愣了一下,看着他,然后一皱眉,用力地拔下了那支箭。 陈斟明显抖了抖,对方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这么一会儿,又逼了上来。 陈斟受了伤,更加顾不住梁怀玉,梁怀玉不想让自己拖累他,尽力自保。 她甚至有些庆幸,跟着林姑娘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一番缠斗下来,他们明显处于劣势,只能伺机再次逃跑。这些人看上去也不像冲着陈斟来的,倒像是见了谁都杀。 薛冰和闲北对视一眼,道:“主子,你带梁姑娘先走,我们兵分两路行动。” 陈斟沉默了一瞬,而后点头,“小心。” 就这样兵分两路,陈斟和梁怀玉走一路,薛冰和闲北走一路。好在是在山里,有的是树和草,四个人分两路朝着两个方向狂奔。 那些人愣了愣,也分成了两派。陈斟受了伤,步行速度慢了不少。梁怀玉几乎是下意识地扶着他,两个人一步也不敢停。 梁怀玉边走边喘,抱怨道:“陈斟啊陈斟,你自己算算第几次了。你是瘟神吗?” 陈斟沉声答:“我是死神。” 梁怀玉想笑又笑不出来,笑比哭还难看,还要注意身后的动静,和面前的路。 其实这山里哪有路,他们完全是自己在开路。杂草丛生之下,也不知是否平整,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时不时就是一个踉跄。还有带刺的草,划在手上衣服上。 他们本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梁怀玉一遍喘着大气,一边还要躲避他们的进攻,她的花拳绣腿根本不够用。 眼看着一刀就劈向头顶,那一瞬间梁怀玉差点魂都飞了出来。 然后陈斟以身相挡了。 她震惊了。 但是情势根本不给她震惊的时间,那一刀落在陈斟背上,梁怀玉仿佛听到了皮肉被划开的声音。陈斟单膝跪地,靠在梁怀玉面前。 梁怀玉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怎么办? 该怎么办? 她不是命格好吗? 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她半抱着陈斟,那些黑衣人慢慢地靠过来,陈斟头抵着她的肩,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边上。 陈斟小声说:“后面是断崖,活不活得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梁怀玉还未反应过来,正想看他,就被他紧紧搂住,然后身体重心往后倾倒,一阵天旋地转。 陈斟把她搂在了怀里,自己做肉垫,两个人像滚石一般从断崖下滚了下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6 梁怀玉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头缩在陈斟怀里,听着陈斟的心跳声,以及他的闷哼声。 这让她的错觉更错了,陈斟竟然是个好人? 陈斟以身相护,梁怀玉除了背上有摩擦,几乎没受什么伤。 断崖下是个很大的糊,二人停住的时候,她明显听到陈斟很重的喘了一声。 梁怀玉赶紧起身,扶起陈斟来。 “陈斟,你怎么样?你别死啊。”她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 陈斟低低地说了声,“你再摇我,我就真的要死了。” 梁怀玉破涕为笑,赶紧松开他,确认他还出气,又开心地一把搂住他。 一搂把陈斟搂得又是一个闷哼,梁怀玉赶紧松开他。 一看自己的手,全是血。 她往后一看,陈斟背上的衣服已经破了,血和泥沙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梁怀玉脸色一疆,又要哭了,“陈斟你……” 陈斟打断了她的话,借着她的手起身,“快走,他们还会追的。” 梁怀玉张了张嘴,又合上,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身体,支持着陈斟沿着湖往前走。 走了好长一段,陈斟忽然往前一倾,嘴里冒出一口血来。 梁怀玉赶紧扶着他在石头上坐下,用自己的衣角给他擦了擦。 陈斟靠着石头,声音有些发虚:“你走吧。” 梁怀玉一愣,摇头,态度坚决:“我阿娘说,把你丢在这儿,会糟雷劈的。” 陈斟笑起来,梁怀玉焦急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陈斟的状态,决定去探探周边的情况。 “你,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看看附近什么情况。”梁怀玉看着陈斟,无力地说。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很远,这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断崖,这边草更深,树也更大些。梁怀玉捡了个枯树枝,用来探草丛。 或许她真的是命格好,她从枯树枝扫探的时候,真让她发现了一个山洞。 梁怀玉几乎要喜极而泣,跑向陈斟,有些激动,“陈斟,有……有个山洞,咱们先躲一躲吧。你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陈斟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却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 之前,他看见那把刀离她那么近,思绪仿佛都停住了,他想思考,要不要救。可是时间那么紧迫,来不及想,于是他扑了过去。 就像上一回,她毫不犹豫地扑向自己那样。 偌大一个京城,除了薛冰和闲北,梁怀玉,这个女人居然是第一个能为他舍命的人。 而且,也是第一个不怕他的人。 其实也怕,每次见到他,就笑得像旺财见了骨头一样,谄媚不已。 但是这种怕,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梁怀玉扶着陈斟往山洞走,这个山洞被一排藤蔓遮挡,里头黑漆漆的,梁怀玉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不过现在这样的局面,别无选择。 梁怀玉扶着陈斟进了山洞,让陈斟靠着墙,又怕让他的伤口碰到墙。 进了山洞之后,梁怀玉又把洞口的藤蔓扒拉回去,掩人耳目。 把藤蔓一扒拉回去,里头就更黑了,只有一些细碎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 这光约等于无。 依然什么也看不清。 梁怀玉的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摸到了陈斟的耳脖子。她的手很凉,凉得陈斟一激灵。 梁怀玉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想缩回手,被陈斟抓住。 陈斟的手也很凉,他的声音很小:“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说好,我会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先发点糖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三十七 梁怀玉一颤,挣开陈斟的手, 这才是陈斟的作风。 像刚才那种牺牲自己, 成全他人的,根本就是鬼附身吧。 梁怀玉撇了撇嘴:“我知道,你陈斟是谁?天上地下谁不知道……” 她话未说完,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过来, 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梁怀玉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一个人影从藤蔓前过去了。人影并没有停留,而且似乎只有一个人。 梁怀玉松了口气,听脚步声不像是会武之人。或许是过路之人,她心想。 过路人?! 她反应过来,当即要出去。 要是过路人,就可以问问他能不能带他们出去,再不济也可以问问这是哪儿。 她刚起身,就被陈斟抓住了手腕带了回来, 撞在陈斟胸膛上。 陈斟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别去。” 可能是撞到他伤口了, 梁怀玉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赶紧起身。陈斟说得对, 现在情势不明,她这么贸然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7 出去,可能是自投罗网也说不定。 她想着陈斟的伤,有些无措:“你的伤……” 陈斟摇了摇头,将她拉过来坐下, “一时半会死不了。” 梁怀玉靠着墙抱着膝盖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梁怀玉问:“那些人,是什么人?” 陈斟轻笑了一声,“乱党,或者是乱党余孽,反正不是我的仇人。” 梁怀玉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里开玩笑。梁怀玉头一仰往后靠着墙,“不知道阿瑶和林姑娘怎么样了?” 陈斟道:“你担心她们,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之前耗费了太多体力,梁怀玉靠着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过来,心里一个激灵,侧头看陈斟。 陈斟闭着眼,左边胳膊靠着墙,也睡着了。他的伤口正对着梁怀玉,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梁怀玉不知道他伤有多严重。 不管怎么想,只会更严重。 她心里又不安起来。 外面的光暗了下来,想来天色渐晚。还没有人来找他们,或许那些乱党已经放弃了他们。乱党作乱,也没必要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吧。有找他们的功夫,不如多作点乱。 梁怀玉手撑了撑墙,确认外面没有动静,才扒拉开藤蔓,走了出来。 天地一片寂静,山无声,水亦无声,只有偶尔的鸟鸣。 梁怀玉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们在这儿,不知道有什么能饱腹的。 她叹了口气,往湖边凑近了些,没有鱼的踪迹,即便有,她也抓不到。 她转身,那就只有去山上找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果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梁怀玉还真找到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子。鸟吃过,那应该是能吃的。 她用衣裳兜了一兜,往回走。 陈斟还没醒,天色渐晚,梁怀玉把东西放在地上,又想去找些草药,陈斟的伤不能耽误。 可是她又没学过治病救人,连草药长什么样都不认识。梁怀玉懊恼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早知道就该好好听阿娘的话,多学点东西。 空荡荡的脑子里,除了话本,就是吃喝玩乐。 梁怀玉长叹一声,只能看眼缘,找了些看起来像草药的东西。先带回去,让陈斟来认吧。希望陈斟认识。 再回去的时候,陈斟已经醒了。 梁怀玉说:“我找了些东西吃,填填肚子吧。” 陈斟没有说话,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拿起两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陈斟。 陈斟接过,梁怀玉啃了一口自己的,这个果子很小,没两口一个就吃完了。 梁怀玉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才又说:“天马上要黑了,那些人还没有来找我们,想必是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之前都看到有沙子了。” 陈斟点了点头。 梁怀玉蹲下来,扶着陈斟的胳膊,到湖边坐下。 他后面的衣服已经破了,但是不太方便处理伤口。 梁怀玉道:“你把衣服脱了。” 陈斟促狭地看着她,没有动作。梁怀玉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他衣服扒下来,只留下一件里衣。 反正都看过了,梁怀玉破罐子破摔地想。 她又从陈斟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浸入水里,拧干,把伤口擦拭干净。 此情此景,她想到了上一次帮陈斟包扎伤口。 梁怀玉把大伤口擦拭干净,还有些血肉模糊的地方,她不好处理,只好就着破的地方撕开一个口子。 梁怀玉手抖了,声音也在抖,“你……” 陈斟的背上,竟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看起来都是陈年旧伤。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配着新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梁怀玉闭了闭眼。 背上有些伤疤,顺着蔓延到了前胸。 梁怀玉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你仇人这么多?” 陈斟闻言低声笑了起来,梁怀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笑什么。 陈斟带着笑意说:“你肯定听说过,说我弑父又杀母。” 梁怀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倏忽间反应过来,“你爹娘打的?” 梁怀玉一瞬间在心里写了一本话本,全篇都透着一句话——陈斟好惨。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梁怀玉低下头去,帮他把边边角角的伤口擦拭干净。 良久,都没有陈斟说话。 梁怀玉叹了口气,伤心往事,不提也罢,她正欲开口,听见陈斟说:“打我需要理由吗?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开心了,打我,不开心了,也打我。” 陈斟眯着眼,似乎在回忆往事。 梁怀玉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想象一下画面就觉得心颤。 那么小的孩子,哭着喊着,颤抖着…… 梁怀玉停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8 了动作,闭眼,不敢想。 陈斟还在继续说着,“一开始我还会哭,哭得越凶,被打得越凶。后来就习惯了。再后来,有个人,救了我。再后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陈斟叙述着这些往事,不带任何感□□彩。 听得梁怀玉手重了一分,陈斟也没有反应。 她想起这一次,陈斟也仿佛不怕疼一样。 所以…… 她叹气,忿忿道:“他们下辈子肯定入畜牲道。” 陈斟轻笑一声。 梁怀玉说:“你别伤心,苦尽甘来嘛。你看,现在你就过得很好啊。” 陈斟嗯了声,梁怀玉继续絮絮叨叨:“唉,有些人真的是不配当人。连畜牲都不如。禽兽都比他们有人性。” 梁怀玉把他的伤口清洗干净,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转移话题道:“我找了些可能是草药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她说这话都没底气,实在是心虚。 陈斟重复了一遍:“可能是草药的东西?” 梁怀玉点头,从山洞里拿出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送到陈斟面前。 陈斟愣了愣,用手翻了翻,笑意更甚,“你管这些杂草叫草药。” 梁怀玉:“……” 梁怀玉:“我又不认识。”她恼羞成怒,把那堆东西往地上一丢,“不治了,你等死吧。” 陈斟越笑越大声,梁怀玉脸更黑了。 “今天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明天再想办法离开吧。”梁怀玉甩下这一句,就转身进了山洞。 进了山洞,又觉得把陈斟一个人丢在外面不太好,梁怀玉叹气,还是认命地又出来了。 陈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别别扭扭地走到陈斟旁边,“你别动,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伤口是斜着的刀口,梁怀玉又从陈斟衣服上撕下好大一片,给他包扎好。 包扎的时候陈斟一声不吭,包扎完了,他才看着那件衣服说:“那我穿什么?” 梁怀玉无所谓地说:“你别穿了!” 嘴上这么说,手还是扶着陈斟往里走。这么会儿功夫,天又黑了几分。 山洞里更黑了,梁怀玉有些害怕道:“这里面连光都没有,万一有什么蛇虫鼠蚁……”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后颈一凉,吓得她一声尖叫。 陈斟又笑。 梁怀玉反应过来,“陈斟!” 陈斟说:“这回我可是一整个救命之恩了,你该怎么报答我?” 梁怀玉支支吾吾:“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陈斟轻哼了声,“我要钱干嘛?我有的是钱。” 梁怀玉撇嘴,“那你要什么报答?” 陈斟说:“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吗?你倒反过来问我。” 梁怀玉想了想,想到陈斟这么惨,有些同情他:“等我们回了京城,我一定努力给你找个天下无双的亲事,让你夫人好好疼爱你。” 陈斟又哼了一声,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 天色暗得很快,山洞里一下子黑了下来。梁怀玉让陈斟一边胳膊靠着墙,避开伤口,自己和陈斟面对面坐着。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面部轮廓,和两个人对喷着的气息。 梁怀玉头靠着墙,说:“睡觉吧,陈斟,多谢你。” 陈斟有没有回答她,或者回答了什么,还是说了别的什么,梁怀玉都不记得了。 睡意袭来得太快,她眼皮一打架,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傅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三十八 梁怀玉是从梦里惊醒的。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草原上奔跑,后面一群人跟着追她, 个个都拿着刀。她一直跑啊跑, 忽然脚下就空了,她掉了下去。身体是轻飘飘的,又被一双手托住。 一抬头, 正是陈斟的脸。 陈斟笑着放下她, 改为牵着她往面前的门里走。 她一抬头, 只看见门上写着“陈府”两个大字。 场景忽又一转, 她忽然穿上了嫁衣,陈斟也换了个一身大红的婚服。薛冰和闲北像两尊门神,杵在那儿。 她还未反应过来,陈斟的笑脸又一转变成了一脸狰狞,手忽然掐上自己的脖子。 然后梁怀玉就惊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头靠在陈斟的肩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往陈斟怀里蹭了蹭。 脑内意识清明的时候,恍然大悟, 抬起头, 僵住。 陈斟的体温很高,梁怀玉愣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9 片刻, 反应过来去探他的额头,很烫。 完蛋,发烧了。 荒郊野岭,死路一条。 梁怀玉咬了咬嘴唇,拍了拍陈斟的脸, 想叫醒他。陈斟没有反应,梁怀玉叹气,更完蛋了,人都烧糊了。 梁怀玉把山洞门口的藤蔓扒拉开,蹲下来,试图背着陈斟走。陈斟整个人的重量一趴下来,梁怀玉差点头着地。 她咬了咬牙,还是艰难地起了身。陈斟比她高太多,陈斟的腿只能拖在地上走,尽管如此,梁怀玉还是很勉强。 她记得昨天那个路过的人走的方向,既然有人往那边走,说明那边有人家。当下无论如何,要先找到人。 陈斟整个人就跟个刚从火坑里扒拉出的地瓜,贴着梁怀玉,梁怀玉热得不行。加之天气本就热,梁怀玉没一会儿就热得一身大汗。 走了一会儿,梁怀玉实在支持不住,把陈斟放下来靠着树休息。左右看了看,顺手摘了片大叶子扇风用。 昨天一身狼狈,也没有洗澡,本来就臭了。 现在一出汗,就更臭了。 梁怀玉闻了闻自己,嫌弃地捏着鼻子。 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陈斟,叹口气,认命地又背着陈斟出发。 昨天也没吃什么,走了一段之后,体力流失地很快。梁怀玉步子都发虚,可是没办法,停下来没有意义。守株待兔,这里方圆十里都不见得有个人。 梁怀玉就这么咬着牙,背着陈斟一直走,嘴里还念叨着菜名。她需要给自己一点信念,等回去了就有东西吃了。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都到了头顶,烤得人心焦。 梁怀玉头都发晕,放下陈斟的时候自己也一个踉跄,扶着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梁怀玉抬头,似乎看见了炊烟。 她心头一喜,有炊烟就说明有人家。 她躬身,背着陈斟往前走。 的确有一户人家。 梁怀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拍响了这家人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梁怀玉激动地手脚并用:“奶奶,我和我哥哥,路过这儿,在山上受伤了。我哥哥现在高烧不退,我想问问你,这附近有没有医馆?” 老奶奶皱了皱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陈斟,开了门,让他们先进来。 梁怀玉感恩地笑了笑,把陈斟拖了进去。 老奶奶给她倒了杯水,梁怀玉捧着杯子猛灌一口,老奶奶说:“哎哟,你们兄妹俩长得挺俊呐。” 梁怀玉呵呵傻笑,“谢谢奶奶,你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儿吗?” 老奶奶说:“从这儿再往前走一走,就有个镇子,镇子里有医馆。” 梁怀玉点头道谢,又要背着陈斟打算离开。 被老奶奶拦住了,“哎哟,姑娘,你等等,我看你们衣服都破了,要不你们换身衣服再走吧。” 梁怀玉又惊又喜,感谢道:“谢谢奶奶,奶奶您真是个好人。” 奶奶摆了摆手,“哎哟,我是看你们长得都挺俊呢,破破烂烂的不好看。” 梁怀玉笑了笑,又说了声谢谢。 奶奶顺便让她洗了个澡,梁怀玉简直得到了解救,她有一瞬间都怀疑这个老奶奶是神仙派来解救她的。 陈斟还昏迷着,梁怀玉简单给他擦了擦,换了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终于将他的伤疤看了个全,看得梁怀玉心头一颤。 小可怜。 她加快速度给他换了衣服,趁着天色还不晚,打算出发去前面的镇子。 临走前想给奶奶点东西感谢,搜刮了半天,只好把那对耳环给了奶奶。 奶奶还推辞,梁怀玉说了好久才说服她收下。 老奶奶给的衣服是农家的,和他们原本穿的相去甚远。 梁怀玉看着陈斟,无声地笑了好久,想起自己也是这样,这才收了笑。 镇子离得不太远,梁怀玉背着陈斟,把他放在地上,正打算去问问路人,医馆在哪。 陈斟这个时候醒了,咳嗽了声。梁怀玉赶紧回身,蹲下来问他怎么样。 陈斟嗓子哑了,说话有些吃力,“我们在哪儿?” 梁怀玉皱眉:“不知道啊,一个小镇,我正打算去问问医馆怎么走呢,你感觉怎么样?” 陈斟闭了闭眼,“还好。” 梁怀玉看着他的脸色,觉得这句还好实在虚假。 梁怀玉叹了口气,“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问问。”她忽然想起来,他们没钱,就算到了医馆,也没用。 梁怀玉在身上掏了掏,掏到了陈斟的那块玉佩。 陈斟视线转过来,梁怀玉撇了撇嘴,“我能把它当了吗?” 陈斟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不能/你可以试试/试了你就完了, 梁怀玉微微垂眸,把玉佩又收回去,摘下自己手里的镯子,叹了口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0 气,“那我只能当它了。这对镯子我可喜欢了。” 梁怀玉拿着镯子,感慨了一会儿,起身去问路,先问了当铺在哪儿,又问了医馆在哪儿。 记住了路,梁怀玉回头扶起陈斟,先往当铺走。 那对镯子是她最喜欢的一对镯子,无论是成色,还是款式,都很合她心意。当铺老板看了看,报了个很低的价格。 梁怀玉有些气愤,又没有办法,只好应了。 拿了银子,只好把气撒在陈斟身上。 “陈大人,为了你,我割爱了,你看着办吧。”梁怀玉现在是非常嚣张,一点都不像之前恭恭敬敬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刚刚同生共死了,或许是因为陈斟是个小可怜…… 反正她就是很嚣张。 陈斟难得地一句话没说。 梁怀玉把银子收好,探了探陈斟的额头,还是很烫。她叹气,扶着陈斟前往医馆。 “那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陈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梁怀玉一愣,又听见他说:“我是捡来的,捡到的时候只有那块玉佩。” 小可怜。 梁怀玉同情地看着他,难怪那块玉佩看起来是旧物。 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干嘛给她? 她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陈斟你不会真的对我图谋不轨吧?” 陈斟咳嗽一声,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梁怀玉耸了耸肩,扶着他继续走。 医馆人不多,梁怀玉扶着陈斟进去,说了说大致情况。大夫给陈斟看了看,一番望闻问切,最后开了方子。 情况尚可。 不是很严重。 梁怀玉听着这个结果,松了口气。 在等待大夫抓药的间隙,梁怀玉又拿出那块玉佩看了看,普普通通的一块玉佩,看不出什么花来。 她拎着玉佩的绳子转了转,垂下眼,倏忽又记起昨晚上的梦来,和陈斟刚才不置可否的表情。 梁怀玉叹了口气,一把握住玉佩,想这么多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鞠躬 ☆、三十九 陈斟的伤口有点大,大夫说最好缝合一下, 好得更快些。 梁怀玉坐在外厅, 远远看着陈斟,他闭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大夫一针又一针, 梁怀玉皱眉, 抠得自己手上两个指甲印。实在看不下去了, 梁怀玉起身, 出去透了透气。 再进来的时候,已经缝合完毕。 陈斟半裸着上身,冲她笑了笑。 大夫说:“你丈夫居然一声没吭,厉害。” 两个人都穿得朴实无华,看起来的确像一对寻常夫妻。梁怀玉开口欲解释,被陈斟打断:“还好,多谢大夫。” 梁怀玉瞪了他一眼,撇嘴。 占便宜占得这么起劲。 大夫又开了些药, 让他们带走。离开医馆, 二人找了家客栈先安顿下来。 “一间房。” “两间房。” 两个人对视一眼,梁怀玉怒瞪道:“干嘛?” 陈斟轻飘飘地说:“我行动不便, 你不该照顾我吗?”说罢还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在说着“救命之恩”。 梁怀玉垂下眼,想起这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妥协了。 “好吧,一间房, 打盆热水,谢谢。” 他们连个包袱都没有,就手里刚抓的药,梁怀玉把药包往桌上一放,语焉不详地说:“那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 陈斟嗯了声,店小二正好此时敲门来送热水。 梁怀玉看了陈斟一眼,起身开门,让店小二把热水放下,“多谢。” 梁怀玉关上门,一转身,陈斟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她心里惊了惊,往门上贴了贴。 陈斟伸出手,把她圈在门和胸膛之间。视线相交的瞬间,梁怀玉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抠了抠门板。 按照一般爱情话本的故事走向,接下来 就是表明心意。 梁怀玉心砰砰跳,陈斟也不说话,她有几分惶恐。 “干嘛?”梁怀玉小声说。 陈斟说:“我陈斟的门说好进,也很好进,说不好进,也不好进。” 梁怀玉面上一红,果然要来了吗? 陈斟继续说:“梁怀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梁怀玉:“……” 嗯??这话说得好委婉啊,她虽然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好想假装没听懂啊。 梁怀玉声音渐小:“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等我生意稳定了,我就八抬大轿娶你。” 陈斟:“……” 梁怀玉还在继续说着:“十里红妆,然后……”羡慕死京城的姑娘们。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1 后半句没说出来。 “唔。” 梁怀玉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陈斟已经就着她的下唇咬了一口。 梁怀玉吃痛,想推他,第一下没推开,第二下更用力了些,推开了。 陈斟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放热水的架子上。 “嘶。”陈斟痛呼了声。 梁怀玉又赶紧上前,查探他的伤势,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这么能忍,此刻出声全然是实打实的苦肉计。 她停了脚步,又往后退了退,“你不要脸。” 陈斟浅笑出声,“嗯,我连命都不要了。” 他这么一说,梁怀玉心又软成一滩稀泥,她轻叹了口气,踢着脚尖道:“那好吧,等回了京城,我立刻准备八抬大轿娶你。” 陈斟黑了脸:“我看你是……” 梁怀玉下意识地认错:“我错了,你娶我。” 说完又反应过来,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怎么还这么谄媚。她一挺胸一抬头,中气十足地说:“我现在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没错。” 顺着梯子往上爬,可是她最擅长的。 陈斟失笑,“是,你没错。” 陈斟的伤还要换药,梁怀玉用毛巾浸了水,先给他擦了擦,然后给他上药。大夫开的药内服外敷的都有,梁怀玉闹腾完了,才想起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但还是有些发热。 “我们先在这儿休息几天,你养养伤。”闲下来,梁怀玉终于想起了薛冰他们。 陈斟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梁怀玉小声地说:“薛冰他们……” “会好的。”陈斟抢话说。“他们跟了我很多年了,风里雨里,能自保。” 梁怀玉点了点头,拨弄着桌上的杯子,薛冰他们有自保能力,那云瑶他们呢?有没有什么事?还有太子,虽然她对这个太子没什么好感,但是如果就这么死了,必然会引起一番动荡。 她想了想,却对于史书上太子的死没有印象。她本来就不好学,史书也只看了那么几眼。 唉,梁怀玉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话。 陈斟的伤养了好几天,才退了烧,背上的伤口也好了些。 梁怀玉归心似箭:“我们明天启程回去吗?” 陈斟故意打趣她,“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回去娶我吗?” 梁怀玉点点头:“对对对,我迫不及待,心急如焚。” 陈斟伸出一只胳膊揽上她的腰,“没关系,我不介意名分。” 梁怀玉:“……” 梁怀玉一手拍开他的手,“啧,别闹。” 陈斟大咧咧地收回手,枕着脖子,“急也没用。” 梁怀玉敏锐地察觉到这话有什么弦外之音,“什么?” 陈斟摇头,“没什么,如果她受了伤,你急也不会让她好得更快些,如果她安然无恙,那就更不用急了。” 梁怀玉撇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梁怀玉喃喃自语道:“但愿她安然无恙。” 陈斟虽然嘴上那么说,还是雇了马车,准备启程。 马车悠悠地启程,梁怀玉心里愈发不安。 “陈斟,你……”她想找话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斟倒是悠然闲适又自得,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盒绿豆糕。 梁怀玉接过一块绿豆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东西?” 陈斟嘴角一挑,“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这么晚,而且短 ☆、四十章 梁怀玉心道,你不知道我不是梁怀玉。 车夫看上去是个很憨厚的人, 还热心肠地问他们上京城做什么。 梁怀玉笑说上京城投奔亲戚, 车夫点了点头,又和他们闲谈了起来。 “京城啊,是个好地方啊, 好多富贵人家。” “我去过几次, 都舍不得走嘞。” “不过啊, 我听说京城有个大大的坏官, 叫陈斟。听说啊,可坏了。” 梁怀玉闻言拿胳膊肘捅了捅陈斟,朝他挤眉弄眼。 陈斟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笑着,笑得人心里发虚。 梁怀玉怕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赶紧转移话题,“大哥, 你知道到京城还要多久吗?” 车夫看了看天色, “你们放心吧,要不了多久, 今天天黑前肯定可以到。” “好嘞,谢谢大哥。”梁怀玉应下,结束了这场闲谈。 梁怀玉压低声音,对陈斟说:“臭名远扬。” 陈斟似笑非笑,好像一下子离她很远, “我知道,你不害怕我,是因为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在你看来,我似乎算不上穷凶极恶。如果,如果我要是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2 ?” 他说得郑重,梁怀玉垂眸,手放在膝头,考虑了一番,道:“那我就休了你。” 陈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实在难以回答。 在史书上,甚至在后世,他都顶着“奸臣”二字。 就她在京城这一年,听的最多的也是陈斟如何迫害同僚,如何如何。无论是百姓,或是同为做官的,见了陈斟都是害怕,以及厌恶。 反正他说不上是个好人。 可是他又确确实实没做过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每次也就是嘴上说说,甚至大多时候都在帮她。 人是偏向情感的,梁怀玉肯定偏向于陈斟。 可是如果真像他所说,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她会如何呢? 梁怀玉轻啧了声,好难想象。 说起这些,梁怀玉忽然记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梁怀玉杏眼圆睁,怒目而视,“你第一次见面还骂我是狗来着。” 陈斟嘴角一勾,“抱歉,毕竟我也没想到你是我未来夫人。” “咳咳。”梁怀玉正襟危坐,突然被调戏,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路上还算平稳,梁怀玉颠着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又在陈斟肩头。她揉了揉眼睛,迷糊地问了一句到哪了。 陈斟声音低沉,带了些诱惑的滋味,哄她:“还没到,你再睡会吧。” 梁怀玉又这么脑子放空地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待到意识渐渐清醒,猛一睁眼,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你的伤没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你……” 梁怀玉说着就要去掰陈斟的肩,让他转身,被陈斟按住,“已经好多了。” 梁怀玉有些赧然:“抱歉。” 陈斟轻笑一声,摇头,握了握她的手。 车夫大哥的时间估测得很对,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时辰尚早。不过刚过午时,梁怀玉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让车夫大哥在城门那儿就停了车。 “大哥,你就这儿停吧,这样你还赶得及回去。” 车夫大哥点了点头,放下了他们,还叮嘱了一番。 梁怀玉和陈斟下了车,梁怀玉伸了个懒腰,语气隐隐有些兴奋,“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闲北忽然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低头抱拳:“主子。” 梁怀玉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又高兴地拉着他左看右看,“闲北,你没事吧,薛冰呢?你们都没事吗?” 闲北往后退了退,“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薛冰他伤得稍微重一点,所以在府里养伤。” 梁怀玉闻言开心地蹦了蹦:“太好了,你们没事就好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说着,看向陈斟。陈斟歪头让她看,梁怀玉撇嘴,拍了拍陈斟的胳膊,“哦,你们早就联系上了。” 她背过身,自己上了闲北的马车,“送我回去吧。” 闲北抬眼看了看陈斟,陈斟挥了挥手,“走吧。” 梁怀玉看见闲北没事,想着云瑶应该也没事,心里更开心了几分。 陈斟比她晚一点上车,梁怀玉有些激动地问:“事情应该解决了吧?” 陈斟点头,笑得若即若离。 梁怀玉其实觉得有一些奇怪,不过她更多的是高兴,也没去深究陈斟这个笑里的含义。 闲北送她到醉月坊门口,梁怀玉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几乎是飞奔而去。“我先走了,陈斟,你等着我八抬大轿娶你啊。” 陈斟看着她的背影,眸色一暗。 闲北小声说:“主子……” 陈斟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回府吧。” 醉月坊门竟然是关着的,梁怀玉心下有些奇怪,推开门,里头也没做生意的样子,凳子都没放下去。 店里也没个人影,清清冷冷。 梁怀玉往里走了几步,试探地喊:“小清子?小谢?” 没人应声。 梁怀玉陡然不安起来,好一会儿梁清才从后院探出头来。 梁清见了梁怀玉,快步走过来,梁怀玉近了才发现,他眼眶都红了。 梁怀玉踮脚摸了摸他的头,“怎么啦?我没事儿啊。” 梁清没出声,应该是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比哭还难看。 梁怀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大人了,哭鼻子可不行。对了,店里是什么情况?人呢?对了,你云瑶姐姐呢?”她心里记挂着云瑶。 梁清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半晌才出声:“太子死了。” “啊?”梁怀玉嘴巴张了张,很惊讶,但是更惊讶这和她所问之事有什么关系。 梁清咽了咽口水,“他们说是云瑶姐姐杀的。云瑶姐姐被抓走了,还有官兵来搜查醉月坊。这事儿一出,他们都害怕了,就都不干了。” 云瑶……杀了太子?! 梁怀玉只觉得当头一道晴天霹雳,她腿软了软,跌向旁边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3 的桌子。 梁清见状,赶紧搬了个凳子给她坐。 梁怀玉坐下来,脑子乱成一团。 太子死了…… 云瑶杀了太子……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云瑶是落败千金,不知是谁家的,太子这么些年,造过的孽不少,可能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造孽了云瑶一家。 梁怀玉呆呆地坐了很久,才出声问:“她认罪了吗?” 梁清吸了吸鼻子,点头。 梁怀玉搭在桌子边沿的手骤然收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叹了口气,对梁清说:“小清子,你帮我倒杯水来。” 梁清诶了声,转身帮她倒了杯水。 梁怀玉喝了口水,又坐了会儿,才缓过来心情。 她抬头望了望,闭上眼睛,云瑶认罪了,杀害太子是大罪,可能还会牵连自己,无论如何,云瑶也没命活了。 梁怀玉问:“她被关在哪儿了?” 梁清说小声答:“大理寺。” 梁怀玉长叹了口气,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回来听见的会是这个消息。她想过云瑶或许受伤了,或许如何了,没有想到,她一朝成了杀人犯。 她脑子里太乱了,“小清子,你准备点东西,我们明天去看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牙疼爆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可能睡前还有二更 ☆、四十一 店里的人都走了,连烧饭的也走了, 除了那些舞姬, 因为她们的卖身契还在这儿,走不了。不过也没人影了,反正醉月坊不开门做生意。 梁怀玉一手撑在桌子上, 一时间颇多感慨。习惯了热闹繁华的时候, 这一室冷清还真让人不习惯。 没有人做饭, 那晚饭吃什么呢? 梁怀玉托着下巴, 心情很不好。梁清挠了挠头说:“我这几天都是买了几个包子,随便吃的。要不我来做饭吧,我虽然不太会。” 梁怀玉摇了摇头,大手一道:“出去吃。” 说罢刚要拉着梁清一起出门,就听见有人敲门。梁怀玉打开门,门外站着闲北,还拎着一个食盒。 闲北作了个揖:“梁姑娘,主子让我送过来的。他该说, 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梁怀玉脸一红, 接过食堂,低着头赶人, “记得记得,你走吧,谢谢啊。” 闲北又一抱拳,走了。 梁清站在后头,有些不明白状况, “陈大人?” 梁怀玉含糊其辞地点点头,“嗯嗯,好了,不用出去了。你去准备碗筷,吃饭吃饭。” 梁清虽有疑惑,却也没追问下去,老老实实去拿了两幅碗筷出来。 陈斟送的是五福楼的饭菜,饭菜味道都是顶好的,梁怀玉咬了咬筷子,陈斟还挺好的嘛。 ☆ 闲北低着头:“主子,东西已经送到了。梁姑娘说,她知道了。还有,她好像打算明天去看望云瑶姑娘。” 陈斟斜靠着栏杆,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去去,良久才抬眼,声音有些虚无缥缈,“让她去吧,让大理寺的人别拦她。” 闲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个“是”。 陈斟转身,坐回桌子旁边,桌上的菜已经凉了,他伸出手,拿起筷子,平静地夹起那些凉透了的菜,平静地送进嘴里。 菜冷了,饭也冷了,放进嘴里的时候,和嘴明显不对付。 陈斟眉宇之间染了些怒意,磨了磨后槽牙,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吃了,回吧。” 闲北对此全盘收进眼底,他对自家主子的坏情绪早就习惯了,他的头更低了几分,“是。” ☆ 梁怀玉放下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她是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虽然现在事情烦扰,可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解决事情。 她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小小地打了个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陈斟。 或许可以找陈斟,知法犯法地做一些手脚? 她摇了摇头,又把这个想法否决了。 她和陈斟,好像也没有特别熟,能到开这种口的程度。 梁怀玉叹了口气,且行且看吧。 第二天梁怀玉起了个大早,她昨晚上就没怎么睡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拉着梁清去往大理寺,临走前还塞了几张银票在身上。 她想着大理寺应当不是这么好进的,总是需要打点打点的。但是没有,畅行无阻。 梁怀玉心里都惊了惊,她甚至怀疑她是没睡醒,在做梦。 但是那个小官好声好气地送她进了牢房,只嘱咐说:“梁姑娘,这可是重犯,你也注意一下尺度,不要让我们难做。”说完他就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4 了,梁清也在外面等,寂静的监牢里面,只有云瑶和她对视。 云瑶穿着囚服,手脚上都上了镣铐,衣服上还有血污,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不怎么干净。她看着梁怀玉,笑起来,叫她的名字,“怀玉,你来啦。” 梁怀玉心头横着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竖着从嘴里出来,她张嘴张了半天,才叫出她的名字来。 “阿瑶。”她打开随身带着的食盒,掀开盖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第一下没拿稳,掉了。第二下,捡起来,放到旁边。她带了一些饭菜和零嘴,她端出来,送到云瑶面前。 云瑶伸出手,梁怀玉才发现她的手满是血污,肿胀着。 梁怀玉眼眶一红,刚才她的手藏在袖子里,她都没发现。 这双手,曾经是纤瘦细长,曾经抚过琴弦…… 她问:“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颤抖。 云瑶手滑了好几次,才使上力,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她嚼了嚼,笑起来,“很好吃。” 梁怀玉提高音量,叫她的名字:“云瑶!” 云瑶放下筷子,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叫云瑶,我姓姚,单名一个芸字。” 梁怀玉眼框又红了几分,听她继续说着,“十年前,青州刺史姓姚名龙,被人诬陷贪赃枉法。同年太子李琰被立为储君,这个案件,由他主审。明明是那么明显的诬陷,他只要有脑子有眼睛,认真查一查,就会真相大白。但是李琰没有眼睛,也没有脑子,他判了姚家死罪。我阿爹被斩首,我阿娘和我被成了娼妓。” 梁怀玉听着,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压抑着自己的哽咽。 云瑶说:“后来我娘死了,她受不了这种生活,她上吊自杀了,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从一个生活富裕,有爹疼有娘爱的小姐,变成了一个人人轻贱的□□。 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七年。十五岁的时候,我碰见一个好人。他是个书生,我那个时候已经被逼着学会了弹琴。他就是因为琴,然后爱上了我。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云瑶的声音无比的平静,梁怀玉却听见了哽咽声。她睁着模糊的泪眼,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哽咽声。 云瑶笑着,笑得比她认识她这一年来还要多。 “他家里并不穷,他找关系,送银子,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我当时,特别开心。真的。 我那个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为他弹琴。可是,有时候命运真的捉弄人。” “怀玉,我知道你也过得很苦,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要学我,你要看开一点。”云瑶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梁怀玉噎着点了点头。 “我跟着他辗转到了江州黎县,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跟着他去的。黎县县官见我长得貌美,就想占有我。但是他真好啊,他为了保护我,被县官错手杀了。县官一手遮天,污蔑他杀人。这是多么虚假的案子,可是又落到了太子手里。”云瑶大笑两声,“太子就像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的痴儿一样,随随便便就判了。” “如果不是他劝我活下来,我会跟着他一起去死。我早该跟着他一起去死了,怀玉,我太开心了,我居然能为他,为我阿爹阿娘,报了仇,再死。我做梦也没想到。”云瑶抬眼,望了望牢房的窗户。 “不过对不起,连累你了。”云瑶笑得很天真灿漫,梁怀玉又是一滴热泪滴在手背上。 云瑶起身,镣铐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走吧。” 梁怀玉吸了吸鼻子,拿袖子胡乱一抹,起身。 走了几步,又听见云瑶在身后说:“怀玉,别爱陈斟。” 这和陈斟有什么关系呢?梁怀玉连脑子里都是眼泪,她脚步虚浮地走出牢房,见到梁清的时候,一个趔趄,幸好梁清扶住了她。 她谢了那个小官,双眼放空地往外走。 她设想过云瑶的悲惨身世,可是真正听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 梁清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敢问,只是不近不远地跟着。 梁怀玉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想起云瑶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瞬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无数个细节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她扶着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云瑶不好看…… 想好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眼泪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拔腿狂奔起来。 梁清不知道短短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只好跟在她身后跑。 梁怀玉一边跑,一边哭,最后站在陈府门前,把门拍得哐哐作响。 开门的是闲北,闲北问:“梁姑娘……”还没说完,梁怀玉已经越过他,快步往里走。 陈斟正在自己房里,梁怀玉直奔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5 他的卧房。 她只觉得心头算是怒气,为云瑶的不平,为自己受过的欺骗,满腔的,都堵在心里。 她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冲进了陈斟的房里,第一眼瞥见了那把剑。 梁怀玉一把抽出那把剑,架在陈斟脖子上。 陈斟似乎早有预料,表情很平静,只是看着她。 梁怀玉大口大口地呼吸,看见他眼底,却不知道该开口问什么。 问什么? 是不是你让云瑶这么做的? 是不是你骗我? 她昨天居然还在想,要不要求助陈斟。 她冷笑了声,路是云瑶自己选的,人是云瑶自己杀的,这一切又如何能扣在陈斟头呢。 陈斟至多不过是推了云瑶一把,至多不过是给她递了刀。 她能问什么。 她笑了。 陈斟也笑了,他平静地开口:“是我。” 他站在原地没动,“我说过,京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也知道她和太子不共戴天,我甚至知道,你不是梁怀玉。” 梁怀玉深吸了一口气,把剑往地上一丢,一脚踹上旁边的凳子。凳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 梁怀玉挫败地又踏出门,她怎么会觉得陈斟是好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甜文选手(顶锅盖) 我连雪饼都舍不得弄死【撅嘴】 ☆、四十二 陈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梁怀玉, 你说你会记得的。” 陈斟的声音即便是这种时候, 听起来也丝毫不见慌张。或许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对,陈斟怎么会慌张呢? 他原本就是一个狂妄至极不可一世的人。 他怎么会为了她慌乱呢? 梁怀玉没应, 径自往前。 闲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 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姑娘, 主子他……” 梁怀玉伸出手,制止他接着说下去。闲北果真收了声,她越过他,往大门口走去。 梁清在门口站着,面露焦急,见了她,松了口气。 梁怀玉低着头,沮丧地叹了口气, 说:“回吧。” 她这一天得知的事情太多, 心里堵得慌,还有一种虚幻感, 像是在做梦一样。 好像一闭眼,就失去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再一睁眼,会不会她还躺在自己的床上,阿爹阿娘会叫她吃饭。 她睁开眼,一切如旧, 梁怀玉自嘲地笑了笑。 梁怀玉和梁清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急急忙忙,走得很慢,日头很晒,晒得人抬不起头来。 梁怀玉就这么走了一段,停了下来,旁边的人突然说:“哎哟,姑娘,又是你啊,还是不卖!” 梁怀玉侧头看过去,是之前那家包子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地方摆摊。 梁怀玉心里生着气,恶狠狠道:“不卖就不卖!我没有吗?” 她说完转身就走,梁清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虽说这个时候还不是最晒的时候,但是顶着这个大太阳从陈斟那儿走回醉月坊,梁怀玉还是中暑了。 梁怀玉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加上这几天来的心力交瘁,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她和梁清说自己躺一会儿,扶着墙还没走到自己屋门口,看着云瑶的房间,一瞬间眼泪涌了出来。 从小声呜咽,到慢慢地坐在地上抱膝痛哭。 她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这里,一个人。这是注定孤独的旅程,即便梁清名义上是她的爷爷,可是事实上,她不能告诉他任何东西。何况梁清还比她小,她也不能总是处处诉苦。 后来遇见了云瑶,虽然她总是冷着脸,其实心里还是把她看作朋友的。 她的朋友,原来这么悲惨。 所以梁怀玉难过。 而陈斟呢,陈斟于她而言,曾经是抽象的几行文字。后来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起来很坏,又时而让梁怀玉觉得很好。 陈斟有权势,又长得好看,而且还对她好。 说到底,梁怀玉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少女怀春,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突然一下子,事情就打碎了她的认知。 所以梁怀玉更想哭了。 她哭累了,又爬起来,推开云瑶的房门。 屋里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云瑶的房间其实简单,因为云瑶不好金银,也不喜欢摆弄摆设。 她从门口,一处处扫视过去,最后落在云瑶的床上。 梁怀玉伸出手,觉得太累了,顺势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光线昏沉。梁怀玉起身,头还有些晕,嗓子也有些疼。 她下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6 床,开门往前院走。 梁清正在后厨忙活着,她走过去,见他脸上脏兮兮的,一抬头,有些窘迫。 “怀玉姐姐,我……”他涨红了脸,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梁怀玉没有纠正他的称呼,算了,一个称呼而已。反正梁清也不会知道,她是他孙女。 梁怀玉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把他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你做好了吗?没有的话,咱们去外面吃吧,姐姐有钱。” 梁清手也是黑乎乎的,纠缠在一起抠了抠,支支吾吾道:“那我去洗个手吧。” 梁怀玉笑着点了点头,让他去。 忽然有人敲门。 梁怀玉皱眉,会是谁敲门? 她快步走过去,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陈斟,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陈斟勾了勾嘴角,“不请我进去吗?” 梁怀玉杵在那儿没动,冷冷地说:“关门了,也没有厨子给陈大人做饭吃,陈大人请回吧。” 陈斟也不动,“那我请你们出去吃。” 梁怀玉拒绝:“不必了,我自己有钱。” 陈斟看着她的眼睛,梁怀玉偏过头去,咬了咬嘴唇。 即便没有陈斟递刀,云瑶想报仇还是会找别的刀。所以从这个层面来看,陈斟并没有做错什么,递刀才符合他的性格。如果他大发慈悲劝云瑶回头是岸,那就不像陈斟了。 可是梁怀玉就是又难过又生气,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只好生陈斟的气。 梁清这时候洗完了手过来,远远看她站在门口,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了?” 梁怀玉没好气说:“门口有条狗,我赶他走呢。” 陈斟闻言表情柔了几分,意外地笑起来。 梁怀玉皱了皱眉,嘀咕道:“笑什么笑?” 陈斟背过一只手,笑得如沐春风,说:“扯平了吧。” 梁怀玉啧了声,赶他:“狗,你快走吧。” 梁清也走到门口,看见门外的陈斟,有些惊讶。 陈斟侧身让了让,梁怀玉用力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还用力地撞了撞他的肩膀。结果陈斟没事儿,她自己肩膀先痛了。 她表情变了变,强忍着没出声,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梁清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跟在她身后。 陈斟也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都比她高很多,看上去像她出门带了两个打手。 一路上不少人看她们,尤其陈斟的脸大家都认得,不少人窃窃私语。 梁怀玉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视若无睹,就这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五福楼。 五福楼的人见了陈斟,点头哈腰,好不谄媚。 “陈大人,陈大人大驾光临,要吃些什么?”言语间完全围绕着陈斟,完全忽视她们俩。 梁怀玉不满地拍了拍桌子,“我先来的。” 那人面上有些为难,看了看梁怀玉,又看了看陈斟,“陈大人,这……” 陈斟做了个“无妨”的手势,“听她的。” 那人一瞬间了然,点点头,又朝着梁怀玉点头哈腰,“那这位姑娘,您看您要吃些什么?” 梁怀玉故作嚣张,“把你们家的招牌菜一样来一道。”说罢还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小二得了银子,连连应是,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小二领着他们往一张桌子走,梁怀玉不满道:“陈大人和我不是一起的。” 小二为难地看向陈斟,陈斟自觉地在另一张桌子坐下,说:“她点什么菜,我一样就行。” 小二点点头,下去了。 梁清看了看陈斟,又看了看梁怀玉,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 梁怀玉坐在了窗边,视线看着楼下,沉默着。 估摸着是因为陈斟在,上菜的速度非常快。梁清取了两双筷子,递给梁怀玉一双,“姐姐,吃饭吧。” 梁怀玉不语,接过筷子,沉默地吃起来。 陈斟在她身后的桌子,视线一直看过来。 梁清也不敢说话,只好低头吃饭。 梁怀玉嚼着一口饭,忽然想起林定北来。 林定北作为这个宴会的举办者,如今太子在这宴会上丢了性命,那林定北估计也会受到牵连。 也不知道她和李珩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且,她咬了咬筷子,按理说,陈斟也会受到牵连。但是陈斟失踪了好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或许不会有太大的事。 她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隔壁的房间里说话的人声音渐大,“你听说了吗?那个女犯人这个月十七就要斩首了。” 另一个人说:“哪个女犯人啊?” “就刺杀太子那个。” …… 这两个人嗓门真的大,梁怀玉都怀疑他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十七? 今天已经十四了,也就是还有三天。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7 梁怀玉咬了咬嘴唇,杀人偿命,她却想包庇云瑶。幸好她不是当官的,不然一定是个坏官。 说到坏官,她微微侧身,从余光瞥了瞥身后那个大兆最大的坏官。 隔壁的人还在说着,“听说这次啊,是乱党作乱。也不知道那个女刺客和乱党是不是一伙的,那个女刺客不是醉月坊的吗?说不定醉月坊是个土匪窝呢。” “不会吧,唉,那个女刺客不是说,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吗?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了女刺客了。” 梁怀玉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能被摘出来。怎么着也会被逮起来好好拷问一番,才会罢休。 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她麻烦,她再次侧身看了看陈斟。 这次弧度大了些,正好对上陈斟的视线。 陈斟还笑了笑,梁怀玉立刻转过身,微微翻了个白眼。 隔壁的话题一转,“听说,这次不止死了太子,还死了好些人。那个梁大人的两个女儿,也死了。” 梁怀玉听得一皱眉,梁大人?京城好像只有梁怀玉她爹一个梁大人? “是啊,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唉,也是命苦。” 梁怀玉轻微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善恶终有报吗? 善恶有报,太讽刺了。如果善恶有报,那太子就应该早被雷劈死,就轮不到云瑶亲自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睡过头了…… 我是甜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韶衣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十三 梁怀玉戳了戳碗里的饭,心情有点复杂。 隔壁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不再出声, 梁怀玉的心却安静不下来。 云瑶死期就在眼前,她…… 梁怀玉咬了咬嘴唇,心里纠结着, 要不要求陈斟救一救她?陈斟会答应吗? 陈斟忽然出声:“谋害太子是死罪。” 梁怀玉心一沉, 没说什么, 又吃了几口, 把筷子一放,沉默不语地下楼。 梁清也跟着她下楼,陈斟也起了身。梁怀玉余光一瞥,瞥见他起身,加快了脚步,往楼下走。 梁怀玉在楼上结账,从怀里拿出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就走了, 把陈斟甩在身后。 梁怀玉一路气鼓鼓地回了醉月坊, 陈斟也没跟上来,她莫名更生气了, 站在门口,踹了门一脚。门比她的脚硬,所以痛的还是她的脚。梁怀玉抬了抬脸,眉头皱成一团。 醉月坊也没人,梁怀玉一推开门, 黑漆漆的,站在昏暗的大堂,她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里热闹的时候的场景。 她在昏暗中叹了口气,梁清这时候点了灯,照亮了满场的桌子椅子。 梁怀玉从中走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小清子,我们把这儿卖了吧。” 梁清愣了一下才应:“好。” 梁怀玉闭了闭眼,掀开帘子,往后院去了。 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 总之噩梦一个接一个,梁怀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从水里走了一遭,头发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起身下床,还是决定去找陈斟。 或许呢? 今天梁清竟然没在,梁怀玉冲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梁怀玉叹口气,想着或许他是出去了。 梁怀玉拿出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她喝了口水,想压一压这种胸闷感。 这时候梁清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的,“姐姐,云瑶姐姐……她……今天改到今天行刑了。现在已经压着走了。” 梁怀玉手指一松,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四处飞溅。 梁怀玉拔腿就跑,梁清还没喘过气,就看见梁怀玉又跑了出去,只好跟着她跑。 梁怀玉听见那句话的时候,脑子空白了片刻,什么都来不及想,第一反应就是跑。 街上一溜的看热闹的,排了好长一段。 人就是这样,对于这种事不关己的热闹看得兴起。 梁怀玉从人群里穿过,跟着押送囚车的队伍一路往前。 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梁怀玉听见,瞪了她们一眼。 云瑶坐在囚车里,套着头套,看不见表情。 梁怀玉挤得累了,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不动,她停下来,看着囚车渐渐往前去。 她就算追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她那花拳绣腿,也不够劫囚车的。 梁怀玉自嘲地笑了笑,退出人群,失魂落魄地往城楼上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8 。 陈斟居然在城楼上。 他的手背在身后,视线落在大街上。 梁怀玉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开门见山地问:“你会救她吗?” 陈斟侧身看着她,“现在除非水往高处流,太阳从西边出来。” 梁怀玉张了张嘴,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想笑,“如果我昨天求你救她的话,你会救吗?” 陈斟含笑道:“如果你履行诺言,我就救。” 梁怀玉抬眼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气,“现在救不了了。” 陈斟摇头道:“也不一定,如果你现在履行诺言,我说不定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她。” 梁怀玉看着陈斟,许久没有说话。 陈斟这么说,代表他的确可以这么做。 可是这样太疯狂了。 半晌,梁怀玉才说:“你先救了,再说吧。” 陈斟忽然笑了声,“闲北昨天晚上,把她带走了。” 梁怀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啊了声,而后欣喜若狂,结结巴巴说:“你……你说……” 陈斟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唉,我给你机会了。现在你欠我的了。” 梁怀玉啼笑皆非,又喜又心情复杂,“你……” “虽然我欠你的,我也可以不还,我可以离开京城,去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 陈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嘴角一挑,“你要是敢走,我就杀了你,然后找个冰棺放着,看一辈子。” 梁怀玉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瞪他一眼。她也不知道是喜是愁,摊上这么一个人。 大街上的队伍还在前进着,梁怀玉忽然问道:“那囚车里的人是谁?” 陈斟垂眸,看向下面,语气风轻云淡:“是一个身患绝症之人,闲北给了她钱。” “哦。”梁怀玉心里有些感慨,世道如此,无论是现在,还是她在的那个时代,百姓总是有千般苦万般苦。她会力所能及地善良,但不会没有底线地善良。 梁怀玉又问:“你和太子有什么过节吗?可别说因为太子昏庸无道,你看不下去。你可不是这种人。” 陈斟轻笑了声,太阳很大,梁怀玉眯了眯眼,听见他说:“因为以前有个人伸了一只手给我,把我从泥泞里拉了出来。” 陈斟没有说全,梁怀玉猜了个七七八八,打趣道:“是个姑娘吧。” 陈斟看着她,眉目含笑,薛冰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还撑了把伞。陈斟接过薛冰手里的伞,撑在梁怀玉头顶,一片阴凉就这么出现在她脚下。 陈斟说:“是啊,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陈斟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看向的是前方。梁怀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是整个京城的楼宇。 梁怀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子成为太子已经十年了,他做的恶数不胜数。可是太子死了,会有下一个太子。这些皇子里,没有一个是有德治天下的才能的。 如死了的李琰,成日里无所事事的李珩,贪图男色的长公主,甚至于当今的皇帝,这个朝代,自上而下地腐烂。 她阿爹就经常感慨,感世道说时局。 如果这是一个光明的时代,陈斟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得势。 有时候梁怀玉甚至想,陈斟或许做得比他们都好。 梁怀玉出声:“陈斟,你有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陈斟转过头,看着她,摇头,“没有,我从未想过。在其位,谋其政,我自认为没有代领大兆走向光明的能力。所以我选择和他们一起腐烂。” 梁怀玉又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她趴在城墙上,笑声清脆,“我现在心情好了,又打算履行我的承诺了。陈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陈斟道:“随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么短,是因为我觉得卡在这儿刚刚好! 鞠躬~ ☆、四十四(完) 梁怀玉闻言莞尔一笑,偏过头冲陈斟说:“那你等着吧。” 梁怀玉说完, 脚步轻快地转身, 头发丝被风吹得一动一动,很快青丝和衣角都消失。 陈斟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撑着伞, 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土地。 “薛冰, 回去准备准备。” 薛冰低着头, 他的伤还没好全, 脸色还有些发白。“是。” 准备什么,不必言说,这是他们主仆多年的默契。 ☆ 京城最近出了两桩大事。 第一桩是刺杀太子的女刺客被砍头了,听说血溅了几尺。第二桩是陈首辅要成亲了,听说对象是之前醉月坊的掌柜。 醉月坊已经不叫醉月坊了,现在是栋没有名字的楼。 梁怀玉从楼下,走到楼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是她曾经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9 花费过很多心血的地方。 她拍了拍栏杆, 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这里已经卖掉了, 梁怀玉另外买了一处宅子,和几处铺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梁清在楼下看着,他举着那块“醉月坊”的牌子,拿不定主意:“姐姐, 这个怎么办?” 梁清现在改口叫她姐姐,梁怀玉也欣然接受了,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她下楼来,瞥了眼那牌匾,“烧了吧。” “哦。”梁清照办,拿着入了后厨,塞进了炉灶里。 梁怀玉拎着包袱,包袱里还有云瑶留下的东西,和外头的车夫说:“搬东西吧。” 车夫便把东西都搬上马车,梁怀玉和梁清也一起上了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出发,驶离这里。 新宅子是在零嘴铺子附近,梁怀玉特意挑的,这样她馋了就可以顺手去吃一吃。 宅子不太大,但是绰绰有余。梁怀玉还请了些仆人,总得来说还是很开心。 梁怀玉卖了醉月坊之后,又买了一家布庄,顺便买了一家鞋铺,这样就一身都齐了。 吃穿住行,穿齐了,住也有得住,行也有得行,就是吃嘛,不是太方便。 只有零嘴,没有饭菜,还是少了许多乐趣。 这一天,梁怀玉带着梁清一起去五福楼吃饭。 途中撞见她那便宜爹梁渊,搂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听说,林如兰死了两个女儿,一时忧郁成疾,和梁渊感情也不好了。加上林如兰年纪大了,也生不出了,所以梁渊就找了小妾。小妾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找,只能偷着摸着。 梁怀玉放下车帘子,马车继续往前行驶,梁渊和他的小妾都渐渐远了。 五福楼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也不能天天吃。 梁怀玉带着梁清,五天出来吃一次。其余时候,雇了个厨子在家里。 看上去一切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从七月,到了八月。 陈斟向她提亲了,梁怀玉拒绝了。 因为说好的,她娶他的。 于是陈斟就生气了。 到今天为止,陈斟已经整整五天,没有搭理她了。 梁怀玉下了马车,和梁清轻车熟路地往里头走:“记陈大人账上。” 吃了饭,梁怀玉又拽着梁清逛街。 梁清对这种事是不太感兴趣的,在门口等着。 梁怀玉挑得入神,只听见门口一阵马鸣长嘶,就听见有人说:“哎哟,长公主强抢民男啦。” 梁怀玉愣一秒,第一反应是长公主真的彪悍。 第二反应是,哎哟,我们家小清子。 梁清现在十六岁,已经生得高高的,不瘦也不胖,身材正好。脸更是生得好看,她老爹就是长得像他,所以靠一张脸,骗到了她老娘。 反正,是一颗好白菜。 一转头,好白菜就被猪给拱了。 梁怀玉很头大。 长公主扣了人,不让出来。梁怀玉没办法,只好委屈巴巴地去找陈斟。 “我错了,你娶我。” 陈斟冷哼一声,听见梁怀玉说:“你快帮帮忙,不能让长公主辣手摧花。” 陈斟酸里酸气地说:“那个小崽子有我长得好看吗?” 梁怀玉摇头,眼睛笑成眯眯眼。 陈斟想起上次被长公主算计的事,再看了看眼前这副谄媚的嘴角,勉勉强强出面了。 白菜的清白之身还是保住了。 梁怀玉看着梁清这张脸,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行,十六岁就已经这么惹人惦记了,那以后二十六岁,岂不是更惹人惦记? 梁怀玉想了想,问梁清:“小清子,你想去南淮吗?那里是我的故乡,山美水也美。” 梁清已经渐渐长成了一个大人,他看着梁怀玉,慢慢地点了点头。 梁清走的那一天,梁怀玉去送他。梁怀玉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保重啊!” ☆ 梁怀玉成亲那天,京城一排排的人围观,十里红妆,她坐在陈斟的马上。 别人都是坐轿子,陈斟非要掀了盖头,带着她骑马。 陈斟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怀玉摇头,反正没什么好事。 陈斟说:“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梁怀玉嫁给我了,你是和我一体的,我被天下人唾弃,你要和我一起,我若是能名扬万世,你要和我一起。就是死,你也要和我一起。” 梁怀玉侧头看向陈斟,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 某一天,梁怀玉问陈斟,如果她要是跟梁清一起跑了怎么办。 陈斟说:“我说过了,你要是跑了,我就先杀了那个小崽子,再杀了你,然后尸体找个冰棺放着,看一辈子。” 陈斟说这话的时候是冲梁怀玉笑着说的,梁怀玉撇了撇嘴,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招牌。 上书一行大字:“陈斟与梁怀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0 玉与狗不得入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完的你,鞠躬~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可能有薛定谔的番外~ 隔壁言情《我家大师姐天下第一帅[穿越]》 倒霉蛋谢照一朝穿越,刚来就听闻老娘魂飞西天了。 老娘遗愿送她去修仙,刚到修仙界,掌门又魂飞西天了。 谢照:==我可能拿的柯南的剧本? 莫名其妙就成了门派掌门,什么?门派要考核,收不到人就要倒闭了? 我收! 下山收弟子被鬼追怎么办? 大师姐!救命啊! 什么?门派抓不到妖怪又要倒闭了? 我抓! 打不过妖怪怎么办? 大师姐!救命啊! 虽然谢照是个修仙小弱鸡,但是没关系,大师姐艹天日地。 大师姐牛逼! 不过,师姐,虽然我是你的迷妹,但是但是……你别过来啊! 【1V1,HE/女主男装,男主女装】 【男主无所不能,但是他低调:)】 【副本主要是抓鬼和搞修炼】 【亲亲抱抱举高高作者可能会掉落加更】 ☆、云瑶番外 第五年,我又回到京城。 京城已经大变了样子, 和我记忆中相差甚远。不过不变的, 依旧是繁华和热闹。 我在一个小面摊上吃了一碗面,向老板打听醉月坊。老板说,没听过, 他也是近几年才来京城讨生活的。 旁边另一个吃面的说:“醉月坊?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 早就关门啦。” 我道了谢, 心沉了沉。 不知怀玉最近如何了?还在不在京城?会不会已经去了南淮? 我吃完了面, 付了钱,准备再去陈斟的府邸看一看。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位大着肚子的妇人相撞,我连声道歉。 她的丈夫瞪了我几眼,骂我不长眼。 夫人也是个急性子,横眉怒目瞪回去:“你骂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故意的。” 男人有些委屈,收了声,恭恭敬敬地扶着夫人。 夫人又和我道歉, 我亦连声道歉。 他们二人很快又吵吵嚷嚷地走了。 虽然吵吵嚷嚷, 却看得出来,他们很恩爱。 我看着李珩和林定北的身影渐渐消失, 笑了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们已经认不得我,或许是因为我戴了头纱。 我顺着记忆中的路,走到陈斟的宅子。 陈斟的宅子还在原地,没怎么变, 大门紧紧关着。 我站定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去敲门。 我有一种预感,怀玉一定会和陈斟在一起。 因为陈斟他想要的,没可能得不到。而怀玉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开了。 狗哥率先扑了过来,它力气太大,我又措手不及,被扑得一个踉跄。 怀玉愣了一下,忽然也跑过来,叫我:“阿瑶!” 我笑了笑,只好点了点头。 陈斟在后头,表情不大愉快。怀玉拉着我转了几个圈,才算作罢。 闲北应当也看见我了。 怀玉拉着我要往府里走,陈斟表情不耐,还是让了让。 怀玉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大串,我只好一个一个回答。 这几年,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最后怀玉巍巍颤颤地掀开我的头纱,“你……怎么……” 我莞尔,“脸没有多大用处的。” 何况这张脸,也没有让我过得多么快乐,所以我亲手毁了它。 我的脸上有几道疤,看起来有点可怕,不过看习惯了,也就好了。 怀玉握着我的手,突然哭了。 五年了,怀玉竟然还没孩子,因为陈斟不让她生。 “陈斟说生孩子太危险了,他还不想死。哈哈哈哈,我觉得还好啦。” 我也跟着笑。 闲北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看见我,挠了挠头,还是笑得很不好意思。 我只好也笑。 闲北说:“云瑶姑娘,好久不见啦。” 我喟叹一声,点头,是很久没见了。但是以后会经常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 新文《我家大师姐脑子有坑(穿越)》 我家大师姐脑子有坑啊。 她喜欢我啊。 —— 倒霉蛋谢照一朝穿越,成了侯府小世子,还有两个美妾。结果刚来,她娘就死了。 她娘的遗愿是把她送去修仙。 修仙的门派叫闲俞派,有个貌若天仙的师姐,和一个逗比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1 师兄。 师兄喜欢她,怎么办? 只能把师兄按在墙上,语重心长地念一段《劝学》,告诉他,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师姐也喜欢她,怎么办? 只有被师姐按在墙上摩擦的份啊! 谢照羞愤地低着头,小声问:“真……真的要说吗?” 段白衣眉毛一挑,凤眼微动,笑得惊才绝艳:“说。” 谢照(闭眼,超大声):“我家大师姐天下第一帅!” 女主男装,男主女装。 歇几天存稿,依旧日更QAQ 看一看吧,救救孩子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