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养只金丝雀》 分卷阅读1 ================= 书名:心上养只金丝雀 作者:云知语 文案: 两对非霸道总裁的爱情故事。   我知你心存纯善姻缘错,   半身锦绣半落拓。   时也命也,喜欢上你后,   我只想把你当成一只金丝雀养在心上。   紧紧牵着你的手,再也不放。   HE;无原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采;白晨安; ┃ 配角:安瑞;白晨宇 ┃ 其它: ================== 第1章 01 “宝贝儿呀,我那不争气的表弟就靠你来拯救了!我要去安检了,再聊!么么哒!” 闺蜜卢琳一口气把话说完,就单方面的把电话挂断了。颜采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看看手机余下的不足百分之十的电量,再抬眸看看乌云满天。 她拦了辆车,报出一个地名,随着车子扬长而去。 刚刚回国不久,苏遥市的好多地方她途径的时候看着甚至有些陌生。路过市中心的图书馆,她想起了许多关于卢琳表弟的事情。 卢琳的表弟叫慕涵,典型的早慧。出生后半年就会叫爸爸妈妈,一岁的时候便会背诵三字经。 偏偏年龄越大越不愿读书,这才初三,成绩就排在年级倒数。尤其是英语成绩,卢琳提起的时候用了一个成语概括。 不忍直视。惨不忍睹。 好吧。过后卢琳自己也承认这是两个成语。 不过从这两个词语就能看出卢琳对她这个表弟的成绩有多头疼,颜采甚至怀疑,卢琳此去欧洲到底是为了考察还是为了避开辅导慕涵。 许多年未见慕涵,他在她印象里还是那个瘦弱儒雅的小小孩童。颜采侧头去看窗外景色变换,想着人都会变的,什么事情还是等到见了面再说吧。 卢琳给她的地址,她看后有个大致的印象。那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别墅区,除了静就是偏。颜采一直弄不明白常年住在这种近乎荒芜地方的人是什么心理,若是她,她必然会选择繁华之地。 烟火,世俗,才有人气。 至少颜采是这么想的。 一艘大型复古欧式景观船雕逐渐进入视线,这是这片别墅区的地标建筑。 出国前一年曾经来过一次的颜采,记得这里离慕涵的家不远,而且中途有片美丽的天然湖泊,她很喜欢。 上次来就没时间多看看,离和慕涵约好的时间还早,颜采萌生了步行前去的想法。 叫司机停了车,颜采背着小背包提前下车。她是个行动派,开了车门干脆利索地跑远了,便错过了司机的欲言又止。 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越走越远,过了二十分钟,手机电量彻底耗尽自动关机的刹那,颜采左右观察四周越来越陌生的建筑物,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走错路了。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忽然袭来的一场暴雨把她拍在了半山腰。她虽然带了伞,却不曾料到越来越大的雨势。 从包里取出一把彩虹伞,她撑起后疾步往前漫无目的的跑着。这场雷雨声势浩大,再加上时而有劲风吹过。裙边已然濡湿,可她四周连个能遮蔽落雨的地方都没有。 眼见前方有块广告牌,虽然遮沿没有延伸出太多距离,但好歹能挡上一半,不至于让她太狼狈。 站到广告牌的位置,颜采斜撑着色彩斑斓的彩虹伞转过身去紧了紧领子,避开直往她衣服里灌的风。 [婚约取消,她下落不明。] 对面的一栋别墅,二楼的卧室,一个清俊的男人看了眼刚刚收到的消息忽然变得狂躁。 触手可及之物被他尽数用力掷在地上,美好考究的花瓶被摔得四散碎开。他粗喘着气,不太熟练地操控着轮椅,来到卧室中宽大的落地窗前。 管家白濯闻声而来的时候,轮椅堪堪压过那块羊毛地毯,重新发出“吱吱”的响声。 唉……白濯心里轻叹,却什么都不能说。毕竟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回应。 听到白濯收拾碎片的声音,轮椅上的男人却动也不动,只是视线忽然被什么吸引。 白晨安面无表情地隔着落地窗远望那柄彩虹伞,还有伞下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明蓝色的纯色纱裙,手撑一把彩虹色雨伞匆匆跑到广告牌下。许是有些冷了,女孩的两只脚不间断地交换跺在地面。 不大一会儿,女孩忽然不跺脚了。白晨安视线上移,原来是女孩的伞卡在了路灯和广告牌之间。 女孩起初大概没有意识到伞被卡住,还使劲拽了拽伞柄。直至没能如愿移动伞的位置,反而把自己暴露出伞外,肩上被豆大的雨珠瞬间淋湿,女孩才小心翼翼地把伞按照合适的角度移出。 好不容易把伞收回来,女孩一不注意,又踩在了深积的水坑。 白晨安不由 分卷阅读2 皱眉。真惨,想想就替她觉得冷。 正如他所想,此时的颜采也觉得她今天倒霉透了。可裙子已经湿了,她的高跟凉鞋因为灌进了水更是让她感受着钻心的冷。 左右没有车,自己心情从回国之后也一直不怎么样,颜采干脆撑起雨伞,在雨中跳起她喜欢的舞步。 目瞪口呆。 当真是目瞪口呆。 窗外的雨珠不断打在窗上,原本明亮的玻璃上泛起清浅的雾气。白晨安心中翻涌着,自己都难辨他此刻心绪。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情?要有一颗怎样的心,才可能在暴雨连绵中有了跳舞的心情。 因为暴怒而泛红的眼角忽然就微微垂下一些。自那场意外发生以后,白晨安心里难得宁静平和,面色也跟着柔和起来。 白晨安这次回国,没有回白家老宅,而是来了这处偏远的宅邸,衣食起居完全由白濯来照顾。如今但凡看到白晨安失控,白濯都会默契的安静等在旁边。 “当当。”不多不少正好两声,是他需要白濯靠近他的信号。 待管家白濯应声前来,白晨安在玻璃窗上敲了两下,指了指外面的女孩,再指指这间屋子。 若是往常,白濯铁定不会明白白晨安此时的意思。然而一个月的沉默相对,白濯早就培养出非凡的解读能力以及和完全静默状态下的白晨安相处的默契。 “少爷,是要我把那位小姐请到家里来吗?” 白晨安意料之中的没回答,然而白濯从那平静的表情中确认出默认的意思。于是,白管家离开这间卧室,拿起伞走出白家家门。 颜采跳舞本来是临时起兴,没想到脑子里突然涌进回国后遇到的许多事情。心情越加沉郁之下,颜采的舞姿越发婉转。 口中轻哼的曲调凄凉,她勾手旋转后略一抬眸,就看见了向她径直走来的一位穿着板挺制服的……中老年人? 立马挺胸抬头站好,颜采举着雨伞装作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太窘了。 被人看到这副狼狈的傻样。 双手捧着雅致的骨瓷杯,颜采一边欣赏杯柄上的立体蝴蝶,一边细细品着口中醇香的红茶。 轻轻咽下,暖流从喉咙划入胃里,给她整个人带来柔和的温暖。 大概因为对白家完全陌生,颜采拒绝了好心想让她到客房冲个澡换身衣服的提议。所以白管家给她取了条干净的毛巾,重新来到客厅。 “谢谢您。”颜采连忙放下热气腾腾的蝴蝶杯,双手接过。 “颜小姐客气了。”白濯一副标准的站姿,温和慈祥地笑着,眼角的纹悄然泛开。 哪知她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响起“咕咕”的声音,中午没吃几口饭就跑出家门的颜采羞赧极了。 “颜小姐,家里的厨师今日试做了许多小点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在白府用上一餐怎么样?” 就算没有白管家为了让她宽心而好心告知白、颜两家有商业上的往来,她的答案也肯定是不嫌弃的。因为腹中空空的颜采实在没有勇气再丢一次脸。 典型的英式下午茶,让颜采恍然生出宾至如归的满足感。优雅闲适的消灭了眼前精致的食物,颜采舒服地长舒口气。 在颜采慢条斯理消灭食物的时候,白管家想起放在屋里充电的颜采的手机。抬步转身打算给颜采取来,白管家才发现安静等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直愣愣凝视颜采的白晨安。 悄无声息地走向白晨安,轻的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少爷。” 颜采是背对着白晨安的,以白晨安的视角只能看见她挺直的脊背和时而微低的小脑袋。 想起门前那把湿漉漉的彩虹伞,和她在雨中跳舞的样子。半晌,轮椅被白晨安换了方向。 “今晚,把她留下。”说完,神色寡淡的白晨安操纵轮椅默默离开。 轮椅行过细致绒密的地毯,到了走廊尽头发出压在实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白管家直到白晨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也没有缓过心里的震惊。 自从小少爷出车祸回国以后,整整一个月,他只说过一句话。 “今晚,把她留下。”这句是第二句。 意识到颜采对白晨安的不同寻常,白管家又喜又忧。喜的是,白晨安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忧的是,人家颜采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他要用什么理由才能把她留下。 再者说,尽管少爷不知什么原因,在回国后一直在生语诗小姐的气。但他们两个人明明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这种敏感时期留一个女孩子在家…… 白管家头疼不已,他只觉得,他的头发今日恐怕又会多白几根。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如果喜欢,作者君期待你的评论和收藏^_^ PS:男主不渣,后面就知道啦! 第2章 02 时间不长, 分卷阅读3 手机充进半格电。颜采给慕涵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慕涵都没有接。 想给慕涵发条信息报告自己的位置,却不知该怎么形容这里。 “白管家,我想问问府上主人的姓名。” 这处别墅区住的都是苏遥市的翘楚,彼此之间平时不见也知对方根底。 白管家瞧了眼楼梯,回过头来告诉颜采:“白晨安。我家主人是白家三子白晨安。” “白晨安。”颜采琢磨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却理不清头绪。于是,她很快作罢。 白管家见她似有疑惑,而后面色恢复如常,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心里安定不少。 慕涵最近迷上了一款游戏。上一秒接了让他跟随颜采好生学习英语的卢琳的电话,下一秒就挂断电话戴上耳机,手速飞快地沉浸于虚拟战场的拼杀。 等到时间太久眼睛酸涩发疼,慕涵才点了退出。稍作休息的时候,他瞥到一个劲在闪的手机提示灯。 猛然想起和颜采的约定,慕涵拿起手机拔腿离开窗帘紧掩的黑暗房间。三层小楼,不过几十级台阶。慕涵心急如焚。 一边给颜采拨去电话,一边大跨步下着台阶。先前还一步下两个台阶,后来干脆一步三台阶。 结果就是脚底一滑,手机一飞。慕家这辈最小的小少爷,成功把自己摔骨裂了。 颜采等了慕涵一个多小时,窗外的雨势都小了许多,他才给自己回电话。 “颜采姐,我对不起你呀……”听筒的另一边,慕家小少爷躺在柔软大床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右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慕涵,实不相瞒,我现在灭了你的心都有。”在陌生人家一待就是两个小时,又蹭饭又蹭电,颜采对着笑眯眯的管家爷爷,面皮都快笑僵了。 “姐,我……我骨裂了……”慕家的私人医生李桥为他摆正了双脚的位置,慕涵立时疼的龇牙咧嘴。 “慕涵,你没事吧?你骨裂了你家里人知不知道?” “右脚很疼,不过我左脚没事,凑合下勉强能动。李桥哥已经帮我处理过了,颜采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不然我又得被我家老爷子召回本家一顿说教。” 慕家的私人医生值得放心,别的事情她没立场去管,颜采便说起自己的事情来:“慕涵,我今天走错路被白家好心收留。我已经麻烦人家一下午了,你快派人来接我吧。” 慕涵一愣:“哪个白家?” 颜采清晰回道:“白晨安。” “白晨安?”慕涵的声音甚至变了调,“你在晨安哥家里?” “嗯。你认识他?”慕涵的语气,显然与白晨安熟稔。 慕涵吃惊到猛然坐起:“认识认识!我男神啊!颜采姐,你看到他了?” 圈子里关于白晨安车祸后变得又哑又瘸,惨遭未婚妻周语诗抛弃的传闻沸沸扬扬地传了一个月,始终无人得窥虚实。 许久不见白晨安的慕涵也好奇,他从儿时就奉为偶像的白晨安是不是当真变得又哑又瘸。 “我没有看到啊……”慕涵的提问让颜采意识到她居然一直没有问询过白府主人是否就在家中,微赧之下,她别开眼睛小声嘟囔,“慕涵,有事当面说。快来接我!” 慕涵只知道说好,末了他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面见白晨安极好的机会,就高声说着:“颜采姐,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千万别离开白家,千万别!” 慕涵正值年少。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话快,挂电话更快。 颜采以为慕涵怕她又走丢了,还暗自笑道这小孩变体贴了。 把手机收好,颜采挤出一抹尴尬十足的笑容:“白管家,请问贵府家主在家吗?” 白濯眼睛眯缝着,笑纹加深:“颜采小姐,我等您这句问话很久了。” 一楼走廊的尽头,古朴的黑漆木门慢慢打开。窗前坐在轮椅之上的那人的背影消瘦寂寥,颜采暗自微讶,那人原来不能走路吗? 随着颜采的逐步接近,白晨安缓缓回眸。 看看有些局促的颜采,他视线转移到一旁的白管家。白濯读懂了那个眼神,便悄然离开。 白管家走后,颜采和善地笑笑:“感谢白先生今日的收留。若不是白先生,我今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晨安直勾勾的凝视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余光看到颜采扭了扭脚踝,他调动轮椅,邻着一个单座沙发停下。 “嗯。”面对颜采的道谢,白晨安只给出一个鼻音回应。 方才侧身回眸看她的白晨安,这次完全背对着她。颜采以为她打扰了这里的主人,她不受欢迎,就讪讪地打算道别离开这里。 没等她开口,颜采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扶在真皮沙发上,瘦削的手指有节奏的点了两下。 颜采没明白对方的意图,便道:“白先生,很抱歉今天打扰您了。一会儿我的朋友会来接我,给您带来不便,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本来等对方简单回答一声,颜采想着就算冒雨她 分卷阅读4 也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招人烦。哪知白晨安仍旧吝惜只字片语,只是在沙发上再次敲击的那两声比之前重了许多。 颜采有点缓过味来,“您是要我坐在这里吗?” 颜采看着背对自己的白晨安点了点头。 “咚咚咚。”门被敲响,随后白管家端着一盘精致的小食走进来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 见颜采心神不宁,很是忐忑,白管家好心告知:“颜小姐,我家少爷其实……” 话没说完,白晨安忽然向白管家投去一记眼风。意识到白晨安的不满,白管家硬是把“会说话”这三个字憋了回去,然后无言退下。 即便之前的下午茶让她十分满足,眼前的众多小点心依然对嗜爱甜食的颜采有着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白晨安见女孩一会偷瞟那些点心一眼,一会儿又偷偷看看他。大概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呼出一口气,女孩的肩膀耷拉下来,一张小脸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有多气馁。 白晨安久违的想笑,嘴角刚刚牵动一个微弧,顷刻又习惯性地平复。微微蹙眉,他伸出手在一只餐碟的外缘用指甲点了两下。 根据白晨安方才的行为,颜采判断出他可能是在让自己不用客气,想吃就吃。可白晨安眉间的微皱让她无法忽视,想来想去,她受不住这样沉默的煎熬:“白先生,我还是告辞吧。” 白晨安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为什么总是急着走? 隔着薄薄的纱袖,他及时地拽住颜采的腕。待颜采惊诧地回视,白晨安再度在骨瓷碟子的边缘轻点两下,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 颜采终于明白了,对方八成不讨厌自己。可是这人有话不说,非要比划来比划去的。 不累? 简直是一台无声电影播放机。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窗外的雨始终繁密。颜采拿起叉子,将一块袖珍的糕点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奶油的醇香和鲜果的清甜溢满她的口腔。舔了舔粘在唇上的一小块奶油,颜采瞥见微垂着头的白晨安似乎没有关注到她,于是她伸出手去,又取了一块蛋糕。 白晨安已经很久没有故意伪装自己,特意用余光去观察谁了。不过他今天有点开心,只因为旁边不时偷瞄他一眼,然后默默快速叉快蛋糕的女孩,面部表情实在生动有趣。 为了让女孩“放心”,他拿出手机,从裤子口袋取出一副耳机戴上。什么音乐都不播放,而是装作认真听音乐的样子,偷偷观察她。 白瓷碟中,仅余最后一块点心。那点心所用的奶油是好看的淡粉,点心的最上方是一颗新鲜饱满的红樱桃。 颜采最喜欢的水果之一就是樱桃。 “嘿嘿,吃了这块蛋糕我今天就没遗憾了。”以为白晨安在听音乐,颜采不由说出心声。 在颜采没注意的时候,白晨安身体陡然一颤。 于是,嘴里还嚼着一小块蛋糕的颜采,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支洁净泛光的叉子把她最为心仪的那块樱桃蛋糕带到白晨安的嘴边。 白晨安平素对甜食的态度是,吃也行,不吃也行。然而这天,他就怕颜采吃够了以后就不来了,便一口吞进整块蛋糕。 若不是樱桃核硌了他的牙,恐怕他能嚼都不嚼,直接咽进肚子里。 颜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中小人含恨捶地,她大意了,她太大意了。 就在此时,会客厅的门再度被人敲响。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颜采姐!” 那青稚的脸庞,不是她等待已久的慕涵又是谁? “晨安哥!你真的回来了!”只看了颜采一眼,慕涵便一瘸一拐地扑腾着蹭进来。留下门外的医生李桥,进也不是,不进还担心。 在这些富家子弟里,白晨安并不讨厌心思澄澈,性情爽朗的慕涵。之前白濯和他说过,慕涵八成会来接颜采。微微点了点头,权当久别重逢的招呼。 慕涵得到回应,心情雀跃之时,后知后觉发现白晨安是坐在轮椅上面的。 “晨安哥,你怎么……你真的……”慕涵撑着沙发半蹲在轮椅旁边,看那神情是真伤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晨安低垂下头,眼睫在皮肤上投下疏淡的影。 这种反应对慕涵来说和承认外界流言无异,受得打击太大,慕涵忍不住惊呼:“哥,你真的不能说话了?你的腿还能好吗?” 白晨安不能说话?颜采心内诧异难平。难怪他除了“嗯”过一声以外始终不曾开口。 真可怜。 白晨安这回连“嗯”声都不肯吐露一声,抬眸看着一脸纠结的颜采,全然不知在对方眼里他已然彻底变了性质。 真~无声电影播放机。 慕涵一来,颜采才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迷路。这片别墅区的地标航船雕塑因为工艺上乘又太过出名,吸引了许多来苏遥旅游的外地旅客前来合影。 人的素质总是参差不齐,时间久了,就有旅客放着公共卫生间不去排队,而是跑到别墅区的住家 分卷阅读5 借卫生间用。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想看看别墅里面是什么样的。 有喜静的人不堪其扰,干脆出资在进入别墅区的必经之路建了个和原地标一模一样的船雕。新船雕离真正的别墅区很远,这个问题至此才算彻底解决。 颜采忽然觉得她不冤。一模一样的建筑,她看不出来不是她的问题。 慕涵和至今仍要装哑巴的白晨安谁都没好意思点破,她甚至没去问问司机就提前下车的事实。 第3章 03 白管家再度进入这间会客室的时候,颜采正在低头玩手机。白晨安和慕涵凑在一块,手里一张A4纸传来传去。 白管家走上前去,见白晨安当真一副“小爷就是不会说话”的样子,澄清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好歹少爷愿意和外界交流了,他不奢求更多了。看着白晨安长大的白管家这样想着。 不知不觉到了白家晚饭的餐时,慕涵犹豫片刻,从沙发的这一端蹭到那一端来到颜采面前,把她的手机往下压压。 “颜采姐。” 颜采快速把手机屏锁好:“怎么了?” 见白晨安仍旧一派无欲无求的淡然样子,颜采把手机收好:“你们聊完了?现在可以去你家了吗?” 颜采当初答应卢琳向她的求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卢琳开出的最后一样条件。 颜采不愿回那个好像只有她姐姐颜茹才是她爸妈亲生女儿的颜家,卢琳和慕涵给她提供一个名正言顺不用回颜家的借口。正好,慕涵的英语成绩得到拯救。 双赢,多好。 对于颜采的问话,十四岁的青稚少年面有难色:“颜采姐,这段时间我们能不能住在白家……” 颜采的手不由抖了一抖:“白家?这里吗?” 慕涵回头望望正往窗边移动的白晨安,感觉他与这边距离远了,慕涵拽着颜采的袖子不放,连珠炮似的低声说着:“颜采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姐!托你的福,我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和我男神说这么多话。” “说话?”颜采看了眼那道依然消瘦寂寥的背影,“他能说话?” 慕涵使劲摇头,从身后拿出一沓厚厚的A4纸。 颜采瞥见占据了大半张纸的龙飞凤舞的大破字,不禁在心中叹道。 恐怕她还要抽空督促这小子练练字。 不过,住在慕涵家和住在白晨安家还是有区别的。再说,她的行李早早就被送到慕涵家了。留在白家,她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非要住这?” 慕涵拼命点头。 慕涵眼中的希冀令人无法漠视,颜采思忖后提议道:“那你就住白家吧,我去你家住。每天早上,你叫司机送我过来,晚上我再回去。” 慕涵有点急,却还在努力压低声音:“别啊,姐,你也住白家吧。晨安哥也希望你留下。” “他?白晨安?”颜采不无吃惊的确认,“他希望我留下?你怎么知道?” 慕涵从一沓A4纸里翻出一张空白处相对多一些的纸,递给颜采。 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大破字里,找到两行苍劲如松的字很容易。 [留下。] [你和她。] 第二句字迹更为随意潦草,仿佛是紧急之下补充上的。 颜采拿起那张纸,不顾慕涵在身后叫她,径直走向白晨安。 “白先生。” 尽管从窗户映出的影得知颜采向他走来,听到她的声音,白晨安身子仍是不免轻颤。连忙把手里的半只铅笔偷偷藏在腿下压好,他眼睫微颤。 她的声音真好听。 接着,白晨安侧头看她,表示他听到了。 颜采直达主题:“冒昧的问一句,白先生想让我们留下?” 不曾想过会被她当面对质,白晨安眼里有些慌乱。仓促地回过头,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怕她错过他的反应,又重重点了点头。 从见到白晨安的第一面起,颜采对这个清瘦文雅的男人,印象只是不好相处,寡言难忍。 后来知道他不能说话,她心里柔软许多。毕竟,从始至终不会说话和曾经能说后来不能说意义不可能一样的。 不过此刻,颜采仔细端详白晨安的眉眼,莫名生出几分熟悉感。 “白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颜家的生意她从几年前就开始完全不去涉足,可即便如此,她见过的人,交换过名字的人她都有印象。 但是,白晨安这个人…… 之前,她感谢白晨安的绅士体贴,给她一处安稳地避开暴雨。可尤其在慕涵来到这里之后,一切的一切,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对于一个陌生人,他太过热心了。 白晨安闻言抿唇不语,脊背僵直。手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抠了抠手心,他现在还无法应对这样的颜采。 见白晨安依然没有表情,颜采自顾自地说道:“ 分卷阅读6 今晚我就不打扰白先生了。慕涵,他很喜欢你。再者,他脚上的伤不宜四处走动。” 颜采紧盯着白晨安有意躲避她的眼,想要从中找出端倪,“我答应他姐姐卢琳教他英语,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况……我过些日子再教他吧。这几日慕涵在府上恐怕对您多有打扰,我暂且替他姐姐对您表示歉意和感谢。” 一席话,要多客气有多客气。白晨安拧眉从轮椅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拿出那只小铅笔在纸上速速写下两行字。 颜采接过他递来的纸张,低头一看。 [在这里也能教英语。] [这里有樱桃蛋糕。]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洞悉,颜采微红着脸透过窗子往外看。 暴雨如雾,凌乱迷茫。 雨,下的更大了。 她和慕涵还是在白家吃了晚饭,毕竟慕涵为了留下她折腾了半天。 “颜采姐,求求你了。” 即便对方是个男孩子,使出浑身解数与她撒娇,颜采仍旧有些受不住。何况这人是她所熟知的慕涵,她闺蜜疼爱的弟弟。 不过用毕晚饭,颜采坚持着,去了慕涵在这处别墅区的住处。 颜采走后,窗外的暴雨越加肆虐。白晨安坐在窗边眼睁睁地目送那道倩影随慕家的车子远去,上排牙齿紧紧抵在下唇。 她走了。 她还是走了。 慕涵被安排在一楼的一间卧室,此刻管家正在给慕涵置备留宿的必需品。 只余白晨安一人的会客室,空空荡荡。奋力一挥,角落里一米高的古典花瓶随之倒下,碎片铺了满地。 呼吸越发沉重,白晨安来到一楼另一间许久没有人进入过的卧房。打开光线柔和的彩绘壁灯,他从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钥匙,打开了抽屉下面的柜子。 柜子很大,却只放了一样东西。 白晨安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座匠心独具的木雕,对着它失神许久。 次日早上九点,是颜采与慕涵约好的时间。白晨安把一整间套间提供给慕涵和颜采,他们的空间很充裕。 原本放置摆件的书柜被慕涵的教科书和各类参考书挤得满满当当。颜采拂过书脊,不由问道:“慕涵,买这么多书你能看完吗?” 她当年留学读研的时候,参考书都没达到这种级别的数量。 慕涵耷拉个小脑袋,哀叹着说:“看不完又能怎样,就算知道我看不完,我妈往家买参考书的热情从来没减少过。” 少年总有别样的烦恼,少年时期的烦恼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随风散去。颜采笑笑,然后继续浏览书脊上的书名。 “咦?慕涵,你怎么把小学英语课本都带来了?”颜采手指在那套小学课本上点了点,疑惑问道。 向来话痨的慕涵难得沉默,然后少年对着颜采露出极尽讨好的灿烂笑容。 颜采就是来当慕涵老师的,很快,她便知道了慕涵笑容后隐藏的深意。 她真的真的没想到,慕涵的英语水平能差到令人抓狂到想薅人头发的程度。 做题,不会。好,我们先把文章分解成单个句子。 句子,看不懂。好,我们先把生单词处理一下。 让慕涵在他不会的单词下面划横线,慕涵瞅瞅他,拿起格尺划了整篇文章。 颜采看着断断续续的铅笔线,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好嘛,好歹还认识几个单词。 I,my,he. 颜采翻了个白眼。臭小子,性别歧视,指代女孩的“她”就不会了。 再看看,他还会三个单词。 am,is,are. “对了!”慕涵把习题册抢过去,拿块橡皮在上面蹭着。 “你干什么?” 慕涵很认真地抬眸回答:“我还认识it,可是it下面我也划线了。” 颜采一手把习题册按住:“不用划了,没那个必要。” 小脸纠结,唯恐慕涵再做些费力的无用之功。 “慕涵,你姐不说你今年考上苏遥一中了吗?你走后门了?”也别怪颜采会这么想,苏遥一中是当地的重点高中。 哪知少年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我平时学习很努力的!” 像是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慕涵解释说:“除了英语,我其他所有科目接近满分。” 颜采上大学那会儿,曾经替生病的室友黎紫玉带过一周家教。她教过的那个孩子和慕涵的情况差不多,哪里都好,就是偏科。 不做老师不知道。当老师的,不怕学生偏科,就怕学生偏自己教的那一科。因为作为老师,难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沉默半晌,颜采摸狗一样去摸慕涵的短发:“你们英语老师真不容易,竟然带你这样的学生走过了无比艰难的九年义务教育。” 因为英语成绩,奚落的话慕涵这些年听的太多,他都练出免疫力了。更何况他知道颜采绝无恶 分卷阅读7 意,便轻哼一声,扑腾着去抢练习册。 想问问慕涵为什么偏偏学不好英语。忽然间,有浅浅的笑音从身后传来。 强迫症慕涵忙着抢下习题册,便没有察觉到。颜采蓦然回首,白晨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在门口遥遥凝视她。 两相对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再后来,白晨安破天荒地展现出一个大大的静默的笑容,让颜采有些目眩。 她努力忽视那道灼人的视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于是颜采回过头对慕涵说:“慕涵同学,请跟我一起读英语里的五个元音。a,o,e,i,u,ü. ” 慕涵有些慌了,说好的“a,e,i,o,u”呢? 见慕涵满脸惶恐,颜采慢慢回忆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背对白晨安拄着下巴,颜采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太tm丢人了! 慕涵一大好少年,祖国未来栋梁,每天中午不睡上一个多小时下午根本打不起精神。 待在白家这个地方,颜采总觉得不十分自在。所以她问慕涵,能不能不睡午觉。 哪知慕涵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这位园丁大人,你总不能让花儿一直做光合作用吧……” 颜采一脚轻踹在他没受伤的那只腿上:“走开,爱上哪呼吸就去哪呼吸去。” “好嘞!”慕涵往床上一倒,把伤脚挪到床上。眼罩一拉,很快睡着了。 颜采见慕涵陷入猪一样的睡梦,便离开套间,来到客厅。坐下没一会儿,那人连人带轮椅一起在她旁边落定。 颜采呼吸立马滞住。她不由产生一种错觉,白晨安是不是黏上她了。 偌大的客厅,就他们两个人。身边没有纸笔,颜采和一个哑巴没法好好交流,可他就在她旁边,还不好不交流。 感受到白晨安始终在看她的脸,强装了一小段时间的颜采终于败下阵来。 侧头甜甜一笑,颜采指着电视说道:“白先生,您想看电视吗?” 那张笑颜让白晨安不禁怔愣,然后他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慕涵午睡的时间里,颜采和白晨安一起看了场电影。 《金丝雀》。 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因遭遇车祸而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经历重重,最终与暗恋对象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很俗气。颜采以为只有她才会看的津津有味,白晨安不会喜欢。可白晨安目不转睛,估计他至少不排斥这种类型的故事。 白晨安感受到颜采打量的目光,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手心忽然涌出汗,他身体僵硬。双眼紧紧盯着电视里的场景,尽管里面演的剧情他已经完全没心思看了。 听到颜采发出的微弱的叹息声,弄不清她想法的白晨安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 颜采的目光没有撤回,脑子一团浆糊的白晨安为了掩饰自己可能已经烫到发红的面颊,破天荒地挤出一个他觉得完美的笑容。 那个笑容被颜采捕捉到,她倏而回眸去看电视播放的内容。 男主人公把醉酒的女主背回家里,女主作天作地硬是把男主折腾成个女装大佬。 颜采再回来看白晨安,他笑容依然不减。 颜采默默想着。白晨安这人,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作者有话要说:  颜采:你口味真重! 白晨安:怎么个重法? 颜采:就,gay里gay气的。 白晨安扯开衬衫扣子:颜采你过来。 颜采躲出三米远:这种时候谁过去谁是傻子。 …… 第4章 04 人有的时候就该识时务,尤其是莫名被人盯上的时候。 来白家给慕涵小少爷补习的第三天,颜采遇见了一个登徒子。那登徒子和她交换过姓名身份以后,饶有兴味地盯她看了足有半小时,哪怕面对她故作嫌恶的目光,都厚着脸皮不肯善罢甘休。 颜采这天无非来的早了点,白晨安和慕涵今日无非双双默契地迟起了段时间。 落了单,遇见这么个不知唐突为何物的家伙,颜采可退不可进。 “白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白晨宇快速眨了眨眼睛,然后极力挽留:“颜小姐急什么,晨安除非通宵熬夜,否则最晚九点半他一定会起。” “我……” 颜采想说的话刚起了个头,客厅的一角传来轻响。颜采侧头看去,轮椅和坐在轮椅上的那人逐渐完全出现在她的右侧方向。 白晨安睡眼惺忪,额前的发有些凌乱,右脸脸颊甚至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压痕,睡衣的下摆还有被挤压而形成的褶皱。 显然是刚刚睡醒,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迷糊。 见到颜采,白晨安的眼睛微微亮了些。然而察觉到白晨宇的存在,他因为害怕在颜采面前露馅不自觉倒吸了口气。 没有坐到和自己血缘关系更为亲近的二哥白 分卷阅读8 晨宇旁边,而是挤在空间更为狭小的颜采所坐的单座沙发旁边,与她并排坐在一处。 白晨宇对此,不免暗叹。 世间最难过的,还不是美人关? “晨安,二哥到你这里来,你都不欢迎欢迎我?”白晨宇悠闲靠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举手投足透着玩世不恭的观感。 白晨安微微启口,须臾又合上双唇。想了想,他面对白晨宇的方向,深深颔首。 若说白晨安寡言少语,他白晨宇信。若说他这个弟弟寡言少语到见面都不打声招呼,白晨宇着实感到惊奇。 凑到白晨安的右手边,白晨宇左手搭在轮椅的右扶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甲扣击在扶手上。寻思半天,他从白晨安时不时就看一眼颜采的行为上,琢磨出些内容来。 一手挑起白晨安的下巴,白晨宇恶劣一笑:“来,给小爷乐一个。” 白晨安翻了个白眼,胡乱拍开白晨宇的手。 白晨宇没有放弃,伸出两只手捏住白晨安两边脸颊,抻抻又松手,抻抻再松手:“不乐啊,那跟小爷说句话。” 白晨安双眸一眯,目光暗含警告。 白晨宇太了解这个弟弟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把自己封闭的太久了,都封闭出毛病了。 眼前佳人就是一方绝佳的药引,白晨宇觉得自己若是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他得少看好几出戏。 手指搭在白晨安的喉结,白晨宇坏笑说道:“说话,我就不欺负你。” 白晨安不由咬牙。这人,故意的! 颜采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家亲弟弟还带这样欺负的? “白先生,欺负一个不能说话的人,于情于理是不是都不太合适?” 一个反问句,白晨安郁闷了。白先生?她怎么管二哥也叫白先生。 尽管被颜采出言维护,因为称呼的事情,白晨安仍旧开心不起来。 不过,白晨宇倒是看起来更开心了。 “他?不能说话……”见白晨安紧紧抿起双唇,呼吸都加重了。知道这是他真正生气的前兆,疑问句的语调生生拐了个弯,白晨宇赶紧想办法圆回来,“不能说话这个事情真不太好办啊。对,不太好办。” 白晨安敛眸,怒气逐渐平息。 颜采并未察觉到其中异样,不过亲眼目睹白晨安受气的憋屈样子,天生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白先生。” 一个称呼,两个人抬眸。 颜采不得不重申:“白晨宇先生。” 白晨宇挑眉,好似极为宽容随和的样子:“不用这般客套,叫我二哥就行。” 你行,我还不行呢!颜采暗自诽腹。 忽视称呼的事情,深呼一口气,颜采字句铿锵:“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遇见厄运,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或者他哪里不好,而是刚巧运气不怎么样而已。所以,面对不可抗力造成的伤害和后果,我们应该致以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故意在伤口上撒盐,您说对吗?” 颜采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她就差指着鼻子怒斥白晨宇一句:“他好歹也是你亲弟,能不能别招人烦!” 可偏有那心似窟窿的家伙,满怀激情地回她:“对啊!可对了呢!颜小姐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说着,大手在白晨安白皙的手背“啪啪”地拍打着。 意识到他二哥这个事儿精纯粹就想看热闹,白晨安伸手去拽了拽颜采的袖子,然后指了指自己轮椅后面的推手。 颜采明白过来:“你想去哪?” 白晨安指指一间屋子,那是他昨晚睡下的卧室。 白管家早上给她开了个门就再没露面,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白晨宇…… 白晨宇这人一言难尽。 颜采起了身,推着和白晨宇挥手道过别的白晨安去了他的屋子。 白晨安和颜采离开之后,白晨宇还有些缓不回神。他那个自车祸以后萎靡不振,生无可恋的弟弟,方才在最后是不是挑衅似的睨了他一眼? 他有多久没见过白晨安刚才那种欠揍的样子了?好歹身上有点人气儿。 不过转念一想,白晨宇完全能理解白晨安的行为。 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身边了,他没有理由继续画地为牢了。 颜采吗?白晨宇望着那道已经关上卧室门。 “真好啊……” 白家上下都知道那场车祸根本没有伤害到白晨安的嗓子,白晨安的偏安一隅完全是为了躲避。 本来就是被他那个放不下心的亲爸派来看看白晨安的近况,有颜采在,白晨宇便安心地离开了。 据白管家说,白晨安向来浅眠。头一次进入他的卧室,颜采仿佛知道了原因。 整栋别墅都是复古典雅的风格,唯独这间卧室称得上是格格不入。非黑即白,非白即灰。现代感极强,却遮不住到处透着的那股子冷淡的味道。 换做是她,恐怕她也睡不好。 分卷阅读9 不想在男人的卧室逗留,可她也不想独自面对客厅那个登徒子。颜采进退两难之际,白晨安指了指卧室那张大床的对面。 日光不偏不倚地透过窗打在那个位置,隔了一段距离能看到一张宽大的黑漆书桌上面隐有的浮雕刻纹。 书桌后唯一的一把椅子后面,玻璃柜里是满满的书籍。 “去那里吗?”颜采确认道。 白晨安点头。 颜采想走,一是看看白晨宇还在不在,二是想看看懒虫慕涵醒没醒。不等她说话,白晨安在那张看着就舒服的椅子靠背扣了两扣。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颜采忽而产生困意。心知白晨安发出的信号是想让她坐下的意思,颜采望进那双澄澈的眸子,然后坦然坐下。 比起白晨宇,她宁愿面对白晨安。 空气中有好闻的松香味道,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清香她清楚,推白晨安进来的时候她闻见了,那是白晨安身上的味道。 在一个满是白晨安气息的屋子,她很难不会联想到气息主人的种种。 这人,肤白不失俊朗,失语不失灵气。棱角坚毅分明,宛如经过工匠的精心雕刻。最加分的便是那双眼睛,澄澈如波,浸润着,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况且,别看慕涵那臭小子话痨,实则他心高气傲。对脾气的怎么都行,不对脾气怎么都不行。 能让慕涵崇拜的人…… 颜采第一次对他的过去产生好奇。他原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心里堵堵的,她的眼睛忽然蒙上水光:“想说话却不能说,你怎么这么可怜……” 见颜采因为他眼圈微红,白晨安差点心软到完全交代了。 然而关键时刻,他犹豫了。他知道,他此刻的行为和欺骗无异。然而他太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她独处的机会,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在她的面前说话了。 他太害怕会失去他,尽管他甚至不曾拥有她。 心情沉郁的时候,温暖舒适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他的女孩枕在手臂渐渐进入梦乡,白晨安痴迷的凝视女孩的睡颜。 真想像这样,一直,一直看着她,留她在身边。和她整日待在一起,他的世界都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想起女孩方才在客厅里维护自己的样子,白晨安默默凑近她的小脑袋。 日常布置客房一早上的白管家进白晨安卧室的时候,不小心被地毯绊了一下。手掌拍在门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两声声音,他便没有再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进去。 白晨安喜静,家里的门窗都是完全根据他的喜好定制好的,开开关关没个声音。 于是,白管家一进门就见到他家“失语”的少爷附在安睡着的颜采的耳畔:“我能说话。” 似是怕她听不见,可又怕她真听见,下一句,声音便前高后低。 “颜采,我能说话的。” 昔日纵横商界的白家三少面对心爱的女孩堪称小心翼翼,白管家噙着笑意,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关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颜采:你有本事当我面说啊! 白晨安:说什么? 颜采:少装傻。 白晨安:男孩子有时也会很羞涩的。 颜采:你都多大了还自称男孩子! 白晨安满足。成功歪楼! 第5章 05 周末,颜采被叫回颜家吃饭,因为颜茹回苏遥了。 颜采很不愿意回去,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不得不回去。 颜母的手艺很棒,颜采最喜欢她亲手做的糖醋鱼。可实际上只有颜茹回家的时候,颜母才会喜滋滋的下厨。 而她回颜家,十有八九是由方姨操刀。 虽然方姨做的饭非常好吃,但是…… 微一晃神,颜采把筷子伸向那条糖醋鱼。在筷子即将碰到鱼身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即被颜母的筷子挡了一下。 颜母是个只要她想,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的人。可是,颜母对颜茹的偏爱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不作掩饰。 “小茹,你可好久没回来了。来,快尝尝妈做的糖醋鱼。”给颜茹夹了好大一块鱼肉放在碗里,颜母眼含期盼,“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完,颜母又把一块鱼肉夹到了颜茹碗里。 颜采做事信奉事不过三。不过有的时候,有些注定没结果的尝试不需要有第三次。用筷子夹了根青菜,她失落敛眸。 颜茹无非离开苏遥市一周而已,可她颜采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回来了。 舌尖的青菜好似突然泛出苦味,颜采强忍泪意,几口解决掉当日的午饭。 若不是颜父颜文辉的极力挽留,颜采恨不得吃完就走。可多待的这一会儿,目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姐姐母女情深,容不得别人的样子,颜采分秒如年。 把洗好后切成块的水果递到大女儿的唇边, 分卷阅读10 颜母撇了颜采一眼:“看我的小茹多乖巧!真是个让妈妈放心的好孩子。” 颜茹有些不好意思,见颜采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起伏,她才一口吞掉水果:“妈,你别老夸我,你也夸夸妹妹。” 提到颜采,颜母忽然没了好气。 “提她干嘛?订婚都不知道告诉家里,半道又被人退了婚。你问问她,我好意思夸,她好意思受着吗?好不容易回国了,不在自己家待,跑到慕家去。像什么话?” 颜采眼睫震颤,终于忍受不住找了借口离开。在玄关处,颜父叫住颜采。 “小采,你别生你妈妈的气。她只是……”颜文辉犹豫着,不知该怎么替妻子圆场。 从小到大,颜文辉每每都会出面替颜母向她道歉。 可颜采很清楚,一旦她和母亲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母亲是过错方,深爱娇妻的父亲仍会选择无条件支持母亲。 颜采故作冷漠:“没什么,她只是不把我当女儿而已。” 话很难听,但颜文辉找不到任何语句反驳。 出了颜家大门,像是远离了空气稀薄的高原地。颜采眼角凝了泪珠,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颜小采,找你哥干啥?” 颜采走到看不见颜家,从颜家也看不到她的地方,破音而哭:“孟诩,都怪你!你不要我了,颜家也不要我了。” 颜采向来心宽体不胖,如此程度的哭诉在他们过去认识的十几年时间里不曾有过。 孟诩慌了:“大姐,你别哭啊。” 颜采哭的更凶了。 没办法,始作俑者为了赔罪,只能和颜采约了个地方,陪颜采借酒浇愁。 窗外下了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斜斜打在澄明的玻璃窗上。白晨安目无焦距,坐在客厅的窗前浪费生命。 慕涵有事回慕家本家了,颜采最近不会再来了。 搭在轮椅上的手紧紧扣着,关节泛白。心脏揪疼,白晨安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疏解。 门铃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以为来者是他二哥白晨宇,白晨安不自觉地蹙眉。 白管家前去开门,衣服半湿的颜采一副醺醉的模样。 “咦?怎么不是慕涵呢?” 慕涵回本家,颜采不可能不知道。白管家由此估摸她醉了。 他还不及说什么,颜采身子毫无预兆地往前栽倒,情急之下白管家连忙抱住她。 像是迷航的飞机忽然找到了降落地,颜采舒服地在白管家笔挺的制服上用脸轻轻蹭了两下。 哪知下一秒,本该在轮椅上的人“腾”得站起。几个大步走过来,一把打横抱起迷迷糊糊的颜采。然后带颜采去了他自己的卧室,把门锁好。 白管家目瞪口呆。少爷他回国后不是宁可忍受无尽的麻烦也不肯自己站起来走路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白晨安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白管家等了一会儿没见白晨安出来吩咐些什么,便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昏暗的卧室,白晨安把颜采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床上,顺手打开床头的壁灯。 女孩一身酒气,面颊通红。不时扯扯衣服的领口,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 白晨安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在女孩的脸颊上轻点一下。 白皙嫩滑,很有弹性。 于是,他好奇地点了第二下,第三下…… 迟钝的感知到脸上的触碰,颜采闭着眼睛难耐地说:“孟诩,别闹!” 像是万千寒冰浸入骨髓,白晨安爬上床去支着胳膊侧躺在女孩的旁边。醋意和暴怒让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怖,那双眸子都藏了冰碴。 略一低头,白晨安的呼吸喷洒在颜采脸上的皮肤,声音沉郁冰冷:“你和孟诩的婚约不是取消了吗?不是说你伤情之下下落不明就是为了躲他吗?” 鼻尖相抵,白晨安周身氤氲着暴戾:“你为什么还会去见他?” 嗅着她身上夹杂着她自有的柠檬香的酒气,白晨安心里越来越乱。 “你一个女孩子和他一起喝酒,很危险你知道吗?” 如果颜采清醒着,她一定会说,你这个样子比只和我聊天喝酒的孟诩危险多了好吗? 然而他的床太过柔软,两个人的重量让床的中心深陷,形成一个太容易让人沦陷的角度。颜采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却无奈耳边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在控诉对她的不满。 伸手在虚空胡乱摸着,混沌中的颜采下意识地试图找到声音来源。随后,她摸到什么冰凉而富有弹性质感的东西。 因为醉酒引起的周身燥热像是找到的平息的方法,颜采一用力,抱住那处冰凉贴在自己烫热的脸上,舒服地叹口气出来。 白晨安的头被颜采紧紧搂住,他的脸就贴在颜采的脸上。此时的他和颜采之间没有距离,白晨安面对她那张连毛孔都看不到的脸,一身的戾气顿时全消。 白 分卷阅读11 晨安的左脸被她贴紧后不凉了,颜采就换去蹭着他的右脸。右脸热了,又换成左脸。 几番下来,白晨安心里最后一点儿不快,也被她蹭没了。 不大一会儿,颜采彻底陷入深眠。 感受宁谧空间下,她均匀的呼吸。白晨安搂住她的腰,覆上她的身体,将整个脸埋在颜采的肩窝。 “颜采,我们要是能早一点……那该多好。” 曾经错失颜采,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明知道颜采已经没有意识了,白晨安仍在不断的说着。 “你以后不要再去见孟诩了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去见他。” “还有,你别总惦记慕涵行吗?你多看看我,我比慕涵更需要你关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回颜家。留在我这里,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知道你去看过极光了没有,你要是想看,我一定陪你去看。” “我的腿……车祸以后确实有一段时间不能动了,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痊愈。只要你愿意,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 那些一直想说却没来得及说,没敢说的话,在清寂的雨夜被尽数吐露。 白晨安凝望颜采祥和恬静的睡颜,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放跑她。 次日一早,颜采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她眼睛酸涩,喉咙干渴。 完全睁开眼,颜采猛得坐起。这是什么地方? 再看自己,一身合身的宝蓝色睡衣。颜采深陷不安的心绪。 昨夜发生了什么? 拖鞋都没想起来穿,她赤脚跑在细密的地毯上。打开房门,白晨安坐在轮椅上安静睡在房间门口。左右看看,她发现她昨晚住的这间屋子就在慕涵之前住过那间套间的隔壁。 见到白晨安那张俊逸的脸,颜采一颗心突然宁静下来。 轮椅椅背不够高,白晨安只能将就着偏头以一个看着就极不舒服的姿势靠睡着。 那一刻,颜采没来由的有些感动。 她太了解她自己的酒品和孟诩那人管喝不管送的脾性,知道自己八成在醉酒之后主动上门打扰了白晨安,颜采十分愧疚。 回房间取出一条薄毯,她着手给白晨安披上之时,正好对上他朦胧的睡眼。 莫名心虚,颜采的动作更快了:“白……先生,你醒了。” 眼睛都睁开了,人当然醒了。白晨安浅笑:“嗯。” 蓦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睡衣,颜采不自在地环臂:“白……先生,谢谢你收留我。” 颜采洁白的齿咬在樱红的唇,很奇怪的想着,为什么仅过了一夜,再叫他“白先生”,听起来这么不自然。 许是白晨安实在听不下去颜采对他生分的称呼,许是心里的坎终于过去,白晨安绽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颜采,以后叫我晨安。” 颜采从善如流:“哦。” 白晨安见她一脸倦容,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便陡然一笑,操纵轮椅去往餐厅。 直到白晨安行出几米,颜采极度震惊的声音才在背后响起。 “什么玩意儿?” 白晨安说话了!哑巴说话了! 颜采简直不敢相信。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颜采:你挺能憋啊! 白晨安:过奖过奖。 真~凑不要脸。 第6章 06 颜采教养很好,如非场合必要,她吃饭时绝对不说话。 等到白晨安也吃完,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急切的表情让人能一眼看出“该宝宝有话要说”。 白晨安装模作样的操纵轮椅去到客厅,果不其然,颜采随着跟上。坐到白晨安旁边,她开门见山:“白先生,你能说话?”随后,她意识到这是句废话。 白晨安故作不满:“晨安。” 本来想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幻听的颜采被成功带跑题了。她总觉得免去姓氏只称呼名字听起来太亲昵:“白晨安?” 白晨安态度很坚定:“晨安。”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颜采一噎,缴枪投降:“晨安。” 白晨安满意笑笑,颜采按住他轮椅的推手,急切地说:“你明明能说话,为什么骗我?” 白晨安心里略一“咯噔”,骗人从来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谁告诉你我不能说话的?”他四两拨千斤。 “当然是……”颜采话说到一半就顿住。 慕涵,你大爷的! 颜采默默骂了谎报军情的慕涵几句,她垮着脸抱怨:“那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还和慕涵写字交流!” 白晨安看起来很坦然:“回国之前,我经历过一次车祸。”他皱眉思忖了措辞,“很严重。我本来话就少,从那以后,我更不喜欢说话了。” 以上是实打实的实 分卷阅读12 话,不过接下来就有混淆视听的成分了。 “慕涵应该知道我出车祸的事情。但从始至终我都没说过我不能说话,是他从我桌子上取了白纸非要写字的。” 颜采非常无语。不能说话还需要张嘴告诉?都张嘴出声了能不能说话还用问吗? 这都什么神逻辑? 颜采纠结半天,有很多想问的,又觉得自己没立场问。半晌,她终究作罢。 切忌交浅言深。她差点过了自己设的界限。 “我该回去了。”颜采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了。 白晨安一怔:“回哪?” 颜采理所当然:“慕涵那儿啊?” 不是颜家。白晨安放心很多。 “颜采。” 猛一听见白晨安叫她的名字,颜采有些不适应。 “嗯?” “你走之前能不能帮我个忙?” 颜采疑惑看他:“什么忙?” 清晨的光线柔和的照在这间很有历史感的书房。四面的墙壁被改装成了书柜,满满当当全是书。 白晨安今日没有看书的心情。把颜采领到书房内那张宽大的红漆桌子前,白晨安指着桌子上高高一堆乱七八糟的拼块对颜采说:“就是这个。” 颜采看了看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拼图块,以及桌面上拼了冰山一角的小块图案。她不可置信地说:“你想让我帮你拼拼图?” “我很喜欢拼图,但是自从经历那场车祸以后,我行动受限。” 白晨安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他像是沉浸在忧伤之中,声音都淬着凄凉。 “我现在拼图,已经很不方便了……” 拼图很多,颜采看看白晨安被书桌别着的轮椅,轻易联想出他若是想从一堆拼图中找到他想要的那一块得克服多大的困难。 万一找错了呢?还要重找重试。这期间,难免磕碰。 颜采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反正慕涵有几天才能回来,她放飞几天没什么的。 “好吧,我帮你。” 白晨安笑的意味深长:“谢谢你,颜采。真的。” 颜采没注意看白晨安的笑容,伸手取了几枚碎片,她发现这好像是幅风景图。颜采不禁蹙眉,风景图几乎是最难拼的类型了。 “晨安,样图呢?” 白晨安狡黠一笑:“没有。” 见颜采明显怀疑起来,他装的有模有样:“朋友送的,外包装和样图不小心被雨淋湿了。” 最近苏遥确实多雨。颜采没做他想,只是任务量太大,她有点后悔答应下来。手指插在拼图块里,再缓缓抽出。她一脸纠结,估摸着说:“这得是,一千块了吧。” 白晨安再也掩饰不住声音的雀跃:“不。是九千块。” 颜采惊讶回眸。白晨安就没想让她回去吧! 早饭后歇了会儿,然后掐着时间冲了个澡,之后颜采坐在书房几乎没动过地方。一上午过去了,颜采翻来覆去才拼出个树干,她眼睛都快看花了。见一旁的白晨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睡着。 颜采倦意更浓。她趴在桌子上小憩,没多久也睡着了。 中途被白管家叫醒,在白家吃了午饭。无精打采的颜采看起来很不精神。 “实在累了就去睡个午觉吧!”白晨安建议说。 认识好多天了,没必要太客气。颜采点点头,去向她昨晚睡下的卧室。浑然没有意识到,这样下去,她至少又要在白晨安这里多待几个小时。 颜采回到房里,半天没有动静。白晨安趁机去书房,从桌柜里取出拼图的外包装。拿给白管家,嘱咐他立即烧掉。 白管家猜出大概,转身离开的一瞬,心里给白晨安竖起了大拇指。 少爷太机智了。 许是昨日回过颜家,颜采的梦里全是颜母和颜茹。幼时就备受冷落的片段不断在梦中闪现,颜采的额头尽是热汗。 白晨安等在客厅,迟迟不见颜采醒来。时间到了下午四点,他着实担心颜采。 敲门,无人应。 再敲,还是没人应。 白晨安有些担心,压下把手,好歹门没锁。 厚实的窗帘将屋外的阳光挡了个严实,一室昏暗中,白晨安来到床边,看睡梦中的颜采神情非常不安。 额头尽是细密的汗珠,突然间,她整个身子剧烈颤动。 “妈妈……” 说了梦话,人却没醒。 白晨安知道,她被梦魇住了。 颜采的两只手臂都在被子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没有掀开被子,而是隔着衣服轻轻拍着颜采的锁骨位置。 “颜采,醒醒。” 像是感觉到了白晨安温柔的呼唤,沉于噩梦中的颜采终于找到离开悲伤梦境的出口。 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颜采迟迟无法摆脱悲伤到让她在梦中无数次想哭,却怎样也哭 分卷阅读13 不出眼泪的低沉情绪。 “晨安。”两个字说出来,带了委屈到极致才会有的那种哭音。 白晨安十分心疼,见颜采眼睛越发湿润。见晶莹的眼泪骤然落下,白晨安一把搂住了她。 颜采好不容易得以宣发的眼泪,就这样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傍晚,颜采跑了。 被白晨安吓跑的。 白晨安很懊恼,他无非想哄哄她,为什么下午她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洪水与猛兽。 其实,下午颜采在梦中喊妈妈的时候,白晨安的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因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颜家有两女,要才貌有才貌,要商业手腕有商业手腕。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颜文辉夫妇却独宠大女儿颜茹。甚至与颜家有多年商业往来的各家家主,都极少能见到颜家二女儿颜采。 或许别人不知道原因,但他白晨安知道。 颜茹和白晨安同岁,颜茹九岁生日的时候,颜家为颜茹办了场盛大的生日晚宴。会厅里一片父疼母爱女儿孝的和谐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忘了,颜家还有个女儿,颜采。 白晨安嫌无聊,便走了出去。溜溜哒哒,就来到了颜家的花园。 那时候的颜采,七岁。小脸圆嘟嘟的,十分讨喜。她坐在石头上,手里一根木棒在泥土里面不断搅着。 “你在干什么?” 女孩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她重新低下头去:“我的兰花不开花了,妈妈和我说可能需要松土。” 白晨安当时年仅九岁,正处于男孩子比较淘气的年龄,花花草草之类的他从没耐心沾手侍弄。 不过,那他也知道,长在龟裂土地上的植物是很难开花的。 女孩的木棒用力在地面戳戳,戳下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土块。然后她极有耐心,一点点把土块弄碎,然后适时搅一搅,重新填平失去土块形成的坑。 白晨安难得多言:“你的花不需要松土,明明应该浇水的。你看,土都……” 哪知女孩突然抬头,很不快地瞪他:“你胡说!妈妈说该松土就是该松土了,你骗人!” 白晨安好心提醒却被人反过来被人呵责,小小少年嘴一嘟:“不信你再去问问你妈妈,让她自己来看!” 女孩瞬间不出声了。 她耷拉个脑袋,手里的木棒在地上时轻时重地敲着,声音小到白晨安几乎听不到:“妈妈最好了。可是妈妈有姐姐,她才不会特意来看……” 那天的后来,颜采和白晨安谁都没再说话。 等白晨安回家,他问了他父母关于颜家的事才知道,颜采的名字和她的落寞从何而来。 颜母生大女儿颜茹的时候顺产,而且颜茹是颜母亲手带大的。而颜母怀颜采的时候,孕期极度抑郁。颜采出生后颜母对她是处处看不上眼,更不会给出和对颜茹一样的疼爱与关怀。 推波助澜的是颜文辉。他明知道颜母的行为会对颜采的成长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却屡次因娇妻的眼泪心软。时间久了,一个家庭的相处模式固定下来,就很难再改变了。 要不有人说呢,孩子在成年后随着时间暴露出来的多数心理问题,多半和父母分不开的。 心知颜采这些年在颜家的境遇一点不比当年好多少。担心颜采而且意难平的白晨安这回彻底抛弃了轮椅,大晚上的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颜采:白晨安,你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损? 白晨安:我喜欢你。 颜采:我拼图拼的眼睛都快瞎了! 白晨安:我喜欢你。 颜采:换点别的,我这会儿好像有点烦你。 白晨安:我爱你。 颜采:你还是别说话了。 …… 第7章 07 白晨安去了坐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的慕涵家,颜采不在。托人给颜家去了电话旁敲侧击,颜采也不在。 就连孟诩那里,白晨安都想办法问到了,可颜采就是不在。 白晨安坐在车里,眼中氤氲狂风骤雨。 他后悔,他竟然在这么多天里没管颜采要过联系方式。 给慕涵发消息询问,慕涵迟迟没回。打电话,慕涵不接。 尽管知道慕涵一定是无意的,白晨安依然难疏心中郁结。他,又一次把她弄丢了。 静下心来,他从通讯录中找到一个人。 [她又不见了。查。] 一水之隔的滨海市,是个风景畅丽的海滨城市。颜采和刚刚回国的卢琳邻坐在一起,在台下默默见证这场温馨盛大的海滨婚礼。 “宝贝儿,我也想结婚了。” 颜采眼神都没分给卢琳一个,她敷衍说:“那就结呗!” 卢琳在她右臂虚打一下,没使重力:“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最前面新娘新郎的互动特别有意思, 分卷阅读14 颜采看得乐呵,就语速飞快:“我不认为一个成天吵吵要将独身主义奉行一生的人会因为看了场婚礼就会跑去结婚。” 卢琳语噎,她确实只是认真的说说而已。 “宝贝儿,听慕涵说你是在白晨安家给他讲课的。白晨安现在怎么样了,真像外边传的那样彻底萎靡不振了吗?” 颜采沉默良久。昨天下午她被白晨安抱住,脑袋一热就跑出来了。正好收到卢琳回国的消息,她甚至不认识今天办婚礼的新郎新娘,就来到滨海投奔卢琳了。顺便掏了份子钱,以免白吃白喝白玩,会良心不安。 苏遥和滨海离得不远,坐高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高铁准时,人也不多。偶有嘈杂的低声交谈,让她心里乱乱的。 颜采知道她有点不对劲,而且她很清楚不对劲的缘由。于是她头一次想要认真了解白晨安的过往生平,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白晨安的经历。学历才能,样貌家世以及接手白家生意后给白家带来了巨额财富。 甚至有媒体说,白家在白晨安接手之前,只有一个金蛋。在白晨安接手之后,金蛋生金鸡,金鸡生金蛋。 这样的白晨安,会被媒体关注,很正常。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晨安的婚事。 很奇怪,白晨安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没被人挖出任何感情经历。很多媒体不服气,费尽心思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后来颓然发现,真没有。 直到去年。 去年苏遥市有三大新闻为苏遥娱报的销量作出巨大贡献。前两条是颜采自己的。她如今还能默背出报纸上大大的标题。 [颜家次女疑插足孟家大公子私人感情,二人不日将喜结连理!] 第二条在三个月后。 [颜家次女惨遭传媒巨头孟家退婚?!] 其实从她和孟诩的婚事被传的满城尽知之后,她就不敢再看报纸。不久之后又出国待了几个月,以致于她错过当年第三条重磅新闻。 那就是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的白晨安突然和周家长女周语诗订婚,一夜之间有了未婚妻。 周家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虽然比不上白家和颜家家大业大,但也绝对算不上高攀。 颜采莫名心烦,却不敢承认多少被“未婚妻”三个字刺激到。 颜采没说话,卢琳以为她不好多言。卢琳正想转过去就当自己没问,颜采忽然问她:“琳琳,白晨安的事情,你都知道什么?” 卢琳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深深看她一眼,然后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颜采。 有关学业阅历的部分和网上无二,但感情方面与网上说的略有出入。卢琳想了想曾经见过的一幕幕,她说出自己的疑惑:“周语诗……我见过她几次,没有深交。每次她和白晨安一起出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恨不得黏在白晨安身上一样。看起来甜情蜜意,但我总感觉她可能没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白晨安,而且白晨安对她照顾的很周到,周到的生分。两个人,看着没有情侣之间的那种感觉。” 卢琳笑笑:“当然这只是我作为女人的直觉,事实是怎么样的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清楚。” 颜采漠然,听完了,点了点头。 颜采昨夜忽然要来滨海找她,卢琳就知道可能有问题。从昨晚见到颜采到刚才,颜采话少的过分。 除了必要的交流,颜采仅问过白晨安的事情。卢琳隐约有了猜测:“宝贝儿,你是不是喜欢上白晨安了?” 颜采很淡定:“没有。” 怎么可能?她颜采再怎么样,也不会和一个有未婚妻的人有男女感情上的牵扯。 嗯……脑子里浮现一张二傻子一样的笑脸。颜采蓦地一笑。 她想,孟诩不算。温时和孟诩的订婚本来就是一个谎言。 卢琳有点懵,颜采否认的很痛快,可没几秒就笑出来了。真不喜欢白晨安? 不及多问,就到了新娘抛捧花的环节。 颜采这个单身待嫁的意兴阑珊,反观卢琳成日标榜单身,却因为天生喜欢凑热闹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颜采侧眸看卢琳神采奕奕的样子,无奈笑笑。 当然,两个人谁也没接着。 这天两个人谁也没回苏遥,因为即将离开婚礼现场的时候,她们的手机同时进入一个消息。 她们共同的大学室友黎紫玉要在滨海市结婚了,就在三天以后。 跟着导航来到滨海市临海的别墅区,下了车,一座三层小楼在夜幕星辉的映衬下透出柔和辉光。 沈梦婷早早等在大门口,卢琳和颜采一出现就给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本宝宝可想死你们了!” “婷宝宝,我们也想你啊……” 看见沈梦婷,她们两个都很高兴。不过…… 大门敞开着,沈梦婷后面再没有别人。颜采没说话,卢琳快言快语:“婷宝,首先声明一下,我看见你那是非常非常开 分卷阅读15 心滴!不过,黎紫玉那妮子哪去了?她结婚怎么光让小姑子出面啊!” 忆起黎紫玉之前给她打电话时声音喑哑破碎的不成样子,沈梦婷微红着脸,仿佛做了坏事的是她自己:“紫玉,她可能被我哥这样那样了。两位客官行行好,放过我。有什么事等见到她之后冲她去!” 颜采“噗”地笑了:“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卢琳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老脸一红,她赧然:“沈衡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衣冠禽兽这么狼呢!” 沈梦婷妥妥的兄控:“哎哎哎,过分了啊!” 颜采恨铁不成钢地在沈梦婷额头重重一点:“婷宝你现在怎么护短护成这样了!” 沈梦婷揉揉额头:“我把紫玉当室友,我哥却只想娶她当我嫂子,我也很绝望啊!” 一席话,三个人都笑了。 上大学那会儿,沈梦婷和卢琳是最爱玩的,颜采和黎紫玉次之。别看沈梦婷最小,却是最爱通宵的。 所以她哥沈衡无数次黑着脸来接她们,就怕沈梦婷一着不慎被人占了便宜。 后来沈衡“嫌麻烦”,干脆和她们一起出去。只不过每每就像雕塑一样坐在那里,谁也不怎么理。 那时候谁也没看出沈衡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完全因为担心自家亲妹安全才次次陪同。直到黎紫玉一块小嫩肉,被盯死、叼走,她们几个才后知后觉发现沈衡的狼子野心。 被沈梦婷拥着进入这栋海景房,颜采进门之前瞧了瞧不远处的另一个门。 “婷宝,这栋楼怎么有两个门?”从外观来看,颜采怎么都觉得这栋楼像是从中间分开的两户。两个门,外观大小一致,位置对称,看着都像是正门。 沈梦婷“哦”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哥问啥要买这么奇葩的房子。” “怎么呢?” “这说来话就长了!你们累吗?要是不累我先带你们看楼上的阳台。看完了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说房子设计奇葩了。” 白晨安坐在露天阳台悠哉的闭目养神,一双大长腿交叠,架在另一把椅子上。 沈衡从里屋取了茶壶和茶杯来,一见白晨安根本没和他客气,便调侃他:“怎么?白家三少的腿好了?”语气十成十的轻佻,却因本人自带的气场生生涌现不怒自威的味道。 白晨安睁眼,不咸不淡地瞥沈衡一眼。 沈衡往屋里停放着的轮椅那里看看,然后把壶与杯放在纯白的圆桌。天有点热,他把衬衫的扣子解下来一颗:“行了,在我这装什么深沉!” 白晨安盯着沈衡颈间的抓痕,绽出今晚头一个笑容:“你倒是不深沉。我就怕你纵欲过度,哪天亡了。” “你!”沈衡的电话突然震了两下。 看完那条信息,沈衡神色匆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往桌上一拍:“行了,钥匙给你。紫玉醒了,我得赶紧回家。” 白晨安斜视过去:“咦……妻奴。”一个“咦”字,拉长声音变了好几个调。 沈衡莫名自豪,嘴角上扬,他沉着说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是为了接你,我今晚还能更妻奴一点。” 被秀了一脸恩爱,白晨安一下蔫了。葡萄……沈衡无意戳到他的痛点了。 沈衡却没注意。他没想到他上午邀请白晨安参加婚礼,白晨安下午就到了。那时黎紫玉睡得正沉,沈衡没给她留话就走了。 急着回家见娇妻,沈衡很快离开。 沈衡走了,白晨安继续养神。 “婷宝,你指甲刮疼我了。”熟悉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白晨安身子巨震。 颜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剧情,下章互动多。得给颜妹子点时间,让她多方面了解白晨安。 第8章 08 “采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梦婷赶紧松开扶着颜采手臂的那只手。 颜采揉了揉手臂上的指甲印: “没事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白晨安完全确定了颜采的存在。隔壁阳台上,白晨安的惊大于喜。放轻动作,他屏着呼吸踮脚走路,想要离开。 颜采至今以为他不能走路。说话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圆过去了。如今能走路的事情再被发现,那他在颜采那里的印象真的会崩坏的。 颜采是走在最前面的,也是第一个进入露天阳台的。踏在鹅卵石铺就的阳台地面,颜采看着左手边将阳台一分为二的墙体一下就笑了。 她身高一米七,这墙……能有一米五? 最多一米六吧…… 能挡的住谁?小朋友吗? 走近探看,墙的那边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须臾不见。 沈梦婷和卢琳已经跟着上了阳台。卢琳好奇的左看右看,沈梦婷絮絮叨叨地说:“看看我哥的独特审美,放着独栋小楼不住,非要设计师设计出这么一栋格局完全对称的房子。说是要照顾我,可明明各走各的门。不 分卷阅读16 照顾我吧,特意给我留了栋钥匙都不用给,翻墙就能去他家的那边……” 沈梦婷神采飞扬地解释,颜采不好打断。心底疑云越积越多,颜采站在墙边往隔壁阳台上看。 刚才那人,看着真像白晨安。 “我问我哥阳台的墙为什么设计这么低,他说万一哪天我懒得动弹马上要饿死在家里,他不得不给我送饭,这个设计就有用处了。他不用下楼再上楼,把吃的往阳台上给我一撇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你们说他气人不,过分不!” …… 沈梦婷对沈衡的控诉告一段落,颜采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婷宝,我刚才看对面阳台上有人,应该是个男人。会是你哥吗?” “男人?”沈梦婷疑惑问道,“具体什么时间?” 颜采将碎发勾在耳后:“咱们刚上阳台的时候。” 沈梦婷猜测沈衡和黎紫玉应该正忙着…… 嗯……不可描述。 她觉得沈衡应该不会独自扔下黎紫玉过来,拿出手机给沈衡发了消息。 [哥,你现在在哪里?刚才来过锦绣庭?] 锦绣庭是滨海人对这处别墅区的统称。 不过几分钟,沈衡发来一个消息。 沈梦婷看过消息对颜采说:“采采,你说对了,刚才我哥真的来过。不过他后来又走了。啧,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颜采胡乱应着,心里却仍有疑惑。那人的背影,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沈衡。 颜采沉默的时间,沈衡给沈梦婷拨回一个电话。就是这通电话,造成本想好好叙旧的大学姐妹花三人在这一晚分了三个地方睡。 沈衡和黎紫玉的婚礼,决定举办的很突然。 别人恨不得提前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发请帖,沈衡可好,提前三天才邀请宾客。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求婚终于成功了,他等不及而已。 时间有点紧,沈家的宾客陆续从全国各地赶来。有些辈分高的长辈,年岁已大,又常年隐居休养,难得在公众场合出现一次,丝毫怠慢不得。 沈梦婷被沈衡打发去机场接一位爷爷级别的长辈。岂料那位长辈早年对卢家有恩,卢琳听说也跟着去了。 颜采不经营颜家旗下生意许多年,身已退,就没有再度接手的打算。不想碰见太多熟人,遭到不必要的问话,颜采想了想决定留在锦绣庭。 四处空荡荡的,颜采却不甚在意。昨夜她因为思考有关白晨安的事彻夜未眠,如今精神放松下来,倦意让她昏昏沉沉。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白晨安捂着髋骨低声哼哼。方才为了躲颜采,他逃的太狼狈。抬起轮椅匆匆送到一楼,然后跑回属于他的那间卧房。去洗浴间洗脸醒神的时候,只是一个闪念,就脚底一滑,撞到了大理石台面的尖角上。 白晨安在心里暗骂沈衡。 大变态。人有棱有角,锋芒毕露不说,家装也设计的反人类。这么大个房子,没有一处桌椅石台的棱角不是尖锐的,安全系数极低。 黑着脸回到卧室,白晨安皱着眉睡着了。 偌大的卧室,厚重的窗帘很好的隔断了窗外月光。大床上的女孩向右侧卧,发丝在柔软的枕上肆意铺散开。 一段往常听着优美今日听着烦躁的纯音乐从手机那里传开,惊醒睡梦中的女孩。 睁开朦胧的眼,“沈衡”两个字荧荧亮着。 “嗯。” “嗯。” “啊?” “唉……好。” 尽可能简短的完成这段通话,颜采无奈坐起。来不及换下睡衣,披着外套就出门了。 来到二楼阳台的那堵一米六的墙,她咬咬牙,攀了上去。 虽然这边和沈梦婷那边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毕竟是反向,颜采有些转向。摸索着找到沈衡交代过的东侧第二间,她敲了敲门,推开。 空的? 耳听从哪里传来微弱的痛吟,颜采循着声音来到一楼。白晨安屈腿坐在地毯,背靠楼梯的栏杆,捂着额头,满脑袋的血。 颜采先是吓了一跳,不过楼梯侧面的墙壁有柔光小灯,看清白晨安的脸,她紧忙跑下楼梯。 “你怎么样了!”颜采暗道,居然真的是他。 女孩蹲在地上,手摸了摸顺着他头发留下的温热鲜血,脸上是深深的焦急和担忧。开衫没有扣子,露出里面沾了黑色污迹的粉白色睡衣。那处污迹看起来像是沉积的灰尘的印子。 顺势向下看,女孩的姣好身材在他面前暴露无遗。腰间系着腰带,衬出纤腰的盈盈堪握。细白的腿纤长匀称,不过…… 白晨安无心于眼前的旖旎,视线定在她腿上大大小小的红痕擦伤,他一手握住颜采的小腿:“你怎么受伤了?” 白晨安的血越流越多,颜采顾不上赧然:“我不要紧。沈衡叫的医生有一会儿才能来,你等等我,我去找找医药箱。” 不成想白晨安执拗地拉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你受 分卷阅读17 伤了!” 若不是白晨安一直在流血,颜采真想把他扯开。 “晨安,你先松开我,我去找找医药箱。” 颜采站起身子,不太自在。白晨安手下力道更重了:“别走,你别走。” 颜采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白晨安的语气竟然近乎恳求。 颜采对上白晨安的眼睛,终究败下阵来。重新蹲在他面前,颜采放柔了声音:“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不会走。” 白晨安静静看她眼里的柔波,这才缓缓放开。 沈衡电话里说了医药箱的位置,给白晨安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她坐在白晨安旁边,问他大晚上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晨安想想,他还是不能说实话。他总不能说,我大晚上渴醒了,笨到磕在楼梯扶手尖锐的角上髋骨又是一疼腿一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吧。 要是颜采问他,人摔成这样,轮椅怎么啥事儿没有。他怎么回答? 不露馅才怪。 避而不言,白晨安握住颜采的小腿。 “你想干嘛?”颜采缩了缩。 白晨安心脏抽了抽,却面不改色:“你的腿上有伤,我给你上点药。” “我自己来!”男人的掌心炽热微糙,颜采不习惯地想要抗拒。 “别动!”白晨安语气坚决动作却很轻,“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空气中忽然涌现暧昧的味道,颜采不敢使劲挣脱,怕他一激动犯个并发症什么的。 她只能别开眼默默装死。偌大的客厅静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和白晨安给她上药时身上衣料的摩擦声。 颜采思绪飘到二楼那面一米六的墙,深深唾弃自己蠢到没把它当回事儿。光想着墙矮,她可以攀爬。扑腾到一半才意识到即便她没有隔壁钥匙,也完全可以搬个凳子椅子,借力上去。 良久,她感觉到白晨安为她处理好最后一块伤。习惯性地想说声谢谢,却被人执住手腕,一把拉到怀里。 白晨安的睡衣上还印着点点血斑,空气中夹杂着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颜采心跳变得紊乱,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拦腰搂了回来。 转瞬间,她听到男人低沉而落寞的声音。 “颜采,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颜采不懂其意迷糊着的时候,她听见更加落寞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定把我忘了。” “颜采,你可真没良心。” 白晨安恨恨,紧紧箍着她的腰。 沈家的私人医生到达的时候,白晨安仍在抱着颜采不撒手,气的颜采豁出脸皮对他又骂又打,还得小心避着躲着,以免压到碰到他“不能走路”的腿和他鲜血直流的头。 见有医生拎着医药箱进来,颜采狠狠在白晨安腰间掐了一把。陌生人在,白晨安不好再黏着她。吃痛地揉了揉腰,眼底却全是笑意。 “白晨安。” 白晨安闻声望去,眉头纠结。 沈衡怎么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晨安:你回来干嘛? 沈衡:我不回来上哪看耍流氓现场去? …… 第9章 09 “颜采,好久不见。”沈衡说这话时,眼睛却是饶具兴味看着白晨安的。方才的一幕幕,他可都看见了。 颜采懊恼着,红着脸理了理衣服。因为害羞,食指的指腹在太阳穴上轻点了几下:“沈衡,恭喜你啊。新婚快乐!” 寒暄后,便是尴尬。 好在沈家的私人医生打破此时的气氛:“去医院吧,病人伤势过重,需要检查。” 从情感方面考虑,颜采不想跟去。哪知下一秒,沈衡极为苦恼的声音传来:“大后天我就结婚了。最近正是忙的时候,哥们儿你这一伤真不太好办啊!” 视线转向颜采,沈衡微眯着眸子,嘴角隐约带笑:“颜采,晨安伤的这么重我实在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拜托你照顾他几天吧,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颜采想回,对你个大头鬼! 沈衡像是知她所想,他紧接着说:“即使你和孟诩关系再好,孟诩和谁来也不会邀请你。慕清何、温时还有你姐颜茹那天都会来。你确定你不需要一个男伴?” 沈衡眼风往白晨安那边一扫:“如果恢复的快,我相信他一定愿意陪你去。” 颜采以为他说完了。沈衡又作了补充:“任何地方。” 沈衡这人,不好对付。很多年以前颜采是这样想的,很多年后亦是。不然也不至于等到黎紫玉都成了沈衡的枕边人,她和卢琳才发现。 沈衡说的有道理,颜采无声默认。不过她有她的计较,自愿是一回事,被人设计又是一回事。 被人压制到毫无拒绝余地的地步,不是她的风格。 颜采笑着答应,“好啊!不过我好久没见过紫玉了,婚礼过后我会请她出去玩几天。她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 分卷阅读18 沈衡激动的想骂人。颜采没说错,黎紫玉最喜欢的就是颜采。颜采有事,他沈衡都得排在后面。 再看颜采时,沈衡眼里流出不善。和他抢媳妇? 白晨安沉沉咳嗽一声,吸引了沈衡的注意力。白晨安暗示性地对着沈衡摇头,沈衡默了默,气闷地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了。 沈衡走时,把医生也拎出去了。大门敞开着,车就停在门前。一副你们爱来就来,不来拉倒的样子。 颜采没吃着亏,可也没占着便宜。把角落里的轮椅推过来,蹲下去让白晨安的手臂搭在她的肩,白晨安紧盯她的侧脸配合她坐到轮椅上。 “颜采,我……” “你什么都别说。”颜采蓦然打断,“白晨安,我想静静。” 于是,白晨安和颜采在去医院的路上全程无话。 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白晨安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沈衡纵情一夜的计划注定不能成行,便难得的打算做件好事。 白晨安和颜采两个人,他各自认识好多年。不过他也是在看到白晨安死皮赖脸抱着颜采不放的样子,才意识到颜采可能是谁。 “颜采,咱们认识很多年了。” “嗯。” “我和晨安也认识很多年了。” 不知道沈衡为什么突然走起煽情路线,她又“嗯”了一声。 “晨安他天生就是经商的材料。在商学院他就是成绩最好的,毕业后他也是我们这些人里把家族生意经营的最好的。可以说他一路坦途,无人可挡。连那些曾经纵横商场的老江湖,看到他都不免称赞一句后生可畏。” 颜采侧眸:“沈衡,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沈衡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他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我们都笑过他,说他这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他从来不反驳。直到有一天。” 沈衡指着白晨安:“周家大小姐周语诗你知道吧,追着这小子死缠烂打不放。把晨安惹烦了,他才松口说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颜采眉目寡淡:“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沈衡深深看她,“周语诗不信。别说周语诗,我们几个成天混在一起的兄弟都不信。可是他接下来说了一段话。” 颜采无奈叹道:“什么话?” “她不笑的时候,眼睛很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着,只有左脸颊有一个酒窝,右边没有。” 颜采瞳孔微张。她就是只有左脸才有酒窝。 “开心的时候,喜欢哼歌,手指会不自觉地配合做着弹琴的动作。羞恼和思考问题的时候,会用食指不断点着太阳穴。” 听到这,颜采错愕回眸看着沉睡中的白晨安。 沈衡的话还在继续:“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随口编的。以至于周语诗剑走偏锋,单方面的散播她与晨安即将订婚的消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都没太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可是刚刚在锦绣庭看到晨安失控,我联想起你这么多年的行为习惯,才知道晨安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 凌晨的光穿过轻纱帘,缕缕透在病房里。白晨安身体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颜采趴在床边睡得不实,白晨安一动,她便醒了。 两厢对视,一人坦然,一人心虚。 “白晨安。” 颜采声音清冷,冻得他心尖一颤。 “突然有一天,晨安默许了和周语诗的婚事。现在想想,时间刚好在传出你和孟诩订婚消息之后。我想,那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了。” “晨安出车祸以后,受到极大打击一直不肯说话。可他一见到你,什么话都愿意说了。” 沈衡的话言犹在耳,颜采敛了一身温柔,浑身散发着不容轻视的威严:“我需要一个解释。” 被子下,白晨安的手握紧床单。 沈衡都和她说什么了? 思考半天,白晨安才琢磨出一句话来。 “颜采,你和孟诩到底怎么回事?” 颜采气急反笑,他倒是先来追究她的事情了。不过这隐藏的深意…… 颜采装作生气的样子:“和你没关系。” 白晨安情绪立时激动起来:“有关系。你喜不喜欢他,很有关系。” 颜采挑眉:“白晨安,你这样会让我有种错觉,你可能喜欢我。” 白晨安哽了哽,随后不自然地答道:“不是错觉。” 没料到白晨安承认的这么干脆,颜采甚至忘了追究他在锦绣庭说,她忘记他等等那些话背后的含义。脸颊越来越热,她听白晨安继续说着。 “颜采,我就是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试着和我在一起。” 颜采没有答复。她商业头脑有,感情经历无。她从小和孟诩一起长大,后来两个人又上了同一所小学、初中和高中,大学才分开。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所以从始至终,没人敢打颜采的主意。 惟有她和孟诩 分卷阅读19 知道,他们之间像是亲兄弟,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很久以前,颜采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纯洁的男女之间的友谊。直到后来和孟诩越来越像亲哥们儿,她才相信世界上是存在纯洁的男女之谊的。 究其根因,全凭设想。 试想一下,无非两条。你愿不愿意和对方亲亲抱抱,甚至做最为亲密的事。你愿不愿意与对方携手面对生活中各种快乐的事和糟心的事。 孟诩十八岁那年,颜采十七岁。两个人被外界的流言蜚语闹得心慌慌。于是他们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好好谈了谈在这方面对彼此的感觉。 颜采的设想是,和孟诩一起解决问题,她没觉得什么。可第一条,她想想就止不住想笑。 根本不可能。太奇怪了。 孟诩当时贼不要脸地从上到下看了颜采一遍:“大姐,你身材真的挺好,长得也漂亮。但是我吧,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对不起。” 当时给颜采气的追着打他:“能不能别整得跟我被你甩了似的!” 从思绪中抽离,颜采有太多话不知道该怎么问,有太多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在白晨安的世界之中,没及时答复就等同于拒绝。 一室静寂。两个在感情方面同样笨拙的人,默契地选择中止话题。 白晨安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吐露心迹,就在两个人的默许下不了了之。 整整三天,两个人谈天说地,唯独只字不提感情事。颜采尽心尽力精心照顾白晨安,自己也分不清出自什么心理。 白晨安却承受着甜蜜的痛苦。颜采认真起来事无巨细,让他深深有种被倾心关爱和在乎的满足和幸福感。可颜采主动划出的距离时刻提醒着白晨安,她不过因为要履行和沈衡的约定才会照顾他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沈衡和黎紫玉的婚礼当天,白晨安头上带块纱布在颜采的陪同下一齐出现。 白晨安至今为止在商界算是个传奇,而且在他出了车祸的消息传开以后,再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多少人递上名帖,借故到白家探查都不得一面之缘。如今他再度出现当真坐了轮椅,身边不是未婚妻周语诗而是同样难得一面的颜家次女颜采,无数人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这其中最为吃惊的人莫过于同样出席了沈衡婚礼的周语诗。她不知道,失踪许久毫无消息的白晨安竟然会在今天出现。 而且…… 周语诗瞧着白晨安身边身姿窈窕的颜采,分外眼红。 第10章 10 颜采原本没想和白晨安一块出现,但架不住来之前被沈衡“托付”照顾白晨安。 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探究的视线,颜采低声说着:“你自己有问题吗?不然我们分开行动?” “不要。”白晨安态度很坚决,“颜采,你不能走。” 两侧的喷泉有规律地变换喷洒轨迹,在半空中形成极富艺术性的水柱,接着优美散落。颜采一身水蓝色修身连衣裙,沾了丝丝水雾,渗进几许凉意。 “白晨安,你得讲道理。”颜采微叹。 白晨安拧眉,方要说些什么,从他们的侧边传来一个甜度四个加号的声音:“晨安,你终于肯出现了。” 颜采抬眸见那声音的主人,她一身纯粉露肩暗白花纹裙,右手抱着左手手肘。贝齿咬着水润的粉唇,眼中好似盈有水光,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娇美模样。 “周语诗?”白晨安不耐,“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语诗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颜采一眼,然后蹲下身来,想伏在白晨安的腿上,被他一手挡开。周语诗一瞬尴尬,继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我以为你会不愿意来。” 一句话,隐去称呼,听起来亲昵很多。 念及周语诗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白晨安不想理她的。可今日不同,颜采在场。他怕周语诗死缠烂打,弄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只想尽快把她打发走:“沈衡结婚,我不会不来。” “嗯。”周语诗倏而抬头看向一旁静立的颜采,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嫉妒,“晨安,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白晨安真的不想介绍周语诗给颜采认识。然而颜采倒是落落大方:“周小姐,幸会。” 周语诗起身的时候故意做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的样子,半个身子伏在白晨安的身上也没见颜采脸上除了吃惊以外的其他神色,于是周语诗脸上的笑容友好很多:“周语诗。” 颜采伸出手,握住周语诗的:“颜采。” 余光看到白晨安紧紧盯在她和颜采握着的手上,周语诗重新打量起颜采来。 水蓝色的衣裙随风飘然,透出颜采白嫩莹透的肌肤。胸前位置的碎钻拼凑出不规则的图案,和颜采的耳环刚好完美相配。 视线移至颜采的左边脸颊深深的酒窝,周语诗握手的动作猛然一滞。 仅在左颊有酒窝的女孩何其多,可此时能和避世不出的白晨安一同出现 分卷阅读20 …… 眨眼间,周语诗的笑容变得虚假。 是她。那个真正让白晨安念念不忘的女孩。 意识到周语诗认出了颜采,白晨安烦躁地打开两人的手:“你俩也不嫌热!” 女人对异常的气氛尤其敏感。颜采察觉到白晨安的反常和周语诗态度的前后变化,越发意兴阑珊。 本来就和她没关系的事,她半分不想沾染。 “你们聊吧,我还有事。”这一刻,颜采非常庆幸孟诩及时出现在婚礼会场。即便他挽着别的女人。 “颜采!”白晨安情急去牵颜采的手,被她巧妙避开。 见颜采径直向刚来露天会场的孟诩走去,白晨安愤恨看向周语诗。 周语诗被那道显然不善的目光逼退半步,然后她哼笑着:“这就是你说过的‘心有所属’?真漂亮呢……” 摇摇头,周语诗俯身凑到他耳边:“不过,你的意中人好像不喜欢你呢……” “滚。”白晨安压抑着怒气,尽量让自己不被周语诗干扰。 白晨安脸部线条绷得很紧,显然是在隐忍。一时间,周语诗心内嫉妒、不甘还有报复似的快感交织。 可她什么都没表现在脸上。白晨安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周语诗虚虚坐在空出的轮椅扶手,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依偎在白晨安的肩上。 “晨安,既然你的意中人根本不喜欢你,你何苦费那个力气。喜欢我,不,晨安,我要你爱我。” 目光所及,正和孟诩聊着的颜采一见他们这边的情形,明显怔了怔。周语诗像是举着胜利者的旗帜,极富炫耀意味的对着颜采的方向笑了笑。 颜采很快回头去,不再看他们这边。 白晨安忍无可忍,嘲讽似的嗤笑一声,他语气极为凉薄:“周语诗,你是不是忘了,我出车祸的时候,你人在哪儿了?” 一席质问,周语诗的脸“唰”得白了。 孟诩带来的女伴,是行医世家南家独女南顾。许是医生的缘故,说话干净利索,没有一句话支支吾吾拖泥带水。 颜采喜欢这样的性子,不自觉和南顾多聊了几句。孟诩变成了摆设,吵吵着被冷落了。一时间,他们三个这里倒成会场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颜采趁南顾不注意向孟诩使着眼色,视线在南顾与孟诩之间溜了一圈。孟诩知道颜采所想,很无奈的笑笑,偷偷摊手表示并不是颜采想的那样。 颜采知道,自打她出现在这里,有无数人在暗中观察她的动向。先是对白晨安细碎的讨论,如今全变成她的。 “那不是孟诩和颜采吗?退婚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还能笑呵呵的一起聊天,不知道真的假的?” “谁难受谁知道。装样子谁不会啊……” 颜采眼中晦涩:“孟诩,你可把我坑惨了。” 哪知南顾忽然回头:“还有我。” 南顾扶了扶金边眼镜:“我也是被他逮来冒充女朋友的。” 颜采“噗嗤”一笑:“孟诩,你什么时候能把你家的破烂事彻底理一理。” 孟家那个地方,是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能培养出孟诩这么个心思单纯的二皮脸,实属不易。 孟诩耷拉着脑袋:“没办法,要想让他们对我放心,我这个花花公子的形象恐怕还有维持一阵。” “不过,快了。” 见孟诩脸上再无往日的散漫,南顾和颜采心里有了数。就在此时,有嘈杂的讨论声在四周炸开。 三人闻声回首,一眼就看见了盛装出席的颜家长女,颜茹。 颜采一直觉得,不管被主人邀请来到什么样的场合,比起默不作声的装死行为,还是喧宾夺主咄咄逼人更失礼。 可是颜茹从来不这么想。 颜茹刚一进来,就被熟人拦住。会场人潮涌动,她一时没能看见被人挡住的颜采。 “颜茹,你还是这么漂亮!”揽着自家老公的中年妇人上下浏览了颜茹一身极为考究的白色百合刺绣旗袍,发出真心的赞美。 颜茹手指夹住脸侧的一缕碎发,看起来很羞涩:“是嘛……” 中年妇人显然对颜茹好感很深,各种褒义形容词轮番用上。 “女孩子就该像你这样,干干净净的。不像你那个妹妹,唉……” 话题不知道怎么拐到颜采身上,孟诩一听中年妇女这话,眼中冒火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和她理论,却被同样不满的南顾拉住。 “孟诩,别冲动。今天是沈衡的大日子,别生事。解决问题可以有很多方法。” 孟诩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一直一来,他都在变着法儿的换女朋友让孟家那些对财产虎视眈眈的人放松警惕。差点露馅的那次,他不得不求到颜采这里,放出订婚的消息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效果比预想的好很多,从那之后,他在孟家更自由了。可孟诩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在孟家做到自保让颜采受了多少委屈。 颜采又恨又气,还带着刻骨的寒心。 分卷阅读21 因为过去这么长时间,她没听到颜茹再说一句话。 等了几秒,熟悉的声音从颜茹的口中传来:“请不要这么说小采,小采就是年纪太小不懂事而已。” 颜采失望的闭上眼睛。 姐姐,她们污蔑我,你竟然用一句话坐实了。 好,你们干净。你们心里可真干净! 就在颜采对这个毫无人情味的颜家失望透顶的时候,隐隐有轮椅移动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出门不知道,你们对我白晨安的夫人有这么大的意见。” 颜采不可置信的张开眼睛。 晨安! “过来!”白晨安冲着颜采的方向笑着,周围的人很有眼力见的纷纷让开。 无视事先不知颜采也会出席而窘迫震惊的颜茹,白晨安对惊讶转身的颜采勾了勾手:“我在等你。” 那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仿佛周围的探究目光和窸窸窣窣的议论都是幻想,颜采鬼使神差,愣愣走到白晨安身边。 颜茹极为不堪地站在原地,羞得满脸通红。 她十分无措。说颜采是白晨安的夫人,一定是假的。颜采再过分,也不会向家里瞒报结婚的消息,尤其是和孟诩订婚又被退婚以后。 但她怎么不知,颜采什么时候和白晨安这么耀眼到让人不敢长时间直视的人在一起了? 颜采走到近前,毫无感情地瞟了颜茹一眼,一脸漠然像是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素手被人牵住,白晨安眼里含笑,勾手示意颜采靠近他。 颜采配合地俯身,却被白晨安突然勾住后颈,拉近。 这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清香气息充斥在她的鼻尖,颜采听白晨安浅笑在她耳边呢喃细语:“你说,咱们两个现在是谁在照顾谁?” 那一刻,颜采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玫瑰花构成的幻境。耳边,是她的情人在低低倾诉爱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第一次听《神的随波逐流》了,不过头一次边写文边听。莫名想笑怎么回事儿?节奏感与喜感共存。 最近身体不好,疲劳过度,断更了两天。 意料之中无人评论无人问。 亦子君忽然想起贾玲(真的非常可爱了)曾经接受的一次采访。 “我都不火成这样了?就没人问问我绯闻什么的吗?”(:gt) 从来没被催更过,多么甜蜜的烦恼(笑cry……) 第11章 11 一场混乱的序曲过去,接下来就是盛大唯美的婚礼。卢琳临时有事,婚礼开始了她才姗姗来迟,便随意坐在了后面。 坐在白晨安旁边,凝视前方娇羞甜美如待放花苞的黎紫玉,颜采不禁恍然。 好像看见那年的九月,女孩一头短发站在宿舍门口,有些局促:“同学你好,我叫黎紫玉。” 不成想转眼间,当年阳光又敏感的女孩今日便要嫁人了。 颜采心里百般滋味。 下面的环节,本来新郎新娘简单亲一下就行。哪知沈衡那腹黑的老狐狸一把拉回黎紫玉,来了个拥抱热吻的现场直播。 围观群众被忽如其来的狗粮刺激的起哄声与口哨声齐飞,满场宾客喜盈盈的笑着,热闹极了。 颜采也在笑,可与此同时她也在哭。 黎紫玉命太苦了。沈衡那人又是冰块一个,还好唯独在面对黎紫玉的时候是个绕指柔。 感念上苍让黎紫玉如今有个好归宿,颜采的泪止不住的流落。 白晨安很想为她拭去眼泪,可他不敢。他先前已经为他的唐突付出了代价,他不敢再随意招惹颜采,就怕她又会消失不见。 “需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颜采迅速抹了抹眼泪,回眸一笑:“不用,谢谢。” 梨花带雨的笑美得让人心惊,白晨安头痛欲裂。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一场热闹的海滩婚礼在结婚仪式结束以后,才显出它的优势。沙滩上的宾客无论男女,无论老少,玩的不亦乐乎。 卢琳这个社交女王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很快,颜采就看不见她了。 颜茹早就借故离开。颜采犹豫着,觉得她怎么也要对白晨安道个谢。 至少是他,在她失望无措的时候,站了出来。 哪怕方式有点极端。 “白晨安,今天的事情,谢谢你……”颜采凝视男人完美的侧颜,终究说出了口。 “你知道吗?”白晨安目光投在远远的海平面上,声音充满怀念,“我会注意到你,和他们两个有关。” 随着看过去,是抱着黎紫玉和她在沙滩上激吻的沈衡。 颜采从头想了个遍,也没想起来曾经在哪里和白晨安有过交集。尤其还牵扯了黎紫玉和沈衡。 白晨安支着胳膊偏头看她:“我就知道你一定忘了。” 去细沙滩的路上,一定会经过一个一 分卷阅读22 米高的水泥台。白晨安的轮椅下不去,颜采便垫了坐垫,坐在水泥阶上抬眸看他。 “我想知道。” 白晨安怅然一叹:“你知道,放在圈子里,沈衡和黎紫玉就是典型的王子与灰姑娘的例子。” “起初,我在没见过黎紫玉之前也不看好沈衡的这段感情,但是我这人极其护短。” 白晨安深深凝视身边认真聆听的女孩:“你还记得吗?在遥远的莫斯科,你义愤填膺地说,‘金丝雀怎么了?金丝雀做错什么了要被人莫名其妙地泼脏水?’” 提到莫斯科和金丝雀,颜采忽然明白过来白晨安的意思。 那年她为了散心抽时间独自去莫斯科玩了几天,路过一家精于纯手工制作的工艺品百年老店,被深深吸引住。 每件工艺品都透出匠人的智慧和用心,最让颜采眼前一亮的是最里面摆了半个架子的木雕根雕。 正中间,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儿被漆上颜色,越加生动。木雕的下面都有铭牌,或是介绍木雕的灵感来源,或是记录木雕的原型属性。 颜采不懂俄文,把那行俄文单词输到手机里,才知道那只鸟儿是以金丝雀为原型雕刻出的。 在颜采之前,木雕展架前围了几个比她来的早的女孩。莫斯科的冬天,很冷,几个女孩都戴了厚实的帽子。 直到其中一个女孩率先说了中文,颜采才知那几个女孩大概都是中国人。 “啧啧,金丝雀啊!”带着红色贝雷帽的女孩讽笑一声,“你们说,这像不像沈衡家里那个。五脏俱全,偏偏翅膀被人掐住,只能任人摆布。” 颜采心里一颤。沈衡?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衡吧。 颜采摇了摇头,笑自己太敏感。异国他乡的,哪有这么巧? 红色贝雷帽女孩说完,另一个戴着白色圆沿帽的女孩接道:“可不嘛!什么都没有了,可不得好好依附金主?” 当时颜采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几个女孩说话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听着特别不舒服。 “姓黎的那女人运气真好,多少人想攀附沈衡都攀附不上。她倒是有本事,竟然能让片叶不沾身的沈衡心甘情愿醉倒温柔乡。啧啧,真不知道她给沈衡下了什么迷魂药。黎……黎紫玉对吧,真有手腕啊……” 听到黎紫玉的名字,颜采眼眸一亮。原来她们说的,真的是她认识的沈衡。 再后来,几个女孩没有适可而止。颜采也是那天才知道,女人若是想诋毁女人,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切,不就是只金丝雀!” 气涌大脑,颜采硬是挤开围站着的女孩们。 “金丝雀怎么了?金丝雀做错什么了要被人莫名其妙地泼脏水?”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因为没有防备,被挤得踉跄的红色贝雷帽踩到另一个女伴的脚,疼的被踩到的那个女孩龇牙咧嘴的。 “我们说金丝雀碍你什么事了?” 颜采不想主动提起她与沈衡和黎紫玉认识,怕给他们两个带来麻烦。沈衡那边没什么,她主要是怕给黎紫玉招黑。 “没怎么,不过是希望某些人不要离开祖国大门就瞎说八道。金丝雀原本只是一种身体娇弱,需要被人精心呵护的鸟,引申含义都是被人编造出来才约定俗成的。金丝雀本身犯了什么错非要让你们这样编排。” 说实话,颜采心里明白,虽然她当时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但她一句也没说到点子上。 结果到最后,几个女孩大概听出她是为黎紫玉鸣不平了。异国的店里,她们几个差点打起来。 有个运动神经很好的女孩,趁颜采不注意绕到她身后,伸手一推。 颜采当时据理力争,还要努力把声音压在正常的高低范围,以免给店主和其他客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些是私怨,没必要丢人丢到国外去。 就因为她专注于和几个女孩讲理,对身后的推手一无所觉。身体即将倾倒的时候,颜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坠倒的身体被一个带着严实口罩的高大男人抱住。然后男人警告似的扫了那些女孩们一眼,几个女孩退怯许多。 虚空捂住白晨安的下半张脸,那双眼睛和莫斯科手工艺品店里撞见的那双眼睛一样。漆黑灵澈,望着你的时候,像是在与你讲述古老的故事。 颜采有些挫败。怪不得,白晨安从他们初见的那个暴雨天看着就不太正常。这么久了,为什么她没能认出白晨安呢? “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是你?” 白晨安深深看进她的眼里,点了点头。 那天,白晨安为了维护她,最后到底在和女孩们争执的时候受了伤。有个女孩指甲又尖又长,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可见血肉的大口子。 可是她想看他伤口的时候,他却缩回手急匆匆的走了,连个姓名也没留下。 “手给我。”颜采一张小脸在太阳底下晒得红扑扑。 白晨安一怔,先是不自在地徐徐挠了两下,然 分卷阅读23 后才在颜采等待的目光中把左手递过去。 海浪不时拍打海岸,冲上碎小的贝壳片,在沙滩上留下点点的白。 在阳光下细细查看,男人的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手心手背毫无受伤留下的疤痕。颜采缓缓舒出气来,还好,他没事。 于是颜采执起白晨安的手,把他的手重新搭在轮椅扶手。 覆在左手那种清凉绵软的触感消失不见,白晨安有些心烦意乱。 “颜采。” “嗯?” “我的手,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白晨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别开的。 颜采以为她方才看的不够仔细,落下了微小伤口。主动凑过去,她执起白晨安的左手细细端详。哪知下一秒,她的手被他紧紧扣住。 惊讶抬头,男人眼中的执着与炽热堪比此刻空中的太阳。 “颜采,给我个机会。” “你一定知道,我喜欢你。” “从那只金丝雀开始。” 颜采想抽出手。被人光天化日的告白,颜采很羞涩。可轮椅上的男人明显在等她的回应,恐怕不得到答案不会罢手。 颜采抛去心中杂念,抬高视线凝视眼前对她频频示好的男人。是他,在莫斯科倾力护她。是他,带她从噩梦中脱离。还是他,为了帮她编出她是白家少夫人这么没影儿的事。 惋惜地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颜采忽然很失落。这么好的人,偏就不能走路了。 许是看出颜采注意到他坐着的轮椅,白晨安悔不当初。他出车祸以后,一段时间里对走路有心理障碍。后来虽然找回了颜采,但他却居然为了毫无意义的理由将颜采隐瞒至今。 白晨安身子前倾,眼里的急切不容忽视。想不顾一切坦白事实的白晨安被害怕他多心的颜采用一根手指止住。 唇畔贴着女孩柔柔的指腹,白晨安差点忘了呼吸。 “晨安,我并不介意你能不能走路。只不过……” 白晨安心里揪着,像是在承受即将而来的决定命运的审判,便忽视了颜采视线移到正静立在海滩上另一个的男人后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海浪声在等待中越发清晰,四周无人,白晨安在心跳完全紊乱的状态下等来了女孩的声音。 唇边已经没有女孩指腹的温热,湛蓝无云的天空下,他听见女孩淡淡地慨叹。 “唉……若是今天下雨,我就试着做你的女朋友。” 白晨安如中雷击。抬眸一眼望见海天相接的天际,他一颗心蓦地冷了下来。 他出门的时候提前看过天气预报。 今明后连续三天,滨海市全天晴朗。 无雨。 第12章 12 其实颜采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自暴自弃的心态。沙滩上有个女孩光脚在湿润的浅滩不断留下足迹,她后面的男人看似不经意,却隔了一段距离偷偷踩在女孩的脚印上。 白晨安心情太低落,不然他一定能发现颜采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知道,慕涵的哥哥慕清何并不喜欢她。她知道,温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她知道,即便慕清何嘴上说着不喜欢温时,他心里也绝对没有她颜采的位置。 所以颜采脑子一抽,在完全没看过天气预报的情况下提出这样一个毫无道理可循的条件。 但是,白晨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婚礼结束以后不久,颜采没能见到黎紫玉。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沈衡那个小心眼的给带走了以防她邀请黎紫玉出去旅游。 卢琳公司有事,先回了苏遥市。沈梦婷作为伴娘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颜采不想麻烦她。 想来想去,她和白晨安一同回了锦绣庭。打算再住一夜,休息休息明天回苏遥。 回程,白晨安和颜采分别坐到后座的两侧。前排的司机感受到后排的低气压,大气都不敢喘。 道路两侧宽大的梧桐,遮了大半的太阳。稀疏的树影不断在白晨安的脸上掠过,让颜采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颜采无心做些什么缓和气氛。好久不见慕清何,她心情也不怎么样。 心里发堵,白晨安开了一半的车窗。司机开的很快,微凉的风浸得他脸上冰冷一片。 一条腿被压的发麻,白晨安不适地撑着手臂挪了挪身子。余光中,颜采受惊似的狠狠一颤,然后向车门那边紧紧靠过去,让白晨安心情更加低郁。 向窗外投去一个绝望的眼神,他紧握的手,放开。 锦绣庭就在前面,白晨安看到地上的小黑点蓦地愣住。车子停下的那一刻,颜采看到白晨安一脸激动的样子,眼中似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下了车,脸颊沾染点点凉意,颜采抬眸。明明太阳还高悬于澈然的天空,却真的下起了雨。 司机把白晨安扶坐在轮椅上,然后离开。颜采摊开掌心,手指捻开清凉的水珠,见白晨安脸上带着无法忽视的期盼向她靠近。b 分卷阅读24 r   被人环抱住,颜采感受着从小腹传来的温热。白晨安的脸隔着衣裙贴在她的身上:“小采,老天都想让我们在一起。” 颜采久久无法言语。谁能想到,朗日在空,居然下起了太阳雨? 雨越下越大,光线却没有丝毫减弱。肩膀的布料几乎被完全打湿,颜采犹豫着伸出手,随即搭在白晨安的后颈。 一个虚虚的环抱动作,表示了她的态度。 然后,她看见了白晨安抬头后一个灿烂净澈的笑容,带了十成的满足。 突然间被感染,颜采不由自主的顺了顺他后颈的发。红着脸,报以羞赧的笑。 许是沈梦婷提前打过招呼,别墅的厨子和佣人除了在晚饭的时候出现过,其余的时间根本见不到他们人影。 半夜,空荡荡的一楼客厅,颜采坐在绒密的蓬软地毯上。手指一勾,麦色的啤酒溅出微不可察的几小滴。 柔黄的立式灯,照在她面前茶几上散乱的几个空啤酒瓶。电视里,电影的女主角拿起听筒在说什么。应该有声音的,却因颜采开了静音模式变成一出默剧。 手里的这罐酒是最后一罐,颜采不得不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把余下的十几罐都捧来。 晕乎乎地小心翼翼踮脚走着,再回客厅,白晨安穿着一身纯白睡衣坐在茶几旁边。静静地含笑看她,眼里又隐了几分担心。清亮的眸子清楚的透出,它们的主人毫无睡意。 像被当场抓住做了坏事的孩子,颜采略微偏头:“还没睡?” 白晨安“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摊开掌心:“小采,过来。” 颜采心里佩服白晨安,变换对她的称呼可以做到毫无心理压力和障碍。从锦绣庭外的拥抱起,执着地一遍一遍唤她“小采”,屡屡听的她面红耳热。 颜采走过去,没好意思触碰他的手。坐到他旁边,腰板拔直,拘谨万分。 白晨安不急,默默收回手,就那样看着颜采,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呵……”清寂的夜,一声浅笑带了三分喜悦七分撩人。 颜采隐约感到自己酒醒了。 被白晨安看醒的。 “你怎么不睡?”颜采脱下拖鞋,整个身子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两手交叠随意搭在膝盖。 白晨安指指茶几上的空啤酒罐:“你怎么不睡?” 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移开目光,谁也不肯率先开口解释。 良久,颜采觉得好笑,就真的笑了。随即,白晨安也笑了。 轻巧拿起一罐啤酒,勾开拉环。微微摇晃了罐身,颜采莞尔:“能喝?” 白晨安爽快接过:“为什么不能?”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拼酒,可谁也没落下。偶尔撞个啤酒罐,然后默契地笑笑。不像情侣,反倒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什么都不必说,却丝毫没有尴尬感。 “晨安,其实喜欢我,你挺亏的。” 几罐下去,白晨安听颜采这话心里一颤。看颜采的眸子,半带迷茫半清明,让他一时分不出她这是真心话还是醉酒之后的胡话。 白晨安不敢接话,怕接下来颜采单方面地给他判个死刑。怕这段他好不容易求得的爱恋,仅仅维持不到十个小时就无疾而终。 颜采忽然跳下沙发,光脚踩在地毯:“你怎么不说话……” 颜采挡住了唯一的光源,眼前忽然变暗,白晨安不适地眨眨眼:“你想让我说什么?” 哪知颜采凑到他旁边,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吱声。 她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夹杂着不浓不重的酒气。一缕纤长的发丝不听话地划过他胸膛位置露出的皮肤,白晨安心里痒痒的,差点没控制住把她按在怀里肆意亲吻的冲动。 转瞬间,他听见颜采长长叹出一口气。身体慢慢下沉,他的女孩竟然趴在他的腿上坐在了他脚边。 双腿被她好奇地戳来戳去,白晨安听见颜采自顾自的嘟囔:“和我的腿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一刻,白晨安终于确定颜采是真的醉了。 担心半醉半醒的颜采有记忆,暴露他双腿健康的事实。白晨安仔细琢磨着怎么哄颜采,才能让她去乖乖睡觉。 可白晨安被颜采下一句话彻头彻尾的惊到:“其实,我知道,你的腿八成没事。” 白晨安心里狂跳,尽是被人当面揭穿的忐忑。 “小采,你……” 颜采在他腿上蹭了蹭:“你腿不好,沈衡怎么可能安排你住二楼?我来的时候,轮椅离你那么远。白晨安,你的腿……” 似是嗓子有点干,白晨安听到颜采低低咳了两声。可她的话停在这里,让他备受煎熬。 低估了她的洞察力,白晨安太紧张。手心泛出汗来,从喉咙传来清晰可闻的吞咽声。 半晌,颜采的话接上了:“你的腿……是不是有一条没坏啊……” 峰回路转,临刑被赦。白晨安的手微微发抖,觉着一直欺瞒下去终究是 分卷阅读25 不好的。抚着她散开的发,他低低说道:“小采,我的腿一度真的不能动了。无关身体,是心理原因。” “哦……”声音拉长,尾音越来越低。 “小采,其实我的腿现在……” “慕清何,我喜欢你。” 白晨安的手顿在那里。 “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不对?真巧,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笑音里带了十足的落寞:“可是你和温时两情相悦啊,我不能再喜欢你了。不能了……” “白晨安,很好……” “他……很好……” 白晨安忽然辨不出心里的滋味。女孩趴在他的腿上,脸上是十足的信赖。 情感战胜理智,他捧起她的脸,俯下身子,迫使她和他鼻尖相对。 “小采,告诉我,你对我……你对白晨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白……晨安?” 女孩眼中朦胧,似是努力的在想些什么。 “很好。嗯,很好。” 白晨安要的才不是她的好人卡。声音越加温柔,他用尽浑身解数诱她吐露心声。 “乖,说详细点。很好,是喜欢的那种好吗?” 颜采却忽然抱住他的头:“咦?你是谁?你长得怎么这么像白晨安?” 白晨安哭笑不得。把她的手拽下去,然后拉起她的身子,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乖,宝贝儿,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白晨安吗?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醉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颜采,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白晨安不忍心,按住她的手,然后握在掌心。 “小采,我在等你的答案。” 许是语句中包含的“我在等你”这四个字触动了颜采的神经,她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宠爱与包容。 手指捏起白晨安睡衣的一角,轻轻拽了下:“我好像……有点儿……喜欢……” 话没说完,头一沉,颜采彻底睡过去了。白晨安及时扶住她的头,让她枕在他的肩。 轻轻在颜采的脸上刮了一下又一下,白晨安沉迷于此时的宁谧。 “小采,为了你一丁点儿的喜欢,我也会竭尽全力,靠近你。” 靠在他怀里的女孩,他百看不厌。凝视女孩水润的樱唇半天,白晨安沉声放弃。 “唉……” 背离本意,白晨安缓缓凑过去,吻上颜采左脸颊上清浅的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很累了,今天就更这些。 第13章 13 头疼,像是有人在脑子里开钻土机。颜采掀开一半被子,闭着眼睛坐在床沿按摩太阳穴。 身上是昨天的那套衣服,酒气扑鼻。自己都嫌弃的“咦”了一声,颜采忽然想到,上次和孟诩喝酒跑到白晨安那里住下的那一夜,睡衣谁给她换的? 磨磨蹭蹭出了卧室,客厅是空的。探头探脑地路过几间屋子,白晨安在餐厅背靠轮椅休寐。 听到颜采蹑手蹑脚的声音,那双眸子骤然睁开。 颜采心里藏了事,举止难免有些不自然。 “早啊!” 白晨安微笑:“早!” 吩咐佣人把早餐呈上,白晨安问她:“我让他们准备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 颜采确实头疼,便点头应下。 过往的二十几年,她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是习惯,也是她努力保持的修养。 然而今天…… 颜采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总觉得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可她也是头一次谈恋爱,之前谈天说地的机灵劲儿不知哪去了,现在一个多余的字都蹦不出来。 面前的鸡蛋被煎的金黄,轻轻一戳,里面的蛋黄流出少许。七分熟,是颜采最喜欢的熟度。 她忍不住戳了下,又戳了下。最后一下,没掌握好力度和方向。尖锐的摩擦声在空寂的空间中格外刺耳,颜采抬眸,不好意思地对着白晨安笑笑。 像是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白晨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别多想,专心吃饭。” “嗯。”颜采放下餐刀,喝了一大口醒酒汤。 一个意料外的小插曲,让颜采彻底忘了问白晨安那晚谁给她换的睡衣。 吃过早餐,很快有人来接他们回苏遥市。 同样的车,同样的司机,后排还是白晨安和颜采两个人。这次两个人隔了一拳的距离并排坐着,气氛却没比上次活跃多少。 “困吗?” “不困。” 这是车子启动时,白晨安的问,和颜采的答。 “累吗?” “不累。” 这是车子进入苏遥市地界范围内时,白晨安的问,和颜采的答。 司机很苦恼。后排的这两位,是他被千叮咛,万嘱咐需要好好招待的贵客。可是司机多少有些糊涂, 分卷阅读26 后排的这两位,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考虑到言多必失,沈家向来话唠的司机难得没在出行的路上放音乐,也没问任何话。 进入苏遥市的主干路,颜采猛然想起颜茹来。心头涌起有家不能回的烦躁,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株失去根系的植物。外表光鲜亮丽,生机勃勃,实则危机环身,随时有可能溃烂死去。 显然,白晨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小采。”他斟酌措辞的时候,先唤了她的名字。 颜采答应着,然后快速给卢琳发了消息询问她和慕涵近日的行程。语气恳切,就差直接问卢琳,你们两个谁都行,收留我几天,我不想一个人。 “你这几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白晨安问的含蓄,那颜采也听懂了。 像是没听出里面的深意,颜采故作洒脱:“怎么没有!苏遥广场的滋补火锅,苏遥河畔新开了一家烧烤店,还有古城街的私家菜馆。去谁家吃一顿我都能美美的度过一整天。” 白晨安一笑:“中午想吃什么?” 颜采侧眸:“烧烤。” 不仅因为那家烧烤店真的好吃,还因为那里离卢琳家最近。 敲了敲前排的座椅,白晨安对司机说:“麻烦带我们去苏遥河。” “好的,先生。” 去苏遥河的路上,颜采时而不时地划开屏幕看看手机。意识到她在等什么人的消息,白晨安在离那家烧烤店还有挺远一段距离的苏遥河上游,就吩咐司机停下。 大周一的,街上没什么人。颜采推着白晨安的轮椅,感受着温暖的光。 太阳不大,偶尔还有稀薄的云遮上一会儿。不时有风吹过,让颜采的心情畅然许多。 “小采。” “嗯?” 白晨安指着河水:“我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很少训责我。从小到大,她甚至没和我说过几句重话。” “是嘛……”颜采不由羡慕,“真好。” 白晨安原意不是想让她想起颜家的事情而难过,所以他迅速切入正题。 “在我的记忆里,她第一次揍我就是因为这条苏遥河,在我七岁那年。” “啊?”有前面的底子,颜采对突然间的转折感到意外,“为什么?” “看见前面的台阶没有?” 颜采顺着白晨安指出的方向看去,河对岸一处由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延伸至河水当中。 “看到了。” 白晨安忆起儿时趣事嘴角挂了笑:“以前我家就住这附近。有一天我在河边玩水的时候,从水面漂来一只溺死的老鼠。” 颜采从小就怕老鼠,推轮椅的手一顿,两人停在一颗垂杨柳下:“那你当时吓坏了吧。” 白晨安回眸:“没有。我那时年龄虽小,但胆子很大。只觉得好玩,就拎了老鼠尾巴,颠颠地跑回家了。” 颜采“啊”了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啊……”白晨安转过头去,重新看向河对岸的台阶,“我到家的时候,我爸不在,我两个哥哥都上学去了。只有我妈,在厨房烧菜。我那个时候一心想找个人分享我的快乐,我的发现,根本没发现我带只死老鼠进厨房有什么不妥。” “是挺不妥的。”阳光直直晒在脸上,脸有些发烫。颜采走到白晨安的身侧,躲进稀疏的树影。 见缝插针,将颜采软绵的手握在掌心,成功地见证了他的女孩一张小脸瞬间红透的过程。白晨安见颜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把说到一半的事情撂下。他莞尔:“很热吗?” 颜采只是方才脸被晒得不太舒服,于是她答:“没有。” 白晨安故意逗她:“小采,你的脸很红。” 果然,颜采的脸更红了。想要抽出手,脱离窘境,白晨安不让。 “你的事情还没说完。”左手被用力握紧,属于男人的粗砺带来酥麻的触感。颜采一边害羞,一边暗恼自己昨日在海边不经思考把一切交给天气的决定。 此时的颜采突然意识到她像是无意中开了一个代价巨大,她一不小心就会赔上一切的赌局。退出已经来不及,与她对赌,陪她豪赌的人早就安稳坐在场中,容不得她单方面反悔。 “你……”颜采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恋爱关系,牵牵小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声放弃抗拒,颜采侧头看向对岸台阶。 白晨安知她窘迫,他方才只是情不自禁,而不是想逼她。同样无声无息地松开手,白晨安微微低头垂下眼睫。 狭窄的视野中,地上的青石板爬过忙碌的蚂蚁。夹缝中偶有草芽,不高不绿。 刚刚牵了颜采的手的白晨安盯着地面,心底失落大于欣喜。 他想,此刻如果沈衡在,他一定会和沈衡说这样一番话。 你看,人和蚂蚁都是一样的,该有几条腿就有几条腿,该有几只眼睛就有几只眼睛。说来说去,人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一双眼睛一张嘴,本质上没什么区 分卷阅读27 别。 可是,有的时候只有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真正花时间用心相处过,才知道心里的那个人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玄妙的事情。就像他喜欢颜采,她刚一退缩,他就舍不得再迫她一丝半毫。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对方不是颜采,他也干不出主动牵小姑娘手这样的事来。 “小采。”白晨安不去看颜采的脸,只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想把刚才的故事说完。” 白晨安凝视的那块青石板上的蚂蚁不知经过了多少只,他才听见颜采的回答:“嗯。” 白晨安故作轻松语气:“我当时想给我妈一个惊喜的,就事先把那只老鼠藏到了身后。我和她说,我有个好玩的东西想让她看。我妈很配合,关了火等我。然后我就把老鼠拿出来给她看,喜滋滋地等着她夸我厉害,或者惊喜地问我譬如老鼠哪里来的这类的话。” “妈妈,你看,小耗耗。” “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和她说的。” “结果我妈一嗓子喊了出来,吓得我一下把老鼠扔在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妈拽着我一顿揍。那天我才知道,我妈小时候被老鼠吓到过,有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延续很久,我对老鼠也有心理阴影了。” 白晨安嘴角噙着礼貌又文雅的笑容,让颜采仿佛看见初见时那个温文儒雅的他。 颜采忽然有点心疼。明明自己已经答应做她女朋友了,却要他如此小心和包容。 “晨安。” 声音太小,沉浸在讲故事氛围的白晨安没听到。 “晨安,别说了。”颜采蹲下来,拽住他的一只袖子。 白晨安盯着那只涂了透明指甲油的手,话音戛然而止。 抬眸对上那双充满愧疚的眼,他伸手覆上去:“小采,别这么看我。” 他十分后悔,好端端地非要牵她的手,不然他不会看见他最不想看到的眼神。 像在清楚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手心下面,睫毛扇动,弄得他有点痒。他不太适应,仍是忍住。不然,他真不知道他还能做点什么。 半晌,颜采摸到他的手腕。轻轻一拉,重见光明。 白晨安整个人一派沉静,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直觉却告诉她,他在压抑什么。 颜采正顺着手腕与他十指交叉,白晨安不知怎么,忽然颤了颤,差点把颜采的手甩开。 颜采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生了坏脾气,扣住他的手,重新恢复十指相扣的状态。掌心相对,手指交叉,脸颊在白晨安的手背蹭了蹭。 “白晨安,我知道你喜欢我。” 虽然这份喜欢,原因来的太令人不可思议。 颜采鼓起勇气,看进白晨安的眼睛。 “可是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要知道。” 在白晨安疑惑的眼神中,颜采心一横:“我在很努力的试着靠近你,喜欢你。” 那一刻的感觉,白晨安找不到词语描述。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心底的失落,他累积出来的情伤,在一瞬间被她眼里的温柔抚平。 作者有话要说:  旷野,天茫茫。累个半死,但是真的真的特别开心。有机会,想办法,告诉看文的你。 第14章 14 这家烧烤店,打理的很干净。一推门,好闻的香气扑来。有人说,烧烤好不好吃,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就能知个大概。颜采深以为然,于是她十分期待这家的菜品。 美中不足的是,这家店的所有位子,都是无法搬动,固定在地面的沙发座。颜采对着不让店员帮忙,非要她帮忙抱他坐到沙发座上的白晨安,一脸无奈。 “白晨安,我抱不动你。” 白晨安眨着眼睛,很认真地答道:“你不需要完全抱着我,扶起我坐到那里就行。” 说完,白晨安张开双手,像是随时等她同意帮忙。 不大不小的房间,贴了复古的石墙图案壁纸。桌上的菜单被打开第一页,露出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照片。 颜采食欲大振,却迟迟不肯上前扶起白晨安。一是她怕她力气太小,不小心把白晨安摔到。二是连连和他肌肤相触,她有些赧然。 “他力气大,他就能扶。”颜采挣扎着,指了指等在一旁的男性店员。 白晨安视线定在颜采的脸上,而后对店员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对不起,我们决定好点什么之后再叫你可以吗?” 店员看懂情势,立马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帮他们关好门。 颜采哭笑不得,白晨安的手还悬在半空,大有绝不放弃的架势。她忍不住吐槽:“小孩子吗?出个门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 “不用那么麻烦。”白晨安反倒放下手,随意搭在轮椅上,“如果你愿意,前两样就行。” 前两样?亲亲,抱抱…… “白晨安! 分卷阅读28 ”颜采很没出息地恼羞成怒了。 白皙的肌肤透出刚好程度的几分红,气鼓鼓的,神态生动。双手揪着衣服的边缘,向外扯一扯,再收回,来回往复。 于是,男人忽然间的一声口哨,让颜采怔在原地。他歪着头,顽皮地挑挑眉,整个人看起来痞坏痞坏的。 这不是她平时见过的白晨安,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白晨安。 下一秒,白晨安再度张开双臂,求抱抱。 颜采只能迎上去,揽着他的腰,让他的胳膊搂紧自己的脖颈。 “你知道吗,就你刚才那副样子,放在小说里叫人设崩了。” 白晨安深深嗅着颜采身上的香气:“很想知道,那部小说里,我是什么人设。” 白晨安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撑着身子很吃力的样子,紧紧黏在颜采身上不舍得撒手。 悬悬立住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白晨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低了低头,两人的脖颈都贴上了,让颜采一瞬乱了呼吸。 “看似可怜,实则是个臭不要脸。”一句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 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白晨安爽朗的笑来回震荡。 “小采,也许你说的对。”不然,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还有种被人看破内心的恰逢知己的喜悦。 “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人设崩了,更像人设设错了。”言下之意,他本人本来就是那样的。 随着男人的笑,胸腔也在不断起伏。颜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喷洒在她脖颈皮肤的气息越来越热,这人拥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 身子下意识一躲,手一推。男人毫无防备,腿一软,两个人双双倒在还算宽大的沙发椅。 颜采压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想起来。方才倒下时,她听见白晨安清晰的一声闷哼。 “晨安,你怎么了?” 白晨安的腰狠狠撞到桌角,疼的他眉头紧蹙。 “撞到了,疼……”是真的疼。 颜采想站起来:“给我看看,你撞到哪里了?” 白晨安掐住她的腰,硬是把她拽回怀里。然后腾出一只手,带着她的手来到他腰间泛疼的地方:“这里,很疼……” 话里暗示着,想让她给揉揉。 颜采倏然安静下来。白晨安这个人,她相处久了,多少琢磨出些东西来。 他偶尔会和她使点心眼,但一定会做到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真实意图。而他使心眼的目的,多半是迫她与他靠近。 真是难为他了…… 老老实实躺在白晨安面对着的沙发里侧,颜采垂眸,隔着衣服摸上他指明的地方,小心地给他按揉起来。 他的女孩忽然变得沉静,白晨安嗅出些不寻常的味道。腰际有她温柔的手,他在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中,生出想坦诚心迹,说清一些重要事情的欲望。 “慕清……” 开口不过两个字,颜采的手猛的一顿,她倏然抬眸,于是白晨安撞见一双饱含慌乱与震惊的眸子。 他于心不忍,只能临时选择避而不谈。择了谐音,他另起话题:“母亲,额,我母亲她……” 白晨安继续絮絮叨叨说着他母亲的事情,腰间的按揉也随之继续。良久,紧闭的门外传来店内侍应生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颜采迟迟开口:“你都知道了。”语气是十足的肯定。 白晨安立即中止那些没营养的胡扯:“嗯。” 此时,颜采的手机忽然响了。越过白晨安,拿起桌上的包。翻出来,是一条短信。 卢琳又飞出国了,为了一单生意。慕涵被他爸留在慕家本家,恶补高中课程,开学之前绝对放不出来。 颜采心情渐渐颓丧,她是不是该搬出颜家了。 白晨安见她眉间隐有忧愁,不禁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颜采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没出事情。白晨安正色道:“小采,我希望你能记住,除了颜家,你还有我可以依赖。” 颜采拿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颤。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要她现在回应,也是不可能的。 “晨安,我们好好聊聊吧。” “现在?”白晨安躺在沙发座,望着挤在里侧窝着双腿坐在座位边缘,视线不知定在哪里的颜采。 颜采深叹一声:“算了,换个地方聊吧。先点餐,不然白来了。” “好。”白晨安想坐起来,颜采连忙帮忙。 “什么时间,在哪儿聊?”很重要的事情,白晨安不喜欢拖延。 半晌,颜采顶着红红一张脸,视线飘忽:“晨安,你家的那组拼图,拼完了吗?” 白晨安忽然就笑了。 兜兜转转,还是来了白晨安这里。白管家早早等在门口,见白晨安坐在轮椅上还不忘紧紧握住颜采的手,他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一笑,眼角笑纹应声绽开。 分卷阅读29 烧烤很好吃,但是衣服上难免染上烟熏味。冲了个澡,颜采去客厅倒了杯茶。 茶汤清亮,唇齿留香。 靠在沙发椅背,她暗自规划着未来。一直以来,她从来不与颜茹争什么抢什么,颜茹也从不和她硬碰硬。不过是她习惯性沉默,颜茹习惯性享受爸妈的关爱,然后偶尔过问一下她的事情罢了。 她向往自由,也乐得自在。不过,自从她和孟诩“订婚”以后,颜茹一见她总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孟家家大业大,让她四处留心。现在想想,八成是觉得她不配嫁入孟家。 眼角泪珠停在那里,收不回去,流不下来。她暗下决心,不再有任何顾虑,自立门户。 这副颓然的样子,被同样刚冲完澡出来的白晨安撞见。叫白管家吩咐厨房做份甜品送来,白晨安缓缓向她靠近。 “颜采,我叫厨房准备了点吃的东西,等下我们聊聊?” “嗯。”颜采偏头,泪珠滑落,“我能喝点酒吗?” 白晨安拍了拍她头顶,叫白管家补充些酒来。 书房里的拼图,仍是她离开时拼出的模样。 下午的阳光,是一天中最烤人的。颜采拉了一半的窗帘,留了一半。然后径直走到白晨安旁边,也不管干不干净,直接坐在地毯上。 “小采,起来。”白晨安急道,“地上脏,而且会冷。” 冲过澡后,颜采特地换了条薄款长裤:“不冷啊!” 白晨安不知怎么劝她,只能再次嘱咐:“快起来,乖,听话。” 颜采发现,这人越来越懂怎么说话会让她心软。利索站起,她拍拍裤子后面的灰:“那你让我坐哪?” 白晨安眼睛扫了屋子一圈,指了指书房里唯一一张椅子:“去哪里吧,我也过去。” 颜采暂时离开,俯身从门口一堆罐装啤酒里面拿起若干放到那张椅子前面的桌案上,然后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瘫。 “你也有事情想说,我也有事情想说。那么,谁先说?” 即将坦诚一切,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占据了颜采整颗心。突然有种即将释然的放松,颜采抛去一身枷锁,瞬间恢复了洒脱直率的本真模样。 白晨安从颜采看似潇然无谓的样子,看出了对心的自由的渴望。想来她压抑了太久,白晨安很绅士地抬手。 “你先。” 想到她即将要说的话,颜采瞬时敛了神色。 “我爱慕清何,爱了很多年。” 眼睫轻颤,颜采垂眸喃喃重复。 “很多年。” 第15章 15 颜采坐在椅子,双脚撑地,连同椅子一同向后挪了一段距离。视线胶着在鞋尖,她脑袋里闪现出慕清何少年时期一身傲骨,意气风发的样子。 说起来,她喜欢上慕清何,和孟诩那个缺心眼的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孟诩是孟家这一辈的老大。不过,他从小就没有一个老大的样子。打架斗殴,抽烟逃课,没有一样落下的。 所以孟家大家长孟诩他爹孟谦,在他们两个上初中时找她谈了一次。大意是让她帮忙看着点孟诩,别到哪天惹出大乱子。 长辈的担忧,有时候不是没有道理的。 某天傍晚,孟诩带她跑到市中心的一家新开的店玩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游戏机。出了门,没走几条街,就被人堵在半道。 对方来了八个人,前面走来四个,后面绕去四个,把他们两个堵个严实。她气恼又害怕,附在他耳边,颜采怒道:“我说孟诩啊,孟大少,你又惹到谁了?” 岂料孟诩闻言回头冲她无辜苦笑:“这八个人里我就认识一个人。” 孟诩抬手指了指为首的那个板寸头:“就他,我前两天嘴欠,无意中告诉他,他被他那个新交的小女朋友给绿了。” 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问:“你绿的?” 孟诩脸一板:“滚犊子。” 颜采一把拍在孟诩后脑勺:“好好说话!” 孟诩身子猛的往前一倾,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淡定严肃全被颜采拍没了。揉了揉后脑,他愤愤:“不是我!真的不是!” “哦!”不是那就行。颜采绕了绕手腕,壮着胆子打算勉强试一试。 “还有。”孟诩满脸尴尬,“那天我跑路的时候顺便把他场子砸了。” “还有,有一天在上学路上碰见他。他书包拉链开了,我趁机把里面的书本偷摸拿出来。后来听说他被他班班主任多罚了一倍分量的数学作业。” 颜采气的,都不知道怎么骂他好了。 八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颜采无比后悔她历来是个乖乖女,上学从来不带手机。 “孟诩,你手机呢?” 上课摸鱼玩了一下午游戏的孟诩眼神四处乱飘:“没电了。” 颜采咬咬牙,泄了愤。她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有问题赶紧解决问题,不然你指望我这两条小胳膊 分卷阅读30 吗?” 瞄了眼颜采两条细的跟小树杈一样的胳膊,孟诩哀叹一声:“其实也不全怪我。这小子其实知道他那个女朋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他爱慕虚荣,觉得身边有个漂亮女朋友倍儿有面。我这么一说,他手下兄弟都知道了,他不就成笑话了嘛!再说,他的数学书和作业本我后来托人偷偷塞回他桌子里了!” “孟诩!”颜采恨铁不成钢,她做梦也没想到能是这样的原因。 “哎,小的在!” “我今天要是有事,你提你的狗头去颜家谢罪。”颜采侧头狠狠瞪他。 孟诩脖子一歪:“我不会让你有事!” “靠边吧你,瞅你那个塑料体格子!”颜采翻了个白眼,“你姐我好歹还练过几天跆拳道。一会儿打不过千万别逞能,该跑就跑,记得要搬救兵。” 跑没问题,那是他强项,可孟诩对颜采的前一句话不服气。他一大老爷们儿,被人说成塑料体格多不好听! 孟诩正要反驳的时候,板寸头走到他们面前:“小子,给爷爷出来!” 哪知颜采斜迈一步,站在孟诩身前:“小子,怎么和姑奶奶说话呢!” 说话要不要这么冲啊,人家来的人可比咱俩多啊。颜采,我给你跪了啊…… 孟诩偷偷抹了把汗。 板寸头就是来找场子的,被人挑衅,哪能轻易善罢甘休。 “你又是哪头大瓣蒜。让开,老子不打女人。我找的是孟诩!” 颜采心里紧张万分,却还在强撑:“我是他大姐,你想打我弟,就必须先过我这关。” 见板寸头眼睛一瞪,即将发作,颜采声音骤然放柔:“说到底,大家都是学生。” 颜采环视围着他们的人,补充道:“你号召力强,人缘好,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再说,多做几道练习题,我相信你成绩一定有所提高,对不对?” 说完,颜采的心忐忑难宁。她可是违心说了不少话,再没效果,恐怕她和孟诩等不到路过的人发现这里,就得挨顿大揍。 颜采太紧张,没发现她的话说完,板寸头的脸骤然一红。 板寸头有些犹豫,颜采说的没错,他多做了几套练习题后,数学成绩确实好了很多,后来班主任还表扬他有进步来着。于是他垂下头,再没正眼看颜采:“真……” “的”字没来得及说,板寸头旁边的男孩看见他阴沉着脸以为板寸头彻底动怒了。 “大哥,别和他们废话。该上手的,就别费吐沫星子!兄弟们,上。” “诶?”板寸头忽然抬眸,“别,你们……” “大哥,你说什么了吗?” 板寸头想了想,终是自尊心作祟:“没有。” 于是,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眼前晃过黑影,是即将打在她身上的手。颜采无望地将小臂抵在脸前,阖上双眼。 孟诩心知一切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哪能连累颜采挨打。连忙挡在颜采身前,他转头四顾,就怕一眼没看到,让颜采无辜受伤。 结果,孟诩和颜采谁都没挨上一下。 就因为,凭空出现了纯属路过的慕清何。慕家自小锻炼子女的防身术,慕清何又是极具天赋一个人,学什么都有模有样。慕清何身上不过挨了几下,那八个人全被他一人撂倒。 从那天起,孟诩私下叫她“大姐”,叫慕清何“大哥”。 从那天起,她把慕清何偷偷藏在了心里,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书房里,遮光帘遮了一半。天上浮云不时掠过,颜采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眼底含了泪意,颜采一手撑在椅子扶手:“是不是挺俗的?英雄救美,多老套的戏码。” 白晨安默然。再俗气,抵不过一份真挚的喜欢。 颜采有些喘不过来气,站起来将另外一半遮光帘撤开,让窗外的光完全投进窗子。 “我和慕清何,就是这样。从那天起,我有机会就跟着他。他不会对我太热情,可也不会太敷衍,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是有希望的。直到某日我在他家里,无意中发现一本掉在沙发夹缝的日记。” “晨安,那本是温时的日记,全部关于慕清何,事无巨细。因为那本日记,我决定彻底放弃。不是因为我不如温时,也不是因为我自觉我对慕清何的爱没有温时深厚,而是因为通过那本日记,我发现慕清何是喜欢温时的。” 温时?白晨安想了想,温、慕两家是世交,颜采说的应该就是慕清何那个青梅竹马的发小儿。沈衡的婚礼上,他还见过。 颜采想止住泪意,她不想在白晨安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闭上眼睛,眼泪反而被挤出。 然后,多年来求不得的心伤和一份爱恋连吐露机会都失去的浓浓遗憾将她整个人包围。 窗外的风不时刮过,树木花草簌簌作响。就像她的心,早就乱的不成样子。 一边落着泪,一边走近白晨安。俯下身,颜采蹲在他面前,声音微哑:“晨安 分卷阅读31 ,我心里有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释怀的。所以我和你说,你和我在一起,挺亏的。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可以……” 嘴唇上搭上的一根手指,止住了颜采接下来的话。超出颜采预料,她一时没想到要躲。 白晨安额前的发长而细碎,眼睫纤长乌黑,挡住了他眼底的一切情绪。抓住颜采的手腕,抬手用力,颜采随着他的力道缓缓站起。 “晨安?”颜采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不由主动打破沉默诡异的气氛。 随后,腿弯骤然一凉,腰上一紧。再反应过来,她已经双脚离地,跨坐在白晨安的腿上。 “你……”颜采因为这个莫名羞耻的姿势,心里扑通乱跳。 腰间那只大手透过她薄薄的衣料,渗进凉意。颜采手撑轮椅扶手,想尽快起来。白晨安却死死按住她的腰,发了狠要和她抱在一起。 抬眸,白晨安眼里有些狼狈。颜采被他的眼光摄住,不禁心揪。 “颜采。”白晨安唤了他好久没叫过的大名,紧盯着那双忐忑凝泪,又带了羞恼感伤的眸子,“我爱你。” 下巴被人捏住,下一秒,颜采感受到了唇畔贴上的温柔的湿润。 缠绵又缱绻。 带了三分温柔,三分沉迷和四分决绝。 白晨安意乱情迷。口中的甘甜滋味,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原本心里的嫉妒几乎分分钟要将他淹没,此刻,在颜采的包容下,一腔无助和不安转化为十足的向往。 就像潜游在黑暗中的鱼儿,突然找到了光亮。 颜采躲不开,逃不出。慢慢,与他共同沉于刻骨的温柔。 再分开时,两个人均是气喘吁吁。颜采的唇泛着亮,是他留下的痕迹。趁她眼底迷蒙,还没反应过来,白晨安再次凑过去。 他知道,他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他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两个人纠缠不清之际,有人大咧咧地推开门。 “老三,你回来怎么不和二哥……说一……声。” 目睹现场,白晨宇声音越来越小。 心中无数小羊驼狂奔而过。白晨宇哭笑不得,表情纠结。 亏他一直担心他这个弟弟的心理状态。纯属多余! 依他看,白晨安好着呢! 第16章 16 颜采被白晨宇吓了一跳,连忙后撤和白晨安分开,白晨安却不依不饶一个劲的凑近她,仿佛白晨宇这个大电灯泡不存在。 颜采恼羞成怒,没多想,伸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白晨安打醒了,把白晨宇和她自己打蒙了。 白晨宇差点一个健步冲上去,确认白晨安是否有事。可白晨安视线仍停留在颜采的脸,神色复杂唯独没有愠怒。 白晨宇猜测,这两个人之间可能发生什么了。就风风火火的来,又安安静静的走。 屋子里再度只有他们两个人,若不是空气中荡漾着尴尬的气氛,真的会让人以为方才并没有人来过。 “小采,我……” 颜采面对满脸愧疚的白晨安,有很多话想说。挑挑拣拣,又觉得很累心,什么都不应该说。 赶紧从轮椅上下来,她手指轻轻触上她打过的地方。眉头一皱,颜采连连退步:“对不起……” 接触过他脸上肌肤的指腹仿佛泛着火辣辣的疼。感觉一切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感觉要深陷于愧疚和犹疑中难以自拔。颜采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模糊。 这段时间,她都在做些什么啊…… 于是她别开脸,沉声说:“白晨安,我们两个,就到此结束吧。” 快刀才能斩乱麻。再这样下去,于他于己,都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无止境的消耗。 没给他说什么的机会,颜采激动地跑了出去。 白晨安想追上去,却像是被人抽走全身力气,根本操纵不动轮椅了。 想站起来,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但怎么也站不起来。每一秒都是煎熬,多一秒都可能与颜采错过终身,白晨安额头憋出汗珠,脑子里像是被人用锤子毫不客气的击打。 “你为什么要站起来!” “为什么不继续坐着!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候站起来?他差点死了!他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女人尖锐凄厉的嘶吼不断在脑中回响,白晨安全身都在颤抖。 “颜采!”空荡的空间,传回孤单的回声。白晨安狠狠捶着因为心理原因再度恶化的双腿,似乎完全觉察不到疼痛。半晌,他抱着头,不断重复一个名字,“小采,小采……” 意识到颜采这回恐怕真的会彻底消失,白晨安顶着猩红的眸子稳定心态,咬着牙颤抖着手赶紧追了出去。 客厅里,大门敞开着,白管家一脸茫然的站在玄关。 风呼呼的往里灌,白晨安的眼一寸寸沉寂下去,再无亮光。 她终究是走了。 那一刻,白晨安莫名生出一种 分卷阅读32 悲凉的宿命感。 或许,感情真的不能强求。 离开白晨安这里,颜采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晃荡很久。时而走大路,时而走小路,脚都痛了,还迟迟不肯停下。 直到走到一个公园,看见前方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她拿了零钱出来,买了一只原味的坐在不远处的公共座椅上。 说来也怪,她平时对别种甜食没有特殊的专爱。唯独棉花糖,见一次买一次。就算一次吃不了几口,她也控制不住想买的冲动。 在蓬软雪白棉花糖的侧面咬了一小口下来,颜采不由感慨。 这就是女人啊…… 不远不近,视线可及的小广场上,很多老年人在跳舞。仔细看看,最惹眼的那对老人正伴随音乐激情澎湃地跳着国标。 颜采很羡慕。 一是两位老人家头发纯白,脸上褶皱隔段距离依然清晰可见,一看就是上了岁数的。可是两位老人看起来仿佛比她这种年轻人还有精气神,那种心态不是看看就能学来的。 二是那两位老人舞步流转间,传送给对方的那种倾慕欣赏的眼神。 慢慢,举着棉花糖的手停在半空。颜采视线不离那对跳国标舞的老人,心中涌起温暖,随之而来的,又是孤身一人的失落。 或许,这就是爱情。 她求而不得的,两情相悦的爱情。 人有的时候选择放缓脚步,就是因为现实不圆满。但是哪怕走的再慢,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重新面对现实,否则就容易在黑暗中越走越远。 迅速解决掉手里的棉花糖,颜采拨出一个电话。 “小瑞,我需要的数据我一会儿会发给你,你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嗯,越快越好。” 最近公司的事情她几乎全部交给助理安瑞去办了,打定心思重新一心扑到事业上,她问了一些细节,又做出一些决定。公司的事情沟通完了,颜采最后很无奈的继续说道。 “小瑞,另外有件私事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我需要两套房子,一套离公司近些,交通便利些。一套远离闹市,越安静越好。” 听筒那边女孩似乎追问了什么,颜采垂下眼眸不想被路人看见她的落寞:“嗯,都是我一个人住。” 安瑞办事效率很高。颜采本以为她今晚要在酒店住一宿的,不成想和安瑞通话的一个小时后,她就收到了新住处的详细地址。 位置很好,就在她公司后身,是一整层的公寓。颜采进屋后锁好门,解下左脚高跟鞋的扣子,脚底一片酸麻。 她这才发现,怪不得一路上脚痛的不行,都磨出水泡了。 人的软弱、无助往往会在寂静无声处忽然爆发。 一只脚踩在拖鞋上,一只脚还穿着高跟鞋。颜采靠着门,缓缓蹲下,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她也分不清她在哭什么,可她就是想哭。玄关处,颜采哭了许久。直到泪意完全消失,她才忍住细密的酸麻感挪动双脚找到卧室躺在里面唯一一张大床上,关掉手机,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颜采头昏脑沉。窗帘没拉,她透过窗看到了满天繁星。胃在抽搐,提醒她她已经太久没吃过东西了。 强迫自己起来,颜采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按了屏幕键,没反应,才想起来手机被她关掉。颜采失了耐心,下床去找吃的。 去厨房转了一圈,纤尘不染。她无望地打开冰箱,意外看到满冰箱的吃的。 眼睛骤然一亮,她往前迈了一小步。脚下有与玉白色瓷砖不同的异样感觉,颜采低头,是半张蓝色便签纸。 俯身扯下粘在拖鞋上的便签,上面是安瑞的笔迹。 [颜采姐,时间匆忙,来不及细挑。按照你的喜好买了几样,希望你喜欢。——小瑞。] 颜采心里的阴霾消散很多,安瑞是她从实习生一手带起来的,这么多年没白培养。 从冰箱里面挑出几样菜,打开盖子嗅了嗅,来自她最爱的那家私家菜馆。满足的笑了笑,她找到微波炉加热,难得在深更半夜大吃特吃起来。 吃饱喝足,颜采跑到卧室拿起手机给手机开机。手机自动连网,很快蹦出苏遥娱报的新闻。 三条推送,她和白晨安“订婚”的不实消息排在第二,可胜在有图,反而最为显眼。 颜采看着她和白晨安在沈衡婚礼上的合照配图,脑子里阵阵泛疼。 还不是白晨安那句“未婚妻”被有心人捕捉到。 照片上,白晨安含情脉脉的凝视她。仿佛白晨安就在眼前,落寞的、欣喜的、深情的…… 努力摇了摇头,她翻出孟诩的联系方式,发了条信息过去。 [孩砸,你什么时候能成功坐上孟家王位啊!你姐我又上头条了!] 颜采对孟诩是有期待的。孟家在传媒界的地位不是吹出来的,可惜孟诩这些年斗智斗勇也不曾真正掌握孟家的最高话语权,不然她的新闻不至于每每等到爆出后才被暗搓搓的删除。 新闻讲求的 分卷阅读33 是时效性,满城皆知以后,删除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很意外,凌晨十二点半,孟诩在收到短信之后立即打来电话。 颜采接听,听筒那边一片嘈杂。尖锐的歌声震耳欲聋,她声音不由拔高:“你在哪里呢?” 孟诩大声回应:“清夜。” 颜采便知,他这是又去泡吧了。 “抱歉。”颜采听到孟诩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不久,那边安静很多,大概是换了个地方。 颜采是那种心情越不好,越不会让别人一下就察觉到的人。反而会装作没事人似的,为了让自己尽快摆脱心理上的困境,也为自尊心强,不愿让任何人看她笑话。 “这么晚了,还不睡?”颜采稳住声音问道。 孟诩和她贫惯了,笑着回复:“那是!这才十二点,小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颜采也笑了,不过她再没吭声。 孟诩却没忍住:“你和白晨安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孟诩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颜采的事情,他压不住,白晨安一定能压住。可至今他也没收到白家有要撤去订婚新闻的动向消息,且颜采又给他发了那样一条消息。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孟诩看不懂情势。 颜采很无奈,就算不在白晨安身边,他的名字依然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生命。 斟酌半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孟诩解释她和白晨安之间的一切。 “都过去了。”最后,颜采是这样回答的。 似乎有人在等孟诩,没聊一会儿,他就商量着说不聊了吧。颜采表示没别的大事,就挂了电话。 城市另一边,把手机收到裤子口袋,孟诩身子半靠在清夜的门口的墙边。刚要移步进去,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交流声。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来着?你说害你儿子那人。” “白晨安。” 孟诩所有要做的动作,霎时停滞。 第17章 17 孟诩作为孟家长子,从小就肩负孟家的各种期待。若说慕清何是他年少时的向往,那么白晨安就是他年少时的噩梦。 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他总能听到有人说“白家老三后生可畏啊”。 所以这些年即便孟家旗下的传媒公司不断收集关于白晨安的各种信息,他却从来没过问过。 接下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明真相的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孟诩也没偷听出关键所在。 待里面的人谈过,分开以后,孟诩才在那个苍老的女人面前露面。追到一个拐角处的孟诩展露出温和无害的笑:“这位优雅的女士,我能请您喝一杯酒吗?” 隔绝的独立卡座,孟诩越问越吃惊。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十分得体,可激动起来眼睛圆睁:“他害了我的儿子,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问清了来龙去脉,再送泪眼婆娑的女人离开,孟诩给清夜里面等着他的那些朋友打了招呼离开。 依旧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他给颜采回拨过去。 颜采的声音清亮,像是丝毫没有困意:“什么事儿?” 孟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随意问道:“还没睡?“ 这才过了多久?颜采不禁学着孟诩的口气调侃他:“这才十二点!姐姐的夜生活可刚刚开始!“ 孟诩失笑,单手拿出一根烟出来,又把烟盒回口袋,动作很熟练:“颜采,我再问你一遍,你和白晨安到底怎么回事儿?” 同一个夜晚同样的问题,相隔不过十几分钟,却变得前所难有的严肃。颜采察觉到不对,借着朦胧的光走了几步拉开客厅的窗帘。原来只有电视光亮的客厅几乎时瞬间被照亮,她深思熟虑过后,终于坦诚:“他喜欢我,但是这份喜欢在我看来太莫名其妙。” 说完,颜采一怔。 这段时间,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电视被她调成了静音模式,于是,在这个寂静的夜,她终于剖析出自己对这段感情迟疑的部分。 白晨安对她的示爱太无所顾忌,然而在她看来他有多热烈她就觉得有多莫名其妙。。 若说莫斯科的偶遇让他在意,记挂,她信。可喜欢…… 如果这样就能让白晨安对她产生执拗的喜欢,那她不敢承受这样的喜欢。 太容易,也太脆弱。 孟诩“嗯”了一声。实际上,他不知道该怎么细问,也不知道刚才听到的事情该不该和颜采说。 稍久的沉默让颜采不安:“怎么了?你很介意他?” 孟诩突然想起他的打火机落在了刚才的卡座,略一侧身打算回去找:“是有些介意的地方。“ 孟诩摸不清颜采的真实态度,更认为不能偏听刚才那女人的一家之言。他决定先派人查查,等完全弄清楚了再告诉颜采。 “你难得和我以外的人有绯闻,一有还是白家三少。我着实好奇而已。“终究,避重就轻。 分卷阅读34 颜采心里念着白晨安,自然的相信了。 孟诩正盘算着要谁去查,怎么查才能不留痕迹,身后窸窣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从那年他和颜采被慕清何救了一次以后,他就厚着脸皮跟着慕家的老师学了防身和反侦察术。 不自觉地屏息,孟诩故作轻松:“行了,我今天可能喝的太多了,难免絮叨。你早点睡,女人熬夜脸上很容易长皱纹。别以后咱俩一出门,人家指着咱俩赞美说,‘看那对母子长得多漂亮!’“ “我真服你,连自己都黑。“ 在颜采笑骂声中,孟诩道了晚安挂了电话。已经是后半夜,他为了打电话专门找了僻静的地方,这个路段居然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抬头面对前方毫无有效遮蔽物的小道,孟诩深叹一口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概三四人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谁派来的,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逃掉。 手机放好,孟诩猛得回身。很快,四个人将他可以离开的方向堵了个严实。 孟诩眼中有锐利锋芒,整个人因为充满防备而显得邪气横生:“倒是不知道在苏遥的地界儿,哪个有胆子的,敢劫我孟诩的道。“ 是敌人不是亲人,他不复往日的插科打诨,而是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若是普通人,必会被此时的孟诩吓住。可那四人表情非常平静,只是为首的一人侧身让出了一定空间,一抬手,口吻非常模式化:“大少爷,闲情居的茶该温了。车我们已经为您备好了。“ 闲情居? 气氛立即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孟诩一放松只觉得肌肉都舒缓了,边吐出口气边抱怨:“这老爷子也真是的,总也不回来,一回来就知道吓人。行了,你们先走吧,我有东西落在清夜了,需要回去取一趟。闲情居那边,我会尽快去一次的。“ 转身,就要走。 可四人像是提前商量过,一见他没有即刻出发的意思,居然交换了眼色硬是把他架住了。 “诶?你们干什么?“ “不是,你们。我自己能走啊!“ 很快,抗议的声音隐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次日,颜采一大早就到了公司,精神抖擞。颜采的回归,让助理安瑞有了主心骨,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但安瑞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连续几天,她奇怪的发现,不论她早上到公司的时间多早,颜采必定在她之前就在办公室稳稳的坐着工作。 这天,安瑞拎着一杯咖啡有气无力地推开门,发现电脑幽微光芒映照的,赫然是颜采的脸。 抬手看了眼表,上午五点十八。比昨天还早。 “早呀!”颜采察觉到安瑞的存在,笑容正好。 “颜采姐,你好早。”是真的觉得太早。 颜采只是依旧笑着,双手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隔着一段距离看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状况很好,这要感谢你的尽心尽力。”不是客套,颜采说的是事实。 安瑞不是一个轻易会居功自傲的人:“颜采姐,我发自内心感谢您这些年的提携和公司各部门的配合。”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颜采笑容更深:“小瑞,我也不兜圈子了。你有没有兴趣,坐在我这把椅子上?” 安瑞怔愣半天,不可置信地艰难问道:“为什么?”公司不是好好的吗? 颜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垂眸静了静。那一刻,安瑞仿佛看见了她周身的疲惫。 “我的朋友迪埃尔邀请我合作,我需要出国一段时间。” 迪埃尔?那个近期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新锐设计师? 铁杆粉丝安瑞连连点头:“我答应,不过我要一张他的亲笔签名。“ 颜采:“……“ 一周后,安瑞目送卸下一身事务把公司大任交给她的颜采进了机场的安检口,出国离开。颜采一走,安瑞打开苏遥娱报的电子版。 最上面,颜采和白晨安扑朔迷离的婚事状态依旧是众媒体猜测的重点。 安瑞很无奈的想,颜采这哪是需要去国外拓展业务啊,真当业务部那帮糙汉子是吃素的吗? 只不过是,想逃离吧。 安瑞关掉手机页面,还有些不敢相信事实,上周颜采说要把位子让给她时可把她吓坏了。不过,既然木已成舟,即便是赶鸭子上架,她也要拼尽全力守护好公司的一切。 安瑞拿出小镜子检查了妆容,踩着一双细高跟不急不缓的离开机场。 迪埃尔邀请颜采暂居的地方,是一个和苏遥市很像的城市。市中心车水马龙,霓虹灯彻夜而明。而在远郊,则是古朴的原始民宿建筑。 异国的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人等待着,或有接到亲友的人热络地用她能听懂和不能听懂的语言畅快交谈。 不及她心生孤寂之感,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正前方:“Candy!Here!” 颜采一见迪 分卷阅读35 埃尔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一下就笑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有亲切的贴面礼,颜采不禁笑道:“迪埃尔,你的审美,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迪埃尔是个很有意思的服装设计师。他设计的衣服分两种,一是给别人穿的,二是给自己穿的。给别人的设计的衣服,总是采用冷色,除非客户专门定制。而他自己穿的衣服,件件艳色,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的结果。 迪埃尔顺手接过颜采手里的随身行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颜采这一身风衣外套连衣裙:“看不懂没关系。倒是我的Candy的审美越来越好了。“ 颜采正拿着手机给安瑞报平安,便抿唇一笑。 颜采还有一部分行李办了托运,迪埃尔带着颜采转了个弯,问她:“你饿不饿?我们一会儿先去吃东西?“ 颜采摇头:“我很困,先去酒店吧。” 机场的路错综复杂,路上,颜采不解问他:“迪埃尔,想和我合作你来中国多好,你不是一直惦记苏遥的美食吗?为什么非要我过来?” 迪埃尔露出一个很沮丧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国家的人民交流。” 迪埃尔的中文是典型的“外国”中文,颜采乐了:“迪埃尔,你要知道,我也是我国家的人民。你和我交流的就很好。” “那不一样。”迪埃尔反驳,“在你的国家,他们总叫我戴老师或者西老师,甚至还有叫我黛西老师的。我很无奈。” 迪埃尔的公司英文名叫“Daisy”,取雏菊之意。为了更接中国的地气,他来中国参加各类活动之前特意取了一个中文名,艾迪。 这也没什么。可问题出在迪埃尔到中国之后一度沉迷于每天傍晚吃完饭去小公园跳广场舞。迪埃尔是个设计师,对自己的设计颇感荣耀。所以面对第一个慈祥问他个人状况的老大妈,他就很实诚地和人说自己是个设计师,开了家名叫“Daisy”的工作室。 老大妈记不住“迪埃尔”的名字,不知为什么也记不住“艾迪”这个名字,依旧总叫错。久而久之,干脆叫他黛西。迪埃尔纠正多次无果,不成想这一放任,让他被全公园的老大爷老大妈们误以为他姓戴名西,全名戴西。 颜采一想起这事儿就想笑,困意消散大半,她怜悯道:“真是个小可怜儿!” 迪埃尔刚想伸手拍她脑门儿,被一个从圆形石柱后面突然蹿出的男人撞了一下。 “嘶!”迪埃尔刚想开口指责,那人看见颜采忽然睁大双眼。 “颜采?“ 迪埃尔不明所以之际,颜采站在那里心绪复杂。她人都出国了,居然躲得了白晨安,没躲过他二哥白晨宇。 第18章 18 白晨宇第一反应就是意味深长地提醒她:“老三找你好几天了。“ 颜采一遇到感情的事,就会激发骨子里的鸵鸟天性。她和白晨安怎样都好,但面对白晨宇,她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了。 白晨宇瞄了眼花枝招展的迪埃尔,硬是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笔把自己落脚的酒店和联系电话塞给颜采。别有深意地说:“异国他乡,遇见坏人需要帮助记得来找我。“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老三绝对不会希望你出事。” 颜采回了句“谢谢”,白晨宇点点头便迎向一个陌生的男人。 迪埃尔遥遥看着白晨宇和别人聊天远去的背影,眯着眼睛:“Candy!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个男人不喜欢你,而且他觉得我不是好人。” 见了白家二少以后,颜采忽然觉得很累,她和白晨安还没什么实质关系呢。颜采敷衍地笑笑:“他不了解你而已。” 好在从第二日起,颜采的异国之行变得繁忙,让她无心于感情之事。事实上,迪埃尔到了瓶颈期,设计出的成品总不得他心。于是他打算加些新元素,才想到了颜采。 这个隐藏了无限潜能的中国姑娘。 迪埃尔也争气,自颜采变成他的专属模特后,灵感如泉涌。情况有了很大的起色。 这天迪埃尔约她去郊外的庄园玩了一天,晚上九点,她才被迪埃尔送回来。回到酒店,踢掉鞋子,还没休息够,门铃便被人按响。 以为是迪埃尔,颜采直接开了门。岂料门刚被打开,她就落在了一个浸着寒气的却无比有力的怀抱。 是白晨安。 完全没想到的状况在发生,颜采话说的都变得不连续:“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环抱住她腰际的人一声喟叹,似有千般万种无奈:“小采,你一定知道,我为你而来。” 那一刻,颜采感觉他们两个的线再次缠绕在了一起,难以理清。 倾慕她的人,为她赶赴异国他乡,颜采不是不感动的。客厅里,颜采递上一杯热水:“先暖暖身子。” 白晨安接过来,轻轻啜吸一口,对着她,就是笑。 颜采起先不想理会的,但白晨安笑的实在有点傻。她敲了敲他轮椅:“笑什么。” 分卷阅读36 来之前,白晨安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关于见到她之后该说什么。比如她怎么换手机号了,比如他该怎么哄她,至少不要让她继续避着他。可真见到她了,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颜采好好的,还愿意和他交流,愿意让他进她的房间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水,他就心满意足的不想贪求更多。 白晨安暗叹他在她面前真是没救了。吹了吹水杯上方氤氲的雾气,他眼睛澄明如星:“就是想笑。” 颜采也喝了口水,白晨安在笑。她想坐的更舒服,伸手拎了只靠垫放在腰后,白晨安还在看着她笑。 颜采受不住,被他传染的也笑了出来:“我也想笑了怎么回事儿?” 白晨安但笑不语,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人,目光沉醉。 颜采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有些疑惑,是不是最近的疲劳让她意志力变薄弱了,她偏头靠在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二哥告诉我的。”屋子里有点热,白晨安扯了扯衣领,“我想他一定没告诉你,这家酒店是他开的。” “嗯?”颜采想起了白晨宇在机场塞给她的那张纸条,她收好之后还没看过。找到后展开,是个不同的酒店名。 颜采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自己开的酒店自己不住?” 白晨安解释说:“都是他的,子母公司而已。” 颜采不禁对白晨宇刮目相看,都说白家家大业大,还真是家大业大。 颜采眼里的赞赏太过明显,让白晨安看得很不舒服。白晨安伸手拽住了她袖口的一角,有些孩子气:“我的家底不比二哥差多少。” 颜采觉得好笑,俯下身,逗他:“白先生,你是在吃醋吗?” 白晨安很认真的点头。 颜采很想像对待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揉揉他的头发,毕竟这副样子的白晨安真的很可爱。可白晨安突然间向后闪了闪,让她意识到他们此时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白晨安的喉结因为他紧张滑动了一下,颜采也变得不自在。 “咳!”颜采尴尬地坐回沙发,偷偷瞥了眼白晨安,他的脸居然泛着红。 他大概,真的很喜欢她吧。 想起了下午在庄园认识的一对夫妇,就是女方单相思倒追的男方,但到了发已斑白的年龄却相看两生厌,很普通的事情都能吵起来。她双臂交叠搭在沙发扶手,声音轻的让人很难听清:“白晨安,你说,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但自己不爱的人一定幸福吗?” 这种事儿,真不一定。可白晨安无法开口,说“不一定”就像是给颜采找了拒绝自己的机会,就像自己傻乎乎地替自己判了死刑。 两难之际,颜采抬眸:“白晨安,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讨厌你。只做朋友不行吗?” 白晨安的脸色几经变换,颜采变得紧张。她是不是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下一秒,脸上多了一只干燥洁净的手。颜采呼吸一瞬滞住,忘记了闪避,忘记了挣脱。 略微粗粝的触感让她脊背都是僵的,她看见,白晨安神色变得痛苦:“小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必须知道,我刚才那样抱你,就会觉得很幸福,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抱着你的男人换了别人,我心里会有多难受。” 帮她把碎发别在耳后,白晨安又说:“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我在独自承受。” 颜采心内巨震。他说的是独自承受,他没有给出不爱了的回答。 巨大的疑惑让她忍不住说出自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疑惑:“晨安,你知道吗?我对你表达出的感情,一直觉得不安。” 白晨安皱眉。为什么?他觉得他挺靠谱的呀! “为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颜采手心浸出一层薄汗,喝了一口热水,才继续说:“因为我认为你的喜欢,没有根据。换句话说,我不认为我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岁月,能成为你现在对我这么执着的理由。” 白晨安仔细想想,从她的角度看还真是。 “颜采,沈衡都比你清楚,我有多爱你。” 说完,他双手操纵轮椅,径直往房门移动。颜采懵了,直到白晨安的气息完全消失在房间,她回忆着白晨安怨气满满的那张脸和他关房门的声音,后知后觉白晨安是负气离开的。 这就奇怪了。白晨安生的哪门子气? 她拎了放了房卡的小包追出去,刚一出门,白晨安就在她隔壁的房间门口。门开着,人却在门口不进去,像是故意在等谁。 颜采走过去,蹲下,笑着问他:“生气了?嗯?” 白晨安看着她,微微嘟起了嘴。 颜采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晨安心虚了一瞬,却执拗地依然不说话。 颜采站起来,状似随意地说:“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走了。” 果然,下一秒手就被人握 分卷阅读37 住。白晨安再不肯松手,瞥了眼打开的房间门,他说:“进去,我告诉你。” 原来他真有事情瞒着她?白晨安的眼中光芒太盛,颜采有预感,这样的眼睛看多了早晚会被惑住。所以临到最后反而打了退堂鼓:“你就住我隔壁是吧。天太晚了,我回房了,早点睡。” 白晨安却误会了:“小采,你要知道,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 颜采转身,手还被他扯着。挣了挣,挣不脱。 “我知道了。” 知道了?不是知道?她对他原来这样不放心。 颜采左手指甲暗搓搓地扣着掌心,以为白晨安不知道。可白晨安看见了,而且看着都替她疼。 还是心软,白晨安终于松手。 颜采大步迈着,划开自己房门的瞬间,听见白晨安失落的呢喃:“颜采,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颜采手一哆嗦,再不敢滞留,进了屋果断锁了门,像是逃避什么。 趴在床上,颜采把头埋在被子里责怪自己太怂。算了算时差,她给沈衡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沈衡一板一眼的声音传来:“颜二小姐,稀客。” 颜采理所应当地回道:“我对紫玉感兴趣,对你没兴趣,自然是稀客。” 沈衡瞧了眼身旁的爱人,嘴角泛起幸福的笑,连再次开口的声音都柔和起来:“什么事儿?” “白晨安。“颜采开门见山,”白晨安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他说你知道。“ 结果沈衡笑了:“颜采,他说我知道?既然是他说的,你怎么不去问他?” 这话戳到颜采的痛点上,颜采纠结着回答:“我不方便问他。” 六个字,沈衡替白晨安心疼一秒。合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光努力也还差的远啊。 不清楚这件事黎紫玉知不知道,为了保护颜采的隐私,他亲了爱人黎紫玉的额头,示意她颜采有事找他。黎紫玉点头后,才换去书房继续和颜采说话。 “颜采,有时候我真挺替白晨安不值的。你说他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了那么多年?” 执着多年,不求回报。 遥远的异国酒店,颜采听着听着,忽然停下所有动作。像是血液不再流动,像是时间忽然静止。 原来,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第19章 19 那是她上大学后的一个暑假,因为光明正大地住了校,所以有了很多借口不回家。因此,“一不小心”错过了颜茹的生日。 她那个偏心的妈大发雷霆,打电话骂了她好几遍,最后竟然上升到她不顾手足亲情的地步。 颜采当时挂了电话,只觉得这个家庭让她窒息。颜茹的生日她回去做什么,早在一周前就把礼物准备好还不够吗?非要让她回家再次确认谁才是颜家唯一的小公主吗? 于是,她办了旅游签证出了国。 第一次一个人出国,看什么都觉得自由,觉得新鲜。 却忘了,很多潜在隐患不止国内有,国外也有。 她被偷了。 身无分文。 不知道大使馆的电话,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站在陌生的街道,颜采环抱着自己,蹲在街角,颓然无助。 有个吹着口哨的金发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又退回来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她:“可爱的女孩,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的神情让她辨不清这人是好心帮忙还是不怀好意。颜采的理智告诉她,要保持警惕。她绽出微笑,同样用流利的英文回答说:“我只是忽然肚子疼,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我。谢谢你。” 男人吹了记口哨,挑挑眉离开了。 吹口哨的男人一走,颜采止不住后怕。万一那人是坏人呢?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恐惧被无限放大。颜采强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走在路上仔细寻找看起来像华人的同胞。 这种时候,她只相信同胞。 终于,她在听了许多她听不懂的语言后,在一家咖啡厅找到了一个华人女孩。 女孩很热心,不但主动帮她联系了孟诩,还请她喝了一杯咖啡。 她不敢告诉家里人。怕遭到更大程度的责骂。 孟诩给女孩的账户打了一笔钱,女孩取出来尽数给了颜采。颜采拿出一部分酬谢女孩,女孩说什么也不要。说颜采的经历和她初到这里时很相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却意外的被同胞搭救。 颜采不好意思,就管店长要了一套玩偶服,坚持要和女孩一起在店门口宣传预计长达五个小时的店内优惠活动。 玩偶服很笨重,穿在身上颈椎都有些不适。不过颜采却乐在其中。 因为有很多人抢着和她拍照,确切的说是和她扮演的角色拍照,尤其是小孩子。 也有结伴而行的人,半数想和她拍照,半数不想拍。 颜采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仿佛躲在玩偶服的后面,就可以看尽世间百 分卷阅读38 态,而不被人关注凝视。 不多时,汗水浸湿了她里面的衣衫。颜采趁人少摘了会儿头套,汗湿的头发贴在她的面颊。女孩过意不去,进店给她点了杯冰咖啡。 就是在颜采独自休憩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从对面巷子里踉跄走出的落拓男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四目对上,颜采没记住那张脸,因为她已经被男人眼中的冰霜冻住。 怎么会有人拥有那样冰冷的目光? 赶紧偏开目光就当没看见,再回头男人已经不见了。 “Candy,your drink.” 正好,女孩从店里出来,递给了颜采一杯冰咖啡。眼看颜采把吸管刚插进去,女孩忽然笑了:“我想我也需要一杯。” 说着,又进店了。 颜采温柔地笑笑,刚要开口,左手方向传来浑浊的吐息声。 她侧眸,是那个眸子里都淬着寒冰的男人,不知从哪条路线走到了她身边。 靠在青绿色的砖墙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那杯咖啡。 颜采很热,热到想找个游泳池把自己完全藏起来。可她输给了男人渴望的眼神。 颜采伸手把咖啡递向男人,因为分不清对方是哪里人,她选择说了英文:“我还没喝过。” 男人迟疑了一瞬。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才接过颜采手里的冰咖啡。 “谢谢。”这句,用的是中文。他刚才听见她和一个女孩用中文交流了。 颜采正讶异于对方是中国人的时候,男人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初始笼罩着的人群中。 “祝你好运。”颜采对着流动的人群,低声地祝福。 一转身,女孩从店里拿了第二杯冰咖啡出来。见她两手空空,笑道:“这么快就喝完了了?”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颜采没向女孩解释刚才那个落拓男人的存在,而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老实说,颜采的长相真的不错。以她的家世学历和才华,也不缺追求者。可这样本身无辜的一张脸,却吸引来了泼皮无赖。 一个流浪汉,先是靠近她。试探性地戳了戳她手臂位置的玩偶服,颜采没当回事儿,以为对方只是觉得好玩,还报以了微笑。 哪知流浪汉越来越过分,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虽说隔着厚厚的玩偶服,但忽然感受到的力度仍是让颜采反胃。一下打开流浪汉的手,颜采上去就给那人一巴掌。 “混蛋!”一句干净利索的英文,格外响亮。 流浪汉被人打了,渐渐面露凶光。扬起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还颜采一巴掌。 手还没落下,被人捏住手腕。随即被完全压制,摔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颜采因为惊讶而失声。居然是刚才那个落拓的中国男人。 流浪汉的手被中国男人弄脱臼了,知道自己不占理,对方又是自己惹不起的,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落拓男人确定流浪汉真的离开,深深看了一眼颜采,默然转身。颜采在他身后叫他:“先生!” 落拓男人的步子停了停,没回头,继续走。 “这位先生,我只是想谢谢你。” 男人还是没回头。 颜采穿着店里的服装,不能随意离开怕引起店长对女孩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她有些急,声音比前两句大了很多:“先生,我叫颜采。苏遥市的颜采。如果你回国需要帮忙,请一定来找我。” 男人步子越来越快,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 电话里,沈衡和她相识这么多年难得有心情调侃她:“对白家三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无数,颜采,你真厉害,一杯冰咖啡就掳获了晨安的汉子心。让他从洁身自好到油盐不进,除你之外的女人丝毫不惦记。啧啧……” 颜采像是一口被不断撞击的大钟,脑子里嗡嗡的响。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再开口,居然无比艰难,“他不是白家受宠的三子吗?当初怎么会落魄到那步田地?” 沈衡在另一边叹气:“是为了救我。当时我生意出了些状况,晨安因为救我被暗算。” 这也是这些年,他始终觉得亏欠白晨安的一件事。 “能详细说说吗?”颜采很想知道。 沈衡拒绝的很干脆:“不能。“ “……”颜采完全能想到沈衡拒绝她完全是因为黎紫玉,她很无奈,“我不会和紫玉说的,我保证,你在她心里的形象始终伟岸。” 沈衡好像是笑了,不过短短几秒之后,就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不能就是不能。” 在她探不出其他消息提出结束通话之后,出乎预料的,沈衡说了和白晨安相似的话。 “颜采,晨安对你一往而深。珍惜,好好对他。” 电话随着手臂的垂落而掉在柔软的被子上,颜采平躺在床上,定定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重新整理事情的脉络。 也 分卷阅读39 就是说,她当年说的话每一句白晨安都听见了,记在心里了。恐怕他回国后一直都在关注她的消息,她却不记得他了。 颜采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白晨安的样子。她在白晨安的别墅与他“初遇”时,他的热切。 面对她时,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殷切和宠溺。 还有那次她做了噩梦之后,他给她的安全感。 再有就是这次,白晨宇一个消息透露出去,他毫不犹豫地赶来见她。 颜采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了!” 若是别人,她未必心动。可这人是白晨安,她潜意识信他。 信他单纯的倾慕和忠诚。 为他多年的默默守护。 晚上白晨安喉结滑动的那幕不期然出现在脑海,颜采抱着枕头不撒手,放弃了什么一般的自言自语:“颜采,你完了!我怎么感觉你栽了了呢!” 脸,是红彤彤的。 到了后半夜,颜采终于睡着。生物钟被扰乱,她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门被人敲响,接连几气儿。颜采半眯着眼睛:“谁啊?真烦。”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了门,门外,白晨安坐在轮椅上像是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状况了。” 扰得她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出现了,颜采却蓦然脸红。 白晨安没发觉她态度的不同寻常,看了眼时间,他再度抬眸:“收拾一下,我们先去吃饭。” 颜采闻言没动,靠在门框看了他许久。白晨安其实怕她饿出胃病,但难得她像这样眼里只有他一人,他就没催。 走廊的尽头冒出来一个人,有了其他人的存在,颜采陡然笑了。睨过去,像是妻子质问不归家的丈夫:“先说说,你和周语诗到底怎么回事儿。” 敏锐如白晨安,嗅到了酸味。一个爽朗的笑犹如拥有化开冰雪的力量,给出一个肯定句:“小采,你在吃醋。” 颜采不免恍神:“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眼睛淬冰,如今正好相反。 白晨安笑容僵在脸上:“你想起来了?” 颜采摇头:“我问过沈衡了。” 走廊尽头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没走,颜采瞧瞧左右,只能把白晨安推到屋子里,两个人都在和昨天相同的位置。 她坐下后,略带埋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晨安答说:“我不喜欢你一想起我是那种不修边幅的样子,怕你嫌弃。” “怎么会呢?”颜采有些激动,“你救了我啊!” 白晨安眼中的光都泛着温柔:“可是你也救了我,而且,是你先救的我。” 在那个暴露身份就会遭到无穷无尽追杀的日子,在现金花光的情况下他甚至不敢刷卡。饮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更何况是喝水。 他都快渴疯了的情况下,眼前的这个女孩自己的头发都是汗湿的,却把唯一一杯冰咖啡递给自己。 “我还没喝过。” 他曾一度认为,这句话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一句话。 因为颜采,因为她。 白晨安阐述的是事实,颜采一时无话。 反观白晨安这边,怕自己猜错了,扶着轮椅把手的手暗自用力:“怎么忽然想起问周语诗了?” 颜采犹豫片刻,脑海中换了几种表达方式,最后选了个比较温和的说法:“苏遥娱报非常关注你和她的婚事进展。” 白晨安几乎可以确定颜采想问什么。手指松开,他目光灼灼:“我和她的婚事不会有任何进展。不过苏遥娱报我平时也会看,我怎么记得,媒体更关注我和我当众承认过的未婚妻的婚事。” 第20章 20 “你我都清楚,那是假的。”颜采很平静。 白晨安皱眉:“我和周语诗确实有过一些恩怨,曾经,我也确实对她散播订婚消息采取放任的态度。但那是有原因的,我以为……” 白晨安一本正经地描述:“我以为你喜欢孟诩,要和孟诩结婚了。” “我和孟诩的订婚的事情是为了应付孟家老一辈的。”颜采扶额。 “可是我不知道。”白晨安很委屈,“颜采,你不知道得知你和孟诩订婚的消息我有多后悔没一早就去找你。” 颜采伸出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下。五指收为食指,在他袖口那里戳戳:“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告诉我你是谁。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报恩。白家三子风姿卓越,天纵英才,还是我在网上自己查到的。” “我那天,不算恩情。说起来,要不是你给了我一杯咖啡,我不会就近找了地方喝,更不会再后来听到你的声音去帮你。回国后不见你,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唐突。”白晨安又说,“而且小采,想了解我,就来见我。网上的,很多都是添油加醋经过臆测的。” “谁说我想了解你。”声音越来越弱 分卷阅读40 。颜采垂着头,忽而感觉,自从认识白晨安之后她都不像自己了。敏感,多疑。总在以为和他再无交集以后,峰回路转,再度相逢,再度被追求。 白晨安主动伸出手,即将触到,又转而只牵出了她一根手指。 颜采身子颤了颤,却终究没躲开。 白晨安察言观色:“你,怕我?” 颜采暗搓搓地抽着手指,笑的干巴巴的:“只是不习惯。” 白晨安勾了勾她的手指:“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颜采气息一滞,视线飘开:“你这个人,怎么总能面不改色的说这样的话。” 像是青涩稚嫩的学生,年龄不大,没那么多情话,只会直接的坦诚自己的喜欢。 次次要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装傻,他不允。回避,他追来。 颜采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白晨安以为她生气了,急促解释:“我很紧张的!” 他又勾了勾她白嫩的手指:“这样,我紧张的。” 他又慢慢缠住她,包裹住她整个手背:“这样,我也紧张的。” 有一道暗影闪过,颜采只觉得手被人向上摊开,手心的汗一瞬蒸干。突然间,掌心有温热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 是白晨安虔诚的吻了她的手心。 他还在说:“这样,我也很紧张的。” 颜采的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疼了,白晨安在做什么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弄得她也好紧张啊。 满室静寂,颜采脑子里乱糟糟的。最清晰的念头就是后悔刚才把白晨安带进来,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就在此时,门铃忽然响起。 颜采感觉心中有巨幕烟花绽开,她终于解放了。 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去开门。” 可惜,白晨安没让他如愿。两只手缠在一起,紧紧。白晨安拉住她:“你还没回答我。” 颜采气笑了:“白晨安,你在逼婚吗?” 白晨安摇头:“没有,我现在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颜采眸子眯了眯,打算含糊过去:“等以后再说。” 白晨安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就现在。今天过后,我怕你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门铃声响的愈加频繁,颜采放软了声音:“晨安。” 白晨安心弦被勾了一下,可他也只愣了一瞬:“不行,小采,你不能总让我等。” 颜采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真的挺好看的。上次在他家,她就这样觉得了。如今许是心境变了,她觉得他不但好看,还耐看。 这样的人喜欢她啊。 颜采咬了咬牙,另外一只自由的手动作敏捷的蒙住他的眼睛。俯下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嘴角。 不过还是怂,亲完了,都不敢看白晨安的表情。趁他手不自觉的松开,急匆匆跑去开门了。 颜采一开门,是拎着一个大袋子包装花花绿绿的零食的迪埃尔。她不想让迪埃尔看见房内的白晨安,刚要说“下楼喝杯咖啡吧”。胳膊都酸了的迪埃尔却毫无征兆地就手把门一推:“快让我进去,太重了,累死我了。” 哪知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迪埃尔初见白晨安,没什么好印象。因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对方没看见他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看着很奇怪的笑,可一看见他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登时浮起巨大的敌意。 迪埃尔把袋子往墙边一放,忍不住回头小声问颜采:“Boyfriend?” 男朋友?颜采摇头小声说:“No.” 这边的白晨安都快气炸了。白晨宇事先和他提起过,在机场遇见颜采的时候,随行的还有一个接机的外国男人。他没多想,毕竟以他的认知,孟诩才是他的头号情敌。 可他恐怕想错了。这个穿着一身红色风衣的骚气男人和颜采说话的时候脸都快贴上她的脸了,最让他气恼的是,颜采否认了。 她说他不是她的男朋友。 以为放轻声他就听不见了吗? 白晨安一张脸黑沉黑沉的,颜采哪能发现不了。她只不过觉得刚才太仓促,有些话还没说清。 可迪埃尔在这,有些话又不能再聊。 于是她战战兢兢的,给两个人互相做了介绍,然后专心和迪埃尔说着合作的事。 迪埃尔找她,是为另外一桩事。颜采这几天帮他找灵感,随他去了一些地方,拍了许多照片。 其中有一张,暮色辉光铺洒在静谧的河畔,颜采在河边从容地前行。一阵风起。发丝随之飘飞。怕帽子掉下去,她单手轻抚了一下帽檐。 日光下,娴静而美好。 意境构图均是极佳。 这一张照片恰巧被迪埃尔的一个摄影师朋友看见了,非要找颜采拍一组照片。这不,迪埃尔就是来征求颜采意见的。 他们一谈,就谈了半个小时。其实若不是白晨安始终盯着他们 分卷阅读41 看,估计他们能聊更久。 颜采现在并不知道怎么给白晨安成功顺毛,只能先把迪埃尔支走。 屋子里又只余她和白晨安两个人,颜采慢悠悠地走上前去:“他走啦。” 白晨安轻轻“哼”了一声,看起来仍有不满。 颜采站在他面前,环住手臂:“你的气生的没道理。” 又是轻轻的哼声,白晨安带着置气的意味:“你没给我有道理的机会。” 白晨安这样让颜采莫名觉得很萌,她呵呵地笑:“白晨安先生,你得清楚,他是我的朋友。曾经在我很困难的时候,他帮过我。” 白晨安没忽视她眼中闪现的落寞,心中猜测着前因后果。摸着她刚才亲过的位置,说的话却是别的:“我不管,反正你调戏我了,你得对我负责。” “我调戏你?白晨安你是个……男人好吗?” 白晨安不答,微仰着头,指腹点了点似有她亲吻余温的皮肤。 颜采哑口无言。 直到白晨安放下手,她敛眸,声音平淡如水,尽力不外露真正的情绪:“我曾经喜欢慕清何,很多年。“ 白晨安淡定回答:“我知道。“他要的是她的未来,这些他早就不介意了。 她又说:“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一面。” 白晨安沉默几秒:“我希望未来我都能看到。” 一个在家里不受宠爱的次女,这一面她还真的不想被看到。 不过重点不在这,颜采继续说:“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白晨安轻叹:“其实,我也有很多需要继续努力的地方。追你追得这么辛苦,是我不够好。” “不是的!”颜采反驳,“你别这么说。” 为什么她心里酸酸的,怪怪的。 白晨安见她低着头,像个无措的孩子。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他一伸手一用力,颜采便跌在他怀里。 “白晨安!”颜采急着下去,她怕她莽撞中伤到他的腿。 白晨安大手扣着她的腰,与她额头相对。他呼吸有些急促,出口的话,却没有情绪起伏的迹象。 “因为对我愧疚,或者被我缠得烦了,所以想和我试试,是吗?如果是这样,我一不需要你的补偿,二不需要你违心强迫自己和我待在一起。我说过,那个夜晚,我们扯平了。颜采,我独独不需要你的愧疚,你的怜悯。你的,将就。” 颜采没见过这样的白晨安。明明两个人的距离这样近,但她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不是的。”颜采很认真地想过以后,对着那双没有温暖的眸子郑重地告诉他,“白晨安,真的不是的。” 白晨安很头疼,颜采虽是否认了,可问她突然转变的具体原因,她就不肯再说了。就好像,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样子。 白晨安一张脸绷着,很能唬人。 颜采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反悔。她轻轻偏了头,克服了心中的羞涩,主动拉住他腰两侧的衬衫。 意识到颜采是想抱他的,白晨安脸上的紧绷肉眼可见的瓦解。他寻过去,重新对上颜采的眼睛。 颜采不及讶然于他突然的笑容,就察觉到白晨安的脸在不断靠近。 她甚至不敢自由呼吸,接下来,他们是要…… 颜采的手都在轻颤,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剧烈的争吵。 会不会太快?上次就……这次她要不要推开他? 就在最后的瞬间,白晨安却头一偏,额头抵着她的肩膀。伸手一揽,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两个人从起先的心如擂鼓,到渐渐适应对方的气息,到最后近乎依赖的依偎。半晌,白晨安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侧颈的皮肤,笑问:“Boyfriend?” 又过了很久,颜采很小声地在他耳边:“嗯。” 两个人的嘴角,都是微微扬起的。 第21章 21 迪埃尔的摄影师朋友西蒙,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伦绅士。初见颜采,和她旁边紧跟着的白晨安,送上了他的赞美。 “你的男朋友很帅。” 颜采从善如流:“谢谢。” 一边的迪埃尔有些不满:“Candy.我昨天去见你,你说你们不是这种关系。” 颜采其实也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身份,手搭在白晨安肩头,她表情带了歉意:“抱歉,迪埃尔。你走之后,我们就是了。” 迪埃尔口微张,看看笑的露了几颗小白牙的颜采,再看看视线完全落在颜采身上的白晨安,噎的很难受。 太快了。 西蒙以为迪埃尔因为倾慕颜采而吃醋,便及时扯开话题。 “Candy.在正式拍摄之前我需要你根据我给的提示词自行发挥,不会作为成片,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 西蒙原想说天赋。在他眼里,一个模特的天赋有时可能会超越努力带来的成效。 颜采 分卷阅读42 的条件很好,他想挖掘她更大的潜能。 工作人员早就把场景布置好。除了美轮美奂的雪白原野置景,在场十几双眼睛都将会看到她的表演。 颜采的手紧了紧,只有白晨安感觉到她心底的紧张:“会不会尴尬,我没学过表演。” 万一一会儿演的不好,多尴尬。尤其在白晨安面前,她会羞死的。 西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作为鼓励:“相信我一个职业摄影师的眼光。My girl,you can.” 我的女孩,你能做到的 醋坛子翻了。白晨安重重哼声:“西蒙,虽然我们初次相见,但我必须声明。她,是我的。OK?” 颜采不好意思地对着西蒙笑笑,然后在白晨安肩头捏了下:“谁是你的?”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让西蒙很愉悦:“是你的,哈哈,我口误。” 然后西蒙又对着颜采说:“Candy.保持你现在的心情,希望你今天可以享受这场体验。” 是体验,不是任务,不是实验。 颜采轻轻垂了白晨安肩膀一下。可不容否认的是,这样一来她放松很多:“关键词是什么?” 西蒙解释说:“今天的主题关键词是心动。” “心动?”颜采歪了歪头。这么抽象的主题,怎么表达? 白晨安则更是担心,开始不断扫视在场所有男性工作成员,怕西蒙找个又高又帅的男模特来和颜采搭档。 西蒙点头:“我的女主角是icequeen,冰雪女王。受万众仰视,傲视万物。却在冬末春初的一次散步中看到从几颗冰晶中间顶出的一颗草芽而为之心动,绽放出与冰雪女王形象截然相反的温暖笑容。我想拍的,是那种笑容的……感觉。你能懂吗?” 颜采咬着唇想想:“我试试吧。” 于是,在拍摄没开始之前,颜采在布景的范围内来回转着。 “我是冰雪女王,我是冰与雪的绝对领导者,旷野都要为我折服。可是,我统领的地方终年积雪,除了白色,我很少能看到绚烂的颜色。”颜采开始嘟囔着,自己对这个场景和主题产生的联想,“如果冰雪女王就生活在原野,那她为什么一直没看到草芽的生长呢?极少看到的事,才会心动。每天都看到,会心动吗?” 西蒙见她走着走着,反而停在一棵雪松树下停住了,像是在深思。西蒙不确定发生了什么:“Candy?” “啊?”颜采回神,“西蒙,我可不可以先试演一下,找找感觉。” 西蒙也是这么想的:“你去把服装换上吧,身临其境一切就绪或许可以帮到你。” 颜采就这样在化妆室待了很久。 白晨安想去化妆室陪她,却被西蒙拦住:“化妆室里只有女孩,你去不方便。” 白晨安还是没有放弃,眼神往化妆室的方向飘了飘。迪埃尔和白晨安一起等在事先准备好的“观众区”,咽下口中温度适当的红茶:“西蒙是个难得的摄影师。相信我,再等一会儿,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颜采。” 白晨安顿顿,暂时放弃了跟去的想法。 可有些场景,不亲眼见到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的。当颜采化着精致的妆容,提着裙摆从化妆室缓缓走出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久违的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 为了体现冰雪女王的不可亵渎和傲视万物,眼妆的设计倾向于深邃冷艳。白色的衣裙经过恰当的剪裁衬得她身材曼妙,整条裙子镶嵌了不知多少碎钻,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好看吗?”颜采有些局促。 白晨安倒吸一口气,在颜采熟悉的声音溜进他的耳朵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和声音:“小采,不会有人比你更惊艳了。” 颜采不免面热:“哦。” 她故作镇定,然后转身去找西蒙,努力压制自己加速的心跳。 他夸她了! 西蒙抽时间去了次洗手间,出来看到盛装的颜采,硬是一愣。 “原来这件衣服这么好看。” 西蒙的助理觉得自己老板可能是被美傻了,不得不出言提醒他:“老板,是Candy小姐长得美。“ 西蒙反应过来,挠了挠头皮:“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我并不是。你穿这件衣服,嗯……“ 西蒙的语无伦次逗笑了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颜采适时的打圆场:“谢谢你的夸奖。我可以再进去找找感觉吗?” 西蒙点头:“当然可以。” 他更加坚信,颜采一定能表现出他想要的感觉。 颜采依旧和之前一样,穿过树梢挂着雪的雪松,跨过潺潺的小溪。发觉冰层下还在流水,颜采暗赞西蒙的敬业程度。布景的仿真程度几乎高达百分之百了。 最后,到了她理应发现冰晶间草芽的时候了。她提裙轻盈的迈过“小溪”,然后蹲下,轻触了草芽旁边的一枚冰晶。 咦?心情好像确实很好。 西蒙见她似有所悟,在 分卷阅读43 镜头后面问她:“刚才这种感觉就不错,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颜采思忖后,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仍有欠缺。 “西蒙,这遍不拍,我可能还需要再试一次。” 西蒙摊开手掌,对她做了个手势,表示请她随意。 颜采找到最开始的站位,自己倒数了三二一,开始。 她穿过雪松,途经冰霜凝结的小溪。冰雪女王孤高冷傲,眼神里不屑一切的孤高。可那一瞬间,不知什么让她惊讶回头,又抬步回折。 是冰晶吗? 冰雪女王提着裙踮着脚,动作极轻地蹲在冰雪之中。 到底是什么让她驻足? 就见冰雪女王凝着雪晶的纤长指甲小心翼翼拨开地上的几枚细小冰晶,一颗嫩绿的芽的出现点缀了白茫茫的雪原。 众人就见,icequeen如约露出了动人心魄的笑:“感谢你一直都在。” 她说先不拍,西蒙可没答应。发现颜采的状态很好,西蒙早就默默的偷偷拍了不知多少张照片。直到最后的画面定格,他直起身子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摄影棚里的所有人才自发的献上发自内心的赞叹和掌声。 冰雪女王一下就变成了邻家少女。人还蹲在地上,显然无措。 “感谢你一直都在,天啊,你怎么想到的。”西蒙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Candy,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太完美了!“ 颜采被西蒙的喜悦感染,笑的非常幸福。 “Candy真的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孩。”迪埃尔也被颜采的表现折服,指了指颜采那边,他问:“白,你怎么看。” 白晨安举着茶杯的手收紧,声音隐含不悦:“是个很有灵性的摄影师,就是总爱抱别人这一点非常烦人。” 迪埃尔怔愣后猛然失笑。他问的是颜采的表现,白晨安居然只在介意西蒙抱了颜采。 “我们国家的人不像你们国家的人那样情绪和感情的表达一般比较保守,西蒙不会有其他的意思。他已经有爱人了,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迪埃尔正说着,人群中有个不时往外探出的小脑袋。 迪埃尔笑了:“白,你今天运气真好。不但见证了Candy这么美的时刻,还有机会见到西蒙的小女孩。” 迪埃尔小声唤她:“薇薇安。” 薇薇安看到了迪埃尔,惊喜的跑了过来。看到一旁的白晨安,不认识。便微微点了头,然后回过头来问迪埃尔:“迪埃尔,她是谁?” 迪埃尔手一挥:“和旁边这位白晨安先生是一对儿,来自中国。正如你所看到了,是西蒙请来拍这组照片的模特。” “这样啊。” 白晨安看着女孩不时往颜采那边看看,又不像吃醋。便觉得有些疑惑。 又在电脑上看过所有样片,补拍了几张。专心于拍摄的西蒙和颜采才看见休息区这边的薇薇安。 化妆师家里临时有事急着走,颜采就先去了化妆室。西蒙看起来很惊喜,小跑过来,一把抱住薇薇安:“你怎么来了?” 白晨安连带轮椅跟着颜采一起去化妆室卸妆换衣服去了,迪埃尔也识趣地没留在一旁做电灯泡,薇薇安脸一板:“她是谁?她凭什么能穿那件衣服?” 西蒙头都大了,垮着脸解释:“薇薇安,那件衣服本来确实是给你准备的。可你不是暴瘦穿不了了吗,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Candy当模特。薇薇安,我发誓,我只爱你。而且小Candy已经有男朋友了,刚才那位中国男人就是。你别生气啊!” 西蒙并不知道迪埃尔早就把关系给薇薇安介绍过了,对薇薇安的佯装愤怒感到无比棘手。 薇薇安装了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忽地笑出来:“我开玩笑的。” 被西蒙拉着亲了一下,薇薇安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西蒙,我觉得她也很对我的口味。” 西蒙有些吃惊:“你什么意思?” 薇薇安眼睛笑的像月牙:“她刚才的表现我都看到了,我也想让她做我的模特。” 化妆室里,化妆师给颜采卸妆的期间,手机不知进了多少电话。看余下的步骤自己也能处理,颜采好心让她先行离开。 被人连连道谢,偌大的化妆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细细地做了面部清洁,颜采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放在旁边。 身上的衣裙,华丽且精美。就是一层一层,繁复不说,还太过沉重。 里面的裙子拉链在身后的正中,她正想去更衣室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路过一面镜子,颜采看着镜子里素颜的自己,忽然笑笑。 原来自己还可以是这样的。 冰雪女王?颜采唇边的笑意不减。还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体验。 化妆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颜采脚步停下:“请进。” 是白晨安。 “你怎么来了?” 白晨安接近她:“来向你表示祝贺,和赞美。” 白 分卷阅读44 晨安揽着她的腰,让她不得不靠近:“真漂亮。” 颜采至今对这样的接触仍会面红心跳,她抓了抓裙子的布料,手指在一枚碎钻上不断的轻点用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白晨安哭笑不得:“是真的漂亮。” 颜采轻轻推开他,拎起搭在椅背的衣服:“不和你说了,我去换衣服。” 白晨安盯着那道被人匆匆紧闭的更衣室的门,忽然就笑了。 或许因为接触的时间久了,他现在已经可以看出她说的哪句话是出于掩饰害羞。 他的女孩,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呀。 不大一会儿,颜采从更衣室出来了。奇怪的是,身上还是那条闪闪发亮的裙子。 白晨安着实好好思考了一下,他想到一个可能:“衣服不换是想来张自拍?” 颜采笑的很无奈:“说什么呢?有西蒙了我还用自拍?” 颜采转了个身,露出后面卡住的拉链,回头:“怪我,下手没个轻重,把拉链弄坏了。晨安,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叫个人过来帮忙。” 颜采的本意是,西蒙的工作室女孩那么多,叫谁来都行。 可白晨安不乐意了。叫个人?叫谁? 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白晨安阻止了想要出去的颜采:“我来。” “你来?”颜采连连摇头。她里面的衣服太过贴身。 “不用那么麻烦,你帮我叫个女孩进来就行。谁都行。”真的。 白晨安不知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心里有些发堵。 她就那么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这么小的事,还用别人? 拉住颜采的小臂,让她在他面前站好。白晨安眼疾手快,手已经捏到卡住的拉链上。 其实颜采并没有把拉链拉坏,只不过背手向下拉的时候无意把多余的布料缠进去了才会卡住。 白晨安来回试了几次,最后一下,拉链突然恢复。只那么一瞬,颜采半个后背暴露在空气中。他甚至察觉到,那一刻,他们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背对着白晨安的颜采慢慢闭上了眼睛。一种羞耻感让她心情低落到无以复加。 白晨安有些没弄清楚状况,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光洁的脊背上颜采的里衣带子明晃晃的,白晨安下意识舔了舔唇。 空气中涌起一种微妙感,颜采一直没动,白晨安也不敢动。 没多大一会儿,白晨安听见颜采又急又羞愤的声音:“你,你倒是给我拉上啊!” “哦!”白晨安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捏住拉链。 他人还有些恍惚,手在帮她理着衣服,视线却忍不住不断在她美丽的线条上和内衣带子上交换。 颜采只觉得,他拉着拉链的手停在一半。她不由催他:“你,快一点呀。” 身后,白晨安很尴尬:“你等一会儿,又卡住了。” 而这次,完全是因为他的分神。 第22章 22 颜采恼羞成怒:“算了,我自己去外面找人帮忙。”说着,要去取和身上这条裙子搭配的那件外套。 白晨安将她搂回来:“再等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的她,他不希望别人看到。 白晨安的手就停在她的腹部,颜采着实无言以对。 她没和谁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过,根本不知道这种程度的触碰算不算正常。或许,别人谈恋爱阶段都是这样的?颜采犹豫再犹豫,抚上他的手,拍了拍,憋出一句很小声的话:“那你这次好好弄。” 白晨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放的位置有点过分,迅速抽回手,他低低答应。 “嗯。” 这次被缠进去的布料比上次还多,所以白晨安处理的并不很顺利。弄了有一会儿,还有半厘米的长度是卡住的。 他的手时不时会划到她后背的肌肤,颜采忍得很辛苦,连指甲扣在手心的疼都忽视掉了。 她开始没话找话:“还没好啊。” 对着那层被牵住的布料,白晨安蹙眉,专心弄着:“快了。” 颜采深深吐息,等了等,又问:“我今天是不是表情太僵硬了。” 白晨安手一顿。她说的应该是最后那张面部的特写。 白晨安勾唇:“没有,很自然。小采,你今天的表演非常惊艳。” 被人再次肯定,颜采有点开心:“真的?不是哄我” 沉沉的笑音在她身后响起,随之,是腰际那里隔着她裙子传来的温度:“再说,就真的是哄了。“ 白晨安的额头抵在她的腰上,气息温暖。 颜采声音带颤。自从昨天的拥抱后,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容易失控。 “晨安。” 白晨安环臂圈着她,换为侧脸贴着她:“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叫我了。”从再相遇,她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他还以为她不愿意再亲昵地叫 分卷阅读45 他了。 于是他没抑制住,在她身上蹭了蹭,接着在她腰后吻了她一下。 这让颜采非常茫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根本不知道。 按照慕涵不愿意做题就耍赖的说法,就是“这道题超纲了,我不会。” 她是真的不会。 她父亲颜文辉对她母亲确实是百般呵护,一般来说,她耳濡目染,理应对感情回应的方法有着基本的掌握。 然而事实是,她母亲是幸运的。结婚后颜文辉从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哪怕下厨,每每都是她母亲主动要求的。 也就是说,在这个家,她的母亲有着绝对的自由,而颜文辉则心甘情愿的全盘付出。 但颜采不是这么想的。无关对不对,她就是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不能是单方面的付出。她做不到让白晨安屡屡示爱,而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她就是会有愧疚感。好像她在辜负他。 可落到实处,她真的不懂该怎么办,哪怕是表示不适应或是拒绝。 颜采眼睛忽然发酸:“晨安,我可能不太懂怎么爱你。” 想起颜家的一切,她情绪越发低落:“我甚至不了解你。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是无缘无故说这话的。 早在教慕涵英语,住白晨安家里的时候,她就发现每日三餐,几乎全是按照她的口味安排的。连装着茶点的餐具,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备置的。 在这段感情里,她何其被动。 被动到想做些什么,都没有切入点。 接下来说的话,白晨安想看着她的眼睛说。 他想让她转过来,抬手却触到她的手,冰凉。 白晨安几乎在一瞬就想到了原因。西蒙为了维持冰晶不化,特意调了台仪器保持低温。即便拍摄一结束仪器就被关闭,整个工作室仍旧是冷冰冰的。 他一个男人,抗冻能力强。而颜采一个女孩子,两条胳膊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久,自然会冷。 白晨安一着急,也不再顾及裙子。一股狠劲上来,捏住拉链用力上下拽了几下,反而把拉链的轨道理顺了。 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颜采披上。拉住她的两只手,护在手心,轻轻吹着气。 可惜效果甚微。白晨安抿抿唇,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右手握着她的左手,让她的手触到他的脖颈取暖。 颜采想抽出手:“凉。” 白晨安带着她的手向后颈移动:“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不凉了。” 被他误解,眼中充满担心的颜采赶紧解释:“不是,你会凉。” “是挺凉。”白晨安抬眸,“那我也不能让我女朋友挨冻。” 颜采的动作倏然而止。好像,有个男朋友是挺好的。 许是知道化妆室只有他们这对情侣,外面乱哄哄的谈笑声不停,但一直没人来打扰他们。白晨安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问:“在想什么?” 颜采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想,沈衡说我用一杯咖啡就把你拐走了,说我有福分。” 白晨安陡然失笑:“一杯咖啡把我拐走了,他是这样说的?” 颜采点头:“嗯。” 因为心情好,白晨安眼角漾着几分得意:“也就你能用一杯咖啡把我拐走。下次沈衡再这么说,你就替我转告他,我乐意。” 颜采的手被他握着,没法做大幅度动作。只能用手指在他脖子上点点:“这么狂,好吗?” 白晨安趁机亲了她右手手背:“我爱你,没什么不好的。” “白晨安你!”颜采咬着唇眼中水朦朦的,明明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会为这样的情话扰得茫然失措,“就是会说话。” 白晨安很苦恼的样子:“怎么都追不到,只好嘴甜一点。万一我的小姑娘哪天觉得苦了,或许她才会在遇见任何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我。” 颜采偏过头去,喃喃:“胡说,不是追到了吗?” 白晨安笑笑,没说话。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颜采想着他们在化妆室停留的太久了,便催他:“你出去等我吧。衣服换好了,我就去找你。” 白晨安挑眉,故意逗她:“不需要我帮忙?” 颜采面红耳赤,拿起旁边的一个腰枕往他身上一摔:“不用!你赶快出去。“ 白晨安及时接住差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腰枕,看颜采侧过身去,气鼓鼓的,心情出奇的明朗。 颜采偷偷地咬着牙,暗恼她的无法招架。 身后轮椅的声音堪堪响起,她默默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从背后再度环上有力的双臂,她又被他牢牢圈住。 “白晨安!”差点跌在他怀里的颜采欲哭无泪,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白晨安得逞似的“呵呵”地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知道怎么爱我不要紧。陪着我,别再离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其实他很清楚,他爱着颜采,可颜 分卷阅读46 采还站在爱与不爱的分界线上。但是,他已经不能也不想回头了。 这一刻颜采想退缩。这种话一旦说出,和承诺无异。 她轻叹一声,有些犯愁。在现有的感情基础上,她已经很努力了。 并没有转身或者回头,她故意瑟缩了一下:“我还是冷……” 白晨安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眸子暗淡下去,他放开颜采:“我出去了,如果出意外还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 “好。” 颜采疾步走回更衣室,并没有及时把衣服换下来。她靠在柔软的单座沙发上,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恍惚。 白晨安出了化妆室以后,自己都没察觉的怅叹一声。他感觉自己就差把心剖开给颜采看了,他深爱的女孩依然在徘徊。 工作室太冷,西蒙和薇薇安等了很久见他们还不出来,便因事先行离开了。 迪埃尔作为介绍人一直在外面等。 工作人员只余下两三个做收尾工作的,所以白晨安很容易就看到了向他招手的窗边的迪埃尔。 白晨安到了他身边,迪埃尔问:“她还没换好?” “女孩子嘛,总是要慢一些。”白晨安说的理所应当。 迪埃尔没在白晨安脸上察觉到丝毫的不耐。时不时看他一眼,迪埃尔最终也没有憋住想说的话:“你是真心喜欢颜采的吗?” 白晨安目光和语气都非常坚定:“我爱她。” 迪埃尔故意激他:“就凭你这双腿?” 白晨安呼吸一滞。装的时间太长,连他都快忘了腿的事情了。 颜采若是知道他的腿没问题…… 白晨安神色凝重:“不论我什么样子,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她。” 看他的样子不像敷衍,迪埃尔深思一会儿,打了个响指:“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想和你谈谈西蒙。” 西蒙? “他有什么可谈的?“ 迪埃尔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找Candy做新片的模特?” 白晨安不假思索的回答:“小采漂亮。” 迪埃尔摊手:“这么肤浅?” 白晨安很冷静:“实事求是而已。她就是漂亮。” 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迪埃尔的外国中文再次上线:“这叫什么?琴人眼里粗西思?” 白晨安好笑地纠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哦!很抱歉,你国家的俗语我掌握的不太好。” 白晨安扬手表示他不介意,而是问:“照你刚才说的,西蒙为什么会选择小采?” 迪埃尔的手在窗子透出的光线照耀下,暖暖的。他干脆把两只手都摊在桌子上取暖。 抬眸,迪埃尔瞳孔微缩:“不猜猜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被大姨妈疼昏了头脑。这周休息。唉…… 第23章 23 白晨安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猜来猜去的东西他向来不喜欢,反正迪埃尔一定要和他说的。 果然,迪埃尔看他沉得住气的样子,无奈摇头:“难怪Candy被你追到,连你不能走路都能接受。”太有耐心了。 在白晨安绷着一张脸的表情下,迪埃尔背过手去,手指不小心穿过椅背的空隙擦过窗帘的细密流苏。流苏带着静电,指尖的刺痛感让他缩回手,迪埃尔不再兜圈子:“我曾经在河边抓拍过几张她的照片,这些照片被西蒙看到。西蒙说,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很复杂的气质。“ “忧郁。”迪埃尔的坐姿看起来很随意,眼睛却直直定在白晨安的眼睛:“西蒙很难忘那组照片带给他的感觉。明明浑身散发着柔光,仔细看,却能看到她浸在眼中的忧郁。可当她看向你的时候,那种忧郁又会瞬间不见,仿佛从未有过。“ “白先生,忧郁这种气质恶化下去人的性格会怎样发展下去你我都清楚。你真的有能力保护好她吗?“ 迪埃尔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认真。 颜采推开化妆室的门出现,正好被白晨安的余光捕捉到。 白晨安向颜采挥手示意,然后偏头说了一句英文。 十几米外的距离,白晨安一靠近颜采,便自然地去牵她的手。在迪埃尔眼里,他们两人一方深情款款,一方娇羞可人。 “不问未来也要护她吗?”迪埃尔掌心朝上,被静电电过的刺痛感好似还在,他低语而喃,“有些东西就像静电,看似不起眼却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白先生,我能相信你吗?” “迪埃尔!”是颜采在叫他。 迪埃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起身和他们共同离开。 颜采本想多留几天再走,没想到来自安瑞的一通电话提前了她的行程。是联系不上孟诩的温时,同样联系不上颜采,只能找到安瑞碰碰运气。 温时是谁?颜采曾经仰慕之人慕清何的心上人,孟诩心中的白月光。青春年少时,颜采 分卷阅读47 也曾嫉妒过这个女孩。可真正接触过以后,颜采不得不承认,温时是个让人相处着很舒服的人。 她对温时早就没了当初的敌意,只是温时来电说孟诩失踪了,颜采实在很难相信。 “温时,你先别着急。孟诩是不是回孟家本家了?”颜采语气和缓,试图让焦急的温时冷静些。 温时的声音饱含担忧:“孟家我去过了,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电话不接,公司的人也说他好久没露过面了。颜采,我害怕。” “这样啊……”颜采仍是没太在意。孟诩爱玩,没事就出门旅游几天。不过接连一周打电话都联系不上确实前所未有。 “不用怕。再等几天吧,或许他最近忙得事情不方便让人知道。”同样想不到孟诩的去处。颜采纯粹是在哄温时放心。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再开口,反而比之前听起来还焦虑:“颜采,我还是害怕,他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我怕他出事。” 颜采忽地笑了:“他?像个孩子?”颜采控制不住笑意。孟诩啊,也只会在温时面前装弱博取注意和同情,特不要脸。 颜采接着安慰道:“没事。好歹二十几岁的人了,他一定没事的。” 道理都懂,温时沉沉叹气:“我担心……” 颜采的耐心所剩无几,还想笑,还觉得温时实属多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对面,隔了好一会儿弱弱的声音响起:“颜采,不瞒你说,我怕谁把他做了。” 说实在的,温时这样说,颜采有那么一刻大脑短路没听懂温时的意思。 直到温时接下来解释说“孟家那么复杂,我怕他被谁弄死“,这种荒诞不经的说法让颜采难得的爆笑出声。 “温时,孟家是复杂,但还没复杂到随随便便就能弄出人命的地步。你,不是,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温时只觉得正在被人无情取笑,她有些不好意思:“真是的!慕清何这个大骗子,又骗我。” 一想就跑不了慕清何,无所不用其极地黑情敌。 想到慕清何,颜采视线变得飘忽,口中却还在安慰温时:“相信我,没事的。我联系到他之后让他跟你报平安。” “那你,”温时声音远了远,然后她的声音又小了小,“颜采,孟诩要是没事能不能麻烦你通知我,别让孟诩直接联系我。清何他,他……” “知道了,怕慕清何吃醋是吧。我知道了。” “颜采,真的谢谢你!” “没事儿。” 挂了电话,颜采不免陷入长时间的回忆。喜欢上慕清何以后,她研究慕清何的喜好,研究了很久。这期间,她发现慕清何极少当众表露自己的喜好。以致于,她发现慕清何喜欢温时的时候,心内的震惊不亚于听说哪个物种又灭绝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她到底哪里不如温时呢? 才华,能力,长相? 还是性格,衣着,打扮? 温时的父母都是高校老师,祖上几代都是高知分子,说她出自书香门第也不为过。有时候,颜采甚至觉得温时单纯的可怕。 可自己是怎么也做不到单纯如温时的。 她出生于颜家,不是温家。 有同样和睦的父母,却没有相同的被宠爱。 有天生好命的不愁吃穿,却没有相同的被人呵护。 她上学期间能力全优,毕业后独自挑大梁撑起了自己的公司。这样,在她父母眼里尚且“不如”颜茹。 她怎能退缩?她怎能太过单纯? 她怎能不像个男人一样在商场上打拼? 她失败了,有谁能助她东山再起? 所以,这些年她把自己逼得很紧,就是觉得矫情也没用,能给谁看? 然而最可怕的是,潜意识中,颜采一直觉得,就因为她太强势,看起来太“不需要”人陪伴,让她错过了慕清何。 于是,白晨安进入她房间的时候,看见了这样的一个颜采。 女孩一手托腮,一手在桌子上搭着,在桌上搭着的那只手手指触着手机屏幕。视线好似定在了对面的墙角,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午后金黄的光线毫不吝啬地笼罩着她。 可那双眸子却是堪称空洞的,无神的。 似是在沉思什么,又想对什么都失去了渴望。 白晨安几乎立即想起了西蒙对颜采的印象,手指不由一颤,他故意将轮椅弄出了声音。 白晨安都到了她身边,颜采还没回神。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采?” “啊?”颜采被吓了一跳,“是你啊!” 白晨安看她仓皇的样子,担心她心里压着事儿。 “出什么事了吗?” 颜采直起身,依旧托腮。迎着光,默默凝视眼前的他。 其实,最一开始对白晨安就是不公平的。 她更清楚,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像白晨安这样胸襟宽广坦 分卷阅读48 然面对这份不公平的。 颜采不由自主地探出手,停在了他的袖口。拽了拽,很像撒娇:“我很庆幸当初送你一杯咖啡的人是我。”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白晨安了。 颜采的表现显然让他很受用。白晨安温柔的笑容就挂在唇边,享受着情人间的小动作带来的满足感。 “白晨安。” “嗯。” “白晨安。” “嗯。” “白晨安。” 被人连续叫了三次,白晨安一只手轻柔地拍拍她的头顶:“为什么一直叫我?”又不说别的。 颜采把手机往桌子边沿推了推,放松了身体趴在桌面上。手臂有一部分交叠着,她用手垫着下颌,偏头看他,眼中的光透着柔软:“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叫叫你。” 白晨安摸了摸她的脸,不经意发现她的脸有些红。不太确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太阳晒得,可他就是开心。 “喜欢叫就叫吧。“ 颜采把头埋在手臂围出的空间。猛然发现,她好像最近不怎么能想起慕清何了。 具体时间,就是在白晨安出现之后。 她身子重重一颤,白晨安看情况便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小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瞒着我。你……“ 话没说完,方才还趴在桌子上缩在自己小圈子的人突然扑到他怀里。 白晨安简直,受宠若惊。 两只手离开轮椅扶手,悬在半空。他甚至都忘了去抱颜采。 错愕间,怀里的人儿在他身上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蹭蹭。 “白晨安。”三分娇,三分绵软,四分依赖。 “嗯。”白晨安自己都不曾发觉,嘴角正在逐渐上扬。 “白晨安。” “嗯。” “白晨安。” 同样是第三次,这次白晨安没再问她原因,而是语气更重地“嗯”了一声,回应了她。 颜采似乎很满意,居然在他怀里低声笑了笑。 白晨安终于想起了他的手。轻却不失坚定地把颜采往怀里带了带,他扣住颜采的后脑。 终归不枉他念念不忘。 终归,有了进展。 如今,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她在努力地向他靠近。 而且,正在靠近。 室内的温度正好,让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 白晨安正享受着自家女朋友的主动,颜采就像忽然想起什么来着,突然抬头。她的莽撞,直接造成了两人的碰撞。 颜采捂着额头,白晨安摸着下颌的位置。 “急什么?”白晨安“嘶”了一声,空出的手覆在她手背帮她一起揉着轻微泛红的额头。 颜采嘟着嘴:“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回国的事。” 白晨安轻刮了她的鼻尖,亲昵问她:“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颜采笑容僵了僵,随后立即说服自己要适应。 重新坐回椅子,她说明了事实:“和迪埃尔的合同倒是签完了。西蒙说他的薇薇安要找我,不过我顾不上了。孟诩那边好像有事,我想快些回去。” 颜采发誓,在她的记忆里,从她和白晨安初遇到现在,她从未在白晨安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唇紧抿着,嘴角几乎没有任何弧度。一双眸子看着你,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下意识想去捏他的脸,让他的表情生动些。 出乎预料,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拍开。 白晨安拍到颜采手的一瞬,空气中有“啪“的清脆声音响起。眉目间闪过几分后悔,但更多的是不悦。 在颜采目瞪口呆的期间,白晨安摸到轮椅的轮子。狠了狠心,离开了这间屋子,回了自己房间。 颜采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再回来,看看自己的手。 明明他没用多少力气,自己的手也早就不疼了。可她就是觉得,被他拍开的地方火辣辣的。 第24章 24 苏遥市机场门口,颜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是祖国的空气闻着舒服啊!” 侧眸,白晨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嘛。” 颜采心情立时低落三分。从和他说要回国的那天起,到今天不过三日,除了必要的交流白晨安从不主动抛出话题。 不冷落,但绝称不上热络。 颜采有些小脾气:“你生气可以,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就见白晨安微微仰头,看着她,唇瓣微启。 颜采刚有点小激动,白晨安很淡定地答道:“我没生气。”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非如此。 她泄了气,不再多问。白晨安的司机已经在等,她正想不顾他,先上车。一个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响起:“颜采姐!” “安瑞!” 分卷阅读49 安瑞一头短发染了新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还好赶上了。” 颜采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今天回国,特意向领导来汇报公司情况。” 颜采扑哧笑了。 想到什么,敛了笑容。她让安瑞在原地等她一会儿,然后走到白晨安面前:“我要走了。” 白晨安两只好看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心像是忽然被人攥住,揪紧。颜采来了脾气,甚至都没好好说声再见,转身就走了。到了安瑞的旁边,揽住安瑞的胳膊,气呼呼地:“我们走。” 安瑞好奇,还在不停的回头望:“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颜采越想越气,到现在白晨安连句话都没有。生气总要有原因吧!气死了。 “没有,很是时候,太是时候了。回去给你涨工资!” “还涨啊!”安瑞一听涨工资眼睛都亮了,“那我真要谢谢老板了!“ 到了安瑞的车前,安瑞不放心还在往面色阴沉的白晨安那边看。颜采立即小声喝止:“别看了,赶紧上车!” “哦。” 收起刚燃起来的八卦之心,安瑞连忙打开车门。很快,扬长而去。 白晨安留在原地,脑海中重复着颜采不断催促安瑞赶快离开的画面,只觉无比的气闷。 她就忍心,留他一个人。 “少爷。” 司机看他脸色很不好,小声说着。 白晨安手背青筋暴起。重重呼出一口气,他两脚落地,站起来自己走进车里,把路过的几个行人看的惊愕不已。 “回老宅。” “是。” 安瑞的车里,等红灯的空当儿,安瑞问她:“颜采姐,咱们去哪?” 颜采透过玻璃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回过头来,有些恳求地问:“小瑞,我能在你家住几天吗?” 不想一个人。至少是这几天,真的。 安瑞猜她和白晨安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故作轻松:“没问题啊,姐,你想住多久都行。” 颜采感激地对她笑笑。 在安瑞家安顿好,颜采开始试图联系孟诩。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温时说的是真的。 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联系不上孟诩。她把能问的人问了一遍,最近的见过孟诩的人,给出的时间也是一周之前了。 孟家这辈真心对孟诩好的人只有一个小妹妹,孟月。 然而孟月得知孟诩“消失”的消息,和颜采最初是同样的反应。 “我哥是不是旅游去啦?”弄得颜采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颜采一下想到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孟诩说他在清夜。让安瑞带她去了清夜,工作人员也说自那天之后,再没见过孟大少。不过知她和孟诩关系好,工作人员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颜采。 颜采一见这只打火机,心里一下就凉了。 孟诩早年有收藏打火机的爱好,可自他十八岁生日,温时送了孟诩这只打火机以后,孟诩出门就会带着。可以说,除了洗澡几乎不离身。 可如今孟诩居然把这只打火机落在清夜一周之久。 “颜采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颜采摩挲着打火机上的纹路,对安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说丢就丢了。可没丢,人哪去了? 带着满腹疑惑离开清夜,不过十分钟,安瑞的手机进了一个电话。安瑞接通后,听到对面人说话,脸色变得很奇怪。 安瑞把耳机摘掉,开了免提。随即,属于老年人的沉厚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内的空间:“颜采丫头,听说你在找孟诩?” 颜采听到熟悉的声音,对孟诩的去处瞬间了然。 “孟爷爷。”颜采乖巧地打了招呼。这人,是孟诩的亲爷爷。 几句久未逢面的寒暄,孟老爷子先提到正题。 “丫头,不用担心孟诩。我看这小子防范意识太弱,正好我回国待一阵,让他在闲情居陪陪我。” “闲情居啊……”颜采猛地笑了,“爷爷,您下手轻点儿。” 孟老爷子正气凛然:“我孟家的子孙,不该太怂。让他练练也好,省的以后栽跟头。” 理由太充分,颜采没法继续转圜。 孟老爷子又说:“唉,要是你和孟诩结婚了,我还用操这个心?” 被人顺手推舟地催了个婚,颜采有些尴尬:“爷爷……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我知道。”孟老爷子叹息重重,“你们两个要真有那个心,孩子都满街打酱油了。爷爷这不是遗憾嘛!心里话,比起温时丫头,爷爷更喜欢你。” 向来喜怒不轻易外露的孟老爷子就这样直白地坦诚了对小辈的欣赏,颜采竟有些感动。 简单又说了几句,颜采等那边挂了电话,目视前方呵呵直笑。一是听到了想听 分卷阅读50 好听的话,而是因为孟诩的去处。 安瑞一边注意路况,一边问:“姐,你笑什么?” “嘿嘿。”颜采偷摸在心里给孟诩烧了根蜡,“闲情居是孟家老爷子的住处。名为闲情,实际上一点都不闲情。从那里出来,没学会十八般武艺也得被会十八般武艺的人练的脱层皮。孟诩这段时间可没好日子过了。” 安瑞听着新鲜:“都说孟家乱,看孟老爷子好像不错啊。” 颜采手指在虚空轻点:“孟老爷子三观正,人也好。坏就坏在他的下一代。可惜了,八十多岁的人,还要看一家子的内斗。” 安瑞想起关于孟家的一些传闻,不免唏嘘。 和安瑞吃过晚饭,窝在沙发里面看电影的时候,颜采才记起答应温时的事。把孟诩的事情大致说了下给温时发过去,颜采抬头看着屏幕里的男主角,忽然想到了白晨安。 就因为男主角和白晨安的眉形相仿。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白晨安的名字就在整个手机屏幕的正中。 颜采犹豫着,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打还是不该打。 “我刚下楼买的,吃呀吃呀!”安瑞把果盘放在茶几,大剌剌地坐在颜采的旁边。毫无悬念地,看到了颜采心念的人名。 电视里,女主角正在纵情欢歌。颜采听了一会儿,发觉没有安瑞的声音了。一侧头,就看见了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脸。 颜采受了传染,忍不住也笑了:“你不看电影看我干什么?” 安瑞拿牙签叉了块西瓜,咬了一个小角下来:“老板,我本来没想问的。但你说我看都看到了,不问是不是不太好?” 颜采把手机扔在一边,也叉了块西瓜:“有话快说。” 安瑞咽下嘴里的水果,眼睛明亮如星:“你和白家三少,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颜采有种回到大学的错觉。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能想到的一切。 包括异性。 同为女性,而且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安瑞,颜采有了可以放心倾诉的对象。 一种想要吐露一切的迫切油然而生,颜采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提到白晨安时眼睛的神采。她默了默,放平语调,想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从容镇静些:“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生气了,对我爱搭不理。结果我也生气了。” 本人亲口印证,比媒体风传的任何消息都有效。 安瑞手肘轻轻撞了撞颜采的手臂,好奇地问:“老板,我仅代表公司所有员工向你问话。你和老板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老板爹是什么鬼?”公事上严谨自律的安瑞,私下里其实是个思维很跳脱的女孩子。颜采不太能理解安瑞的脑回路。 “有娘就有爹呀!” “那你下次见了我爸,你怎么称呼他?”颜采一口吞掉手里的西瓜。 安瑞被噎住。很快,她眼中熊熊的八卦之光重新燃起。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老板后宫终于有人了。”机场,白晨安生着气,然他目光依旧追随颜采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且,眼中是安瑞不曾想到的深情。安瑞试探地问:“老板,我能不能问问,他为什么生气啊。” 颜采手里的牙签狠狠叉进无辜的西瓜:“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的,也不说。我不就和他说想回国嘛?” 安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白晨安看起来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因为回国不开心?这个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安瑞正色道:“老板,你再想想。” 颜采西瓜也不嚼了,目光幽幽:“安瑞,你一有私事想问我就会变换称呼叫我老板你知道吗?听着就想使用老板的权力,把你辞了。” 颜采不满地嘟囔:“明明在公共场合都叫我颜总的。” “是吗?”安瑞摸了摸鼻子,回忆了一下。咦?好像真是这样。 安瑞讪笑一声。因为实在好奇不断追问:“颜采姐,你再好好想一想,他生气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是你说什么了?” 颜采心里烦躁的不行。 “没说什么呀。和迪埃尔的合同签了,西蒙的照片我也去拍了。孟诩有事,不是得快点回来吗?” “等等!”安瑞打断颜采:“姐,你刚才说,你是因为孟诩才回来的。” 颜采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呀!温时不是通过你联系我吗?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安瑞剥茧抽丝:“也就是说,你这次是提前回来的。因为孟大少,不是因为合作谈完了。” 颜采点头。 安瑞恍然大悟:“行了,破案了。白三少吃醋了。” 颜采没太放在心上:“吃什么醋?那可是孟诩。” “就因为是孟诩。”安瑞看的很清,“颜采姐,我记得我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遇见孟诩来公司接你下班。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家,我写了一套祝贺词。” 颜采不解:“什么祝贺词?” 安瑞 分卷阅读51 一本正经地说:“你和孟诩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的祝贺词。” 颜采觉得荒谬,她扶额:“我和孟诩怎么可能?” 安瑞却不这么想:“姐,你和孟诩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你不这么想,也很难保证别人不这么想。” 颜采无奈地说:“可我和晨安已经确定了关系,他怎么还会吃醋?” 安瑞也很无奈。感情的事情,哪有定式和道理可循? 替她找到症结,下面的事情她不好再参与。安瑞把电影声音调大一些:“你哄哄他吧,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哄的。” 颜采没看见,说这话的安瑞,眼底一片凄凉。 第25章 25 安瑞的话颜采听进去了。一大清早,颜采就去了白晨安的别墅。 然而白晨安不在,连管家白濯都不在,她彻彻底底扑了个空。 做工精细的雕花大门上了锁,隔出的距离像是山与海的距离。她有些恼怒自己的冲动,居然脑子一热没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 意识到事自己的行为先让他误会了,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颜采坐在他家门口的花坛边沿,给白晨安拨了电话。 “喂?” 听到白晨安的声音,颜采的心才从高空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你忙什么呢?” 白晨安顿了顿:“没忙什么。” 然后,再无其他的话可以说。 白晨安的沉默和疏淡让颜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尽数消散。 颜采揪着衣服一角,也沉默着。 “你有事吗?”何其生疏。 颜采手心涌起汗:“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 颜采受不住,率先说话:“我没什么事,你继续忙吧。” 单方面挂了电话的颜采,像是失去了什么。一双眼睛失了焦距。 原来,经营一段感情这么难啊。 会误会,会难过。会争取,会失望。 会患得患失,会担心有今天没明天。 仔细想想,无非是那天的话没说透。 感情,何其脆弱。 颜采对着天空仰望许久。 等到一只鸟儿破空而过,她耸肩笑笑。自言自语安慰自己:“颜采,收收你的玻璃心,你可是要做无所不能女超人的人。” 她拿出耳机,开始听音乐。 等他回来。 白家老宅。白晨安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眉头紧紧。 白晨宇嫌热,刚冲了个澡从楼梯上走下来。因为嫌闷,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他扯开。 一见坐在客厅沙发的白晨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白晨宇忍不住调侃:“呦,看我家白三少,想谁家小姑娘呢?” 白晨安抬头瞥了他二哥白晨宇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怎么和你二哥说话呢?我关心你知不知道?” 白晨安冷硬回道:“用不着。” 白晨宇弄明白了,这指定是和颜采闹别扭了。 白晨宇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坐在白晨安对面。端端正正的,倒真有几分当哥的模样。 “晨安,你和颜采走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珍惜。” 白晨安垂着头,看着手机,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半晌,还是放不下心。 拎了外套,他留了句:“我回别墅住了。” 白晨宇扯着嗓子对已经打开门即将离开的白晨安喊:“你不等大哥回来啦!” “大哥回来,你就替我告诉他,我哄媳妇儿去了。他会理解的。”话音落,人就走了。 白晨宇对着已经紧闭的门,略感好笑地埋怨:“追媳妇儿追到你这种地步也是醉了。你要是最后没和颜采在一起,我和大哥谁都鄙视你。” 摇摇头,有水珠从发梢滴落。白晨宇摸了摸颈后的头发,认命地回楼上吹干了头发。 白濯的孙媳妇这几天到了产期,他一早请假回老家了。白晨安叫了司机,先去了颜采的公司。 问前台,前台说颜采今天没来。 打电话,机械的女音提示他颜采不在服务区。 给老宅去了电话,他大哥白晨阳还没到家。 白晨安觉得心累,便叫司机更换路线,直接回了郊区的别墅。 令他意外的是,最后一个转弯,他看见了耳朵塞着耳机,昏昏欲睡的颜采。 那是怎样的一种悸动呢? 仿佛经历过穷山恶水,一身疲累后不经意的转身,有人提着灯站在你家门口,只等着你一个人。 白晨安此刻无比后悔至今还对他隐瞒自己能走路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下车,抱她进屋,把她按在床上,做些他一直想做却克制住自己,没有去做的事。 颜采的手机快没电了。等白晨安等的实在无聊,她就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把剩下的电量 分卷阅读52 都用在听歌上了。 太阳暖洋洋的,她有点饿,脚却有些冷。多方原因下,她眼皮越来越重,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没在外面睡着。 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和轮椅轮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她才有所警觉地抬眸。 司机拿着钥匙,把大门开开后便很上道的把车停到车库,再没露面。 颜采看见白晨安,眼睛泛出闪光。 不过她依然没抢过白晨安。 “怎么在这里等?”白晨安见她两条腿蜷着,就猜到了她大约是觉得冷的。 苏遥到了秋末,看着温暖,实则寒气无形。不时旋起的风,足以让人无端打个寒颤。 她居然在这样的季节坐在外面差点睡着。 白晨安心疼她:“先进去。” 颜采用手背抹了抹眼皮:“嗯。”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人。白晨安给颜采接了杯热水,颜采困倦着,没注意让水杯脱了手。 白晨安的衣服和裤子上被水浸湿的部分还冒着热水独有的水汽。颜采慌了:“你没事吧。” 好在穿的衣服厚,他没被烫到:“只是衣服湿了,我去换一身。” “对不起。” 白晨安手背碰碰她的手背:“没事。” 白晨安回卧室后,被吓清醒的颜采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 她怎么这么笨? 白晨安这一去,有十分钟没再出来。 颜采奇怪,就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进来。” 颜采拧开门把手,一进门,窗帘关的严严实实的。 借她开门带进来的光线可以得知,白晨安正躺在室内唯一一张大床上。 “怎么不开窗帘?”想了想,还是关了门。颜采依照黑暗中的轮廓,摸黑接近他。 白晨安转过头朝向颜采的方向,在枕头上压下明显的褶皱。 “走的时候拉的窗帘。” 颜采走了一半,问他:“衣服换好了怎么不出来?” 白晨安想,出去做什么呢?继续和她冷战? 不会的。 但不冷战,他真拉不下脸去说自己在意孟诩的事。想着想着,刚才换了衣服,就躺在了床上。胡思乱想的,想到现在。 白晨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重归沉默。 颜采抬腿,刚好碰到床沿。没在意白晨安的沉默,她摸索着,坐在床边。 “对不起,孟诩的事情我没说清楚。有人和我说他失踪了,我才这么着急回国的。不是因为在意,不是,我在意,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在意。我和孟诩,“颜采重申,”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和他之间,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谊。我对他……哎!“ 手腕被白晨安抓住,往床上一带,颜采很好地撞到他怀里。 颜采很想坐起来,但因为被他按住后脑贴在他身上而不能如愿。 颜采很用力的挣扎,白晨安拗劲上来,死活不松手。 “你松手!“ 白晨安手下的动作更重了。 颜采的手按在他上身往外推:“我鼻子都磕疼了!“ 原来是磕到了。 手里的劲儿松了松。颜采没防备他忽然卸力,往后撤的时候用力过猛,一只鞋子掉在地上。颜采一半的身子趴在床上,为了省事儿她用脚去找那只掉下的鞋子。可事与愿违,最后两只鞋子都掉了。 她索性不找鞋了,爬上床,临着他躺下:“你有没有觉得,屋里挺酸的。“ 暗讽他吃醋? 白晨安在黑暗中找寻到她眼睛的光:“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两个有点折腾。“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 白晨安这样一说,颜采也觉得。 她有心示好,便环住他的脖子,贴近他:“有。但是我真没想过你会因为孟诩不高兴。“ 老实说,颜采今天能来别墅找他,等他,他就不生气了。 但孟诩实在是他心头一根刺。他害怕,他怕他的深情终究敌不过她和孟诩一起度过的青春岁月。 白晨安不说话,颜采以为他还在生气。咬了咬唇,颜采凑上去,主动吻上了他。 他方要回应,颜采却抽身离开。黑暗中,微微撑起身子。 大概正在害羞,声音都不太稳。柔柔的,软软的:“听说男人也需要哄。这样,可以吗?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孟诩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的。” 颜采没等到白晨安的回答。只是下一秒,脸被一只大手摸到,带着她向他靠近。 白晨安将她环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白晨安缓了缓,随后似是笑了声:”我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然后,俯身去寻她唇间柔软。超出她常识的亲昵让她身体软绵绵的,脑子乱哄哄的。 搂着自己的男人呼吸声不比自己沉稳多少,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眸 分卷阅读53 子凝视自己。 只凝视自己。 她这时想,他和孟诩怎么可能一样? 绝对不能一样的。 正想着,又被他揽住后颈。他边亲她,边喟叹:“我本以为,等你主动哄我怕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这一句话,莫名地触动到颜采。 仔细回忆过往,自己确实始终处于一个比较被动的位置。或者说,一个比较戒备,一个需要根据白晨安的行动做出对应反应的境况。 这样或许不会伤到人,不会让人看到自己不愿意被看到的一面。 但生疏。 尤其是情侣之间。 却比一般朋友还要生疏。 “我以后……会尽量。” “嗯。”白晨安回应的干净利落。 “嗯?你怎么不等我说完。”颜采疑惑道。 “小采,我大致猜得到你想说什么。”白晨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鬓间,“而且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颜采的脸,悄悄的,更热了。 第26章 26 颜采记得上次能清晰听到这般程度的心跳,还是出国留学那段时间,她被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邀请到家中的庄园。 她选修的专业课程艰涩难懂,为了不枉费背井离乡的时间和经历,为了不让那些说着各种语言的人瞧不起自己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 所以去到私家庄园那种地方,看到自然田园风光,她只觉得天性在被释放。 邀请她的女孩叫伊丽莎白,看她惊喜的样子直接带她去了广阔的牧场。因为数量太多,有些羊还没来得及剪毛。一只只小羊毛茸茸的,在绿盈盈的草场上欢快地跑动跳跃。 她至今仍能忆起,那时在小羊成群的草场上自由奔跑的自己是如何的畅然与满足。 因为开心,因为一种向上的情绪,心会跳动加速,难以自抑。 如当初,如现在。 额头,脸颊,鼻尖,肩颈。被他触过的地方麻酥酥暖融融的。颜采在他将要顺势向下的时候,及时阻止了他的动作。 白晨安不满地收住自己冲动的心绪,埋在她肩头,往她脖颈的位置拱了拱。 “真想把你揉到我身体里。” 颜采听着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选择装死。 身边的位置一度重重塌陷,白晨安撩完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颜采怕他行动不方便,小心翼翼地问:“去哪儿?需要我帮忙吗?” 白晨安给出一个鼻音,表示不用。 颜采翻了个身,换成平躺的姿势。不太舒服,又蜷了蜷腿。他的床柔软适度,对她一个坐在露天环境都差点睡着的人太有吸引力。 懒得动弹的颜采在纠结,是再和他聊几句就回自己住过的客房,还是服从困意,干脆在他这里睡下。正想着,就感觉白晨安碰到她的小腿,然后很快摸到她的脚踝。 颜采下意识一缩,被白晨安迅速拉回。 再然后,她发现白晨安在脱她的袜子。 脑中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走,手臂撑着半边身子,她惊呼:“你干什么?” 隐隐可见,白晨安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给你脱袜子。” 就这一会儿,白晨安已经开始脱她另一只脚的袜子了。颜采的心怦怦乱跳:“我不用脱袜子。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手中的劲儿沉了三分,白晨安的声音带了薄怒:“你还想去哪儿?” 颜采的脚就被他包裹在手心,她害羞极了,声音越来越小:“我去客房啊!都困死了。” 她不会让他知道,就因为他,她昨晚根本没睡好。 白晨安好像噎了下。随后,他重新躺下。手扣着她的腰,在她头顶温柔地哄着:“就在这睡。” 颜采是真的真的觉得,她和白晨安发展过快了。 这才几天,就跑到一张床上睡觉了。 虽说不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不合适。 颜采在他后背拍拍:“我还是回去睡吧。” 白晨安箍着她的手紧了紧。 颜采便又拍了拍:“真的,这样不太好。” 白晨安蹭了蹭她头顶的头发:“挺好。” 颜采只能推他:“你别闹呀。” 看出颜采真的想走,白晨安亲了下她的发顶。 “不是脚冷吗?” 颜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脚早就被他夹在他的小腿之间,被他传递着他的温度。 她昨天在安瑞家,看了一档聊天类综艺节目,主题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否有必要继续存续。 爱情和婚姻都是很难说清道明的论题。节目里的众位嘉宾说着说着,就讨论到安全感这个问题。 有人说,一段感情中,不仅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也需要安全感。 也有人说,问题是很多人的做法其实很有问 分卷阅读54 题,但总有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不论男女。 很多年后,颜采再回忆起她和白晨安的一切,总会想到这个上午。 这个深爱她的男人把她护在怀里,不动声色地用体温温暖着她。 是这一刻,她在这段感情中开始有安全感,她对白晨安开始有未来的期待。 是这一刻,她真正打开心防,想要和他爱一场,不问结局。 不因为白晨安似乎信手就能拈来的情话,而是感觉。 一种被珍视,被呵护的幸福的感觉。 颜采放弃了回客房的想法,精神松懈下来,放松了身体。 白晨安敏锐地察觉,便在她腰后轻轻拍了两下:“睡吧。” 颜采单手搭上他的腰,放心地闭上眼睛:“嗯。” 她似是困极了,白晨安感觉,没过多久他身边的呼吸声就均匀了。 白晨安本就不困,就在黑暗中注视她朦胧的轮廓。 也许睡眠会传染,看她睡的沉了,他居然也想休息一会儿。 凑过去,趁她睡着了偷着亲了她一下,白晨安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安稳地躺下。 正午时分,两个人还在沉沉睡着。颜采枕在白晨安的一边手臂,而白晨安的一只手就搭在她的小腹。 宁谧的环境下,两人的呼吸频率几乎一致。 偏有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梦中人。 白晨安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略一转头,有些犹豫。他刚醒,视力还模糊着没完全恢复,他看不到颜采是不是醒了。 颜采被吵醒,看白晨安拿着手机,她声音倦倦:“怎么不接?” “是我爸的电话,我接一下。”白晨安俯下身,因为看不清就随意找了个地方亲了一口,也不知道碰到哪了。 “嗯。”颜采摸了摸耳垂下方的皮肤,暗恼。真是,这人现在越来越爱亲她了。 怕她还想睡,这通电话白晨安全程回复的很简洁。能用语气词回复绝不说话,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字。 到后来,白景墨琢磨明白:“你身边是不是有人?” 被人说中,白晨安忽地笑了:“嗯。” 白景墨又说:“女人。” “嗯。” 白景墨暗喜:“你大哥回来,家里给办了洗尘宴。方便的话,带她一起。”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让他年少轻狂的三儿子彻底收了心。成天听他那个二儿子说白晨安对一个女孩情根深种,他要亲眼辨认这事是不是添油加醋,空穴来风。 白晨安也想带颜采见家人,就怕她不愿意去。 因此白晨安没明确回复:“我问问她。” “好。” 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他把女孩捞回自己怀里。 颜采美美睡了一觉,白晨安接电话的功夫儿,她把被吵醒的负面心情整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习惯性赖床,不愿意动而已。 白晨安抱着她,听到她理完头发后稍沉的一声呼吸,紧接着咽了咽的声音,确定她已经醒了。 “饿不饿?” 颜采侧躺着,把手垫在左脸下:“有点儿,可我还想躺一会儿。” 午饭的事情他在回别墅前就安排好了,伸手把床头灯开了一盏。雾色的光清浅柔和,丝毫不刺眼。 白晨安顺了顺她额前的发:“小采,我还有两位哥哥。” 颜采多年前曾和白家大哥有过一面之缘:“我知道,白晨阳和白晨宇。” “对。”白晨安征求她的意见,“我大哥很久没回国了,晚上家里会办家宴给他接风洗尘,我希望你能去。“ 家宴呀。颜采有她的顾虑:“我去是不是不合适。” “非常合适。”白晨安很快接过,“不用有心里负担,我只是想让家里人看看我爱的人,也想让你了解一下他们。” 颜采深思熟虑后,对他说:“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白晨安轻车熟路地含住她的唇,吮了吮:“放心。我这么喜欢你,他们一定同样喜欢你。” 颜采被他真诚的脸打动,点了点头。 白家老宅和白晨安居住的别墅在苏遥市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担心路上堵车耽误时间,他们下午三点就出门了。 坐到车上,颜采变得紧张。 “晨安,我这身衣服得体吗?”不曾想过今天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她早上出门穿的比较休闲。 白晨安侧眸。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淡绿色真丝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经典款白色风衣,相得益彰。 “很好,很漂亮。”白晨安实事求是。 颜采暂时放下了心。 车不过行驶了一条弯道,颜采又问:“晨安,待会儿找个商场停车吧。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行,毕竟第一次见你的家人,空着手不好。” 白晨安想了想家里的成员喜好:“真不用,我家里人每个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喜欢的东西 分卷阅读55 会准备多个备着。安心,我会往家里领媳妇儿,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谁是你媳妇儿?”颜采去拍他的小臂,被他反手握住。 知她顾念太多,白晨安给她大致说明了情况:“我爸妈都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尤其我妈,你看见她就知道,她有多可爱。我爸就是个外冷内热的纸老虎,看着高不可攀,实际上跟个老小孩似的。” 颜采听着想笑:“哪有儿子说自己爸是纸老虎的。” 白晨安摸了摸她的手背:“实话实说而已。” 手背上传来他的温度,颜采忽觉,不知何时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恋人间的小动作。 心情一好,说话的语调都变得轻快:“万一,我说万一,我哪句话说错了,惹你家人生气了,怎么办?” 虽然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白晨安仍然在简单的思考后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找我妈。我家上到我爸,下到我两个哥哥和我,都怕我妈。” 看颜采脸色突变,知道她想多了。不想让无辜的宋念女士被抹黑成恶婆婆的形象,白晨安捏捏她的手指澄清道:“别多想。我们怕我妈,只是怕她联合我爸喋喋不休的对我们兄弟三个催婚而已。” 说完,颜采脸色缓和很多。 白晨安笑笑:“但,今天例外。” 不过须臾的时间,颜采又开始紧张。今天例外?今天为什么例外? 白晨安注视着她灵动的眼睛,悠悠地说:“今天,我希望我妈,催我的婚。” 白晨安收到的回复,是颜采挣开他的手,在他脸上用力捏的一下。 颜采跟随白晨安来到白家老宅门口的时候,一路的忐忑居然被老宅的外观抹平。 不是她以为的富丽堂皇,而是别样的雅致。 围墙上,藤蔓爬了满墙,绿意盎然。镂空的铁门被人打开,可以很好地看见里面错落有致的鲜花和灌木。更里面,是大片的洁白的花。每隔一段距离,道路两旁就有一对古色古香的雕花灯。仔细看,里面还有燃过的红烛。 颜采推着白晨安走在进主楼的路上,惊喜不已。 “晨安,我喜欢这里。” 白晨安被她的笑容感染:“你喜欢就好。” 知道他们回来,方嫂提前把门打开。 在方嫂的协助下,颜采刚把白晨安连带轮椅带进门,正巧碰上来玄关找备用钥匙的宋念。 宋念上午听白景墨说,三儿要带儿媳妇回来,还以为白晨安是在拿话应付他们。如今见到颜采,宋念看着她的模样就觉着喜欢。 都没和自家儿子沟通过,宋念上来就是一句:“这就是我家晨安的媳妇啊!可真漂亮!” 听到动静正往玄关走的白晨宇在离他们不远的距离,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27章 27 白晨宇边说边向他们走近:“妈,你别把人家吓着。” 白晨安嘴角的弧度增加,牵住颜采的手,他温声介绍:“妈,这是颜采。” 颜采反手在他手背按了按,很乖巧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宋念一看自家儿子和颜采的互动,越加欣喜。儿子精神状态好是真的,儿媳妇也是真的。 “哎!快进来!” 宋念见颜采换好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碰白晨安的轮椅,连方嫂站在一边等着接她脱下的外套都没看到。 宋念略微不满。 不是对颜采,而是对白晨安。 她最近一直没见过白晨安,早听医生说他的腿已经康复,可怎么还坐着轮椅。 “晨安啊,你这……” 宋念一个“腿”字字音还没发出来,注意到宋念审视目光的白晨安及时制止:“妈,我爸呢?“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一见白晨安略带紧张的模样,宋念猜到他双腿已好的事儿颜采一定不知道。 “楼上呢。方嫂,把小采的衣服妥善挂着,不然衣服容易出褶。“ 两句话,把颜采的注意力转移在方嫂身上。 趁颜采和方嫂说话的功夫儿,宋念食指在白晨安额头重重的戳了一下。她低声告诫:“今天之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怎么骗人呢? 白晨安严肃地点点头。 颜采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潜意识想待在白晨安身边。 但宋念的热情是她不曾料到的。 胳膊被宋念挽着,手被宋念握在掌心暖着。颜采途径白晨宇和他点头打招呼后,往客厅沙发走的全程,脑子都是懵的。 她回颜家都没这个待遇。 被宋念带到沙发上坐着,白景墨听闻消息自己从楼上下来。颜采立时站起来,微微躬身:“叔叔。” 紧跟着进入客厅的白晨安和白景墨几乎同一时间说:“快坐。” 颜采坐回宋念身边,就看到白景墨下了楼梯之后站在白晨安面前皱着眉头。似是审视,似是不悦。 分卷阅读56 在白晨宇也进入客厅落座后,白景墨脸色沉沉,在所有人的面前,忽然打了白晨安一巴掌。 “景墨!”宋念惊呼。 颜采傻了。毫无征兆的,怎么回事儿? 白晨宇差点跳起来,可一转念,又坐回去。 白晨安捂着脸,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颜采紧忙去摸白晨安的手,抬眸,看着白景墨的眼睛充满敌意。 白景墨瞧了瞧颜采的神情,深深呼吸,然后他威严的警告掷地有声:“你心里清楚我今天为什么打你。白晨安,别让我这个当爸的瞧不起你。” 说完,白景墨心中还是有气。 “我出去溜溜弯。” 按理说,儿子带女朋友回家,他不该没五分钟就出门的,可他太生气,实在需要换个看不见白晨安的地方缓缓。 白景墨说走,就真出门了。 宋念恨铁不成钢,看颜采在关心白晨安,她就坐那儿没动。 颜采去摸他的脸。白景墨用劲儿不小,在他白皙的皮肤留下了红色的印儿。 “怎么回事?叔叔为什么打你?” 白晨宇翘着二郎腿儿,瞥了白晨安一眼,富有深意地说:“不值得同情。老三挨打不亏。” 颜采哪懂,眼中的担忧简直要溢出来。 白晨安心知肚明,他那个平时与世无争的爸当众打他一定是气到一定份儿上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隐瞒了颜采他双腿痊愈的事实。 白晨安安慰似的对颜采笑笑:“哥没说错,我做错了事,确实该打。” 颜采以为是白家的家务事,顾及宋念在场,她小声嘀咕:“那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 白晨安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没事,不疼。” 就算疼,也是他自找的。 被蒙在鼓里的颜采在实打实的心疼。见宋念正在说着亲手给他们泡杯功夫茶,白晨宇也没在看他们,颜采皱着小脸:“你揉揉,你再揉揉。”都红了,还是红。 白晨安看她这么着急,凑近她,得寸进尺道:“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颜采甚至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她小声埋怨。 白晨安也放低声音:“没事,我们靠的这么近,他们只会以为我们在说悄悄话。”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宋念背过脸去,咬着唇不让这几个小辈发觉她在笑。而白晨宇听了这话,听到了也得装作没听见。从茶几上拿了一份报纸,好像很认真地看着。 身在客场,颜采大脑有点短路,居然真的信了白晨安的话。向周围扫了一眼,还真没人注意他们。 颜采凑过去,干脆利索地在他脸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白晨安心中的花盛放,嘴上还不依不饶:“好像没什么用啊,不如,换个地方。”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 颜采怒了,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你差不多行了!” 白晨安适时地倒吸一口气:“嘶,真疼。” 颜采心软了,微微仰起头:“那你快点。” 这个傻姑娘。白晨安摸着她的脸颊边缘,直奔正题而去。 白晨安一碰到她,颜采就后悔了。根本不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而是无所顾忌的。他接触到她的瞬间,就撬开她的唇齿,完全侵入她的口腔。含住她的舌尖,吮了吮。又把她整个舌头吞住,一遍遍从根部掠夺她的湿润。 颜采手搭在他肩膀上,努力和他分开些距离,可白晨安的手就停在她脸上,根本不给她躲的机会。 斜对面,正在看报纸的白晨宇简直要吐血三升。余光就不是光了?余光就看不见了?真当他不存在啊! 通过客厅的落地窗瞄到正驶入大门的一辆加长轿车,白晨宇干咳两声:“纵那什么伤身啊。” 颜采后知后觉,他们的行为压根就在别人的眼里无处遁形。羞恼不已之下,她狠狠咬了白晨安的下唇,这才偷得一份安稳。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时间的掌控者,她刚和白晨安分开,宋念的茶“刚巧”泡好了。 “来,小采,尝尝我的茶。” “谢谢阿姨。”颜采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垂着头接过茶汤清亮的茶杯。 有门锁拧动的声音,颜采下意识回头去看,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那人再出现时站定在玄关的鞋毯上,抬眸看见颜采,身子一僵。 “颜采?” 宋念放下茶杯,想去玄关相迎:“回来了?” “妈。”白晨阳还在看颜采。 宋念看出门道:“你认识小采?” 白晨阳点头:“在国外留学时候认识的,我是她学长,就是专业不一样。” “我看小采和咱家有缘,注定是咱们白家的媳妇儿。”宋念没把颜采当外人,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晨阳,以后有机会可要多帮衬帮衬你三弟妹。” 三弟妹?颜采是晨安的人?那身后的是…… 分卷阅读57 白晨阳站在玄关,理不清事情的始末。就在此时,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拎着几个袋子出现在白晨阳的身后:“晨阳哥,你怎么不进去?” 那语调,好似这个家的主人。 说实话,白晨安怎么也没想到,在白晨阳回家的日子会遇见周语诗。而周语诗,还是跟着白晨阳一起进来的。 周语诗一进门,看到颜采,猛地一怔。颜采亦然。 白家突然陷入莫名的诡异气氛,没人说话。 还是宋念老道,率先打破沉默:“这不是语诗吗?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宋念看了眼神色不明的颜采和紧张兮兮盯着颜采看的自家三儿子,直暗叹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小辈间的修罗场调和。 “啊?”周语诗稳了稳心神,“念姨,我在机场遇见晨阳哥。好久没见,就跟着过来了,您不介意吧。” 宋念很想回句,介意,非常介意。但想是这么想,白家老一辈和周家老一辈交好,话绝对不能这么说。 “不介意。语诗,快进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念担心这顿晚饭怕不会吃的太平,心中暗道。 晨安,你妈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白晨阳进了客厅,颜采礼数到位的站起来,表示迎接。 就是白晨安去牵她的手时,被她漠然躲开。 白晨阳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小动作,心里便有了计较。 “老三,追到颜采这么好的姑娘居然不告诉大哥一声。”白晨阳坐在白晨宇旁边,从白晨宇身后越过拍拍他的肩膀当作兄弟重逢的招呼,然后侧头面对白晨安和颜采,貌似随意地问,“快告诉大哥,大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意识到白晨阳的立场,颜采的不悦消淡一些。可有些话一说出来,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周语诗脸上的笑容僵住,袖子下面的手指甲狠狠扣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其实,白晨宇从小就不喜欢周语诗的性格。白晨阳一席话说完,白晨宇都想给他点个大写的赞。 第二次,白晨安没敢去碰颜采的手。退而居其次,他拽了拽颜采的袖子。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颜采给他留了几分颜面,终究没甩开他。 “喜酒总会有的,不过我全听她的。”白晨安看着颜采的眼睛说,“我都是她的,以后我家什么事情,都听她的。” 白晨宇都快被白晨安酸死了。顺手从身后拎出一个靠垫,径直向白晨安扔过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肉麻呢?” 白晨安急着哄未来媳妇儿:“以前我没和她在一起。”白晨安又拽了拽她的袖口。 颜采移开视线,没理他。 周语诗被晾在一旁,恨不得把手里买的礼物顺窗户扔出去。可来都来了,样子还是要做的。对白晨安,她实在难以死心。 “晨阳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次还走吗?” 在旁担心白晨安和颜采感情的宋念这才察觉到周语诗的存在感,把周语诗手里的袋子接过,她把想往白晨安那边坐的周语诗带到了白晨阳的另一边,正好隔开,坐在白晨安和颜采的对面。 “傻孩子,站着干什么。快坐。“ 周语诗坐下后,白晨阳不知想了什么,说道:“看情况吧。”四个字,听不出亲疏,听不出远近。 周语诗开始一句一句的问着,每一个问题都关于白晨阳,可目光从未离开过白晨安。 颜采在周语诗入座前,就为白晨宇的手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生气,但她也控制不了,想不明白,只不过是周语诗出现在了白家,她怎么就会这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日也思,夜也想,收藏评论涨一涨。 我就想知道,这篇文到底有读者咩?(*^_^*) 第28章 28 白晨安脸疼,头也疼。 今晚是家宴,颜采前来尚且忐忑一番,然而周语诗就这么随着来了。 还是为他而来。 好在颜采修养极高,端是万般不适,仍旧很快整理了情绪。 只不过,这回像个完完全全的客人。 任白晨安在她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却故意无视了白晨安的目光,和白晨阳聊着初见的那天。 收到自家三弟幽怨的眼神,白晨阳抚了抚眉心。他与颜采相识于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会,因为都是华人,当时就多说几句。此外,再无任何往来。 说实在的,他和颜采其实没有太多想说的。他感受的到,越到后来,越像颜采硬找话题和他聊天。 瞥了眼被亲妈宋念拉着手看电视,没办法靠近这边修罗场的周语诗,白晨阳脸上笑意不改。但找了颜采移开目光去够茶几杯盏的机会,给白晨安使了个眼色。 白晨安收到了白晨阳的信号,然而他也很无奈。人多,需要顾及的地方就多。 他想,待会儿一 分卷阅读58 定要找个机会和颜采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玄关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是白景墨悠哉地回来了。一见周语诗,亦是一怔。 “语诗怎么来了。” 周语诗连忙站起来:“白叔叔,您说多巧,我今天去机场给一位朋友送行,就遇见晨阳哥了。上次晨阳哥走,我就没赶上,我想这次一定要为晨阳哥接风就跟着来了。” 白景墨看了眼白晨安和颜采,又和宋念对视一眼:“有心了。你爷爷最近怎么样?” 周语诗心里一喜,白景墨还是念旧情的:“我爷爷身体很好,精神也很足。” 说着,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就是上周爷爷还说,好久没见到晨安了,不知道他最近忙什么。” 多少,带些嗔怨。 周家和白家的交情始于周语诗的爷爷和白晨安的爷爷,两位老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地方吃过苦,创过业。白家老爷子更有经商头脑,先行成功,然后一步一步地带着周家老爷子发了家。 后来有一年,白家生意亏损,还是周家及时调度了资金给白家周转。可以说两家多年来互相扶持,情谊深厚。 白景墨想了想:“晨安,最近有时间去看看你周爷爷。” “好。”白晨安应下来。 周语诗激动不已。只要白家还念旧情,爷爷的话就有力量。 那白晨安…… 她眼中光芒更胜,垂了眼眸,掩住自己的企图和挑衅。 白晨阳早早就起身候在一边,等白景墨说完话看过来,他弯唇一笑。 “爸,我没有辱没使命,我回来了。” 白晨阳一笑,在黝黑皮肤的映衬下显得一口牙格外洁白。白景墨将对自家大儿子许久的惦念和此刻的喜悦揉成了一抹深深的笑容:“我听说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晨阳,这一仗你打的很漂亮。” 白景墨赞许地在白晨阳肩头缓而有力地轻拍两下,客厅里的氛围因为白景墨的归来而重新趋向其乐融融。白景墨转眼,环视客厅的众人。最后他说:“晨安,小采,你们两个跟我来。” 揉了揉肩膀,就要往书房走。 白晨宇拿着由报纸卷出的中空的筒,在头顶扬了扬:“爸,我和哥不用去吗?” 白景墨越到晚年,人变得越多话。以为白景墨又要说些什么大道理,本着怕把白晨安女朋友吓走的考量,白晨宇难得主动伸出援手。 哪知白景墨轻哼一声:“不用,我和我儿子儿媳妇叙叙家常,你们来干什么!” 白晨宇手探出去,伸手拉着白晨阳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不是,爸,我俩就不是你儿子了?” 白景墨非常冷淡地说:“什么时候你俩也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再说!” 颜采不明所以,仍和白晨安跟着白景墨进了书房。 客厅里,白晨宇皱着眉,一副一肚子的话被憋回去的难受样子。 “妈,你说,爸这样是不是歧视我和大哥?” 白晨阳侧眸看了眼被白晨宇搞怪样子逗笑的宋念,再看看这个布满阳光的家,忽然就不想隐瞒了。 “妈,我有事想和您说。” “什么事?”宋念侧头。 白晨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转念,低头看着白晨宇时,眼中有一丝同情:“妈,我有女朋友了,下个月,我带她回家见您和我爸。” 宋念丝毫没预想到。这些年,白晨阳把自己锻炼的像个异性绝缘体。她差点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她这个大儿子成家的那天了。 “好,好。”宋念心里更甜了,“提前和妈说一声,妈亲手给她做好吃的。” 白晨阳笑了:“谢谢妈。” 时差还没倒过来,白晨阳有些疲倦:“妈,我有些累,想上楼躺会儿。” 宋念放下手里的橘子:“去吧,你的房间方嫂早就给你收拾好了。一会儿吃饭我去叫你。” 白晨阳“嗯”了一声,刚踏出去一步,又折回来在白晨宇耳边说了一句话。 很快,笑盈盈地走了。 偌大的客厅,白晨宇不顾形象的高喊:“白晨阳!” 宋念捂了捂耳朵:“晨宇你喊什么?妈耳朵都疼了。”没有责怪二儿子对大儿子直呼其名,因为她知道,从小到大,若不是被惹急了,白晨宇不会叫白晨阳大名的。 白晨宇愤愤,手里的报纸卷被他团成团。 他那个大哥居然嘲笑他。 “晨宇,我有女朋友的事情爸早就知道。爸刚才只是歧视你一个人。呵……” 呵?白晨阳那个同情一样的尾音似乎仍在耳边,白晨宇不平的嘟囔:“凭什么?骗子,都是骗子。说好我们一起单身到白头,他们居然偷偷和女孩牵了手。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喜事连连,宋念被逗得前仰后合,把手里的橘子皮扔进垃圾篓,正想把橘子给周语诗递过去,却猛然看见周语诗脸上极其复杂的神情。 暗淡,忿忿 分卷阅读59 ,还有一抹狠厉。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周语诗迅速收敛了表情,仿佛因为累积的不甘和被忽视的负面情绪从没有过。 “念姨,我想去个卫生间。” “去吧。”等周语诗起身后,宋念仔细回想,怕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 白景墨的书房,中规中矩的中式设计。墙角的书架每一本书都安放的正好,桌面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在趁手的位置,除了透过阳光看到的尘埃,整个书房整洁极了。 靠窗的位置放着棋盘和棋子。棋盘上,黑白错落,是一盘没下完的残局。 白景墨径直坐在棋盘的一侧,手执黑子,落定一处。 白晨安心中通透,指了指棋盘,示意颜采和他一起过去。颜采不通棋理,看到白景墨对面是同样的梨木椅,心一软替白晨安把椅子向外撤了撤。 椅子比她预想的要沉,移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放置绿植的铁架,弄出不小的声响。 白景墨皱眉。依旧,不对颜采,只对白晨安。 若不是白晨安装作不能走路,哪会有这样的差错。 “叔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景墨摇头:“不怪你,怪他。” 颜采没听懂,以为白景墨把她的失误归给白晨安,内心好一顿愧疚。 父子之间的对局,非常激烈。颜采不懂围棋,只能察言观色,从父子二人交替出现的皱眉中窥得一二。 其实初见这局棋,白晨安就知道白棋处于下风。但棋局如人生,不到最后,哪有定论。 窗外,浮云掠过。棋盘蒙上了浅浅的阴影,等阴影散开,这局的输赢便就确定。 白景墨把指尖的黑棋放回去,沉声叹息:“我居然输了。” 白晨安淡淡一笑。 白景墨看了看窗外的云天,忽然生出一种岁月荏苒,沧海桑田的感觉来。 他看着这一盘输掉的棋局,开口隐含劝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信你一次,希望你妥善处理。我担心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白晨安领会到了弦外之音。和那个巴掌一样,这盘棋其实也是想告诉他,颜采的事情该尽早处理。 “爸,”白晨安看着白景墨鬓边的白发,心中忽然一滞。一种浓浓的辜负父母心意的心情几近溢出,却只归为郑重的一句话:“我会尽力的。“ “嗯。“白景墨忽而想到一件旧事,他手抚摸着棋盘边缘,语气平淡几乎不含任何情绪,”晨安,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颜采说。“ 白晨安有些慌,他要和颜采说什么? “爸,你……” “出去。” 白晨安担忧地和不明情况的颜采交换了个眼神,便不得不离开。 颜采方才一直坐在白晨安身后,白晨安一走,她和白景墨之间除了放置棋盘的小桌还隔出了一大段空间。 “小采,往前坐。” 颜采便移动椅子,坐到了白景墨的对面,刚好是白晨安之前的位置。 “我想,你和晨安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 颜采对这样的开场白实在感到无措。她看的出来,之前在客厅,在周语诗面前,白家一家都在努力维护她这个由白晨安正式带回白家的人,但此刻白景墨的话让她不由联想到青春年少时看的那些言情小说。 好像下一秒,白景墨就会问她:“你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儿子?” 颜采有些自嘲地笑了:“我和晨安相处的时间不长。” 白景墨有些意外她的反应:“看来,我这个儿子是一厢情愿。” 颜采平复了内心仿佛在被老师训话的紧张感,坐姿变得稍微放松:“晨安,他很好。” 即便她今夜吃醋,也无法否定,白晨安的好。 “很好,但不是喜欢。” 对上一双似乎阅尽世事的眸子,颜采感觉她内心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可就在此刻,和白晨安这些年的纠葛一股脑涌上心头。颜采十指叠扣,置于桌面:“白叔叔,您到底想说什么?” 白景墨依旧沉着,不过再开口时略带无奈:“晨安是个情感不容易外露的孩子,从小到大,身边一直没什么异性。他今天能带你回家,我和他妈妈真的很高兴。但是,小采,我也能看的出来,这段感情晨安深陷其中,而你还在一个可以随时抽身的状态。” 颜采愕然。她还以为她掩藏的很好。 白景墨看出她的尴尬,紧接着说:“孩子,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终究不好插手。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您说?” 白景墨犹豫一瞬,然后非常诚恳:“如若有一日,晨安因为某种缘故惹你伤心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或是违背道德底线的事,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吗?” 颜采被白景墨眼中的希冀打动:“叔叔,我答应您。” 见白景墨明显舒了一口气,她握了握拳,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 分卷阅读60 叔叔,您刚才有句话其实说错了。” “哦?哪句?” 颜采直视白景墨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对他有情。” “呵……”书房里充斥着白景墨低低的笑声。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脸上的笑纹都加深了。 “那就好。”白景墨略带调侃地说:“我还以为我家晨安人太差你不愿意要呢。” 颜采不好意思了,声音细而软:“我没说不要他。” 看颜采真的羞恼了,白景墨收敛了想继续调侃的心情。 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韩书,她还好吗?” 颜采颇为惊讶:“您认识我小阿姨?” 白景墨眸子深沉,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看颜采一副盯着负心汉的愤恨,白景墨知道她想歪了:“别多想,只是有位故人,一直想打探她的消息。“ 略一停顿,他忽地笑了:“一个男人。年龄也不小了,反倒畏畏缩缩不敢直接联系亲自过问了。” 颜采内心起伏如同奔涌海啸。她小阿姨至今三十有七,却未有婚史。据说,就是因为一个没良心的男人。 颜采为韩书感到不值,启口声音带怨。 “我小阿姨很好,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叔叔,我不知道您在替谁过问我小阿姨的事儿,如果是您,我替我小阿姨感谢您的好意。如果是别人,”颜采不自觉横眉,“请您帮忙转告他,我小阿姨很好,追求者能从苏遥市拍到滨海,不麻烦他惦念了。” 一改进门的温文尔雅,颜采突然变得情绪化。 白景墨知道她不明内情,便不多说:“那就替我向韩书带个好。多年未见,我和宋念都很想见她。” 韩书旅居国外多年,和韩家都极少联系,更何况白家。 “叔叔,您和阿姨是怎么和我小阿姨认识的?”颜采心有疑惑。 白景墨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韩书和宋念出自同一师门,可以说,她们是师姐妹。不过是你宋念阿姨当时怀了晨阳,从此隐退了。” “居然是这样。” 因为这层关系,颜采心情灿烂一些,对白家也更亲切了。 “我小阿姨人在国外,不过等我回去一定会和小阿姨说起这件事的。” “好。”白景墨指了指书房的门,“菜应该做好了。你宋念阿姨知道你要来,在厨房忙活一下午。说做了什么菜能美容养颜,一会儿你尝尝。” 颜采笑应:“好的叔叔。” 刚出了书房的门,颜采想到了一个问题:“叔叔,刚才的事情,晨安知道吗?” 白景墨考虑到韩书和徐向楠的性格,连连摆手:“这件事情暂时先别让晨安知道。” 晨安和徐向楠感情不薄,白景墨怕白晨安知道以后硬要插手掺和。 关好书房的门,白景墨和颜采几乎在同时转身,就看见几米以外的白晨安静静的等在那里。 白景墨咳了一声:“我去厨房看看菜好没好。”然后率先走了。 颜采走过去,戳了戳白晨安的脸:“等我呢。” 白晨安趁机捉住她的手指,放在颊边:“别生气了。你都听到了,她真不是我请来的。“ 与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相对,颜采的心蓦地软的一塌糊涂。 “谁说我生气了?“ 白晨安轻咬她的指尖:“你就是生气了。“ 颜采的脸热的发烫。毫无预兆地倾身,她的脸和白晨安那张脸距离不过几厘米。 白晨安因为她忽然的靠近而心跳加速,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手无意识地放松,颜采及时抽出她的手,像哄小朋友那样拍了拍他头顶蓬松的发:“白晨安先生,你说的很对。“ 然后直起身,蹦哒哒地绕过白晨安,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白晨安眸中还带着些许恍惚,有段时间,才明白颜采八成已经消气了。 暗叹自已越来越容易为她的一举一动而失神,白晨安摇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第29章 29 颜采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回到客厅,就看见捧着杯花茶独饮的周语诗。往厨房看了眼,宋念和方嫂正忙着什么。白晨宇不知哪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颜采对着周语诗礼貌性地笑笑,想去厨房帮忙。 “颜采。” 周语诗叫住她。 颜采回眸:“周小姐有事?” 周语诗看四下并无旁人,放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和晨安本来都快订婚了。” 本来都快?颜采琢磨着,这和她事先了解到的“白家三少与周家小姐语诗订婚”的消息完全不符。她一直以为,白晨安和周语诗订过婚约,后来又解除了。 周语诗咬着唇,一副质问小三的弱者模样。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真会以为颜采是多没道德底线的人。 分卷阅读61 颜采站在那儿,看着周语诗脑中思绪流转飞快。她和白晨安可以吵架,可以冷战,但绝对不能因为旁人的挑拨而心生隔阂。 颜采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地陈述了事实:“晨安追求我的时候,和我说他是单身。周小姐,我不知道你和他为什么没有订婚,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我插足。如果还有问题,请你直接去找他,谢谢。” 转过身,便跑去厨房帮宋念的忙了。 周语诗扣着茶杯的手指越加用力,骨节都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是白晨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 周语诗握着茶杯的那只手狠狠一颤,蓦然回头,白晨安的视线遥遥注视着厨房那一道和他母亲一同忙碌的身影。 “你都听到了。“ 白晨安默认。 周语诗眼眶忽然泛红,她咬着杯沿,努力控制着泪水不往外冒。 放平声音,周语诗一字一顿:“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白晨安很想说,我不喜欢你,你就哪里都不如她。但这话虽是真心话,说出来很容易引起误会。 “她很温暖。“白晨安说,”语诗,我知道或许你想说,温暖的人有很多。但是语诗,这世界上温暖的人何其多,偏偏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是她带着一身光芒出现在了我的生命。自此以往,山高水长,就是她,也只能是她了。” 一滴眼泪划过面颊,滴落在衣裙。周语诗低垂着头:“我是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身侧,男人沉沉叹气。 “语诗,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 周语诗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刺耳的声音昭示着弄出声响之人的心情。 “你为什么总说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我明明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连我都不像自己了!” 大颗的泪珠滚落,配上珠玉的容貌,我见犹怜。 但白晨安丝毫不为所动。他调转轮椅的方向,准备去厨房和那个“欺负”完他就跑的女朋友算算账。 “语诗,你扪心自问。如若你心中但凡对我有些感情,怎么会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周语诗的泪意止住,一张脸唰地白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白晨安出车祸养伤的那段日子,整个人状态差极了。因为腿不能用,无法下床走路,他脾气逐渐变得暴躁。喜怒无常,情绪不好的时候见什么摔什么,根本不讲道理。 就是那段时间,她害怕了,她害怕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于是,她和白晨安出车祸那天偶然相识的一个外籍男子在一家酒店荒唐了数日。 她一直谎称,那几日她掌管的公司有事,所以才不能经常去医院看他。被白晨安拿着和那名外籍男子在咖啡厅笑谈的照片,也坚称和对方只有公事来往。 可白晨安,其实什么都知道。 “晨安。”像是即将失去什么至为重要的东西,周语诗拉住白晨安的胳膊,近乎恳求地说,“晨安,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晨安面无表情的拉开她的手:“语诗,我很感谢你多年的不离不弃。其实,颜采和孟诩订婚后我真的想过在你这儿停船靠岸,可是……我现在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我未来的妻子。我想你一直都知道,我爱她,从很多年前开始。” 周语诗像是被人定住。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懊悔不已,再到毫无焦距的空洞。 茶几上的茶渐渐凉了。伴随极力隐忍后的啜泣声,她衣裙的正面有一片,暗沉湿润,逐渐扩大。 长方形餐桌上,布满雅致可口的饭菜。颜采看了看对面眼睛红肿的周语诗,又瞄了眼身侧的白晨安,她胡乱地猜着所有能想到的可能。 正瞎猜着,面前的碗里多了一枚虾仁。 白晨安又夹了一筷子糖醋肉给她,凑在她耳边小声嘱咐:“这两道菜是妈亲手做的,喜欢的话多吃点。” 宋念本身就好客,尤其来的还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姑娘。隔着白晨安,宋念用公筷夹了一块她亲手做的冰镇椰奶冻想递到颜采碗里。 不成想中途,便被白晨安拦下。 “妈,我给小采夹就行。您吃您自己的。” 宋念瞪了白晨安一眼:“我给我未来儿媳妇夹菜我乐意,你管那么多。” 可这次,白晨安还是拦着。 “妈。”白晨安低低说道:“她吃不了。” 宋念一愣:“怎么吃不了呢?不和小采胃口是吗?” 看宋念明显失落,白晨安不忍,终是以他此生最低的声音在宋念旁边说了三个字:“生理期。” 白晨安以为自己把声音控制的很好,哪知他自己声线独特,极低的声音也能很快被人辨别。颜采飞速侧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讶异。 她确信她从未把这样私密的事情告诉过白 分卷阅读62 晨安,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念眼睁睁地瞧着颜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略微尴尬地把椰奶冻放在自己碗里。 “咳,晨安,你离小采近,有什么小采爱吃的多给小采夹点啊!” 白晨安在桌子下握着颜采揪着衣角的左手,笑着答应:“妈,我知道了。” 最难听的话都被挑明,周语诗其实对白晨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真正让她死心的是这顿晚餐的期间,白晨安对颜采表露出来的一切。 白晨安向宋念说明颜采正值生理期的时候,她没有错过桌上任何一个人的表情。她看的出来,颜采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男人,能记住心爱女人的生理期,又能及时站出来保护。 很平常。 可这份平常却让周语诗嫉妒到想再度流泪。 曾几何时,她生理期痛到起不来床,白晨安也只是找了保姆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白晨安面对颜采时眉梢眼角的柔情,和不知不觉间颜采碗里被白晨安填满的各式饭菜,让周语诗妒忌到想要发疯。可即便她再不甘,她终究要错过了。 不,是已经错过了。 一度,她想不顾一切,去问白晨安“你真的喜欢过我吗?”然而此时此刻,她又觉得压根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因为任何答案,都不会改变他们两个早已走到末路的事实。 借着撩刘海儿的动作,周语诗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 没有了敌意和针锋相对,白家这顿晚宴才更像一场接风洗尘宴。吃完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沙发上,饱含温情。 晚宴结束,周语诗很快找借口离开了。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颜采单独对白晨安说:“我该回去了。” 彼时,白晨安正和白晨宇猜测未来的大嫂到底是谁。一看颜采有去意,他柔声说:“我们回别墅。” 颜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摇头:“我回家。” 白晨安蹙眉:“颜家?” 颜采又摇头:“朋友家。” 白晨安心情再度紧张起来:“男朋友家还是女朋友家?” 见白晨安故意模糊了性别词,颜采睁眼说瞎话:“男朋友。” “颜采你!”见颜采神情无比淡定,他方知颜采是故意的。就手执起颜采的手,咬了咬颜采的指尖,引起颜采的痛呼:“疼!” 白晨安放过她的食指,又想去咬中指。白家人很默契地装作没看见两人的互动,另外白晨阳的女朋友是谁着实让白家人感到奇怪,便没人来打扰低声窃语的二人,方便了白晨安的“报仇雪恨”。 “故意气我?嗯?”白晨安一口咬上第二根手指。 颜采气的捶他右肩:“属狗的吗?你不是也故意气我?” 还男朋友女朋友?多一个字把话说清楚能死吗?能吗? 白晨安一堆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做。 不得不插入白家其他人的谈话,白晨安提出要把颜采送回去了。 安瑞的家,颜采一共也没去过几次。一上车,她就给手机联了网设置导航。 再三确定了位置,颜采和前排的司机说:“麻烦一会儿把我放在国贸中心就行。我有些困,到了以后请叫醒我。” 老早就被白晨安嘱咐一会儿一定要把车开会别墅的司机心虚地“嗯”了一声。 盛情难却,颜采晚上吃的过饱。再加上生理期的缘故,即便上午睡了一段时间,依然困倦不已。 以致于察觉到唇上的压迫和温热的时候,白晨安都亲了她有一会儿了。 “你干什么?”颜采恼羞成怒。 白晨安有些遗憾,她醒的太早了。 “你口红颜色太深了,替你弄弄。”白晨安面不改色地瞎说。 颜采揉着眼睛,恨不得咬回去:“你胡说,我吃完饭以后根本没补口红。“ 白晨安:“……” 颜采本来就够气恼的了,可她略一清醒才发现,车子停的地方竟然是白晨安别墅的主楼门口。 再一看,司机也不在了。 “白晨安!” 车窗开着,白晨安得逞似地舔唇:“小采,司机已经回家了。天这么晚,今晚就住这儿吧。” 颜采把包往他怀里一扔,气呼呼地,一个人进了屋子。 白晨安看着颜采的背影,忽然后悔当初把别墅的密码告诉颜采。不然借着这次机会,怎么也能抱她一会儿。 可他忽然又想到,他现在连人带轮椅在车上,司机也早被他打发走了。颜采不管他,他要怎么“顺其自然”的下车而不引起她对他双腿的怀疑? 第30章 20 这套别墅,她早已熟悉。一进门,开灯换鞋,半躺在沙发上,一套流程自然流畅。 静静地等着白晨安进来,良久,她也没有等到。 昏昏沉沉间,她忽然想起白晨安是坐着轮椅独自在车上的。脑中一片清明 分卷阅读63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突然,颜采有些眩晕感。 她稳了稳身子,刚跑到玄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怎么下来的?”颜采蹲下去,摸了摸白晨安的腿。 白晨安“嘶”了一声。他没装,他是真疼。 他刚才想趁颜采不在,悄咪咪地搬着轮椅下车。结果因为天黑,他没看清车门底下有几颗碎石子。一不小心,脚一扭,他连人带轮椅摔倒在地上。 轮椅没事儿,只是蹭掉几块漆。可他因为径直跪在地上,膝盖那里火辣辣的疼。白晨安估摸着,应该是磕青了。 “你没事吧!”颜采紧张地问。 膝盖上的伤口,被颜采按上更疼了。白晨安勉强笑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晨安万万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因为磕到反而盖过了双腿完好的事实。 颜采往上挽着他的裤管,可他裤子太紧,到小腿一半的位置就拉不上去了。 不慎碰到白晨安的伤处,白晨安没忍住,又“嘶”了一声。 颜采顾不上因为他又把她带回别墅的事情置气了。把门关好,把他带到卧室,小心翼翼帮他靠在床头,扶他坐到床上。 “你,把裤子脱了。” 白晨安抿唇笑了:“小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颜采眉心纠结:“你快脱,我看看伤成什么样。“ 白晨安挑眉:“你确定要看?”说罢,便摸到腰带。 “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格外清晰,颜采理智回笼:“我出去一下,你弄好了叫我!” 说完,就跟有大老虎在后面追她似的,一溜烟跑出去了。 白晨安对着紧闭的房门轻笑一声,听门外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他缓缓坐起来,飞快地把外裤脱掉,放在一边。 等颜采敲门再进来的时候,白晨安正靠坐着看一本书。 颜采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然后红着脸问他:“我能看看你的伤了吗?” 然后,白晨安掀开一半绵软的被子露出下面的两条腿。 白晨安是那种很能藏身材的类型,看着纤瘦,可肌肉都是实打实的。男人的双腿没有赘肉,修长紧实。乍一看,颜采着实害羞了一番。 可下一秒,她就害羞不起来了。 白晨安的膝盖伤的最为严重,青中带紫,格外骇人。 颜采忽然很想哭。就像初知他双腿不能站立,骨子里的悲天悯人让她忍不住替他难过。 偏偏,是她疏忽大意,把他自己留下,害他的伤腿再添新伤。 “哒。” 一滴泪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绽开,颜采的声音满是颤意:“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害你,害你伤成这样。” 手指轻触白晨安的膝盖,那里的青灰颜色深重,让她悔不当初。 白晨安一见颜采流泪,顿时慌了:“小采,你哭什么。” 坐直身子,他把颜采往怀里拉,白晨安轻声哄着:“别哭,不疼的,我不疼的。” “我感觉,我什么都做不好。晨安,我照顾不好你。” 白晨安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颜采,手忙脚乱。他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不疼,小采,真不是很疼。别哭,别哭……” “今天,周语诗,周语诗。咳咳。” 白晨安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别着急,慢慢说。周语诗和你说什么了?” 颜采清了清微哑的嗓子,坐正了:“她说,如果不是我,你们已经订婚了。是不是?” 这件事,要解释起来一句两句说不清,白晨安没想好该从哪儿开始说。 颜采看白晨安的反应,以为自己真的当了第三者。她心里一下凉透:“晨安,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真的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颜采从药箱中拿出伤药,细致地给白晨安涂着。边哭,边说:“周语诗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晨安,其实,我也觉得周语诗挺好的。就是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骗我是单身呢?“ “小采!”白晨安见她状态不对,连忙叫她。 可颜采显然没打算停下:“她应该,很爱你。她应该,不会像我这么笨,她应该不会让你受伤。” “颜采!”白晨安攥住颜采上药的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抠出来,放在床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摸上她的后颈,迫着她伏在他怀里。 “乱想什么?”白晨安把她往上拎了拎,抽出被子把她也裹在被子里,“我眼里从来都只有你。我和周语诗之间所谓的婚约,最开始源于语诗爷爷的一句玩笑话。我没出面澄清,是因为潜意识认为这份婚约根本算不得正式的婚约。小采,你不是第三者,你从来都不是。” 白晨安很想告诉颜采:“你不知道,当我失去你的行踪消息后,心情是何等的郁闷。下一秒,又在自家别墅看到你撑着一把彩虹伞出现在我面前是何等的狂喜?“ 可他怕吓到颜采。因为颜采还不曾见过他的偏执与痴狂。 分卷阅读64 颜采被完全箍着,胳膊动弹不得。泪水模糊了双眼,流在脸上,很难受。她就着白晨安的衬衫,蹭了蹭:“今天,你和我说是家宴。我在你家看到她,真的很生气,说不上来的那种生气。她喜欢你,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你。“ 白晨安摸到她的眼睫,沿着帮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早点说清楚。对不起,对不起。” 颜采喃喃:“我不想总是哭。可是,白晨安,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呀。 在他最没准备的时候听见了这句他梦寐以求的告白,一种激动和喜悦从心脏泛开。白晨安拉开些他们之间的距离:“小采,刚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颜采忽然发觉,她居然开始贪恋白晨安温暖的怀抱。不过颜采情绪不好,兴致不高,她光顾着哭,没注意听白晨安问了她什么。 白晨安显然没打算轻易放弃,她单手拖着颜采的下巴,耐心哄着:“小采,别急着哭,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颜采脑子乱哄哄地,哪里知道白晨安说的是哪句。以为他只是漏听了,她耐着性子总结了一下:“我说,我担心我是第三者。” 白晨安否定:“不是这句,再后面的。” 颜采又说:“我说,我生气了。其实我不该生气的,毕竟你没做什么。” 若不是她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白晨安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白晨安扣着她纤腰的手紧了紧:“小采,我想听的不是这句。你好好想想,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最后一句?颜采仔细回想后,啜泣的声音小了很多。 抓住白晨安衬衫的手把那个位置的布料攥得紧紧,她吸了吸鼻子:“怎么?我喜欢自己的男朋友不行?” 白晨安嘴角的弧度都快量不出来了。他把颜采按在床上,一遍一遍温习着她的唇线。 “小采,我很高兴。”白晨安情不自禁,撬开她的牙齿,勾上她的柔软。声音含糊,白晨安声音闷闷的:“小采,你恐怕很难想象,我现在有多高兴。“ 她早就发现,这个男人一旦选择释放,谁也拦不住。整个人被吻得晕晕乎乎的,颜采看着柔光下的他沉醉的脸,很想告诉他。 她用不着想象。她完全能感受到。 可惜,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第31章 31 次日清晨,是颜采先醒,而躺在她身侧的男人仍处于沉睡中。 她的腰腹上搭着他的手臂,她的腿上压着他的腿。 颜采伸手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脸:“臭流氓,就知道欺负我。“ 想起昨夜的事情,颜采不免面红耳赤。昨天白晨安趁着她对他受伤感到愧疚,极尽所能缠着她要“补偿”。 若不是她正值生理期,就凭昨夜的氛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颜采往白晨安怀里窝了窝。她想,恋人之间有些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如亲吻,她起先只能接受浅尝辄止的。如今,被白晨安带的承受能力强了很多。 身体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被压着的地方有些发麻。轻轻一动,颜采的手触到白晨安大腿的皮肤,她骤然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被灼伤一样迅速抽回手,颜采咬着唇,一点一点往外挪。 挪到一半,颜采眉心骤然纠起。 她突然想到,一个双腿不能行动的人,会有力气把腿搭在她身上? 汹涌的感情几乎要将她原地淹没,颜采不断压下戾气,说服自己事出有因,或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不然冤枉一个双腿有疾的人,无异于活生生扯开旧伤疤。 刻意增加动作幅度,柔软的床随着她的情绪上下起伏的厉害。 白晨安果不其然被吵醒。丝毫没察觉到颜采的异样,他伸长手臂环住颜采的腰:“去哪儿?“ 颜采目光不离被子下的轮廓,白晨安的腿没有动。她稳住心绪,也稳住声音:“晨安,我想知道,你的腿,现在的状况。” 白晨安几乎瞬间清醒。睡意全无,他假装打了个呵欠,含糊地问:“怎么想起问这件事了?” 颜采声音很冷静:“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到这里,白晨安想过,彻底向颜采摊牌。但颜采如今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敢去看。于是,他一错再错。 “医生说我的腿或许某天可以恢复,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他总觉得,若是说了,依颜采的性子,怕是会立即离开他,再不回头。 再等等,还要再等等。他要等到颜采彻底爱上他。 声音特意放弱,像是自嘲:“别说,你昨夜睡的不踏实,把腿伸到我腿间。我半夜醒来,居然有一种我腿痊愈了的错觉。“ 居然是她主动……白晨安的叙述方式让颜采最后一点怀疑和脾气都淡了。 “嗯。“ 他凝 分卷阅读65 神仔细感受颜采的反应,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脊背那里略有松懈。 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白晨安谋划着,要怎样做才能尽早掳获美人芳心,将这个让他每每心惊肉跳的谎言彻底摒弃。 一绺儿头发不听话溜进她的领口,弄得她锁骨很痒。颜采就手把头发取出来,顺便去够床头柜的手机。 显示灯闪闪,她一看,来自的安瑞的未接电话有十几通。 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颜采刚要回拨,看到安瑞还给她发了条信息。 刚刚平复的心情骤然变得紧张,不过这次因为不同的原因。 “晨安,能联系到司机吗?我要去清夜,就现在!” 白晨安受她感染,也变得紧张:“怎么了?” 颜采一颗心忐忑不安:“安瑞出事了。” 清夜,一层的各项设施都布置的恰到好处。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没几样玩不到的。但这样,也只是明面上的一片和乐。 清夜最混乱,也是最黑暗的地方,在它的地下一层。 每个包厢都精致绝伦,让人很容易沉醉于纸醉金迷。 就在联系颜采半个小时前,安瑞看着面前再度满上的酒杯,心里在把身边和对面的男人们祖宗八代骂了个遍,面上还要做出虚与委蛇的笑容。 “施总,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坐在安瑞旁边的男人油光满面,往下看,啤酒肚圆胀到看起来好似怀了一个三四个月的孩子。 施庆色迷迷地盯着安瑞的胸看,脑海中没琢磨好事。 说实在的,他游戏人间半辈子,若不是私生活太乱,也不至于被他那个爹赶到公司强迫似的打理公司事务,失了自由。可见了合作公司远达集团的安瑞,施庆忽然觉得在自家公司担任个一官半职也挺好。 这不,若不是自己手上掌握着远达要的产品,他哪能大清早就把安瑞约出来。 他已经给安瑞连续送了一个月的花了,安瑞每次给出的都是官方回复。回复,也就是拒绝。 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作陪的王总是他的人。施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今天安瑞还不是要任他按扁搓圆? 施庆自己先端起了杯,手腕微晃,半透明的酒液渗出暧昧的气息。他不怀好意地劝酒:“我们公司与贵公司合作的诚意满满,安小姐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安瑞恨不得给施庆一巴掌。 可落到今天这局面,说到底,和颜采的长姐颜茹有关系。 颜家掌管的远达集团,旗下产业众多,涉及的行业很广。除了颜文辉夫妇占的股份最多,其次就是股权数额相同的颜采和颜茹。 论起经商,颜茹实际上万万不如颜采。 所以远达的事情,多半都是颜采在劳心劳力。可颜茹毕竟有一定份额的股份,她有话语权。颜采出国的这段时间,颜茹他们居然避开颜采,做了一项投资决定。结果是,赔了个底儿掉。说白了,就是被人骗了。 资金链突然断裂,原来的供货商在合同到期后又拖着不续约。情况糟糕成这样,颜茹居然还企图隐瞒下来自行解决。要不是分公司的一个负责人偷着告诉她,安瑞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就是,施总最近可总念叨着安瑞小姐。呦,安瑞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为远达集团的肱骨之力,不会是看不上我和施总这样的小门户吧!”王喜也馋涎安瑞的相貌身段很久了,若不是远达这次遇上危机,他怎能找到接触安瑞的机会。现在是远达有求于他们,安瑞有求于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施总和王总说的又是哪里的话?若施总和王总也算小门户,这苏遥的市场可没几家做的是大笔生意了。”施庆和王喜没怀好心,酒的度数绝对不低。忍住胃里剧烈的灼辣感,安瑞面上不动声色,“不过是酒而已,安瑞奉陪到底。” 一杯红酒滑入喉咙,安瑞摇了摇空杯,莞尔一笑。 施庆眼中的光更胜。他就喜欢这样的,外能应付酒场,内……施庆和王喜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贼兮兮的笑容。 “我就喜欢安小姐这样的爽快人!“ 低头看了眼时间,施庆乐呵呵地给王喜递去个眼色。 “有点闷啊这里,我出去透透气。“王喜把桌上的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才起身,还以为安瑞没注意到。 她很想跟着出去,可施庆怎么肯:“安小姐酒量真好,可谓女中豪杰。我再给安小姐满上一杯,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啊?” 安瑞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下一秒,却是笑容不改:“施总酒量也不错啊?” 王喜离开包厢,便走到了走廊尽头。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清夜最豪华的套房。王喜对着那道紧闭的大门不免啧啧。 清夜至开门营业至今,整个苏遥无人能摸清其背后真正的主人。这间顶级豪华套房据说就是清夜主人专属的,有好信儿之人专门在清夜蹲守一年,都没见有人进入这间屋子。 王喜收起眸中向往的神色。可惜 分卷阅读66 了,从来不对外开放。不然他就算狠狠肉疼一把,也要体会一次。那说出去多有面儿? “可惜啊。”王喜摇摇头,仍旧觉得惋惜。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送过来?” 对面说了什么,王喜有些着急:“我不管你堵车堵成什么样,最晚十分钟,我必须要那到拿个药。不然你以为施庆能饶过我?我告诉你,施庆要是不满意,迁怒于我,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嗯。还在原来的包厢。你等等,我问你,那个药真的能在五分钟之内见效?” “那就好。”对方不知道怎么回应的,王喜嘴角都快咧开到脑后了,“我告诉你,要是耽误我睡了那小美人,别说施总了,老子就得先让你丢层皮。” 白晨宇放在门把手的手不着痕迹的放下。他出国后很久没来清夜看看了,就来查次账,顺便“体验”一把自建成以来一共没睡过几次的套房,就恰巧听到有人心怀叵测没想干好事。 即便这样,白晨宇也没打算插手管事。 清夜地下一层虽乱,但他从来没像其他会所那样,专门“准备”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或者帅气英俊的年轻男人。反倒是知道来清夜的人非富即贵,反而有很多人来清夜意图“偶遇”个金主,不论男女。 或是生活所迫,或是对金钱趋之若鹜,那都是别人的事。 之前有一次,他曾把一个女人从一个包厢里“救”出来。可不过一周以后,他无意中看见那女人主动贴上一个年龄堪比她爷爷的人身上,献吻。那之后,白晨宇在清夜这个地方的怜悯之心尽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在商言商的老板。 抿了抿干燥的唇,他决定一会儿再出去找水。昨夜他喝了太多酒,到现在嗓子还干着呢。 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系好,他转身走了回去。 包厢里,安瑞越来越没耐心。红酒后劲儿十足,刚才还好,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昏沉。 使劲睁了睁眼睛,就怕施庆看出自己的醉意。安瑞后背贴上沙发后背,借以减少眩晕感。 指了指面前东倒西歪的酒瓶,安瑞故作冷意:“施总,您今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的可是谈合作,签合同。这酒也喝了,细节也商量好了,这合同您倒是签还是不签?” 施庆听出安瑞态度的转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靠着安瑞的左腿又往上贴贴:“签,怎么不签。和远达合作,是我施某的荣幸。” 眼睛,却焦急地往门那边瞟。 其实,约安瑞出来纯属临时决定的。他昨夜和王喜各自找了个女人折腾了一整夜,清晨,王喜上吐下泻把所有人闹了个精神。就在他们离开那家酒店时,偶然听见有人说远达资金和供应商都出了问题。他们这才意识到,这块肥肉怎么突然落到他们嘴里了。 不过,商人吗,做生意总要得利才舒心。早就听王喜说,他那里能弄到让女人神魂颠倒,服服帖帖的药,施庆一直想试试了。 可王喜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不自觉的皱眉,施庆一个劲儿的敷衍:“签,签,等王总回来了咱们就签。” 安瑞一听,稍感放松,微微退开,和那条在她右腿上不断磨蹭的腿分开一段距离:“施总可要说话算话。” “做生意的人,不讲信誉哪行?” 安瑞仰头,后脑搭在沙发的顶端:“好,那就等王总回来。” 王喜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多了一份合同。安瑞看了看,上面的金额是他们今早敲定的最后数额。可王喜同样带来的是酒保和数不清数量的酒。 红酒,白酒还有啤酒。 安瑞蹙眉:“王总这是什么意思?” 王喜接过酒保递来的一瓶已开瓶的红酒,倒在安瑞的杯子里:“这不是能和远达这种大企业合作了嘛,我高兴啊!就当庆祝了,咱们今天都多喝点啊!“ 施庆看那瓶酒,王喜只倒给了安瑞。给他和自己倒的,是桌上原有的那半瓶,施庆就知道安瑞那杯已经下过药了。 第32章 32 施庆感觉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激动的快要迸开,内心几乎是狂喜,他露出狼一般贪婪的眼神:“为了我们合作愉快,干一杯吧。”安瑞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反应也变得迟钝。但她仍旧没忘正事:“合同,合同……” 大有不签合同,绝对不再喝酒的架势。 施庆连忙接过王喜递过来的笔:“签,签,我现在就签。” 施庆刚把自己的姓氏写完,忽然抬头阴森森地问了句:“我把合同签了,安小姐就能把这杯酒喝了吧。” 真磨叽!安瑞粗喘一口气:“你签完,我就喝。”反正她拿了合同就打算功成身退,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上下不自在的地方。 施庆签完合同,安瑞遵循承诺把最后一杯酒喝完。她早上被施庆从睡梦中吵醒,在来清夜的路上偷得几秒钟的空闲啃了几口面包而已。以致于胃部除了酒精的灼烧感,还有饥饿带来的抽 分卷阅读67 疼感。 一式两份,把自己的那份放好在随身的包里。安瑞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不稳。 “很期待这次和施氏与王总的合作,我还要回公司向颜总报告这个好消息,就先行告辞了。” 一只手精准无误地牵住她的手腕,施庆脸上的笑容是撕破脸皮暴露真实意图的前兆:“这才几点?急什么?安小姐不如陪我们兄弟再喝几杯。” 安瑞十分厌恶施庆的触碰,她全程都在躲,她不信,施庆看不出来。 狠狠挣开施庆的手,安瑞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 很不舒服。 身体莫名的发热,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影。最主要的是,她…… 安瑞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她猜测施庆和王喜一定在哪里做了手脚。 不可以再留在这里,离开!尽快离开! 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她疯了一样向门跑去。连高跟鞋踩偏了,害得她崴到脚都不敢喊疼。 就在她马上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一双大手恶狠狠地揽住她的腰:“急什么?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舒服?” 带着欲望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施庆如毒蛇吐信:“时间还早,留下来,我们让你舒服。啊?哈哈哈!” 即将得逞,施庆得意忘形。 身后,王喜弱弱提醒:“施总,您可别忘了。我也……” 施庆不悦地呵斥:“急什么?等我玩够了,自然轮到你。” 安瑞听到两人的对话,才知道这龌龊的心思两人早就有了。恨不得将这两个人挫骨扬灰,她暴怒着,却发现身体脱力,没什么力气。 不惧后果地狠狠咬了口舌头,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片刻。脑子重重往后一撞,同时用尽力气将高跟鞋的后跟对准施庆的脚。齐头并进,居然真让施庆痛呼,松开手往后退了小半步。 赶紧压下把手,可门没开。 安瑞使劲眨着眼睛。 居然连门都从里面锁上了吗? 赶紧开了锁,刚踏出去一步,又被人拽住胳膊往屋里拉。 安瑞发了狠。回过身,几乎看不清人脸,一抬腿就踹了过去。 施庆被踢到要害,嗷嗷直叫。 她十分后怕,还好她学过跆拳道。安瑞顾不得许多。她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大,她想要,很想。 一出门,走了几米。迎面撞上刚从一个包厢里送完早餐的服务生,安瑞说了对不起,可怎么也不想和服务生分开。捧上服务生的脸,她刚想吻上去。对上服务生惊慌的脸,她伏在服务生的怀里,大口喘息几下,然后猛的推开服务生。 地下一层的路虽然弯绕多,但不复杂。她好不容易到了楼梯口,却正逢几个男人结伴从楼梯上往下走。 安瑞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想她毕业后为远达而披荆斩棘,辗转各类商业场合,谈下多少大单小单,也从未因为业务失去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可今天,就要无法避免的失身了吗? 眼前越来越模糊,她顿了顿,返身而去,看某个方向没有人,便狼狈地往那里走去。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相对的大门两旁各有一盆巨大的盆景。安瑞缩坐在盆栽的后面,拿出手机,颤巍巍地拨出一个号码。 “颜采姐,颜采姐!”安瑞甚至忘了将汹涌的泪水擦去,就坐在冰冷的地面,抱着自己,无助地小声念着她认为能救赎她的名字。 记得她上高中那年,就是颜采去她的家乡,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考上了大学。大学期间,又是颜采,将她视若家人。不但在经济上屡次相助,还让她去远达实习,手把手教她。 是颜采,宛如一道光,照亮了她本来贫瘠的生活。 “颜采姐,接电话,你接电话好不好。”大颗的泪珠划过安瑞湿润的面颊。 一颗心都系在颜采能不能接电话上,对时间的迟钝感甚至让安瑞忽视了施庆和王喜居然没能跟上来找到她的事实。其实施庆想追来的,王喜也想追来的。但施庆被安瑞伤到,王喜被施庆拽着一起去医院才没能及时留意她的去向。 十几通电话以后,安瑞靠在墙壁,整个人像是一条失了水的鱼。 再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开启语音:“颜采姐,我在清夜。施庆和王喜不是好人,救我,救我。” 她的手一直在抖,话说完了都没发现自己开的不是语音,而是语音转换文字的功能。 眼前的光景渐暗,“咯吱”一声门响,安瑞身子一抖。一看手机屏,消息没发出去。点了发送,她忽然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你怎么了?” 男人似乎皮肤很白,迎着光,安瑞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觉得,男人的脸都快和他身上的衬衫白到一块去了。 “走开!”安瑞自以为她声音很冷漠,而实际上,因为药效发作,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反而像只傲娇的猫儿。 白晨宇看惯了风月场上的种种,一下明白过来安瑞大概遇到了什么样的情 分卷阅读68 况。 “你吃药了?” 安瑞闭上眼睛,气若游丝:“被下药了。” 白晨宇迅速将眼前的女人和之前在门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联系上,正愁怎么解决,坐在地上的安瑞吸了口气,然后用了此时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 “离我远点。” 白晨宇见安瑞的样子,绝对不像自愿。 “我叫人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回屋取手机,让前台找个女人过来。 “滚!”安瑞睁着猩红的眼睛,大吼,好像世界都与她为敌。 “好心没好报是不是?”白晨宇气的不行,重新回到套房,用力摔了门。 安瑞整个身子都在颤。颜采姐,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我难受,很难受。 颜采姐。我爸妈早就没了。 我只有你了。 颜采姐,这个世界,我只信你。 白晨宇回到套房,越想越生气。虽说他是清夜的老板,但他竟然觉得他可能和这个地方八字不合。上次他帮了一个女孩,女孩自甘堕落。 这次,没记性,又动了恻隐之心。可门外那女人居然叫他滚! 胸口闷的不行,白晨宇慢慢镇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想起门外那女人猩红的眸子,他莫名不忍。 低声咒骂一声,白晨宇怎么把门甩上的,又怎么把门开开。 眼前的女人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只银白色的手机,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花盆的边缘。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媚眼如丝。 白晨宇沉沉呼出一口气,揽着她的胳膊将安瑞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安瑞双腿乏力,不等站住,便往前一栽。 白晨宇的胸口被安瑞的头顶撞到,不禁闷哼一声。 他去拍安瑞的脸:“清醒清醒,我送你去医院。” 白晨宇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安瑞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了。 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找一处水源,如今终于找到了。 捧着白晨宇的脸,安瑞踮起脚,毫不犹豫的吻上去。 怀里的女人,口中尽是酒气。可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清香,他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喜欢。 深深在她发间嗅了嗅,下一秒,白晨宇被自己的行为惊呆在原地。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啊! 敛去不该有的杂念,他身体后倾,好不容易和安瑞分开。 安瑞眼中的光都是散的,迷糊间,还在说:“怎么没了?” 白晨宇鬼使神差地低头问她:“什么没了?” 安瑞缓慢地眨眼:“水,水哪去了?” 说着,双臂环住白晨宇的脖子,又亲上去。 白晨宇偏头躲开,低吼:“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刚才还叫我滚!” 安瑞似乎被他吼清醒了,又似乎没有。她想了想,也没想明白白晨宇话里的意思。她脑袋很疼,于是,在她再度亲上白晨宇之前,斩钉截铁地给出了一句保证:“放心,我,我……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伏在他怀里的人儿吻技很生涩。有一下没一下的,倒真像人渴了在喝水。 她难耐地在他身上胡乱蹭着,动作越来越大胆。 白晨宇美人在怀,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打横抱起安瑞,他一脚把虚掩的门踹开,回身锁好,径直走向偌大的卧室。 身体接触到无比柔软的床,安瑞舒服地蜷了蜷身子。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松开抱着白晨宇的手。 王喜找来的药是烈性药,这种药药效发作快,药劲儿大。安瑞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白晨宇身子后撤,安瑞不放手地缠上来。两个人的肌肤不断地接触,摩擦,白晨宇让安瑞弄出一身火。 气怒之下,他看见安瑞腰间的裙带,毅然决定解开。 第33章 33 谢勉宁火急火燎赶到清夜的时候,白晨宇正站在King Size的大床边,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只手缠上了一条墨绿色的带子,另一只手缠上一条宝蓝色领带。两只手被束在头的两侧,绑在床头。 谢勉宁着实惊了一惊。 “不是你受伤了吗?她是谁?” 白晨宇不咸不淡地瞥了谢勉宁一眼,他哪知道她是谁? “她被人下药了,给她看看。” 谢勉宁神色一紧,收起想调侃白晨宇的心思,做好了他作为一名医生的本职。 经过一番检查,谢勉宁面色不太好:“上个月,苏遥市流进了一批药。” 安瑞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因为不适,身体在床上不断地扭动。身上应该起了很多汗,她的头发湿着贴在脸上,脖颈上,看上去格外可怜,也格外诱人。 白晨宇感觉心脏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他侧过头面对谢勉宁声音冷硬:“说重点!” 谢勉宁语气越发沉重:“ 分卷阅读69 经过改良,这个药不仅是助兴的药了。” 谢勉宁辩不明白晨宇在想什么,只能知道什么说什么:“最近圈子里不少人在讨论这个药,看她的症状,和那些服下那种药物的病人一致。晨宇,要么有人满足她,要么送她去医院,然后她会收到指控。” 白晨宇没想通:“什么指控?” 谢勉宁一字一顿:“毒。” 即使是白晨宇,也难免觉得棘手。白家祖训,绝不碰毒。 谢勉宁好心规劝:“晨宇,现在没有设备,我无法测出她服食的量。但我劝你最好把她送到医院。” 白晨宇站在那里,看着那张无限挣扎的脸。 半晌,他冷冷说道:“你走吧。” “晨宇。” 没有人再理会他。谢勉宁整理好随身的药箱,临走之前,语重心长地再次劝诫:“晨宇,一个陌生女人而已,没必要犯险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依旧没人回应,谢勉宁摇摇头,无奈离开。 白晨宇坐到床边,回想着安瑞自被他抱紧来后无意识说的那些胡话。 从想爸爸想妈妈,到身体不舒服,什么都有。 然而最多的只有一个名字。 颜采。 他三弟的意中人,颜采。 白晨宇很想知道,她是颜采什么人,对颜采有这么深的执念。甚至身陷险境,依然不忘颜采。 “你是谁?”白晨宇问着,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安瑞侧着头,低声喃喃颜采的名字。 白晨宇又问:”你认识颜采?” 安瑞对这句话反应很大:“姐,颜采姐。” 白晨宇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放心。至少颜采认识,早晚能知道她是谁。 朦胧中,有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问着什么。安瑞忍住蚀骨的疼痛,咬住了那张在她旁边絮絮叨叨问个没完的嘴。 头好疼。声音好吵?谁在说话,不要说话。 白晨宇的下唇被肆意地吮咬,在安瑞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白晨宇眸色越来越深。 按照谢勉宁的说法,他其实是应该把她扔到冷水里,等她冷静下来扔到医院就不管的。但很奇怪,他发觉他不想这么做。 因为她是颜采的熟人?因为女孩子泡冷水对身体不好? 不及他再想,有柔软小舌,灵巧地溜进他的口腔。不经意地舔了舔他的上颚,引得他浑身颤栗。白晨宇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覆上安瑞娇软的身体,将她双手的束缚解除。 随后,两个人完全失控。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白晨宇察觉到自己奇异的沉迷于这种滋味。额头的汗珠滴落,在身下白皙的皮肤绽开,画面非常具有冲击感。 白晨宇情动不已,正想做到最深,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白晨宇没管没顾,硬是坚持做完。身下的人儿皮肤泛着亲密后的光泽,让他很想压着她再来一遍,可手机还在不断地响着。 抿着唇接起电话,前台声音不稳。 “老板,颜采小姐找来了。她来应该是找您房里那位小姐的。” 白晨宇如今哪能让颜采见到这样的安瑞? “告诉颜采,她已经走了。” 顿了顿,白晨宇补充一句:”顺便告诉颜采,她现在很安全。” “颜采姐……”颜采的名字像是一个开关,说出来被安瑞听见,便无法停止。 白晨宇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喃:“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联系颜采。”这句话,完全是哄骗。 “手机,颜采姐,手机。” 白晨宇见状捞过他之前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抠出来的手机,按了下,没有锁屏。 和颜采的聊天界面还开着。 施庆和王喜?施氏连锁酒店的新晋管理者和供应商? 白晨宇猜到这两个人多半是今天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眸中阴冷,他再度俯身哄着问道:“施庆和王喜?他们给你设局了?” 两个名字,引起前所未有的巨大挣扎。 安瑞开始不安的乱动,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像是想极力躲避什么。 白晨宇什么都明白了。 “乖,别怕,他们不在。” 安瑞这才不再有大幅度的反抗动作,可眉头还是皱的。 轻柔地抚了抚安瑞的眉心,白晨宇想了想,编辑一条信息给颜采发过去。 “已经离开清夜,现在很安全,勿念。” 几乎是下一秒,安瑞的手机就响了。白晨宇看了眼进入浅眠的安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挂断。 “小瑞,你怎么不接电话?施庆进医院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我很担心你。你在哪?” 白晨宇头一次觉得颜采有点烦。 她在他这儿,用得着担心?手指轻点,他替安瑞回了信息。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现在有事情需要处理,等 分卷阅读70 我忙完了找你。” 白晨宇闹不清两人的关系,只能模糊称呼。 再一次,发出去很快就被回复。 “安瑞!接电话!”颜采真怕安瑞出事不肯告诉她,自己扛着。 原来她叫安瑞。白晨宇忽地笑了。 就用安瑞的手机给颜采拨过去,电话一接通,颜采声音焦急:“小瑞,你在哪?” 纵情后的声音还带着些微沙哑,白晨宇突觉心情很好,他弯唇:“她在我这儿。” 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的声音,颜采着实愣了一愣:“你是谁?安瑞呢?” 正巧安瑞动了动,露出密密麻麻地痕迹。白晨宇舔了舔唇:“我是白晨宇,她在我这儿。” “颜采,安瑞是你什么人?” 颜采懵然答道:“我助理。” 白晨宇又问:“她单身吗?” 颜采下意识回答:“是。” 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白晨宇恶劣地一笑:“不用找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颜采怎么也理不清,安瑞和白晨宇怎么扯到一块去了。担忧的心情占了上风,她急急催促:“她怎么样了,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白晨宇指尖轻碰安瑞纤长的睫毛,微痒的触感加重了他的好心情:“她还在睡,我不是很想把她叫醒。” 这一通电话结束,颜采都傻了。她转过身,盯着白晨安看。 白晨安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怎么样?安瑞在哪?” 颜采终于找回语言能力,生硬地回答:“白晨宇接的电话,他说,安瑞是他的女人。” 白晨安听完了,大脑亦是短路一瞬。 倒是巧了,他这个二哥总也不来清夜,而且从来不碰任何女人。 白晨宇关键时刻说话极少兜圈子,他说安瑞是他的女人就必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晨安浅笑一声。也不知白晨宇和安瑞今天怎么碰上了,还睡在一起了。 “走吧,二哥那人护短。施庆和王喜那边由他出手,再合适不过了。”事到如今,白晨安只想感慨命运的神奇。 颜采还是有点无法消化,她暂时弄不清白晨宇和安瑞之间怎么回事儿。不过,颜采忆起安瑞大清早出现在清夜的可能原因,瞳孔微缩。 “晨安,再送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颜家。”颜采手指屈起握紧了拳,“我要见颜茹。” 向颜采报了平安,白晨宇侧躺在安瑞身侧,越看安瑞越觉得顺眼,越看越喜欢。 “中邪了吧。”白晨宇支着胳膊,指腹抬起安瑞下巴细细打量。 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安瑞再度进入脱力的状态。下巴被人抬高,很不舒服,她翻了个身子,顿时,平缓的呼吸有规律地喷洒在白晨宇的身前。 白晨宇登时脸就热了。 “安瑞。”白晨宇重复她的名字,“我还真是中邪了。” 把她按回平躺的姿势,白晨宇再度和她交缠在一起。情到深处,一遍一遍说着自己都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记住的话。 “我是白晨宇。记住,白,晨,宇。” 从锁骨,上升到耳后。从脸颊,再到唇间。 最后,落在额头,眉间。 虔诚一吻。 “记住,我白晨宇,是你的男人。”眉眼,无比温柔。 到了颜家门口,颜采犹豫再三,决定独自进去。白晨安不肯,说想和她“共进退”。 颜采很担心最终局面无法收拾,她委婉拒绝:“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发脾气的样子。” 白晨安喟叹:“我就是怕你暴怒伤身。” 颜采确认:“非去不可?” 白晨安:“非去不可。” 颜采最终点头:“如果我情绪失控,晨安,制止我。” 她也怕,她的亲姐妹最后不如亲如姐妹的安瑞,怕对这个家彻底失望。 很多年后,颜采都难以忘怀这一天的心情。她从不愿把公事和家事掺在一起处理,可如今,也容不得她留情了。 颜采进家的时候,颜茹多少有点心虚。那笔投资她先斩后奏,没经过颜采。 如果她知道她推荐的施庆和王喜对安瑞不安好心,颜茹恐怕会更心虚。 “小采,你回来啦!”颜茹一颗无籽葡萄忘了嚼,含了含便咽了下去,噎的她很难受。 颜采一点儿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颜茹,说说吧,施庆和王喜是怎么回事?” 颜母不乐意了:“你怎么和你姐说话呢?” 颜采替安瑞不平,不似往常的安静顺从,一句话顶回去:“妈,我有事问她,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颜母听颜采的语气,气儿就不顺,于是她电视也不看了,“来,当我面问,我看是什么事儿,和我没关系?” 第34章 34 颜采沉沉呼气,再 分卷阅读71 开口,平静很多:“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颜母侧头看见颜茹瑟缩了一下,心揪疼:“小茹,你别走。小采,你就在这儿说!” 颜采冷静下来有心替颜茹向家里瞒过这件事,可颜母的态度让她情绪再度失控:“好,我说。姐,远达的股份,你占多少,我就占多少。按理说,你打理的分公司我不该置喙,可你既然从我分公司的账上把钱支走,是不是该提前问问我?这么大一笔钱,满公司高层怕咱们姐妹二人离心居然谁都没敢直接告诉我。” 颜采越想越气,声音越来越冷:“大家这么信任你。我联系韩老的时候他还说他相信你一定会信守对各股东的承诺处理好这件事。颜茹,韩老曾经跟咱们爷爷风里雨里才打好远达的根基,你就这么经营这么处理吗?” 颜母这才听懂,颜茹闯祸了。 “小茹,你怎么回事?” 颜茹见颜采凌厉的样子,心里懊悔不已。她真的后悔。 远达旗下产业颇丰,因为个人倾向,她当年选择了接管酒店和婚庆这方面的产业。就在一个月前,酒店接了一笔大订单。 客户要求在远达旗下的远达城堡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颜茹看过客户给出的具体要求清单,大大小小百十项,堪称苛刻极致。鲜花和水生动物要从国外空运都是最基本的,部分细节几乎稍有差池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但颜茹看到了里面的商机。依客户的要求,不论是能达成的规模还是交易金额,这都将是一场世纪婚礼。 所以她动心了。 哪怕客户要求在合同中添加一项。 所列清单中的任何一项,在婚礼当天没有完全到位,远达必须向预定这次城堡婚礼的客户支付三倍赔偿。 于是,她亲自带着整个团队统筹婚礼的流程和细节,将近一个月没睡好觉。不成想婚礼当天,还是出了岔子。 源于清单上的一项要求。婚礼当天的食点必须全部都是法系菜式。因为新娘喜欢。 送人一箱对方不爱吃的苹果,不如送一只对方爱吃的梨。颜茹在商场浸淫数年,深知投其所好的重要性。打听到新郎新娘最喜欢某家米其林餐厅的主厨,她不远万里多次登门拜访才把那位据说从未来过亚洲的米其林大厨请来。颜茹这才放了心。 可饶是整个团队把清单上的项目核对到想吐,也没料到,这位颜茹特意从国外请回来的,据说半生都只做法系菜的米其林大厨在婚礼当天居然入乡随俗,根据厨房的食材创新了菜式。 以致于当新娘看到精美的餐碟上,放置一块方方正正东坡肉的时候,忽然俯身呕吐了起来。 其实新娘很喜欢吃东坡肉,突然呕吐只是因为妊娠反应。但由于新郎新娘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有了孩子,新郎又是个爱面子爱到不可理喻的。被参加婚礼的来客指指点点,新郎总觉得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便把气撒在酒店方。说什么,都要颜茹支付三倍赔偿。 依照颜家的家底,三倍的赔偿不是拿不出来。但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这次若是赔偿恐怕会动根基。 而股东,最怕的就是有人做生意赔钱,因为那会让他们手里的钱也变少。颜文辉和韩老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位不满的股东,正逢此时,有人向她介绍了施氏的施庆。颜茹召人算了算,按照施氏给出的报价,酒店的运营成本确实能减少很多。 所以这段时间,一方面她不断联系新郎新娘那边希望能调解,一方面节流缩减开支,日子过的实在不怎么样。 今天被颜采当面揪出来,她简直无法用任何语言为自己辩解。 虽说百密总有一疏,但商场上的疏忽,有时就相当于全盘皆输。 然而毕竟是姐姐,自尊心不合时宜的作祟。心里一万个对不起,嘴上还在嘟囔:“不就是个疏忽?行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远达的事儿,都是颜文辉在处理。颜母还不知道事情涉及的金额,便不耐地说:“好了,小茹都认错了,这件事就过去吧!” “过去?”颜采一遍遍告诉自己,为了安瑞的名声她也要隐忍。手指间气的轻颤,她睨着颜茹:“我会尽快召开董事会,提议收回你的管理权。” “颜采!”颜母盛怒,“你姐就算犯了错,她是颜家人,花的也是颜家的钱。你怎么能不让她参与远达的管理?“ 颜采冷冷道:“我说罢免她的管理权,我又没说收回她股权。她该得的分成一分都不会少。” “不行,我不同意!”颜母指着颜采鼻子骂,“孽种,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只会窝里斗的白眼狼!” 她的亲生母亲居然叫她孽种。从进门就一派强势的颜采忽然就红了眼。 颜茹经营的那几家公司,前几年连年亏损。若不是她当年心软,把自己看好的经理人给颜茹尽可能自然地送过去,那几家公司恐怕早就倒闭了。 颜母年轻的时候是知名的舞蹈家,老天似乎对她格外优待,再加上保养得当,即便年至半百,看上去却比同龄人年轻至少十岁。 分卷阅读72 就是那样一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因为正在气头上显得狰狞。 就在颜采因为颜母的偏心差点没忍住想哭出来的时候,玄关那里忽然传来颜文辉的惊呼:“怎么是你?” “伯父,我在等小采。” 白晨安?颜采握紧的拳一松。 临进门之前,她还是后悔了,好说歹说把他留在了门外的小花园,可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听见动静。 “晨安,是吧。”沈衡订婚宴上的事情颜文辉早有耳闻,大致猜到了白晨安的认真心思,颜文辉思忖后做出邀请,“前儿个一位老友给我带了些好茶,跟我去尝尝?” 白晨安往客厅瞧了眼。他的角度还是看不见颜采。 “那就麻烦伯父了。” 去颜文辉书房的路上,不可避免的要经过客厅。行至客厅,白晨安刻意绕了路线,先捏了捏颜采的手,才侧头和颜母打招呼。 “伯母,我是白晨安,小采的男朋友。今天前来实属突然,下次晨安必然携礼来拜访您和伯父。” 白家三个儿子个个人中才俊,在苏遥的贵妇圈十分有名。颜母放缓神色,显出人前应有的落落大方:“客气了。” 白晨安微笑颔首,接着拍拍颜采的手背,指了指颜文辉,看见颜采情绪平稳地点了点头,才从颜茹前面目不斜视的经过,连简单的招呼都不曾有一个。 颜母正感叹白家三子的气度以及揣测白晨安腿疾的原因,根本不曾注意对方对自己大女儿完完全全的漠视。 颜文辉看在眼里,一声叹息浅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有白晨安走了个过场,颜母也不知怎么,气消了再也提不起来了。 客厅里,颜茹低着头,极度的羞愧和嫉妒着。羞愧是因为赔了钱,嫉妒是因为颜采找了个好夫婿。 颜茹抬眸,看着几米外的颜采,眼中浮现疑惑。论长相,她自问不比颜采差。论气度才华,她也有很多优点。可从小到大,颜采身边总有愿意真心护她的异性。 青梅竹马的孟诩,如今的白晨安。颜采自己应该都不知道,就连那个清清冷冷的慕清何,明里暗里都在为颜采的公司保驾护航。 但她颜茹,没有。 身边的公子哥一个接着一个,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没有。 没有。 凭什么? 颜茹越想,越意难平。 客厅里安静的诡异,颜采对上颜茹莫名晦涩的目光,说不清的难过。 为什么?颜茹的神情看起来,像是她颜采才是犯错的那个人? 见颜母起身坐在颜茹旁边,担心地搂着颜茹的肩以示安慰,颜采心都快碎了。 “下周记得去远达开会。”只有颜采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心有多冷。 颜茹的脸“唰”的白了。颜母一拍沙发扶手:“颜采你疯了是不是?” 颜采难得怒吼:“妈,你有没有想过,有几家公司的法人是我,凭什么颜茹一个电话就能支出钱来。远达的管理有很大的问题!非要等颜家败了才追悔莫及吗?” 这是颜采十分在意的地方。欺上瞒下,越级跨公司运作,逼得安瑞不得不以身犯险。 安瑞成了白晨宇的女人?安瑞会觉得很荣耀吗?安瑞之前都不认识白晨宇,更谈不上爱或不爱的问题。她怎会情愿?就算不是施庆和王喜,安瑞又怎会情愿? 颜茹不受惩戒,她有何脸面面对安瑞? 颜采忽然觉得很累,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 视线移到颜母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妈,你这条项链真漂亮,挺贵吧!“ 颜母随着她的话摸到项链中心最大的那颗钻石上,没说话。 颜采虚弱地陈述:“妈,你是不是忘了,远达是颜家的企业,是爷爷的心血。你可以坐享其成,但颜家若真是败了,别说钻石项链。” 颜采轻飘飘地扫了颜茹一眼:“怕是连条款式简单的珍珠项链,你都买不起。” 见颜母诧异地睁大眼睛,颜采果断转身:“我回房了。” 白晨安还在,她只能上楼回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等他。 颜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见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颜母眉心如川:“小茹,你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颜茹见瞒不过,便把颜文辉的嘱托抛到脑后,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一听涉及的数额,颜母着实久久难以言语。 “小茹,你糊涂啊!” 颜茹垂着头,窗棂的阴影打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都说她,都在说她。这么大一笔单子,换作颜采未必不会心动。只是出了岔子而已,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她明明可以赚一大笔的。 颜茹恨恨地咬牙。颜采,咱们两个这就算开始了。明年的今日,我一定让你在我公司的利润额前抬不起头来。 第35章 35 颜文辉 分卷阅读73 的书房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套冰裂纹茶具。青色,在暗色的房间布置中格外突出。 从柜子里取出珍藏的茶叶,颜文辉自顾自地说:“这茶不错。” 只有他们两个,白晨安直言道:“今天是我叨扰伯父了。茶,下次再喝吧。晨安想知道,伯父找我有什么事?” 颜文辉脸上的笑容一僵,顺着阳光的方向去看坐在轮椅上的白晨安。 若说长相,白晨安与他爸白景墨相比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说气势…… 这眨眼间不怒自威的气场,怕是白景墨年轻的时候都不见得有。 真是后浪拍前浪啊。 和明白人说明白话。颜文辉干脆挑明了说:“你对小采,认真的?” 白晨安一怔。难道他看起来不像认真的? 多少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他完全忘记颜文辉并不清楚他和颜采的过往。 颜文辉会错了意,以为白晨安是犹豫了。 颜文辉斟酌着措辞:”别看你伯母护着颜茹,在我这儿,两个女儿我一视同仁。小采的性子我了解,白……晨安呀,若是你……我和你父亲是故交,在这个层面上,若是你对小采不是那么喜欢,希望你不要去招惹她,她可没有小茹那么好说话。” 白晨安坚定地回道:“伯父,我想您可能误会了。” 白晨安坐着了身子,严肃地说:“只要小采愿意,我希望她此生都是我的夫人。生同眠,死共穴。” 两个孩子发展到这种程度了?颜文辉暗自吃惊。 手指在腿边扣扣,颜文辉认真问道:“小采有时候脾气可能不太好,但那是小采性子直。” 没想到话题的转向,白晨安有些错愕。点头,他说:“我知道。” “小采认准什么事,特别倔,谁都劝不动。对我,对她妈妈,对小茹,都是这样。” “是嘛。”白晨安听到这里,眉头微皱。 “小采有时候,很偏执。你说什么她都不听。她真不是……” “伯父!”白晨安不得已,突然打断,“我真的很爱她,您放心。” 颜文辉话没说完,听他这么说,讪讪闭嘴。 白晨安一下认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但他听见颜文辉这样说颜采,心里实在不舒服。 毕竟是颜采的父亲,他稳住心神,拿起一只冰裂纹杯子。 阳光下,剔透的茶杯纹路极其清晰。 “伯父,您知道吗?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半年前生了对很可爱的宝宝,龙凤胎。” 颜文辉不明白白晨安提起这件和他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是何用意,就很场面地赞美了一番:“龙凤胎?有福气啊!” “是很有福气。”白晨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我那位亲戚从小娇生惯养,从小到大,多于五斤的东西从来不亲手拿。可这样一个人,生完孩子后经常一个人抱两个孩子哄着,让我真正领会到什么叫为母则刚。” “女人一当妈,真的不容易啊。”颜文辉能猜到,依白家的财力,那位亲戚必然不需要自己时时照看孩子。自己抱着哄着,不撒手,无非源于母爱,不想假借他人之手罢了。“ “是的。伯父,您知道吗?我那位亲戚,即便她的孩子们现在还不懂事,哪怕她再忙再累,有时候孩子玩闹一只手带不过来,可她只要抱过大儿子,一定会同样抱抱她的小女儿。哄小女儿玩一会儿,接下来也一定会陪大儿子玩一会儿。” 白晨安说的太隐晦,颜文辉好似听懂了什么,又好似没听懂。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晨安放下那只冰裂纹青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认为伯母偏爱颜茹的程度有些过分了。”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外人指出这点,颜文辉脸面有些挂不住。 明明面对的是一个后辈,颜文辉却发觉自己在白晨安那双洞悉的眸子里无法辩解。刚才,他从外面回来乍一见到白晨安,还觉得这人很儒雅,身上的书生气很重。 此刻,颜文辉清楚的知道那是错觉,或者说是表象。 许是对自己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无计可施太久,颜文辉久违地露出一个称得上颓丧的神情。 “文素她,就是颜采妈妈,她偏爱颜茹是有原因的。不如说,她并非偏爱小茹,她只是不喜欢小采。” 白晨安拧眉。他无比好奇,出于什么才会让一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颜文辉闭着眼搓着额头,很无奈地从最开始细细讲来。 “文素曾经是舞蹈家,事业极盛的时候怀了我们的小茹,不得不隐退一段时间。文素为了生完小茹后还能跳舞,孕期格外注意调养。可事与愿违,生完小茹后,她身体状态一直不好。那个时候,有位友人把她的孩子送到我家来,说要拜文素为师学跳舞。” “那孩子资质很好,文素说比她年轻时候的素质还好。文素那时,是把那孩子当接班人培养的。” 提到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颜 分卷阅读74 文辉总想叹气。 “那孩子跟着文素学了两年舞,文素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带着那孩子山南海北的演出,对她倾付的心力不亚于小茹。两年后,就有了小采。老实说,小采是个意外。” 颜文辉捂着眼睛,继续说:“我再三考虑,决定留下小采。但文素又不能跳舞了,便开始产生很严重的抑郁症。小采出生那天啊,那孩子刚从某个地方演出回来。下了飞机,直奔着医院去了。没想到,有人醉驾,那孩子不幸……彻底去了。” 到底是相处了两年的孩子,说到这里,颜文辉有些哽咽。 “文素坐月子那个月,所有人瞒着她,不敢告诉她。可后来,还是没瞒住。文素嚎啕大哭,整个人状态像是疯了。恰逢那时小茹翻了个身靠近了同样在婴儿车里被吓哭的小采,可小采真被吓到了,反手就给了小茹一巴掌。 那个场景被文素看见,不知刺激到她哪里了,文素居然对一个没满周岁的孩子破口大骂。她觉得,是因为小采,那孩子才离开人世。要知道,那孩子,一度是文素的希望和骄傲呀。” 白晨安越听,面色越沉重。 虽让昔日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颜文辉暂时显露出了他的无可奈何和脆弱,但白晨安指骨都泛着不正常的白。 “纵使那孩子不幸,可你有错,醉驾的人有错,伯母也有错。可小采呢?小采做错了什么?”白晨安因为气愤胸口不断起伏,连敬称都不愿用了,“她当时刚出生,是她想让那孩子死吗?凭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小采背负?那孩子是伯母的骄傲,但小采何其无辜?难道小采就不会长大吗?她就不会成为第二个骄傲吗?” 颜文辉哑口无言,垂在腿边的右手竟开始颤抖。 白晨安怕给颜文辉刺激出病来,默了默,再开口声音镇静几许:“那孩子叫什么?” 颜文辉移开目光,不敢与白晨安的眼睛直接对上。 半晌,才艰难开口:“曼采。那孩子,名为曼采。” 白晨安呼吸一滞。连名字都源于那个死去的孩子吗? 他看着桌上的冰裂纹茶具,嘲讽一笑:“我那位亲戚再娇生惯养也知道平等对待每个孩子,以免他日孩子们心生嫌隙,反目成仇。曼采?颜采?给小采取这样一个名字,是让小采时刻提醒伯母小采根本不被父母所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吗?” “别这么说。”颜文辉眸中尽是痛苦,“文素,她很痛苦的。” “她痛苦,所以把她的痛苦转嫁给颜采?呵,那还真是伟大的母爱呀。” 颜文辉很想反驳,但始终找不到反驳的话。 白晨安再次拿起那只冰裂纹青杯:“伯父,你有错,有大错。” 颜文辉猛地抬头。 白晨安将那只杯子放在眼前打量:“若不是你的纵容,若不是你的糊涂,颜采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父母偏心啊……” 白晨安忽然松手,眼看杯子垂直往地上掉。 颜文辉诧异不已,就等着听杯子的碎裂声时,白晨安爽利地重新接住那只杯子。 他声音隐含警告:“物极必反。小心有朝一日颜家就像这脆弱的冰裂纹,看着漏洞百出,随时可以倾覆。仔细看,好像又没什么大碍。可再一想,其实根本经不住磕碰。” 被一个后辈威胁,颜文辉多少有些恼怒。正当他想发作,把杯子放回原处往书房门口移动的白晨安忽然说道:“伯父,您真的如您所说一视同仁吗?” 颜文辉不解地盯着那道背影,就听见白晨安毫不客气地戳穿一个事实:“伯父,我自认为我条件不差,可方才当我说我对小采有情,您所有的反应都会让人以为小采这个人万般不好。伯父,您扪心自问,您真的不偏心,也从未偏心吗?” 颜文辉似乎被雷击中,承受着轰顶的冲击。 白晨安听身后没有声音,那一刻仿佛与颜采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多年来的委屈。 他背对着颜文辉,冷静告知:“伯父,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您,颜采很好,真的很好。即便你和伯母难改偏心,日后或许小采不愿意嫁给我,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白家人。永远。” 关门声不轻不重,颜文辉独自坐在沙发上。 “小采啊,颜家……我们对不起你啊!”刹那,苍老。 白晨安一出书房,刚好遇上叼着根小零食路过的颜茹。 颜茹虽然对白晨安没什么想法,但和这么帅的人对视也难免紧张。她把嘴里嚼了一半的芋条拿出来,下意识的反应很快。食指向上,她语速飞快:“她在楼上自己的房间。” 白晨安抿着唇,似乎隐有不满。颜茹深感白晨安气场强大,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她连忙补充:“上去左手第二间。” 白晨安想像往常一样,不想和对方交谈的时候至少微笑一下以示对她主动说明颜采去向的感谢。可嘴角一扯,又着实笑不出来。 颜茹正愁自己是走是留,白晨安与她擦肩而过:“你无非运气好。” 颜茹一 分卷阅读75 头雾水。她?运气好?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运气好就运气好呗,冷着脸吓人算怎么回事? 颜茹摇头,随即也离开了。 颜采的房间在二楼,好在颜家宅邸自有电梯,不怕他当场露馅翻车。 按照颜茹的提示,来到左手第二间。 敲敲门,没人回应。他想下楼问颜茹是不是故意骗他,一想颜茹没有说谎话的缘由和必要。压下把手,门没从里面反锁。 他推开门,进入这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陈设非常简单,进门可见的墙上是不规则的几何图案。以那堵墙为界限,左边很少女心。布娃娃,风铃,捕梦网……他仿佛能看见小时候的颜采穿着可爱的裙子在布娃娃的陪伴下拨弄风铃的场景。 再看右面,也就是放置大床的那边。桌面,壁柜空空如也,让白晨安好端端地生出一种孤单的感觉。 “小采?” 没人理会他。白晨安往左拐,他分明听见,有细微的摩擦声从某个角落传来。 绕过风铃后面的高高的柜架,白晨安才发现这个房间还有一个阳台。阳台的门开着,里面颜采带着一副大大的耳机,坐在地上,仰望天空摇头晃脑的。 颜采坐在毛绒绒的白色地毯上,盘坐着。从后面看上去,纤瘦的不像话。 白晨安忽然很想抱抱她。 甫一靠近,颜采的侧脸率先进入他的视野。 她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轻哼着一首调子很欢快的歌,看上去是那么快乐。 白晨安如释重负一般,默然也跟着笑了。 他怎么忘了?她可是颜采啊,能照亮他生命的颜采啊,怎么会被繁复琐事轻易打倒。 白晨安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很想摘下她的耳机,问问她“听什么呢,这么开心”,分享她的快乐。 他又想在这个阳光正好的时刻,默默的守着他心爱的女孩,看她拨开云雾依然怡然自得。 第36章 36 颜采把声音开得很大,她透过玻璃遥望远处的人工湖,心情一点点好转。她看的太认真,以致于透过窗户的倒影发现白晨安的靠近时,一双大手已经触到她的耳廓,把她的耳机摘下来。 “听什么呢?这么开心。” “你们聊完了?”颜采关注的重点不在这儿,她把耳机从手机上分离下来,撑着地毯起身,“我们走吧。” 白晨安向门内的卧室瞄了一眼:“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房间?” 颜采的脸被阳光晒得粉扑扑的,看上去像颗草莓味棉花糖:“一个房间,有什么好介绍的。” 白晨安捏住她的指尖,在她指腹上摩挲:“喜欢风铃,捕梦网还有洋娃娃?嗯?” 很平常的一句问话,颜采却觉得她的少女心被人曝光给全世界看。带着女儿家独有的羞赧,她神色生动:“都是小时候喜欢的了。现在……”也喜欢。 白晨安不禁莞尔:“喜欢洋娃娃怎么了?哪有几个女孩不喜欢这些?” 颜采比着手指,试探问道:“你真想看?” “嗯。”在这里,有她的童年和他不曾见证的过往。 颜采眼神飘忽:“那你得向我保证,一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笑我。”这里面是她从小到大所有的珍藏,自然包括那些年的那些中二病。 里面的所有东西经历过多次彻底的摆放和收纳,她自己也很久没进来过了,哪些东西被放置在外面哪些,哪些不在明面上她一时间真的没法确定。 白晨安笑应:“好。” 白晨安自从和颜采确定关系后,不知不觉修炼出一个技能。不论身边环境是静谧还是嘈杂,他总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她的身影,而忽视周边的一切。 被颜采带离阳台,他才看见方才路过的柜架尽头还对着一个小房间。 入眼的门布满白色的曲折花纹,欧式风格。门的中上挂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纸牌,上面标有歪歪扭扭的手写字“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白晨安调侃道。 颜采调皮一笑,食指贴上唇心:“嘘,这是一个秘密。” 白晨安学她也把食指贴在唇间:“我绝对不说。” 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声中,颜采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钥匙,拧开锁之后堵在门中间。 站在那扇门的正中,颜采甜甜弯唇:“欢迎来到小颜采的世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颜采像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侍应生,优雅地打开那扇除了颜采自己已经多年无人可以进入的门。 进入这扇门,白晨安被里面的内容惊呆。他感觉这道门像是一道界限,经过这道门,他这名勇士才得以看见巨龙珍藏的宝藏。 右手边,也是离他最近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布偶按照颜色分类摆放。细心点就会发现,是按照彩虹色的顺序排列的。白晨安拿起一只布偶猫:“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娃娃。” 颜采关上门,反锁好:“小 分卷阅读76 时候特别喜欢玩娃娃机,可是我总夹不到。有一年,我花了很多钱才夹到一只布偶,所以我一生气,就在那年的生日管爸爸要了一整墙的娃娃。” 这也是她始终对颜家保有希望的原因。毕竟,这个家曾经给她过太多实实在在的欢乐。 白晨安笑笑,把那只布偶猫放下,想着这几天有机会一定要带她去玩娃娃机玩个够。 再往里走,是一组大约两米高的立体拼图成品。很好辨认,是埃菲尔铁塔。 “你拼的?”白晨安在触到拼图之前,收回了手。 “对呀,我拼的。“颜采想给他讲立体拼图背后的故事,可她有些不好意思。 察觉颜采突然的沉默,白晨安回眸,看到颜采正红着脸凝视着他。 “怎么了?”白晨安思考了一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她刚才,是在看他这里? 颜采咬咬唇,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我上初中那年,听说一个说法。说相爱的人在埃菲尔铁塔下接吻,就会一生一世幸福的在一起。” 白晨安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内心的狂喜简直要将他淹没。她在暗示。不,是明示。她希望是他。 白晨安激动不已,拉着她的手,忽然揽着她的脖颈压下来,来了次时间绵长的法式深吻。 “小采,正式的改日我会给你补上。” 其实这已经是她很多年前的愿望了,那时候年龄太小不懂事,文青气息一上来止都止不住。虽说她现在已经不信这个说法了,但白晨安这么说她居然再度期待起来。颜采偏开视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 白晨安没忍住,在她侧脸上又亲了下,才被整张脸红透的颜采故作镇定地往里面带。 “这个架子上,是我从小到大捏出的泥人,每一个都是我自己亲手捏出来的哦!你看这个,是我第一次捏的,可费劲儿了……” 颜采站在前面,因为不久之前的深吻带来的羞赧没有完全散尽,她再没敢和白晨安目光相接,便看见什么就即兴发挥说些什么,絮絮叨叨的像只小麻雀。 白晨安凝视那道纤细的身影,刹那恍惚。他有些辨不清此刻的真假。 这么美好,像是一场梦,让人只想沉醉,不想醒来。 “现在想想,小孩子的心情真的奇怪。我那时候连饭都可以不吃,满手泥也要坚持把整个泥人捏完。你说……晨安?” 白晨安回神儿:“你说,我在听。” 颜采抱歉地问:“对不起,你是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白晨安摇头:“没有。我一直在听,刚才只是看你看入神了。” 一种无力感呼啸而来,她不止一次的发觉,白晨安总有轻易搅乱她心中一池水波的本事。 “哦,这样。那,我们继续看。” “好,继续看。” 这个房间很大,颜采充分发挥了她的语言天赋,将每一类收藏的背后故事娓娓道来。 最后的最后,是一堵墙,贴满手绘画的墙。水彩笔画,蜡笔画和水粉画等,应有尽有。 颜采站在这面墙前,絮叨了一路的她忽然站在白晨安前面挡住了他绝大部分视线:“这都是我小时候画的画,乱七八糟的很不好看。不看了不看了,我们出去吧。” 白晨安起先不觉有异,他在的位置正好逆光,刺得他眼睛十分不舒服。可颜采这样一挡,挡住了绝大多数直射的光线,反而让他能看清颜采纤瘦的小身板儿没挡住的几幅画。 其中的一张画,几乎让白晨安立即猜出颜采画的是什么。 画里面,城堡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女孩如众星拱月,头戴皇冠,像个小公主。三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城堡外面,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小木棍,对着一株枯萎的植物愁眉苦脸。 这是他与她真正的初遇。 她记得,她大概记得那天的一切,唯独忘了他。 可时至今日,白晨安只剩心疼。他扫了眼他能看到的画,很多都是一个女孩孤单单地自己做着什么事情,或者是爸爸妈妈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各种场合快乐的笑着的场景。 颜家,明明有两个女儿。 白晨安的心仿若被铅锤重击。他突然抱住急匆匆想要离开这里的颜采,不顾此刻他连之前预想过无数次的鲜花钻戒都没有,白晨安手臂不断用力,似乎想与她融为一体:“小采,嫁给我吧。嫁给我,我们以后在白家生活。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 颜采毫无防备被人求了婚,最初惊诧万分,随后猜到他应该还是看见了什么。 既然被人看见,就不用费心藏了。 但为什么,眼睛开始酸涩,想掉眼泪。 “怎么突然就求婚了?”颜采声音轻的不像话。 白晨安不忍揭她伤疤,故作轻松地笑笑:“小颜采这么可爱,我得抓紧把颜采小姐娶回家才放心。不然哪天大小颜采都被人拐走了,我亏大了。” “这么说,你喜 分卷阅读77 欢的是小颜采呀。啧啧……” 手被他捉住在手心咬了一口,让颜采心口泛麻。 白晨安不满地说:“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颜采失笑,看着气鼓鼓的白先生,发觉他好可爱。 白晨安怕继续留在这里,那抹笑容早晚会消逝。他在她腰间拍拍:“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呀。 颜采的心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她问:“对了,我还没问,你刚才和我爸在书房说了什么?” 白晨安脸色有细微的变化:“回家,回家我告诉你。” 颜采盯着那张真诚又隐含担心的脸,沉默片刻。她忽然展颜一笑:“好,我们回家。” 白晨安又想牵她的手,一只手往上够。颜采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连忙轻盈地旋转,躲开他的动作:“白先生,这是在颜家,请你稍微克制下行吗?” 白晨安的手停在半空,接着无奈笑笑:”回家我再收拾你。” 颜采听这话,面热心乱跳。脑子一团浆糊,居然把他留在原地,自己打开房间的锁,率先出去了。 撑着架柜深呼吸几次,她才从暧昧的氛围中完全脱离。瞧了瞧房门,白晨安居然还没出来。她好奇往回走,和正好移动到门后的白晨安迎了个正着。 “怎么这么久?” 白晨安含糊地嗯了一声。 颜采没在意,以为他腿不舒服或是怎么,这种事情她一向不想过问以免他心里不舒服。便把那道“芝麻开门”关好,把钥匙重新塞回捕梦网后面的一个同色小口袋。 白晨安挑了挑眉,没作声。 第37章 37 离开颜家,时间已近中午,白晨安兴致勃勃地询问着颜采午餐想吃什么。颜采意兴阑珊:“我很担心安瑞。” 白晨安差点忘了这事儿。他心知整件事必有猫腻,但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人总是要往前走。 “安瑞是什么样的人?” 颜采脱口而出:“好人。” 白晨安噎了噎,才道:“看在她很可能成为我们嫂子的份儿上,能多说点吗?” 颜采也被噎到了。 对安瑞的愧疚迟迟难以消退,颜采知道,就算她想办法惩治了颜茹,也抵不过安瑞受到的伤害。在颜家等白晨安和颜文辉说话的空时,安瑞给她打了电话说她要请个长假,语气虚弱,想也知道因为什么。 偏偏安瑞猜透她在想什么,一个劲儿的安慰她自己真的没事。 可如果没事,这些年非节假日从不请假的安瑞如何会请说不清期限的长假? 颜采想到早上十几通未接电话和那条短信,几乎可以想象安瑞当时有多么无助和恐惧。于是她用音乐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等到远达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面见安瑞,倾尽全力补偿她,不然她良心不安。 可没有用,音乐也没有用。刚听的时候还有些作用,时间久了,现实一个劲儿的往大脑里涌入,根本不给人留退路。 “安瑞很好,是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颜采闭上眼睛,难过极了。 “有一年,我和朋友假期没事儿干,便去了一个以鲜花闻名的小镇旅游。就在那里的一家民宿,我认识了安瑞。当时她父母已经因病双亡,她寄居于她的姑父姑母的家,那是她仅存的亲人。安瑞的姑父姑母都是很朴实的农民,膝下无子,对她很好。但他们一年种地和开民宿的收入加起来,也仅能维持生计而已。 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安瑞瘦成什么样。她本来骨架就小,可能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她在将近成年的时候变成那种吃什么都不会发胖的体质。整个人看起来吹阵风就能跟着飘走了。 我当时于心不忍,多留了一笔钱。他姑父姑母在我房间找到,硬是带着安瑞追到车站把钱还给了我。我看他们一家人心地善良,便说我是某个助学项目的负责人,有能力为他们提供一定数额的资助。怕他们疑心,我还背出来一些当地人无意间透露出的她家的一些信息。 她姑父和姑母真的淳朴,根本没多想便信了。是安瑞,她看出我在说谎,非要我留一个联系方式,说以后必会把钱还给我。 说实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可两年后,我收到了一张苏遥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和几张皱巴巴的一百元。那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这个孩子。于是我选择资助她。” 颜采声音逐渐颤抖:“大学四年,她拼命打工,我劝过她很多次,我的钱可以不还,至少不用着急还。但她不肯,除了学习以外,没有业余活动,都在兼职挣钱。我看不下去,便找了个由头说我公司缺人,让她到我公司实习,为的就是让她少吃点冤枉苦。安瑞很努力,而且她在金融和事务处理方面很有才能。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一起经过无数风风雨雨,我早就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了。” “很多年前,安瑞的终身大事就是我犯愁的事儿。她说她不急。我知道,她还是想挣钱,她 分卷阅读78 说过她再也不想成为我的负担。晨安,远达也许问题很多,但不至于说倒就倒。从两年前开始,我就有意无意地给她介绍条件很好的异性,但每个都让她相处成了哥们儿,朋友。我不知道白晨宇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他怎么会要了安瑞。他是你的哥哥,你可能会因为血脉无条件的认为白晨宇很好。但换位思考,对于安瑞来讲,今天早上的事情无异于脱离狼窝,又入虎口。这话很难听,可我想说的你能明白吗?” 颜采从中途就开始眼泪难抑,白晨安听完始末,很通情达理:“我明白。你是想说安瑞对你很重要,她遇见这件事你很愧疚,还有担心她的未来。我总结的对吗?” 颜采哭着点头。 白晨安掏出一款手帕,为她擦着哭花的脸:“那接下来,换我来说说我二哥吧。我二哥这个人,有时候嘴很欠,哪有热闹哪有他。非常气人。我爸曾是大学的建筑学教授,我大哥子承父业,也读的建筑。等我二哥高考结束的时候,就希望他也能学建筑。可我二哥没有,他不顾家里的反对,直接出国读了金融。” “他也是学的金融?” “嗯,他和你一个专业。” 颜采的泪意褪了褪,就接过那方手帕,自己擦着余泪:“你接着说。”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替安瑞多了解白晨宇一些事情。 “按理说,他出国读了金融,在当时算镀了一层金。回国后,我爸想让他进高校当老师。可他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说要开连锁酒店,谁都劝不住。我爸当时气的拿皮带狠狠抽了他一顿,可他身上的伤痕泛青,明明疼的要死,都咬紧牙关没说一句服软的话。我爸非常失望,就任他去了。” “我哥这个人,真的很厉害。”白晨安慨叹,“当时苏遥的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他硬是闯出一条路来分了一块蛋糕出来。这两年,他的酒店已经开到国外了。” 这个颜采知道,上次出国见迪埃尔就住的他的酒店。 “那,他这个人怎么样?我说的是对待女人。” 白晨安想到这,面色渐变凝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因为经商的原因,他身边总有各种女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听说谁入了他的眼。连似有若无的男女朋友的传闻都没一条。他今天主动承认安瑞成了他的女人,我比你淡定不了多少。” “那怎么办?安瑞她怎么办?”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白晨安揽住快哭成泪人的颜采,手忙脚乱地哄着:“小采,你也换位思考一下。按照我二哥的性子,他不喜欢不愿意哪怕发生关系,对方也绑不住他。但今天他就这样承认了,小采,我总觉得我哥对安瑞真上心了。” “可光他上心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就算他很优秀,他以后也愿意一心一意对待小瑞,可小瑞要是不愿意呢?” 白晨安蹙眉怅然一叹:“那就不是你和我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颜采伏上白晨安的肩头,无声地发泄。很快,浸湿了他肩头的布料,一片。 清夜的老板专用总统套房,安瑞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面对把她圈在床上的这个男人眼中满是警惕。 若说眼前的尴尬局面,还要追溯到一个小时之前。 一个小时之前她就醒了。醒来后一身青紫,全身酸痛,她就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她以为还是中了施庆和王喜的阴招。但她自小在一个鲜花漫山的小镇长大,对气味十分敏感。她嗅了嗅,很清楚地知道,不是施庆,更不是王喜。 那两个狗东西身上不会有这样清冽的香气。 可那又是谁? 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人吼过她,也好像有人在她耳边不停的温柔地说着话。 温柔?安瑞皱眉。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她身上的药性早就消除了。但她早晨喝过太多酒,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过来头疼欲裂。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安瑞想他她要先找到手机和自己的衣服再说。 脑子清醒了一点,仔细听,便听到了细细的水声。 她立时变成惊弓之鸟。他还在!那个人还在! 安瑞不再多想,赶紧下了床拎起显然是自己衣裙的那堆布料。 坐在床沿,安瑞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穿上内衣裤。期间摸到自己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丝毫汗湿过的痕迹。没吃过,不,刚吃过猪肉以前也见过猪跑的安瑞即刻得知自己被那人带去洗过澡了。 真是彻底被人看了个遍,欺负个遍啊…… 又羞愤又无望,脸红的可以滴血,心情低落到无以复加,她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敢减慢。 浴室的隔音不错,她要很仔细听才能听到里面的水声。安瑞每隔几秒就停一停听一下水声还有没有,她怕,她怕和那人直接对上。 就是怕。 有的时候,越急越容易犯错,她这条连衣裙,腰侧的拉链开口不长,从腰到肩的面料几乎没有弹性,她平时换这件衣服时,都要好一顿小心,不然一不小心 分卷阅读79 就会卡在半路。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想着别卡千万别卡,就真的卡了。 就在她被一条裙子罩着头急得欲哭无泪的时候,她敏锐地察觉到浴室那边的水声停了。 丫的,拼了! 安瑞忍住身上的酸软感,站起来,一狠心,硬是挤进了那条可怜的裙子。 “呲……”安瑞低头看见被她硬生生冲开的布料,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腰间的那条装饰腰带不知道哪里去了,裙子上,光秃秃的腰际位置一道长长的裂纹从拉链的一端蔓延出一掌多的距离,安瑞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出门得往里漏多少风。 就在她打算破罐子破摔,披上外套就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无意间一抬眸,有个男人立在浴室门口径自盯着她看,不知站了多久。 那人带着一款银白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安瑞吓得后退半步。 “你,你是谁?”声音虚弱而颤抖。 男人除了脸上的面具,腰间只围了条围巾。裸露的上身吻痕和指甲印清晰可见,让安瑞不禁自我催眠。 不是她干的!绝对不是她干的! 男人开始接近她,安瑞便不住的后退。终于,在安瑞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时,男人在距她一米的地方站定。 眼中闪过一道安瑞看不懂的光,男人忽然变了个方向。走到一台电话前又改了主意,把安瑞留在这里,自己离开了。 安瑞差点瘫坐在地上。 太吓人了! 她赶紧拎起外套,都顾不上穿。眼尖地找到自己的包,拎着也出了卧室。 开了门,探头,左看看,右看看。那个戴面具的人不在了。 安瑞太过紧张,甚至忘了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受害者。她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就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没过多久,安瑞沮丧地发现一个事实。 她迷路了。 她居然迷路了。 “这间房子到底多大?”安瑞苦着脸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很奇怪自己是怎么走的,居然找不到一间之前经过的房间。 白晨宇拎了套崭新女装回到卧室的时候,安瑞连人带包都不见了。他看了眼墙角,拨出一个电话:“把我套房的监控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停更几天,下月恢复更新 第38章 38 手机上的成像清晰地显示出安瑞的位置,白晨宇揭下和他的脸并不吻合的面具,心情复杂。 他之所以选择安瑞,好奇和恻隐之心居多。他至今难以忘记,她意识模糊之际还在不断呼喊颜采的名字。 可白晨宇自己心里也清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绝对不会是对方所愿。 他应该出现在她面前吗? 她不希望面对自己吧!不然她不会自己跑了。 屏幕里,安瑞被地毯绊住,不慎跌倒在地。白晨宇立时收起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拎着面具飞奔出去。 安瑞揉着脚踝,暗叹流年不利。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她的脚踝很难使力。只是轻轻一动,从骨关节那里有无数痛感蔓延。上次感受到这种难熬的疼还要追溯到她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时候,路面不平,害她一瘸一拐了一个多月。 “真够倒霉的。”安瑞借着地面,撑起身子。 腿本来就软的厉害,安瑞咬着牙站起来,身子还有些晃。刚移动到对面那扇门,身后进来的那扇门被从外面打开。 安瑞赫然一惊。 白晨宇自动忽略掉她受了极大惊吓的目光,一双眼睛盯在她裸露在外的脚踝。 很好,还能走。 白晨宇莫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完好的面具,他径直走向安瑞:“你……” 安瑞差点没被吓死,急忙推开眼前的门,右脚用不上,就左脚蹦着走拖着右脚,跟只瘸了腿的受惊的兔子似的。 一股闷气涌上白晨宇的心头,他想坐下来和她好好说说话谈论一下“善后”问题就这么难? 他烦躁地大步随着过去,却看见安瑞站在墙边面如死灰,仿佛这个世间没什么好留恋的。 白晨宇站在门口,也奇怪她怎么能左拐右绕找到这间套房最里面的这间卧室里来。 安瑞至今对戴着面具的白晨宇有着深深的恐惧。开玩笑,寻常人谁会戴个面具出来吓人? 她强制自己鼓起勇气,和立在门口她看不清表情的人说了一段话:“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大概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也别指望我说谢谢或者对不起。” 安瑞怎么想都是她比较吃亏。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无私奉献”了。 “就,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若哪天不慎狭路相逢,请你装作不认识我。好,就这样。” 安瑞拔腿就想跑。一扫视,才发现这间屋子不似之前经过的那些屋子,根本没有第二扇门。 分卷阅读80 白晨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狭路相逢? 他沉着气,缓缓走向安瑞。 安瑞差点拎起身侧的花瓶反手给他一下,她话说得都这么清楚了这人不回应还继续接近她。怕不是个哑巴吧! 安瑞步步侧退,脚踝的刺痛感让她咬紧牙关。小腿碰到床沿,她陡然失措。 一闪神,那人已经逼近在她眼前了。 腿一软重重栽到床上,安瑞越想越害怕。以为他还要对她做什么,她利索地卷起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大大的团子。 白晨宇看她防他放到这种地步,忍不住逗弄她。就怕她不误会他对她图谋不轨似的,她在床上向后退一点,他就往前压一点。 安瑞一张脸苍白的不像话,哪知一直未言一语的男人把她逼到床头再无可退的时候,只是淡淡问了句:“施庆和王喜,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的地界想查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困难。 安瑞起先惑于他温儒的声音。虽然不明白这个人如此清楚施庆和王喜的事,她还是答道:“十倍偿还。” 那双摄人的眸子似乎向她表示了主人的惊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随后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竟是坚定。 安瑞心里慌慌,大着胆推了他一下。男人身体比她想象的沉,她没推开多少。眼见那人又要压下来,安瑞一狠心,对他衬衫领子下暴露出的锁骨狠狠一咬,连包都忘了拎,急匆匆又跑了。 白晨宇被她一咬,再一推,差点栽到床下。 看着她的背影,白晨宇好生无奈。他真的不信,她一路迷路过来,还能在短时间内自己找到出口。 摸着锁骨上她咬过的地方,白晨宇“嘶”的一声。 真不留情。 拿过她掉在床边的包,白晨宇正打算追出去。没拉好的拉链上,有几页纸露出一角。 他毫不绅士的取出来,越看,一张脸越沉。 就因为这份合同? 他把合同甩在床上,气呼呼地拎着包找出去。 让他奇怪的是,无比熟悉套房路线的他一路都没看见那个娇瘦的身影。他甚至出了套房,问过前台,前台说他的套房根本没出来过任何女人。 白晨宇始知她还在套房里面。 正往回走着,顺便调监控。余光中,模糊的一个突兀存在让他驻足。 白晨宇赶紧过去,一看,安瑞捂着肚子倒在一组长沙发的后面。 “安瑞!” 额头全是汗珠的安瑞已经失去意识了。 医院总有一股独特的消毒水味儿,谢芳菲穿着白大褂走到白晨宇面前,言简意赅:“她需要做阑尾炎手术,谁签字?” “我。”白晨宇语调不容质问。 谢芳菲才不吃这一套。她故意说:“你应该知道,她不久前服过药。空腹喝过大量的酒,还经历了……晨宇,万一我救不回来她,你确定你愿意担责?” 白晨宇突然吼道:“她才不会有事!” 谢芳菲也不恼,深深瞧他两眼:“啧啧,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可看见她身上好多痕迹。你干的?” 白晨宇眸光愈见沉沉。 谢芳菲不怕死地继续说:“走心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拥有精湛的医术,白晨宇真想把谢芳菲扔出去。可毕竟是他有求于人,白晨宇绷着脸:“我未婚妻。” 谢芳菲饶有兴味的挑眉:“算了,不逗你了。” 谢芳菲揉了揉眉心:“我可是医生,我救人不需要先看身份。” 白晨宇缓了缓心神,才发现自己过于敏感了。他不就是信任谢芳菲的医术医德才来找来她的私人医院甚至都没告诉谢勉宁吗? “芳菲。” “嗯?” “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谢芳菲看他那副紧张样子,不由笑他:“阑尾炎手术,切个阑尾而已,死不了人的。” 谢芳菲刚要走,白晨宇郑重嘱托:“这件事暂时别让勉宁知道。” 谢芳菲脚下的步子一顿,笑容僵在脸上。等了等,才又能绽出灿烂的笑:“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白晨宇靠在冰冷的墙壁,从口袋里取了盒烟。想到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 谢芳菲刚回病房,安瑞正巧醒了。 得知自己需要做手术,安瑞倒是很淡定。她想的很简单,有病就治,做个阑尾炎手术的钱她还是出的起的。 谢芳菲和她说清了情况后,安瑞小心翼翼地问:“做手术之前我能打个电话吗?” 谢芳菲莞尔:“当然可以。” 安瑞看到床头柜上自己的包,忽然想到她是怎么来到医院这个问题。 “医生,谁送我来的?” 谢芳菲拿着病历本,仔细注视着白晨宇这位她从未见过的未婚妻。 “他在外面,需要我叫他进来吗?” 安瑞着实 分卷阅读81 没想到那人居然还在,使劲摇头,她思忖后对谢芳菲说:“医生,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告诉外面的人,虽然我感谢他送我过来,但我希望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他能离开。” 谢芳菲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立即猜到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只不过是白晨宇一厢情愿罢了。 白晨宇也有今天啊! 谢芳菲心情大好。便痛快地答应下来,等着看戏。要知道,她当初和谢勉宁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白晨宇可没少讽刺他们秀恩爱死的快。 谢芳菲倏而怔住。 可不!她和谢勉宁,可不是分开了嘛。 谢芳菲向来带着笑容的脸,忽然染上浓浓的惆怅。 就是怕颜采过度担心,想和颜采请个长假。见谢芳菲这个主治医生似乎没有离开似是在想什么,安瑞也没避着她,简单和颜采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谢芳菲站在那里想着什么想了有一会儿,在安瑞把手机放好后忽然喃喃:“他其实人不错。” “谁?”安瑞问完后忽然反应过来,“哦。” 短暂的沉寂后,谢芳菲敛去儿女情长,专业的向安瑞叙说手术中可能出现的情况。 安瑞这个假期,一休就是一个半月。 怕自己气色不好,她进颜采办公室之前特意对着镜子补了遍口红。可一见颜采,颜采都没来的及问她的情况。 “小瑞,你回来的正好。准备准备和我去趟滨海。” “啊?” “有什么问题路上说。” “行。” 进入滨海后,沿海的国道车很少。空气中浸润着湿冷,安瑞无意识捏了捏领口。 “小元,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颜采见状,对司机小元说。 “是。” 安瑞对颜采抱以感激的一笑。 公事在路上已经说完了,无非是远达的一位重要合作伙伴今天过寿辰,能被邀请参加晚宴的人非富即贵。这么好的机会,她想让安瑞能把握住。 若他日安瑞想自立门户,不至于犯愁去路。 白晨宇啊…… 最开始,颜采怎么想,都不觉得白晨宇是安瑞的好归宿。但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施氏和王喜的公司接连出事,濒临破产,她又迷惑了。 白晨宇对安瑞或许真上心了,不然施庆和王喜不至于落魄到无数人追着讨债的田地。 偷着瞄了眼认真看宾客名单的安瑞,颜采清了清嗓子,拐弯抹角地问:“小瑞,你那天……” 一提到那天,安瑞极其敏锐地察觉到颜采是想问哪件事。安瑞故作无所谓:“那天什么都没发生。” 安瑞明显想要逃避的样子,成功的让颜采把所有想问的话,憋了回去。 徐向桐在商界,威望很高,小辈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徐老”。 颜采进了寿宴厅,还没来的及走近被众人环绕的老寿星,老寿星便透过人群率先和她说了话。 “小采来啦!” 颜采在众人心思不一的目光中给徐向桐贺了寿,显然,她事先准备的话很讨巧,让徐向桐大悦。 有个和徐向桐年龄相仿的人看到这里凑近徐向桐,看似不想声张,实际在用周边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老徐,这是谁啊?” 隔着颜采的衣服,徐向桐握住她的小臂,眉目是介绍得意小辈的慈祥与骄傲:“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故人之女颜采。年纪轻轻,颇有才干。不瞒你们说,若不是我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我真想让她嫁到我徐家成为我徐家的媳妇儿呀!” 满堂哄笑。 不管徐向桐这话是真心假意,颜采都成功的成为了徐向桐宴会上的焦点。 她这次来一来是给徐向桐贺寿,二来是给安瑞铺路的,徐老这样对她们来说或许不是坏事。于是颜采没客气,略一颔首:“徐老过誉了。若说年纪轻轻,颇有才干,我身边这位助理安瑞其实不比我逊色丝毫。” 徐向桐和颜采打了多年交道,深知这个小辈的为人处世。 知道颜采有意帮衬安瑞,徐向桐再看安瑞的时候故意做的比平时夸张:“小采,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我哪个老友的爱女呀!” 到场宾客怎样也会给主人翁三分薄面,周围气氛很好。徐向桐看了看腕上的表:“你看看,我过寿辰,我这两个结伴去旅游的亲女儿到现在还在从机场赶过来的路上。小采小瑞啊,我看你们当我女儿得了,省的我一天到晚和她们两个生气。” 颜采作为知情人打趣:“行了,徐老,谁不知道您的两位千金是特意为你准备贺礼才出国的?您呀,就别逗我们了。” 宴会的流程和时间事先经过严格的规划,众人闻听一声优雅的小提琴旋律,便各归其位。 颜采和安瑞坐在一起,安瑞拿了块精致的小点心回来,忽然看到颜采丝巾下面的一块痕迹。 安瑞见没人注意她们, 分卷阅读82 轻轻撞了撞颜采的胳膊。 “嗯?” “姐,你和白三少,怎么样了?” 颜采的脸忽地一红。还怎么样?日常被他哄得面红耳赤,又逃不了放不下。 “挺好的。” 安瑞笑得极富深意。 “挺好呀。”安瑞轻咳清了清嗓子,“姐,你的丝巾最好往上拉拉。” 颜采意识到什么后,匆匆把丝巾往上拉高。亏她以为掩饰的很好,还是被发现了。 视线所及,寿星老徐向桐携夫人和两女一家人其乐融融。 安瑞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 “小采姐。” “嗯?”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白三少啊?” 颜采含糊地回答:“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安瑞很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幸福的答案。 因此她不依不饶地追问:“总要有个让你把他和其他人区分开的闪光点吧,不然你为什么独独选择他?” 颜采不敢给出真正的答案,她没走心地故弄玄虚:“小瑞,我叫什么?” 安瑞一怔:“颜采呀。” “就是。”以为安瑞就是随便问问,颜采的一只手还搭在这条早上由白晨安亲手系上的丝巾上,不负责任地瞎掰,“颜,脸也。采,选也。” 安瑞纳闷儿:“什么意思。” 颜采侧眸看安瑞,干脆利索的总结:“就是看脸!” 安瑞没忍住,放下手里的点心咯咯直笑。殊不知,身后有个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后起身去找了还没正式走进寿宴厅的某个人 “你和白三少的事儿我大概都知道,姐,你不用拿这话蒙我。”安瑞弯弯的眼睛透出一抹洞悉的精光,“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长得帅的人有的是,你要真是那么肤浅的人,不至于今天轮的上他白晨安。” 颜采被人如此肯定,不知道该哭该笑。 “你就相信我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安瑞歪头一笑:“或许和脸有关系,但一定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面对这个自己亲手培养提拔的知心人,颜采不得不败下阵来。颜采目光投向虚空,像是在追忆什么:“小瑞,晨安是柯林斯。” 柯林斯? “哪个柯林斯?”这是个太普通不过的英文名。光远达合作过的人,就能掰着手指头数出好几个柯林斯。 颜采收回目光,引导似的提问:“小瑞,你还记得曾经有人往我那里送过一家咖啡厅的赠与合同吗?” 安瑞拧眉想了一会儿,在某个瞬间突然想到什么。拿着叉子的手抖了抖,她声音颤颤:“不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日万,晚8点还有更新。 第39章 39 颜采的表情,显然是毋庸置疑的。安瑞回想起这段往事,只觉得无比梦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从某天开始,总有人到远达给颜采送花,署名“Colins”。这一送,就送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的某天,花没送来。 可第二天,送来的是一纸赠与协议。根据地址她们得知,那是一家还没开业的咖啡厅。 颜采怕是谁设下的陷阱,就把那份协议送给碎纸机了。 安瑞仍旧无法相信:“你怎么知道是他?叫柯林斯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能确定是他?” 颜采替她解答疑惑:“笔迹。我在他身边这么久,只有他会那么写字。” 那是非常独特的字体,尤其是字母L的写法,极其特殊又并不好看。但正因为不好看,所以才好辨认。 “我也是看了他几十张不同时期的签名才敢确认是他。” 安瑞挠挠刘海儿:“那你拿什么比对的?” “我留了张他花里的便签。” 安瑞到这里只能感慨命运的神奇了。 寿宴厅的人,各有各的事儿。颜采不受打扰,垂着眸,脸上有幸福的笑意:“我当年送他一杯咖啡,他守我护我,送我一间咖啡厅。确实,依我和他的身家,谁都不缺一家咖啡厅。可我无法漠视这份心意。其实,我那段时间不只收过他送的花。” 她生日,去哪疯玩哪里就有免单活动,甚至还附送许多价值不菲的礼物,让她一度担心店家破产。 还有,不管她多晚回家,总有一辆车远远的跟在后面。不过当时她以为她被人盯上了,就记下了车牌号报了警。如今回想起来,不就是白晨安那台车的车号嘛!当初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他呀,是个多么智慧又笨拙的人啊…… 安瑞感觉,这个故事比她选的点心还甜。 “嫁给他吧。”安瑞突然说,“小采姐,我有预感,要是错过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什么呢?”颜采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了白晨宇。 颜采心中的温暖掺进几分寒凉:“小瑞,我知道你不愿 分卷阅读83 提起。可是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绕过你的。” “他……”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落到实处,想让安瑞考虑一下归宿,颜采反倒没法张口了。 安瑞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埋头吃着点心。等那口醇厚的甜香由口入心,才整理好心情。 “姐,我和他……本来应该生活在各自的世界。既然这是个意外,就让它成为真正的意外过去吧。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心里清楚我那时候是什么样。我不怪他,我也不恨他。当然,除了施庆和王喜,我也不怨恨其他的任何人。 反正我也没记住他的样子,就这样吧。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你不记得他的样子?”颜采讶然。她居然都没记住白晨宇的样子?她不知道是白晨宇? 安瑞点头。她哪是不记得,她是压根没看到。 不过这种没什么好追忆的细节,她实在不想一再回忆。 颜采正想和她说白晨宇的事儿,一个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小采。” 颜采一回头,就看见的冲着她直笑的白晨安。 “你怎么来了?”颜采见他孤身一人,便不自觉留下安瑞冲白晨安走过去。 白晨安熟练地把她的手放在掌心,像是做过无数遍那样自然流畅:“徐老是我父亲的故交,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安瑞看着柔情蜜意的两人,心头涌现深深的寂寥。 这样的感情,真好。 可惜,她此生都不会拥有吧。 悄悄地站起来,安瑞径直走向这个寿宴厅最吸引她的地方。 洁白的餐布上有不明显的暗纹,再上面,精美的食物琳琅满目。她刚选了一枚布丁放在餐碟里,身侧便罩上阴影。 “这位小姐,可否赏光跳支舞?” 完全陌生的脸,安瑞意兴阑珊:“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不会跳舞。” 那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住安瑞的去路,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些许刁难:“别啊,我可以教你。” 安瑞脸上维持礼貌的笑容:“我真的不会。今天到场的美丽女士有很多,先生另寻他人吧。” 那男人握住安瑞的细腕,故意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我要是,非要你陪呢?” 季康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渴望。他观察着场子里的女人们半天了,除了他不能动的和看不上的,就眼前的小女人最合他的眼和心。这脸蛋,这身段,叫他心痒痒的。 陪你个大头鬼!手腕内侧被无礼的摩挲着,安瑞忍住没发作。她是陪颜采来的,如非必要她不想给颜采惹麻烦。 “请你自重。” 季康装作听不懂:“自重?我有多重我自己也不清楚啊!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小姐亲自试试?” 忍无可忍,安瑞正想诱他到个人少些的地方,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赏他一耳光。身后有人突然出现,替她做了她本想做的事情。 “季康?你算什么东西?” 季康被人一巴掌抡在地上,脑袋顶上差点没冒出火星来。可撑起身子猛一抬头,对上眼中凶狠的白晨宇,立即怂了。 “我回头再找你算账!”对季康甩下一句,白晨宇侧眸责备安瑞道,“都不知道躲?” 安瑞被人呵责,脑子里全是浆糊。 “你谁啊?” 白晨宇气的牙根直痒痒:“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他一气之下,打横抱起安瑞就走。 季康当下也弄不明白那两个人什么关系了,衣服下的手不断颤抖。他知道,他大概是要完了。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就连白晨安和颜采都远远看得到。 颜采想上前的时候,被白晨安一把扯住。 “松开,安瑞有麻烦。” 白晨安却气定神闲地说:“蔚蓝的蔚。” 颜采急道:“什么呀!” “白家家谱里下一辈的字。”白晨安对着颜采笑笑,“你说我要不要回去跟爸说该给他隔一辈的孩子准备名字了。” 颜采听懂后无比头疼:“他们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太乐观了?” 乐观?不。 白晨安对着白晨宇和安瑞消失的方向,深思。 他不是乐观,他只是了解白晨宇。 他那个二哥露出那副前所未有的样子,怕是安瑞想逃,都逃不掉了。 幽长的一条路,光洁的理石地面似是纤尘不染。一路斩获无数惊诧的目光,安瑞挣扎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抱着她的这个人,她在杂志上见过,所以略有印象。 白家二少,白晨宇。 “白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安瑞一拳捶在他胸口,白晨宇有些泄气儿。安瑞闹得厉害,他一恍神儿,手臂一脱力,安瑞差点没直接摔在地上。 “闹什么?”白晨宇后怕地低吼。 安瑞看着来往行人怪异的眼神,都快疯了。这人怎么非 分卷阅读84 和她过不去。 “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白晨宇把她放下,抿着唇不说话,周身散发着别样的冷气。 安瑞抬头,越看那张脸越觉得熟悉得让她心惊。可她不敢伸手把他眼睛蒙上,万一,是呢? 她一颗心扑通通乱跳,潜意识就是逃。 可惜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拽回去。 “既然知道我是谁,刚才的事情,没什么想说的?”白晨宇把她圈在一处,动弹不得。 似乎看出他的气愤,安瑞低头服软:“谢谢二少刚才帮我。” 那种阴沉的气息似乎散了散,片刻,白晨宇再度开口:“就这样?” 安瑞点头。 白晨宇又问:“确定,就这样?” 安瑞不满地抬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晨宇忽地嘲讽一笑。他两根手指娴熟地解开领口的扣子,指着锁骨的一处冷冷问道:“有个狠心的女人一个半月前在这里咬了个牙印就跑了。跑就跑吧,还没跑了,晕在我房里。我送她去做手术,替她忙前忙后,可她却说让我走不想看我。最可恶的是……” 白晨宇低头,抵住她的额头:“最可恶的是那女人趁我睡着自己从医院跑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正常来讲,我应该想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他承认了,这就是承认了。 自从她对谢芳菲说了希望他离开后,她其实知道,他一直在,从没真正离开。 但也从未在她眼前露面。 她以为,在她出院以后他也不想和她再有牵连的。可是…… “我不知道二少在说什么。” 暴怒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白晨宇摁在墙上的手指越发用力:“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安瑞,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白晨宇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一颗心骤然软下来。以致于那句“你必须对我负责”都没来的及说,安瑞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地推开他。 “你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白家二少,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可我也有自知之明,不用二少提醒我的身份,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二少面前给二少添堵!”安瑞的眼睛顿时盈满泪光,强行控制住的委屈在这一刹那尽数抒发,“你们这种恃强凌弱的人,最差劲了。” “不是……”白晨宇想抱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安瑞奋力打掉。 等白晨宇反应过来,安瑞已经跑没影儿了。 身边,慢慢开始有人经过,但无人敢弄出太大的声音惊到看似颓丧的白晨宇。 白晨宇盯着地面回想安瑞那双极度受伤的眼睛,沉默良久。 颜采无非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再一找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安瑞了。她直接找到独自坐在寿宴厅角落的白晨宇:“她呢?” 白晨宇轻飘飘抬头看她一眼:“坐。” 颜采睨着他:“她呢?” 白晨宇这才放下手里的酒杯:“走了。” 颜采方要转身,白晨宇却叫住了她:“她没事。我让你坐你就坐,有事和你说。” 颜采远远望着正往洗手间移动的白晨安,终究坐下了。 “什么事儿?” 白晨宇话是和颜采说的,眼睛却不离金黄色的酒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采多少有些无语。这兄弟两人说话都是一个路子。 “直接说,你想知道什么。” 身边,白晨宇呵呵一笑。他摆出一个颜采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当众做出的随意姿势:“什么都想知道。我要她整个人,所以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那双眸子里,是与他坐姿完全不相符的内容,满是认真。白晨安不在身边,颜采隐忍了月余的话终于得以说出:“先告诉我,你怎么打算的。” 白晨宇仰头,很潇洒地一饮而尽:“我说我想娶她,你信吗?” 颜采又问:“为什么要娶?你要知道,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她也可以不嫁。她跟着我颜采,不缺好归宿。” 白晨宇捏着酒杯的手指攥紧,又重新放松:“你幸亏是老三的人。” 颜采轻讽:“你多亏是晨安的亲哥。” 白晨宇侧眸,似是要把颜采看透。半晌,白晨宇嘴角溢出一个笑来:“你若和老三在一起,老三压不住你。” 颜采满不在意,只坚持着问:“为什么要娶?你不缺女人,安瑞自然也不缺男人。” 察觉白晨宇脸色有异,颜采赶紧说:“你不用那么看我。安瑞自己说过,那是个意外,就该让这个意外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忘记。她都没打算深究,你在执着什么?” 白晨宇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她是这么说的?” 颜采点头:“就刚才。” 白晨宇似乎在辨认颜采说的是不是真话,随手去摸酒瓶,却碰倒了一只空杯。“叮”的一声,像是被扰乱的心事害人耳边嗡鸣。 “颜采。”白晨宇没理会那只倒了的空杯,而是按照 分卷阅读85 原来的意思拿到酒瓶,“你帮我告诉她,只要她没嫁人,她早晚要嫁给我的。” “白晨宇!”颜采看不得白晨宇这副唯他独尊的样子,“你都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白晨宇再抬头时,语气仿佛夹杂落寞:“颜采,那你告诉我,我喜欢她,可她一味的躲我,我还怎么考虑她的感受。放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吗?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把晨安拱手让人,你愿吗?” 颜采噎了噎,她不敢相信地质问:“我有个问题。你喜欢她?为什么?你们以前认识?” 白晨宇没答。余光中,有道影儿向他们的方向靠近。白晨宇回头,果然是白晨安。 趁白晨安没接近到一定的范围,白晨宇忽地问颜采:“关于晨安,我也有个问题。晨安的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这个问题,颜采同样没有回答。 徐老的寿宴结束,已经是下午。按照徐老的习惯,晚上是纯正的家宴。他们不好再留,便坐车回苏遥。 安瑞知道白晨安也来了,颜采不需要她担心,见过白晨宇之后自己就放心的回了家。 同一辆车里,白晨安指腹压在颜采的脸颊:“在想什么?” 颜采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在腿上:“在想安瑞。” 白晨安将两人放在一起的手带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感受到颜采身子的轻颤后,他又在她掌心咬了下:“我吃醋了。这段时间,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在惦念安瑞。小采,男人吃醋到一定程度,很可怕的。” 颜采怕他说到做到,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他的脸:“白先生,你和小瑞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颜采顿了顿:“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不要吃醋,我生气到一定程度,也很可怕的。” 白晨安浅浅一笑:“比如呢?” 颜采认真的想了想:“比如把白先生留在家里,不理他。” “那还真挺可怕的。”他就怕她不理他,视她若无物。那滋味儿,想想就不好受。 “那如果,我真那样做了,你怎么办?” 白晨安两手并用,扳过颜采的脸两个人四目相对:“那我就这样做。” 颜采没明白:”干什么?” “听人说,颜采小姐看人看脸。如果颜采小姐生气了,我只好赖在她眼前不走,让她多看看我好尽快消气。” 颜采又想生气又想笑:“你听到了!” 白晨安环上颜采的肩膀:“不是我,是徐家人。正好听到了,出门迎我的时候开玩笑说给我听。” 颜采捏捏他的手:“我看脸,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白晨安得意道,“至少在你面前,我这张脸有可取之处。” 听白晨安这么说,颜采就知道她和安瑞后来谈论咖啡厅的事情他没能知道。 “那好,脸很帅的白先生,待会儿送我去一个地方。” “哪儿?” 颜采报出一个地名。白晨安的司机听闻,便重新规划了回苏遥的线路。 下了车,颜采两脚刚落地,还没碰到车门,白晨安恋恋不舍地去牵她的手:“晚上早点回来。“ 颜采很清醒,没上当:“说好了,每周在你那儿只住一天。昨天就在你那儿睡的,今天我该回家了。“ “小采。“白晨安真诚的邀请,”你知道,我希望你一直住下去。”哪怕不躺在一张床上,一想到每天早晨起来就能看到她,他就难以抑制心里的幸福感。 “不行。一天就是一天。”颜采真怕住在一起时间长了出问题,“我下周再去。” 白晨安有些失落:“那,用不用我接你。” “不用了,谢谢。今天我只是来看我一位老师,不确定几点回去。若是太晚了,我让小元来接我。” “我来接你!”白晨安很坚定。 颜采没答应,白晨安执拗地不肯放开她。有人忽然从一个转角中走出来,颜采没办法:“好。太晚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白晨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指腹点了点自己的面颊,颜采来回看了看,迅速地在他脸上啄了下才匆匆跑掉。 白晨安凝视那道身影,直至彻底看不见,才带着十足的笑容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家安瑞 第40章 40 等白晨安的车子彻底没了影儿,颜采从暗处走出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老师,您在哪呢?” “在家啊,那太好了。好久没看见您和师母了,想去看看你们。” “好,那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挂断电话,颜采轻车熟路地来到最近的水果店,买了整整一大塑料袋的芒果。 说起她这位老师秦秋铭,退休前一直在滨海大学执教。退休后,带着老伴儿来到苏遥养老。老两口没什么特殊的喜好,唯独芒果,两个人怎么吃都吃不够。 来看望他们纯粹是 分卷阅读86 临时的想法,怕白晨安知道,才等到人在楼下了堪堪拨电话去确认老两口在不在家。 以致于颜采硬是在秦秋铭所在那栋楼的一楼椅子上坐了好半天,把时间拖满半个小时,就为了看上去像是刚来的样子。 十八层,1801号便是秦秋铭的家。按下门铃,只有开门的秦秋铭。颜采往他身后看看:“老师,师母不在家呀!” “在。怎么不在?”秦秋铭往屋里面一瞧,声音放高些,“兰心,你稍微快点。” “老师,师母在家就行。您别催啊!”颜采把芒果袋子放在玄关的地上。 “无妨,你师母见你有时候比见我高兴。” 颜采一笑,眼睛都弯了起来。 很快,方兰心便出现在玄关。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眉眼清秀,整个人透着安然与慈祥。 “师母,我来看您了。” 方兰心见到她,笑得合不拢嘴:“小采啊,快进来,师母最近正想你呢。” 秦秋铭明明在笑,却口不对心:“你看,我就说你师母见你比见我还开心吧!” 和乐美好的气氛,颜采却不似往常到访那样心思纯粹。她之所以临时决定来秦秋铭这里,就是为了见方兰心。 颜采偷偷瞄了眼方兰心身下的轮椅,悄悄的叹了口气。 因为方兰心平日行动少不了轮椅,他们的家里非常整洁,明面上几乎没有多余的物件儿,就怕方兰心磕到绊到。可颜采一来,秦秋铭像变戏法儿似的,从各种地方拿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放满了整个茶几。 “小采,挑自己喜欢的吃。” 颜采从桌上拿了一袋梅子葡萄干:“老师,我吃这袋就行。” “那怎么行!”秦秋铭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罐饮料递给颜采,“我平时不爱吃这些,你师母每次去超市看到什么觉得好吃就给你买点儿。吃吧,这些都是你师母给你留的,你不吃她嘴上说没事心里也会遗憾的。” “秋铭……” 颜采看着抿着嘴的方兰心,面对秦秋铭说的话显然含有不满,但她嘴边噙着一丝笑意哪有半分真生气的模样。 可接过秦秋铭递来的饮料,上面明明白白标着的“儿童饮料“四个字实在让她久久难以言语。 儿童…… 她怎么有点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呢? 方兰心伸手从茶几的果盘里取了只芒果,轮椅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机械的摩擦声。 颜采蓦然想到她今日为什么来。 “关于晨安,我也有个问题。晨安的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白晨宇的话言犹在耳。一点儿都不介意吗?怎么可能? 就算是现在她能淡然接受,最一开始,她心里也是存有阻碍的。可让她决定把那份阻碍自行消化的缘由,就在她的面前。 秦秋铭不是她的导师,只不过毕业的时候需要做毕业设计,她盲选选了秦秋铭的课而已。 秦秋铭做学问十分认真,平日里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错一点儿,都会引来他严厉的训斥。 可这样的秦秋铭有两种情况,从来不会发脾气。 一是学生确实在已有条件和能力下,尽全力完成了课业。 其二就是,面对妻子方兰心的时候。 到了大四下半年,颜采几乎不回宿舍住,更不用说以往规律的夜跑了。她初见方兰心就是在某天晚上。那时候她为了完成毕业论文,连续熬了十几个小时,熬到晚上八点肚子咕咕直叫才发现天实在太晚了。去食堂胡吃海塞一顿,吃到满足,又打着嗝儿来到操场散步消食。 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操场上只开了一盏灯。除了灯以下的那片空地明亮,操场上其他地方都雾蒙蒙的。 颜采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那语调,温柔的一塌糊涂。 “你冷不冷?冷的话我们回去。” “不回啊……那你渴不渴,我带了水出来。” “嗯,那你渴了一定告诉我。” “我唠叨?我都唠叨半辈子了,余下半辈子还请忍住了继续听我唠叨。” 颜采听着有意思,咬着唇忍笑。可等她走的更近些,才看到推着轮椅的那人,居然是自己的老师秦秋铭。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以往秦秋铭可能带方兰心在校园里出现过无数次,颜采一次都没遇上。可那天遇上后,她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方兰心。 所以,她就有机会看到作为学生很难看到的,秦秋铭柔情的一面。 方兰心的腿疾从年轻就有,无法彻底医好。颜采一只没打听到这两个人怎么在一起的,但就她亲眼所见,秦秋铭对方兰心可谓是无微不至。 明明是共同携手三十余年的老夫老妻,却跟新婚燕尔的夫妇一样,相处时眉梢眼角都浸着甜。 曾几何时,她托腮远远望着秦秋铭慢慢地推着方兰心的轮椅,两个人在夕阳下,投在地面的影子是那样静美。 也曾有那种 分卷阅读87 时刻,这对老夫老妻靠在一起说说笑笑,让颜采不由慨叹,这就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而心生无限向往。 可不能走就是不能走,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她也曾看过,年近半百的秦秋铭吃力的抱起其实并不沉的方兰心去卫生间上厕所。他身子颤巍巍的,却为了维护方兰心的尊严,执拗的婉拒所有人想要帮忙而抛出的橄榄枝。 她也曾无意中听到,秦秋铭对着沉于睡梦中的方兰心一个人絮叨着:“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兰心,我这辈子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怕死过。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顾忌你的身体状况,没听你的,要个孩子。你说要是我死了,留你一个人,我哪放心呀。兰心啊,你别怪我,若是早晚要死,我希望我能死在你后面。让我亲手在你碑前放上一束你最爱的百合花,给你唱一首你最爱的《与君同归》,我再去下面陪你。” “兰心,你要真看见奈何桥,能不能等等我再走呀。我怕我迷路了,把你给丢了。我照顾你一辈子,怎么能把你丢了呢?” 秦秋铭和方兰心的牵绊,颜采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想流泪。正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她在面对白晨安的时候心疼更占上风。再之后,一让再让,一退再退。又在知道白晨安和柯林斯是同一人后,彻底沦陷。 “小采?“一只干皱的手在她面前晃晃,颜采这才回神。 “老师。” “没你喜欢吃的吗?半天不吱声。” “不是。”颜采摇头,“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朋友。” 男人八卦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秦秋铭掩饰不住嘴角的弯度:“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老师……” “别听你老师瞎猜。”方兰心挪到颜采身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暖着,小声嘟囔,“你老师太坏。你小点声,告诉师母就行。到底男的女的?” “师母……”颜采捂着脸哭笑不得。 厨房里,秦秋铭把衣袖挽到手肘,洗菜切菜的动作娴熟。方兰心的轮椅停在厨房门口:“我也想做。” 秦秋铭把菜刀放在自来水流下冲了冲:“不行。” 方兰心重申几遍,秦秋铭就是不同意。 方兰心声音忽然带了哭腔:“秦秋铭!” 秦秋铭哀叹一声,把刀放回案板上。来到厨房门口,蹲在方兰心面前:“不是不让你做,是怕你被伤到。上次你非要进厨房,不就划到手了吗?” “那是个意外。我不管,我就要做。小采很久没来了,我做个菜怎么了?”方兰心板着脸争取。 秦秋铭看了眼脸上愧疚与感动并存的颜采,无奈摇头:“我帮你。” “不用你帮。”方兰心发起脾气来很难哄,“什么都不听我的,我要小采。” 颜采赶紧凑上来:“我可以的。” 秦秋铭看这两人像之前商量好的似的,扶额妥协:“小采,照顾好你师母。” 方兰心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可以走路的,一个契机后才彻底离不开轮椅。 也正是因为方兰心有次趁秦秋铭不在,试着走路结果重重摔在地上,被路过的颜采看到送到医院陪了大半天,秦秋铭夫妇才对颜采有着格外的好感和宠爱。 方兰心不常做菜,但为了调剂她的心情,秦秋铭专门为她在厨房开辟一个专门的区域。料理台的高度明显低于秦秋铭常用的那边,连各式佐料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便她的行动。 厨房里方兰心和颜采配合的很好,可秦秋铭就是不放心。一会儿进来说要洗个苹果,一会儿说找不到牛奶了。总之,就是找各种借口进厨房看看。 方兰心忍不住:“家里没白醋了,老秦,你出趟门。” 秦秋铭好不容易被点名,却是要被支走。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零钱,秦秋铭递给颜采:“年轻人,走一趟。” 不等颜采答应,方兰心笑说:“不行,小采陪我,你自己去。” 秦秋铭坚持:“年轻人多干点活不是坏事。” 方兰心注视着秦秋铭的眼睛:“你去不去?” 秦秋铭讪讪:“我去还不行嘛。” 颜采为这二人的互动感到有趣,秦秋铭出去了,她还在笑。 “师母,你真厉害。老师怎么这么听你话呀。” 方兰心调汁的手顿了顿,声音恢复往日的柔和:“其实不是他听我话,是他在包容我。秋铭,他真的不希望我不开心。” 颜采仿佛被他们感染,一种幸福感萦绕在心头:“师母,我一直想问,你和老师怎么在一起的呀。” “想听?” “想听。” 方兰心抿了抿唇,颜采瞧着,她唇瓣有些干。连忙去客厅给方兰心倒了杯茶,颜采很有眼力见儿地递过去:“师母,您喝茶。” 方兰心察觉到了颜采眼中的光,她笑说:“就这么想知道?” 颜采摸了摸鼻子:“师母,您大概也清楚,老师授课的时候对学生多严肃。所以看到您这个 分卷阅读88 特例,我很难不好奇。” 方兰心笑容更深,从善如流地喝下几口茶,顺便润了润唇,才缓缓开口:“我和秋铭的相识,很普通。那个年代不像你们现在,什么自由恋爱,什么男权女权啊,哪有那么多说道?就是同一个专业,上课的时候就认识了。” “难不成老师对您一见钟情?”颜采一激动,手里的胡萝卜被她一刀切歪了。 “片太厚了。”方兰心指了指无辜的胡萝卜,出言否认,“你老师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我不知道。但我初次见你老师,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时候,她和秦秋铭还是年轻无畏的学生。 有一堂课的老师当时感冒了,讲到一半,嗓子哑到话都说不利索。年轻的女老师抹去眼角的泪水,非常抱歉的对教室里的学生说:“老师生病了,嗓子实在太疼了,你们自己看看书行吗?” 当时,就是秦秋铭站出来笑说:“老师,光看书挺没意思的,这本书您上周就带我们总结一遍了。不然,剩下这半个小时我们开个辩论会您看怎么样?” 年轻的女老师眼中隐含感激,干脆让秦秋铭组织这次辩论。 “你老师当年,”方兰心微赧,“才华横溢,长得真帅啊。” 颜采静静的听,等方兰心不好意思地在她手臂敲了下,颜采才放下刀拍了拍自己傻笑到僵硬的脸:“师母,原来是您对老师一见钟情啊。” 方兰心本能想否认,可略一琢磨,她和秦秋铭在一个教室上了那么多堂课,确实是那次辩论会才注意到他,知道他的名字,记住他的长相,欣赏他的才华。 在孩子面前,怎么承认?好害羞。 正当方兰心回忆着,颜采指骨抵在下巴:“不对啊,还是说不通,你和老师怎么在一起的?” 方兰心随便从料理台拿了瓶她自己都没看清的调料,低着头,轻声说:“你老师选了我和他一队当辩手,四个人,我坐他旁边。我们正方获胜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了。” “太纯了。”颜采咬着唇笑得像花儿一样,“碰一下就谈恋爱了?师母,你们……不是吧,手碰一下就谈恋爱了?太不可思议了!” 方兰心头更低了:“没有,碰到了,然后他没松手,直接把我的手握住了。” “啊啊啊!”厨房里是颜采控制不住的尖叫,“老师太套路了。师母,你还说不是一见钟情,这明显蓄谋已久呀!” 方兰心没答话。因为在那之后的无数次,她也这么认为。 秦秋铭回来的时候,厨房一点儿烟火味都没有。他探头往厨房一看,案板上的胡萝卜切了一半,几个小碗里盛着各种半成品。 听着细碎的说话声,他来到卧室门前。放眼去看,方兰心和颜采凑在一起翻看着一本相册。 “这是你老师四十岁生日那天照的。” “师母,老师好帅啊。” “是吧。” “嗯。咦?师母,这是谁啊?” “我情敌。” “噗,师母你太可爱了。” “别笑,我认真的。她当年追你老师追的人尽皆知,可气死我了。不行,越想越生气。哼,等你老师回来我得找他算旧账。” “咳。”秦秋铭莫名心虚的咳嗽一声。 方兰心和颜采这才发现身后的秦秋铭。颜采脸上笑意不减,方兰心回眸顺便向上推了推老花镜:“回来啦?” 秦秋铭心里“咯噔”一声,这语气,还真是要算旧账的语气。可他冤枉啊,这么多年是有人追求他,可他哪个都没搭理呀! 秦秋铭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回来了。” 说归说,颜采怕他们两个吵起来。 刚想说什么打个圆场,方兰心又问:“白醋呢?” “厨房呢。” 方兰心拍了拍颜采的手:“走。” 说完,就把相册仔细放回柜子里,操纵轮椅,堪堪擦过秦秋铭离开卧室去厨房了。 秦秋铭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厨房里,颜采探头瞅了眼同样摸不清发生什么的秦秋铭,回来悄声问方兰心:“师母,我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可您不说算旧账吗?怎么……额……” 方兰心抬头瞄颜采一眼,低头,又抬头。苍老的脸居然泛起红来:“小采,你不觉得你老师现在也很帅吗?他刚才那么一看我,我找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颜采:“……” 随即,猛地笑出声。 在秦家吃过晚饭,又聊了几句彼此的近况,方兰心就倦了。秦秋铭带着方兰心去洗漱,又帮她换好衣服,放在床上把被子帮她掖好,他才有时间歇一会儿。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秦秋铭望了眼卧室紧闭的房门:“小采,以后要是有时间多来看看你师母吧。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颜采咬着儿童牛奶的吸管,迟疑道:“嗯。老师,很抱歉,我没照顾好师母,还是让她烫到了。“ 分卷阅读89 就因为给颜采做饭,有热油从锅里迸出烫到了方兰心眼下的皮肤。直到方兰心睡觉前,她还不适的总去摸摸那个地方。 “那都是意外。“秦秋铭拂手,“我和你师母谁都不会怪你的。该来就来,放心来。” “谢谢老师。” “自己人谢什么?” 颜采没话了。 “小采,老师和你说认真的。有没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你师母在家总跟我念叨这事儿。说我的学生里优秀的小伙子那么多,怎么不能给你介绍一个。我说小采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可你师母就是不放心。小采啊,你要是需要,老师给你张罗张罗?” 颜采连忙嚼下嘴里的椰果,诚恳道:“老师,我确实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的呀!”秦秋铭的反应让颜采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秦秋铭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人怎么样?哪天带给老师见见,老师给你把把关?” 颜采双手把饮料罐围在手心,低声说:“老师,我带他见您之前,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颜采斟酌后,眼中尽是困惑:“老师,师母不能走路,您真的不介意吗?” 颜采也曾有年少萌动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和她心爱的人环游世界。去埃菲尔铁塔下拥吻,潜入深海感受海洋的气息,去极寒之地见证绝美极光…… 迎着朝阳在海边奔跑,借着夜幕挥别黄昏。 可这些,一旦另一半连路都不能走,连共同生活都会加重负担,更不用说一同探索生命中那么多没有接触过的美好了。 秦秋铭显然没想过,颜采会问出这么一句话。他默了默,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声音骗不了人,带着十足的惆怅:“怎么能不介意啊……” 秦秋铭目光定在一处:“我对你师母一见钟情。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那一刻,我就想呀,以后我要带这个女孩子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惜,你师母根本不能太操劳。她坐轮椅,我全程推着她走,她不到几个小时都会困倦的不成样子。我没法带她出远门,更没法让她看见我想让她看到的许许多多的美景,我怎能不遗憾啊。” 颜采低头盯着手里的饮料,不知在想什么。 “可是我爱她。尽管很多事情她不能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见证,但只要看到她笑,看到她静静的看着我,我就很满足了。照顾你师母,有的时候确实很累。尤其是我自己身体也不舒服的时候,真的很难熬。当然,我们也经受过很多人的指指点点。可我就是没你师母不行啊……” 颜采回到家,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摇椅对着窗外的夜空看了很久很久。 身旁手机嗡嗡直响,颜采看是白晨安,接起。 “到家了?” “嗯。” “到家怎么不告诉我?” “在想事情。” “什么事” 颜采拉高身上的毯子:“金屋藏娇。” “呵……”白晨安低低笑着,“要把我藏起来吗?” 听到他的声音,颜采一颗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下来。眼中终于重现了笑意,颜采蜷着身子,小声开玩笑:“把我自己藏起来。” 白晨安又是一阵笑,唇瓣分合,带出无限蛊惑:“小采,要想把你藏起来,我家最合适。” 颜采闭上眼睛,专心去听他的声音。她忽然问:“晨安,你累不累?” 白晨安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第41章 41 看望过秦秋铭和方兰心后颜采一路感慨,人常道,感同身受。 可不是面对一模一样的境况,又怎能真的感同身受。 方兰心双腿有疾大半辈子,有秦秋铭悉心照顾尚且有万般不便。何况只身一人的白晨安? 所以这话一问出来,颜采就后悔了。 自苏遥重遇的这段时间,一到某些特定时刻,她就会自动规避。怕的,就是白晨安碍于腿疾不得不在她面前展示行动不便的样子。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深厚,因此她希望可以尽可能的保留他的自尊。 一如她的恩师秦秋铭,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方兰心。 脑补了无数个白晨安咬牙坚持,移动身体的画面,颜采幽幽开口:“怕你消耗太大,会累。” 也有那么零星几次,为了一些突发原因只能全靠白晨安自己打理他自己的生活。每当那种时候,她总是匆匆找借口离开,然后等在外面怕他磕了碰了饱受煎熬。 如今想来。 他大概臂力惊人。 颜采正乱想着,沉默的白晨安突然开口:“小采,你正式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颜采似往常一样,婉拒道:“我不。” “小采,”白晨安望着窗外,空寂的夜空只有一轮皎月,“我很累。” 话一说出,如释重负。 我一个人走过那么多高低不平的路,我一个人看过那么多好坏不一的风景。我很累 分卷阅读90 ,我希望能和你一起走下去。有你在,哪怕未来的一切依旧是未知,但一定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样呢? 然而这些想法,想一想就罢了。 白晨安只闻听筒里清浅的呼吸声,他语气真挚而诚恳:“小采,我们订婚吧。” 颜采怕他接下来再说些什么,击溃她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 “我考虑一下。” 急忙去掐断这通电话,她钻到毯子里蒙着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时而用力时而放松。 白晨安。 她双唇轻启,静默的重复这个名字。 阳台上,一丝声音都没有。可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好像一不小心,就和他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毯子蒙的一方天地温度比外面还要高,胸闷的颜采终于放过自己。揭下毯子,入目一个金黄色的绒布玩偶。 颜采伸手,将固定玩偶的橡胶吸盘轻轻一拽,绒布玩偶乖巧地落到她的掌心。 这是上周,白晨安吃过晚饭非带她出门逛商场。等到商场门口,颜采问他需要买什么,他神秘兮兮的一笑,然后就带她来到商场顶层的游戏城。 她从来没幼稚到明知道娃娃机有一定人为概率被人调低夹中娃娃的可能还兑换一大袋游戏币,可白晨安这样做了,为了她。 童稚时的容颜早就不在,颜采却在他的执着□□验了一把放下心防做一个小孩子的感觉。 “晨安,我们搬空了两台娃娃机呢……”月光透过窗子,照出一个嘴角噙着温柔笑容的纤细女子的影。 苏遥市,周家宅邸。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起窗边一个给花浇水的洒水壶。 不曾想过里面满盛着水,枯干的手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爷爷!”周语诗路过,看到这个场景赶紧把她的手垫在洒水壶的底,“您想给花浇水是吗?” 周老爷子周连海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爷爷真是老了,废物了,连个水壶都拿不住了。唉……” 周语诗心里涩涩的,还要想办法圆场:“哪有,明明是林嫂把水灌得太多了。” 说罢,还故意装作略微吃力的样子,把洒水壶放在窗台上:“您看,我年纪轻轻不是照样拿不住。” 周老爷子哪里看不出来周语诗的小心思,慈祥地眼睛看着自己宠爱的小孙女,他轻声说:“语诗,林嫂家里有事,下午请假回家了。我看这几盆花的土有些干,你帮着爷爷浇浇?” “好!” 周老爷子静静地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孙女站在窗前认认真真浇花的样子,不免心生遗憾。 他一把老骨头,随时可能会去阎王爷那里报到。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周家的生意不需要他操心,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独孙女的婚事。 “语诗啊,最近你和晨安联系了吗?爷爷怎么现在都看不见他了?” 周语诗的闲适眨眼不复存在,她不希望周家任何人知道她做的那些愧对白晨安的事儿:“爷爷,最近晨安工作很忙。他说过,他有时间就会来看您的。”最后这句可不是骗人的,白晨阳回国的那天白晨安就这样答应的,就是不知为什么拖到今天也没来。 “唉……”周连海沉沉叹息,“爷爷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了你奶奶回咱们周家老宅去找我了。爷爷啊,说不定哪天就没了。爷爷要是临走之前,能看见你和晨安结婚生子,就此生无憾了。” 周语诗心里不是个滋味。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白晨安心早有所属,而且即便他没再遇到颜采,怕是也不会接受自己。 于是她试着劝道:“爷爷,一定要是晨安吗?” “为什么不是?”周老爷子理所应当的想,“你们两个不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语诗,你和爷爷说实话,你和晨安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她不敢说有。 周老爷子登时拍板做了决定:“那就明天吧,请晨安到家里来。爷爷看你们小辈在一起热闹啊,高兴。” 周语诗看着周连海脸上的笑,欲言又止。 收到周老爷子的电话邀约,白晨安略感意外。可也正是周老爷子的这通电话,让他意识到周家那边其实他还没完全处理好。 和颜采说了声要去周家的想法。颜采显然也没想到,不过她仍然大度放行。 “吃饭可以,别的不行。” 白晨安想笑:“什么算别的。” 颜采捏着他的脸:“除了吃饭,什么都算别的。” 白晨安站在周家门口还在想,她还真挺“大度”的。 周语诗早早就站在窗户前面等了,一见那道黑色的冷峻身影接近了,她甚至快过休假回来的林嫂,雀跃地打开了门。以致于她正好对上还没来的及摁下门铃的白晨安,脸上的笑容。 不是第一次来周家,白晨安在白濯的陪伴下坦然进了主厅。 “晨安来了。”周老爷子虽然年龄大了,面对小辈依旧中气十足。 “周爷爷。”轮椅停在 分卷阅读91 不远不近的地方,白晨安有礼的问好。 周连海见到白濯有些惊讶,不过也就一瞬便平复下来微微颔首权当招呼。 周连海这一生唯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只有周语诗一个女儿。酒过三巡,周老爷子终于说到正题:“老早听闻你和语诗有意订婚,这件事怎么没了消息。” 说到这,周连海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充满不满。一天到晚就知道挣钱,孩子的事儿一点都不过问。害他年纪一把还要替孙辈操心婚姻大事。 白晨安眉心浮现细小纹路,想想就知道,周语诗一定没敢把她做的事儿跟周老爷子说。 毕竟是个女孩,有些事放在台面说彼此都不体面。 白晨安放下筷子,安然答道:“周爷爷,我自小把语诗当自己的妹妹看待。订婚的事儿无非是我父母和语诗父母酒桌上的一句玩笑话,我和语诗并不合适,所以不会有后续。” “婚姻大事,怎么能开玩笑?”周老爷子不明内里缘故有些气愤,“语诗这孩子一心牵念着你,你现在和我说是个玩笑?” 白晨安稳如泰山。这就是事实,他刚才说的可不是假话。 周语诗心知,那段时间确实是自己仗着白晨安心如死灰,她做什么都放任才得意忘形的把这句推杯换盏间的玩笑刻意散布出去。她连忙轻抚周连海的后背,怕他生气伤身:“爷爷,是我不好,您别生晨安的气。” 一句实话,却让不明事实的周连海更生气了。 他护在手心的孙女何曾带着小心翼翼的目光看过哪个同辈男人,又哪像喜欢过白晨安这里喜欢过谁。当他看不见吗?一顿饭下来,周语诗的眼光没事儿就往白晨安那里飘,分明是喜欢的。 “语诗你别说话,我有话和晨安说。” 周语诗真怕把白晨安惹急了,但她又没办法管住周老爷子。抚了抚额头,周语诗头疼的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晨安啊,按理说结婚这种事你情我愿,我不该管太多的。但语诗这孩子啊,漂亮孝顺,温柔体贴。哪个男人娶回家不是他的福气?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福气?白晨安冷哼一声。 他还没娶周语诗呢,周语诗就让他绿云缭绕了。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压下怒气,只是平淡的叙述一个事实:“周爷爷,语诗很好。但我如今另有所属,非她不娶。” 已经很多年没有小辈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了,再加上周家上下从来都顺着他的心意,周连海不禁气怒:“哼,我倒想听听是谁能比我家语诗优秀。” 白晨安眉心越发紧蹙。在他心中,颜采有万般好,但他不愿在这种场合把她拿出来与无关紧要的人比较。 “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或许她身上有很多不足,但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 话说到这儿,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周语诗听到白晨安这么说,虽然心内苦涩,但着实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周家大概再不会有人提到她和白晨安的婚事了。 而在场的左右人,包括破例被邀请同席而食的白濯都没看懂周老爷子眸中的深意。 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白晨安临出了周家大门,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略一侧身,白濯居然没跟上来。甚至,他都没看到白濯人影儿。 白晨安装都不装了,直接站起来,回望周家宅邸,一脚踢在轮椅上。天上乌云密布,可他连落在肩头的雪都忘了拂去,便摔了车门上了车。 周家宅邸的一处安静角落,被周语诗拉到一旁的白濯看着这张年轻的脸不免唏嘘。 “舅舅,爷爷今天真的很生气。您能帮我想想办法,让他不再追究我和晨安的事儿吗?”事到如今,周语诗实在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白濯却更执着于一个事实:“刚才晨安说你们的婚事是个玩笑,是真的吗?” 周语诗的急切顿时消磨了大半,这件事她之前骗了白濯,只尴尬地点点头:“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白濯有些失望。 亏他一直以为白晨安有负周语诗。 白濯的脸立时沉下去,脸色很不好看。周语诗连忙扯住白濯的袖口:“舅舅,您原谅我。我,那段时间晨安对我格外的温和,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濯依旧凝视着眼前这张五官端正容颜秀美的脸,有一会儿,终究妥协。算了,谁让她是自己妻子最喜欢的孩子呢。 “语诗,你和舅舅说,你对晨安,到底怎么想的。” “舅舅,您什么意思。” 白濯抛开了说:“就是问,你还喜欢他吗?” 周语诗喃喃:“喜欢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颜采。” 白濯想了又想,决定帮这个孩子一把。狠狠心,违背了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语诗啊,晨安的腿其实痊愈了。” “什么?”周语诗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b 分卷阅读92 r 第42章 42 白濯是周语诗远房表舅这件事,除了周家人,没几个人知道。就连白家上下,应该都没人知道。 白濯走后,周语诗站在原地,万般想□□番闪过。 白晨安的腿居然没事。他居然能为了颜采装到现在! “你这孩子啊。”周语诗犹记得白濯离开前有意告诉她说的话,“晨安和颜采小姐又没结婚。你要是真的非晨安不可,不如在晨安的腿上做做文章。” 周语诗的手掌按在冰冷的窗台,她可以吗?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有一只没处躲雪的鸟儿轻巧的停在院子里的梧桐树梢。不足三秒,又振翅高飞迅速离去,树杈上的落雪簌簌而下,和记忆里的那个场景极其相似。 那也是一个寒冬。一出门,连呼吸都能带出白色的寒气。爸爸妈妈很久没亲自带她去玩了,一想到是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小小的她连呼吸都是雀跃的。 她裹着厚厚的衣服,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枚枚新迹。雪很厚,踩下去甚至很难站稳。那个稚嫩的自己在父母的关注与笑容中歪扭着身子,学枝头落过的一只鸟儿,张开双臂围着一颗树绕着圈儿。 “语诗,该出发了。”记忆中的母亲是那样慈祥。 可她却不愿。 脚步逐渐停下来,她慢慢躲在树干后面,只冒出个头:“我能再玩一会儿吗?” “语诗……” 在父亲的催促下,她刚踏出一步,又调皮的躲回树后。因为跑的太急,不慎跌在地上。靴子里灌进了雪,冰的她很不舒服。 年龄太小,不知道怎么办。撑着身子爬起来后只会摇着树干,好像摇着树干就能把靴子里的雪倒出来似的。 “语诗!”父母的告诫已经来不及。在她的摇晃下,本就单薄的树无情的把枝桠上的沉雪纷纷扫去,全数径直下坠。 转眼,她就变成了了雪人。 母亲边笑,边往她这边走。父亲眉梢眼角也尽是笑意,跟着母亲走。 她眉毛上都是雪,接触到肌肤的温度,默然化着。湿润的腻感让她很不舒服,就在她差点哭出声来的时候,她发现侧面有一道黑影正向她靠近。 年幼的她侧眸,不由怔住了。 好漂亮的小哥哥。 那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小男孩显然目睹了全程,比她父母更快靠近她,顺便帮她把脸上的雪擦干净。 “好笨。” 年幼的她根本没注意对方说的什么。只记住了,那时,那个小哥哥澄明的眼睛和温柔的笑容。 “真好啊……”周语诗脸上浮现怀念的神情。 与此同时,爷爷的话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晨安总是要娶妻的。如果他要娶,为什么不能是你?” 爷爷的话和白濯的鼓励像是给周语诗打了针强心针。 她注视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下定决心要再争取一把。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和白晨安有的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可他和颜采呢?怕只有欺骗吧。 冰冷的手似乎又有了温暖的温度,她活动活动略微僵硬的手指。嗯,该从哪开始呢? 颜采最近有件糟心事儿。三天前,是一个周末。安瑞突然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她家门口,像是搬家又像是逃难。 她问安瑞怎么了,安瑞却一个劲儿的求她,想留在她家借宿几晚。 缘由,绝口不说。 考虑到自己也曾到安瑞家住过一段日子,颜采热情的把安瑞迎进了屋。 第二天,颜采没看出端倪。第三日,亦是。 直到第四天,她没顾睡迟的安瑞,想去楼下买两份早饭。一出小区门,看见白晨宇靠在车门上,通红的手指间夹着根快燃到尽头的烟,颇为落拓。 “真巧。”颜采寻思着,见了面怎么要打声招呼的。 白晨宇大概没想到,也或许被冻的五感迟钝了。见她似乎反应了一小会儿,白晨宇才说:“我想见安瑞。” 聪慧如颜采,一下明白过来安瑞的反常出自何故。 “你自己找她。”开玩笑,安瑞都躲到她家来了,她可不想多管闲事。 哪知下一秒,她手腕忽然被男人攥住。 “我一定要见她。“这句的声音大了很多,颜采这才听出来,白晨宇的声音嘶哑异常。 颜采挣脱了本就没打算硬拽着的男人的大手,瞳孔因不满而微缩:“她不愿。你又何必呢?” 颜采说这话是真心的。她太了解安瑞,会逃只说明安瑞不想面对。既然不想面对,那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势必充满负担。 “颜采,我一定要见她!” 颜采对上她从不曾在白晨宇脸上见过的偏执神情,思虑重重才给出个准话:“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机会,希望你把握好。你听好,不管那天是事出有因还是什么,若你不是晨安的哥哥,我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所以如果你这次没能说服安瑞,我以安瑞 分卷阅读93 姐姐的身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她,扰乱她的生活。” 白晨宇点头同意。他也只能同意。 不然以安瑞如今看见他跟看见鬼了的状态,想好好说些话实在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去。 一顿早饭,颜采吃的心不在焉。借口说自己有事,颜采独自离开后直奔白晨安的所在。 把事情的原委和白晨安一说,白晨安显然也不那么情愿。 阳光正好投在他们所在的一片区域,白晨安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颜采,语气极尽“我二哥什么时候堕落到需要求你帮忙的地步了?” 颜采在他手臂上一掐:“怎么说话呢?” 颜采没怎么用劲儿,白晨安却夸张直喊疼:“疼,疼!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小采,”白晨安指腹描绘着颜采脸侧的轮廓,“我二哥这个人,让他求人比让他往外借钱还难。能把你堵那,看来真是没办法了。” “什么叫比让他往外借钱还难?”重点完美偏移,颜采失笑。 “你不知道。”白晨安一个劲儿的摇头,“做生意难免有赚有赔。有一年我资金周转不开,找二哥帮忙,二哥说什么都不肯借我,非说自己的生意自己管。还特意致电我爸妈和我大哥,告诉他们千万别借给我钱。” “真的啊。” “嗯。” “那你后来怎么解决资金问题的?” 白晨安一本正经的回答:“签了个卖身契。” “别闹。”颜采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没闹。”白晨安解释说,“我跟一位商界前辈借了一笔钱周转,如果到期不能全额还上,我就必须去他公司免费给他工作五年。” “五年啊。”颜采不免啧啧。那还真像个卖身契。 白晨安深刻琢磨后,坦诚道:“小采,那个商业前辈,是周语诗的爷爷。“ “哦,这样啊。” 看颜采面色不似有异,声音也平稳的不像生气的样子,白晨安继续说:“我那个二哥,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老实说,他能像你说的这样我真很意外。” 他放松的往轮椅上一靠:“风水轮流转,我真希望他没那么顺利追到媳妇啊!” 语气神态,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颜采虚握着拳轻轻捶他搭在腿上的左手:“你怎么这样?” 白晨安摩挲她脸侧的手收了收,换方向在她鼻尖蹭了一下:“不喜欢?” 没说喜欢不喜欢,颜采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帮他把五根手指全数蜷起。 “干什么?”白晨安调皮的不时弹出根手指,在看到她略有忿忿的时候又会乖巧的把手指收回去。 颜采放弃把他所有手指都收起来的想法,先把他的大拇指找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三兄弟真应了那句老话。” “哪句?” 颜采摇了摇白晨安的大拇指:“老大憨。” 然后她又找出他的食指:“老二奸。” 最后,颜采用自己的手指把他的中指勾住,抬起头,笑眼盈盈的结尾:“又滑,有坏,是老三。” 她话音刚落,头上阴影加重。白晨安捧着她的脸,细致的没放过每一片唇瓣。 颜采想退开,可她架不住白晨安一直揽着她的后颈把她带向他。 等到颜采都寻不见自己的呼吸时,白晨安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微许。凑到她耳边,一下含住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极富耐心的吮着。 “又滑又坏是老三?”像是沉淀了整个冬季的河流解冻,有某种情绪奔涌而出,“小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我只想把这句话落实他。” 颜采还没琢磨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眼里的光还散着,就被他带着坐到他身上,肆意亲吻。 “小瑞……”颜采去捶他的背。安瑞的事情还没说该怎么办呢!怎么又欺负她? 可白晨安显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更不想耽误这么好的时光。 片刻,颜采全身无力的软在他怀里,一双手扣在他的肩头,仿佛指尖都浸着沉醉的酥麻。 脸颊,脖颈都有他流连过的湿润。 颜采朦胧中想着。原来有些感情,真的可以越陷越深。 白晨安是,她何尝不是呢? 第43章 43 这一天,到最后也没来得及探讨安瑞的事儿。半夜,颜采深思熟虑后决定好好帮白晨宇一把。 曾经对安瑞图谋不轨的施庆和王喜早早就破产了,不但没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还因几年前的一桩旧案两人双双被人起诉身陷囹圄,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在徐老寿宴上对安瑞出言不逊的季家独子季康据说走夜路的时候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打到如今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当然,也只有不知情的人相信教训季康的那拨人来历不明。 还有,就连颜茹那边的生意也被人插足,最近失去远达管理权的颜茹恐怕 分卷阅读94 是焦头烂额。 这些事情,虽然她也犹豫过,但本来就是她想做的。可没想到,白晨宇的手如此之快。 倒是有心了。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她现在对白晨宇有很大改观。 不只因为他对安瑞的心思,还因为白晨宇的出手让她得以旁观,让她能在白晨安面前保有一分善良。 若说施庆,王喜和季康,她都能不留情的反击回去让对方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若不是白晨宇先于她,她找好的人不至于无为而返。可颜茹毕竟是她的亲姐姐,颜采着实为难了很久。这下倒好,白晨宇一个人全摆平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颜采猛地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一半,她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懊恼不已。 怎么办啊?安瑞要知道她安排白晨宇见面,生气和她绝交怎么办? 这一想,就更没法睡了。第二天早上,颜采一张脸肿的厉害。眼部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 吃早饭的时候,安瑞担心的问:“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颜采一只胳膊撑在饭桌上,掌心抵着太阳穴。因为一夜未睡,声音带着浓浓的虚弱:“啊,是啊,昨天失眠了。” 安瑞把最近的业务在脑子里过一下:“不然,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了吧。姐,你今天休息休息。” 下午的会议很重要,颜采吞下口中的清粥:“算了,会议照常。小瑞,你晚上要是没事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啊?” 颜采没敢抬头直视安瑞的眼睛,只垂眸说道:“泡温泉,松松筋骨。” 安瑞有点开心:“公司福利?还是员工自理?”要知道,她最近被白晨宇的存在折磨的身心俱疲,她早计划着有时间去哪里散散心了。 颜采看到安瑞眼中的期冀,却并没有安瑞那么开心。毕竟她身负任务,没法儿全心全意的开心。 “我个人出钱。”颜采说。 安静的餐厅立时传出一声欢呼。颜采出钱和公司福利没什么区别,反正不用自己掏钱心情就不一样。 颜采看安瑞听到她回答后一副中了巨额大奖的样子,心里的阴郁散了不少。 不管了,希望能顺利发展,安瑞能始终这么开心吧。 白晨安收到颜采想要告知她今晚会和安瑞一起去泡温泉的电话时,正在听秘书许源的报告。 许源在他面前站的笔直:“雷老的意思是,公司既然要拓展业务,必须要有能担大任的人做到相应的位置,所以他推荐朱鑫接任副总。 “朱鑫?”白晨安冷哼一声,“朱鑫是他的侄女婿,他当然希望朱鑫那个草包接任。” 许源感受的到自家老板的怒气,默了默继续说:“还有金诚的谭总。您不在的时候,谭总来公司拜访过您一次。” “什么时候?”白晨安蹙眉。竞争对手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今天上午,我给您打电话可您一直关机。” 确实因为忘给手机充电而关机了。白晨安问:“谭总为什么来?谁接待的,都说什么了?” 许源颔首:“白总,是我接待的。但谭总显然与雷老相熟,知道您不在就让我带去见了雷老,两个人相谈甚欢,聊了两个小时谭总才走。因为在雷老办公室谈的,我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谭总走的时候他和雷老好像都很高兴的样子,雷老亲自把谭总送到楼下。谭总走的时候还不忘和我说雷老高瞻远瞩。” 白晨安一掌拍在办公桌的桌面,许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看他时脸上变成疑惑的神情。 白晨安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取了一个文件夹出来,因为没消气他直接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你看看。” 许源看了眼白晨安铁青的脸色,绕开封口的白色线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挨个看过,再抬头是眼里无限惊诧:“白总,这上面的是真的吗?” 白晨安沉声答道:“能是假的吗?雷希淳跟着白家干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非要干着勾结外人吃里爬外的事情。还想让朱鑫当我副手?哼,就算是我下个副手也辞职回乡我也不会用他们安排来的人!” 许源还是不太敢相信:“白总,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哪点?” 许源看了眼手里白纸黑字的证据和一张张可以确认事实的照片:“雷老,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依雷老所持有的股份和在公司的地位,可以说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雷希淳这样和公司竞争对手联手掏空公司资金,一旦被人查出必然会落得个黑屋铁窗的结果。图什么呢? 白晨安深呼吸几次,心情平静少许。许源提出的问题,他也想到过。有些事情想着容易,可一旦做起来稍有不慎就会得不偿失。 “查!雷希淳,谭卓还有朱鑫,和这件事相关的人都一查到底。”谭卓和白家竞争不是一天两天了,都一直相安无事。事出突然必有蹊跷。 “好。” 许源正愁不知道怎么平息自己老 分卷阅读95 板怒气的时候,非常庆幸老板的手机响了。 但此时的许源也没想到这通电话这么有效。 “嗯?和谁?” “你想好了?” “好,我知道了。如果情况不好,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别让自己伤到。” “乖,别让我担心。” 像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温柔的语调让许源几乎怀疑自己入了梦。 他在白晨安身边做助手三年,除了见证过白晨安面对家人时的温和,便是商业上的无挑剔谈吐。这等明显是哄异性的神态何曾有过? 等白晨安的电话讲完了,许源壮着胆问:“老板,来电话的是老板夫人吗?” 白晨安立马斜许源一眼,但因为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这个目光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不悦。 “嗯。”白晨安唇边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老板有夫人了他这个秘书居然不知道!许源的危机感有点上头:“老板啊,敢问夫人姓名?” 白晨安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看许源的目光不善,仿佛许源图谋他的心爱之人。 相处三年,许源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他连忙摆手:“白总你别误会啊,我问只是怕下次见面我不认识夫人怠慢了夫人,要知道,绞尽脑汁想办法见您的名媛一年十二月,哪个月都有啊!“ 哪个月都有?白晨安想了想,不情不愿的和自己的助理秘书分享了自己爱人的名字:“颜采。容颜的颜,风采的采。远达集团的二小姐。 原来是那位啊。许源迅速在脑海里寻找着关于颜采这个名字的一切讯息,也不曾找到颜家二小姐已婚的蛛丝马迹。 “咳。”许源暗搓搓的试探,“隐婚吗?” 尽管向颜采求订婚求结婚的次数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被拒绝的次数同样记不清了。白晨安还是厚脸皮的装作事实正是如此:“未婚妻。” 白晨安知道,他这个秘书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过办事牢靠,从不外泄而已。 未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白晨安严肃嘱咐:“我的办公室,甚至整个公司,颜采想去哪就去哪。包括人事任命,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冒犯夫人,告诉夫人她可以全权处理,不用请示我。还有,除了夫人以外,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任何异性进入我的办公室。” 说实话,许源已经被前两条惊呆了。这才未婚妻就这么纵着,这婚要是结了以后不一定怎么宠着呢。 他家老板宠着谁……恕他想象力有限实在描绘不出那画面。 因为太过吃惊,许源大脑居然暂时短路。听到最后一条傻傻的问了句:“老板,既然你这么看重夫人,你在或不在都不允许任何异性进入你办公室怎样?” 白晨安反被噎了下。他就不能体谅下属? “任何异性?”白晨安面对许源真的在思考这件事,“许源你以后想连我的办公室也一起打扫是吗?” 许源这才想起来,在公司清扫了七年办公室卫生的琴姨。 “不不不,我就不抢琴姨饭碗了。”摊上一个说消失就消失的老板已经够累了,他真不想再添点活抢人保洁阿姨得饭碗。 白晨安自然是开玩笑的。不过念及他双腿的事情还没向颜采坦白,又怕横生枝节的他难得多言一句:“最后那条,只要被违背一次,你直接去保洁辅助琴姨。我不需要连个女人都拦不住的助理。” 白晨安说到一定能做到的。许源心里在淌泪,于是他紧忙下了军令状,说什么也要维护夫人。这才收到白晨安一个满意的眼神。 许源一走,白晨安看着自己的手机。 “温泉啊……”他垂着头,静静的思考什么。 第44章 44 颜采选的这家温泉度假村,离苏遥的市中心很远。从距离上来讲,反而离隔壁滨海市更近。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安瑞玩好了,泡高兴了,就在二楼的商务厅安排安瑞和白晨宇见上一面。但安瑞一来,就赖在药浴那边不愿走了。 颜采实在受不了药浴的味道,只能改变计划。自己离开,让白晨宇直接去药浴那边找安瑞。 水汽蒸腾着,润湿了颜采的肌肤,很舒服。可颜采因为非常担心安瑞那边而心不在焉。 怎么办,好想跑去偷看。但药浴那边没有遮挡她没法偷看啊…… “啊啊啊啊……”反正四下无人,颜采懊恼的低声喊了几声,然后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不过须臾,整个人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安瑞自小身体就很好,这几年病的最重的一次就是那次急性阑尾炎。打那以后,安瑞从一个万事皆可的随性女汉子骤然转变为养生专家。 只要对身体好的食物,就算不喜欢也会强迫自己吃下去。 所以忍着难闻气味在药浴泉里泡上段时间,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捧了一泓水,一点点让水顺着指缝滴到锁骨上,安瑞舒服地感叹一声。 即便只有自己在 分卷阅读96 ,安瑞依旧不习惯只穿着里面的泳衣。拎了件白色浴袍,半靠在人工打造的“自然”石阶上,她仰着头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遥望静谧夜空。 白色的衣料漂浮在水面,衬得她像一朵墨色花。 安瑞静静想着,有多久没这样惬意了?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 甚至更久? 父母死后,她怕给姑姑姑父添麻烦,强迫自己懂事。因为年龄小,出去做活算童工,她就尽可能的承担起家里的农活。遇见颜采,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但怕拖累颜采,也为报答颜采,她像一枚永不生锈的齿轮,拼命为颜采挣钱。 因为她想不到其他任何可以更好报答颜采的方式。 颜采很好。好的像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所以这些年自己身边多了很多优秀的男人,她心知颜采的用意。 但是啊…… “白晨宇……”安瑞遥望夜幕的目光逐渐变得恍惚。 这个男人自那之后像是疯了一样,每每堵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楼跑步,他在。去远达上班,他在。商业应酬,他在。 就是偶尔去逛个街,也能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绝对安静的地方,堪称慵懒的靠在某一处,手里总是掐着根没抽完的烟,静静的注视她。 安瑞自嘲笑笑。富二代的心思她着实看不透。 她都恨不得躲起来了,他这又是何必呢…… “唉……”自己都没注意逸出了一声长长叹息,安瑞后颈贴上半冷不热的最高一层石阶,烦恼的把手背搭在眼睛上,仿若这样就能抵挡住所面临的一切和心头挥之不去的烦躁。 药浴泉的温度适中,安瑞泡的实在是舒服。躺了一会儿居然有一阵困意袭来。 明知不该在随时可能有人进入的地方睡着,可她一时犯懒。一次次告诉自己,再坐一会儿,就一会儿。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越来越迷糊,身体越来越倦。 就在安瑞差点儿沉入睡梦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丝水声。天生的敏感几乎让她立即清醒,移开挡着眼睛的手,她睁开眼睛,坐在她半米之隔地方的人居然是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看见白晨宇,安瑞第一反应是阴魂不散。气恼,焦急……种种情绪交织成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而且她说话都显得气弱。 白晨宇看她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心里满是不舒服。他身体稍稍前倾了一下,还没真正移动到她身边,就见安瑞双唇紧抿。站起来,微微提起直往下滴落水珠的浴袍,看起来拔腿就要走。 白晨宇眼疾手快,修长的双臂一揽,便将安瑞按在他的怀里。 白晨宇上身没穿衣服,安瑞感受着两人身体的相贴和耳廓那里白晨宇不均匀的鼻息,差点骂出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遇见他就慌乱,狼狈的不成样子。所以一句话都没说,就是一双手紧紧扣在石阶的边缘,竭尽全力做最后的挣扎。 白晨宇双臂的劲儿更紧,纠缠间,安瑞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他箍住,她终于按捺不住:“你松开我。” “我不松。安瑞,我有话想和你说。”白晨宇说什么都不撒手。 安瑞用尽全身力气去掰那双大手,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她不禁泄气 :“我不听。二少,我和您不熟,您没必要和我说什么。” “不熟?”白晨宇感觉他这辈子好像都没生过这么大气。 手臂上受到她不断的推力,白晨宇直暗叹这小丫头体重没多沉力气倒挺大。 就在此时,安瑞像是垂死挣扎一般,胡乱的敲打他的双臂。 有那么几下着实太疼,白晨宇有些急了。他吼道:“安瑞,我无非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你能不能冷静点像个成年人!” 别说,白晨宇这一吼,倒真把安瑞的理智拉回来了。 她身子重重一颤,继而沉默几秒。 白晨宇没听到她说话,又因为安瑞偏着头没看到她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安瑞忽然开口:“好,我们聊聊。” 这句话的语气让白晨宇想到了以往那些公事公办的商业场合。 蹙着眉,他开了口,却忽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 安瑞在他怀里如同惊弓之鸟,发现白晨宇莫名的沉默,她挣了挣:“我同意好好聊聊,你先放开我。“ 白晨宇倏尔回神:“就这么聊。” “不是,”安瑞侧头,“你这样我们怎么聊?” 因为白晨宇此刻是环抱着安瑞的姿势,所以安瑞甫一回头,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 安瑞对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条件反射似的又把头转回去:“你快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和你聊。” 明明两个人都泡在药浴,但白晨宇不知怎么,偏就想到他们初次那日她身上的馨香。他忍住想要吻在她白嫩肌肤上的冲动,怕吓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就这么聊。” 再度对上那双懊恼的眼睛,白晨宇临时扯了个谎瞎解释:“你一 分卷阅读97 见我总是跑,我不能放开。” 安瑞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小腿乱蹬却也只掀起了层层水花,和白晨宇的距离一点都没拉远。 “让你放开你就放开,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跑了。” 白晨宇都快被她气笑了:“你现在就在跑。” 安瑞继续扑腾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白晨宇又在她耳边重申:“前车之鉴。话说清楚之前,我不会放开你的。” 一场体力虚耗的胶着,安瑞没占到半点便宜。她正考虑要不要大喊叫人来救的时候,身后的白晨宇忽然把头埋在她的侧颈,惊得她倒吸一口气。 “白晨宇!”安瑞咬牙切齿的喊着他的名字。 “不叫二少了?”白晨宇陡然一笑,随后两瓣柔软的唇贴在她侧颈的一处,在她惊呼怒骂前极为缱绻的唤了声,“安安,别乱动。你现在,别动。” 彼此都是成年人,白晨宇发生什么变化她清楚。安瑞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身体是暖的,可心,越来越冷。 白晨宇见她半天没反应,实在摸不着头脑。不及他抬头去看,他的手臂上,不断有落在上面的湿润。 “安瑞!” 白晨宇想要扳过她的身子,安瑞反而来了倔劲儿,将他刚刚松开的手臂强行合起来。手摁着,不让他的手臂分开。 “不是说要聊吗?聊吧!”声音冰冷,如三九积雪的冬。 “你哭了。”白晨宇没什么哄人的经验,第一反应是去擦她的眼泪。 安瑞泪珠越来越大,可不听她话里的沙哑背对着她绝对不知道她在哭。使劲拍掉了白晨宇的手,然后硬是把白晨宇的两只手放在一起,维持环抱她的姿势。安瑞凌厉道:“不是说非得这样才能聊吗?那就聊!” “安安。” 安瑞情绪反弹很严重:“我说聊!” 白晨宇不想刺激她:“好,聊。” 安瑞很快接道:“好!那我先说!”语气是不允有异议的。 白晨宇轻轻“嗯”了一声。 安瑞的脊背始终僵直。在白晨宇应下后,她难过的闭了闭眼睛。恰有一滴泪染过睫毛,触到药浴泉水面,惊扰了尘封的往事。 “我出生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城镇。那里四季都有鲜花盛放,美,但确实贫穷。”经历过的往事一幕幕的回想,安瑞尽量忽视身后人的存在,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没有颜采,我可能连学都上不起。最多拿个高中学历,毕业后找个同镇或临镇的老实人嫁了。然后生子,养子,慢慢终老。可是没有,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颜采资助了我,供我上了最好的大学,更是给我谋了光明的出路。” “颜采真的善良。在她眼里,我应该是聪明上进,踏实肯干的。她觉得我配的上更好的,她更怕我自卑。所以很早之前,她就总带我出席一些重要场合长见识,交人脉。可以说,至今为止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有权势的人,全都是因她结识。” “但我自己清楚,门当户对这个词在某种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就算我不妄自菲薄,客观的说,我也必须承认我和那些高干子弟的差距。有些差异,不论思想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是出生后的环境可以直接造成的。人家是看颜采三分薄面才与我交好,换句话说,是人家修养好。但我不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吧!” 听到这儿,白晨宇几乎可以明白安瑞的抗拒从何而来,他满是心疼。因此,尽管安瑞的手此刻就触着他的手背,他却一点儿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第45章 45 安瑞有心一次解决后患,便生生把自己曾经的伤疤扯开。 “我不是没动心过。大学的时候,我背着……也不能说背着,但我没特意告诉颜采姐我交了男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异性,我是那么喜欢他。”一声隐忍的哽咽,安瑞心生苍凉,“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某次看到颜采姐到学校找我想攀附颜家才对我好。我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毕业后,我进入远达每天不管做什么都在颜采姐眼前儿。她给我介绍异性,其实就是变相安排我相亲。我心里清楚,但如果这是她所愿,这能让她放心,我愿意再试着相信谁,接受谁。然后我谈了我这辈子的第二场恋爱。他是个很儒雅的人,也很体贴。为人处世相当得体,让我一度以为我可以泊船靠岸。但他也非我良人。他在我面前温文尔雅,背后却和他的家人朋友说和我交往纯属敷衍。甚至连我的家人,我的出身……总之他把我贬低的一文不值。从那之后,我对异性可以说彻底断了念想。” “白晨宇,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直接叫你的名字。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一天对你来说算什么呢?恐怕你原本没想和我扯上关系吧。不然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呢?不就是怕我认出来吗?” 白晨宇哑口无言。他那日戴着面具确实有隐藏真实身份试探安瑞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意思。 “安安……” “二少,你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安瑞制止了他的后话,“我 分卷阅读98 现在不太想知道你的想法了,因为我做好决定了。那天的事儿,我实在没办法出言感谢你,但我心里很明白某种意义上你确实救了我。但我们两个本来就不该有那种交集,所以以后希望桥能归桥,路能归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说完了?”白晨宇的声音比白晨安更有辨识度,声线独特,带着些许鼻音。 这句“你说完了”似乎在她耳边无限循环,安瑞静默着,算是默认。 白晨宇凝视着她的侧颜,深呼吸。两只手轻易地把她的双手握住,护在手心。 动作是个非常具有保护欲的动作,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安瑞疑惑地想回眸,思忖后仍旧维持了现有的岿然不动。 安瑞不肯直视他,白晨宇便偷着去看他们在水中的倒影。说来也怪,好看的女人多了,他怎么就……好像非她不可了呢。 白晨宇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那天你一个劲儿的喊着颜采的名字,让我对你产生深深好奇。我可以不管你的,可我管了。别问我为什么,其实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晨宇俯了俯身,下巴尖儿正好搭在她的左肩。 两个人脸颊相贴,吓得安瑞赶紧往右一躲,白晨宇便再次凑上去。直到安瑞发觉自己再躲就要颈椎侧面突出了,白晨宇似乎低低笑了笑:“可能我记住了你的眼睛,或者因为好奇,抑或是,我无法忘记你那天的样子。安瑞,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不需要攀附颜家,我也不在意你的出身,真的不和我试试?” 在白晨宇提到她那天的样子时,安瑞就很想回头给他一巴掌告诉他管好嘴了。但后面的话,让安瑞的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 “我不可以。”安瑞哭腔很重,“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白晨宇的脸沉下来:“你在顾虑什么?” 安瑞终于愿意回头正视白晨宇,那种明明眼泪就含在眼眶偏偏就是倔强地不肯落泪的样子,让白晨宇心软的难以自抑。 “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的。” 白晨宇知道她大概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归根到底,终究是没安全感。他忽然绽开一个笑容,安瑞因他的反常反应怔在那。随即,白晨宇放开她的手,忽地凑近吻住她。大手箍在她腰上,故意把她往水下带。 安瑞没准备,到水下的时候拼命挣扎。可白晨宇丝毫没有放她上去的意思,他迫着需要空气的她,抱着她,把自己口中的气息渡给她。 等安瑞和白晨宇重新能接触到外界空气的时候,安瑞被吓得手都是脱力的。再加上刚才缺氧,她躺在由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大口的呼吸着。 白晨宇简直是个疯子。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在书里,电视剧中的桥段会真实发生在她身上。 那疯子没走。不知从哪寻来一条干毛巾,温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水。一道阴影而下,白晨宇和她鼻尖对着鼻尖:“感觉怎么样?” “疯子。”安瑞侧过头去,沙哑说道。 白晨宇丝毫不介意这个评价,而是追过去用唇瓣与安瑞的轻擦:“安安,记住。只要我在,你今天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而且……” 白晨宇干脆咬住他近来念念难忘的那瓣红唇:“就像刚才。只要有我白晨宇一口气息,就会有你的一半。安安,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那双眼睛像是会施巫术,那种声音像是会蛊惑人心。安瑞的心忽然快速跳了两下。 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安瑞猛地回神。一把推开白晨宇,都没换件干爽的浴袍,便湿淋淋的溜了。 白晨宇本能想追,又觉得不能逼得太紧。在原地回味那个吻有一会儿,他一拍脑门儿。 他和颜采还有约定。 他现在和安瑞,算是怎么回事儿他都没法定论。要是颜采不帮忙了甚至打算帮倒忙了怎么办? 白晨宇捏了捏鼻梁上的一个穴位,深感前路漫漫。 已近半夜,白晨安的车才停在温泉度假村门口。一笔没谈妥的生意忽然有了进展,使得他比预想的迟来了几个小时。 不想暴露自己的腿伤,不得不遣了许源去请颜采。 贵宾区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已是深夜。即便贵宾区空荡的让人有些害怕,许源依然一眼估计出贵宾区此刻的大致人数。 绝对不超过十人。 他左瞧又看,也没看到老板未婚妻的身影。以为白晨安的消息有误,或是中途哪里出了岔子,许源都快放弃了。他一只脚都踏上了回程的路,不远处,蓦然有人冲出水面。 再三确认对方是白晨安给出的那张照片的模样,许源疾步靠近颜采。 颜采算算时间,估计白晨宇和安瑞应该聊的差不多了。她披了件浴袍,便往外走着。 然而没走几步,有个男人挡在她前面。 “夫人,老板邀请您去见他。” 颜采拧眉:“夫人?你们老板是谁?” 许源笑得像朵儿盛放的向日 分卷阅读99 葵:“我老板白晨安啊夫人。” 颜采顿了顿。白晨安,真·臭不要脸先生。 她还没嫁给他呢。 但她瞅着许源眼生。虽说白晨安生意上的事儿她很少能接触,不认识他公司的人也正常,但在这样的地方她比平时更谨慎。 “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许源能从销售部的一名普通业务员做到白晨安的秘书,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立刻明白颜采对他持有戒心,许源微笑颔首:“老板来本来想给夫人一个惊喜。但您也知道,老板腿脚不便。毕竟,上周老板想吃城东的海鲜粥都是我去买的。” “是你啊。”颜采展颜笑了。上周其实是她想吃海鲜粥,大晚上的抓心挠肝的想吃。白晨安看她馋的难受,便派人深夜去买。可大晚上的,人家早关门了。许源自小在沿海城市长大,厨艺恰巧不错,便自己做了一保温桶的海鲜粥给他们送过去了。 颜采的回答让许源意识到那晚白晨安和颜采在一起,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许源把一张房卡递过去:“夫人,这是老板的房卡,他在等你。” 颜采收下,说了句“谢谢你,你做的粥很好吃”便离开了。 许源功成后打算身退,他看着颜采的背影,心想他的老板眼光真不错。 温和亲切,大方漂亮。难怪老板倾心至此,路上都困得睡着了还要坚持见夫人一面。 颜采拿到手机,看到两条未读短信。一条是来自安瑞的,只说她困了,不等颜采先睡了并没说别的。颜采心里直打鼓,怕她生气了还要装平静。 可看到下一条又释然了。是白晨宇发的,说他和安瑞聊完了,没什么大问题他先走了。 颜采轮着看了这两条信息好几遍,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判断白晨宇和安瑞的谈心结果,可她真没看出什么。 她不禁懊恼。她径自牵线搭桥哪敢试探安瑞?早知道和白晨宇约定让他聊完向她告知一下结果好了。 烦恼间,颜采就来到了这栋楼的顶楼。找到房卡上标有的房间号,她刷卡推开了门。 一室黑暗,她几乎立时起了警戒心。 难不成,她还是被人骗了? 就在她皱着眉想转身出去的时候,从屋里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怎么不进来?” 听到白晨安的声音,颜采感觉她一颗心终于有了定处。 “你吓死我了。”很奇怪,她没摸到插房卡的地方,更没摸到电灯开关。颜采只能凭着模糊的影,和记忆里声音的位置,“你来这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第46章 46 凭借手机屏幕有限的光,她慢慢走到床边。不慎磕到床沿,下一秒就被白晨安拉住栽在床上。 白晨安似乎倦极了,习惯性地将她护在怀里,手在她腰上搭着,就再没说话。 “你怎么了?”颜采摸了摸撞到他胸膛的鼻子。 “困了。”声音已经有些喃喃不清。 他声音从高到低,颜采想,都困成这样今晚到度假村到底来干嘛的? 她想去换身衣服,只是刚动了动,就被白晨安搂回来。 “去哪儿?” “你没睡啊。”颜采的嗓音低而轻柔:“我去换身衣服。” “嗯。”又是一声低到快让人听不清的声音。 颜采看他应了,手撑着床褥,刚一用力,又被白晨安搂回去:“你干什么?” 短短十几秒,白晨安好似又从睡梦中醒来。他太困了,想说的话还没说,想做的事也没办。就想一觉睡到大天亮。对,要抱着颜采一起睡。 “今晚一起睡。”即使随时可能睡过去,白晨安还是清楚的重申这件事。 “可以。”颜采拽拽他的衣服,“不过你先放我下去,我要换衣服。” 白晨安困得迷糊,以为他们在他的别墅:“快点。” 颜采这才有机会坐起来。她来时穿了双拖鞋,刚刚掉在地上。颜采摸了半天床褥没找到手机掉在哪儿了,摸黑的状况下两只脚在地面以上不高的距离探寻片刻才找到那双拖鞋。 屋里开的空调很热,就这一会儿她身上已经冒了不少的汗。 站起来,手背搭在脑门儿上。心想反正屋里一片漆黑,白晨安什么都看不见。颜采干脆把外面的浴衣脱下来,整个人就穿着一套泳衣站在床边。 可皮肤大半暴露在空气中她才想起来,这是在白晨安开的房间,哪有她的睡衣? 白晨安方才睡了醒,醒了睡,躺下后并不踏实。半昧半醒间,突然像是脚下踩空了台阶,整个人重重颤了颤。 “小采?”他条件反射似的唤颜采的名字。 “啊?”颜采听声辨位,立刻看向白晨安脸的方向。 房间里,遮光帘拉的无比严实。白晨安循着本能,伸手去找不远处的颜采。 在虚空胡乱抓了几下,终于碰到温热的身体。他根本不清醒,甚至不知道自己抓到什么,只是知道自 分卷阅读100 己碰到的是颜采。白晨安甚至忘记了这话他不久前刚说话,而且颜采已经答应了。他执拗地说:“一起睡。” 颜采没想到白晨安忽然醒了来抓她,更没想到他手法如此准确竟然能抓到自己的裤边儿。 明知道室内温度不低,可她就觉得自己身下凉飕飕的。更为甚者,手不老实还在她身上摸了摸。 “你干什么,你松手啊你!” 白晨安朦胧中感觉颜采似乎很急躁的样子,但他依稀知道颜采叫他松手,便听话的真的松了手。 颜采被吓得不轻,慌不择路往外跑。记得进门的时候借着走廊的光看到了卫生间的入口,她摸索着,腿磕到屋里的摆设家具,疼了一次又一次才准确找到卫生间的入口。 好在卫生间的灯很好找,她拍了开关,一室明亮。靠在门板上,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就是这兔子的脸着实红了些。 捂着脸,颜采蹲在地上。 喵的,白晨安你个流氓,太让人难为情了。 次日,白晨安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睡的很好,他精神很好。对比之下,颜采看着就憔悴多了。 对着张菜单看了许久,其实她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没什么想吃的吗?”白晨安看她一直没点餐,就问道。 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颜采把菜单竖起来,完全挡住那张她看着就会脸红的脸:“我马上。” 白晨安没作他想,对一旁等了很久的服务生抱歉的笑笑。 一顿饭,颜采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面对白晨安的眼睛。 这种异样直到早餐后,白晨安下意识去搂颜采的腰却被她灵巧躲开才被发现。 白晨安挑挑眉,刚打算开口,遇见正好来餐厅吃饭的安瑞。 颜采脑袋“嗡”的一声。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白晨宇和安瑞说什么了?安瑞怎么样了? “小瑞!”颜采主动唤了声安瑞。 安瑞一见颜采,反应在颜采看来多少有点儿奇怪。好像,有点儿生气啊。可除了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好像,也不像在生气啊。 所以安瑞对她自作主张的安排到底生没生气啊! 颜采直搓指腹,缓解紧张。 想说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安瑞索性走到颜采面前:“一起吃饭?” 颜采一愣:“好。” 说完,颜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能三个人先把早餐解决了再聊,可她偏要拉着安瑞另找一桌坐下单独吃早餐。 “小采,一起吃没问题的。”白晨安也猜到经过昨夜的事儿,安瑞和颜采一定有话说。那毕竟是他二哥,替他二哥探探路也是应该的。 “你们两个有事聊你们的。我吃饭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你们。“ 安瑞内心其实也希望白晨安把她的态度明确传递给白晨宇,听他这么说就没想避着白晨安。 可白晨安说完去牵颜采的手时,忽然被颜采奋力甩开。 显然,白晨安完全没想到颜采会有这么大反应。安瑞看的出来,颜采对她自己的行为也很错愕。 这两人怎么了?安瑞看不明白了。 “那个,都是女孩子嘛,总有些话不适合你们男人听。今天,你自己吃早餐行吗?“迅速瞄了眼白晨安的表情,看他似乎没有怒气的样子,颜采蹙眉解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好歹有句解释。白晨安心内叹息。 “行。你们去吧。记得吃完早饭回房找我。” “嗯。” 白晨安一走,颜采沉沉叹气。可那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安瑞侧眸,白晨安叫了份这里每日供应的提前做好的营养早餐,大概是想回房间吃。刚到餐厅口,电梯恰好到了。可楼层和电梯的承接处有一道突起,正常人可以很轻松的跨过去。但他情况特殊,而且因为坐这趟电梯的就他一个人,那道操纵轮椅没人帮忙的费力身影就显得颇为可怜。 点了两份餐,颜采难免心虚,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和他聊的怎么样?” 安瑞往后随意一靠:“我就知道是你。” 颜采“嘿嘿”笑着:“解决了?” 安瑞扶额:“解决什么?唉,什么都没解决。”看白晨宇昨晚的行为,哪像要放弃的样儿。 颜采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操心自家儿女婚事的老母亲:“那以后呢?” 想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可以后怎么发展她哪里预料的到。按照以往,安瑞会一股脑儿把她的感觉跟颜采一一诉说,但想到颜采方才面对白晨安的反应,安瑞手肘支在桌面,双手交叉:“想知道我和白晨宇昨天都说什么,发生什么了吗?“ “当然想啊!”昨晚要不是白晨安突然来度假村截住她,她昨天就会把事情问个明白。 安瑞狡黠一笑:“那你先告诉我,你和三少是不是吵架了。不对,看三少的反应不像吵架,像你单方面发小脾气。” 分卷阅读101 颜采不知安瑞居然这么想:“我哪有?”他现在特别会哄她,有时候她甚至感觉对他发脾气像犯罪。 安瑞小眼睛闪过八卦的光:“颜采姐,我想听实话。你告诉我你和三少昨晚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和白晨宇的事儿。” “小瑞你变坏了。”颜采哀怨地说。 安瑞调皮的吐吐舌头。 颜采实在不想告诉安瑞,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沦陷。昨晚的事儿印象该死的清晰,她叹口气,隔几秒再叹口气。 等安瑞一杯柠檬水都喝完了,颜采才垂着头,开口道:“小瑞,很久之前的一天,我视察分公司路过销售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开会内容。” 安瑞一头雾水。颜采和白晨安的事儿和销售部有什么关系? 颜采仍然垂着眸,语气淡淡,似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儿。安瑞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然一定能看到她的挣扎。 “销售部,开会。对,我看到销售部正在开会。”颜采努力组织着语言,隐晦地说,“销售部的经理拿着的应该是上月的业绩报表。他情绪很不好,当众批评了一个业务员。那个业务员已经有半年没完成基本指标,我听到数值,知道销售部经理并不是乱发脾气。全部门的指标一样,唯有他一个业务员始终完不成指标,就是在偷懒。然后,销售经理就说那个业务员,你呀,一天到晚就能拖后腿。你再这么拖后腿,咱们部门的裤衩儿都快被你脱掉了!” 安瑞哈哈直笑:“咱们远达还有这么逗的销售经理呢!”完全忘了她们本来说的是白晨安的事儿。 颜采越说,嗓子越干。脑海中,全是白晨安粗糙的手抓到她,抚摸她的场景。 更有昨夜,白晨安熟睡后无意中,大手搓开衣服布料,揉捏她的感觉。 唉。完全不能回想。 白晨安,臭流氓。睡觉也要占她便宜,害她有苦不能说。 安瑞单纯,以往应酬时但凡隐晦点的荤话都听不出来,更不用说颜采这种叙述了。 “所以呢?小采姐,你刚才到底为什么甩开三少啊。感觉三少好可怜。”安瑞笑过了,便找回了重点。 第47章 47 颜采怎么着也不能直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模糊了具体事实:“谈恋爱嘛,总会有些小摩擦。过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安瑞将信将疑。不过她也谈过恋爱,情侣之间有时确实会因为一些芝麻大点小事闹上几天。 是自己白卖关子了。 这次轮到她了。安瑞舌尖舔了舔上齿。嘴里怎么泛苦呢? 安慰自己只是柠檬水喝多了,不是心情原因,安瑞拿过放置一旁的餐巾,攥得很紧:“我感觉白晨宇就是睡舒服了。” 颜采完全没听懂。她以为她说话就够隐晦了,没想到安瑞更隐晦。 想到白晨宇昨天说的那些“喜欢”,“记住”之类的话,安瑞很悲哀的判断,白晨宇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只能是他们之间有过那么一次。说白了,可不就是睡舒服了嘛?不然为什么一见面就抱着她又搂又亲的。 “他就是图个新鲜。姐,这样的事情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我和他没以后,真的,别再参与了。” 到最后,几近恳求。 颜采没想到开头,更没想到结尾。依她看来,事情不像安瑞讲的这样啊。 颜采想细问问,又想帮白晨宇说上几句。她并不是一个思想封建的人,没有什么第一次给谁就必须嫁给谁的情结。但她真的觉得安瑞和白晨宇,似乎哪里有误会。 不仅是白晨宇的态度,还有安瑞的态度。这段时间,她曾有一次见到安瑞一个人偷着对着白晨宇的照片发呆,那眼神,哪有半分厌恶。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双眸子有疑惑,有犹豫,同样也有但凡粗心一点儿就会错过的倾慕。 所以她才管了这桩事。 她怕安瑞因为自己的心结错过了一个能让他幸福的人。 可安瑞一个劲儿求她,要她保证再不插手。颜采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只能应下来彻底缄口。 颜采心事重重去找白晨安的时候,白晨安正在窗户前面静静的坐着。他今天穿的衣服不是宽松款,袖口收着,衣袖因为胳膊的弯曲而显现折出的褶皱。 可就是穿着这样一件近乎贴身的毛衣,也挡不住他的瘦削。从手腕那里可以看出,衣服还有很大的空余。 白晨安曾让她怦然心动,此刻也让她蓦然心疼。 他定的套房是温泉度假村最好的套房,室内有一间专门的浴房,是把温泉水引来的特赦房。 她记得,昨晚见到他时,他困倦至极,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是一身商务西装。 现在穿的毛衣也是他早上醒来换上的那件,也就是说他明明来了这家度假村,却根本没泡到这里的温泉。 颜采眼睛倏而发酸。 还能为什么?只能因为他不能行走的双腿。 颜采前所未有的强烈希望,他的腿无虞。比以往的 分卷阅读102 哪一天,哪一刻都强烈。 “你要站在那儿偷看我多久?”白晨安对着玻璃折射出来的颜采的影儿说道。 颜采静静走过去,乖巧的蹲下:“现在好了,我大大方方的看。” 白晨安看着颜采主动覆上他的手,心里放松不少。刚才在餐厅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他,让他以为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让她不愿理他了。 不敢多问,白晨安反扣住颜采的手:“安瑞和我二哥到底怎么样了?” 颜采的脸僵了僵:“安瑞好像还是排斥,但她不希望我再管了。” 白晨安支持安瑞的观点,两个人的事儿自然是当事的两个人自己解决最好,别人可以帮忙,但做决定还要当事人自己来。 这件事对他来讲相当于告一段落,白晨安瞧了眼窗外:“小采,我昨天半夜来这儿,并不是为我二哥和安瑞而来。” “啊?”颜采微张着口。这么说,她高估了白晨安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 “那是?” 白晨安对着颜采忽然展颜,眼角甚至有被强行挤出的清浅纹路:“先去换件衣服,然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晨安引她去的是度假村最新建成的温泉养生馆。座落于一处高地,独立于众多的度假村建筑。 一楼的大厅空旷寂静,地上的大理石面并不像其他场馆那样光洁如新。左右看看,不起眼的角落甚至还有没收纳好的电线外露在地面。 “为什么来这儿?”给他们开养生馆大门的员工一走,颜采便忍不住问他,”就我们两个来这里安全吗?” 这养生馆颜采怎么看怎么像根本没竣工的样子,她非常担心。 “放心。”白晨安似乎没打算解释自己的目的,只是拉着她的手,指了指对面的电梯,“小采,我们去那儿。” 面对白晨安的一派从容,颜采带着满心疑惑推着他的轮椅移动到电梯口。 这座养生馆在当年秋天竣工,剪彩后却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营业。后来白晨宇注资,成了这家度假村的股东之一,又根据图纸对某些细节重新设置装修,才准备在一个月后正式营业。 只不过白晨安来了,他想起一桩旧事才管白晨宇要了进入权限成为了这里的第一拨客人。 虽然还未正式营业,一楼因为尚未清理好残余装修垃圾显得不太正规,但实际上客房里的设施应有尽有,随时可以入住。 白晨安亦是在装修后第一次来,因为门牌号还没贴,两个人在走廊里来回找了两圈,最后还是拿着房卡挨屋尝试,才打开他想去的那间套房的门。 与他们之前在度假村住的那间房不同,这间套房设计的过于简单。整个房间使用白色和米色作为主色,颇有些极简主义的味道。 比起繁复的欧式风格,颜采心底更偏向于这种类型。 噙着笑容,她低头问:“晨安,你想带我来看什么?” 白晨安只是笑问:“我让你带的衣服,带了吗?” 颜采摸了摸包带,不自然的咬了咬唇:“嗯。” 白晨安轻声哄着:“乖,去里面换上。” 颜采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与白晨安期待的眼睛对视半天,她败下阵来先行进入里面找了间空屋子,反身把门锁上。 她无意选择的是一间卧室,靠在门上,门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颜采把随身的包的拉链拉开,取出里面的一个袋子。取出里面的泳衣,居然羞涩起来。 这次来泡温泉,颜采其实想带着安瑞顺便放松一下权当休假,以致于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会遇见白晨宇,更不用说白晨安。所以带来的泳衣款式,她自己看着都觉着过于性感。 她想的很简单。和自己的姐妹来泡温泉不需要顾忌什么,挑自己喜欢的颜色款式就行了。 问题是,虽说昨天晚上她也穿过这件泳衣,贵宾区的人寥寥无几但并不是没有男人。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穿,和在毫不在意的人面前穿,完全是两种心态。 她面热的厉害,不用找出小镜子看,她都知道自己大概顶着怎样的一张脸。 一定是一张,写满了胡思乱想心绪的脸。 颜采从卧室里磨蹭出来的时候,没看到白晨安的身影。她挨间屋子寻着,终于在最后一间屋子看到了闭着眼睛休息的白晨安。 轮椅空在一边,上面的衣裤叠的整整齐齐。白晨安靠在圆形浴缸的最里面,听到她推门的声音立马睁开眼睛。 看到她身上还是来时穿的毛衣长裤,他微不可察的皱皱眉。 实在不怪颜采乱想,白晨安显然裸着上身。水下的那一半,不知道是怎样的。 颜采手一哆嗦,转身就想跑。 白晨安及时叫住她:“小采,别走。” 她不止一次惑于他深情的声音,这次也不例外。 许是他唤她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太过诚恳,颜采的步子真的顿住了。 白晨安顺手从浴缸边缘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故作可怜地说:“ 分卷阅读103 小采,你换衣服换了二十分钟,连衣服都是我自己脱的。” 颜采脊背发麻。这话说的,好像她在场的话会帮他脱衣服似的。 “你就是来带我看你泡澡的?”三分抱怨,三分嗔怒,四分羞恼。 白晨安怕她真留他在这自己走了,连忙温声哄着:“小采,听话,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 哪怕白晨安有可能是骗她,颜采还是动摇了。偏着头移开视线,她一点点走到白晨安旁边。盯着地上的一块瓷砖,连上面的纹路都要看透一样,她颤声言道:“有话快说。” 白晨安拉住她的手腕,一遍遍的摩挲她的手心。 空气中泛起异样的热气,颜采看不见,她面色宛如秀美桃花。 白晨安本来没带着做坏事的心。不过是这天气温太低,来的路上他的脚冻的难受,忍不了的疼。想泡泡脚缓解一下,当着颜采的面又不能暴露他双腿无疾的事实。只能迅速脱了衣服,泡在温水里。锁了门,等颜采敲门找理由想办法搪塞过去。 哪知颜采自己就拖了二十多分钟,他这才放心的开了门锁,坐等颜采进来。 他没想到,颜采没听话去换了衣服,更没想到现在的自己意志力竟这般薄弱,看她因他害羞,就想把她拉过来好好欺负一番。 “小采。”白晨安口舌有些干燥,“去把衣服换上。我们是情侣,可我都没见过你穿泳衣的样子。” 颜采视线依旧定在那块地砖上,头低的更深了。 白晨安与她十指相扣:“小采,我很想看,让我看看好吗?” “我,”颜采咬着牙,终于慢慢开口,“穿了的。” 颜采一颗心怦怦直跳,想当年她第一次谈下一笔上亿的单子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 她闭着眼睛:“我穿了。在……在里面。” 白晨安听懂了,松开她的手,湿漉漉的手落在她毛衣边缘。沿着她毛衣边缘,指腹来回反复。 颜采心很慌,拍了下白晨安的手,然后往前迈了一步。白晨安第一下抓空,第二下才拽到她的毛衣:“去哪儿?” 颜采声音小的白晨安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我去换衣服。” 第48章 48 白晨安注视颜采那张神情绝对忐忑的脸,伸手一揽,抱着颜采猛地笑出来:“不闹了真不闹了。小采你抬头往窗外看。窗外……咳。“颜采没留神,头顶撞到白晨安下颌,疼的他干咳一声。 颜采闻声,抬头看了眼他似乎咳完后再没什么不适的样子。便越过他的肩,拨开他身后的白色窗帘,放眼外面的景。 寒冬的天,冰雪覆盖着一切。单薄的树从未停止剧烈摇晃,昭示着外面的风是何等的肆虐。 但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些。是一面冰镜,一个表面结冰的半月形的冰湖。 “我怎么觉得,这个湖……“ “很眼熟是吗?“白晨安飞快接道。 颜采身体稍稍后退,面对白晨安“嗯“了声,又趴到他肩头去看外面的湖。 怀里的身体软软的,柔柔的。白晨安感觉没有哪刻比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更满足了。 侧头在她沾染了湿气的发上吻了吻,白晨安沉醉的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馨香气息。 “我,颜采,有朝一日一定要做一个高冷的霸道女总裁!“ 白晨安这句话只说了一半,颜采就错愕的僵在那里。 白晨安继续说:“我,颜采,有朝一日一定会觅得知心人。我爱他,他爱我。我们彼此相爱,我们去深海潜游,我们去看极光!” 颜采因为吃惊唇瓣都在颤:“你怎么知道?” 白晨安不去回答,而是继续说:“我,颜采,有朝一日一定要做个开心快乐的人!” 颜采坐直了身子,回望白晨安的眼眸尽是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知道?晨安,你为什么知道?” 白晨安回身,望了眼窗外的人工湖。 “那个冬天,我谈下了许多生意。每天忙的甚至感觉不到饿,也确实赚了很多钱。”白晨安似是在思考什么,“人像陀螺一样转久了,就会对一些事情产生厌烦。我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可每天周而复始的工作,让我突然感觉我的生活既没有挑战,又没太大的意义。所以我放下一切,出国待了几天。那时候白家的生意在国外达成规模,我出国旅居不会像在苏遥一样受人关注。” “就是在那个冬天和今天一样寒冷的国度,我在海边偶然遇见了你。小采,你一定记得我是在哪儿遇见你的对吗?” 颜采默默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她在国外深造,和白晨安一样,每天忙到无心一切娱乐之事。只不过白晨安忙的是工作,她忙的是课业。 可就是那天,有人在社交软件上发了一组照片。 有她多年的暗恋对象慕清何,隔着人群远远凝视某个方向。一个清隽高傲的人,眼里全是深情。 她对着手机上 分卷阅读104 的照片,看了无数遍。终于在看到照片上只照到一半的黑色手提包时猛然意识到慕清何看的是谁。 因为家境不错,她对奢侈品品牌及风格如数家珍。可即便是限量版,只要不是只售卖一个,总归很难单凭借一张照片判断物品的主人。 可她就是能看出来。 因为那个手提包上的挂坠。 是一串白色的石头。 颜采知道,圈子里只有温家的温时有这样的习惯。只要能挂东西的地方,必然会挂一串白色石头作为装饰。 与其说习惯,更像是执念。 她就是那个时候发现慕清何多半是喜欢温时的。果然,后来让她无意看到一本日记,把这个猜想坐实。 想远了。 颜采再次回忆那个冰冷的海之夜。肃杀的冷气如刀带锋,擦着她露出的脸部的皮肤又干又疼。身体冷,心更冷。 她还没能向慕清何告白,他甚至都没能知道有一个女孩一直喜欢他。 一直…… 当时她在海边想象了无数种慕清何对别的女孩柔情万分的样子,想到心口都疼。 在情绪沉到谷底的时候,骨子里的乐观豁达让她有了直面现实的勇气。 于是,她不顾身边有没有人,便把心里的祈愿一声声清晰的大喊出来。反正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没人听得懂她的母语。 但千算万算,不成想海边除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有来自祖国的同胞。巧了,这位同胞她居然正好认识,如今还是她的男朋友。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啊……”昔日囧样被人目睹,颜采抱着白晨安不断用脸蹭他的脖子。 白晨安将她抱个满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也是最致命的一件。 他很喜欢面对面抱着颜采,这让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心细如他,他很清楚每次颜采被他硬拉着环抱的时候,颜采都在偷偷的把力道压在她自己的两条腿上,尽量不让她自己的重量对他的双腿产生负担。 但如果让颜采知道他的腿没事呢? 白晨安越想越害怕。谎言就是谎言,过多久依旧是谎言。 可时间越久,他与颜采的生活互相渗透的越多,他越无法说出口,更不愿放开了。 白晨安顾左右而言其他:“早知道你记得,我就不重复你说过的话了。我以为时间太久,你未必能想的起来。” “怎么能忘?”颜采一双清亮的眼睛凝视外面的冰湖,“晨安,你知不知道当地人给那片海取的别称。” 白晨安眼睛一亮,优美的声音从喉咙逸出:“Luna.” 颜采也说:“Luna.” 月神之海。海水澄碧,清可见底。当地一大景观便是冬季可见的一个自然现象。 因为海岸线呈短距离的弧线,极寒时会在海面结一层冰,从沿岸向深海递进。从上方看,神似新月,所以被称作月神之海。 据说此海有月神庇佑,所以终年澄澈。如果有缘的两个人在此处相遇,必会携手终生。 从科学的角度上看,白晨安不会信,颜采自然也不信。 但因为一份爱,一份对未来同样的向往,相拥的两个人都愿意去相信。 “小采。” “嗯?” “我们订婚吧。”这一刻的心意相通,让白晨安不由自主地再次提出了这个希愿。 经历了长长的沉默,颜采俏皮的开口:“订婚啊,可以啊。” 白晨安紧接着就说:“我知道你可能现在还不愿意,小采,我真的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颜采一怔。她手扶白晨安的肩膀,像是忍了笑,又像是有点不太理解:“白先生,我刚才说,可以呀!” 颜采就见,白晨安眨了三次眼,才反应过来似的。 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用狂喜这个词语概括,白晨安大掌按在她后背的正中心,对颜采的回答不敢相信,一遍遍吻着她的发顶。 第49章 49 氛围太好,白晨安心神荡漾。很快,在专心致志吻着颜采的白晨安突然发觉喉咙一痒。 是颜采在那儿青涩的吻着他。与其说吻,不如说是简单的轻触。但白晨安依然很轻易的为之震颤。 “小采!”白晨安感觉他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尖叫。在告诉他渴望,把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欲念传递给了他。 颜采看到韩书的来电,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没经过她的同意,白晨安不敢真对她做什么,但也够她消化很久了。 腿肚子有点软,整个身子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颜采给韩书拨回去,一开嗓,声音哑哑的。她瞥了眼紧闭的房门,把在隔壁换衣服的白晨安在心里戳了个遍。 “小采。” “小阿姨。”颜采乖巧的应声。同时她也奇怪,韩书性格孤僻,哪怕是自家亲人也极少主动联系她。 “小采,今天小阿姨和你 分卷阅读105 说一件事。” “您说。” 对面停顿了一秒,语气轻柔地说:“今年我想回国过年。” 颜采这时还没想到历年都在国外独自生活的韩书为什么单在今年回国过年,巨大的喜悦浮上她的面颊:“小阿姨,你几号回来呀!我去机场接你。” 颜采声音中传递出的喜悦太有感染力,韩书本来还担心什么的心顿时放下:“临时决定的,机票还没买。但应该是下月月初。” 颜采算了算,那时候离过年已经很近了。 “小阿姨,您不能早点回来吗?我都想你了。” 韩书膝下无子,心里其实把颜采当作自己的亲女儿的,所以她就遇不得颜采撒娇,只能哄她说:“小阿姨这边还有些事等我处理,下月初,最晚下月初小阿姨一定去看你。” 颜采有些失落,但即将见面的愉悦很快把那点儿失落压过:“好吧,那你机票订好了告诉我一声。” “行。”韩书犹豫再三,询问颜采的意见,“小采,我要回国的事儿,你爸妈还不知道。” “啊?”颜采飞速判断韩书这话的意思。 韩书是个修养很好的人,即便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声音也是柔和的:“我知道你不愿意回颜家,小采,我也不愿意。所以你能不能给小阿姨找个住处,能经常看到你就行。” 韩书是颜采妈妈文素外婆的妹妹的外孙女儿,严格来说两家亲缘关系并不是太近。但由于两家曾经就住在同一条街道,韩书和文素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正因一起长大,彼此的优缺点都很清楚,才能明晰适合的交往距离。 知道韩书并不缺钱,找她安排纯属惦念她。颜采爽快答应下来:“小阿姨,你放心吧。我早就搬出颜家老宅了,你就住我家,和我住一块儿。” 颜采嘻嘻笑着,韩书又和她叙了两句家常,便结束了这通电话。 白晨安还在装腿疾,穿好衣服后在浴室等了一段时间才出去。入眼就见颜采坐在沙发上,上身前倾,两个小臂交叠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对面空白的墙面傻笑。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颜采看着徐徐靠近她的白晨安,刚要顺口来一句“我小阿姨要回国了”,她就立即想起白晨安的父亲白景墨和她提及过的旧事。 怕韩书回国遇见不想见的人,碰到不开心的事儿,颜采决定暂时瞒着白晨安。 “我今天很开心。” 白晨安知道,颜采的开心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欺负”,可他就是忍不住嘴欠:“小采,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颜采侧头:“误会什么?” 白晨安求订婚成功,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太过顾忌:“误会你的心情,然后会忍不住把刚才的事再做上几遍。” 颜采捂脸。这个人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晨安,你以前是这样的吗?啊?”他居然是这样的白晨安。在白家别墅重遇时的沉默入金呢?哪去了? 白晨安朗声而笑。把她的手拉下来,饶有兴味的看她羞涩的脸。 颜采下意识捂他的眼睛。真是的,今天就不该听他的穿给他看。现在他只要看她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她就会想起刚才的一幕幕。 可她又不能一直捂着白晨安的眼睛。 “腾“的站起来,颜采看着白晨安的眼睛里涌现了无数情感,随后急匆匆的自己跑出去了。 偌大的养生馆,只有他们两个。白晨安担心颜采走错路,或者遇上什么不知名的危险,他查看了他和颜采带来的一直背包,然后放好在轮椅的袋子里,赶紧追出去。 颜采放心不下白晨安,没忍心自己离开,而是在电梯口等他。 白晨安含笑牵起她的手:“小采,我们去月湖。” 颜采诧异的眸光一闪而过,随后意识到他指的是养生馆后面的那片湖水。 身临其境,方知景色有多美。刺骨的寒气穿透她厚厚的衣服,冻的颜采直发颤,她依旧不舍得走。 接近午时的阳光被冰雪折射,泛出不同寻常的光亮。周围的树丛灌木,枝条上挂着白色的霜,洁净无垢。 颜采侧低着头,看了眼冰湖,又看了眼白晨安。来回重复几次,白晨安忍俊不禁:“想说什么?” 颜采稍微把外套的领子拉下来:“想唱歌。” 白晨安也很冷,袖子下面的手动了动,以免冻僵:“今天风太大,别唱了。”怕她被风呛到。 “就……”一阵风非常调皮的呼啸而过,冷风灵巧地钻进她的领口,萦绕她的脖子。颜采不由瑟缩,再开口时牙齿都在打颤,“就唱几句。“ 既然颜采坚持,白晨安也没什么话说。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风向,把颜采的身子拽过来让她背着风面对他。 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河。颜采忽地俯身,凑到白晨安耳边。 昔日在异国的月神之海,她伤情之下唱的全是异常伤感的情歌。在如今的月湖,她不再孑然一人,她不再心存落寞。 分卷阅读106 只是想到这,颜采便觉得上苍对她不薄。 轻了轻嗓,一阵流畅且深情的旋律从她的口中逸出。 只是听了两个完整的句子,白晨安心内巨震。这首歌他听过,而且曾是他学生时代反复听唱,牢牢记忆的一首经典情歌。 不过颜采唱的不是原版,而是他从未听过的中文译版。 “再无如水遥夜身孤孑,再无卧对影横斜。像月下轻扇盈翅彩蝶,一切只因你出现……” 白晨安很难用语言说明他有多爱她。好像每次,她都能用平素看来非常不起眼的小行动在他心里掀起巨浪。 白晨安顾不上自己的手是冷的,他捏住颜采小巧的下巴,狠狠吻上去。 不够,无论吻她多少次就是不够。 在商界打拼多年,他深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遇见了为了维护友人黎紫玉孤身站出来出言维护的她。他出国从不愿买摆件这样他视为无用的物件儿,可那天傍晚他居然难以释怀回到店里把那只金丝雀买了回来,放在家里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只有他自己能看,能碰。 后来在海边遇见她大喊,唱歌。老实说,她那天唱的真不好听。带着宣泄似的吼,说破音就破音。可他感谢那样的颜采,要不是她情绪失控,她不会把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喊出来,中二到吸引他不得不驻足,然后听到他猛然想起她是谁。 再后来,她救了他,一杯咖啡的恩情。在真的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那些岁月,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可他每次一想到颜采,莫名其妙的就能镇静,心安。 这份感情来的猝不及防,可他甘之如饴。 是她的出现,让他一次次的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的颜色和光彩。 颜采被冻的泛白的唇被他咬的嫣红,白晨安终于肯放开些让她自由呼吸。 “Just because of you.”白晨安低低呢喃原版歌词。 只是因为你。 只是因为你出现在我的生命,我的世界就和以前那些无谓的岁月不再相同。 颜采的目光还带着些许因暂时的呼吸紊乱而导致的迷茫,白晨安无法克制的在她唇瓣啄了又啄。 “诶?”颜采和白晨安忽听月湖的另一侧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侧头。 白晨宇穿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大冷天的居然半敞着衣服,跟不怕冷似的。他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大口呼吸带出来的热气凭空形成白色的烟须臾又不见。 “我是造了什么孽要看你们卿卿我我。”白晨宇单手叉腰,来不及过多调侃,便说明了他去而复返的原因,“晨安,跟我走,咱向楠叔病了现在人在做手术。” 信息量有点大,白晨安眼中变换无数情绪,才在颜采侧脸吻了下:“小采,我一位长辈病了,跟我一块去。” 颜采显然察觉到了这件事儿在白晨安心中的重要性,没缠着白晨安深问,她轻车熟路的绕到白晨安身后,就手拨了下限制轮椅轮子运作的地方。 白晨宇看这两人的默契,多少有些羡慕。可他顾不上取经了,情况危急,容不得他们磨蹭。 白晨宇一行三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徐向楠还在手术室。 由于是院长谢芳菲亲自主刀,白晨宇连个能问问里面情况的人都没有了。 正巧一个端着托盘和药品的小护士从手术室前面路过,白晨宇也不管对方知不知道内情,抓着人家小护士一顿问。好在徐向楠入院的时候,就是这个小护士做的初步检查,她对徐向楠的病情还真知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告: 这本《金丝雀》完结后开古言《锦时忆》,理论上会是个女主励志文,实际看情况,专栏可查,记得收藏哦! 《锦时忆》作话区专用文案: 他含着金汤匙长大,放荡不羁立志日天日地。他那个当皇帝的爹虽说一遍遍当众斥责,实际上心底也在羡慕他。 她承蒙祖辈荫庇,一出生就荣宠加身。明明天资聪颖容颜上佳可以做个富家小姐,却非要去做什么女先生。 当他随心所欲把规则条框当放屁遇见她恪尽祖训以修身修心为终身己任, 当他目空一切一言一行全看心情遇见她谨言慎行心系百姓。 当他一次次用刻薄的话把她气走, 身边随从终于忍不住提醒, “太子殿下,您这样是无法让锦时姑娘心甘情愿做您的太子妃的。” 我们作天作地的太子终于想起了一道遗旨。 他难得丧气地想,难不成他们老魏家流行坑孙子吗? 预计2019年2月开文。真的,真的不来一波收藏温暖一下下本打算日更的作者菌吗?(*^_^*) 第50章 50 这空当儿,白晨安脸色不太好。抬眸看了眼“手术中”的字样,他眉间的纹路越来越深。 颜采 分卷阅读107 见不得他这样儿,伸手把他眉间抚平,可转眼那些皱纹再度挤在一起。 颜采也不急,耐心的一遍遍给他捋着,声音温和轻柔,带着令人镇静的力量:“晨安,能跟我说说,里面的那位长辈是谁吗?” 白晨安任她的手在他的额头动着,心情终于能平复些,他把颜采的手挡住,握在手里:“他是我爸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爸那辈里我最为敬重的长辈。不客气的说,在我心里,在某些事面前,我甚至认为我爸都不如他。” 颜采想缓和他紧绷的情绪,保持着声音的轻缓:“这么厉害啊。” “嗯。”白晨安点头,“他在官场一路高升,但始终……怎么说呢,他是我见过的,把‘和光同尘’这四个字践行的最好的人。” “还有呢。”颜采的另一只手扣在他手腕,帮他按着一处穴位,试图放松他的心情:“你这么崇拜他不只因为人家官大,官当的好吧。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白晨安这回真的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你倒是信得过我。” 颜采笑而未语。她就是信得过他呀,不然怎么会想和他共度余生。 白晨安怕她总保持一个姿势为他按摩会累,止住她的手,白晨安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我们去那儿说。” 还不一定会等多久,颜采便点头应了。 这一聊,颜采才知道里面这位居然算的上是白晨安的思想启蒙,任何意义上的。白晨安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找他谈过。成长的路上,经商的途中,迷茫了,徐向楠恰如其分的心理疏导简直开阔了白晨安的视野,启迪了他的人生。 甚至有些商业上的决定,白景墨并不同意他去做,但徐向楠会根据国内外的行业现状和发展前景给出建议,加以支持或者表示反对。 白晨安觉得作为一个制造业的高干,徐向楠的眼界也是高于同期的。 你说他主管市场调控,金融经济,恐怕都有人信。可徐向楠真的只是个从基层干起的普通人,他最开始甚至只是一个私营公司受苦受累的程序员。 “小采,等向楠叔醒了,你和他聊聊你就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年少的时候,我有很多想法。我爸不看好,我大哥一心埋在建筑方向不干预我的决定可也不会帮忙。还有我二哥,我二哥嘴上不说什么其实也觉得我思想稚嫩,行为莽撞。是向楠叔,一次次的鼓励我,引导我思考,考虑的更全面。他如今病了,我真的……”白晨安左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很是痛苦。 颜采扣住他放在他搭在身边的右手,一遍遍安慰:“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徐向楠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但由于麻药的作用一直没醒。因为需要后续观察,徐向楠还要在ICU里住几天。 天色又渐晚,所以白晨安想让颜采回去。 颜采却不想走。白晨安的情绪还是不对,这种时刻她不放心任他乱想。 “我没事。”白晨安的话说归说,可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晨安。”颜采实在劝不动白晨安,只能妥协,“那我今天住安瑞那儿。”安瑞的家离医院更近。 白晨安这才点头:”去吧,我早托人给她传过话,她应该早就到家了。”颜采去安瑞家也好,其实他同样怕她乱想晚上睡不着觉。 颜采这就离开了。ICU病房外面,白晨宇挨着白晨安坐在椅子上,正好是颜采方才坐过的位置。 “吉人自有天相,向楠叔不会有事的。”心知白晨安对徐向楠的感情,白晨宇褪去往日的轻浮姿态,坐的端端正正。 白晨安想笑笑当作回应,可嘴角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徐向楠如今五十多岁的人了,脑溢血这种病哪是说好就好的?他怕徐向楠死,更怕徐向楠瘫痪。 有些活法,和人死了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都不如直接死了。 白晨宇难得长叹,手指点点冰冷的轮椅:“老三,你这轮椅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向楠叔要是醒了看到你这样,你怎么解释?” 白晨安一怔。是啊,怎么解释?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在徐向楠面前说过谎。可一旦说实话,徐向楠的震怒程度应该不亚于他那个爸。 还有颜采。 如果徐向楠知道了实情,颜采很快也会知道了。 兄弟二人均是一阵沉默。白晨宇知道他还在挣扎,气不过打不得。 “老三,别到时候收不了场。”作为哥哥,他也只能告诫到这儿了。 “嗯。” 等太阳完全隐没于天空边缘,兄弟二人还留在病房外面。下午来了个病情堪危的病患,院里只有她能做这个手术。以致于谢芳菲连续做了两场手术,累的不行。知道白晨宇他们还在等,谢芳菲歇了口气便去见了他们。 谢芳菲把徐向楠现如今的状况说清楚,又把可能发生的最坏的后果一五一十说给他们听。正说到重要的地方,白晨安的手机铃声乍起,与寂静的医院格格不入。 白晨安一看是颜采的来电,他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接了 分卷阅读108 电话。 “小采。” “晨安,你派谁给安瑞捎的话?” “许源,我秘书。”白晨安听出她声音中的焦急,他不禁蹙眉,“怎么了?” 颜采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急如焚:“安瑞没回家,她根本不在家。晨安,我觉得小瑞出事了!” 白晨安揉揉眉心,略感疲惫地说:“小采,她可能去吃饭了或者逛街了。这才晚上六点。”苏遥市许多购物商场一般开到晚上十点才关门。白晨安想,一个女孩子,晚上六点还没回家,很晚吗? 安瑞上次出事一直是颜采的心结。白晨安说的没错,晚上六点没回家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可安瑞的电话她始终打不通啊,总说关机。 白晨安对安瑞的自理能力还是放心的。再说,送安瑞回市区的车还是他让秘书许源帮忙找的。他想,能出什么事儿。 “你别太担心了,我问问许源怎么回事儿。许源找的车,也许他知道安瑞在哪。” “那你快点儿。”颜采站在安瑞家的客厅,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一定。”白晨安沉声保证。 “什么事儿?”白晨宇看白晨安回来就是下意识一问。 白晨安瞅着手机屏幕,翻出许源的电话,头都没抬:“颜采说安瑞没回家,怕她出事。” 白晨宇瞧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眯了眯眼睛。 徐向楠的情况说完了,谢芳菲和白晨宇说了几句便回去休息了。 白晨安拨通了许源的电话,白晨宇支着耳朵在一旁听着。 “许源,我今天让你给安瑞找车,你找的谁?” 对方说了什么,白晨安表情很不好:“你说什么?司机根本没看到她?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许源,安瑞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白晨安把手机移开,抬眸便对上白晨宇极其复杂的目光。很多年前,他曾经见过这副样子的白晨宇,是白晨宇在生意上被人接连排挤决定绝地反击的时候。 眼中饱含对未来的担忧,又充满狠厉。 白晨安无意中窥见过一次。那可怖的神情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第二次。 可他此刻就窥见了第二次。 “安瑞到底怎么了?”白晨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白晨宇,白晨安略一拧眉:“我让许源派车送安瑞回市区,安瑞不知怎么没去找司机。颜采说她没回家,手机还一直关机。所以颜采担心安瑞出事了。” 白晨宇一听迅速给度假村那边拨了个电话。白晨宇毕竟是股东之一,他要查的事儿对方办的很快。 “二少,您说的那位小姐不是跟三少他们走了吗?”负责安保的王经理垮着脸在电话这边说道。 “走了?你确定?你们有人看到她跟三少走了?”白晨宇语气非常不善。 王经理的手心一个劲儿的冒冷汗。怎么会有人说话都带着寒霜的? “二少啊,咱们度假村的一个保洁说了,她亲眼看见那位小姐去养生馆了。”王经理把自己查到的尽数说出来,“保洁知道咱们养生馆还没对外开放,把这位安小姐拦在外面了。可安小姐说她是去找颜小姐的,保洁这才放她进去了。二少,您说这颜小姐不就是和三少一起走的吗。难道安小姐没和他们一起?” 白晨宇的手指捏紧。颜采是和白晨安走的没错,可安瑞哪里跟着走了? 按断电话,白晨宇有些失控:“把许源电话给我!” 白晨安惊了惊,然后迅速把许源的号码发到白晨宇手机上。白晨宇拔腿就要走,可临走前忽然用难测的目光注视白晨安:“安瑞要是真出事了,我一定要许源付出代价。” 白晨安稍一思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由你处置。” 传个话的工作都做不好,是不需要留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再者说,安瑞…… 但愿她没事,真的。 不然大家都不会安宁。 温泉度假村的养生馆,九层。安瑞缩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环抱着自己。 就在上午,她发现她例假提前造访。肚子反常的疼,她便收拾了东西,去找颜采打算回市区了。 她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颜采一夜没回房,今晨还和白晨安在一块儿,她本来不想打扰的。可她肚子太疼,急着回家。 本来她们的计划是,今天下午回去,所以就叫司机小元下午来。小元还说正好可以放个假,回家看看爸妈。所以安瑞就想,不如直接去找颜采。如果白晨安的司机在,颜采和白晨安还想在这儿玩个一天半天,正好可以先把她送回去, 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因为这个度假村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偏僻。旅游淡季找个车不容易。 尤其在这个极寒的日子,很少有车愿意往这边开。 就怕遇上大雪,车陷在路边都找不着人帮忙。 所以安瑞一看手机快没电了,连电话都没 分卷阅读109 打一个确认,干脆自己找去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没看到颜采和白晨安不说。等她发现手机没电了,不得不挨层喊着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是谁断了这层楼的电,或者是整栋楼的电都停了,她搭乘的电梯无法运行。 养生馆还没对外营业,作为安全通道的楼梯各层的安全门都是上了锁的。 这是九楼,不存在破窗跳楼还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她好不容易找了扇能打开的窗子,对着窗外呼救半天,也没人听到并回应。 断了电后,供暖设备也停止了运作。窗外的冷气呼呼往里灌,她周边的温度迅速降低。 安瑞为了节省体力等待救援,不得不关了窗缩在一处。盼着颜采早点发现她受困,赶紧来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离完结还要二十几章的样子。嗯,抓紧写。 第51章 51 整条长廊纵贯延伸,白天可以从这边的尽头遥遥望见那边的尽头。一到晚上,便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微光。 安瑞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里阴森森的。视野不可及的对面,好像隐藏了一只伺机埋伏的怪物,分分钟可以将她吞噬进无边的黑暗。 四周安静的可怕,安瑞甚至不敢动上一动。寒冷和恐惧甚至让她忽略了腹中的饥饿感,她四肢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微僵。 在这种环境下,很难不去胡思乱想什么。 除了一再后悔该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居然忘记充电,安瑞开始反思很多事情。 第一件事便是有关颜采。 这些年,她跟着颜采可谓是顺风顺水。颜采作为颜家次女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次数不多,但颜采自有她自己的渠道。商业上的朋友不多,但贵在精。 以致于安瑞在接手各项生意的时候,极少有人故意难为她。 表面看起来,颜采就是个不管事的老板,平素都把事情丢给她处理。但安瑞作为知情人最为清楚,她能顺利处理公司事务,谈成那么多的合作,还不是靠颜采早些年打下的稳定基础。 所以在颜茹惹下麻烦的时候,她想为颜采分忧解难,选择恪守作为一名秘书的职业素养,自己试着解决。 直至今日,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她感觉自己像只被人折去羽翼的金丝雀。安瑞始知,她的生活还是□□逸了。 多少年了,除了工作、赚钱,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甚至差点忘了,这世界上除了好人,还有坏人。 或者说,也有一些人,不能单纯的用好与坏去判断界定。 也可以说,即便是所谓的好人,也不一定做的件件都是好事。 就是忽略了这些事实,她差点栽在施庆和王喜的手里。害自己蒙难,害颜采跟着担心。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如今颜采和白晨安情意正浓,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两人喜结连理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不能总指望颜采一次次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刻。颜采以后会为人妻,以后更可能为人母,怎能事事顾及到她。 安瑞僵硬的手指交叉着,搓了搓。失落和孤寂感油然而生,她喃喃自语:“安瑞啊,又只剩你一个人了呢。” 安瑞忽然就想起了,她父母陆续离开人世的那一年。 她每次想念已故的亲人想到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也不开灯,就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顶。 在心里把对父母的思念一句一句说出来,说累了,人就能睡着了。 “爸,妈,我想你们……”安瑞手指扣在自己的手臂上,埋头的动作更低了。 低温消耗着她的体力,消磨着她的意志。安瑞很想不管不顾的睡一觉,或许天亮了就会有人发现她被留在这里,救她出去。 可她不敢。 来自长廊远远的另一端,时而不时就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像老鼠在啃食植株,又像不知名的虫蚁撕扯着柔软地毯…… 黑夜里,想象力无限丰富的同时,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安瑞声音很小,仿佛怕惊扰了蛰伏中的什么,“我不该软弱的去依靠谁的。我不该缠着颜采姐,我只会给她添麻烦。” “不该啊……”长久的等待中,安瑞越来越困,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几乎快要放弃了心中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忽然间,她听见一个声音。 很像…… 电梯的运作声? 安瑞猛得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脱离,她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颜采吗?是颜采吗? 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安瑞试着站起来。可她蜷着坐在地上太久,刚一动,一股足以让她无法继续动弹的麻意从脚尖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整条小腿。 安瑞不得不跌坐回去。 好像等了一会儿,好像也没等太久。她所在楼层的电梯真的打开。 分卷阅读110 “安瑞!”白晨宇手机自带的背光灯在视野可及的地方从左到右地照了个遍,就怕落下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点。 “我在这儿!”安瑞听出白晨宇的声音,眼睛突然有些泛酸。 白晨宇一惊。不顾身后的养身馆管理员,顺着声音的来源大步跑过去。 安瑞万万没想到,最先来救她的会是白晨宇。 她硬撑着地面,忍住腿部麻意站了起来,却无论如何再难往前迈出一步。 白晨宇跑得很快,他手里的那道光迅速照亮了安瑞的视野。 那一刻,安瑞脑海中突然涌现一个想法。 若说颜采当年的出现,给她的生命带来了光。那么此刻的白晨宇,和当年的颜采,一样耀眼。 两个人终于面对面的靠的很近,安瑞忽然委屈的想哭。 “你……”安瑞想问,他怎么来了。可话刚说出来一个字,便被他一把按在怀里。 白晨宇一只手扣在她腰上,一只手在她后背安抚:“对不起,对不起。”他来的太晚了。 奇怪的是,安瑞并没给出任何回应。 养生馆的管理员这时候已经来到操作间,拨动开关,整个长廊的灯都被点亮。 随着令人心安的光线照亮眼前人的眉眼轮廓,安瑞双手紧紧扣着白晨宇的腰。整个人瞬间脱力,靠在他身上。 不过几秒钟,白晨宇便听到他怀里,来自安瑞的爆发性的哭声。 白晨宇在商界打拼多年,玲珑的话玲珑着说,不知哄得多少女性心花怒放。 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词穷。 他要如何才能让她不哭的这么伤心。 “安安,没事了。我来了,真的没事了。”白晨宇手指插进她的头发,慢慢的帮她理顺。 安瑞似乎顿了顿,随后却哭得更大声了。 白晨宇自责不已。他走之前,就该让人一直跟着她的。 “安安,没事了,没事了。”白晨宇不厌其烦地试图使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白晨宇……”安瑞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那件事以后,我都没哭过。今天……第一次……咳,咳。” 因为哭得急,安瑞说话时倒吸了一口气儿结果好巧不巧的被呛到。 白晨宇帮她轻拍后背理气儿。安瑞的话,开始他没听懂。可略一思考,明白过来安瑞的意思,他一颗心密密麻麻的刺痛。 就是说,当初在清夜委身于他,她都没哭。不但当初没哭,后来这段时间也没哭过。今天,却在那之后,第一次哭了。 白晨宇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是啊,昨天她被他圈在怀里,说着那些伤人也伤己的话都没哭。甚至他清楚的记得,她被自己环在温泉里无法挣脱的时候,她的脊背都是挺直的。期间没有一分一秒,心甘情愿依偎在他的怀抱。 可今天,她鲜见的在他面前肆意外放出所有的情绪,整个人紧紧抱住他。 白晨宇乐于见到她的依赖,同时也深深的心疼。 “我知道,别说了,我都知道。”白晨宇见她咳得没那么厉害了,在她耳廓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许是安瑞没心情和他争吵,居然就那么乖巧的承受了。连哭泣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白晨宇放在她后背的手下移,径自摸上她的手腕:“走,我们回家。” 回家。 安瑞被这温暖的字眼惊得一颤。她别开眼去,轻轻挣脱白晨宇的手。 “安安,太晚了。我们回去再说,别闹脾气,嗯?”白晨宇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富有耐心的哄过谁。 安瑞心中的恐惧慢慢消除,因为情绪的迅速回落,她控制不住还在哭,抽抽搭搭的。 听闻白晨宇的话,安瑞快速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垂眸咬着唇。 “我没在闹脾气。”安瑞窘迫地说,“我就是腿麻了。” 她的腿是真的麻。她刚试过了,动一点儿就跟蚂蚁啃噬似的。 说不清的难受。 白晨宇顿了顿,很不厚道地轻笑出声。 随即,安瑞只察觉到头顶上方的影似乎下沉。脸颊上覆上一只冰冷的手,下一秒,似曾相识的柔软便霸道地贴上她的唇。趁她不备,长驱而入,颇为放肆地触碰她的舌尖,然后缠着她掠夺她的津液。 暖黄色的灯光下,白晨宇始终没移开视线去看那双漂亮的眼睛。 看她怔愣,看她惊讶,看她惊慌,看她茫然。 看她与他同船共沉。 再分开时,安瑞腿一软,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腿麻。白晨宇及时把她带回到身上,心情很好地凑在她耳边低低笑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笑的她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安瑞暗恼自己的心里防线似乎降低了不少,揪着白晨宇外套的手无意识松了松。 岂料,下一秒,她身子一轻就被白晨宇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安瑞往地面看,一切都是摇晃 分卷阅读111 的。 白晨宇挑眉,似乎理所应当地回答说:“回家。” 那一刻,安瑞忽然有些恍惚。惑于她眼前过于真实,也过于不真实的笑容,安瑞把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白晨宇察觉到她的变化,收了收抱着她的双臂,步子迈得更大了。 第52章 52 知道安瑞受了冻,一路上白晨宇开足了暖气。 晚上十一点,苏遥市的街道上车辆并不多。因为快要过年的缘故,街头巷尾都挂着红色的中国结形状的灯,很有节日的氛围。 白晨宇心里一暖。 记得几个街区以外就是一家私家菜馆,那里的补汤很好喝,尤其适合她受冻的身子。 “我们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白晨宇问过后,没人应他。 他侧眸去看,副驾驶位子上的安瑞,盖着他的衣服,头歪着,就那么睡着了。 白晨宇无奈地摇头。在等红灯的间期,调低了副驾的座椅让她睡得更舒服。趁她睡得正熟,轻轻触了触安瑞的睫毛。 安瑞似是睡得很熟,只是眉睫颤了颤,人没醒。 白晨宇凝视她恬静的睡颜,内心一片平静。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的回想,那天自己为什么会多事。最开始他自己都想不通,可后来他慢慢有所领悟。 人对了,怎样都好。 就像遇见不喜欢的人,对方哪怕没做错事,也许你也会看人家不顺眼。 但人对了,看着舒服,怎样你都会觉得对方无可代替。 白晨宇想,他对安瑞便是这样。 怕安瑞饿晕过去,白晨宇看了一小会儿便把安瑞从睡梦中唤醒。 替安瑞解开安全带,白晨宇指指外面“24小时营业”的牌子对安瑞说:“下车,先去吃点东西。” 安瑞确实饿的难受,就跟着白晨宇下了车。 靠窗的一个雅座,白晨宇趁安瑞揉着眼睛看菜单的时候对一旁的侍应生交代:“先上一杯姜枣茶给她,加糖。” 侍应生视线在两人发红的双手上一扫,心领神会的应下,先去通知厨房准备姜枣茶去了。 侍应生一走,安瑞慢慢开始觉得不自在。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养生馆抱着白晨宇埋头大哭,她就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好像,有点丢人。 安瑞略带紧张地咽了咽,两手一点点上移,把自己的脸挡住。 她那点儿小心思白晨宇哪能看不透,坏心眼地抽走安瑞手里的菜单,白晨宇煞有其事的问道:“想好了吗?吃什么?” 就好像他真的在问点什么菜,而不是单纯的不想看她躲他。 安瑞手一空,表情微僵。 “点一个汤吧,别的你看。”她说。 这种心平气和的对话是白晨宇期待已久的。 “那就再点一荤一素?”白晨宇征求她的意见。 这家私房菜她曾经来吃过,菜码不算大。加上白晨宇三个菜应该够了。 “好。”这种平淡如老友相聚的气氛让安瑞也觉得放松,于是面对白晨宇的时候,她难得放下一身戒备。 两菜一汤很快被端上餐桌。不及安瑞亲自动手,白晨宇就把一碗盛好的老鸭汤放在她手边。 “谢谢。” 白晨宇温和的对她笑笑。 安瑞面对那个温暖的笑容失神一瞬,随即偏开视线,拿起汤匙在自己的汤碗里搅来搅去,心情复杂。 安瑞虽然很饿,但为了身体着想她依旧是细嚼慢咽。 饭吃到七分饱,她胃里有些东西垫底,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安瑞拿起白瓷杯,抿了口姜枣茶。 “再吃点。”适逢白晨宇往她餐碟里夹了一块鸭肉。 “谢谢。”安瑞依然这么说,白晨宇仍旧是笑。 除了谢谢,安瑞想不到别的可以说的。干脆双手捧着杯子,吹吹杯里逸出的热气,再小口抿一点,周而复始的拖时间。 这一拖,安瑞就有点走神。 她视线落在白晨宇手边,桌上唯一一双公筷上。 这顿饭,其实白晨宇都没她吃的多。除了最开始的几口菜,其余几乎都在给她夹菜。 点的肉菜有点油,她吃下去肠胃不舒服只夹了一两次就没再夹了,白晨宇居然洞悉了她的行为,再没给她夹过那个菜,一次都没有。 并且给她夹菜的时候用公筷,把她碗里留下的她不愿吃的菜夹到他口中的时候,反而用他自己的筷子。动作表情自然,完全没有一丝不甘愿。 安瑞陡然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自己知道,他没把她当外人。 最怕的就是润物无声的温柔。 安瑞方知,这句话是多么的写实。 安瑞敛眸掩去眼中的痛苦。 完了,她动摇了。 她越来越难抗拒白晨宇的示好。 分卷阅读112 可最要命的不是白晨宇的执着,是她此刻越来越严重的自卑。 是的。面对白晨宇,她自卑。 吃完饭白晨宇去结账,安瑞站在店门口等白晨宇的时候顺便对着光可鉴人的菱纹金属装饰墙理了理发丝,整了整围巾。 全部弄好,她略一偏头,从门外进来两个衣着粉嫩的小姑娘。每人头上带着个鹿角帽,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快进来。”先进来的小姑娘在门口的软垫上跺了跺脚,把积在棉靴边缘的雪震落下去。 “今天真冷啊。”一进门的地方设置了空调,紧随其后的小姑娘冷不丁接触到温暖的热气,身体重重一颤。 那小姑娘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两口热气,一见不远处的安瑞忽然露出不可置信的喜悦:“小瑞姐!” 安瑞从上到下看过这个亲切地称她“小瑞姐”的女孩,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谁啊?” “请问,我们认识吗?”安瑞不确定地提问。 女孩正了正因为跑过来而略微倾斜的鹿角帽:“小瑞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喻之年啊!” 见安瑞脸上依旧是迷惑的神情,喻之年连忙补充:“喻之年,黏黏。小瑞姐,我是镇东豆腐店家的黏黏啊!” 安瑞一下想到什么:“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安瑞瞧着喻之年的眉眼,惊喜地说:“几年没见,黏黏都长这么大了。” 喻之年得意地笑笑:“我爸也说我长的太快了。小瑞姐,我现在比我爸都高了!而且小瑞姐,我大学都毕业了哦。” 安瑞还想问她从哪个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干什么。可和喻之年一起来的女孩抬手拽了拽喻之年的袖子:“黏黏,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可我都快饿透了。” “哦,好。”喻之年回过头来抱歉地向安瑞解释,“小瑞姐,这是我同事邢莫莫,今天陪我加班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们能不能……” 安瑞从外衣口袋拿出电话:“你们吃,正好我也要走了。不过黏黏,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咱们过两天再聊。” 黏黏的爸妈都是很朴实的人,安瑞多少存了帮衬同乡的心思。 喻之年自然很高兴。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喻之年拉着邢莫莫开开心心的进去了。 喻之年进去不久,白晨宇低着头,把卡在钱包里放好,来到安瑞身边:“你说一个24小时营业的店,POS机居然坏了。刷了好几次没刷上,我还以为我银行卡出问题了。” 安瑞见过喻之年,心情很好,连说话都带了几分随性:“你就知足吧。这样的菜馆还能24小时营业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她言谈像是面对好友,白晨宇忽觉方才刷不上卡的闷气好像瞬间消失了。 不管怎样,终归有些变化了。 “也对。”白晨宇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半垂着头,定定看她,眼中氤氲着温柔的光。 安瑞忽然不自在起来,她走在前面:“太晚了,该回去了。颜采姐不知怎么样了。” 她也是见了白晨宇才知道,颜采知道她可能留在了养生馆,特意开车返回来接她。要不是车开到半道,雪天路滑不慎冲到雪坡上,车抛锚了,先到的就是颜采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磕碰到哪儿了。要是害她受伤,我真要愧疚死了。” 到门口,白晨宇迈了一大步,率先把沉重的门推开。右手顺势在安瑞腰间一搂,只不过动作慢了一拍结果搂了个空。 白晨宇轻咳了咳,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她刚才不在电话里说车没事人也没没事吗?” “你不了解她。”站在门口,一阵冷风吹过,安瑞摸了摸脖领的衣料,“这种情况下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很有可能隐瞒伤情的。” 白晨宇有点郁闷。今年像是颜采年。不但他那个三弟眼里心里都是颜采,连他一心想要追求的姑娘都三句话不离颜采。 “都是成年人了,我相信颜采能照顾好自己。”白晨宇理智地分析,“再者说你们两个总见面,她要是真受伤了根本没必要瞒你。”瞒也瞒不过。 白晨宇说的有一定道理。安瑞轻轻跺了跺脚:“那我们走吧。” “嗯。” 白晨宇伸手又去搂她,他右手刚搭在安瑞的腰间,就被察知他动作而受惊的安瑞快速躲过。 安瑞眉间皱起细小的纹路,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天很晚了,该回家了。” 白晨宇挫败地收回了手。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替安瑞打开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 吃饱喝足同样可以使人昏昏欲睡。白晨宇的车子刚行驶出十多分钟的时间,安瑞又在他车上歪着头睡着了。 白晨宇心疼她过度疲累,在某个路口本该右转的时候,打了左转向。 感觉车子稳稳当当不像在行驶中的时候,安瑞刚做完一个短暂的梦。她的手动了动,又换了个姿势,均匀呼吸了几次,忽然从梦境中醒来。 窗外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安瑞陡然清醒 分卷阅读113 。她抱着白晨宇的羽绒外套,缓缓坐正。因为刚睡醒,声音还带了三分喑哑:“这是哪儿?” 白晨宇倚坐的姿势不变,只是掐着没点燃的那根烟的两根手指紧了紧。面上还要做出云淡风轻的坦然。 “我家。” 有微妙的沉默持续三秒,安瑞显然想偏了白晨宇的居心。她怒火丛生,一把把身上盖着的属于白晨宇的外套甩在他身上。 “你混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 第53章 53 安瑞扔衣服的时候,衣服的拉链正巧砸在白晨宇的唇边。 虽然白晨宇总和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开玩笑说他自己是个糙汉子,但他毕竟是在白家受精心呵护长大的。尤其唇边的皮肤较其他位置更为柔软,被砸一下真有点疼。 白晨宇的气被挑起来:“你在气什么?” 安瑞瞧着车窗外的独栋别墅,又气又急:“你怎么能带我来你家!” 白晨宇一气之下,手下用力,一根完整的烟骤然从中间折断:“你困成那样我就近带你上我家住一宿,明天早上就送你走怎么了?” 诡异的安静。安瑞的嘴微张着。 原来他考虑到这件事才带她回家。 安瑞的手背贴在额头上,心想她和白晨宇可能天生八字不合。 空气中逐渐能嗅到烟丝的微小气味,白晨宇总抽烟闻不到,安瑞敏感地把左手食指的第一节 指骨放在鼻子下面的皮肤点了点,对此时的沉默坐立不安。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安瑞闭了闭眼睛,如是说。 白晨宇一脚把掉落的半根烟踩扁,声音压抑隐忍还带了几分怒气:“安瑞!我今晚没想对你做什么!” 白晨宇开始钻牛角尖。他不是非要安瑞留在他的地盘,他就是对安瑞表现出来的极度抗拒感到愤怒。 白晨宇都快气死了,她就这么不信任他? 安瑞被他话里隐藏的负面情绪激得很暴躁。 “白晨宇,任何一份感情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长期维持的基础都包括正常交流。咱们两个连好好的话都不能好好说,”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安瑞顿了顿,缓了口气,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咱们两个真的不合适。最后麻烦你一次,送我回家,以后都别再有私人上的联系行吗?” 即使很想划清界限,安瑞也不敢把话说太满。因为一想便知,白晨安和颜采要是结婚举行婚礼,她和白晨宇谁都不可能不出席,早晚还能遇见。 她只能寄希望于白晨宇真正放下,以后再见,就当做一个简简单单的,认识的人吧…… 想到这,安瑞的心忽然有些发堵。 可安瑞一点都不敢深想这其中的原因。 “呵……”狭窄的密闭空间中突然响起嘲讽一样的声音,白晨宇在一旁看安瑞都脸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变了几变,心情越发不好。 不用猜,肯定说出来都是能伤他的话。 白晨宇把手里剩的那半根烟也扔掉。羽绒外套重新穿好,他一狠心把安瑞圈在由他的手臂和车门座椅形成的狭小空间,恶狠狠地说:“安安,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但我发现,我真的对你太放纵。” 说完,一只大手蒙住安瑞的眼睛,白晨宇一口咬住安瑞的下唇,带着脾气似的撕咬。等安瑞疼的承受不住,推拒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在某个瞬间闷哼后又卸了力,白晨宇终是不忍心,悄无声息地放松力道,探入她的口腔。 只有这种时候,安瑞会收回那些他不愿听的话。白晨宇也弄不清自己怎么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强迫谁的人,可他就是放不下安瑞。 多少次午夜梦回,安瑞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梦里。对他笑,或者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然而一旦梦醒,强烈的情感落差让他一个人靠在床头默默发呆。 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他自然明白自己对安瑞的心思是什么样的了。 “安安,我还有这一面。”安瑞的眼底还有迷茫和挣扎,白晨宇含住她柔软的耳垂,感受着她身体的震颤,“我不会放弃的。你准备好了吗?” 带有强烈占有欲的问话几乎让安瑞在一瞬间重新记起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仅是一缕风掠过指尖的时间,安瑞彻底清醒下来。她力气本就不大,还是推不开白晨宇。 她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随即不管不顾的移开蒙在她眼睛上的大手。捧着白晨宇的脸,主动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料,白晨宇身体像是被冷冻一般倏地僵住。 对此,安瑞心里有她自己都不可察觉的震撼和动摇。 白晨宇正震惊的顿在那里,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昏暗中深沉似海。 “安……”安瑞又在他唇上轻点一下随后迅速分开,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白晨宇的一腔狂喜还没来得及抒发,眼前,安 分卷阅读114 瑞冷冰冰地问他:“二少,这样您满意了吗?” 因为她太过难得的主动,白晨宇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安瑞的话意。 安瑞与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然而她有心彻底解决这种在她看来早就不该存在的无谓纠缠,所以选择勇敢地没偏开目光。 “二少,我刚才……我刚才亲了您两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和其他女人亲你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丝毫没察觉到白晨宇转眼间达到顶点的怒气,安瑞捧着白晨宇的脸再度迎上去:“忘记什么感觉了是吗?没关系,我可以再试。” 接着,安瑞自顾自地一下一下亲吻白晨宇的唇:“怎样,这回对比出来了吗?是不是没什么不一样?那我今天一直亲下去好不好,直到二少你开心。但是二少,你要是开心了,放过我好吗?” 眼前的小女人,自相识以来从来没在清醒的时候如此主动过。 怎么可能一样呢?他从没被别的女人这样亲过,可从唇瓣蔓延到心的酥麻感,从心底溢出的这份悸动哪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带给过他的? 可她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足以让他心颤的举动都是为了彻底摆脱他。 “安瑞,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白晨宇似带绝望的语气让安瑞的小手指在暗处悄悄一抖。 白晨宇的手扣在安瑞的肩膀上,即便刻意收了手劲,还是让安瑞觉得他可能想把她捏碎。 “你以为,追着女人想结婚的事我这辈子做过几次?嗯?你以为,在你之前哪个女人敢往我的怀里钻?” “我没有!”安瑞下意识反驳。 白晨宇抻抻领口:“我说那天。” “那天”这个词,是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的默契。那天的事,猜也能猜到白晨宇没有说谎,安瑞无话可说。 白晨宇烦闷的不行,接着说:“还让我对比?安瑞,你怎么想的?你以为哪个女人都有机会离我这么近?啊?你以为谁都能有机会让我毫无戒心,说亲就亲一口,嗯?” 先不说他话里的真实性,白家二少确实有拒绝无数女人的资本。安瑞哑口无言。 白晨宇深深呼吸,从兜里的烟盒掏出根新的。顺手去摸火,想起她刚才似乎摸了摸鼻子,手又停在裤子口袋之外。 “安瑞,给我个痛快吧!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这一句说的诚恳又无奈。 安瑞脑中闪过无数考量,再抬眸,当真说了她心底最为在意的顾虑。 “你是白家二少。”安瑞不再拗着一股劲儿,声音平稳很多。手缓缓滑下,落在身前揪着衣服的边缘,“依白家的背景地位,按理说你不该找我这样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我们……不合适呀……” 终于说出来了。 安瑞突然感到释然与解脱。 用“无依无靠”这个词之前,她犹豫过。 可她坚持用了。 因为那一刻她终于勇敢的面对的心中的不安。 她父母早就不在了,姑姑姑父对她再好但她心知这二位老人对她的怜悯居多。后来遇见改变她一生的颜采,她无比幸运。可颜采有白晨安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事事能第一时间和她并肩面对了。 所以,她感觉好像没什么依靠了,她十分不安。或者说不安很久了,不过今天才敢承认而已。 得知安瑞的名字后,白晨宇特意找人查过她的背景。在白晨宇眼里,安瑞虽然是借助的颜采提供的平台,但安瑞自己绝对足够努力和争气,不然不会优秀到可以让颜采完全放手不管。 白晨宇揉了揉眉心:“你觉得我会在乎这样的事儿?” “我在乎!”安瑞迎上白晨宇的目光,“白晨宇,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哪怕我再努力,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明明出身不好,倒是心比天高,借颜采上位。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也是女人,他们居然说我借颜采上位。” 白晨宇眼睛微眯:“谁这么无聊,说来听听。”要让他知道了,必会让那些乱说话的人付出代价。 安瑞摇头:“我管不住别人的嘴我很清楚。捕风捉影的事儿如果只牵扯到我自己我或许不会介意,可我无法忍受他们污蔑颜采。如果颜采想把我卖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更不用亲自替我考察那些高干子弟的品行。甚至可以说……”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安瑞略微紧张的咽了咽:“甚至可以说如果颜采哪天遇上难以解决的危机真要把我卖了,也许我都不会恨她。” 白晨宇愤然捏住她的下巴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瑞丝毫没打算退让:“我知道。就算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但这是实话。” 白晨宇沉默了。 安瑞忽觉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泛着疲惫,她往后靠了靠:“我很感谢你帮我报复了施庆和王喜,是你,没有让我和颜采姐变成我们自己都不喜欢的那种人,我真的感谢你。但我过不了我心里这关。” “不怕你生 分卷阅读115 气,虽然我面对你的时候确实有点自卑,但其实我没觉得我有多配不上你。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你无非比我运气好有个好家世,进而拥有后来的一切。” 白晨宇很坦然:“你说的没错,我的家庭确实给了我极大的助力。我不会因为这样的话生气。” 安瑞注视着尽在咫尺的这张脸,沮丧地吐露心声:“可是有些东西,有和没有就是不一样的。即使我不觉得你我差距太大,但只要我在你身边,会有无数人觉得我不应该留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我们不合适。” “安瑞,我以为你在颜采身边这么多年格局能大点。”白晨宇挫败地说,“不论你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你确定你要因为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放弃我?” “放弃”二字,白晨宇说的很艰难。 安瑞打定主意一次把话彻底说清,便把自己的底牌交了出来。 “你人脉资源多,大概你也知道颜采的姐姐颜茹并不是一块经商的好材料吧。” 白晨宇点头:“头脑不足,守成尚可,不适合开源。” “嗯。”安瑞应下,“连你都看得出来,唉……” “远达在颜采姐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新建了致远和致达两家分公司。颜采姐负责致远,主营金融投资,教育和公益项目。颜茹负责致达,主营酒店和地产。可颜茹显然不是经商的材料。坐拥那么赚钱的资源,居然每年和致远的效益差不多。颜采姐有时候都深觉恨铁不成钢。” “颜采姐说,恐怕颜家的生意早晚要靠她一力经营才会免于快速衰败,所以她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筹划。” 白晨宇对颜采的好感加深一分:“人在商场,提前铺路是应该的。” “可颜采姐迟早要和三少在一起吧。”安瑞不免怅然。 白晨宇越来越不懂了:“你说了这么多,和我们的事儿,有关系吗?” 安瑞左右躲不过他的气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与他直面相对:“待到他日,颜采姐需要我的时候,我必会站在她身前为她披荆斩棘,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呢?”白晨宇眸色淡淡。 “所以总有一日,我会成为致远甚至是远达的门面。”安瑞喟叹,“但是无论是远达还是致远,都不需要有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门面。” 安瑞坚决如铁:“颜采对我有恩。我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被人指指点点,拖颜采后腿的门面。” 第54章 54 白晨宇终究没忍住。退回驾驶位,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点上火。 他很想问“所以颜采比我重要是吗”,可他心里明白,这话根本不用问。在她心里,颜采就是比他重要。 她宁可在商场打拼,替颜采承担一切,都不肯嫁给他,做他白晨宇的太太。 明明可以不管世事,非要站在最前面冲锋陷阵。 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还能怎么办? 安瑞说完了,也冷静下来,情绪不再有任何起伏。许是彻底熟悉了他的烟味,这次她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熏味也没觉得闻着不舒服。 长久的沉寂后,安瑞呆滞地对着外面的一颗雪松说道:“你送我回去吧。” 白晨宇不紧不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安瑞默了默。 “没事。” 隔了一会儿,白晨宇才问:“不怕黑?” 安瑞知道他还惦着她被关在养身馆里的事。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她还真有点怕。 “那,我去颜采姐家。” 白晨宇侧眸,直直看着她,似要把她看透:“太晚了,她也许已经睡了。你去,只会打扰她。” “没事。”安瑞的手指拢紧,“颜采姐给了我一把她家的钥匙。我会悄悄的,不会打扰到她。” 白晨宇狠狠吸了一口,启唇,吐出白而浓烈的烟气。白晨宇自嘲地想,这两个人居然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合着是他耽误这两朵姐妹花欢聚一堂了。 头一次嫉妒一个女人嫉妒到想要发疯,白晨宇瞅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烟。 一会儿估计还得再来一根。 安瑞怕他之前的冲动,更怕他此时摸不准下一秒就会做什么的静默。 “再晚等你送完我再回家就要明天了 ” 她柔声说。 白晨宇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凑过来在她唇上狠狠吻了几下。最后咬了她一口,才肯坐回去。 安瑞口腔里全是他强势留下的烟味,她脸一红,又知道控诉根本无用。安瑞气恼之下,一拳打在坐垫上。 白晨宇迅速瞥了她一眼,看她的手似乎并无大碍。 很快,车子径直开出去,速度飞快。 因为颜采给她留了言,安瑞打算直接去颜采家。后半程,白晨宇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等安瑞下了车,白晨宇抛出一句“如你所愿”,便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安瑞看着车子驶离的画面,心里酸涩不已。 分卷阅读116 这次,是彻底没有以后了吧。 失魂落魄的拿出一张贴了碎钻的卡片刷开门禁,安瑞浑然不知,五分钟后街道尽头的拐角,白晨宇收到颜采替安瑞报平安的讯息才真正离开。 次日一大早,颜采担心独自在医院守着的白晨安很早就起床了。因为安瑞家离谢芳菲的医院更近,颜采想着这几天干脆住安瑞那里比较省事。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确定没忘下什么。颜采出了卧室,路过安瑞留宿的客房,敲敲门,没人应。 颜采手脚放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对面,安瑞抱着一个抱枕,面容祥和。 颜采再把门轻轻带上,站在门外叹了口气。 昨夜安瑞回来,面色很不好。想也知道,除了因为被困在养生馆,一定还和白晨宇脱不了关系。 可她什么都没问出来。 安瑞就像失去了某种执念,变得病恹恹的。往好了说,滴水不漏。往不好里说,油盐不进。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守着,谁也无法走近。 感情的事情别人真没办法帮太多忙,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越帮越忙。颜采摇摇头,在客厅的茶几上给安瑞留了张交代去向的字条就赶赴医院了。 徐向楠情况不太好,医生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能出ICU。颜采去的时候白景墨和宋念夫妇也在,但不知谁把安瑞和白晨宇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宋念居然明里暗里嘱托她照顾好安瑞。 颜采以为昨天安瑞被困在养生馆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就简单说了说安瑞的情况。哪知白景墨他们也只是从大儿子白晨阳那里听说,白晨宇貌似喜欢上颜采的秘书兼闺蜜了,根本不知道昨晚的事。 颜采这一说可好,宋念一个劲儿地劝她回家看看安瑞。 颜采没法子,征求了白晨安的意见,又回家找安瑞去了。 颜采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正赶上安瑞醒来不久,堪堪洗漱完毕。 安瑞气色很不好,往日粉嫩的唇泛着病态的白。 颜采问过后才知道这都快到中午了,安瑞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可安瑞怎么也不肯吃东西,连颜采故意装作生气都不顶用。 “姐,你别劝了,我真吃不进去。不是说要住我家吗?走呀。再晚些路上该堵车了。”安瑞虚弱地说。 颜采还想再劝,却被一通电话缠住了。 撂下电话,颜采不满且担忧地对安瑞说:“你现在不吃,早饭和午饭就要合成一顿了。” 安瑞表情,只是嘴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给颜采一种她已经看破红尘的感觉:“一顿就一顿吧。” 颜采很头疼。 “那你陪我去个地方,我陪你吃午饭。” 安瑞浅笑:“行。” 颜采带安瑞去的地方,就在谢芳菲医院和安瑞家之间的一个别墅区。周围环境安静宁谧,看似人烟稀少。可安瑞清楚,这是苏遥市寸土寸金的地段。 以致于安瑞看到这栋只建有一层的独栋洋房时,着实对房主家是否有矿进行了好一番猜测。 “姐,这是哪儿?”安瑞站在洋房大门前,眼尖地看到围墙下方的地面上还有几滴细小的白色涂料干涸的痕迹。仔细嗅嗅,还能闻到装修过残留的气味。 颜采从包里取出一串钥匙,找到她想要的那一枚,对准锁孔,拧动。 “先进去。” 安瑞一进门,很快察觉到这栋房子内部装饰的特别。 新装修过的房子,整洁度很高。但安瑞从左到右环视了一遍这个装饰家居都贴着墙边布置的客厅,瞧着所有家具磨平的圆角,她带着怀疑挨个屋子看了看。 果然,所有屋子除了必备的家具绝无赘余的摆设,连床都是贴着墙面放置的。不像颜采现在住的地方,把床放在卧室正中央,两边都有空余。 就像是特意留出更多的活动空间,怕谁磕了碰了一般。 最奇怪的是,这屋里的东西似乎都是成套的。书桌,有一张高的就有一张低的。书架,这面墙边的高一些,对面的墙边的便矮一些。 安瑞最后驻足于书房的门口,颜采跟着出现在安瑞身后:“这里怎么样?” “很好。”安瑞回头答了一句,又把目光投向窗明几净的书房,“但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颜采追问。 安瑞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房主有孩子吗?我总觉得这间房子像是给家里有小孩子的家庭专门准备的。” 安瑞重新对比衡量了房中各种家具的高度尺寸,这种预感越发强烈。 即便按照成年男女的平均身高来讲,这个房子中的桌椅摆柜也未免太矮了。 颜采莞尔:“不是小孩子。小瑞,这里是我的嫁妆。” 安瑞倏然回头,露出一个非常震惊的表情:“嫁妆?” 颜采有些不好意思:“晨安希望能先订婚,我答应了。这间房,是我特意找人按照晨安坐轮椅能轻易够到的高度,专门设计建造的。” 分卷阅读117 颜采背着手靠在书房的门框,左脚支撑,右脚脚尖点着地面,脸上幸福而羞赧的笑容在阳光的投射下清晰可见。 “他不能走路。我不能成为他的双腿,但我愿意陪着他走完此生的后半程。不论他的腿以后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都不希望他过得太辛苦。” 安瑞深刻了解到颜采对白晨安的用心。 羡慕之情当然有,为了颜采长久的幸福,安瑞思忖后还是说了句可能败兴的话:“姐,三少的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颜采歪着头靠着,发丝倾斜在她的肩上。人很平静,脸上没显出什么负面情绪:“说实话,以前介意过。现在……小瑞,我爱他。” 安瑞奇异地发觉,自己居然有种要嫁女儿的不舍。把这种荒唐的想法压下去,安瑞很现实地问:“三少的腿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颜采怅然一叹:“老实说,我不知道。” 谈到此事,颜采眼中浮现担忧。 “但是我不敢问,我怕他乱想以为我嫌弃他。都说女人需要安全感,可男人就不需要安全感了吗?小瑞,不瞒你说,我之所以答应晨安尽快订婚,一是因为我已经做好和他共度余生的准备,二来就是希望能在订婚后,以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身份带他去看医生。如果能治好却没治,一定有隐情,那么我会竭尽全力帮他克服。如果真的治不好了,唉……我认了。” 安瑞定定看着那张满带坚毅的脸,突然笑了。脸上的紧绷得以舒缓,安瑞恢复了往日的恬淡:“白晨安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 颜采嘴边泛起好看的弧度:“不说这些了。帮我看看,这房子还有哪些可能让使用轮椅的人活动不方便的地方。”这就是她把安瑞带来这里的真意。 安瑞认认真真地再次挨间屋子看过后,很中肯地答道:“我觉得你想的已经很周到了。”真没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有安瑞的论断,颜采更加放心。 快到和餐厅约定好的时间,离开前,颜采特意跑去厨房,对着一高一低的两个料理台心满意足地待了一小会儿。似乎联想到什么美好的画面,她嘴角噙着温暖的笑,始终。 而安瑞站在客厅,忽然间特别文青地想,如果非要给这栋房子取个名字的话。 她想。 这栋房子,叫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不更,明天(周六)双更补上——2019.1.4 第55章 55 徐向楠情况稳定可以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不知情的喻之年约了安瑞吃晚饭。 两个人在上次遇见的饭店吃到最后,喻之年才支支吾吾地说明了自己这次主动联系安瑞的真实意图。 “小瑞姐,我想辞职。” 喻之年的父母都是很勤恳的老实人。因为要照顾家里的生意,喻家夫妇整日在豆腐坊里忙碌。喻之年从小就在豆腐坊长大,八九岁的时候还是宁可在豆腐坊黏着她爸妈也不和镇上的其他小伙伴玩,才被镇上的居民笑称“黏黏”。 即便是这样的喻之年,也会在懂事后穿着小拖鞋满镇跑,替喻家夫妇跑腿送豆腐。 她并不是个不能吃苦,眼高手低的孩子。 于是安瑞不解问道:“你不是说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 喻之年大学学的是旅游管理,现在在一家旅行社做文员。工资待遇不算太高,但也算不得低。 喻之年托腮,一张小脸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可深深蹙起的眉头教人觉得她仿佛在用七八十的心态思考问题。 “我就是觉得我老板给画的那张大饼我吃不下。”喻之年用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糯米团子,唉声叹气的,“上次在这儿遇见你后的第二天,我们老板就换人了。新老板走裙带关系进来的,好像不太了解旅行社的业务。老板嘛,不精于业务也没什么,会用人就行。可我们新老板一上任就把我原来的头儿调到冗余部门了,然后成天叫我们开会。” 喻之年忽然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小瑞姐,你都不知道,我们新老板超厉害的。他上任以后我算了一下,平均每天开会时间高达四个小时。又喊口号又表决心,全是没用的。口口声声说要带领全旅行社的人发家致富,可实际上找了各种理由偷换概念降低了我们的薪资。这样的老板惹不起啊惹不起,溜了溜了。” 原来是这样。 安瑞转变了想法:“要是这样的话,辞就辞了。不过黏黏,你想没想过辞职后去哪儿?” 喻之年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把粘上糯米的筷子乖乖放好,她冲着安瑞嘿嘿一笑:“想过!小瑞姐,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 安瑞瞧喻之年傻笑的样儿,受到感染也泛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什么梦想?” 喻之年露出一口小白牙,忽然就有些腼腆:“小瑞姐,我想当狗仔。” 安瑞“噗嗤”笑出声来:“当狗仔?” 喻之年一个劲的点头:“嗯嗯!” 分卷阅读118 安瑞看喻之年的杯子空了,替她把饮料满上:“黏黏,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一部分人非常不喜欢狗仔?” 诚然有一些娱记非常优秀,但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它的弊端。有坚守原则不胡编乱写的人就有为了吸睛扑风捉影肆意编造的人。 也有人遇到困难,迫于生活不得不违心写稿。最后事实被公开,当事人和吃瓜群众都会忍不住骂上几句。 所以对于喻之年的职业选择趋向,安瑞并不赞成。 喻之年却意外的坚定:“小瑞姐,你担心的地方我也考虑过。其实我有个喜欢的人,就是纯粉丝的那种喜欢。三年前他被人污蔑,沉寂了很久,最近才复出。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多生气。他那么好的人,被人泼脏水,公开澄清却被人带节奏。不知情的网友偏听一家之言,不相信他。” 提起往事,喻之年眼睛有点红:“那个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不是狗仔。如果我是狗仔,我或许就能帮到榕景。” 榕景啊…… 安瑞忽然明白当记者有很多发展方向,喻之年却偏要选娱记当狗仔的原因。 关于这个人,安瑞了解一些。 他是知名声优,歌手。最开始以一首古风歌曲出道,随后每年除夕都会发一张原创专辑,以极佳的才情斩获无数粉丝的好评。 可一切都止于榕景出道的第四年,有个女孩在网上晒出一组照片说榕景耍大牌打伤录音棚的工作人员。 一时之间,网络上一片骂声,全是关于男神人设崩了的负面|评论。 因为榕景除了除夕发专辑的日子,平日几乎从来不参与任何公开活动,澄清声明又在此事爆出之后的一个多月后在发布,所以除了他的死忠粉根本没人相信他的无辜。 安瑞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喻之年的心情她懂,但是…… “黏黏,你工作的事我帮不上忙啊……”远达确实有很强的公关能力,平素和一些记者关系不错。但把人塞进人家大本营,哪是那么简单的? 喻之年突然气弱了下来:“姐,我约你出来不是想让你帮我安排工作。我上学的时候兼修了新闻学的学位,工作的事儿我会自己争取。” 安瑞没作声。那这孩子找她就为了和她说说话? 下一秒,喻之年就主动解答了安瑞心中的疑惑。 “小瑞姐,就是吧,我要辞职了。可我手里没那么多钱。找到新工作之前,我能不能暂时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啊。我保证,只要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马上搬出你家!” 安瑞瞅着眼神躲闪的喻之年,很快想到重点。她有个猜测逐渐成型:“找到新工作之前?黏黏,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辞职了?” 喻之年一看瞒不住了,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是呀,昨天刚把离职申请报上去。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静默,喻之年垂下头:“小瑞姐,我错了。榕景复出后出了一张珍藏版专辑,这个月给我爸妈打完钱再买张专辑钱就不够了。” 安瑞一寻思,还行,知道给家里寄钱孝敬父母。 唉,算了,不说她了。 反正颜采最近也在住,这下好了,三个人可热闹了。 “我需要收拾收拾,最快明天晚上,你搬家之前给我打个电话确定时间。” “小瑞姐,我太爱你了!”喻之年忍不住给安瑞来了个飞吻。 “别来那些没用的。”安瑞性格保守,受不了这种热情,“真当了狗仔,记得帮我要一张榕景的签名专辑。” “小瑞姐,你也喜欢榕景啊!”喻之年很惊喜。 安瑞低头给自己盛了碗鲜花露:“没有。我只是不想打击你,因为我更喜欢弥城。” 弥城比榕景入圈早,粉丝也更多。确实,拿到弥城的签名专辑比榕景的难多了。 喻之年吐了吐舌头。弥城基本处于半退隐状态,他的签名即便她当了狗仔也拿不到,便主动噤声了。 不过这顿饭一过,喻之年住到安瑞家的事儿就定了下来。喻之年动作很快,第三天就连人带行李搬过去了。 安瑞和喻之年因为搬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颜采在医院。 徐向楠做完手术后语言和行动能力退化的厉害,怕徐向楠彻底失去康复意愿,白晨安几乎天天都来医院陪徐向楠说话。 可不论白晨安和颜采都敏锐地意识到,最近太闲了。 就是太闲了。 按照往常,不论是远达还是白家,这个时间都会有很多合同需要商谈敲定,因为事关下一年的整年规划。 可眼瞅着三天后就是元旦了,无论是远达还是白家,除了每年固定合作的那几家,生意明显少了很多。 白晨安和颜采不约而同地派人查这件事,得到的结论真是让颜采大吃一惊。 居然是施庆卷土重来故意抢颜家生意。 颜采挂了电话,不禁喃喃:“他哪来那么多钱?”白晨宇应安瑞要求,只是想办 分卷阅读119 法让施庆没了财产,并没伤及人命。 可他白晨宇的名头在苏遥市可不是个摆设,再说能跟远达抗衡需要的金额数目绝不是个小数目,颜采不认为施庆自己有这个能力。 加上昔日的王喜也不能。 颜采实在担心,便跟白晨安说了这件事。 白晨安第一反应是:“你也去查了?” 得知颜家生意也受到影响,白晨安眼中不由浮现阴翳:“你不用找人再查了。施庆的钱哪来的我知道,都是我白家的。” 颜采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白家对付远达?”哪来的仇怨? 白晨安很无奈:“不是白家,是我白家的蛀虫。野心太大,吃里扒外,拿着白家的钱砸我白家生意,联合外人针对我白晨安的未婚妻。” 颜采拧眉:“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早不制止?” 白晨安扶额:“雷希淳是白氏的老人儿了,精得很。我的饵抛出去很久了,他都按兵不动,我都诧异于他是不是看出来是我故意操纵找他挪用资金的证据了。可施庆刑满之后,和白家的死对头,就是金诚的谭卓不知怎么联系上了。再加上雷希淳,有这两人的协助,他可能觉得翅膀硬了可以和我拼一拼就偷偷动手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向楠叔,公司的事情我没太过问,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颜采怒气横生:“我永远无法原谅他们。尤其那个施庆,小瑞的事有你二哥在我放他一马,他倒得寸进尺了!” 白晨安安慰地拍拍颜采的手:“别担心,既然他动手了,我的人很快能拿到证据。放心,这次不会再让他有机会胡乱闹事了。” 颜采抿抿唇,显然还在气着。 她都已经退让过一次了,对方居然还敢在她眼前跳来跳去。既然退让无用,那就由她亲自动手,解决后患。 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虚构。再次强调一下,此文无原型,不涉及真实生活,谢谢! 第56章 56 徐向楠的情况越来越稳定,元旦,白晨安终于有些闲适的心情过个节。 照例在白家老宅吃过午饭,他把整个下午都留给了颜采。 前往颜采家的路上,白晨安挣扎了很久。 就在昨天,他已经向徐向楠说清了他双腿无恙的情况,果然,徐向楠躺着病床上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晨……安。这样,不对……晨安。” 白晨安久违的害怕,他完全不敢预计颜采听闻真相的反应。 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不是吗? 白晨安艰难地做出抉择。今天,他要向颜采坦诚一切。 许源因为办事不力,被白晨宇要走了。这次送他来颜采家的,是管家白濯。 见白晨安到了颜采家小区的门口,却迟迟没吩咐下车。 “少爷。”白濯在驾驶位出言提醒。 白晨安握了一路的拳终于松开。抬头找寻颜采居住的那一层,他眼中涌过无限情绪。 最终,凝成一句轻叹:“濯叔,把轮椅搬下去。” 他到底是个胆小鬼。 白濯约摸,白晨安腿疾的事儿颜采多半还被蒙在鼓里。可他那个外甥女儿周语诗怎么过了这么久一点动作都没有。 难不成放弃了? 白濯卸下轮椅的时候还在想,一会儿一定要抽空给周语诗打个电话问问。 有喻之年住在安瑞家,两个人可以做个伴,颜采很放心的暂回安瑞当初替自己租的这间公寓。 颜采考虑到和白晨安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没亲手为他做过什么能吃的东西。又是一年伊始,颜采思来想去决定给白晨安准备一餐饺子。 白晨安按下颜采家门铃后不久,就看到了围着天蓝色纯色围裙,脸颊蹭上一抹面粉印而不自知的她。 颜采看了看他身后:“怎么就你一个人?” 白晨安示意她俯身,帮她擦掉面粉印儿,笑言说:“你还想见谁?” 颜采绕到他身后帮他抬了下轮椅,让他能够顺利进入屋中:“不是还想见谁。我这楼前面有一段路是鹅卵石路,我怕你太辛苦。” 白晨安明白过来,温声答道:“无碍,白濯送我来的。” 颜采这才放心。 不得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颜采怕他会觉得无聊,把电视给打开了。可白晨安无心于那些电视节目,隔着厨房的透明玻璃,沉迷地凝望颜采纤细而忙碌的身影。 昔日年少轻狂,他以为坐拥财富,受人敬仰便是人间幸事,美事。 时至今日,没想到他白晨安此生也有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素手做羹汤的样子就幸福满溢的时候。 机会难得,颜采临时决定多包一样馅儿。一个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到冰箱前面,正好对上白晨安直勾勾的,灼热的视线。 颜采的脸蓦地一红,她径直走过去:“你看什么?” 白晨安仰着头:“看你,好看。” 分卷阅读120 颜采不顾手上还沾着面粉,故意刮了下白晨安的鼻子:“白先生,你是含着蜂蜜长大的吗?”不然嘴怎么这么甜。 白晨安动态视力很好,准确捏住颜采刚刚落下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问吻了吻她手腕细腻的皮肤:“我的太太就是好看。我爱看。” 次数太多,颜采懒得纠正他的称呼。而且手腕那里酥酥痒痒的,颜采的手也跟着发软。 “快松开,我饺子还没包好呢……” 诸事缠身,难得放松。白晨安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更不想任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才下午两点,等会再包。陪我待会儿,嗯?” 白晨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目光教人很熟悉。她忽然想起,在养生馆的那日,他就是用这样的神态蛊惑她,让她心神恍惚。然后趁她迷糊的时候,托在她后颈的手指轻轻挑开她泳衣后面系着的结。 糟糕,不能再往后想了! 颜采顶着张大红脸,一秒也不想和他多待:“我包饺子很慢的。你先去看电视,我自己慢慢包。” 白晨安摩挲着她的手腕,恋恋不舍:“我……我帮你。” 他越发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不知道她涂的什么牌子的护手霜,玫瑰的味道香而不稠腻。 颜采对白晨安的话感到诧异:“你会包?” “不会。”白晨安承认说。 “但是你可以教我。”他额头抵在颜采的腰侧,“小采,今天是元旦,我需要你陪我。” 话里的依赖轻易让颜采心软,她瞧了眼客厅干净整洁的茶几:“那,我把面馅什么的搬出来,我们在客厅包?晨安,我还是希望先包出来。省的下午饿了还要现包。” 白晨安点头:“都听你的。” 颜采自己根本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属于女儿家的喜悦:“那你先去洗手。嗯?” 白晨安像个黏人的孩子,在她腰侧蹭蹭。声音缓而低沉:“小采,我就要你给我洗。” “晨安。”颜采哭笑不得,“你今年多大了呀。” 尾音上挑,当真像哄小孩子。 白晨安靠在颜采身上,眼睫轻巧扇动。他厚着脸皮磨她:“多大都需要老婆疼。” 颜采怕手上的面粉弄脏他的衣服,两只手悬在身体的两侧。 腰侧有白晨安执拗的轻蹭,颜采想,绝大多数情况下,她这个人确实是吃软不吃硬。 就如同此刻,她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依着他,任凭他将她的心,软化的一塌糊涂。 调好水流的温度,颜采才把那双大手拢着凑近水龙头。白晨安的手比她大出不少,颜采略一思索,决定一只一只的帮他洗。 其实,在男人里面,白晨安的手算是保养的很好的。除了右手中指的指甲旁存有因为多年用力下笔而磨出的茧子外,其余的皮肤都非常白皙平滑。 颜采按下压头,泡沫洗手液轻盈地落在她的手心。颜采执起他的右手,俯身认真地为他清理指缝。 颜采今天没扎头发,一部分发丝散落在她的肩上,发梢处微微弯曲的弧度给她整个人平添三分温柔。 白晨安就喜欢她心里眼里只有他时专心的样子。他心念一动,反手和她十指交叉而扣。 颜采侧眸看去:“捣乱?” 白晨安丝毫没有愧疚:“嗯,捣乱。” 颜采嘴角的弧度依然是上扬的,她回过头去,一用不会让他感觉到疼的力道一根一根地掰他的手指头。 白晨安显然不会轻易放弃。颜采掰下一根,转瞬间他会重新缠回去。 再掰,再缠。 几番下来,颜采一跺脚:“白晨安你还要不要洗手啦!” 这种时候,颜采的语气也不是指责的。而是带着几分埋怨,却掩不住骨子里的温柔。 白晨安扯开嘴角:“洗。”说完,依旧紧紧扣着颜采的手。 两个人的手间没有一点儿缝隙,像理不清的线团,越缠越紧。 颜采折腾一会儿就折腾不动了。可饺子还没包完,她真的有些急了。 颜采终于忍耐不住,打算好好说说他。一抬头,镜子里,白晨安凝视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 颜采的一切动作突然顿住。 很多年前,颜采初入商场经营颜家生意,学的第一课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一年她最看重的客户,在最后关头摆了她一道。详情她至今不愿回想,只是从那以后她屡屡告诫自己,脸上挂着笑容的人未必真开心,话说得好听的人未必不会为难出卖你。 但这一刻,她通过白晨安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深深感觉到自己在被他关注着,深爱着。 颜采心头刚刚涌上的那点儿不悦骤然消散。 她想。 都说美人惑人,可这美人未必仅限于美丽的女人。 镜子里,颜采对着白晨安“咯咯”的笑着,白晨安虽不知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容自然,他也反过来对着 分卷阅读121 她笑。 这时的颜采和白晨安一言未发,可脑海里想的均是一个内容。 真好。 他在,真好。 她在,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都不忍心开虐了 第57章 57 为了方便包饺子,颜采把客厅茶几上的所有物品都清走了。电视播着当下热门的综艺,两个人谁都没仔细看,就是图个热闹听个声儿。 “小采,这样行吗?”白晨安掌心托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大饺子。 先不说手法,就说那跟包子一样的大小就不合格。颜采咬了咬唇,没忍住笑:“晨安,饺子太大了不容易熟。” 白晨安把自己包的饺子放在眼前端详,又瞧了眼颜采包出的玲珑小饺,喟叹说:“为什么我包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奇形怪状?” 颜采噙着笑,把他掌心的那只饺子取下来摆好:“术业有专攻。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触到笑点,白晨安心情很愉悦。 “我负责貌美如花?”白晨安取了只饺子皮,“那你负责什么?” 颜采想了想:“嗯,我负责包饺子养家。” 有极为喜悦的爽朗笑声充斥整个客厅,甚至盖过了电视里的报幕声。 白晨安把饺子皮放回面板,拉住颜采的手:“你的白先生还没无用到需要太太养家。” 就剩三四个饺子分量的馅儿没包完,颜采看准备好的面皮有点多,想把余下的面混成一团备做他用。 她利索地把饺子包好,站起来,笑言:“真巧,白晨安先生,你的太太也无心让你单方面养家。” 为了让白晨安坐的舒服些,颜采早早帮白晨安坐在了宽阔舒适的真皮沙发上。 沙发上的白晨安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 这还是颜采首次回应他的称呼。 白先生的太太。 这可真是个好称呼。 白晨安一把揽住颜采的腰,颜采脚底一滑,差点直接栽倒在他身上。 因为事过突然,颜采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白晨安!你干什么你!”吓死她了。 白晨安硬把想要站起来的颜采摁倒在他身上,让她不得不靠在自己肩头:“白先生忽然想抱抱白太太。” 这真是个好理由。颜采想。 “抱一会儿得了。”包完饺子,她手上不但粘上了面,还沾上零星的细小菜叶。颜采小臂抵在他身上,手翘着,根本不敢放松,就怕弄脏他的衣服,“我去收拾茶几。” 白晨安眷恋这种毫无情感保留的拥抱,他不舍得撒手:“一会儿再收拾。” 颜采挣了挣:“不行,时间久了饺子皮会干的。至少,至少让我找个盖子把饺子盖上。” 躲过白晨安的一个吻,颜采不停的挣扎。 “小采,等向楠叔出院了,我会正式和我爸妈说订婚的事儿。再等我几天,小采。”其实他想订婚的事儿,他爸妈已经知道了,可就是在那天徐向楠进了医院,谁都没顾得上做准备去颜家定亲。 而且白晨安内心也在纠结,他想给颜采一个此生难忘的求婚仪式。 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先让颜采知道他的腿没事儿了,不然他连最简单的单膝跪地都做不到。 颜采到底没躲过,脖颈落上密密匝匝的吻,她呼吸失了规律:“不急。我……真的不急。白晨安,你属狗的吗?” 他居然咬了她一下,真有点儿疼。 “真想。”这回换做白晨安埋在她身上,“真想早点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是已经……”作为成年人的颜采意念一闪,于是话音戛然而止。 “白晨安,你……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白晨安不答,而是带着颜采慢慢躺倒在沙发上。他比颜采更清楚,他确实越来越过分。 扣着颜采的腰,白晨安默默无语。其实,他还想更过分。 他马上就到三十岁了,他能忍到现在很不容易了。 “晨安,饺子不盖上皮儿真的会干。”被白晨安拢在怀里,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颜采越发慵懒。 “嗯。”白晨安在她头顶蹭了蹭,“没关系,晚上用水煮。” 颜采陷入温暖的怀抱,立时感到现世安稳。 她头好沉。昨天按惯例回了颜家老宅,一夜没睡好。 今天白天一直在忙,中午回来没休息。 不用担心被人嫌弃,被人絮叨,被人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不喜。 好舒服…… 好像,真的要睡着了。 不过,白晨安,说的好像 ,有道理。 饺子,可以,用水煮…… “可是,手还没擦。”颜采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细。 模糊中,就感觉白晨安伸手够了什么东西。很快,有微凉的湿巾细致擦过她指缝的触感。 头 分卷阅读122 顶,白晨安语气轻缓的告诉她:“这回干净了,困了就睡吧。” “嗯。” 直到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的人儿呼吸都均匀了,白晨安才敢有所动作。身体往后撤撤,两只腿勾着颜采往沙发里躺躺。 他低头注视着颜采信赖安详的睡颜,眉头深如沟壑。 他双腿的事儿,真不能再瞒了。 一月二号,白晨安照例去医院看望徐向楠。手术后,因为担心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极速退化,徐向楠一直在接受康复治疗。 白晨安每日能探视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而徐向楠在恢复期格外嗜睡,以致于总错过探望时间的颜采至今还没见过徐向楠。 可徐向楠一听白景墨说,白晨安有意迎娶颜采,便特意邀请白晨安和颜采一同前去医院。甚至特意交待护工,如果自己又睡着了,一定要不计代价把他叫醒。 所以白晨安和颜采进入病房的时候,徐向楠正躺在病床上听护工读一本书。 病床上的徐向楠,面容憔悴。因为长期躺着的缘故,黑白交错的发略显凌乱。但这也掩不住他本人的儒雅俊秀。 颜采想,白晨安的这位思想导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气。 白晨安敲门声很轻,护工都没听清,更不用说如今各方面反应都有些迟钝的徐向楠了。 护工看见推门进来的白晨安和颜采越来越近,一行文字没读完便中止。 徐向楠随着护工的目光看去,看见白晨安嘴角刚刚弯起些微。可一触及颜采的身影,徐向楠脸色瞬间僵在脸上。 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颜采完全具备。她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衣着打扮是不是出了问题。 颜采略一低头,身上的这件淡黄色旗袍是出门前白晨安给她挑的,外面的白色外套也是白晨安挑的,脖子上的长围巾没有问题。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发髻完好,并没有散乱的头发。 妆发应该也很得体。 那徐向楠为什么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 颜采用疑惑的眼光询问白晨安,白晨安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不妥。而是指着墙边的一把椅子,示意她一会儿可以坐那张椅子。 颜采只能压下心里的怪异,维持脸上礼貌的笑容。 “这位是……”徐向楠在护工的帮助下慢慢坐起来,靠在竖起的枕头上。 白晨安叫颜采走到他旁边:“向楠叔,她就是颜采,我的未婚妻。” “徐叔叔好。”颜采温婉地打招呼。 “好,快坐。” “唉!” 颜采回身试图搬椅子的时候,徐向楠看着白晨安坐着的轮椅,双唇翕动,终究没点破。 几句客套的寒暄,原本打算替白晨安把把关的徐向楠开始挑起话题和颜采聊上了。 “小采很漂亮,晨安好福气啊。” 颜采抿唇微笑:“认识晨安也是我的福气。” 说完,颜采和白晨安默契地对视一笑。 有些事情,听别人说和自己看到,安心程度完全不一样。 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儿,他这个老家伙都觉得快甜掉牙了。 徐向楠在心里暗赞颜采。听说这丫头的身家资本和晨安在一起完全算不得高攀,这种情况下还愿意陪着“不能走路”的晨安…… 徐向楠替白晨安捏了把汗。 姑娘是好姑娘,就怕以后晨安被揭穿了…… 唉,晨安这孩子糊涂啊! 年轻的时候,徐向楠特别不喜欢追着人家问这问那,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问出来的人。 可自己年纪大了,越发觉得对一个人家庭的了解是最为基础的一类了解。 于是徐向楠很和蔼地问:“小采家里做什么的?” 颜采把室内的一张椅子搬了搬,一是方便徐向楠能直接看到她不至于扭着脖子不舒服,而是正好可以和白晨安坐在一排上。 “徐叔叔,远达集团是我家的企业。” 这回,连白晨安都察觉到了徐向楠的异样。 因为徐向楠脸上的笑容仅是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58章 58 徐向楠把目光完全投在颜采身上,好似想要看穿什么。 “小采啊……”徐向楠视线重点落在颜采领口的盘扣。刚才离得远,现在他可以确定,颜采外套里面那件确实是旗袍。 和记忆里的那个她一样,平时穿什么都很好看。尤其穿旗袍的时候,格外好看。相得益彰,仿如天成。 徐向楠很快转移了目光,表情有点不自然,他抬起手,须臾又颤巍巍的放下。凝视颜采的脸,徐向楠整理了表情,略显突兀地问:“小采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颜家亲戚不算太多,但一个一个说总要费些时间。于是她简单地总结:“我爸妈都很好,但是我爷爷辈的长辈都不在了。” “这样……” 接下来,似乎没什么 分卷阅读123 可说的了。话题还在自己身上,颜采对徐向楠了解甚少,便从带来的果篮中取出一个橘子:“徐叔叔,您渴吗?我给您剥个橘子吧!” “好。”徐向楠应着,看向她的目光像面对自己孩子一般柔和。 白晨安看出些许端倪,却抓不住其中的点。他刚想按例问问徐向楠的身体情况,徐向楠却依旧追着颜采问说:“小采啊,你妈妈那边没什么亲人了吗?” 颜采越发觉得奇怪,徐向楠似乎也知道自己问的太仔细了,忙试着解释道:“我和你爸妈……算是旧相识。你爸爸那边的情况我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妈妈那边怎么样了。” 说完,又怕颜采不信服心里生疑,徐向楠补充说:“毕竟你外婆去世的时候,你妈妈太伤心了。” 徐向楠这样一说,颜采果然放下心来。 外婆去世的时候毫无征兆。当时她年纪太小,在外婆的牌位前拜过后就被人带离了。可她至今还记得,作为文家独女的母亲当时在外婆灵前哭得肝肠寸断。 这位徐叔叔,应该真的是颜家旧识。 思及许多令人神伤的往事,颜采直接忽视了徐向楠问话中的逻辑问题。 颜采给橘子剥皮的手顿了顿:“唉……徐叔叔,我妈妈这边,只剩下我小阿姨一个亲人了。” “小阿姨?”白晨安闻言侧目,“小采,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颜采低声回答:“我小阿姨常年居于国外,以往逢年过节都不回国,就没想起来和你说。” “你不是说过你母亲是文家独女?” “哦,我小阿姨是我外婆的妹妹的女儿。因为辈分高,年纪小,所以家里让我叫她小阿姨。” “怪不得。有机会带我去见见?” 韩书的事情,颜采不希望陌生人了解太多。她凑近白晨安的耳朵小声叙说,不曾察觉,病床上徐向楠瘦削的手指紧紧抠着被单。 等颜采和白晨安解释清楚了,颜采和白晨安几乎同时发现徐向楠的脸色不太好。 “向楠叔,你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去叫医生?” 徐向楠迟钝两秒才摆手颤声道:“不用,我没事。” 那种无力却想抓住什么的虚弱感再度浮现,徐向楠没什么力气的手紧了紧,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小采啊,你说你小阿姨……” 徐向楠不知为何停了停才继续说:“你小阿姨逢年过节也不回国。你妈妈娘家那边就剩她一个亲人,连你妈妈都说不动她回国看看吗?” 关于韩书的事情,颜采一句都不愿和外人多说。但她又不愿说谎。 “不瞒您说,我小阿姨并不是个不重情的人。但她年轻的时候,在苏遥经历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应该是故地重游太伤人心,她这些年才不愿回来。” 徐向楠心狠狠一揪。 她不愿回来。 颜采说的对啊,韩书当初那么伤心的离开,怎么愿意轻易回来。 都怪他,都怪他啊…… 徐向楠难过地闭上眼睛。 白晨安以为徐向楠累了:“向楠叔,您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和小采下次再来看您。” 徐向楠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白晨安的轮椅压在医院地面的瓷砖上,咯吱作响。颜采怕惊扰到徐向楠,特意放轻动作去推动白晨安的轮椅。 邻到病房门口,病床上的徐向楠忽然对着他们的方向喊颜采:“小采。” “啊?”颜采下意识回头。 徐向楠目光中饱含渴望。可事到如今,他实在张不开嘴让颜采从中牵线让他见韩书一面。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徐向楠的手缓缓松开,在洁白的被单下留出纵横交错的褶皱。 “晨安就交给你了。” 颜采嫣然而笑:“徐叔叔,我会的。” 徐向楠倚在床头:“还叫徐叔叔?” 颜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太习惯地改口:“向楠叔。” 徐向楠点点头。便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安安静静的,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什么。 算算时间,谢芳菲这会儿应该开完会了。在去谢芳菲办公室想了解徐向楠下一步康复计划的路上,颜采低头问白晨安:“晨安,徐……你觉不觉得向楠叔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老实说,白晨安潜意识也觉得徐向楠的行为表现与往日不符。 但是…… “脑溢血不是小毛病,很多病人突发脑溢血之后很容易变得迟钝。再严重点我还见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瘫痪在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向楠叔至今还能保持正常思维就很不容易了。”就是说话速度着实慢了点。 白晨安猜测:“他应该爱屋及乌真喜欢你,所以问得细了些。”所以才会有种用力过猛的异常感吧。 听白晨安这样说,颜采心里的疑惑逐渐淡下来。 韩书一旦决定回国,便不愿等到年跟前儿。把事情解决的七七八八,最后选 分卷阅读124 择的日子比预想的早了半个月。 韩书回国的那天,颜采因为激动得睡不着觉凌晨三点就起床了。 正午的机场,韩书搭乘的航班晚点二十多分钟。敞开的四扇门中有人蜂拥而出,很多张脸颜采都来不及看清,就淹没在更为密集的接机人群中。 颜采就怕错过了,踮着脚,挨张脸确认。 人群涌出一波又一波。眼光那么一扫,触及到一个优雅的身影,颜采忽然笑了。 小阿姨就是小阿姨,天生丽质,怎么可能被错过呢? 周围的人再多,她的小阿姨也会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年近四十的韩书穿着银白色丝绒旗袍,外面剪裁得体的外套是紫色的。这种配色很难驾驭,肤色暗沉或者比例不好都会反衬的人气色不好。 但韩书穿着完全不会让人产生违和感,像是天生就能掌控任何颜色款式搭配,让人赏心悦目。 韩书看到接机的颜采脸上骤然绽出一个幅度正好的笑,她手里拖着一个体积不大的行李箱,脚下步子快了些。 “小阿姨!”太久没见,颜采忍不住冲上去来了个熊抱。 韩书因正面而来的冲力后退小半步:“你这孩子……”语气是一分责备,九分宠溺。 “小阿姨我可想死你了!”颜采抱着韩书不撒手,根本不像在公司杀伐果断的样子,反而像个孩子。 “小阿姨也惦记你呀……”韩书说完抬眼环视了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觉得些许陌生的机场,偷偷叹了口气。 有多久没回来了? 终究,还是回来了。 “小阿姨咱们中午吃什么啊?我请客!”颜采抬眸,笑盈盈地问着。 韩书浅笑:“小采,你带小阿姨去个地方。” 翠竹掩映下,有潺潺水流漫过白色的鹅卵石。完全由竹子精制成的方桌上,几个红漆瓷盘盛着各式各样的中式餐点。 颜采刚吃了一块桂花糕,味道很不错。她瞧了眼韩书面前清汤寡水的养生粥,哀怨地说:“小阿姨,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你会带我来吃茶点喝粥。” 韩书拿餐巾擦了擦唇边的湿润:“在国外,我很多次惦着这一口。小采,小阿姨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小阿姨从来不暴饮暴食,大鱼大肉。”不然不至于人将四十,看着就比她这个二十几岁的人只大四五岁似的。 “我就是感觉没照顾好你。” “小阿姨还用你照顾?” 颜采嘿嘿一笑。瞥到桌上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颜采一下坐直。 “小阿姨,他来了,我去门口接他。” “去吧。” 白晨安得知韩书今日回国,原本要和颜采一同接机。但徐向楠忽然晕倒,吓得他心忧。 白晨阳又出国了,大年二十九才能回家。白晨宇电话打不通,一时联系不上。白景墨只能联系白晨安,要他迅速前往医院看看无妻无子的徐向楠。 等徐向楠情况稳定,医生确认已无大碍,白晨安忙不迭赶来见韩书。 这位颜采一提起来就眉开眼笑的亲人。 在见韩书之前,白晨安在脑海中盲目想象过这位长辈的样子。但毫无根据,最终连个基本性格类型之类的大致轮廓都猜不到。 在他看来,颜采是因为在亲生父母那里没得到足够的关爱,所以才会亲近于其他的亲属。 可见了韩书后,他所有的猜测均被推翻。 因为韩书看颜采的目光,和他母亲宋念每次在门口迎接他回家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小阿姨。”颜采把白晨安安置好,主动做两方的介绍,“小阿姨,这就是晨安。” “小阿姨。”白晨安颔首。 韩书对白晨安通身的气度很有好感。“嗯”了一声,她向颜采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韩书话不多,但她是个轻易能让人感觉到很舒服的人。白晨安和她相处着毫无障碍,他越来越能理解颜采为什么对韩书的归来殷勤期盼。 因为韩书能让人感觉到一家人团聚时应该有的一团和气。 不逢迎,不刻意。非常自然。 “小采听说您要回国,兴奋了好几天。逛商场看见什么好的,给您备上三五份才能安心。”茶余饭后,白晨安提起这件事。 颜采理所当然的答道:“小阿姨难得回来一次,我开心呀!” 韩书越过桌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跟小阿姨客气什么?” 颜采“嘿嘿”傻笑。她忽然想到韩书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应该累坏了。 “小阿姨,您想先逛逛还是先回家休息?我怕您太累。” 韩书慢条斯理地说:“回家吧。小阿姨是有些累了。再说小阿姨很久没回来,苏遥变化太大,很多地方小阿姨都不认识了。” “哦。”颜采笑嘻嘻的,“那好,先送小阿姨回家休息,这段时间我要陪小阿姨逛逛现在的苏遥!” 分卷阅读125 “公司的事情不管了?”韩书温声言道。 颜采坦然一笑:“没事,有小瑞呢!” 韩书无奈:“你呀……” 离开这里的时候,服务生递给白晨安一个包装严实的餐盒。 颜采疑惑问说:“这是什么?” 白晨安转头看向自己侧后方的颜采:“我觉得这里的五子糕很好吃,想给向楠叔带些回去。” “你一会儿还去医院?” 白晨安点头:“他术后第一次晕倒,我不太放心。” 韩书去了趟卫生间,此刻从他们身后慢慢赶上。颜采抬眼望了望和她挥手示意的韩书,同样挥手后,颜采低头问:“那我先把小阿姨送回家吧。” 白晨安看了看时间:“我和你一起先把小阿姨送回家,我再去医院。” “那不是绕远吗?”回去的路上,要先路过谢芳菲的医院才能到家。 白晨安摇头:“不要紧。小阿姨今天刚回国,你总不能让她陪我去看望一个她素不相识的病人吧。” 还真是这个道理。 于是颜采和白晨安达成共识,待会儿路过医院而不入。 第59章 59 苏遥市变化大,但还没大到韩书完全辨认不出的地步。 行经一个公园,韩书突然和颜采说:“小采,能不能在前面路口左转的地方停下车。” 颜采一听:“可以呀!您要去哪?” 韩书将发丝勾到耳后:“那里有家百年老店,专门卖竹艺品。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挂饰或者茶具。” 韩书在微小细节上总是很讲究,颜采点点头,叫司机小元把车停下了。 白晨安一瞧,这里离谢芳菲的医院不远,行车大概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因为不了解韩书,他以为韩书像他公司里的那些女员工一样,是那种一逛起来就忘了时间的类型。 所以当韩书进入竹艺店时,白晨安拉住颜采。 “怎么了?”颜采冷不丁被一只冻得冷冰冰的手抓住,声音比平时大很多。 白晨安四周看看:“五子糕热的时候最好吃。如果小阿姨需要逛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先把五子糕送到医院去。” 然后下午再一直陪着她们,这么安排就不需要再往医院折腾一趟了。 竹艺品店里除了他们一行三人,只有三四个客人。店里播放的禅乐缓而轻,客人们也都在安静的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以白晨安放低了声音,他和颜采的对话还是很清楚地被韩书听到。 “晨安这会儿有事吗?”韩书把手中雕着兰花的竹制茶杯托放回原处,走近他们,“你们年轻人该忙事业就去忙,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白晨安抬眸:“不是非要现在解决的事,您继续看就好。” 韩书侧眸,声音不急不缓,却让颜采听出其中的质询意味。 “小采?嗯?” 韩书最不喜欢被人隐瞒了。 颜采没办法,只能照实了说:“晨安有位长辈住院了,就在这附近。他刚才打包的五子糕就是给那位长辈带的,于是他想,如果咱们需要逛很久,他可不可以先去送趟五子糕。” 韩书没来得及回复,怕白晨安给韩书留下不好的印象,颜采赶紧替白晨安辩解:“小阿姨,晨安没有一丝半点怠慢您的意思。就是那位长辈对晨安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您千万别生气啊。” 颜采暗恼。今天的事儿都怪她自己,要不是刚才在饭店口把接送白晨安的司机打发走,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的局面了。 韩书听后抿唇一笑:“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小采,你不用那么紧张,小阿姨什么时候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了?” 颜采笑容略僵。可不是吗,她还真是急昏头了。 韩书招来店里的工作人员,指着一套竹编杯套说:“这个款式的我想要一对,请帮我包装一下,我自己用。” 店里的工作人员动作利索而娴熟,等韩书如愿拿到她想买的物件儿,时间仅过去不到三分钟。 韩书仔细拎着手中的袋子:“既然是晨安的长辈,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韩书此话一出,颜采和白晨安都觉得此时的会面不太合适。别说韩书,就连颜采都觉得她和徐向楠的关系算不上熟,更不要说和徐向楠素未相识的韩书了。 两人见面能聊些什么?想想都觉得必定会冷场。 短暂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韩书一看这两人的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模糊让他们误会了。 “晨安,你之前说晚上为我安排的洗尘宴对吗?” “是。” 韩书眉眼温和:“怪我没说清楚。我以为晨安现在想去医院看他的长辈,就是希望晚上少跑一趟,以免时间来不及,是吗?” 被韩书说中,白晨安浅笑,点头。 韩书揽着颜采的腰:“那就走吧,小阿姨没想让你们为 分卷阅读126 难。一会儿到了医院,我就在车上等着,你们进去办你们该办的事儿。小阿姨还不是怕晨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车。” 韩书是个很有素养的人,这点白晨安从她初次见到坐着轮椅的自己,直至现在脸上都没有丝毫介意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是他,明知道自己腿没事所以总用正常思维去思考问题。 可韩书并不知道他的腿没事。可以料想,韩书会有这样的顾虑完全是在为“行动不便”的他着想。 “谢谢您。” 韩书起先略有诧异的挑挑眉,随即报以温柔的笑。 正如韩书所想,白晨安去见他那位长辈,颜采既然在场就难免同行。在车里坐了会儿,和前排的司机小元简单聊了几句,韩书突然发现后排的座椅另一边,有一个深色包装的袋子。 韩书伸手把袋子够过来,往里一看,果然是透明的餐盒。 “这两个糊涂的。”韩书无奈摇头。 给人送五子糕居然把东西落在车上了。估计是下车搬轮椅的时候,给这两个孩子忙忘了。 “小元,我下去一趟。” 小元回头问道:“夫人,您要去哪儿?” 韩书解释说:“这两个孩子太粗心了,居然把准备送人的东西落在车上了。” 小元一看韩书手上的袋子:“夫人,天怪冷的,还是我去送吧。” 谢芳菲医院的门前,有几株梅花,枝梢泛着点点颜色。韩书兴之所至,便拒绝说:“我去吧。院里的梅花很好看,我回来时兴许会在那边多待一会儿。” 韩书这样说,小元就没再反对了。 根据电话里颜采的提示,韩书很快到达颜采白晨安他们所在的楼层。 因为他的失误让韩书特意上来送一趟,白晨安都有些不好意思。 又说对不起又道谢的,白晨安和颜采同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韩书人在医院门口也就罢了,可这都到徐向楠病房门口了,要不要安排两人见一面。 毕竟是两家长辈。 若是安排吧,韩书刚下飞机,徐向楠又在医院这么个地方,时间地点都不太合适。 可不安排吧,到了病房门口不请韩书进去,于情于理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儿。 还是韩书主动打破僵局。 “听说里面的是晨安敬重的长辈,既然我来都来了,就去拜会一下吧。晨安不会嫌小阿姨没有准备空手见你家人吧。” 白晨安有了台阶,哪敢托大。 “小阿姨肯进去,晨安就很感激您了。” 韩书在颜采和白晨安之间看了一圈,随即捂唇一笑:“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早晚不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白晨安琢磨这个字眼,露出一个诚心实意的笑容:“既然是一家人,那麻烦小阿姨把五子糕带进去吧。就当您准备的礼物了。” 韩书犹豫了:“这样好吗?”初次见面,就带几块糕点来。早知如此,她刚才把那套竹编带上来也好啊。 白晨安继续劝道:“小阿姨,我太了解我叔叔了,没事的。” 韩书没法子,这才敲了敲门,和颜采白晨安一同进了病房。 在韩书他们进去前,白晨安脑中迅速思考出好几种介绍两人的方式。 可白晨安,包括颜采都不曾想到,韩书和徐向楠见面后会是那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场景。 就见韩书仪态优雅地慢慢走到徐向楠病床前,病床上的徐向楠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转头看向他的左手侧。 当韩书和徐向楠看清彼此的脸时,这两人均是猛得一颤。 “韩……韩书?”能看得出来,徐向楠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 韩书看着那张苍老了许多的容颜,双脚像是定住,眼中突然盈满泪水。 她似乎完全不知所措,拎着五子糕的手一直在颤抖,可脚下就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出离开的步子。 最让旁观的颜采及白晨安诧异的是,这两人良久对视后,徐向楠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握住了韩书的手。 可他们在一边观察半天也没看到韩书把徐向楠的手甩开。 敏锐如颜采和白晨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眸子里的光分明告诉对方他们意识到同一件事情。 徐向楠和韩书哪是初次见? 这样子,显然是旧识。 “晨安,你和小采能不能先出去?” 被提出这样的要求,颜采还愣着。白晨安不明内情,但显然他们留在这里也不会听到什么内容。 “小采,我们先出去。” 颜采盯着韩书纹丝不动的身影,带着心内的重重疑惑,和白晨安暂时离开徐向楠的病房。 病房里,韩书对着徐向楠病态苍白的脸,忽然想不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哪里,哪一年的哪一天。 太久了。 真的过了太久了。 “你,身体 分卷阅读127 怎么了?”韩书显然发现了徐向楠的状态大不如从前。 这句饱含关心的问话让徐向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徐向楠眼睛越来越红。 他的韩书还是当年那个优雅到骨子里的人,可他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 “韩书……”徐向楠挣扎着慢慢坐起来,不敢想韩书为什么扶都不扶他。他上午刚昏迷过,此刻没什么力气,没办法再靠韩书近些。只能拉着韩书的手,颤悠悠地把额头抵在韩书的手臂,颓丧地诉说:“韩书,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那悲怆的声音带动了韩书的心事。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有眼泪从眼角划过面颊。一颗一颗,绵连不绝。 滴在她自己的手背。 滴在徐向楠的病服。 更滴在徐向楠那颗愧疚多年的,千疮百孔的心。 第60章 60 病房外,颜采和白晨安对着紧闭的病房门坐立不安。 好奇自然有,可一个担忧徐向楠的身体,一个担忧韩书的心态。 “晨安,咱们交换一下消息吧。向楠叔和小阿姨之间显然有问题。” 白晨安蹙着眉。这也是他奇怪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联想到徐向楠初见颜采时的异样,似乎能摸出些头绪,可再想…… 有点头疼。 “小采,小阿姨曾经向你提到过向楠叔吗?” 颜采摇头:“根本没有过。刚才,简直吓死我了。” 一想到徐向楠握住了韩书的手,颜采有一堆话想说:“我小阿姨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能让她看得入眼,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呀,有一个……” 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徐向楠极有可能是谁,颜采的脸色登时变得很不好看。 “小采,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白晨安察觉到了颜采的变化。 颜采凝视白晨安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甚至是该不该开口。 半晌,她幽幽地告知了白晨安关于韩书年轻时的一段往事。 “晨安,我小阿姨并不是不婚族,也不是没有喜欢的合适的人。但你知道她为什么人近四十还单身吗?” “为什么?” 颜采冷冷道:“那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爱上过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弱渣男。” 那还是交通通讯都不发达的年代。韩书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韩书父亲嗜书如命,所以韩书出生后不久,执卷默读的韩书父亲没多想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韩书妈妈曾经跟街坊邻居开玩笑,“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书”。就是在方方面面的书籍都能接触到的环境,韩书疯狂地爱上了旗袍。 那时候,绝大多数人的思想还比较固化,总认为露点腿的女人就是不检点的人。 所以韩书一直没敢声张,只是自修了美术,开始偷偷在家学着设计旗袍。 没条件大张旗鼓的制作,她就拿着小剪子和针线,跟过家家一样把家里做衣服剩下的废布拿来练手做微缩版的小旗袍。 韩书有一个铁箱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针脚歪歪扭扭的,试做版“旗袍”。从她九岁到十九岁,一直没被家人以外的人发现。 直到她考上大学之后的第二年,她把铁箱子的钥匙弄丢了,不得不想办法找人把锁弄开。 箱子不沉,就是有点大。娇小的韩书抱了一会儿,胳膊就酸的厉害。 刚想找个地方把箱子放下,暂时休息一会儿,有人在她身后猛地撞了一下。 箱子脱手,遗落在地上。翻滚了一大圈,随后背面朝上。 撞到韩书的人,就是大韩书一学年的机械系高材徐向楠。 徐向楠很抱歉,连忙询问韩书有没有伤到。韩书却没怎么搭理他,而是心疼地捧起箱子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怎么样了,可她就是丢了钥匙才出门的。 “怎么办……”韩书低喃。 “同学,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韩书拿出手帕擦干净箱子沾上的灰:“我担心里面的东西,可我把钥匙丢了。本来打算去开锁的!” 韩书瞥了徐向楠一眼,语带嗔怨。 和校园里其他的女孩没什么两样,韩书披散着顺直的发,刚刚及肩,很朴素。白衬衫,直筒的深色裤子是当下女生里最常见的一类打扮,可韩书穿着就比其他女孩更有韵味。 反正徐向楠是这么想的。 “你说,你把它带出来就是为了开锁的?”徐向楠不好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便指着箱子谈起正事。 “嗯。”韩书捧着箱子站起来,回答后便想径自离开。 岂料徐向楠却拦住了她。昔年的徐向楠同样清俊,但拥有年少轻狂的不羁与傲然。 “我可是学机械的。”徐向楠环视四周,从不起眼的角落拎起一块带着一层水泥的板砖,“开锁还用得着特意找人?” 说完,他把箱子从韩书手里接过来,放到最近的水泥花坛上。让韩书往后退退,徐向楠一板砖砸 分卷阅读128 下去。 锁,安然无恙。 徐向楠面子有点挂不住。他发了狠,对准挂锁,卯足了劲儿连续重重砸了几下。 “哎!你别砸坏我的箱子!” 就在韩书怕他用劲儿过猛好心坏事的时候,箱子上的挂锁“咔哒”一声坠在地上。 徐向楠怕被锁砸到脚,往后退了半步。一转身,把板砖扔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紧接着双手背后,邀功一样对她陡然一笑:“同学,锁开了。” 韩书面对着梳着小平头的徐向楠,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看似面色如常,甚至还在对她笑,好像开个锁很简单的样子。但真当她没看见? 最后那一下,他分明砸到手了,还吃痛地低呼了一声。估计还以为她没发现。 韩书忽然也笑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韩书没太深想便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喏。” 徐向楠表情疑惑地用没砸到的左手接了韩书的手帕:“什么?” 韩书把箱子打开,一样样地快速把微缩旗袍摆回之前的位置。 “我觉得你用的上。” 把箱子重新合上,韩书突然想。咦?不对啊。那方手帕刚被她用来擦箱子上的脏灰了。 “手帕……”韩书刚出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徐向楠吓了她一跳:“你这箱子里好多旗袍啊!” 仿佛最隐秘的心思被人窥探,韩书忽然有些面热。 “要你管!”韩书抱着箱子,疾步离开。 说世间上的缘分,一定要有个开始。徐向楠和韩书从这,便注定了此生的纠缠。 自从初见的那面后,两个人总能无意间遇到。到后来,徐向楠刻意让他们能“遇到”。韩书在感情上并不是迟钝的人,很快,两人便生情愫。 年少时代的美好终止于徐向楠大学毕业的那一年。 徐向楠毕业典礼的那天,特意邀请韩书去看。六月初的天,偌大的礼堂中学生们都穿着凉快的短袖。唯有韩书,一件长及脚踝的单层风衣裹得严严实实。 可韩书硬是顶着众多异样的目光和无数私下的窃语坚持到学位授予仪式结束。 傍晚,暮光绚烂。天际色彩斑斓,是难以用言语描绘的赏心悦目。 徐向楠牵着韩书的手,来到此日罕无人至的教学楼后楼侧门外。 “韩书……”徐向楠的眼中满是面对恋人时的柔情。 韩书眼中的光芒一样明亮。她一个一个的解开风衣扣子,一件由她亲手设计的淡粉色旗袍逐渐显于徐向楠眼前。 这些年,他亲眼见过韩书拿着巴掌大小的布料做出一个个袖珍旗袍,可从未见她穿过。于是他主动提出,希望毕业离校之前,能看一看韩书穿旗袍的样子。 他也曾在闲暇时无数次地幻想,韩书穿旗袍的样子。 他知道,韩书的气质非常适合穿旗袍,但他没有料到,韩书穿旗袍会是这样的夺人心目。 “你怎么不说话。”右手搭着脱下来的风衣,韩书额头沁出的汗珠在光线下闪着亮。她藏在风衣下的手暗暗握紧。 怎么样?他会喜欢吗? “呵……呵呵……”一阵低低的笑越发清晰,韩书听着徐向楠不明意味的笑音满目疑惑。 少女的心脆弱又敏感,韩书突然看不懂他,心内窘迫无比。 “我回去了!”根本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韩书懊恼地跺脚。转身,就要走。 徐向楠及时拉住她:“韩书,别误会。很好,你穿旗袍真的很好看。” 韩书嘟着嘴:“骗子,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说完,韩书居然发现徐向楠的脸有点红。 一向健谈的徐向楠说话变得磕磕巴巴的:“就是刚才……想到了和你……结婚后的画面。” 聪慧如韩书,听到这话竟然消化了好几秒才确认出徐向楠的意思。 白皙的脸瞬间爆红,韩书的手被徐向楠握在掌心。她无法直视徐向楠灼然的视线,羞赧万分地偏开头。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一个不可置信的尖锐声音如同破开天际,字字渗着冷。 “向楠!” 徐向楠和韩书双双看去。 是一个面容近乎扭曲的中年妇人。 谢芳菲的医院,制度非常严格。又因为徐向楠的病房处于高级护理区,此刻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颜采绷着脸,从始至终都未再展颜:“我小阿姨说,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过她那位学长。可那位学长的妈妈自打瞒着学长去参加学长的毕业典礼,结果看到学长和我小阿姨牵手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就像疯了一样。” “说我小阿姨穿旗袍,露腿露脚,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子,四处败坏我小阿姨的名声。又在我小阿姨主动上门拜访,试图缓解这份紧张关系的时候,极尽所能出言侮辱我小阿姨,说我小阿姨没胸没屁股,以后连孩子都生不出。说我小阿姨 分卷阅读129 挡了她儿子的路,害她儿子去了苏遥最差的厂子。” “苏遥大学那些年包分配,每个学生分配在哪儿都是很早之前院里定好的。可那位母亲蛮不讲理,硬是要我小阿姨的恋人和我小阿姨断绝关系。要说全是为了她儿子的前程,就算听者心里不舒服,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当我小阿姨他们真的断了之后,她居然要让小阿姨的恋人去娶她们村村长家的女儿。” “那家女儿粗鄙跋扈,只要说话,每一句都带脏字儿。可小阿姨的恋人迫于他母亲的压力居然同意了。小阿姨的恋人和村长家女儿相亲的那天,他母亲特意把我小阿姨也骗去了。就那么当着全村老小的面,指着我小阿姨鼻子骂我小阿姨不知自爱,生活不检点。说我小阿姨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那个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村长家女儿。” 颜采越想越生气。昔日韩书把这段往事讲给她听的时候,颜采就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 本以为这些年在商场历练颇多,在情绪管理上有所长进,没想到今天还是破了功。 作者有话要说:  我重新理了遍大纲(嗯,终于有大纲了),好像还有五六万字才能写完这本。新文恐怕要等过年了。 比预计晚了一个月,瑟瑟发抖。 第61章 61 白晨安猜出了颜采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谁。在他正式确认之前,他也给颜采讲了个故事。 “关于向楠叔,我也知道一些事情,建议你一定听听。” 颜采压着胸口的烦闷,很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你说。” 白晨安很久没有过这种陷于两难境地的纠结,他扯了扯领口,让呼吸更顺畅些。 “我向楠叔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通俗点说,就是蔫坏蔫坏的。” 蔫坏蔫坏的徐向楠人缘很好,因为成绩好长相耐看所以系里的男生对他评价都很正面。 甚至很多人对徐向楠的评价是学习认真,一板一眼。 唯有和他关系最好的同班同学白景墨以及黄建知道他的本质——他们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全都是徐向楠在背后出谋划策。 就比如黄建这人平日就爱穿个牛仔裤。素气的版型不穿,就喜欢带破洞的,或者带一堆闪亮亮金属装饰的。 这学期新开的那门专业课,授课老师思想古板。黄建素来和自己这两个好哥们儿坐前排,所以老教授每每路过黄建身边的时候都是皱着眉,一脸极度不满的神色。 次数多了,老教授终于在一节课上亲口表达出来。 那天是连雨天气后难得的好日子,阳光普照。黄建他们一宿舍的人破天荒的全部睡迟了,等四个大男孩头发乱糟糟地赶到老教授的课堂,课已经上了十五分钟了。 迟到本就是黄建他们自己的问题,所以几个学生非常诚恳地向老教授说明的情况并不断地表达谢意。 老教授并没有责备什么,听闻黄建他们一宿舍的人都起晚了,只是和蔼地笑笑,记下了黄建一行人的名字,便放行了。 几个大男孩几乎是感恩戴德的说了谢谢,因为这里面有两个男孩每年都要靠奖学金贴补家用。若是老教授这里扣的分数太多,这学期的奖学金基本没了。 黄建在最后面,面对满教室神色各异的同学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跟着宿舍其他的人往教室后排的空位走。 哪知刚刚转过身背对讲台的时候,老教授忽然冲着黄建低声说了三个字。 白景墨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苏遥人,或许他们听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但黄建来自南方,他很清楚这三个字的方言背后意味着怎样的轻蔑。 黄建蓦地回眸,老教授的面容依旧慈祥,让黄建差点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念及确实是自己迟到不对,还有同宿舍室友的奖学金,黄建咬咬牙,忍了。 不成想到了期末,老教授的这门课还是出了问题。平时学习相当勤恳的黄建拿到了入学以来最低的总成绩,一看明细,老教授给黄建全宿舍的平时分都是单分。 黄建不服,跑去老教授的办公室理论。老教授抬高了眼镜,眼睛一斜:“按照我从业三十多年的经验,整个宿舍都迟到就是你们商量好的。骗人的学生,我没给你们零分就不错了。” 黄建都快气炸了,原来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学生是这样不堪。 “我们要是不想上课我们不来不就行了!还去什么?”黄建毕竟太年轻,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这帮学生为了骗点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老教授拿起保温杯,气定神闲地啜了口水。 黄建感到了极大的侮辱,在他失控之前,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同学连忙把他从办公室架走。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几个同学失望地散了。黄建气闷不已,等到晚上,他把休假回家的白景墨找回来,拉着行李都收拾好了的徐向楠在校外一家小酒馆喝了个烂醉。 “你说这些老教授是不是当老师太久了,连自己当年也是从学生年代走过来的都忘了。还说什么 分卷阅读130 以他从业三十多年的经验!三十多年就收获了这么个自以为是的经验?”黄建一摔杯子,周围的人不由都看向他们。 白景墨总是寡言寡语,听闻此时后淡淡说了句:“这件事我想想办法。” 徐向楠知道白家的实力,可他的着眼点与白景墨他们都不同。 “黄建,你知不知道,教授每天下午第二节 课只要没课就会去校图书馆看书,看到下课的时间点才回家。” 黄建一愣:“不知道啊。知道又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徐向楠幽幽一笑:“其实可以有关系的。” 次日黄昏,黄建、徐向楠和白景墨一行三人来到图书馆侧身的自行车棚。 黄建站在车棚外的阴影,左右瞧了瞧,还是觉得忐忑不安:“真的要干?” 白景墨瞥了黄建一眼:“来都来了。” 黄建虽然脾气大,但他实际上是这三人里思想最正面的。扎人车胎这种事他往常想都不敢想。 一想到被人发现的后果,黄建不由打退堂鼓:“这么多车子,咱们哪知道哪台是教授的。要不,咱们今天回去吧。” 黄建就见徐向楠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针,对自己嘿嘿一笑:“那就都扎了。” 黄建噎了噎,见徐向楠走到车棚的那头,当真要一台台扎车胎。黄建声音都不稳了:“景墨,向楠这样你也不拦着点。” 黄建一转身,刚扎爆一台自行车车胎的白景墨默默起身,手里还捏着不知哪来的钢针。 “嗯,不拦着。” 这回,黄建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韩书最近非常苦恼。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她每天下午从图书馆出来,想骑车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车胎总是瘪的。 虽说修次车胎不贵,但这样天天都拿去修,谁受得了? 于是她开始偷偷观察是谁那么缺德,天天扎她车子。 可观察了几天,她也没找出人来。 韩书垂头丧气地把车子推出学校,不远处,修车摊的老爷爷对面坐着一个鬓角花白的人。 韩书这几日总能遇见这个和她一样,总来修车的人。名字不清楚,但好像是学校某个院系的教授。 韩书绕过水果摊往前走,修车的老爷爷和老教授的交谈越发清晰。 “你这自行车最近怎么总拿来修?你家住玻璃厂旁边啊。” “什么玻璃厂旁边?也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调皮,没完没了扎我车子,简直气死我了。” 韩书这才知道,近日不仅是她的车子总被盯上。 “你这车子,再扎几次可就没法补了,直接准备换胎吧。”瘦骨嶙峋的手摸在浮有脏灰的黑色胶胎上,修车匠捕捉到韩书的存在,“小姑娘又来修车啊。” 韩书乖巧地点头:“爷爷好。” 韩书没和老教授说过话,知道他是学校老师是之前看他手边放了本教师专用教材。 因而韩书对老教授略一颔首,便在修车匠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要让我知道谁扎的我自行车,我非得好好收拾他。” 老教授说出的话也是韩书的想法,韩书偷偷点头。 修车铺的另一边,是个卖杂货的小摊。隔着高大的挂着各色发圈的铁架,徐向楠咬着袖子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可真不错。 “小姑娘,你这台车子怎么也总扎胎啊。”徐向楠正笑着,就听修车匠这样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个柔而细的声音带着几许沮丧。 徐向楠拨开悬挂的假发,才勉强看清修车匠旁边那个小姑娘的脸。 别说,唇红齿白,好像还挺漂亮。 徐向楠笑笑。 这小姑娘可别是他们几个殃及的池鱼。 鬼使神差,徐向楠连续几天的傍晚都会去修车铺旁边的杂货摊等着,小心翼翼地窥视那个一看就很柔弱的小姑娘气鼓鼓的和他的教授一起控诉扎车胎的“贼”。 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几日后,黄建他们一行三人再次摸到图书馆侧身自行车棚的时候,黄建插着腰有点犹豫:“别说教授的选修课了,就连最后一门课的成绩都快公布了。要不咱们收手吧。” 白景墨负手而立,没有表明态度。 倒是徐向楠对着某处不知想到什么:“做事有始有终,我们做到这学期离校吧。” 徐向楠这么一说,黄建有点动摇。 “那,要不我们别扎其他车子了吧。”教授的自行车是哪台他们早就摸清楚了,再扎别人车黄建心里总归是愧疚的。 徐向楠眸光一敛:“不好吧。只有教授一台车子被扎,你不怕咱们暴露?” 黄建一拍脑门儿:“对呀,那怎么办?” 徐向楠走到一台粉色自行车后面,蹲下。从兜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钢针,想了想,没亲自动手,而是递给黄建:“那就随机再扎几台吧。” 黄建 分卷阅读131 想都没想,接过徐向楠的钢针,一下扎向面前那台粉色自行车的车胎。 医院里,有小护士路过时往白晨安和颜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无异样,很快消失在楼梯后。 白晨安说了很多话,便咽了咽才再度开口:“我小叔就这样在意上了一个被他们扎漏了自行车车气儿的姑娘。据说后来两个人因为其他原因在一起过,可惜最后又分开了。但是两人相恋的过程中,向楠叔真的把他能给的全给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了。” 白晨安没说的是,徐向楠当初并没把他和他恋人的相爱过程告诉给自己,但结合颜采的话,来龙去脉终于得以补齐。 颜采捂着额头,额前的头发蓬乱地与她的手指交叉。 “我小阿姨受过太多苦了。”即便了解到了徐向楠和韩书的过去,颜采依旧觉得徐向楠的用心不足以抵消韩书受过的伤害。 白晨安有意化解颜采心中的怨气,便开解道:“我向楠叔喜欢上那个被他扎了车气的姑娘后,好不容易才追到她。但我向楠叔的母亲知道后坚决不同意。” “向楠叔的母亲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即便在他们那个年代,单身妈妈自己带孩子也是无比辛苦的。别说另择夫婿了,向楠叔的母亲去小卖部买个东西都被村里人调笑,就因为小卖部的老板是个男的。所以向楠叔快毕业的时候,向楠叔母亲跟疯了一样要向楠叔迎娶村长家的女儿。就是希望向楠叔能撑起这个家,让村里都瞧得起他们。” “那个年代的人还不太会掺假,做什么东西该加什么就加什么,该加多少就加多少。别说一整瓶农药了,就是喝一口,救晚了人都会死。向楠叔母亲为了让向楠叔听她的话,当着向楠叔的面喝了农药。” “好不容易给救回来,人醒了,还问向楠叔娶不娶村长家女儿。我向楠叔没应,结果我向楠叔母亲上午出的院,晚上又因为农药进医院了。所以我向楠叔不得已,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我向楠叔对这门亲事太过厌恶,成婚后从未碰过那个女人。那女人后来耐不住,和同村的一个人好上了,这次和我向楠叔离了婚。从那以后,我向楠叔身边再没有女人。” “小采。” 原本一直在说徐向楠的事,话题转变的太过突然,颜采一时没答应。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白晨安在叫她。 “啊?” 白晨安知道她心里此刻必是翻江倒海,他诚恳地近乎祈求:“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向楠叔和小阿姨的事情你别掺和。” 白晨安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徐向楠和韩书的事情怕是早晚会影响到他和颜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不忙的话把韩书和徐向楠年轻时候的故事补完。 第62章 62 颜采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她的手开始转凉:“你刚才说,老教授平时分给出单分的事儿当年白家插手了,最后怎么解决的你知道吗?” 白晨安知她纯属故意,轻轻叹了叹,答道:“按理说学院一般不会干预学科教师的评分,但鉴于反应的情况,院里找老教授约谈了一番。” “嗯,然后呢?” “老教授给出的答案让人……”白晨安想让颜采自己评价,便更客观的将白景墨曾经告诉他的事实转述出来,“老教授当时讲了两件事,这件事院里就不再追究了。” “哪两件事?” “说这个老教授执教以来一直潜心于专业研究和教学,对学生有事请假或是迟到,亦或是作业没有按时交这类事情,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态度。而就在小叔他们扎车胎的前一学期,有个出勤率特低的男生期末跑到他办公室唧唧歪歪以家里贫困需要打零工无法上课为由,求老教授别扣他太多平时分。” “老教授感念他贴补家用的孝心,破例将平时分只扣了几分。可老教授下班路过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就听见那个下午在他办公室哭穷的学生胡吃海塞对着身边的几个学生对他点名道姓说他好糊弄。” 颜采未曾想自己随口一问会牵出这样的答案,一时没了关心韩书和徐向楠的心情。 “那第二件事呢?”颜采问。 “老教授说的第二件事,还是发生在那段时间。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进了一家副食商店。因为刚发工资,老教授买了二斤牛肉打算包顿饺子改善改善伙食。” 白晨安双手交握,搭在腿上。因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叫他气愤,话音染上三分冷:“那家店老板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见老教授年迈,居然往卖给老教授的肉馅里掺了纸壳。” 颜采眉心聚拢:“纸盒那么大块,怎么掺?” 白晨安解释道:“据说是把纸壳浸湿提前放在压馅机里,顾客挑好牛肉后不把肉全压成肉馅,留一小块在放肉口。提前在肉馅压出口套上塑料袋,这样一来防止顾客当时就能发现,二来掺了纸壳,就算顾客要求重新称量也不怕短了斤数。” “人渣!”颜采气怒不已,“同样为人子女,同样都有父母,他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分卷阅读132 白晨安抚摸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消消气,消消气。” 颜采没正主泄愤,一掌拍在椅子上,手疼也不及心酸。 “不是,一小块牛肉,能值多少钱?老人也坑,不怕孽力回报不得好死吗?” 颜采难得说话这么刻薄。可事出有因,白晨安只好哄着,安慰着。 韩书在徐向楠的病房里,也不知为什么迟迟没出来。 没什么事做来转移注意力,颜采越想越无法释怀。五分钟后,她给安瑞拨了个电话:“小瑞,今年的慈善基金多设一个项目。” “嗯,还是从致远的利润额支出。受众优先孤寡残障老人,再聘个最好的维权律师。” “我在谢芳菲的医院。” “嗯,你让杨灵抓紧做相关调查,我希望这个项目尽快落实。” 交代完毕,颜采挂断电话还有些缓不过来。她是个信奉科学的人,往日并不封建迷信。可今日她想,如果她查查黄历会不会看到“诸事不宜”这四个字。 不然怎么遇到的,谈到的每件事都让人这么揪心? 颜采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手机放回口袋里,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好些。 白晨安和做完深呼吸的颜采视线重新对上:“慈善基金?”刚才颜采与安瑞说话的内容他一五一十全听到了。 身体越来越冷,颜采吸了吸鼻子:“实际上,早在两年前,颜家的公益慈善基金就由我完全负责管理了。” 那个是个劳心劳力的差事。白晨安去揉她的头发:“挺厉害呀!” 颜采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白晨安轻轻拍拍她的脑后,瞥了眼刚从徐向楠走出的韩书,“小阿姨出来了。” 韩书一出病房门,就以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颜采。颜采等啊等,终于等来韩书的一句话:“小采,我想回家。” 颜采的心安稳下来。她是真怕韩书和徐向楠旧情复燃,或者说重蹈覆辙。 如她所愿,整个下午韩书看起来很愉快,只字未提徐向楠的事儿,有说有笑地度过美好的一天。 白晨安走后,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闲聊。到了深夜才被困倦的颜采推回事先打扫干净的房间,洗澡躺下。 颜采简单冲了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她哪里知道,一墙之隔的韩书,翻来覆去到后半夜两点多才勉强入睡。 韩书回国的第二天,在颜采的陪同下去颜家看望了颜文辉和文素。 韩书和文素虽然是亲眷,但关系实属一般。反倒是颜文辉和韩书谈起国内外局势,聊的颇为热络。 文素明知韩书心里有谁,又相信颜文辉对自己的感情,所以看到眼前这幕并不吃醋。 但颜采心虚。 颜茹又不在家。 怕文素知道徐向楠和韩书已经见过面,颜采硬着头皮把文素带到书房尬聊去了。 客厅里,韩书手捧着白腻的杯,看茶叶在清亮的茶汤中浮沉。 “我这次回来,想履行当年的承诺。” 颜文辉大惊失色,半晌,他拧眉问道:“按照我爸的遗嘱,不是说等小采哪日持有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二十你才会把你手里的股份给小采?小采现在手里的股份,哪里超过百分之二十了?” 颜文辉越想越头疼。昔日他爸临终前,居然把仅有几面之缘的文素远亲韩书召到病床前。为了告知韩书待他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身死后,会将远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韩书管理。 是的,没给他这个亲儿子,没给文素这个儿媳妇。而是给了血缘关系并不十分紧密的韩书。 而此时,颜平已经公证过的遗嘱写的很清楚,一旦他去世,颜茹和颜采本身就各自拥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韩书说的风轻云淡:“姐夫,你应该很清楚,颜家有小采就不会倒。既然这样,莫不如早日把大权交给小采。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论经商,小采比你优秀。” 颜文辉怎会不清楚。就连他爸临终前的十几分钟,还拉着他的手嘱咐他,要他没事不要干涉颜采的商业决策,说颜家有颜采方可屹立不倒。 一遍遍的,让他这个儿子听着都嫉妒。 可这样一来,颜采手里的股份就快和他持平了。他这个当爸的心里莫名不舒服。 “不好吧,你这样做不符合遗嘱。” 韩书却是眸光一转,淡淡说道:“你把你的股份给小采百分之五不就符合了。” 颜文辉惊呼:“你说什么?” 韩书泰然自若的轻轻摇晃手中杯:“跟颜茹比,你和文素姐欠小采的。” 颜文辉刚要辩解,韩书及时打断:“颜采一没违法乱纪,二没打爹骂娘。任何事情都不该是你们偏心的理由。” 颜文辉偃旗息鼓。 韩书此刻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而像纵横商场的谈判女王。她气场全开,字字铿锵:“不给小采和颜茹一样的关爱,却要小采牺牲大好 分卷阅读133 时光成为远达的吸金石,任你们三个坐享其成。姐夫,你这个爸当的是不是太自私了。” 几个月之内,颜文辉已经被白晨安指责过。如今又被韩书一顿数落,颜文辉这才愿意认真回想,过往的那些岁月,他做的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可小采小时候总欺负小茹,小茹是真可怜。” 看颜文辉还在辩解,韩书眸光渐沉。对颜文辉,她实在实在太失望了。 “小时候?多小?你问问小茹,她自己记得吗?” 颜文辉哑口无言。他曾经开玩笑提起过,颜茹确实不记得了。 韩书起身,睨着颓然的颜文辉:“我这次回来,短时间内没打算再走。离开前,我会帮小采拿到一切她早应得到的。姐夫,说真的,你和文素姐这爸妈当的,太差劲了。” 别以为她远在国外就不知道,颜茹之前因为承办一场世纪婚礼不慎失误,需要支付三倍赔偿。 那可是几亿的数额呀。 硬是让颜采又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说尽好话,又签了好几个赔本的合同当做补偿生生挺过去。 都是商人,都重利。完全可以想到,颜采签的是怎样的合同才会让对方放弃上亿赔偿。 更能想到,依颜采谁都指不上的境地和有什么都不愿说的性子,会一个人硬撑多久。 甚至她后来听说,颜茹经营的公司致达因为经营不善,加上甲方的定金也拿不出筹办婚礼的钱,还是跨公司从颜采的致远偷偷支出钱。 真是……颜采那孩子再怎么也不会对亲人设防。颜茹居然利用颜采的信任,支取那么大额的钱都不告诉颜采一声。 要知道,颜茹这次之所以能顺利从致远支出钱来,就是因为颜采昔日怕颜茹需要钱急用才嘱咐相关部门颜茹的签名同样有效。 “颜文辉,我今天问你一句,你这个糊涂爹要当到什么时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书一定要替颜采鸣不平。 颜文辉坐在沙发上。他的手就搭在沙发扶手上,仔细看,上面已经出现老年斑了。 或许,他真的老了。 还是,早就老了。 老糊涂了,唉…… “我答应你。”颜文辉盯着右手虎口上灰褐色的斑点,像是妥协,也像是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颜采和白晨安线卡文,需要时间理理。安瑞白晨宇番外已经在准备了,预计过年期间两万字随机掉落。就酱。 第63章 63 韩书归国的第三天,卢琳也从国外归来了。 作为卢琳最好的闺蜜,颜采自然要为她接风洗尘。 “我还以为你要定居国外,再也不回来了。”颜采打趣说。 在欧洲为新公司打拼了大半年的卢琳拿着银色汤匙搅了两下浓香的咖啡:“怎么会?还是那句话,我永远热爱我的祖国。” “再说,”卢琳勾唇,“挣外国人的钱我更有成就感。” 两个人相视一笑,依旧并未因许久未见而生疏半分。 “对了,孟诩孟大少最近是不是不在苏遥?我有笔生意想找他合作,但我怎么联系不上他?” 颜采有些泄气:“你脑子里能不能有一时半会儿不想生意?” “我没打算结婚生子,自然要为了养老多赚钱嘛。快说,他哪儿去了?” “还能去哪儿,闲情居。”颜采说。 卢琳有感而发:“啧啧,孟家老爷子出手果然不同一般。” “是呀,其实孟诩已经在闲情居待了好几个月了。”颜采不免想到孟家的现状,“琳琳,这次孟诩再出现,孟家怕是要变天了。” “咦~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呀。”卢琳显然对孟家那种恨不得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的地方非常嫌弃,“在孟家那种地方,孟诩能出淤泥而不染真不容易。那孟诩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有笔生意,非孟诩不可。” “不知道,孟诩从没在闲情居待这么久过。”颜采默了默又说,“不过可以肯定,他恢复自由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 “家教严的跟进局子似的,孟家真是总能让人叹为观止。”卢琳思忖后有些遗憾,“我最多等他一个月,不然这么好的生意,我不得不把肥水送给外人田了。” 午后阳光金黄,咖啡厅的正中央钢琴师换了首舒缓的曲子。 颜采闲适地放下手中的汤匙,向后靠同时闭上眼睛:“那就等他一个月,过期不候。” 恰在此时,卢琳的手机“嘀嘀”地响了两声。卢琳打开她手机上收到的信息后脸色骤变,还不及把所有图文浏览完,颜采的手机也响起了短暂的提示音。 “小采,你快看!”卢琳满心满眼的担心。 颜采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看上去惊愕不已:“远达慈善基金内部贪污?” 颜采蹙眉,大脑飞速运转。远达慈善基金在她接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过,主事的杨灵是她亲手挑选提□□的。 远达慈善基金的 分卷阅读134 管理非常严格,几乎没有能达到贪污这个程度的制度漏洞。杨灵的人品她完全信得过,再者说安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边查账。 就连她,一有时间都会去那边细致的看看。 “怎么会?”颜采边收拾东西,打算去远达慈善的公司那边看看,一边接下杨灵拨来的电话。 颜采不认为杨灵这个主事人得知消息的速度会慢过卢琳这个与此事无关的人。果然,杨灵带着他调查的结论联系的颜采。 “颜总,我们资助过的一个孩子,她的家长闹事了。” 颜采穿着的高跟鞋极大的限制了她的步速,她沉声叹气:“我会尽快赶到公司,你说,具体怎么回事。” 远达慈善的会议室,弥漫着绝不轻松的气氛。 “如大家所见,这个叫王洋的孩子是我们从去年开始资助的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她很懂感恩,在她知道我们集团会资助她念完高中,她不用因为家庭贫困就辍学以后,拼命读书。而且当年的寒假,她就参加了我们远达另一个慈善的项目,主动去帮低年级的孩子补习。” 杨灵展示了几张王洋参加活动的图片:“所以孩子是个好孩子。” 颜采抬手:“继续。” 杨灵无奈地继续给涉及到此事的众高管解释:“问题出在王洋的爸爸身上。王洋的父母在王洋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王洋归她爸爸抚养。可他爸好赌。” 颜采扶额。她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儿了。 杨灵手指一点,幻灯片换成下一张照片。 “这是一个月前咱们远达慈善组织的一项公益活动,和市慈善协会共同承办的,当时请了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 “这事儿我知道。”颜采点头,“我那天也在。” 杨灵直视颜采:“颜总,那天的活动办的非常成功。剪彩一结束就有很多成功人士找你商谈通过远达资助贫困学生的事儿,你被绊住了。所以后来的事儿,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儿?” “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有位女士看王洋过于纤瘦,当场把一件原本给她自己女儿买的毛呢连衣裙送给了王洋。王洋一试穿,尺寸正合适,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儿。” 杨灵面前的桌子上,就是王洋父亲的相关信息。一想到王洋父亲平日的行径,杨灵不由沉重了语气。 “可就是这条裙子,让王洋父亲注意到了咱们远达。这些年王洋父亲很少关注这个女儿,平时打点零工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有点闲钱就去赌,他哪有心思给王洋添置东西?” “可王洋父亲了解到咱们远达在资助王洋后,他觉得可以通过王洋管咱们要钱,多次上门撒泼耍赖,好像不给他钱就是咱们远达的过错似的。” “而就在上周,他又来咱们公司无理取闹,咱们的门卫在赶他出去的时候,拉扯中,王洋父亲的脸擦在墙面上破了一小块。所以就有了今天的污蔑。” 一个高管愤怒地捶了桌子:“我们做好事还做错了?什么东西?” 收到一众目光,该高管气哄哄地补充:“我说这孩子她爹。” 另一高管面色也不好:“老实说,我家的资产不比远达少多少,来远达慈善就是为了离开我家那种充满铜臭味的环境,真正去做点什么。可就算这样,我爸要是知道被污蔑贪污的人里有我一个,他得气得顶开棺材盖骂我没用。” 颜采将杨灵准备的文件看完后,忧心地指出:“清者自清,我会主动联系相关部门提供证据。但我更奇怪的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为什么能满城皆知。” 她指着文件上的几家媒体:“别跟我说王洋的父亲有能让这几家媒体和我们远达正面对垒的资本。” “颜总,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杨灵眸光一暗,“这件事必有幕后操手。” “滴滴。”不合时宜的短信声响起。 杨灵看了眼手机屏幕:“幕后操手找到了,颜总,您可能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 “谁?” “孟家。” 第64章 64 杨灵没说错,就是孟家。 而颜采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孟家人设计坑她。 得知幕后黑手,杨灵他们就有了突破的方向。 而颜采这边因为孟诩不在,她思虑后把孟诩那个还算清流的妹妹孟月给约了出来。 “颜采姐,我知道你为什么约我出来。孟家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动荡,孟诩哥哥不在,我可以帮你。但是……”孟月温和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可颜采知道,能在孟家那种地方还能独善其身的哪能是真正的小白兔。 “如果你需要,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颜采聪慧地听出弦外之音。 孟月满意地展露会心的笑容:“颜采姐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我必须先跟你说说孟家如今的情况。” “嗯。” “颜采姐,你可能也知道,我爷爷有五个儿女。我大伯父 分卷阅读135 ,也就是孟诩哥的爸爸,早年遁入空门,孟家的事很久以前他就不参与了。所以,我大伯父指望不上。 我二伯父是个纯正的生意人,精明的很。看似对孟家的家产不甚在乎,可实际上他比谁盯得都紧。 我三伯父……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敬,但他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混子。仗着有孟家做靠山,在外面坑蒙拐骗。年轻的时候因为打架斗殴被我爷爷亲自送到公安局,结果从此记恨上我爷爷。在我心里,孟家就算完全落在二伯父手里,也比落在我这个三伯父手里强。 我爷爷的第四个儿子,就是我爸。他是个不太愿意和自家兄弟撕破脸的性格。但这些年孟家的明争暗斗让他伤透了心,他现如今的想法是如果孟家注定要面对四分五裂的那天,他一定要拿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所以我爸也不会退让。 最后就是我小叔。我这个小叔,从我记事起就生活在国外,春节也未必回孟家,我几年也见不上他一面。正因如此,我对他了解最少。所以我的小叔或许是这盘棋局里最大的变数。” 颜采逐字逐句的把这些信息记下,她不解地问:“说句不好听的,孟爷爷身体尚且硬朗,他们急什么?而且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非要拿我开刀?” 孟月纤细如葱的手指扣在咖啡杯的外壁,稳重淡定的根本不像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我们这一辈所有孩子从小到大陆陆续续都被爷爷带到闲情居训练过。有的被教授体术,有的被教授经商之道。每个人每次去闲情居学到的知识技能都不一样。” 孟月微微敛眸:“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爷爷他是根据什么去选择教授我们哪一种技能的,但时间久了,孟家的每个人都清楚,能被爷爷带去闲情居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信任。而我孟诩哥,这次在闲情居待的时间也太长了。” 孟月富有深意地弯了嘴角:“以致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始着急了。” 颜采心领神会:“而我和孟诩自□□好,他们担心我会支持孟诩参与孟家内斗,所以借着由头想让我忙于自顾,分/身乏术。” 孟月默默点头,轻轻摇晃着净白的杯瓷,去看咖色液体反射的柔光。 其实,她和颜采不算熟,平常压根没有谈隐秘家事的必要。可惜,终究给她逼到与外姓人联合的份上。 真是家和,万事才兴啊…… 孟月的笑意渐消:“待孟诩哥再度出现,恐怕会得到我爷爷的全力支持。现在孟家看似表面平静,其实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打算趁孟诩哥不在,趁爷爷山高皇帝远顾不上,提前掌控孟家。颜采姐,你一定要小心。包括白三少,他也未必安全。” 颜采蹙眉,她真没想过,情况已经严重到白晨安都可能会遭到连累的地步。 “需要我做什么?” 孟月诚恳地看过来:“颜采姐,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你说。” “第一,帮我查查我小叔。整个孟家,现在只有他的心思我摸不清。孟家没有任何人是简单的角色,我的人如果被他发现,不论是敌是友,恐怕都会被他当做敌人。而你,不是孟家人,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 “孟月,你在开玩笑吗?”颜采有些不耐烦,“圈子里谁不知道我和孟诩的交情?你就没想过我的人如果被你小叔发现,会让你小叔误以为是孟诩在窥探他的生活,从而给孟诩带来不利?” “我想到了。”孟月把杯子放下,坐的端端正正,期盼掺杂着丝微胆怯的眼光暴露出她掩藏已久的脆弱,“颜采姐,这便是我要拜托你的第二件事。” “保护我。”孟月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不好,“孟诩哥是爷爷属意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在闲情居一天,就有一天不会有事,他出闲情居,有爷爷给他的支持他就算经历些糟心事也不会有事。可我不一样……” “孟家如今的暗涌已经不是我能做到明哲保身的情况了。我怕,我怕在孟诩哥回来之前,我会先死在自家人的倾轧中。” 孟月说的太严重了吧。 颜采不免产生疑问:“孟家现在真的这么乱吗?” 孟月的眼中流出深深的悲哀:“颜采姐,上个月我三哥带我三嫂去做检查,查出我三嫂已经怀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可还没等他们到家,回来的路上就出了重大车祸。我三哥重伤昏迷了好几天,我三嫂腹中足月不久的孩子当场流掉。颜采姐,这就是现在的孟家。” 颜采心里一凉。这些没良心的东西,都容不下一个孩子。仅是为了避免多个人分割财产? “谁干的?” 孟月被那咬牙切齿的声音震住,恍了恍神才道:“我二哥,孟津。” 孟津。 颜采听到这个名字反而不那么意外了。就是这个人,早先处处掣孟诩的肘。 又在她每每因为不实的小道消息上了苏遥娱报的时候,费尽心思压下孟诩的指令,要她备受满城非议才肯罢手。 孟津其人,不是善人。 只是颜采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堪称丧心病 分卷阅读136 狂的人。 意识到即将面临的是一场硬仗,颜采忽然来了倦意,她手一伸捞过自己的大衣。 孟月一看她要走,有些焦急:“颜采姐,你答应不答应啊!” 颜采急着走,是打算先找人查探孟月所说的是否属实。她担心孟诩不错,担心远达慈善也不错,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被人当枪使。 “如果我答应,远达慈善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颜采从容不迫地问道。 孟月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出来底牌:“孟家在传媒方面的业务由我二哥主持,但现在他身边的骨干里有些是我的人。我能找出证据证明远达慈善管理人的清白,我也有足够的渠道让更多人知道远达不是黑心企业。” “孟津身边有你的人?”颜采一想也是,不然孟津害人不浅的事也不会被她轻易得知。 “嗯。”孟月心虚地移开视线。 想到关键点,颜采冷哼一声:“既然孟津身边都是你的人,远达慈善被人污蔑的时候你怎么不派人把消息压下来。现在满苏遥沸沸扬扬了,有筹码了,才来和我谈判?嗯?” 孟月咬了咬唇,艰难地应了句“是”。 “我在孟津身边安插眼线并取得他的信任太不容易了,我不能让他们轻易暴露。”孟月自觉有些理亏,气势弱了下去。 颜采冷着脸,看不出怒,可也绝对称不得喜。 “看在你是孟诩认可的妹妹,我可以帮你。但我这人讨厌被人算计,讨厌极了。” 颜采不免气闷。说到底,这件事和孟月没什么关系。自顾不暇的时候选择明哲保身,不过是人的本能。 可颜采就是烦。烦即将要面对的烂摊子,烦孟诩关键时刻依然没出现,更烦山雨飘摇般风波不定的不详预感。 颜采转身就要走,孟月后悔也来不及。 对着那道决然的背影,孟月顾不得许多:“颜采姐,对不起。” 颜采没理她。 孟月脑中一闪:“对了,颜采姐。我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孟津手里掌握一个重要女人的行踪。” “跟白晨安有密切关联的女人!” 果然,颜采猛然驻足。 孟月一看有戏,她一股脑地说出来:“据说这个女人手里有能威胁到白三少的东西。” 颜采没走,同时也没任何动静。 孟月舔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过那女人的照片,年龄跟咱们爸妈差不多。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孟月在一室静寂了几秒后,只听颜采似乎深深吐出绵长的气息。 “等我联系你。” 孟月这才舒缓了些许面色。颜采声音冷归冷,可还好应承下来了。 孟月联想到自己越发严峻的处境,在脑中构建起一个布局。 有颜采的帮助,她的棋,才算开始了。 ————我是分割线———— 苏遥城郊的古巷,小雨淅沥。有汽车由远而近疾驰而来,虽未鸣笛,但在这白墙青瓦的屋落中实属违和。 及至一条巷口,车稳稳停下。车后潇然而坐的男人看车停了,却没有丝毫下车的意思。反而从口袋里摸出只烟来,不急不慢地点上。 司机也是孟津副手的松江悄悄吸了吸鼻子,适应了一番浓烈的烟味才挤出笑容回头讨好地说道:“二少爷,这老家伙油盐不进,非要见您。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请您来……” 孟津似乎被打扰了,眼一横,吓得松江心里“咯噔”一下。 “话多。”孟津话中带着明显的责备。 松江再不敢多说,她快速地转过头去,安静地像是自己不存在。 孟津慢慢吐出一个烟圈。只瞥了一眼幽深的巷口,便把视线投向反方向的山河烟雨。 僵着脊背的松江终于敢动一动的时候,发现后座的孟津居然阖上了眼睛,就那么随意甚至略带颓然地靠坐着。 若不是孟津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间还夹着根不断散发浓烈烟味的老旱烟,似乎要把孟津这人身上的沧桑暴露殆尽。 单看那张温和无害的脸,松江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那些做法狠厉的事情和孟津本人联系起来。 有些人,长相天生具有欺诈性。 松江正这样想着后面的孟津,哪知自己早就被发现。 “看什么?” 那双淬着冰霜的眸子一现,瞬间打破了松江的独自幻想。 松江多少有些慌。她跟在孟津身边做助理的时间不长,但关于孟津的事情自家那个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的爹早就和她嘟囔过许多次。 松江抿抿唇:“二少爷若是身体不适,便改日再来吧!” 孟津斜了松江一眼,对她单薄的身躯欲言又止。 最终孟津执拗着自己下了车,不顾跟在身后的松江手忙脚乱地想为他执伞。 石板铺就的路面高低不平,几步一个水洼。孟津偏就不躲,任掺着泥土的雨水飞溅在他价值不菲的 分卷阅读137 西装裤腿上。 像是有踏平一切的气势,也像是在和谁置气。 “二少爷!” 就见深长的巷子中,少女努力跟上大步前行的男人的步伐。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个笑模样。 第65章 65 巷子里最深的一扇大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松江敲开门后,里面的保镖一见旁边的孟津立时行了个礼。 孟津瞧了眼门角的蛛网,略一点头,迈入这座毫不起眼的院落。 未及推开主屋的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张堆着褶子的脸迎上来,言语间尽是谄媚:“孟二少,您可终于来见我了!您一来,我这可是蓬荜生辉呀!” 孟津尽量不留痕迹地皱皱眉,随后跨过门槛,不顾褶子脸一再的邀请。没有坐在褶子脸平日用过的沙发上,而是直愣愣地挺拔地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 “最近忙。”寥寥数字,算是解释。 松江年轻气盛,看褶子脸那精明的模样就忍不住插了话:“王肃州,二少爷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还蓬荜生辉!哼,这院子是你家的吗?要不是我家少爷可怜你,你连个安全的住处都没有!大尾巴狼!” 孟津闻言不禁侧眸。松江这小丫头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个没礼貌的人,尤其面对年长于她的人。倒不如说,松江平日里是个非常注意礼数的小丫头。在他身边这数月,除了有时话多点真没什么大的错处。 可自从被松江知道,眼前的这个王肃州是个好赌成性游手好闲,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父亲之后,松江便一直憋着口气。 仿佛只要不找个空儿噎上王肃州几句,她就没法替王肃州那无辜的女儿出气一样。 小姑娘松江今天身着一身运动服,扎个高马尾,看起来像个刚走出学校大门的学生。 孟津心中长叹。 终究太年轻。年轻气盛,才会几句话就被王肃州激得立下豪言,让他这个忙得日夜颠倒的人不得不亲自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 “咳……”孟津有意无意的一声轻咳,让松江回了神。 松江猛然警醒,她静了静气,谈起正事:“王肃州,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我家二少爷说吗?人都来了,你倒是说啊。” 王肃州目光在眼前的孟津和松江二人之间来回变换,终于,在被松江点名之后敛了眸光,重新给出一个相当无害的笑容:“二少是贵客,我哪敢让二少在他自己的地盘还站着说话。” 孟津也没说坐也没说不坐,只是绕过王肃州来到屋内的假山盆景前面,看起来对这块异石颇具兴致:“眼下正是关键阶段,近来说话办事务必小心些。” 他能带给远达的冲击仔细算算也就那么多,如果功亏一篑,那他也白费如此多的心思,一门心思要颜家经历这般动荡了。 一提起这件事,王肃州的眼睛一眯:“二少。素闻孟家家大业大,二少您更是雷厉风行一言九鼎,可当真?” 孟津从进屋后终于肯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王肃州:“你不过就是担心我答应过你的钱会不会如数给你。” 王肃州没作声,可那微妙的笑容显然是默认。 孟津抬起手,指甲在盆景的一块石头上扣了扣。心思却不在眼前的盆景上,甚至是王肃州方才的话上。 松江这小丫头,今儿个不知道被王肃州怎么激怒了,穿了个小拖鞋就冒冒失失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吵吵闹闹告状了半天,才让他听明白原来是王肃州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多了,怂了,想见他这颗定心丸。 结果他刚一松口点头答应这小丫头居然就穿着这双拖鞋开车送他来了。 孟津怎么看那双凉拖都觉得不顺眼。 不就是一块鞋底,两条细绳?这小姑娘喜欢这鞋什么? 下雨天连脚面都盖不住?不冷? 孟津心口一堵。啧,有点想抽烟。 “王肃州。”孟津忽然不耐烦起来,“做好你该做的事,你要的都会有。” 孟津拍拍手上压根没染过的灰,径直往出走:“该老实眯着就眯着,有用到你的时候。没事别来烦我,当我很闲?” 被人转告和本人亲口保证毕竟不一样。王肃州目的达到,他眼中心满意足的光更盛:“有二少这句话,我才能真正放心了。二少可是要走,今天下了雨,您路上可慢点。” “嗯。”孟津站在门前,侧颜回望还呆愣在那儿的松江,“我都要走了,你不走?” “二少要走?”松江后知后觉,“哦哦,那我也走。一定得走啊。” 松江慢半拍的时候,孟津已经把立在墙边的伞拿过来撑好了。 “真不知道我雇你是干什么的?连伞都得我自己举。”男人的声音无喜无怒。 “啊啊啊,对啊。二少,伞给我吧。我举。” “用不着你。” “二少……”松江没胆子和孟津抢伞,可也更没法心安理得让孟津给她撑伞。 “说不 分卷阅读138 用就不用。” “为什么?” “太笨。” “……”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远,王肃州不复方才的拘谨模样。他一下瘫躺在舒适的沙发上,脑海里全是事成之后数钱数到手软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呵……老头子这回可真是要发大财了……”一副即将实现愿望的痴傻模样。 近几日颜采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她是这几日才意识到父母真的老了。 因为颜文辉出面联络过的几位重要人物态度非常模糊,反而是她上门拜访过后对方很爽快地审阅过相关文件后相信颜氏的清白,予以支持。 在公司加班到半夜十一点半,等颜采回到家中已经后半夜了。 推开门,韩书一身考究的旗袍,斜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就那么睡着了。 颜采一看,便知韩书恐怕一直在等她回家。心中充满歉疚,可又不想让韩书在沙发上将就一夜,颜采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韩书的肩。 “小阿姨,醒醒。小阿姨……” “嗯……小采,你回来了啊……”韩书的声音带有浓重的倦意。 颜采回道:“小阿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直接回屋睡。我和你说过,我这几天都要加班呀。” “嗯……”韩书将醒未醒地眨了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半夜还在这等颜采的原因,“小采,小阿姨等你回来确实有事要说。但是太晚了,咱们都快睡吧, 让韩书等到深夜的事情,怕不是小事。颜采见韩书精神了些,问道:”什么事儿啊,小阿姨你这会儿就说吧。“ 韩书坐正,即便马上就要回卧室休息,她还是将鬓发理好。 “小采,我想和你向楠叔结婚。” “不行!”颜采拿了一天的主意,此时下意识就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可话刚说完,她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干涉韩书这个长辈婚嫁事宜的立场。 因为颜采下意识的反对,客厅里,气氛一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小采,我和你向楠叔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颜采实在笑不出来,僵硬着脸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个大概。 “怪不得你反对。”韩书依然是温言细语的,“小采怕我受欺负?” 颜采点头。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和你向楠叔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了。” 颜采嘟嘴:“四五十岁哪叫老头老太太?小阿姨你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韩书的表情也舒缓开来:“小采,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你向楠叔都到这个岁数了,你向楠叔的母亲啊,早些年就去世了。” 颜采抱着韩书的手臂,倚在她肩头撒娇:“小阿姨,我不仅仅因为这件事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 “还因为你向楠叔如今的身体?”韩书洞悉道。 颜采默了默,然后点头。 韩书长长叹出一口气:“小采啊,我和你向楠叔,年轻时候太苦了。老了老了,没那么多想法了。人不但会病,会老,还会死。就希望哪天我要是没了,早晚有那么一天,我身边还是我倾慕的人,多好啊……” 颜采莫名泪意:“小阿姨,你别说了。” 韩书目光放远,不知投在哪里:“你们这些年轻人,路还长着呢。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一滴泪滴落在韩书的旗袍,恰好被颜采捕捉到。 颜采一惊,她骤然坐直。堪堪对上韩书那张泪流满面的容颜:“小阿姨,我错了。您想嫁就嫁。我,我一定给你办个最美好的婚礼。” 韩书无言,只是眼中盛有太多颜采或看懂或看不懂的感情,一遍遍地,温柔地擦拭颜采脸颊的泪。 韩书和徐向楠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可颜采却是在床上静静想了一夜,难以入眠。 这一夜过去,好像想清什么了,仿佛又想不清什么了。 凌晨四点,索性睡不着,颜采起床做了早饭,给韩书留了一份,自己吃完便早早来到了谢芳菲的医院。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唯有鸟语声不时从开着的窗子中透进来。 颜采透过玻璃静静凝视病房里面的徐向楠,心情依旧复杂。 按说长辈的事情,她不好插手。可如今的徐向楠,即便在极好的医疗条件下,恢复的仍是缓慢。行动能力降低不说,对语言的反应也有显著的消退。 颜采终是替韩书不甘。 韩书年少为徐向楠所累,再无姻缘。缘何到了人生的后半场,还要与这个人劳心劳力,纠缠不清。 这样想着,就导致了白晨安拎着一份早餐在她身后拍她一下后,直面了一张带着怨气的脸。 白晨安心头一跳。 一看是白晨安,颜采心里有一刻迁怒。然而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她敛了心绪展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你来了。” 白晨安愣了愣,才神色如常:“这么早 分卷阅读139 。” 颜采点点头,却不知要说什么。 白晨安看看腕表。即将五点,徐向楠生物钟一向很准。就算不准,两分钟后,徐向楠手机的闹铃也会自动开启叫醒功能。 “一起进去?” 颜采拒绝了白晨安的邀请,她摇了摇头。 白晨安凝视她几秒,继而自己进了病房。 替他把门打开,再把门掩好。颜采透过玻璃小窗,对着白晨安的轮椅眼睛微眯,她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谢芳菲的医院,门前的景致格外秀美。颜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与树的深处。 心里有事,轻抚着花瓣的手便用了力气。不一会儿,朵朵被捻皱的了花惨兮兮地,堆积在地上。 “再揪,这花仙子可就成秃头少女了。”身后,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颜采下意识缩手,一回头,几米之外,谢芳菲盈盈地注视她。 第66章 66 谢芳菲体态极佳,站在那里脊背笔直,仿佛亭亭而立的修竹。若不是那双明显因哭过而红肿的眼睛,在一树繁花下看起来会是十足的赏心悦目。 “芳菲?”颜采认识谢芳菲的时间不长,但对她极富好感。谢芳菲如今肿着眼睛在她面前,还语气俏皮地开着玩笑,颜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问她原因。 好在谢芳菲率先出了声:“我们,走走?”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花树下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走到一处死角,谢芳菲引颜采到灯下的一条长椅上坐下。 隔了一段时间,谢芳菲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颜采不忍地问:“芳菲,你到底怎么了?” “唉……”谢芳菲先是长长叹了口气,“你知道谢勉宁吗?” 颜采忆起上次在白晨安别墅里发生的事情,点头:“见过几次。” 提起谢勉宁,谢芳菲的神情都明艳了些,可惜,转瞬又暗淡下来。她声音很轻:“颜采,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人啊。” “只不过,世事无常。越是喜欢,一旦产生裂痕,便是怨愤丛生,再无可能。” 这么严重?颜采刚想深问,从身侧传来花枝被踩的声音。 “小采?” “清何哥?” 颜采诧异地看向拿着张便签纸面带急色的慕清何,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通往门诊部的鹅卵石路上,谢芳菲领先于颜采和慕清何。 “温时怎么样了?”颜采瞧着慕清何手里的便签,上面一长排药名,没一个她认识的。 “不太好,这几天一直吵着不舒服。我出差刚回来,一进家门,鞋都没来得及脱,她就塞给我一张便签让我来买药。芳菲这里离我家最近,我就过来了。” 慕清何的家。慕家老宅离这里很远,颜采想了想,他指的大概是他和温时新置的住处吧。 想到这里,颜采不由远望白晨安所在的那栋楼。 要放在以前,别说慕清何和温时关系密切,就是慕清何对谁多笑笑她心里都发酸。可如今,再提温时,她心中居然毫无波澜。 颜采侧眸,慕清何的侧颜依旧如昨。 喜欢吗?还是喜欢吧。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也不是以前那一种喜欢了。 颜采收回目光,抬头对着日光眯了眯眸子。人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 因着颜采昔日对自己弟弟慕涵的照顾,慕清何每次见到颜采,话总是要比平时要多些。 脚下步速不变,慕清何倒是突然笑了:“慕涵这段时间天天吵着想见你。说家里给请的老师不合他脾气,教的也不好。其实根本不是,他只是喜欢你,想在你身边待着。” 提起那个少年风发的慕涵,颜采也笑了:“帮我转告慕涵,他在我身边,我家每顿饭都要多做几碗。让他老老实实跟老师学习,不然以后都别想吃我家的饭。” 颜家哪差那几碗大米饭?慕清何唇角勾起,尤其是在他瞅着手里的便签纸灵光一现时,笑得更加开心。 “好,我一定告诉小涵,他的小采姐要他好好学习。” 那笑容无比绚烂,颜采晃了晃神。就未曾留意,身后的一台轮椅现而又隐。 在颜采不曾察觉的时候,慕清何手抖了抖。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唤了谢芳菲一声。 “啊?”谢芳菲误以为慕清何叫她是着急了,“别着急,前面就到了。” 慕清何快步上前,把手里的便签递给谢芳菲,指着上面的一个化学式:“谢医生,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叶酸?” 谢芳菲定睛一看:“没错是叶酸。咦?你这上面怎么都是护胎安胎的药?” 慕清何先是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颜采鲜见慕清何这般放纵的样子,也愣了愣,继而快速反应过来。 “温时她,是不是?” 慕清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亮:“应该……” 就在此时,慕清何的手机进来温时的消息:“恭喜慕先生喜提 分卷阅读140 自家熊孩子一枚,温时和小小慕还想吃水果,回来的路上多买些哦。” 谢芳菲也明白过来:“看温时这样,是心里有数了。” 一扫先前的不悦,谢芳菲也跟着开心起来:“快点走,把药开了,你赶紧回家陪温时去。” “嗯。”慕清何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他加快了脚步,突然想到什么,“小采,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啊?有啊。”颜采一看时间还早,下意识应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给温时买早餐,可我突然不知道该给她买什么。” 颜采没应,慕清何疑惑侧头,对上一个微妙的笑容。 人逢喜事精神爽,慕清何开腔就带着笑音:“你笑什么?” 颜采没客气,直言道:“看你像地主家的傻爸爸。” 慕清何被噎的很难受。待谢芳菲帮他照着便签把药依次取好,慕清何咧着嘴冲颜采说:“傻爸爸我也高兴。” 一句话,颜采和谢芳菲都忍不住咯咯笑出来。 从小一起长大,温时喜欢什么慕清何其实很清楚。就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刚才有点不敢相信。颜采站在一旁,看慕清何细致地询问店里的老板娘什么吃食是孕妇吃不了的,忽然心生感概。 喜欢一个人真是骗不了人的。慕清何是真喜欢温时。 还好啊…… 还好自己现在有了自己的归宿。不喜欢了,就没有什么不甘或不平了。 买过早餐,颜采本要和慕清何道别。哪知慕清何叫住了她:“正好,有点好东西,给你也带一份。” 慕清何带她去的,是一家咖啡店。清晨时分,没什么人。只有钢琴曲缓缓流淌,营造出和谐的气氛。 颜采坐在慕清何安排的位子上,满眼疑惑。他特地给温时买了药买了早餐,不直接回家居然来喝咖啡? 没过半分钟,颜采就发现她想多了。只见慕清何和服务生简单说了几句话,服务生便应声离开,再出现时,左右两只手上各自拎着两只大袋子。里面是沉甸甸的,黄灿灿的大芒果。 “来。”慕清何接过来后递给颜采一袋,意识到这个重量对颜采来说可能过重了,“你一会儿去哪儿?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我一会儿,”颜采迟疑后,回道,“我不确定。你哪来的这么多芒果?” 慕清何说:“我和温时都爱吃芒果,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慕清何又想笑:“如果不是老板贪嘴吃光了,这里二十四小时都供应着品质上乘的芒果。” 颜采对这里的老板越加好奇:“这里的老板,是谁啊?” “孟津。”慕清何解释说。 孟津?颜采脸色变得很不好。怎么会是他? 慕清何某些时候心细如发:“小采,你怎么了?” “清何哥,你和孟津很熟吗?” 慕清何点头。 颜采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慕清何说。 “孟津啊,”慕清何显然发现了颜采的异样,不过他没深问,只是淡淡道,“他那个人,面冷心热。外面传的关于他的众多事情,有真有假,不过在我看来他为人真的还可以。” 原本颜采没想深问的,慕清何这样一说,反倒激起她的好奇。只可惜,颜采不及询问详细情况,慕清何给她安排的车就到了。 颜采最后,还是让司机给她送回了安瑞给她准备的那间公寓。她把整袋子芒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盯着芒果出神。 远达的危机并没有完全消失,今早的闲暇更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杨灵说,孟家是幕后黑手。孟月说,孟津此人不是善类。 可慕清何却说,此人为人还可以。 慕清何若是说一个人还可以,那这个人就是真的还可以。 颜采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好像自己被人推进了一个深坑。她每次觉得自己找到了推手,可马上就有人告诉她,她弄错了人。 颜采斜靠在沙发上,忽然有些偏头痛。 颜采想着想着,便泛起困意。她刚要睡着,玄关处传来门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潜意识以为是安瑞,颜采慵懒地弱声说:“小瑞,怎么样,找到王肃州了吗?” 没人回她。颜采太困了,也没在意。 室内安静片刻,颜采半梦半醒间忽然意识到不寻常的寂静。她猛地惊醒,一抬头,是白晨安在她旁边直直地注视他,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光。 “怎么是你?”颜采捂着心头,她发现,头更疼了。 白晨安像是才发现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抿抿唇,才触碰她额前的碎发安抚道:“吓到你了?” 颜采没说话,显然默认。 颜采动作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一侧轻枕着。这样的动作莫名地让白晨安的心情平静许多,他忍住想抽出手的想法,解释说:“前几天来这儿等你,很晚了你都没回来。安瑞过来时看见我, 分卷阅读141 就把她的钥匙给我了。” 颜采一听。难怪,她前几日发现安瑞在这里都没留应季的衣服了。原来是彻底搬回去了。 “这几天公司事情太多。你下次想来……” “我有钥匙!” 突然而来的强硬语气,让颜采身子僵了僵。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白晨安,或许心情不好。 颜采努力克服倦意,静静地看着白晨安,等他先说。 第67章 67 白晨安忽觉自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颜采这样看着他,一双眼睛干净的仿佛一汪静水,倒显得他浮躁不堪。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 “叮……”手机的信息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吵闹。颜采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 居然来自消失依旧的孟诩。 “信我。”颜采迅速瞟了一眼,孟诩就给她发了这两个字。 颜采满腹狐疑。孟诩许久不出现,这一出现就给她抛了一个大难题。他什么意思? 白晨安今日清晨看望过徐向楠后去寻颜采,结果看到她和慕清何相谈甚欢本就心烦。一路压抑着情绪,此时更见不得颜采的心思被别的任何事情吸引去。 生硬地把颜采手里的手机夺过去,放回在茶几上。 白晨安严肃道:“关于向楠叔和韩书小阿姨,你怎么想的?” 白晨安一抢,颜采最后的困意都消失了。她撑着沙发坐起来,把手机拿回来,气也不太顺地说:“婚嫁迎娶,顺其自然。小阿姨愿意最好,不愿意谁又能怎样?”颜采这样说,完全希望是希望徐向楠也能放手,长辈的事情让长辈自己处理。 但白晨安理解歪了。 今早,徐向楠用过早餐后和白晨安认真提起了想迎娶韩书,弥补人生遗憾的事情。白晨安自是支持的。但徐向楠言谈之间透露的关于他身体情况的担忧,对韩书家人态度的担忧,让白晨安不得不想到颜采的态度。 所以颜采这样一说,他丝毫没认识到是自己的态度不好,引发颜采语气也不好。而是以为颜采嫌弃徐向楠,认为现在的徐向楠对韩书来说是个拖累。 人多想的时候,很容易越想越偏。即便自己身下的轮椅就是个再荒唐不过的谎言,白晨安还是钻进了牛角尖。 是不是颜采也嫌弃他?是不是他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慕清何在颜采心中的位置?如果他没那么幸运,腿根本没有好,或者再没有恢复的可能,会不会颜采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思及此,白晨安越看那袋子芒果越碍眼。 对面,颜采拿着手机认真地在看什么。 一种浓浓的被忽略,被漠视的情绪逐渐拢在白晨安的心头。他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戾气,甚至压抑不住。 他一抬手,一袋子芒果瞬时被他砸在地上。 袋子口没收紧,一袋子黄澄澄的芒果翻落在地上,弄得满地都是。 公寓客厅的毛毯颜采送去洗了,还没拿回来。肉眼可见,芒果磕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块磕伤,惨兮兮的。 “白晨安你干什么?”颜采“腾”地站了起来。 “据说慕清何最喜欢吃芒果。所以你这是睹物思人,还是后悔了?也对,毕竟你喜欢慕清何喜欢了那么久,爱屋及乌你也该喜欢芒果。” “你在说什么?”颜采看着散落在地的芒果,眉心不由蹙起,“晨安,你得讲道理。” 讲道理?白晨安闭了眼,声音清冷:“我知道你喜欢慕清何已久,以前,我总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足够长,总有一天你也能那般喜欢我。但今天看,未必,是我错的太离谱了。慕清何饿了,你就陪他去吃早餐,颜采,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吃过早饭。” 颜采不知说什么才好。白晨安怕徐向楠吃得不好影响身体恢复,所以每次都会准备许多种类的菜品,至少是两个人的分量。而徐向楠膝下无子,只要白晨安来送饭必然会陪徐向楠吃完,风雨无阻。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是这样。怎就今天,偏偏发了脾气挑起了毛病?这人是犯病了不成? “你不是和向楠叔一起吃了早饭?” 颜采站起来,和坐在轮椅上的白晨安相比自然高度不同。颜采和他说话,免不了俯视他。可在白晨安此时看来,便是不耐烦的睨着。 白晨安沉沉吐息:“今天早上,我也去了那家咖啡厅。小采,我也送过你芒果,可我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慕清何,他如今已有家室,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颜采瞧着白晨安此刻的模样,满腔委屈突如其来。 眼泪忽然涌出来,一开口,声音便哑然:“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白晨安,你就这么看我的?我有位恩师,最爱吃芒果。其夫人也是。明天……” 颜采从来没有觉得白晨安不讲理,她强忍着解释道:“明天是我恩师和师母的结婚纪念日。慕清何送我一袋上好的芒果,加上我早就准备好 分卷阅读142 的礼物,自是锦上添花。没有谁送我同样的东西,我会更高兴一说。无非是瞌睡赶上了枕头,纯属巧合。” “至于慕清何,我年少时确实深深喜欢他。你清楚,我也不必瞒你。但如今慕清何有妻有子,我颜采就是再不堪,也不会做出破坏别人家庭这样的事情来。” “有妻有子?”白晨安惊愕道。 慕清何和温时,有孩子了? 白晨安闪神间,颜采便拿了手机低着头往外跑。他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 己一时嫉妒对颜采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可他一起身,就僵在原地。 他还没告诉颜采他双腿无恙的事情。现在去追…… 白晨安苦笑。 她定会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以后再也不会见他吧。 毕竟他刚才犯浑,已经伤她够深了。 白晨安坐到颜采方才坐着的位置,半晌,拳头狠狠砸在沙发扶手。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没错了。 颜采一路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等心态稳定些的时候,人已经在公园了。在公园的偏僻处找了条长椅,颜采先和杨灵通了电话把公司的事安排好,才发现在她神不守舍的那段时间,孟诩给她发了段视频。 异国的机场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人。一个带着东方面孔,身形高挑的男人,拉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寻了个空位坐下。 屏幕里的白晨安和现在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清冷严肃,看起来就难以接近。 颜采正溜号想着现在的白晨安,屏幕里的众多游客似乎在一刹那往同一方向看过去。甚至有些人,身体明显震颤,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不过须臾,原本还算有序的人群乱作一团。 有的人开始胡乱的跑,有的人连手里的行李都不要了,毫无头绪到处撞人。 再过几秒,屏幕里出现几个蒙面持枪的人。 颜采的心像是被人突然攥住,她紧盯着视频里环顾四周大概发现无路可逃的白晨安,默默从怀里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迅速点着。 歹徒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可是让颜采备感奇怪的是,一段时间以后,一个歹徒来到白晨安面前,叫起来他和他旁边一个陌生男人。 歹徒似乎说了什么,陌生男人紧跟着说了什么,随后白晨安也说了几句话。 视频太暗,颜采看不清里面的口型。她正焦急着,忽然间歹徒拔出把尖刀径直插向白晨安旁边那个陌生男人的胸膛。 “啊!”颜采忍不住惊呼。 陌生男人被刺,倒在地上逐渐失去生命。白晨安似乎要蹲下去,却被歹徒用另外一把利刃抵在脖子上。 视频中的歹徒背对着颜采,就见白晨安开了口,说了几句,歹徒居然放下了利刃。在原地站了会儿以后,随后遣人把白晨安带走了。 至此,视频终止。 目睹了一场死亡的颜采,身体忽然发冷。 生命转瞬即逝,实在太可怕了。 第68章 68 颜采下意识地重播了一遍,她边看边想,是先联系孟诩还是先询问白晨安。这时候,久违的苏遥娱报向她推送了一条热门新闻。 “豪门巨子异国机场受挟持,出卖同机旅客下场惨不忍睹。” 里面的视频和孟诩发给她的基本无异,就是时长更短些。 大致的文字内容是,所谓的“豪门巨子”白晨安曾在机场遇劫。但是当歹徒向他提出什么条件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活下来。 整篇新闻重点模糊,除了视频通篇没有有力的证据,像是故意带节奏。颜采先给白晨安拨了电话,没人接。 又给孟诩打,孟诩手机关机。 颜采只能先回自己家看看,寄希望于白晨安还没离开,可还是扑了个空。 打电话给白晨安的秘书,秘书说白晨安大概去医院陪徐向楠复查了。颜采透过稀疏的松林,遥遥远望对面广场上激情澎湃地跳舞的一对对鹤颜老人,就匆匆离开了。 徐向楠的病房里,白晨安冷着脸一言不发。日常来巡诊的医生刻意放轻了气息,不想惹这种似乎随时要爆发情绪的人。 “病人恢复的很好,家属近期要坚持督促病人做康复训练……” 巡查的医生见无大事,便离开了。病房里,徐向楠从躺着到慢慢坐起来:“怎么一直冷着脸,谁惹你了?” 白晨安抿着嘴,没说话。 徐向楠有着阅尽世事的沉静:“值得吗?”‘ 白晨安这才松懈了一些:“是颜采。” 白晨安今日心里憋闷,寻思颜采一时恐怕不会想见到他和他身边的人,就把轮椅留在了车上。 他指着自己的腿:“谎言说的久了,就越来越没有勇气自己戳穿它。我今天,误会了颜采和别的男人。” 白晨安很苦恼地 分卷阅读143 吐露心事:“向楠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徐向楠重重叹口气,“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这样做。到底不是我亲儿子,你要是我亲儿子,我非得打你一顿不可,让你骗人。” 白晨安苦笑:“我爸已经打过我了。” “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白晨安摇头:“不知道。像是一颗随时要爆炸的雷,悬在我头上。我没办法预知小采知道之后的反应,一旦她知道我瞒了她这么久,我以前说的真话,也会成假话。” 徐向楠不住的叹气。对于这件事,他也爱莫能助。 “晨安,人的信任啊……“徐向楠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说的话白晨安怎么会不懂,只是他为情所困不愿意懂然后走错了路啊。 颜采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人。白晨安站的笔直,真好,他终于能站起来了。 可是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浓重的受欺骗感。 那种被当成傻子,被玩弄,被背叛的失落和失望猝不及防地浸没了她。颜采仅是眨了眨眼睛,眼泪便顺着脸颊成了行。 病房里的白晨安见徐向楠似乎不舒服,甚至还把徐向楠的床调的高些。期间动作顺畅,毫无停滞,绝对不是刚刚恢复的样子。 心灰意冷不过一瞬间,颜采擦着根本擦不完的眼泪,含怨离开。 白晨安知道网上流传出他曾遇劫那段视频的时间,在他离开谢芳菲医院之后。本把手机静音模式关闭,他一输入开机密码手机里上百通电话和密密麻麻的信息。 先打开秘书发来的那条,是流传最广的一篇图文。白晨安对着明朗的日光,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迅速看完整篇报道,手指下划,是来自颜采的一条消息。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白晨安眉头紧锁。他快速回道:“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这条信息发出去,如同泥牛入海。 白晨安顾不得颜采的回复,他第一时间,回了白家。 出了这档子事儿,白景墨居然淡定地在家泡功夫茶。白晨安回到家,在白景墨身边站好:“爸,对不起。” “知道是谁做的吗?” 白晨安答说:“还没来的及查。” 白景墨悠然道:“那你回来干什么?” 白晨安默了默:“怕您犯心脏病。” 白景墨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当你爸就这点见识?” 白晨安否认:“不是。” 白景墨倒掉茶汤,眉目间终于有了面临大事的肃然:“晨安,其实我很生气。” 白晨安不语。 白景墨没了喝茶的心情:“早先你说你不喜欢语诗,不在我意料之中。毕竟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语诗总爱黏着你,也没见你厌烦人家。我和你妈,在过去的多少年都以为语诗会成为咱们家的媳妇。要不是听你哥说,我都不知道你喜欢颜采那么多年。” 白晨安急道:“我哥又和你说什么了?” 白景墨摆手:“不必多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果断雷厉风行的孩子,这些年虽然你陆续把产业全交给你两个哥哥了,但是我对你的为人处世,生活事业其实是放心的。可你这次,怎么把事情处理的这么糟糕?失了人心,惹了麻烦。你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对你会有多大的影响?” 白晨安正琢磨怎么回这话,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爸,你刚才为什么提语诗?” “还不知道为什么?哼!”白景墨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他,“被人算计到这个程度还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你看看这个,然后好好想想,你怎么惹到语诗了,她才会和别人联合做出这样的事来。” 白晨安接过平板,屏幕里是一个暂停的视频。白晨安从最开始播放,里面是一个憔悴妇人的凄厉哭诉。 “就是他,我儿子就是他害死的。他和歹徒说什么了,为什么他活着,我儿子却死了。我不信,我不信他们说的。就是他出卖了我儿子,要不是他站起来了,那些歹徒怎么会注意到我儿子。他是凶手,白家那个白晨安,是凶手!” 视频里那张因为愤怒和怨恨扭曲的脸和记忆中的逐渐重合,白晨安似乎回忆起一些很痛苦的事情。手背上忽然有青筋暴起,他的一只拳头握紧仿佛再也不能松开。 “我没有对不起他们。语诗没有,他也没有。” 这个“他”指的是谁,白景墨心里清楚。 白景墨作为一个父亲忽然就心软了。白晨安机场遇劫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肯见任何家人。于是他的态度放软了些:“晨安,我和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大风大浪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你的路还长,如果你问心无愧,需要什么就来找我,爸虽然老了,但不是不中用了。” 白晨安回道:“谢谢爸。” “对了,雷希淳我已经找到他吃里爬外的证据,把他赶出公司了。金诚的谭卓,估计最近过的也不是太好。这些事情,你不必 分卷阅读144 有所顾虑。接下来的,晨安,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白晨安吃惊地抬眸看向白景墨。虽然白景墨平日不过问公司的事,但看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白晨安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哀叹自己明明想让父亲安心却没有做好。 “谢谢爸。”白晨安沉声道。 这一天的苏遥和往日没什么两样,甚至阳光比平时还要温暖些。 白晨安站在白家老宅的庭院里,迎着日光沉默许久。 半晌,几片干枯的叶子从庭院的这边,被风送到了庭院的那边,沙沙作响,把白晨安从某段回忆中拉出来。 白晨安才重新迈开步子,坚定向前。 回到公司,总有员工神情异样。好在绝大多数员工了解他的为人,眼中还盛有信赖的光。尤其是在公司呆了五年的清洁工王姐,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小人了要小心,白晨安真的被安慰到了。 后半夜,白晨安带着一身疲累回到颜采的公寓。他曾经的事情一曝光,他双腿的事情也瞒不住。 白晨安终于直面事实,舍弃了碍事的轮椅,带着无比的忐忑进了颜采的家门。 可是他进门,芒果依旧散落了一地无人收拾,白晨安心里忽然发慌。 公寓果然没人。他给颜采打电话,颜采没有接。已经是后半夜,白晨安不安极了。 坐在沙发上,难以入眠的他突然想起来颜采这些芒果是给她恩师和师母准备的。 让秘书查清楚颜采口中的恩师指的是谁,次日早上五点半,白晨安便出门,登门拜访了秦秋铭夫妇。 “小采昨天确实来给我们过结婚纪念日了。”秦秋铭边说边打量这个年轻人。 上午七点,秦秋铭带着老伴儿出门想去吃早餐,推开门就是白晨安提着一袋子芒果等在门外。 “白先生,喝茶。”秦秋铭递去一杯龙井。 白晨安双手接过:“秦教授,您叫我晨安就好。” 秦秋铭搓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晨安啊,昨天小采确实上我家来了,不过她没待多久就走了。其实我也奇怪,往年小采怕我们老两口孤单,都要待上个大半天。就今年,匆匆吃了个饭说什么都要走。” 旁边轮椅上,伸来一只手扯扯秦秋铭的袖子:“别这么说。昨天小采不是化了妆?这么多年,小采什么时候化过那么浓的妆?孩子一定是有事,你别乱说。” “可现在再想确实不对劲儿啊。”秦秋铭纳闷儿道,“老伴儿,你记不记得小采没毕业的时候就说过,她皮肤敏感不适合化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小采不会突然转了性儿。你看昨天那橘红色眼影,我站厨房都看见了。” 白晨安默了默:“秦教授,那您知道小采之后去哪儿了吗?” 秦秋铭摇头:“不知道,小采没说。” 白晨安又问:“师母呢?” “我也不清楚。” 于是白晨安一无所获地从秦秋铭家离开。 白晨安整个白天找不到颜采,原定要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不得不推迟。 既然要坦诚真相,他希望她先知道。而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她还不知道。 他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就连颜采父母居住的颜宅,他都托人打听了颜采是否在里面。 结果奔波一天,白晨安在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见到了颜采。 鲜有人迹的别墅区,一辆黑色汽车疾驰而过。 车就随意停在空旷的庭院,门口是等待多时的白濯:“少爷,颜采小姐就在里面。” “嗯。”白晨安带着无比微妙的心情,快速进入自己的家中。 颜采在白晨安卧室的阳台。白晨安进入卧室时,就见阳台那边的颜采用手机播着舒缓的音乐,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慢悠悠的喝着。十分惬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采。”白晨安站在隔着一定距离的地方,不敢向前。 颜采似乎有些迟钝,侧过头看了看白晨安才笑道:”是你啊。” 颜采的视线顺着白晨安的脸下移,她怔了怔,然后笑得像朵花儿:“你的腿没事了呀。” 白晨安察觉颜采似乎不太对劲儿,他走进阳台,看见几乎见底的酒瓶:“这些都是你喝的?” 颜采却喃喃重复:“你的腿没事了啊,真好,真好。” 夜里的风有些凉,白晨安把阳台的窗户都关上。 见颜采喝酒喝多了,双颊通红,很是迷糊。他取出颜采手里的红酒杯,打横抱起她。 岂料颜采忽然奋力挣扎起来:“我不,我不!” 白晨安跟哄孩子似的:“小采,进屋去,这里开了太久的窗户,很凉。” 颜采还是不肯走,她用力扑腾着,白晨安居然一时无法抱起她。 白晨安正愁怎么把颜采弄进屋去,颜采竟忽然安静下来:“白晨安。” 白晨安下意识“嗯”了一声。 “我想跳舞。”颜采双眼迷离地说。b 分卷阅读145 r   白晨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刚才迷糊到随时可能睡过去的人居然跳起舞来没有出错 “小采,我……“ “晨安啊!”白晨安一开口,颜采在他肩头蹭了蹭。 “我跳舞好看吗?” 白晨安低头,他看不见颜采的表情。 “好看。” 颜采咯咯直笑:“你知道吗,我呀,好几次,路过公园看见有人跳国标。那时候,很羡慕。” “羡慕什么?” 颜采忽然抬起头来,傻笑道:“真年轻。头发都白了,但是腰板倍儿直。我感觉他们比我年轻。” 两个人的舞步都和音乐对不上拍,白晨安哭笑不得:“还是你年轻。” “可我怎么觉得我已经老了呢。” “唉,小采,我们进去吧。” “嗯。”颜采慢慢失去力道。白晨安赶紧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然后想办法把她抱进了卧室。 颜采喝了不少,从阳台到卧室的功夫突然呕吐起来弄了白晨安一身。白晨安先把颜采安置好,自己冲过澡后回来一看颜采已经睡着了。 白晨安躺在颜采身边,注视着她的睡颜,心中愁云密布。 颜采今天醉了,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醉酒的时候能轻易接受的事情,清醒的时候未必。 白晨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这些天,他总觉得自己头顶上有一把尖刀,随时会掉下来。可当他破釜沉舟终于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这种释然的苦痛居然推迟了。 白晨安非常疲倦,他很困。 但是明日醒来颜采不能确定的态度,让他头痛不已,迟迟难眠。 天蒙蒙亮,颜采被热醒。她翻了身,腰间的一只大手让她没翻过去。 意识慢慢恢复,她发现,身侧的人似乎被她翻身的动作给吵醒。 颜采闭着眼不愿睁开。 她听见,白晨安似乎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 拿到了,应该是手机。她听见了摁键声。 “才四点啊……”颜采听到白晨安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白晨安去过卫生间,再回来颜采蜷着身体睡颜安详。他轻手轻脚地在颜采旁边躺下,侧身,抱着她。 卧室里,气氛宁谧而美好。 只可惜在白晨安看不到的地方,颜采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没有藏住,缓缓顺着脸颊滴落。 怕手机的声音吵到颜采,白晨安早早把闹铃关闭,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连日的疲惫让他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天光大亮,身侧已经没有的熟悉的气息。白晨安忽地坐起来:“小采?” 卧室里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相近的时间,机场门前。司机小元再次确定:“颜姐,你确定要走吗?” 颜采坐在后排的座位,意兴阑珊地回道:“不走留在苏遥能干什么?” 小元说道:“公司现在业务受阻,你这样一走,不是把麻烦都留给了别人?” 颜采听着这话不对,她追问:“我麻烦谁了?” “嗯……”小元一噎,“你看咱们公司那么多员工,你这个主心骨走了,公司不会乱吗?” 颜采自然地回道:“没事,有安瑞和杨灵。”她心情很糟糕需要出去散散心不假,但公司的事情她没有懈怠。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处理,她早就和安瑞杨灵交待好了。 颜采说的是事实,可小元一听脸色更加不好:“杨总监已经成家立业,后顾之忧少。就是小安秘书,年纪轻轻的,一心全铺在事业上,没什么私人空间。” 颜采这才听懂,这是给安瑞鸣不平呢。 颜采想了想,忽然问:“小元,你是不是喜欢安瑞?” “我没有!”小元的反应很强烈。 四处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小元搭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颜姐,你没的说错,我喜欢安瑞。可是我知道,安瑞不喜欢我。”小元有些落寞,“我就是见不得她太累。一个女孩子,经常熬到后半夜,太累心。” 颜采何尝不知,小元说的是事实。 颜采很想告诉小元,安瑞在事业上走过的路,全是自己走过的。而且她曾经走过的路,比安瑞现在走的路要艰难万分。 透过前挡风玻璃,迪埃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我该走了。”颜采没做任何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的话,我本来想留在此文完结后的作话。这本书的灵感,来源于夏季的一个雨天。那天很闷,大雨连绵,不停。我哪里都去不了,就坐在窗边发呆。我自己也想不起来发呆了多久,就那么看着外面的雨。心情说不清是平静,还是沉寂。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女孩撑着一把彩虹伞出现在我对面的楼下。大概因为到处都是水,女孩蹦蹦跳跳的,带着她那把彩虹伞。就是这样一个契机,我忽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像是天空放了晴。所以才有了这篇金丝雀。本来 分卷阅读146 当年就想写完了,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今天还没完结,非常抱歉。所以仅以此篇作为国庆献礼,感谢还在关注我,关注这篇文章的小可爱。谢谢呦!余下的部分在存稿,国庆假期期间会陆续放完。下一篇现言《有星玉衡》,想写一个小可怜。记得收藏哦! 第69章 69 白晨安这次彻底找不到颜采了。昨天找过的地方再找一遍,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他找到安瑞询问颜采的去向。 安瑞焦头烂额地处理了很久远达的危机。白晨安去找她的时候,下属正向她报告基本锁定王洋父亲王肃州的所在位置,商讨怎么拿到王肃州碰瓷远达的口供。 结果白晨安连一个安安静静的客人都没法当。一会儿咳嗽几下,一会儿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踱步,看得她眼晕。 安瑞让白晨安等在她办公室,旁听这些事情的原意是想让他知道,颜采每天要面对的是多么棘手的事情,可反倒让白晨安给她扰得心烦意乱。 “唉。”安瑞向杨灵说,“我会尽快去见王肃州一面,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灵等人看看一直往他们这瞧的白晨安,洞悉地点头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安瑞和白晨安。 白晨安双手撑在安瑞的办公桌前:“安瑞,颜采呢?” 安瑞不慌不忙地整理桌上的众多文件,她瞟了一眼白晨安的腿:“白三少的腿好了?好的可真快啊。” 声音阴阳怪气,白晨安却没有还口的立场。 越想越生气。安瑞一想起大清早上颜采联系自己说要出国待一段时间,把公司事情全交付给她时,颜采那个跟留遗嘱似的语气。还有知道颜采出国,安瑞把急着要颜采签字的文件送到机场时颜采那副全世界都和她没关系的样子。 “砰。”不自觉地就握了拳敲了桌子。 安瑞气愤地站起,来到白晨安面前:“白三少,玩弄人心很好玩吗? 白晨安反问:“我什么时候玩弄人心了?” “三少的腿不就是证据?“ 白晨安抿抿唇:“你都知道了。“ 深深吸气,深深呼气。安瑞就觉得气血上涌,愤怒难抑。 “啪!”巴掌声清脆而响亮。 安瑞的手一直在颤抖。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动手打人。 也是第一次发现,有些事,就算动手了还是会感到愤怒。 白晨安沉着脸:“安瑞,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安瑞气怒道,“白晨安,我现在抛下公司所有的事情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看到底咱俩谁疯了。你敢去吗?” 白晨安被人打了,对方是自己往日原则上要保护的女性还不能还手。 他阴沉沉地说:”安瑞,你最好能说服我。有些事情小采行,你可不行。“ 安瑞一噎,恢复了些理智。 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经过白晨安身边停了停,默了默,然后自行往外走着。 白晨安不甘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临近秋季,路两边的枫叶逐渐变红。离市中心越近,路越堵。 白晨安差点失去耐心的时候,车停在了一栋洋房前。 如来时一样,两个人始终默契的保持沉默。 安瑞拿出钥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洋房。 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他,看着这栋房子的布置总觉得哪里都矮。 “这里怎么样?”安瑞终于肯开口说话。 白晨安压下心里的怪异感:“还可以。”大体风格和细节其实很有品味。 安瑞靠在墙上,冷冷地说:“这是颜采准备的嫁妆。和你结婚的嫁妆。” 白晨安惊讶地看向安瑞。 “很惊讶吗?当初颜采姐带我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安瑞轻蔑地注视白晨安,“哪怕你此生再也不能站起来,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直陪着你。这座楼,哪怕是细节,都是按照你坐轮椅的高度设计的。” 白晨安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与懊悔。 安瑞冷哼一声:“可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我没有!”白晨安手指扣在光滑的原木扶手,“我喜欢她,我没有从头到尾都骗她。” 安瑞冷静道:“这话你自己和她解释吧。” 白晨安这才想起正事:“她人呢?” “我不知道。” 白晨安指着自己被打过的左脸:“看着这儿,再说一遍。” 安瑞一怔,随即说道:“我真不知道。” 白晨安带着满腹狐疑,投去并不相信的眼神。” 安瑞目光飘远,似乎在回忆:“我早上确实见过她。不过她看起来很不好,之说要走,没说她要去哪。” 白晨安问道:“你不是她秘书,她去哪儿不用你安排?” 安瑞白了白晨安一眼:“我是 分卷阅读147 她秘书没错,可是她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想去哪买张票就好了,不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也不会通过我。” 白晨安慢慢蹲下,他颓丧地环视能看到的所有空间,几乎恳求说:“安瑞,算我求你,小采到底去哪儿了?” 安瑞有那么一刻心软,不过她确实不清楚颜采的目的地。 “我不知道。” 白晨安双唇开启,须臾又合上。然后就那么呆呆地靠坐在墙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安瑞见状,自行离开。 白晨安在洋房从早上待到下午。回到自己别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饿晕了。 可他什么都不想吃,便径直上楼,来到最角落的一间房间。 白晨安正要推门进去,楼梯口,管家白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少爷,我错了。”一段冗长的谈话后,白濯诚恳道。 “所以说,几年前,是你骗语诗说我一直在惦念她,也是你在外面散播我和语诗有结亲意向。” 白濯汗颜道:“当时语诗妈妈重病,语诗也不开心。我只是……唉,我只是希望她们开心点。” 白晨安失望地继续问:“雷希淳早有异心,但他近两个月在公司的势力急速扩张,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白濯叹息:“我把少爷的商业动向告诉他了。本希望周家能适时出门帮一把,但是老爷出手太快。” “你和周家既然有亲缘关系,为什么在白家做管家?” 提到这个问题,白濯不断地摇头。只说了句“周家人都不容易”便再不肯说了。 白晨安病恹恹的,他问:“颜采今天早上走,你知道吗?” “我知道。” “为什么不拦着她。” “少爷您平时没让我拦过颜小姐。” “最后一个问题。”白晨安径直看向白濯,“为什么现在向我坦诚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别样的沉静,白濯眼中划过一丝隐痛。 “那是因为我知道了,语诗当初做了什么事情,知道了少爷腿疾的真相。” 白晨安挥退了白濯,一个人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 正午时分,炙热的日光将白晨安的皮肤灼痛。 他打电话给助理:“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白晨安透过窗子远远眺望。 小采,既然我找不到你,就让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知道我的消息吧。 “菜好啦……”喻之年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香辣虾。 “这么丰盛啊!”安瑞坐在沙发上,看着满茶几的各色菜式,“不过黏黏,今天怎么非要在客厅吃饭?” “姐,你等等啊。”喻之年打开电视,迅速换到一个频道,“看,这是我新男神的新电视剧,今天首播,我绝对不想错过。” 电视里,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安瑞猜不到便问:“哪一个” “就那个,中间那个。”安瑞应声去看,不知怎么,却忽然想起白晨宇那张脸。 “我跟你说,小瑞姐,你别看他刚出道年纪小,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长得帅不说,为人谦和。我真是,没法不粉。” 安瑞从回忆中抽离,她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为人谦和。身为公众人物,公开场合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不是说他们本身不好,而是说他们需要时刻紧绷着根弦儿。” 喻之年给安瑞夹了块排骨:“小瑞姐,你别忘了,我可是娱记。就算我不知道,业内的老前辈们从业多年都清楚哪个明星什么样。就说我现在的头儿,一个十年老娱记都说他好,他就错不了。” “或许吧。” 喻之年迅速解决掉一块软糯的排骨,边看电视边说:“不过我头儿今天说了,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白家三少今天发表的声明让他惊讶。” 安瑞的筷子停顿一下。真别说,白晨安今天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声明,也让她很惊讶。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白晨安的腿曾经差点真的永远不能恢复。也没想过,在那段医生都不太抱有希望的岁月,白晨安是怎么自己一次次爬起来继续要求做康复训练的。 还有严重的抑郁倾向…… 安瑞设身处地去想,如果她是白晨安,一夕之间失去健康,估计她也得抑郁。 安瑞坦白说:“我没想过他会当真那么多的记者说出来。” “我也没想到。”喻之年说,“我们头儿说了,像白家这个家底的,有这样的事情都捂着,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说白三少正好相反,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喻之年说完,快速地往嘴里送了两口米饭。 可不是怕颜采不知道吗? 安瑞自己想了会儿乱七八糟的,注意力又被狼吞虎咽的喻之年吸引去:“黏黏,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可别噎着。” “得快点,一会儿我得出趟门儿。” 安瑞又问:“去哪儿?你偶像的电视剧 分卷阅读148 不看了?” “唉,不行看重播吧。”喻之年嘴里有东西,大概因为赶时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还是饭碗比较重要,一会儿我们团队有个集体活动。” “什么集体活动?” 喻之年转过头来,狡黠地眨眨眼睛:“暗访。” 安瑞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你们要去哪儿?” “清夜。” 安瑞一颗心忽然快速跳动。时至今日,提起那个地方她心里还会说不上的不舒服。 “为什么去那儿啊?”安瑞故作镇定。 喻之年指了指电视:“据说那个小哥哥今天晚上会出现在清夜,我这次也算追星去了。” “那还行。”至少和同事们在一起会很安全。 喻之年临走的时候,背了一大包东西。安瑞奇怪:“你都带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 喻之年自豪地别着手拍了拍身后的包:“设备。” 安瑞看了眼时间:“都快十点了,早去早回。” “好嘞。”说着,人就绊在出门的门槛上,差点摔一跤。 安瑞又气又想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喻之年捂着心口:“啊,吓死我了。别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可还要查清清夜的老板好转正呢。” 安瑞惊讶道:“你说什么?” “坏了,说漏嘴了。”喻之年背着她的大旅行包就往外跑,仿佛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沉,“今天不用等我回来哦小瑞姐,我明天就回来啦!” “黏黏!” 喻之年怕安瑞阻拦她,连头都不敢回很快跑出去了。 “黏黏!”安瑞站在空荡荡的门口无奈道,“傻丫头,都不知道走电梯。” “注意安全。”安瑞自己喊道,也不知道往下跑的喻之年能不能听到。 安全通道的门后面,喻之年幸福地笑笑。她偷偷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到了下一层才坐了电梯。 四十分钟后,清夜的附近。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沉默而低调。 “谢谢你小元,大晚上还让你特意跑一趟。”车的后排,是实在担心喻之年,不得不紧跟着过来的安瑞。 小元十分热情:“小安秘书你太客气了。颜总临走时可说了,她不在,公司的人事由你全权接管。你这么厉害,我当然应该任凭你差遣。“ 安瑞浅笑:“这高帽子我可不戴,说白了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你很好很厉害了。” 按理说,几句寒暄,安瑞就想下车了。可小元问了她一个问题,叫她不得不立刻回答。 “小安秘书,你觉得颜总对你好吗?” 安瑞透过镜子看到小元的眼睛发现小元是认真的。 “为什么这么问?” 安瑞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小元有些尴尬:“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成天像个男人一样打拼……是不是颜采待你不好,你缺钱啊。” 安瑞平心静气地说:“我出生在一个小镇,你大概也清楚。当年要不是她帮我一把,我一定不会有今天。” 安瑞笑了笑:“我也不瞒你,我刚进远达那两年确实在外面租了公寓,但是从第三年起,我就贷款买了第一套房子。也就是说,我刚毕业那年就有了自己的房子。去年,颜采姐因为我工作努力,又送了我套房和车。” 小元的表情变得很微妙,滨海的房子可不便宜。 “所以啊小元,以后这样的话,别再问了。颜采姐没亏待过我。” 小元似乎憋着股什么劲儿,他脸有点红。 在安瑞以为小元不会再说什么,即将下车的时候,小元忽然置气似的说道:“我其实就是喜欢你,我怕你受委屈!” 都多久了。好像自打安瑞来到远达就是现在这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他总是看她一个小姑娘扛起巨大的压力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时间久了,看得他心疼。 安瑞着实吃惊。她酝酿了一会儿:“谢谢。但是……” 安瑞打开车门:“我一会儿和我妹妹的同事们一起回家。天太晚了,小元你回去吧。再见。” 车外,高挑的背影越来越远。小元在车里,忽然就无声的红了眼眶。 安瑞一出去,皮肤上湿润清冷。她仰视茫茫天空:“居然下雨了。” 说罢,她径直走入了清夜的大门。 清夜今日的大堂看似人少,实际上只要转个弯,到了人们饮酒作乐的休闲区,每隔一段距离都是这里的侍应生。 安瑞极其自然地去了VIP客户区,一路无人阻拦。 其实安瑞知道自己有些冒失,按理说明星去玩的地方,安保很好。而且她又不知道喻之年在哪。 可喻之年走之前说的,要查清夜老板那句话让她无法释怀。 这种会所老板的背景都不简单 分卷阅读149 ,安瑞怕喻之年吃亏。 更怕…… 她更怕喻之年遭遇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这样她实在没办法向喻之年的父母交代。 可安瑞在里面左拐右拐,居然迷路了。她以前来这,基本都在纯商务区。 再里面些,她也只是跟人来过,自己并不记得路。 她拿出手机,有点犹豫。现在打电话给喻之年,会不会耽误她的工作。 安瑞正犹豫着,隐隐从某个方向传来争吵声。 骨子里的好奇心驱使她前行,她放轻了步子,直走一段路再次转弯。 那是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一个女孩子堵在了墙角。 “先生,您到底买不买酒,不买我先回去了。” “买呀,怎么不买。就是你这酒太贵了,我们哥几个想要点便宜的。” “先生,我这里的酒没有低于您那个价格的。我卖的都是好酒。” “是好酒吗?刚才开的那瓶怎么感觉没什么味道?” 身后的两个男人纷纷附和:“是啊,你这是不是假酒?” “不是。”卖酒的女孩背靠在墙上,大概因为在哆嗦,声音都在颤抖。 第70章 70 安瑞看不下去:“你们干什么呢?” 三个男人闻声看过来,为首的男人反应最快:“你们认识?” 安瑞和卖酒的女孩谁都没说话 男人心里大致明白过来。他上下打量了安瑞的衣着打扮,不悦地说:“要只是路过酒别多管闲事。” 安瑞看了看蜷在墙角的女孩,朗声道:“谁说我们不认识?她是我朋友。” 男人嗤笑一声:“朋友?你可别逗了。你身上一件衣服够她卖多少瓶酒的?朋友怎么会让她在这种地方赚辛苦钱?” 安瑞默了默,她说:“朋友就要把自己的钱都给别人吗?我的钱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凭什么我要因为别人挣得少就必须给别人?谁规定的?” 男人一哂:“也是。姑娘你对我脾气,今天我就放过她。”男人回头,对着卖酒的女孩儿狠狠地说:“你得好好感谢你这个朋友啊,下次我可不想再看见你了。” 卖酒的小姑娘身体狠狠一抖,眼神全是惧怕的光。 待那三个男人走了,安瑞走过去向卖酒女孩说:“没事了。” “谢谢你。”女孩似乎还有些害怕,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机敏。 安瑞问说:“好端端的,你怎么惹上那拨人的?” 小姑娘咬了咬唇,只说:“我家里缺钱,我不得已才来卖酒。在这里卖酒挣得多,但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安瑞叹气。 即便这小姑娘化了厚厚的妆,还是能看出来她本身的稚嫩。 安瑞临时出来没带名片,就给了小姑娘她的电话号码。 “有机会还是换一份更安稳的工作吧。如果哪天真的需要帮忙,你打这个电话试试。” “谢谢你。”小姑娘看着手机上安瑞的联系方式,眼睛忽然湿漉漉的。 “行了,回家吧,今天很晚了。”安瑞嘱咐说。 小姑娘又咬着唇,等了等,才说:“姐姐,我以后都不卖酒了,我要回去上学。” 安瑞忽然被小姑娘所打动,她拿出了身上的现金,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给了小姑娘。 “一定好好考呀!” 小姑娘拿着钱,猛地俯身:“谢谢姐姐!” “唉……” 小姑娘就这样走了,安瑞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心生感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见这个小姑娘,她突然想起来曾经的自己。 于是就想伸手帮一把,哪怕能带给人家的只有一丝丝的温暖。 安瑞再次叹气。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她敛了敛心神打算继续找喻之年。 前面,有个清洁工在清理客人扔在地面的烟头。安瑞走过去:“阿姨您好!“ “您好。” 安瑞拿出自己最有亲和力的笑容:“阿姨,听说今天萧潇会来这里玩。阿姨,您知道在哪一层吗?” 清洁工立刻变了脸色。 安瑞赶紧解释:“阿姨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萧潇的粉丝,知道他今天来,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行。” 清洁工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她为难地说:“姑娘啊,你就别问了。多少年了,清夜来过多少大明星?你这样的我遇见很多了,都说自己就是来看一眼。真看见了,比谁冲的都快。你走吧,阿姨这个年纪,有口饭吃不容易。”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种粉丝。”安瑞哪知道,她原意是不想暴露喻之年,却让人误解了。 “那也不行。阿姨就是个扫地的,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这么多客人呢,阿姨怎么可能每个都认识。” 清洁工正说着,忽然就睁圆了眼睛。 “ 分卷阅读150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走了。” 安瑞无奈,眼睁睁地看着清洁工离开。 事与愿违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安瑞转身走了两步,才看见被一座立体雕塑挡在后面的男人。 男人站在暗影处,因为穿了一身黑色,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手指夹着一根烟,微亮的光灰暗不明,衬得执着烟的男人危险又深沉。 安瑞忽然觉得,这才应该是白晨宇这个人真实的样子。 冰冷,难以靠近。 而不是之前那副乱了阵脚的样子,执拗,多情。 她本能想转身就走,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倾向,忽然吐出了一个淡淡的烟圈:“追星?” 被烟熏过的嗓有着异于往常的沙哑,安瑞的心跟着颤了颤。她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不行?” 白晨宇弹了两下烟灰:“想见萧潇吗?” 看来刚才的对话,白晨宇都听到了。可安瑞真的不知道该说想还是不想,因为她是奔着喻之年来的。 可安瑞转念一想,喻之年是奔着萧潇来的。萧潇在的地方,喻之年自然会去。 “你知道萧潇在哪儿?” “还真追星。”白晨宇偏头,看上去真的很迷惑,“他哪里好?” 安瑞晚上看电视才知道娱乐圈还有这么个明星,她哪知道哪里好。于是她照搬了喻之年的话:“虽然刚出道年纪小,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长得帅不说,为人还谦和。” 白晨宇寻思寻思,神情忽然变得非常古怪。 “安瑞,你嫌我老?” 安瑞突然觉得,白晨宇这人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白晨宇不服道:“我也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长得比他帅,为人……不谦和我也不差。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安瑞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她尴尬地立在原地,走不掉又不想留下。 白晨宇现在有点琢磨过来应该怎么和安瑞相处,他掐灭了烟,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了句:“走,我带你去。” 白晨宇自己在前迈了两步,回头看,安瑞一动没动。 白晨宇停下来,冲安瑞问道:“怎么不走?” 安瑞快速眨眨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怕你把我卖了。” 白晨宇失笑:“卖你干什么?颜采不得找我拼命?” “也对。” “走吧!” 安瑞吸了吸鼻子,小小地“嗯”了一声,低头跟上去。 这是安瑞第一次知道,清夜里面原来这么大。跟着白晨宇在里面左弯右绕,两个人最后停在一扇古典气息很浓厚的漆白色门前。 白晨宇重新拿了根烟出来:“不进去?” 安瑞抱臂,很认真地回答:“还是怕你把我卖了。” 本想点燃的烟被他在身后折断,白晨宇靠在门边上,没说话。 安瑞站在门前,踌躇不前。 白晨宇站在那儿,默默等着。发现安瑞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不催。 安瑞左右看看:“我还是走吧。” 白晨宇玩味地一笑:“不追星了?” 安瑞白他一眼:“我本来就不是来找萧潇的。” 白晨宇给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安瑞捕捉到了他微妙的变化:“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晨宇淡淡地说:“我只是猜不到,什么重要的事会让你还肯来这里。” 安瑞立马偏过头去。 白晨宇接着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来这。” 安瑞词穷。她转过身,还是选择给喻之年打了电话。 “黏黏,你在哪儿?” “小瑞姐啊,我在同事家啊。” “你怎么会在同事家,你不是来清夜看萧潇了吗?” “哦,是这样啊。但是萧潇那边应该提前知道消息了,我们扑了个空。怕回去太晚打扰你,我就来同事家了。小瑞姐,你还没睡啊?” “嗯,没睡,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我可好了,都是女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很全,很方便。小瑞姐你放心吧!” 再三确定喻之年安全后,安瑞开始琢磨怎么回去。 小元的车她不能坐了,这个时间打车并不容易。 可是不对啊! “你确定萧潇在里面?”安瑞指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白晨宇向门的方向偏了偏头:“自己开。” 安瑞好奇心大盛,便敲了两下门,推开。 屋子里纤尘不染,空无一人,安静异常。 “这就是你说的。萧潇在这儿?”安瑞没好气儿地说。 白晨宇一手握拳,支着脸颊,眼中泛起狡黠的光:“我刚想起来,之前是在的,后来走了。” 安瑞压着脾气,不断告诉自己要镇静。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分卷阅读151 ”终究没忍住,发泄了出来。 白晨宇噗嗤笑出来:“你还是第一个,明明在骂我,我却生不起来气。” “骗子有什么资格生气!“ 安瑞说的是白晨宇诓她白跑一趟,白晨宇却领会错了以为她在映射白晨安。 白晨宇忽然郑重起来:“安安。” 安瑞忍不住反驳:“瞎喊什么?我和你没那么熟!” 白晨宇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他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晨安确实糊涂做了许多错事。但那是他和颜采的事,希望你不要过多干预。晨安毕竟是我的弟弟,希望你至少能对他客气点。” 话说到这个地步,安瑞清楚白晨宇指的是她打白晨安的那巴掌。 “除非小采姐原谅他,否则我很难原谅。” 白晨宇面色微僵:“还是那么倔。” 安瑞微恼:“就你脾气好。” 安瑞也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烦。 她本想和白晨宇道个别再走,可是出于莫名的原因,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安瑞刚走出去几步,白晨宇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啊!”长廊里回荡着安瑞尖利的叫声。 安瑞忍不住单手捂脸。 她今天担心安瑞,穿的常服临时就出来了。鞋也换了,根本不是带跟的鞋,而是厚一些底的平底鞋。 可她居然平地崴脚了,还挺疼,脚一动就难受。 安瑞咬着牙,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殊不知,白晨宇在后面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唉……”白晨宇直叹气,“这脾气也不知道随的谁?” 安瑞就当没听见,自己偷偷哼一声,继续往前挪。 没多久,身边闪过一道影。白晨宇越过她,来到她面前,微微蹲下些:“上来!” 听起来,似乎理所应当。 第71章 71 安瑞没理会,接着往前走。 白晨宇跟上去:“疼都不知道接受别人的帮忙?” 安瑞直言道:“我只是不想接受你的帮忙。” 白晨宇纳闷儿说:“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吗?” 安瑞的脸忽然就红了。她白了白晨宇一眼,忍无可忍的加快了速度。 白晨宇摸摸鼻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从转角忽然冒出来个人,速度太快直接撞到了白晨宇身上。 “哎呀,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年轻的侍应生连连道歉。 白晨宇看了眼侍应生身后的简易手推车,和上面满满的货物:“没事,注意安全。” “谢谢老板。” 安瑞见证了这段对话,傻在原地。 清夜的侍应生统一着装,都是统一制式的白衬衫深色西服裤子。衬衫的口袋上,都会别着根为员工专门定做的刻有员工姓名的钢笔。而他们的口袋里,总会有一小本便签纸,防止有些客人要求过多,凭借记忆力很难记住而产生疏漏。 刚才的侍应生无疑是清夜的侍应生,而那个侍应生在向白晨宇叫老板。 “白晨宇。”等侍应生过去了,安瑞肃然问道,“你是这儿的老板?” 早些时候听人说,清夜的老板换了好几次,也有人说清夜其实有很多老板,就是具体谁说了算没人清楚。安瑞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以致于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 白晨宇点头:“啊,是。我是这儿的老板。” 似乎猜到安瑞想问什么,白晨宇补充道:”一直都是。“ 安瑞想到刚才遇见的卖酒的女孩子,她皱着眉不解地问:“做什么生意不好,做这种生意?“ 白晨宇敏感地察觉安瑞的不喜,他哂笑一声:“我做什么生意了?“ 安瑞想了想:“花天酒地,物欲横流。恃强凌弱,为虎作伥。“ “这让你说的,好像全世界的坏事都让我做了。”白晨宇眉间变得疏淡,“不行,安瑞,你不能总这样按照你的想法给我扣帽子。你既然这样说,总要给我个理由。我好歹做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不违法不漏税,你凭什么这么说?” 安瑞便把卖酒女孩儿的事情和他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岂料白晨宇似乎很清楚的样子:“她啊。” “你仔细想想,那个女孩儿是不是鹅蛋脸,个子矮矮的,人很瘦。” “好像,是。”安瑞回想后承认。 “安瑞,你不常来应该不清楚,我以前从不允许清夜以外的人在清夜卖酒。一是影响我生意,而是喝出问题来给我也惹麻烦。那个女孩大概从一年前开始来清夜偷着卖酒,我们大堂经理撵走她几次,她就来几次。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家境本就一般,家里的长辈还患了病需要钱。” 安瑞点头,这和她了解到的吻合。 “可是安瑞啊,你就这么信她?” “你什 分卷阅读152 么意思?” 白晨宇再度蹲下:“上来。” “你干什么?”安瑞下意识退后半步。 白晨宇很认真地说道:“带你去看真相。” 这是安瑞第一次来到清夜的地下层数。路径蜿蜒,但两边亭台楼阁,流水绿树,清雅生动。 往深里走,路过一个包厢。 “哈哈哈,我赢了,张总,这回你可不能再耍赖了。来,五杯酒都喝光!” 安瑞听到,步子更慢了。白晨宇在稍微前面点的地方:“说你慢你还不爱听,你要让我背你下来,我们早就到了。” “我愿意!”安瑞继续跟着白晨宇往前走。 白晨宇带她停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包厢外。 “去,给里面的客人送打酒。”包厢外等候的侍应生好奇地看看白晨宇身边的安瑞,便准备了酒给里面的客人送进去。 “嘘。”白晨宇忽然握住安瑞的手腕,趁着侍应生送酒开门的时候,也跟着进去。 外间是一个简约的会客室,此时无人。倒是里面,吵吵闹闹,劝酒喝酒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晨宇带着安瑞,透过镂空的隔断,悄悄往里面看。 于是安瑞在一众男人之间,看到那个卖酒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娇小异常,但是推杯换盏间应对地非常成熟。有咸猪手时而不时占占便宜,女孩儿也强忍着,继续和人谈笑风生。 安瑞下意识就要往里面冲,白晨宇一把拦住安瑞。这回没顾安瑞的意愿,直接把安瑞扛了出去。 “你为什么拦着我!“安瑞气冲冲的。 “先告诉我,你进去以后要干什么?“ “把她带出来啊!那几个男人一看酒不怀好心,她一个小姑娘,要吃亏的。” “她不会吃亏。”白晨宇似乎很笃定地说道。 “你说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的客人随时可能会出来,白晨宇便带着安瑞,来到他平时在清夜休憩的地方。 再度进入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安瑞忽然安静下来。 白晨宇察觉到她的拘谨和不安,就给安瑞倒了杯暖茶。 “安安。”白晨宇直奔主题,“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说,你能救的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辈子。” “没救过怎么知道救不了。或许我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能翻身了呢。哪怕,哪怕她过的好一点,也行啊。” 白晨宇坐在她对面,告诉了她一件往事:“很久以前,我刚开清夜的时候,遇见过一次类似的事。当时我和你现在一样,想拉人家一把。我又给人钱,又给人介绍工作。结果最后,人家一缺钱就来理直气壮问我要。” 安瑞突然冷静下来,这样的人确实是有的。 “后来我气她明明能自食其力却对我无止境的索取,就把她赶出了清夜。你猜怎么着?” “嗯?” “以我之前给过她的钱和资源,她完全可以一直做那份稳定的工作。可她没有,她很快成了另外一家会所的招牌。” 安瑞沉默不语。 这种事情非常打脸。 白晨宇好心告诫:“你说的那个女孩儿也没那么简单。她在清夜那么久,认识那么多人从来没真正吃过亏。安安,她比你想象的聪明多了。” 安瑞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白晨宇以为说服她了。谁知道,安瑞忽然抬头:“我就是之前觉得,你不知人间疾苦。” “我不知人间疾苦啊……”白晨宇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我要是不知人间疾苦,那女孩儿早就被我赶出去了。我就是知道人间疾苦,知道她家确实有病人,我才能容她容到今天。” 安瑞觉得白晨宇说的堆,于是她不说话了。 白晨宇却把安瑞的沉默当作了默默的反抗,他压着火从柜子里找出一张大照片。 “这是什么?”安瑞不解地问。 “清夜所有员工的合照。” “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可以挑选里面任何一个员工问我关于他们的情况,你问我答,免得你觉得我这个老板当的不称职,连做人都有问题。” 安瑞如今不觉得白晨宇做人有问题,不过她着实好奇白晨宇是否真的了解。 她找到了之前遇见过的清洁工阿姨:“喏,这个。” 白晨宇瞄了照片一眼,便开口说道:“王阿姨王秀丽,今年56岁,家里两个孩子。一个已经工作了,一个老来得子,还在上学。” “真的知道啊!” “那是!” “不是临时编的?” 白晨宇的手越过桌子,握住安瑞的手腕:“要不现在咱们就去问问?” “不用不用。”安瑞见白晨宇反应这么强烈,连忙改口。 “你,松手啊。”安瑞把白晨宇的手掰开。 “再问!”白晨宇收回手,气呼呼地说 分卷阅读153 。 安瑞咬咬唇,把照片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坐的端端正正的。 “问啊?” 安瑞摇头:“不问了。太晚了,我要回家。”她刚才看照片的时候无意瞄到腕上的表,都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白晨宇滞住,所有的气一瞬间就散没了。 “要不,“白晨宇试探道,”你今天就住这儿?” 安瑞“蹭”地一下站起来:“我就知道,你个糟老头子就是坏得很!就不该和你说一句话!” 说着,安瑞便急匆匆往外走。因为太生气,不小心被地毯绊倒,安瑞的脚崴得更严重了。 “嘶……” 安瑞试着走了两步,脚腕那里每动一下都疼的她直咧嘴。 白晨宇想让她留下,是考虑她家远。回趟家,天都快亮了,不如在这儿稳稳睡一觉好好休息下。哪知道她反应这么强烈,还这么笨。 白晨宇绕道安瑞身前,恨铁不成钢地感概:“你,笨死了。“ 安瑞揪着白晨宇手臂位置的衣服:“再说一遍。” 白晨宇一本正经地改口:“你真聪明。” 安瑞准备好的话全数憋回去。瞧着白晨宇憋屈的样子,忽然心情大好,嘴角便泛起一个笑。 白晨宇见她开心,自己心情也好。 他再度背过身去蹲下:“上来。” “我自己能走。”安瑞还在嘴硬。 “我送你回家。” 身后,很久才传来轻微的“哦”。 许久的拉锯战,白晨宇终于如愿背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可到了安瑞家以后,安瑞才知道白晨宇这个人不要脸起来能什么样,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观。 “你给我走。” “我不。” “你走。” “太晚了,我不。” “你知道晚,还留这儿?” 白晨宇看了眼外面:“我怕黑我不走。” 安瑞被气笑了:“你把我送回来的你还怕黑?” “哦……”白晨宇意味深长地说,“安安小姐还记得,是我把一瘸一拐的你给背回家的呀!” 安瑞觉得,自己要被气出心肌梗塞。 可吃人家的嘴短,让人背回来的气短。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睡觉去了。”安瑞就真没管他,自己锁了卧室的门洗洗睡了。 次日上午,安瑞洗漱过后都不愿睁开眼睛。 睡眠不足,实在是太倦了。 她肚子里咕咕直叫,便径直来到厨房。想随便对付一顿,却看见餐桌上的保温罩。 拿开保温罩,是诚意满满的精致早餐。 睡得迷糊的安瑞这才想起来白晨宇昨夜估计在这儿住的。她跑回客厅,再看看客房,空无一人,而且没有丝毫曾有其他人停留的痕迹。 安瑞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变了。 第72章 72 时隔半个月,白晨安才得知了关于颜采的消息。不过与其说是白晨安知道的,不如说他很难不知道。 一段视频反复播放,手机开始提示电量不足,白晨安却舍不得关闭。 白晨安凝视屏幕里的颜采,熟悉又陌生。 谁也没想到,远达正值舆论危机的时候,颜采会抛下一切出国。不旦背离了商业范畴,甚至跨界做起了迪埃尔的专属模特。 而更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颜采一走,留在苏遥的安瑞杨灵和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孟家大少孟诩强强联手。不仅找到王洋父亲王肃州多年来好赌成性,对女儿不管不顾的证据,还拿出了王肃州本人对碰瓷远达的供词。 至此远达重归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蒸蒸日上。 白晨宇见不得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直言道:“这段视频你没看够我都快看吐了,我说晨安,既然知道颜采在哪,你就去找她,争取她的原谅。在这儿翻来覆去看个视频,能有什么结果?” 白晨安自从知道,颜采是因为发现他的腿没有事情,深感受到欺骗才远赴国外,这些日子一直茶饭不思。 “你以为我不想见她,我没去找她?”白晨安沮丧地说,“我今日得了她的消息,去了欧洲,到那儿就会发现她已经去别的城市了。等你再循着消息去找她,又找不到。几天之后,你又能看到她的消息。哥,我真的快受不住了。” 白晨宇靠在书架的一侧:“那你就在家里憋着?” 白晨安从书房的抽屉里取出充电机,开了静音,默默的继续播放。他无奈地说:“我现在弄明白了,或许她并不想让我找到,才频繁地换城市。” 白晨安全身都透着难以言喻地颓丧,白晨宇看了看白晨安书桌左手边的厚厚一摞书,再看看他右手边烟灰缸里积攒地满满一缸烟头。 “都说白家三少最近不知怎么,不旦重新白家掌管主要生意,而且似乎热 分卷阅读154 衷于社交商谈,抛头露面。晨安,你如果只站在原地,在她很可能看不见的地方努力,你可能会永远错过颜采。” 白晨安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剧烈颤动。 “我要出趟门谈笔生意,可能很久才会回来。走之前有件事告诉你,颜家最近要搬宅邸了。” 白晨安骤然抬眸:“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宅子?” “颜文辉,哦,就是颜采的父亲,经过远达这次的事情身体变得不太好。据说颜家夫妇要搬到隔壁滨海市的郊区养老去了。” “颜采会不会回来?” “我怎么知道?”白晨宇看了看时间,“我只是觉得颜家要是搬出苏遥,你以后见到颜采的概率就更低了。” 白晨安追问:“颜家搬家在哪天?” “我记得,好像就这几天。” 白晨安倏然起身,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白晨宇提醒他:“手机!” 白晨安回头。那手机的电量撑不过半个小时,没必要带着。 “有事打给我秘书。” 说完,就跑没影儿了。 白晨安急匆匆离开以后,白晨宇掐着腰,在静悄悄的屋子里忽然笑出来。 “我是你哥!我想找你还得打给你秘书。真是……” 说罢,摇摇头也踏上了他的征程。 白晨安原本坐上去颜家宅邸的车以后,心里莫名安定。可他还没到颜家宅邸,就远远看见颜家门前停着巨大的货车,许多忙碌的身影来回于货车与颜宅内部,白晨安忽然有些慌了。 他让司机加了速,一下车,才看见刚才被货车挡着的,指挥这次搬家的颜茹。 颜茹看见白晨安很意外,在看见他直立的双腿时更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白晨安还没来得及和颜茹打招呼,颜茹倒是可以抢着先出了声:“来找颜采的?” “是。” “她不在家。”颜茹好整以暇地观察白晨安的反应,“你不用问了,我和爸妈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白晨安站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多余。 颜茹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决定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跟我来。” 颜茹带他去的,是颜采的卧室。 “小采成年以后就很少回来住了。其实我知道为什么,我妈偏爱我,有事没事更护着我,她不愿意回来而已。” 颜采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让白晨安感到平静,白晨安拿起一个布偶:“我以为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晨安捏着布偶兔子的耳朵,客观地说:“一个公司的头儿和人谈合同不带法务,自己瞎谈。十倍赔偿?法盲吗?我以为你不知道,不很正常?” 提起昔日的糊涂事儿,颜茹窘迫的一时没想到说什么。 “我那时候确实太急于求成。”经过这次远达的危机,颜茹忽然意识到颜采的能力和努力程度,她整个人一夜之间成熟很多,“其实小采很早就显露了她的经商天赋,那时候家里的很多客人都夸赞小采,说小采他日必然大有所为。我,那时候还小,其实很嫉妒她啊。” “现在想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心安理得的享受爸妈的关爱,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直到今天。” “白晨安。”颜茹话锋一转,“你真是一个很过分的人。” “我从没见过小采在提到别人时,有提起你时候的那种神采。她那么喜欢你,看样子你也很喜欢她,可你为什么骗她?白晨安,这么多年,颜采再生气再伤心,可她从来没和家里断了联系。现在我和爸妈都不知道她在哪,你,你混蛋啊你!” 白晨安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咚咚咚。”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进!” 一个小伙子推开门: “姐,就剩这屋还没搬了。搬吗?” 颜茹点头,“搬。你们搬东西的时候……” “等等!”白晨安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他征求颜茹的同意,“能不能,让我把她的东西带走。” “不是,颜采的衣服就有多少?你一个大男人,要女孩儿的衣服干什么?” “不是。”白晨安指着一扇门。 “芝麻开门”的牌子还挂在那个许久没打开的门上,封存着一个女孩儿最宝贵的童心稚愿。 “我要那间屋子里的东西。” “那间屋子?”颜茹不经意地拧眉,“那间屋子的钥匙只有小采有。” “我知道钥匙在哪。” 颜茹怀疑道:“你知道?” 白晨安来到捕梦网前,轻易从后面找到隐藏的钥匙。 颜茹看着白晨安掌心的那枚钥匙,心情复杂异常。那间叫做“芝麻开门”的屋子,九岁以后她就没能再进去过了。 “你都拿走吧。”颜茹突然有种无力感,“不过如果你最后哄不回小采, 分卷阅读155 里面的所有东西必须给我原封不动送回颜家。” “我答应你。” 颜茹默了默,叹息道:“我让搬家公司的人来帮你。” “不用!”白晨安执拗地说,“我自己搬。” 白晨安说到做到。他向楼下的搬家公司借了许多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把颜采秘密房间的一切逐一收拾起来。 似是怕颜茹反悔,白晨安每收拾出一箱都要往外搬出一箱。 而颜茹,在白晨安第三次往外搬箱子不在颜采卧室的时候,终于没忍住自己的好奇,穿过了“芝麻开门”。 进门的架子上基本搬空了,还有一些玩偶,静静的躺在箱子里还没有搬出去。 里面的陈设基本没有大的变动,颜茹很容易就能看得全貌。 她来到那面挂着各种稚嫩的画作墙的前面,随手移开固定的磁扣,拿起一张画纸。 那张是一对夫妻坐在餐布上吃东西,河边,两个女孩儿在河边互相泼水。旁边,是被扔在地上的鱼竿,和空空的鱼篓。 颜茹忽然笑了。她想起来了,那是爸妈第一次带她们去河边野餐钓鱼。 颜采当时小,拿着鱼竿的手总在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不让人给她安支架。 于是颜茹便起了玩心,一个劲儿地往颜采那边泼水。颜采被水淋到,鱼不钓了,也开始泼水。 “那条河里的鱼其实很多的,唉……” 颜茹把这张画放回去,拿起第二幅画。 画里,一个小女孩的手指似乎划破了,伤口流出红色的血。 而一门之隔的屋子里,一对夫妻中间坐着一个女孩儿,三个人其乐融融地看着电视,没人注意到手指有伤的小女孩儿。 颜茹一怔。 难道,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第三张画,一个女孩儿头戴皇冠在快乐的跳舞,旁边的父母围在两侧打着拍子。而另一个女孩儿在远远的地方,拿着画笔记录这一刻,看上去孤单落寞。 最后,颜茹的目光落在很上面的一张画上。 那副画里,大一点儿的女孩抱着小一点儿的女孩,被父母护在中间,像一张幸福的全家福。 “小采啊,姐姐对不起你。”四十五度的上扬,都没能抑制眼泪划过眼角,迅速掉落。 ———————————————————— “迪埃尔,我要回国了。”异国的小乡村,颜采闲适地靠坐在小船上,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为什么?”迪埃尔不解道,“你知道现在外界是怎么评价你的?他们说你是时尚界的宠儿,说你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迪埃尔至今忘不了颜采这些日子给他带来的惊艳。 听说颜采来到欧洲,西蒙的小妻子硬是拉着颜采拍了个MV。 古老的城堡里,女孩迷惘而孤单。可总在她想放弃的时候,身边会出现指引的线索。 女孩儿沿着线索,几乎走遍了整个城堡。 最后的最后,女孩终于在落日余晖笼罩的阳台上,找到了女孩儿的竖琴和天边的彩虹。 简简单单的故事脉络,被颜采演绎的非常出色。尤其是画面里颜采看见彩虹时那一瞬间的神情转换,颇具灵气。 “很多人争着联系我想和你合作,有些机会很难得。你真的不再考虑吗?”迪埃儿真心挽留。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颜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再指了指东方,“可是我的心在那里。” 迪埃尔被这个充分的理由说服,他放下船桨,学着颜采慵懒地躺在船上,沐浴阳光。 第73章 73 滨海市,颜采悠然地躺在阳台的沙滩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带来的潮气,让她皮肤温润着,很舒服。 安瑞抱着一大摞文件迈过阳台的门,感慨说:“上哪说理去?我一天到晚忙到饭都没个准时候,你却在滨海晒太阳。” 颜采抱着遮阳的小被子,移开遮光镜笑道:“我这个老板很不容易的好吗?刚回来就要处理公司的一堆事,想度假都闲不着。” “哈哈,谁叫你是要当霸道女总裁的人?” 安瑞话一出,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这是颜采转述过的,和白晨安有关的事,她现在不该提的。 果然,颜采沉默几秒转移了话题。 “王洋怎么样了?” 安瑞把需要颜采阅签的文件放在沙滩椅旁边的圆桌上,有些犯愁:“毕竟她的监护人还是王肃州,有些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安瑞抱臂补充:“不过孟津和孟诩真有本事,居然把那么一个混子弄得服服帖帖的,真没想到。” “我最没想到的是孟津能帮忙。我至今想不通,不就是他把王肃州藏起来的吗,为什么忽然倒戈,帮我们拿口供?还有孟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津那边真不清楚,不过据说他最近和一个小姑娘纠缠 分卷阅读156 不清,估计分不出心不愿管事了。至于孟诩,他回来你们居然没联系?” 颜采侧了身子躺:“我不是把手机丢在国外了吗,他联系我我也不知道。” 安瑞拿出自己的手机: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要。”颜采把眼睛一闭,“小瑞,我是不是病了,我现在居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包括我?” “嗯。” 安瑞丝毫没生气,只是淡淡指出一个事实:“要非说你病了,你也是心病。” 颜采被人戳中心事,忽然一掀薄毯坐了起来,动作十分麻利:“文件给我,心烦。还是工作让我快乐!” 安瑞看颜采这副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样子,把原想说的白晨安的动向给咽了回去。 等颜采批阅好所有文件,暮空已有晚霞爬上云间。 颜采遥望天边的绚烂如火,忽然提议道:“小瑞,我们跳舞吧!” “啊?”安瑞毫无预料。 “哎呀,你踩我脚了。” “不是你说的迈左脚?” “唉,我不是让你这个时候迈左脚,小瑞。” 安瑞鲜少和人跳这么复杂的舞步,她试了几次,不是踩颜采的脚就是被颜采踩脚,就有些恼。 这一恼,就更卖力,一脚踩到颜采脚上,疼得颜采往前一扑,埋在安瑞肩上龇牙咧嘴的。 “呵呵呵。”从矮墙的另一边传来毫不客气的嘲笑声。 颜采和安瑞循声看去,沈衡饶有兴味地站在一个她们的盲区,不知道站了多久。 “沈衡?你怎么在这?”颜采问道。 沈衡笑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颜采一想也是:“只是梦婷和我说你和紫玉最近都不上这边来我才过来借住的。” “我和紫玉确实很久没过来了。”沈衡折臂趴在墙边,“梦婷心里装不住事儿,一个劲儿跟我说最近少上这边来,反而让我好奇谁住进来了。今天看见你,我知道为什么了。” 颜采蹲下来,想缓解脚上的疼痛却是徒劳。她抬头提醒沈衡:“君子少言。” 沈衡凝视颜采片刻,忽然说道:“颜采,其实你挺狠心的。” 颜采一怔。 沈衡走路轻飘飘的,颜采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衡已经走了。 颜采蹲在地上,腿有些麻。她干脆坐在镶嵌着鹅卵石的地面,抱膝说道:“安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心。” 安瑞想了想:“其实换位思考,谁要是这么对待我欺骗我,我也会气得再不想见他。我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只要关于他的消息,你一句都不听不了解。“ 安瑞真的觉得,如果颜采知道了白晨安在记者招待会上透露的内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自己。只是颜采绝对不允许别人向她说哪怕只言片语的关于白晨安的内容,这种太过绝对也太过明显的主动逃避,让安瑞不知道是不是该促成这对情侣重归于好。 “小瑞,以前,我总担心自己内心不够强大。怕时间久了,他的腿不好我们哪儿也去不了,我会厌烦。为此我去见了老师和师母,在他们身上汲取了力量才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可是当我终于做好准备的时候,发现我爱的人对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很难不去怀疑,他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是真的。“ 安瑞规劝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一直躲就能躲得了的。再说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像孟津,外面都传这个人心狠手辣,对没出生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可是现在看来呢?那件事和人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孟家这些年坏到透腔的也并不是孟津。” 颜采偏了偏头:“要么说孟月糊涂呢!在孟津身边插了那么多人也没弄明白真正的敌人。” 安瑞见颜采缓和些,便尝试着提及白晨安:“不然,你见见他,当面……” “不要!”颜采的反应很强烈。 安瑞一时无话。自从颜采这次回来,每次一提白晨安就会是这样的反应。 颜采抱着腿的双臂收紧,”小瑞,我还是再出国待一段时间吧。” “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安瑞直摇头。 颜采也摇头:“我并不是完全在躲什么。小瑞,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勇敢的解决问题的,所以有笔生意被我耽搁了。可我回来以后,反而觉得更难平静下来了。所以我想,不如先把钱挣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安瑞真的没法子了。 “对了,”安瑞说道,“后天我要去榴市一趟,和宁氏签笔合同。公司的事我叫杨灵盯着了。” “嗯,我知道了,有事我找杨灵。” 榴市,从苏遥市出发需要乘坐一个多小时的飞机。 安瑞当天身体情况不好,有些晕机,便提前去了参会的场所,找了个位子坐下阖目休息。 安瑞喜光,歇着的地方阳光正好。她倚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因为疲乏和不适很快就睡着了。 分卷阅读157 宁氏负责此次合作的宁谦一推开门,看见睡熟的安瑞,脚下一顿。 他正思考接下来要先做什么,后面的人已经跟上来挤在门口。 “白总,您看……”宁谦不认识安瑞,以为她是公司里误闯进来上班摸鱼的怠工员工,话里便带着深重的歉疚。 而白晨宇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安瑞,于是他的脸忽然一沉。 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睡得这么熟,连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都不知道。 白晨宇顿生一股气来。 宁谦不明就里。他素闻白家二少脾气阴晴不定,好的时候极好,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好。宁谦急忙吼了一声:“干什么呢?上班时间在会议室睡觉。起来!” 哪知,白晨宇脸色更不好了。 安瑞被宁谦一吼,吓得她颤了一颤很快从梦中醒来。 刚睡醒的人看什么都是没有焦距的。 白晨宇敏锐的察觉到安瑞的疲累,他刚想往前迈步,又收回来侧眸无奈道:“宁总,拜托您一件事,合同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宁谦以为惹恼了白晨宇,白晨宇后悔了。他急道:“白总您可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是我管理不善,公司居然有这样的员工。” 话说到这份儿上,白晨宇睨着没有眼色的宁谦:“你管理是挺不善的,居然连员工是不是自己公司的都不知道。” “嗯?”宁谦正纳闷儿着,白晨宇已经向安瑞走去。 安瑞知道有人来,也看清是白晨宇了。可突发的偏头痛和被宁谦吼过心脏的不适让她只能保持不动的僵坐姿势,静静的缓解。 “怎么来的是你?”白晨宇早听说这次合作远达也要参与,但安瑞往常不负责这一块,他是知道的。 安瑞每个字说的都很慢:“业务部前一阵太忙,最近我批了他们一部分人年假。余下的不是家里有事,就是要守着苏遥总部,只能我来。” 白晨宇摸了摸安瑞的额头,安瑞下意识就躲,只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刚一动动心跳加速的频率让她害怕。 “怎么这么热?”白晨宇担忧道。 “不知道。”安瑞抱着头,“可能在这里晒的吧。” 宁谦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两人的互动目瞪口呆。 他刚才,是不是捅了大篓子? 这两个人显然关系不一般。 白晨宇正愁安瑞的状况,一抬头宁谦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神情复杂。 白晨宇一手叉腰:“宁总还有事?” “啊?”突然被提到的宁谦有些懵,“我没事了啊。” 白晨宇挑眉:“那我们改天再见。” “啊,行!” 宁谦说完,发现白晨宇一手搭在安瑞的肩上,眼睛却还在看自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多余:“行,那就改天。白总,合同的事你不能变卦吧。” 白晨宇有些没耐心:“这位就是远达的安瑞安总。” 白晨宇一手搭在安瑞的肩膀上:“她现在显然非常不舒服,她要是身体坚持不住,这次合同我不变卦,远达也会变卦。” 宁谦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他骤然反应过来:“远达的安总啊,贵客来了我们公司竟然没人通知我。安总既然不舒服,当然要改天,一定改天。” 白晨宇把安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收到她的包里,这时候,宁谦提议说:“不知道安总预定了酒店没有,既然安总不舒服,我们公司附近有个酒店,环境还不错。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预定房间。“ 白晨宇摇头:“谢谢宁总的好意,不过,她跟我走。” 宁谦见旁边的安瑞没有反驳的意思,立刻道别离开了。 “能走路吗?“白晨宇俯身问道。 “我不舒服,不想动。“ “哪里不舒服?“ “头疼,心脏也不舒服。“ “心脏?哪种不舒服?“ 安瑞说道:“头疼不知道,心脏不舒服是刚才让他给喊的。“ 白晨宇抚了抚安瑞的发梢:“你可能太累了。走吧,你需要睡一觉。“ 安瑞在桌上趴了会儿,毫无回转。她坚持着站起来:“走。“ 白晨宇怎么也没想到,在去酒店的车上,安瑞会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身体很久没动,很酸。可他却不舍得挪动一点,就怕把安瑞吵醒。 安瑞确实太累了。因为这项任务比较临时,以前也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出行之前,她做了满满的功课。可惜临到关键处,身体撑不住了。 她一直睡着,睡得很香。偶有小睡一个阶段,睁开眼睛的瞬间,因为车内的环境让她误以为还在路上,她就闭了眼睛继续睡, 也有迷糊之间比较清醒的时候,可她总觉得眼睛睁不开。坚持着睁开眼睛一次,很快又沉重的无力再度闭上。路途稍有颠簸时,她睡得不舒服下意识挤进白晨宇后背和车椅背的空隙,趴在白晨宇后面,让白晨宇哭笑不得。 分卷阅读158 最后,安瑞不知调整多少次睡姿,最后干脆放弃心里的防线,直接躺在白晨宇腿上的时候,白晨宇彻底笑了出来。 他叫司机把车门拉开,自己想方设法把安瑞抱了出来。 安瑞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旅途的劳顿和近五个小时的睡眠让她气短力乏。 “水……” 她只是嘟囔了几声,就听到倒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唇边凑上微凉的东西,安瑞条件反射的向后缩,喂水的人却会错了意。 放下水杯再拿起来,白晨宇含了一口水,犹豫之后还是俯下了身。 第74章 74 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白晨宇还是犹豫了。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说不是趁人之危。 他顿在那里,进退不得。 忽然间,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推开。 白晨宇猛得向后一晃。 “你干什么?”安瑞坐起来的速度太快,眩晕的感觉让她不得不眯了眯眼睛。 白晨宇偷偷咽下那口水,然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就是看你睡没睡醒。” 缩在床头的安瑞,扶着额头,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去,兔子一般的跑出了卧室。 “梆……”白晨宇做贼心虚,就没追上去。哪知就那么一会儿,安瑞跑出卧室后拿了自己的包就离开了这家酒店。 隔天的商讨会上,正事谈完了白晨宇拉着宁谦不让他走,非要找宁谦说些有的没的。安瑞之前答应宁谦,要一同去看订购的设备。宁谦被缠住,安瑞也不好离开。 “宁总真是年少有为啊,我看宁氏的规模,可比前些年扩大了将近一倍。安总,你说是不是?” 安瑞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无端被提到了,她保持礼节化的微笑,点头。 “还有啊,这会议室的布置,也很讲究嘛!是不是啊,安总?” 安瑞此刻只觉得啪啪打脸。前几天她还跟颜采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今天,换成她自己,她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绝对不想看到白晨宇这个不让人省心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签订合同的日子,白晨宇早早等在白氏的会议室。 “咚咚咚。”随着会议室的门逐渐打开,白晨宇看到了率先进来的宁谦,和一个他认识却没说过话的男人。 远达杨灵。 白晨宇皮笑肉不笑的直接问杨灵:“安瑞呢?” 杨灵一怔,很快他明白过来为什么颜总会忽然叫他来滨海只为了签一纸已经有人跟进的合同。 “远达业务拓展,安总已经被任命为远达海外区总负责人,赴往国外了。” 宁谦以为,白晨宇会使性子,会吵,会闹。 岂料白晨宇听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天空,须臾恢复了商场上的干练精明。 没有为难宁谦,没有为难杨灵,干脆利落地签了合同,然后悄然离开。 飞往异国的飞机上,安瑞靠在座椅上,对着窗外不断掠过的云层发呆。 十几个小时前。 “颜总,我申请调往国外。” 安瑞私下里叫她颜总的时候不多见,颜采问道:“想去哪儿?” “你不是说,在迪埃尔那儿的那段时间有笔生意没来得及谈?我去。” 颜采似乎正在电脑前面:“我把相关信息都发到你邮箱了,你自己看看,有不明白的来问我。” “是。” 最后,颜采思来想去,还是询问了原因:“小瑞,为什么忽然要走?” 为什么啊…… 因为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松懈,因为发现在那人身边自己能睡得那样好。因为发现自己的矛盾而痛苦,因为不够勇敢而只能退缩。 “姐,我是个胆小鬼。” 电话另一边,颜采重重叹了气。 “你去吧。”颜采嘱咐说,“该回来的时候记得回来。” “好。” 安瑞走了,颜采身边少了个值得信任的倚靠。她一个人落寞地去了阳台,站在那里吹了很久的风。 直到双手冰凉,越见暮色。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想做饭。” 拿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别墅区附近极少有能送达的外卖,尤其是下班高峰期。半个小时之后,外卖小哥给颜采拨了电话,颜采无精打采地去给开了门。 取回外卖,颜采拿到阳台上,静静地吃了个晚饭。 一个人。 颜采这次回国后沉默寡言。别说陌生人,就是熟人都不想过多接触。于是她没安排厨师,这外卖一吃,就吃了两天。 第二天的上午,颜采和远达的高层开了视频会议以后,继续回到阳台,躺在沙滩椅上发呆。 晴空万里的天气,颜采忘记了涂防晒。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一米六的围墙那边,一 分卷阅读159 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啊啊啊!”颜采吓得不由尖叫。 “小采!是我!” 颜采眼泪都吓出来了:“你怎么在那儿?吓死我了!呜呜呜……“ “我以为你睡着了。“白晨安有些无措。 颜采真被吓到了,她甩开薄毯拖鞋都没穿就跑进屋里去了。 “小采!“白晨安懊悔地站在原地。 颜采进了屋,喝了一大杯水才好一些。 镇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就是沈衡多的嘴。 颜采刻意给沈衡发了条声情并茂的短信骂他多事,然后开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准备跑路。 她出门前静悄悄的。紧了紧背包的带子,她开了门锁,探出一个小脑袋去。左右看了看,似乎没人在。 颜采舒了口气。踏出去,转身,门还没关上。 隔壁的门似乎有声响。 颜采推开门,重新进了别墅,又把门锁上。她站在玄关,捂着心脏的位置。 “这一天,跟做贼似的。” 颜采找了间房间,向外看,外面确实是从车里往屋里搬运东西的白晨安。 颜采有些懊恼。 这栋别墅本就是沈衡沈梦婷兄妹所拥有的,因为经常走动,两家庭院的围栏上,专门开设一闪雕花铁门。 她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扇门居然是可以随便打开的。 这就意味着,只要白晨安有心,只要她想出去,他总会知道的。 颜采垂着小脑袋,带着自己的家当回到客厅,自暴自弃似的重重坐下。 她捂着脸埋怨自己。商场上杀伐果断,怎么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这么怂。 越想越气,越气越饿。颜采照例,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一份外卖回来。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给颜采打了电话确认已经送达,要颜采来开门。 只是颜采打开门后,是白晨安拎着她订的饭,而外卖小哥一脸为难地在旁边托着外卖的底。 “颜采女士吗?” 颜采尽量忽视白晨安的目光:“我是。” 送外卖的外卖员年纪看起来不大,年轻的脸纠在一起:“我在门口碰见了这位先生,他说您的饭他来送。我听电话里是个女性的声音,就没给他。可这位先生居然拿着外卖不撒手。女士,您真的认识他吗?“ “认识。“颜采没看白晨安哪怕一眼,”他有病,你不用管他。” 颜采巧妙的从中间捧着外卖盒,避开了两个人的手。 她往外一抽,白晨安勾着外卖包装袋子的手紧了紧。 颜采依然不肯正眼看白晨安,她很平静地说:“你再不松手,今天我都不吃东西了。” 别墅里,除了水果和水,确实没别的食物了。 颜采如愿拿到了外卖。可关上别墅大门之前,终究不忍心,瞥了白晨安一眼。 这一瞥,就瞥到了他红红的眼眶。 颜采的心“咯噔”一下,她痛苦的咬了咬唇,锁上了门。 贴在门上站了会儿,才带着烦躁的心情去了阳台吃饭。 每次来滨海,都觉得滨海市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沈梦婷的这栋别墅位置比较高,她坐在阳台上就能看到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 颜采这次住进来,还没去周边走过看过。 临近正午,秋日的气候掺杂着海水的湿气不会让人觉得太烤。 她迅速解决掉午饭,思考怎么才能避开隔壁的小眼睛,自己出去散散心。 就在她刚吃完饭,把垃圾都收拾好打算扔掉的时候。意外也不意外的,白晨安再度出现在了对面的阳台上,隔着矮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颜采蹙眉。她拎着打包好的外卖袋子急匆匆往屋里走。 “小采!” 颜采没理会,眼睛也没什么焦距就直冲冲往前坐。等她离阳台的门很近了,才看见附在门上的,一只大蜘蛛。 “啊!啊啊啊!”颜采就怕这些带毛腿多的爬虫,她吓得把手里的袋子都甩出去了,然后跑到了露天阳台的角落,蹲在地上抱着自己。 “小采!小采你怎么了?”从白晨安的角度看,就是她好端端的突然叫起来,然后躲在了墙角。 “蜘蛛!”颜采手心激出一层冷汗,“门上,有蜘蛛。” “别怕。”白晨安第一次知道颜采怕这种东西,他有些无奈,“你别怕。那不就是只虫子,怕它干什么?” “你不怕你上啊!”颜采气呼呼的。她都快吓死了,他居然还在那儿说风凉话。 “我,过不去。”说完,白晨安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和颜采道歉坦诚的好时机。 “小采,我的记者招待会,你是不是没有关注?” 颜采沉默许久,才问说:“什么招待会?” 白晨安一听,就知道对方果真没有接收到他想传递的信息。于是一墙之隔,白晨安也靠坐在墙底下:“当我知 分卷阅读160 道你和孟诩可能在一起的那一年,我开始试着接受周语诗。周语诗很爱玩,不久之后就去了一个沿海小国旅游。我当时在离那个国家几个小时飞机的另一个国家谈生意,我爸妈和她爷爷吧,怕我们聚少离多,就让我忙完了以后去她那儿找她。一是陪她玩几天,二是送她一起回国。” “我陪周语诗玩了几天,公司那边出了些问题,我只能提前回国。我问过周语诗,她还想再玩几天,并没有和我一起走。然后我就在异国的机场遇到了一场早有预谋的暴行。听到第一声枪声的时候,我和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华裔我们第一反应都是拿出手机。意识到机场的安保可能没办法保全机场的人,我和他都向外发送了求救消息。” “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机场的旅客里早就安插了他们的人。为首的恶徒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遇到大麻烦了。那人问我和我身边的大男孩,有没有手机。我是想说有的,这年头出门不带手机也不太现实,顺便听听对方到底想做什么,目的是什么。可是我身边的大男孩忽然站起来,对着恶徒一顿痛骂。我现在想想,他可能只是想拖延时间。可那恶徒只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他问,他手下的人侦察到有人对外发送了消息,问是我们两个人谁发的。” “小采,歹徒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摸着他腰间的枪说的。我旁边的大男孩,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我。我很无奈,站起来承认我确实对外发了消息。毕竟当时命都在人家手里,手机被他们收走的话,早晚会被知道。只是我没想到,那个歹徒居然当初杀了我旁边的男孩,把我带走了。” 颜采的手心越来越凉,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虫子,是因为白晨安遭遇的事情。 原来这才是那个视频没能显示出来的内容。 墙的另一边,白晨安继续叙说:“我被他们带到机场的总控制室,听他们谈话才知道他们早就把机场的信号切断。我和大男孩的消息,还有机场很多人的,都没有发出去。而这场暴行,本就是这群暴徒毫无人性的炫耀武力的恐怖行为。” “那个华裔男孩儿的妈妈,一直以为我出卖了他儿子,我才得以保全。小采,其实真要细究,是他儿子出卖了我。” “你为什么不跟他妈妈澄清?“颜采终于肯和白晨安说话。” “因为我看到了他妈妈项链上的照片。”白晨安叹息道,“他的妈妈一辈子以他的儿子为骄傲,我怕我说出真相,他妈妈会接受不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接受的了?”颜采忽然就哭了。 “小采,我知道错了。当时我确实想第一个告诉你的,可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后来,我知道你已经出国了,找不到你,才不得已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公开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别人,就是怕你误会,更讨厌我,怕你不知道。” “那,后来呢?”颜采低声问。 “后来啊。”白晨安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没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雕,放在两人相隔的围墙上,“小采,这个木雕,是我自己后来买回来的。以前,我总是偷偷珍藏,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很抱歉小采,对我曾经对你做过的所有的事。” 颜采偷偷摸了摸眼角,指腹的湿润很快蒸干。 墙的另一边,忽然没了动静。 颜采好奇地站起来,那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拿过白晨安留下的木雕,除了她当初看过的内容,木雕座上,多了一行俄文。 她略通俄语,便试着翻译出来。 “如果我有爱人,我会把她当成金丝雀,养在心上。与此同时,我也会给她真正的自由。” “白晨安!” 颜采忽然就忘了阳台门上的蜘蛛,她匆匆下了楼,却只看见黑色汽车的尾巴。 回国以后第一次主动打开网页搜索关于白晨安的内容,网上的消息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她干脆直接来到孟诩的家,询问她想知道的事。 孟诩的家,孟大少知道她是来问白晨安的事情的,不满地哼声。 “现在知道来找我了?亏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不信我不说,还和我断了那么久的联系。老实说,我今天都不想让你进门。” 颜采在孟诩手臂上一拍:“少说废话,那个发布会到底说什么了?” “呦,几天不见劲儿倒是见长。疼死我了。” “我!”颜采忍住自己的暴脾气,过去把自己打疼的地方给孟诩揉了揉,“我不是和你断了联系,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和谁都没联系。再说,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哼,我从闲情居出来,我的人就赶紧把白晨安的事告诉我了。当时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有那段发给你的视频,和死去那个男孩母亲的证词。我给你发消息,告诉你,让你相信我。我家做传媒的,怎么也比你知道的东西多,消息更真实,知道的也更快,怕你多想,我还嘱咐你静下心等等,我担心白晨安是被人诬陷的。可是你呢?连个动静都没有就跑到国外去了!” 分卷阅读161 颜采拿出手机:“你什么时候让我静下心等了?我就收到一个视频,和一句’相信我’。看的我莫名其妙的,再打电话你手机就关机了。” “哪有。我手机只是很久没充电了,刚开机没多久就自动关机了而已。” 怕孟诩不信,颜采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曾经的聊天纪录:“你看,就一个视频和一句话,我没清过聊天记录。” 孟诩也不服:“我确定发了。” 打开社交软件,找到颜采。孟诩向上划,再抬头,给出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大红感叹号,有点打脸。” “怎么?”颜采凑过去看孟诩的屏幕,几行文字后面,齐刷刷的红色感叹号。 “可能是当时信号不好,没发出去。”孟诩的脸有点热。 脸疼。 颜采拿着自己的手机,陷入自己的世界,静静凝思。 “所以呢?你和白晨安,嗯,以后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颜采,人家白晨安为了和你道歉,可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自己扒开给全世界看了,你就顺其自然?不用非要重新在一起,但你这个态度,我看不明白了。” “这话怎么说?” 孟诩根据颜采的反应:“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唉,不过你确实找对人了。我这有段当时发布会的视频,你自己看看。” 颜采接过孟诩递来的平板,满腹疑惑地点了开始。 十分钟过去了,颜采坐在沙发上,比往常看起来还没有精神。 “正如你看到的,据我所知,白晨安说的全部属实。”孟诩双腿自然交叠,一只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他在国外遇见的那群歹徒把他单独带走以后,对他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毒打。白晨安的腿,就是在那个时间被活生生打折的。在那之后,他康复的并不顺利,我去查过他的恢复情况,只能说他现在还能走能跳一半运气一半努力吧。” “至于他对你,颜采,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认真的。我打探到一个消息,周语诗个人生活其实很乱的,白晨安在机场遇险的时候。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知道白晨安双腿站不起来了之后,也就去看了一次。至于见没见到我不知道,但是白晨安在那之后和周语诗彻底疏远了。我想,有些事白家的其他人不知道,白晨安自己应该清楚。” “可是啊,颜采。周语诗从小和白晨安一起长大,她喜欢白晨安很多年了。周语诗有个朋友,无意中说漏了嘴。她朋友说周语诗很久之前,就在白晨安的书房里见过你的照片。只是当时她没见过你,不知道是你。后来你们见过了,有一天周语诗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喝了很多酒醉了一整天。” 孟诩补充说:“颜采,我还是觉得,你和白晨安应该坐下来,当面聊聊。我也是男人,我好端端的可不会在我房间里放一个女孩儿的照片,尤其是只有她一个人的照片。” 颜采把平板放回桌面:“我走了。” “嗯?你去哪儿?” “去滨海。” 孟诩纳闷儿:“你怎么刚回来又要去滨海啊?” 颜采边往外走边说:“我把木雕忘在滨海了。” “木雕?什么木雕?”孟诩疑问满满地问着,可颜采已经离开了。 第75章 75 颜采离开沈梦婷在滨海的临海别墅时,多少有些匆忙。当时光顾着把生活垃圾分类扔掉,居然把木雕落在了那儿。 去沈梦婷那里拿了钥匙,颜采再次来到这栋别墅时身上浮起一层薄汗。 她从玄关找到客厅,从客厅再到卧室。 终于,她想起来她似乎把木雕落在露天阳台上了。 阳台上,颜采捧着金丝雀木雕,擦拭着上面的浮灰:“多亏这几天滨海没下雨。” 颜采自言自语道。 她正考虑怎么把这座木雕收纳好,带回滨海。 对面的阳台门口,白晨安气喘吁吁地突然出现。看见她在,似乎松了口气。就扶着门框,平复着心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颜采不解道。 她可是亲眼看到,白晨安的车离开这里的。 “我……”有了前车之鉴,白晨安不敢不说实话,“我怕你又走了,就找了人留意你的动向。他们说你离开苏遥了,我以为……” 颜采明了:“你以为我又走了。” 白晨安点头。 时至今日,颜采再看白晨安能够直立的双腿,又是一种心情。 “你过来!” 白晨安老老实实地走过来。 “为什么骗我?” 白晨安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和颜采和解的机会:“那个时候太难过,感觉人生没有了任何意义。我一直喜欢你,你和孟诩在一起了。” “我和孟诩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你们没有。”白晨安看起来很低落,“我那时候,是真的打算接受周语诗的,可 分卷阅读162 是她背叛了我。小采,我想你一定想象不到,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开始康复的不好,我咬牙坚持锻炼。可总是站不起来,意志慢慢被消磨掉。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你的新闻。远达慈善的活动,刊登了你的照片。” “小采,我突然想起那个在异国他乡坦露理想的你,这让我的生命重新变得鲜活。” “可是那时候我发现我还是站不起来,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我不服输,半夜看护不在的时候,我会偷着练习。当我第一次再度站起来的时候,我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喜悦。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说不明白,那时候怎么会那么颓丧。所以我依然选择继续坐在轮椅上,直到因为慕涵,偶然见到你。” 颜采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要装不会说话?” “我,我不是。”白晨安向前半步,紧紧贴着矮墙,“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开口,会控制不住说很多东西,我怕把你吓着。” 颜采忽然有些理解。她和白晨安刚刚相熟的那段时间,这人可不是屡次吓到她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白晨安一听,更加紧张了。 “为什么?”颜采有些哽咽,“你的腿既然能走路,为什么骗我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怕你难过,什么都不敢问。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伤害你的自尊,私自去见了多少医生?白晨安,你过不过分啊!” 颜采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 “小采,你别哭。”白晨安的手越过矮墙,想帮她擦眼泪。颜采向后一躲,白晨安的手落了空。 “你太过分了!” 白晨安的心都快跟着化了:“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怕你离开,利用了你的善良,是我太自私了。我……” 白晨安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后退一步,一抬头:“下雨了!” 颜采边抹眼泪,边回复说:“没有啊!” 又一颗雨点砸在脸上,冰凉。白晨安再摸脸:“真的下雨了。” 颜采小声啜泣着,她伸出手,在半空停了停,等了等:“哪里下雨了?你个大骗子,现在还骗我。” 白晨安看了看颜采那边干燥的地面,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雨点错落的痕迹。 “我没骗你。” 颜采抬头看,暖阳当空:“狼心狗肺,不知悔改,睁眼说瞎话啊你!” “我,我没有!”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斜斜打在白晨安身上,不一会儿,他头顶的发就湿了一半儿。 下雨的淅沥声越来越大,颜采终于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声响。 她忍回一些眼泪,定睛去看。围墙的那边,大约十厘米开外,不断有雨点砸在地面,将地面染成深色。 而她这一面,干燥如常,并未下雨。 白晨安那边的阳台上,有十厘米的空间是干燥无雨的。所以以十厘米为界限,两侧干湿分明。 “呵呵,呵呵呵……原来真的下雨了 。”颜采破涕为笑。 白晨安抹了把额头的雨水:“我就说,真的下雨了。” 颜采瞄了眼白晨安因为被淋湿而不再蓬松的头发:“瞧你这人品。” 白晨安顺着往下说:“我就知道,早晚得受到惩罚。” 颜采看他那狼狈样子,怎么看怎么想乐。 “你还不进去啊!你那边可下雨了!” “不进。”白晨安再次抹了把额顶的雨水,防止它们流到眼睛里,“你还在。” 颜采莫名有种出了气的感觉。好像电视剧里的坏人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大快人心。她便忍不住去逗白晨安:“今天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非常温暖!” 白晨安在那边幽幽地问道:“小采就让我在雨里站着吗?” 颜采沐浴在阳光下:“这可是太阳雨啊!不愿意?我这边倒是没下雨,你过来啊!” “小采,这可是你说的。” 白晨安当真要翻墙。这墙不过一米六,他就算跳不上去,还不能找东西垫着翻过去吗? 颜采见白晨安这副架势,忽然慌了:“唉?你还真过来啊!” “不然呢?”白晨安继续做着尝试。 “我开玩笑哒。” “晚了!” 颜采大脑立时死机。她立刻拿着木雕,跑回了卧室,锁好了门。 白晨安对着一溜烟就快跑没影的颜采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因为白晨安,颜采将近两个小时没出屋。可眼看到了饭点,她饿的实在难受。 “怕什么?颜采你怕他干什么?”来回给自己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设,颜采怂怂地,静悄悄地拧开卧室的门锁。 探出头去。 再探出一只腿。 然后整个身子。 “呼。”颜采终于放松下来,“不在啊。吓死我了,要知道他没翻过 分卷阅读163 来,早出来多好啊!” 颜采保持捂着心口的动作,往楼下的厨房走。一个转弯就撞到一堵人墙。 “啊!”看清是白晨安,颜采只气自己不够谨慎。 整个人骤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腰被人扣得紧紧,唇上覆上强势的温热。 颜采避无可避。 “终于等到你了。”一句欣喜与慨叹并存,似乎还带了几分庆幸的话,环绕在她的耳畔。 “啊!”颜采双脚离地,那种失重感让她不由尖叫出声,“你干什么?” 白晨安扛着颜采就往外走,直到把颜采放到车里,给她扣上安全带。白晨安坐在驾驶位,终于揭晓了谜底。 “小采,我们去看极光。” 颜采诧异地睁大双眸。可转瞬间,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 “我可还生着气呢。” “我知道。” 颜采别扭道:“这么大的事,我需要哄。” 白晨安迅速回头,笑着答说:“嫁给我,我就哄。” “你,别得寸进尺!”颜采红了脸。 “我没得寸进尺。不是要哄?我带你去看极光,算不算哄?” 颜采默认。在发现白晨安直接开上了去机场的路,她紧忙说: “我护照没带。” “我带了。” “我说,我护照没带。” 白晨安轻松地说:“我知道,我替你带了。” “你怎么有我的护照?”颜采惊了。 “杨灵给的。” “杨灵凭什么给你?那可是我护照。” “哦,安瑞让的。” 颜采忍不住唾弃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白晨安看她那副不平不满的样子,说了真相:“你这两个左膀右臂,可不是家贼。为了这件事,我差点给安瑞跪了你知道吗?” 跪当然不能真跪,颜采心知这不过是打个比方。 “小瑞是不是提什么条件了?” “可不?” 白晨安提起来非常肉疼:“她以远达的名义和我签了笔合同,在我的角度,简直丧权辱国……小采我跟你说安瑞这个秘书你是找对了,一毛不拔,见缝插针。生意场上,恐怕她轻易不会吃亏。” “那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颜采至今仍觉骄傲。 异国的土地上,积雪覆盖。 玻璃穹顶下,颜采躺在那儿,担忧地说:“我是大脑发热才会一路跟你走到这儿!我才想起来,现在哪是看极光的季节?” 白晨安在她身边躺下:“这次看不到就下次来,这次就当旅游了。” “也行吧。” 白晨安侧躺着,他试探着摸了摸颜采的脸:“还生气吗?” 颜采躲开:“气!怎么不气?要气死啦!” 白晨安拉住颜采的一直胳膊:“来吧,怎么能消气,任君处置。” 颜采侧着头,好好思考了这个提议。 这个人吧,大气的时候,真是大气。小心眼的时候,也真小心眼。 骗过她,也护着她。 惹过她,也哄着她。 叫她屡屡进退两难,却总在关键的时候感动她。 “白晨安。” “嗯?” “你站起来。” 白晨安虽然想不通,可仍是站了起来。 在颜采的手搭上他肩头的时候,白晨安也没想明白,颜采为什么忽然想跳舞。 他扣着颜采的腰,听颜采伏在他的胸膛,慢慢诉说:“我前段时间想试着把你忘了,就去了很多地方。” 白晨安的手忽然更紧。 颜采继续说:“可是呀,我坐在长椅上,看见脚下的蚂蚁,会想起曾经和你走过的青石板路。我路过牛排店,会想起和你一起去过的烧烤店。我看到有人坐在轮椅上,也会想到你。那时候我就想,你或许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讨厌的人。” 白晨安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白晨安。” “嗯?” “白晨安。” “嗯?”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两次以后,白晨安忽然想起来他们曾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这种确定彼此存在的信号被他成功接收到。 于是在颜采唤他第三遍时,白晨安重重地答说:“嗯,我在。” 半晌,从颜采口中传来粗听起来恶狠狠,细琢磨琢磨却包含无限期待的一句警告:“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嫁给别人。” “好。”白晨安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不会让你找到这个机会的。” 玻璃穹顶之上,开始有绚烂的光,璀璨到人的心里去。 玻璃穹顶之下,两个人跳着柔情的舞步。 像是时间终将静止。 纵有前尘坎坷事,亦有人间可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终于完结 分卷阅读164 啦!哈哈哈!开心的想要跳起来!两篇番外,白晨宇安瑞的,和孟津松江的。谢谢大家耐心看到此文完结,比心撒花。《有星玉衡》确定缘更,最近努力填坑《萤火》,希望大家能动动小手收藏评论,二十八线作者君不胜感激! 第76章 76 “姐,你歇一会儿吧。”颜采对从白天一直忙到晚上的颜茹说。 “明天就是你和妹夫的婚礼了,我再检查一遍。” “姐,没事的。你都为我操劳一个多月了,早点歇着吧。” “行!”颜茹嘴上虽然答应下来,可人还在查看明天需要用到的物件儿。 “姐!”颜采也不知怎的,颜茹对她的婚事格外上心。 好像从她上次从国外回来以后,颜茹就对她比以前关心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旁边颜采挡着光,颜茹提醒她让一让的功夫儿,就忘记了自己数的数。 “小采,你快去睡吧。” “我不困。” “不是,你在这儿耽误事。” 颜采噎了噎:“哦。” 颜采刚要走,颜茹叫住她:“你今天上咱妈那屋睡去。” “嗯?为什么?习俗吗?” 颜茹手里的活儿停下来:“妈其实很喜欢你,只是她不懂怎么表达。小采,你明天就嫁人了,有些话你今天听不到,这辈子可能都听不到了。” 颜采其实没听明白,可她还是抱着枕头,跑到文素的房间去了。 “咚咚咚。”是颜文辉开的门。 “爸,我今晚想和我妈住。” 颜文辉看起来很惊讶,不过他很快答应下来:“应该的。” “我今天睡客房。” 文素刚洗完澡准备入睡,看见颜采抱了个枕头,明显也没预料到。 给颜采拿了床新被子,文素关掉小壁灯。 “妈。” “嗯?” “这些年,你为什么偏爱我姐啊?”这个问题,困扰了颜采太多年了。 “唉。”文素直叹气。 “我以前丝毫没觉得我偏爱小茹。你说,你从小就聪明,能干。学习好,生意也做得好。给你钱吧,你不缺钱。等你回家了做顿饭,又发现你在外面什么都能吃的到。” “我就以为,你不需要。唉……” “我怎么不需要啊?”颜采有些委屈,“我自己挣的,别人给的,和你给的,不可能一样啊。” 说起来,文素非常懊悔:“这些,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颜采默了默:“那以前呢?我小时候,你总带我姐姐玩。” “小采,你是不是都忘了?”文素柔声说,“也对,你那时候太小,很多事情不可能记得。” “什么事?” “你刚出生的时候,小茹就喜欢看着你。困了也不去睡,看你睡着了,她才能走。等你满周岁的时候,我和你爸干脆给你们买了张大号的婴儿床,让你们姐妹两个能住在一起。结果你可好啊,一见到小茹,跟看见愁人似的,又抓又挠。好几次,把你姐挠出红血丝。” “不是吧?” “怎么不是。你姐左胳膊上有道疤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还问过我姐,怎么弄的,她说她不知道。” “那是你挠出来的,小采。”文素浅笑道,“你姐她当然不知道,那年她才四岁,哪能什么事都记得。” “我挠的啊。”颜采直言道,“我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一个小孩儿,我和你爸也没指望你多懂事。你那时候还爱粘人,霸着你爸不说,还不让我闲着的时候陪你姐。就得啊,我和你爸都抱着你,你个小霸王才能消停一会儿。” “还有这样的事呢。”颜采简直不敢相信。 “你呢,小时候爱哭还爱闹,小茹比你大一点,更能听懂我和你爸说的话。我和你爸告诉小茹,说她比你大,要让着你点。你姐啊,就真的每次都让着你,被你挠哭了都不告诉我和你爸。”文素在黑暗中看着颜采的轮廓,“我那时候心疼你姐,就有意无意的会多陪陪她。时间久了,对你和你姐的关心程度,反而倒过来了。” 颜采静静地凝视着黑暗,心里有释然,也有了终于得到一个答案的平静。 “妈。” “嗯?” “我姐还没睡,我想去催她睡觉。” 文素嘴角浮起一个欣慰的笑:“去吧。” 颜采去找颜茹的时候,颜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颜采叫她没叫醒,只能去卧室拿了毯子给颜茹盖好。 颜采再回卧室,文素的呼吸已经均匀了。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颜采有些失眠。 悄悄地拿起手机,颜采给白晨安发了消息:“在干什么?” 白晨安很快回复。 [喝酒。] 颜采迅速打字问道: “和谁?” [我哥。] 分卷阅读165 “哪个哥?” [我二哥。] 颜采松口气,不是女孩就行。她手指悬在屏幕前,正思考措辞,白晨安发给她一段话。 [能把安瑞调回国吗?我都快困死了,我哥还拉着我喝酒。应该喝多了,一句话都离不了安瑞。赶快给他找个媳妇儿吧,烦死了。] 颜采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说来也奇怪,你哥怎么对安瑞这么执着啊?” [不清楚。我哥已经醉了,一会儿一句安瑞等等,一句安瑞少加糖。我听不懂。] “少加糖?”颜采压低声音嘟囔。 她本以为,安瑞和白晨宇的交集并不多。可照白晨宇的反应来看,恐怕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于是一个半个月后,颜采以远达业务扩大需要人手为由,光明正大把安瑞调了回来。 只是安瑞以工作尚未完成为由,一次次的把回国的时期推迟。 安瑞回到苏遥的那天,苏遥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也是这一年里最大的一场雪。 雪边下边化,温度逐渐下降,路面上结了一层冰。 过路的车辆都行驶的很慢,到了一些重要路口就堵在了一起。 安瑞很久没有回国,沿路她好奇地透过车窗观察窗外的商铺,去看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和始终不变的坚持。 黄白交错的灯光在雪夜中撑起了一方方天地。向上看,楼宇之间的窗也透出光来,明亮而温情。 安瑞的指尖眷恋地停留在车窗上,微有感伤。 这偌大的苏遥城,万家灯火。 只可惜,似乎没有她的归宿啊…… 像是为了应景,司机放的音乐转到一首时下非常流行的歌。 “我跋涉远方见过无数焰火, 我虔诚万里邂逅繁花万朵。 怎奈何,又奈何, 那些绚丽多彩的幸福从来没有我。” “小姑娘,今天雪太大,前面封路了。我换条路走行不行?”快到一个路口,司机根据路况询问安瑞的意见。 安瑞遥遥远望前面堵成一团的路口:“可以的。” 安瑞刚拦下这辆车的时候,还在和一个外国客户通电话。再加上她如今的穿着打扮相当欧美范儿,司机以为她是旅居苏遥的归国华侨。 于是司机不放心地说道:“但我提前告诉你啊,那条路绕远。快,但是要贵一点。” “没事。”她前一天没睡好,此刻说不出的困乏。 世界上的捷径,往往不只有你一个人能想到。 当安瑞乘坐的这辆车同样堵在另一条路的时候,她彻底没脾气了。 大雪簌簌落下,后面压着的车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他们已经被拥堵的街道磨得耐性所剩无几,毕竟这短短数百米的路程,他们就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就在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中,靠在车窗上休憩的安瑞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被压红的冰凉的额头,安瑞略一抬眸,这里离她的家已经很近了。 “这里可以下车吗?”安瑞的腿又酸又麻,她想早点回家。 “能下。”司机看了看路况,“你就在这下吧,这离你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嗨,什么破天儿,走路比坐车快!” 安瑞付了钱,展露出一个深有同感的笑容:“天气不好没办法。路上滑,您注意安全。” 司机笑着应道:“谢谢你啊。” 安瑞便提前下了车。 外面比她想象的要冷很多。把袖子往下拉拉,安瑞拉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在冰雪层上行走。 离家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安瑞被冻得瑟瑟发抖。 一阵寒风吹过,冰雪渗透到她的脖领的衣服。拉着行李箱的手通红不说,连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手都冻得发僵。安瑞受不住,环视整条街,然后向一家茶室走去。 茶室环境清幽,服务生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声音软糯温柔,询问她要什么茶。 安瑞被冷热环境的交替激得打颤:“都行,热的就行,越热越好。” 猜测安瑞被冻坏了,服务生便让茶师给安瑞调了壶姜茶。 茶室的人不多,安瑞特地找了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 她小口啜吸,看到桌上除了各色茶具还有一个不知道用途的盒子。 安瑞拿开盖子,是一盒散装冰糖。 确实会有一些人喝花茶的时候喜欢放糖,安瑞把盖子扣回去,思绪逐渐飘远。 那是多久以前了,也在一个茶室,谈完生意她和客户一家三口闲聊。 客户的小女儿很喜欢她,坐在她身边不说,连她去卫生间都要跟着。 就是带着客户小女儿去卫生间的时候,她看到了独自坐在一个隔断后,呆怔地不知道在注视什么的白晨宇。 她起初避之不及,可带小女孩回去后,她总觉得白晨宇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 于 分卷阅读166 是送走了客户一家,安瑞折回去,立在一定距离外看他。 许是知道自己愣神已久,白晨宇伸出手,对着茶壶的拎手探过去。 可明明茶壶就在那儿,白晨宇居然抓了个空。 “嗯?”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白晨宇动作呆滞,但听力尚在。他一侧头,就看见远远的她。 她偷看人家,心虚的转身就要走。 “安瑞!” “等等,安瑞!” 身后的声音太虚弱,鬼使神差地,安瑞回身,默默地走到他桌边。 离近了,才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酒?” 过了几秒,白晨宇视线不定地说:“几瓶。” “几瓶是几瓶?”她追问道。 哪知白晨宇忽地笑了:“安瑞,我想要糖。” 对他的前言不搭后语,她有些懵。 “小孩子吗?还要糖?” 白晨宇苦着脸指着他的茶杯,慢吞吞地说:“点了壶茶,想醒醒酒的。可是怎么这么苦?” 安瑞一撇嘴:“自己去要。” 岂料白晨宇居然突然哭出来:“呜,呜呜呜……” 白晨宇这一哭,给安瑞看傻了。 不就是份糖吗?就哭了? 安瑞目瞪口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要。唉……” 安瑞到底软了心。 一盒白糖拿过来,白晨宇脸上挂着眼泪,盯着糖盒的眼睛却有光。 安瑞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见糖就亲,一点儿都不成熟。 她没尝那茶,不知道味道。就盛了半份糖,兑到他的茶杯里。 白晨宇眼睛的光一下暗下去,不满道:“安瑞,抠。” “我!”安瑞很憋气,糖又不是她的,她抠什么?还不是怕太甜,伤牙。 “我抠是吧。”虽然觉得自己和一个醉酒的人置气挺幼稚的,她还是没管住往白晨宇杯里加糖的手。 一连加了三大匙,白晨宇在一边笑得像个孩子。可端起杯,喝了一口,那张脸再次纠结起来。 “太甜了。” 安瑞莫名地有些高兴:“甜什么甜,不是说我抠?我就大方给你看看。” 说着,安瑞又添了一次糖。 “安瑞,甜,不要糖了。” 白晨宇虽然醉了,但味觉还在。坐在那里再不肯喝,安瑞趁他喝醉了,便问了原因:“你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为什么哭?” 白晨宇看着她,眼中流转的诸多内容是安瑞看不透的。那一瞬间,安瑞以为他清醒了。 “我……”白晨宇打了个酒嗝,“我没有糖吃了。” 安瑞不信,再问几遍,始终是这个原因。 直到白晨宇又醉又困,靠坐在茶室的座椅上睡着了。 安瑞没法子,只能给他送到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便离开了。 很久以后,她才通过颜采知道。 那天,白晨宇有位非常敬重的前辈因病去世了。 而那位前辈,每次见白晨宇都会给他带几颗他最爱吃的酒心糖。 茶室有新的客人来,服务生和人说话的声音溜进她的耳朵里,将她拉回现实。 安瑞莫名有些感慨,细细品着姜茶的苦辣滋味,安瑞从盒子里拿出一颗冰糖,放在茶杯里。摇摇杯子,静静地等那颗糖慢慢化开。 她百无聊赖地消磨着时间,不多时,接到颜采的电话。 “小瑞,你不是回国了吗?怎么没回家?” 安瑞一听颜采这话,以为颜采去接她了:“姐,我不是说过,太晚了,你不用接我,我自己回去吗?” “我没去接你,我挺个大肚子怎么接你?”那边颜采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呢?这都快后半夜了,你安全吗?” “我现在在一间茶室,太冷了,我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我很安全,一会儿就回去。” 颜采沉默了几秒:“小瑞,那你早点回家。” “嗯,我知道了,姐。” 就算独行,有人惦念,便有了归宿。 颜采这么一催,安瑞忽然觉得,她得早些回家休息了。 昔日的公寓颜采还给她保留着,她出了电梯,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正要拉开随身小包的拉链翻找钥匙,她家门前,白晨宇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根烟。 安瑞倏然忘记了所有该做的动作。 她隔着段距离注视着他。 和她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记忆中的那人也总是一副深沉样子,经常能看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像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也像世间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总觉得,许许多多不经意的时候,总有一丝淡淡的厌倦和不屑一顾在他眸中流转。 高傲,且看上去难以接近。 “回来了?”语气轻 分卷阅读167 快的,好像每天都能见到,从未分开多久。 感受着自己紊乱的心跳,安瑞立在原地,不动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白晨宇说的理所应当:“出来抽根烟。” “上我家门口抽烟?” 白晨宇点头:“算是吧。” 安瑞又累又乏,她拿出钥匙,径自开门。 “不请我进屋坐坐?” “太晚了,不合适!” 安瑞说罢,进了屋,关上门。靠在门上,连呼吸都无法放松。 收拾完东西,她还是斩不断自己的挂念。偷偷开了门,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老实说连日奔波,安瑞只想一觉睡到自然醒。可大清早上,偏有那没眼色的,隔几分钟就来按一波门铃。 气得安瑞抄起床头的手机,一边检查是否有人给她发了来访的信息,一边气呼呼地往玄关走。 猫眼里,是白晨宇的脸。 手机,也没来一条信息。 安瑞打开门:“你是不是有点闲?大清早……” “吃点嘛?”白晨宇抢在安瑞爆发之前把手里的一盘烧麦递上前。 那烧麦卖相很好,皮薄通透。露出的馅肉更是不断散发着香气,勾起了一个清早刚起,饥肠辘辘的人的无尽食欲。 白晨宇将安瑞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忍住笑:“昨天太晚了,不方便,今天光天化日的总方便了吧。” 安瑞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烧麦,再看看白晨宇空空的身后。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的?” 白晨宇咧嘴一笑:“真的不请你的新邻居进去坐坐吗?” 安瑞看了看几年都没人入住的对门,再看看白晨宇手里新鲜出锅的烧麦。猜到了一切,却无法拒绝。 因为这盘烧麦,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 “慢点吃。”安瑞吃饭的速度飞快,白晨宇笑道,“早知道我多做点了。” 安瑞诧异的停了筷子:“你做的?” 白晨宇的表情显然是默认:“快吃吧。” “真是你做的啊!” “怎么,不信?” 安瑞感慨道:“只是没想到,你做饭还挺好吃。” 白晨宇眼中划过一道光:“还有更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安瑞没应声。 出奇的默契,白晨宇也没再说什么。 一连三天,安瑞每天准时准点被人吵醒。每次,又忍不住闻之欲食的香气不得不和白晨宇共进早餐。 除了饭好不好吃,两个人谁都不主动提起别的话题。倒让两个人像是专门组队吃饭的饭友,和谐异常。 这种表面上的平静只维持了几天。这天,安瑞正在家洗澡,眼前忽然漆黑一片。 浴室里,该亮的灯一盏都没亮,安瑞知道,这是停电了。 她裹上浴巾,很想出去拿手机或者其他设备照明,可曾经被困在温泉会馆的恐慌重新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站在浴室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久久没有勇气压下去。 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哪里都有鬼。 也不知道是身后淋浴喷头的开关没关紧,还是别处的水流汇聚成滴,不断滴落。 安瑞觉得,她身后有鬼,门外有鬼,锁眼里可能都能冒出什么东西来。 “安瑞,你能不能理智点。相信科学。这个世上哪有鬼?瞎想什么?”安瑞不断告诉自己。 “咚咚咚!”敲门声传进浴室,安瑞起先被吓了一颤。 可她很快有了出去的勇气。 好歹有外面敲门的的人,给壮了胆。 安瑞出了浴室,本想先去找手机。可一是她忘了放在哪儿了,转一圈没找到还磕疼了腿,二是敲门的声越来越急促,叫她听着着急。 于是安瑞循着声音,先去开了门。 她从猫眼里看到,来人是白晨宇的时候,自己都清楚自己松了一口气。 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不成想白晨宇上来就是个熊抱。 “你没事吧!”听都能听出来白晨宇似乎非常慌张。 “我没事。”安瑞假装自己真的没事,“怎么忽然停电了?” “不知道。” 安瑞没说话,白晨宇补充说:“没提前接到通知,可能是线路坏了。” “哦。”安瑞有点喘不上气儿,“那你,放开啊……” 白晨宇确实松了松,可他只是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又收紧了双臂:“说实话,刚才害怕了吗?” 安瑞一个“怕”字,倔强地说不出口。 白晨宇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先坦诚了自己的想法:“我刚才忽然想起,你被困在温泉新馆那次。那次以后,我就想,这种事没有下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结果你居然走了那么久。” 安瑞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我有时候特别气颜采,把你教的,也知道往外跑了。”b 分卷阅读168 r   安瑞忽然受了触动:“我刚才,其实害怕了。” “害怕了啊。”白晨宇刻意轻快了语气,“我觉得,这种时候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白晨宇这句话,原就是一句没想到会得到回应的日常试探。 可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的安瑞忽然抓住了白晨宇的衬衫。 “你是不是……”安瑞迟疑地把话说完,“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个问题,白晨宇气得想咬人。 他控制力道一口咬在安瑞肩膀上:“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才看出来!” “嘶,怎么还咬人呢?。”安瑞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那,那你喜欢吧。” 白晨宇气笑了:“什么叫那你喜欢吧,解释清楚,安瑞。” 安瑞咬着唇,挣扎了很久,也不好意思说出白晨宇想听的话。 她不觉自己语言匮乏,她也知道白晨宇想听什么,可她就是一时说不出来。 安瑞心里直嘀咕。 她太难了。 汉语太难了。 哪句话既能表达出她的意思,又不那么直白,叫人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思虑间,她扯着对方衬衫的手就变成了环抱的姿势。 这种安心感让她回想起当初她独自在温泉会馆,终于等到白晨宇来救她的时候。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安瑞埋着头说道。 安瑞这样主动抱着他,白晨宇得到了安瑞的态度整个人都缓和下来。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白晨宇换了思路,“安瑞,照着你心里的想法,做给我看。我等了你这么久,不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让我知道?” 经过漫长的等待,白晨宇终于等到了脸颊上,快而清浅的一瞬潮湿。 带着电流一般,酥酥的,麻麻的,直接流到心里,挥之不去。 “明年春天怎么样?” 白晨宇忽然问道。 “什么怎么样?” “没什么。”白晨宇抱起安瑞,摸着黑往里面走。 “唉?你干什么?” “不是刚下飞机?” “是啊。” 白晨宇在黑暗中点头:“嗯。那就早点睡觉!” “睡觉可以,你回去。” “回哪去?” “回你家啊。” “这么晚我爸妈早就睡了。” “不是。你现在不就住隔壁?” “以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了。我看你这里就很好,我以后就住这儿吧!” “你!” “哎呦!” 白晨宇身子一栽,安瑞差点跟着摔倒:“怎么了?” “什么东西这么扎人?” 安瑞笑道:“我养的仙人球。很久没照看过了,不知道颜采姐有没有请人帮我浇水。” “仙人球?仙人球你放床边干什么?” “只是走之前忘了搬回阳台上。你疼不疼?” 白晨宇没有回应。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安瑞被妥当放在床上,她发觉白晨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这屋,除了仙人球还养了什么?”白晨宇幽幽地问。 “还有。”安瑞仔细想了想,“还有一盆仙人掌。” “……”白晨宇痛并快乐着,“完了,我受伤了,只能在你这住几天了。” “你休想。” 吵吵闹闹以后,白晨宇无赖地躺在安瑞身边。 所有的喧笑都收敛起来:“出去那么久,有没有想过我?” 安瑞其实很奇怪,为什么有人就能说出这么直白而肉麻的话。 “应该有吧。” “什么叫应该?” “不敢想,不愿意想。” 白晨宇默了默:“为什么不敢,不愿意?” “因为没想通,可能也因为胆小。” 白晨宇耐心地追问:“现在想通了?胆子不小了?” “现在也小。”安瑞被揽在他的臂弯里,“我回来前也想过,再遇到你我要怎么办。可是等我回来再看见你……” 安瑞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在门口看到白晨宇等她回家的场景,那种久别重逢还能怦然心动的感觉再次笼在她心头。 而且本人就在面前,让她想起了很多被她刻意忽略但始终无法彻底忘记的事情。 一些是她和他的点点滴滴,一些是颜采打探到,后来转述给她的。 施庆和王喜,两个曾经对她心怀不轨的人,最后不得善终。 虽然联合多方势力,对远达暗中下手。但被白晨宇半路截到消息,提前下手找到他们偷税等违法证据,现在这两个人还没有被释放。 她还留在镇上生活的亲人,除了她和颜采每月打过去的赡养费,每个月还有一笔数额不菲的进账。而且镇上忽然有人投资建学校,颜采查过,投资人来自白晨宇 分卷阅读169 旗下的产业负责人。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安瑞说道:“你做了很多我早该想到但是没有想到,更没有做到的事。” 白晨宇明白安瑞指的是什么。 “那以后就陪在我身边吧。我的工作很忙,好在下属得力,还算忙得过来。我有很丰富的经商经验,跟着我做生意,多半不会吃亏。我的资产还算够用,可以让你衣食无忧。我可以很安静,也可以很健谈。只要我想的到,我可以帮你照顾你没想到的事情。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也愿意解决你解决不了的麻烦。而且基于我们认识的时间,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你最佳的伴侣选择。所以啊……”白晨宇顿了顿,安安静静地打了个呵欠。 “所以什么?” “所以,唉?安安你听,什么声音?” 安瑞仔细听:“没什么声音啊!” “你再听,多听一会儿。” 安瑞怕鬼的那股子劲儿又涌了上来:“你别吓我。” 白晨宇没回答。 也多亏这人抱着她抱的紧,不然她这会儿准保会被子蒙头,吓得一晚上睡不着。 “到底什么声音啊!”安瑞听了很久也没听到怪异的声音。 反倒是身边的人,那呼吸频率明显是睡着了。 安瑞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白晨宇!” 和人耍起赖来,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 许是真的乏了,安瑞声音不小居然都没把白晨宇吵醒。 一股气没处发,瞬间消散掉。 安瑞心里竟然异常的平静。 “我呢,工作也很忙。我自己就是下属,只能拼命工作。好在多年来熟能生巧,偶尔可以忙里偷闲。跟着颜采姐学了很多年,老板很好,我现在也有不少积蓄。我也可以很安静,也可以很健谈。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很多经验和本领,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反过来帮你的忙。基于我们认识的时间,我也觉得我是你最佳的伴侣选择。所以啊,下一次,你不把剩下的话说全了,我真的生气我告诉你。” 安瑞一股脑儿说完,自己觉得幼稚就咯咯笑着。 手环着白晨宇的腰,闭上眼。 不知怎么,安瑞总觉得,这一晚她能做个难得的好梦。 第77章 77 苏遥市的西南角,有个被网友称作旅游胜地的风景区。 有别致的园林古舍,也有现代的主题公园。 种别丰富,吸引全国各地的人慕名前来。 孟津穿着与四周游客格格不入的正统西装,站在游乐园的门前,再三确认:“你哭着闹着想来的地方,就是这儿?” 松江的眼泪还没擦干净:“就是,就是这儿。” 孟津做最后的挣扎:“不能换个地方?” “不能,呜呜呜……” 孟津注视着哭得他心烦的小姑娘,特别特别后悔自己惹了这么个祖宗。 几个小时以前,孟津私宅。 “备车,我要去城南。” 家里的佣工正在清扫孟津指定的区域,她提醒说:“二少爷,老高他生病了,不是和您请假了,您忘记了?” “我想起来了。”孟津揉了揉眼睛附近几个穴位,“那我要出门怎么办?” “哦,老高把他的孩子叫来了。” “孩子?”孟津头一次听说老高的孩子就在苏遥,“他会开车吗?” 佣工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加深:“您说松江啊,一定会啊。” “会就行。郑姨,我出个门。桌上的东西不用收拾,废纸也是有用的。” “是。 孟津第一次见到松江,以为她是家里新招的佣工或佣工的亲属,就没认出来她。主要是松江这个名字在他看来太像男孩的名字,以致于孟津找到松江的时候满屋子看看,问了一句话:“你知道老高的儿子在哪儿吗?” 松江一愣,本想摇头。猜到眼前人的身份,又随即点头。 “那你让他来找我,我要出去一趟。唉,算了,我自己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松江无奈的指指自己:“我就是松江。” 从小到大,这已经算不清是多少次被人当作男孩子了。 从私宅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行人渐渐增多。还有大约十分钟就能到目的地,可孟津还是很难相信,老高的孩子居然才刚过二十岁生日,而且松江这个名字,居然属于一个女孩儿。 “你……”孟津难得对个女孩感兴趣,“你爸今年这么大岁数,怎么你这么小?” 松江的驾照其实刚拿到没多久,在车多的地方还是有些紧张。她关注路况的视线丝毫不敢移开:“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老来得子,就很小。” 难怪啊。 孟津看着驾驶位上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跟没长好的豆芽菜似的。 好奇心被满足 分卷阅读170 ,孟津终止了这段问话。 拿出根烟,打火点上。 浓烈刺鼻的烟味顿时充斥这整个车内。 前排的松江被熏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见过很多人吸烟,有男有女,吸的烟有粗有细。 可她已经很久没闻到,谁抽的烟味道这样浓烈到呛人。 似是很多年前,她爷爷还在世时拿着烟纸卷出来的老旱烟。抽烟的人点上一根,身边的人浑身上下都会染上同样的味道。 松江找了个路况不错的地方,迅速抬起一只手嗅了嗅衣袖的味道。 嗯,果然如她所料。这件衣服是她昨晚洗好晒干的,现在已经闻不出原来的清香了。 松江小小的年纪,就皱了眉头。 孟津去的地方,是一个古旧的巷弄。孟津叫松江把车停在巷子口,不让她再跟着。 见孟津逐渐走向巷子深处,松江连忙跑到车外透气。 “啊……”松江第一次觉得,空气是一种自由的气息。 她靠在车门上,等了一小会儿,见孟津还没出来。 松江围着车走了一圈,把车门全部打开。 “咦……”松江瞧着这车,也有些纳闷儿。 她那个絮絮叨叨的爹,经常在家和她说孟家多么壮大,孟津资产多雄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象孟家这位少爷的生活得是多么奢华。 可这辆车,一不是风靡的最新款,而不是古典的收藏款。 普通大众到,她随便出门逛个街,都能找到比这辆车贵还拉风的。 “孟津这人,老古董啊。烟是老旱烟,车……老旱车?”说完,松江自己咯咯笑了,“别说,还挺符合他的性格。” 和孟津的接触,无非就是刚才这段路。 很快能回忆一遍方才的一切,这人一路上闷得,叫人窒息。 松江忍不住再次做了个深呼吸。 嗯,还是外面空气好。 “啊!从巷子的深处,忽然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松江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站在原来冲着巷子里发呆。 “不,不不不会吧。”松江攥着车钥匙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往巷子里跑去。 “老头儿好不容易找我干点活儿,可别砸在我手里。不然要么老头儿被我气死,要不我得让老头儿打死。”松江苦着脸,就怕孟津出事。 离惨叫声的来源越来越近了,松江忽然意识到,如果孟津真出了事,她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不就是去送? 自己手无寸铁的,要拿车钥匙比划死人家嘛? 骤然停下来寻到半块谁家装修乱扔在外面的瓷砖,松江在手机上输入了警察局的号码随时准备拨出去。 循着声音过去,是巷弄的一个分叉。里面是无法逃脱的死角,几个人围站在那儿,冷眼旁观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松江一颗心快蹦出来。只是,她仔细看看,孟津根本不是被打的那个。 他居然是打人的那个! 松江不知道旁观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时间在这条巷子里的。 眼前的一幕刷新了她的认知观。 在她爹的口中,孟津对自己极为苛刻。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对别人高要求,对他自己更是。 在松江的印象里,孟家二少虽然是寡言的,但也是自律的。 可在她印象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甩开膀子把人按在那里,看上去好像在往死里打。 松江不知怎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松江的动静不小,孟津和他的手下想听不见都难, 孟津看了眼哭的莫名其妙的松江,再看看满地打滚就知道求饶的邋遢男人,没解气地打了最后一拳。给属下使了个眼色,孟津径直来到松江面前。 “你认识他?”孟津拉下衬衫的袖子,掩盖住被人抓伤的血痕。 “不,不……我不认识。” 孟津莫名松了口气。可他心里憋着气,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冷冰冰的:“那你哭什么?” “我,我……呜呜呜……” “真麻烦。”孟津对这种娇滴滴的不懂事的小姑娘深感无奈,“走啦!” “嗯。”松江边抹着眼泪,边确认说,“你不能也那么打我吧?我很瘦小的,经不起你哪怕一下?” 孟津更憋气了。 当他神经病?见谁打谁? 孟津烦躁的很,他越过松江:“不走你就留在这吧。” 孟津坐在车里,抽了半根烟。松江才乌龟爬似的从巷子里出来,乖乖坐在驾驶位上。 孟津本来不想理她,可看她坐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怕我?怎么还回来?” 孟津等了一小会儿,才听见松江慢吞吞地说道:“我爸病了,需要钱。而且我来之前我爸说了,让我好好给你开车。” 还行。 好歹还有责任意识。 分卷阅读171 孟津正想再来一口烟,松江忽然问道:“那你呢?怎么等我没有走?” 能看的出来,被她中途打断孟津很不悦。 孟津也不是个懂得哄人的怜香惜玉的人,不然不会把她自己扔在巷子里。 哪知孟津忽然古怪地笑一声:“你以为我在等你?” 孟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要不是拿着我的车钥匙你以为我刚才不想自己走?” “哦哦!”松江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开,你别打我,也别把我扔下。” 这里离孟津家和她自己家都很远,她绝对不想自己回去。 不愿想象在松江眼里自己是什么形象,孟津别过脸去,气得又来了一根烟。 孟津从城南回到家以后,就坐在书房里不说话。 孟津走的时候没关窗,窗帘随风把一个立在窗边的玻璃花瓶碰倒,浮在土壤上层的众多玻璃珠子散了一地。 郑姨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孟津便把松江叫来捡玻璃珠子。 松江起初是不乐意的。不是说她不愿意干活,毕竟人家孟津还给薪资。 主要是经过刚才的事,她现在有点怕孟津。 可她一进来,孟津除了吩咐她要做什么事,就坐在那里不说话。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居然不会让人感觉多不自在。 不过…… 松江很难想象,一个打人那么生猛的人,竟然有一颗少女心。 松江拾起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玻璃珠子,里面多半是粉紫色系。 她偷着瞥了孟津一眼。 “咦?” 松江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她这一细看,突然发现,孟津长得一张娃娃脸。 松江低头继续捡珠子。她忽然觉得,发型和气质实在太重要了。 只是神游一会儿的功夫,松江就忘了身后有什么。 猛然撞到身后的沙发上,手里收集好的一些珠子顺着指缝溜下去。 “哗啦啦!”砸在地上,动静大的松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说,是拳头砸的疼,还是巴掌扇的疼?”沉默良久,一直在思索怎么收拾鲁关的孟津忽然说了话。 松江一听,以为孟津在威胁她,差点又哭出来。 人要是倒霉,喝口水都塞牙。 赶上老板心情不好的犯了错,还是这样的老板,要时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二少,我错了。看在我是为你干活的份儿上,你,你饶了我吧。实在不行,你,你打我个手板儿。我怕疼,最多,就打手板儿吧。” 孟津忍不住侧头,满目疑惑地问道:“你在那儿自己瞎说什么呢?” “你,你不是要打我?”松江结结巴巴的。 孟津心里堵得慌:“你爸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孩子?” 说出来的话,句句气人。 “你,你怎么还骂人呢?”松江坐在地上不平道。 孟津纳闷儿,自己没比松江大几岁,代沟怎么这么深。 松了松衬衫领口,深深呼吸。孟津想去卧室换件干净衣服。刚才和人打架太投入,衣服都脏了。 孟津在家里,一贯是衬衫和相对正式场合比较休闲的裤子。 打开衣柜的门,一套刚买的新西装跃入眼帘。这件衣服他买了以后还没穿过,孟津把整套衣服拿出来试试。 合适的话明天有个场合,他想穿出去。 刚一换好,手机来了电话。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表情凝重地接了电话。 “小津啊。” “沁芳姐。” “今天鲁关是不是去找你了?” 准确的来说,是他主动找上的鲁关。 孟津不想让对方多想,便含糊地“嗯”了一声。 许沁芳那边似乎有奇怪的声音。敏锐如孟津,他问道:“沁芳姐,你现在在哪儿?” 许沁芳的声音忽然沙哑:“我在家。小津,姐姐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鲁关现在就在我家门外砸门。我害怕!” 孟津冷了脸:“你把门堵好,我现在就去你家。” 玻璃珠子小而多,松江来回站站蹲蹲的,头有些昏。所以孟津站在书房门口焦急喊她出去的时候,她有些迟缓地问道:“啊?我珠子还没捡完呢?” “不捡了。我有急事,快走!” 二十分钟后,松江和孟津到达一个建筑物非常破旧的老式小区。 松江还是头一次知道,日新月异的苏遥郊区,居然还有这么陈旧落后的地方。 小区靠近门口的墙边,几个大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满的溢出来,成山的垃圾不知多久没被清理过,抑或是天气潮热生活垃圾腐烂的太快,熏人的臭气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非小区住民的车辆进不来,松江在下了车就大跨步子走的孟津身后,大气儿不敢出。 因为她总觉得,现在板着张方片脸的孟津,能吃人。 分卷阅读172 许沁芳家在八楼。老式的筒子楼修建的年头早,连个电梯都没有。也是因为这样,孟津松江在一楼就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嚷着难听的话。 孟津毕竟是个男人,体力身材的优势让他可以一步上三个台阶,所以等松江拼着命爬到八楼的时候,就看见孟津又把人按在那儿揍了。 她脑子一空:“孟津!” 孟津被人忽然喊到姓名,这一停顿,一直处于上风的他就被鲁关回了一下。 孟津被打疼了,直接一下把鲁关打晕了。 松江尽量无视在长廊尽头凑在一起观察事态的人们,跑过来:“你怎么又打人?” 孟津看向松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多管闲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松江被那眼神冻住。 而孟津这会儿忍不住,踹了地上的鲁关一脚。 然后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这是个一厨一卫,一室一厅的房子。说是一室一厅,松江瞧着相隔那面墙,和狭小拥挤的客厅,怎么看怎么像改装的。 “小津。”许沁芳一见孟津,眼泪簌簌流下来。 一看孟津后面还跟着她并不认识的松江,便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 “有客人啊,小津你也不早说,姐姐,怪不好意思的。”许沁芳冷眼看了外面躺着的鲁关,狠狠关上了门。 孟津默了默才道:“她是松江。” 许沁芳从善如流:“松江是吧,来,快请坐。” 松江从没见过许沁芳,坐下后接过许沁芳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便开始装死。 孟津坐下后,沉声道:“姐,你还是搬家吧。” “小津,我不想搬。” 孟津百思不得其解:“姐,你早就和鲁关办完离婚手续了,还死守这个房子干什么?再说,你住在这儿,鲁关总来骚扰你。我赶上还好,万一哪天我没赶上呢?” “那我也不想搬。”许沁芳柔声道。 “搬家!” “不搬。” “搬家!” “我说不搬!” 孟津就见不得许沁芳这副仁善可欺的样子,他心里的火蹭地冒上来:“你在这里住不是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嘛?万一呢,万一有那么一天,你让外面那个畜生打死了怎么办?” 许沁芳默了默,却坚持道:“那我也不搬!” 孟津气得,一拍木制座椅的扶手。 “啪”的一声,松江听起来都替孟津觉得疼。 孟津“腾”的站起,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许沁芳,没顾松江,自己气冲冲地摔门去了门外。 孟津这一出去,松江坐立不安。他走就走,怎么不叫上她? 松江下意识要追出去,一想到自家老头儿曾经嘱咐给自己的话,又不太着急了。 反正孟津自己走不掉。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孟津自己不开车,他还可以打车呀。 松江刚想对许沁芳说告辞,许沁芳却眉眼温柔地对她说:“你叫松江?” 松江坐回去:“是。” “你的名字真好听! 松江不好意思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认识的人都说,我的名字太像男孩子了。” “怎么会?松亭玉立,江满波涛。这是个很大气的名字。” 松江赧然地把碎发勾到耳后:“其实,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爸没什么文化,我出生的时候他也不在。我的名字还是我爸知道我出生那天,拿着本字典琢磨整整一天拼选出来的,真没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不过谢谢你,今天让你这么一解释,我忽然觉得我名字高大上了不少。” 许沁芳礼貌的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小津?你们两个?嗯?” 许沁芳的语气神态都太有暗示性,松江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的司机,还是我爸生病了我临时接替的那种。你想多了。” 松江这样一解释,许沁芳反而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想多了啊。咦?这么说你是高叔的女儿啊。” “你认识我爸?”松江奇怪道。 “嗯,小津来看我的时候,有时候会见到你爸爸。”许沁芳第一次见松江,就喜欢上松江看起来的机灵劲儿。她注视松江,忽然问道:“你真不喜欢小津?” “不不不!我和他,除了老板和临时司机的关系,什么都没有。”松江欲哭无泪。孟津那个方片脸,不知道许沁芳从哪儿看出,她喜欢孟津的。 那种失望的表情再度浮现在许沁芳脸上:“我还以为,小津终于找到能知他心的人了。” 松江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沁芳似乎看出了松江的窘迫,她解释道:“我刚才吓到你了吧。你别不好意思,我只是以为小津有伴了。” “没事。”松江只能忍着那种怪异的联想,“反正我和他听到你刚才说的话都不会当真。” 分卷阅读173 许沁芳陡然一笑:“你挺有意思的。小津这些年身边要有你陪着,或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许沁芳接着说道:“既然你是接替高叔的位置,想必依照高叔的谨慎,他一定告诉过你,小津不能开车了吧。” 松江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小津为什么现在不自己开车了?” 松江疑惑地摇头。 许沁芳眼里多了几分忧愁:“那都是因为我,还有门外那个畜生。” 许沁芳和鲁关是五年前认识的。当年的许沁芳和鲁关郎才女貌,一见钟情。 许沁芳当时折服于鲁关的见识学识,两人认识了半年,便结为夫妇。 “门外那个,是我前夫鲁关。说起来,我家虽然是孟家的表亲,但毕竟不常走动。再加上我爸妈和我不善经营,所以日子过的远远不如孟家。这个房子,是我爸我妈留给我的。他们老两口,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听我要结婚,砸锅卖铁买了这个房子。鲁关当时就是一个穷小子,所以结婚后,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 “可是啊,后来我才知道,鲁关娶我,就是因为我和孟家有亲。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点,我生孩子的时候才深有体会。直到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孟家除了小津时不时会来看我,没有人来过。再加上这些年我和鲁关也没攒下多少积蓄,所以孩子出生以后的花销便成了大问题。那时候,鲁关便来探我口风,让我去向孟家借钱。还不上的钱,我是不会借的。于是那时候,鲁关开始对我渐渐冷漠。心情不好了,就去喝酒。喝醉了,回家就打我。” “我生产的那天,鲁关不在。我打电话,他没接到。我没法子,只能打给小津。小津一接到我电话,便开车赶了过来。鲁关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其实鲁关比小津就早回来两三分钟,两个人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许沁芳眼睛微红,“那时候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鲁关自从认识了一些狐朋狗友以后就开始心思不正,他把一切都怪在小津身上,说小津来的晚了,开车开的慢还不稳什么的。我一直没想到,鲁关当时说的胡话小津一直放在了心上。等我知道的时候,小津已经很久不开车了。“ “居然是这样。”松江看向紧闭的房门,她从未想过,孟津不开车是因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松江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我今天都看到孟津打你前夫两次了。” “两次?”许沁芳恍然大悟,“怪不得,鲁关喝的醉醺醺的又来我这里砸门。原来是被小津修理了,气不过就来找我的茬。” 松江托腮问道:“你真的不打算搬离这里嘛?” 许沁芳果断答道:“不打算。” “就因为这是你爸妈的遗产?” 许沁芳环视着这间屋子:“可能也是因为这里曾经给了我此生莫大的幸福,承载过我对未来的无限希望吧。” 松江怎么想,怎么不对。她坐在这间屋里以后,细细地观察了这屋子的每一处。 “嗯,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松江很认真的说道:“你觉得,你现在开心嘛?还是继续住在这,孟津还有其他关心你的人能开心,能放心?” 许沁芳噎住了。 “我想,你父母留给你这套房子的时候,一定希望你以后幸福快乐。如果他们在世,一定希望你能住进更宽敞更漂亮的大房子里去。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死守着这里,一个不靠谱的前夫随时可能过来闹事。额,我这话可能有点重,但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好人能过的更好。” 松江总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她小心翼翼地补充说:“至少好人别自己难为自己啊……” 许沁芳低下头,沉思。 松江一见许沁芳彻底陷入沉默,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自责。按理说,她不敢过多参与别人家事的,尤其还是个初次相识的人。 “我,我先走了。”松江受不住沉闷的气氛,连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许沁芳看起来很不好:“松江以后常来玩啊。” “好嘞!”常来是不太可能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松江出门的时候,地上的鲁关已经不在原地了。 看热闹的邻居们早就散了。松江耷拉着小脑袋,一想到温婉的许沁芳的经历,心里总是闷闷的。 走出小区,孟津靠在车门上斜眼看她,意味不明。 松江看着满地的烟头,本想问他居然还没走,开口就变为了:“你怎么乱扔垃圾?” 孟津居然一口气没缓上来,呛得他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松江不知道为什么孟津忽然咳得这么厉害,只能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孟津不再咳嗽后,身体立刻闪开些。他退开半步,开口问:“你是不是总这么爱管闲事?” 松江不乐意听了:“什么叫爱管闲事?” 孟津透过小区大门, 分卷阅读174 遥望许沁芳所在的居民楼。他这个表姐从小性格内向,心思细腻。不管刚才聊了什么内容,她能和松江这个陌生的小姑娘聊这么久属实难得。 “算了。上车,回家。” 孟津习惯性的去拉车门,没拉开。这才想起车钥匙在小姑娘那儿,一回头,却看见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来一张,蹲下去,把他扔在地上的烟头一个一个捡起来。包好,扔进了距离最近的垃圾桶里。 太阳当空,松江跑回来,小脸红扑扑的:“你这样做,不好。” 孟津重重吐出一个烟圈,因为西装捂得有点热,他脱下外套,撸起衬衫的袖子,似笑非笑地说:“你知道多长时间没人管过我了吗?” 松江瞧瞧孟津那张娃娃脸挤出的人见人怕,鬼见鬼哭的笑,再看看孟津挽起的衬衫袖子以及顺势露出的打架留下来的伤疤,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人呢?” 孟津简直想请个科学家来研究一下这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唯独觉得他,动不动就会打人? 松江的哭声扰得他心烦,可一想到她爸兢兢业业给他开了那么久的车又不好真把小姑娘扔在这儿:“说吧,怎么能让你觉得,我没想随随便便就打人?” “哎?”松江一双湿漉漉眼睛满是疑惑。 他原来没想打她吗? 就算松江不顶着一副随时能哭得更厉害的脸,游乐场前面,孟津的这身西装也绝对吸睛。 “先说好,进去可以,你自己玩,我不陪你。”来来往往的多是情侣和年龄不大的孩子,孟津自己都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松江眨着湿漉漉的泪眼:“你都玩腻了?” 孟津摇头:“我不玩这些。” “我自己玩多没意思啊,我家老头儿年纪大了,不会陪我来玩这个的。” 孟津只用了一秒考虑,就很认真地说道:“那我走了。” 他刚转身,手臂被一只小手抓住:“我玩。” 在孟津的记忆里,他已经很多年没玩过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了。 坐在秋千上,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后,松江和一众游客的尖叫声差点震碎他的耳膜。 以致于经过过山车排队的队伍时,孟津抵死不从。 “一起去。” “我不去。” “我不敢!” “那就别玩。” 孟津以为他态度果断,就会打消小姑娘的想法。哪知松江自己跑出去没五分钟,又跑回来了。 “喏。”松江给孟津递过去一支冰淇淋,“这个口味很好吃的。” 小姑娘那副期待的样子莫名感染了他。 孟津接过来,尝了一小口。 咦,真甜。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孟津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身后,松江不在时他买的矿泉水。 “嗯。” 最后孟津也没陪松江做过山车,而且后面几个项目孟津也只是陪松江排了队。 直到看见旋转木马的时候,松江停顿了步子,站在那里羡慕的感叹:“有人陪着真好啊。” 孟津看过去,特制的双人旋转木马上,不论男女,没有单人空席。 那个眼神,那个语气,莫名触动孟津。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松江拿出景区附赠的地图:“漂流。” 坐在橡胶木筏上,松江还不敢相信这个一直看她玩的人居然肯陪着一起来。 松江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 嗯,一定是孟津爱玩水。 一定是这样。 松江有些郁闷。早说啊,早说她就先去玩水上项目了。 特制的船排不大,除了固定的工作人员,只能容纳四个游客。 水流湍急,饶是松江和孟津一路在躲,也避不过从四周激入内部的河水。 天气很热,水却很凉。孟津没留神,一脚踩在船筏内的积水坑里。 “啊!”毫无预兆地,孟津喊了出来。 原本一直盯着行进路线的松江听到声音,连忙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孟津。 孟津正盯着他的鞋和露出来一部分的湿了的袜子,气鼓鼓的。 松江想明白怎么回事以后,忽然就笑了。 “二少。”松江陪孟津在光照很强的一张偏僻座椅上休息,她朝着对面的孟津贼兮兮地笑着,“你刚才,吼的声音,比我坐过山车的时候声音还大哦。” 孟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怕凉?” “我怕啊,我怎么不怕啊?”松江伸出一只脚,轻飘飘地说,“其实我鞋子里也进水了,我袜子都湿透了呦。” 小姑娘今天穿了双小白鞋,里面配的白袜子。若不是今天天气好,鞋外面的水分被快速蒸干,孟津可能早就发现松江的鞋子湿了。 顺手抓住了松江露在外面的脚腕,孟津开始动手给松江解 分卷阅读175 鞋带。 松江顿时傻在那儿。他要干嘛? 她赶紧向后缩缩,孟津不悦道:“躲什么?” “二,二少,你干什么?” 孟津蹙着眉:“都说女孩子不能着凉。这里没有卖鞋卖袜子的,你脱了鞋,快点晒干,我们再走。” “哦。”松江偷偷吐息。 这样啊,吓死人了。 “我自己来!” 孟津瞥了瞥松江的手:“你自己能行?” 松江瞅了瞅自己左右手里的两杯冰淇淋,犹豫了:“我买多了。” 孟津没好气儿地说:“都说天热让你少买,非要买两个!” “不是还有你吗?” “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吃。” “我以为你是怕我花钱,在跟我客套。” “门票钱都是我出的,我还不能吃你一杯冰淇淋?” 松江纳了闷儿:“那刚才那杯你怎么吃的那么快?”好像几口就吃没了。 孟津无语。那么甜腻的东西,他只是想尽快吃完,免得还有回味。 “别动!”孟津快速地给松江解了两只鞋的鞋带,毫无办法地看着松江拼命地吃即将化掉的冰淇淋,直到松江凉的打了个寒颤。 自从那天两个人一起去了游乐园,松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和孟津培养出了革命友谊。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总会浮现那天孟津专心致志给她解鞋带的样子。 这人瞅着,也没她初见的那天,以为的那么可怕了。 可惜好景不长,那天她正在休息,孟津忽然闯到她休息的地方。 “你和沁芳姐说什么了?” 松江满头雾水:“没说什么啊?” 不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吗? 孟津咬着牙:“那她怎么突然搬到别的城市了?” 松江恍然:“那她就是想开了呗,不挺好的嘛?” 孟津担忧道:“好什么?在苏遥,我尚可保她护她。在别的地方,我鞭长莫及你懂不懂?” 孟津说这些的时候,一副关切亲人未来的真诚模样。 扣着她手腕的手,好像要捏断她的骨骼,从未放松。 松江顿时如五雷轰顶。难不成她真的做错了? 就这样,松江再见到孟津,变得沉默寡言恭恭敬敬。除了必要的交流,绝无多余的话。 再后来,她从她家老头子口中套来一些关于孟津的事情,忽然觉得她自己很傻。 那人,从来就不是善类。 本想静待自己老头子病愈,她就可以恢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两人再无交集。 哪知老头子的病越来越重。 她需要钱。 突然就对孟津有所求,再加上她偶然得知,孟津收留的一个叫王肃州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松江愁到脱发,又满腔愤怒。 她瞧不起拿自己女儿要挟自家恩人的人。 工作关系不得不接触王肃州,几次简短的交流让松江对王肃州的人品深深唾弃。 本不想理王肃州,岂料某天,她按照孟津的吩咐拖延孟津与王肃州见面时间的时候。电话里,王肃州无情的嘲讽:“我看你就是个边角料。你是不是根本见不到二少啊,诓我的吧,可别二少都不认识你个小豆子。”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句话拨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挂了电话趿拉个小凉拖便找孟津去了。 似乎在想证实什么,可又不敢深想。 孟津最近总觉得松江有点奇怪。话少了不少不说,总用那种他看不懂的目光看着他。 可每当他找由头和她说话,她又跟受了惊似的。 孟津挑了个不太忙的时间,往地下丢了一个烟头。 松江瞧见了,但是没吭声。 孟津顿时确认。 不对,松江不对。 “松江啊。” “二少。” “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松江摇头:“谢谢二少关心。我爸住进您安排的医院,最近恢复的很好,我没别的事情了。” “家里钱够用吗?缺钱就跟我说。” 松江浅笑:“谢谢二少,暂时够用。”孟津为她家老头儿垫付了医药费,她只需要支付水果补品等花销,家里的存款还够用。 孟津想不出别的事,便搁置了。 没想到,几天之后,本该休假的松江忽然出现在他的书房。 “他们说,你设计杀害了你弟弟和弟媳的孩子,是真的吗?” 孟津冷了脸:“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有没有找人,撞你弟弟和弟媳的车!” 孟津的脸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松江红着眼睛,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孟津变了语调,听起来满含警告:“我家的事情,和你没关 分卷阅读176 系。” 他那个扮猪吃老虎,恨不得孟家大乱的叔叔,还有一个八百年也不和家里联系,立场不定的弟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听着都烦。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怎么掺和到这些事里来了? 一句“我家”,如一盆冷水扣在松江头上,让她骤然清醒。 “我……”她想道歉,可铺天盖地的失望和羞赧让她说不出话来。 松江没敢再看孟津,转身便离开了。 松江一走,孟津也有些难过。 世人都说,他孟津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弟,弟妹,以及没出世的侄子或是侄女儿都不放过。可又有几个人相信,他只是刚好出现在弟弟弟媳事故现场的附近,这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点了一支烟,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 “备车,我要去市中心。”几天后,孟津为了一笔生意打算出门。 “是。” 孟津边思考着怎么和那群老狐狸博弈,边往车那边走。 可他一看在车边等候的高叔,步子停下忍不住一愣。 “二少。” “高叔,您身体好了?” “托二少的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去往市中心的路上,孟津到底没忍住:“松江去哪儿了?” 高叔回道:“去她之前的实习单位继续工作了。唉,都怪我这副不争气的身子骨儿,还连累孩子跟着我受罪。” 孟津抿唇。不说他都忘了,松江正巧今年大学毕业,也该找工作了。 “她在哪儿工作?” 高叔顿了顿,才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自家闺女:“学法律的,去律所实习了。” 孟津陡然笑出来。 学法律的。 难怪。 一板一眼的,道德品行一流。 那个曾经俯身捡烟头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孟津想了想,居然乐出声来。 高叔听到笑声,再透过后视镜看到孟津的笑容,怎么也想不明白,孟津到底在为什么而笑,为什么而开心。 这样的笑容,即便是跟在孟津身边许久的他,也是极少见到的。 “OK!最近大家辛苦了,下班了,都下班了啊!今晚早点睡,明早早点来。都赶紧回家啊!”律所的杨律一看到了下班点儿,把最近一直在无偿加班的小松江借故撵走,想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松江一看,同事们都走了。往常在律所加班看资料的律师们也都在收拾东西,她也开始准备回家了。 前辈先行,松江最后乘坐电梯下楼。 出门没走多远,孟津叼着根烟,靠在车门上。 松江怔怔地,停了下来。 高跟鞋的声音忽然中断,引起了孟津的注意。 他回过头,第一次看松江穿职业装,还有点不太适应。 “小津,你糊涂啊。你向松江发什么脾气?我换城市生活,完全是松江替我宽了心,让我有勇气追求更好的人生。你,你怎么能那么对她?” 表姐许沁芳的话言犹在耳,孟津慢悠悠冲着松江吐出一个烟圈:“哎!帮人代驾吗?” “不帮!”松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孟津啧啧道:“真无情。” 他朝着马上就要越过他的松江喊道:“不帮人代驾是吧!那换我开车你坐吗?” 松江惊讶的侧头:“你能开车了?” 孟津挑挑眉:“要不要试试?” 松江不敢相信地走到孟津身边:“你真的能开车了?” 孟津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围着车绕了半圈,开了车门把她塞到副驾驶位。 替松江系好安全带,孟津提起旧事眼中终于再无阴翳。 “我又能开车了,松江。”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金丝雀》全文完结。感谢各位读者的关注。专栏文章欢迎收评哦!新文《萤火》,记得来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