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百般妖娆》 分卷阅读1 《贵妃她百般妖娆》作者:野生村长 文案: 妩媚黑心莲 X 爱惨女主的腹黑君王 【文案一】 世人皆道江悬英容色娇艳,媚眼含羞的能让人酥了骨头,天生好命,羡煞旁人。 而熬成皇太妃的悬英,却是在半辈子的不得宠中,失了尊严,毁了容貌,惨死冷宫。 重生回和亲的那一日,悬英表示端了一辈子贤惠,着实不爽,这辈子她要背靠大树,以花枝烂颤为手段,以光荣扶正为目标,该是自己的一个都不能少! 温泉池底,波艳涟涟,她挑着合衾酒对檀阙笑得娇娆。 江悬英:“喝了这合衾酒,皇上可就是臣妾的人了。” 却不料她的机关算尽、娇媚撩人,一早就被檀阙看在了眼里。 自始至终,她都是檀阙的掌中娇月。 【文案二】 檀阙有一秘密。 看着她光芒万丈,陪着她受尽屈辱,守着她老死宫中。 檀阙手挥大刀:若世间无人能护她,我来! 岂料,他藏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偷偷发了芽,四处乱瞄,媚色无边。 从前,他的大刀斩五湖、定天下。 之后,只得磨刀霍霍向桃花。 檀阙:我提得起大刀,也握得住她的细腰! 一句话简介:黑莲花的重生造作手札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悬英,檀阙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今年朔北的春天来得格外的迟,即使已入四月,刮过的风还是阴冷刺骨。 瑶华台外,叮叮咣咣的铁锁链声响得刺耳,但这对儿锈迹斑斑的铁链却锁了江悬英二十余年。 “主子,别绣了,当心伤着眼睛。”小宫女一边托着沉重的铁链,一边担心的望着身边颤颤巍巍的老太妃。 先皇英年早逝,前脚刚走太妃便被太后白氏关进了冷宫,如今五十的年岁便已满头白发,但蜡黄的脸色和数不清的皱纹却遮不住她眼角的妩媚。 悬英捧着手里的黄色里衣,眯着眼睛细细瞧着自己绣好的一半云纹。 她提起手里的绣针,针针精细着。 “泽儿回来了,过几日暖了,这里衣他穿着正合适。”悬英指腹摸着纹路,满眼的慈爱,“绣娘们的手艺再好,又哪里比得过我这个娘亲呢。” 看着老太妃眼中的期待,小宫女低头小声埋怨着:“太妃亲手做了那么多衣裳,就从来没见皇上穿过。” 她不敢告诉老太妃,皇上半年前离宫是为了讨伐老太妃的母国南燕。 也不敢告诉老太妃,今日皇上归来是因为此战朔北大获全胜,南燕亡了! 抬眼望着近在眼前的瑶华台,小宫女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平白无故的,太后娘娘非要召太妃来此处,定是又没安什么好心,可自家主子却又是随和隐忍的性子,这二十余年没少受太后的委屈。 “你可是在冷宫里住得昏了头,居然敢让哀家等你这个卑贱的?” 刚迈进瑶华台,一盏金边茶碗便朝着悬英扔了过来,飞溅的热茶洒满了她素色的衣裙。 悬英眯眼看着梅花椅上坐着的华服女子,紧攥着手里的里衣跪在了一旁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命臣妾未时到瑶华台来,臣妾没有来迟。” “看来哀家这两条铁链子没让你学乖,还敢顶嘴!”太后白氏猖狂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她瞥了眼手边的那盘糕点,便神色凌厉的扬眉一笑。 悬英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着,这样的刁难和侮辱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发生一次,自己不想与她争吵,便由着她发泄完,这二十余年便都是这么过来的。 “皇帝孝顺,送了一个新厨子到小厨房来,做的那些新奇糕点甚是讨人喜,便想着邀你来尝尝。”太后慢慢捻起一块盘子里的糕点,阴阳怪气着,“你在冷宫里整日吃糠咽菜,也不晓得有没有那富贵胃口,吃得消哀家这份恩赏。” 悬英抬眸看着她捏起的那块糕点,手中的黄色里衣被她的指甲抓出了印记。 就算她老眼昏花了也不会认错,那盘子里装着的是梅子方糕,是她母国南燕才有的糕点! 望着白氏眼中的阴险,悬英紧咬着下唇,低头忍耐着。 白氏缓慢起身,冲身旁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便瞧着瑶华台内的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们二人。 她轻蔑的拿起桌上的盘子,扭着腰肢走到了悬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嗤一声,便将盘子里一半的梅子方糕倒在了她的头上。 见悬英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一句话都不说,白氏发了狂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发髻,逼着她仰头看着自己:“怎么,连你母国的卑贱之物都不认得了?还是你胆大包天,不屑于哀家的赏赐?” “臣妾……不敢!”悬英艰难的喘着气,紧紧 分卷阅读2 攥着手中的里衣。 为了泽儿,为了南燕,多少委屈她都受过了,不差这一次! “那你就吃给哀家看呐。”白氏扯着她的发髻,将盘子里的方糕全部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见她脸色憋的通红,止不住的咳嗽,白氏俯身抓起地上沾满泥土的方糕,继续往她嘴巴里揉塞着,咬牙切齿道:“吃!都给哀家吃下去!” 悬英拼命的推扯着她的手,却不料白氏狠狠的一脚将她踹飞在地。 只听一阵沉闷的骨头碎裂之声,悬英满头冷汗的蜷缩在地,看着碾压在自己手腕上的锦鞋,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着浑身。 “我的手……” 剧烈的窒息疼痛感让悬英猛咳着,呕出了嘴里的那些方糕,白氏却疯魔的扯着她手上的铁链子,一圈圈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没错,断了!江悬英你以为这样便结束了吗?” 白氏死死勒着她脖子上的铁链,摔碎了地上的盘子。 她握着盘子的碎角,一点点,极其缓慢的划破悬英的脸颊,看着鲜血肆虐着沾满她的面孔,白氏红着眼睛仰头大笑着。 “你这张脸恶心了哀家三十余年,如今南燕亡了,你再无靠山,哀家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同哀家比!” 说罢,她再次甩手一划,狰狞的血痕在悬英的眼角裂开。 “皇上驾到!” 余光瞥到大步走来的皇上,白氏甩开了悬英的发髻,起身跑到了他的身前道:“快给哀家瞧瞧,半年未见,皇帝都瘦成什么样了,可心疼死哀家了。” 皇上冷眼瞥着蜷缩在地上,白发凌乱满脸鲜血的老太妃,一声耻笑,便转向太后道:“朕让母后担心了,是朕的不孝。”他明朗的笑着,提起手中的红布袋子,“朕给母后带了好东西回来!” 他将手中的袋子扔在地上,从里面咕噜出一个满布鲜血的头颅,一直滚到了悬英的身旁。 “哀家年岁大了,皇帝还拿这污秽之物来吓唬哀家!”白氏菩萨心肠的躲到了皇上的身后,却在看到那头颅时,眼中露出了笑意。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悬英捂着脸上的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直起身子,奈何被白氏踩断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痛得她仰头瘫在了地上。 她大口喘着气,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头颅,当她看到那清楚可辩的长相时,一口血腥气梗在了喉间。 悬英趴在地上抽搐着唇角,慌乱的撩开黏在那头颅上面的发丝。 “……皇,皇兄?”她颤抖着擦去头颅上凝结的血水,一次又一次,哽咽着将那头颅紧紧的抱在怀里。 跪在地上发抖了许久,终是一声发疯般的嘶吼,回荡在整个瑶华台中。 直到抽泣着失去了声音,悬英才红着眼睛抬头望着高高在上,她无时无刻不挂在心上的孩儿。 “泽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想着方才白氏脱口而出的南燕亡了,不可置信的望着皇上。 皇上抬手将太后护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她满脸的血水,冷言道:“成王败寇,朕此次灭了南燕,太妃应当为朕开心才是!” 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悬英眼中最后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了,她抱着怀里的头颅,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的铁链子让她踉跄了一下。 “我是你的娘亲,被你砍下头颅的,是你的亲舅舅!你灭的,是生我养我的南燕啊!”悬英含胸拍着胸脯,悲痛欲绝的望着他。 “抚养朕二十余年的是太后,除了太后朕不知还有其他娘亲!” 望着皇上无情狠绝的眼神,悬英低头看着掉在脚旁的那件未绣完的里衣,荒诞自嘲一笑。 她红着眼睛瞪着被泽儿庇护在身后的白氏,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们白家,她的泽儿又怎会一出生就被他们夺走,又怎会与自己形同陌路,视为仇敌? 悬英只觉胸闷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火辣辣的疼让她看不清那张令她作呕的嘴脸。 她抱着怀里的头颅,凭着最后的一点意念缓缓迈出一步,可控制不住的血腥味却快速的充斥着她的喉咙。 那些梅子方糕,果然是下了毒的。 脚下晃了两步,一道鲜血从她口中喷射而出,溅洒在那条刺眼的亮黄里衣上。 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地,悬英脸上沾着血水重重的倒在了皇上和白氏的面前。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妃,皇上退后了一步,嫌弃的捂住了自己鼻子道了句:“脏死了。” 眼前失去了光景,悬英只觉得自己耳畔轰隆隆的,依稀能听得到一阵木轮子压过地面的声音,和一声沙哑的嘶吼:“江悬英!” ** 悬英原以为自己死后会化成厉鬼,然后去缠着太后白氏,让她后生不得安宁,或者就去讨两大碗满满的孟婆汤,将这一辈子忘得一干二净。 却不料她的魂被困在了棺材里,整整三日守在自己的尸身旁,动弹不得。 泽儿对外宣称老太妃 分卷阅读3 忧思成疾,在睡梦中断了气儿,受尽尊容,极其安详。 而事实是装着尸体的棺木破旧不堪的安置在冷宫里,没有后宫妃嫔们的哭送,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来看她一眼,悬英从没想过自己死后会是这般的凄凉。 更没想过,这三日里守在自己灵前的,竟会是宸王! 毕竟在朔北的这三十多年里,他一直视自己为毒物,唯恐避之不及。 悬英坐在棺材上,看着木轮椅上正埋头烧着一筐筐纸钱的宸王,这张和先皇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日若不是他出现护住了自己的尸身,依着太后白氏的作风,定会悄无声息将自己运出宫外喂了野狗。 悬英看着他为自己一次次续着香火,昼夜不合眼的守着长明灯,还为自己画了精致的妆容,遮盖住狰狞的伤口。 可却沉默着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悬英特别想告诉宸王,她不喜欢他给自己点的粉色胭脂,她喜欢大红色的。 就在这阴冷渗人的冷宫里,悬英看着他陪着自己的尸身熬了不眠不休的整整七日,就在自己头七的那一天,悬英终于听到了自己死后的第一声哭叫。 但这哭声,却不是为了她。 “爷,爷你挺住啊,太医,快叫太医!”宸王身边的小厮跪在他的身边儿,手足无措的大哭大叫着。 止不住的鲜血从宸王的眼睛里、鼻子里往外涌着,再逐渐连耳朵也流淌出血液。 看着宸王双手抓着轮椅,大口大口的开始呕着鲜血,悬英害怕的张嘴喊他的名字,可却忘记了自己已是孤魂,发不出声音,又动弹不得。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七窍流血? 颤抖的望着棺材前的那一地血迹,悬英只觉得自己忽然晕得很,整个灵堂都跟着天旋地转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渐渐消失的身体,好像有千万双手在撕拉着她,将她拖向漆黑的深处。 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真切切的话语,在她消散的那一刻好像听到了那个小厮嘀咕了一句什么。 “……爷,太妃都已经去了,爷为她服毒自尽又是何苦呢?她根本就不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村长终于鼓足勇气带着三姑娘《贵妃》出来迎客了,喜欢的小天使就收藏她吧,希望大家宠爱她! 入坑说明书: 1、男主是檀阙(què),重生前后男主不换人,压准官配不动摇。 2、男主隐藏病娇暗黑属性,要疼他呀~ 3、1v1,喜欢双洁的宝贝们可放心入坑。 4、存稿非常多,除榜单影响外,基本日更。 5、前三章评论处,红包雨降落,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 还是羞答答的挂上下本预收《锦堂媚色》《藏姝》,文案已挂,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戳作者专栏呦~ ①《锦堂媚色》文案 【燕知许】 胤朝首富家的长媳,貌美高挑,娇滴滴的像朵花一样,却性子乖戾,除了四房幺女燕知许,皆爱而远之。 知许最喜欢家中大哥哥,为了爱屋及乌,便时时粘着这位新嫂嫂,却不料她不仅性子不好,还不能自理,连衣服都不会穿。 想着长嫂定是大哥哥从山沟里捡来的可怜蛋儿,知许将维护长嫂面子作为己任。 长嫂要买衣服,包下铺子,我有钱! 长嫂要全羊宴,买个羊圈,我有钱! 长嫂孤枕难眠,膝盖在这,我来哄! 直到长嫂将她扛出了火堆,知许双手捏了捏她硬实的胸膛…… ……男,男的?!! 【裴瑾舟】 裴瑾舟是胤朝最混的皇上,在龙椅上刻字,在大臣背后画王八,批不完摞成山的奏本,逃了。 一头躲进燕家,开始——商户果然不入流,还有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的小团子。 讨厌! 后来——裴瑾舟一身龙袍踹翻了花轿,拎出了他的小团子。 裴瑾舟:长兄如父,长嫂似母,这桩亲事,朕不同意! ②《藏姝》心机软美人*绝世风流郎 一句话介绍:大赦天下后,我和皇叔私奔了 (文案在作者专栏,求关注呦~) 第2章 “公主,别睡了,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朔北,可不能像在南燕时一样随性了。” 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吵醒了喜榻子上正睡得香甜的悬英。 她微睁着眼睛看向端着喜盆走进来的芳姑姑,慵懒的翻了个身子。 “这大婚第二日敢睡到晌午的,也就只有公主了,快起来吧。” 耐不住芳姑姑这一遍遍的催促,悬英抻了下胳膊,缓缓开口道:“扶哀家起身吧。” 听到‘哀 分卷阅读4 家’二字,吓得芳姑姑手中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她紧张的左右环视了一圈儿,便急匆匆的跑到了喜榻子前,一把捂住了悬英的嘴巴。 “公主又胡闹了,公主是新妇,是这朔北的贵妃娘娘,该自称本宫,怎能用那词儿称呼自己,这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说我们南燕人不懂规矩的。” 悬英恍惚了一下,便拉开芳姑姑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冲她安心一笑道:“姑姑放心,我是睡糊涂了,悬英定不会给南燕,给父皇和母后丢人的。” 见芳姑姑满意的点头起身,悬英躺在喜榻子上无奈一笑。 这称呼自己用了二十余年,若是改口这一时半刻的还真是不习惯。 悬英望着这一屋子喜庆的大红色,囍字窗纸,合衾酒杯,燃得只剩末端的红蜡烛,所见之物皆是成双成对的祥和模样。 起身看着自己还未换下的喜服,这是她重生的第二日,悬英依稀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游荡了好久好久,却没想到她竟回到了来朔北和亲的那一天! 悬英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张脸。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在冷宫里暗无天日的那二十余年,让她老得不像样子,都几乎忘记了年轻时的自己是一副怎样的面容。 歪头看着自己白皙如瓷般的脸颊,那日被白氏毁了容貌,满脸鲜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赏心悦目吧!”芳姑姑将盛满水的喜盆放在她的身旁,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看着铜镜中的她,“公主是南燕生得最貌美的姑娘,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定会笑出声儿吧。” 听着芳姑姑的打趣,悬英噗嗤一笑。 她感慨的看着铜镜里帮自己梳着头发的芳姑姑,强忍着想哭的心思,眼角却还是湿润了起来。 芳姑姑是母后身边的得力老人儿,母后怕自己在朔北无人帮衬受人欺负,特意让她陪自己一同到这朔北来。 二十余年的相扶相持,最后还是抵不过白氏的阴狠毒辣! 望着芳姑姑帮自己涂上葵花油,闻着扑鼻而来的清甜香味,这般场景自己已是念了数余年。 “呦,公主怎么还哭了?”瞧着悬英落泪的模样,芳姑姑扶着她的肩膀,寻思了一下埋怨道,“也是,我们公主生得这般貌美,那是南燕多少世家公子都求之不来的,而这朔北王却是个瞎了眼的,大婚之日竟冷落了公主。” 芳姑姑的抱怨让悬英停下了惆怅,她食指荡过眼底的湿润,从容道:“皇上昨夜是去了白氏那里吧。” 见悬英如此直言不讳,芳姑姑怔诧了一下回应道:“朔北人都是骗子,当年小皇帝来我们南燕求和亲时,信誓旦旦说公主嫁过来定是以后位相迎,这几年见我们南燕势气大弱,便翻脸不认人了,不仅拿个贵妃之位敷衍公主,还胆敢又封了那个摄政王的丫头为淑妃,还和公主你同日大婚,这分明就是没把我们南燕放在眼里!” 悬英闭着眼睛慵懒的转了下脖子,便波澜不惊的起身道:“贵妃便贵妃,不打紧,那后位不还空着吗。” 她记得当年从南燕离开时母后告诫自己,后宫之争不比朝廷容易。 母后说自己心思单纯性子洒脱,唯有不争不抢不参与,才能熬得过这漫长的后宫岁月。 可自己真真切切的这么活了一辈子才知,母后错了。 她虽不争不抢,可那些心思狠毒之人却从未放过自己! 悬英走到喜盆旁,弯下身子捧起一汪清水拍在自己的脸颊上。 既然如此,她便换个活法,与那些上辈子害过她的人好好斗一斗。 赢了,后位荣光,万人之上,自己怀胎十月的皇儿不会被他人夺去,也能护得住自己的母国。 输了,大不了就白绫一条,连泽儿也不生养了,让他们朔北皇室断子绝孙,断得干干净净的! “皇上此刻在何处?在白氏那里吗?”悬英拾起干净的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脸颊。 芳姑姑疑惑的看着她,回应道:“方才奴婢打水回来,好像听说皇上去了温泉处。” 悬英对着妆镜抿了口大红色的口脂,便转身左手勾着白银酒壶,右手捏着一对儿合衾酒杯,朝门外走去。 “公主这是要去哪啊?这喜服还没换呢!”看着一身凤凰霞帔,披头散发大摇大摆往外走的悬英,芳姑姑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小祖宗在南燕时便是个不守规矩磨人的,原以为嫁了人会收敛些,瞧如今这番模样,看来是要变本加厉了。 悬英慵懒的倚在门框上,手指挑着酒壶,回眸冲着芳姑姑笑道:“大婚之日冷落了本公主,当然是去会会这位朔北的小皇上了!” 左脚刚迈出门框,悬英的余光便落在了桌上那几盘糕点上。 她眼神冰冷的看着中间那盘梅子方糕,冷漠道:“姑姑把那盘梅子方糕拿出去倒掉吧,今后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东西了。”说罢她便甩头踏出了房间。 朔北不比南燕的四季如春,这里所处北境不仅四季分明,冬天还漫长得很,而自己嫁 分卷阅读5 到朔北时,便是在最寒冷的时节。 仰头看着纷纷而落的雪花,还有这满目的苍白,悬英一身大红色站在积雪堆里打了个寒颤。 想她当年刚到朔北时,还受不了这里的阴冷,可如今自己却觉得不那么冷了。 毕竟与那二十余年的冷宫日子比,这都算不得什么! 此地为玉璋台,建在朔北琊山下,虽不比朔北王宫的富丽堂皇,却胜在处处温泉,是朔北难得的温暖之地。 当年因着自己长途跋涉从南燕来,又是水土不服又是难扛寒冷,怕耽误了两国的吉时,所以才在这个行宫草草完成了大婚仪式。 可这玉璋台除了大婚那一日,她便再未来过。 行至皇家温泉处,悬英远远的便在水汽缭绕中看到了池子里檀阙的身影。 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赤膊上身,悬英犹豫了片刻,便弯腰褪下了一双靴袜,赤着双脚踩在积雪中,一步步朝着那温泉池子走去。 双脚踏进温泉中,大红色的喜袍浮在泉面上,再一点点沉入池底,艳丽得如画境一般。 悬英手中捏着合衾酒杯,杯口荡过温泉面,眼眸深邃的望着面前正闭目养神的檀阙。 十余年的不理不睬,不曾想自己还能像今日这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檀阙是少年皇帝,在摄政王的辅佐下灭了大邺,收复西曌国,威风朗朗。 当年的悬英原以为他定是个铁血不留情面的马上汉子,可在见到檀阙时却发现他眉眼透亮,生得俊朗,而且性子柔弱,那些传说中的事迹,其实大多是出自摄政王之手。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的人是那位摄政王的独女,那位害苦了自己的白氏,白槿! 看着眼前的男子,悬英眼中涌出丝丝凉意,嘴角边却勾起了笑容。 “这么好的地方,皇上怎能独自来快活,而不叫上臣妾呢?” 悬英只见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猛的睁开了双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着惊诧。 看着檀阙背靠着岩石,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悬英扬着下颚直视他道:“皇上可是喜欢白氏?” 很明显,檀阙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问他这个问题,否则他也不会震惊到连下颚角都颤抖了起来。 见檀阙紧盯着自己,一句话不说,悬英挑着细眉幽怨道:“不然,皇上又怎会在大婚之日舍下臣妾,去了白氏的房里呢” 她手指勾着酒壶,笑着将那壶合衾酒缓缓倒进温泉里,每一个动作都尽显妖娆。 “大婚之夜,孤枕难眠,如今这隔了夜的合衾酒都不好喝了,还不如倒掉。” 手中的酒水哗啦啦的流进温泉里,悬英眼眸微波闪闪的看着一声不吭的檀阙。 就在壶中酒水寥寥无几时,檀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悬英得逞一笑,媚眼如勾的对视着他。 只见檀阙夺去了她手中的酒壶,又拿走了她手里捏着的一对合衾酒杯,倒了满满两杯酒水后,将其中一杯塞进了悬英的手里。 悬英捏着酒杯在鼻尖处摇晃了两下,她余光瞄了眼躲在假山石后的小宫女,便慢悠悠的向前一步。 眼波荡漾,朝着檀阙笑得魅惑。 “喝了这合衾酒,皇上可就是臣妾的人了!” 第3章 听到自己这番话,悬英看着他握着合衾酒杯的手晃了一下,喉结颤抖的上下动了动,便猛的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再看自己。 在雾气缭绕中,悬英瞥着他发红的耳垂,嘴角缓缓勾起。 细细瞧着檀阙满脸漠然的模样,在潺潺温热的泉水中,他终是撇着侧脸僵硬的举着合衾酒杯,轻轻碰了下自己指尖处的那只。 看着他杯中的波澜不平,悬英扫了眼还躲在假山后面没走的小宫女,便食指划过泉水,带着温热的湿意,贴在了檀阙的嘴唇中央。 悬英感觉到檀阙浑身一颤,僵硬的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 “在臣妾的母国……”她捏着杯子一步一步贴近檀阙,温泉水浸透着她大红色的喜服,湿漉漉的裹在身上,勾勒着她的娇娆。 握着杯子的手臂轻挑的搭在他的肩头,再一点点的环绕过他的脖颈,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肩角。 悬英踮着脚尖,嘴唇贴碰在自己的合衾酒杯口,在檀阙的耳侧轻声道:“……这合衾酒,是要这么喝的!” 她挑着媚眼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檀阙,他此刻耳垂红得比方才还要浓烈,连露在温泉水外的臂膀都红透了起来。 只见檀阙眼眸颤抖的瞥了一眼自己,便紧闭上双眼,扬着脖颈抿着下唇,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悬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自己,便瞧见她左肩处的霞帔已经掉到了手臂,绯色的牡丹肚兜在温泉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犹豫了一下,便还 分卷阅读6 是轻咬着下唇,扬起了下颚。 虽说上辈子自己同檀阙一直是相敬如宾,冷淡淡的没什么接触,可自己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她都年过百半,和檀阙又生养过一个儿子,何须遮遮掩掩不好意思! 悬英抬手轻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她环抱着檀阙,仰头饮下了手里的合衾酒。 酒一进肚,悬英翘着手指抹去了嘴边的酒渍,挑眼便见檀阙快速的仰头灌进了那一小杯酒,然后不留情面的一把推开了挂在他身上的自己。 只听噗通一声,温泉池子里水花四溅,波光潋滟着。 檀阙发抖着刚要转身离开,便被腰间一股力量拽了回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系在褻裤上的锦带,另一头竟不知何时落进了江悬英的手里。 “松手!” 坐在池子中央的悬英赤着肩头,她朝檀阙挑着眉角,抓着他的锦带漫不经心的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一圈,轻轻拉扯了一下。 “皇上昨夜弃臣妾一人在寝殿,今日可是又要弃臣妾于这池子中?” 望着池子里娇艳动人的悬英,檀阙一把抢回自己的锦带,在腰间绕了两圈儿后系了个牢牢的死结。 “天寒地冻,英公主回吧。”说罢檀阙决然的转过身子,双手撑在岩石上跳出了温泉池。 赤脚站在雪地里,他赤着上身,裤子上的水滴滴落在地。 他背对着悬英,突然低沉开口道:“朕昨夜在万春堂批折子……也不喜欢白氏!” 听到檀阙这冷不丁的话语,悬英倚靠在岩石上抱着手臂。 还未等她开口回应些什么,便见檀阙像逃命似得抓起地上的衣服和他的佩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一步一颤,然后直接跪摔在雪地里的檀阙,悬英勾着唇角,轻声道了句:“骗子!” 她余光瞟着假山后溜走的宫女,慵懒的靠着岩石泡起了温泉。 这般养人的温泉水,以后再想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从假山后溜走的宫女一路谨慎的跑回了落月斋,她左顾右盼了一圈后,才掩好了房门。 “如何?可瞧清了她的模样?” 一见贴身丫鬟坠儿回来,坐在四仙桌前的白槿激动的站了起来。 她已褪去昨日的那身喜服,换上了件烟粉色的百花流仙裙,普通的垂鬓十字髻上却插着孔雀朝天的金丝步摇,那雀眼还镶嵌着夺目的红宝石,尽显华丽高贵。 白槿是朔北摄政王的独女,是整个朔北最为尊贵的世家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生得温婉恬静,尤其是那秋水般的双眸,就算是不经意的一瞥,也能让人产生想怜爱她的念头。 但朔北却无人不晓,在这位娇娇女还未及笄时便说过,她今生只嫁朔北第一人。 宫女坠儿跑到她的身前儿,气喘吁吁道:“回主儿,奴婢这回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了,的确和谣传中的一样,那南燕公主长得就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狐狸精一般,奴婢看她一笑身子都麻酥酥的,奴婢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听着坠儿的形容,白槿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六角椅上,她食指缠绕着手中的帕子,不甘心道:“你才见过几个女子,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能长出花儿来不成?” “主儿,你可不知道,她眉眼妩媚,骨相却霸气,奴婢瞧着她看皇上的眼神,那可真真是都能勾出魂儿来,可怕的很!” 只听“嘶——”的一声,那张帕子在白槿的手里被撕成了两瓣,又被揉成了两团儿扔在了地上。 “早就听说南燕多俏丽,如今看来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和本宫抢位置!” 看着白槿满脸的妒气,坠儿立马机灵的绕到她的身前儿,低声道:“依奴婢看,南燕那女人就是一脸狐媚子相,和主儿这样的温婉大气相比,那简直一个是地上一个是天上,主儿何须在意她啊!” 见白槿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坠儿又继续甜言蜜语着:“况且主儿和皇上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份情谊岂是那女人能比的,在主儿的跟前儿,她那些手段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听着坠儿的话,白槿骄傲的仰着脖子,抬手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碎发。 “皇上昨夜真的是在万春堂睡的?当真没去她那里?”白槿抬眼看着坠儿,紧张的问着。 “奴婢的消息还能有假,主儿就放心吧!” 再三确认后,白槿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拖着下颚寻思了一会儿,便起身转向坠儿道:“去把父亲托人带给本宫的那些野山参找来。” 夜入戌时,悬英披着红狐锦缎斗篷,抱着暖手炉到了万春堂门口。 门外守着的侍卫们见到来者是这位贵人,还朝着他们比了个莫要出声的口型,便心领神会的纷纷低下了脑袋,无视着眼前的一切。 悬英上前一步,刚要推开房门,便瞧着那扇门竟自己打开了! 只见万春堂内的檀阙双手扶在两扇门上,手臂上挂着厚厚的 分卷阅读7 两摞的衣物,当他看见站在门外的自己时,整个表情都僵硬了。 看着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僵住的檀阙,悬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落在他手臂上的那摞衣物上。 那颜色,那样式,分明就是女子的衣物。 悬英仔细瞧着那厚厚的虎绒用料,定是暖和至极的! 沉默了一会儿,悬英挑了下眉毛,慢吞吞的上前一步。 她踮起脚,贴着檀阙的胸膛,抻着脖子往寝殿里望了望。 “皇上可是在里面,藏了美人儿?” 第4章 见檀阙还是挡在自己的身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悬英媚眼一挑,弯腰从他的手臂下钻了进去。 “有了臣妾,皇上还藏着其他美人儿,真是艳福不浅呢。” 檀阙扭头看着在自己寝殿里大摇大摆的悬英,默不作声的掩上了房门。 他将那两件女子的斗篷挂在黄梨木架上,转身道:“可瞧清了,朕这里可是藏了人?” 悬英转了一圈儿,便扭着身子转头遗憾着说:“良辰美景,皇上不邀佳人为伴,还真是不知情趣呢。” “英公主为何来此?”檀阙倚在玉柱子旁,神色不明的望着她。 倒背着双手,悬英踮着脚跟儿朝他明艳一笑。 她伸手从里怀掏出一个小玉瓶,笑着晃了晃道:“来帮皇上上药呀,白天在温泉处,臣妾看皇上摔得怕是不轻吧。” 眼睛盯着悬英手中的药瓶,檀阙慢无表情的拿起桌案上的奏本,他完全无视着绕过了面前的江悬英,坐回床榻上,低头看起了奏本。 “朕无伤,英公主回吧。” 床榻上坐着的檀阙心无旁骛着,悬英看着他这幅专心致志的模样,自知此时再纠缠下去便是自己不知分寸,自讨没趣。 白天在温泉池里自己一番试探,对于自己的接近,檀阙虽是抗拒,但至少没有厌恶自己,这是个好的开始。 倘若因为此刻,让他对自己的纠缠产生了厌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索良久,悬英便将手中的小药瓶放在桌子上,轻声道:“那便等皇上看完这些奏折,臣妾再帮皇上上药,不过……臣妾想留下来陪皇上,皇上不会撵臣妾走吧。” 檀阙缓缓抬头,清冷的眸子看着她,冷淡的回了句:“随你。” 得到檀阙的允许,悬英得逞的挑了下眉角。 宫中岁月漫长,虽说檀阙英年早逝,战死沙场,但于今日还有十余年。 那些该属于自己的,她要守护的,还有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这辈子她定将牢牢的抓在手里。 不着急,慢慢来! 悬英不再打扰他批奏折,便自己在这万春堂里四处转悠了起来。 当年在这个玉璋台,她谨遵着母后的教诲,恪守礼节小心低调,然后便在自己的兰桂楼里待了五天。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玉璋台这雅致的景色自己都没看几眼,更别说是檀阙的万春堂了。 悬英伸手抚摸着雕兰立柜上的摆设,玉璋台离朔北王宫远得很,平日里很少会有人来,这件件摆件却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她侧脸看向捧着奏章的檀阙,他性子一向温吞细腻,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时只听一阵叩门声,让悬英放下了手里的摆件,朝殿门处望去。 “皇上,是臣妾。” 门外娇柔的声音让悬英一下子竖起了耳朵,眯着眼睛紧盯着印在殿门上的那个身影。 这做作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白槿! 万春堂里寂静无人应答,门外的白槿许是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便再次扣了两下门,提高了声音道:“皇上,外面天寒地冻的,臣妾可以进去吗?” 一听到白槿的声音,悬英便觉得恶心得很,连着眼中都染上了厌恶的颜色。 她抻着脖子看向檀阙处,却见这人依然低头看着奏章,俨然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外面白槿的声音又唤了许久,悬英倚靠在立柜上眯着媚眼思索了一会儿,唇角诡魅一扬。 褪下身上厚重的冬衣,悬英一身藕色贴身里裙,甩掉脚上的靴袜,她伸手拆掉了头上的金钗银饰。 长发垂散在肩,悬英指尖勾过自己的唇瓣,揉花了大红色的口脂,才昂首挺胸的朝房门处走去。 门外的白槿捧着手里的竹盘,手指冻得发红。 在她第三声呼唤后,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终是打开了,看着步步向前的人影,白槿激动的颔首娇羞道:“这玉璋台不比宫里处处妥当,臣妾念着二哥哥,怕二哥哥夜里睡不安稳,就亲自煮了这碗参汤。” 低眸看着面前娇柔万分的白槿,悬英荒诞一笑,她这张楚楚可怜的年轻面孔,自己也是数十年未见到了。 “皇上累了,早就歇下了。” 听到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白槿猛的抬头,当她看到面前倚靠 分卷阅读8 在门框上,身着单薄,风情万种的女子时,身子止不住的摇晃了一下。 看着白槿脸色惨白的模样,悬英细长的眼角骄傲一挑,便慵懒着转身掩上了半扇门。 “皇上向来喜欢我的参汤,睡前若是不服下,定是睡不安生的!” 白槿不依不饶的娇声让悬英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瞥了眼不甘心的白槿,最后目光落在她手里捧着的那碗参汤。 向来? 喜欢? 悬英婀娜的转过身子,勾媚一笑。 她伸手捏起白槿竹盘里的瓷碗,当着她的面一口灌下了那整整一碗的参汤。 空碗落在竹盘上,悬英满足的抹了下唇角,轻声道:“皇上睡得安稳,倒是本宫初到朔北,今夜又受了累,倒是多谢你的这碗参汤了!” 说罢悬英便冲她明媚一笑,转身漫不经心的掩上了房门。 白槿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瓷碗,余光瞄过两侧的侍卫后失落一笑。 “坠儿那我们便回去吧,明日再来就是。” 一路娇柔委屈的走回落月斋,房门一关,便听到盘子和瓷碗摔落在地声音。 寝殿里白槿低头死死抓着桌上的垫布,沉默了许久后,她掀翻了桌上的摆件,在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后,那张垫布在她手里被撕成了两半。 “……妖女!” 万春堂里,悬英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无论这汤有多鲜美,可一想到是出自白槿之手,她这肚子里便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英公主去门外做什么?” 听到檀阙的声音,悬英步步莲花的向他走过去,只见方才的奏本已经放在了一侧,他手里正握着六子连方,聚精会神的研究着。 看着他手里的木质六子连方,悬英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木轮椅上的倔强身影。 不愧是檀家人,兄弟二人平时爱摆弄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臣妾口渴了,正巧一碗参汤就送到了嘴边儿,皇上这里果然比臣妾的兰桂楼好。” 檀阙拆下来一块木条,低头道:“银针试过了?” 听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悬英拂面一笑,便娇娆的坐到他的身侧道:“臣妾若是被毒死在这儿,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撑腰呢,我们可是喝过那合衾酒的。” 见余光处的那一抹藕色,檀阙扭头看向身边的悬英,仅仅瞥了半眼,他手中的六子连方便咕噜在地。 他腾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紧闭着眼睛,背对着她沙哑道:“你去把衣服穿上!” 悬英倚着床幔,望着檀阙绯红的耳垂,娇笑一声说:“臣妾穿着衣服啊,就是颜色淡些罢了。” 檀阙脖子僵硬的一点点转向她,试探的睁开了半只眼睛,却见这女人已经趴在了自己床榻上,正托腮打着哈欠。 “真是放肆,回你兰桂楼去!”他撇过脸颊不再看她,脸色暗沉难看。 悬英无所畏惧的翻了个身,扭了一下腰肢,无赖道:“臣妾疺了,皇上的床榻比臣妾那里的舒……” 还没等她说完舒服二字,便天旋地转的被檀阙扛下了床榻。 悬英被他一路推到了寝殿门口,便见他闭着眼睛扯下了黄梨木架子上的那件虎绒斗篷,强行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又随手抓起她脱在地上的那些衣物,然后直接将自己推出了门外。 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看了看左右两侧侍卫们惊讶的目光,悬英镇定的系紧脖颈处的带子,昂首挺胸的走出了万春堂。 从偏殿处过来的陈公公恰巧与她擦肩而过,他扭头看着悬英离开的背影,不禁诧异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直到悬英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陈公公才抱着怀里的一摞衣物推开了万春堂的房门。 “皇上,方才走的可是贵妃娘娘?不是老奴老眼昏花了吧?”陈公公抱着手里的衣物,殷勤的走到了檀阙的身侧。 见檀阙倒背着双手,正俯视着床榻上那本奏章,陈公公歪着脑袋疑惑道:“皇上今晚不是要去贵妃娘娘那里送那两件虎绒斗篷吗?怎么皇上没出去,娘娘反倒过来了?不过老奴瞧着娘娘身上那件斗篷,真是相称的很,还是皇上的眼光好啊。” 檀阙沉默不语的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六子连方,将那拆出来的木条又重新按了回去。 陈公公转头瞄了眼黄梨木架子上剩下的那件冬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抱着的这些,小心翼翼道:“皇上,这些是要老奴依旧送到兰桂楼去,还是送到白” “给她身边儿的芳姑姑,就说,是尚服司置办的。” 听到芳姑姑三个字,陈公公便心中有数的点点头,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那本奏章,便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想要去帮皇上整理一下。 “那奏本朕还没批阅,先搁那儿吧。” 陈公公放下手中的奏本,疑惑的猫腰捧起那摞冬衣,往外走去。 皇上一向勤政用功,那奏本打从自己去取冬衣时就在那儿,过了这么久, 分卷阅读9 没理由没批完啊! 陈公公寻思了一会,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定是那奏本上的内容太复杂,扰了皇上的思绪,将这些东西送完,他得去备碗安神汤才是! 檀阙翻开床榻上的奏本,简单的扫了一眼便丢在了一旁。 文官纳了第四房妾室都要呈报上来,可笑至极。 他转身捏起桌子上的小药瓶,对着烛火凝望了许久,终是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 他们在玉璋台停留了四日,便准备启程回朔北王宫。 离开玉璋台那日,持续两日的冬雪也停了,望着眼前挂着大红绸带的兵马迎亲队伍,却和上辈子如出一辙。 “这朔北虽说天寒地冻的,但这做大袄的料子还真是好,奴婢在南燕可从来没见过这般上成的皮料子。”芳姑姑搀扶着悬英,看着她身上披着的那件虎绒斗篷,止不住的赞叹着。 悬英紧了紧领口的绒带,将手里捧着的暖手炉塞进芳姑姑的手里。 “奴婢不冷。”芳姑姑笑着将暖手炉塞回悬英的手里,并将她身上的斗篷捂得更严实些,“昨儿尚服司送了一批冬衣来,暖和得很,连奴婢都有份,都是借了公主的光儿呢。” 看着芳姑姑欣喜的模样,悬英也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尚服司那地方一向是趾高气扬,听人办事,这些好皮料她当年来朔北时,可是见都没见过的。 也可能是数十余年相隔,自己记不清了。 “好妹妹,原来你一早儿就出来了,真是让姐姐好找。” 听到声音,悬英缓缓转身,便见白槿披着一身雪狐斗篷,正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走来。 第5章 悬英眯着眼睛看着白槿娇弱万千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温柔的拉起自己的双手。 “自那晚扰了妹妹,这几日姐姐一直想去找妹妹说说话儿,可总是不得空,今日可终于是见着了。” 看着白槿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假意娇弱的样子,悬英一挑眉角,挣脱了她的手。 悬英双手缩回斗篷里,捂着自己的小暖炉魅声道:“你是哪位?” 听到这话,白槿的双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她余光瞄了一圈儿四周围着的宫人和侍卫,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冲着悬英挤出了一个温婉大气的笑容。 “是姐姐不妥当了,大婚至今还未来得及向妹妹介绍自己,还望好妹妹不要笑话姐姐才是。”白槿低头羞涩一笑,“我是淑妃白槿,我父亲便是朔北的摄政王,你我二人同日嫁给檀二哥哥,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悬英看着她这幅单纯恬静的模样,良久,扬唇一笑。 这声檀二哥哥叫得可真是亲密无间,就和她上辈子在自己面前表演的戏码,一模一样。 “如此,那本宫便就依着你的意思吧。”悬英笑着伸手将白槿头上的那枚孔雀朝天金丝步摇拽了下来,还顺带着撤掉了她两根头发。 她把玩着手里的金步摇,抬眸瞥着白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见她脸色越发的惨白,悬英捏着步摇在自己的手指尖转动着。 “既然姐妹相称了,那淑妃妹妹这金步摇,就送给姐姐做念想吧。”悬英捏着那步摇划过唇边,轻蔑一笑。 白槿摸着自己散落的头发,咬牙切齿的憋下心中的闷气,依然温婉和气的笑着说:“妹妹喜欢,姐姐哪有不相送的道理,只不过我要年长妹妹几岁,这个姐姐还是由我来做吧。” 悬英捏着手里的金步摇晃了晃,慵懒道:“在我们南燕一向讲究尊卑有序,本宫是南燕的嫡公主,而妹妹却非朔北皇族,这孰高孰低已然明了,莫不是……这朔北是个不讲尊卑礼数的地方?” 她瞥着白槿憋闷又隐忍的模样,得逞一笑。 自己被她欺辱了三十余年,那段时日的忍气吞声,不见天日,她要让白槿也全都尝一遍! 虽说如今自己不过及笄年岁,可确是活了五十余年,岂能让一个十几岁的白槿骑在脖子上。 “贵妃,注意你的言辞。”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悬英的思绪,她回过神儿来,看向白槿身后款款而来的檀阙。 见他停在白槿的身侧,悬英迎上他依旧冷漠的目光,便规规矩矩的颔首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与白槿的惺惺作态一样,檀阙也和上辈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护着他心尖尖上的这位毒妇。 不等檀阙开口说话,悬英便起身低声道:“臣妾刚到朔北,还耐不住这里的阴冷,便先上马车歇息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她没有理会面前檀阙和白槿的表情,便捏着手里的金丝步摇,在芳姑姑的搀扶下转身向自己的那驾马车走去。 檀阙站在原地,眼神一直跟着她上了马车,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听到身旁白槿和自己说的话。 “二哥哥,这位南燕公主,会不会不好相处?” 檀阙冷 分卷阅读10 着眸子,低头沉默不语。 见檀阙不出声,白槿往他身旁挪了两步,娇羞的挎上了他的手臂道:“前儿夜里,臣妾去了二哥哥的万春堂,想着送参汤给二哥哥喝,却不料被妹妹拦了下来,都没见到二哥哥呢。” 白槿倚在他的肩头,继续撒娇道:“二哥哥,心里可想着臣妾?” “于礼,你是该叫她姐姐。” 听到檀阙突如其来的声音,白槿整个人楞在了他的肩头,她仰头看向檀阙,却不料他从自己的怀抱中抽出了胳膊。 白槿不甘心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声音柔弱细微道:“臣妾已是多日未见二哥哥了,二哥哥可否同臣妾共乘一驾马车回城?” 回头看着满眼含情的白槿,檀阙低头目光落在他们握在一处的双手上,紧闭的双唇微张着还没吐出半字,另一头儿便传来了芳姑姑的声音。 “可有酸杏子?梅子干也可。” 檀阙看着马车外和宫女们正交谈着的芳姑姑,便松开了白槿的手,朝她那边走去。 “何事?” 芳姑姑仰头看着面前的檀阙,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车,便颔首道:“回皇上,我家公主前几日车马劳顿,身子还没缓过来,公主怕一会儿身子犯晕影响车程,便让奴婢出来要些酸果子。” 檀阙凝眸片刻,便转身吩咐一旁的陈公公去拿些酸果子给英公主送来,陈公公却是愁容回应这次来玉璋台匆匆忙忙的,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来时带的那些酸食,在玉璋台这几日都用完了。 看着面前芳姑姑举足无措的样子,檀阙望着她身后的那驾马车,犹豫良久后道:“朕去看看。” “主儿,皇上怎么上南燕公主的马车了?”坠儿扶着白槿的手臂,抻着脖子朝这边看着。 “本宫又不瞎,用不着你提醒!”白槿面色柔和的望着檀阙掀开江悬英的马车帘子,脸上笑颜盈盈,指甲却已掐进了坠儿的手背里。 檀阙一进马车,便见悬英正坐在厚厚软毛铺好的位置上,倚着软毯,抱着热熏炉,咬着手里的酸杏子,媚眼如春的望着自己。 听着她嘴里清脆的酸杏子声,檀阙闭上眼睛,心里沉了口气。 ……中计了! “皇上可是来臣妾这里,讨酸杏子吃的?”悬英慵懒的举起身旁那一包满满的酸杏子,朝着檀阙坏笑着。 檀阙弯着身子拘在马车里,他冷漠的睁眼瞥着那一脸奸计得逞模样的悬英,便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上。 “英公主对淑妃有敌意?”檀阙靠在马车里,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 迎上檀阙的神色不明,悬英将手里那半枚酸杏子塞进了嘴里,咀嚼完后,舌尖轻巧的舔过自己唇边的汁水儿。 她拄着胳膊,惬意道:“不是皇上说不喜欢白氏吗,臣妾这可是帮了皇上呢。” “朕何时说过那番话?” 悬英指尖绕着自己散落的发丝,挑着眼角娇媚道:“那日在温泉处,皇上和臣妾鸳鸯戏水时分明……” “不要再说了。”檀阙面红耳赤的闭上了眼睛,嘴里挤出了句,“胡言乱语!” 望着檀阙这幅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悬英笑着拿起一枚酸杏子朝他扔过去,便见檀阙抬手一把将酸杏子抓进手里,闭着眼睛说:“英公主,注意你的言行!” 悬英托腮趴在毯子上,细细打量着他。 见檀阙将手里的酸杏子随手扔在一侧,悬英撅着嘴巴抱怨道:“臣妾和皇上成婚四日了,皇上为何还唤臣妾为英公主?” 这几日悬英努力回忆着上辈子和檀阙的事情,她和檀阙虽然关系疏远,倒也没有像如今他唤自己英公主这般疏远。 自己在这施展浑身解数,想要和他拉进距离,却总感觉檀阙比上辈子更难以接近了。 悬英眯着眼睛看着离自己那么远的檀阙,这么大的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这分明就是刻意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啊! 檀阙正闭着眼睛放空着,便感觉身边的软垫子塌了一块儿。 他半睁双眼,扭头看着已经挪到自己身边的悬英,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起来。 “马车这么大……” “马车这么大,臣妾就是觉得皇上这处,坐着最舒服!”悬英快速的阻止了他要说的话,仰头娇媚的笑着。 悬英看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原以为他会转身跳下马车逃跑,却不料檀阙只是起身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虽然知道檀阙喜欢的人是白槿,却没想到这块骨头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啃! 但即便这骨头梗喉到难以下咽,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戳破喉咙她也是要咽下去的! 马车出了玉璋台,悬英趴在窗子上,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琊山。 从此地离开,便就要进宫了。 朔北王宫里等待自己的那些人,那些恩恩怨怨,也终于要再现了。 想着上辈子在自己灵堂前的那一幕,趴在窗子上的 分卷阅读11 悬英眼眶红了起来。 入了宫……便也能再见到宸王了。 马车外的冷风吹得悬英脸颊刺痛得很,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在冷宫里容颜衰老,而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白槿却还是容光焕发,悬英便赶忙关上了窗子,脑袋缩回马车里。 她双手搓了搓温热的小薰炉,再捂上自己的脸颊。 这辈子她可要万般小心自己这张脸,切不能在年过半百时被白槿那个毒妇比下去。 悬英正捂着脸,便觉得身旁的目光灼热的很,她一转头,便对上了檀阙的清冷凝视。 身子一僵,悬英有些出乎意料的咽了下口水。 好端端的,他这么看自己做什么? 而悬英也看得出,檀阙显然没预料到自己会突然回头,也没想到他们会好巧不巧的四目相对,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的闭上了眼睛,耳垂却红成一片。 悬英镇定的挺直了腰板,眉眼一弯,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光明正大的看臣妾便是,何须偷偷摸摸的。” 檀阙咬着干涩的嘴唇,努力忽略掉她的话语。 平复许久,檀阙清冷的目光扫向悬英道:“英公主的性子一向如此吗?” 悬英直视着他考量的双眼,被他这句话问的云里雾里的。 他这话是何意? 悬英眯着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破些什么,是讨厌,还是喜欢? 可在檀阙的眼神里,她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悬英波澜不惊的捏起一枚酸杏子,在嘴边轻咬小口摇头道:“旁人哪里入得了臣妾的眼,臣妾只对皇上一人如此!” 话音一落,悬英只觉得檀阙原本清冷的神色一下子深沉起来,瞬间蒙上了说不清的阴鸷。 四目相对,悬英捏着手里的酸杏子一愣。 上辈子自己与檀阙相处了数余年,却从未见过他有过这样的神色。 只听檀阙突然厉声道:“停车!” 还没等悬英反应过来,便见檀阙默不吭声的起身掀开了帘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悬英目瞪口呆的掀开窗子上的锦帘,望着摔在地上的檀阙被陈公公扶起身子,又上了他自己的那驾马车。 他这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悬英:皇上,你耳根又红了。 檀阙:……朕没有耳根!(≡ Λ ≡) 第6章 一路的车马颠簸,在到达青阳城后终于道路平缓,好走了一些。 悬英吃完袋子里最后一枚酸杏子,马车一顿,便听见外面哄哄嚷嚷的喧闹声。 芳姑姑掀开一旁的帘子,向外探了探道:“奴婢原以为朔北地处北境,物资贫瘠,可如今看这朔北王宫却是比我们南燕金碧辉煌得多啊。” 悬英平静的从小匣子里拿出一张颜色艳红的口脂,又掏出面铜镜,她轻抿着口脂道:“这几年皇上和摄政王东征西讨,灭了大邺,收复西曌,如今的朔北已不是从前小国,哪里是我们南燕可以媲美的。” 她收起手里的铜镜,眼眸深沉。 那位摄政王的野心又何止如此,她活了四十多年才看懂,摄政王虎视眈眈的一直是南燕这块肥肉! “公主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感慨?”芳姑姑将熏热的手炉放进悬英的手里,继续说着,“如今进了宫,我们公主应该把心思多多放在皇上身上,这样才能保住公主的地位,保住南燕的安稳,切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悬英点头安慰的拍了拍芳姑姑的手,道:“姑姑安心,我自有分寸。” 听着马车外越发响亮的恭迎声,悬英系紧了身上的斗篷,昂首挺胸的抚上了芳姑姑的手。 “走吧!” 下了马车,乌泱泱的大臣们便从勤政殿前一路跑了下来,悬英缓步到檀阙的右侧,她冷眼瞥着檀阙左边的白槿,便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看向一拥而上的大臣们。 待他们落脚后,一个着紫红蟒袍的男子穿过人群,站在了最前面。他五绺长髯,凌厉的三白眼,浑身散发着威不可当。 在他屈膝行礼的功夫,悬英恶狠狠的白了一眼他,又偷偷瞪了眼另一边的白槿。 这对儿父女果然还是一路货色,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摄政王起身后看了一眼皇上身旁的江悬英,神色一惊。 这位南燕公主的姿色他早有耳闻,可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 果真是妖媚祸国的长相! “父亲,小槿这几日未在家中侍奉膝下,父亲身体可还安康?” 看着白槿温婉贤淑的上前搀扶起摄政王的手,悬英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 不过四日未见,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生离死别的戏码。 或许是听到了自己的那声冷嗤,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檀阙深邃不明的目光。 悬英镇定的紧了下自己的斗篷,朝他一笑。 “爹爹也舍不得小槿, 分卷阅读12 看着你和阙儿从黄口小儿,都出落得如此优秀,又结为夫妻,爹爹感动啊,爹爹可以对得起先皇了!” 瞧着摄政王老泪纵横的拉着白槿和檀阙的手,悬英昂首挺胸的转了转手里的小暖炉。 悬英冷眼看着那群大臣们跟着摄政王,围在白槿身边口口奉承,什么温婉大气堪为后宫表率,什么虎父无犬女,又什么牡丹真国色。 反正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摄政王给自己的这份下马威,果真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悬英看着摄政王和白槿,轻蔑一笑。 老匹夫,你还当本宫是上辈子的江悬英,由着你们蹬鼻子上脸吗? 只见悬英软着腰条上前一步,拽着檀阙的袖口,向后拉扯着。 “皇上,臣妾乏了。” 绵软之声一瞬间打破了白槿那头的喧闹,整个勤政殿下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江悬英。 众目睽睽之下,悬英凝视着檀阙不可置信的双眼,冲他笑得魅惑。 僵持良久,檀阙将自己的袖口从她的手里拽了出来,清冷的眸子却一直紧盯着她。 瞧着这幅场面,摄政王身后的大臣们纷纷发出偷笑的声音,好像是在嗤笑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悬英余光扫过一旁的白槿,她此刻就像是只打赢了的斗鸡,扬着脖颈,眼睛长在了鸡冠子上! 而这时,在这些轻蔑和不屑中,檀阙向悬英缓缓靠近一步,伸出了手。 看着面前冷面沉默的檀阙,悬英媚眼一挑,笑着牵上了他的手。 气死白槿那个毒妇! 悬英被他牵着走出了人群,一路走到了偏僻的无人处,檀阙才送开了她的手。 “臣妾就知道,皇上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心软得很。”悬英揉着那只被他牵过的手,冲他抛了个媚眼。 檀阙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公主你方才真是吓坏奴婢了,要是皇上不回应你,可该如何是好?”檀阙一走芳姑姑便心有余悸的朝她抱怨起来。 悬英挎着芳姑姑的胳膊,从容道:“眼下虽然朔北实力大增,可实权大部分都握在摄政王手里,皇上若想独当一面自然需要南燕的扶持,所以,即便他心里再不愿意,也不会辱了我的体面!” 看着头头是道的悬英,芳姑姑不禁张大了嘴巴,震惊道:“公主什么时候这么会谋划了?奴婢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背井离乡,父皇母后也不在身边,以后在这朔北的王宫里事事需要我们筹谋计划,姑姑可做好准备,同我蹚一蹚这滩浑水?” 芳姑姑拍了拍胸膛,冲悬英骄傲一笑,回应道:“公主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这宫里谁要是敢欺负公主,奴婢第一个饶不了她!” 悬英笑着握住了芳姑姑的手臂,心里热腾腾的。 锦华宫中一阵阵瓷器碎裂之声,让宫里侍奉的宫人们纷纷知趣的回避到别处。 摄政王掩好门窗后,转身看着正面红耳赤摔着花瓶的白槿。 “乖女儿,把花瓶给我,别伤了自己!”摄政王拿走她手中的花瓶,谨慎的看着她的双手,在他确认白槿没被陶器划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将花瓶安置在书架上,摄政王惬意的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白槿后,便坐在六方椅上,低头嗅起了茶香。 “爹爹,都有人欺负到女儿头上了,你怎么还能安心的喝起茶来?”白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侧。 一想到方才江悬英那个妖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拉着皇上的手离开,她便气的将手里的那杯茶摔在了地上。 “小槿啊,你是我堂堂摄政王之女,是这朔北最尊贵的名门闺秀,区区一只不入流的野鸡,怎配你如此生气?”摄政王抿了口茶水,“你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白槿不甘心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气愤道:“可那妖女想法设法的勾引皇上,还处处打压我,她在宫里一日女儿就不痛快一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论容貌,论学识,朔北的世家小姐们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她。 可自打江悬英那个妖女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不管,爹爹你要替女儿给她点教训才行!”白槿不依不饶道。 摄政王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缓缓开口说道:“这个女人早晚是要除掉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年南燕同意皇上的求亲,其中有一必要要求,这将来要继承朔北王位的,必须是出自她南燕公主的肚子!” 一听这话,白槿立刻直起了身子,紧张道:“难不成,还要我看着那个妖女诞下子嗣,骑在我脖子上?女儿不依!” “哈哈哈,小槿你啊,还是单纯,这人吃五谷杂粮的,哪里有不生病的道理,南燕公主身子虚弱,暴病而终何其正常,就算她命大生下了皇子,这皇子的母亲为何人,她说的不算,小皇上说的也不算。”只见摄政王朝着白槿指了指自己 分卷阅读13 的胸膛道,“在这朔北,唯有你爹爹说的算。” 看着摄政王胸有成竹的模样,白槿虽然安心了些,可一想到江悬英那副妖孽嘴脸,还是满肚子怨气。 “爹爹话虽如此,可女儿一想到以后还要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不痛快。” 摄政王宠溺的揉了揉白槿的头顶,低声道:“倘若小槿想让她尝着苦头,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爹爹要你干干净净的坐上后位。” “女儿不明白。”白槿疑惑的望着摄政王,不解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独行孤鸟存活不了多久,小槿你要去做射箭之人,而不要去做那只箭。”摄政王满眼奸狠的轻点着桌案,对白槿小声说着。 “白姐姐,白姐姐!” 听到外面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摄政王摸着胡子得逞一笑道:“看,你的箭来了。” 只听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身着青色兰绣百水裙的女子跑了进来,她在看到摄政王后先是一愣,但很快便一脸谄媚的涌上前去。 “念念来时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今日能撞上贵人,果不其然不仅见到了白姐姐,白叔叔也在此!” 见女子喜笑颜开的俯身蹲在了白槿的身侧,激动的拉起她的手,摄政王眉眼弯弯的笑道:“许久不见,清平县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念念知道今日白姐姐进宫,激动的两天两夜没睡好,这不就马不停蹄的跑来见姐姐了吗。”冯念念拉着白槿的手,笑得五官都要紧在了一处。 “好好好,有清平县主陪着小槿,老夫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赶紧腾出地方,好让你们姐妹俩说说体己话。”摄政王笑着冲白槿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开了锦华宫。 摄政王前脚一走,冯念念便坐到了白槿的身旁,拉着她面色紧张道:“妹妹听说,那个南燕来的狐媚子给姐姐脸色瞧了?” 白槿记着爹爹方才的话语,攥着帕子低头哽咽道:“她是南燕的嫡公主,我不过是一世家女,我受着便是,哪里敢委屈呢。” “嫡公主又如何,到了我们朔北,就算她是天上的仙女,那也要听白叔叔的,就要听姐姐你的,哪里有她放肆张狂的地方!”冯念念拍着白槿的肩膀,火冒三丈的说着。 “妹妹你不知道,她惯会勾引皇上,有她在宫里,姐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看着白槿委屈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冯念念趾高气扬道:“姐姐不必担心,在你们进宫前妹妹早就安排好了,将那狐媚子的住所安排得偏僻得很,而且……妹妹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白槿抽泣了一下,泪眼汪汪的望着冯念念胸有成竹的样子,疑惑道:“大礼?” “不吃些苦头,她哪里能清楚这宫里,谁说的算呢!” 低眸看着冯念念满眼欲出的阴狠,白槿用帕子遮着面颊,轻蔑一笑。 第7章 从迈进常宁宫开始,芳姑姑便一边扶着悬英的手臂,一边不满意的砸吧着嘴。 在她看来,这常宁宫无论是位置,还是修葺,都配不上她金枝玉叶的小公主。 直到推开寝殿的大门,芳姑姑一直臭着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常宁宫里,也就寝殿还看得过去,至少这碳火烧得足足的,不会让公主挨了冻。” 悬英驻足在寝殿门口,看着里面随处可见的炭盆,感受着与外面大不相同的暖意,眉角一扬,冷笑了一声。 “姑姑不要开心的太早,这常宁宫本就是个偏僻无人之地儿,到处都是阴冷寒凉的,却唯独我这寝殿暖意胜春,可不是什么好事。” 遥想她上辈子,细细数来也就只有刚进常宁宫的那日,感受过这般待遇。 当年的自己也是痴傻无知,以为朔北的人也像南燕那般宠着自己。 可如今再次看到这场面,她脑子里便全都是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始作俑者,恨不得将这些炭盆子都扣到冯念念的脸上去! “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芳姑姑谨慎的走到炭盆子旁,连着几个都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小声说着,“奴婢倒是没觉得这些碳火有什么问题啊。” 悬英从容的上前一步,还没和芳姑姑说上话儿,院子里便传来了宫女太监们的问安声。 冲着芳姑姑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便搀扶着转身踏出了寝殿。 “奴婢们都是常宁宫的派遣宫女,给贵妃娘娘请安!” 院子里小宫女们整整齐齐的跪成了两排,悬英看着打头说话的那个宫女,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七巧。” 望着瘦弱文静模样的七巧,悬英唇角一扬。 七巧玲珑心啊,真不枉费她的真主子赐给她的这个名字,七个心眼全都是坏的! 悬英余光瞄了一眼寝殿里的那些炭盆子,嘴角一勾。 这辈子不收拾收拾这个坏丫头,都对不起她辛辛苦苦挪进来的这些炭盆子。 分卷阅读14 只见悬英扬着笑脸,点点头道:“七巧,倒是个好名字!” 悬英又细细看了一圈儿其他宫女们的面容,都是熟悉的老面孔了,除了…… 第二排最右边儿的小宫女,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上挂着双大眼睛,一笑起来上面的两颗虎牙倒是显着可爱得紧。 最关键的是,其他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唯独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扬着脑袋望着自己。 悬英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这不是她常宁宫的人! “你叫什么?”悬英抬手指着她问道。 小宫女看见悬英指着自己,眼睛一亮,受宠若惊的咧嘴笑道:“回主子,奴婢是小满,丰满的满。” 一听到小满的话语,跪在她身边的宫女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见小满傲娇的扭了扭脖子,撇嘴一笑。 悬英细细留意着小满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个欢脱的小丫头,但在朔北三十余年的经验告诉她,身份未明明白白前,绝不能贴身留用! “这是芳姑姑,在南燕时便是照顾本宫的,以后便是这常宁宫的管事姑姑,你们要尊重她,除此之外……”悬英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七巧,“本宫瞧着七巧倒是个伶俐的,以后便跟着芳姑姑,一起到殿内伺候吧。” “谢主子赏识,奴婢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七巧叩首在地,神色狡猾,得逞一笑。 望着跪在地上谢恩的七巧,后面跪着的小满又看了看悬英,终是撅起了嘴巴,扬着脖子嚷嚷道:“主子,凭什么让七巧去殿内伺候,奴婢也伶俐得很,奴婢也要去殿内伺候!” “放肆!这常宁宫里贵妃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谁若是敢忤逆娘娘,便来尝尝我芳姑姑的板子吧。” 见芳姑姑凶神恶煞的模样,小满怯生生的低下了脑袋,却还是不甘心的偷偷瞪了一眼前面的七巧。 指派完常宁宫的那些宫女后,悬英扭身看着七巧道:“本宫畏寒,夜里更是受不得一点凉,七巧你再去为本宫添些碳火来。” 七巧抬眼看着悬英,双手交握在小腹前,颔首道:“奴婢这就去办。” 她一说完话便藏着兴奋转身往外走,却不知她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已全部收进了悬英的眼中。 七巧一离开,悬英便握着芳姑姑的手臂,小声道:“姑姑,快去帮我寻些雄黄粉来。” “雄黄粉?公主要这东西做什么?”芳姑姑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她。 “我自有用处,姑姑去找便是,还有今夜让七巧在殿内守着就好,姑姑随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今夜就在耳房好好歇歇吧。”悬英拍了拍芳姑姑的手,体贴的说着。 入了夜,因为七巧又加了三盆碳火的原因,整个寝殿里暖腾腾的。 架子床上悬英捂着被子,眼睛一直盯着寝殿的房门。 她侧眼瞄着屏风后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正浑身打颤的七巧,眼中露出了快意。 瞧她哆嗦的那个样子,定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让她进内殿来暖身子,她要让七巧这个坏丫头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这时只听寝殿外突然出来“嘶嘶嘶”的声音,先是由一两声,而后变成四面八方一大片。 悬英紧盯着打颤的七巧,见她眼中露出了恐惧,又抱着身子一点点向后挪蹭着,悬英激动的咬着指头,偷偷的笑着。 “蛇,蛇啊,主子有蛇啊!” 听到七巧颤抖的喊叫声,悬英佯装震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朝她那处抻着脖子。 两条青色的小蛇从门缝里挤出了脑袋,溜溜的爬进了寝殿里,接着后面又跟着十余条粗细不等的蛇,它们吐着蛇信子在寝殿里溜了一圈,便纷纷绕开了内殿,朝七巧那边爬去。 “别过来,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 听着七巧撕心裂肺的救命声,悬英从容不迫的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她撩了一下垂在肩上的长发,看着地上的淡黄色粉末,嗤笑了一声。 “雕虫小技。” 或许是听到了七巧的呼喊声,寝殿的房门“嘭”的一下被推开,悬英望向站在门口衣服未换,头饰也未摘的芳姑姑,会心一笑。 “公主,你站那儿别动,奴婢背你出来!”芳姑姑皱着眉头,看了眼浑身爬满了蛇,趴在地上直打滚的七巧,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冲进去,便见悬英已经大步流星的跨过那些蛇,站在了她的身旁。 “公主你伤着没有?有没有受惊吓?” 看着一脸担忧,正帮自己满身找伤口的芳姑姑,悬英噗嗤一笑,赶紧拉住了她的手,道:“姑姑是夜猫子不成,这么晚了都不睡。” “公主白天让奴婢去寻雄黄时,奴婢就隐隐的觉得不对,便一直提心吊胆的在耳房里守着,想着一有个风吹草动能马上过来啊。”芳姑姑心有余悸的握着悬英的手,平复了许久才想起来还在地上打滚的七巧。 “公主,那七巧姑娘……” 悬英扭头瞥了一眼吓昏过去的 分卷阅读15 七巧,冷着眸子道:“那是她自作自受。” 芳姑姑听着她的话正一知半解着,余光便瞄到了悬英身后的那条正吐着信子的蛇。 “公主你,你别动,千万别动!” 悬英顺着芳姑姑紧张的目光一扭头,便和自己肩上的那只小蛇来了个四目相对。 只见悬英唇角一勾,便在芳姑姑的目瞪口呆下,一把捏住了那条蛇的七寸处,将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抓了下来。 “公,公主你……”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一道火光从偏殿处乍现,悬英捏着缠在腕上的小蛇,扭头看着燃起来的熊熊烈火。 “又是蛇,又是走水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芳姑姑将悬英拉到空旷处,手忙脚乱的原地跺着脚。 望着那冲天般的火焰和浓烟,悬英有些发懵的站在原地,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 在常宁宫的第一晚,分明只有冯念念命人放进来的蛇,不曾有着火这一说啊。 莫不是,这辈子除了冯念念,还有其他人也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 正当悬英一头雾水时,浩浩荡荡的宫人和侍卫从常宁宫门口涌了进来,她望着一身龙袍,正面容暗沉向自己走来的檀阙一愣。 “皇上?你怎么……” 还没等自己说完,便见檀阙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满眼萧杀之气的朝自己挥来。 第8章 一道鲜血呲洒在悬英的袖口,她看着掉在脚边的那半段儿青蛇尸体,后知后觉的将手里捏着的小蛇脑袋扔在了地上。 面前的檀阙左手握着刺眼的佩刀,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悬英整个人拎到了他的怀里。 悬英有些发愣的仰头看着他,还是一如既往冷漠的神情,可却似乎能听到他咬着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眼睛一转,便双腿一软,瘫进了檀阙的怀里。 “皇上,可吓坏臣妾了。”悬英双手抓开他的衣襟,将自己的小脸贴了上去,佯装受了惊似得蹭了蹭。 被她这么一弄,檀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低咳了两声,快速松开了悬英的手臂。 檀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里想着要推开她,可脚下却是一步都挪不开。 颤抖的右手在龙袍上抓了抓,火光之中,他低垂着眼眸,由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四处乱摸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唇角僵硬的上扬。 “小满丫头?你跑偏殿处做什么?” 听到芳姑姑的声音,悬英才从檀阙的怀里微微伸出脑袋,只见那个小满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傻笑着。 小满提了提手里的木桶,伸手在自己的脸蛋上胡乱一抹,笑道:“奴婢去灭火啊。” 看着小满被火燎过的头发,还有那黑乎乎的小脸,芳姑姑着急的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出了常宁宫。 “你个小丫头去灭什么火,赶紧和我去外面躲躲。” 虽说檀阙带来的那些宫人侍卫很及时,但走水的偏殿也烧的房顶漏了个窟窿,住不得人。 寝殿里爬进来的蛇被抓得差不多了,但以防万一,檀阙还是将她挪出了常宁宫,重新安排了宫所。 可怎么就给她安排到雍和宫来了?!! 悬英躺在床上,望着自己这黄梨花月洞架子床,连床柱上挂着的绯色床幔都是镶着金边,绣着金线凤凰的。 就是在南燕还未出嫁时,她也没睡过这般华丽富贵的床榻。 “皇上大可放心,贵妃娘娘并没有被蛇虫咬过的痕迹。” 悬英转头看着跪满一地的太医和女医挚,不可置信的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原来这不是在做梦! 上辈子自己可是真真切切被那些蛇咬过几口,可檀阙不但没给自己挪宫所,就连来医治自己的太医都是他随手一指,胡乱派来的小学徒。 还好自己命大,冯念念让人放的那些蛇都是无毒的,不然自己怕是在朔北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朔北冬日寒凉,蛇又有冬眠之性,如此大范围出现必有蹊跷!”檀阙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着。 檀阙之言明显是有继续查下去的意图,可悬英却清楚的知道,他再查下去也只会找出个替死鬼,躲在背后的冯念念依旧平安无事,倒不如由自己的法子去处理。 悬英眉头一紧,绝不能让他碍了自己的事儿! 她翻了个身子,纤纤玉手搭在了檀阙的膝盖上。 悬英婀娜的撑着脑袋,望着檀阙慵懒一笑,道:“分明是臣妾魅力大,将那些小蛇吸引了过来,又把皇上吸引了过来。”她食指在檀阙的膝盖上打着圈圈,眼波流转。 檀阙扫了眼满殿的太医,红着耳朵窘迫的咳嗽了几声,便毫不留情的扒开了悬英的手。 却奈何被自己扒开的小手又像藤蔓般爬了上来,拽着他的龙袍,在自己的指尖处缠绕着。 “臣妾都受了惊吓,皇上还对人家这么凶。” 绵软 分卷阅读16 的娇嗔传进太医们的耳中,吸引着他们暂时忘却了礼数,偷偷的抬头看向这位贵妃娘娘。 身姿风韵,媚眼含情,一颦一笑都是慵懒中带着媚态,就连她扯着皇上龙袍的手指,都尽显妖娆。 任谁都经不住她这漫不经心的撩拨。 檀阙再次扒开她不安分的手指,双手抢先一步抓住了自己的膝盖,嘴角僵硬的动了动,沙哑道:“朕何时凶过你?” 悬英惬意的趴在床榻上,细长的眼角瞥着他,哀怨道:“回来的路上,可是皇上跳下了马车,弃臣妾于不顾?温泉池里,臣妾都那样……” “太医,贵妃她确定无碍是吗?” 见檀阙又转移话题,堵住了自己的话语,悬英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撇了撇嘴巴。 “贵妃确实无碍,那些雄黄粉刚好隔开了蛇虫,是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悬英托着腮看着扭头盯着自己的檀阙,眼神已不似方才的窘迫,倒是深邃得很,盯得自己浑身发冷。 她心里紧蹙了一下,便眼神闪躲的避开檀阙,落在那些太医们的身上,笑着开口道:“虽然太医们都说本宫无碍,可本宫身子却乏得很,不知可否向太医们讨个方子?” “不知娘娘哪里不舒服?” 看着太医们紧张的眼神,悬英扭头望着檀阙,唇角魅惑一勾,道:“不知太医们可有……助孕的方子?” 一听助孕二字,檀阙震惊从床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瞪着她。 悬英瞧着他这幅怒目圆睁的模样,那脸上仿佛就写着不知羞耻四个字,气得他双手都发抖了起来。 “这,这……娘娘若是想有孕,还需净……” “退下!全都给朕退下!” 太医们浑身一抖,见皇上甩袖又满头的冷汗,便识趣的纷纷低着脑袋,起身退出了寝殿。 领头的太医一脚刚迈出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蹭到了内殿处,小声道:“禀皇上,这贵妃娘娘虽然没受伤,但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倒是伤得不轻,两条胳膊几乎被咬烂了不说,脸上也留下了伤口。” 檀阙背着双手,眉头一蹙道:“朕知道了,太医尽力医治就好。” 太医离开后,悬英直起身子倚靠在床柱上,轻声道:“七巧舍命护着臣妾,皇上可要奖励她才是!” 檀阙回头冷眼看着她,沉默不语。 见到檀阙怒沉了一口气,想要甩袖离开,悬英快速的起身拉住了他的袖口,佯装委屈道:“皇上这就要走了?不留下陪臣妾吗?” “闹了一晚上,英公主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檀阙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她却无赖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左右僵持了几下,檀阙终是袖子一扬,甩开了悬英纠缠的手,却不料袖子里藏着的东西也一并掉了出来,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悬英抻着脖子看向地上的那枚酸杏子,先是一愣,便很快露出了坏笑。 “口是心非!皇上的嘴巴,可比不过身子诚实!” 寝殿里回荡着悬英好听的嬉笑声,檀阙抿着嘴巴,窘迫的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那枚酸杏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平复好心里的波荡,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双耳朵此刻已经红得发紫,映进了悬英的眼中。 檀阙捏着手里的酸杏子,昂首挺胸的踏出了房门,步伐却僵硬的活脱脱像个木头人。 掩好房门,檀阙低头看着手里的酸杏子,摇了摇头。 好端端的自己回马车里捡什么酸杏子! 檀阙离开不一会儿,芳姑姑便端着铜盆推门而入。 “奴婢听说,这雍和宫是这宫里最富丽堂皇的宫所,而且离皇上的宫所又是最近的,上一位住在这里的主子,可是皇上的娘亲!” 悬英抱着玉枕,回应似的点点头。 上一位是檀阙的娘亲,下一位是当了皇后的白槿! 这雍和宫向来是历任皇后的宫所,上辈子可是自己至死都住不成的地方。 檀阙又为何将自己安置于此? 悬英想着方才从他袖中掉出的酸杏子,眉头紧蹙着。 真奇怪,檀阙上辈子对自己的态度并非如此,他心里喜欢的人也一直是白槿,就算自己勾引他的那些手段起了作用,也不该这么快才是! “奴婢一想起方才那些蛇啊,火啊,这心里还是突突的,还好公主没事,不然奴婢定要自责死的!”芳姑姑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说着。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芳姑姑就把这心安安稳稳的放进肚子吧。”悬英眉眼一弯,笑的舒心。 “公主怎么会知道有人放蛇进来的?” 悬英神色从容道:“常宁宫地处偏僻,又靠近荒山丛林,杂草丛生,这冬天处处荒凉,唯有我这寝殿碳火烧的旺旺的,必引蛇虫!” 芳姑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寝殿里会烧那么多盆子,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置公主于死地!” 分卷阅读17 悬英安慰的拍了拍芳姑姑的手,笑道:“死地倒不至于,那些蛇虫都是无毒的,而且朔北这边冬日寒冷,那些蛇虫也大多快要到冬眠期,身子软绵绵的不成威胁。”悬英揉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她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替某些人出气罢了。” 听着悬英的话,芳姑姑一头雾水着,也不知道公主口中的她啊,某些人啊,都是指谁。 可还是余惊未了的紧紧握着她的手,叮嘱道:“可公主你是金枝玉叶,在南燕可是蚂蚁都不碰的,今儿哪里有胆子就那么徒手去抓蛇呢?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胆大妄为了!” 悬英无奈一笑,若是芳姑姑知道自己在冷宫的那二十余年是如何熬过的,就不会再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为了活命,为了她的泽儿,她连蛇虫鼠蚁都吃得下,又怎会再怕它们。 “芳姑姑,你帮我去准备些金钗银饰来。” “公主突然要那些做什么?” 悬英惬意的倚在床柱上,眉眼一挑道:“明日,必有贵客上门。” 果不其然,第二天晌午芳姑姑刚沏了壶好茶,雍和宫里便来了几位贵人。 “听闻姐姐昨日宫里招了蛇虫,还走了水,害得妹妹为你担心了一整夜。”白槿捏着帕子拂面,眼里柔情的像一汪水似的。 悬英坐在玫瑰椅上抿了一口香茶,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人。 “整个朔北,可就属白姐姐菩萨心肠,这不我今儿一早刚到锦华宫,白姐姐便拉着我急冲冲的来看看你。” 这会儿说话的便是冯念念了,朔北唯一的县主,和檀阙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却是他破例亲封的县主名头。 悬英看着她笑得平和,若说白槿是里子坏表面做作,那这位清平县主便是里外皆坏,两个人倒是沆瀣一气了小半辈子。 看着冯念念在白槿面前阿谀奉承的模样,悬英冷笑了一声。 “县主所言极是!淑妃娘娘人美心善,当然贵妃娘娘也是得天神庇佑之人呢。” 悬英捏着茶盏,眼睛瞟向说话的蕊姬。 蕊姬是西曌国献贡的舞姬,堪称是西曌第一美人,比自己和白槿早先一步进宫,是檀阙除自己和白槿外,唯一的姬妾。 看着蕊姬手持玉面团扇,异域风情显著的双眼,似会说话般左右乱转着,悬英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这八面玲珑的模样和上辈子如出一辙,这位蕊姬倒是宫里难得活得明白之人,左右逢源,风往哪吹就往哪倒,所以上辈子连自己都被白槿算计死了,她却还好端端的活着。 “几位妹妹大冷天儿的来看本宫,光顾着说话倒显得本宫招待不周了,芳姑姑,看茶!” 闻声,芳姑姑将事先准备好的三盏茶放在了她们的身侧,而后和悬英对了个眼神,便捧着托盘退出了大殿。 蕊姬抿了一口茶水,满眼笑意道:“这上好的浊青玉芽,怕是只有在贵妃娘娘这里才能喝的到了。” 一旁的冯念念嗅了嗅茶香,怪声怪气道:“这就是蕊姬孤陋寡闻了,这朔北最好的东西啊,都要属摄政王府里的东西,你看我们白姐姐就知道了,这般金尊玉贵的,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这时却只听“噗”的一声,白槿猛地喷出了嘴里的那口茶水,一边咳嗽着,一边瞪着坐在上位的悬英。 作者有话要说:  常宁宫大火,救火人员及时达到,祈祷(蜡烛) 谁人放火?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贵妃娘娘命中带火?想知道你八字如何吗…… 芳姑姑:谁敢害我宝贝公主,我扒了她的皮! 江悬英:姑姑,莫急,淡定。 檀 阙:……(沉默点赞) 小 满:哇,着火了着火了,搬家了搬家了。 冯念念:没想到七巧这丫头无师自通啊,干得漂亮! 七 巧:不是我啊,我还在地上躺着呢,救我啊! 白 槿:此刻,该吟诗一首。(奥利给!) 第9章 “淑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本宫这茶不好?”悬英紧蹙着眉头,关心模样的望着她。 白槿攥着帕子遮着嘴巴,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连眼泪都咳嗽了出来,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 没等到白槿开口说话,就见坐在对面的冯念念快步疾风的走了过来,一把端起白槿桌上的那杯茶,小抿了一口。 “果不其然,贵妃娘娘怕是不知道,我们白姐姐可是含着蜜糖长大的,那是一丁点苦都吃不得的,又哪里能受得了你这么苦涩的茶水。” 冯念念“啪”的一下将那碗茶水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安慰的拍了拍白槿的后背。 悬英瞧着她们俩姊妹情深的样子,轻蔑一笑。 她哪里会不知道白槿吃不得苦,自己可是事先就让芳姑姑将那茶底水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散去了全部的甘甜,才盛出一小杯,特意留给她白 分卷阅读18 槿的。 含着蜜糖长大?吃不得苦? 呵,她白槿这辈子要吃的苦,便是从自己这杯茶水开始! 悬英满脸愧疚道:“这浊青玉芽的精华便是在底,本宫却不料淑妃妹妹喝不习惯,是本宫疏忽了,来人,替淑妃妹妹换一盏新茶来。” 话语刚落,坐在白槿身旁的蕊姬便先一步端起了那盏茶水,她低头嗅了嗅余香,看着白槿道:“原来淑妃娘娘不喜苦涩而喜甜,贱妾那里正巧得了些好甜食,回去便命人都给娘娘送去。” 见白槿帕子遮面,莞尔笑着,蕊姬便转头又看向悬英道:“淑妃娘娘虽然喝不习惯,可贱妾却喜欢得很,这茶倒了也是可惜,不如贵妃娘娘赏给贱妾吧。” 望着蕊姬的笑意盈盈,悬英点头道:“蕊姬喜欢便好。” 这边蕊姬刚面不改色的喝完那盏茶水,小满便端着盏新茶放在了白槿的身旁,道:“淑妃娘娘,请用茶。” 白槿凝视着身旁的这盏茶水,又抬眸看了看悬英,便端庄的端起了茶水轻抿了一口,不料又一口喷了出去。 看着又满脸通红,咳嗽不止的白槿,一旁的蕊姬小心翼翼的问道:“淑妃娘娘怎么了,莫不是这茶,又不合胃口?” 白槿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泪眼汪汪的哽咽道:“太甜了。” “方才嫌苦,这会子又嫌甜,淑妃娘娘真是好难伺候,还是淑妃娘娘是看我们主子不顺眼,故意找麻烦?” 小满胳膊下夹着盘子,翻着白眼直言不讳着。 “小满,不得无礼。”悬英厉声道。 她左手轻点着桌案,双眼眯成了条缝隙,盯着面前一脸傲娇模样的小满。 “奴婢又没有说错。”小满撅着嘴巴低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白槿瞪了眼面前的小满,余光又扫视了一圈儿身边的蕊姬和冯念念,还有这大殿里的不下十余个宫人。 她单手死死的抓着身旁的桌案,目光落在那盏新茶上。 犹豫了片刻,白槿端起了那杯茶水,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浓密的蔗糖汁糊在她的喉咙上,她努力的往下咽了整整三下,才忍住了呕吐之感,将哽在喉咙里的茶水全部咽下去。 她憋红了脸颊,只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难受的很。 “姐姐可不要误会了妹妹,这茶……妹妹欢喜得很。”白槿声音沙哑颤抖的说。 望着白槿这幅言不由衷的模样,悬英点头笑道:“既然妹妹喜欢,那一会走时便带着些,本宫这里的浊青玉芽可是皇上留下的,在别的地方那可是喝不到的。” 悬英神色一转,便挥手示意芳姑姑将准备好的那些金钗银饰拿了出来。 当芳姑姑手捧着那些东西走到白槿的身前儿时,悬英看着白槿那张原本平和的脸,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本宫初到朔北,有很多事情还不懂,望三位妹妹多多体谅,这些东西便算是本宫给三位妹妹准备的见面礼了。” 听完悬英的话,芳姑姑便将装着东珠的锦盒递给白槿,装着香粉的锦盒递给了蕊姬,将装着那枚孔雀朝天金步摇的锦盒递给了冯念念。 冯念念捻起锦盒中的金步摇,眼中闪着光亮,欣喜之意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而坐在一旁的白槿却抓着手里的锦盒,面色暗沉得难看。 “贵妃娘娘怎知贱妾最喜欢的便是香粉?”蕊姬捧着手里的锦盒,望着悬英的眼中尽是激动。 悬英低眉一笑,蕊姬素来喜欢香气重的东西,而檀阙却是十足的讨厌,所以上辈子直到檀阙战死沙场都不曾宠幸过她。 不过既然蕊姬喜好这东西,自己便也算是投其所好。 毕竟,这辈子自己用得上她的地方,倒是不少。 冯念念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腰板,娇作道:“早就听闻南燕盛产珠宝首饰,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这支金步摇……倒是不错,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悬英唇角一扬,笑道:“县主喜欢就好,早就听闻清平县主仪态万方,姣花照水,为朔北千万女子之表率,当然唯有最好的东西,才能与县主相配,以后本宫还需县主多多指教才是。” “好说,好说。” 瞥着冯念念骄傲的模样,悬英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遮住她溢出来的笑容。 茶盏落桌,她转头看向一脸死灰模样的白槿,挑眉道:“淑妃妹妹可还满意?” 只见白槿望了眼冯念念手中的金步摇,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珠,沉默了许久终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姐姐送的东西,妹妹哪里有不喜欢的呢。” 看着白槿合上了锦盒的盖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悬英惬意的倚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眸中快意十足。 又寒暄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这三人才终是离开了雍和宫。 可就在她们刚踏出宫门的时候,伴着冯念念的一声尖叫,一个水盆子扣在了地上。 “你个死奴才,没长眼睛吗,敢往我的身上撞!” 分卷阅读19 听着冯念念刺耳怒骂声,悬英才踏出宫门来一探究竟,便看见此刻的冯念念浑身湿漉漉的抱臂颤抖着,小满跪在地上正不停的磕着头。 “这是怎么了?”悬英扶着宫门,低头看着小满。 又是这个丫头。 小满听到悬英的声音后扬起脖子,泪眼汪汪的朝她搓起了小手,道:“主子,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拿住水盆子。” “不是你这奴婢的错,还是本县主的错不成?”冯念念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在了小满的身上,将她整个人踹翻在地。 “小满还小,做错事情也是难免,县主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吧。”悬英挡在小满的身前,直视着冯念念。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小满从地上爬起来,跪到冯念念的脚边,边拉着她的裙角边说道,“是奴婢害县主湿了衣服,便请县主换下这身衣服吧,奴婢定为县主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冯念念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着,她瞪了眼脚边的奴才,便嫌弃的将她一脚踢开。 这么冷的天,自己若是湿着身子回去,定会患上风寒不说,还会惹人笑话! 于是冯念念又恶狠狠的瞪了眼小满,便转身折回了雍和宫。 锦华宫里,两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宫殿里,吓得殿外伺候的宫女们扭头躲到了旁处。 白槿红着眼睛瞪着地上的宫女,紧接着又一巴掌带着自己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眼见宫女脸颊两边已经高高的肿起,坠儿才上前拉住白槿小声道:“主儿,再打下去若是被别人知道,该传出难听话儿了。” “那就把她关进柴房里,直到消肿了再放她出来!” 坠儿冲宫女使了个眼色,便见小宫女捧着红肿的脸颊,二话不说的自己往柴房走去。 “主儿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啊,那金步摇大不了就送给清平县主。”坠儿扶着白槿慢慢坐下,帮她揉着肩膀。 “冯念念不过是我白家摇尾乞怜的一只哈巴狗,凭她也配?”白槿猛灌下两杯清水,刮去喉咙里残留的不适感,“江悬英那个妖女,今日分明是故意损本宫的面子,此仇不报难消本宫心头之气!” 坠儿眼睛一转,走到她的身旁,俯身低声道:“可那妖女背后有南燕撑腰,主子可想好了对付她的法子?” 白槿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有南燕又怎样,本宫有皇上撑腰,还会怕她不成!” 话语一落,便见白槿甩手摔碎了茶杯,溅落了一地的碎片。 用完了晚饭后,悬英屏退了宫里一众太监宫女,拉着芳姑姑进了内殿。 “姑姑,东西要来了吗?” 芳姑姑左右探看了一圈,才谨慎的将藏在书架后的一个小竹篓挪了出来。 她将竹篓放在桌子上,纠结道:“公主,就让奴婢陪你一块去吧,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啊。” 悬英接过芳姑姑手中的竹篓,她低眸看着竹篓里盘在一起吐着信子的那些蛇虫,唇角一勾,道:“人多容易被发现,我一个人反倒更安全,况且雍和宫里需要姑姑帮我时刻盯着才行。” 芳姑姑自知拗不过她,便转身取来挂在架子上的黑色斗篷,帮悬英披在了身上。 “公主放心,七巧如今重伤在榻,做不成什么花花事儿,那个小满奴婢也偷偷派人去调查了,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奴婢一定死死盯着她,绝不让她们有半点对公主不利的机会!” 悬英拎起竹篓子,点头道:“姑姑做事我一向放心,姑姑不必担心我,我去去就回。”说罢,悬英便扣上了帽子,转身踏出了寝殿。 夜入丑时,朗月轩内一片昏暗,连守在寝殿外值班的宫女都靠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 悬英贴着墙壁,避开了一众巡逻侍卫,步步小心的挪到了寝殿外。 顺着窗子微开的缝隙,悬英试探着往里面望了望,摇曳的床幔,和榻子上沉睡着的冯念念,一片寂静无声。 盯着床榻上模糊的身影,悬英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倘若冯念念这辈子安分守己,自己也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既然她这般不知悔改,新账旧账,自己也该和她算一算了! 悬英左右环视了一圈儿,便轻轻的打开了竹篓上的盖子,沿着窗子缝隙将那一竹篓的蛇虫全部倒了进去。 望着寝殿内吐着舌头,朝床榻处爬去了蛇虫,悬英一挑媚眼,转身向门口逃去。 还没等她跑到宫门口,便听到了寝殿里冯念念的尖叫声。 “来人啊,快来人!” 见大批的侍卫从宫门口涌入,悬英提着手中的竹篓,快速的躲进了角落里。 那些小蛇在自己殿里软绵绵的,怎么一到了冯念念的寝殿动作就这么快了? 悬英望着宫门口把守的侍卫们,眉头紧蹙。 看来从正门是逃不出去了。 她转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偏殿后,蹲在草丛里翻了许久,终是眼睛冒着亮光的看着面前的 分卷阅读20 那个狗洞。 悬英扭头看着朗月轩内突然的灯火通明,一咬牙一跺脚,便先将小竹篓从狗洞里扔了出去,然后便趴在草丛里钻了进去。 却不料上半身倒是畅通无阻,可却偏偏卡在了自己的胯部,进退两难。 悬英用力的往外爬了爬,可怎么都钻不出来,上辈子她分明见到冯念念身边的小太监经常从这里进进出出的,难不成自己的身材还比不过小太监纤瘦? “把宫门封上,那贼人肯定还在宫里!” “查!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听到侍卫们的声音,悬英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她再次用力的爬了两下,终是喘着大气趴在了地上。 可真是出行不利! 这时只见一双玄色绣着金龙的锦靴出现在她的眼前,悬英愣了一下,慢悠悠的抬起头,望着面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咯噔咽了下口水。 “……宸,宸王?” 第10章 “谁?” 听着他慢吞吞开口,悬英揉了揉眼睛,又仰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 在看到他这一身夜行衣里绣着的低调的金龙时,悬英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原来是皇上啊。” 自己是犯傻了不成?宸王脚筋断裂不能行走,一直依靠着轮椅移动,面前这个威风堂堂又冷漠不近人情的男子,怎会是他。 “英公主深夜为何在此?”檀阙挑着俊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又为何这幅样子?” 悬英仰首对上他的目光,窘迫的咬紧了嘴唇。 绝不告诉他自己是睚眦必报,来冯念念这里放蛇报仇的! 她眼睛一转,道:“若臣妾说,是喜欢清平县主的朗月轩,碍不住面子所以夜里偷偷来逛逛,却不巧卡在狗洞里,皇上可信?” 只见檀阙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冰冷的眸子看得自己浑身难受,而后道了句:“英公主觉得呢?” 悬英嘴角一颤,便硬着头皮趴在地上,慵懒的托起自己的下巴,道:“信啊,长得漂亮的人说话,都是真的!”悬英笑着冲他抛了个媚眼。 “去偏殿后面看看!” “那里好像有人影!”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檀阙眉角一扬,转身道:“希望英公主一会儿被拷问时,也是这篇说辞。” 眼见檀阙要转身离开,悬英着急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死活不肯松手。 “皇上,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臣妾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挨得住拷问呢。”悬英身子往前拱了拱,抱着檀阙的小腿肚子,无赖的蹭了蹭。 见檀阙不为所动,悬英仰头看着他,威胁道:“若皇上不管臣妾,臣妾就说,就说是皇上喜好恶趣味,偏偏要拉着臣妾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寻刺激,可好?”悬英勾着眉眼,挑衅的看着他。 “什么人在那里?” “把她抓起来!” 檀阙抓着自己的夜行衣,气得指尖颤抖,他低眸望着地上满眼妖娆勾着自己的悬英,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悬英感觉有人拉住自己的脚踝时,檀阙弯腰双手托在她的腋下,一个用力将自己拽出了狗洞,还顺带着扯出来几条砖块。 悬英搂着他的脖子,瞠目结舌的看着檀阙左右脚开弓似的蹬踩着树干,抱着自己一个飞身坐在了树杈子上。 枝桠颤抖,树挂积雪绵绵而下,如纱似网,隔离了外界的嘈杂。 悬英趴在檀阙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夜行衣。 她低头看着此刻距离地面的高度,又见那些侍卫们在树下不停的寻找着,吓得心里扑通扑通的往檀阙的身上又凑了凑。 “别乱动!” 檀阙哑着的声音在自己的耳侧响起,悬英眼睛一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趴着的位置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感受到檀阙身子往树干处倾斜着,悬英偷笑着抱紧他的腰间,将自己往他身上又提了提。 就算是隔着厚厚的冬衣,悬英都感受到檀阙身子的发烫,还有僵硬。 “啊!” 在悬英打算得寸进尺的再撩拨他一番时,檀阙右手扣着她的腰肢,腾空一个转身,将早已握在左手中的佩刀,插进了悬英背后的树干上。 只听“咔嚓——”一声,他们身后的树枝折成了一半,带着厚重的积雪掉在了地面。 悬英双手紧紧的攥着檀阙胸前的衣襟,吓得止不住的大喘气着。 此刻他们二人的位置已调换,檀阙借着手中佩刀之力撑在自己的身前,而她已背靠树干,被檀阙圈在了怀里。 悬英歪头看了眼耳畔处刺眼的佩刀,再转头仰望着面前蹙眉清冷的檀阙。 他不是一向弱不禁风吗? 武功……怎么会这般好? 望着他深邃的目光,悬英打了个寒颤,才留意到一直握在自己腰肢处的手。 她媚眼一勾,扬着脖子笑道 分卷阅读21 :“都说皇上不近女色,如今看来,倒是假的!”悬英挑逗的握住了自己腰侧的那只手,笑得魅惑。 指尖一触碰,檀阙眸子一慌,脸上是明显的窘迫。 他挣脱了悬英的手掌,悬空甩了两下,便颤抖的抚在了悬英身后的树干上。 “英公主,注意分寸!” 见檀阙侧着脸,故意不看自己,悬英笑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娇嗔道:“那皇上将臣妾抱到这树枝上,是分?还是寸呐?”她笑着,朝檀阙的耳廓处吹起了小风。 “放,放肆!”檀阙强忍着紧闭上了双眼,指甲缝里已塞满了木屑。 “臣妾的放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悬英勾着媚眼,瞧着檀阙僵硬的向后倾斜着,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拉近了自己。 对上檀阙不可置信的目光,悬英一手扣着他的脖颈,一手挑过自己的下唇,娇声道:“不过……风寒露重,皇上又为何在此呢?” 檀阙神色清冷的凝视着她,沉默了许久后,一字一句道:“朕睡不着,出来走走。” 听到檀阙这回答,悬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逼近檀阙的面前,扬着头细声道:“皇上睡不着,出来走走,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清平县主的朗月轩来?让臣妾想想,皇上的寝殿到这里,有多远来着?” “英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悬英直视着檀阙的双眼,蛊惑笑道:“皇上的理由,可不如臣妾的。” 看着檀阙憋闷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悬英搂紧他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轻声道:“臣妾不逼问皇上,皇上也不要再问臣妾可好。”她贴在檀阙的胸膛上,微闭上双眼,低喃着,“臣妾累了,借皇上肩膀一靠,皇上逃走时可要带上臣妾啊。” 插在树干中的佩刀颤抖了一下,檀阙侧头看着树下还未散去的侍卫们,便硬撑着臂力,护着怀里的人。 他低眸看着怀里呼吸渐缓,已经睡去的悬英,眼中的清冷慢慢褪去。 望着悬英松懈下来的侧颜,檀阙扶在树干上的手,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她的背后。 抱着她,柔情而宠溺。 悬英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雍和宫,躺在自己夸张又华丽的架子床上。 她揉了揉脖子,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芳姑姑道:“姑姑,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第11章 “公主你可是要担心死奴婢了!”芳姑姑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道,“你一整晚没回来,奴婢这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今儿一早,奴婢刚打水回来,就瞧见公主好端端的躺在了床上,奴婢还以为是在做梦。” 听着芳姑姑的话,悬英云里雾里的挠了挠头。 她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放蛇,逃跑,和檀阙一起躲在树枝上…… 耳畔忽然回荡起檀阙怦怦的心跳声,还有他清冷的目光,悬英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檀阙竟会对自己这般好心? 还没等悬英彻底清醒,就听见寝殿外陈公公的声音道:“皇上命奴才请贵妃娘娘前去重华宫回话儿。” 檀阙找她问话儿? 悬英眼睛一转,昨夜不是说好了互不追问的吗,这马后炮又算什么? “公主怕是不知道,今日卯时不到,就听说清平县主,被蛇虫给咬了。”芳姑姑俯身到悬英的耳侧,小声道,“奴婢觉得皇上召公主前去,多半是因此事。” 悬英直起身子下地,昨夜朗月轩里一片昏暗,她敢确定没有人看见自己,当然除了檀阙。 所以按理来说,就算冯念念跑去檀阙那里说理,也赖不到自己身上才对。 “姑姑来帮我梳妆打扮吧。” 芳姑姑见悬英已经坐在了铜镜前,便捧着准备好的那件青色滚绒玉华裙站到了她的身后。 悬英在铜镜里看着身后的那套素雅的衣裙,缓缓开口道:“那颜色太过寡淡,姑姑去帮我取那件彤色的牡丹水袖裙来,再配上牙白色雪狐滚绒斗篷正好。” “这……会不会太艳丽了些?”芳姑姑看着悬英不解道。 “容颜尚在时不穿的花枝招展,等老了,又穿给谁看呢。”悬英骄傲的扬着脖子,在锦盒里挑了个最华贵的耳坠子带上,对着铜镜笑得明艳动人。 随着陈公公一路到了重华宫的门口,还没等她踏进去,就听见了里头传出来的哭诉声。 一会嚎啕,一会哽咽的,让人听着好生委屈。 悬英摇了摇头,便推开了殿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只见檀阙正坐在罗汉榻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六子连方,白槿坐在梅花凳上,握着帕子满眼的娇弱。 而那个冯念念则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着,身边还摆着一件刺花长裙。 悬英目光落在那件长裙上,打量了许久才隐隐有了些印象。 这 分卷阅读22 件长裙好像是那日冯念念被小满撞湿后,在自己宫里换走的那一件。 “贵妃娘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还未等悬英开口,跪在地上的冯念念便扑到了她的脚边,拽着她不依不饶道。 悬英瞥了眼身下的冯念念,便看向檀阙。 只见檀阙将手中的六子连方拆出了两块木条,放在桌子上,一脸清冷,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是姐姐同念妹妹何时生了嫌隙,妹妹绝不相信贵妃姐姐是这般狠毒之人啊。”白槿一身鹅色袄裙,捏着帕子,任谁看都是知书达理柔情似水般的人。 悬英瞧着白槿这巴不得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样子,便扬着脖子冷嗤了一声。 她不紧不慢的褪下身上的斗篷,递给身边的芳姑姑,捧着手里的小暖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檀阙身旁的空位置坐下。 悬英打开自己的手环扣,从里面拿出一块参片,含进了口中。 “县主都说了,本宫与你无冤无仇,那本宫为何要害你?”悬英捏起桌子上被檀阙拆开的木条,继续说,“县主倒是把本宫给弄晕了。” 檀阙抬眸和悬英对视了一眼,便又从手中的六子连方中抽出个木条,丢在悬英的手边。 “贵妃娘娘真是好深的心计啊,你故意让你身边的宫女往我衣服上泼水,然后换上这件早就撒满晚玉花粉的衣服,又派人晚上到我的朗月轩来放蛇,害我被蛇咬!”冯念念哽咽着抹了把眼泪。 她撸起自己的袖子,往檀阙身前挪了挪,道:“皇上您瞧啊,这伤口,这衣服,都可为我作证!” 悬英托腮看了一眼她雪白的手臂,故装震惊道:“天呐,县主这么深的伤口,可传太医来瞧过吗?” 那不到米粒大的伤口,若不是看得仔细,还真是一点儿都注意不到。 悬英不禁有些懊恼,那么多的蛇虫,居然就咬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 檀阙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专注起手中的六子连方。 只见原本坐得安安稳稳的白槿突然站起身子,跪到了冯念念的身侧,一脸委屈道:“念妹妹平日里说话是有些口无遮拦,怕是何时得罪了贵妃姐姐都不得知,姐姐是南燕的嫡公主,自是尊贵无比,可怜念妹妹自小便没有爹娘,无人依靠,若是念妹妹得罪了姐姐,那就由我,替妹妹向贵妃姐姐赔罪。” “嫡公主又如何?嫡公主就可草菅人命,随意放蛇来我吗?”冯念念跪着走到了檀阙的身前儿,拽着他的龙袍道,“皇上,我爹爹为了皇上,战死沙场,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我娘亲,娘亲也随爹爹一同去了,若是念念昨夜被蛇咬死,那我们冯家便一个人都没有了,皇上你可要为我,为我们冯家做主啊!” 看着冯念念跪在地上不依不饶的样子,悬英不屑一笑。 这也是冯念念的惯用手段了,芝麻大的事情,都会将她为国捐躯的爹娘搬出来。 但不可否认,她这手段在檀阙的面前却从未失手过! “贵妃可有何话要说?” 听到檀阙不冷不淡的话语,悬英平静的摆弄着檀阙拆开的那几根木条,道:“臣妾可没在那件衣服上动过手脚。” 蛇是自己放的,那衣服可不关自己的事儿!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晚玉花粉素来吸引蛇虫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檀 阙:(斜瞄)她含参片?怎么了?病了?昨天晚上冻着了?有没有请太医? 悬 英:(扶额)不好意思,我只是养生! 第12章 “你还不承认!我宫里年岁高的嬷嬷一闻便知,那上面就是晚玉花粉的味道!” 悬英唇角一勾,道:“县主宫里的嬷嬷鼻子可真灵,竟有凭气味辨识花粉的能力,改日得空可得让本宫开开眼界才是。” “你,你……” 见冯念念被气的喘不过气来,檀阙又丢了一块木条给悬英,而后抬头道:“去请郑太医来。” 悬英倚靠在罗汉床上,面色从容而平静。 她余光瞄着地上那件衣裙,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郑太医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也是世代从医,他的诊断在宫里一向是毋庸置疑的。 只见郑太医仔细研究了许久,便将那件衣裙重新放在了地上,道:“禀皇上,经臣查看,这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子衣裙,并没有清平县主所说的晚玉花粉在上面。” “不可能!郑太医你再仔细看看,那上面分明就有晚玉花粉的味道,不会有错的!”听到郑太医的回答,冯念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老臣做了四十多年的太医,这鼻子,这眼睛,是绝不会出错的,这上面绝对没有晚玉花粉的味道。”郑太医依旧从容不迫的说道。 见郑太医如此决绝,冯念念不甘心的抓起那件衣服,爬到了白槿的身边,激动道:“白姐姐,你定是知道晚玉花粉的味 分卷阅读23 道,你闻闻看,这怎么可能不是晚玉花粉?” 白槿被她推得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她捧着冯念念塞过来的衣裙,一边闻着,一边抬眸偷偷看着檀阙的表情。 “本宫闻着,也不像是晚玉花粉的味道。”白槿捏着锦帕,擦了擦自己的鼻尖,道,“莫不是妹妹宫里的那些嬷嬷,闻差了。” 冯念念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她恍惚了一会,眼中又闪现了一道光芒。 “昨夜我的朗月轩里进了贼人,这蛇定是那贼人带进来的!”冯念念抬头怒视着悬英道,“不知贵妃娘娘昨夜丑时,身在何处?” 悬英听着她的质问,眉角一扬。 雍和宫里的七巧是冯念念的人,即便她此时被蛇咬得躺在床上,也定会想法子将自己昨夜不在寝殿的消息传给冯念念。 若是自己此刻说昨夜丑时是在雍和宫,冯念念指不定存着什么证据来拆穿自己。 悬英将手中的四块木条拼在了一起,她抬手掩面娇羞道:“本宫还能在哪里,自然……是在陪王伴驾啊。” 听着耳边的娇笑声,檀阙转头凝视着悬英,又将目光从她的脸颊,挪到了她手中拼好一半的六子连方上。 他清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经意的惊诧。 “你,你骗人!”冯念念不相信的看着她,又望向她身旁的檀阙。 听到悬英的这句话,一旁的白槿也按奈不住了,她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一脸狐媚子模样的江悬英,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膝盖。 “皇上,臣妾说的,可是假话?” 悬英一手握着六子连方,一手轻轻搭在了檀阙的手背上。 檀阙转头望着她半撩拨,半威胁的笑脸,面色平和的将剩下两块木条推到了她的面前。 挣脱了悬英的手,檀阙撩了一下自己的下摆,看着郑太医道:“昨夜朕的胳膊酸麻了一夜,到今日还没有缓解,还需郑太医帮朕仔细看看。” 悬英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这张脸,嘴角一扬。 呵,可真有他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见冯念念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旁的白槿压抑着心里的妒火,赶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既然郑太医和皇上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件事情是妹妹你误会贵妃姐姐了。前几日贵妃姐姐殿里招了蛇虫,昨夜又去了妹妹殿里,怕是这些毒物在冬眠之前越发的活跃了,皇上近日还是命人彻底查杀才稳妥。” 檀阙余光瞄着悬英手里已经拼好的六子连方,清冷开口道:“就按淑妃说的办吧。” 见白槿拉起冯念念往殿外走去,悬英放下了手中的六子连方,道:“慢着!” 白槿和冯念念的身子一顿,回头看着悬英。 悬英捧起自己的暖手炉,挺直了身子道:“这就完了?清平县主这般污蔑本宫,如今不给本宫个交代,就想走?” 身旁的檀阙瞥了眼一身凌厉模样的悬英,便拿起桌子上的六子连方,低头神色不明。 “那,那你想如何?”冯念念拉着白槿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着。 虽然她断定此事和江悬英脱不了干系,可如今自己的人证物证都起不了作用,根本就不是这个妖女的对手。 悬英骄傲的笑着,慢吞吞道:“方才可是县主说的,嫡公主又如何,嫡公主就可以草菅人命吗?如今这句话,本宫便还给你,本宫是嫡公主尚不可草菅人命,肆意妄为,清平县主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情,也不要去做,不该惹的人,更不要去主动招惹。” 迎上悬英咄咄逼人的目光,冯念念心慌的闪躲着。 她颤抖着抿着嘴唇,僵硬的回应道:“念念,明白。” “既然县主明白,那县主便去抄写三百遍的清心咒吧,不抄完,不准出朗月轩!” “你……”冯念念恼羞成怒的一转身,便被身旁的白槿给拉了回来。 她扭头看着白槿的眼色,终是忍着怒火,颔首咬牙切齿道:“多谢贵妃娘娘的教诲!” 望着冯念念和白槿搀扶着行礼,离开的背影,悬英捧着暖手炉,得逞一笑。 “英公主这般锋芒毕露,不怕树敌吗?” 听到檀阙冷不丁的一句话,悬英扭头看着他,开口道:“敌人向来存在,可不是取决于臣妾是否锋芒毕露。” 望着檀阙冷漠的神情,悬英媚眼一挑。 她起身娇娆一转,便坐在了檀阙的膝盖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笑得妩媚多情。 “何况,有皇上为臣妾撑腰,臣妾有何惧怕。” 四目相对,檀阙凝视着她这双勾魂儿般的眸子,眉头一蹙,便慌乱的转过脸去。 “下去。” 听着檀阙哑着的声音,悬英得逞的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笑着吹了下他额头处散落的发丝。 “皇上,你害羞了!” 第13章 瞄着他耳根 分卷阅读24 处的红团,悬英扬着细眉,在檀阙的怀里笑得娇娆媚人。 檀阙闭上眼睛,努力的压下一口气,才抬手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两条胳膊拽了下来。 推开坐在膝盖上不依不饶的人,檀阙冷着脸,起身走到了悬英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拿起桌子上的六子连方,檀阙埋头又拆起了木条,可十指的指尖却是藏不住的颤抖。 他余光瞄了眼正托腮靠上前来的悬英,微卷的睫毛上下颤抖着,低沉道:“英公主今日……花枝招展了些。” 听到檀阙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悬英微楞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辈子檀阙何时关心过自己是艳丽,还是素雅,他眼里能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一个白槿而已。 悬英慵懒的抬起左手,托起另一侧腮。 抵在桌子上的胳膊肘又往檀阙那边蹭了蹭,悬英娇声细语道:“那皇上,可喜欢?” 檀阙手中的六子连方一顿,转头凝视她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手中的六子连方转得飞快。 见檀阙低垂着头,神色不明,又一言不发,悬英一挑眉角,挺起了腰板。 她勾着唇角,小臂似细柳般抚上了自己的肩头。 “唉,女为悦己者容,既然皇上不喜欢,那臣妾就只好脱了这身华服了。” 听到悬英的话语,檀阙猛地转过头望向她,却见悬英已经拉下了一侧衣襟,正赤着半个肩头,有意无意的瞟着自己。 瞧着这幅画面,檀阙凸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手中的六子连方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暗着眸子,伸手一把抓住了悬英不安分的手腕。 瞥了下那刺眼如瓷的肤色,檀阙抿着嘴巴提上了她半褪的衣襟,一直拉到脖颈处,又将一旁的斗篷裹在她的身上,系了个牢牢的死结,才罢休。 “又没有外人在,臣妾可真是担心皇上憋坏了自己。”悬英洋洋得意的扭了扭身子,继续道,“下月岁夕宴,皇上有何安排?” 朔北的岁夕极其折腾人,彻夜不能安眠不说,还要贯彻传统,在宫中大设岁夕宴,宴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要整整闹腾个一天一夜这节日才算过完。 想着自己上辈子未老先衰的容颜,悬英便哀怨的瞥了下嘴角。 岁夕前,最要紧的事是去太医院,讨要几张美容养颜的方子,可不能让自己这张好容颜上多出几条细纹! 檀阙听到岁夕宴三个字,侧头看了她一眼。 “英公主何意?” 悬英转了下手中的暖手炉,轻声道:“岁夕宴,皇上就让臣妾来筹备吧。” 朔北的岁夕宴一向是由皇后来负责的,上辈子朔北宫中的每一次岁夕宴檀阙都是交给白槿去做的,而自己只有在下席默默忍受着他们二人恩爱,吃冷饭的份。 这回,自己要在檀阙下旨意前,先下手为强才是! 檀阙眯着双眼,凝视她许久,低沉开口道:“后位空缺,英公主便是后宫首位,英公主不做,谁做?” 听到檀阙的答复,悬英微动了动眉角,便扬唇一笑。 她捧着手中的暖炉,悠哉的起身道:“这可是皇上说的,并不算臣妾强要的。” 说罢,悬英规矩的屈膝颔首道,“那皇上好好歇着,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见檀阙沉默的点点头,悬英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身朝殿外走去。 刚一踏出殿门,便同匆匆赶来的陈公公撞了个正着,只见陈公公一瞧见自己,便乐呵呵的甩了下手中的拂尘,快速的将什么东西藏进了他的袖口里。 “娘娘这是要回了?” 悬英点头道:“今儿起早了,这个时辰本宫刚好还可以回去补个觉。”她余光瞄了一眼殿内,勾着唇角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之事又杂乱如麻,烦请陈公公好生照料皇上。” “娘娘安心,奴才明白。” 悬英转身离开后,陈公公赶忙冲殿门口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便急冲冲的踏进了内殿,掩好了殿门。 “皇上,事情办妥了。”陈公公向门外眺望了一下,见门外已没有了人影,便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葫芦形的药瓶,递给了檀阙。 打开盖子,檀阙捏着药瓶在鼻尖处闻了闻,低声道:“可缜密?” “奴才办事,皇上放心。”陈公公上前两步,在檀阙的耳边小声说,“郑太医是皇上的心腹,又是宫中的老太医,还没等奴才开口,他的心里就像明镜似的。那件沾满晚玉花粉的衣裙,也是奴才亲自去烧毁的,保准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檀阙将装着晚玉花粉的药瓶盖好,放在了桌子上,俯身拾起地上的六子连方。 “皇上这般护着贵妃娘娘,事事为娘娘打算,娘娘真是好福气啊。”陈公公笑得慈眉善目,“只不过,淑妃娘娘那边……” 还没等他说完,便迎上了檀阙投来的阴鸷的目光,吓得他浑身一个机灵,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即使皇上不爱听,奴才也要再 分卷阅读25 说一句,方才奴才在门外听到了岁夕宴一事,奴才觉得,此事摄政王是不会罢休的。” 陈公公抬眸看着檀阙的脸色一点点暗沉,眼中已是汹涌难抑的冷意,便眼睛一转,笑盈盈道:“奴才进大殿时刚巧碰到贵妃娘娘离开,这贵妃娘娘穿彤色可真是妖娆艳丽,好看极了。” 说完话,陈公公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檀阙神情的变化,见他面色平和,眼中的凉意慢慢被深情融化,陈公公终是松了口气,安心的点点头。 只见檀阙低头,凝眸应了声:“嗯。” 雍和宫。 院子里,悬英慵懒的躺在竹藤椅上,身上盖着滚绒厚毯,捧着一碗银耳雪燕羹,舀了两汤匙入口。 身旁的芳姑姑胳膊下夹着戒尺,正围着跪在地上的小满绕着圈子。 “说吧,清平县主的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悬英捧着玉碗,抬眸看着小满。 小满咬着袖口,盯着芳姑姑手中吓人的戒尺,抿着嘴巴抽泣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奴婢不知道呀,奴婢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会知道晚,晚玉花粉是什么呢?” “既然不肯说实话,芳姑姑,打吧!”悬英低头,抿了口汤汁。 第14章 芳姑姑扭头看着悬英的表情,便抽出了夹在胳膊下的戒尺,厉声道:“手心伸出来。” 小满跪在地上咧着嘴巴委屈着,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双肉墩墩的手,朝着芳姑姑搓了搓。 “姑姑,轻,轻点……啊!” 一戒尺落在小满的手心上,只见小满原本就咧着的嘴丫一下子抻到了耳垂处,嚎啕着一声惨叫。 “主子冤枉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小满委屈巴巴的痛哭流涕着,引得院里干活的宫人们都偷摸摸的过来看热闹。 “还嘴硬,还嘴硬!”芳姑姑手中的戒尺三下、四下、五下的接连落在小满的手心上,那原本白嫩嫩的手心此刻已经红成一大片。 小满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是倔强的摇头道:“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就是不承认,姑姑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承认。” 瞧着小满这执拗,又哭得惹人心疼的模样,芳姑姑握着手中的戒尺犹豫了一下,便转身朝悬英那边走去。 “公主,奴婢瞧着满丫头怪心疼的,或许这事儿和她真没有关系。” 悬英聚神凝视着眼泪汪汪的小满,小声道:“这丫头的身份,有消息了吗?” 芳姑姑左顾右盼了一圈,俯身贴近悬英的耳畔道:“这丫头确实是今年刚入宫的小宫女,入宫之前也是良家子,和那三个宫的主儿,都没有关联。” 玉碗落在桌子上,悬英倚靠在竹藤椅背上,上下打量着一脸委屈模样的小满。 这孩子一脸的童真,脾气也犟得很,确实不像是心思歹毒之人。 冯念念穿着那件衣服从雍和宫离开,再到夜里被蛇咬伤,也隔着一段时辰,经手这件衣服的也未必只有小满一个。 这回,莫不是自己谨慎过了度? “公主,别忘了耳房里还养着个离心的,奴婢瞧着这满丫头倒是个硬脾气,说不定还能帮衬上咱们。” 听着芳姑姑在自己耳畔处的小声低喃,悬英细眯着双眼,考量了一会,便回应道:“暂且让这丫头跟着姑姑吧,好生教导她,别让这丫头失了分寸。” 芳姑姑见悬英慢慢卸下了防备,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边点头边一路小跑的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小满。 她帮小满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提醒道:“你这没眼见儿的混丫头,还不多谢主子。” 小满鼓着腮帮子看了看芳姑姑,又面向悬英,原本委屈巴巴的小脸一下子乐呵了起来。 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小满咧着嘴巴大声道:“谢主子,那,那奴婢是不是就能和七巧一样,去内殿侍奉了?” “刚保住了小命儿就又不听教了,主子还没说话,你这混丫头倒是生出了正主意。”芳姑姑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拧了下小满的耳朵,又笑盈盈的看向悬英道,“公主别恼,奴婢定能教好这个混丫头。” 见悬英慵懒的托起汤碗,舀起了汤羹,小满吹了吹自己红扑扑的手心,仰头朝着芳姑姑傻乎乎的笑着。 朔北宫中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不论大小,都传播的异常迅速。 贵妃娘娘负责岁夕宴一事,还没等檀阙下旨告知宫中各处所,便已经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 钦安殿,早朝。 “皇上,贵妃娘娘初到朔北,对我们朔北的礼节习俗还不了解,臣认为让贵妃娘娘负责岁夕宴此等要事,不妥!” “臣附议,南燕人多靡靡,岂懂我们朔北的豪情豁达,交给贵妃,那岂不是让我们朔北最重要的节日成为了众国间的笑柄?” “在皇上未立后宫之前,岁夕宴一直是由摄政王全权负责筹办的,如今摄政王之女淑妃娘娘已入后宫,虎父无犬女,臣以为淑妃娘娘最 分卷阅读26 为合适!” “臣附议。” 摄政王立于群臣之首,在这争辩之中始终一言不发。 他双手交握于前,面色从容得好像这件事情同他没有半分干系。 在大臣们的众说纷纭中,摄政王抬眸紧盯着上殿龙椅上的檀阙,却见他一直看着手中的奏本,面无波澜。 摄政王一挑浓眉,道:“大家这番说辞岂不是折煞了老夫,贵妃娘娘是从南燕和亲来的贵人,眼界自然是要好过小女的,淑妃娘娘自幼在老夫膝下娇养着,十指都不沾阳春水,担不下这份辛苦。” 一旁的御史看着身边大臣的眼色,赶忙颔首道:“朔北谁人不知,淑妃娘娘钟灵毓秀、蕙质兰心,是摄政王自谦了。” “御史大人所言甚是,定是摄政王护女心切,不想让淑妃娘娘太过操劳吧哈哈哈。” 听着重重奉承之词,摄政王笑着一边摇头摆手,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神却始终落在檀阙的眉宇之间。 只见檀阙合上了手中的奏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清冷的开口道:“摄政王意下如何?” 摄政王昂首挺胸的向前一步,不紧不慢的捋了两下胡子,道:“臣,自是听从皇上的意思。” 他眯着眼睛迎上檀阙的目光,挑高了自己的声音继续说着:“这岁夕宴虽不关乎朔北基业,但也是历年来的传统,既是传统便有重量,皇上长大了,想必心中自有决断。” 檀阙双手扶在面前的桌案上,看着摄政王满目自信的模样。 “如此,有关岁夕宴的相关事项,便由摄政王汇总成章,呈给贵妃吧。” 听到贵妃二字,摄政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 他怒目圆睁的瞥了眼左右窃窃私语的大臣,厉声道:“老夫还以为皇上终于长大了,不曾想却还是娃娃心性,这如今美眷在怀,耳根子都软了啊。” 檀阙听着摄政王的戏谑之言,和大臣们的鄙夷,波澜不惊道:“如摄政王所言,淑妃娇养,难承重任,既然如此后宫还有比贵妃更合适的人选吗?” 第15章 “胡闹!”摄政王吹胡子瞪眼睛的一甩长袖,道,“如今与我朔北相比,南燕不过逶迤弱国,他们的公主和亲与皇上便是南燕的高攀,岁夕宴岂可由一弱国之女干涉?皇上还是另择他选吧!” 檀阙拿起手边放着的一本奏章,低眉扬声道:“陇城、尧关、涵阳郡,此乃我朔北南下通商的三处要塞,如今这几处归谁人管辖,还请户部尚书告知摄政王。” 听到檀阙这番话语,户部尚书小心翼翼的从大臣中挪了出来。 他抬头瞄了一眼檀阙,又余光看了眼面色不好的摄政王,便颤颤巍巍的抬手擦拭了下额头的冷汗,道:“回皇上,回,回摄政王,如今这三处要塞,皆归南燕所有。” 檀阙一边合上手中的奏折,一边冷静道:“从古至今,国之兴盛借农借商,朔北地界封闭,唯有打通南下要塞,才能力保朔北的兴盛不衰。” 迎上摄政王冷冽的目光,檀阙双手撑在桌案上,眼神锐利,慢挑剑眉。 他清冷扬唇道:“南燕,非逶迤弱国,摄政王方才所言,欠妥!” 四目相对,摄政王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望着檀阙不屈不退的神姿,摄政王纵使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却还是昂首挺胸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拍着手,一边向前迈了几步。 “哈哈哈,不错,不错,阙儿成婚了,确实是成熟了很多,想的倒是比我这个做长辈的缜密的多,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摄政王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得慈眉善目的转身看着大臣们道:“阙儿有如今长进,老夫没愧对先皇啊!” 看着摄政王在殿前大摇大摆,直言不讳的模样,他身后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番,纷纷应承道:“都是摄政王的功劳。” “不敢当不敢当,唉,只是老夫没想到,阙儿与小女本是青梅竹马,相扶相持,如今迎娶个南燕的嫡公主,这往昔年岁的恩情,竟都烟消云散了。”摄政王摇头捶胸道,“还是老夫不对,是老夫没交给阙儿,重情重义四个字啊。” 檀阙冷眼看着殿前惺惺作态的摄政王,脸色难看的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道:“摄政王,朝堂之上,只谈国事!” “老夫还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还经常抱着小女,还经常问小女以后长大了,要不要做阙儿的皇后,如今先皇不在了,老夫也年岁大了,力不从心,管不得这些孩子们了。” 摄政王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捂着胸口,脚下踉跄了两步。 “摄政王是听不懂朕的话吗?”檀阙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双眼阴鸷冷绝的紧盯着他。 见摄政王身子摇摆,身后的御史大人赶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皇上,依微臣看,此次岁夕宴不如就让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一同负责,这样既能保住朔北的传统不被外族侵 分卷阅读27 犯,又能稳住南燕的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御史大人紧紧拖着摄政王的手,朝他点点头,便扭头冲身后怔楞着的大臣们使了个眼色。 只见话语刚落,大臣们便心照不宣的齐齐跪在了地上,齐声道:“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而行!” “请皇上三思而行!” “请皇上三思而行!” 听着大殿里环绕不绝的三思而行,和跪在地上坚决而不肯起身的大臣们,檀阙细眯着双眼,靠在龙椅上。 他望着大殿上虚弱得随时能倒在地上的摄政王,轻蔑一声冷笑。 檀阙压抑了一口怒气,低头拿起身旁的六子连方,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传朕旨意,岁夕宴,瑶华台由贵妃负责,冰嬉场由淑妃负责,今日就议到这里!” 退出钦安殿,御史大人一路小跑的追赶上了摄政王的步伐。 他拉住了摄政王的衣袖,气喘吁吁道:“白老哥也不等等我,你这好歹做戏也要做全了些,方才在大殿里心悸体弱的,哪有一出来就健步如飞的道理?” 摄政王摸着胡子,一声冷嗤道:“哼,你以为皇上看不出老夫是装的?人之所向,他只不过是没得办法。” “不过,白老哥不觉得皇上最近有些奇怪吗,从前皇上可是从来不忤逆你的意思,如今就好像是变了个人。” 听到御史大人的话,摄政王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道:“你以为我们的小皇上真的是个傀儡?你错了,他啊,分明就是头狼,还是头养不熟的野狼,比他那个残废兄长心狠手辣得多!” “唉,要是当年先皇立宸王为储,我们如今的日子岂不快活。”御史大人摇摇头继续说着,“你说这都是檀氏的血脉,还是双生子,这性子怎么就相差这么多?” 摄政王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双生子这词是大忌,御史大人还是莫要再提了。”他倒背着双手向前迈了一步,皱着眉头回头道,“听说最近小皇上在为他母后修葺皇陵?” “好像是这么回事,白老哥的意思是?” “去户部那里通通气儿,小皇上翅膀硬了,得让他知道知道在朔北,是他说的算,还是我白振国说的算!” 雍和宫 “奴婢身子已无大碍,来和主子请安。” 望着跪在地上的七巧,悬英正在指甲上染着蔻丹。 她转头望了眼乖巧模样的七巧,看着她下颚处还未消退的蛇齿痕,悬英扬着柳眉道:“七巧,本宫那日可多亏了你的舍命相救呢。” 七巧眼神一慌,磕磕巴巴道:“这是,是奴婢应该做的。” 悬英举着手指,轻轻的吹了两下,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见芳姑姑从门口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蹦蹦跳跳的小满。 看着芳姑姑攥在手中的信笺,悬英朝七巧道:“七巧,你先退下吧。” 七巧瞄了一眼芳姑姑手中的信,双手紧紧握在身前,只见她犹豫了一下,起身道:“是。” 殿门关上后,芳姑姑将手中的信笺交到悬英的手里。 看着金箔的信封,和上面放荡不羁的‘英妹妹亲启’五个字,悬英笑而无奈的摇了摇头。 出了殿门,七巧往耳房处走了两步,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回来。 她左顾右盼了一圈后,便贴在了殿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没等她听到什么,便见寝殿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小满呲着牙一把将她推到在地。 殿门嘭的一关,小满卷起袖子,掐着腰道:“你个坏东西,长着耳朵就是用来偷听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日,村长头顶光环,手撒仙水。 村 长:你们夫妻二人去年万分坎坷,喝口凉水都会呛到,为了补偿你们,本村长便帮你们夫妻二人,实现一个愿望。 悬 英:村长大人,本宫要当皇后!(星星眼) 檀 阙:……(默认点头) 良久,檀阙将村长大人偷偷拉到角落。 檀 阙:(目光严肃)朕,想当爹! 村 长:……噗 村长的小天使们,2020年快乐(放烟花,嘭~) 2020年村长的三个愿望是:暴富!暴富!暴富! 小天使们呢? 2020年,要继续和村长手拉手呦~ 第16章 “你,你居然推我?”七巧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满你怎能如此粗鄙无礼?” 小满凶神恶煞的朝她呲着嘴,一副炸了毛的恶犬模样。 她气势汹汹的向前两步,吓得七巧一个机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若再不走,我就把你偷听的事情告诉主子,将你轰出雍和宫去。”小满摸了下鼻子,厉声道。 七巧攥着袖子扭捏了一会,瞪着眼睛道:“我,我可是主子的救命 分卷阅读28 恩人,主子怎会单凭你几句妄言就将我撵出去?” 见七巧不依不饶的,小满挺着胸膛一步步逼近她道:“我呸,抓把鸡尾巴毛按腚上,你就真当自己是孔雀开屏了是吧,你若再不走,我,我……”小满左右歪了歪头,便举起小肉掌,朝七巧拍了过去。 “泼,泼妇,我堂堂雍和宫的大宫女,才,才不同你一个下等奴婢计较!”七巧猛的退后一步,躲开了小满的巴掌。 她心有余悸的紧了紧衣襟口,便脚下生风般转身朝耳房走去。 瞧着耳房的房门被关上,小满才骄傲的拍了拍手,撇嘴道:“大宫女又怎样,我还是芳姑姑的关门弟子呢,才不怕你!” 小满浑身一个冷颤,赶忙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 她抱着自己肉肉的小身子,偷摸摸的转身蹲到了寝殿门外。 谨慎的左右探了探头,便趴在门缝处偷听起里面的交谈。 悬英拆开信封,看着信纸上一片狼藉的书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英妹妹安否?礼物可喜欢?”芳姑姑小声读者信上为数不多的两行字。 她低头看着落款处画着的一个圆圈,不解道:“公主,这圆圈是何意?”芳姑姑的目光又落在信纸下的那页薄纸上,道,“这又是什么?” 悬英打开下面那张泛黄的纸张,笑道:“是地契。” 看着地契上的字迹,悬英心中有数的点点头。 这张,是黎山。 风景秀丽,野味繁多,就是山顶风太大了些,当年险些吹得自己患上夜间头痛的毛病。 既然收到了地契,那就意味着祁小侯爷此时应该已经改名换姓,在北疆风餐露宿了。 上辈子祁元朔送了自己二十余座山,基本上朔北能叫得上来名字的山头,皆归自己名下,就差为自己盘下坟头山了。 “祁元朔这个老家伙,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公主你说什么?”听着悬英不经意的一声嘀咕,芳姑姑疑惑的望着她。 “没什么。”悬英叠起地契,递给芳姑姑道,“姑姑先帮我好生收着吧。” 看着芳姑姑将那封信还有地契收进锦盒中,悬英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缓慢起身。 今日早朝一退,雍和宫这边就收到了太监传来的消息,明明说好了岁夕宴交给自己负责,最后还是让白槿横插了一脚。 檀阙那个软骨头果然是不可信! 不过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了,毕竟在朔北摄政王一手遮天,檀阙又素来听他的话,未曾忤逆过他的意思。 自己要想保住南燕,登上后位,白氏父女二人早早晚晚是要想法子除掉的! 也不知道自己下在檀阙身上的功夫,最后能不能起到作用。 见悬英披上了滚绒斗篷,芳姑姑藏好了锦盒,走到她的身边儿。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啊?”芳姑姑一边开口,一边帮她系好了斗篷。 悬英捧起桌案上熏好的手炉,轻声道:“去瑶华台瞧瞧,皇上不是将瑶华台晚宴之事交于我筹备吗,总不能丢了我们南燕的脸面。” 走在碎石道上,踩着硌脚的石子,悬英步步缓慢。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瑶华台,悬英停下了脚步,面色越发的寡淡。 耳边环绕着铁锁链叮叮当当的声响,上辈子在瑶华台中,白槿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模样还是历历在目。 满目的鲜血,兄长的头颅,白槿杀红了的双眼,还有泽儿的冷漠。 突然涌上心头的一阵绞痛,让悬英眼前一花,身子摇晃了两下。 “公主,若是累了我们就回去,改日在来也不是不可。” 侧头看着搀扶着自己的芳姑姑,悬英伸手揉了揉额头,朝她安心一笑,道:“我没事,姑姑放心。” 听着身后吵闹的怨怼声,芳姑姑回头瞪了眼早就扭打在一起的小满和七巧。 “在雍和宫里也就罢了,到了外面还这样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迎上芳姑姑训斥的目光,七巧一脸委屈的哀怨道:“姑姑,奴婢一直是循规蹈矩的,是小满她针对奴婢。” “七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宫女之间打打闹闹才能增进感情,七巧姐姐怎么能告状呢。”小满眨巴着大眼睛,拽着袖子懵懂天真的模样。 “你,你信口雌黄!” “都别吵了。”芳姑姑冷着脸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一句话都不准说,谁要是发出了声音,就等着回去挨板子吧!” 说罢芳姑姑便搀扶着悬英继续往瑶华台走去。 见悬英和芳姑姑渐行渐远,小满才露出了狡黠的坏笑,提着裙摆使劲的撞开了挡在身前的七巧。 “哼,我就是针对你,就是讨厌你,有本事你打我呀。”小满扬着下颚,白了她一眼,便蹦蹦跳跳的往悬英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了还楞在原地的七巧,她咬牙切齿的瞪着 分卷阅读29 前面小满的背影,满心怨气的跺了下脚。 悬英还没踏入瑶华台,便听到了里面的喧闹之声。 登上玉石台阶,便见瑶华台内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开始擦拭着各个角落,上到八角楼檐,下至二尺金砖,皆已一尘不染。 悬英的目光落在景观台中的那名女子身上,她一身黛绿色官服,发丝一丝不苟的挽起,正背对着自己。 许是听到了宫人们的请安声,那女子才转过身来,沉稳镇定的朝自己走来。 二十有八的年岁,羽玉双眉,瑞凤眼,姣好的眉宇却是寡淡消瘦的骨相,举止投足间尽显端庄从容。 她走到悬英的身前,俯身正揖行礼后,缓缓起身,整个过程下来,发丝未乱,面容不改,就连脚踝处的衣角都没有半丝的褶皱。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请恕奴婢不查之罪。” 看着面前的女子,悬英唇角微扬,道:“是本宫未提前告知,怎能是苏尚宫的过错。” 苏尚宫掌管宫中的六司六局,在宫女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就连趾高气扬的冯念念平日里都要敬她三分。 “本宫初到朔北不耐严寒,在琊山时还要多谢苏尚宫的赠衣之恩。” “娘娘怕是误会了,奴婢不曾赠衣给娘娘。”苏尚宫双手交握在身前,低眉冷声道。 悬英轻微上前一步,道:“是尚服司送的,那便是苏尚宫送的,这分恩情本宫是不会忘记的。” 却见苏尚宫始终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奴婢和尚服司都未曾送过衣物到琊山,奴婢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娘娘自行考量。” 听着苏尚宫这番话语,还未等悬英开口,一旁的芳姑姑便看不下去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贵妃娘娘面前怎可如此目无尊卑!” 悬英一把拉住了芳姑姑的手,摇了摇头,制止住了芳姑姑还没说完的话。 她面向苏尚宫,望着她的面不改色,轻声道:“想必苏尚宫已经知晓皇上命本宫筹办岁夕宴一事,既然六司六局皆由苏尚宫掌管,那这次岁夕宴便劳烦苏尚宫鼎力相助与本宫了。” 只见苏尚宫屈膝行礼道:“皇上有所命,便一切遵循规矩来,奴婢自然尽心竭力。”还没等悬英开口,便听苏尚宫颔首道,“奴婢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娘娘说话了。” 看着苏尚宫转身离开的背影,芳姑姑满心憋闷的指着她道:“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到天灵盖上去了。” “姑姑莫生气,她就是那个性子,并不是有意针对我们。” 悬英望了一眼苏尚宫离开的身影,便拉着芳姑姑朝瑶华台外走去。 出了瑶华台,芳姑姑便从六角食盒里拿出一个蜜桔,递给了悬英。 拿着蜜桔在鼻尖闻了闻,悬英眉角一挑,道:“甜的。” 眼见着步子往雍和宫的方向迈去,手中的蜜桔还没剥开,身后便传来了七巧试探的声音。 “主子,天色还早,我们又难得出来,不如往那边逛逛再回去?” 悬英顺着七巧手指的方向一望,不经意间眼中闪过一道情愫。 “你没看出来主子累了吗,还非要拉着主子四处转转,你安的什么心?”身后的小满上前推了七巧一下,气鼓鼓的说着。 平复好心中的波澜,悬英紧闭上眸子,沉了口气,道:“本宫累了,回吧。” 往前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悬英攥着手中的蜜桔,停下了脚步。 “姑姑,我想起来有些事情还要同苏尚宫商讨一下,你们先回吧。”说罢悬英便转身,朝瑶华台的方向走去。 “主子,奴婢陪……”这边七巧着急的抻着脖子,脚刚迈出半步,便被小满抓住了衣领子,往雍和宫的方向扯去。 “主子不用你陪,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 芳姑姑瞧着小满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自觉的笑着点了点头。 穿过瑶华台后面的半片松林,悬英停在了一处竹木栅栏外。 她望着头顶处的宫牌匾,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扶云轩,朔北王宫中为数不多没有侍卫把守,又偏僻少人之地。 这扶云轩里住着的,是宸王。 第17章 院子里雕花回廊交错,四面立着花藤架子,因为深冬的缘故花叶凋零,光秃秃的平添几分凄凉。 悬英左手抚上朴素的木质殿门,向庭院里眺望着。 宸王生性孤僻,又因为是双生子的原因,在朔北颇为忌讳。 这个扶云轩,算是他为数不多愿意出现的地方,所以较其他宫殿的富丽堂皇来说,他这里却是安逸气十足。 望着院子西侧立着的那面麒麟石碑,悬英扶在木门上的手颤抖了一下。 上辈子第一次见到宸王,便是在那里。 那时她还以为是碑文上的麒麟显灵了,竟会开口说话呵斥自己,吓得她跪在地上和面石碑唠叨起了自己满腹 分卷阅读30 的委屈。 结果,却是一面石碑之隔,自己初到朔北时的种种抱怨,全被躲在后面的宸王听了去。 想着最后他不留情面的将自己轰出扶云轩,悬英垂头浅淡一笑。 他对自己还真是至始至终的冷清决绝。 后来,在朔北的三十余年里,出于对宸王处境的怜悯,也是自己大多时候的被冷落、被忽视,她时常偷偷的来扶云轩找他说话。 但每一次到最后,都是宸王一脸厌恶不耐烦的将自己轰出去,并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英公主,不要再来了! 即便如此,在自己烦闷、被白槿压迫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到扶云轩来。 从可怜,到同病相怜,到惺惺相惜。 在朔北暗不见天日的那几十年里,她在所有人的面前皆是小心谨慎,将自己掩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在自己的夫君,檀阙面前也是如此。 唯有在扶云轩,她才是真真正正的江悬英。 宸王是她在朔北王宫里唯一的朋友,自己也始终觉得,他其实没有那么厌恶自己。 毕竟每一次死皮赖脸的来这里,宸王都没有让他身边的小厮拦住自己。 正在悬英回忆得出神儿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只见刻着镂空茶花的木轮子,压着雨花石子地,一点点从假山后露出头来。 “王爷,今儿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屋了。” 木轮椅上坐着的男子,长发披肩,霜色织锦长袍上绣着茶花暗纹,外披月白色鹤纹滚毛斗篷,膝盖上那张垂地的雪狐皮子,盖住了他残疾的双腿。 悬英望着他轻闭着的双眼,想起了在冷宫灵堂里,他守着自己,不眠不休的那整整七日。 还有他七窍流血,最后望着自己的眼神。 心口一阵抽搐的绞痛,悬英抿着嘴巴躲到了殿门后面。 背靠着凹凸不平的栅栏,不经意间,脸上已经湿润了一片。 也怪自己重生后过于急功近利了些,一直忙于想法子利用檀阙,扳倒白氏父女二人,没来看看自己这位老朋友。 也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再次见到宸王时该用怎样的心情。 想着想着,一道念头忽然闪过。 小时候总听父皇讲起他和母后的故事,既然父皇和母后都有重生的机会,自己又有幸重活一次,说明这并非罕见情况。 说不定……宸王,他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何人?” 听到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悬英吓得一个激灵,一直紧握在手里的蜜桔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转身,望着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后的宸王,震惊的咽了下口水。 四目相对,凝视着宸王温暖清亮的双眼,还有他脸上浅浅扬起的笑容,悬英一愣,默默的抓紧了两侧的裙摆。 只见宸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柔声道:“此处,并非贵人能来的地方。” 悬英眼神一慌,咬了下唇角,颤抖道:“我,我是瞧着院中的那面石碑颇有灵气,上面的麒麟雕刻得活灵活现,不知,不知那麒麟仙可会显形,听人诉说心愿?” 悬英吊着期盼的念头,眼中闪着光亮,紧张的凝视着他。 却见宸王眉头微微一皱,一脸迷茫的摇摇头,道:“贵人说笑了,山神鬼怪皆为传说,怎能信以为真。” 望着宸王通透的神情,悬英不甘心的抿了下嘴唇,继续问道:“石碑旁的那颗梨子树,时节到了定是硕果累累,都说山梨子生津止渴,可那山梨皮子却是更加降火清热,你可知?” 自己素来爱吃朔北的山梨子,宸王院子里的那颗大梨树,便是自己上辈子的小粮仓。 每每来扶云轩时,都要摘下他一颗梨子,自己吃梨肉,然后逼着宸王吃下自己削下来的山梨子皮。 虽然他眉宇间嫌弃万分,可总会一边不情愿,一边默默的吃完那一卷长长的梨子皮。 只见宸王清浅一笑,摇头道:“我不喜山梨,竟不知梨子皮还有这般功效。” 听到宸王的回答,悬英一直提着的心隐隐坠下。 他一点都不记得。 那几十年的事情,如今记得的只有自己。 果然,只是自己重活了一次。 木轮椅向前滚动了两下,悬英望着他在轮椅上艰难的弯下腰,捡起了自己脚边的那枚蜜桔。 宸王吹了吹蜜桔上的灰尘,又掏出怀里的锦帕细致的擦拭了一圈儿后,伸手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我虽不喜梨子,不过蜜桔还是喜欢的,朔北的蜜桔甘甜,想来贵人也是喜欢的。” 望着他手中的蜜桔,悬英的目光一点点转移到他微笑的面容上。 在自己的记忆里,宸王的眸子像深秋的夜晚,清冷凉薄中渗透着渐冬的阴霾。 如今这对眸子中的温暖与透亮,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或许对于宸王而言,忘记那几十年的事情,未必是坏事。 分卷阅读31 悬英眉眼一弯的到背着双手,向后倒退了一步。 “既然王爷喜欢,那这蜜桔就送给你了。”她朝着宸王明艳一笑,被风吹起的发丝都分外撩人。 宸王望着她一愣,握着蜜桔的手停在半空中,轻声回应:“这,恐怕不合规矩。” 悬英笑着冲他轻声一嘘,娇媚道:“我不说,王爷不说,岂会有其他人知道。”说罢悬英便转身朝松林外跑去。 不管宸王是否记得,自己将他这个老朋友记在心上,继续对他好,便是了! 宸王望着远处回眸,朝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慢慢放下了还僵持在半空中的手。 “王爷,这是谁啊,这么胆大包天,好像从来没在宫里见过。”身后的小厮一脸迷茫的问道。 宸王低头看着手中的蜜桔,柔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我那位从南燕来的弟妹了。” “弟妹?”小厮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是,是贵妃娘娘?外面传的那位,那位妖妃?!!” 看着小厮惊讶捂嘴的模样,宸王眼眸一低,道:“起风了,推我回去吧。” 回到雍和宫,悬英正温水泡着双脚,一声声叹气时,殿门外便传来了陈公公着急的声音。 “娘娘,今儿早朝一退,皇上连午饭都没用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殿里,还望贵妃娘娘帮忙去寻寻。” 脚丫踩了几下水,悬英拄着下巴叹了口气道:“皇上不见了,吩咐侍卫们去寻便是,找本宫做什么。” “诶呦,娘娘就不要和奴才开玩笑了,这风寒露重的,若是皇上伤了身子,可该如何是好啊。” 听着陈公公的声音,悬英撇了撇嘴巴。 檀阙一个大男人,连自己身子都照顾不好,还怎么做这朔北的王? 不过也是,他若是能照顾好自己,也就不会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了。 悬英接过芳姑姑手中的锦帕,擦干净脚上的水渍,扬声道:“那陈公公就去找淑妃吧,她定是愿意陪公公一道去寻皇上的。” 日落而息,况且胎菊泡脚甚是养生,这一泡完要赶紧躺在榻子上入眠,才能延年益寿,容颜不老。 大冬天出去吹冷风,长皱纹的劳什子活儿,谁爱去谁去,自己才不干呢! “诶呦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自是知道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是贵妃娘娘,所以才到娘娘这雍和宫来啊。” 寝殿里悬英盘腿坐在架子床上,捂紧了棉被,双手在炭火盆处取着暖。 听着陈公公的话,悬英嗤笑了一声。 自己是檀阙心尖尖上的人? 第18章 都说陈公公是皇上最贴心的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念什么陈公公最是清楚。 如今看来,倒不见得是真的。 看着架子床上无动于衷的悬英,站在一旁的芳姑姑戳了戳她的肩膀。 “公主还不披上斗篷出去?” 悬英仰头望着芳姑姑,又紧了紧自己的棉被,小声嘀咕道:“姑姑,我不去,太冷了,皇上有手有脚的,还能回不来不成。” 见悬英无赖的开始耍小孩子脾气,芳姑姑摇摇头,便弯腰将地上的炭盆子挪了出去。 “姑姑!” 没了炭盆子,寝殿里瞬间阴冷了起来。 悬英望着芳姑姑离开的背影,不甘心的在架子床上蹬了几下脚。 长叹了一口气,悬英终是扬起了身上的被子,裹上了件最厚实的斗篷,起身朝门外走去。 殿门一开,悬英望着陈公公道:“皇上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见到悬英出来,陈公公满脸的笑容,眼睛机灵的一转,颔首道:“回娘娘的话,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哦,对了,还有个地方!” 望着如梦初醒模样的陈公公,悬英叹了口气,心里却已经跟明镜儿似的。 这陈公公,果真是八面圆通啊。 不过,今天这事儿若上放在上辈子,陈公公定是会去找白槿,绝对不会拉上自己去寻皇上的。 倒也是冥冥之中,给自己制造了机会。 只不过…… 悬英捂着斗篷浑身一个冷颤,转身又踏进寝殿取了个暖手炉才出来。 这朔北深冬的夜晚,真冷! 陈公公挑着牡丹八角宫灯走在前头,明晃晃的光亮将面前的道路照得清晰。 悬英抱着怀里的暖手炉,抻着脖子往前面一看,惊诧道:“……滴翠园?” 陈公公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悬英,便规规矩矩的低下了头。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止不住疑虑,问道:“贵妃娘娘刚入宫不久,怎会知道此地?” 听着陈公公的疑问,悬英转了转手中的暖手炉,应道:“皇上说如今后位空缺,本宫身为贵妃便是后位之首,所言所行皆是表率,本宫也是如此规范自己,自然知道这滴翠园,是宫中禁地,不得 分卷阅读32 靠近。” 望着已经映入眼帘的滴翠园,悬英一扬眉角。 这地方,上辈子还是祁元朔那个老家伙拉自己来的,说是要一探朔北的秘密。 之后,自己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滴翠园是皇宫里为数不多的禁地之一,可一想到这里面关着的东西,悬英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贵妃娘娘为何事而喜啊?” 听到陈公公的询问,悬英立马捂住了嘴巴,严肃了起来。 “没什么,皇上可是在滴翠园?” 陈公公推开滴翠园的大门,回首望着悬英道:“奴才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皇上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有的时候就会将自己锁在这滴翠园里,好几日不出来见人。” 悬英迈进门槛,朝里面望了望。 自己虽说与檀阙接触不多,可多少也是有所了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分明更喜欢去白槿的锦华宫。 那锦华宫里传出来的靡靡小曲儿,还有他与白槿酣梦忘晓的娇媚声儿,整个后宫谁人不知? 莫非……有诈? 悬英警惕的抬脚向后退了一步,还没等她迈出门槛,身后的陈公公便眼疾手快的将她推了进去。 身后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掩上,悬英皱着眉头用力推了两下门,却根本推不开。 “贵妃娘娘可别生气,奴才这可都是为了皇上和娘娘好啊。”陈公公堵在门外,一边捂着嘴巴偷偷笑着,一边继续说着,“皇上就交给娘娘了。” 悬英拍了两下大门,气愤道:“陈公公,等本宫出去了,有你好看的!” 陈公公回头透过门缝,朝悬英笑眯眯道:“等娘娘带皇上出来了,奴才任凭娘娘处置。” 拧不过老狐狸一样的陈公公,悬英撇了下嘴巴,便转身朝滴翠园内走去。 陈公公是光明正大到雍和宫找的自己,一路上走的也都是主路,见到自己同他过来的宫人也不少。 想来其中未必有诈! 只不过,檀阙真的会在这里面? 这个滴翠园不过雍和宫的一半大,园中没有宫殿,就连歇脚的乘凉亭都没有。 一眼望过去,平平坦坦,松木葱葱。 唯一有的,便是一处茅草圈。 悬英推开圈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尾部冲着自己,正炸着白毛的小狍子。 “小珍珠,好久不见呐。”悬英伸手揉了揉它的脖子,笑道,“还记得我吗?” 珍珠转过身子,凑到悬英的面前,只见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鼻孔缩了缩。 瞧着这一副呆傻模样的珍珠,又望了眼听到自己声音,从后面凑上来的翡翠和玛瑙,悬英扬起了唇角。 谁能想到,这宫中禁地滴翠园里关着的,竟是三只傻狍子。 只见玛瑙庞大的身躯挤开了前面的小珍珠,一抻脖子,咬着自己的裙角往里面拽着。 “玛瑙你松嘴,男女授受不亲!”悬英拽着自己的裙子,抓住了身旁的柱子。 这玛瑙上辈子就素来爱咬自己,下流得很,没想到重活一次,连这狍子的性情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前面玛瑙咬着,后面珍珠和翡翠齐齐用小脑袋顶着,悬英无可奈何的被三只狍子拖进了圈中。 抬手扇了扇难闻的臭味,悬英一转头便看见了枕在茅草堆上,沉睡着的檀阙。 他居然真的在这里! 在一个狍子圈里睡觉?!! 悬英捂着鼻子,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 小珍珠用它的头顶了顶自己,往檀阙那边推着,见自己站在原地不愿靠前,便围着她转了两圈,然后蜷缩到了檀阙的身边。 这三只狍子看着温顺,实际上万分不好相处,自己上辈子可是连续喂了它们三个月的浆果子,才获得了青睐。 如今看着它们黏着檀阙的模样,看来方才陈公公说的话是真的。 只不过,若像陈公公说的,檀阙每次心情不好就来这里,那自己上辈子为何从来没在此处碰见过他? 还真的是半点缘分都没有啊。 悬英慢慢的蹲下身子,托腮望着檀阙。 白槿的锦华宫那般舒适,他又和白槿两情相悦,为何不去她那里,反倒来此处找罪受? 望着檀阙俊朗的面孔,悬英歪着脖子摇着头。 明明生得一样的两个人,性子居然会差那么多。 可不知为何,这辈子在和檀阙相处中,竟会觉得他和宸王,有很多相似之处。 见檀阙眉宇间微微紧蹙,悬英伸手点了下他的眉心。 陈公公说他心情不好,想必是因为早朝之事吧。 摄政王一手遮天,大臣们又大多是见风使舵之徒,不过对于今日檀阙他能忤逆摄政王,自己还是有些震惊的。 “但凡你能护着我一些,对我好一些,我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悬英嘀咕着晃了神儿,不由自主的用指甲在檀阙的眉 分卷阅读33 宇间按了个月牙的痕迹。 望着自己留下的印记,悬英眨了两下眼睛,便轻咳了一声。 她扑了扑裙子上的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既然找到了檀阙,他又睡得这么沉,想来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悬英系紧了斗篷,打算回雍和宫去歇息,结果那两只狍子见她要走,尾巴上的白毛团一下子炸开。 “干,干什么?生气了?”悬英诧异的盯着翡翠和玛瑙,小碎步往左侧挪了一下。 却不料硕大的玛瑙横在了出口,身旁的翡翠和小珍珠咬着自己的裙角,死活不让自己离开。 就在悬英和三只狍子的拉扯中,只听悬英一声尖叫,伴随着绸缎撕裂之声,她整个人身子一晃,朝后面重重的摔去。 上辈子被白槿、冯念念欺负,这辈子怎么连三只傻狍子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被三只狍子撞倒,传出去像什么话! 在纷纷降落的茅草中,悬英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自己好巧不巧的趴在了檀阙的身上,而檀阙正双手抓着自己的小臂,眼神阴冷的盯着自己。 “呃……皇上,臣妾是来接你回去的。” 悬英动了动手臂,却挣脱不开檀阙的束缚,最后只能抽搐着扬起了笑容。 见檀阙不说话,盯着自己的眼睛越发的深邃,悬英眼睛一转,勾起了媚容。 “皇上不松手?莫非……”悬英脸颊慢慢靠近他,撩拨道,“真被臣妾说中了,皇上你有,恶趣味?” 话语刚落,檀阙抓着她的小臂一个翻转,在悬英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枕在了茅草堆上,近在咫尺的,是檀阙近得不能再近的面孔。 檀阙散落的长发垂在她的脸颊,悬英看着被他抓紧按在茅草堆上的双手,转头迎上了檀阙灼热的目光。 第19章 看着身边的三只狍子乖顺的跪在茅草堆上,满眼看戏模样的望着自己,悬英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却不料檀阙抓着自己的手腕,往上一提。 “你怎知,朕在这里?” 听着檀阙哑着的声音,悬英眉眼一弯,娇笑道:“自然是……月下老人牵的红线太过耀眼了些,臣妾拉着红线,无论皇上躲到哪里,都能被臣妾找到。” 悬英眯眼笑着仰视着他,见檀阙还是一声不吭,神色不明的凝视着自己,悬英眉角一挑,手腕挣脱了他的束缚。 双臂如爬山虎般攀上他的肩头,悬英勾着他的脖颈一用力,将檀阙拉近了自己。 “皇上方才没有唤臣妾为英公主,还真是稀罕事儿,不如……”悬英扬起下巴,冲着檀阙一勾唇角,指尖在他的后脖颈处绕着圈圈,“从今儿起,皇上就唤臣妾,爱妃可好?” 凝视着一脸撩人模样的悬英,檀阙撑在她脸颊两侧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十指扎进茅草堆里,掌下的碎草已被攥成了硬团。 瞥着檀阙耳根处的绯红,悬英得逞的一笑,明艳动人。 却见檀阙望着自己的眸子越发的深邃,如平日清冷的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清的情愫,一寸寸向自己靠近。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鼻息,悬英的双手僵硬的挂在他的脖颈处。 眼波溶溶,睫毛微微颤抖着,压抑不住的震惊让悬英紧闭的双唇露出了缝隙。 凝视着悬英微张的朱唇,檀阙鬓角处流下的汗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就在吻上她唇角的一瞬间,檀阙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他俯视着悬英眼眸中的晃动,惊慌失措四个字已全然印在了她的脸上。 檀阙的余光瞄着抵在他胸膛前的那双手,蜷起的十指,如高耸入云的城墙般,将自己与她隔离开来。 悬英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诧,却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只听檀阙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就如爱妃所言。” 还没等悬英回过神儿来,檀阙便拉着自己的手腕,从茅草堆上站了起来。 悬英看着他弯腰扑了扑身上的茅草,又摸了把小珍珠毛茸茸的脑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那一副清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就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悬英整理好自己零散的头发,扶正了身上的斗篷,便匆匆朝他追了过去。 回雍和宫的路上,悬英刻意走在他的身后,却不知檀阙是有意还是无意,不仅步子比平日小,还比平日走得更慢。 无奈,悬英只得佯装镇定的走到了他的身侧,同他并肩而行。 “滴翠园里面的三只狍子,是皇上养的?”悬英镇定的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檀阙倒背着双手,点头。 “看来臣妾说的没错,皇上果然表里不一呢。” 迎上檀阙投来的迷惑目光,悬英媚眼一勾,伸手点着他的心口处。 “皇上表面冷冰冰的,这心里面儿可不是。” 分卷阅读34 檀阙凝视着媚眼如花般的悬英,抬手握住了她抵在自己心口处的手指。 “爱妃,很了解朕?” 仰视着檀阙的炯炯目光,悬英眉角一挑,笑着抽出了被他握紧的手指。 她娇媚的向前边走,边笑道:“皇上高深莫测,怎是臣妾能一探究竟的?就像臣妾不懂,那一夜皇上为何会在朗月轩外,今夜又为何会在滴翠园,而不是淑妃的锦华宫呢?” 望着前面窈窕、步步生姿的悬英,檀阙眸色一沉,道:“朕为何要去锦华宫?” 悬英转过身子,倒退着仰头娇笑道:“皇上与淑妃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臣妾以为皇上的烦心事自然是要同淑妃倾述,而不是滴翠园里面的三只傻狍子。” 檀阙停下脚步,面色难看的盯着她,道:“朕说过,朕不喜欢白氏!” 悬英慢慢眯起双眼,斟酌着檀阙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是自己第二次试探他对白槿的态度,无论是在琊山温泉时,还是在此刻,檀阙脸上的笃定和认真,都不像是假的。 可一想到上辈子,他和白槿在自己面前郎情妾意的那番模样,檀阙此番话语,还是不足为信! 在自己没有完全抓住檀阙的心之前,决不能大意。 悬英眼波流转,妩媚笑道:“既然皇上不愿去淑妃那里,那皇上再有烦心事,就来臣妾的雍和宫吧,臣妾倒是不介意再多准备一套枕褥。” 檀阙倒背着双手,大袖口随着夜风摇曳着。 他凝眸望着面前笑得明艳的女子,即便没有四面宫灯的照映,这个黑夜也是明光闪闪,迢迢不灭。 即使她的眼底,是自己一眼便能看透的复杂,与诡计。 沉默良久,檀阙颔首低沉道:“嗯。” 悬英一愣。 自己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撩拨,他竟一口答应了? 方才在滴翠园中也是,檀阙今儿的举动,让她完全看不懂。 只见檀阙一甩长袖,朝自己这边慢慢走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悬英伸手扶住了他。 “皇上这是被臣妾迷了眼,软了脚吗?”悬英扶着他的手,娇媚的笑着。 她也是奇了怪了,檀阙这么大个人,路都不会走,三天两头的就会磕磕绊绊。 在温泉池如此,回青阳城的马车上如此,今日亦如此。 也不知道他这幅软骨头是如何征战沙场,收服众国的。 见檀阙面色严肃,端端正正的站在自己的身侧,悬英便想着收回搀扶着他的手,却不料檀阙反手一握,拉住了自己。 感受着他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热,悬英缓缓抬头,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却见檀阙昂首挺胸的目视前方,侧露的眸光中,闪着光芒。 檀阙握着她的手,藏匿在宽大的袖口中,背到身后,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往雍和宫的方向走去。 悬英转过头,四处乱看着。 这一路宫人众多,又是侍卫巡逻的必经之路。 人多口杂,如此,甚好! 刚到雍和宫和长定宫的交叉口,便看见陈公公抱着大氅,憨态可掬的站在那里。 一见到他们二人走过来,陈公公猫着身子,一路小碎步的走上前,将手中的大氅披在檀阙的身上。 “皇上啊,可算是找到您了,您这身子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啊。”陈公公帮他系好了带子,转头朝悬英挑了下眉毛,道,“还是贵妃娘娘和皇上心有灵犀啊,奴才们都快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未寻到皇上,却被娘娘给找到了。” 悬英看着陈公公一脸诡计得逞的表情,砸吧了两下嘴巴。 “回宫。” 见檀阙大步的朝长定宫的方向走去,愣在原地的陈公公张大了嘴巴,诧异道:“皇,皇上,贵妃娘娘的雍和宫在另一边啊。” 檀阙脚步一停,回头瞥了他一眼,冷言道:“陈公公今日,话多了些。” 陈公公浑身一个颤抖,赶忙朝着悬英俯身行礼,而后小声嘀咕道:“娘娘莫急,日子长着呢,有奴才在,娘娘和皇上定能成事!” 说罢便转身跟在了檀阙的身后,往长定宫那头走去。 悬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便紧了紧脖颈处的衣襟,独自往雍和宫走去。 翌日,天一亮,朗月轩里便传出冯念念摔笔的声音。 “嬷嬷,你快来帮我揉揉胳膊,酸死我了。”冯念念趴在摞成山似的书籍上,耷拉着胳膊,有气无力的模样。 听到冯念念的抱怨声,乳母徐四娘端着糕点走到了她的身边儿,帮她揉起了肩膀。 “小姐你啊,若是那日一口咬死是贵妃害你,哪能有今日这番苦头受?要我说,小姐就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赖死在皇上面前才对。” 冯念念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气愤道:“嬷嬷你是没瞧见皇上护着她的样子,还有白姐姐,关键时候也不帮我一把,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徐四娘眼睛一转,横着脸道 分卷阅读35 :“淑妃娘娘不是一向和小姐情同姐妹吗?怎么也不帮小姐说说话?我瞧着那个白丫头,心眼坏着呢。” “白姐姐秉性纯良,自有她的道理,嬷嬷怎能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冯念念不开心的直起身子,“嬷嬷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若是得罪了白家,我们可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徐四娘不服气的扭了下脖子,哼声道:“若是老爷和夫人还在,我们也是堂堂侯爵人家,未必就比他们白家差,还能看他们脸色。” “嬷嬷你也知道,我这县主的头衔是娘亲以死相逼,血洒勤政殿,才从皇上那里要来的,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若是不依靠白家,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冯念念不甘心的拧着自己的袖口。 就因为当年娘亲手段强硬无赖,即便是爹爹有着为国捐躯的盛名,自己在青阳城那些官家小姐的面前,依旧是抬不起头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总是在背后议论自己,说自己厚颜无耻,即便是飞上了枝头,也做不成金凤凰。 徐四娘伸手帮她揉着太阳穴,在她耳畔小声道:“依我看,小姐总依靠着白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物色个有权有势的嫁了,也就不用再仰人鼻息了,我瞧着皇上就不错。” “后宫妃嫔不多,倘若不是怕得罪了白家,我若是用些手段,就凭我的这分姿色,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就算当不成皇后,也能为自己争个贵妃的位置坐坐。” 冯念念打开妆镜,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檀阙皎皎公子,郎艳独绝,是自己打小就仰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小可爱们有困惑的地方,为了让大家看得更简单透彻,村长决定支起小黑板~ 关于男主檀阙,目前出现的关键点: 1、双生子。 2、多次摔倒。 3、喜欢玩六子连方(划重点,12章的小细节很重要!) 4、性情冷漠偏执,但非常腹黑强大! 以上~ 未明了的部分在后文会越来越清晰,希望小可爱们喜欢这个故事,继续看得开心~ 第20章 可就是畏着白家,畏着白姐姐,自己只能活生生的掐断了对他念想。 不过也好,如今自己成了清平县主,檀阙的妃嫔可以有很多个,可妹妹就只有自己一个。 “那皇上不还有个兄长吗,也是家财万……” 还没等徐四娘说完,冯念念便不高兴的朝她甩了个脸子。 “嬷嬷可不要再说了,那宸王就是个废物,无权无势不说,还是个残疾的。除了样貌和皇上一模一样外,哪里能比得过皇上。” 徐四娘听着她的话,同意的点点头,继续说:“过段时日就是岁夕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会进宫赴宴,小姐不如趁这个机会仔细瞧瞧,先下手为强。” 冯念念拄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 她还没开口回应徐四娘,门外便传来了白槿的声音。 殿门被推开,白槿攥着香帕,笑脸盈盈的朝她走了过来。 “来,快把东西放下。” 身后的宫女们听着白槿的指示,将手中捧着的织锦放在了冯念念的面前,便退出了大殿。 冯念念直起身子,伸手抚摸着桌案上的布料,顺滑的手感让她眼中放出了光亮。 望着冯念念满眼的欣喜,白槿细眉微扬,笑道:“这是南边儿新出的料子,叫织云锦,里外两层都顺滑得很,我刚收到便想着妹妹你一定会喜欢,就给你送了过来。” 只见徐四娘挤到前头,摸了一把料子,眼露贪婪的笑着。 “白姐姐这般好意,可是为了那日在皇上面前,没为我说话的原因?”冯念念拿起布料,贴着自己的脸颊揉了揉。 白槿捏着香帕掩唇,微蹙眉头,哽咽道:“是姐姐不好,没护住妹妹,让妹妹平白无故的被别人欺负了去。” 瞧着白槿没说上两句,就要梨花带雨的模样,冯念念放下手中的料子,起身绕道她的身边坐下。 她挽住白槿的胳膊,抵在她的肩头道:“我不过是在和姐姐开玩笑,姐姐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只是气那个妖女手段高明,哪里是生姐姐的气。” 白槿手指摸过眼泪,红着眼睛看着她道:“真的?” 冯念念笑着摇了摇她的手臂,宠溺着:“自然是真的,白姐姐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看着冯念念直爽的笑脸,白槿眼神一转,拉着她的手温柔道:“其实那日的事情,想来也是误会,往后在宫里你和贵妃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那妖女对姐姐你不敬,姐姐都不想让她吃吃苦头?”冯念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白槿握着她的手,一脸和善道:“其实贵妃只是性子欢脱罢了,而且皇上还让我和贵妃一同筹备岁夕宴,想来皇上也是想要后宫祥和。 分卷阅读36 ”白槿瞄着冯念念的脸色,婉转说着,“我从来没有筹备过这么重要的宴席,还要妹妹助我一臂之力才是啊。” “白姐姐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念念定当义不容辞。” 看着冯念念义气十足的模样,白槿笑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道:“那妹妹就不要在生气了,我一会儿要去雍和宫找贵妃姐姐商讨岁夕宴之事,妹妹可要一起?” 只见冯念念不甘心的拧了两下袖口,抬眸望着白槿温婉大气的模样,终是撇着嘴巴点点头。 雍和宫里,悬英倚在美人榻上喝着银耳羹,眼睛一直盯着正埋头磨着珍珠粉的小满。 小满看着自己粘得满手、满脸的白色粉末,不耐烦的扔掉了手中的玉质棒槌。 “主子还是让奴婢出去看园子吧。” 悬英挑着下颚,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如此没有耐心,继续磨!” 小满举着双手呜咽了一声,眼泪汪汪的看了眼手边那一筐珍珠,便认命的又握起棒槌。 “女孩子啊,都是要有一技之长的,那珍珠粉可是养颜嫩肤的好东西,等你老了就明白了。”悬英惬意的舀了一勺银耳羹,热乎乎的吞进肚子里。 蹲在一旁的七巧一边在燕窝里挑着细绒,一边揉着眼睛。 她挤了挤酸痛的双眼,抻着脖子看着悬英道:“若是小满不想磨珍珠粉,那奴婢可以……” “七巧你做事仔细,又是本宫除了芳姑姑最放心之人,挑燕窝这样精细的活儿,交给别人本宫总是不安心。”悬英挑着眼角笑着,阻止了她的话语。 望着七巧白着脸,低头挑着燕窝的模样,悬英得逞的掩面一笑。 冯念念随着白槿迈进雍和宫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蹲在门口的七巧。 见七巧一脸委屈模样的抬头望向自己,冯念念立刻回瞪了她一眼,便挎着白槿的胳膊踏进了寝殿。 “妹妹们给贵妃姐姐请安。” 悬英瞥了一眼面前的不速之客,放下手中的汤碗,拾着帕子擦了下自己的嘴角。 “芳姑姑,今儿可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悬英慵懒的拄着下巴,扭头看着芳姑姑。 芳姑姑剪断了盆景里蔫吧的树枝,一脸困惑道:“依奴婢看,应该不是。” “那本宫这雍和宫里,今儿怎么如此热闹?”悬英眯着媚眼,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只见白槿温婉得体的起身道:“贵妃姐姐真爱说笑,姐姐是后宫之首,妹妹们是怕叨扰了姐姐,不然是该日日来请安的。” 悬英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唇角微微勾起。 “淑妃是听何人说,本宫怕叨扰的?”悬英吹了下指尖缠绕的发丝,娇笑道,“本宫是向来爱热闹的,只不过有些懒倦,不怕淑妃笑话,卯时请安,本宫还在梦中神游呢。” 见悬英和一旁的芳姑姑笑出了声音,白槿也松懈的拂面一笑。 “贵妃姐姐能睡是福气,不像妹妹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安生了。”情比金坚 瞥着白槿惺惺作态的娇作模样,悬英挑起下颚,娇声道:“那从明日起,请安的时辰便定在未时吧,平时的礼数淑妃妹妹也要规范才好。” 听到悬英这话,白槿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 她望了一眼悬英的娇憨模样,便垂下了眸子,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憋闷。 “未时?未时可是日头最旺的时候,贵妃娘娘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我们!”一旁的冯念念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悬英扶着自己的发髻,漫不经心道:“清平县主的清心咒,可是抄完了?” 一听清心咒三个字,冯念念的右手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 想到方才白姐姐同她说过的话,冯念念抿着嘴巴,心有不甘的退到了白槿的身后。 望着冯念念忍气吞声的样子,悬英慢悠悠的从美人榻上直起了身子。 “县主生性活泼,怎么就被本宫一句玩笑话,吓得不出声儿了呢,弄得本宫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悬英猛地拍了下手,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继续说着,“诶呦,两位妹妹怎么还站着,七巧,快拿凳子来!” 门外的七巧听到悬英的命令,胆战心惊的搬着两把梅花凳走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梅花凳,七巧弓着身子站在冯念念的身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们七巧倒是和清平县主,缘分不一般呐。” 听到悬英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七巧双手颤抖的握着梅花凳的边缘,小脸吓得惨白。 瞥了一眼发抖的七巧,冯念念双手缓慢的抓紧袖口,扬着脖子直视着悬英。 “贵妃这是何意?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悬英瞄着七巧有些晃动的后背,唇角一勾。 真是好想让这坏丫头转过来,好好瞧瞧她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 悬英娇娆的挑起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道:“前段日子宫中犯蛇虫,却是偏偏咬了县主和本宫这丫头,诶, 分卷阅读37 本宫这么一看,县主的伤势不仅痊愈得快,好像一点疤痕都没留下,这皮肤倒是比之前更水嫩了。” 听着悬英这番话,冯念念原本还憋了一肚子的气,瞬间就忘到脑后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骄傲的扬起了脖子。 悬英见状,眉眼笑弯着转头看向白槿。 “这女子的脸蛋就是门面,要本宫说啊,改明儿我们叫上蕊姬,让县主好好教教我们如何养颜美肤才是。” 只见白槿转头望了眼冯念念的脸,便颔首僵硬的道了句:“贵妃姐姐,说的是。” 冯念念虚荣成性,白槿心高气傲又嫉妒心重。 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瓦解她们,简直轻而易举。 悬英见冯念念已经沉浸在自己对她赞美中,便眼睛一转,开口道:“那日本宫宫里犯蛇灾,若不是七巧护着本宫,那些伤疤就在本宫的身上了。如今本宫看着七巧这一脸的伤痕,也是痛在心头。” 冯念念听到此话,低眸瞥着面前唯唯诺诺的七巧,阴阳怪气道:“贵妃有这般忠心的奴才,念念真是好生羡慕。” “七巧确实是忠心,但倘若县主喜欢,本宫倒是愿意做个成人之美,将这丫头送给县主可好?” 悬英还没等到冯念念的回应,她身前儿的七巧反倒抢先一步转身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见七巧叩首在地,哽咽道:“奴婢对主儿忠贞不二,这辈子奴婢只想留在主儿的身边伺候,求主儿不要将奴婢送出去。” 俯视着句句坚定的七巧,悬英倚在美人榻上,捧起了手边的银耳羹。 七巧被蛇虫咬得毁了容貌,这对一个未婚配的姑娘家已是最狠毒的惩罚。 倘若她聪慧些,方才一口答应了离开,自己也不会再去刁难她。 既然她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自己了。 第21章 悬英细细留意着七巧的言不由衷,低头抿了口银耳羹。 “呦,这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丫头倒是一脸委屈了。”冯念念紧张的拧着袖子,扭头朝白槿一笑,“瞧这丫头对贵妃如此忠心,我又怎好做这黑脸人,即便是我再喜欢,也只能望而止步了。” 悬英浅笑着拉起地上的七巧,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倘若县主真要了去,本宫也是不依的。”悬英握着七巧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伸手抚摸着她脸上的疤痕,“本宫怎么舍得你呢。” 对上悬英不明的目光,七巧神色一慌,扯起袖子擦着眼泪。 蹲在角落还磨着珍珠粉的小满不高兴的扔掉了棒槌,撅着嘴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正当雍和宫里佯装得一片祥和,姐妹情深时,只见陈公公捧着玉盘,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才给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清平县主请安。” 悬英笑着抬手道:“陈公公,起身吧。” 陈公公笑盈盈的扶正了头上的太监帽,环视了一圈大殿里坐在的主儿。 “正好,淑妃娘娘和清平县主都在,那奴才就偷个闲,少跑两处地方了。” 白槿抻着脖子看了一眼陈公公手中的玉盘,莞尔笑道:“想来陈公公是来送福的。” “诶呦,淑妃娘娘这吉祥话儿说的,咱家真是望尘莫及啊。” 陈公公捧着手中的玉盘,走到了悬英的面前,道:“贵妃娘娘初到朔北,定有很多不知道的习俗,这每年的岁夕前,皇上都会亲自写下三百张福字,赐给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寓意来年福运吉祥。” 悬英瞥了眼陈公公手中盖着红布的玉盘,放下了手里的汤碗。 她在朔北三十六年,这三十六年里,无论是檀阙的福字,还是泽儿的福字,都没有一张赐给过自己。 只有在自己生下泽儿的那一年,陈公公踏着那一年的初雪,送给了自己在朔北的第一个福字。 还传来了檀阙的圣旨,将太子泽,交给皇后白氏抚养。 而那个送到常宁宫的福字,是赐给泽儿的。 悬英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公公在自己的面前掀开红布,小心翼翼的拿起压在最下面的一张,双手呈到她的面前。 “这张是贵妃娘娘的,望娘娘仔细收着。”陈公公笑意盈盈的,刻意将仔细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悬英接过陈公公递来的福字,捧在手中,细细看着。 大红色的纸上压着金箔片,挥洒着浓密的墨迹。 檀阙的字苍劲有力、笔墨横姿。 却也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皇上的字,还是那么好。”冯念念起身,迫不及待的看着悬英手中的福字,却见她眼珠一转,继续说着,“只不过……皇上往年赐的福字,用的都是金汁,怎么今年变了?” 见冯念念过来,陈公公赶忙转身在玉盘里抽出两张福字,递到了冯念念的面前。 “没变,没变,这两张是皇上赐给淑妃娘娘,和清平县主的。” 分卷阅读38 接过陈公公手中的福字,冯念念扬着眉毛,骄傲的抿嘴笑着。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又看了眼白槿手中的。 “我说嘛,这用金汁赐福可是我们朔北的传统,怎能说变就变了呢。”冯念念仰脖瞥着悬英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想来淑妃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定是最高的,你瞧这金汁儿都要比我的厚上足足两层。” 白槿用指腹抚摸着纸上的福字,脸上露出溶溶笑意。 她低头羞涩的笑道:“皇上待人一向公平,妹妹不要乱说话。” 瞧着冯念念和白槿一唱一和的模样,悬英躲在红纸后面,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便随手将那张福字放在了手边的矮桌上。 陈公公捧着玉盘离开后,冯念念暗地里拽了下白槿的袖子,两人相视一笑,便起身缓缓行礼。 “我和苏尚宫说好了,明日在我的锦华宫,商定岁夕宴的细枝末节,贵妃姐姐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一块儿来。”白槿温婉的起身看着悬英说着。 悬英盖上汤碗盖,捧起手边的暖手炉。 她望着白槿,笑道:“这么巧,本宫明日也约了苏尚宫。”瞧着白槿瞬间僵硬的面孔,悬英继续说着,“既然如此,那明日待妹妹来请安后,便随本宫一起去瑶华台,商讨岁夕宴之事吧。” 白槿冷着脸,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贵妃姐姐的主意,甚好!” 出了雍和宫,冯念念甩着帕子,气愤道:“江悬英这个妖女,到底是仗着谁给她撑腰,居然敢如此对待我们?我也就算了,可姐姐你可是我们朔北最尊贵的女子,怎能受她的气?” 白槿捻着香帕,娇柔万分道:“哪里是受气,是妹妹你想多了,我倒是觉得贵妃姐姐的话不错。” “白姐姐你就是太天真,才让那个妖女蹬鼻子上脸。”冯念念踢了下脚边的石子,继续说着,“不过有皇上给你撑腰,你用不着怕她!” 白槿低头笑弯了眼睛,而背在身后的左手里却藏着方才被她握碎了玉镯。 玉片已扎进她的手掌心里,血迹斑斑,染红了衣袖。 夜幕低垂,芳姑姑点好了寝殿中的红烛,小心翼翼的罩上鎏金牡丹灯罩。 “公主,这皇上赐的福字,你怎可如此随意的丢在地上,被人瞧见了又要说闲话。”芳姑姑弯腰捡起地上的福字,抖去上面的灰尘,捧在手里细细看着。 悬英倚在美人榻上,正迎着烛光绣着手中的护膝。 她不在意的抬眸看了一眼那张福字,娇声道:“冯念念人虽然不怎么样,可话却没错。皇上赐给我的这个福字,分明是在打我的脸面,我为何要珍惜它?” 芳姑姑叹了口气,还是将手里的福字小心翼翼的黏在了窗子上。 她回头望着专心致志绣着护膝的悬英,疑惑道:“公主向来不喜欢这些女工,今儿这是怎么了?”芳姑姑走到她的身边,弯腰细细看着她绣了一半的护膝,“绣的还这般精细,是给皇上的?” 绣花针穿进虎绒里,悬英瞥嘴道:“谁要绣给他。” 蹲在地上的小满抻了抻脖子,看着她终于磨完的一大碗珍珠粉,热泪盈眶的抽泣了下鼻子。 她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窗子处走去。 望着窗子上贴着的福字,小满眯着眼睛贴近看了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 “主子,主子你快来看啊,福大仙显灵了!” 听着这边小满的嚷嚷,芳姑姑好奇的走了过来,仔细看着窗子上的福字,一脸震惊的转头朝悬英招了招手。 “公主快来看看,真是显灵了!” 悬英放下手中的护膝,慢悠悠的从美人榻上直起身子,朝窗子处走了过去。 背枕着夜色,在昏沉的烛光下,那浓密的墨迹上竟是斑斑闪光,目光所致皆是斑斓。 悬英走上前,惊诧的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墨迹,道:“芳姑姑,快把寝殿里的烛火都熄灭了。” 雍和宫外,陈公公望着一会儿昏暗,一会儿亮堂的寝殿,抬头望向身边一直沉默着的檀阙。 “如此,皇上可以回去了吧?” 第22章 眼瞅着风雪就要来了,这样冷彻的夜里,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了勤政殿,就直奔雍和宫来。 今儿甚至连大氅都没披上,就这么单薄的在雍和宫外站了半个时辰。 陈公公挑着熄灭的宫灯,默默走到檀阙的身旁,帮他遮挡住吹过来的冷风。 而檀阙却始终一言不发的,凝视着雍和宫寝殿的窗子。 “奴才就说贵妃娘娘聪慧过人,定是能发现皇上的用心良苦。”陈公公揣着袖子,憨憨的笑道。 寝殿内,悬英再次熄灭了烛火。 她手里拿着一根燃起的红烛,用摇曳的光亮,一点点照着窗子上的那个福字。 “……英。” 悬英微张着嘴唇,轻声念出烛火下显现出的字迹。 分卷阅读39 没想到这个福字里,居然还别有洞天。 “是啊主子,是您的小字啊。”芳姑姑目瞪口呆的看着银光闪闪的字迹,当她的目光继续往下看时,不禁震惊到捂住了嘴巴。 “是一百个,足足一百个呢!”趴在窗子上的小满指着头顶上的福字,回头朝悬英笑得灿烂。 悬英举着红烛,从福字的第一笔,一直照亮到最后一笔。 当她看到整个福字上暗藏的玄机时,握着手中的红烛,心里微颤了一下。 足足有一百个。 英! 檀阙居然写了一百个英字,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福字中。 悬英怔楞的举着手中的红烛,紧盯着眼前的这个福字。 微卷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眼眸不经意的闪躲着,直到滚烫的蜡油滴在她的手背上,悬英在惊呼一声回了神儿。 芳姑姑点起寝殿中的烛火,整个寝殿慢慢恢复了光亮。 “难怪只有主子的福字不一样,皇上对主子可真好。”小满拖着下巴,双眼闪着光亮。 悬英微蹙了下眉头,低喃道:“想必是每个福字上都有的。” 在这宫里,檀阙的心思、檀阙的人,向来是只围绕着白槿一个人转。 他不可能会对自己这般用心。 只听小满咧着嘴巴道:“怎么可能,那皇上岂不是就累死了!” 芳姑姑一听小满这放肆的话语,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再胡说,就罚你不准吃饭!”芳姑姑拎着吱吱呜呜的小满,转身迈出了寝殿。 悬英单手扶着窗子,静心思考着。 却一个慌神儿间,不小心将窗子推开了一个缝隙。 望着远处转身离去的背影,悬英的眉角微扬。 檀阙?! 他何时来的? 悬英仰头看着窗子上泛着银光的福字,又转头望着身影慢慢消失的檀阙,低头思量了一会。 待她再抬起头时,已是茅塞顿开的扬起了细眉。 唇角豁然勾起。 伴随着妩媚得逞的笑容,悬英关上了窗子。 翌日,白槿果然如约来向自己请安了,只是来的只有她,冯念念却没有来。 悬英倒是觉得冯念念虽然坏,但也是表里如一的直肠子,不怕得罪了自己。 不像白槿,无论如何都立着温婉贤良的牌子,也不怕累死自己。 她和白槿到了瑶华台才发现,冯念念正给苏尚宫倒着茶水。 而且不仅冯念念来了,蕊姬也来了。 “奴婢给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 一见到她和白槿进来,苏尚宫便规矩的起身行礼,一旁的冯念念放下手中的茶壶,扬着脖子别扭的咳嗽了两声。 “苏尚宫起来吧,今日就有劳苏尚宫多多提点了。”悬英笑着走到玉龙石桌前坐下。 苏尚宫颔首应道:“几位主子都是金尊玉贵之人,奴婢没什么可提点的,只是将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各位主子罢了。” 身旁的白槿捏着帕子,温婉道:“那就多谢苏尚宫了。” 悬英见一直颔首垂眸的苏尚宫,在听到白槿的声音后,慢慢抬首看了她一眼。 苏尚宫是向来冷静薄情之人,可悬英却觉得她看白槿的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东西。 果然,在白槿要坐下的瞬间,苏尚宫先拉住了她的手臂,又快速的松开。 只见苏尚宫拍了两下手,几个小宫女便抱着厚实的毛垫子,放在了几张石凳上。 “几位主子不要冻坏了身子。” 悬英一边起身将毛垫坐在身下,一边眯眼看着白槿手中的那个垫子。 那个垫子要比她们其他人的足足厚上一层! 她竟不知,一向不近人情的苏尚宫,也是白家的人。 苏尚宫同她们讲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留下她们四人面面相觑着。 白槿捏着香帕,翻着方才记录的册子。 蕊姬流苏团扇掩面,灵动的眼睛左右乱看着。 冯念念卷着自己的发梢,眉角一挑,心生主意道:“这岁夕宴呀,最重要的就是这瑶华台的晚宴了,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贵妃娘娘,定是对娘娘格外信任的,所以这吃食啊,汤羹啊,可绝对不能出了纰漏。” 悬英捧着暖手炉,勾唇笑道:“自然。” “那贵妃娘娘可知,哪些大臣吃不得蟹子,哪些喝不得参茶,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怕是贵妃娘娘都不知道吧。” 瞧着冯念念娇作的神情,悬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 御史大人不喜凉食,礼部尚书吃不得大荤,薛太尉吃贝壳之物嘴唇会发肿。 这宫里,怕是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悬英还是放下茶盏,惊诧道:“竟还有这种事,清平县主若是不说,本宫还真是不知道。” 只见冯念念 分卷阅读40 挺直了腰板,拍了下桌子,兴致勃勃道:“我听说啊,这御史大人喜欢冰镇之物,礼部尚书素来爱吃烧羊肉,还有太尉,这太尉一得空就会去沿海处捞贝壳吃,你说有没有趣儿。” 悬英眯着双眼,唇角勾起。 她一早便知,自己这钩子都扔了下去,一向虚荣爱炫耀的冯念念,岂有不顺着钩子往上爬的道理。 只是冯念念也是蠢笨到了极致,这等害人的话语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生怕自己抓不到她的把柄。 悬英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白槿和蕊姬,皆是垂头一句话都不说,她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 冯念念定是觉得即便东窗事发,白槿和蕊姬也必然对今日之事,闭口不提! 悬英转了转暖手炉,朝冯念念笑道:“多谢清平县主提点,本宫都记下了。” 出了瑶华台,冯念念还没走上几步,便被坠儿拉进了角落。 坠儿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药瓶,递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药瓶,冯念念疑惑的凑到鼻尖处闻了闻,道:“这是什么?” 坠儿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耳畔处,轻声道:“是能让贵妃娘娘穿肠破肚的东西。” 听到坠儿的话,冯念念身子一慌,颤抖道:“这,这是白姐姐的意思?” “自然不是,主儿是菩萨心肠。” 冯念念捏着瓶子不解道:“那是……”她眼睛一转,捂着嘴巴小声道,“是白,白叔叔?” 看着冯念念笃定的表情,坠儿沉默着点点头。 “清平县主,该知道怎么做了。”说罢坠儿便转身离开了。 冯念念看着手心里攥着的药瓶,嘴唇直打颤,她快速的将药瓶藏在了袖子里,便头也不抬的往朗月轩跑去。 回雍和宫的路上,悬英只听身后的一声呼唤,便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见跟上来的竟是蕊姬。 蕊姬举着团扇,朝她屈膝行礼道:“贵妃娘娘走得好快,贱妾差一点就追不上了。” 瞧着蕊姬气喘吁吁的模样,悬英凝眉道:“蕊姬可是有事同本宫说?” 只见蕊姬一边点头,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她。 悬英翻看小册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那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喜好和禁忌。 简直应有尽有,比自己知道的,还有多! 合上册子,悬英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她。 只见蕊姬团扇遮面,眼睛左右一溜,小声道:“清平县主方才的那番话,贵妃娘娘还当仔细斟酌才是。” “哦?”悬英眉角一挑,有趣的问着,“蕊姬怎知,清平县主所言不真?” 蕊姬小碎步往前靠了靠,轻声道:“自然是贱妾安插的眼线说的,还望贵妃娘娘多多当心才是。” 眼线? 悬英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自己只知蕊姬是精明圆滑之人,却不知她竟精明到在冯念念的宫里安插了眼线? 可她又为何告诉自己? “蕊姬,在朗月轩安插了眼线?” 蕊姬灵动的眼珠一转,点头道:“自然,贱妾只图保全性命安稳度日,当然是要知彼知己才是。” “那淑妃娘娘的锦华宫?” 蕊姬点点头:“自然。” “那本宫的雍和宫?” 蕊姬点点头:“自然。” 第23章 “……哦,哦不是。”蕊姬反应过来后,急忙摇头道,“贱妾一开始的确是在贵妃娘娘的宫中安插了眼线,只不过后来贱妾又让他们回来了。” 悬英眯着眼睛看着蕊姬羞愧的表情,又瞄了眼她身后一脸窘迫的小宫女。 细细瞧着那小宫女的模样,悬英便有了几分印象。 雍和宫的宫人原本就多,缺了少了一两个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是蕊姬的人。 蕊姬望着悬英投过来的眼神,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小宫女。 她点头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丫头,难得贵妃娘娘还记得。” 悬英握着手中的小册子,抵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了蕊姬许久,才凝眸着开口道:“蕊姬既然在本宫的宫中安插了眼线,又为何让她们回去,又为何要本宫知道?” 只见蕊姬眼睛闪烁着,又屈膝在悬英的面前行礼道:“贱妾方才所言都是真的,贱妾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自保,绝无以下犯上之心!” “清平县主为人直率,淑妃清婉怡人,又是摄政王独女,蕊姬既然是为了自保,为何不去讨好她们,而来找本宫呢?”悬英细眯着双眼,看着面前娇滴滴的人。 蕊姬手中的团扇慢慢下移,露出她出尘脱俗的巴掌脸。 她眼眸晃晃,道了句:“因为贵妃娘娘是好人,是不会害贱妾的。” 听到蕊姬的话,悬英眉角一挑,笑了出来。 手中的 分卷阅读41 册子点了点额角,悬英摇头道:“那本宫,就多谢蕊姬了。” 见悬英转身要走,蕊姬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 “蕊姬还有话说?” 悬英不解的看着她,这个蕊姬虽然精明圆滑,但上辈子与自己说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更别提,在自己面前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蕊姬再次以团扇遮面,眼睛左顾右盼了一圈后,小声道:“日后,倘若贱妾身陷囹圄被旁人所害,还望贵妃娘娘能保贱妾周全。” 瞧着蕊姬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悬英不禁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蕊姬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母国,不远万里被送到朔北的,只为了能在檀阙的枕边吹吹耳边风。 如今南燕虽不及朔北,但也是诸多大国之一,自己倒是也有的依靠。 而蕊姬的母国西曌早就归顺檀阙,没有了母国的支持,蕊姬是个可怜的。 悬英抬眸道:“蕊姬若是安分守己,旁人自然不会来害你,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以本宫的能力,也未必救得了你。”悬英眉眼一挑,叹口气道,“不过蕊姬还是不要杞人忧天的好,你的命,长着呢。” 听完悬英的话,蕊姬小碎步的走到她的身旁,道:“贵妃娘娘深受皇上的宠爱,自然能护得住贱妾,倘若贵妃娘娘需要,贱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悬英回头凝视着她,可还未等自己开口,几个小宫女便说笑着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蕊姬一见有人来了,便急忙的举起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朝悬英行了个礼,转身往假山后面躲去。 悬英见她刚跑出去两步,便又猫着腰退了回来。 躲在树干后面的蕊姬,团扇遮着脸,朝着自己支支吾吾道:“贵妃娘娘,今日之事,还,还有贱妾方才的话,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有那本册子,娘娘可千万别说,是贱妾给你的。” 目光落在走过来的那些小宫女的身上,蕊姬像过街老鼠一样,急急忙忙的将自己藏在了树后,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悬英望着躲在树干后的蕊姬,蹙着眉头,摇摇头。 那细长的树干,哪里能藏得住她那么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呢? 悬英右手捏着册子,轻轻的在手中颠了颠,便转身向雍和宫走去。 * 距离岁夕只剩寥寥三日,瑶华台的晚宴悬英已筹备得差不多了,处处精细,步步小心。 这也要多亏了蕊姬的那本秘籍。 听小满说,冰嬉场那边也早已准备周全,除了往年的那些舞龙舞狮的传统,白槿还特意安排了冰面鼓舞,简直煞费苦心。 雍和宫里,悬英好不容易抽出空子,正专心致志的绣着手中的护膝,想赶在岁夕那一日,送给宸王。 他腿脚不好,受不得寒凉,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上辈子自己就想做一对厚厚的护膝给他,可年轻时自己针线活儿不好,送不出手。 等岁数大了,针线活儿精细了,却被困在了冷宫里,更别提能再见上他一面了。 小满捧着新领来的雪燕,蹦蹦跳跳的往小厨房走去,却发现房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她皱着眉头,悄悄走到窗子旁,用手指头在上面戳了个洞洞。 “好啊,果然是七巧这个坏东西!”小满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只见小厨房里的七巧左右看了看,便颤抖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握在手里直打哆嗦。 小满瞧着她拔开了瓶干,犹豫了一会,便将那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碗里,而后将小瓶子丢进了火堆。 直到那瓶子被碳火烧得一干二净,七巧才起身将茶盅里炖着的燕窝倒进了碗里。 见七巧转过身子,小满快速的躲进了角落。 她捧着手里的雪燕,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便立马转身跑出了雍和宫。 七巧端着燕窝走到悬英的面前时,悬英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垂着头,心里便生了疑惑。 七巧在自己身边伺候时,向来是东张西望,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没法向冯念念交差。 像今日这般谨慎小心,是从来没有过的。 悬英眯着双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盅燕窝上。 她放下手中的护膝,轻倚在美人榻上,道:“本宫记得小厨房里的雪燕昨日就喝完了。” 七巧低着眸子,声音微颤道:“奴婢知道主子有每日喝燕窝的习惯,便用寻常的燕窝炖着阿胶,功效不比雪燕差。” 悬英惬意的直起身子,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先拿过来放着吧。” 七巧闻声便小心翼翼的将燕窝放在了她的面前,茶盅一落,悬英便握住了她的手。 “七巧,这么冷的天,你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哪里不舒服?” 悬英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中的潮湿,关心的望着她。 死丫头,还真敢在她的面前做手脚! 分卷阅读42 只见七巧一个冷颤,抽出了自己的一双手,结巴道:“可能是奴婢方才帮主子炖燕窝热的,奴婢没事,主子快把燕窝喝了吧,别凉了。” 悬英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燕窝,食指慢慢的划过碗边。 她侧脸紧盯着七巧的表情,勾起了唇角。 “七巧啊,你平日里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都记在心里,不如……”悬英端起燕窝,递到七巧的嘴边,“这碗燕窝,赏给你如何?” 七巧眼神一慌,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主子,奴婢卑微下贱,怎能吃这种贵重的东西,主子就不要拿奴婢打趣了。” 悬英托着下巴,刚要开口回应她,便听到门外传来陈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见檀阙冷着张脸大步走进来,悬英放下手中的燕窝,起身行礼。 “这还没到夜里,皇上怎么就来了?”悬英娇媚的伸手在檀阙的肩上绕着圈圈,道,“可是皇上思念成疾,寂寞难耐?” 听到悬英勾人的声音,陈公公捂着嘴,偷笑着退出了寝殿。 檀阙皱着眉头,躲开了她的撩拨。 他坐在四角椅上,冷冰冰的目光锁定在悬英面前的那碗燕窝上。 余光扫了眼还跪在一旁的七巧,檀阙阴着脸道:“为何事惩罚?” 悬英笑着扭着腰肢,坐到了檀阙的腿上。 她双手勾着檀阙的脖颈,妩媚的贴在他的耳侧道:“原来在皇上眼里,臣妾竟是歹毒刻薄之人,臣妾好伤心呢。” 檀阙哑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瞧着檀阙越发红透的耳垂,悬英伸手撩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对着他的耳廓吹起了小风。 余光瞄着檀阙一直垂在两侧的双手微颤着、僵硬的一点点搂上她的细腰,悬英勾着唇角起身一转,坐到了檀阙的身旁。 见檀阙尴尬的放下悬空的双手,又握紧成拳头,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悬英勾着媚眼,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臣妾方才吃的太饱,实在是喝不下这盅燕窝,便想着赏给这个丫头,却不想她都不领臣妾的情呢。” 悬英手指卷着发梢,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七巧。 当她的目光转到桌子上的那碗燕窝上时,卷着发丝的手指一顿,眼中晃过一丝计谋。 “这碗燕窝虽然不是上等的雪燕,可也是和阿胶一起炖了很久的,倒掉也是可惜,不如……”悬英端起茶盅,递到了檀阙的面前。 她扬着媚眼,笑得娇艳。 “不如,皇上替臣妾喝了吧。” 跪在地上的七巧,听到悬英的这番话身子一颤,一头冷汗的低着头,动都不敢动。 檀阙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悬英。 良久,他接过悬英手中的茶盅,眼神始终落在她的面容上。 一仰而进。 第24章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二哥哥不要丢下臣妾,臣妾离不开你啊。” 寝殿里回荡着白槿抽泣不止的哭喊声,梨花带雨的听着惹人心疼。 而悬英已是脱去华服卸下金簪,一身素服的带着雍和宫的一众宫人,跪在了院子里。 悬英余光瞄了眼身旁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七巧,扬起了唇角。 这时只见蕊姬风尘仆仆的跑进了院子,在看到跪在地上的悬英时,她举起团扇遮面行礼,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寝殿。 一进寝殿,蕊姬瞧着满殿的太医,还有趴在床榻前痛哭不止的白槿,缩着脖子跪到了角落里。 她在团扇后抻了抻脖子,机灵的一双眸子,偷偷望着床榻上的人。 “太医,可拟出方子了吗?”白槿握着檀阙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床榻上。 还没等太医们回话,一直昏着的檀阙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余光扫了眼床边的白槿,便冷着脸撑起了身子,并扒开了白槿紧握的那双手。 檀阙清冷的目光在寝殿里环视了一圈,低沉的声音道:“贵妃呢?” 听到贵妃二字,守在床榻前的白槿失魂的软下了身子。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香帕,抿嘴道:“贵妃姐姐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跪在外面了。” 檀阙扶着额头,暗着眸子。 忽然只觉唇角一阵撕裂的疼痛,檀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发现原本平滑的脸上,多了好些的疖肿。 他掀起自己的衣袖,两条胳膊上也是布满的红疹。 檀阙倚在架子床上,冷声道:“太医,朕中的是什么毒?” 郑太医闻声走上前来,谨慎道:“回皇上,倒不是毒药,而是蓖麻籽汁。这东西服用过多,便会造成恶心、呕吐、腹泻之症,但体质不同,中毒的反应也不同,像皇上就是多发红疹。” 趴在床榻上的白槿细细听着郑太医的话,既安心了下来,又不禁蹙起了眉头。 “皇上放心,只需臣拟几幅方子 分卷阅读43 ,将皇上体内的蓖麻籽汁排出来,就无碍了,只不过皇上身上的红疹,怕是还要花费一段时日。” 檀阙扶着肩膀,痛痒的从床上坐起身子,道了句:“无碍。” “皇上这是要去哪啊?您不顾自己的身子了吗?” 白槿见檀阙弯腰穿上锦靴,起身朝门外走去,不甘心的咬紧了嘴唇。 院子里,小满跪在七巧的身后,嘟着嘴巴一巴掌将她推倒在地。 “坏东西,坏东西!” 七巧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捂着自己的肩膀,侧头看着悬英道:“主子,奴婢冤枉啊,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毒啊。” 悬英低眸凝视着一脸委屈的七巧,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道:“七巧啊,你放心,本宫可不是听风便是雨的人,定会查明真相的。” 这时只见檀阙一身墨色绸缎袍子,长发披肩的走出了殿门,大敞着衣襟外露着他结实的胸膛。 见陈公公搬来了藤椅后,便甩袖而坐。 手肘拄在膝盖上,双手交握于膝前,一抬眼便是满目的阴冷与威严。 悬英抬头看着他此刻满脸的疖肿,还有胸膛上的片片红疹,抿着嘴巴低下了头。 还好,那些疹子不是长在自己的脸上。 “臣妾有罪。”悬英低垂着头,清亮开口。 檀阙如寒潭似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交握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手背,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白槿抱着厚实的大氅,温柔的披在了檀阙的身上。 檀阙余光瞄了一眼白槿的裙角,便褪下背上的大氅随手丢在了一侧,这么一折腾,整个胸膛都外露出来。 “二哥哥,天寒露重……” “汤羹里的蓖麻籽汁,可是贵妃放的?” 见檀阙不听自己说话,白槿咬着下唇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躲在柱子后面的蕊姬正举着团扇,眼睛左右转得飞快。 悬英跪在地上,委屈道:“回皇上,蓖麻籽汁是何物啊?” 原来那碗燕窝里掺着的竟是蓖麻籽汁! 冯念念虽有害人的心思,却终究没有害死人的胆量。 “贵妃姐姐,郑太医已经确认了那碗燕窝里,加的就是蓖麻籽汁,如今证据确凿,妹妹劝贵妃姐姐还是说实话吧,皇上定不会重罚姐姐的。” 看着白槿依偎在檀阙身后,小鸟依人的模样,悬英眉角一扬,惬意的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皇上还没开口,淑妃妹妹就认定那东西是本宫下的?”悬英慵懒的卷着自己的发梢,媚眼高挑的看着她,“那还要问淑妃妹妹,本宫有何理由要毒害皇上啊?” 听到悬英这番话,白槿双手紧握着手里的香帕,唇角一颤。 见檀阙回头,目光阴冷的盯着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道:“贵妃姐姐的心思,妹妹怎会明白,或许,或许是贵妃姐姐为了自己的母国,不得已而为之呢?” 白槿迎上悬英投来的目光,她捏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便娇弱万分的跪倚在檀阙的膝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臣妾笨嘴拙舌的,贵妃姐姐就不要再为难妹妹了,二哥哥,臣妾怕。” “怕,就回去。”檀阙扒开了白槿纠缠的双手,将她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他一甩衣袖,起身步步沉稳的朝悬英走了过去。 俯视着地上的悬英,檀阙低沉着声音开口道:“贵妃如何说?” 悬英抬头仰视着一脸深沉的檀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才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动作幅度颇大,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他已是衣衫彻底大敞。 盯着近在咫尺的胸膛,还有上面密布的红疹,悬英眨了两下眼睛,眼神一点点的往左侧飘去。 “淑妃妹妹怕是画本看多了,都会编故事了,倘若本宫真是为了母国要毒害皇上,那就该用最毒的□□,或者鹤顶红,这蓖麻籽的手段太过温婉,可不是本宫的风格。” 躲在柱子后的蕊姬抻着脖子,小声应了句:“贱妾觉得,贵妃娘娘说得对。” 说完她又快速的躲回了柱子后面。 “整个雍和宫都知道,臣妾有日日吃雪燕的习惯,定要身边的七巧守着茶盅,足足炖上一个时辰才好入口。今日皇上突然来看臣妾,臣妾就想着把自己最爱的东西分享给皇上,却不料……” 悬英掩面佯装擦眼泪的转过头,冲着芳姑姑递了个眼色。 就见芳姑姑跪在地上,如梦初醒般拍了下手,大声道:“诶呦,主子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摸出点头绪来,皇上今日来的突然,事先也没让陈公公来通传,主子怎么可能事先将那东西加在燕窝里,再拿去害皇上呢。” 悬英抿着嘴巴,佯装很有道理的点点头。 “奴婢明白了,那碗燕窝要害的人不是皇上,是主子你啊!”芳姑姑叩首在地,大声道:“皇上,是这宫里有人要害贵妃娘娘,请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臣妾一直将炖燕窝的事情交给七巧… 分卷阅读44 …”悬英转头看着七巧,“七巧,可有人碰过那碗燕窝?” 一听到悬英的话,始终绷着的七巧身子一歪,瘫软在地。 她脸色惨白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在地上颤抖着不停,支支吾吾道:“不是,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自从主子将炖燕窝之事交给了七巧,她就总向我们炫耀,说她才是主子最贴心的人,整个雍和宫里除了她,还有谁敢碰燕窝的活儿啊,姐姐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小满扭着脖子,朝身后的小宫女们喊着。 听到宫女们的一致肯定后,悬英才面容惶恐的指着七巧道:“七巧,本宫向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为何?” 却见七巧受了刺激般,趴在地上,除了颤抖和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瞧着眼前这幅场景,白槿攥着手里的帕子,轻声道:“如此看来,却是妹妹误会姐姐了,妹妹在这里给姐姐道声不是,如今误会已解,既然是贵妃姐姐宫中之事,理应由贵妃姐姐自己责罚,夜已深了,皇上……” “贵妃如何决定?” 见檀阙又对自己置之不理,眼神又一直落在悬英的脸上,白槿咬牙切齿的退到了后面,低下了头。 只见悬英眼波流转,俯身叩首在檀阙的面前。 “回皇上,臣妾平日里不曾苛待过七巧,凭她一个小宫女绝不会生谋害臣妾之心,定是背后有她人指使,还望皇上,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  檀阙:她是不是还没看到我身上的疹子? (故意撩开衣衫) 檀阙:看我,这回心疼了吗? 第25章 朗月轩里,冯念念一直站在寝殿门口,不停的踱步着。 自打雍和宫那边传出来皇上中毒的消息,她就一直担惊受怕着,心悬在了嗓子眼。 见徐四娘鬼鬼祟祟的跑回来,冯念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关上的寝殿的房门。 “嬷,嬷嬷,怎么样了,皇,皇上可驾崩了?你快说啊!” 徐四娘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带进了内殿。 “皇上洪福齐天,怎么会有事,就是出了一身的红疹子,发出来就没事了。”徐四娘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翘着二郎腿倚在桌子边道,“我不是和小姐说了吗,那蓖麻籽汁害不死人的!” 冯念念捂着自己的心口,瘫坐在床榻上。 她平复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还好我听嬷嬷的话,将那鹤顶红换成了蓖麻籽汁,不然我岂不是要冠上个谋反之罪!” 徐四娘将嘴里的瓜子皮喷在地上,刁横道:“所以我说啊,那白家姑娘就不是个好东西,她这就是借刀杀人,将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 “嬷嬷别瞎说,那药是摄政王给的,白姐姐毫不知情。” “我呸,要我说老子和姑娘没一个好东西,成天到晚仗着有权有势吆五喝六的,倘若老爷和夫人还在,他们白家算个什么东西啊。”徐四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骂骂咧咧着。 冯念念抱着身旁的床柱,眼神一慌,小声道:“那七巧呢?可露出了马脚?” “被抓了,现在应该在尚刑司受刑呢。” 见徐四娘不着急的模样,冯念念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七巧都被抓了,嬷嬷怎么还能如此平静,倘若她出卖了我,我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冯念念着急的抓着自己的手,左右乱走着。 徐四娘拍了拍手上的碎渣,袖口摸了下嘴巴,道:“她敢,就算她真出卖了我们也无碍,老爷和夫人可是为国捐躯的功臣,谁敢治我们的罪?” 听徐四娘的话,冯念念觉得多少有点道理,便转身一屁股坐回床榻上。 “小姐你别想那些没用的,现在你最应该着急的,是给自己物色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等你下手晚了,那好男人都要被那些下作的贱皮子们勾搭走了。” 冯念念一听,便羞涩的低下头,扭捏道:“嬷嬷你为老不尊,何况,那好男人又不一定能瞧得上我。” 只见徐四娘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贼眉鼠眼道:“不怕,嬷嬷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小姐你若是看中了谁,嬷嬷帮你搞定,煮熟的鸭子他飞不走的。” 白槿在回锦华宫的路上,便沉着眼色,同身边的坠儿小声说着:“那药是怎么回事?” 坠儿抬眼扫了一圈,见身边无人,便贴身在她的耳边道:“回主儿,奴婢给清平县主的确实是鹤顶红,想来是县主怕了,就私自给换成了别的。” “冯念念也倒是走了狗屎运。” 坠儿看着白槿的脸色,小声道:“主儿放心,县主以为那瓶药是老爷给的。” 白槿甩着香帕冷嗤一声,道:“冯念念就是个蠢笨的,爹爹是何等人物,她也配?” “主儿,那尚刑司的那个叫七巧的……” 白槿扬着脖颈,眼神孤傲。 “留着无用,杀了吧。” 翌日用 分卷阅读45 完晚饭后,芳姑姑便急匆匆的跑到了悬英的身边。 “公主,七巧在尚刑司里,咬舌自尽了。” 悬英放下手中的护膝,挑眉道:“可瞧见了尸体?” 见芳姑姑沉默着摇摇头,悬英便轻笑一声道:“那就一定不是咬舌自尽,怕是她身后之人,坐不住了,可问出了什么?” “没有,听尚刑司里的老嬷嬷说,七巧已经吓得没了理智,无论是烙铁还是针刑,她就只是哭喊个不停,可就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芳姑姑失望的叹了口气,“真是白瞎了公主的好计策。” 悬英低头抚摸着已经绣成的一对护膝,平静道:“无碍,这次目的原本就是不打草惊蛇的除掉七巧,日子还长着呢,谁先坐不住,谁就是输家。” “皇上驾到。” 余光瞄见刺眼的黄色衣角,悬英快速的将手中的护膝藏进了软塌下。 她娇柔的起身道:“皇上近几日总到臣妾这里来,臣妾怕是要被别人说闲话了。” 檀阙冷眸扫了眼软塌,便甩袖坐在了悬英的架子床上。 “爱妃,听到了闲话?” 悬英挑着媚眼,扭身依偎在他的肩头,娇嗔道:“是啊,说臣妾是个狐媚子,定是帐□□夫了得,才引得皇上,夜夜来此处。” 悬英纤长的食指轻轻划过檀阙的鼻尖,趴在他的肩头,娇媚的笑着。 檀阙蹙着眉头,僵硬的往右边挪了一寸地儿。 哑着声音开口道:“胡言乱语!” 见檀阙坐的远了些,悬英艳眉一挑,直接倒头躺在了他的腿上,仰头望着他娇艳的笑着。 “如若不是贪恋臣妾的婀娜,那皇上又为何不受控的,来找臣妾呢?” 瞧着寝殿里这撒娇情浓的画面,芳姑姑和陈公公赶忙低下了头,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檀阙低眸看了眼她,便僵硬的扬起了头,喉结上下滑动着。 望着檀阙的双手紧抓着床榻上的被褥,悬英笑着伸出手指,在檀阙的身上画起了圈圈。 “皇上怎么都不说话,臣妾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好生寂寞。” 只见檀阙憋红了脸,最后道了句:“你身边的那个宫女,死在尚刑司了。” “臣妾知道,听说是咬舌自尽的。” 檀阙低头看着正玩手指头的悬英,沉着眸子道:“你信?” 悬英扭头拉起檀阙的手,贴在自己的手掌心处,笑道:“臣妾不信,只不过明日就是岁夕宴了,不能让臣妾这点小事,误了朔北的大事。”只见悬英媚眼挑向檀阙,道,“皇上的手掌,可真大。” 侧眸看着与自己掌心贴合的小手,檀阙心里挣扎了一下,便握住了悬英的手。 却不料躺在他膝盖上的悬英,笑着直起了身子,勾媚似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头,便扭身下了床榻。 檀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悬空的双手紧握成拳,背在了身后。 “你前几日说……”檀阙低垂着头,好不容易张开了口,便听到了“吱吖——”一声。 抬头望着半敞的房门,檀阙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她扔下自己,出去了? 檀阙的目光落在软垫上,盯着那里露出的边角,神色不明。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或许更久,就见悬英捧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 悬英将水盆放在美人榻前,便转身朝箱柜处走去。 檀阙沉默着坐在架子床上,看着她取了一筐玫瑰花瓣,洒进热水中,又转身坐到妆镜前卸了妆容,又走回来试试水温,又走过去取来个湿帕子。 来来回回五六趟,就是没和他说话。 终于见她停了下来,惬意的坐在美人榻上。 褪去一双靴袜,脚踝没过热水,凝视着她闭眼舒服的表情,檀阙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后的褥子,侧过了头去。 “嗯,好舒服呀。”悬英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睛半张着瞄着正对面的檀阙。 瞧着他红透的耳垂和别扭的脸,悬英唇角一勾,娇笑道:“臣妾每日这个时辰都是要泡脚的,皇上可别拘着自己。” 见檀阙抿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悬英抬脚踩着水花,刻意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 “皇上若是实在觉得无趣,可以和臣妾一起来泡啊,这盆子,大着呢。” 檀阙余光瞄了一眼她白嫩秀气的脚趾,便蹙着眉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梨子和小刀,低头削起了皮。 “瑶华台,怎么样了?” 听到檀阙冷不丁的一句话,悬英娇笑道:“自然妥当,即便出了什么岔子,臣妾不还有皇上嘛。” 檀阙抬眸看了一眼她明艳的笑脸,低头继续削着皮。 “皇上心里的小九九,臣妾都知道了。”悬英托着下巴,凝视着他,“只不过,臣妾还是喜欢金汁的福字,瞧着贵些。” 手中的刀一顿,檀阙睫毛微颤着,低沉道:“朕不喜 分卷阅读46 欢。” 刀下的梨子皮刚断,檀阙便瞧着那双湿漉漉的玉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见悬英扭身坐在圆桌上,抬起右脚,带着未干的水珠,搭在了檀阙的手腕上。 脚趾撩人的勾着他的袖口,一点点往上卷着。 在烛火下,她眉眼魅惑,笑得妖娆。 第26章 看着自己卷起的袖口,还有露在外面的小臂,檀阙咬了下唇角。 他低着眼眸,沙哑道:“有刀。” 悬英歪着脖子,娇嗔着:“那皇上的这把刀,可要瞄准臣妾的芳心啊。” 檀阙抬手握住了她的脚腕,眼眸深邃的凝视着她。 掌心滚烫的温度让悬英不禁一个颤抖,只见檀阙的眼眸里是越发外露的情难自制,悬英便挑着媚眼抽回了自己的脚,跳下了圆桌。 她轻快的一个转身,抢走了檀阙手中刚削好的梨子,轻咬了一小口。 “嗯,皇上亲手削的梨子,果然好吃。” 檀阙仰头凝视着满嘴汁水的悬英,方才清冷的眸子里,一点点透进柔情。 悬英正津津有味的啃着手中的梨子,一转头就瞧见檀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小刀,正低头吃着手中长长一卷的梨子皮。 悬英看着他的举动一愣,慢吞吞的咬了一口梨子。 他这是什么癖好? 细眉一挑,悬英便娇柔的坐在檀阙的膝盖上,咀嚼着口中的梨子,仰头道:“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臣妾欺负皇上呢。” 悬英霸道的扯断他手中的梨子皮,丢在一旁。 “这么好吃的梨子,臣妾一个人独享真是太不厚道了,臣妾喂皇上吃梨子吧。” 她低头大口咬下一块梨子肉,轻咬在齿间,朝檀阙抛了个媚眼。 低头凝视着悬英撩人的神色,她口中衔着的梨肉,还有滴在她唇角的梨子汁,檀阙猛地转过头去,并顺手将腿上的悬英拉了下来。 “若是爱吃,明日朕让人送来。” 悬英咀嚼着口里的梨子肉,坐在他身旁抱怨了句:“皇上还真是,不知风趣。” 忽然,目光落在檀阙腰封处的那个红色小罐子上。 悬英伸手从腰封里抽出小罐子,凑到鼻尖处闻了闻,挑眉道:“这是什么?” 檀阙余光瞄了一眼,漫不经心道:“郑太医给朕的药膏。” “药膏?”悬英握着小罐子,看着檀阙脸上未消的疖肿,还有他勃颈处露出来的红疹子。 对,昨日郑太医说,他体内的蓖麻籽汁容易排解,但身上的疹子却是不容易消。 悬英瞧着原本清风朗月般的脸,如今红团片片,不禁有些自责和于心不忍。 因为檀阙来的凑巧,才让自己的计策得以圆满,又帮自己挡下了这一遭。 悬英目光柔情的将小罐子还给他,道:“昨夜之事,若不是皇上,如今这些疹子就要长在臣妾的身上了,皇上定要听郑太医的话,精心养着,切不能留了疤痕。” 握着手里的罐子,檀阙仰头看着悬英,剑眉一挑。 迎上檀阙的神色不明,悬英咬了一口梨子,娇声道:“即使再痒,皇上也不能乱抓乱碰。” 檀阙凝视着她头头是道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也越发难看。 见悬英还是站在那里,一脸不明所以,檀阙十指抓着自己的膝盖,僵硬道:“太监们的手粗糙,朕用不惯。” 用不惯太监?那就找宫女帮他就是了。 悬英眉头一挑,恍然大悟。 呵,感情他是来找自己帮着涂药的! “皇上可是在怪臣妾,昨日可是皇上自己到臣妾这来的,又不是臣妾求你来的,况且,谁让皇上贪嘴喝那碗燕窝,可不是臣妾逼你的。” 只见檀阙脸色难看的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沿处,“啪”的一声,生怕自己听不见似的。 “朕,在爱妃这里出了事,爱妃,要负责!” 瞧着檀阙那张别扭的脸,悬英嗤笑了一声,唇角上扬。 耳朵都红成那个样子,还逞强? 好吧,这可是他自己要找罪受的,可不是自己逼他的! 悬英勾着媚眼跨上了床榻,在他的身后坐下。 柔软的十指划过他的肩角,褪下他的衣物,望着檀阙布满红疹的后背,悬英倒吸了口凉气。 没想到,那蓖麻籽汁竟这般厉害。 食指沾着清凉的药膏,悬英贴在他的耳畔道:“皇上,可要忍耐住啊。” 听着悬英的一语双关,檀阙闭上眼睛,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脸色憋得通红。 指尖涂抹着他身后的红疹,悬英挑逗着在他肩头吹着风。 凉凉丝意让檀阙绷紧了后背,双手抓起了身边的褥子。 瞧着榻子上已经褶皱到不行的的褥子,悬英勾媚的在他身后娇嗔道:“皇上若是再用力, 分卷阅读47 这床褥子怕是就要不得了。” 檀阙的喉结一动,余光瞄了眼掌下险些破开的褥子,僵硬的抬起双手,环抱在身前。 悬英指尖划过他背后的那道刀疤,疑惑道:“皇上金尊玉贵,身上怎会带伤?” 檀阙缓慢的睁开双眼,沉默了片刻道:“大邺一战中,受的伤。” 悬英眸子一亮,对檀阙的回答有些不可思议。 檀阙这样柔弱之躯,还当真上阵杀过敌? 可一想到那一夜,在朗月轩外,他抱着自己飞檐走壁,悬英便觉得他的话也不见得是假的。 指尖又落在他腰间处的一块疤痕上,指腹划过上面的狰狞,悬英眉头蹙起。 “这好像不是刀伤。” 侧脸看着悬英抚摸着的位置,檀阙转回脸,重新闭上了双眼。 “那是狼咬的。” “狼?在何处咬的?”悬英瞪大了双眼,看着指尖处的那道疤痕,却迟迟等不到檀阙的回应。 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默,悬英撇了撇嘴巴,绕到了他的身前。 抬眸看着檀阙紧闭的双眼,悬英仔细着帮他涂抹着药膏。 却见他呼吸越发的快速,身子也紧绷起来,悬英坏笑着蛊惑道:“昨儿晚上,臣妾就想和皇上说来着。”她仰头对着檀阙的睫毛吹着风,道,“皇上的身材,真好!” 终于,檀阙再也忍受不住她的撩拨,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猛地睁开了双眼。 “皇上,害羞了?” 檀阙努力平复着身体里的不适,颤抖着嘴角,道:“别闹!” “这下面,皇上还需要臣妾帮你涂药吗?”悬英扬着媚眼道。 只见檀阙的下颚角发抖着,良久才挤出了一句:“不,不知羞耻。” 悬英扣上盖子,将罐子放到他的身侧,拍拍手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有何羞耻可谈?好了这药臣妾也涂完了,皇上可以回宫了。” “陈公公没和你说吗?” 听着檀阙冷不丁的话语,悬英不解的回头问道:“说什么?” 只见檀阙翻身躺在了床上,枕着他的手臂,目光深邃的望着自己。 “朕今夜留宿雍和宫。” 平躺在床榻里侧,悬英抓着被子,目光直视床顶。 感受着身边檀阙的呼吸声,她眸色一变。 上辈子与檀阙同塌而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都是熄灭了烛火,一句话都不说,埋头做着繁衍子嗣的事情。 像今日这般寝殿里亮亮堂堂,他们两个人呼吸相称的躺在一起,还是头一次。 可身边躺了个大活人,还是男人,她多少有些难以适应。 悬英心思郁闷的翻了个身,恰巧身旁的檀阙也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呼吸向相,一瞬间他们之间只隔着手掌的距离。 自己和衣而眠,可檀阙却是赤着上身,望着他深邃炙热的目光,悬英眼神躲闪着要转过身去,而檀阙却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 脖颈后的力道将她拉到檀阙的面前,悬英微颤着睫毛,看着他低头吻在了自己的眉心,又吻在自己的鼻尖。 就在檀阙要吻上她的唇瓣时,悬英开口道:“皇上想好了吗?此刻若是要了臣妾,皇上就不能反悔了。倘若他日皇上负了臣妾……”悬英伸手抵在檀阙的心口处,用指甲戳着他的心窝,“臣妾怕皇上,承担不起代价。” 檀阙凝视着她的脸,看着她严肃的目光,微颤的唇瓣,泛红的脸颊。 他扣着悬英的脖子,沉着目光,翻身而上。 手掌撑在悬英的耳侧,檀阙捏着她的下巴。 “那你又想明白了吗?” 悬英扬着下巴,直视他道:“皇上要臣妾明白什么?” 鼻尖相抵,檀阙冷着眸子,压抑道:“我是谁!” 第27章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依靠,皇上的意思臣妾怎敢忤逆。” 悬英媚眼如丝,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只见檀阙望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阴冷深邃,就像是锋利的刀子,肆虐的戳着自己。 这样的眼神,在上辈子与檀阙相处的十余年里,她从未见过。 檀阙抓着她的肩膀,低头默叹一声,便翻身躺在了悬英的身侧。 听着他低沉的一句:“睡吧”,悬英的唇角缓慢勾起。 就这点道行,还想在自己面前逞强? 夜幕笼垂,架子床上的金丝床幔摇曳生姿。 悬英正侧卧着沉沉入梦,就被搂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活生生的惊醒。 低头看着被子下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臂,身后抱着自己的檀阙气息越发的沉重。 悬英努力的喘了一口气,背对着他娇声道:“皇上,你勒疼臣妾了。” 悬英难受的挺了下脖子,突然听到身后沙哑的一句:“江悬英。” 身子一颤,悬 分卷阅读48 英神色微愣。 被檀阙抱得越发的喘不过气,悬英低头想要掰开他的手,便又听到了檀阙的一声低沉。 “江悬英。” 感觉到檀阙埋头在自己的颈窝处,悬英微侧着身子,轻柔道:“皇上,臣妾在。” “我是檀阙。”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悬英侧脸看着他紧闭着双眼,紧蹙的眉头。 看来是梦魇了。 悬英拉了一下他的手,却发现檀阙勒得更紧了,根本不给自己逃开的余地。 良久,悬英只能轻声回应一句:“臣妾知道。” 不开口还好,这么一出声,檀阙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脖颈上,痛得悬英仰头哽咽了一声。 而后,还是重复了那么一句:“我是檀阙!” 翌日,檀阙睁开眼时见臂弯里的人睡得香甜。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拉开了悬英的衣领,望着她脖颈处的牙印,眼神阴郁着。 抽出被悬英枕着的手臂,檀阙帮她掖好了被角,便翻身下了床榻。 目光扫了一眼软垫下压着的护膝,他冷着脸朝妆镜处走去。 打开藏在桌台下的锦盒子,檀阙看着里面堆满了的信笺和地契,冷漠的“啪”的一声盖上了盖子。 架子床上的悬英被他吵醒,揉了揉眼睛,便撑在床上半眯着双眼向他看去。 见檀阙正转身朝寝殿外走去,悬英娇嗔道:“臣妾果然说的不错。” 听到身后娇滴滴的声音,檀阙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床上风情万种的人。 悬英拉长着脖颈,指甲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朝着檀阙抛了个媚眼。 “皇上,喜欢恶趣味!” 檀阙眉头一蹙,袖口中的手僵硬的握成了拳头。 他垂下眼眸,压抑好自己的慌张,便转身迈出了寝殿。 一见檀阙出来,蹲在角落里的陈公公立马扶正了自己的太监帽,甩着手中的拂尘,看着他笑得灿烂。 “瞧着皇上今日红光满面,想必昨儿夜里定是休息好了。” 檀阙扫了眼一脸坏笑模样的陈公公,哑着声音道:“谨言慎行。” 陈公公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可望着皇上的目光里还是带着喜悦。 “羁云还在北疆吗?”檀阙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陈公公跟在他的身边,眼睛一转,小声回应着:“哦,皇上问的是羁将军?自打羁将军立了头功,皇上封了他镇远将军的头衔,奴才都快忘记镇远大将军的本名了,这镇远将军还真是年少有为……” 檀阙冷眼看着他,道:“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奴才又没忍住,多话了。”陈公公又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唇,弓着腰道,“回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怕是忘了,北疆动乱已平,镇远大将军已经从北疆撤出来了,算算日子,过几日就要回青阳城了。” 檀阙凝眸,想着被悬英藏起来的那些往来书信和地契,猛地停住了脚步。 良久,才开口道:“传朕旨意,让他转道,去吴关。” “去,去吴关?”陈公公瞪大了眼睛,震惊道,“皇上,这,这原由是?” “冰封渐融,让他去监督堤坝!” 陈公公一头雾水的望着檀阙的背影,让一个上阵杀敌的镇远大将军去戍守堤坝?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 雍和宫里,芳姑姑目瞪口呆的看着妆容齐全的悬英,惊吓得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公主啊,你这脸上画的是什么啊?” 看着悬英红扑扑的脸蛋,芳姑姑皱着眉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蛋。 “姑姑别乱摸,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画的,精致着呢。” 悬英左右看了看妆镜中的自己,嫣红色的胭脂呈鱼鳃状,从两侧的颧骨一直扑到鼻尖,由浓至淡。 在双燕眉点缀下,眼眸更显娇娆,点着大红色的花瓣唇,已是千娇百媚,瑰姿艳逸,美得不可方物。 “今儿是岁夕宴,公主画得跟唱戏似的,这不是惹人非议吗。”芳姑姑着急的拍着巴掌。 悬英扭头指着脸上的胭脂,道:“姑姑,我这可是酒晕妆,脸上的这块叫鱼媚子,再过十几年,这就是青阳城姑娘们最喜欢的妆容!” 悬英骄傲的扭了扭脖子,上辈子自己瞧着宫里的小宫女们经常私下里偷偷装扮,她就喜欢得很,奈何那时自己已是年过半百,满脸沧桑。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恢复年轻的容貌,她可要好好装扮一番。 却见芳姑姑撇嘴道:“要奴婢说,还是像唱戏的。” 悬英娇气的丢下了手中的胭脂,转头看着一旁拄着脖子的小满。 “小满说,本宫这妆容可好看?” 小满眨巴了两下眼睛,咧着嘴巴笑道:“好看啊,主子人美,画什么都好看的。” 听到小满的这番赞美,悬英满意的面向妆镜,指尖轻轻捻起两枚小 分卷阅读49 珍珠,点缀在眼角。 “嗯,十分好看。”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寝殿外就传来了陈公公的声音。 推门而出,悬英瞧着陈公公看着自己两眼放光的样子,欣喜的扬着脖子。 “陈公公觉得,本宫今日如何呀?” 陈公公憨憨的笑道:“就算是天仙儿下凡,和娘娘今日比,那都是要逊色个五六分啊,皇上见了,保准儿喜欢!” 悬英满意的坐上了步撵,今日岁夕宴上她就要万众瞩目,就要万丈光芒,看谁还敢轻视了自己! 宗坛下,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已相聚一堂。 白槿望着一身玄色金龙装的檀阙,温婉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二哥哥莫急,贵妃姐姐一定不是故意忘记时辰的。” 白槿抬眸看着他笃定清冷的目光,柔声试探道:“只不过,让大臣们都等在这里,多少有失体统,不如二哥哥就先……” “时辰未到,淑妃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在这里,不合规矩。” 听到檀阙突如其来的回应,白槿抿着嘴巴,眼泪一下子填满了眼眶。 见檀阙言词冷漠,又不理会自己,白槿只好低下头,转身走回到蕊姬的身侧。 蕊姬小步向左,给她让出了位置。 她举着金丝拈花团扇,眼神在白槿和檀阙之间来回徘徊着。 瞧见白槿受了委屈,打了霜似的回到人群里,站在远处的摄政王一甩衣袖,大步朝檀阙走了过来。 他伸手拍了拍檀阙的肩膀,大声道:“吉时不可改,阙儿开始仪式吧!” 话语刚落,便瞧见陈公公一脸慈笑的走了过来,后面的步撵落在了地上。 妃色的牡丹玉底锦鞋缓缓迈出,檀阙的目光落在那双玉鞋上,再一点点上移。 海棠色的锦缎斗篷上绣着两只朝天白鹤,滚了狐狸绒的边角将她的肤色衬托得更加娇艳。 凝视着她的眼波潋滟,唇角勾朦,朝云近香髻上点缀的芍药花,都不及她半分妖娆。 “真是美人灼灼,如花窈窕啊。” “这贵妃娘娘的花容月貌在下早有耳闻,可今日这么一见,真是找不出任何辞藻,能形容得出她的美貌啊。” “怪不得皇上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在朝廷上忤逆摄政王,要这女人是我家婆娘,任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听到大臣们的窃窃私语,摄政王咳嗽了一声,凌厉的三白眼似刀子般扫向了他们。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悬英,檀阙眼神一闪,便紧闭起嘴唇,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攥紧成拳。 “都怪皇上昨儿夜里折腾不休,害臣妾起晚了。”悬英娇笑着,在檀阙的面前屈膝行礼,灼热的眼神却一直凝视着他。 悬英的声音说大不大,但传到白槿的耳中已是绰绰有余。 蕊姬低头瞧着白槿指尖缠绕着的香帕,眼睛咕溜溜一转,便小心翼翼的离她远了一步,生怕白槿的妒气伤着自己。 见檀阙耳根处的红团越发的明显,悬英仰首勾人一笑道:“皇上,臣妾可来迟了?” 檀阙唇瓣微动,低沉道:“开始仪式!” 话语刚落,便见摄政王走上前来,熟练的从礼部尚书的手中接过白玉皇宗祀板。 握着祀板,双手刚平齐的举过眉顶,便被檀阙一把抓住了手。 “之前的那些年,辛苦摄政王代劳。”檀阙握着他的手腕,缓慢的抽出了摄政王手中的皇宗戒板,“从今往后,这皇宗祀板,该物归原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村长今天走在路上,然后被乌鸦屎砸中了(哭唧唧) 小可爱们走路的时候要注意,避开高空坠物!!!特别是屎!!!(大哭) 另,村长和编辑已商量入v事宜,还没定最终日期,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们(鞠躬) 第28章 四目相对,白振国看着他坚定不移的脸,眼中萧杀四起。 他反手握住了檀阙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白槿看着他们二人的这幅模样,捻着手中的香帕,脸色变得惨白。 良久,白振国笑声一起,松开了握着檀阙的那只手。 阴森狂傲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宗坛,白振国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拍着檀阙的肩膀。 重重的三下后,白振国手掌捏着檀阙的肩膀,道:“本就是你们檀氏之物,何来物归原主一说?这祀板沉重,阙儿,可要握住了!” 说罢白振国目光阴狠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祀板,便甩袖走回百官的行列之中。 悬英半眯着双眼,紧了紧自己的斗篷。 这样硬气凌然的檀阙,她还是头一次见。 真是稀罕事儿! 千余层的雀鸟祥云石阶,檀阙手握皇宗祀板,严肃不可侵的步步而上,身后跟着妃嫔及重臣。 悬英紧跟在他的身后,提着裙摆,努力平复着此刻的气 分卷阅读50 喘吁吁。 君王祈福,百官朝愿,如此盛景,若是宸王也能在此就好了。 就因为在朔北,双生子是不祥之兆,即便都是檀氏的子孙,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却只有檀阙能立于人前,受万人敬仰。 也不知道此时宸王在做什么,他那样倔强又心思重的人,想必此刻定是万分不好过的。 但一想到宸王会出席今晚的岁夕宴,悬英心里便没那么难受了。 登顶宗坛,悬英仰头看着面前的宗坛大鼎,长舒一口气。 她余光瞄了一眼身后娇柔万千,正小口喘着气的白槿,不禁撇了撇嘴巴。 白槿不一向以柔弱视人吗,爬了千余层石阶,怎么也不见她晕倒在地呢? 双膝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悬英刚整理好自己的衣摆,双手交叉着举过头顶,便听到了前面檀阙闷哼了一声。 悬英慢慢放下双手,只见檀阙侧着脸,食指点了点他身旁的那个蒲团。 他这是何意? 见悬英还愣在原地,迷茫的望着自己,檀阙深沉道:“贵妃,上前!” 上前? 悬英看了眼他身边的位置,又看了眼檀阙。 岁夕宗坛祈福,帝后为首,妃嫔次之,这是朔北的传统。 上辈子每一年的今天,自己都规矩的跪在檀阙和白槿的身后,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一句。 望着檀阙坚定的目光,悬英的眼神落在身前的那个蒲团上。 没错,那该是她的位置! 只见悬英扬唇一笑,从地上站起了,稳稳的向前一步。 双脚刚并齐,身后便传来了白振国刺耳的声音。 “皇上,此举不妥,还请三思!” 悬英余光瞄了眼身后吹胡子瞪眼睛的白振国,又看了眼脸色发青的白槿,还有跪在身后纷纷低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的重臣们。 在众人鄙夷和嫉妒的目光下,悬英提着斗篷,决绝的跪在了檀阙的身旁。 她双手交叉着举过头顶,目光锐利。 “妾身,朔北贵妃,南燕嫡公主江悬英,代南燕为朔北,为朔北子民祈福,愿国运昌盛、百姓丰裕、国威大振!” 话语一落,悬英在众目睽睽之下叩首在地。 身后原本的小声议论,在自己这句话语后,全部戛然而止。 悬英额头抵在手背上,勾唇一笑。 凝视着身旁的悬英,檀阙握紧手中的皇宗戒板,面向宗鼎,叩首在地。 瞧着叩首在地的檀阙和江悬英,余光又扫视了一圈齐齐叩首在地的重臣们,白振国冷着脸,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他怒瞪着身前的檀阙和江悬英,僵硬的弯下了身子。 傍晚的瑶华台,已是张灯结彩,丝竹悦耳,一片祥和的喜气模样。 二层的回廊处,白槿拉着坠儿走到了昏暗的隐蔽处。 她攥着手中的香帕,谨慎的四处探看了一圈后,小声道:“事情办好了吗?” 坠儿凝视着她,点头道:“奴婢办事,主儿放心,只不过老爷交代过,让主儿不得亲自出手,主儿为何不拉上清平县主?” “你以为本宫不想吗,为了不让那个妖女心生怀疑,暂时还是不要再让冯念念插手为好,以免打草惊蛇,这次本宫亲自想法子,就不信弄不死她!” “是小槿吗?” 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白槿立刻向坠儿递了个眼色,便捏着帕子,温婉的转过身子。 却没想到身后之人,竟是檀羲! 白槿瞧着轮椅上弱不禁风的人,拘谨的退后一步,颔首道:“见过宸王。” 看着白槿疏远的样子,宸王转了转手中的暖手炉,柔声道:“许久不见,小槿怎么同本王生分了?” “如今本宫是皇上的淑妃,是宸王的弟妹,还请宸王,谨言慎行的好。”白槿颔首低着眸,懒得抬眼看他。 昏暗的角落里,宸王幽深的目光从白槿的脸上,一点点沉入地面。 他低沉着眼帘,咳嗽了两声,便双手扶着轮子,向白槿那处推了几寸。 “宸王还是不要再向前得好,以免辱了本宫的清誉。”白槿拉着坠儿挡在自己的身前,声音绝情。 放在轮子上的双手一颤,宸王眼眸低垂着。 沉默了许久,他从膝盖上的软毯下拿出一个锦盒,递到白槿的面前。 “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别怕我。” 望着宸王眼中的柔情,白槿躲在坠儿的身后犹豫了一下,便冲着坠儿递了一个眼神。 坠儿双手在裙子上擦了两把,接过锦盒,转身在白槿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见锦盒里放着的是一枚吊坠,墨绿色的丝线上,系着一个精致的小玉鞋。 那只玉鞋雕刻得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鞋子一样。 却见白槿面色一变,“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并让坠儿还给了宸王。 分卷阅读51 “我是按照小槿最喜欢的那双玉鞋的模样,让工匠雕刻的,小槿不喜欢?” 宸王低头看着锦盒里的吊坠,眉宇间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表情。 “宸王该明白,我既然选择嫁给二哥哥,你就该避嫌才是,这样让人误会的东西,宸王还是赶快销毁的好。” 说罢,白槿便拽了拽坠儿的衣袖,转身消失在昏暗之中。 “你唤他二哥哥,却叫我宸王。”宸王低头握着手中的锦盒,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了盒子上。 “原来你藏在这里!” 听到身后的娇声,宸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将锦盒藏回软垫下。 他刚想着转动轮椅回过身去,身后那人却率先走到了他的面前。 仰头望着面前明艳照人的美人,宸王捧着手中的暖炉温润一笑,道:“贵妃。” 悬英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媚眼一挑道:“叫贵妃太生疏了,不如王爷就唤我英公主吧。” 上辈子,宸王总是英公主,英公主的叫着自己,她纠正了宸王好多次,可他就是倔强的不肯改口。 只见宸王低头浅浅一笑,有些为难道:“不好,那样不合规矩。” 瞧着他这一脸为难的模样,悬英撇了撇嘴巴。 他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悬英抻着脖子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手里攥着的,是她绣了好几日的护膝。 “这是……”宸王诧异的看着她手中的护膝,再一点点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 “自然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可喜欢?”悬英攥着手中的护膝,满眼都是期待。 宸王有些受了惊般眉头紧蹙着,不知所措了许久,才磕磕巴巴道:“贵妃,这,恐怕不合规矩。” 瞧着他扭捏的模样,悬英干脆直接蹲在他的面前,边掀开他的软垫,边强硬道:“诶呀,我们俩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帮你带上看看合不合适。” 悬英出格的举动让宸王浑身一颤,感觉到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脚踝,宸王脸色一下僵住,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 仰头迎上宸王深邃的目光,悬英眼神一晃,才意识到如今自己与宸王不过才见过一面,自己的这番举动是多么的不得体! 何况他脚筋断裂,又怎会喜欢不熟的人,去戳他的伤疤。 悬英缓缓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放下宸王腿上的软垫,将手中的护膝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膝盖上,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子。 “我不闹你,你自己带就是。” 却见宸王只是盯着那对护膝,沉默了许久。 在他再次抬起头看向自己时,便恢复了之前的温润。 “多谢贵妃和二弟的心意,贵妃还是回宴席吧,别让二弟担心。” 悬英一听他的话,眉头不自觉的一蹙。 那分明是自己绣给他的,怎么扯上檀阙了? 不过宸王倒是提醒了自己,若是再不回去,檀阙怕是该起疑了,就算檀阙没有理会到自己,那白槿和冯念念也要生出花花肠子了。 “宸王可要我推你回去?” 宸王笑着摇头道:“不好,贵妃先走吧,我吹吹风再回。” 于是,悬英颔首行礼,便转身离开。 岁夕宴上,檀阙余光瞄着偷偷溜进来的悬英,见她方才怀里藏着的那对护膝不见了,便阴冷着脸,闷进一杯酒。 “皇上身上还发着疹子,怎么还嗜酒?”悬英坐到他的身侧,挑着眼角看他。 檀阙直视着大殿上的丝竹乐倌,清冷道:“去哪了?” 悬英眼睛一转,便一手托腮拄在桌案上,另一只手的食指模仿着春蚕的模样,一点点从他的手背往肩膀处摸去。 她凝视着檀阙娇媚一笑。 “臣妾,去皇上心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入v,将有肥美的三章掉落,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接档预收《锦堂媚色》《藏姝》,喜欢的小可爱就去收藏吧~ ①《锦堂》文案 【燕知许】 胤朝首富家的长媳,貌美高挑,娇滴滴的像朵花一样,却性子乖戾,除了四房幺女燕知许,皆爱而远之。 知许最喜欢家中大哥哥,为了爱屋及乌,便时时粘着这位新嫂嫂,却不料她不仅性子不好,还不能自理,连衣服都不会穿。 想着长嫂定是大哥哥从山沟里捡来的可怜蛋儿,知许将维护长嫂面子作为己任。 长嫂要买衣服,包下铺子,我有钱! 长嫂要全羊宴,买个羊圈,我有钱! 长嫂孤枕难眠,膝盖在这,我来哄! 直到长嫂将她扛出了火堆,知许双手捏了捏她硬实的胸膛…… ……男,男的?!! 【裴瑾舟】 裴瑾舟是胤朝最混的皇上,在龙椅上刻字,在大臣背后画王八, 分卷阅读52 批不完摞成山的奏本,逃了。 一头躲进燕家,开始——商户果然不入流,还有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的小团子。 烦躁! 后来——裴瑾舟一身龙袍踹翻了花轿,拎出了他的小团子。 裴瑾舟:长兄如父,长嫂似母,这桩亲事,朕不同意! ②《藏姝》心机软美人*绝世风流郎 一句话介绍:大赦天下后,我和皇叔私奔了! 第29章 看着撩拨着自己肩头上的手指, 听着悬英这不正经的回答,檀阙冷着脸转头盯着她。 目光落在悬英红润剔透的朱唇上,檀阙半眯着双眼,眼中皆是阴鸷。 迎上檀阙的神色不明,悬英收回搭在他肩头的手,捏起桌案上的琉璃酒盏, 杯口轻轻划过嘴角。 她挑着媚眼, 娇笑道:“皇上还没评价臣妾今日的妆容呢。”悬英朝他抛了个媚眼,“好不好看?” 檀阙僵硬的转过头去,仰头闷下一口酒, 落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攥起。 见檀阙不理自己,又是默不作声, 悬英眉角一扬, 故意抻着脖子,将那枚未消退的牙印, 展露在他的眼前。 指尖划过脖颈,悬英撑着额头,自言自语道:“皇上又不理臣妾了, 也不知道昨夜在臣妾身边, 喃喃细语的人是谁,可是皇上?” 恰逢此刻丝竹奏乐戛然而止,鸦雀无声的大殿上,悬英的娇媚之声格外刺耳。 檀阙捏着酒杯的手一僵,耳垂处立刻红成了一片。 坐在檀阙左手边的白槿, 低头吃了一口盘子中的蒸排骨,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可她手边的那盘方豆腐,却早已被戳得不成形状。 “这贵妃娘娘,可真是不简单啊。” “可不就是,原以为她就是个空有外表的绣花枕头,可你瞧见方才在宗坛上,她就一句话就将她的地位抬了上来,连摄政王都哑口无言了。” “看来摄政王想让自己女儿当皇后的想法,不容易喽。” 白振国放下手中的酒盏,侧脸看着身旁嚼舌根的几个大臣,扬着笑脸道:“看来你们几个对今日的膳食颇有不满,不如,老夫让御膳房多加个菜,红烧舌头,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看着摄政王这幅笑里藏刀的样子,窃窃私语的几个人立马缩起脖子,默不吭声的吃起菜来。 白振国斜眼看着大殿之上的江悬英,眼神越发的刺骨。 只见他招来身边的小厮,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见那个小厮转身走出了大殿。 檀阙余光瞄了一眼身边喝着小酒的悬英,目光在自己的桌案上扫视了一圈,便将一盘糯米粉蒸膏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盘子里白糯糯的糕点,悬英坐直了身子,道:“臣妾不爱吃这个。” 见悬英迟迟不肯接下,檀阙强硬的将盘子放在她的手里,厉声道:“圣旨。” 悬英瞪大了眼睛,看着蛮横不讲理的檀阙,又看了看手里满满一盘子的糕点。 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倔了? 这糕点黏糊糊的,一盘子吃下去,自己好不容易画的唇妆岂不是全毁了。 悬英抬头看了一眼檀阙,见他转移目光到歌舞上,悬英赶忙将手里的糕点放到最远的位置上。 她拿起手边的一枚樱桃,面向檀阙道:“臣妾喜欢吃这个。” 檀阙转过头,看着她将手里的樱桃咬在唇齿间,朝自己勾着媚眼。 她今日的妆容本就艳丽,尤其是那抹正红色的花瓣妆丹唇,现在在樱桃的色泽圆润下,显得更加娇艳撩人。 这时只见小厮推着宸王回到了屏风后,檀阙余光落在宸王的身上。 见他的轮椅一停住,檀阙一把扣住了悬英的脖颈。 靠近,咬上了她的唇瓣。 感受着嘴唇上的摩擦,悬英瞪大了双眼,双手僵硬的抓着自己的裙角,再一点点抬起,抵在檀阙的胸膛前。 因为被檀阙扣住了脖颈,动弹不得,所以悬英看不见身后宸王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了眼眸。 但她却能清楚的看到,白槿捏着香帕,面色难看的起身走出了大殿。 悬英的全部心思都在白槿的身上,根本没有去细细的体会檀阙这个吻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然而,她现在可以确认的是…… 檀阙,动心了! 待她回过神儿时,檀阙已经叼走了自己咬在齿间的樱桃。 悬英惊诧的看着他咀嚼着嘴里的樱桃,冷着脸,伸手揉蹭着自己的唇瓣。 “疼,皇上你弄疼臣妾了。”悬英眉头一蹙,身子向后躲闪着。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几乎要破了皮的下唇,朝着檀阙娇嗔道:“皇上这么大力气,可是想吃掉臣妾吗?” 却见檀阙冷着脸,转头继续看起了跳舞,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分卷阅读53 悬英一头雾水的拿起酒盏,低眸看着映在酒水中自己的倒影,悬英不禁张大了嘴巴。 她的唇妆! 她好不容易,精心画的唇妆,全被檀阙给揉掉了! 酒盏“啪”的一声落在桌案上,悬英扭头瞪着檀阙。 檀阙目光扫视了一圈宴席上的男人们,见他们再也没有眼神上的如狼似虎,言语上的龌龊下流,皆埋首自顾自的喝酒吃菜,檀阙撑在桌案上的十指,不自觉的敲点着桌面。 他转头面向屏风后的宸王。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便再也没有了眼神上的交流。 大殿上,徐四娘在角落里眼睛一转,便拿起冯念念桌案上的酒壶,朝白振国的方向走去。 见迎面出来了帮忙添酒的宫女,徐四娘赶忙加快脚步,一把拉开了面前的宫女,走到了白振国的身旁。 “奴婢瞧摄政王的酒盏空了,让奴婢帮爷倒满酒水吧。” 听到身旁的声音,白振国抬头看了眼一脸谄媚的徐四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杯口。 “县主那边不需要人伺候吗?” 徐四娘见他故意拒绝,便干脆厚着脸皮坐在了他身旁的凉地上。 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徐四娘拿起他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块乳猪肉递到了他的嘴边。 “县主爱热闹,这会子怕是出去找淑妃娘娘说话了,爷尝尝这肉。” 白振国转头盯着嘴边的肥肉,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徐四娘。 今日的徐四娘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绿色的眼妆,配着大红色花饰,正满眼含情的看着他。 白振国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便嗤笑了一声。 真是恶心至极! 他徒手抓起嘴边的肥肉,丢在了地上。 见徐四娘一脸惊慌的看着他,白振国靠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不是什么肉,都能入得了老子的口,老子虽然爱女人,也不是什么货色,都吃得下!” 他侧脸看着还僵在原地的徐四娘,便冷着脸呵斥了一句:“还不滚!” 被他这么一骂,徐四娘自知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她左右瞧着旁边人对自己投来鄙弃的目光,便低着头转身逃离了出去。 瞧着徐四娘像过街老鼠一样离开,白振国才有胃口再多喝几杯。 他抬眸紧盯着刚刚走到他面前的苏尚宫,便故意伸长了左腿挡在她的身前,眯着眼睛冲她摸了下胡子。 迎上白振国的目光,苏尚宫停住了脚步,侧头俯视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白振国敲了两下桌面,道:“倒酒。” 闻声,苏尚宫转过身子,规矩的跪在他的面前,拿起了方才徐四娘落下了酒壶。 壶中的酒水还没倒出来,便见白振国握着了酒盏,向后挪了一下。 苏尚宫低着眸,壶嘴再次向前,而白振国手中的酒盏却再次向后。 只见白振国胳膊肘拄在了桌面上,在她耳畔低声道:“丑时三刻,老地方见。” 苏尚宫平静的道出壶中的酒水,填满了他的酒盏,便俯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白振国凝视着她婀娜的背影,摸着胡子,眼中已是烧起了熊熊烈火。 大殿外,白槿趴在回廊上,正咬牙切齿的撕着手中的香帕,另一头便迎来了冯念念和一个华服女子。 听着冯念念显著的嬉笑声,白槿将不成形的香帕藏进了袖中。 抬头,露出了她温婉恬静的笑容。 “白姐姐,我还在找你呢,原来你跑这里来了。” 白槿的双手被冯念念热情的握在了手里,她朝着冯念念莞尔一笑,便抬头看向她身旁的那个女子,道:“念念,这位是?” 冯念念转身拉住那个女子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白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她是太尉大人府上的孙姐姐呀,我们小时候在花朝会上见过面的。” 孙小姐行礼的功夫,白槿便已经上下将她打量了遍。 她扬着笑脸,乖巧道:“这就要怪孙小姐出落得越发娇艳,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只见孙氏低头娇羞的笑道:“淑妃娘娘就不要打趣我了,如今我们这些世家姑娘们谁人不知,朔北最娇艳貌美的便是皇上身边的贵妃娘娘了。” 孙氏涉世未深,自然瞧不出自己说这番话时,白槿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原本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还想这世间真会有那般绝世无双的好容颜?如今总算有机会得见贵妃娘娘的真面容,果真是国色天香,世间无二呢。” 白槿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拉着她的手道:“贵妃姐姐自然是绝世的好容颜。” “尤其是贵妃娘娘今日的那副妆容,简直是戳到了我的心坎上。” 听着孙氏的言语,白槿嘴角抽搐着,却笑得更加灿烂。 第30章 她紧握 分卷阅读54 着孙氏的双手, 温柔道:“既然孙小姐喜欢,不如去和贵妃姐姐讨要妆容的要领,想必贵妃姐姐也会欢喜。” “这,这会不会太唐突了些,我有些不好意思。”孙氏红着脸,羞涩的说着。 白槿眼神一晃, 拍了拍她的手道:“若是孙小姐在大殿中不好意思开口, 不妨就将贵妃姐姐叫去无人处,孙小姐意下如何?” 孙氏一听,立马点头道:“也好, 只是这瑶华台我是第一次来,哪里都不熟悉, 不知道何处较为稳妥。” 看着孙氏一脸娇羞的模样, 白槿抬眸,也是满脸无助的望向冯念念。 只见冯念念伶俐的眼睛一转, 直言不讳道:“望江阁,望江阁不仅隐蔽,而且晚上望江阁的景色也是最好的,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白槿佯装懵懂的看着她。 “只不过望江阁在冰嬉场的东边, 而瑶华台在北面,要穿过小半个冰嬉场才行呢。” 冯念念话音一落,孙氏便立马拍手道:“那不正好,一会看完冰嬉场的舞宴正是时候呀。” 看着孙氏迫不及待的模样,白槿笑着眯弯了双眼。 她拍着孙氏的手背, 柔声道:“孙小姐这回,可如愿以偿了。” 冰嬉场上的表演一结束,孙氏和悬英碰了下眼神,便转身朝着望江阁的方向走去。 悬英偷偷笑着抬手拂过自己眼角处的珍珠,她就说嘛,自己这精心的装扮一定会有人赏识的。 “公主,刚熏好的,快抱进怀里。” 接过芳姑姑手中的暖熏炉,悬英捧在斗篷内,热腾腾的。 她舒服的吸了口气,道:“姑姑,我要去望江阁一趟,冰面太滑你就不用跟着了,让小满跟着就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满眼睛一下子冒出了亮光,激动的挺起了脖子。 瞧着小满这幅高兴的样子,芳姑姑笑着拍了下她的后背,道:“稳妥些,出了岔子就罚你不准吃饭。” 小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咧嘴笑道:“有我小满在,那是不可能出岔子的!” 悬英刚转身往望江阁的方向走去,持着团扇的蕊姬便与她擦肩而过,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 脚步一顿,悬英听着耳畔传来蕊姬细微的声音。 “贵妃娘娘可是要去望江阁?” 悬英惊诧的转头看着她。 去望江阁的事情只有自己和孙氏知道,蕊姬怎会知晓? 蕊姬举着团扇,小声道:“贱妾方才瞧见淑妃娘娘、县主和孙小姐在一处。”蕊姬小碎步朝她靠近,“娘娘小心。” 说完这话,悬英便见蕊姬团扇遮着脸,一溜烟似的逃走了。 悬英眸色一沉,她低头捂着手中的熏炉,缓缓扬起了下颚。 转头望着眼前那片张灯结彩,却空无一人的冰嬉场,悬英决然的迈出了脚步。 瑶华台内,檀阙站在屏风处,目光落在席案下的那对护膝上。 盯着那对护膝的绣工和用料,檀阙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当他大步向前时,背后传来了清亮的声音道:“皇上身上的伤,可痊愈?” 檀阙停住脚步,回头见是宸王,便微微颔首道:“兄长。” 却见宸王“嘘”了一声,浅笑道:“君臣有别,皇上不要任性。” 檀阙眸色深邃,紧抿着嘴巴,低沉道:“朕早已无碍,宸王的腿……可见好?” 宸王笑着将膝盖上的软塌往上提了提,回应着:“也就这样了,皇上派来的太医都已束手无策,我能做的也只有习惯了。” 望着檀阙眼中的情愫,宸王推着轮子滑到了他的身前。 “脸色别那么难看,皇上不觉得有了这个轮椅,本王显得更附庸风雅了吗?” 俯视着宸王脸色的笑容,檀阙平复好心里的波动,沉默的点点头。 见檀阙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那对护膝上,宸王轻声道:“皇上可是在找贵妃?本王方才看见她往东边去了。” 东边? 望江阁? 檀阙冷着脸,眉头一拧,便向宸王颔首后,转身朝瑶华台外走去。 宸王转头看着那对厚实的护膝,低头掖好了膝盖上的软毯子。 冰嬉场上,悬英步步小心着,却见一旁的小满在冰面上打着呲溜滑,笑声似铜铃般悦耳。 悬英抱着手中的熏炉摇摇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放出来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栓都栓不住。 等她摔倒就知道安分了。 小满摇晃了两下,便转身朝着悬英咧嘴笑着。 “主子,主子,一起来呀,好玩着呢!” 悬英摇头道:“本宫岁数大了,腿脚……” 还没等她说完,便见小满奔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往前一呲溜。 “慢,慢点!” 悬英紧紧的攥着小满肉肉的小手,被她拖拽着在冰面上滑了 分卷阅读55 圆圆的一大圈。 寒风打在她的脸上,刺痛得很。 可悬英紧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嘴角慢慢的上扬。 直到两人噗通一下摔在冰面上,扭成了一团,悬英才憋着笑容,拍打了下小满的手背。 “马失前蹄,奴婢这是马失前蹄。”小满顽皮的挠了挠后脑勺,便将悬英从冰面上拉了起来。 悬英整理好自己的斗篷,捧着手中的暖炉,严厉道:“小姑娘就要有小姑娘的样子,你这样疯疯癫癫的,以后谁敢要你。” 小满羞涩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脸蛋,笑呵呵道:“奴婢还小呢,听不懂听不懂。” “哪里小,本宫四岁便开始学习规矩,你都十二了。” 见小满攥着手指,顽皮的模样,悬英恨铁不成钢的朝她挑了下眉毛。 双手垂于两侧,婀娜轻盈的前后摇摆着。 小步轻点冰面,悬英扭头看着她道:“学着点,本宫走一步,你就学一步。” 只见小满乖顺的点点头,扭捏了许久终于摆好了姿势。 悬英看着她跟在自己的身后,踩着自己的脚印。 却活脱脱的像个笨重的大白鹅。 “本宫是那么走的吗?步子要缓慢,要优雅,看着!” 悬英端庄优雅的再次踏前一步,脚跟刚落地,四周便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身子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悬英眉头慢慢紧蹙着侧脸看向小满。 “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身旁的小满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点头道:“奴婢好像听到了……主,主子,裂了,裂了!” 悬英顺着小满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前面不过六步的位置,碎冰一点点向四周迸溅着。 清晰可见的裂痕快速的扩散着,从面前一直围成一个圆圈。 而她和小满,正站在裂痕的中心处。 悬英看着冰面整齐的划痕,抿起了嘴唇,右手不自知的将小满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就算是她痴傻了也不会相信,这厚实的冰面会裂的这般巧合,又如此整齐。 分明是自己走进了别人精心设好的陷阱! 只听一声剧烈的响声,悬英随着脚下破裂的冰面止不住的摇晃。 “江悬英!” 前方的呼喊让悬英神色一惊,就像是上辈子自己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宸王的声音。 悬英抬头看着奔向自己的男人,威风郎朗,阴鸷冷清。 满心满眼,皆是自己。 就在冰面彻底裂开下沉的时候,她微张开双唇,颤抖的声音大喊道:“皇上,救臣妾!” 而身后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她的背上。 * 藏宝阁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娇喃声此起彼伏了半个时辰。 女子急促的喘气声刚平复了一小会儿,便又是一声难以抑制的尖叫,回荡在阁中。 “茵茵,如何,没忘记老子的滋味吧?” 阁内的黄梨木架子下,一地旖旎。 凌乱的衣裙上,苏尚宫双手紧紧的抓着架子,背靠在白振国魁梧的胸膛上。 她紧闭着双眼,眉心拧在一处,已是满身香气,颤了又颤。 苏尚宫扬着细长的脖颈,虚弱的枕在白振国的肩膀上,单薄的朱唇就落进了白振国的口中。 好一阵发了狂似的纠缠后,白振国的脸上才有了发泄完的舒服之感,可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苏尚宫微喘着气,疲惫的半睁开双眼,道:“我想见儿子。” 白振国一口咬在她的耳廓上,厉声道:“和老子欢和时,还想着别的男人,看来茵茵还有力气。” 身后的白振国手下一用力,苏尚宫便猛地推开了他,却不料被白振国一把掐住了脖子,按回在他的肩头。 苏尚宫扬着脖子,满眼卑微的看着道:“我不要名分,不要尊严的跟了你五年,求你可怜可怜我,让我见见儿子。” 低头看着苏尚宫凉薄的脸上,尽是深情,白振国低头吻在了她的眼角,却没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 “只要茵茵听话,让老子满意,老子自会让你见到他。”白振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毕竟,那是我们的儿子。” 跟了白振国整整五年,苏尚宫不会不明白他口中的满意指的是什么。 只见白振国松开了他的手,慵懒的支起右腿,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左手扣住了苏尚宫的后脑勺,哑声道:“主动点,让老子瞧瞧茵茵有没有进步。” 苏尚宫双手撑在地面上,胳膊不停的颤抖着。 她忍着恶心,终是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当她刚张开嘴时,门外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道:“爷,瑶华台那边有消息了!” 白振国眉头一扬,扣着苏尚宫的后脑勺,一脸满意道:“贵妃被红泥柱砸伤了?” 却听门外人沉默 分卷阅读56 了片刻,小声道:“回爷,是冰面裂了,有人掉下去了!” 第31章 锦华宫里, 白槿坐在圆桌前,修剪着盆景中的枯树枝。 烛火下,她的眼神干净得像一潭清泉,可握在手里的剪刀,却不留余地的剪断了每一根分杈。 “主儿,有消息了。” 一见坠儿掩上门, 跑到她的身边, 白槿慢慢扬起下颚,自负的笑着。 “太尉家那个痴傻的,果然没有辜负了本宫。”一根细长的分杈掉在桌面上, 白槿波澜不惊道,“妖女摔死了?” 白槿吹了下手上的灰尘,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望江阁必经之路上的护栏, 她一早就让坠儿去偷偷砍断了,只要江悬英踏上去, 就不信摔不死她。 就是可惜了太尉家的孙小姐,平白无故的成了替罪的羔羊。 可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灵光吧! 却见坠儿看着她摇头道:“那个妖女还没到望江阁, 冰面就裂了, 好大一个冰窟窿,人就掉下去了。” 听到坠儿的话,白槿放下手中的剪刀,惊诧的仰头看着她。 “江悬英掉进江里了?”白槿的激动此刻已经全部显露在声音里。 她猛地站起身子,双手紧握在一起, 在殿内不停的踱着步。 “好啊,真是好啊,本宫就说老天爷待本宫向来是好的,果然不用本宫费心,贱人只有天收。” 白槿笑着走到坠儿的面前,期待道:“可死了吗?” “是死是活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人已经被抬回雍和宫了,但这寒冬腊月掉进江里面,哪里有存活的可能。” 白槿一听,干脆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咳了起来。 直到笑得肚子疼,白槿才眼角夹泪的,掐着腰,高兴道:“这么激动人心的画面,本宫怎能缺席,走,去雍和宫看热闹去!” 白槿捏着香帕一迈进雍和宫的门槛,就瞧见了一直挤到寝殿门外的太医和女医挚。 见到这般场面,白槿帕子掩面得逞的笑着。 而香帕一放下,她便已经是微蹙着眉头,眼泪汪汪的哽咽了起来。 “姐姐,我的好姐姐。” 白槿一路梨花带雨的跌进寝殿,扑通一下跪坐在人前。 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甚至湿了香帕,任谁看都是姐妹情深的模样。 白槿跪坐在地上,攥着香帕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哽咽道:“姐姐玉软花娇的,怎能……” 她捏着香帕含泪的一抬头,还没说完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 迎上床榻前江悬英冰冷的目光,白槿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不是掉进冰窟窿里面了吗? 为什么还活着? 而且还这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白槿转头看向站在江悬英身旁的檀阙,拼命克制住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坠儿,见坠儿也是咬着嘴唇,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便镇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整理好自己的衣裙,白槿端庄温婉的在檀阙和江悬英的面前屈膝行礼。 “妹妹听说贵妃姐姐掉进冰窟窿里面了,一时心急疏忽了礼仪,让皇上和贵妃姐姐见笑了。” 见江悬英和檀阙皆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白槿低头笑道:“不曾想原来是臣妾身边的丫鬟听错了话儿,竟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来。” 悬英坐在床榻边,冷眼扫了一眼白槿,开口道:“淑妃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臣妾心里记挂着姐姐,自然对姐姐的事情件件上心。” 看着白槿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样子,悬英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本宫无恙,淑妃妹妹可以回去了。” 白槿尴尬的满满站直身子,却还是不愿离开的上前一步。 她抻着脖子望向床榻上的女子,一瞧清她的眉眼,白槿轻声道:“这不是姐姐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吗?原来是掉进冰窟窿里面的是她啊。” 悬英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满,伸手帮她严严实实的掖好了被角。 “淑妃若是不想走,就去给本宫端盆热水来。” 听到悬英刺耳的话语,白槿捏着香帕微笑着,行礼道:“既然姐姐无事,太医们也都在,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姐姐了。” 白槿起身走到檀阙的面前,眼神溶溶的望着他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和臣妾一起回去吧。” 却见檀阙背靠在架子床上,环抱着双臂,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他侧着脸,目光一直落在江悬英的脸上。 白槿忍着心里的委屈,只能抿着嘴巴,转身离开了雍和宫。 “太医,小满何时能醒来?”悬英摸着小满发热的额头,紧张的看着郑太医。 “回娘娘的话,若是寻常女子这个时候落水,且不说能不能活下来, 分卷阅读57 就算救活了,也是要留下终身的寒症。” 听着郑太医的话,悬英沾湿了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小满的脸。 “可方才女医挚替小满姑娘查验,这小满姑娘体魄强健,只要发热消退就能醒过来了,至于身上的寒气也不算特别严重,之后再精心调养就好。” 悬英转头看着郑太医,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满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体魄如何强健?郑太医莫不是在说些好听话哄骗本宫?” “这,这……” 郑太医跪在地上笨嘴拙舌的,一旁的檀阙紧着眉头,抬手落在悬英的肩膀上。 迎上悬英望着他的着急目光,檀阙沉声道:“郑太医说她没事,一定没事。” 望着檀阙坚定深邃的目光,悬英不知为何方才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的平复。 她扭头看着檀阙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低头舒了一口气。 雍和宫里拥挤着的太医和女医挚们纷纷退下,悬英守在床榻前,看了一眼还不肯走的檀阙。 “皇上还不走吗?” 偌大的寝殿中,许久得不到檀阙的回应。 “臣妾今日累了,还要照顾小满,没有力气再陪皇上了。” 悬英手中的帕子擦过小满的额角,然后抬头望向檀阙。 见檀阙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悬英终是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 “臣妾的意思,皇上不明白吗?” 听到悬英语气中的颤抖,檀阙一直环抱在身前的双臂垂落在两侧。 他清冷的目光紧锁着悬英的侧脸,沉默良久后,他嘴唇微微张开,可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檀阙低头看着自己湿透了靴鞋,便转身踏出了寝殿。 见檀阙离开,芳姑姑才端着盆热水,走到了悬英的身旁。 “让奴婢来吧,公主累了一天,去歇息吧。” 悬英摇了摇头,看着小满道:“我等小满醒过来。” 芳姑姑站在床榻边,望着小脸通红的小满,眼中尽是心疼和慈爱。 “奴婢就知道,小满丫头是个忠心护主的,如今看来也是可以为了公主豁出性命的。”芳姑姑双手交握在胸前,转头看向悬英,“这回,公主总算是可以放下戒心了。” 悬英指尖拂过小满的脸颊,将她黏在脸上的碎发掖到耳后。 小满的那一掌,将她整个人推出了破裂的冰面。 前面又有檀阙稳稳的接住飞扑过去的自己,在那样凶多吉少的时候,她浑身一丁点伤都没有。 甚至连鞋子和衣裙都没有沾湿。 可当她听到身后的巨响,再从檀阙的怀里转过身时,小满已经掉进了刺骨的寒江之中。 “姑姑去帮我备些吃食吧,就准备些小满平时爱吃的,等她醒来也该饿了。” 听到悬英的话,芳姑姑止不住的点头,满脸都是欣喜之意。 殿外,陈公公挑着宫灯,站在檀阙的身侧,帮他挡住夜里的寒风。 “皇上,不如皇上先去换件袄子再回来?” 却见檀阙倒背着双手,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就像之前无数个夜里,他都是这样静静的站在雍和宫外,除了陈公公,谁都不知道。 “今日,真是多亏了小满姑娘啊。”陈公公仰头看着檀阙,小声道,“皇上将小满姑娘安排到娘娘身边,真是明智。” 檀阙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明晃晃的窗子上,沉默了良久,他才转过身子。 再抬眸时,眼中皆是冰冷和杀气。 “人在哪里?” 听到檀阙突如其来的话语,陈公公眼睛一转,便恍然大悟的紧跟上檀阙的步伐。 “皇上问的是太尉家的小姐?一出事儿,奴才就按皇上的吩咐将她扣留在宫里,现在人就在芳华阁中。” 只见檀阙双手紧握成拳,阔步往芳华阁的方向走去。 陈公公紧张的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嘭”的一声,前面的檀阙一脚踹开了芳华阁的大门。 幽暗的芳华阁内,连半点烛火都没有。 陈公公只瞧阴森的阁内,孙氏坐瘫在地,已经哭成个泪人。 当孙氏看见檀阙迈进殿阁中时,满眼都是恐惧和绝望。 房门一关,便见孙氏颤抖不止的爬到了檀阙的脚边,红着眼睛哽咽道:“皇,皇上,臣女可是做错了什么吗?” 孙氏望着他缓缓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凉薄的眼神与这阁内的阴森可融为一体,看得人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就像是阴间里取人性命的修罗怪,孙氏觉得,她从未在一个正常男子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是你做的吗?” 檀阙冰冷的话语传进孙氏的耳中,让浑身一颤,害怕的向后挪了几步。 孙氏抹着眼泪,摇头不止道:“臣,臣女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分卷阅读58 话音一落,就见檀阙倒背着双手,向门口退去。 孙氏看着他退去的样子,慢慢松了口气,以为是虎口脱了险。 正当她捂着心口,努力平复自己的恐惧时,却见檀阙右手拎起门口处的梅花凳,踩着步步萧杀之气朝她走了过来。 一声剧烈的响音,瞬间打破了阁内的静谧。 结实的梅花凳从檀阙的手中重重的砸在地上,断裂的木块飞溅了一地。 孙氏坐在地上,已被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吓得脸色惨白,失了魂。 她哆嗦着嘴唇,仰头看着手握尖锐凳子腿,满眼血腥的檀阙。 “说!” 作者有话要说:  檀阙:朕的衣服湿了,她没看到。 小满:可皇上抱到了娘娘呀!(拍拍胸脯)我的功劳! 第32章 不到卯时三刻, 小满就苏醒了过来。 看着床榻上虽然憔悴,但眼睛却恢复了灵气的小满,悬英才相信了郑太医口中说的体魄强健。 “来来来,这是姑姑亲自熬的清粥,喝两口补补体力。” 芳姑姑欣喜的端着粥碗,递到了小满的嘴边。 小满倚在枕头上, 抻着脖子看了看芳姑姑手中的清粥, 往后缩着脖子,撇了撇嘴巴。 “主子,奴婢不想喝清粥, 奴婢想喝鸡汤。”小满望着悬英,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睛。 瞧着小满这幅模样, 悬英伸手掐了一下她肉肉的脸蛋, 眼中是止不住的喜欢。 “你才刚醒,只能吃些清淡的, 等你身体恢复了,就算是想吃山珍海味都随你。”悬英接过芳姑姑手中的粥碗,舀了一小勺在嘴边吹了吹, 递到小满的嘴边, “听话!” 小满嗅了嗅嘴边的清粥,又眨巴着望向悬英。 便见她小嘴一张,吞进了汤匙里的粥,支支吾吾道:“那,那奴婢可以吃红蟹吗?奴婢从来都没吃过, 见都没见过呢。” 芳姑姑宠溺的伸手戳了下小满的额头,笑道:“你怎么就偏偏长着个吃心眼?” 小满接过悬英手中的粥碗,笑得眉眼弯弯的道:“能吃是福嘛,能吃说明身体好呀。” 寝殿里主仆三人正有说有笑时,门外便传来了陈公公急促的声音。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可歇息了吗?” 听到陈公公的声音,芳姑姑率先推门而出,看着满身大汗,手忙脚乱的陈公公,问道:“诶呦,陈公公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能让陈公公着急成这个样子?” 只见陈公公握着手中的拂尘,左右踱步着。 待他看到悬英出现在殿门口时,才如同看见了活菩萨般冲到了她的身前。 “娘娘,出事儿了,您快和奴才走一趟吧!” 从雍和宫到芳华阁的一路上,陈公公已经将事情从头到尾和她说得一清二楚。 悬英裹着斗篷,蹙眉道:“皇上是糊涂了吗?且不说这事和孙氏有没有关系,就算是她做的,皇上也不该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强拘在宫里啊。” 陈公公急的直拍手道:“娘娘说的是,况且还是太尉大人的独女,这事儿可该如何是好啊?” “皇上做事一向谨慎,怎么也会行如此冲动之事?” 陈公公一听,赶忙回应道:“诶呦,娘娘您还不知道吗,只要是有关娘娘您的事情,皇上他一向如此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芳华阁,悬英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陈公公道:“孙氏被拘在宫里这事,太尉大人知道了吗?” “回娘娘的话,太尉大人若是知道了他的掌上明珠被皇上强行留下,那早就杀进宫里来了,可看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再迟钝的人,也要知道了。” 悬英眉头低垂,双手紧握在一处。 她思量了许久,小声道:“那就麻烦陈公公出宫一趟,去请太尉大人到宫里来。” 陈公公猫着身子,满脸疑惑道:“那奴才去请太尉,是奉皇上的旨意,还是娘娘的?” “自然是皇……”悬英眼睛一转,低声道,“不,是要奉本宫的旨意。” 悬英转身面向陈公公继续说着:“定要陈公公亲自去一趟,并且无论太尉大人问什么,公公都不要说出真相,就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见陈公公一脸迷茫,惊恐的模样,悬英凝眸认真道:“陈公公就按本宫说的去办吧,唯有这样,才能保住皇上和孙氏的清誉。” 陈公公看着悬英一脸笃定的样子,自知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摇着脑袋,转身大步离开。 一推开芳华阁的殿门,檀阙的背影便映入她的眼帘。 见满地的凌乱,悬英的目光落在檀阙手中的半截木棍上。 看着断裂的一头沾着变深的血迹,悬英一蹙眉头,一把抓住了檀阙的手臂。 “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悬英感觉他浑身一颤,便扭头看着自己。 分卷阅读59 眼中像是能滴出鲜血一般的恐怖。 悬英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低头看着躲在桌子下面的孙氏。 此刻的孙氏正缩成一团,抱着桌子腿瑟瑟发抖着。 满脸的眼泪,让人看得心疼。 悬英将檀阙拉到自己的身后,想要拿走他手中的木棍,却不料檀阙紧紧的抓在手里,不肯松开。 她仰头看着檀阙阴鸷的面孔,和眼帘中的执拗,便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的手受伤了,把木棍给臣妾,听话。” 听到耳畔轻柔的声音,檀阙才从封闭的魔怔中慢慢平复过来。 他低头看着悬英一点点抽走他手中的木棍,再用她软绵的玉手,填满了他的掌心。 檀阙低垂的眼帘微缠着,手心里的暖意缓缓渗透他的心底,他目光向上,落在悬英的脸上。 悬英将手中的棍子丢到一边,一手牵着檀阙,一边弯下身子,看向桌子下面的孙氏。 “孙家妹妹,为何藏在桌子下面呀?” 孙氏一听到悬英的声音,猛的扑在她的脚下,抓着悬英的裙角嚎啕大哭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救臣女吧。” 悬英伸手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岁夕夜妹妹哭成这个样子,多不吉利,快把眼泪擦一擦。” 孙氏听话的用袖口擦干净自己的眼角,可抬头一看到悬英身后的檀阙,便又浑身颤抖的扯住了她的裙角。 见到孙氏这副模样,悬英扭头看着檀阙道:“这里有臣妾在就够了,皇上还是出去吧。” 檀阙却还是拉着她的手,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目光深邃的望着她。 悬英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指着她身后的屏背椅,道:“皇上若是不想走,就去那里坐着可好?” 只见檀阙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屏背椅,沉默了一会儿,便点点头,朝着那处走去。 望着檀阙坐定在椅子上,悬英心叹,原以为宸王是自己遇见过最执拗的人,却不料檀阙和宸王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转头拉起瘫在地上的孙氏,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孙氏整个人都是颤抖无力的,只能由着她坐在地上,继续抽泣着。 “本宫之前从未见过孙家妹妹,妹妹今日可是头一次进宫?” 孙氏可怜模样的点点头,应声:“是。” 听到孙氏的回答,悬英扭头看着檀阙,勾起了唇角。 见檀阙面无表情,却眼神躲闪着自己,悬英就知道檀阙已经明白了方才他又多么的冲动。 悬英平缓的走到檀阙的身旁坐下,继续说着:“妹妹约本宫在望江阁见面,而去望江阁的必经之路上,有人却在冰面上动了手脚,若不是本宫身边的宫女护着,如今本宫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妹妹说话了。” 话音一落,孙氏便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檀阙,又望着悬英,声音细微道:“所以,皇,皇上和娘娘,是怀疑是臣女做的?” 悬英微笑着点头道:“知道本宫要去望江阁的,只有妹妹和本宫身边的两个贴身侍从,所以孙家妹妹也不要怪皇上方才没了轻重。” “不是,不是臣女做的。”孙氏委屈的向悬英的方向爬过去,却在迎上檀阙阴鸷的目光后,又瑟瑟发抖的退回了原地。 她攥着自己的裙子,抽泣道:“臣女真的只是喜欢娘娘的妆容,想向娘娘学习一二,臣女没有害娘娘,真的没有。” 看着孙氏跪在地上,紧张得口齿不清,又流泪不止的模样,悬英只能开口提醒她道:“妹妹既然是第一次进宫,想必也是初次到瑶华台,怎会知道有望江阁这个地方?” 悬英眯着眼睛凝视着地上的孙氏,想必告诉孙氏望江阁之人,便是在背后害她之人。 得到悬英的提点,只见孙氏忽然停止了哭泣。 她坐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发愣失魂了片刻,小声道:“是,是……” “是谁?” 到底是白槿,还是冯念念? 或者是她们二人共同的手段! 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要孙氏在檀阙的面前,亲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只见孙氏蒙头叩首在地,哽咽道:“是,是清平县主告诉臣女的,真的不关臣女的事,请皇上娘娘为臣女做主。” 冯念念。 悬英倚靠在椅背上,勾起嘴角,一声嗤笑。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檀阙,娇媚道:“皇上对臣妾方才的审问,可还满意?” 看着檀阙越发暗沉的脸色,和他紧握起来的拳头,悬英的眉角缓缓扬起。 眉宇间,皆是得偿所愿之喜。 “可皇上也不要松懈的太早。”悬英伸手搭在了檀阙的手背上,轻声细语着,“这真正麻烦的事儿啊,还没开始呢。” 见檀阙眼中的深沉,悬英向门口处挑了下下巴,开口道:“可是皇上自己 分卷阅读60 惹出的麻烦。” 这时只见太尉大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孙氏,便扑腾一下跪在了檀阙的面前。 “皇上,老臣这辈子为了皇上南征北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为何要将小女留在宫里?” 孙太尉已是知非之年,满头白发高束,仕途的这些年都是一心扑在战场杀敌上。 他年过四十才得了孙氏这么一个女儿,老来得子,便是宠溺到了极致。 悬英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 明知是来见皇上,却身带佩刀,入了内殿也依旧带在身上。 可见这位太尉大人,当真可以为了他的女儿,不顾弑君谋反之嫌! 悬英看着太尉和孙氏,脸上慢慢浮现笑容。 “太尉大人怕是误会了,留孙妹妹在宫里的不是皇上,是本宫。” 第33章 太尉抬眸看了一眼说话的悬英, 满脸的震惊。 昨日他只是远远的看见了贵妃娘娘的身姿,碍着君臣之别没敢正眼打量。 但只是一个外廓,便已是娇媚生姿,如今再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的容颜,皇上为了她忤逆摄政王,也不再是出人意料。 果真, 美得不可方物。 另一侧投来檀阙阴冷的目光, 太尉赶忙低下头,紧张道:“不知贵妃娘娘为何留小女,深夜在此?” 看着太尉的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悬英笑着缓缓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孙氏。 她温柔的握着孙氏的手, 媚眼弯弯道:“本宫同孙家妹妹一见如故, 喜欢的很,便留妹妹陪本宫聊聊姑娘家的事情。” 悬英见孙氏惊恐的抬眸看了自己一眼, 便又紧张的低下了头。 “本宫在南燕时只有兄长和胞弟,并无姐妹,如果太尉大人不嫌弃, 本宫想认下这个妹妹, 可好?” 听完悬英这番话,太尉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她,颤抖的右手慢慢松开了腰间的佩刀。 他转头望着檀阙的神色不明,颤抖着双唇道:“臣怎敢嫌弃娘娘之意,只不过小女粗鄙, 臣怕她没这个福气。” 只见悬英体贴的伸手抚摸过孙氏的鬓角,娇声道:“太尉大人过谦了,妹妹清怜可人,福气可远远不止这些呢。” 悬英转身走到檀阙的身边坐下,拖着下巴面向他道:“皇上方才同本宫说,太尉大人为了朔北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这些皇上都记在心上,功勋名爵,能犒劳太尉大人的一切,皇上都给了,可却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檀阙扭头对上悬英的目光。 看着她眉眼明艳的望着自己,檀阙挑起了眉角。 “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本宫既然认下这个妹妹,便要给她最好的。”悬英伸手握住了檀阙的手,唇角一勾,笑道,“本宫和皇上商量过了,便加封孙氏为安平县主吧。” “县,县主?!!” 听到这两个字,孙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睁大了双眼。 跪在地上的太尉也身子一颤,眼眸颤抖着。 安静了许久,太尉才磕磕巴巴道:“老臣并非皇亲国戚,立下的那些战绩,也都是老臣分内之事,小女她,担不起这个封号啊。” 太尉这般退缩害怕的样子,看得悬英扬起了笑容。 她娇娆的起身绕到了檀阙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下巴轻轻的抵在他的肩头。 “皇上怎么说?” 感受着耳畔的娇声细语,还有隐隐的气息,檀阙僵硬着身子,耳朵早已红成一片。 他的左手紧紧的抓着身边的方桌,沉声道:“既有前车之鉴,不算出格。” 太尉知道他们这位皇上向来惜字如金,所以对他说的这番话也是一头雾水。 见太尉还是愣在原地,悬英勾着檀阙的脖颈,娇笑道:“太尉大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领旨谢恩呀。” 这时太尉才突然明白过来,檀阙口中的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 当今的清平县主并非皇亲国戚,也是因为她父亲为国捐躯的原由,破例得了个县主的名头。 只见太尉拉着孙氏的手,让她跪在了地上。 “老臣和小女谢皇上,谢贵妃娘娘的恩典,老臣日后定为皇上和娘娘万死不辞!” 谢恩,行礼后,太尉激动的便要拉着孙氏回去。 悬英媚眼一扬,松开了搂着檀阙的双手,道:“大人可否在外面稍等片刻,本宫还有几句体己话想和妹妹说。” 太尉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踏出了大门,只留下还在情况外不知所措的孙氏。 悬英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屏风后面。 瞧着孙氏紧张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悬英道:“妹妹如今是县主了,该高兴才是啊。” 孙氏抽泣了两下,细声道:“臣女,臣女有些怕。” “怕什么,这是妹妹应得的呀。”悬 分卷阅读61 英握着她的手腕,眼睛一转,婉转开口道,“昨儿在瑶华台,妹妹向本宫讨问妆容之事,可是有了心上人?” 一听到悬英的话,孙氏的脸颊猛地泛起了红晕,羞涩的低下了头。 “是谁家的小郎君,捕获了妹妹的芳心呀?” 悬英挑着眼角,蛊媚道:“让本宫猜猜,这青阳城里还未娶妻的公子,可是御史大人家的三公子?” 见孙氏羞涩的摇头,悬英继续开口道:“那是,吏部尚书府里的大公子?” 孙氏低垂着眼眸,摇着头。 悬英唇角一勾,牵着她的手,轻声道:“那可是……太史令府里的,小公子?” 只见孙氏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便受了惊般紧低着头,脸上羞红了一片。 悬英声音娇媚道:“这太史令府里的孟小公子,可是青阳城里数一数二的风雅郎君,心仪他的世家姑娘从宫门口能一路排到琊山去。” “不是,不,不是的。”孙氏着急得憋红了脸,抬眼看着悬英不好意思道,“那都是别人喜欢他,他不喜欢那些女子的,孟小公子,好得很。” 看着孙氏胆小却护着心上人的样子,悬英拍拍她的手,道:“那倘若由皇上为你们二人赐婚,想必在青阳城中,定是一段美满佳话。” 话语刚落,孙氏便微蹙起眉头,心有感伤道:“怕是,爹爹不会同意的,爹爹嫌弃孟伯伯官爵低微,又是文官,定不会同意的。” 悬英半眯着双眼,心中却已是织起了密网。 上辈子太尉与御史家结亲,成婚那日,这位孙家小姐哭得闹得就像是死了亲娘一般,就是不肯上花轿。 后来才传出孙家小姐早与太史令家的小公子芳心暗许,因为这事让太尉和御史两家结了仇不说,大婚之后,孙家小姐就整日以泪洗面,终于哭瞎了眼睛。 悬英看着面前伤着心的孙氏,她是太尉的掌上明珠,倘若能借着孙氏,将太尉大人拉到自己这边,定然能在自己将来争后位时,推她一把! “若是妹妹当真非孟小公子不可,也并非无计可施。” 只见孙氏猛地抬起头,满眼惊诧的看着她道:“娘娘可是有法子,助臣女?” 悬英笑道:“这事儿倒也不难办,只是……” “只是什么?”孙氏反握住她的手,紧张的说着。 “本宫会让太尉大人同意你们的亲事,也会让皇上亲自为你们赐婚,只不过妹妹要答应本宫一件事。”悬英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小声道,“今夜在芳华阁里发生的一切,妹妹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听着耳畔的话,孙氏的眼睛瞳孔慢慢放大。 她扭头看了一眼屏风后,见檀阙一直冷着脸,死死的盯着她们,孙氏害怕的赶紧转回头。 “臣,臣女明白,臣女今夜不曾到过芳华阁,也,也什么都没有见过。” 悬英看着她乖顺的样子,满意的拉着她走到了门口处。 “那妹妹莫急,回去静等春风便是。” 孙氏听着她的话一知半解,却还是乖乖的点头行礼后,转身踏出了芳华阁。 悬英挑着眼角望着檀阙。 她一边妖娆的步步向他走去,一边娇声道:“深更半夜,皇上强留孙氏在宫里独处,可是对她有意思?” 见檀阙黑着脸,瞪着自己,悬英笑着坐到了他的膝盖上,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挑着食指,指尖从檀阙的眉心划到鼻尖,再撩拨的点在他的唇瓣中间。 “深夜会佳人,皇上倒是不怕臣妾吃醋。” 话语刚落,檀阙转头俯视着她,眼里雾蒙蒙的却依旧阴冷的让人打颤。 檀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低声道:“你会吗?” 挣脱檀阙的束缚,悬英的双手再次无赖的爬上他的脖颈。 贴近他的耳畔,悬英撩人道:“臣妾不吃酸,臣妾爱吃甜的。” 听着她的回答,檀阙紧闭着眼睛,脸上因怒怨憋的通红。 平复良久,他拉下悬英的双手,冷声冷气道:“冯念念,你要如何处置?” “那皇上是要为她说情,还是要为臣妾出气呢?” 悬英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媚态万千。 却见檀阙抬眸瞥了她一眼,阴冷道:“是削去县主封号,还是送尚刑司,你的事情,你决定。” 悬英坐在他的膝盖上,眸光流转。 “皇上的意思是,任由臣妾处置?”她笑着勾起眼角,“她好歹也是个县主,皇上如此由着臣妾来,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送尚刑司吗?” 俯视着话语决绝凌冽的檀阙,悬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搂着檀阙的脖子,一边摇头,一边娇笑道:“哪里用得上尚刑司的嬷嬷们辛劳,只需皇上陪臣妾走一趟朗月轩就好。” 见檀阙迷惘的望着自己,悬英眼神一转,轻声道:“再叫上淑妃妹妹一道儿,便是。” ** 分卷阅读62 悬英和檀阙踏进朗月轩的时候,便见冯念念和白槿已经跪在了地上,规规矩矩的请安。 “念念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念念不知是什么事情,让皇上和娘娘深夜到朗月轩来,还叫上了白姐姐?” 看着冯念念一脸无知的模样,悬英拉着檀阙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梅花凳前坐下。 檀阙扣留孙氏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想必冯念念和白槿还不知道孙氏已经道出了真相。 “是啊,贵妃姐姐在瑶华台才受了惊吓,怎么不好好歇着,二哥哥怎么也不劝劝姐姐。” 白槿娇柔的起身,刚要拉起身旁的冯念念,便听到了悬英的制止声。 “清平县主有罪,还是跪着的好。” 听到悬英的声音,白槿慢慢松开拉着她的手,捏着帕子,面露难色的退到了一旁。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念念知道前段时日得罪了娘娘,可娘娘也不能将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悬英憨媚的拄着下巴,转头看着檀阙道:“原本皇上是要送你去尚刑司的,可本宫怕失了皇室的脸面,还是决定大事化小。” “什么大事小事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何罪之有?” 看着地上满脸冤枉的冯念念,悬英慢慢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即便是大事化小,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宫的身后是整个南燕,你对本宫做的事情,便是对南燕做的事情。” 悬英慵懒的上前一步,勾着唇角道:“所以……”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朗月轩里。 悬英俯视着地上捂着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冯念念。 她慢慢转头,目光落在白槿的身上。 紧盯着白槿脸上的惶恐,悬英挑着嘴边的笑容,挥手又一巴掌,扇在了冯念念的脸上。 第34章 “你, 你……江悬英,即使我身份不及你,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我!” 冯念念捂着脸颊,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瞪着高高在上的悬英,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恨不得扑上去将自己受的这两巴掌还回去。 可悬英的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槿的脸上, 看都没看她一眼。 悬英甩了甩自己的手心。 她望着白槿惊慌失措的脸孔, 缓缓的扬起了笑脸。 笑容温和得,没有半点杀气,却让白槿捏着帕子, 不自觉的眼神躲闪着。 冯念念这只纸老虎,哪里有那胆量致自己于死地? 她心眼再坏也是个憨傻的, 真正想要害自己的, 至自己于死地的,唯有白槿! 将白槿叫过来, 又当着她的面打了冯念念两巴掌。 这番杀鸡儆猴的作风,就凭白槿的心思细腻,定是能看得出来。 “倘若清平县主不存害人之心, 本宫犯得着深更半夜不睡觉, 在这里羞辱你吗?” 悬英双手倒背在身后,慢条细语的说着。 一听到这话,冯念念颤抖的声音争辩道:“江悬英,你就是看我没有爹娘,无人依靠, 将我当成面团子,由着你拿捏是不是?” 冯念念愤然的起身,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悬英,抽泣着扑到了檀阙的脚边。 “皇上,我的县主封号可是您给的,您要为念念做主啊,不能看着这个妖女如此欺负念念啊。” 她抓着檀阙的龙袍嚎啕不止着,可哭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檀阙的半句回应。 冯念念抽泣着仰起头,就见檀阙手里正攥着六子连方,聚精会神的把玩着,根本就没把她的哭诉听进去。 看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檀阙,悬英站在一旁抿嘴一笑。 他怎么还有随身携带六子连方的癖好? 见檀阙不理自己,地上的冯念念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扭头瞪着悬英,眼睛红的格外渗人。 “江悬英,你空口无凭的诬赖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空口无凭?遭报应?” 悬英神态慵懒的俯视着冯念念,她环抱着双臂于胸前,一步步向冯念念的方向走去。 脚步落定,悬英缓慢的弯下腰,直视着冯念念的双眼。 “那你说说看,常宁宫,是谁安排本宫去住的?” 冯念念脸色一白,微颤的嘴巴还未道出一个字,就迎来了悬英的下一句。 “是谁在常宁宫里烧了十余盆碳火,又是谁在将那些蛇虫放进了本宫的寝殿?” 听着悬英的厉声,迎上她如刀子般的眼神,冯念念慌乱的身子一软。 她双手抓着地面,倔强的抿着嘴巴,可眼神却心虚的闪烁着。 “这,这些事……” 悬英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凝视着冯念念惊慌失措的表情,悬英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 分卷阅读63 却似泼落在碳火上的冷水,顿时间,抽去了冯念念全部的意志。 冯念念哆嗦的抓着自己的膝盖,眼神空洞着,只能听到江悬英在自己的耳边,冷声道了句:“本宫听说,七巧死在尚刑司的时候,半个舌头掉在地上,血淋淋的可怕至极,县主就没有半点的愧疚,夜里就不怕七巧回来找你吗?” 悬英转眸盯着她,娇声道:“她可是忠心护主,一心为你做事呢。” “不要说了,你闭嘴,闭嘴!”冯念念大叫着推开了面前的悬英,害怕的蜷缩到一处,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瞧着冯念念这幅可怜的模样,悬英直起身子,轻声道了句:“本宫一早便提醒过你,不该惹的人,不要惹,如果县主听进去了,也不会有今日了。” 角落里蜷缩着的冯念念猛地停止了颤抖,抬起头,一脸倔强道:“不是我,都是你胡诌的,是你冤枉我!” “本宫劝县主如今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县主对本宫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些时日本宫不查不追究,只不过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皇室的面子,给县主留一丝余面罢了。” 悬英婀娜的绕到檀阙的身后,抬手搭在他的肩头。 看着他攥着六子连方的手一顿,悬英嘴角勾起了娇娆的笑容。 她眉角一弯,继续说道:“本宫一早就知道七巧是县主的人,本宫的事也就罢了,可是县主不要忘了,你让七巧下在本宫汤羹里的药,可是害苦了皇上。” 悬英伸手抚摸上檀阙的下颚角,指尖划过他分明的轮廓。 瞥着他越发红润的耳垂,悬英轻笑道:“皇上为臣妾挨了这些红疹,臣妾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檀阙被她撩拨得眉头紧蹙着,嘴角一阵抽搐。 他将手中的六子连方收回袖口,仰头回望着身旁的悬英。 “还好皇上洪福齐天,那汤羹里不是致命的毒药,不然臣妾可该如何是好?” 悬英捧着他的脸颊,指尖触碰着他脸颊上的红疹。 看着檀阙明明吃痛,却硬憋着不出声的模样,悬英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县主难道不知道,给皇上下毒,可是要诛九族的。”她脸上笑着,眸光却锐利的扫向跪在地上的冯念念。 还没等冯念念出声,悬英便听到耳畔传来檀阙深沉隐忍的声音。 “送尚刑司吧。” 悬英惊诧的转头迎上他的目光,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眨巴了两下眼睛。 檀阙他本来说话就少,张口闭口的就是送尚刑司。 怎么瞧着,他比自己更希望冯念念获罪受刑? 一听到尚刑司三个字,冯念念彻底害怕起来。 只见她不顾形象的爬到了檀阙的脚边,紧紧的抓着他的龙袍,哭诉道:“皇上,皇上,念念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只是想让贵妃娘娘吃些苦头,从未想过害死她啊,求皇上不要把我送去尚刑司啊!” “本宫自认为同县主无冤无仇,县主却想让本宫吃些苦头?这又是什么道理?” 冯念念哽咽道:“自从贵妃娘娘进了宫,皇上就冷落白姐姐了,我只是气不过,想为白姐姐出气,求皇上饶了我吧。” 悬英余光瞥了眼一旁始终没说话的白槿,嗤笑一声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啊。” 话音刚落,悬英便见白槿捏着帕子,娇柔万分的跪了过来。 只见她挽着冯念念的手臂,眼泪汪汪道:“是妾身没有教导好念妹妹,才让她走错了路,都是妾身的错。” 看着白槿梨花带雨的样子,悬英挑着眉毛戳着檀阙脸上的红疹。 她这番作风,真是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 要说装腔作势,矫揉造作,全天下没人能比得过她白槿了。 “县主和淑妃妹妹情同姐妹,众人皆知,只是本宫不知,县主所做的事情,淑妃妹妹是否知晓?” 悬英媚眼弯弯的凝视着白槿,却见白槿始终是捏帕拭泪。 就连望着自己的眼神,都是一汪秋水,楚楚可怜。 任谁看,都是清纯无辜的温婉模样。 “念妹妹爹娘去的早,妾身一直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念妹妹的不是,自然就是妾身的不是。”只见白槿叩首在地,柔声道,“如若皇上定要送念妹妹去尚刑司,就请连同妾身一同送去吧。” “白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冯念念一听,赶忙将白槿搀扶了起来,俯身在地道,“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白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白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这时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只见徐四娘哭天喊地的跪在了檀阙的身前,大声道:“皇上,我们老爷是为皇上挡了刀,才命丧战场的,夫人也跟着老爷一起去了,现在冯家就剩下县主一个人了,无论县主做了什么,还请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瞧着徐四娘这幅模样,悬英眉角一扬,嘘声道:“若是像徐嬷嬷 分卷阅读64 说的,倘若今日县主杀了人放了火,皇上也要饶恕了她不成?” 徐四娘直起身子,白了悬英一眼,怪声怪气道:“贵妃娘娘,这里皇上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 “你说的对,一点规矩都没有。”沉默了许久的檀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大殿里的几个人齐齐神色一闪。 徐四娘双手交握在身前,抿着嘴巴,得逞的笑着。 “你起来。” 徐四娘知道檀阙说的是自己,便扭捏着站起了身子。 她整理好褶皱的下摆,刚上前一步,便见檀阙抬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她的身上。 在白槿和冯念念的震惊下,徐四娘哀嚎了一声,便趴在了地上。 “你主子还在这儿,你一个奴才胆敢越过主子跪到朕的跟前儿,有没有规矩?”檀阙抬眼,阴鸷的目光落在徐四娘的身上,他伸手指着门口处,继续说道,“跪出去!” 徐四娘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心道:“皇上,我们冯家可是皇上的恩人,可是朔北的功臣,皇上为了一个南燕的狐媚子如此对待我们,老爷和夫人岂能瞑目啊。” “陈喜,进来!” 听到檀阙的声音,陈公公赶忙扶正了太监帽,从门外跑了进来。 “拖出去,掌嘴五十!” 徐四娘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冲进来的几个侍卫顺着地面拖了出去。 连一句皇上饶命都没说完,外面刺耳不断的巴掌声便传进了大殿里。 听着徐四娘断断续续的嚎啕声,冯念念瘫跪在地,也跟着哭了起来。 大殿内,檀阙一把抓住了悬英的手腕,强硬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听好了,她江悬英,是朕的贵妃,是朔北将来的皇后,若是对她不敬,外面那人就是下场!” 第35章 外面徐四娘的嘶喊声听得人揪心, 大殿内,悬英的手腕被檀阙紧握着。 低眸看着他,有些晃了神。 白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可心里却在一遍遍重复着檀阙方才的话语,手里攥着的帕子被她拧成一股绳。 “挪宫、放蛇、安插眼线欲毒害贵妃, 剩下的, 你就去尚刑司交代吧。” 听到檀阙阴冷的声音,冯念念惨白着脸,失魂落魄的瘫在了地上。 “皇上, 我们冯家,就剩县主一个了, 皇上开恩啊。” 悬英听着外面徐四娘的声音, 眉头一皱。 她望着地上嚎啕不止的冯念念,又看了眼她身旁事不关己模样的白槿, 面色深沉了起来。 冯念念虽有罪,但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人是白槿。 “皇上, 家丑不可外扬, 县主罪孽再大也是皇家人,若是真的送去了尚刑司,那丢的岂不是皇上的脸面。” 悬英双手搭在檀阙的肩膀上,娇声细语的说着。 檀阙抬眸凝视着她良久,冷声道了句:“后宫之事, 贵妃做主。” 得到了檀阙的默许,悬英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她听着外面还未停下的巴掌声,慢悠悠的走到了冯念念的身前。 斟酌一下,悬英开口道:“县主方才说,只是想让本宫吃些苦头,那本宫就罚你每日以黄莲为食,莲子为汤饮,好好去去你这一身的火气。” 冯念念抬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却憋着嘴巴,倔强的一句话都不肯说。 “既然县主不认罚,那还是按照皇上说的,送去尚刑司吧。” 仰视着悬英漫不经心的模样,听着徐四娘的哀嚎,冯念念终是咬着嘴巴,僵硬的叩首在地。 “念念知错了,任凭贵妃娘娘处置。” 一旁的白槿看着她低头领罪,便放下手中的帕子,一同叩首在地。 “谢贵妃姐姐饶恕之恩,日后妹妹定好好教导县主,不让她再做出什么错事来。” “本宫还没说完呢。” 瞧着白槿这幅顺杆子往上爬的样子,悬英扬着眉角,后退了一步。 “县主年少,不知规矩,从明日起朗月轩封宫,没有本宫和皇上的准许,县主不准踏出朗月轩一步,本宫会让教导嬷嬷日日到朗月轩来,县主就在宫里好好学习规矩吧。” 话音一落,便见檀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道:“外面的奴才,每日午时跪在殿外自罚五十个巴掌,直到县主学完规矩为止。” 说完,檀阙便拉住悬英的手,转身向朗月轩外走去。 屋子里,冯念念趴在地上,因为哭泣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 白槿缓缓起身,余光看着院子里还挨着巴掌的徐四娘,目光再一点点落在冯念念的身上。 她伸手拍了拍冯念念的肩膀,柔声道:“念妹妹莫怕,姐姐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回雍和宫的路上 分卷阅读65 ,悬英被他抓着手,不停的跟着他的步伐,却还是险些摔倒在地。 她抽出被檀阙握疼的手,停在了原地。 “皇上这是生的哪门子气,都抓疼臣妾了。” 檀阙低头沉下一口气,转身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而清冷。 悬英细细斟酌着他眼神中的意思,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揉着自己的手心,娇声道:“莫不是臣妾打的那两巴掌,在皇上心里落下了疙瘩?” 见檀阙还是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悬英甩着手腕,撇嘴一笑。 “那臣妾向皇上道歉,是臣妾一时冲动,失了分寸,还望皇……” 还没等她说完,檀阙便黑着脸两大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他怒气冲冲的一把抓起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心里。 憋闷良久,只听他沙哑了一句:“红了。” 他的声音细微的很,悬英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他的口型,才明白檀阙的意思。 望着檀阙这张冷脸,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红肿,悬英媚眼如丝的噗嗤一笑。 她抬手掩面的笑着,眼角勾向檀阙道:“痛死臣妾了,皇上可要好好安慰臣妾才行。” 抓着她的手腕,檀阙拧着眉头,沉声道:“知道痛,下次就让奴才们动手。” 檀阙瞧着她一副佯装委屈的模样,心生怨气的甩开了她的手。 却不料悬英又无赖的将手心伸到了他的面前,笑面如花的望着他。 “是是是,臣妾知错了,臣妾现在手心痛得很,要皇上吹吹才能好。” 悬英勾着他的腰封,举着手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拧不过悬英的纠缠,檀阙终是邹着眉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动了动唇瓣,还没等檀阙吹出风,悬英张开的手掌便一下子合了起来。 她一手翘着指尖,点在檀阙的唇心,一手抓着檀阙的腰封,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呼吸可触的距离,悬英仰头望着他,得逞一笑。 “皇上在朗月轩里说的话,可当真?” 悬英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耳边,娇声道。 低眸看着她,檀阙眸光深邃。 拉开她抵在自己唇上的指尖,檀阙哑着声音道:“朕何时同你说过假话?” 得到檀阙的肯定,悬英脚跟落地,笑得勾人。 她指尖在檀阙的腰封处反复徘徊,挑着媚眼道:“哦?臣妾记得从前问过皇上,可喜欢淑妃。” “朕回答过很多次,不喜。” “那皇上喜欢臣妾吗?” 檀阙倒背着双手,藏在袖口中的双手慢慢紧握在一处。 沉默良久,他半眯着眼睛,凝视着悬英。 “那爱妃喜欢朕吗?” 听到檀阙的疑问,悬英双手搂着他的腰,上前半步,依偎在他的怀里。 脸颊抵在他的胸膛,悬英娇声细语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心里的人当然是皇上了。” “你心里的人,是你的夫君,还是一国之君……还是朕?” 悬英听着他的话,心里犯着嘀咕。 她搂紧檀阙的身子,抵着他的肩头蹭了蹭,轻声道:“不都是皇上嘛,皇上这么问臣妾,可是不相信臣妾的真心?皇上不如刨出臣妾的心来看看呀。” 话音一落,悬英便感觉他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 起伏的胸膛,让悬英诧异的眼神一转。 他怎么又生气了?!! 果不其然,悬英还靠在他的肩头发着愣,转眼间就被檀阙双手按住了肩膀,决绝的从他的怀抱里推开。 抬头仰视着檀阙阴鸷的目光,悬英的双手依旧勾在他的腰封上,脸上波澜不惊。 “折腾了这么久,皇上可要去臣妾那里打个盹?”悬英扬着笑脸,撒娇道。 却见檀阙面上的阴鸷没有半分消散,他冷绝的拉开悬英的手,道了句:“英公主自己回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说罢,悬英便眼睁睁的看着他怒沉了一口气,转身甩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悬英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可置信的冷哼了一声。 又叫回英公主了!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悬英拧着眉头,转身往雍和宫的方向走去。 “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脾气都这么臭!” 扶云轩里,猫儿娇软的声音此起彼伏着。 梨树下,宸王披着水白色的大氅,正低头看着膝盖上盘着的白毛小猫。 他伸手抚摸着猫儿顺滑的绒毛,低垂的眼眸中尽是疼爱。 “爷,这宫里的猫儿都快被您养成猪了。” 一旁的小厮抱着一竹筐的小鱼干,低头喂着宸王脚边的一窝猫儿。 看着一地吃得欢实的小猫儿,宸王眼中透亮着,笑道:“都是 分卷阅读66 无家可归的,有它们在,扶云轩里倒也热闹。” “爷这话说的,让奴才听得心疼。”小厮从竹筐里拿出一条小鱼干,递到宸王的手中,“要奴才说,爷多出去走走,交些朋友就不会就得冷清了。” 宸王喂着膝盖上的猫儿,柔声道:“君臣有别,我这身份本就忌讳,不能给皇上造成非议。” “可奴才瞧着,皇上倒是没那么忌讳这事儿,反而经常来看爷,倒是爷每次都避而不见。” 听着猫儿嘴巴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宸王宠溺的揉了揉它的头,道:“皇上来,是兄弟情义,我退避,是臣子的本分,我只有待在这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阙儿的皇位才能坐的顺遂。” “奴才真是为爷感到不值,当年在狼牙山上,皇上若是……” “无碍。” 宸王打断了他的说辞,俯身将怀里的猫儿放在地上。 他扑了扑腿上一尘不染的厚毯子,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锦帕,擦着自己的双手。 “天命如此,由不得人。” 宸王温润的抬眼,望着头顶枯枝满满的梨树架子,道:“确定皇上无碍是吗?” 听到宸王的话语,小厮点点头应声:“是,奴才方才去打听了,虽然那冰面碎得吓人,但好在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没事,只是贵妃身边的宫女掉了进去。” 良久,宸王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如此,真是万幸了。” 滴翠园里,陈公公抱着怀里的拂尘,盘腿坐在木门外,着急的擦着头上的冷汗。 他不甘心的转身推了推狍子圈的门,依旧扣得严严实实的,纹丝不动。 陈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趴在木门缝上小心翼翼道:“皇上,可需要奴才去给您取个被子?” 狍子圈里静悄悄的,除了三只狍子断断续续的叫声外,什么回应声都没有。 陈公公哀愁着一张脸,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贵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打从朗月轩里出来,就又把自己关进了狍子圈。 本以为贵妃娘娘能治好皇上这怪毛病,却不料皇上因为娘娘,来滴翠园的次数更多了。 许久也没听到檀阙的声音,陈公公抓着手中的拂尘,鼓足了勇气,眼睛咕溜溜一转。 “皇上若是不想去贵妃娘娘那里,那不如去淑妃娘娘的锦……” “嘭!” 话还没说完,狍子圈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木门上,吓得陈公公身子一翻,趴在了地上。 头上的太监帽咕噜噜的掉在一旁。 第36章 “奴才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陈公公赶忙闭上了嘴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 真真是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差一点自己这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狍子圈里,檀阙躺在杂草堆上,瞥了眼木门前那枚摔碎了的玉佩, 不在意的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小珍珠动了动耳朵, 低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耐不住这黏人的小东西,檀阙终是抬手捂住了它的嘴巴,睁开了双眼。 “珍珠, 别闹。” 只见小珍珠又舔了他一下,便嗅了嗅鼻子, 乖巧的跪在了他的身旁。 “皇上, 您可别怪奴才多嘴,贵妃娘娘这才刚受了惊吓, 即便是口不择言,您也该体谅她是不是。” 门外,陈公公聒噪的声音传进了檀阙的耳中。 檀阙凝视着狍子圈顶, 眼神清冷深邃。 “这民间有句话, 说这夫妻啊,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隔夜的仇呢?” 门外陈公公趴在门缝上,一边撅着屁股,一边擦着冷汗好言相劝着。 “只是, 奴才实在不知皇上因何事而生气啊,不如和奴才说说,奴才为皇上排忧啊。” 陈公公又往门缝里瞧了瞧,继续说着:“虽然奴才不如贵妃娘娘善解人意,但皇上不妨就将就将就,可别自己生闷气,憋……” 只听“嘭”的一声,陈公公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帽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窝,看着面前被推开的木门,还有门口站着的檀阙。 “谁说朕和她有仇的?” 听到檀阙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陈公公咧嘴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甩了下手中的拂尘,憨态可掬的凑到了檀阙的身边,笑道:“是是是,皇上和娘娘如胶似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那是绝不会吵架的。” 陈公公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窝,余惊未了的咽下一口气。 “那皇上心情可是好了?” 檀阙冷着脸向前走着,低声道:“朕是被你吵得睡不安生!” 陈公公猫着腰,小碎步跟在檀阙的身后,笑盈盈道:“皇上要歇息?这狍子圈,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寝殿里的架子床 分卷阅读67 舒服呀。” 檀阙脚步一停,扭头瞪着陈公公道:“贵妃的架子床舒服与否,你倒是比朕清楚?” 迎上檀阙杀气腾腾的目光,陈公公憋着嘴巴,拍了自己两巴掌。 “奴才又说错话儿了,奴才的意思是,那架子床当初不是皇上吩咐奴才去订做的嘛,奴才可是让工匠们用最好的料子精心打造的,自然是天下第一舒服的床榻。” 见檀阙面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下,陈公公才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陈公公抬眼琢磨了一番,试探道:“那皇上,这是打哪儿去啊?” “回长定宫,批折子。” * 过了岁夕,便是朔北漫长寒冬的结束。 和风肆肆,草长莺飞,枯了一个冬日的枝桠,也新生了嫩芽,处处尽是生机。 朗月轩里,苏尚宫同冯念念讲完了今日的规矩,便收起了戒尺,起身踏出了殿门。 苏尚宫回头看着朗月轩的宫门,再次被重重的掩好,她挎着臂弯上的手篮,准备回宫所去。 刚经过朗月轩后面的巷口,里面便传出了三五宫妇的拌嘴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说徐四娘啊,你家主子还在软禁中,你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 几个身着粗布衣的下等宫妇,一边蹲在地上搓着浣洗的衣物,一边讽刺着她。 徐四娘倚在石墙处,磕着手中的一捧瓜子,脸颊红肿的让人不忍直视。 嘴巴里的瓜子皮喷在地上,徐四娘撇着嘴巴道:“皇上软禁的是我家主子,又是我,没瞧见那守卫的都不敢拦我吗?” “他们哪里是不敢拦,分明是不愿意和你这疯妇一般计较,你这又咬人又骂街的,真是给你家主子丢尽了脸面。” 徐四娘一听,立马不乐意的将手里的瓜子摔在了地上。 她无赖的一脚踩在水盆子上,掐着腰道:“你说谁是疯妇,你再说一个试试,老娘我可是曾经冯府的人,你们这些低贱的人,连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瞧着徐四娘张狂的模样,几个宫妇摔了手中的水盆子,起身推着她的肩膀。 “我呸,就你这幅嘴脸,都能气得冯家祖坟上冒青烟!”一个膀大腰圆的宫妇撸起袖子,将徐四娘围进墙角,“你还真当自己和从前一样,可以目中无人吆五喝六,谁不知道如今风头正旺的是皇上新封的安平县主,在瞧瞧你家县主,啧啧啧。” “可不就是,人家安平县主可是贵妃娘娘认得妹子,爹爹又是当今太尉大人,人家安平县主的丫鬟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个落魄的老母鸡,还有脸子和我们甩脸子?” 徐四娘一巴掌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宫妇,叉着音道:“我放你祖宗的屁!她一个太尉家的丫头怎么能和我家主子比?我家主子背后那可是有摄政王撑腰的,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远处的苏尚宫站在石墙外,她一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眼神一变,扭头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只听徐四娘继续说道:“告诉你们,别在这和老娘张狂,我家县主这是还没出嫁,等她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相公,以后我们的荣华富贵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 “呵,我看不光是你家主子想嫁人,你徐四娘也想男人想得睡不着觉吧,不然也不会在岁夕宴上舔着脸去勾引摄政王了。” 一旁较为消瘦的宫妇掐着腰,添油加醋道:“你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自己,就你这副模样,还有脸巴巴的往人摄政王身边送,怕是摄政王宁愿抱坨狗屎,都不愿意碰你吧。” 听着几个宫妇的大声嘲笑,徐四娘终是碍不住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推开了她们。 “你们且看着吧,等老娘飞黄腾达那一天,弄不死你们!” 说罢徐四娘便甩着衣袖,气冲冲的往朗月轩跑去。 角落里,苏尚宫冷面凝视着徐四娘离开的身影,转身沉默的往她的宫所走去。 脚踩着硌脚的石子,苏尚宫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长命锁,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她指腹颤抖的抚摸着长命锁上的名字,眉眼中尽是思念。 朗月轩里,冯念念正看着碗中的黄连作呕,便见徐四娘砰的一声推开了门,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嬷嬷这是怎么了?” 徐四娘看了眼她碗中的黄连,气愤的连碗一起摔在了地上。 “天天黄连天天黄连,连口肉都没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瞧着满地的碎片,和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的徐四娘,冯念念便知,她又在外面和那些宫人们吵架了。 自打她被软禁在朗月轩,皇上又加封孙氏为安平县主,朗月轩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就连原来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奴才,如今都敢在她的面前蹬鼻子上脸了。 “嬷嬷,你就不能不理那些人吗?还嫌我们受的白眼不够多吗?” 冯念念皱着眉头,低头捡起被徐四娘摔碎的碗片。 一听到冯念念 分卷阅读68 这话,徐四娘又被燃起了火苗,气势汹汹的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你个没出息的,就因为你不争气,我们才落了个如今的下场。” 嘴上说着还不解气,徐四娘伸手戳了戳冯念念的肩膀,怒气冲冲着。 “嬷嬷你别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冯念念捂着肩膀,哀怨道,“要是我之前不和贵妃作对,安分的过日子,也就不会这样了。” “嘿,你是不是这段时日被那个苏茵给教傻了?从前你那骄傲劲儿都去哪了?啊?” 徐四娘气不过的拧了她两下,恨铁不成钢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这关苏尚宫什么事?我看就是嬷嬷你在外吵不过人家,回来拿我出气。”冯念念低头拧着袖口,道,“经过那日的事儿,嬷嬷还没清醒吗,我们不是她们的对手,能保住我自己和嬷嬷的性命,就已是万幸。” “谁说我们斗不过她们?我们不是还有条后路吗。” 徐四娘瞧着冯念念一头雾水的模样,转身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她的跟前儿,小声道:“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冯念念看着她,摇头道:“嬷嬷说的太多,我怎么记得是哪件事?” “啧!”徐四娘拍了下桌子,道,“就是让你赶紧物色男人,就挑那有权有势的,这可是我们唯一的翻身之路啊。” 听着徐四娘这番话,冯念念羞愧的拧着眉毛道:“嬷嬷你胡说什么,这婚姻嫁娶都是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县主,那样,还有和礼数可言。” “你如今这样,还有什么父母之命?你还指望着皇上给你赐婚不成?你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冯念念低头不说话,心里却觉得嬷嬷的话十分有道理。 如今自己身陷囹圄,除了自己和嬷嬷,谁都帮不上她。 见冯念念若有所思的模样,徐四娘拉住了她的手,贼眉鼠眼道:“快和我说说,可瞧上了谁?” “还,还没有。” “你若是还没有中意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 冯念念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只见徐四娘往她这边挪了挪,趴在她的耳侧,小声道:“摄政王如何?” 第37章 “嬷嬷, 你要是再乱出主意,我就要生气了。” 冯念念死死的堵在房门内,冲着外面的徐四娘大喊着。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徐四娘被她轰出了屋子,却还是不甘心的拍着房门,继续说着, “现在最有权有势的就是摄政王了, 你不嫁他,你还想嫁谁?” 冯念念捂着耳朵,生气道:“嬷嬷是疯了吗?且不说摄政王是白姐姐的爹爹, 就论这年岁,摄政王都可以当我爹了。” “年岁大有什么不好的, 年岁大的才知道疼人啊, 你若是做了摄政王的女人,谁还敢小瞧了咱们?” “那摄政王府里小妾不计其数, 加上他养在外面的花花草草,说是三千佳丽都不为过,嬷嬷你这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徐四娘又使劲推了推房门, 气喘吁吁道:“你做摄政王的妾室, 总好过做个草包的正妻有面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扶不上墙呢?” 冯念念听着她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着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她泪声道:“我不管,嬷嬷若是再提这事,就, 就离开朗月轩吧。” 听到屋子里冯念念的回应,徐四娘气愤的甩开手。 她站在门外,挤眉弄眼了一番,便不甘心的走下了石阶。 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徐四娘小声嘀咕着:“真是不知好歹,你不想过好日子,可别连累上我啊。” 她握着双手,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挑着碎眉,瞥了眼房门。 “管你愿不愿意,老娘自有办法。” * 天色一暗,芳姑姑和小满就将寝殿里的蜡烛都燃了起来。 入春了,即便寝殿里不烧炭盆子,夜里也能睡得安生。 悬英正平躺在美人榻上,用热帕子蒸着脸,就听到了芳姑姑咳嗽了两声。 “春日干燥,姑姑明儿煮些梨子汤,润润喉吧。” 她伸手拍了拍脸上的热帕子,这一入春了,不仅嗓子不舒服,连脸上都紧绷绷的。 每日睡前蒸蒸脸,才不会长出细纹来。 悬英这边正舒服着,却又听芳姑姑咳嗽了两声。 这下,悬英才掀开脸上的帕子,朝她看过去。 只见芳姑姑规规矩矩的站在房门前,朝门口递了个眼色。 悬英顺着她的眼神,目光慢慢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那印在门纸上的影子,不是檀阙,又是谁? 悬英眯着双眼,凝视着印在门纸上,檀阙的侧脸,不禁慵懒的双臂环抱在身前。 呵,自从他上次在朗月轩外闹了脾气,这雍和宫的大门就再也没见他进来过。 分卷阅读69 外面总有人说皇上终于腻歪了,自己不得宠了。 可她却清楚得很,檀阙心里有自己,而且还有很深的分量。 所以他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不去寻他。 就这么晾着他,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果不其然,檀阙来的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早。 见悬英漫不经心的倚在美人榻上,芳姑姑着急的走到了她的身侧,小声道:“公主,皇上来了你快去迎迎啊。” 悬英瞥了眼那道一动不动的影子,拿起手边盘中的一枚果杏,塞进了嘴里。 “门就在那儿,他自己推门进来就是,我去迎什么?” 瞧着悬英一脸骄纵的样子,芳姑姑无奈的将她从美人榻上拉了下来。 “公主啊,你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寻常百姓吗,他可是一国之君,皇上都主动来找你了,你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才对,这才是夫妻之道。” 悬英听着芳姑姑的话,抬手整理好自己的发髻。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是知晓姑姑说的都对。 只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是有把秤,以檀阙的性子,既然来了,就不会走的。 房门吱吖一声推开,悬英娇娆的靠在房门处,看着门外吓白了脸的檀阙。 悬英低头瞧着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惊诧了片刻,便噗嗤一笑。 “皇上抱着的那筐梨,可是给臣妾的?” 凝视着悬英的娇靥,檀阙清了下喉咙。 他侧立在悬英的面前,将一直抱在怀里的那筐梨子,塞进悬英的手里。 抬眼看着檀阙别扭的脸色,悬英一边摸着竹筐里的梨子,一边娇声道:“皇上送臣妾梨子?皇上可知寻常人是不会送别人这东西的,梨啊,离啊,听着晦气。” 听出了悬英字音中的意思,檀阙转过身,看了看她手里的梨子,又看了看她的脸。 纠结良久,才憋出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吃吗。” 悬英凝视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捏着梨子把儿,低眸一笑。 他居然还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悬英抱着竹筐轻快的一转身,回眸朝着檀阙娇媚道:“皇上若只是来送梨子的,那臣妾可就要关门了。” 她伸长的手臂,搭在门框上,撩人的扬起了眉角。 只见檀阙轻咳了一声,便倒背着双手,跨进了寝殿。 “臣妾方才还说,要芳姑姑明日煮些梨子汤来,皇上这就送了梨子。”悬英掩上房门,转身坐到他的身边,“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檀阙望了她一眼,便握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喝下去。 这边茶杯还没放回桌子上,悬英便搬着梅花凳往他那里挪了挪。 悬英抬手,指尖点着檀阙脸上已经微不可见的疹子,轻声道:“看来皇上这段时日有乖乖听话,脸上的疹子都好得差不多了呢。” 冰凉的指尖一触碰,檀阙双手猛地抓紧了自己的膝盖,眼睛往一旁的空荡处瞟去。 “可见皇上真是好久都没来看臣妾了。”悬英双手搭在檀阙的肩头,下颚抵在手背上,撒娇道:“檀郎,可知错?” 一声‘檀郎’,膝盖上的长褂被檀阙抓得褶皱不堪。 他猛地转过头,低眸惊诧的凝视着悬英。 “你叫朕什么?” 望着檀阙震惊的目光,悬英笑着伸手揉捏着他的耳垂。 “檀郎的耳朵又红了呢。”悬英一手揉着他的耳垂,一边抻着脖子凑到他的耳边道,“檀郎以后只准在臣妾的面前红耳朵。” 余光瞄着檀阙发红的脸颊和脖子根,悬英得逞的露出了笑脸,满意的缩在他的颈窝处。 她总有办法,将檀阙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感受着颈边处温热的喘气声,檀阙的喉结咯噔咯噔的上下滑动着。 在来雍和宫之前,他分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能红耳朵,不能由着她。 可一见到她,自己的心,就再也绷不住了。 檀阙扭头看着趴在自己颈窝处的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怎么办,这声‘檀郎’,好喜欢。 眼波潋滟,檀阙低垂的睫毛动了动,便哑着声音道:“陈喜告诉你了吧。” 悬英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道:“这段时日,陈公公都快成雍和宫的常客了,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臣妾可不知道檀郎指的是哪一件事。” “四月初,去西曌。” 悬英一个姿势久了,觉得怎么趴着都不舒服,索性一个翻身,枕在了檀阙的膝盖上。 她一边摸着檀阙腰封处的龙纹,一边道:“原来檀郎说的是这个,臣妾不想去。” 檀阙被她的手指撩拨得已然面红耳赤,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的异样,檀阙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 “为何?” 手指顺着龙纹慢慢向下,悬英慵懒道:“蚊虫多,臣妾可 分卷阅读70 不想回来的时候被咬得一身包。” “朕让郑太医给你备上驱蚊的药草。” “那里的吃食,臣妾也不喜欢,臣妾吃不惯羊肉的。” 檀阙左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凝视着她,嘴边不经意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爱妃倒是对西曌很了解,可是何时去过?” 手指停顿在腰封处。 悬英眼睛一转,机灵的回应道:“我可是堂堂南燕的嫡公主,各国的风土人情我怎会不知晓,檀郎真是小瞧了我。” 迎上檀阙的目光,悬英一愣。 他这是笑了吗? 这辈子好像是第一次见他笑,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可他这是因何而笑啊? 悬英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听檀阙低沉的声音道:“朕让御膳房备好肉干,你自己收好。” 又是驱蚊药草,又是肉干,看来此次西曌之行自己的躲不掉了。 上辈子大约就是这个时候,檀阙带后宫几个妃嫔,还有皇亲国戚和重臣,一道去西曌体察民风。 西曌大片大片的草原这个时候正是最绿的,是赛马、打猎、围着火堆跳舞的最好时节。 西曌风好、水好、山也好。 就是东西不好吃,上辈子在西曌的那几个月里,自己基本上没吃上一顿饱饭。 一想到又要去那个地方,悬英便觉得浑身不痛快。 可她撇了撇嘴巴,终是不情愿道:“好吧,那檀郎可不能让臣妾饿了肚子!” 檀阙捧着她的后脑勺,应了声:“嗯。” 悬英枕在他的膝盖上,觉得莫名的舒服。 她扭了扭脖子,折腾了一会,才调整好一个惬意的姿势。 可她眼眸一转,目光便落在檀阙膝盖处的褂子上。 因为她方才的折腾,檀阙原本平坦的褂子已经从膝盖上滑落一半,露出里面刺眼的一抹黄色。 悬英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膝盖上系着的东西。 她猛地闭上双眼,又再次睁开。 却见那东西依旧系在他的膝盖上。 悬英猛地从他的膝盖上直起身子,她一把撩开了檀阙的褂子,双手抓住了他系在膝盖上的那一对儿护膝。 这不是她做给宸王的那对护膝吗?!! 是她熬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精心给宸王准备的护膝! 悬英激动将护膝扯了下来,在手里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圈。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第38章 檀阙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护膝, 沉默着一把抢了回来。 瞧着檀阙默不吭声的将护膝重新系在膝盖上,悬英憋闷得咬了咬嘴唇,再次从他的手里抢走了护膝。 她牢牢攥着手里的护膝,犹豫了一下,还是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皇上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呢?” 悬英心里气不过的同他嚷嚷着。 如今看到这对护膝在檀阙身上,想必他定是知道这是自己送给宸王的。 与其在他面前遮遮掩掩, 心生间隙, 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见悬英这般藏着那对护膝,檀阙的脸色一点点阴暗着。 他正襟危坐在悬英的身侧,直视她道:“你方才还叫朕檀郎。” “此一时, 彼一时,况且皇上不也一会叫臣妾爱妃, 一会又叫英公主吗。”悬英气不过的拧着眉头, “皇上你要什么有什么,怎能还去抢别人的东西呢?” 话音一落, 悬英便见檀阙落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成拳。 眼帘微颤着,便听他应了句:“那是朕的!” 听他这么一答, 悬英冷嗤了一声, 道:“皇上不用在臣妾面前掩饰,这分明就是臣妾做给宸王的那对儿。” 只见悬英将藏在身后的护膝拿到檀阙的面前,她翻出护膝的内层,指着上面的图案,看着檀阙道:“皇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檀阙凝着神, 瞄着护膝内层绣着的一个宸字,眉头越发的紧锁。 他竟没发现,这里面暗藏玄机。 檀阙抬眸看了她一眼,便伸手抓住了那对护膝。 却不料这回悬英攥得死死的,僵持了好久,他才终于从悬英的手中拽出了护膝。 余光瞄着她又气又急,甚至有些眼泪汪汪的样子,檀阙倔强的弯腰,将手里的一对护膝牢牢的系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打好结子,盖上长褂,檀阙才挺直了腰板,冷声道:“就是朕的!” 悬英望着他这幅大言不惭的模样,气得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那可是自己全部的心血,他怎能如此无赖?!! 可自己做护膝给宸王,本就是乱了礼数之事,自己越举在先,也不能同他争辩。 “皇上若是想要护膝,臣妾改日挑些上好的料子,再亲手为皇上做一个就是了,皇上为 分卷阅读71 何就非要这个呢?” 檀阙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感受着褂子下那对护膝的柔软。 “就要这个。” 悬英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执拗的模样。 不知为何,在自己的眼前,他这幅样子和上辈子的宸王,是那样的相似。 两个人的样貌、神态、说话的语气,竟然一点点的重叠在一起。 心里扑通一下。 悬英晃了晃头,刚忙从迷境中清醒过来。 果然是双生子,即便两人平日里的性子相差那么多,也会有相似的时候。 “你是何时认识宸王的?” 听到檀阙的声音,悬英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眉心平缓。 “皇上不就是想知道臣妾和宸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他护膝吗,您直接问就是了,拐什么弯啊?” 檀阙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低头抿了口茶水。 “朕没这么想,是你自己要说的。” 悬英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皇上将瑶华台晚宴交于给臣妾,就在岁夕宴前,臣妾在瑶华台外转悠,就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宸王的扶云轩去,这才偶遇了宸王。” 余光看着檀阙平和的神色,悬英一边玩着手指,一边继续说着:“臣妾看着宸王可怜,想着他是皇上的亲哥哥,便做了这对护膝送给了他,没想到竟惹皇上不高兴了。”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檀阙转头凝视着她。 见檀阙脸上的阴沉已消散得差不多,悬英双手覆盖在檀阙的手背上,凑到他的面前,扬起了笑颜。 “起因结果臣妾都说了,那檀郎可以将这对护膝还给宸王了吗?” 悬英笑得眉眼弯弯的,给宸王的护膝,绝不能被檀阙夺了去! 她凝视着檀阙清冷的面容,只见他沉默了良久,便突然站起身子,冷不丁的道了句:“不能!” 夜深阑干,悬英一肚子闷气,可檀阙却偏偏不愿离开,非要留宿在她这里。 悬英躺在床榻的里侧,背对着檀阙。 她抓着身上的被子,不情愿的往里侧拱去。 却不料,自己往里一寸,背后的檀阙就贴上来一寸。 一直到她被檀阙围进了床角,再无路可退,悬英才抓着被子,狠狠往后踹了一脚。 而这一脚,却刚好踹在了檀阙的膝盖上。 感受着从脚心处传来的柔软,悬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他居然连就寝都不把护膝摘了! 悬英低头生气的咬着面前的被子,心里嘀咕着。 他爱穿就穿吧,有本事就一年四季都穿着,热死他! 可一想到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悬英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只见她眼睛一横,便拽走了檀阙身上的被子,紧紧的掖在自己的身下。 身后的呼吸声一顿,悬英以为他识趣的要下榻离开,却不想一双手臂从自己的背后绕到身前,连同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起搂进了他的怀里。 被檀阙束缚在身前,悬英不情愿的鲤鱼打挺,前后乱扑腾着。 耳畔处却传来檀阙哑着的声音:“不想睡,就做点别的。” 悬英身子一僵,整个后背都是麻酥酥的。 这人真的是檀阙吗?!! 平时自己一撩拨就红耳朵的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感受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檀阙一手扣在她的腰间,一手抚摸在她的头顶。 他抬手僵硬的揉了揉悬英的头顶,低沉的声音道:“睡吧。” 悬英以为有檀阙躺在自己的身侧,她一定是彻夜难眠。 却不想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会比平日睡得更安稳。 “你可怜他?” 迷迷糊糊间,低沉的声音传进悬英的耳中。 她睡得正沉,闭着眼睛恍惚间蹭了蹭枕着的手臂,嘤咛了一声。 “我和他,你分得清吗?” 耳畔的喘息声,让悬英痒得很。 她睡意慵懒的向后扭着脖颈,睡眼半眯着还未睁开,一张有力的手掌便捏住了她的下颚。 炙热的吻,强硬着落在她的唇上。 带着湿意和血腥。 翌日悬英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悬英觉得她嫁到南燕的万中之好,就是檀阙的母后去的早,后宫里也没有一众太妃、太嫔,省去了自己起早请安的麻烦。 躺在床榻上刚舒服的抻了个懒腰,嘴角处撕裂的疼痛便让悬英一声惊呼后,蹙起了眉头。 她起身走到妆镜处仔细照了照,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不仅红肿,嘴角处还留下了撕咬后的痕迹。 简直不堪入目。 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唇瓣,悬英不禁瞪大了双眼,努力回忆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昨儿自己睡的极沉,但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檀阙说了些什么。 可无论 分卷阅读72 她怎么回忆,也是记不清了。 悬英指腹点了点嘴唇上的伤口,不禁刺痛的嘴角一咧。 “公主,您可终于起来了。” 芳姑姑端着梳洗的温水推门而入。 她一看到站在妆镜前左右斟酌的悬英,又看到她红肿的嘴唇,便逗趣儿的一笑。 “以奴婢看啊,再过不久,奴婢就要有小皇子可以抱了。” 听出了芳姑姑言语中的意思,悬英憋闷的走到她的身边,道:“姑姑别拿我打趣儿,我和皇上什么事情都没有。” 瞧着悬英不情愿的模样,芳姑姑坏笑着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公主的嘴巴能成这个样子?我们小公主长大了,知羞了。” “姑姑别胡说。”悬英坐在梅花凳上,嘴角的疼痛让她不愿意开口,却还是忍不住的道了句,“姑姑还是去帮我取一些药膏来吧,悄悄的,别让人知道。” 芳姑姑笑着冲她挤了下眉,便转身踏出了寝殿。 悬英看着妆镜中的自己,心情越发的不好。 护膝没抢回来不说,嘴巴又成了这个样子。 檀阙这人真是阴晴不定,还什么话都不说,让人捉摸不透! 瞧着被他咬得红肿的嘴唇,悬英气愤的推了下桌面上的香粉盒子。 这人白天和夜里,性子怎么一点都不一样。 真不知道,他究竟生的是什么气! * 摄政王府,紧闭的偏房里传着阵阵羞怯之声,听得人惊心。 这种场面在府里几乎是隔三差五的上演,府里的仆人们大多也见怪不怪。 偏房里,白振国赤条的身上仅披着条檀色大敞的宽衫,正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着床榻上的风韵。 旖旎的床幔内,大红色的丝绸蒙住了苏茵的双眼。 双臂被麻绳紧紧的系在腰间,手中握着的玉饰正一下下的,做着不能说的事情。 白振国眯着双眼,凝视着她婀娜的娇体,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起伏着。 听着苏茵嘴里强忍着的哽咽声,白振国放下手中的茶杯。 “不是想见儿子吗,不叫出来,怎么见?” 不堪入耳的话语,让苏茵身子一颤,玉饰从手中滑落了出来。 瞧着紧咬着下唇的苏茵,白振国起身慵懒的走到床边。 捡起她掉落的玉饰,白振国摸着玉饰上的湿意,坏笑着重新塞进苏茵的手里。 他一手握着苏茵手中的玉饰,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今日茵茵若是没让老子看尽兴,可就不能回宫了。” 听着耳畔的声音,苏茵咬着下唇,颤抖的继续按他的要求,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眼泪早已打湿了蒙着她双眼上的红布。 正当白振国靠在床架上,正看在兴头上时,门外传来的下人的声音。 “爷,外面有人求见。” 白振国一边抓着苏茵的右腿,一边漫不经心道:“什么人?” “好像是,清平县主身边的徐四娘。” 第39章 “说吧, 找老子何事?” 此时,白振国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四娘。 徐四娘人虽跪得规矩,可眼神却一直在左右乱瞟着。 徐四娘虽然是为尝过鱼水之乐,可私下里背着冯念念同勾栏瓦舍做着买卖。 经常将到出宫年岁,又长得不错的宫女骗卖给老鸨, 以此来刮些油水。 所以她一看白振国这幅红晕未退的模样, 和满屋子里飘散的浓郁气味,便知在自己进来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徐四娘目光扫荡了一整圈, 也没看到这个能爬上白振国软塌的女子是谁。 “老子看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是吧。” 听到白振国的厉声,徐四娘赶忙低下了头, 不再四处乱看。 “回摄政王, 奴婢是来帮县主送信的。” 徐四娘低头,眼睛一转, 便从袖口中抽出一张信封,跪着递到了白振国的面前。 瞥了眼她手中的信,白振国左边的粗眉一扬, 揉着下巴接了过来。 甩开信封, 白振国瞥了眼地上的徐四娘,便转眼将目光落在信纸上。 随着眼神的移动,只见白振国原本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狂傲的笑容。 便听他自负的笑了几声,看着徐四娘道:“这真是你主子亲笔写的?” “当然了, 奴婢怎敢假传县主的意思呢。”徐四娘挤眉弄眼的低头笑着,继续说着,“摄政王魁梧英姿,又一直照顾县主,县主小小年纪羞涩于表达,才让奴婢以信传情啊。” 徐四娘抬眸偷偷瞥着信上娟秀的字迹,不禁抿嘴一笑。 想她模仿小姐的字迹,模仿的手都酸了,自然是一模一样的。 只听白振国将手中的信拍在桌子上,仰 分卷阅读73 头一边大笑,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哈哈哈,没想到老子宝刀未老,年过半百还能获得小丫头的青睐,很好,很好啊。” 见白振国如此满意,徐四娘便知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半。 她跪着又向前了几步,在白振国的脚边小声道:“那摄政王的意思是?奴婢也好给县主回话啊。” 白振国又看了眼手中的信,慵懒的倚在太师椅上。 “伤了美人的心,怎是君子所为。”白振国抬手摸着自己的粗眉,意犹未尽道,“回去告诉你家县主,她这多娇花,老子采定了!” 得到白振国的同意,徐四娘跪在地上乐的嘴角开了花,连连在地叩首了四五下,才激动的起身退出了偏房。 房门一闭,白振国捏着手中的信,在鼻尖闻了闻。 满眼都是陶醉和贪恋。 他眼睛一转,便起身走到雕花木柜前,打开了一直紧闭的柜门。 柜门一开,里面被捆着双手,浑身赤着的苏茵便瘫进白振国的怀里。 眯着双眼看着苏茵身上的片片红晕,白振国激动的弯腰将她衡抱起来,扔在了圆桌上。 他一边褪掉身上的檀色宽衫,一边冲着门外大喊着:“去给老子弄些上好的补品,什么鹿血,人参,马鞭子,通通备上!” 直至黄昏后,苏茵才从摄政王府里出来。 她颤抖不停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了她继续走路,每走一步都是撕裂一样的疼痛,只能扶着墙壁小步挪蹭着。 苏茵这幅样子,在府里的下人眼中,是再寻常不过的。 既觉得她命好,能入得了白振国的眼。 又觉得她可怜,因为白振国每次都以见儿子为理由,对她肆意索取,但苏茵却至始至终也没见到她儿子一面。 停在巷角口,苏茵努力忍耐着身体上的疼痛,一低头间才发现,那枚贴身带着的长命锁不见了。 她浑身上下仔细翻了一圈,怕是掉在摄政王府了。 苏茵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不便再引起府里下人们的旁观,便安静的从后门重新回到了府邸。 还没走到偏房,她便瞧见白振国身边贴身的暗卫和小厮迎面走了过来。 苏茵眉头紧锁着,自知自己一身狼狈,便卑微的躲进了角落里。 “你瞧见苏尚宫走时候的样子了吗?腿都站不稳了,我们爷真是宝刀未老啊。”小厮戏谑的说着。 “也是姓苏的功夫了得,别看她在宫里铁面无私的,在我们爷的床上,还不是叫的跟春燕楼里的姑娘似的。” “要我说,还是我们爷厉害,苏尚宫那个儿子都死了多少年了,我们爷还能以此为由头,让那女人娇嗔连连。” “我们就是没那个命,不然,我也想和那个姓苏的来一次,尝尝什么是销魂。” 直至两个人推门进了偏房,苏茵才冷着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低垂着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眼神却已冷似寒潭。 而这时,偏房里传出了几个人的说话声。 “那女人走了?”白振国厉声问道。 “回爷,走了,奴才看苏尚宫都快瘫在地上了,本想着让轿子送她回宫的。” 听到小厮的话,白振国摇头摆手道:“不必,不过一个老子发泄用的玩意儿,用不着那样大张旗鼓。” 小厮和暗卫眼神交流了一下,小声道:“奴才们还以为爷对苏尚宫另眼相待,是要收进府邸的。” “在老子看来,那女人不如你们两个重要,这读过书的女人,就是不如那些妓子们随意,不过她这伺候人的技术,倒是颇让老子满意。” 一听到白振国的话语,两个下人不自持的口干舌燥起来。 抬眼看着他们俩这样子,白振国坏笑着指着他们道:“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等下次老子让她去伺候伺候你们,让你们俩好好爽一爽。” “谢谢爷,谢谢爷!” 门外,苏茵低垂着头,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握成拳的双手,刺眼的鲜血一滴滴往外渗透着。 阴霾的侧脸上,露出了凄狠的笑容。 * 雍和宫里,悬英将芳姑姑煮好的梨子水装进坛盅里,再用精致的花布扎好坛口,系了个小巧的结子。 坛盅安置在竹篮里,悬英指尖划着坛口,眼中柔情熠熠。 这坛梨子水给宸王送去,他定然欢喜。 方才姑姑送梨子水过来的时候,悬英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她,毕竟她这样去宸王那里是乱了礼数的事情。 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悬英挎着竹篮左脚刚迈出门框,门外的小满便探出了脑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打量着自己。 “主子这是去哪儿,奴婢陪您一块儿去。” 悬英余惊未了的喘了两口气,便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满的脑门。 “本宫让你绣的那些花鸟图,都绣完了?”b 分卷阅读74 r   小满鼓着嘴巴,低头攥着手指道:“主子,那花长得都一样,有什么好绣的呢,还是让奴婢陪您出去逛逛吧。” 瞧着小满一脸贪玩的模样,悬英挺直了腰板,严肃道:“小姑娘家家,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玩玩玩的,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悬英提了提手中的竹篮,继续说着,“等本宫回来,你要是一朵花都没绣出来,晚饭就不要吃了。” “啊,主子不要啊,给,给奴婢口米汤喝也行呀。” 小满站在原地嚎啕着,看着悬英不留情面的离开的雍和宫。 直到看着她转过宫道口,小满才戛然停止住嘴里的嚷嚷。 她眼睛咕溜溜一转,便矫捷的跳出了门槛,偷偷跟在了悬英的身后。 临近瑶华台的西边,有一处荒废的池塘。 嶙峋的假山后,白槿正坐在石头上,捏着银针,扎着手中的小木人。 她的眼里萧杀四起,手中针针狠绝。 “江悬英,让你处处胜过我。” 一针,扎进了小木人的印堂。 “让你勾引皇上。” 一针,扎进了脖颈。 “江悬英,你不得好死!” 一针,用力的扎进了小木人的心口处,针尖在白槿的指尖旋转下压着,直至半根针迈进木头人的身体里,她才慢慢松开了手。 一旁的坠儿瞧见她被戳破的指尖,血迹斑斑,赶忙从袖口抽出一张香帕,包裹住她的伤口。 “主儿,即便你狠毒了那个妖女,也不能伤着自己啊。” 白槿红着眼睛,紧紧抓着手中的木头人。 “本宫何止是狠毒了她,本宫要她死,要她去死!”颤抖的声音从白槿的口中挤出,一字一句都是妒气。 坠儿擦着她受伤的手指,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一圈后,在她耳畔警惕道:“主儿这些话还是回宫里说吧,这里虽然荒废,但也不能防止隔墙有耳啊。” 白槿愤恨的将手中的木头人摔在地上,用脚底碾踩了数余下,直至那木头人的四肢和躯干分离,她心中的怒气才有了几分舒缓。 仰头沉了一口气,白槿缓缓开口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宸王的宫所,放心吧,没有人胆子大到往这边儿跑。” 话语刚落,便听到脚踩着石子地,缓缓而来的声音。 白槿和坠儿对视了一下,便快速的捡起了地上不成形的木头人,然后躲进了隐蔽处。 透过身前的松树,白槿眯着双眼,紧盯着从她面前走过的女子。 江悬英? 居然是她! 扫视了眼她手中的竹篮,又见她去的方向是宸王的宫所,白槿的眉头一扬,拉着坠儿从松树后走了出来。 “主儿,妖女怎么会在这?” 听到坠儿的疑惑,白槿冷嗤了一声后,环抱着双臂于身前。 她瞧着江悬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音声怪气道:“你方才也说了,此处荒废,除了宸王的扶云轩,什么都没有。” 白槿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头人,她手掌一用力,那木头人的头颅便掉落在地,滚进了泥坛里。 “勾引完皇上,又要勾引宸王,江悬英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坠儿看着白槿红着眼睛,往扶云轩的方向走去,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 “主儿,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白槿转头看着坠儿,阴险的笑道:“去捉奸啊。” “可再往前就是宸王的地方了,我们去不合适。” 只见白槿甩开了她的手腕,大步向前道:“她江悬英能去得,本宫有何去不得?偷情的是她,又不是本宫。” 白槿和坠儿离开后,一直躲在矮树堆里的小满露出的半个脑袋。 她鼓着腮帮子,揉了揉鼻尖,便飞身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特殊时期,小可爱们一定要戴好口罩,千万不可大意心存侥幸! 常消毒,常洗手,不去人多密集的地方,健康安全最重要! 还是宅在家里,多看文文追剧吧~ 第40章 悬英提着手里的竹篮子, 气喘吁吁的。 从瑶华台到扶云轩人多口杂,难免惹出是非。 所以她特意走了曲折的偏道儿,却不想这条路这般不好走,不仅一步一瘸的累坏了自己,还平白无故的多浪费了半柱香的功夫。 终于落脚在扶云轩的门口,见木质的殿门大敞着, 悬英便小心翼翼的四处环望了一圈, 提着竹篮子迈进了门槛。 半只脚还没落地,一抬眼,便看见了坐着轮椅, 正从内殿往院子里来的宸王。 宸王见到站在门口的她,也是一愣。 但悬英却觉得, 宸王的脸上除了震惊, 好像还有什么其他难以言说的东西。 只是她一心扑在给宸王梨子水上,也没去细细琢磨。 “贵妃。” 见宸王温和 分卷阅读75 的颔首, 悬英兴致勃勃的提着竹篮,走到了他的身前。 却不料他双手控制着轮椅,竟往后退了两步。 宸王的举动让她面色一愣, 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已向前半步的脚, 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悬英略显尴尬的微微点头,也应了声:“宸王。” 他们之间这么疏远,让悬英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想着上辈子自己和宸王,在扶云轩里风月为伴,言笑知己的画面, 她心里便泛起了酸水。 提着手中的竹篮子,悬英吸了下鼻子,便重新扬起了笑颜。 她轻快的笑着,转身坐到了梨子树下,将竹篮子放在了身旁的石桌子上。 “我身边芳姑姑煮的梨子水是最好喝的,春日干燥,我便让姑姑多做了些,给你送来。” 悬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竹篮,从坛盅里舀出一碗清透的梨子汤,捧在了手里。 看着她自说自话的样子,宸王的双手从轮子上缓慢的松开,十指交错着,落在了膝盖上。 “如今宫里还记得我的人,不多了。”宸王凝视着她,面上温润的笑着,“谢谢贵妃记挂,只不过这梨子汤还是……” 还没等他说完,便见悬英捧着手里的梨子水,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仰视着悬英的笑颜,只见她将手中精致的瓷碗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娇声笑道:“你就尝一口吧。” 春风和煦,吹着头顶的梨子树叶,沙沙作响,光影照在地上,斑斑驳驳。 宸王温吞的仰首浅笑着,摸了摸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悬英提了太久的竹篮子,手臂早就没了力气,此刻宸王迟迟不接过她手中的瓷碗,一双纤弱的手臂在空中直打颤。 见宸王没有举动,悬英娇媚的向前一步。 她弯下身子,蹲在了宸王的身前。 就像是扶云轩里来来往往的那些猫团儿,娇小柔软,却笑得撩人。 悬英捧着瓷碗,递到宸王的面前,撒娇道:“你就喝一口嘛,你肯定会喜欢的。”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只听门口的一声惊呼,让悬英的双手一颤,碗中的梨子水洒在了宸王的膝盖上。 悬英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白槿,不禁冷嗤了一声。 即便自己问心无愧,但现在她和宸王的这幅画面,旁人瞧见了都会浮想联翩一番,更何况是一直想除掉自己的白槿。 悬英起身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了桌子上,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上辈子自己在后宫里被人无视,走哪去哪都没有人留意自己,自然来宸王的扶云轩也更随意。 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宫中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走错一步就会被万人拉下深渊,万劫不复。 是她大意了,让白槿抓到了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把柄! “贵妃姐姐真是糊涂,你可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还能和旁人不清不楚?”白槿捏着帕子,受了惊的脸惨白着,“何况,何况还是皇上的亲哥哥?” 悬英双手紧握在一起,平复着心底的不安,转过身子看向白槿。 “淑妃妹妹为何会在此?”悬英眉角微微上扬,“你跟踪本宫?” 白槿捏着帕子,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大。 她满眼可怜又不可置信的望着悬英,颤声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是担心姐姐,担心姐姐没控制自己,做了背叛皇上的事情啊。” 只见白槿娇柔的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悬英的手腕。 “秽乱宫闱,这可是后宫大忌,贵妃姐姐还是自己去皇上面前坦白吧。”说罢,白槿便拉着她往外拖拽着。 瞧着面前拉扯不清的两人,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宸王,突然开口。 “淑妃这是,怀疑我?” 听到宸王温润的声音,白槿扭头扫了眼面色平静的宸王。 “宸王应该清楚,贵妃姐姐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你怎能明知故犯,和贵妃做下这般天理不容的事情?” 宸王缓缓抬头,望着一脸可怜模样的白槿,开口道:“小槿,不相信我吗?” 听到这声小槿,悬英的神色一变。 她回头俯视着轮椅上的宸王,看着他的神情,听着他的语气。 那声小槿,她再熟悉不过了。 就像是上辈子,檀阙唤白槿的声音,一样! 可当悬英的目光落在他残废的双腿上,她心底那些奇怪的念头便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请宸王注意言辞,本宫和贵妃不同,本宫的身子和心都是皇上的,由不得宸王放肆。”白槿死死的抓着悬英的手腕,继续阴阳怪气着,“姐姐你同宸王苟合,怎能对得起皇上呢?” 这是只听“嘭”的一声,内殿一直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淑妃口中的苟合,在说谁?” 阴冷的声音传到耳中,让悬英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僵硬的一点点 分卷阅读76 转过头,望着从内殿里缓缓踏出的檀阙,震惊的嘴唇微颤了起来。 檀阙为什么会在内殿?!! 难不成,打从自己进扶云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那方才在梨树下,自己和宸王说的话,白槿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见到檀阙,原本还洋洋得意,以为抓住了妖女把柄的白槿,脸色也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她僵硬的松开了江悬英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张开双唇,而后又紧紧的抿在了一处。 看着檀阙倒背着双手,步步缓慢、沉稳的朝自己走来,悬英脚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了身后的石桌上。 悬英双手紧张的抓着背手的石桌子,抬眸迎上了檀阙深邃阴冷的目光。 手心里出了些汗,悬英有些心虚的眼神躲闪着。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皆是,檀阙便停步在她的身前。 鞋尖相抵,檀阙不容抗拒的气魄压得悬英喘不过气来。 她抬眸看着檀阙,紧咬住嘴唇,身子却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向后倾斜着。 就在她紧张的后背快要瘫在石桌上时,檀阙伸手,揽住了她细腰。 “朕让爱妃拿梨子水进来,怎么这么慢?” 听到檀阙的话语,悬英惊诧的回望着她,十指紧紧的抓着身后的石桌。 檀阙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吗? 望着他笃定,阴鸷的目光,悬英纤长的睫毛微颤了两下,缓缓开口道:“皇,皇上,臣妾……” 话还没说完,腰间的手掌便大力的一抓,惹得悬英浑身一个战栗,彻底瘫在了檀阙的臂弯里。 “爱妃叫朕什么?皇上?” 感受着檀阙目光的压迫,还有他手掌的用力,悬英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眼眸微闪着,悬英自知檀阙他又生气了,而且正在气头上。 双手抓着他的肩头,悬英眼波流转,抿了抿嘴巴,媚眼含羞的娇嗔了声:“……檀郎。” 声音一落,悬英便被腰间的力道撑直了身子,扑进了檀阙的怀里。 悬英余光瞄了眼一直低垂着头,面有所思的宸王,不禁有些羞愧难当。 她愿意,甚至巴不得在所有人的面前,同檀阙装缠绵,让他们知道自己在檀阙心里的位置。 可唯独不愿在宸王的面前如此。 悬英一想到上辈子魂飞魄散前,宸王在自己的灵堂,凝望着她的那道目光,便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 因为心底那丝莫名的情愫,让悬英失了神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檀阙面容上的阴暗。 腰间突然用力的一掐,让悬英惊声一叫,而后不得不依偎在檀阙的怀里。 她仰头望着冷若冰霜的檀阙,却见他凝眸聚神在别处,根本不看自己。 可用力掐着她腰间处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瞧着檀阙和江悬英在那边恩爱缠绵的模样,一旁的白槿紧抓着自己的袖口,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江悬英这个妖女分明和宸王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可自己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也在这里。 白槿努力压抑住心里的不甘和不快,抓破了手指,还是抬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是臣妾一时着急了,不成想二哥哥也在这里,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只见白槿笑着,冲悬英屈膝行礼道,“是妹妹误会姐姐了,给姐姐赔不是。” 瞧着白槿这般恬静大气的模样,悬英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瞥了一眼檀阙的表情,小声回应道:“淑妃妹妹对本宫的误会可真不少,只是本宫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听完悬英的话,白槿眉头一颤,继续恬静道:“谨遵贵妃姐姐的教诲。”她起身环视了一圈儿扶云轩中的人,“一进这扶云轩,臣妾就想起了儿时和二哥哥,还有宸王一起玩耍的场面,细细想来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今日难得我们仨都在,不如喝喝美酒,忆忆往事如何?” 悬英被檀阙锁在怀里,身子虽动不成,可眼睛却无拘得很,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白槿这话里话外的,没指名道姓就将她挤兑了出去。 这扶云轩是他们三个人青梅竹马的故地,而自己就是个外人。 悬英这边刚撇完嘴巴,耳畔就传来了檀阙阴冷的声音。 “往事不必忆,淑妃回吧。”檀阙紧紧了搂在悬英的细腰,低眸凝视着她,“而且朕今日不想喝酒,只想喝贵妃煮的梨子水。” 第41章 梨子树下, 石桌前,悬英握着手中的长竹勺,在坛盅里舀了半碗梨子水。 一想到方才白槿被檀阙轰走的画面,她心里就爽快得很。 想来他们男人常说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指的是这个意思吧。 白槿走了,自己固然很高兴, 可如今这尴尬的场面, 又该如何是好? 悬英捧着半碗梨子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侧 分卷阅读77 的檀阙,又望了眼坐在自己右侧的宸王。 还没等自己决定好这碗梨子水放在谁的面前时, 一旁的檀阙便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汤碗,低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瓷碗“啪”的一声落在石桌上, 震得悬英浑身一颤。 举着手中的竹勺, 悬英心有余悸的小声试探道:“皇上,可还喜欢?” 却见檀阙猛地扭头瞪着她, 满眼的阴森。 悬英一见,立马明白了过来,赶忙重新开口道:“檀郎, 可还喜欢?” 檀阙阴冷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眉眼, 而后目光又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 凝视良久,只听“啪”的一声,他捏起面前的汤碗,砸落在悬英的面前。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瓷碗,悬英倒吸了口冷气, 便乖顺的又舀了满满一碗,推到了他的面前。 番来复去了三五碗,悬英握着竹勺,看了看再次空荡荡的汤碗,又看了看坛盅里寥寥无几的梨子水,不甘心的将嘴巴抿成一条线。 这梨子水分明是自己给宸王准备的,如今可倒好,宸王一口没喝上,倒是快被檀阙喝了个精光。 望着举着竹勺迟迟不动手的悬英,檀阙冷着脸伸手抓住了坛盅口。 悬英见他捧着坛盅,仰头喝尽了梨子水,一滴都没留下,心里憋闷的将手中的竹勺拍在了石桌子上。 同时一道响起的,还有坛盅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一旁的宸王雍雅的坐在轮椅上,双手交握着搭在膝盖上。 他瞧着面前阴阳怪气的两个人,温润的笑道:“梨子水性寒,皇上即便再喜欢,也要适量才好。” 只见檀阙抬手,虎口抿过嘴边的水渍,再按在石桌上。 侧脸,目光锁定在悬英的脸上。 “朕,喜欢。” 檀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悬英转过头,迎上了他不满的目光。 她和檀阙好歹也是相处了十余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人气性这般大?!! 要说此刻同自己发脾气的人是宸王,她倒觉得是情理之中。 脑子里的念头一出,悬英便眉头紧蹙着转头看了眼宸王,又看了眼檀阙。 这还是头一次这两人同时坐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左右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这种感觉奇妙的很。 宸王注意到了悬英的举动,便眉眼温润的浅声笑道:“我也是许久没有这样,和皇上坐在一起说话了,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只见宸王眼眸中突然氤氲了起来,良久才继续说着,“还是在我们去狼牙山之前的事儿了。” 狼牙山? 悬英细细听着宸王的话,心底疑惑重重。 狼牙山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还是上辈子祁元朔告诉自己的。 说那个山可是山如其名,上面都是野狼猛虎一样的凶猛野兽,所以才没将这个凶山送给自己。 在自己来朔北后,檀阙从未去过狼牙山,想必定是在自己没来和亲前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悬英突然忆起上次帮檀阙上药时,在他腰间发现的那处伤疤。 檀阙说那是被狼咬的,莫非,就是在狼牙山? 悬英惊诧的转头望向檀阙,却见檀阙沉着脸,没有看自己。 “皇上不要总是冷着脸,如今皇上娶了佳人,就不要让佳人为你担忧了。”宸王眉眼弯弯的笑着,转头看向悬英,“皇上打小便是这样,以后劳烦贵妃担待了。” 打小就是这样? 悬英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檀阙。 那她上辈子所见到的,温润柔弱,目光清透的檀阙,是假的不成? 心底的疑惑已经乱成一团,想得悬英头痛。 她撇了撇嘴巴,索性不再去深究。 只要檀阙心里有她,能护着她,为她撑腰,管他性子如何呢。 就算他是头烈性的豹子,自己也总能有法子驯服了他。 见悬英若有所思,宸王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柔声道:“贵妃同时面对我和皇上,有何感觉?”宸王笑着直视着檀阙的脸孔,“能分得清我们吗?” 闻声,檀阙抬起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悬英。 余光感受到檀阙目光的阴森,悬英想都没想,一把挽住了檀阙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头。 “自然分得清。”悬英笑着伸出手指,揉捏着檀阙的耳垂,“臣妾的檀郎,红耳朵时最可爱了。” 耳畔的娇笑声让檀阙哑着嗓子,咳嗽了两声。 他抬眸向宸王颔首,道:“不打扰皇兄的清净了,朕带贵妃离开了。” 宸王始终浅笑着,点头应声:“回吧,扶云轩荒凉,无要事,皇上和贵妃还是不要再来的好,以免惹人非议。” 悬英被檀阙抓着胳膊往外走着,却在听到宸王的话语后回过了头。 宸王这话是对着皇上说的,可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回眸望着梨子树下,宸王孤独的身影,悬英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分卷阅读78 上辈子和宸王最初相处的那段时日,即便是他再不待见自己,也从未说过不要再来的此番话语。 可是重生后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然宸王为何会变? 他和上辈子的宸王,竟没有半分的相似。 悬英被自己心底胡乱的思绪分了神儿,直到檀阙甩开了她的手,脚下踉跄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一抬头,却见檀阙正满脸阴鸷的瞪着自己。 知道他在生气,悬英便软着性子,上前抓住了檀阙的衣角。 “皇上,臣妾知错了。” 娇柔的撒娇声,传进檀阙的耳中。 他紧盯着悬英溶溶的媚眼,没有半点好脸色的甩开了她的手。 “朕竟不知,英公主还会煮梨子水。” 听着檀阙话语中的怒气,悬英软着身子又靠前一步,双手勾住了檀阙的右手。 柔软的手指揉着他的手心,悬英抬眸,面目羞意。 “皇上若是爱喝,臣妾以后每日被备着。”悬英眼睛一转,接着讨好道,“臣妾以后只做给檀郎一个人喝。” 低眸看着悬英满脸讨好,口不择言的样子,檀阙眼前便又出现了方才在扶云轩中,她蹲在檀羲身旁,手捧梨子水,娇羞含情的模样。 一想到此,檀阙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他紧着眉头,再次甩开了悬英的手。 心底的妒气压抑着他快要透不过气来,良久,他才僵硬的挤出来一句:“朕,不稀罕!” 说罢,檀阙一甩长袖,转身离开了悬英的视线。 悬英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竟突然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 檀阙之前就算是和自己闹脾气,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对待过自己。 看来,这次有些棘手了。 扶云轩里,宸王坐在轮椅上,看着石桌上那个坛盅,心思沉沉。 “爷,奴才这就去帮您浣洗衣衫去。” 闻声,宸王转身看着小厮手中抱着的衣物,他的目光落在洒了梨子水的那处污渍上。 凝视了许久,他开口道:“不必,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话音一落,便见宸王从衣袖中拿出一张方帕子。 他低头前前后后,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了自己的一双手。 眼底一片幽深。 * 夜晚,第二波侍卫已巡逻完,寂静的后宫只能听得到夜猫叫秧子的声音。 冯念念披着斗篷,一脚踏进了废弃的殿阁,心有胆怯的回头望着身后的徐四娘。 “嬷嬷,你确定白姐姐约我在此处见面吗?” 只见徐四娘挑着宫灯,贼眉鼠眼的正四处张望着。 听到冯念念的疑惑,徐四娘挑着碎眉道:“嬷嬷还能骗你不成?小姐你就快进去吧。” 冯念念看着徐四娘笃定的神情,便放下了心里的不安。 又往阁内走了走,身后便传进徐四娘的声音:“想必淑妃定有要紧事和小姐说,我就在外面帮你们守着。” 冯念念见徐四娘笑着退出了废阁,有掩好了房门,不禁诧异。 之前白姐姐同自己说悄悄话时,也不见嬷嬷避开,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一头雾水的瞥了下嘴巴,便转身在厅中绕了一圈。 这里荒废了太久,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看得人发渗。 白姐姐向来胆小,怎么会安排在这里见面? “白姐姐,白姐姐你在哪里呀?” 冯念念捂着鼻子,蹙着眉头扒开了挡在面前的蜘蛛网。 待她刚走进内室,一双有力的胳膊便从身后抱住了她,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 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抱,冯念念顿时六神无主的,连呼救声都哽在了喉咙。 直到被身后的人拖进了残缺的床榻上,冯念念才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王八羔子,登徒子,嬷嬷,嬷嬷救我啊!” 可无论她怎么扑腾,都挣脱不了身后那人的束缚。 昏暗的废阁里,半点星火都没有,冯念念看不清非礼自己的人是谁,只能张牙舞爪的推拉着身上的人,嘶声大喊着。 感觉到那人的牙齿撕咬着自己的衣襟,再看到原本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袄裙,一件件的被扔在地上。 冯念念发了狂似得抬腿一脸踹在那人的要害处,扬手挠在了他的脸上。 听着昏暗中闷哼的一声,冯念念知道自己显然是惹怒了他。 只见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抓着她的双手按在了头顶。 低沉粗狂的声音,传进冯念念的耳畔。 “怎么,县主这是在对老子欲擒故纵吗?” 熟悉的声音让冯念念浑身一颤,即便看不见这人的脸,他的长相也已经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冯念念抖着牙齿,颤声道:“……白,白叔叔?” 分卷阅读79 第42章 “这么说, 信不是你写的?” 白振国支棱着右腿,左腿慵懒的搭在床榻边。 他一手捏着那封传情的书信,一边眯着三白眼,在昏暗中紧盯着缩在床角处的冯念念。 冯念念紧紧的抓着被他撕坏的外衫,护在身前,嚎啕不止的摇着头。 “不是, 真的不是我。” 听着冯念念哭的喘不上来气的声音, 白振国挑着粗眉,一想到那日徐四娘送信时的谄媚模样,心中便有了一二。 看来是那贱婢狗急跳墙, 想为自家主子搏个好前程,就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了。 白振国没想到, 自己居然中了一个贱婢的圈套!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粗眉, 戏谑一笑的揉碎了手中的那封信,丢在了地上。 “老子不缺女人, 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这一套,没意思。” 听到白振国的声音,冯念念没控制住自己, 哭的更大声了。 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受了这般凌辱,已然是害怕的举足无措。 何况,撕了自己衣裙的人,还是摄政王! 冯念念的哭声吵的白振国心情烦躁得很,原本以为自己宝刀未老, 年过半百还能获得小丫头的青睐。 来之前,为了重振雄风,他喝了足足三大碗的鹿血。 却不料竟是娇花无意。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白振国凶狠的声音让冯念念害怕的闭紧了嘴巴,哭声戛然而止。 她缩着脖子,抿着嘴巴,不停的摇着头。 支支吾吾哽咽了句:“不,不能。” 昏暗的床榻间,白振国盯着床脚处娇小的身影,这小丫头止不住的颤抖,竟让他鬼使神差的有了反应。 白振国这辈子阅女无数,在鱼水之乐上,他更偏爱风韵妇人,技术好,懂得伺候人。 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他向来是不稀罕的。 可瞧着昏暗中冯念念圆润的肩头,白振国揉着下巴,半眯双眼。 这送到嘴的鸭子,岂有放走的道理。 “别怪你的嬷嬷手段下作,想在这宫里活得好,做人上人,都是要有靠山的。” 盯着冯念念瑟瑟发抖的样子,白振国扬声道:“你有吗?” 冯念念神色一惊,摇头低喃:“没,没有。” “那县主想做人上人吗?” 冯念念听着白振国的话,想起这些年自己受过的白眼,非议,还有在江悬英面前的卑微。 她十指紧抓着衣衫,声音细微颤抖道:“想。” 得到冯念念肯定的回答,白振国露出了得逞的神色。 他伸手捏住了冯念念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县主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对于老子来说,轻而易举。”白振国靠近她的脸颊,“只要你心甘情愿侍奉老子,这些,就都是你的。” 冯念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昏暗中,她的眼神不停的躲闪着,已氤氲一片。 侍奉? 白叔叔,让自己做他的女人?!! 这等有悖道德常理之事,她怎能同意? 可他是摄政王啊,是朔北万人之上独享大权的摄政王。 拒绝了他,自己在朔北怎会再有好日子过? 白振国见冯念念迟迟不做决定,心底突生乐趣。 他又靠前一寸,贴在冯念念的耳畔蛊惑道:“被软禁的滋味不好受吧,委屈?不甘心?想出口恶气?你可是小皇上亲封的县主,金枝玉叶受人敬仰,不才是你该过的生活吗。” 白振国余光瞄着冯念念眼底的波澜,心思细腻一笑。 他捏着冯念念的下巴,指腹摩擦着她的下唇。 “我说了,我不喜欢强迫,就给你一次逃走的机会。” 听着耳畔靡靡之音,冯念念眼底涟漪阵阵。 白振国给她逃走的机会,可以她的身份和能力,又有何拒绝的权利? 终于,冯念念心底一直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沉默了许久。 冯念念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伸直了一直蜷缩着的身子,躺在了白振国的身侧。 白振国看着冯念念妥协的举动,眼中也燃起了火苗。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白振国甩开自己的腰封,然后抓住了冯念念的手。 他一点点,缓慢的抽走了冯念念手中遮挡身子的衣物,丢在了床下。 扫视着眼前的惊喜,白振国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廓。 “真是我的乖孩子!” 门外,徐四娘正趴在门框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只听冯念念一声颤抖的尖叫,吓得徐四娘身子一颤。 而后只听里 分卷阅读80 面穿出重叠不休的喘息声,伴随着咯吱咯吱床板晃动的声音,徐四娘激动的拍掌跳了起来。 “诶呦诶呦,成了,成了!” 废阁里床板摇晃的声音响了整整一夜,直至天头亮了,才听到白振国一声发泄似得怒吼声,停下这场缠绵。 上半夜,徐四娘还兴致勃勃的偷听着房里的娇嗔声,却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 正当她靠在门外打着瞌睡时,“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徐四娘揉了揉睡眼,爬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白振国。 只见他半敞着宽衫,发丝凌乱,虽然双眼布满血丝,但却格外的神清气爽。 徐四娘抬眼偷偷瞄着白振国肩头的牙印,和刺眼的抓痕,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诶呦我的爷,昨儿夜里可还满意啊?” 白振国瞥了一眼徐四娘,一边舒缓着脖颈,一边懒散道:“这雏儿就是不一样,虽然生涩,但胜在紧致,甚好。” 看着白振国满意的模样,徐四娘心花怒放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小声嘀咕着:“能让爷满意,那可真真是县主和奴婢的福气啊。” 徐四娘揣着双手,眼睛奸诈的一转,心急的问:“那不知爷,何时向县主下聘,收进府邸啊?” “下聘。”白振国半眯着双眼,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且不说这事,昨夜你安排的很好,有赏!” 一听到“赏”字,徐四娘激动的耸着肩膀,拍了下巴掌。 只见白振国冲她挑了挑手指。 徐四娘期待着一步步走到他的身侧,看着白振国朝她微微颔首低眉,徐四娘憋不住的露出了笑脸。 “噗嗤”一声,徐四娘猫着身子,猛的睁大了双眼。 她抿着嘴巴,僵硬的低下头。 只见一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小腹,而刀柄正握在白振国的手里。 鲜血顺着刀柄往外冒着,浸透了她的衣裙,再喷洒在地面。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算计!” 白振国握着刀柄,狠狠的在徐四娘的小腹中乱绞着。 话音一落,他阴着脸拔出了刺在徐四娘腹中的短刀,止不住的鲜血如鲜活的泉眼般喷洒而出。 徐四娘还未来得及说上半句话,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冷眼瞥着地上流血不止的徐四娘,白振国徒手擦去短刀上的血液,反手刺进了身旁的红泥柱子中。 床榻上,冯念念望着门外的满地鲜血,和没了知觉的徐四娘。 整整一夜的欢愉和哭喊,泪迹早已凝固在眼角。 她浑身如被人抽去了筋络般瘫软无力,趴在床榻上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也喊不出一句话。 白振国走到床榻边,双眸扫过冯念念身上斑斑红印,和木板上到处可见的落红,便知这一整夜是多么的疯狂。 他抬手捏住了冯念念的肩膀,手上徐四娘的血液瞬间沾满了她的颈窝。 “还能起来吗?” 冯念念吃力的动了动嘴角,却发现喉咙早已被喊破,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虚弱的摇了摇头。 瞧着冯念念瘫软的样子,白振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忘了你是第一次,以后你习惯就好了。” 听到习惯二字,冯念念抿着嘴巴,鼻酸得很。 却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 “我还要去上早朝,你体力恢复了就自己回去。”白振国捡起地上被他撕碎的衣裙,罩住了冯念念的身子,俯身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白振国随手卸下腰间的玉佩,扔在了冯念念的胸口,冰凉的玉片让冯念念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乖乖等我找你。” 说罢,白振国便衣转身穿戴好衣裤,恢复平日里的英姿勃发,踏出了房门。 床榻上,冯念念颤抖着身子,终于抑制不住的一行眼泪,落在了手背上。 * 很快,徐四娘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宫闱。 白振国动用了些手段,轻而易举的将徐四娘被刺死,移花接木成溺水身亡。 即便是女医挚们亲眼目睹了她肚子上的刀口,也全都闭口不提,全当不知此事。 原本宫里死个奴婢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徐四娘平日里作风招摇,到处瞧不起人,她这一死,倒是合了很多人的心意。 唯一还能为徐四娘掉眼泪的,也就只有冯念念。 夜晚,朗月轩的后院里,火光闪闪。 冯念念一身素服的跪在火堆前,大把大把的烧着纸钱。 “嬷嬷,天暖了,您拿这些钱去买些新衣裙,别再穿冬衣了。” 冯念念哽咽着,抬手抹着脸上的眼泪。 “摄政王权力滔天,原谅念念没有能力为您报仇了。”她将身旁的金元宝丢进火堆里,“嬷嬷,念念不怨你,念念知道嬷嬷都是为了我考虑,念念不怨你。” 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 分卷阅读81 往外涌着。 冯念念瘫坐着,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宫中禁止私自供奉烧纸,清平县主的规矩是白学了吗?” 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冯念念浑身一颤,回头便见身后之人是苏尚宫。 冯念念胡乱的抹了把眼泪,跪在苏尚宫的面前抽泣道:“嬷嬷养了我十余年,我不能让她走的这么安静,连烧纸的人都没有,求求苏尚宫让我烧完这些金元宝吧。” 苏尚宫眉眼薄情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冯念念,衬着她背后的火光,苏尚宫的目光落在了她腰间的那枚玉佩上。 她微微眯着双眼,细细看着玉佩上的纹路,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握的死死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白振国的东西! 苏尚宫短暂的紧闭起双眼,耳边全部都是在摄政王府时,那两个小厮和白振国的对话。 她的宝儿死了。 白振国,骗得她好惨! 当她再次抬眸,目光锁定在冯念念的脸上时,眼中已是杀气腾腾。 第43章 只见苏尚宫转身拿起立在角落里的竹竿, 当着冯念念的面,打灭了地上的火堆。 未烧完的金元宝瞬间带着火苗,飞散到四周。 丢掉手中的竹竿,苏尚宫看着冯念念心如死灰的样子,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寡情。 “规矩就是规矩,县主若是执意违反, 奴婢就只好按宫法处置了。” 苏尚宫面色平静的拍了两下手, 便见她身后的宫女们颔首小跑了过来,手中捧着一个布包。 几人看了眼苏尚宫的脸色,便机灵的压制住还跪在地上的冯念念。 苏尚宫不紧不慢的打开布包, 里面整整齐齐插着的银针,在月光下格外的刺眼。 指尖捏起一枚尖锐的银针, 苏尚宫慢慢的俯身, 凝视着一脸惊恐的冯念念。 “奴婢是按规矩办事,得罪了。” 说罢, 苏尚宫抓起冯念念的手指,一针穿透了她的食指。 只听冯念念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朗月轩里, 久久不能散去。 * 很快, 朔北便进入了和风四月,艳阳高照,处处生机。 随着暖春若约而至的,还有西曌之行。 东华门外的马车队伍已经整装待发,此次西曌之行明面上以赴约春朝会为由头, 但重来一次,悬英却清楚的知道,实则是为了巩固西曌的民心。 褪去厚重的冬装,悬英一身杏红色金绣流仙裙,外披铅白色杏花斗篷,小巧的惊鸿髻上,点缀着雅致的凤鸟绢花步摇。 不似冬日妆面的浓烈,春夏时节,悬英更偏爱素雅的慵来妆。 眉眼倦怠却精致,艳丽的蝴蝶唇妆才是心机之处。 站在人群之中,她早已成为引睛之焦点。 “奴婢觉得,公主今日的妆容,比上次的酒晕妆顺眼。”身旁的芳姑姑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满意的点着头。 悬英抿嘴笑着,抬手点了点眉心处的鹅色杏花花钿。 “姑姑可别小瞧了我今日的面妆。”悬英放下手臂,往芳姑姑的身旁倾斜着,小声道,“处处是心机。” 一旁的小满往悬英的身后挪了两步,偷偷的从袖中摸出一块桃酥。 还没等她塞进嘴里,就被悬英揪着耳朵拎了出来。 “小姑娘家家,一天就知道偷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看着悬英训斥的眼神,小满可怜巴巴的看了桃酥一眼,撅着嘴巴重新藏在了衣袖里。 “主子,奴婢肚子叫了。” 悬英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小声道:“忍着,等一会上了马车没人时再吃。” 刚训斥完小满,便见蕊姬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蕊姬若不是西曌人,原本是不够格出现在这样的场面的。 只见蕊姬一身蓝色百蝶流苏裙,手里举着靑面杨柳团扇,在自己面前屈膝行礼。 “贱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蕊姬妹妹快快起身吧。” 悬英托着她的双臂,将她起地上拉了起来。 那日在瑶华台,若不是蕊姬向自己偷偷报信,如今能不能保全自己这条命,还未可知。 还有之前的那本秘籍。 这辈子,蕊姬倒是暗地里帮衬了自己很多。 “蕊姬妹妹此次能回到家乡,定是很开心吧。” 蕊姬笑得眉眼灿烂的朝她点头道:“贵妃娘娘所言甚是,西曌这个时候草原辽阔,正是骑马跳舞的好时候,贵妃姐姐定会喜欢的。” 悬英眯眼笑着颔首,她四处看了一圈,开口道:“怎么不见淑妃妹妹?” 蕊姬举着手中的团扇,指了下远处那个外观精致的马车。 “贱妾听说淑妃娘娘换了风寒,吹不得风,一早儿就上马 分卷阅读82 车歇息了。” 凝视着白槿所在的那辆马车,悬英环抱着手臂,浅笑着。 白槿如今虽然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可心底却露出了马脚。 瞧着她那驾马车,哪里是一个淑妃该有的待遇? 与前面自己的马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槿若是有胆量,就卸下她那张柔弱的面具,同自己正面较量。 这样暗地里使用小家子气的手段,真是看不上! 正当悬英想要翻个白眼时,只见远处冯念念披着低调的斗篷,原地转了许久,登上了一架简陋又不起眼的马车。 “贱妾听说,这次是摄政王亲自开口,皇上才解了清平县主的紧闭。”蕊姬团扇遮面,在悬英的身边小声嘀咕着。 悬英一早就预料到,冯念念的事情不会终了,却没想到白振国会为她说话。 只不过这次冯念念出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那般招摇又目中无人的县主,如今却形影单只,穿着打扮也竟挑着素淡的来,走路也总是缩着脖子低着头,生怕被别人发现了她。 悬英以为她会和白槿共乘一架马车,却不料冯念念不仅绕开了白槿的马叉,还挑了个最不起眼的。 真是一点都不像她。 她和冯念念恩怨已解,倘若冯念念这回安分守己,不再招惹她,自己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马车里,坠儿一手帮着白槿扇着团扇,一手放下了撩起的布帘子。 “主儿,清平县主怎么上后面的马车了?” 白槿依偎在软垫子上,闭着眼睛轻声道:“想必是丢了脸面,不敢上来了,这次若不是爹爹出马,哪有她重见天日的时候。” “不对啊,县主既然知道是摄政王帮了她,理应来谢谢主儿,怎么反倒像是躲着我们一样?” 细细听着坠儿的话,白槿缓慢的睁开双眼。 “那就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白槿困倦的打了个哈切,“算了,冯念念她没那个胆子。” 马车外,悬英一见檀阙出来,便赶忙走上前去。 见檀阙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未停下脚步,悬英勾着笑容,挡在了他的身前。 “臣妾给皇上请安。”悬英起身挑着媚眼,娇声道,“皇上来迟了,让臣妾好等啊。” 檀阙倒背着双手,目视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瞧着他这张如从前一般的冷脸,悬英便知道他的气还没消。 试探的拉住檀阙的袖口,悬英撒娇道:“去西曌路途遥远,臣妾怕晕,要枕着皇上的肩膀才行。” “马车里有软垫。” 被檀阙的话语一堵,悬英吃瘪的抿了下嘴巴,不甘心的拉住了他的手心。 “软垫再软,那也比不过檀郎体贴呀。” 悬英的指尖在他的手心里画着圈,按照往常,檀阙定会面红耳赤,然后无论自己提什么要求都会一口答应。 可现在,他不仅面色不改,气息不变,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还未等悬英开口说下一句,便见檀阙拉开了她的手。 “时辰不早了,英公主上马车吧。” 说罢,悬英便瞧着他决绝的朝领头的那驾马车走去。 头都没回一下。 檀阙上了马车后,陈公公才猫着腰,走到了她的身前。 只见陈公公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车,确定檀阙没有留意到他,才小声的开口。 “诶呦,娘娘啊,您到底是做了什么,让皇上生这么大的气啊。” 悬英拧着手指,心有不甘道:“是本宫的不对,可本宫也没想到,皇上的气性这么大啊。” “何止是气性大啊。”陈公公自知说话的声音打了些,他鬼鬼祟祟的回头又看了眼檀阙的马车,才遮着侧脸,朝悬英继续说着,“自打那日皇上情绪不对后,直至昨儿夜里,皇上都没回寝宫就寝过。” 悬英眉角一扬,心里寻思着,小声问道:“皇上又去滴翠园了?” 陈公公使劲的点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啧,皇上莫不是有恋狍子的癖好?” “诶呦,我的好娘娘,您就不要再和奴才开玩笑了,除了娘娘您,谁还有逼皇上去滴翠园睡的本事啊?” “陈喜,滚回来!” 檀阙的一声怒吼,打破了悬英和陈公公的窃窃私语。 陈公公冲着悬英挤眉弄眼了一番,便苦着脸回到了檀阙的马车处。 悬英十指相扣,转身心事重重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队伍刚行驶过琊山,便停歇在一处风景较为雅致地方。 陈公公捧着羊皮水壶,猫着身子进了檀阙的马车。 他琢磨着檀阙的神情,小声开口道:“贵妃娘娘看来晕的不轻,皇上不去瞧瞧?” 只见檀阙手中的六子连方一顿,眼眸深邃。 见檀阙默不吭声,陈公公又小心翼翼道:“奴 分卷阅读83 才瞧着,娘娘几乎连早饭都快吐干净了,可怜得很啊。” 檀阙将手中拆出来的一块木条放在身侧,沉着声音道:“你如今在朕的面前,说假话都不会脸红了是吧。” 他抬眸直视着陈公公良久,道:“她今日,没用早饭。” 听着檀阙这冷不丁的一句,陈公公憨笑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奴才说错了,说错了。”陈公公笑得眉眼弯弯的,将水壶递给了檀阙,“奴才就知道,皇上即便在气头上,心里还是挂念着娘娘的。” 檀阙喝了口水,瞪着他道:“呵,你知道的倒不少。” “皇上可不要怪奴才多嘴,皇上心里想着娘娘,娘娘方才对皇上又是百般的讨好,皇上您还叫什么劲儿呢。” 檀阙冷着脸,将羊皮水壶塞进陈公公的怀里。 沉默了许久,才阴着脸低喃了一句:“她那是心虚!” 江悬英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马车外吵闹得很,可檀阙却只能听得到揪心的呕吐声。 声音虽然细微,却一阵阵的扯得他心痛。 早饭一口都没碰,连他特意偷偷让小厨房给准备的酸梅酪都没吃。 檀阙烦躁的将手里的六子连方丢到了一旁,环抱着双臂憋闷了许久。 “你去给她拿些酸杏子去!”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别说是朕给的!” 檀阙心烦意乱的闭上眼睛,想要倒空自己杂乱的思绪。 可一闭上眼睛,当日在扶云轩里,江悬英蹲在檀羲脚边的画面,就频频浮现在他的面前。 呵,她笑成那样给谁看?!! 给皇兄吗? 还有那梨子水…… 正当陈公公撅着屁股,准备下马车去取酸杏子的时候,檀阙猛地睁开了双眼。 “滚回来!不准去!”檀阙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从嘴里挤出了一句,“一枚都不要给她!” 第44章 闻着沁鼻的青草香, 听着鹰鸟盘旋的鸣叫声,悬英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这一路的颠簸漫长,不仅让她腰酸背痛,连脑袋都晕晕沉沉的。 幸亏早上没吃东西,不然就凭自己这个呕吐法,岂不是丢尽了面子。 不过一想到早上没吃的那碗酸梅酪, 悬英便馋嘴巴舌的咽了下口水。 “姑姑, 快给我拿枚酸杏子解解馋。” 闻声,芳姑姑赶紧解开手中的袋子,挑了一枚色泽饱满的酸杏, 放在了悬英的手心里。 看着悬英咬着杏子,满脸舒服的模样, 芳姑姑笑着弯起了眉。 “要奴婢看, 公主和皇上还都是小孩子,面上崩得紧紧的, 心里啊却还是互相牵挂着。” 悬英咬了口杏子,娇声道:“方才陈公公给姑姑酸杏子的时候不是特意强调了嘛,不是皇上给的。” “诶呀, 公主听到了呀, 这可是奴婢和陈公公之间的秘密来着。” 悬英一边咬着杏子,一边瞥着芳姑姑做戏的模样,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还秘密,你们俩说话的声音,怕是连队伍最后面的人都听得见, 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陈公公一向是一肚子的主意,那个老狐狸居然把姑姑都给带坏了! 看着悬英心知肚明的样子,芳姑姑握着她的手,小声道:“皇上心里装着公主,公主你啊就别再吊着皇上了。”芳姑姑伸出手指,戳了下悬英的鼻尖,“公主这一招欲擒故纵,该告一段落了。” 悬英斜眸看着姑姑,撇了一下嘴巴。 姑姑不愧是母后身边最得力的人,果然,自己的心思都瞒不过她。 “我哪里吊着他了,姑姑不也看见了吗,上马车前我是如何同他示好的,可他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芳姑姑宠溺的摸了摸悬英的头,语重心长道:“公主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心气儿和处事怎能小家子气?这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讲究颇多,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公主可清楚?” 悬英细细听着姑姑的话,心里琢磨着。 上辈子她和檀阙虽说做了十余年的夫妻,可先不说相处之道,就连相处都是少之又少。 可她忆着儿时在南燕,父皇对母后一直是宠爱有加,更是为了母后一个妃嫔都不要。 母后常说,她年轻时同父皇同甘苦共患难,想来定是父皇敬她、心疼她,才会独宠母后一人。 悬英揉了揉下巴,笃定道:“想来是无论险境还是富贵,都不离不弃,携手共度吧。” 却见芳姑姑摇摇头,慈爱道:“不对,最关键的,是要他心里有你,且只有你。”望着悬英若有所思的样子,芳姑姑继续说着,“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待公主,便是如此。” 见悬英沉默不语,芳姑姑小声问道:“那公主呢?嫁到朔北这么久了,现在对皇上可动了真心?” 悬英眉角一扬,原本伶俐的一张嘴 分卷阅读84 ,不知为何变得磕磕巴巴。 她摸了一下自己额头前的碎发,娇声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是一辈子要依靠的人,我自是想同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 芳姑姑摇头笑道:“公主知道,奴婢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公主喜欢皇上吗?” 悬英微微颔首,手指不自觉的扯着自己袖口上的丝线。 喜不喜欢檀阙吗? 若是说上辈子,她定然是不喜欢的,即便她为檀阙生了个儿子。 可这辈子的话…… 悬英细细想着重生后,她和檀阙相处的一幕幕,从琊山温泉池中的初遇,一直到现在。 不可否认,这辈子她和檀阙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也更加了解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自己接近他的心思不纯,但在她每一次的算计中,檀阙都是推波助澜的一笔。 檀阙他冷漠、执拗、爱生气。 坏毛病一大堆,数都数不过来。 可每次自己陷入险境时,他都会护着自己,让她没有半点后顾之忧的去披荆斩棘。 而且,他红耳朵的时候,真是让人又爱又想欺负他! 所以……她对檀阙…… 悬英想起那日在瑶华台,冰裂的那一刻他望着自己的眼神。 脸上不经意间泛起了红晕。 还有他拼了命的那一声“江悬英”。 突然,悬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眼前浮现出冷宫棺木前,宸王七窍流血凝望着自己尸体的眼神。 压在心底的情愫,像是嫩芽想要冲破土壤的力道,一寸寸往上翻涌。 悬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甩了甩头,努力清空这些莫名的情愫,平复着自己的思绪。 “啊,睡得好舒服呀。” 另一头,一直窝在角落里,蒙头大睡的小满正抻着拦腰,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 她扭了扭脖子,转头拉开马车的窗帘,抻着小脑袋往外看着。 “哇,这里的风好舒服,草也是香喷喷的!” 小满使劲的吸了两下鼻子,便迎着风咧着嘴巴大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咳。” 没喊一会儿,吃了一嘴巴沙子的小满,便苦丧着脸缩回了脖子。 她一边难受的咳嗽着,一边委屈巴巴的看着悬英,道:“这风里吹的都是沙子,不好玩,不好玩。” 看着小满呲着牙,往外喷沙子的样子,悬英无奈的撇了撇嘴巴。 “本宫可告诉你,西曌沙尘密布,你若是不好好保养你这张脸,等你从西曌回朔北时,就会变成丑陋的老太婆的。” 听着悬英的话语,小满紧张的竖起脖子,赶紧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碗。 “奴,奴婢带着珍珠粉呢。”小满拧开盖子,伸到悬英的面前,“满满一大碗呢。” 悬英看着小满难得听话的样子,欣慰的点点头。 女孩子的脸蛋儿是多么的重要,不好好保养怎么行。 只见悬英冲她挑着下颚,威胁道:“若是让本宫发现你脸上多了一条细纹,你就等着回去抄宫规吧。” 一听到宫规二字,小满吓得抿着嘴巴,立刻乖顺的像只猫儿一样。 陈公公在马车外,朝着窗子口,小声道:“皇上,奴才瞧着贵妃娘娘那边安静了,看来是皇上的那包酸杏子的功劳啊。” 陈公公一边低头走着路,一边偷偷笑着。 皇上就是嘴冷心热,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说是不管贵妃娘娘。 一转头,还不到眨眼的功夫,就将一包酸杏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虽然皇上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可这酸杏子是给谁的,早已不言而喻。 迟迟没有等到檀阙的回应,陈公公又开口道:“一会儿到了西曌城,城主定会以草原盛宴相迎,奴才听说这里的羊肉可以串成大串儿,再用碳火烤着,入口那是一个鲜嫩多汁,想必贵妃娘娘一定喜欢。” 陈公公歪着头望着窗子口,轻声提醒道:“贵妃娘娘金尊玉贵,定是有颇多不便,皇上可要记得藏两串给娘娘尝尝鲜儿呀。” “她不吃羊肉。” 听到马车里冷不丁的一句话,陈公公一愣,但脸上很快露出的笑容。 “是奴才不查,不查啊,都不知道贵妃娘娘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陈公公猫着腰,笑得谄媚,“果然,皇上是最懂贵妃娘娘的。” 陈公公捂着嘴巴,得逞的偷笑着。 身为皇上身边最贴心的太监,各个宫里主儿的喜好,他定然是了如指掌的。 皇上向来被动又执拗,不用些偏法子,上哪儿去撮合成这对儿嘴硬的冤家。 只听沉默了良久,从马车里传出檀阙的声音道:“陈喜,你让人偷偷备下清淡的吃食,得空给她送去。” “奴才遵旨。”陈公公眼睛一转,又加了一句,“皇上放心,这次奴才也同之前一样,定不会让贵妃娘娘 分卷阅读85 知道,是皇上送的,奴才就说,就说,对,就说是西曌城主的意思。” 话语刚落,就见马车帘子猛地被掀开。 檀阙满眼的杀气戳向了他。 “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陈公公笑着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甜着嘴巴道:“奴才说错了,说错了,奴才一定会告诉娘娘,是皇上特意为她准备的,皇上放心吧。” 见檀阙瞪了他一眼,冷着脸甩下了窗子帘,陈公公捂着嘴巴,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 当年西曌国被檀阙收服后,便由西曌国变名为西曌城,国主也成了城主。 西曌的城池建在西曌地界的中心处,不过有趣的是,城池的南面为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而北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漠。 下了马车,悬英就被风沙吹得眯了眼睛。 她咳嗽了两声,便接过芳姑姑递来的杏色金丝轻纱,围绕在嘴巴和脖颈处。 悬英系好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便跟在檀阙的身后。 城池前,大批的西曌人已跪迎在地。 “臣等,恭迎皇上。” 打头儿跪着的男子,便是屈尊为城主的西曌王。 悬英只见檀阙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或退后一步,只是严肃的道了句:“众卿平身吧。” 上辈子,自己一直是小心低调做人,即便是随檀阙一同到西曌的那一次,也是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从不敢抬头四处张望,而跟在檀阙身侧,与他并肩迎接跪拜的也是白槿。 站在人群前,果然视线是最好的。 悬英的目光落在西曌王身上,上辈子在西曌时也见过这位西曌王,可自己也只是远远的模糊的看了一眼,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回,她可要好好的见识见识,这位出名的亡国之君生得是一副什么面孔。 只见西曌王一身殷红色立襟大袖宽衫,绾色的丝线勾勒着几朵半开的芍药花,更加凸显宽衫的艳丽。 半挽起的长发慵倦的散落肩头,头顶束着鹊尾长冠,几缕零散的发丝垂落额头,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孔。 剑眉配着双细长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梁下,薄唇斜勾着,透白的脸孔比女子还要柔嫩几分。 而他左眼下的那颗泪痣,让这张阴柔俊美的脸,增添了不少魅惑。 看着面前这样一个男子,悬英的眉角不禁一扬。 说是男狐狸精的化身,也绝不为过! 只见他站直了身子,魅声道:“臣戚律,恭迎皇上,恭迎……”他慢悠悠的抬首,细长的眼角上下打量着檀阙身后的悬英,“恭迎,贵妃娘娘!” 第45章 西曌王室的密事, 悬英在还是南燕嫡公主的时候就听说过。 老西曌王膝下子嗣福薄,大多还未出生便死在了妃嫔们的肚子里,即便命大生下来的,也早早就夭折了。 据说就只有一位公主活到了及笄的年岁,可在老西曌王和王后驾鹤西去以后,因成日的忧思成疾, 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因老西曌王已无子嗣可继承王位, 西曌又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可一日无君,在众臣的鼓推下, 便由当时最得民心,也是已故王后的亲弟弟来继承西曌王的位置。 这人便是戚律了。 黄昏后的草原上, 雄鹰在半空中翱翔, 篝火在肆意的燃烧。 悬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边举着手里的马奶酒, 一边欣赏着篝火前几个魁梧男子的搏斗之舞。 南燕人温润似水,朔北人英姿矫健,而这西曌的百姓却是在朔北的英姿矫健上, 更平添了几分野性。 悬英正捻起盘子中的一枚果子, 要塞进嘴里,另一边就传来了白槿的声音。 “早就听闻西曌城景色迤逦,今日一见果然不见虚传,可见定是城主管制有加的成果,方才城主喝了皇上的酒, 现在该喝本宫的了。” 只见白槿笑着端起酒盏,面朝着下席中的戚律。 戚律倚靠在身后的驼骨靠背上,手臂随意的搭在上面,一副慵懒倦意的模样。 他挑着细长的眼尾,上下扫视着正举杯对自己笑的白槿,指尖绕着面前的杯口。 “皇上,这位是?” 听到戚律的话语,白槿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颤,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意。 西曌城主方才在迎接她们时,既然都能认出江悬英的身份,为何不知道自己是谁? 好没道理! 檀阙冷漠的开口应了句:“淑妃白氏。” 他的余光瞥了眼悬英桌子上的食物。 一口未动的烤羊腿,只吃了一两口的牛乳饽饽,抿了半口的马奶酒……还有吃光了的甜瓜。 檀阙眉头微蹙了一下,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那盘甜瓜,推到了她的桌前。 看着一点点挪到自己面前的一小盘甜瓜,悬英扭头望着檀阙。 却见他正目不斜视的看着 分卷阅读86 篝火前的表演,根本没看自己。 “皇上,过界了。”她手指点了点桌案,小声道,“这边是臣妾的地盘!” 听到她的嘀咕声,檀阙扭头瞪了她一眼,便转回头抿着嘴巴沉下一口怨气。 “朕不爱吃,剩下不好,英公主处理掉吧!” 这一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的,好好的一句话非要拆分成三四段,听着难受死了。 瞧着檀阙阴冷的侧脸,悬英撇了撇嘴巴,低头看着他推过来甜瓜。 凝视着盘子里堆成山的甜瓜,悬英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那个空盘子上,再看回面前这盘。 原来如此啊。 悬英原本还怒气满满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窃喜的笑容。 她指尖捻起一小块甜瓜,送进了嘴巴里。 托着腮,悬英一边咀嚼着,一边娇声笑道:“嗯,真是好吃,臣妾最爱吃甜瓜了。” 檀阙低头抿了一口马奶酒,余光偷偷瞄着一脸笑意的悬英。 唇角不经意的上扬着。 下席的戚律一双狐狸眼静静的留意着他们许久,才漫不经心的捏着酒盏口,回应白槿道:“原来是白振国的女儿啊,久仰,久仰。” 戚律扭头瞥了眼一旁威风凛凛不说话的白振国,继续说着:“当年若不是淑妃娘娘的爹爹收服了我们,如今哪里有这西曌城的景色迤逦,我这城主,又怎能当得如此潇洒。” 白槿看着戚律摇着手中的酒盏,仰头肆意的笑着。 也不知为何,他没有半句出格之语,可这话,却任谁听着都不舒坦。 白槿应承着笑了两声,柔声道:“这都是城主的功劳,城主可要喝下本宫敬的这盏酒才是。” 说罢,白槿便用袖口掩面,喝尽了杯中的酒水。 处处被江悬英压着,就连二哥哥的心都快被这个妖女勾搭走了,倘若自己再不算计一番,这后宫岂不就真成了她姓江的了? 酒盏一落案,便传来了戚律阴柔的笑声。 戚律摇着头,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他单手慵懒的撑着自己的额头,幽声道:“淑妃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在我们西曌,女子是不能敬酒的。” 只见戚律笑着捏起桌上的酒盏,将里面的酒水,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我们西曌只有男人能敬酒,女子敬酒,晦气!” 白槿看着他倒空了慢慢一杯的酒,酒盏“啪”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的香帕,白槿的脸一瞬间通红成一片。 一旁的悬英眯着双眼,瞧着如今窘迫不堪的白槿,不禁低头笑出了声。 原以为她白槿是个心思细腻的坏女人,可今儿这么一见,也没比冯念念聪明多少。 连西曌最基本的风土人情都没摸明白,就这样急不可待的凸显自己。 简直是自寻死路。 见白槿被扫的丢尽了脸面,白振国终是坐不住的摔了手里的杯子。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见戚律又重新倒满了酒,步步风流的举着酒盏,走到了檀阙的面前。 他抬手撩了下自己额头前的碎发,挑眉笑了许久后,侧身走到了悬英的面前。 “这杯酒,敬贵妃娘娘。” 听着戚律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悬英惊诧的扬了下眼角。 自己与这位西曌王不过城前见了那一面,上辈子更是连话都没说过半句。 他这番举动,还真是肆意妄为,不顾礼数。 悬英余光瞄了眼身旁的檀阙,只见他的脸上越发的难看,落在膝盖上的双手,也越发紧握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悬英右手撑起下巴,朝着戚律勾唇一笑。 “城主方才刚拒绝淑妃妹妹的敬酒,如今城主的这杯酒,本宫可不敢喝。” 听到悬英的话语,戚律一双狐狸媚眼中,明显露出了惊诧之意。 他满意的笑道:“臣方才说,在西曌女子敬酒是晦气,可又没说不能给女子敬酒啊,所以这杯酒娘娘理应受之啊。” 悬英半眯着双眼,细细盯着面前一脸狐狸样的戚律。 他还真是,句句滴水不漏。 “在我们朔北,万事讲究个礼数,城主这盏酒敬的名不正言不顺。”悬英托着下巴往前挪了两寸,开口轻声道,“本宫有何理由喝之?” “贵妃娘娘国色天香,臣一看便是母仪天下之相,方才皇上都喝了臣的酒,娘娘,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戚律端着手中的酒盏,谦敬躬身,狡猾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的盯着悬英。 见悬英凝眉不回应自己,戚律继续说着:“何况,我们西曌一向尊奉美艳之物,贵妃娘娘之姿犹如九天圣女落入凡尘,臣身为西曌之主,定是要献上西曌最好的美酒的。” 悬英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戚律。 他这几番话,真是让自己找不到半点再拒绝的理由了。 悬英无奈,刚伸出手,指尖还 分卷阅读87 没碰到酒盏口,一双大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转头看着脸色阴暗的檀阙,悬英娇声嗔了句:“……皇上。” 便瞧着檀阙冷眼扫了她一眼,一手抓着悬英的手强按在桌案下,一手抢过了戚律手中的酒。 “贵妃不胜酒力,城主这杯酒,朕替她喝。” 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檀阙仰头喝尽了满满一杯的酒。 侧脸看着他将酒杯拍在桌案上,悬英得逞的勾起了唇角。 看他还能绷到什么时候! 戚律眯着双眼,揉着自己的下巴。 他的目光紧盯着江悬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良久,他满意的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宴前的篝火烧的更加旺盛,迎着向上四溅的星火,悬英津津有味的吃着盘子里的甜瓜,看着身姿婀娜,正徐徐而上的美人们。 早就听闻西曌的舞姬是最灵动勾人的,如今一见果真是不简单。 只见七八个美人穿着大红色的贴身流苏裙,露着纤细的腰条,婀娜生姿。 美人们脸上都蒙着薄纱,可露着外面的一双眼睛却似会说话儿似的,满场眉飞色舞着。 悬英瞧着宴席上重臣们看着美人,沉醉其中的模样,又看了眼一身慵懒,满脸奸诈的戚律。 便知这西曌城主安的是什么心了。 只见在七八个美人的围拥下,一个白裙美人,手中的流云溢彩扇遮着她的脸,赤着双脚,踩着青草,步步向前。 脚踝上的铃铛声随着鼓点响起,勾着人想要一探究竟。 悬英托腮凝视着面前的美人,直到她在声声赞叹中,将手中的流云溢彩扇子举过头顶,露出她的娇靥,悬英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错。 这样绝色婀娜的佳人,除了蕊姬,还会是谁? 见蕊姬手举扇子,柔软的向侧面下着腰,悬英低头咬了一口甜瓜。 蕊姬是戚律献给檀阙的美人,这些年檀阙不近女色,对蕊姬更是不理不睬的事情,戚律定然是知道的。 想必今日在宴席上,戚律定是要借着给蕊姬和檀阙牵红线,来稳定西曌的局面。 果不其然,蕊姬一舞结束,那边就传来了戚律如雷的掌声。 “好,好,好啊,蕊姬是我西曌的第一美人,有此等美人在枕边相拥,皇上果真艳福不浅啊。” 檀阙夹了一口盘子中的羊腿肉,沉默不语。 见檀阙不接话儿,戚律开口道:“臣今日特意为皇上准备了处好住所,又景,有乐,如今又有了美人,定是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啊。” 戚律支棱着右腿,一边笑着,一边眯眼凝视着檀阙身边的江悬英。 他的食指点着自己的额角,狡猾的桃花眼下,唇角肆意的上扬。 悬英丝毫没有留意到戚律那边灼热的目光,她的心思和眼神,全然落在蕊姬的身上。 只见蕊姬双手紧紧的握着扇子,孤立无助的站在那里,正满眼可怜为难的望着自己。 蕊姬的眼睛在告诉自己,戚律安排的一起,她都不情愿! 悬英余光瞄了眼一直不为所动,又沉默不语的檀阙。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沉闷。 檀阙此次之行是为了收服人心,对于戚律的要求,他定然是不好拒绝的。 悬英扫视了一圈宴席上重臣们欢喜的目光,还有戚律笃定的笑容,忽然觉得憋闷得很。 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她眼帘低垂了片刻,便颤着唇小声道:“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皇上不必担心臣妾。”紧接着,她又鬼使神差的加上了一句,“皇上玩得开心些。” 说罢,悬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了宴席。 檀阙的目光从她的背上,一点点转移到她桌子上那盏满满的酒杯。 一口。 * 宴席北边的小山丘下,悬英嗅着好闻的青草香,看着面前大片大片白绒绒的羊群。 听着羊群们咩咩的叫声,方才莫名的情愫都好似得到了缓解。 宴席上的那些人,各个心里都是花花肠子,算计来算计去,看的她头疼。 与其和那些人在一起玩心计耍手段,倒不如看这些羊群吃草来的快意十足。 悬英正抬脚提着地上的石子,忽然身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结实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悬英被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感受着喷洒在她耳侧的呼吸,和他扣着自己的力道,悬英浑身僵硬在原地。 这人,不是檀阙! 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了身后低沉的声音。 “美人儿,想小爷了吗?” 第46章 细细听着耳畔的声音, 悬英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平复了下来。 她慢慢放下抓着那人胳膊的双手,环抱在身前。 “祁元朔 分卷阅读88 ,你又皮痒了是吧?” 悬英只觉得身后那人浑身一颤,便松开了捂住自己双眼的手。 “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猜到是小爷我的?” 听着祁元朔惊诧的声音,悬英转过身, 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他一身低调的黑色戎装, 却露着里面靛色的里衣衣襟。 赤金色的腰封上系着四条金珠挂链,生怕人不知道他的财大气粗。 一双圆眼明眸,似有万般星辰闪烁, 大咧的红唇下,两排牙齿白的能晃了人的眼睛。 配上他那高高束起的不羁马尾, 简直绝配。 悬英一直觉得, 恣意洒脱的少年郎,说的大约就是祁元朔了。 “除了你祁小侯爷, 谁还敢和本公主这般没规矩?”悬英仰头打量着她,继续说着,“还有你这一身独有的果香气,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祁元朔比自己年长两岁, 悬英想着他上辈子年过半百时,还不忘日日熏瓜果香,就忍俊不禁了起来。 这老东西还真是越活越精致。 悬英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看到面前这张年轻俊朗的面孔。 只见祁元朔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泄气道:“啊, 小爷我连着跑死了四匹马赶到这里,就想着给你个惊喜,没劲,真是没劲。” 悬英瞧着祁元朔原地一跳,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将叶柄咬在了嘴里。 他一边叼着叶子,一边抱臂靠在大树上,上下打量着悬英道:“不错,不错,小爷我还担心你这段日子会受委屈,看样子倒是婀娜丰韵了不少啊。” “本公主在这里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哪有人敢欺负我?” 祁元朔凝视着她自吹自擂的样子,砸吧着嘴说道:“啧啧啧,那你自己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干什么?”他转头指着身后那片羊群,继续说着,“来放羊?” 悬英被他的话堵得差点背过气去。 祁元朔从小说话就毒的很,自己向来是说不过他的。 悬英撇撇嘴巴,倔强道:“本公主就是喜欢放羊,放羊怎么了,多好啊。” 听着悬英的话语,祁元朔转头又望了眼羊群。 “你还真喜欢?”祁元朔眼睛一转,激动道,“那好办,小爷我一会就把这沙丘头盘下来,你想放多少羊,就放多少羊!” 悬英嘴角一蹙,无奈的摇摇头。 他这财大气粗,包山头的癖好真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祁元朔见悬英低头不说话,心急的上前一步,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过得不好,所以我才来的。”祁元朔目光炯炯,直白炙热的凝视着她,“小爷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抬头迎上祁元朔认真的目光,悬英开口问了句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语。 “你带我走?然后呢?你把我藏起来?藏一辈子?” 话音一落,悬英勾起唇角,又加上了一句:“况且,祁小侯爷改名换姓到朔北,也不仅仅是为了我吧?” 祁元朔是个性子直,又是侠肝义胆的人,对自己更是掏心掏肺不留余地。 从他嘴里套话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只是问了一句,他就向自己全盘相告了。 他来朔北除了要带自己走,还因为,他是皇兄安插过来的细作。 只见祁元朔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震惊了许久,才道了句:“这你都知道?真不愧是小爷我看上的人。” 祁元朔咬着叶柄琢磨了一会,又凑上前来俯视着她,坏笑道:“江悬英,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小爷我啊?” 瞥了眼祁元朔一副自恋的样子,悬英在他的面前摇了摇手。 “那你还真是想多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倘若当年不是檀阙这小子横插了一脚,来南燕求和亲,你早就是小爷我的爱妻了,一提这事儿,小爷我还一肚子气……” 祁元朔一边说着,一边一拳头砸在了树干上。 他和江悬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悬英是南燕的嫡公主,自己是南燕最有权势的世家小侯爷,还是她哥哥的伴读。 原本是和和美美的一段佳话,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朔北来的小皇帝,连花带盆的都给端走了。 自己甚至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只不过是太子口头的一句话,自己便九死不悔的来到了朔北。 非要把江悬英抢回去不可! 祁元朔眼睛一转,猛地吐出了嘴里的叶子,伸手抓住了江悬英的手腕。 “你和我说实话,你不会是看上檀阙那小子了吧?”祁元朔憋着嘴巴,支支吾吾挤出了后半句,“你,你不会和他,和他上……” 还没等他说完,一只箭羽便穿过树丛,狠绝的射在了他的脚边。 祁元朔是习武之人,自然身手敏捷,他原地一个侧跳便避开了箭羽。 他 分卷阅读89 盯着脚边的箭羽,捂着心口,大声嚷嚷着:“谁这么不长眼睛,啊?” 悬英瞧着他嚷嚷的模样,还有地上的箭羽,心有余悸的沉了口气。 她特意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怎么还有人在这里射箭不成? 如果这人就在附近,那方才自己和祁元朔的对话,他岂不是全都听见了? 悬英一想到那日自己去见宸王的事情,被白槿和檀阙知道了,便立刻提高了警惕。 一旁的祁元朔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只听祁元朔满脸骄傲道:“别怕,小爷我现在可不一般了,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 悬英抬头望着他的后脑勺。 她自是知道祁元朔的厉害,不对,现在该称呼他为羁云,羁将军了。 威风郎朗,以一敌百,靠着两条钩锁成了朔北家喻户晓的战神,更是被檀阙加封了镇远大将军。 有他在,悬英自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只不过,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的厉害,她还是畏惧的。 还没等悬英开口说话,只见又一箭穿过树丛,直奔他们紧握在一处的双手射来。 祁元朔将悬英护在身后,一个轻快的闪躲,便轻松的避开了那只箭羽。 看着这连续两箭,祁元朔是彻底明白了。 原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射偏了,可这两箭射的狠绝又精准,分明是故意的! “有本事射箭,就别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的啊,你出来,小爷和你单挑!”祁元朔扯着嗓子嚷嚷着,还不忘打开双臂,牢牢的护住身后的悬英。 只见祁元朔侧着脸,朝着悬英低声道:“你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悬英挑着眉角,漫不经心道:“最近?倒是没有。”她目光落在地上的箭羽上,“我是一直在得罪人。” 听到悬英的后半句,祁元朔嘴角一蹙,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啊,你啊,朔北又不是我们南燕,还有谁能像小爷我一样,给你收拾烂摊子?” 悬英低垂着眼帘,眼波流转。 还有…… 檀阙啊。 祁元朔不说话还好,这一出声,只听嗖嗖嗖几声,箭羽接二连三的从树丛中射出。 悬英被他拉着四处闪躲着,可不知为何,悬英总觉得这些箭虽然箭箭狠绝,却都没射在要害处。 甚至,也没有瞄准自己。 悬英平复着自己的气喘吁吁,颤声道:“我怎么瞧着,这箭是朝你射的?” 祁元朔龇牙咧嘴的挠了挠头,回应着:“定是有人嫉妒小爷我的英俊面孔,和气宇非凡,想要暗中除掉我!” 悬英尴尬的笑了两声,嘀咕着:“若真是,那人怕不是个瞎子?”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悬英举着双手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你若在这里一会把宴席那边的侍卫引来,我们俩就都不安全了。” 祁元朔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巴,也自知事态严重。 他环视了一圈满地的箭羽,在心里暗暗的骂着那个暗中放箭的人。 沉默了许久,祁元朔猛地伸手捧住了悬英的脸颊。 弯腰吧唧一声,亲在了她的眉心间。 俯视着呆若木鸡的悬英,祁元朔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很快就能到御前了,可别太想我啊。” 说罢,祁元朔便握着他放在一旁的钩锁,飞身消失在树丛里。 祁元朔突如其来的吻,让悬英整个人呆在了原地,等她回过神儿时,祁元朔那个冤家早就不知所踪了。 悬英伸手,用袖口蹭了蹭眉心被他亲吻过的地方,嫌弃的撇着嘴巴。 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不尊礼数,肆意妄为? 悬英想着上辈子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和不忍心,被祁元朔纠缠了大半辈子,也耽误了他大半辈子。 这次,她还是早些和祁元朔讲清楚的好,早早断了他的念想! 悬英刚要往宴席的方向走去,只抬起了一只脚,便听到了身后的拍手声。 一转身,便见戚律敞着衣襟,脸上泛着醉酒后的红晕。 正倚靠在树干上,玩味的盯着自己看。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见戚律摇晃着身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悬英蹙着眉头,向后退了半步。 “城主这话是何意啊?” 戚律醉笑着将她逼进了身后的树干处。 瞧着面前的女人贴在树干上,无路可退,像个受了惊的红眼兔子般瞪着自己,戚律指尖拂过自己的唇角,而后撑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悬英双手抓着身后的树干,仰头直视着面前呼吸中都带着酒气的戚律。 看着他扬起的唇角,悬英才发现,这样一个阴柔的男子,竟浑身充斥着危险的气味! 戚律懒散的伸 分卷阅读90 手,指尖挑着她耳前的碎发,撩拨似的慢慢吞吞的掖到耳后。 “你们朔北可真有意思,有人暗中放箭,有人……”戚律压下身子,凑到她的耳畔,阴着声,“暗中偷人!” 第47章 刺鼻的酒气熏得悬英恶心得很, 她瞪着面前一脸狡诈模样的戚律,心底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逃离此处。 突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听到戚律闷哼了一声,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悬英正经的看着躺在地上四仰八叉, 不省人事的戚律, 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心口窝儿,目光落在戚律身旁的一双锦靴上。 目光一点点向上,当看到他的面容时, 悬英嘴角一蹙,勉强挤出了半丝笑容。 “皇上, 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 只见檀阙手里握着弓箭,正一脸不满意的盯着自己。 想必他就是用这东西打晕了戚律吧! 悬英打量着他手里的弓箭,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弓箭…… 那,方才躲在树丛里,射祁元朔的也是他?!! 悬英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他,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手腕便被檀阙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拉着她二话不说的往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踹一脚地上不省人事的戚律。 悬英颤颤巍巍的跟在他的身后,扭头看了一眼倒在羊群里憨憨大睡的戚律,也不知道西曌城的人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的城主不见了? 谁让他方才威胁自己来着! 悬英转回头,扬着脖子望着一言不发的檀阙。 “皇上不是要和蕊姬去花前月下吗, 怎么还有心思来找臣妾?” 听到身后细微的娇声,檀阙脚下一顿。 他回头瞪了一眼一脸委屈模样的悬英,便咽下一口气,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着。 见檀阙不回应,悬英心知他定是气还没有消。 她乖顺的跟在檀阙的身后,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凝视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悬英颔首,低眉一笑。 被檀阙一路拉回到锦绣阁,悬英正环视着锦绣阁里的迤逦时,便听到房门被“嘭”的一声摔上。 悬英被吓得一个激灵,但还是眉角一扬,鼓足了勇气走到了檀阙的身旁。 “皇上方才为了臣妾打晕了那个登徒子,就不怕惹西曌人不开心吗?”悬英娇娆的缠上了他的手臂,仰头笑看着他。 却见檀阙侧头瞥了她一眼,便扒开了她的双手,径直的走到床榻前坐下。 瞧着檀阙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悬英勾着唇角,又凑到了他的身前儿。 她跨坐在檀阙的膝盖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檀郎,人家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悬英眼睛一转,刚要往他额头亲上一口,便被檀阙一巴掌按在了脸上。 悬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用手推开了自己的脸颊,然后双手将自己整个人从他的身上拽了下去。 站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悬英只见檀阙漫不经心的扑了扑他长褂,还是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 瞧着他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悬英心底不禁嘀咕了起来。 方才在宴席上,他又给自己甜瓜吃,又给自己挡酒喝,分明就是气消了,怎么一转眼,又这个样子了? 悬英攥着袖口,眼睛一转,隐隐的有些摸出了头绪。 方才在沙丘上,是因为祁元朔抓了自己的手,他才射的第一箭。 说明之前她和祁元朔说的话,檀阙未必都听到了。 那能让他生气成这个模样的,大概就只有祁元朔逃走前的那个吻了。 悬英偷偷看着檀阙阴沉的脸,实在是没想到檀阙这人不仅气性大,气得还久。 今儿她非要将檀阙的逆毛捋顺了不可,不然整天阴阳怪气的可要憋死自己了! 悬英只见卷着自己的发丝,媚眼一弯。 她迈着慵懒的小步,在锦绣阁里四处游荡着,一会摸摸玉屏,一会摸摸床幔。 “城主果然是用心,为了撮合檀郎和蕊姬妹妹的好事,特意安排了一个这般有情调的住所。”悬英俯身坐在一旁的方玉温泉池子旁,手指撩动着里面温热的水。 她斜眸瞟向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檀阙,娇声道:“这水里还放了玫瑰滴露和花瓣,想来蕊姬妹妹定会欢喜。”悬英起身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一脸哀怨的往门外走去。 双手刚碰到门檐,便听到身后传来檀阙冰冷的声音。 “你还要去哪儿?” 悬英的手指轻轻的在门上敲着,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坏笑。 她颤抖着肩膀,努力抽泣了几声,而后眼泪汪汪的转身看着檀阙微颤着眼眸。 檀阙透过朦胧的水汽,和烟紫色的帘幔,凝视着一脸梨花带雨模样的悬英。 看着她这幅努力楚楚可怜的样子,檀阙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 分卷阅读91 抓着床褥子。 又要和自己耍心思了! 江悬英,她真的是个妖女! 果不其然,他瞧着悬英一路扭捏的朝他走了过来。 “如此良辰美景,臣妾离开了才能让檀郎和蕊姬妹妹花前月下啊,臣妾知道檀郎心里有怨气,不愿见臣妾,臣妾不吵檀郎就是了,臣妾回自己的住所去。” 檀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可怜柔弱的模样,心气又无奈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紧绷的额头。 努力咽下一口气,他僵硬的伸手,指向远处的一处弥勒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悬英慢慢转头,只见弥勒榻上堆满了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包袱,大大小小的简直堆成了小山。 “你的东西,蕊姬送过来的。” 悬英捂着嘴巴,惊诧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西曌是蕊姬的母国,在朔北时她人微言轻从不轻举妄动,可来了西曌有戚律帮衬她,檀阙又有意拉拢西曌的百姓效忠于他。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蕊姬居然退缩了? 还把这良辰美景让给了自己? 悬英细细回想着方才在宴席上,蕊姬一舞之后,望着自己的眼神。 原来蕊姬并非是使尽浑身解数还不得宠,而是她根本就不想争宠! 前有白槿虎视眈眈,后有自己来势汹汹。 看来,蕊姬是心意已决,决定站在自己这边儿,明哲保身了。 悬英佯装委屈的模样,哽咽道:“臣妾这是……被下了逐客令吗?檀郎莫非是让臣妾连夜返回青阳城吗?” 檀阙听到她这番回应,被气的差点一口血呕了出来。 却见悬英依旧一脸懵懂的望着自己,眨眼的功夫就能掉出眼泪似的。 她就非要把自己逼疯不可吗? 檀阙憋闷的抿着嘴巴,挤出了一句:“你,你要是不想住这儿,就爱去……” “臣妾喜欢这里,臣妾就知道檀郎的心里念着臣妾。” 悬英得逞的魅笑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檀阙的心口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轻快的一个转身,朝自己那堆包袱处走去。 心口被她戳得痒痒的,檀阙呆愣的低头,抬手捂住了被她戳过的地方。 那股暖意顺着他的心口,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尽管他再生气,嘴角不自觉的笑容却还是出卖了他。 檀阙低头抿嘴笑着,突然眼中波澜一闪,立刻收回了手,又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那日在扶云轩,她冲着檀羲笑成那样。 方才在沙丘上,她还让那个痞子碰她的手,还让那个痞子亲了她?!! 自己不过一时没看住,他养护了这么久的娇花,都会出墙了! 檀阙气愤的抓着身旁的床褥,羁云那个痞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自己都将他支去吴关了,还有本事出现在此。 上辈子他就对江悬…… “檀郎,看我,好看吗?” 檀阙心底还没嘀咕完,身前便传来的江悬英突如其来的声音。 闻声,檀阙缓缓抬头,当看到面前的人是,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抓住了膝盖。 只见悬英已褪去了方才那一身华服,身着杏色亵裤,烟白色的轻纱下,仅挂着一件鹅色的绢花肚兜。 白嫩的双臂在薄纱下,映衬得更加诱人,配着她娇艳欲滴的脸孔,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悬英笑着看檀阙的脸颊一下子红彤彤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便猛地闭上了眼睛,脸转向了侧面。 “江悬英,你,你……” “啊,这是臣妾最喜欢的一件了,檀郎不喜欢啊?”悬英佯装懊恼的叹着气,媚眼瞟着咬牙切齿模样的檀阙。 “那檀郎且等等。” 娇声一落,檀阙便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紧蹙着眉头,被双手抓着的褂子已皱成了一团。 檀阙竖着耳朵细细的听了听,确定悬英已经离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转回头。 眼睛一睁,便见悬英再次跳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回,里面那件鹅黄色的肚兜,换成了水蓝色的鸳鸯肚兜,她还在自己的面前转了两圈。 看着她洁白只系着条蓝色肚兜线的后背,只是一眼,檀阙便觉得自己脸上像是燃起了两团火焰,喉咙里干燥得很。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僵硬的扬起了脖颈,紧闭上了双眼。 瞧着檀阙这幅痛不欲生的模样,悬英坏笑着,娇嗔道:“怎么办,这件檀郎也不喜欢呢,那檀郎再等等。” 檀阙着急的伸手欲抓住她的胳膊,不想让她胡作非为,可指尖刚碰到悬英的手腕,她就像是入了水的鱼一样溜走了。 锦瑟阁中的水汽越发的浓烈,檀阙坐在床榻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觉得浑身燥热,万分的不舒坦。 本想着闭上眼睛冷静冷静,可一闭眼, 分卷阅读92 就出现悬英只穿着水蓝色鸳鸯肚兜,在自己面前转圈娇笑的模样。 檀阙强忍着身体的难受,猛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可他刚撩起第一面烟紫色的帘幔,后面便出现了悬英的娇靥。 仰望着檀阙右手捻着帘幔角儿,屏住呼吸,望着自己的样子,悬英伸着脖子,上前一步。 “看来,檀郎喜欢这一件呢!” 悬英媚眼一勾,踮脚,吹了一下他的睫毛。 第48章 望着檀阙面红耳赤的样子, 悬英落下脚后跟,一手挂在他的脖颈上,一手娇娆的指着自己身上的肚兜。 “看来,臣妾的檀郎是个念旧的人呢。” 悬英的指尖划过肚兜上的大红色牡丹,仰头看着他,笑得娇媚。 “臣妾记得, 第一次见到檀郎时, 穿的就是就一件,在琊山的温泉池子里。”悬英眉角一勾,娇声道, “檀郎和臣妾还鸳鸯戏水来着呢。” 她的目光看着檀阙的耳垂处,只见随着自己的话语的撩拨, 他的耳朵已经红的可以滴血似的。 可檀阙还是咬着嘴巴, 撇着头,宁死都不看自己的样子。 悬英笑着伸手勾住他的后脖颈, 强迫他扭头看向自己。 迎上檀阙羞红了的目光,悬英挑着下颚,眼波流转。 “如此看来, 臣妾的檀郎定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呢。”悬英上前, 贴着他的耳畔小声着,“檀郎这辈子,可只许疼爱臣妾一人哦。” 听着耳畔处的蛊惑之声,檀阙紧着眸子,额头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 他咬了下嘴唇, 便双手颤抖的扶住了悬英的肩膀。 十指蜷缩着,推开了怀里扭捏的人。 “朕,一向,一向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不像某些……” 还没等他说完话,便见面前的悬英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他。 踮着脚尖一边向前,一边褪去了她身上的层薄纱。 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臂瞬间失去了遮蔽,檀阙的目光落在她光滑圆润的肩头,只是一眼,心底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妖女! 她这是要逼疯自己! 檀阙覆盖在宽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艰难的仰起头,因为额头上止不住的汗水,他的发丝间早已湿润着贴在了头皮上。 “你,你去把衣服穿上!胡……胡闹!” 檀阙双脚不听使唤的踉跄了两步,便僵硬的往后退缩着。 一双锐眼看得老高,四处乱瞟着,就是不敢看悬英一眼。 “臣妾哪里胡闹了,臣妾这样,檀郎不喜欢吗?”悬英指尖撩起面前的帘幔。 檀阙向后退一步,她就向前挪两步。 檀阙这性子她已是摸得一清二楚,就算她今日脱得一干二净,檀阙也只会面红耳赤的逃走,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手里握着檀阙的弱点,今晚她就不信还不能解开檀阙的心结。 见檀阙单手环抱着玉柱子,脸色胀得紫红,悬英眼睛一转,趁机一把抓住了檀阙的腰封。 “那檀郎喜欢臣妾如何呀?”悬英扯着手里的腰封,伸手做出要解开肚兜绳的样子,“檀郎莫非是绝对臣妾这件肚兜碍眼?那臣妾除了它就是了。” 听到这番直白的撩拨,檀阙再也忍耐不住的低头瞟了眼她绕到背后的手。 檀阙只觉得他打过那么多场战役,无论是多么绝望的险境,都不及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悬英来的危险! 见悬英胸有成竹的直视着自己,手指慢吞吞的在背后,檀阙终是咬牙切齿的闭上了眼睛。 好吧,他认输了! 只见檀阙猛地一跃,翻身跳进了身边的方玉温泉池子中。 一瞬间,水花四溅。 果不其然,檀阙除了逃跑,也没有其他本事了。 不过今晚事情没解决,他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悬英唇角一勾,便拽着檀阙的腰封,一并跳进了温泉池子中。 一瞬间,温暖之意将她紧紧的包围。 在雾气中,悬英如鹰般的媚眼,紧紧的锁定住从温泉池底钻出水面的檀阙。 她抓着手中的腰封一使劲儿,便将笼罩着雾气的檀阙,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悬英似水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身子。 “原来檀郎,这般钟爱鸳鸯戏水。”悬英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娇笑着。 看着面前几乎一丝不挂的悬英紧紧的搂着自己,檀阙觉得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旁的。 在雾气中,他低眸看着悬英光滑的后背,一双手掌不知何去何从。 只能僵硬的悬在半空,一动都不敢动。 “你,你究竟想怎样?”闷热的水汽让檀阙整个人越发的不清醒,加上悬英这般致命的美人计。 檀阙觉得,他今夜怕是就要死 分卷阅读93 在这个温柔乡了。 “臣妾想怎样,那要看,檀郎想怎样呀。”悬英在水里踮着脚尖,轻轻的咬了下他的耳垂。 一瞬间,檀阙觉得浑身上下似有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 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即便心头灼烧得难忍,他却似嗜了酒般,甘之如饴。 见檀阙不说话,悬英唇角一勾,干脆得寸进尺的将他直接推到了方玉池角。 悬英凝视着背靠在池子边,再无退路的檀阙,娇声道:“既然檀郎不说话,那臣妾,可就要自作主张了呢。” 她低头咬住了檀阙腰封的一角,一边挑着媚眼,一边咬着口中的腰封带,将自己的双手系在了一处,还系了个好看的结子。 双手绕过檀阙的脖颈,水池下的一双腿也攀爬上了檀阙的腰肢。 悬英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低头凝视着他。 “臣妾的这般情味,檀郎,可喜欢?” 角落里,檀阙一身华服早已被温泉水打湿,紧紧的包裹在身上。 他仰头凝视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悬英,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和她如瓷般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锦缎面料的肚兜贴在她的身上,已是一眼可见底的婀娜身姿。 在雾气下,她媚眼如丝,像道钩子般紧紧的锁着自己。 丰润的唇瓣微张着,似含苞待放的牡丹,娇艳欲滴。 感受着悬英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檀阙隐在温泉池下的双手由紧握,变得放松。 但原本的一双隐忍控制的眸子,却蒙上了灼热,在雾气下看得人发抖。 而檀阙这番眼神的变化,却是悬英没有预料到的。 她紧盯着檀阙脸上表情的转变,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好! 悬英刚要从他身上跳下去,一双烫人的手掌便抓住了她的双腿。 一个用力的转身,他们二人的位置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背靠着冰冷的池子边,悬英浑身一颤,在水里扑腾了一番,却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被系在一处,正挂在檀阙的脖颈上,根本逃脱不开。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腰封结子,悬英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檀阙的双手在池水里紧紧的扣着她的腿,让悬英还保持着双腿缠在自己腰肢上的姿势。 甚至更加的一动不能动。 他低眸凝视着角落里一脸后悔,又逃不走的悬英。 江悬英说的没错,这件肚兜,他很喜欢! 檀阙气势汹汹的又上前一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亲密。 他低头抵住了悬英的额头,哑声道:“情味?呵,这词,是谁教你的?” 听着檀阙的话,悬英浑身一颤。 她拼尽全力的在水里又扑腾了两下,却依旧只是徒劳。 无奈,悬英只能迎上檀阙的目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檀郎这几日,对人家阴阳怪气的,人家,这不是想哄你开心嘛。” 悬英勾人的媚眼若有若无的瞥着他,本以为是佯装成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让檀阙放过自己,却不料在檀阙的眼里,这便是火上浇油了。 “那你说说,朕为何生气?”檀阙抓着她的双腿,往池子边又压了一下。 悬英一双手臂都要酸了,她欲哭无泪的哽咽着:“臣妾,臣妾不该去宸王那里,送,送护膝。” “还有呢?” “还,还有梨子水。” 悬英咬着嘴唇,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话音刚落,檀阙原本抱着她的一双手突然松开了。 悬英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一下子沉进了温泉池子里。 在池子里喝了两口水,檀阙便拎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拽出了水面。 悬英快速的摸了把脸上的水,一双腿不由自主的勾上了檀阙的腰肢。 瞧着檀阙强忍着的这幅得逞的表情,悬英万分后悔的咬紧了嘴唇。 她算是看明白了。 檀阙哪里是隐忍又不近女色,他分明是一肚子坏水! 他就是那撒了一地网的猎人,坐等自己乖乖的送进他的嘴里呢! “还有呢?” 檀阙的鼻尖抵住了自己的鼻头,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悬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 敌人气势太强大,今日不宜再战! 悬英睫毛微颤着,嘤咛了声:“没,没有了,檀郎,檀郎放过臣妾吧。” 却听到檀阙冷不丁的应了句:“不诚实,是要有惩罚的!” 说罢,檀阙托着自己的一双手再次松开。 悬英扑通一下沉进了池子了,可这次还没等她喝上两口水,就被檀阙拎出了水面。 而猛烈落在她嘴唇上的,是檀阙的吻。 双手挂着檀阙的脖颈后,双腿缠在他的腰上。 衬着满屋的水汽,悬英 分卷阅读94 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闭着双眼,一脸严肃又认真的檀阙。 虽说檀阙亲自己也不是头一次,上次是在岁夕宴上,他借着接吻抢走自己嘴里的樱桃,只是蜻蜓点水一般。 再上次,可能是在那个夜晚,自己睡的晕晕沉沉,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辈子,更是亲都没亲过。 像今日这般清醒又绵长的,还有第一次。 悬英只觉得身子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 脑袋里糊里糊涂的,可心底却似灌了蜜酒,丝丝入骨,像是飘在了云里。 直到悬英快喘不过气起来,檀阙才放过了她。 她低垂着眸子,眼睛呆滞的盯着水面,不敢抬头看他。 瞧着悬英这幅难得羞涩的样子,檀阙眉毛微颤着,心底欢喜得很。 “知错了?” “嗯嗯,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听着悬英越发细微的声音,檀阙低头似报复般,一口咬在了她的耳垂上。 “还不够……”说罢,檀阙压下脖子,张嘴咬住了她系在背后的肚兜绳。 侧眸看着悬英惊慌失措的神情,檀阙低声道:“这是,给爱妃的教训!” 话音一落,檀阙咬着嘴里的肚兜绳一扯。 绯色的牡丹花肚兜,孤零零的被甩飞在水面上,飘得越来越远。 第49章 悬英本来是想以媚为刀, 与虎谋皮。 却不料,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盘中餐。 檀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悬英彻底失了方向,不仅惊慌失色,就连身上细微的小绒毛都吓得根根竖起。 她清楚的知道,即便现在泡在水里, 自己也被面前的檀阙看得一干二净了。 悬英咬着嘴巴, 看着已经飘到池子对面的肚兜,脸色通红的挂在檀阙的身上,一动都不敢动。 斜眸注视着悬英憋得红彤彤的脸颊, 还有恍惚的双眼,檀阙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感受到怀里的人浑身一机灵, 檀阙松开了牙齿, 捏着她的后脖颈道了句:“知道怕了?” 悬英努力的将自己往水中沉下去,却不料水池底, 檀阙一双腿有力的托着她,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余光瞄了眼自己乍现的春光,眼眶一下子氤氲了起来。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悬英在心底一遍遍安慰着自己, 她是和檀阙生过孩子的。 上辈子该干的都干了, 不该干的也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和檀阙这般……都,都是早晚的事。 不委屈,不委屈,无论如何, 都不能在檀阙面前丢了面子! 只见悬英猛地挺起了脖子,也不在乎因为她这么一扑腾,露出水面的半片婀娜。 她咬着唇角,硬着头皮,挤出了句:“臣妾有何怕的?臣妾倒是觉得,是檀郎怕了。” 说罢,悬英搂着檀阙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脑门上。 然后逞强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着怀里的悬英这般逞强,檀阙托着她强硬的挤在了池子边沿。 脖颈微曲,额头相抵。 檀阙试探着触碰着她的上唇,低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下唇只有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檀阙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就这么暧昧的挑逗着她。 低眸看着悬英抖得不能更抖的睫毛,檀阙的手掌捏在她的后脖颈处。 池子里的水汽越发的浓郁,配上这样暧昧的气氛,让人头脑越发的不清醒。 对于江悬英,檀阙向来是隐忍成性。 他对悬英的自持,和强忍,是江悬英她永远也想象不到的! 檀阙只见怀里的人脸色越发的红润,迷离的眼神更是染上了情动。 感受着她下唇慢慢的向自己靠近,檀阙的指尖刮了下她的后脖颈。 嘴角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就在悬英要吻上来的一瞬间,檀阙伸手扯下了柱子上悬挂的烟紫色帘幔。 他捏着悬英的脖颈轻巧的一转,便将她整个人以背对着自己的姿势,从怀里推开。 双眼凝视着悬英光滑的后背,檀阙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将紫色的帘幔包裹在她的身上。 直到悬英在他的手里被裹成了紫色的蚕蛹,檀阙才双手托着她的腰肢,将她送出了池子。 天旋地转的一番折腾后,悬英趴在地上甩了甩头,才留意到自己身上这一层层湿漉漉的帘幔。 她使劲的扑腾了两下,奈何手上还绑着檀阙的腰封,动弹起来十分的困难。 悬英抻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还泡在池子里,正环抱着手臂,津津有味望着自己的檀阙。 瞧着他那一副看戏的眼神,悬英憋闷的咬紧了下唇。 这也太没面子了! 要 分卷阅读95 么就对人家冷冰冰的,要么就突然那么会撩拨人。 若是从头到尾都拒绝自己也就算了,连肚兜都被他脱了,还,还诱惑自己…… 而且,方才在池子里,自己都妥协的要去亲他了,他怎么能…… 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难不成,在檀阙眼里,自己突然就没有魅力了? 悬英委屈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分明凹凸有致得很啊! 檀阙远远的瞧着悬英的小动作,抿着偷偷上扬的嘴角。 “莫非……皇上身体,不好?” 听到悬英冷不丁的一句话,檀阙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见悬英趴在地上,眼神不安分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檀阙黑着脸冷笑了一声。 “爱妃可知,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迎上檀阙灼热的目光,悬英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 眼看着檀阙放下手臂,淌着温泉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悬英吓得一个扑棱,赶紧从地上直起了身子。 原地打转了一圈儿,悬英用系着腰封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身上的帘幔,向后退了两步。 “臣妾好累啊,臣妾要睡了,这,这水还热着,皇上慢慢泡。” 说罢,悬英便一蹦一跳的往床榻处去。 手上系着腰封,悬英拼尽了全力也没解开,更别提裹在身上的帘幔了。 悬英总觉得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一想到方才在池子里差点和檀阙那样,悬英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手上的束缚和身上的帘幔,直接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她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可檀阙指尖的触摸感,和他那个炙热的吻,却时时刻刻浮现在她的眼前。 悬英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像是燃着两团火。 猫在被窝里,悬英缩着脖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着。 池子里,檀阙的目光落在玉屏后的床榻上。 看着躲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的悬英,檀阙终是缓缓松开了一直掐着自己大腿的双手。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着隐藏在水下,自己身体的不平静。 檀阙抿着嘴巴,蹙着眉,良久之后终是压抑着闷哼了一声,一直强忍着的身子,才得到了舒缓。 发泄完的他倚在池子边,眼神再次落在远处的玉屏后。 若不是因为这里浓密的水汽,自己早已汗水满布的额头,就要被她看破了。 檀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的温存好似从未离开。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他低头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这张脸。 再忍耐些,还不到时候。 不过……就快了! 夜入三更,檀阙才从池子里出来。 他换好了一身干净的亵衣,刚掀开被子,就看到还裹着一身帘幔,双手紧紧系在一起的悬英。 望着她睡得香甜的脸,檀阙冷着的脸上一点点露出了柔情。 她就这么睡着了?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檀阙侧躺在她的身侧,半倚着胳膊,静静的凝视着她。 想来是她上辈子舒服的日子太少了,现在无论在哪里,在谁的身边,什么处境,都能睡得安稳。 檀阙伸手拿来一张干帕子,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干还湿着的头发。 每个动作都是万分的轻柔,生怕惊吓了睡梦中的她。 抬眸看了眼深睡着的悬英,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檀阙眼眸一闪,低头捏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檀阙一手捏着她的发丝,一手捏着自己掉下来的一缕。 他将两屡发丝缠绕在一起,一圈圈的绕在自己的指尖。 看着紧密不分离的发丝,檀阙眉宇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上辈子,他就想这样做的。 终于…… 凝视着悬英的侧脸,檀阙低头,轻轻的吻在了她的唇角。 目光落在悬英手上的腰封,檀阙无奈的满满撑起身子,帮她解开了手上了束缚。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堂堂一个嫡公主,竟半点不害臊。 万幸,她只对自己这样。 檀阙正悄悄的帮她揉着手腕,便见悬英不安分的开始扭动着身子。 看着她这一身裹得紧紧的帘幔,檀阙将她的手安放在枕边,解开了悬英身上的帘幔。 本想着让她睡得舒服些,可一打开帘幔,直视着里面乍现的婀娜多姿,檀阙的脸便通红了起来。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扬起脖子吞了下口水。 心底不停的嘀咕着,忍着,忍着。 檀阙双手颤抖的将那一整张帘幔丢在地上,又在悬英的包袱里找来了干净的肚兜和亵衣。 他艰难的喘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捏着肚兜的指 分卷阅读96 尖,都是滚烫的。 僵硬的将肚兜挂在悬英的脖子上,又帮她系好了衣绳,檀阙感觉打仗都没有这般煎熬。 直到将干净的亵衣穿在她的身上,最后帮她盖好被子,檀阙才黑着脸从床上跳了下去。 一头扎进温泉池子,已经冷掉的池水让檀阙浑身一个冷颤。 可却消了他这一身的火气。 檀阙捧着池子中的冷水,不停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直到体内的火焰完全消散,檀阙才疲倦的靠在池子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鹿鸣草场。 “若不是贵妃娘娘您的恩典,小女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到西曌来。”孙氏扶着悬英的胳膊,走在她的身侧,含羞笑着。 悬英挽起她的手臂,笑声道:“县主怎么还叫本宫贵妃娘娘,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县主叫本宫姐姐就是。” 此次西曌之行,悬英费劲了心思才让檀阙在出行的名单上,加上了太尉父女的名字。 当然,除了孙氏,更关键的还有她的心上人。 那位孟小公子。 悬英拍着她的手,眼底生着主意。 自己能否彻底拉拢太尉一家,便决定于今日鹿鸣草场上。 “贵妃娘娘人好,贱妾一直觉得人以类聚,向来安平县主也是极好的人呢。”另一旁的蕊姬举着团扇,正看着悬英和孙氏眉眼弯弯的笑着。 还没等悬英和孙氏开口说话,便见蕊姬偷偷的凑到悬英的耳边。 “贵妃娘娘昨晚,锦瑟阁里可还满意?” 听到锦瑟阁三个字,昨夜檀阙对自己做的事情,又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弄得悬英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蕊姬瞧着她这幅羞涩的模样,用不着她一言半语,便猜到了昨天夜里的锦瑟阁,定是十分的销魂。 “贱妾还是头一次瞧见,贵妃娘娘脸红成这个样子。” 悬英略显窘迫的咳嗽了两声,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却不料脸上却是越来越红。 她转头朝着蕊姬撇了撇嘴巴,娇嗔了句:“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贱妾可真是冤枉,不然就让安平县主评评理,贱妾努力为皇上和娘娘牵线搭桥,何错之有啊。” 悬英瞧着蕊姬这幅无辜的模样,又回头看了眼偷着乐的孙氏,便憋着嘴巴在蕊姬的细腰处挠起了痒痒。 “叫你乱说,乱说。” 这边她们正打闹着,一双系着铃铛的锦靴便停在了她们的身后。 悦耳的铃铛声,叮叮咚咚的响着。 “你们朔北的女子,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听到身后的阴柔之声,悬英立刻收回了笑容,人也规整了起来。 这番骚气的声音,即便没见脸,也知道是谁。 悬英端庄的转过身子,看着面前勾着桃花眼的戚律,浅浅一笑。 “城主。” “这两位还是回避的好,本城主有些话儿,要和你们这位贵妃娘娘说。” 悬英看着戚律眼中的阴险,拉住了身旁的蕊姬。 “本宫可不觉得,有什么话,城主需要和本宫单独说。” 瞧着悬英不领情面的样子,戚律不着急的扬唇一笑,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边走,边慢悠悠的说道:“昨天在沙丘头,本城主怎么觉得,好像看到了贵妃娘娘,和一个……” 话音戛然而止,戚律手指划过自己的唇角,朝着悬英一挑眼角。 “如何,朔北尊贵的贵妃娘娘,现在可愿意与本城主,单独说说话儿?” 悬英仰头看着戚律眼中的威胁,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第50章 见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 蕊姬和孙氏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两人都是人微言轻,又不想丢了性命,自然知道这两个主儿,可都不是简单人。 于是,二人屈膝行了拜别礼。 起身后,蕊姬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的戚律, 便转身和孙氏一起离开了。 木质栈道上, 就只剩下满心防备的悬英,和咄咄逼人的戚律。 “贵妃娘娘对我西曌的锦瑟阁,可还满意?” 悬英原以为他会直接开口, 提祁元朔的事情,却不曾想他问的竟是锦瑟阁。 悬英慵懒的抱着手臂, 漫不经心道:“倒是不赖, 本宫和皇上都很满意,本宫会让皇上打赏城主的。” 她特意将打赏两个字咬得格外的清晰, 悬英知道戚律是落魄的凤凰,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般打压的词汇。 原本自己也不是这样戳人刀疤的人,可是既然他方才威胁自己, 那她也要让戚律明白, 自己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听到悬英的回答,戚律阴声一笑,又朝悬英处靠近了几步。 悬英的身后便是一座石头凉亭,戚律向前几步,她便退后几步。 分卷阅读97 直到悬英被逼着, 一屁股坐在了凉亭里。 戚律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凉亭柱子上,低头俯视着她。 “贵妃,紧张什么?” 悬英身子向后倾斜着,和戚律之间保持着距离。 “城主这般戏弄本宫,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戚律伸手撩了一下自己额头前的碎发,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悬英,而后在她耳边小声道:“治罪?呵呵,为了一个连身子都没给他的女人?” 一听这话,悬英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妃,还是南燕堂堂的嫡公主,何人敢用如此言语和自己讲话? 悬英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石板,双眼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戚律。 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何亡了国,这般风流孟浪,怎配做一国之君? 悬英抿着嘴巴,扬着下巴冷声道:“城主喝了酒不成?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就耍起了酒疯呢?” “哼,本城主要过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这女人还是不是个处子,本城主一看便知。” 戚律边说着,边往下压低了身子,弄得悬英万分的不舒服。 她总觉得,这个戚律似乎在试探着自己的底线。 见他还要靠上来,悬英伸手一掌抵在了他的肩头。 “城主的这些孟浪之语,还是和你的那些上百个床伴去说吧,本宫和皇上如何,不是城主能妄言的!” 却不料,悬英竟是低估了他的放肆程度。 戚律低头看着一眼她抵在自己肩头的手,便噙着阴柔的笑容,竟要低头含住她的指尖。 惊吓得悬英赶紧推了他一掌,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们朔北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假话连篇吗?”戚律坏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悬英的耳畔说着,“本城主,早晚,会亲自证明的。” 戏虐之语传进悬英的耳中,彻底惹怒了她。 悬英也不再顾虑他是西曌的城主,是檀阙此次西曌之行的关键。 她扬手一巴掌,狠绝的扇在了戚律的脸上。 巴掌声响亮着,回荡在整个凉亭。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好像就在戚律的预料之中。 他丝毫不在意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反而依旧紧紧的盯着江悬英,嘴边的坏笑也没有半分的收敛。 “呵,不仅假话连篇,还野得很呐,倒像是我们西曌的女人。”戚律朝着她挑着下巴,蛊惑着,“别回朔北了,跟着我,如何?” “你做梦。”悬英咬牙切齿的抬手,想要再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可巴掌还没落到戚律的脸上,她的手腕便被戚律一把握在了手里。 戚律抓着她的手腕一提,便将悬英整个人从石板上拽了起来。 一下子悬空的悬英,还保持着身体后倾的姿势,她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可即便是浑身都断了,她也要再给这个登徒子几个大嘴巴子,才能出了自己的一口恶气。 戚律抓着她的手,坏笑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西曌啊,我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他戏谑的看着怀里扑腾不止的悬英,“昨儿晚上,我清醒得很呢。” “朕瞧着,城主醒的怕是不够彻底。” 檀阙的声音刚传进耳朵里,悬英便见原本还抓着自己的戚律,被他身后的人拎着后脖领子,擒到了半空中。 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悬英赶忙从凉亭里跳出来,跑到了檀阙的身后。 她紧紧的抓着檀阙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着:“檀郎,檀郎救臣妾,臣妾怕。” 娇嗔的声音传进戚律的耳中,他斜眸看了一眼躲在檀阙身后瑟瑟发抖的人,不禁玩味一笑。 却见躲在檀阙身后的悬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模样。 “城主似乎对朕的人很感兴趣?”檀阙单手将他按在石柱上,语气阴冷渗人。 戚律双手举过头顶,阴柔的笑道:“冤枉,真是冤枉,觊觎皇上的女人?”戚律的眼神瞟着悬英,勾唇道,“臣哪里有那样的胆子?” 看着戚律明显的口不对心,檀阙拉着悬英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檀阙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戚律的衣襟。 听着他窒息的咳嗽着,檀阙眼里藏着刀,冷声道:“朕相信,城主是识时务之人。”他挑着下颚,手里加大了力度,用只有他和戚律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着,“你可别忘了,当年是如何成为朕的手下败将!” 紧盯着戚律面上的不甘,檀阙冷笑了一声,道:“城主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恩典,不过,朕能灭了你一次,便能再灭你第二次!” 说罢,檀阙扬手一甩,将一直悬空的戚律扔进了凉亭里。 远处的草场上传来了响亮的敲锣声,檀阙瞥了一眼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大喘着气的戚律,便 分卷阅读98 牵着悬英转身往草场的方向走去。 一踏进草场,悬英便攀上了檀阙的肩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檀郎,这回可不是臣妾去招惹的他,檀郎可不能误会臣妾。” 檀阙转头看了她一眼,疑声道:“朕又没说什么。” “檀郎你一向什么都不说就生气了,臣妾可吃不消。”悬英抱怨的低头挠着他的手心,一脸委屈大了的样子。 “招惹戚律,确实不是爱妃的错。”檀阙伸手,捏住了悬英的下巴,慢慢的抬起,“是这张脸的错。” 悬英仰头看着他,嘴角一蹙。 自己长得美居然也成了过错? 那他还要怎样,还能像上辈子白槿一样,划花了自己的脸不成? 只见檀阙向身旁的陈公公一伸手,一顶杏色轻纱的帷帽便放在了他的手上。 悬英惊诧的看着他将帷帽戴在自己的头上,小心翼翼的帮她在下颚处系上了绸带。 “这张脸,只能朕看。”说罢,檀阙便放下了四周的轻纱,将悬英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悬英透过轻纱,看了一眼一旁偷着乐的陈公公,又仰头望向檀阙。 看来这是檀阙早就准备好的吧。 没想到,他这人醋劲还挺大。 悬英寻思着戴上这顶帷帽,自己的表情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便颔首笑了起来。 却不料,嘴角咧得正大时,檀阙伸手撩起了她半面轻纱。 脸上的笑容瞬间尴尬的定格。 檀阙看着面纱后的笑靥,神色一愣。 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咳嗽了一下,开口道:“不,不许摘下来。” 悬英僵硬的收起笑容,有些羞涩的眼神躲闪着,指尖不自觉的缠绕起袖口,细声回应:“好……好的。” 只听一声喷嚏声,悬英便见檀阙赶紧捂上了嘴巴,放下了她的轻纱。 听着檀阙接二连三的喷嚏声,悬英上前扯着他的袖口。 “檀郎怎么了?” 悬英蹙着眉头,眼睛一转,想起了昨夜在锦瑟阁里,鸳鸯戏水的场景。 眼前一浮现他咬掉自己肚兜的画面,悬英面上就止不住的泛起了红晕。 定是昨夜里着凉了。 “陈公公,快让随行的太医熬些风寒的汤药,再去取来件厚实点的披风。”悬英捏了捏檀阙身上的这件,哀怨道,“这件太薄了,檀郎一会儿还要去射场,怎么受得了?” 听着悬英这突然的关心,檀阙面露惊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会关心自己了。 真心的。 听着耳畔陈公公的笑声,悬英也留意到自己对檀阙的关心。 她身子一颤,赶忙收回了手,故作娇作道:“臣妾,臣妾是怕檀郎万一伤了身子,夜里还如何同臣妾,尽兴呢?” 听到悬英这番话语,檀阙一个喷嚏打得自己弯下了腰。 他面红耳赤的又咳又大喘着气,窘迫的瞥了眼悬英。 “诶呦,城主这脸是怎么了?” 一旁的白振国一身骑装,好趣儿的打量着戚律的脸。 挽着白振国的白槿瞧着戚律高高肿起的脸颊,还有那根根分明的手指印记,忍俊不禁的低下了头。 戚律眯着桃花眼,瞟着戴上了帷帽的江悬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见檀阙离开了她的身边,往草场前走去,戚律面上露出一丝坏笑。 “不打紧,不过是本城主昨儿新得了个美人儿,真是玉软花娇,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了得,就是这癖好有些不一样。” 戚律眼神死死的盯着江悬英,见她肩膀明显的一颤,便知那顶帷帽下,定是一副怒目圆睁的脸。 听着戚律这番露骨的话语,白槿实在是挂不住面子,便同白振国颔首后,转身朝悬英那处走去。 白振国却是摸着胡子,津津有味道:“这女人啊,在床上还是乖顺配合的好,如果城主喜欢,老夫倒是可以为城主送些温婉可人的。” 白振国说着话儿,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冯念念梨花带雨的模样。 戚律望着负气转身的江悬英,刻意大声道:“不必了,本城主就是喜欢这难驯的美人,野得很呐。” 三声锣鼓后,草场上的奴仆们放飞了五笼子的山雀,还有一只野鹰。 望着漫天飞去的山鸟,悬英坐在阴凉处,低头喝了一口白水。 西曌的春朝会,骑马射山雀是最有特色的活动。 谁射下的山雀最多,便能得到皇上亲赐的奖赏。 若是能射中唯一的一只野鹰,更是可以向皇上提出一个心愿。 所以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名门公子,都会来参加。 悬英抻着脖子望着最后排,骑在马上的那位青衫男子,转头看着身旁的孙氏,小声道:“妹妹的心上人,果然是一表人才,即便是在后排也是最打眼儿的。” 孙氏抬眸望着远处的孟小公子, 分卷阅读99 眼底都是含羞。 “孟小公子一直很好,只是家境不高才一直没有机会出人头地,这次妹妹真的要多谢姐姐的安排了。” 悬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温柔道:“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愿你的孟小公子能争气,把你娶回家。” 孙氏满目自豪的望向孟小公子,羞涩道:“他会的。” 随着号角声起,万马奔腾而去。 角落里,白振国悄悄的走到了冯念念的身后,趁人不注意,搂住了她的细腰。 “等一会儿没人了,去西侧的树林,老子想听你叫了。” 第51章 “本宫瞧着东侧有许多姑娘在一起骑马, 蕊姬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和她们一起。” 悬英吃了一口盘子里的果子,歪头看着蕊姬。 蕊姬握着茶壶,帮悬英和孙氏填满了清水,笑道:“贱妾不懂骑马,让贵妃娘娘和安平县主见笑了。” “蕊姬从小在西曌长大, 西曌的女儿家不都是生性喜好骑马的吗?”一旁的孙氏低头抿了一口清水, 惊诧的看着蕊姬。 “安平县主有所不知了。”白槿在坠儿的搀扶下,走到了她们的身旁,端庄的坐下, 继续说着,“在西曌, 只有贵女才有学习马术的资格, 寻常人家是不配的。” 白槿拿着手里的香帕,精心的擦了擦盘中的果子, 然后才放进了嘴巴里。 她抬手遮面咽下肚后,面向蕊姬道:“蕊姬为何不帮本宫填满茶盏呢?” 白槿的话音一落,蕊姬便赶忙缩着脖子, 握起茶壶跪在了白槿的身侧。 清水随着她颤抖的双手, 缓缓倒满茶盏。 蕊姬害怕到浑身紧绷着,不敢抬头看白槿。 “本宫都不知道,蕊姬和贵妃姐姐的关系,是何时这般亲密了?”白槿伸手抚上蕊姬的手背。 只见蕊姬双手一抖,清水溢出了杯口。 放下茶壶, 蕊姬双手发抖的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团扇。 手持着团扇遮面,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往后挪了两步。 “回淑妃娘娘,贱妾和后宫中的姐妹关系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厚此薄彼。”蕊姬抬眸,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白槿,“贱妾只是见到贵妃娘娘和安平县主在此处歇息,便过来了,若,若是惹淑妃娘娘不高兴的话,贱妾这便离开。” 蕊姬带着哭腔刚起身,白槿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安抚在原地。 白槿攥着手里的香帕,满脸的温柔道:“蕊姬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怎会不开心?后宫和乐融融,皇上才能安心朝政啊。” 白槿拍了拍她的手,刻意将蕊姬往自己的方向拉拢着。 孙氏始终低头喝着水,可耳朵一直听着白槿和蕊姬的对话。 她原本听说这位淑妃娘娘温婉纯良,品德端正,而自己又与冯念念略有交情。 可是瑶华台那一晚,自己死里逃生后,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倘若不是冯念念让自己去望江阁,她也不会成了替死的羔羊。 而这冯念念也只是猛虎前,耀武扬威的那只狐狸。 真正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想要杀死贵妃娘娘的,就是这位淑妃白槿了。 孙氏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朝白槿,颔首一笑。 淑妃是摄政王的掌上明珠,连皇上和贵妃都奈何不了她,自己又怎敢得罪。 况且瑶华台是因为贵妃娘娘的帮衬,自己才死里逃生,又因祸得福成了安平县主。 这样的好事,是不可能再来一次的。 贵妃娘娘的恩情她铭记于心,可这位淑妃,自己能躲则躲。 “清平县主呢?她不是一向和淑妃妹妹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这会儿却不见踪影了?”悬英托腮,看着白槿。 “贵妃姐姐说笑了,冯念念她做了错事,妹妹本想着去开导她,让她一心从善,可她却拒绝了我,如今连往日的交情都断了。” 看着白槿捏着香帕,哀伤的模样,悬英眯着双眼,心底冷嗤了一声。 分明就是她觉得冯念念没有利用价值,过河拆桥罢了。 悬英凝眸看着白槿握着蕊姬的手,已是心如明镜。 看来,白槿这是要找新的傀儡了。 “好了,好了,且不说那个不知分寸的了,他们男子去骑马射山雀,我们女眷们也搞些好彩头可好?” 白槿从头上摘下一枚金丝牡丹花钗,放在了方桌上。 “我们都压一件自己的贴身之物,就来赌一赌,这次春朝会谁能拔得头筹。” 白槿话音一落,四周的女眷们纷纷围过来凑起了热闹。 突然的热闹喧嚣,吸引了檀阙和戚律的主意。 戚律握着酒壶,穿过人群,慵懒的倚在了石柱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 他看着一瞬间堆满方桌的物件,又瞄了一眼吃着果子的悬英。 分卷阅读100 “既然要赌,就赌个大的。”戚律捏着酒壶,指着一桌子的奇珍异宝,“射中山鹰的人,和山雀射中最多的,都可以在里面挑选一件最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 戚律的手指围着桌子上的东西饶了一圈,最后指尖停在了悬英的面前。 脸上带着坏笑。 “光是那些臣子们玩有何趣味?”戚律桃花眼一挑,便将手中的酒壶朝着檀阙的方向扔了过去。 结果如他所料,檀阙看都没看一眼,一抬手便抓住了砸向他的酒壶。 看着檀阙握着酒壶倒满一杯酒,戚律扬声挑衅道:“皇上可是朔北响当当的战神,今日,可愿意与臣,一决高下啊?” 悬英转头望向一脸严肃,正喝着小酒的檀阙。 骑马射鹰? 在这辈子的接触中,她知道檀阙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他武功了得! 可骑马的话,好像是从来都没见过。 这时只听檀阙冷漠的应了声:“好。” “既然这样,本宫就压二哥哥胜!” 看着白槿激动的捏起了帕子,悬英托腮偷偷的白了她一眼。 一旁的孙氏羞涩的摘下自己的玉镯,小声道:“我压,孟小公子胜。” 悬英转头看着她羞红的脸,笑着戳了下她的手。 只听白槿突然开口道:“大家可不要都压一个人,那就无趣了呢。” 蕊姬躲在团扇后,偷偷看着白槿骄傲的神情。 以自己的身份,自然是要压皇上胜的,可白槿这话一说,其他女眷纷纷压了旁人,自己若是还压皇上,那岂不是有了偏向白槿一说。 一想到此,蕊姬便打了个寒颤。 她犹豫了许久,眼睛咕溜溜一转。 蕊姬将手中的团扇压在方桌上,柔声道:“贱妾好久没回家乡了,既然在家乡,那贱妾就压城主胜吧,还望,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说罢,蕊姬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檀阙。 见檀阙抱着手臂,沉默的颔首,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贵妃娘娘呢?”戚律倚在石柱上,看着悬英眯着双眼。 帷帽下,悬英偷偷低着头,打量着自己这从头到脚的一身。 白槿压了花钗,那自己是绝对不会和她压一样的。 可今儿这身是她精心打扮的,耳坠子和璎珞都是自己最喜欢的。 当做彩头,那是说什么都不舍得的。 悬英正一筹莫展时,只听戚律阴柔的笑道:“我们西曌的女人不会打扮,不如贵妃娘娘,就将你唇上的胭脂,留下吧。” 听到戚律这番话语,围坐在桌前的几人纷纷惊诧的抬起头,朝戚律看去。 白槿捏着香帕,细细琢磨着戚律的话语后,嘴角戏谑的微扬。 蕊姬紧紧的抓着膝盖,吓得小脸煞白。 孙氏坐在悬英的身侧,在方桌下安慰的握紧了悬英的手。 悬英反握住孙氏的手,朝她安心的摇了摇头。 仰头看着一脸得逞模样的戚律,悬英心底咒骂了一句,登徒子想得倒美! 她蹙着眉头,低头看了一眼一直握在手里的蜜桔。 瞬间勾起了唇角。 只见悬英将手中的蜜桔放在了桌上,娇声道:“那就这个蜜桔吧。” 看着方桌上的蜜桔,戚律眸光一闪,玩味的勾起了眉角。 “贵妃娘娘,这是想拿个蜜桔当做敷衍?” 悬英昂首挺胸坐得端正,她慵懒的捏起蜜桔,指尖剥开橘子皮,掰下来其中的一瓣,吃进了嘴里。 “这可是本宫吃过的蜜桔,城主居然觉得这是敷衍?” 戚律听着她挑衅的声音,即便看不到她的脸,也完全能想象到她是用何种气愤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他大笑着拍了拍手,大声道:“有趣,有趣,总算是有一件不俗的彩头了,那贵妃娘娘压谁胜啊?” 悬英媚眼一弯,骄傲道:“自然是……” 檀郎二字还未说出口,悬英便猛地闭上了嘴巴。 白槿压了檀阙,而后她又说了那番话,自己也是要面子的人,才不要和她选一样的! 悬英瞥了眼面前一脸期待的戚律。 虽然不能压檀阙,但她也绝不压给这个浪荡子! 悬英正左思右想着,余光便觉得有一道阴冷又威胁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不看都知道,一定是檀阙了。 自己不压檀阙,他不会生气吧…… 无奈之下,悬英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本宫压,压……压那个穿鸦青色的男子胜!” 听到悬英的话,檀阙低眸看了眼他这一身黝色,手中的酒盏“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 “鸦青色?”戚律坏笑着,追问道,“贵妃说的这是谁啊?” 悬英漫不经心的托着腮:“就是穿鸦青色衣衫的那个人啊,城主莫不是双眼分不清 分卷阅读101 颜色吧?” 被悬英的话语一堵,戚律心底又气又喜。 他低头戏谑的笑了一阵,便拍手示意身旁的奴仆,牵来了他的枣红骏马。 戚律翻身上马,悠哉悠哉的骑到檀阙的面前。 “皇上为何还不上马?莫非是怕?”戚律后头瞟了一眼人群中的悬英,大声道:“那彩头,臣可就不客气了。” 檀阙起身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并没有理睬戚律的挑衅。 “朕这身着装不适宜策马,城主先等在这里吧。”说罢檀阙便转身朝锦瑟阁走去,丝毫不在意戚律的惊诧。 悬英望着檀阙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今日的行头,分明就是马术服啊!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只见檀阙骑着黑色的骏马,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望着骏马上的檀阙,众人的目光纷纷向悬英看去。 惊诧、羡慕、嫉妒。 悬英看着骏马上正凝视着自己的檀阙,震惊的从石凳上站起了身子。 只见檀阙一身鸦青色文竹长衫,长发高高束起。 不是凌厉的马术服,却格外风姿潇洒。 檀阙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鸦青色衣衫? 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的敷衍之词,他居然如此放在心上。 悬英不经意间,竟看出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白槿,在用万分狠毒的目光注视着她。 檀阙握着手中的缰绳,目光凝聚在那枚少了一瓣的蜜桔上。 目光转移到悬英的脸上,四目相视了片刻,檀阙双眼半眯着,拉了下手中的缰绳。 “驾!” 见檀阙一句话都不说就策马而去,愣在原地的戚律嗤笑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哼,雕虫小技!” 他回头望着纷纷起身,抻着脖子的女眷们。 “等着本城主回来取你的好彩头!” 戚律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却噙着自负的笑容,向悬英那处瞟了一眼。 话音一落,便见戚律挥动了手中的马鞭,朝着檀阙的方向追赶而去。 檀阙和戚律一走,围在一起的女眷们也纷纷散去,都三五成群的去讨论是皇上能射中那只野鹰,还是城主能更胜一筹。 悬英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蜜桔,只想着该如何保存好它,等着檀阙回来。 一抬头,她便瞧见了站在远处的苏尚宫。 悬英原以为苏尚宫也是来凑热闹的,并未在意,可当她要坐下时,却见苏尚宫依旧望着自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迎上苏尚宫的目光,悬英左顾右盼了一圈后,指了指自己。 见苏尚宫颔首,点头,悬英不禁微蹙起眉头。 苏尚宫找她做什么? 第52章 朔北, 扶云轩。 院子里的猫儿又叫得欢实,小厮捧着一张干净的巾帕,走到了宸王的身旁。 “爷,擦擦手。” 宸王将手里最后一条小鱼干喂给了野猫,便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帕。 十根手指,擦拭得根根仔细。 “东西送走了吗?” 听到宸王温润的声音, 小厮俯首回应道:“回爷的话儿, 皇上他们前脚一走,奴才就将东西送过去了。” 小厮斟酌着宸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只是爷, 您总是这样送淑妃娘娘东西,怕是, 怕是不好吧。” 虽说爷和淑妃娘娘是青梅竹马, 可毕竟那淑妃娘娘如今是皇上的女人,爷还总是偷偷的送她东西,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秽乱宫闱的丑事。 更何况,每次自己帮爷偷偷送东西过去,淑妃娘娘总是脸不是脸, 鼻子不是鼻子的, 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和自己说话,那都是每一句好话。 爷精心挑选的那些小玩意,淑妃娘娘也总是趁人不注意就扔了,自己又不敢告诉爷。 真不知道爷究竟是喜欢那个女人什么。 “那些东西,我想着小槿会喜欢, 就送了,其余的也没想那么多。” 宸王的指尖划过身下的轮子,继续轻声道:“西曌人好动,都喜欢马上运动,小槿生性喜静定是不适应,那两箱子书籍,正好帮她解解闷儿。” “淑妃娘娘身边有皇上,哪里需要解闷儿啊。”小厮抱怨的撇嘴说道。 “有那位贵妃在,皇上是不会关心小槿开不开心的。”宸王低头看着脚边吃的正香的野猫,面上似水一般轻柔。 他学着猫的叫声,喵喵了两下,便扭头看着小厮:“皇上他们走了五天吧。” 被宸王这么一问,小厮掰着手指数了数,点头应道:“没错,今儿刚好是第五日。” 宸王坐直了身子,扑了扑膝盖上的软毯子。 他背靠着轮椅背,仰头望着扶云轩外的天空。 寒鸦南去,蝶鸟蹁跹。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 分卷阅读102 草场西侧的小树林里,矮树堆不停的摇曳着,直至上面停歇的鸟儿全都飞走了,那树影的晃动才慢慢停下来。 一地的凌乱旖旎下,白振国满意的挺直了上身。 他甩了一下披散在肩的长发,抬手抹干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矮树堆里,满身红痕,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冯念念,白振国宠溺的一把捞起她,环抱在身前。 抱着怀里疲惫得连气息都喘不匀的美人,白振国单手揉着她的下巴,亲吻着她的耳垂。 “这么多女人,还是你最让老子满意,老子该如何奖励你呢?” 半天得不到冯念念的回应,白振国不耐烦的手下大力一握,却只见冯念念挺着长颈,疲惫不堪的枕在他的肩头,嘴里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白振国生气的掰着她的脸,转向自己,才发现原来是塞在她嘴里的肚兜还没有拿出来。 “老子就说,我的小乖乖平时叫的最欢了,今儿怎么没了动静,原来是嘴巴没倒开空儿。” 说罢,白振国手指勾着肚兜绳,将一整张粉色的肚兜,从她的嘴巴里拽了出来。 顿时,冯念念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余留在嘴里的那些嘤嘤宁宁也全数哼了出来。 冯念念不出声还好,这一阵阵娇声,又激起了白振国的兴致。 还没等她平复一会儿,便被白振国拖到了树旁。 后背和粗糙的树干摩擦着,冯念念吃痛的大叫了出来。 “这就对了,老子就是喜欢听你叫,大点声,大点声!” 冯念念在神志不清中,双手攀上了白振国的肩头,断断续续道:“爷,爷,何时纳念念入府呢?” “怎么,想入摄政王府?” 冯念念抿着嘴巴,吃力的点头道:“嗯,嗯,念念,想做爷名正言顺的女人。” 自己的清白被白振国毁了,身子被他占了无数次。 她若是不入摄政王府,这辈子谁还能要她? 况且现在白振国将她捧在手心里,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嬷嬷说的对,现在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帮她? 白振国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张小脸抬的高高的。 看着冯念念满眼的泪光,白振国戏谑着问道:“那小乖乖是想做老子的九姨娘,哦,不对,老子忘记了前不久才收了醉风院的娉儿做九姨娘,小乖乖是要做十姨娘?” 冯念念满心的骄傲,被十姨娘这三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即便是十姨娘,只要能进得了摄政王府,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白振国的族谱里,什么委屈她都能咽的下去。 冯念念颤抖着身子,喘息道:“是,念念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矮树堆里,只听冯念念突然一声,停不下来的娇喘,久久不能平息。 假山后,悬英猛地转过身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眼见为实,这回贵妃娘娘相信奴婢的话了吧。” 苏尚宫板着脸,平静的开口道。 即便矮树堆那边的叫声多么的刺耳,都好像与她无关,也激不起她的兴趣。 悬英抬眸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苏尚宫,向她使了一个眼色,便径直的绕过她,往更远边的无人处走去。 停脚在隐蔽处,悬英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转过身子。 她眯着双眼,细细考量着面前的苏尚宫。 斟酌良久,悬英开口道:“本宫不喜欢绕圈子,苏尚宫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何让本宫知道摄政王和清平县主偷情之事?” 她与苏尚宫不过是只有瑶华台晚宴的缘分,更谈不上交情。 可却偏偏带自己,去戳破白振国和冯念念的私情。 她不傻,定不会相信是苏尚宫碰巧看见了自己,又碰巧将此事告诉了自己。 苏尚宫是白振国的人,她今日这般将自己主子的丑事暴露在自己面前,其中定有蹊跷! 只见苏尚宫决然的跪在自己面前,目视着前方,脸上依旧是往日的清冷与寡淡。 “奴婢人微言轻,想借贵妃娘娘的力量,让摄政王……身败名裂!” 听到苏尚宫的回答,悬英眉角一扬。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周正严谨的苏尚宫,会在自己的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悬英盯着她的面容,轻声开口:“苏尚宫可知这话,是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的。” “奴婢这话倘若是和旁人说,也许会如此,可在贵妃娘娘这里,不会。” 看着苏尚宫笃定的样子,悬英不禁双臂环绕在身前,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 “本宫说句不好听的,苏尚宫不过是后宫里卑微的宫女,和摄政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为何要让他身败名裂啊?” “这是奴婢和摄政王的私事,贵妃娘娘不用知道。” 悬英听着她不中听的话语,低头冷嗤了一声。 她是一 分卷阅读103 直想找机会扳倒白氏父女,今日好不容易抓住了白振国的把柄,可是她重生后最爽快的一次。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去做了别人的刀子。 况且…… 悬英挑着锐利的眼角,打量着苏尚宫的神色。 这个苏尚宫,可是个聪明厉害的角儿。 她今日如此直言不讳,想必心中自有胜数。 怕是除了和冯念念的私情,苏尚宫还知道白振国更多的秘密,不然她此刻也不会如此笃定了。 与睿智者筹谋,就如同博弈,若是摸不清对方的底线,最后很有可能连自己都被她一并谋划掉。 “苏尚宫可是打心底里觉得,本宫面慈心善好说话儿,今儿又是眼见为实,所以定会做这惩恶扬善之人?”悬英漫不经心的摸着自己的耳坠子,“本宫怕是要让苏尚宫失望了,这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本宫对别人的私事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悬英说完话,便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切,想要转身离开。QBJJ 就在她刚抬起脚的瞬间,便听到了苏尚宫细微的喘气声。 “岁夕那一夜,清平县主只是替罪羊。” 听到苏尚宫的话语,悬英抬起的那只脚缓缓的落下,脸上勾出了得逞的笑容。 见悬英停住了脚步,苏尚宫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真正要杀贵妃娘娘的,是摄政王。” 悬英早就心中有数,岁夕夜在冰面上动手脚的,绝对不是冯念念。 她以为是白槿,却不料,竟是白振国? 悬英低头看着地上的苏尚宫,轻声笑道:“苏尚宫为了让本宫帮你,连这样危言耸听的话都能说出来,还真是不简单。” 苏尚宫双手交握在身前,还是那样的端庄严肃。 “娘娘出事的时候,奴婢就在摄政王的身侧,白振国是想为淑妃出气。” 悬英揉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俯视着她。 果然,苏尚宫知道很多白振国的事情。 “贵妃娘娘入宫之后,清平县主对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淑妃指使的,而让淑妃这么做的,是白振国。” “白振国的手上沾着无数人的鲜血,清平县主身边的徐四娘并非溺死,而是被白振国一刀毙命。” 说到这里,苏尚宫便想到了被白振国杀死的宝儿。 她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戳进了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 “除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件事情,贵妃娘娘该知道。”苏尚宫终于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注视着悬英,“白振国最近在伪造娘娘私通母国的证据,想要借此彻底除掉娘娘,并鼓动皇上出兵攻打娘娘的母国。” 在听到苏尚宫最后这句话时,悬英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她知道白振国对南燕一直是虎视眈眈,可上辈子他也是在檀阙战死沙场后,才暴露出他的野心勃勃。 没想到这一次,白振国这么早就按奈不住了! 悬英正陷入沉思时,便听到苏尚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贵妃娘娘方才离开之举,就是想让奴婢将这些话说出来吧。” 看着苏尚宫胸有成竹的样子,悬英指尖点着手臂,眼神锐利。 苏尚宫,果然不简单。 “既然苏尚宫早就猜到了,那为何还要将计就计,这可不像是本宫认识的苏尚宫啊。” 事已至此,悬英也干脆不再拐弯抹角。 她倒要看看,这个苏尚宫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奴婢想利用娘娘你的力量,自然要让娘娘清楚奴婢的本事,而且奴婢可以让娘娘利用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 悬英从来没见过什么人,将利用二字说得如此轻而易举。 她指尖划过自己的唇角,停在了脸颊上。 望着面不改色的苏尚宫,悬英饶有趣味的问道:“那本宫要知道,帮苏尚宫除掉摄政王,苏尚宫能给本宫什么?” 苏尚宫扬着脖颈,目光笃定。 她迎上悬英的目光,字字有力道:“奴婢可以助娘娘,夺得后位!” 第53章 上辈子没有什么接触, 悬英就知道苏尚宫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愧是能坐上尚宫之位的女人,心思果然缜密。 “苏尚宫的心意,本宫都知道。”悬英朝着她抬了抬手,“你先起来吧,此事容本宫想想。” 话音一落,便听到东侧的林子里, 群鸟齐鸣, 向四处窜逃而去。 望着漫天的莺鸟,悬英有些不安的蹙起了眉头。 树林里,戚律骑在骏马上, 正拉着满弓,箭指树枝上的山雀。 箭羽一出, 戚律便听到耳畔嗖的一声。 一枚系着黄丝带的箭羽, 穿破了他射出去的那一只,直接射在了那只山雀上。 看着肥山雀身上插着箭羽, 掉落在地,戚律气愤的策马转 分卷阅读104 身。 便看着檀阙手握着弓箭,朝着自己挑着眉尾。 戚律心有不甘的唇角一勾, 扬声道:“皇上可知, 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这一路,但凡是自己看上的猎物,全都被檀阙抢先了一步。 正当戚律满心怨恨时,只见檀阙再次举起了弓箭。 他单眼微闭,手中的弓箭四周瞄准了一圈儿后, 身子一定,决绝的对准了戚律的脸。 望着檀阙手中的箭羽,戚律单手紧握着缰绳,目光阴郁。 “呵,怎么,皇上想杀臣?” 戚律细眉一扬,便将手里的弓扔在了地上。 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戚律阴声笑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臣不过是皇上手里的玩意儿,臣的命就在这,皇上来拿就是!” 戚律脖子一扬,檀阙就放出了手中的箭羽。 只是箭羽瞄准的位置从戚律的脸,转移到了骏马的左腿上。 听着骏马哀鸣了一声,左边的马腿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颠的马背上的戚律身子一颤。 紧接着檀阙抽出了箭筒中的第二支箭羽,快速而狠绝的朝着马匹的右腿射去。 第三支、第四支…… 最后插满了箭羽的骏马侧翻在地,在飞起的尘土中,戚律腾空摔在了地上。 吃了满嘴的泥土,戚律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心爱的骏马已经奄奄一息,气愤的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檀阙!你娘的要杀就杀,不必如此羞辱我!” 檀阙骑着马,行至他的身侧。 他冷眼看着地上一脸灰尘的戚律,握着手中的弓,抵在了他的脸颊。 “君子不夺人所好?”檀阙用手里的弓,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打着转,“你当朕是眼盲耳聋?听不到你对贵妃的污言碎语吗?” 戚律趴在地上,手指扎进泥土里。 他斜眼瞪着高高在上的檀阙,冷声笑道:“呵,没想到铁血冷面的檀阙,如今也会被一个女人握在手心里啊,我倒是真想知道,这江悬英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对她如此!” “她的魅力,你不配知道。” “这几日我是看出来了,你檀阙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着,你就像只哈巴狗一样哈哈哈,可我瞧着,她江悬英对你檀阙,可并不上心呐,不如你将她送给我,让我好好帮你调教调教啊。” 脸上的弓碾得他火辣辣的疼痛,戚律自知不是檀阙的对手,只能由着他打压。 可自己不痛快,也不能让檀阙好过! 听着戚律故意中伤的言语,檀阙手里的弓,狠狠的打在他的颧骨上。 檀阙无视着戚律疼出的闷哼声,冷言道:“戚律,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给朕吗?” 檀阙手中用着力,阴鸷的目光似刀子般戳在他的脸上。 “身无长物的人,也就只能靠着张不把门的嘴,四处咬人了。”檀阙缓缓举起手里的弓,插上箭羽,直指地上的戚律,“江悬英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脏!” 说罢,箭羽嗖的一下,射在了戚律脖子左侧的土地里。 戚律冷色惨白的睁开双眼,侧眸看着身旁的箭羽。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檀阙,张嘴发泄道:“江悬英江悬英江悬英江悬英……” 七八支箭羽随着戚律口中的三个字,不停的射在他身体的四周,穿破了戚律的衣衫,狠绝的扎根在地。 戚律大字型的平躺在地,根本动弹不得。 他喘着怒气,看着再次箭在弦上的檀阙。 “你不是说从我嘴里说出这三个字脏吗?檀阙啊檀阙,你真是太小瞧我了,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能让她更脏!” 只听“嗙”的一声,随着弓箭弦的断裂,最后一只箭羽射在了戚律的双腿之间。 感受到戚律明显的一颤,檀阙将手里的弓箭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但愿,你能先活到那一天!” 檀阙的话音一落,便听着“嗖”的一声,一只箭羽穿过树林,直直的射向檀阙的身后。 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檀阙拽着手里的缰绳侧身一转,灵活的闪躲。 看着那只锋利的箭羽扎在地上,戚律的脸上露出的不被发现的一丝笑容。 檀阙坐在马上,马蹄不安分的游走在戚律的四周。 仰头望着树林的四周,檀阙才后知后觉到,这里不但没有鸟叫声,就连虫鸣都没有。 他猛地沉下了脸,眼中涌上的谨慎。 有埋伏!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戚律躺在地上呵呵的笑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蝉。”又指向檀阙,“可你檀阙不是黄雀啊。” 戚律努力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衣裤都被箭羽扎在地上。 他慵懒的挠了挠耳朵,摊手道:“檀阙啊檀阙,这就是你树敌太多,防不胜防啊。”戚律无赖的翘起了二郎腿 分卷阅读105 ,无辜的继续说着,“诶,你可别冤枉我,我向来习惯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 檀阙拽着缰绳,瞪了他一眼:“在自己的领土杀朕,你蠢不至此。” “你的人好像都没跟上来,要不要本城主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啊?”还没等檀阙开口,他紧接着道,“也不用你谢我,只要你把江悬英送给我……啊,疼,疼,疼……” 马蹄子狠狠的碾过戚律的脸,檀阙冷笑了一声:“你还是想想,如何不死在箭下吧!” 说罢,檀阙撩起长褂,从锦靴中抽出了一枚锋利的匕首。 映衬着匕首刺眼的亮光,檀阙从匕首的反光处,瞥见了身后直奔他而来的箭羽。 拍马而跃,檀阙在箭羽中腾空而起,高吊的马尾甩出了环状。 手中的匕首,精准而有力抵挡着周身的箭羽。 戚律一边看着檀阙不屑的砸吧着嘴,一边躺在地上身子像肉虫一样不停的扭动着,生怕不下心溅了一身的血。 箭羽不停歇的射过来,檀阙脚尖踏在马背上,尖锐的目光在树林里搜索着敌人的方向。 奈何敌人在暗,箭羽又密集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他根本锁定不了他们的准确位置。 檀阙挥动着左臂,打掉擦肩而过的箭羽,便听到地上戚律阴柔的哀嚎了一声。 “檀阙,你是故意的吧,差点扎到我了!”戚律看着插在他脸颊旁的箭羽,火急火燎的嚷嚷着。 见檀阙不搭理自己,戚律生气的抬起右手,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袖口就被插在地上的箭,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戚律哀怨的看着自己坏掉的衣衫,气急败坏的将手边的箭掰成了两段。 衣衫坏了,总比自己被万箭穿心了强! 西侧的箭羽刚停下,东侧的便如雨点般朝檀阙射去。 即便檀阙武功在高强,凭借着一人之力也阻挡不了这万人之攻。 檀阙只觉得自己肩膀处一阵撕裂的疼痛,一低头,便看见了一道被箭划破的血口。 当他一回神儿时,锋利的箭羽与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檀阙凝神蹙着眉,侧身翻下了马身。 而携风而来的一只箭羽,却瞄准了他的心口处。 这时,只听树林里十余声男子的哀嚎声阵阵响起,随后一直如雨般的箭戛然而止。 就在那只箭羽刺中檀阙的一刹那,一把利器从天而降,精准的阻挡住射来的箭羽,“嘭”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而一直在地上左右扑通的戚律,也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不过原本精致的马术服,已经撕裂得不成样子。 檀阙坐在地上,目光落在那把利器上。 ……一把鱼叉?!! “嘿嘿嘿,别动,再动一下,小爷的钩锁可不是吃素的!” 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檀阙猛地转过头去,一抬眼,便瞧见一身狼狈的戚律,被人束缚在了身前。 而一把熟悉的钩锁,紧紧的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檀阙望着戚律身后的皓齿少年,不由自主的眯起了双眼。 ……羁云?!! “臣救驾来迟,皇上可别怪罪啊。”见檀阙朝自己投来目光,祁元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咧嘴笑着。 他侧眸看着身前一动不动的戚律,握紧了手里的钩锁。 “想在荒郊野岭谋害皇上,你这人胆子不小啊。”祁元朔上下打量着这个花枝招展的男子,“你谁啊?” 戚律瞄了一眼脖颈下泛光的钩锁,声音有些颤抖道:“误会,误会啊,檀阙,让你的人退下!” “呵,还敢直呼皇上的大名,小爷我看你即便没有谋害之心,也有不臣之心吧。” 戚律扬着脖子,不屑笑道:“我的不臣之心你们皇上一清二楚,我还装什么良臣?” 祁元朔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恍然大悟。 他收回手里的钩锁,扛在肩头。 大步绕到戚律的身前,祁元朔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揉着下巴道:“如此说来,你就是西曌的城主吧,小爷我早就想见见你这位亡国之君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呐。” 祁元朔笑着啧啧啧一番,摇头道:“城主这衣裳……可真是独特!” 笑话完戚律,祁元朔扛着钩锁,转身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檀阙。 他挑着左侧的眉毛,朝着檀阙伸出了手。 檀阙单手撑在膝盖上,眯着双眼,冷眼看着一脸明媚的羁云。 他一直以为,羁云那一晚见到悬英后就回吴关了。 毕竟自己暗中派出去的人马回报,亲眼看到羁云策马出了西曌城。 怕是他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故意做了场戏。 自己真是小瞧了他! 目光落在羁云白皙的指尖,檀阙一看到这只细嫩的手,便心里不是滋味。 他撑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向下,刚打算自己撑着地面站起 分卷阅读106 来,便见羁云原本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绕过他的身后,拔起了那只插在地上的鱼叉。 “这鱼叉小爷可是打磨了好几日啊,靠着它,北侧水洼里的鱼可都被小爷我吃干净了。”祁元朔兴奋的举着手里的鱼叉,低头看着面色不好的檀阙,“诶呦,皇上原谅臣一直在边疆,放肆惯了,皇上可要臣扶您起身啊?” 檀阙阴鸷的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羁云,面无表情的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沉着声,道:“不必。” 一旁靠在大树上戚律,正凝眸琢磨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这人怎么看着这般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戚律单手拄着下巴,挑着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将祁元朔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目光定在他明朗的笑脸上,细细看着祁元朔咧嘴露出来的皓齿,一道光亮瞬间在戚律的脑子乍现。 偷情! 那一晚黑的很,虽然他没怎么看清那人的长相,可是就这一笑露出来的白牙,肯定是他没错! 和江悬英偷情的男人。 第54章 没想到这偷情之人, 和放箭之人,居然还是君臣。 瞧着这两人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必然是知道对方的存在。 “有意思,真有意思。” 听到戚律诡异的笑声,祁元朔扭头一脸的鄙夷。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鱼叉, 问道:“怎么, 城主对我这鱼叉感兴趣?” 却见戚律又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们,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 祁元朔看着戚律这副模样, 不禁心里阵阵作呕。 一个大男人,笑得如此风骚。 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好好的一个西曌毁在他的手里, 看来一点都不奇怪。 这时, 只听高空中一声鹰鸣,引起了祁元朔的注意。 他抬头望着盘旋在半空中的山鹰, 兴奋得好战心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只见祁元朔一个腾空翻踩在了马背上,他一手举着手里的鱼叉,一手的手指划过鱼叉尖锐的顶端。 “让你瞧瞧小爷我鱼叉的厉害!” 悬英和小满她们寻声赶来时, 只见檀阙捂着肩膀, 站在乱箭之中。 戚律挂着浑身的布条子,灰头土脸的靠在大树上。 若不是靠着他这张略有姿色的脸,简直和街边的乞儿没什么分别。 马背上,飒气十足的少年郎正跳在半空中,有力的投掷出手里长长的鱼叉。 祁元朔在半空中华丽的一个后空翻, 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而就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簇簇烟花,在小满的心里炸开。 小满张大了嘴巴,一双肉手紧紧的拽着悬英的袖口,眼中全都是小星星。 “主,主子,他是谁,谁啊?” 悬英也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留意到小满的磕巴。 只不过和小满不一样,她的目光不在祁元朔的身上,而是在檀阙的身上。 他受伤了! 山鹰悲鸣了一声,便从天上掉了下来,砸进了满地的乱箭之中。 祁元朔激动的起身,去捡他的战利品,去惊奇的发现,这只山鹰的身上不仅插着自己的鱼叉,还插着一只箭羽。 “谁啊,居然和小爷我下手一样的快?” 话音刚落,就见一行人骑着骏马,从林子的另一头来到了他们的身侧。 马上的人一见到这幅场面,纷纷下马跪身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檀阙见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便蹙着眉头推手让他们通通起身,严肃道:“回草场。” 见檀阙捂着肩头的手里渗出了血水,悬英紧张的快步上前。 祁元朔一见悬英向这边跑过来,便欣喜的伸手,笑道:“想……” 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江悬英无情的越过了自己,扑进了檀阙的怀里。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祁元朔不可置信的转身,看着悬英挽住了檀阙的手臂。 眼底……居然全都是关心?!! 目送着悬英和檀阙渐行渐远,祁元朔肩膀上扛着的钩锁扑通一下,砸在了地上。 他目光空洞无神,嘴巴却憋得万分的难看。 完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江悬英她喜新厌旧了,她抛弃糟糠之妻了。 她,她怎么能看上檀阙那小子呢?!! 自己为了她,在南燕的身份和地位都不要了,隐姓埋名的到朔北。 还是在最凄苦的北境!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又要立军功,又要攒银子给她盘山头……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能走到御前,走到她的身边。 她倒好,居然和檀阙暗度陈仓了! 正当祁元朔要挤出几 分卷阅读107 滴眼泪,要痛哭流涕一场时,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 他一低头,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小丫头? 小丫头用袖子擦干净自己的钩锁,然后双手捧着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祁元朔俯视着她稚嫩的小脸,还有清澈的眼神,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钩锁,他的身子却向后倾斜了几分。 “谢,谢谢你啊。” 听到祁元朔的声音,小满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低头憨憨的笑着。 “不,不,不用谢。”小满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磕磕巴巴的继续说,“嗯……嗯……敢问,公子是……” 话还没说完,小满便觉得余光处一道人影闪过。 再一抬头,原本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祁元朔就不见了踪影。 小满抻着脖子原地转了好几圈。 一想起方才那个少年郎落地时的风采,小满的脸颊腾地一下红润润的。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停的跺着脚。 * 草场正席上,悬英坐在檀阙的身侧,帮他吹着包扎好的肩膀。 留意到四周投向她的各种眼神,悬英才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身子一点点往自己的坐席上挪去。 可刚向右侧挪了不到一寸,就被檀阙扣住了细腰,强硬的拉了回来。 祁元朔瞧着他们两人的这副模样,憋着嘴巴,掰断了手里的羊骨头。 悬英依偎在檀阙的怀里,埋怨的仰头看着道:“檀郎怎么如此不知分寸,你肩膀可是被箭划伤了啊。” 檀阙没有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 他没有看怀里的悬英,却低声道:“你吹着,就不疼。” 悬英嘴角一蹙,原来他打着的是这个主意。 看在他特意去换了一身鸦青色衣衫的份上,就对他好一点吧。 悬英扬起下巴,朝着他受伤的地方,吹了一口气。 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身侧,目视前方。 檀阙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悬英的第二口,只能皱着眉毛,扭头看向她。 却见悬英正吃着手里的糕饼,津津有味的样子。 檀阙黑着脸,转回头,生气道:“敷衍。” “臣妾这可是仙气,一口顶百口。” 檀阙捏着手里的核桃,阴阳怪气道:“敷衍。” 悬英听着耳边咯吱咯吱的声音,好趣儿的扭头看过去。 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个坚硬的核桃,在檀阙的手心里,被捏碎了。 零散的核桃皮和果仁,碎了一桌。 瞧瞧,瞧瞧,又生气了。 悬英无奈的拉起他的手,将他手心里余留的核桃皮弄干净。 娇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檀郎不知羞。” 檀阙阴冷的目光扫向正发疯似的,啃着羊骨头棒的羁云。 “让他们看!” 悬英吹了吹他手心里的核桃皮,撒娇似的挠了下他的手心。 “檀郎不知羞,臣妾可知羞,臣妾不依。” 檀阙扭头看着一脸傲娇样子的悬英,凝视着她脸上的娇笑,一下子什么气都消了。 反握住悬英的手掌,十指相扣。 檀阙转头目视前方,小声:“回去,补回来。” 没多久,悬英在下席的角落里,看到了小心翼翼回到自己席位上的冯念念。 看着她眼神躲闪的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悬英眯着双眼,捏起了手中的茶盏。 原本自己以为冯念念是被关禁闭关傻了,出来后整个人都蔫吧了。 没想到,却是暗藏玄机。 悬英回想着方才在树林里瞧见的那一幕,便不再惊讶于,当初为何是白振国在檀阙的面前替她说好话了。 只是冯念念人傻,被逼无奈选择了狗急跳墙。 可是她选择的墙外,却是插满了刀子。 “臣方才转悠了一圈,今年春朝会还真是群英荟萃,收获不少啊。” 闻声,众人向西侧看去。 戚律已换掉了那一身碎布条子的马术服,换上了一件嫣红色的大袖敞襟宽衫。 身旁两个百媚多姿的美人,左拥右抱着走到了檀阙的面前。 “卿卿,月娘,快见过皇上。” 两个凹凸有致的美人乖顺的屈膝行礼,而戚律摸着唇角,笑的戏谑。 双手搂上两个美人的肩膀,戚律挑着下颚,大声道:“皇上,如何,臣这两位美人可不比您身边的这位贵妃差吧?” 悬英娇娆的倚在檀阙的身侧,迎上戚律挑衅的目光后,不屑一笑。 还没等她和檀阙开口回应,便听到了下席中敞亮的声音。 “这民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绿叶找红花,苍蝇找狗粪,啧啧啧,小爷我今儿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祁元朔啃了一口手里的羊骨头,大声的笑道。 见戚律转头看着自己,一脸 分卷阅读108 的气愤,祁元朔单手托腮,朝他挑了一下下巴。 “要小爷我说,城主您这两位同我们朔北的贵妃娘娘相比,那可不仅是天壤之别啊。”祁元朔咧嘴笑着看戚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扔起手里的羊骨棒,又接住,又再次扔起,嘴里吹着口哨。 “诶诶诶,小爷我一向心直口快,城主不会不高兴吧?” 戚律瞪着祁元朔,方才换衣服的功夫,他就让下人去打听了这个人。 原来,朔北那位战功累累的少年将军,就是他啊。 羁云,果然人如其名。 戚律余光瞥着围坐在一草场上的文武百官,这么多人在场,自己对他发火实在不妥。 戚律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却又只能忍气吞声。 他憋着嘴巴,眼睛贼兮兮的一转,便露出了一丝坏笑。 “没想到,贵妃娘娘不仅有皇上的独宠,就连羁将军,都愿意为你挺身相护啊。”戚律揉着下巴,斜眼瞟向上席处的悬英。 被他这么一看,悬英眉头微蹙,手心不自觉的出了些汗。 那一晚,被戚律撞见。 想必他定是清楚,那晚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祁元朔! 戚律他在威胁自己? “爱妃,紧张什么?” 耳畔处檀阙冷不丁的一声,让悬英打了个冷颤。 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定是手心里汗出卖了自己。 仰头迎上檀阙的目光,悬英看到他微微张嘴,道:“做了亏心事?” 悬英只觉得檀阙的目光,好似有看破自己的能力,让她不得不虚心的回避檀阙的目光。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还不戳破自己,想来就是再等自己亲口和他说明一切。 也罢,祁元朔这个难缠了老家伙,让檀阙早些知道也好,以后也会减少很多麻烦。 悬英正低头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下席又传来了祁元朔的声音。 “皇上是君,我是臣,贵妃娘娘是皇上心头上的人,护着她就是在护着皇上,天经地义啊。”祁元朔扬着脖子,无畏的回应道。 戚律玩味的走到祁元朔的面前,转身坐在了他面前的长桌上。 “难道不是羁将军,对贵妃娘娘,藏着护花之心?”戚律翘着二郎腿,小声继续说,“又或者,你们本就是,郎情妾意?” 祁元朔波澜不惊的抓起盘子里的花生米,扔在了半空,又精准的用嘴巴接住。 他咀嚼着嘴巴里的花生米,摇头摆手道:“此言差矣,贵妃娘娘虽然是花容月貌,但却不是小爷我的菜。” 祁元朔扭头看着上席一脸难看的悬英,自顾自说道:“这贵妃娘娘啊,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小爷我喜欢的姑娘啊,不爱遵守规矩,又经常挨罚,但即便挨了手板也不可不闹,得理不饶人,还有些泼辣,可爱至极。” 听着祁元朔细微的说话声,悬英心里咯噔一下,晕乎乎的。 祁元朔的这番话,她上辈子,从未听他说过。 檀阙余光瞄着怔楞的悬英,看着她脸颊上微微泛起的红晕,手里握着的核桃咯吱一声,捏得粉碎。 “羁将军既然口味如此,那本城主就寻些相似的姑娘,今夜给将军送去。”戚律单手撑在桌子上,指尖点着桌面。 祁元朔捧腹大笑着摇着头。 他给自己斟满了美酒,大声道:“谢城主的美意了,只不过,小爷我早已有了心上人。”祁元朔仰口喝尽了杯中的酒,嗓子里火辣辣的爽快。 酒盏“啪”的一声落案,他低眸道:“小爷今生,非她不娶!” 第55章 小满躲在柱子后, 抓着手里的托盘,泪眼汪汪的。 他有心上人了?!! 这也太,太……相见恨晚,生不逢时了。 小满在心底,将她知道的那些可怜兮兮的成语嘀咕了一边,然后又颤抖着嘴唇, 偷偷的望着祁元朔。 “贵妃, 也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听到一声清脆的摔酒杯声,戚律和祁元朔停下了对话,齐齐向檀阙那处看去。 看着檀阙脸上明显的阴鸷和杀气, 祁元朔瞥了一眼他身旁的悬英。 她低垂着眼帘,看向左下侧, 不停的小口抿着清茶。 祁元朔右手放在腰间处的钩锁上,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江悬英她坐立不安时,就是这幅模样。 从小她就是这样。 祁元朔低头叹了口气, 便拿起桌子上的酒盏,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朗声笑道:“皇上教训的是, 臣知错, 知错了。”祁元朔晃身走到中央,原地转了一圈后,指着戚律说,“小爷我方才听说,谁射中了那只山鹰, 可是有奖赏的,小爷的奖赏呢?快拿出来呀。” 祁元朔这一番言语,迅速的打破了席面上的尴尬。 原本大气儿都 分卷阅读109 不敢多喘一下的文武百官们,也纷纷松下一口气。 “老夫还在想,是哪位英雄豪杰射中了那只山鹰,原来是羁将军啊。”白振国笑着朝他身旁的太尉大人举起了酒盏,“不亏是孙太尉提拔之人,果然少年英雄啊。” 太尉看着祁元朔的英姿飒爽,骄傲的点头道:“也是他自己争气,这小子啊,就喜欢抢风头,处处争强好胜。” 正说话的功夫,奴仆们捧着那只山鹰呈到了御前。 “欸,那山鹰上怎么还插着只箭羽啊?” “方才没仔细看,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悬英听着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将目光落在那只山鹰的身上。 果不其然,除了山鹰胸前的那道鱼叉伤口外,背部还插着跟箭羽。 仔细瞧着,上面系着的是檀色的飘带。 祁元朔的武功在朔北可是出类拔萃的,能和他同时出手射中这山鹰,这人本事可是不小。 只见祁元朔走上前,握着那只箭羽,将地上的山鹰提了起来。 他举着手里的山鹰,细细看着上面的箭羽。 “除了小爷,还有这支箭羽的主人。”祁元朔举高了手里的山鹰,在人群中转着圈,“这只箭射的够稳,够准,能有此功力的人,定不是凡夫俗子之流,这是谁的箭呀?” 听到祁元朔这番赞美,草场上的人开始寻找系着檀色飘带的箭羽。 直到人群的最末端,传来了一个小武生的声音。 “孟兄,那,那檀色的飘带不是你的吗?你居然有这样好的箭术,人不可貌相啊。” 众人闻声,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青衫男子。 清秀俊郎,文质出挑。 悬英抻着脖子一望,嘴角微动道:“……原来是他啊。” “爱妃,认识?” 檀阙冷不丁的一句话,引得悬英转头看向他。 听着他的阴阳怪气,又看着他那一张憋闷的脸,悬英怔楞了一下,便噗嗤一声,捂嘴笑了出来。 她指尖捏了一块果子,递到了檀阙的嘴边。 “臣妾的檀郎,怎么谁的醋都吃呢?” 檀阙一听,眉头紧蹙的转头瞪着她,耳垂却是渐渐泛起了红晕。 他犹豫了一下,僵硬的张嘴,吃进悬英手中的果子。 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容。 悬英近身贴到了檀阙的身前,抬手,指尖温柔的擦去他嘴角的果子渣。 小手指的指甲,略带撩拨的划过他的下颚角。 “那是孟家的小公子,孙氏的心上人。”悬英笑眯了眼,托腮看着他,“臣妾的果子,好吃吗?” 檀阙脸颊一红。 明明入口的是水润的果子,可此刻却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干燥得很。 他身子往后一挺,侧着脸,抬手抹了下嘴巴。 低声咳嗽了一声,檀阙哑声道:“嗯,还可以吧。” 盯着檀阙红彤彤的耳垂,悬英托腮笑的娇娆。 “那檀郎一会儿,可要帮臣妾的忙啊。” 白振国喝了一口马奶酒,朝着角落里的冯念念挑了下眉角。 就见冯念念快速的捧起了茶盏,脑袋低的不能更低了。 看见冯念念这幅模样,白振国满意的摸着胡子,转头将目光落在青衫男子身上。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从前没见过?” 孟小公子谦虚的走上前,恭敬的跪在檀阙的面前。 他那边规矩的行着礼,孙太尉这边用着考量的目光,仔细的看着他。 “那是太史令府里的小公子,孟衍。” “太史令家的?”白振国重新打量了一番,有些惊奇道,“那太史令满嘴之乎者也的文官,居然能生出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子,还真是稀罕事,老子看,太史令家那几个文绉绉的哥儿,都不如这个小的有出息啊。” 孙太尉闻言,低头喝了一口马奶酒。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贵妃身旁的女儿,见孙氏望着孟衍,满眼止不住的欢喜,孙太尉便再次将目光落在孟小公子的身上。 从头看到脚,不像他爹一股子文人酸气,倒也有男子汉的几分硬朗。 “孟兄箭术了得,小爷我佩服,改明儿得空你我二人再好好较量一番,如何?”祁元朔拍了拍孟小公子的肩膀。 得一不错的对手,甚是欢喜。 孟小公子颔首笑应:“却之不恭。” “射猎之前,皇上就准许过,这春朝会拔得头筹之人,皇上便满足他一个诉求。”戚律绕到他们的面前,“羁将军和孟小公子尽管开口,想来无论是仕途,还是女人,皇上都会准许的。” 戚律玩味的笑着,将手臂环绕在身前。 他打趣的看着檀阙脸上的难看,又故作谨慎道:“当然,这诉求可不能出格呢,皇上,臣说的没错吧?” 迎上戚律挑衅的目光,檀阙冷嗤了一声。 他拉起 分卷阅读110 悬英的手,十指相扣着放在了面前的长桌上。 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檀阙面不改色的从容道:“朕是有如此承诺,羁云、孟衍,你们二人可直言不讳。” 祁元朔看着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抬手握住了他腰上的钩锁。 他眼帘微颤了几下,便恢复了往日爽朗的笑容。 “既然皇上都开了金口,那臣就索性直言不讳了。”祁元朔仰首挺胸的看着檀阙,朗声道,“臣想去御前!” 听到祁元朔的这句话,檀阙眉头平缓。 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檀阙握紧了悬英的手,点头应声:“羁将军是朔北不可多得的英才,就算羁将军今日不说,朕也是会让你到御前的。” 把他送去吴关,都能找机会跑回来。 不如索性将他留在身边,这样更好提防他拐走江悬英! 一旁的孟小公子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抬头寻了一眼孙氏的方向,缓缓低头开口道:“草民没有羁将军的神武,只是运气好,才射中了山鹰,实在不敢再向皇上求恩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孟衍你方才的箭术,朕看在眼里,你非池中之物,只是时机不到。” 檀阙转头看了一眼悬英。 原来,她暗中将孟衍的名字加进出行名单里,是为了给他一个水到渠成。 檀阙低头嘴角微扬,果然,聪明如她。 “那不如这样,朕今日就给你这个时机已到的恩典。” 看着孟衍的一脸震惊,檀阙继续说道:“你同羁将军一样,就到御前吧,让朕瞧瞧,你还有多少本事。” 孟衍浑身一颤,实在没想到,这样天大的好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孙氏,激动的下跪叩首在地。 “草民,谢皇上大恩!” 悬英扭头看着檀阙,心生欢喜。 想必自己的意图,檀阙已了然于心,不然就以他的性子,怎会去管一个太史令之子。 他居然这般懂自己! 悬英脸色挂着笑容,抬眸看着跪地谢恩的孟小公子。 “皇上,臣妾爱才,难得看到这样出挑的才俊,不如今日就让好事成双吧。” 孙氏听完悬英的话语,同孟小公子偷偷眼波流转了一番,低头笑的羞涩。 “爱妃,有何提议?” 悬英娇媚的揽着檀阙的手臂,目光看着孟小公子。 “这有句古话安家立国,皇上给了孟公子立国之径,臣妾就想着好事成双,许给孟公子一个安家之人吧。”悬英见孟公子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眼中的欢喜不言而喻。 悬英指尖卷着自己的发丝,眉梢一扬。 她看向坐在角落里,如同隐身人一般的冯念念,眼睛机灵的一转。 “孟小公子英姿飒爽,清平县主温婉可人,两人年纪相仿,臣妾瞧着是个不错的姻缘。” 话音一落,悬英便见冯念念猛地抬头看着自己,脸色瞬间吓得惨白。 她咬紧了颤抖的嘴唇,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 悬英眯着双眼,看着她慌张无措的看了一眼白振国,便紧张的低下了头。 听到悬英口中清平县主四个字,震惊的不仅有冯念念,还有一旁着急的差点站起来的孙氏。 悬英刻意不理会孙氏的慌张,只是静静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孟小公子。 只见孟小公子跪在地上,后背上的脊梁骨,僵硬的清晰可见。 沉默良久,孟小公子缓缓抬起头,决绝的大声道:“草民,恕难从命。” “孟衍,本宫好心为你指婚,你居然不识好歹。是觉得我们清平县主配不上你,还是你故意要悖了本宫的脸面?”悬英佯装气愤道。 孟衍直起身子,目光坚定。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不是清平县主不好,草民更是不敢悖娘娘的脸面,只是……”孟小公子目光转向孙氏,眼中情意满满,“只是草民已有心上人,也同羁将军一样,此生,非她不娶。” 孙氏迎上他九死不悔的目光,眼底氤氲柔情,心底已化成了一滩水。 “哦?”悬英惊诧的看着孟衍,追问道,“原来是本宫错点鸳鸯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获得孟小公子的青睐,倘若门当户对,本宫倒也愿意做一把月下红娘。” 只见孟小公子伸手,指着孙氏的位置。 “草民心仪之人,是安平县主。” 得到孟小公子清楚的回答,悬英脸上露出了得逞又满意的笑容。 她佯装不知情的转头看着孙氏,开口道:“本宫竟不知,孟小公子的心上人,竟是本宫的妹子?”悬英吃惊的捂着嘴巴,试探道,“那妹妹对这孟小公子……” 孙氏望着悬英的表情,心底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含羞的点点头,柔声道:“孟小公子才情双绝,世间无二,妹妹,欢喜。” 分卷阅读111 “这就有些难办了,婚姻大事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和皇上充其量担着的是媒妁的名义,这事成与否,还要看父母之命。”悬英遗憾的摇摇头,转头看向下席的孙太尉,“不知孙太尉,意下如何啊?” 第56章 只见孙太尉坐在席位上凝神良久, 才不急不慌的起身,走上前。 他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孟衍,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皇上,娘娘,可否让老臣问他几句话?” 得到檀阙的默许,孙太尉俯视着地上的孟衍。 “你爹太史令推崇文学, 老夫一族代代习武, 你该如何?” 孟衍应声:“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衍即为孟家人便将文学放在首位, 但倘若朔北有难,衍必披甲上阵, 九死不悔。” “今有一老翁偷盗, 被人撞破行凶杀人,而后知老翁家中有女残疾, 孙儿不能自理,杀人老翁是为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你该如何判决?” 孟衍答:“大是大非前, 理胜于情。杀人者偿命, 老翁按罪当株。朔北国泰民安,皇上治国有道,官府自会打理照看不能自理的子嗣,并逶迤生存之道。” 孙太尉微微颔首,而后目光看向孙氏。 “老夫已年过半百, 在老夫百年归西之后,你当待我女如何?” 孟衍抬首,凝视着孙氏,一字一句答道:“为妻,为女,一生护她周全。” 悬英歪头看着身边的孙氏,这般世间无二的好郎君,孙氏的眼光极好。 为妻,为女。 孟衍对孙氏,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意了。 孙氏的一颗心,没有付错人,真好。 悬英望着孙氏和孟衍失了神,而她身旁的檀阙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不曾从她的脸上离开。 孟小公子的三句回应,在孙太尉的心里已有了定夺。 孙太尉捋了两下胡子,指着一旁堆满桌子的“好彩头”。 “瞧见那桌上的东西了吗?” 闻声,孟小公子扭头,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去吧,去挑一件你最喜欢的。” 孟小公子微微一愣,而后起身听话的走到方桌前。 不曾留意到其他的金钗玉石,孟小公子一眼便锁定在那枚玉镯上。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枚玉镯,双手捧在手心里。 “选定了?不改了?”孙太尉走到他的身旁,低头看着被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手镯。 孟小公子颔首点头,眼中的柔情几乎溢了出来。 “嗯,不改。” “好,那这定亲的信物,孟小公子可要当心收好,丢了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了。” 孟小公子惊诧的抬头看着孙太尉,紧张欣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便被孙太尉拉着胳膊,拽到了檀阙的面前。 孙氏看着孟衍手中的玉镯,欣喜的站了起来,也忘却了羞涩,小碎步的跑到了孙太尉和孟衍的身前。 孙太尉瞧着她这一脸的迫不及待,无奈又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这是女大不中留啊,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孙氏后知后觉的低下头,脸上红红的。 又忍不住的抬头,望着和她一样面露羞涩的孟衍。 “皇上,贵妃娘娘,这桩亲事老夫同意了。” * 春朝会结束后,孙氏挽着悬英的手腕,说起了体己话儿。 “姐姐那会儿要给孟小公子和清平县主说亲,可真是吓坏妹妹了。” 悬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你啊你啊,本宫说会促成你和孟小公子的好事,你就这么不相信本宫啊?” 只见孙氏羞涩的低着头,撒娇道:“妹妹一碰到和孟小公子有关的事情,就糊涂得很,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姐姐的好意,姐姐可不能怪罪我啊。” 悬英宠溺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摇了摇头。 “本宫早就看出来了,你对那个孟衍情根深种,从古至今女子一向是用情至深的那个,但用情深,就容易受伤,在没摸清你的孟小公子对你是何心意之前,本宫怎能将你安心的交给他?” “那现在姐姐觉得,我的孟小公子如何?” 悬英瞟着孙氏一脸骄傲的样子,仰着脖子撇撇嘴道:“还不错吧,算是通过本宫的考验了。” 自己故意乱点鸳鸯,就是为了逼孟衍在众人前坦白对孙氏的情意。 倘若他闭口不提,答应了和冯念念的亲事,即便是伤了孙氏的心,自己也绝对不会成全他和孙氏的这段姻缘。 还好,这孟衍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孙氏挎着悬英的手腕,头抵在她的肩头。 “再好,也比不上姐姐的檀郎呀。” “好啊,你个小丫头都敢取笑本宫了?”悬英掐了一下孙氏的脸颊。 分卷阅读112 孙氏一边揉着脸,一边娇甜道:“姐姐是身在其中,妹妹可是旁观者清,皇上对姐姐的情意绝不比孟小公子对我的少,可我怎么觉得,姐姐用情没有皇上深呢?” “你还小,对男女间的情意还不够了解,这用情深的一方,往往就是输的一方,这以后是没有话语权的。” 听着悬英的话,孙氏琢磨了一会,便摇摇头。 “姐姐此言差矣,情爱和博弈不同,是没有输赢的,倘若姐姐真心喜欢一个人,会恨不得把整颗心都交给他,又怎会在意是输,还是赢呢?” 见悬英低垂着眼帘,陷入了沉思,孙氏拉了拉她的胳膊。 “依我看,姐姐你虽然比我年长几岁,可在感情上却是不如我的。”孙氏骄傲的挺着脖子,打趣道,“姐姐才是不懂男女之情呢,姐姐你……没开窍!” 悬英听着孙氏的打趣,刚要气急败坏的打她的手板,就见算是身子一转,灵巧的躲开了。 她娇笑着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儿,然后停在了自己的身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腰。 “你干什么,有了你的孟小公子,还想占本宫的便宜?”悬英掰了掰她的手,“本宫可没有什么怪癖。” “姐姐就会胡言乱语。”孙氏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肢,认真道,“皇上这样抱着姐姐时,姐姐可会觉得脸红心跳?呼吸不顺畅?” 悬英眼睛一转,檀阙好像没有这么抱过自己。 哦,不对,好像在床榻上,他总是这样抱着自己睡觉。 可睡过去了,哪里还记得是什么感觉? 悬英抿着嘴巴,佯装镇定道:“都老夫老妻了,哪里还有什么脸红心跳,况且,你这样抱着本宫,本宫都觉得呼吸不顺畅,快被你勒死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种呼吸不顺畅,是那种晕乎乎的,轻飘飘的。” 悬英窘迫的拉开孙氏的手,镇定的咳嗽了两声。 “本宫和皇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就安心操办好你和孟小公子的婚事吧,可别丢了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脸面。” 悬英双手环抱在身前,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 春朝会一结束,就一直没看到檀阙的身影,都这会了他也没来寻自己,真是稀罕事。 纳凉亭外,檀阙撩开帘幔,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方桌上,背对着自己的祁元朔。 听到身后的动静,祁元朔也是一惊。 他坐在桌上一回头,直对上檀阙冷淡的目光。 看着祁元朔咬在齿间的一半蜜桔,檀阙目光向下,落在他手心里的橘子皮上。 一瞬间,脸上原本的期待,凉了一大半。 他扫视了一圈方桌上的“彩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悬英留下的那半块蜜桔。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祁元朔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咀嚼了一下嘴里的蜜桔。 檀阙抬眸,盯着他嘴里的东西,双手握紧成拳。 “你吃的是什么?” 祁元朔一头雾水的眨眨眼睛,看了眼手里的橘子皮,再看向檀阙。 “橘子啊。”祁元朔将嘴里的橘子籽吐在手心里,“臣方才话说的太多了,这宴席又撤了,臣正口渴的难受,就在这堆珠宝里面发现了这半个橘子,真是解了臣的燃眉……咳咳咳咳。” 祁元朔还没说完后半句话,檀阙便大步跨到他的面前。 手掌有力的捏住了他的下颚,逼着自己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橘子,吐了个一干二净。 悬英踏进纳凉亭的时候,就见檀阙掐着祁元朔的脖子,额头上的青筋都明显的突起。 而祁元朔一边打着檀阙的手,一边弯腰不停的干呕着。 场面别提有多惊悚。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悬英紧张的上前,快速的拉开的面色难看的檀阙,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瞧着檀阙这副模样,就让悬英想到了好久之前的芳华阁。 檀阙满眼血腥,差点杀了孙氏的那一晚,就是这幅模样。 一想起那时檀阙的样子,悬英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 她蹙着眉,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檀阙的表情。 他不会还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在生气吧? 因为祁元朔亲了自己,所以檀阙要杀了他?!! 祁元朔猛烈的咳嗽了好一阵,才直起腰版,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皇上,臣是做错了什么吗?”祁元朔无辜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臣,臣就是吃了一个橘子啊。” 橘子? 悬英看着被祁元朔捏得皱皱巴巴的橘子皮,又看了一眼地上被他吐出了的橘子肉。 眉头慢慢的舒缓开。 悬英歪头看着檀阙,抿嘴偷偷一笑。 “那橘子之前被人吃过,皇上定是担心将军吃坏了肚子,所以才一时着急的,还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悬英笑着朝祁元朔颔首示意。 分卷阅读113 看着悬英脸色的笑容,祁元朔一肚子的憋闷才好受了一些。 檀阙这小子哪里会担心自己,一看就是江悬英在为他说好话。 祁元朔撇了撇嘴,道:“贵妃娘娘放心吧,皇上的美意,臣明白。” 无论如何,不能让江悬英为难。 可他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憋闷,不服气的白了一眼檀阙。 这一个大白眼,檀阙没瞧见,却被悬英看个一清二楚。 以防祁元朔这个直肠子一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悬英尴尬的笑了几声,便将檀阙推出了纳凉亭。 走在草场的石子路上,两侧芦苇荡荡,野花丛生。 檀阙退去了随从,如此并肩同行,在宫外,还是头一次。 听着身旁悬英窃窃的笑声,檀阙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她。 “笑什么?” 悬英抬眸看他,媚眼如月。 “檀郎,是何时爱吃橘子的?臣妾怎么不知道?” 凝视着悬英的笑眼,檀阙抿嘴咳嗽的一声。 转头时,脸上已红成一片。 见檀阙不回应自己,自顾自的往前走,悬英挑着眉角,勾起了笑容。 迟迟未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檀阙眉头一蹙,再次停下了脚步。 一转身,悬英便跳到了自己的面前。 鬓间多出的嫣色野花,都不及她笑靥半分的娇娆。 “檀郎,我好看吗?” 第57章 檀阙从她的鬓间摘下那朵野花, 捏着叶子,在手中旋转。 眼中除了悬英,外界的一切皆失去的颜色。 他捏着手里的野花,转身,嘴角微颤着上扬。 “檀郎怎么不说话?”悬英紧紧的跟到他的身侧,扬着脖子看着他, “好不好看嘛?” 檀阙双手倒背在身后, 交握的手指尖,依旧捏着那朵野花。 檀阙不说话,悬英憋闷的绕到他的身前。 看着他嘴角强忍的笑容, 悬英偷笑着上前一步。 “檀郎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喽。” 她媚眼一挑, 一直倒背着的双手伸到了身前。 握着藏在手里的一只雪青色花骨朵, 踮脚,插在了檀阙的马尾发髻上。 “檀郎真是……人比花娇艳呀。” 悬英娇笑连连, 引得檀阙面红耳赤的抬手,想要摘掉发髻上的花骨朵。 却不料悬英轻身一跳,抓住了他的手, 制止住他的动作。 “好看, 檀郎不许摘!” 檀阙盯着近在咫尺的娇靥,喉结咯噔的上下滑动一下。 他眼神紧张的瞟向旁边,挤出了一句:“成,成何体统?” “这里只有檀郎和臣妾,又没有别人, 臣妾不管,反正檀郎就是不许摘。” 悬英抓着他的手,撒娇的朝他摇着头。 见檀阙一脸的难以接受,悬英勾着笑容,踮脚凑到了他的耳边。 “这可是臣妾的承诺,檀郎不能拒绝的。”侧眸瞥着檀阙眼中的不解,娇声细语道,“鸦青色,好彩头。” 听到彩头两个字,檀阙面色一惊,唇角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隐藏不住的笑容,一点点暴露在悬英的眼中。 檀阙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他双手搂在悬英细腰的两侧,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放下。 悬英脚跟一落地,就听到檀阙别扭道:“就这个?” 瞧着他小心眼的样子,悬英眯着眼睛,在心底啧啧啧了一番。 她伸手从檀阙的手里抢走了自己那朵小花,抬手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下巴一挑,悬英勾着笑容道:“檀郎不喜欢吗?” 盯着她头顶的小花,檀阙眉角一动。 他倒背着双手,大步向前,开口道:“勉勉强强吧。” 悬英望着他的背影,只见檀阙往前走了两三步,便抬手摸了摸他发髻上的花骨朵。 明显的又往发髻里按压了几下。 悬英捂着嘴巴,得逞的小声嘀咕着:“分明喜欢得很,口是心非!” 望着前面檀阙的背影,悬英的目光从他头上的簪花一点点下移,落在他的腰间。 心底,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方才孙氏的那些话。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那么大岁数,孙氏这个小丫头,居然笑话自己对男女之事不开窍。 倘若她真不开窍,哪里能让檀阙抛弃了他青梅竹马的白槿,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一想到如今的檀阙对自己百依百顺,悬英又忍不住的低头偷笑起来。 她揉着下巴,双眼一眯。 嘴角便勾起一丝笑容。 悬英放轻些步伐,鬼鬼祟祟的跟上檀阙的脚步。 趁檀阙毫无防备时,在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 感觉到身前的檀阙 分卷阅读114 身子一僵,停住了脚步,悬英侧脸贴着他的后背。 脸颊在他的背上蹭了蹭,悬英眼睛一转,又双手在他的腰间左右调整着位置。 哪里有孙氏描述的那种感觉? 悬英好奇心使然,又双手勒紧了一些。 没有喘不上来气,也没有轻飘飘。 果然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悬英遗憾的放下手,一边摇头,一边绕到檀阙的身前,继续向前走着。 她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踩着软软的芦苇地。 悬英心里嘀咕着孙氏话语的夸张,且想着下次见到她时,定要好好的笑话回去。 “……江悬英。” “嗯?” 听到身后檀阙的声音,悬英停下脚步。 刚转头,一只手臂从她的臂膀旁横穿,扣住了她的腰肢。 悬英连惊吓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身子一倾,贴在了檀阙的身前。 怦! 怦怦! 心口处击鼓般的声音让悬英猛的睁大眼睛,紧闭的嘴唇吃惊着微微露出缝隙。 檀阙左臂扣在悬英的腰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头凝视着她轻颤的睫毛。 瞧着她不自觉的咬紧嘴唇,再一点点松开。 娇嫩的唇瓣,在齿间弹开。 檀阙右手捂住她的双眼,清冷的脸上绽放了隐藏已久的笑容。 他颔首,偷偷吻在悬英发髻上的簪花处。 “礼尚往来。” 被檀阙捂住了眼睛,悬英什么都看不见,可耳畔处檀阙传来的声音,却似生出了神奇的力量。 悬英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一瞬间就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似有千万根藤蔓,破土而出,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 而环绕向上的绿蕊,一直蔓延直她的心尖。 心头已是花团灿灿,春色十二分。 “皇上,奴才可算找到……您……您了。” 陈公公气喘吁吁的甩着手里的拂尘,从芦苇荡中探出头,却不想撞见的是这幅场面。 和檀阙四目相对,陈公公觉得皇上的眼中真是有千万把刀子,刀刀戳向自己。 陈公公苦着脸,远远的在檀阙面前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机灵的转过身去。 可一想到事态紧急,又一脸谄笑着转了回来。 看着远处左右为难的陈喜,檀阙冷着脸,松开了抱着悬英的双手。 凝望着悬英失魂的模样,檀阙咳嗽一声,朝她摊开手心。 “手。” 悬英眼帘一颤,身边的花卉葱葱渐渐消散。 指尖不受控的落在檀阙的手心,攥在他掌心的温热之中。 悬英跟在他的身旁,右手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手不听话,心也跟着不听使唤。 这都噗通噗通好久了,怎么还不停下来?!! 悬英偷偷的仰头,看了一眼檀阙。 脸颊便开始烧的难受。 这心口跳的也比方才,更厉害了。 想着孙氏的那些话语,悬英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她抓着自己的袖口,猛的咬住了下唇,恨不得将脖子缩进衣襟里。 陈公公看着面前的檀阙,指着他头上的大花骨朵,瞠目结舌。 “皇,皇上,您这花儿是……” 檀阙瞥了一眼陈喜,抬手拂过头顶的花。 “想说什么?嗯?” 陈公公嘴角一阵抽搐,他偷瞄了一眼悬英头上的小花,连忙激动的拍了下手,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皇上头上的这一朵,简直是画龙点睛,如虎添翼,真真是妙啊!” 听着陈公公这高超的拍马屁技术,悬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黄昏过半,也不知道陈公公和檀阙说了什么,就见檀阙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走时还不忘提醒自己,夜里记得熏香,以驱赶蚊虫。 锦瑟阁中,小满捧着熏炉,芳姑姑用小木勺小心翼翼的添加着草药。 而悬英正坐在八角琉璃桌前,看着手里的绘本。 这西曌的文字自己读的一知半解,好在还有画册解解闷。 悬英正看着故事,有趣的笑着,便听到了轻微的扣门声。 两声轻,一声重,如此重复了两次。 悬英眉角一扬,向芳姑姑使了个眼色,便放下了手中的绘本,面容瞬间严肃起来。 她看着走进来的苏尚宫,笑着微微颔首。 “苏尚宫,来的真准时。” 房门一掩,苏尚宫跪身在地,从容道:“奴婢不是食言之人,贵妃娘娘命奴婢此时来,奴婢就此时来。” 悬英慵懒的端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小口。 茶盖轻掩,悬英同小满递了个眼神。 分卷阅读115 只见小满机灵的从锦盒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悬英瞄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苏尚宫,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了她的面前。 “苏尚宫那日同本宫说的话,本宫仔细想过了。”悬英托腮看着苏尚宫抬头,继续说着,“本宫可以同你共乘一条船,只要……” 悬英指尖敲了两下桌面,眯眼笑道:“只要,苏尚宫在这张契约上签字画押既可。” 苏尚宫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她跪在地上,伸手拿起契约,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小字。 “苏尚宫在宫外,还有个弟弟对吧。”悬英吹了吹温热的茶水,“听说还是书院的教书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啊。” 苏尚宫抬眼看了悬英一眼,便继续低头看着契约。 眼中竟没有半丝的慌张和害怕。 “本宫的要求,契约上写的很清楚,本宫与你结盟后,本宫问你的事情倘若你不想说,就不说,但绝对不可以伪造事实来诓骗本宫,本宫对身边的人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但前提必须对本宫忠心不二。” 茶盏落在桌案,悬英双手环抱在身前。 “倘若让本宫发现你的欺骗,本宫可是要将苏尚宫的弟弟,请到宫里来做客的。” 见苏尚宫将手中的契约放在桌案上,悬英继续开口道:“二则,世事难料,倘若将来苏尚宫和本宫的结盟暴露,本宫希望,苏尚宫懂得何为弃车保帅之道。” 话音一落,便见苏尚宫从地上端庄的起身。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转身面向小满,道:“去取朱砂来。” 小满怔楞了片刻,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快速的将一盒朱砂放在琉璃桌上。 悬英单手拄着下巴,勾着唇角,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的苏尚宫。 只见苏尚宫小心翼翼的卷起袖口,提起毛笔在契约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指尖沾着朱砂,在名字旁,按下了手印。 整个过程,没有半点的犹豫。 悬英低眸看着契约书,指尖点着自己的脸颊。 “苏尚宫答应的如此决绝,倒是让本宫出乎意料了。”抬眼打量着苏尚宫,“毕竟本宫这契约书,对苏尚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苏尚宫眼帘低垂,波澜不惊道:“是奴婢先找的娘娘,对于娘娘提出的要求,奴婢不会拒绝。” 悬英细细的看着她,上辈子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宫里还有苏尚宫这个妙人? 还没等悬英开口,苏尚宫抬起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决绝,而坚定。 “而且,贵妃娘娘大可放心。”苏尚宫下颚微仰,浑身上下笼罩着威不可侵和骄傲,“娘娘所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有奴婢的帮衬,娘娘绝不会有输的可能。” “哦?苏尚宫这般自信?”悬英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即便是重活一次的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斗赢白氏父女。 这个苏尚宫居然会如此的笃定? “倘若奴婢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就不会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了。” 苏尚宫不苟言笑的说完,脚下上前一步。 她从衣襟的里侧,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双手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这,是奴婢拟好的契约书,还请贵妃娘娘过目。” 悬英盯着她手里的纸,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第58章 契约书上的字迹娟秀、工整。 就连单字的比划间, 都没有半点的勾连,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 悬英瞟了一眼站在面前,端端正正的苏尚宫,不禁感慨。 果然是见字如见人啊。 悬英说什么都没想到,苏尚宫也会同自己一般,提前拟下一份契约书。 更让她震惊的, 是这契约书上的内容。 悬英原以为, 苏尚宫会和自己一样,写一些下马威般的要求。 却没想到,她的契约, 只有寥寥几行。 却一清二楚。 契约书上除了写明了她们之间的利益交换,附加着的, 一则是每月要额外付给她二十两银子。 悬英震惊的抬头, 道:“二十两?你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 却见苏尚宫迎上她的目光,眉头微蹙道:“就如娘娘所知, 奴婢的弟弟是开书院的,如果没有奴婢的扶持,他的书院是入不敷出的。” 苏尚宫颔首继续说着:“况且二十两也不算多, 不过是奴婢平时每月的例银。” “你, 你一个宫女,每月能有二十两例银?”悬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就连悬英身边的芳姑姑和小满,都竖起了耳朵。 苏尚宫平静回应:“奴婢是尚宫,虽然只是个宫女,却是宫女中的皎皎者, 也管着后宫六局六司的这些小事,例银自然不凡。” 听着苏尚宫毫不在意的说 分卷阅读116 出这些话,悬英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 苏尚宫表面上严肃古板,原来也是个十分自恋的人。 而且说起赞美自己的话语,还这般面不改色。 苏尚宫,果然不简单啊。 悬英心里正犯嘀咕时,余光处瞥见苏尚宫抬起了头,考量的看着自己。 “贵妃娘娘不会是出不起二十两银子吧?” “本宫堂堂贵妃,区区二十两,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悬英挺着脖子撇嘴道。 二十两对自己而言不算多,但倘若动用后宫妃嫔的份例,就会显得格外瞩目。 悬英目光瞟向角落里藏着的木匣子,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 看来要动用自己带来的那些陪嫁了…… 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悬英重新将目光转回契约书,这二则写着,倘若苏尚宫有任何不测,要自己照料她唯一的弟弟。 与人结盟,悬英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的底线全盘告知。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最清楚的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苏尚宫今日却将她自己刨开来,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悬英放下契约书,慢慢眯起双眼。 心底对苏尚宫一直的不信任,也放下了两分。 悬英提起手中的毛笔,笔尖刚要落在契约书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眉角微扬。 毛笔落架,悬英捏着手里的契约书,凑近一旁的烛火。 在燃燃的烛火下,悬英仔细的前后左右看着。 确定契约书上没有出现什么新的字迹,悬英一直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贵妃娘娘放心,奴婢不屑于那些下作的手段。” 听到苏尚宫的话语,悬英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满那头就机灵的解释了起来。 “我们主子夜里眼神不佳,苏尚宫这字写的小巧,不在明亮的地方看,那岂不是会伤了眼睛?” 说罢,小满双手握着烛台,又往悬英的手边推了推。 悬英歪头看着小满这幅鬼机灵的样子,真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 “本宫这丫头向来实诚,苏尚宫别见怪。” 悬英满意的重新提起毛笔,在契约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看着琉璃桌上并列摆放的两张契约书,悬英托着下巴,笑道:“如此看来,苏尚宫和本宫,倒是相称得很。” 苏尚宫抬眸瞥了一眼,冷静道:“娘娘说的是。” 悬英细细瞧着她,指尖捏起那两张契约书,放到烛火之上。 看着纸上燃起的火苗,还有已经快速烧得只剩一半的契约书,芳姑姑紧张的走到悬英的身侧。 “公主,你这是……” 悬英凝视着手里烧得只剩边角的两张纸。 她甩了甩指尖,让还未烧尽的边角在空中,瞬间化为乌有。 看着冉冉而上的余烟,悬英慵懒的托着下巴,面向苏尚宫。 “苏尚宫觉得,如何?” 苏尚宫颔首,应声:“甚好,奴婢与娘娘所思,如出一辙。” 西曌天牢。 “何时死的?” 檀阙赶到天牢时,围在尸体前的几个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五条牢固的锁链,锁着一名刺客。 而此时檀阙见到的刺客,已经无力的低垂着头,口中涌出的鲜血,一直流淌到地面。 “回皇上,刺客是酉时三刻死的。” 檀阙蹙着眉,侧头看着说话的孙太尉。 “咬舌自尽?” “非也!”祁元朔靠在石墙上,头枕着自己的双手,“方才臣仔细看过了,他舌头还建在。” 祁元朔朝着身旁的孟小公子挑了一下眉,道:“孟师弟说说看。” 听到孟师弟三个字,檀阙冷着眸子,满脸的鄙夷。 “孟衍何时成你师弟了?”同样疑惑的孙太尉,一边摸着胡子,一边问道。 祁元朔摊手,无赖道:“孟师弟投入太尉大人的门下,以后与小爷我自然是师兄弟相称啊。” 祁元朔一把揽住孟衍的肩膀,和他蹭了蹭头。 “师弟乖,以后师兄罩着你!” 孙太尉吹胡子瞪眼睛的拧着祁元朔的耳朵,将他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孟衍是老夫的好姑爷,你个泼皮子休得放肆!” 祁元朔捂着耳朵,委屈巴巴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算是明白什么是爹不疼娘不爱了。”祁元朔捂着自己的心口,咧嘴嚷嚷着,“小爷我的小心心都碎了。” 孟衍无奈的笑着,挠了挠头。 他转身面向檀阙,恭敬道:“回禀皇上,臣以为刺客并非是咬舌自尽。”孟衍走到尸体的一侧,屈膝下蹲,“血液呈黑红色,是中毒的迹象,而刺客被羁将军抓住后就一直关押在天牢。” 孟衍起身,在天牢里四处观 分卷阅读117 察一番。 “从刺客被抓,到中毒身亡,在天牢把守的侍卫都换成了我们朔北的人,不会存在有人蓄意投毒的可能。”孟衍单手抵住下颚,若有所思。 “说明,是刺客事先就服下了毒药!” 戚律从石阶上大摇大摆的走下来。 他瞥了一眼吊着的尸体,嫌弃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倘若刺杀成功,可以凭功换得解药,但是如果失败了,就会吐血而亡,也不用担心刺客会出卖自己。” 戚律一说完话,便见天牢里的人齐齐的看向他。 戚律眉头一扬,略显骄傲道:“这种手段,可是本城主多年前就用过的。” “呦,城主绞尽脑汁是要害谁啊?”祁元朔吹着口哨,完全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戏谑的看着他。 可刚说完话,孙太尉便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祁元朔受了惊的一边捂着肩膀子,一边哭丧着脸。 全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自然是害朕。”檀阙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毫不在意。 他转身,平静的走到戚律的身侧,向后甩了一下衣袖。 “徒劳无功。” 说罢,檀阙不理会戚律气的发青的脸,转头看着孙太尉,低声道:“什么都没从刺客嘴里问出来吗?” 孙太尉摇头,回应:“一句都没有,树林里的那些刺客只留下这么一个活口,如今也毒发身亡了。” “那些射朕的箭羽呢?” 听到檀阙的话语,孙太尉犹豫了一下,低头道:“回皇上,原本那些箭是收在老臣这里,可还没等老臣去查验,就都被摄政王的人要走了。” 白振国? 檀阙倒背着双手,在心底一遍遍念着这三个字。 咬牙切齿。 眼眸一抬,檀阙迈着大步,决然的走出了天牢。 行至白振国休息的院落,檀阙没有让陈公公开口说话,就双手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白振国躺在太师椅上,四周美人环绕,左边斟酒,右侧揉肩。 好一副香艳四射的画面。 看见门口檀阙一行人,白振国并没有露出半点的窘迫,反倒变本加厉的亲吻了一下怀里美人的脸颊。 “什么风把我们的小皇上吹来了?” 听到白振国无畏的声音,檀阙阴鸷的眸子扫向几个美人。 便见她们纷纷识趣儿的捡起地上的衣物,快速的跑了出去。 只有躺在白振国怀里的美人,连衣服都没捡起来,就被白振国扣住了肩膀,按回怀中。 “我们西曌的美人,不比朔北差吧?”戚律依靠在门框上,饶有趣味的朝白振国扬起下巴。 白振国搂起怀娇羞的美人,单手披上了大氅。 端起茶盏,仰头而进,白振国满意的点头道:“城主送来的这些美人,各有各的滋味,老夫甚是满意。” 檀阙倒背着双手,听着他们二人的交谈,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微侧着头,瞪了一眼还在夸夸其谈的戚律。 迎上檀阙的目光,戚律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中央,而后朝白振国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摄政王要走了箭羽,可是查出了什么?” 檀阙没有和他打过场,决绝的看门见山问道。 白振国摸着胡须,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檀阙。 似乎早已预料到,檀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白振国一手揉着美人细长的脖颈,另一只手朝门外的小厮打了个响指。 没过多久,小厮便手捧着一摞箭羽,走到了白振国的身侧。 “射杀皇上的箭羽全都在这里,一只都不差。” 白振国拇指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余光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檀阙,懒散的从太师椅上直起了身子。 他伸手抓起那一摞箭羽,随手一扬,全部洒在了檀阙的脚下。 看着根根箭羽滚落在地,檀阙坐在梅花椅上,波澜不惊的抿了一口清茶。 身旁坐着的戚律摇着手里的折扇,桃花眼角挑的细长,全然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样子。 而站在檀阙身后的祁元朔,倒是眉头一颤,瞪大了双眼。 在南燕时,他就听说过这个白振国的跋扈和凶残,在朔北可谓是权比天高,一手遮天。 自从来到朔北,即便是在最边远的北境,都覆盖着白振国的势力。 如今终于看见活的白振国,果然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祁元朔不自觉的握上腰间的钩锁,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这白振国的女儿,不就是檀阙身边的淑妃吗? 那江悬英在朔北,岂能有半点好日子过?!! 他的小悬英性子向来隐忍,同这白氏父女相比,那就是只温顺的小羔羊,还是没断奶的那种! 哪里会是这对猛虎父女的对手! 分卷阅读118 祁元朔越想越难过,他暗自在心底发誓,势必要把江悬英扛回南燕去。 “老夫只是想让皇上看仔细些,看看这箭是不是原来的箭,老夫可没有做那掉包之事。” 檀阙瞥了眼地上杂乱无章的箭羽,凝神不语。 祁元朔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只箭羽,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会。 箭羽在他的手指尖灵活的旋转一番,祁元朔抛起箭羽,又精准的接住。 “皇上,是树林的那些箭羽没错。”他将箭羽伸到檀阙的面前,指着上面挂着的一丝布料,“这城主衣裳上的料子,还挂在这里呢。” 祁元朔抬眸看着戚律脸上的难看,心里快活得很。 白振国吃掉了美人嘴里送来的葡萄,慢悠悠的指着檀阙手里的箭羽。 “皇上手里的这只箭,箭柄是毛竹制成,尾部的羽,用的是番鸭身上的羽毛。” 看着檀阙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白振国眯着三白眼,狂傲的支棱起二郎腿。 “无论是毛竹还是番鸭,纵观天下,拥有这两样东西的,唯有南燕!” 第59章 “摄政王的意思是, 那些刺客,是南燕派来杀朕的?” 檀阙低头看着手中的箭,神色不明。 白振国单手撑着额头,目光始终落在檀阙的脸上。 即便是檀阙转瞬即逝的细微变化,白振国都不曾放过。 他端起茶盏,闭着双眼轻嗅着扑鼻的茶香, 而后盖上了茶盖, 捧在手心里。 “先皇将皇上交于老夫管教,皇上的安危老夫是最关心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茶盏“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白振国一甩袖口,倚在太师椅上。 “近几年南燕各方面的实力都不及我朔北, 他们示弱, 我们好心帮扶,如今看来南燕示弱之心未必坦诚, 不然也不会做出刺杀皇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檀阙听着白振国犀利的言辞,指腹抚摸着手里箭柄。 感受着指尖下的粗糙,檀阙紧蹙的眉头慢慢平缓。 他举起手里的箭, 递给身后的祁元朔, 开口道:“摄政王单凭几只箭羽,就断定是南燕的主意,未免有些牵强。” 檀阙平静的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余光却瞄着他身后的祁元朔。 见檀阙如此不上心,白振国剑眉一扬, 厉声道:“老夫如此断定,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只箭。”他看着檀阙挑衅的扬起下颚一笑,继续说着,“老夫是见皇上这段时日动了春心,有些事情就一直没告诉皇上,看来今日也是不得不让皇上伤心了。” 白振国拍了三下手,紧闭的房门便“吱吖——”一声,被推开了缝隙。 一个小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放在了白振国手边的方桌子上。 白振国一手抓着怀里美人的肩膀,一手挑开木匣子的盖子。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木匣子上面的两封信笺,随着吹进来的风,飘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信笺上的字迹,祁元朔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慌张。 是他写给江悬英的信! 檀阙的目光瞄了一眼那木匣子,表面不在意的倚靠在椅背上,可双手却紧抓着手下的木栏杆。 表情越发的凝重。 歪头看着都不在说话的三个人,戚律放下摇晃着的二郎腿,弯腰捡起了其中一张信笺。 他用牙齿撕开信封的一角,甩出了里面的书信。 细细看着信上的内容,戚律揉了揉下巴,戏谑道:“这天下间,竟有人写字这么难看?” 听到戚律的话,祁元朔瞪了他一眼,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没眼光的东西,小爷那是笔锋潇洒,雁过不留痕! 祁元朔不服气的双臂环绕在身前,却只能站在檀阙的身后,佯装一切和自己无关。 檀阙端起茶盏,余光瞟了眼身后的祁元朔,脸上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快意。 “还能是谁的字迹?”白振国朝着戚律挑着下巴,一脸的羞愧难当,“这整整一个木匣子,可都是南燕寄给我们贵妃娘娘的啊。” 戚律一听贵妃娘娘四个字,又回头仔细读了一遍手里的书信。 看着信里不停出现的英妹妹,戚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白振国捏起木匣子里的一封信笺,递到了檀阙的面前。 “皇上就不好奇,这些信里写了什么,又是谁写给贵妃娘娘的?” 檀阙冷眼瞥着白振国手里的信,看着上面英妹妹亲启的几个大字,手里的茶盏无情的落在桌案上。 江悬英藏着的那些书信,那些羁云寄给她的书信。 他每一封都看过不下三遍。 羁云写的那些酸臭的诗句,自己甚至都能倒背如流。 檀阙的目光落在那整整一匣子的信笺上。 真恨当时自己为何没有一把火,将那些污秽 分卷阅读119 之物烧得一干二净! 檀阙面无波澜的接过白振国手里的信,漫不经心的打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檀阙手指不经意的一曲,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身后的祁元朔慢慢上前,寻思着看看是自己的哪一封书信,好想想该如何为江悬英解围。 可当他看到书信上的内容时,不禁眉角一扬。 自己怎么不记得,何时给江悬英画过朔北的地界图? 他连朔北的皇宫都还没进去过,哪里有本事画出这玩意?!! 目光转向一旁的文字,更让祁元朔瞬间明白过来。 这字迹确实是自己的字迹没错,可这内容,却不是自己的内容。 想来是有人刻意模仿了自己的字迹,想要给江悬英按上一个谋反叛国的罪名。 只是这背后策划之人,漏掉了最关键的细节。 他写给悬英的信,每一封的落脚处,都随手画了一个圆圈。 在旁人看来是不经意的一笔,可却是他和江悬英从小到大的特殊记号。 祁元朔,元,便是一个圆圈。 而为了和自己的圆圈相称,他便让江悬英以方框的形状代替名字。 所以这些没有画圆圈的书信,绝不是出自他手! “皇上可看仔细了?”白振国抻着脖子,“我朔北的地界图,已经分毫不差的流入南燕人的手里,这贵妃娘娘果然不简单啊。” 戚律瞄了一眼檀阙手里的地界图,饶有趣味道:“这些书信里只提及了英妹妹三个字,却没有写寄信人,摄政王可知是谁寄给贵妃娘娘的?” “这贵妃娘娘在南燕,上面只有一个兄长,也就是如今南燕的太子景。”白振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捋着胡子继续说,“如今的南燕王身体抱恙,早有让太子景继位的打算,而他们将自己的嫡公主安插到我们朔北,分明是存了虎狼之心!” 白振国身子前倾,双手交叉抱拳于身前。 “皇上,此等祸国妖女,万万留不得!” 听完白振国这一番分析,祁元朔暗自嗤笑了一声。 现在他算是全看明白了,想必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背后的谋划之人,就是他白振国无疑了。 射杀檀阙,诬赖南燕,伪造书信。 想要将江悬英和南燕一起拉下水? 有他祁元朔在,白振国他休想! 祁元朔心里准备了一大筐子的澄清之词,想要为他的小悬英证明清白。 可他刚张开嘴,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听到“嘶——”的一声。 他看着那张地界图在檀阙的手里,被撕成了两半、四半……好几半! 祁元朔低头看着檀阙,不可置信的一点点闭上了嘴巴。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白振国看着檀阙的举动,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他怀里的美人吓得浑身一颤,害怕的缩进了白振国的怀中。 “摄政王既知毛竹,那也该对南燕的用纸有所了解。” 檀阙举起手中撕碎的纸条,半眯着眼睛。 “据朕所知,南燕气候潮湿,为了妥善保存书信,南燕王特许将纸张加厚为三层,而朔北的用纸,却一直是两层。” 檀阙将手中的书信甩给身后的祁元朔。 单手捻开,摸着手中两层厚度的纸,祁元朔惊诧的看着檀阙的后脑勺。 “这是两层的纸,不是从南燕寄来的。” 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南燕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檀阙他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白振国盯着面不改色的檀阙,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手掌覆盖在木匣子上,眸光中诡计多端。 “一定是太子景狡猾睿智,特意用了我们朔北的纸张,想要摆脱嫌疑!”白振国张狂一笑,“可他却没算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们岂会中了他的算计!” 祁元朔看着白振国这般言辞凿凿,恨不得将脏水全泼到他们南燕的头上。 他不服气的上前一步,刚要和白振国理论,手臂就被檀阙一把抓住。 祁元朔怔愣的低头看了一眼檀阙。 只见檀阙抓着他的手腕,用力的向后一拽,阻止他继续向前。 檀阙斜眸,目光阴鸷。 “退下!”檀阙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见祁元朔一脸迷茫的退回原地,檀阙才收回警告的目光。 檀阙从容的抿了一口茶水后,开口道:“陈喜,端盆温水来。”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陈公公捧着盆温水,走到了檀阙的面前。 水盆落地,陈公公仰头看着檀阙。 檀阙捧着手里的茶盏,朝陈公公瞥了下头。 随着檀阙目光所致,陈公公转头看向白振国手边的书信。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边的温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陈公公起身走到白振国的身侧,甩着手里 分卷阅读120 的拂尘,恭敬道:“奴才可否向摄政王要一封书信?” 白振国随意的摊手,目光紧盯着一旁的檀阙。 如今已是水到渠成,坐实了江悬英通敌卖国的罪名,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倒是要看看,檀阙这黄口小儿,还能有什么法子。 得到白振国的准许,陈公公小心翼翼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书信,拆开。 他双手捧着书信,和檀阙眼神一对,便弯腰将书信放进了温水之中。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只见泡了水的书信上,竟慢慢浮现出朔北独有的标记。 看着书信的变化,戚律摇着二郎腿,指尖划过唇角。 “有意思。” 陈公公从水里捞出书信,捧到檀阙的面前。 檀阙凝视着书信角落里浮现的印记,果然如此。 他朝着白振国那边微挑下颚,陈公公便眼尖儿的转身,将书信呈到白振国的面前。 原本胸有成竹的白振国,再看到纸张上的印记后,凌厉的剑眉拧绞在一处。 怀里的美人被他抓得婴宁了一声,怯生生的求饶。 没想到,百密一疏! 他抬眸紧盯着檀阙,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不知摄政王的这些信,是从何处得来?”檀阙迎上他的目光,冷言道,“那印记想来摄政王定不陌生。” 祁元朔抻着脖子,看着那信上的印记,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老夫自然认识。”白振国平静好心里的怒火,面不改色道,“是官家用纸,只有朔北宫中才有的纸张。” 那信,是当初冯念念的丫头七巧窃取来的,但也仅仅是偷来了一份,内容也是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而这木匣子里多出来的书信,是他让苏茵替笔代写的。 每一个字都和原信一模一样,就是为了等到合适的时机,让江悬英再无翻身的余地。 可没想到,却败在了用纸上。 掌管官家御用纸张的官员,是他白振国的门生。 若是坚持是南燕人窃取了用纸,则是自己用人不当,玩忽职守。 但若是不坚持,那就意味着这写信是出自宫中,有人对江悬英蓄意加害。 而江悬英,无罪! 白振国脸色深沉的看着湿透的书信,不甘心的捏着手里的茶盏。 他没有继续回应书信的事情,反而三白眼一瞥,转移话题道:“那这些箭,可是物证确凿,此事和南燕脱不了关系,阙儿还是早些将贵妃压入天牢,仔细盘问吧。” 白振国见檀阙迟迟不出声,便猛的拍案而起。 他狂妄的朝两侧甩着宽袖,傲世轻物的厉声道:“来人,去把那个妖女暂压天牢,等老夫亲自拷问她!” 第60章 白振国话音一落, 小厮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檀阙的身边时,毫无防备的一脚狠绝的踢在他的膝盖上。 顿时只听小厮一声哀嚎,趴在满地的箭羽上。 看着檀阙平静的收回他的脚,雍雅的整理好衫角,白振国怒目圆睁的推开了怀里的美人,走到了檀阙的面前。 “放肆, 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 不顾整个朔北的安危吗?” 白振国一拳砸在了他手边的方桌上。 倘若此时屋子里只有他和檀阙二人,这一拳头,他会毫不犹豫的砸在檀阙的脸上。 小皇帝果真是翅膀硬了, 连自己的人他都敢不放在眼里。 檀阙没有半丝畏惧,他惬意的环抱着双臂, 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厮。 “你主子方才也说了, 这些箭是证物,可别压坏了。” 檀阙刻意将“箭”字咬得格外清楚, 听得身后的祁元朔眼神一闪,低头细细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箭羽。 方才檀阙将这只箭递到了自己的手里,他这是随意之举, 还是有意为之? 祁元朔转动着手里的箭, 眼神复杂。 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毛竹、番鸭…… 祁元朔一边在心底嘀咕着,一边用指腹抚摸着箭柄上的纹路。 感受着手指下的粗糙,祁元朔神色一晃,茅塞顿开! 等他回过神来,白振国已经咬牙切齿的揪起檀阙的衣襟, 眼中皆是杀意。 “檀阙,你是故意和老子作对是不是?” 白振国的声音低沉,但祁元朔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见白振国目中无人的提起檀阙的衣襟,祁元朔快速的上前一步,握着手中的箭柄,尖锐的箭头抵在白振国的脖颈处。 “这箭头锋利,我劝摄政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白振国瞥了一眼脖颈上的箭羽,凌厉的目光缓缓投向祁元朔。 他松开拽着檀阙衣襟的手,不屑一笑。 “羁将军到御前不到半日 分卷阅读121 的功夫,就如此唯命是从。”白振国抬手,推开了脖颈上的箭羽,“还真是只忠心耿耿的狗啊。” 听着白振国的羞辱,祁元朔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在手指间转动着那只箭羽。 “摄政王是不知道,小爷我一直在北境从军,这风餐露宿的别提多凄惨了。”祁元朔无赖的坐在方桌上,右脚踩着桌沿,“若是能天天有肉吃,有酒喝,做狗有什么不好?” 一旁的戚律没绷住,噗嗤一声拍手笑道:“既然羁将军有如此雅趣,本城主这里酒肉管饱,正缺一只看家护院的忠犬呢。” 祁元朔一听,嘴里啧啧声不断。 “这土宅子里的狗,怎能和御犬相比?”祁元朔吹着口哨,添油加醋道,“城主想养小爷,怕是还欠火候。” 祁元朔看着戚律气红了脸,心里万分的爽快。 见戚律张嘴要说话,祁元朔赶忙转向白振国,道:“有人欲盖弥彰,摄政王还是仔细看看的好,以免抓错了人。” 祁元朔将手中的箭塞进白振国的手里,看着他依然不解的脸,祁元朔无奈的叹着气。 “摄政王不妨再摸一摸这箭柄。” 白振国眉毛一扬,手指划过箭柄。 “这的确是毛竹没错,只不过……并非南燕的毛竹。” 檀阙面不改色的喝着茶水,他听到祁元朔的这番话后,唇角不被察觉的微扬。 看着白振国再次抚摸那只箭柄,祁元朔笃定开口说道:“小爷我打小就走过南闯过北,眼界那是一个非凡。” 听到祁元朔开始没边儿的夸夸其谈,檀阙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拍在方桌上,冷声道:“说重点。” 祁元朔撇了撇嘴巴,认真说道:“南燕气候湿润,地界内的毛竹,竹制水分大,触感圆滑。而这些箭柄不仅摸着粗糙,而且是肉眼可见的纹路身,绝对不是生长在南燕的毛竹所制。” 白振国举起手里的箭羽,对着光亮的地方旋转着,细细留意着上面的纹路。 “确实,纹路深。” 余光瞄着白振国聚精会神的样子,檀阙眼眸深邃。 倘若指使那些刺客刺杀自己的是白振国,那他此刻定然不会露出此番神情。 檀阙双手交握着放于膝盖之上,凝眸沉思。 既不是戚律,也不是白振国。 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这种深纹路的毛竹,我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祁元朔揉着下巴,细细的回忆着。 突然一道亮光在脑中乍现,祁元朔拍了下大腿,激动道:“小爷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北境时,有一次小爷我和几个小兵偷偷越过了朔北的边界,去戎敌那边偷酒喝,别看戎敌别的不行,这酒啊,还真是不错,喝的小爷我那是……” “说重点。”檀阙冷着脸,瞪了祁元朔一眼。 祁元朔摸了下鼻尖,继续说着:“戎敌那边的地界林里,种的就是这种毛竹。” “戎敌在朔北的西北方向,光照充足,又干燥,倒是有可能长出这样奇怪的竹子。”戚律俯身捡起一根箭,挑着细长的桃花眼,琢磨了起来。 戎敌? 檀阙听到这两个字,眼底瞬间阴鸷。 倘若真是戎敌人的挑衅,那戎北一战岂不是近在眼前。 明明该在几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居然提前了。 想着上辈子在戎北一战中发生的事情,檀阙双手紧紧握在一处,心底隐隐的不安。 白振国见自己准备栽赃给江悬英和南燕的物证,全都被拆穿,气愤二字全都写在了两上。 可为了不让檀阙追查下去,他也只好就此作罢。 毕竟可以除掉江悬英鹅机会,又不仅仅今日这么一次。 只见白振国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捋着自己的胡子,道:“戎敌那些不知好歹的刁民,该犯我朔北,怕是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白振国瞥着严肃冷清的檀阙,笑道:“老夫这就写一份信笺,命人送到戎敌去,让他们的戎敌王亲自给皇上谢罪来!” “戎敌之事,摄政王不必插手。”檀阙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分毫不退让,“南燕,还有罪吗?” 白振国眼露笑意,道:“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南燕自然无罪。” “那贵妃呢?” “皇上说笑的,贵妃娘娘自然清白。” 檀阙看着白振国全然退让的样子,双袖一甩,从凳子上起身。 他站在白振国的身侧,却没有看他一眼。 只听“咯吱”一声,白振国僵硬的低下头,便见一只箭羽在檀阙的脚下,断裂成两半。 “朕给你两日,两日之后的这个时辰,朕希望摄政王交代清楚,那木匣子里的信是如何而来。” 说罢,檀阙便踢开了脚下断裂的箭羽,决绝的踏出了白振国的院落。 待祁元朔和戚律也离开后,白振国才缓缓抬起头,充了血的双眼里满满的杀气。 他抡起 分卷阅读122 身旁的方桌,暴躁的砸在了地上,断裂的木条瞬间飞向四处。 白振国回头看着太师椅上瑟瑟发抖的美人,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一把抓住了美人的发髻,响亮的两个耳光瞬间落在了她的脸上。 听着美人凄惨的叫声,白振国扯着她的发髻,将她腾空摔在了地上,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 待白振国终于发泄完心里的怒气时,那地上的美人也早已是一脸的鲜血,没了气息。 看着脚边的尸身,白振国喘着怒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抬手摔碎了手边的茶盏。 “给老子进来!” 白振国发了疯似的又狠狠的一脚踹在美人的身上,而后盯着走进来的两个小厮,厉声道:“方角柜下面有两封信,一封送到戎敌王的手里,另一封,给宸王送去。” 白振国气得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这事若是让别人发现了,你们两个就是死路一条!” 白振国杀气腾腾的盯着脚下了尸体。 今儿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檀阙这个黄口小儿是要反啊。 敢和自己作对,他要檀阙知道,这朔北当家做主的究竟是谁! 这朔北的皇帝,是时候换人来做了。 * 锦瑟阁里,小满正蹲在院子里偷偷涂珍珠粉,便听到墙角处扑通一声。 她警惕的起身想去探个究竟,结果脖颈处被用力的一击,她便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悬英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中的蔻丹汁,朝门口处走去。 双脚刚停步在门槛,房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 看着一身夜行衣跳进来的祁元朔,悬英瞪大了双眼,受惊的退后了一步。 “我说你这里把守的人也太多了,小爷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进啊。”祁元朔掩好房门,双手掐腰的望着面前的悬英。 悬英蹙着眉毛,赶忙转身掩好了四面的窗子,确定没有隔墙偷听的人后,走到了祁元朔的身前。 “祁元朔你是疯了吗,深更半夜的跑进我的房里,被人发现了我就是长了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虽说在南燕时,祁元朔就是这般肆意妄为,可她实在没想到出了南燕,他还变本加厉了。 祁元朔大咧咧的走到琉璃桌前,给他自己倒了杯茶。 他猛灌下茶水后,朝悬英挤眉弄眼道:“说不清就说不清呗,正好到时候檀阙不要你了,小爷我带你回南燕。” “祁元朔,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说话怎么还那么幼稚。” 祁元朔无辜的撇撇嘴巴,道:“小爷我想什么就说什么,我来朔北就是为了带你私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捏着手里的茶杯,环视着整个锦瑟阁。 温泉水、轻纱帘幔。 一切都是迷情又旖旎。 祁元朔的目光落在床榻上,脸色越发的那看。 放下手中的茶杯,祁元朔转身按住了悬英的肩膀。 “你和檀阙这几天一直睡在这里?” 悬英扒开他的手,点头道:“拜戚律所赐,天天睡在温泉边上,我的老胳膊老腿都要痛死了。” 祁元朔不依不饶的又按住了她的肩膀,满脸委屈道:“你俩睡在一张床上?” 悬英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檀阙的贵妃,自然是睡在一起的。” “那,那你和他,你和他……”祁元朔咬着嘴巴,脸上涨得通红,“你们……那个了?” 瞧着祁元朔这支支吾吾的扭捏样,悬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悬英刚要开口解释,便眼神一闪,将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祁元朔是自己为数不多,愿意真心相待的朋友,不能再让他像上辈子一样,继续在自己的身边浪费感情了。 他值得拥有一个真心爱她的女子。 对于祁元朔,没有什么比快刀斩乱麻更好的法子了。 悬英主意一定,抬头望着一脸身前的祁元朔。 她眼波闪烁着,羞涩一笑,娇声道:“皇上是热血男儿,总是把持不住的,自然……” “你别说了。”祁元朔推开了她,慌张的背过身去。 却好巧不巧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宽大的玉床上,瞬间悬英和檀阙那小子颠鸾倒凤的画面,就在眼前一一上演。 祁元朔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停的甩着头。 心里埋怨着江悬英这个没良心的,喜新厌旧的。 看着祁元朔痛苦的模样,悬英虽然有些不好受,但却知道这样做祁元朔才能早早的解脱。 她拍了拍祁元朔的肩膀,轻声道:“祁元朔,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扭捏给我看吗?” 听到悬英的声音,祁元朔生气的甩开她的手,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江悬英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自生自灭吧,小爷我再也不管你了。” b 分卷阅读123 r 第61章 悬英看着祁元朔梨花带雨的走到了门口, 脚步一停。 “白振国那个老匹夫设计害你,檀阙遇刺之事,他栽赃到南燕的头上。还有,我给你的那些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反正白振国找人模仿了小爷我的笔迹, 给你按了个叛国的罪名。” 听完祁元朔的话, 悬英拧起了眉头。 白振国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这么着急的想要除掉自己。 好在苏尚宫方才已经将替写书信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 让自己早有准备。 祁元朔看着她不着急的样子,道:“小爷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紧张啊。” 悬英慵懒的倚靠在玉屏风上, 娇声道:“因为白振国的计谋失败了, 不然此刻来找我的就不会是你,而是抓我去天牢的侍卫了。” 听着悬英分析的头头是道, 祁元朔阴阳怪气道:“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到我比檀阙那小子好得多呢。” 祁元朔不是滋味的瞪着她,暗自嘀咕道:“说好不管她的, 我怎么又多嘴。” 悬英刚想再问问他细节, 就见祁元朔房门一摔,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果然还是随心所欲的老家伙。 虽然祁元朔没说得详细,但她也猜出了七八分。 苏尚宫说,白振国让她写下那些书信时,她就留了余地。 白振国只要求她的笔迹要同原信上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并没提其他要求。 所以苏尚宫特意选取了宫中御用的纸张,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让白振国的计谋毁于一旦。 如此看来,苏尚宫还真是一员猛将。 只是不知道她和白振国之间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能让她对白振国如此赶尽杀绝。 锦瑟阁外,祁元朔不甘心的踹了一脚身旁的石墩子,结果石墩子纹丝不动,他的脚却似乎要断了。 “就连一个石墩子都笑话我。”祁元朔委屈的抹了把眼泪,想要赶紧逃离江悬英的地方,结果一回头,一个小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这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祁元朔身子向后一倾,伸出手指,抵在了她的额头。 “你,你离小爷我这么近做什么,深更半夜要吓死小爷吗?” 小满气鼓鼓的仰头瞪着他,气愤道:“刚才是你打晕的我?” 祁元朔心虚的笑了两声,掩饰道:“你这小丫头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迈出了锦瑟阁,却不料身后的小丫头也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 “是你,是你,就是你。”小满不开心的原地跳了两下,却发现跳起来自己都没到他的下巴。 “不是,不是,就不是。”祁元朔死活不承认的扬着头,将面前的小丫头推得远远的,“深更半夜你一个小丫头跟着个大男人想什么话,赶紧回去。” 小满鼓着腮帮子,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了祁元朔的小腿肚上。 “你,你是不是对我们主子,有,有意思?” 小满想着在春朝会他说过的话,今日他又偷偷跑来见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自己心仪的少年郎,喜欢的人居然是主子! 听着这磕磕巴巴的声音,祁元朔眯着双眼,低头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 刚才没仔细看,如今这么一看才发现,这不是那日在树林里,帮自己捡钩锁的小磕巴吗。 原来她是江悬英身边的人。 “你个小磕巴知道什么是有意思吗?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祁元朔摇头不理会她,转身往前走去。 “你,你,你瞧不起人!”小满不服气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边跳着,一边说着。 生怕因为自己矮,说的话他听不见。 见祁元朔不理自己,小满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 她望着祁元朔的背影,鼻尖酸酸的。 小满一咬牙一跺脚,朝他说道:“我们主子和皇上是天生绝配,你,你,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说完,小满便捂着脸,蒙头往回跑去。 祁元朔目瞪圆睁的转身指着小满,脏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小磕巴就不见了踪影。 “说话不利索,跑的倒是快。”祁元朔不是滋味的转身,踹了一下墙根,“江悬英瞧不上我,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也瞧不上我,小爷我好歹也是南燕一枝花,怎么就想不开来这鬼地方受气呢。” 远处,檀阙站在锦瑟阁的门外,望着祁元朔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黑的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祁元朔刚走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 悬英以为是祁元朔那老东西不死心,又折回来了,于是她依旧趴在床榻上看着绘本,没有理会。 迟迟等不到祁元朔开口,悬英翻了一页绘本,开口道:“有本事就别回来啊。” “爱妃是让朕出去睡?” 一听是檀阙的声音,悬英挺起脖子,翻 分卷阅读124 身下了床榻。 跑过去挎上檀阙的胳膊,悬英娇声道:“檀郎回来这么晚,难道不该罚吗?” 倘若让檀阙知道,祁元朔偷偷来过,自己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檀阙眼眸深邃的盯着她,抽出了被她抱着的手臂。 见檀阙不说话的坐下,悬英撒娇的搂住他的脖颈,站在他的身后。 “檀郎又蹙眉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祁元朔没说清楚的那些事情,她只能从檀阙的口中一探究竟了。 她要清楚的知道,白振国那个老匹夫用何手段害自己,好全部还给他。 檀阙没有看她,低声道:“无事。” “檀郎向来不会说谎,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悬英伸手,指尖抚摸着他的眉形,埋怨着,“檀郎分明是有事瞒着臣妾。” 悬英不安分的手被檀阙一把抓住。 瞧着檀阙这闭口不提的样子,悬英眼睛一转,表情马上变成可怜样。 她背对着檀阙,指尖擦拭着眼角,哽咽道:“臣妾知道了,檀郎厌倦臣妾了,连半句话都不愿说了。”悬英抽泣着,哀怨道,“既然如此,臣妾走就是了!” 檀阙听着她装可怜的话语,心里乱糟糟的。 以色侍人,博可怜,是江悬英一贯的手段。 檀阙原本不想理她,可当悬英真的转身往门外跑时,他还是不争气的抓住了悬英的手腕。 抿嘴别扭了一会,檀阙僵硬的开口道:“你还想去找谁?回来。” 被他拉住,悬英满意一笑,身子一转坐在了檀阙的膝盖上。 “臣妾还能去哪里,臣妾哪里能飞得出檀郎的手掌心呢?”悬英搂住他的脖子,娇嗔道,“檀郎这般好,让臣妾飞,臣妾都不依呢。” 檀阙看着怀里撒娇的人,终是无可奈何的沉了一口气。 “树林里射杀朕的刺客,摄政王说是南燕派来的。” 悬英一听,赶忙辩解道:“胡说,父皇和母后向来是最疼臣妾的,既然将臣妾许给了檀郎,又怎会对檀郎暗下毒手?” 怕檀阙不相信,悬英又继续说道:“而且臣妾的父皇一直静心安养着,太子哥哥也是以善待人,绝不可能派刺客来刺杀檀郎。” 檀阙单手托在她的腰下,生怕她情绪一激动,从自己的膝盖上掉下去。 听完悬英心急的解释,檀阙颔首道:“嗯,朕知道。” 悬英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些爱妃卖国的信笺,整整一个木匣子。” 听到信的事情,悬英早有准备道:“这就更是栽赃陷害了,如今太子哥哥兼国已是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和臣妾通信?况且,说臣妾卖国,那他们可有臣妾卖国的证据?可有臣妾寄出去的信笺?” 一想到上辈子皇兄被杀,南燕被灭,悬英便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无论用什么手段,绝不能让白振国的奸计得逞! 檀阙凝视着她的双眼,沉默良久,道:“朕好像没说过,那些信是谁写的。” 悬英眼神一闪,心里咯噔一下。 她镇定自若的缩在檀阙的颈窝处,撒娇的蹭了蹭。 “檀郎不用说,臣妾就猜得到。” 檀阙没有继续追问,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差点漏了馅。 檀阙低眸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抬手落在她的头顶。 头顶上的温暖让悬英身子一颤,那日在芦苇荡中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 “嗯,朕知道。” 檀阙低沉的声音让悬英觉得脸颊烫烫的,随着头顶温柔的抚摸,她的脖子一点点缩进了衣襟里。 回过神后,悬英咬着下唇,努力的直起脖子。 她仰头迎上檀阙的目光,柔声道:“臣妾的话,檀郎都信?” “爱妃希望朕怀疑?” “当然不是。”悬英紧张的揪住檀阙的衣襟,声音微颤道,“臣妾,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她心底准备了一大堆的辩解,想要在檀阙面前力证清白。 却没料想到,檀阙会这般相信自己。 弄得她现在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悬英眉头一皱,又仰起头,紧紧的勒住檀阙的脖颈。 “檀郎你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你这样是会被骗的知道吗!” 檀阙看着她严厉的样子,神色一惊。 抱着她的双手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是这样。 她上辈子在自己面前,就是这样的。 是自己一等再等的江悬英。 悬英脖子上扬的都快要僵硬了,也得不到檀阙的回应。 他就这样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 就在悬英打算换个姿势之时,檀阙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悬英吃惊的睁大了双眼,她双手抓着 分卷阅读125 檀阙的肩膀,肩膀微微耸起。 久久的窒息后,檀阙的嘴唇离开她片刻,又再次强硬的覆上。 悬英还没来得及喘气,微肿的红唇又被他堵住。 涨红脸的她望着闭目神情的檀阙,僵着的身子一点点融化在他的宠溺之中。 悬英眼帘微颤了几下,便双手搂紧檀阙的脖颈,闭上了双眼。 即便是今日憋死了,她也不想从檀阙的怀里离开。 感觉到悬英的微喘,檀阙才作罢。 凝视着她娇红的脸颊,檀阙伸手抹去她唇角处的晶莹。 “好,听你的。” 悬英有些羞涩的不敢看檀阙的眼睛,她眼神一躲,恰好看到檀阙从衣襟里捏出那朵雪青色花骨朵。 “檀郎怎么还放在身上?” 檀阙捏着手里的花骨朵,低声道:“芍药。” 芍药? 悬英盯着他手里的花,眨了两下眼。 自己就是看它好看随手摘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是朵名花啊。 看着悬英惊叹的模样,檀阙眉头紧蹙,道:“你不知道这是芍药?” 悬英仰头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 “臣妾又不是花匠,哪里能分得清世间那么多种花花草草。” 话音一落,悬英便看着檀阙扬起了头,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果然生气了! 自己不认识芍药也能让他生气?!! 她还一脸迷茫时,檀阙便决绝的把她从身上拽下来。 悬英脚下一个踉跄,眼睁睁的看着檀阙将芍药花塞进衣襟里,然后气冲冲的上了床榻。 被子一盖,再一个翻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第62章 夜里, 悬英躺在檀阙的身旁,彻夜难眠。 她翻身转向檀阙,却见檀阙背对着自己。 看着檀阙的后背,悬英心里一点都不舒服。 从前他一直都是抱着自己睡觉的! 开始檀阙抱着自己,她还觉得很别扭,可今晚檀阙对她如此冷淡, 自己居然心烦意乱的睡不着了。 悬英想了整整半宿都没想明白, 檀阙在生什么气。 她左右翻了两次身,终于还是满脸委屈的撑起了身子,凑到了檀阙的身旁。 看着檀阙紧闭的双眼, 悬英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然,并没有反应。 悬英泄气的躺回床榻, 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床架的顶端。 心里挣扎了一会儿, 悬英又扑腾起来,看了看檀阙的睡颜。 “檀郎, 檀郎你睡着了吗?” 悬英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处,小声唤着。 可檀阙依旧闭着双眼,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悬英不甘心的低头在他耳廓处吹着风, 一边吹着, 一边望着檀阙的脸。 结果还是一样。 檀阙是真的睡着了。 枕回玉枕,悬英委屈的吸了一下鼻子,嘀咕着:“睡睡睡,就知道睡。” 她瞥了一眼身边纹丝不动的檀阙,憋闷的转身背对着他, 扯走了盖在檀阙身上的被子。 身后的折腾声终于停了下来,檀阙才慢慢睁开双眼。 他双手抱着臂膀,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翌日,用完了西曌这边的下午膳,因着昨夜没合眼,悬英想着去补个觉。 刚褪去了外裙,便见小满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悬英一边解开衣带,一边看着小满手里的花。 这不是自己送给檀阙的那种芍药花吗? “满丫头这是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芳姑姑帮悬英拆掉发髻上的朱钗,慈祥的笑道。 小满抱着满怀的芍药花枝,在房间里转着圈。 终于找到一个较为满意的琉璃花瓶,小满才笑着回应道:“奴婢方才和蕊姬宫里的绿柳一起去取东西,回来时途径了好大一片芦苇荡,里面居然还开着这么好看的芍药花,奴婢一开心,就全都采回来了。” 小满的笑声像铜铃一般。 她嘴里哼着小曲儿,将手里的芍药花一枝枝插进花瓶里。 “公主瞧瞧这个没出息的小丫头,几只芍药花就让她开心成这样。”芳姑姑笑着摇了摇头。 小满嘟着嘴巴,抱着芍药花瓶,说道:“这可是芍药花在我们朔北,很少见的,这可是寓意非凡的花呢。” 瞧着小满傲娇的小脸,悬英梳着自己的头发道:“既然少见,你怎么就确定这花是芍药花呢?” 就连自己都没叫出这花的名字,小满这丫头居然认识。 难道真的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不成? 小满眼睛圆溜溜一转,机灵道:“奴婢在绘本上见过呀,绘本上画的和这个一模 分卷阅读126 一样呢。” 悬英瞟了一眼小满月牙般的双眼,这小丫头好的没学会,竟跟着自己学会了偷偷看绘本的本事。 不过小满这几日的肤色看起来水润了不少,野丫头终于知道珍珠粉的好处了。 等等,寓意非凡? 悬英放下手里的玉梳子,想着昨天夜里檀阙的样子,转头看着小满道:“小满,这芍药花在朔北可是有什么寓意吗?” 听到悬英的疑问,小满激动的跑到她的面前。 “当然了,在朔北这芍药花是有名的定情之物,倘若女子送男子芍药花,那就是心生爱慕,至死不渝的意思。”小满双手捧着脸颊,满眼憧憬道。 心生爱慕,至死不渝?!! 悬英震惊的满满张大了嘴巴。 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也快七十余年,她怎么就没听过这么一说。 可一想到昨天夜里,檀阙失望冷漠的表情,悬英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 檀阙怕是以为自己送他芍药花作为彩头,是在向他表明心意。 所以当他后来知道自己根本不认识芍药花,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悬英想着想着,低头噗嗤一笑。 “他怎么这么可爱呢?” 听着悬英的嘀咕声,芳姑姑疑惑道:“公主再说什么?” 悬英捂嘴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 檀阙这个傻子,他什么都不说,自己怎会知道。 悬英指尖攥着自己的袖口,脸上笑着,心底却阵阵发甜。 看来自己要找机会,好好补偿他才是。 心里的疙瘩解了,悬英下午这一觉睡得格外舒适,直到听到敲门声,她才舍得睁开睡眼。 芳姑姑掩好了房门,走到床榻边,将袖子里藏着的信笺递到了她的手里。 “公主,时机到了。” “这么快?” 悬英看着手里的信,欣喜之意全然写在了脸上。 是苏尚宫送过来的信,上面写着,白振国今夜子时约了冯念念在纳凉亭见面。 白振国一把岁数了,居然会这般欲求不满,这几日戚律送去的美人还不够,这么快就又找上了冯念念。 “公主,如何,我们要按计划进行吗?” 悬英放下手里的信笺,眼底闪着光亮。 “当然,姑姑且去通知安平县主做好准备吧。” 白振国即便再目中无人,也对手握重兵大权的孙太尉有所忌惮。 孙太尉原本就是明辨是非忠心之人,再加上孙氏和孟衍之事,悬英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个可用之人。 如今一切已是水到渠成,只要孙氏按计划将孙太尉和他的门生带去纳凉亭,一旦亲眼目睹了白振国和冯念念的丑事,那么离白振国身败名裂的一天,就不远了。 悬英翻身下了床榻,迫不及待道:“姑姑,帮我更衣,我们一道去瞧瞧。” 午夜的纳凉亭阴森得很,帘幔被夜风卷起,拍在石柱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纳凉亭里,娇声连颤,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石桌上,冯念念娇体横陈的坐在白振国的怀里,纤长的脖颈向后伸展着枕在他的肩头,双手被白振国按在身后,脚趾蜷缩着颤抖不止。 月光穿过帘幔打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穿上了一层透明妖娆的轻纱,在白振国的眼中平添了一份乐趣。 待白振国发泄完,冯念念悬空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着,直到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她大口喘着气,扭头疲惫不堪的亲吻着白振国的下颚角。 “这么主动?” 和冯念念鱼水之乐时,她从来都是被动可怜的不成样子,可白振国就喜欢看她哭鼻子,听她求饶个不停。 他觉得这种征服的感觉,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有过。 可今日她的主动,也让白振国欢喜得很。 白振国满意的捏着她的下巴,瞬间又提起了力气。 “爷,念念害怕。” 听着怀里小美人的嘤咛声,白振国心软的低头看着她,道:“被人欺负了?谁敢欺负老子的女人,老子让她吃不了兜子走。” 冯念念怯生生的依偎在白振国的怀里,小声道:“那日贵妃娘娘将念念许给孟家公子,念念至今还是怕的很,倘若孟公子真的答应了,该如何是好?” 白振国一边亲着她的眼角,一边道:“那就成亲呗,不会耽误我们继续偷情的。” 听着白振国戏谑的话语,冯念念不可置信的推开了他,瞪大了双眼。 “我怎么能和被人成亲呢?我是爷的人啊。” 白振国支棱着腿,斜眼看着一脸认真的冯念念。 他抹了一把嘴,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冯念念双手遮挡着身子,眼眶里水珠直打转。 她咬着下唇,小声道:“爷,你到底何时带念念 分卷阅读127 回府?” “你就这么想进府?” 冯念念看着白振国戏谑的神色,心里瞬间慌乱了。 果然,白振国根本就没想过要纳她入府! 自己只不过就是他的玩物,被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任的那种。 冯念念强忍住心里的委屈,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流。 一见冯念念哭了,白振国莫名萌生了一种情趣。 他掐着冯念念的脖颈,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石桌上。 俯视着梨花带雨的冯念念,白振国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想要看她喘不上来气的模样。 见冯念念在石桌上挣扎不休,白振国俯身贴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想要进府也不是不可以,小乖乖得先让老子满意才行。” 白振国奸笑着低头咬在了她的唇角,刚要继续,便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振国!你在做什么!”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白振国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被风卷起的帘幔后,白槿瞪大了双眼,气的浑身发抖,地上掉着的是她手里的玉扇。 见到是白槿,白振国慌乱的从石桌上跳下来,蹲在石桌的后面,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他一边快速的穿戴好衣物,一边着急的解释道:“小槿,乖女儿,你听爹和你解释。” “龌龊!”白槿目光落在躺在石桌上,浑身红印的冯念念的身上。 她不堪入目的转过头,黑着脸道:“还躺在那里做什么,下贱的东西!” 冯念念躺在石桌上,早已心如死灰。 她知道自己和白振国的事情,早晚会被白槿知道,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而且,自己还是这幅样子。 冯念念六神无主的刚从石桌上坐起了,穿戴整齐的白振国便跑到了白槿的面前。 “乖女儿,你别生气,爹是无辜的,是她勾引的爹爹。” 冯念念听着白振国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自己把最宝贵的贞操都给了白振国,他居然在白槿的面前如此说自己?!! 白振国见白槿还是怒气冲冲,便软下性子,继续哄道:“乖女儿,爹即便是再不知分寸,也不会糊涂到看上她啊。小槿你可要相信爹爹啊。” 白槿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瞪着他。 她扭头看着刚刚穿好肚兜的冯念念,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涌了出来。 白槿大步走进纳凉亭中,站在冯念念的面前,扬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看着冯念念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白槿不解气的又一巴掌扇在了一模一样的位置上。 “下贱东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勾引本宫的爹爹。” 冯念念浑身上下只穿着件肚兜坐在石桌上,她低垂着眼眸,没有捂着被白槿打过的脸,也没有求饶。 只是盯着地面,一句话都不说。 瞧着冯念念这幅模样,白槿伸手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胳膊。 直到冯念念身上原本的那些红印,都被掐的快要渗出血来,白槿才气喘吁吁的放下手。 她直指冯念念厉声道:“冯念念,本宫告诉你,只要有本宫在的一天,你就休想进我白家的大门!” 白槿的目光越过冯念念,看向一脸心虚的白振国。 一想到自己的爹爹居然和冯念念有私情,白槿便觉得心底恶心作呕。 她咬牙切齿的伸手扯掉了冯念念身上的肚兜,丢在地上用脚碾压着。 “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还穿什么衣服,你天生就是个下贱的胚子!” 白槿冲着坠儿使了个眼色,便见坠儿拍了拍手,召唤出几个一直随行的太监。 几个小太假看了一眼蜷缩在石桌上的冯念念,便纷纷低下了头。 “把这个贱人给本宫绑在石桌上。”白槿甩袖踏出了纳凉亭,并侧着脸和太监们说道,“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围着这个贱人看,等到天亮再给她松绑,看看这个贱人是如何勾引人的!” 第63章 白槿转回头瞪着白振国, 道:“白振国,你也休想置身事外!回去再收拾你。” 白槿丝毫不理会纳凉亭里的喊叫声,她扯着白振国的胡子,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去。 悬英快要赶到纳凉亭时,一眼便见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孙氏和苏尚宫。 望着两人脸上的愁容,悬英意会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孙氏拉着她的手, 走到了隐蔽处, 才开口道:“淑妃来了。”她朝着纳凉亭处瞟了一眼,“闹了好大的动静,现在纳凉亭里简直不堪入目, 姐姐还是回吧。” 悬英望向一旁的苏尚宫,见她也颔首同意, 悬英看一眼纳凉亭的方向, 背过身去。 千算万算,竟没想到白槿会突然出现。 好不容易等到的好机会, 就这样错失了。 分卷阅读128 可依着白槿的性子,撞见冯念念和白振国的偷情,是绝不会作罢的。 悬英侧头看着孙氏, 小声道:“孙太尉……” “姐姐放心, 淑妃一到纳凉亭,苏尚宫就及时告知于我,我随便扯了个由头,爹爹和他的那些门生就回去了。” 听孙氏这么一说,悬英安下心来。 看来除掉白振国之事, 还要再找时机了。 回到别院,白槿掀翻了桌子,回头瞪着白振国。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坠儿识相的赶紧掩好了房门,守在门外。 白振国心虚的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了白槿的面前。 “乖女儿,喝口水消消气。” 白槿接过他递来的杯子,生气的摔在地上。 “白振国,你别碰我的东西,脏死了。” 白振国转身搬来了一把凳子,又铺好了舒服的软垫,将白槿拉过来,坐下。 “爹爹错了,爹爹再也不这样了,小槿别生爹爹气了。” 白槿甩开他的手,抬头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算是明白你之前为何替冯念念说话了,原本以为你是为了我这个女儿,如今看来你根本就是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吧。” “小槿,瞧你说的,爹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爹爹不疼你疼谁啊。”白振国一脸愧疚的帮她揉着肩膀,“爹爹向你发誓,以后外面的女人,爹爹绝对看都不看一眼。” “白振国,这话你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白槿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去别处沾花惹草,只要不收进府里也就罢了,但是这个冯念念,绝对不行!” 她早就奇怪,冯念念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想来她就是心虚,怕自己发现她做的这些下贱之事。 冯念念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妄想做自己的十姨娘。 痴心妄想! “是是是,爹爹就是图个一时爽快,绝不会让她进府的。” “爽快也不行!”白槿憋闷的扒开白振国的手,眼中杀气腾腾,“我一想到那个贱人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白槿攥着手里的巾帕,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仰头直视着白振国,道:“你去杀了她。” 见白振国面露难色,白槿心急的站起来,训斥道:“怎么,你舍不得她?” “小槿你先别急,不是舍不得。”白振国蹙眉捋了捋胡子,“她好歹也是个县主,不是说杀就杀得了的。” 白槿拧着帕子,眼睛一转。 “我听坠儿说,爹爹伪造的那些信笺被戳穿了,皇上让你想好如何解释?”白槿往前走着,面露沉思,“爹爹把这件事推到冯念念身上,不就可以顺水推舟的除掉她?” “这……”白振国眯着三白眼,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让爹爹想想。” 自己正愁着该如何了结信笺之事,小槿这话,倒是让他觉得十分可行。 给自己送信的是七巧,而七巧本就是冯念念的人。 在这之前冯念念对江悬英已是心生怨怼,这样一来岂不是无懈可击。 只不过……冯念念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样,还真是让他舍不得。 “想?哼,白振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按我的方法办,要么,从此之后我就没你这个爹,你爱和谁偷情随你!” 见白槿气愤的起身,将他往门外推,白振国妥协的摊手猛劲的点头。 “好好好,从小到大小槿的要求爹爹何时拒绝过?”白振国双手落在白槿的肩膀上,仰头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抿起嘴巴,道:“爹爹答应你,答应你。” * 西曌,东市。 “甜糕,甜糕,刚出炉的香软甜糕,几位公子要吗?” 午时后的东市最为热闹,百花八门的铺子、花街、技耍、还有香火供奉得最旺盛的寺庙。 听到甜糕铺老翁的叫卖声,悬英停下了脚步,嗅了嗅鼻子。 “公子尝尝看。”老翁用油纸从竹笼屉里包出一块甜糕,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闻着香喷喷的甜糕,悬英心里挣扎的咽了下口水。 这么甜的东西,吃多了可是要闹牙痛的,还容易未老先衰。 为了自己容颜不老,要不得要不得。 可真是想尝尝看啊。 “看着真不错,姐……”一旁的孙氏嘴中姐姐二字还未说出口,就立马捂住了嘴巴。 她看着已然换成男儿装扮的一行人,谨慎改口道:“哥哥,我们卖两块吧。” 听到哥哥二字,悬英打了个寒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甜糕铺子,我小的时候就常来买,可是东市的老字号了。”蕊姬一身青衫俊俏公子的模样,从悬英的身后探出了头。 她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接过老翁手里的一包甜糕。 蕊姬吹了吹,小 分卷阅读129 心翼翼的掰成三份,递给了悬英和孙氏。 “这……”孙氏捧着手里的甜糕,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这样在大街上吃东西,怕是不太好吧。” 蕊姬烫手的捏着耳垂,眼睛四处瞟了一圈,小声道:“在西曌这里,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并没有我们那般繁缛的礼节。” 悬英听着蕊姬的话,打量着旁边一走一过的西曌人。 却是如蕊姬所言,这街上的女子们不拘规矩,谈笑风生,边走路边吃东西的也不在少数。 这样的行为,就连朔北寻常家的姑娘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是她们这样的官家女子。 低头看着手里的甜糕,悬英侧脸朝孙氏小声道:“这样不用守规矩的机会,等我们回朔北,可就再也没有了。” 悬英的话语一落,三人先是齐齐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互相眼波流转了一番,低头大口的咬起了甜糕。 看着彼此脸上沾着的甜糕渣,在大街上笑得前仰后咳起来。 偷偷跟在她们身后的戚律,倚在甜糕铺子旁,环抱着手臂,望着前面笑声阵阵的几人。 “城主,那三个是姑娘吧?”卖甜糕的老翁笑着,小声问道。 “呵,你这人老,眼神却好得很呐。”戚律挑着桃花眼。 “不是我眼神好,是那紫衣服的姑娘,生的实在是貌美,怎么看都不像个公子啊。” 戚律盯着紫衣富家公子哥儿模样的悬英,手指揉着下巴,玩味一笑。 瞧着戚律这一脸春花怒放的模样,老翁好趣道:“城主日理万机,还偷偷做护花使者,那里面是有城主心仪的姑娘吧?” 戚律低头看着笼屉里面的甜糕,扬声道:“本城主又不缺女人,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扫视了一圈甜糕,开口问道,“刚才她们买的的是哪种,给本城主也来一块。” 接过老翁包好的甜糕,戚律单手送到鼻尖处闻了闻。 试探的轻咬了一小口,他便蹙起了眉毛。 果然是姑娘家爱吃的东西,甜腻的很啊。 戚律吐出嘴里的甜糕,一边摇头,一边将剩下的那些丢给了身后的侍卫,继续跟在她们的身后。 “姐姐,今儿皇上怎么没陪着你呢?”孙氏把玩着刚买的流苏坠子,柔声道。 “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天天陪着本宫?更何况,皇上此次来西曌,也不是来陪本宫游山玩水的啊。” 悬英看看左边卖皮料的,又看看右边卖香料的,想她活的这两辈子,一直困在皇宫里,从来都没逛过民间的街市。 果然和绘本里画的一样热闹、有趣。 “可依贱妾看,皇上即便是再日理万机,也会在这万机中抽出空子,去陪姐姐的。”蕊姬在铺子里挑了一把新式的团扇,把握在手里,十分欢喜。 蕊姬举着团扇,眼波一转,笑盈盈道:“贱妾愚钝,还当真以为皇上是带我们来这里游山玩水的,听姐姐这么一说,贱妾真是要脸红了。”蕊姬指尖划过铺子上挂着的花灯,“既然不是来游山玩水,那皇上是来做什么的呀?” 悬英目光落在远处的寺庙处,娇声:“且不说皇上了,那庙里看起来好热闹,我们去瞧瞧看。” * “摄政王今日邀朕来,是想好书信之事了?”檀阙把玩着手中的六子连方,语气低沉。 祁元朔肩上扛着钩锁,刚要大咧咧的坐到檀阙的身旁,就迎来了檀阙阴鸷的目光。 吓得祁元朔一屁股从凳子上弹起来,一边暗自咒骂着,一边起身站到了檀阙的身后。 他凶神恶煞的瞪着檀阙的后脑勺,嘴巴几乎要撅到天上去。 知道今日江悬英要去东市,本来他打算跟随着她一道去,顺便就上次摔门离开之事,和她好好道歉。 一想想自己那日对江悬英的态度,祁元朔都不记得打过自己多少了巴掌了。 不喜欢江悬英、再也不管她,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了。 结果,自己衣服都换好了,前脚刚冲出去,就被人架了回来。 然后就跟着檀阙,来了白振国这里。 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皇上说笑了,怎么能用想好了这个词呢?”白振国笑着捋起了胡子,“当然是据实已告啊。” 见檀阙默不出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六子连方上,白振国三白眼半眯着,愧疚道:“老臣定是年岁大了,老眼昏花了,才会信了那个死丫头的诡计,差点就冤枉贵妃娘娘,真是不该啊。” 听到死丫头三个字,祁元朔疑惑的蹙起眉毛。 分明就是他白振国的主意,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白振国这是要往谁的身上泼脏水? 檀阙却是一脸从容的看着手里的六子连方,对白振国的话没有半点的惊诧。 “皇上可还记得,之前一个死在尚刑司的宫女?” 檀阙将手里的木条放在一边,低声:“七巧。” “难为皇上还记得,那老 分卷阅读130 臣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白振国胸有成竹的靠在太师椅上,拄着头,“那些信一开始就是那个宫女给臣的,后来那个宫女死了,送信的人是她的主子。” 檀阙拆好了手里的六子连方,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侧头,看向白振国。 “清平县主,冯念念。” 见冯念念这三个字轻而易举的从檀阙的口中道出,白振国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他慢慢直起身子,眼中多了一些警惕。 “看皇上这个样子,难道早就猜到了答案?” 檀阙阴鸷的目光,直视着白振国。 沉默良久,才整理起自己的袖口,道:“此事,摄政王想如何处置?” “污蔑贵妃娘娘,罪证确凿,臣以为,该以死罪论处。” 四目相对,檀阙眼中越发的阴冷看得白振国十指不自觉的蜷缩,紧紧的抓着两侧的木把手。 “只不过,清平县主的头衔关乎皇家名誉,她的族人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若是真杀头,怕是有损皇上的清誉啊。” 听完白振国的话语,檀阙嘴角左侧微微上扬,笑得意味不明。 白振国咳嗽了两声,决绝道:“戎敌来犯,虽远必诛,臣想,不如我们以和亲为由,将冯念念送给戎敌王,再在这冯念念的身上埋好毒药,待成亲洞房的那一日,一箭,双雕!” 第64章 “摄政王的想法, 果然缜密。” 白振国笑着点头应声:“臣一心为了皇上,为了朔北,自然是半点都不敢马虎的。” 虽然答应了小槿要将冯念念弄死,可到了这关键的一步,他还真是生了不忍之心,于是才想出了这法子。 冯家有恩于檀阙, 依着他的性子, 是绝不会同意自己提出的和亲一事。 这样冯念念的性命也就算是保住了,对小槿也有了交代。 “好,那就依摄政王说的办吧。” 听到檀阙冷不丁的一句话, 白振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刚刚端起的茶碗也差点摔在地上。 他居然同意了?!! 白振国手指颤抖的将茶碗放在桌子上, 厉声道:“皇上这是同意了?不再考虑一下?” “摄政王一向心思缜密, 朕信得过。”檀阙眼眸深邃的盯着他,嘴边笑得让人直打颤, “此事就交给摄政王去办吧,朕希望在回朔北前,摄政王便能将人送出去。” 望着白振国煞白的脸, 檀阙起身甩袖转身。 在他要踏出门槛的瞬间, 侧脸看着身后呆若木鸡的白振国,道:“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摄政王,知道吧?” 说罢,檀阙便转回脸, 大步踏出了屋子。 眼底皆是杀气。 白振国失魂了许久,双腿一颤,跌坐在太师椅上。 眼前却都是檀阙离开时的那道眼神,他的那句不透风的话,也在耳边环绕,久久不能散去。 白振国握着手边的桌角,碎眉宁在一处。 檀阙他是发现了什么?!! 城墙处,祁元朔跟在檀阙的身后,终是不屑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檀阙停下了脚步,阴冷的目光直直的扫向他。 祁元朔双手背在头后,无畏的撅着嘴巴,道:“臣还以为皇上要如何惩治摄政王的污蔑之罪,到头来还是被牵着鼻子走,找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替罪羊。” 倘若檀阙这小子今日骨气硬点,将白振国下大狱,他倒是觉得江悬英看上他并非全无可能。 可如今,他真是替江悬英感到不值。 自己又哪里比不上这个无能的小子? 见檀阙不说话,又是没好脸色的盯着自己,祁元朔不怕死的嘀咕道:“皇上两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大业?”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檀阙倒背着双手,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却听祁元朔嗤笑一声,无赖道:“臣就是烂命一条,皇上想要就要呗,臣有何惧怕?” 哼,凭你还想杀了小爷? 祁元朔在心底轻蔑的嘀咕着。 小爷我堂堂南燕最金贵的小侯爷,若是在你小子这里少了一根手指头,就等着我爹踏平你的老巢吧! 檀阙瞥着祁元朔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脸上也表露出了气愤。 但他还是双手紧紧的背在身后,即便是早已握成了拳头,也没对祁元朔有半分的厉色之词。 他转身,边走边说道:“想除掉摄政王,时机未到。” 白振国的权势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单凭那些书信,最多就只能将白振国软禁几日。 而他要等的,是众口难封,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刻。 “呵,等等等,就会等,就怕是等到贵妃娘娘都被人害死了,皇上口中的时机也没到啊。”祁元朔甩着手里的锁链,负气道,“如果臣是皇 分卷阅读131 上,管他是摄政王还是天王老子,敢伤我女人一根头发,就灭他祖宗十八代!” 听着祁元朔的话,檀阙冷笑了一声,低沉道:“所以,羁云你只能是个将军。” “臣向来胸无大志,有肉吃肉,无肉喝汤也能活,随遇而安,天地间任我逍遥快活。” 檀阙停步,看着祁元朔甩着手里的钩锁,马尾飞扬,无惧无畏。 他眼帘低垂着,心底不是滋味。 听着祁元朔爽朗的笑声,檀阙抬头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东市,上清庙。 刚拜完菩萨,还没出庙堂,悬英便目光一顿,停下了脚步。 走到大香炉旁,悬英的目光落在佛桌上摆放的香囊上。 “这是平安香囊,姐姐别看这香囊普普通通,却都是开了光的,很多西曌的百姓都是特意来这里求此香囊的。” 听到身旁蕊姬的讲解,悬英捏起一枚靛色的香囊,捧在手中细细的看着。 “安平县主可要求一个回去,送给你的孟小公子呀?”蕊姬笑着朝孙氏挑了一下眉毛。 孙氏羞涩的低下头,脸上红成一片,娇声道:“蕊姬定是和姐姐相处久了,都学坏了,惯会取笑人家。”孙氏看着悬英手中的香囊,小声道,“只是我们家素来不信这个,孟小公子家世代清流,更是信理之族,这香囊于我而言,怕是无用了,蕊姬可要求一个回去?” 蕊姬捏起一枚小巧的香囊,前后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生死有命,万事强求不得。” 悬英听着蕊姬的话语,转头惊诧的望着她。 蕊姬向来是惜命之人,为了保住她这条性命,在宫里八面玲珑。 这话可真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悬英不再想蕊姬的话,她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香囊之上。 指尖抚摸着香囊上的纹路,悬英眼中变得柔情。 这香囊的颜色,和檀郎真是好相称。 檀郎上辈子命短,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一想到这事儿,悬英心底便有颗大石头,堵得她喘不上来气。 她从前也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倘若能保檀郎平安,没什么是她不能相信的。 “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孙氏的声音打破了悬英的沉思。 她握着手里的香囊,眼神一闪,道:“你们先出去逛逛,且等等我。” 见孙氏和蕊姬离开后,悬英攥着手里的香囊,重回殿庙之中。 她屈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的握着手里的香囊。 静心、且虔诚。 磕了三下头,又供奉了三柱长香后,悬英才握着手里的香囊起身踏出了殿庙。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倚在门框处,正盯着自己看的戚律。 悬英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香囊收入袖口中,便大步往前走。 却不料戚律这个登徒子身子一闪,胳膊撑在门框上,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这位俏公子,看着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戚律捏着手里的扇子,戏谑的挑起悬英的下巴,坏笑道,“想必定是俏公子偷偷入了我的梦啊。” 悬英冷笑了一声,抬手扒开戚律手中的扇子,弯腰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 戚律笑着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快步追上了悬英的步伐。 他绕到悬英的身前,悬英往左一步,他便往左一步,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去向,直到悬英终于不耐烦的抬起头,冷冰冰的瞪着他。 “果然长得好的人,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啊。” 听着戚律挑逗的话语,悬英眉角一扬,开口道:“这里是佛堂,城主这般孟浪,就不怕惹佛祖不高兴吗?” 戚律笑着摇头道:“这整座佛堂都是本城主修建的,我供它吃,供它住,佛祖有何理由怪罪与我?”他低头看着悬英,坏笑着一步步把她毕竟角落里。 手臂撑在她的耳侧,戚律歪着头,风流道:“况且,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佛祖见了你都会沉醉其中的。” 戚律闭上双眼,低头嗅着悬英身上的香气,陶醉道:“美人,你可真是香甜啊。” 话语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美人,我们从第一次见面至今,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 悬英扬着下巴,道:“皇上心疼本宫,怕本宫手痛,不然城主这张脸都不够本宫下手的。” 戚律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玩味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那怎么不见檀阙要了你呀?”戚律调戏的吹了一下她的睫毛,“你这么个尤物天天躺在怀里,檀阙还能忍住,是不是他不行啊?不如美人你跟着本城主吧,本城主定能满足你。” 戚律的话让悬英心里直犯恶心,根本不想和他再有半点交集。 她不耐烦的弯腰想要从他臂弯下钻出去,不料戚律学聪明了,跟着她一起弯下了腰 分卷阅读132 ,将她堵得死死的。 “怎么,还想从本城主这里逃走第二次吗?”戚律扬唇一笑,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将她紧紧的锁在身前。 悬英叹了口气,转头直视着戚律的目光。 沉默良久后,悬英开口道:“城主与其在这里为难本宫,不如直接去皇上那里一决高下,那样,本宫倒是还能瞧得起你。” 听到悬英的话,戚律眼神一闪,慢慢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 “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就用男人的方式去较量,总是将我们女子搅和进来,算什么本事?”悬英挑着眉角,满眼不屑的瞥着他。 戚律一拳锤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个女人,懂什么!” “城主不就是将西曌输给了皇上,心底不服气,想要从皇上贴身之人下手,出一口气吗?”悬英环抱着手臂,早已看破一切的看着他,“城主的手段,也未免太落后,太不是男人了。” 听到悬英戳破了自己的计谋,戚律原本风流的神色全然消失。 他充了血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嘴边勾起了戏谑。 “不愧是檀阙的女人,倒是不蠢。”戚律浑身带着危险的气味,压身颔首,鼻尖抵在悬英的眉宇间。 “你说的不错,本城主根本就不喜欢你,只不过你是檀阙喜欢的人,那就完全不同了。”戚律用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抵在悬英的下巴下,逼着她扬起头看着自己,“檀阙让我落得如此,我也要抢走他最在意的东西,让他尝尝和我一样的感觉!” 悬英被他的折扇戳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痛。 看着戚律不在遮掩的真实面孔,悬英反而轻松自在了许多。 她半眯着媚眼,张开朱唇。 红润的舌尖撩人的舔过唇角,悬英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悬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戚律神色一惊,手里握着的折扇也微颤了一下。 感觉到抵在脖子上折扇微微松开,悬英唇角一勾,指尖按在戚律的肩膀。 “嗯?城主想要从皇上身边抢走本宫?”悬英娇笑了一声,凑到他的耳畔继续说道,“你想得倒美!” 说罢悬英用力的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戚律下身的要害处。 只听戚律闷哼了一声,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满脸冷汗的蜷缩在地。 “江悬英,你,你……你这个,妖女!”戚律捂着自己的要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悬英娇娆的屈膝蹲在他的身旁,拾起戚律掉在地上的折扇。 她打开扇子,在戚律的头顶一边扇风,一边道:“城主才知道本宫是妖女吗?这妖女啊,可是会吃人的呢。” 第65章 看着戚律疼的直冒冷汗, 悬英一把合上了手里的折扇,用力的戳在戚律的心口处,使劲的旋转着。 听到戚律趴在地上嗷嗷直叫,悬英挑着媚眼,威胁道:“本宫可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你若是再来骚扰本宫, 且不用皇上出手, 本宫就先送你进宫做太监!” 说罢,悬英将折扇摔在他的脸上,转身踏出了寺庙。 * 傍晚悬英回到锦瑟阁时, 檀阙还没有回来,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瞬间觉得都不合口味。 撤了晚膳, 悬英抱着一竹筐的针线, 坐到了烛火下。 拿出从上清寺里求来的香囊,悬英捧在手里, 前后看了看,择了一处最佳的位置,穿针引线起来。 “上次是护膝, 这次又是香囊, 公主的针线活真是越来越好了。”芳姑姑抱着浣洗好的衣物,抻着脖子看着香囊上仅仅几针,就勾勒出来的花瓣,“芍药花?绣给皇上的?” 针线扎进香囊,悬英娇羞的背对着芳姑姑, 道:“这就是寻常的花,姑姑哪里看出来是芍药了?” 瞧着她不承认的模样,芳姑姑笑着摇摇头,指着小满抱回来的那些芍药花,道:“公主您自己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悬英转头瞧着花瓶里的芍药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香囊,眼底情意满满。 说好的,要补偿檀郎。 她指尖摸着绣好的花瓣,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把这个送给檀郎,他定是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悬英眼睛一转,起身走到花瓶处,摘下几瓣芍药花,塞进香囊中,小心翼翼的系好。 闻了闻花香四溢的香囊,悬英颔首娇羞着,笑得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对了公主,你方才去东市的时候,苏尚宫来过,还留下了一封信给你。”芳姑姑放好衣物后,从锦盒的下面拿出压着的一封信,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她可说了什么?”悬英接过信,谨慎的问着。 “苏尚宫那个人,公主也是知道的,但凡能写下来的,就绝不多说一句。” 悬英看着信里娟秀的字迹,眉角一点点上扬。 白振国,要在冯念念的身上下毒,送去戎敌?! 分卷阅读133 ! 悬英不可置信的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相信这个消息。 白振国果真是阴险毒辣,冯念念虽说不是良人,也到底是他白振国的女人,就这样把脏水全都泼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翻脸不认人。 这样过河拆桥之事,果真是她们白家的惯用手段。 这冯念念也是可怜,先是被白槿利用,再是被白振国利用。 悬英烧掉手里的书信,扑了扑掉在桌子上的灰烬。 “姑姑,可知道皇上在哪里?” “奴婢晌午出去的时候,遇见过陈公公,说是皇上有事要和几位大臣商议,这个时候没来看公主,想来是还没结束吧。” 悬英捏着手里的香囊,唇角一扬,便起身披上的斗篷,朝门外走去。 “姑姑不必跟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悬英走到沐春堂时,恰逢紧闭的殿门刚刚敞开。 只见檀阙面带疲倦的从里面出来,随之而出的还有孙太尉及几个檀阙信任的大臣。 悬英还没上前,檀阙一抬眼便看见了她,也不顾身后的几位大臣,径直的向她走过来。 “出了什么事吗?”檀阙低头,严肃紧张的盯着她看。 悬英瞧着他紧张的模样,又望向站在原地等待檀阙的大臣们。 她偷偷勾起檀阙的小手指,娇声笑道:“臣妾没事就不能来找檀郎吗?”望着檀阙吃惊的表情,悬英踮起脚,贴在他的耳畔,“臣妾想檀郎了。” 听着耳畔的娇声细语,檀阙眸色一惊,转头看着抵在自己肩头的悬英。 却一眼留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红色印记处。 檀阙蹙着眉头,抬手扶住了她的脖颈,手指轻轻的落在那个印记上。 迎着月光,檀阙仔细的看着那枚红印,再三确定不是什么吻痕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弄的?” 悬英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印记,撇着嘴巴,埋怨道:“还不都是檀郎的错,招惹了一个登徒子,害的臣妾跟着吃了苦头。” 檀阙眼帘微颤一下,眼中提起了明显的杀气。 “戚律?” 悬英握住他的手,撒娇般的贴在自己的脸颊。 “就是他,檀郎可要为臣妾出气啊。” 檀阙眼中阴鸷的让人毛骨悚然,可手掌下却温柔的像春水一般。 他张开手掌,抚摸着悬英的脸颊,紧闭的嘴里挤出了一句:“嗯。” 悬英瞥了眼远处还未离开的大臣,小声道:“檀郎是还有要事需要商议吗?” 盯着她灵动的双眸,檀阙紧蹙的眉头一点点缓和,声音有些沙哑道:“要朕陪你吗?” 悬英眼波流转,颔首笑道:“嗯,想要。” 她娇娆的晃着身子,双手攥着檀阙的手掌。 悬英低垂着眼帘,指尖在他的手心里撩拨的画着圈圈。 檀阙被她撩拨得浑身发麻,手心也跟着出汗。 身后还有那么多大臣看着,他拼了命的收敛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她,不能被她勾了魂去。 可眼神刚飘走一寸,又不争气的转回到她的脸上。 檀阙抿着嘴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终于无奈道:“好,朕不去议事了。” 听到檀阙的妥协,悬英得逞的低头娇笑了一声,抬眸狡猾的盯着檀阙看。 “檀郎真坏。”悬英松开他的手,指尖一点点从他的手心处,绕到他的心口。 她勾着媚眼瞧着檀阙不安分的喉结,娇声埋怨道:“檀郎这是要坐实,臣妾是祸国妖妃不成?”悬英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心口,便收回的自己的手,“臣妾才不依呢。” 身后的大臣们听到他们这边的打趣儿声,纷纷面红耳赤的背过身去。 他们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皇上,一到贵妃娘娘的面前,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看着悬英狡猾的笑容,檀阙便知,又被她耍弄了。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便红着脸要转身而去。 却不料,悬英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檀阙转回身时,就见悬英踮着脚,仰头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鼻尖相抵,只要他微微颔首,就能吻上悬英的唇瓣。 看着那张微张丰润的丹唇,檀阙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双手紧张的抓着褂子两侧,只听悬英小声笑道:“今日且放过檀郎,明日未时,风荷桥,檀郎不许不来。” “嗯……好。” 得到檀阙的答复,悬英脚跟落地,朝着他笑得眉眼如月。 看着一脸呆愣,且羞红了脸的檀阙,悬英满意的转过身,一边离开,一边颔首笑得娇甜。 她从袖口中拿出藏着的小香囊,凑到鼻尖嗅了嗅。 等明日,就把这个香囊送给他。 * 翌日,天还没亮,悬英就起身了。b 分卷阅读134 r   她掐腰站在床边,看着堆满了床榻的衣裙,踌躇的蹙起了眉毛。 好像每一件,都在檀阙的面前穿过。 真后悔自己临行时,没有多带几包好看的裙子。 挑来挑去,悬英最后勉勉强强的选择了一件绯色的百花坠地襦裙。 因为檀阙喜欢自己的那件绯色的牡丹肚兜,悬英特意穿在了襦裙的里面。 系好背上的细带子时,悬英的脸上不争气的泛起了片片红晕。 梳了个精致的惊鸿髻,她挑了两只花顶雀桥坠珠簪子,插在了发髻的两侧,下垂的珍珠坠子直至耳角,一走起路来摇摇坠坠的煞是好看。 又点了个桃花形状的花钿于眉心处,悬英打量着妆镜中自己的妆容,才觉得满意。 披上桃色的斗篷,悬英刚推开房门,就和芳姑姑撞了个正着。 芳姑姑盯着她今日的妆面,手里捧着的水盆子都颤抖了几分。 “公主今日要去收拾哪个主儿啊?” 一听姑姑的话,悬英嘴角一蹙,娇怨道:“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我早起精心装扮的,不好看吗?” “好看啊,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奴婢才觉得不正常嘛。”芳姑姑围着她转悠了两圈,上下打量道,“奴婢上次见公主这么好看,还是在公主大婚那一日啊。” 悬英满意的摸着自己鹅珍珠坠子,娇羞道:“今日,和大婚也差不多。” 听到悬英的小声嘀咕,芳姑姑抻着脖子,疑惑道:“什么差不多?” 悬英捂着嘴巴摇头笑道:“姑姑不必理会我,我去找皇上了。” 看着悬英迫不及待的跑出锦瑟阁,芳姑姑宠溺的摇头笑着,欣慰道:“我们的小公主,可算是春心萌动了。” 沿着红泥城墙,悬英扬着头,脸上是娇艳如花。 她向来讨厌西曌这边的天,雾蒙蒙的压抑的人喘不上来气。 可是今日却觉得,风好温柔,阳光也好,就连吹进眼睛里的沙子,都显得好调皮。 悬英惬意的仰头抻着胳膊,一低头,便瞧见了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 放下手臂,悬英眯眼细细一看。 那不是小满吗? 这丫头不在锦瑟阁里老老实实的学习绣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悬英刚要叫住她,就见小满蹦蹦跳跳着,腾地一下,腾空翻过了一面矮墙。 悬英震惊的停下了脚步,已经张开的嘴巴,僵硬的满满紧闭。 小满,她居然会武功?!! 她细细回想着岁夕宴那一晚,冰面上,小满推向自己的那一掌。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自己推得那么远? 如今看着飞檐走壁的小满,悬英恍然大悟。 自己身边,怎么会有一个藏着武功的丫头?!! 悬英心底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她眯起双眼,望着小满消失的地方,挪动了脚步。 西曌这里不比朔北皇宫,这里各个院落弯弯绕绕的,悬英陌生的很。 万幸的是,越过那面矮墙,后面是一条小径。 悬英抻着脖子往里面望了望,便提着警惕,朝里面走进去。 眼看着远处有一间隐蔽的院落,悬英刚要快步而上,从旁边的林子里便冲出了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悬英吓得一个激灵,她拍着胸脯,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一抬头,面前站着的居然是一脸笑容的陈公公。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悬英瞥了一眼陈公公,气喘吁吁道:“陈公公,本宫快要被你吓死了。” 陈公公笑着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笑眯眯道:“定是娘娘走路时太专注了,都没发现奴才过来。”陈公公眼睛一转,“不知贵妃娘娘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本宫方才看到了宫里的丫头,这一转眼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悬英左顾右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小满的身影。 “娘娘定是看错了,奴才一直守在这里,从没见到有人过来啊。” 悬英盯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只见陈公公双眼不自知的瞟向右侧,脸上笑得也比平日里僵硬许多。 看着如此佯装镇定的陈公公,悬英眉角一扬,握在一起的手指微微翘起。 第66章 她看着陈公公颔首谨言的模样, 目光瞟向远处的那间院落。 悬英上前一小步,疑惑道:“陈公公不在皇上身边,怎么会在这里?”她指着远处的那间院落,“谁在里面?” 陈公公余光瞄了一眼院落,笑道:“可不就是皇上吗。”陈公公凑到悬英的身侧,小声嘀咕道, “皇上和几位重臣在里面议事, 不想被城主的人偷听,才来这么偏僻之地。” 见悬英不说话,一脸的怀疑, 陈公公赶忙开口称赞道:“娘娘今日真真是光彩照人啊,皇上见了一定高兴。” 听着陈公公 分卷阅读135 突然转移话题, 悬英面不改色的回应道:“陈公公若是不提醒, 本宫倒是忘了,本宫和皇上约定未时相见, 既然皇上议事还没结束,那本宫要回去再精致一下妆容。” “贵妃娘娘貌若天仙,什么妆容皇上都喜欢。” 悬英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她余光瞟着陈公公偷偷跟着她转过墙角。 直到自己距离他几十步之遥后, 才见陈公公转身往回走去。 陈公公回到林子处,小声咳嗽了两声,小满便从林子里露出了头。 “你就不能稳妥些,差点让贵妃娘娘发现。” 小满眼睛鬼溜溜的一转,道:“贵妃娘娘对我十二个放心, 绝不会起疑心的!”她指了指远处的院落,“主子可在里面?” “你个没规矩的,皇上等你多时了,还不赶紧过去!” 见小满屁颠颠的冲向院落,陈公公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墙角处,偷偷绕回来的悬英听着他们的对话,眼底越发深沉。 * 风荷桥上,人潮拥挤。 悬英倚在桥边,看着手里的香囊。 摸着香囊上绣好的芍药花瓣,悬英眉头慢慢紧锁。 当初小满突然的出现,自己心里就一直隐隐的怀疑。 却怎么也没想到,小满居然是檀阙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悬英一想到当初让芳姑姑去调查小满的身世,就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 是啊,檀阙他是皇上啊,修改一个小丫鬟的身世,隐瞒自己,对他而言岂不是轻而易举。 檀阙费尽心思的把小满安插在自己的身边,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可他为何要监视自己? 因为怀疑?不信任?!! 悬英心底胡思乱想着,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憋闷得很。 也不知是风荷桥上的人太多,还是心里杂乱如麻,悬英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处,只觉得难受的很,甚至越来越喘不上来气。 她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香囊,犹豫了一下,便收进袖口中,转身走下风荷桥。 六神无主的走在东市里,即便是肩头有意无意的碰撞,都引不起悬英的主意。 直到一个响指打在她的脸前,悬英才脚下一顿,从自己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撞到小爷我,可是要负责的!” 悬英仰头看着身前的祁元朔,没有好脸色的白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绕过。 见悬英不想理自己,祁元朔厚脸皮的跟上她的脚步。 他余光瞄着悬英脸色的愁云密布,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有小爷我陪在你身边,你还能如此魂不守舍,看得小爷我真是好伤心啊。” 悬英仰头看着他捂着心口,扭捏造作的样子,冷嗤一声道:“祁元朔,你不是说不理我的吗,又这么巴巴儿的跟着我做什么?” “害,这老夫老妻的不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吗,别那么当真嘛。” 悬英脚步一停,便瞪了他一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罢,悬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要你高兴,别说是狗嘴了,马嘴、驴嘴、□□嘴,你说我什么都行。” 祁元朔咧嘴笑着跳到悬英的面前,变着花样的给她做着鬼脸。 直到悬英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生气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祁元朔才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笑着挠了挠头。 “祁元朔,你是把眼睛按在我身上了吗?怎么我走到哪里你都知道?” 长街上,悬英努力的看东看西,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小满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在你的身边安插的细作。”祁元朔买了一串糖葫芦,一口咬掉了半串,支支吾吾道,“江悬英啊,你还有什么事儿是小爷我不知道的。” 一听到细作二字,悬英停下了脚步,低垂的睫毛忽闪忽闪着。 瞧着悬英脸色的奇怪,祁元朔吐出了嘴里没咽下去的糖葫芦,紧张道:“喂喂喂,你今儿怎么怪怪的,谁欺负你了,小爷我帮你把他脑袋拧下来。” “祁元朔,你觉得檀阙如何?待我如何?” 祁元朔盯着悬英突然的神伤,眯着眼睛,掰断了手里的糖葫芦棒棒。 扔在地上,将糖葫芦踩了个稀巴烂,祁元朔丧着脸道:“江悬英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当着小爷我的面讨论檀阙那小子,你就不怕小爷我撕心裂肺是不是?” 江悬英挑眉看着他,面不改色道:“那你就离我远一些啊。” 祁元朔这个老东西,不让他撕心裂肺一场,他怕是永远不会大彻大悟。 自己可不想耽误他祁小侯爷的一辈子。 却不想,自己还是低估了祁元朔厚脸皮的本性。 她话已至此,祁元朔还是打不走骂不走的贴了上来,一脸别扭道:“想赶走我,然后和檀阙那小子如胶似漆,哼,甭想。” 只 分卷阅读136 听祁元朔不高兴的咳嗽了两声,道:“檀阙嘛,长得比小爷我差一点,脾气比小爷我差一点,武功自然也是比不过小爷我。” 悬英摇摇头,脚下的步子不停的加快,远远的甩开了后面喋喋不休的祁元朔。 * 锦瑟阁里,悬英吹灭了烛火,没有等檀阙回来就早早上了床榻。 抱着软塌塌的被子,在黑夜里悬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的都没。 直到听到小心翼翼的开门声,还有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悬英知道,檀阙回来了。 她侧着身子背对着檀阙,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佯装熟睡的模样。 却不料身后的檀阙坐在床边,掀开了她的被子。 悬英本来穿的就单薄,被子一掀开,浑身打着冷颤。 可即便如此,她也宁死不屈的闭着眼睛,不理会身后的檀阙。 “为什么没去?” 听到檀阙冷不丁的声音,悬英抿着嘴巴,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 见悬英一句话都不说,檀阙冷着脸,盯着她单薄的后背。 檀阙身后抓住了她头下的玉枕,决绝的抽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悬英悬空的头磕在了床榻上。 悬英紧紧的咬着下唇,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就是不愿意同他说上半句话。 僵持了许久,悬英感觉到檀阙消停很多,以为他相信自己是真的睡着了。 可她刚松了一口气,身上的亵衣便被檀阙一把扯开,圆润的肩头露在了外面。 “你住手。” 悬英抓住了被他扯掉一半的亵衣,扭头气愤的瞪着他。 檀阙见她终于不再装睡,便眯着他锐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看见悬英咬着下唇,倔强的眼神躲闪,檀阙才松开了抓着她亵衣的手,掀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没去?” 他又问了一遍,悬英穿好自己的亵衣,抓着被子,扭身背对着他。 “臣妾身子不爽,躺一天了。” 檀阙盯着她的侧脸,低沉道:“身子不爽?朕叫太医过来。” “不必。”悬英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冷冰冰道,“臣妾躺几日,皇上不扰臣妾就是。” “你躺了一天,鞋底怎么会有淤泥?” 檀阙见她又一言不发,背对着自己,心急的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硬掰着将她按平在床榻上。 俯视着悬英脸上的怒气,檀阙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道:“生气?” 悬英眼睛瞥着别处,别扭道:“臣妾不敢。” “风荷桥,朕今日去……” “皇上,臣妾累了,要睡了。”悬英扒开肩膀上的手,一肚子闷气的侧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瞧着悬英这幅不理人的样子,檀阙一头雾水,心里却也和她一样,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他脱掉鞋子,躺在了悬英的身侧,可就连被子角都被悬英抢了过去。 檀阙脸色难看的侧过身,背对着她,目光阴鸷。 今日,他正和孙太尉他们讨论着过几日施粮米之事,事情还没谈论完,眼看着未时将到,他便放下了朝政,跑去了风荷桥。 结果在风荷桥上,檀阙没见到等他的江悬英,反而一转身,就看到了桥下和羁云打闹逗趣儿的她。 檀阙知道悬英约他来,定不是为了让自己看她和羁云在这里打情骂俏的。 一定是羁云百般纠缠,跟着她过来的,等悬英打发他走了,就能看到桥上的自己了。 但是望着在悬英面前乱晃的羁云,檀阙还是忍不住,想要除掉他。 可他等啊等啊,在桥上看着他们从街头走到了街尾,一路谈笑风生的离开了东市。 檀阙双手死死的抓着拱桥边,十指的指甲里抓的全部都是桥上的泥巴。 江悬英,居然把他忘记了! 一想到在桥上看到的场景,檀阙便猛地转身,紧紧的抱住了悬英的腰,额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情愿的扭动着身子,檀阙的双手勒的更紧了些。 “皇上,你松开,臣妾真的要睡了。”悬英憋闷的拉扯着他的双手,却徒劳无功。 见檀阙说什么都不放开,而且自己越扑腾,他就勒的越紧。 害的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悬英扬着脖子,大口的喘着气,终是不耐烦的扭头喊了一句:“檀阙,你给我松手!” “别离开我。” 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悬英挺着脖子,眉头紧锁。 他不想要自己离开他,就该老实坦白,为什么将小满安插到自己的身边啊。 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诓骗背叛的感觉。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离开我。” 檀阙这话说的奇怪,让悬英完全摸不清头脑。 分卷阅读137 她只是恨檀阙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厌他监视自己,事事瞒着自己。 可他这话又是何意? 悬英力气不及他,只能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背对着檀阙,开口道:“臣妾,只想要皇上的真心相待,毫无隐瞒。” 檀阙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阴郁的眼底中,泛起了挣扎之色。 他双手紧紧的抱着悬英,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与她合二为一。 可对于悬英的话,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檀阙的一言不发,让悬英在心底不禁自嘲一笑。 自己喜欢上他,想要对他敞开心扉,表明心意。 而檀阙,却藏着一身的秘密,半句不愿意告诉自己。 悬英听着檀阙低沉的呼吸声,双手在床榻上一点点握紧成拳。 他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告诉自己的? 第67章 翌日, 悬英睁开眼时,檀阙已经离开了。 想来,檀阙要么是又有要事商讨,要么,就是刻意想躲着自己。 悬英对着妆镜,看着自己腰上留下的红色的勒痕, 心里乱糟糟的。 “主子, 奴婢今日在洗脸水里面加了花瓣,香香的呢。” 悬英透过妆镜,看着推门而出的小满, 眯起了双眼。 “小满,西曌那么多好看的花, 你为何偏偏摘芍药花呢?” 小满低头看着水盆里的花瓣, 懵懵懂懂道:“主子,奴婢摘的是水莲呀。” 悬英转过身, 朝着琉璃桌上的那一瓶芍药花挑着眉。 “本宫说的是那个。” 前一晚,檀阙才因芍药花之事和自己生气,第二日, 小满就摘了满满一花瓶的芍药。 当时她只是觉得巧合, 现在想想,那瓶芍药花分明是有意为之。 其实不止是芍药,悬英回忆起小满出现之后,各种的巧合,数不胜数。 这些看似的巧合, 让她不敢再细想下去。 小满扭头看着那一瓶芍药花,咧嘴笑道:“当然是因为好看呀,主子不喜欢吗?” 望着小满纯真无邪的脸,悬英怎么也不能将这张脸,和昨日那个飞檐走壁的凌厉少女结合在一起。 想来这个丫头,也一定没有自己看起来这般简单。 悬英指尖伸进水中,道:“小满你出去吧,叫芳姑姑进来伺候本宫。” 小满拧着手里的帕子,笑盈盈道:“主子忘记了吗,今儿上午芳姑姑去取例银了,小满伺候主子梳妆打扮吧。” 小满敢拿着帕子伸向悬英的脸,便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 “本宫自己来,你出去吧。” 听着悬英坚决的语气,小满委屈的瘪着嘴巴,将湿帕子交给了悬英。 她耷拉着脑袋走房门处,回头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 见悬英根本不搭理她,小满怯生生的掩上了房门,退到了外面。 她踹着地上的小石子,拧巴着袖口,嘟囔着:“我这是失宠了吗?” 过了晌午,蕊姬便来找悬英作伴。 自从那日白槿对她拉拢的暗示,蕊姬单独来见自己时,就比从前更小心翼翼了。 悬英扭头看着身边头上裹着轻纱,团扇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妙眼的蕊姬,无奈的摇头。 “蕊姬是觉得只露出眼睛,就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吗?” 蕊姬走在她的身侧,刻意贴着花丛走着,借着伸出来的花花草草,遮挡住自己的身子。 她一边捂着头上的轻纱,一边小心翼翼道:“能遮点是点,贱妾命薄,怕的很。” 怕,还耐不住寂寞,蕊姬也是个妙人了。 “蕊姬还是放宽心,好好欣赏美景吧,过几日回朔北,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清净了。” “今日怎么不见姐姐身边的小宫女?眼睛圆溜溜,煞是可爱的那个,从前她不是总和姐姐形影不离的吗?” 悬英原本就因檀阙的事情,心里憋闷的很。 一听蕊姬提起小满,她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悬英指尖掐断一株花骨朵,捏在手里,道:“那丫头惯会闯祸,不提她也罢。” 蕊姬眼睛咕溜溜一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了从花丛里传来的抽泣声。 往花丛里一看,蕊姬赶忙拉住悬英的手臂,眼波流转。 悬英停下脚步顺着蕊姬的目光一看,躲在里面哭的人,竟是冯念念。 “姐姐听说了吗?清平县主和摄政王,有奸情!” 听到蕊姬惊叹的声音,悬英诧异的转头看着她。 “蕊姬怎么知道的?” 冯念念和白振国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而且那日被白槿撞见后,以白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这个丑闻宣扬出去的,如今怎么连蕊姬都知道了? “这事儿,这几日都传 分卷阅读138 遍了,怕是都快传回朔北了。”蕊姬扇了扇手里的团扇,小声道,“姐姐,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悬英手指抵着下巴:“你还听说过什么?” “还有其他的?”蕊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好奇。 见蕊姬如此,悬英便知要将冯念念送去戎敌之事,怕是还没有人知道。 悬英拍了拍蕊姬的手,轻声道:“本宫进去瞧瞧,蕊姬先回吧。” 蕊姬眼睛转了转,颔首屈膝道:“那姐姐万事小心。” 听到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冯念念停下了哭声,扭头看着面前的人。 她神色一惊,赶忙擦干了眼泪,起身行礼。 “县主都哭成这样了,还记得给本宫行礼,倒是不易。” 冯念念起身,颤声道:“苏尚宫教导过念念,谨言慎行。” 看着冯念念如今小心翼翼的样子,悬英不禁唏嘘。 她对苏尚宫毕恭毕敬,却不知苏尚宫一心计划着利用她,除掉白振国。 冯念念太容易依赖别人,从白槿,徐四娘,苏茵,再到白振国。 她依赖的人,都是想方设法要利用她的人。 “谨言慎行,还能和摄政王搞到一处,苏尚宫是这般教导你的?” 听到悬英的话,冯念念咬紧下唇,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 她眼神躲闪着,哽咽道:“念念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念念先行告退。” 见冯念念转身要逃,悬英坐到她方才的位置上,慵懒的开口道:“县主若是不想去戎敌和亲,本宫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出路。” 脚步一停,冯念念双手攥着袖口,僵硬的转回身望着她。 迎上冯念念悲切的目光,悬英手指卷着发丝,娇声道:“摄政王和淑妃对本宫做的事情,想必县主一清二楚,倘若你愿意出面指证,去戎敌和亲的轿子里,坐着的或许会是别人。” 冯念念脚下踉跄了两步,手指不停的颤抖着。 她的目光涣散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沉默良久,冯念念终是颤抖的开口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淑妃和摄政王如此负你,你还要为他们保守秘密吗?县主还是想清楚的好,错过了本宫这次机会,不会再有旁人愿意帮你了。” 冯念念转身看向悬英,嘴唇打颤着开口道:“贵妃娘娘说的对,白家父女欺我利用我,他们不是好人,可贵妃娘娘你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她拧着袖口,破罐子破摔的继续说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的话了,我没有你们有本事,算计不过你们,我不过就是你们算计来算计去的替罪羊罢了。” 冯念念一口气吐出心里所有的委屈,她耸拉着肩膀,摇摇晃晃的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我谁都不信,谁都不信,所有人都在骗我,我谁都不信……” 看着冯念念六神无主的消失在她的眼前,悬英彻底收起了自己的怜悯之心。 人各有命,既然冯念念如此不相信自己,便自食恶果吧。 * 冯念念是在夜里被送走的,没有官家贵女的大红花轿,也没有凤冠霞帔,只是简单的一顶轿子,及一行送亲的侍卫。 因为和亲之事急迫又隐秘,来送冯念念的人只有白氏父女。 白槿佯装姐妹情深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握着她的手,哭的几乎快成了泪人。 “妹妹你这一走,可叫姐姐我如何是好啊?” 冯念念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默默的推开她的手,退后一步。 “事已至此,淑妃娘娘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了,没意思。” 白槿无视着她的话,接过坠儿递过来的锦盒,放在她的手里。 “这是妹妹最爱吃的糕点,姐姐记着呢,这一路坎坷漫长,妹妹不要饿了肚子。” 冯念念低头看着手里的锦盒,面无表情。 她推开面前让她作呕的白槿,转身往轿子里去。 弯下腰时,冯念念转头望向远处的白振国。 却见白振国攥着手里的核桃,默默的侧过头,回避了她的目光。 冯念念捏着手里的锦盒,自嘲一笑,决绝的踏进轿子。 轿子出了西曌,冯念念坐在轿子中,眼眶湿润的已经模糊了视线。 她打开怀里的锦盒,看着里面精致的枣泥糕,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望着轿子外的荒凉,冯念念的眼神越发的空洞。 终于,眼泪被风吹的凝结在眼角,冯念念低头抓了一大把枣泥糕,塞进了嘴里。 * 蕊姬火急火燎的冲进锦瑟阁时,悬英就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冯念念死了。 在去戎敌的路上,在轿子中服毒自杀了。 对于冯念念的死法悬英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和她上辈子的下场一模一样。 甚至悬英还 分卷阅读139 敢断定,不是冯念念自杀,而是白槿送了她一幅一了百了的毒药。 悬英在指甲上染着大红色的蔻丹,眉头微微皱起。 冯念念这一死,戎敌怕是就有了出兵的借口。 檀阙这几日忙着给西曌的百姓施米,笼络人心。 倘若戎敌不安分,檀阙又要费心费神了。 悬英的目光落在手边的那枚香囊上,眼波柔情蜜意了片刻,便慢慢染上了怒气。 她捏起香囊,眼不看为净的塞进了袖口中。 果不其然,不到三日,朔北那边就送来了戎敌入侵北疆,大肆烧杀抢辱的消息。 在孙太尉的建议下,来西曌的一行人将陆续分三批,返回朔北。 而檀阙自然是首批。 “朕不同意。” 得知悬英将她的名字改入第二批队伍中,檀阙摔了手里的奏折,直奔锦瑟阁。 听着锦瑟阁中的怒气声,孙太尉和陈公公面面相觑着等在门外。 悬英翻着手里的绘本,漫不经心道:“名单已经确定,皇上若是执意让礼部重新调整,怕是会耽误要紧事。” 檀阙脸色难看的盯着她。 他知道悬英这几日在和自己闹脾气,可他却不知原因是什么,悬英又是只字不提。 他不生气悬英私改名单,也不恼悬英刻意不和自己一起走。 只要她高兴,怎样都行,自己将所有的护卫留下来护着她就是。 他恼的是,她要和羁云一起! 当他看到第二批的名单里,江悬英的名字和羁云画在一处。 他恨不得拧掉羁云的头颅。 江悬英可是要和羁云回南燕? 他怕! 檀阙抓起琉璃桌上的烛台,想要发泄的摔在地上。 可却担心吓到悬英,便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又将烛台按在桌子上。 “朕说了,不行!” 悬英扭头看着他执拗的目光,扬起下巴,坚决道:“无论皇上同意与否,臣妾心意已决。” 见檀阙额头上的青筋暴突,落在琉璃桌上的手指颤抖个不停,悬英知道他定是生气到了极致。 可一想到小满的事情,悬英还不不肯咽下心里的这口闷气。 但是瞧着檀阙闷吃闷吃生气的样子,自己又是心疼得很。 僵持了一会儿,悬英刚要开口,就听檀阙率先沉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好……朕不逼你,不要生气。” 听到檀阙的话语,悬英心底满满的硬气,一点点融化了。 就连坚定决绝的目光,都柔软了几分。 悬英低垂着略微湿润的眼帘,拧着袖口,小声道:“皇上不是要施米吗,臣妾帮皇上将剩下的米都发完,再回去。” 听到回去二字,檀阙眼神深邃复杂的望着她。 沉默良久,檀阙僵硬的伸手,抓住了悬英的双手。 紧紧的攥在手里。 感受到檀阙手心里的炽热,还有指尖止不住的颤抖,悬英怔楞的仰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悬英凝视着他眼底的复杂,见他紧闭的嘴唇慢慢张开,好像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可最终却是再次咬紧了嘴唇,只是用力的握着她的手,而后眼帘低垂着,转身踏出了房门。 第68章 回程的马车停在西曌城门外, 檀阙站在马车外,目光一直望着城门内,迟迟不肯上车。 “皇上,贵妃娘娘此时在东市施粮,是不会过来的。”陈公公猫腰站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道。 却见檀阙已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目光执着。 结果檀阙没有等来悬英, 却等来了孟浪的戚律。 只见戚律又换上了他那一件大红色,妖艳的敞襟长袍,左拥右抱的走出城门, 停在檀阙的面前。 “臣,恭送皇上。” 戚律起身后, 见檀阙的目光越过自己, 唇角一扬,道:“皇上放心, 臣敢保证,贵妃娘娘在我西曌城内,定会安然无恙。” 檀阙收起方才的柔情, 一双清冷阴鸷的双眸, 紧盯着面前的戚律。 迎上檀阙的目光,戚律不但没有收敛自己的放浪形骸,反而推开了怀里的两个美人,又朝着陈公公挑了一下眉毛。 待闲杂人等都退下后,戚律才慵懒的抬起眼帘, 扇着手里的折扇,笑看檀阙。 “皇上这一趟来去匆匆,臣总觉得招待不周,不如在皇上临行前,臣送给皇上一件礼物吧。” 戚律摇着手里的折扇,眯着他细长的桃花眼,走上前。 他凑到檀阙的耳畔,小声道:“臣就聊表心意,帮皇上除掉那位碍眼的摄政王,如何呀?” 檀阙冷眉一挑,侧脸看着满眼狡诈的戚律。 他倒背着双手,退后一步,冷声回应:“不必。” 见檀阙转身要走,戚律合上手中的折扇, 分卷阅读140 抵在他的肩头。 “既然这礼物皇上不收,那不如,臣就将礼物一词换成交易,如何呀?” 檀阙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说说看。” 檀阙语气中夹带的一丝契机,让戚律勾起了笑容。 他一边握着折扇敲打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狡猾道:“啧啧啧,果然还是交易能打动皇上,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檀阙冷眼瞥着他,不耐烦的刚要转身,戚律便绕到了他的身前,笑得一脸狐狸模样。 “好好好,臣长话短说,长话短说。”戚律转头四周探看了一圈,然后用只有他和檀阙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皇上这几日命人在我西曌四处散播摄政王和县主的流言,臣知道皇上在谋划什么,不过皇上势单力薄,臣倒是愿意做这推波助澜之人。” 檀阙斜眸迎上他的目光,低沉道:“城主要什么?” 戚律听到檀阙如此直接了当,坏笑道:“皇上把贵妃娘娘留下,既可。” 话音一落,戚律便听到了刀拔出鞘的声音。 他余光瞄着檀阙落在腰间的手,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泛着的光亮直刺自己的双眼。 戚律咽了下口水,赶忙尴尬一笑道:“臣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他恢复正经模样,重新开口,“是这样,皇上也知道,西曌粮食匮乏,百姓难以自给自足,臣想要皇上补给我们粮食,开通我们和朔北间的买卖来往。” 檀阙盯着他难得正经的样子,将□□的匕首插回鞘。 他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那就让朕先看看你的本事吧。” “臣,叩谢皇上!”戚律跪身在地,语气高昂着。 缓缓起身,他盯着檀阙的马车渐行渐远,嘴边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回程的官道上,祁元朔骑在马背上,拧着眉毛,嘴巴撅得老高。 他回头瞪了一眼檀阙的马车,嘴里小声埋怨着。 他一定是和檀阙这小子八字犯冲,命里不合! 自己明明是和悬英明天一起回程,檀阙这小子昨儿夜里就偏偏指了自己,要护驾随行。 都有孙太尉给他保驾护航了,还拉上自己做什么? 好不容易能有和小悬英独处的机会,全被他毁了! 祁元朔骂骂咧咧的抬起手,抹了下眼泪。 马车里,坠儿放下帘子,将手里剥好的莲子递到白槿的嘴边。 “主儿,那碍眼的妖女又不在,主儿为何不去与皇上同坐?” 白槿吃着嘴里的莲子,捏着香帕点了点嘴角。 “如今谁人不知二哥哥的魂儿,全被那个妖女勾走了,本宫再去皇上面前争宠,不仅徒劳无功,还会丢了本宫的脸面。” 白槿惬意的倚在马车里,伸手撩起鬓角的碎发。 她和江悬英那个妖女才不一样,江悬英那等下作的勾人手段,和勾栏瓦舍里的倌儿们有何区别? 都是一样的下贱。 从前,自己在二哥哥的面前,装争宠,装可怜,真是累死了。 二哥哥喜欢谁,留宿谁的宫里,她一点都不在意。 就算是二哥哥整颗心都在那个妖女的身上,她也无所谓。 因为她想要的,至始至终都是皇后之位罢了。 “明天的刺客,都安排妥当了吗?” 坠儿颔首兴奋着回应道:“主儿放心,这是难得的好机会,绝对,万无一失。” 白槿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马车外。 江悬英,西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 翌日,盘山道上,芳姑姑小心翼翼的帮悬英盖好斗篷,笑道:“皇上对公主是真的上心,这次带着的侍卫,皇上留了一大半给公主呢。” 悬英拄着下巴,凝视着手里的香囊,芳姑姑和自己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香囊,还有自己的心意,本来应该在前几日,一起送给檀阙的。 可现在不仅什么都没送出去,心里头还生了疙瘩。 “公主,满丫头可是惹你生气了?” 听到满丫头三个字,悬英捏着香囊,转头望向马车的窗子处。 目光落在窗前挡光的帘帐上,悬英轻声道:“那丫头向姑姑吐苦水了?” “害,这几日奴婢都见不到满丫头的身影,定是藏着掖着,躲在哪里偷哭呢。” 芳姑姑刚说完,就听到马车外传来小满哼的响亮亮的小曲儿声。 “她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芳姑姑见悬英一脸的怒气,尴尬的笑了两声,便掀开窗子帘,朝着小满嚷嚷着:“你这个没眼力见的混丫头,离远些!” 嚷嚷完,芳姑姑还不忘朝小满使了几个眼色。 骑在小骏马上的小满身子颠了颠,一下子明白了芳姑姑的意思。 她哀怨的抿着嘴巴,可怜巴巴的往马车里望了一眼。 分卷阅读141 “主子,奴婢知错了,主子爱听什么,奴婢换一个小曲儿唱。” 看着小满一脸的无知,芳姑姑回头望了一眼悬英冷若冰霜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芳姑姑脖子抻到马车外,小声提示道:“你越在公主面前晃,公主就越生气,等公主这会子气消了,你再回来。” 帘子一放下,小满嘴巴就憋成了倒月牙的形状。 她没精打采的扯着手里的缰绳,认命的往远处骑着。 马车下了盘山道时,悬英正闭目养神着。 却听外面突然的几声哀嚎后,整个马车颠簸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悬英身子止不住的向前扑去,还好有芳姑姑挡在她的身前,才让她不至于摔出马车。 “姑姑,怎么了?” 芳姑姑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打斗声,紧张的握着悬英的手。 “奴婢出去瞧瞧,公主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动。” 芳姑姑扭着身子,刚掀开马车帘子,一个后背插着刀的侍卫尸体,便倒在了马车里。 悬英惊吓的尖叫了一声,缩进了角落里。 看着马车里的尸体,听着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悬英捂着嘴巴,震惊的望向芳姑姑。 昨儿檀阙离开时,一路顺风顺水。 今儿自己回程时,便有刺客拦路。 悬英拼命的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眼中闪过光亮。 这些刺客,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公主,这该如何是好啊?” 见芳姑姑紧张的捂着马车帘子,悬英双手抓着身下的软垫,镇定道:“姑姑别怕,外面那些侍卫,都是上过战场的,定会护我们周全。” 话音一落,悬英猛地抬头,紧张道:“小满呢?小满还在外面呢。” 说罢,悬英转身一把掀开马车帘,身子探向外面。 却在鲜血肆虐的杀戮中,寻不到小满的踪迹。 “小满,小满!”悬英脸色慌张的四处大喊着,可怎么都听不到小满的回应声。 芳姑姑见状紧张的捂住了悬英的嘴巴,将她拉回马车里。 “公主,公主放心,满丫头机灵着呢,一定是躲到安全的地方了,这个时候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 悬英靠在马车里,颤抖的咬着下唇,眼神不安的恍惚着。 即便小满对自己不忠心,替檀阙监视自己,可她到底是没有害过自己。 她不该对小满那个态度的。 小满还是个孩子,她若是出了意外,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悬英正低头埋怨自己时,马车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只见一个脸上划着刀疤的大汉,举着沾满鲜血的大刀,钻进了马车里。 大汉噙着猥琐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悬英,而后将手里的大刀狠绝的抵在了悬英的脖子上。 “贵妃娘娘果然是美若天仙啊。” 芳姑姑看着他手里锐利的刀,颤着音道:“这不是贵妃娘娘,你们找错人了。” 大汉瞪了一眼芳姑姑,徒手拎起她的衣襟。 “这么漂亮的娘们,除了贵妃娘娘还会是谁?当老子是瞎了眼吗?”说罢,大汉便将芳姑姑扔出了马车。 刀刃一立,大汉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道:“这么漂亮,直接杀了倒是可惜。” 悬英看着他脸上的刀疤,衣着褴褛,手中的刀柄也是陈年生锈:“看大哥的样子,不像是家养的刺客,想来是花钱买凶的。” “你这小娘们,不但长得漂亮,还挺聪明。” 悬英右手偷偷的摸到软垫下,目光却一直盯着面前的大汉。 她努力镇定的放松自己的表情,慢慢挤出一个笑容,道:“让大哥来杀我的人出了多少?我可以出双倍。” 大汉身子靠前,单手捏住了悬英的下巴,笑的猥琐道:“倘若你这个小娘们长得难看些,老子倒是愿意收钱消灾,可现在,你想都别想。” 悬英扬着下巴,软垫下的手终于摸到了藏着的物件。 她眸色一闪,便快速的抽出了暗格里的匕首,狠绝的刺向大汉的心口处。 却不料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被他看在眼里。 大汉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扭,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扔到了马车外。 悬英被他捏住了脖子,按在马车里,大刀用力的插在她的耳侧。 “小娘们,别想在老子面前耍花花肠子!” “老大,挡不住了,好像有援兵往这边来了。” 听到外面劫匪的声音,大汉随手扯下马车里的纱帘,将悬英的双手系在了一处。 又扯碎了帘子,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确定她再无反抗的余地,大汉才钻出马车。 只听“驾”的一声,马车便颠簸而快速的,往远处驶去。 外面劫匪骑着马,在马上吆喝着,悬英在马车里,被颠的东倒西歪 分卷阅读142 ,四处碰壁。 她努力的保持清醒,挺起身子,将系着纱帘的双手,往耳侧的那把大刀处送去。 锐利的刀刃刚磨断手上的纱帘,悬英便身子一颤,倒在了马车里。 扯掉嘴里塞着的布料,悬英迎着头皮,准备从窗子口处跳出去。 刚掀开帘子,就听到利器狠准的插进在马车后面的声音。 “前面的王八羔子,识相的话,赶紧把我家主子放下!” 第69章 悬英的目光从马车上的柳叶飞镖, 转移到正朝着自己策马而来的小满身上。 枣红色的小马驹上,少女手里扯着缰绳,嘴里衔着飞镖,原本整整齐齐的双平髻被风吹到了耳后,露出了她饱满的额头。 怒目圆睁着,却也格外的飒爽英姿。 见到追上来的小满, 大汉满脸瞧不起的大声笑了出来, 并吹了声口哨。 “弟兄们,后面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就交给你们了!” 六七个骑着马匹的流匪,手里挥舞着兵器, 转身朝小满骑去。 见到这幅场面,悬英抓着窗子沿, 着急的大声喊道:“小满, 小心啊!” 话音一落,就见小满速度极快的牵动着手里的缰绳, 勇往无畏的直面奔向那些流匪。 眼底熊熊燃起的火焰,衬托得小满就像是要嗜血的小兽,爪子磨得锋利, 背后披着霞光。 流匪们举着大刀, 佯有气势的在头顶刚刚轮了一圈,便听到耳边“嗖嗖嗖”的几声,锋利的柳叶飞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刺穿过他们的喉咙。 听到身后马儿哀鸣,和一声声凄冽的惨叫声后,大汉从马车上弓起身子。 一回头, 只见马倒人摔,满地的血流成河。 而那个骑着枣红小马驹的小丫头,正踏着满地的尸首,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娘的,这丫头是个什么玩意?”大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单凭一个黄毛丫头,能杀掉他六七个魁梧的弟兄。 可大汉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小丫头从锦靴里抽出两枚柳叶镖,狠准的朝他的双眼飞了过来。 大汉猛地抓着手里的缰绳,腾空一翻,可脸上还是被一枚柳叶镖划出了血迹。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满快速的追到了大汉的身侧。 她毫不犹豫的从自己的马驹上飞身一跃,跳到了大汉的身后。 双腿锁在大汉的腰间,胳膊有力的勒住他的脖颈。 小满咬牙切齿的从腰带处拔出一枚小匕首,狠绝的从背后插进了大汉的心口处。 与此同时,一枚箭羽划破长空,直射大汉的眉心。 “死的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你了。”小满气汹汹的将大汉摔下了马车,扯住了缰绳。 她转身钻进马车里,兴奋的看着悬英道:“主子,别怕,有奴婢在谁也别想伤你!” 望着悬英惨白的脸,还有眼中显而易见的警惕,小满顺着她的目光,一点点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匕首,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在马车里。 小满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知后觉的将匕首背到身后,咧嘴僵硬一笑。 “主子,能不能装作没看见呢?” 悬英靠在马车里,捂着心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眯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小满,道:“你最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解释。” “呦吼,江悬英,你这贴身丫头不简单啊!” 只见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祁元朔握着手里的弓箭,爽朗的朝她们龇起了白牙。 脱险之后,侍卫们忙着清理尸体,修葺马车,芳姑姑带着几个机灵的宫女,清点着物品。 树丛里,悬英坐在大石头上,左边的祁元朔蹲在地上烤着火,前面的小满怯生生的跪在地上。 “说吧。” 小满一听到悬英开口,后背僵硬的一挺,从脑皮一直颤抖到了脚后跟。 她咬着嘴巴,肉乎乎的双手抓着膝盖,眼睛贼兮兮的一转,道:“主子说什么?天呐,奴婢可能是方才伤了耳朵,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奴婢是聋了吗?” “噗!”祁元朔捏着手里的树枝,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悬英,你身边的丫头都这么有趣儿的吗?装傻充愣样样精通啊!” 见祁元朔笑话自己,小满憋着嘴巴,脖子缩进了衣襟里。 他笑话自己了,他笑话自己了。 这下子,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一丁点的好印象都没有了。 “连羁将军都知道你是装的,小满,你是打定主意不和本宫坦白了是吗?”悬英扬着下巴,冷眼瞥着她。 小满微微抬起屁股,活动了一下被自己坐麻了的双腿。 她动了动脚尖,拧着袖口道:“主子,主子,奴婢对主子是一心一意的,可从来都没害过主子的。”b 分卷阅读143 r   “小丫头,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儿有小爷我在,倘若你不老实坦白的话……”祁元朔抽出一根燃着火苗的树枝,凶神恶煞的拍在地上,“小爷我就把这玩意塞进你嘴巴里去!” 小满瞧着掉一地的火星子,又看了一眼恶狠狠的祁元朔。 她眼泪汪汪的撅着嘴巴,宁死不屈道:“哼,奴婢,奴婢才不怕呢!” 悬英望着小满憋红的鼻头,慵懒的单手撑起下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本宫就留不得你了,念你与本宫主仆一场,本宫就不要你的命,但也不会带你回朔北了。”悬英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两下自己的裙摆,“你好自为之吧。” 小满扬着头,委屈巴巴的望着悬英,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往树丛外走去,小满心急的身子向前一扑,扯住了她的裙角。 “主子,主子你是要把小满丢下吗?” 悬英仰首挺胸,不理会她:“松手!” 小满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裙角,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她心急的气喘吁吁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小满使劲憋着眼泪,可最后还是没憋住,哇的一声咧嘴哭了起来。 “主子不要小满了,不行,不行,嗝……嗝……奴婢说,奴婢什么都……嗝……说。”小满嚎啕着打起了哭嗝,一声声的直惹人心疼。 小满一妥协,悬英便从容不迫的走回大石头前,坐下。 她朝着小满挑了一下眉毛,道:“说吧。” 小满左右手抹了两下眼泪,哽咽道:“是,是皇上将奴婢安排到主子身边的,奴婢本是皇上训练的暗卫之一,主子别看奴婢年纪小,奴婢可是那些暗卫里最出类拔萃的,他们都比不上奴婢。” “说重点!”祁元朔捏着树枝,威胁的在地上摔打了两下。 小满吓得一机灵,一边搓着小手,一边继续说着:“主子还没到朔北时,皇上就将奴婢从暗卫营调到了后宫,奴婢的职责就是伪装成主子身边普普通通的小宫女,一旦主子遇到危险,奴婢可以保护主子,同时也可以去给皇上通风报信。” 悬英细细听着小满的回答,在接下来大约半柱香的光景,听着小满从这次西曌之行,一直说到自己进宫那一日。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小满摘的那些芍药花,并非是偶然。 知道檀阙因为芍药花之事生气,小满特意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到了芦苇荡里,撅着屁股摘了满怀的芍药花,然后借机和自己说出芍药花在朔北的寓意,让自己明白檀阙的心思。 和芍药花之事一样的,还有岁夕宴前,檀阙赐福字给后宫妃嫔。 小满早知檀阙写给自己的福字里暗藏玄机,见自己没有发现檀阙的用心,所以才假装是偶然间发现,引自己去窗边发现福字里的玄机,也发现一直偷偷站在窗外望着自己的檀阙。 自己去给宸王送梨子水的那一次,檀阙突然的出现,是因为小满跟在自己的身后,发现了图谋不轨的白槿。 怕白槿伤害自己,所以她飞檐走壁的去告知了檀阙,才换得最后檀阙帮自己解围的结果。 当初,害冯念念被蛇咬的那件裙子,上面的晚玉花粉的确是小满放的。 小满说,那晚玉花粉是檀阙一早就交给她的,让她找准时机,将花粉洒在冯念念的衣裙上。 而咬伤冯念念的那些蛇,不仅仅是自己半夜去放的那些。 小满说,檀阙并不知晓自己会跑去冯念念的宫里放蛇。 那些蛇,是檀阙放的! 悬英细细回忆着自己去冯念念寝宫放蛇的那一夜,她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一晚自己为何会在冯念念的寝宫外遇见檀阙。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碰巧。 原来,檀阙去那里,是为了帮自己出口气! 悬英不可置信的听着小满的话语,落在石头上的手指颤抖的蜷缩起来。 她以为檀阙将小满安插在自己的身侧,是为了监视自己,却不曾想他居然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自己却一丁点都不知道。 悬英低垂的眼帘微颤着,呼吸也变得越发的不平缓。 她仔细回忆着这段时日的种种,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燕窝! 那碗有毒的燕窝! 悬英表情僵硬的看着小满,颤抖道:“当初七巧呈给本宫的那碗有毒的燕窝,若不是皇上来的凑巧……”悬英不可置信的盯着小满,“莫非,也是你?” 小满犹豫了一下,肯定的点头道:“是,是奴婢叫皇上来的。” 听到小满的回答,悬英身子一颤。 她只觉得耳朵里翁了一声,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也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檀阙他早知那碗燕窝被下了毒,还在自己的面前一口喝了下去。 悬英现在想着那时檀阙望着自己的眼神,只觉的无数把刀子在自己的心头上,一寸寸的剜挖着。 她右手发抖 分卷阅读144 着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窝,却还是疼的厉害。 檀阙竟为自己做到如此。 原来从那时候起,檀阙就是从骨子里爱她的。 可自己却一直在试探他,在怀疑他,在利用他。 “主子,其实,其实还不止这些。” 听到小满支支吾吾的声音,悬英猛地抽回思绪,惊诧的俯视着她。 还有什么? 檀阙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 迎上悬英的目光,小满咬了咬嘴巴。 “嗯……主子可还记得,您入宫时的那场大火?” 悬英眉毛微微皱着,脑子里浮现着常宁宫里的大火。 突然闯进来的檀阙。 提着水桶一脸灰尘的小满…… 那火烧的有意思,偏偏烧毁的是偏殿,而自己的寝宫却连半点火星都没有。 因祸得福,自己才搬去了雍和宫。 如今再琢磨起来,这场火,来的还真是刻意。 悬英低垂着头怔楞着,微微张嘴,声音轻柔。 “那场火,也是皇上的意思?” 小满点头。 “皇上说,常宁宫简陋偏僻,有了那场火,主子就可以搬到皇后宫里去了,名正言顺。” 一旁的祁元朔蹲在地上,握着他的钩锁在地上挖着土,脚边都是被他折断的树枝。 他听着小满的话,转头偷偷瞄着江悬英。 望着她脸上浮现的震惊和动容,祁元朔噘着嘴巴,低头猛了劲的挖着土坑。 直到脚边被他挖出了一个大坑,祁元朔才醋劲大发的丢掉了手里的钩锁,从地上站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晚上这山沟里要是跑出来什么大野兽,小爷我可害怕。” 祁元朔皱着眉毛,拉着悬英的胳膊,将她从石头上拽起来。 他以为檀阙对江悬英不好,以为檀阙欺负江悬英,以为全天下自己是最爱她的。 没想到,檀阙相较于自己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元朔凝视着她失魂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道:“再不走,小爷我可要抱你走了啊。” 却见悬英推开了他的手,指尖冰冷的吓人。 “小满,你起初事事针对七巧,你是如何知道七巧是冯念念的人?” 小满仰着下巴,乖顺道:“是皇上告诉奴婢的,说是主子身边会有个叫七巧的丫头,让奴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接近主子。” 听到小满的话,悬英心颤了一下,脚下踉跄的跌坐回石头上。 第70章 刚回到皇宫, 祁元朔便被侍卫架走,以玩忽职守抗旨为理由,领了三十大板的责罚。 雍和宫宫门口,悬英远远的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檀阙,还有白槿和蕊姬。 望着面容憔悴,奔向自己的檀阙, 悬英脚下僵硬的退后一步。 却还是被檀阙揽着腰, 一把搂进了他的怀里。 依偎在他的肩头,悬英仰头听着他的急促的呼吸,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 下垂的双手刚要搂上檀阙, 悬英紧咬着下唇,放下了双手。 她没和檀阙说半句话, 而檀阙也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她, 沉默不语。 寝殿里,悬英合衣侧卧在床榻里侧, 只听檀阙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面。” 听到檀阙冷不丁的一句,悬英扭头看着他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一碗热乎的汤面。 悬英转回头, 在玉枕上, 摇摇头。 她感觉到檀阙从床榻上起身,然后没过多久又坐回自己的身边。 “芙蓉糕。” 悬英连看都没看,就再次摇了摇头。 檀阙起身离开,眨眼的功夫又坐了回来。 这次悬英还没听到他的声音,温热的汤匙便贴在了她的嘴角。 闻着沁人的参汤味, 悬英蹙着眉头往床榻的里侧挪了挪,伸手将檀阙伸过来的汤匙推了出去。 “喝了。” 听着檀阙命令一样的语气,悬英拉起被子,盖在了头上。 冷冰冰的道了一句:“皇上,臣妾想一个人待着。” 悬英原以为檀阙会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却没想到长长的沉默后,一声低沉的“好”传入了她的耳中。 躲在被子里的悬英松了一口气,可鼻尖却酸的难受。 檀阙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床榻的正对面。 他双手捂着那碗参汤,目光紧盯着裹在被子里的人,缓缓坐下。 被子里,悬英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角,眼睛无力的睁得大大的,却黯淡无光。 回程的这一路,她杂乱如麻,无数个问题一个又一个的撞击在她的心上。 檀阙为什么知道七巧是坏的? 为什么在自己还没进宫前,檀阙就事先将小满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分卷阅读145 保护自己? 他为什么,好像是知道一切? …… 慢慢的一个答案出现在她的心底。 檀阙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或许是在他上辈子战死沙场之后。 可为何重生后的檀阙,会性情大变,会对自己这般用心? 而这一切,在檀阙面色憔悴奔向自己的那一刻,突然明亮了。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和上辈子的檀阙,完全不同! 悬英紧紧的咬着下唇,目光越发的透亮。 翌日檀阙一离开,悬英便翻身下了床榻。 她知道檀阙坐在那里一整夜未眠,因为自己也一样。 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碗参汤上,微微的冒着热乎气,定是檀阙又让人热过的。 悬英起身绾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穿戴整齐后,偷偷的出了雍和宫。 到扶云轩时,已是晌午,日头晒得正旺。 宸王正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用着午膳。 当他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悬英时,脸上一愣,便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她颔首一笑。 “许久不见,贵妃安好?” 悬英步步沉重的走到他的身侧,低头望着轮椅上笑得温吞的宸王。 见悬英不说话,宸王面露和善道:“听说贵妃回来的路上遇刺了,索性无大碍,贵妃安好,皇上才能安心。” 悬英的目光落在他温润的脸上,眼帘微颤着。 他上辈子何时对自己这般温柔过? 悬英眼神恍惚着,手指扶着圆石桌坐下。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用午膳了?” 宸王笑着摇头道:“怎会,我吃的也差不多了。” 悬英看着石桌上简简单单的四道菜肴,每一盘都只是动了一两口的模样。 扫视着这些清汤寡水,悬英的目光落在盘子里的姜丝上。 “宸王不讨厌姜味吗?” 听到悬英的疑问,宸王微楞着道:“不喜欢,但可以接受。” 她熟悉的宸王挑食得很,尤其是姜丝,就连闻到姜味脸都会臭上一整天,每次自己给他带东西吃都要精挑细选上许久。 “我记得宸王之前说,不喜欢吃梨子的对吧。” 宸王点头:“是,难为贵妃还记得。” 听到宸王的回答,悬英低头叹了一口气,双手早已紧紧的握在一起。 她低头咬着嘴唇,平缓的呼吸了几下,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六子连方,放在石桌上。 宸王看着桌上的六子连方,朝着悬英迷惘的一笑。 “我最近喜欢上拆六子连方,却总会不得要领,宸王可略知一二?” 悬英直视着他,眼底是微乎其微的期待。 却见宸王伸手拿起六子连方,研究了一会,便放回原处。 “让贵妃笑话了,我并不擅长这些,但据我所知,皇上平日里倒是对此痴迷成性,贵妃可以去问上一问。” 悬英目光一沉。 她拿起六子连方,低头在手里旋转着,没过一会儿,便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它。 “贵妃,这……” 听到宸王的惊诧声,悬英凝视着捧在手里的小木块,平和道:“也不知怎么的,今儿居然解开了。” 当年她到朔北之后,才知道天下间还有六子连方这种东西,在南燕时她见都未见过。 解开六子连方的法子,是宸王教给她的。 望着心思沉沉的悬英,宸王没说什么话,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他低头将膝盖上的软毯往身上提了提,然后目光落在了悬英手边的竹筐上。 听着从竹筐里传来的奇怪叫声,宸王有些意外道:“冒昧问一句,贵妃这竹筐里装的是……” 宸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悬英扭头看着手边的竹筐。 指尖覆盖在竹筐上,其实这竹筐她已经不用打开了。 悬英犹豫了一会,还是缓慢的掀开竹筐盖子。 她双手伸进竹筐里,然后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伸到了宸王的面前。 听着鸭子嘎嘎嘎的叫声,宸王震惊的眉毛一扬,便捂着嘴巴轻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温和的笑着,一边伸手摸了摸小鸭子的头顶。 “煞是可爱。” 悬英凝视着宸王的表情,沉默良久,浅笑道:“嗯,很可爱。” 雍和宫里,小满蹲在储水缸的后面,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一边抻着脖子看着在院子里徘徊不停的檀阙,一边挠着储水缸。 听说羁将军被三十个大板子打得屁股开花了,她准备了好多小药罐,想要去看看他。 结果,皇上偏偏这时候来了。 小满委屈巴巴的抱着储水缸,憋着嘴巴。 “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听到檀阙的怒气声,小满吓得脖子一扬,慌忙摇头道:“奴婢 分卷阅读146 早上起来,就一直没看见娘娘,真的不知道娘娘到哪里去了,主子,主子你别凶奴婢呀。” 看着檀阙脸色难看的瞪着自己,小满挪着小碎步,将自己藏在储水缸的后面。 却听到檀阙阴冷的声音道:“呵,你睡得倒是安稳。” 小满缩着脖子,指甲扣着储水缸。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着说:“那奴婢不睡了,奴婢再也不睡觉了嘛。” 檀阙不再搭理自己,小满怯生生的偷看着他的表情。 想来娘娘不见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的缘故。 看着皇主子这么着急的样子,小满心底自责得很。 可一想到昨天娘娘威胁自己,说要是让皇上知道此事,就再也不给自己东西吃,小满便泄了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憋的通红。 不能说,说了就要饿肚子了! 绝对不能说。 戌时过半,檀阙坐在寝殿外的石阶上,低垂着头,脚边的八角宫灯越来越黯淡。 直到听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他才猛的抬起头,望着站在宫门处的悬英。 悬英手里提着大竹筐,静静的凝视着他。 “参汤,怎么没喝?” 悬英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句会问这个。 直视着檀阙深邃清冷的目光,悬英沉了一口气,慢慢扬起下颚。 她揭开大竹筐的盖子,半眯着双眼,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只听整个雍和宫里回荡着“嘎嘎嘎嘎”的声音。 满地的黄毛鸭子四处乱窜着,而悬英紧盯着被鸭子包围的檀阙。 只见檀阙的脸色瞬间变白,一向稳重谨慎的他,竟吓得在鸭子堆里跳了起来。 看着惊慌失措的檀阙,悬英抓着竹筐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 檀阙站在鸭子堆里,头上冒着冷汗,嘴唇也是发抖个不停。 低头望着这一地的小鸭子,檀阙脑子里翁的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全天下知道自己害怕鸭子的,唯有她江悬英一个。 檀阙颤抖的放下还悬空着的右脚,浑身僵硬的一点点抬起头,朝悬英看去。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悬英愤然的将手里的竹筐摔在地上。 “骗子!” 望着悬英眼中的气愤和透彻,檀阙怵然失色。 江悬英她,知道了。 见悬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宫外走去。 檀阙顾不得这满地让他恐惧的鸭子,拔腿冲到了悬英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听我说。” 却见悬英毫不犹豫的甩开他的手,往宫外跑去。 檀阙蹙着眉头,心里杂乱如麻,根本来不及思考。 他箭步冲到悬英的身前,快速的掩上了雍和宫的宫门,将江悬英困在院子里。 “你给我让开!” 檀阙沉默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抿着嘴唇。 悬英不依不饶的挣扎着,拳头一下下的重击在他的心口处。 可檀阙依旧是一声不吭的抱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檀阙,你个混蛋,你放开我!”悬英拼了命的打着他,而后气得颤抖道,“呵,不对,不是檀阙……我现在该叫你宸王吧!” 听到她口中宸王二字,檀阙心里抽搐了一下,钻心似的疼痛让他喘了一口气,手中的力道也松弛了一些。 感觉到檀阙瞬间的无力,悬英猛地推开他,抬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而檀阙却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强硬的将她拉回怀里。 低头,不容拒绝的吻上了她的唇瓣。 檀阙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发了狂似的吻,让悬英心底的怒、气、挣扎、还有混在一起让她分辨不清的情愫,一瞬间全然爆发。 她扬起下颚,咬破了檀阙的唇角。 在满嘴的血腥中,悬英躲开了他纠缠不休的吻,却没能从他的怀里逃走。 气喘吁吁着,她听到檀阙声音痛苦道:“别走……求你。” 见檀阙再次吻过来,悬英快速的扭过头,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前。 可檀阙还是没有罢休。 檀阙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 小心翼翼、处处温柔,生怕吓到自己。 檀阙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悬英眼眶一下子模糊起来。 她此时心里乱的很,更不想在檀阙的面前没忍住,哭出来。 悬英咬着下唇,咬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然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檀阙推了出去。 望着身子摇晃,脚下踉跄的檀阙,悬英垂下慌乱的目光,头也不抬的往宫门口走去。 刚刚迈出两步,悬英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样,而当她回过神时,已经被檀阙牢牢的扛在 分卷阅读147 肩头。 寝殿的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混蛋,你让我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床榻上,悬英不停的挣扎着,甚至拳打脚踢着,可却怎么都推不开面前的檀阙。 只听撕拉一声,檀阙扯裂了她身上的轻纱外衫,扔在地上。 看着自己逐渐外露的身子,悬英急红了眼睛,颤音道:“宸王,住手!” “停下,停下……檀羲!” 灼热的手掌停滞在绯色鸳鸯肚兜上,悬英微张着朱唇,颤抖的喘着气,眼角急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在玉枕上。 却见檀阙目光似火般俯视着自己。 “我说过……我的名字,是檀阙。” 望着悬英慌乱的目光,檀阙压低了身子,道出了他藏在心里所有的压抑:“向你求亲的,是我,扶云轩里的,是我,为你服毒自杀的,是我。” 鸳鸯肚兜在檀阙的掌下,似飞叶般飘落在地。 玉臂交叉着叠于枕上,檀阙幽着眼眸,喉结一滚,塌上的薄褥子瞬间被玉指抓得褶皱不堪。 怀中娇嗔汩汩,粉颈勾仰,足尖微蜷不休。 一声压抑低沉:“一直爱江悬英的,是我啊。” 第71章 檀阙七岁就被立为太子, 可却没有坐上皇位的命,因为他把自己的腿弄断了,成了不能行走的废人。 一个废人,没资格做皇帝。 双生子在朔北,原本就是忌讳之事,父皇为了稳住朝廷, 堵住悠悠之口, 便选择了李代桃僵。 因为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性子不同,只要不仔细留意, 一定不会有人察觉。 所以皇兄檀羲代替自己,成了朔北的太子, 朔北的皇帝。 也代替自己, 迎娶了他不喜欢的南燕嫡公主,江悬英。 而檀阙, 做了原本就被皇室舍弃,如今还成了废人的宸王,檀羲。 成为宸王檀羲的那数十年, 身残、处处遭讽刺、被遗忘、被小皇帝赶出皇宫、被软禁…… 他是像丧家之犬一样, 苟延残喘的活着。 可这一切天差地别般的日子,都没能让他萌生结束这条烂命的想法。 因为在这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数十年,他最讨厌的南燕公主突如其来的出现,却成了自己唯一的光亮。 被她欺负,听她训斥, 看她嬉闹。 当年,若不是朔北需要南燕的扶持,他说什么都不会长途跋涉到南燕,向这个骄纵的嫡公主提亲。 所以在皇兄代替自己和江悬英大婚的那一日,他心里竟有些窃喜。 可是慢慢的,他居然开始每天在扶云轩门前徘徊。 等待江悬英的笑声,等待她的出现,等待她笑着叫自己一声宸王。 可他多么希望,江悬英能唤自己,檀阙。 他甚至开始怨恨,为什么向她提亲的是自己,而她真正嫁的,却是皇兄。 想要把她留在扶云轩里,想要她只看自己一个人。 江悬英,原本就该是自己的女人。 不久,皇兄檀羲死了。 又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小皇帝和大臣们觊觎自己的身份,怕会有谋权篡位一说,便彻底封闭了扶云轩,将他软禁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所谓,只要偶尔能在门缝中看到偷偷跑来看他的江悬英,知道她安好,足矣。 后来,江悬英不见了。 而不知怎么的,小皇帝看自己越发的不顺眼,便将自己从宫里送到了宫外的别院。 铁锁一扣,他再也见不到江悬英了。 直到那一日,他挣脱了小皇帝的软禁,砍伤了阻拦自己的侍卫,不顾一切的冲进皇宫,冲到瑶华台。 却亲眼目睹了江悬英受尽屈辱,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恨自己是个瘸子,恨自己不能再快一些。 于是,在守过江悬英的头七之后,他用一瓶鹤顶红了结掉一切。 虽然晚了江悬英七天,但他这回可以走快一点,甚至用跑的。 老天对他都够狠的了,不至于在自己死后化成鬼魂时,也是个瘸子吧。 只要自己拼尽全力,一定能在转世投胎前追上她。 却不料一瓶鹤顶红下去,他没死,而是重生了。 重生回他还是太子的时候。 他还是檀阙,也没有弄断双腿。 而最让他感激涕零的是,江悬英还是南燕受尽宠爱的嫡公主。 是他不久前亲自去南燕提亲,用三座城池定下来的,未过门的妻子。 檀阙他高兴啊,甚至因为高兴过了头,在太子宫中整整耍了三天的剑。 直到他的左臂累到提不起剑,甚至拉伤了经络,还是收不住他脸上的笑容。 从小伺候他到大的陈喜说,从来没见皇上笑得如此开心过。 可檀阙脸上越是高兴,心 分卷阅读148 底就越是惴惴不安。 这双腿,决不能再断了。 他要以檀阙的身份,以他真正的身份,等到江悬英嫁给他。 于是在狼牙山狩猎那一天,虽是酷暑难耐,檀阙还是用两层厚厚的虎绒包裹住自己的双腿,并让父皇派了一行侍卫随身保护。 可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突然的迷雾、矮山处的塌方、还有群拥而上的狼群。 山崖的骷髅洞里,他和皇兄满身伤痕的抵挡着扑上来的野狼,每一个动作,都几乎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檀阙满眼猩红的砍杀着野狼,而向来不善武功的皇兄却在狼群的攻破下,被咬着脚踝,拖到了山崖处。 他望着檀羲被拖走的那个地方,浑身僵硬。 檀阙知道,接下来那个地方会发生塌方,因为上辈子他就是在那里救出了皇兄。 而自己代替皇兄被狼咬断了脚踝,跌下山崖。 听着檀羲悲惨的一声声叫着自己的名字,檀阙还是决然的朝他跑了过去。 可就在伸手马上能拉住檀羲的那一刻,他脚步一顿,迟疑了。 眼睁睁的看着山崖塌方,看着皇兄檀羲满眼恐惧的望着自己,然后掉下了山崖。 檀阙倒退了一步,打着颤的放下了手臂。 可低垂的眼中,却是阴鸷与不悔。 江悬英做朔北贵妃的那数十年里,檀羲负她、欺她,任由别的女人踩压在江悬英的头上,毁了她所有的尊贵和骄傲。 如果不是檀羲的冷眼旁观,江悬英她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他替皇兄活了一辈子,吃了皇兄的苦,受了不属于自己的罪。 说他狠也好,无情无义也罢。 这一回,皇兄的一辈子,让他自己去受。 而他檀阙的命运,只能由他自己做主! 两不相欠了。 之后,檀阙在朔北等了江悬英整整三年。 从朔北的太子,等到了朔北的皇帝。 他罢免了上辈子对江悬英口出恶言的官员,将后宫里对江悬英冷鼻子冷眼睛的宫人们轰去宫外。 将一切能为她扫平的障碍,通通扫平。 除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动摇的白氏父女。 所以他去了暗卫营。 暗卫营里每三年都会送来一批年轻的小孩子,在训练中,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两个,才能真正到皇帝的身边。 在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暗卫营里,檀阙看着那个满脸溅洒着鲜血,握着匕首不卑不亢的小孩子,心中便有了胜算。 他给那个暗卫取名小满。 江悬英第一次出现在扶云轩,娇声唤自己宸王的那一日,便是小满。 他掩藏了小满所有的身份背景,给了她一个良家子的身份,送进宫中,成了江悬英的宫女。 刀山火海,即便一命抵一命,也要她保江悬英安然无恙。 终于,在初雪到来的那一日,江悬英穿着凤冠霞帔,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他想了又想,念了又念。 无数次让他魂牵梦萦的画面。 而这一天终于到了,檀阙却扯着红绸缎,身子僵硬得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绣着金凤凰的红盖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一切都是假的。 而即便只是看着红盖头,他的眼里也都是掩盖在盖头下,那张他期待着的脸。 琊山温泉,江悬英她刚走进皇家温泉处,他就知道是她。 上辈子在扶云轩里,自己每一日都在等着这阵阵的脚步声。 甚至从她的脚步声里,檀阙能听得出她今日是高兴,还是又受了委屈。 听到脚趾踏进温泉里的声音,檀阙紧紧的闭上眼睛,可泡在温泉池里的双手,却紧张的扎进了岩石缝里。 直到江悬英勾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才再也忍不住的睁开了双眼。 他设想过无数次,这辈子自己和江悬英第一次见面,他该以怎样的形象面对她。 温柔一点,深情一点,强硬一点…… 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却紧张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甚至在江悬英反常的撩拨下,溃不成军。 他告诉江悬英,洞房花烛那一晚,自己去了万春堂批折子。 假的。 他穿着大红色的婚服,一直站在江悬英的喜房外面。 看着屋子里面的红烛从明亮,再到黯淡。 他始终没有勇气推门而入。 自己爱她的心思越浓烈,看见她就越紧张得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神该往哪里看都不知道。 这样的自己,他怕江悬英不喜欢。 所以他从天黑,一直站到天亮,直到陈喜来寻自己,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陈喜要帮他换下这身红袍,可他 分卷阅读149 却怎么都不肯脱。 这身衣服,是他最喜欢的,谁都不能碰。 没过几日,檀阙就发现江悬英是也是重生的。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上辈子的江悬英,所以他那日只是一眼便确定,江悬英重生了。 所以自己在她的面前,总是谨慎又手忙脚乱。 怕她认出自己,又怕她认不出自己。 在无数个夜里,檀阙只敢在身后抱着她入睡。 听着江悬英在自己怀里的呼吸声,看着她渐渐睡去。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重复着,他是檀阙,是檀阙。 希望有一天,江悬英能在睡梦中,喊出这个名字。 他知道,江悬英是要复仇的。 所以即便她利用自己,和自己耍心机,欲擒故纵,都无所谓。 她要算计谁,便去算计。 想杀谁,便去杀。 想要闹个天翻地覆出口气,也随她。 天下是他的,所以他的江悬英想怎样,便怎样。 谁敢阻拦,他便杀谁。 在檀阙重生的那一刻,他便决定。 这天下间若无人能护住她,我来! 只要,江悬英不离开他。 第72章 院里的鸡打了五次鸣儿, 檀阙才伸手将床幔撩开个缝隙。 看着外面洒进来的光亮,檀阙凝着眸子放下床幔,转头看着怀里的人。 面对面相拥着,檀阙看着她脸上迟迟褪不下去的潮红,眼角的泪水已经凝结成痕迹,原本丰润的丹唇, 也肿的不成样子。 看着她身上到处可见的紫红斑痕, 檀阙拧着眉头,抬手将挡在她脸上的凌乱发丝,掖到耳后。 余光瞄见塌上被抓坏的褥子, 还有玉枕上留下的道道指甲抓痕,檀阙扣着悬英的头, 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是他过分了。 只是他太害怕。 怕江悬英离开自己。 想起昨天夜里, 悬英抓挠着自己,不停的哭叫求饶声, 檀阙低头深深的吻在她的头顶。 眉心、眼角、丹唇。 檀阙小心翼翼着,怕惊醒了她,也怕她疼。 可还是听到怀里的人嘤咛了一声, 慢慢睁开了睡眼。 昏迷了半宿, 一睁眼就看到檀阙正亲着自己,悬英满心的怒火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张嘴狠狠的咬了一口檀阙的下唇,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檀阙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 悬英咬着嘴唇,想哭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她想转过身子背对檀阙,可身子一动, 浑身上下的酸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身子里里外外的每一寸肉,都是揪着的酸痛。 就连她上辈子的初夜,都没有这么痛过。 檀阙看出了她要逃走的意思,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强硬的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掌抚摸着悬英的头,下颚抵在她的头顶。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檀阙的声音万分的沙哑,悬英从来都没听过他的嗓子哑成这个样子。 虽然她心疼的紧,可一想到檀阙对自己的隐瞒,还有昨夜他对自己的粗暴,悬英无法原谅他。 她双手抵在自己的胸前,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感觉到檀阙身子一僵,悬英低垂着眼帘,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 甚至都没有看上他一眼,便硬撑着这幅疼痛不堪的身子,一点点转过身去。 檀阙看着她对自己冰冷的态度,感觉像是掉进了寒潭,呼吸越发的困难。 凝视着悬英痕迹斑斑的后背,檀阙眼神黝黯着,心底慌乱害怕得很。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不能接受自己。 檀阙只觉得一瞬间身子冷的直打颤,好像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越来越慌张。 他抓着悬英的肩膀,强硬的将她的身子掰回来。 翻身而上。 檀阙不敢看悬英震惊怨恨的目光,他眼神四处躲闪着,捧起了悬英的脸,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 即便悬英挣扎不休,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 漫长的娇息声,直到檀阙的后背上又多出了十道抓痕,他才拧着眉头,埋在了悬英的脖颈处。 喘了良久,檀阙俯视着塌上再次昏厥过去的悬英,颤抖的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别离开我。” 悬英再次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 昏暗的屋子里,一丁点光亮都没有,这不像是她的雍和宫该有的样子。 床榻上不见檀阙的踪影,可满床的凌乱和浓郁的情动味,却提醒着她檀阙对她做了什么。 分卷阅读150 悬英咬着嘴唇,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可还是掩盖不住她想哭的心思。 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吃力的往床榻边爬去。 伸手撩开床幔,悬英才发现整个寝宫里的窗子都深色的布料封上,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而房门处又好像是拴着什么。 悬英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把铁锁,将房门紧紧的锁在了一处。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檀阙是疯了吗? 他居然要锁着自己? 悬英气的浑身颤抖着,一低头,就看见了床榻边上的一道墨色。 却见是檀阙身着一身墨色的亵衣,披头散发,颓废的坐在地上。 因为她这身衣服简直和这屋子里昏沉融为一体,悬英才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望着檀阙脸色阴鸷的靠在床榻边,眼眸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悬英明白了,他这是要将他和自己一起关起来。 想必贴在窗子上的布料,还有那把上了锁的门栓,全都是檀阙做了。 悬英气愤的甩开手里的床幔,翻身躺在了床榻的里侧。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檀阙没有再碰自己,却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一直坐在地上,守在床榻边,好像是怕自己会逃走一样。 而悬英就一直躺在床榻上,因为檀阙的缘故,她踏不出寝殿,甚至连下床榻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且不说像样的衣裙,就连一件能蔽体的亵衣,檀阙都没给自己准备。 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每到用膳的时候,檀阙都让人从外面送吃食进来。 他取了吃食,然后再从里面锁上门。 对于檀阙递过来的吃食,悬英抿着嘴巴,一概不用。 她知道檀阙这执拗又狠的性子,自己拿他没办法,但也要用绝食的方法让檀阙知道,自己是不会原谅他的。 可檀阙却总是有法子让自己老老实实的吃进去。 或是用嘴巴喂给她,或者是捏开自己的嘴巴灌进去。 悬英眼睛瞪着他,心里骂着他。 可那些送进来的吃食,檀阙却始终一口都没用过。 被檀阙关着的这几日,悬英除了身子酸痛未消,没瘦反倒还胖了一些。 而檀阙却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不吃不喝。 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身子也越发消瘦。 悬英虽然心中有气,但却一点都不耽误自己心疼他。 怕他在地上着了凉,怕他不吃东西会生病。 悬英好几次想把被子递给他,可每次手指碰到床幔处,便犹豫的又收了回来。 因为心里有一堵墙,她说什么,都跨不过去了。 也不知是他们关在一起的第几天,雍和宫里开始浩浩荡荡的来人了。 而第一个出现在雍和宫的声音,是祁元朔的。 “开门,赶紧给小爷我开门!” 皇上把自己关在雍和宫,几天几夜都没出来的消息一传出来,祁元朔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后宫。 檀阙那小子,胆敢动他的小悬英半根手指头,他发誓要血洗了整个朔北! 听不到寝殿里半点回响,祁元朔着急的拍着房门,大声嚷嚷着:“江悬英,你还活着的话就吱个声,你倒是说话啊。” 悬英一听到是祁元朔的声音,眼睛一亮。 她猛地撩开床幔,可羁将军三个字还未喊出口,一个大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檀阙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回了床幔里。 滚了两圈,悬英仰头瞪着目光阴沉的檀阙,张嘴咬在了他的手心上。 可檀阙却毫不知痛的继续捂着自己的嘴巴,目光中燃着火焰。 听到寝殿里传来的碰撞声,祁元朔脸色难看的重重敲打着门框。 “赶紧开门,檀阙,你给小爷我把门打开!” 屋子里还是没有檀阙,或者悬英的回答声。 祁元朔刚要继续嚷嚷时,只听里面突然传来细细的喘气声,让他赶紧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 却听到娇气的喘声越发的清晰,喘气声中还夹杂着哭声,伴随着刺耳的床架子摇晃的咯吱咯吱声,越来越清晰。 祁元朔一听,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 那是江悬英的声音,没错! 听这声音,祁元朔不用猜就知道,檀阙在做着什么。 他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在了门框上,想都没想,大声道:“檀阙你娘的,你敢伤她,小爷我杀了你!” 可屋子里面红耳赤的声音,却像是故意给他听的一样。 自己在外面越生气,里面的动静就越清晰。 一声声叫的,让祁元朔拔出了腰间的钩锁。 “檀阙,你小子给我滚出来,你别碰她!” 分卷阅读151 祁元朔抓了狂似的在门外拳打脚踢着,手里的钩锁刚要砍在门上,脖子后重重一击,让他目光一散,晕了过去。 小满看着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祁元朔,得逞的拍了拍手。 她撸起袖子,弯腰扯着祁元朔的衣领子,将他往宫门外拖去。 一边拖,一边嘀咕着:“你可不能怨我,是你上次先打晕我的。”她望了一眼密不透风的寝殿,“主子和娘娘马上就成事儿了,可不能让你坏了好事。” 床榻上,悬英仰着脖子,已经哭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檀阙都好几日没进汤水了,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他还是人吗? 檀阙按着她的腰,俯身看着哭叫得昏天地暗的悬英。 他本不想再对她用强,若不是羁云激他…… 江悬英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尤其是羁云! 檀阙目光阴鸷着,一下下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直到听到悬英哽咽了一声:“痛……” 这是他们关在一起后,悬英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疼……好疼……” 听着悬英止不住的哭喊声,檀阙停下了动作。 他低头凝视着满脸泪痕的悬英,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只见悬英抱着自己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上去。 疼痛之感从胳膊,直击他的心底。 檀阙翻身倒在她的身侧,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发泄般咬着自己的胳膊。 “江悬英。” 听着耳畔沙哑的声音,悬英眼泪滑落在他的臂膀上。 可却依旧死死的咬着他,没有松口。 外面祁元朔的声音刚消停不久,紧接着就传来了白槿轻柔的声音。 “皇上,您和贵妃姐姐已经在里面整整四天了,有什么话不如出来再说,别伤了身子啊。” 陈公公本来是想拦住白槿的,可皇上这次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他真是怕出了什么大事。 “皇上,这几日大臣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您就出来吧。”陈公公拧着眉毛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皇上您可要考虑考虑贵妃娘娘的身子啊。” 床榻上,悬英听到外面的声音,浑身无力的松开了檀阙的手臂。 奈何他却还是在背后,搂着自己,让她动弹不得。 虽然檀阙平静了下来,可某个地方还紧密相连着,悬英每动一下,就疼的厉害。 悬英原本就一肚子憋闷,听到外面白槿的声音,就更烦躁了。 她在檀阙的怀里慢慢动弹了一下,竟没忍住,嘴里发出了羞耻的娇颤声。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娇声,白槿的面上腾的一下红成了一片。 外人看以为是淑妃娘娘羞红了脸,只有她知道,她这是被江悬英气的! 陈公公余光瞄着白槿脸上的难看,侧过头,偷摸摸的笑了起来。 皇上终于成事儿啦! 看着皇上隐忍委屈了这么久,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陈公公这边正笑得乐呵,屋子里便传来了檀阙沙哑的声音。 “陈喜,传朕旨意,册封贵妃,为皇后。” 皇后?!! 白槿捏着帕子,原地踉跄了一步,脸色煞白。 床榻上,悬英听着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浑身一颤。 她扭头看向檀阙,而檀阙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攥着她的手,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第73章 “主儿, 主儿您慢点儿,奴婢快跟不上了。”坠儿一路小跑的追赶着前面的白槿。 白槿捏着香帕,自打从雍和宫里出来,就再也没抬起头来。 江悬英的那声娇媚的叫声,一遍遍在她的耳旁环绕着。 再提醒她,自己输的多么的狼狈。 这一路走得着急, 白槿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走得这条路, 是平日里根本没有走过的。 直到她脚下踩到了一团东西,让她踉跄的摔在地上。 “什么鬼东西,走个路都要和本宫作对!” 白槿趴在地上, 牙咬切齿的谩骂着。 她一回头,便见是一只死猫躺在了那里。 “主儿, 别看, 死猫不吉利,奴婢扶您起来。”坠儿看了一眼那只死猫, 四只爪子的猫儿竟被砍断了三只脚,躺在地上血淋淋的可怕至极。 白槿也是脸色惨白的被坠儿从地上扶起来。 她身子晃了两下,才留意到, 何止是那一只死猫。 放眼望去, 起码有不下十只野猫,死法各异的躺在地上。 瞧着那些猫儿的尸体,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白槿只觉得阵阵犯恶心,她干呕了几下,便双腿打颤的握住了坠儿的手臂。 “坠儿, 快,快离开这儿。” 分卷阅读152 坠儿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腥,忍着恶心,赶紧拉着白槿往外面走去。 将军府。 祁元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屁股凉飕飕的。 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还趴在自己的床榻上。 揉了揉眼睛,他又仔细的环视了一圈。 他分明是在江悬英的雍和宫,怎么一转眼就回来了?!! 一想到他在门外听到那些声音,祁元朔一拳头砸在了玉枕旁,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 结果凉飕飕的屁股,让他浑身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去。 只见自己的裤子不知道被谁脱了,而江悬英身边那个小丫头,正举着小药膏,望着自己眨眼睛。 祁元朔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又看了看小满,一声尖叫着快速的爬上了床榻,拉起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己。 “放,放放放放肆!”祁元朔缩到了床角,指着小满道,“你,你你你你你是流氓吗?!!” 小满捧着药罐子,钻进架子床,道:“我,我帮你上药啊,将,将军你屁股上挨了板子,要好好上药养着才行。” 见小满伸手要掀开自己的被子,祁元朔嚎叫了一嗓子,将手边能抓到的一个布枕头扔向了她。 “你,你这混账丫头,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居然,居然……” 祁元朔委屈的看了看自己被子下面。 自己这么一个纯洁无瑕的良家少男,居然就被这么一个混账丫头给看光光了。 连他的小悬英都还没看过,怎么能这样?!! 祁元朔委屈的张嘴咬着自己的被子,恶狠狠的瞪着小满。 被布枕头一砸,小满可怜巴巴的揉了揉脸,无辜道:“我在暗卫营的时候,都是和男孩子同吃同睡的,没什么大不了啊。” 小满捧着药罐子,爬上了祁元朔的床榻,小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都不介意,将军介意什么啊?将军你这是害羞吗?” 祁元朔看着近在咫尺,巴掌大的小脸,瑟瑟发抖的咽了下口水。 这丫头天生就长了一副天真懵懂的脸,再加上她年纪小,对男女之事还不是很清楚。 可祁元朔却是个实打实的熟透了的男子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黄毛丫头讲明白。 祁元朔挑着下巴,支支吾吾道:“谁谁谁说小爷我害羞了,小爷我是怕,是怕……” “嘿嘿,那就不碍事了。” 还没等祁元朔说完,就见小满抓住了他身上的被子,随手一扬。 一双软嫩嫩的小手将他按在了榻子上。 “死丫头,你,你你给我松手,你,你,你别碰小爷,啊啊啊啊,救命啊,来人啊,非礼啊!” 将军府外的小兵们,抻着脖子看着到底是哪位神仙姑娘,能将他们的老大弄成这个模样。 听着里面祁元朔的嚎啕大叫声,小兵们挤眉弄眼了一番,默默的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 摄政王府里,白振国一听到檀阙把他和江悬英关在一起,痛快的饮了三大壶鹿血酒。 这两人年轻气盛,又干柴烈火,白振国巴不得他们俩多搞上几日。 最好弄到檀阙那小子精尽人亡,就不用他再耍手段,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自打从西曌回来,也不知道朔北这些愚蠢的百姓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每天都有到摄政王府门口砸鸡蛋、泼狗屎的。 起初的一两个,他杀了还有理由,可后来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完。 凭着白振国这么多年的老谋深算,仔细寻思了一番,就猜到□□不离十是檀阙那小子做的手脚。 他想靠悠悠众口除掉自己,没那么容易。 他倒要看看,他和檀阙到底谁先把谁弄死。 偏房里,白振国享用完苏茵,脸上舒坦着,可心里却还是不是滋味。 好怀念冯念念那丫头梨花带雨的模样。 真是可惜。 “爷,是奴婢没伺候好您吗?”苏尚宫慢慢的抱上白振国的肩膀,气喘吁吁的说着。 眼底却是阴冷又渗人。 白振国捏着她的下巴,亲着她的唇。 “瞧茵茵这样子,看来还有的是力气啊。”白振国坏笑着,将她提进自己的怀里。 见白振国要开始下一轮动作,苏尚宫娇喘了一声,在他耳边道:“爷,奴婢今日,想更尽兴一些。” 说罢,苏尚宫转身端起桌上的一碗鹿血酒,递到了白振国的面前。 苏尚宫先自己小抿了一口,再用嘴巴喂给了白振国。 白振国满意的将她推到床柱上,哑声道:“茵茵今日,真是让老子满意啊。”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苏茵撩起床幔,双脚落在了地上。 她扭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白振国,起身披上了外衫。 苏尚宫举着蜡烛,在房内翻了 分卷阅读153 许久,终于在一个锦盒里,找到了白振国和戎敌往来的那些信笺。 将信笺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苏尚宫扭头看着还昏着的白振国,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就在檀阙关在雍和宫的第六日,孙太尉终于无可奈何的闯进了雍和宫,并带来了戎敌入境的消息。 屋子里,檀阙正帮悬英穿着衣裙,每系好一个带子,手指都止不住的颤抖。 悬英看着面前的檀阙,这几日自己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也是沉默不语。 望着檀阙瘦骨嶙峋的模样,悬英心里难受的很。 她咬着下唇,默默的转过脸,不再看他。 朔北和南燕不同,在他们南燕,一国之君是绝对不能上战场的,即便举国上下一个兵都没有了,也要保住皇帝的安全。 而朔北是战斗之国,素来有皇帝带军征战沙场的传统。 孙太尉此次来传递戎敌的消息,想来是要檀阙披甲上阵吧。 果不其然,在孙太尉和大臣们在雍和宫叩首的第三日,一直封锁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却见檀阙已然一身盔甲,只不过他怀里还横抱着江悬英。 孙太尉眼尖的发现,皇上的右手上绑着结实的红色绸带。 而那根绸带,也紧紧的环绕着贵妃娘娘的手臂,将两人牢牢的绑在一起。 孙太尉面露难色的上前一步,道:“皇上,您这是要带上贵妃……哦不对,是要带上皇后娘娘吗?” 虽说如今因为戎敌入侵,封后大典还没有举行。 但立贵妃娘娘为后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朔北。 朝中皆知孙太尉和安平县主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自然送礼巴结的人越来越多。 在朝中的势头,也几乎能和摄政王白振国不分高下。 檀阙伸手将悬英头上的斗篷往下拽了拽,盖住她的脸。 他抱着悬英,低沉着道了句:“嗯。” 这带后宫妃嫔上战场之事,简直是闻所未闻,可孙太尉见皇上好不容易愿意出来了,便也识趣的不再阻挠。 去吴关的路上,祁元朔骑着马一直在檀阙和悬英的马车周围徘徊。 他恶狠狠的盯着马车,想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把檀阙大卸八块。 却不料自己的主意被孙太尉看了个一清二楚。 当着千百士兵们的面,祁元朔被孙太尉揪着耳朵,连人带马的给拎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师父,师父,疼疼疼。” 祁元朔龇牙咧嘴的叫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孙太尉铁面无情道:“小云,你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不容易,什么人该惦记,什么人不该惦记,你心里要明白。” 羁云这小子向来野惯了,那日居然还没分寸的闯进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嚷嚷的那些话,如今也是成了朔北茶余饭后的故事。 原本他对皇后娘娘的心思,只有他孙太尉知道,如今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独一份。 敢觊觎皇上的女人,皇上没杀了他,已经算是恩赐了。 祁元朔不甘心的回头瞪着马车。 分明是自己先认识的江悬英,分明是他檀阙后来者插足。 凭什么让自己不能再惦记? 只要江悬英的一句话,自己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命都能给她。 檀阙他能和自己比吗? 孙太尉见他迟迟不回话,还以他想明白了,可一回头,就见祁元朔又满脸凶狠的瞪着后面的马车。 见状,孙太尉抬手拍在了祁元朔骑着的马屁股上。 只见马匹嘶鸣了一声,便带着祁元朔往前面狂奔而去。 “老老实实的去前面探查敌情!” 祁元朔在马背上颠得嗷嗷大叫:“屁股,小爷我的屁股啊。” 一想到那日被小满那个死丫头上药的场景,祁元朔便从脑门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马车里,檀阙将水壶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悬英看了一眼,转头拒绝。 结果檀阙便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的扒开了她的嘴巴,将水壶里的水灌了进去。 被关在寝殿的那几日,悬英早已摸清了檀阙的手段。 她宁死不屈的紧紧闭着嘴巴,说什么都不肯喝下去。 便见檀阙脸色一冷,猛灌了一口水,然后将她堵进了角落里,身子一压。 温热的水顺着檀阙的嘴巴,一点点挤进她的嘴里。 悬英左手被绑在檀阙的胳膊上,只能抬起右手,拼了命的打在他的胸口。 见檀阙还是不肯作罢的亲着自己,悬英气急败坏的张嘴,狠狠的咬破了他的下唇。 推开檀阙,悬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小脸被憋得通红。 她仰头直视着檀阙阴鸷的双眼。 “怎么,皇上要在马 分卷阅读154 车里对臣妾用强吗?” 第74章 檀阙眼眸低垂着, 手掌覆盖在悬英的嘴唇上。 帮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唇上的水渍,才握着水壶,转身回到了原位。 “只要你不逃,我不会。” 听着檀阙沙哑卑微的声音,悬英余光望着他眼底打转的湿润,便咬着嘴唇, 将脸转了过去。 檀阙他真的是要逼疯自己了。 她明明还在生气, 可一看到檀阙这幅样子,她又可怜心疼的很。 悬英无法欺骗自己。 她喜欢檀阙,好喜欢好喜欢眼前的这个檀阙。 可是。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他。 这段时日, 悬英在心里挣扎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心里有道坎,她还是没有越过去。 * 听檀阙和孙太尉他们说, 戎敌自西向东入侵朔北, 已占领西陵郡,下一步便是吴关城。 兵马一进入吴关城, 城里的百姓已是流离失所,人心惶惶不安。 与他们平静繁荣的青阳城,简直是天差地别。 悬英虽说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戎敌入侵, 可却没有实打实的到战场去看一看。 这几日檀阙无论是在和孙太尉他们商讨战略, 还是排兵布阵,无论做什么都带着自己。 他们的手臂始终牢牢的用红绸缎绑在一处,起初那些战士们还议论纷纷,后来也都见怪不怪了。 外人都说,是皇上中了皇后娘娘的迷魂汤, 根本就离不开她。 但悬英知道,是檀阙怕自己逃走罢了。 营帐里,檀阙孙太尉还有几个将领在研究杀阵图,悬英坐在檀阙的身后闷吃闷吃生着气。 左手因为绑在他的胳膊上,还要跟着他比划来比划去,辛苦得很。 祁元朔掀开营帐的帘子,捧着一盘瓜果。 他没好脸色的瞪了檀阙一眼,便将手里的瓜果递到了悬英的面前。 看着檀阙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孙太尉赶紧咳嗽了两声,道:“羁云,谁让你进来的?” 这小子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我们大男人吃苦也就算了,但是不能苦了女人。”祁元朔无惧的大声说着。 他余光瞪着檀阙,放低了嗓音向江悬英说道:“你爱吃哪个,我再给你拿。” 悬英抬起右手,捏着盘子里的梅子,朝他摇了摇头。 就在悬英抬手的瞬间,祁元朔眼尖的发现她佩戴在腰间上的一串挂链。 他好久之前就发现过悬英的这个挂链,因为上面系着一个指头长短的匕首,所以格外的引人注意。 祁元朔盯着那个小匕首,忽然耳朵里翁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檀阙余光看着悬英指尖捏着那个梅子,脸色难看的抓住了她的左手。 吓人的力道惹得悬英吃痛了一声,不自觉的放下了梅子,扭头瞪着他。 却听檀阙压着怒气,低沉道:“长途跋涉,既然羁将军不累,就去外面跑圈吧。” “跑就跑,小爷我还怕了你不成。” 见祁元朔踹了一下身旁的柜子,檀阙冷声道:“四十圈。” 祁元朔咬牙切齿的瞪着檀阙。 傻子都看得出来,檀阙这小子分明就是针对自己。 他在以权谋私! 可祁元朔心里不舒服,与其待在这里,还不如出去跑圈来的痛快。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气愤的摔在地上,转身迈出了营帐。 在士兵们的围观下,祁元朔跑完了三十圈。 他气喘吁吁着,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眼前浮现着江悬英腰间上的配饰,祁元朔脸色蒙上了不甘心。 以江悬英的聪明才智,她分明可以用那个匕首切断檀阙绑着她的绸缎,然后逃跑的。 即便没有那个匕首,她身边多得是可以借用的东西。 况且自己刚到朔北时,就和她说过,自己要带她走。 她分明都知道的。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祁元朔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因为一个答案在他的心里越发的清晰。 因为江悬英不想走。 她根本就不想离开檀阙,即便檀阙绑着她,那样对待她。 江悬英她,喜欢檀阙! 祁元朔紧紧的闭上眼睛,撕心裂肺的发出了怒吼的声音,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营帐里,孙太尉听着外面的狂叫声,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 “我们说到哪里了?是从南边,还是北边。” 营帐外,祁元朔跑外了最后一圈后,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盔甲,丢在地上。 他喘着怒气,赤着上身,仰头躺在了地上。 “老,老大,你这是哭了吗?” 分卷阅读155 围着的士兵们紧张的看着他,要知道他们英武的老大那可是沙场上的夺命修罗,怎么会哭呢。 “滚,滚!” 祁元朔撕心裂肺的喊着。 他抬起手臂,落在自己的眉眼上。 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掉,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翌日,天还没亮,营帐外就传来了孙太尉的声音。 檀阙看着怀里还昏睡的人,他起身抱着悬英的腰肢,单手将她扛在了肩上。 檀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惊醒了睡梦中的悬英。 她惊呼了一声,紧张的抓紧了檀阙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却见檀阙将她的头按回在他的肩膀上。 “你继续睡。” 悬英目瞪口呆的挂在他的肩膀上,他这样子还让自己怎么睡?!! 檀阙搂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又拉住她的双腿,环挂在自己的腰上。 他随手取来一件宽大的披风,将悬英严严实实的盖在了里面。 而后捂着她的头,低声道:“睡吧。” 从营帐出来,孙太尉和几个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将领,看着眼前这一幕,先是瞪大了双眼,而后又纷纷避讳的低下了头。 待檀阙往前走了许久,才小声议论起来。 “这这这,荒唐啊。” “哪有打仗还带着女人的,而且还这样形影不离的?” “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究竟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真是恐怖至极啊。” 孙太尉听着严肃的咳嗽了几声,训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年轻,正是感情深厚的时候,帝后情深,是幸事,哪有你们议论的道理。” 悬英原本还气的发抖,可被檀阙这样抱着,在他温热的怀里,也不知怎么的还真就睡着了。 营帐里,几位大臣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檀阙,又看了一眼他怀里正睡着的悬英,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开口说话。 沉默了良久,孙太尉才率先开口道:“启禀……” 启禀二字一出口,便见檀阙想他投来的两道阴冷的目光。 孙太尉猛地闭上了嘴巴,才意识到,是自己说话声音大了,皇上在责怪他吵到了皇后娘娘安眠。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启禀皇上,青阳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事情成了。” 檀阙一听,眸光一亮。 他转头看了一眼披风下熟睡着的悬英,便提起手边的毛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青阳城情况如何? 孙太尉抻着脖子看着檀阙的字,小声应道:“据孟衍来信说,近几日,已有大批百姓涌到皇宫之外,说摄政王白振国通敌卖国,联合其女淑妃设杀清平县主,故意引起战争,望皇上依法处置。” “看来,皇上让我们抄写的那些信笺,终于起到作用了。” 那日苏尚宫偷来信笺后,便呈给了檀阙。 檀阙早就知道苏尚宫和悬英联手之事,所以对白振国和戎敌通敌的信笺,没有怀疑。 他命人按照信上的内容,原封不动的抄写了上万张,然后洒在青阳城每一个角落。 当然,能引起民愤的除了檀阙这上万张信笺,还有戚律暗中的推波助澜。 他命人去了冯念念服毒自杀的地方,发现了那盒被下了毒的枣泥糕。 戚律的手段向来阴险又不入流。 他将白槿下毒、还有白振国为老不尊强迫小姑娘之事,添油加醋了一番。 然后将这些密事散播在西曌和朔北的各个花楼里。 那些勾栏瓦舍的妓子们,向来是会夸大其词,到处招摇。 由她们嘴里说出去,那话已经是难听得不能再难听了。 很快,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传遍了西曌和朔北。 因为民怨难抗,那些之前维护白振国,为他马首是瞻的官僚们,也都是审时度势之流。 一见白振国名声败坏,便通通树倒猢狲散了。 “皇上,您一直等待的时机成熟,到了。” 檀阙眼中汹涌着杀气,提笔落字。 ——告诉青阳城的人,动手! 摄政王府。 白振国一出门,迎面泼来一盆鸡血,从头浇到脚。 “通敌卖国的杂种,我呸!” 白振国擦干自己脸上的血水,睁开双眼。 凌厉的三白眼中泛着杀气。 “老子看你是活腻味了,来人,把他给老子杀了!” 白振国发完命令,可府邸里却没有一个人冲出来为他杀人。 “笑话,他还当自己是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呢,你也不看看,你这摄政王府里哪还有人啊,哈哈哈哈。” 听着男子对他的嘲笑,白振国怒气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 “你他娘的,就凭你一个贱民,还敢来老子的地方撒野,老子今天杀了你。” 分卷阅读156 “摄政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听到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白振国拎着手里的男子,扭头看过去。 他扫视了一圈瞬间包围府邸的侍卫,冷嗤了一声。 “孟衍,你这个兔崽子,如今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孟衍颔首一笑,道:“不该当,晚生只是读万卷书,懂得是非曲直罢了。” “放你娘的狗屁,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兔崽子,今日就想拿下我?你做梦!” 孟衍没有被他的话激怒,反而慢条不稳道:“摄政王说笑了,晚生是虎年生人,怎会是兔崽子呢?”孟衍眼神一定,挥手道,“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白振国怒目圆睁的大吼着,“老子是朔北的摄政王,凌驾于皇帝之上,谁敢动老子!” “摄政王真是糊涂了,朔北不是皇上的朔北,也不是你摄政王的朔北,这是天下万民的朔北,晚生劝摄政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这样,或许您的女儿淑妃娘娘,不会遭太多的罪受。” 听到孟衍口中淑妃二字,白振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檀阙他要把我女儿怎么样?啊?老子不准你们动她!” 看着白振国歇斯底里的样子,孟衍背在身后的手指一挑,围在四周的侍卫们便举着兵刃,快速的群拥而上,将白振国治服在他们的刀刃之下。 “传皇上旨意,削去白振国摄政王的名号,打入死牢最底层,终生不得放出。”孟衍笑着看向白振国,道,“白叔叔,请吧。” 便见白振国被侍卫们压着前行,嘴里嚷嚷着:“檀阙,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孟衍目送着白振国往死牢的方向走去,抬手轻声道:“抄家!” 皇宫,瑶华台。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家主儿,摄政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坠儿拼命拉着嬷嬷们的腿,趴在地上大哭大叫着。 几个尚刑司的嬷嬷抬脚将她踹到一旁,凶神恶煞道:“摄政王他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得了你们主儿?” 内室里,白槿披头散发的爬到苏尚宫的面前。 “苏尚宫,苏尚宫,你帮帮本宫,你是宫里的老人,本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本宫的对不对。” 第75章 白槿着急的将手腕上所有的镯子都摘下, 又将耳垂上的一对珍珠耳坠卸下,全部塞进了苏尚宫的手里。 “这些都给尚宫,求求你,帮帮本宫。” 白槿渴望的目光仰视着苏茵。 只见苏尚宫看了她一眼,慢慢合上了手掌。 看着白槿眼中绽发出一丝明显的光芒,苏尚宫后退了一步, 道:“皇上已经下旨, 废除你淑妃的名号,你就不应该再用本宫二字自称,这样不合规矩。”苏尚宫面无表情道, “你该自称罪女才对。” 听到苏尚宫这番话,白槿身子一颤, 嘴唇直打颤。 “苏尚宫, 你,你这是何意啊。” 苏尚宫抬手, 将白槿脖子上佩戴的璎珞一把扯下,道:“罪臣之女,是不能再佩戴这些首饰的, 这样不合规矩。” 苏尚宫将那些首饰都扔在身后的托盘里, 冷声道:“来人,替白氏换掉这身主子的服饰。” 话音一落,白槿便看着几个魁梧的嬷嬷撸着袖子走了进来。 她们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三五下就褪去了她身上的金丝勾玉凤鸟裙。 白槿趴在地上痛苦的大哭大叫着,可她哭得越大声, 那些嬷嬷们在她身上掐的就越用力。 只见苏尚宫将一件简陋的灰色麻布衣扔在了她的面前。 “白氏,这便是你以后要穿的衣物了。” 白槿看着那件麻布粗衣,摇头道:“本宫不穿,本宫是绝对不会穿的。” “穿不穿,是你的自由,你若是想冻着,便随你。” 苏尚宫朝着几个嬷嬷递了个眼色,嬷嬷们便不再理会趴在地上的白槿,纷纷退出了内室。 “奴婢告退。”苏尚宫颔首行了一个礼,便抬脚迈出门槛,双手掩上了房门。 “你们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白槿哭叫着爬到房门处,不依不饶的捶打着房门。 房门外,苏尚宫拿出一把铁锁,扣在了门栓上,转身往外走去。 踏出瑶华台的那一刻,她转头看着紧锁的房门,还有里面的暗淡无光。 慢慢的,在她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屋子里,白槿颓废的趴在房门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本宫不会就此罢休的,江悬英、檀阙,你们害我如此,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绝不会!” * 午夜过半,悬英被吹进营帐里的风惊醒。 战场不比宫里,处处简陋,她也睡不安生。 悬 分卷阅读157 英睁开眼睛,看着紧紧搂在自己身前的臂膀。 即便是在夜里,檀阙睡得这般熟,可他抱着自己的力道却一点不比白天差。 檀阙是有多担心自己会逃跑啊。 悬英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慢慢抬起眼帘。 目光从檀阙的胸膛一点点向上,衣襟下露出的半根锁骨,突显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颚,再到他紧闭微曲的睫毛。 这张脸自己看了两辈子,怎么就没有认出来是他呢。 仰头凝望着睡得正熟的檀阙,悬英不自觉的从檀阙的怀里,抽出自己的右手,手指一点点的向他的脸颊试探而去。 指尖在碰触到檀阙眉宇间的那一刻,悬英只觉得指尖一烫。 她猛地收回手,在檀阙的怀里低着头,强忍着心里的波澜。 悬英从衣襟里拿出那枚香囊,捧在手心里细细的看着。 檀阙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杀场上刀剑无眼,即便她知道檀阙的武功不弱,却始终不能安心。 指腹抚摸着香囊上的芍药花纹,悬英担忧的眉头紧蹙着。 犹豫了一下,悬英便轻轻的拉开了檀阙抱着自己的胳膊。 听着檀阙哼了一声,悬英吓得举着他的胳膊,一动不敢动。 直到檀阙蹙起的眉头慢慢平缓,悬英才松了一口气,将他的胳膊放在床榻上。 她撑起身子坐起,却发现因为她和檀阙胳膊绑在一处的缘故,她根本动弹不得。 悬英瞄了一眼熟睡着的檀阙,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两下。0.2.2.3 再次确定檀阙没醒过来,悬英悄悄的拆开了绑在他们手臂上的红绸缎。 每一下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惊醒了檀阙。 抽出自己的胳膊,悬英麻木的甩了甩,便起身下了床榻。 走到檀阙挂着铠甲的木架子处,悬英握着手里的香囊,低头眼底柔情万分。 她颔首轻轻的吻在香囊之上,便伸手将它藏在了盔甲最隐蔽的位置。 抚摸着盔甲上的纹路,悬英轻声道:“要平安回来。” 而檀阙是在梦魇中醒来的。 他梦见悬英走了,丢下自己,和羁云逃到了他根本寻不到的地方。 他发了疯的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再声嘶力竭后醒了过来。 檀阙满头冷汗的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人。 见悬英还在,绑在他们胳膊上的绸带也完好无损,檀阙才努力开始平复自己的气喘。 他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在她的眼角深深的一吻。 “皇上,该出发了。” 听到营帐外孙太尉的声音,檀阙凝眸,眼底深邃一片。 只见他抽出床榻下的匕首,割断了绑在他和悬英手臂上的绸缎。 檀阙将悬英的手腕重新绑在床柱子上,起身从锦盒里拿出一包药粉。 药粉倒进香炉中,看着袅袅而上的白烟,檀阙将香炉放在了床榻的旁边。 他伸手轻轻的将悬英脸色的发丝掖到耳后。 “这是安神香,你睡醒,我便回来。” 说罢,檀阙转身披上了盔甲,快速的走出了营帐。 因为他知道,他只有再停留片刻,就不再有离开江悬英的勇气了。 一出了营帐,檀阙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 一双阴鸷的眼眸慢慢抬起。 “守好娘娘,如若出了差池,提头来见。” * 吴关城外,两军相对。 檀阙骑着铁甲战马,穿过排列整齐的士兵队伍,骑到了最前面。 “看来,你就是朔北皇了。” 对面戎敌的兵将们身披铁红色铠甲,脸上罩着铁甲虎面罩,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厉声喝道。 祁元朔扛着钩锁,嘴里衔着跟稻草棍,瞟了一眼身旁的檀阙。 “皇上你细皮嫩肉的,若是怕了,回去也罢。” 却见檀阙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挑衅,只是抬手用力一挥手,道:“杀。” 命令一发,靛色铁骑踏着尘土,伴随着将士们的嘶吼声,一冲而上。 祁元朔不服气的瞪着檀阙,斜着嘴巴吐掉了稻草棍。 手扯缰绳,“驾”了一声,便潇洒决绝的冲进了战场之中。 他抬手在头顶用力的摇晃了几圈钩锁,咧嘴笑着甩到了戎敌将士的脖颈上。 瞬间鲜血肆虐的扬起,被割断了脖子的戎敌人,从摔下马背,成了众多尸首中的一个。 祁元朔正杀得起劲儿时,耳畔听着嗒嗒嗒的马蹄声。 还没等他侧脸,一把锋利的刀刃凌空而下,如闪电霹雳般砍断了戎敌人的铁骑。 只见马儿瞬间跃起了前蹄,仰颈嘶吼了一声,带着它背上的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透不过气,祁元朔一边甩着钩锁斩杀戎敌,一边扭头,看着身后手握刀刃,刀刀毙命的 分卷阅读158 檀阙。 即便他头上带着头盔,可还是无法避免鲜血溅到脸上。 檀阙的肤色原本就比常人冷白一些,衬托着他脸上的血滴格外的刺眼,眉眼也更阴冷绝情。 祁元朔不服气的瞥着嘴巴,道:“皇上的刀不错,名字?” 檀阙挥手砍断了敌人的一条手臂,鲜血飞溅在他的眼角。 他冷着眼睛,低声道:“惊蛰。” “惊蛰刀?”祁元朔嘴角斜斜一笑,大声道,“这名字小爷我喜欢!皇上若是葬送在这里,这把惊蛰刀可就是小爷我的了!” 檀阙扯着手里的缰绳,冷笑了一声。 “休想。” 祁元朔拽着铁骑,绕到檀阙的另一侧,挑着眉毛说:“戎敌王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没打几下挂了,真是没劲,以前小爷我杀的那些戎敌人,可比这群强多了。” 檀阙听着他的话,眼底露出了一丝谨慎。 即便他厌恶羁云这个人,但他说的话却不错。 戎敌人向来英勇善战,而今日这些戎敌的将士,却像是连兵刃都提不起来。 这边檀阙还没想明白,就听身后祁元朔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软弱无力的,怎么,你们的王在送你们上战场前,连饭都不给你们吃吗?哈哈哈哈。” 祁元朔不屑的嚷嚷着,仰首挑衅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来啊,小爷我的心口窝就在这儿,你们这些奶娃娃们能戳得准吗?哈哈哈哈。” 檀阙冷着脸,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手中的惊蛰刀从敌人的胸口处拔出,耳畔便出现兵刃嗖嗖嗖的声音。 他矫捷的侧过脸,鼻尖处便和祁元朔的钩锁贴边儿擦过。 握着缰绳的手掌紧紧的缩起,檀阙一转过身子,便见羁云拔出了大腿处藏着的匕首,朝自己刺了过来。 咬牙切齿,满目杀气。 * 营帐里,悬英头昏脑涨着,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四周的喧闹声,让她闭着眼睛皱起了眉毛。 “伤哪儿了?” “不知道啊,我这也是刚听到的消息,说是血都止不住啊,完了,朔北要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啊,是匕首刺进了胸口,那血根本就止不住。” “不对,不对,是死了,不死也快了。” 血流不止? 死了?!! 悬英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口闷气哽在了喉咙。 她睁大了眼睛,不停的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着。 檀阙。 檀阙他中刀了。 他,他快死了?!! 悬英一想到上辈子朔北王就是死在戎敌之战上,便猛地从床榻上直起身子。 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她扭头看着自己被绑在床柱子上的手,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撕扯,奈何绸缎太紧,自己力气又太小,根本解不开。 “檀阙,檀阙你个王八子,你若是敢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悬英拧着眉毛,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哽咽着干脆张嘴咬在了绸缎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感觉下颚都要咬断了。 终于听着“撕拉——”一声,她抽出了被捆着的手臂。 转头看着床榻旁还燃着的熏香,悬英生气的将香炉摔在地上,头都不回的冲出了营帐。 “皇,皇后娘娘,皇上有令不能放你出去。” 营帐外守着的大病着急的挡在了她的身前,为难道。 “走开,别拦着本宫!” 悬英着急的推开了他,却不料两个大兵伸开了手臂,说什么都不放她走。 “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 看着面前执着不肯让步的大兵们,悬英红着眼睛,抽泣得嘴角都微微颤抖着。 她默默的退后了半步,快速的低头从自己腰间的配链上抽出了那把小匕首。 尖锐的匕首尖抵在脖颈上,悬英冷声道:“再不让开,本宫就死在这里!” 第76章 见那锋利的匕首一点点的在悬英的脖颈上划出血痕, 两个大兵害怕的握着自己的佩刀,挣扎了许久,终是为悬英让出了一条路。 悬英扔下手里的匕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大步向外面跑去。 从军营外的黄土沙地,一路向下。 悬英寻着已经有些模糊的马蹄痕迹, 一边哭一边踉跄的往前跑着。 摔得在地, 爬起来,继续往前。 她一向看重的脸蛋,都沾满了灰尘, 发丝也晃动凌乱着。 狗屁的神庙。 狗屁的平安香囊。 悬英一想到这几日对檀阙冷冰冰,恶言相对的样子, 便自责又后悔的很。 檀阙待自己这么好, 他守了自己两辈子。 分卷阅读159 明眼人都看得出,檀阙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 可自己还对他那样。 悬英心里刺痛得很, 千万把刀子刺在心口上,也痛不及此了。 被脚下的石头一绊,悬英整个人飞扑了出去, 摔在了地上。 她跪坐在地, 低垂着头。 面前的黄土沙地,被她的眼泪打湿成一个个小圆坑。 悬英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膝盖,而后恶狠狠的抓起身边的一捧黄沙,扬了出去。 坐在地上哭了良久,悬英一点点收回自己的抽泣不止。 她抬手, 用袖口蹭掉脸上的眼泪,眼神越来越坚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便他死了,死无全尸了,自己也要把他扛回去! 上辈子檀阙为自己收了尸,在灵堂前陪了她七日。 这辈子,她也要好好的送走檀阙,然后再随他一起去了。 悬英紧紧的咬紧了下唇,颤抖的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方才哭了那么久,悬英又窒息,又头晕眼花的。 她脚下踉跄了几步,身子直大晃。 耳朵却听见了马蹄愈发向自己靠近的声音。 悬英扶着额头,虚弱的眯起眼睛。 只见前面的拐弯处,出现了几个举着旗帜的将领,而后从几个变为几十个。 再后来,却见整齐的大队伍迈着一致的步伐,向她这边走来。 而人群中央,骑在铁骑上的檀阙扯着缰绳,沾着血的惊蛰刀握在手中,刀尖向下。 格外的耀眼。 悬英瞪大了眼睛,仰视着骑着战马,一步步向她而来的檀阙。 这,这是…… 檀阙他,还魂了吗? 悬英震惊的嘴唇微颤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这后退的两步,却成了檀阙的眼中刺,肉中钉。 檀阙双眸阴鸷的紧盯着远处单薄的江悬英,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她,果然想逃走! 檀阙将手里的惊蛰刀扔给了身旁的孙太尉。 他冷着脸,策着战马直奔江悬英而去。 见悬英六神无主的一步步向后倒退着,檀阙咬牙切齿的快马到她的身侧。 俯身,长臂有力的搂住了悬英的腰,将她腾空拎到了马背上。 檀阙将她按在自己的身前,双臂锁在她身子的两侧。 俯视着身前面对自己而坐的悬英,檀阙脸色难看的拽着她的手臂,搂在自己的腰间。 策马扬鞭而去。 看着被檀阙强行掳走的江悬英,又看着他们骑着马快速的跑过军营,上了山道。 躺在担架上的祁元朔憋着嘴巴,委屈又不甘心的乱扑腾着。 “小爷我中刀了,中刀了啊,我快死了,谁来关心关心我啊。” 听着祁元朔不依不饶的大声嚷嚷,孙太尉嫌弃的瞪着他,道:“不过指甲盖大的伤口,骂骂咧咧个什么劲儿,以后别说你是我的门生,丢人。” 见孙太尉也不理自己,朝军营骑去,祁元朔眼泪汪汪的抽泣了一下鼻子。 他指着自己胸口道:“小爷我可是金尊玉贵,细皮嫩肉,心口口这里流血了,你们谁都看不见吗?” 抬着担架的小兵咧着嘴巴偷偷笑道:“老大,小弟们看见了,老大可是在战场上救了皇上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一会儿回营帐小弟们帮老大包扎。” 祁元朔臭着脸甩手道:“去去去,小爷我用不着你们。” 祁元朔双手枕在脑后,心碎的望着天儿。 他只想让他的小悬英替他上药,替他包扎伤口。 可小悬英连看都没看自己一样,就被檀阙带走了。 都怪檀阙那个死小子! 祁元朔纤长的睫毛微颤着,眼底慢慢染上难得的严肃之色。 战场上,自己明明可以见死不救,看着檀阙战死沙场的。 戎敌的那一刀,从檀阙的背后而来,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檀阙的死角处。 可就在刀尖快要刺破檀阙盔甲的那一刻,他还是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救了檀阙一命。 看着戎敌倒在马下,祁元朔扭头眼露寒光的盯着檀阙。 他告诉檀阙,这一刀,他是为了江悬英刺的。 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心里却清楚得很。 江悬英爱他。 她可以没有祁元朔,没有羁云。 但却不能没有檀阙。 在血流成河的杀场上,他警告檀阙,倘若让自己知道他负了江悬英,这一刀,甚至是成千上万刀,他祁元朔会加倍的刺还给他。 他以为自己说了这等话语,檀阙会生气,会在战场上借机除掉自己。 却不料,檀阙根本就没搭理自己,策马转身就和戎敌厮杀去了。 檀阙无声的挑衅,让祁元朔气的咬牙切齿。 分卷阅读160 早知道,就不该救他! * 黄昏衬着半山腰处的密林,温暖的黄橙橙色穿过枝叶的缝隙,洒满地面。 隐蔽的林子里,娇嗔伴着酥叫声,惊得树枝上的鸟儿都齐齐飞到了别处。 地面上,坚硬的盔甲将悬英的后背咯出一道道痕迹,就连腰眼处都摩擦着泛红一大片。 檀阙与她十指相扣着,张开双臂,将她的双手死死的按在地上。 脖颈处狠狠的一咬,悬英便扬着脖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嘴巴被檀阙强硬的吻着,逼着她将嘴巴里那些忍不住的娇嗔全部咽下肚。 被檀阙这样狠狠的欺负着,悬英才彻底确定,他不仅没有死,身体还好得很! 悬英哭着喘着,求饶了好久,檀阙才像是恢复了理智般,缓和了过来。 眼底密布的红血丝,也消散了许多。 俯身着眼波春水连连的悬英,檀阙怒声道:“我说过,只要你不逃,我就不会用强。” 悬英久久抑制不住颤抖,就连眼睫毛都微微的打着颤,睫毛的顶端沾着泪水,显得她的一双媚眼更加的诱惑。 她吃力的喘了一口气,红着鼻子,委屈道:“我,我能逃到哪里去啊。”悬英眼角夹着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 檀阙满眼阴鸷的低头咬住了她的下颚角,双手紧紧的扣着她。 即便感受到悬英浑身战栗着,他还是在悬英的下颚角处,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却听到耳畔悬英娇颤着声音,哭得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在这里,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啊!” 檀阙的身子一僵,鼻尖抵在她的眼角处,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 江悬英一向聪明,她总是知道该说什么话,让自己对她不忍心。 可这一次,他不会再相信江悬英的花言巧语了。 他绝不会让她有半点机会,从自己身边离开。 檀阙扣着她的双手,单手用力的按在她的头顶处。 他故意忽视悬英氤氲求饶的目光,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方才一场激烈的欢和,悬英早已经没了力气,对于自己的侵犯,她也是再无反抗之力。 檀阙轻而易举的探到了丁香气息。 就在他要再次行欢和之事时,低垂的眼眸一瞥,看见了盔甲里露出的半点靛蓝之色。 打量着那块边角,檀阙拧着眉,指尖挑着丝线将那枚香囊勾了出来。 看着手心里小巧的香囊,檀阙一眼便看见了上面绣着的芍药花。 阴鸷的眼眸,惊喜的一亮。 檀阙捧着香囊凑到鼻尖一闻,那股沁人的芍药花香,让他紧蹙的眉头一点点缓和。 他转头震惊的看向悬英。 却见炫音撇着脸不看自己,可她的脸颊上泛着大片的红晕。 檀阙不知这红晕是欢和后的潮红,还是自己发现她心意的羞涩。 “你……” 听到檀阙哑着的声音,悬英的皓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你心里,有我。” 手腕处感受到檀阙手指的滚烫,悬英心底挣扎着,转头迎上了他炽热的目光。 丰润的下唇从牙齿下弹开,悬英闪着雾蒙蒙的眼帘。 凝视着檀阙眼中的欣喜和期盼,悬英微颤着唇,想要和他坦白自己所有的心意。 可话语一到嘴边,还是挣扎着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看着悬英再次抿着嘴巴,转过头。 檀阙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执拗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满眼的不容拒绝。 “你爱我,却不接受我?”檀阙捏着她的指尖用着力,沙哑道,“为什么?” 见悬英紧咬着嘴巴,一个字都不和自己说,檀阙松开了她的下颚,滚烫的手掌扣在了她的腰侧。 掌下一握,檀阙面色骤冷道:“我不介意,做到你愿意说为止。” 话音一落,悬英脖颈猛地向后仰着,眼底瞬间水润不堪。 她求饶似的不停摇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颤音。 可却还是抵不住檀阙的强势和心计。 他故意慢慢的,一点点的,不急不慌的撩拨着自己。 却寸寸直抵要命之处。 悬英终是在他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别,别这么对我。”悬英被折磨得哭哑了嗓子,语调中却平添了一份勾人的情韵,“求,求你了。” 听着她的娇声,檀阙心里得逞着,可却还是没有饶过她。 他半眯着双眼,伸手揉着她的耳垂。 俯视着悬英强忍着的虚弱模样,檀阙冷声道:“说。” 悬英下巴打颤的一挺,一边喘着娇气,一边断断续续道:“我,我做过,檀,檀羲的女人……我和他,生,生养过孩子,我,我非,非完璧,我……介意。” 分卷阅读161 听完悬英支支吾吾的一大句话,檀阙停下了动作。 他喘了一大口气,低眸紧盯着她。 沉默了许久,檀阙低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 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悬英望着面前笑出声的檀阙,恍惚着。 持续了久久的笑声停下来后,檀阙看着悬英,眼底的神情似蜜糖的甜腻般,慢慢扩散。 他单手温柔的扶在悬英的脸颊上,道:“就因为这个?” 悬英缓缓的咬住了嘴唇,想要回避檀阙的目光。 虽然如今的她的新生的,全新的江悬英。 倘若重生前的一切她都记不得了也罢,那样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纠结的地步。 上辈子她和那个皇上,也就是檀羲,虽然没有夫妻情意,却有了夫妻之实。 为了让她怀上子嗣,生下朔北王位的继承人,那整整一个月,每一个夜里她都强忍着委屈,和檀羲做着繁衍子嗣的欢和之事。 对于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贞洁更重要的? 望着悬英脸上的委屈和挣扎,檀阙直起身子,唇角不经意的上扬。 他抓着悬英的肩膀,快速的翻过她的身子,一手绞着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一手压在她的腰眼处。 被檀阙这么一翻,坚硬的盔甲磨着她的娇嫩,让悬英吃痛的娇呻了一声。 可口中的娇呻还未完结,檀阙突如其来的一动,让悬英惊呼着身子一颤。 她紧绷着脚背,脚尖蜷缩着,鼻尖处也是汗珠连连。 檀阙从未对自己用过这样的姿势,可不知为何,这样羞耻难忍的感觉竟让她如此的熟悉!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肉,遭受着前所未有的酸酥,而这样的感觉似一道光亮般在悬英的眼前乍现。 耳畔处,檀阙哑着声音道:“江悬英,想起了吗?” 第77章 悬英瞪大了眼睛趴在盔甲上, 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如此真真切切的感觉,让她不得不相信身体上的记忆。 她猛的扭过头,望着檀阙,道:“你……是你?!!” 怎么会? 上辈子和自己行房事,努力繁衍子嗣的人,居然是檀阙?!! 悬英说什么都不敢相信檀阙带给自己的真相。 她的孩子, 檀泽, 是檀阙的?!! 檀阙抓着她的肩膀,轻声着:“嗯。” 得到檀阙肯定的回答,悬英嘴唇微颤着, 就留牙齿发抖的声音都几乎能听得一清二楚。 怔楞的许久,悬英才回过神儿, 仍是不敢相信道:“可是, 可是你的腿……” “我只是断了脚筋,并非不能行事。”檀阙望着她惊呆的双眸, 压低身子低沉道,“我记得,你很满足。” 听着檀阙严肃正经的挑逗, 悬英脸颊一下子红热起来。 在原本就潮红的脸上, 又多了一分嫣红之色。 她拧着眉毛,抬手锤了一下檀阙的胸口,闷气道:“你,你不要说了,你们朔北檀家, 都是骗子,拿我当物件儿一样踢来踢去的。” 檀阙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扣在她的腰眼处。 他另一只手拖在悬英的下颚处,抬着她的脸面对自己。 “这是朔北隐藏最深的秘密,朔北一向立长,可父皇却立我为太子而非皇兄,你知道为什么吗?” 悬英眼帘微闪着寻思了一会儿,试探道:“莫非檀羲他……不能有子嗣?” 檀阙揉着她的下巴,点头道:“嗯。” 檀羲他,居然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 悬英耳旁嗡嗡的,今日这接二连三的惊吓,真是让她久久不敢相信。 “皇兄他一出生就是有缺陷的,所以父皇一开始就放弃了他,只不过是朔北皇子太少了,所以才保住了皇兄的一条命。”檀羲边说着,眼底便蒙上几分温情。 当年,因为朔北和南燕有约,继承朔北大业的皇子,必须是出自江悬英的肚子。 所以皇兄在众多压力,和迫不得已下,才去扶云轩里求了自己。 檀阙本来是一口拒绝的。 可他真的是太爱江悬英了,太想要拥有她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江悬英在后宫里已经是人微言轻,他想倘若她能生下太子,日后便有了依靠。 宫里也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 “难怪……” 檀阙听着悬英嘴里的嘀咕声,抽回了思绪,深情的望着她。 “难怪什么?” 悬英媚眼一勾,娇声道:“难怪每次行房事时,你都要吹灭烛火,还让我趴着,我不依你就蒙我的眼睛,原来是怕我发现来我房里的人是你,真是狡猾。” 望着悬英娇媚撒娇的模样,檀阙喉结一滚,便拽着她的手,继续第二轮欢和之事。 只见悬英侧着身子,脖 分卷阅读162 子一下下的往后仰着,眼底竟是朦胧的情韵之气。 她咬着下唇,忍不住的娇颤的两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抬手抵在了檀阙的肩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老实说,除了我,你是不是还替他去过别的女人房里?!!” 话音一落,悬英便见檀阙原本柔情的脸上,一下子乌云密布。 眼神也阴鸷得让人酥了骨头。 他强硬的抓住了悬英的肩膀,将她按回盔甲上,低头用力。 檀阙似惩罚般的,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便听到悬英娇嗔了一声,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还胡言乱语吗?” 悬英紧紧的咬着嘴唇,眼底湿润了一大片。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扭着身子双臂勾住了檀阙的脖颈。 用力往她的怀里一拉,悬英微微扬起下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虽然她和檀阙接吻过很多次,可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抽了她的魂儿,剥了她的力。 就像是酿了陈年的桃花酒,甘甜伴着醇香,从嘴角一直流进了心里。 甜也是他,辛也是他。 让自己浸入了微醺的蜜酒之中,如此神怡。 在悬英迷迷糊糊的时候,檀阙抱着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悬英惊声尖叫了一声,双手抵在檀阙的胸口,紧张的微喘一口气。 虽说这里是荒郊野岭,可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没有人过来。 她和檀阙如今赤着身子,在这里做着如此疯狂不合礼数的事情,若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啊。 檀阙好似看懂了她脸上的紧张。 他一手搂着悬英的腰,一手扣在她的脑后,不容拒绝摁下她的头,继续方才甜腻漫长的吻。 “有,有人来怎么办?” “让他们看。” “你……檀郎,你,你坏。” “嗯。” “檀郎,你,你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重生的?” “……六子连方。” “嗯?” 檀阙望着她迷茫又氤氲的双眸,又翻了个身子,重重的咬着她的唇上。 “专心点!” 悬英刚入宫不久,就是在冯念念拎着撒满晚玉花粉的裙子,跑来哭诉的那一日。 虽然是她漫不经心之举,却一直看在檀阙眼里。 檀阙只是抱着或许,有可能的心态,在江悬英说话的时候,将六子连方递到她的手里。 在看到她轻车熟路的拆开了手里的六子连方,放回桌子上,檀阙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解开六子连方的方法,是自己手把手交给她的! 茵茵树下,琼液汩汩,直至太阳彻底从半山腰沉下,阵阵重叠的娇息声还是久久没有停歇。 繁星初上,绕着圆月洒下柔和的迢迢光亮,依旧映衬着满地起伏的浓情。 * 皇宫,瑶华台。 苏尚宫扔在地上的粗布麻衣还在原处,除了那件衣服,地上还多了许多每日送进来的吃食。 没有山珍海味,只是连下人都不吃的糠菜,一碗一碗的摞了一地。 许是天气炎热,又半月有余,那些吃食上落满了苍蝇,轰都轰不走。 白槿还是穿着她那一身素色的金丝中衣,抱着膝盖坐在房门边。 借着洒进来的月光,望着仅能看得见半寸的天空。 忽然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白槿以为又是老鼠进来啃东西了,并未理会。 却听着一阵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而后一道光亮洒进,紧闭半月有余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白槿缩在地上,抱着腿,仰头看着沐浴着月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宸……宸王。” 檀羲坐在轮椅上,扶着轮子到了白槿的身前。 他吃力的弯腰,朝白槿伸出了手。 “小槿,你要的一切,我给你。” * 打了胜仗,将士们高兴,檀阙自然也激动。 但悬英却觉得,檀阙似乎高兴得过了头,折磨得自己每天都觉得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在吴关城的这三个月多月,营帐、马车、野外、温泉、粮仓…… 不管是多么奇怪的地方,檀阙都要强迫自己去和他试一试。 每次都要到进行到自己快要晕过去,或者哭天喊地的向他求饶,檀阙才肯停住他的兽行。 悬英原本以为檀阙是个冷心冷骨的人。 却不料,他是将说话的力气,都用到欢和之事上了。 就像是一直被压制的野兽突然被释放了,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兴致。 营帐里,悬英穿着檀阙的盔甲,被檀阙抱起放倒在圆桌上。 见檀阙扑身压下,悬英娇声尖叫了一声,双手抵在了他的肩头。 “檀 分卷阅读163 郎,檀郎你轻一点,人家盔甲里面什么都没穿,磨得到处都疼得很。” 檀阙深着眸子,抬手扶着她泛红的脸。 “脱了就不疼了。” 悬英不依的在他的怀里摇着头,撒娇道:“檀郎惯会说假话哄骗我,你昨□□着人家和你玩将军和俘虏的游戏,绑得我手腕到现在还痛呢。” 悬英娇娆的举起手腕,伸到檀阙的面前。 “你瞧瞧,你瞧瞧,是不是还红着。”悬英噘嘴娇蛮道,“檀郎就顾着自己爽快,一点都不疼我。” 檀阙盯着她手腕上的两条绳子印记,知错的握住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处。 “你不喜欢?” 悬英害羞的转过脸,眼眸低垂道:“谁喜欢你的恶趣味。” 只见檀阙沉默了一会,一脸深思的模样。 而后严肃坚决道:“嗯,那你给我半天时间,让我研究研究书上下一篇姿势。” 见檀阙严肃的表情,说着不正经的话,悬英的脸颊就像火烧一样的烫。 还没等悬英害羞完,檀阙便双手架在她的腋下,将她从圆桌上拎到床榻上。 “先把今日的功课做完。” 檀阙不安分的手,折磨得悬英浑身上下红烫得很。 她在床榻上一边娇笑着,一边左右扭捏着。 就在檀阙刚解开她身上盔甲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营帐里的暧昧。 “皇上,奴才接到了……” 陈公公因为一时兴奋,冲进了营帐里,却没想到里面却是这样一番场景。 只见檀阙杀气腾腾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陈公公一屁股坐在地上,赶紧低下了头。 “滚出去!” “奴,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陈公公圆溜溜的滚出营帐后,悬英才从檀阙的怀抱里探出了头。 她害羞的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都怪檀郎,不分场合地点。” 檀阙扯掉她的盔甲,滚着喉结闷哼了一声。 “你,你出去,出去……别动了。”悬英扭了扭脖子,绝情的推开了檀阙。 她抓起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往床脚处缩了缩。 看着檀阙一脸的阴沉,万分不满的盯着自己,悬英心虚道:“陈公公不还在外面吗。” “他又不是没听过。” 见檀阙不甘心的扑了过来,悬英抬起脚抵在了檀阙的肩头。 “我的意思是,陈公公肯定是有急事找檀郎,檀郎想到哪儿去了。”悬英娇羞的抬眸看着他,媚眼一勾,魅惑道,“檀郎快去吧,回来补给你就是了。” 悬英的脚趾尖在他的肩头绕着圈圈,笑得勾人。 檀阙凝眸,握住了她的脚踝,身子用力一压,将悬英的膝盖压在了她的肩头。 他低头轻轻吻在悬英的脚背,目光却一直锁着她的双眸。 “到时候,可不准哭。” 第78章 望着檀阙的挑衅, 悬英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却怎么也拧不过他。 悬英只得低眸撇着眼眸,脸红成一片,娇声了一句:“檀郎坏死了。” 陈公公正跪在地上,脑门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的时候, 营帐的门帘嘭的被甩开。 看着一步步映出眼帘的金龙锦靴, 陈公公颤音道:“皇上,皇上奴才有罪啊,你责罚奴才吧, 奴才没脸在伺候皇上了。” 檀阙冷着脸,踢了一下他的肩膀, 道:“说正事。” 陈公公一听, 原本哀伤的脸上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他赶紧拍拍屁股,猫着腰扶正了太监帽, 走到了檀阙的身边。 “皇上果真是金龙天子,气度非凡,有容乃大, 宽厚……” “陈喜, 你是想死吗?” 迎上檀阙阴冷的目光,陈公公咧嘴笑着,抬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嘿嘿嘿,皇上不生奴才的气就好。”陈公公激动道,“回皇上话儿, 是天大的好消息,奴才才迫不及待的来告诉皇上啊,南燕太子景,我们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已经继位成了南燕的新皇。” 檀阙神色一惊,转头道:“莫非,南燕王是……” “回皇上,南燕王无碍,南燕王退居朝廷,做逍遥的太上皇去了。” “本宫的皇兄继位了?”听到了陈公公和檀阙的对话,悬英欣喜的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父皇身子骨近几年越发的不好,如今将朝政传给景哥哥,也可以好好的照料身子了。 陈公公拍手道:“是啊,娘娘,奴才这就是来传您的皇兄,也就是新南燕王的意思,想要娘娘回母国住上几日,以续兄妹情意。” 悬英激动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有多久没见到皇兄了。 可一抬头,就迎上了檀阙阴冷深沉的目光。 檀阙的不高兴已经写满了一脸,悬英上前伸 分卷阅读164 出小手指,勾住了他的指尖。 “檀郎,檀郎会同意的对吧。” 檀阙沉着脸,他低头看了一眼悬英撒娇的模样,便拉着她的手,走回营帐里。 门帘一摔,檀阙双手掐着腰,围着圆桌饶了整整三圈。 他猛灌了一杯茶水,厉声道:“不行。” 瞧着他这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悬英眉角一扬,便走到了檀阙的身前,跨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檀郎莫非是醋精不成?怎么连我皇兄的醋都吃啊。” 悬英笑着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娇声道:“我可是什么都给檀郎了,檀郎还担心我逃跑不成?” 听着耳畔处绵软的娇声,檀阙喉结上下动了两下,拧起了眉心。 他双手搂住了悬英的细腰,低声道:“担心。”他仰头凝视着悬英的媚眼,“你太聪明,我只有绑着你在身边,才能放心。” 悬英低眸娇笑着,搂着檀阙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那,这样呢,檀郎可放心?” 见檀阙沉默不语,悬英又笑着吻在了他的鼻尖,娇声着:“可高兴?” 瞄着檀阙渐渐发红的耳根,悬英半眯着双眼,挑着细长的眼角,笑得格外勾人。 她侧头吻在了檀阙的嘴唇上,还不忘挑着舌尖撩拨着他的唇角。 迎着檀阙的鼻息,悬英道:“我是你的。” 听着悬英的话,檀阙原本就被她撩拨心里麻酥酥的,现在更是连忍耐都不想忍了。 他抱着悬英的双腿起身,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双手撑在她身子的两侧,檀阙刚要压低身子,便见悬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悬英得逞一笑,傲娇的扭了扭脖子。 “不依。”望着檀阙越发深沉的脸,悬英媚声着,“檀郎先回答我,同不同意?” 檀阙双手十指紧握在桌边,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他挣扎了好久,终是败下阵的低哼了一声,点头道:“我和你一起。” “那怎么行?虽说战事结束,可军营这边还需要檀郎,檀郎怎可因为以及私事坏了国之大事?”悬英不高兴的撇撇嘴,“我可不喜欢这样的檀郎。” 檀阙被她折磨得心燥如焚,他拉开悬英的手,哑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独自前往,绝对不行。” 悬英眼睛一转,双手搭在她的脖子上,道:“檀郎安排一些侍卫保护我既可……嗯,如果能让羁将军送我去,就更好了。” 听到羁将军三个字,檀阙脸色大变。 他猛地抓住悬英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桌子上,俯身压上。 “你还敢在我面前提他!” 悬英被他的蛮力吓得惊呼了一声,怯生生道:“怎么了嘛,我和羁将军又没什么,檀郎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只要自己一提祁元朔,或者自己不经意间看了祁元朔一眼,檀阙都会生气。 他分明知道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重生后,她都是不喜欢祁元朔的。 “讨厌他!” 听到檀阙口中的这三个字,悬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还闹起了脾气。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讨厌他。” 他早就知道羁云的真正身份,所以心里更不是滋味。 檀阙自打第一眼见到祁元朔,就知道他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含着金汤匙,受尽宠爱,只有在那样良好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才能有祁元朔那张没心没肺清清白白的笑脸。 那是他檀阙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每次看到祁元朔马尾飞扬,恣意洒脱,对着江悬英大笑的时候,檀阙心底总是不受控的涌出了杀意。 因为,那样的祁元朔和江悬英站在一起,很般配。 悬英笑着歪头看他,道:“我的檀郎,就这么没自信吗?” 见檀阙冷着脸,受委屈一样的不说话,悬英娇娆的伸手,揉开了他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天下男儿千好万好,我也就只能看到我的檀郎。”悬英想一想,又摇头道,“嗯,不对不对,天下没有比我的檀郎更好的男儿了,我最最最最喜欢檀郎了。” 说罢,悬英仰头吧唧一口,吻在了檀阙的嘴巴上。 尝到了甜头儿,又听到了怀里这一番软绵勾心的话语,檀阙再冷的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 他的江悬英,总有千万种方法,让他一败涂地。 看着檀阙面容温和起来,悬英才继续说道:“檀郎你知道的,他是南燕人,他本名叫祁元朔是南燕身份非常尊贵的小侯爷,是因为我才跟着到朔北来的。” 悬英当然没有说出祁元朔来朔北的另一个原因。 虽然她爱檀阙,但也要保住南燕,保住她的皇兄和祁元朔的安全。 “我早就和祁元朔说明白了,我不喜欢他,所以借这次回南燕,我想也该让他 分卷阅读165 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檀阙俯视着她勾人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随你吧。” “檀郎这是同意了?”悬英激动的媚眼一扬,笑得明媚。 “嗯,虽然我讨厌他,但他至少能护你周全。”檀阙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等吴关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去南燕接你。” 说罢,檀阙低头朝她的嘴唇吻去。 却不料悬英快速的侧过脸,躲开了他。 “让我算算,我若是去南燕,檀郎少说也会有半月见不到我对吧。” 瞄着檀阙疑惑的目光,悬英娇媚的笑着,说着:“在我去南燕前,檀郎就饿着吧。” 听懂了悬英话中的意思,檀阙不满的黑着脸,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要憋死我?” “哪里是憋着檀郎呢?”悬英扬着下巴,挑逗着吹了一下檀阙的睫毛,“檀郎若是吃饱了,这段时日就不会抓心挠肝的想着我念着我了。” 悬英使坏的用指甲抵着他的心口窝:“檀郎可要日日夜夜念着我,否则……”悬英扬起头,贴到他的耳畔道,“否则,我可就不让檀郎吃了呢。” 说罢,悬英像鱼一般从檀阙的胳膊下钻了出去,朝他抛了个媚眼,便跑出了营帐。 瞧着逃走的悬英,檀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某处明显的不同,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捂着额头,靠在圆桌上喘着闷气。 “妖女。” 五天之后,去南燕的马车队伍就等在了军营外。 因为之前从西曌回来时遇刺之事,檀阙特意交代,马车和随行的侍卫都要格外的低调,就像是寻常百姓家出行一样。 但挑选的那些随行的侍卫,除了一人敌百的祁元朔,其余的也大多是立过军功的。 营帐外,陈公公守在檀阙的身边,见他眉头紧锁满脸的不安,便眼睛一转,凑到了他的身旁。 “皇上,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你这个样子皇后娘娘见了那也是会担心的。”陈公公小心翼翼试探道,“皇上和娘娘这一别再见可就是半月之后的事儿,皇上不如让娘娘留个念想儿?” 见檀阙转头看他,陈公公谄媚的笑着。 他左右探了探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瞧着檀阙蹙着眉毛,一脸的不解,陈公公偷笑道:“皇上就像奴才这样做,让皇后娘娘留下个香吻呀。” 檀阙沉默了一会,道:“滚。”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悬英便披着一身枣红色的斗篷,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她望了一眼远处早早备好的马车队伍,还有骑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祁元朔。 悬英仰头凝望着檀阙,眼眶里水润润的一片。 余光瞟着快要哭出来的悬英,檀阙咳嗽了一声,道:“走吧。” “檀郎怎么都不挽留我,好绝情。” 檀阙仰着头,双手倒背在身后,不看她。 “趁我没后悔,走吧。” 悬英吸了一下鼻子,目光落在檀阙的腰封上。 只见他的腰封上系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枚小香囊。 悬英唇角一勾,依依不舍道:“檀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见悬英往马车那边走去,檀阙脚下颤抖着上前了半步,着急道:“等,等等。” 听到檀阙的声音,悬英快速转回身,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檀阙张了张嘴巴,又紧紧的闭上。 他眼神左右飘转了一会,便僵硬的抬起手,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脸颊。 悬英瞧着一脸僵硬的他,眨了两下眼睛。 待她明白过来后,嘴角勾出了明艳的笑容。 她快速的朝檀阙跑了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踮脚在他的嘴唇上深深一吻。 就在檀阙抱住她,想要更热烈的回应时,便见悬英松开了嘴巴,转向他的脖颈处。 狠狠的一口咬在了檀阙的脖颈上,听着耳畔处吃痛的低哼声,悬英眉角一扬,得逞的笑着。 “画押,我的檀郎,可不许被其他的小妖精勾搭走哦。” 檀阙低头凝视着她,缓缓挤出了几个字:“都不及你的道行。” * 夜晚,送走悬英后,檀阙便一直坐立不安着,整颗心都悬在刀尖上一样,只能凭借着拼命埋头批奏章转移自己的心思。 手边的两摞奏章刚批阅完,营帐外便传来了陈公公和孙太尉着急的声音。 “皇上,皇上出事了!” 他们二人进来后,檀阙便黑着脸,直接走到了他们的身前,紧张道:“可是皇后出事了?” 孙太尉摇头道:“倒不是皇后娘娘,皇上还是先见见外面的两个人吧。” 话音一落,营帐外便走进来两个人。 跪身在地,头上戴着的斗篷缓缓摘下。 竟是小满和蕊姬。 “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166 ”檀阙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明明该在朔北皇宫里的人,怎会在此处? 小满和蕊姬互相看了一眼,蕊姬害怕的低下了头,小满跪在地上着急道:“皇上,奴婢和蕊姬娘娘是偷偷跑出来的,是来向皇上通风报信的!” “宫里出了事?” 小满点头道:“皇上,宸王,宸王他好不对劲,他,他好像要反啊。” 第79章 “宸王去了瑶华台, 救出了罪臣之女白氏,还封锁了城门,不知怎的就连朝中的几位大臣都在为宸王办事。”蕊姬怯生生的说道。 她扭头看了小满,又望了一眼檀阙的脸色,继续开口道:“贱妾瞧着,瞧着……宸王好像早就计划在皇上攻打戎敌时, 暗中做手脚。” 听着蕊姬的话, 檀阙目光越发阴冷。 他握着手边的惊蛰刀,脸色冷得渗人。 皇兄他一向温润淡泊,怎会有如此举动? 蕊姬不是自己的人, 她说的话,自己没办法相信。 可小满不同, 小满是他的人, 她说的话,可信。 “皇上, 如今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檀阙凝眸颔首,思虑了一会, 猛地抬起头看向孙太尉道:“皇后如何?可安全?” 孙太尉一愣, 赶忙点头道:“回皇上,据臣所知,皇后娘娘和羁云已出了吴关城,正往南燕的方向去,有羁云在皇后娘娘定然安然无恙。” 听到孙太尉的话, 小满抿着嘴巴,泄气的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自己长途跋涉到吴关城来,结果羁将军却走了! 自己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受没受伤,屁股好没好…… 怎么会这样!!! 小满垂头丧气着,就差歇斯底里的哭出来了。 “都出去,让朕想想。” “皇上,此事刻不容缓,宸王既有了谋反之心,必诛之!”见檀阙狠不下心来,孙太尉着急的说道。 檀阙冷着脸,压下一口气,道:“出去!” * 因为宸王封锁城门的缘故,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留在朔北的孟衍、孙氏等其他亲信,都已经被宸王秘密监视起来,根本传递不出去任何信息。 吴关城这边孙太尉派出去了几个身边人,全都乔装打扮成逃荒的百姓,在朔北青阳城外探听了几日。 从青阳城外的几处茶楼里,他们带回了城内的消息。 远在吴关城的檀阙和孙太尉都不知道,白振国在半月前死在死牢里了。 听说死牢深处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闹了鼠灾,白振国是活活被老鼠给咬死的。 尸体被看守的人发现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就连眼珠子都被老鼠给吞了。 谁都想不到,只手遮天半辈子的白振国,最后居然会有如此下场。 朝中的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白振国死了,孙太尉又跟着檀阙去吴关城打仗,也就剩下了御史大人维持着朝堂。 这御史大人虽说才华谋略都是数一数二的,可谁都知道他胆小如鼠,还是个墙头草。 宸王檀羲也是盯准了他这一点,便挟持了御史大人,以他来号令朝中一众官员。 之后,也就有了封锁城门,将白槿放出瑶华台种种事情。 甚至青阳城里还传出了谣言,说是宸王檀羲向罪臣之女白氏下了聘,拟了婚书,要娶她为妻。 娶弟妹为妻,简直是整个朔北的笑柄。 知道这些事情后,檀阙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营帐里,无论是谁来,都一概不见。 陈公公守在营帐外,着急的擦着头上的汗。 皇上这老毛病又犯了,可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在他身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陈公公瞄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帐内,又转头四处查看着。 也不知道小满那丫头又跑哪里去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孙太尉和几个将领时不时的就往这里跑,今日怎么都消停了。 就连平日里操练不停的士兵们,今日也是安安静静的。 陈公公揉了揉下巴,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 想必也是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有意避之吧。 陈公公刚蹲在地上打了个哈切,就见远远处一点光亮向他这里靠近。 眯着眼睛离近一看,竟是挑着四角灯笼的蕊姬。 陈公公拍拍屁股起身道:“蕊姬娘娘怎么来了?” 蕊姬抻着脖子往营帐里面看了一眼,小声道:“皇上心情还是不好吗?” “可不就是,奴才劝蕊姬娘娘还是别去皇上面前受气得好。” 蕊姬颔首一笑,道:“多谢陈公公提醒,只不过,我有办法让皇上开心。” 瞧着陈公公一脸的不相信,蕊姬打开了手里拎着的竹篮子。 里面放着一封信。 分卷阅读167 陈公公抻着脖子一看,立刻咧嘴笑着拍手叫好。 “好好好,这真是个顶顶好的东西啊。” 檀阙正看着奏折,便听到了掀开门帘走进来的脚步声。 不像是陈喜的声音,他抬了下眼帘,目光落在走进来的蕊姬身上。 “何事?” 听到檀阙冷漠的声音,蕊姬颤抖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她小心翼翼的举起手里的竹篮子,声音细微道:“皇上,贱妾是来送信的。” “谁的信?” 蕊姬低垂着眼眸,眼睛一转,小声道:“是,是皇后娘娘的……” “快拿来!” 还没等蕊姬说完,便见檀阙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手里的竹筐。 蕊姬迈着小碎步上前,将竹筐放在了檀阙的面前。 刚打开竹筐的盖子,就听到檀阙突然开口。 “慢着,皇后给朕的信,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蕊姬害怕又紧张的收回双手,低头拧着自己的袖子。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害怕,支支吾吾道:“回,回皇上,贱妾,贱妾方才在外面看月亮,然后就遇到了骑着棕色马的送信人,他说,他说没有找到收信的士兵,贱妾一看是皇后娘娘的信笺,想着皇上看见了肯定高兴,就私自做主,收,收了下来。” 蕊姬闪着清澈的明眸看着檀阙,可怜道:“皇上,是贱妾做错了吗?” 檀阙看着她这一副怯生的样子,便伸手掀开了竹筐的盖子,道:“没有。” 见檀阙拿起里面的信笺,蕊姬才松了口气。 檀阙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悬英的字迹没错。 挂念她这么久,她终于知道给自己写信了! 檀阙激动的撕开信封,就在打开信纸的一刹那,白色的粉末从信纸的夹缝中洒出。 一股奇香入鼻,檀阙双手紧紧的捏着信纸,可视线却越发的模糊,脑子也晕晕沉沉的。 连信纸上的半个字都没看到,檀阙便一头倒在了桌案上。 一旁的蕊姬捂着鼻子,缓缓的抬起头。 原本眼中的清澈与灵动完全消失,在微弱的烛火下,露出的一双杀气猩红的眼眸。 她走到檀阙的身前,拿起他手中的信纸,吹掉了上面的白色粉末。 看着一张空白,一个字都没有的信纸,蕊姬轻蔑一笑。 她从袖口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头瞪着不省人事的檀阙。 嘴角扬起肆虐得逞的笑容。 * 悬英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疼痛得很。 一口闷气哽在喉咙里让她窒息难受,可也多亏了这一丝的窒息感,让她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陷入了恍惚。 房间里阴沉沉的,没有光,也没有燃着烛火,可这里的摆设和布局,却让她十分的熟悉。 几日前,她和祁元朔刚从吴关城出来,按计划的往南燕的方向去。 却不料还没出朔北的地界,那些护送她的侍卫们突然变了脸,不仅改变了路线,还纷纷举起兵刃直指自己。 即便祁元朔为了护着自己,和他们拼尽全力的搏杀,可就在一阵白色雾气将他们笼罩后,悬英只记得好似闻到了一股奇香,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昏暗无光的房间内。 悬英难受的想要捂住额头,却听到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这声音让悬英猛地一愣,浑身冒起了冷汗。 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上辈子伴随她半辈子的铁锁链的声音! 果不其然,悬英一低头,就看见了绑着自己双手的铁链子。 还有一对儿更粗更结实的铁链,将她的双脚和床头柱紧紧的捆在一起。 悬英眯着眼睛再次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东西,心底的困惑便全都明了了。 白槿! 是白槿! 可白槿已经被削去妃位,关进瑶华台了啊! 正当悬英一筹莫展时,只听“吱吖”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一道刺眼的光亮洒进,悬英眯着双眼,抬手遮挡住亮光。 在手指缝隙中,她看着一双玉底锦靴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江悬英,别来无恙啊。” 果然不出所料,是白槿! 悬英放下手臂,仰头看着一身凤凰华服,金钗银饰的白槿。 她冷笑了一声,道:“该是本宫恭喜你才对,瞧着你现在的模样,想必是重见天日了。”悬英上下打量着她,“只是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呵,皇上?”白槿冷嗤了一声,缓缓低下身子,盯着悬英,“哦,对了,本宫忘了你离宫数月,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如今本宫可不再 分卷阅读168 是什么淑妃娘娘了,于礼,你该叫本宫,皇后!” “皇后?白槿,你是想当皇后想疯了吧?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罢了。” 却见白槿笑着摇摇头,道:“江悬英,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悬英看着她从头上摘下一枚发钗,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晃动。 这是,凤钗! 悬英眸中闪着谨慎,紧紧的盯着白槿。 檀阙是绝对不会将凤钗交给她的,可看着白槿如今的样子,却是皇后的着装和打扮! 莫非,出了什么事? 只见白槿骄傲的笑着,一把拽着悬英的头发,逼着她仰头看着自己。 “江悬英,事到如今本宫不妨告诉你,檀阙,你的皇上,他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白槿张狂的笑着,手里加大了力度,“如今在皇位上坐着的,是檀羲,而我白槿,是整个朔北的皇后,本宫是皇后!” 白槿疯魔的甩开悬英的头发,仰头大笑着。 “白槿,你是疯了吗?”悬英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着,白槿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白槿自己最了解不过了,她就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白槿看着她不相信的表情,伸手用凤钗镶满宝石的一面,狠狠的抵在悬英的下巴下。 望着她眉头紧蹙,咬牙忍着痛楚的表情,白槿心底舒畅的很。 她侧脸指着这件屋子,道:“你和檀阙当初把我关在这个屋子里,让我吃糠咽菜,住在苍蝇窝里,受尽屈辱,如今我遭受过的那些,我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江悬英,有我白槿在的一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一步!” “檀阙,檀阙他怎么了?” 悬英咬牙切齿的瞪着白槿,对于白槿要如何报复自己,她根本无心去考虑。 她只想知道檀阙怎么了,他在哪里,他是死是活。 白槿用手中的凤钗划过她的下颚,声音渗人道:“呵,江悬英你还真是不死心呐,他死了,死在吴关城的军营里了,你是不是心好痛,好想和他一起去了啊?” 看着悬英眼中明显的氤氲,还有越来越红的鼻尖,白槿笑着将她推到在地上。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受尽折磨,受尽侮辱,让你们两个人永永远远的阴阳两隔!”白槿将手中的凤钗戴在发髻上,“这就是你们欺辱我,欺辱我白家的下场!” 第80章 雍和宫里, 白槿身上披着皇后的华府,怀里抱着白振国的牌位。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双眼无神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爹爹,你看见了吗,女儿做皇后了, 这个雍和宫是女儿一个人的了。”白槿低头抚摸着牌位上的字, 挤出了一抹笑容,“爹爹,你是国丈了啊。” 白槿正对着牌位自言自语时, 门外传来了木轮椅咯吱咯吱压过地面的声音。 听着越发清晰的声音,白槿依旧低头看着牌位, 没有理会出现在房中的人。 只见檀羲一身龙袍, 高发一丝不苟的竖起,膝盖上盖着金灿灿的羊绒软毯, 身后的宫人推着他停在白槿的身前。 檀羲从软毯下抽出手,想要握住白槿。 就在他只见刚刚触碰到白槿的手背上时,便见白槿双手一缩, 起身将白振国的牌位安稳的放回原处。 手心下空荡荡的, 檀羲眼帘微垂,单薄的嘴唇抿在一起,悻悻的收回了手。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朕马上让人去置办。” 檀羲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全是神情。 白槿转身, 瞥了他一眼,道:“这里都是江悬英的东西,本宫看着就恶心,你就让人按照这屋里的东西全都重新置办一套,一定要比江悬英用的东西好就对了。” 白槿抚摸着身下的黄梨木架子床,手指一点点的抓紧。 听说这个黄梨木架子床是檀阙亲自为江悬英准备的,果然,这用料和触感,是自己见过最好的。 看着架子床上的雕花,白槿心里越来越气。 “还有这架子床,也要比现在这个好上百倍千倍才行!” 檀羲细细听着她的话,温柔的笑着颔首道:“好,小槿要的,朕却都会办到。” 白槿看向他,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檀羲是个城府这般深的人。 如此心狠手辣的算计自己的胞弟,她白槿还真是望尘莫及啊。 早知如此,她就把宝全都压在檀羲的身上了! 白槿上下打量着他,心底寻思着,不过万幸的是檀羲对自己情有独钟,这样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抓着手里了。 “自从你帮本宫把江悬英抓回来,又让蕊姬去刺杀檀阙,本宫就知道你答应本宫的,都能做到。”白槿抬手摸着架子床沿,满眼的骄傲,“江悬英被本宫关进瑶华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檀羲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合声温润道:“小槿是怎 分卷阅读169 样想的?” “本宫要折磨死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卑贱的在本宫的脚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看着白槿满脸的怒火,就连嘴角都止不住的发着抖,檀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好,小槿开心就好。” 白槿慢慢平复好心里的怨气,扭头看向檀羲道:“本宫前几日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听白槿的话,檀羲脸上的温柔瞬间僵硬。 他收回落在白槿头顶上的手,眼眸低垂。 见檀羲不说话,白槿继续追问着:“我们到底哪一日圆房?本宫必须要有个孩子,必须要生下朔北未来的继承人才能真正的安心。” 抬眸望着白槿期待的目光,檀羲藏在软毯下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沉默良久,他终是僵硬的开口道:“……对不起。” 听到檀羲的这声对不起,白槿扶在架子床上的手慢慢滑落。 她双手抓在床沿处,上下细细的打量着檀羲。 莫非…… 白槿不可置信的微微张开唇,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见檀羲凝望着自己,满目哀伤。 “你想的不错。”檀羲努力挤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朕,能满足小槿所有的要求,唯独这个……朕没办法,朕……一出生,就没办法。” 话音一落,望着白槿受了惊的表情,檀羲心底压着的石头让他越来越窒息。 他朝着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温柔道:“朕还有要事,小槿要好好休息,朕忙完,再来看你。” 说罢,宫人推着他的轮椅,将他送出了雍和宫。 房门一闭,白槿再次陷入一室的昏暗。 她低垂着头,平复着心里的压抑。 可还是一声发泄般的嘶叫声回荡在整个雍和宫里。 白槿随手将架子床上的玉枕和被褥扔在地上,又不解气的将方桌上的茶具摔了个净。 “不公平,不公平……老天爷你为何待我这么的不公平!” 从雍和宫里出来,檀羲便遣走了跟着他的宫人,独自回到扶云轩。 扶云轩紧闭的房门中,传出宫女渗人的哭喊声。 漆黑一片的寝殿里,满地趴着被卸去了四肢的野猫儿,一个小宫女被褪去了衣衫,以趴着的姿势四肢被绑在床头架上。 她满眼泪水的扭着头,哀求的望着手里拿着银针的檀羲。 “皇,皇上,求求您,放过奴婢吧。” 檀羲没有理会她的哭求。 他将手里的银针在蜡烛的火苗上来回穿梭,待银针烧得滚烫,檀羲捏着银针俯身扎进了小宫女的后背上。 听着宫女止不住的哭泣嚎叫声,檀羲仰首一巴掌抽晕了她。 手中的银针已经将宫女的后背扎出了一朵木槿花的形状。 凝望着鲜血密布的木槿花,檀羲笑得格外阴森。 他低头吻在了鲜血上,嘴边低喃着:“小槿,小槿……” * 莲花池边,一群围着的宫女太监们捂着鼻子,窃窃私语着。 “有什么可看的,手里活儿都做完了吗?” 苏尚宫一走过来,围着的小宫女们纷纷退到了四周。 看着莲花池中漂浮着的赤身裸体的宫女,苏尚宫眉头一蹙,目光落在她背上的那朵布满鲜血的花骨朵上。 “尚宫,这是这个月来第四具尸体了,死的都是豆蔻的小宫女,后背上还都被扎的血肉模糊,可怜死了。” “可不就是,我还见过之前那一具,整个后背的皮都快被剥下来了,吓死人。” “你说,这会不会是闹鬼啊,会不会是先皇死的太冤了,现在回来找宫女陪葬来了?” 苏尚宫冷着脸,瞪了他们一眼。 “宫里死一两个宫女,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胡乱议论皇家事,就通通去尚刑司吧!” 见围着的宫人吓得纷纷逃走,苏尚宫朝身后的宫人挑了下眉。 “捞起来,妥善安葬。” 苏尚宫四处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小声道:“瑶华台如何?” “奴婢去探过了,四周守卫众多,还都不是我们的人,难办。” 苏尚宫双手交握在身前,扬着脖颈往前走着。 “去准备一条绳索,要能承一人重量。” “是。” 入了夜,瑶华台冷清得很。 悬英没想到往日灯火通明又热闹的瑶华台,如今因为关着自己,会变得如此凄凉。 她躺在凉冰冰的地上,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远处,眼泪早已干涸在脸颊上。 一有点风吹进来,脸上脸紧绷绷难受的很。 可如今□□上的十二分难受,都比不上她的心如死灰。 檀郎死了。 无论她和檀郎多么的努力去改变,结果和上辈子还是一模一样。 而不同的时,这辈子,留给她和檀 分卷阅读170 郎在一起的时光,短暂得让她无法接受。 悬英望着目光所及的那处桌角,眼中慢慢的有了光亮。 这辈子,她没有皇儿的牵绊,她为何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檀郎都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悬英心里这么想着,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她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紧紧的锁着那处尖锐的桌角。 想都没想,悬英便猛足了力气,朝桌角处冲了过去。 可只听铁锁链哗啦啦了一声,将她阻止在离桌角还有两寸的位置。 悬英闭着眼睛又往桌角处一使劲儿,可绑着她的四条锁链却结实得让她无能为力。 缓缓睁开双眼。 悬英冷心一嗤,果然,白槿都是精心算计过的。 连死,都不让自己死。 这时只听门外的锁头被打开。 房门一推开,就见白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鞭子,甩手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胳膊上。 悬英眉心冒着冷汗,捂住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看着从手指缝隙中渗出的鲜血,她仰头咬牙切齿的瞪着白槿。 “呵,拿鞭子抽我算什么本事,白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望着悬英骄傲不屈的样子,白槿气的双手颤抖着。 紧接着又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肩膀上。 皮开肉绽的疼痛让悬英眼前一花,也不知怎么的竟虚弱的跪倒在地上。 她吃力的大口喘着气,仰头不屈服的看着白槿。 “白槿,你可不要忘了,我不仅是朔北的皇后,我的皇兄还是南燕的王,你就不怕我皇兄的兵马踏平朔北吗?”悬英媚眼一勾,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白皇后,能做得了几日!” 听着悬英的话,白槿泛起了心虚。 虽然以朔北的武力根本不把南燕放在眼里,可如今掌握朔北兵马的孙太尉人在吴关城,宁死不回朔北。 朔北的那些将士们也自然为孙太尉马首是瞻。 如今的朔北可以说是一具空壳,根本抵抗不了半点风吹草动。 可白槿还是气不过的扬手一鞭子打了下去。 看着躺在地上虚弱无力的江悬英,白槿厉声道:“本宫就是要折磨你,看谁敢不要命的说出去!” 只见悬英躺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扯着锁链,原本还挣扎着,可一点点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了。 白槿瞧着她这幅样子,抬脚踢了踢她的膝盖。 “江悬英,你别和本宫耍花花肠子,装死这招没用!” 却见江悬英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就连气息也比方才微弱。 一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白槿便焦虑了起来。 她还不能让江悬英死。 她还没折磨够,怎么能就这么轻松的让她死! 白槿扔掉手里的鞭子,厉声道:“来人,去叫太医。” * “太医,怎么样,是死是活?” 白槿抱着双臂,看着一脸严肃的太医。 老太医收回诊脉的手,道:“回淑妃……皇,皇后娘娘,活着倒是活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老太医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悬英,又看了一眼白槿。 “再不说话,本宫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被白槿这么一吼,老太医紧张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叩首在地。 “回皇后娘娘,是,是喜脉,老臣若诊断无误的话,怕是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 “……有了身孕?!!” 白槿听完脚下踉跄了一步,她目光落在江悬英的脸上,手中的香帕被她攥出了褶皱。 凭什么,凭什么江悬英一出生就高人一等。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一嫁到朔北就踩在自己的头上。 凭什么檀阙喜欢的是她。 凭什么她轻而易举的就能当上朔北的皇后。 又凭什么,江悬英她能怀上孩子! 老太医瞄了一眼白槿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这孩子是先皇的子嗣,如今,该如何……” 白槿冷着脸,缓缓吞下心中的怒气。 “就赐她一碗,堕胎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文的小可爱看到这里不要害怕,村长宠女主一百年~ 第81章 看着装满堕胎药的碗贴在江悬英的嘴边, 白槿目色狰狞着。 就在那黑色的药汁马上滚进悬英的嘴唇时,白槿快速的大步上前,一把抢走了那碗堕胎药。 “皇,皇后娘娘,不喂了吗?”小宫女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白槿凝视着碗中的堕胎药,眉头紧蹙。 想来, 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和檀羲生养孩子了。 可她 分卷阅读171 必须有一个孩子, 这样才能永久的保住自己的地位。 倘若为了怀上孩子,随意找一个男子,那她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的。 白槿目光转向悬英的肚子上。 她的肚子里就正好有一个还, 还是檀阙的孩子。 是檀家正统的血脉。 白槿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药碗,心中越发的笃定。 没错,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江悬英肚子里的孩子, 她要抢走! 白槿将手里的药碗递给身后的宫女,道:“不喂了, 去换上一碗上好的安胎药,她肚子的孩子决不能有事。” * 悬英醒过来的时候,头晕沉沉的,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草药的香气。 她扭头看着自己的肩膀, 那一夜被白槿用鞭子抽打过的地方,都用草药精心包扎好了。 悬英不禁有些疑惑,白槿应该巴不得看自己遭罪才对,怎会有如此好心让人帮自己包扎伤口? “本宫可没那么好心。” 听到突如其来来声音,悬英转过头, 便见白槿正坐在圆桌旁,喝着茶水。 见自己醒过来,白槿放下茶杯,迈着扭捏的步伐坐到了床沿边。 悬英眯着双眼看着她,道:“白槿,你是在草药里下了毒吗?” 白槿捂着嘴巴低头娇笑着,回应:“论心狠手辣,本宫果然不是你的对手。”白槿伸手按着悬英受伤的地方,“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应该在这草药里加些毒药呢?江悬英,不如你给本宫的建议,本宫该下什么毒才好啊?” 悬英扒开她的手,挑着眉角道:“若是我,就加一些不会致命,却又让人瘙痒难耐的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外乎如此。”悬英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告诉你了,你也不认识。” 听着悬英的嘲讽,白槿本来心生怨气,可却已然挤着满脸的笑容,低头俯视着她。 “本宫不和你生气,你以为本宫留着你是为了听你的冷嘲热讽?”白槿伸手落在悬英的肚子上,“江悬英,你的身上有本宫想要的东西。” 悬英半眯着双眼,斟酌着白槿的表情。 低头看着她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悬英察觉到了异样。 昨日白槿气势汹汹而来,抽了自己整整三鞭子。 虽然她好几顿没吃东西,但也不至于挨了几下鞭子就晕了过去。 如今看着白槿这幅奸险狡猾的嘴脸,悬英细细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还有自己这段时日身体的情况,心中便有了定数。 她一定是有了身孕! 她肚子里,有了檀阙的孩子! 悬英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维持着面不改色,伸手扒开了白槿的手。 “白槿,你想要孩子,就去找你的男人生去。” 只见白槿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抬手按在了她被鞭子抽打过的地方。 白槿用力的抓着伤口,面目狰狞的看着紧咬着双唇,疼到冒冷汗的江悬英。 “江悬英,本宫再忍耐你几个月,等你肚子里的孩子落地了,你再想口出狂言对本宫不敬,本宫就拔了你的舌头!” 白槿用力的在她的伤口上一拧,看着鲜红色的血液渗透纱布,白槿才得逞的起身,甩袖踏出了房门。 床榻上,悬英脸色惨白的咬着嘴唇,即便伤口再痛,也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声音。 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万分的坚定。 白槿没有告诉她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多长时间了,悬英回想着和檀阙欢和的日子,最近一次是在七天前,第一次少说也是在半年之前。 照着自己这几日身子的虚弱程度来看,这孩子少说也有三个多月了。 悬英扭头看着拴着自己的铁锁链,蹙起了眉头。 想着上辈子白槿抢走了自己的泽儿,让他众叛亲离,甚至灭了南燕,又杀了自己的皇兄,悬英心底便阵阵犯寒。 这是檀阙和她的孩子。 是檀阙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落入白槿的手里! * 夜里,悬英正躺在床榻上,心里计划着如何保住这个孩子,如何保住自己,门外就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 悬英以为是外面的风声,便没有起身理会,可那声音却迟迟不停,甚至越听越不像是风声。 她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瞧,哪里竟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悬英眉角一扬,便伸手朝窗子处摸去,不料那窗子早就被人密封上了,根本推不开。 “娘娘,是奴婢。” 听到从窗子缝隙中传来的声音,悬英眼睛一亮,刚忙挪着身子往窗边儿挪了挪。 “是苏尚宫吗?” “是,娘娘可还安好?” 悬英趴在窗子上,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后,小声道:“本宫还好,只是外面都是白槿的人,苏尚宫是怎么进来的?”b 分卷阅读172 r   “娘娘怕是忘了,奴婢是瑶华台的主事,这里的构造,哪里有容易疏忽的地方,哪里又能上来,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 苏尚宫一边说着,一边卷起手中的麻绳。 她借着东边的一颗大杨树,又在麻绳上绑了三头钩,借着三头钩的抓立,荡到了关着江悬英的房间。 “娘娘有所不知,如今宫里都是白氏的人马,处处监视,奴婢手里的瑶华台钥匙也被白氏收了去,但奴婢一定会找准时机救娘娘出来的。” 悬英听着她的话,心底一阵暖流。 “本宫如今身陷囹圄,怕是还不了苏尚宫的恩情了。” 苏尚宫在麻绳別在腰间,轻声道:“奴婢相信,将来的朔北一定是娘娘的朔北,娘娘到时候再还奴婢的恩情便是。” 悬英摸着自己的肚子,颔首一笑。 苏尚宫果然还是老样子。 悬英眉头一紧,有些颤抖道:“苏尚宫,皇上他当真……” 窗子外的苏尚宫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娘娘还是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原本悬英只是从白槿的口中听到檀阙的死讯,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可如今…… 悬英低垂着头,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她双手捂着肚子,再也忍耐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听着悬英的阵阵哭声,苏尚宫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就是有了希望,记得万事要以您肚子里的孩子为重,请娘娘务必要向前看。” 悬英红着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她努力平复好心里的波澜,可喉咙里却还是哽咽得难受。 “苏尚宫,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衬。” “娘娘尽管说。” 悬英手指落在窗子上,谨慎道:“白氏隐瞒了我孩子的月份,还请苏尚宫想想法子,帮我确定下来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几个月了,另外,我要你再帮我准备一副催产药,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苏尚宫一听,凉薄的脸上尽是为难。 “娘娘,催产药伤身子,您是不能碰的。” 悬英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咬紧了牙关:“顾不得那些了,这是我现在能想到,唯一能护住这孩子的法子。” 听着悬英的言语坚决,苏尚宫颔首应声:“既然如此,奴婢一定帮娘娘成事。” “苏尚宫还有一事,本宫听说,白振国死了,可是苏尚宫你……” 听到白振国三个字,苏尚宫脸上出现了大仇得报的神情。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背,冷声道:“回娘娘,那个恶人终自食恶果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为不能亲手杀了他怨闷了许久。” 悬英微楞,她以为那些咬死白振国的老鼠是苏尚宫放的,居然不是。 “不瞒娘娘说,不仅是白振国的事情,这段时日宫里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奴婢留意了许久,或是同一人为之,只是奴婢目前还没有准确的证据,不敢妄下定论。” “是谁?” 苏尚宫沉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许是宸王。” 宸王?!! 悬英眼前浮现着宸王温润的样子,惊诧万分。 可一想到他谋权篡了檀阙的位,便知是自己被他温润的假面骗了。 他的城府之深,是自己不敢想象的。 毕竟自己上辈子与他做了十余年的夫妻,除了他面上的平和,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如今她也管不得那么多,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肚子里她和檀阙的孩子。 悬英扭头面向窗子处,问道:“苏尚宫可知,羁将军如今在何处?” 在那阵迷雾奇香中,晕倒前她是和祁元朔在一起的。 如今自己被关在了瑶华台,想必祁元朔也是被关押了起来。 “这个奴婢还是知道一些的,羁将军如今被关在水牢,虽然是有些遭罪,但也是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奴婢听说是当今的皇上,想要借着羁将军将吴关城的孙太尉拉拢过来。” 悬英细细听着她的话,对于檀羲的意图已有了几分确定。 孙太尉一日不归降,檀羲的皇帝,还有白槿的皇后之位,便坐不得一日安宁。 如此看来,自己也不用担心祁元朔的安危了。 以他的滑头狡诈,一定会找机会逃出去的。 * 很快,朔北的叶子又泛黄了。 总觉得这边的夏天万分的短暂,蝉鸣也不过短短几日。 不过悬英的肚子却是在一天天中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了。 这几个月里,白槿每日好吃的好喝的送着,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再对自己拳打脚踢,可还是每日都要坐在自己面前,冷嘲热讽上半天,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对于白槿的嘲讽,悬英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 分卷阅读173 白槿送来的吃食,她也会好好的全部吃干净。 悬英知道这个孩子对白槿的重要性,所以在自己生下孩子之前,她的饭食是绝对的安全的。 因为自己吃的太好了,被关在瑶华台的这几个月她倒是胖了不少,那些拴着她的铁链子,都把她的手腕勒出了红印。 可这几个月里,关于檀阙的事情,她再也没听到过半个字。 半夜,悬英倚在床榻上,一边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边轻声道:“今天,娘亲给你讲讲你爹爹如何成为朔北战神的故事好不好?” 感受着肚子里的动静儿,悬英娇甜的笑道:“就知道我的泽儿喜欢听。” 悬英刚准备开口讲故事,外面便传来了猫儿的叫声。 听着这根本就不像从猫儿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悬英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赶快护着自己的肚子,挪到了窗子边。 透过窗子的缝隙,悬英看着外面一身黑衣的女子。 “小满,是小满吗?” “主子,是我啊,就是我。”小满激动的咧着嘴巴笑着,双手狠狠的扒着窗子缝,“奴婢就不信,还掰不开它!” 听着窗子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悬英紧张的阻止她道:“别弄了别弄了,一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小满不甘心的一拳头打在了窗子上,凶神恶煞道:“敢欺负我家主子,奴婢要去杀了那个白贱贱!” “小满,你去哪里了,我听苏尚宫说你和芳姑姑都不在宫里,连蕊姬都不在,担心死我了。” 小满一张小脸贴在缝隙上,眼睛左右瞟了瞟,道:“主子可别再提那只鸡了,若不是她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皇上又怎会落进西曌人的手里,一想起这事奴婢就想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你说什么?”悬英听着她的话,猛的张大了双眼。 “奴婢说,那只鸡狼心狗肺……” “不是,不是这个,你方才说,皇上落进西曌人的手里?” 悬英捂着自己的肚子,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皇上没死?!!” 第82章 小满猛地捂住的嘴巴,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两侧看了看。 确定四处无人后,她才放下小手,贴到了窗子的缝隙上。 “对对对,这是奴婢的正事。”小满闪烁着亮丽的眼睛,小声道, “奴婢是好不容易从吴关城偷偷跑出来的, 皇上他没死,只是被西曌的那个城主抓起来了。” “戚律?”悬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事儿怎么还和他有关系?” “这个事儿好复杂, 奴婢蠢笨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不过奴婢那一夜亲眼瞧见了蕊姬在将士们的水中掺了药, 迷晕那些将士们, 她就去了皇上的营帐里,借着送信之名想要行刺皇上, 然后不知怎的那个西曌城主也来了,就带着蕊姬和皇上一起离开了。” 悬英双手抓着窗子沿,心底疑惑重重。 如今宸王篡位, 定是做了很长的谋算, 想必他早就计划好了,特意在檀阙去吴关城打仗的这个时候暗中下手。 蕊姬和小满是打着通风报信的名头逃出青阳城,去找檀阙,可在宸王的监视下,她们俩又怎么可能一路安然无恙的达到吴关城? 想来原因只有一个。 蕊姬。 是宸王让蕊姬去的吴关城, 也是宸王让蕊姬给檀阙下的药。 蕊姬,是宸王的人?!! 可这些事情又和戚律有什么关系呢?悬英实在是想得头疼,可知道檀阙还好好的活着就已是心满意足。 “主子,这个是苏尚宫让奴婢带给你的。” 小满从袖口中抠出一个小药包,从窗子的缝隙中递了进去:“这是什么呀?” 悬英捏着药包在鼻尖处闻了闻,紧蹙的眉头舒缓开来。 是催产药。 “苏尚宫人呢?” 小满指了指下面,小声道:“她在下面帮奴婢放风呢,主子,奴婢这就救你出去。” 见小满撸起袖子,从腰封处拔出匕首,悬英猛地朝她摇头。 “我如今怀着身孕,是绝对逃不出去的,若是被白槿的人发现不仅我和孩子有危险,也会让你和苏尚宫身陷囹圄。”悬英摸着自己的肚子,凝视着手里的药包。 算算日子,这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足月了,白槿一直等着的也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一旦这孩子生了下来,又被白槿抢走,之后的一切怕是就要和上辈子如出一辙了。 悬英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药包,眼神越来越坚定。 “小满,你听我说,我要你三日后的这个时辰过来,切记,一定要是这个时辰别来晚了。” 望着悬英坚定的目光,小满双手撑在窗子上,懵懂的直点头。 “嗯嗯嗯,主子你说什么奴婢就听什么。” 悬英细细斟酌了一会儿,谨 分卷阅读174 慎轻声道:“这几日你好好护着自己,别让白槿他们发现了,另外,听苏尚宫说羁将军被关在了水牢里,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安分,你若是情况允许,可以去探探他的消息。” 倘若祁元朔能有法子从水牢里逃出来,自己和这孩子,便又增添了一番胜算。 一听到羁云的消息,小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激动的眨巴着眼睛,抿着嘴巴道:“羁将军,羁将军……嗯,主子放心,有我小满在定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瞧着小满满脸红晕,情窦初开的模样,悬英便猜到了这小丫头藏着的心思。 祁元朔是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郎,又是习武之人,也难怪小满这丫头会动了春心。 悬英欣慰的点点头,道:“好,你快走吧,万事当心。” 看着小满胸有成竹的点点头,又飞身消失在夜色里,悬英竖起了耳朵听着门外一走一过的侍卫巡逻声。 她静悄悄的掩好了窗子,重新躺回床榻上。 迎着月光,悬英一手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手举着那包催产药。 “好孩儿,你可千万要助娘亲一臂之力啊。” * 三日后。 小满蹲在天牢后侧的草丛里,头上插着两片树叶,手里举着长长的树枝遮挡着自己。 这是她来天牢寻找机会的第六次了,没想到这天牢把守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小满一想到她心尖尖上的羁将军在水牢里受尽折磨,自己又无可奈何,就生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 今儿晚上就是和主子约定见面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机会,偷偷溜进天牢里。 等啊等啊,等到小满的肚子都叫了,天牢外的侍卫还是一动不动。 “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 小满嘴里嘀咕了一句,便要转身溜走。 “出事了,快进来,快进来!” 听到身后的嚷嚷声,小满快速的藏进草稞子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探着。 那些像石像一样的侍卫们居然都跑进天牢里了,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正好,自己也能趁乱混进去。 小满刚撅起屁股,身后一双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小满扑腾着两条腿不停的乱踢着,奈何身后的人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过。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牢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上,一点溜进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的羁将军啊。 她的小郎君还在水牢里,等着自己去英雄救美呢! 小满着急的一下子红了眼睛,刚被推进角落里,就张嘴狠狠的咬在了那人的手背上。 只听身后的人嚎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你这死丫头,是属狼狗的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小满一惊,刚要拔出匕首的手,也停在了腰间。 她快速的转身,一仰头,就见祁元朔一边举着烤羊腿,一边吃痛的吹着被自己咬出印子的手背。 小满激动的飞身一跳,整个人抱在了祁元朔的身上。 她捏着祁元朔的脸,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要去救你呢。” 祁元朔尴尬的举着手里的烤羊腿,斜眼瞟着挂在自己身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满。 瞧这死丫头哭得模样,哪有那日扒自己裤子时的威武? 天呐,她的鼻涕居然掉在自己肩膀上了!!! 祁元朔龇牙咧嘴的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拽了下来,嫌弃的扑了扑自己的肩膀,而后咬了一口手里的烤羊腿。 仰头看着祁元朔这幅样子,小满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一肚子的疑惑。 “你不是被关进水牢了吗,怎么,怎么还有烤羊腿吃?” 祁元朔边走边甩了甩自己高高的马尾,傲娇道:“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小爷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在哪里那可都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自然好吃的好喝的都得给我献上。” “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方才看见那些侍卫们都进去了,是因为你逃走的事情吗?”小满仰头望着他,目光一点点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他手中的烤羊腿上,硬生生的咽了下口水。 “当然是小爷我魅力大,那些天牢的侍卫们都喜欢我,被我迷倒了呗。” 实际上是,祁元朔自从被抓后,就一直关在水牢里,关了半年多。 这段时日他天天都想各种法子想要逃出去,可那些侍卫们的眼见比那些猎鹰都毒。 那水牢里的水啊,脏死了,真是侮辱了自己这冰清玉洁的身子。 今儿这是好不容易那些看着自己的侍卫放松了警惕,喝了点小酒。 自己才找到了逃出来的机会。 不过那水牢里的伙食,还真是不错! 祁元朔这边津津有味的啃着烤羊腿,就听到身旁一声声咕噜 分卷阅读175 噜的肚子叫声。 他低头看着身旁巴巴儿望着自己的小满。 原本以为这死丫头是被自己的英俊迷住了,一直盯着自己看。 现在瞧瞧,她哪里是在看自己,分明是在看他手里的烤羊腿啊! 祁元朔舔了下嘴唇,上下打量她道:“饿了?” 小满猛点头,可怜巴巴道:“我一直蹲在外面,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瞧着她可怜的样子,祁元朔看了一眼手里的烤羊腿,便伸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见小满满眼亮晶晶的,兴奋的张大了嘴巴,祁元朔眉角一扬,快速的收回了手,满脸的坏笑。 哼,就不给她吃! 小满舔舔嘴巴,失望的低下头。 还真是一片丹心,付错了人。 男人都是坏的,连一口烤羊腿都不给自己吃。 正当小满委屈巴巴的要掉眼泪时,祁元朔撕下了一小片羊腿肉,伸到了她的嘴巴。 小满看着嘴边的肉,又仰头看着祁元朔。 只见祁元朔头仰得高高的,并没有看自己,却支支吾吾道:“小爷我不吃皮,赏,赏给你吧。” 小满怯怯的接过他手里的肉,捧在手里胆战心惊了许久,快速的塞进了嘴巴里。 一边嚼着油滋滋的烤羊腿,小满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状。 “就这么好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祁元朔余光瞄着她。 小满油滋滋的小手捂着嘴巴,高兴的直点头。 好吃啊,当然好吃了。 这可是羁将军亲手喂给自己的呢。 她睁开眼睛,瞄着祁元朔手里的烤羊腿,眨巴着眼睛道:“那,那后面的那块皮,也给我吃吧。” 祁元朔瞧了眼手里寥寥无几的烤羊腿,嫌弃的直砸吧着嘴。 他干脆将整个羊腿丢进了小满的手里,还顺便将手上沾着的油,抹在小满的衣服上。 “也不知道江悬英是什么眼光,选了檀阙,又选了你,啧啧啧,怕是中了邪了。” 小满娇羞的咬着他方才吃过的地方,脸上一大片红团子,脚下也不自觉的开始蹦蹦跳跳了起来。 “主子和皇上是绝配,我,我和……” 小满偷偷瞄了一眼祁元朔,眼睛又偷偷眯成了月牙状。 我和你也是绝配呀。 “你主子呢?被他们关哪儿了?” 听到祁元朔冷不丁的一句话,小满才回过神儿来。 对,她和主子还越好了晚上要碰面的。 小满抹了下嘴巴,目光炯炯道:“主子被关在瑶华台了,要我今儿晚上去见她!” 祁元朔凝着眸子,转头看着她道:“好,小爷我同你一起。” 瑶华台。 送饭的宫人们一离开,悬英便从褥子下摸出了那包药粉。 她想去倒一杯水,可却离自己太远太远了,只得舀了一碗汤,将药粉倒了进去。 捧着手里的汤碗,悬英的双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碗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终是咬紧了牙关,仰头将那碗汤药喝得一干二净。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腹的胀痛感便让她浑身冒起了冷汗。 悬英毕竟是生过一次的人,可和上辈子生孩子相比,此刻的疼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努力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可还未等跨上榻子,小腹传来的疼痛就让她浑身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看着一点点浸透裙子的鲜血,悬英捂着自己的肚子,单手死死的抓着床沿。 外面侍卫巡逻的声音让她蹙了眉头,决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要临盆的事情! 悬英仰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抬手吃力的抓着床幔,将一头咬进了嘴巴里,让她无论多疼都不会发出声音。 随着小腹绞痛感的欲裂,发丝参着汗水黏在了她的脸颊,额头侧面的青筋也一下下的暴起。 拧着的眉宇间浸着汗珠,脸色也惨白得不忍直视。 悬英跪在地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也不受控的抽搐着,一地的血水。 可所有撕心裂肺的声音全部哽在喉咙,吞进肚子。 夜幕降临,祁元朔和小满、苏尚宫赶到瑶华台时,一切还是往日森严的样子。 祁元朔和小满爬到三层关着悬英的屋子外,窗子和门已然封的严严实实,屋子里一丁点光亮都没有。 可他们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满屋子充斥着的血腥味,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 第83章 小满紧张的仰头看了一眼祁元朔, 便着急的推了推窗子。 怕惊动了旁边巡逻的侍卫,只能透过一个食指宽的缝隙,往屋子里望着。 可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就被身旁的祁元朔推到了一旁。 分卷阅读176 “江悬英,江悬英,是小爷我啊。”祁元朔狠狠的扒着窗子, 恨不得将上面钉着的木板拆掉。 迟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而这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又如此的明显,祁元朔喉结一滚,从未如此害怕过。 “小爷我拆了这破木板子!” 就在祁元朔不管不顾的要掰断木板时, 屋子里传来了悬英细微颤抖的声音。 “小满……小满……” 听到悬英的呼唤声,小满眼睛一亮, 赶忙推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祁元朔, 扒着窗子往里面看着。 只见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悬英一点点从床榻下露出了头。 迎着月光看, 已是虚弱无力得不成样子。 看见这幅模样的悬英,小满害怕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主,主子, 你这是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是那个白贱贱伤你了吗?” 只见悬英虚弱的摇摇头,冲她比了一个莫要出声的动作。 紧接着,悬英拼尽了全力爬上了床榻,满身是血。 小满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主子向来爱美, 从未有如此凌乱不堪的时候,还是一身的血迹。 小满颤抖的将目光一点点转移到她的怀里,眼睛一点点睁大。 那是个孩子呀。 好小好小,软软糯糯的孩子啊! 小满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悬英。 “这是,这是……” 悬英低头凝视着娇小的孩子,满眼的疲惫中,透露着心酸和母爱。 “泽儿,是我的泽儿。” 看着眼前这母子情深的画面,祁元朔脚下踉跄了一步,双眼空洞洞的。 自己在水牢里关了半年的功夫,江悬英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祁元朔这觉得一块大石头从自己的头顶砸下,将他的意志砸了个粉碎。 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听到小满身旁的动静,悬英慢慢转移视线,望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祁元朔。 她吃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就知道,以他祁小侯爷的精明,那个水牢定是关不住他的。 见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泽,泽儿,那,那这不就是小太子了吗?”小满激动的抻着脖子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悬英拧着眉头,指尖划过孩子的脸颊。 “小满,我和皇上的孩子,我们朔北的太子,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 迎上悬英恳请的目光,小满浑身一颤,不知所措的转头望了一眼祁元朔。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交给自己? “小满,你身上有武功,对我和皇上是忠心不二的,我将这孩子托付给你,你带着他去南燕,去找我的皇兄,告诉我的皇兄定要护下这个孩子。” 听到悬英的话语,小满眼泪汪汪的,鼻尖也红了起来。 她哽咽道:“那,那主子你呢,奴婢要带主子和小太子一起走啊。” 悬英摇摇头,虚弱道:“我若是身子安健,定然会和你们一同闯出去,可我如今这个身子,出去了只会是你们的拖累,也会拖累了这个孩子。” 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孩子,悬英心底压抑得很。 这辈子,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能让这个孩子落进白槿的手里。 不能让他成为白槿报复自己的工具,最后成了对血亲都痛下杀手的人。 思来想去,目前唯有将他送去皇兄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悬英慢慢抬起头望向祁元朔。 “有你陪着小满一起,我也更安心些。” 却见祁元朔坚定决绝道:“江悬英,你不要安排我,小爷我今生是认定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想让他将江悬英独自留在这里,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祁元朔。”悬英唇瓣微张,轻唤着。 “嗯?” “我只喜欢檀阙啊。” 祁元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她气到爆炸。 看着江悬英坚定又虚弱不堪的样子,祁元朔不甘心的咽了口气。 他推开面前的小满,双手撑在了窗子上。 “你……往后退退!” 悬英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却还是听着祁元朔的话,往后面退了几寸。 只见祁元朔慢慢闭上双眼,双手用力一掰。 那扇被木板钉死的窗子,瞬间破碎成几瓣,落在地上。 “愣着干嘛,带上太子走啊!”祁元朔推了一把身边呆若木鸡的小满,满脸的不愉快。 小满还没从祁元朔这三个字中回过神儿,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听着四周侍卫持着兵刃靠近的声音,小满快速的从 分卷阅读177 悬英的怀里抱起小太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主,主子……” 悬英凝望着小满怀里的孩子,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跪着爬过一床的木屑,爬到小满的身前,低头亲吻在孩子的额头上。 “快走,快走!” 悬英说罢,伸手推走了小满,眼泪也掉在了手背上。 望着祁元朔拉着小满跳下围栏,身后的房门便被猛烈的推开。 强风吹了进来,悬英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窗外一点点没了身影的三人。 十指紧抓着身下的褥子。 侍卫们一看见满地的木屑,窗子也被砸坏了,到处是血迹,便隐隐的觉得不对。 “快,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白槿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只见满屋凌乱,地上、墙上、就连随风摇曳的床幔上都是血迹。 她收回目光,紧盯着床榻上坐着的江悬英。 白槿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盯着她惨白的脸,还有平坦的肚子。 “孩子呢?” 白槿声音颤抖着,压在心底的怒气在一点点的往上冒。 见江悬英不说话,白槿长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 “本宫问你,孩子呢?” 悬英靠在床柱子上,披头散发着望着窗外。 久而久之,冷漠的回应了一句:“死了。” “死了?”白槿冷嗤了一声,伸手拽着江悬英的头发,逼着她看向自己。 “死了,那尸体呢?孩子的尸体呢?” 听着白槿的嘶声怒吼,悬英面色平静的抬手,扒开了她的手。 “扔到外面,摔死了。” 话音一落,便见白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床榻上拖到了地上。 铁锁链的声音响得刺耳,悬英因为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得很。 被白槿这么一拖,已是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握紧的双拳。 “江悬英,你敢和本宫耍心思?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吧?”白槿红着眼睛,死死的抓着她的头发。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唯一的指望。 倘若没有这个孩子,江悬英她以为她自己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那孩子分明还有一个月才能足月临盆,可江悬英却背着自己,不吭不响的就把孩子生了,还把孩子藏了起来。 她该死! 悬英虚弱的仰着脖子,嘴唇干得已经爆起了皮。 她吃力的张了张嘴,沙哑道:“死了,我的孩子死了。” 瞧着江悬英和自己装傻,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白槿心头上烧着的火苗瞬间旺盛。 她扯着江悬英的头发,将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床柱子上。 一声声,响得让人心痛。 “孩子死了,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还活着干什么?” 白槿红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理智。 看着江悬英额头上被她撞出来的淤血,白槿的心里越来越爽快。 江悬英断了自己的路,她也别想好过! 白槿一边疯魔的笑着,一边折磨着一只默不吭声的江悬英。 直到悬英的额头已被撞击得高高肿起,屋子内才响了一句温润的声音,道:“小槿,住手。” 悬英透过额头前凌乱的发丝望去,竟是檀羲。 她大口的喘了两下气,眼前便越发的模糊,然后便一点点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怎么,你想救她?” 白槿将她摔在地上,转头看着轮椅上的檀羲。 檀羲环视了一圈儿,看着满目的血腥,微蹙着眉头捂上了鼻子。 “江悬英还有用,现在不能死。” 听到檀羲的声音,白槿缓缓的站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张香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她瞟了一眼檀羲,怨声道:“江悬英毁了本宫全部的希望,本宫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檀羲推着轮椅滑到她的身边。 “羁云逃了,想来是他带着孩子走的。” “羁云?”白槿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眉毛拧在一处,“那你还不赶紧派人去追啊,把孩子抢回来啊。” 檀羲低垂着眼帘,咳嗽了两声。 “他是往南燕的方向逃了,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兵马,出了青阳城就是孤立无援。” 听完檀羲的话,白槿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没用!” 难怪能檀阙能坐上皇位,同檀阙相比,檀羲真的是空有一肚子的城府,却是半点雷霆狠绝之力都没有! 白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江悬英,便甩袖出了瑶华台。 回南燕的路上,小满快马加鞭的追赶在祁元朔的身后,紧张又着急的抻着脖子。 “你,你慢点,别惊吓到小太子啊。” 主子分明将小太子交给自己照顾,他 分卷阅读178 倒好,一出了青阳城就将太子抢了过去,紧紧的系在他的怀里。 祁元朔单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拖着胸前的孩子。 “这点动静就能受了惊吓,那他还怎么做你们朔北的太子。” 祁元朔边说着,边加快了速度。 他心里想着将这孩子送到南燕,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将江悬英救出来。 即便她对自己再怎么铁石心肠,自己也不能不管她。 小满撇撇嘴巴,策着马追到了他的身侧。 见小太子在他的怀里睡得正安稳,小满才安下心来。 她犹豫了好久,才终于转头看着祁元朔道:“你,你是南燕人?” “怎么,不行吗?”祁元朔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燕祁家小侯爷,祁元朔。” 小满眨巴了两下眼睛,默默的垂下了头。 难怪他和主子那么熟悉,原来他也是侯爵人家。 小满撅着嘴巴,久久嘀咕了一句:“还是羁云好听一些。” “死丫头你说什么?” 小满摇摇头,拽着缰绳咧嘴笑道:“羁将军你照看好小太子,你放心,回南燕这一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呸,小爷我还用你一个小丫头保护?你顾好自己,别扯小爷的后腿就行了。” 小满低头羞答答一笑,小声道:“人家厉害着呢。” * 白槿再次到瑶华台,是在四天之后。 因为瑶华台的宫人们传来了消息,江悬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白槿一迈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的江悬英。 额头上的上一丁点都没有消退,双眼无神着正咬着自己的头发丝,还时不时的傻笑着。 白槿细眉一挑,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 却见江悬英并没有理会自己,依旧缩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头发。 白槿捏着香帕,在她的眼前一挥。 “江悬英,不要在本宫的面前装疯卖傻,本宫可不吃你这一套啊。” 只见江悬英缓慢的抬起头,一双媚眼无辜的望着她。 “江…悬…英?姐姐是在叫我吗?” 第84章 这一声姐姐, 叫得白槿心里一阵痛快。 都说江悬英痴傻了,可她知道这个妖女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手段阴狠毒辣。 说不定是在自己面前装傻,想找机会逃走。 白槿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仰头看着自己。 “江悬英,你好好瞧瞧, 本宫是谁啊?” 悬英玩着手里的头发, 歪头一愣。 娇声的唤了句:“好姐姐。” 白槿笑着,自负的扬起了下颚。 “那你说说,本宫漂亮吗?” 只见悬英抱着膝盖, 又歪头细细望着她。 无辜懵懂的双眼,就像是五六岁的孩童一样。 斟酌良久, 才听到她甜声回了一句:“不好看。” 听到这三个字, 白槿的脸色瞬间臭了下来。 她扬手一巴掌打在了悬英的脸上,气的浑身颤抖。 这个妖女都痴傻了, 居然还不忘侮辱自己! 脸上被扇了一个巴掌,悬英双手捂着脸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打我, 你打我, 你不是好姐姐!” 俯视着江悬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白槿才有点相信她真的是傻了。 傻了也好,傻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折磨她了。 白槿得逞的躲在她的身侧。 “听着,你叫江悬英。” 悬英停止了哭声,抬起头, 巴巴儿的望着她。 “我叫江悬英。” “你是个蛇蝎心肠,到处勾引人的贱人。” 悬英抽泣了一下鼻子,抱着肩膀瑟瑟道:“什么…什么是贱人?悬英不懂。” 白槿仰头笑了两身,低头凑近她的脸。 “贱人,就是你啊。” * 晌午,瑶华台外的侍卫们一见到过来的白槿,纷纷低下了头。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瑶华台里关着的人傻了,这位新皇后来的次数倒是更频繁了。 “悬英不想吃,不想吃这个。” 看着一脸不情愿,躲得远远的江悬英,白槿虚假的笑着,从宫人的手里接过饭碗。 她夹起碗里的一条肉虫,递到了江悬英的面前。 “乖,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悬英捂着嘴巴,摇头道:“不要,不要……悬英,悬英都吃三天了,不想吃了。” “不吃这个,我们悬英可是要饿肚子的。” 白槿一边说着,一边将肉虫送到了她的嘴角。 “小槿。” 门口 分卷阅读179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白槿放下了筷子,扭头看了过去。 是檀羲。 檀羲眉眼温润的望了一眼碗中的肉虫,朝白槿招了招手。 “你怎么来了?” 白槿原本就不喜欢檀羲,后来知道他不能生儿育女就更不喜欢他了。 这次因为江悬英的孩子被抢走,白槿更是不愿意再搭理他一眼。 檀羲低头咳嗽了两声,道:“她还是这样吗?” 白槿扭头看了一眼正玩着虫子的悬英,冷嗤着说:“这几日本宫彻底确定了,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活这个痴傻的了。” 这几日,无论是给江悬英喂虫子,还是给她灌极寒的汤药,她都是半点不拒绝的吞下肚。 无论自己和她说多么难听的话,讽刺她,她也就会一边听着一边傻笑,还不忘拍手叫好。 白槿觉得她活这么多年,从未如此痛快过。 她终于把江悬英踩在脚下了。 没有尊严,没有脸面的踩在脚下! “那后天,送她去西曌。” 西曌?!! 白槿不可置信的看着檀羲。 他要把江悬英送去西曌?!! “为什么?本宫不同意!” 她还没有折磨够江悬英,她是要折磨江悬英一辈子,折磨到她死才甘心。 檀羲低头转着手上的扳指,轻声道:“前几日西曌城主派人来访,他愿意再助我们一臂之力,他借我们兵马,我们给他一个女人。” 白槿扭头看了一眼江悬英,不屑道:“他要这个妖女?” 檀羲点头。 “戚律要收她为妾。” 妾? 白槿听到这个字眼,笑得眉眼都要开了花。 江悬英一世骄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居然要去做一个妾室? 痛快,真真是痛快! “你答应了?”白槿低头扫视着檀羲。 “嗯。”檀羲想要去拉她的手,却不料连指尖都没碰到,白槿就将手背到身后。 檀羲低下头,红着眼。 “戚律当初和朕联手,打着戎敌的名号,出兵朔北。我们才有调虎离山之力,坐到如今的位置。” 当初戎敌入侵的消息,是他和戚律联手放出来的。 其实根本没有戎敌,这一切不过是他早早布好的陷阱。 就等着时机成熟,檀阙跳下去的那一刻! 檀羲温润的眸光中,夹杂着杀气。 就像是破冰而出的刀子,闪着从地狱寒潭中带出来的阴光。 “用一个女人,换我们的荣华富贵,值得。” 白槿听完他的话,回头瞪了一眼浑身傻气的江悬英。 “可就这么送她走,本宫不甘心!” “江悬英已经被折磨成了痴傻,戚律和檀阙素来仇视,把她送给戚律做妾室,对死了的檀阙也好,江悬英也好,都是最好的折磨。” 檀羲说完,仰头凝望着白槿。 “朕说过,让小槿受伤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 和当初冯念念被送走时一样,江悬英被塞进花轿里,送去西曌的那一天,白槿亲自去了。 不过这次,没有下了毒的枣泥糕。 因为白槿知道,和下毒弄死她相比,把她送给戚律玩弄,更痛快! 白槿掀开花轿的帘子,看着里面一身妾室新娘服,捆着双手的江悬英。 “姐姐,姐姐不要悬英了吗?” 听着她的哭声,白槿骄傲的笑着,道:“姐姐这可是要送你去个好地方啊。” 白槿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会让你醉生梦死,陶醉其中的。” 说罢,白槿将手里的香帕塞进她的嘴巴里,甩手放下了帘子。 听着花轿里的哭声,白槿挥手道:“送她走吧。” 江悬英,谁让你欺我,辱我。 你的痛不欲生,这才刚刚开始! * 西曌城。 喜房外,戚律一身浮夸的大红喜袍,一手握着美酒,一手握着合衾酒杯。 万分嘚瑟的踹开了房间的门。 “小美人儿,好久不见呐。” 戚律甩了一下额头前的刘海,笑得放荡。 却见江悬英一身喜服,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嗬,这和自己想的怎么不一样啊。 他还等着看江悬英在自己面前哭得昏天暗地,然后对她霸王硬上弓呢。 就这么睡着了,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戚律生气的抬脚,踹了她两脚。 这才见江悬英睡醒了,懒趴趴的瞥了他一眼。 “洞房花烛夜还没开始,小美人怎么能累成这样呢?”戚律挑着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江悬英,没想到吧,你会落进我的手里。” “啪——” 迎面拍上 分卷阅读180 来的一巴掌,扇得戚律耳边翁了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时,江悬英已经退到了床角处,怀里抱着枕头遮挡着她的脸,憨傻的看着自己。 戚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抬腿迈上了床榻,朝她勾了勾手指。 “江悬英,你这可第四次打我了。”戚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道,“你给我过来。” 悬英摇了摇头,怯生生道:“你是坏人,是坏人。” 戚律嘴角一蹙,抬起的手指也僵在了半空中。 天娘的啊,江悬英这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吗? 戚律一步步挪到她的身前,刚要试探的抽走她手里的枕头,不料这女人抡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来。 “坏蛋,坏蛋,大坏蛋!” 枕头里的棉花扑扑的往外飘着,砸的戚律不仅头发上到处是棉花,就连嘴巴里也塞了一团儿又一团。 戚律烦躁的扇走面前的棉花,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枕头,丢在了地上。 他单手快速的束缚住江悬英的双手,将她按在了床榻上。 挣扎扑腾了好一会儿,戚律才气喘吁吁的跨身而上。 他吐了一口嘴里的棉花,道:“江,江悬英,你可是檀羲送给我的小妾,今后是就是我戚律的女人了,今儿不管你是从还是不从,你都是我的。” 戚律俯视着江悬英,却见她吸了一下鼻子,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吓得戚律浑身一个冷颤,甩开了她的双手。 以江悬英那暴烈的性子,分明应该打他才对啊,怎,怎么还哭了?!! “还真是傻了啊?”戚律紧紧的盯着她,可看了她一会儿,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狐狸的笑容。 他伸手捏住了江悬英的脸颊,桃花眼角一勾。 “不怕,这样才有情趣啊。”戚律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带,撩人道,“小傻子,让相公亲一个。” 外面的侍卫们正趴着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就见他们的城主捂着双眼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他娘的,居然扣我的眼睛!”戚律一边捂着眼睛,一边龇牙咧嘴的嚎叫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城,城主,可要我们进去杀了那个女人?” 戚律放下双手,像兔子眼睛一样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围上来的侍卫们。 “杀什么杀,那是本城主的爱妾!这是闺房情趣,懂不懂啊。” 见侍卫们纷纷摇头,戚律烦躁的挥手哄他们赶紧离开。 他转身看着吹灭了蜡烛,已然一片昏暗的屋子。 有趣的一笑。 “带刺儿的野花啊,啧啧啧,哪里有本城主家养的娇花会伺候人。” 说罢,戚律砸吧着嘴,往他的美人阁走去。 第二日,整个西曌城就传遍了。 说是他们的城主收了个寡妇做妾室,而且那个寡妇,还是个傻子! 锦瑟阁里,戚律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一根细长的羽毛,正逗弄着面前憨傻傻的江悬英。 看着她眼神跟着自己羽毛四处乱飘,上上下下,戚律憋着忍不住的笑容,揉了揉鼻子。 逗弄了良久,戚律捏着羽毛柄,抬起她的下巴。 “昨儿的洞房花烛夜,小傻子是不是应该补给为夫啊?” 只见江悬英歪了下头,一脸迷茫道:“洞房是什么?有洞的房子?悬英不要,不要。” “洞房啊?”戚律挑着羽毛,慢悠悠从江悬英的脖颈往下滑动。 停在了她的胸口处。 戚律托腮,勾着细长的桃花眼,道:“既然小傻子不知道洞房是什么,那就让为夫好好教教你吧。” 说罢,戚律扔下手里的羽毛,一把将她衡抱起来,压在了一旁的木箱子上。 双手刚要扒开她的衣襟,门口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舅舅!” 闻声,戚律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撑起身子,看向门外站在的人。 “嫦蕊,你怎么就非得在最关键的时候来扫兴呢?” 门口的蕊姬冲了进来,将撑在江悬英身上的戚律拉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傻笑着的江悬英,紧蹙起眉头。 “你不许碰她!” 看着突然强硬起来的蕊姬,戚律吹了一下刘海,抱着手臂道:“这可是你舅舅我费尽心思换来的姬妾,她是要给你舅舅我生孩子的!” 蕊姬瞪了他一眼,决绝道:“舅舅你要生孩子,就去找你那四十多个姬妾生去,别欺负她。” “呵,看不出来啊,嫦蕊你在朔北潜伏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姐妹情深啊。” 戚律桃花眼一勾,快速的将江悬英扛在了肩上,一溜烟似的从蕊姬的身旁溜了出去。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儿,你舅舅我还就非她不可了!” 出了锦瑟阁,戚律甩手把江悬英扔上了马背, 分卷阅读181 然后他也翻身而上。 “驾!” 冲出西曌城,戚律拽着江悬英的手,环抱在自己的腰间。 “小傻子,搂好了!” 第85章 从骏马, 到骆驼。 戚律扛着她翻过了半个沙丘头,终于在落日之前登到了沙漠的最高处。 他低头看着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的江悬英,伸手遮在了她的头顶,帮她挡去那些砂砾。 “怎么样,我们西曌的风光不比你们朔北差吧!” 戚律瞄着怀里扭来扭曲,一脸呆傻模样的江悬英, 玩味一笑。 他指着远处一点点往下坠的太阳, 大声道:“好看吗?” 迟迟等不到江悬英的回应,戚律浓眉一挑,弯腰抱住了她的腿, 将她整个人扛坐在自己的肩头。 听着江悬英不自觉的一声惊呼,再感受到肩膀被她死死的抓紧。 戚律心中有数, 唇角扬起。 他抱着江悬英的双腿, 稳稳的托着她。 “这里是虎头丘,是我西曌最高的地方。”戚律扬着下巴, 就像傲视群雄的狮王,身上带着不可忽视的盛气。 “只要你愿意,西曌最高之处, 最有权利的我, 通通在你的脚下,为你臣服。” 戚律将肩头上的江悬英身子一转,高高的抱起她。 仰视着依旧一脸呆傻懵懂的江悬英,戚律的眼底渐渐柔软。 “愿意吗?” 只见江悬英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缩着脖子, 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怕,悬英怕高。” 望着江悬英这幅瑟瑟发抖,眼神惶恐的模样,戚律低头咽下一口气。 收起了眼底的柔软。 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放荡和风流。 戚律再次将她扛在了自己的肩头,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大声道:“好,好……好啊,为夫带小傻子回家洞房喽。” 说罢,他一边大声哼唱着西曌的民谣,一边踏着夕阳穿过沙丘。 身后牵着的骆驼,留下了一条条足迹。 夜晚,戚律又去了美人阁歇息。 侍卫们都说,城主真是做了个赔本的买卖。 娶了个不会伺候人的傻子,还将西曌最华丽的锦瑟阁劈给她住。 真是暴殄天物! 夜入子时,锦瑟阁外已是一片寂静。 巡逻的侍卫走了三遍之后,房门被悄悄的推开。 悬英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小心翼翼的左右探看了一圈儿后,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美人阁里,戚律倚在窗子旁,眺望着外面鬼鬼祟祟的江悬英。 勾起了唇角。 “爷,睡得好好的怎么起来吹风了?可是妾身伺候的不满意吗?” 身后的美人似没有骨头一样,缠上了他的肩头。 戚律扒开她的双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若是不想被赶出去,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你的嘴,滚回去睡觉!” 美人吸了一口凉气,朝窗外望了一眼。 这美人阁地处高处,从窗子外一眼望下去,就是东侧的锦瑟阁。 自从锦瑟阁里来了那个痴傻的女人,爷就日日到这美人阁就寝。 可每到子时,都会靠在这里,静静的望着锦瑟阁。 美人吃醋的撇了撇嘴巴。 既然那么关心那个傻女人,留在锦瑟阁就是了,还来美人阁做什么? 悬英双手拉着帽檐,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几日锦瑟阁的东西北面她都探过了,到处都没有檀阙的踪迹。 倘若今日也寻不到檀阙的痕迹,她就要想办法,找机会去更远的地方寻寻了。 在她生下孩子的前一日,苏尚宫曾经来偷偷看过自己。 带来了孙氏和孟衍的话儿。 说是檀羲一直在找机会和戚律结盟,孙太尉的人马都守在吴关城,宁死不归。 现在能与孙太尉,还有南燕兵力抗衡的,就唯有西曌戚律手中的武力了。 苏尚宫打探到消息说,戚律想要自己作为交换。 一得到这个消息,悬英原本气得几乎动了胎气,可后来仔细想想,这不正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吗! 她能借着戚律,逃出白槿的禁锢。 而且,檀阙也在西曌! 所以她在生下泽儿的那一刻,便决定好了之后的一切计划。 她要装疯扮傻,打消白槿的顾虑,让她顺着檀羲的意思,将自己送给戚律。 天公作美,那一夜白槿按着她的头,猛劲的往床柱子上撞,使得自己装疯扮傻的计划更加的完美无缺。 之后的那几日,无论是恶心的肉虫,还是寒凉伤身的汤药。 无论白槿骗自己吃什么,她都毫不犹豫的顺从着白槿的意思。b 分卷阅读182 r   即便是肚子里恶心得翻江倒海。 即便是夜里,因为那些汤药害她浑身冒冷汗,小腹止不住的绞痛。 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逃出这里,能去西曌找到檀阙。 一切都是值得的! 悬英正埋头往深巷处走去,身后便传来了啪嗒啪嗒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鞭子抽在了墙壁上,渗人的声音在深巷中回荡着。 “哪里来的贱婢,敢夜闯此处?”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悬英眸色一定。 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又佯装出一副痴傻的模样。 “我,我要如厕,憋,憋不住了。” 果然,是蕊姬! 悬英巴巴儿的看着骑在雪白马匹上的蕊姬,面上痴傻,心底却寒凉。 她记得当年她们一起到西曌的那一次,蕊姬曾说过,她不会骑马。 可如今看着她在马上挥鞭,英姿飒爽的模样,悬英在心底冷笑着。 这么多年,两辈子。 原来她都看错了蕊姬。 冯念念是人傻心坏,白槿是不择手段,而她蕊姬却能在后宫的虎狼之间游刃有余,毫发无损。 蕊姬才是这场阴谋里,城府最深的人。 只见蕊姬望着她,从马匹上翻身而下。 熟练而轻快。 她手里牵着缰绳,一边卷着马鞭,一边走到悬英的面前。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再装疯扮傻了,江悬英。” 悬英低头拧着袖口,继续支支吾吾道:“悬英不傻,不是个傻子。” “檀阙不在这里,你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听到蕊姬这话,悬英眼底寒光肆起。 她放下双手,抬头,摘下了斗篷。 “在吴关城,是你给他下的毒?” 见悬英终于卸下了伪装,严肃且带着恨意的看着自己,蕊姬摸了摸马匹,无畏的点点头。 “是,我被献给檀阙,做他的姬妾,在朔北忍气吞声的熬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 蕊姬转头迎上悬英的目光,一双灵动的眸子中是不言而喻的恨意。 “檀阙杀我族人,灭我王朝,我不该恨他,不该杀他吗?” 听着蕊姬的话语,悬英慢慢眯起双眼。 那一日她听到了蕊姬对戚律的称呼。 蕊姬叫他,舅舅。 那一刻,悬英心底所有的困惑和不解,便全都迎刃而解了。 戚律、蕊姬、檀羲。 他们是连在一起的。 蕊姬朝她伸出手,道:“江悬英,我是西曌皇室唯一留下的血脉,呵,也就是他们口中早已死了的西曌公主,嫦蕊。” 悬英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一动不动。 果然是她。 “当初你们到西曌时,都以为树林里射杀檀阙的那些人是戎敌人吧。”蕊姬笑着摇摇头,“那是我安排的,受命于你们当今的皇上,檀羲。” 悬英细细回想着那日的事情。 当初白振国将刺杀檀阙之事推到她和南燕的头上,幸而有檀阙和祁元朔的帮衬,才找到蛛丝马迹将矛头转向戎敌。 如今看来,无论是当时的檀阙,还是自己,甚至是那白振国,都被绕进了他们的陷阱之中。 他们都被那些箭的材质,还有刺客的装扮转移的视线。 疏忽了,就算那戎敌人再英勇无畏,又怎么能轻易的跨过西曌的地界,又埋伏在他们西曌的树林里呢? 蕊姬和戚律所布下的圈套,是要挑起朔北和戎敌的矛盾。 为之后他们伪装成戎敌人入侵,铺好了路! “所以,那些箭只是恐吓,难怪在那些箭羽下,檀阙只是受了轻伤,而即便戚律躺在地上,也是毫发未损。”悬英冷笑了一声,“你们谋算得还真是长远。” 却见蕊姬不屑一笑,朝她摇头。 “你若是只发现了这些,那可就是太小瞧我了。” 悬英微蹙起眉头,紧紧的盯着蕊姬的一举一动。 蕊姬轻微扬起下颚,迎上了她的考量。 “还记得岁夕宴吗?” 岁夕宴? 悬英心底回忆着,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望江阁外的那处破裂的冰面,冯念念成了替罪的羔羊,江悬英你向来聪慧,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或许你之后怀疑过是白槿,或者是白振国。” 听着蕊姬的话,凝视着她面上的寡情。 悬英微颤着开口道:“是你。” 那日,知道自己会去望江阁的,除了孙氏、白槿、冯念念、白振国,其实还有一人。 就是蕊姬。 而且也是蕊姬特意提醒自己,她看到了白槿和冯念念在一处,要自己小心提防。 自己居然从来不曾怀疑过她。 重活了一次,她居 分卷阅读183 然还如此的犯蠢,悬英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蕊姬,恨不得两巴掌打醒自己。 “蕊姬,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与白槿相比你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江悬英,莫要觉得你看透了我。”蕊姬冷嗤着,继续说着,“我和白槿不同,白槿心心念念要害的人是你,但你和我无冤无仇,我嫦蕊好歹也是王族正统血脉,从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听着蕊姬的言辞凿凿,悬英只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半句话,都不能再相信了。 “岁夕宴破裂的冰面,原本就不是为你准备的。”蕊姬眸露寒光,紧紧的拉扯着缰绳,“那原本是我和宸王为檀阙准备的往生之路,只是未曾想走进去的是你,而不是他。” 蕊姬一想起那日的事情,心底还是万分的不甘心。 她和宸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引檀阙去望江阁,引他坠入冰底,死无全尸。 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被白槿和冯念念那两个争宠的蠢女人被破坏了。 所以宸王话语提醒,让檀阙去望江阁找江悬英。 而自己则顺水推舟的佯装成好人,提醒江悬英小心提防。 她和宸王便可以顺利的摆脱了所有的嫌疑。 “江悬英,我说过,你是好人,是和我同病相怜的人,你最应该明白我,懂我的。” “所以,你是希望我感谢你对我的不杀之恩?忘记你之前在我身边的那幅虚假的样子,继续和你做好姐妹?” “不必。”蕊姬决然拒绝了她,“如今再继续说做好姐妹,你不会觉得太虚假了吗?” 悬英扬起下巴,不屈服的一挑眉角。 “呵,正合我意。”悬英重新戴上斗篷,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往深巷处走去。 “江悬英,念着你曾经真心待我好的份上,我不会戳穿你的装疯扮傻,但西曌这里由不得你胡闹,既然檀羲将你送给了我舅舅,我还是奉劝你安分守己好好待在他的身边为好。” 悬英停住了脚步,侧脸,斜眸扫向他。 “该安分守己的是你舅舅戚律才对。我是檀阙的人,倘若戚律不犯我,我便不会为难他,但若是他再孟浪不规矩……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有个断了命根子的舅舅了。” 听着江悬英绝情的威胁,蕊姬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心里舒坦得很。 戚律就是醉死在女人堆里的一滩烂泥,若不是舅舅他风流孟浪,西曌怎会败在他的手上。 蕊姬巴不得江悬英好好收拾收拾他。 蕊姬转身骑上马背,俯视着悬英良久,道:“檀阙不在这里,别白费功夫了。” 这是今晚蕊姬第二次和自己说这句话了。 悬英猛地转过身子,眼神锐利不容拒绝的看着她。 “告诉我,檀阙他到底在哪里?” 第86章 望着蕊姬拉着缰绳, 一句话不说的策马而去,悬英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斗篷。 既然蕊姬不告诉自己真相,那她便一处处去找。 西曌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翻过沙丘头,她也一定要找到檀阙。 没有什么能给再阻止她! 可是七天之后,悬英心里开始隐隐的相信, 蕊姬说的是真的。 在西曌, 她几乎将能去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有找到檀阙。 就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锦瑟阁里,悬英低头玩着手指头, 努力装成五六岁痴傻儿的模样。 “啧,抬头看看, 看看呐。” 坐在她对面的戚律扯着嗓子嚷嚷着, 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悬英实在是不愿意搭理他,可又挨不住他一天天的骚扰, 只能不情愿的抬起了头。 看着堆满桌子的瓶瓶罐罐,金银珠宝,悬英心底嘲笑着, 面上却露出迷惘。 戚律见她终于理会自己了, 便托着下巴,朝她抛了个媚眼。 “挑一挑,有喜欢的吗?” 他可是跑遍了整个西曌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回来了。 这么多好东西,总有小美人儿能看上的。 可很明显, 是戚律想多了。 面前的江悬英就一直玩着手指头,歪头呆傻的看着他。 桌子上的东西,一眼都没看! 江悬英,她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戚律也不恼。 她装她的傻,自己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戚律托腮,桃花眼一挑,伸手拉住了悬英的手腕。 “看来这些俗物都入不了小美人儿的眼……”戚律吹了下口哨,玩味道,“小美人这样喜欢盯着我看,看来想要的是我啊。” 他倒要看看,江悬英能装到什么时候。 如他所料,江悬英想都没想,就甩开了他的手。 双手拄着下巴,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那些珠宝上。 悬英嘟着 分卷阅读184 嘴,吸了下鼻子。 她斟酌了一会儿,便在那堆东西里挑了个最大件的,打开。 看着悬英手里的东西,戚律抻着脖子,不自觉点头。 果然是嫡公主出身,眼光果然不俗。 那樽莺血玉珊瑚可真真是稀罕的宝贝,就连他第一眼看见时,都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但戚律一点都不知道,悬英本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摸着装着宝贝的木匣子。 够大,够硬,够结实。 戚律再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就砸死他。 戚律洋洋得意的抿嘴笑着,仰头拍了两下手。 外面侯着的小厮端着一盅清汤,放在桌上。 打开盖子,戚律将汤盅推到悬英的面前。 “以为倒进花盆里我就不知道了?喝了。” 西曌可是他戚律的地盘,就连这里一天死了几头猪,烤了几只羊,他都一清二楚。 江悬英还敢和自己耍心思。 天真。 悬英一看到面前热气腾腾的汤水,就恶心的胃里翻江倒海。 自从自己被送到西曌,戚律每天四顿的给自己灌这个东西。 每次都要自己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才罢休。 悬英知道,他是怕自己留着汤底,去查里面加了什么。 悬英盯着那盅汤,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攥着。 戚律此人为人孟浪,手段阴险下流。 这汤里,绝对是放了东西! 可如今还没有找到檀阙,自己在西曌又是孤立无援,除了隐忍蛰伏,她也别无他法。 悬英伸手将汤盅推得远了些,怯生道:“不好喝,苦的。” 不料,戚律早已有所准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挑了一颗绯色琉璃状的麦芽糖,放在了汤盅的旁边。 “还有什么借口?小傻子。” 悬英瞄了一眼那颗糖,气的心里直发颤。 却只能强忍着怒火,佯装成不在意的模样。 僵持许久,悬英还是没抗住戚律挑衅强势的目光。 她端起汤盅,蒙头喝了下去。 至于那颗更让人发渗的糖果,悬英抬起胳膊肘一推,弹飞在地。 被白槿关在瑶华台的那段时日,还有什么苦头是自己没受过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注视着江悬英妥协的喝完汤汁,放下汤盅。 戚律满意的勾起唇角。 他不自觉的伸手想要帮江悬英擦擦嘴,门外却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掩好房门,戚律透过轻薄的窗纸往锦瑟阁里看了一眼。 确定江悬英自己玩得正欢实,才转身看向一旁的小厮。 “何事?” 小厮也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后,捂着嘴巴在戚律的耳侧嘀咕了几句。 只见戚律原本轻挑的面容,一点点僵硬。 难看得很。 他扭头望了一眼锦瑟阁里的江悬英,焦灼的原地踱步了一会,便转身大步的朝外面走去。 * 南燕。 “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给你几个胆子居然敢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嗯?” 祁老侯爷轮着棒子,正满院子追打着祁元朔。 而此刻的小满就像个盾牌似的,被祁元朔拉着挡在身前。 那棒子一下下的险些打到她。 自打进了南燕的地界,小满才知道祁元朔的这张脸是多么的管用。 简直就是入关的通牒,畅通无阻。 就连吃饭打尖儿,都是连银子都不用花的。 本来将小太子交给南燕王后,她和祁元朔便打算快速的折回朔北,去救主子。 却不料这还没出南燕的王宫,就被祁元朔的爹爹逮了个正着。 这不,就让府里的下人们将祁元朔罩进麻袋,给硬扛了回来。 顺带着连小满也被一同带回了侯府。 “你你你你,你还敢躲人家小姑娘的身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祁老侯爷一把揪住了祁元朔的衣领子,将他拖了出来。 一棒子下去,祁元朔嚎啕了一嗓子,便捂着屁股坐在地上。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祁元朔双手抱拳的举过头顶,“孩儿都这么大了,爹你怎么还能打我屁股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你还要面子,你都把你老爹我的面子丢尽了,还你的面子?” 祁元朔委屈的撇撇嘴巴,憋屈道:“爹,孩儿我可是混了个朔北镇远大将军的名号,那可是如假包换,风光无限。” 一旁的小满看着他直揉屁股,猛地点头表示肯定。 “是的,是的,羁将军在朔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着呢。” 小满咧嘴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分卷阅读185 祁元朔仰头瞄了一眼笑嘻嘻的小满。 这死丫头还算是有良心,关键时刻还记得帮自己说好话。 祁元朔这边正满意的点头时,那边祁老侯爷的一棒子又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嗷呜……”祁元朔身子一绷紧,捂着自己的后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在朔北打过那么多次仗,受了那么多次伤。 那些砍在自己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全都比不上自家老爷子的大棒子啊。 “爹,疼疼疼啊。” “疼就对了,好好的仕途不要,非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罪受,你可怜可怜你爹吧,我们祁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要是在那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娘怎么活,啊,怎么活?” 祁老侯爷越说越来气,甩手一棒子又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见祁老侯爷怒气难消,小满看着那一棒棒的打在祁元朔的身上,心疼得很。 她快速的冲到祁元朔的面前,想要帮他挨了几棒子。 却不料,祁元朔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像扔鸡崽子一样,将她扔到了自己的身后。 祁元朔一手将她护在身后,一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膝盖。 “让个小丫头替我挨打,传出去小爷我的英明神武全没了。” 小满坐在他的身后,听着他为了忍住疼痛,喉咙里发出的闷哼。 从前只觉得羁小将军恣意洒脱,骁勇善战。 此刻的小满却发现他不仅如此。 她从不知道,羁小将军的后背是这样的宽厚,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小满自小无父无母,一直在刀光剑影下苟活着。 为了保护皇上,保护主子,她永远是冲在最前面,挡在最前面。 而她的身前,永远是敌人,是险境。 像此刻这样被人护在身后,还是第一次。 小满双手悄悄的抓着祁元朔的衣衫,脸上慢慢罩上一层绯色的光晕。 小脑袋埋得低低的。 直到祁元朔的娘亲看不下去,出来拉住了祁老侯爷,那带着怨气的棒子才彻底扔在了地上。 夜里,祁元朔和小满被关进了柴房。 祁夫人说,元朔好不容易回来,关在他自己的房里就是了。 可是祁老侯爷就是不同意,说是非要这小子吃点苦头,才能老老实实的在侯爷府里待着。 小满心里嘀咕,羁小将军那可是在北境待过好几年的人。 那边环境的恶劣,哪里是这侯府柴房能比得了的? 柴房里,小满守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瞧着祁元朔怒气冲冲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要不,我们就吃两口,不要浪费了呀。”小满拿起汤匙,小声道。 “吃吃吃,你这个没心的死丫头怎么就知道吃。”祁元朔气的双手掐着腰,大喘气道,“你主子现在可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你,你……” 祁元朔望着她圆溜溜,又水汪汪的眼睛,后面的半句狠话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 该死。 祁元朔烦躁的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了小满的身侧。 瞥了一眼正双手举着汤匙,眼巴巴儿望着自己的小满,祁元朔生气的跺了一下脚。 “江悬英和檀阙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奴才……说吧,要吃哪个?” 小满咬着汤匙,指着一盘盐水鸭。 “要,要鸭腿。” 祁元朔冷嗤了一下,死丫头还挺会吃的。 他扯下鸭腿,嫌弃的扔到了小满的手里。 “吃吧吃吧,肥死你。” 小满兴高采烈的捧着鸭腿,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说道:“吃饱了,有力气了,才能回去救主子呀。” 小满抹了一下油滋滋的嘴巴,抬头看着祁元朔,支支吾吾道:“而且,而且人家正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祁元朔不屑的砸吧着嘴,上下打量着她。 “豆丁儿一样的死丫头,吃多少你也就这样了。” 祁元朔捏起杯子,正要喝口水润润喉,就见小满放下了鸭腿,不服气的看着自己。 小满双手掐着腰,使劲的挺直了腰板,一脸傲娇的指了指她的胸脯。 “眼见为实,人家才不是豆丁儿呢。” 祁元朔的目光落在她手指的方向。 眨巴了两下眼睛。 瞧着那两处滚圆的团包儿,祁元朔一口喷出了还没咽下去的水。 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脸红着。 这死丫头,还真是…… 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在断断续续的咳嗽中,只听“啪嗒”一声,让祁元朔和小满立马竖起了耳朵。 这是……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祁元朔和小满对视了一下,快速起身朝门口跑去。 轻轻一推。 果 分卷阅读186 然,他们被放出去了。 看着掉在地上的门栓,祁元朔眉头一点点紧蹙起来。 “是谁放我们出来的呀?” 小满仰头望着他,一头雾水。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走。” 见祁元朔拔腿往外冲,小满先往前跑了两步,又退回到柴房里。 她将桌子上的那些糕饼和小食,通通倒进了方布块里,而后牢牢的系好,挎在肩上。 一迈出柴房门,小满便瞧见了站在角落里的祁老侯爷和夫人。 只见他们二人静静的望着祁元朔逃跑的方向,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哼,要是这小子回头问起,就说是你的意思。”祁老侯爷面色难看的和夫人说道。 祁夫人挽住他的手腕,慰藉一笑。 “老爷你啊,刀子嘴,豆腐心。” 第87章 和蕊姬摊牌后的几日, 日子过得出奇的安稳。 蕊姬如她承诺的一样,并没有拆穿自己的装疯卖傻。 不仅如此,仿佛是刻意一样,悬英几乎很少能见到蕊姬。 即便见到了,蕊姬也是视自己如陌生人,不仅不说话, 就连眼神都不多给自己一下。 让悬英总觉得之前在朔北的那几年, 她和蕊姬就像是从未认识过一样。 不过,悬英也并不在意这些。 知道了蕊姬的恨,还有她对檀阙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 她和蕊姬想要再回到从前, 是绝无可能了。 戚律这几日除了每日过来强迫自己喝汤药,露面的次数也逐渐变少了。 锦瑟阁这里, 在戚律的命令下可以说是严防死守, 不比当初在瑶华台时的松懈。 而此时小满和祁元朔还都不在自己身边,孤立无援, 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所以只要戚律不来骚扰自己,悬英也不会特别的烦躁。 夜里,悬英刚褪下外衣, 准备入睡。 锦瑟阁的房门便被“嘭”的一声推开。 寒风袭入, 悬英因为刚刚生下孩子不久,又喝了白槿那么多寒凉的药,身子早已烙下了畏寒的病根。 她快速的披上被子,眯着双眼盯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只见戚律摇着手里的酒壶,靠在门框上, 正仰头猛灌着烈酒。 浓郁的酒香,随着冷风一同涌入锦瑟阁。 让悬英嫌恶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还没睡呢?” 戚律微醺泛红的脸,带着七分酒气,摇摇晃晃的往悬英那头走去。 瞧着戚律这幅醉醺醺的模样,悬英眉角上扬着,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朝玉枕处摸去。 清醒时的戚律就风流孟浪的很,这醉了,简直和禽兽的模样没什么分别。 悬英抓住了玉枕,默默的往床角处退了退。 戚律一屁股瘫坐在她的床榻边儿,醉眼迷离的凝视着她。 酒壶挂在拇指上,他慵懒的伸出手,食指落在悬英的眉眼处。 指尖缓慢的划过她的眼角,戚律醉声道:“也,不过如此。” 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悬英厌恶的抬手打掉他的手。 戚律勾着桃花眼角,笑着甩了甩手,坐在床边将酒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烈酒咽肚,戚律垂着头,喉咙里像是烈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他仰头嚎叫了一声,将手里的酒壶砸在了地上。 听着酒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悬英眸光一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果不其然,悬英瞧着戚律慵懒的转过头,望向她。 眼底的占有欲似团火焰,燃得悬疑毛骨悚然。 四目相对。 屏息,静止。 就在悬英睫毛微颤之时,戚律甩手卸下床幔,掀开了她手里攥着的被子。 见戚律红着眼,着魔似的扑过来,悬英快速的抬起脚抵在了他的肩头。 扬手,便将手里握着的玉枕,砸在了他的头顶。 戚律只觉得耳边翁了一声。 他捂着脑袋,甩了甩头,一把将悬英手中的玉枕扔到了身后。 “装不下去了?” 戚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下。 脚踝搭在他的肩头,倾身压下,酒气扑鼻。 悬英被他钳制着右腿,膝盖几乎顶在了自己的肩头。 而另一条腿,却被他的膝盖紧紧的抵压在软塌上。 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留给自己。 戚律浓烈的酒气让悬英犯晕,恶心难忍。 她想甩手扇他个巴掌,却不料,戚律这回反应的比她还快。 手掌还没落在他的脸上,就被戚律一把抓住,然后摁在了塌上。 “混蛋,你放开我!” 悬英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骂道。 戚律 分卷阅读187 这个登徒子不但不松手,反而在听到她的骂声后,变本加厉的笑了起来。 他手指卷起悬英的裤脚,指尖撩拨的划过她光滑的小腿。 声音蛊惑。 “真是好久没听到你开口骂我了,江悬英。”戚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脚踝,唇角肆意的上扬。 “也是,这半个月装疯扮傻也该玩腻了,你是不是也想换个口味,玩点别的了?” 戚律坏笑着,用力压了一下她的腿。 瞧着悬英面上的泛白,和眉宇间的惊慌。 戚律笑着朝她的睫毛处,吹了口气。 “滚开。”悬英恶心的挣扎了一下,肩膀处的亵衣却不小心敞开。 露出了洁白的一片。 看着戚律眼中凝结的欲望,感受着他鼻尖气息的凝重。 悬英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惊慌,不屈的扬起下颚,道:“戚律,我警告你,你若是敢碰我,我杀了你。” “杀?”戚律玩味的笑了出来,他压低身子,唇角贴到了她的耳侧。 “拿什么杀我?”戚律滚烫的掌心撩过她的小臂,“凭这条胳膊?” 不屑一笑后,戚律又将她的亵裤彻底卷至底处。 “还是……这条腿啊?” 悬英咬着唇角,瞪着他。 “呵。”悬英突然眉头一松,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连有夫之妇都下得去手啊。” 戚律瞄着她纤长的脖颈,喉结一滚。 他笑着在悬英的耳廓处吹着风,用炽热的鼻息道:“我好不容易将你弄到手,还会在意你是不是完璧之身吗?” 戚律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带,缓慢的拉扯在指尖。 “我之前和你说过吗?”戚律凝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你真美。” 腰带落地,戚律指尖捏着她半敞的衣角,额角了汗缓缓而下。 “檀阙那么古板的人,在颠鸾倒凤时会和你说情话吗?能让你尽兴,满足你吗?嗯?”戚律的唇角磨蹭着她的耳垂,轻声道,“不如,尝尝我的厉害?” “闭嘴,你滚,滚出去!” 悬英拧着眉头,闭着眼,使劲推着这个登徒子。 就在她亵衣被掀开的那一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鲜血便溅洒在她的脸上。 悬英睁大了双眼,看着戚律吐了口气,然后脸色难看的倒在了一旁。 捂着肩膀,嚎啕大叫着。 绯色的床幔被扯下,快速的包裹在她的身上。 悬英模糊的视线里,瞥见了一脸冷峻严肃,眼中却温柔得似春水般的人。 直到被他从床榻上拉起,紧紧的拥入怀里。 悬英才恢复了精神,仰头望着他。 思念、牵挂、情眷…… 好似洪水猛兽,侵蚀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底瞬间氤氲。 “是我。” 听着他在自己耳畔的声音,悬英颤抖的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指尖抚摸过他的眼廓,鼻尖,唇角。 还有也不知多久未修整的胡渣。 “……檀郎。” 檀阙。 是她的檀阙。 一瞬间,悬英藏在心里的那么多话语,想要告诉他的话语。 她的委屈,她的不甘,还有……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她对檀阙深不见底的爱恋。 …… 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悬英捧着他的脸颊,踮脚。 甜绵深情的吻,是她所有的话语。 檀阙强烈的回应,让悬英知道,这段时日,他也是同自己一样的。 他低着头,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而悬英勾着他的脖颈,不知疲倦,不知外界的一切。 直到头脑晕厥,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俩才终于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幽怨的声音。 “檀阙,你娘的,下手能不能轻点,疼死了!” 檀阙不舍的放开她,抬手温柔的擦去她嘴角的水渍。 将悬英按在怀里,他的目光才拢上血腥和杀气。 扫向趴在地上的戚律。 “戚律,你是怎么答应朕的?” 戚律龇牙咧嘴的捂着后背,脸上一慌。 他瞥了一眼缠绵在一起的两人,低下了眼眸。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戚律孟浪的一笑,“我这不是,不是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嘛。” 眼看着檀阙手中的惊蛰刀劈了过来,戚律吓了立马瘫软下来。 握着肩膀,往后爬了爬。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是我私心太大了,寻思着,寻思着过几日就按计划进行的。” 悬英埋在檀阙的怀里,转过头。 计划? 分卷阅读188 什么计划? “戚律,朕进来之前,你在对朕的皇后做什么?” 迎上檀阙阴鸷的目光,戚律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完了,完了。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戚律猛地叩首在地,求饶道:“大,大哥,小弟,小弟是……是……是在帮嫂子揉肩捶腿啊,小弟怕嫂子累到,对嫂子一向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啊。” 檀阙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 “是吗?” 悬英眉角一勾,仰头,立马梨花带雨的样子。 她摇头哽咽道:“不是,檀郎,他,他对臣妾动手动脚,他……他欺负臣妾。” 说完,悬英便扑进檀阙的怀里,一边痛哭流涕着,一边余光狠狠的瞪着戚律。 瞧着眼前这幅模样,戚律简直是目瞪口呆。 妖女! 江悬英这个勾人魂魄的妖女!!! “嫂子,嫂子,小弟错了,小弟以后再也不敢了。”戚律求饶的又磕了两头,而后指着自己身后还流血的刀口,道,“您瞧瞧,大哥都把我砍成这样了,也算是惩,惩罚了。” 檀阙看着他身后血淋淋的刀口,抬手捂住了悬英的双眼。 “死不足惜。” “别,别啊。”听到檀阙的话,戚律紧张的爬到了檀阙的脚步,抓着他的衣角,“大哥,您,您这大业还没完,小弟我有的是可以利用的地方,别这么凶狠啊。” 檀阙冷着眸子,甩开了他的手。 锋利的惊蛰刀,抵在了他的心口。 “你背着朕,拿刀子挖朕的心,朕为何要留你。” 感觉到刀尖划破他的衣服,戚律浑身僵硬的坐的直直的,双手举过头顶。 “误会,误会啊。”戚律干笑了两声,讨好道,“小弟哪敢啊,这几日嫂子在小弟这里,吃的好,住得好,小弟知道嫂子刚生完孩子,又在朔北受了非人的待遇,所以日日让人炖着上好的补身子的汤药,还是小弟亲自监督嫂子喝下去的。” 迎上檀阙冰冷不信任的目光,戚律竖起手指,坚定道:“天,天地良心啊。” 补身子的汤药? 悬英眼神一定,细细回忆着这段时日,戚律日日强迫自己喝下去的东西。 其实这几日她自己也有些疑惑。 因为白槿给自己灌下的那些伤身子的东西,悬英每日夜里小腹都会绞痛,浑身冒冷汗。 可自打到了西曌,这些症状却越来越轻了。 莫非…… 悬英余光扫向跪在地上的戚律。 倒是自己误会了这个孟浪的公子哥儿。 却见戚律迎上自己的目光,然后竟当着檀阙的面,不要脸的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悬英恶心的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哪里是误会,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登徒子! 檀阙手握惊蛰,阴冷的刺破了戚律的心口。 脸色难看得很。 可耳边回响着戚律方才的话,檀阙的眼神一点点有了温柔之色。 刚生完孩子? 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即将进入尾声~ 非常感谢一路陪伴村长的小可爱们。 第88章 锦瑟阁外, 寒风萧瑟。 戚律龇牙咧嘴的咬着帕子,像条斗败了的狐狸犬一样,蹲在门口。 “嘶——轻点,轻点。” 戚律一头冷汗的回头瞪了一眼蕊姬。 蕊姬捏着手里的药膏,回瞪了他一眼,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 “我警告过你, 不要碰江悬英, 舅舅非不听,也算是自食恶果。” 蕊姬冷着脸,戳了一下他后背上的伤口。 “啧, 嫦蕊,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蕊姬冷嗤了一声。 “舅舅喜欢江悬英。” 听到蕊姬细微的声音, 戚律神色一慌, 立马面色严峻的扭头,紧紧的盯着她。 “瞎说什么浑话, 我没有。” 蕊姬抬头,迎上他心虚的目光。 沉默了一会儿,蕊姬朝锦瑟阁内挑了一下下巴。 “既然如此, 不如趁着天和地利, 舅舅同我一起进去杀了他们。”蕊姬扣上盖子,冷不丁道,“正好为我们西曌复仇了。” “嫦蕊,你这心思可不对啊,你别忘了之前舅舅和你说过的话。” 蕊姬扬着下巴, 在月色下格外笃定。 她眼波流转,心思沉沉。 那日在吴关城,她将檀阙迷晕。 原本按照她和檀羲的计划,是要一刀杀了檀阙的。 却不料舅舅来了。 舅舅说,他们与檀羲与虎谋皮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做听之任之的爪牙。 分卷阅读189 他一早曾和檀阙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如今的局面便是如此,檀阙是蝉。 表面上他们和檀羲是相互相助的关系,可倘若蕊姬这一刀刺了下去。 那么他和蕊姬,还有整个西曌,变成了整个故事中的螳螂。 任由别人宰割之事,舅舅不做,自己也不能做。 蕊姬知道,舅舅虽然为人孟浪,风流成性,但在大是大非上,却又是格外的清醒。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舅舅,都不能再拿西曌作为赌注了。 所以那一夜,他们趁着防守松懈之余,将檀阙偷偷运送到西曌。 对外则放出了檀阙在吴关城,被刺杀身为的消息。 之后,檀阙被舅舅关在西曌三个多月。 蕊姬只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鞭子棍子,没少伺候。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舅舅对檀阙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舅舅只是和自己说,变天了。 该干大事了。 蕊姬帮他包扎好伤口,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若是舅舅护不住西曌,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蕊姬用力一勒,只听戚律闷哼了一声,吃痛的捂住了肩膀。 “嫦蕊啊,你再不温柔贤淑一点,舅舅还怎么把你嫁出去。” 话语刚落,锦瑟阁里就传出了一声绵软的娇喘声。 听得戚律眼神一定。 他抿着嘴巴,握成拳的手,砸了一下地面。 “啧啧啧,你还愣着干什么,扶你舅舅起来啊。” 见蕊姬不爱搭理自己,戚律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瘸的往外头走去。 这个破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要去美人阁,去找他的凤美人,柳美人,小娇娇…… 去他娘的锦瑟阁。 等这两个祖宗离开了,他就要把锦瑟阁夷为平地! 蕊姬瞧着他愤愤不平离开的样子,摇摇头。 她扭头望了一眼锦瑟阁,便收起地上的瓶瓶罐罐,踏着夜色离开。 锦瑟阁里,床幔摇曳。 软塌子和玉枕早已掉在地上,一片凌乱疯狂。 悬英面色潮红的勾着长颈,眼底情眷满满。 她难受颤抖的轻咬着下唇,眼波含羞的望着身上的檀阙。 “檀郎……怎么了?” 怎么停下来了? 只见檀阙抵着她的额头,深情不忍的扶着她的脸颊。 他低头,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悬英的眼帘。 “你身子要紧。” “我,我没事的,我可以的。” 迎上悬英含泪情动的双眸,檀阙指尖划过她的眼角,万般轻柔。 “来日方长。” 凝望着檀阙低头吻在自己的鼻尖,悬英颤抖的轻呼一口气。 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想你。” “嗯?”檀阙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畔轻声。 悬英环抱住他,抵在他的胸膛,眼泪随之而下。 “好想你。” 感受着怀里人渐渐失控,停不下来的哭声,檀阙的心上像是插了千万把刀子。 戳得他连心头血都快要流尽了。 檀阙拍着她的后背,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待悬英的情绪平缓下来,檀阙捧起她的脸颊,吻住了她的唇瓣。 眷恋、悔恨、自责。 他恨即便重生了一回,还是让江悬英受到了伤害。 在深情的长吻中,檀阙眼底的杀气逐渐灼烧。 那些伤了她的,算计她的。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明天,我便送你离开。” 听到檀阙在耳畔的话语声,悬英扬起头,颤着音道:“我想和檀郎一起。” 戚律被扔出去后,檀阙和自己说了所有的事情。 他的假死,他这几个月去了哪里。 还有他和戚律的计划。 檀阙说,在他落入戚律手里的那段时间,他以为戚律会将他的屈辱加倍的报复给自己。 却没想到,戚律的报复情绪只维持了三个月。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井底,戚律告诉他,弱肉强食,他知道西曌的灭亡是不可逆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复国,戚律只想他的子民生活无忧,然后他可以做个风流闲散的城主就好。 同檀羲相比,戚律觉得,檀阙更能满足他的愿望。 所以戚律要檀阙以朔北王的身份,向他保证西曌的悠远繁华,保证他西曌的子民,不会受到半点的区别对待。 并愿意每年给他们充足的粮食,保证西曌子民的生活安稳。 而作为交换,戚律会想办法,从檀羲和白槿的手里,救出江悬英。 檀阙对于戚律的提议原本是不 分卷阅读190 相信的,可当他听到,戚律可以救出江悬英。 还是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只要江悬英安然无恙,就算戚律要他整个朔北,又有何难。 他重活的这一辈子,就只是为了江悬英啊。 所以,除了戚律答应救出江悬英以外。 檀阙还要他答应自己,将悬英救出朔北后,便直上南燕。 只有她回到自己的母国,回到她父皇皇兄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没想到,戚律耍了坏心思,偷偷将她藏了起来。 檀阙坚定道:“接下来,是我和檀羲的事情。”他低眸望着悬英,“只有你安稳,我才能心无旁骛。” “可是……你会没事的对吗?” 望着悬英担心的目光,檀阙慢慢的,僵硬的挤出了一个他以为很好看的笑容。 可悬英一看见他笑的模样,眼泪就又开始打转。 檀阙咳嗽了一声,从身旁的一堆衣物里,找出了那枚芍药花香囊。 “你看,我带着呢。” 看着他手里的香囊,还有檀阙努力安慰自己的目光。 悬英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扑进檀阙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他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他此次是要回去争夺他的皇位啊,夺权之争,怎会没有血腥。 况且,和他兵刃相向的,是他一直敬重的皇兄啊。 可悬英忍住了她的担心,枕在他的怀里,娇声道了句:“好,我等你,我和孩子,在南燕等你。” “嗯……好。” “只等你一年。”悬英媚眼一勾,“不,半年,半年一到,你若是不来,我就改嫁。” 听到改嫁二字,檀阙猛地低头看着她。 脸色难看。 “你敢。” 悬英扬着眉角,挑衅的看着他。 “我都是孤儿寡母了,有何不敢?况且以我的魅力,若是想改嫁,上门提亲的人那可是会从雍和宫排到青阳城门去,说不定,我就能挑到一个比檀郎更好,更体贴,更会哄我的……啊……” 还没等悬英说完,檀阙便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身下。 喉结一滚,眼底的欲望挣脱了枷锁。 “唔……檀郎……你……”悬英脖颈往后仰着,眉头猛地拧成了一条线。 疼,好疼。 檀阙这人怎么这样啊。 让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悬英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处细肉都发着颤。 酥麻得让她几乎窒息。 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可身下的软塌,还有玉枕,早就被他们丢在了地上。 无奈又情急之下,悬英只好死死的扣住檀阙的肩膀。 娇颤不停。 “檀郎说话不算数……你,你分明说身子要紧的!” “嗯……太紧了。” 悬英听出了他的荤话,脸颊一下子滚烫了起来。 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荤话,这不是檀阙,不是他! “流……流氓。”悬英鼻尖冒着汗珠,唇瓣微张着,娇气不休。 “在西曌待了数月,近墨者黑了。” 悬英眉头一紧,十指狠狠的挠着檀阙的肩膀。 她只觉得快要被檀阙折腾的昏厥过去了,耳畔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还想改嫁吗?” 悬英到了巅峰,终是再也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酥人的娇声中,夹杂着淡淡的一句:“错,我错了……饶了人家吧。” * 翌日,马车外,檀阙勾着悬英的脖子,目光阴鸷的望着她。 “记住昨晚的话。” 悬英缩着脖子,后怕的吞了下口水。 昨儿一晚上,她终于看清了檀阙的真面目。 这人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猛兽,整整一晚,整整一晚啊。 她到现在人都是飘着的。 就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檀阙抱着自己上了马车,怕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以后,可不能再没轻没重的撩拨他了。 悬英点点头,应声:“嗯,知道了。” “态度不端正。” 听到檀阙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悬英吸了一下鼻子,勾出了一个笑容。 她脑袋探出窗子,双手搂着檀阙的脖子。 歪头,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放心吧,我逃不掉的。”悬英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媚眼如花,“我这辈子,就栽在檀郎的手里了。” 檀阙幽着眸子,仰头凝视着她的娇羞。 拉下她的脖颈,再次吻在她的唇上。 “好好的,在南燕等我。” 远处树荫下,蕊姬走到戚律的身边。 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马车那处依依不舍的 分卷阅读191 两人身上。 “上次江悬英回南燕,就被檀羲他们劫持了,舅舅怎么敢保证这一次就安然无恙呢?” 戚律盘腿坐在地上,一身红袍胸襟半敞,挑着手里的酒壶,格外的风流。 “檀羲那个孬种,他还不知道我们叛变的事情,如今还在青阳城里巴巴儿的等着我出兵援助他呢。” 戚律托着腮,眺望着马车里,探出半个头的江悬英。 唇角勾扬,眼底却黯淡无光。 “护送马车的都是我西曌的人,他们谁敢拦?” 蕊姬低头看向戚律,他的心不在焉,全都写在了脸上。 “舅舅若是舍不得,就去和她告别啊。” 戚律眉头一紧,仰头喝了口酒。 “谁舍不得她,小孩子不要乱猜大人的心事。”戚律握着酒壶,伸手指着蕊姬,“嫦蕊啊,你还说我,你们之前也是姐姐长妹妹短的,她这一走,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你也不去送送?” 蕊姬握着团扇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她凝望着江悬英的笑脸,手中的团扇,微微的摇动着。 “舅舅,女孩子的心思,你也不要乱猜。” 戚律砸吧两下嘴,从地上扑腾了起来。 他一手搭着蕊姬的肩膀,一手挑着酒壶,转身往马车的反方向走去。 “嫦蕊,你这身上是什么味?”戚律吸了吸鼻子,“你换香粉了?” 蕊姬摇着团扇,不在意道:“舅舅闻错了。” 这香,是当年第一次见面时,江悬英送给她的。 蕊姬只觉得余光处有个东西,晃啊晃啊的。 他冷眸一瞥,便看见了戚律腰封处别着的香囊。 和当初江悬英在寺庙里,给檀阙买的那枚蓝靛色的香囊,一模一样。 蕊姬抬头看着戚律无所谓的表情,摇头一笑。 第89章 悬英的马车刚向南边行去, 两匹马便擦肩而过,直奔檀阙而去。 马蹄一落,祁元朔快速的翻身而下。 “小爷我不是见鬼了吧?!!” 祁元朔揉了揉眼睛,围着檀阙转了两圈。 这是借尸还魂,还是死而复生? 管他是人是鬼呢,都比不上见小悬英重要。 他和小满还没到青阳城, 就听到城外百姓们的风言风语。 说是当今的皇上和皇后留不下先皇后, 就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先皇后连夜送到了西曌。 一国之后成了一个城主的妾室,简直是贻笑大方。 祁元朔一听, 满心的怒火憋得他快要喷血了。 于是他狂吃了五碗馄饨,带着小满转身便朝西曌城赶去。 他早就看出来了, 那个戚律对江悬英存着坏心思。 敢动江悬英, 拧掉他的脑袋! 祁元朔远远的便瞧见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戚律,见他红衣飘飘, 孟浪不尊,祁元朔半眯起双眼,右手握住了腰封上的钩锁。 “奶奶的, 小爷我踹死你!” 说罢, 祁元朔便绕过檀阙的身边,飞身一脚踹在了戚律的心口窝处。 一口鲜血从戚律的口中喷出,溅洒在地。 戚律毫无准备的迎上这一脚,被祁元朔踹得双脚都悬空了。 丢人现眼的趴在了地上。 戚律一边呕着血,一边咳嗽道:“他娘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非要整死我不可吗?” 戚律半口血还没吐干净,就被祁元朔揪着衣襟,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悬英呢?江悬英呢?”祁元朔猛烈的摇着他的衣襟,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砸在戚律的脸颊两侧。 “小爷我连她的手都不舍得碰,你个色胆包天的,还敢让她做你的妾室?!!”祁元朔不解气的用自己的脑门,狠狠的朝他砸了过去。 戚律眼冒金星的躺在地上,后背的刀口痛,心口窝也痛,脸颊和脑门更是痛上加痛。 果然,妖女是碰不得的! “呵,我早就怀疑了,你羁大将军果然也是藏着偷花之心呐,我们还真是彼此彼此啊。” 祁元朔揪着他的衣襟,气愤道:“我呸,别拿小爷我和你这下三滥比,小爷我和江悬英的情意那是你八百辈子都追不上的,说,江悬英呢?” 戚律挑着桃花眼,躺在地上也不再挣扎。 他挑着手指,指着远处的檀阙。 “人家正主就在那儿,羁大将军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啊?” 祁元朔扭头,望着一脸阴沉的檀阙。 “小,小爷我是……她江悬英是小爷我的大妹子,你少说废话,江悬英呢?” 看在江悬英满心满眼都是檀阙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争了。 戚律仰头干笑了两声,双手枕在了头后。 “你方才往这边儿来的时候,没遇见她吗?”戚律瞄着祁元朔 分卷阅读192 神色的转变,继续说着,“她刚走,回南燕了。” 刚走? 回南燕?!! 祁元朔细细想着,方才擦肩而过的那驾马车…… 江悬英在里面? 他们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连一面都没见上!!! 祁元朔面色哀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着。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眼底又燃起了戾气,揪着戚律的衣襟,再次给他拉了起来。 “小爷我上次送她回南燕,就被朔北那几个贼人给劫持了,你就派那么几个人护送,你不是要指她于死地吗?” 戚律歪头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模样,不屑的扒开他的手。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捂着身上的伤口,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以为本城主和你一样没用吗?”戚律砸吧着嘴,轻视的俯视着他,而后小声道,“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啧啧啧,真可怜呐。” “你……你再说一遍!” 祁元朔和戚律正骂在兴头上时,檀阙面无表情的从他们二人中间走过。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留下了冷冰冰的一句:“明日启程。” 看着檀阙头不回的离开,戚律冷嗤一声,低头看着祁元朔,道:“呵,他这是无视我们吗?” “滚,别把小爷我和你放在一起,小爷我恶心!” 祁元朔扭头看着蹲在一边,津津有味看戏的小满,又是一肚子的闷气。 “死丫头,没看见小爷我在地上坐着呢?过来拉我起来啊。” 听着祁元朔的嚷嚷声,小满竖着脖子,快速的跑了过来。 她将祁元朔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咬着牙齿,吃力的将他架起来。 “平时吃那么多东西,力气都用哪里去了?”祁元朔低头看着吭哧吭哧使劲儿的小满,憋着到了嘴边的笑容。 小满鼓着腮帮子,撇嘴道:“人家力气再大,那也是女孩子呀,将军怎么都不会怜香惜玉呢?”小满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难怪主子不喜欢你。” “嘿,你个小丫头,还学会蹬鼻子上脸的是吧,看小爷我不……” 祁元朔还没说完,便见小满气鼓鼓的甩开了他的胳膊,扭头追着檀阙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屁股跌回地上,一脸迷茫的祁元朔。 听着身后祁元朔的嚎啕大叫,小满坏笑的吸了吸鼻子。 她要像主子学习,不能总是上杆子往他身上扑。 要吊着他! 小满握着小拳头,信心满满的点点头。 嗯,没错,这就叫欲擒故纵! 戚律瞧着面前的场面,笑着拍了拍手。 嘲讽道:“唉,连个小丫头都不待见你,将军还不如本城主呢,至少本城主还有四十多个娇软美人等着我呢,哈哈哈哈。” * 三日之后,青阳城外。 西侧为戚律的兵马,东侧为从吴关城连夜赶来的孙太尉的兵马。 “皇上,老臣护驾不周,老臣有罪。” 孙太尉一收到祁元朔的消息,便带着吴关城所有的兵马,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青阳城外,与之会和。 看着马背上一年未见,却依旧英姿勃发的檀阙,孙太尉强忍着眼泪,欣慰的低下头。 “孙太尉起身吧,这一年太尉戍守吴关城,忠心于朕,何罪之有?” 听到久违的声音,孙太尉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向风骨硬朗的孙太尉,竟当着将士们的面前,低头擦起了眼泪。 “这就是朔北响当当的孙太尉?果然也是性情中人啊,好啊。” 只见西侧方一纵兵马,踏萧而来。 将士们兽皮裹身,身材魁梧,手里挥着兵器,兴高采烈的欢呼着。 祁元朔看着打头儿说话的那个人,眯起了双眼。 “戎敌王?” 当年他在北境戍守的那些年,没少与戎敌发生争执。 多数是他胜戎敌败。 这戎敌王的粗狂的长相,祁元朔还是依稀记得的。 “来了。”檀阙清冷开口。 戎敌王拉着缰绳,停在了檀阙的身侧,拍着胸脯道:“皇上亲自到戎敌,臣怎敢不来,敢诬陷我们戎敌,挑拨臣和皇上的关系,臣第一个不答应!” 祁元朔在一旁有些惊讶的揉着下巴。 没想到啊,檀阙居然把戎敌拿下了。 江悬英的眼光,还算不错吧。 戚律拉着缰绳,朝着檀阙抛了个媚眼,笑得得逞。 自古以来,再强的计谋,都比不过窝里反。 任他檀羲的计策再缜密,也扛不住自己这个知情人的叛变啊。 当初他决定站到檀阙的阵营时,便将檀羲和白振国嫁祸给戎敌,以及引战的种种证据,全部交给了檀阙。 当檀阙决绝的离开西曌,独自前往戎敌。 分卷阅读193 戚律便知道,他将宝压在檀阙的身上,是正确的。 “羁将军,别来无恙啊。”戎敌王笑着,朝祁元朔挥了挥兵器。 祁元朔扬着下巴,眸光透亮。 “以前你我是宿敌,过了今日一战,便是手足兄弟。” “哈哈哈哈,好好好,亲兄弟,是亲兄弟。” 檀阙侧头,严肃的眸光扫向戚律。 “你那边如何?万事妥当吗?” 戚律胳膊肘抵在马头上,自负道:“小弟办事,大哥就放心吧。檀羲如今手无兵马,就等着小弟前来相助呢,天时地利人……” 还没等戚律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闻声,几人齐齐转过头去。 只见一批黑色铁骑,少说也有数百人,朝他们飞驰而来。 “怎么,被檀羲那小子发现了?”戎敌王摸不清头脑的看向檀阙。 檀阙细细打量着那批铁骑的行头,冷静道:“不是朔北的兵马。” “好像是……”祁元朔揉了揉眼睛,抻着脖子看了看,确定道,“是南燕的铁骑啊。” 南燕。 檀阙握着缰绳的手一缩紧,眉宇间温柔成片。 铁骑的头领停在戚律的身侧,下马绕到檀阙的面前,跪地。 “可是从南燕而来?”檀阙低头,问得笃定。 将士点头,应声:“是,吾等受南燕王所托,前来相助。” 檀阙知道,南燕王新上位时日不多,若不是悬英相求,是绝不会做此等风险之事。 “南燕王相助之情,朕铭记于心。” 戚律吹了声口哨,洋洋自得的继续说着方才没说完的话。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还怕他檀羲不肯交出皇权吗?” 檀阙眯眼,眺望着远处的青阳城。 沉默良久,檀阙缓缓抬手,一挥。 “杀。” “得嘞!” 得到檀阙的指示,戚律率先带着西曌的兵马,冲至青阳城外。 他仰头望着城墙上戍守的将士,扬声道:“西曌城主戚律,奉皇上之命前来相助,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将士低头望了一眼城下的兵马,扶着头顶上的头盔,应声道:“是是是,小的没认出是城主,小的这就打开城门。” 良久,只见青阳城紧闭的城门,一点点敞开了缝隙。 待城门开到最大时,戚律细长的桃花眼一勾,扬起了坏笑。 “弟兄们,还等什么,杀!” 瞬间,藏在远处林中的千万兵马,尽数出动。 穿过尘土飞扬,破兵涌入青阳城内。 守城的将士们看见这幅场面,吓得腿脚瘫软的坐在地上,惊呼道:“快,快……快去禀报皇上!” 勤政殿里,紧闭的殿门遮挡着外面仅存的微光。 金灿的大殿之上,檀羲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直视着朱红色的殿门。 一片漆黑中,檀羲微颤着眼帘,声音低沉。 “皇后呢?” 他身后的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回应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此时应该是在雍和宫,要奴才召娘娘过来吗?” 听着外面的兵马喧闹声,檀羲双手轻轻的放在膝盖上,目光淡然。 看着殿门被强硬的推开,檀羲用鼻息叹了声:“不必了。” 殿门处,日光肆意。 孙太尉、祁元朔、戚律等人已围在殿外,勤政殿原本的侍卫根本不敢拦截。 而檀阙将手中的惊蛰刀递给孙太尉后,一步步跨进殿内,背后披着霞光。 凝视着独自一人,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檀阙,檀羲眉宇温和,笑若春风。 “果然,皇弟还活着。” 檀阙走到他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眼底冰冷且阴鸷。 第90章 “……让嫦蕊杀朕?” 听到檀阙的声音, 檀羲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檀羲脸上的温柔之色,丝毫未变。 他淡淡一笑,道:“是。” “吴关城外伪装的戎敌?” “是。” “西曌城……树林里的那些刺客?” 檀羲低头整理着膝盖上的软塌,面不改色道:“是。” 檀阙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在西曌时, 即便是戚律向自己坦白了一切, 他仍是不相信檀羲会对自己下这般狠手。 檀羲是他两辈子都敬重又怜爱的兄长。 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在檀阙心里,檀羲是清风朗月,与世无争的。 是这个肮脏的宫廷之中, 至纯干净的。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兄长。 可在西曌, 被戚律关在 分卷阅读194 深井中的那段时日,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也多亏了戚律整整四箱子的“证据确凿”, 才让檀阙终于发现了兄长的真面目。 “是朕亏待了皇兄吗?” 檀阙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可张开的唇瓣还是忍不住的微颤着。 上辈子,他替檀羲过完了被抛弃的一生。 这辈子, 回归正位, 他懂檀羲的冷,懂他的无助,所以他尽可能的满足檀羲想要的一切。 给他最舒适的生活。 对于兄长,他问心无愧。 只见檀羲仰头凝视着他,眼中温暖的背后, 却是一片深渊,不见底。 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平静的笑道:“不曾。” “那兄长为何要诛朕的心!” 檀阙低沉的一声嘶吼,回荡在整个勤政殿中。 久久没有散去。 大殿外守着的几人面面相觑着,纷纷握紧手中的刀刃,随时准备冲进去护驾。 檀阙双手紧抓着檀羲轮椅的两侧,额头上的青筋因情绪的激动,根根突现。 他低头看着檀羲,双臂微颤着。 “为何?”檀羲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看着他这幅模样,檀阙幽深着眸子,眉头紧蹙。 檀羲因为身残,原本就削瘦。 这样一张惨白无血色的皮相,配着他嘴角抽搐着的笑容,看得檀阙毛骨悚然。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檀羲。 只见檀羲突然扬起下颚,脖子前挺着,凑到他的面前。 眼眶猩红,邪笑阴森。 虽为常人面孔,却似口中生了獠牙,让人惊恐。 “为何?你问我为何?”檀羲双手使劲捶着轮椅的两侧,拧着喉咙道,“那就要问问你了,我的好皇弟。你我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是个阉人,为什么父皇只宠你一个,为什么你是太子,而我就要被扔在眼不见的地方,恶臭的活着,为什么坐在轮椅上的是我,不是你!” 看着檀羲红着脖子,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檀阙握着轮椅的双手收紧。 因为檀羲口中恶臭的一生,他真真切切的活完了一辈子。 “檀羲。”檀阙低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欠你什么。” “我呸。”檀羲扬着脖子,激动的伸手揪住了檀阙的衣领,“檀阙,我真恶心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你我生的都是一副面孔,让人讨厌的面孔!” 话音一落,檀羲便从轮椅下的暗格中,拔出一枚短刀,狠绝的朝檀阙刺了过去。 “去死吧。” 瞥见身下的一道亮光,檀阙眉头一蹙,在那把短刀快要刺到他的胸膛时,徒手一把抓住。 鲜血从掌心溢出,顺着短刀,一滴滴坠下。 染红了檀羲的袖口。 檀阙面目冰冷,因疼痛嘴角微微一颤。 他抓着短刀,压低了身子,低沉道:“到今时今日,皇兄还是想除掉我?” “是,这世上本就该有你无我,有我没你。”檀羲狰狞的双眼,阴森的瞪着他,原本就干燥的嘴唇因为说话的用力,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 檀羲握着短刀,突然疯魔般笑了起来。 看着他笑得浑身抽搐的样子,檀阙心寒的咬着牙根,手心里的鲜血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掉。 “檀阙,若是在狼牙山那一次,你没有弃我于不顾,或许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狠毒了你。” 听着檀羲的话,檀阙胳膊一颤。 想起了在狼牙山。 他在最关键的一刻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檀羲被狼群拖下山崖,断了脚筋。 是。 因为江悬英,他舍弃了他的兄长。 檀羲变成这样,是他的过错。 檀阙手心一颤,眼眸低垂,带着自责。 “呵,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站在你那一边。”檀羲突然开口,伴着冷嗤的一声,“我精心谋划了那么久,那日该死在狼牙山上的,分明是你!” 听到檀羲的话语,檀阙缓缓抬头,僵硬道:“……你说什么?” 什么叫精心谋划? 什么叫该死在狼牙山上的是自己? 只听檀羲仰头大笑了几声后,边笑,边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真以为那次仅仅是个意外吗?”檀羲笑得前仰后咳着,捂着自己肚子道,“父皇真是愚蠢至极啊,居然抛弃我,让你这个废物做太子,真是笑死我了。” “……是你。”檀阙双手颤抖着,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往外跳。 眼眶中血丝密布,就连喉结都止不住的上下微颤着。 檀阙咬牙切齿的又道了句:“是你!” 原来那不是意外。 突然出现的迷雾不是意外,凶猛夺人性命的狼群也不是意外。 檀羲向来羸弱,自己敬他,爱他,檀 分卷阅读195 羲是算准了自己会出手救他。 所以,山崩、被狼群拖下山崖、残废…… 上辈子自己为了檀羲遭受的一切,通通不是意外! 他可怜檀羲,认为父皇对檀羲不公。 所以就算是为了檀羲跌下山崖,被山狼咬断了腿,成了一辈子废人,甚至和檀羲交换身份,像废物一样苟活了半辈子,他都没有抱怨。 因为檀阙始终觉得,那是自己亏欠檀羲的。 可原来,檀羲想的,一直是要自己的命啊。 檀阙低垂着头,一声爆发的怒吼,喉咙里血腥满满。 他甩手将手中握着的短刀扔到地上,激动的掀翻了檀羲身下的轮椅。 看着檀羲从轮椅上跌下,颓废的趴在地上。 檀阙红着眼睛,揪起他的衣襟,手上的鲜血染红了檀羲惨白的脸。 “混蛋。”檀阙激动的摇着他的衣襟,抬手一拳头轮在了他的脸上,“因为你,就因为你……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就因为你,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所嫁非人,看着她备受欺凌,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我救不了她,我是个废人,我救不了她……都他妈的因为你!” 檀阙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扬着拳头,砸在了檀羲的脸上。 殿外的人看着大殿内发了疯的檀阙,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檀阙向来冷静又少言寡语,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险境,都没见他这幅模样过。 而且他们也不明白,檀阙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直到檀羲被打得瘫软在地上,脸上和地上都是他喷出来的鲜血,檀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拳头。 他俯视着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檀羲,双手掐在他脖颈了两侧,止不住的颤抖。 檀羲微睁着眼帘,透过眼前的血色,看着檀阙。 浮肿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掐死我啊,哈哈哈哈……你倒是用力掐死我啊,我的好皇弟。” 檀阙用力掐着他的脖子,用力到脖颈上的青筋暴突,脸颊上的细肉激动的颤抖着。 看着杀红了眼模样的檀阙,檀羲拼尽了全力,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 “好好瞧瞧。”檀羲趴在他的耳侧,阴森道,“你和我,都是一路货色啊。” 听着耳畔檀羲阴森蛊惑的笑声,檀阙紧闭上双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抑住浑身的不冷静。 压下想要杀了亲兄长的强烈念头。 在檀羲阴森的笑声中,檀阙沉默了良久。 他余光瞄到了红泥柱子后藏着的一块橙色衣角,咬着唇瓣,喉结一滚。 檀阙放下拳头,缓缓起身。 俯视着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檀羲,他阴冷道:“朕不杀你,毕竟朕还要感谢你,替朕除掉了心头大患,白振国。” 檀阙双手背在身后,眯着双眼,看着红泥柱的位置,道:“在死牢里放老鼠,活生生的咬掉了白振国的一对眼珠子,皇兄的心,果然是刀子做的。” 说完,檀阙便最后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往殿外走去。 刚迈出第三步,只听身后“噗嗤——”一声,檀阙停下了脚步。 红泥柱前,檀羲怔楞的低头,看着从心口处刺穿的惊蛰刀。 刀尖锋利,鲜血滚烫。 他余光看着那抹橙色的衣角,僵硬的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小……小,小槿。” 是白槿,满面怒火,手中的惊蛰刀,刺穿了他的心房。 “小槿……”檀羲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右手颤抖的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别碰我!”白槿嘶吼了一声,手中的惊蛰刀又往他的心口处扎深了几寸。 看着面容狰狞,痛不欲生的檀羲,白槿一字一句道:“是你,杀了我爹。” 见檀羲不出声,眼帘低垂,白槿尖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杀他!” 白槿气愤着,将手中的惊蛰刀,全部刺进了檀羲的心口。 她双手握着刀柄,气得浑身颤抖。 檀羲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呕着,可看着白槿的眼神却依旧温柔似水,没有半分的凶残。 他趴在地上,双手沾着鲜血,捧住了白槿的脸颊。 “这,这世上……有我,有我一个人……疼爱小槿……就够了。”檀羲撑着仅剩的几口气,努力的凑近白槿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丹唇上。 “除了我……他,他们……都不配。” 见檀羲一点点吻上来,白槿决绝的抽出了刺穿他心口的惊蛰刀。 看着鲜血瞬间划破天际,看着檀羲痛苦的大口呕着鲜血。 白槿红着眸子,将惊蛰刀再次捅进他的胸膛。 一口气,没有半分的犹豫。 白槿看着他目光涣散,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麻木的松开了手中的惊蛰。 她颓然的冷笑了一声,道:“凭你一个阉人,也 分卷阅读196 配?” 殿门前,檀阙余光从身后的血腥中收回。 皇兄,我和你不同。 檀阙眼中带着阴鸷,夹着血腥。 抬脚迈出殿门槛。 我比你,狠得多。 * 转眼,又到了冬季,南燕四季如春,即便是在十二月也有暖光打在身上。 长公主宫苑里,芳姑姑正手里握着拨浪鼓,逗着刚刚睡醒的小太子。 悬英一身水青色广袖裙,倚在殿门口,望着宫苑里还郁郁葱葱的大树。 朔北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了吧。 距离上次和檀阙分开,已经半年之久了。 这半年里,自己在南燕有皇兄和父皇母后的照顾,每日除了吃,便是睡。 世间所有补身子的东西,几乎都被她吃了个遍。 原本被白槿毒害过的身子,经过这半年的精心调理,也大有好转。 悬英如今虽然人在南燕,但朔北的事情,檀阙的事情,她没有一分一毫的缺席。 檀阙每隔三天便会托人送信到南燕,皇兄怕自己看信伤了眼睛,便亲自念给自己听。 她知道,檀羲死了,被白槿刺了整整二十余刀,躺在地上不说开膛破肚也差不多了。 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悬英觉得檀羲这辈子,倒不如上辈子英年早逝,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当然,与檀羲相比,白槿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信上说,白槿被檀阙关进了养狗的铁笼子。 和她一起被关进铁笼子的,还有数不尽的毒物。 据说白槿被那些毒蛇、毒蝎子整整啃食了半个月,浑身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可每当她快要咽气的时候,檀阙就让太医治好她,然后一切继续。 直到白槿浑身上下被咬得没有一块好肉,檀阙便让人剃光了她的头发,毁了她的容貌。 听说那一天白槿跪地求饶,哭得昏天暗地,只求能保住她的容貌再死。 可换来的,却是檀阙亲自操刀,在她的脸上划了三十多刀。 檀阙说,白槿上辈子欠下的,这辈子要她加倍偿还。 所以在白槿死后,檀阙依旧没有放过她。 被剥光了衣物,吊在城池上七天七夜示众。 檀阙连她死后的尊严,都不肯施舍半分。 悬英想着上辈子被白槿□□的半辈子,想着这辈子被她关在瑶华台,吞肉虫,灌寒汤的那段时日,就狠不能亲眼目睹白槿受尽折磨的全过程。 不过即便是看着檀阙寄来的书信,她的心里也是痛快的。 檀阙夺回皇权,也稳定好了群臣。 一切尘埃落定。 就是不知,他何时来接自己回去。 “哇——哇——” 听到泽儿的哭声,悬英立刻回过神儿来,转身往床边走去。 “公主别急,八成是饿了。” 芳姑姑抱着他,想要喂些吃食,可小太子却怎么都不肯张口。 “怎么了这是?”悬英有些着急的摸了摸他的头,却不料小家伙哭得更大声了。 芳姑姑一边哄着他,一边道:“小太子一直听话乖巧,夜里也不哭不闹,也不知今儿这是……这是……” 听着芳姑姑断断续续的话,又见她突然两眼发直着,悬英疑惑的转过头,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 “……檀,檀阙?!!” 宫苑殿门外,檀阙一身青色云纹长衫,秀发垂肩。 眉宇间,万般眷恋。 四目相对,檀阙缓缓张开双臂,春风拂面,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笑容。 悬英扶在门框上的指尖微颤着,眼眶里一直打转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朝檀阙跑了过去。 笑靥若花。 迈过百尺山崖,万股风刹。 迈过整整两辈子,洋洋洒洒,终于他怀。 飞扑进檀阙的怀中,悬英紧紧的抱着他,埋进他滚烫的胸膛。 哽咽眷恋了许久,喃喃了一声:“檀郎。” 檀阙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宠溺的摸着她的发丝。 低眸看着脚下的门槛,他在殿门外,悬英在殿门内。 檀阙眼底旖旎着,开口道:“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悬英贴在他的心口,娇声应道:“琊山,皇家温泉。” 檀阙听着她的娇喃,唇角微扬。 他七岁那一年,父皇刚刚册封他为太子。 那时南燕兴盛,南燕王曾邀请父皇来参加国宴,自己也有幸随父皇一同前来。 宴席间隙,他独自溜出来吹风,便在此处遇见了正在抓鸡崽儿的南燕小公主。 小小年纪,就生得一副妖艳祸水的面容。 她跋扈,娇蛮,丝毫没有嫡公主的端庄。 分明是自己抓到了她的鸡崽儿, 分卷阅读197 想要还给她。 却被她伸手推出了殿门外,连半只脚都没有迈进去。 她那一句:“我的!这是我的!”至今都让檀阙忘不掉。 檀阙低头看着脚下的门槛,回味一笑。 后来,父皇将他带走,或许是看到了他扭着头,目光锁在江悬英的身上,久久不肯挪开,才停下来,和他说了一句话。 阙儿,想要得到,就拼尽全力吧。 檀阙捧着悬英的脸颊,低头,吻住了她的芳香。 父皇说的没错。 用了两辈子的力气,他终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唯一想要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尾初次相遇的部分,具体情节在村长上一本《小怂包》的最后一章,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去隔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