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娇医之娘亲爹爹来了》 第1节 《田园娇医之娘亲爹爹来了》 作者:凡云玲 文案: 又名《山水相逢:识汝不识路》 顾相思大学毕业后,被逼着继承了祖传医馆,意外收了个傻徒弟,一针把她给扎死了。 再次睁开眼,回到古代当了娘。 极品亲戚来找茬,抢她房子打她娃,当她死人吗? 一根银针在手,谁来扎的谁抽搐,看谁还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无人护。 水涝黄豆飘?豆腐,豆酱生产起来! 种种田,采采药,挖掘新物种,丰富古代食材,创造美食天下。 然而,在日子越过越好后,孩子想要爹,她得找个夫。 第一卷 翻身记 第一章 死了,活了 顾家医馆 “师父,您有喜了!”青年俊才一手搭在女师父手腕上,笑得几分惊讶,几分惊喜。 “放你的屁!为师这是泄利症,你个猪头,连这都诊不出来,你这三个月是把为师教你的东西,全拌饭吃了吗?”顾相思要被气死了,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大学毕业没随教授去农田实习工作,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古镇上,龟缩当中医?还收了这么个蠢徒弟。 “师父,我错了,我真会好好学的……”青年才俊一脸的忧郁,他是真不想回市医院了,也不想再遇上让他恶心的事了。 顾相思被气的七窍生烟,冲着陈旧的褐木房梁翻了个白眼,往藤编美人榻上一躺,无奈叹声气道:“来吧,练针灸。” 这笨蛋小子,放着s市第一医院第一圣手外科主任不当,非找虐的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学什么中医术。 想学就学呗!她也不是小气的不给他机会。 可这个笨蛋,她都教他三个月了,他居然连滑脉中的泄利症和妊娠症都分不清楚,真是要把她这个师父给活活气死了。 一米八几大个子的青年才俊坐在小板凳上,一双十指修长白皙优雅的神手,有几分颤抖的拿过一旁的银针盒,打开取了一根寒光森森的银针。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他才拈针伸手在她师父肚脐上七寸的地方,一针扎了下去。 “呃?”顾相思瞬间睁大了双眼,低眸看着运动小背心下一点的那根颤抖抖的银针,她眼角流下了无比悔恨的泪水。 她错了,她就不该一时善心收个傻子当徒弟。 “师父!” 在蠢徒弟无比惊恐的一声喊叫下,顾相思的意识,逐渐被黑暗淹没…… 她对天发誓!她下辈子就算是医术高明到赛华佗,傲扁鹊,她也打死都不再收徒弟了。 …… 时空扭曲,黑暗散去,光明照耀大地。一座农家小院,所有的平静祥和,皆被一阵粗暴的拍门声给冲散了。 “顾相思,别以为你一直躲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陈旧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女,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私闯进民宅,嚣张无比的踢开了院中挡道的晒药架子,各种药草散落了一地。 堂屋门口露出一颗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漂亮凤眸,看了这群凶巴巴闯进来的亲人一眼,便转身向里屋跑去了。 这是她和母亲的卧房,几个柜子一张床,极为简陋。 顾相思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人在拉她手,她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些烦躁,抬手推开了拉拽她的人。 然后,她脑中瞬间烟花炸开,猛然睁开了双眼,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记得,她似乎是被她家傻徒弟……给一针扎死了? 混蛋!她让他扎上脘穴给她止泻利,他丫的居然蠢死了扎她鸠尾穴,还扎那么深?这不是摆明想要她的命嘛! “阿娘,坏人来了!”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爬起来又伸手拉床上躺着的母亲衣袖,黝黑的皮肤,更衬的她一双凤眸极为黑亮,透着几分清贵之气。 第二章 极品亲戚 顾相思扭头看向床边的黑瘦丫头,她被困原主体内多年时,看到过很多事,可她却无能为力。 有人掀开帘子闯了进来,农村的堂屋三间房,一般东西里屋是不设门的,只会挂个门帘子挡一挡罢了。 顾相思猛然坐起身,抬手捂住了有点沉痛的头,这是高烧后的后遗症,昨夜原主高烧不退,孩子太小又不懂事,原主便那样昏昏沉沉的病死了。 她在原主体内也差点被灼烧而死,幸好有一股清凉之气救了她,可她却探究不到那股清凉之气是从何处来的…… “顾相思,聪明的就赶紧滚!否则,可不要怪我们不念及姐妹一场,把你和这个野种一起给卖了。”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女人,双手叉腰,刻薄的狞笑看着她们母女。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高个的中年女人,比她岁数小一点,皱眉看向顾相思劝道:“相思,娘也养了你二十多年了,俺们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娘已过世,头七你要守也守完了,也该把娘的房子还给俺们了。你要是再不走,大姐真让姐夫把你和宝珠卖了,那二姐我……可就管不了。” 顾相思下床穿好了鞋子,身上是孝服,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这群无耻至极的人,说道:“我记得当初爹过世,三哥硬是闹着要分家,为得就是躲这笔丧葬费,还能顺带着把好田地好屋子都分过去。如今,娘过世了,这座由我和娘一砖一瓦积累多年盖成的房子,你们居然也要昧着良心抢夺?呵呵!这是真当我顾相思脾气好,就可着我一个人欺负吗?” “你不过只是个野种,是岳父岳母好心收养你,你才能活到现在!如今他二老过世了,身为无血缘关系外人的你,就该从属于岳母大人的房子里滚出去了。”站在矮大姐身后,獐头鼠目的男人,笑容猥琐的盯着顾相思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看,在这十里八乡,顾相思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 可惜!曾经她靠着他那位母老虎岳母大人庇护,这十里八乡可没一个男人敢招惹她的。 可如今不同了,他那位母老虎岳母大人死了,没人会再护着她顾相思了。 “大姐夫说得对!顾相思,你要是敢做这恩将仇报的事,上河村可容不得你!”高个二姐身后,眯着一双吊眼的男人,眼神有几分锐利的看着顾相思,等把她赶出上河村后,他就找几个人,把她卖给远一点镇上的员外做小妾去。 顾相思心中腾升起一股怒火在燃烧,她怒视他们,勾唇冷笑道:“我是野种,可爹娘却没白养我一场。你们倒是亲生亲养的,可爹死的时候,三哥无情分家带着妻儿去了外地做生意,你们这两个女儿也没一个站出来说为爹发丧的。要不是村民帮忙,我和娘出面背下一笔债务,给爹弄了一口薄棺下葬,爹可能就只有一张草席一卷,如同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一样凄凉埋地下去了。如今娘死了,三哥连回来奔丧都不肯,你们呢?过得都比我们孤儿寡母强,却没有一个人出钱给娘办丧事,连头七守孝都不守,如今抢我房子倒是有空了?哈哈……你们真是无耻到让人看了就恶心。” 原主怎么死的?那还不是又气又累又伤心引起的高烧不退,夜深人静无人看顾她,才会让一个小孩子,守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娘亲睡了一夜? 如果他们有一点良心,在这里给她们的母亲守灵七日,原主又怎么会这样稀里糊涂的病死? 原主可是跟着她养母学医多年的,一点头疼脑热,只要有人在身边,院子里又铺晒了不少草药,随便听她吩咐拿一点给她熬煮服下,她也能挺过这一关啊! 可他们一个个的却都是钻钱眼里去了,亲情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宝珠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从他们中间挤了出去。 他们几人被顾相思这般怒言斥责的面如猪肝色,又气又觉得丢脸,谁也没去管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他们只是堵着门,今日非要好好教训这个伶牙俐齿的贱人不可! 还有脸骂他们,也不想想她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十五六岁就被人搞大了肚子,生下一个野种,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清楚! 如今还敢赖在他们家不走,看他们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把她和她生的野种一起卖了。 “啊!” 顾相思见他们要对她动手,她袖下手紧捏成拳头,正要出手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她这个顾相思的厉害…… 可是,忽然间,她哪个色眯眯的猥琐大姐夫,便捂着屁股跳起来一声惨叫,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顾相思,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不是和狼生的这个野种……啊!救命啊!”矮大姐刚骂一句,那个小狼崽子就双手拿着刀,追着她砍了起来。 顾相思也是吓坏了,忙跑过去自后抱住了这个满身是血的宝宝,这么小小的年纪,她怎么会胆子这么大呢? 拿刀砍人,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四个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争前恐后的夺门而出,脚步杂乱的踉跄逃跑了。 顾相思夺下孩子手里的菜刀,蹲下身抱着她,抬袖去为她擦小脸上的血点,心情很复杂,有心疼,也有担忧。 宝珠望着抱着她的娘亲,她乌溜溜的眼睛里闪动泪花,哆嗦的小嘴唇说:“奶奶说,不让人欺负阿娘。” 顾相思为她擦脸的动作一顿,一把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的小肩膀上呜呜的压抑哭泣起来。 她是哭自己莫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被禁锢在原主体内多年,一睁开眼,就要面对原主的悲惨人生。 她也是为原主哭,一生悲苦,最终死了也无人知该如何祭奠她,更有人如此逼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面对这样的人生黑暗。 “阿娘不哭,宝珠乖。”宝珠一双染血的小手,安抚这她娘亲,小脸上的血被泪水冲去,滴下来弄脏了她们母女彼此的衣裳。 顾相思也就是想发泄一下,可不想吓到孩子。 收拾下心情,接下来,可还要为他们母女的口粮发愁呢! ------题外话------ 咱们宝珠会养白胖的,嘤嘤嘤!宝珠要赚阿姨和小姐姐们一把眼泪了qaq 第三章 恶邻偷豆 顾相思去了土坯房的厨房,想要做饭吧!连火柴都没有,这火石也是怎么都打不着火。 宝珠一直站在门口,见阿娘怎么都点不着火,她一手扶着门框,抬起小短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去,来到阿娘身边,拿过阿娘手里的火石,蹲在灶火口,两只小手拿着火石和火刀,擦了几下,便把火点着了。 顾相思看看身边的孩子,又看看枯草着起来的灶肚,她拿一些柴火塞进灶肚里,望着燃烧起的火焰,她愁眉苦脸叹气道:“宝宝,娘是不是很没用?连火都打不着。” 宝珠蹲在一旁,看着这个有点可怜兮兮的阿娘,她伸手抓住了阿娘的衣袖,对阿娘笑了笑:“阿娘,是最好的阿娘。” 顾相思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忽然想起原主,她对孩子虽然也是很照顾,可人却有点冷漠,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不曾与这孩子有过任何沟通的。 倒是原主的养母,是个很坚强有本事的女人,宝珠能这么懂事,多亏了她自幼对宝珠的教导。 可叹!好人不长命,老夫妻一辈子宽厚待人,却怎么都没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儿女不仁不孝,害得他们老无所依,死后无比凄凉。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在顾相思看来,有些人,生来便是本性中潜藏着恶的。 随便煮了点杂粮粥,贴了几张高粱面饼子,去菜缸里掏一些野菜腌制的酸菜,娘俩就这么凑合的吃了一顿饭。 不是她不想做点好吃的,实在是家里油盐都没了,这些杂粮和杂粮面,也没多少了。 第2节 外头晒的草药被昨夜一场雨淋坏了,也不能拿去换钱了。 今年又水涝,还不知道黄豆泡在地里,到底能收成多少呢! 老太太过世,一口薄棺和简陋的葬礼,就几乎花掉了她们母女多年来所有的积蓄。 如今天灾又人祸,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弄点东西糊口度日了。 宝珠不挑食,吃什么都不嫌弃。 顾相思看着这黑瘦的孩子,可见之前原主和老太太过的多不容易了。一家人,就没一个有肉的,省着钱还要还债,还要留点后手,以防意外。 吃完饭,顾相思要去地里看看,宝珠非要跟去,她也就带上了她,把房门院门都上了锁。 今日那群豺狼刚来过,她也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出了门,走了没多远,她便远远看着水深七八寸的田地,她可真要哭了。 原主和老太太住在村子最西头,屋后一条清溪绕到屋西边,呈z形流向不远处的两座青山。 青山在西,也不影响村子里的田地农作物生长。 她们家的田地,便是出门走五十米就是,也就十亩田地而已。 在这样人少地多的古代,她们家这十亩田地,绝对可说是最少得了。 可她们家没有劳力,只有两个女人,这十亩地耕种起来,也是每一季都累的人筋疲力尽的。 “相思啊,你怎么抱着宝珠出来了啊?”一名妇人带着自家男人和儿子走来,穿的很干净,一瞧就是出门刚回村的。 顾相思记得这位吴婶子杨百花,她待原主和老太太一直很是照顾,农忙时,他们家要是农活完了,也总会来帮她们家收庄稼的。 “吴爷爷好,吴奶奶好,栓子叔叔好。”宝珠牵着阿娘的手,看着吴婶子一家人笑了笑,乌溜溜的眼睛笑弯弯,表示出她对他们一家人的喜欢。 吴丙和杨百花带着儿子吴栓走来,见她们母女无事,他们一家人才算是松口气。 杨百花走过去,一手扶在顾相思的肩上,看了看宝珠,叹气与顾相思说:“也是我那娘家有事,出去了一趟,才没能帮你拦下那群豺狼。唉!真是造孽!老太太都过世,她们不来尽最后一点孝也就罢了,怎地还有脸……唉!” “婶子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她们若是再敢来,不用吴叔和栓子哥出手,我便会让她们瞧瞧看,我到底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还是那满身是刺的苍耳。”顾相思说这话时,她唇边含着笑意,眼神却是变得无比冰冷。 杨百花回头与吴丙对视一眼,又有些担心的扭回头看着大变样的顾相思道:“相思,你这是……” 顾相思一早就想好怎么解释她性格大变的事了,她低下头,看着手边的宝珠,声音低沉道:“婶子,娘已经没了,我若不坚强起来,宝珠又该怎么办?为母则刚!谁敢欺我孩子,我必然是会与他拼命的。婶子也是为娘的人,应该明白相思……这护犊之心。” “婶子当然明白,若是现在有谁敢来伤害栓子,婶子也会豁出命去和他们拼的。”杨百花握住了顾相思一只手,眼里心里满是对她们孤儿寡母的心疼。 吴丙看向顾相思问道:“相思,你带宝珠出来,可是为了收黄豆?” “是啊,这几日为娘守灵,错过了前儿的好天儿,趁着今儿无雨,我想看看还能拯救出多少黄豆,总得多少弄回家点东西,让我们母女不至于饿死吧。”顾相思看向吴丙说道。 “说的也是,你和你婶子先去地里等着,我和栓子这就回家换身衣裳,准备些家伙什儿,帮你先把黄豆弄出田地,回头也好耕地播种麦子。”吴丙说着,便和他儿子栓子转身向东边走出去。 杨百花陪着她们母女去田间地头,站在田埂上看着这一片稀稀拉拉的黄豆,她不由眉头一皱道:“这黄豆怎么看着少了?是不是有人偷你家黄豆了?” 虽说相思家就十亩田地,可这块却是片肥沃的田地,年年庄稼都长势极好,老太太活着时,娘俩儿又手脚勤快,田地里很少会出现杂草,庄稼也是越发茁壮好收成了。 可今年这片黄豆,可和前几天她看到的,少了不少呢。 顾相思扭头看向隔壁的那块田地,黄豆早就收了,如今田地是一片光秃秃的黑土地。 杨百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皱眉咬牙道:“这一家子可真缺德,平常占点儿田地头子便宜也就罢了,如今居然……相思,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恶有恶报,不报只是时辰未到。”顾相思淡淡一笑,收回目光,看向她这片田地,她在想该拿这些水泡的黄豆做什么东西。 ------题外话------ 古代女子嫁人后,冠以夫姓,在农村就是某某家嫂子或婶子,不会有人道对方闺名或娘家姓氏。更新时间,早晨六点,么么哒^3^ 第四章 生财之道 吴丙父子加上顾相思,三个人一起,在天黑之前,也只拔了一半豆田,又趁着天没黑透,把黄豆弄到靠溪边的晒场上去。 顾相思抬袖擦了擦汗,看着他们一家感谢道:“谢谢叔婶和栓子哥帮忙,等我想好把黄豆怎么做吃的,再告诉你们,好歹要减轻下咱们大家的损失。” “可不是,今年遇上水涝天灾,俺们家黄豆也是一样,能晒出来多少,还不知道呢!”杨百花一提起自家那些晒着的黄豆,就是发愁。 之前,可是毁了不少了。 早知道,还不放在地里不收呢! “婶子别急,会有办法的。”顾相思的确需要仔细想想,做豆腐和黄豆酱都是有限的。豆腐还好,那怕臭了也还能做臭豆腐,做豆腐乳。可哪也只能是少数量的,撑死也就一百到二百斤黄豆。 可这十亩地,古代收成再少,也不能就收成几百斤黄豆吧? 至于黄豆酱,盐在古代可是个贵东西,老百姓吃盐都紧巴巴的了,那还有钱买那么多的盐做黄豆酱啊? 所以她要好好想想,至少要把这些豆子都解决了,尽量少砸在手里,让她们娘俩儿也不至于饿死冻死在这个冬季里…… 吴丙和杨百花对看一眼,这相思性情大变后,似乎脑子也好使了? 吴栓就个老实巴交的种地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于顾相思要想主意处理这些水涝黄豆的事,他也只是嘿嘿一笑,觉得相思妹子能想到好主意,他们家这个冬天也能好过一些了。 顾相思家里根本就没多少吃得了,杨百花也知道,不仅一家人没在她家吃饭,还在帮忙干完活后,从自家抓了一把盐和端了一碗猪油。 大家过得都不容易,能在这灾年,送出这些东西,已是十分难得了。 顾相思又是对他们一家感谢不已,决定回头有什么生财之道,都多少捎他们家一份儿。 至于他们家能做到哪儿,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除了能出点主意和微薄之力外,不能做到的事太多了。 晚饭娘俩儿也就煮了点面疙瘩,放点猪油和盐,配着掏洗过切好的酸菜,就着一人喝了一碗。 吃过饭,顾相思就收拾一下,在门口搭了个简易帐篷,准备在门口晒场睡一夜看豆子。 豆子在地里都能被人偷,这么一堆收割好的黄豆,还不知道遭多少贼惦记着呢! “阿娘,宝珠要和阿娘睡。”宝珠白日还是被吓到了,晚上缠着阿娘不放,非要闹着和阿娘一起睡帐篷。 “不行,你还太小,如今已是秋天,夜里凉,睡外头你会生病的。乖,你好好在屋里睡,阿娘守着门,不会有坏人来欺负宝宝的。”顾相思给宝珠洗好脚,便抱着她进了里屋,把她塞进被窝里,便要转身去厨房洗洗涮涮收拾下。 “阿娘,宝珠害怕。”宝珠钻出被窝,伸手抱住要离去母亲的脖子,依赖在母亲的怀里,埋头在母亲身上蹭啊曾撒娇。 顾相思无奈一笑,抬手轻柔的拍拍她后背,点头道:“好,宝珠和阿娘睡。” 宝珠虽然得到了阿娘的应允,可她还是怕阿娘趁她睡着了就离开。 顾相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太没安全感了,可见老太太死后,她这些日子面对原主那个清冷寡言的母亲,是有多么的不安了。 晚上,娘俩儿睡在了门口晒场上的简易帐篷里。 顾相思怕孩子回冻着,便多拿了几床被子,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和草席,这才稍微放点心,搂着孩子躺下休息了。 下雨多日,晒场没有完全晒干,潮湿气重,她才不想孩子跟她一起睡的。 可这孩子白日被吓到了,睡觉也钻她怀里依赖的紧,她也不好放她一个人睡屋里,毕竟古代灯油也不便宜,贫穷人家只能省着用,没谁会一整夜亮着灯的。 而她,她也有点睡不着,因为在现代,她睡觉也是亮睡眠灯的,忽然周围一片漆黑,又想想她这一天醒来发生的种种遭遇,那怕已是身体很疲累了,可她精神却因烦恼而无法休眠。 唉!明日收完黄豆,先晒个两天,等黄豆差不多干点,她便做豆腐和豆芽菜,这两样可是最省钱的黄豆做法了。 好在她们家还有头瘦驴,多少能拉磨出些豆腐。 回头在弄个推豆腐的架子,驴总不能一直不休息,驴推大盘磨累了,人就得亲自上去用小莫磨豆腐了。 人生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而她,就要从卖豆腐的苦里掏甜了。 …… 次日,吴丙一家人又来帮忙,顾相思没好意思让杨百花也下田,而是让杨百花帮她看顾宝珠和晒场上的黄豆。 宝珠很乖,杨百花翻黄豆时,她就坐在院门口看着,一点没有去顽皮捣乱。 干完活,把黄豆都运到晒场上曝晒后,顾相思坐下来喝着井凉水,看着这些水涝黄豆说道:“如今只能用这些黄豆做豆腐了,可豆腐工艺复杂,这些黄豆也不能都做豆腐。所以,我打算教婶子你们发黄豆芽,做黄豆酱,以及……” 杨百花是个急性子,一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便是急躁问道:“还有什么好主意,你尽管说。只要不让黄豆法霉发臭砸在手里,俺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顾相思见他们一家如此信任她,她便又喝口水,抬袖一抹嘴道:“这连绵阴雨天似乎也过去了,地也干燥的差不多了,咱们把这些豆子洒地里去,让它长豆苗,回头也能……当菜卖了赚点钱。至于有点发霉的黄豆……只要没坏,就下锅煮熟了,回头我想办法弄来盐,让吴叔和栓子哥随我上山一趟,采摘些可做黄豆酱的材料,也能让咱们的黄豆酱更美味吸引人。” “发霉的黄豆……不会吃坏人吧?”杨百花皱着眉头,看着这丫头,觉得她这主意不好。 顾相思看向他们一家人,笑说道:“婶子有所不知,在北方有种黄豆酱,就是要把煮熟的黄豆捂出霉菌,之后才把霉菌搓掉,用簸箕筛,用纱罗过滤,然后加热水配植物材料和盐入坛做酱。这种酱存放长久,两三个月晒一次,吃上一两年也不会变味儿。而且,它可以配肉丁做炸酱面,味道可比汤面好吃多了。” 吴家三口听了她点解释,可真是太长见识了。 ------题外话------ 这种黄豆酱的做法,在俺们安徽一片是流传已久的,当年小时候,过冬全靠腌菜和黄豆酱过冬了。如今日子好了,用西瓜做黄豆酱更好吃,比白开水好。 第五章 相思豆腐 黄豆晒了几日,地也都翻了一遍,有一日吴丙说过两日会有雨,他们便把黄豆洒到了地里。 趁着阴雨天,他们在茅草棚子下,开磨起了豆腐。 当第一次的豆腐做好后,杨百花尝过后,便是赞不绝口道:“好吃,又嫩又滑,比以前来咱们村卖豆腐的小贩豆腐好吃多了。相思啊,你可真本事,竟然能做出这样嫩滑的豆腐。” “婶子过奖了。”顾相思笑笑,也尝一口她自己做的豆腐,啧!还是不如外公外婆做的豆腐好吃。 她外公家祖传老工艺豆腐,不用石膏点豆腐,而是用卤水。 那怕都是新时期机器化时代了,他们还是坚持用石磨磨豆腐,自家人一遍又一遍过滤豆浆,完全的自然人工生产,每天也只有五十斤豆腐售卖。 她没去外地上大学前,假期总会去外公家帮忙些日子,回头又被爷爷拉回去学医术。 因为老爷子说她天赋好,其实,就是其他兄弟姐妹不愿意学中医,总给老爷子捣乱,爷爷才抓住她不放的,谁让她心软孝顺呢!唉! 离顾相思家最近的一户人家,闻到顾相思家传来豆腐香气,他们两口子便凑到一起嘀咕了起来。 他们准备也找人学做豆腐去,总要把这些黄豆多赚点钱吧? 还有一点他们觉得奇怪,顾相思和吴丙两家都疯了,竟然把黄豆洒地里做肥料了。 他们可没这么傻,准备一部分黄豆做豆腐,一部分拿去贱卖了,好歹能卖点钱啊! …… 第3节 次日,顾相思和吴丙两家人,便进城去卖豆腐了。 今儿卖的不止有豆腐,还有豆腐花。 杨百花一路上还在担心道:“相思,这豆腐不会颠散吧?” “不会,我特意做的豆板,咱们车上又有甘草垫子,走的也不快,不会颠散的。”顾相思此番进城,只是为了打响相思豆腐的招牌,等引来了一些酒楼客户,她就不用风吹日晒卖豆腐了。 而且,她准备了一罐盐,想和帝都最大的私盐商做笔买卖,以后她也好有盐做黄豆酱,以及许多腌制食品。 再者就是找家酒楼,把黄豆芽供给他们,总比他们一点点叫卖要快,要赚的稳。 杨百花一路上还是担忧豆腐,一直扶着那几板豆腐,并吆喝一声:“你们爷俩儿也走慢点,可别把豆腐颠散了。” “知道了,娘!”吴栓赶着牛车走在前头,现在天色才蒙蒙亮,康庄大道上并没有行人。 顾相思干着驴车,咳咳!其实也就是用根竹竿系条绳子坠棵野菜,诱哄着驴子自己往前走。 杨百花看她这样赶车,不由笑道:“相思啊,你这样的心思灵巧,婶子还真是服气了。” “婶子说笑了,我这就是偷懒。”顾相思回头对杨百花笑了笑,又扭头去看前方的路。 唉!她这个女司机,倒是有驾驶证,可是呢!驴车,她真是头一次赶,心里怕着呢! 宝珠也坐在车上,她不愿意跟吴栓媳妇儿桃娘,非要缠着她阿娘一起进城卖豆腐。 顾相思也是被这孩子依赖的心软了,便带上了她一起进城。 西贺国的帝都在国中心地带,名西兰城。 上河村离西兰城只有十里地,却不属于西兰城管辖的乡村,而归属南边三十里外的五洪县管辖。 西兰城很大,是围城,四面有五丈高的围墙,九丈宽的护城河,城有十二门,中可容纳十五万人之多。 正南城朱雀门有一座三十六颗狮头雕刻的平坦石桥横在护城河上,宽六丈,长十丈青石为柱建造而成,已有两百年历史。 “可算到西兰城了。”杨百花大松了口气,上了宽敞平坦的狮王桥,她也就不用担心豆腐会颠簸散了。 过了狮王桥,抵达城门口,顾相思便回头对杨百花笑说:“婶子,天也亮了,出城进城的人会渐多,你们煮了好多豆花和豆腐汤,还有那豆腐菘菜包子,在城门口,可是最好卖的。至于我……要麻烦栓子哥陪我进城一趟,卖了这些豆腐,我可还有别的事呢!” “行,让栓子陪你进城,万事小心。”杨百花见过顾相思弄的雪晶盐了,真是细白的像雪一样,一点没有粗盐的咸苦味儿,炒菜煮汤可好了。 吴栓也知道,顾相思卖豆腐是其次的,她主要还是要进城做大生意。呵呵,读过书的人,就是比他们想的长远。 秦家夫妇皆是读过书的人,否则,也不能懂医识药开方子了。 原主身为他们老两口儿的养女,打小跟在他们身边采药学医,自然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姑娘。 这也是,为何顾相思变化如此之大,也没惹吴家怀疑的原因之一。 还有之一,便是原主一贯的清冷寡言,与人相处也是淡淡如水的,从不曾与谁热络亲近相处过。 因此,谁也不知道她本性到底如何。 进了西兰城,宝珠是又好奇又害怕。好奇的是西兰城好热闹,害怕的是人太多了。 顾相思发现这个地方的人长得都不错,那怕是农村人,样貌普通,也是周正的。 西兰城的人,放眼望去,也真是男俊女美。 一路走来,年轻的乞丐,都是眉清目秀的。 啧啧啧!她这是进入美人国了吗? “相思妹子,在人家门口摆摊……真的不会挨揍吗?”吴栓是个敦厚的老实人,他回头看一眼这处在繁华闹事的破败酒楼,似乎是快倒闭了? “咱就停一会儿,卖完就走,不妨碍他们家做生意的。”顾相思已经把摊位支起来了,锅一掀开,豆花的想起飘啊飘,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十分想吃一碗白嫩爽滑的豆花。 “相思豆腐?有点儿意思。”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仆人走了过去。 顾相思盛一碗豆花给对方,滴三滴香油,洒一撮葱花,递给对方微笑说:“一碗五个铜板,多谢惠顾。” “嗯?五个铜板?呵!比别家贵两个铜板,小娘子,做生意不老实啊?”青年男子一边吃着豆花,一边打量这名身着蓝布碎花裙,满头青丝用一块碎花布包着的荆钗布裙女子。 年纪不大,长得是美,就是有那么点过于野性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大爷就说说,小女子这豆花,值不值小女子开的价吧?”顾相思做生意从来都是东西说话,让她点头哈腰祈求人卖她东西?呵呵,原来她是娇宠长大的幺妹,就没学过怎么讨好人。 ------题外话------ 走过路过,喜欢的收一个哈!么么^3^ 第六章 哭包老板 青年男子是这城里有名的食客,也就是美食家。 顾相思一开始就盯上了这个人,凡是吃货,总有些对美食的贪婪举止。 可这人,一大早跑街上溜达,看过不少摊位,闻的多,吃的少,可见是个高级吃货。 也是因此,她才冒着挨揍的风险,把摊位摆在了人家酒楼门口,只为引这人过来。 青年男子品味一番后,抬眸看向她,勾唇一笑道:“小娘子的豆花,值五个铜板。就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做出别的豆腐菜肴,对不对得起你这相思豆腐的招牌。” “那大爷便尝一尝,这碗太极豆腐的如何吧!”顾相思现场当着众人做了一碗太极豆腐羹,红与白的搭配,是最妖娆与纯洁的结合。 青年男子把手里的粗瓷褐碗给了身边的仆人,伸手接过汤匙,舀了一勺白嫩豆腐,吃了后有点苦辣滋味儿,让人莫名想流泪。他又尝了口红色豆腐,香甜美味,像在树下花前思念爱人,满心都是苦辣酸甜的滋味儿。 这是……相思的味道。 “有人说,红豆生于南国,采撷赠予人,乃为相思物。”顾相思笑看这位美食家,呵呵!原谅她损了点,在白豆腐里加了点芥末粉。 青年男子吃了她的相思豆腐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下了一锭银子,一张名帖。 “多谢惠顾。”顾相思收起银子,看了围观众人一眼,笑着吆喝道:“又嫩又滑,又香又白的相思豆腐,走过路过,不尝一口可是你们的损失啊!” 至于哪张烫金红皮名帖,则被她直接卡在了招牌上。 啧!这玩意儿,可比她招牌亮多了。 吴栓在一旁都看的目瞪口呆了,相思妹子好厉害啊!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就一下子招来这么多客人,一碗相思豆腐五个铜板,这一下子得赚多少啊? “栓子哥,别愣着了,快来帮忙!”顾相思可是头一回摆摊,没想到做小吃会是如此的辛苦。 吴栓忙上前帮忙,把宝珠放在酒楼门口房檐下,防止人多撞了孩子。 宝珠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端着一碗甜豆花,笑呵呵的软糯糯喊道:“我家豆花最好吃啦!好香好香呀!” “真的吗?”酒楼里走出一个月白衫子的少年,他走到门槛上坐下来,看着旁边的小女孩,眼睛红红的忽然就哭了。 宝珠看着这个哥哥哭的好惨,她就起身走过去,舀一勺豆花喂到了对方嘴里。可是……哥哥的嘴好小哦,豆花都没完全塞进去。 少年水汪汪的乌黑大眼睛看着小女孩,红润润的小嘴儿动了动,舌尖是豆花的甜香嫩滑滋味儿。呜呜呜,真的很好吃呢! 宝珠见这个哥哥还哭,她就站在这个哥哥面前,一勺又一勺喂着这个哥哥吃豆花。 少年觉得这小姑娘太可爱了,对他好到……他都想他娘了。 顾相思本就没准备多少豆腐和豆花,人一多,片刻就卖完了。 回头去找女儿,看到一个不要脸的再骗她女儿豆花吃。 “哥哥,没了。”宝珠用汤匙刮了刮碗底给少年看,真的没了。 “没了?可我还没吃饱呢!”少年耸耸红红的鼻尖,乌黑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红润的小嘴儿一撇,眼见着又是要掉起金豆子来了。 顾相思走了过去,站在她女儿身后,双手叉腰打量着这个少年,细皮嫩肉,身穿丝绸衣裳,绣工精美,头戴柳叶翡翠玉簪,腰挂温润剔透白玉佩,这货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啊! 不过,他精神很颓废,好似受了什么打击和挫折? 吴栓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见这位公子哭的如此之惨,他便关心问了句:“公子,你是迷路找不到家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湿漉漉的小鹿眼眸看向顾相思,红润小嘴儿一扁没心没肺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开酒楼?我不会经营,酒楼快倒闭了,我要喝西北风了啊!呜呜呜……” 顾相思觉得她这是遇上了一个傻子,哪有初次见面,就求人帮他打理酒楼的啊?他就不怕她回头把他和酒楼都卖了吗? 还有,这个酒楼虽然破旧了点儿,可是地理位置好啊!他到底是怎么开酒楼开到快倒闭的?人才啊! 宝珠走到门口,朝酒楼里看了看,小眉头一皱说:“哥哥,你家房子真大,就你一个人住吗?”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好害怕,难怪哥哥会一直哭了。 顾相思深思片刻,便蹲下身,与对方保持平视,低声笑问:“小兄弟,你还有多少钱?够修葺一下这酒楼的吗?” 少年听她要帮他了,他立马摘了玉佩和簪子递给她,眼泪汪汪小心翼翼说:“我只有这些了,姐姐,够吗?” “呃?应该够吧?”顾相思不太了解这里的物价,吴栓就一踏实种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就更不知道市价值多少了。 所以,问不得,只能用点子,从当铺老板哪儿多扣点了。 “姐姐,我娘死了,我爹娶了继母,生了聪明弟弟,就不要我了。”少年很伤心的讲起自己的身世,没了还说:“这酒楼是我母亲的陪嫁,听说有邪气闹鬼,我爹就丢给我了。然后,姐姐,我就被逐出家门啦!呜呜呜……” 吴栓一个大男人,在一旁看得都眼眶湿润了。太可怜了,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爹了啊? 顾相思也是长见识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有些人就是比老虎还毒。 “哥哥不哭,阿娘可好了。”宝珠走过去,给这个爱哭鬼哥哥擦眼泪,不明白这个哥哥怎么就有这么多眼泪呢? 顾相思也是被他哭的头疼,抬手揉揉眉心,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皓月,木子李,天上的皓月。”少年郎李皓月眨巴着湿漉漉的可怜鹿儿眸子,红润的小嘴儿紧抿,满眼期待的看着这位好姐姐。她,会留下来帮他吗? “皓月吗?”顾相思望着这个哭包少年,唉!为他取名的人,可真是期望落空了。 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题外话------ 咳咳!别误会,这个哭包绝对不是咱们男主,咱们男主下章出现ヾ(?°?°?)? 第七章 神秘盐枭 顾相思问清楚了盐市的方向,便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有点清冷的盐市。 比起菜市,盐市那怕铺子林立街道两旁许多,也显得是十分的冷清。 可今儿她走运,居然有热闹看。 第4节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脸色都白的像死人了,该不会就这样疼死了吧?”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着他疼也不是办法啊!” “他的仆人已经去找大夫了。” “唉!可怜见的,这是什么怪病啊?” 顾相思挤了进去,走到患者身边蹲下来,三指扣住对方手腕,把脉过后,又按了按对方的腹部,果然是绞肠痧,这下可是麻烦了。 “咦?这小娘子会医术吗?” “怎么可能,就没听说过还有女大夫的……” 顾相思没有理会这些围观群众,而是挤出去找了一个小男孩,给了他三个铜板,在他耳边交代一番,便带着他走了进去。 小男孩一进来,就脱了裤子,对着那痛到半昏迷的华服男子撒起尿来。 “哇!这是干什么?” “最毒妇人心啊!” “人都这样了,你这女人居然还……落井下石!” 顾相思见这小男孩对着那人嘴里尿的差不多了,便立马拽着小男孩挤出了人群,把三个铜板给了小男孩,她便笑着和小男孩挥手再见了。 童子尿可又唤做还元汤,治绞肠痧痛,可是最为立竿见影的了。 呵呵,这也不能怪她太损,实在是救人如救火,绞肠痧这种病,厉害起来,绝对能疼死人。 她出门在外只带了一罐盐,可没别的法子立时救人了。 小男孩回盐铺找到了他母亲,很开心的和他母亲说:“娘,我的尿好值钱啊!一泡尿就赚三个铜板,我厉不厉害啊?” “胡说八道什么?谁这么缺心眼儿,花三个铜板买一泡臭尿?”妇人买完盐,便拽着她这皮猴子离开了。 至于儿子手里的钱?估计是从人贩子手里骗来的? 管他呢!儿子没丢,还赚回三个铜板,怎么都是好事。 那位公子的仆人总算带着大夫赶回来了,可是……他家少爷似乎已经没事了? 华服男子一醒来,便是气的要死,咬牙切齿吩咐道:“立即去找,把那个拿盐罐子的蓝布碎花裙女子……咳咳!爷我一定要把她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老大夫忍着男子身上的尿骚气,蹲在地上,打开药箱,取出蓝色脉枕,拿过对方的手放在脉枕上,仔细诊脉一番,不由惊奇道:“怎么会这样?人尿,居然能治……” 华服男子瞪老大夫一眼,他可刚吐了一回,再把他恶心吐了,他就砸了这死老头的招牌。 老大夫也不敢吭声了,只能拿出笔墨,开了一个方子,交给了对方的仆人。 方子上有写如何煎药,这位少爷瞧着非富即贵的,家中应该会有府医吧? 那他就放心了,至少不会回头赖他药方把人吃死了。 男子在这里气的火冒三丈,呕吐不止。 顾相思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却已经捧着一罐盐,进了一家叫言记的食盐铺子里了。 掌柜的在褐木柜台后,忽见一人把盐罐子放在柜台上,他一手搭在算盘上,一手按在账簿书角上,抬头打量这名小娘子几眼,客气微笑问道:“姑娘眼生的很,在下可不记得,姑娘您有在我们言记买过盐。” 顾相思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打开盖子,让这个年轻精明的掌柜的,好好看看她带来的货。 “这是……”叶临风伸手捏一点似盐的细粉放到嘴里尝了尝,文秀的俊脸上立马是神色严肃起来。他眸光微眯看向柜台对面的女子,下意识压低声音请教道:“敢问姑娘,此物是从何处得来?” “我自己做的啊!”顾相思明媚一笑,伸手拿回盐罐子,盖上盖子,看向这位掌柜的,微笑低声道:“想来,您不会想我拿着此物离开言记,转去别家吧?” “这是当然,姑娘里边请。”叶临风又不是傻,怎么可能把送上门的财神爷往外推呢? 顾相思随着这位文质彬彬的掌柜的……进了后堂。 呃?其实,是后院。 叶临风请了这位姑娘进了他处理账目的书房,把怀里的账簿和算盘放在书案上,他才转身一礼道:“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将这盐交于在下,让在下拿去给我家老板瞧瞧?” “当然可以。”顾相思大方的把盐罐交给了对方,她自己在书房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示意对方快去让他老板瞧瞧,她这货值多少钱。 叶临风温文尔雅行一礼,便带着盐罐出了书房,并吩咐人给书房里的姑娘奉上最好的茶点,万不可怠慢贵客。 小厮也是不懂了,一个村妇而已,怎么就成掌柜的口中的贵客了呢? 叶临风拿着盐罐去了西院,此为禁地,除了每日洒扫之人外,其他人皆是不得擅入的。 一名褐色劲装配皮革饰品的提刀男子,挡住了叶临风的去路。 叶临风脸色极不好的站在门口檐下,怒瞪对方咬牙道:“烈风,如你敢耽误了此单大买卖,主子定然会阉了你送进宫……” 吱呀!房门从里头走出来一名提剑的玄衣劲装男子,看向叶临风笑说道:“主子让你进来,还说……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禀报,主子就阉了你送进宫当宦人。” 叶临风下意识想夹腿,一想他真有要事禀报,便又是有了底气,如只大尾巴孔雀般,骄傲无比的抬着下巴走了进去。 墨云关上房门,烈风依然如门神般守在门外。 叶临风进去后,便把那罐食盐送了上去,笑得十分谄媚道:“主子,小的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头回见这般细如沙,白如雪的好盐。您尝尝,味道可比咱们卖的上等盐还好呢!” 墨云接过叶临风手里盐罐子,走进雕花六扇屏风后,恭敬的把那罐盐,放在了罗汉床上的小几上。 一只莹白如玉,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圆润的美丽玉手……搭在了盐罐子的盖子上。 淡粉的指腹拈起盖子,动作极优雅,将盖子放在桌面上,他伸手捏一点细盐,缓慢送到嘴边,舌尖探出绯薄的唇瓣,尝了一口,果真是上佳的好盐。 并且,此人善药理,盐中放了药草,食之应对人体有益。 ------题外话------ 咳咳!咱们家男主,除了路痴这个缺点以外,其他可都是优点,特别是对媳妇儿出手大方哦! 第八章 她被告了 顾相思在书房吃了两块藕粉桂花糕,喝了两杯紫笋茶,可算等到人回来了。 叶临风一回来,便是迈步进门走向了靠北墙而放的罗汉床,拂袖儒雅一旁落座后,转首看向右边的俏妇人,指尖轻敲桌面,眼中闪现毫不掩饰的精光,嘴角含笑看着她说道:“姑娘出个价,要多少钱,才肯把秘方卖给言记?” “我不要钱,只要盐。”顾相思浅笑嫣然望着对方道:“还有,掌柜的称呼有误,您该称我为夫人。” 她这身打扮可是妇人模样,他一口一个姑娘,倒是显得眼瞎了。 “夫人说的有理,是在下失礼了。”叶临风倒是稳得住,他不再失礼的直视打量她,而是错开目光,唇含笑意道:“夫人想要多少盐?多了,在下可还需请示主子。” 顾相思伸手端过茶杯,喝一口茶润润嗓子,眸中含笑望着对方淡淡道:“我与你们言记签份契约,只要你背后的主子不破产,他还有铺子在卖盐,便要每月给我一百斤盐。而我若有一日多需要盐,购买时,你们言记也必须给我打七折,也就是说,应付十个铜板的盐钱,我付七个……便可以了。” 这样的条件,叶临风可不敢当场应承下来。好在今日主子在,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顾相思把墨色花纹的漆盒盖好,准备把点心带回去给宝珠尝尝,这一盒八宝点心,可是值不少钱的。 至少,不是如今的她能买得起的。 叶临风出去一趟又回来,拿了一个盖着红色印章的纸回来,笑容温和道:“夫人好运气,今日我家主子心情不佳,做起事来无比的爽快。比如这个,您有什么条件写上面便可,我们言记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可有一点,我家主子说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顾相思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她适可而止,莫要过分贪婪,小心贪心惹下大祸。 叶临风在一旁看着,这位夫人的字可真娟秀,像大家闺秀才能写出的一手好字。 而且,这位夫人也是个老实的,真的就写了她说的那些要求,并在上头写明,她每月从言记拿的盐,绝对不会超过三百斤。否则,他家主子可以单方面毁约。 顾相思写好了这两张简单的合同,盖着两方大小印章的归她自己,而另一张只有文字的合同,则让叶临风拿去给他主子盖章吧! 叶临风拿着契约离开,又回到了西院。 西院房间里的神秘男子,在看了这张合情合理的契约后,便什么都没有说的盖了章,将契约递给了墨云保管。 叶临风倒是想再多嘴两句,可是主子这回又没找对人,心情可是烦躁着呢!他可不敢在这时候上前找死。 叶临风离开后,那阴影处的男子,便启唇问了句:“真的都找遍了?” 五年了,他找寻了五年,依然找不到那个地方,更是一次次找错人。 “爷,您画的那个山洞……咳!很难找。”墨云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主子哪张阴沉的俊脸。唉!一个山洞图,天下大山小山数不胜数,他们这样一座山一座山找下去,咳!无非就是大海里捞针。 而且,王爷画的女子,容貌也很模糊,他们已经尽力找相似的了,可还是五年来没有一个是对的,反而是惹来不少居心叵测的人,送到王爷面前不少赝品。 “退下。”男子心情很不好,想他手握滔天权势,却找了一个女子五年,都没能找到她…… 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吧! 墨云躬身退下,出了门,便想去瞧瞧叶临风说的那位夫人了。 顾相思在叶临风离开之后,她便带着合同离开了。 当然,她还带走了一只青瓷茶壶和四个茶杯,并一个精美漆盒与许多香甜点心。 叶临风与墨云一前一后到了书房,可书房里早没人了,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三日后,我会送秘方前来。 叶临风和墨云对视一眼,都有点心里忐忑不安了。他们,该不是被这小女子忽悠了吧? 秘方没给他们,却把主子允诺的好处都给带走了。 她要回头不认账,主子岂不是要成吃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了? 而顾相思在离开言记后,便直接出了盐市,回到了李皓月的破酒楼,交代他去多找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来当跑堂的后,她便和吴栓一起赶着驴车出城了。 也是她走得快,才没被她大发善心救的富家公子找到。 …… 两日后,顾相思接到了衙门通知,她被人给告了。 没办法,李皓月那边……只能小笨蛋自己看着修葺酒楼了,她这边得去打个官司啊! 出了这样的大事,杨百花一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吴栓和吴栓媳妇儿桃娘留村里看家,也看着地,不能让坏心肠的人,毁了他们发芽的豆苗。 吴丙和杨百花陪顾相思去了五洪县城,一路上,他们夫妇都为顾相思担心得不得了。 这个秦守仁杀千刀的,竟然如此之狠,回来后,连回上河村都没有回,便把相思给告到衙门去了。 顾相思可不怕秦守仁,只不过,秦守仁怎么就忽然回来了?难不成,是生意失败,倾家荡产,这才回来和她争房子和田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了。 “相思,一会儿进了衙门,你……你面对大老爷时,可千万别……别害怕,咱们有……有理,不怕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杨百花本想给顾相思宽宽心的,可她这番结巴发抖的话说出来……似乎更让相思没底气了吧? 第5节 “婶子放心,我不怕见官老爷,也不怕打官司。”顾相思笑着说,眼底浮现一抹冷意决绝。 如果这位县令大人敢偏私帮秦守仁抢她房屋田地,逼得她们娘俩儿活不下去,她管这是个什么世道,那怕是滚钉床,她也告御状告他们! 吴丙回头看了一脸镇定笑语的顾相思一眼,总觉得似乎是要出什么事。 相思若输了官司,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题外话------ 明天开打官司,咳咳!男主会又出没哦! 第九章 爆打官司 五洪衙门 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公案后坐着留着两撇胡子的县官,年逾不惑之年,手中惊堂木一拍,望着下方被告肃冷道:“顾氏,秦守仁状告你强占他父母田屋之事,你可认罪?” “大人,您这话……似乎是说错了吧?”顾相思规矩的跪在大堂之上,抬头眸光怯怯的看着某知县老爷,柔弱说道:“大人,秦守仁告了民妇,民妇是被告。可是……哪有一开堂,就问被告可认罪的啊?不是……不是该问被告你有何辩解,才对吗?” 马知县怒瞪向堂下伶牙俐齿的小女子,手中惊堂木又是一拍道:“放肆!本官自知该如何问案,又岂是你这小女子可以质疑的?” “民妇不敢,只是略有不解……罢了。”顾相思低下了头,眸底冷光浮现。果然,这狗官收了秦守仁的好处,今儿是下定决心要颠倒黑白,强制夺取她的田屋了。 微服私访路过此地,有点心情不好的某位王爷,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更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子的背影。 烈风和墨云看到清楚,他们王爷居然弹指一股气流,打向了衙门大堂上跪着的小女子后背。 “唔!”顾相思吃痛柳眉紧蹙,扭头看向背后,想知道是那个混蛋在暗算她…… 可她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围观人群在大门口木栏后,这距离可有七八米远,怎么也不会是这些围观百姓拿东西砸的她吧? 啪!惊堂木一响,马知县又是横眉怒目瞪想下方被告,严肃斥道:“顾氏,此乃公堂之上,尔休要失仪不规!” 顾相思也没找到什么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又听马知县怒拍惊堂木,她扭回头,立马低下头柔柔弱弱道:“大人,民妇长这么大,头回过堂,难免会有些……紧张失仪,还请大人见谅。” 到底是谁在暗算她?她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幻觉,背后还疼着呢! 衙门木栏外的某爷看清楚了,就是她,她居然是五洪县的人吗? 那他当年离开五洪县范围走了一天一夜……唉!又被迷路给坑了。 烈风和墨云对视一眼,这名妇人长得可……可真像王爷画的那幅丹青上的女子。 呃?虽然那丹青画上女子五官不是太清晰,可比起以往的那些赝品,这位可像真品多了啊! “吴奶奶,他们欺负阿娘……”宝珠的小脸紧绷着,一双乌黑漂亮的凤眸里有凶光,她挣扎着想下去,想去保护她阿娘。 烈风和墨云顺着他们王爷的目光看去,啧!不得了,他们看到一个和小世子长得很像的女孩,这双凤眸……和他们家王爷也像。 宝珠似有所感的扭头看向吴奶奶背后的漂亮叔叔,乌黑的凤眸里闪动着一丝晶亮,伸出小手向对方,莫名想和对方亲近。 西陵滟望着向他伸手的小女孩,他伸手摸到腰间玉带,摘了贴身佩戴多年的玉佩,轻柔的放在这孩子的手里,温柔的握住她小小的小手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烈风和墨云又是对视一眼,齐齐扭头对这个小姑娘颔首一笑,二人便转身去追他们家王爷了。 宝珠小手紧攥着那块玉佩,紫色的流苏,翠绿的龙纹玉佩。 西陵滟走出五米远,停步回头,眸光温柔的看着那个对他不舍的孩子,或许这就是父女天性吧? 可他此行十分重要,只能先委屈他们母女了。 等他此番南巡回来,便去找他们母女。 烈风被命令留了下来,因为,他们王爷怕王妃和小郡主受人欺负,让他留下来保护好她们母女。 还有一块令牌,一个命令,调查清楚马知县的罪行,整理成册,送进宫里交给皇上。至于马知县犯得最大的罪行?自然是以下犯上,让王妃给他一个小小知县下跪,死一万次都不够。 烈风不过明着出现了,毕竟小郡主见过他,他要是露面,一定会被小郡主认出来的。 公堂之上,顾相思听着秦守仁无耻至极的话,她真想给这混蛋一针,送他上西天。 秦守仁伏地悲痛无比道:“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小人爹娘好心收养此女,将她养大成人。不料二老过世后,她……她居然昧着良心,要霸占我秦家的田屋啊!” 马知县之前就是收了不少好处的,此时自然是要偏向秦守仁,怒斥顾相思道:“大胆妇人,如此恶毒心思,真是当诛……” “大人,当官的总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吧?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没证据您也可派人去上河村探访下,看看是我这小女子恶毒霸占秦家田屋,还是秦守仁他大不孝,连自己的亲生母亲过世,也未曾回家操办葬礼……才对吧?”顾相思依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怯怯模样,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句句犀利无比。最后,她还看向又怒瞪她的马知县,蹙眉请教道:“小女子见识浅薄,敢问大人一句,依照本朝律法,此等大不孝……该当何罪呢?” “按照本朝律法,不孝之人为重罪。情节恶劣者,处以死刑。因此,十恶之中,便有不孝一条大罪。”旁边的青衫师爷,执笔温和尔雅道。 顾相思看向对方,啧!虽是五官端方,可这眼睛里却全然皆是老狐狸的狡猾精光啊? 马知县怒瞪向这个今儿有点抽风多嘴的师爷一眼,随之,便收回目光,怒目看向顾相思,手中惊堂木又是一拍道:“顾氏,本案审的乃为你强占田屋之事,休得乱提与本案无关之事!” “大人此言差矣!”青衫师爷搁笔与桌上,起身拱手说道:“秦守仁若真是未尽到赡养父母之责,又且犯下如此大不孝大罪,那他便非良民了。依照本朝律法,非良民者,是没资格拥有朝廷批下的田地的。咳!此条是今年三月由镇国王拟定,皇上亲自下诏添加的。大人若不信,可看一看新的律法,就在第三百六十一页,十恶之罪第七行,也就是第七罪。” “肖若水,你给本官立刻……滚!”马知县已是恼怒的抛出惊堂木,想当场砸死这个今日中邪的师爷。 第十章 显露医术 五洪县衙 肖若水灵活的往旁边一跳,好险的躲开那一惊堂木。震袖拱手,不卑不亢行一礼道:“既然大人已不再需要学生,学生便就此告辞了。” “肖、若、水!”马知县已是被肖若水气的暴怒不已,随手拿过签筒,便砸了下去。 顾相思反应迅速,身手比肖若水还灵活,起身提裙,向后大跳一米多远,成功躲开那飞起如暗器的红绿令签。 “哎哟!”秦守仁就是个脑满肠肥的发福中年人,他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飞来的危险物击中他额头,当场头皮血流不止。 顾相思看向被一支红色令签戳破脑袋的秦守仁,她蹙眉说道:“红签为重刑、死刑。看来,连知县老爷也看不过去了,才会……” “顾相思,你个贱人,休要挑拨离间!”秦守仁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面目狰狞的怒瞪向她,好似恨不得扑过去咬死她的恶犬模样。 “挑拨离间这个词儿,能用在这里吗?我读书少,还得请肖公子给解释一下‘挑拨离间’的意思。”顾相思眸光含笑的看向已经一脚跨出门槛的肖若水,她助他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县衙,他也该在临走前,再给她帮个小忙吧? 肖若水回头看向这名村妇,眉目如画,眸含精光,怎么瞧,都不是个好对付的女子。因此,他微笑颔首道:“挑拨离间,一在口舌,二在……秦守仁,你与马大人是何关系,需要这位夫人以口舌……而离间你们友好的关系呢?” 秦守仁这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么蠢的错误。 马知县是又气又惊,他在公堂上偏帮秦守仁没什么,反正只是偏帮,又没有刑讯逼供顾相思此女。 可如果他和秦守仁有关系,那可就不是偏帮,而是收受贿赂,存心要欺压顾相思一个弱女子了。 这事闹不好,坏了名声是小,丢了官职和脑袋可就大了。 肖若水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他怕他留下来,会再被这狡猾的女子利用。 “肖公子熟知法律,且口才不错,既已不愿做这官门师爷了,何不开个先例,做个专为人打官司的状师?也算是学有所用,不辜负你这十年寒窗苦读之功了。”顾相思这些日子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虽然工业发达的不错,还却还是比不过明清时期的发展,状师和科举皆没有,许多学子无人推荐,都皆是报国无门,寒窗苦读十年,也只是白白荒废光阴罢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门阀世家已消失,士族与寒门阶级也没有那么重了。 就是……无科举,学子大多难有出路。 “状师?有点儿意思,多谢了。”肖若水头也未回的向顾相思感谢一拱手,若他将来真能学有所用,他定会感谢这个想法奇特的女子。 顾相思看了肖若水离开的潇洒背影一眼,忽然被惊堂木一吓,她回头就看到马知县脸黑如墨,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她,好似她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马知县握着衙役帮他捡回来的惊堂木,高抬手一落在公案上,啪的一声,他开口道:“顾氏,你……” “老爷,不好了,夫人要生了!”一个仆人气喘吁吁从后院跑来,冲进了大堂里,在高高门槛上绊一下,扑在了地上。 马知县一听他家夫人要生了,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对于仆人的不会说话,他也只是怒瞪眼训斥了句:“夫人临盆是吉事,尔怎可如此胡说,诅咒夫人与公子!” 仆人连忙爬起来,跪地叩头道:“老爷,夫人难产,稳婆说……说小公子先出来的是手啊!” “什么?夫人难产?”马知县猛然站起身,便是疾步出了公案后,大步向大门口走去。 孩子要是先出手,稳婆再说难产,定然是…… 顾相思在马知县向门口走来时,她便站了起来说道:“大人,民妇可助夫人母子平安。” 马知县步子一停,看向眼前这个娇嫩不似农家妇的女子,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允许她跟来了。 秦守仁这时候也不敢吭声了,他再蠢,也不会这时候撞刀口上去,找死。 顾相思出了公堂,对大门口木栏后的吴丙和杨百花点下头,又对她家乖女儿笑笑,意思是她没事,让他们都放宽心。 烈风可不敢马虎大意,他让人守着小郡主,他则身手敏捷的暗中随了上去。 王妃可是王爷找了五年的女人,要是真在他保护下出了事,王爷回头回来非扒了他皮不可。 顾相思跟着马知县到了衙门后院,在院子外,就能听到这位知县夫人中气不足的叫声,可见这位知县夫人身子不咋强健,这才刚开始生,她就已是气力不足了。 院子里有位老大夫来回踱步,正是顾相思用童子尿救人后,那位迟来的开方大夫。 马知县一来,便皱眉问道:“夫人如何了?” 老大夫姓李,他转身拱手道:“大人,夫人气力已不足,那怕孩子非横生,夫人她……她也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些大家夫人,就是太会养尊处优了,一点都不会用脑子想想,怀孕时不锻炼好身体,生孩子时要哪来的力气啊? 顾相思见马知县袖下拳头紧握,她皱下眉头,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声音平静道:“大人若是信的过民妇,民妇可帮夫人顺利生下孩子。” 李大夫看向这名荆钗布裙的小妇人,觉得她就是在说大话。 这位夫人都这样了,还如何能顺利生产? 马知县看向这小女子,眸光阴冷道:“如果你不能让夫人他们母子平安,本官便让你人头落地。” “民妇会尽力帮夫人顺产,也希望大人在事后能给民妇个恩赐,莫要帮恶徒夺取民妇家活命的田屋了。”顾相思可不会如此好心担风险白救人,她必须要一个值得她担风险的酬劳。 “你若能让夫人母子平安,本官自会酌情处理此案。”马知县看向这胆大与他谈条件的小女子,给了她一个有些模糊的许诺。 “多谢大人。”顾相思低头行一礼,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她不管这马知县打的是什么主意,她都有得是办法,让他最终兑现诺言。 ------题外话------ 我来蹦跶求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收藏个呗!咳咳,厚脸皮,求张免费五星评价票(≧u≦)/ 第十一章 娇医有毒 顾相思一进去,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且对李大夫说:“麻烦帮我准备一碗麻沸散,还有银针。对了大人,你让人找把锋利的匕首来,以及一根粗点的蜡烛。要快,赶时间救命。” 第6节 砰!房门再次被猛力关闭。 马知县走过去,抬手狂拍门喊道:“顾相思,你在搞什么鬼,要刀子……是要做什么?” 李大夫也是惊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孕妇生孩子,要么服用催产汤,要么含补气的参片,怎么到了这名奇奇怪怪的女子这儿,不仅要用会致人昏睡的麻沸散,还……用刀子做什么?剖腹取子吗? 顾相思又从里面大开房门,看向马知县道:“夫人已经没力气生下这个孩子了,大人您如今只能信我,至少信了我,夫人和公子还有活命的可能。若是您不信我,不消一时半刻,夫人必然会母子俱亡。” 马知县怒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竟然把他夫人当成死马来医。 “大人,我不过只是一介弱女子,若是我救不了夫人,随您处置便是了。”顾相思也不想和这位马知县废话了,可是……她撂出这些话后,为何会觉得这位马知县看她的目光,有那么点火辣辣的呢? “好,本官就给你个机会,救不了夫人和小公子,本官就把你……哼!”马知县斜她一眼,甩袖离开。 如果夫人不慎母子俱损,他便纳了这个顾氏为妾,让她给他生儿子。 嗯,顾氏年轻貌美,姿容可胜过他这续弦夫人太多了。 若是能纳她为妾……生不出儿子,他也满意。 顾相思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马知县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敢打她主意?呵呵!他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家无宁日”的意思。 李大夫虽是心中有许多疑问,可如今知县夫人生孩子最大,有什么问题,也只能等之后再去问这位顾夫人。 顾相思在这期间,已经在房间里为知县夫人做一切准备了。 烈风落在屋脊上,掀开一片瓦片,往下看了一眼,扭头便红了耳朵尖儿。 顾相思已经把被子掀开一半,这孩子是真横生,露出的小手还在动呢! 嗯,没憋死就好。 接下来,她真要祈求上天保佑了。 说实话,她以前也就跟着她傻徒弟,在母猪身上试验过剖腹产,人她可没试过。 而且,古代也没仪器,更没顺手的手术刀,一切都是简陋不全的工具,她对于能不能做好这场大手术……真没多少把握。 毕竟,她主修是农大,兼修中医,西医这块儿,完全就是跟傻徒弟学了个半吊子啊! 烈风还是好奇王妃到底要做什么,因此,他那怕都面红耳赤了,却还在忍受煎熬的低头瞧着下边。 顾相思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东西,之后,便是把门窗皆上了闩,雕花隔断处的纱幔也放下来了。 她端着东西走到屏风后的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茶几上,碗中是烈酒,她用烛火点燃酒,用酒给刀子消下毒。 然后,知县夫人便瞪大眼睛,被对方一手捏住两颊,一手端碗,非常粗鲁的罐她喝下了一碗怪味的东西。 顾相思打开银针布包,伸手拈起一根寒光森冷的银针,扭头看向知县夫人,微歉意道:“夫人,为了救您和孩子,民妇得罪了,还请您事后见谅。” 烈风在屋顶上,透过那点空隙,他瞪大眼睛看到王妃…… 顾相思一把脱光了知县夫人的上身衣衫,下针手法极为熟练的快、稳、准的刺在她身上几处穴位上。 这些穴位会让人暂失去知觉,配合麻沸散,应该就可以顺利进行手术了。 因为她发现,李大夫开的麻沸散,和她所知的麻沸散方子不一样,她不敢确定效果是否能让人割肉而无知觉啊! 知县夫人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中。 烈风在上头看的胆战心惊,王妃居然真剖腹取子啊?那这位夫人还能活吗? 马知县在外等的也是焦心的门口来回踱步,这个顾相思不会真给他夫人剖腹取子吧? 李大夫有点情绪激动,古有华佗和扁鹊为人开刀治病,今儿个……说不定,他就见识到了一个能开刀救人的女神医。 “哇啊……哇啊……哇啊……” 一刻钟后,孩子的啼哭传了出来。 顾相思随便找了些知县夫人的衣服,将孩子包好,开门塞到了马知县的怀里,她又关闭好房门,疾步跑回去帮知县夫人清理缝合伤口。 这次真是有惊无险,再晚一点,羊水流尽,孩子可就在母亲肚子里危险了。 烈风在上头已经麻木了,王妃好厉害,赛华佗,傲扁鹊啊! 马知县把孩子给了李大夫,他伸手推下门,推不开,这个女人,她到底还在房间里做什么? 李大夫看了一眼拍门怒吼的马知县,便抱着孩子去了二房。在他身后还跟着稳婆、乳母,丫环婆子一大阵。 顾相思内心紧张无比的为知县夫人清洗缝合伤口,哪有空去理会外头的疯狗叫知县大人啊? 烈风已经不在看屋里的情况了,王妃太厉害了,这样的刀法……将来不会用在王爷身上吧? 顾相思帮知县夫人处理好伤口,清理好一切后,已是四刻钟以后了。 马知县怒拍门,房门骤然从里头打开,他一个失手就扑了进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个大跟头。 “我去给夫人熬药,大人喊人把房间收拾一下吧。”顾相思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潇洒一挥袖离开了。 可累死吓死她了,这样艰巨的手术任务,还是得找个人练习熟练一下啊! 烈风猛然打了个冷战,心头升起一丝非常不好的预感。 马知县也就进去看了知县夫人一眼,生完孩子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好看,他眼底浮现一丝嫌弃之色,之后便去耳房看儿子了。 丫环婆子进房收拾了一遍,房间立马就干净了。 如今已是秋季,桂花开的很好,为了驱散血腥气,丫环还在花瓶里放了几枝桂花。 顾相思煎好药回来,便见知县夫人一人在黯然伤心,似是还难受的想哭呢! 她挥手让丫环都下去,丫环知是她救了夫人,也没敢这时候得罪她,一个个的便都行礼下去了。 ------题外话------ 某作者:“小烈儿,你都看到了什么?” 烈风:“看到王妃赛华佗,傲扁鹊的医术。” 顾相思:“那你脸红什么?” 烈风:“激动的……” 某作者/顾相思:“激动什么?” 烈风:“……”王爷,求让属下和墨云换换,王妃太可怕啦! 第十二章 聪明宝宝 知县夫人叫应彩蝶,是五洪县本地一富商家的庶女,年轻貌美,家里富裕。 也是因此,马致志才会登门提亲,娶她为继室夫人,以得到她娘家财势的支持,坐稳这个知县之位,以及有钱贿赂京官,能更上一层楼。 可曾经那个娇媚如花的应彩蝶,此时却是眼角残留泪痕,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 顾相思端药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用汤匙舀一勺黑苦的药汁,喂给应彩蝶喝下,笑说道:“女人啊!就该对自己好点儿。至于男人?靠不住的。” 应彩蝶看向这名金钗布裙的俏村妇,她此时的形容,恐怕还不如这村妇好看吧? “夫人,若我是您,我就会好好振作起来,绝对不给那些小妖精机会……将自己取而代之。”顾相思浅笑看着这位知县夫人,女人就没有柔弱可欺的,那怕是只兔子,不还有一口利齿吗?咬人也能咬出一口血。 更何况,她瞧这位知县夫人可不是个柔弱的兔子,而是一只伺机而动拥有尖齿利爪猫。 应彩蝶如今身体极为虚弱,伤口也疼的要死,男人又对她如此无情,她心底早已是充满了悲凉与怨恨。听了这个村妇的话后,她整理了一下悲伤的情绪,看着对方问道:“你是医者,可有办法让我……恢复到未生育前的模样?” “自然是可以,不仅您的样貌,连身材,我也能让你恢复到少女模样。”顾相思一边喂药,一边压低声音笑说:“只要夫人帮我赢了官司,我就助夫人坐稳这知县夫人的位子。从容貌到身姿,皆可让你美过家花野花,让马知县为您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应彩蝶喝下一口苦涩的药汁,眉头紧蹙,看向她轻点头道:“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本夫人确保你能赢这场官司。并且,本夫人还可以让马致志秉公处置了秦守仁,让秦守仁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事夫人不必多管,秦守仁再无情无义,那也是我养父母唯一的儿子。他们二老养育我一场,这份恩情我得报。今次这场官司,我不与秦守仁计较,便当是还我养父母养育之恩情了。”顾相思虽然不是原主,可她却占了原主的身子。 于情于理,原主欠秦家二老的恩情,她都需得代替原主一还。 可也只有这一次,如秦守仁还有下次,她定然会绝不手下留情。 “你倒是个知恩报恩的,好吧!这事我便不多事了。”应彩蝶喝了这碗药,觉得身子有点热乎气了,没之前那般冷飕飕的心里发颤了。 “夫人好生休养吧!药我都包好交给您乳母了,她会好好照顾您的。等夫人出了月子,可派人去上河村寻我,我会再来五洪县一趟的。”顾相思收了碗,递给了这位知县夫人一方罗帕,她便起身离开了。 应彩蝶偏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这名村妇很不简单,心机城府之深,令人生畏。 顾相思可一点都不想和人玩心眼儿,毕竟,她一个懒到不想动大脑,全然想要依赖电子产品的人,忽然来到古代玩计谋,谁能知她有多心累啊! 烈风暗中跟随他们这位王妃娘娘,很想翻个白眼给老天看。就王妃这手段和心机,那需要他保护啊?自己个儿就把人玩废了。 顾相思没有去见马致志,因为马致志得了一子,今日的案子不审了,改为三日后再审。 所以,这里没她事了,她也该回去忙她的事了。 杨百花一见她出来,便抱着宝珠迎上去忙问:“知县夫人怎么样了?怎么案子又要改日再审啊?” “婶子不必担心,知县夫人和小公子母子均安,知县大人得子高兴着呢!那还有空审这小案子啊?”顾相思笑着伸手接过宝珠,却发现这孩子手里多了一块精美的玉佩,她不由蹙眉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漂亮叔叔给宝珠的,宝珠喜欢漂亮叔叔。”宝珠很喜欢这块漂亮的玉佩,也好想再见漂亮叔叔。 “漂亮叔叔?”顾相思看着宝珠一双小手举着的玉佩,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拜她家老太爷所赐,她对玉还真懂一点,就这翠色,妥妥的玻璃种帝王绿,刻的还是龙纹,用来镶穗子的珍珠……似乎是上佳东珠吧? 这谁这么缺心眼儿,送给她女儿这样一件好东西当玩具? 杨百花见顾相思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她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宝珠就没离过我怀里,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就看有钱人都会戴这东西,挺漂亮的,好像还很值钱。 顾相思也不想追究这事了,反正人都不知道是谁,想找到人物归原主,也是不可能了。 “阿娘,漂亮叔叔和宝珠眼睛一样,是不是宝珠爹爹啊?”宝珠一条小手臂搭在她阿娘肩上,一只手里拿着那块很大的漂亮玉佩,乌溜溜的眼睛里,满含期待的看着她阿娘。 顾相思被这孩子乍然一问给问的哑口无言了,她爹爹是谁,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当初原主与对方只是一面之缘,更是意外的中毒强了对方,然后……原主趁那男人重伤昏迷之际,就羞愧的逃跑了啊! 至于那男人最后是死是活……呃?可能活着,至少原主留的药不见了,山洞里也没见到死尸。 “阿娘,漂亮叔叔是不是爹爹啊?”宝珠伸手晃晃她阿娘,她真的很想要个爹爹的。 顾相思看着孩子,她不打算骗孩子,而是也是很迷茫的说:“阿娘当年中了毒,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你爹……阿娘不知他姓名来历,也没办法找到他。至于是不是漂亮叔叔就是你爹爹,咳!阿娘没见到漂人,也不清楚啊!” “宝珠懂了,下次要拉住漂亮叔叔,让阿娘瞧瞧他是不是爹爹。”宝珠又乖又聪明的自己点点头,握紧手里玉佩,下次一定让阿娘和漂亮叔叔见面,这样她就有爹爹了。 顾相思看着一脸认真的宝珠,她觉得吧!她是被一个四岁的宝宝给下套了。 呜呜呜,她不会真回头多个便宜夫君吧? ------题外话------ 第7节 顾相思:我被宝宝套路了t﹏t蹦跶求收藏啊! 第十三章 开张大吉 应彩蝶还是很靠谱的,因着顾相思救了他们母子性命,后头又为她开了不少调理身子的方子,她自然是要帮这位“救命恩人”夺回田屋的。 秦守仁哪里会想得到,应彩蝶在他父亲来看她和孩子时,私下要了一千两银子,给了马致志那个贪官,换了顾相思赢,换了他挨打三十大板。 顾相思说不要秦守仁的命,应彩蝶照做了。 只不过,顺手帮顾相思出一口气,好好打秦守仁几十板子当惩罚罢了。 在这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里,顾相思地里的黄豆和家里的酱豆都可以吃了。 当然,还有臭豆腐,这玩意儿是小吃,就算好吃,也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是这小吃赚钱啊!顾相思便教给了吴家,让他们好好发展,做个最火爆的小吃贩。 除了臭豆腐,还有各类烧烤,顾相思配了孜然和十八香,吴家烧烤立马就在西兰城火起来了。 顾相思之前让吴丙带着吴栓去找了那片地界的地头蛇,给他们上了供,也就是自觉交了保护费。 没办法,这是个不讲理且律法不公的时代,普通老百姓若是想安好无事的做生意,就必须要向一些恶势力低头。 顾相思不会愚蠢到认为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农妇,就能和这整个时代的规则做斗争。 吴丙他们是安守本分的小老百姓,相安无事做生意,赚点小钱过上饿不着的日子,便是他们所求的,没必要因此去招惹地头蛇,为自己惹来要命的麻烦。 这一点,顾相思一开始就看的明白,也是因此,她才会让吴丙主动上交保护费,以求安宁。 杨百花的脑子比他们父子好使,平常来做生意时,她会先送一大份烧烤给那个地头蛇陈天霸,陈天霸喜欢喝酒,烧烤配酒最好。 也是因此,陈天霸很照顾吴家烧烤摊子,平日里不许手下去捣乱,也不许去骚扰人家,妨碍人家生意。 也是因为吴家一开始明智的做法,他们在这小吃一条街上,一直很安稳,从没被地痞流氓找过茬,生意红火,钱也就挣的不少了。 有了这些钱,他们家至少能撑到夏收时节了。 顾相思与李皓月一起开的酒楼,也在三个月后开张了。 因为今年朝廷播发一批新品种子,许多人都是见所未见,因此,没几家愿意种植的。 可顾相思认识这玉米和甜薯,她偷偷和吴家说了,他们的地开始种白菜萝卜,以及一些冬天不怕风雪的青菜。 等开春后,他们就可以一半种植玉米,一半种植甜薯,把种子留下来,以后才可以有大发展。 杨百花是个最敢豁出去的人,在吴丙和吴栓父子还犹犹豫豫时,她便一锤子敲定了这件事。 只不过,和娘家人,以及女儿婆家提起这事时,被人给拒绝了,她回家气的不轻,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顾相思对此也只是一笑而过,农民很守旧,他们看不到成效前,是不会愿意冒险尝试的。 就像新时代化肥出现的时候,农村也没几个人尝试用,认为那一车车的大粪拉地里上地都不见多好收成,咋你一袋子化肥就有用了? 后来,见到成效了,才有人肯用科技化肥。 今儿百味居开张大吉,免费试吃豆制品。 李皓月在二楼走廊栏杆出看着下方门口聚集的人前,愁眉苦脸道:“相思,我已经倾家荡产了。” 这要是收不回本,他可真要流落街头去乞讨了。 “你就放心吧!我可是邀请不少美食家来了。有他们这张嘴做宣传,比你脱光上街拉客都有效率。”顾相思在啃包子,白菜豆腐包,味道还行,就是差点辣椒。 回头,要去问问一些漂洋过海的商人,能不能弄点辣椒种子来。 唔!她也打听清楚了,这里四个国家四个洲,中间全都隔着苍茫大海,相比较还是很平静的。 而他们这些洲,每个国家也分中原和塞外,多少还是会有些战争的。 可是不太多,毕竟在四大洲,也只有各自一方最大的蛮夷部族。 而四大洲则是分别为——东方胜洲东月女国,西方贺州西贺国,南方瞻洲南琰国,北方芦洲北俱国。 她如今脚踩的土地,便是贺州土地,归西贺国统领,塞外大部族有西戎。 李皓月面色羞红的看了顾相思一眼,这位姐姐太不害臊了,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他,他就算去乞讨,也是不会出卖色相拉客的。 顾相思靠在二楼廊柱上,看着下方摆开的六张桌子,上面的美食可是已有不少吃货界名人尝过了。 一个中年大腹男人,他尝的是三鲜饺子,从笼屉里拿出来,热腾腾的,蘸酱尝一口,鲜美无比。 那日吃顾相思豆腐的青年男人也来了,他尝的是鱼香茄子。余味缭绕,回味无穷。 “嘶!好辣好香的豆腐啊!这是什么做法?怎地以往从未见过?”一名年已六旬的老头儿,尝了这道什么麻婆豆腐后,味觉被刺激,他忍不住向小二哥要一碗米饭。 “这样就忍不住坐下吃饭了?我的佛跳墙可还没上呢!”顾相思吃完一个包子后,看了一眼楼下,便转身向房间走去,准备下楼去厨房看看她那罐用血泪炖成的佛跳墙。 为了做这道大菜,她和李皓月可都被掏空了。 如果不成功……他们只能组团去街边乞讨了。 李皓月也跟了下去,那罐佛跳墙,可也是他的命啊! “什么味道?好香啊!”青年男子眉头一皱,再闻又没有了。 顾相思让人把炖好的佛跳墙,小心翼翼抬了出来。 盖子一盖,又没味儿了。 顾相思没能找到青花瓷,只能用青釉荷叶形盖罐了。 盖子一打开,香气化作丝丝缕缕白烟飘香而去。 “这是……”青年男子只闻其香味儿,便是顿觉口水泛出,太香了。 顾相思今儿换了一件蓝色罗裙,发髻上斜插一支红豆珠花簪,清丽婉约。她一只纤纤素手端起一只白瓷小碗,从青釉荷叶形盖罐里舀出一碗,绕过拼凑成的长桌,双手奉给青年男子,得体微笑道:“请韩先生品尝。” 青年男子韩先生接过那只白瓷小碗,只舀一勺汤入口,他便愣怔住了。 ------题外话------ 我一直想吃佛跳墙,谁吃过?味道如何? 第十四章 药膳兴起 百味居 李皓月也自行盛一碗佛跳墙尝了尝,真是太好吃了! 韩先生看向顾相思问道:“这是什么菜肴?韩某可真长见识了。” 顾相思伸出双手,接过韩先生递还的碗,转身将碗放置在身后桌上,这才回身望向韩先生,礼貌微笑道:“这道菜名佛跳墙,又名福寿全。是由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花胶、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脯、鸭脯、鸡肫、鸭肫、冬菇、冬笋等等。再配以多种调料,熬煮多个时辰方能成。更曾有人食过此菜肴后,发出感叹吟诗曰: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好!好一个佛跳墙!”韩先生抚掌而笑,看向顾相思温和道:“你这般泄露配方,就不怕……被人偷师吗?” “我说的只是主材料,有眼睛的,都瞧得见。可配料与火候,还有时间多少,可没谁清楚。”顾相思笑看着这位韩先生,她不怕偷师,只怕有人东施效颦太难看。 从哪些大厨烹饪菜肴她尝过后,便发现古人所知材料很贫瘠,根本无法与现代人所知的丰富材料可比的。 也是因此,他们烹饪的菜肴,不是素菜太寡淡,便是荤菜太油腻。 那怕古代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食物很丰富,他们也因为材料过于贫瘠,烹饪手法过于贫瘠,而空浪费食材,难以做出真正美味的食物来。 韩先生有些好奇的笑问:“冒昧问一句,姑娘师承何人?” “喜欢吃而已,谁会为了爱吃去拜师?这不是找被师傅抽吗?”顾相思对此人印象不错,而且,这人不仅是个美食家,更是当代名满天下的书画名家——韩谚。 韩谚微微一愣,随之,便是又抚掌笑道:“姑娘真是个有趣之人,与韩某也是颇为投缘。不如这样,韩某略通文墨,便题字一幅,当付今日的饭钱,姑娘觉得如何?” “人生难得一知己,更是难得一志同道合之人。韩先生既然如此洒脱,我这小女子又岂能不爽快?”顾相思浅然一笑,抬手拍掌道:“小李子,笔墨伺候!” “唔……好!”李皓月忙把碗放下,转身就跑进了百味居,蹬蹬上了二楼。 韩谚望着小李子登楼去取笔墨的背影,他眉头微蹙,沉思低喃:“蹬蹬蹬……” 顾相思回头看向失神皱眉沉思的韩谚,也是柳眉轻蹙一下说道:“先生看小李子登楼,便想起了读书……嗯!这让小女子也想起一副对联。” “是何对联?”韩谚抬头看向她,他也是在想一副上联,恰好想到了。 “上联为:移椅倚桐同望月。下联为:等灯登阁各攻书。”顾相思望着双眸惊诧瞪大的韩谚,她浅笑说道:“上联为女子悠闲赏月之景,下联为男子夜登阁读书而有感。” “移椅倚桐同望月,等灯登阁各攻书?”韩谚咀嚼一番后,又是抚掌爽朗一笑:“姑娘所遇皆是奇妙啊!韩某羡之。” 顾相思笑而不语,在李皓月取了笔墨回来后,她便侧身伸手请了韩谚过去。 韩谚走过去,一手执笔蘸墨,一手拢袖,挥毫泼墨,写下四个端端正正的大篆字。潇洒收笔,拿出怀中印章,在落款处盖下一印,上有人名年月,是为纪念今日之妙遇。 “人生百味,好!”顾相思非常满意这四个字,她拿起这幅字,便交给李皓月吩咐道:“你去找名师装裱下,改明个儿,咱就把它挂大堂里,好让人知道咱百味居所含的深意。” “哦,我记住了。”李皓月接过这副,非常小心翼翼的捧了进去。韩谚的字,千金难求,可不能碰坏了。 不过,韩谚要是回头醒悟过来他被相思忽悠了,会不会翻脸要回这幅字啊? 韩谚这时正惊奇顾相思如何识得大篆的,并未去细想,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帮人题了幅字了。 顾相思的回答很简单啊!陶渊明都能采菊东篱下了,她怎么就不能是个有文化的村妇了?不知道高手在民间吗?大惊小怪。 韩谚还真被她这番话,给堵得心服口服了。的确,陶渊明能隐居田园,这位姑娘,怎么就不能是个识文断字的豆腐西施了? 顾相思忽悠到手一幅字后,便去招呼别的客人入百味居用餐了。 咳!别怪她损,实在是凡事开头难,没有这点花招,如何吸引来这么多的客人? 不多吸引些客人,回头百味居如何能生意红火起来? 为了她和李皓月不去组团乞讨,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把韩谚坑了。 韩谚点了几道菜带走了,等上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他才幡然醒悟,一拍额头道:“上了那个鬼丫头的当了。” 想他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而且,这丫头对美食的钻研,也是颇深的。 仅此一点,便让他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她来了。 而此时的百味居二楼书房里,李皓月单手托腮担忧道:“相思,韩先生虽然脾气很好,可是被人骗……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吧?” 第8节 “韩谚,字永安,号随然斋主。由此可见,此人就是个喜安宁,性随然之人。既然是个随性淡然之人,又怎会小肚鸡肠的与我一个小女子多作计较呢?”顾相思正在喂宝珠吃嫩豆腐鸡蛋羹,孩子太小,为了孩子的牙齿,她可是费尽心思的。 细心养了三个月,三餐费尽心思,尽量是又营养又简单,可算是把黑妞妞养成白宝宝了。 宝珠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乌溜溜的漂亮凤眸,红润润的小嘴儿嘟嘟可爱,白嫩嫩的小脸粉雕玉琢,一笑还有俩酒窝,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李皓月看着对他可爱吐舌笑的宝珠,有点郁闷道:“看着宝珠,我也想成亲生女儿了。可惜,我如今没钱娶媳妇儿。” 顾相思正在想下个月要出些什么滋补美容的药膳呢!忽听李皓月这番禽兽不如的话,她一个驴肉包子砸过去,恶狠狠瞪眼道:“敢打我家宝珠主意,信不信我到时阉了你儿子?” 李皓月接住包子,咬一口,还是贪婪的看着粉雕玉琢的宝珠。这样一颗明珠,要是不能捧到他家,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题外话------ 咱宝珠白回来了,有酒窝的白宝宝哦! 第十五章 萌娃捉蛇 百味居开张大吉,生意兴隆红似火。 又有韩谚这位风雨无阻的老客户,加上那幅特别醒目的人生百味书法,后期客人便是越来越多了。 李皓月整日忙的是晕头转向,顾相思在后厨指点了一个月后,便不再来百味居了。 因为,她还有想一些药膳,更要寻一些山中植物做材料调味儿。 还有就是她的酱豆和酱菜,以及酸菜和泡菜。 这些菜,基本都是向各家零买来的,全是储存在菜窖里的白菜,以及一些萝卜。 萝卜干也不错,用来配粥吃最美味了。 百味居也不是全然皆奢华的酒楼,他们也会售卖一些比较平民需求的吃食。 而这些吃食是小厨房做的,属于快餐外卖形式,却是比较建康的吃食。 毕竟,古代从水到植物,皆是无污染的天然食材,这些东西加入快餐外卖,也是极为朴素营养的。 因为买这种快餐外卖的人,大多是平民,他们百味居的定价便是很低了,偶尔也会送点配菜。 物美价廉,口碑打出去了,来百味居的平民倒是多起来了。李皓月也是在算账时,慢慢发现,平民消费,远在富贵之人消费之上。 而在第一个月进账的数目,便让李皓月高兴哭了。 呜呜呜……相思真是他的福星啊! 顾相思倒是没空关心百味居的生意了,她天天担心这些领取的种子问题,玉米好储存,就是这个甜薯……天气渐凉,地窖储存保鲜很辛苦,挖窖都快累死她了。 还有开春后育苗的事,又是一番累。 可这玩意儿如今稀有啊!把它种植出来,后头百味居的生意,一定更能蒸蒸日上。为了她能吃上甜薯和玉米,为了百味居的新食物发展,再累也要当回神农了。 这一日,顾相思便衣着简练的去了山上,山上是没什么大型猛兽,可蛇虫鼠蚁也多,大多还有毒。 因此,鲜少有人会冒险进山。 可顾相思与秦老太太学医采药多年,自有应对毒虫之法。 也是因此,杨百花才放心她一个人上山去采药,而宝珠则是放在他们家里照看着。 也是今年一大喜事,桃娘进门一年多,可算是有喜了。 吴家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吴丙和吴栓父子俩,也越发勤劳卖烧烤了。 顾相思给他们想一个主意,那就是去各家饭馆酒楼收鸡肠,回家自己洗干净,用来做烧烤味道是很不错的。 而且,鸡肠基本都是被丢掉的,包括鸡心和鸡腰子,都是不会有人拿去做菜的,会和鸡肠一起丢掉。 可无论是鸡心还是鸡腰子,都是大补的好食材,滋味更是棒极了。 吴丙比吴栓脑子好使点,他去了菜市场,与好几家卖鸡鸭的人订了鸡鸭内脏和鸡肠。 有些客人会要求小贩帮忙杀鸡,那些内脏客人不会要,小贩一般会留着带回家自己吃。 如今这些东西也有人要了,他们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鸡血和鸭血则被百味居包了,他们在做血炖豆腐,之前用的是猪血。 如今,他们想用鸡血炖汤,白菜豆腐冬瓜加鸡鸭血,味道还是不错的。 总之,因为顾相思给出的菜单,把一些被丢掉的东西,也从废物变宝了。 “啊!” 杨百花在屋里照顾桃娘,桃娘吐的厉害,她这个当婆婆可心疼了。 听到外面传来孩子都惊叫声,她让桃娘先躺好,便端着一个痰盂罐子跑出去了。 宝珠一只小手里捏着一条小黑蛇,一脸无辜的看着那些大孩子和小孩子。 杨百花急忙跑出来,看到那些孩子吓得挤一堆,比她先出来的何花,却暴力的推了宝珠一下,她气的便快步上前,拽开何花怒道:“姓何的,你太过分了。这样欺负一个孩子,你还有点大人的样子吗?” “杨百花,你们家因为顾相思给你们想了赚钱的法子,想巴结没人拦着!”何花就是个泼妇,杨百花一出现,她便冷嘲热讽道:“可咱们可不是她顾相思喂熟的狗,凭什么惯着她家这个小怪物?” “何花,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杨百花快要气死了,这个女人,之前偷相思家黄豆,相思没和她计较。 之后又学他们磨豆腐,磨多了没卖出去臭了,自己又不会做臭豆腐,坏掉的豆腐喂猪猪都不吃,亏本大了,便把所有错都怪到了相思头上去。 哼!还真让相思说对了,恶有恶报! 宝珠看着那些不愿意和她一起玩的孩子,她眼底浮现委屈的泪花,小嘴颤了颤低声说:“宝珠只是怕……怕蛇咬人。” 杨百花回身想把宝珠抱起来,可她也怕蛇啊! 何花一见杨百花也怕捉蛇的宝珠,她在一旁便是撇嘴冷笑道:“平常说什么多疼这小怪物,见到这小怪物捉蛇,不还是怕了吗?” 宝珠乌溜溜的凤眸看向杨百花,眼眸湿漉漉的,红润的小嘴扁着,一副很伤心难过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都疼死了。 “宝珠……”杨百花儿时被蛇咬过,她打小就怕蛇,并不是怕宝珠这个异于常人的孩子的。 可小孩子无法理解这些事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像小孩子解释这些事。 “世上就是不知好歹的人多。”顾相思背着竹篓回来,她走过去抱起宝珠,亲了亲宝珠白嫩嫩的小脸蛋儿,扭头眸光微冷的看向何花,勾唇笑说:“宝珠要是不捉住这条蛇,这些孩子……总会有一两个被咬吧?而据我目测,这条蛇是有毒的,孩子被咬伤,可是会高烧不退……出人命的。” 其他几家人听说蛇有毒,可是紧抱着自家孩子吓坏了。 何花家胖儿子肥嘟嘟的,已有七八岁,他拉了拉他娘衣袖说:“娘,刚刚这蛇……它要咬我,是……是她捉……” “闭嘴!”何花低头怒瞪了她家蠢儿子一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臭小子近来总想往这小怪物跟前凑,不就是这小怪物吃穿好了,长得越发像她那个狐狸精娘亲了吗? 何荣也不敢吭声了,明明宝珠比村子里的丫头都好看,为什么娘就是不让他和宝珠玩呢? ------题外话------ 在农村小孩子捉蛇玩正常,不过,一般都是无毒水蛇和草蛇。至于宝珠……她奶奶和娘亲都是医者,打小就见惯了毒虫,捉起来也顺手 第十六章 农夫与蛇 顾相思看向何花,笑意浅淡道:“何嫂子,宝珠若是不出手救你儿子,你如今就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你这个狐狸精,整日勾引村子的男人还不够,如今竟还敢恶毒的诅咒我儿子?我和你拼了!”何花是出了名的村中泼妇,最是多疑蛮不讲理。 “相思!”杨百花在一旁惊喊一声,手里痰盂里的污秽之物,便一个失手,尽数泼到了何花身上。 呃?她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情急失手了。 “啊啊啊……杨百花,老娘和你拼了!”何花一身污秽之物,便扭头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杨百花,面目狰狞,凶恶的好似是要活吃人。 顾相思在一旁呢!又岂会让何花伤了杨百花?伸手快准狠的点在何花手肘上的麻穴上,一脚踢在何花膝盖上,让何花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杨百花后退几步愣住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是拉着自家孩子退开老远。 顾相思抱着宝珠,居高临下看着何花冷声道:“以后再敢以大欺小我家宝珠,我会将你的手脚,一根根全折断,向宝珠跪地道歉。” “顾、相、思!”何花想爬起来去撕顾相思,奈何手脚麻木的她起不来,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怒瞪向顾相思这个贱人。 顾相思连一眼也不屑看狼狈趴在地上的何花,抱着孩子,便转身离去了。 她亲眼看过这个何花如何言语欺辱原主,原主性子冷,秦家在上河村又是外姓人,很多时候,为了大局着想,原主总会一次又一次用表面的冷漠,来隐忍何花对她的各种羞辱。 并且,何花两口子手脚还都不干净,又是一家子不讲究的,要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以为村子里有几个人愿意搭理她啊? 如今老毛病又犯了,以大欺小,也不怕被狗咬。 杨百花也回家了,这个何花泼辣的很,她可不想留下来被她纠缠辱骂。 其他人也都散去了,对于何花,没几个人会去同情。 不过,常言道,秦桧还有仨好友呢! 何花在村子里名声再不好,也还有几个与她臭味相投的长舌妇,模样都不怎么好,平日里谁家女儿媳妇儿长得好,她们就会凑一起说长道短。 反正,村里没几个姑娘媳妇儿敢打扮的十分俏皮的,就怕被她们拉去背地说道,毁了自己的名节。 可顾相思长得好啊!百味居又生意兴隆,钱赚多了,顾相思这位现代时尚女性,自然在有钱后,穿衣打扮俏皮了一点,也惹人眼了些。 可在去年冬天,有几个地痞流氓来了顾相思的家里,被顾相思装神弄鬼吓唬一顿后,再也没人敢来招惹顾相思这朵娇花了。 烈风在暗中很郁闷,王妃如此厉害,他和兄弟们,一直无有用武之地啊! 顾相思其实也会两招,那是身为中医世家子孙,必须要修习的五禽戏与太极拳。 这个对付少数人行,人多了,还不如装神弄鬼好使。 宝珠是知道蛇可以泡酒治病的,她回到家,便把蛇丢到了酒坛子里,回身又去找她阿娘了。 顾相思在厨房里做饭,熟悉古代生活几个月,她总算是可以把家里家外的活都搭理好了。 “阿娘,对不起。”宝珠是来道歉的,因为她捉了一条蛇,害阿娘又被人骂了。 虽然她听不明白何花那些骂人的话,可她知道,狐狸精是骂人的话,村子里很多漂亮婶婶和姑姑,都会被何花她们骂狐狸精的…… “宝贝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世上多的是不识好歹的人。就像娘和你说的寓言故事,无论是东郭先生,还是那个救了蛇,反而被蛇咬死的农夫,他们都是好人好心,可被救的无论是畜生还是人,都不一定会感激他们的恩情。”顾相思不知道宝珠能听懂多少,她只是教宝珠一个道理,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正如今日这件事,宝珠的一番好心救人,没有换来别人的感激,反而是被人好一番伤害。 宝珠不太懂阿娘说的这些话,可是似乎……又明白一些? “宝珠,你可以当一个心存善念正义的人,可却不能当一个蠢人。可救之人,救。不可救之人,也不能怪我们冷漠。总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去搭救别人。”顾相思做了一些荷叶饼,卷着火腿片和豆芽菜吃,可是又好吃又营养的。 第9节 宝珠站在厨房门口,小小年纪的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善非本善,恶非本恶的道理。 暗中的烈风觉得吧!王妃和王爷教孩子的方式,还真是一模一样。 对于小世子,王爷就一直让小世子清楚明白,不是每一个对你笑得人,都是善意的。 也不是每一个对你凶巴巴的人,就是要害你的。 是非善恶,需得分的清楚,万不可当个被人愚玩的蠢人。 娘俩吃了一顿不错的卷饼和粗粮粥,顾相思端水让宝珠自己洗好脚,她又抽空去收拾下厨房,回来便也是洗洗睡了。 古代只有大户人家才两三日洗澡一回,农村人十天半月都难好好洗澡一回。 顾相思也只是打桶热水擦了擦身子,去了身上上山的脏污罢了。 至于浴桶泡澡的美事?想都不要想。 柴火那么贵,那怕农村家家户户有麦秸和豆秸,可也不经得住这样浪费烧水洗澡啊! 这也是顾相思重生古代后,最无法适应的事了。 宝珠小小的人儿已经缩被子里睡了,睡颜依然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并未有受白日之事所干扰。 顾相思望着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透进来一束束清冷的月光。 她怀里搂着宝珠,心疼无比。 她知道她如今就开始教宝珠这些东西还太早,可是她……她也没办法,许多时候,她都无法急时赶到保护宝珠的,就比如这一次。 所以,宝珠必须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这样她出门讨生活,才能安心得下来。 烈风在暗中守着她们母女,这几个月的暗中保护,他越发觉得王妃是个很坚强独立的女子,王爷想把她纳入后院当个贤妻良母,难。 而且算着,王爷也快从江南回来了吧? ------题外话------ 这次发烧有点严重,似乎是各项感染导致的,要住院几天,更新会稳定哒!安啦!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睡到下子时,忽然有人急切敲门喊叫,顾相思便被吵醒了。 宝珠眉头皱了皱,翻个身面朝墙睡,小小的人儿,也往被窝里缩了缩。 顾相思轻轻的掀开被子一角,坐在床边为宝珠掖好被子,她才拿了床头柜上的衣服穿上,赤脚套好鞋子,下床出了里屋。 外头的人十分焦急,又急拍门几下喊道:“相思妹子,你快开开门啊!” 顾相思出了堂屋,关上房门,这才疾步向院门走去,抽了门闩,打开了破旧的院门,看向一脸焦急的邻家嫂子,尚算温和问道:“嫂子,出何事了?” “相思妹子,我家小柱子发热了,你帮忙去看看好不好?”邻家嫂子握住顾相思的一条手臂,身上就穿了一件棉袄,下边还是单裤单鞋,可见是她一急之下,便就这样披件棉袄跑来了。 “嫂子请稍等,我去取下药箱。”顾相思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便转身回屋去取药箱了。 邻家嫂子那怕冻的直打哆嗦,可她还是就这样抱着双臂,在门口牙齿打颤的等待着…… 顾相思回到里屋,见宝珠睡的熟,她便在外间点了盏油灯,怕孩子醒来见不到她会怕黑。 之后,便挎着药箱出了门。 堂屋房门和院门都关严实了,院子里棚子下还有一头驴,有点事驴会叫,附近人也能听得见。 更何况,这家嫂子的房屋,也就离她家五十米,不算远。 村子里能有个大夫,对村民来说,可是件好事。 也就何花那一流长舌妇,才会不给顾相思点眼前的面子。 到了哪家,为孩子诊了脉,贴了退热贴,是顾相思自己熬制的膏药,挺好用的。 去年冬天宝珠玩雪冻病了发热,闹着不愿意吃药,她就是用得他们家祖传的退热贴。 这可是她高祖父和曾祖父,加上她祖父,三代人从制药,到后来逐步改进,才有如今这般好疗效的退热贴的。 这家两口子就一个儿子,几代单传的独苗苗,孩子一生病,两口子可是都吓坏了。 “烧一锅热水,取些酒倒入热水里,给孩子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顾相思收起了脉枕和银针,这孩子只是低热,发现的早,退热贴和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洗澡?”夫妻二人看了看顾相思,又对视了一眼,孩子发热还洗澡,那不是存心让孩子病情加重吗? “你们照做就是了,洗完澡,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发发汗,一个小时就能好了。”顾相思也不想和他们解释何为物理退烧,毕竟,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宝珠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她又不放心,只能用退热贴和洒酒热水澡给小柱子退烧了。 明早她会再送来一罐药,吃了也就能完全好了。 他们两口子也没再多嘴问了,毕竟是深更半夜的,人家家里还有个四岁的孩子没人看着呢! 能这么冷的天跑一趟,还分文不取,已经是很难得了。 顾相思知道上河村也不富裕,原主和秦老太太用得药草,都是山上采来的。 愿意给钱的就给钱,没钱的就给粮食,就这么个规矩。 她也不打算改变这个规矩,因为,她比这里的大夫,所知草药更多,等到草木丰盛起来,田间地头,可也有不少草药可以用呢!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必那么累的总去爬山采药了。 至少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症,这些被人看不起的野草,配个药方便能治好病。 …… 开春后,顾相思和吴家就开始准备了。 等到了二月中旬,天气不会再出现冻土情况了,甜薯也可以育苗了。 育苗的时间也就半个月,听取顾相思的意见,他们两家的甜薯苗都发的很好。 之后就是育苗玉米了,因为是初次种植,种子不多,不好好育苗,谁知道到时能发几棵玉米苗? 何花在田间地头看到顾相思和吴家的人种新作物,便是嘴一歪道:“也就他们一家人傻乎乎的,才会信顾相思这个扫把星的鬼话。” 麦子黄豆都收成不多,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农作物,鬼知道到时候能收成多少? “也不是这样说的,吴家之前信了顾相思的话,不就赚了不少钱吗?”另一个歪嘴妇人说道,心底也是有些羡慕嫉妒吴家的。 吴家的日子可是越发好了,从豆腐到什么烧烤,在西兰城卖的火红着呢! 顾相思更是和人在西兰城开了一个酒楼,听说生意红红火火的,她都发大财了。 “好什么好?她顾相思要真和人合开了一家酒楼发财了,还会窝在咱们这小村庄里泥里刨食吗?”何花就是听不得别人说顾相思好,要不是这贱人做什么豆腐勾引人,她家会磨出那么多的豆腐来吗?最后豆腐坏了臭了,他们只能把豆腐倒粪坑里作粪,而她顾相思却和吴家一起做起了什么臭豆腐,真是气死她了。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何花和顾相思的仇可深了,当年要不是顾相思瞧不上何荣他爹,那还能轮到何花嫁给何荣他爹那个木匠啊? 那怕是后头顾相思出了事,未婚有孕,何荣他爹不还是惦记着顾相思吗? 只不过,秦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那可是个厉害的,何荣他爹也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偶尔远远偷瞧顾相思两眼罢了。 可这事外村人不清楚,何花这个本村的却是知道的,因此,她便是就这样嫉恨上了顾相思。 原主性子冷,一直用冷漠对待找事的人。 顾相思性子不冷,反而有些暴躁,何花惹她几次,可都没捞着好果子吃。 如今又瞧见顾相思要玩花招种植新作物,何花自然是要讽刺一番对方,好体现出她自以为存在的智慧咯。 顾相思才不会去理何花这种人,在育苗期间,她又上山采了几次药,只不过……这样一座没有名胜古迹的山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美人儿呢? 西陵滟从江南回来后,休息了五日,处理好一些事后,便来找顾相思了。 可他来就来了,还搞出一场意外相遇戏码。 ------题外话------ 看,男主撩人很特别(欠揍)! 第十八章 救个美人 顾相思喜欢美人,是个十足的颜控手控党,当初脑抽收了那么个傻徒弟,就是因为傻徒弟长得帅,手漂亮。 西陵滟装昏迷不醒,就那么躺在路旁草丛里,忽觉有一抹阴影投下来,鼻尖萦绕的是一股清新的香气。 然后,他……他被人轻薄了? 顾相思与骤然睁开眼睛的美人儿近距离对视着,这样的气氛,好尴尬。 西陵滟在顾相思无比淡定的离开后,他依然躺在地上,凤眸清贵,面无表情问一句:“你在做什么?” 顾相思尴尬的红了脸,对于对方这般的倾世美颜,她微微愣怔一下道:“……给你做人工呼吸?”西陵滟也不想与她在此事上多做计较,他一手扶额半坐起来,眉头轻蹙看向她道:“我记得你,五年前你强了本王。” 顾相思这下可是真愣住了,她就说这人有点眼熟吧?果然,这就是当年那位倒霉的仁兄啊! 西陵滟放下扶额的手,就这么眼神严肃的看着她道:“我找了你五年。” 顾相思这下是无语了,帝都离俺们村就十里地,爷您路痴吗?咳!她没有忽略,这位爷的自称是本王。 西陵滟已站起身来,长身玉立,风姿绰约。就这般微低头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子,眸光幽深道:“我知道你给我生了孩子。” 顾相思这下想给这位爷写一个大大的“服”字了。您真太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了,找了一个强了您,还给您生了孩子的女人五年,坚持不懈。 咳!原主没福气,就这样又俊美又身体倍儿棒的男人,嫁了绝对能做梦都笑醒啊! 咳咳!她绝对不会说出去,当初她被迫与原主共存一个身体里,灵魂到底都遭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反正,这个男人,能让人欲仙欲死。 咳!当年强了他的事,也算她一份儿吧! “我是来寻妻女的,你待如何办?”西陵滟是摆明不会放过她,那怕他如今对她无男女之情,可只要她是他孩子的母亲,她就必须得做他的王妃。 至于当年被她强了之事?一人一回,也算扯平了。 顾相思很尴尬啊!当初一开始是她和原主主动强了他的,可是后来他不是反击了吗? 只不过,他反击不是揍人,而是把强了他的人,也压身下强一回罢了。 “本王当年神志不清,没有记清楚你的模样,找了你五年,才意外在五洪县衙见到了你。”西陵滟很诚实坦白,对于他认定的妻子,他会给予她绝对的忠诚与尊敬。 第10节 顾相思觉得这位爷有点奇怪,在这个古代,不对!是从古至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有这种占了便宜还不用负责任的好事,谁不是吃干抹净就算了啊? 他倒好,这样一个王爷的身份,长得又好,身边绝对绝的不会缺女人。 可他却苦苦找了一个强了他的女人五年,如今这架势,完全就是……反正,她就没遇见过如此行为反常的男人。 西陵滟见她要走,他也不阻拦,而是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下了山。 还是那句话,顾相思住在村西头,那条小溪,就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汇聚而成的。 也是因此,顾相思带个男人一起下山,并没有人看到。 夕阳余晖下,一对俊男美女一前一后行来。 双手托腮坐在门口的宝珠,一见阿娘回来了,她便起身跑了过去。然后,她伸出的手,一个转身,就抱住了她阿娘身后的漂亮叔叔了。 顾相思伸出的双手,就那样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向这对亲亲热热的父女,她心塞死了。 “漂亮叔叔,你和宝珠眼睛一样的,是不是宝珠的爹爹啊?”宝珠一点不认生,反而和这位漂亮叔叔亲近的很呢! 西陵滟抱着这个大变样的宝贝女儿,扭头看向顾相思,眸光柔和道:“这就要问你娘亲了,她到底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夫君。” 顾相思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变了,之前他虽然很尊重她,却难掩他身上那种冷冽气息,可见这人不是个天生温柔性子的人。 可如今他抱着宝珠,周身的冷冽气息被尽数敛去了,展露出来的,反而是种温柔至极的气息。 “阿娘,漂亮叔叔是爹爹吗?”宝珠双手紧搂住西陵滟的脖颈,满眼期望的扭头看向顾相思。 顾相思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见宝珠这样抱住人不放,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下头道:“是,他是宝珠的爹爹。” 西陵滟看着顾相思的目光,可是越发幽深了。 顾相思迎上西陵滟探究的目光,她没好气瞪他一眼道:“你都找上门了,宝珠又长得如此像你,我要是还死不承认……有意义吗?” 西陵滟没吭声,或许,是怕了她这个暴脾气了。 “别在外杵着了,进屋吧!”顾相思是真感到很心累,她就算从来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也接受能力很强,可只要一想到古代这些王侯之府里的事儿,她就头疼的想死了。 “我没有任何妻妾,也不存在通房丫头,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女人。”西陵滟毕竟是曾经辅佐过一代帝王成长的人,如何会连她这点担忧的心思也瞧不出来呢? 顾相思把药草处理一下,晾晒在了院中晒架上。 对于这位王爷,她早已不敢用寻常目光去看待了。 西陵滟抱着宝珠坐在堂屋桌旁的凳子上,看着院中忙碌的纤瘦身影。 烈风和墨云在暗中都快忍不住冲出去了,这时候主子不去帮把手,还坐在屋子里抱孩子,这是准备入赘的架势吗? 顾相思根本就没指望这位养尊处优的爷,能帮她干什么活儿,只要他能帮她看好宝珠,她就知足了。 西陵滟抱着宝珠,从夕阳西下,坐到夜幕降临。 顾相思是晒了药草,便去厨房做了饭。 因为家里来了位大爷,她就不能在随便弄点吃的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七大碗八大碟的招呼他,最多就是做几碗炸酱面,炒个鸡蛋,红烧个豆腐,再配上吴栓送来的一些烧烤串儿,以及一盆白菜豆腐汤,也就齐了。 三菜一汤,这可是她和宝珠一个月都很少吃到的了。 毕竟,百味居是生意不错了。可也才几个月,她怕出意外,赚的钱可一直没敢让李皓月乱动呢! 平常,宝珠会吃的比较营养丰盛,她却不会每日大鱼大肉胡吃海喝的。 ------题外话------ 顾相思:这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男人。 西陵滟:…… 第十九章 多个夫君 暮色四合,宁静的农家小院中,屋内桌上亮着一盏油灯,一家三口围桌而坐。 这样温馨,西陵滟是珍惜的。 只是……这面条要怎么吃? 宝珠用筷子拌了拌面条上的香香炸酱,下面是最嫩的白菜心,还有黄豆芽,配上用肉丁炒的豆酱,拌面条可好吃了。 西陵滟偏头看向身边已经开吃的女儿,原来,这面条是如此吃的啊? “先喝口汤再吃,乖。”顾相思用小碗舀了大半碗汤给宝珠,小碗里放了一只白瓷汤匙,回头就看到西陵滟拌面弄脏了手指,她眉头一皱,伸手端过那碗面,夺了他手里的筷子,低头拌面嘀咕道:“真是笨死了,吃都不会吃。” 西陵滟望着动作麻利拌好面,并把碗推给他的她,他淡淡说了句:“我没汤。” 正拿起自己的筷子要吃面的顾相思,恨不得捏断手里的筷子吓死他。可最终,她还是认命的给他盛了碗白菜豆腐汤,也给他碗里放了只白瓷汤匙,并且还抬头对他微笑说:“饭前一口汤,长寿又建康,乖。” “嗯。”西陵滟没有因为她哄孩子的语调而生气,而是两指拈起汤匙,低头喝了两口汤,这才开始吃这个奇怪的面条。 顾相思看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她气的心塞,低头凶狠的吃起饭来。 宝珠吃饭很乖,不会在饭桌上边吃边说话,这要归功于秦老太太,是秦老太太教导有方。 因为原主当初没瞒秦老太太,秦老太太得知当年发生在原主身上的意外事件后,便知宝珠父亲身份不凡。 也是因此,她一直都没像村里人一样放养孩子,而是悉心教导宝珠,希望宝珠将来能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而不是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 顾相思一边吃饭,一边给宝珠夹菜。当然,偶尔被某个不要脸的男人,目光火辣辣的盯着她的筷子时,她也会气的咬牙切齿给他夹菜。 呼!这日子以后可是没法儿过了。 宝珠年纪小,并不能吃太多,吃半碗面条,喝半碗汤,吃点菜就饱了。 顾相思把旁边准备的湿帕子递给了宝珠,让宝珠把嘴先擦擦,她吃完饭再给她洗脸。 宝珠擦干净嘴后,就挨着她家爹爹小声说:“爹爹,娘做饭很好吃,对不对?” “嗯,很好吃。”西陵滟也吃好擦了嘴和手,低头与女儿头挨头一笑,漂亮的凤眸,似有意无意的瞧豪迈撸串的女人一眼,真的是脾气不太好。 顾相思已经不想说话了,父女俩吃饭动作一样就不说了,吃东西的速度还跟同步调一样,这是存心来虐她的吗? 唉!世上有很多虐,男女秀恩爱算什么,看看人家父女,天伦之乐秀的虐死你。 宝珠已坐在她爹爹腿上,仰头看着漂亮爹爹,有点小心翼翼的问:“爹爹,你还走吗?” 西陵滟怀抱粉雕玉琢的女儿,温柔对她说:“爹爹不会再丢下你们母女,等一些事处理好了,你娘若是愿意,爹爹便明媒正娶你娘进王府,让你和你娘都上皇室玉碟,好不好?” “好。”宝珠听不懂别的,可她知道,爹娘成亲后,他们一家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就像柱子哥哥爹娘,吴爷爷和吴奶奶一样,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吃饭。 顾相思又撸一口羊肉串,望着他们父女,她心里有点乱。 孩子想要一个家,这是合理要求,谁也不能说什么。 可她与对方没有感情基础,除了五年前那场意外,她与对方也只见过两次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所以,对于她这样一个现代人而言,如此的婚姻,她真心难以接受。 所以她很烦恼,到底是该成全宝珠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呢? 还是……她遵从她自己内心的想法,绝不要这样一段无爱情基础的婚姻呢? 呼!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怎么选择,似乎都不能两全其美。 “呵呵……”宝珠在房间炕上和她爹爹玩闹,床边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双鞋,以及一个洗脚木盆。 顾相思从吃完饭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她都收拾完厨房,擦洗过身子了,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还没走?他不会是要留宿吧? 西陵滟躺在简陋的土炕上,身上骑着玩疯的宝珠,转头看向一手拿干布擦湿漉漉头发的顾相思,一身纯白上襦下衬裙,赤脚趿拉着……这是什么鞋子?看着像木屐,却是千层底的? 顾相思给她和宝珠一人订做了三双拖鞋,没花钱。 因为,她把鞋样卖给成衣铺子了。 以后,她去买鞋,都是五折优惠了。 “阿娘……”宝珠很开心的看向进来的阿娘,身子一趴,趴在了她爹爹胸口上,歪着头笑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又甜又可爱。 西陵滟抱着女儿坐起,满头柔顺的墨发披散在背后,他侧首看向门帘前伫立着的俏丽女子,那怕是怒瞪人,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顾相思一边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在炕边坐下来,怒瞪他一眼道:“饭也吃了,女儿也见到了,你还想怎样?我告诉,我家穷,可没客房待客。趁着天色还不晚,您老还是早点回城……去睡你的高床软枕吧!” 她这段时间可有点忙,屋子没空修葺一新,她也离不开上河村,去不了西兰城。 等她的玉米苗和甜薯苗可以移栽地里后,只要活得好,她就能暂时离开上河村去西兰城住,让人好好来给她装修下房子了。 到时候,她也会有高床软枕睡的。 至于为何不重新盖新房?唉!这房子承载着原主和秦老太太的辛劳与宝珠这些年的记忆,她实在不忍心去毁掉这些珍贵的东西。 因此,只能好好修葺和扩建了。 “宝珠要爹爹搂着睡。”宝珠抱着爹爹不撒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阿娘。 西陵滟也抱着宝珠小小的身子,也是有点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相思。 顾相思觉得她要被气出心肌梗塞了,这个不要脸的,长了一张俊逸非凡如冷漠谪仙的脸,却犯规的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这不是存心找让人扑吃他吗? 第二十章 谈个恋爱 熄了灯,顾相思躺在床外头,里面睡着他们父女二人。 西陵滟搂着宝珠盖一床被子,虽说屋子简陋点,睡的还是土炕。 可他们盖的铺的,却是蚕丝被。 蚕丝被是顾相思去年过冬买的,就怕冬天太冷她们娘俩受罪,她便咬牙卖了五床蚕丝被,真的好一回大出血。 “阿娘,亲亲。”宝珠不知道和她的好爹爹悄悄说了什么,转过身去,便伸出软软的小手,拉了拉她阿娘的衣袖,撒娇摇一摇。 顾相思闭着眼睛,在默默数羊哄自己睡觉。忽然被女儿拉衣袖,平躺的她向里侧身,伸手摸到宝珠软嫩的小脸蛋儿,凑过去亲了口,温柔说了句:“乖,睡吧!” “阿娘也亲亲爹爹,好不好?”宝珠得了晚安吻,还没忘了她爹爹交代的事呢! 顾相思在黑暗中咬咬牙,骤然伸手揪住某个男人的衣领,半支起身子,对准一双柔软润凉的薄唇,就是一番发泄的啃咬蹂躏。 西陵滟被她粗鲁的啃一顿,感觉嘴唇都破了。 第11节 顾相思推开他,便躺回去,拉了被子盖到胸口,闭上眼睛无力道:“睡吧!明早还要去西兰城呢!” 西陵滟侧躺在靠墙的最里面,中间隔着宝珠,他抬手抚摸着有点翻腾的唇瓣,心里又是不由暗叹,真的脾气很不好呢! 宝珠开心的窝在她爹爹怀里甜甜的睡着了,爹爹的怀抱好温暖,香香的,很舒服呢! 西陵滟还真搂过孩子,他儿子打小就是他搂大的,在那臭小子三岁后,就不愿意让他搂着睡了。 原因,臭小子说他长大了,可以自己睡了。 如今搂着依赖他的女儿,他才更是觉得,还是女儿贴心。 当然,他最想搂的是自家媳妇儿。 孤家寡人多年,不寂寞是假的。 顾相思这人接受能力强,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从不会与人计较这些小事。 咳咳!当然,她的宽宏大量也只是单单只对美男,若是个丑八怪,别说留宿同床共枕还亲嘴儿了,就是想进她家吃她做的饭也难。 这就是颜控党的差别对待,已无可救药了。 西陵滟一直闭着眼假寐,等顾相思呼吸平稳,宝珠也睡熟后,他便睁开了双眼,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他眸光柔和的望着睡颜安静的女子。 真的很难以相信,这样一个脾气有点暴躁的女子,睡着后,会是如此的乖巧安静。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 “阁下瞧着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夫子没教过你吗?”顾相思抓住那只伸向她的狼爪,睁开眼睛,咬牙切齿怒瞪向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长得犹如清冷谪仙,性格却是如此的……猥琐。 唉!老太爷是公平的,还是给普通人留活路的。 样貌平平,可以用好性格弥补。 样貌英俊,性格却如此猥琐……这可真是没救了。 西陵滟一点没有被人当场抓获的慌张与无措,而是很平静的温和道:“你要我如何做,才肯答应嫁我为妻?别急着拒绝,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除去我的身份,我这个人本身,应该也不会让人太讨厌吧?” 顾相思松开了他的手腕,平躺在床上,望着被月光照亮的窗户,吐口气道:“你自身条件,或许都不错。你也说对一点,我并不是很讨厌你。可是……我想要的是情投意合,而不仅仅只是媒妁之言的一纸婚书。” “常言道,日久生情。”西陵滟望着她温柔道:“如果你不是很着急,觉得我还值得你期待一下,可否让我们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我们是否有缘相守?” “嗯?试着相处?唔!如果你真想追求我,我答应也行啦!反正你长得也不差。”顾相思不会去纠结这样的问题,为人从来都是爽快的。 “那就多谢顾姑娘了。”西陵滟在暗中无声一笑,随之又温和道:“在下复姓西陵,单名滟,潋滟的滟。” “滟?西陵滟?”顾相思忽然压低声音轻笑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啊?” 西陵滟的名字,是来自于《春江花月夜》那句“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可她吟的这两句诗,他却从未听闻过。 难道,是她…… “当年读这首,我就在想,世上要是有如这景色的美人,该多好啊!如今,还真见识到了。”顾相思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如今不用担心背逼婚了,还能和美男谈场恋爱,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早点睡吧!”西陵滟有些无奈,她这样的性子……很随遇而安。 “晚安。”顾相思心情一好,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西陵滟看向她,又是无奈一笑。怎么会有人,睡觉如此之快? 今夜难得被放假的烈风他们,也各自找厨房和草垛睡下了。 王爷要和王妃,还有小郡主一家团聚,他们这些外人,自然就是被人嫌弃碍事了。 好在王爷这趟微服私访,南到岭南,西到西域,一路惩治贪官污吏无数,连军中一些将领也被军法当场斩杀,更不要说那些被斩首示众的贪官污吏了。 也是因为这一趟杀了三百多名官员,朝廷内外的人,全都是更怕王爷了。 如今,可没说敢作死惹王爷,他们也能放松一点了。 月光清冷的洒向人间,溪水潺潺自屋后流向西山,远山隐隐,夜风习习。 此夜风寒露重,人却两心温暖。 顾相思自从穿越重生后,可是难得睡一个沉沉的香甜好觉。 因为之前,她总担心会有人深更半夜来捣乱,所以她睡觉很轻很警惕,已经好久美好好睡一觉了。 昨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边睡着一个如狼般觊觎她这块肉骨头的男人,她居然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睡死过去了? “阿娘,爹爹怎么不见了?”宝珠一觉醒来,发现被窝里就她一个人了,搂着她睡的爹爹不见了。 “爹爹去西兰城了,我们吃完饭就去找他,好不好?”顾相思看了床头的字条,西陵滟说他白天会有事忙,只能每天晚上回来看看。 他还说,回来要和他说件重要的事。 宝珠得知爹爹在西兰城等她们,便就不闹了。 第二十一章 严肃哥哥 西兰城,镇国王府。 西陵滟一回来,便先问了管家一句:“世子在做什么?” “回王爷,世子正在花园练拳。”三十出头的管家赵晟,亦步亦趋随在后头,恭敬回道。 “这个时辰在花园练拳?”西陵滟脚步一顿,眉头轻蹙一下,面色严肃道:“本王不在这段日子里,世子作息都是几时?” “回王爷,在您离京这半年多,世子作息已改为卯时起,亥时歇。”赵晟微低头恭敬回道。 西陵滟不悦一皱眉道:“卯时起可以,歇息时辰,从今以后,改为晚饭后戌时三刻。” “是。”赵晟恭敬应下,便亦步亦趋伺候着王爷回了居所。 西陵滟所居在北院,清静的有些清冷。 只因,此地只有这一座《碧波居》,占地面积极广,院中有假山花园,游廊水榭,亭台楼阁无数,更有一面波光粼粼的巨大碧湖,上停泊一艘精美画舫。 西陵滟歇息寝居更清静,月亮门的楣门上写着《明月》二字,两旁立着石雕塔灯。 赵晟送人到门口,便停步躬身行一礼,随之便转身离开了。 西陵滟缓步进了院子,走向主屋,房间一切皆已备好,仆人也已识趣的尽数消失了。 紧闭的房门,房间里一片乌云缭绕,偶尔可听到一点水声。 墨云忽从院外阔步走来,穿过月亮门,走过青石板路,踩着檐前台阶,走到门前,抬手轻叩门两声,恭声禀道:“王爷,礼部尚书厉大人,醉客楼宴请您,您去吗?” “厉明景?他倒是难得清闲。”西陵滟闭目靠在浴桶里,热气蒸腾的他肌肤白里透红,天生的丰神昳丽颜色,连塞外的风沙摧残多日,也难减他一丝颜色,令人羡慕亦嫉妒。 “是。”墨云在外恭敬应一声,便离开了。 王爷这意思,便是要去赴宴了。 碧波居伺候的仆从,在墨云离开后,便开始去王爷的更衣室,为王爷准备好了赴宴的衣饰,以及要带上的礼品。 在西兰城,只有一位朝中大臣,能让王爷给他带礼品的。 那便是年不过二十五岁,年轻有为,又十分严厉难缠的吏部尚书厉大人,厉景明。 厉景明原为帝师,曾在十六岁官拜太傅,二十二岁做了吏部尚书,十分得皇帝重用。 为官三年,被无数人恨的咬牙切齿。 只因他在一日,凡是后来想认命或调任官员,不是驳回不给通过,就是把对方底细查清楚,定对方一个贪墨的罪名。 西陵滟此下江南,便是因为厉明景说一些陈旧官员,已经多年未曾升降,有些古怪,故此他拟定一本花名册,交给了西陵滟,让西陵滟微服私访下江南一趟,走访各地,揪出那些地下的老鼠。 赵晟除了安排厨房准备好早膳,还去花园通知了世子,让世子洗漱更衣后,去碧波居陪王爷用膳。 西陵君听说他父王回来了,心里虽然高兴,面上却是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回住处《丹枫院》洗漱更衣后,便背着双手,一派从容淡定的来了碧波居。 西陵滟在饭桌上看到他这个小小年纪,就老成持重的儿子。忽然间,他有点想女儿了。 西陵君沉默垂眸用着膳,举止规矩优雅,打小便是一身清冷贵气。 西陵滟也沉默无声的喝汤用膳,一顿饭吃的冷冷清清,无一丝温馨。 西陵君的生活起居很规律,用膳也规律,饭饱七分,一日三餐加下午茶,不会多也不会少。 西陵滟也就吃一点东西填填肚子,见他家用好膳了,他便放下手中筷子,示意人收拾桌子。 仆人进来撤了桌上的膳食,奉上了一壶果茶。 西陵君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肉手,一脸严肃的端起荷叶托的青瓷茶盏,低头浅啜三口茶水,之后便把茶盏放回桌上,姿势端正规矩的坐好,看向他父王淡淡问道:“父王此行,可还顺利?” “尚算顺利。”西陵滟也放下了手中茶盏,望着这个打小就自律严肃的儿子,真觉得生活很无趣。 西陵君一双乌黑的凤眸看向他父王,红润润的小嘴轻启道:“父王眉间似有愁思,可是有烦恼之事?” 西陵滟无奈的看向他家宝贝儿子,叹口气道:“君儿,你我父子二人,私下无须这般守礼。” 西陵君乌黑的凤眸里微微一亮,看向他父王问道:“父王是找到母妃了?” “是,父王不仅找到了你母妃,还见到了你那龙凤胎的妹妹了。”西陵滟这时又有点欣慰,儿子很聪明,小小年纪,便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一下子便看出了他极力掩盖下的喜悦之情。 “妹妹?”西陵君小眉头一皱,明显对于超乎他预知的事,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君儿,你不是天道,不是什么事,都一定要尽在你掌控之中的。”西陵滟对儿子这些过分的掌控欲,他头疼很多年了。 西陵君微垂眸道:“我会疼爱妹妹,孝敬母妃,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父王可以放心。” 西陵滟很想抱抱这个性子清冷的儿子,可这臭小子不一定会让他抱,可能还会严肃的训斥他失了规矩礼法。 西陵君性子虽然清冷,可他心中也有情。对父王的孺慕之情,对母亲……他渴望很多年,也羡慕了别家王孙公子很多年。 如今他也有了母亲,不知道被母亲宠爱……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还有妹妹,妹妹会喜欢他这个哥哥吗? “收拾下,父王带你去见你母亲和妹妹。”西陵滟也是一个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一国之君的孩子,自己没感受一日父母温情,自然也不懂得怎么养儿子。 唉!回头还是让顾相思好好教教这臭小子吧! 西陵君起身跳下板凳,双脚落地,他拱手低头道:“孩儿去为妹妹准备礼物,请父王稍等片刻。” “嗯,去吧。”西陵滟也不是个热情的人,两父子一样冷,凑一起,只能制造零度冷空气。 “孩儿告退。”西陵君规矩行一礼,便离开了。 西陵滟望着那抹离开的小小背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 第12节 ------题外话------ 哥哥走冷萌路线(≧▽≦)/ 第二十二章 强悍妹妹 西陵滟带着儿子乘坐马车去了百味居,马车停在百味居三丈之外,他看向儿子说:“父王要去醉客楼赴宴,你先随赵管家去百味居,你母亲应该已经带着妹妹在百味居了。” 西陵君小眉头紧皱道:“父王,您不陪孩儿一起……去吗?” 西陵滟打量这清冷的儿子几眼,凑过去揶揄道:“君儿,你这是近乡情怯吗?” “父王想多了,慢走不送。”西陵君小脸依然冷冰冰的,可耳朵尖却红了。 赵晟候在马车旁的下车梯旁,在小世子一脸严肃下车后,他便对着马车里的王爷行一礼,随之便忙追上小世子去了。 马车掉头走了,去的是二十丈之外的醉客楼。 西陵君很少出镇国王府,除了一些能赴宫中宴会的王孙公子,或是贵女小姐与官宦夫人以外,寻常人还真都没见过他这位世子爷。 可别人没见过归没见过,却是认得他腰间夔龙白玉佩的。 此玉佩在皇室世子中,也只有他有荣幸佩戴,为皇上亲赐生辰礼物。 皇上最为宠爱的,也只有这位堂弟,比疼他亲儿子还疼爱。 也是因此,西陵君一进来,便有不少人家开始观望着看看能不能巴结上这位世子爷了。 赵晟走到柜前,看向李皓月温和笑说道:“我家世子爷吃了贵店的菜肴后,十分满意。今次到来,便是想见一见贵店的二老板,不知贵店的二老板可有空闲?” “呃?找相思啊?她在后院账房里,你自己去找她吧。”李皓月依然有些呆,也还是个软包子,前几次有人吃霸王餐,还是顾相思出手摆平的。 “多谢。”赵晟谢过李皓月,便低头躬身对西陵君恭声道:“世子,顾老板在后院,您请。” “嗯。”西陵君一双小手背后,小脸严肃无比,迈步向后院方向走去。 赵晟恭恭敬敬的跟着他家世子爷身后,觉得世子爷摆起谱来,可是和王爷越来越像了。 李皓月抬手挠了挠头,他在想这是谁家的世子爷啊?人小小年纪,威风可不小。 观望的众人,暂时歇了巴结西陵君的心思。 毕竟,西陵君虽然年纪小,可这派头却不小,瞧着人也冷冰冰的,别是巴结不成反惹他厌恶。 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 赵晟随西陵君来到后院,并把西陵君亲手交给了顾相思,之后他便去百味居前堂候着了。 西陵君坐在板凳上,面对温柔的母亲,一脸好奇的妹妹,他忽然有点紧张的手心冒汗,垂下眸子,连人都不敢看了。 宝珠不怕生啊!她凑过去,歪头自下往上看,与西陵君四目相对,她甜甜一笑喊了声:“哥哥。” 西陵君低头看着这有点古灵精怪的妹妹,他抬起小手,从怀里掏出一物,用白色帕子包着,似是十分珍视之物。 宝珠坐好,看着哥哥拿出一对很漂亮的蓝色珠花,给她戴在了头上的丱发上。 西陵君又从怀里拿出一只有手柄的七色宝石小镜子,放在她面前,让她照照。 宝珠望着镜子里头戴漂亮珠花的自己,双手捧脸一笑:“我好漂亮呀!是不是啊哥哥?” “嗯,你很漂亮。”西陵君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笑,可他的眸光却是柔和的,不见往昔的冰冷。 顾相思在一旁单手托腮看着这一对儿女,真的很相似,没有百分百像,也有六七分相似。 所以,她现今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这是给……给您的。”西陵君想叫一声母亲,可张了张嘴,却一时间难以叫出口。 顾相思望着有些难为情的儿子,觉得这酷酷的小帅哥挺萌的,害羞也会这样含蓄。 西陵君还以为母亲是对他这失礼之举而不悦了呢!因此他心里更是忐忑了。只能低着头,小脸逐渐变红,小声唤一声:“母亲,请收下孩儿对您的孝心。” 顾相思可没想为难这孩子,她就是想逗逗他罢了。 西陵君骤然被人抱入怀里,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娘,宝珠也要抱抱!”宝珠笑着扑进了母亲怀里,一把抱住了呆掉的哥哥。 西陵君虽然三岁就开始习武,可也是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子爷,被他妹妹这样一扑,差点都要被压吐血了。 顾相思忙把她这宝贝女儿抱起来,又扶着儿子坐好,安慰他道:“下次你有所准备,就不会被妹妹扑倒了。” 西陵君面对这位笑盈盈的母亲,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哥哥,我请你吃兔兔啊!”宝珠可是个懂得投桃报李的好姑娘,她把阿娘做的兔子豆沙包送给哥哥吃,哥哥就会对她笑了吧? “谢谢妹妹。”西陵君没有拒绝,他双手捧着兔兔,低头很斯文的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慢慢品味。西陵滟若在这里,一定会十分吃惊。 他这个自律到令人发指的儿子,居然会吃除了主食和下午茶以外的东西,简直就是如同天降红雨般的奇闻。 “相思姐不好了,又有人吃霸王餐啦!”一名少年小二哥跑进来,他之前是街边的乞丐,如今已是百味居四大小二哥之一。 “谁又这么找死啊?”顾相思把两个孩子拎开,她起身叉腰便凶巴巴的出去了。 宝珠早习惯说变就变的阿娘了,她站起身来,拉着哥哥的小手,便跟着后头,哒哒的追了上去。 西陵君小脸紧绷,十分的不悦。 所以,今儿吃霸王餐的人,注定是要惨咯! 李皓月已经被一群纨绔子弟围着欺负了,他这个爱哭包,被人欺负不会还手,就会憋着掉眼泪,惹得那群纨绔子弟更加乐于欺负他了。 顾相思虽然也很烦李皓月哭,可这就是他性格,她总不能去强逼他不许哭吧? 而且,李皓月除了爱哭这个毛病以外,其他可是都很好的。 也是因此,她才忍了李皓月爱哭这个毛病。 “这么爱哭,你水做的啊?”一个纨绔子弟,用折扇去挑李皓月的下巴,故意调戏羞辱他这个傻瓜。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莫不是……你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一个纨绔子弟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似是想扒了李皓月的衣裳,瞧瞧李皓月到底是男是女。 ------题外话------ 哥哥说:我有一个狼崽子妹妹。 妹妹说:我有一个假高冷的哥哥。 第二十三章 别打死了 顾相思捋起袖子正想出手,却忽然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俊秀男子,带人冲了进来。 呵!熟人啊!上回就是他们帮忙打跑了那群地痞流氓的呢。 啧!这回难道他们又是要见义勇为了吗? 西陵君背着小手走出去,看向烈风冷声道:“别打死了。” “是。”烈风有着一个很英武的名字,可人却俊秀的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 正如墨云有个很文雅的名字,长得却是英俊高大,如个豪气干云的侠士。 宝珠从西陵君身后探出半颗小脑袋,看着那些欺负李叔叔的坏人,被哥哥认识的好人叔叔揍的鬼哭狼嚎的,她不仅不害怕,还嘻嘻拍手道:“哥哥好厉害,坏人被打倒啦!” 顾相思看向她家这个胆子很大,还有点越来越唯恐天下不乱本质的女儿,唉!估计,还没这个高冷的儿子养着省心呢! 西陵君被妹妹夸的心里很高兴,可表面上,却是一派肃然严冷道:“吃饭不给钱,毁坏老百姓财物,烈风!送他们去京兆府,严惩不贷。” “是,世子。”烈风恭敬领命,让人绑了这三名纨绔子弟,押着人向门口走去。 “且慢!”顾相思走过去拦住烈风他们的去路,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算盘,纤纤玉指翻飞拨珠,嘴里还计算道:“四大冷盘,四大热盘,一盆八宝珍奇汤,桃花醉三壶,总计算为三百八十三两银子。桌椅板凳损坏,小李子精神损失费,惊扰客人坏本店清静损失费……唔!去掉零头,你们应该赔偿一千二百两银子。” “你肿么不……去抢!”其中一名被打成猪头的纨绔子弟,眯着一对熊猫眼,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对他们狮子大开口的女人。 越美的女人,越是心如蛇蝎,娘亲教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烈风可没空和他们耽误,他直接从三人身上搜出一些银票,不管那是多少钱,全塞给了顾相思。 顾相思可不会人前黑客人钱,她只收了他们应得的损失费,多余的钱,她又塞还给这三个纨绔子弟了。 手一伸,请他们都给她麻溜的滚吧! 烈风带人押着人离开了,百味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小二哥手脚十分利落的收拾了一地的狼藉,换上了新的桌椅板凳,铺上了黄色流苏的红色桌布,摆放好了茶盘,茶壶的茶都是热气腾腾新沏的茶。 说书的瞎子老头儿,又开始说起传奇故事。 旁边敲小鼓的小姑娘,又配合的“咚咚”敲起鼓。 顾相思让李皓月带宝珠他们回后院,而她则拿着铁算盘走到柜台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桌明显已经吃好了,却迟迟不肯挪屁股离凳子走人的那桌人。 她认识这群人,李皓月家的人,极品到让人心醉。 之前他们见着李皓月的百味居火起来了,就来闹过一回,那一回是她背地里用了计策,才让京兆尹最终判定李皓月与李家已无瓜葛,百味居为李皓月母亲陪嫁铺子,更是与李家无任何关系。 可李家人还是不肯甘心啊!听说最近李家一位小姐嫁给了丞相家的大公子为妾室,京兆尹恐怕后头会偏向李家吧? 可没关系啦!她早已去户部走了一趟,如今百味居的老板可是她,地契房契可都已被李皓月过户给她了。 李皓月在法律上,就是个给她打工的人罢了。 李家想要蹭百味居的便宜,可要看她答不答应了。 李家那群人倒是不怕顾相思,毕竟,吃过一次亏后,他们这回可是有备而来的,绝对不会再被顾相思揍一顿了。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镇国王府的小世子,会和顾相思那个野种女儿玩到一起去了啊? 还有,这位小世子不是一贯高傲冷漠难以接近的吗?怎么这回偏挑了顾相思的女儿做玩伴啊? 哎呦喂!这下可麻烦大了,这位小世子的靠山可没一个好惹的啊! 镇国王爷这个老子,亲堂哥是一国之君,太子殿下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小叔叔,他们这些小虾米……又哪敢去惹他护着的人啊? 顾相思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家人,直到他们付账离开,她才收敛去那犹如利剑的眼神,低头无聊的拨算盘算账。 …… 第13节 醉客楼 西陵滟与一名儒雅温和的男子对面而坐,他们没有饮酒吃喝,而是一人一杯茶,从容淡定的对弈。 厉明景落一子后,便开口说道:“王爷让人从南琰国带来的种子,可没几个农民愿意播种。王爷如不尽快想办法,户部里那些甜薯……可就要发霉了。” “发霉不了,最多发芽。”西陵滟也是好心,不仅带回来了新物种,更是带了十多名懂得种植甜薯和玉米的南琰国人。 可他那怕大肆奖励种植甜薯和玉米的人,西兰城方圆百里之内的农民,还是没几个愿意冒险尝试种植新物种的。 唉!百姓眼界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无人愿意种植新物种,王爷不如向皇上请旨,暂且征用权贵田地,加上臣家与王爷的田产,应该够种植出不少甜薯和玉米的,留种为重。”厉明景今日宴请西陵滟,便是为了此事。 西陵滟一心为国为民,他既然让人带回了甜薯和玉米,想来此二物种,必然是于国于民皆有利的。 “厉大人这主意是不错,可要实行起来,却是不容易的。”西陵滟落下一子,输赢已定。 厉明景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里,抬头看向对面丰神俊朗的男子,神色严肃道:“王爷当年辅佐皇上时,可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既然当初您能震慑住那些朝臣,如今……王爷,您是怕了吗?” 西陵滟神色清冷的看向厉明景,对上厉明景这双深沉的眸子,他启唇淡淡道:“厉大人,当年本王授先帝之命辅佐皇上,自是需得用强横手段震慑满朝文武。可如今,皇上早已亲政多年,本王若还是蛮横震慑朝臣,岂不是要落下一个蓄意谋反的罪名了?” 厉明景也明白西陵滟的苦衷,那怕皇上信任西陵滟这位皇叔不会有反心,那太后和丞相那个老狐狸呢? 恐怕,他们会拿此事做大文章吧? ------题外话------ 月中旬了,求一波五星评价票呗! 第二十四章 交换生啊 去年秋季水涝飘黄豆,今年春季却是雨水量恰到好处。 就连钦天监和国师都说,今年会是个丰收年。 顾相思却觉得这什么钦天监和国师,纯属放屁。 “钦天监和国师的预测,还是有些用处的。否则,皇上也不会养着他们了。”西陵滟今晚又留宿在了上河村,一盏昏黄的油灯,他执笔为她翻阅账簿,计算百味居这个月的账务。 宝珠和西陵君在一张很漂亮的雕花大床上,床头旁的凳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西陵君在教宝珠读书。 宝珠趴在床边,一双小手托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红润润的小嘴嘟了嘟道:“哥哥,这个桃夭夭是什么意思啊?” 西陵君合上书本,看着妹妹无奈道:“不是桃夭夭,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唉!都教了好多遍了,妹妹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宝珠乌黑的眼珠儿骨碌碌转动着,忽然一笑说:“我明白了,哥哥是在想爹爹怎么还不和阿娘成亲,对不对?” 呃?西陵君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个妹妹聪明,还是……或许,妹妹是大智若愚?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宝珠翻身躺着笑嘻嘻吟诵哥哥教她的诗,笑容很天真无邪,眼睛里却是捣蛋孩子的鬼灵精。 呃?西陵君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他似乎是又被妹妹捉弄了。 宝珠当然不笨了,都是爹爹的孩子,哥哥能三岁启蒙背《千字文》、《百家姓》、《弟子规》,四岁能扎马步开始习武,她怎么可能会连一首诗背三天都记不住呢? 西陵君也有些心累了,自从父王带着他来蹭吃蹭住开始,他所有的习惯都被妹妹给打乱了。 “哥哥!”宝珠喊一声,又嘻嘻哈哈把他高冷守礼的哥哥,给扑倒在了床上。 西陵君都习惯了,一副毫不反抗的样子,任由他的好妹妹抱着他是又一番粗暴蹂躏。 顾相思看着这对欢欢喜喜玩闹的儿女,啧!心可是越来越动摇不定了。 “账簿对好了,早点歇息吧。”西陵滟整理好那叠账簿,放入一个带锁的箱子里,上好锁,把钥匙交给了她,眸光依然是似水温柔,能将人融化。 顾相思最受不了这个男人撩她了,不说话也受不了,眼神带电啊! 不过,自从他来了后,她是省心很多,至少账不用她焦头烂额的去痛苦对了啊! 李皓月是做事还算靠谱,可他一边忙店里各种事物,再来记账算账……如果每月还对账一回,他真会被累得英年早逝的。 为了他们的长久合作,李皓月就把每个月的账簿给顾相思送来了。 然后,顾相思就痛不欲生的总拿头去撞桌子了。 她偏科数学严重,当年考大学,她可是低空过得啊! 后来手机自带计算机,她就更懒了。 忽然来到古代用算盘算账,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你那甜薯和玉米长势都不错,比我让人种的那些,长势好多了。”西陵滟已在床边脱了外衣,褪了鞋袜,掀开被子,进了被窝躺下。 顾相思睡在最里头,怀里搂着她家假高冷的儿子,听他提起甜薯和玉米的事,她也是一声叹气:“百姓的想法很简单,一日三餐温饱,有瓦遮头即可。也是因此,他们只会去看眼前利益,而不敢去拿一家温饱冒一丝险。” 甜薯与玉米这种作物很新奇,可敢尝试的人,也只有她和吴家这样能有外收入的人家罢了。 也是因为他们的外收入足以保证家里一年到头的吃喝用度,他们才会愿意尝试。 否则,那怕她和吴家关心再好,他们也是不会跟着她冒此等大险的。 西陵滟正是因为如今方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如此后悔引进南琰国的新物种。 “南琰国与西贺国隔着一片大海,分为两大洲,百姓与百姓无接触,行商交易也不容易。因此,两方百姓对彼此两国都很陌生,才会如此难以接受彼此两国的物种。”顾相思说到此处,忽然一喜道:“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王爷或许可以禀明皇上一试。” “哦?不知是何好主意?”西陵滟侧身卧在床外侧,怀里抱着已经微微打鼾的女儿。 顾相思也侧身而卧,怀里的儿子也睡着了,她一手轻轻拍着他后背,一边又压低声音道:“每一个国家,都有彼此的国学院,这是属于朝廷建立的大学院,每年会有不少各地学子进入国学院,国学院中应该是很人才济济的。如果王爷能让皇上发文书给其他三国君主,与他们商定交换生之事,四国的人,不就可以互相学术交流,丰富各国农作物与知识,让各国百姓不再见识那般窄小了吗?” 只要几国君主肯答应交换生,就不愁海上通商之路扩展不开了。 只要海上商路能扩展开,各国植物与知识必然会被丰富。 到时候,各国百姓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很多吧? “交换生?”西陵滟沉思起来,对于这个新颖的想法,他惊奇与惊喜皆有之。 至于皇上那边?只要他提及此事后,好好写上一本奏折,皇上定然有办法去说服满朝文武。 “王爷,皇上那边……你有多少把握?”顾相思也听闻过一些传闻,可传闻始终都只是传闻,真相还要听当事人怎么说。 “皇上与我同年,可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比起叔侄这个身份,我们更像是相扶持走过一路艰险的好兄弟。”西陵滟不会背叛西陵楚,西陵楚也不会不信任他,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 “皇上若是能如此信任王爷,那这事便能有八成把握了。”顾相思对于西贺国的一些事,也是略有了解。 皇上为嫡出次子,并不是当今太后的儿子。 当今太后也非是先帝元后,而是继后。 皇上在他继母身边长大,受了很多苦,是西陵滟一路扶持着他,才把他送上了皇位。 有传言说,当今太后那个十二岁早夭的儿子,是西陵滟杀的。 也是因此,当今太后李氏,才会一直与西陵滟不对头。 至于当年真相如何?宫闱秘辛,又岂能轻易为外人道哉! ------题外话------ 我觉得吧!交换生就该是这样的,可叹啊!如今交换生一出去,就不愿意回来了,唉! 第二十五章 药膳与酒 甜薯与玉米苗都下地长得极好了,顾相思也开始修葺扩建她的房屋了。 因为要修葺和扩建房屋,上河村肯定是暂时住不了。 西陵滟倒是还算有分寸,并没有直接邀请顾相思去住镇国王府,而是想请她们母女去他的一所外头别院暂住。 可顾相思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带着宝珠住到了百味居后院的后院里去了。 也是因此,身为主人翁的李皓月,被赶去百味居后院里住去了。 为此,李皓月常嘀咕道:“早知道会被你鸠占鹊巢,我还不如当初不新建哪所贯通百味居的院落呢!” “你就放心吧!姐坐镇百味居,出品美味药膳和滋补药酒,一定让你赚得数钱累到手抽筋,不愁没有高门大宅娶媳妇儿。”顾相思这个月又出新花样了,春天是个好季节,花儿多,可以用来做鲜花美容食物啊! 当然,她酿的药酒也可以开坛了。 等她把这个月的新类别菜单推出去,老少男女一定会把百味居的门槛踢破的。 “这又是什么糕点?”李皓月拈了一块糕点尝一口,嗯!好吃啊! “你吃的是玉兰糕,用白玉兰花做成的。这里还有茯苓膏,女人吃最是滋补养颜了。”顾相思之前开了一个冬季的火锅,配料是她自己配的,其中添加了各种药草,不同的人吃不同的汤锅,可以达到强身健体,温脾养胃之效。 为此,她还让李皓月花大价钱,请了两名大夫坐镇百味居,让他们从望闻问切,来决定客人吃什么汤锅。 也是因此,百味居火起来后,有人笑称其为疗养居。 咳咳!只要不是疗养院就行,顾相思是这样想的。 “这又是什么酒?又有什么用处?”李皓月之前尝过桑葚酒,杨梅酒,菊花酒,桂花酒,状元红等等的酒,都是她酿的,简直就是酒神。 “如今天下的酒水太少了,我必须要让酒类丰富起来。而且,咱们走养生路线的,酒必须是喝出建康,而不能成为害人毒药。所以,你给我记住了,咱们百味居的酒不外卖,每位客人饮酒量也有限制,只少不许多。”顾相思今儿开坛的是竹叶青,用的是糯米和竹叶水酿制而成,清香柔和,最是风雅。 李皓月皱眉又是一番嘀咕道:“像你这样做生意,百味居早晚得倒闭。” “我是医者,医者济世救人,断不能为了一点铜臭之物,便失了医德。”顾相思说的正气凛然,其实心里也在吐槽,她这就是被爷爷虐出来的医德心。 唉!二十多年的唠叨教导,她早已把医德刻入骨髓了,如何能改的掉啊! 不过,医德是好东西,也无需改变。 人嘛!赚钱的时候,也存一分仁德,还是替自己积福的。 李皓月可是越来越搞不懂顾相思这个人了,她明明爱财如命,抠门无比,为了做生意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可是,她对于医德这件事,却是一直很坚持。 可她既然如此坚持医者父母心这句话,为何又不去开馆行医,反而是和他一起开什么酒楼呢? “小李子,如果有得选择,姐宁可面朝黄土背朝天去种地,也不想再当一名大夫。”顾相思心里苦啊!想她被虐了多少年,虐到失去味觉无数次又恢复,她比神农都苦逼。 至少,神农尝百草是自愿的,她尝百草……是被老爷子拿着鸡毛掸子逼的,哇呜呜…… 李皓月很不能理解顾相思这是什么心理,难道当个不用风吹日晒,还能受人尊敬的大夫不好吗? 反正,如果给他个选择,他是宁可当大夫,也不要辛苦去耕田劳作。 第14节 “相思姐,韩先生来了。”一名小二哥上楼来,在紧闭的房门外叩门两声,提醒房间里的两位老板一声,便转身下楼去忙了。 李皓月端着一盘茯苓膏走出来,下了楼,回到了他的柜台后。 顾相思在片刻后,素手提着一壶酒走出来,闲散的漫步在二楼走廊里。因着他们之前在最西头的账房里,所以她走到东头的楼梯口时,韩先生已经在楼下落座在听曲儿了。 今儿是一个老者在弹琵琶,小姑娘在台上脆声柔调唱着词曲儿。 “好一句‘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好啊!”韩谚手握折扇轻敲拍子,觉得这词曲真是不错,够狂傲不羁。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顾相思已莲步款款走下楼梯,提着一把青瓷执壶,风姿绰约的走过去,落座后,素手翻杯,为韩谚斟酒一杯,嫣然笑说:“写词的人,狂到把功名路都给斩断尽了。一生呀!真就是白衣卿相,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呢。” “若是真能这般风流洒脱,倒是比鞠躬车马前要强得多。”韩谚抬手端起那白瓷酒盅,笑看一眼杯中澄碧酒水,浅尝一口,眸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好清香脱俗的酒啊!” “此酒名竹叶青,用得便是那青青翠竹叶酿制而成,清香淡雅,柔和绵长。”顾相思又为韩谚斟酒一杯,笑说道:“瞧先生清减不少,神思疲倦,想来是近日不思饮食多,且消化有点不良导致的吧?恰好了,这竹叶青酒便有健补脾胃的疗效,先生带回家,早起洗漱罢空腹饮一盅再用膳,晚上临睡前再饮一盅酒,过几日便会好了。” “哦?你这酒……”韩谚刚笑着想好奇一问,旁边有一桌,便有人出事了。 “先生请稍作,我先失陪了。”顾相思已起身疾步走过去,扶住那位似是食物中毒的客人,在一旁指责咒骂的吵闹声中,她为对方仔细诊脉一番,之后便从容冷静吩咐道:“去厨房取一节藕来,还有蒜舀子,洗干净一个拿来备用。” “是……”小二哥有个腿脚快的,忙向后厨跑去。 顾相思扶对方趴在桌上,回头瞪向那名指责她的男人,冷声道:“自己的妻子体寒不能食性寒之蟹,你身为丈夫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如今中了蟹毒,倒是怪到我们百味居头上来了。” ------题外话------ 1注:竹叶青酒自家酿制也简单,先将洗干净的竹叶加水煎煮,过滤去渣,浓缩成药汁,再将糯米蒸煮成饭,然后把糯米饭、药汁和酒曲拌匀,置于干净的容器内,加盖密封。尽量减少与空气的接触,保持一定的温度,放置4~6天即成。 竹叶青酒对于脾胃虚弱,消化不良,不死饮食者有疗效。每次可服用10~30毫升,饭前和睡前服用,有益吸收。(不能饮酒之人,不可用竹叶青酒) 2注:有些人吃螃蟹不恰当,会出现中蟹毒的情况,紫苏的效果于身体有一定害处,不如藕汁温和不伤身。 第二十六章 救命恩人 百味居 顾相思用藕汁为这名妇人解了蟹毒,又让店里坐镇的大夫为这名妇人诊了脉,为得就是杜绝后头这个男人会讹上他们店。 唉!古代的女人,是很悲哀的。 比如她,医术再高明,也不会让人信任。 如有得选择,病人依然会选择老成持重的男性大夫。 最后是李皓月这位掌柜的出面,免了他们夫妻这桌菜肴,又让人去订做了一面更大的警示牌,提醒食客注意身体健康,勿要乱吃损伤自身的食物。 其实,为了怕出事,百味居一开始就在药膳菜单上标明温馨提示:吃饭需谨慎,请先把脉后点菜。 在每道菜名后,也会提醒此菜是性寒,性温或过燥之类的温馨提示。 可有些客人,就是这样任性,总是不忌口,乱吃东西,害自己受罪,害他们店倒霉。 韩谚已离开,带走了哪壶竹叶青酒,还有一份外卖叉烧。 顾相思回头没见到韩谚,便只笑了笑,便带人出门去了。 今日她要去一趟菜市场,带人采买一些干货。 “哥哥,阿娘说不能乱跑的。”宝珠被她哥哥从后门带出去,他们兄妹手牵手,走上了热闹的大街。 西陵君一头黑线道:“不是你闹着要吃小碗糕的吗?” “是啊!我想吃小碗糕,还有糖葫芦,桂花糖……”宝珠一路上都在认真数着她要吃的零嘴儿,一点没去看她家哥哥的眉头有多深皱成了川字。 西陵君当然不担心他带着妹妹出门会遇上危险,那怕他们看着只有两个小孩子,可在暗中,却有不下十双眼睛锁定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堂堂世子出门,那怕再低调不带侍卫或仆从,暗中也会有无数暗卫保护。 一对粉雕玉琢的漂亮宝宝手牵手走在大街上,男宝宝一脸高冷,女宝宝满眼好奇,红润润的小嘴儿,一直吃个不停,说个不停,软糯糯的声音,萌萌的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惹人爱。 “哥哥,你真的不吃吗?”宝珠一路走来一路吃,她已经吃了一个小碗糕,一串冰糖葫芦,还有糖糕和桂花糖,真的很好吃呢! “别吃太多糖,对牙不好。”西陵君夺了他家好妹妹手里的桂花糖,这丫头不知道是什么肚子,吃这么多,也不觉得撑得慌。 宝珠没得桂花糖吃了,只能拽着哥哥,去买了几个肉包子。 西陵君望着啃包子的包子妹妹,这丫头的脸可越来越圆了。 宝珠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被哥哥牵着手向前走。 然后,他们就被人给拦住了。 宝珠一头撞到哥哥身上去,一手拿着白胖胖的肉包子,红润润的小嘴儿一动一动的在咀嚼嘴里的包子,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沾着几点葱花。 西陵君没有理拦他们道的人,而是侧身去瞧瞧妹妹有没有撞上,又从怀里取了一方洁白的手帕,为妹妹细心温柔的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拦人的也是一对兄妹,哥哥六七岁,妹妹和宝珠他们看起来差不多大。 宝珠还在啃包子,白白辜负她哥哥给她擦脸的好意了。 西陵君有些无奈的看这个吃货妹妹一眼,这才有心情看向对面的兄妹二人,小脸冰冷不悦道:“连本世子的路也敢拦,西陵卜,你是活够了吗?” 西陵卜虽然是从骨子里畏惧西陵君,可如今他带着四个仆人,西陵君可就带着一个贪吃的小丫头,他,他今天可是不怕他了。 西陵卜身边的小丫头叫希倩儿,她打小就喜欢和漂亮的西陵君玩,每次见到西陵君都会缠上去。 这一回,自然是也不例外。 “倩儿!”西陵卜没有拉住他家娇惯任性的表妹,然后,他就看到希倩儿被那个软嫩嫩的小丫头,给一把推倒在地上了。 希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愣,才仰头眼睛一闭哇哇大哭起来:“君哥哥……君哥哥……” 宝珠奶凶的瞪眼道:“这是我哥哥,不许你碰他!” 哥哥是她的,不许别人喊啊! 西陵卜扶起了他家表妹,皱眉看向这个凶丫头,又看向一脸无奈的西陵君,不明白这个一向冷漠的西陵君,怎么会忽然牵着一个小丫头的手……在逛街呢? 西陵君没有理哭闹的希倩儿,而是牵着妹妹的手,走向了一旁街边的茶馆屋檐下。 西陵卜和西陵君可是一起长大的,对西陵君的了解不是十分,也有九分啊! 希倩儿被她表哥拽到一旁,又是摔了一跤,疼的大哭了起来。 而在他们躲到街边安全地带后,便有一只如牛犊大小的黄毛狗,飞速跑了过去。 在狗的后头,一名锦衣华服到公子,带着一群家丁狂追,边追边喊:“谁给本公子拦住狗,本公子赏银百两!” 西陵卜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们闪的快,凭这狗的速度,他和表妹非得被撞飞啊! 果然,西陵君这个小妖孽,灵敏的嗅觉,依然是如此的恐怖。 “哥哥,我们回去吧?”宝珠想回去了,她怕会被阿娘训啊! “嗯。”西陵君轻点下头,牵着她的手,靠街边走,没有再去走路中央。 “君哥哥……呜呜呜……君哥哥……”希倩儿还在伸手哭喊着要和西陵君玩儿,可西陵君却头也不回的带着别的小丫头走了。 西陵卜很头疼,算起来,西陵君还是他小叔叔呢! 可惜!他们叔侄打小不对付,他是被西陵君虐大的,这个仇很深。 最后,他还是拽走了希倩儿,这个表妹可真没用,被一个小丫头推倒在地,摔哭了都不知道还个嘴。 而那位追狗的仁兄,此时已经躺在前方大街上了。 顾相思买了不少干货,带着两个少年,正准备回百味居,便又遇上了这位可悲的仁兄。 对方是被狗撞晕的,当场休克。 顾相思又是好心救人,让对方一名家丁脱了袜子,放在对方面前晃一晃,人便醒了。 而她?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阿嚏!”那位华服公子被臭气熏醒了,醒来后看到身上一只臭袜子,他气的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少爷,是一个女子让我们这么救醒您的……”贡献袜子的家丁,都快哭了。 “又是一个出损点子的女人?”沈之行觉得他很倒霉,遇上的救命恩人,一个比一个坑。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亲们留言哈!我给乃们发红包哦!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第二十七章 古代辣椒 百味居 顾相思在西兰城住了半个月后,稳定了百味居的生意不少,也留住了不少中老年顾客。 人到中年,便会兴起养生。 古人中的贵人,更是讲究修身养性,食之建康。 还有一类人,那便是内宅妇人。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很常见,官宦贵族的妻妾多起来,会有十数人之多。 多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那样的热闹,可是比七国更乱的。 古代女人又是大都属于菟丝花一类,很少见独立女性。 她们依附男人,除了子嗣以外,争宠最需要的,便是美貌了。 因此,顾相思在今日推出了拟定美容套餐。 只要在百味居买年票,便可以享受贵宾待遇,专人拟定减肥或美容套餐计划。 这项套餐和计划一推出,应彩蝶便第一个现身为百味居做宣传了。 顾相思乍一见应彩蝶,还很是惊讶呢! 应彩蝶与顾相思说了她的悲惨经历,对于马致志简直就是痛恨到咬牙切齿。 顾相思听了应彩蝶的一番愤慨怒诉,她才知道五洪县的那个马知县,原来不仅仅贪赃枉法,更是个无情无义抛弃糟糠之妻的渣男。 也就是在去年十一月份,马致志的糟糠之妻找上门,应彩蝶一下子从正妻成了妾室,气得她可是差点吐血! 第15节 后头马致志被大理寺彻查,查出不少贪赃枉法之事。 然后,马致志就被大理寺三卿上禀皇上,给马致志定了一个斩立决的死罪。 之后,马致志家产被抄,应彩蝶便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谁知她那爹听了后娘的枕边风,不仅在新春大过年的雪天,把他们母子给赶了出去,更是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也是多亏应彩蝶有先见之明,在几大银号存了不少私房钱,还一早偷偷的私下置办一座庄园和无数商铺,这才不至于母子二人流落街头。 如今,应彩蝶已移居西兰城,卖了之前的庄园和铺子,在西兰城置办了宅院,又开了一家胭脂铺子,带着儿子独自生活,倒也是过得滋润逍遥。 再见到顾相思后,应彩蝶这个聪明的女人,便又心思活泛的想与顾相思合作,一起开间专门伺候这些夫人小姐的店铺了。 顾相思都惊讶了,应彩蝶这样超前的思想,若是放到现代,这就是一代女总裁范儿啊! “相思姐,不好了,老板又被人欺负啦!”一个小二哥在外急切拍门,拍了许久,才拍出人来。 顾相思抬手用手臂挡住这小子拍门的爪子,一把推开他,杀气腾腾的向楼梯口走去。 应彩蝶抱着儿子也追了出来,她倒是走的不快,莲步轻移,抱着孩子,也是尽展婉约风情。 始终是富贵之家养出的小姐,又做了知县夫人多年,自然是气质端庄又不失温婉的。 顾相思一下楼,刚要动口又动手打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然后,咳咳!熟人啊! “少爷,就是她,她就是您的救命恩人!”一名小厮指着顾相思说道。 “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对于这位遭遇悲惨的贵公子,简直和“杀父仇人”一个意思。 顾相思目光闪躲,轻咳一声道:“这位公子,您当时昏迷不醒,我这又没随身携带银针,因此……只有两个方法,一是熏醒您,二是让人给您人工呼吸。” “什么呼吸?”贵公子眉头一皱,从未听过此类救醒人之法啊? 顾相思见这人好奇人工呼吸,她便是坏坏一笑道:“公子瞧着挺直的,没想到竟然好这口啊?呵呵,好说!人工呼吸,不就是嘴对嘴渡气咯?不过,您的家丁……啧!也就这小哥儿模样还行吧!” 小厮脖子一缩,惊恐万分的看向他家少爷。少爷一直十分爱去寻花问柳,没听过有什么断袖分桃之好啊! 看来,他还是不太了解少爷啊! “你……你干嘛?”贵公子怒指这个胡说八道毁他清誉的女子,可是,这女人干嘛盯着他的花草看?不会是想让他拿新得的海外花草……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顾相思很惊喜,因为……她终于看到菜肴不可或缺的辣椒了啊! 瞧着,这盆应该还是朝天椒啊? 唉!去年的火锅是不错,她也弄了麻辣火锅,可因为没有辣椒,其它植物的辣味儿,根本不能发挥出麻辣火锅的魅力啊! 如今好了,辣椒出现了,她曾经看过的食谱,可算是有大用武之地了。 “喂!把我的花草还给我……哎哟!你!”贵公子要气死了,这个女人仗着救过他,居然不止抢他的花草,还踩他脚?这也太野蛮粗鲁了吧! “小桐,给这位少爷安排个位子。”顾相思捧着那盆朝天椒,吸溜!辣椒啊辣椒,可以做麻婆豆腐,还能做香辣鸡柳啊! 叫小桐的小二哥,给贵公子安排了一张桌子,上了茶点。 贵公子是跟着他的花盆走的,落座后,他就怒瞪着对面的女子咬牙道:“看够了,就还给本公子。” 顾相思这时候总算是抬头看向对方了,杏眼闪闪发光,手捧花盆微笑问:“敢问公子,此物何来?” “此物来自海外,乃一友人所赠。”贵公子被她传染,文绉绉说完这句话,就呸了一口,搞什么,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和人酸的。 果然如此!顾相思点了点头,又笑看这位贵公子,诚意十足的恳求道:“这位公子,等您的……咳咳!等您这盆花草的果实红了,可不可摘两个给我,我送您一张年票作为交换啊。”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啊! 贵公子见她真是十分喜欢这盆花草,他便是眉头一皱,牙一咬道:“你若是喜欢,这盆便送给你好了。刚好,咱们把这恩情给抵消了。” “多谢这位公子,年票我这就让人开给您。”顾相思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若是我把用童子尿救你的事说出来,估计你会真把我当杀父仇人给灭了吧? 应彩蝶坐在一旁抱着孩子,笑容温婉,看向那盆古怪的花草,怎么看都像是一棵菜。 贵公子得了年票,也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应彩蝶一眼,这个女人有点怪,明明瞧着温柔似水,可给人的感觉却是犹如一面铁板,谁踢谁疼。 ------题外话------ 我这人,就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儿,可惜胃不好了,现在吃都吃不痛快啦!唉! 第二十八章 美人如毒 黑夜中,总会有来客轻叩门的…… 顾相思在哄睡孩子后,便去了净房沐浴。然而,正在她舒坦泡澡时,忽听外头有叩叩的敲门声,她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回头喊道:“你先回房,我洗好就……” 外头叩门声停止了,人离开的脚步声,很轻很飘。 顾相思大松一口气,背靠在了桶壁上,抓了绵巾,撩水冲洗了下微凉的肩头,闭上眼睛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也忒过于惊心动魄了!” “很吓人吗?”西陵滟手扶薄纱透明刺绣屏风而立,一袭神秘的华美紫袍,一顶精美无比的金镶玉小冠束着如墨长发,一双潋滟如波澜荡漾的凤眸温柔含笑,薄唇微抿一抹愉悦弧度,观赏着一朵芙蓉出水的美景。 顾相思真是受惊过度才会猛然站起来的,所以,她背对着他,回眸看向他时,可就有点尴尬了。 西陵滟望着她优美的背后线条,那腰肢纤细的不堪盈盈一握,青丝长发披垂在如玉的美背上,一条白皙如玉的藕臂垂在身,纤纤玉指紧扣桶沿,侧首回眸看向他的眸子中含着一抹羞怒之色,粉面桃腮,贝齿轻咬唇瓣,无不风情万种,无不妩媚诱人。 顾相思也是尴尬过头了,羞怒气恼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是忘了尖叫和……咳!她还是坐回水里的好。 西陵滟望着她一路红霞绯艳的染上了耳朵与脖颈上,他眼底浮现了一丝惊喜,原来她也会害羞啊? “出去!”顾相思缩在水里,整个人都快红的可比水中漂浮的红玫瑰花瓣了。 西陵滟还算听话,他倒是真转身走了。 顾相思听到清晰的关门声,她又有点矛盾的咬牙切齿道一句:“禽兽不如。” 她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芙蓉出水让他看那么久,他居然一点没有兽性大发,这不是禽兽不如是什么? 还有,他之前是怎么开的门?她怎么就没有听到开门声呢? 叩叩!西陵滟在窗外叩窗两声,声音温和道:“顾姑娘,本王非是禽兽不如,而是怕你……承受不住禽兽的疯狂。” 顾相思扭头看向窗外那抹颀长的身影,她又是一番咬牙切齿的低骂道:“禽兽!” 西陵滟听到她这声低骂了,可他却很有分寸的没有再惹怒她,而是转身向他们一家四口同住的房间走去。 顾相思可没有心情再洗澡了,唉!这样的沐浴环境,也忒不安全了。 哼!明个儿她就画个浴室设计图,让那些瓦工,好好给她建造个封闭式的浴室。 然后,她再找铁匠打把大铁锁,她就不信以后她洗澡的时候,这个禽兽王爷还能这么静悄悄的走进来偷窥她。 不对!这家伙太猖獗了,他是明着观赏她沐浴啊! 啊呸!果然,男人本色,古今皆一样! …… 西陵滟是在王府沐浴更衣后来的这里,这些日子,他和儿子,依然还在蹭吃蹭住。 只不过,外人不晓得这些事罢了。 在顾相思没点头嫁给他之前,他不希望有人来找顾相思的麻烦。 顾相思心累的回到房间后,看到的便是一幅睡美人图。 西陵滟近日的确是有点过于疲惫了,本以为顾相思会洗澡很久,他便宽衣摘冠先躺床上睡了。 这个睡也没打算一觉天亮,就是有点累,想小憩片刻罢了。 顾相思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坐在床边,眼神有点痴迷的看着这安静美好的睡美人。 西陵滟的皮相可是生的极为精致美好的,就像是一尊由巧匠精心雕琢的玉人,无一处不精美,完美无瑕,动人心魄的美。 安静沉睡的他很无害,干净而纯洁,像个无辜至极的孩子。 可顾相思心里明白,这个男人是很危险的存在。 且不说他自身给人的致命诱惑,只说他的手段与心智,便让她望而生畏,畏而止步。 一个能十五岁便成为摄政王的人,他又岂会是个善类? 能一步步辅佐当今皇上坐稳皇位的男人,手腕又岂会仁慈简单。 在他的心底,或许早就没了仁慈与善良,有得不过只是那些习惯了的步步算计罢了吧? 可他在孩子和她面前,却一直很温柔,从不曾展露过他的冷酷与狠辣。 所以,她越是与他接近,越会觉得自己是着魔了。 明知他是朵带毒的罂粟花,可她却还偏偏不怕死的去接近,越陷越深,怎么都无法戒掉他亲手喂下的温柔毒药。 她想,时间越久,她便会逐渐的越发不可救药,越发离不开他赐予的毒|瘾吧? “被你这样痴迷的瞧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西陵滟睁开那双潋滟清贵的凤眸,薄唇含笑,极为温柔的望着床边静坐的她,伸手握住了她那只指尖微凉的玉手,眸光中也带着几分痴意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嗓音沙哑且温柔的问:“相思,你还是不愿意嫁我为妻吗?” “是啊,我还没想好呢!”顾相思的指尖触碰到他宛若细瓷的脸庞,笑着重复回答他,像之前每一夜一样,皆是拒绝之言。 西陵滟也不介意再次得到这样否决的答案,他只是双手握着她的手,轻柔的贴在脸颊上,眸光越发温柔的望着她。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带着一丝香甜的暖意。 顾相思扯掉身上披的外衣,丢到了一旁的衣架上,而她的人已经倒入了他怀里,借力躺卧在了里边。 西陵滟也是一个翻身,便抱着她躺下,挥袖弹指灭了烛火。 顾相思躺在里边,外边躺着侧卧的西陵滟,身后躺着熟睡的两个孩子。 西陵滟侧卧搂着她,低声对她说:“你救的那个人,乃丞相府五公子,是丞相李越继室所生的嫡子,名李承朔。上边还有个嫡出大哥,名李承朗,官拜刑部侍郎。” “难怪他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感情是个……大智若愚的通透之人啊?”顾相思不是很习惯被人抱着睡,可西陵滟说的这件事,却挑起了她的兴趣。 所以,她就忘了继续推他胸膛了。 “李承朔年幼时十分聪颖好学,可长大后,却逐渐成了一个纨绔公子,李越对这个儿子,可说是非常失望。”西陵滟在她不在推他胸膛后,他也就不再有多余动作了。而是只这般轻搂着她,便已知足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顾相思感叹一声,心底不由得同情李承朔了。 生于高门大户,虽也是嫡子,却是嫡出继次子。上又有一个出色的哥哥,他若不将自己明珠蒙尘,恐怕这些年来,他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可过了吧? ------题外话------ 某人追妻攻略,每日一表白,偶尔耍流氓(≧▽≦)/只要脸皮厚,媳妇儿早晚得掉本王挖的坑里,咩哈哈~ 第16节 第二十九章 又吃官司 顾相思自从打算与李承朔深交后,那完全就是在奴役李承朔了。 李承朔被人携恩要挟,心中可说是十分气愤的。 可耐不住顾相思有人啊!美人计什么的,到哪个时代可都管用的。 应彩蝶想与顾相思合作开铺子,自然就要先拿出点诚意来了。 对于李承朔,她也不用施展什么狐媚之术勾引对方,偶尔与对方品茗听曲儿便可。 李承朔就是个表面纨绔不羁,骨子里却君子风度的男人。 他与应彩蝶的交往,真的可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然而,在这样一段平静顺遂的日子后头,他们却又迎来了一场加一场官司。 不死心的秦守仁与李家人,把顾相思和李皓月给告到大理寺去了。 也不知大理寺后头是什么人在给撑腰,他们竟然胆儿肥的把顾相思给请去过堂了。 更巧的是,西陵滟不在西兰城,而是去了东山皇陵看望他亡母慧贵妃娘娘了。 这是每年西陵滟都会去东山皇陵的日子,是慧贵妃的生忌,也是慧贵妃的死忌。 烈风无法这时候去东山皇陵找到他们家主子,小世子年纪太小也镇不住大理寺那几只老狐狸啊! 没办法,他只能是亲自进宫找皇上去了。 西陵楚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十六叔找了多年的人,于去年就已经找到了。 得嘞!为了他十六叔不打光棍到底,这位皇婶他必须得全须全尾的保住啊。 厉明景就这样被一道手谕派去了大理寺,皇命为保护小世子,不得让任何人对小世子无礼。 厉明景对于西陵滟和顾相思的事,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虽然,他心里觉得皇上这手谕下的奇怪,倒也没去多做怀疑。 毕竟,西兰城都传遍了,镇国王府的小世子总喜欢和百味居的宝珠丫头玩儿,俩人是好朋友呢! 这小世子若是想闯大理寺要保护顾相思,也正常,毕竟也是好朋友的母亲嘛! 烈风也是服气了,皇上这理由找的可是太好了。 一没有暴露王妃身份,以免为王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还让小世子保护了王妃,更加增进了母子感情。 厉明景的出现,可是让大理寺三只老狐狸为难了。 西陵君与厉明景坐在一旁听审,小小年纪的他一脸冰寒,真是像极了他那位不怒自威的父王了。 “哥哥……阿娘……”宝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人要抓李叔叔和阿娘啊? 烈风接到西陵君的冰冷的眼神示意,他便无比恭敬的行一礼,转身去外头抱了宝珠进来。 宝珠一见到西陵君,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扑进西陵君怀里,就眼睛红红的扁嘴道:“哥哥,坏人欺负阿娘……” “乖,他们不敢。”西陵君扶着他可怜的妹妹,让她在他身边坐好,拿了桌上的点心给她吃,语气很温柔的安抚她,眼神很冰冷的射向正堂匾额下的三司大人。 被威胁赤|裸|裸的三人,心里很是不悦,可表面上却还是只能陪笑。谁让这小祖宗的堂哥是一国之君的皇帝陛下呢,他们哪敢得罪他啊? 西陵君的确很生气,这三个狗官,一开始还想让他母亲跪他们,他们也不怕折了寿。 厉明景是出了名的正义凛然,也是满朝文武中,最为正直公义之人。 有他在场,三司大人自然是不敢过于徇私枉法的。 不过该审的还是得审,呃?那怕下头的被告之一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下跪,这两个案子,他们也是必须得审出个结果的啊! 李家的代表,李轩月跪地拱手道:“还请大人明鉴!我李家的产业被顾氏所强占,我等前去京兆府状告其,希望能拿回我李家产业。不料,顾氏用卑鄙手段,迷惑我这弟弟签了过户书,平白无故,一分钱没花的……便把我李家的产业铺子,给强行霸占了去,实乃可恶至极啊!” “才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你们不要的店面,是相思帮我开了百味居,你们瞧见百味居生意红火了眼红,便想把百味居店面强回去,不料我早把店面送给了相思,你们强占不到,便就这样……构陷相思,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李皓月的性子一贯很软,这回也是被逼急了,才会红着眼眶与人理论。 李轩月无比心痛的看着李皓月,叹了声气道:“皓弟,要出去一个人过的是你,如今帮着外人抢夺咱们家业的也是你,你……你到底想让父亲和我们拿你怎么办啊!” “不是,才不是这样的……”李皓月一继又想哭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颠倒黑白?错的明明是他们,为何一转头又全成他的错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小李子,别和这种非人类浪费口水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懂人话,更是从来都不知道何为人情味儿。”顾相思站在大堂之上,俏脸冷若冰霜,周身散发着暴戾之气。 靠!这些人有完没完了?快一年了,他们怎么还对他们如此纠缠不休的? 还有这个秦守仁,她都听说了,秦守仁到处递状子告她,结果每回都被打一顿板子丢出去。 最后一次,也就是三个月前,他还被打一顿发配去了岭南,如今怎么是又回来了啊? 到底是谁把他就回来的?还有李家,他们一家人是有多脑残,才会认为靠着丞相李越就会没事啊? 一个旁支而已,那怕李家主和李越是一个祖父的堂兄弟,可却是一嫡一庶,关系淡薄的……可能就像一张纸一样了吧? 李承朔的马车就停在大理寺外的对面路旁树下,他是听闻李轩月状告李皓月不义不孝,他才来瞧一瞧的。 还有一点,他知道父亲这回给李轩月家撑了腰,似乎是为了对付镇国王爷,把顾相思那个女人也给拉下水了。 可镇国王爷一向不好招惹,且极为护短。若是那位鲜少出府的小世子在大理寺出了事,镇国王爷回来后,还不得提剑宰了大理寺的三司大人啊? 那到时候,他爹和秦守仁身后的人,可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唉!爹,真是糊涂啊! ------题外话------ 国庆节快到了,都准备去哪儿玩啊? 第三十章 颠倒黑白 大理寺大堂之上,李皓月和李轩月兄弟二人理论起来,眼见着可都快动上手了。 肖若水折扇啪嗒一声合上,拱手对堂上三司大人,谦逊恭敬道:“三位大人,在下已将一干人证带来了。此刻他们正在大理寺外侯着,大人可宣他们一众人上堂,一问便知谁对谁错。” 傅如梦拂袖拱手也恭敬道:“大人,在下也找来了不少人证,此刻也已皆在大理寺外等候上堂呢!” 顾相思左右各看一眼这两位大状师,啧!西陵滟上禀皇上开了状师考核后,不到半年时间,天下一些于功名无望的文人,口才好的,便都跑来考了状师。 肖若水一举拔得了头筹,得了个第一。 傅如梦屈居肖若水之下,一直是颇为不服气。 所以,倒霉催的,他们这两个冤家,居然成了这场官司的辩护状师了。 唉!这次是不死,也是难好过咯。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带证人上堂。 肖若水找了三名证人,分别为李皓月的奶娘,曾经伺候过李皓月的丫环以及小厮。 傅如梦找了五个人,分别为李皓月的大舅父,三姑母,还有曾经百味居的账房先生,以及他母亲的奶娘和陪嫁丫环。 李皓月一见到这些人,他只觉得心里好冷好冷。这些可都是他的至亲之人啊!他们怎么可以联合外人如此欺负他呢? 顾相思虽然不认得这五人,可瞧李皓月这副心死成灰的悲凉笑脸,她便已大概能猜到,这些人,定然都曾是李皓月最为信任之人。 肖若水接到顾相思的眼神示意,他温和尔雅一笑,点点头,让她放心,这官司他们赢定了。 顾相思见肖若水这般信心十足,她也就放心了。蹲下身,看向李皓月勾唇道:“小李子,这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别人背后捅你一刀,你回头当面捅他一刀报了仇,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顾氏,你放肆!”刑部尚书威严一斥,看向顾相思的目光,犹如利剑尖锐刺人。 顾相思扭头看向这位年过五十的刑部尚书,脑满肠肥,一看就是个大贪官。 等着吧!早晚这贪官得步上马致志的后尘。 刑部尚书也只敢这么拍惊堂木威斥顾相思一下罢了,一旁摆放的刑具是别想上了,没看到厉明景和小世子在旁边听审着吗?他这边给顾氏上大刑,小世子当堂就敢让人揍他,厉明景回头就能一本奏折递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倒霉!早知道这案子会牵扯如此之广,他们说什么也不该贪那么一点钱,害自己如今是想下贼船都难了。 御史中丞是个老头儿,他倒是沉得住气。抬起老而精明的眼睛,看向下方众人,淡淡道:“李轩月,秦守仁,你们是原告,先说吧!” “多谢大人!”李轩月与秦守仁拱手叩头一礼,之后,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傅如梦。 傅如梦今儿穿了一件杭绸苏绣长衫,腰带上挂着玉佩与香囊,手握一把金底富贵牡丹花的丝绸苏绣折扇,拱手作揖道:“多谢三位大人!那……白老爷与卫夫人,便先说清楚百味居到底是谁的产业吧。” 白迟是个中年胖子,他跪在地上,叩头说道:“回三位大人,小民是李皓月的亲娘舅,我白家当初不算富裕,因此陪嫁的也只是一些金银首饰,并不曾给二妹陪嫁过什么店铺之类的。” 卫白氏也低头俯身说道:“二姐出嫁前夕为民妇所陪夜,并不曾在嫁妆中,看到过地契房契之物。” “你们……”李皓月气的面红耳赤,咬牙便要怒驳他们这些谎言,可是……被顾相思在后踢了屁股一脚后,他就是有些羞恼了。 顾相思一见李皓月回头眼角泛红的瞪她一眼,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头过去,温柔的笑看她这对儿女一眼,以示安抚。 傅如梦看了沉稳淡定的肖若水一眼,嘴角勾笑,扭头看向剩余三个证人,示意他们接着说。今日这场官司,他是要赢定了。 李白氏的奶娘,有些心虚的低着头,躲着李皓月愤怒的眼神,颤巍巍回道:“回大人,大爷和三小姐说得是,老爷和夫人当年……的确不曾为二小姐准备店铺做嫁妆,如今百味居……是李家老爷交给小少爷打理的,没想到小少爷……竟把店铺送人了。” “大人,奶娘说的……也就是民妇想说的。”当年的小丫鬟,如今也已是三十多岁的黄脸妇人了。 最后一个是账房先生,他跪地作揖一礼道:“禀三位大人,小民乃老爷派给小少爷的账房先生,因小少爷经营不善,酒楼生意每况愈下,小少爷又不听小人的劝,老爷又因怜小少爷幼年丧母,一直对小少爷过于宽容,以至于今时今日……小少爷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仅霸占了属于李家的店铺,更是要与老爷断绝父子关系啊!大人,本国可是以孝治国的啊!怎可容忍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之人这般颠倒黑白,气死老父亲啊!” 顾相思看着这位声泪俱下,悲愤怒指责李皓月不孝的账房先生,呵呵!真是好演技,没生在现代可惜了。 李皓月已经被气哭了,因为……他没有这些人无耻,也害怕说错话给相思添麻烦。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 厉明景不等大理寺卿手里的惊堂木拍下来,他便冷淡开口道:“三位大人,被告的状师还没让证人说话呢。” 大理寺卿手握惊堂木,就这样停在了半空,最后在西陵君冰冷的眼神下,他只能轻拿轻放下手,看向堂下被告一方威严道:“顾氏,李皓月,你们还有何辩言?” 顾相思站在大堂之上,神色淡冷道:“我有权让肖状师代我辩词!肖状师,接下来看你的了,可别让我失望了。” “承蒙顾夫人看得起,在下定不会让夫人蒙冤不白。”肖若水握扇拱手一下,随之,便看向他带来的证人,示意他们可以说了。 ------题外话------ 最讨厌颠倒黑白的戏精了 第三十一章 世子发威 第17节 李皓月的奶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垂着眸子跪地叩头一礼,直起身子不卑不亢说道:“回三位大人,民妇也是二小姐的陪嫁丫环之一。当初虽说白家在一方不是十分富裕,可也是个商人之家。老爷与夫人在世时,便曾把家产分的很清楚。二小姐与三小姐是嫁出去的女儿,故而所得的也只有一座庄园与一间店铺。大爷身为白家独子,祖宅与白家许多店铺和庄园都归大爷所有,并且还有四百亩良田也归大爷所有。可大爷年少时便纨绔嗜赌贪色,挥霍无度,令老爷与夫人很为失望。” “贱婢,你休得胡说,本老爷一直呕心沥血的打理家族生意,何时好赌贪色成性了?”白迟怒指李皓月的奶娘阿娟,气的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颤动。 肖若水淡淡一笑,拱手说道:“三位大人,我方证人还未说完,对方证人便无礼出口辱人,不知……” 三司这下可为难了,打白迟一顿吧!会有损幕后那两位主子的面子。 不打白迟的话,堂上这一大一小也不能答应啊! 西陵君也不让他们三人为难了,他看了烈风一眼,神情冷酷道:“烈风,掌嘴!” “是!”烈风领命走过去,常年练武的大巴掌,就那么呼呼的给白迟两个耳光,打掉了白迟好几颗牙,打完便转身走回去了。 西陵君一边给宝珠喂着温热的茶水,一边垂眸冰冷道:“该谁说话,谁说。不该谁说话,再敢多言,本世子便割了他的舌头。” 三司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僵硬。这位小世子的脾气,真是和镇国王爷一样的暴戾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李皓月都想给西陵君这番话鼓掌谢恩了。 顾相思在后又踢了李皓月一脚,这回踢的是他的鞋底,可不是他金贵的屁股了。 李皓月立马敛去脸上欢喜的笑容,低着头,憋笑。 白迟挨了一顿打,疼的大喘气,却不敢哼唧一声。因为,他怕这位小世子发威割了他的舌头啊! 傅如梦见他的证人便吓得抖如筛糠,他有些不快的蹙下眉,没好气的瞪了肖若水一眼,大致意思就是:别以为你有世子撑腰就能赢,老子的卑鄙手段比你多得多。 肖若水才不理这个脑残对手呢!他微微一笑,示意奶娘阿娟继续说下去。 阿娟也是个能稳得住的人,她低头垂眸继续说道:“因民妇与老家表哥有婚约,二小姐在民妇十七岁那年,便放了民妇回了老家成亲。这些年来,民妇一直居于老家八武郡,大爷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好事,民妇一清二楚。因为生意不好,大爷又一直过于挥霍无度,家产早已是所剩无几,在得知小少爷开了百味居后,大爷与三小姐便想打百味居的主意,因此在李家人去了八武郡没多久,大爷便来了西兰城。这件事,白家左邻右舍皆知,三位大人可派人去寻访查问。” 白迟和卫白氏都想掌嘴反驳阿娟,可这位小世子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好似他们敢张嘴说一个字,他就会真下令让人割了他们的舌头一样。 丫环翠儿在阿娟说完后,便低着头接着道:“回三位大人,老爷在夫人去世后,便扶正了谢姨娘,也就是大少爷的生母。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嫡子后,便撕掉了友爱弟弟兄长的面具,待小少爷越发的羞辱虐待。这件事老爷也清楚,可却多年以来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他们母子糟践小少爷。并且,百味居的店铺也不是老爷愿意给小少爷的,实在是那间铺子之前闹鬼,老爷怕是夫人阴魂不散,便把店铺给了小少爷。小少爷在被逐出李家后,李家之人便无一人再管过小少爷的死活,账房先生更是在小少爷接管店铺后,便被大少爷派去别的铺子做事了。所以,并不是小少爷经营不善,而是原本铺子就已是死气沉沉,等同废墟的了。” “三位大人,之前扮鬼吓人的是小人,小人本是一名乞儿,是夫人收留小人入府,派小人到小少爷身边伺候,小人才不至于在十年前的冬天饿死在雪地里。小人感念夫人的大恩大德,因此,在李家想霸占夫人的嫁妆店铺时,小人便装神弄鬼吓唬他们,让酒楼再也开不下去,他们最后才能把店铺还给小少爷。小人自知这样做是有错的,也甘愿领受责罚,只请大人秉公处置为小少爷做主,莫让一些恶狼贼子,吞了夫人留给小少爷最后的念想啊!”小厮六儿说完这些话,便砰砰在地面上磕了三个响头,瞬间头破血流,一脸的悲愤与决绝。 在场众人都被镇住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要死谏吧? 傅如梦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如何也没想到,肖若水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招死谏。 肖若水拱手揖道:“在下的证人已说完证词,还请三位大人明断。” 三司大人也是为难了啊!这事一个弄不了,说不定就要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啊! 本来这样的民事纠纷就归京兆府管,可上头的人却把人弄到大理寺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还有,皇上可派了厉景明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来旁听了,他们要是逼死了一个人证,回头皇上就得贬了他们几个以消龙怒。 所以,这事真的太难办了,弄不好,官位和脑袋都要不保了啊! “哥哥,我要嘘嘘。”宝珠茶喝多了,这时候可是皱着眉头要尿尿了。 西陵君也怕这丫头尿裤子,便起身带着她出了大堂。 烈风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厉景明则依然坐如钟的当着他的旁听。 三司大人暗松一口气,互看一眼,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道:“案件过于复杂,双方各执一词,本大人要与两位大人商议后,方能判定你们双方究竟是谁有罪。退堂!” 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在大理寺卿起身后,他们也就跟着起身与厉景明拱手打声招呼,之后便向后堂走去了。 厉明景一脸淡漠的起身,负手背后,缓步向大堂外走去。 顾相思与对方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位一直摆出“事不关己”姿态的年轻大人,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打量。 厉景明心思玲珑,爱多思多想,对于顾相思的身份,自是已有了一些怀疑。 可对于不确定的怀疑,他是不会问出口的。 ------题外话------ 小世子威武霸气(^-^)v 第三十二章 面瘫皇叔 次日,西陵滟便回来了。 因为,烈风还是飞鸽传书去了东山。 西陵滟接到飞鸽传书,便连夜离开了东山,翌日一大早就回到了西兰城。 这也是多年以来,西陵滟第一次没有在东山陪足他母妃三日。 回来后,西陵滟没有回镇国王府,而是在城郊一处园子里梳洗一番,便进城去了皇宫。 西陵楚是下朝后,便去了勤政殿见他家风尘仆仆归来的皇叔大人。 西陵滟在勤政殿用了一碗羹汤,虽未饱,也是暖了暖胃,息了不少怒火。 西陵楚只带了一名贴身太监进了殿里,一眼就看到了他家风华无双的皇叔了。啧啧啧!无论看了多少年,他家皇叔依然是远看是幅画,近看美如花啊! “老奴见过王爷!”太监总管赵顺德对西陵滟恭敬行一礼,随之便退到了一旁垂头立着。他也是年纪不算大,不过四十出头,跟在西陵楚身边已有二十年了。 西陵滟就坐在下方的特座上,在勤政殿里,也只有他有一席之位了。 西陵楚一袭玄色冕服,头戴玄色镶金龙冠,走到龙案后拂袖落座,看向他家俊美无俦的皇叔,颇有点不正经的笑说道:“皇叔,‘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滋味儿如何啊?” 西陵滟手捧青瓷荷叶杯,抬眸淡淡看向他道:“皇上不觉得三司都老了,该告老还乡了吗?” “啊?三司中除了御史中丞那个老头儿,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似乎最大的也才五十六岁吧?”西陵楚蹙眉道,皇叔这是又要干嘛?人家还没六十岁,告老还乡什么啊? 西陵滟眸光冰冷的看向龙案后高高在上的君王,启唇淡淡道:“五十六和六十岁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糊涂,分不清谁是一国之君,自是可以告老还乡了。” 西陵楚这下算是明白了,皇叔是因为三司受人指使,枉顾朝廷律法,干涉京兆尹的职责,所以……皇叔是又要杀鸡儆猴了啊? 西陵滟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捧着莹莹碧玉般的青瓷荷叶杯,垂眸声音淡冷如冰道:“有些人,就是不能安分守己。当年是如此,如今……又是开始蠢蠢欲动了。” “邪风是很难刹住的,骤雨终有一日会再降临,这都是人力无法阻止的事态。”西陵楚何尝不知这帝位难坐稳,若不是皇叔用雷霆手段镇压这些妖魔鬼怪多年,西贺国早就不知道出过多少乱子了。 啪嗒!西陵滟将茶杯放置在一旁茶几上,起身负手看向坐上君王道:“你会是一位无暇明君,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自由皇叔我来做,绝不会让任何人,污了你一世英名。” “皇叔……”西陵楚眉头紧蹙,他一点都不想皇叔为他双手沾满血腥,他也不想当什么洁白无瑕的千古明君,他只想无论是两三岁,还是七八十岁,他与皇叔都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虽然,皇叔打小就没对他笑过,可这也怪不得皇叔,毕竟皇叔有面瘫病嘛! “三司会被依法贬谪,后头该让谁接位,皇上请深思熟虑,定要选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方行。”西陵滟背影巍峨如高山般离去,他承认提前出手对付三司是有私心,可这三人也的确该解决了。 西陵楚坐在龙案后的宝座上,垂眸沉默许久,方轻叹一声吩咐道:“顺德,宣厉景明进宫。” “是。”赵顺德低头轻声领命,手持拂尘退了下去。 西陵楚一个人静坐的勤政殿中,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阴谋阳谋,他……唉!如今他已长大了,不该什么事都靠着皇叔了,也该是他亲自出手解决这些不忠君爱国的臣子之时了。 西陵滟离开勤政殿,便直接出了宫,坐着马车去了百味居接儿子。 顾相思见到这个男人时,惊喜惊讶皆有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惊艳。 西陵滟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松竹刺绣交襟长袍,玉带束腰,内衬暗红色,外衣大氅白色金线刺绣,成熟稳重,华贵尊荣。配一顶束发明珠金冠,腰间悬挂一块翡翠夔龙玉佩,缓步优雅走进百味居,只一眼淡淡,便是满堂宁静无声。 这个是个活得十分精致的男人,他不辞辛劳天南地北奔忙,却也会在有条件的时候,活得十分享受精致。 顾相思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只穿着一件无任何花纹刺绣的白衣,清逸脱俗的好似个谪入人间的仙人。 这回再见他,他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无比尊贵的气质。 “父王,您回来了。”西陵君依然很规矩守礼的对他父亲行一礼,之后才缓缓直起脊背,垂眸立在一旁,等他父王责怪。 西陵滟就算要训西陵君,也不会在顾相思面前。他伸手抱起西陵君,眸光却是看向顾相思,轻颔首淡淡道:“君儿叨扰贵店多日,今日本王便先带他回去了。” “王爷与世子慢走。”顾相思也不好久留他们父子,宝珠可在后头吃东西,等她吃完跑出来,可就要出大事了。 西陵滟是有点不舍她,可却也要先送这臭小子送回去受罚。 西陵君小脸面无表情,心里却想向娘亲求情。父王罚他抄书,他一定会好几日见不到妹妹了。 顾相思微笑送他们父子离开,君儿这次去大理寺旁听,的确是太不知轻重了,该罚。 幼子,从来都怕聪颖早夭。 西陵君小小年纪就过于耀眼,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盯着镇国王府的人如此之多,他若过于耀眼夺目,必会遭人忌惮,趁他年幼要他命。 西陵滟一离开,百味居里的客人,便一个个的都回魂了。 顾相思也回了后院,见到了她那个吃了就睡的宝贝女儿。 宝珠是吃饱就睡了,连阿娘给她擦洗换衣裳,她都没醒。 在梦里,她梦到爹爹回来了。 ------题外话------ 有一日,某皇帝得知了他家皇叔不是面瘫,所以…… 某皇帝:“皇叔,你给朕笑一个呗?” 某皇叔:“本王不卖笑。” 某皇帝:“t﹏t” 在推中~亲们追文嗨起来啊! 第三十三章 无礼客人 在短短三日内,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便被罢黜了官职,以贪赃枉法的罪名,革职查办下了大狱。 李轩月与秦守仁也因贿赂朝廷命官之罪,移交给京兆尹定罪处置。 一干人等,比如李轩月一方的证人,也都被定了一个构陷他人之罪,各罚银二十两,收押大牢三日,以儆效尤。 傅如梦对于这发生的一些事,有太多的不解,便去找上了好运得胜的肖若水。 肖若水对于傅如梦的疑惑,他十分好心的为他解疑道:“傅兄难道就半点没听说镇国王爷去年下江南,便是为了整顿贪赃枉法歪风之事吗?皇上当日又派了一向公正严明的厉大人去旁听,这事岂能简单到只是你我手中小小民事纠纷的案子?不是在下侥幸赢了此案,而是镇国王爷借着小世子的手,拔除了几只朝廷害虫罢了。” 傅如梦还是有所不解的问:“那李轩月与秦守仁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为何会被定下如此大的罪名?” 流放三千里,这罪名未免也太重了吧? 第18节 肖若水摇扇品酒笑说道:“李皓月背后之人是丞相李越,秦守仁身后……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们都犯了挑衅皇权的重罪,流放已是便宜他们了,此等大罪,按本国律法,可是死罪。” 傅如梦这下真是如大梦初醒般豁然开朗了,可明白这件案子事关多么重大后,他又是后怕到吓出一身冷汗。 “傅兄虽与我针锋相对,倒是还算清醒,没有去做出贿赂证人的蠢事。也是因此,傅兄如今也还能在此请在下喝酒。”肖若水笑看着傅如梦,这个对头虽是卑鄙无耻手段频出,却也一直是行事在律法之外,并不曾做出触及律法之事。 傅如梦都快被吓死了,也是庆幸,他还有一丝原则,没去做触犯律法之事。 否则,流放名单之中,就要少不得有他了。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流放六千里也不为过啊! “傅兄请多保重,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肖若水搁杯起身,淡雅一笑,便离开了。 酒楼的雅间里,只剩下傅如梦一个人,在受惊过度的一杯杯大口饮酒压惊。 以后他行事,可要更加小心谨慎了,万不可去触及朝廷律法一丝一毫。 毕竟,他只想功成名就混口饭吃,可不想因此身败名裂流放千里。 …… 五月开始天气炎热起来了,百味居便在此夏季推出了一系列赠送甜品。 此类甜品中有冰镇酸梅汤、水果布丁,以及冰浇奶樱桃等等。 当然,后续还会推出更多口味的冰食。 而在百味居用餐的客人,只要是带着孩子的,便会在客人结账离开时,赠送小朋友一个十二生肖的棉花糖。 此赠品有条件,必须是消费二十辆银子的客人,才能得一只十二生肖的棉花糖。 棉花糖和冰食一样,乃为非卖品,有钱也没得买。 冰食除了按消费多少赠送外,还有抽奖活动。 在柜台上有一个红色的箱子,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恭喜发财! 一侧有个圆洞,客人可以在用完餐后,伸手进去摸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什么,客人就能得到什么冰食。 当然,里面也有不少没奖的卡片,上面会写上:谢谢惠顾! “怎么回事?摸了五张都是谢谢惠顾,你们这里头该不会都是无奖卡片吧?”一个贪吃冰食的小姐,一日三餐都在百味居吃,连续两天都没摸到奖品,不免有些暴躁了。 西贺国民风开放,并未有未出阁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 李皓月这些日子已经遇上过太多这类的客人了,而他只能微笑着不厌其烦的重复解释道:“这位姑娘,本店并无欺骗消费者的行为,此抽奖箱中……哎,姑娘,您不能这样,不能啊!” 那位小姐直接把抽奖箱挥到了地上,让身边丫环一脚踩碎了薄木片的抽奖箱,拨出了不少卡片散落一地。 一些卡片上清楚写着各类奖品,并不是只有“谢谢惠顾”那种无奖卡片。 围观客人这下觉得可有热闹看了,这位小姐瞧着出身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一身的铜臭蛮横之气,一看就是那种土财主家里出来的小姐,与大家闺秀是没法比的。 李皓月出了柜台,站在一堆卡片和破烂箱子前,他抬头有些不悦道:“这位小姐,你毁坏本店物品,惊扰用膳客……” “不就一个破箱子吗?本小姐赔钱就是了。”那位一看就很是刁蛮任性的小姐,让丫环拿出一叠银票,看着李皓月炫耀一笑道:“看见没有,本小姐多的是银子,别说赔你一个破箱子了,就是请百味居所有人吃一顿压惊,本小姐也请得起。” 李皓月已是生气了,他袖下拳头紧握,脸色气的通红道:“这位小姐,这不是赔不赔钱的事,而是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本店所有客人用膳的好心情,扰了本店一贯的平和清静。” “清静什么清静?天天让一个死丫头咿咿呀呀的台上鬼叫,那一天是能真清清静静的啊?”这位小姐依然不肯认错道歉,反而是甩着手里那叠银票,存心炫耀羞辱人。 李皓月压抑着心底噗呲噗呲想往外冒的怒火,面对这位不讲理的客人,他依然客气未失礼道:“这位小姐,如若客人们真不喜欢听曲儿和说书,本店自会撤去此类娱乐。可这件事,却不是小姐你可以随意破坏本店……” “那就撤了吧!本小姐听到这死丫头的声音就恶心,赶紧撤了。”这位小姐再次展现出她的蛮不讲理,以及她的强横霸道。 李皓月这回是真无语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们开酒楼是为了做大众生意,不是专门围着她一人转的私人奴仆! 其他客人一听对方这话,可就不愿意了。 “这小姑娘曲儿唱的好好,凭什么因为一人的喜恶,说给人家撤了就撤了啊?” “对啊!这老大爷拉二胡说书也好,咱们就喜欢吃饭时听一耳朵,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不喜欢,就给撤了?” “老板别理这个疯女人,都什么人啊?忒自私了。” 后头吃完饭等着抽奖的人,可是烦透这个没礼数的土财主家小姐了。 因为她把抽奖箱弄坏了,他们吃完饭要抽什么?抽她吗? ------题外话------ 国庆节快乐,追文的亲们冒个泡,偶给乃们发节日红,包啊! 第三十四章 一针见血 百味居内,群情愤慨,倒是吓唬住了一下那位小姐,可也只是一下,回头她就嚣张的怒怼众人道:“听什么听?你们这些愚民,都是耳朵有毛病吧?就这样的曲儿和故事也叫好?真是够没见识的。” “就是,这破词烂曲儿,那比得上春和公子写的啊?”那名小丫环也是一副轻蔑态度的斜睨了众人一眼,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李皓月都愣住了,这主仆俩确定她们是崇慕历春和,而不是在给历春和招黑吗? 他想,他今儿个是真长见识了,他见到了相思所说的脑残粉了。 真脑残,历春和知道了她们,都会想掐死她们吧? 百味居大堂里所有人,也是一时间鸦雀无声了。 这女人出门没带脑子吧?呸!春和公子被她喜欢,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姑娘好气魄!”顾相思被六儿自后院请出来,一到来便是抚掌笑说道:“既然姑娘如此豪气吞万里如虎,那本店必然要成全姑娘一番善心善举了。” 那位小姐忽听对方前头夸她那句话,心里还挺高兴的。可这后头这些话……她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了呢? 顾相思没去看那位小姐,而是面朝众人微笑道:“今儿这位小姐请客,众位客官可随意点菜,厨房忙起来会上菜慢些,还请各位多担待。” 有人请他们吃大餐,甭管是有钱没钱的,都一个劲儿的起哄了起来。 “客随主便,咱们不嫌弃慢,多谢小姐善行善举请客了!” “对对对,必须得谢谢这位小姐,吃它个几十两,咱们也好尝尝水果冰碗啊!” “来来来,咱们敬这位‘豪气吞万里如虎’的小姐一杯,多谢善举济苍生啊!” “你们……”那位小姐面上泛红,怒指向众人。 顾相思回头笑脸消失,看向她淡冷道:“请不起客,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豪言壮语,省得回头丢人现眼。” “你说谁丢人现眼呢?”那位小姐一怒之下,将手里银票甩了出去,怒目圆睁道:“看好了,这就是本小姐请客的钱。至于你?呵呵,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卑贱东西罢了。” 顾相思没理会这没礼貌没教养的小姐,而是扭头对六儿吩咐道:“把钱收起来,去通知厨房,给楼上楼下所有客人加菜。” “是。”六儿轻声应下,便蹲身下去,捡起了地上所有的银票,有十几张,每张一百两。 李皓月接过六儿递过来的银票,数一下后,便与六儿一起去后厨做吩咐了。 顾相思在李皓月与六儿离开后,她便是近前三步,低声对这位小姐笑说:“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句话,我从来不信奉。而我的人生宗旨,那就是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你!”那位小姐已是气的脸色忽红忽黑,这个贱人,竟敢用激将法骗走她所有的钱,她要杀了她! 顾相思岂是那么好拿捏的软柿子,在对方怒抬手要掌掴她之时,她便已是快准狠的出手了。 “啊!”那位小姐一声惨叫,那只要打人的手臂颤抖个不停,酸麻的感觉蔓延开来,比疼比痒都要痛苦万分。 “小姐您没事吧?”小丫环上前扶住她家小姐后,抬头就怒瞪向顾相思咬牙道:“你竟敢伤我家小姐?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顾相思看也没看那小丫环一眼,而是对着那位小姐冷面寒霜道:“西兰城乃天子脚下,一向是律法严明,对于你这样出手要伤人的人,不说我只是扎你一针让你泄了火气了,就是让人打你个鼻青脸肿扔出去,也不会有谁敢来找我百味居的麻烦。” 嗯哼!因为她背后的靠山够大,没有那个不要命的,敢上她百味居抓人。 毕竟,她又没犯法,不过就是以医者的角度,给病的不轻的人,扎一针泄泄火气罢了。 这样的善行善举,可是值得褒奖的哦! 百味居外跑来一名少女,她疾步走进来,对着那位小姐行了一礼:“表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啊?倒是让奴婢好找了。” 那位小姐一看到来找她的小丫环,她便是又委屈又愤怒道:“姑母呢?她怎么不下车,没看到有人都把我欺负成这样了吗?” 小丫环很是为难的低着头,凑近那位小姐身边,低声说:“表小姐,百味居的常客是镇国王府的小世子,惹不起的。” 那位小姐一听镇国王府四个字,吓得便立刻没了气焰,回头怒瞪了顾相思这个妖精一眼,便随着小丫环一起离开了。 顾相思看的清楚,外头停的马车是李家的,那徽记她认得。 原来是李家大夫人的娘家侄女啊?难怪会如此嚣张了。 这位大夫人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族里也没人出仕,可却是江南一带的瓷器大商家,有钱是有钱,就是改不掉那股子土财主的劲儿。 毕竟,大夫人的祖父就是烧窑工出身,发达了之后,祖祖辈辈也只知道赚钱,而忽略了子女的教育问题。 也就是大夫人的母亲是家小私塾夫子的女儿,才会把大夫人教的略与金家子女不同一些罢了。 没得热闹瞧了,众人也就各自吃喝去听曲儿了。 顾相思让人搬了一个新的抽奖箱出来,之后,她便回后院去了。 后院里的烈风可是又郁闷了,就王妃这张嘴和那根银针,比他的刀都利,那还需要他保护啊? 这一年里,他受打击严重了,都想干脆再回山上去帮王妃开山种果树去了。 西陵君一见他母亲回来,便搁笔扭头关心问道:“阿娘,前头的事可大?” “没大事,就是一个刁蛮的小姐无理取闹罢了。”顾相思温柔一笑,坐在儿子身边,瞧儿子这一手漂亮的行楷,真是艺术范儿。 西陵君写的是一首诗,是他母亲那日串红豆为手串时吟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而那串手串,如今已是戴在了父王的手腕上,日日不离身。 因为,红豆是相思,父王喜欢相思。 ------题外话------ 此类奇葩生活中还真不少,相信亲们多多少少也遇上过那么一两个,不一定是这样的暴发户,却一定有不少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客人。嗯,做生意的人,可能更能深有体会吧? 第三十五章 上门女婿 第19节 上河村的房子已经建好也装修好了,顾相思也该回去弄好她的绿色养殖基地了。 李皓月对此很不舍的道:“相思,你就不能别要你那几亩地,咱们一起好好的开酒楼赚大钱吗?” “又在说什么糊涂话?不知道我在山上搞什么吗?没那些地,酒楼的食材能这么好吗?”顾相思收拾着她和宝珠的衣服鞋袜,头也没回的说道。 李皓月一想也是,没有相思在农村开山又种田,他们酒楼的食材的确不能这么丰富。 可是……相思一走,再来坏人怎么办? “大壮和阿士都是镖师出身,有他们做你的左右手,只要你能立的起来,一些妄想吃霸王餐的人,有什么好为惧的?”顾相思已经收拾好包袱了,一大一小两个,之后便牵着宝珠的手,看向一脸愁苦的李皓月叹气道:“小李子,如今的你早已与往昔不同,你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气了,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不易生活了。如今的你是名扬百里的百味居老板,身后站着的是镇国王府的小世子,只要你立起来,不再畏惧那些妖魔鬼怪,这西兰城的一些权贵,便再无人敢来百味居捣乱。而那些吃霸王餐或者没事找事捣乱的小人物,你大可一声招呼,让大壮和阿士把他们暴揍一顿丢出去,出不了事。” “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李皓月说着说着又眼眶泛红了,在这个世上,他也只有相思这一个亲人了。 “出事了,你就让人来上河村找我吧!反正上河村离西兰城也不远。”顾相思对李皓月这家伙很无奈,这就是一个被人磋磨过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恐吓出来的小可怜啊! “相思,谢谢你。”李皓月望着她们母女离去的背影,掉着眼泪低喃了一声。这一辈子,他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遇上了顾相思,宝珠给他吃了一口甜甜的豆腐花。 他会努力的,一定把百味居看好,绝不会再让相思失望了。 顾相思离开百味居前,又让烈风安排人,好好教一下大壮和阿士,他们的武功还是不够好,闹事的人若多了,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 烈风对此很高兴,总算有事可做了。他决定,亲自指点大壮和阿士几招。 大壮和阿士本是西兰城一家镖局的年轻镖师,因为总镖头得罪强权开不下去镖局了,便携家带口离开了西兰城。 他们这两个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和弟弟妹妹的小伙子,只能凭着一身武力,跑来了百味居应聘打手。 还别说,就凭他们这五大三粗的威武雄壮外形,和他们憨厚的性子,还真就合了顾相思的眼缘了。 就这样,他们留在了百味居,待遇是非常的不错,每月二十两银子,包吃包住包穿衣打扮。 他们很满意这份工作,可惜!女老板太厉害,一张嘴一根针灭了不少捣乱的人,让他们一直吃白饭没活干。 如今女老板走了,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小哭包老板和百味居,绝不再当个吃白饭的人! …… 顾相思是坐马车回的上河村,车一进村,就惹来不少好奇目光。 上河村虽然离帝都近,可村里也没有用多富裕,那见过这样有钱人坐的围子马车啊? 马车一路缓慢行驶,车轱辘压着村里的土路,一直到了村西头的两进院子前,才停了下来。 在地里干活的吴家人,一瞧见马车停在了相思家门口,杨百花便拿着一把薅下来的杂草,在潮湿的田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了出去。 顾相思先下了车,又把宝珠抱了下来,结了车钱,车夫便走了。 “相思啊,你们娘俩这可算是回来了。”杨百花是真想相思她们娘俩了,本还以为相思与人合伙开了百味居,赚大钱就在西兰城买宅子定居了呢!没想到,相思这孩子如此念旧,修葺扩建了老屋,还是回村里住了。 顾相思把宝珠放到地上,看向小跑来的杨百花笑说道:“是的婶子,我以后还住村里,和婶子你们一起种田养畜。” 在西兰城生活一段时间后,她忽然有点想念农村的清静了。 而且,她这屋边有流溪环绕,屋后有翠竹青青,门口有树又有花,出门望青山隐隐,偶听鸟语花香,看村中炊烟袅袅,此等清静安宁,不比城市喧嚣好啊? “回来也好,有这房子和地,你们母女也算是有了个安稳了。”杨百花满头是汗,一脚一裤腿的泥,可脸上却洋溢着朴质又暖人心的笑容:“你先收拾下屋子吧!婶子先回地里忙了,晚上再请你们娘俩去我家吃肉哈!” “那我和宝珠就不客气的去婶子家蹭饭了。”顾相思也没客气的婉拒什么,她觉得,人与人若是真心交往,就不能用客气疏离了彼此的情谊。 “婶子家可也富裕了,一顿肉还是请得起,到时候让栓子去喊你们,别忘了带上你酿的桂花酿了,俺们大家可都爱喝着呢!”杨百花也不和她客气,笑着挥挥手,便跑回田地去干活了。 顾相思目送杨百花离开后,便牵着宝珠的手,笑容满面的进了自己焕然一新的家。 宝珠一进门,就“哇”一声跑了进去。 顾相思跟在后头进了大门,关好大门,进入左边花瓶型的门,见着宝珠颠颠的跑进了垂花门,她笑着缓步也就跟了上去。 “爹爹!”宝珠如一只粉色的小蝴蝶一般,笑如银铃般展臂飞跑过去,一下子就扑进了她漂亮爹爹的怀里撒起娇来。 顾相思进门后都愣住了,这人算是知法犯法吧?青天白日,私闯民宅,还大摇大摆坐在庭院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喝她的茉莉花茶? 他还用她厨房烧水了是不是?到底浪费了她多少木柴啊! “阿娘……”西陵君有点替他父王脸红了,哪有不打一声招呼,就说来母亲这里当上门女婿的啊? 顾相思一看到脸蛋儿红红的儿子,立马母夜叉变慈母,走过去抱起儿子,便向花厅后的二庭院走去。 西陵滟也抱起了宝珠,跟在她后头,去了后头的二庭院。 她这房子建的不错,清雅素净,前后两进院子,也够宽敞亮堂。 ------题外话------ 某作者:“爷,咱还要脸不?” 某王爷:“爷不要脸,要媳妇儿。” 某娇医:“滚!” 第三十六章 孩子她爹 翌日 西陵滟这位金尊玉贵的皇室贵胄,便换上粗布青衣,背着一个竹篓下地去了。 顾相思走在前头,拎把锄头,背个竹篓,穿着一身深蓝色碎花裋打,满头青丝盘起,用一块碎花布一包,便是干净利落的下田除草去了。 西陵滟跟在她后头下了田,有些不解的问:“为何要收集这些杂草?” “神农曾尝百草入药,百草自然是皆有一定的药性,包括这些田间地头的野菜杂草,也是皆可入药的。”顾相思看过李时珍所写的《本草纲目》,比这个时代的人,所认识的药草更多,也更了解这些不起眼的杂草,都有什么药效。 “这种花也能入药吗?”西陵滟从田埂路旁摘了一枝黄花野菊,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拈花为她簪在了发间,笑容温和似春风,又似夏日碧湖柔水。 顾相思没好气瞪他一眼道:“对,这野菊又名苦薏,薏指莲子之心,它如莲心一样苦,故得此名。可治调中止泻,破血,妇人腹内有宿血的适合用它。也可治痈肿、疗毒、颈淋巴结结核、眼息肉……可有一点,此药有小毒,需得由大夫诊症再用药,不可自己胡乱用药,懂吗?” 西陵滟又摘了一朵黄花,递给她笑说:“这是油菜花吧?” “什么油菜花,这是败酱草,只是与油菜花长得相似,它用的是根,性平无毒,善排脓破血,什么疥疮,火疮,痈肿,浮肿,风湿麻木等等……反正它能治的病挺多,回头再和你细说吧!”顾相思蹲下身,低头用锄头挖着草根,幸好是用药为根,不然,这宝贝就被某人辣手摧花给毁了。 西陵滟又从田地里看到一棵绿油油的草,觉得长得挺好看的,便拉住她衣袖问道:“这又是什么草?” 顾相思采了败酱草根,正拿着锄头在前头走着,忽然被他拽住衣袖,她皱眉回头看向那棵草,叹口气道:“这是鼠曲草,又名佛耳草,更有一个名字适合你们男人啊!那就是无心草。味甘,性平,无毒。治风湿关节炎和恶寒发热,止咳。调中益气,止泄除痰……啊!你可以多拔些回去,多了嘛!回头我用米粉和面给你做饼子吃。” “这个还可以吃?”西陵滟觉得他是真长知识了,他拔了一些丢到背后竹篓里,跟着她继续前行,忽然看到两块田地相隔间的渠沟旁生长了一些开小花的草,便走过去拔了一棵,拿到她面前勤问好学道:“这棵也能入药吗?” “嗯,可以入药。它叫鳢肠草,也叫墨菜,农村人称它为猪牙草。味甘、酸,性平,无毒。捣碎敷之可止血,排脓。还能益肾阴,抹在眉毛头发上,能让你黛眉密发哦。” “那世上又是否有起死回生的仙草?”西陵滟已经同她一起在田间劳作除草了,他倒不觉得脏苦,只是很好奇这些不起眼的普通杂草,竟然不仅可以入药,药性还如此之多之好。 “有啊!女青,又名雀瓢,即是蛇衔根。味辛,性平,有毒。人卒暴死,用女青末一钱,用水或酒送服,人立活。当然,如果条件允许,还是用酒为好。”顾相思自打来到古代后,别人除草,她却开始收集草籽了。 唉!这些可都是钱啊! 西陵滟望向看似纤弱的她,眼中满是对她的佩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趁凉快拔草,等太阳高了,热晕你,我可不管!”顾相思就是趁着清晨露重凉快点,才一大早起来拉他出来除草的,谁知道他看着挺高大健硕的一个大男人,干起活来比她还慢,活脱脱想像个在绣花的大姑娘。 西陵滟长这么大以来,可是头回下田劳作。以往他是会微服私访到田间地头去,可却从没亲手去干过一点农活。 也是因此,他干起活来,有点手脚僵硬。 并且,她还总说这些杂草是救命良药,害他更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不敢下重手了。 “相思啊,你这……”杨百花和吴丙两口子也下田来了,吴栓则是去西兰城摆摊卖烧烤了。 可是,相思怎么带一个男人下田啊?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他们老两口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般俊的年轻人了。 顾相思脸色一黑,没好气瞪身后的西陵滟一眼,转头过去笑说道:“婶子,他不是别人,是宝珠她爹找来了。” “啊?原来是宝珠爹啊?”杨百花目光投向那年轻人,瞧着细皮嫩肉的,可不像个庄稼人。 西陵滟这人虽然不爱笑,一般也没什么表情,可他却不是个不近人情的冷血之人。面对杨百花的打量,他也是颔首回礼道:“婶子好。” “哎,你……你也好。”杨百花都要不会说话了,这样俊的一个年轻人叫她婶子,她咋就觉得有点飘了呢? 吴丙与西陵滟两个大男人,无声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顾相思一见杨百花这是都看西陵滟看愣了,她不由一笑说:“婶子,我家这口子脸皮薄,您再打量他下去,他可就要脸红给咱们看了。” 杨百花被她笑得老脸一红,没好气瞪她一眼,嗔怪道:“你这丫头,昨儿个来我家吃晚饭,你也没说宝珠爹的事,婶子我这乍一见人,可不就看愣了吗?” “是是是,是我忘性大,竟把这重要事忘了和婶子说了。”顾相思微笑说,其实她也很吃惊好吗?这人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她头前进了家门,赖她这儿就不走了。 今儿清晨她起床给孩子做饭,他就跑灶前烧火去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小马扎上烧火,你能想象多逗人吗? 西陵滟在她身后,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我是孩子她爹,你是孩子她娘,这不就是夫妻了吗?你为何还不答应嫁于我为妻?” “呵呵,因为姐要好好享受下被人追的奇妙感觉。”顾相思回头对他嫣然一笑,端的是明媚如花。 两辈子,她可头一次被人追求,不享受够,她能甘愿跳进婚姻的坟墓吗? 西陵滟可不懂她这话是何意,可只要她不拒绝他的靠近,再久他也有耐心去等。 慢工磨细豆腐,他不急。 ------题外话------ 注:本文中草药知识,皆来自于(本草纲目)。 第三十七章 流言蜚语 晌午,他们俩人一起干活,拔了三亩地的草。 下午的时候,顾相思没去地里,让西陵滟自己个儿下地去干活,她整理下药材曝晒后,便去了趟山上。 至于为何非让西陵滟下田,而不是让烈风他们那些人下田帮忙? 唉!人言可畏啊!一个男人,她能说是孩子他爹找来了。 要是一群男人,她咋说?说是花钱雇人干活吗? 可烈风他们那些习武之人,也不像是能便宜请来的人啊! 那要是贵请,就这几亩地,那不摆明要亏本吗?她这样做岂不成村里的傻妇了? 所以还是算了吧!让烈风他们给看好孩子,她就暗中带几个随行暗卫去山上干点活吧! 第20节 至于山下田地?西陵滟一个大男人有得是力气,今天干不完,明天继续好了,她又不是苛刻的人,非让他在规定时间内干完这些活儿不可。 杨百花一见到这个白净俊美的年轻人,便是笑容洋溢的问了句:“小林啊,相思咋没跟你一起下田来啊?” 西陵滟手里拿把草,蹲在地上,扭头对杨百花说:“她带人去山上看果园了,让我留下来把草都除了。” 在上河村,西陵滟化名做了林言,杨百花他们夫妇辈分长,便称呼他小林。 “去山上果园了啊?唉!相思啊,就是闲不住。”杨百花也听说了,顾相思通过五洪县官府,加上里正和村长的书面签字,上河村那片山就被顾相思承包下来了。 先付了一年的租子,村里人还可以上山砍柴和采东西,只是有一点,不能靠近立着牌子圈起来的那片果园。 村里人大多数,对于顾相思还允许他们上山砍柴或打猎的事,是满意和心存感激的。 毕竟,这山已经是人家的了,就算人家不让他们上山,这也是合理的啊! 可在村子里,却有那么几户人家,依然是占着别人的便宜,背地里还各种编排人。 比如何花一帮子长舌妇,她们就没一个有良心,知道感激顾相思的大人大度的。 昨儿田里头来干活,看到顾相思带个男人下田,听说还是宝珠爹,她们一帮子长舌妇,便巴拉巴拉的聚起来说三道四了起来。 这不,今儿再下田,好多人都跑来看顾相思的野男人了。 反正在村子里,没有拜堂成亲,就是无媒苟合的野鸳鸯。 西陵滟倒是一点没理会那些人的奇怪目光,以及一些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人贵而淡定,岂会因为一些长舌妇的说三道四,便真有失身份的去与她们争辩什么? 再者说,和她们也争辩不清楚,无非是在与蠢妇多费口水罢了。 杨百花可是农村人,没那份淡定心,最是听不得这群女人对顾相思说三道四的了,当场便怒怼她们道:“我呸!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还好意思说别人脏?相思咋了,她再怎么样,这辈子也就一个男人,多少年带着孩子,清清白白的可没再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吧?倒是有些人,自己爱做见不得人的事,也就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肮脏!” 这下子,那帮子长舌妇一个个都安静了。 那怕有些心里有鬼的长舌妇憋红了脸,也只是怒瞪杨百花一眼,而不敢出声去怼回去。 毕竟,这是有关名节的事,她们谁敢开口,那不就是摆明告诉大家,她们谁谁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杨百花怼完了那群长舌妇,又转头看向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妇人,嘴角一撇冷笑道:“冯萝,你也是含辛茹苦一个人带大孩子的,多年来也没个男人照顾着,别人不能体会相思妹子的辛苦,你这与她一样独自一人养大孩子的母亲,难道就不该觉得是与她同病相怜,多几分同情心……而不是与她们那群长舌妇一样,如此背地里毁相思名声的吗?” 何萝也就二十五六岁,因早年朝廷征兵,她丈夫被征去打仗有去无回后,她年纪轻轻才二十岁便就守了寡,带着一个儿子跟着公婆和小叔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婆婆还时常磋磨她,地里活儿大都是她一个人干,回家还要做饭伺候一家老小,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黄脸婆,比同龄人不知道枯老了多少。 可顾相思呢?同样是一个人带孩子,顾相思却是在秦老太太过世后,不仅守住了田屋,还与人在西兰城做起了生意,发达了回村子又是建造大房子,又是包山开果园,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人也越来越漂亮了。 如今倒好,连宝珠爹也来找顾相思了,还是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这让同为独自一人带孩子的她,如何能不嫉妒? 西陵滟在杨百花怒怼人时,他就扭头看了一眼,那些长舌妇年纪有老有少,这个寡妇……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却是干枯瘦弱憔悴的很,一瞧就是在婆家很受气的。 可就算她在婆家不好过,也不该做这等言语伤害别人,以求自己心里一时痛快的事情。 冯萝虽然看着像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可她实则才二十多岁,被这样好看的男人看一眼,守寡多年的她,又如何能不春心荡漾? 杨百花一瞧冯萝红了脸,便心中恶心至极的吐了口口水,扭头继续去干活,懒得再瞧这放荡的女人一眼,她怕自己会恶心的把午饭都吐出来。 冯萝五官长得是不错,当姑娘时,也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 可如今被婆婆磋磨多年的她,可再也没有一点美丽了,活脱脱像瓣腊八蒜一样枯丑。 西陵滟继续闷头除草,因着昨夜下了点小雨,土地潮湿,泥土也松散不少,他拔草倒是能轻松连根拔起了。 这样一来,除草就快多了。 吴丙看了认真干活的西陵滟一眼,虽然是有点笨拙,可只要肯吃苦耐劳,那就是个好爷们儿。 杨百花也是越瞧越喜欢小林这孩子了,像他这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能来他们村下田帮相思干活儿,绝对可说得上是个有心有力的好男人了。 西陵滟还不知道,就这短短两日,他和顾相思的相遇相知,就被村里传了不止五个版本了。 反正,越传是越离奇啊! 第三十八章 愿者上钩 上河村西,溪边。 西陵君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手捧一本麻色封皮的书籍,看着身边认真等鱼上钩的妹妹,他小眉头一皱道:“妹妹,溪水急湍,鱼停不下来吃钩的。” “会吃的!”宝珠坚信鱼会吃钩的,毕竟,这溪水里游过的鱼很多呢!又大又肥。 西陵君皱眉看着清清的溪水,溪旁绿草繁花,水中彩石如玉,摆尾摇曳的悠哉鱼儿,一条条肥美的从他面前快速游过,他也觉得很可惜啊。 可是这刚下过雨的溪水,涨势高,从山上流下的水也足,冲的鱼儿一条条划过,妹妹的鱼钩在水里都被冲歪了。 这样钓鱼,真的可能会钓到吗? 宝珠双手托着鱼竿,肉肉的小脸上一片认真道:“阿娘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呃?”西陵君微睁大眼一愣,很想告诉他家好妹妹,她是个小姑娘,不是姜太公啊! 所以……真的会有愿者上钩吗? 烈风最终还是没能亲手去指点大壮和阿士,因为,王爷有命,让他带人暗中保护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安全。 其实,就是看孩子,当老妈子。 “哇!哥哥,愿者上钩了耶!”宝珠很高兴的用力提起鱼竿,然后,他们看到了一条……怪鱼? 烈风在暗处嘴角抽搐,这么大一条大刺鳅,也就小郡主有力气提上来了。 被甩到土地上的大刺鳅,估计已经被摔的差不多晕了。 宝珠丢了鱼竿,起身哒哒跑过去,蹲在怪鱼身边,皱着小眉头问道:“哥哥,这是什么怪鱼啊?长得可真丑。” 西陵君平常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偶尔还是会露出一些孩子般的天真和贪玩本性。 烈风在暗中瞧着小世子和小郡主蹲在一起财这是什么鱼,他都要不忍心出去为他们指点迷津了。 西陵君也没见过这种鱼,可是……这鱼好大好肥,今天可以让阿娘给加菜了。 “傻妞,你又在干什么?”何荣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到来,见宝珠身边有个漂亮的男孩子,他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因为,男孩子穿得很漂亮,长得也漂亮,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也一定就是宝珠在西兰城认识的有钱人。 哼!爹说得对,女人都喜欢有钱人,谁有钱就和谁玩,宝珠这傻妞也是这样的吗? 村里的孩子大都脏兮兮的,特别是大人去地里干活去,小孩子没人管,一准的要到处钻藏猫猫,或者是玩泥巴。 西陵君看向这一群眼睛放光看着他和妹妹的孩子,他心里有些紧张了,他怕这些人伤害妹妹,他不能一个人保护好妹妹。 宝珠抬头看向何荣,气鼓鼓奶凶道:“你才是傻子呢!” 西陵君见小妹如此厉害,他冷酷酷的小脸上露出笑容,起身向溪边走去,提着一个鱼篓回来,帮妹妹一起把怪鱼放进了鱼篓里。 “哥哥,我还要去钓鱼,要钓个更大的。”宝珠用手比划着,那鱼的体型估计要比她还大。 “咱们不钓了,该回去读书了。”西陵君一直想当个好哥哥,妹妹的学习问题,一直是他在教习和监督。 “啊?又要背书写字啊?可不可以不要,可不可以再玩一会啊?”宝珠又一双小手扯着她哥哥衣袖撒娇,这招很管用啊!她一对爹爹这样撒娇,爹爹就什么都依她了。 西陵君小脸严肃道:“不行!必须要回去练字读书。” 如果没有这些人出现,妹妹要钓鱼就钓鱼了。 可这些人出现后,他总怕妹妹去溪边钓鱼的时候,会被这几个恶狠狠瞪着妹妹的女孩子……把他妹妹推溪水里去。 “好吧,那就听哥哥的吧。”宝珠虽然还想再钓鱼玩会儿,可是……她更不想惹哥哥生气,因为她最喜欢哥哥了啊! “乖,回头哥哥再陪你玩。”西陵君虽然和宝珠同一天出生,可小小年纪的他,却比宝珠成熟很多。 这就是长在皇室中的孩子,打小就懂得规避一些可能发生的危险。 何荣一见那男孩子带着宝珠要回家了,他在后立马喊道:“喂!你到底谁啊?干嘛这样管着宝珠?” 西陵君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揽着妹妹的肩,回头看向何荣,神情冷漠道:“我是她哥哥,龙凤胎的亲哥哥。” “呃?”何荣愣住了,他怎么没听说宝珠还有个哥哥啊?还有,龙凤胎又是什么啊? “宝珠,我们可以去你家玩吗?”那几个之前还对宝珠眼神很不善的女孩子,一瞧见宝珠家的大房子,便又一起凑了上来。 宝珠一手拎着鱼篓,一手提着鱼竿,看着拦路的她们,她小眉头皱起道:“才不要和你们玩,你们总是捉弄我,弄脏我衣裳,还骂我是野丫头,说我是狼崽子……我才不是!我是宝珠,爹娘的小宝贝,哥哥的好妹妹。” 几个小女孩最大的都八九岁了,小的也五六岁了,一听宝珠这样说,小年纪的女孩被拒绝了有点委屈想哭,大年纪的女孩子则是眼神凶恶的瞪向宝珠一眼,扭头就走了。 宝珠也不是谁都不和玩的,至少柱子和甜妞他们几个,她就很热情的邀请他们去了家里玩儿。 何荣也想去,可却被从里地跑出来的何花,扭着耳朵给拎走了。 “人家都不稀的和你玩了,你还死皮赖脸凑上去做什么?热脸贴人冷屁股,你也不嫌臭的慌!”何花一路看似是教训自家儿子,实则就是在暗骂宝珠是个臭丫头,小贱人。 西陵滟听到何花这些话,他虽没有说什么,可脸色却是极为的冰寒。如果不是相思不让他出手吓到人,他今儿就非要割了这刁妇的舌头。 吴丙拉住了杨百花,这时候最好不要上前,相思这口子瞧着就不是普通人,何花这样暗骂宝珠,还不知道后头会倒什么霉呢。 杨百花最后还是对西陵滟笑说了句:“小林啊,这事回头你和相思说说,女人家的事,男人插手不太好。” 西陵滟虽然一直没笑过,可对于杨百花还是很客气的。他轻点下头,淡淡说:“多谢婶子提醒,我不会冲动的。” 他是不会明着冲动,可背地里……定要给这个屡次欺负相思母女的女人一个教训。 第三十九章 当年之事 顾相思晌午回家时,便看到不少孩子在庭院里游廊下坐着读书,夏风徐徐,童声朗朗,桂子飘香。 这样的画面很美,单纯而无邪之美。 西陵滟是去屋后林竹间溪水里洗了个澡,这才发丝湿漉漉的回来的。 他回来时,也是先看了游廊下的那群朗朗读书的孩子一眼,又扭头看了炊烟袅袅的厨房一眼,这才举步向二进院子走去。 第一进院子是待客和吃饭用的,第二进院子才是休息不允外人踏足的内院。 西陵君带着一群孩子,在背诵《千字文》,他小大人似的手握书本背于身后,一脸严肃的在他们面前缓缓来回踱步。 不见孩子回家吃饭的大人,便就这样找来了。 农村人们一般是不会在外头就咚咚的敲门的,而是会见着大门开着,便会进来边走边喊。 顾相思在厨房里听到有人喊她,她便把灶里的木柴往里推了推,灶火口下边地面上也收拾干净一下,这她才围着围裙边擦手边走了出去。 第21节 西陵滟也已换好衣服从内院到了前院,也不是料子很好的衣服,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书生蓝布衫,头发用一条蓝色发带绑着,见顾相思要招呼客人,他便对来客有礼轻颔首一下,随之转身走进了厨房。 什么君子远庖厨,在他看来就是男人想偷懒的理由。 来的是各家的妇人,一瞧见西陵滟这样的俊俏男儿,她们几个便打趣了起来顾相思。 柱子娘笑说:“相思真是好福气,摊上这么一个知道体贴人的好夫君。” 甜妞娘也是捂嘴一笑,看着她说道:“你可真要懂得惜福了,这男人啊!干完活回家就守家里的可不多,进厨房帮媳妇儿忙的更是少了。嫂子瞧你家这口子就不错,对你好,也不是个会偷懒的汉子,比我们这几家的大老爷们儿可强多了。” 顾相思也只是但笑不语,她也清楚一些农村事,农村男人认为守家是窝囊没出息的事,所以那怕是干活回家,也只是放下农具,回头又会出去和一群男子树下或抽烟说笑,或纳凉休息。 总之,农村的夫妻关系是真的淡如水,俩人在一起就是柴米油盐过日子,没有一点柔情蜜意。 偶尔吵个嘴,偶尔打个架,这就是两口子的一辈子了。 比起夫妻之情,可能还不如闺蜜之情,哥们儿之情,幼小玩伴之情呢! “阿娘,宝珠肚肚饿了。”宝珠一见她阿娘出来,便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阿娘的大腿就摇着小身子撒娇。 西陵君十分稳重的走过来,非常有礼的作揖道:“君儿见过几位大娘。” “哎,快起身,快起身!”几人是又对这孩子的稳重有礼打心里高兴,又是啊!觉得受这一礼有点折寿咯。 甜妞娘牵着自家孩子的手,看了几眼粉雕玉琢般的西陵君,便对顾相思叹声气道:“唉!找回就好。” 柱子娘看着西陵君这孩子,也是不由的眼睛微泛酸涩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当初一出生就……” 村里人只有少数人知道,顾相思当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是秦守仁背着老太太把孩子偷走,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这事顾相思并不知道,秦老太太怕顾相思这苦命孩子又受刺激活不下去,才会求她们几个,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她们也都明白,卖了孩子的秦守仁,一家人就离开了上河村,就算秦老太太找到她这不孝的儿子,也不一定能找回那个孩子了。 这就是个弱胜不了强的世道,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斗不过那些恶人的。 顾相思望向她们几人,不解的问:“几位嫂子,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君儿会落到人贩子的手里?” 她只听西陵滟说过,当年他打杀了一群人贩子,捣毁了他们的窝点,救了一群孩子。 而在那些孩子里,他发现了君儿。 只因,西陵滟的母亲是一巫族之女,传说他们族是受天神眷顾的,凡是他们族中嫡出子女一脉的孩子,都有可能继承一种印记,形如胎记。 在西陵滟的胸口心脏处,便有着一团如火焰般的红色胎记,是为太阳神印。 而在君儿的胸口心脏处,也有一个和西陵滟一模一样的胎记。 也是因此,西陵滟才知道他在找的那个采药女,已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而西陵滟当初也不知道宝珠的存在,他只知道对方给他生了个儿子,更是还想找对方算账,为何要卖了他们的儿子? 可西陵滟与顾相思见面后,一些话事说开了,西陵滟才知道,原来顾相思从来都不知道君儿的存在。 柱子娘和甜妞娘她们四人,将当年秦守仁丧尽天良卖了西陵君的事,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顾相思听完这些往事,心下不由唏嘘。唉!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更不知道自己敬重的养母嘴上话说的再狠,终究还是有私心的。 可身为父母,又有那个是能真恨自己的孩子入骨的呢? 柱子娘叹声气道:“其实啊,当初秦守仁是想等你长大娶你的,可老太太不答应,还提早给他定下一门亲事,逼着他成了亲。可他还是对你不死心,有几次俺们都听到老太太打骂他,让他死了这个心,不然休怪她不念母子之情。老爷子自然也和老太太一个意思,就想等你长大,把你嫁外村去,也省得他们死后,秦守仁会对你下手……” 甜妞娘嘴动一下,却没把话说出来。 顾相思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当年未婚生子,在农村始终是不光彩的事。 也是因为这一点,秦守仁才会想着把孩子抱走卖了,回头等老太太和老爷子过世后,他好直接把她给霸占回家做小妾吧? 至于为何留着宝珠?唉!女孩儿可不值钱,刚出生的女孩儿,更是丢路边都没人捡呢! 西陵滟在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秦守仁是如此的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啊? 那他之前对秦守仁可是太客气了,后头少不得要让他为自己一身的罪孽,得到该有的惩罚。 反正秦守仁也有儿有女了,秦家不绝后,也算是相思对得起秦家二老的养育之恩了。 第四十章 熊孩子啊 数日之后,何花便出事了。 顾相思虽然听闻了此事,却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关起门在家里审问某个淡定自若的男人。 西陵滟坐在内院庭院中的槐树下,喝茶吃点心,悠闲淡雅道:“吴婶子说得对,她们都是臭的脏的,却是不自知,且爱将别人想的如她们一般龌龊。所以,我就教了她们一下,让她们学会自知。” 顾相思一手拿着鸡毛掸子,真想抽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坏成这样儿。 西陵滟将手里的茶杯放置石桌上,拉住她柔滑细腻的小手,拉她坐在腿上,自后抱着她蹙眉问:“你何时,方肯嫁给我呢?” “我在考虑,也是在看你的耐心与真心有多少。”顾相思偏头看向他,对上他这双清贵潋滟的凤眸时,总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你这段谈情说爱,可真够长的。”西陵滟有些无奈,亲吻她含笑的嘴角一下,一只玉洁光滑的白皙大手中,握着她柔滑细腻的小手。玉肌膏还是有效的,她这手掌可算是去了粗糙,变得柔嫩了。 顾相思垂眸看着他们彼此交叠的手,亲密无间,有种依恋缱绻的味道。 西陵滟的手很漂亮,像一件艺术品,白皙修长,指甲淡粉饱满,指尖柔嫩的羡煞无数女子。 只有掌心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兵器练武留下的痕迹。 唉!何为养尊处优,看看这位无可挑剔的爷,就知道了。 西陵滟见她一直盯着他的手,还一个劲儿的又捏又揉,他好笑的凑近她耳边说:“你若是喜欢,斩了送予你,如何?” “不需要,怕回头变得腐臭不可闻。”顾相思想起要惩罚他的事,便拿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啧!凌虐之美啊! 西陵滟被她不痛反痒的咬了一口,眉头轻蹙,凤眸变得幽深,对上她亮晶晶的杏眸,心中颇为无奈。撩得再深,最后,她不还是不负责灭火吗? 顾相思双眼放光的盯上西陵滟露在衣领外的半截脖颈,啧啧啧!尊贵的皇室贵胄,养的可太白嫩可口了啊! “相思,你……”西陵滟一个失神,便被她偷袭咬上了脖子。唉!这样的媳妇儿,可真是太要命了。 “啊!阿娘要吃爹爹啦!”在屋里跟着哥哥读书的宝珠,水喝太多想尿尿,刚哒哒的跑出西厢房,就看到庭院里槐树下的阿娘在咬爹爹脖子,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大,一双小手惊举起,大喊了一声,惊吓到了亲亲我我的不靠谱父母,喊出了一头雾水的哥哥。 西陵滟是一拉一提,才把差点摔倒地上的顾相思给重新拉坐在了腿上。唉!这个女儿,可一点都不淑女啊。 顾相思吓得双手搂住西陵滟的脖颈,回头与女儿大眼瞪小眼,她觉得吧!女儿纯真懵懂也不错,至少比儿子这个人精强啊! 西陵君淡定无比的看了自家父母一眼,迈步踩着门前台阶走下去,牵起妹妹的手,带着妹妹向后头茅房方向走去。 唉!光天化日之下,父王也太心急了点吧? 西陵滟低头看着这个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着他脖颈,脸颊快贴到他脸上的小女子,这惊愕的小眼神可是太有趣了。 顾相思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回去,一双明亮的杏眸,死死瞪着他咬牙道:“你说,你是不是经常在君儿面前与女人荒唐,所以君儿他才……如此之懂得避讳?” 西陵滟觉得她要是不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或许,她这神态还能霸气一点儿。 顾相思对于她双手不受控制掐人脖子的事,咳!这是有点酸了。 西陵滟在她松开手后,他才无比淡定笑望着她说:“早年新帝初登大宝,朝局不稳,我要为皇上分忧解劳,自是得四处奔忙,无暇照顾好君儿。因此,君儿有大半的时日,都是在皇上身边的。后宫佳丽三千,君儿会时常见到这些事,也实属正常。” 顾相思看着他,叹一声:“唉!君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摊上这么个事业心重的父亲,又摊上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堂哥,能不小小年纪就早熟成这样吗? “皇上待君儿极好,比疼亲儿子还疼君儿,君儿在宫里可从未受过委屈。”西陵滟在她起身走开后,他也起身在后缓步随着,对于把儿子交给侄子养的事,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那也是哥,不是爹。”顾相思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往只觉得君儿这孩子乖巧懂事,如今方知,这孩子原来是如此长大的,难怪会待人接物如此冷漠。 西陵滟见她生气了,跟在后头进了屋,便是无奈一叹:“兄长临终前将皇上托于我辅佐,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还有……相思,国若不安,家又如何能宁?无论是皇上的万里江山,还是为了我们一个小家,我都必须要做那把镇国利剑。” 顾相思背对着他,也是叹了口气:“我也没多怪责你,你不用这般紧张,好似我多是个悍妇一样。” 西陵滟走过去,自后抱住她,下颌搁在她肩上,柔情蜜意的笑说:“可没人敢说你是不通情达理的悍妇,毕竟,你可是顾老板,最是讲道理的人。” “呵呵,消遣我是吧?找打!”顾相思一个转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踮起脚尖,吻上了他菲薄柔软的唇,撩拨他的舌,一手搂上了他柔韧的窄腰,一手抚摸上他健硕的胸膛,刚要来个深入探讨吻技之高深,就被她家倒霉孩子给吓呛着了。 西陵君一只手还拽着妹妹的衣袖,妹妹却已是又一声惊叫,打断了他这对白日荒唐父母的亲热了。 宝珠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抱在一起的父母,嘴里咬着食指,忽然一笑,跑过去喊道:“宝珠也要吃,宝珠也要吃……” 顾相思抬手捂眼,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搞得他们跟偷情一样,还回回被这小丫头打断好事。 西陵滟无奈一笑,松开怀中温香软玉的媳妇儿,把他家这淘气的丫头抱了起来。 顾相思伸手一巴掌呼在西陵滟嘴上,哭笑不得的看着张大嘴巴要吃她爹爹的女儿,叹声气道:“宝贝儿,爹爹的嘴巴是属于娘亲的,你不能啃,懂吗?” “不懂!”宝珠很诚实的摇摇头,为什么爹爹的嘴巴就是属于阿娘的了啊? 第四十一章 仇人借钱 顾相思被她这宝贝女儿整得一愣,然后,她狠瞪了某个笑得妖孽丛生的男人一眼,都是他的好女儿,一样的会气人。 西陵君倒是很乖很懂事,看向被父王抱着的妹妹,一本正经解释道:“皇兄说过,女人只能和自己的夫君亲嘴儿。爹爹是阿娘的夫君,不是妹妹的夫君,所以……妹妹不能亲爹爹。” “夫君吗?”宝珠知道什么是夫君,就是女孩子长大后,嫁了人,那个娶自己的男孩子就是夫君了。 顾相思又抬手扶额,她就说吧,摊上个太聪明的儿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西陵滟心情很好的看着他们娘几个,这种家的温馨感觉,还真是让人无比眷恋呢! 砰砰砰!几声重重的敲门上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叫喊声,隐约可听到外头的人,在很没有礼貌的叫顾相思的名字,还有些粗言与咒骂。 顾相思一听就知道谁来了,她向着堂屋门口走去,路过庭院时,还把桌上的鸡毛掸子一起拿上了。 后头的父子三人,也是立马紧随了上去。 西陵滟一把抄起儿子,抱着一双儿女,有点杀气腾腾的向一进院子阔步走去。 顾相思是手拿鸡毛掸子,身边跟条大黑狗,大步走到大门后,抽掉门闩,开门就把狗放了。 那条黑毛土狗矫健的飞扑出去,冲着外头的人,便是凶恶的狂吠不止。 顾相思手拿鸡毛掸子抗在肩上,单手叉腰怒瞪着门口的两家人,冷面寒霜的看着他们两家人被狗追的惊慌尖叫,她却一点不着急担心狗把人咬死了。 “顾相思,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快把你的蠢狗喊回去,顾相思,我我我……我们可是找你有事的啊!”秦家的大女儿秦玉芬被狗吓得躲在她夫君身后,紧咬着牙,眼神怨毒的看着衣饰鲜亮的顾相思,又眼神贪婪的看着顾相思身后的两进大院子。 这样的宅子,农村人可没一个盖的起的,也就那些乡绅和地主老爷,才能盖一座和这差不多的宅子。 哼!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短短一年里,就发家致富过得这般好了。 第22节 顾相思喊了一声,叫回了她家的铁将军。然后,看着他们两家人,不耐烦的皱眉问道:“你们又来做什么?不会是……想学秦守仁抢我田屋吧?” 她不提秦守仁还好,一提秦守仁,秦家二女儿秦玉凤便站了出来,单手叉腰,一手就怒指向她骂道:“顾相思,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俺爹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一点不知道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贿赂官府,把三弟害成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了啊?你怎么对得起咱们死去的爹娘啊!” 顾相思冷漠看着骂她的秦玉凤,她嘴角勾起冷笑道:“只有没良心的人,才会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没良心。哼!秦玉凤,对于秦守仁,我可是够仁慈得了。如果不是我几次三番放过他,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处了。” 不说别人,就西陵滟这丫的给京兆尹点暗示,就足以让秦守仁死二十次了。 西陵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他的出现,惊艳了所有人。 这下子,世界整个都安静了。 秦家姐妹也是盯着西陵滟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秦玉凤伸手指向西陵滟,看向顾相思问道:“他是谁?顾相思,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居然真养了个男人在家里?你把我们老秦家当什么地方了?你接客的窑子吗?” 西陵滟这回可没再给顾相思面子忍下去,而是直接出手提出一颗石子,打落了秦玉凤两颗大门牙。 顾相思看着捂住流血不止嘴巴的秦玉凤一眼,回头看向身后抱着两个孩子的男人,这种有人撑腰帮忙出气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有了秦玉凤这个例子在前,秦玉芬心底再是怒火中烧,面上也是算客气的问道:“相思,你当初未婚生子也就罢了。好歹还有爹娘护着你,没让村里人把你了浸猪笼。可如今你……你未婚生子,又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家里,这……这成什么样子了啊?” 顾相思回头眸光冷冷的看向他们道:“谁说他来历不明的?你们都是眼瞎吗?没看到他和宝珠长得很像吗?” 呃?经顾相思这么一提醒,他们这仔细一瞧,对方和宝珠还真像,一看就是亲父女啊! 怎么,时隔多年,宝珠爹又回来找顾相思了? 顾相思见他们都不吭声了,她的眼神便是越发冰冷道:“秦守仁都干过什么好事,你们应当都心里清楚。偷卖我儿子,害我们母子分别多年,后又无耻想夺我房屋,凭这两件事,若不是看在死去爹娘的份儿上,我早将他剁成肉酱拿去喂狗了。” 这下他们的目光可是挪到西陵君身上了,果然,这个和宝珠有点相似的小男孩,与抱孩子的男人更为神似了。 孩子居然被孩子他爹找到了?那秦守仁落得这样的下场,会不会就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如果是,那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定然是身份极为不简单啊! 西陵滟也不敢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外人只道是镇国王爷在闭关修炼,镇国王府的小世子被月华派的掌门师公接去小住了。 若是让人知晓他们父子藏身于上河村,回头可就要少不得麻烦了。 秦玉芬也不去管这个男人和顾相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看向顾相思,压下之前的嚣张气焰,笑着套近乎道:“相思啊,虽然我不是你亲大姐,可也是一家人不是?既然是一家人,那大姐能不能求你个事,就是你表侄吧!要定亲了,所以大姐就想……” “等表侄成亲的时候,我会送上贺礼和喜钱的。”顾相思蹙着眉头,十分不耐烦道。 秦玉芬被打断的有些不高兴,可她还是咬牙忍下这口气,又对顾相思笑脸说道:“相思啊,大姐家虽说不至于吃不上饭,可也没有多富裕。可女方家却要聘金三……三十两,我们家出不起,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先借大姐应应急,回头大姐一定还你,行不?” ------题外话------ 宝珠姑娘蹦蹦跶卖萌求票来啦!漂亮阿姨姐姐,给张五星评价票呗,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 就是不借 顾相思听完秦玉芬的来意后,她忽然觉得很好笑道:“吕夫人,从你在娘的头七最后一日带人登门要抢我田屋开始,咱们就算是仇人了吧?你来向我这个仇人借钱,一借还如此之多,你觉得我是得有多傻,才会借钱给你呢?” 秦玉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羞愤的怒瞪着顾相思咬牙道:“顾相思,你别忘了,当年是我们这些人,一人省下一口粮食,你才能顺顺利利在饥荒年里活下来的!如今好了,你发达了,就不认人了?苍天啊!大地啊!俺们爹娘是有多瞎眼,才养了你这么一头白眼狼啊!” 秦玉芬这样一号丧,很快就有许多人跑来看热闹了。 反正最近是刚收了麦子不久,大家可清闲着呢! 毕竟在等雨,这才能种黄豆啊! 顾相思看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左邻右舍一眼,对上秦玉芬恶毒又得意的眼神,她笑得越发冷漠道:“秦玉芬,你觉得我顾相思像是个怕人指指点点的人吗?” 秦玉芬闻言一愣,似乎,如今的这个顾相思,还真是从来没理会过村里的这些流言蜚语。 秦玉芬的丈夫吕平走上前,摆出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叹口气苦笑道:“相思啊,你看看,你呢!如今已是西兰城大酒楼的老板了,三十两银子,对我们这些穷人,也许就是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一大笔银子。可是对你……相思啊,那不就是九牛一毛,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沙子吗?” “就算三十两与我而言只是指缝里漏出的一点沙子,那我也只会让它掉在地上,而不会给你们这群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们母女的恶狼一点。”顾相思摆明是不打算要什么名声了,所以,谁也别想道德绑架她,逼她出一个铜子儿。 吕平的脸色瞬间涨红如猪肝,咬牙狠狠瞪了顾相思一眼,然后就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挪眼看去,便对上了顾相思身后男人的冰冷目光,那双潋滟清华的凤眸里,好似藏着令人无比惊恐的血煞之气。 张运一见吕平吓得脸色苍白的缩回去了,他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顾相思身后的男人。这一眼可不得了了,他觉得他这是白日里见鬼了啊。 秦玉芬和秦玉凤见自家男人怂成这样,她们气的肝都要爆了。回头递给儿女一个眼色,让他们上前去继续缠顾相思,就不信今儿个从顾相思这里扣不出几十两银子来。 今儿个来的这表兄妹几人里,也都被顾相思身后沉默不言的男人吓到了,那个还敢上前去和顾相思争论谁对谁错,谁欠谁的啊? 可秦玉芬家的大儿子吕心良,也就是那个要定亲的儿子,为了自己能娶到隔壁清溪村的施白菀,他是咬牙也得亲自出面讨要银子了。 还有一个,便是秦玉凤的小女儿张茹儿,才十四岁,一直不喜欢顾相思,所以在见到顾相思背后这个抱孩子的俊美男子后,她便已是嫉妒的早就忍不住要上前好好羞辱顾相思一番,让这个气度不凡的也知道知道,她顾相思到底是个多么不堪的女人。 顾相思一看到这两个晚辈上前要开口说话,她立马一伸手阻止他们,并且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道:“你们也不必多说了,我再有钱也是我的事,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是当初在我们母女快饿死的时候递给过我们一个饼子,还是大冬天寒冷的时候送过一件破衣裳给我们御寒?如果有,我今儿出手帮你们一把也是算还人情了,这才叫做知恩报恩。可你们当初却没一个人,伸出手帮我们娘俩一把吧?估计还在背地里诅咒我们娘俩,让我们最好饿死冻死在去年冬天里吧?” 这下吕心良没法张嘴了,看了周围一圈人的嘲笑或鄙夷的眼神,他羞恼不已的扭头走回到了父母身后,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顾相思这个狠心无情的贱人。 张茹儿始终是年纪太小,又被秦玉凤娇生惯养坏了,听了顾相思这些恼人的话,她怒气冲冲的便怼了回去道:“去年大家都因水涝收成不好,能养活自己一家人就不错了,那还有闲粮去送人?顾相思,你可不能这样不讲理,就因着我们去年家里也不好过,没有来接济你们母女一把,你如今发财了就这么不认亲戚吧?想想外公和外婆养大你的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该伸手拉一把他们的亲儿女吧?你倒好,不仅在发财后不帮衬俺们几家一下,你还把舅舅害成那么惨,你良心都不会疚痛吗?你不怕外公外婆死不瞑目半夜托梦掐死你吗?顾相思,你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恩将仇报,最狼心狗肺的人了!外公外婆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收养你这头白眼狼,养大了害苦了他们的儿女啊!呜呜呜……” 顾相思一脸冷漠的听着张茹儿唾沫横飞的细数她三千罪过,等张茹儿都把自己感动哭了,她方启唇语气淡淡的不疾不徐道:“你说的对,爹娘对我的收养之恩大如天,我那怕是用尽一生去偿还他们的恩情,也都是不够的。” 张茹儿闻言也是和他们两家人一样,全都是一愣,然后就是无比的欣喜啊! 秦玉凤很得意的给了她大姐一个眼神,看吧!还是她家茹儿有本事,几句话,就把顾相思说的愧疚不已,准备拿钱出来偿还他们爹娘的收养恩情了。 顾相思看着他们这群眼冒绿光的豺狼,丰润而嫣红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眸光越发淡漠的冷声道:“我欠了爹娘的恩情,自会好好偿还。比如,为爹娘修建一座大大的墓地。再比如,为爹娘向县里请命,求朝廷封他们一个济世为怀的医仙之名。再比如,帮爹娘好好教养他们的孙子,让他们的孙子好好读书明理,将来做个有用之人,不走他爹秦守仁的老路,这不都是对爹娘最好的报答吗?” “什么?你要花钱供秦三才读书?”秦玉芬瞪大眼睛惊叫一声,她那个弟弟秦守仁可是已被发配到岭南去了,估计一辈子都是回不来了。 所以,她那个无情无义的弟媳妇,便丢下儿子跟着一个西域胡商跑了。 ------题外话------ 有一类人,就是当全世界的人都是自己爸妈,一切都理所当然。可他们却没有想过,你爸妈不介意你的理所当然,别人会不会也不介意呢?嗯哼!这是个值得让天真人类深思的问题。 第四十三章 知恩报恩 之前他们两家都听说了,秦三才因为父亲秦守仁发配岭南,母亲跟人跑了,无人照顾的他,可是都要沿街乞讨成了乞儿了啊。 可如今,顾相思却说要抚养秦三才,还要花大钱供秦三才上学? 疯了,疯了,她顾相思到底在想什么?秦守仁那样害她,她如今却回头要养秦守仁的儿子?她就不怕会养出一头白眼狼来吗? 顾相思眸光平静而淡漠的看向他们两家人,启唇淡冷道:“三才是秦家唯一的根,爹娘若知我悉心把他教养成才,不让他做个没人照顾的乞儿,想必在黄泉之下,也能笑着安息了吧?” 想从她身上讨便宜,也得看她愿不愿意给。 “相思,你……”秦玉芬这下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了,他们逼着顾相思报恩,人家报了啊!教养秦家唯一的孙子,这绝对是对去世的二老最大的报答啊! 顾相思冷眼看向他们说道:“老祖宗可留下了一句话,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两位姐姐早已嫁人过成了一家人,也就是与老秦家的荣辱半点没关系了。所以,我会好好照顾教养三才,定然要让他丰衣足食,读书习武,光耀门楣,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张茹儿可是不甘心就这样被顾相思给打发掉了,她一扬下巴眯眸道:“你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那三才表弟呢?你又把他照顾到哪里去了?哼!自己住着这么大的宅院,却没有三才表弟一间屋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教养三才表弟,让外公外婆黄泉之下可以安息吗?” 顾相思对于张茹儿这张利嘴,啧!真是颇有她亲娘秦玉凤之风啊! “我在五洪县的五洪书院读书,自是不能常住家中的。”一名着青衫戴逍遥巾,背着藤编书篓的清瘦少年郎,从人群后走了过去,对着顾相思拱手作揖一礼道:“小姑姑,三才回来了。” 顾相思点了点头微笑道:“回来就好。” 秦三才长得可不像秦守仁面目恶心,而是像极了已故的秦老太爷,秀气温文,一看就是个貌端心正的孩子。 “小姑父,君表弟,宝珠表妹。”秦三才彬彬有礼向西陵滟爷仨问好,在宝珠伸手让他抱时,他也就温柔一笑,伸手接过了宝珠,抱在了怀里。 西陵滟瞧这孩子倒是不错,方十三岁,天性温良,好好教养,必成个正人君子。 “三才哥哥,你回来有给宝珠带桂花糖吗?”宝珠之前见过秦三才几次,那几次秦三才都会给她去买桂花糖,所以她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忘了这个很好很好的表哥哒! 秦三才笑看着宝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贪吃流口水的小表妹。 “哇!好甜哦!”宝珠吃一颗桂花糖,眯着眼睛,笑得可开心了。 顾相思无奈的笑看着她家宝贝女儿,对秦三才说道:“三才,以后别惯着这丫头了,糖吃多了,早晚得龋齿。” 秦三才抱着宝珠,腼腆一笑:“小姑姑,您平常不给表妹吃,我偶尔回家给表妹带点,应该是无事的吧?” 顾相思笑了笑,算是默许他以后负责偶尔回来给宝珠带糖吃了。 张茹儿在一旁可是气坏了,秦三才的爹都被发配岭南了,他娘也跟着一个胡人跑了,凭什么身为孤儿的他,可以穿得这样光鲜干净,还有零花钱可以给宝珠这个臭丫头卖那么贵的桂花糖吃? 顾相思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张茹儿,回头对秦三才笑说道:“先带你表弟表妹回屋休息去吧!” “是,小姑姑。”秦三才温顺一笑,便一手抱着宝珠,一手牵着西陵君进了大门。 西陵滟依然还是站在顾相思背后,他们若是只动嘴还罢,若是敢动手,他必会让他们好看。 张茹儿心里可是极为的嫉妒秦三才,在秦三才进了那座她渴望进入的宅院后,她便是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的说道:“同样都是秦家的晚辈,为什么你可以供秦三才读书花销,却不舍得给我们一些银子,让我们也过得好一些啊?” “为什么?”顾相思转身看向张茹儿,微笑说:“既然你这样觉得委屈,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 张茹儿皱下眉头,看着顾相思,等着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秦玉芬他们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顾相思接下来的话,定然又是加给他们羞辱的话。 顾相思目光环视周围众乡亲一样,微笑道:“之前我就说过,咱们老祖宗留下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娘她们俩姐妹已非是秦家女,就算有人要报答爹娘二老的恩情,也只会报答在秦氏子孙身上,而不会报答你娘她们这两个已为他门妇的外嫁女儿头上。更不会,报答在你张茹儿这个外姓外孙女身上,听明白了吗?” “你……”张茹儿已是羞愤委屈的掉起了眼泪,就算她只是外公外婆的外孙女,也比她顾相思一个没沾秦家边的野种强。 顾相思已没心情和他们浪费口水了,抬手抚一下垂落胸前的一缕青丝,柳眉蹙起道:“行了,你们也不用多说了,我顾相思的钱再多,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我满手是泡,一把汗一个脚印挣出来的。你们一家子人多是众,想来怎么着也比我一个弱质女流有力气和本事吧?想要富贵,就自己用血汗去换,不要总白日做梦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小心掉下来的是一块铁饼,把底下接饼的人给砸死了。” 她并不欠他们的,就算原主欠秦家二老的抚养恩情,她所代原主还的,也只会是秦家子孙秦三才,而不会是秦玉芬和秦玉凤两个外嫁女。 “顾相思!”张茹儿在后恼怒喊一声,可是顾相思却带着那个男人,进了大门,关闭上了大门,还把那条大黑狗给留在门口恐吓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顾相思才不会在乎张茹儿的恼怒吼叫,哼!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她今儿若松口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他们明日便敢再来闹着要三百两银子。 这个无底洞,她可没这么傻去拿着她的血汗钱去填。 与其后头花了钱,还要落个无情无义的恶名,不如一开始她就做个无情无义的恶人。 这就是她,做自己觉得痛快的事,管别人说如何说三道四去,反正她又不是为别人的眼光而活着的。 ------题外话------ 我还等来求一波五星评价票,有的亲投一个(*╯3╰) 第四十四章 神童哥哥 第23节 两家人在外叫喊了一会儿,没人理,也就一个个羞愤不已的离开了。 围观的村民,也都散了。 两两三三走在一起,低声议论或嘲笑着那两家人的糗样儿,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最后还被人给无视掉了。 吕平和张运可都不是啥好人,今日被顾相思羞辱之仇,他们准备回头就找帮人来好好教训这贱人一顿。 而此时,顾相思他们可是喝茶聊的很开心的。 西陵滟赞赏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郎说道:“如果你明年秋试能考入五洪书院前三,我便让人给你作保,破例让你进国子寺。” “真的吗?小姑父,我真的可以提前进国子寺学习吗?”秦三才双眼瞬间亮晶晶的,真的很希望能进国子寺学习,这样他将来才能学以致用,为国效力,不辜负小姑姑的一番辛劳栽培。 西陵滟垂眸浅抿了口青瓷杯中的茶水,淡淡道:“只要你有本事名列前三,我便有办法找到为你作保之人。” “这是真的?太好了,太谢谢小姑父您了。”秦三才很激动,可他却克制的没有做出失礼之举,只是白净的脸颊上泛着激动的红晕,有些羞赧的坐在凳子上,很怕小姑姑和表弟表妹看到他这样激动,会笑话他。 西陵君和他亲爹一样,除了在阿娘和妹妹面前有点笑脸,在外人面前,一般都是荣辱不惊的面无表情,活脱脱和他爹是一大一小俩面瘫。 宝珠又不懂这些事,见着表哥笑得很开心,她也跟着笑得很开心。 顾相思能理解秦三才的心情,想她当初考中心心念念的大学时,不也是这样高兴的坐立不安吗?咳!而且,她比秦三才过多了,那是在床上一阵打滚,最后一屁股摔到地上,差点没摔晕她去。 三才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能这样克制不失礼数,可见读书还是能知礼明是非的。 秦三才很高兴,高兴的他捧着书本,在庭院桌边教起了表弟和表妹读书来了。 顾相思进厨房做饭去了,西陵滟也跟了进去。 没做饭之前,顾相思就先被他偷了个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让他滚去捉鸡。 西陵滟在被她伸手推一下胸膛上时,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她葱白似的纤指上亲了一口,这才笑着撒手,转身出门去了。 顾相思在后拿一根菜砸上他后背,这个不要脸的,还真是玩偷情玩上瘾了是不是?逮个机会,就背着孩子偷袭调戏她,也不怕她一个经不住撩拨,直接把他给扑倒吃掉了。 宅院后的竹林圈养着鸡鸭鹅养,还养了不少鸽子和鹌鹑,这个给孩子补身比较好。 之前从山上捉的野鸡和野兔,也放养在竹林里,长得可肥了。 竹林圈了一段小溪,鸭鹅可以到水里每天游一下,捉些水里的鱼虾吃,下蛋可勤了。 西陵滟从后罩房的角门进了竹林,一阵的鸡飞兔跑,最后,还是被他捉住了一只冠红羽丰的大公鸡,拎着便回去了。 竹林里的蛋上是一天捡一次,一次就得捡几十个,有家鸡蛋,也有野鸡蛋,回头挑出可以孵的蛋,还会送回它们休息的窝里去。 鸭蛋和鹅蛋留种比较少,大都是捡回去吃的。 至于鸽子和鹌鹑蛋?一般很少管它们,都是让它们自然孵化。 顾相思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再养几头羊,回头好挤羊奶给孩子做吃的? 最好能再养一头奶牛,这样一来,孩子们的营养,可就能跟上去了。 西陵滟早已让烈风去安排这些事了,羊好说,直接散养在竹林里就是了。 可牛怎么办?这可不能养在竹林里吧? 顾相思之前还有头毛驴,她觉得把牛和驴子放一起养就好咯。 西陵滟拎着一直喔喔叫的大公鸡回来,秦三才都看呆了。如此气度不凡的小姑父,居然要亲自动手杀鸡吗? 顾相思早就烧好了一锅热水,提了一桶热水,拎着木盆走出去,将木盆放在了井边的地上,提桶把热水倒入了木盆里,看向手法利落杀鸡的西陵滟,唉!这手法可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杀人。 西陵滟以往是没杀过鸡,可他却杀过不少人。鸡脖子和人脖子一样,都是一刀抹下去的事。 顾相思拿着碗接了一小碗鸡血,端着鸡血向厨房走去,头也不回的对他嘱咐道:“记得把鸡内脏都清洗干净了,包括鸡肠子,这个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可这麻烦事又不是她来做,她自然就是使唤的某人一点没压力了。 “鸡肠?”西陵滟蹲在木盆边在烫鸡拔毛,对于她这个怪要求,他能拒绝吗? “不许把它给我丢了,给我好好洗干净,炒菜的时候我要看到鸡肠子。”顾相思在厨房里直接不讲理的压迫他必须洗鸡肠,敢给她丢了,回头她就扒他的人肠吃。 西陵滟一张俊脸都黑沉沉的了,这女人的喜好真是奇怪,喜欢吃什么不好,非喜欢吃什么鸡肠子。 秦三才放心书本,起身走过去,低头温声道:“小姑父,三才帮您一起洗吧?” “不用,你小姑姑会不高兴的。”西陵滟低着头拔鸡毛,他也心里明白,顾相思就是一直在试探他,看他有多少耐心与真心,是不是真的想和她做一对寻常夫妻。 秦三才扭头朝炊烟袅袅的厨房看了一眼,了然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西陵君已经把宝珠的桂花糖藏起来了,这丫头吃太多了,牙齿真的会坏掉的。 宝珠还以为桂花糖吃完了呢!她只能喝娘准备的果茶,还有很大很甜的金桃哦! 秦三才回到石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很认真的与这个小表弟讨论起来一些浅薄的学问。 西陵君会说话时,他那位皇帝堂哥便开始教他读书,等他两岁后说话顺溜多了后,他的启蒙也就开始了。 如今他已经四半岁了,虽然比不上秦三才,可也是已读了不少书,连一些简单的五言诗,他也已是能作一首了。 秦三才面对这个天资聪颖的表弟,真是满心的佩服。 如果他能如此早慧,说不定十二岁就能考入国子寺了。 可如今也不晚,国子寺的学生,基本都是十五岁以上,他若十四岁考入国子寺,也算是天赋不错的了。 ------题外话------ 宝珠说:“哥哥是神童,那我是什么?” 某作者:“你是宝太公啊!” 西陵君:“……” 第四十五章 温情脉脉 一家人围桌吃顿团圆饭后,孩子们便跑庭院游廊里纳凉玩闹去了。而西陵滟,则陪顾相思一起在厨房里收拾锅碗瓢盆。 顾相思在洗完一摞碗碟后,看向刷锅的男人,便笑问道:“哎,你之前打手势……到底让烈风去做什么了啊?不会是一时为我抱不平,指使属下去杀他们两家人了吧?” 西陵滟刷锅的动作一停顿,扭头看向她,面无表情的他,神情十分严肃且认真道:“我不是一时为你抱不平,而是时时刻刻为你抱不平,一瞬一呼吸都在疼惜你。更想用一生一世好好爱护你,不再让你受任何一丝委屈与伤害。” 顾相思拿干布擦碗的手一顿,腮边泛起一抹红晕,扭头羞嗔的瞪他一眼,低头继续擦碗上的水渍,可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可心里,却是十分欢喜与感动的。 西陵滟望着她宛若红霞明艳的脸颊,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唇边扬起一抹温暖笑意,潋滟如波的凤眸中再无一丝往昔的冷漠,有得只是对她的无限柔情。 “好好刷你的锅,别总是眼神乱瞟的,猥琐。”顾相思都不好意思去面对他柔如一池春水的眼神了,唉!她其实还是怕自己会一时把持不住把人推倒了。然后……她可能会又有贼心没贼胆,再来个临阵脱逃,那可是真要坑死他了。 西陵滟心情愉悦一笑,低头一边刷着锅,一边对她说:“自从出了秦守仁的事后,我便派烈风有意无意的去给他们两家一些警告。也是因此,自秦守仁的事后,这两家人,才不敢再来找你的茬。可今日……他们来的蹊跷,我怀疑他们是受人指使而来,指使他们的人,极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你这人,倒是挺会得罪人的啊?”顾相思笑看他一眼,抱起一摞碗碟,送回了橱柜里。之后,便去把锅台收拾了一下干净。 西陵滟也已刷好锅,单手提起脚边的潲水桶,把潲水拎了出去。 “别到处乱倒污染环境,送去吴婶子家给它家猪吃。”顾相思回头冲他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啧!这人就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知道了。”西陵滟嘴角轻微抽搐一下,拎着一桶潲水出了厨房。 顾相思手脚麻利的把厨房收拾干净,便擦了擦手,出了厨房,向二进院子的垂花门走去。 她也该换下衣服,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山去看看她的扁豆、冬瓜、南瓜、丝瓜、苦瓜等等的了。 总之,发现这些植物后,她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和劳力,才种出好多的。 刚好,这个秋季,百味居又要多不少食疗菜谱了。 等明年开始,她还可以发掘出更多的野菜植物系列,嗯!他们这里的人,对未知的东西,似乎都不怎么敢尝试。 唉!那就由她开始吧!总要多找出一些可食用植物才好,不然,她可要在这个蔬菜缺乏的古代,吃肉吃青菜叶子到吐了。 西陵滟送完潲水回来,便在门口与顾相思碰上了。 顾相思一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便对他说了句:“你在家看孩子吧!我去山上摘些扁豆回来,让三才也尝个鲜。” 西陵滟瞧着她这身蓝衣碎花裋打打扮,还真是俏。 顾相思被他火热的目光盯的脸都红了,没好气瞪他道:“真是没瞧出来,爷您还就喜欢这乡野村妇啊?哼!走开!” 西陵滟被她推开,看着他离去的窈窕背影,乡野村妇,也有点趣味。 暗中的暗卫接到他们家王爷的手势后,便明白了。 王爷放心吧!他们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定会保护好小世子和小郡主的。 所以,王爷您就放心去追王妃吧! 西陵滟把潲水桶放回大门里,关上门,便急忙去追顾相思去了。 顾相思顺着小溪向西山走去,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满头青丝用碎花布包着,乍一看,可真像个上山的采茶女。 西陵滟跟在她身后,很快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她的手,望着不远处的青山,悠闲淡笑道:“这里是真不错,山灵水秀美人俏!让人流连,不想离去。” “爷你可少说了自己吧?”顾相思牛头看向他,眯眸一笑叹道:“如此倾城倾国的公子,不知是哪家养在深宅人不知的君郎啊?” 西陵滟被她一番调戏之言逗得忍俊不禁,看着她这副不服输的模样,别说,真是有那么几分野劲儿。 顾相思又被他这种含笑的眼神给电到了,唉!她又输了,输在先天不足上啊! 西陵滟见她又生气,便一伸手到她眼前,如同变戏法一样,掌心出现一颗桂花糖。 顾相思一看到他掌心那颗桂花糖,便是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偷你女儿的零嘴儿,来哄自家……咳咳!先上山吧!天色不早了。” 咳咳!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就吃亏了。 西陵滟还是很期待她下意识说出那个称呼的,可她也忒精了,这样也能急时收得住。 顾相思最后还是吃上了那颗桂花糖,很甜,比她曾经吃过的那些各色糖果,还要甜腻的多。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儿吧? 嘿嘿!难怪女人都喜欢谈恋爱,原来恋爱的味道,居然能甜成这样啊? “小心!”西陵滟伸手自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对上她惊恐又无辜的眼神,他胸腔中的心脏猛然一跳,咚如擂鼓。不仅仅是为她担心的害怕,还有一种令人揪心又愉悦的悸动感觉。 顾相思扶着他强而有力的手臂起身站好,对上他火热又温柔的眸光,她清晰的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投影,也看到了他眼中那抹疼惜与怜爱之情。 温情脉脉,便是如此吧? 西陵滟一只手害楼在她身后,低头吻上她嫣红的樱唇,心剧烈的跳动着,情不自禁的一吻中,依然有种小心翼翼的温柔爱怜。 顾相思的呼吸一窒,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从吃惊到害羞,她还是慢慢的放轻呼吸,心如鹿撞的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个温柔缠绵的吻。 第24节 这种好似发烧的感觉,还真有点让人飘飘然呢! ------题外话------ 来,我带着你们大家飘飘然啊~ 第四十六章 蓝颜祸水 上山一个吻,山上两无言。 顾相思有些郁闷,这个男人平常可看着挺厚脸皮的,怎么今儿亲一口,就能自己个儿害羞成这样子了呢? 西陵滟这些日子以来,是与顾相思同床共枕,私下也亲热不少回了。 可这在外头亲热,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身受古代规矩礼法束缚的他,放开后,清醒来,便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顾相思哪知道他是因为古代封建思想而别扭啊?她只当他是吃错药又抽风了。 西陵滟心里是有点别扭不自在,可该帮忙干的活,他却一点没偷懒,反而是比以往勤快了不少。 顾相思见他干活这么带劲儿,她干脆连扁豆也不摘了,直接找棵果树枝干坐下来,摘一颗天然无公害的李子,拿出随身帕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真是酸甜汁儿多啊! 西陵滟跑了不少地方,摘了南瓜、冬瓜和扁豆,回到果园看到她,有点心虚的说:“丝瓜差不多又能摘一二十个了。” “知道了,明日就摘了送去西兰城。”顾相思吃这酸甜的李子,乌黑的杏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啧!长得好看就是优势大,那怕是这样忸怩心虚,也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西陵滟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他无奈吐出一口气,看着她摇头一叹:“相思,女人应该要懂得矜持。你如此这般盯着一个男人看……你不觉得很不好吗?” “我不觉得盯着自己男朋友看,有什么不好的。”顾相思已经吃了三颗李子了,最后这一个核,她跳下树,送给了西陵滟,并靠近贴着他身子,轻笑低声对他说:“你这般模样,瞧着可真像在与人偷情的大姑娘,紧张害羞,忐忑不安。” 西陵滟闻言眉心蹙起,扭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燃烧起一股火气,转身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抵在一棵果树上,低头再次吻上她柔软的红唇,没有之前的温柔爱怜,只有发泄怒火般的狂风暴雨。 顾相思抽空朝天翻个白眼,对于这个男人的阴晴不定,她真想给他扎几针,再开服药给他灌下去,让他能稍微正常点,不要时不时就有点人设崩塌啊。 西陵滟在她渐入佳境,沉迷在这个火热之吻中时,骤然离开,转身拎着竹篓走了。 顾相思愣在当场好大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被耍了。 气得她啊!当场就追了上去,一个助跑,扑向了他后背,势必要让这个混蛋摔个狗吃屎,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坏的耍弄她……西陵滟在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猛风后,他便一个转身,一个挥袖伸手,一把搂住她腰腹,转身把她抱在了怀中,低头贴在她耳畔,笑说了句:“夫人,顽皮了。” 顾相思自己可是吓个半死,她这一扑,要不是背后的男人臂力惊人下盘稳,她可就要摔个狗吃屎了啊。 西陵滟被她这般怨念颇深的一瞪,他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清下嗓子,无比真诚的认真道歉道:“对不起!夫人,为夫不该捉弄你,不会有下次了。” 顾相思对上他认真的双眼,唉!这就是个让人发不出脾气的男人啊。 所谓美人祸水,就是她身后这位这样的。 所谓溃不成军,丢盔卸甲,就是她这样的。 红颜祸水早已不算什么事儿了,这个世道,哇呜呜……蓝颜祸水更可怕啊! 西陵滟最后在她伤心无比,似哭非哭的眼神下,他心里揪疼揪疼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背她下山了。 顾相思趴在西陵滟背上,笑得可不是一般的明媚灿烂。这祸水妖孽再厉害,不也还得受制于这位本事高强的天师大人吗? 半道上有樵夫遇上他们两口子,也只是憨厚的笑说了句:“你们两口子,可是太恩爱咯。” 西陵滟始终还是被礼法束缚着,一路走来,被人羡慕的他耳朵根子都红了。 顾相思倒是很开心,吃着李子,哼着曲儿,伴着西山夕阳,趴在这个拿她如珠如宝的尊贵男人背上,幸福甜蜜的像只快乐的小小鸟! 杨百花下地摘菜呢!忽然看到西陵滟前边挂着竹篓子,背后背着笑啃李子的顾相思,她是挎着菜篮子在田里,便笑了声道:“相思啊,你这是又欺负小林呢吧?” 顾相思你闻声扭头看去,对杨百花一笑道:“对啊!我又欺负他玩儿呢!” 杨百花见顾相思也不知道羞,便嗔了她一眼笑说:“你呀你,也就小林受得了你咯!” 顾相思趴在西陵滟背上,看向杨百花笑说:“婶子,他要是受不了我这脾气,我也不能和他过日子啊!所以,我家滟郎世无伦比,配我呀!绝对是天赐良缘,命中注定。” 杨百花被她这番不害臊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最后也不和她扯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家吧!不然,小林可真要被累趴下了。 告别了杨百花,顾相思他们便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其实,西陵滟一点都不累,顾相思和这一竹篓菜,也不过就一百多斤,他在王府每日闲来锻炼时,举的石臼一个都有两百斤,两个加一起就是四百斤,他怎么可能会背她走这点路就累趴下? 顾相思也是因为知道西陵滟有这把力气,她才会让他背她下山的。 要是他是个文弱书生,或者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她哪敢这样折腾他?不怕把人给折腾死了吗? 不过,如果他是那样的弱鸡,她也肯定是瞧不上他的。 毕竟,她一个女人,都能抗动八十斤粮食,他一个大男人要是背不动她这九十斤……那这男人还能要吗? 西陵滟背着顾相思回到家里,便把冬瓜和南瓜切了一大半送去给了吴家,又挑了一些扁豆和李子桃子,送给了吴家和甜妞、柱子家,让他们也都尝尝鲜。 顾相思进厨房准备做点鸡蛋饼子,然后,泡汤吃。 冬瓜和扁豆,再加上一点肉,煮出来的汤又香又营养。 而且,这样做,晚饭也能简单点,还能吃饱养胃,比吃干的强多了。 ------题外话------ 妖孽祸水是你,丢盔卸甲是我。 第四十七章 么么一个 当天晚上,孩子都睡着后…… 西陵滟灯下对她说道:“烈风白日里已查明,秦玉芬与秦玉凤两家被人重金收买,为得不是来上河村闹着向你要银子,而是要来认认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雇他们之人要确认的人。”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顾相思眉头一皱,然后,她觉得她这话咋那么不是味儿呢? 呸!她和他可不是偷情,毕竟他们都有两个孩子了,谈恋爱也是光明正大,人前坦坦荡荡秀恩爱的。 西陵滟靠在床头,轻颔首道:“的确被发现了,你的清静日子,也难过下去了。” 顾相思对上他那双幽深含情的眸子,对于他的歉然,她也只是摇头笑了笑道:“打从愿与你在一起后,我就知道自己的清静日子不会太长久。如今呢!不过是提前了,罢了。” 西陵滟对她很歉疚,可这句对不起他却不打算说,因为,他早晚会还她一个清静的天地。 顾相思心情不好的低着头,有气无力道:“你说吧,后面我们娘几个你做了什么安排?总不能直接进镇国王府吧?” 西陵滟伸手搂她入怀,疼惜的在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头对上她嗔怨的眸子,温柔笑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对她说:“孩子太小,无法随我们长途跋涉。所以,我准备安排他们入宫,交给皇上照顾他们些日子,你我离开也能安心。” “西贺国皇帝,你的那个大侄子?”顾相思眉头又是一皱,那家伙后宫三千佳丽的,君儿跟着他,确定不会长大后变成个风流世子吗? “当今天下,除了我身边,也就阿楚哪儿最为安全了。”西陵滟爱怜的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低头眸光温柔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放心把孩子送进宫,这样一来,他才能带她一起走,好保护她不受伤害。 “我明白了,因为我是女子,进宫会有损清誉,所以你……唉!”顾相思抬头看他一眼,复又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不适合进宫,他或许也会把她交给他那个皇帝侄子照顾吧? “相思,谢谢你的理解。”西陵滟也是没办法了,不将她带在身边,他实难安心。 顾相思被他一手抚背抚的很舒服,她惬意的伏在她膝头,眯着眼睛嘟囔问句:“那,我的田地和果园咋办?” 这可都快要到丰收大季节了,她要是跟他一走,没个人帮她守山看地,那不得被人偷的她血本无归啊? 西陵滟摇头无奈一笑,柔声对她说:“山上的果园,地里的农作物,我都会安排好人,帮你好好看着的。” “唔!这样就好,我也就能安心随你踏上逃亡之路了。”顾相思舒服的哼唧声,眯着眼儿,抬手掩嘴打了个小哈欠,找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想就这样再趴一会儿。 西陵滟忍俊不禁的低头瞧着她慵懒的娇媚样儿,真像一只收起利爪温驯的猫咪呢! “姐属虎的,可不是你手里的猫咪。”顾相思好似会读心术一般,一击即中人心。 西陵滟当然知道她是属虎,不然,他能如此怕她吗? 顾相思翻个身,仰躺在他大腿上,由下往上看着他,眯眸勾唇道:“我记得,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是属什么的吧?” 西陵滟哭笑不得的望着她,无奈一叹道:“我还能是属什么的?自然是给你无限柔情的水鼠了。” “鼠?老鼠?”顾相思这下乐了,老虎可是猫科动物,她可以吃了他只坏老鼠哦。 西陵滟伸手抱住将她扑倒的小女子,亲吻下她耳垂,无奈低声说:“夫人,对于五行你似乎不太懂啊!子鼠是极盛之水,寅虎是初生之木。故而,盛水生木,阳刚阴柔,为相合之命,又怎会成猫鼠相杀之势呢?” 鼠的细致入微,正好可以弥补虎的大大咧咧。如果鼠能扬长避短,坦诚相待,属虎又能够更现实一点,把心态放平衡,还可以与心爱之人更长相厮守呢。 而她,便是这类大大咧咧的现实虎女,他也愿意做个与她坦诚相待,长相厮守的水鼠。 顾相思是不懂这些命理玄学的,可她也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们的命相合,也就是性格能互补,对吧? 唔!仔细想想也是,她这人有点大大咧咧做事不计较后果,他则是步步计算细致入微…… “夜很深了,睡吧!”西陵滟抱着她侧个身,将她放在身边床铺上,松松的搂着她,一手轻拍拍抚她后背,唇角贴在她额头上,哄着本就犯困的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顾相思的性格本就是天生大大咧咧的,生在一帆风顺的现代社会里多年,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她这心也就更大了。 也就是遇上西陵滟这么个人背后护着她,不然,只在秦守仁这事上,她这顾前不顾后的性格,可就要把自己给害死了。 西陵滟这人一向深藏不露,可遇上顾相思后,也不知是不是命定劫数,他竟然对她起不了一丝隐瞒之心,坦坦荡荡的可是越发君子了。 “小滟儿,么么亲一个,么么……”顾相思是刚睡着就做梦,梦里还在放肆的调戏人。 西陵滟对于她的仰头要亲亲举动,可爱的让他忍不住配合她偷个香。 顾相思得到她要的亲亲后,埋头又在他怀里香甜睡着了。 西陵滟无奈又温柔的一笑,搂着她,也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逐渐意识沉沦。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 可自从来到她身边后,看到乐观勤奋的她,看到不屈不挠的她,看到豁达明朗的她……一步步,一点点,不知不觉中,他竟对她升起了一丝喜欢。 直到今日,他对她,竟已是依恋不已了。 她是唯一让他心动摇的女子,也是唯一让他这般心甘情愿沉沦的女子。 他不悔自己这样放纵一回,更不会后悔这样紧张的势必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一生一世一辈子不让她离开他,永远和他在一起不分开。 顾相思并不知道她认为一向极为克制自己的西陵滟,对她早已是这般爱的走火入魔。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西陵滟理智冷静,偶尔温柔体贴,是个进退得宜,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向理智冷静的男人,在黑夜之中,心中却是对她这般的痴狂占有欲强…… ------题外话------ 第25节 今天本文pk啦!走过路过的亲们给个收藏点击哦!二更在十二点,请亲们大大支持,么么哒!剧评有奖 第四十八章 皇帝保姆 七月初二,西陵滟把孩子送进宫后,便带着顾相思乘车离开了西兰城。 临行前,顾相思都没能去向李皓月道别。 因为西陵滟说情况紧急,他们必须在五日后赶到五百里外的一个城镇,那边已是出现一场不小的猪瘟了。 顾相思坐在车里,皱着眉头道:“我又不是兽医,你让我赶去救什么猪?” “不是救猪,是救人。”西陵滟将一个底部镶嵌磁铁的紫砂杯,温柔的笑送到她手里,里面盛的是冒着热气的香茶。 顾相思双手捧杯喝了口香茶,味道是真不错。茉莉花中加了薄荷和冰糖,清香沁凉之感从喉头入胃腹,瞬间便是提神醒脑不少。 可是,茶再好,车里再清凉舒适,她也还是想念西山上的云海凉风,门前溪边垂杨柳树下的清风徐徐。 大夏天的不在树下纳凉却赶路去救猪,还是脑子很有问题。 西陵滟取了把折扇打开,扇着桌上冰镇瓜果的一盆冰,凉风沁沁,她总不会还喊热吧? “行了,别扇了,这车里又不热,就是有点闷人罢了。”顾相思吃着冰镇的水果,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非要带上她,到底是什么不良目的。 西陵滟倒是一派的坦荡,对上她的目光,笑得极为温柔道:“此行除了带你散散心,领略一下这天下秀丽风光以外……还想借你的眼睛,你的舌头,在各地寻出更多可食用的植物。” 顾相思嘴里咬着一颗水晶般的荔枝,被人剥好无核的那种,冰镇一下很不错,可是……他这话说的,是准备拿他当神农用吗? 西陵滟被她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盯着看的有点脊背发凉,伸手握住她指尖微凉的手,眸光温柔含情脉脉道:“相思,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还要怀疑吗?” 顾相思低眸看向他握着她手的大手,非常认真的抬眸与他对视,咀嚼口中荔枝缓缓道:“爷,您这话说的……可真像个渣男。” 西陵滟唇边的笑凝住片刻,随之便是一手扶额叹道:“就知道不能信光棍汉的鬼话,墨云啊!坑死爷了。” 顾相思被他这副样子给逗乐了,心里对孩子的担心也减少了不少,想想呢!君儿就是被西陵楚带大的,一点不曾受过伤,宝珠和君儿交托给西陵楚照顾,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西陵滟见她总算是愁眉展开露笑颜了,他也就放心了。 一路还长,她若一直这般忧心忡忡的,他倒是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送她回去,他不放心,怕他不在,没人护着她,会有人借机寻衅欺负她。 不送她回去,她这样担忧孩子,他又是瞧着心疼,也怕她忧心忡忡作出病来。 如今好了,她放宽心了,他也就松一口气了。 “你到底带上我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尝百草’辩可食用植物吗?”顾相思吃着荔枝,把尝百草三个字咬的特别用力,眼睛怒瞪着他,他要是真就这个意思,她一定扑上去要死他这个渣男。 西陵滟合扇浅笑看着她说:“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一人留在上河村我不放心,让你去西兰城……哪里是虎狼群聚之地,我可是更不放心把你放在那等危险境地了。而你又不能入宫让阿楚护着你,我只能带你在身边,方能安心。” 顾相思也明白他这些话的道理,孩子太小,古代交通路段不平,马车又比不上现代汽车舒适,若孩子跟着他们一起长途跋涉,还去什么有猪瘟的地方,想想就是揪心。 可是,西陵楚是一国之君,他要上朝,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更有后宫佳丽三千要他亲自去雨露均沾安抚,他哪有空帮他们看好两个孩子啊? 西陵滟见她又是眉头紧锁,一脸忧愁之色,不由无奈的以扇敲头道:“相思啊,宝珠和君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为他们安排的去处,自然是安全又舒适的,怎可能会将他们置于一点危险之中呢?” 顾相思就是不放心,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可是和原主一样的疼晕了过去,虽然不是她亲身感切生的,那也是她遭了罪陪原主一起生的孩子。 这自己吃苦受罪看着出生的孩子,和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一样,她能不自个儿行千里路,回头为孩子担忧吗? 西陵滟见她这做娘是真难放心的下孩子,只能靠过去揽她入怀,一手执起她洁白玉如的纤纤素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与她头挨着头笑叹道:“阿楚带君儿那些年,可说是寸步不离,连上朝都带着君儿,批阅奏折都在寝宫榻上,君儿出个恭,他都得在帘外守着,也是因为他这样滴水不漏的寸步不离守着,君儿才从不曾被任何人毒害过。” “他是这么带君儿的?”顾相思十分吃惊的抬头与他对望着,难以置信,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是这样带大的自家堂弟。 西陵滟低头望着她,颔首浅笑道:“他就是这样带大的君儿,只要我有事离开帝都,他必然会寸步不离守着君儿,连后宫亦是半步不入的。” 顾相思忍不住笑道:“那他的妃子岂不是要醋死了?哪有一国之君为了照顾小堂弟,连后宫都半步不入的?这不找后院开起酿醋坊吗?” 西陵滟也点头笑说道:“的确,阿楚那些年的后宫很不安宁,三天两头一个妃子跑来哭闹,惹得前朝众臣子也是颇有微词,却无一人好开口说什么。” 顾相思也是点了点头笑笑,这事的确不好上奏劝诫皇上,毕竟,皇上是在照顾小堂弟,又不是德行有亏在宠幸什么妖妃祸国,群臣要怎么上奏死谏? 这下她能完全放心了,皇上这个国家级的保姆,绝对比她这个亲娘都优秀。 就是吧!这后宫佳丽三千太可怜了,又不知道要独守空房多少日月了。 西陵滟心里是有鬼的,因为在他送孩子进宫时,给了宝珠一把西戎进贡的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顾相思要是知道西陵滟给宝珠一个小孩子匕首防身,她一定会揪掉某个荒唐爹爹的耳朵。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田园纨绔妻》/晗路 一场阴谋,“百媚”杀手顾雅箬死于同伴之手后,却意外的穿越到了古代。 既来之则安之,即使做个小村姑咱也是快乐的,摆个小摊,开个小馆,买点小地,发点小财,带领家人走上个小富之路。 名有了,财也有了, 可…… 相识第一年,看着眼前的翩翩美少年,某女戏谑的问:“看到我什么感觉?” 话音未落,少年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掐死你。” 相识第二年,看着越发英俊的少年,某女试探的问:“看到我什么感觉?” 少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快点长大。” 相识第三年,看着眼前魅惑的少年,某女咽着口水,艰难的问:“看到我什么感觉?” 少年伸出手,迅速的抱起她,沙哑着嗓音:“吃了你!” 第四十九章 正当防卫 在他们启程离开西兰城第三天,宝珠就拿着匕首伤了一位后宫嫔妃。 西陵君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在对方受伤要让人收拾宝珠时,他便小脸冷漠的亮出一块盘龙金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为‘天赦’。背面写着几行小字,为楷体。 要上前的太监和宫女一看到这块金牌,吓得便是连退后数步,低头跪地叩首,不敢再有任何冒犯之举。 西陵君手持金龙令牌,乌黑的凤眸冷幽幽的看向那名手臂受伤的嫔妃,抿唇无声的给予对方冷厉的威压。 那名妃嫔为正三品婕妤,本就没有西陵君这位一品亲王的世子大,也就是因为占了帝王妃嫔的光,才不用对这位从一品的世子爷行大礼。 可如今,西陵君拿出了皇上御赐的如朕亲临的金龙令牌,她不仅不能处罚这个伤了她的野丫头,还要卑躬屈膝的跪下给一个小孩子行稽首大礼,这叫她如何不委屈,如何不怨怒。 皇上,当真是待镇国王府太恩宠有加了。 “皇上驾到!” 御花园里,到来一名身着玄色绣金龙便服的俊美男子,剑眉星目,龙行虎步而来,不怒自威。 “嫔妾见过皇上!”李婕妤低头委屈叩拜,身后和两旁跪了一大片宫人。 跟随在西陵君身后的宫人,也一个个无声的跪地叩首,俯趴在地上。 西陵君收起令牌,转身拱手见礼道:“见过皇兄。” “平身吧!”西陵楚一见到这个小堂弟,便是忍不住走过去,弯腰伸手捏他冷冰冰的小脸,心情很好的问道:“你这是又怎地了?不会是看谁不顺眼,又在教训人吧?” 西陵君虽然没有躲开对方的魔爪,可他紧皱的眉头,越发冰冷的小脸,已经表示出他的极为不悦了。 “皇帝哥哥,你看宝珠的刀,好厉害的哦!”宝珠一见到这个会送她很多好东西的大哥哥,便小手举着刀跑了过去。 伺候在西陵楚身边的赵顺德,一见这小祖宗手持利刃奔向御前,他可是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拂尘差点没握住,刚抬脚要上前护驾,呃?小丫头就嘻嘻哈哈的被皇上给抱起来了? 西陵楚也是被这丫头吓了一跳,一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一把抱起她,故作大松一口气道:“宝珠啊,你可是把皇兄吓坏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淘气,拿着刀伤了自己个儿该怎么办?” 宝珠一点不怕这个对她挤眉弄眼的皇帝哥哥,咯咯咯的伏在这个哥哥怀里笑着,看向郑婕妤时,她又是不开心的皱眉嘟嘴道:“爹爹给的匕首,说是要杀坏人的。哥哥说,我不可以先对人动手,可有人欺负我,我就可以自卫对付坏人。皇帝哥哥,不是我先出手的,我是自卫的。” 虽然不明白什么是自卫,可是哥哥说的话都是道理,自卫也一定是她有理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西陵楚赞赏的看了西陵君一眼,教妹有道啊小子。随之,又是脸色一冷,眸光冷锐看向手臂受伤的李婕妤,淡冷启唇道:“李婕妤,朕前脚刚让人拟好册封宝珠为郡主的圣旨,你后脚就敢对郡主不敬,你可是真会打西陵皇室的脸啊。” 李婕妤一听这话,可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头解释道:“皇上明鉴啊!嫔妾没有冒犯……冒犯郡主之意,只是瞧着小郡主玉雪可爱,想邀请小郡主去嫔妾宫里坐坐,对!是去坐坐。没曾想,小郡主误会嫔妾了,才会……不小心伤了嫔妾,嫔妾一时害怕,就……就吓到小郡主了。皇上,请您明鉴,给嫔妾一百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在小世子面前……对小郡主无礼啊!皇上明鉴,明鉴啊!” “不是的,她说的不对!”宝珠是年纪小,可她又不傻不聋,这人在撒谎,不是个好人,她要告诉皇帝哥哥,让皇帝哥哥打她屁股,看她还敢不敢说谎骗人。 西陵君也不清楚宝珠之前为什么会忽然拔刀出手,只是见当时李婕妤身边的嬷嬷去拉宝珠,宝珠忽然叫了一声,腰间挂的匕首就被她小手拔了出来,砍在了李婕妤的手臂上。 至于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是真没看清楚,周围人似乎也都没明白,为何事情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宝珠掀开她的小袖子,白嫩嫩的小藕臂上,赫然有一个还在冒血的针孔。她委屈的眼中含泪不落,憋嘴说道:“皇帝哥哥你看,是他们坏,他们拿针扎宝珠,宝珠才拿刀砍他们的,呼呼!好疼的。” 西陵楚一看到宝珠手臂上的针孔,双眼瞬间赤红如血,怒瞪向李婕妤,冷声下令道:“废李氏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李婕妤难以置信抬起头看着愤怒至极的帝王,她眼中含着不甘与不解的泪水,纵然她真以下犯上伤了一名郡主,罪也不该如此之重啊! 西陵君也是极为愤怒,如果不是此时在宫中,他要给皇兄一个面子,他一定让烈风杀了这个女人。 西陵楚看也没有再看委屈落泪的李婕妤一眼,抱着宝珠转身离去,并吩咐赵顺德道:“这些奴才一并责罚,重罪者杖毙,罪轻者发去浣衣局。” “是。”赵顺德手拂尘低头恭送走几位主子,这才回事看向李婕妤和那些惊恐不已的宫人,一挥拂尘,冷漠吩咐道:“来人,摘了李氏的饰物,送去冷宫。” “喏!”一群小太监齐齐应声,低头弓腰走过去,两人押住李氏,两个手下没个轻重的,摘了李氏身上的所有饰物。 李氏发髻散了,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耳朵也破了,那是她挣扎喊叫时,小太监手下没个轻重扯破的,血染在湖绿色苏绣宫装上,一片的斑驳血迹,好是凄惨。 赵顺德一挥手,看也没看那些哭喊求饶的宫人一眼,办完圣上交代的事,他也就离开了。 想李氏进宫可还不到半年,从才人封到婕妤,还不是皇上看在太后和丞相的面子上,才给了她这份天大的恩宠? 可她这人不知惜福啊!把宫里当是她娘家后院,跋扈骄横的可没少越级欺辱宫中位份高的娘娘主子。 这事本来呢!皇上也没放在心上,太后又是因着李氏是她娘家侄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没管过。 可如今,这位大小姐作到头了,竟然胆儿肥的惹到小郡主头上,这不是伸着头找让皇上削吗? 活该啊活该,这就是作死的代价啊! 第五十章 皇帝有毒 西陵楚废了李氏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李太后的耳朵里,李太后因此还动了大怒。 第26节 就算是明知李太后动了怒,在李太后派人来请他时,西陵楚还是不紧不慢的陪西陵君和宝珠兄妹用了顿不错的午膳。 之后,西陵楚才带着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去了宁寿宫。 李太后气的午膳都没有用,想她也就这一个侄女入宫,这还不到半年,就被皇上给废了位份,还被打入了冷宫,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皇上驾到!” 宁寿宫中所有宫人,皆已原地跪地叩首,恭迎圣驾。 李太后抬头看向逆光入殿的威严君王,他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粉裙女孩儿,这……这就是西陵滟那个私生女吧? 该死的,提起这事她就又一肚子火。 也不知道那个顾相思到底有何等的手段,竟把西陵滟迷的神魂颠倒,为了给她出气,让整个朝堂大震荡,短短几日间,便是罢免、抄家、斩首大小官员无数。 一夕间,天下惊恐,当官的那个不是人人自危? 如今,他公干居然也带着那个女人,更是把这两个野种也塞进了宫里,让堂堂一国之君给照顾着,这成何体统啊。 西陵楚走到大殿里,放下怀里抱着的宝珠,对李太后作揖一礼道:“儿皇见过母后!” “皇上免礼,入座吧!”李太后心里再是不喜欢这个养子,可明面上却还必须要与他维持着虚假的母子情分。毕竟,没有这个养子,她也成为不了一国太后,这西贺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西陵君与宝珠兄妹二人,也是规规矩矩的跪地向李太后行了稽首礼:“君儿/宝珠,拜见太后!” 李太后冷锐的目光打量向这兄妹二人,久久未让他们兄妹二人起身。 西陵楚龙颜不悦的看了李太后一眼,弯腰伸手扶起他们兄妹二人,并语气十分冷淡道:“母后这般为难两个孩子,可是因为朕处置了李氏,惹母后您不快了?” 李太后被西陵楚如此下脸面,自是凤颜不悦,冷冷看那对龙凤胎兄妹一眼,语气淡淡道:“皇上言重了,哀家这也是年纪大了,一时不小心走个神,倒惹皇上龙颜不悦,误以为哀家这堂堂一国太后,会与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计较什么了。” “母后是他们的皇伯母,是长辈,想要教他们规矩也没什么。只不过,孩子太小,又生在皇家,娇气着呢!朕这当皇兄的疼惜他们,自是不忍看他们久跪,恐伤了他们细皮嫩肉的膝盖,还望母后体谅。”西陵楚一向与李太后针锋相对,只不过,大家都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罢了。 李太后已是被西陵楚气的脸色泛红,实不想与他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水。深呼吸下,看向下方站着的年轻君王,微有愠怒问道:“皇上为何要如此重罚李婕妤?她到底犯了何等大罪,竟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不仅将她的位份给废了,还将她……打入了冷宫。” “母后既然已知朕废了李氏位份,便不该再称她为李婕妤,这可是很于‘礼’不合的。”西陵楚也不打算坐了,就这么站在大殿里,寸步不让,目光咄咄逼人冷淡道:“母后长居后宫,虽然早已不再管后宫琐事,可消息也不会如此闭塞吧?李氏自打入宫以来,所作所为皆是让人忍无可忍,今日她更是罪该万死,妄图伤害皇室贵胄,此罪若真重罚,朕就该让人活剐了她,太后以为呢?” 李太后面对这样一位无情冷漠的君王,她宽大的袖下也是拳头紧握,迎上他锐冷如利剑刺人的目光,颇为无奈道:“皇上,李……李氏是平素娇纵了些,可也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任性胡闹罢了,你这表哥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儿上,就轻饶了她这一回吧!” 什么皇室贵胄,只要不入皇家玉牒,没有圣旨封赏,那怕身上流着西陵家的血,也称不得一声贵胄。 西陵楚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李太后眼底的轻蔑之色,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瞬间变得尤为冰冷道:“忘了和母后说了,宝珠进宫第一日,朕便命宗正大人为她入了皇家玉牒,封赐的圣旨朕早朝后也命人拟好了。可惜朕没李氏的手快,圣旨朕还没下,她就已下手伤了宝珠,犯下了以下犯上之罪。” “你为她上了玉牒?为何哀家不知道!”李太后一直派人紧盯着西陵楚他们三人,这些日子,西陵楚可没宣召过宗正。 西陵楚面对气得浑身发抖的李太后,勾唇一笑道:“母后何止对此事糊涂,连……皇家暗卫,可不止仅能用来杀人或保护朕的,更能替朕跑腿传密旨啊!” 这种事没办好前,怎么可能让这个老妖婆知道?他又不傻,不知道防备着他们这些坏蛋来捣乱吗? 嗯哼!别以为就你们会先斩后奏,朕也会先秘密办事,后昭告天下。 李太后已是快被气晕过去了,这个小混蛋,她当初就该下手狠点,让他去和他的死鬼娘地下团聚。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西陵楚见李太后也被他气的差不多了,他便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告退了。不过,临走前嘛!他看向李太后一笑,开口说道:“母后,宝珠可是与您初次见面,身为长辈,您这见面礼可不能少给,必须得包份大的。” 李太后已被气的胸口闷疼闷疼的说不上话来,只偏头给身边的嬷嬷是个眼色,让她去库房给这个野丫头取见面礼,往大了贵了去包。 西陵楚见李太后给了见面礼,他便是笑着一作揖道:“多谢母后疼惜!宝珠,还不谢谢皇伯母给你的恩赐。” 宝珠也不知道这个皇帝哥哥在搞什么,不过有礼物拿,她可给这个不慈爱的长辈磕个头也没什么啦! 西陵君在一旁冷眼看着,他觉得李太后被西陵楚气的,很想扑过来咬死他,然后还得嚼碎咽下去,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西陵楚才不想再多看老妖婆一眼,带着他们兄妹二人,拿着一盘珍宝,便离开了宁寿宫。 然后,宁寿宫就宣太医了。 第五十一章 萌小姑姑 西陵楚气晕了李太后,便带着孩子离开宁寿宫,路上对他们兄妹叮嘱道:“记住了,以后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后宫远一点,防止再遇上疯狗咬你们哦。” “疯狗?”西陵君和宝珠一左一右齐齐抬头看向他们这位一国之君本该威严不可侵犯的皇兄,为什么觉得他总是这么不正经呢? “就是疯狗,一个个的,见谁都想咬两口,烦死了。”西陵楚是个标准的薄情帝王,对于后宫中的女子,他从不曾真正过分宠爱过谁,对每一个嫔妃都是冷冷淡淡,那怕是侍寝,也都是按规矩礼法来,他从不在乎自己今儿去的是谁的宫里,要见的又是那位嫔妃。 也是因此,朝中大臣家的女儿进宫无数,却没有一家外戚势力扩大的局面。 如今,没孩子的嫔妃在后宫里,真就是混吃等死过日子。 有孩子的就多在孩子身上用心思,对待孩子,西陵楚还有那么点父亲的样子。 可也别想让他当个慈父,毕竟,他先是君,后是父。与儿女,也是先君臣,后父子。 像对宝珠和西陵君这样无上宠爱,那是皇后嫡子堂堂太子爷,也从不曾享受过的天恩荣宠待遇。 也是因此,小太子西陵尊,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西陵君这位小叔叔,两人相处总是冷冷淡淡的。 今日,皇后便让人送了小太子去勤政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西陵君兄妹搞好关系。 西陵尊心里再不喜欢西陵君,还是懂事的答应了他母后,一定会对这位小叔叔很客气,不会惹父皇生气的。 勤政殿里,宝珠惊讶一声,又是不解问:“为什么是救猪,而不是救人呢?” “因为猪死了,人也就都饿死。”西陵楚在忙着批阅奏折,两个孩子他就放在殿里,让他们自由玩耍。 西陵君一见妹妹一脸恍然大悟的小模样,他的小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个皇兄,实在是会……误人子弟。 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猪死了,人也会都饿死,他当天下人都只能吃猪肉饱腹吗? 这就是阿娘说的,无知显蠢吧? “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门外有小太监,手持拂尘低头弓腰禀道。 “尊儿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西陵楚头也没抬一下,执笔继续有条不乱的批阅面前奏折。 西陵尊从身边嬷嬷手里捧过两个礼盒,抬脚迈过殿门口高高的门槛,踏上殿中央铺的镶金边锦绣红地毯,脚步平稳徐徐的走到丹陛下方,跪地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吧!”西陵楚依然没有抬头,手中朱笔刷刷的在奏折纸张上划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是越发阴沉,可见是因这份奏折上的内容而十分的龙颜不悦了。 “谢父皇!”西陵尊低头谢恩起身,手里捧着两个礼盒淡淡道:“儿臣听闻小叔叔进宫小住,特备小礼送给小叔叔把玩。” “只有哥哥的礼物吗?那我的呢?没有吗?”宝珠进宫后,可是收到不少礼物了。所以,有人送礼,她就觉得也会给她一份的,不会单独只送给哥哥的。 西陵尊听到这声软糯糯的小声音,他抬起头看了过去。在父皇的左手边案头上,趴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大眼睛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比他所有的姐姐妹妹都好看。 宝珠歪头看西陵尊一会儿,见对方傻呆呆的盯着她看,她便起身哒哒的从丹陛正中间的梯道跑了下去。 刘顺德嘴角抽搐一下,低头抚弄着他手臂上垂搭的拂尘两下,当做没看见小郡主走了只有皇上能走的梯道。 整个大殿里伺候的宫人,也是一个个的低下了头,装瞎子。 西陵尊吃惊不已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姑娘,她居然走了中间的龙纹梯道?她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罪名? 宝珠呼哧呼哧跑到西陵尊跟前,仰头看着比她高很多的男孩,小眉头轻皱,红润润的小嘴一嘟,声音软糯糯的似撒娇道:“大哥哥,你真的没给宝珠带礼物吗?宝珠很乖的,可以有糖吃哦。” 西陵君在一旁的矮脚书案后坐着,对于妹妹这样又卖萌又装可怜的招数,咳咳!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果然,西陵尊这位淡冷太子,也被宝珠的卖萌给忽悠晕了。伸手把礼盒都给了她且不说,最后还很是歉意道:“对不起,我身上没糖,下会带给你,好吗?” “好呀!那大哥哥你可不要忘了哦!下次来看宝珠,一定要带桂花糖,不然宝珠会哭给你看的哦!”宝珠得到礼物很是欢欢喜喜,可还是为了糖,小小威胁了面前的西陵尊一下。 “呃?好,我下次会记得带糖在身上的。”西陵尊有点回不过神来了,怎么他送个礼,回头就又被人威胁了啊? 西陵楚批完那本奏折,抬头看向下方的一大一小,颇显无奈的纠正道:“宝珠,尊儿是你侄儿,你不能叫他哥哥,乱辈分。” “哦,那不叫哥哥,要叫什么?”宝珠有些不太明白的回头看了看这个很好的皇帝哥哥,又扭回头看着面前这个说会带糖给她的大哥哥,嗯?看着他们长得好像哦!难道他们不是和她和哥哥一样的吗? 西陵楚也和这小丫头解释不清楚,所以,他就笑着对这丫头说:“他是皇帝哥哥的儿子,你可以和皇帝哥哥一样叫他尊儿。” “尊儿?”宝珠看着面前比她高一个头的大哥哥,笑眼弯弯开心的说:“你的名字也好听,和哥哥的一样好听。尊儿,你好呀!我叫宝珠,宝贝的宝,珍珠的珠。” 西陵楚无奈一笑,手扶额道:“宝珠,他是你侄儿,只能叫你小姑姑,不能直呼你名讳。” 宝珠这下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和尊儿差不多大,她叫尊儿名字,尊儿却要叫她小姑姑呢? 不明白,好糊涂哦! 西陵尊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原来他就是母后说的镇国王府小郡主啊? 呃?这么说,他以后不仅要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叔叔,还要有一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姑了? 第五十二章 猪瘟与毒 七月初七,怀安镇的一个水竹村里,已经有不少人死于霍乱了。 刚开始只是附近几个村子得了猪瘟,猪被挖坑烧过埋了处理了,也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可水竹村不知是怎么回事,在猪瘟发生半个月后,骤然一夜之间,许多人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的症状,严重者更是没过几日就死了。 顾相思一来到这里,便戴上了她制作的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装后,才与西陵滟一起进了村子。 这些口罩里她放了一些杀菌抗菌药草,手套则是之前用陈醋煮了很久,又用药汁浸泡了一夜,才晒干备用的。 这就是她一路上,没闲着做的作战套装,包括她身上挂的围裙,也是药汁浸泡过的。 一些官员想要陪同这位尊贵的镇国王爷进村,可是又害怕自己也会感染上霍乱。可要是不陪着吧!镇国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个州府官员,脑袋都不够皇上一怒之下给砍了啊! “他们就不用进去了,进去也只能添麻烦,没有任何用处。”顾相思一手拎着一只药箱,在进村前,对西陵滟说了这些话。 “你说得对,他们进去也没有任何作用。”西陵滟语气淡淡道,头也未回的抬手示意后头官员止步。 那些官员虽然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对于这个女大夫的鄙夷之言,他们心里还是有怒气的。 墨云走在后头,对他们提醒了一句:“这位是王妃娘娘,小世子的母亲。” 呃?什么,王妃娘娘?还是镇国王爷唯一小世子的母亲?这下子,所有官员可是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幸好他们没人敢在镇国王爷面前放肆,这要是刚才谁因为怒气说错一句话,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啊! 不过,堂堂王妃跑疫症村子来做什么?她就不怕被传染吗? 墨云带路,他们先去了严重病患区域。 顾相思在进入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后,便是眉头一皱吩咐道:“把四周门窗都打开。” 这搞什么,把屋子封的如此严实不通风,不是有意让病人和这些飘在空气的病菌相杀而死吗? 第27节 “是。”墨云领命后,便带着人把窗户上的木板都拆了。 门窗全部打开,新鲜的空气流通后,屋子里总算不是那么闷人了。 不过,这气味估计还是不好闻,因为地上有许多呕吐残留物,没有被人急时清理干净。 墨云一见王妃看着那些呕吐残留物皱眉,他立马吩咐所有人,去找扫帚去端水,赶紧把房间给打扫干净了。 顾相思在屋子里干净后,便有吩咐他们去弄锅藿香来,放在屋子里,总能驱味提醒些,不至于让这些病人太过于难受。 墨云领命立马去办,其他人则是分散开来,按照顾相思说的,把所有病区的屋子都通风打扫干净,煮上一锅藿香水在屋子里散味儿。 顾相思为好几个严重病患诊了脉,时间越是一点一滴过去,她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最后,她收回手,起身看向门口站着的西陵滟,对他皱眉摇了摇头,眼中浮现一抹杀气。 西陵滟因为屋子里没空下脚,这才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忽然见她又是摇头又是生气,他便也是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先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顾相思虽然不知道他此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可她依稀也能猜测出一二,应该是和一个人有关。 不然,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会涉足如此危险之地? 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身为镇国王爷,皇上的左右手,又怎可能会因为一个地方的霍乱疫症,就这般焦急的赶来一个小村子救人呢?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高人,居然能让他这位皇叔大人亲自涉险而来搭救。 顾相思临离开前,也和那些御医和民间大夫说了一下,这些人暂时不要以霍乱之症再治了,因为他们体内有种毒,需要查出来,才能继续医治霍乱之症。 那些御医是宫中之人,自然认得西陵滟,他带来的大夫那怕是个女人,他们也是不敢轻视怠慢的。 可民间大夫却没拿顾相思当回事,区区一个妇人之言,岂能相信。 顾相思面对这些老大夫的不屑与轻蔑,她只是一笑说道:“三百六十行,皆可是达者为先。诸位若是不信我之言,便尽可继续顽固不化去医治,若是再治不好人,反而让更多人死了,呵呵!” 那群老大夫被她这冷冷一笑,还真唬住了。 有几个人,便开始怀疑起来,分开去各处看病人了。 他们就不信了,他们这些行医半辈子的人,会比不过一个小丫头的医术。 那几位御医也让药童看着炉子,他们进了顾相思探过病的屋子,再三为那些病人诊脉,甚至还拿出了银针试毒,与一切可测毒的办法。 最终,他们果然查出,这些病人身上有药草造成的毒,绝非霍乱携带的病毒。 这下子,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小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一次诊脉看病,便查出病人非是仅霍乱之症,更是体内有着一些稀薄的毒残留? 顾相思曾经医治过中乌头之毒的人,那人的一些症状,与这些人的脉象和气色都是极为相似的。 可他们这些病人,并不是纯属中了乌头之毒,而是中了有人用乌头为君药,加以无数药草炼制的毒。 究竟该如何先解毒后治病,她还需仔细好好想想。 如果真是如此,那从一开始的猪瘟,到后头这场霍乱,便不是一场瘟疫爆发,而是人为制造的瘟疫。 到底是谁这般残忍,为何要害这些无辜百姓? “听你说他们不仅仅是霍乱之症,更是身中无名之毒,我……”西陵滟眉头紧锁,他心中怀疑是有人得知此人下落,开始对他动手了。 顾相思看着欲言又止的他,心底越发疑惑,他到底要带她去见何人呢? 这个人,瞧他谨慎的神色,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人物才是。 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与他是有何种关系? 第五十三章 真镜仙人 顾相思随着西陵滟到了村西尽头,哪里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条石板铺成的弯曲小道,曲径通幽处,是一排精致清雅的竹屋,篱笆院上爬着藤萝与夕颜花,院子东边有座茅草亭,院子西边摆着许多晒药架子,竹屋房门大开,隐有一缕奇香飘出来,香气诱人而诡异。 “这是……”西陵滟一进了院子,便是眉头一皱,继而大惊失色,疾步向房门大开的竹屋奔去。 顾相思随在后头也是小跑跟上去,一进到竹屋里,便发现西间烟灰色垂帘后的竹篾上,倒着一名穿着深蓝道袍的发如雪白胡子老头儿。 “国师大人!”西陵滟一个箭步挥帘闯了进去,单膝跪地,半抱起了昏迷不醒的老者,一脸焦急的扭头喊道:“相思,快过来给国师瞧瞧。” 顾相思拎着药箱走了进去,蹲下身,打开药箱,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老者的虎口之上。 一针下去,脸色青白的老者有了点反应,可也只是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人却没能苏醒过来。 顾相思眉头一皱,伸手将指尖搭在老者手腕脉搏上,仔细诊脉一番后,她又伸手掰开老者眼睛看了看,捏住他的嘴看了看舌头,扭歪他的头,伸手在他颈侧探了一下,最后看向西陵滟眉头深蹙道:“他中了很深的毒,我只能施针暂时抑制住他体内的毒,刺激他苏醒过来片刻时间,问问他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所中是何种毒。” “那就施针让国师大人醒过来,他……应该能自己解身上的毒。”西陵滟对于老者似是十分紧张,从进来发现老者昏迷不醒,他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此时听闻老者身中奇毒,他整个人便更是紧张不已了。 顾相思眼神奇怪的看他一眼,最后,还是拉开老者的道袍,在老者裸露的胸膛上,手法诡异般极快的准确落针,丝毫不带一丝停顿或犹豫的。 西陵滟见过不少人的针灸术,却从没见过如顾相思这般落针快准稳的人。 哪怕是国师大人,也从未施展过如此诡异的手法,真真是快如闪电,丝毫不用犹豫确认,熟悉的好似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人体各个穴位该在什么地方。 顾相思在下最后一针后,便对满眼吃惊的西陵滟使个眼色,意思是老者醒了,有话快问,盯着她看做什么,她脸上又没长花儿。 西陵滟压下心中的惊讶,低头看向缓缓苏醒的老者,急忙问道:“国师大人,你可知该如何解你身上之毒?时间紧迫,还请您快说解毒之法。” 老者醒来后,也认出了西陵滟,可他身中剧毒,口不能言,只能颤抖着手指,指向竹制书架上的一个竹刻笔筒,里面还放着两支一大一小的毛笔。 顾相思起身走过去,伸手拿下那只竹刻笔筒,拿出里面那两支毛笔,低头往里头看,什么都没有啊! 西陵滟见老者指着顾相思手里握着的毛笔,他便提醒她道:“把笔头狼毫拔掉看看。” “毛笔吗?”顾相思把笔筒放回书架上,低头把两支毛笔的笔头都拔掉了,粗一点的狼毫毛笔竹竿里,果然有东西,是一个细竹管,两头蜡封,应该是用来保存药物的吧? 西陵滟在她走回来后,便见她从竹管里倒出几颗绿豆大小的药丸,想必这就是解药了。 顾相思手里躺着三颗药丸,她看着老者问道:“老道长,这个吃几粒?来,伸个手指,和我说说。” 老者颤抖着苍老的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然后,就翻白眼抽搐着像要晕过去了。 顾相思动作非常之快,粗鲁的把药塞进老者嘴里,快速的连连拔掉了老者胸前的银针,手掌贴着老者胸膛一顺而下,就让老者干咽下去了三粒药丸。 然后,她才想起来扑过去,把桌上茶杯端过来,想喂老者喝口茶,老者却一直推她手,似乎是很抗拒喝茶。 西陵滟见老者这种反应,便看向顾相思道:“看看茶中是否有毒。” 顾相思经西陵滟一提醒,这才低头去检查已经凉透的茶水。果然,茶水里有毒,这种毒里也含有乌头,还有……威灵仙。 威灵仙虽然无毒,可若是久服则会损真气。 这老头儿如此气弱,该不会就是久服威灵仙造成的吧? 西陵滟已把老者抱到东间卧房的床榻上去了,为老者盖好被子,才神情凝重问道:“国师大人,到底是何人胆敢这样毒害您?您身边的暗卫和小童……他们又都去了哪里?” 老者缓缓睁开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看向床边的年轻人,启唇虚弱道:“毒害我的是老大,是他在以毒害人,贫道想……想阻止他,却反被他囚禁毒害。至于保护我之人,也都已……全部遇害了。” 西陵滟眉头紧皱,袖下双拳紧握,对于老者的大徒弟,他已让西贺国第一神捕捉拿对方多年,却一直查不到他的半点行踪。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竟是一直藏身在国师大人隐居的水竹村里,更是大逆不道的毒害自己的恩师。 “老先生,下毒之人既然是你的徒弟,那你……应该知道他向村民下的是什么毒吧?”顾相思靠在门口,看向那名身份不低的老者,不用西陵滟介绍,她也已猜到这老者是什么人了。 西贺国如今的女国师大人,是前任国师真镜仙人的小弟子,年纪也就十九岁,却已经当了五年的国师。 而她若是所猜不错,这位老者的身份,便该是西贺国如今女国师的恩师,西陵滟父亲曾经的武学恩师,被封为真镜仙人的前任国师大人。 唔!似乎,西贺国先帝,也就是西陵滟的兄长,还有西陵滟本人,也是这位国师大人一手教出来的挂名弟子。 所以说,这人身份可高了。 和西陵滟的祖父是忘年之交,西陵滟的父亲、兄长、连他自己,可都是师出这老头儿啊! 这样的人物,居然放着富贵荣华不享受,偏跑到这小村子里隐居,也是忒怪脾气了。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了,追文剧评依然在奖励活动内,么么亲们^3^ 第五十四章 上山采药 真镜看向她,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慈祥微笑道:“原来是你啊?多年不见了!” “嗯?多年不见?”顾相思可被这老头儿一声招呼给打懵了,然后,她就吓出一身冷汗,瞪着这老头惊道:“你该不是看出我……” 不对!这老头儿似乎认识她,或者说是认识原主? 真镜望着她高深莫测一笑道:“你命格极贵,是个天生带有大福气,可遇难成祥的大富大贵之人。” 顾相思这下更糊涂了,这老头儿神神道道的,该不会真有点什么本事吧? 西陵滟不觉得真镜仙人这回有什么问题,可是顾相思的反应……却是很怪异。 真镜望着她,慈爱微笑道:“愿你懂得惜福,更懂得惜取眼前人。只因,一切的福泽虽是天定的,可人若不知惜福,福气也是会跑掉的。而想你一生命运多舛,如今否极泰来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 顾相思还是这觉得这玄玄乎乎的老头儿,是话里有话啊? “去年八月初八,贫道夜观天象,发现一晦暗之星明明灭灭之后,忽骤然大放异彩奇光,心中顿然惊疑不已,由此闭关神游,感悟天道之奇妙,道法更上一层楼咯。”真镜喟叹一笑,缓缓闭上眼睛道:“王爷,解毒之法,贫道确实不知。可频道多年隐居于此,却研制出一种奇药,或可解水竹村之危。药方就在笔筒底座,你们去取吧!” “多谢国师大人。”西陵滟谢过真镜仙人,并不曾起身离开,而是转头看向顾相思,示意她先去取药方,他在这里陪陪真镜仙人。 顾相思早已是吓得心跳加快砰砰的了,此时西陵滟让她离开去取药方,她自是求之不得的。 呼!这些修道之人太可怕了,居然真的有能窥探天机命数之人啊! 她确定了,这个老头儿,就是去年救她之人,那股奇怪的清流,就是这老头儿隔着遥远的千里,直接打入她命星上,助她借尸还魂的。 啧啧啧!好家伙,这老头儿道法够高深的啊?难怪会被帝王封为真镜仙人了。 西陵滟在顾相思离开后,便起身对真镜仙人行一礼,神情凝重问道:“敢问国师大人,相思她……” “她生而历劫,凶险万分。幸得命格贵重,得上苍庇佑,遇贵人而逢凶化吉,平安长大。”真镜也就闭着眼睛,神叨叨的言尽于此。 原本的顾相思是命格极贵,可她却承受不住这般极贵之命,勉强撑到二十岁,也就这样没了。 如今的顾相思虽是来历不明,可却与原主的命格身体极为融洽,好似她原本就和原主为一人一样,着实怪异至极。 这一点他还没悟透,因此,无法与西陵滟说太多。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 此女无论是何来历,都是天命注定之人,不可窥探尽她的前尘过往,更不可轻易泄露她的来历。 顾相思找到了哪张药方,当真是神奇。她也没在回东间卧房,而是出了竹屋正门,挥挥手说道:“我去采药了,你们慢聊哈。” 第28节 西陵滟直起腰回身看去,举步就想去追她,可又因身后的真镜仙人,而无奈的收回了迈出一步的那只脚,心中叹声气,便想吩咐墨云多带些人跟上她,保护好她的安危。 “王爷去追王妃吧!山上蛇虫鼠蚁多,老大可能也还藏身于哪儿。”真镜身上的毒早解了,只不过是年纪大了,恢复的比较慢罢了。 “多谢国师大人。”西陵滟向真镜仙人回身拱手道了谢,便转身疾步出了东间,出门去追那个一向胆大包天的女人了。 她和别的女人真是不同,人家女儿家怕那些蛇虫鼠蚁,她却是见了蛇虫鼠蚁就来劲儿。 人家女儿家遇上危险赶紧逃跑,她却是回回都是好奇的迎难而上。 如今更是厉害了,明知水竹村的人皆是身中奇毒而病倒的,这里还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用毒高手,她竟然也不怕,挥挥小手就要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顾相思是真不知道怕,毕竟,面对毒虫毒药她从不感到可怕,倒是那弯弯绕绕的人心,让她着实猜不透,也是莫名的感到心悸害怕。 墨云被勒令留下来保护国师大人,西陵滟跟着顾相思一起进了植被茂密的深山老林。 顾相思背着一个竹篓走在前头,这回是来找解毒药草的,因此,她边走边洒驱虫药粉,可没心情收集这些毒虫做药了。 西陵滟手里拿着一把剑,这是真镜仙人刚刚借给他的剑,他都不记得自己上回握剑杀人,是多久前的事了。 顾相思一路上摘了不少果实,这些种子可都是好东西,全都被她装在了斜挎布包里了。 西陵滟也不知道她在山脚下一路走来,都采了什么东西,居然当宝贝一样收着。 顾相思和西陵滟举步艰难的进入更高的山上,而在这山上,她发现了一种药草,有了这个,钩吻的毒都能解了,更不要说区区乌头之毒了。 西陵滟见她蹲下身,用药锄在轻轻的挖东西,很快就挖出一个个如莲藕般的白嫩小根,也不知这到底又是什么药材。 顾相思挖了不少这种根,起身在四周又寻找一遍,最后也没找到多少,只能继续前行,看看还能不能多遇上这些有意思的药草。 西陵滟在后忍不住问道:“你挖的是何物?” “荠苨啊!它也有个别号,要隐忍。这种药材可厉害了,可解百药毒性,那怕很毒的钩吻,它也能解毒。有了它,那些村民也就有救了。”顾相思也没想到,真镜仙人研究出的百毒丹方的药草她还没见到一样,便先遇上了荠苨这种神奇的草药。 “它能解百毒?”西陵滟跟在他后头,伸手从她背后竹篓里拿了一块荠苨皱眉看着,这种东西古古怪怪的,竟然能解百毒? “江南人多用荠苨做酸菜,却不知荠苨可解百毒。今儿咱们走运,挖到不少荠苨,回头我自己就能配药煮汤,也用不着真镜仙人的百毒丹方了。”顾相思可不是瞧不起这百毒丹方,反而是极为敬佩古人的医学造诣。 不过,百毒丹做起来太繁琐了,村民也等不及了,倒不如用她的汤药方,这样也能早早多救些人。 ------题外话------ 注:文中药草知识,皆来自《本草纲目》荠苨,寒而利肺,甘而解毒,是药中良品! 主治:可解百毒的毒性,杀蛊毒治毒蛇咬。利肺气,和中明目止痛。蒸后切碎煮成粥吃,或者做成酸菜吃,还能压丹石发动。治疗咳嗽、渴饮、多尿,疮毒疔肿,辟沙虱短狐毒。 第五十五章 山中毒人 西陵滟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一惊一乍,一颦一笑的模样,他无奈的摇头笑说:“相思,先把药采齐了,为水竹村百姓解了毒,我们再来登山寻宝吧!” “我没有耽误采药,一路上,我可是采不少所需草药了。只不过呢!看到一些……咳!反正就是他们不敢用的疗效极佳的草药,我就忍不住想采些回去,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老顽固开开眼界嘛!”顾相思又再挖一棵草药了,说实话,上山采药的经历,她在前世真是屈指可数的。 毕竟,她前世生活在平原地区,根本见不得大山,医病救人的药草,大都是去药材会场成批购买的。 爷爷年轻的时候,带她去爬山,还会让她背个竹篓采些药回家。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她也学业忙起来了,也就没空去爬山了。 不过,这职业病还是改不了了,前世和同学去游玩爬山,她返程的时候带回不少药草,就没少被同学打趣,说她怎么总喜欢这些草,花难道不好看吗? 她也没办法,这就是职业病,改不了了。 西陵滟无奈的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又挖了一种药草,还是取根的,不由哭笑不得道:“这种黄精,药材铺里多的是,回头让人去买就是了,你何必累自己挖采它?” “这你可是孤陋寡闻了,你说的那些药材铺,我就没见过几个正精,大都是偏精,药效可没这株正精好。”顾相思可是个宁缺毋滥的主儿,如果让她用药,她必然是要用最佳的药材,一点损伤都不能有,这可是她爷爷教她,只有严苛要求,他们顾氏医馆才能做出最好的药来。 也是因此,他们用的黄精,必须要是对叶生的正精,而不能是偏叶生的偏精。 西陵滟的确不懂医药之事,便顺着她的话笑问道:“那你采这药……又有何用?” “久服黄精可百病不生,用处自是多了去了,我就不一一和你细说了。反正呢!它有个名叫管菜,可以食用,叶苗可以吃,味道还不错。”顾相思采了一些黄精,便继续向山上艰难行去了。 西陵滟在随着她越是深入山林间,越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危机感。 直到后来,顾相思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开始在树上划记号,他心里的不安之感,便更浓烈了。 等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后,西陵滟看到了顾相思留在一棵树上的记号,便知他们是步入迷阵之中了。 顾相思倒还算冷静,从她斜挎包里取出一个罗盘,咳咳!这是在真镜仙人竹屋里顺手拿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毕竟,山林植被茂盛,会迷路很正常。 可她又找不到指南针,只能拿这个罗盘凑合用一下了。 西陵滟也惊讶于她居然会带罗盘进山,唉!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没想到有时候也能是挺细心谨慎的。 顾相思拿着罗盘看了许久,最后,她还是一转身,双手把罗盘递给了西陵滟,神色无比自若道:“对不起,我看不懂罗盘。” 噗!太丢人了,拿着罗盘看不懂,西陵滟要是不跟来,她可就真要瞎了。 西陵滟忍笑伸手接过罗盘,缓步行走在山林间,没多大一会儿,便找到生门了。 顾相思歪头撇下嘴,举步跟在他身后说道:“术业有专攻,我不是真没用,只不过这些神棍把戏,不是我专业罢了。你要和我比医学,你也肯定是个白目丁。” 西陵滟走在前头带路,乍听她这些嘀咕之言,不由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相思,这不是神棍的把戏,而是五行八卦之学,很正经的。” “什么正经学?从古至今,就没听谁说看风水的是正经人。”在顾相思的认知里,人们大都称呼这些神棍为歪门邪道。 “每一个行业里,都少不得有害群之马,不可一概而论。”西陵滟淡淡一笑,出了阵法,他便把罗盘交还给顾相思,由她继续前头带路了。 顾相思把罗盘收起来,边走边想着他这些话,似乎也很有道理哦。 西陵滟随在她身后,大概又走了一盏茶时间,他们居然又被困在阵法里了。 “不好,是毒瘴。”顾相思没想到,这个国师大人的弟子,竟然有如此本事,人为制造出了毒瘴阵。 西陵滟庆幸他们戴的口罩有一定的避毒用处,否则,不等他们破阵走出去,他们就要死在这些雾瘴之中了。 “快点想办法,口罩里的药草抵挡不了太久,这些毒瘴太厉害了。”顾相思又把罗盘取出来递给了西陵滟,心里真是要骂人了。 这个真镜仙人是本事不小,可收徒弟眼睛也忒瞎了,居然教出这么个大祸害来,这不是造孽吗? “来不及了,走!”西陵滟没去接她手里的罗盘,而是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一个方向极速奔跑。 “怎么了?咱们跑什么……啊!鬼啊!”顾相思被前头乍然出现的烂脸人吓坏了,在西陵滟停下脚步时,她立刻躲到西陵滟背后,不敢再露头去看那个好恶心的毒人了。 西陵滟握剑的手五指紧收,眸光冷寒的看向对面一丈之外的毒人,启唇淡冷道:“为了成为毒宗,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 顾相思在西陵滟背后,小声问了句:“他就是那个老大啊?” 西陵滟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并递给了她一个暗器盒子。 顾相思认识这玩意儿,君儿身上就有一个,她知道怎么玩的,和暴雨梨花针有点相似,自保是很好的。 对面的毒人,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得不是西陵滟,而是西陵滟背后的那个小女子。 他看到山林里有多处被挖的痕迹,许多被他认为是野草的东西,到了这个小女子的眼里,似乎都变成了无价之宝。 他也挖了一些东西亲身尝试,果然,她挖的许多他忽略的野草植物,根都是具有极佳药性的。 顾相思见他们两个一直僵持不动,她便伸头出去,只看了一眼,她就要被吓晕过去了。 ------题外话------ 《本草纲目》中记载,黄精分为正精与偏精两种,偏精药效没有正精好。 李时珍说:黄精受戊己之淳气,故为补黄宫之胜品。土者万物之母,母得其养,则水火既济,木金交合,而诸邪自去,百病不生矣。 《神仙芝草经》云︰黄精宽中益气,使五脏调良,肌肉充盛,骨髓坚强,其力增倍,多年不老,颜色鲜明,发白更黑,齿落更生。 当年读《本草纲目》时,就觉得中药真神奇,黄精更是等同仙草灵药的存在,记忆非常深刻。 第五十六章 初次杀人 这名毒人整个人被包裹在黑袍里,露出来的脸上血肉模糊,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冷冰冰的近距离与西陵滟对视着,干裂渗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声音阴森森道:“把她给我,我给你解药。” 顾相思在西陵滟背后,一手紧抓着西陵滟的左手,探出半颗脑袋,被毒人斜眼一看,她差点就要被恶心的当场吐了。 呕!西陵滟真乃神人,和这样的人近距离对视,还能这样淡定从容。 换做是她,她早一脚把人给踹开了。 “不可能!”西陵滟的声音比对方更阴冷森寒,手中宝剑出鞘,直逼对方命门。 顾相思在他们打起来后,她就开始拿着罗盘转圈了。要想办法出去,太阳越来越高,瘴毒蒸发的越发厉害,再不出去,他们都要被毒死了。 “走艮位!”西陵滟与这毒人交手时,也不敢与对方皮肤接触,因为对方浑身上下都是毒,沾肤即腐,碰不得! “艮位?”顾相思乱跑一圈,又回原地了,像鬼打墙一样,这破罗盘到底是怎么看的啊? “东北方,艮宫。”西陵滟一剑划破毒人胸膛,又一剑向毒人的手掌削去,身法越来越快,恍若虚影一抹,十分诡异。 “东北方,艮宫?”顾相思低头双手拿着罗盘转一圈,总算是找到位置了。她急忙快步跑过去,果然看到有一堆人为堆砌成的石头,她一脚将那堆石头踢开,回头就看到四周景色在变化了,不再是茂密阴森的山林,而是一片翠竹青青的竹林,还有流水声,不远处的竹林后还有座茅草屋,茅草屋里跑出来很多……蛇? “快离开竹林!”西陵滟不小心被毒人指甲抓破了衣袖,手臂上明显是受伤了,身法与剑法已慢了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可能要倒下了。 顾相思把身上带的药方倒入暗器盒子里,冲着毒人大喊一声:“丑八怪,你个人|妖!” 毒人闻言怒而一个扭头分心,被西陵滟剑气所伤,他龇牙咧嘴就小向那个女人扑了过去。 顾相思眼睛一闭,啪嗒!按下了暗器盒子机关,瞬间射出百余枚沾着药粉的细长毒针。 毒人那怕是急时闪躲,身上还是被射了好几根毒针,一个脚下不稳,又被西陵滟背后偷袭刺入胁下一剑,疼得他仰头如野兽般嘶吼一声,转身便向着西陵滟拍出一掌…… 西陵滟抽剑疾速后退,空中旋身躲开这一掌,飞落在一棵竹子上的枝条上。 紫衣墨袍,翠竹长剑,咳咳!如果他别戴个怪异的口罩,还是很凌然不可冒犯的。 顾相思已经向茅草屋跑去了,这些蛇虫鼠蚁,别的女孩子怕,她可不怕。 丫丫呸的,敢把她困在阵法里要毒死她,她就一把火毁了这妖人的一番心血。 “该死!”毒人一见顾相思一路向茅草屋跑去,那些毒虫见到她像见到克星一样,哗啦啦的退避三舍,她就那样如入无人之境的进了院子里,一把火烧了他几十年的心血啊! 顾相思拍了拍手,觉得古代这火折子真好用,沾茅草就着啊! “相思,快闪开!”西陵滟手中的剑已被他丢掷出去,目眦欲裂的忍痛飞身如箭离弦般窜出去,挥袖出一根银线,缠住了毒人的一条手臂,阻止了对方一时,却还是被对方断臂给挣脱掉了。 毒人已是被恨意冲昏头了,他的茅草屋,他几十年的心血研究,全被这个小贱人给毁了,他要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 第29节 顾相思已经把西陵滟丢来钉在柱子上的剑拔出来了,这回是死是活,都只能拼一把了。 爷爷,你这回可千万别坑我,我可指望您教我的太极剑法活命呢! 毒人之前挣开西陵滟的那根银丝时,已经断了一条手臂,如今毒臂的他对上剑法怪异的顾相思,也是应付的有些费劲了。不由让他恼怒的,怒吼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鬼剑法!” “我就一种田的村医,这剑法是太极剑,八卦太极知道吧?阴阳共存,刚柔并济!”顾相思这套太极剑法可练的很熟的,毕竟是打小当广播体操练的,打架的时候……她似乎只用过太极拳,破天荒头一次用太极剑法和人拼命啊! 西陵滟在竹林旁打坐逼毒,相思这点功夫对付一般人行,对付这个毒人,功力上便拼不过。 顾相思果然没撑住多久,剑就被夺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她把东西泼了出去。 毒人一个闪身躲开,看一眼地上,原来是驱虫粉,心中不屑冷笑,丢了手中剑,阴森森的桀桀诡异笑着靠近她,一次又一次拍开对方丢来的毒粉,毒汁,毒药丸子,他通通都没当回事。 顾相思边退边丢东西,越来越靠近身后烈火熊熊的茅草屋,她眼神中害怕之色也是越发浓烈,最后她又抛出一个瓶子,哇啦叫了一声:“大哥,饶命啊!” 毒人一拳打破瓶子,一些黑乎乎油乎乎的东西,弄了他一身一脸都是,他恼怒的大吼一声,便向那个跪地下他求饶的小女子,挥拳狠厉的扑了过去。 西陵滟在后一掌袭来,毒人回头与他对了一掌,二人彼此双双后飞退去。 顾相思抓准时机,又向后退向着火的茅草屋,忽又要反扑的毒人丢了一个瓶子,丢完她一个原地打滚旋转,扑倒在了院子西侧的那些晒药架上,可摔疼她了。 “啊!”毒人打破那只瓶子后,便是凄厉一声参叫,整个人向着着火的屋顶落下去。 砰!屋顶被砸破,整座茅草屋都塌了。 顾相思心有余悸的看着塌成一片火海的茅草屋,如果不是她好奇弄了点硫酸和石油在药箱里备用,这回又因上山凶险带上了,她……她可真要死在这儿了。 “相思,没事了。”西陵滟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早知此行如此凶险,他就该直接安排她在镇上下榻,不让她跑水竹村这一趟了。 “我,我是不是太残忍了?”顾相思也是头一回杀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更何况,她祖祖辈辈干的可是救人的事啊! 可今日,她不止杀人了,还用这么残忍阴毒的诡计,把人给活活烧死了。 第五十七章 俗套故事 西陵滟抱着她,望着熊熊烈火燃烧的茅草屋废墟,听着毒人凄厉痛苦渐渐微弱的惨叫声,他眼神变得越发极为冷漠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相思,在这个世上,你可以做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却永远不要做一个慈悲心肠的善人。因为,善良有时候,会变成要你命的利刃,懂吗?” 顾相思听着他这最后温柔无比的两个字,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也明白他说的都是对的,就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观点罢了。 “人已经死了,药草也找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西陵滟扶起她,找回她的竹篓,搂着她向竹林走去。 顾相思回头看向那已经没声音的烈火废墟,心中一叹,收回视线,跟着西陵滟一起进了竹林。 而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便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这片废墟前,举步走到院子中间,从地下暗格中取出一个精美檀木盒子,抱着那只盒子,对方便转身走了。 毒人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可藏得深着呢! …… 西陵滟带着顾相思回到了真镜仙人的住处,安排她回房洗漱休息,他则去见了真镜仙人。 真镜仙人已恢复,他盘膝坐着床榻上,打坐片刻后,精神更是好多了。 西陵滟走进来,先对真镜仙人施一大礼,后直腰面对真镜仙人,嗓音低沉道:“国师大人,他死了。” 真镜仙人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复杂之色,随后便是摇头淡淡一笑,挥手说道:“这是他的因果,怨不得任何人。” 西陵滟望着面前的老者,或许,国师大人真的已看破红尘,了却七情六欲了吧! 真镜仙人的确早已是看破红尘,斩断七情六欲。那怕是大弟子就这样死了,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一场因果报应罢了。 “国师大人请好好休息,本王先去看看那些中毒村民了。”西陵滟对真镜仙人十分尊敬,行礼后,方告退。 真镜仙人在床榻上又坐了一会儿,便下床穿上鞋子,穿上外袍,从容淡然的出了门。 顾相思换了身衣服,便也出了门,她要和西陵滟一起去救人,不想坐在房间里回忆她杀人的那一幕,心里太难受了。 西陵滟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的,毕竟,之前她刚受过一场大惊吓。 真镜仙人走到院中,淡然一笑:“王妃若是不嫌弃贫道年迈老糊涂,不如就留下来,与贫道在亭中饮茶说说外头的奇闻异事吧!” “真镜仙人?”顾相思看向这位云淡风轻的老者,她心虚啊!因为,她把人家大弟子给活活烧死了啊! 西陵滟也觉得她和国师大人说说话不错,国师大人是道法高深之人,比他会开解人多了。 顾相思最后被西陵滟狠心丢下了,她在面对和蔼可亲的真镜仙人时,总是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人。 真镜仙人坐在亭中煮茶一壶,偶尔抬眸看一眼对面心虚的小丫头,他摇头轻叹一笑道:“丫头,贫道乃方外之人,对于红尘世间的因果循环,自是看得通透。老大他作孽许多,就算你不杀他,天亦不会饶过他,你且不必过于介怀了。” 顾相思平生真没见过看得如此开的人,她杀了他的大弟子,和杀了他儿子差不多吧? 可这老头儿不仅不怪罪她,还在这里云淡风轻的给她煮茶喝?老头儿不是被气疯了吧? “王妃,凡事自有因果,自作孽者不可活啊!”真镜仙人为她斟一杯茶,递到了她跟前,对她笑得慈祥道:“王妃,贫道虽不知你是何人,可却也知你见解定与今人不同。既是不俗之人,又何必因这俗事而自寻烦恼呢?” 顾相思喝了这老头儿的茶,瞬间觉得灵台清明,身心通畅,那种杀人后的纠结惊恐心理,一挥而去,随风飘散了。 果然,高人就是高人。 真镜仙人见她想开了,便放下杯子,淡然一笑,与她闲话家常道:“王妃与王爷相处的可好?觉得王爷这个人,可是个好良人?” 顾相思也放下了手中茶杯,望向这位忽然很接地气的真镜仙人,皱眉想了想说道:“他这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偶尔小霸道,偶尔小啰嗦,挺管家婆的。” 真镜仙人淡笑捋着雪白的胡子,听完她的话,他点点头说道:“看来,王妃对王爷是满意的。既是如此,为何又偏不与王爷成婚呢?” “那是因为和他相处时间太短了,我要再等等,适应适应。”顾相思是个现代人,可她却不喜欢闪婚,她觉得这个婚姻吧!还是得慢慢相处了解,认真考虑清楚再结婚,婚姻才能幸福美满,不是吗? 真镜仙人看着这位性子爽朗的王妃,忽然,神秘一笑说道:“王妃,贫道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 “故事?什么样的故事?”顾相思真被勾起兴趣来了,杀人的事,也被她没心没肺的给抛之脑后了。 真镜仙人高深莫测一笑,便徐徐道来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故事很俗套,就是一个少年和少女的情爱故事。 在故事里,少年是方外道观的出家道士,少女是一处幽谷的神医弟子。 有一年,小道士的师父带着他下山访友,随师父在故友的幽谷中居住月余时间,便与那神医的女弟子,发生了一段情爱。 后来,小道士随师父离开了幽谷,回到了师门,没来得及说出还俗之事,师父便驾鹤西去了。 少女在幽谷等了十年,都没有再等到她的小道士回来娶她,她知道小道士当了掌教,再也不可能回来娶她了。 可她却还想再等等,希望这个如一季桃花盛开的美梦,能做的再久一点…… 顾相思听到此处,见真镜仙人不说了,她便好奇追问道:“后来呢?少女怎么样了?” “自是嫁人了。”真镜仙人捋胡须淡淡一笑,望向她说道:“她本为名门世家小姐,与幽谷神医学医也只是兴趣。等她到了年纪,家人也就接她回家完婚了。” 嫁人了?顾相思觉得这老头儿比她还没心没肺,只要不傻,都听得出来,老头儿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啊。 他爱的少女嫁人了,他却把这段刻骨铭心痛苦的回忆,当成一段普通故事说给她听,这是心得有多大啊? 第五十八章 心有灵犀 真镜仙人端杯淡然饮茶道:“她所嫁之人,便是王爷的皇祖父——天宣帝。” 顾相思这下是更无语了,西陵滟的祖父拿真镜仙人当忘年之交,却不知他的小友竟然是他家皇后娘娘的初恋情人? 还有这真镜仙人,他真的六根清净了吗? “王妃,贫道与她,亦是一段因果。”真镜仙人搁下茶杯,便起身道骨仙风的离开了。 顾相思一个人静静品茗,她觉得吧!这老头儿和她说这件往事,就是在告诉她,莫要等,等到最后的不一定是圆满结局,很可能是此生缘尽。 唉!以自己的悲惨爱情故事教育人,真镜仙人太伟大了。 “王妃,你会做饭吗?”不食人间烟火的真镜仙人,忽然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还来了这么句接地气的话。 “呃?做饭?我会啊。”顾相思一手端着杯子,回头愣怔的看着真镜仙人慈祥的微微一笑,这是嘛意思啊? 真镜仙人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而是手持拂尘一甩,起手一礼微笑道:“那就有劳王妃了,贫道饿了。” 呃?顾相思这下是真呆住了,这位真镜仙人比她没心没肺多了,死了徒弟他一点不难过,说了他少年时无疾而终的爱恋故事他也不难受,现在还要吃饭,他他他……他或许真的是五大皆空了吧? 真镜仙人请了顾相思去厨房后,他就回屋去焚香抚琴了。 顾相思对于这位此时此刻还能如此悠哉的真镜仙人,啧!这淡定劲儿,还真是成仙了。 厨房里脏的不行,锅碗瓢盆洗刷几遍才干净。 之后还要找食材,因为真镜仙人是修道之人,不食荤腥,她只能跑山下田间地头去挖野菜,总要有点菜和面贴饼子,好歹凑合吃一顿吧? 墨云倒是对顾相思说了要去找菜,却被顾相思拒绝了。 这个时候,水竹村乱糟糟的,他们要是真大吃大喝起来,真镜仙人可就要落人话柄,以后在村里没法儿混了。 她其实忽略了一件事,真镜仙人悠闲抚琴这事办的,就足以让人说他无情冷漠了。 可西陵滟在外头做了一件事,却把真镜仙人的形象给扭正回来了。 因为西陵滟对众人说,这药是真镜仙人赐下的。 水竹村人人感激真镜仙人救命之恩,听着这悠远如清风徐来的琴音,也犹如听到天外仙音了。 顾相思还在厨房里忙碌,根本不知道西陵滟这个混蛋,一句话就抹去了她所有的辛苦功劳。 西陵滟把药方和药草交给御医后,便回了竹林草庐。 顾相思也已把做好菜团和菜油饼子端上桌了,还配了一盆蔬菜鸡蛋汤。 真镜仙人倒也不挑食,那怕是这样随随便便的粗茶淡饭,他也从容淡定的吃的有滋有味,还不忘夸一句:“王妃厨艺了得,不怪乎王爷会在多年清心寡欲后,忽然间对王妃你动了凡心咯。” 顾相思啃着饼子,听这老头儿的话,怎么觉得西陵滟那么像贪吃的猪呢? 西陵滟恰在这时回来,洗了手,褪了外袍,这才进屋入座吃饭。 顾相思给他盛了汤,就随口问了句:“村民服药后反应如何?” 西陵滟伸手接过碗,放在桌上,看向她坦白从宽道:“我告诉村民,药方是国师大人配出来的。” “嗯?”真镜仙人这下都有点吃惊了,西陵滟这样做,不是找骂吗? 顾相思倒是很淡定,为他夹了一个饼子和一个菜团子放小碗里,收回筷子自己继续吃,咬一口菜团子,低头咀嚼着淡淡问了句:“什么理由?” 第30节 西陵滟感受到她没生气,这才开口继续说:“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南下,你的名声过大,对你会有危险。” “嗯,明白了,人怕出名猪怕壮。”顾相思也不傻,西陵滟会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毒人背后有人指使。 他们相处这么久,一个眼神一句话,也能懂彼此的心思。 这种心有灵犀,也是因为彼此够成熟,才能冷静理智分析对方的心思与用意。 西陵滟很欣慰,能得到她的理解,这让他内心十分高兴。 真镜仙人望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也是甚为欣慰。 世上有太多夫妻,皆是因为不能互相理解,互相体谅而生出矛盾,最终走上分道扬镳的结局。 顾相思吃饱后,很耐心的等着他们吃好,然后收拾桌子,去了厨房。 西陵滟对真镜仙人施一礼,便转身追了上去。 顾相思在厨房里手脚利落的洗涮干净锅碗瓢盆后,便开始收拾整个厨房,对于西陵滟的紧张兮兮,她把抹布一放,回身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不明事理,还爱胡思乱想的深宅妇人?或者,你和所有男人都一样,认为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眼界放不远,永远都只能看到眼前蝇头小利?”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怕你会因此觉得委屈,毕竟是我擅自做主在前,把你一番辛劳成果,全拱手赠送给了别人。”西陵滟已走到她身边,当时他没细想,可当见了那些村民后,他便忽然想到,毒人背后必然还有人。 否则,国师大人身边的暗卫,不可能会一个个在临死前,连个发信号都没有发出去。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他才会当场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国师大人的身上。 他一直怕她会因此生气,可她却从头至尾都没生他一点气,反而是如此的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这让他如何不心疼她,为她觉着委屈。 顾相思面对这个太过心思细腻的男人,她只能是又没好气翻个白眼,转身去擦锅台,低头叹声气道:“我并不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也不喜欢自己被名声所累,只想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好。” 她要是在乎什么名声,她上辈子就不会是非要考什么农大,而是该去考医大,进入医学院,当个名扬国内外的神医了。 西陵滟双臂自后环住她,对于她的善解人意,他感到很幸运,也很开心。 此生能遇上她,实乃上苍给予他最好的恩赐。 第五十九章 调戏王爷 水竹村的霍乱解决后,西陵滟又陪着顾相思在田里和山上跑了好些日子。 一边收集各种难得草药,一边挖掘一些可食用蔬菜。 当然,顾相思也有一展示她所学的农业知识,告诉本地百姓如何防止病虫害,如何用一些现有材料制作药物,治这些虫子和庄家各类病症。 还有就是此地土壤改造问题,这个就要本地农官协助处理了。 西陵滟一直跟着她打下手,越发惊叹她的所知所闻,这些见闻与知识,她到底都是从何处学来的?比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户部尚书所知的农业知识还多。 户部可也算个肥差,当初是他坚持提议用了解农业产收的官员任职,为得就是体察民情四个字。 这个户部尚书当的也是真不错,苛捐杂税每年会根据他上奏的民情所调整,百姓的日子逐渐也好过了不少。 毕竟免税非是长久之计,还是这样酌情视百姓每年收成调整税收的法子好,至少百姓和朝廷的官与兵都能吃饱肚子啊! 顾相思一路上也是被西陵滟问烦了,最后直接把人扑倒来一个火热舌吻,吻完他们俩都老实了。 西陵滟被她作死的吻动情了,顾相思这下子也不敢作妖乱动了。 可马车还在前行啊!再怎么舒适不颠簸的马车,不多多少少免不得还有点晃悠吗? 西陵滟无奈苦笑,拿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肌理分明的腰腹上,看着她说了句:“这祸是你闯,该你摆平。” 顾相思感受着凌乱衣袍下紧实又肌理分明的腹肌,这手感应该会不错吧?不行,既然已经要帮他了,那她就得好好吃他一顿香豆腐,嗷呜~美人我来啦! 墨云骑马在前带路,忽然听到马车里传来主子被人蹂躏的呻吟声,他感觉自己这厚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随行侍卫,前前后后二十余人,全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被这种声音给撩的浑身燥热,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不行不行,他们不喜欢男人,他们喜欢的是女人啊! 更何况,这可是他们主子,怎么可以对主子心生不敬呢?这可是死罪啊! 墨云骑在马背上,一手半捂着脸,觉得王爷以后是没法儿在他们面前立威了。倒是王妃,威武霸气,佩服佩服! 马车继续前行,西陵滟觉得他快被这个没轻没重的女人折磨死了。 顾相思还按着他不让他动,最后按不住了,她还骑跨到他大腿上去了,这下是视线和下手位置都刚刚好了。嘿嘿嘿,看他还能往哪里逃!嗷呜~ 西陵滟很后悔,与其让她帮忙,他还不如自己默念几遍《清心咒》自行静心降火呢! 顾相思也明白,这个男人总是退让隐忍让她胡作非为欺负他,也只是他常说的那句话一样,他疼惜她,所以才心甘情愿被她随意欺负。 否则,且不说他的身份权势,只说他本身的武功,想推开她或是反制服她,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可如今,他那怕被蹂躏的很狼狈,他也只是微弱的挣扎一下,带着一些小心翼翼,好似很怕他挣扎厉害了,害她摔倒,会伤着她一样,这些她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都懂的。 不过,爱情中的人,不就有一种人,是爱他就欺负他的吗? “相思,你……”西陵滟面色潮红一惊,随之便是无可奈何一声苦笑,这个相思啊!忒知道该怎么放肆欺负人了。 “别激动,我就亲亲你,不会在路上把你办了的,嘿嘿嘿……”顾相思笑得很邪恶,伸出魔爪按住他双肩,低头吻上他紧绷的脖颈,吻上他动情后潮红的面颊,啧啧啧!养尊处优的王爷,细皮嫩肉的都可比她的白豆腐了。 西陵滟岂会就这样白白让她这样欺负?既然她喜欢在上欺负人,那她一双柔荑也别闲着了,帮他把火降下去再说。 顾相思很放得开的,他需要帮忙,她就施以援手帮帮好了。 马车里喘息声越发急促,呻吟声也是越发隐忍压抑。 马车外的一群侍卫小哥哥,血气上涌的都快喷鼻血了。 墨云一本正经的红了脸,双手紧握缰绳,忽然感觉自己以后很可怜,毕竟保护王爷的活儿,一直都是他干的多啊!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自作聪明挤兑烈风,让王爷重视他胜过烈风,回回办事都带上他,如今连和王妃你侬我侬,他也要内心受尽折磨的听着啊! 好在马车里没有闹的太久,毕竟他们快要休息做饭了,车里的二位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墨云在马车里安静下来后,他是真暗送松了口气,前行没多远,他们找了一处地方,准备搭帐篷支锅煮饭。 马车停在帐篷外,顾相思和西陵滟下了马车,进了铺着波斯地毯还有简易拼装木床的帐篷,桌子凳子小柜子俱全,像个生活小家一样,不错不错!有钱人就是任性会享受。墨云先让人烧了一大锅热水,又让人提了几桶冷水。 之后,把水调好了,两个侍卫提着水走进帐篷,放下水就退下去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敢抬头,就怕看到不该看的,会被王爷杀人灭口啊! 顾相思看到有水可以擦身,她又来精神了。 墨云带人打猎回来,就听一个侍卫悄声对他说,王妃帮王爷洗澡的时候,他们又听到王爷的惨叫了。 墨云脸一黑,觉得他要给王爷提个醒,不能再这样荒淫下去了。 这可是大白天,在马车上没玩够,野外休息还来,身子受得了吗? 顾相思换了身男装走出来,她还是觉得男装穿着利落,特别是远行赶路,男装穿着就是更方便了。 墨云一见到英姿飒爽,折扇轻摇的顾相思,一个腿软就差点吓得给跪了。 姑奶奶啊!你可是刚欺负过王爷,摇身一变成个公子,你不是摆明让王爷断袖,还是那个屈居人下的吗? 其他侍卫也忍不住低头憋笑,王爷一世英名,可是被王妃给毁尽了。 西陵滟也出了帐子,一身暗红束腰直裾,外头穿了件金线刺绣镶边直领墨色大袖衫,玉冠束发,俊颜清冷,依然还是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镇国王爷。 墨云一众侍卫傻眼了,王爷被王妃折磨那么久,还能下床走动,身子骨够好的啊? 第六十章 王妃霸气 顾相思看到那些高头大马,一时来了兴趣,拉着西陵滟就要去骑马溜达圈儿。 西陵滟一边扶她上马,一边还低声轻笑道:“你我这般打扮,共骑一乘的结果,就是咱们的袖子都断了。” 顾相思坐在马背上,听他这么一说,她俯身用手里的折扇挑起他下巴,眼眸如水,嘴角勾笑道:“美人儿,刚被爷压的你,袖子不早断了吗?嗯?” 西陵滟眸中含笑望着居高临下的她,她是真调戏他上瘾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如此放肆,找打。 “啊!你干什么,流氓啊!”顾相思被他打了一下屁股,立马就红着脸老实了。 西陵滟翻身利落上马,自后一手搂住她,一手抓住缰绳,忽听她一声驾,马就撒开蹄子窜了出去。 “啊啊啊……它跑的太快了,减速减速啊!”顾相思可是头一回骑马,上来就是飞速,她小心脏哪儿受得了啊? 西陵滟手中缰绳紧勒,吁了一声,马才停下来,缓慢踏步前行。他低头看着紧靠在他怀里的她,忍不住笑了声道:“哪有你这样骑马的?我这缰绳刚抓住,你就一夹马腹让它快跑,它能不吓傻了吗?” 顾相思哪知道这马腹夹不得,也不能乱喊驾啊?她这不是头一次骑马吗?骑得还是古代皇家的千里宝马,速度真像飙车一样,太刺激过头了。 “这些马都有一定的烈性,你要喜欢,回头我送你头温驯的母马,这公马你就别想了,暂时你驾驭不了。”西陵滟带着她在蓝天白云下悠闲散步,午后的秋风还有点燥热,他们尽量靠着林荫处驱马散步,难得的二人世界,宁静又温柔。 顾相思背靠在他怀里,手中折扇轻摇,眯眸享受极了。 忽然间,他们听到了一些呼救声,似乎离的很远,喊的话不太清晰。 西陵滟比她听力好,听到林间呼救声,他眉头一皱,翻身下了马。 “还有我,我和你一起去。”顾相思伸手被他抱了下来,她手中折扇一合,与他手牵手,一起进了树林子。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放了我,我爹真的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呜呜呜……求求你们……放过我……” “小姐,小姐……你们这群畜生,畜生!” “嘿嘿黑,咱们就是畜生,不是畜生,能想着干你们吗?” 顾相思离的老远,就听到这些对话,她将西陵滟的手一甩开,人便飞跑了出去。 也没有什么狂拽霸气的出场白,上去就一招掀翻了这几头畜生。 西陵滟也追上来了,看着她干净利落的打趴下四五个歪瓜裂枣的男人,他眉头不由一皱,脾气真是有够冲的。 “欺负女人?你们算是男人?干脆不要做男人好了。”顾相思身上有刀啊!这是用来给人手术的,今儿刚好就拿他们练手开锋了。 “啊!”一声惨叫,出自三人之口。 顾相思一刀下去后,都不见见血的,因为她只是吓唬这几个混蛋而已。 那位小姐已经吓晕过去了,小丫鬟也吓傻了。 顾相思起身离开,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后知后觉吓尿了。 西陵滟见她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也只能是心里叹口气,准备回头让墨云解决这些人。 犯了罪,就要接受应得的惩罚。 第31节 顾相思走过去,脱了外氅,蹲下身为那位小姐盖在了身上。看向忠心护主,也是衣衫不整的小丫鬟,柔声问道:“你们家住在何地?” 小丫鬟紧紧抱着她家小姐,泪眼婆娑回道:“我们住在不远处的清河镇上,小姐从外祖家归来,就……就被这些人给劫了,家丁随从……全死了。” 墨云已经带人到来,把那群恶徒给制服了。 西陵滟走过去,淡淡道:“清河镇在前方三十里处。” 顾相思起身看向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这些人看着都是地痞流氓,不可能有本事杀这些家丁和随从。 所以,这位小姐应是被人算计了,还是在自家镇子不远处被人算计的,难道……是家族争斗吗? “你很聪明,应该就是这样了。”西陵滟抬头摸摸她的头,举止温柔又暧昧。 小丫鬟惊呆了,这两位公子,他们是……是一对吗? 顾相思回头看了惊呆的小丫鬟一眼,回头抬手以折扇拨开他的手,对他眨眼俏皮一笑:“爷,这下你的袖子,可是真断咯!” “淘气。”西陵滟捏了她脸颊一笑,笑的越发温柔溺人。 小丫鬟打了个冷哆嗦,不知为何,她居然会觉得这两位公子真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个想法一生出,她就自己吓了一跳,天啊!她居然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般配?这是疯了吧! 顾相思没让墨云他们帮忙,而是自己背着那位小姐,回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 热水是有的,她的身材和这位小姐差不多,便借给了她们主仆两套襦裙,让他们进帐去梳洗一下。 小丫鬟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秀美的小公子,是个姑娘啊?难怪她会觉得小公子和大公子很般配呢! 顾相思在她们主仆梳洗时,便拉了西陵滟到一旁,神情严肃道:“这几名恶徒,不能以欲凌辱这位小姐主仆之罪送官究办。名节与女子,重如生命。如果让人知道这位小姐差点被恶徒凌辱,这位小姐这一辈子便算完了。” “这事我会让墨云处理好,一定不会让她们主仆,清誉有损。”西陵滟又温柔的笑着摸摸她的头,她的心思,可是越发细腻了。 “不要总摸我的头,让不知情的人看到,又要以为爷你断袖了。”顾相思嗔笑拍开他的手,女儿娇嗔之态羞涩诱人。 西陵滟将她抵在树上,一手捏住她下巴,低头吻上她嫣红柔软的樱唇,辗转吮吻,若即若离,或浅或深,温柔缱绻中,也有那一丝火热浓情。 顾相思背抵在树上,对他是欲拒还迎,又是若即若离,摆明是引诱他,又不让他尝个够,就这么吊着他胃口,撩了又不负责。 墨云觉得他们都要眼瞎了,每日看王妃调戏王爷,简直是齁甜的嗓子疼。 第六十一章 虚伪继母 再次启程的时候,她们带上了那对主仆。 在傍晚将近天黑前,他们抵达了清河镇。 进了镇子,他们直接去了柳家。 柳府 大管家高高兴兴,又满心疑惑的去通报了他家老爷。 那位被救的小姐柳雨萍,则请了他们夫妻二人入府做客。 柳老爷富态喜庆的带着管家到来,见到女儿访亲回来,自是十分高兴的,关心慈爱的笑问道:“这一路还顺利吧?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都好吗?你这……怎么瞧着憔悴了不少?” 柳雨萍一见到父亲,又听父亲这一番关心疼爱之言,眼中含的泪水便是委屈的夺眶而出,扑到父亲怀里便是无声哭泣,如不是遇上好心人,她这次可就是难活着回来见父亲了啊。 “这,这是怎么了?”柳老爷可是糊涂了,也被女儿这般委屈哭的心都乱了。 小丫鬟燕儿走过去福一礼,眼中也含着泪花说道:“老爷,这一次若不是遇上林公子他们夫妇,我和小姐就得像那些家丁随从一样,全都要死在劫匪手里了。幸好遇上林公子夫妇,是他们路过拔刀相助,才把奴婢和小姐从刀口下救了下来。老爷,您可要多谢谢林公子夫妇了,他们可真是大好人啊!” 声泪俱下的说完这些话,燕儿也是暗送了一口气,瞧见到来的夫人和二小姐,这事准和她们娘俩脱不了关系。 幸好林夫人聪明,一早就教她这样说,好歹要保全小姐的名声,不能让人知道小姐差点被人侮辱,只能让人人都晓得,她们主仆是林公子夫妇从劫匪刀下救出的。 柳老爷听了燕儿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经历,更是心疼他可怜的女儿了。 柳雨萍见她继母和妹妹到来,便执帕拭去眼泪,眼睛红红的柔声细语道:“爹,这回多亏林公子夫妇路过,救了女儿,女儿才能平安回来见您……” “林公子?”柳老爷把女儿交给燕儿暂照顾,他阔步走上前,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子与夫人搭救小女之恩!” “柳老爷客气了。”西陵滟也只是淡淡说了句,伸手虚扶了柳老爷一把罢了。 顾相思在一旁温婉浅笑道:“柳老爷可好生安慰柳小姐了,那一刀下去命悬一线的场景,我这旁观者都看得惊心,柳小姐身为当事人,可见是受惊多厉害了,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好久才醒来呢!” 柳老爷望向这位温婉淡雅的夫人,又看向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又是拱手一作揖感激无比道:“真是太谢谢公子夫人的仗义出手了,柳某感激不尽,公子和夫人若在本镇有什么事,尽可吩咐,柳某定然会尽心尽力帮助公子和夫人,以报公子和夫人对我柳家的大恩大德。” “柳老爷言重了。”顾相思温婉笑说:“如柳小姐这般惹人疼的姑娘,上天也会庇佑她平安的,我们夫妇不过是应天命救了小姐罢了。” 那个父母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孩子好,柳老爷也不以外,听这位夫人夸他女儿有福气,他自是心里高兴,伸手便是客气请道:“二位请进,咱们花厅用茶。” 顾相思温婉浅浅一笑,便和人前面瘫的某人一起,随柳老爷进了柳府,去了花厅用茶。 柳雨萍受了惊吓,柳老爷疼惜女儿,便让燕儿服侍着女儿回居所休息了。柳夫人冯氏递给自己女儿一个眼色,便也跟着柳老爷一起去花厅待客了。 柳锦兰接到母亲的眼色,便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顾相思不着痕迹的斜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还真是招人喜欢,初初见面,就把人家姑娘的芳魂给勾走了。 柳冯氏执帕拭嘴角掩饰一笑,心道这位年纪轻轻的林夫人,可忒是够眼明心亮的,一眼就瞧出了她那不争气女儿的心思来了。 不过,这位林公子的容貌可真是太出众了,她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说不定也会春心荡漾的。 柳老爷倒是没察觉出这些细微小事,他热情的招待着这位林公子,虽然林公子人有点冷淡,可这言谈举止却不俗,一看就是大家公子。 最终,为了感谢他们夫妻搭救他女儿之恩,柳老爷便十分热情的留他们住在了柳府,连客院都吩咐人去收拾了。 西陵滟不善与人打这些交道,顾相思只能自己上了。 感谢过柳老爷的客气招待后,他们夫妻也就先告辞去客院梳洗更衣了。 柳老爷见他们也没带个丫环婆子,便又吩咐管家,拨几个伶俐和妥帖的丫环婆子去客院伺候着,万不可怠慢贵客。 柳冯氏一直跟在柳老爷身边温柔贤淑的伺候着,连多嘴一句都没有,尽善尽美的做好一个端庄贤惠的一府夫人。 柳老爷对这位贤良淑德的继室也是很满意的,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仅仅有条,他这结发妻子留下的女儿,也帮他照顾的很好。 所以说,对这位哪儿都妥当的继室,他是绝对没得挑的。 如今,他有两个待嫁闺中的女儿,还有一个学业忙碌的儿子,家有贤妻,外头生意也越发蒸蒸日上,他啊!这辈子可是知足咯。 …… 客院 顾相思洗漱更衣后,便坐在镜前,手拿檀木梳,细细梳理着满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嘴角勾笑道:“这位柳夫人,绝对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你这比喻,可真贴切。”西陵滟闻言忍俊不禁一笑,换了好衣服,整理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木梳,一手捧着她乌黑柔顺的青丝,一梳子,一梳子,温柔细致的为她梳着长及腰的如瀑青丝。 顾相思长发披垂如瀑,她神态慵懒的托腮眯眸道:“就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继母,柳小姐不被算计的差点命丧黄泉才怪。” “回头让墨云去查查,看看这柳夫人因何故,才会忽然对柳大小姐狠下毒手。”西陵滟之前随是骑马在外,可因靠近马车,她与柳大小姐的那些对话,他还是听到了些的。 顾相思眯眸轻点下头,她也想知道,一个扮演多年慈母的继母,为何会在继女即将出嫁前,忽然撕破伪装,这般心狠毒辣的毁继女的清白呢? 第六十二章 二女争夫 次日,柳老爷晌午在府中设宴,为女儿和贵客接风洗尘。 这一日,还有一人到来,那便是柳雨萍的未婚夫,蒋家大少爷蒋文龙。 柳老爷笑容满面的向他们夫妇介绍道:“这是小婿文龙,再过三个月,他和萍儿便要完婚了。” 顾相思对这位一看就很精明沉稳的蒋大公子,微笑矜持的点了点头,面向柳老爷夸赞道:“柳大小姐性柔貌美,蒋公子沉稳干练,二人相配,当真是郎才女貌,佳偶良缘。” 柳老爷被夸赞的那叫一个通体舒泰,哈哈一笑,又伸手向蒋文龙介绍道:“文龙啊,这二位就是林公子和林夫人,多亏他们仗义出手,萍儿才能有惊无险的平安回来。” 蒋文龙倒是个真成熟稳重的,他拱手作揖一礼,温和谢道:“多谢林公子,林夫人,对萍妹搭救之恩!蒋某感激不尽,若有用得上蒋某之处,蒋某定会竭尽全力。” 顾相思看了身边淡漠寡言的男人一眼,心中很是无奈,只得自己起身回礼道:“蒋公子与柳老爷都客气了,这都是柳大小姐修的福气,才让我们夫妇赶在那日救下了柳大小姐,并有缘来了清河镇柳家做客。” 蒋文龙无声行一礼,与这位林夫人一起各自落座。心下,倒是和他岳父大人一个看法,这位林夫人是真不错,这位林公子虽是过于沉默寡言,可这身不俗的贵气,却非是一般大户人家能养出的公子爷。 柳老爷端酒笑说道:“柳某人在这儿,与小婿同敬林公子一杯,请!” 西陵滟这回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便伸手端起酒杯,看向他们翁婿淡淡道:“柳老爷,蒋公子,请!” “林公子,请!”蒋文龙双手敬向对方,心下无比惊叹,这位林公子的容貌当真是令人惊艳,气质也给人一种贵不可言之感。 由此可见,此人来历定然是非凡,许是帝都那个世家公子吧! 柳雨萍坐在她父亲右边,对左边上座的他们夫妇,浅笑温柔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这位林夫人的感激之情。 如不是林夫人提前交代过她和燕儿,她此次回到清河镇,恐就是一身污水擦不净了。 别说是良缘婚姻了,恐是连活着都难了。 柳锦兰一边忍不住总想看一眼这位林公子,一边又嫉妒柳雨萍能嫁给蒋文龙。这种心情很复杂,一个是让自己莫名沉迷的陌生男人,一个是自己打小就心仪想嫁的男人。 虽然,她都想要靠近,想要得到,可是……世事就是这样残忍,无论是让她沉迷的人,还是让心仪的人,都已是各自名花有主了。 且不说这位一看就不好惹的林夫人,就是这回回来大变样的长姐,也是让她看一眼都莫名的自惭形秽的。 柳冯氏表面上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端庄主母,心里其实早就快气死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沉迷一个有夫之妇也就罢了,如今怎地连面对柳雨萍也矮一头了? 哼!她柳雨萍是柳家嫡出小姐,而她的锦兰也是柳家嫡出小姐,身份上可是半点不比她柳雨萍差的。 更何况,她可是有儿子的人,她女儿将来嫁了人,背后可是有娘家弟弟撑腰的,比她柳雨萍一个没娘的孩子可强多了。 只要是眼不瞎心不盲,就该知道选她家锦兰,可比选她柳雨萍强多了。 可这蒋家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也是和她家锦兰一起长大的,见锦兰比见柳雨萍这个三天两头去外祖家小住的死丫头多了,怎么就偏偏没看上锦兰,反而多年来一直惦记着柳雨萍这个闷葫芦呢? 柳锦兰也很是想不通,明明她才是陪蒋文龙一起长大的人,自己性情也比柳雨萍知趣,怎地他蒋文龙就看不上容貌不输柳雨萍的她,反而是在柳雨萍十三岁那年,就让父母来柳家提亲,聘了她柳雨萍呢?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放在心里多年的男子,却要娶柳雨萍这个处处压她一头的长姐,成为她的姐夫。 宴席间,其他人心情都不错,只有柳冯氏和柳锦兰母女俩心情糟透了。 用罢饭,柳老爷因有生意上的事,急需出门一趟,便歉意的安排了蒋文龙和柳雨萍陪他们夫妇去花园走走。 柳冯氏一个妇道人家,也着实不好陪着客人逛花园,便笑盈盈的安排了自家女儿,随柳雨萍一起去花园待客了。 蒋文龙并不知道柳雨萍出的那些事,待柳锦兰依然是小妹一般,也没觉得她跟着一起待客有什么不妥之处的。 柳雨萍早已从那几个匪徒口中得知,是她这个继母,为了让柳锦兰嫁入蒋家,花钱买凶杀人还不够,更是恶毒的想要让那群贼子毁了她的清白。 第32节 呵呵,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柳府虽是商贾之家,可这花园却修的很是雅致。 顾相思瞧着这似江南园林的宅子,那凉亭依水而建,湖中养着红白锦鲤,夏日若满湖荷花,定是景色极怡人的。 “林夫人,这边请。”柳雨萍请了顾相思进亭中坐,吩咐燕儿奉上了点心香茗。 柳锦兰倒是想借机接近那位林公子,可人家两个男人在廊下说话,她一个姑娘家杵哪儿像什么样子?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进了亭子,勉强笑着坐陪。 西陵滟与蒋文龙聊了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就是本地的土特产,亦或是农家粗糙食物之类的。 蒋文龙虽然很不解对方打听这些做什么,可他还是客客气气的把自己所知的,都尽数一一说给对方听了。 西陵滟虽然一直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可对蒋文龙却是有点欣赏的。虽是商贾之家的少爷,可对于民俗之事却是多有了解,可见不是个骄矜自傲之人。 蒋文龙的确与别的富家子弟不同,他家也有不少田地,每年夏秋两季收成时节,他都会带人去农村走访几趟,为得就是多加了解佃农贫苦,以酌情减少佃租。 西陵滟与蒋文龙畅谈的很开心,而亭子中的三个女人,却有两个是各怀心事的。 ------题外话------ 推好友文《御天女盗》作者:贰月七 1v1双洁,修仙爽文,pk求收! 简介: 万火儿重生了,从堂堂的金丹修士,直接坠落尘埃,变成天赋极差的炼气期小透明。 小透明无父无母小可怜,柔弱无骨真小白花。 不过这一次不仅附赠随身空间,还有极重承诺的天之骄子未婚夫一枚。 但是还附赠另一重生女! 重生女杂灵根,蓦然醒转变为天之骄女!自此之后,丹药在她手,神兽就她有,人生处处是机缘,更有无数美男前仆后继。 什么!重生女要将她未婚夫收后宫? 抱歉,绝对不行! 第六十三章 宠女无度 而在几日后,柳雨萍再三考虑,最终还是找了个机会,向蒋文龙坦白了遭遇劫匪之事的真相。 她是想嫁给蒋文龙为妻,却不愿与他之间隐瞒着这样一件天大事情。 顾相思是支持柳雨萍这样做的,毕竟,这件事若是不婚前说清楚,婚后被别人捅到蒋文龙面前,那这夫妻之情,说不定也就那样到头了。 而蒋文龙的反应,却是在顾相思意料之外的。 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贞洁之事太在乎,别说是柳雨萍这样差点被人侮辱了,就是不小心一个意外摔倒,被一个男子扶一下有了肢体接触,也是非嫁那男子不可的。 可蒋文龙却没有介意这件事,他依然愿意娶柳雨萍为妻,更是对柳雨萍再三交代,这事天知地知,林公子夫妇和他们知,再也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了。 可柳雨萍最后还是要对一人说出这件事,那便是疼爱她的父亲,她要让父亲知道,他到底娶了一个多么心如蛇蝎的女人。 顾相思在背地里,与西陵滟独处时,不由得叹一声:“柳大小姐真是个烈性女子,这事要放在别的女子身上,定然是会选择烂在肚子里不说的。毕竟,这事于自身而言,可是能毁姻缘的大事。于家庭而言,亦是让自家家破人亡之事。” “犯了错,就要受罚,谁也休想心存侥幸。”西陵滟是一个严明的执法者,凡是触犯律法之人,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做的孽,付出代价。 顾相思单手托腮,看向他说道:“明日我们便出去走走吧!他们府上接下来应该会出不少事,咱们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嗯,从明日起,我们便去乡间走访下,多寻些东西,回头也好让第一批学子,挑选最好的带去其它三洲之国。”西陵滟放下茶杯,温柔执起她手,在她中指上落下一个无比怜惜之吻。 顾相思单手托腮笑看着他,每次他们独处的时候,他都总是这样温柔缠人,像……像只偶尔高傲的波斯猫? “又在心里笑话我什么呢?”西陵滟挪过去,伸手抱着她,下巴放在她肩上,只有这样独处的时刻,他在她的身边,才能这样放松无拘束,这样觉得慵懒惬意。 “能想你什么?”顾相思被他这样完全搂在怀里,感受着他吹拂在她耳畔的温热呼吸,闻着他身上令人宁心的檀香气,被他的大手包裹着小手,听他慵懒惬意的对她似撒娇的话语,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岁月静好。 “反正……你一定是在心里笑话我的。”西陵滟也知道他这副样子很惹人笑话,可在外头被规矩礼数束缚的太久了,无外人的时候,他就想这样抱着她,靠着她,慵懒惬意的放松下,无拘无束,闲逸自在。 顾相思这下是真忍不住了,抿唇一笑,扭头看向他说:“就你这样子,瞧着还没君儿大呢!我如何能不笑话你?嗯?” 西陵滟听她提起他们那个过分严肃的儿子,他便是很为头疼的皱眉道:“你说君儿到底像谁?小小的人儿,一派的严肃,不像我,也不像阿楚那个没正形的。嗯,或许,是像父皇吧!父皇就很严肃,我们兄弟姐妹都怕他,见他就像猫见老鼠一样的。” 顾相思看着他皱眉的委屈模样,噗!她是真像看看他这只老鼠,见到他父皇那只威武的老虎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相思,我想宝珠了。”西陵滟觉得,还是女儿好,宝珠白白嫩嫩的还会撒娇缠人,比他那个总是一派严肃的儿子强多了。 顾相思冲他翻个白眼,扭过头去没好气道:“你自己非要出来游览天下的,这才走了不到一千里,你就又说想女儿,你说你……唉!我都懒得说你了。” “我也不是真想宝珠想的要回西兰城,就是有点担心她……”西陵滟说到这里就立刻闭嘴了,完了,这下算是说漏嘴了吧? “嗯?”顾相思扭回头眯眸看着他,在他松开双手要起身逃跑时,她一把揪住他衣领,一招把他按在了地毯上,单膝跪地,居高临下勾唇冷笑道:“我就说你怎么一路上都很少提孩子,原来是怕说漏嘴啊?西陵滟,你说,临行前,你到底神神秘秘的给了宝珠什么东西?” 西陵滟被她粗暴的按在地上,对于她的逼问,他很老实的坦白从宽道:“我怕宝珠进宫会被人欺负,就把随身佩戴多年的玄铁匕首给了宝珠,让她带着防身。” “什么?你把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给了宝珠防身?你疯了!”顾相思要被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气死了,孩子那么小,本来骨子里就有点小暴力了,结果他还这样教孩子,他是准备把好好的一个宝贝女儿,宠成一个女土匪吗? “宝珠年纪也不小了,她喜欢武术,我让烈风先教着她,总要有一件兵器让她练着吧?匕首小巧,她拿着刚好像把小弯刀,不是挺合适的吗?”西陵滟越往下说越心虚,因为,她已经骑他大腿上,双手撑在他头侧,俯身非常近距离的怒瞪他了。 顾相思想咬死这个宠女无度的男人,有他这样宠女儿的吗?这么小就开始让女儿习武,他就不怕女儿习武后,会出手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来吗? 西陵滟被她气势汹汹的压倒在地,面对她盛满杀人怒火的杏眸,他放软语气说:“有君儿在,他会好好教宝珠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能放心才怪,君儿比宝珠更不让人省心,你这个当爹的难道心里不清楚吗?”顾相思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吼他,就他们那个儿子,表面严肃冷漠,背地里满肚子鬼主意,典型的腹黑小世子。 西陵滟不觉得他儿子外白内黑也没什么不好的,反而,他觉得宝珠太实诚了,没点武功防身,一准被人欺负。 顾相思一怒,西陵滟就惨了。 墨云在院中守着,忽听到主子的惨叫,他是真心疼主子,养尊处优多年,这娇贵的身子骨,会不会早晚被王妃给蹂躏成破布啊? ------题外话------ 还是12点二更,剧评有奖! 第六十四章 霸凌学堂 西兰城 皇宫里又出事,宝珠这个小霸王,居然把太傅的衣服给弄脏了。 脏了倒没什么,就是这白色墨竹纹长衫上,忽然趴着一只乌龟,可就不怎么雅致了吧? 历春和觉得他就不该听他弟弟的话,来代他教这群皇室贵胄几日,还无缘无故接了一道恩赐圣旨。 宝珠手里拿着一支大狼毫笔,小脸上脏脏的,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扁嘴说:“太傅,是恒儿让我给你画乌龟的,他说你袍摆上都是草,太难看了,没有乌龟活泼。” “太傅,她胡说的,明明是她自己捣蛋捉弄您,如今却来冤枉我,我才没这么坏呢!”西陵恒是沈贵妃的儿子,与西陵尊是一年生的,只比西陵尊小了三个月,算是他们这群孩子里,第二大的人了。 宝珠见西陵恒居然不承认是他坏,反而诬陷她,她当场就哇呜呜哭起来说:“才不是呢!宝珠很乖的,宝珠不坏的,呜呜呜……” 历春和这下更头疼了,他如今连个女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孩子了,所以……这孩子到底该如何哄啊? 宝珠一哭,西陵君和西陵尊便起身跑过去,一把按倒了西陵恒,像押犯人一样押到宝珠跟前,异口同声冷声道:“道歉!” “我没错!”西陵恒也是骄纵惯了,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巴结着他,对他奴颜婢膝的,何时有人敢让他给道歉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都是个淡漠寡言的主儿,见西陵恒不道歉,他们当场就挥拳暴揍了这欠揍的小子一顿,打完又异口同声道:“道不道歉?” “呜呜呜……你们打我……我要找母妃……哎哟!呜呜呜……母妃……母妃……”西陵恒背揍的鼻青脸肿,哭得稀里哗啦的,比宝珠惨多了。 历春和怕他们两个祖宗把西陵恒打出个好歹来,他只能是无奈的走过去,拱手无奈的行一礼,温言劝道:“二位殿下,二皇子年幼无知,一时贪玩,您二位就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吧!” “不行!”西陵君和西陵尊在这方面,倒是意见非常一致。欺负了宝珠该打,冤枉宝珠该揍,知错不改……那就打到他认错为止。 “唉……”历春和很无奈啊,这两个小祖宗,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算了,这事他实在管不了了,还是让人去通知皇上,让皇上来评理吧! 宝珠已经不哭了,她在吃西陵尊塞给她的桂花糖,可甜了。 西陵君一见西陵尊又给宝珠桂花糖吃,便是小眉头一皱道:“你能不能少给她吃糖?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的。” 西陵尊抬手摸摸鼻子,他也不想让小姑姑多吃糖,最近已经减少很多了。 可是,小姑姑总是偷偷找他要糖,他要说没有,她不是眨巴眼睛要掉金豆子,就是直接扑上来搜身,他……唉!他也很无奈呢! 历春和让人去通知皇上了,他回来时带了一个托盘,准备给二皇子上点药。啧啧啧,瞧瞧,这小脸都成猪头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也是够损的,打人专打脸,啧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西陵恒倒是很期待太傅能把他救出魔爪,可是,西陵君和西陵尊太过分了,居然连太傅的话也不听,还一个劲儿的按着他揍,呜呜呜…… 西陵君和西陵尊又给了西陵恒几拳头,打完还是那句话:“道不道歉?” “道……呜呜呜……”西陵恒是真被揍怕了,被他们拎起来后,眼泪鼻涕横流的瘪嘴道:“对,对不起!呜呜呜……” “乖哦!”宝珠坐在太傅的矮脚书案上,吃着桂花糖,笑得很可爱,挥挥小手,算是原谅她这个小侄儿了。 历春和抬手扶额,这群小魔怪,他是真教不了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放了西陵恒,他们走到宝珠身边坐下来,一左一右,开始训教宝珠。 西陵君皱眉训道:“以后要懂得谨防小人,他们笑容的背后,可全是对准你的刀子。” “背后长刀子的不是刺猬吗?刺猬肉很好吃的。”宝珠吃着桂花糖,眯眼儿回味着之前吃的那只刺猬,真的好肥好嫩哦! 西陵君抬手扶额,回想三天前,他那个不靠谱的皇帝哥哥,把宝珠逮住的一只刺猬交给御膳房给炖了,回头采薇宫的施淑妃就气哭了。 因为,那只肥刺猬,是施淑妃的宠物。 西陵尊在默不作声的藏宝珠的桂花糖,吃太多,说不定小姑姑的奶牙,真的会全部坏掉的…… 历春和为一直疼的呜呜哭的西陵恒上着药,唉!这镇国王府的小世子和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凶残了。 其他皇子公主见西陵恒都被揍成这样了,他们一个个的就更不敢喘个大气了。 那些官宦之家的伴读公子爷,也一个都老实如鹌鹑似的,趴在各自的桌子上不敢吭一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崇文殿内除了西陵恒的惨叫声,便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皇上驾到!” 第33节 历春和整理下衣冠,迎驾上前,拱手跪地参拜道:“草民,拜见皇上!” “历太傅自称错了,应该称‘臣’才对!”西陵楚龙行虎步进了门,伸手扶起了一身白衣清雅的历春和,之后便负手背后走进去,看着一片狼藉的崇文殿,他满是无奈的歉意道:“厉太傅,辛苦你了。” “草……臣不辛苦。”历春和随在西陵楚身后,看着这群小魔怪,想着皇上这下可要头疼了。 自家大儿子和堂弟揍了二儿子,为得是给自家小堂妹出气,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能不两边为难吗? 西陵恒一看到他父皇来了,一委屈就又掉起眼泪来,哭着就跑了过去告状道:“父皇,太子哥哥打儿臣,呜呜呜……好疼!” 西陵楚低头看着鼻青脸肿的二儿子,脸色一冷训斥道:“朕都是怎么教你们的?男儿只能流血,不能流泪,你都忘了?” 西陵恒的哭声立时刹住了,抬袖擦掉眼泪,仰头望着他父皇,小心翼翼道:“父皇,儿臣以后再不哭了。” “嗯。”西陵楚训斥罢这孩子,便弯腰抱起这孩子,给了他点安慰。 皇室的皇子,哪能如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软弱流泪,娇气无担当。 第六十五章 小小学霸 宝珠一见西陵楚到来,便立刻从书案上跳下来,哒哒跑过去,仰头皱着小眉头,噘嘴告状道:“皇帝哥哥,有人欺负宝珠了,宝珠好可怜啊!” 西陵楚放下怀里的二儿子,伸手抱起这个委屈得不得了的小堂妹,佯装沉下脸色道:“竟有人敢冒犯皇妹你,朕定然要好好处罚他,好给皇妹你出气。” “真的吗?”宝珠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亮,红润润的小嘴咧开,露出几颗白白的奶牙,肉乎乎的小手一指,指向鼻青脸肿的西陵恒,摆出很生气的小模样委屈道:“皇帝哥哥,恒儿好坏的,他让我在太傅衫子上画乌龟,后来又撒谎说他没有,还说我坏心,害我差点被太傅打手板呢!” 厉春和都想哭了,他真是奇冤!自打他教学以来,可从没冷脸子对待过这些皇室贵胄,又何来的打手板一说啊? 这小郡主,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西陵楚歉意的看了厉春和一眼,真是辛苦太傅了。回头又看向怀里的小丫头,一脸严肃的问道:“那后来又怎么样了?恒儿的伤怎么来的,谁打的?”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打人是谁干的事。 宝珠乌溜溜的眼珠儿转了转,皱着小眉头,一脸无辜道:“恒儿欺负我,我都哭了,哥哥和尊儿气恒儿,就把恒儿给打了。” 西陵君和西陵尊的小脸都黑了,就没见过这样敌我不分的,坑了敌人,坑同伴。 西陵恒委屈瘪着小嘴巴,父皇要是信了这个小皇姑的话罚他,他就……呜呜呜,他要找母妃,所有人都欺负他,好疼好疼啊! 宝珠见哥哥瞪她,她小脑袋瓜子一歪,立马又是一拍手说道:“皇帝哥哥,恒儿向我道歉了,我不生气了,没事啦没事啦!” 西陵楚被她这小机灵模样给逗乐了,也懒得管他们小孩子间的摩擦碰撞了。抱着她走过去,放她坐在书案上,退开三步,负手背后,一脸严肃道:“私事说完了,该说课业了。说说吧!这几日,太傅都教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 宝珠坐在矮脚长条书案上,一双小短腿晃动着,双手撑在案上,仰脸笑嘻嘻的得意道:“宝珠学了好多东西,皇帝哥哥可以考宝珠,宝珠要是都答上来了,皇帝哥哥就要请宝珠吃好吃的哦!” “呵!你个小鬼灵精,居然还会和皇帝哥哥谈条件了啊?行啊!那皇帝哥哥就好好考考你,听好了。”西陵楚握拳抵唇咳嗽声,清清嗓子一笑道:“《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宝珠摇头晃脑,笑眼弯弯,轻松对答如流,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呵!小丫头,行啊!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西陵楚摸了摸下巴一笑,又双手背后,踱步言道:“听好了,《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戚谢邹喻,柏水窦章。”宝珠连一下都不带犹豫的,张口就能轻松应答。 厉春和正讶异着呢!忽然接到皇帝陛下给他的赞赏目光,他不由勾唇苦笑,这真不是他的功劳,他这几日一直在教他们《弟子规》,根本没教过《千字文》和《百家姓》。 西陵楚赞赏过厉春和,便又神色严肃的考宝珠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厉春和不由一旁皱眉,皇上是不是考的过分了?小郡主才五岁,能记住开篇就不错了,哪能记得后头如此多的篇章? 宝珠也觉得她皇帝哥哥欺负人,她冲她皇帝哥哥做了鬼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摇头晃脑背道:“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西陵楚这下可是不止是对厉春和这位太傅的赞赏了,而是对这个小丫头天赋的惊叹啊! 宝珠这几日还学了《弟子规》,不等她皇帝哥哥考她,她就特别骄傲得意的笑着张口朗朗背诵道:“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行了,你不用背了,咱们来考考你的字吧!”西陵楚是被她打败了,这小丫头就是个小妖孽,年纪小小,会的可真不少。 “皇帝哥哥,我还会《论语》和《孝经》呢!哥哥说回头还要教我《礼记》,因为哥哥说我是郡主,不可有失礼于人前之处。”宝珠跳下去,跟在她皇帝哥哥身后,嘟着嘴说道。好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她学礼仪呢?那个又不好玩。 西陵楚看向西陵君的目光很复杂,这小子是想干嘛呢?自己是个小妖孽,也想把妹妹打小训练成无所不精的小妖孽吗? 西陵君假装没看到他这位皇兄的瞪视目光,低首敛眸,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西陵楚还想知道宝珠的字是否进步也很大呢!所以,就没有再理会西陵君这个小鬼头了。 宝珠之前的字,那叫一个鸡挠狗爬,惨不忍睹。 可这些日子没见了,啧啧啧!这字写的倒是有模有样了。 西陵楚瞧着宝珠的字,好在没练出一笔好书法,否则,他真要惊掉下巴了。 厉春和也凑过去瞧了瞧,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呵呵,小世子真是厉害了,居然连《诗经》也教小郡主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西陵楚看着宝珠写下的八个大字,若有所思的回首看向敛眸安静的西陵君,这孩子可真是……唉!如此懂事,让人心疼啊! 西陵君抬头与他皇兄四目相对,他从很小就清楚的明白到,只有他们同心协力,对抗外敌,才能一直平安喜乐。 所以,他长大后,也会像父王对皇兄一样,好好扶持尊儿,君臣同心,守护好家国天下。 ------题外话------ 今天就一更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哦! 第六十六章 乡间美食 西陵楚在崇文殿考了宝珠一场,后头,宝珠要奖励,可是为难他了。 因为宝珠这馋嘴猫儿,居然还敢想着施淑妃的肥刺猬,咳咳!这个真不能吃了,施淑妃就喂养了一对刺猬,小丫头把人家公刺猬吃了,如今那个母的可怀着崽呢!总不能让人家母刺猬先守寡不说,还要让人家母刺猬再一尸数命吧? 宝珠也好哄,不吃刺猬就不吃刺猬了,她改吃孔雀蛋炒饭,这个也是很好吃的哦! 西陵楚无奈的让赵顺德去准备了,这可是他见过最贵的蛋炒饭了。 因为,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谁拿孔雀蛋做蛋炒饭的。 宝珠是个大方宽厚的好孩子,她不吃独食,而是要请崇文殿所有的小伙伴一起吃蛋炒饭,一路上和他们讲,那用火腿玉米粒炒的蛋炒饭,可好吃了,她阿娘以前经常给她和哥哥做来吃呢! 西陵楚和西陵君兄弟俩一脸的黑云密布,这下子珍禽园的孔雀蛋可要清仓了。 珍禽园就没养几对孔雀,存货也不过就十颗蛋,他们这么多人吃蛋炒饭,可不得清仓了吗? 小孩子打架不记仇,西陵恒虽然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可对于罪魁祸首宝珠小姑姑,他却没记恨多久,片刻间就又凑过去姑侄俩狼狈为奸了。 西陵恒告诉宝珠炫耀道:“母妃养了一盆白色的菊花,像雪一样,叫瑶台玉凤,可香可漂亮了。” “白色的菊花吗?”一身粉色宫装的宝珠,歪头撇下嘴,然后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阿娘以前给我和哥哥做过菊花凉菜,可好吃了。你回头摘一朵那个什么玉凤来,咱们让御厨伯伯给做凉菜吃,好不好?” “花也能吃吗?好啊好啊!”西陵恒就疑惑一下,便点头兴奋的答应了。 他还没吃过花菜呢!一定很香很好吃吧? “那就说定了,明天你记得带花出来,然后……咱们趁太傅不注意,偷偷去御膳房,找御厨伯伯给咱们做花菜吃哦。”宝珠和西陵恒并肩走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商量定了要吃沈贵妃的瑶台玉凤。 厉春和看着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的皇帝陛下,唉!他同情沈贵妃,好好一盆名贵菊花瑶台玉凤,回头就要被俩小不点给祭五脏庙了。 西陵楚是心情不错,后宫这些女人太清闲了,总爱没事找事惹他生气。 如今有了宝珠这个小魔怪,她们以后有得大动肝火,暴跳如雷了。 而他?只要一想到她们一个个气的火冒三丈,他心情就莫名的好啊! 西陵君和西陵尊走在后头,面无表情对视一眼,真觉得宫里的娘娘好可怜,摊上这么个以作弄她们为乐的皇帝陛下。 …… 而在另一边,顾相思和西陵滟在后几日里,也是经常的早出晚归,完全就不掺和柳家的家务事了。 至于那些匪徒?自然被送去管辖清河镇的九龙县,依照律法,多重施以重罚咯。 查清楚他们曾经也有作奸犯科之罪,为祸乡里,糟践民女民妇不少,宫|刑是免不了的了。 而数罪并罚的结果,则是上报刑部后,开春后处决,定刑为绞刑。 顾相思对于这些人,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让人把消息传到了柳冯氏的耳朵里去,算是为柳雨萍出一口恶气吧! 西陵滟陪着顾相思走访乡间,收集了不少本地的野生植物,最后还发现了此地竟然有莴苣。 顾相思手拿着一根莴苣,对西陵滟笑着兴奋解释道:“这东西叫莴苣,也叫莴笋,清香爽口,肉质嫩,茎可生食、凉拌、炒、干制或腌渍罐装,是一种营养价值高,老少皆宜的蔬菜。而它,也可作为交换植物去其它三国,和菘菜一样有着非常之多的食用和滋补价值。” 西陵滟也是头回见到这种东西,一时好奇,便向她请教道:“这东西的药用价值,都有什么?” “这可是挺多的,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吧!”顾相思向老乡借把刀,削了莴苣的皮,嘎嘣脆咬一口,边吃边徐徐道来。 莴苣味甘、性凉、能通**,利小便,消食,醒酒,补筋骨,洁牙齿,除口气。 更可治小便赤涩,短少,尿血等。 同时,莴苣中的铁离子容易被人体吸收,常食用新鲜莴苣,可防治缺铁性贫血。 食用莴苣更可增进食欲,促进消化液的分泌及肠胃蠕动,并富含钾离子。极其适合老人,孕妇、长期卧床者及高血压、心脏病、消化不良、慢性便秘患者食用。 同时,莴苣热量低,在常见食物中,仅比冬瓜略高,碳水化合物和脂肪含量也很低,对要求减肥健美的人而言,是一种良好的食品。 西陵滟听她这样一说,只听懂了一半,其它的……完全不知道她所言为何意。 顾相思也不指望他能懂,只让他自己尝尝,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好不好看。 西陵滟还真常了一口,脆而甜,颜色像翡翠碧玉一样漂亮。无论是口感还是色泽,都是能拿出去见人的。 顾相思用刀雕刻了一朵花,一口吃掉,挑眉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这玩意儿雕刻拼盘,可也是很美观的哦。 西陵滟笑望着她,这样鲜活灵动的她,一颦一笑,都无不牵动人心。 而他,也是爱极了她这灵动的一颦一笑,是喜是怒,或嗔或怪,都是这般惹人怜爱。 “走了,再去村里打听下,问问他们有没有别的种子,这片儿的气候,应该不止仅有这些东西,应该还有别的物种。”顾相思这个不懂风情的女人,一开口就破坏了良好的气氛,拉着人便向村子里走去了。 西陵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背影,与她在一起,可真是只能讲柴米油盐姜醋茶,而讲不起一点风花雪月,柔情蜜意。 “嗯?这是什么香气?有点熟啊!”顾相思耸耸鼻子,便闻香去寻美食了。 西陵滟也闻到了,似乎是包子的香气,不像是纯肉馅的,好似……有一缕清香。 顾相思要是能听到西陵滟的心声,一定会说他是狗鼻子,这也能闻得出来,够仔细的啊? ------题外话------ 书城的亲们,因为我没那边的作者号,所以无法回复大家的评论,如有疑问或意见,可qq登录潇湘书院,注明你来自书城,留言哦,群抱么么哒(づ ̄3 ̄)づ╭?~ 第34节 第六十七章 荠菜包子 顾相思拉着西陵滟,一路到了村北后的一户人家院门前,抬手敲了敲半檐的陈旧院门,对院子忙着怀抱豆秸的少女,和善的笑了笑道:“姑娘,我们是外乡人路过此地,能向你家借口水喝吗?” 小姑娘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的模样,黝黑的皮肤,穿着红色碎花上襦,暗红襦裙,腰间围着白色的围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他们二者一番后,这才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己推门进来。 “哑丫头,是谁啊?”简陋的草棚子厨房里,一个老妈妈在灶头烧火,冲外头喊一嗓子,便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贵人走了进来。 这样的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贵人。 瞧瞧这位夫人穿的戴的,比镇上的富太太都漂亮。 顾相思为了一行方便,不是女扮男装,便是作妇人装扮。今儿来下乡,便是打扮成了一名妇人模样。 哑丫头抱着豆秸走进简陋的厨房,把豆秸放好,便伸手指着外头的客人,一通手势比划。 “啊?借口水喝啊?那行,你去堂屋里给他们倒两碗开水,记得放点咱们前儿个采的野蜂蜜,知道吗?”老妈妈穿着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坐在灶火口前烧着火,对哑丫头叮嘱了一番后,又对来客朴实淳厚的笑了笑说:“小地方,没什么茶叶,客人们就将就点喝些蜂蜜水吧!” “大娘客气了,野蜂蜜水,可比茶叶养颜多了呢!”顾相思没有一点嫌弃的走进简陋的厨房,站在灶台边上,弯腰俯身闻了闻笼屉里散发的香气,笑眼弯弯的赞叹道:“好香的荠菜包子啊!我可都多年没吃过了。” 老妈妈一听这贵夫人还知道他们这乡野粗食,便是一喜笑说道:“原来夫人也吃过这荠菜包子啊?要老婆子说,这荠菜虽是野菜,却是鲜嫩的很呐!以前有个游方郎中路过此地,也带走不少荠菜呢!还留下不少方子给俺们,俺们村里人才知道,原来荠菜还能治很多病,还能养生得嘞!” “游方郎中?”顾相思眉头轻蹙一下,她这一路都走了一千多里了,从不曾见过懂得这些野菜为药的乡间大夫,更不要说什么懂得开处方的游方郎中了。 “是滴呀!大概在三年前,有个少年郎中路过俺们村,用俺们村里地里的野草,可是救治了不少人嘞!”老妈妈一边拿豆秸烧着火,一边对他们说起了那个少年郎中。 顾相思越往下听,眉头越是紧皱。总觉得,这个少年郎中的医人手法,有那点似曾相识? “后来,小郎中还给憨子开膛破腹,把憨子的一节坏肠子割掉了,又缝上了,后头憨子再也没肚子疼过呢!”老妈妈塞完最后一把豆秸,便停下来,起身用围裙擦擦手,请他们夫妻二人去了堂屋里坐。 哑丫头沏好两碗蜂蜜水,便低着头出了堂屋,去到了厨房里收拾了。 老妈妈请他们夫妻俩人入座后,便又淳朴一笑,对他们说道:“那个小郎中别看年纪不大,可却是本事了得啊!为人也热心肠,在俺们村住了一个月,连镇上的柳老爷都有请他去给瞧病了呢!” “柳老爷?”顾相思眉头一皱,看向老妈妈温声问道:“敢问大娘,您说的柳老爷……可是清河镇柳记布庄的柳老爷?” “对呀!就是那位柳老爷,为人可好了,俺们村一些佃农就是承包的他家田地,去年收成不好,柳老爷还给他们那些贫困人家免了租子呢!就是眼神不好,娶了个婆娘,看着就不是个好心肠的。”老妈妈显然是很不喜柳冯氏,也是因为那一年,柳老爷病的挺重,暂把生意交给柳冯氏打理,柳冯氏明知那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收不够吃的,还要让大家交够租子,还让贫困的那几户人家加租子,说是他们以前欠柳家的租子,呸!真是没人性嘞。 后头那几家人,要不是蒋家少爷走访乡间,恰巧来了他们村一趟,那几家贫困人家,可就要被那恶婆娘派的狗腿子,逼得卖儿卖女交租子了呢。 顾相思是赞成老妈妈的话的,那位柳老爷是人挺好的,就是眼睛有点瞎,识人不清,娶了那样一个恶妻。 没过多大一会儿,哑丫头就把新出锅的荠菜包子端了一盆到堂屋里,腼腆的笑了笑,把那盘包子放桌子上后,便转身低头走了。 老妈妈是健谈的,热情又客气的请他们尝尝热包子,虽然不是纯白面的,可味道也是不错的,毕竟是加了点腊肉和野蕈菇的呢! 顾相思倒是没客气,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唔!老妈妈好实在,包子皮薄馅多,香菇腊肉的味儿融入荠菜里,香而不腻,太好吃了。 西陵滟被她塞了一个包子在手里,包子不白的,有点黑黑的,他没吃过这样的包子,不免有些担忧的蹙眉道:“这个……荠菜真的能吃吗?” 他话说出口一半,怕伤了热心肠老大娘的心,便转而说这荠菜能不能吃了。 “当然能吃了,你还以为我会害你不成?”顾相思没好气瞪他一眼,塞完最后一口包子,咀嚼着咽下去,喝口水,抬头对对面的老妈妈笑呵呵说:“大娘别见怪,我家这口子,少爷命,没见过这些好吃的,不懂欣赏。” 老妈妈被这亲和人的富贵夫人逗乐了,看向这位细皮嫩肉的俊俏少爷,和蔼笑说道:“这位相公就放心吧!这东西咱们几辈人都吃过的,绝对不会吃坏肚子的。快,快尝尝,大娘包的包子,可是香满俺们村的嘞!” “谢谢大娘,那……我尝尝。”西陵滟有些许不适的牵强笑了笑,低头咬了一口软香的包子,真的是一口下去,齿颊留香,让人食欲大增呢! 也是因早年他和西陵楚叔侄俩太年幼,时常被人毒害,因此,他便养成了谨慎饮食的习惯。 那怕是后来朝局稳定了,奸佞小人基本拔出的差不多了,他在巡视天下的时候,到了乡间与百姓无距离接触时,也是不会乱碰食物和水的。 只因实在被毒怕了,由衷的畏惧不明来历的食物和水。 顾相思见他吃的也高兴了,便收回紧张兮兮的目光,扭头又向老妈妈打听起了那位游方郎中的事来…… 第六十八章 娇贵王爷 老妈妈也不是很清楚那位小郎中的太多事,就知道他姓夜,三年前大概是十六七岁,模样俊俏,唇红齿白的,性情特别温和,官话说的特别好,听不出来是哪里人士,软调调,可能是南方人。 还有就是,对方在柳家住了小半年,柳老爷应该会更清楚他的事。 顾相思辞别了热心肠的老大娘,悄悄留了下一锭银子,毕竟她们的生活也不富裕,能帮点是点吧! 回头,还要去好好问问柳老爷,那位夜郎中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是何方人士,医术如何,可会是……她认识的人。 西陵滟以前从未吃过这些乡野粗食,那怕之前和顾相思在上河村过日子时,吃的也是白面和鲜肉,从没吃过杂粮面和腊肉。 因此,他是刚走到村口,就脸色发白的肚子疼了。 顾相思可是被墨云紧张的样子吓坏了,这不就是吃坏肚子的表现吗?怎么瞧墨云这苍白的脸色,惊恐的表情,活似西陵滟被人毒害了啊? “王妃,您抱好王爷,属下要立刻送王爷回镇上!”墨云亲自驾车,那脸色白的都像死人了,额头上冷汗直冒,握住缰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鞭子唰唰的猛抽着在马屁上,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惊恐万分的状态中。 顾相思有些无语了,她可给西陵滟把脉过了,就是饮食不当引起的消化不良,拉几次肚子,喝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事儿。 啧!还别说,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贵胄就是麻烦,人金贵,肠胃娇气,不就吃点腊肉香菇芥菜包子吗?反应居然这么大,不清楚情况的都要被他这样子吓死了。 西陵滟也知道他不是中毒,就是吃不惯那些东西,所以才会引起的肚子疼,想吐。 “墨云,你赶车慢些,你家爷就是吃坏肚子了,没中毒,放心吧!”顾相思实在受不了这样狂野的飙车了,再这样颠簸下去,她也要把吃进肚子里的两个包子,都颠的吐出来了。 墨云一听王妃说王爷不是中毒,只是吃坏了肚子,他才大松一口气,减慢车速,吓出的一身冷汗被秋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冷哆嗦。 这也太吓人了,爷怎么就没管住嘴呢?这样胡乱吃东西,要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我说墨云,你能不能对我这身医术信任些吗?有我这个神医在,你家爷可能被人毒害吗?”顾相思真是忍不住翻白眼了,东西入西陵滟的口之前,那回不是她先尝过的? 如果真有问题,被毒死的也该先是她好吗? 西陵滟的脸色依然苍白的很难看,肚子虽然没那么疼了,可他还是想吐,浑身莫名发冷。 顾相思在马车平稳缓速前行后,便给西陵滟喂了点药,又给他扎了几针,应该是没大事了。 “墨云,停车!”西陵滟还是肚子咕噜噜的疼,他在让墨云停下车后,便起身在顾相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爷,您还好吧?”墨云一瞧王爷这脸色,可是担心坏了。 可他也没敢怨王妃,毕竟,王妃尝过了,是没毒,只是……王爷养尊处优,身子太尊贵,才会一时不适应乡野粗食的。 顾相思让墨云扶着某位爷去出恭了,她则是无论的坐在车外轼板上,闭上双眼,想一些事情。 比如,这位夜姓游方郎中,到底会不会是她那个缺心眼的傻徒弟? 毕竟,懂中西医术,又习惯和她一样开中药处方的人,除了外公,也就只有那小子了。 如果是他,那他又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该不会是杀人偿命吧? 啧啧啧!她觉得不可能,毕竟她家人都很善良,不是医者,就是慈善家,或者志愿者之类的慈悲为坏的人,绝对不可能会因为那小子失手扎死她,就让那小子偿命的。 “什么人?”墨云的冷喝声传来,道路旁的树林里,跑出来一抹惊慌失色的身影。 顾相思一瞧见是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小乞丐,她便跳下马车,走了过去。 跟随的侍卫已经抓住了那名小乞丐,小乞丐抬起脏污的小脸,一双水雾蒙蒙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哆嗦着嘴唇,一个劲儿的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太累了,才……在树林里睡……睡了一会儿,真的!请你相……相信我,求求你们放……放了我,我……” 顾相思走过去,抬手示意随行侍卫放开这个小姑娘,扶手背后,在对方面前来回踱步两回,才盯着她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姑娘双手握拳在胸前,缩着肩,低着头,小声结巴回道:“我……叫青蘘。” “青……那个ráng?”顾相思瞧着这名小姑娘,十五六岁,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黑白分明,如果能捯饬干净一点,定然是个眉清目秀的俏姑娘。 “蘘……蘘荷的……的蘘。”小姑娘看对面和善可亲的夫人一眼,又怯怯的缩着脖子低下了头,不敢看人了。 “青蘘啊?嗯,是个好名字。”顾相思点头一笑,扭头便看到墨云搀扶着一脸苍白虚脱的西陵滟出来了。 西陵滟长这么大,拉肚子的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自从十三岁后,他作息饮食极为养生规律,再没有闹过肚子了。 这时隔多年,猛然体会一回拉肚子,真是感觉浑身无力的腿都软了。 “你这是不是也太娇气了?不就一个荠菜包子吗?你之前在上河村吃野菜馅饼的时候,也没见你闹过肚子啊?”顾相思走过去接手搀扶着他向马车走去,回头又交代墨云道:“把她带上,这荒郊野外的,一个姑娘家可不安全。” “是。”墨云虽然心中疑惑王妃何时如此悲天悯人了?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低头应了声,随后领了那位姑娘,一起坐在了马车外的轼板上。 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怯怯的好似很怕人。 墨云也觉得,这姑娘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奇怪,这种不喜欢,甚至有点厌恶对方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可不是个会嫌弃乞丐的人,所以……唉!真是觉得脑袋里很乱呢! ------题外话------ pk过啦!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六十九章 抹去痕迹 柳家的事在几日里,也已算是基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柳雨萍这位娇柔文弱的闺阁小姐,烈性子起来,也是手腕够硬,心够狠绝的。 顾相思佩服这位果决强硬的柳大小姐,古今以来,缺少的便是柳雨萍这样敢做敢说的人。 古往今来,都说要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可在这个“合”字上,受委屈的人,又该到何处去寻个公道? 隐忍换不来合乐,只会一步步逼死受欺负的人。 当出手时便出事,绝不被伦理道德所绑架,这位柳大小姐可真好啊!她喜欢,佩服! 柳老爷是最为疼爱亡妻留下的这个女儿的,加之柳雨萍的外祖家几番施压,柳老爷在又气怒,又无奈之下,把冯氏给休了。 可这还不够,柳雨萍还要让冯氏吃牢饭。 这下顾相思可不赞同了,咱这人虽说不能随便受委屈,可却更不可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白可是极为重要的,那怕是没有失了清白之身,可只要出了差点被人玷污之事,这个女子便等同是没了清白了。 唾沫星子淹死人,柳雨萍要是真以自身遭遇状告冯氏,必然会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给搭进去。 这样得不偿失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干。 柳雨萍心里也清楚,蒋文龙与她青梅竹马感情是好,可以不在乎之前她差点被人侮辱之事。 第35节 可蒋家老爷和夫人,若是得知此事,必然不会再同意他们这桩婚事了。 想想蒋文龙为了她,连这等大事都瞒着他父母了,她若是不为他忍这一回,也未免太辜负他这一往情深了。 顾相思这边劝住了柳雨萍,让蒋文龙在花园里陪着柳雨萍谈谈心,她的人便又拐去找柳老爷了。 柳老爷毕竟是个经历过风霜之人,比柳雨萍那个因继母谋害自己的小姑娘,可是成熟多了。 听了顾相思一番劝解之言,他也明白,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了。 否则,大女儿的这段好姻缘,可要因为那个毒妇给毁了。 柳锦兰这些日子很不好过,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可无论她怎么哭求,父亲还是把母亲给休了。 休书中,父亲提出七出之条中的三条。 一无子,为其绝世也。 二妒忌,为其乱家也。 三口多言,为其离亲也。 她知道,这三条母亲皆有触犯七出之条,而父亲真正休妻的原因,却是因为母亲犯下了谋害继女之事。 这事她闻听也惊心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为了她能如愿嫁于蒋文龙为妻,而想出了这样一条毒计。 如今父亲在休弃母亲后,也为她说了亲,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的员外之子罢了。 听说那人还是个病秧子,年纪都二十四五了,少爷脾气还大,她嫁过去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二小姐,夫人让人给你捎了口信,如今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用这个了。”柳锦兰的奶娘是冯氏卖来的,以往冯氏除了信任身边的老妈妈以外,暗地里信任的人,还有这个一直陪着柳锦兰长大的奶娘。 柳锦兰伸手接过那包药,颤抖着手,低下头看着这包药,眼神变得尤为复杂。说实话,如有选择,她实不愿走这一步。 这一步一旦踏出,她纵然能如愿以偿嫁于蒋文龙为妻,余生也是再难有幸福可言了。 可嫁去乡下,给一个坏脾气的病秧子做妻室,不也是余生生不如死,再无任何幸福可言吗? 既然注定余生怎样都是再无幸福可言了,倒不如嫁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 “小姐,林公子和林夫人,大概就这几日便走了。等他们夫妻离开那日,老爷定然会设宴为他们夫妻饯行,到时候……”奶娘凑到柳锦兰耳边,悄声告诉她,她们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 柳锦兰听的脸颊都泛红霞了,这样的事,她一个女儿家要怎么主动?她又不懂这些事。 奶娘取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几本画本,交到柳锦兰手中,她便起身也退下去了。 香闺中只留柳锦兰一人,她坐在梳妆台前,将手中包药放在梳妆台上,低头羞红满面的打开了那本教人男女之事的画本。 画面极为露骨,描绘细致精美,一看就不是能随便在市面上买来的本子。 冯氏虽然被休了,可她却没回娘家,而是去了一处乡下庄园暂居,用私房钱过着还算舒适的小日子。 对于她唯一点女儿,唯一的未来依靠,她自是舍得下血本的。 这不,无论是药,还是画本,都是她让奶娘花大价钱买来的。 而此时在花园里,与柳雨萍郎情妾意的蒋大少爷,还不知道他即将要被自己的小姨子好好算计一番呢! “龙哥哥,你说这事……真能过得去吗?”柳雨萍眉头紧锁,望着池子里自由自在游曳的红锦鲤,她双手紧攥一方淡蓝色绣兰草的罗帕,很是担忧这事终有一日,会被人恶意的捅出来。 蒋文龙站在她背后,第一次有些放肆的,自后温柔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安抚道:“林公子来历不简单,林夫人又一直这般帮你,有他们来处理这件事,定然是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冯氏还活着,她身边的人,知晓她买凶杀人的人,一定不再少数。”柳雨萍低头敛眸,眉头紧蹙,攥着罗帕的手骨节都泛白了。 “萍妹,就算将来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也可以离开清河镇,去别的地方生活,不一定非要留下来听人说三道四。”蒋文龙是不舍得对柳雨萍放手的,那怕是他父母来阻止他,他也绝不会对柳雨萍放手。 “龙哥哥……”柳雨萍眼中含着泪花,回身与蒋文龙拥抱在一起,心底是甜蜜,也是庆幸。 此生能遇上这样一个待自己真心诚意的男子,她真是太幸运了。 西陵滟路过花园,见到亭中拥抱的男子,也是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低声对墨云吩咐道:“扫清一切痕迹,不要让任何人,毁了这段良缘。” “是。”墨云低头领命,心中已明白该如何做了。 收钱的人已经死了,买凶的人,以及知情的人,就算让他们活着,也必然是不能让他们再开口和动手了。 第七十章 撩完就跑 在五日后,西陵滟便向柳老爷提及离开清河镇之事。 顾相思在临行前,倒是向柳老爷打听了一下那位夜郎中。 柳老爷对此回忆了一下,对她说道:“夜郎中名无月,为柳某切除腹中一颗肿瘤后,又在清河镇留了半年之久。可他没住在柳府,而是喜清静的选了我名下一座私宅暂居。听他有一回说,他是江南姑苏人士,曾经去过徽州求学习医,一身精妙针灸之术,便是习自他的一位女师父。” “夜无月?”顾相思眼中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因为,这个夜郎中,应该就是她那傻徒弟吴月了。 没想到,生死一别后,他们师徒还能在穿梭千年的古代共存。 也不知道,何时能与那傻小子再见? 西陵滟对于她在意另一个男人的事,表面上表现的很宽容大度,内心却快要醋死了。 这个什么夜无月,到底和相思是什么关系?相思为何要如此在意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打听他的消息? 墨云在一旁看着,王爷的眉头刚刚轻蹙了一下,这是不悦的表现啊! 不行!回头可要仔细去查下这个夜无月了,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游方郎中,到底与王妃有何关系不可。 “柳老爷,多谢你告知我这些事。保重,告辞!”顾相思已得到她想知道的消息,西陵滟又是身有要事在身,他们也实在不宜再久留,便就此与柳家父女辞行了。 柳老爷带着柳雨萍,送他们夫妻至大门口,拱手送行道:“林公子,林夫人,一路顺风。” “多谢款待,保重,告辞!”西陵滟回礼辞别,与顾相思一起携手走至马车前,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柳老爷和柳雨萍父女二人,在大门口挥手送别他们柳家的恩人。 希望恩人回程时,还能再来他们家歇歇脚,停留几日,让他们好好款待恩人一番吧! 柳锦兰对此可要郁闷死了,没想到,林公子夫妇走的这样匆忙,连饯行都没容她父亲摆下,便突然告知他们一声,辞行后,便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而母亲说的计谋,却是施行不了了。 未成亲前,蒋文龙是万不可能在柳家吃酒的。 可是一般的客人,蒋文龙这样的身份,又不可能被父亲邀请来作陪。 所以……她之后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破坏掉柳雨萍和蒋文龙的婚事呢?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说不定就是近在眼前了。 蒋文龙又是个守礼之人,父亲不在家,他绝不会登门拜访。 那怕父亲在家时,他登门拜访,也只是与柳雨萍在花园里说两句话,送点东西给柳雨萍,回头便会离开,片刻都不带久留的。 这样一来,她又哪里有机会接近他呢? 哼!真是烦死人了,这个蒋文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齐人之福都不会享。 柳锦兰想姐夫小姨子亲亲热热,可蒋文龙这个正人君子,心里眼里却只有柳雨萍这个未婚妻,守礼守节,丝毫不敢逾越半分,这也让柳老爷极为满意他这个女婿。 顾相思坐在马车里,听着街上热闹的叫卖声,她靠在一个红色的丝绸苏绣大迎枕上,抬手掩嘴懒打个哈欠道:“看着吧!柳家的事还没完,那位二小姐……定还会信她那坏心娘亲的话,把自己一步一步给活活作死。” 西陵滟背靠车厢,手捧一本蓝皮书籍,垂眸淡淡道:“我不关心别人家的事,倒是你,为何一直在打听夜无月的事?” “爷,要吃醋明着来,这样别扭的你,可有点可爱的……让人非常想蹂躏你呢!”顾相思巧笑嫣然的向他抛个媚眼,纤纤玉手拿起一颗水灵灵的红苹果,送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一脸享受的咀嚼着,眯眸打趣的看着这个别扭的男人。 西陵滟被他盯着打趣的浑身不自在,捧书的白皙玉手一合,合上书本,将书丢到一旁矮脚方桌上,偏头看向慵懒妩媚的她,可真真是个活妖精。 “爷,好甜的,要尝一口吗?”顾相思红唇微启,贝齿轻咬一口苹果,抛着媚眼,勾着纤纤玉指,摆明是在做一个妩媚风情的作死妖精。 西陵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似个淡漠如水的禁欲仙人,正在面临一个小妖精的勾引诱惑。 顾相思不怕死的伸脚向他,白嫩嫩的脚指头在他膝盖上,轻轻的磨蹭着,笑得越发妖媚勾人。 西陵滟在她妖娆的舌尖轻舔红唇时,便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腕,一双漆黑的凤眸,幽魅的盯着她灵动的杏眸,扑身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吻上了她水润香甜的红唇,舌尖扫过她雪白的贝齿,咬上她柔软的下唇瓣一下,低沉轻笑道一句:“真甜呢!夫人。” “呵呵,你要是喜欢吃,这个都给你……够了吧?”顾相思是作死完就想撤退,啧啧啧!这男人可太不经撩了,一撩就上火,修行还不够稳啊! 西陵滟拿开她递到他面前的半个苹果,近距离盯着她狡黠灵动的眸子,丢了苹果,指尖轻柔的抚过她眉梢眼角,薄唇微勾,似叹息般赞一句:“夫人,你可真勾人。” “呃?这个……天赋的事,我也控制不了,你明白的吧?”顾相思躺在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身下,下巴被紧紧的捏住,她想逃也是无处可逃啊! “明白,非常明白。”西陵滟说话间,已将唇贴在了她唇上。 顾相思感受着他略为紊乱的呼吸,一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眼眸含笑故作镇定道:“爷,这可是大街上,要是真弄出点声音来,您这一世英名……可就真要一朝丧了。” 西陵滟一腔柔情,被她这些威胁的话,瞬间击的粉碎。 马车里的旖旎暧昧气氛,也在极速降温下,变得像是秋风瑟瑟,无比清冷。 顾相思这下是又得了便宜乐起来了,这个男人太好玩了,偶尔逗逗他,真是人生乐趣无穷啊! 西陵滟有些恼怒的瞪她一眼,心中甚为无奈。喜欢一个人,可不就是那怕被欺负,也不忍还手伤害她一丝一毫吗? 唉!相思啊相思,真是他的姻缘劫。 第七十一章 好心恶报 一路上,顾相思不是在马车里调戏逗弄西陵滟,就是行走各地乡间寻访美食与草药。 当然,她一路上,还在打听夜无月的消息。 西陵滟刚开始吃醋吃的都快淹死自己了,后来,顾相思告诉他,夜无月是她一个小徒弟,他这才释怀此事,不再仇视那个未见面的游方郎中了。 师徒是不可能有男女之情的,道德礼法绝不会允许,也不会有人作死的动这禁忌之念。 这一日,顾相思出城后,与西陵滟分开走了。 因为他们怀疑青蘘接近他们是有目的的,所以,西陵滟便安排了墨云去保护顾相思的安全。 而他,则带着四名侍卫和青蘘,一起随着本地县官,去了云雾山。 因为在青阳城的云雾山上,清灵寺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已有好多名僧人莫名遇害,四肢都被截了偷走了。 这个案子可不小,弄不好,可是会引起百姓恐慌的。 也是因此,西陵滟才必然要随青阳城县官走一趟去瞧瞧。 顾相思因为听闻此地杨河村盛产冬瓜,特别是那种又大又多肉的白冬瓜。 第36节 这个种子多准备些,回头可以和芦洲北俱国交换他们当地的南瓜。 然而,在抵达这座杨河村后,他们就被人莫名围起来了。 顾相思阻止了墨云他们动手的举动,上前客气的与村民沟通道:“各位乡亲请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而是官府巡查民生之事的人。你们大家若是不信,可问一下你们本地的衙役大哥。” 那两名随行的衙役,可是被顾相思这一声“大哥”给吓坏了。 同伴之一忙上前与村民解释道:“这位公子真是上头派来的大人,是为民造福来的,你们不必过于紧张,他们都不是坏人。” 有了官府的人作证,他们杨河村的村民,这才让开道,由村长带他们进了村子。 顾相思一路随着村长,到了村长家里,落座后,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贵村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人人一见生人,便是这般紧张?” 何止是紧张,简直就是仇视陌生人。墨云心中腹诽,也是觉得这些村民有些怪异。 村长坐在对面,听这位年轻的公子大人打听此事,便是不由得摇头叹气道:“我们村子的人,以往也是十分好客的。可就在一个月前,我们村收留了一行商人借宿,次日田地里的白冬瓜,就全部被人给偷了,秧子都被扯断了,巴掌大的没成熟小冬瓜,也被人可恶的全给踩烂了。这可是全村一冬天的牙祭菜啊!就这样全被嚯嚯全没了。您说说,这是不是好心没好报?我们村的村民,又如何不因此仇视陌生人?” 墨云一旁听的都义愤填膺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恩将仇报,偷了东西,还毁人家菜地根基,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顾相思听老村长说的也是可怜,可是冬瓜秧子都被扯坏了,小冬瓜果实也被毁坏了,想救也是难救活了。 可是村民冬天要是没菜吃,干吃粮食,恐也是难撑过冬天的。 看来,要去村子里寻找看看,瞧瞧还有什么是能吃的了。 辞别了村长,他们在村子里寻找许久,也没发现多少可吃可长久储存的蔬菜。 没办法,只能去一里外的山上去跑跑了。 山上一般有不少植物可食用,而且这里的山面积比较大,应该是够他们村人挖菜过冬的了。 在山上,她寻到了不少野生刀豆,还有一种红花菜豆,以及一种叫红木耳的叶菜,和那种山下田间地头好种植的苦苣。 山上多菌类,有木耳类和蘑菇类,还有狗儿豆等等可放心食用藤蔓类植物。 墨云和数名侍卫以及两名衙役跟在顾相思身边,一路走来,可都被顾相思广博的见识给惊呆了。 顾相思拿着碳灰笔,一路上用简笔画,记录下植物的模样,以及所在地点,培育需注意事项,以及各类植物的喜好问题等等之事。 要不是时间有限,她一定要在山里和田地里,多为杨河村的百姓,多找到一些美味菜肴。 杨河村的村长可是带着全村老少爷们儿感谢这位大人了,有了这些东西,他们村以后都是年年岁岁可无忧了。 离杨河村五里地的西边一个村子里的人听闻此事,村长便忙派青壮汉子来杨河村外堵顾相思一行人了。 来人先对顾相思一行人作个揖,之后,才有一个代表站出来,对顾相思十分客气的恳求道:“大人,俺们是西边柳山村的人,因为俺们村那片地不止咋的了,全是沙地,种粮食都不行,总不能年年种甜高粱,人人到处跑去在外打工吧?好心的大人,求求您,看看能不能给俺们村想个法子吧!” 顾相思一听这里居然会出现沙她都惊呆了。这片地域,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是很好的良田千亩,鱼米之乡的好地方啊! 怎么会出现沙地的?如何形成的呢? 嗯,这是件奇事,可以去瞧瞧看。 如果真是沙地,她可以考虑让人在这里开个加工厂,支持柳山村村民种植大量仙人掌,那她的美颜坊,可就不会缺货了。 当然,沙地也不是只能种仙人掌的。 还可以种知母,花生,沙葱,甜高粱,枣树等等。 如果条件气候允许,说不定她还能让西陵滟想法子弄点甜瓜种子来,种在沙地上,结出的瓜果一定很甜很好吃。 “王……王大人,爷似乎出事了,咱们还是改日再去柳山村吧!”墨云眉头紧皱,云雾山方向放出的蓝色烟火,分明就是王爷遇险的信号。 “什么,滟出事了?”顾相思扭头看向云雾山方向,果然,那天空上有渐落的蓝色烟火,幽蓝鬼魅,让人莫名心慌,升起不祥之感。 墨云吩咐两名衙役留下来和柳山村村民周旋,他们则是和王妃一起骑马向云雾山赶去。 柳山村村民只觉得他们很倒霉,杨河村的人得大人指点发财门路了,他们却刚来就遇上这位大人的朋友出事了。 唉!这一别,还不知道,那位王大人是否还会记得他们柳山村的事呢! 衙役劝着那几名汉子离开后,他们也就一个个急忙向云雾山赶去了。 毕竟,山上那位爷身份贵重,他要是出了事,他们整个青阳城衙门的人,就别想有一个可活命的了啊! 第七十二章 某爷失踪 云雾山,清灵寺。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很快抵达了三十里外的清灵寺,而此时也已是天色暮色四合了。 顾相思一到来,便发现他们中少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叫青蘘的少女,她不在,在的只有三个一身狼狈的侍卫,其中一人也不见了人影。 一名侍卫上前,拱手请罪道:“是属下们不够谨慎小心,才会让……属下等该死。” 顾相思没有去怪罪他们,只看向一人问道:“还有一人去了哪里?可是在滟身边随侍着?” 他们几人羞愧的低下了头,其中一人说道:“阿四被人重伤,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是昏迷不醒了。此时,尚未苏醒过来。” 顾相思袖中双手紧握成拳,眉头紧皱,转身便是疾步向清灵寺外走去。 墨云带人紧随了上去,他知道王妃为何这样焦灼忧心,因为王爷不记路,走在康庄大道上,遇上个分叉路都能走错,更不要说密林深处了。 青阳城县官也忙带着人出去找西陵滟,衙役只知道西陵滟是帝都权贵之人,却不知道西陵滟就是他们西贺国道顶天柱的镇国王爷啊! 这人要在他管辖的青阳城出了事,皇上一个震怒,他们整个青阳城衙门可都要遭殃了。 该死!这些个和尚,老老实实敲钟念经不好吗?为何要为了康乾太子,如此执迷不悟的蓄意谋逆呢? 康乾太子是西陵滟的大伯父,因为年轻时混账,犯下了诸多错事,而被西陵滟的皇祖父不喜。 最后,在西陵滟的皇祖父离世前,着当时的丞相与大将军作为见证,由西陵氏宗正执笔,在病榻之前写下两道遗诏。 一为废太子,二为传位诏书。 就这样,自视过高的康乾太子,在他父皇驾崩后,成为了废太子,幽禁云山行宫,何时知错,何时被解禁。 新皇登基后,康乾太子因不甘心皇位被夺,便让心腹召集他曾私下暗养的五万兵马,进攻帝都,死伤无数,兵临城下,逼西陵滟的父皇教出玉玺,让出皇位。 而当时出现了一个奇人,那便是真镜仙人。 是他摆出一个迷魂阵,让康乾太子剩下的三万兵马困于其中,他以布阵人的身份进入阵中,活捉了康乾太子。 可惜!让那个谋士跑掉了,康乾太子之所以会这样大胆拼死一搏谋反,完全就是此人一而再撺掇的结果。 康乾太子一生骄傲,在被活捉关押入宗正寺后,有一夜便悬梁自尽了。 这件事所知情者甚少,后来传来传去,就成了西陵滟的父皇为绝后患,赐死了康乾太子。 西陵滟的父皇念着兄弟之情,也觉得逝者已去,便不想再毁其名声,便对此事沉默了。 而他的沉默,在一些人看来,便是默认他赐死康乾太子之事了。 墨云一路上和顾相思解释了一下这群反贼的来历,对于康乾太子留下的余孽,王爷一直怀疑是那个谋士在背后操纵。 “如果真是那些人,滟落到他们手里……可就更是危险了。”顾相思是没生在乱世,也没见过那些执迷不悟的糊涂复国人士。 可电视剧和历史上比比皆是啊!什么同花会,天地会乱七八糟,不都是一群不愿意梦醒的复国人士吗? 虽然康乾太子的人不是要复国,而是要夺位,可性质也差不多了。 这些人,很疯狂,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西陵滟又是康乾太子的侄子,他父皇和康乾太子之死有关系,他落在那群疯子手里,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墨云让人分散开来搜山,一有消息,立刻放烟火为号。 “滟!滟!你听得到吗?滟!”顾相思一路举着火把往前走,一路焦急忧心的喊叫着西陵滟的名字,希望他,或者是那些贼子能听到这些声音。 墨云眉头一皱,出声制止道:“夫人,您这样做……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不!我这是在敲山震虎,让他们因紧张而挪动位置,这样我们才能察觉到一些细微动静。”顾相思进了山林里后,便知道他们这样找下去,无疑是大海里捞针。 而时间越长,西陵滟便会越危险。 墨云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刻让人所有人,多点上火把,大声点喊,一定要吓得这些自己挪动位置,王爷才有机会被救出来。 暗卫未动,也没有放烟火,只能说明王爷那边出现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王爷被抓了,抓王爷的人哪一方人数很多,暗卫们不好下手贸然出现救走王爷。 二便是王爷没被抓住,处境却也不自由,因此不敢轻易放出烟火,怕那些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王爷都是在畏惧对方的人数过多。 王妃这样喊也好,那些人见事情败露,他们总会紧张逃窜的,毕竟他们这方的人数,可是比他们更多呢! 顾相思最担心西陵滟身边的暗卫出事,这样一来,西陵滟个路痴,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弄丢了。 唉!六年前,他不就是这样受伤钻进上河村西山上,又淋雨,又被蛇咬,才差点丢掉性命的吗? 而他也是个人才,西山离上河村可是很近的,他求救没跑到上河村去,却跑山对面去了。 迷迷糊糊向南走一百多里地,被人救回去,又迷迷糊糊跑远几百里地,等他回到西兰城,又迷迷糊糊舍近求远找了他们母女五年,他这迷糊劲儿,也是醉人死了。 “夫人,这边有血迹。”墨云他们发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还有点湿润,应是白天染在植物叶子上,在天色暗了后,又被霜润湿了血迹,泛起一点水光,才被火把的火光,照出了反光。 顾相思举着火把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叶子上的点点血迹,便在地上枯叶里,找到了一块玉佩。这是西陵滟今早佩戴的麒麟白玉佩,上好的和田玉,玉佩后还刻着两个字——镇国。 这是他的封号,也是他身份的标识。 墨云神情凝重的看着王妃手里的玉佩,莫不是,这些血……不可能!王爷早已不是少年时,不会有人能这样轻易伤害到他的。 第七十三章 攻心之计 顾相思从衣袖口袋里取出一个竹筒,放出一条黑色白竖纹的小蛇,让它嗅了嗅那些血迹,便弯下腰将它放到地上,直起腰夺过墨云手里的火把,跟着那条蛇往向前行走。 幸好这蛇还没冬眠,否则今夜进山林寻人,可真是大海捞针,难以寻觅得到了。 “夫人,这蛇是怎么回事?”墨云一手握剑,一手举着火把,紧随在顾相思身后,好奇问道。 “这是宝珠去年救人时抓住的蛇,可那次她却是好心没好报,之后因她不想和那些孩子玩了,便养了这条蛇当宠物,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蛇竟然越发的有灵性了,很听宝珠的话,甚至可以嗅着气味寻人。”顾相思边走边说道,对此她也是满腹的疑惑不解。 墨云之前也见过小郡主和那些小鸟玩,似乎……动物都挺喜欢小郡主的,小郡主偶尔和动物说话,那些动物也会很安静的听着,就像是他们间能神奇沟通一样。 顾相思担心西陵滟会出事,那还有心情多和墨云解释清楚这些事啊? 第37节 至于宝珠为什么如此惹动物亲近?大概是动物中也有颜控党,觉得宝珠可爱? 墨云带着一群人,跟着一条蛇,举着火把深山老林里散步。 青阳城县官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山里路本就崎岖难走,他又是个多年养尊处优的文官,一路上那怕有衙役帮忙搀扶着他,他也是累的眼冒金星,快昏过去了。 可他不能晕啊!找不到镇国王爷,他脖子上的脑袋,可是说掉就掉啊! 墨云跟着王妃身边,在山林里走了三四刻时间,他都觉得腿酸神疲了,可王妃却依然不知疲惫的焦急向前走。 唉!王爷能遇上这样一个在乎他,心疼他的女子,也真是此生的大福气了。 “青蘘,是你?”顾相思一直向前走,来到一处树木参天的林子间,看到月下靠山的幽潭边,伫立着一名英姿飒爽的提剑少女。 青蘘侧身而立在幽潭边,在她身前一丈范围里,地上满是黝黑发光的红勾尾蝎子。 在她头顶盘旋着红眼蝙蝠,乌压压一片,在月光之下,尤为的诡异邪魅。 顾相思弯腰收回了返回来的小蛇,举着火把直起腰来,眸光清明的望着对面的少女,勾唇笑说道:“这位姑娘,当人的狗,真的好受吗?” 墨云眉毛一动,抬眸望向王妃的背影,不明白王妃这话是何意? 青蘘也是眸中满是不解的看向对面冷静自若的女子,她是一名冷血杀手,有人说她是无情利器,却从未有人这样认真的叹息般问她,做人的一条狗,不难受吗? “你说你叫青蘘,蘘荷的蘘。”顾相思把手中的火把递给了墨云,她提步走过去几步,在毒蝎子范围三尺远的地方停步,怜悯的望着青蘘叹笑说道:“蘘荷还有个别名叫猼月,而po字还有一个读音,读做bo。猼是古书上一种狗的名字,所以……青蘘,为你取名的人,可真是太煞费苦心,含意深刻了。” 青蘘的脸色在月下变得很不好看,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顾相思见青蘘脸色瞬间变得如此苍白,她便又是摇头一叹笑说道:“青蘘,无论那个人在你心中是如何之重,可你在他心里……唉!如斯冷漠薄情之人,为他牺牲珍贵的生命,值得吗?” 青蘘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搁现代那还是未成年,一个大孩子,又不曾与人多接触过,如何会知晓顾相思的这些话,实为乃是攻心之术。 青蘘的心乱极了,那是她敬重爱慕的人啊! 可在那人眼里,她连他手里的利器都不是,而只是一条随时随地可一脚踢开的狗,她得知这样残酷的真相,如何能不心碎悲伤。 顾相思在青蘘心乱如麻之时,便猛然挥袖撒出一把粉末,猛下夺过墨云手中的火把,投掷向那片毒蝎子。 轰!大火冲天,瞬间熊熊燃烧而起,一片火海在潮湿的幽潭边形成,一冲丈余,吓跑了那群吸血蝙蝠。 青蘘下意识一躲,人落入了幽潭里,沉入了水中,等她冒头出来,她那些夺命毒蝎子,已经化作焦尸了。 顾相思动作极快的用上西陵滟上回给她的暗器盒子,乱发数百枚毒针,射落无数吸血蝙蝠。 墨云也反应极快,带着人,立刻把掉落的蝙蝠踢入了火海里,烧成灰烬,绝了后患。 青蘘浑身湿漉漉的飞身落在一颗巨石上时,她的蝙蝠和蝎子全死了,连点渣都没留下。 顾相思灭了这些危险毒物后,才收起暗器盒子,看向愤怒的等着她的青蘘,勾唇笑说:“我虽是存心乱你心绪,可刚才的话也都是句句真言。你若不信,大可去随便到一家书斋卖本书,或者直接向书斋老板打听一下‘猼’这个字,看看和我说的可有出入。” 青蘘此时已不想知道她在那个人心里到底是什么了,她现在就想杀了这个狡黠的女子,为那个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完成最后一次心愿。 “放肆!”墨云把火把往地上一插,拔剑而出,飞身迎上了来势汹汹,不畏生死的青蘘。 顾相思眼中浮现一抹对青蘘的怜悯之色,可也只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她还要去找西陵滟,没有空闲去为一个敌人悲伤。 “夫人,爷在那边!”一名侍卫在西南方上空看到了他们独用的特制幽蓝烟火,这是爷遇上危险了,在召集人去救驾呢! 顾相思转身举着火把便跑来了,她第一次后悔没和西陵滟学轻功,只靠两条腿奔跑在黑夜的山林里,真是步步都透着危险,速度慢的也就比乌龟好一点而已。 十多名侍卫和衙役也都跟了上去,王妃视力真好,腿脚也利索,举着火把在黑夜山林中奔跑,也没见脚下有个停滞的。 顾相思这是焦急又焦心,明知西陵滟武功也不弱,心智也过人,可她就是免不得会为他担心,这种担心无理由,俗称关心则乱,坐立不安。 第七十四章 呼噜呼噜 顾相思找到西陵滟时,西陵滟正凌然挥出一剑寒光,斩下了一名浑身是血,跪地仰头与他对视人的脑袋。 鲜血灼艳的喷洒而起,在月下,这个尊贵不凡的男子,再无一丝面对她时的淡然温柔,而是犹如一名持剑决定人生死的死神,那样冷漠无情的睥睨苍生,视人类如一步可踏死千百之数的蝼蚁。 一袭暗绣夔龙纹玄袍的西陵滟,手持滴血利剑,扭头看向怔怔望着他的女子,他有点害怕的轻颤一下睫毛,最后,还是转身挪动脚步,一瞬间周身气息变得无比柔和,将染血的剑随手递给一旁的黑衣暗卫,缓步走过去,抵达她面前一尺距离处,低头望着她轻然一笑:“见你如此在乎我,我心甚暖。” 顾相思从震惊与惊恐中回过神来,抬头望着这个依然待她温柔浅笑的男子,她长吐一口气,故作轻松一笑道:“抱歉!我还是需要习惯下,毕竟我以前的人生,是有点平淡如水的。” 她不会因此去惧怕这个男人,毕竟,他们生活的时代就是这样,他不杀人,就只能被人杀。 可她因为与他生活的时代不同,对于人命的看待也是不同的,所以……她真的会慢慢习惯的。 “嗯,我等你习惯。”西陵滟将外头的染血大袖衫脱了,丢给了暗卫,他才伸手揽住她肩头,轻吻在她额头上,低眸轻声道一句:“还有,很抱歉,吓到你了。” “没关系,我不矫情,胆够大。”顾相思为让他安心不再歉疚,垫起脚尖,仰头在他嘴角亲吻一下,眼眸清明如水,有得只是一片坦然,而无一丝虚假与勉强。 西陵滟内心波澜起伏,从他第一次提剑杀人开始,再无人敢在他杀人后靠近他,因为在旁观者的眼中,刚杀过人的他,是满身煞气,让人无比畏惧与惊恐的存在。 可她一个弱女子,却在这样满身煞气的他面前,清然浅笑,拥抱他,亲吻他,无一点惧怕他,厌恶他…… “这样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做什么吗?莫不是,越发爱我至深,情深不可自拔了?”顾相思内心也是有点点害怕刚才持剑冷漠的西陵滟的,可更多的,其实还是心疼。 冷漠的背后,何尝不是寂寞呢? 他当年和西陵楚一般大,西陵楚当年登基是少主弱,下臣强,他又何尝不是呢? 同为十五岁的少年,西陵楚害怕的时候还能依靠他这位皇叔。 可他呢?他当时谁也依靠不了,只能靠自己一双手去拼杀,持剑抵挡那些恶狼,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为了保护背后的侄儿。 这样一个男人,他很强大,也很让人心疼。 “先回去吧!我都很饿了,也有点累了。”西陵滟依然对她笑得很温柔,揽着她的肩,与她一起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顾相思没有再如之前初次杀人般回头去看那片血腥之地,因为她不想让这个下意识紧扣她肩头的男人,内心更加的紧张不安。 谁都有脆弱的时候,包括这个一直或站在背后为她撑腰,或挡在她前头护她周全的男人,也是一样会有害怕的时候的。 墨云没有杀了青蘘,而是重伤活捉了青蘘。 青蘘在看到那绽放在夜空中的幽蓝烟火时,便已经明白这场杀人计划又失败了。 呵呵,多少次了?他们失败了多少次了,可那个人怎么就还是不肯死心呢? 如今天下百姓富足安康,君主英明仁德,除了被他们蛊惑,亦或是被利益驱使的人以外,谁还会来和他们一起谋反啊? 当局者迷,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再聪明的人,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而那个人也不能免俗吗? 西陵滟自打六年前在上河村出了那次事后,他身边明里暗里保护的人,便是越发严密众多了。 这回也是想引蛇出洞,他才会以身犯险,想钓出这条大鱼。 虽然,杀的不是那幕后真正的主谋人。 可这次,也算是捣毁他们一个不小的窝点了。 果然,每次他离京,都总是能引出一些藏头缩尾的臭老鼠。 回到寺庙里,顾相思在墨云带人陪同下,进厨房做了些粥饭和斋菜。 寺里的蔬菜也不多,白菜萝卜,豆腐香菇,还有点新鲜竹笋,白面大米。 厨房里的大锅不少,她一起用了五口锅。 煮米饭,熬粥,贴饼子,炒菜,熬汤。 墨云之前就说过,他们吃点干粮就行了,让王妃不用给他们做饭了。 顾相思觉得这些铁锅都很大,多做点也没什么。 毕竟大家都忙了大半夜了,总不能连口热饭也不给吃吧? 寺庙的和尚都是面慈心恶的,白日敲钟念经,晚上行凶杀人。 如今,她拿他们的食物煮给大家伙儿吃,也算是为他们积德积福了。 西陵滟在禅房里沐浴更衣好,便见顾相思端着三菜一汤走了进来。 红木方形托盘里除了三菜一汤,还有豆面锅贴饼子,以及几个金黄香酥的馅饼,还有两碗白粥。 西陵滟走过去坐下来,瞧着这些素斋,不由觉得饥肠辘辘,馋涎欲滴了。 “先喝口汤再吃饭。”顾相思习惯饭前一口汤,这是养生中的养胃,他们家的人一直很注重这种生活习惯。 汤是冬菇豆腐汤,菇香豆腐嫩,柔滑爽口。 菜是山韭菜炒竹笋,白菜炖豆腐,蜜汁素丸子。 西陵滟好奇她这道蜜汁丸子,便执筷夹了一颗丸子,放入口中咀嚼尝了尝,原来是萝卜馅的素丸子啊? “厨房有不少馒头,我就想着用萝卜炸点丸子吃,嗯!味道还不错,挺可口好吃的。”顾相思喝半碗汤后,便端起一碗粥,一筷子一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西陵滟瞧她呼噜呼噜吃的很香,他才明白没汤匙是怎么吃粥的。不由莞尔一笑,低头一手端着碗,也学她一样呼噜呼噜喝起粥来。 “别只喝粥啊?吃点菜,不至于太寡淡。”顾相思为他夹了好多菜,像救济饥民一样。 西陵滟抬眸笑看她一眼,低头连粥带菜一起往嘴里扒,这样的吃相,平生第一次,还挺新鲜的…… 第七十五章 可怜的爷 顾相思看他这再无仪态的吃相,不由心疼一叹息道:“可怜的爷,没我在你身边,你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总被人欺负,唉!可怜啊!” 西陵滟停了下来,抬头颇为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被她这样一说,他怎么就显得这么可怜了呢? “别看我了,赶紧吃,吃完咱们好关门睡觉。”顾相思说了,就低头又吃了起来。唉!还是担心他身上有暗伤啊! 西陵滟这口豆腐有点变味了,盯着低头喝粥的她,慢慢咀嚼着嘴里里嫩豆腐,想着她和豆腐比,应该更嫩更甜吧? 顾相思低着头喝粥,自然没看到对面这位爷越发幽深复杂的目光,更没有想到她一片好心,竟然引出某爷满脑子带色废料。 西陵滟虽然内心有点心湖荡漾,可还够清醒,这个小女子,可从来都是撩火不灭火的。 顾相思在吃完饭后,就收拾东西去了厨房。 回来时又洗了个澡,穿得很单薄,外头披了件雪青色的镶毛斗篷,光脚穿着一双白色寒梅绣花鞋,罗裙下小腿忽隐忽现的走进了禅院客房。 西陵滟穿着亵衣坐在床上静等佳人,结果,这佳人太火辣,他有点难以消受美人恩了。 “别乱动,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顾相思是走到床边解下斗篷往衣架上一丢,便穿着纯白色的明衣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扒了他衣衫,前前后后摸了一遍,嗯!也就身上有点打斗造成的淤青,骨头没任何事,肌肉也没有损伤,脉象也正常,没受内伤。 第38节 行吧!他没大碍,她得找他帮忙上点药了。 西陵滟在被扒光后,被她一双上下前后柔荑摸了个遍后,便见到她低头解衣带,脱掉了沐浴后穿的一件明衣。 顾相思觉得这古人挺有意思的,这时候就有如此性感撩人的明衣了。 衣摆两边开叉,小腿玉足似露非露。 上边交襟系带,松松垮垮,若隐若现好风光啊! 西陵滟坐起身来,伸手抚摸上她衣衫半解露出的玉背,手臂和肩背上多出划伤,明显是在山林里受的伤,可他却粗心大意的没有发现,真是该死。 “快点把药给我抹上,火辣辣的疼着呢!”顾相思刚开始是真不觉得疼,洗澡碰了热水,才知道这点皮外伤,是能痛到多么销魂。 西陵滟的眼睛微微泛红,这是他第一次生她的气。 顾相思等了很久,不见他动手,便回头看向他,结果……嘶!这么凶啊?要吃人吗? 西陵滟怒瞪着她,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吗?难道墨云就没和她说,他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身边多的是人保护,她这样担心做什么?把自己弄得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她就不知道……他也会心疼吗? 原来,心疼一个人,竟不一定会心痛万分,而是会愤怒无比,想一把掐死她省了心。 “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吗?这可是寺庙,吃人的话,会被佛祖惩罚的哦。”顾相思是真怕他扑过来咬她一口,她拢紧衣襟,屁股向床尾诺挪去,准备随时撒丫子逃跑。 西陵滟一把抓住她胳膊,把她拉回来坐好,万分无奈的为她脱了明衣,叹着气,手上动作轻柔的为她抹着药膏。这个小女子,就是他命中的劫! 顾相思背对着他,心里打鼓着呢!这个男人一向待她温柔宽容,乍然一下对她动气,她还真有点怕怕的呢! 位高权重的男人,手握生杀大权,一句话能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而她,她偏偏惹人家心疼,人家能忍着不一把掐死她,真的是太仁慈了。 “我长这么大,也就你能让我这般委屈了。”西陵滟为她上好药,很无奈的看着她,心疼气恼皆有之。 可最终还是只能无可奈何,连瞪她一眼,都有点舍不得了。 顾相思穿上衣服,爬上床,往他怀里一靠,抬头笑看着他撒娇道:“滟,你就别为我心疼了,你看看,咱们你疼来我疼去的,多无聊啊?不如,我给你唱个曲儿,你乐了给我笑一个,今儿这篇就掀过去了,好不好?” 西陵滟低头看着她讨好人的小模样,真是被气的哭笑不得。唉!这就是劫数,他活该被她克制着,被她…… 顾相思见他笑得这般无奈,便与他拥被而眠,浅笑低唱道:“云松螺髻,香温鸳被,掩春闺一觉伤春睡。柳花飞,小琼姬,一片声雪下呈祥瑞。把团圆梦儿生唤起。谁,不做美?呸,却是你!” 西陵滟眉头一皱,忽又觉无奈一叹:“你这都是哪处学来的?胡闹。” “这就胡闹了?那你要是听了这首呢?”顾相思妩媚一笑,纤指抚上他唇瓣,樱唇轻吐兰香,娇声浅吟:“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西陵滟半支起身子,低头望着笑模样娇媚的她,眉头深蹙不悦道:“以后这样的词,休要再吟。” “嗯,知道了。”顾相思笑得狡黠又娇媚,其实吧!她也不喜欢这首词,毕竟是小姨子姐夫偷情的词,听来吟来都让人不舒服。 “睡吧!”西陵滟又躺下来,侧卧搂着她在怀里,轻柔的动作,深怕碰到她身上的伤,惹她吃痛难受。 顾相思依偎在西陵滟怀里,知错认错道:“我以后一定护好自己再去救你,再也不会这样莽撞惹你生气了。” “不是生气,是心疼。”西陵滟抱着她,一想到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他便是又恼自己,又心里揪痛不已。 也是因此,他越发会去想,她若不遇上他,该多好! 如此,她便能平淡安稳一生,不用来面对这些因他而引起的危险。 “滟,人生于世,本就是一半的,只有遇上另一半个你,才能算是完整的呢!”顾相思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对于他的敏感与顾虑,她不想听,也不想他去多想。 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心思细腻,处处为他人着想,就是个外冷内热的老好人。 “我明白了,相思。”西陵滟听她一席话,心中豁然开朗,也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的人,他必然会护好,绝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到他在乎的每一个人。 正如当年,他能护得住一个阿楚。 如今,也能护得他们娘仨一个周全。 ------题外话------ 注1:本章第一首为元曲中的《山坡羊·春睡》作者:王实甫。 注2:第二首词《菩萨蛮》作者:李煜。 第七十六章 故人饺子 翌日 顾相思一早起床便去做了饭,用罢饭后,她便带着墨云等人,一起下山去了。 西陵滟在与青阳城县官,说了一下这帮寺庙窝藏的反贼之事后,便想回去瞧瞧顾相思在做什么,却被属下告知,顾相思下山去柳山村了。 饭菜是给他留在锅里煨着呢!可人没了,他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早饭啊?心里担心着她会不会出事呢。 某爷一下山,厨房里的饭菜,便就被人给偷了。 山上除了县官留下的几名衙役留守,也就没什么人了。 因此,这小贼那怕很笨,也还是从厨房里偷走了锅里所有的饭菜,外带一个大提盒。 云雾山连绵百里,内有峡谷,溶洞,悬崖峭壁无数,藏个人,绝对是不算事的。 一名十八|九岁的纤弱姑娘,费劲儿的提着一个大提盒,一路上艰难的走在山林里,偶遇峭壁小道,走来也是极为步步惊心的。 好不容易,她才罗裙破损严重,上襦衣袖多处划破受伤,小脸上一片脏兮兮的,脚下颤颤巍巍的进了一处溶洞。 溶洞的空间很大,地面凹凸不平很难行,头顶上钟乳石倒挂如利剑,里面有点暗,偶有光束照进来,也是模模糊糊阴森森的…… 这名瞧着很弱质纤纤的姑娘,穿着一袭灰色轻纱交襟襦裙,头上发髻上插着木兰花木簪,上披着灰色头纱,眉间一点朱砂如赤,清丽脱俗的气质,倒不像个凡尘俗世之人。 这是夜无月醒来后,对这位姑娘的第一印象。 “你醒了?”姑娘走过去,在地上躺着的人身边蹲下来,打开提盒,从最上层端出一碗白粥,洒了不少,可还剩下不少,也够这位公子吃得了。 夜无月很想要起身,可却是浑身酸疼没力气。 他想起来了,他上山采药,遇上一个形迹可疑的和尚,然后……对方不知为何,却要杀他,他一路逃跑迷失在山林里,失足跌落了山崖。 再然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你先吃点东西吧!寺庙里的恶僧被官府捉拿了,不会再有人来害我们了。”姑娘将他扶起来,靠着一块石头坐好,她才用汤匙舀了白粥喂对方吃,敛眸淡淡道:“我本是云雾山一家俺里的姑娘,在这群和尚上山后,附近几个庵堂……” 夜无月望着面前手指微微颤抖的姑娘,从她身上,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以及那强撑到快崩溃的恐惧。 “他们是魔鬼,把几家庵堂的师太都糟蹋了,杀了人,还……把人丢进啸狼谷喂狼了。”姑娘一边喂他吃着粥,眼圈儿微红的说着她之前看到的人间惨事。 夜无月伸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与她四目相对,虚弱一笑:“姑娘莫怕了,坏人已经被抓了,不会再有人来……咳咳!伤害姑娘你了。” 他已在古代生活三年多了,瞧这姑娘的打扮,应是被家里人送来庵堂思过的。 可这位姑娘目光清澈,根本不像是个恶人,为何会被罚到这云雾山家庵里静思己过呢? 姑娘与他对望着羞红了脸,眼眸含羞的低下头,柔声细语道:“我是因为不愿意嫁人为续弦,才自毁己身,被父亲罚到家庵里静思己过的。” 夜无月这时候才发现,这姑娘脖子上围着轻纱丝巾,应是脖子上有伤。 好烈性的女子,为了不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竟然做出如此毁终身之事。 在古代,别说是自毁伤身体了,就是自己动手剪一绺头发,那也是会被人骂不孝的。 “公子再用些粥吧!这里还有馅饼和素饺子,小菜羹汤,很丰盛的。”姑娘说话间又红了脸,想她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却做出这样偷窃之事,实在是有愧圣人之训。 “这是……”夜无月看到这盘蛋饺时,便是呼吸一窒,内心激荡无比。 “这个饺子挺奇怪的,我从未见过,可能是新出的吃食吧!”姑娘端出那盘蛋饺,执筷夹一颗蛋饺,小心翼翼的递到他嘴边,浅笑问道:“好吃吗?” 夜无月嘴里吃着味道令他熟悉的蛋饺,眼圈儿红了,似哭似笑,最后竟是情绪激动不已的笑着哭了起来。 师父啊师父,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死,而是和我这傻子一样,因一场奇遇,来到了这个史上无名的朝代。 “公子,你怎么了?”姑娘担忧的看着他,又低头看着盘中蛋饺,心想,莫不是这古怪饺子不好吃? 夜无月见这姑娘去尝蛋饺,便是抬袖擦了眼泪,笑着说:“这蛋饺不难吃,只不过……它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他在徽州学医那些年,曾吃过顾家许多人做的蛋饺,可却只有他师父做的最合他胃口,也只有他师父会只用牛肉和白菜做馅,添加一些有益身体的药草沫儿,好吃又建康。 而那种奇特的调料,也只有他师父会不厌其烦的去悉心配制,随身携带。 “公子的故人?是……女子吗?”姑娘去偷东西的时候,在厨房看到一只耳环,想来做这顿饭的人,应该是名女子。 “是女子,也是我的恩师。”夜无月迫切的想要早日恢复,然后去找他师父,因此,他需要恢复体力,然后自己医好身上的伤。 姑娘没有再问下去了,因为,那只耳环是年轻姑娘家戴的,这位公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有个那般年轻的女师父呢? 夜无月把食物分成两份,他吃着自己那份,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姑娘,便停下筷子,抬头温笑问道:“还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呢,在下夜无月。” 姑娘小口吃一口蛋饺,咀嚼咽下去后,才抬头浅浅一笑道:“我姓温,名晏,公子可唤我槿娘。” “温柔的姓,言笑晏晏,清也!明也!安然柔和?”夜无月来古代三年之久,对于古籍书文也多有涉猎,也深刻明白了中文的广博与优美。 温晏浅笑颔首道:“公子说的对,槿娘的名字,正是温晏。” 夜无月学习中医开始,便是背诵《本草纲目》之类的药草医书,木槿花温柔也坚韧,正如温晏给他的印象。 ------题外话------ 最近发现了一个好吃哒!用鸡蛋拌胡萝卜沫摊成饼,卷成卷,切成断,可美观好吃啦!小朋友比较喜欢,美味又营养。 第七十七章 夫人饶命 柳山村 顾相思实地勘察了一下柳山村的地势与土壤,啧!果然是土质比较松软的沙地,却没有塞外那些沙地严重,只要选对种的物种,还是能很好收成的。 柳山村二里外有座青山,青山里有处蝴蝶谷,蝴蝶谷的蝴蝶泉边生长着不少野生白菊与黄菊,种类繁多,在秋季开的极为素雅脱俗。 他们村里人善制酒,最有名的便是清菊酿。 清菊酿的水,就是染着秋菊清香的冰泉水。 这片泉水酿制出的清菊酿远近驰名,开始酿酒时,便会被附近县城,甚至是更远地方的贵人,给预订一空。 顾相思觉得她要和柳山村人谈生意前,还要先教他们蒸馏术。 古代炼丹的方士倒是略懂蒸馏术,可普通酿酒的人,却是不懂此术的。 第39节 而且,古代的蒸馏术,也没有现代人的精细。 西陵滟找来时,顾相思正在和几名酿酒老师傅,说着蒸馏之术。 如今的酒大都清澈不了,如果有了蒸馏之术,便可以酿出清澈无杂质的上等酒了。 并且,古代的酿酒方子大都是秘方,酒的口感比现代可淳厚甘香多了。 否则,古茅台酒,也不会在后世那么贵了。 柳山村的人在顾相思简单的给他们实验下蒸馏之术后,便已有多数老师傅一脸了然了。 顾相思见他们中有人这般一点就透,也就松口气不少了。 之后,便是与村长商量种地之事。 种子她可以提供,种出的东西,她保证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如果不能让众人赚够饱腹养家的钱,她回头可以照价赔偿大家的损失。 这事由官府出面作保,柳山村百姓可以安心与她合作。 村长也满意顾相思提的合作条件,只是要优先成批卖给她地里的收获,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条件。 顾相思在村长同意此事后,便拉着西陵滟去了那座柳山,见到了哪处蝴蝶泉,以及满溪边雪白嫩黄的秋菊,真是脱俗清雅。 “这处灵气不错,应有玉矿。”西陵滟是真镜仙人的外室弟子,对于风水寻宝之术,不能说精通,却也是略知一二的。 “可惜,无法测验出这泉水中有什么矿物质。”顾相思蹲在花溪边,伸手掬水一捧尝了尝,清列甘甜,纯净度很高,难怪能把这些溪边野菊养的如此水灵。 西陵滟也举步走过去,蹲身在她身边,也掬水一捧尝了尝,很不错的水,可以带回去些煮茶喝。 “咱们这一行千里多,也应该够了吧?”顾相思望着溪对面的秋菊丛,忽然好想回西兰城,也不知道宝珠和君儿怎么样了?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们会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这一程的确够远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过年了。”西陵滟握住她沾着泉水的素手,转首望着她,心里也是想孩子的。 以前一年到头出门在外,与君儿父子俩聚少离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对于宝珠这个娇柔的女儿,他却是心疼怜惜不已。 “君儿也是个孩子,不能因为是男孩子,你就这样对他过分严厉啊!”顾相思一直不太喜欢皇家那种教育思想,可她也不能去反对这种教育方式。 毕竟,西陵滟才是皇室中人,只有他才知道怎样教育君儿,才是对君儿最好的保护。 “我也不喜欢,可却也是无可奈何。”西陵滟面对青山无奈一笑,对君儿严厉,也只是想他将来长大后,能够去应对那些不知何时会冒出的危机罢了。 皇室是无声的战场,总是会在寂静无声中,抹杀掉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就算你要严厉训练君儿,平常也该多亲近他些,对他温柔点,不要总在他面前当个不近人情的严父。”顾相思皱着眉头,站起身向花间小路走去。 村民常来溪边取水酿酒,便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两旁花开,一路芬芳。 西陵滟起身无奈的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知错认错道:“为夫谨记夫人教训之言,回去后,便多与君儿父子亲近亲近,定当个温柔的慈父。” “哼!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顾相思虽然是没甩开他的手,可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摆明是还在生气。 西陵滟靠近她,自后拥抱她,无奈叹息道:“夫人,为夫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顾相思听他这话,倒是抿嘴笑了。扭头看向他,似嗔似笑道:“你可怜啊?哼!后头有你受的。” “嗯?夫人这意思是……”西陵滟心中升起不祥预感,总觉得她的小报复,会让他难以应付。 顾相思抱臂靠在他怀里,望向蓝天白云的苍穹,忽发一声叹息:“君儿这孩子苦啊!打小离开我这个娘,在人贩子手里几经兜转,好不容易被自己的亲爹给救出火海了。没想到,这个爹是如此不靠谱,对他施行放养式教育,害他打小就不得不自强不息。唉!我这当娘的太愧疚他了啊!所以,我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他决定了。” 西陵滟听完她这番话,可是眉头紧皱了。君儿那小子鬼着呢!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守礼仁孝。 所以……让君儿决定相思的终身大事,他这当老子的想洞房花烛夜,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回去我就和君儿说,他什么时候同意我嫁人,爷再什么时候下聘娶我吧!”顾相思一个手肘击中他腰腹,妩媚动人的素手轻抬理云鬓而去。 西陵滟心里是苦不堪言,他的终身大事,竟然落在一个小屁孩手里了?这叫什么事。 “爷,快点走吧!今儿回去后,就要整理行装,稍后柳山村事了,咱们就该回去了。”顾相思在溪边花海中回眸一笑,轻灵婉约,恰如这青山灵溪花间的幽谷佳人。 西陵滟望着一袭水绿色襦裙的她,清雅素丽,正如这秋日山菊,百花杀尽,她独笑风中。 顾相思瞧他失神的望着她,便是娇羞嗔他一眼,扭头顺着小道走去。 男人啊!就没有不好色的,哼! 西陵滟自后随上去,心中也叹:美色惑人啊! ------题外话------ 推荐好友(香香大小姐)种田文:《田园空间之美夫悍妻》(边甜宠,边种田,有美夫,有空间,日子从苦过到甜) 河滩村的柳二姑娘,性格凶悍的似一头母狼! 河滩村的杀猪的,长的堪比天仙,人称美屠夫! 一日,柳二姑娘醉酒后,把美屠夫给上了! 第二日,美屠夫提着十斤猪肉,两根猪腿屁颠屁颠的上门提亲了…… 小剧场1: 野山坡上,霓裳一个人正在挥汗如雨开荒地! 突然,美屠夫手提杀猪刀远远飞奔而来! “泥上…泥上…我回来了…”美屠夫边爬坡边喊! 霓裳翻白眼,“泥上你妹,姐叫霓裳…” 美屠夫靠近霓裳,扔了杀猪刀,对着霓裳上下其手,笑的荡漾:“泥上,我不喜欢你妹,我只喜欢你…” 第七十八章 寻师不遇 七日后 夜无月自己开方让温晏去帮忙采药熬煮来喝,又加之自己针灸推拿,身上的外伤内伤总算好了大半,至少可以出山下山去了。 温晏一介小女子,也是无处可去,更无人可依靠,便跟着夜无月下了山。 夜无月一路多方打探,才知云雾山下来的一对夫妻,曾去过柳山村。 虽然,他心中很多疑惑不解,不明白在现代二十七八岁不结婚的师父,为何会来了古代与人就成了亲? 然而,这个不重要,只要能找到师父,确定师父如今活的很好,他也就能安心了。 温晏瞧得出来,夜无月很关心紧张他那位女师父,伤都没完全好,便迫不及待的下山打听他师父的去向了。 夜无月来到柳山村,便被一群村民给认出来了。 村长得知此消息后,便急急忙忙拄着拐棍跑来迎接他们村的大恩人了。 柳山村靠山而立,为了多赚点外快贴补家用,他们村以前可是家家户户都养兔子和山鸡的。 可在大概五年前吧!他们村出现了一场瘟疫,所有家畜家禽都死了,人也差点都出事了。 幸好当时很落魄的夜无月路过他们村子讨水讨饭吃,这才无意中搭救了他们整个村子几百户人家。 此等大恩大德,他们全村人却是无以为报,只能在村中祠堂里,给恩人立个长生牌,祈祷恩人长命百岁,事事顺心。 温晏在一旁看着被村民热情围着的夜无月,从那些村民口中可以得知,夜无月当年竟是救了这一村子的人。 这等恩情,的确足以让人记一辈子。 村长到来,请了夜无月去了家里喝茶休息。 村民各自跑回家,把家里有得好东西,全送到村长家,希望村长能帮着大家伙儿好好款待他们整个村子的大恩人。 夜无月对于这些朴实村民的感谢,他很感动,也很感叹。当年在他救人的时候,其实也有治不好死去的,可却没有人怪责他什么。 可当初在现代,他就是没抢救过来那名出车祸送来急救的人,结果便是被那个患者的家人,围堵着又是打骂,又是要告他杀人什么的。 在现代,说什么人心不古,说的当真是没错。 同样是病患家属,对待医生的态度,却是这样的截然不同。 村长在听明白夜无月所为何事而来后,便一手捋着胡子点点头道:“村中的确来过一些官府之人,可人群中却没有夜大夫你所说的什么女子,只有一位懂医会种田的王大人。” “王大人?”夜无月一听村长说起对方懂医又会种田,便心里确定,这位王大人,定然就是他那位倔强的师父了。 当初师父不想继承祖业,才会选了农大,想着她都去种地捏土了,顾老爷子总不能还逼着她去继承祖业了吧? 可没曾想,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堂哥堂姐做的更绝,一个个的不是去成了可以赚钱贴补家用的商人,就是当了什么技术科研人员,还有去考古和搞物理研究的,更有个跑去非洲济世救人的。 所以,到了最后,顾相思还是被强拉硬拽回了老家,成为一个小镇上的中医大夫。 顾老爷子也是狠,为了让顾相思老老实实继承祖业,竟然以死相逼,差点把自己这一把老骨头给吊死在歪脖树上。 这么一想想,师父还真是可怜极了。 “这位王大人懂得可真多,他临行前还送了俺们村一本手札,上头对沙地该怎么高产农作物,写的可清楚了。”村长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全村人的大恩公夜大夫,一个就是那个年纪轻轻本事大的王大人。 夜无月听到手札,便忙问道:“敢问村长,那手札……可否借在下一观?” “这个当然可以了。”老村长笑呵呵的答应下,便喊他儿子去里屋去取了手札。 夜无月在等了一会儿,便等到了那本手札。虽然手札里的字是繁体字,用字酌句也是古代文写法,可这字迹以及手札封皮上的名字,却是现代语法。 这本手札叫《科技种田》,特别简单直接,是他师父的风格。 确定了人没错后,夜无月便又向村长打听了下,之后,才略有失望的拜别了柳山村众村民。 村长说,王大人一行人离开柳山村时,便说回家过年,断不可能还在青阳城了。 不过,他还是要去趟青阳城,找曾经他帮过的师爷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他师父一行人的去向。 温晏是个很安静的姑娘,她一路上跟着夜无月,一句话都不曾多言,也不曾因步行而叫过一声累。 夜无月也是没办法,他身上的银子都丢山里了,想雇辆马车代步都不成了,只能委屈温晏这位弱质纤纤的姑娘了。 温晏虽然脚也疼,人也累,可她就是坚持着不吭声,因为她清楚,他们如今身无分文,回头吃饭都是大事了,更不要说享受车马代步了。 “槿娘,你家是在青阳城吗?”夜无月脚下步子并不疾,也是为了体贴温晏,怕温晏跟不上他步子。 “以前在,如今……”温晏说到此处,垂下了眸子,看着黄土道路,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前的双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一路前行的终点,究竟是该在何处。 夜无月回他看一眼温晏,见温晏情绪低落的低着头,他也就没再多问了。 每个人都有不可对人言的过往,他明白。 第40节 温晏的确不想再提起她曾经的过往,也不想再回那个家里去。 如可以,她愿意用这一身和庵堂主持学的皮毛医术,给这位温和善良的夜大夫打个下手,做个药侍。 夜无月与温晏一路没再说话,半道遇上个赶驴车去卖菜的老农,好心捎了他们一程,送他们到了青阳城。 夜无月进城后,便去找了青阳城衙门的师爷,打听了一下那位王大人的去向。 这师爷还真知道一点事,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说那二位贵人回西兰城过年了。 西兰城是西贺国的都城,夜无月曾在一年前去过一趟,是受邀去帮一位皇室公主瞧病,也就在公主府住了半个多月,并不曾出门去游览过帝都风光。 没想到,那次匆匆离开,竟然是与师父这样生生错过了。 ------题外话------ 推荐明酥酥新文《将门医妃:撩个王爷宠上天》 【甜、宠、纯、强、1v1】 冰山王爷太难搞?不怕不怕,王妃出马,一个顶俩。 撩汉秘籍在手,分分钟让他变成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穿越到距今不详年前的北齐王朝,亲人去世,情郎变心,还要面对后妈的冷眼,奈何她萧姗早就性情大变,怎会任人宰割! 却不想有朝一日被塞进花轿,就这么草率地嫁人了? 这宁王,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前期冰块脸,后期温柔体贴痴情男,前期人中君子,后期禽兽不如,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第七十九章 回到帝都 十一月二十五日,西兰城。 他们回来后,先回了一趟镇国王府,洗漱一番后,才进宫去接孩子。 皇宫,御花园。 宝珠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一袭红色罗裙配白绒绒貂皮坎肩的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面前蹲在地上的众妖孽,挥剑一指喝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头顶一草一花的西陵君和西陵尊,蹲在一旁,面如黑炭的看着这个作天作地的小祖宗。 西陵恒戴着一个虎头帽,倒是真够配合宝珠的,嗷呜嗷呜就趴在了地上,嘴里还可怜兮兮叫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西陵君抬手扶额,头疼无比。 西陵尊嘴角抽搐,彻底服这两个混世魔王了。 其它皇子公主可是没一个高兴的,要不是怕挨揍,他们才不要扮妖精被打杀呢! 顾相思满腔的思念之情,在来到御花园,看到这位正气凛然嚣张无比的女儿后,呵呵!西陵楚到底是怎么给她带孩子的?这是一别数月,就给她养出个女土匪啊? “阿娘!”西陵君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顾相思,站起身便高兴的跑了过去。 顾相思见到儿子是很高兴啊!可是,这头上的草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卖孩子,插根草这是要干嘛! 西陵君跑到母亲跟前,便又向后退了三步,拱手低头作揖一礼,恭声请安道:“君儿见过父王,阿娘。” 顾相思一瞧这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孩子,心里就是泛酸的想哭,小小年纪,怎地就能养的这般拘谨呢? 西陵滟见顾相思难过的红了眼圈儿,他不由无奈叹气一声,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对上儿子惊愕的眼神,他心里也有点泛酸了。 这孩子长这么大,他真的是关心他太少了。 “阿娘,宝珠好想你啊!”宝珠跑过来,一下子就似个小炮弹一样扑进母亲怀里,撒娇要抱抱。 顾相思差点被她一冲给撞倒了,还好她下盘功夫够扎实,稳住双脚,才弯腰吃力的抱起这个小炮弹,呼!怎么重了这么多?得四十多斤了吧? “阿娘,宝珠好想你,你想不想宝珠啊?”宝珠越大越会撒娇,抱着母亲的脖子,小脑袋靠在母亲肩头,娇气得不得了。 “想啊!当然是可想宝珠了,想得都吃不好睡不着了。”顾相思好笑的哄着宝珠,这小丫头可会缠磨人了,她要是不是很想很想她,回头定然又要撒娇假哭了。 宝珠抬起头,盯着她母亲皮肤光滑有弹性,面色红润如牡丹花般的好气色,眼神幽怨的扁嘴道:“阿娘又骗人,你都吃胖了,哪有一点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样子啊?” 顾相思满头黑线,没好气瞪了西陵滟一眼,都怪他,瞧瞧!孩子都学上了吧? 西陵滟一脸的无辜,这词不是他教宝珠的,是她平素里总吟诗唱词调戏他,才会被宝珠无意间听去的。 不过,这小丫头理解能力真强,小小年纪就明白这句词的意思了。 “妹妹误会阿娘了,皇兄说过,被男人呵护的媳妇儿,气色都是雨润红似娇的。”西陵君一脸严肃的纠正妹妹的错处,却不知他这些话,让自家爹娘更尴尬了。 顾相思想欺君犯上揍人了,西陵楚这丫的是怎么教孩子的?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西陵滟也想揍他家大侄子了,这样的话也和孩子说,他还有没有点皇帝的样子了? “皇叔啊!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朕就要被后宫的眼泪给淹死了。”西陵楚一袭玄色龙袍,笑如春风般到来,可没瞧见他有一点烦恼的样子。 “皇帝哥哥,你又要带宝珠去烤肉了吗?”宝珠在她母亲怀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最最最亲爱的皇帝哥哥…… 西陵楚走过来,一愣后,笑说道:“今儿咱不吃烤肉了,吃饺子。刚好,温泉行宫那边送来不少活虾,朕已经吩咐小厨房在包饺子了。” “好呀!好呀!宝珠要吃虾,吃大虾!”宝珠开心的拍着小手,看向她皇帝哥哥的眼神,比看她亲爹亲娘都亲。 西陵君低头在他父王耳边低声说:“前几日皇兄和宝珠胡闹,把桃夭宫顾德妃的白底黑花小野猪给烤乳猪了,顾德妃气的在宫里哭了一天,皇兄赏赐好多珠宝首饰,又让顾德妃侍寝两天,这事才揭过去。” 西陵滟忍俊不禁的看着他那个可怜的大侄子,为了小堂妹吃一口烤乳猪,他回头居然还要出卖色相,真有他的了。 “后来施淑妃得知了此事,也不乐意的闹起来了,因为妹妹上次把施淑妃的刺猬给炖了吃了,点头的还是皇兄,没办法,皇兄后来又去施淑妃宫里两日,这才没被骂厚此薄彼。”西陵君一边小声向他父王汇报着他妹妹的丰厚战果,一边又无语的瞅着那位没正经的皇兄。唉!真是愁人。 西陵滟听着儿子说着女儿丰厚无比的战果,唉!阿楚这几个月,腰一定很酸吧?回头定要让相思给阿楚开几服药补补了。 原来,施淑妃和顾德妃只是其中之二,其它那些宫里嫔妃的宠物和花与果,遭到宝珠毒手的可太多了。 也怪这些后宫嫔妃喜好太奇葩,人家宫里的妃嫔都是养狗养猫,可她们一个个的,却养的宠物,一个比一个奇葩。 如今这宫里,也就皇后娘娘宫里的两只画眉鸟是正常宠物了。 连一向冷然威严的厉贤妃,都养了五六条娃娃鱼,被宝珠吃了两条,气的厉贤妃和西陵楚打了一架,回头还是关上房门解决问题。 顾相思实在受不了西陵楚这么称呼她,她便是一皱眉挥手道:“皇上还是别这样称呼我了,我听着……起鸡皮疙瘩。” 西陵楚觉得他没称呼错啊!皇叔待他如子,顾相思是皇叔的未来王妃,就该是他婶娘,没错啊!不过,既然婶娘不喜欢,他就换个称呼:“十六婶,朕以后称您十六婶,您看行吗?” “十六婶?”顾相思挑眉看向西陵楚,勾唇一笑:“皇上这意思是,你前头还有十五个婶子咯?” “那是当然,当年皇祖膝下可是有皇子十八位,公主十二位,总共子女三十人呢!绝对是西贺国历代君王中,儿孙最多的帝王。”西陵楚莫名其妙的骄傲说道。 “三十个?”顾相思真是吃惊坏了,西陵滟的老爹够牛的啊!这么多孩子,他这腰得多好,才能一直生到…… ------题外话------ 推荐好友妖娆青儿,文:盛世田宠:带着淘宝来种田 五星级大酒店厨师长李悠悠,意外带着淘宝穿越到了古代的穷山沟沟。 极品后娘天天欺,老爹懦弱又无能,狠心祖母怀疑她身世,联合后娘一起要将她赶出家门去。 没房住咋办?带着淘宝赚银子修呗! 没菜吃咋办?在淘宝买来菜苗自己种呗! 没肉吃又咋办?用赚来的银子自己买买买! 可是……无良爹娘见她发家后,隔三差五来闹她,怎么办? 一手拿起扫帚,打跑恶毒后娘,甩掉无能爹,独自过她的自由快活小日子去。 ps:本文女主带着淘宝来穿越,虐渣渣,做美食。 第八十章 嫌弃父王 西陵滟一瞧她这怪异的眼神,他便是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父皇成亲较早,十六岁纳妃,十七岁得子,三哥虽非长子,可却是嫡子,后头三哥成人后,也在十七岁立了太子妃,也就是阿楚的生母。皇嫂身子骨不好,膝下也只得了阿楚一子。而我与阿楚同年出世,那时父皇也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怎么就不能再为我后添几个弟弟妹妹了?” 顾相思这下服气了,就算成亲再早,那也就十多年吧?十多年生三十个,她这位无缘谋面的公爹,身体够可以的啊? 西陵楚见顾相思看看他那几个皇子公主,又看了看他,他有些脸皮薄的羞赧低头说道:“朕比不上皇祖,如今膝下也就只有三位皇子,两个公主,倒是比父皇强一点儿。” 他父皇的儿女大都早夭,在他上头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没能养大,下头也没了几个弟弟妹妹,如今还健在的,也就只有两个皇弟,一个皇妹了。 顾相思将头扭过去,看着一地的小萝卜头,呵呵!这皇帝也够厉害的,听说他立后纳妃也就七年吧?这就有五个孩子了? “朕也比不过皇叔,就十六婶和皇叔这样的,三年就赛过朕去了。”西陵楚笑容满面的说着大实话,却得到他皇叔一个没好气的怒瞪。唉!说实话也不行吗? 皇叔和十六婶是厉害啊!一生就是一儿一女成好字。 等他们再生两胎,不就六个孩子了吗?比他还多一个呢! 顾相思嘴角抽搐一下,看向面前这位一脸哀怨的帝王,她眨眨眼微笑道:“皇上,等你皇叔二胎时,你应该又多好几个孩子了。好好努力,争取超越你皇祖吧!” 啧!这熊孩子也分大小,西陵楚就是个大熊孩子,专坑他后宫那些妃嫔和他自己。 西陵楚眸中含笑打量着他这位十六婶,呵呵!还真有趣儿了,难怪能把皇叔拿下。 顾相思也是笑容灿烂的打量着对方,嬉皮笑脸的,一点不威严,怎么就能把她儿子带的一本正经老严肃了呢? 西陵滟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不好对付的人,人精对人精,且看谁最会扮猪吃老虎吧! 西陵楚侧身伸手微笑道:“十六婶请!” “多谢皇上!”顾相思一点不按套路去客气,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相请,抱着孩子就前头走了。 “呃?十六婶……真飒爽。”西陵楚憋出一句勉强的夸奖,呵呵!太不和他客气了,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呢!头回跟别人后头走。 西陵滟没理一脸委屈的西陵楚,而是看了西陵尊他们几个一样,淡冷威严的示意他们一起去。 君儿和宝珠还小,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也省得回头真失了童真。 小皇子和小公主也想有爹娘抱抱他们,可是他们母妃都不在啊!父皇两只胳膊,也抱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而且,父皇也很少抱他们,更没有十六叔祖对小叔叔这么温柔…… 西陵尊身为太子,自然要比弟弟妹妹懂事的多,那怕心底再羡慕小叔叔和小姑姑,他还是一副乖顺模样跟在父皇身后,做好他太子的样子。 御花园离宸宫挺远的,他们一行人,坐着三辆马车,大概过了两刻钟时间,才抵达了宸宫。 顾相思觉得她大概坐着肩舆又走了两百多米,才到了一处名为瑞香堂的地方。 这里的建造没有正殿华丽雄伟,却是精致中透着几分淡雅,淡雅中又有着几分静谧。 第41节 “这里是朕登基后让人建造的,除了朕以外,也只有皇叔能进这里了。”西陵楚这番话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哀伤,似叹息般,让人听着心酸。 当初他初登大宝,也只有这里,才是让他安心的归处。 西陵滟与顾相思并肩而行,小声对她说:“阿楚当年初登大宝,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我便只能骗他说,说这里被真镜仙人施了法,有百神庇护,他待在这里,谁也伤害不到他,所以他就真信了。” 顾相思斜他一眼,果然是什么叔父,教出什么侄子,没一个正经的。 “皇叔还好意思说这事?当初朕被你骗的多惨,有一回宫里闯进了刺客,朕可是亲眼看着皇叔派在朕周围的暗卫,杀的刺客们血流成河,脑瓜瓢咕噜噜滚下了高达百阶的汉白玉台阶。”西陵楚哀怨回身看着他家皇叔,就不知道提前和他说一声吗?不知道他这养尊处优的皇子贵胄,打小就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吗? 顾相思抱着宝珠落座,西陵君也挪到了她身边,一脸乖顺的小模样,那还有往日的严肃高冷啊? 宝珠靠在母亲怀里,仰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嘟嘴道:“阿娘,哥哥也很想阿娘和爹爹的。” “嗯,阿娘知道。”顾相思怜爱的摸摸宝珠的小脑袋,又扭头抱着西陵君,亲亲他额头,温柔笑说:“阿娘也想君儿,你爹爹也想你,和爹爹亲亲好吗?” 西陵君小眉头一皱就想拒绝,可在母亲期待的目光下,他不忍心去摇头拒绝,只能一脸勉强的扭过头去,在他父王凑过来的脸上,亲了一口,立马嫌弃的皱眉转过头去,依偎在母亲怀里,低垂下眼帘,透露出他真的很嫌弃父王。 西陵滟也是眉头一皱,这小子如此嫌弃他,回头不会真给他这老子多使绊子,多挖坑吧? 西陵楚坐在主位上,桌子是个大圆桌,有点像磨盘,深褐色的木质,纹路很雅致。 顾相思第一次见这样类似现代的转桌,只不过,这实木转桌的精美成度,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下方桌面上雕刻着百花争艳花纹,上门的转面上有着一体的大小碟,刚好用来做碗碟底托,又美观又牢固。 当然,最让她惊叹的是这些饺子。 不亏是御厨出品,每一颗饺子都精美的像花儿一样,让人不忍下口。 “唔!好吃,大虾好吃,尊儿吃。”宝珠一边吃,一边给西陵尊夹饺子,全是小巧可爱的石榴花饺子。 西陵楚在一旁与他皇叔浅酌对饮,眼中含笑看向宝珠,十分夸赞的颔首道:“宝珠就是乖,就是懂事。” 西陵尊低头吃饺子,猪牛羊肉三鲜馅的,虾饺一个没吃到,全让小姑姑捡着吃光了。 ------题外话------ 书城的亲们啊!云玲木有那边的后台账号哦!回复不了亲们的疑问,就在这里说下了,孩子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写的明明白白的了,亲们可以仔细看看哦! 至于其它亲们说迷糊的地方,那是伏笔,要后头解释,亲们往下看就知道啦! 最后一句,潇湘和q阅的亲们,多给云玲投张五星评价票呗!都不是要钱的哦,请大力支持,鞠躬感谢么么哒~ 第八十一章 三件大事 顾相思同情的看向那乖顺的小太子,摊上这么个爹,可真是苦了孩子了。 西陵恒他们虽然都还小,更有得吃饭还要嬷嬷在一旁照顾,可他们都心里挺庆幸的,幸好身份不够高贵,不用坐在小姑姑身边陪着,不然他们也别想吃大虾了。 也幸好,小姑姑不是最喜欢他们的,而是更喜欢太子皇兄。 一顿饭吃下来,用掉的时间可不短,饺子和汤水都热了好几回了。 等吃罢饭,让几名嬷嬷带了孩子去宸宫小花园里去玩耍,西陵楚才收起之前的不正经,变得一本严肃,说起了西兰城近来发生的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留在帝都的数名诸王侯质子,差点被不明人士下毒给残害了。 第二件大事,便是丞相李越向大将军赵阚提亲,提的是两家孙辈的婚事。 第三件大事,是出自一向沉寂少惹人瞩目的宁国公府,他们家这些日子,可是真乱套了。 “宁国公府?怎么个乱法儿?”顾相思从不曾听说过这个宁国公府,可见是个十分低调的望门大族。 西陵楚没有在说这些国家大事时让顾相思回避,自然也不会介意她介入讨论。 宁国公府是开国五大功臣之后之一,也是经历数代人,依然不曾落魄潦倒的功臣之后。 最开始,五大功臣皆被敕封了异姓王,后世自孙不济,帝王失望,便一步步压下了他们的爵位。 直到后来,世袭的爵位经历数代,五大功臣之后越发荒唐,屡次犯错惹祸,便被高祖皇帝削了几家的爵位,赐了一个虚衔官职,白领俸禄而无实权闲养着了。 而到了西陵滟父亲那辈时,与宁国公府齐名的安泰侯,却有辱祖上忠君之名,为了利益,与康乾太子联合谋反,最终被伏诛,满门被抄斩,只留下三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送去偏远地方交于同姓农家抚养,也不至于断了开国功臣之后。 也是因此,五大开国功臣之后,如今是没落的没落,没了的没了,仅仅只剩下宁国公府还算不错了。 而宁国公府之所以没有败落,那是因为宁国公当年救驾有功,被西陵滟的父皇恢复了国公爵位。 可惜这位风流成性的宁国公时运不济,一次上战场驱逐塞外民族中,不幸中了毒箭,命是救回来了,人却昏迷不醒十多年,成了一个活死人。 而偌大的一个宁国公府,如今却是靠一个女人支撑着,她便是湘江郡夫人,西贺国第一巾帼女将军。 当年宁国公顾荇战场上失利重伤,便是得知此消息的湘江郡夫人,一人单枪匹马,日夜兼程赶到边关,代夫出征,一举歼灭敌军五万之众,逼得西戎大军溃散逃亡,多名受领被斩杀于湘江郡夫人的红缨银枪之下。 也是那一战,逼得西戎投书求和,年年来朝,岁岁纳贡。 若不是圣旨抵达,湘江郡夫人能带着西贺国大军,杀到西戎王庭里去。 湘江郡夫人一战成名,凯旋而归时,便被赐封为了湘江郡夫人,应她要求,只要她夫不死,宁国公府后继有人,便请皇上莫要削爵。 西陵滟的父皇当年非常敬佩湘江郡夫人,便特下恩旨,同意了湘江郡夫人所有的请求。 并且,还同时下了一道圣旨,除非湘江郡夫人亲自向君王请旨,否则,无人可为宁国公府诸公子请封世子之封号。 这也是宁国公府为何会如今大乱起的原因之一,因为宁国公府的三位公子都长大成人了,虽然都是庶出,可宁国公昏迷不醒,湘江郡夫人也生不出嫡子来啊! 所以宁国公府那几位姨娘,便经常到老夫人面前去哭诉,说湘江郡夫人自己没儿子,也不许她们的儿子当上宁国公府的世子等等的恶毒之言。 “怎么,这位了不得的湘江郡夫人,她没儿子吗?”顾相思一听到这里,便是莫名的有些心疼这位坚强的湘江郡夫人了。 西陵楚摇了摇头叹气道:“湘江郡夫人若是有嫡子就好了,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可惜啊!湘江郡夫人命太苦了,夫君卧床昏迷不醒,唯一的女儿还被贼人给偷走了,痛失爱女的她一夜悲白了发,风流成性的顾荇那还瞧得上她这个白发红颜啊?也是因此,在失去女儿那五年里,她再也不曾有过身孕,顾荇重伤昏迷后,她就更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顾相思听了西陵楚这些叹息唏嘘之言后,便是莫名的义愤填膺怒骂道:“活该这顾荇成了活死人,就他这样的渣男,湘江郡夫人还去万里迢迢跑去代他出征做什么?干脆让他为国捐躯在战场上得了。” 什么玩意儿,自己正妻失去爱女,悲痛过度一夜悲白了发,他这当丈夫的不心疼妻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因此冷落自己的妻子,说不定还干过宠妾灭妻之事呢!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湘江郡夫人才会去战场上挣下功绩,才会请求那样一道圣旨,才会让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公爹,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给了她另一道恩旨吧! 否则,没了这恩旨傍身,她一个无子也无女的女人,要如何在夫家站得住脚?估计早被族里那些干吃饭的长老,联合她那个婆婆,一起把她给休了,哪里还来的由她掌家的事儿? “湘江郡夫人曾说过,一日找不到她女儿,宁国公府的公子那怕儿孙成群,也休想让她请旨皇上敕封世子之位。”西陵滟淡淡的语气中,也有着一丝淡淡的叹息。 只因,湘江郡夫人太苦了,夫君不喜她,婆婆苛待她,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刚出生她只看了一眼,后头就被一个黑衣人给掳走了。 她当时又是刚生产过,身体极度虚弱,想救孩子都无力去救,只能哭天喊地,也没人帮忙救回她的孩子。 不怪她恨,这些事任谁遭遇了,都不可能说不恨。 顾相思觉得这位湘江郡夫人也太苦了,要不搁在古代就好了,至少这位湘江郡夫人离开宁国公府还能改嫁啊! 这么好的女人,相信一定会有好男人怜惜她的。 可惜!这是古代,湘江郡夫人若是离开宁国公府,她就什么都没了,娘家也难有她容身之处,天下人的风言风语,更会成为逼死她的无形利刃。 第八十二章 将相联姻 西陵楚之后又说了丞相李越和大将军赵阚两家结亲之事,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文武两大重臣结成亲家的。 西陵滟修长如玉的手指敲击着罗汉床上的小茶几桌面,沉思片刻后,扭头看向身边坐着的顾相思,淡笑一问:“如果想要让两家结亲不成反为仇,你觉得该如何做?” 顾相思冲他翻个白眼,没好气的淡淡道:“如果两家儿女皆是已有心仪之人,为反抗双方父母做主定下的婚事,在成亲当日与人私奔逃走,两家皆被儿女害的颜面扫地,被人取笑……再加上一个挑拨离间的人出现,绝对能让两家主气的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西陵楚摸着下巴,眼睛放光的勾唇笑说:“十六婶这主意真是好!此计一出,赵李两家,便从今往后,再无法提结亲之事了。” 除非这两家都不要脸面了,才敢顶着外头人们的纷纷议论,做什么亲家。 西陵滟和顾相思想的一样,也只有这条妙计,才能彻底毁了赵李两家的结亲之事。 赵李两家已是各出了一位皇后娘娘,李太后和赵皇后也已是两朝后宫之主了,若是前朝赵李两家文武也联合起来了,那以后这国家谁是君,谁是臣,可就难分清楚明白了。 顾相思不懂他们这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向西陵楚借个地方,便去编写桑农知识去了。 这一路上他们南行数千里,路径之处,她皆有实地考察,各地气候水土有很大的不同,所产米粮的质量也是有高有低之分。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了好多可训养的野菜,也就是后世的一些常见蔬菜。 并且,她在阅读无数人编写的药典之类的书籍后,发现其中许多药材都记录的不够全套,她需要自己编写一部草本目录,将她曾经所知晓的药材尽数编纂入其中。 这时候的西贺国还没有活字印刷技术,她回头还要让西陵滟找人去做出活字印刷板子,等她这书编纂完成之后,便可正式印刷广传播下去,也算是为民造福了。 这是一个费精力的活儿,还好这是冬天,田地用不着她去研究了,她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编纂这两部于民有利的好书。 …… 紫宫 赵皇后正在亭中逗笼子里的两只画眉鸟,午后的冬日阳光暖融融的,晒的人都犯懒了。她一边逗弄着笼中的画眉鸟,唇角上扬浅浅笑道:“镇国王爷一直待皇上极好,皇上又刻意让尊儿与君世子叔侄深交,可见啊!皇上是十分中意尊儿这个太子的。所以啊!谁敢做出毁我儿前程之事,那怕是至亲骨肉,也休怪本宫六亲不认了。” “娘娘所言极是,什么事,也没有太子殿下的前程重要。”赵皇后身边赵嬷嬷,是赵皇后的奶娘,一生只得一女还早夭了。也是因此,在成为赵皇后的奶娘后,她一直是拿赵皇后当亲生女儿疼爱着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太子在她眼里,那就是能让她豁出老命去保护的孙儿。 大将军这回耳根子软听了继室夫人陈氏的话,竟然要与李家结亲,这不是存心惹皇上不满,让皇上自此不喜太子殿下吗? “父亲糊涂了,本宫可不糊涂。绝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尊儿本该一生顺遂的尊贵人生。”赵皇后留着三分的指甲,玉润纤纤,轻点画眉鸟尖喙一下,朱唇边勾着浅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陈氏胆大包天,竟敢诱哄父亲做出这等毁她儿前程之事,呵呵!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不安分的贱人。 也不看看朝局是个什么形势,为了让她那个纨绔儿子有个好前程,便撺掇她父亲与丞相家结亲,真是蠢的连是在自寻死路都不自知! 文武首席大臣结亲,乃自古君王最为忌讳之事。 若真让陈氏得偿所愿了,他们赵家满门的荣耀,也就要尽毁今朝了。 “娘娘且宽心,莫要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皇上哪里,镇国王爷自会献上妙计,断不可能让这婚事成了。”赵嬷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精,待在赵皇后身边久了,许多事也就看得越发透彻了。 “本宫就怕太后会横插一杠,让事情没那么轻松的解决。”赵皇后抚摸着左手食指上的金镶嵌七彩宝石的戒指,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母亲当初在她还是太子妃时,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过。 人死如灯灭,妻死妻还在。 等她父亲娶了后娘进门后,她在娘家便连唯一的父亲都靠不住了。 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个道理传千古,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她今后所能依靠的最大依仗,不是她生而尊贵的夫君,而是从肚子里生出的嫡长子。 只有保护好了她的儿子,她以后才能母凭子贵,晚年安康。 因此,谁敢撼动她儿子的储君之位,就是亲爹,她也照除不误! 第42节 …… 宁寿宫 李太后躺在铺着几床锦被的软和罗汉床上,半支着头,瞌眸叹声气道:“大哥这事办的,可是太欠考虑了。” 孙嬷嬷坐在罗汉床旁的凳子上,为李太后捶着腿,低头浅笑劝慰道:“太后您也莫要太忧心了,丞相大人既然提了这门亲事,便一定是有万全之策的。” 李太后对此勾唇冷笑一声道:“再有万全之策,也免不得会被人刻意从中破坏掉。” 皇上是什么心思,她养他这么多年,又岂会猜不到一点儿? 再者就是,西陵滟回来了,他可是西陵楚身边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凡是出现会威胁到西陵楚手中皇权独掌之人,他都不会放过。 唉!西陵滟的双手啊!那就是血洗过的洁白,犹如上好的血玉,是要用人血来滋养的。 大哥这回惹了西陵滟抬手拔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太后,您是不是太多虑了?”孙嬷嬷觉得如今的镇国王爷早就不是当年的狠厉少年了,自打有了妻儿后,人似乎也没以往那般冷漠不近人情了。 “老虎始终是老虎,睡着了,也不是什么野兽,都能上前去招惹一爪子的。”李太后和西陵滟斗了十年,没有谁,比她更为清楚西陵滟是怎样的可怕的。 孙嬷嬷低头不说话了,镇国王爷曾经的确很可怕,在皇上登基那些年,死在镇国王爷手中的人,绝对可说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题外话------ 潇湘的亲们投五星评价票啊!云玲给你们打赏哦! 书城的亲们敬请关注,星期五开始,云玲会每天中午十二点发红包,投票的亲们,都可以去领红包哦!爱你们大家么么哒^3^ 第八十三章 君臣夫妻 三日后 自打进宫接孩子,接出三件大事后,西陵滟便又忙起来了。 早朝是天天去上,他往朝堂上一站,群臣个个噤若寒蝉,上奏的也只有几个稳重的大臣,一些小小臣子,可是不敢大事大小,有点屁事就在朝堂上提提了。 丞相李越和大将军赵阚也在察觉朝堂上每日过于平静的气氛后,心里可是越发的忐忑不安了。 西陵滟是什么人?那就是尊活杀神,当初死在朝堂上的官员,可是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了。 也就这两年皇上大了,能稳坐朝堂了,这尊活杀神身上的煞气,才收敛了起来。 就连早朝,西陵滟这一两年,也都是很少来上了。 可这些日子,他却忽然日日不缺席的前来上朝,这能不让众人顿觉生出一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吗? 厉明景手持玉笏,出列低头上禀道:“臣有事启奏!川江郡太守夫人进京探亲,以大批珠宝贿赂吏部侍郎屠礼,以求她夫君今年考核能过,前程再更上一层楼。然,屠礼这人虽是平素一贯闷不吭声的,却是个难得的十分正直不阿之人。他将此事禀报于臣知晓后,便将川江郡太守夫人赠予他的所有珠宝,悉数交予了臣,臣也已将贿赂款项,递交予户部。至于该如何处置此等胆大妄为贪官,臣还请皇上示下!” 西陵楚端坐在龙庭之上的金龙宝座上,一手搭在扶手龙头上,目视下方众臣子,嘴角扬笑淡淡道:“这川江郡太守,就是那猪撞在屠户手里了,明摆着找死。嗯,屠礼不错,赏!官职就不提了,就赏她夫人一个诰命吧!” 他记得,屠礼之前请封的诰命是给他母亲的,他夫人应该还无诰命在身。 “臣代屠侍郎,多谢皇上恩典!”厉明景依然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行礼,随之退回位列之中。 西陵楚看他皇叔一眼,便又是淡淡一笑道:“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礼部尚书宋高怀手持玉笏出列上前,低头恭敬行礼。 西陵楚眸中含笑看向一袭紫衣冷魅如杀神的皇叔,微笑说道:“皇叔与十六婶重逢是大喜之事,玉牒之事好办,婚事却马虎不得,从今年年尾起,你们礼部便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宋尚书,这事就交给你亲自去办了,务必要将皇叔与十六婶的婚礼办的隆重非常!嗯,就略比朕大婚低一格,比亲王大婚略高一点吧!” “皇上,这恐怕……”宋高怀低头想说这事于礼不合,可忽听一旁厉明景低咳一声,他便是顿住一皱眉,低头恭声应道:“臣遵旨!” 厉明景和宋高怀是同窗好友,又都是高门望族子弟,脾气也都不是一般的又臭又硬,从来就是个不畏惧权势之人。 可厉明景私下与西陵滟交好,也觉得西陵滟之功,当得起这般规格的隆重婚礼。 西陵滟心里烦忧很多啊!他那个儿子,天生与他犯克,还说要考验他,让他天天去哄他高兴,等他那一天高兴大发了,说不定就点头让他娶媳妇儿了。 这臭小子,真不是一般的欠揍。 西陵楚也知晓此事,可他觉得吧!就算君儿再气皇叔这个父亲,也不会真一直拖着不让皇叔与十六婶成亲的。 所以,他就让人先开始准备了。 皇家玉牒是先要上的,圣旨册封也是要有得,至于什么时候准备婚礼?那就看皇叔什么时候能哄高兴君儿了。 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就想一旁待着看热闹,看皇叔怎么在君儿面前屡次吃瘪,那一定很有意思。 下朝后,赵皇后便吩咐人来,请了西陵楚去紫宫用午膳。 赵皇后也让人去东宫请了西陵尊来,他们一家人,温馨幸福的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午膳过后,西陵楚考校了一番西陵尊的课业。 之后,赵皇后便让赵嬷嬷带西陵尊去偏殿午睡了。 紫宫正殿的栖凤殿里,此时也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 精美雕花紫檀罗汉床上铺着明黄牡丹缠枝花纹的方形锦垫,中间放置一张矮脚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沉香茶盘,茶盘上是一只竹纹青瓷茶壶,夫妻二人的手边各放着一只宛若碧玉的青瓷茶盅,茶水清透明澈,缕缕茶香随升腾热雾飘浮在空气中,清香怡人,令人闻之神清气爽。 西陵楚伸手端杯悠闲呷一口入口微苦,后而回甘的申城毛尖。当真是生津解渴,清心明目的很呐! 赵皇后没有去端杯饮茶,而是坐在对面,望着一桌相隔的夫君,她眼中透着坚决坚定之光,声音却是轻柔平静道:“皇上,您于妾身而言,便是天。而尊儿于妾身而言,便是命。谁忤逆了妾身的天,妾身便与他是敌人。谁想要妾身的命,妾身便会与之拼命。不论他是谁,忤逆您,伤害尊儿,就都是妾身的仇敌。” “嗯,朕明白皇后待朕与尊儿父子之情,也甚是欣慰,西陵家能娶得皇后这般明理的贤媳。”西陵楚放下手中茶杯至于桌上,十分满意的看着他眼前这位一向聪慧得体的皇后娘娘。 说实话,当初娶皇后时,他并不喜欢端庄淑贤的她,总觉得她这样一板一眼的女人,有些无趣。 可在他登基为帝后,皇后执掌后宫,却是做的极好,无丝毫偏差,连李太后都挑不出皇后的错处来。 而他所有的儿女,也未有一个是不能平安顺利生下来的。 每一个后宫嫔妃有了身孕,皆会被皇后接入紫宫照料,生产之时必定是母子平安,孩子白白胖胖,无一丝不妥之处。 也是因此,西陵楚那怕是对赵皇后无多少男女之情,可多年以来,却是极为尊敬这位结发妻子的。 如今,皇后这一番话,果又不曾让他失望。 赵皇后起身,踩着脚踏走下去,提裙低头跪下,双手上下交叠,对西陵楚行稽首大礼道:“妾身愿与皇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西陵楚起身踩着脚踏走过去,弯腰伸手扶起赵皇后,与之四目相对,他浅笑温柔道:“只要皇后依然是朕认识的皇后,这中宫便只会是你为主,东宫也永不会易主,西贺国的天下,也只会是西陵氏族子孙的。” “妾身明白了。”赵皇后一开始就心里明白,她嫁的不是一个能给她无限柔情的夫君,而是一个需要她陪他,一起看着这山河万里的君王。 她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臣。 他也不是她的夫,而是她的君主。 ------题外话------ 推荐阿夫新文《战王盛宠撩人狂妃》火热pk中。 简介她,二十一世的嗜血佣兵,冷静果断,运筹帷幄 她,将军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手握重兵 穿越十年,她步步谋算,苦心经营,却因一人出现而打破棋局 他,大夏七皇子,十年镇守边关,一朝回京,却是惹得风云变幻,究竟是热血刚毅、忠心为国,还是老谋深算、野心勃勃? 在波谲云诡的天元城,为权势地位,为金钱名利,每个人都心怀诡计,相互算计 一朝得势,荣华加身 一朝失足,万劫不复 且看主角如何披荆斩棘,踏过层层尸骨,一步一步权倾天下 第八十四章 父子斗气 关雎宫 沈贵妃陪儿子用罢了膳食,便让嬷嬷送儿子西陵恒去偏殿午睡了。 而她也在贴身嬷嬷的伺候下,去了后殿寝宫休息。 “娘娘,皇后派人请了刚下朝的皇上去了紫宫用膳,到底是不是为了赵李两家……要结亲之事?”柯嬷嬷是沈贵妃身边十分得力的嬷嬷,伺候沈贵妃也已有七八年头了,最是忠心护主,思虑也比较多。 沈贵妃宽衣后,便拂袖落座在床边,慵懒的斜靠在床头,看着穿透窗户纸洒进来的无数道光束,她艳红诱人的红唇,微勾起一丝妩媚浅笑道:“皇后可是后宫这些女人中,最为理智冷静的了。又岂会……为了自己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刻薄刁钻的继母,纨绔不成器的弟弟,而就这般置太子殿下的前程于不顾呢?” “娘娘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会选择和皇上站在一起,对付她的娘家人?”柯嬷嬷有些不明白了,自古以来,凡是后宫妃嫔,那个不是要倚仗娘家势力,稳住自己的地位,为儿子争夺一个储君之位的? 就算太子已是东宫储君了,可若没个强大的外祖家做靠山,这以后谁又知道,会不会被人给夺了这储君之位啊? 沈贵妃褪了鞋袜,姿态慵懒的侧卧在床榻上,单手支头勾唇笑说:“皇后可一点都不傻,比起镇国王爷父子俩,一个区区的武夫大将军,又算得了什么?” 西贺国如今的兵权,看似是四分五裂在各方将领手中。 可事实上呢?掌管各一半虎符之人,却是皇上和镇国王爷。 西陵君幼小便是十分聪颖沉稳,皇上让西陵尊与西陵君交往,为得不就是稳固西陵尊东宫太子的地位吗? 有了镇国王府的支持,将来,谁人还能撼动西陵尊的储君之位? 当舍则舍,皇后,绝对是她所见过最为果决狠辣的女人。 柯嬷嬷一想到皇后娘娘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置娘家于不顾,便觉得心底发冷。 “不是皇后太狠心绝情,而是赵阚太老糊涂了。明知皇上与太后不合,他却还听信他那个不清楚朝局局势的继室蠢妻之言,与丞相李越结亲家,这不是存心让皇上心里不痛快吗?”沈贵妃的母亲可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千金,更是二十年前惊才绝艳的帝都第一才女,她教出的女儿,又岂会是只如人前那般爱胡搅蛮缠,没有一点心机脑子的女子? 柯嬷嬷一直都知道,她的主子一直在藏拙,平素的嚣张跋扈,争强好胜,也只是做给外人瞧的罢了。 “太子的背后若是皇上在支持,又有镇国王府相帮衬,以后……罢了!恒儿也不是为君之料,与其强推他去做那个高高在上孤家寡人的位子,倒不如本宫慈母一回,放过这个孩子,让他好好当一个富贵荣华的闲王,也就得了。”沈贵妃当初的确与皇后有一争之心,毕竟,她们是同一年进的东宫,可赵皇后却成了太子正妃,而她却只是一个太子良娣。 后来,皇上登基为帝,赵皇后顺理成章的做了后宫之主,她那怕是成了四妃之首的贵妃,不还是低她赵皇后一头吗? 同为名门望族嫡女,她与皇后在闺中,也是才名不分上下,容貌各自有千秋的。 可她就是晚进门几个月,晚生孩子几个月,便一步比不上赵皇后,步步都落在了赵皇后的后头,一辈子高不过赵皇后,她又怎能甘心? 可如今不甘心也不行了,皇上摆明要向着赵皇后,她也没赵皇后那般狠绝,真能做到除了皇上和儿子,谁都不要的地步。 这样一想,她的确输给赵皇后不冤,谁让她狠不过人家呢! …… 第43节 镇国王府 西陵滟下朝后,回到府里,便直接去了丹枫院。 顾相思一早就出门去了百味居,一离开这么久,她也担心李皓月一人撑的身心崩溃。 而西陵滟之所以要一回来就去丹枫院找他儿子,是为了告诉他儿子,皇上已下旨,顾相思入了皇室玉牒,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西陵君正在教宝珠画墨竹,听了他父王说的这件天大的喜事后,他拂袖起身走出书案,抬手轻拂开水晶帘走到正堂,拱手作揖一礼,一脸严肃低头道:“恭喜父王终于有了名分,可喜可贺!” 西陵滟低头瞧着这臭小子的脑瓜瓢,脸色微沉道:“你阿娘已是爹爹的王妃了,成亲之事,也该尽早办了吧?” 只要这臭小子点头同意,他立马就能找来上千名能工巧匠,喜袍与床上用品,以及其他所需之物,两个月便能全部圆满办好了。 “父王,皇兄的圣旨上,应该没有写嫁娶的吉日吧?”西陵君垂手抬起头来,自下往上直视他父王微怒的眸光,无丝毫畏惧而无的镇定自若道:“再者说,谁又规定的,入皇室玉牒的王妃,就一定要立即嫁给王爷为妃的?这事不急,且等您让儿子高兴了,再说吧!” 西陵滟袖下双拳紧握,这臭小子可真是欠揍。 “父王身为镇国王爷,曾经辅佐皇兄多年的摄政王,您成亲的排场定是不能小了。那怕是比不得帝王迎娶皇后大婚的规格,也定然是会比亲王娶立王妃之礼大的。否则,皇兄也太对不起您这位至亲至爱的皇叔了。”西陵君一手背后,转身走开,走到水晶帘前,抬袖拂帘走进去,再次回到书案后,耐心温柔的教他妹妹画墨竹。 宝珠听不懂爹爹和哥哥再说什么啊!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生哥哥的气,还那样瞪啊瞪啊瞪哥哥,瞧着好凶呢! “父王还是息怒吧!小心吓坏了妹妹,她以后都不和您亲近了。”西陵君小小的人儿,气定神闲的把他亲爹气的,就差不快七窍生烟了。 西陵滟气的胸口闷疼,拂袖离去,准备去百味居找相思告状,还有诉苦。 这臭小子是要上天了,老子的婚事他也要管,等着吧!等他长大想娶媳妇儿进门的时候,他非给他拖个三五年不可,看他到时会不会像他一样,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进退都不得劲儿。 ------题外话------ 推荐简笑笑《田园娇娘:农门大财迷》,2p剧评有奖。 简介: 看了小半辈子穿越小说的秦筝,没想到她有一天,真的,穿越了! 喜上心头,因为可以重活一世; 悲上心头,因为被亲人扫地出门,寒冬腊月,衣食住用行,样样皆无! 好! 既来之,则安之! 谢天谢地再活一生,那就怎样都要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心爱的家人们一起活下去!还要活得红红火火、风风光光、轰轰烈烈! 只是,她虽然财迷,但并未在脸上刻字为证。 可偏偏这纨绔臭小子,每次遇见,便让她开价。 还夸下海口:只要她愿意,金山银山都是她的。 笑话! 美女爱财,取之有道! 她有的是变废为宝的本事,还用得着卖己求财! 她倒要看看,这只知道“买买买”的臭小子,如何能抱得美人归! 第八十五章 牛人在此 百味居 西陵滟坐着刻有镇国王府标记的马车,光明正大的来了百味居,找顾相思哭诉。 可顾相思现在没空,因为她在应付一位非常麻烦的客人。 李皓月在楼下柜台后看店,忽见某王爷艳芒四射的走进来,他立马慌忙的走出柜台后,迎上去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镇国王爷!” “免礼。”西陵滟是来找顾相思的,对其他人没兴趣。 李皓月直起腰来,伸手客气请道:“王爷请到后院花厅稍等片刻,草民这就上楼去喊相思姐下来。” “相思在楼上做什么?”西陵滟虽然在外人面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可他眼眸中浮现的一丝不悦之色,却是清晰的不容人忽视。 李皓月皱着眉头,一脸委屈道:“楼上一品阁有位夫人很凶,吃个饭一直骂人,还说我们的菜肴不够精细精美,和御厨做的差多了。相思姐见紫樱都被那位夫人打骂哭了,不忍心小姑娘受委屈,她就亲自上阵去伺候那位嘴刁的夫人去了。” “是谁家的夫人,好大的口气。”西陵滟眼神变得冰冷刺骨,在这个西兰城里,除了他能偶尔调用御厨进镇国王府伺候君儿外,其他人,他可不曾听说过,阿楚给过谁家这样的恩赐过。 “王爷……”李皓月这话还没说完,某王爷就气势汹汹的杀上二楼去了。 林小梓刚去把一位客人点的佛跳墙送上二楼,下楼就看到他们小老板摆出一个挽留人的姿势,他笑着走过去转一圈,摸着下巴笑说道:“小老板,你这姿势真是不错!用你这模样做个雕像放门口招揽生意,咱们店生意一定会更加红似火。” “呃?是吗?”李皓月听了林小梓的提议,他低头看看自己这个姿势,是挺像在招揽客人进来瞧瞧的。 林小梓低头捂嘴笑一下,在李皓月回头看他时,他又是一本正经的严肃道:“小老板,需要小的去请个知名画师,将您这姿势画下来,回头再找家石雕铺子,雕一尊雕像放门口招揽生意吗?” “啊?找画师画下来啊?呃?那,那也行吧!别弄一尊了,弄两尊吧!”李皓月也觉得他们店门口有点冷清,摆放两头石狮子也不适合,盆栽老被孩子破坏,不如弄两尊石雕摆放在门两旁,白天能招揽生意,晚上能当镇邪门神。 “呃?是,小的这就去。”林小梓也就是和李皓月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们家这位天真无邪的小老板,真信了他的鬼话,要弄两尊雕像放门口招揽生意起来了。 李皓月在林小梓去找画师后,他就收起这个姿势了。抬袖子又原地转圈看了看自己这身段,啧啧啧!还是挺风流有韵味的。 林小梓刚要出门去找个画师回来,便迎头撞上了韩谚,一瞧见这人,他立马满脸堆笑,搓着手好声好气问道:“韩先生,不知请您帮我们家小老板画张肖像……需要多少润笔费?” “嗯?李公子要找人画像?行啊!韩某刚好有空,请我吃顿彩虹仙子就成了。”韩谚这人也不是个太难以接近的人,他只是不喜欢应付太多人的溜须拍马罢了。 百味居他经常来,李皓月这小伙子不错,性子温软,人也爱笑,就是有点小腼腆,说来其实也挺招人疼的。 既然他想找人画像,他帮忙画一张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哎,那小的这就去准备笔墨纸砚,您先老地方入座,小的马上回来。”林小梓也没想到韩谚会答应的这样爽快,就是不知道,韩先生在得知小老板要画那种滑稽的姿势时,会不会气的掷笔拂袖而去呢? 李皓月见韩谚到来,便出面亲自陪坐招待了起来。 听韩谚说要吃五色饺子,便吩咐了兰薰去后厨说一声,尽快煮了端上来。 韩谚喝着云雾茶,瞧着越发布置的雅致的百味居,搁杯浅笑道:“百味居可是越发的雅静了,瞧瞧!连你们这里的小丫头,名字都是如此清雅了。” “韩先生过奖了,我们这样布置,也只是想让客人能用膳愉快罢了。”李皓月腼腆微笑道,在相思离开这几个月,他听取了应彩蝶建议,卖了几位姑娘来招呼女客,并为他们取了几个还算雅意的名字。 紫樱,兰薰,桂香,槐芬四个丫头。 以及,林小梓少年人等八人。 如今的百味居已是今非昔比,除了这三层高楼的百味居主楼,两旁游廊通去的副楼,也已是二层小楼,布置宽敞明亮,清雅宁静。 林小梓刚端着笔墨纸砚走回来,二楼就出事了。 一楼和二楼吃饭的客人,都被二楼的大动静给惊扰了。 “我还当你是什么贵人呢!原来不过只是大将军夫人的一个姨表妹啊?我呸!赵大将军身为皇后娘娘的父亲,都不敢说自己能养个御厨在家里常年伺候着他,你倒是敢吹牛,竟敢说你天天是吃御厨做的美味佳肴美容的?呵呵……我真是要被你逗得乐死了。”顾相思之前可是受了这丫的一肚子气,还敢打骂她百味居的小姑娘,找死是不是啊! 那位被顾相思一路凶巴巴赶下二楼去的中年夫人,下到一楼,还十分不服气的叉腰指着顾相思怒骂道:“你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懂什么?大将军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太子殿下的亲祖父!太子殿下知道吗?那可是西贺国未来的皇上,别说是一个御厨了,就是本夫人要吃珍奇苑的珍禽异兽,我那皇后表外甥女,……也会给我弄来尝鲜!” 顾相思这回可是真长见识了,吹牛吹破天际的人,她这是见到活的了吧? 百味居里一些有头有脸的西兰城本土人,可是已大概都认出跟在顾相思身后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是谁了。 在镇国王爷面前吹这么大的牛,这女人是疯了吧? 就这无知女人这番愚蠢之言传到宫里皇上耳朵里去,大将军会不会倒血霉暂不可知,她那皇后外甥女,是一定会跑来活撕了她,倒是极有可能的。 ------题外话------ 今天中午十二点云玲在书城发投票红包,无论是潇湘的亲,还是q阅的亲,都可以qq登录书城,给本文投票领红包哦!爱你们,么么哒^3^ 第八十六章 神秘客人 百味居 西陵滟厌烦了这妇人的胡搅蛮缠,便看向烈风冷声吩咐道:“将她押送回大将军府,把她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一字不漏的全学给赵阚听。本王倒要瞧瞧,这西贺国到底是不是要改姓赵了。” “是,王爷。”烈风提剑抱拳领命,随后,便招收让跟随的侍卫,堵了这愣住刁妇的嘴,拖出了百味居去。 那名嚣张妇人也怕了啊!她再无知愚蠢,也听的明白对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本王?他到底是哪位王爷? 不对!帝都只有一位王爷,那就是传闻中的杀神西陵滟啊! 她居然在镇国王爷面前说了这些掉脑袋的话?完了完了,这下她可活不了了。 跟随着伺候这名妇人的里,也是吓得腿都软了。 王爷,夫人竟然撞到一个王爷手里了? 西贺国是不是要改姓赵了,这句话不是摆明意指赵大将军要造反吗? 顾相思没好气瞪某个多管闲事的男人一眼,下楼拱手作揖笑说道:“打扰各位贵客用膳了,为表歉意,这饭后甜品,皆由本店赠送了,希望各位贵客能……依然用膳愉快,愉快哈!” 楼上楼下的人,对此自然不会拒绝。 不说这百味居的甜品有多好吃,就说这位顾老板如今的身份,那也是他们恨不得抢着巴结的主儿啊! 镇国王府小世子的生母,镇国王爷看中的女人,可说是要娶进门当王妃的人,这样身份贵重的她向他们道歉,哎呦喂!真是折煞了,折煞了。 三楼上有四大件雅间,一为摘星,二为凌云,三为灵霄,四为飞天。 摘星阁居中靠后在西,倚窗望月,在漆黑的夜里,好似伸手便可摘星辰。 凌云阁也居中靠前在东,旭日东升,开窗东赏日出,当真是旭日霞云,美不胜收。 灵霄坐北,飞天朝南,四阁走廊围着的中间有间暖室花房,养着各种名贵鸟儿,花香鸟语,气芬声悦。 灵霄为最为奢华辉煌的套间,在四阁套间中,它是最精致华贵非常的。 而飞天阁的装潢,却是偏向佛教风格,墙上绘画着敦煌飞天图,屋内摆设皆为紫檀木,低调奢华,清静淡雅,适合会友对弈,饮茶论诗。 而此时的灵霄阁里,便坐着一名发如雪的美丽夫人。 这位夫人瞧着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已是满头白发似雪,精致的眉眼,白皙光滑的皮肤,妆容素淡,一袭白色绣花襦裙,配一件深蓝色兰纹大袖衫,银发堆如雪的发髻上戴着翠玉发簪,金花宝钗,富贵逼人,端庄大气。 关上南窗的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身高六尺,体魄强健,苍老的容颜,犀利的眼睛,走路步伐沉稳,一瞧便是个硬家功中的高手。 老妇人走过去,躬身低声禀道:“闹事之人,乃赵大将军府上的外戚。运气不好,嚣张无知蠢妇,撞在镇国王爷手中了。” 第44节 “赵家,也就出了哪一个聪慧明理的赵皇后了。”气势不凡的贵夫人,尝一口这道不错的佛跳墙,淡淡一笑。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传闻中巾帼不让须眉的湘江郡夫人。 “夫人说的是。”之前去开南窗的老妇人,低头恭敬的立在湘江郡夫人的身后。她是湘江郡夫人身边最为信任的得力之人,也是湘江郡夫人身边最厉害的高手。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便传来小二的声音:“夫人,本店各自赠送客人一份甜点赔礼,小人给您送来了。” 湘江郡夫人身边的楼戈,也就是那名中年妇人,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接过托盘,给了小二哥两粒金豆子做打赏。 “多谢夫人。”林小梓微笑行礼后,便告退了。 楼戈倒是很满意这小二哥动规矩,够稳重。 湘江郡夫人也对百味居的老板越发好奇了,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开一家这样的店?训练出这样一群规矩守礼的姑娘与小二哥儿。 当然,最巧妙的还是这里的菜肴,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楼戈仔细检查了一遍碗勺,又验了验红豆汤里有没有毒。 最后,才盛了一小碗红豆汤,奉给了湘江郡夫人。 湘江郡夫人抬手端住洁白如雪的白瓷小碗,用汤匙搅拌了一下,这才舀一勺红豆汤尝了口,眼眸中浮现回忆之色,浅笑叹道:“自从出嫁后,我可再也不曾……吃过这样香甜的红豆汤了。” 这种红豆汤很耗时,需要人耐心的守在锅台边不停的用大勺搅拌锅里的红豆汤,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添水熬煮上三个小时,大半天的功夫,才能熬上一小盆香甜的出沙红豆汤。 在她还待字闺中时,母亲身子还康健,便时常在厨房里热的满脸通红,只为在她胃口不佳时,为她费心熬煮一碗红豆汤。 “夫人,宁老夫人泉下若知道您一直惦念着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也会感到欣慰的。”楼戈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夫人哭过了,可今儿这百味居一碗红豆汤,倒是让夫人又想起伤心事了。 湘江郡夫人接过楼戈给的罗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儿,望着桌上的红豆汤,淡笑说道:“汤很好,百味居,是我见过最用心的酒楼。” 楼戈瞧着一桌子精细味美的佳肴,真是色香味俱全,又好吃养生。 “走吧!也该回去了,还不知道接下来,老夫人又要如何问罪于我呢!”湘江郡夫人这话说的轻声细语的,可眼底却是一片冷寒。 楼戈伸手扶起湘江郡夫人,主仆一起出了门。 湘江郡夫人戴上了斗篷的帽子,遮掩去了她满头如雪白发的发髻,也遮掩去了她光洁的额头,白色面纱一戴,人们也只能看到她一双半敛的眼眸弧度了。 李皓月见三楼灵霄阁的客人下来了,他便笑着让韩谚稍等片刻,自己亲自去柜台抽屉里取了一个红底金线绣的香囊,追上去送给了已带人出门离开的神秘夫人。 楼戈代湘江郡夫人收下了香囊,随后也上了马车。 二楼面向西的一间雅间的房门被打开,顾相思抬脚跨过门槛走出去,走到宽敞的廊下美人靠前,目送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这种车,也只有一品国夫人才可乘坐吧? “这是宁国公府的马车,人应该就是湘江郡夫人。”西陵滟负手立在她背后,也望向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题外话------ 二更在这里,更了四千字了哦! 第八十七章 嫌他老了 百味居 顾相思转身向屋里走去,边走边问了句:“为何湘江郡夫人是郡夫人,而不是国夫人呢?” 西陵滟跟在她后头也进了房间,拂袖落座,伸手端杯,浅啜一口热雾腾腾的清淡香茗,这才置杯于桌上,抬眸看向她淡笑道:“宁国公府还有位老夫人,而曾经那些年,顾荇父辈时,他们家的爵位已被降到了县男级,也就是五爵最末的一爵。因此,顾老夫人在年轻时,受到了很多世家贵夫人们的冷嘲热讽。也是因此,在顾荇救驾有功,被恩赏提爵为国公爷后,顾老夫人便要求儿子为她请封为了国夫人。而西贺国的诰命规制,便是一府不可出两位一品诰命夫人。这也就是,为何湘江郡夫人,成了郡夫人的原因。” “呵呵!真是够老不羞的,连儿媳妇的诰命也抢。”顾相思喝着茶,嘴角勾着冷笑,心里越发同情那位湘江郡夫人了。 西陵滟眉眼含笑望着她,声音轻柔似春风道:“你也不必为此生怒伤身,因为啊,湘江郡夫人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些年来,宁国公府的人,可一个个的都惧怕她极了呢!就连顾老夫人,也不敢太对她撂脸子,就怕她真一个撒手离开,宁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便也就此到头了。” “我当然瞧出来了,这位气势不弱的巾帼红颜,一看就不是个软性儿的人。”顾相思端杯浅啜着茶,心中八卦之火燃起,要不是不适合,她真想去宁国公府瞧瞧热闹。 “宁国公府的热闹,恐怕要持续这一个冬天了。”西陵滟修长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淡笑中夹杂一丝忧愁。 湘江郡夫人是个让人敬佩的女子,也是一员大将,西贺国一旦将来有点什么动荡,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都少不得这样的赤胆忠心大将。 他也从不轻视女人,他只看重个人能力。 凡事,有能者居之,这也是他和阿楚对待朝政诸事的态度。 “对了,宁国公府的那些庶子如何?”顾相思还是好奇宁国公府的事,比如那些庶子。 世子之位悬空已久,他们又都是庶子,真真是全靠本事争位啊! “宁国公府有三位公子,大公子顾玉寒,年二十一岁,为容翁主王氏所生,如今养在湘江郡夫人名下,其下还有一个妹妹年十六,而他本人则是已娶妻生子,儿子三岁,他这些年来,一直协助湘江郡夫人管理宁国公府各处产业,温良恭俭的外表下,尽是计算虚伪。”西陵滟淡淡道。 “呵!王氏够精的啊?”顾相思勾唇冷笑一声,觉得这位王姨娘啊!就是典型的舍了孩子去套狼。 当然,湘江郡夫人也不是贪吃眼前肉的狼,她这番心机算计,到了最后,恐怕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西陵滟浅笑看向嫉恶如仇的她,启唇又淡淡道:“宁国公府的二公子叫顾玉笙,天生体弱多病,药罐子一个,长得倒是不错,有人传言说,他宛若白璧无瑕,干净如云天之上飘落的白雪,是这世间难得的清澈之人。” “水至清都则无鱼了,人又哪来的完全干净纯洁的?”顾相思觉得这古人就是爱夸大其词,没见过的美人儿,都能夸的像天上仙人一样。 西陵滟摇了摇头淡笑道:“这位二公子或许是真干净纯洁的,因为,他是在自己院中长大的,比深闺小姐还娇养,根本就不曾接触过世间的丑恶。” “保护的这么好?他母亲很厉害吧?”顾相思觉得,在宁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里,要想把一个人保护的如此之好,只能是保护其的人,手段很是厉害。 西陵滟对此又是摇了摇头道:“温氏性情冷淡,与世无争,她父亲官位也不高,只是区区一个太仆寺卿罢了。” “咦?这可真是奇了。”顾相思讶异一声,真是越发好奇宁国公府这个大家庭,究竟是怎么个回事了。 “温氏是个与世无争的冷淡性子,除了照顾体弱多病的儿子,她一向不与外人接触,在顾荇面前也没有多得宠,连最容不得人的王氏,都不曾去找过她麻烦,也是个聪明的女人。”西陵滟很少夸人,可对于温氏这个懂得明哲保身的女子,他却有种佩服她的远见。 “还有吗?总不能就两位公子吧?”顾相思吃了一块山楂糕,酸酸甜甜,挺好吃开胃的。 “还有一位,那可是帝都四大公子之一。”西陵滟伸手提壶为她添水,放下茶壶,望着她淡笑道:“三公子顾玉烟,善琴书,姿容极美,有郎艳独绝之美誉。性情潇洒不羁,从不过问府中之事,最爱的便是以文会友,风花雪月。” “呃?一个成器的都没有啊?”顾相思皱着眉头,觉得这个宁国公府也太朱门酒肉臭了。 子孙里,竟然没有一个可堪当大任的。 “若是非要在三人里挑一个当家人,那便只能是顾玉寒了。”西陵滟就事论事,顾玉寒此人再是虚伪卑鄙,也是个勉强能支撑起一个家族之人。 而体弱多病娇养着的顾玉笙,还有生性散漫的顾玉烟,都不是个能支撑起一个家族的人。 顾相思可算明白了,不是湘江郡夫人一直拖着不去请旨立世子,而是宁国公府里的少爷们,根本难挑出一个可堪大任之人。 “这事先不管了,毕竟是别家的事,与我们无甚大的关系。”西陵滟温柔的握住她一只手,放在嘴角边,眼神哀怨的说道:“君儿把我气坏了,他说要往后拖你我的婚事,让我这个当老子得等他高兴了,才能成亲。” “哦,这事我同意,君儿做的不错。”顾相思抿唇忍住笑意,灵动的杏眸盯着他哀怨的俊脸瞧着,越瞧越可爱。 西陵滟任由她放肆无比的伸手聂他脸颊,他越发幽怨的盯着她说:“我是老子,他是儿子,自古以来,何曾有儿子管制老子的?又何曾有老子娶老娘,还需要儿子点头同意的?” “你是老子,我可不是老娘,我年轻着呢!”顾相思撇嘴嗔瞪他一眼,继续笑着捏他柔滑细嫩的脸颊,啧啧啧!养尊处优长大的王爷,就是能嫩的掐出水来啊! 西陵滟的脸更黑了,她说他老,这是嫌弃他了吗? 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嫌弃他老,才拿儿子说事的吧? ------题外话------ 今天中午准时准点q阅上发红包,追文的亲们,记得守点抢的红包啊!太秒速了,去晚真的就木有了。依然有二更,也是十二点更新o(n_n)o~ 第八十八章 祸国妖姬 大街上 宁国公府的马车里,楼戈把那只精美的香囊,递给了湘江郡夫人。 湘江郡夫人伸手接过那只香囊,低头瞧着香囊上的宝相花纹,嘴角微扬起一抹浅笑道:“这位百味居的顾老板,倒是个真有趣的女子。” “宝相花纹的香囊,奴婢倒是头次在西贺国见到。”楼戈低头轻声道。 湘江郡夫人轻点了点头,淡淡道:“西贺国重道教,不像南琰国崇敬佛教,自是不会有人,拿这种祈福香囊送人。” “顾老板,莫不是崇敬佛教之人?”楼戈不曾见过这位顾老板,只听说是一个有奇思妙想的女子。 湘江郡夫人收了香囊入袖中,抬眸看向楼戈,淡笑道:“这位顾老板,可是名奇女子。听闻,她是第一个去官府领取玉米和红薯之人,更是极为见多识广,知如何拿玉米与红薯来做吃食。” “奴婢也曾听闻过此事。”楼戈低着头,伸手提起桌上的青瓷竹纹茶壶,往荷叶杯里倒了一杯橙红的茶水,恭敬的奉给了湘江郡夫人。 湘江郡夫人白皙素净的双手,十指纤纤的捧着一只青瓷荷叶杯,保养极好极年轻的脸庞上,是那恬静淡然的浅笑,以及眼中一抹淡淡的希望。 如果她的女儿还在,也该有那位顾老板一般大了,说不定,也已是儿女成双了。 “夫人,大小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楼戈跟随湘江郡夫人多年,又岂会不清楚她心中深藏的那抹伤痛? 她真心祈祷,求上苍怜悯夫人一片爱女之心,保佑大小姐依然在远方平安喜乐吧! 至少这样,还能给夫人一个希冀,一个期待。 “我的女儿,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离开世间,我相信她终会回来的。”湘江郡夫人紧握着掌中茶杯,美丽的脸庞上,是那包含希望的笑容,以及那眼底一抹深藏的温柔。 她还不曾温柔的怜爱过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又怎会这样离开世间,与她这个母亲永别呢! 楼戈一直低着头,眼底浮现一层泪光。夫人这一辈子,真可说是黄连罐子里泡着的了。 …… 百味居 顾相思陪西陵滟用罢午饭,就开始和他说正事了。 西陵滟听她说起芥末一物,便不由好奇一尝,尝罢便是眼泪汪汪,我见犹怜了。 “哎呀呀!可怜的爷,你这是咋地了,哭什么啊?我又没说不嫁你,让你一辈子打光棍。”顾相思笑嘻嘻的素手执帕,依偎过去,为他擦着流出眼睛晶莹泪珠儿,故作心疼叹气道:“爷,你真真是让人心疼死了。” 西陵滟的俊脸白里透红,红上泛黑,扭头瞪着她,抬手拎走她手里的帕子一甩,自己擦起眼泪来,这种芥菜种子磨出的粉末用来做酱,可是太辛辣刺激了。 顾相思见他生气了,她又是偎过去,一手攀上他肩头,凑近她笑的娇媚道:“哎呀~爷这一罗帕甩的,可是真真太风流迷人了。来来来,让小女子香一口,小女子可是垂涎爷你的美貌许久了呢!” 西陵滟被她闹的又是脸色忽红忽黑的,想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来都是生人勿近,淡漠疏离,何曾有人敢这样亲近的靠在他身上,更是胆大妄为的放肆的调戏于他的? “啵!好香的俊公子呀!都要迷死个人儿了。”顾相思在他宛若细瓷玉凝脂的脸颊上亲一口还不算,更是过分的纤指挑了他的下颌,红唇与他嘴角近在咫尺的呵气轻笑道:“爷,你为何闷闷不乐啊?告诉小女子,小女子逗你乐啊~” 听着她酥得人骨头都软了的媚声媚调,西陵滟郁闷的心情,还真因她刻意的讨好,瞬间一扫而光了。 “呵!高兴了?真是的。”顾相思伸手轻轻柔柔的推了他一下,对于他这个偶尔别扭的小性子,也是很无奈啊! 唉!谁让人家是王爷呢!天生就是被人捧着哄着的,谁敢对他有半点忤逆不顺啊? 啧!这皇家王爷的脾气,还真是不好太惯着,容易惯出毛病来吧? 西陵滟从怀里哪处一个用红罗帕包着的东西,打开后,递到了她面前,温声柔语对她说:“这是母后的遗物之一,听父皇说,这是最美的蓝玉髓雕琢而成,最是有灵气,可滋养人。” 顾相思拿起那只蓝色冰透的玉镯,对着阳光,碎金的光晕,冰蓝剔透的玉,真是太美了。 第45节 西陵滟又将一枚银色镶嵌红莲的指环戴在了她的左手中指上,抬头对上她灵动的杏眸,唇边扬起温柔笑意道:“红莲是佛教的花,能平和心情,去除浮躁。而父皇在世时,便曾为母妃寻到许多红莲,栽植于仙莲苑的月湖中,夏季微风起,碧荷红莲,十分美丽动人。母妃也最喜欢在沉醉亭中赏莲观鱼,父皇也最是爱看母妃那时的无忧无虑笑颜……” 顾相思自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些伤怀伤感,想必他是在思念他早逝的母妃了吧? “相思,当年一场大火冲天,月湖红莲化作了飞灰,母妃也没能逃出滔天的火海,父皇亲眼看着仙莲苑崩塌在烈火浓烟中,他没有悲伤怒吼,也没有伤痛落泪,因为他告诉我,他的心死了,只鲜活了短短几年的心,便随着那场滔天大火,灰飞烟灭的死去了。”西陵滟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嘴角噙着一抹绝艳的笑容,眼中却藏着深沉的哀伤。 他知道他母妃是因何而死的,可他当初却报不了仇。 因为,父皇不让他杀那个凶手啊! 因为,那个残忍的杀了他母妃的凶手,是他的亲皇祖母,他父皇的生身之母啊! 妖姬祸国!只这四个字,皇祖母便活活烧死了他的母妃,连给他母妃一个辨别的机会,都不曾施舍。 顾相思从不曾听过有关她婆婆去世的事,他不曾对她讲过,西陵楚也不曾提起过这段悲痛的往事。 “母妃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是在一次选秀中,被父皇选定封的妃,起初也不过是个才人,后来才封了婕妤。再后来,生下了我,才被提位份到昭仪,直到殁了后,父皇才追封了她莲妃的谥号。”西陵滟说到此处,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悲伤的低下头颅,像极了一只失去母亲的小豹子,那样彷徨无助,满身悲伤。 顾相思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抚平他心中的伤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只是这样彼此拥抱着彼此,相互依偎,互相抚平心中的伤痛。 因为,她也想爸爸妈妈了啊…… ------题外话------ 二更来了,潇湘的亲们投票留言,云玲给大家发奖励币哦^3^ 第八十九章 绝不退让 宁国公府 百味居那边二人相拥互相安慰彼此,这边的湘江郡夫人,却是遇上大麻烦了。 一回来,湘江郡夫人便被顾老夫人卢氏,遣人将她唤到了安宁堂。 一走进去,她便看到了侍立罗汉床两旁的四名金钗玉环的妇人。 她们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荇的四个有儿女的妾室。 王氏一贯张扬,金钗玉环,绯红金线刺绣大袖衫,牡丹花开的宝蓝罗裙,保养极好的双手,十指纤纤涂着鲜红的蔻丹,粉面朱唇,额贴艳红花钿,端的是美艳贵气。 而在王氏的左边,立着一名怯怯低头的妇人,湖绿色的罗裙,杏色白芙蓉刺绣大袖衫,发髻上戴几支玉簪与金蝴蝶钗,清秀柔静的她,倒是多了份单纯干净的美。而她,便是由婢女抬为姨娘的沈氏,最是胆小怕事。 在罗汉床右边立着的,是一名穿着紫藤色绣花罗裙,深紫色绣白牡丹花大袖衫的女子,利落的发髻,奢华的玉簪金钗,一支金流苏镶嵌红宝石的金步摇,倒是与王氏髻上戴的金步摇有点相似。 可不相似吗?这正是赵皇后赏赐下的一对金步摇,本是用来抬高王氏身份的,却不料湘江郡夫人不喜这奢华金步摇,转手送给了帮衬她多年的韩氏了。 而在韩氏身边,一袭白色绣兰草素淡罗裙,配上一件镶金边的大袖衫的妇人,便是性子冷清的温氏,乌云发髻上,没有多余的金钗玉簪,却是素淡银饰,手腕上也没有玉镯子,而是一串檀香佛珠,干净素淡的像个修行的居士。 湘江郡夫人缓步端庄的走过去对着罗汉床上威严端坐的婆母,规矩恭敬的行了一礼:“媳妇,见过母亲。” “嗯,坐吧!”顾老夫人淡淡看这个大媳妇一眼,也没有在下人面前做的过分,半点不给这个大媳妇留面子。 “是。”湘江郡夫人极为守礼的又行一礼,这才缓步走过去,踩着罗汉床边地上的脚踏,落座在了铺着锦被绣垫的罗汉床右边,微微侧坐,敛眸低首,等候着顾老夫人的吩咐。 顾老夫人瞧着这个一向知礼守规矩的大媳妇,当真是半点不是之处都挑剔不出来。她叹声气,看着罗汉床小几右侧坐着的大媳妇,一脸威严的淡淡开口道:“夜娘,大丫头已是无影无踪二十多年了,你也该人命了吧?如今,寒儿他们也都大了,这宁国公府世子之位还空悬未定,可是……有点惹外人说三道四了。” 湘江郡夫人心中冷笑,她这婆母,果然是撑不了三天,就要唤她来提及让她向皇上请封世子之事。不过……她缓缓抬起头,眸光淡淡的望向对面的婆母道:“母亲,媳妇还是那句话,我女儿没死,见不到她的人,我绝不为任何人的孩子,请封世子爵位。” 王氏美目含怒的瞪向湘江郡夫人,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精美的苏绣罗帕,心中无比愤恨。 她儿子都多大了?孩子都满地跑了,却依然是个宁国公府的大公子,徒惹外头人多笑话。 都说他白叫宁夜紫多年的母亲了,人家这个嫡母,连个世子之位都舍不得给他,他就是个心机算尽一场空的可怜鬼。 顾老夫人见这大媳妇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婆母,不由得有些愠怒沉声道:“宁氏,你再是于国家社稷有功,那也还是我顾家的媳妇。出嫁从夫,自当一切以夫家利益为大,你怎可……” “母亲若是觉得媳妇是个不贤的,大可开祠堂,召集众长老,代国公爷休了媳妇,媳妇绝无怨言。”湘江郡夫人语气已是变得极为淡冷,看向顾老夫人这位婆母的眼神,也是越发的冷漠如冬日的冰雪,半点人情味儿也没有了。 顾老夫人再是气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可也是真拿这个大媳妇没半点办法。 唉!宁国公府若是没她宁夜紫的支撑,定然是会步上那些开国功勋家族的后尘啊! 湘江郡夫人缓缓起身,走下脚踏,屈膝低头行一礼,冷冷淡淡道:“媳妇还有事,便先告退了。母亲,请保重身体,媳妇明日再来向您老问安。” 王氏望着湘江郡夫人端庄挺拔的背影,怒极的撕碎了手中的精美苏绣罗帕,美目微眯起,暗暗咬牙切齿,却又是无可奈何至极。 她虽然是大长公主之女,当今皇上的亲表姐,可在宁国公府,她却也只是区区一个妾室姨娘,如何都越不过宁夜紫这个正妻头上去的。 那怕她再喜欢穿红色衣裳,也不能穿大红,只能穿绯红,这就是正室与侧室的分别。 “妾身告退,老夫人保重。”韩氏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行一礼,便转身带着随侍嬷嬷离开了。 随后,温氏也淡冷的走过去行一礼,一语未发的转身带人离开了。 剩下的,只有一直撺掇顾老夫人逼湘江郡夫人去请旨立世子的王氏,以及曾经是顾老夫人院子里二等丫环的沈氏。 沈氏性子软弱,自是不敢在这时候,像与湘江郡夫人一伙的韩氏,亦或是从来都冷冷淡淡的温氏一样,那样说一句就告退离开的。 顾老夫人被气的胸口疼,可也不敢呵斥一句让大媳妇站住。 因为,她并不敢过于与大媳妇硬碰硬。 王氏很不甘心,可也是无可奈何。谁让能请旨册封世子的人,只有她宁夜紫呢? 那怕听了母亲的话,忍了宁夜紫多年,把儿子都送给宁夜紫了,也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都退下吧!”顾老夫人也是累了,这么多年以来,她向大媳妇施加了多少压力,可最终,那一次都是她受闷气,她那个大媳妇对此,可是半分都不曾退让过。 “是。”王氏再是大长公主府的翁主,可在宁国公府,还是要处处向人低头,连叫这老太太一声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沈氏随在王氏身后,一起带人离开了老太太这里,出安宁堂院门,她和王氏被分开了。 顾老夫人这次又被气的不轻,在她们几个陆续离开后,便又遣人去请了府中大夫。 ------题外话------ 中午十二点,二更还是q阅有红包~ 推荐清见的爽文《一品狂妃:摄政王的心尖宠》 这是一个腹黑变态的嫡女和一个表面禁欲谪仙实则白莲的摄政王之间互相吃抹干净,一起祸害别人的故事 女主腹黑心黑手黑:继母伪善,送你上黄泉;嫡妹白莲,撕破你的脸,刀刀致命,毫不留情。 男主黑心黑肝黑肺,她杀人他忙着放火;她放火他忙着浇油,致力打造和谐无害夫妻二人组。 本文又名攻略摄政王的一百种姿势,霸道摄政王爱上我,男强女强,欢迎品尝 第九十章 四大公子 韩氏出了安宁堂,便疾步追上湘江郡夫人,代替楼戈伸手搀扶着湘江郡夫人一条手臂,低声冷哼道:“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也是安稳日子过得的太久了,净是无事生非,听王氏那个女人的……” 楼戈见后头王氏和沈氏也出了月亮门,便低咳一声,提醒了一向快人快语的韩氏一下。 韩氏听到楼戈的低咳声,便回头看了那派头比一府主母还大的王氏一眼,不屑的撇下嘴角,扭头看向缓步行来的温氏,笑着问道:“温姐姐,笙儿近来可好啊?” 温氏虽然性子有点清冷,可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她缓步走过去,对湘江郡夫人规矩的行了一礼,这才看向韩氏淡淡道:“笙儿天生体弱,如今天寒地冻的,便是越发不敢让他出门见风了。” 湘江郡夫人看向冷冷清清的温氏,关心说道:“笙儿身子不好,你对他多照料也是好的,可也记得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天冷了,回头我让人多送些东西去闻竹院,若还缺什么,记得和芬娘讲,让她多拨些东西送去,务必要让笙儿,在这个冬季好过些。” “谢谢夫人,妾身记住了。”温氏性子冷,可却是个守礼之人。对着湘江郡夫人行一礼后,又与韩氏互相颔首一礼,便带着人转身走了。 韩氏望着温氏单薄的背影,不由一声叹气出口道:“大姐,笙儿这孩子一直这般久病不好的,以后……唉!” 湘江郡夫人望着温氏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眉间也有一丝忧愁道:“温妹妹性子淡泊,笙儿身子骨也不好,若要给那孩子说亲,还是找个性子温柔的书香门第女子吧!” 韩氏见王氏带人气派极大的走来,她便是斜眼撇嘴冷笑道:“大姐你说得对,过于强势的女子进了咱们家的门,无非是又多一个搅家精罢了。” 王氏从来都是和韩氏不对付的,听到韩氏这般指桑骂槐的话,霎时怒上心头,气势十足的走过去,眸中泛起寒光,嘴角勾起道:“韩妹妹说得对,谁家要是娶个泼妇进门,那可真是家无宁日了。” “哟!瞧容翁主这话说的,好似谁都愿意娶个嚣张跋扈,不知礼数的女人进府呢!”韩氏平素虽是个暴脾气,泼辣起来真跟市井泼妇一样,可面对王氏时,她却淡定的很,皮笑肉不笑的明朝暗讽,绝对是能气死个人。 “哼!”王氏被气的脸上泛红,怒瞪韩氏一眼,便带人离开了。 “容翁主慢走,下回可别忘了给大姐行个告退礼啊!也省得人背后说惠嘉大长公主教女无方,连起码的尊卑礼数都不懂得呢!”韩氏一张嘴也是利着呢!故意大声豪气的嚷嚷着,让所有人都瞧瞧,堂堂大长公主的女儿,不仅自甘下贱的与人为妾,连最起码的嫡庶尊卑都不懂得呢! 王氏怒回头狠瞪韩氏一眼,最终也没有与韩氏当场闹开,而是咬牙切齿的忍下这口气,准备后头找个机会,好好惩治韩氏这个粗鄙泼辣的贱人一番。 “呸!”韩氏见王氏没有当场发作,便是冷哼一声,回头对湘江郡夫人说道:“大姐,你瞧见了吧?王氏她变了,这是背后有高人,给她支招了啊。” “你知道便好。”湘江郡夫人颇为无奈的看她一眼,都是快要当婆母的人了,怎地还是这个不饶人的泼辣性子啊? 韩氏是一直不喜王氏的,当然,王氏也是最讨厌她的,她也心里清楚。 这些年来,若不是大姐压着王氏的气焰,她和她儿子,早就不知道被王氏磋磨成什么样儿了。 “烟儿也不小了,回头你私下问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咱们也不挑门第高低的,只要家风清正就成。”湘江郡夫人深受婚姻不能自主之苦,因此,除了不能出门的顾玉笙,其余那些庶子庶女的婚姻,她都想随那些孩子去了。 只要两家门第不是相差太多,低门第的人家风气正,也是可以进宁国公的。 韩氏一脸的愁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嗯,妹妹记下了,回头便问问烟儿,看看他是否有瞧得上那家姑娘。” 唉!她那个儿子,还不如温姐姐家的笙儿让人省心呢! 如今都十八岁了,也还是不肯成亲,说什么见到女人就起鸡皮疙瘩,院子里连养的猫狗,都是公的。 她呀!真怕有一天,她家那个混账儿子,给她领个男人回来。 湘江郡夫人对此也是哭笑不得,烟儿怕女人这事,也怪小时候一些事,实在是真被吓怕了。 …… 风雅馆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 “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一袭玉衫轻纱独风流的顾玉烟,在暖如春日的风雅馆中,斜靠桌旁,手中折扇击掌打着拍子,观赏一曲折扇轻舞,他不由轻笑一声道:“你们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词儿?倒是新鲜有趣的很呐!” 那之前折扇舞风流的锦衣华服公子哥儿,合扇阔步走过去,在顾玉烟身边坐下来,对在做的三人神秘一笑道:“你们绝对不会想到,这般有趣的唱词,非是什么青楼或南风馆传出来的,而是啊!哼哼!” 顾玉烟瞧他还卖起关子来了,索性不理他,扭头看向一副闷闷不乐的厉春和,勾唇笑问:“这事儿我这被禁足月余的人不清楚,厉兄……你该知晓一二吧?快点说给我听听,可别让他玉流照在此存心吊我这急脾气人胃口了。” 第46节 厉春和是在烦恼教学之事,听顾玉烟问及他此事,他便是更加眉头紧皱,一脸郁悒道:“这首词出自百味居,词牌名叫《盐角儿·毫社观梅》。” “百味居?闻名帝都的一品酒楼?”顾玉烟眉毛一条,嘴角含笑,显然是对这家百味居有点兴趣了。 之前舞扇的少年玉流照,见顾玉烟眼睛一亮,他便凑过去笑嘻嘻提议道:“不如,咱们今儿个也去百味居吃顿饭,听个曲儿?” “好主意,走!”顾玉烟就是个随性而为的性子,说走就走,也不管其余两人乐不乐意陪他们疯。 厉春和倒是无所谓,在哪儿喝酒都一样,百味居也是挺雅致安静的,去哪儿喘口气放松下也好。 至于一向冷若冰霜的夙九昭?他更随意,从来都是随他们去,没有任何意见。 第九十一章 世家恩怨 百味居 顾相思是已不在百味居了,她被西陵滟揪回镇国王府管儿子去了。 店里只剩下了软哭包李皓月,一瞧见这几位少爷到来,他便立马自己亲自迎了上去,就怕这位玉世子回头又醉酒砸他们酒楼,害他们要收拾很久。 “呀!小浩啊,本世子又来了。”玉流照很熟稔的走过去,一把伸手揽住李皓月单薄的肩头,低头小声对他说:“这回本世子一定不会喝醉酒发疯了,如果我再耍酒疯砸你们酒楼,你尽可让人把我丢出去,我明日醒酒后,绝对不会来和你秋后算账的,放心吧!” 李皓月苦着一张脸,扭头看向这位世子爷,眉头紧皱道:“玉世子,相思姐已经回来了,你要是再敢醉酒砸百味居,她回头一定会带人拆了你们镇西侯府的……” “这我知道,顾老板快要当镇国王妃了,我哪敢惹她大为光火啊?”玉流照挤眉弄眼笑道,与李皓月勾肩搭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李皓月干笑几声,也不想和这位世子爷勾肩搭背下去了。 于是乎,他就让人领他们四位去三楼的摘星阁了。 这几位爷闹起来,怎么个,也得闹到晚上亥时吧? 等送走他们,百味居也该打烊了。 几位公子爷上了三楼的摘星阁,便也传唤了一位姑娘,姑娘十七八岁,怀抱琵琶半遮面,吴侬软语的唱着新奇的曲儿。 这姑娘唱的是越剧中的《追鱼》一段,用的腔调是姑苏吴语,唱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他们四个可没听过这样曲调,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了起来。 顾玉烟闭目听着这新奇的曲调,修长如玉的双指拈着银酒盅,嘴角含笑轻哼着调儿,很是享受。 不料,忽然间,有刺客破窗而入,一个个黑衣蒙面,挥剑便像他们四人砍来。 “啊!”弹琵琶唱曲儿的姑娘可是吓坏了,琵琶掉在地上崩断了弦,她吓得手足无措,脸色苍白的向紧闭的房门跑去。 “小心!”玉流照平素一副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模样,可当他出手时,却是实有乃父之风。 那姑娘被玉流照拦腰抱住,转身躲开一名刺客的一剑刺来,手中折扇开启,挥袖拍飞了那名刺客,借着空隙间,打开门,把那名姑娘和厉春和都推出了门外去。 房门再次被从里面关闭上,厉春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了,赶紧拉着那位姑娘向楼下跑去,边跑边喊人上楼救人。 李皓月一般都会在一楼柜台后坐着看店,见厉春和魂不附体的惊慌跑下楼来,他又见三楼上飞下一个破门框,立马便知这是出大事了,赶忙喊人上去处理此事。 厉春和走到李皓月跟前,大口喘气指着楼上道:“三楼有很多刺客,你们客栈的人对付不了,还是快……快报官,疏散人群为上。” 李皓月在厉春和的提醒下,他立马让人赶紧送走一楼二楼的客人。 至于三楼?今儿个就他们四个点了摘星阁,其余三阁可是没客人的。 这些客人被安全的送出百味居后,李皓月又好是一番赔礼道歉,送了点小礼品,便将他们都安抚住了。 至于今日他们百味居的所有损失?自然是该他们四个赔! 这么多客人吃饭,佛跳墙就有六坛,他们四个招来的刺客,吓坏他们的客人,他们店一分钱不收且不说,还得向客人赔礼道歉送了不少东西…… 这些损失,不算他们几个麻烦精头上,他要去哪里找钱填补这个大窟窿? 呜呜呜,填补不好这个大窟窿,相思姐回头会气的不要他的,他才不要回头又一个人等着喝西北风呢! 三楼上,顾玉烟可没出手,人家在悠闲无比的倚窗饮酒呢! 玉流照抽出了腰带中的软剑,当场就杀了两名刺客。 夙九昭常年剑不离身,他杀的人最多,出招也是最狠最快,那些刺客不等靠近顾玉烟三尺,便已被他一剑又一剑抹了脖子。 “唉!九昭啊!你杀人可留点神,千万别让血渐到我身上,我可是会吐给你看的。”顾玉烟悠闲的品着小酒,对于这个冷若冰霜的好兄弟,他放心的很,至少比玉流照靠谱多了。 “我说顾兄,你要是不帮忙,能不能就像厉兄一样远离危险,别在这儿给我们增加负担了,行不?”玉流照脾气有点暴躁的将一名刺客踹开,没好气瞪了倚窗饮酒的好兄弟一眼,明知道九昭洁癖严重,他还恶心九昭,他就不怕九昭一个失手,把他这兄弟手足给斩了吗? 一袭白衣如雪的夙九昭,杀人也是不见血的,衣裳依旧那么干净洁白,发丝都不带乱一点的,冷然脱俗的就像一名仙人。 当然,这位仙人有点暴戾,残酷又血腥。 顾玉烟眼角斜睨一眼窗外某一处,悠然转身提着酒壶缓步走到一旁,靠柱仰头饮酒一口,偏头看向之前他所倚窗前的一枚毒镖,他忽然一笑哈哈道:“瞧见没,这就是运气好,得天庇佑。” “你就滚吧!就你这招人恨的家伙,老天爷才不会瞎眼庇佑你呢!”玉流照都想爆粗口骂人了,他和九昭拼死拼活的为这个家伙抵挡刺客,他这个混蛋不感激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一旁悠闲的喝酒?真想一脚踹死他得了。 外头一声哨响,那些黑衣蒙面刺客,便是骤然迅速撤退了。 夙九昭见刺客撤了,他也不追,而是自怀里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擦拭干净他的宝剑,丢了帕子,收剑归鞘,抬眸淡漠的看向笑而饮酒的顾玉烟,嗓音极为清冷道:“这次又是谁要杀你?” “还能是什么人?他家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玉流照也擦拭干净他的软剑,又收回腰带里,扣住衔口,皱眉没好气道。 夙九昭还在眸光幽暗的盯着顾玉笙,这回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一群顶级的杀手。 这样的高手,别说是二十人,就是十人,顾玉寒也出不起这个价钱。 顾玉烟勾唇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招呼他们一起离开摘星阁,下楼去赔偿人家百味居的损失。 至于刺客之事?该由他自己处理,不能再麻烦流照他们了。 ------题外话------ 今天就一更啦!感谢亲们的支持,把公众群号【220188597】放上,亲们可以进群调戏作者o(n_n)o~有疑问也可以艾特作者哦~ 第九十二章 人小鬼大 镇国王府 顾相思接到李皓月派人传达的消息后,便是纤指摸着下巴,皱眉沉思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青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派杀手去百味居刺杀顾玉烟他们几人? 且不说他们四人的身份有多贵重,只说她这百味居的靠山,那可是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放眼整个西贺国,谁人敢这样明着打他的脸啊? 西陵滟见她愁眉紧锁的模样,便是无奈一笑,转头对墨云吩咐道:“去百味居走一趟,查查那些杀手是何来历。” “是!”墨云在门外领命离开。 顾相思手指摸着下巴又一会儿,才扭头看向他,皱眉问道:“你觉得这群杀手,是针对他们一群人的,还是只针对他们其中一人的?” “这事你不必管,也管不了。”西陵滟摇了摇头叹道。 顾相思当然也明白,就这几位王孙公子的事,别说她只是一个入了皇家玉牒的王妃了,就算是西陵滟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都不一定能管得了这些人家的琐事。 西陵君写好一幅字后,执笔抬头说道:“阿娘,帝都四公子中,只有顾玉烟碍人眼,连玉流照……也不招人厌的。” “嗯?”顾相思扭头看向她家一脸严肃的宝贝儿子,这小子丁点儿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啊? 西陵君将手中的狼毫笔,轻放在墨玉蝙蝠形的笔搁上,小眉头轻皱,红润的小嘴微嘟道:“父王私下养了一批人,那些人收集了不少人家的消息。帝都四大公子比较闻名于世,孩儿便留意了一下。在他们四人里,夙九昭是独子,家族为书香门第,父亲乃当世大儒,母亲是强势将门女,从不曾让他父亲纳妾或养外室,所以,一帆风顺长大的他,是不可能有人买凶杀他的。因为,他并不挡别人的路,也就没可能被人这样记恨了。而且,夙九昭为人淡漠疏离,鲜少与人接触,是不可能有机会得罪人的。” 顾相思听这孩子条理分明的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她这个现代人都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吧?而且还是她自家孩子,太骄傲了! 西陵滟看向他这人小鬼大的儿子,故意考他问道:“夙九昭的确是个不会惹下此灾祸之人,那其余三人呢?” 顾相思扭头没好气瞪他一眼,为难这么小的孩子,他就不觉得很过分吗? 不过,她也好奇,她儿子还能说什么让她惊喜不已的分析之论。 西陵君淡淡的看他家父王一眼,便又是皱着眉头垂首道:“厉春和与厉明景兄弟二人很是和睦,他们家也是书香世家,父母恩爱,一夫一妻,下面有一个幼妹方豆蔻十三,上头无祖父祖母,家庭人口极其简单,厉春和又是个温和性儿好的人,也是不可能招惹什么是非的。” “嗯,不错!厉春和也可以排除掉了。”西陵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看向他家聪明伶俐的儿子。 西陵君抬眸看他父王一眼,又接着一脸严肃道:“玉流照乃镇西侯世子,虽为质子在京,可却是个无争议的继承人。镇西侯那个人,武夫性子,脾气暴,家中从无人敢出幺蛾子。因为,谁敢搅得镇西侯府家无宁日,他便会一刀劈了谁。孩儿曾听闻,玉流照小时候被人推入池塘一次,镇西侯玉光,便杀了他那个恃宠而骄的姬妾,并且,还将他那个姬妾生的儿子,送到了乡下,终身不得回府。所以……玉流照这个人,无论是他随和待人的本性,还是他那个奇特的家庭,都不会让他被人如此仇恨,买凶青天白日之下杀人。” 顾相思单手托腮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这确定是个虚岁才勉强是六岁的孩子吗? 西陵滟摘了左手食指上的虎头金指环,丢给了他的好儿子,笑着说道:“这是父王赏你的,你很是不错!” “谢父王赏!”西陵君接住他父王抛来的金指环,起身拱手作揖一礼谢道。 顾相思瞧她儿子这般古板小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放下托腮的手,起身拍拍手道:“我去厨房瞧瞧,你们父子俩慢慢聊吧!” 西陵滟和西陵君同时扭头看向门口,都是一脸的不懂,他们说错什么话了?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阿娘,宝珠也去!”宝珠也不懂哥哥和爹爹在说什么,她都快听睡着了,还不如陪阿娘一起去厨房做好吃的呢! 呃?这下父子俩更是一脸懵然了,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走了啊? 西陵君人小鬼大的很,在他父王没反应过来前,他便先一脸严肃道:“父王,您这般无趣,也不怪阿娘如今就开始嫌弃您了。” 西陵滟扭头看向他这个假正经的儿子,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把他拉坐在腿上,低头眯眸勾唇道:“小子,你是欠揍吧?” 西陵君皱着小眉头,躺在他父王怀里,眸光淡冷道:“父王的邪魅笑容,孩儿欣赏不来,还是笑给阿娘看去吧!” 西陵滟一巴掌拍在他小屁股上,没好气的瞪他笑道:“你这个臭小子,越大越欠揍,真以为有你阿娘护着你,我就不敢……” “你要做什么?”顾相思牵着宝珠走回来,本想问问他们父子今儿想吃什么呢!没想到啊,居然看到西陵滟在家暴她宝贝儿子? 西陵滟一只手高抬,扭头看向门口逆光而立的母女俩,此情此景,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西陵君倒是反应极快,起身离开他父王的怀里,举步走过去,仰头看着他家一脸凶相的阿娘,一本正经告状道:“阿娘再来晚一点,孩儿就要被父王打哭了。” 西陵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家臭小子,如此诡诈,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宝珠歪头一笑说:“哥哥又骗人,我看到你眨眼睛了。” 西陵君面对拆他台的妹妹,一脸严肃训道:“妹妹忘了,我们才是一国的。” 宝珠歪头嘻嘻一笑:“哥哥说错了,咱们都是西贺国人,都是一国的。” 西陵君在心里叹气:妹妹才是真诡诈,狡猾。 第47节 第九十三章 冬日火锅 碧波居 前头父子二人斗一场,兄妹二人斗一场,斗来斗去,也就到饭点了。 顾相思也没去折腾做什么精致餐食了,而是直接让人摆了火锅,就这样一家人围桌开涮吧! 宝珠挨着她阿娘坐,吃的可丰盛了。 顾相思一边照顾着宝珠用膳,一边又没好气瞪他们父子俩一眼,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们父子俩在暗斗。 西陵滟也是难得幼稚一回,在他烫好一片牛肉后,故意放在他儿子面前的碟子里,然后放上酱料,最后夹走吃掉。 西陵君面对他这位老小孩的父王,很无奈啊! 顾相思又在高汤火锅里煮了一些鱼丸和牛肉,然后,连盘子一起递到了儿子面前桌上。 回头,就凑过去,张嘴让某人喂。 西陵滟敢不给儿子吃肉,却不敢不给媳妇儿吃肉。 顾相思满足的吃了一片牛肉,这才放过了他,执筷继续照顾宝珠用膳。 西陵君吃着阿娘给的一盘鱼丸,香菇,牛肉,鸡肉等等的……扭头看向他父王,小嘴勾笑说一句:“惧内哦!” 西陵滟偏头怼他儿子一句:“你倒是想惧内,有那个人吗?” 西陵君暗咬小奶牙,扭过头去嘟囔一句:“早晚会有的……” 宝珠抬头不解的看向哥哥道:“为什么一定要怕媳妇儿啊?” 西陵君听到妹妹这句话,小脸忽红忽黑,他是被父王气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顾相思看到儿子憋红了小脸,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这个儿子啊!怼人起来,能让你无言以对,气闷不已。 瞧瞧,西陵滟这个当爹的,不也经常被他怼的咬牙切齿吗? 可这世上就是一物降一物,天真无邪的宝珠,每回都能用一句童言童语,怼得她哥哥脸红脖子粗,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陵滟为他宝贝儿子夹一片牛肉,凑近他低声说:“安慰你的。” “嗯,谢谢父王。”西陵君咬牙切齿看着他父皇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真想一碗热汤泼出去,毁了他亲爹的容。 “不客气,乖儿子。”西陵滟抬手摸摸他儿子的小脑袋,这小子吃瘪的样子,可是真让人喜爱极了。 西陵君低头啃鱼丸,不想理他家幼稚,又报复心强的父王了。 “爹爹,宝珠也要,也要吃肉啊!”宝珠又吃哥哥的醋了,撒娇卖萌,求爹爹赏。 “好,爹爹这就给宝珠煮很多的肉,一定让宝珠吃的饱饱的。”西陵滟面对他家宝贝女儿时,总是宽容又慈爱的。 西陵君对于他父王这张人后百变的脸,已经麻木了。 呵呵!谁敢置信,人前冷如冰山的面瘫脸王爷,人后竟然会有这么张不为人知的百变面孔? 顾相思可瞧见儿子那鄙视的小眼神了,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柔慈爱的某人,啧啧啧!真是位百变郎君啊! 外头寒风萧瑟,屋内一片温馨。 一家人,围桌吃着火锅,嬉笑逗乐,各种的斗气,却也是欢笑多多。 可在另一处的一座城镇外,夜无月和温晏二人,却是身在破庙里,啃着干粮喝凉水,围坐在篝火旁烤火取暖。 温晏身披着兔绒斗篷,缩作一团,捧着一张干饼啃着,口中呼出一口口寒雾,鼻尖手指冻的通红,却半点怨言都没有。 夜无月身上披着一件羊皮袄,一边往篝火里投着柴火,一边啃着干饼,看向篝火对面坐着的温晏,他心里越发感到愧疚了。 如果不是他非要立时北上,又一路上不愿意医治为富不仁之辈,也就不会身上盘缠太少,连辆挡风遮雨的马车都雇不上,只能驾辆不怎么挡风的驴车赶路了。 温晏啃着干饼子,望着外头纷飞的小雪,她呼出一口热气道:“记得我还在府里当闺阁小姐时,便很是喜欢在下雪天去赏梅花,去亭中赏雪煮茶。后来我上了云雾山,在庵堂静修那些年,我虽然不曾很辛苦的去劳作,可也会力所能及的去帮师太她们一些忙。而那时,我才觉得冬天很冷,水是冰的,寒风刺骨,雪不再美丽,而是让人觉得有些讨厌了。” 夜无月虽是孤儿,可因为生在现代,也没有受过太多的苦。 后来得一位恩人资助,他一路刻苦学习考上大学,进了一线城市的第一医院,没过几年便成了心脏与脑科双项专家,工资待遇极好,工作偶尔累一些,生活也是富足安乐的。 而现代人出门,又有汽车代步,进家有空调,风不打头,雨不打脸,一年四季都难感到冷热交替,生活别提多舒服了。 也是因此,他曾经也喜欢看雪,也觉得天地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城市很美。 如今他们身在破庙里挨冻受饿,再看看外头洁白的飞雪,他也觉得有点讨厌了。 “夜公子,我……”温晏觉得有点冷,想和夜无月坐的靠近一点。可是,男女有别,夜公子之前又花了不少钱,给她卖了保暖的兔绒斗篷,她若是此时还向夜公子提出过分要求,会不会惹夜公子厌烦呢? 夜无月一眼便瞧出温晏的心思,他心中无奈一声叹气,起身走过去,在温晏身边坐了下来。 温晏望着善解人意的夜无月,她冻的泛红的脸蛋儿上,也是浮现了一抹嫣然的浅笑,靠近夜无月一点,望着他问道:“等到了西兰城,夜公子打算要如何去寻找令师呢?” “先到西兰城再说,总会有痕迹可寻的。”夜无月从青阳城师爷哪里,也只得到,对方是西兰城的贵人,身份如何,却不可知。 温晏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啃着干粮,挨着夜无月坐着后,果然是觉得暖和多了。 夜无月低头看着耳朵都冻红了的温晏,心里越发愧疚。下定决心,再到一个大点的县城,他一定不再清高,好好为一些有钱人治病,多得一些诊金,不能再让温晏跟着他一起吃苦了。 温晏低头一口一口吃着饼子,也没觉得这样跟着夜无月有多苦,只觉得安心,不再像以前一样,总觉得自己像一叶漂泊无依的扁舟了。 至于进京后,会不会遇上温家的人?无所谓了,她不在乎了。 ------题外话------ 本文26号上架,到时候会倒v一部分章节,亲们可别养文了,赶紧看,不然如今免费的文,可就要回头收费了哦! 第九十四章 中医之理 次日,夜无月与温晏在天气放晴后,坐着驴车,继续北上赶路了。 续而又走上几日,他们到了一个名叫冲鸣郡的地方,被当地富户老爷派来的奢华车马,恭恭敬敬的给请进了府里。 夜无月这回可没再清高挑人医了,而是真进了这家富户府里,为这家富户老爷的独子看了病。 诊脉良久后,夜无月越发眉头紧皱,搭在这位昏迷不醒的公子手腕上的手指微动一下,心下可是越发疑惑了。 这位公子不过是冬日一场伤寒罢了,为何会拖至病情加重,眼见着就要病死了呢? 这样富贵的府里,断不可能没有钱为这位公子请大夫,随便一个大夫,先施针后开方,吃个两三日,病情也就该有好转了。 可这位公子却病了四五日,日渐病情加重,三阴三阳经脉和五脏六腑均受病,以至营卫不能运行,五脏之气不通啊! 再这样下去,这公子可就要眼见命丧本月了。 一旁的中年老爷,见这位夜神医诊脉良久也没个动静,不由得心慌低声问道:“夜神医,小儿这病……可是不好医?” 夜无月收回手,自床边凳子上起来,转身请这位史老爷到外堂去说话。 史老爷担忧的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儿子,这才挥手让婢子们好生伺候着儿子,他转身随着这位年轻的夜神医,一起到了外堂里坐。 夜无月坐在厅堂里的罗汉床边,端杯喝了口茶,这才置备桌上,看向这位老爷询问道:“史老爷,这些日子为公子瞧病的大夫,不知都是如何说的?” 史老爷眉头紧皱,坐在罗汉床另一侧,垂头叹了口气道:“不瞒夜神医你说,这些日子,老夫可是找遍了冲鸣郡方圆百里的名医,他们也都是说小儿只是普通的伤寒之症,吃几服药也就好了。可是……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明明小儿非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偏偏就是日日不见好,反而是病情一日日的更加严重了。那些药,全好似是白喝了,半点用都不顶啊!” “怎么会这样?”夜无月这下也是心中越发疑惑了,一场伤寒之症,又是一直不间断的服着名医开的方子,怎么就能把人拖的快死了呢? 史老爷让管家把那些名医开的方子都取了来,递给了夜无月瞧瞧,这些方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夜无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这些药方,都没错啊!这些名医开的方子都是差不多的,并不会因此相冲使得史公子病情加重,所以……导致史公子久病不愈,甚至是病情加重的原因,到底会是什么呢? 史老爷也知他儿子这病不是立时就能医好的,便先吩咐下人,带了夜无月二人去客院梳洗休息。 夜无月也没有与史老爷客气,带着温晏向史老爷告退后,便离开了史公子居住的院落。 一路上,他都在冥思苦想,可却总是差一点,难以抓住脑海中一闪而逝的记忆。 唉!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这位史公子为何服对药却不见好,反而是病情日渐越发严重了呢? 温晏跟在夜无月身后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鸟鸣声,不由驻足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假山凉亭里,木雕枝干上,锁着一只很漂亮的长尾大鸟,很是漂亮,像传说中的凤凰。 夜无月也听到这声清脆的鸟鸣了,他也驻足转首看去,一瞧见这只孔雀,他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管家见他们二位驻足观赏孔雀,他便是在一旁叹了声气道:“这孔雀原是一对,乃是一位西域友人送给我家老爷的。可就在公子病倒的两三日后,那只雌孔雀便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为此啊!少爷还伤心了呢!也是打那日起,少爷的病情,便是日渐严重了。” 虽然老爷已经托人给那位友人捎信,希望对方能再送他一只雌孔雀了。 可这山高水长的,哪儿是一时半刻能寻来这雌孔雀的啊? 温晏觉得夜无月盯着这只雌孔雀看的眼神,有点奇怪。 夜无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随着管家,一起到了史老爷给他安排的客院。 温晏也被人安排在了西厢房,管家还派了两名丫环伺候她起居洗漱。 夜无月倒是不需要人伺候,他是现代人,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动手,不习惯身边总多个陌生人走来走去的。 …… 而此时的西兰城镇国王府里,顾相思却是在教她儿子医术。 西陵君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他见他阿娘的医术很是厉害,便也想学一学,想着将来他也能如阿娘一样厉害。 顾相思用毛笔描了一只孔雀鸟的样子,用笔杆指着孔雀脑袋,对她儿子讲道:“孔雀来自佛度之国,在这里说嘛!那就是瞻州南琰国的产物,后来传到了贺州,可没有进入中原,而是在了西戎那一条路上的小国才有,西贺国全国上下,恐怕都难有二十对吧?是个稀罕物儿。不过,皇宫珍禽苑里不缺这些珍稀禽鸟的,你也曾见过,对吧?” 西陵君望着他阿娘点了点头,孔雀他自是见过的,妹妹之前还吃过孔雀蛋呢! 宝珠趴在一旁桌面上,看着纸上的孔雀鸟,一双小手托着肉嘟嘟的腮帮子,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好奇的笑问:“阿娘,孔雀肉好不好吃啊?” 顾相思满头黑线的看向她家的小吃货,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无奈笑对她说:“孔雀肉当然能吃了,山谷中的夷人很喜欢赤孔雀,也有将它做成肉脯腊肉的,味道和鸡一样,能解百毒。可是啊!孔雀肉味咸,性凉,有微毒。如果在吃了孔雀肉过后再吃药,药一定就是没效果的咯。” 西陵君认真听着,这才知道那种极为漂亮的孔雀鸟的肉,居然还有这个害处的。 “不过!世间之事,世间之物,可都是有两面性的。孔雀血肉虽有微毒,会解去药效,可它的血肉也能解百毒啊!如人被毒虫咬了,可饮孔雀血解毒。这就是中医之理,是药是毒,杀人或救人,全在医者一念之间。”顾相思与儿子说这些话时,不由得又想起她那个傻徒弟了。 当初他一针下去要了她的命,而他施针处,若是用的得当,也是能救人的。 西陵君对此又理解的点了点头,宝珠却是一脸的懵懂,完全不明白阿娘绕弯儿说的是什么。 ------题外话------ 推荐时九新文,《权相红妆》 【邪魅恣意vs偏执病娇】 她是王府郡主,生而尊贵,一场阴谋,父亲战死,兄长早夭,为撑起王府甘愿褪下红装。 从此,上京多了位放浪形骸的世子爷! 第48节 调戏美人,撩拨王爷……放眼上京,没有她不敢做的。 人前,玩世不恭,不学无术,邪魅恣意张扬纨绔。 人后,操纵权术,算计人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玩得起暧昧,守得住身心,掌得了权谋,一不小心,撩了自己的仇敌加情敌。 仇敌?五年前废了他的双腿;情敌,五年后夺了他的未婚妻! 这仇恨,很不共戴天了。 殊不知,自赐婚初始,便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从此,她谋天下他谋她! 女主对男主,变态宠! 男主对女主,病态宠! (女扮男装,1v1,身心干净,男强女强) 第九十五章 喧宾夺主 碧波居外,赵晟疾步走来,一路上都有点魂不守舍的,好不容易抵达主院,进了月亮门,便低下头走至厅堂门前,在门口躬身行一礼禀道:“禀王妃,惠嘉大长公主来了。” “五皇姑母?她来做什么?”西陵君小眉头又皱起,扭头对他阿娘说:“惠嘉大长公主最是爱摆架子了,每次见到人,都要训斥人一顿,好似全天下的人,都没有她的礼仪学得好一样,孩儿很是不喜欢她,就不陪阿娘去见她了。” 顾相思伸手捏了捏了他软嫩嫩的脸颊,小小人儿,一副小大人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呢! 西陵君皱着小眉头,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眸中,满是对他阿娘此等行为的无奈。 顾相思抿唇笑着捏了捏她家可爱儿子的脸颊一会儿,便起身抱着宝珠走了。 赵晟不曾进门,在顾相思她们母女出门后,便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西陵君抬起小手揉了揉脸颊,望着空旷的院落,又抬眼看了看明媚的蓝天白云,叹了口气,低头提笔,记录起他阿娘之前教他的医理之言。 至于他那位烦人的五皇姑母?阿娘自会有法子应付,这可以叫秀才遇上兵,教而难善! 当然了,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绝对能气死他们那位姑母的。 …… 前院,花厅。 惠嘉大长公主带着不少下人到来,派头十足的摆开阵仗,端庄贵气的坐在花厅中的罗汉床上,涂着蔻丹的白嫩素手中捧着一只翡翠双耳杯,优雅的享受般品茗着,完全像个女主人一样,在顾相思母女俩走进花厅时,也不曾抬眸看一眼,而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坐吧!” 顾相思牵着宝珠一只软乎乎的小手,走进花厅里,忽然听到这位端庄贵气的大长公主让她“坐吧”,她有些怀疑的回头看向一脸苦笑的赵晟,这里是镇国王府,而不是什么大长公主府吧? 赵晟很想抬袖擦下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这位大长公主一向如此,无论到谁家,都好似主人一般的。 不过,王爷可不怎么爱搭理这位皇姐,也是因此,这位惠嘉大长公主来镇国王府的次数,那是一把手都数的过来的。 平常王爷在府里时,这位大长公主也不敢这样摆谱,因为……王爷要是烦了她,会直接下令把她轰出去的。 可王爷敢轰这位大长公主滚蛋,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却是不敢的。 毕竟,惠嘉大长公主不比别的大长公主,她可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嫡出大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其身份可是十分尊贵的。 顾相思牵着宝珠的手走过去,也是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罗汉床的右侧,心里不住冷笑,呵呵!今儿可是长见识了,这喧宾夺主的事儿做的,可是太不要脸了。 谁家客人来了是坐人家主位左边的?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哼!其身不正,还教别人礼仪规矩,可真够不要脸的。 惠嘉大长公主将手中的双耳翡翠杯随手搁在桌上,保养极好的一双手,细细的整理一下平整无一丝褶皱的衣袖,又抬手抚弄一下发髻上流苏金步摇一下,这才缓缓抬起眸子,看向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小丫头,略有不悦的轻蹙眉道:“这丫头也是不小了,又被皇上恩赐封了郡主,什么规矩礼数,也该请个宫中嬷嬷好好教教她了。别等到以后带出去见人,让人觉得咱们皇家之人,连点规矩礼仪都不懂得。” 宝珠听不懂这位穿得很漂亮的姑姑在说什么,可她能感觉到,这位姑姑不是很喜欢她,她也不太喜欢这位姑姑看她的眼神,好像很讨厌她一样。 惠嘉大长公主摘了腰间的一块白玉环佩,递给了一旁的老嬷嬷,看向宝珠淡淡道:“初次见面,这块环佩,便给你当个见面礼吧!以后乖乖学好规矩,可不要连见到长辈要行礼都不知道,平白的让人笑话我们皇家无规矩礼法,懂吗?” “不懂!”宝珠很诚实的看着这位姑姑说道:“您说的话,宝珠一句也听不懂。” 走上去要将大长公主送出的环佩,递给小郡主的老嬷嬷,都因为这位小郡主一番天真无邪的大实话,给说的愣住了。 顾相思心里都要乐翻天了,可表面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想瞧瞧,这位特别会端架子的大长公主,对上宝珠这个擅长无辜怼人的小魔怪,会是个什么下场。 惠嘉大长公主描画的极为细长的柳眉,因为宝珠这一番话,紧皱到了一起,脸色变得有些冷寒道:“不懂,那就以后好好学规矩。堂堂皇室郡主,如此愚钝不知礼数,成何体统!” 宝珠也皱起小眉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宝珠不笨,宝珠很聪明的,太傅和皇帝哥哥都常夸宝珠,说宝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皇帝哥哥是天下最大的人,他是不会说错话的,只会说对的话,对不对啊,阿娘?” 顾相思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也是端起姿态来,端庄严肃道:“皇上金口玉言,自是从不会说错话的。大长公主,您觉得呢?” 噗哈哈!女儿太棒了,怼得这位端庄贵气的大长公主,可都面目狰狞的像夜叉了呢! 宝珠得了她阿娘的夸奖,又得了一块南枣糕,吃着南枣糕,她也就顾不得和这位讨厌的姑姑生气了。 惠嘉大长公主见顾相思居然还为此奖赏鼓励宝珠,不由得脸色有些泛青冷声道:“顾氏,你既已进了皇家的门,该有得规矩就得有!再像以往那般村妇行为,可就太有损皇家颜面了。” “大长公主教训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的诸多没规矩做法?比如,喧宾夺主。”顾相思本来念在这女人是西陵楚亲姑姑的份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多与她计较什么。可这人太给脸不要脸了,这可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你!”惠嘉大长公主何曾被人这样当面打过脸,就连一向很不给她面子的西陵滟,都不曾敢这样和她说过话! 西陵滟当然不会和她说这些话,因为,他根本不屑多和她废话一句,更是见都懒得见她这个人。 第九十六章 犀利王妃 顾相思身子后撤一点,低眸看着差点戳到她鼻子上去的涂着艳红蔻丹的指头,她勾唇一笑,抬眸冷然道:“大长公主这是又要做什么?喧宾夺主还不够,还想当场打我这个主人不成?” 赵晟这个当下人的,虽然是惹不起这位大长公主,可他也不可能看着他们镇国王府的主母这样被人冒犯。 顾相思见赵晟挥手招了人进花厅,她轻抬手淡笑道:“赵管家不必担心,大长公主可是皇室中女子的典范,怎么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有失身份的对我一个小辈大打出手的。” 惠嘉大长公主可是被她气的浑身发抖,可正如这个刁钻女子所言,她哪怕是再生气动怒,也断然不会有失身份的亲自对一个小辈动手。 顾相思极为淡定的直视着惠嘉大长公主愤怒的目光,浅笑嫣然道:“大长公主这般劳师动众的来镇国王府,想来也不是闲来无事,专门亲自登门教我们母女规矩来的吧?呵呵,我这人太耿直,不懂弯弯绕绕的事儿,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大长公主就直言说了吧!” 惠嘉大长公主虽是被这乡野女子气的不轻,不过经她一提醒,她也想起她来镇国王府的目的了。压下心中怒火,恢复端庄贵气,高傲的看向她淡淡道:“本宫来此也无甚大事,就是想让十六弟进宫一趟,向皇上提提宁国公府该立世子之事,罢了。” 顾相思听了这位大长公主此来的目的后,便立马做出无比吃惊的表情,看向这位大长公主,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叹气道:“大长公主啊!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宁国公府,他们再是皇上的臣子,皇上也不能吃饱了撑着的,去管他们家请不请封世子之事吧?这要是皇上真管了人家这点琐事,回头还不知道要让天下百姓如何议论纷纷呢!不好!不好!这太有失皇家体统了,也让人觉得皇上太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您说是不是啊?” 赵晟低头憋着笑,王妃一出手,大长公主可就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了。 宝珠吃完一块南枣糕,在她阿娘夸张的快把大长公主气死前,她又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摇头晃脑的说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噗!赵晟他们没忍住,笑出一声来,又立马闭紧嘴巴继续低头憋笑。 惠嘉大长公主怒瞪向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丫头,原来不是她懵懂无知听不懂她的话,而是她压根儿不想听明白她的训诫之言啊? 可恶!一个孩子,丁点儿大,便是如此有心机,长大后还了得? “阿娘,我要嘘嘘!”宝珠不在理那个讨厌的姑姑,而是扭过头去,小脸皱在一起,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顾相思见女儿内急,便招来一名老嬷嬷,让她带人陪宝珠下去方便。 赵晟也在小郡主离开后,带着人也退出了花厅,恭敬的在花厅外候命。 顾相思在赵晟带人出了花厅后,她便收起之前恶作剧的顽劣模样,神情严肃的看着这位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您该知道,这样的事,王爷是不可能管的。而宁国公府的湘江郡夫人,又是一员难得的大将,皇上是怎么都不可能因为一点家事,就去寒一员大将之心的。这一点,大长公主您心里该清楚,不是吗?” 惠嘉大长公主的确心里很清楚,皇上是不可能为了她女儿在宁国公府的地位,而去得罪宁夜紫那个女人的。 一表三千里,皇上能给她这个姑母一些面子,却不会为一个自甘卑贱下嫁与人为妾的表姐撑腰的。 毕竟,堂堂皇室翁主,下嫁已是有失身份了,更何况还是与人为妾呢? 她也曾气过女儿的不自爱,可是……她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再是生气,气过后,不还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无比心疼吗? 如今,外孙都有儿子了,却还是不曾坐上世子之位,她这个当外祖母的,如何能不心疼外孙子,又如何能不为女儿忧心呢? 顾相思见惠嘉大长公主眉头紧皱,一脸忧愁的模样,她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道:“大长公主,这事儿,王爷实在是管不了。您若是真心疼容翁主,何不亲自入宫一趟见皇上?怎么说,您也是皇上的亲姑母,比王爷还亲一些呢!” 惠嘉大长公主看向这个十六弟妹,从她的言谈举止看来,怎么也不像个出身农家的粗鄙女子。 顾相思见惠嘉大长公主一直盯着她打量,她很大方的任由对方打量,反正她也清楚,她这般的言谈举止,是一定会让这位惠嘉大长公主怀疑的。 毕竟,古代农家女再是读书认字,也不可能有她这般的言谈举止,更不可有她这般的从容淡定。 这不是她高抬自己,而是自己所受的教育与古代农女不同,心理年龄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会因为被人多打量两眼,便因心虚而手足无措。 惠嘉大长公主也就打量了顾相思一番,便起身带着人,又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的离开了。 顾相思在送走这位大长公主后,便是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向花厅外走去,见着赵晟时,便随口问了句:“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可知他何时才回来?” “回王妃,王爷出门前交代过,如若他回来的晚了,便让王妃照看世子和郡主早些歇息,不必熬夜等他了。”赵晟是位极守规矩的管家,他的眼里只有尊卑,而无任何异样看待主子的眼光,那怕顾相思出身很低,他也不曾有一丝不尊敬,反而是真心拿顾相思当王府的女主子。 “回来很晚?”顾相思眉头紧皱,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也有那么点胡思乱想了。 男人不回家,十之八九,是在外面鬼混。 而正在办正事的西陵滟,被他家王妃这么惦记一下,可是失态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与他同在的众人,可是有些担心这位爷的身体状况了。 该不会,这位爷是受了风寒了吧? ------题外话------ 呃?q阅发布不了公告,想了解上架活动奖励的读者们,可以来潇湘书院戳本文上架公告哦!奖励很丰富,你们会期待的哦! 第九十七章 夜不归宿 醉客楼 西陵滟一个喷嚏打出,雅间里的这些个大人,可都全愣住了。 然后,一个个的目露关心之色,看着这位一向面无表情的镇国王爷,居然当众失态的打了个喷嚏,莫不是冬寒天儿,受凉伤寒了? 厉明景与西陵滟熟一点,便凑过去低笑调侃了一句:“王爷这喷嚏打的,是被王妃惦记了吧?” 西陵滟抬手食指蹭下鼻尖,对于厉明景的调侃,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垂眸端杯饮口茶,才又抬眸看向众人,面无表情道:“让你们调查各地少年学子之事,都调查的如何了?” 在场的官员,皆是新一批的青年才俊,无一个迂腐不通达之人。 对于王爷的吩咐,他们一向是赞成并支持的,也是佩服的。 第49节 比如王爷说要认真选拔少年俊才之事,他们就觉得这新政策不错,如真能从少年抓起,悉心培养起来,何愁西贺国不国富民强,不人才济济,国政更为平稳? 厉明景在这些年轻官员递交上来这些名册后,他便特意提起了一个人。 “奉天县的新任县令?”西陵滟之前之留意了今年新科三甲的年轻人,倒是没留意后头的那些及第进士。 “水曲柳是今年新科第八名的进士,学问不能说是顶好的,可脑子却是十分好用,为人也正直,倒是可以当个巡视钦差。”厉明景之前见过水曲柳此人,白面书生一个,瞧着文文弱弱消瘦单薄的一个人,倒是一身铁骨铮铮,正气凛然,不畏强权。 西陵滟翻阅着这几本名册,里面清楚的记录着这些少年学子的品行与家境,以及平日的一些值得关注之事。 其中贫困学子还真不少,如不是他让人提前调查了一番,回头还不知道要被这些贪官污吏怎么收钱取才呢! 厉明景瞧西陵滟用朱笔勾了一些学子,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勾选这些人出来,不知是准备如何任用?” “这事你暂不必过问,水曲柳回头本王考核下,如真堪大用,本王定会向皇上举荐,断不会让他就此埋没了。”西陵滟朱笔勾选的这些人,皆是可以派去做交换生的人。 可这事还没完全敲定,需得再等等,才能让皇上出榜昭告天下。 这事不急,反正也要等明年秋季,四洲聚会在西贺国时,才能提起交换生之事。 如今只是内部敲定了此事,可要交换人的事,还要等明年秋季的四国聚会。 厉明景他们这些人虽然都很年轻,却是一个个的皆是人精。 有些事,上峰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该装糊涂,而不是不识趣一再追问。 选拔人才之事,也只是其中之一,还有许多的事,需得要他们一起仔细探讨下。 而醉客楼表面上看,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实则却是西陵滟开设的一家收集消息的秘密舵口。 而这样的地方,光是西兰城里,便有不下十处。 全国各地,更是有着数不清的秘密舵口,包括关外诸国,也已是有他布下,甚至是安排下的不少眼线。 放眼整个贺州大陆,只要再有五年时间,便可尽掌握在他们西陵皇室手中了。 这是西陵氏族几辈人的努力,成功就要在他这一代了。 …… 顾相思在镇国王府里,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日落西山等到繁星满天。 可是那个据说出门办“正事”的男人,却是到了亥时近子时,整个西兰城都宵禁了,他也还是没有归家。 呵呵!很好,很好啊! 赵晟可是快急死了,王爷再不回来,王妃可就要杀人了啊! 瞧瞧,那一块块搓衣板在院中铺开的面积,这是想要王爷的命啊! 碧波居之前是没有婢女和老妈子的,可自打顾相思住进来后,便亲自挑选了一批身体强壮的老妈子,以及一群如花似玉的妙龄婢女。 这些婢女平日里可怕极了笑眯眯的王妃了,如果有选择,她们是宁可去当烧火丫头,也不想来碧波居当一等丫环的。 那怕是王妃身边的丫环,吃穿好的跟富户姑娘一样,可是……呜呜呜!王爷冷着脸她们打死不敢靠近,王妃笑眯眯的总盯着她们漂亮的脸蛋儿看,怎么瞧都是十分想毁她们容的。 如今倒好,一向随和待人的王妃娘娘,居然让她们在院子里铺了一条搓衣板路,好似是要让王爷三跪九叩走过去的? 不会吧!她们是得罪谁了啊!干嘛要让她们来见证王爷晚归家受家法的情景啊! 这样丢人的事,王爷回头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飞漱和初晴都想哭了,她们是王妃亲选的一等丫环,贴身伺候王妃的,这条搓衣板路,就是她们带人铺上的啊。 “飞漱,初晴,鸡毛掸子呢?”顾相思晚上不睡觉,让仆人搬了一张罗汉床,去掉上头的小几,她就一身杀气腾腾的霸气坐在罗汉床中间,盯着黑洞洞的月亮门,院子里也是一片黑漆漆的,没有点一盏灯。 初晴捅了飞漱腰窝一下,让她赶紧把鸡毛掸子送去啊。 飞漱苦着一张脸,抱着鸡毛掸子,踩着小碎步走了过去,低头恭声道:“王妃,鸡毛掸子。” “嗯,抱着站好了。”顾相思没去接鸡毛掸子,而是让飞漱站一旁抱着鸡毛掸子,等候吩咐。 “是,王妃。”飞漱欲哭无泪的低下头,等死。 “初晴,五味汤呢?”顾相思觉得有点无聊,便又嗑起了瓜子,让人在她面前架了一个火盆。 “在这里呢,王妃。”初晴似哭非哭的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托盘上放着五个小碗,是王妃悉心为王爷准备的五味汤,王爷喝完这个,也就可以宣太医了。 赵晟在院门口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也不敢离开去给王爷通风报信,因为王妃下了死命令,他要是敢离开王妃的视线范围一步,王妃就罚他去洗马桶一个月…… “赵管家,几时几刻了啊?”顾相思越是嗑瓜子下去,火气感觉就是越大,她这是上火了吧? 赵晟在月亮门外躬身低头回道:“回王妃,此时已是……子时一刻了。” 王爷,这下是神仙下凡都保不住您了。 顾相思勾唇一笑,继续嗑瓜子。在现代十一点不回家不算晚,可在古代……呵呵!这是要夜宿在外的节奏啊? ------题外话------ 明日中午12点上架,首订更新时间为12点,亲们可以先抢楼后订阅,云玲会根据作者后台订阅点,次日将奖励发放的。如有不明白之处,可去看潇湘书院上架公告哦!就这样,咱们明天不见不散,么么哒! 第九十八章 首订大吉 镇国王府 西陵滟一身酒气的回来,进了碧波居,一路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才到了主院的月亮门前的青石板平坦道路上。 赵晟一见到他们家王爷一身酒气的回来了,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烈风和墨云一左一右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王爷,来到月亮门前,视力非常好的他们,看得清楚,院子里的路上,怎么像是三排搓衣板呢? 赵晟见王爷回来了,也没敢上前多嘴提醒王爷一句,只是躬身低头拱手行了一礼,心里想着,王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王妃在此虎视眈眈点盯着他们,谁可也不敢不要命的去提醒您一声啊! 顾相思在西陵滟醉醺醺的进了院子后,便磕着瓜子吐一口壳,悠闲笑问一句:“回来了啊?” “嗯?嗯,回来了。”西陵滟明显是喝的有点多了,他抬手挥开扶着他的墨云和烈风,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一步,踩在了第一块搓衣板上,低头看着脚下,不悦的嘟囔道:“这是谁这么闲,居然在石板上雕花,把好好一条平坦的道路,弄成这个样子,差点……嗯?害本王摔了一跤。赵晟,这样的仆人,必须得罚银子,不能少罚,要罚……罚半年月银!对,罚半年,以儆效尤!” 飞漱和初晴真想哭了,那些搬搓衣板铺地的二等三等丫头,也是一个个跪地低头的想哭了。 半年的月银就这样没了,她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赵晟没敢吭声,因为王妃笑了,笑得特别开心,特别瘆人。 西陵滟听到顾相思的笑声,他也不管地平不平了,踩着搓衣板铺的路,一步一虚浮的走过去,上门前的三阶台阶都费劲,好不容易上去了,还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下摔倒了。 顾相思低头瞧着双膝跪在地上,抱着她一条腿嘟嘟囔囔的男人,多想把手里的瓜子拍他脸上去。 呵呵!出门一天,子时才满身酒气的回来,还敢抱着她的嘟囔着头疼?疼死他才好,看他还喝不喝了。 “相思,厉明景的酒不好,喝了头疼,没你酿的桂花酿……嗝!好喝。”西陵滟是真喝醉了,他就这么抱着罗汉床上坐着女子的一条小腿,将头靠在对方膝盖上,还蹭了蹭,像极了他家儿子养的那头中华田园犬。 墨云抬手扶额,心中甚为同情被他们王爷出卖的厉大人。 “厉明景?他请你喝的酒?”顾相思对厉明景的印象,也就是京兆府那次过堂,看着挺严肃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干出拐别人家男人深夜不归家的事呢? 西陵滟已经靠着顾相思的腿睡着了,还睡的挺熟,都在轻微的打鼾了。 顾相思真想把这个醉酒归家的男人踹一边去,可是动了动腿,腿被抱的太紧了,动不了了。 飞漱就是个缺心眼的笨丫头,她怀抱鸡毛掸子,立在罗汉床左边,小声问了句:“王妃,鸡毛掸子还留着吗?” “留着!明个儿送给王爷,让他好好收着,就说是……这是我送他的新年礼物。”顾相思都快气死了,你说你路痴是天生的,改不过来也就罢了。 可酒量呢?怎么也没练出来? 练不出来好酒量也就罢了,还敢如此贪杯,喝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就不怕走错门,进错房,睡错人啊? 初晴也被这满身怒火的王妃给吓坏了,端着托盘,哆哆嗦嗦的上前小声问一句:“王妃,汤凉了,要去……再热热吗?” “不必热了,留着吧!明早给咱们爷当早点吃。”顾相思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便看向月亮门处站着墨云和烈风,皮笑肉不笑的勾唇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王爷下去沐浴更衣。” “是。”墨云和烈风小心翼翼的应下,没敢走那条王妃为他们王爷铺的专道,而是走了两边的草地,快步过去,扶起了已经醉的呼呼大睡的王爷,头都没敢抬一下,便扶着人下去了。 顾相思气的又嗑了几口瓜子,吐了瓜子皮,这才起身一扬手抛洒了手里的瓜子,转身拍着手,回了房间。 飞漱和初晴没敢跟进去,而是忙吩咐仆人,把这张罗汉床搬走。 赵晟站在月亮门口,抬手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敢让人收起这些搓衣板,毕竟,王妃这火没撒出去,王爷不看看这些搓衣板,不能清楚王妃多生气,回头不好哄啊。 所以,留着吧!反正,也是王妃给王爷准备的,就当提前过年了。 赵晟一离开,院子里的婢女仆人也就都散了。 墨云和烈风亲自动手伺候某位呼呼大睡的王爷沐浴更衣好,便把人给抬进了卧房,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头都没敢抬的退着出了门,立马消失在了夜风中。 王爷,请自求多福,属下等也已是自身难保了。 顾相思关上房门,走到里间屏风后的雕花大床前,低头看着这个醉颜酡红的男人,深深感受到,从古至今,为何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会为美人折腰,会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呼!妖颜祸水,真是谁都躲不过啊! “相思……相思……”西陵滟翻了个身,紧闭着双眼,梦呓中,依然深情的唤着一个名字,是一个被他藏在心中的人,也是个乱了他一颗心的人。 顾相思坐在床边,真是又气又想笑。心里想着她,还在外头与人喝的酩酊大醉,这么晚才回来,就不知道她也会担心他吗? “相思……”西陵滟在睡梦中,还在皱眉找着那个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寻着,那种不找到人不罢休的执着,还真是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帮帮他呢。 顾相思将手送到他手里,被他一把紧抓住后,她的人也倒在了他胸膛上。唉!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西陵滟找到了让他依恋的人,紧皱的眉头展开了,嘴角微翘起一丝浅笑,在睡梦中很安心,抱着怀中人,好似是拥有了整个天下。 顾相思一动不动的被他抱着睡,伸手拉了棉被盖在彼此身上, 叹了一声气,最终……唉!认命过吧! 翌日 西陵滟醒来后,想翻个身搂住身边的媳妇儿亲一口,可是……他的手怎么好像被束缚住了? 皱着眉头,不怎么高兴的缓缓睁开那双漂亮的凤眸,抬头一看,得!原来是他的双手,被一条粉色罗带给绑在床头栏杆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相思呢?一大早又去哪里了? 满室清冷无一人,只有阳光自窗外万道金光的洒进来,斑驳了地上的红色波斯地毯。 咚咚咚!门外的墨云敲了敲门,耳朵贴在房门上,小心翼翼的问一声:“王爷,您起了吗?” “起了。”西陵滟挣开了束缚他双手的粉色罗带,一手握着粉色罗带,光脚踩在床边脚踏上,一手扶额皱着眉头,不明白相思为何要绑他?他是昨夜醉酒,做错什么事,惹相思生气了吗? 墨云推开房门,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裳走了进去。 第50节 烈风跟在后头,红漆长形托盘上,放着一双云纹锦缎白靴子,以及一尊银镶蓝宝石的小冠。 墨云亲自伺候王爷更衣洗漱,之后,又手巧的为王爷束上发髻,戴上精致的镶嵌蓝宝石的银冠,腰间佩上香囊和玉佩,衣袖和衣摆都被他细心的又整理抚平的一丝褶皱都没有了。 烈风蹲下身,伺候王爷穿上白色足衣,套上靴子,这才起身皱着眉头道:“王爷,您昨夜醉酒回来,被王妃抓个正着,王妃很生气,一早就出府去上河村了。” “相思昨夜……有等我回来?”西陵滟喝醉酒就断片,昨夜又喝了厉明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烈酒,醉得太厉害了,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了。 墨云一脸“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唉!王爷有两大缺点,一是路痴,二是三杯就醉。 厉大人与王爷是同窗,明知王爷不能喝酒,他昨夜还撺掇王爷喝烈酒。 如今好了,王妃生气离家出走了,王爷要倒霉,厉大人死定了。 西陵滟也知道他这次是太过分了,出去办正事,白日不回家吃饭也就算了,还夜不归宿与人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相思不生他气才怪。 墨云握拳抵唇低着头,他觉得还是不和王爷说,说他昨夜跪抱着王妃腿撒娇的事了。 这事有点丢脸,他怕王爷知道了,会杀人灭口。 西陵滟眉头紧皱,一脸愁苦的出了门,却在门口看到了飞漱和初晴两个小丫环,飞漱怀里还古怪的抱着一个鸡毛掸子。 飞漱低着头大跨一步上前,双手捧着鸡毛掸子,低头声若蚊蝇的低声说:“这是……是王妃送给王爷您……您的新年礼物。” “王妃给本王的新年礼物?”西陵滟眉头一皱,伸手拿起那把鸡毛掸子看了看,新年还没到,相思怎么就送他这么个奇怪的新年礼物了? 初晴在飞漱迅速退后一大步后,便暗咬牙,硬着头皮端托盘上前,头低的老低老低小声道:“王爷,这是王妃……给您准备的五味汤。” 西陵滟一手拿着鸡毛掸子,盯着托盘上的五个白瓷小碗里的汤水看。红的是山楂酱,金的是蜂蜜,清的是莲心茶,黄的是芥末酱,无色汤水是盐水。 五味汤,相思和他说过,其实也可以叫百味汤,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也分很多种,每一种皆不相同。 再看看院子路上的搓衣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相思很生气,事情很严重,他死定了。 五味汤西陵滟是没喝了,鸡毛掸子他收下了,搓衣板也让下人库存了。 至于离家出走的媳妇儿?他亲自去赔礼道歉求回来呗! 错在他,跪地斟茶赔罪,也是该的! 墨云和烈风紧追了上去,王爷可不认路,他们要不跟紧点,回头再把王爷给弄丢了,王妃就更回来无望了。 …… 上河村 顾相思一大早就回来了,先是回家收拾一番,后又去了地里,萝卜白菜长得不错,可以弄点回去给百味居加菜。 杨百花一听说顾相思回来了,便忙跑了过来,见顾相思直接下地了,她又跑到地里,笑呵呵的说道:“你呀!真是有福不会享,都快嫁给镇国王爷当王妃了,却还惦记着你这一亩三分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地里是能淘金呢!” “婶子这话说的,好似我多乐意当什么王妃似的呢!哼,我还真不稀罕这个王妃之位,倒是这青山绿水的小日子,我倒是喜欢的紧呢!”顾相思一嗔一笑道,蹲在地里拔着萝卜和白菜。 杨百花也蹲在她身边,帮她拔着萝卜和白菜,瞪她一眼笑说道:“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想想王爷那是什么身份的贵人?长这么大,人家都不一定自己梳过一回头,就更不要说干什么活儿了。可你看看,人家跟着你住在咱们村,又是下田帮你拔草,又是扛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给你锄地干活,这样为了你肯放下身段,能吃苦耐劳的好男人,别说你这小丫头活了二十年没见过,就是婶子我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一个呢!你说说你,你是多不知道惜福哟!” 顾相思也不吭声,就是低头拔着萝卜和白菜,一颗颗的往箩筐里丢着。 杨百花见她低头不吭声,便觉出有些不对劲了。顿了片刻,她一手搭在顾相思肩上,放柔了声音关心道:“相思啊,你这一大早不怕受冻的从西兰城回到上河村的,是不是……你和王爷吵嘴了啊?” “婶子,他不是个会和人吵嘴的人。”顾相思是有点生西陵滟的气,可也没打算让人误会他什么。 就西陵滟那样身份的人,别说是从来都不屑与人斗嘴了,就算是有人故意气他,他也不见得会有失身份的与人争辩。 “没吵嘴,那你们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生气啊?”杨百花可是真闹不明白了,这小夫妻以前住在村子里,那恩恩爱爱的劲儿都能甜倒人的牙。村里那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不羡慕嫉妒相思命好摊上个惯会宠她的好夫君啊? “婶子别问了,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闹矛盾的?我,我也就是晾他一晾罢了。”顾相思就是想给西陵滟一个教训,省得他以后婚后无法无天,再闹出这等夜不归宿醉酒之事来。 杨百花没好气瞪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相思拔了一筐萝卜,四五颗白菜,之后便一手拎一个箩筐出了田地。 杨百花倒是想帮她,可她就是倔,非要自己拎着,不让人帮忙。 “婶子你就放心吧!就他啊,那就是翻不出我这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我这五指山。”顾相思不想让这位好婶子担心,便是调皮眨眼一笑,扭头就看到了怒瞪她的何花。啧!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何花怒瞪顾相思一眼,便伸手拽着她家男人,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走了。 杨百花听见何花指桑骂槐的说相思跟村里的小寡妇一样,专爱狐媚子勾引别家男人,她心里那叫一个生气啊!上前就要张嘴给何花来上,却被顾相思给一把拉住了。 顾相思一把拉住气呼呼要为她抱不平的杨百花,无比淡定的微微一笑:“婶子何必因为几声犬吠鸡鸣而动怒呢?人啊!和飞禽走兽不一样,咱们是要靠脑子存活的,而不是光靠一张嘴茹毛饮血活着的,您说是不是?” “呵呵……相思你说得对,人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毕竟,咱总不能因走在路上被忽然窜出的一条疯狗咬一口,咱们也要回头扑过去把狗咬死了报仇吧?”杨百花也是个会巧骂人的,平常念着左邻右舍的,不想理何花这个事儿多的泼妇。 可这人忒烦人了,相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们娘俩还没说上几句话,何花竟然因为管不住自己男人的眼睛,而对相思指桑骂槐,越骂还越难听的不入耳了。 何花怒转回身去瞪向杨百花,勾着嘴角冷哼一声:“世上捧人臭脚的贱人就是多,可再是巴结别人,她也不能跟着人家一起鸡犬升天啊!” 杨百花这回倒是没生气,而是看着何花笑说道:“世上巴结人的多了去了,想拍贵人马屁的人也多的是。可是啊!有的人卑躬屈膝能凑到贵人跟前去,有的人却是想拍马蹄子挨一脚,都难呢!” 顾相思知道杨百花的父亲曾读过几本书,杨百花小时候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比起村里别家妇人,自然是读书识理一些的。 哪怕是与人吵架斗嘴,那也是有点水平的。 何花气的脸色通红,憋气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能反驳杨百花这番话的话来,只得回头就对她家男人推搡了起来,边走边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清楚她是在叨咕什么。 “呸!不想让自家男人眼睛乱瞟,那就干脆狠点心,把自家男人那一双好色的眼珠子,给他挖了啊!”杨百花是最看不惯何花这样的女人,好似全天下的女人,都在惦记她家臭男人一样。 呸!也不瞧瞧她家男人那个熊样,送钱给她这样的老妈子睡,她都不稀罕呢!更何况人家相思? 哦,人家放着年轻俊俏的王爷不去抱,却跑来惦记她家男人,当人家和她一样上辈子好似没见过男人吗? 顾相思都被杨百花这撇嘴翻眼的表情逗笑了,提起之前被她放到地上的箩筐,笑着招呼一声道:“婶子进屋喝杯热茶吧!天儿怪冷的,站这里吹风上火的,可伤身的很呢!” “对对对,相思你说的对,天寒地冻的,就该娘儿几个凑一起喝茶唠嗑,和人置气,可不好不好,伤身啊!”杨百花笑着又酸了何花几句,这才随顾相思一起进了大门。 隔壁离的不算远的几家邻居,可都扒着门缝看清楚了一场好戏了。 这何花也是的,以前相思是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她偶尔没事找事指桑骂槐顾相思几句也就罢了。 如今顾相思都是快要嫁给镇国王爷当王妃了,她还这样没脑子的对顾相思指桑骂槐,她就不怕顾相思真和她计较了,治她个辱骂王妃的罪名吗? 唉!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可真是个祸害,祸害啊! 以后,他们可得远着何花一家人了,省得回头再被他们给连累了。 顾相思回到家里,便烧水沏了茶,把从西兰城带回来的瓜子,装盘端给了杨百花尝尝。 这个时期,向日葵还没有引进中原,更别说是大面积种植了。 也是因此,这瓜子金贵着呢!西兰城许多皇亲国戚都吃不上的,也就镇国王府得皇上看重,才分了十斤葵花籽。 她听说,这还是一个叫日耳曼的王国进献的贡品。 因此,她还留下了不少种子,准备明年找块盐碱地种植一片,这样一来,西贺国就能多个休闲时的零嘴儿了。 “嗯,这是什么东西?吃着可真不错,比烤花生好吃。”杨百花用手剥着瓜子,对于这种新奇点食物,她很好奇,也是心里明白,这东西一定很贵重。 “这是一个叫日耳曼王国进献给皇上的贡品,皇上赏给了镇国王府不少,我便用生姜、小茴香、八角、花椒、桂皮、牛肉、糖、食盐、菜籽油炒了一些,带来给你们都尝尝,看看你们家愿不愿意种这向日葵,再赚它一笔银子。”顾相思这次回来,也不是只为了把萝卜白菜运去西兰城的,而是想让田地不少的吴家,带头来种植向日葵,让众人看到利益,她才好传播种植下去向日葵。 比如红薯和玉米,今年去衙门购买种子的人就不少了。 而这些人也后悔的拿头撞墙啊!去年是免费领取玉米种子和红薯,今年却是要花钱买种子了。 虽说这种子衙门买的便宜,可那也是二十个铜板一斤玉米种子,十个铜板五个红薯啊! 这要是种下几亩地,那家里的积蓄,也就花费的差不多了。 好在是限购,有土地的百姓才能购买,购买的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因此,选择种植玉米的人家比较多,红薯还是没多少人买种,因为太贵了。 顾相思对此也没办法,红薯不好贿藏,没有懂得种植的人帮忙,出的苗都不会水灵。 这事她也和西陵滟提过,西陵滟这人的想法比较简单粗暴,他准备大肆征用帝都贵族的田地,等收成之后,分给这些奉献土地的贵族,十分之一的收益。 那些贵族已经见过百味居用红薯做成的各种吃食了,当然,最赚钱的要属于各种各类用红薯糖为主的糖果。 十分之一的分红,绝对不少。 可人都是贪婪的,总有几个自作聪明的人,想来个坐地起价,向西陵滟多提一些分成,八二,也比九一好啊! 可西陵滟这人霸道惯了,他说一成就一成,多一厘都不会给。 敢和他讨价还价的贵族,一律被踢出局了。 对此,顾相思可是笑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霸道做买卖的人。 可人家还是成了,并且,他这征用人家地的人,先是一分钱不给人家,人家还得回头送礼巴结他,也真是今年一件奇葩事了。 “你想让我们种这个东西?”杨百花是相信顾相思的,毕竟,顾相思一直待他们家极好,也是因为顾相思,他们家才在一年里,就成了全村最富有的人了。 可是,这东西见都没见过,该怎么种啊? 顾相思看着杨百花,十分认真地说道:“这种瓜子是一种向日葵花结的果实,只要大面积种植好了,不说零售能赚多少钱,只说供给贵族那些小姐夫人当消遣零嘴儿,那就不会少赚了。至于种植问题?有我在,一切没意外,婶子你就放心吧!” 杨百花的观念里,始终是夫为天,因此,她没有当场一口应下此事,而是柔声对顾相思道:“相思啊,婶子始终是妇道人家,这样的事,还需得回家和你吴叔说下,看你吴叔是个什么意思。” 顾相思理解的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个理儿我明白,那婶子就带着这盘瓜子回家给吴叔瞧瞧,看吴叔乐不乐意再带着你们一家子,陪我再尝鲜冒次险。”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和你吴叔说说这事,想来啊!你吴叔也会乐意再带着俺们全家,再跟着你拼一把的。”杨百花笑说道,对于顾相思的本事,她可是一百个一千个相信的。 顾相思见杨百花这就急着要回家找吴丙商量此事,她便起身去厨房找了白布口袋,走出来,将盘子里的五香瓜子倒入布袋里,递给杨百花后,又叮嘱道:“这布袋比不上油纸袋,容易返潮,婶子带回家后,可得赶紧吃掉,过不得夜的。” “行行行,我记下了,回家就给你嫂子送去,她整日在家带孩子,闲来坐炕上做女红,也是挺闷的呢!”杨百花是一个心眼儿的疼儿媳,有啥好东西都忘不了她儿媳妇。 顾相思也能理解杨百花的心情,农村人从古至今,都是很重男轻女的。 桃娘进门后,头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别说是吴家拿她当大功臣了,就是村里人,也是羡慕他们老吴家好福气呢! 杨百花拎着东西出了门,站在门口台阶上,便对顾相思挥手笑说道:“行了行了,也别送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屋烤火吧!小心别再冻着,回头又让小林心疼。” “好,那我就不送婶子了,婶子慢走啊!”顾相思在门口送走了杨百花,转身便回家关上了房门,准备烧水泡给热水澡,这一身弄得,可是太脏了。 邻居又见杨百花从顾相思家拿了一包东西,有人就好奇的上前问了句:“吴嫂子,你这是又到相思家拿了什么好东西啊?给我瞧瞧呗!” 杨百花停下脚步,看向穿着破棉袄,抄着手,冻得弓腰缩脖子的村中赖子一眼,勾唇冷笑声道:“刘赖子,就你这种游手好闲的痞子,我敢把好东西在你面前显露吗?那还不得被你给当场抢了啊?哼!没闲工夫搭理你,走了。” 刘赖子在杨百花抱着东西走掉后,他抬起黑乎乎脏兮兮的手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眯着那双老鼠眼,扭头看向村西尽头那座两进的富贵大院子,心里有了点打算,准备再去顾相思家屋后竹林里偷只山鸡打打牙祭。 顾相思也知道她家鸡丢过,可也只是丢了一两只,西陵滟派在上河村给她守山看果园的人,对她提了一回,她也没当回事儿。 毕竟丢的不多,想来也是村里头谁嘴馋了,偷鸡回家打了牙祭。 只要不太过分,如今不缺钱花的她,也不会真因为丢一两只鸡,就大吵大闹的惊动全村人。 刘赖子在靠近屋后那片竹林时,此次暗中跟随来保护顾相思的人,便把他给盯住了。 第51节 这回来的是阿三和阿四,他们有听阿七说过,王妃在农村宅院后竹林里的山鸡,曾经被人偷走了两只。可王妃对这事没在意,阿七也就没去查谁是偷鸡贼了。 可今儿王妃回来,下田后,正准备沐浴更衣呢! 要是被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王妃,回头王爷……还不得活剥了他们啊? 刘赖子也是大胆,顾相思人都回来了,他还敢来偷鸡,可是太狗胆包天了。 生人一进来,大鹅就仰着脖子叫了起来,比狗叫的都声大。 顾相思正在厨房烧水呢!忽然听到鹅叫声,她便是眉头一皱,把木柴往灶膛里推进了推,又拿高粱头做的笤帚扫干净地面,确定不会搞出失火情况,她才拍了拍手,走出了厨房,向后罩房后的竹林走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又遭贼了。 阿三和阿四刚准备出手逮住这个偷鸡贼,就听到了王妃的脚步声,他们一人抱住一根竹子,攀爬在高处,自上望下,就看到王妃面无表情的走来,都走到那小贼背后了,那小贼还贪婪的掏着鸡窝里新下的鸡蛋呢。 顾相思抱臂站在这小贼身后三步开外处,眼神幽冷冷的启唇道:“偷鸡还不够,还要偷蛋,刘赖子,你够贪婪的啊?” “谁?”刘赖子被吓了一跳,急回头转身看去,便看到越发变得像朵水芙蓉的顾相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白净净的漂亮脸蛋儿,那眉,那眼,那小嘴儿,真是哪哪儿都勾的人心痒难耐啊。 顾相思最恶心这种猥琐男恶心吧啦的盯着她流口水,柳眉一皱,偏头看向竹林四周,烦躁的喊了声:“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把这小贼给绑了,吊村口老树上去!” 阿三阿四一听到王妃的命令,他们俩一起松手自竹子上跳下来,先跪地拱手低头请安道:“属下拜见王妃!” “起来吧!”顾相思不怎么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身在这个时代,她也不能去提倡什么人权,这样可是会被当妖怪火祭的,她才没那么傻,不好好过日子,偏去凸显自我找死呢! 刘赖子一见到这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他吓得立马爬起来拔腿就跑。亲娘哎!他怎么就忘了,顾相思不是以前的顾相思了,而是即将成为镇国王妃的女人啊! 这下可闯大祸了,死定了! 阿三和阿四可是西陵滟身边四大暗卫之一,武功那怕比不上墨云和烈风,可也是仅在他们二人之下的。 一个村中痞子,妄想在他们面前逃跑,可见是有多可笑了。 “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刘赖子以为顾相思是让人抓了他杀死吊村口树上去呢!可是吓死他了,双腿抖的站都站不住,人更是吓得哭喊着一脸的鼻涕眼泪,很是恶心。 顾相思眉头紧皱,怒瞪他一眼,无比厌恶的喝一声:“闭嘴!没人要杀你,不过是把你吊村口半日,给你个教训罢了!鬼吼鬼叫什么?” 她要不是怕这人吓狠了会失禁污了她的竹林,她才懒得浪费唇舌去和他解释这些呢! 刘赖子一听顾相思说不是要杀了他,只是要罚他一下,他就不叫了。 这两个黑衣男子,看起来可不好惹,要是他再不识趣的乱吼乱叫,他们就算听顾相思的命令不会杀他,也会打得他半死,也说不定的。 顾相思瞧这刘赖子还算识趣,心中怒火消了不少,转身向后罩房后的小门走去,准备烧好水洗个澡,便回西兰城去。 至于西陵滟这家伙?哼!她回西兰城,也不回镇国王府,反正百味居后也有她的清净小院子,她大不了住哪儿去,好好冷落这个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男人几日,以示惩罚。 刘赖子被人吊到村口的事,很快就惊动了上河村的人。 可在得知是刘赖子屡次去顾相思家偷鸡,今儿又被顾相思抓了个正着后,大家就都各自散去各回家了。 刘赖子在村子里名声不好,总是爱偷鸡摸狗的,村里人都烦他,可赶又赶不走,毕竟上河村也是刘赖子家几辈人落户的地方,他爹娘又都是不错的老实人,大家又在一个村子里生活,多少也得给他爹娘些面子不是? 刘赖子爹娘也都五六十岁了,听人说儿子得罪了王妃娘娘,被吊村口树上以示惩罚了。 他们老两口啊!那可是吓坏了。 先跑去看了被吊树上的儿子,后头又去了顾宅,想亲自向顾相思磕头赔罪,求她大人大量,饶他们这不成器的孽子一命吧! 可顾相思在沐浴,阿三和阿四哪敢让他们老两口闯进去?只能不得已再次人前现身,在大门口挡下了二人。 阿四有点冷,没办法,只能是阿三出门,冷声对他们夫妻俩说道:“王妃没说要刘赖子的命,只是对他小惩大诫一番罢了,你们回去吧!莫要再打扰王妃的清静。” 刘家二老一听这个黑衣戴面具的年轻人说,说王妃只是惩罚他们儿子一下,并不曾说过要他们儿子的命,他们二老也就放心了。 不敢在此久留打扰王妃的清静,他们夫妇二人便搀扶着彼此,跪地磕头谢了恩,就起身离开了。 杨百花没过多久,便和吴丙一起又来了顾宅,他们一家人在刘赖子偷鸡时,已经在一起商量好了,决定还信相思的,种那个什么向日葵。 可他们来的也不巧,顾相思还没沐浴好,阿三和阿四又猛地跳出来,拦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他们夫妻俩被这一身黑衣戴面具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可看着他们只是挡在门口,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他们只好好想一番,就全明白了。 这应该是镇国王爷派来保护相思的人,对!相思今时不同往日了,出门哪能就她自己赶着马车,一个下人都不带啊? 顾相思今儿个还真是一个人赶车出的门,穿衣打扮也朴素,就像个普通妇人一样,车马也是最朴素的样子。 呃?其实,她是赶镇国王府买菜的布围子车出门的,粗布衣裳配木簪,就一只手上的蓝玉髓镯子和红宝石戒指透着富贵。 阿三又无奈暗叹口气,看向杨百花夫妻,淡冷道:“王妃在沐浴,二位请稍等。” 杨百花与吴丙互看一眼,便真走到一旁找个石头坐下来等着了。 顾相思也不可能在大冬天洗澡太久,也就把身上的泥土洗干净,也就出浴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上河村,回西兰城去了。 杨百花和吴丙在外等了两刻钟,才看到顾宅的大门自里头打开了。 顾相思换了一件雪青色的交襟广袖上襦,一条耦色暗纹兰草束腰襦裙,穿上杏色绣花鞋,故意梳了个流苏髻,作未出阁女儿打扮。 杨百花一瞧见顾相思打扮的像个未出阁点闺女,她便起身忙走过去,看着她嗔道:“你呀你!还说没和小林闹别扭,瞧瞧!这女儿家的发髻都梳上了,这是不打算嫁人了啊?” 顾相思抬手捋一下垂落胸前的两缕青丝,浅笑嫣然看向杨百花言道:“婶子,我是还没嫁人呢!梳流苏髻有什么不合适的?” 原主因为未婚生子,可是梳了好多年妇人发髻了。 如今,她觉得流苏髻飘逸仙气儿,想这样打扮一下,也没什么吧? ------题外话------ 今日上架,激动又忐忑,唉!或许,已经有许多亲将云玲抛弃了吧!有点小难过,可想到愿意留下来支持云玲的亲们,云玲又能满血复活了。来吧!咱们自今日起,万更走起,嗨皮嗨皮~ 第九十九章 惧内王爷 杨百花又嗔她一眼,没再管她这奇怪的打扮,而是退后一步,请吴丙上前,与顾相思说清楚他们一家人的决定。 顾相思听了吴丙说了他们全家一致的决定后,很是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们这边点了头,我就可以回去和王爷好好说说这事,回头让他去宫里头多向皇上要点葵花籽,来年咱们就能种出一片向日葵了。” “哎,你这就回去啊?不吃了午饭再走吗?”杨百花皱眉看着她,有点不舍。 吴丙拉了杨百花衣袖一下,对她摇了摇头。相思已不是当初的相思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王爷该担心了。 杨百花明白她家这口子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再留顾相思了,而是回家里取了点土特产,给她捎带上,一路送她到了村口。 “吴叔,婶子,你们回吧!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让人来拉菜捉鸡啊!”顾相思自己一个人,是拉不了这么多的菜和家禽的,只能回头让李皓月派人来摘菜捉鸡鸭了。 “好!那你一路小心,注意安全!”杨百花抬手向她挥挥手,真是万般不舍的送她离开。 “我晓得的,婶子你们回吧!”顾相思坐在马车轼板上,挥着鞭子,赶着马车离开了上河村。 刘赖子被吊在树上,见顾相思的马车走远了,杨百花夫妇也回去了,他便冲着树下的父母喊道:“爹,娘,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啊!” “啊?这,这行吗?”刘母有点犹豫,扭头看了绝尘而去的马车,最终,还是心疼儿子,招呼了老伴儿,一起动手解了绳子,把儿子给放了下来。 刘父在儿子双脚着地后,便上前黑着脸训斥道:“吃一堑,长一智。挨这一次教训后,小祖宗,你可别再给我们老刘家惹祸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啰不啰嗦?”刘赖子活动下手脚,看向顾相思驾车离开的方向,老鼠眼里暗藏阴冷狠色,哼!小贱人,别有一天到落他手里,不然……嘿嘿!定让她死去活来。 …… 顾相思这边已离开上河村半里地了,一路上倒是真平静,她悠闲的赶着马车,却不知她的一番好心小惩大诫,不仅没让刘赖子吸取此次教训,就此收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反而还惹刘赖子记恨上她了。 啧啧啧!果然,对于一些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慈悲善良,也是要分人对待的。 刘赖子这样死不悔改的人,就该一闷棍子打死,还世上一个清静,拯救下无数的好人。 而厉明景可能年底有点运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出城散散心,便遇上了独自驾车的顾相思了。 顾相思一看见厉明景,便是勾唇笑的好不明媚道:“原来是厉大人啊?多谢多谢,谢谢你昨夜请我家王爷喝酒了,喝得他晕头转向,差点连家门都找不到了。” 厉明景一瞧见顾相思,就知道他是要有麻烦了。 果然,他昨夜哄着西陵滟品尝了一下关外烈酒,今儿个遇上顾相思,顾相思就是要找他算账了。 “厉大人,你该不是拿假酒糊弄我家王爷了吧?他可是喊了一夜的头疼,估计这时候还没酒醒呢!”顾相思抱臂望着前头挡路马车里的厉明景,勾唇似笑非笑,呵呵!这位厉大人,可真够淡定的啊! 厉明景坐在马车里,车门开着,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马车上的女子,就这赶车的架势,一瞧就是个不好惹的女子。 不过,西陵滟够有艳福的,这位未来的镇国王妃,长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顾相思见厉明景竟敢如此放肆的盯着她打量,她手中鞭子挥出去一下,眯眸勾唇看向他冷冷说:“厉大人,你是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吗?” 厉明景依然很淡定的望着她,这次他不装沉默了,而是望着她扬唇一笑,几分风雅拂袖道:“自古美人如娇花,谁都会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本官自然也不能免俗。对王妃之貌,如赏花,而无一丝亵渎之意。” 顾相思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厉明景了,她也是被气的笑了,望着他冷笑问一句:“厉大人看待王爷,是不是也只是纯粹欣赏,而真的半点邪念也不曾有过呢?” 厉明景被她这番突然而来的问话,问的那是霎时一愣,随之,便是不由自主的失笑反问道:“王妃怎会这样想本官与王爷?不不不!王爷他喜欢的是女人,本官爱的也是红颜,绝对没有什么龙阳之好,这点可请王妃放心。” 顾相思也就是故意恶心厉明景一下罢了,谁让这人撺掇西陵滟醉酒夜不归宿的?她没再坏点找人编排个折子戏,把他唱成龙阳君在世,就已经是算客气的了。 厉明景笑够了后,便立马恢复一本正经道:“王妃大可放心,王爷身边有墨云和烈风在,谁也无法去亵渎王爷半分的。” “厉大人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吧?墨云和烈风要是真能护好滟,我也就不会未婚给滟生了一双儿女了。”顾相思撇嘴一嗤,挥起鞭子,便赶车与厉明景的马车擦肩而过,走了。 厉明景坐在马车里,白皙修长的手指点着额角,觉得顾相思的担忧也有点道理。 想顾相思一个弱女子,能在五年前把西陵滟给睡了,还偷摸生下一双儿女。 如今,也有可能,西陵滟再出一次意外,被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给亵渎睡了。 所以,以后,他不能请西陵滟喝酒了,以防西陵滟喝醉了,真被谁给占了便宜去。 要真到时出了这样的意外,顾相思绝对能拿刀把他剁成肉馅做包子。 厉明景身边的长随是名少年郎,他见他家大人被那位镇国王妃吓坏了,他便骑马在车外笑了起来:“哈哈……大人,镇国王妃可真不好惹,您以后就别撺掇着王爷陪您鬼混了,小心……噗!人家正儿八经的王妃,来把您和王爷捉奸在床。” 厉明景勾唇一笑,也没去怪责外头小少年的放肆之言。 少年时,他和西陵滟也只有十二三岁,那时候的他们正是离经叛道的年纪,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祸也都敢闯。 当然,那时的少年郎,也都有点想当个骏马配烈酒的英雄豪杰,认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因此,有一次,他们喝醉了,还真睡在了一张床上。 西陵楚少年时最为顽劣,他看到他和西陵滟睡在一张床上,便调皮捣蛋的在学院里大声嚷嚷,说把他们给捉奸在床了。 这是他们少年时的糗事,他相信,西陵滟是不会将这事说给顾相思听,惹顾相思好一番取笑他的。 可这事阿影知道,因为,阿影是他们当年夫子的孩子,他当年都七八岁了,如何会不记得这件惹人笑话大半年的糗事? “大人,咱们还去暗香小筑赏梅花吗?”阿影在外头探头笑问,想来大人心情已好,不用再去暗香小筑赏梅喝酒了吧? 第52节 “回吧!”厉明景的确不想去暗香小筑了,他想他还是回去问问大哥,母亲都给大哥瞧了多少家的姑娘了吧。 “好吧!那就回城吧!”阿影骑马在外头嬉嬉笑笑,笑大人不知太傅成亲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哦。 …… 顾相思这边驾车奔跑着,一行就是二里地,又遇上一辆马车,眼熟!是镇国王府的马车。 烈风看清楚前方驾车的女子是顾相思,便扭头冲马车里的王爷喊道:“王爷,前头是王妃的马车。” “停车!”西陵滟听到烈风的话,立马让人停下车。 墨云下马去打开镂空雕花车门,伸手扶了王爷出马车,踩着车凳下了车。 顾相思也跳下了她的拉菜车,拍着手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穿得洁白无瑕一尘不染的男人。 他确定他是来下乡接她回家的,而不是打扮好了准备去赴宴? 西陵滟洁白的鞋底踩在黄土地上,一步一步走向她,望着她这般俏丽的打扮,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后头来的一辆马车是厉明景的了。 顾相思望着一步步走向她的俊美王爷,她红唇扬起微微一笑,刚要张口打趣他几句,却不料被他粗暴的抱起扛在了肩上,吓得她就是一声惊叫:“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闭嘴!”西陵滟一张俊脸冷若冰霜,扛起他走回马车旁,把她强塞进了马车里,他也随之撩袍上了马车。 墨云很有眼力劲儿的伸手关闭了车门,示意车夫赶紧调头走。 “喂!我的菜车,墨云,你给我找人赶回去,不许给我弄丢了!”顾相思在马车扒着车窗,探头出去瞪向墨云。可恶的家伙,关门倒是够快的。 “是,王妃,属下这就让人捎带上您的菜车。”墨云头也不回,假装不知道王妃在瞪他。唉!忠心难两全,他还是得听王爷的。 西陵滟伸手拉她回来坐好,又将马车里的窗帘和门帘都拉上,遮挡去外头所有的风景与人影。 顾相思抱臂气呼呼的靠车厢坐着,没好气瞪他一眼,想想他醉酒的糗样子,她就又是想笑,又是生气。 西陵滟挪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凑近她白净点脖颈后嗅了嗅,眯眸轻笑道:“好香啊!” “没你家厉大人请喝的酒香。”顾相思侧身背对他坐着,就是不理他,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相思……”西陵滟自后将她拥入怀中,低头轻嗅她发香,一副讨好人的语气认错道:“相思,我真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滴酒不沾,再也不让你为我担心了,好不好?” “王爷,早啊!”厉明景的马车很快追上了镇国王府的马车,双车并行,他掀起车帘,勾唇一笑,万万没想到啊!西陵滟背后与顾相思在一起时,竟然是这么个撒娇讨好人的样子。 西陵滟一听到厉明景的声音,便是俊脸阴沉的伸手掀开车帘,没好气的狠瞪他一眼,语气淡冷道:“厉大人,不早了,已经巳时四刻了。” “是不早了,下官也该回府用午膳了。王爷,回城见!”厉明景笑着放下窗帘,心情特别好。 西陵滟俊脸阴沉的放下车帘,低头就对上顾相思探究的目光,他觉得有点莫名的头皮发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顾相思盯着他这张纵然在百花争艳群芳中,也难掩起风华艳丽的俊脸,眼神幽幽的问了句:“你和厉大人,似乎非常熟?” “不太熟,只是曾为三年同窗过。”西陵滟半点无隐瞒的向她坦白,只求她能从宽处置他,千万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顾相思往他怀里一靠,幽幽一声叹道:“同窗好啊!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同窗。” 西陵滟这下是真不知所“错”了,这是又错在哪儿了?同窗很正常吧?她怎么咀嚼“同窗”二字时,有那么点咬牙切齿呢? 顾相思扭头看向一脸困惑的他,笑容温柔的对他说:“祝英台女扮男装去读书,与梁山伯同床共枕整三年。他们也是同窗,最后,却爱的双双化蝴蝶翩翩飞走了。” “胡说八道!”西陵滟眉头一皱很生气,她都从何处学来的这些?之前吟那种暧昧诗词,如今又怀疑他与厉明景是……荒唐! 顾相思见他真生气了,她也就不捉弄他了。而是倚在他怀里,心情不错的低头笑说:“厉明景是个有点意思的人,和你真不愧是同窗好友,都挺能装的。你说你们累不累?人前严肃着一张脸,时间久了,说不定,真要成面瘫了。” 西陵滟依然皱着眉头,对于她这些话,他也是叹口气道:“厉家就两个儿子,厉春和天生身体不好,十五岁之前,连府门都出不了。为了家族兴旺,明景只能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支撑起整个厉府,为他妹妹厉贤妃撑腰,稳住妃位。” “厉贤妃是厉明景的妹妹?”顾相思回头看着他,没想到,西陵楚的四妃之一中,居然还有厉明景的妹妹? “阿楚为了稳固帝位,可没少委曲求全。朝中重臣家的女儿,可说是几乎都在后宫有一定的地位。”西陵滟抱着她,心里却心疼着他那个侄子。 顾相思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听他说,如今这个朝局局势。 原来,西陵楚的后宫里,汇聚的妃嫔皆是身份不凡,背后的娘家,一个个的势力,也是皆不小的。 厉贤妃的二哥厉明景是吏部尚书,官员升迁贬黜皆要经他之手,是个权利很大的官职。 大哥厉春和又是如今的太子太傅,才名动京华,为当世一大才子,与其余三大公子结交,人脉极广。 父亲厉廉,年五十八岁,品行端方有气节,乃当世大儒,曾为西陵楚的帝师。如今,乃是国子寺祭酒,统领各官学。 母亲为德州世家嫡出独女,祖父乃是一代大儒,教书育人五十六载,学生无数,可说是桃李满天下。 顾相思听的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了,西陵楚一个贤妃的娘家,家世都如此惊人了,那其余那些大小妃嫔呢? “沈贵妃的父亲乃是前朝丞相,如今已是辞官在家含饴弄孙,只有她兄长在工部任尚书一职。其下侄儿,也多有为官者,可官职都不大。”西陵滟说到此处一顿,轻蹙眉头,又是一声叹道:“可她母亲的身份却不简单,乃吾亲堂叔之女,手握重兵镇守南疆的靖南王西陵业,可说是西陵皇室中,如今最年长的王爷了。” “那这样算来,沈贵妃和皇上,岂不是远房表兄妹了?”顾相思掰着手指算了下,沈贵妃的母亲和西陵滟是堂姐弟,也就是西陵楚的堂姑母,这表兄妹又远了一点,比不上宁国公府王氏这个姑表姐亲的。 “是,沈贵妃与阿楚是堂姑表兄妹,他们的结合,也算是亲上加亲了。”西陵滟与她对面而坐,亲手为她沏了一壶茶,温杯后,才为她斟茶一杯送上。 顾相思喝着茶,坐在轻轻晃悠悠的马车里,听他继续往下说这些还算有趣的朝局之事。 西陵滟接下来说的是施淑妃,她的身份也不简单,祖父为三朝元老,两任帝师,年已七旬,仍然是老当益壮,任职尚书省尚书令一职,管辖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以及这六部其下的二十四司。 而这位施奉老大人,更是生子十二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就没有一个不成才的子孙。 “呵!赵皇后要不是一开始就是太子妃,又好命的一举生下嫡长子,皇上登基后,还真难说这后位会是谁的呢!”顾相思这下不在心里骂西陵楚渣了,这个人虽然是三宫六院女人无数,平常还有点不正经,可在大事上,他可是处理的很清楚的。 否则,凭他这四妃的娘家势力,怎么瞧,赵皇后都难以坐上,甚至是坐稳这个后位的。 不过,还有一位德妃呢?她又是什么身份呢? 西陵滟瞧她一副好奇的小模样,便是忍俊不禁一笑道:“顾德妃是顾荇的侄女,当年顾蘅与顾荇一起上的战场,为保护顾荇这个兄长而死。湘江郡夫人心疼她那个可怜的弟妹,便将已经分出去自立门户的顾蘅一家人,又都给接回了宁国公府里照顾。顾德妃与其兄长,也可说是湘江郡夫人一手教导出来的,当年阿楚选妃时,我便向湘江郡夫人提出了,要让顾清这个顾氏旁支嫡女进宫,而不是顾荇那两个庶女入宫。后来,顾清愿意进宫后,我便向皇上推荐了她的兄长顾卓进入军营,当了个千夫长。如今四年过去了,顾卓也没有辜负湘江郡夫人对他的期望,已经成为了定北侯麾下的一名副将了。” 顾相思以前只听说过,古代贵族的嫡庶观念很重。 可真正见识到了这嫡庶之分后,她才知道,古代名门世家中的主家庶女,竟是连旁支嫡女也比不上的。 “顾清为顾蘅嫡出之女,身份也是比不得宁国公府的庶出小姐的。可我不喜欢宁国公府那两位小姐,觉得她们配不上阿楚,便选了顾清这个旁支顾家女入了宫。”西陵滟喝着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只是针对王氏之女顾晨曦,这女子心肠太狠毒,她若是入了宫,还不知道要将宫里头搅得如何乌烟瘴气呢! 顾相思见他心情不好了,她也就不继续要求他说八卦了。 赵皇后的事她知道一点,只是一个大将军之女,与这四妃的娘家背景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如果不是西陵楚为她撑腰,她自己又够聪明,别说自己的后位了,就是西陵尊的太子之位,恐怕也是早就坐不稳了。 “顾家的儿女都大了,今年一年里,他们的亲事,湘江郡夫人也会着手都安排了。”西陵滟饮茶冷笑道。 顾相思觉得他这笑有点奇怪,人家娶媳嫁女的,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顾玉烟是个有主见的,脾气也倔,不是他相中的女子,他断不可能会娶。”西陵滟看向她淡笑道:“至于顾玉笙……西兰城出了名的病秧子,凡是家中得宠的女儿,都不可能许配给他的。可若是给他找个歪瓜裂枣的媳妇儿,先不说湘江郡夫人这边过不去,只说贪名博利的温家人,都不可能会同意得了。” “怎么又跑出来个温家?”顾相思觉得她这脑袋里都成蜘蛛网了,这些个家族关心啊!真是太错综复杂的让人头疼了。 “温家嫡女成了亲王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是因此,青阳温氏,便成皇亲国戚了,更是被不少人巴结着给提到了帝都当官。那时候,明景还没有掌管吏部,自是吏部无公平可言,只有那裙带关系为重了。”西陵滟对此无鄙夷不屑,只不过,他有点不满无用之人,占着官位不干活罢了。 “得!你还是别往下说了,我听着头疼。”顾相思皱眉看他一眼,抬手掩嘴打个哈欠,准备睡一会儿,昨夜可是累死她了。 西陵滟望着一脸疲惫的她,心里又在反思了。昨夜,他不会醉酒后,将相思折腾的很厉害吧? “以后不许再喝酒了,我最讨厌伺候酒鬼了。”顾相思枕着他大腿,闭着眼睛嘟囔一句,眉头紧皱着,可见是她昨夜的遭遇,是让她有多痛苦。 西陵滟伸手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为她将碎发拢到耳后,指尖轻柔的抚着她如远山青黛的柳眉,眼底尽是温柔,唇边浅笑,满心欢喜。 相思没有生他的气,他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酒是真不能沾了,醉酒失清明,对他这样身份的人,失去清明,可是太危险了。 …… 可西陵滟这好心情也没持续多久,顾相思一回到西兰城,便将他给抛弃了。 “你别忘了进宫一趟要二十斤葵花籽,不要熟的,要生的,可记住了。”顾相思在百味居门口下来马车,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就这样率性的一挥手,十分随意自然的吩咐了西陵滟一通,转身大步走进了百味居,特别霸气。 西陵滟看了这些等着看热闹的路人一眼,便放下门帘,坐回了马车里,吩咐了声:“进宫!” “是。”墨云骑马在外应声,挥手示意车夫关门上车,驱车向皇宫方向行驶。 等着看好戏的人,这下可是一个个都愣怔在当场了。 这样就没事了?话说,这传闻镇国王爷惧内,还真是有其事的啊? 顾相思进了百味居,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李皓月一见到顾相思,便笑着出了柜台,迎上去开心道:“相思姐,你这是又来送新菜谱了啊?” 顾相思见李皓月如此热情的来迎接她,她还是挺高兴的呢! 可李皓月接下来这些话,她听着可就不高兴了。 李皓月可不是当初那个傻小子了,他一见顾相思拉长脸怒瞪着他,他立马又是笑呵呵转头吩咐道:“兰薰,来盘烤鸭和春饼,素菜和酱料也别忘了。” “哎,这就来了!”兰薰送完菜,回头应一声,见是顾相思来了,她便拿着盘子走过去,甜甜一笑唤了声“相思姐”,便转身去了后厨。 顾相思走到一处僻静又视野好的位置上坐下来,扫视一楼每一桌人一眼,见众人不再盯着她看了,她才收回目光,欣赏的看着一楼红地毯圆台上的说书人。 这文弱书生之前还挺清高冷傲的,如今倒是看开了,功名也不去考了,非要在她这里说书,当真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了。 李皓月坐在她对面,也扭头望向一袭白衣布衫的风雅书生,听他说着那些侠骨柔肠的故事,瞧着他挥袖摇扇的自在风流之态,倒是真看淡功名利禄,只愿当个恣意不羁的逍遥人了。 顾相思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李皓月说道:“上河村的白菜和萝卜都可以收一下,还有我那屋后养的家畜,你也派人去捉些给百味居加菜吧!还有就是山上的山鸡走兽,那可是我悉心养殖的,味道绝对会比普通养殖场的鸡鸭好吃哦!至于菜谱嘛!倒是可以加几道了。” “加几道什么菜?不会是白菜萝卜吧?”李皓月伸长了脖子,倾身过半张桌面,盯着她近瞧,发现她眼下有淡淡青痕,这是昨夜春宵苦短没睡好吗? 顾相思伸手推开李皓月凑近的脑袋,随手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口,斜晲向他说:“不要小瞧了萝卜白菜,今儿我就教你两道便宜又好吃的汤与菜。紫樱,笔墨伺候!” “哎,来了!”紫樱给一位客人送上莲子百合红枣汤后,便忙跑去柜台后,从抽屉里端出了笔墨纸砚,送过去后,放下就转身去忙了。 顾相思是身为中医世家传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那可是她奶奶打小手把手给教出来的,在这个没有人会簪花小楷的朝代,她这手字,可是连韩谚都赞叹不已呢! 李皓月起身换了个位置,在顾相思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盯着她笔下形成的漂亮字体,真是好看!难怪连韩先生也想学呢。 顾相思写下了两道新菜,一道是豫家蒸碗,鲜香脆嫩,营养丰富。一道是萝卜丸子汤,酸辣可口,好吃开胃。 第一道菜:豫家蒸碗。 主料:白菜。 辅料:鸡蛋、香菇、荸荠、肉末。 调料:盐、老抽、胡椒粉、料酒、水淀粉、香油。 烹饪方法:一、将白菜放入锅中煮软后取出过凉备用,肉末中加荸荠末、香菇末、葱姜末、鸡蛋、料酒、香油、酱油、胡椒粉、盐、味精搅拌均匀。 二、将白菜水分挤干,切块后分别包入肉馅,放入碗中上锅蒸一刻钟即可。 简单又好吃,还物美价廉,普通百姓也吃得起啊! 第二道菜:萝卜丸子汤。 第53节 主料:白萝卜。 辅料:鸡蛋一个、白面馒头两个,、一块肥瘦猪肉、葱末、姜末、盐、少许干辣椒粉、胡椒粉、醋、香油。 烹饪方法:一、将萝卜去皮先切丝热水中抄一遍放凉备用。猪肉剁馅、加干辣椒粉、胡椒粉、葱末、姜末、盐。 二、将备用萝卜丝加入肉馅里,再剁一遍,加入泡软去皮的白面馒头,搅拌好馅团成丸子,油热后下锅炸,金黄出锅,放凉备用。 三、烧水至滚开,放入炸好的丸子和佐料,丸子半软状态捞出入盆,撒上香葱和香菜,滴入适量白醋与香油,即可食用。 简单又美味,好吃又营养。 李皓月瞧着这两道简单的普通菜肴,他觉得这个赚不了什么钱啊!也太普通了。 顾相思写好两道汤与菜后,便凑近李皓月低声挑眉道:“你这经商脑子还是不行啊!听着,一道菜的贵贱,全在食材上。普通百姓吃的物美价廉菜肴,用的就是普通猪肉和普通野菇呗!有钱人吃的菜肴,食材可以用野猪肉,上等香菇加高汤与火腿,这样不就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和刁嘴了?” 李皓月先是一愣,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道:“高,真是高!姐,我再练十年,也变成不了你这样的奸商。” “多谢夸奖!我先去后院休息了,回头再写两道名贵菜肴,快过年了,总要在年尾再大赚一笔……好办年货吧?”顾相思悄声与李皓月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向后头走去了。 李皓月抬手摸摸鼻子,一脸的无辜相,拿起桌上的菜谱看了看,这才起身低着头向后厨走去。 相思姐真是个奸商,这样简单的两道菜,也能订出高低两个价钱。 不过,这样的菜,还真没见过,推出后,应该会受欢迎一段时间的。 台上的说书人,神情古怪的望着李皓月清瘦的背影,眉头轻蹙一下,随即舒展开,又是挥扇风流,朗朗说起江湖儿女传奇故事来…… 二楼上一间雅间里,顾玉烟倚窗饮酒,望着楼下台上的说书人,桃花眼含笑多情,嘴角勾着一抹浅笑,神情是慵懒随性中,又多了几分认真与深沉。 “一个人有没有学问,从言谈中便可听出来。一个人是否出身不俗,从举手投足间……便也可以瞧得出来。”玉流照难得严肃一回,他站在窗前,望向楼下白衣风雅的说书公子,眼神也是变得越发幽深莫测。 夙九昭坐在房间的雅桌旁低头喝着汤,每次来百味居,都只有他在认真的吃菜喝汤,品尝美食。 玉流照扭头看向又在埋头大吃的夙九昭,他不由抱臂饮酒笑说道:“九昭,我突然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的会吃啊?话说,你以后找媳妇儿,该不会是要找个小厨娘吧?” 夙九昭没有理他,而是依然在很认真的埋头吃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 顾玉烟也是忍不住失笑出声了,这个九昭,平素冷若冰霜的一个人,面对美食时,总是这么贪吃失态。 “得了,咱们也别笑话他,他这人无趣的很!也就这么个爱好,又那么点儿意思了。”玉流照笑着与顾玉烟碰一杯,一想到厉春和被逼婚,他们就都不厚道的想笑了。 夙九昭又啃了一个狮子头后,喝口莲藕排骨汤,便是忽然开口淡冷道:“春和成亲后,我们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 玉流照与顾玉烟这酒都送到嘴边了,可是因为夙九昭这句提醒之言,郁闷的他们,却是怎么都喝不下去这杯酒了。 的确!他们几个也都年纪差不多,最小的顾玉烟都十八岁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只不过,玉流照二十岁了还没说亲,是因为他爹常年镇守西域关口,没法儿回来逼他成亲罢了。 夙九昭是家中独子,打小脾气就不好,这都快二十岁了,说亲不少,可都是最终无疾而终了啊! 不是因为他看不上别人姑娘就退亲,而是人家姑娘都受不了他这古怪性子,不是哭哭啼啼求家中父母退亲,就是大胆的和别人私奔,给夙九昭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 夙家二老被气的,可是没少吃珍珠粉定惊,点檀香安神。 也是因此,这一年里,夙九昭的生活清静了不少,他爹娘再没给他说过亲事了。 顾玉烟是因为老爹成了活死人,大娘思女成狂的天南地北寻女,没闲心去过问他的亲事,他又不听他母亲的话,便一直耗到了十八岁未议亲。 如今,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厉春和要被逼着成亲了,那他们三个……后头一定是别想有清静日子了。 “今儿这酒……喝不下去了。”玉流照苦着脸,把酒给泼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杯酒泼出去,恰好落下楼,淋湿了楼下台上的说书人。 夏缙华偏头看向他衣袖上的酒渍,抬头又看向二楼上窗户大开的雅间,手中折扇一合,折扇在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翻转间,他已单手背后转身去,望向二楼上雅间里的玉流照,勾唇浅笑道:“公子泼在下酒,可是不太满意在下说的这个故事?” “这位先生,我可不是故意泼你酒的,只是误会一场,我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酒泼出去了。弄脏了先生的衣衫,实在是歉意至极,还请先生宽容恕罪啊!”玉流照本就模样长得俊秀乖巧,他这样一脸无辜的拱手赔罪,便是真让人不忍心怪罪他的“无心之失”了。 “公子既是无心之失,便不必道歉了。”夏缙华勾唇一笑,转身举步下了台,气度容雅的向百味居外走去了。 玉流照被这人笑得心里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扭头看向顾玉烟怯怯道:“这人他好像记我仇了,回头不会想狠招报复我吧?” “有可能啊,他说不定会半道等着泼你一身米田共呢!”顾玉烟勾唇一笑,端杯转身走了回去。 “你们太恶心了,我不吃了,走了。”夙九昭冷着一张俊脸,提剑起身就真走了。 玉流照见夙九昭说走就走,他皱眉看一眼优雅品酒的顾玉烟,啧!这人太讨厌了,他也想花钱请杀手刺杀他了。 顾玉烟心情不错的品着小酒,这样自在逍遥的日子,可是快没多少日子了。 玉流照把玩着酒杯,无聊的趴在窗台上,看到顾家的家丁急匆匆的跑进百味居,他便是头也未回的笑了声:“玉烟,你家又来人逮你回去了。” 顾玉烟喝酒的动作一顿,随之放下酒杯,起身向门口走去。 哒哒跑上二楼的家丁,一见到顾玉烟,便是躬身行一礼道:“三少爷,夫人有事让您立刻回府。” “嗯,知道了,走吧!”顾玉烟整理下大袖衫衣领,一手握扇,一手背后,从容优雅的向楼梯口走去。 雅间里,也只剩下了玉流照一人。他也是逗,居然冲楼下喊一声,将吃了一半的菜肴,全给打包带走了。 林小梓匆匆忙忙上楼给这位世子爷打包好那些剩菜剩饭,恭恭敬敬的送了这位世子爷出了百味居大门,上了马车,他挥着抹布送人离开后,回身便是嘴角抽搐的嘀咕了句:“堂堂世子爷抠门成这样,也是奇闻一件了。” ------题外话------ 萝卜丸子汤是我们老家的做法,亲们要吃的话,可以用高汤,没有高汤,也可以用大骨头汤和老母鸡汤。其实,这种丸子也可以不用猪肉,用虾米味道也是不错哒! 第一百章 古怪神医(一更) 德州,史府。 夜无月已在此逗留了三日,史公子的病也已是逐渐大好了,至少命是先保住了。 史老爷无比激动的就差跪地磕头,以感谢夜无月救他儿子一命的大恩大德了。 夜无月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家属,你医好人对你感激不尽,你失手医坏了人,他们能恨不得活宰了你。 而史老爷,便也是这样的家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也是有那么点后悔接收史公子这个病患的。 贫斗不过富,他若是真医不好史公子的病,那怕他想带着温晏逃走,也必然会又被史老爷抓回来弄死,以给他儿子陪葬的。 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医治富贵人家病患的原因之一。 温晏在史老爷探望史公子离开后,便是面露担心之色道:“夜公子,你这样每日出去买水,若是被……” 夜无月知道温晏在担心什么,可他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 史家是个人多且复杂的家庭,他试探过不止一次了,都没有找到要谋害史公子的人。 没办法,为了确保他开的药不会被人做手脚,他只能让温晏亲自在史公子院中的小厨房里亲自看火煎药,就连煎药的水,他都不敢用史府的井水,而是他每日提着一个罐子出府,随缘的随便去一个普通百姓家里买水。 史老爷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每日出外寻水,可也在顾虑他的安全之下,给他配了四名武功不弱的大汉跟随着,谨防有人对他不利。 “夜公子……”昏昏沉沉中,史奇好像听到这位温姑娘的疑问了,他便不知道怎么的,就强行逼着他自己醒来了。 “史公子,你觉得今日如何?身上可有些力气了?”夜无月走过去撩袍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指尖搭在了史公子手腕上,仔细为他诊脉,轻点了点头,果然是病情大有好转,人的元气也被补的恢复了不少。 史奇脸色苍白的望着床边救他性命的恩人,虚弱的不住轻微喘息道:“夜公子,我好像……想起一件事,就是我病了的第三日,光光来看过我,还……还给了我一颗怪味糖……甜嘴。” “怪味糖?”夜无月收回为史奇探脉的手,皱眉看着他。莫不是,有人把孔雀肉的肉末,加入了糖块里,由一个小孩子,送给了毫无防备的史奇吃下,当真是好心机。 “味道很奇怪,甜中有点咸,光光说……是西兰城百味居出的糖,罗管家自西兰城办事回来……带给他吃的。”史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人已是虚弱的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史公子,快别说话了,你先睡会儿,我让槿娘给你煮碗粥,回头喊你用点儿。”夜无月细心体贴的帮史奇掖好被子,又起身将罗帐放下,这才转身示意温晏随他出去。 史奇房中伺候的丫环,已经全被夜无月赶走了。 史老爷对此也没说什么,反正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就没有脾气不古怪的。 这位夜神医虽说是年纪轻轻的,看病的规矩也古古怪怪的,可耐不住人家有本事啊! 瞧瞧,这才几天功夫,几服药下来,他儿子就醒来能和他说话了,也能多少进食点儿了。 就凭人家这本事,他就什么都没得说了,必须阖府上下,都听夜神医的安排和吩咐,务必要把他这长子的小命从阎王爷哪处抢回来。 温晏陪着夜无月来到院中枝头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低声谨慎问一句:“夜公子,史公子的病,是否和……” 夜无月负手立在梧桐树下,双目微微泛红道:“富贵之家,从来都是多腌臜之事的。只是……利用一个孩子害人,未免太卑鄙龌龊了。” 温晏望着夜无月挺拔如修竹般的背影,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种身为医者正义气节,还有哪一颗仁慈悲悯苍生的仁心。 同样,她也看得出来,夜无月对生命极其尊重,只要是让他遇上了,那怕是一只受伤的野兔或小鸟,他也会尽心尽力的去救治。 这样仁心仁术,十分尊重生命的医者,世间真的是太少有了。 “槿娘,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守着史公子,不许任何人进入这座院落。如有人敢硬闯,你便告诉来人,谁敢踏进此院落一步,我夜无月便撒手不再医治史公子了。”夜无月袖下拳头紧握,下了这样一个死命令。 “好,我记下了。”温晏也是双手手指紧绞在一起,心下也是惊恐的剧烈跳动着。谋害事公子的人,看似可能是带糖回来的罗管家,可是……也有可能是二公子史光的生母秦姨娘,毕竟,史老爷膝下只有史奇和史光两个儿子,如果史奇出了什么意外,年岁已大的史老爷,是很难再生一个儿子来的。 如此一来,史光,便是史老爷万贯家财的唯一继承人了。 夜无月一手背后出了院门,对门口守卫的几名护院,也是如此交代的。 那六名护院一字排开挡在门口,向夜无月保证,除非他们死,否则,谁也休想闯进梧桐院里去。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死契,如果大少爷在他们看守下被人所害死,老爷回头定然会让他们给大少爷陪葬的。 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命,他们也必须要死守住梧桐院的院门,绝不可放一人进去。 夜无月还算满意的看了这六名大汉一眼,便转身负手离开了。 …… 品正堂 史老爷正在书房里见年底送总结账簿的各地管事,忽听下人门外来报,说是夜无月来了,他立马便遣散各地管事,整理一下衣冠,这才出了书房,去了正堂见人。 夜无月坐在正堂里的罗汉床右侧,手边桌上的茶点他未动一点,只是一脸冷寒的静坐着,等候史老爷到来。 史老爷一脚迈进门槛,见夜无月脸色很不好看,他便挥手让伺候的婢女都退了下去,迈步走向正堂罗汉床,在落座后,方才露出担忧之色问了句:“夜神医前来见老夫,可是……是犬子他……” “史老爷不必担心,大公子身体已无大碍,好生调养些日子,便自可慢慢痊愈。”夜无月淡冷的打断史老爷的话,抬眸扭头看向史老爷,语气极为不好道:“史老爷,令郎的病因已找到,谋害令郎之人,也已是有了两个嫌疑人,以及一个懵懂无知的帮凶了。” “什么?你是说奇儿他的病是……”史老爷一时激动过度倏地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眼神里,逐渐凝聚成一抹愤怒的凶光。 夜无月看了眼史老爷紧握的双拳,见他是真心疼爱史奇这个儿子,他的语气才好一点,继而道:“史老爷一片爱子之心,令人感动。可史老爷你却不知,你对大公子的疼爱,却被有心人利用,成了差点要了大公子性命的毒药。” 史老爷不解的转身看向夜无月问道:“不知夜神医此话是何意?您又所指为何?” 夜无月也站起身来,与史老爷四目相对,语气冷淡道:“史老爷因疼爱大公子,便将友人所赠的一对孔雀,送给了大公子赏玩。却不料,有人竟是如此本事,深知孔雀肉有微毒,可解药效,便将一只孔雀害死,私藏孔雀肉,将孔雀肉研磨的肉粉,一日一日的加入了大公子的汤药里,害得大公子旧服药而病情不见好,一直拖了四五日,若不是在下到来,大公子可就要因为一场伤寒症,而就此命丧黄泉了。” “什么?是孔雀……”史老爷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踉跄后退一步,脸色忽白忽青的打喘着气,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我史家竟还有如此本事之人,真是好极了啊!” 第54节 夜无月听着史老爷咬牙切齿的怒言,他不由低眸叹一声道:“史老爷,在下这几日出外寻的不是什么神水,而是……府中的井水,在下实在是不放心用。就连抓药,在下也不敢只去一家药铺,而只是每家药铺取药一味,谨防有人再对大公子下毒手,罢了。” “多谢夜神医救了小儿一命,以后只要夜神医有需要之处,我史家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史老爷拱手对夜无月深深作揖一礼,后怕的吓出一脑门子冷汗。若不是遇上夜无月这般的奇人,他可能最终连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史老爷请免礼,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夜无月伸手扶起史老爷,对他而言,这回来史家医治史奇,真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史老爷直起腰后,便是赧然的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回真是奇儿福星高照,得遇贵人相救了。 夜无月接着扶史老爷之际,靠近史老爷低声说道:“史老爷,大公子此前与在下提及,他生病期间,小公子曾去探望过他,将罗管家从西兰城带回来的麻酥糖,送了一颗给服药后的大公子吃了甜嘴,大公子说那种麻酥糖味道很怪,又咸又甜,因不曾吃过这种糖,大公子便不曾怀疑过此糖有问题。可根据在下所指,这麻酥糖是芝麻和糖制成的,松软香甜,可没听说是有咸味儿的。在下还有事,先告退了。” 史老爷听了夜无月这些话,震惊不已的愣在了当场。他如何也没想到,毒害他大儿子的人里,居然还有他年仅七岁的小儿子? 到底只是秦氏哄骗光儿所为,还是罗管家也掺和在其中? 夜无月离开了品正堂,本是无心掺和别人家家务事的他,却在这几日闻听之下,得知史奇对染料一途极为钻研,史家最好的上等丝绸,那无与伦比美丽的颜色,便是出自史奇之手。 也不怪乎,史老爷会如此疼爱史奇这个长子了。 像史奇这样的天才,如真就如此殁了,倒是可惜了。 所以,他不仅要治好史奇的病,更要多管闲事一回,为史奇拔出他身边的隐患。 温晏一直在梧桐院守着史奇,之前外头的吵嚷声,她也听到了,可却没好奇的出去瞧瞧。 不用想也知道,来的女子,定然是这个府里生了小公子的姨娘,她应该是一直有派人监视梧桐院的,所以才会在夜无月离开后,便带着人来了梧桐院,想进梧桐院瞧瞧史大公子是否真快痊愈了吧? 唉!深宅大院里,总是少不得这些腌臜肮脏的心机算计…… 夜无月回来的也快,而他回来时,刚好遇上了还未带人离开的秦姨娘。胭脂罗裙,丝绸白梅镶毛紫斗篷,满头珠翠,遍身绫罗,花容月貌,富贵逼人。 秦姨娘很年轻,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正是最有魅力韵味的年纪,一颦一笑,都能勾的人心魂荡漾。 夜无月走过去,十分不客气的冷淡道:“史老爷有令,在大公子养病期间,任何人都不可以前来打扰,你们……难道是想要违背史老爷的命令吗?” 秦姨娘是第一次见夜无月,望着一身月白色束腰直裾的俊美青年,她还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了。 夜无月眸光淡冷的看一眼秦姨娘,便举步向月亮门走去,并对守门护院吩咐道:“去把史老爷请来,让他自己来处置违令之人。” 那六名护院哪敢应声啊?一个个的低着头没有吭声,待夜无月进去后,他们几人又是一字排开,堵在了院门前。 虽然,他们不敢因为夜无月而得罪秦姨娘,可是……他们更不敢违背老爷的命令,放秦姨娘等人进去啊。 秦姨娘是史府半个主子,夜无月一个客人,自然比不上她的威势。 可秦姨娘也只是半个主子,而他们所有人真正的主子,却是老爷。 因此,他们不曾敢应下夜无月的吩咐,这是给秦姨娘的面子。 如果秦姨娘依然执意要闯梧桐院,他们可就要去把老爷请来了。 秦姨娘身边的丫环绿衣是嚣张惯了的,见这群狗东西竟敢一而再的拦她家主子的路,她便是一脸凶相的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怒指挡在门前的六名护院骂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连秦姨娘也敢得罪,不想吃这碗饭了是不是?” 史夫人因秦姨娘进门之事,与史老爷闹得很僵,愤怒之下交出了掌家钥匙,自此便是青灯古佛在自己院子里静修起来了。 平素里,除了史奇这个独子她会见以外,就连史老爷她也已是多年不见了。 后来,秦姨娘一举得男,这府中的掌家钥匙,便交到了她手里,由她掌府中中馈之事。 这也是为何,这六名护院,如此给秦姨娘面子的原因。 绿衣见这群狗东西还是不让开道,她不由得气的胸脯起伏,怒指他们便是更加难听的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狗胆包天啊,竟敢对秦姨娘如此不敬?一个个都想卷铺盖滚蛋是……” “没有老夫的同意,谁敢驱逐我史家的下人!”史老爷带着一众护院到来,满身的怒火,见到秦姨娘,便是挥袖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秦姨娘被史老爷一巴掌扇倒在地上,一手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怒瞪着她的史老爷,委屈的她一下子就眼眶泛红啜泣了起来,哑声哽咽道:“妾身做错了什么,竟让老爷……呜呜呜!” 史老爷眯眸看她一眼,拂袖进了院子,并严令吩咐道:“从即日起,谁还敢硬闯梧桐院,皆给老夫乱棍打死扔出去!” “是!”无论是史老爷带了的十名护院,还是收在梧桐院外头的六名护院,听到史老爷严厉的命令后,皆是精神一阵,高声应道。 秦姨娘低头掉着眼泪,泛红的眼眸中,却是慌乱的心虚之色,在被绿衣她们搀扶起来后,她便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绿衣也是吓坏了,这将近十年里,她们还是见老爷第一次冲秦姨娘发如此大的火呢! 看来,大少爷这一病,老爷是真急糊涂了。 也不对,或许…… 其实,老爷一直最疼的,似乎从来都不是小少爷这个乖巧可爱的老来子,而是自幼就天赋极佳的大少爷吧? 也是了,大少爷可是史家嫡子,自古以来,无论是帝王选储君,还是普通人家选继承人,从来都是选嫡不选庶的。 绿衣的心思一向都很活泛,她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讨好秦姨娘,便是想着有机会能伺候老爷,为老爷生下个一儿半女,也好摆脱这个做奴婢的身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她这才十六岁,还没有机会伺候老爷呢!秦姨娘眼见着就要倒了。 如今想来,与其伺候老爷一个能当她爹的老男人,倒不如在大少爷身边侍奉,大少爷年轻俊美,还有本事,是未来的史家家主,当他的女人,怎么都比当老爷的女人强吧? 秦姨娘一颗心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没去留意绿衣的眼神变化,因为……她在想,老爷如此恼火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罗管家做的那些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以尽快去找罗管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了。 不行的话,他们可要尽快跑路了啊! 谋害本家嫡子之事,绝对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姨娘,能承担的起的后果啊! ------题外话------ 二更在后头,同一时间发的哦,六点更新完,不曾改变。潇湘书院奖励已发放完毕,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书城的亲们,符合上架活动要求的亲,可以加群艾特群主求包哦) 第一百零一章 深宅毒计(二更) 秦姨娘火急火燎的准备去找罗管家商量跑路之事,而这边史老爷却是已进了儿子卧房,正与被吵醒的儿子说着贴心话。 史奇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身为一家继承人的他,心却是硬的很:“爹,这事……咳咳!儿子要求彻查,如真是秦姨娘谋害儿子……爹,您就为儿子主持公道吧!” “好,爹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定然不会让你白遭了这场罪。”史老爷也是薄情之人,秦姨娘好歹还为他生个儿子呢!他却能说出这般无情至极的话来。 可见,他是从来都只是拿秦姨娘是个玩意儿,从不曾珍惜爱过秦姨娘一点的,也不怪乎秦姨娘会下如此狠手,走这么绝的一步了。 夜无月对于史老爷的薄情无义,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无权去论史老爷此做法是对或错。 可他怕温晏在此听着史老爷这些话会心里不舒服,便打发了她去厨房为史奇煮粥了。 史老爷又陪了史奇一会儿,见史奇露出疲惫之态,他便为史奇盖好被子,起身请了夜无月一起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夜无月不等史老爷开口问,便先开口道:“大公子身体已无大碍,再服两服药,好生休养个十天半月的,元气也就都能养回来了。” “这就好,就好!”史老爷松口气,点了点头,拱手谢道:“多谢夜神医,如不是您出手相救犬子,老夫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孔雀是个稀罕物,中原之地极为少见,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它是有毒的,并且还是能消除药效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秦氏是如何得知孔雀肉有此用处的? 对了,罗管家,一定是他与秦氏合谋,欲加害奇儿。 夜无月见史老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说了句要去配药,就向史老爷告退了。 史老爷这时候最关心他大儿子的病情了,一听夜无月要为史奇配药,他便拱手笑着说告辞,随后便带着人走了。 送走了史老爷,夜无月便去了厨房。 温晏在厨房里煮粥,见夜无月走进来,她便是眉头轻蹙问了句:“夜公子,我们要何时离开这里啊?你……你不是说要去西兰城寻师吗?” 夜无月望着一脸不高兴的温晏,他举步走过去,对温晏温和一笑说:“史公子的病情已稳定,只要不再有人在他药里做手脚,再过两日,咱们就可以向史老爷辞行离开了。” “哦!”温晏低下了头,转过身去继续看火熬粥。 夜无月打量着这样有点小别扭的温晏,倒是觉得有点可爱。嗯!温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该有点小性子,偶尔耍个小脾气,闹个小别扭,有点任性小可爱的。 “夜公子,你还有事吗?”温晏拿着蒲扇守炉熬粥,见夜无月站在她身后还未离开,便是疑惑的蹙眉问了句,结果…… 夜无月也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手怎么就弹人家姑娘额头上去了?咳!他有些尴尬的看着一脸惊惑的温晏,握拳抵唇轻咳了声,笑眼弯弯,羞赧笑说:“以后,你……你还是叫我夜大哥吧!咳!我比你大,叫声大哥也没什么。好了,我先去给史公子配药了,你多熬点粥,我回头也想吃点儿。” “哦!”温晏呆愣愣的目送夜无月离开,转过身去继续扇火熬粥时,低着头的她,却是后知后觉红了脸颊,抬起一只素手抚上额头,满眼的羞涩。夜公子他……他居然弹她额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夜无月出了厨房,也是满面羞红,两辈子第一次这般失礼,这……唉!他这算是把人家姑娘给调戏了吧? 唉!师父要在这儿,一定又要敲他脑袋,暴揍他一顿,罚他去抄《礼记》了。 …… 夜晚,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用罢晚饭去歇息了。 而史家柴房里,史老爷却在提审秦姨娘,以及秦姨娘身边的下人。 秦姨娘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因为,罗管家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有下人看到他午饭后收拾包袱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绿衣一见老爷要夜审秦姨娘,她便跪爬过去,连磕三个头,眼神怯怯的说道:“老爷,奴婢有些事,一直……一直不敢说,就是秦姨娘和罗管家他们……他们……” “罗管家?”史老爷眉头一皱,挥袖让人所有护院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福管家。 福管家就是之前送夜无月他们去客院的老管家,他在史老爷的示意下,便去关上了柴房的房门,转身恭敬的守在了门后。 史老爷在房门关闭后,才看向绿衣冷声问道:“秦氏与罗管家,到底有何事?” 绿衣有些害怕老爷狠厉的眼神,低垂下头,俯在地上颤声回道:“回老爷,奴婢也是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秦姨娘与罗管家说什么……为了咱们儿子,也必须要除掉……除掉大少爷。奴婢当时听到这件事后,很害怕,就……就一时间,没敢去老爷您……您面前禀报此事。” 秦姨娘身边的丫环婆子,一个个皆是满脸惊恐的看向秦姨娘,这下完了,她们听到这样天大的丑闻,史府定然是不会留她们了。 绿衣低着头,眼底满是激动之色,想她立下如此大功,回头老爷定然会大大的赏赐她吧? 只要能留在府里,没有秦姨娘这个碍事的在,她早晚能将大少爷勾引到手的。 等到她成了大少爷的人,那怕在少夫人进门前,她不能有个名分,可等大少爷成亲后,她也定能做个吃香的喝辣的,呼奴唤俾的姨娘的。 史老爷已是气的浑身发抖,看向一句话不辩解的秦氏,他是又怒又气又伤心道:“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为了当初留下你,我与夫人多年夫妻反目成仇。后来,我又破例让你管理府中之事,一时间让你无比风光无限。可是你……哈哈……娼妓就是娼妓,狗改不了吃屎,你也改不掉你这淫贱的本性!” 面对史老爷这般羞辱与怒骂,秦姨娘却忽然低头笑了起来:“待我不薄?呵呵……若不是我生下了光儿,你会把钥匙交给我吗?你会让我这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执掌府内诸事吗?你不会,因为在你的眼里,我永远都是娼妓,永远都只是你眼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哈哈……”史老爷忽然大笑了起来,怒视秦姨娘咬牙道:“你说我待你薄凉无情,那罗子文呢?他又是怎么待你的?事情暴露之后,他连你和……呵呵……为这样的人背叛我,抛弃你所拥有的富贵荣华,值得吗?” “呵呵……当然不值得了,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女人付出真心。我啊!就是太傻了,才会不信胡姨的话,随你离开了忘忧阁,信了罗子文的甜言蜜语,毁了我和光儿的一辈子。”秦姨娘的心已经死了,被她前后皆曾深深爱过的男人,伤的心都碎成飞灰了。 史老爷再是心狠,再是恨秦氏对他的背叛,可只要一想到秦氏当年单纯柔弱的模样,他便是对她做不到完全狠下心来了。 秦姨娘低着头,在哭的眼泪都干了后,嘶哑着嗓子,跪地向史老爷叩头恳求道:“请老爷念在我伺候您将近十年的份上,念在光儿还年幼无知的份上,给他留一条活路,送到哪里都可以,只求老爷您……饶他一命。” 史老爷悲痛的闭上眼睛,轻点了下头,答应秦姨娘道:“好,我会为他找个农家父母,让他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呵呵呵……妾身谢过老爷,谢谢!”秦姨娘流下最后一滴泪,缓缓拔下头上金簪,含笑闭上眼睛,双手握住金簪,刺入了她心脏里,了结了,她这半点……都不值得的一生! 砰!秦姨娘倒在地上,嘴角的笑容,是那么凄美,又是那样的安然。 第55节 都了结了,她再也不会……体会这人间七苦了! 良久后,史老爷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倒地气绝的秦氏,他眼底浮现一抹哀痛之色,疲惫无比的沉声吩咐道:“秦姨娘身染怪疾,连累小少爷亦……病倒亡故。” “是,老奴这就连夜送小少爷离开。”福管家躬身低头行礼应下后,并未有立即离去。 史老爷又看向一袭碧裙的绿衣,眸光冷然道:“所有伺候过秦姨娘与小少爷的奴婢和仆人,皆交由人牙子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是,老爷。”福管家低头应下,便转身打开房门,唤了外头的护院进来将人全部拉走。 “不要啊老爷……” “老爷饶命啊!” “不要……求求老爷饶了我们……” 绿衣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明明是有功的啊?为何老爷要连她也一起发卖了啊? 福管家在护院拉着绿衣向外拖去时,便拿出怀中汗巾,塞住了绿衣的嘴巴,到了门口,他才低头看着双眼含泪的绿衣,压低声音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今儿能背叛秦姨娘,明儿也能背叛老爷,留着你,只会是个祸害,明白吗?” 绿衣双眼含泪的望着福管家,她好不甘心,她不过是想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罢了,为何他们都不肯成全她?明明就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他们为何就不肯可怜可怜她,施舍她一点富贵荣华呢? 她不甘心,她死都不甘心! 福管家挥手让护院堵住她们的嘴巴,将她们一个个的都拖了出去。 至于秦姨娘的尸体?老爷没发话,他也不好自作主张。 史老爷望着秦姨娘的尸体很久很久,直到一更鼓响,他才身子一晃,起身向门外走去。 福管家见史老爷挥了下手,他便忙招来人,将秦姨娘的尸体抬走了。 老爷对秦姨娘有余情,看来是要让人备一口棺材,找个地方,将秦姨娘好生给安葬了。 唉!这叫什么事,一日之间,死了一个,跑了一个,小少爷成了野种,大少爷……唉! 算了,主子的事,他们做奴才的可管不了,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史老爷一身疲惫的走在寂静的府中道路上,忽然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为了秦氏……而与夫人反目成仇了。 如果在当初夫人不同意秦氏进门时,他便放手打发秦氏离开,或许,就不会今日之事了。 唉!如今,秦氏死了,光儿也不是他的儿子了,奇儿又是差点丢了性命,夫人她……唉!家不成家,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 翌日 史奇听闻秦姨娘死了,罗子文跑了,他那个弟弟成了野种?呵呵!当真是太荒唐了! “大公子病情刚有好转,切记莫要过于动气,伤身。”夜无月又坐在床边为史奇诊脉,眸光依然平淡的有些冷漠。 史奇望着永远都是一副对人淡漠疏离的夜无月,不由一笑,轻声唤了声:“夜大哥,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如果他不用背负整个家族的兴衰,他真想做个寄情山水的游人。 就像夜无月一样,来去潇洒无拘束,有红颜知己相伴左右,是多么的自在潇洒,羡煞世人。 “大公子是福窝里的少爷,并不清楚像我这样四处漂泊的人,过得一点都不快活逍遥,反而是风吹雨打,总是要忍受饥寒交迫之感。就算是生病了,也只能听天由命,没谁能来救我这样的人。”夜无月为史奇诊脉一会儿,便收起了蓝色脉枕,起身去整理凳子上的药箱,没有再理会这个忽然多愁善感的大少爷。 史奇躺在床上,仔细想想夜无月的话,也真是挺糟糕的生活的。 温晏端着一碗药款步走进来,走到床边拂袖坐下,非常熟练的一勺一勺喂史奇吃药。 史奇吃一口苦药汤,就会眉头紧皱一下。可望着秀美又温柔的温晏,心里便又觉得甜丝丝的。这样的红颜知己,却是伴在他人身边的,可惜了可惜! 夜无月见史奇眼神幽深的盯着温晏看,他不悦的眉头一皱,走过去夺了药碗,拉起温晏,换他坐在床边喂史奇喝药。 史奇见夜无月吃醋了,他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了。 夜无月想瞪史奇一眼,可瞧着史奇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想想自己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经历两世的成年人,若与一个孩子置气,那也是太丢份儿了。 温晏觉得夜无月最近有点奇怪,可她也不敢问,因为……她怕夜无月又会弹她额头,害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史奇都为这二人着急了,明明是很好的一对儿,可是呢!男的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女的……嘶!这位温姑娘气质脱俗,身上没有女子的脂粉气,而是有股淡淡的檀香气。 这样的女子,要么是天生慈悲礼佛之人,要么就是曾在女真观或是庵堂养大的女儿。 无论是那种可能,这位温姑娘,对于男女之情,都只会比夜无月更懵懂。 哎呀!真是对儿让人发愁的小情人啊! 夜无月喂史奇喝完药,便把碗递给了温晏,并对她说:“你这几日也太辛苦了,今儿我也无甚事,便由我守着史公子,你且下去好生休息下吧!” “哦,好。”温晏本就是个性情柔顺的姑娘,端着药碗,便款步离开了。 夜无月在目送温晏离开后,便扭头眸光冰寒的看向史奇,冷淡道:“史公子,槿娘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若是想玩玩……还是找你府里的丫头去吧。” “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史奇挑眉笑看着夜无月,这句话透露了点消息,那就是温晏真的出身不简单,瞧她的言谈举止,说不定,还是个曾被家族好生教养过的嫡小姐呢! 夜无月指尖夹着一根银针,威胁性的盯着史奇,如果他敢打温晏的主意,他就要好好拿他练针,试试看,能不能帮他打通任督二脉了。 “夜大哥,我忽然有些累了,想睡会儿了,你随意!”史奇可是出身商贾之家的少爷,又是史家的继承人,自幼随父亲与生意人打交道,最是会看人脸色,也最是个狡猾的狐狸。 夜无月对史奇也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觉得,这臭小子有些欠收拾罢了。 史奇眯着眼儿,勾着嘴角,心情十分点好。 夜无月为史奇掖好被子,起身又放下了天青色的罗帐,这才转身向着厅堂走去。 史奇本是家中独子,那怕后来有了几个妹妹,他也是很孤独的。 可等到史光出生时,他又是个大孩子了,逐渐就没了那份童心了。 可夜无月这些日子的守护与照顾,却让他有种多了个兄长的感觉。 也是因此,他才会坚持喊夜无月大哥,偶尔在夜无月面前顽皮下,在夜无月生气后,他又会卖乖讨好。 他很喜欢这种被人照顾关怀的感觉,可他也知道,他与夜无月只是病人和医者的关系,等他病情大好,夜无月就会离开史府了。 可他又已不是个可以任性胡闹的小孩子了,那怕再是不舍得这个救他性命的大哥哥,也是不能去做什么过分的事,强行把人家留下来的…… ------题外话------ 应编辑要求,自今日分上下两章,每章五千字,两章一万字,云玲真的是万更,一点都不少的o(╥﹏╥)o更新时间,不出意外会一直是早晨六点,两章一起更新,后台间隔时间,大概是五到十分钟。 第一百零二章 秀秀恩爱(一更) 五日后,史奇身子基本已是再无甚大碍,府中暗鬼也已揪出,他此后也再无危险了。 因此,史老爷再无理由挽留夜无月他们了,只得让人准备好金银财帛,奢华车马,送走了他们史家的大恩人。 夜无月并未有收下史老爷赠予他的多余财帛,他只收了他该得的诊金。 可史奇却是坚持非要送他们马车与冬衣,还偷偷和夜无月说:“夜大哥你自己不习惯享受,难道就要让温姑娘一个弱女子,也跟着你一路吃苦受冻吗?” 夜无月扭头看向拿着包袱,站在不远处的温晏,一路走来,温晏一直不曾叫过一声苦,而他……他似乎真粗心大意忽略了,温晏其实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他是习惯了风吹雨打的苦日子,可温晏她…… “夜大哥,不过就是一辆马车,几件冬衣罢了,你就算收下了,也不算什么,辱不了你夜神医的名声的。”史奇一见夜无月心疼上了温晏,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戴着白狐绒帽的他,便是越发靠近夜无月笑着劝起他来。 “我从未曾在乎过什么名声,只是无功不受禄,不想拿不该我拿的东西罢了。”夜无月望着身披杏色镶毛斗篷,站在马车旁等着他的温晏,他不由一声叹息,举步走了过去,决定收下史家赠送的车马与冬衣,不想再让温晏跟着他这般一直吃苦受罪下去了。 史奇站在原地,望着夜无月修长如竹般挺拔的背影,勾唇一笑,心中暗叹。世上如夜无月这般耿直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史老爷站在远处,望着强撑着来为夜无月送行的儿子,他也是不由得叹气:“奇儿,还是太孤独了。” 福管家立在史老爷左侧身后,低头劝慰道:“等少爷成了亲,有少夫人陪着少爷,少爷也就不会独孤寂寞了。” “少夫人?”史老爷勾唇不屑一笑,就那些想和他们史家结亲的人家,有几个姑娘是能比得上温晏的?可惜!温晏身份来历不明,也不知道这般温婉端庄气质不俗的姑娘,会是谁家的女儿? 史奇望着黄土大道上的马车渐行渐远,他也是终于撑不住了。 “奇儿!”史老爷大跨步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儿子,扭头便是怒吼道:“还不把轮椅推过来!” 福管家忙招呼人把精雕镂花木质轮椅推过去,帮把手,将大少爷扶坐在了轮椅上。 史奇这回是真病的大伤元气了,养了这些日子,还是吹不得风,虚弱的连久站都撑不住了。 “快送大少爷上车,立刻回府!”史老爷如今可就只有史奇一个独子了,若是史奇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可真是要活不了了。 “是!”几名五大三粗的护院,立马抬着轮椅,疾步走到高大奢靡的马车旁,双臂用力,合几人之力,将轮椅送上了马车。 史老爷随后也跟上了马车,马车很快便调头回城了。 而另一边,温晏坐在马车里,向夜无月请教了一个问题:“夜大哥,史公子他不好吗?为何你……你会如此抵触与他结交?” 马车外身披黑色镶毛斗篷,头戴挡风黑纱幂篱的夜无月,语气淡冷的回答温晏道:“史奇的人品不差,性情也好,相信有不少人会喜欢与他结交。可这些人里,却不会有我。槿娘,无论是做夫妻,还是做朋友,都要论个身份对等。我与史奇相差太多,若是深交,用不了多久,必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温晏坐在舒适温暖的马车里,一时无了言,垂眸深思起了夜无月这些话。 身份不同,就不能成为夫妻,也不能做朋友吗? 可是为什么?她和夜大哥也是身份不同的人,不也是一路上很合得来吗? 他们之间,可从没出现过矛盾, 夜大哥与她,也从来都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槿娘,你好好在马车里休息下吧!等到了下一站,我再叫醒你。”夜无月在外赶着马车,怕马车里沉默不语的温晏会胡思乱想,干脆就打个岔,让温晏好好休息一下好了。 “好,那我就休息一下,夜大哥若是累了,就将车靠在路旁休息下吧。”温晏一向对夜无月很尊敬,夜无月说什么,她也都会乖乖听话,不会去疑问,亦或是多做什么事。 她打小被关在深宅闺阁里教养着,读的从来都是《女戒》之类的书,更是幼承庭训,从来就不知道顶撞人。 唯一的一次反抗,便是父亲要将她嫁去西兰城做肃宁王府做继室王妃,她不想嫁入皇家,便忤逆了父亲的意愿,被父亲送去了云雾山静修。 上了山,除了庵堂里的师太,她也还是见不到别人,依然是只笼中鸟,连外头的蓝天有多大,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跟夜大哥一起离开青阳郡,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天下是这么大,路可以有那么长。 她也不会知道,世上的人,不是除了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主子,还有卑躬屈膝谄媚讨好主子的奴与婢,以及清心寡欲不染俗世的出家人以外,竟然还可以有那么多形形色色各异的人。 活了十八年,也只有跟着夜大哥北上这段日子里,她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是这真正开心的。 夜无月满怀心事的赶着马车,也不知道师父是否就在百味居?如今的师父……又是已变成了什么样的身份? 唉!师父,徒儿真的很想找到你,想自此能有个落地生根的家,不想再这样一直……一直这样漂泊无依下去了呢! …… 腊月初八,这已经算是顾相思来到这里过的第二个年了呢! 她也在立于百味居三层楼上的摘星阁窗前,望着银装素裹白雪茫茫的西兰城,心中无比担忧她那个不知所踪的傻徒弟了呢! 第56节 当然,其实她是有点想家了,以前她总不珍惜一家人过年吃顿团圆饭的日子,觉得这样的团圆很无趣,恨不得过年也不回老家,自己在外头自由自在的疯个够儿。 可如今,身在异世,每到过节时,她却又免不得会想家想得想哭了呢!。 吱呀!摘星阁的房门被推开,一袭云纹飞鹤墨色锦袍的西陵滟,肩披一件玄狐毛领暗纹刺绣的深紫色斗篷,墨发金冠,眉目如画,缓步走进来,带来一丝风雪寒气。 顾相思回头看向他,一下子就委屈的红了眼眶,转身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身,难受的落泪道:“滟,我想家了,也想……想我父母了。” 西陵滟双臂紧收,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温柔笑说:“相思都有我了,怎么还说自己没家呢?” 顾相思心里难受极了,这种思念无用的感觉,她讨厌死了。 “唉!”西陵滟抱着她,无奈一声叹息。对于她,他这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啊。 可她想要的,他又难以去帮她寻得回来。 秦家那两个老人都已过世,秦家那些人也一个个的与相思如同仇人。 呵!也就一个秦三才,能给相思点安慰了。 女子,再是出嫁从夫,也是会免不得想回娘家的。 毕竟,娘家,才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也都是在娘家,从孩提到少年,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光,都是在娘家经历的。 “滟,我们回家,好不好?”顾相思越是望着飞雪连天的西兰城,越是看着那些人家挂起的红灯笼,闻着满城飘香的腊八粥,她心里就……就难受的好想哭。 “好,我们这就回家。”西陵滟宠溺的对她温柔一笑,吻上她落泪的眼眸,搂着她一起向摘星阁外走去。 楼下的李皓月更可怜,今儿是腊八节,百味居歇业一日,给所有人都放了假,相思姐也要被镇国王爷接回王府一家人团圆过节了。 而他呢?身边也就只剩下婢女翠儿,和小厮六儿了。 顾相思下了楼,一瞧见李皓月这个孤儿小可怜,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嗯,她比李皓月强多了,至少她爸爸没那么让人虐待过她,气的再狠,也没将她给赶出家门去。 如今她身边儿女成双,还有个疼爱她宠溺她的美王爷,她真是比李皓月这个小可怜强多了。 李皓月像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就那么坐在百味居门口台阶上,望着大雪纷飞的大街上,家家户户挂着红灯笼,煮着腊八粥……而他却可怜兮兮的就像当初遇上顾相思一样,冻得鼻头红红的,泛红含泪的大眼睛茫然的眨呀眨,红润润的樱桃小嘴瘪着,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翠儿和六儿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小少爷,实在是……小少爷太可怜了。 顾相思离开西陵滟的怀抱,举步走出门,来到李皓月身后,轻轻的抬脚踢了他一下,没好气的撇嘴道:“你也就这样了你,有什么好难过落泪的?快起来,赶紧把店门关了,跟我们一起去镇国王府,宝珠和君儿可还等着你陪他们玩呢!” 李皓月被顾相思踢一脚,他没有生气,而是很开心的爬起来,左一袖子,右一袖子的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面对一脸冷冰冰的西陵滟,还有无比鄙夷他的顾相思,他笑得腼腆的挠了挠头说:“我……呵呵……翠儿,六儿,赶紧把店门关好,咱们今儿去镇国王府蹭饭吃!” “是,少爷!”翠儿和六儿高兴的应一声,便忙着开始去关店门了。 西陵滟一张俊脸面无表情,让人辩不出他是喜是怒。 顾相思可不管西陵滟是有多么的不欢迎李皓月去镇国王府与他们一起过节,反正,她今儿就想热热闹闹大家一起开心的过个节。 因为,她实在是害怕过节时家里冷冷清清的,去年就她和宝珠母女俩,新年别人一家欢欢乐乐齐聚一堂,她却陪着宝珠一起放完鞭炮,相对无言的坐着一起吃了一碗饺子。 那时候她真的很难受,可又不敢在宝珠面前哭,只能自己在厨房里暗自啜泣,回到堂屋里见到宝珠,还是要强颜欢笑陪宝珠玩,希望孩子好歹能过个开心点的新年。 西陵滟心里也高兴李皓月能和他们一起过年,相思今日太不对劲儿了,一直都是眼眸湿润润的,好像随时都会掉起眼泪一样,是那样难受难过。 看来,他要催催皇上和礼部了! 一日相思不嫁进镇国王府,他就一日不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 顾相思被西陵滟抱上了马车,马车里很暖和,摆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空气也清新,人心情也就跟着好了。 李皓月让六儿备了车,他和翠儿上了马车,六儿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车外赶车。 那怕他和相思再熟,那也不能逾矩的去与他们夫妻同车,以平民之身,乘坐亲王马车。 冬雪纷飞的清冷大街上,已是难见一个行人,连乞丐,似乎也不知是躲那个破庙里去凑伙过节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的向前行驶着,在厚厚的洁白雪地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车辙印,为这条清冷无人行走的街道,添了几分生气。 马车不快不慢的向前继续行驶着,一路上,倒是见到了零零星星的几个路人。 大概又行驶了将近一刻钟,他们才进了一处只有王侯将相,贵族官员才能居住的西京坊,悠长的大道,白雪茫茫,更加显得天地一片寂静了。 雪越下越大,马车行驶在白雪覆盖的平坦大道上,并不敢行驶的很快,只能一点一点的缓慢向前渐渐行驶。 顾相思都无聊的睡觉了,等到马车停下来时,她都以为她一觉睡到天黑了。 镇国王府的占地面积很大,地段也是最好的,红漆大门前的檐廊下,四根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上,那都是贴着金箔盘龙刻凤的。 这也是一种殊荣,西贺国开国以来,也就西陵滟被帝王赏赐了这样的无上殊荣。 李皓月下了马车,站在镇国王府前,眼底放着光亮,脚下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伸手抚摸着镇国王府两侧立着的约一张高的汉白玉狮子,仰望着这头威武俊美的白玉狮子,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真是,好白,好干净的一对白玉狮子啊!” “噗嗤!”刚下车的顾相思可是笑喷了,见西陵滟疑惑的皱眉看向她,她便收起笑容,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偏头笑着对他解释道:“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叫《红楼梦》,里面有个贾府,他们家门前立着两头石狮子,有一个叫柳湘莲的人,他一直认为贾府就是个花天酒地,伦理不干净的地方,便说那贾府啊!除了门口两头石狮子是干净的以外,恐怕连他们贾府的猫儿狗儿,都是不干净的呢!” 西陵滟听她说了这么个让人窝火的故事后,便扭头怒瞪了李皓月一眼,搂着顾相思便朝敞开的大门走了去。 “王爷,我……我没那个意思啊!”李皓月在后头伸出手想要解释,可是人家王爷也不听他的解释啊! 这下完了,他要被相思姐害死了。 赵晟一直等在门房里,听说王爷回来,他便走出来一直候在大门口,等王爷和王妃进了府,他便让人安排了大伞为顶的肩舆,服侍他们二位上舆后,他回身才看到走进府的李皓月,歉意一笑,他又摆手让人抬来了一个肩舆。 李皓月第一次坐这玩意儿,倒是挺感到很新鲜。 翠儿和六儿安分守己的低头随侍在肩舆两旁,眼睛还是忍不住去瞧这王府的奢华贵气。 镇国王府可真大,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湖泊游廊,参天大树就有好多,被白雪覆盖的镇国王府,更是好似仙境之府呢! 王府的花园有片很大的碧波千顷的湖泊,湖泊上结了冰,有几只丹顶鹤在上面挥翅蹁跹起舞,更为这白雪梅林增添了几分仙气。 “看到这梅林中的那株白梅,我就想起一句诗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顾相思坐着肩舆,手抄狐皮筒子,身皮镶毛红梅白斗篷,一路赏雪观梅,倒是不觉的天冷飞雪讨厌了。 “相思姐,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诗词啊?我怎地就是从来闻所未闻呢?”李皓月自认他也读书不算少,就算比不上那些有学问的文人雅士,可也是读过不少诗集,听过不少才子名人的传说的。 可相思姐说的这些诗人词人,他却是从来都不曾听闻过的。 “姐我是神仙转世,认识的人,其能与尔等凡人一样?”顾相思倒是真能装,摆出世外高人的姿态,忽悠得李皓月都傻眼了。 西陵滟扭头打量着她,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了。她是长在农家的女儿,养父养母再是读过书的人,也不可能将她教的如此出色吧? 不仅医术不凡,学问还不低,对于农桑又是极为懂得,比户部选拔出的得力官员,还要更懂得农桑之道。 这样出色的她,怎么瞧,都不可能是一个乡野农家能教出的女儿。 ------题外话------ 再说一下,本文更新时间早晨六点,第二更与一更间隔五分钟。 还有,云玲已经申请了书城管理员,书城亲们可以多留言,云玲会一一回复的哦! 第一百零三章 :花样作死(二更) 顾相思觉得她已经够低调的了,根本就没敢把现代的东西显露出一点,可是……她似乎还是因为懂的太多,因而引起身边人的怀疑了。 啧!看来,等成亲后,还是要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向西陵滟坦白从宽。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才说?那个,到时候,她是个漂亮的新娘子,两口子在床上生出误会,怎么着也比平常好解决吧? 嘿嘿!实在不行,她提前再给他下点药,先把房给洞了,后头爱咋咋地吧! “相思姐,你笑得好吓人啊!”李皓月抱着手臂,缩着脖子,一脸怕怕的样子。 顾相思这才发现,她思考的太过深入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摸着下巴阴险的笑起来了。 咳咳!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小女子,刚才那个阴险诡诈的女子绝不是她,是魔鬼附身了,现在魔鬼跑了,她还是那个端庄优雅的镇国王妃哦。 西陵滟一直盯着她表情多变的小脸,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顽劣可爱。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李皓月觉得,西陵滟是没救了。 就相思姐这样阴险诡诈的奸商,谁和她接触多了,谁就得有被她骗去卖掉的觉悟。 顾相思望着她家俏王爷,她也是觉得,全天下,就她相中的男人最养眼了。 美色可餐,说得就是这样的俏郎君! 李皓月一路上都快吐了,这两个没人性的,一路走来一路眉目传情,你侬我侬,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太过分了! 西陵君听下人来报,说他父王和阿娘回来了,他便带着妹妹,来到了碧波居通往明月苑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一座水上游廊,等候着他们的爹娘。 顾相思一路调戏着西陵滟走来,进了碧波居,顺着一条又一条游廊,走了大概有一盏茶时间,便看到了等待他们回家的一双可爱儿女了。 “阿娘……”宝珠欢喜的跑了过去,在看到她阿娘欣喜的张双臂要抱她时,她却是忽然一个扭身急转弯,转而扑过去抱住了她爹爹的大腿,仰头笑容甜甜的唤了一声:“爹爹,宝珠好想你呀!” 西陵滟弯腰伸手抱起了玉雪可爱的女儿,扭头对上顾相思幽怨的眼神,他抿唇忍俊不禁一笑,伸手摸摸她光洁的额头,温柔安慰她道:“宝珠怕她扑过来会撞倒你,才会转扑向我的,对不对宝珠?” “是呀!是呀!宝珠最喜欢的就是阿娘了!”宝珠嘴上说着最喜欢她阿娘了,一双小手却搂住她爹爹脖子,歪头靠在她爹爹肩上,别提有多黏糊劲儿了。 顾相思瞪了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一眼,转头望向不远处沉着稳重的儿子,唉!还是儿子乖啊! 西陵君步伐稳重的走过去,拱手行一揖礼道:“儿子见过父王,阿娘!李叔叔,欢迎来做客。” “有劳小世子相迎了。”李皓月也是故意逗西陵君,拱手作揖一礼,笑望着与他四目相对的小家伙儿。 西陵君与李皓月对视片刻,便垂下手,举步走向他阿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他阿娘的手,便转身向着明月苑方向走去了。 李皓月在后抬手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儿动了动,小声嘟囔一句:“小世子,可是越来越有乃父之风了。” 西陵滟面无表情的看了李皓月一眼,便抱着女儿走了。 李皓月眼神怯怯的看西陵滟气场非常大的背影一眼,修长玉如的食指挠挠鼻翼,也跟了上去。 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他们父子俩要是站在一起,不认识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们俩绝对是亲父子。 一样的面瘫脸,一样的生人勿近,一样的淡漠疏离,一样的……真好看。 明月苑里,初晴和飞漱已经带人准备好午膳,应王妃要求,平常善食可精,而不可铺张浪费。 也是因此,在不知道李皓月这个客人到来前,她们也只是按照平常的膳食习惯,准备了四菜一汤,一饭一粥。 “不用准备菜肴了,你们去把腊八粥盛了端出来,在准备好烧烤一应用具送到游廊里去,我们今儿个就观雪饮酒自由烧烤了。”顾相思对初晴,飞漱吩咐一下,便和西陵滟一起回房更衣了。 一路走来,他们的衣服都被雪打湿了,不换身干爽的衣裳,可是会容易生病的。 初晴让飞漱去带人布置烧烤一应用具,她则是亲自上前行一礼,对李皓月做出请的姿势,侧身微低首道“李公子,请随奴婢到西院更衣。” “有劳了。”李皓月拱手一礼,便随着初晴向西院走去了。 第57节 赵晟见翠儿和六儿的衣裳也被雪打湿了一些,便吩咐了一名小厮和丫环,带他们出明月苑,到下人的居处去更衣了。 明月苑的格局与别的居所不同,它是东西两院的宽敞大格局,进入主院门直通的地方是正堂屋,开方式三间房,西间用银红色软烟罗配饰,以白水晶珠帘隔着,里面置多宝格与琴案,琴案上的三足五龙青铜香炉里,点着西陵滟喜欢的三名香。 千年松香闻十里,谓之十里香,亦谓之三名香,乃古杉生花而成香,其香如兰。 这三名香极为珍贵,乃为贡品,总数也不过只有三斤三两,全因为西陵滟说了一句“此香不错”,西陵楚便将整盒三名香,都赏赐给了他家王叔了。 后宫那些妃子,也就闻了个味儿,连见到没见着这珍贵无比的三名香。 平常初晴她们也不敢这么浪费,可今儿不是过节吗?他们就取了王妃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一点三名香,放香炉里点了一下。 不愧是名香,这香一点起来,真的是整个府里都香气来了。 在李皓月被请去西院更衣后,没过多久,赵晟便收到门房来报,说是秦少爷到了。 他忙安排一下下人,又去东院禀报了王爷和王妃,这才带着人急急忙忙前去迎接秦三才了。 虽说不是王妃嫡亲血脉的亲侄儿,可那也是王妃在这个世上,娘家唯一的亲人了啊。 既然是王妃娘家的侄少爷,那就万不可有怠慢之处了。 秦三才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院子,也就是他们书院了。 去过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五洪县了。 西兰城他都是第一次踏足,因为一直学业过忙,他自己又想争气考进国子寺,便是越发自我督促学习了。 昨儿在姑父派人来接他时,他可是当场就惊讶的愣住了。 后来,整个学院的同窗都羡慕打趣起他来,说他藏的够深的,原来是个隐形的富家子弟啊? 姑父并没有派镇国王府的马车去接他,可仅仅只是普通百姓用的精美马车,就已经够轰动整个五洪书院的了。 毕竟,他们这县城学子,再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也没坐过如此精美奢华的马车啊! 秦三才当时被同窗打趣的挺不好意思的,可他又没法去解释车的来源,只能说是姑母接他去过节,应付了事,便收拾一下书籍行囊,坐上马车,离开了书院。 当天他们没有直接回西兰城,而是在县城最大的客栈住了一晚,直到今早雪停了一会儿,他们才启程离开五洪县。 直到抵达西兰城一里地外,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没办法,只能减速缓缓向前行驶,也是进了西兰城,走在覆盖白雪的平坦青石板大道上,马车速度才敢提快了一些。 等到了镇国王府,秦三才坐上赵晟让人给他安排的避落雪的伞顶肩舆,一路走来,真是全程傻眼惊叹了。 这镇国王府也太大太漂亮了,小姑姑真是有福气了,竟能嫁到这样的王府里来,还那么得姑父的宠爱。 赵晟让人把秦三才的行李送去了客院,他则领着人来到了碧波居,进了明月苑,换来一名丫环,让她带着秦三才去西院厢房更衣,而他则是下去准备酒水了。 秦三才在西院遇上更衣罢正出厢房的李皓月,二人互相打量一眼,谁也没说话,便是一个向西院月亮门走去,一个被丫环领进了厢房里更衣。 秦三才是不习惯被一个姑娘伺候着换衣裳的,因此,他请了那位姑娘出去等候。 小丫环觉得这位侄少爷真是害羞,她就只是要帮他宽了外衣斗篷,他就脸红的不敢看人,手忙脚乱的拒绝她的伺候,还客客气气的把她给请了出来。 赵晟让人准备的衣裳很齐全,从鞋袜到亵衣长裤,衬袍外衫,里外三层,外加一件兔绒浅蓝色斗篷,以及束发的金镶宝石的发带一条,可说是从头到脚都周全的没得挑了。 秦三才是能自己穿好衣裳鞋袜,可是这个发带太滑溜了,他怎么都扎不好头发,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开门请外头的丫环姐姐帮忙了。 赵晟派来的丫环叫乔雪,是碧波居明月苑里头的二等丫环,人如其名,肤白如雪,眼睛又大又圆,机灵可爱,倒是很得顾相思喜欢。 乔雪站在秦三才身后,一边为他编发挽发,一边又盯着铜镜中的他瞧,呵呵!这位侄少爷长得可真真的眉清目秀,像个女孩儿似的,长大后,一定也是个俊俏公子。 秦三才自镜中看着身后的乔雪纤纤十指翻飞,为他梳了个极其复杂的发髻,再系上发带时,果然是牢固住了。 少年未行弱冠之礼不戴冠,也不会全部束起头发,而是只梳起一半,垂肩一半,也只有些贵族子弟,为了好看,才会在未行弱冠礼前,就梳着这样的发髻戴着金银玉冠,以彰显华美。 李皓月此时正在明月苑的堂屋用茶,因是坐在东间里的一桌配四凳的这儿喝茶,所以,他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秦三才,秦三才却是进来后,左右打量屋内摆设时,才一脸惊讶的看到了他。 二者一站一座,四目相对,一个喝茶笑脸盈盈,一个目瞪口呆盯着对方打量。 初晴进来请他们二位去游廊烧烤时,就看到他们俩人的搞笑表情,低头执帕掩嘴一笑,这才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一礼道:“王爷和王妃已在游廊里开始烧烤了,二位公子,请随奴婢来吧,请!” 李皓月放下茶杯,拂袖起身,整理下衣装,便双手背后走了出去,见这个有点腼腆的小子竟敢和他抢道,他一个上前,就伸手搭在了这小少年的肩上,冲他龇牙咧嘴一笑,自以为十分凶恶,实则是逗笑至极。 秦三才都被他逗笑了,这位大哥哥长得可是太可爱了,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眸子,小小的嘴巴不点而朱,一笑两颊还有两个梨涡,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宝珠正在游廊里玩藤球,见到身着一袭杏花粉纱衣的李皓月,与一身天青色镶金边束腰直裾的秦三才勾肩搭背的走过来,她便是抱着藤球歪头可爱一笑:“皓月哥哥,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啊?可爱多?什么东西?”李皓月被宝珠这句话整的一愣,收回搭在秦三才肩上的手,举步走过去,在宝珠面前蹲下来,伸手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故作很凶的很凶的瞪眼龇牙道:“你再敢叫我哥哥,我就……啊呜!咬你。” 宝珠一点不怕凶萌凶萌的李皓月,反而是在李皓月怀里咯咯笑着天真问:“为什么不能叫哥哥?你明明就很嫩,像那花骨朵一样。” 秦三才一旁没忍住的笑了,被李皓月回头怒瞪一眼,他就更是忍不住扭过身去低头哈哈笑了起来。 初晴和飞漱她们一群如花般美丽的小姑娘,也被可爱凶萌的李皓月给逗笑了。 李皓月一脸郁闷又哀怨的看着他们这群人,最后,他又是回头一脸严肃的对宝珠说:“叔叔都二十岁了,比你大十三岁呢!你不可以叫叔叔哥哥,这是乱辈分的。而且,叔叔以后给你们找了婶婶,生了妹妹,妹妹可就要因为这混乱辈分,没办法当你嫂子了。” “嫂子?”宝珠皱眉看着李皓月,又回头看了看哥哥,想了很久,才一脸明白的笑说道:“我明白了,皓月哥哥你想当哥哥的岳父大人,可是……你都没媳妇儿,又要上哪儿去弄个女儿来,来给哥哥当媳妇儿呢?” 李皓月一脸受伤的一手捂着心口,宝珠这番天真无邪的话,可是太扎心了。 顾相思也是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得眼泪飚飞,看向李皓月埋汰他道:“就你这都二十岁了还光棍的一个男人,唉!太失败了。” “对对对!我比不上你,十五岁就把人家王爷吃掉了,十六岁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如今二十多岁了,也还没嫁得出去。”李皓月起身就双手叉腰怒怼顾相思,怼完她,还刻意纠正一点道:“还有,本公子是重阳节生的,如今是虚岁二十岁,实岁可才十九岁,还是个嫩的如花骨朵一般的少年郎呢!” “呵呵,是少年郎,就你这小模样,三十岁……呵呵!估计也还是个少年郎呢!”顾相思撇嘴翻个白眼给李皓月,并且,也又加了一大串得意之言道:“还有啊!我呢!虽然如今还没嫁出去,可好歹呢!我也已是名花有主,婚约已订,就等着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可以穿着明艳火红的嫁衣,等着我家王爷骑着高头大马,铺上十里红妆,吹锣打鼓的风风光光把我迎娶进王府了。而你?至今都孤草没人赏,等人将你拔回家移盆种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你……”李皓月被气的心口更疼了,果然,和这个奸商姐姐斗,他注定完败! 顾相思嘴仗怼的李皓月哑口无言后,她扭头得意的给西陵滟抛个媚眼,看吧!娶她这样的媳妇儿多好,以后和人吵架,绝对是不会输的。 西陵滟望着她得意的小模样,笑着递给她遗传烤的羊肉串。唉!果然,以后过节的时候,就要多找些人来一起过,这样……相思才会开心高兴。 宝珠把内心身受重伤的李皓月抛下,抱着藤球哒哒的跑了过去,仰头望着秦三才,便的是歪头卖萌一笑撒娇道:“表哥,糖呢?” 秦三才无奈一笑,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有着几块精致的桂花糖。这是他在五洪县给宝珠买的,一路上都很小心的收着,就怕被风雪打湿了,或是被不小心压坏了。 宝珠伸出小手捏起一颗桂花糖,蚕豆大小,刚好一口一个,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享受的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道:“桂花糖好好吃,宝珠最喜欢表哥了。” “哼哼,你是谁给吃你的,你就最喜欢谁吧?”李皓月是怼不过顾相思,又跑来宝珠这里找死了。 宝珠吃着桂花糖,回头看向李皓月,一脸认真道:“皓月哥哥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的东西,我心里就从没有最喜欢过你的。” 噗!李皓月心口又中一箭,他都想吐血三升给他们看了。 墨云在一旁烤着羊腿,听到宝珠如此之狠的重伤了李皓月,他嘴角抽出一下,心里很是同情李皓月,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李皓月很受伤,他不想和宝珠玩了,他走过去和初晴她们一群姑娘站在一起,忽然,看着她们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他又作死的来了句:“相思姐,镇国王府的姑娘……都这么标志吗?王爷你……这是有多喜欢美人啊?” 西陵滟的俊脸一下子就是黑沉如墨了,眼神如果能杀人,他早把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李皓月……给大卸八块了。 第一百零四章 :过节拼酒(一更) 李皓月一句话,令四周空气骤然下降,冷到让人犹如身坠冰湖之中,寒气入骨,瑟瑟发抖。 西陵君一直是个十分安静沉稳的孩子,在这样犹如世间冰封般诡异的气氛下,他坐在游廊美人靠条椅上,一派淡然的淡淡启唇道:“王府在阿娘住进来之前,从未曾有过年轻貌美的丫环。李叔叔,爱看美人下饭的不是父王,而是阿娘。” “呃?什么,是相思姐她……”李皓月一脸的惊愕之色,扭头看向顾相思,不解的问了句:“相思姐,王爷还不够美色可餐吗?” 有这么个旷世美男天天陪她用膳,还不足以让她甜滋滋下饭吗? 顾相思眼神幽幽的看向李皓月,咬牙切齿冷笑说:“小浩子,你这样挑事,是想让我宰了你杀人灭口吗?” 李皓月眉头皱一下,一脸嫌弃道:“什么小耗子,我又不是属鼠的。” 空气再次因为李皓月的无心之言凝结,呵呵!你不是老鼠,有人是啊。 西陵滟一双凤眸含冰霜,手持一把小尖刀缓步走向李皓月,一步又一步,步伐平稳,落地无声。 可李皓月却觉得对方每一步,都咚咚的踩在他心脏上,他吓得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一直向后退,最后还一副快吓哭的模样向顾相思求救道:“相思姐……” 哇呜呜……这是要干嘛!他就是一个客人,就算家里酒菜不够吃,也不能杀客人加菜吧? 西陵滟修长如玉的手指间轻玩转着寒光闪闪的小尖刀,一刀挥出去……削掉了一片外酥里内的烤羊肉。 “哇嘞!”李皓月吓得抱头蹲地,可是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四周人的窃窃笑声,他才放下手,抬头看向之前好似要活劈了他的某王爷,呃?原来是片羊肉啊?吓死他了。 西陵滟一手拿着烤好的羊腿,一手指间尖刀旋转翻飞,嗖嗖嗖的片出一片片不肥不瘦,不大不小,无比均匀的烤羊肉片。 李皓月对于西陵滟这手片肉的绝技,那是叹为观止的连连拍手鼓掌道:“厉害厉害厉害,王爷,你有这么好的刀法,何不如去我们百味居当厨子,也不用干别的活了,就只干这片肉切菜一块就行。” “切菜的不是厨师,是切菜工。”顾相思没好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真是服气死他李皓月了,作死的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千变万化。 所有人都要笑疯了,这个李皓月也忒会作死了点儿,竟敢让堂堂镇国王爷去给他酒楼当切菜工?哈哈哈……真是作死作出宗师级别了。 不过,王爷今儿心情似乎是很不错,不然,王爷早真一刀把李皓月劈成两半了。 李皓月在烈风身手敏捷的端着一个白瓷大碟子,接满一碟子似宝塔叠起的肉片后,他就一手端着盛酱料的小碟子,一手拿着一双筷子,走过去,忙去品尝墨云烤的羊腿了。 唔!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镇国王府真是藏龙卧虎,就烈风刚才接肉片的身手,还有墨云烤羊腿的手艺,再加上一个刀法奇绝的王爷,他们要是能来百味居帮忙,他们百味居的生意,绝对可以更加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了。 顾相思还在等着李皓月继续花式作死呢!可是呢,这小子光顾着吃,不顾着说废话作死了。 “宝珠也要吃,宝珠也要吃!”宝珠抱着她的小藤球哒哒跑过去,伸手扯着李皓月腰间挂的香囊,摇啊摇的撒着娇。 李皓月夹了一片皮酥肉嫩的烤羊腿肉,低头看着扯他香囊的小丫头,笑得一脸坏坏道:“嘿嘿,想吃肉啊?行啊!你说一句……你最喜欢我啦!我就给你吃,怎么样?” 宝珠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皓月这个坏叔叔看了一会儿,忽然撒开扯香囊的小手,转身就向着秦三才跑去,扑进秦三才怀里就撒娇道:“表哥,宝珠要吃肉肉,吃肉肉!” “好!”秦三才温柔的抚摸着宝珠的小辫子,弯腰抱起宝珠,举步走向双手捧碟的烈风跟前,接过初晴奉上的竹筷,自碟子里夹起一片看着就引人食欲大增的烤羊腿肉,送到了宝珠嘴边,看着宝珠吃的美滋滋的,他心情愉悦的一笑,又扭头看向一脸幽怨的李皓月,真觉得他们俩都是个活宝。 “哇!好香,好好吃哦!”宝珠故意吧嗒着嘴气李皓月,哼!以为她少了他帮忙,她就吃不到肉了是不是?天真! 李皓月被宝珠鄙视的又身心受伤了,哇嘞!他们一家子都在欺负他,他要哭给他们看。 “李叔叔,喝酒吗?”西陵君算是这群人里,最为沉着冷静的一个,他也笑过,却不会因此而失了仪态。 李皓月回头看向带人走来的西陵君,哇呜!还是君儿乖!不过,这孩子会不会太沉着稳重了点儿? “给李叔叔斟酒。”西陵君吩咐了跟在他身后的婢女给李皓月斟酒,然后,他转身一派沉稳严肃的走向他母亲,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他母亲一会儿,这才伸出背后的双手,奉上一只小巧玲珑的八宝牡丹花缠丝镂空银色胭脂盒,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稚嫩软绵的小声音故作淡然道:“这是儿子……送给阿娘的节日礼物。” 顾相思伸手接过这宛若艺术品的精美胭脂盒,打开瞧了瞧,这胭脂真是香而艳丽,就像那春日的桃花一样美,一样香。 西陵君见母亲很是喜欢这盒胭脂,他脸颊更是红了,轻咳一声,故作沉着道:“这盒胭脂名美人娇,是父王亲手为母亲所制,天下独一份儿。至于这胭脂盒……是儿子画的图,让赵管家找人定做的,也是天下独一份儿。” 顾相思盖上盒子,仔细观赏着这只漂亮的胭脂盒,啧啧啧!上面的宝石,每一颗扣下来,都够一村百姓吃几年的吧? 再加上这手工惊喜的镂空雕花,缠丝牡丹,啧啧啧!如此贵重,当真是独一无二。 最为贵重的,当然还是某位王爷亲手做的胭脂,以及他们父子俩对她的这份用心良苦。 第58节 唉!为了让她开开心心过个节,也真是辛苦他们父子俩一番哄她高兴了。 “宝珠的呢?没有宝珠的礼物吗?”宝珠一见到哥哥和爹爹送了阿娘一个漂亮的盒子,还有香香的胭脂,可是却没说给她的礼物,她就又开始撒娇不乐意了。 秦三才将她放在地上,蹲身在她面前,自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后,送到了宝珠面前,笑容温柔的道一句:“节日快乐!” “哇!好漂亮的小镯子,宝珠喜欢,喜欢!”宝珠才不管这礼物是谁送的呢!她也不管礼物是否珍贵,她只是小孩子心性,看到别人有礼物收,而她却没有,就会心里有点落差的不舒服罢了。 这个是每个孩子都有的小心思,无关吃醋或嫉妒,只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追求的一种最纯粹干净的公平罢了。 秦三才买不了多贵重的礼物,就是一对带铃铛的银手镯罢了。 可是看到宝珠这样开心满足,他心里也是暖烘烘的很开心。 李皓月吃着肉,喝着酒,眯眸盯着秦三才这个小屁孩打量着。呵呵,他们可不是亲表兄妹,如今年纪都还小,自然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可如果等他们长大了,这表兄妹的感情,恐怕就不一定能保持纯粹的兄妹之情了。 西陵滟对于秦三才这个孩子是很欣赏的,也有心将秦三才多加培养,等再过三年,西贺国与其余三国往来海上路线通顺了,他会让秦三才带人去探访那三国的风土人情,以及做一些生意。 至于秦三才对他女儿的好?如今都是小孩子,秦三才对待宝珠也依然是哥哥疼妹妹一般,并不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男女之情,他还是能放心的。 至于未来?宝珠是他的掌上明珠,只要是宝珠喜欢的人,人品也不差,身份高低贵贱都无妨,反正是招做郡马,低嫁高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相思还在烤肉吃肉,对她家乖宝贝儿子亲的不得了。 西陵君这个一向注重仪表的世子爷,也就只有他母亲敢这样弄他一身一脸的油了。 唉!摊上一个偶尔会像小孩子一样的母亲,他也只能像父王一样,宠着母亲了呗! 西陵滟衣袖和脸上也被顾相思的手和嘴弄了不少油,唉!这个女人疯起来,真是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相思姐,来拼酒怎么样?”李皓月虽然爱哭又胆小,可他酒量却是天生的好。 “来就来,我怕你啊!”顾相思也是个能吹的,想当年她上大学的时候,去酒吧疯狂的那些年,她可是连伏特加都对瓶吹过,吹完照样能和人k歌。 就这古代的粮食酿的低度数酒,她能喝一缸,都还能挥毫泼墨,写一笔簪花小楷,信不信? 西陵君可没见他阿娘喝过酒,他有些担心的皱眉道:“父王,阿娘她……行吗?” “别说你阿娘不行,她会生气的。”西陵滟轻柔的摸摸他儿子的小脑袋,眼睛却盯着那个豪气干云与人拼酒的小女子。唉!真是管不了她疯啊。 李皓月之前本想用大碗喝酒的,可顾相思却比他还狠,居然要和他对坛干。 哼哼!他怕她就不是男人! 喝就喝,碗和坛子也没什么差别,都是盛酒的,坛子还比碗省事多了呢! 初晴和飞漱他们这些婢女仆人都惊呆了,人家的王妃都是温婉柔弱,可是他们家王妃……呵呵!当时女英雄,够豪气干云的。 “李皓月,姐告诉你,姐喝醉了可是会打醉拳的,到时候揍死你。”顾相思是一沾酒就脸红,可是她是真能喝,曾经的最高记录,她喝过三瓶伏特加都没倒。 当然,那一回的同学聚会,她给大家打了一套醉拳,把人都揍趴在了。 还是人家的酒吧老板,给打了好几辆车,把鼻青脸肿的众伤员送进了医院。 再后来,她同学都不想拉她聚会了,就算是捎带上她,也是再也不许她沾酒了。 毕竟,惨痛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阿娘加油!阿娘加油!”宝珠在一旁抱着藤球蹦啊蹦,手腕上的一对银手镯,铃铛清脆的叮叮当当响,一身粉色襦裙配毛领的她,粉雕玉琢的好似个小仙子。 秦三才担忧的看着与人拼酒的小姑姑,他虽然两三岁就离开了上河村,可他的记忆里,冷冷清清的小姑姑,可是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啊。 如今小姑姑这样和人拼酒,对方还是个男人,小姑姑她喝得过人家吗? 叶临风抱着一个小箱子走来,一来就看到他曾经见过的卖盐妇人,如今的镇国王妃,居然在和人拼酒玩成语接龙? 李皓月满面酡红笑起头道:“七步成诗。” “诗情画意。”顾相思一脚踩在美人靠的条椅上,廊外飞雪漫天,她与李皓月对面拎坛豪饮,快哉! 李皓月醉眼迷离的嘿嘿一笑:“意味深长……” “长驱直入。”顾相思笑着挑眉一笑,摆明是个调戏人的登徒子架势。 李皓月气的脸色和眼睛更红了,咬牙切齿对道:“入木三分。” 顾相思眯了眸子,对于敢反击她的李皓月,她立马张口就来了句:“分毫不差!” 噗!叶临风没忍住的笑出声了,这位王妃娘娘胆儿太大了,在王爷面前和别的男人调情,也不怕某位爷发火要杀人。 西陵滟和西陵君父子俩的脸都黑了,可拼酒的二人还在疯。 李皓月想了很久,才皱眉打个嗝说:“差之毫厘……” “厘奸剔弊!”顾相思振臂一声吼,吓了众人一跳。 啧啧啧!这酒疯子吧!是真的很吓人。 “什么弊?我怎么没听过这成语啊?你不会是胡编来……忽悠我的吧?”李皓月是喝的眼前都有重影了,可他又没有真喝糊涂,怎么可能会让人随便忽悠他? “你没听过,只能说明你书没读到位!厘奸剔弊,意思就是整治坏人坏事,革新……呃?我说社会你也听不懂,那就说革新世间弊端吧!”顾相思真喝了几坛酒候才发现,这俱身体没有习惯酒精,所以呢!她,她真撑不住了。 “阿娘!”西陵君和宝珠异口同声惊叫一声,西陵君吓得是拔腿就向美人靠跑去,宝珠丢了藤球也跑了过去。 西陵滟速度最快,一抹残影如风般掠过,他已是瞬间到了顾相思身边,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低头望着已经醉晕过去的她,无奈一叹,转头对赵晟吩咐道:“带人将李公子送去客院。” 吩咐了这一句,他便抱着醉倒的顾相思走了。 他的碧波居,可从来不招待客人。 那怕碧波居很大,亭台楼阁,水榭小筑便有不少,可因他不喜欢有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地,因此,碧波居从不让外人进入。 这一次,是破天荒的一次,也是为了哄顾相思一笑,他才会破例让外人进入碧波居热闹一下。 可也仅此而已!如今聚会结束,外人便要被送离碧波居了。 “弊绝风清!”李皓月想了半天,顾相思都醉倒被西陵滟抱走了,他才坐在美人靠条椅上,仰头被风吹雪打着,闭着眼睛嘟囔道:“坏事绝迹,世风良好……” 叶临风是真服这两个人了,一个比一个牛,喝酒都快喝出治国之道了。 赵晟吩咐四名仆人,将李皓月抬起来,一路顺着游廊向碧波居外走去。 李皓月已经睡着了,他还不知道他被人八抬大轿给架着跑呢!反正他也是真醉的不行了。 西陵君拉着妹妹的小手,招呼秦三才这个表哥,还有其他人,一起去喝粥吃烤肉,这么多的食物,不吃完就浪费了。 顾相思自己要喝的腊八粥,结果,因为和人赌气斗气,也就吃了些烤肉,粥是真的一口都没喝,如今是全进别人肚子了。 叶临风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走过去把箱子随手往地上一放,便跑过去又是喝粥又是吃肉的,完全就没去担心他的箱子会不会丢了。 秦三才本来是和宝珠坐在一旁桌子边凳子上吃粥的,可宝珠一看到叶临风把箱子丢地上了,她就跑过去,好奇的打开了箱子。 秦三才端着碗追过去,在宝珠打开箱子一刹那,他觉得他的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这是什么珠子啊?好漂亮呀!”宝珠伸手抓起几颗珠子在手里玩着,又闪又亮,像猫咪的眼睛一眼漂亮呢! “唔!那个不能动!”叶临风忙把一块肉塞嘴里,把手里的粥碗塞给烈风,便疾步跑了过去,把染油的手随便在衣服上擦一擦,便蹲下身丛宝珠手里抓走了几颗猫眼石,放回箱子里,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可不能玩,这是你爹爹让我收集了一个月,才收集了这么些的金绿猫眼石,是用来给你阿娘做嫁衣配饰的,一颗都不能拿去玩。唔!小郡主要是喜欢,属下回头再去寻些别的猫眼石,给小郡主当弹珠玩好不好?” “好呀!”宝珠也不是个任性胡闹的孩子,她只是觉得这些小珠子很漂亮,想玩一下罢了。 既然,这些是给阿娘做衣裳,那她就不玩了,因为她是最乖的宝宝啊! ------题外话------ 二更在后头,同一时间更新的,亲们别漏看啦! 第一百零五章 :醉酒疯妃(二更) 叶临风暗松了口气,要是宝珠哭闹着非要这些猫眼石,他可真要头疼死了。 墨云嘴角又是抽搐一笑,叶临风这个人就是不靠谱,这么一箱子价值连城的金绿猫眼石,他竟然就是往地上一放?呵呵,可真够心大的。 叶临风是不敢再为了吃而耽误正事了,他抱起箱子,便顺着游廊,一路朝明月苑走去了。 这么一箱子宝贝,还是尽快交到王爷手里为好。 毕竟,如果这箱东西出了事,王爷绝对会摘了他的脑袋。 他还没活够呢!可不想为了一箱子冷冰冰的石头,丢了自己这颗漂亮的脑袋。 秦三才也不认识那么名贵的猫眼石,他和宝珠一样,就觉得那些珠子挺好看的,一点都不明白那些猫眼石,一颗就足以让他发财得了。 而叶临风抱着箱子去了明月苑,明月苑的仆人都去游廊伺候了,因此,明月苑是真的安静的只余簌簌的落雪声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明月苑了,知道东院是主卧,里面有个小花园,还有一个原型蓄水池,里面养着一些红白锦鲤。 东院只是主人休息之地,除了三间敞开式的二层小楼以外,可别的什么都没有,当然,如今院子花园里多了个秋千架。 西院有书房,也有休息娱乐的地方,今儿若不是李皓月和秦三才是来过节的,西陵滟根本不可能让人请他们进入西院更衣。 丫环,婆子,仆人,无论是一等还是二等、三等、低等下人,一律是不能住在明月苑的。 可也还好,在碧波居里,至少还有这些下人的住所,可却也是严令他们到处游荡的。 叶临风进了东院,在曲折的鹅卵石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像进了假山林立的迷宫一样,好不容易才找到二层楼的主屋。 他也没先打声招呼,就这样走过去,踩着门前台阶,走到檐廊下,抬起一只手刚要敲门,便听到房间里传出的一些怪声音。 比如,一些东西的倒地声。 再比如,男女之间急促的喘气声与……呻吟! 呵!王爷行啊!趁着王妃醉酒,就想来个酒后乱性,增添情趣啊? “谁?”西陵滟一手抱着打醉拳的顾相思,一手挥袖拍出一掌,隔山打牛,击向门口的偷窥者。 叶临风反应极快,抱着箱子,身手敏捷的躲开那一掌,扭头就看到院中一棵傲雪红梅树给劈的枝干蹦飞,花瓣飞舞,真真是太凄美迷人了。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顾相思是喝醉酒就发疯,发疯就打醉拳,还边打边唱歌,那叫一个疯的彻底。 “唔!”西陵滟被她一拳击中下颚,疼的他眉头紧皱,握住她双手反剪在她背后,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给控制住了。 谁料想,她这醉拳还真是够能颠倒的。 顾相思闭着眼睛一个后仰折腰,屈膝向上,单脚独立,来了个醉拳经典动作。 西陵滟被她吓的一个抬腿转身,砰!他就悲惨的被她反身扑倒在了铺着波斯地毯的地上了。 这一下摔的太实在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摔散架了。 叶临风抱着箱子,在外头听了很久。他觉得吧!王妃真会哄王爷玩,听听,还唱上了。 第59节 砰!一声响,他感觉地面都是一震了。 呃?这又是什么花招?呵呵!当主子的,好像真是太会玩了。 算了,他也不打扰王爷和王妃的激情之战了,还是把箱子送西院书房里去吧! 西陵滟被顾相思压在身下,感觉真是要被折磨死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个小皮鞭……咦?我鞭子呢?”顾相思骑着西陵滟,欢乐的唱着歌儿,忽然,她发现她手里空空如也,怎么就没有鞭子呢?丢了吗? 西陵滟庆幸他之前没吃多少东西,否则,早被她颠吐了。 顾相思找不到她的小鞭子,就俯身趴在西陵滟的胸膛上,双手捧住他的脸,醉眼迷离的嘟着嘴说:“如果你爱我,就多多陪陪我,如果你爱我,就多多的亲亲我,如果你爱我,就多多的夸夸我,如果你爱我,就多多抱抱我,抱抱我好吗?” “好,抱抱你。”西陵滟很是无奈的伸手抱住她,在她嘟起的嘴上亲了一下,一手搂着她,一手撑地坐了起来。 呼!幸好他才二十多岁,这要是他五十多岁,被她这么折腾一番,他的腰还不得断了?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这一种……”顾相思又开唱了,唱完这一句,就搂住人脖子啃起来了。 西陵滟的嘴唇被她粗暴的蹂躏的痛死了,可她还不觉得够,灵巧的丁香小舌钻进他口腔里,更是蛮横霸道,活似要吃人一样。 顾相思是个专业燎火不灭火的人,她挑起了人家身心炙热如火,自己却是一歪头,又睡着了。 西陵滟哭笑不得的大掌拍在了她屁股上,真想狠揍她一顿,让她哭着醒来,看她还敢不敢燎火不灭火了。 顾相思这回是真睡着了,睡得特别香甜,沉睡的连被人抱去后头室内温泉池从头到脚洗了三遍,她都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西陵滟也是自己个儿折腾累了,见她还是怎么折腾都不醒,他也就只能认命的消停燥热之火了。 唉!摊上这样一个折磨人的媳妇儿,他也是只能认命了。 或许,是她上辈子欠她太多,她这辈子是专来向他讨债的吧? 顾相思这回是真喝多了,她敢说,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就没醉得如此之狠过。 醉狠的她,醒来都断片了。 是真断片了,根本不知道她和李皓月拼酒到最后,她说出一个清朝出现的成语后,后头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所以,西陵滟下颚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她就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西陵滟是在她身边守了一下午,连一些政务和年终账簿,都是在卧房里处理的。 直到外头天都黑透了,这个差点折腾死他的小女子,才捂着头一脸痛苦的醒来。 顾相思感觉头很疼,低头看了看干净洁白的亵衣,抬起手臂放面前闻了闻,挺香的嘛!看来是西陵滟这个爱干净的男人,在她醉酒后,给她洗了澡换了衣裳。 唔!这还是不是男人啊?她都醉的断片儿了,她居然没有在帮她洗澡的时候,一逞兽行? 难道是她不够诱人?不会啊!生孩子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她这身体恢复的可是很曼妙的,绝对是前凸后翘骨肉均,看着窈窕,抱着温软,绝对不会显胖,也绝对不会骨感的硌人。 所以,如那这样的醉酒美人,有男人居然看着不动心,可是很不正常的。 西陵滟哪知道她心里这么多的戏?他见她醒了,便去把外间将红泥小炉上的热粥,盛了一碗给她端了进来。 顾相思摸着下巴,还在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坐在床边,准备喂她吃粥的男人。目光掠过他右手腕上时,她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拉过他手就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咬的?” 西陵滟大概是随了她母亲一身冰肌雪肤,这也就越发显得他白皙的手腕上,那个青紫齿痕十分的触目惊心了。 顾相思见他但笑不语,还在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热粥冷凉,她这心里就更加心疼他了。 瞧她都干了什么事?不用说,她也知道了,他下颚上的青痕,和他手腕上的齿痕,肯定是她发酒疯……弄伤他的。 该死!酒真不是个好东西,谁喝谁成混蛋! 以后不止他不能沾酒了,她也得滴酒不沾。 否则,这日子可是没法儿过了。 瞧瞧,这明处就有两处伤了,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她给人家弄出多少伤来呢! 要知道,她最光辉的一次战果,那可是把同学聚会所有人,都给一套醉拳打进医院了。 就为此,她爷爷和她爸妈,让她写了三份一万字的个人检讨,还不能一样,写得她手都抽筋了。 也是那些日子,她的毛笔字突飞猛进,一手簪花小楷都比得上书法大家了。 可这惨痛的教训,还是没让她学乖,故态复萌,居然又和人拼酒,醉酒一通醉拳,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给凑成了这样…… “以后不许喝醉了,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西陵滟也不会因为她耍酒疯一回,就禁止她自此不许碰酒了。 毕竟,他瞧得出来,她很喜欢喝酒。 当然,她也不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主要是以酒养生,兼具治病。 她是医者,医者尝百草,药酒也是药,他不能禁止她不去尝那些药酒,因为她还要用她做的药酒,医人治病。 顾相思这下是真感动的稀里哗啦了,他对她太宽容以待了。 而她?她似乎对他有点不近人情了。 好吧!那他们都别严苛对待对方,都对对方宽容一点吧。 “怎么了?”西陵滟被她忽然抓住左手腕,他还真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实在是白日里她耍酒疯,那一口咬的太猝不及防太狠了。 顾相思对他这下意识缩一下的动作,她老伤心的捧着他的手,低头嘤嘤嘤的忏悔道:“我错了,我就不该喝醉酒,我更不该醉酒后……失心疯的将你弄得遍体鳞伤,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西陵滟又被她这一招猝不及防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的无奈心情,也有点忍俊不禁的想笑心情。唉!她怎么就这么让人没办法呢? 顾相思被西陵滟一下子搂进怀里,她惊愕的扬起头,眉间上柔软的唇瓣,温柔的像春风中飘落的花瓣一样轻柔,充满着怜惜与眷恋。 西陵滟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离开后,低头眸光温柔的笑望着她,见她水灵灵的杏眸里无一点冷光,他是又气又无奈的叹气道:“你啊,也就吃定我的不忍心了。” 顾相思双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嘻嘻一笑道:“对啊,我就吃定你不忍心看我伤心落泪了,怎么样?” “不敢怎么样,只能宠着。”西陵滟被她这样黏人的抱着,他也没办法喂她喝粥了,又见她在他怀里笑得这样得意,他便故意的将碗缓缓送到嘴边,张嘴就要把粥给喝了。 “啊!我的,这是我的啊!”顾相思一见他使坏的要喝她的粥,她立马松开搂住他腰的双手,扑过去伸手就要抢粥,唔!这腊八粥她可一口都没尝呢! 西陵滟一手按在了她腰后,眉头紧蹙,呵斥一声:“不许动!” 顾相思又挨了一下,这一巴掌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比如,她醉酒推到西陵滟,把西陵滟当毛驴骑了一回,然后……唔!太丢人了。 “下去,老实坐着!”西陵滟的脸色忽红忽黑,对于这个骑跨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挂他脖子上的小女子,呼!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 顾相思也察觉她这次是有点过火了,忙松开手,老老实实的钻进了被窝里抱膝坐着,别提她有多么的乖巧了。 西陵滟被她一顿折腾的又是体内燥火乱窜,可还得给她喂粥,谁让他看中谁不好,偏看中这个小女子,还把她放到心里扣都扣不出来了。 自己的劫,再难也不能躲,只能应着。 顾相思可算吃上这口腊八粥了,满足的她眯着眼儿笑,身子一歪,又向西陵滟靠去了。 “坐好!别像个无骨蛇一样。”西陵滟要不是怕她饿肚子,他也不会一直守着她醒来,又在这儿坐着被她折磨的快疯掉了。 顾相思吃了一口喂到嘴边的粥,依然靠着西陵滟不离开,她非常有理的怼他道:“外头都下雪了,蛇早冬眠睡死过去了。哪像我啊!我比冬眠的蛇可是可爱多了,对不对?” “也好动多了。”西陵滟没好气加上一句,蛇只春天好动,她却是一直就不安分。 顾相思又吃了口香甜软糯的八宝腊八粥,有点生气的瞪着他道:“你就那么喜欢不动的是吧?好啊!等咱们成亲后,我就当个万年不动的乌龟,看你还喜不喜欢不动的。哼!不吃了。” 西陵滟被她气的都无话可说了,可瞧她比他还生气,没办法,只能是无奈一叹,认命的凑过去哄她道:“好了,我也没嫌弃你活泼,只不过……你男人对你,做不到坐怀不乱,你这样活泼好动,可是快要了我的命了。” 顾相思听他这么哄她夸她,她又乐意的扭过头去继续吃粥了。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特别是好看又待你温柔的男人,用着那琴瑟般悦耳的嗓音,无比宠溺的对你说甜言蜜语,那简直就能让人醉死在温柔乡里呢! 西陵滟之前是一点都不懂女人,对于以前见到的无理取闹女子,他也看着就心烦。 可遇上这个小女子后,他被她折磨的已经懂女人的小情绪了。 当然,他也不觉得无理取闹的女子,都是可恶的了。 这大概,就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吧? 顾相思吃完一碗粥后,揉着肚子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了。太舒服了,这样的日子,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西陵滟伸手拉了被角给她搭在肚子上,这才起身去将碗送到外间去。 “哎,滟,你吃过晚饭了吗?”顾相思后知后觉的才想起问西陵滟吃了没,没吃就喝点粥,初晴熬的腊八粥,还是很香的。 “在你没醒之前,君儿和宝珠来过一趟,我们爷仨一起用的膳。”西陵滟将红泥小炉里的碳火,用水浇灭了,端着盘子送到又降落小雪的外头檐廊下,搁在地上后,便转身回了屋里,关闭上了房门,走回了里间,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上床睡觉。 顾相思盘腿披着棉被坐在床上,对于这个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的男人,唔!不馋的想吃掉他是假的。 可是呢!她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山洞里,真的很疼的。 所以,还是再等等吧!等她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她再咬牙拼了吧! 西陵滟脱好衣服,走到床边坐下来,又脱了她给做的拖鞋,这才上床与她对面盘膝而坐,且看她还要裹着被子缩多久。 顾相思被他看的一脸茫然,然后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想起来,被子被她裹身上了,人家没得盖了啊。 西陵滟又是被她拉着压倒的,唉!这个女人,总是毛毛躁躁的,就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温柔。 顾相思是把人扑倒了,可人家之后又自己起来了啊。 西陵滟习惯了睡前看书,不看个五六页不睡觉。 顾相思一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书,一是她看不懂这书上古老的文字,二是这蓝书皮上就画着烫金牡丹花,精致是精致,就是没有字啊。 西陵滟靠坐在床头,见她又趴在他怀里瞅书上的字,他无比温柔的拉高棉被盖在他们彼此的身上,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她披散在背后的乌黑柔顺青丝,也是无比温柔的凤眸含笑的望着她,温柔宠溺的笑问一句:“你想知道这是什么书?” 顾相思很老实的点了点头,她都看他反复看这本书好几个月了,能不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书,竟能让他如此着迷吗? ------题外话------ 你们猜猜,某爷看的是什么书? 第一百零六章 冰上飞鹤(一更) 西陵滟见她一脸无比好奇的小模样,便一手持书,一手抚摸在她背后,凑过去在她耳边,轻笑低声道一句:“伏凤决。” “伏凤决?很厉害的武功秘籍吗?”顾相思这下可来兴趣了,伸手就夺过他手里的手,非常认真的翻阅着,可惜!这天书她实在是看不懂。 “武功秘籍?”西陵滟在她耳边低沉一笑,轻叹了声道:“的确是不错的武功秘籍,爱妃,要一起修炼吗?” “咦?这个我也可以练吗?没有什么体质要求吗?比如,这武功只能男人练,或者是只能女子修炼之类的要求?”顾相思记得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里,是有这个限制的。 “当然男女都可以修练,男女一起双修……其实,更能事半功倍呢!”西陵滟半搂着她,在她耳边呼着热气,真快要忍不住笑了。 “这么好啊?那还说什么,你赶紧和我说说这里面都是怎么写的,我们一起双修,说不定开春后,我也能飞上枝头,在桃花纷飞中仙气十足的飞舞了呢!”顾相思对这本《伏凤决》太感兴趣了,想想电视剧里那些人,飞来飞去多潇洒啊? 第60节 当然,她也看过西陵滟飞过,太酷了! “好啊,那我们……先吹灯吧!这武功太热,熄灯凉快一些,省得走火入魔。”西陵滟一本正经的诱哄傻丫头,瞧着一脸欣喜像孩子的她,他真有点不忍心对她下手了。 “走火入魔?哦,了解了。”顾相思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将书还给了西陵滟,她翻身下了床,跑过去将所有灯都给吹灭了,抹黑走回床边,爬上床去,跪坐在床里边,声音里有点小兴奋道:“现在不热了,开始修炼吧!那个开头是什么样的?是气沉丹田吗?” 她记得以前看神雕侠侣,《玉女心经》就是要脱光衣服修炼的。 所以,这个《伏凤决》也是和《玉女心经》一个道理的吗? 西陵滟将书放在床头茶几上,他侧身抱着她躺下来,微侧身搂着他,低头靠近她,声音含笑道:“不用气沉丹田,只需要打通任督二脉,即可。” “打通任督二脉?”顾相思这一腔学武的热情,瞬间被他这番话给吓凉了。 开什么玩笑,让他给她打通任督二脉,她还有可能下得去这张床吗? 去!她不学了,走开吧! “晚了,爱妃。”西陵滟压制住妄想逃跑道她,低头一吻封住她的唇,吻的炙热如火,疯狂的好似狂风暴雨。 “唔唔……”顾相思反抗挣扎,想锤他,想踢他,可是动不了了啊! 西陵滟微微喘息在她耳边轻笑道:“傻丫头,《伏凤决》可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宫中珍本。尤其这一本,最是精髓,故而撰写此书之人,用了西贺国最古老的文字,别说你了,就连厉春和……也不一定能全看得懂呢!” 顾相思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是《伏凤决》,那她就真是个棒槌了。 天真的她,被书名给欺骗了。 不!这不怪她笨,而是古人的套路太深了。 “乖乖伺候我一回,我今夜就放过你,不拉你一起双修了,如何?”西陵滟也就是想逗逗她,不会真在这个时候强迫她的。 毕竟,他已经等这么久了,也不差多忍这几个月了。 “成交!”顾相思特别懂得生意之道,也很懂得取舍之道。 “爱妃,就是痛快。”西陵滟愉悦的笑了,顾相思最可爱之处,便是她从不矫情忸怩,做事干脆爽快,这让他十分喜欢。 顾相思既然同意了这事,西陵滟再想要和她亲热时,她就不在推拒了,而是迎合配合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她是答应伺候他了,就断不可能敷衍了事。 西陵滟也最喜欢顾相思的实在,答应了你什么,就一定会做到十足,绝对不会有一点敷衍你了事。 窗外落雪簌簌,梅花雪夜绽放。 寂静的碧波居,被笼罩在黑夜中,被白雪点缀成了缥缈仙境。 檐下的风铃叮叮脆响,为这深夜添了一抹风情。 …… 翌日 顾相思是被人撩醒的,睡眼惺忪的看着床边爬着的小丫头和一头大黄狗,趴着睡的她,抬手一指戳到了那头大黄狗,扭头看向她宝贝女儿,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问道:“你爹爹呢?” “爹爹进宫找皇帝哥哥了,让我和哥哥陪着阿娘一起玩。”宝珠站在床边歪头一笑,刚才就是她拿自己的小辫子,在她阿娘脸上扫啊扫的撩人。 西陵君见他母亲醒了,便转身出去唤了初晴她们进来服侍。 初晴和飞漱端着一应洗漱用具,带着一群穿着碧色襦裙的少女,鱼贯而入。 宝珠牵着狗走到了一边,在初晴她们伺候她阿娘更衣时,她就在一旁开心无比的说道:“外头下了好大的雪,等阿娘用过早膳,咱们就一起去找表哥他们堆雪人,好不好?” “当然好啊!”顾相思起床展臂站着,任由初晴她们伺候她更衣洗漱。 不是她喜欢这样被人伺候,而是初晴她们之前可怜兮兮的和她说,如果她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王爷一定会打发她们去当粗使丫头的。 顾相思想想她们的确挺可怜的,身为奴婢,她们每日做的也只是伺候主子的活。 如果她们都不能伺候好主子了,也就真没有留下来的价值了。 唉!这个时代,就是个万恶的时代。 “阿娘,你又在想什么?干嘛不理哥哥啊?”宝珠已经走过去了,站在她阿娘身旁,伸头看着镜中的阿娘,咦!一点都不漂亮,黄黄的,根本没有阿娘白嫩的。 “嗯?没想什么。”顾相思在想这些姑娘的出路,可她又有一个顾及,那就是如今是个律法管制不了贵族的时代,如果她真说让西陵滟上奏西陵楚,请求国家设立一个加工厂,后头出现管理者徇私欺负这些姑娘的事,她到时是不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不行!这个还要好好想想,得有个万全之策。 西陵君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册子走过去,放在了梳妆台上,并对他阿娘说:“这是刚才赵管家送来的年货单子,让阿娘看看,需要去掉什么,又需要增加什么。” “好,我看看。”顾相思虽然不喜欢管这些府中琐事,可一些决定,她还是要做的。 毕竟她才是一家主母,若是她什么事都让赵管家决定,一旦出了什么偏差错误,人家赵管家也太冤了。 赵晟跟着西陵滟二十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西陵滟也待他极好,连他的媳妇儿,都是西陵滟给他找的。 据说,当年他媳妇儿难产差点死掉,也是西陵滟连夜进宫抓了一名值夜太医,这才保了他媳妇和儿子母子平安的。 所以,她真不担心赵晟对西陵滟的忠心,就是上次赵晟说的太可怜了,她觉得她不能欺负人家这个好管家,还是多少操心些事吧! 西陵君给了他母亲那个年货册子后,便转身去抓他妹妹了。 宝珠是刚骑上“哮天犬”要走,结果,就又被哥哥给抓住了。 “都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能骑狗,裤子会烂掉的。”西陵君将他妹妹抱了下来,同情的看向他的大黄狗。唉!母亲不靠谱给他的狗取名哮天犬,妹妹又总是嚷着要哮天犬当坐骑,唉!头疼。 “哮天犬明明就很乖,它不会把我摔下来……弄破裤子的。”宝珠推开她哥哥,又跑过去和哮天犬玩儿。 哮天犬和所有动物一样,都是特别的亲近宝珠,那怕宝珠总折腾它,它也还是最喜欢宝珠,比喜欢它小主子还喜欢。 “你哥哥的意思是骑狗烂裤裆,小心你露出小屁屁着凉哦。”顾相思回头笑一下,又扭回头继续看这本册子。 骑狗烂裤裆,是农村人拿来哄孩子的,为得就是不想孩子去撩狗,怕狗被折腾狠了,会狗急了回头咬伤孩子。 可对于宝珠她不担心,这丫头天生招动物喜欢,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天生的动物园长。 可西陵君却觉得妹妹是女孩子,总骑条狗乱跑,不成样子。 再者说了,妹妹都吃胖很多了,哮天犬根本就驮不动她了好吗? “不骑就不骑。”宝珠也不想烂裤裆,露屁屁,那样可是会羞羞脸的。 哮天犬一直围着宝珠转,宝珠走一步它跟一步,模样是又乖又讨好人。 顾相思粗略的看完这本册子后,合起册子,递给等候在一旁的乔雪,并对她说:“你去告诉赵管家,除了之前给全府上下人做的衣服外,将红包的钱也提一下。粗使下人每人一两银子,有等级的下人,从二两到六两封顶。并且,姑娘家一人再赏一匹布,至于该赏什么布,让赵管家看着办。至于小厮仆人?总是跑腿多的,让赵管家订一匹鞋袜,每人赏鞋子五双。还有就是年纪大的婆子和厨娘,以及厨师和一些匠人,这些人的赏赐……君儿,你说他们都需要什么?” 西陵君听到母亲问话,便转过身走去,拱手一礼后,抬头严肃回道:“回阿娘,他们所需要的除了钱银,自然还有过冬的衣裳,以及一家人的口粮。” 顾相思摸摸她儿子的小脑袋,又看向候着的乔雪吩咐道:“和赵管家说一声,婆子、厨娘、厨师、匠人,总之,凡是之前在府里伺候多年,有家有院的老人,一律重赏。银子,以及他们一家人的过冬衣裳,以及口粮,都赏下去。” “是,王妃。”乔雪领命后,并没有立刻退下去,而是低着头,等着王妃别的吩咐。 顾相思见乔雪还低头站在原地,便是好笑一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乔雪捧着年货册子,低头退了下去。 飞漱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接问:“王妃,奴婢和初晴姐姐有六两银子和一匹布吧?奴婢想要蓝色布,像王妃说的大海和天青颜色一样,可美了。” “嗯,你有六两银子和一匹布,回头你去找赵管家说说,让他给你留匹蓝色的布。”顾相思望着镜中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她,还不错!果然,她自己弄的香粉,比如今这个时代的胡粉好,至少养肤无损伤。 “好呀!谢谢王妃。”飞漱是个没心眼的,也是因为她这样率真的性子,顾相思才会收了她在身边伺候。 当然,飞漱和她母亲学过梳头,梳出的发髻新颖又漂亮,顾相思就十分的喜欢。 初晴则是好一点,至少比飞漱稳重多了。 而初晴也有个好手艺,那便是刺绣,一手绝活,传自她母亲之手。 而她母亲曾是宫中手艺最好的绣娘,二十五岁那年,西陵楚登基为帝,大赦天下的同时,也放了一批宫人出宫,初晴母亲便在其中。 出了宫,初晴母亲也没有离开西兰城回江南老家去,因为老家父母都不在了,兄嫂又是个不容人的人,她还不如在西兰城找个人家做工了此残生呢! 也就是那一年,初晴母亲进了镇国王府,后来因赵晟撮合,嫁给了花匠初十为妻。 可以说,初晴是家生子,比飞漱更可靠。 顾相思见两个小丫头都很高兴,便故意一笑泼凉水道:“现在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等你们回到家里,一定被扣了所有赏钱,给你们哥哥弟弟攒着娶媳妇儿哦。” “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呜呜呜……完了,又白拿赏钱了。”飞漱家有个哥哥,比她大两岁,都十六了,她爹娘正急着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呢! 可飞漱也十四了啊!最晚,也就再等个两三年,顾相思也就要放她们嫁人去了。 初晴和飞漱同年,可她上头没哥哥,下头倒是有个十岁的弟弟,母亲身体又不好,全家的生活,可都靠他们父女俩支撑呢! 不过六两银子的红包,真的不少了。 够他们家花销几年得了,母亲的病,吃药都是从王府出的,倒是不用为此担心。 就是弟弟……再过几年,弟弟也就长大了,到时候她也嫁人了,父亲一个人可怎么操持的起弟弟的亲事? 顾相思瞧着两个小丫头的神情,心中不由一叹。从她们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初晴家很和睦,父母也待初晴很疼爱,所以初晴才会露出忧愁之色,应该是在想她家里的那些事吧? 至于飞漱家?她不了解,可看飞漱的表情,就知道她爹娘重男轻女,飞漱为此没少受委屈。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是从远古一直到她在的新世纪,几千年时间都一直存在的问题呢! 两个小丫头心思各异,可好歹是妥妥当当的伺候好主子了。 顾相思习惯穿衣打扮随意点儿,西陵滟对此也宠着她,可她的穿衣打扮遇上不识货的,是很普通不显贵气。 可遇上识货的,那就是一眼就能瞧出她这身的低调奢华,绝对不是一般人穿戴的起这些行头的。 早膳吃的比较清淡,也就是粥和馒头,馒头是各色杂粮面的香甜松软小馒头,李子那么大个的,里面加了蜂蜜和牛奶,还有鸡蛋和白面,又香又软,比纯白面的馒头好吃又营养多了。 牛奶是顾相思坚持让孩子每天早上喝的,粥和馒头也是她要求早膳吃的,柔软一些养肠胃。 可镇国王府里的厨子,那可是两名御厨,之前被西陵楚赐入镇国王府伺候的。 像他们这样伺候惯后妃的人,自然都懂得女人最喜欢什么食物。 顾相思说要吃杂粮面面头,各色杂粮粥,他们不敢违背,自然是就得想办法,把食物做的精细好吃。 顾相思吃着这可爱的花型馒头,一朵朵漂亮的五颜六色小花,看着真是都舍不得吃了。 唔!就这些御厨,要是放在他们百味居,那是妥妥的神厨招财。 可惜人家是御厨,还吃皇粮呢!她不能把人拐去百味居当厨子,接私活。 用罢早膳,顾相思就带着两个孩子一条狗,出了明月苑,去找李皓月和秦三才了。 李皓月昨个儿喝太多了,晚间都没醒,便歇在镇国王府的客院,自然是碧波居之外的客院,西陵滟是绝对不可能让外人在碧波居借宿的,一宿也不行! 李皓月一早就醒来了,醒来用了早膳,就让人带他去逛花园了。 镇国王府的花园,那精致可是美如画的,特别是下雪天,美得宛若仙境。 秦三才也想去找宝珠和西陵君玩儿,可是碧波居不是普通的地方,是不能乱闯的。 第61节 没办法,他只能手捧诗书,静坐湖心亭发呆了。 “秦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冰上飞鹤啊?”李皓月逛花园遇上秦三才,便顺着九曲桥走到了湖心亭。呼!这里赏景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太冷了。 秦三才一见到李皓月,便忙合书起身,拱手作揖一礼:“李公子,早。” “秦公子,早!”李皓月不太喜欢秦三才的多礼,唔!或许,他是个不太喜欢和文人接触的粗人吧? 秦三才直起腰,抬起头,便看不见之前还在他对面的人了。 李皓月走到美人靠前,看着冰湖上忽停呼飞走的丹顶鹤,嘴角勾着笑道:“要说享受,咱们和王爷比,可真是差多了。” 秦三才很想说,他们是没王爷有钱,才盖不起这样宏伟庄里的王府的。 可是……李皓月应该不会喜欢听这些话的吧? 第一百零七章 千姝梅园(二更) 顾相思带着两个孩子,披着名贵的火狐领斗篷走来,见到他们二人在亭中说话,她便站在九曲桥头朝他们喊了声:“喂,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梅花吗?” 赵晟之前派人告诉她,说是皇后娘娘送来了请帖,请他们娘仨去看梅花。 所以,她想喊李皓月和秦三才一起去。 “看梅花?好啊!”李皓月也不想过节的这几天闲着,一听到顾相思邀请他们一起去看梅花,他立马就答应了。 秦三才被李皓月拽起手跑出亭子,顺着九曲桥跑到岸边,他一瞧小姑姑穿得如此之华贵美丽,他就有点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了。 “咦?相思姐,你穿这么隆重,是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吗?”李皓月围着他们娘仨转了一圈,顾相思梳了个双刀髻,配戴着一套金镶玉的头面,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刺绣精美上襦下裙,外罩一件广袖低垂的金线刺绣的蓝色大袖衫,外披一件雪缎云鹤纹火狐领斗篷,眉间贴着红梅花钿,脸上画着淡妆,胭脂一瞧就是那日的美人娇,真是太好看了。 宝珠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外套一件镶毛胸前绣兰草的坎肩,又披了一件鹅黄色白狐毛领斗篷,蓬松的白色绒毛,衬得她整个人儿,可是越发的玉雪可爱了。 西陵君一向比较沉着稳重,可今儿也穿着打扮的亮眼。一套金线刺绣的象牙白直裾,金镶玉带束腰,腰间挂着玉佩与香囊,头上戴着一尊精美白玉冠,披了件玄狐毛领玄色暗纹斗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贵气冷傲。 顾相思被李皓月围着打量的都心烦了,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瞪着他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们可走了?” “去,当然要去了。”李皓月里面回答道,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去见识下,那也太可惜了。 顾相思又是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看向他们俩皱眉说道:“去就赶紧去换衣服,三才的衣服我让人备了十多身在客院,至于小浩子你?还真没给你准备,这样吧!皇上习惯来镇国王府玩儿,府里年年给他备了不少衣服,你虽然脸很幼稚,可个头长的不矮,身形和皇上也差不多,干脆这样,你去找赵管家,让他帮忙拿件给皇上备的新衣裳,你先穿着应付下吧!” 李皓月听着这话真扎心了,秦三才有衣服,他却要穿给皇上准备的便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哎,小浩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是给皇上准备的衣服,你穿上了,那地位可立马提高,就是那个……与子同袍。”顾相思在后头冲李皓月和秦三才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嗯哼!还真有点嗓子干疼了。 初晴忙把准备的梅子递给王妃,今儿王妃还是带了她和飞漱,为此,她可没少背地里交代飞漱,少看少吭声,别让人觉得王妃身边的婢女没规矩。 飞漱也就是从外头买来的丫头,进府后,赵管家是派人教过她们规矩,可是王妃是个随和的人,她们伺候在王妃身边,也就渐渐的有点过于松散了。 可今儿去的地方非比寻常,若她们人前失礼,定然会丢进王妃的脸的。 也是因此,赵管家和老嬷嬷交代她们各一遍后,初晴又是一再提醒飞漱,万万要安守本分,别东瞧西看让人觉得她们没规矩。 顾相思她们娘仨已出府上车等着李皓月他们了,马车分了四辆,顾相思这个王妃带着初晴和飞漱乘坐一辆,宝珠由两个嬷嬷陪着乘坐一辆,西陵君带着一名书童乘坐一辆,李皓月和秦三才乘坐一辆。 赵管家又派了随车仆人六人,丫环四名,玄衣侍卫十二名,阵仗瞧着绝对的壮观。 等李皓月和秦三才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出来,一眼看到这大阵仗,都是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不愧是王妃正式出行,就是气派啊! “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车啊!”顾相思一直在等他们,窗帘一直挂着,一眼就看到他们出了府门,可这两个人倒好,愣住不动了。 李皓月和秦三才的表情真是……唉!就她这样的,是典型的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等他们二人也上了马车,队伍才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今儿个的天气虽然没有太阳,可也算是天气平静,有点微风也不大。 平坦的青石板大道上,早已被人打扫的干净无雪,风一吹,地面也都差不多干了。 镇国王府距离千姝园比较远一些,大概有二三里地。 可因城里地面平坦,这片儿又是官宦和贵族聚集地,马车行驶在打扫干净的大道上,速度也是不慢的。 顾相思对于这次的宴会,倒是兴致不大。 主要是孩子想出门玩儿,她也不想把孩子圈养着,索性闲来没事,就带着大家出门溜达一圈呗。 李皓月可是好奇顾相思要带他们去哪儿看梅花的,所以,他就掀开窗帘看了一路,人是真不少,瞧瞧这大车小车的,可是越来越密集了。 顾相思一路上都在闭眼假寐,这个时代的娱乐,对于她这样的人,可是显得太无聊了。 初晴见王妃闭目养神无须她们伺候,她便又拉着飞漱,有那么点紧张的对飞漱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着,就唯恐飞漱这个没心眼的小丫头,回头再莽撞的闯出什么祸来。 飞漱也被初晴一遍又一遍,交代的有点紧张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初晴也不想陪王妃参加这样的宴会,可是……她们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她们不陪着,谁陪着王妃啊? “王妃,千姝园到了。”外头跟随的四名婢女之中的一个,伸手与车夫一起,打开了镂花车门,打起了凤尾锦缎车帘。 顾相思缓缓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气质好似一下子就变得优雅尊贵了。 初晴和飞漱两个丫头都惊呆了,王妃这变化也忒大了点儿吧? 不过她们也就愣了一下,便起身先弓腰出了马车,下了马车。 仆人搬来描金的红漆下车梯,放在了车旁,低头退下。 顾相思弯腰出了马车,气度不凡的端庄优雅踩上车旁靠着的梯子,缓步尊贵无比的下了马车。 千姝园正大门口打扫的是一尘不染,并且顺着路边铺开了一条三尺宽的红色地毯,进门也是一条长长的地毯,绝对不会让客人的鞋子染脏了。 西陵君下了马车,便立马拉住了妹妹的手,就怕妹妹乱跑失了规矩,让这些人看笑话,让妹妹心里又难受。 两名嬷嬷一直低眉顺眼的亦步亦趋跟随在小郡主身后,瞧着倒是比初晴她们镇定多了。 西陵君身边的小厮被命令在外候着,与所有仆人侍卫一样,都是不被允许进入千姝园的。 今儿的千姝园里,可都是官宦贵族人家的夫人、小姐,少爷,哪能让他们这些人进去,因此冲撞冒犯了这些贵人啊? 李皓月和秦三才下了车,他便低声交代秦三才道:“不管看到什么,都稳住了。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可让咱们好怕的,毕竟咱们是跟相思姐来的,天塌了,也有相思姐这位镇国王妃顶着,你说是不?” “李大哥,我没紧张,是你紧张了。”秦三才眉头紧皱,因为,他手被抓的很疼。 李皓月见秦三才眉头紧皱的低头看着他的手,他尴尬一笑忙松开了手。啧!还真别说,无知者就是无畏啊? 秦三才的确不知道千姝园是什么地方,对于这些穿着华贵的人,他也不认识,便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反正,他打小就不怕陌生人。 而且,记得他们学院组织去庙会时,那人山人海的,人可比这些人多多了。 顾相思回头看李皓月他们一眼,见他们也跟上来了,身后各自跟着两名婢女伺候着,她也就放心了。 在他们一行人进入千姝园正大门后,宁国公府的一队马车也到了。 他们家来的人可不少,公子小姐来了三位,姨娘王氏和韩氏也来了。 当然,带头的是湘江郡夫人,并还有顾玉寒的妻子和儿子。 王氏仗着自己是大长公主府的翁主,便硬要来,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儿媳妇和小孙子一起来。 韩氏不服气,也要来,反正今儿也是给她儿子相亲,她凭什么不能来? 温氏性子冷清,不喜热闹。加之冬日天寒,顾玉笙身体又不好,因此,她便没和他们一起来赏梅。 沈氏是胆子怯懦,加之老夫人又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她便留在府里照顾老夫人了。 不过,她女儿顾曦月倒是随着湘江郡夫人一起来了。 之后来的还有王氏的母亲惠嘉大长公主,以及京中与西陵楚平辈的两位王爷家的王妃和公子小姐。 当然,后来夙九昭、玉流照、厉春和一家人也都到了。 厉明景因为有政务之事要处理,便避过了这次的大型相亲赏花宴。 可其他人却避不过去,硬是被自家老娘给揪来了。 玉流照倒是爹娘都不在帝都,可他有个厉害的姑姑啊! 他姑姑乃宗正大人家的嫡长媳,出了名的厉害,就没有她教不乖的孩子,曾任国子寺骑射助教,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严苛。 玉流照像只老实的鹌鹑一样,低着头跟在他姑姑身后,进门后就遇上了常年冷若冰霜的夙九昭了。 玉丽曲也瞧见夙九昭和厉春和两家人了,她姿态端庄的缓步走过去,神色淡淡的颔首道:“夙夫人,厉夫人。” “见过华世子妃。”夙九昭的母亲和厉春和的母亲,行作揖礼道。 玉流照也是握扇拱手行揖礼道:“夙夫人,厉夫人,夙公子,厉公子,有礼了。” “华世子妃,玉世子,有礼了。”厉春和夙九昭,也规矩的还了礼。 在长辈面前,他们可不敢放肆,只能迫于无奈的守着规矩了。 她们三位夫人互相见过礼后,便带着家里的小姐和公子,进了千姝园。 千姝园有五道门,中间正大门走的是皇室贵胄家眷,左右两边走的是一二品官员家属。 最靠外的两道最小门,也就是两人并排走的门,是三四五品官员走的门。 至于再低的品级官员家眷?除非有人带着进去,否则,是进不去千姝园的。 今儿又是以皇后娘娘之名办的赏花宴,所有人,皆是手持一张皇家烫金印记的请柬,如此才能入内。 千姝园为西陵滟曾祖父时期所建造的,历经几代人才有如今这番壮丽景象。 千姝园占地据说已有千亩面积,其中多亭台楼阁,湖泊水渠,奇花异草。 而其中最美得,还是那几处梅林,每一处都有千株梅树,冬日观雪赏梅,最是壮丽美好。 而其中有一处“暗香浮动,雪落姝丽”的梅林,最为稀罕。 这处的梅林里千株梅花,树龄最大的已有一百多年近两百年,后世帝王又移栽不少稀罕或新品梅花,可说此地梅花,品种多样,梅树高大而傲丽,是天下间最美的一处“傲骨梅花迎冬雪”的美景之地。 这里一般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入的,为得是防止有人损坏此地梅树,今儿那怕也开放了此处,也是挑人进入的。 比如小孩子就不许进去,规矩不过关的低门户女子也不许进去,婢女婆子也不许进去,男子更不许进去。 顾相思是不想进去了,所以她就带着孩子偷溜走了。 然后,当一名嬷嬷恭敬询问“镇国王妃在吗”时,就没人应声了。 代表皇后娘娘举办此赏花宴的宗正夫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之色,可最后也只是不动声色敛去不悦情绪,端庄贵雅的请了众人入梅林。 梅林里有些小型六角亭,可供人休息或聚一起赏花。 第62节 也有一些置在梅林中的石桌与凳子,有得上面摆放着棋盘,有得上面摆放着古琴,有得还摆放着竹简,有得摆放着笔墨纸砚与香茶。 极致的雅,极致的静,极致的美。 湘江郡夫人带着人与几位夫人小姐碰面,说是给彼此儿子相亲,实则却是男女见不了面,只能是彼此双方家长相看姑娘好不好罢了。 王氏一见到她母亲惠嘉大长公主,便对湘江郡夫人敷衍的行了一礼,带着女儿去见外祖母了。 韩氏对此气的攥紧手中罗帕,因着是在外头,她又是来给儿子相看姑娘的,便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守规矩的站在湘江郡夫人身侧后一步处,微笑着听着湘江郡夫人与别家夫人说着话。 顾曦月的性情也有些懦弱,谁让王氏欺负不了别人,净是一直欺负她们母女了呢? 湘江郡夫人又是时常出门不在家,韩氏也不能天天守着她们娘俩,闲着没事干的王氏,可不就整日拿她们娘俩撒气了吗? 久而久之,顾曦月便被沈氏教的越发性情沉默寡言,脾气软的像柿子一样了。 这样的她,想嫁高门是难了,没瞧这些夫人,也就是嘴上客气夸几句顾曦月清秀可人,眼底却满是不屑之色吗? 顾曦月也没指望这回跟大娘出来能被各府那个夫人看上,至于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君?她也没有想过。 反正,大娘会替她做主的,大娘也不会害她,姨娘都和她说过,她一直都记着呢。 韩氏在湘江郡夫人与几位夫人说说笑笑向亭子走去时,便留下来交代了顾曦月道:“你自己去走走逛逛散散心吧!记得别走太远,把手腕上的香珠戴好,丢了回头也好找到你,知道了吗?” “嗯,三娘,我记住了。”顾曦月低头右手搭在了左手腕上,声若蚊蝇的应了声,又恭敬的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送走了韩氏。 韩氏是要在湘江郡夫人身边伺候的,毕竟,湘江郡夫人和别的夫人小姐一样,都没有带下人进来,因为不允许带下人。 可别的夫人身边都有姨娘和自家姑娘们伺候着,他们宁国公府的王姨娘,却抛下一府主母,带着女儿去见人家的大长公主母亲了。 这些真正贵圈的夫人,对王氏的此等行为,皆是心底嗤之以鼻,更是连带着王氏之女顾晨曦也看不上了。 这样不懂事的庶女,娶进家门,也是只会惹人生气的。 本来念在顾晨曦兄长顾玉寒可能成为宁国公府世子的份上,还有几家想勉为其难为家中嫡出次子聘了顾晨曦的,如今一瞧?呵呵,还是算了吧! 惠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他们这小家小庙的,可容不下人家这千金之女。 韩氏走到湘江郡夫人身边,低声向湘江郡夫人禀明了让顾曦月自己个儿去散心的事,却让在场的正室夫人,大有好感。 这样一瞧,宁国公府世子的位子,也不一定是长子顾玉寒不可!人家韩姨娘的儿子,纵然排行老三,可学问不错,结交的友人也是个个出身不凡,当个世子爷,才更为合适嘛! 最重要的一点,韩氏为湘江郡夫人马首是瞻,她们家女儿进了宁国公府,也不至于会受委屈不是? 而且,这韩氏瞧着也懂规矩,可比一向讲究规矩礼数的惠嘉大长公主教出的女儿,强太多了。 韩氏见有好几位夫人对她皆是报以友好微笑,她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这些夫人可都是带着嫡女来的,瞧着这些姑娘,也是模样和气质都好,一个个都温婉柔顺的很懂规矩,若能得一个当儿媳,那也是她家烟儿的福气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天降姻缘(一更) 顾曦月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进了梅花林,林间有许多石子小径,弯弯曲曲,倒是真容易让人转晕。 因为她不仅仅是庶女出身,母亲更是个二等奴婢,看到她的一些小门户的嫡女,都是不屑上前与她打招呼的。 也是因此,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顺着石子小径走啊走,直到走的脚都痛了,她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到附近靠墙处有一张石桌,她便素手提裙缓步走了过去。 桌上有竹简几卷,她拿起一卷打开看了几眼,是一卷《诗经》。 墙的另一面,玉流照好不容易才甩开他姑母,一路疯笑着跑进了一片梅林,跑着跑着,便来到一堵悠长蜿蜒的红墙边,看到石桌上放着几盘新鲜的水果,他便走过去准备剥几个橘子解解渴。 墙另一边的顾曦月手捧竹简,缓缓落座在了石鼓凳上,低头喃喃细语轻吟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玉流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着酸甜可口的橘子,忽听墙另一侧有女子在吟诗,声音清甜柔美,倒似春日的画眉鸟在歌唱,为这冬寒添一丝春意。 顾曦月指尖轻抚过竹简上的刻字,明明不该生这样的想法,可是读了这首诗后,她却也忽然好想……好想遇上一个能与她两心相悦的君子了。 这样的妄想,着实不该她心生的…… “哈哈……哎,思君子不敢言的小丫头,你这是想嫁人了吧?”玉流照飞落在墙头上,蹲下身,居高临下,一手拿着剥了一半的橘子啃吃着,一手又拿颗完整的橘子,笑嘻嘻的冲人家姑娘挤眉弄眼,好不正经。 顾曦月被忽然冒出的笑声,吓得小脸都白了。惊吓之下,她起身掉落了手中的竹简,退后好几步,才一脸惊恐失色的看向对方,见对方是个年轻男子,她又是吓得转身就跑。 “哎,你跑什么啊?”玉流照也大胆,他居然就那样飞下去,一个闪身,抱臂拦住了人家姑娘的去路,勾唇挑眉不正经道:“来,和哥哥说说,你是谁家的姑娘?总低着头做什么,你长得又不丑,抬起头让哥哥再看看,怎么就那么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呢。” 顾曦月已是吓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对方越是步步逼近,她越是吓得小脸苍白的向后退,急得她眼泪汪汪的都快哭了。 她长这么大以来,这是头一次出府,在府里她连后花园都很少去,见过的男人也就几个哥哥和花匠伯伯。 如今却在这寂静无人的梅林里,遇上一个陌生男子,她本是想赶紧走的,可是对方却……却…… “喂!小心啊!”玉流照一开始就是想逗逗这小丫头,可眼见着她退着退着,一个脚下踉跄,身子失衡的向后仰倒去,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小蛮腰,真是太细了,盈盈一握啊? 顾曦月被对方抱在怀里后,她真吓哭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抱了,她可要怎么活啊! “喂!你别哭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我不是怕你摔倒……脑袋磕石头上去吗?”玉流照也是急的抓耳挠腮,手足无措了。 顾曦月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这些解释之言啊?他都把她给抱了,她清白都没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玉流照是急得都原地转圈了,见这小丫头越哭越厉害了,他也是有点害怕了,只能放柔声音安抚她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姑娘,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冷静的好好谈谈,好吗?” 顾曦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水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对方模糊的身影,抽泣哽咽说:“我是……是宁国公的……三小姐……呜呜呜……怎么办,该怎么办……” “你是顾玉烟的妹妹?”玉流照惊大了眼睛,这下完了,他居然抱了顾玉烟的妹妹,顾玉烟要是知道,还不得宰了他啊? 顾曦月泣不成声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心里已是怕极了,大娘好心带她来参加赏梅宴,她却在赏梅宴上被一个男子给抱了,要是让人知道了,她可真的是一辈子都完了。 玉流照这下也头疼死了,宁国公府大小姐失踪二十多年,寻觅无果,生死不明。 因此,那怕是顾曦月只是一个庶女,那也是身份不低的,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因失了清白,就这样能与人为妾的。 可他姑母今儿带他来就是相亲的,姑母可能已经在相看人家姑娘了。 可他却一时好奇跑来偷窥人家姑娘,还因为贪玩去拦人家姑娘的路,结果……一个不小心抱了人家姑娘,他要是不娶人家姑娘,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而这个姑娘又是他好兄弟顾玉烟的妹妹,他能这样狼心狗肺的让人家姑娘去死吗? 不能!这事他要是做了,那就是不仁不义,绝对不可以! 顾曦月小脸苍白的无声落着眼泪,低头举步就要离开。因为,她什么都不敢妄想,也不敢去纠缠人家负责,她只能自己回去向大娘跪地认错,是死是活,一切都是命,她只能认命…… “慢着!”玉流照再纨绔,那也是铁铮铮的汉子,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孬种,这样可对不起他将门之后的出身! 顾曦月已经认命了,在对方喊住她时,她也只是缓缓转过身去,含泪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对方,嗓音沙哑的轻声问一句:“公子……还有事吗?” 玉流照望着这个明明怕的要死,这时候又忽然冷静下来的小丫头,唉!这样容易认命,她是不是傻啊? 顾曦月就这样清眸含泪的望着对方,也不知道对方让她留步,到底是还有什么事。 玉流照听觉很灵敏,他听到有人向这边走来了,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顾曦月柔若无骨的小手,塞一颗橘子在她手里,靠近她勾唇一笑道:“记住我的话,明日我就让人登门提亲,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听话啊,啵!我先走了,橘子是信物哦。” 顾曦月完全被对方轻狂的举动吓傻了,被亲的脸颊哪一点,好似火烧一样的烫,等她手握橘子转身看去时,对方已跳上墙头,冲她明朗一笑挥手再见了。 玉流照跑的是真快,他刚跳下去靠在墙壁上,就听到一阵人走来的脚步声了。 韩氏带着守梅林的人,好不容易才用狗嗅气味找到了顾曦月,一见到顾曦月手拿着橘子哭的眼睛红红的,她是所有责怪的话,都化做心疼与关心,上前便是搂着她柔声问道:“这是怎么还哭上了?告诉三娘,是不是迷路害怕了?” 顾曦月低头轻摇了摇头,又忽然想到自己被男子抱的事不能说,只能盯着手中橘子,声若蚊蝇的说了句:“是……是被飞来都橘子,砸哭的。” “啊?被橘子砸哭的?哎呦!你这丫头,真是的!这有什么好哭的?疼不疼啊?砸哪儿了?”韩氏笑着嗔怪道,可手上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想看看她有没有被砸伤。 “三娘,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母亲该担心了。”顾曦月嘴里的母亲,自然就是湘江郡夫人这位嫡母,而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沈氏。 “也是,咱们赶快回去吧!大姐还不知道又转到哪儿去了呢!都多大人了,还如此的贪玩,平白又让我担心。”韩氏一嗔一笑的牵着顾曦月的手,随着守林人,一起照原路返回去了。 玉流照背靠在墙那头可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被橘子砸哭的?这个小丫头,可是太不会说谎了。 可这位三姨娘也愣是没怀疑什么,可见啊!这小丫头是个一直都很老实乖顺的姑娘,长这么大,恐怕还是第一次撒谎吧? 有点意思,不行!他要赶紧去找姑母,媳妇儿他自己找到了,可不能让姑母再给他乱牵红线了。 …… 顾玉烟他们几个可是等了说去方便的某人很久了,一见他回来,顾玉烟便先摇扇勾唇笑说:“玉兄,你没掉茅坑里啊?” 玉流照斜了打趣他的顾玉烟一眼,走过去神秘兮兮一笑,得意洋洋的清了清嗓子道:“告诉你们,本世子不仅没掉茅坑里去,还……” 夙九昭见他说到一半,又是紧张兮兮的东瞧西看的,他便是目露不耐烦之色,冷冰冰道:“方圆十丈之内无一人。” “十丈之内都没人啊?那就好,那就好!”玉流照拍拍胸口,又招手让他们三个靠近点,一脸的喜不自禁道:“我掉到花堆里去了,而且……遇上一个读诗的姑娘,我把她给抱了,还亲了一口,你们闻闻,我身上是不是特别的香?” 他们三个一脸震惊的,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他,还真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别说!还真是姑娘家身上的脂粉味儿。 顾玉烟盯着脸上能笑出一朵花儿来的玉流照,蹙眉问了句:“你到底亲了谁家的姑娘?疯了不成!” 厉春和和夙九昭也是后知后觉了,对啊!他玉大世子到底是在作什么死啊?今儿个来的可都是身份不低的人家,他小子到底发疯占了谁家姑娘的便宜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玉流照在说话之前,先把夙九昭拉过来挡在前头,他自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顾玉烟心虚的笑说:“那个姑娘就是……是宁国公府的三小姐,顾兄的妹……啊呀!顾兄你冷静点,我会负责的,一定不会白欺负你妹妹,你放心吧!所以……冷静点,冷静点……哇啊!九昭救命啊!咱们可是兄弟,你得护着我点,我真不是有意抱那小丫头的,只是意外扶了她一下啊!” “抱人可以说不是有意的,那亲人呢?”夙九昭冷若冰霜道,眼底满是对玉流照的鄙视。 顾玉烟气的就是追着玉流照要打死他,这个混蛋!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妹,不可戏,他难道不懂得吗? “顾兄你冷静点,我还要赶快去找姑母,去晚了,姑母要是……咳咳!要是给我订下了一个姑娘,那可就麻烦大了啊!”玉流照一直边跑边说道,希望顾玉烟暂时放过他,让他先去他姑母那边说一声,回头再让这三舅子揍一顿,还不行吗? 顾玉烟一想也是,现在打死这混蛋也没用了,倒不如让他想办法去补救,总不能真让他妹妹去死吧? 玉流照在顾玉烟不追着他打后,他就赶紧转身跑走了。 厉春和是前几日才想个损点子搅黄了他母亲给他安排的亲事,没想到,玉流照这个纨绔世子,居然作死的轻薄了顾玉烟的妹妹,这下子好了,不成亲也不行了。 顾玉烟心里还在生气,玉流照要是不能把他妹妹明媒正娶迎进镇西侯府,他就把这个混蛋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厉春和走过去,拍拍顾玉烟的肩,安慰他道:“流照本性不坏,也不是个真风流纨绔之人,咱们与他相交多年,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与其让三小姐嫁给一个咱们不了解的人,还不如让她和流照在一起。至少,以后流照要是敢欺负三小姐,你这当哥哥的不是也能好好揍这妹夫一顿吗?” 顾玉烟也心里明白,在整个帝都,就算大娘亲自出面,也难为曦月找个高门大户的人家,更不要说玉流照这样的名门世家嫡子了。 镇西侯府是人口很复杂,可玉流照居于西兰城,又不回去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留在西兰城虽为质子,可却一直很自由,皇上是个宽容的,镇西侯也一直忠心耿耿,他妹妹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不用与妯娌和小姑子周旋,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身份高贵,怎么着算,都是不错的选择。 夙九昭一向寡言少语,可这回,他也为玉流照说句话,并安慰了顾玉烟道:“流照会是个好夫君。” “我知道。”顾玉烟也就是一时气愤,毕竟,顾曦月是他妹子,玉流照竟然过分的调戏轻薄了他妹子,他这个当哥哥的能不生气吗? 厉春和与夙九昭对视一眼,这事儿,玉流照这混小子,的确是做的太过分了了。 …… 另一边,玉流照饶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到了那片特殊梅林入口处,塞了好几片金叶子,才让一个端茶递水的婢女,给他姑母递了个信儿。 玉丽曲接到信儿,便自梅林里走了出来。 第63节 玉流照一见到他姑母,便疾步走上去,将她姑母拉至一旁,低声紧张问道:“姑姑,你还没给订下谁家的姑娘吧?” “订什么订?我这刚要向人家提这事儿,就被你急吼吼的叫出来了。”玉丽曲瞪向他,眉头一皱问道:“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玉流照可不敢在这里说如此重要的大事,他拉着他姑母到了一处湖边,四周宽敞又亮堂,可没地方能藏人。就这样,他还多加谨慎无比的凑近他姑母耳边,低声说:“我失手抱了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又没忍住亲了小丫头一口,所以……” 玉丽曲听他说了这么大一件事后,抬手一个刀手劈在他肩上,屈膝击中他腹部,伸手一推放倒了他,走过去提裙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弯腰低头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真是长本事了,连这种事……行!你挑是吧?那我就去找个你不敢挑刺儿,看你小子还敢不敢不成亲,混账!” “唔……”玉流照不是不能躲过他姑母这两招,可是,他不能躲啊! 错在他,他爹娘又不在帝都,他的亲事可全靠他姑母做主呢! 如果他不让姑母出了这口气,姑母肯定不会帮他去向湘江郡夫人提亲的,那他和顾曦月该怎么办?真让小丫头去死啊?他可没这么狠的心。 许多人都看到了,玉流照又捣蛋不愿意说亲,被他厉害的姑母给暴揍了一顿。 就是不知道,玉丽曲会找谁家的姑娘来治玉流照,听起来可能是个厉害的女子。 玉流照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脏兮兮的他,被千姝园仆人请了下去更衣了。 而她姑母则是雷厉风行的走回梅林,刚好遇上带着顾曦月寻找湘江郡夫人的韩氏,气得不行的叹气道:“三夫人,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就照直说了。你家儿子与流照是至交好友,如今那混小子……唉!听你家三公子说曦月丫头长得可人,非要死要活说……唉!您瞧,流照那孩子长得也不错,家世也还行,与你们家三公子相交,也肯定品行不差的,曦月丫头嫁给他……我保证不让她受半点欺负,一定让那小子好好爱护曦月丫头,所以……您看,咱们两家能结个秦晋之好吗?” 韩氏都被玉丽曲这番话给说的目瞪口呆了,这是怎么个回事儿啊?怎么玉流照就发疯的非曦月不娶了? 烟儿那孩子到底都和玉流照说了什么?不会是夸过头了,让玉流照以为曦月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了吧? 在场的众夫人小姐也是震惊坏了,玉流照这位世子爷,那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如今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要非顾曦月这个胆小怯懦的庶女不娶了啊? 这已经不是眼瞎了,而是失心疯,中降头了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小凌儿的新文《学霸,你女票又撩妖了》 叶嘉莹觉得,任西顾就是专门克她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她就因为从妖怪手中救了他而被年级主任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强制退离开学典礼, 再见,阴差阳错的她就成为了任西顾的舍友, 从此一入宿舍深似海,叶嘉莹开始了撩妖与被撩的高中生活, 原以为考上大学后就能避开任西顾,谁知那块牛皮糖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开了。 任西顾,燕城任家二少,淡漠凉薄,桀骜嚣张,是燕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谁能想到,他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步步算计着某少女的一颗心, 白天陪上课,晚上陪捉妖,还要防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情敌, 七年养成,在大学毕业那天,任西顾给了叶嘉莹一场举世无双的盛大婚礼。 第一百零九章 母女巧遇(二更) 玉丽曲这一番尴尬提亲言辞罢,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了。 韩氏也是愣怔了片刻,才忙露出一丝歉意笑容道:“华世子妃,玉世子能看上我们家曦月丫头,那真是曦月丫头天大的福气了。可是这您看……大姐她人也不知道去哪儿赏梅花了,我需得先找到她,由她和您商谈这事儿,您说是不?” “是,三夫人说的是。”玉丽曲就觉得这个韩氏不错,没有一丝僭越之心,凡事以正妻之命是从,是个难得的安分守己之人。 韩氏一边对玉丽曲陪着笑,一边又不由得担忧的看了一直低头不敢看人的顾曦月一眼,心里都想去揍她儿子一顿了。 这个臭小子到底都和玉流照说什么了啊?那个混世魔王怎么就非要娶曦月丫头不可了啊? 玉丽曲想早点把这事敲定了,便唤了人来,帮着韩氏一起找湘江郡夫人了。 这事可不小,她那个混账侄儿把人家姑娘清白都毁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两家可都要没脸见人了。 臭小子,多大的人了,还做事这么没分寸,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是他能随便调戏、随便轻薄的吗? 这位三小姐瞧着也太胆小,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连对她行礼时都是柔柔弱弱的,就这样的姑娘嫁给她侄儿那个小混蛋,他还不得给人家欺负死啊? 可这亲事也得必须说成了,毕竟,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她家混账侄子占了大便宜,不娶人家,难道让人家姑娘去死啊?让宁国公府和镇西侯府两府因此交恶,成为仇人吗? 越想这事她就是越生气,恨不得再回去踹那个臭小子两脚,打死他个混账算了。 在这两家人一走,之前听到这样一件奇事的众人,可是哄哄闹闹的炸开锅了。 无论那个时代,女人都是天性八卦的。 一群小姐为着闺誉自然是不会去这样背后议论他人家之事,可那些平常一派端庄的夫人,却是聚在一起说起了这么两家的孩子,怎么就能结亲了呢? 那位宁国公府的三小姐,一看就是个性子过于怯懦,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家子气女子。 可玉流照虽然是纨绔之名在外,却也好歹是个文武双全,样貌不凡的世家嫡子啊! 也是因此,许多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有不少看上玉流照这位世子爷的。 可这样一块美玉,却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丫头抱走了,她们这些人,如何能不心中无比愤恨? 王氏还在陪着她母亲结交一等名门世家的夫人,顾晨曦也跟着她母亲一起,在与那些小姐赏花对诗,母女俩皆不知湘江郡夫人失踪之事。 更不知道,顾曦月已被玉流照瞧上之事。 …… 而另一边,韩氏和玉丽曲带人满园子找寻湘江郡夫人,却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人。 顾相思在她女儿被宗正夫人喜爱上后,她就丢下他们几个,自己跑来这片传说中的古老梅林里逛逛了。 湘江郡夫人也是逛着逛着,因天气太冷,老胃病又犯了,只能找块石头坐下来,痛苦的皱眉揉着阵阵泛疼的胃部,脸色苍白的她,额头上都已冒出一层汗珠了。 “夫人,您怎么了?”顾相思路经此处,见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坐在石头上,痛苦的揉着腹部,她便疾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扣住这位夫人的手腕,抬头便看到了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庞,呃?这才是真正的鹤发童颜吧? 湘江郡夫人在被人扣住手腕时,她是下意识一紧张差点出手赏了人,毕竟命门在手腕上,习武之人,最忌讳被人触碰命门。 可当她与这名女子四目相对上时,她心底是瞬间变得那样的柔软,半点敌意也生不出来了。 顾相思为这位夫人诊了脉,发现这位夫人是脾虚胃寒之症,还是不少年数的老毛病了,难怪这位夫人会忽然疼成这样,也是真可怜。 湘江郡夫人见这名女子忽然按起膝眼下四横指、胫骨边缘处的足三里穴,便知这名女子是懂医理之人了。 顾相思在对方足三里穴位上按了一会儿,大概几分钟后,又转去顺着对方膝盖往上摸去,确定大腿上的伏兔穴准确穴位点,便又为对方按摩了一会儿。 湘江郡夫人已经感觉好多了,她望着这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和蔼柔声道:“多谢夫人帮我缓解胃痛,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林,夫人称呼我林夫人便可。”顾相思按了一会儿,抬头瞧这位夫人眉头已舒展开,想是暂时胃部不疼了。 “林夫人?”湘江郡夫人目光痴痴的望着她的脸庞,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上她的眉眼,笑得眼中闪现泪光说:“你长得真像年轻时候的我……” 若她女儿还活着,也有这么大了吧? 那她女儿,会不会长得很像她呢? “是吗?我也觉得夫人挺面善的。”顾相思对于两人长得相似一点不惊奇,毕竟大千世界,也就那些样貌吧?撞脸正常。 湘江郡夫人瞧着这位笑起来有几分娇俏的夫人,心里是越发喜欢她了。 “夫人,我扶您去那边坐吧!”顾相思说着便站起身来,搀扶起这位夫人,向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去。 湘江郡夫人被她搀扶着缓步走到石桌旁,在凳子上坐下来,她望着对方,不由得多言问了句:“瞧夫人倒是个有福气的人,不知……有几个孩子了?” 顾相思并不觉得人家问这一句话有什么冒昧的,而是笑着回答道:“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一男一女,今儿都来了,跟着他们表哥去玩儿了,我偷闲就跑来这里看梅花了。”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福气啊。”湘江郡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想和这位年轻的夫人说。 “可不好福气吗?刚好凑成一个好字了。”顾相思幸福一笑,见桌上有笔墨纸砚,她便用一旁的茶水研了墨,执笔在白纸上写了几道健脾暖胃的药膳,收笔后,将三张纸递给了这位夫人,笑着说道:“夫人回家让大夫给再瞧瞧开服药吃吃,等胃病缓解停药后,夫人便用这这些食疗好好养养胃,以后也多加注意御寒保暖,饮食规律,忌口莫贪凉,这胃寒之症也就不会再犯了。” “多谢夫人,我记下了。”湘江郡夫人收了这几张方子,上面的字真娟秀漂亮,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字体,而上面的食谱…… 南瓜小米红豆粥 做法:将老南瓜洗净切细,大米和小米淘净煮粥,沸时放入南瓜,至粥熟。 此粥润五脏、补气血、适于脾胃虚弱之人。粥中着加一些同为温性的红豆,更能起到暖胃之效。 枸杞玉米五彩羹 做法: 一、将枸杞子洗净泡软,菠萝、胡萝卜去皮、切丁。玉米粒、豌豆清洗干净备用。 二、锅中加入清水适量,下入玉米粒、甜豌豆煮熟。 三、再放入燕麦片煮开,出锅时,放入菠萝粒。 拔丝地瓜 主料:地瓜一斤。 调料:糖三两、清水二两、香油少许、花生油二斤。 做法: 一、地瓜洗净去皮,切成滚刀块。 二、勺内加花生油烧至油滚时,把地瓜块放入油内炸熟透至色泽金黄色时,捞出控油。 三、勺刷净加清水、白糖,用慢火熬糖,从水大泡变成水小泡;从糖大泡变成糖小泡至浓稠变色时,倒入炸好的地瓜离勺、颠勺,使糖液完全沾在地瓜上。 四、倒入抹过香油的盘内,上桌的时候要上碗白水,沾着吃,才不沾牙。 胡萝卜草菇鸡肝粥 材料:胡萝卜、草菇、鸡肝、粳米、香菜、味精、食盐、胡椒粉、植物油、香油。 做法: 一、草菇、胡萝卜洗净切丝,鸡肝洗净切片,粳米淘洗干净。 二、烧热油锅,放入胡萝卜、草菇和鸡肝翻炒,加入粳米以及适量清水,用大火煮开。 三、煮沸后用小火煮至米烂,加入香菜末、食盐、味精、胡椒粉搅拌均匀,食用时淋上香油即可。 顾相思见这位夫人一直盯着食谱看,她便笑着解释道:“如果是用药材做药膳补身,夫人府中大夫便能开方,我就不多这事儿了。不过,这食疗是很管用的,夫人可以放心食用。还有,鲢鱼可缓解胃痛,脾胃虚弱诸症。尤其适用于胃寒疼痛,或由于消化不良引起的慢性胃炎。胃炎就是……反正,胃病久了不是好事,早治早好。” “多谢夫人善心,我记下了,回家就让人做来吃。”湘江郡夫人相信她不会害她,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信任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顾相思在这位夫人的眼中,读懂了那种刻骨的思念与悲伤,好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或许,她不仅仅是像这位夫人年轻的时候,而是更像这位夫人某一位重要的亲人吧? “大姐,大姐啊!我们可算是找到您了。”韩氏带着一众人疾步走来,走到湘江郡夫人身边,便是又急又气又关心道:“您说您,都多大的人了?身边没个人伺候的时候,您怎么就能……” 第64节 “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你也别生我气了。”湘江郡夫人知道韩氏也是关心她,她笑着拍了拍韩氏的手背,又起身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林夫人,多亏遇上她了,否则……我这老毛病一犯,可真要疼的走不回去了。” 顾曦月虽然人怯懦怕人,可对于这位救了她大娘的林夫人,她还是走上去,作揖向对方行了一大礼,柔声道谢道:“多谢林夫人帮忙照顾母亲大人,曦月这厢有礼了。” “小姐快免礼!”顾相思伸手虚扶一下,并没有去碰触对方的手,起码的一些规矩礼数,她还是记得的。 顾曦月收了礼,双手攥着罗帕,对这位美丽的夫人,柔柔的友好一笑,这才款步轻行的走回到韩氏身后,目光关切的看向她湘江郡夫人,柔声问一句:“母亲可好些了?” 湘江郡夫人看向柔柔弱弱的顾曦月,慈爱笑说:“母亲没事,月儿莫担心。” 顾曦月眸中浮现一丝笑意,人依然是那种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文静模样。 玉丽曲这样一打量顾曦月,小丫头长得是挺清秀可人的。主要是她很乖巧听话,性子怯懦点……可柔柔弱弱的她,却能更惹男人怜爱。 或许,这就是玉流照那臭小子,会忍不住去欺负了她的原因吧? 韩氏也很感谢这位林夫人,她抬头笑着看向对方,刚要说感谢之言,便因为对方的容貌,而惊得失了态,伸手指着对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的脸……” 玉丽曲因为韩氏失态的举止,也转头看向了这位林夫人的脸,一看之下,她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像了,这位林夫人怎会如此像年轻时候的湘江郡夫人? 湘江郡夫人内心也是有些情绪在波动翻腾的,都觉得这位林夫人像极了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吗? 那……那她可不可以再期待一次,这位林夫人便可能是她那个苦命的女儿呢? 顾相思觉得她们一个个盯着她看的……她有点心里发毛,因此她便笑着呵呵说道:“我出来太久了,孩子该闹着找我了,我就先行告辞了,诸位随意哈!” 还遵守什么礼数规矩啊?这样诡异的气氛,她还是快点走吧! “林夫人切慢走!”湘江郡夫人喊住她,走过去,将腰间挂的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她出嫁前,母亲用外祖父送给她的一块紫罗兰翡翠雕琢而成的玉牌,一面是子夜星辰图样,一面是她的名字——紫夜永宁。 顾相思一瞧这位夫人要送她如此贵重的玉牌,她便笑着客气谢绝道:“这位夫人,刚才帮你只是举手之劳,万不敢收如此贵重之物。还请夫人收回,莫要如此客气。” 湘江郡夫人笑看着她,一手拉过她的手,一手将玉牌放在了她手心里,对她温和笑说:“这是信物,以后夫人若有闲暇时,可来宁国公府做客。” “宁国公府?”顾相思瞪大了眼睛,这样再一看这位夫人,还真和西陵滟说的那位湘江郡夫人外表一样呢! 年纪轻轻失去女儿,悲伤过度一夜白发。 玉丽曲款步优雅的走过去,友好浅笑道:“这位夫人便是湘江郡夫人,想必林夫人,也是听过湘江郡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名的。” “确实听过。”顾相思这下不拒绝收这块玉牌了,女英雄送的信物,怎可推辞呢? 玉丽曲的目光,在触及对方手腕上的蓝玉髓玉镯和手指上那枚红莲指环时,便是暗暗的攥紧了手中的罗帕。莲妃的遗物在对方手上戴着,那她岂不是就是…… 为何呢?她为何要向众人隐瞒她的身份,还说自己的夫家姓林呢? 湘江郡夫人曾经因为夫家没落,连进宫赴宴的次数都不多,更不要说近距离被后妃召见了。 也是因此,她们在场众人里,也只有身为宗正大人家长媳的玉丽曲,凭顾相思手上的玉镯和戒指,认出了顾相思的真实身份。 顾相思从腰间摘下一只刺绣精美的香囊,双手奉给湘江郡夫人,微笑说道:“这只香囊虽然不名贵,可它却绣的很精美对不对?还有,香囊里的药草是我亲自配制的,有提神醒脑之效,还很香呢!” 湘江郡夫人接过那只银白色的兰草香囊,的确是很香很精美的香囊,一看就是出自顶级绣娘之手。看来,这位林夫人的出身,也是与皇家又挂钩的啊。 玉丽曲也看出来了,这只香囊的刺绣针法,是宫中绣娘惯用的针法,融合了湘绣与苏绣,独创的一种特殊绣法。 看来,这位镇国王妃的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宫中绣娘传人啊。 顾相思与湘江郡夫人互交换了信物后,便告辞离开了。 王氏听闻湘江郡夫人不见了,也只能装装样子,拜别母亲,带着女儿在梅林里,由下人带着找寻了起来。 顾相思走的比较急,因为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她要赶快回去找孩子啊! 结果,路上遇上一个拐弯,就迎面和人撞上了。 “啊!”王氏被人撞的差点就摔倒了,幸好被后头的两个守林婆子给扶住了。 顾晨曦也是一手扶着她母亲,扭头便瞪向对方怒骂道:“你是不是出门都不带眼睛的啊?走这么快,急着投胎去啊?” 顾相思撞到了人,正拱手要给对方道歉呢!不料却被人指着鼻子骂一通,呵!这样的人都能来赴宴,可见这什么贵族赏花宴也不过如此。 王氏一站好,抬头也是怒瞪向对方,可这一看不要紧,可是吓坏她了。她伸手指着对方,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因为太震惊了,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顾晨曦见母亲如此失态的指着对方,她也一脸傲慢的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长得可是真美,美得让人嫉妒。 而且,这女子这身打扮,也是非比寻常的,看着……似乎该是皇室贵人? 可这身行头也不是按规制来的,谁又能看出来她到底是哪个王府里的贵人啊? ------题外话------ 大多数的亲都有点胃寒的毛病,云玲也有,因此看了一些书,寻了一些食谱,福利亲们,亲们可以学着做来吃,真的很管用,云玲在调理一段时间后,再也没犯过胃病了,也希望有这点小毛病的亲们,也能脱离这种折磨,过个舒畅的冬天^3^ 第一百一十章 被鄙夷了(一更) 王氏未出嫁前可是大长公主府的翁主,与亲王郡主地位一样,再加之她母亲惠嘉大长公主的身份摆在哪儿,她曾经可是时常陪母亲进宫请安的。 对于当初最为得宠的莲妃,她自是有多加留意的。 而当年莲妃最喜欢常戴的饰物,她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所以,这个女人她是…… 顾晨曦因嫉妒对方的美貌,便上前就要耍威风,扬手就要给对方一个巴掌做教训。 反正有外祖母在,那怕是她事先不明对方身份,无意打个王妃,她外祖母也能帮她摆平此事。 反正,对方也没有穿规制礼服,她打了她,也可以说不知者,不为罪。 顾相思没想到这些人之中,也有如此蛮横不讲理,且一点风度都不留于人前的刁蛮小姐。呵!敢拿她当软柿子,那就要有被毒死的觉悟。 “啊!”顾晨曦一巴掌扇过去,没打上对方那张宛若娇花初绽放的脸蛋儿,反而是被人扣住手腕一扭,身体多处被人戳点,麻疼的让她一下子就趴倒在了石子路上。 “晨儿!”王氏总算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了,她跑过去想扶起女儿,却听到的是女儿一声声的痛呼闷哼。她扭头看向那名眸光逐渐变冷的女子,忍下心中愤怒情绪,咬牙恳求道:“小女无状冒犯镇国王妃,还请王妃大人大量,念在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小女此次冲撞王妃之罪吧!” “咦?你居然知道我是谁?”顾相思这下可是有点好奇了,她今儿为了避免麻烦,可没穿王妃规制的礼服,而是只穿身普通的新式襦裙罢了。 之前,湘江郡夫人和另外两位夫人,都没能将她身份说破,可这位夫人她……她到底是如何识破她身份的呢? 王氏都快怄的吐血了,早知这位镇国王妃无意与人言明她的身份,她就一开始装作不认识对方了。 如此一来,她女儿最多是个行为无状的惹了人家,她道个歉,让人家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女儿一马,也就是了。 如今倒好,弄出个冲撞王妃的罪名,她女儿可是算难善了此事了。 顾相思也就是个下意识的自卫举动罢了,既然这疯丫头的母亲代女向她道歉了,她也大人大量的饶过她这个年幼无知的小丫头一回吧! 王氏只见顾相思握住她女儿一只手,拉起她女儿转个圈,手法极快的在她女儿身子各处点了数点后,她一把抱住被甩回来的女儿,立即捂住女儿的嘴巴,向对方颔首道谢道:“多谢王妃大人大量不记吾女的错,恭送王妃。” “不必客气,我先告辞了。”顾相思也不是来这里惹事玩儿的,既然人家懂事明理的退了一步,她也就宽宏大量一回,原谅她们的冒犯之罪了。 王氏在顾相思问人要了把油纸伞,撑伞离开后,她才放开在她怀里不断挣扎女儿的嘴,怒瞪向她咬牙切齿道:“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是不是?镇国王妃你也敢冒犯,不想要命了?” 顾晨曦这时候才知道后怕,若不是母亲一直捂着她的嘴,她刚才一时气愤说出什么恶语冒犯了镇国王妃,恐怕是连外祖母也救不了她了。 王氏也就是给女儿一个警告,并不会真在外人面前过于训斥女儿的鲁莽无知。 “哟!这是怎么了?四妹妹,你和晨曦丫头这是……”韩氏搀扶着湘江郡夫人缓步走来,瞧见王氏与顾晨曦母女二人一身的狼狈,便是颇有些奚落笑话之意呢! 王氏本想与韩氏来上,可是一瞧见玉丽曲,她便是熄了怒火,笑脸盈盈道:“原来华世子妃也在啊?真是巧了。” 韩氏也不在乎王氏的刻意忽视,哼!再怎么生了长子,又有了女儿又怎样,还不是没她进门早,怎么都算低她一头吗? 玉丽曲一向不喜欢专横跋扈的惠嘉大长公主母女,对于这个自甘下贱给人当四姨娘的王氏,她也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的淡淡颔首道:“原来是容翁主,是很巧了。” 韩氏为了气王氏,不等王氏满脸堆笑的上前与玉丽曲拉近关系,她便在一旁笑对湘江郡夫人说道:“瞧我这糊涂劲儿,竟是把华世子妃代玉世子啊!向咱们曦月丫头提亲的事给忘了。大姐,您看……咱曦月丫头和玉世子可般配不?” 虽然她很气她那个不知道和玉流照怎么胡说八道的儿子,可不得不承认,曦月丫头若是配给玉流照,那当真可说是段不错的姻缘。 正如玉丽曲说的,她儿子与玉流照为至交好友,玉流照的人品定然是不会差的。 他亲自求他姑母来向曦月丫头提亲,等成亲后,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薄待了曦月丫头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与烟儿的交情上,玉流照也断不敢待曦月丫头不好。 “什么?就她也配玉世子?”顾晨曦倒不是喜欢玉流照,才这般怒视顾曦月的。 而是她觉得顾曦月配不上这样的一门好亲事,而是该她顾曦月嫁的不好,最好是嫁给寒门庶士,抑或是嫁给什么丧偶官员当续弦,这样才配她顾曦月的出身。 可如今,一个贱婢生的贱丫头,竟然被玉流照给看上了,还让他姑母华世子妃来亲自向大娘提亲,这不是摆明要明媒正娶顾曦月当世子妃吗? 玉丽曲极其不满顾晨曦的作态,扭头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们母女,而是转身看向湘江郡夫人,浅笑温和道:“正如三夫人所说的,我那侄儿自三公子哪儿听说了贵府的曦月小姐清秀可人,性柔品端,便哀求着我这当姑母的,来当个月下仙,给这一对小人儿,牵条红线呢!不知……湘江郡夫人你,觉得这桩亲事如何?” “玉世子才貌双全,更是虎父无犬子,曦月能得玉世子青睐,自是好福气的。”湘江郡夫人对玉流照此人很了解,若是人品不好,她也不会允许顾玉烟与之结交了。 如今瞧来看去,那些夫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婆母,与其后头找个不知根知底的寒门庶士让曦月丫头嫁过去,倒不如让曦月丫头与玉流照相配成夫妻。 亲事是玉家先提的,想来婚后,玉流照也不敢给曦月丫头气受。 否则,她的红缨银枪,可不仅仅只是一件摆设了。 玉丽曲一听湘江郡夫人这话是答应了,她便是欢喜的撸下手上的一只羊脂白玉镯子,亲热的牵起顾曦月柔若无骨的小手,为她套上后,便满心满眼欢喜的笑说道:“这镯子就算姑姑给你的见面礼了,等改明个儿咱们按三书六礼走过后,你和照儿再见面认识认识,可好?” 顾曦月已是惊喜的心如鹿撞了,红着脸颊,低头对这位华世子妃行了一礼,轻声细语谢道:“多谢华世子妃。” “唉!你这丫头啊!就是见外,罢了罢了!华世子妃就华世子妃吧!等以后你进了玉家的门,再改口喊我姑姑也不迟,到时候,姑姑定给你包个大红包。”玉丽曲是没什么要求的,反正,她大哥也说了,只要她那侄儿能早早成亲生子,他们玉家可不管女方出身是高是低。 不过,有一点是要必须要过关的,那就是这姑娘的人品,绝对不能是个差劲儿的。 王氏在旁边听得都傻眼了,严苛的玉丽曲,居然对胆小怯懦的顾曦月满意了? 还有玉流照,它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这回怎就中邪的看上顾曦月这个死丫头了? 顾晨曦气的双眼都怒红了,恶狠狠的瞪着低头不敢看人的顾曦月,恨得牙龈都咬出血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这当姐姐的还没定亲,顾曦月就已经有这样一门好亲事了? 那她该怎么办?就算外祖母给她做主,后头能让皇上赐婚,可她也不可能嫁的比顾曦月好啊! 在如今这个西兰城里,哪里还找的出比镇西侯府还高门第的亲事? 镇西侯的爵位是浴血沙场挣出来的,地位高且有实力,岂是一般封赏的公侯伯爵家可比的? 如此一来,她以后无论嫁给谁做正妻,都是难越过顾曦月一头去了。 “放肆!”玉丽曲就在顾曦月身边站着,在顾晨曦发疯似的扑过来,张牙舞爪的要伤顾曦月时,她便快速的将顾曦月护在了身后,出脚便踢飞了这个恶毒的丫头。 “啊!晨儿!”王氏吓得尖叫一声,脚下踉跄的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扶起她被踹吐血的女儿。 玉丽曲不等王氏发飙责怪她下脚太重,她便先走出去三步,一甩袖,眸光冷厉的勾唇冷笑道:“如此行为无状,心肠歹毒的女子,本夫人还是平生头一次见到呢!” 其实这片儿已经有不少人路过了,有人也从头看到了尾,虽然离的远,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可却看得清楚,是这位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先出手要伤三小姐,玉丽曲才出脚把人踹飞的。 第65节 只不过,玉丽曲这种阻止人行凶的手段,可是有点太残暴了。 可这也就是玉丽曲啊!她要是不凶,宗正府那位花心世子爷,还不早上天去了啊? 惠嘉大长公主也来了,一见到女儿和外孙女如此之狼狈,她便举步走了过去,威严不小的看向湘江郡夫人,语气极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她们母女的?” 韩氏知道湘江郡夫人这时候身体不适,动不得气。因此,她便走上去,规规矩矩的对这位事儿多的大长公主行了一礼,柔声细语缓缓解释道:“回大长公主,这事也怪不得华世子妃。毕竟,之前事发突然,二小姐忽然扑过来要伤三小姐,华世子妃护未来侄媳妇儿心切,一个脚下失力……就不小心将二小姐给重伤了。” 众人觉得,这位三夫人还不如不解释呢!这样一解释,可是能把惠嘉大长公主给气死了。 玉丽曲从来不是个怕事的,她走上去,对上惠嘉大长公主,眼神无比凌厉道:“今儿我玉丽曲便在这里放下话了,宁国公府三小姐为我侄儿玉流照要聘的姑娘,也就是我玉家镇西侯府的未来世子妃,谁再敢对她无礼,我玉丽曲便要她好看!” 惠嘉大长公主敢对上任何人家,就是唯独不敢对上宗正华王一家子。 因为,如今的皇室宗正,乃是她的一位兄长,玉丽曲便是她的娘家侄媳妇儿。 并且,宗正在皇族地位不小,连皇上都对这位七叔极为尊敬,包括西陵滟,都对这个老哥哥一向是礼数周到。 所以,华王府她动不了,西陵楚和西陵滟,都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外嫁的大长公主,而去问罪华王府的世子妃。 王氏见她母亲也不敢得罪玉丽曲,她心里便是更憋屈愤恨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说什么都不该如此任性非顾荇不嫁,如今也就不会落得个守活寡的地步了。 更不会,这样任人欺负了。 玉丽曲耍完厉害,便规规矩矩的对惠嘉大长公主作揖一礼:“侄媳还要去送身体不适的湘江郡夫人回府,便不再这里伺候皇姑母了。” 惠嘉大长公主也是气的胸口闷疼了,无处可撒气的她,扭头怒瞪这丢尽她脸面的女儿外孙女一眼,便转身拂袖离开了。 “母亲……”王氏声音低弱的望着惠嘉大长公主的背影轻唤一声,眼中满是委屈与难过。 连母亲……也抛下她一个人在风雪里了。 顾晨曦比较幸运一点,她已经气晕过去了。 四周的人也逐渐离开了,毕竟风雪大了,梅花是赏不了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吧! 傲雪梅花缀枝头的梅林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王氏母女二人。 守林下人倒是留下了四人,还是她们帮着王氏一起,将重伤昏迷的顾晨曦,送到了千姝园的客院里去的。 王氏打赏了她们一些金豆子,便让她们赶紧去请大夫了。 千姝园还真有大夫,一个据说是有点疯疯癫癫老头儿,身份可不低,与西陵滟的祖父是一辈人,算是西陵滟的一位叔公吧! …… 顾相思出了哪处梅林,便素手执伞,孤身一人缓步行走在了风雪中。 与四周人急急忙忙找地方避风雪不同,她悠闲的倒好似真的在赏梅花落雪。 要说梅花的梅,还得衬上雪,才显得出梅花的孤高冷艳,风骨卓然。 也因为风雪太大,找了一处长廊避雪的玉流照四人,忽然…… 夙九昭看向那飞雪茫茫中出现一名执伞赏梅女子,那怕只是一个侧脸轮廓,也让他不由得赞叹一声:“好美的女子!” 风雪中的女子,手执一把画红梅的白色油纸伞,一袭镶毛紫色斗篷,粉面桃腮,清绝脱俗的缓步轻行在雪中,神色平静,好似个踏雪寻梅的天上仙子落凡尘。 “美人儿?在哪里?”玉流照可是很了解夙九昭的,他一向是鲜少夸人,能得他一句赞叹的,定然是个绝代佳人。 顾玉烟也好奇的顺着夙九昭的目光看去,恰巧看到转首回眸看向他们这边的女子,那怕距离不近,那怕风雪迷蒙,可他还是惊的差点连手中折扇都掉了。 不是因为女子的容貌太惊为天人,而是因为这名女子她很像……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嗯?是她?”厉春和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位绝色美人,竟然让他们一个个的都看傻眼了。 结果这一眼瞟过去,他也呆了。 镇国王妃顾相思,原来是她,怪不得连九昭这“道长”也动凡心了。 顾相思见不远处游廊下有不少人避风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这样走过去,也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哎哎哎,她她她走过来了。”玉流照激动的拽着夙九昭衣袖,笑得贱兮兮道:“九昭,机会难得,还不快上前问问她是谁家的小姐,嘿嘿!” 夙九昭收回纯粹欣赏的目光,扭头鄙视的看着玉流照,依然如故的冷冰冰道:“你是眼瞎吗?”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话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玉流照都被夙九昭骂糊涂了,这管他眼不眼瞎什么事儿啊? 顾玉烟敛去外露的不平静情绪,扭头笑对玉流照说:“这是位夫人,不是小姐。” “而且,她还是镇国王妃,你开她玩笑,不想活了?”厉春和在一旁笑着加一句,看着嘴角抽搐不已的玉流照,他摇了摇头,起身迎上去,对已走进来的顾相思,拱手作揖一礼:“见过镇国王妃!” “嗯?”顾相思收了伞,忽听有人一语道破她身份,她回身看去,发现是厉春和,便笑颔首道了句:“厉太傅,真巧。” “是很巧,王妃请!”厉春和见外头风雪大了,便请了顾相思入内,见她斗篷上落了些雪,他只能看向另一边的女眷,希望有一个人,能派个丫环过来,为顾相思这位镇国王妃扫去身上的雪。 这些个夫人小姐虽然忌惮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可对顾相思这位出身低微的镇国王妃,却很是不屑一顾。 一个乡间走出来的农家女,还是农家户的养女,除了一张脸,可说是一无是处。 当然,她自甘堕落的去当什么商人,抛头露面,与三教九流的常打交道,哼!真是不守妇道,丢尽镇国王爷的脸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真蠢女(二更) “绿珠,红菱,去帮王妃扫去身上寒雪。”一名戴着面纱的蓝斗篷女子,吩咐了身边婢女去上前帮顾相思,并移步走到了一处美人靠前,望着外头的茫茫飞雪,眼神平静的好似古井无波。 在场所有人都认识她,她乃帝都第一才女,一手妙笔丹青,可与厉春和比拟并肩。 曾经有人,用两句话形容过他们二人。 一个是风姿如朝霞初生皓月映空,一个是才气如兰花散香桂树含馥。 可见,这位香玉桂小姐,才貌是有多么的令人称赞。 顾相思在两名俏生生的丫环帮她扫雪时,便看向那位身披蓝斗篷戴面纱的小姐,感谢并自我介绍道:“我叫顾相思,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香玉桂从未遇上这般爽快的女子,她转身看向对方,作揖回礼道:“小女姓香,闺名玉桂。” “香玉桂?好名字!”顾相思既然要夸人,那就得夸的有文化。忽想起李清照的一首咏桂花的《鹧鸪天》,她浅笑盈盈的轻吟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此处指的骚人,自然是指写《离骚》的屈原。 《离骚》中花卉无数,独少了玉桂,倒是可惜了。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好句!”厉春和在顾相思吟罢这首词后,便也是不由笑赞一句,实在是觉得这两句,用来形容香玉桂太为适合了。 玉流照捂嘴憋笑,厉兄真是呆的可爱,它这句“好”一叫,到底是赞镇国王妃吟的词好,还是夸香玉桂这个人好呢? 厉春和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很不对劲儿了。 唉!他乱叫什么好?瞧瞧,这话听在众人耳中,是多么的暧昧了? 玉流照偷偷和夙九昭说:“王妃刚才与香小姐的对话,听着可是太像‘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呢!又娇羞羞的回答‘小女子姓香名玉桂’。噗哈哈,真的很像,对不对?” 夙九昭想让顾玉烟再打玉流照一顿,自己都快成顾玉烟妹夫了,还敢在三舅子面前胡说八道,没一点正经。 顾玉烟斜了玉流照一眼,要不是这混蛋占了曦月的便宜,他才不会同意妹妹嫁这样的混蛋。 香玉桂本来被顾相思咏词夸赞的挺高兴的,觉得这位镇国王妃是真有意思。 可厉春和应和赞一声好,这就让她面有羞色了。 顾相思也是眼神揶揄的回头看向这位厉太傅,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呵呵!跟她学着夸人,他也不看看他们俩的性别,她能夸的人家姑娘心里高兴,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如此夸人家姑娘,这味儿得变成什么样儿了啊? “桂花只是寻常花卉,怎就比得上傲雪梅花了?”一名少女走出来,明显是不喜顾相思的偏颇之言。 顾相思转头看向这名杏色襦裙披白色斗篷的少女,模样倒是很娇俏,一双灵动的眼睛也可爱,就是这个情商吧!太感人了。 你说说,人家香玉桂刚被人夸赞过,你就出来踢抬,这不是摆明打人脸,存心得罪人吗? 今日真是让她太长见识了,这些个什么大家闺秀,一个比一个胸大无脑,一个比一个会凸显出她们“天真无邪”的无知蠢样子。 少女走过去,看向顾相思和香玉桂说道:“百花杀尽,梅花方才绽放枝头。等春日百花争艳,梅花又隐于山中,这种不与百花争艳,不与群芳斗丽的超凡脱俗风骨,怎么也比一株庭院桂花要强得多吧?” 顾相思都想给她一巴掌,让她赶紧冷静下了。 这是多没脑子的人,才能说出如此过分踩低人家的话来? 香玉桂倒是依然眸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怒气。 可她身边的绿珠和红菱可是气坏了,要不是小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莫要出外与人起争执,她们早就上前怒怼这位王家的孙小姐了。 她们家小姐招她惹她了?不就是镇国王妃夸赞了下她们家小姐吗? 她用得着如此踩低她们家小姐,让她们家小姐在人前这样难堪吗? 王雪柳根本就不屑绿珠和红菱怒瞪她的目光,反正是两个贱丫头,还不配让她开口教训她们两句。倒是这位镇国王妃,说话太偏颇,她十分不服的又高声说道:“今儿大家都是来赏梅的,王妃却如此轻看梅花,莫不是,对西贺国这几代先皇的品味,都是有微词的不成?” 顾相思这下真是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了,她这是又招谁惹谁了?不就客套的夸赞一下香玉桂吗?怎么就惹来一个蠢货这样找她茬了? 玉流照脸上的笑容也全没了,他勾唇冷笑问身边的夙九昭道:“九昭啊,咱们之前在百味居听的哪出戏里,有句什么梅无两面花,什么竹有低头叶的来着?我记不清楚了,你和我说说呗!” 夙九昭也不喜欢这些平素里端庄温婉,内心里却是一肚子心机算计的贵女小姐,索性刻薄点得罪所有小姐,也省得以后再被父母逼着相亲了。因此,他便一本正经的应答道:“傲骨梅无两面花,虚心竹有低头叶。” “对对对,就是这句,傲骨梅无两面花啊!”玉流照这句话不是说给王雪柳听的,而是给指示王雪柳给香玉桂难堪的某人听的。 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在场众人里,闺名有梅字的是有两三个,可其中有一个人,却是一向喜欢与香玉桂争风头的。 她不是别人,正是怪疾已痊愈的华阳长公主——西陵傲梅。 王雪柳因玉流照这句话,羞恼的红了脸,还是不服的说道:“西兰城谁人不知,论及美貌,非华阳长公主为第一。” 顾相思已看到那名戴浅紫色面纱的狐裘女子对王雪柳使眼色了,可王雪柳这个猪队友,却压根儿就没去看那位华阳长公主,自顾自的淋淋尽致展现出她的极品愚蠢天赋。 西陵傲梅想杀死王雪柳的心都有了,早知道王雪柳如此愚蠢,她当初说什么也不该与之结交。 香玉桂与顾相思四目相对,二人皆是很无奈,本想互相认识结交一下,没想到却闹出这样一场不愉快。 顾相思也很无奈,这叫什么事,她就是想来感谢人家姑娘一下而已。 可没想到,她这一场感谢,却给人家姑娘惹来这场是非。 香玉桂是真的性情淡泊,对于那些虚名,她可从来没在乎过。只不过,她母亲太在意了,罢了。 绿珠和红菱也已退了香玉桂身后立着,心中再为小姐愤愤不平,她们也不会人前失礼丢了小姐的脸,让人再有机会对小姐指指点点。 顾相思走过去,邀请了香玉桂去一旁赏雪说话,可没闲情逸致去和一个无知蠢丫头浪费口水。 香玉桂随着顾相思一起走到一旁柱子前,浅笑温然道:“王妃脸上的胭脂真好看,闻着香气也特别,不知是哪家胭脂斋出的胭脂?” 第66节 顾相思抬手抚摸下脸颊,笑对香玉桂说道:“这胭脂不是买来的,是昨儿腊八节,王爷送我礼物。听君儿说,这胭脂叫作——美人娇。” “哦?原来是王爷亲手为王妃制的胭脂啊?美人娇,倒是真适合王妃。”香玉桂言辞语气中皆是羡慕之意,想她将来若能嫁个如此温柔体贴的夫君,那就好了。 “瞧香小姐说的,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那还是什么娇美人啊?”顾相思愉悦的和香玉桂聊着天,说实话,这位香小姐倒是一点没被家族教的木讷刻板,反而是言谈之间很是风趣呢! 香玉桂但笑不语,她是真觉得这位王妃好看,说是帝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王雪柳一个人杵在哪儿可是好不尴尬,这时候她才一脸无措的回头看向西陵傲梅,可是西陵傲梅却已是都懒得理她了。 “王爷?”厉春和看到风雪中走来三个人,正是墨云和烈风撑伞提着东西,以及那一身威严气派的镇国王爷。 顾相思闻声扭头回身看去,果然是西陵滟来接她回家了。 西陵滟进了游廊里,便举步向顾相思走了过去。 王雪柳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这位镇国王爷,当人从她眼前走过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因对方惊为天人的容貌……而一窒了。 世间怎会有男子长得这般好看,犹如天神下凡,俊美无俦,威严不可侵犯呢! 顾相思一瞧见西陵滟向她走来,她便是笑对香玉桂说道:“瞧见了没有?这才是国色无双,世无伦比。” “又胡说什么?”西陵滟虽是蹙眉斥责于她,可那平静的语气,分明就是半点都不曾生气。 香玉桂倒是真惊奇了,一个男子能允许女子这般当众调戏他而不生气一点,这是得有多宠爱这个女子啊? 顾相思转过身去看向他笑说道:“我这哪是胡说,分明是大实话。就爷自己说,放眼整个西兰城,甚至是整个西贺国,谁敢说比爷更风华无双的?” “你。”西陵滟一本正经的秀恩爱,宠妻成痴。 顾相思被他这番情话逗笑了,在他靠近她后,她才伸手为他抖掉斗篷上的一些雪,才笑着叹气道:“我可不敢去抢爷你的风头,天下第二……也挺好。” “天下第二?”西陵滟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语气中却已是带了三分笑意,分明是被她这话逗乐了,心情颇为愉悦。 香玉桂觉得传说是有误的,镇国王爷明明是个极温柔的男子,却怎会被人传得那般好似个活阎王呢? 西陵傲梅可以不去理会顾相思这个十六婶,却不敢不上前向西陵滟这位皇叔见礼:“小七,见过皇叔。” 西陵滟扭头看向低头向他行礼的西陵梅傲,神色骤冷道:“华阳,你好大的胆子,见你十六婶在此,之前也敢不上前见礼!” 西陵傲梅被西陵滟这满含怒气的语气吓到了,只得倍觉委屈的转过身去,向顾相思作揖一礼:“华阳,见过十六婶。” “长公主快免礼吧!我可不像你皇叔,总是对晚辈这样的严厉不慈爱。”顾相思心里清楚,无论她怎样做,今儿都是已把这位华阳长公主给得罪死了。 西陵傲梅的确是在心里恨透这个害她人前如此丢脸的十六婶了,要不是她在向香玉桂道谢后,又那样夸赞了香玉桂,她又怎会因一时气不过,让王雪柳去找她们的麻烦? 如今,她成了一个大笑话,不止被人踩,还被玉流照他们揶揄取笑,更是被皇叔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她心中如何能不愤恨啊? “咦?这是什么啊?”顾相思见烈风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头露出一只眼睛,她便走过去掀开笼子,居然是一对漂亮的鹩哥鸟,这羽毛油光水滑黑亮亮的,机灵的像个调皮的孩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两只鹩哥一起站在精美的木质雕花笼子里的树干上,摇头晃脑的,很是有趣的吟着诗。 顾相思可太喜欢这对鹩哥了,一瞧就是对儿聪明的鸟儿。 “这是从七哥的华王府抢来的,他当时死活不愿意送我,我便拦着他,让烈风连鸟笼子一起给他拎走了。”西陵滟站在顾相思身后,一本正经的骄傲。 “呃?什么?这是你抢来的?”顾相思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头看向他,他还好意思为这事骄傲,怎么就不怕人家笑话死他啊? 堂堂镇国王爷,居然跑到人家府里,带人蛮横的抢了人家一对鹩哥鸟,还在来的路上,乱教鸟儿吟诗?有他这样不怕丢脸面的王爷吗? “对,这是我从七哥的华王府抢来的,笼子上不还挂个华王府的牌子吗?”西陵滟也是真够猖狂的了,抢了人家的东西,连牌子都不摘。 顾相思头疼的抬手扶额,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活土匪。 “该回家了,我饿了。”西陵滟瞧着外头的风雪也渐小了,便伸手自后搂住她,带着她向外走去。 “呵!你冒着大风雪来千姝园找我,就是为了喊我回家给你做饭的吗?”顾相思没好气怒瞪他一眼,真是越活越不如君儿懂事了。 “是。”西陵滟回答的很干脆,搂着她撑伞出了游廊。 “哎,你还真敢说啊?”顾相思是真气的想掐他了,敢拿她当厨娘使唤,信不信她家法伺候他啊? “那就不是。”西陵滟蹙眉改口也快,觉得女人的心思,真的很深不可测。 “不是,就饿着你。”顾相思与他共撑一把伞走在风雪里,并不觉得寒冷,而是心里甜丝丝暖融融的。 她知道,他一向不是个爱人前显摆的人,可为了给她撑腰长脸,他还是放下一些规矩礼法,与她在人前这般亲亲热热夫妻恩爱的。 “你说什么都对,饭不能不给吃。”西陵滟眉头紧皱,她再为难他,他就不给她撑腰长脸了。 顾相思也是懂得适可而止的,抿唇笑望着他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三鲜饺子。”西陵滟在她答应后,立马提出了今儿午餐要吃的食物。 “大雪天这么冷你要吃饺子?面你和啊?”顾相思怒瞪他,过分了啊。 “面我和,你教我……”西陵滟一路和她打情骂俏离开,声音渐模糊,大家只听到最后这一句石破天惊般的话了。 嘶!镇国王爷要去给王妃和擀饺子皮的面?这是要天降红雪了吗? 厉春和他们四个可是都看明白了,镇国王爷来这趟,分明就是为了给王妃撑腰长脸出气的。 得!那他们也再帮个忙,成全王爷的“爱妻”美名吧! 玉流照握拳抵唇轻咳声道:“这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怎地就至今也还不成亲呢?” 厉春和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皇上当初下旨时便想王爷早日成亲,是王爷不肯委屈了王妃,非要一番好好准备后,才正式与王妃大婚。婚期,也就是明年阳春三月了。” “王爷待王妃之心,当真要让无数女子羡慕了。”顾玉烟也故作感叹的赞了句,心里则是还在想着,这位镇国王妃……为何会容貌如此像大娘呢? 夙九昭本是不想吭声的,可玉流照却一直用手指戳他腰窝,他被玉流照戳烦了,便面无表情的说了八个字:“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玉流照想踹夙九昭一脚,这话说的太敷衍了好吗? 厉春和和顾玉烟也看向了夙九昭,和他一起搭台作戏,可是太……唉! 夙九昭本就不喜欢这些虚假的东西,瞧外头风雪渐渐要停了,他便走出去拿起伞撑开,一手撑伞走进了风雪里,远离了玉流照这个混蛋。 他们三个见夙九昭走了,也就留下来没什么意思了,一个个的出去拿了伞撑开,也就都走了。 厉春和撑开伞后,回头看了淡然恬静的香玉桂一眼,轻微一颔首,便收回目光,撑伞离开了。 香玉桂目送他们四人走后,也带着绿珠和红菱离开了。 她怕再留下来,会被人找麻烦,增添许多是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句句扎心(一更) 西陵傲梅今日真是丢尽了脸面了,在他们这些人陆续离开后,她也是满脸怒气的带着侍女走了。 “皇表姑,等等我啊!”王雪柳一见西陵梅傲带人走了,她便也赶紧的带着人忙追了上去。 众人在他们都离开后,也就有了一番议论。 瞧瞧,人家这位镇国王妃,多得镇国王爷的宠爱啊? 这也就进一步证明了, 镇国王爷是真惧内。 而且,人家三月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会不会有机会去参加这场婚礼? 听说婚礼很隆重,也就比皇上大婚低一点,这也是皇上给镇国王爷的恩赐呢! 王雪柳追上西陵傲梅,便是嘟着嘴万般委屈道:“那个什么顾相思算什么,明明就是个贱民,却成了咱们的长辈。还用狐媚子下作的手段,勾得镇国王爷连魂儿都没有了。” “只要皇叔不在乎她的出身,谁又敢说什么?”西陵傲梅虽然之前也很气王雪柳太愚蠢,可后来一想,王雪柳的愚蠢,偶尔也能帮她不少忙。 比如,传播些流言蜚语出去,让顾相思遭人议论,看她还得不得意。 “镇国王爷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居然会瞧上那么个不懂规矩的乡巴佬。”王雪柳皱着眉头,没听出来西陵梅傲的暗示。 西陵傲梅心里又有些生气了,这个王雪柳到底还有没有脑子了?真是被她那个皇姑母宠坏了,像白痴一样。 西陵傲梅身边的贴身侍女碧桃,是十分善解主人意的婢女。她看向王雪柳,柔声笑说道:“王小姐可听过一句话,流言蜚语要人命,言论……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啊?这……哦!我明白了。”王雪柳一副了然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西陵傲梅斜眼不屑的看了王雪柳一眼,便由婢女撑着伞,缓步优雅的前行着,一路望着风雪中盛开的梅花,她心底那个人影,却是越发清晰了。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方?为何她那样挽留他,甚至是许他高官厚禄,他也依然是半点留恋都没有,非要离开西兰城去云游四方。 难道,自由对于他而言,就那样的重要吗? 难道,他为了他所为的自由,连娶妻生子的念头……都摒弃出脑外了吗? 碧桃一直明白她家公主的那点心思,可那个人就是块捂不化的冰,暖不热的顽石,驯服不了的烈马,公主再将一片真心诚然付于了他,他也是半点不会领情的。 加之公主也年纪不小了,皇上若不是念在之前公主有顽疾的份上,早就逼公主选驸马成亲了。 今儿这赏花宴,便是皇后娘娘刻意安排的,是皇上有意要为公主选驸马了。 而在这些人里,皇上最中意的似乎是夙九昭公子,可瞧公主与夙九昭公子皆对彼此无意,想来是要白费皇上一片细心安排了。 唉!也不知道,公主何时才能醒悟,才能明白那个人就是夜空中的冷月,看得见,却永远都摘不下来呢? 而眼前的这些世家公子,才会是公主的良配,公主又要何时才能明白呢? …… 千姝园,白梅堂。 顾相思一走到门口,便看到宝珠献宝似的在给宗正夫人跳舞,也就是华王妃。 宝珠跳的是《执羽舞》,小小的人儿,手持白色的天鹅羽毛,有模有样的在红色波斯地毯踏步轻舞,模样是灵动又可爱。 “宝珠何时学会的跳舞?”西陵滟从没见过女儿跳舞给他看,如今,却跑去跳舞给别人看。 顾相思对于他这个醋坛子,她都懒得说他了。 西陵君跪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手里拿着一支七寸长的碧玉萧,望着跳舞的妹妹,眼神很是温柔。 李皓月和秦三才坐在一旁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跳舞的宝珠,屋里还坐着一些人,也有几个孩子。 华王妃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望着为她表演乐舞的兄妹二人,她心中是十分欢喜的。 顾相思和西陵滟站在门口观赏乐舞,直到一曲终了,他们二人才举步走了进去。 “阿娘!”宝珠最后一个旋转动作时,恰好看到门口的父母,便转身手持羽毛跑了过去。 西陵滟伸手将跑过来的宝贝女儿抄起来,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顾相思的手,举步走了进去。 第67节 西陵君起身规规矩矩走过去,作揖一礼道:“儿子见过父王,阿娘。” “乖!”顾相思微弯腰,用手中罗帕为他擦擦脸,其实他小脸也不脏,她就是想碰碰她儿子。 可是在外头,西陵君一般不和她这个当娘的过于亲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唉!这些古代的孩子,思想打小就迂腐。 华王妃已起身由身边嬷嬷扶着走过去,在西陵滟对她行礼时,她伸手虚扶一下笑说道:“十六弟莫要如此客套,都是一家人,俗礼就免了吧!” 西陵滟还真不客气的直起腰收了礼,并向华王妃介绍道:“七嫂,这就是相思。相思,这是七嫂。” 顾相思在西陵滟向她郑重介绍后,她便是有模有样的作揖一礼:“相思见过七嫂。” “嗯,很好!”华王妃伸手握住顾相思一只手,将一只小巧的紫檀木雕花盒子递给了她,淡笑说道:“这是七嫂给你准备的礼物,十六弟……以后拜托你多担待些了。你这该了解的也了解了,他呀!倔脾气的很,有时候更能把人给气死。” “多谢七嫂。”顾相思接华王妃的话,而只是行礼谢过华王妃。 有些事她还是懂得的,别人自家人怎么说自家人不好都行,你要是说一句人家自家人不好,人家心里一定烦你。 华王妃眸中含笑点了下头,这位十六弟妹还是不错的,是个懂事知进退的。 之前,倒是她心胸狭隘了。 这样的女子,不喜欢与那些端着架子的夫人打交道,她如今也是能理解了。 西陵君在宝珠老毛病犯之前,便先开口说了句:“七伯母,怎不见誉哥?他今日没来吗?” 他嘴里的誉哥,自然就是他那位生性风流的花心堂哥,华王府的世子爷。 宝珠被哥哥这样一打岔,又在母妃将盒子塞到她手里后,她倒是没有再开口向华王妃要礼物了。 也已起身走到这边来的李皓月和秦三才,也是暗松一口气,还好没让宝珠说出来,还好西陵君太了解他妹妹,一直都在想办法堵宝珠的嘴,没让宝珠年幼无知的说出惹人笑话的话来。 其实西陵君已经和宝珠说了很多回了,不能向人要礼物,可是宝珠年纪小,心智又没有西陵君这样早熟,怎么也是记不住西陵君的交代,总是一孩子气就什么都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一个个的也只能尽量阻止,不让这些所为的贵族,有机会不善的笑话宝珠,让宝珠不知所措的难过。 唉!他们想,等宝珠再大些,就会懂得一些善恶,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了吧? 华王妃是一想起她哪个儿子,她就头疼。 你说说,谁家娶个媳妇儿回家,死活不愿意和媳妇儿同房的? 她那个儿子就是这样,成亲两三年了,愣是不愿意和媳妇儿圆房。 那怕他们强行把他关在房间里,他睡罗汉床,打地铺,都不愿意上床。 也不知道他是中什么邪了,放着玉丽曲这样美的媳妇儿他不要,还偏偏要去外头寻花问柳,活该被三天两头揍一顿。 昨日又挨揍了,因此,今日他才没有出现。 这三年里,不仅是玉丽曲这个儿媳受委屈了,连她那个混账儿子不是也一直素着吗?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都能这么倔呢? 玉丽曲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强硬,对于她家世子爷,她一向是够狠够绝。 零花钱给着,可却是明里暗里派人监视着他,逛青楼喝花酒随意,可他要是敢嫖,她能将人拖回去打的三天下不了床。 西陵誉也就被揍被吓了无数次后,他如今真老实很多了,至少是再也不敢生嫖妓的心思了。 或者该说,他对女人产生恐惧感了。 如今,他是看那个女人都像玉丽曲,那还有心思去和她们喝酒耍乐啊? 所以,他又开始作妖了,不逛青楼,改去小倌馆了。 昨儿个,玉丽曲带人去一家南风馆抓人,西陵誉正要扑倒一个秀气的小倌儿,就被玉丽曲当场暴揍了一顿,拎回家关了禁闭。 这事发生的太多了,西兰城的人都麻木的对此提不起兴趣了。 西陵滟也知道他那个侄子有多让人糟心,在与心烦不已的华王妃道别后,便带着妻儿离开了。 送走了他们一家人,华王妃还要招待别人。 之后玉丽曲派人来禀报,说湘江郡夫人身体不适,她前去送人回去了。 也是这时,玉流照要娶宁国公府三小姐的事,被彻底的传开了。 一时间,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说恭喜的人有之,吐酸水的人也有之。 总之,大概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顾曦月走了狗屎运,才能被玉流照看上,嫁入镇西侯府为世子妃的吧? …… 顾相思他们一行人,离开千姝园,便乘车回了镇国王府。 一回到府里,李皓月便是长舒一口气道:“相思姐,以后这样的宴会,你也少去吧!没意思且不说,还能把人给压抑死。” “嗯,以后只要是能推掉的,我都不会去了。”顾相思也觉得很心累,要不是皇后娘娘请客,她才不去赴什么赏梅宴呢! 天这么冷,梅花再好看,也抵不过人心过于丑陋啊! 瞧瞧她今儿半天遇上的人和事,啧啧啧!也就湘江郡夫人和香玉桂让她心里高兴点了。 秦三才背着不愿意走路的宝珠,对此没有说什么,可在他心里,也是不喜欢那种客套虚假的宴会的。 “皓月叔叔,这种宴会虽然烦,却是阿娘以后少不得要应付的。毕竟……阿娘的身份摆在哪儿,许多隆重的宴会,都少不得会被邀请去。”西陵君倒是早已习惯了此等宴会,在曾经那些年,从他三岁开始,父王便让他出面应酬此等宴会了。 因为,父王说要去找人,而那个人,便是他的阿娘。 西陵滟抱起这个一脸严肃的儿子,对他是愧疚也是心疼。 他没有当好一个父亲,害得儿子打小起,就承受得太多了。 “父王,儿子身上有与您一样的责任,这是无法推卸掉的。因为,儿子也是尊儿的叔叔。”西陵君越是随着年龄大一点,他越是清楚自己背负的责任。 父王为了守护皇兄和西贺国,付出了很多。 而他以后为了护住尊儿与西贺国,也必然会付出很多。 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了。他不会推卸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也不会让父王对他这个儿子失望。 “君儿,父王必会在二十年里,尽量摆平那些麻烦,让你当一个轻松点的镇国王爷。”西陵滟自己已是奔波忙碌多年,其中心酸,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儿子还小,等得起父王平定天下,稳定四洲和谐。”西陵君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与他父王说话,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言出必行。 “好,父王一定不让你失望。”西陵滟与儿子大小手一击掌,父子相视一笑,还真是越看越神似了。 顾相思抱臂在一旁,勾唇一笑提醒道:“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要吃饺子,还得自己和面擀饺子皮。” 西陵君同情的看了父王一眼,唉!男人就不能轻许诺女人哦! 西陵滟拍了他小屁孩一下,将他交给了李皓月后,便一脸无奈的跟着顾相思走了。 顾相思使唤起人来,可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堂堂镇国王爷。 反正,是他要吃饺子的,那就别怕辛苦。 也好让他知道知道,下厨做饭,是有多么的累。 西陵滟被拉进厨房和面,一开始真是笨的要死,把面搅成了浆糊。 顾相思在一旁抬手扶额摇头,让人拿来了面粉,结果却被某爷一下子倒盆里去了。 这下好了,面粉太多了,还得兑水。 西陵滟这一番忙活,那就是两刻钟,好不容把面和成团,切成段,按一按准备做皮子了,可是…… 他一个习武之人,手劲儿太大,几次三番都把皮子给擀破了。 顾相思也不帮他忙,也不许别人帮手,就让他自己慢慢感受力度的去擀饺子皮。 而她也没闲着,让西陵滟亲眼见识了她凶残无比的刀法。 西陵滟看着她两条细胳膊,抡起两把菜刀,剁剁剁!把一块五花肉,很快就剁成了肉馅。 之后又把韭菜剁成了馅,又剁了香菇,加入各种材料搅拌好备用。 顾相思做了馅,便洗干净手,看向他笑说:“以后你敢背着我偷人,我就用我这手刀法,让你变太监,惊喜不?” “惊恐。”西陵滟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别说他没打算背叛她,就算是可能有,也被她这下子给吓得不敢了。 玉丽曲再凶悍,最多暴揍西陵誉一顿,打得他对女人产生恐惧感罢了。 可她这一刀下去,男人这辈子都什么都不用想了。 李皓月带着他们几个在厨房外偷窥,对于凶残的某女,他只感叹一句:“要找媳妇儿,还是得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啊!” 宝珠抬头看向李皓月,小眉头一皱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是书生吗?可是书生是男孩子,不能生宝宝,皓月哥哥你要找个书生,这辈子都别想当哥哥的岳父大人了。” 李皓月的脸一黑,真想一把掐死这个总让他心痛的小丫头。你说说你一个孩子,怎么句句话都说的那么扎人心呢? 西陵君将宝珠拉到身后护着,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在李皓月眼前晃了晃,对他微微一笑说:“皓月叔叔,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该和一个小姑娘置气的哦!” 李皓月这一刻才明白,最可怕的不是说话扎人心的宝珠,而是这个会忽然微笑的小世子。 西陵君小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去,冷酷酷的将匕首插回精美的金镶宝石刀鞘里,转身带着妹妹进了厨房,去灶膛前烤红薯,这是妹妹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宝珠仗着有哥哥保护,回头就吐舌头给了李皓月一个鬼脸,嘻嘻!她不怕不怕他哦! 李皓月给了她一个白眼,果然,西陵家的孩子,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秦三才对于他们间的斗气,觉得很欢乐,这才该是亲朋好友聚一堂,该有的愉快气氛吧? 西陵滟的饺子皮,总算是在失败无数次后,成功擀出一个不太圆的完整饺子了。 这一番功夫下来,比他少年时练习骑射大半天还累。 因此,他决定了,以后不让相思下厨了,有什么想吃的,还是吩咐厨子做吧。 顾相思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拿起他费劲儿半天擀成功的一张饺子皮,轻轻松松的包了一颗饺子。 西陵滟看得越发心酸了,他想求她帮忙擀皮子,可她却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摆明是不会帮他的。 就这样,在顾相思的逼迫下,西陵滟这位养尊处优长大的王爷,一路熟练下来,饺子皮还真是擀的又圆又光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差别对待(二更) 腊月二十三,西兰城。 第68节 历经又将近一个月的风雪,走走停停,夜无月总算是带着温晏抵达了西贺国的帝都——西兰城。 当初匆匆一别,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踏足此地,没料想,这才没过多久,他却又回来了。 温晏坐在马车里,抬手撩起窗帘子,望着阳光明媚的大晴天下,人来人往好是热闹的西兰城,她五指下意识收紧,紧紧的攥住了窗帘,眼底满是挣扎的痛苦与恐惧之色,以及……那一丝丝犹豫。 她到底该不该和夜大哥说出她心里的担忧?可是说出来除了徒增彼此的烦恼,又能有什么用呢? 进了南城门,夜无月下了马车,拎着一坛酒走向守门士兵,送给他们后,温和向他们打听了一句:“请问几位大哥,百味居该怎么走?” “你要去百味居啊?也闻名来的吧?”那几名收了这坛不错的好酒,自然是客客气气,认认真真的给对方指了路:“你顺着大道走,走出二里地,再向人打听。” “好,多谢了。”夜无月拱手作揖一礼,便转身回到马车旁,跳坐回车外轼板上,便小幅度赶车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了。 “夜大哥,令师真的在百味居吗?”温晏坐在马车,一直不明白,为何夜大哥仅凭一块麻酥糖,就能确定他师父身在百味居呢? “麻酥糖在西贺国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是我老家的东西,如果没有老家人同样来到了西贺国,那……做糖的人,一定就是家师无疑了。”夜无月心中也是无比忐忑不安的,真害怕百味居的不是师父,而只是一个陌生的老乡而已。 温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夜大哥是不是西贺国人,其实都不是重要的,不是吗? 反正,她认识的只是夜无月本人,无关他的身份与来历。 夜无月一路驾着马车,走了又是小半天,才到了一座可比黄鹤楼建筑的五层楼高的酒楼门前,这般豪华的古代酒楼,当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了。 西兰城也是真大,已隐约有未来城市化的规模了。 温晏出了车厢,被夜无月扶着下了马车。 她长这么大以来,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酒楼,而且酒楼两边还有游廊,链接着飞檐斗拱的三层小楼,与这座五层主楼接连一起,倒是瞧着更加的宏伟壮观了。 夜无月一看到门口这两尊笑脸盈盈,左右做出对面“请”姿势的的雕像时,他就更能确定酒楼的老板是现代人无误了。 温晏牵着这两尊石像也觉得有趣,一人手里拿着一把石雕折扇,一人折扇写着“欢迎光临”,一人折扇上写着“好吃再来”。 最有意境的,还是门口两旁的楹联。 上联为:富于真味酸甜咸麻辣。 下联为:贵在上品礼义信智仁。 夜无月已举步走进了百味居,在百味居正堂里挂着一块乌木框白底黑字的匾额,上书着四个笔走游龙般的大字:人生百味。 林小梓一见又有远客临门,他便走上前,笑脸盈盈鞠躬一礼,伸手请道:“欢迎光临,二位里边请!” 温晏瞧着这家酒楼,还真是清静雅致。 台上一名女扮男装的姑娘,正与一名青衫书生唱……她也不懂这是什么唱法儿。 只听那英姿飒爽女扮男装的姑娘拱手唱道:“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夜无月听着这段《花木兰》选段的黄梅戏,他是心里更加能确定师父就在百味居了。 当年两位老太太可是老票友了,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偶尔唱几嗓子。 耳濡目染之下,师父也就打小就能唱几段了。 还别说,师父的嗓子可是真不错。 只是可惜了,师父不喜欢唱戏,只喜欢鬼哭狼嚎去k歌,完全就是毁了她中医学世家传人的气质了。 李皓月依然在柜台后坐着,他不干坐着打算盘了,而是香茗配糕点,悠悠闲闲的看店。 夜无月看向柜台后那名娃娃脸的萌少年,便在落座后,向这秀气的小二哥打听了一下道:“请问……他就是你们百味居的老板吗?” 林小梓对此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为客人斟茶两杯后,便笑着回答道:“这位是我们百味居的小老板,大老板……姓顾,是镇国王府的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夜无月虽然早自青阳郡师爷口中得知师父可能已嫁人了,却万万没敢想,师父居然是嫁给了西贺国的镇国王爷了啊。 他之前给那位华阳长公主医病时,就常听公主府的婢女们凑一起八卦,说那位镇国王爷的一些事儿。 因此,对于这位镇国王爷,他也是略有耳闻的。 听说此人很凶残,想想也可知,一个能从十五岁便成为摄政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善茬? 而师父又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难道就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吗? 林小梓见这位客人眉头紧皱,似是有什么烦忧之事,便不再好打扰,只是将桌上的菜单,礼貌的递给了这位女客人。 温晏伸手接过菜单,对这位不卑不亢很有礼的小二哥,微笑点了下头,在对方走后,她才扭头看向夜无月,关心问道:“夜大哥,你是在为令师担心吗?” 一入侯门都深似海了,更何况是嫁入王府做王妃呢? 夜无月愁容满面的起身走向柜台,他必须要尽快见到师父,问清楚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皓月正悠闲的品着茶,忽然抬头看到这样一个脸色极差的客人,他一愣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望向对方微笑客气道:“请问客官,可是有何不满意之处?” 夜无月也不是个乱冲人发脾气的人,他拱手一礼,望向对方问道:“请问,贵店的大老板,可是名顾相思?” “呃?你,你是要找相思姐啊?”李皓月这下真是愣愣的看着对方了,这人谁啊?不知道相思姐已是名花有主,那个主儿还是个大醋缸吗?怎么还有人不怕死的来找死啊? 唔!或许,是相思姐太美了,才会招来这么一群又一群,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的狂蜂浪蝶吧? 果然,鸟为食亡,人为色死。 夜无月可不清楚李皓月心里的狗血想法,他只是从怀里哪处一物,放在柜台上,又是拱手一礼道:“麻烦老板将此物交给顾老板,她见到后……自然会来见在下。” “呃?”李皓月这下是额头上都要冒冷汗了,这位兄弟胆子真够大的,居然还把和相思姐的定情信物给拿出来了? 柜台上的是一个木雕小牌,中间刻着一个“顾”字,用红色同心结和穗子做点缀,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夜无月只希望他亲手做的这块“顾氏医馆”的牌子,能让他和师父尽快相见罢了。 李皓月再是惯会作死,也不可能一点不知轻重的,去帮着顾相思与别的男人幽会啊! 这事要被王爷知道了,他活不活得成且不说,相思姐也会因此遭受大祸的啊! 所以,这牌子,他说什么也得把它毁尸灭迹了。 “你!”夜无月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很萌很可爱的少年,竟然会如此暴戾的把他的牌子给砸碎了。 李皓月将牌子放入石研钵里,将之连凿带碾,弄成了木屑粉了。 夜无月眉头紧皱的看着对方道:“这只是普通的檀木,公子就算想制香,也该去找些上等的紫檀木。” “谁要制香了?小爷我压根儿不懂香好吗?”李皓月也不对这人客气了,天下谁让人不知,镇国王爷即将娶顾相思进门,这人还敢如此厚颜无耻的找来,他是想害死相思姐不成? 再者说了,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儿女都成双了,他还来干嘛?存心要破坏人家家庭和谐是不是啊? 夜无月也是忍不住要发火了,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怒指着对方道:“我见我师父也不行吗?天下哪有这样道理!他镇国王爷再霸道,也不能完全这样禁锢我师父的自由吧?” “呃?什么……你师父?”李皓月这下是真呆住了,这是他又闹乌龙了? 夜无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看向对方冷声道:“对,顾相思正是家师,我这一身医术,皆为她所亲传!” 李皓月尴尬的笑着走出柜台后,伸手握住夜无月的手,十分歉意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是一场误会。这样吧!你先在这儿稍等下,我立刻便遣人去镇国王府通报,行不?” “多谢了。”夜无月冷冰冰的道声谢,自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脸色依然是非常的难看。 这都叫什么事?他千里迢迢上京寻师,结果却被人误会他是师父的野男人? 什么诗三百思无邪,他看这些接受孔孟之道的古人,思想比现代人还污,一点都不纯洁。 温晏还是第一次见夜无月发火,由此看来,夜无月是真的很敬重他那位女师父。 李皓月这下把人误会的都火大了,没办法,先让人请了相思姐来处理此事吧! 夜无月再生气,也不会一点都不顾及温晏。他喊来小二哥,点了几道菜和两碗米饭一碗粥。 温晏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去打扰心烦意燥的夜无月,她觉得这时候的夜大哥不需要什么安慰,只需要冷静一下。 林小梓之前可也听到了一些,这位公子似乎就是相思姐嘴里经常念叨的傻徒弟。 唔!可是,这人看着也不傻啊?长得还挺不错,相思姐怎么会一直说他又傻又笨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 嗯,想来应该是了。 芬兰和紫樱她们也在林小梓的大嘴巴之下,得知了这位公子的身份,这下子可是不敢怠慢了。 温晏在一片人叫好声中,扭头看向了圆台之上。之前唱曲的姑娘已经下去了,只留下一名青山儒雅的男子,在台上挥扇风流的说着《花木兰》的故事。 楼下的客人听的是津津有味,还有几人交头接耳,拿湘江郡夫人与花木兰比较了起来。 说实话,这些女英雄,可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输男儿呢! 今儿听了这段戏,他们这些男人也不会小瞧女人了。 戏里唱的对,男人打仗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 可女子在家园也是白天种地,晚上纺织,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劳作,不才有这边关将士的吃和穿吗? “夜公子何在?”一名大户人家的婢女,进了百味居,便东张西望的恭敬问了句,之后,才看到了夜无月的身影。 夜无月一瞧见这名婢女,便是眉头一皱,对温晏低声说了句:“我去去就回来,你坐着别乱跑。” “嗯。”温晏点了点头,目送夜无月走开,跟着那名大户人家的婢女出了门。 夜无月一走,林小梓便和紫樱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起来:“你说,这华阳长公主府的人,找这位公子是有什么事啊?” “这谁知道,也许是……是华阳长公主府有人认识这位公子,想请他吃个饭,以尽下地主之谊?”紫樱斜眼看向林小梓说道。 “嗯,有可能。”林小梓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顺着紫樱的话点头了。 紫樱端着盘子转身去了后厨,才不想和林小梓继续议人是非呢! 林小梓摸着下巴看着外头停留的马车,这马车的规制,好像是公主才能坐的吧? 难道,这位公子竟是与华阳长公主相识的? 夜无月站在马车窗下,望着车内掀帘与他对望的西陵傲梅,拱手一礼道:“草民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别来无恙。” “怎么可能会无恙?”西陵傲梅望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他的过分疏离……而使得他们好似远在天涯的男子。她心里很痛,为何,他为何就不能靠她近一些呢? 夜无月不接话了,而是在过了一会儿后,抬眸看向她,淡冷的问了句:“不知公主今日来找在下,是有何事?”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他虽然不曾为这位华阳长公主把脉,可只看这位公主的气色,便可知这位公主没什么大病。 身体就算略有不适,宫中太医也能为她医治,断不可能需要亲自找上他为她医治。 西陵傲梅见他依然待她如此淡冷疏离,她眼中泛起泪花,望着他无情的脸,心中痛的都快无法呼吸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为了他,她可是连皇兄的圣旨都违抗了。 可他……他怎么就能对她如此无情呢? 奶娘说,一个男人会一直拒绝一个女子的爱意,必然是他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第69节 可她……她不甘心,她不信她堂堂的长公主,会有女子比得上她! 夜无月本就是怕这位公主进了百味居会惹来一些麻烦,故此才会出来见她一面,想问清楚她到底是找他有何事。 可她这样一脸委屈眸中含泪的望着他做什么?有话不能直说吗?这样让他猜她的心思,有意思吗? 西陵傲梅见夜无月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便执帕拭去眼角的泪,看向他浅笑温柔道:“听闻你来了西兰城,我便想着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所以……想尽一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去华阳长公主府做客,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好意思!我此来西兰城只为寻师,等我师父到了,自会为我安排住处。”夜无月先是一口淡冷疏离的拒绝了西陵傲梅的好意,后又算是好意的言明道:“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多避讳些,莫要再私下见面了。以防……有伤公主闺誉。” “师父?你是来西兰城找你师父的?”西陵傲梅好似没听到夜无月的好意劝言,只是那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柔柔道:“我可以见见你师父他老人家吗?请你们吃个饭,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人,总可以吧?” “不必了,师父与我都不喜欢这些客套俗礼,再者说了,我已经在百味居点好菜了。”夜无月不想与这位公主有任何私人感情纠葛,他只想他们仅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夫与病人关系,就好。 西陵傲梅没想到这个人还是如此的淡漠无情,那怕她都如此卑微哀求他了,他也还是这样一而再的无情拒绝她的好意…… “阿月?”顾相思是来的半道上,遇上李皓月派去的人,才知道她傻徒弟找来了。 所以,当她下车看到夜无月时,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这是严重缩水的吴月,还是返老还童的吴月啊? 怎么瞧这小子的脸蛋儿,都是吴月照片上十八九岁的模样啊! “师父!”夜无月一听到这声无比熟悉的称呼,他便是一脸惊喜的转过身去,欣喜无比的看着这名与他师父以前的样子有点像,却又精致美丽不少的女子,他一下子就鼻子反酸的红了眼眶,奔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死而复生的师父,情绪无比激动的一声声唤着:“师父……师父……师父……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当初太笨,才会……对不起!师父……徒儿罪该万死,死了也难恕其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师徒相见(一更) 百味居门口,已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了。 顾相思都快被这小子给勒死了,她伸手在他腰侧按拍了几下,才把这个浑身无力的小子给推到在了地上,一手扶着脖子长吐口气道:“你这个臭小子,上次教你针灸术,你就差点一针扎的为师去见了阎王。这次你……勒死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啊?” 夜无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浑身软绵绵的没了一点力气,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家师父哀求道:“师父,能先放徒儿一马,咱们有话好说吗?” 顾相思揉了揉泛疼的脖子,这才举步走过去,蹲下身在他身上拍按了一下,伸手将他扶起来,打量着他问了句:“你这是怎么回事?缩水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徒儿再好好与师父说吧!”夜无月站起身,拍了衣袖,这才一脸责怪的看着她说:“师父,你明明那么喜欢自由自在,为何你又会……唉!或许多年不见,咱们都变了吧!” 顾相思撇嘴翻了个白眼,抬手就狠拍了他后背一下,勾唇冷笑看着他说:“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三天不打你就敢给我上房揭瓦啊?连我的事也敢管了,欠揍啊?” 夜无月被她一凶,立马服软低头道:“徒儿不敢,只是太担心师父你了,毕竟……师父你一直做事不靠谱,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的……” “嘿!你行啊?本事见长了,连忤逆为师也敢了啊?啊?”顾相思瞪着这个胆子变大的臭小子,真是欠揍。 “师父,先别打,有些事得先说清楚了!”夜无月都被她打出自然反应了,抬手挡住这又一铁掌落下,歪头讨好的笑说道:“师父,能容徒儿先吃罢饭,您再教训徒儿吗?” 顾相思斜他一眼,收回了手,转身向百味居走去道:“进来吧!想必这些年,你小子也是没少吃苦头,看在你还能来找为师的份上,为师就暂且饶你一命吧!” “师父,咱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血腥?什么饶不饶命的,我再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吧?”夜无月虽然跟在她身后,很不满的嘟嘟囔囔,可眼底却满是庆幸的笑意。上苍保佑!保佑师父平安无事,他也就能安心了。 碧桃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淡漠疏离,无情似冰的夜神医吗? 西陵傲梅的脸色苍白的极为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夜无月居然是顾相思的徒弟,他们师徒的感情……该不会,夜无月心里的女子,便是顾相思吧? 不可能的,他们可是师徒,夜无月怎么可能会有悖人伦的爱上自己的师父呢? 对!夜无月只是与顾相思师徒俩久别重逢,一时高兴,才会失了礼数规矩的。 对,就是这样,他们是师徒,顾相思又已是十六叔的王妃,断不可能与夜无月之间有什么事的。 对,就是这样的,她不该这样吓自己,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事太荒唐了。 碧桃见公主的脸色如此的难看,她也是心下有些胡思乱想了。 夜公子和镇国王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哪有这样的师徒啊? 而且,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该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伦之情吧? 不不不,应该不会的,他们要是有什么不伦之情,就该是遮着掩着的,怎么可能会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惹人说闲话? 可是,他们师徒的确是抱在一起了啊! 夜无月这个冰人,还在镇国王妃面前像个小孩子,半点架子也没有了啊! 围观的人在散去时,也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男女,那怕是师徒关系,那也是…… 总之,不妥不妥! 还有就是,他们暧昧的举止,真的不由得让人想到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回府!”西陵傲梅望一眼百味居的招牌,便放下了车帘,吩咐人驾车回府。 今日之事,她要好好让人查查,顾相思到底是何时收夜无月为徒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暧昧,还是清清白白的…… 碧桃也上了车,让人调转马头回府。 至于那位夜公子和镇国王妃?镇国王爷自会来找他们师徒问个清清楚楚吧? 反正,用不着公主找他们师徒麻烦,镇国王爷便能收拾好他们了。 百味居里,顾相思也没请他们上二楼去,而是就在一楼招待他们,听听人说书,吃个饭也不错啊。 温晏见到顾相思时,眼底便是浮现了一抹惊艳之光。夜公子的师父,镇国王府的王妃,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顾相思大大方方的任由温晏盯着她打量,这姑娘有点意思,陪她家傻徒弟千里迢迢寻师,二人之间居然也没有生出男女之情? 到底他们二人之前,谁更傻一些呢? 李皓月凑过去,坐在顾相思身边,皱眉道:“相思姐,这几日的流言蜚语可刚压下去,你居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唉!你这是怕王爷气不死啊?” “我家爷是爱醋了点儿,可心胸却宽广着呢!那会因为一些不切实的流言蜚语,就和我闹矛盾啊?”顾相思吃着宫保鸡丁,喝着桂花酒,斜眼睨着李皓月勾唇道:“小浩子,你觉得我勾引自家男人有罪吗?还是说,我管自家男人太严厉,是有违天理了?” “呃?这个倒是没有,你做的这些……都挺天经地义的。”李皓月抬手摸摸鼻子,觉得吧!那些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很没脑子。 “这就是了,我能把自家男人管的死死的,这可是我家爷乐意让我管着的,是我家爷给我很大的宠爱,别人是只能干羡慕嫉妒罢了。”顾相思就是不怕拉仇恨值,喝着酒,吃口菜又说道:“还有,一个女人,要是勾不住自家男人的魂儿,那不是等于要白便宜外头的狐狸精了吗?我看啊!那些背后对我指指点点的人,就是在打我家爷的主意,嫉恨我把我家爷的魂儿勾住了,他们都没机会当狐狸精了,才会这样愤愤不甘心的在背后骂我,对吧?” “呃?对。”李皓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歪理一套套的她,这女人果然是个奸诈的,就她今儿这一番话传出去,谁还敢背后骂她悍妇和狐媚子啊? 要是谁还敢顶着会被淋一身脏水也要骂顾相思,他就敬对方是个英雄! 夜无月十分的赞成他十分此番话,立马举杯说道:“世上如师父这般勇敢无畏的坦荡女君子,可是太少了。来,师父,徒儿敬你一杯!” “干!”顾相思豪爽的和夜无月碰一杯,喝了这杯桂花酒,便看到某爷带人进了百味居的大门,脸色有那么点不太好看啊? “王爷?”李皓月望向走进来的西陵滟,他觉得吧!今儿又要有好戏看了。 夜无月扭头看去,真是要被对方这张盛世美颜闪瞎眼了。唉!果然,师父还是这么重色,不用说了,她之所以愿意和对方相处下增进感情,肯定是因为对方这张脸,对吧? 顾相思咽下去这口桂花酒,在桌子下踢了夜无月一脚,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前拜见你师爹啊?” 师爹?这是个什么鬼称呼。唉!夜无月心里再吐槽这个称呼,也还是起身,转身走过去,拱手作揖一礼道:“无月拜见师爹。” 温晏也已起身,对西陵滟这位王爷,无声的行了一礼,没敢抬头去看这位传闻中的杀神王爷。 “免礼吧!”西陵滟负手自夜无月面前走过去,虽然没用为难他,可却是摆明在生气。 之前有暗卫来报,说有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把顾相思给抱了。 李皓月立马让出位子,起身走回了柜台后坐着,等着看好戏。 西陵滟坐在顾相思身边,眸光锐冷如剑的望向在对面落座的夜无月,长得倒是真俊美,一身的文人气质,身边……嗯?有姑娘了啊?那是真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了。 顾相思感受到西陵滟对夜无月没敌意了,反而是盯着温晏打量了几眼,她立马意会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温姑娘,她与阿月一起跋山涉水,吃了不少苦,才抵达了西兰城。” 西陵滟听了她的话,对温晏颔首道:“多谢温姑娘对阿月的照顾,等吃完饭,姑娘便随阿月一起到镇国王府做客吧。” “多谢王爷。”温晏也没有多心,只是起身行礼谢过,随之便坐下了。 夜无月个呆子也没察觉出某爷的心思,只是心里觉得,这位王爷倒是待师父不错,人瞧着是有点冷,可却没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 看来,师父不靠谱归不靠谱,眼光还是不错的。 李皓月托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想看的好戏,只看到一个变了性儿的某王爷,这是真要天降红雨了。 醋王爷不吃醋,反而对一个抱了他媳妇儿的男人,关怀备至了? 顾相思无奈一笑,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对于对他没威胁性的男性,他一律都能很和善。 比如李皓月,他虽然不喜欢李皓月这人说的话,却也从不会对李皓月有什么敌意。 这就是个特别明事理的男人,顾相思一直是这么看西陵滟的。 夜无月也算是满意这个师爹了,至少是个明理的,也是个心胸宽广不迂腐之人。 一顿饭吃罢,西陵滟便让人备车,真接了夜无月和温晏到镇国王府做客了。 这下子,等着看热闹的人,是彻底凉菜了。 得!人家王爷都不在乎自家王妃被男人给抱了,他们这群人也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了吧! …… 今儿天气晴朗,道路平坦干净,马车行驶抄近路,行人较少,速度也是挺快的。 等到了这片贵族聚集之地,马车便能行驶的更快更平稳了。 温晏与夜无月同坐一辆马车,掀开窗帘子看向外头时,恰好看到了两个熟人,吓得她立刻放下窗帘,脸色有点不好看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罗帕,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夜无月见她脸色忽然间变得很苍白,心下有些疑惑,伸手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只是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已,温晏又怎会如此害怕呢? 温晏伸手紧张的拉下帘子,却因用力过猛,一下子……白净的小手落在了夜无月的掌心里,她扭头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姿势有点暧昧过头了。 夜无月宽厚的掌心里是她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握着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女子和男子的骨骼…… “夜大哥,你做什么?”温晏黛眉一皱,抽回了自己的手,背靠在车壁上,望着与她靠的很近的夜无月,总算是脸颊有点泛红了。 夜无月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与温晏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便疑惑的看向她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你家人了?他们也住在这片儿吗?” “嗯……应该是吧。”温晏低着头,她也只知道大姐嫁给了肃宁王,想必是住在这一片儿的吧? “那你是看到你家人了?”夜无月对于温晏的家庭,也是只有些了解的。 温晏的母亲是个恪守三从四德的女人,思想是夫为天,夫为纲。 当初她要是肯站出来为温晏说一句话,温晏也不会被逼无奈的对自己下狠手了。 在后来,温晏自残身体,被送去云雾山后,她这个当母亲的因为怒温晏此行为不孝,便多少年了,一次都没有去云雾山看过温晏一回。 直到温家举家迁入帝都,她临行前也只让人给温晏送了一封信,只写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当温家所有人都离开后,云雾山上的温晏,便被留下看守族宅的仆人,给遗忘了。 就连温晏随她一起下山,一起离开青阳来了西兰城,恐怕温家人也是至今也还未知吧? 第70节 温晏低着头,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好像看到大姐和二娘了。” “你那个替嫁你做王妃的姐姐?”夜无月关心的看着温晏,见温晏点了点头,他舒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师父她乃镇国王妃,我们将会住进镇国王府里去,量你们家的人,也不敢闹到镇国王府去要人。” “嗯,我知道。”温晏也就是一见到姐姐和二娘,心里有些紧张忐忑罢了。 夜无月收回手,背靠在车壁上,看了低头沉默的温晏一眼,便闭上眼睛养起神来了。 温晏低着头,心里乱糟糟的。说实话,她不想回哪个家了,她想跟着夜大哥一起行医济世,普济苍生。 可是……她家里的人,当真会放过她吗? “无需担心,师父为人仗义,断不可能让人欺负了自己人。”夜无月闭着眼睛,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放松。 师父找到了,重生的师父过得很好,他也就能放心安心了。 至于以后?他也不打算四处漂泊了,就让师父帮他开个医馆,他在西兰城行医,就近照看着师父,也就是了。 温晏让夜无月这样一安慰,她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有镇国王妃在,她不想回去,家里人也不能实在强求她回去吧? 反正,她怎么都不会回家了。 因为,她不想当一个没有自由的人。 ……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母女俩,却是一脸的惊疑,与难以置信。 温柔眉头紧皱的看着她母亲,轻声说:“娘,刚才那辆马车里坐的人,好像是温晏啊?” “嗯,是她。”魏氏眼神阴鸷的点了点头,女儿会认不清楚温晏,她却是认得清楚。 温晏左手小臂内侧有块红色胎记,拇指大小,她当年替坐月子的楚氏奶了温晏数日时,便时常会看到温晏手臂上的艳红胎记。 而且,那车里的女子,分明脖颈上围着一条白色的丝巾,当年温晏忤逆拒嫁时,便是自己亲手伤残了自己的身子。 那一簪子下去,留下的疤痕,绝对会跟着温晏一辈子。 温柔的脸色刷一下子就是惨白了,她一把紧抓住她母亲的手,眼神慌乱说道:“娘,那前头走的可是镇国王府的马车,车后头跟着的那个带刀男子……他可是镇国王爷的贴身侍卫啊!” “冷静点!”魏氏低斥了女儿一声,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她道:“听娘说,你如今已是肃宁王妃了,虽说头胎生的是女儿,可那也是肃宁王府的郡主啊!如今你又有了身孕,只要再生下一个儿子,将来谁会继承肃宁王的爵位,可还是未知呢!更何况,当初是温晏宁死不嫁,可不是咱们抢她这门亲事的,所以……你先别紧张,等娘让人去打听一下,温晏是怎么从青阳来的西兰城,又是如何搭上的镇国王府。” “嗯,我什么都听娘的。”温柔也是因为温晏的忽然出现,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别怕,娘不会让温晏抢走你好不容易拥有的身份地位,娘也会……早晚得到娘想要的地位的。”魏氏抱着女儿,心中是无比的恨的。 她的女儿成为了王妃,温达这个父亲升官发财她说不了什么。 可楚氏呢?又不是她的女儿当王妃,她凭什么随着温达升官发财后,平白的得了一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而她,她身为温柔的生母,却依然只是温家的一个妾室罢了。 温柔知道母亲心中多有不甘,可她也对此没办法啊! 王爷只是个无实权的亲王罢了,能帮她爹弄个三品大理寺卿就不错了。 至于其它的……她求王爷也没用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放下过去(二更) 镇国王府 夜无月与温晏一下车,便被镇国王府的宏伟壮观所震撼了。 温晏是从没有见过这般大的府邸,夜无月则是在感叹古人的建筑手艺。 进了王府,他们坐上了肩舆,一路欣赏美景,一路心中赞叹。 等到了距离碧波居附近的一座客院,他们才下了肩舆。 顾相思领着他们进了客院,客院里很干净,是秦三才之前住过的客院。进了正堂屋,她才回身看向他们笑说道:“其它客院闲置太久,一应摆设都不齐全。这儿呢!是之前三才住过的,阿月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等回头新收拾座客院,你再搬过去。” “可以,多谢师父。”夜无月对住处不挑剔,只是这王府讲究多,他也就入乡随俗吧。 顾相思又走过去,牵住温晏的手,轻拍了拍温笑:“你就和宝珠暂住在紫薇院吧!哪儿也宽敞了,等过两日收拾好客院,你再搬过去,可好?” “多谢王妃,一切但凭王妃安排。”温晏从没有见过这么随和亲人的贵人,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夜大哥一定要找到他师父了。 这么好的师父,谁又能舍得不时常侍奉在她身边呢? “你们没意见就好!”顾相思笑着说:“对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孩子,他们应该都在丹枫院,离这儿也不远,咱们走一会儿也就能到了。” “是,王妃。”温晏十分的懂事守规矩,与这位亲和人的王妃,一起离开了这座客院。 夜无月走在后头,恰好出门时,与西陵滟并肩而行,他勾唇一笑,对他说道:“师父这人最是随性,而随性之人,最难交付出一片真心与人。如今,她将真心付与了王爷,王爷可千万要珍惜。她这人,能深情至极,可也能无情至极的。” 西陵滟转头看向夜无月,对于他善意的忠告,他领情了。 “王爷这王府可修的真不错,你能这样给师父一片自由天地,真令我很吃惊。”夜无月见过太多的富贵人家的男人,他们是绝不会给自家女人一点自由的,因为他们的掌控欲极重,根本不允许女人跳出他们掌控一点儿。 可西陵滟给他的印象却不同,西陵滟是有点占有欲过盛,醋劲儿也大,可却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而他心胸更是极为宽广,不仅给了师父极大的自由,让师父去忙她自己的生意,不至于每日生活的太枯燥无味。 更是,他不曾禁止师父不与任何男子接触,不会因为师父与一些男子接触,便会疑心疑鬼的与师父起争执。 比如今日之事,他一时激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师父,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西陵滟是不可能半点都不知道的。 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师父一句,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敌意。 就凭这一点,师父就没有爱错人。 “相思是人,不是笼中鸟。”西陵滟负手缓步前行,望着前方与温晏说笑的女子,她的笑容,才是他此生最贵重的珍宝。 “回头,我与师父想私下说些话,还请王爷放宽心,不要因此怀疑我与师父有什么。”夜无月想和顾相思说说现代顾家的事,这应该是师父最为放心不下的一些事吧? “好。”西陵滟答应的爽快,顾相思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也一直想知道,可她既然暂时无法向他言明,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他不会去逼她,只会等着她愿意说,他才会认真听。 “多谢王爷。”夜无月对西陵滟拱手一礼,这下他更能确定,西陵滟是个非常值得人结交的人。 “不客气。”西陵滟依然是那副待人冷冰冰的面瘫王爷,可这样故作冷酷的他,却是让人觉得有点可爱了。 夜无月与他并肩而行,一起笑着进了丹枫院。院中红枫如火,水池中养着鱼儿,檐下挂着一串水晶风铃,倒是为这雅致的院落,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男女童声齐读道:“投壶之礼,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执壶。” 西陵君读道:“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 宝珠读道:“宾曰:子有旨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 “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固辞。” “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 “主人阼阶上拜送,宾般还,曰:辟。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退反位,揖宾就筵。” 夜无月听着这些绕脑袋的学问,他真是头疼。 温晏倒是温柔一笑夸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好厉害,都已经开始读《礼记》了啊?” “君儿启蒙早,四书五经早已是熟读于心。如今,他是在教他妹妹读书呢!”顾相思引着他们进了书房,丹枫院与紫薇院一样,都配有书房,为得就是以后兄妹俩学习起来方便。 西陵君教妹妹对一遍,讲解一遍,便也要写下一遍,好让他这偷奸耍滑的妹妹,能记得牢一些。 宝珠在她哥哥面前可老实了,背完一段,听着哥哥给她解释一遍后,她便执笔低头默写了起来这篇《投壶》。 西陵君在一旁侧坐着,见妹妹的字是越些越好了,他心中也是甚为欣慰的。 他们一行四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俩兄妹认真学习的乖巧模样。 西陵君听到脚步声,便抬头望去,见是父母来了,他便起身走过去,拱手作揖一礼道:“儿子见过父王,阿娘。” 西陵滟点了点头,顾相思走过去扶起儿子,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阿娘的徒弟,你们的师兄。这位是你师兄的朋友,你们喊她温姐姐便好。” 西陵君谦逊有礼的拱手作揖道:“君儿见过师兄,见过温姐姐!” “小师弟快免礼!”夜无月伸手扶起这孩子,觉得这孩子也太小大人了。 宝珠也已经放下笔起身跑过去了,刚才阿娘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待她走过去,也是十分乖巧可爱的行了一礼:“宝珠见过师兄,见过温姐姐!” “小郡主快免礼!”温晏走过去扶住宝珠的小手,从腰间摘了一个坠子送给了宝珠,伸手抚摸她小脸夸了句:“小郡主长得真是玉雪可爱。” “谢谢温姐姐!”宝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娘亲一样的大人,不是叫姑姑,却是叫姐姐,可是……似乎,她还喊过一个奶奶叫姑姑呢! 所以,怎么叫人,还是听爹爹和阿娘的吧! “镇国王府的景致不错,你先休息一下,等再晚些,我再带你们逛逛。”顾相思握着温晏的手对她笑说。 “多谢王妃。”温晏低头行了一礼,又抬头看了夜无月一眼,便随着伺候宝珠的丫环乔雪,一起离开丹枫院,去了隔壁不远的紫薇院了。 西陵滟牵着儿子和女儿的手,走回书案后,开始严肃的考儿子的学问起来。 西陵君也是一脸严肃的应答,虽然不知道母亲和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师兄要说什么悄悄话,可既然父王也未有一丝不悦他们的私下独处,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相思看了西陵滟一眼,等她问清楚阿月一些事,再想想该如何与她说她如此离奇的来历吧! 夜无月是越发佩服这个男人了,如此能沉得住气不问师父一些事。 他不相信,这位镇国王爷,会从来没怀疑过他师父的身份。 毕竟,师父再是谨慎收敛现代文化,尽量全以古代出现的东西赚钱,可那样特别的创新之物,放在别人眼里是惊奇,放在这个聪明的王爷眼里……那可就是满心的疑惑了吧? 顾相思走在前头,带着夜无月离开了丹枫院,一路走向僻静处,假山林立,花木深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夜无月与他师父一起站在一条小河石拱桥上,视野很开阔,如果有人靠近,一眼便能瞧得见。 顾相思望着水色清澈点小河,一手搭着桥柱上,低头垂眸问了句:“我死后,家人都……都还好吗?” “怎么会好,老爷子伤心极了,伯母哭晕了好几回,在我被有关部门带走的时候,两位老太太趴在你尸身前……都哭的起不来了。”夜无月望着他师父的侧脸,他满心的愧疚,如果不是他学艺不精,也不会失手害死她了。 “阿月,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顾相思扭头看向夜无月,她是死了才来到这里的,那他呢? 夜无月望着她,苦涩一笑:“师父,在你死后,我虽因误伤而被法律宽恕,并没有去判处死刑。可是……徒儿愧疚啊!徒儿也曾听老爷子提起过,他曾在华山认识过一位奇人,此人精通医卜星象,命理风水,所以……我求老爷子想办法将我保释出来,我陪同老爷子一起上华山找了那位道人,用我的命,换你不堕地狱轮回,能幸福安乐拥有一世无忧。” 第71节 “阿月……”顾相思望着她这个傻徒弟,她说她怎么会与原主共存那么多年呢!原来,是他用生命作为交换,她才在原主那一缕魂魄消散后,得以重生的啊? “师父,这是我唯一能恕罪的了,至少你活着,你们一家人才能安心,才不会因为你的过世,而那样痛苦啊!而我,无牵无挂,去到哪儿都一样,无所谓的。”夜无月笑着说,语气却是那样的哀伤。 他从来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谁去关心过他,曾经的二十多年里,他唯一的信念,便是努力的活着,不让自己饿死,不让自己挨冻,不让人再将他践踏在脚底肆意侮辱。 为了这样一天,他麻木般的拼命努力去追求着,直到有一天,他成为最年轻的心脑双科医生,在他的手上救活了无数的人。 而他也得到了金钱与名利,得到了世人的尊敬与敬畏。 可后来那场医疗事故,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原来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永远不再受人欺负。 后来,他辞职离开了医院,在游华山的时候,遇上他们祖孙二人。 是他们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并且给予他关怀与温暖,让他能跟着师父一起学习中医之理。 也是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医者仁心”这四个字的深意,也明白了医者慈济苍生的伟大,以及身为一个医者的使命是什么。 不是博取金钱名利,不是一切按照规章办事,而是要以慈悲仁心,解救世间人,除去他们身上的病痛,让每一个人,都建康快乐的生活在阳光普照之下。 “阿月,谢谢你。”顾相思望着他,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感谢而已。 给她家人一个希望也好,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那怕是他们永远都见不到了,可至少因为彼此都好好的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安慰啊! “师父你放心,柟柟和志明会照顾好伯父和伯母的,老爷子他们身边也有很多儿孙成群,只要知道你还活着,他们安了心,也就能好好继续生活下去了。”夜无月一手搭在了她师父肩上,他心里是庆幸的,幸好顾家是个大家族,伯父和伯母也并不是只有师父一个孩子。 也是因为如此,师父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才能给予他们一些安慰。 “我知道,有妹妹和弟弟在,有叔叔姑姑和那些兄弟姐妹在,爸妈和爷爷奶奶,他们都会好好的。”顾相思抬手擦去脸上眼泪,笑望着清澈的小河说:“外婆和外公也抱曾孙子了,都是好好的一家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可悲伤难过的呢?” “师父……”夜无月见她哭的眼泪停不下来,他在原地也是急得手足无措了,只能绞尽脑汁想到一件事,忙对她说道:“对了,师父,在你离开那个世界后,顾氏医馆由顾大丰接手了,是老爷子逼着他回来继承顾家医馆的,老爷子放了狠话,他要是不回来继承顾氏医馆,老爷子就将他逐出家门。” “顾大丰?他不是满世界探险去了吗?老爷子是怎么把他从深山老林李召回去的?”顾相思擦干净了眼泪,眼睛红红的看向夜无月,对于顾大丰……她这位堂哥,绝对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号克星。 当初本该是长兄继承祖传医馆的,可这丫的却第一个跑了,临走前还留下段录音,说在顾家孙子辈里,就她习医天赋最高,让她继承祖传医馆,一定能让顾氏医馆发扬光大。 也就是因为他留下的那段录音,害得她被一众兄弟姐妹大力推举,把她给推到了老爷子跟前,被老爷子一砖拍定,就由她回来继承祖传医馆了。 如此大的仇恨,今终得报了! 夜无月就知道,他们顾家那些兄弟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是最能分散他们注意力的。 顾相思哭过一场后,心里也好受些了。以后有顾大丰在镇上照顾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的晚年也会舒适些了。 至于她爸爸妈妈?幸好还有妹妹和弟弟在,等他们成家有了孩子,爸妈含饴弄孙,也能少思念她一些,能以后好好生活下去了吧。 “师父,你就放心吧,老爷子之前和我说过,如果我有幸不死,又能再找到你,就让我好好照顾你,也向你转告一句,他们都会好好的,让你安心。只要活着,彼此安好,便就都好了。”夜无月这番话可没掺假,正是在他魂魄离体后,老爷子最后对他的交代。 当时他还不明白老爷子为何要交代他这些话,他都死了要去地狱恕罪了,老爷子让他给师父带这些话,他要如何能带到? 如今想来,老爷子定然是早知道他不会死,定然是早和那个道人说好了,将他一起送到这个世界,找到师父,好好代替他们照顾好师父。 “爷爷是个豁达之人,与道长又修行多年,自是比凡夫俗子看得透彻一些。”顾相思想起老爷子对她的教诲,她便是觉得愧疚,早知有今日,她当初就该更听话一些,不该学那些兄弟姐妹一样,总是忤逆老爷子的一片好心。 其实,在外头混,根本就没有继承祖传医馆轻松,至少在自家地盘上,没人会欺负她,也还能时常陪陪老人家。 可当时他们都太年轻了,总觉得家里没有外头好,殊不知,外头再繁华热闹,也不如家里的温暖珍贵。 “师父,放下过去吧!”夜无月不想她一直这样下去,毕竟,她已经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庭,前世的一切,也该都放下了。 顾相思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皆是她家人或喜或怒的模样,是那样的鲜活又气人。 “师父的家人都很可爱。”夜无月这话是诚心的,顾氏一族的人口上百,祖父辈的就有七位,其下堂兄弟姐妹三四十人。 到了师父这一辈,那怕赶上计划生育,她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在一起,也是好几十的人。 更何况,在师父下头又出来不少小不点呢? 四世同堂,顾氏一家子的直系亲属,都已是百人之数了。 可人家里就是没一点矛盾,都是打打闹闹过后,还是能欢欢喜喜齐聚一堂的。 这样可爱的一家人,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个弟弟(一更) 镇国王府 赵晟满府找王妃,可算在这片小花园的拱桥上看到他们王妃了。 顾相思一见赵晟神色匆匆的疾步走来,她便转身下桥迎了上去,蹙下眉头问道:“赵管家,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晟先喘几口气,才行礼回道:“回王妃,是皇上派人来请王妃进宫,说是……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一开始就孕吐严重,太医们已是束手无策,皇上想到王妃您医术颇高,便想请您进宫照料皇后娘娘些日子。” “赵皇后又怀孕了?皇上够勤劳的啊!”顾相思勾了勾嘴角,她要是没记错,前段日子,顾德妃可是刚传出喜讯吧? 啧!西陵楚这是要直追他皇祖的节奏啊? 夜无月听这位管家说,西贺国皇帝居然要让他师父进宫照顾有身孕的皇后娘娘,他走近便是眉头紧皱道:“师父,宫里是非多,您还是找师爹……推辞了这事吧。” 顾相思摸着下巴皱眉思考一下,放下手,看向赵晟吩咐道:“立刻去备马车,我回碧波居收拾几件衣服,便立刻随他们进宫。” “是。”赵晟行一礼后,便退下去了。 夜无月在赵晟离开口,不是一脸不赞同的皱眉道:“师父,你不是最爱看什么宫斗剧吗?电视剧里演的都那么凶险了,真正的宫廷内斗……恐怕是比电视剧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可你……唉!” “唉什么唉?我进宫又不是和她们玩宫斗的,谁要是敢惹我,我一针扎不死她,哼!”顾相思是一点都不怕那些深宫后妃,反正,天塌了,她家爷也顶得住,她怕个鬼啊! “师父,你这是恃宠而骄,智商下降为零了吧?”夜无月跟在他这位变了的师父身后,眉头紧皱,觉得他师父这是都被镇国王爷给宠坏了。 瞧瞧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要是能长对翅膀,她都能挎弓飞上天射日去了。 “你这话说对了,任性胡闹,蛮横嚣张的无脑女,其实都是被宠坏的,师父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就是被你师爹一手宠惯出来的,你该为师父高兴才对!毕竟……哎,爷,你怎么来了?”顾相思这炫耀的劲头刚上来,就看到西陵滟从远处缓步行来了。 夜无月瞧见西陵滟来了,他也就不浪费口水劝师父了。 谁媳妇儿谁管去,他才不去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西陵滟走到她跟前,低头望着她,温柔的说:“进宫后别让自己受委屈,谁若敢惹你生气,你尽管出手教训,打伤打死都没事,天塌了由本王顶着。” “嗯哒!我记住了,爷就等着瞧,且看我如何来个大闹皇宫吧!”顾相思心情非常不错的一笑,近日来过冬嘛!她都闲的身上快长毛了。 如今,有一个大闹皇宫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去呢? 夜无月是彻底无语了,这都什么人?有这么惯着媳妇儿去唯恐天下不乱的吗? 西陵滟看了一脸郁闷的夜无月一眼,便搂着顾相思走了。 顾相思一路上还在像西陵滟请教着宫斗毒计的事儿,还别说,西陵滟还真是和她说了不少。 并且,他还给了应对之策,甚至是反击之策。 夜无月跟在后头听的,他脑仁儿都疼了。 这位镇国王爷不仅惧内,还宠妻狂魔,特别不是人的那种二十四孝腹黑老公。 呼!他这哪还用得着担心师父被人害?他师父不坑死一片人,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西陵滟好好给顾相思科普了宫斗三十六计,又给了她不少的应对与反击对策,再加上一些防身暗器,以及顾相思自带的各种毒药。 夜无月头疼的抬手扶额,这是进宫去照顾有身孕的皇后娘娘,还是去上战场杀人啊? 宝珠一听说她阿娘要进宫,她又想起皇帝哥哥给找的那些好吃的了。 所以,她就闹着也要进宫去玩儿。 西陵君是他妹妹的护花使者,自然是他妹妹走到哪儿,他就得跟到哪儿去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夜无月最后也把温晏塞上车了。 理由是怕有人找温晏麻烦,让温晏进宫躲些日子也好。 温晏很感激夜无月的一片好心,而她自己也懂一些医理之道,进宫后,给王妃打打下手,照顾下小郡主也好。 顾相思没意见,带上温晏就带上吧!反正这姑娘也不像个会闯祸的人,瞧着是挺本分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信阿月的眼光,阿月看着好的人,品行一定不会差的。 西陵滟和夜无月站在大门口,送走了他们两大两小,然后……得!这下就剩他们两个大男人了。 “阿月是吧?随我去下盘棋吧!”西陵滟是顾相思娘仨离开后,他这孤家寡人的便觉得无趣了。 与其空虚寂寞冷,不如和夜无月下几盘棋,瞧瞧这个人的人品如何。 “下棋?”夜无月皱着眉头,跟在西陵滟身后进了府门,他在想,凭他被顾老爷子虐出来的棋艺,到底能在这位镇国王爷手里活多久呢? 赵晟同情的看夜无月一眼,王爷的棋艺若说是第二,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夜公子陪王爷下棋,唉!九死一生。 夜无月自然不会知道,他即将要被他师爹也虐得死去活来了。 …… 顾相思这边乘坐马车,前呼后拥的向皇宫方向进发。 而魏氏在回到温府后,便已让人去着手调查镇国王府客人的事了。 等了几日等不到人登门拜访的湘江郡夫人,也已开始着手让楼戈去查那日千姝园遇上的林夫人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总觉得,与那位林夫人很是亲切。 若是……若是那位林夫人是她的女儿,那就更好了。 顾相思乘坐宫里派来接她的马车,一路上都在和温晏笑谈,宝珠闹腾起来没完,也自有西陵君这个哥哥去照顾。 温晏对顾相思说了她和夜无月一路的奇遇,而顾相思最感兴趣的,便是那位史家大公子了。 史家染的布她也见过,是真的不错,色泽鲜艳而多变,明丽动人。 如果有机会,她想会一会这位史大公子,让这位史公子,帮她调配一些多彩胭脂和口脂。 当然,能更多点眼影色彩,就更好了。 温晏不清楚她心里的打算,便又与她说,史大公子很喜欢夜大哥等等的事儿。 顾相思这下心里有底了,想要结交这位史大公子,直接让她那傻徒弟出面就可以了。 马车行驶几刻钟后,便到了皇宫南门了。 马车不能进宫,他们只能下来,乘坐肩舆进了宫。 “王妃,皇后住在什么地方?这宫里好大,绕得人都晕头转向的了。”温晏本以为她能见识过最宏伟的地方,也就是镇国王府了。 第72节 没想到,有一日,她居然还能进宫看看。 “皇后住在紫宫,为中宫,还有一段路呢!”顾相思之前进宫几次,也就去过孩子上学的宫殿,以及御花园了。 至于后宫?她倒是真不曾踏足过。 “皇后娘娘的紫宫,还要拐弯很多才能到哦!”宝珠对皇宫可是很熟悉的,特别是三宫六院,她跟着皇帝哥哥可是去了很多次呢! 西陵君有些头疼,妹妹这回进宫,不会又要去猎奇吧? 顾相思扭头看向宝珠,笑着叮嘱道:“丫头,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肚子里都有宝宝了,你一会儿可要乖些,不可以莽撞靠近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知道吗?” “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肚子里都有宝宝了吗?那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宝珠趴在肩舆扶手上,托腮皱眉嘟嘴道:“我想要个弟弟,不想要妹妹,慧儿一点都不乖,生个妹妹像慧儿,就麻烦了。” 温晏见宝珠如此不喜欢这个慧儿,便看向顾相思小声问了句:“慧儿是谁啊?” “慧儿是皇上第五个孩子,封号慧敏,今年才三岁,任性着呢!”顾相思偏头低声笑说:“皇上膝下如今有五个孩子,长子太子尊,次子恒,恒二皇子下是大公主如宓,大公主下头是洛三皇子,最小的便是这位慧敏公主了。” “皇上年纪应该没多大吧?居然已经有五个孩子了?”温晏很吃惊,这是一年生一个吗? “不是五个,而是很快就有七个孩子了。”顾相思勾唇一笑,想起西陵楚的丰功伟绩,啧啧啧!可真是个于社稷有大功的皇帝陛下啊。 温晏执帕掩嘴无声一笑,觉得这位王妃提起皇上有这么多孩子时,那眼神里分明是无比的佩服之色呢。 顾相思是百无禁忌的,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背后议论西陵楚了。 当然,当面她也没少揶揄西陵楚就是了。 “嗯?”西陵君见到前方也有人乘坐肩舆去紫宫方向,这个阵仗他很熟悉,是他七堂姐华阳长公主。 “不会吧?又倒霉遇上她?”顾相思可不会忘记,之前千姝园梅花宴上,她就和这位华阳长公主闹得很不愉快呢! 今儿个狭路相逢,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呢! “小陆子,改道换人,我们抄近路去紫宫。”西陵君也听说了那日千姝园梅花宴上的事了,他这位堂姐,当真是不成体统。 “是,君世子。”引路的小陆子,立马在一个拐弯处,选了另一个宫门走了过去。 顾相思挑眉赞赏她儿子一眼,这小家伙就是气场大,做事也果断利落,真真有乃父之风啊。 温晏执帕低头闷笑,这位小世子真是气派,也真是……小大人似的。 华阳长公主身边的碧桃,回头可看到改道而行的顾相思他们了。她眉头一皱,回头便低声禀道:“公主,刚才在咱们后头的镇国王妃……改道了。” “她?”西陵傲梅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群太监跟着进了一道宫门,那的确是通往紫宫的另一条道路。 “公主,奴婢听说,皇后娘娘食欲不振,孕吐严重,宫中太医对此已是束手无策,所以……镇国王妃,应该是皇上召进宫来照顾皇后娘娘的。”碧桃低头轻声道。 “皇嫂生太子后,已七年未开怀。如今有了喜讯,皇兄自然是会紧张些的。”西陵傲梅收回目光,端坐好,目视前方淡冷道。 “公主说得对,皇后娘娘七年后再有身孕,实乃西贺国一大喜事。更何况,如今顾德妃也有身孕了,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整个宁国公府……都会很高兴的。”碧桃低头跟在肩舆旁,很细心的提醒公主道。 就算公主瞧不上夙九昭公子那位清心寡欲的“道长”,那宁国公府的三公子顾玉烟也不错啊! 若是公主能嫁入宁国公府,成了顾三公子的夫人,那湘江郡夫人选谁做世子爷,不就是一目了然的事了吗? 如今的宁国公府可不止只有一个湘江郡夫人了,还有聘了宁国公府三小姐的玉流照世子呢!这位世子爷身后可是镇西侯府与华王府。 再加上如今的顾德妃与皇后差不多时间有了身孕,无论生男生女,她的地位都是稳了,皇家也与宁国公府有剪不断的血脉关系了。 这样一想,公主嫁入宁国公府,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怎么着,也比招夜无月一个江湖郎中当驸马强百倍吧? 更何况,人家夜无月公子还不喜欢公主,想也是只能白想。 “行了,该怎么做,本宫心里清楚。”西陵傲梅蹙眉不悦道。 碧桃也不敢过于僭越,只能是偶尔小提醒公主一下罢了。 西陵傲梅心里的确很乱,她年纪已经不小了,皇兄一直在逼她选驸马,等十六叔大婚忙完,她就算不想成亲,也是由不得她了。 …… 紫宫 顾相思先被请进去没多久,西陵傲梅也就到了。 都是一家人,皇后娘娘便让人在殿里摆了茶点,大家一起坐下来唠唠家常吧! 顾相思先分别为皇后娘娘和顾德妃把了脉,顾德妃可能是打小有跟着湘江郡夫人练了些拳脚功夫,倒是身子比皇后娘娘建康多了。 至于皇后娘娘?本就脾胃虚弱,又乍然有孕,还是在这个冬季,身子骨到底是弱了点儿。 等回头她亲自做些开胃的小菜,养胃的粥类,给皇后娘娘好好调理下脾胃,也就不会这样吃不香,睡不好了。 顾德妃如今也住在紫宫里,因为都是孕妇,住一块儿也好照顾。 加之,曾经那些年,宫里的皇子公主,也都是在紫宫平安出生的,紫宫也就算是一处风水宝地了。 古人迷信,西陵楚便也觉得这样不错,便命人收拾一下,送顾德妃来了紫宫养胎待产了。 顾相思也不想面对这位华阳长公主,便向皇后娘娘禀明一切,带着温晏去紫宫里的小厨房了。 宝珠一直被西陵君拉着小手,她调皮捣蛋不了,便坐在座位上,看向主位罗汉床上的皇后娘娘,还有对面的顾德妃,一脸认真地说道:“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生弟弟好不好?宝珠不喜欢妹妹,宝珠要弟弟,小小软软的弟弟。” 脸色有些苍白的赵皇后可是被这小丫头的话逗笑了,她执帕半掩嘴笑说道:“宝珠说喜欢弟弟,那可得去找你阿娘要了。皇嫂肚子里的是宝珠的侄儿,可不能是弟弟哦。” “为什么啊?”宝珠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是哥哥的妹妹,哥哥是她的哥哥,尊儿是恒儿他们的哥哥,恒儿他们是尊儿的弟弟妹妹,而她却不能当恒儿他们的姐姐,而是非得是什么小姑姑呢? 赵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宝珠皆是这辈分关系,只能无奈的笑看向顾德妃,让她想想有什么办法,去分散这丫头的注意力。 顾德妃接待皇后娘娘的求救眼神,她低头看向面前桌上的精致点心,对侍女淡笑吩咐道:“这酸枣糕不错,送去给小郡主尝尝。” “是。”顾德妃身边的侍女白云低头行一礼,便端起桌上的酸枣糕,起身恭敬的送了过去。 宝珠一吃上酸酸甜甜的酸枣糕,就忘记嚷着要弟弟的事了。 赵皇后暗松了口气,看向今儿过分安静的西陵傲梅,温和笑问道:“华阳,你皇兄送去公主府的人选名册里,你可有中意的人?” 西陵傲梅跪坐直身子,低头拱手道:“回皇嫂,那些人,小七一个也不喜欢。” 赵皇后与顾德妃对视一眼,又无奈的看向西陵傲梅劝道:“华阳,你如今可已经十七岁了,因你身为公主,不必如民间姑娘那般早三年定亲,你皇兄才随你自己挑选了这么些年。如今,你年纪已是不小,婚事是万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懂吗?” 西陵傲梅低着头,沉默良久,才一咬牙,眼睛一闭道:“回皇嫂,小七已有思慕的君子了。” “哦?是吗?那这是好事啊。”赵皇后这下可是真为这小姑子高兴了,忙问道:“华阳你是瞧上谁家公子了?与皇嫂说说,皇嫂回头就向你皇兄请旨给你赐婚。” 西陵傲梅心中一喜,故作为难道:“皇嫂,他非世家公子,只是一介平民。可是……皇嫂,他的医术奇高,在民间可是有神医夜郎的美名的。” “民间大夫?”赵皇后眉头一皱,不明白这个华阳是怎么回事,众多世家公子一个没瞧上,倒是自己相看中了一个江湖郎中? ------题外话------ 天冷了,听说南方都要下雪了,亲们注意保暖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毒辣姐姐(二更) 紫宫正殿里,因为西陵傲梅一番话,而变得一瞬间寂静无声。 顾德妃左看看高高在上主位上的赵皇后,右看看跪地低头保持行礼姿势的西陵傲梅,最终,她也只是叹一声气,微行揖礼道:“皇后娘娘,皇家公主选驸马,并不一定非要注重出身。反正,也只是招进公主府的驸马,只要人品不差,又以后能待华阳长公主好,也就足够了。” 驸马虽说还能有自己的姓,孩子也随他的姓,可是……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可是与入赘没什么分别的。 既是入赘夫君,也就不必过于讲究出身了。 西陵傲梅感激的看了顾德妃一眼,只要皇嫂肯为她做主,皇兄再肯下旨赐婚,十六叔身为臣子,定然不会这般以下犯上驳了皇兄这一国之君的面子的。 赵皇后觉得顾德妃言之也有理,便舒展眉头,点了点头道:“德妃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既是如此……华阳,你且说说,这人人品如何,如今可是身在西兰城?” “回皇嫂,她叫夜无月,如今……住在皇叔的镇国王府,是……是十六婶的弟子。”西陵傲梅低头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完全说了实话。 这事瞒不住,与其后头惹皇叔生气,不如现在就向皇嫂坦白。 “什么?你看上的是十六婶的弟子?”赵皇后又是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西陵君问道:“君弟,你这师兄人如何?” 西陵君也是小眉头皱着,缓缓起身,拱手行礼回道:“回皇嫂的话,师兄的人品如何且不说,只说他这人的脾气……唉!断不可能舍了自由,拘于皇家。” 西陵傲梅怎么也没想到,西陵君一个孩子,竟然会谁出这样的话来。 西陵君没去看瞪向他的西陵傲梅,而是依然拱手低头说道:“皇嫂,师兄若是真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凭他一身医术,早已高官厚禄加身,又岂会到如今还是一介布衣郎中?再者说一句,我阿娘那人一向不喜为难任何人,若是让她去用师父的身份逼师兄答应这门婚事……恐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赵皇后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西陵傲梅一直不肯选驸马,恐怕就是为了等这位夜公子吧? 可这位夜公子,可能就是曾经为西陵傲梅医治怪疾的神医吧? 既然当年西陵傲梅留不住人家,如今……唉!恐怕,只是西陵傲梅一片单相思,而人家却是半分意思也无吧? 西陵君不等西陵傲梅再哀求赵皇后,他便又说道:“皇嫂,您与皇兄为华阳皇姐选驸马,便是希望她一生幸福喜乐,可师兄……若是被强迫娶了华阳皇姐,夫妻必然永世为仇,师兄也会因此恨上我阿娘这位师父。如此怎样都不得好的婚事,还请皇嫂与皇兄三思而行。” “君弟坐吧!这事……本宫会禀明皇上,一切皆有皇上做主吧!”赵皇后这话也就是敷衍了,因为,这亲事根本不可能成,西陵傲梅也只是单相思罢了。 可她要是说的太绝对,又会因此得罪了这个小姑子…… 倒不如,将此事禀报皇上,由皇上这位亲兄长,为这位任性的长公主做决定吧! 西陵傲梅恨恨的瞪了西陵君一眼,这小子年纪小小,却做事滴水不漏,往往三言两语,便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西陵君落座后,抬眸淡冷的看了对面的西陵傲梅一眼,心中冷哼一声。想让他阿娘里外不是人,他便先让她美梦破灭。 妄想招他师兄做驸马,脸可真够大的。 他和阿娘一样,宁可让师兄娶了一身麻烦不净的温姐姐,也不乐意让师兄被这个虚伪公主拘一辈子无自由。 西陵傲梅满心郁闷的坐着,对于这件事,她气西陵君也没办法。 至于皇兄哪里?说不定也会向着镇国王府,根本不可能给她和夜无月赐婚。 所以,皇兄和皇嫂这里行不通,她便只能去找太后了。 她就不相信,太后的懿旨下来后,顾相思还敢帮夜无月违抗太后懿旨不成。 西陵君一直盯着西陵傲梅,总觉得这个堂姐,心里在酝酿什么坏水。 “哥哥,师兄不是喜欢温姐姐的吗?怎么还可以再娶别人?”宝珠已经吃饱了,之前她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华阳姐姐要师兄当她的驸马,可是师兄明明和温姐姐很好啊! 师兄为了保护温姐姐,才让温姐姐和他们一起进宫的,她都听到了,她都懂哦! 西陵君无奈的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丫头总会说出一些气死人的天真童言。这下子,温姐姐又要被这丫头害惨了。 “温姐姐又是谁啊?”赵皇后笑问一句,觉得宝珠说话很可爱,连她也想要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了。 “温姐姐就是跟阿娘一起去厨房的漂亮姐姐,她和师兄一起来的,师兄可疼她了。”宝珠可不懂得那么多,她只是说出她看到的事罢了。 第73节 在小孩子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眼见为实的东西。 夜无月对温晏的多加照顾,在宝珠眼里,就是和她爹爹疼爱阿娘一样的。 赵皇后这下是只能笑笑不语了,原来顾相思身边带的那位姑娘,便是人家徒儿的意中人啊? 那这样说来,西陵傲梅可真是一厢情愿了。 西陵傲梅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低着头,手中的丝帕都被她扯破了。夜无月心里的女子竟是另有她人?也是了,皇叔可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如果夜无月对顾相思有不伦之情,皇叔又怎会邀请夜无月住进镇国王府? 如今她才知道,夜无月之前拒绝她,可能是为了自由。 如今,呵呵!却是为了那个温姑娘吧? 顾德妃有些担忧,西陵傲梅仗着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脾气可是与惠嘉大长公主……不遑多让的。 如果她一定要嫁给那位夜公子,还不知道后头她又会任性闹出多少事呢! 赵皇后也是对此很担心,就怕西陵傲梅做的太过分,到时候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西陵君喂妹妹喝水,希望她别乱说话了。 瞧瞧她说的这些话,那一句不是在火上浇油啊? 唉!这个妹妹,可是太没心眼儿了。 顾德妃端杯以袖遮挡,喝了口梅子茶。对于西陵傲梅……她一个妃子,可管不了。 赵皇后也是有些乏了,实在是看到西陵傲梅这个小姑子就头疼。 顾德妃见赵皇后一脸的疲惫,她便看向赵嬷嬷说了句:“还是先扶皇后娘娘去后殿休息吧!王妃要做的善食,可还需要一些时辰的。” 赵皇后也是真太疲惫了,便看向顾德妃吩咐道:“本宫先去后殿休息片刻,这里……便有劳妹妹照看着了。” “是。”顾德妃低头行一礼,恭送走了赵皇后。之后,便让人安排一些幻术表演,不至于大家空坐着太无趣。 幻术在贵族中很受欢迎,皇宫里也养了不少幻术师。 当然,这些幻术师的本事,是比贵族家养的强多了。 宝珠专注的看着表演,这次是一个姐姐表演烟花绽放,金粉化作绚烂的烟花,在空中飘然落下,又化作了一群蝴蝶,很好看。 西陵君兴致缺缺的垂眸静坐,这些幻术表演,他早就看腻味了。 没意思,也就妹妹还喜欢这些虚假的幻术了。 顾德妃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看了西陵傲梅几次,真是越看越忧心啊! 西陵傲梅也是低着头,完全没心情看这些表演。她还在想,如何才能让太后下旨赐婚之事。 这可不能怪她,都是他们逼得,都是夜无月对她太无情了。 她得不到他的心,人也该得到,她绝不能什么都不得到! 西陵君哪里会知道,他们兄妹俩的这些话,直接就把西陵傲梅给刺激疯了? 可怜了夜无月和温晏,要为他们的童言无忌遭大难了。 …… 宁国公府 此时此刻,宁国公府可是已经被人闹得鸡犬不宁了。 惠嘉大长公主太蛮不讲理,因为顾晨曦的胡闹差点烧死顾曦月,她不仅不责怪她外孙女一点,还听了她女儿的话,来宁国公府主持什么公道,真是笑死人了。 湘江郡夫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起身目光凌厉的看向惠嘉大长公主,声音极为冷厉道:“大长公主,这里宁国公府,容不得人在此撒野!更有一点请大长公主记清楚,宁国公府是我做主,而不是你大长公主可以越俎代庖的!” 惠嘉大长公主倒是真有点畏惧湘江郡夫人,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她和宁夜紫就是秀才遇到兵,如果她敢和宁夜紫硬碰硬,宁夜紫绝对敢出枪挑了她,才不会管她是什么大长公主。 湘江郡夫人震慑住了惠嘉大长公主,便看向被王氏紧抱在怀里的女儿,脸色极冷的吩咐道:“楼戈,二小姐规矩没学好,自即日起,由你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许她走出辰星院。” “是,夫人。”楼戈低头领命,随之,便带着几名五大三粗的婆子,举步向着顾晨曦母女俩走去。 “不,不……娘,救我啊!”顾晨曦是任性闯祸的时候胆大包天,闯祸被抓挨训的时候,却比谁都怂。 韩氏在一旁指向顾晨曦呵斥一声:“放肆!在宁国公府,你只有一个母亲,那便是大夫人。” 顾晨曦也是背地里叫习惯了,一时紧张,便脱口喊了她母亲一声娘。 惠嘉大长公主的脸色和她女儿的脸色一样难看,虽然韩氏说的对,可是……这还是让她们母女倍觉颜面难堪。 王氏将女儿护在身后,不甘心的看向湘江郡夫人咬牙道:“大姐,晨儿有错,小妹自会严加教她规矩,就不劳大姐费心了。” 韩氏就是看不惯王氏这德行,她在一旁撇嘴冷哼道:“四妹妹,你若是能教好晨曦丫头规矩,她今日还会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大错吗?瞧瞧,曦月丫头都被烧伤了,一个快出阁的姑娘,被人毁了身子,留了疤……啧啧啧!这多恶毒的心肠,才能干出谋杀亲妹的事来啊?” 顾晨曦仗着她外祖母在,便是一脸委屈的嘀咕道:“不过就是手臂上伤了一点罢了,又没有毁她的容……” “哈哈!我真是太长见识了,照你这样说,我让人找块碳火在你身上也烙块疤,回头也把我母亲请来给我求个情,你们就也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我继续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了?”韩氏这番冷嘲热讽,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留给惠嘉大长公主了。 其身不正,还好意思总摆谱教别人规矩?她呸!真真恶心。 “你……放肆!”惠嘉大长公主被这泼妇气的眼前发晕,毕竟,她也是年纪不小的人了,被人这样刺激,没被气晕过去,已是算她身子够硬朗的了。 湘江郡夫人斜韩氏一眼,让她别再说话了。而她对顾晨曦的判决,依然是禁闭学规矩,轻抬手严厉吩咐道:“拉开王姨娘,送二小姐回辰星院。” “是!”楼戈这回应得大声,转身走过去,一把将她们母女二人分开,一手推开一个,示意两名婆子带顾晨曦下去。 王氏被另外两个婆子抓住,她挣开不了,只能朝着她母亲求救道:“母亲,快救晨儿,不能让她们把晨儿关起来啊!” 顾晨曦也是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哭着朝她外祖母求救道:“外祖母救我……我不要被关起来,外祖母救我啊!” 惠嘉大长公主见湘江郡夫人竟然当着她的面,便就这样对她女儿和外孙女,她一怒之下,便扭头瞪向湘江郡夫人冷声道:“宁夜紫,本宫奉劝你一句,立刻让人放了蓉儿和晨儿,否则……” 湘江郡夫人眸光凌厉的与满眼阴鸷的惠嘉大长公主对视着,举步上前三步,嘴角勾起冷笑道:“惠嘉大长公主若有本事,就将她们母女带出宁国公府去,我绝不让人阻拦。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顾晨曦犯错在宁国公府接受惩罚,事后还是我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可您若是今日将她们母女带出宁国公府……呵!那她们母女将不再是宁国公府的人,我宁夜紫说到做到!大长公主若是不信,尽可试试看。” “你……宁夜紫!好,你好的很呐!”惠嘉大长公主气的拂袖离去,任由她女儿和外孙女在后头呼救,她也拳头紧握的再没回头一下,脚步疾如风的离开了宁国公府。 湘江郡夫人在惠嘉大长公主离开后,便请抬了下手,连废话都懒得说一句了,示意楼戈将她们母女带下去。 楼戈找来两块帕子,堵住了她们母女的嘴,带人将她们带了下去。 韩氏在大堂里只剩下她和湘江郡夫人后,便走过去扶住湘江郡夫人的一条手臂,蹙眉忧愁道:“大姐,如今曦月丫头出了这样的事,那与镇西侯府的亲事……唉!真是作孽啊!咱们家,真是要被她们母女俩给祸害死了。” 湘江郡夫人对此也感到很头疼,叹声气说道:“去派人告诉玉世子和华世子妃一声,这事闹得太大了,瞒不住的。” 韩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为顾曦月难过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唉!作孽!”湘江郡夫人也恨不得将她们母女赶出宁国公府去,可惠嘉大长公主是个护短的,她若是真这样做了,凭那位大长公主往日的做派,定然会将这些家门不幸之事,闹到皇上面前去的。 到时让皇上两边为难,可不是为臣之道啊! “大姐,干脆过罢年,便将顾晨曦送去城郊庄子上吧?”韩氏实在是害怕顾晨曦再作妖了,这回害苦了曦月丫头,下回还不知道会害了府上的谁呢! 她死她活没关系,却不能让顾晨曦这样破坏宁国公府的名声,害她儿子再难说上一门好亲事啊! 湘江郡夫人也明白韩氏在担心什么,的确,府上公子小姐都大了,也都该说亲了,顾晨曦今次做法,的确会有所影响这孩子的亲事。 任谁家在听说宁国公府有个胆大妄为放火烧亲妹的小姐,都不可能再放心把女儿嫁入宁国公府冒险的。 毕竟,一个能杀亲妹妹的人,将来会谋害自己的嫂子,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不是吗? 韩氏见湘江郡夫人如此犹豫不决的,她也是心底慢慢变凉了。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惠嘉大长公主今儿能被大姐逼的拂袖离开,却不能说她以后就真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不管不顾了啊! 只要惠嘉大长公主来闹一场,大姐是怎么送顾晨曦去的庄子上,就得怎么样接回来啊! “先把她关着吧!等回头我找惠嘉大长公主谈谈,瞧她是为顾晨曦相中谁家公子了,到时候……人嫁出去了,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湘江郡夫人不为顾晨曦之事烦恼,反而是很忧愁顾曦月,手臂上的烧伤很难痊愈了,玉流照要是也不要她了,她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 韩氏低头应声“是”,便扶着湘江郡夫人去看顾曦月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玉家怒火(一更) 宁国公府 湘江郡夫人与韩氏一起去了望月楼,这是顾曦月的闺阁绣楼,有小院围着,院中种植着顾曦月喜欢的桃花,可见顾曦月也原本也是个性情开朗的姑娘。 可因为王氏和顾晨曦母女俩对她们母女的压迫,使得她这个本性开朗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怯懦胆小的样子。 沈氏一直坐在女儿床边哭泣落泪,若不是温姐姐在家照顾玉笙,及时发现柴房方向起火,她的女儿可就…… 韩氏扶着湘江郡夫人走上二楼,一瞧见泣不成声的沈氏,便是又气愤不已道:“这个顾晨曦简直是太猖狂,居然青天白日下将曦月丫头骗进柴房,锁门放火行凶……此等恶毒心肠,真是罪该当诛!” 湘江郡夫人心里何尝不是对顾晨曦令人发指的行为而愤怒不已?可这事已不是杀了顾晨曦就能解决得了的了,还要看镇西侯府玉世子对此事的态度啊。 沈氏起身跪地叩头道:“大姐,您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啊!” 她再是软弱无能,也不可能到这时候,还不敢反抗啊! 月儿是她唯一的女儿,为了保护月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王氏怎么欺辱践踏她都可以,她也已经让月儿凡事让着顾晨曦了,从来都是王氏她们母女高高在上,她们娘俩卑微如尘埃的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这样委屈月儿和她自己活在她们母女的阴影下了,她们还是要如此狠毒的害她女儿啊? 不!谁都不可以这样伤害她的女儿,王氏也不行! “五妹妹,先起来说话。”湘江郡夫人走过去扶起了沈氏,都说为母则刚,沈氏这样的软弱性子,为了女儿,也敢硬气骨头反抗王氏了,可见这孩子与母亲而言,是有多么的重如生命。 韩氏从来都是见沈氏低着头做人的,这些年来,她都快忘记沈氏长什么模样了。 如今望着沈氏这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儿,的确是我见犹怜,难怪王氏会一直压迫作践她,实在是王氏太嫉妒她这张脸,太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吧? 湘江郡夫人走过去,落座在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顾曦月,又看向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可见啊!这丫头是被伤的有多严重。 “幸好温姐姐在外用斧子劈开了锁头,带着人进去将曦月丫头及时救了出来,若是再稍晚一会儿,曦月丫头……可就要被掉下的横梁砸倒了。”韩氏一手执帕捂在胸口上,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此事,可只听温姐姐那样言简意赅的说一遍经过,她就已是觉得心惊肉跳,遍体生寒了。 顾晨曦,一个才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她的心,怎么就能这般的狠毒呢? 沈氏听韩氏说起女儿九死一生的经历,她又是扑通一声跪地哭泣道:“大姐,顾晨曦毁了我月儿一生,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惠嘉大长公主给他们母女撑腰也不行!如果您和官府都管不了此事,我就是滚钉板去告御状,也定要皇上还我月儿一个公道!” “五妹妹……”湘江郡夫人与韩氏皆是无比震惊的看着沈氏,一向只会委曲求全的沈氏,竟然为了曦月丫头,能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大姐,我只有月儿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啊!王氏她们母女平素糟践月儿也就罢了,如今……”沈氏手捂着胸口,泣不成声咬牙道:“如今她们是要月儿的命啊!我又怎能再忍她们母女,大姐!” 她知道自己出身卑微,连个娘家做靠山都没有,所以她才一直告诉月儿,不要去招惹王氏她们母女二人。 如今,只是因为玉世子看上了月儿,顾晨曦因为嫉妒不想月儿好过,便设下此毒计,就此毁了月儿的终身啊! 韩氏捂住了嘴,眼睛红红的落泪望着沈氏,这样歇斯底里的愤怒痛哭,让她们身为母亲的人,如何不感同身受,如何不同样心如刀绞? 如果是有人感伤了她的烟儿,她一定会拿刀去活劈了对方的。 第74节 湘江郡夫人也是身为人母的人,她对她的女儿也是那样的疼爱,寻女多年无踪的感受,半点不比沈氏眼见女儿被人伤害,而不能惩处罪人的心痛得少啊。 “五妹妹,你先起来,这事容大姐再仔细想想,毕竟……咱们宁国公府这样支撑下来,已是很不容易了啊!”韩氏扶起了沈氏,她如今也能明白大姐的为难之处了。 宁国公府的国公爷昏迷不醒十多年,全府上下都在靠大姐一个女人支撑着,如何能斗得过惠嘉大长公主和王家一族啊? 沈氏也知她这样是为难湘江郡夫人了,她们这些后宅姨娘最多受些委屈,可是大姐要操心的却是整个宁国公府一大家子的生计,以及宁国公府所有公子的未来前程啊! 湘江郡夫人微低着头,叹口气道:“等玉世子来了再说吧!毕竟,三书六礼只差迎亲一礼了,他和月儿的婚期也已定下,月儿便算是他玉家的人了。该如何处置罪魁祸首,也该是他们出面做出决定的。五妹妹……唉!如镇西侯府到时不管……唉!如真到了那时候,大姐一定亲自为月儿做主。” 沈氏低头落着泪,她明白大姐这些话的意思,就怕玉世子见了伤重的月儿会提出悔婚退亲,如此一来……月儿可真是要没法儿活了。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的出奇,连沈氏哭泣,也变得无声落泪了。 韩氏心中无比的为湘江郡夫人担忧,一旦大姐进宫面圣请求驱逐王氏母女二人出宁国公府,惠嘉大长公主必然会闹到宫里去。 而惠嘉大长公主又是皇上嫡亲的姑姑,到时候皇上是帮理还是帮亲……那可就是未知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三个无人可为她们撑腰的可怜女人,只能无声各自心底悲伤罢了。 直到外头下人来报,说玉世子和华世子妃来了。 她们三人才整理下仪容,让人请了他们姑侄二人上楼来。 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避讳得了,反正,曦月丫头也已经是这样了,还有什么是可怕的? 玉丽曲带着满身怒火的玉流照上了绣楼,进了房间后,她拉都没拉住,这臭小子便自己冲到了床边。 湘江郡夫人起身让开位置,让玉流照坐在床边好好看看曦月丫头,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到底还愿不愿意娶曦月丫头? 玉流照坐在床边,伸手颤抖的触碰一下顾曦月的手臂,见她痛苦的蹙眉闷哼一声,他吓得慌忙收回手,俯身望着她柔声唤道:“小丫头,醒了吗?” 顾曦月缓缓睁开眼睛,眼角含泪的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脸色苍白的她,嘴唇哆嗦的轻唤一声:“玉世子……” “我在,不怕!”玉流照伸手以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儿,望着她柔声问:“当时,害怕吗?” 顾曦月轻点了点头,柔弱的落泪说:“害怕,很害怕……” 玉流照握着她手臂手上的小手,看着她温柔笑问:“那现在……手臂疼吗?” “疼,好疼……”顾曦月所有的委屈与害怕,皆在玉流照这两句问话里,情绪失控的爆发出来了。 “乖!不哭,我给你呼呼,一会儿就不疼了。”玉流照温柔的为她拭去眼角泪水,低头在她受伤的手臂上呼了呼,扭头看向他姑姑问道:“姑姑,你身上可带安神丸了?” “带了。”玉丽曲见顾曦月被伤成这样,也是心疼极了。 玉流照接过他姑姑递来的银色小盒,打开后,从盒中取了一颗豌豆大小的褐色小碗,又看向韩氏温和道:“麻烦三夫人,给倒杯水来。” “好。”韩氏转身去桌前,提起桌上茶壶,倒了杯温水,端着给送了过去。 顾曦月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屏退了伺候的婢女,就连玉丽曲也不曾带婢女上楼。 二楼顾曦月的闺房里,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罢了。 玉流照喂顾曦月服下了药,又喂了她几口温水,这才陪在她身边,哄着她慢慢睡去。 这个时代没有效果很好的止痛药,顾曦月的伤口再被良好处理过,也依然会有灼痛感。 如果顾相思在这里,加上夜无月这个西医在,或许还能制做出些止痛药来。 顾曦月眼角含泪的被玉流照温柔的哄睡着了,服用了安神丸的她,这一觉睡得可算是踏实些了。 玉流照在顾曦月睡着后,眼底的温柔瞬间破碎,爆发出滔天的怒火。 “照儿……”玉丽曲这个做姑姑的,都被双眼猩红的侄儿吓坏了。 玉流照起身走到湘江郡夫人面前,压低声音冰冷问道:“顾晨曦现在何处?” 湘江郡夫人倒是还镇定,眸光淡淡的看向他,不答反问了句:“玉世子,可还愿意履行婚约?” 韩氏与沈氏都有些紧张的看向玉流照,很想知道他对此会做何选择。 玉流照双眼通红的直视着湘江郡夫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冷笑道:“湘江郡夫人就是这样瞧不起我玉流照的?呵呵……不妨给夫人一个准话,顾曦月是我玉流照的世子妃,谁敢欺负她,我就要她的命!才不管她背后有谁做靠山。现在,请湘江郡夫人告诉本世子,顾晨曦这个贱人到底在哪里?” 韩氏望着怒极了目眦欲裂的玉流照,她抱着沈氏也落泪了起来。曦月丫头是好福气的,遇上玉流照这样的男子,真是此生无憾了。 沈氏执帕捂着嘴,泪眼朦胧的望着这位没有因此而不要她女儿的玉世子,她心中为女儿感到庆幸,也谢谢玉烟为月儿找了一个好夫婿。 顾玉烟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是玉流照调戏他妹子,没办法才去找他姑姑玉丽曲向宁国公府提亲的。 结果,回到家,他母亲就关起门训斥了他一顿,说他乱说话,还不知道玉流照见到顾曦月,能否满意这门亲事呢! 如今好了,玉流照这女婿所有人都看着好了,他又莫名其妙得了一个好兄长卡。 唉!真是好事坏事,锅都让他背啊! 湘江郡夫人见玉流照如此疼惜在乎顾曦月,她便伸手一请,亲自引路带他去辰星院。 玉丽曲最后的走的,安慰了沈氏几句,让韩氏留下陪着,她才跟了下楼去。 她不怕玉流照因此闹出人命,反而,她回头就要求公爹上禀皇上,请求皇上封顾曦月为县主。 并且,她也必会带人去王家,让王家给她镇西侯府一个交代。 她兄长镇守西域二十余年,嫡子送至帝都为质子以安君心,浴血疆场,拼杀只为保家卫国! 可如今,她镇西侯府未来的世子妃,却被一个臭丫头狠毒的伤成这样,皇上若不给他们玉家一个交代,他们玉家绝不就此罢休! 玉家一门皆十分护短,不占理还好说,占了理,绝对是十足的得理不饶人。 顾玉寒听闻他妹妹犯蠢火烧顾曦月,他是气的都想掐死这个亲妹妹了。 顾曦月与玉流照已过了文定,在镇国王爷与王妃大婚后,他们也就是明年三月底就成亲了啊! 如今倒好,人家镇西侯府准未来世子妃,却被他那个愚蠢的妹妹伤成这样,且不说玉流照会不会悔婚,只说这面子上,镇西侯府便不可能会这样善罢甘休。 玉丽曲又是个出了名的悍妇,敢动她玉家儿媳妇,她又岂会轻易放过他妹妹那个罪魁祸首? 一闻询回到府里,他便与同样急匆匆回府的顾玉烟遇上了。 顾玉烟之前去了书斋买书,倒是没和玉流照他们三个在一起聚会。 可后头玉流照被家里人喊走后,厉春和与夙九昭,便去文心斋找到了他,他这才知道他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了。 急匆匆往回家赶,在大门口遇上顾玉寒这位大哥,他连礼数都顾不上了,便与顾玉寒一起疾步进了府门。 一路打听之后,才知道大娘带着玉流照姑侄二人,去辰星院了啊! 兄弟二人又调头向辰星院疾步而去,这下真是要出大事了,玉流照要是不肯罢休的闹下去,打死顾晨曦这个蠢货,宁国公府和皇上也说不出什么啊。 毕竟,镇西侯玉光远在西域边关镇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皇上因为这件事治罪他儿子,人家这当老子的还能好好的给西贺国镇守边关吗? 将门重臣之子,只要不触犯危机国本之罪,不犯引起众怒之罪,皇上是断不可能去重惩其的,这便是为君之无奈啊! 顾玉烟倒是一下子又不急了,因为顾玉寒很着急,这让他想起来,玉流照的父亲是镇西侯,这次的错又不在玉流照身上,而是顾晨曦欺人太甚,玉流照也不过是登门去问罪罢了。 至于盛怒之下,玉流照会不会误伤顾晨曦?他可不关心,对于这个妹妹,他一向厌恶。 他们路过笙歌院时,笙歌院的下人便看到了。 回头,便向二夫人禀报了此事。 温氏挥退下人,这才叹声气道:“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未出阁就被伤成了这样,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咳咳……娘,你的伤势如何?”昏暗的房间里,床榻罗帐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沙哑柔弱,听着便是元气不足,极度虚弱之人。 “娘的伤没事,只不过是一点皮外伤罢了。”温氏淡淡回应儿子,随后又是一声叹息道:“可怜了曦月丫头,伤得那样的重,也不知道……玉世子,是否还愿意迎娶她进门?” “咳咳……娘,都说什么人交什么朋友,烟儿品行端正,所交之友……咳咳!也定不会是个……咳!无情之辈的。”顾玉笙正如外界传言那般,天生气血不足,体弱多病,连门都难出。 可因有母亲多年陪伴教诲,他性情倒是极为温和,而无一丝阴暗。 “嗯,笙儿你说的也对,是娘胡思乱想了。”温氏的手背上也被烧伤了,只不过,伤的片儿不大,她又是早已嫁人生子,夫君还成了个活死人,她身上有没有疤都无所谓了。 可曦月丫头与她不同,还未出阁,手臂上便落下那样一道狰狞疤痕,以后可要怎样让夫君不嫌弃啊。 顾玉笙身体不好,也一直听他母亲的话,什么都不去管不去问。 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是想去看看,也是有心无力。 “笙儿,你好好休息吧!母亲回房歇会儿了。”温氏说话间,便已起身向外间走去了。 在宁国公府里,她可以对人善意,也可以救人于危难,可至于别的……她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去看。 安居一隅,她才能和她儿子安静的生存在这深宅大院里,不被任何人所打扰。 而她心底的愿望也很小,等笙儿身体再好一些,让大姐给笙儿找个性情温顺的姑娘,他们小两口好好的过日子,她也就能安心了。 顾玉笙此生所求也不高,只要能成亲生子,了母亲心愿便好。 至于什么一府家主之位?他从不曾在乎过,也不想去与谁争什么。 安安静静,过好自己的日子,其实就很好了。 何必为了一些名利,与人斗得死去活来,兄弟手足相残呢? 正如二妹妹和三妹妹这事,一切的一切,也不过,只是因为妒忌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病公主(二更) 辰星院 湘江郡夫人带人到来,看守顾晨曦的下人,便有眼力劲儿的都退下去了。 顾晨曦一见到大娘领了玉流照他们姑侄二人到来,她便是真的有些怕了。 玉丽曲一把抓住玉流照的手腕,将他推后一步,她才上前扬手给了顾晨曦一个巴掌,勾唇冷笑道:“男人打女人,可是会有失君子风度的。有什么气,姑姑代劳帮你出了,也就是了。” 顾晨曦一手捂着挨打的半边脸,眼中满是震惊之色,扭头看向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玉丽曲时,便是愤怒的浑身发抖,伸手怒指向她道:“你这个疯女人,打你夫君打上瘾了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来我宁国公府撒野,我……我要杀了你!” 玉丽曲见顾晨曦又像上次在千姝园一样发疯扑过来,她这次没有一脚踹开她,而是伸手掐住了她脖子,拉近彼此的距离,她笑的冷寒又狠厉道:“杀我?呵!不自量力!” 顾晨曦痛苦的去扒玉丽曲紧扼住她脖颈的手,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玉丽曲掐断了。 湘江郡夫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发生,没有丝毫去阻止的意思。 顾晨曦太娇纵狂妄了,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早晚会闯出大祸,毁了整个宁国公府的。 玉丽曲五指紧收,直掐的顾晨曦脸色泛青,她才一扬手将人丢了出去。挥袖单手背于身后,怒视着摔趴在地上的顾晨曦,语气无比冷厉道:“顾晨曦,我镇西侯府玉家可不是好惹的,你今日敢伤我镇西侯府未来的世子妃,我玉丽曲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纵然是惠嘉大长公主亲自出面,我玉家也定要让你得到报应,生不如死!这就是敢伤我玉家人的下场,你就且等着遭报应吧!照儿,我们走。” 玉流照双拳紧握,杀人般的目光狠瞪顾晨曦一眼,便转身随着他姑姑一起离开了。 顾玉寒急匆匆赶来,也只是在辰星院门口遇上了玉流照姑侄二人。 第75节 两波人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说上。 顾玉烟看到玉流照脸色极为难看,玉丽曲又是一脸的冷然,他也没有追上去,而是随着顾玉寒一起进了辰星院。 顾玉寒疾步进了小楼一楼的厅堂,只见妹妹倒地扶着脖子大口喘气哭着,而大娘却是冷眼旁观站在哪儿无动于衷。他放缓脚步走过去,规矩的上前作揖一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见过母亲!”顾玉烟也上前对湘江郡夫人行了一礼,随之,便退到了一边站着,眼神厌恶的看向顾晨曦。真是没想到,她已任性到这般地步,连亲妹妹也敢杀。 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欲烧死亲妹妹,心肠真是何其歹毒。 湘江郡夫人转身看向顾玉寒,神情冷漠道:“玉世子会如约迎娶曦月进门,至于华世子妃……罢了!你好自为之吧!这事绝不可能善了了。” “母亲,这……”顾玉寒抬头眼神十分痛苦的看向湘江郡夫人,倒不是他多重亲情,拼死也要保住他娘亲和这愚蠢的妹妹。 而是,他需要王家这个外祖家做靠山,也需要他外祖母惠嘉大长公主能帮他争夺世子之位。 因此,他母亲不能出事,至于他这个愚蠢的妹妹?死了也是活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没杀了,还因此得罪死了镇西侯府,她怎么不干脆一巴掌被玉丽曲打死啊? 她要是死了,他也就觉得干净了。 顾晨曦并不知道她哥哥心里有多恨不得她去死,她剧烈咳嗽着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向她亲哥哥,便是委屈的哭诉道:“大哥,玉丽曲她居然想杀了我,你快去找外祖母,我要让外祖母去找皇上,治玉丽曲个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 顾玉寒低头拱手作向湘江郡夫人求情的姿势,眉头早已是紧皱成“川”字了。 顾玉烟对于这个任性嚣张又愚蠢的妹妹,他嘴角冰冷的勾起道:“二妹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华世子妃为华王爷的嫡长媳,皇上见了她,也要称一声堂嫂呢!比起二妹你这个皇亲国戚,人家可是与皇家亲近多了。”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侄女,如何比得上玉丽曲这个堂嫂亲啊? 再者说了,惠嘉大长公主和华王爷比起来,还是华王爷这个宗正大人,在皇上心里更有地位吧? 顾玉寒不等顾晨曦再无脑的开口,便是狠瞪了她一眼,这么愚蠢的妹妹,真确定是他亲妹妹吗? 母亲也是的,在他没成为宁国公府的家主前,她就不能多忍耐忍耐吗? 整日与大娘闹不愉快也就罢了,如今还把妹妹娇纵成这般任性妄为的样子,这是还嫌他日子太清闲了,存心来找事让他烦恼吗? 顾玉笙那个病秧子,是早已不足为惧了。 可顾玉烟这位帝都四大公子之一,与他而言却是极大的威胁啊! 外祖母上次重金聘了一群厉害的杀手,都没能伤顾玉烟半根毫毛,不就是因为夙九昭和玉流照救了他吗? 如今倒好,顾玉烟撮合成了玉流照和顾曦月的姻缘,他们这妹夫和大舅子的,可是更亲近了吧? 可他这个妹妹,又愚蠢的给他雪上加霜,一下子就得罪了镇西侯府和华王府两家,后头她得到惩罚是活该,可他若是因此被连累…… 该死!早知她如此的蠢,他就不该听母亲的话,非要给她在西兰城找个婆家,而是该早早把她嫁的老远,也省得她留在帝都,给他惹下这样大的麻烦来。 “寒儿,你不必再说了,这事母亲管不了,一切还好看玉家会怎么做。”湘江郡夫人淡冷的转身离开,留下顾玉寒依然保持着求情的姿态。 顾玉烟也紧跟着湘江郡夫人出了门,伸手扶住湘江郡夫人一条手臂,边走边问道:“母亲,三妹妹的伤势如何了?孩儿之前得了一种药膏,倒是对去疤极好。” “你有心了,回头去看看曦月丫头吧。”湘江郡夫人本就近日来忧思过度,寝食不安。 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她真是觉得身心俱疲了。 “孩儿回头会去看三妹妹的,母亲,您先让楼姨陪您回去休息吧。”顾玉烟望着神色疲惫的湘江郡夫人,他有时真觉得,顾家的男人很没用,全要靠一个女人来苦苦的支撑一个家族。 “嗯,你去吧!”湘江郡夫人伸手搭在楼戈手臂上,由楼戈扶着她,离开辰星院。 顾玉烟恭敬的送走了湘江郡夫人,直起腰来,便回身笑看向一脸阴沉的顾玉寒,风流潇洒的摇扇道:“大哥不必这般仇视于我,我顾玉烟可从来都只对风花雪月有兴趣,至于什么世子不是世子之位?呵呵,我和二哥都不会与大哥争抢,我只希望大哥将来成为宁国公府的家主后,能做到母亲如今做到的一般,善待府中上下,便好。” 顾玉寒望着对他拱手行一礼,便转身离开的顾玉烟,他袖下拳头紧握,心中依然有被人羞辱之感。 他顾玉烟和顾玉笙都不屑的世子之位,却是他顾玉寒费尽心思都难以得到的。 呵呵!真是讽刺,可笑! 顾玉烟早知道顾玉寒性情阴冷,无论他和二哥与不与他争夺世子之位,他顾玉寒都会一直瞧他们不顺眼。 不过有一点是好点的,至少他言明不与顾玉寒争夺世子之位后,顾玉寒会多少收敛一些,不会再三天两头找他麻烦了吧? 呼!有时真羡慕二哥,整日因病不出院门半步,倒是能少见这些讨厌的人,与少见那些恶心的事。 顾玉寒回身看了一眼辰星院,便负手离开,向他母亲居住的院落方向走去了。 玉家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大娘又是摆明不会再管此事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娘商量一下,让外祖母出面,看看玉家有什么条件,以求这事千万别闹到皇上面前去吧! 妹妹是别想有好下场了,他如今只希望,玉家能报复他妹妹轻一些,千万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好啊! 唉!事情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如今,他也只能尽力保住妹妹的性命而已了。 …… 皇宫,紫宫。 顾相思去厨房里,熬了一些粥,都是健脾暖胃的粥。 素的做了两锅粥,红枣莲子粥,薏米山药粥。 荤的有鸡杂粥,还有一道咸蛋黄蔬菜粥。 更有红薯胡萝卜糖水,这个能补充维生素,红薯还有养胃之效,更能有助于消化,孕妇服用亦是大有益处。 五碗粥的盛具都很精美,还有鲜花水果拼盘装点,一瞧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煮的粥不少,顾相思便分做了四份。 赵皇后和顾德妃各一份,加上鲜花水果做点缀。 西陵傲梅与宝珠兄妹二人桌上,则是只摆了粥和点心。 西陵傲梅略有不满,认为顾相思是轻看了她,让她和小孩子的待遇一样。 顾相思根本只是顺便给西陵傲梅备一份的,为得是不让大家尴尬。 如果真按她心情办事,她把粥倒了,也不一定会给这个仇视她的刁蛮公主吃。 “阿娘,鸡杂粥好吃!”宝珠把一碗鸡杂粥已经舀着吃完了,可是她还想吃啊! 顾相思坐在小丫头身边,对她言辞教育道:“小孩子是不可以挑食的,还有啊!吃肉会让你变小胖子的,你看看哥哥,玉树临风的多俊俏好看?你看看你,哇!好多肉啊!” 宝珠转头看向优雅用粥的哥哥,嗯?哥哥清瘦像竹竿,哪里好看了啊? 明明大家都夸她白白胖胖玉雪可爱啊!根本就没人夸过哥哥可爱,都是说什么老虎的爹生不出狗儿子。 顾相思要是知道宝珠把虎父无犬子说成这样……她一定支持西陵君揍这顽劣丫头一顿。 顾德妃示意侍女将她桌上的鸡杂粥端去给宝珠,笑容温和道:“小郡主胃口好,这可是好事。小姑娘家家,还是珠圆玉润的好看一些。” 她就喜欢肉嘟嘟的孩子,瞧着就讨人喜欢。 西陵君吃完最后一口薏米山药粥,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拭过嘴角,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顾德妃淡淡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阿娘也是怕妹妹吃得太胖,才会总这样控制妹妹食肉之量的。” 顾德妃轻然一笑道:“小世子这话说的真好,本宫也是受教了。” 西陵君对顾德妃微颔首一礼,神情淡淡,可眼底却是对顾德妃的喜欢,因为顾德妃是个很随和明理之人。 顾德妃是真觉得这位小世子很有意思,小小年纪,懂得如此之多,生子能如此,当真令人羡慕。 赵皇后这下可是胃口太好了,吃得身心舒畅,一定都不觉得犯恶心了。 果然,皇上请镇国王妃进宫是对了,镇国王妃真的是厨艺了得,做的食物也精致可口,让人一看就心情极好,食欲也是不由得大增了。 西陵傲梅是完全没心情吃粥的,而是在赵皇后和顾德妃用罢粥后,她便望向顾相思直言问了句:“不知十六婶可能做主夜公子的婚事?” “华阳!”赵皇后这是刚漱了口,就听到西陵傲梅如此大胆的问了顾相思这么一句话。唉!真是太不成体统! 西陵傲梅没有理会皇后的呵斥,而是依然直视着顾相思,勾唇笑问:“十六婶,您到底做不做得了夜公子的主啊?” 顾相思活了两世几十年,就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子。她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淡然摇头道:“阿月是拥有自主思想的人,那怕我是他的师父,他再敬重我,我也不会为他擅自做主他的婚事。公主的美意,还需向阿月本人去表达,至于他接受还是拒绝?那也是他的自由,我决不会对此多加干涉。” 西陵傲梅一点失望之色都没有,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本就与她有点过节的顾相思,是不可能满意她做她徒弟媳妇儿的。 既然如此,也就休怪她要用强的了。 夜无月,本宫决不会再让你逃开第二次了。 顾相思扭头与她儿子对视一眼,心下很疑惑啊!这位华阳长公主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看上阿月了啊? 西陵君露出无奈之色,他也很想知道,师兄到底发什么疯,居然会招惹上这个刁蛮公主。 西陵傲梅又看向低头静坐的温晏,嘴角笑意冰冷道:“这位温姑娘又是什么出身?怎地就不经宣召,便这样被十六婶带进宫里来了呢?这要是个存心不良的,皇兄和皇嫂……岂不是就危险了?” 温晏低着头,恭敬回道:“回公主,民女名温晏,是……帮夜公子搭理药材之人。” “搭理药材之人?那就是药侍了,就是奴婢了?”西陵傲梅的语气里充满轻蔑,还有那不屑的讽刺。 温晏低头不说话了,随这位公主怎么说吧!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又拿她当什么人。 顾相思可不是个能忍受这位刁蛮公主的人,她眸光冰冷的看向西陵傲梅,语气极为不善道:“华阳长公主,槿娘与你可是初次见面,你这般无礼的对她轻蔑讽刺,难道就不怕有失你堂堂长公主的身份吗?” “阿娘,是宝珠天真烂漫之言,让她误会师兄与温姐姐是两情相悦的情人了。”西陵君有些头疼的在一旁无奈道。 “什么?又是宝珠乱说话……”顾相思扭头看向儿子,又越过儿子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女儿。嘶!这真是个天生闯祸的苗子啊! 宝珠嘴里咬着汤匙,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阿娘,师兄是不心悦温姐姐的吗?那师兄又为什么这么关心温姐姐啊?” 顾相思被她宝贝女儿问的哑口无言,正如这丫头说的,夜无月不喜欢人家姑娘,又为何人前人后待人家姑娘这般体贴入微,多加保护呢? 这问题她也想问,可是……她那傻徒弟,估计,可能也是无法给她个答案的。 温晏完全是吃惊的愣住了,望向这位华阳长公主,一脸单纯无邪的反问道:“公主怎么会以为夜大哥心悦我呢?夜大哥没和我说过这事啊,而且……我也不觉得夜大哥对我是男女之情,他只是见我孤苦无依,收留了我而已。” 西陵傲梅对上温晏这双清澈无邪的眼眸,真的是坦坦荡荡,无一丝虚假做戏。 难不成,真是她听信小孩子之言,误会温晏和夜无月了? 不!无论温晏与夜无月之间有没有暧昧,她都必须要尽快嫁给夜无月,以绝外头那些狐狸精的念头。 赵皇后眉头紧皱,对于今日华阳长公主的这些做法,连她这个嫂子……都对此很不齿了。 顾德妃也是垂眸掩去对这位华阳长公主的不满,正如镇国王妃之前所言,西陵傲梅可是堂堂长公主,怎可做出这种人前与人争风吃醋的事来?太有失长公主的身份了。 西陵傲梅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她只是对温晏没有那么重的敌意了。 因为,温晏与夜无月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夜无月拒绝她,只是为了他口中的自由罢了。 顾相思与温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公主很有病,夜无月要真娶了她,可真是要倒八辈子霉了。 第76节 第一百二十章 赐婚懿旨(一更) 次日,玉王两家的人,便一起进了宫。 原来,玉丽曲昨日誓不罢休的带了玉流照去王家大闹了一场,王老太爷让人通知了儿子。 之后,他们瞒着惠嘉大长公主,答应了玉丽曲一个很过分的条件。 反正在他们看来,玉丽曲这女人太狠毒了。 可在玉丽曲看来,她还是太仁慈了,如果她够恶毒,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人去毁了顾晨曦的容。 西陵楚是下朝后,来赵皇后这里正准备蹭顿饭,尝尝他家十六婶的厨艺呢! 结果,赵顺德就听了一名小太监来报,说是玉王两家的人递牌子求见圣上,其中还有镇西侯府玉家那位姑奶奶——玉丽曲。 啧!得!这下是饭吃不上了。 他这位堂嫂,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瞧他那位桀骜不驯的风流花心世子堂哥被训成什么样儿,不就知道了? 要知道,他那个堂哥,连皇叔打都打不服他,七叔和七婶被这个独子是气的呀!三天两头着急上火传大夫。 可在玉丽曲进门后,硬是把人给打怕了,此等手段,如何不让人闻“玉”而色变? 说实话,他也怕玉丽曲,因为他当初在国子寺读书时,骑射助教就是他这位堂嫂啊! 那些年的训练,真像是把人丢地狱里训练一回似的。 如今,他少年时期的噩梦来找他了,他是真不想去见她,可是不见也不行啊! 玉家和王家一起递牌子进宫面圣,定然是出大事了。 唉!希望,别又是他那个亲姑姑闯什么祸,被人告到御前来了吧! 顾相思在西陵楚一脸可怜兮兮的离开后,她便是很不解的看向赵皇后问了句:“皇上似乎有点害怕见这两家人?” 赵皇后与顾德妃执帕相视一笑,转头看向她解释道:“皇上以前的骑射助教,便是这位镇西侯府玉家的姑奶奶,也就是如今的华王府世子妃。” “那个狂训渣男的华世子妃?”顾相思对此人可是敬仰已久啊!这姐妹儿,绝对是大众女性的楷模。 当然,也是有点可怜的,要是能离婚,还是离婚的好。 跟着那样一个气死人的渣男,天天打人,也能打烦了。 “狂揍……渣男?”赵皇后倒是头回听到这么新鲜的词儿,更加觉得这位眼放异彩的镇国王妃可爱可亲了。 顾相思真想跟上去看看热闹,说实话,她很好奇这位华世子妃杀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事? …… 徽音殿 这是西陵楚一向接待皇亲国戚的地方,也只有他们没什么正事,就跑来烦他这个一国之君了。 玉丽曲带着玉流照,与王子章一起进了徽音殿。 “臣等拜见皇上!” “平身吧!”西陵楚坐在雕龙描金的龙案后,望向下方的他们三人,见玉流照竟然也在此,便是神情威严问道:“到底是出何事了?” 玉丽曲第一个站出去,跪地行稽首大礼道:“皇上,臣妇的侄媳妇,在昨日差点被人锁进柴房活活烧死,虽是得人相救死里逃生,可身子……还请皇上为我玉家做主,惩治此等恶毒之人。” “什么?玉世子的……”西陵楚也震惊了,玉流照的未婚妻,不就是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吗?婚期都定好了,就是来年三月底啊! 与他皇叔和十六婶的大喜之日,也就是前后。 可如今,却有人如此恶毒的烧伤了人家未来的世子妃,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善了了。 王家人也出面了,该不会……这事是他那个令人头疼的亲姑姑干的吧? 王子章也走上前一步,跪地拱手叩头道:“回皇上,此事乃是臣那个任性妄为的外孙女干的,臣也是心中十分愧疚顾三小姐,是臣没让蓉儿教好晨曦那孩子,才会铸成今日之祸。臣有失教之错,还请皇上惩罚!” 玉丽曲见王子章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还对此认了错,她也多少有些满意了。 玉流照上前撩袍拱手跪下,连叩头三下道:“皇上,臣可是好不容易才订下一门亲事,可在成亲之前,臣的未婚妻却被人如此毒害,若不是她命大,如今早已是被活活烧死了啊!还请皇上为臣做主,为无辜遭人毒害的顾三小姐做主啊!” 西陵楚也是对此无比愤慨,世上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女子,竟然火烧亲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而拍案,随之望向下方三人问道:“湘江郡夫人对此有什么话说?” “回皇上,湘江郡夫人之前有说,顾三小姐虽说还是顾家女,可却也已是玉家即将过门的媳妇,她对此事不做任何说辞,一切皆由我玉家决定如何了结此事,便可。”玉丽曲这番话,算是将湘江郡夫人完全摘出去了。 “既然湘江郡夫人对此无话可说,那你们两家商议后,又达成了什么决定?”西陵楚算是看出来了,玉丽曲逼着王子章来御前面圣,就是要他这一国之君给他们玉家做主的。 该死的顾晨曦,竟敢胆大妄为的欲烧死镇西侯府的未来世子妃,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要毁了镇西侯的嫡长媳! 王子章已是满头冷汗潺潺,他跪地俯身低头道:“回皇上,只要能让玉世子和顾三小姐息怒,臣的外孙女……但凭华世子妃处置!” 西陵楚不想知道玉丽曲是如何逼王家舍弃了顾晨曦这个外孙女的,他只想听听玉丽曲要王家和顾晨曦付出什么代价。 玉丽曲拱手又行一礼,恭敬拜道:“臣妇斗胆,请皇上给顾晨曦小姐赐婚。” “赐婚?”西陵楚眉头一皱,看向她问道:“你所指的是何人?” “户部尚书,吕家嫡次子——吕梁!”玉丽曲低头淡冷的说出这么个人。 西陵楚可不知道一个官员的次子是如何德行的,既然是玉丽曲要求的,王家也明显是答应的,那就一切都好办了。他看向身边伺候的赵德顺,淡冷吩咐道:“命中书省草拟圣旨,今日便赐婚两府小姐公子吧。” “是。”赵德顺领命退下,皇上不清楚这位吕二公子是什么人,他却是略有耳闻的啊! 毕竟,皇上的后宫里,那位吕昭容,便是吕梁的亲姐姐啊! 王子章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大长公主得知了此事,定然是又要闹得他王家永无宁日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他王家不答应此事,镇西侯一本奏折自西域关送达西兰城,皇上不还是会为了平息镇西侯玉光的怒火,而下旨赐下这门婚事,如了镇西侯府的愿吗? 如果真到那时候,就像玉丽曲说的,他们玉家绝对和他们王家不死不休! 为了王家一门兴旺,他也顾不得他那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外孙女了。 至于他那个妻子惠嘉大长公主?她要是有本事,就到皇上面前来闹吧! 反正,再怎么闹,皇上既下了圣旨,就断不可能因为她的胡闹,而就此轻易的收回圣旨。 “谢皇上!”玉丽曲和玉流照叩谢皇上这个举动,对于王家,可真是极大的讽刺了。 王子章心中苦笑,被皇上恩典赐婚的他们家一片愁云惨雾,而他们的仇人却因为他们家得皇上恩典,而如此的欢欣鼓舞。 真是可笑,讽刺味十足呢! 西陵楚也不想深究他们两家的恩怨,反正,镇西侯府必须要安抚,至于王家嘛?哼!因为他那位亲姑姑给撑腰,这些年来,王家之人,也确实是有点放肆了。 用今次的事给他们一些教训,也不错。 两家人请皇上为他们主持了公道后,便告退离开了。 西陵楚随之也离开了徽音殿,他还想尝尝十六婶做的三鲜水饺呢! “皇上,大事不好了。”赵顺德行色匆匆的跑回来,躬身行一礼禀道:“皇上,太后下旨给华阳长公主赐婚了!” “太后给小七赐婚?这也算是好事吧?你紧张什么啊?”西陵楚对于他那个任性的妹妹一向头疼,如今听说太后那老妖婆给他妹妹赐婚了,他还心情不错的好奇问了句:“太后给小七指了那家的公子?只要不是身份太低,人品也还过得去,朕也就当做莫不知了。” 赵顺德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身后,苦着一张脸皱眉道:“皇上,这懿旨要是出了宫,事可就麻烦大了。” “哎,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太后那老妖婆要害小七不成?”西陵楚眉毛一挑,眼眸一眯,勾唇冷笑道:“先和朕说说,太后把小七指给了谁?” 赵顺德低头回话道:“老奴之前听人说,赐婚懿旨是华阳长公主去亲自向太后求的,而那个人他……他就是镇国王妃的亲传弟子。” “呃?什么,十六婶的徒弟?”西陵楚这下是笑不出来了,疾步便向悠长的汉白玉台阶走去,边走边一脸阴沉的吩咐道:“立刻派颜末去把传旨太监给朕拦回来,若有谁敢违旨反抗,一律杀无赦!” “是!”赵顺德领旨后,立马派了他的小徒弟去向禁卫军总指挥使传旨,务必要拦下太后的懿旨,万不可让赐婚懿旨出宫啊。 西陵楚满身怒火的离开徽音殿,杀气腾腾的去了宁寿宫。 赵顺德又偷偷的让个小太监去了紫宫,这事还得告知镇国王妃一声才好。 …… 紫宫 顾相思还在训宝珠,这丫头又闯祸,不知道从哪儿捉来的一只兔子,非要让她给做红烧兔子。 这黑兔一看就是有主的宠物兔好吗?没看到人家脖子上还挂着小玉牌吗? 西陵君都习惯妹妹进宫就要猎奇的事了,反正都是皇兄惯的,出了事,也自有皇兄出面赔礼道歉。 嗯,皇兄的色相挺值钱的,宝珠贪吃解馋一回,皇兄出卖色相陪妃嫔一晚,第二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就是有点担心皇兄的腰,回头还是要和阿娘说说,必须要给皇兄开个方子补补。 赵德顺派来的小太监,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只得等人进去通报再说。 外头伺候的太监宫女,一层一层上报,最后才由殿外伺候的大太监禀报道:“禀皇后娘娘,顺德公公派了小徒弟来,说是有要事相报。” “宣!”赵皇后抬手示意赵嬷嬷不必再伺候她用膳了,她接过宫女奉上的水漱了漱口,执帕拭了拭嘴角,抬眸望向了躬身疾步进殿的小太监。 小太监进殿后,头都没敢抬,躬身走过去跪地叩头道:“拜见皇后娘娘,德妃娘娘,镇国王妃!” “平身!”赵皇后让小太监平身后,皱眉问了句:“到底是出何事了?” “回禀皇后娘娘,华阳长公主请太后赐婚与她和……和镇国王妃的徒弟了。”小太监低头跪地回道。 “什么?”赵皇后和顾相思一样发出惊讶之声,这个西陵傲梅是疯了不成? 顾德妃看了震惊不已的赵皇后和顾相思一眼,便向小太监问道:“如今是如何了?太后懿旨可有出宫?” “回德妃娘娘,皇上闻听此事,龙颜大怒,已派颜指挥使去拦截传旨之人了。”小太监低头恭敬回道。 顾德妃松了口气,看向赵皇后温声道:“这事虽有皇上插手制止,可太后毕竟是……” 赵皇后当然明白顾德妃的顾虑,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继母,若皇上与太后因此起了争执,传到了朝堂上,甚至是传入了民间,必然会遭人诟病。 西贺国以仁义礼孝治国,若是为君者都不上孝继母了,那下头的无知百姓,还不得有样学样,上行下效啊! 顾相思气的肺都快炸了,她起身向赵皇后行了一礼,目光冰冷且含怒道:“皇后娘娘不必为此事费心伤神,我与王爷也不会让皇上为这点小事有损名声。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且稍坐,我这边去会会那位太后皇嫂,便是!” “阿娘,孩儿陪您一起去。”西陵君起身走了过去,伸手牵住了他母亲的手,眼神很坚定。 “不必,阿娘自己能搞定,放心吧。”顾相思摸了抹儿子的小脑袋瓜,回头又瞪向要起身的女儿,严厉道:“你也不许去!犯了错,就得在这里给我反省!槿娘,你告诉她顺手牵羊是什么错,我先走了。” “好。”温晏伸手拉住宝珠,哄她坐下来,和她说去这个“顺手牵羊”,是多么不对的事。 赵皇后和顾德妃都是一脸愁容的样子,这个华阳长公主,真是越来越任性妄为了。 她也不想想,一旦懿旨已下,那位夜公子宁死不娶她,皇家的颜面,岂不是要被她丢尽了? 到时候,顾相思绝对不可能看着她徒弟去死,这违抗太后懿旨所牵扯的人,会有多少啊? 皇叔是个护短的人,为了皇上这个侄儿,他都不惜与满朝文武为敌护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是他的妻子?他恐怕更会不惜一切代价相护了。 第77节 若真到了那时候,皇上要么为此与镇国王爷反目成仇,要么就得与镇国王爷一起背负骂名了。 继母是母,长嫂亦如母,他们叔侄为了一个平民百姓,竟然如此违背太后懿旨,天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又该会如何指责他们叔侄啊? 西陵傲梅,当真是好糊涂,当了太后杀人不见血的刀,尚且还不自知。 估摸着,这位刁蛮任性的长公主,此时此刻还得意于她此番计策极妙呢! 蠢货,真是宽容她宽容的,越发让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古今一来,公主享受与生俱来皇家给的荣华富贵,便要有随时准备为皇家利益牺牲的觉悟。 皇上念及他上头兄弟姐妹没一个能活到成人,下头又只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才会从不曾想过拿他们的婚事做利益交换。 可西陵傲梅却一点不明白皇上的苦心,今日竟还做出这样的愚蠢之事来。 “皇后娘娘,你且先别着急,皇上与镇国王妃都去了,赐婚懿旨也被拦下来了,想来最多也只会生一些口角,不会出什么大事的。”顾德妃仔细想了想,这位镇国王妃瞧着是有些要强,可也不是个没有心眼儿的人。 昨儿个她对西陵傲梅说的话,不就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吗? 赵皇后细想下也是,她那位十六婶,可不是个好惹之人。 宝珠被温晏教育一番,她也有点明白了。 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这不是好孩子,而是坏孩子才会干的事。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还有就是,捡到东西不能据为己有,而是该找到失主,还给失主。 如果等不到失主,就要把东西送去衙门备案,衙门捕快自会帮忙找到失主。 赵皇后和顾德妃听这位温姑娘教导宝珠之言,嗯!是个明理知是非的好姑娘,真是不错。 而另一边,顾相思已经已揪住一个人给她带路,杀到了宁寿宫去了。 西陵楚正龙颜震怒的在殿里训斥他这个任性的妹妹,以及怒火中烧的应付他这个没事找事的继母呢! 忽听外头人来报,说是镇国王妃杀进来了。 西陵楚头疼的都想一头撞死了,这是要干什么?准备三个女人搭台唱戏吗? 顾相思一路上也没伤人,就是点了一些人体穴位,让他们一个个都浑身无力,无法再来阻止她闯进来罢了。 而这些太监宫女,又有哪一个是真敢冒犯的去阻拦这位镇国王妃的啊? 也是因此,他们一群人,才会被一个女人撂倒了一大片儿。 ------题外话------ 推荐,酷美人《随身空间在六零年代》唐宝又笨又懒,是公认的傻子,可是有个好爹好妈,哪怕是在缺衣少食的六零年代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某天唐宝抱住个肌肉硬邦邦的小伙子,觉得自己要是吃了他,肯定能变聪明。 面对娇软易推倒的唐宝姑娘,兵哥哥表示:等到了晚上,宝宝,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行也得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妯娌之斗(二更) 西陵楚一见顾相思无比潇洒的撂到一片人走进来,他便是头疼的抬手扶额,偏过头去,都不想看这凶残的一幕了。 这个十六婶,可真是残暴……不!是霸气。 西陵傲梅之前就被她皇兄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又得知赐婚懿旨被拦截了下来,她心里憋着的一口气,都快将她的肺撑炸了。 此时又见顾相思无比嚣张猖狂的打倒众人闯进来,她本是犹如明珠焕彩般的美丽脸庞上,已是忽青忽红,眼中的恨意犹如那淬毒的刀子,恨不得化作一阵刀风,将这个女人搅成碎片。 李太后也是活了一把年纪,头回见到如此嚣张的女子。 不过,她的脸……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之像? 顾相思步履悠闲的走进来,纤纤玉指拈一枝白梅花,唇边笑意轻狂不羁道:“皇嫂大可放心,人我可没弄死。只不过呢!他们太碍事了,我这人又最讨厌拦路狗,所以……就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下吧!反正他们整日伺候皇嫂您,也是挺累的,难得歇口气,他们心里应该会很感激我的,对吧皇上?” “咳!”西陵楚倒是想做个透明人,奈何他家十六婶不肯放过他,他只能转过身去,握拳抵唇咳嗽道:“十六婶,您不是在紫宫照顾皇后吗?” 到底是谁把这姑奶奶找来的,这不是想让他死吗? 赵德顺低头伺候在皇上身边,不是他多事,而是皇上对上太后,总是要吃晚辈的亏的。 倒不如让镇国王妃来对付太后,怎么说她们都是妯娌,妯娌之前斗斗嘴,传入民间也最多是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而不会对谁的名声有太大的损伤。 李太后端庄威严的坐在精美奢华的镶金片花的紫檀木罗汉床上,面对这个十分相似宁夜紫的女子,她内心情绪极为波动。 像,实在是太像了,活脱脱似一个返老还童的宁夜紫。 就连这一颦一笑一举动,就连这狂放不羁的潇洒姿态,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宁夜紫,是那样的洒脱随性,无束不拘。 一个人,容貌相似可以说是巧合,可这性情…… “皇嫂,回魂了哦!”顾相思调皮眨眼一笑,这个老妖婆盯着她的脸一直看,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她以前有听过,宫廷女子太寂寞,就容易产生磨镜之情。 所以,这老妖婆……该不会真对她美色有所觊觎了吧? 李太后被她吓得回了魂,不悦的蹙眉看向她,这女子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宁夜紫,可却不如宁夜紫懂规矩。 哼!乡野村妇就是乡野村妇,如何能与身为名门闺秀的宁夜紫相提并论。 顾相思对上李太后轻蔑的眼神,她双手背后在殿中来回踱步道:“皇嫂啊!我这个人啊,来自于民间,还是个地里刨食的农女,规矩什么的我可是一点都不懂,王爷他是宽容我宠爱我啊!一点都没舍得让我给他下跪行礼过,所以啊!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啦!咱们妯娌之间,都不是外人,这些俗礼便是能免则免吧!反正留着也是挺累人的,是吧?” 李太后何曾遇见过这样不懂规矩的狂放不羁女子?就算是宁夜紫当年再随性不羁,她也不曾敢在她这位太后面前,如此的失礼放肆啊! “皇嫂,这规矩的事咱们就先放一边去吧!现在得说说你给我家徒儿赐婚之事,这事皇嫂你办的可是太有失规矩礼法了。”顾相思是溜达够了,她停下步子,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眉头深蹙的李太后,嘴角勾笑缓缓道:“都说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才合情合理,不失规矩礼法。可是太后您……连我这个师父都不告知一声,便自作主张给我徒儿赐婚,这事是不是办的不太厚道啊?” 西陵傲梅总算是忍无可忍了,她狠瞪着顾相思,切齿冷笑道:“太后的懿旨,自然是比得过任何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夜公子说过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又要何来的父母之命?既是没有父母之命,那这媒妁之言也就可以省了。既然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那太后赐婚……也可说是合情合理,一片好心了,不是吗?” 西陵楚怒瞪一眼不知羞耻的妹妹,这样的话,也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以说出口的吗? 顾相思回头转身看去,盯着这位伶牙俐齿的华阳长公主打量了几眼,这才抬手摸着下巴,一脸同情的看着她说道:“华阳长公主,你这不仅仅是脑子没发育健全,连书也没怎么读好吧?” “你!”西陵傲梅气的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她这张破嘴,毁了她这张娇艳如花的脸蛋儿。 顾相思竖起一根白嫩的纤纤玉指在嫣红的唇瓣上,在西陵傲梅说不出话来后,她便是勾唇一笑双眸弯弯道:“我就说公主没好好读书吧?连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野村妇都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身为堂堂的公主殿下,却是连这句话听都没听过吗?哈哈……既然我这个师父还活着,那阿月的婚事不该事先问过我,才能做下决定的吗?” 西陵傲梅被顾相思咄咄逼人,且冷嘲热讽的话语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顾相思说的确实在理,她是夜无月的师父,夜无月的婚事怎么都该事先得到她的同意,才算是合情合理。 可她不是不喜欢她吗?如果她能喜欢她一点,容许她与夜无月接触下,她会被逼无奈之下,跑来太后这里,不知羞耻的自己求赐婚懿旨吗? 顾相思满腹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了,平心静气后,她望着西陵傲梅,真心奉劝道:“强扭的瓜不甜,不能两情相悦的婚姻,也不会幸福。华阳长公主你身份如此尊贵,欣赏你的好男儿大有人在,你何苦非要执着一个对你无情的男人呢?阿月他是不错,他的样貌和本事,都会对姑娘家家有一定的吸引力。可是……他与公主无缘,若是有,曾经他也不会离开了,公主你说呢?” 西陵傲梅已是悲怒的眼圈儿都红了,她望着一脸悲悯奉劝她的顾相思,眼中含泪而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你心悦了皇叔,皇叔却心中无你,甚至连你生的孩子也不认,你还会如你说的这般轻巧,就这样甘心的被皇叔抛弃吗?” 顾相思对此摇了摇头,在西陵傲梅冷讽的眼神中,她忽而勾唇一笑道:“不瞒公主说,如果不是王爷坚持不懈的将我与宝珠寻找到,我根本就不曾打算过去找他。那怕是如今我与他已是两情相悦,可若他敢提出分手,亦或是提出纳妾收通房丫头之事,我也会立刻无情的将他踹开,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委曲求全一点儿。更不可能,去做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你又在胡说什么?”西陵滟一身冷寒的走进来,紫袍华贵而散发一股神秘感,幽冷而又邪魅。 配上这个男人绝艳无双的容颜,顾相思暗暗心里打鼓,如果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一定说不出将他一脚踹开的话。 唔!怎么就有人,能貌美得如此有攻击性呢? 西陵滟走到顾相思面前,抬手便弹了她光洁的额头一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问:“如果我将来对你无情,你当真会一脚踹了我?” 顾相思一手捂着额头,听到他这番包含危险性的问话,她一点都没怕,反而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说道:“你都对我无情了,我还留着你干什么?过年杀了吃肉啊?” “又胡说八道!”西陵滟又想抬手去弹她额头,可她捂的太严实了,他没处可下手了,只能一指弹在了她鼻尖上,心情非常不悦的瞪她道:“再敢胡说八道,便随本王回去,抄《女戒》二十遍。” “二十遍《女戒》,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过年吃肉得了。”顾相思这下是连鼻子一起捂住了,再敢弹她,她可真要翻脸了。 西陵滟的确是还想弹她一下,谁让她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呢? 西陵楚在一旁牙都甜倒了,实在受不了他们二人了,便握拳抵唇咳嗽了声道:“十六婶,永绝后患的法子,该是你把皇叔的双手给绑上了。这样一来,他就弹不了你了。” “对啊!有道理,好主意。”顾相思放下捂着额头和鼻子的手,从脖颈上解下挡风保暖的丝巾,强迫性的将西陵滟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西陵滟对于她这样幼稚的行为,他也只是宽容的宠着她,任由她这样胡来,将他给绑了起来。 西陵楚看着双手被一条粉色丝巾绑住的皇叔,噗哈哈,这颜色太适合皇叔了,越发衬的皇叔双手似玉,冰肌雪肤了。 顾相思绑了西陵滟后,便转身看向西陵傲梅,双手叉腰,勾唇笑说:“公主别以为我是在说大话,就你皇叔在这里,我也敢像之前那么说,对你已无情的男人,就该一脚利落的踹开才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狗尾巴草?今儿放弃对你无意的歪脖树一棵,来日便可能拥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群山茂林。当然了,我是不建议女人滥情的,如果可以的话,咱还是一夫一妻过得幸福。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多了一个人,那就不叫爱情了,而是叫搭伙过日子。如今这个什么三妻四妾的,我就不怎么喜欢,如果我家爷敢想那齐人之福的好事,我一定在临走前废了他,让他知道知道,女人是不好惹的,出轨是要付出代价的。” 西陵滟早已轻松的解开束缚住他双手淡香粉丝巾了,本来是想用粉丝巾堵了她的嘴拖走的。 可听她说的这样带劲儿,他便耐着性子,站在她身后玩着粉丝巾,听她畅快淋漓的说完了所有的慷慨激昂之言。 西陵楚一直盯着他皇叔玩丝巾的双手,倒不是他多么欣赏他皇叔这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手,而是他在等着看,皇叔要忍到什么时候,才会用丝巾勒死他十六婶儿。 就他十六婶这样的女人,再美再有趣,他也不敢要。 也就他皇叔不怕死,才会招惹上这么凶悍的女人了。 都听听,她说的这些话,是有多么的离经叛道。 李太后倒是在顾相思说完这番后,她缓缓起身走了下去,一直走至距离他们夫妻二人三尺之外,她才望着顾相思,眼神复杂的看向她说了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嗯?”顾相思扭头看向李太后,柳眉轻蹙,点了点头道:“之前千姝园梅花宴上遇上湘江郡夫人,她和另外两位夫人,似乎都觉得我很像湘江郡夫人年轻的时候,我之前也觉得那位湘江郡夫人很面善。” “你与湘江郡夫人见过面了?”李太后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惊讶。 顾相思越发疑惑的看着李太后,眉头皱起道:“见过又如何?太后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难道我不能与湘江郡夫人长得很像吗?” 李太后没有因为她不好的语气而不悦,而是端庄贵气的来回缓缓踱步在殿中,语气也是淡淡的缓缓道:“湘江郡夫人在二十三前丢过一个女儿,她寻女多年都不曾找到,今日见了你,瞧你倒是与湘江郡夫人十分相似,便不由得好奇一问罢了。” 顾相思这下也不说话了,嘴唇紧抿着,眉头紧皱着,心下有些烦忧。 原主本就是秦氏夫妇所收养的,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谁也不好说。 湘江郡夫人于二十三前丢失过一个女儿,而她这具身体的年纪也恰好是二十三岁,她又长得像极了湘江郡夫人,种种巧合之下,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或许……原主就是湘江郡夫人丢失的女儿? “我想宝珠了,陪我去瞧瞧她。”西陵滟将丝巾重新系在她脖颈上,一手揽住她的肩,带她离开了宁寿宫。 西陵楚倒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们夫妻离开后,他在此看向这个任性的妹妹,语气严厉道:“从即日起,你便留在宫里住下,等过些日子朕安排好雀屏选驸马之宴后,你便老老实实的从那些世家公子之中,择选一位驸马出来,这事再无商量的余地。” “皇兄!”西陵傲梅望着转身无情离去的兄长,她这回是真的害怕了。 她自幼体弱多病,所会的也只是那些打发时间的琴棋书画罢了。 因此,她这样被娇惯大的公主,真的是一无是处,真的是半点都比不上顾相思,根本也无法去和人谈条件。 如果她连皇兄的疼爱都没有了,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李太后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而她则是缓步优雅的走过去,弯腰伸手扶起无力滑跪到地上的西陵傲梅,慈爱温柔的对她笑说:“傻丫头,皇上不过也只有你一个妹妹罢了!嘴上气话说得再重,可若真看到你受委屈,他这个当哥哥,又怎么可能会不护着你,为你主持公道呢?” 第78节 “太后,你的意思是……”西陵傲梅就是个被娇惯坏的孩子,心眼儿绝对没多少。 毕竟,因她自幼体弱多病,在西陵楚登基为帝后,便着人为她建造了一座精致清雅的公主府,为得就是能让她可安心养病。 也是因此,她可以说,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勾心斗角,更不可能玩得过李太后这个老贼婆了。 李太后牵着西陵傲梅的手,走回罗汉床前,拉着她一起坐下来,温柔又慈爱的轻拍着她的小手,有些悲伤的垂眸叹道:“华阳啊!母后膝下倒是曾有一位皇子,可惜啊!母后与你三哥无缘,母子缘分太浅,让他早早的就离开了世间。后来,母后也就没再有过孩子,一直都把你们当成母后自己的孩子。看着你这样求而不得,如斯痛苦,母后真是好生的心疼。” “母后……”西陵傲梅被李太后这一番话说的,心里委屈的便是落泪道:“母后,儿臣真是不甘心,为何我只是想要一个中意的驸马,他们一个个的……却是怎么也不肯让我如愿呢?” “好孩子,别哭,母后瞧着心疼。”李太后将西陵傲梅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乌黑长发,眼底一片冷寒,语气却是那样的温言软语安慰道:“华阳,母后会帮你达成心愿的。明的来不了,咱们便来暗的。总会有办法,逼夜无月屈服的。”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皇兄都不许我出宫了,夜公子又是男子,是不可能入宫来的……”西陵傲梅心里委屈极了,也是痛苦极了。 为何连皇兄也要为了顾相思来这样欺负她?明明他们才是亲兄妹,可皇兄却是一直偏袒镇国王府,待皇叔这个叔叔,比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强多了。 “自然是会有办法的,你且等着吧!母后,定然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李太后温柔的安慰着西陵傲梅,心里却已是生出一条毒计。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西陵滟和顾相思夫妻二人,还能不能这样恩恩爱爱,永远不会生出一丝矛盾。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难缠姑姑(一更) 离开宁寿宫,他们二人走在宫门外的平坦宫道里,顾相思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西陵滟揽着她的肩,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一痛,柔声对她说:“回头我让墨云去查查,宁国公府大小姐丢失的时候,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 “嗯,也好的。”顾相思倒不是有多想认亲,而是她觉得湘江郡夫人很可怜,原主的心里,可能也是想找到亲生父母的吧? “别太忧心,无论是你与湘江郡夫人是否是母女,我都会一直帮你寻找下去,一定会帮你寻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决不食言。”西陵滟之前从不曾听她提过寻找亲生父母之事,以为她是心中有恨,不想去找寻自己的身世之谜。 因此,他便不曾让墨云去查过此事。 如今她既然想要父母了,他定然会帮她找到亲生父母,绝不让她这样忧心难过。 “滟,我还是觉得这事太巧合了,让人觉得……”顾相思柳眉紧蹙,回想李太后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说的太直白了? 而且,李太后和西陵滟不是仇人吗?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说出那些话来? 可以说,李太后那些话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她就是湘江郡夫人的女儿了。 西陵滟回想一下,也觉得今日的李太后有些怪异。 她下旨赐婚,懿旨被拦截,阿楚又怒气冲冲的跑到她宫里训斥小七,相思又闯进她宫里撂倒一片人,还对她说话……反正,凭相思的脾气,在气头上的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的。 而在发生了这些事后,他却不曾见这老妖婆动过一丝怒火,好似一直在冷眼旁观,这可不像她的脾气了。 所以,李太后今日对相思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何用意呢? “滟,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湘江郡夫人的女儿是在出生后就被人抢走的,那当初闯进宁国公府抢顾家嫡女的人,后头又真的会把孩子丢去农村,随便让一家农民夫妇养大孩子吗?”顾相思越想越觉得阴谋大啊,如果原主一出生,就活在别人步步算计之中,那这也太可怕了。 而这又会是什么人,要这样算计一个女孩儿呢? 在古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那怕湘江郡夫人生的是嫡长女,这也只是个将来会嫁人的女儿,根本就碍不着家里那些人的事吧? “这事应该不是宁国公府的人干的,毕竟嫡庶有别,顾荇再是喜新厌旧,顾老夫人再是不喜欢这个湘江郡夫人这个儿媳,也断然不会做出重视庶子而轻嫡子的事来。”西陵滟毕竟才是本土人士,对于一个家族有多重视嫡子,他可比谁都清楚。 那怕是嫡女,在一个家族众人眼里,也是比庶女更能换来更大利益的存在。 所以,在湘江郡夫人生产那日,顾荇去风花雪月没能及时回家,顾老夫人却是有多派人去照看湘江郡夫人的。 可在那样的重重包围下,来人还是轻而易举掳了孩子,冲出了包围圈,融入了夜色中,不见了身影。 如果不是当初顾老夫人有在乎过湘江郡夫人这个儿媳肚子里的孩子过,湘江郡夫人也不会在顾荇昏迷不醒十多年的时间里,还帮宁国公府撑着门面了。 顾相思仔细想想也是,凡是地位高点的世家,为嫡子说亲,首先要看的便是对方家里的嫡女。 至于那些庶女?最多就是嫁给一府的次子罢了。 没有谁家的主母不是嫡出小姐的,只因,古代人太过于重嫡轻庶了。 而且还有一点,太子和皇子的教育是不同的,一个是为君的帝王术,一个是为臣该如何忠君爱国的理念。 嫡女与庶女所学的东西,自然也是可能和太子与皇子学的差不多的。 也是因此,一府未来的主母,必须要是嫡出女子。 “先去紫宫看看孩子,这事我会让人查清楚,你莫要过于担心了。”西陵滟不想让她为此太过忧心,毕竟,她在宫里照顾皇后和德妃这两个孕妇,已经是很劳心费神了。 顾相思蹙眉撇了下嘴道:“哼!瞧瞧咱皇上都干的这叫什么事?人家是婆婆来照顾有身孕不舒服的儿媳妇,他呢?居然让我这个婶子来照顾侄媳妇儿,害爷你独守空房,真的好可怜。” 西陵滟哭笑不得的抬手摸摸她珠翠点缀的乌髻,她就是这样,永远都是不会让烦恼长久存在心里,嗯!说好了是随遇而安,说不好……那就是没心没肺。 “十六婶,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再怎么说,孩子出生后,也得叫您一声祖母,是不是?”西陵楚追了上来,自然听到了顾相思怜惜他皇叔的那些话了。 顾相思这手刚伸过去摸了下西陵滟如细瓷般的俊脸,结果,呵呵!她还当祖母?她有那么老吗? “十六婶,皇叔好歹是个大男人,你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轻薄调戏他,不好不好!”西陵楚已走了过来,啧!瞧瞧,他再晚来一步,他皇叔就要清白不保,名声尽毁了吧? 顾相思见西陵楚勾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手,她还真不收回了。不是要看吗?她虐不死他这条帝王狗。 西陵滟被她抓住衣领一拉,俯身低头被她咬了一下唇瓣,之后…… 西陵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佩服不已啊! 顾相思将西陵滟推到墙上,捧着脸亲摸了一通,放开人后,便转身一抹嘴,双手叉腰扬起下巴道:“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呃?嗯嗯嗯嗯,长见识了,佩服佩服!”西陵楚拱手就给他十六婶一个大作揖礼,这样的女中霸王,他二十多年来,也就见过这一个啊!能不佩服死她了吗? 皇叔也是的,以前是多么生人勿近的一个活阎王,如今怎么就被人给……唉!他觉得皇叔变了,不再是那个高大如山,令他仰望依靠的皇叔了。 如今的皇叔,就是一个惧内王爷,宠妻无度的老好男人。 西陵滟知道顾相思还是有些心里烦闷的,她这样发泄出来也好,总比一直憋在心里要好的多了。 顾相思高傲的扭过头颅,转身去牵了她家王爷的手,便转身大步的走了。 西陵楚在后摸了摸鼻子,低声和赵顺德说:“派人守好宁寿宫与华阳宫,不许任何人往外带出不明之物或人,也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两宫,华阳身边的碧桃……让她放聪明点,给朕看好小七,不许她再胡闹。” “是。”赵德顺低头应声,皇上前头走,他后头安排得力小徒弟,前去宁寿宫外侯着,华阳长公主一出来,便立刻送她回华阳宫去。 这位公主太能闯祸了,之前闹着不愿意嫁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干出逼婚的事来了。 今儿幸好他发现的及时,要是真让太后赐婚懿旨出了宫,下到了镇国王府给那位夜公子,这事可就没法儿收场了。 瞧瞧镇国王妃今儿这架势,摆明是不会让人逼婚她徒弟的。 若是华阳长公主坚持逼婚,这位镇国王妃绝对的敢抗旨,他也绝对的相信。 西陵傲梅在宁寿宫也没待多久,因为她皇兄下了旨,不许她出宫,她离开宁寿宫后,只能满心怒火的随着引路太监去了她小时候住过的华阳宫了。 …… 而西陵楚他们这边儿,是刚想回紫宫聚一聚,结果,就又有麻烦找上门了。 顾相思幸灾乐祸的好奇问道:“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你为何要给宁国公府的二小姐赐这么一门婚事啊?要知道,那位户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吕梁,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好色,男女通吃。外加,不学无术,滥赌成性,更是……奇丑无比。我当初只看了他一眼,差点就自戳双目,永远不想视物了。” 西陵楚嘴角抽搐几下,看着他这位过于夸张的十六婶,握拳抵唇咳了声道:“十六婶,那位吕二公子……似乎也没丑到令人自戳双目吧?” 顾相思抱臂前行勾唇冷笑道:“呵呵,是还有个人样儿。只不过呢!一字眉,眯眯眼,香肠嘴,鸡屎牙,肤黑如墨,人头猪脑,还有那庞然大物的身体,以及那能熏死人的狐臭……呕!我宁可关门大吉,都不想挣他一顿饭钱。所以,百味居把他拉黑了。” “不……不会这么惨吧?”西陵楚也有点被恶心到了,他回头看向身后伺候的赵德顺,呵呵!比起十六婶,赵德顺可是说话太委婉多了。 当然,赵德顺和十六婶比,绝对算是有口德的人了。 赵德顺其实也没有见过那位吕二公子,只不过是让人仔细打听一番,得知这位二公子的确是劣迹斑斑,奇丑无比。 可见,华世子妃这次做的有多狠,绝对是要让顾晨曦余生过得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皇上还是先去见惠嘉大长公主吧,我们就不随皇上去看热闹了,再见!”顾相思是一手挽住西陵滟的手臂,一手纤指动了动,向西陵楚挥手道别后,便夫妻恩恩爱爱的携手并肩走了。 西陵楚留在原地,一脸可怜的说道:“德顺,你有没有觉得……朕真可怜,什么人都欺负朕,朕都快被烦死气死了。” “能者多劳,皇上是能者。”赵德顺早就习惯皇上偶尔发发牢骚下了,其实,比起西贺国之前的几位皇帝,如今的皇上,可是活得太轻松了。 至少,还有王爷帮皇上,皇上少操心不少事呢! 西陵楚瞪了赵德顺一眼,这个老东西,说话何时也变得这样气人了? 赵德顺低着头,心中苦笑。皇上有时真像个孩子,任性又胡闹。 “算了,朕还是去见皇姑吧!”西陵楚虽然总说他自己命苦,可该面对的事,他却从不会逃避。 他可是一国之君,天下间,就没有人可以让他逃避的。 赵德顺挥手让人跟上伺候着,这位大长公主一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发疯闹皇上呢! 这样看来,皇上确实很可怜,居然摊上这么个糟心的姑姑。 …… 徽音殿 惠嘉大长公主满身怒火的立在殿中,她如何也没想到,王子章竟敢让人骗她去城外的千仞山算卦,害她没能及时回来阻止皇上下旨,让皇上给晨儿赐了那样一门恶心的婚事。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皇上收回圣旨,她绝不能容忍晨儿要嫁给一个那样恶心的东西。 “皇上驾到!” 西陵楚龙行虎步的负手抬脚踏进殿里,自惠嘉大长公主身边走过,走到龙案后拂袖威严坐下,这才看向满脸怒容的姑母,语气淡冷道:“皇姑此来所为何事,朕已猜到。可这事,朕却无法答应皇姑。君王一诺千金,金口玉言,岂能因一人而朝令夕改?” “皇上!”惠嘉大长公主拔高声音怒吼一声,双目泛红的看着龙案后威严不可侵犯的君王,她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晨儿怎么说也是皇上你的亲表侄女,你亲表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再是做错了事,你也不能听信别人的话,给她赐这么一门婚事糟践她啊!” “放肆!”西陵楚龙颜大怒的拍案而起,负手走下龙案前的丹陛,走到惠嘉大长公主面前,语气无比冰冷道:“皇姑,你可知就凭你今日这些话,朕便可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你连自己的命快保不住了,你还凭什么代顾晨曦向朕求情?” 惠嘉大长公主面对这样龙颜大怒的侄儿,她的确是心里生起了恐惧感,可她只要一想到她外孙女要嫁那么一个恶心东西,她便又是气的双眼泛红道:“皇上,就算是姑姑求你了,给晨儿换个处罚,让她三跪九叩去向顾曦月负荆请罪都可以,就是别……别让她嫁给吕梁行吗?算姑姑求你了!” 西陵楚见他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的皇姑,竟然就这般哀求的跪在他脚下,俯身叩拜,饶是他再气这个姑姑平素太嚣张跋扈,如今也是不由得心软了。 惠嘉大长公主听到头顶传来侄儿的叹气声,她就知道是这个侄儿心软了,当下便低头叩首道:“请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回头想怎么惩罚晨儿都行,姑姑绝不会再有丝毫怨言,求皇上了!” 西陵楚无奈叹口气,伸手去扶起了他这位早已年过百半的亲姑姑,又是无奈叹气道:“姑姑,镇西侯玉光舍生忘死镇守西域二十多年,说是将嫡子玉流照送来西兰城做质子,实则却是……他是在求朕帮他保护好这个儿子,无论将来西域关出现什么意外,至少他玉家还能留下一丝血脉啊!可您看看您那个外孙女都做了什么事,她居然这般恶毒的要杀害人家玉家的准儿媳,这不是太目中无人,明摆着欺辱人家镇西侯府吗?” “这……这的确是晨儿做的太不对了。”惠嘉大长公主之前也一直认为玉流照只是一名质子,如今她才明白,玉流照是玉光托付给皇上的,皇上必要为了安抚忠臣之心,而给足玉家颜面。 这也是,最难处理的事了。 西陵楚放开惠嘉大长公主的手臂,负手背后叹气道:“姑姑,这事朕做不了主,您若想为顾晨曦求情,只能去求受害人顾三小姐,还有遭受此等轻蔑侮辱的玉流照,以及留在西兰城代表玉光的华世子妃。他们三个人原谅了顾晨曦,朕才好将圣旨收回来啊!哪怕,是朕做个食言反悔的帝王,朕为了您这位亲姑姑……朕也只能认了。” 惠嘉大长公主眉头紧皱,对于她这侄儿这些话,她已是听得清楚明白了。 可是,玉丽曲那个女人,一向是得理不饶人,想要她原谅一个人,无异于是难于上青天。 至于玉流照?他恨都要恨死晨儿了,如何可能原谅晨儿? 第79节 倒是顾曦月那胆小怕事的丫头,可能会更好说话些吧? “姑姑,明路朕已给您指了,能退让到何种地步,朕也和你说清楚明白了。至于该怎么做,就看表姐她们母女的了。”西陵楚说的是万般无奈,表现的也是极为宽容,实则,他只是用另一种办法在拒绝他这位姑姑的求情罢了。 玉丽曲和玉流照那日御前告状,是那样的气愤不已,如何就能才过了一日,便就会忽然善心大发,原谅了顾晨曦那个疯子呢? “皇上保重!”惠嘉大长公主行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姑姑慢走。”西陵楚在后笑着送走了惠嘉大长公主,然后转身长舒一口气:“这样的麻烦事,可是最好是能推就推的。对吧?顺德。” 赵顺德躬身低头道:“皇上英明!” 西陵楚得意的哈哈一笑,笑了一会儿,又是眉头紧皱道:“最烦心的不是顾晨曦这件事,而是小七选驸马的事。唉!顺德啊,你说,朕该给小七选个什么样的驸马呢?” “公主婚事,自有皇上全权做主,老奴不敢僭越。”赵顺德伺候了两代帝王,在宫里活了四十多年,如何会不懂的少言少语,本分做事,才是得蒙长久盛宠之计。 西陵楚负手回身看向赵德顺,勾唇一笑道:“顺德,朕不治你多言之罪,你且也给朕指条明路吧。” 赵德顺一直躬身低着头,听到皇上这样说,他沉吟片刻后,才手持拂尘回话道:“皇上可去找镇国王妃请教,镇国王妃……应该会知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长公主殿下。” “十六婶?”西陵楚眼中浮现笑意,深觉赵德顺这主意不错。 十六婶若想帮她徒弟避开小七,就必须要先为小七寻一个如意郎君。 ------题外话------ 推荐轻轻子衿《夫君养成手册》 (青梅竹马、养成、甜宠) 苏曼卿一时好心,从街上捡回来个小乞丐。 洗干净后,发现这乞丐颜色好的不像话,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不仅如此,还学什么会什么,对她有求必应。 美人娘亲慧眼识珠。 我家宝贝闺女还缺个疼人的未来夫君,这个孩子好啊! 于是乎,自己还是个奶娃娃的苏曼卿,走上了养成夫君之路。 只是,说好的养夫君,养着养着,怎么养反了? “小哥哥,卿卿想吃那个。” “给你买。” “小哥哥,那个好看。” “给你买。” “小哥哥,……” “什么都买。” 第一百二十三章 驸马人选(二更) 紫宫 顾相思正托腮看宝珠在向她爹爹撒娇,还有显摆。 宝珠拉着她爹爹的衣袖,仰着粉雕玉琢的可爱小脸,嘟嘴撒娇笑说道:“爹爹,你知道什么是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吗?” “嗯?不知道。”西陵滟将宝珠抱坐在腿上,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脑袋瓜,看着她笑眼弯弯的样子,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爹爹好笨哦!连这句话也没有听过。”宝珠小鼻子一皱,依靠在她爹爹怀里,仰头笑得很得意道:“温姐姐说,不问别人,就拿走别人的东西,就是贼哦!那怕你没想过做贼,你这样拿了别人的东西,也算是偷东西的贼哦。所以呀!宝珠以后一定会问过别人,别人同意让宝珠拿了,宝珠才会拿看到就喜欢的东西哦。” “宝珠真乖,也好厉害,比爹爹还懂事。”西陵滟眼神无比真诚的夸着宝珠,见宝珠笑的露牙不露眼,他就知道宝珠此刻心里很开心了。 “爹爹,我再和你说件事哦!就是那个……我捡到一只兔子,已经交给德妃娘娘,让德妃娘娘帮小兔子……找主人了哦。绝对没有捡到东西,就据为己有,当个坏孩子哦。”宝珠得了夸奖很高兴,又拉着她爹爹衣袖,显摆起她的乖巧听话来。 “嗯,宝珠真厉害,是个好宝宝。爹爹呢!要给宝珠奖赏,宝珠可要想好要什么了。”西陵滟对于哄女儿很有一招,他也真心觉得宝珠很乖很懂事。 除了一件事,宝珠很喜欢收礼物,什么毛病都能被纠正过来,就是这个毛病,怎么都改不过来。 “礼物啊?”宝珠歪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爹爹,对手指对了半天,她乌溜溜的眼珠儿才可爱一转,狡黠的凑过去小声说:“爹爹,真的什么礼物都可以吗?活的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西陵滟也就以为她家宝贝女儿是想养宠物了,所以,他便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哦……”宝珠对着手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爹爹温柔的眸光,红润润的小嘴一嘟,小眉头一皱,张嘴就大声来了句:“我要弟弟,要个乖乖可爱的弟弟,不要当姑姑,要当姐姐!” “噗!”顾相思刚喝一口茶,忽听到她宝贝女儿这有点小任性的声音,她就一口茶水给喷成雾花了。 呵呵,别人儿子坑爹,她家女儿坑娘啊! 西陵滟也被这丫头耍脾气一通嚷嚷给喊愣住了,等他看到顾相思喷水后,他便是抱着女儿,颇为无奈的说道:“宝珠,弟弟妹妹是天定的,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不过,咱们宝珠这个姐姐这么厉害,这么乖,将来无论是有了弟弟,还是妹妹,宝珠都能把他们教的乖乖的很可爱,对不对?” “嗯……好像,也对哦!”宝珠始终就是六岁不满七岁的孩子,她哪里能懂那么多啊?更不要说能斗得过她爹爹这个大人的脑子了。 西陵君也怕妹妹再童言无忌闹笑话,便在一旁也点了点头道:“父王说得对,我是你哥哥,不也把你这个妹妹教的很乖很可爱吗?” “嗯嗯,宝珠是最乖最可爱的妹妹啦!”宝珠就喜欢人家夸她,她哥哥一夸她,她就不觉得天下间所有的妹妹都讨厌了。 顾相思抬手捂住了眼,真是没眼看了,这爷仨要是搭台说相声,一定能博得满堂彩。 赵皇后和顾德妃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这位小郡主实在是太可爱了。连她们,都不由得也想生个这般可爱的女儿了。 “说什么呢?高兴成这样,朕可老远就听到了。”西陵楚负手阔步进了殿,一瞧他皇叔又在抱着女儿让他羡慕嫉妒恨,他没好气的一哼,大步走过去,伸手扶起了离坐上前给他行礼的顾德妃,又大步走过去按住了要起身给他行礼的赵皇后,佯装嗔怒的瞪她一眼道:“太医不都说了吗?你这胎怀的虚弱,平常就该清闲养着,不要再动不动就行什么礼了,这些暂时都免了吧!等你和德妃生了再说,如今……好好养胎,好给朕生两个白白胖胖的……” “皇帝哥哥,我不要侄女,我要侄子,像尊儿一样乖的侄儿。”宝珠在他爹爹怀里扭过小身子去,抢在前头说了她的要求。 西陵楚被截乐话,转身看向她笑说道:“尊儿比你大,你是小姑姑,他也知道让着你。可将来要是有了小侄儿,他们都是比你小的宝宝,你不止不能从他们手里抢东西,还要把零嘴儿都送给他们吃哦。” “才不嘞!阿娘说了,小子要是皮,揍一顿就老实了。姑娘不能揍,打坏了,就不漂亮了。”宝珠说这话时,还扭头看向了她阿娘,她可是一直很谨记她阿娘的敦敦教诲的。 顾相思抬手扶额,头疼啊!这贼精的小丫头,她教的好事她记不住,她教的损事,她倒是记得真清楚。 西陵楚看向他这位不靠谱的十六婶,落座在赵皇后坐的罗汉床另一侧,看向她似笑非笑道:“十六婶,点子挺多的嘛!不如这样,朕有一件头疼的事,十六婶费些心思,给朕解决了呗?” “想让我办事,先给钱。没钱,免谈。”顾相思才不会再给他打白工,想让她动脑子帮他解决麻烦,必须先付她报酬才行。 西陵楚对此倒不介意,端起桌上宫女新奉的茶,吃一口,砸吧嘴品了品味儿,这才勾唇笑说道:“只要十六婶有本事帮朕解决这件头疼的事,朕就赏十六婶一对百花镂雕金香炉,外加一箱子宛若绿水的玉润翡翠原石,如何?” “就这么点东西?”顾相思可不满意这点儿赏赐,西陵楚当皇帝当的也忒抠门了点儿吧? 西陵楚见他这十六婶一脸嫌弃的样子,他气的哟!撇嘴冷哼道:“哼哼!十六婶,这对镂雕百花金香炉,可是高三尺,内镶嵌着一整尊白玉香炉,那玉质白的无暇似雪,那金香炉外上的每一朵花都是用宝石镶嵌成的,若配上上等的香料,在室内点燃,那可是满室生香,沾衣不去。” 顾相思听他这么说,似乎,这对香炉是挺值钱的? 西陵楚说完了香炉有多好后,又对她说:“还有那箱子绿水翡翠原石,并不是从一个玉矿里挖出来的,而是在玲珑山上八个玉矿里挖出来的,每矿只出了八块拳头大的绿水翡翠石,颜色分毫不差,美得可是举世罕见的。也是因此,才成为贡品,被进献入了宫中宝库。” 赵皇后见皇上是真有事想求镇国王妃,她便也在一旁帮腔道:“皇上这话说的可不假,那绿水翡翠极美,宫中许多姐妹,都想求皇上赏赐一块儿做饰物呢!可皇上却一直将这些翡翠原石封在库里,连本宫也不曾讨要到一块呢!” “这么珍贵啊?”顾相思眯眼盯着西陵楚打量,这小子如此下血本,该不会所求之事……很难解决吧? 宝珠偷偷问她爹爹道:“爹爹,皇帝哥哥是不是在忽悠阿娘吧?” 西陵滟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忍俊不禁一笑,抬头看向黑了脸的西陵楚,明显就是阿楚听到宝珠和他说的话了。 顾相思也听到她宝贝女儿的提醒之言了,她眸光锐利的盯着西陵楚,嫣红的唇瓣轻启道:“皇上,这事你要先说出来我听听,我能做到再答应,若是做不到……唉!皇上还是另请高明,赏赐转送吧。” 西陵楚脸黑如墨的看了宝珠一眼,心里是真想揍这丫头一顿,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赵皇后递给赵嬷嬷一个眼神,示意她带殿内宫人都下去。 赵嬷嬷无声行一礼告退,她心里也已隐约猜到,能让皇上头疼的事,应该就是华阳长公主选驸马之事了。 在殿门被宫人自外关闭后,便由赵嬷嬷亲自守在了门口。 而殿内,如今却只剩下他们这些主子了。 顾德妃起身走过去,递给温晏一个眼色,示意温晏带着孩子,随她到后殿去休息。 温晏起身走过去,抱起宝珠这个小胖妞,身后跟着有些淡冷疏离的西陵君。 等顾德妃带着温晏和孩子进了后殿后,西陵楚才是敛尽脸上笑容,神情颇为忧愁道:“十六婶,小七不是个肯轻易罢休的性子。为了让她死心,我想早日为她选个驸马嫁了。可这一时间,我又不知小七这样的性子,要找个怎样的男子,才能让她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皇上这话,我听明白了,就是让我想一想,西兰城有那家公子能降得住华阳长公主呗?”顾相思勾唇笑望着西陵楚,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轻易放过她,果然,他这是在摆明逼她帮忙吧? 如果她不帮他解决西陵傲梅的婚事,西陵傲梅要是再发疯算计她那傻徒弟,西陵楚到时候便会为了皇家颜面,逼婚她那傻徒弟了吧? 西陵滟也是不悦的看向西陵楚,觉得他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怎可用此事逼相思帮他解决麻烦。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小意思罢了。”顾相思勾唇一笑,单手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起来。 西陵傲梅是个被娇纵惯坏的公主,有点争强好胜,也很是心高气傲,像她这样的女子,最吸引她的男子,便是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是有点拒人千里冷冰冰的男子。 这样的男子,会让她产生一种征服欲,可时间一久,对方被她的热情所融化后,她也就会觉得这场征服游戏变得索然无趣了。 所以,夜无月对西陵傲梅的吸引力,只能是一时的,而要找个让西陵傲梅折服的男子,还是得要…… 哼哼!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有一点奴性,越是表面看着骄傲的女子,越是骨子里欠收拾。 所以,西陵傲梅的驸马人选,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个人,骨子里也是够傲气的,如果让他做西陵傲梅的驸马,两口子以后过日子,可就鸡飞狗跳有热闹看了。 西陵楚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十六婶,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嗯,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顾相思放下摸下巴的手,看向西陵楚双眼笑弯弯道:“这个人皇上也该听闻过,他就是我们百味居的说书先生——夏缙华。也是一名举人出身,绝对不会辱没了华阳长公主的。” “夏缙华,江南第一才子?”西陵楚的确听闻过此人,可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何没有金榜题名吗? “夏缙华这人瞧着虽是潇洒随和,实则,却是个骨子里极骄傲的男子。当初他考场执笔挥袖离去,也只是因为看透官场黑暗,因此才弃了功名利禄心,转身挥扇风流,当了一名说书人。”顾相思一脸可惜的说道,心里其实是在想,夏缙华这人此举太古怪,她早就不想留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在百味居了。 这次机会难得,她干脆就把这个可疑的人,推出去送给华阳长公主当驸马爷好了。 玉流照要是在这里,一定会把顾相思奉为知己。 因为,玉流照第一次见夏缙华的时候,便觉得这人气度不俗,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已。 顾相思和玉流照的看法一样,夏缙华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文人。 韩谚那样有学问的人,脾气再古怪,因读书而染到骨子里的书卷气,依然能让人一眼就瞧出他是个读书人。 可夏缙华给人的感觉,气质太不俗,一点都不像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 “夏缙华……”西陵楚皱眉咀嚼着这个名字,不明白,她怎么就能确定,夏缙华是个能降住小七的人呢? “皇上,夏缙华这人一定能与华阳长公主婚后恩恩爱爱的,也一定是个能让华阳长公主满意的驸马,你就放心吧!”顾相思一脸她打包票的样子,毕竟,夏缙华长得可比她傻徒弟俊美多了,那身气质也不错,又是学问不错的举人老爷,怎么着都比她傻徒弟一介布衣要强得多吧? 西陵楚还是有点不放心,便看向他这位十六婶笑说道:“十六婶,你能让朕见见这个夏缙华吗?” 第80节 “行啊!没问题,我明天就让你见到他。”顾相思爽快的一口答应下,然后又加了句:“对了,皇上派个人跟王爷出宫,明日便请夏缙华进宫来说书吧。” “让夏缙华进宫说书?好主意啊!”西陵楚一拍大腿,觉得这主意甚好。 明日他也让小七来紫宫听书,先见见人,小七只要不讨厌夏缙华,他就立刻下旨赐婚。 顾相思帮西陵楚解决完此事后,便拉着西陵滟离开了紫宫。 西陵楚也没问他们要去哪里,至是留在殿里,对赵皇后交代道:“这些日子,你和德妃都别出门了,朕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觉得这宫里有股危险的气息在蔓延。” “是,妾身这几日会闭宫静养,连后宫嫔妃的日日请安,也会都免掉的。”赵皇后也一直担心着,很怕有人会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毕竟,她已经有一个太子了,如果这胎还是男孩儿,那……定然会威胁到许多人的利益。 如此一来,容不得她生下这个孩子的人,可就越发多了。 西陵楚倒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陪着赵皇后去了后殿。 后殿里,宝珠和西陵君已经被哄睡着了。 顾德妃和温晏坐在一起在说话,见帝后到来,她们便起身行了一礼:“拜见皇上,拜见皇后!” “平身吧!”西陵楚笑着轻抬了下手,扶着赵皇后走过去坐下来,眼睛含笑的打量温晏几眼,温和问了句:“温姑娘与夜公子一路走来,可是辛苦了吧?” “回皇上,民女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是大开眼界,很喜欢和夜大哥一起闯荡江湖。”温晏微微低头恭敬回道。 西陵楚轻点了点头,又笑说道:“十六婶一直说她徒弟傻,那依温姑娘看来,夜公子可是傻的?” “回皇上,夜大哥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在镇国王妃这位师父面前,难免会展露一些孩子气罢了。”温晏微低头嘴角含笑,轻声细语回话道。 “哦!原来如此啊!哪有时间,朕可要微服私访去镇国王府,好好与这位夜公子见一面了。”西陵楚随和淡笑着点了点头,这位温姑娘是真不错。 就是吧!她那一家子让人觉得糟心,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看上眼的。 赵皇后和顾德妃也已知道了温晏的身份,毕竟是入宫贴身伺候她们两个孕妇善食的人,不仔细查清楚她的来历,她们如何能用的放心啊? 也是在查清楚温晏的身份来历后,她们这些同为女人的,便是越发同情温晏了。 一个姑娘,得是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不惜毁损自身拒婚啊? 西陵楚虽然早知道温晏是拒绝嫁给他那个六弟才弄成这样的,可他却一点都怪责温晏,反而是十分欣赏温晏的烈性子。 这样不贪图荣华富贵,只想得一份自由的女子,实在是世间少有,也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儿。 ------题外话------ 推荐墨重华文文《毒医农女:田园太子妃》喜欢的记得支持一个! 一不小心做了一个大死。 22世纪蛊医毒皆精通的谢茯苓,一把将自己作成了古代东临村谢家的傻子哑女。 上有护短爹爹,下有泼辣娘亲,中间再来一个妹控哥哥。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至于偏心的爷奶,自私的二伯,懦弱的姑姑,以及好吃懒做的三伯…… 谢茯苓表示,那都不是事! 蛊虫、拳头,加忽悠,上慈下孝没毛病! 眼看着生活美满,人生喜乐,却不想圣旨从天降,一朝成了太子的冲喜小媳妇? 男人与成亲根本就不在计划里的谢茯苓,顿时蒙了。 在一转眼,被男人压在身下。 谢茯苓怒:“说好的治好你,婚约取消呢?” 某男腹黑一笑:“娘子,天都亮了,孩子都揣在肚子里了,你怎么还做梦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屋藏娇(一更) 镇国王府 西陵滟是与顾相思一起去御花园逛到日落西山,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宫,回到了府里,让人将夜无月唤到了碧波居。 夜无月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只是随赵晟来了碧波居的明月苑,进了西院的书房。 赵晟多多少少,还是墨云听说了一些事的。唉!夜公子真倒霉,怎么就被这位华阳长公主给盯上了呢? 西陵滟端坐在书案后,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写好后递给了墨云,并严肃吩咐道:“这事不可张扬去查,只能暗中不惊动任何人的去查。” “是,王爷。”墨云收了王爷的手谕入怀里,转身离开前,对进来的夜无月无声拱手行了一礼,随之便走了出去。 烈风在门口守着,在墨云离开后,他便随手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西陵滟起身走出书案,绕过屏风出了东间,走到开放式的厅堂里,请了夜无月入座。 夜无月举步走过去,在罗汉床右侧拂袖落座下来,看向对面俊美无俦的尊贵王爷,他轻蹙眉问了句:“王爷请在下来,可是师父有事吩咐?” “你师父没事吩咐你,只让本王捎句话给你。”西陵滟坐在罗汉床右侧,骨节分明的双手提起白瓷大肚圆壶,动作优美而流畅的温杯、烫秘色瓷竹纹小茶壶,去出竹筒中的茶叶,淘洗而后冲泡。 之后,夜无月耐心的看这位王爷不嫌麻烦的泡了两杯茶,时间至少有一刻钟,真是贵人的悠闲享受啊。 像他前世当医生那些年,连口热水都极少能喝到,大都是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去解渴得了,哪有什么米国时间喝这功夫茶啊? 西陵滟一点都不嫌麻烦,费了一番功夫,泡好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对面的夜无月,一杯他自己个儿端起淡然品一口,享受的合上眼眸,薄唇轻启淡淡道:“你师父让你小心西陵傲梅,今日她大胆向请旨太后赐婚与你们二人,却被皇上及时拦截了懿旨出宫,没能得偿所愿,后头……” 夜无月耐心的等着这位王爷的后话,其实他倒是不担心西陵傲梅要设计害他,只是觉得这位王爷不冷冰冰的时候,一举手投足的尊贵优雅气度,以及这嗓音淡淡缓缓若清泉流响清越之声,听得还是让人不由得着迷。 果然,美人能美成这样,也不怪乎师父会色令智昏的非要嫁给他不可了。 就连他,他也欣赏这位王爷安静的美,活脱脱似一尊玉人,美得精致无暇,安静的好似一幅画。 “你师父说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这段日子里,你便在府中好好为她编修所学医书,她回头是要检查的。”西陵滟哪里知道夜无月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在欣赏他的美色,说完这些话,他便缓缓睁开那双好似点漆的凤眸,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捧着手中秘色瓷茶杯,淡然宁静的又品了口茶,然后又望着房间一角花架上那盆墨兰,薄唇轻启又说道:“华阳一向任性,你哪怕是躲在镇国王府不出去,也不一定就不会被她派人掳去。毕竟,皇家暗卫,可是个个身手不凡的。要轻易进一府掳个人去,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夜无月听完这位王爷吓唬他的话后,他淡定无比的喝着茶,随口问了句:“王爷这府里如此不安全,师父她知道吗?” “没人敢动本王的王妃,除非是他想死。”西陵滟这品茶的好心情全被夜无月这句话给破坏掉了,既然这茶喝不下去了,客人也就可以滚了。 夜无月一见这位王爷不悦的要逐客了,他也就一口气干了那杯茶,将杯子放回罗汉床的小几上,起身拱手一礼道:“师爹,师父于阿月而言,是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而师爹您……您就等于是阿月的父亲,儿子有难,你怎可袖手旁观啊!师爹!” 西陵滟嫌弃的斜晲着他,半响过后,才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去收拾一下,打今晚起,你便搬来碧波居暂住,等过了这个风头,你再滚回去你的院子。” “多谢师爹!只不过……”夜无月拱手作揖一大礼,然后,又是一脸忧虑的看向他这位美人师爹,摇头叹声气道:“师爹啊师爹,您说师父她不在家,我却搬来和您住一块儿,这孤男寡男的……回头不会被人说闲话吧?” 他可不会忘记,古代人会玩儿,什么龙阳君,断袖癖,分桃之情等等的,可是从古至今,不胜枚数的。 “你若是怕人说闲话会败坏你的名声,本王大可将你关入王府地牢。哪里可是又安全,又不会惹人闲话,你意下如何?”西陵滟凤眸似含了冰霜,冷冰冰的看向他,且等着他点头去地牢,他还能省心多了呢。 “呵呵……地牢就免了,我还是和师爹住一起好了,人多不寂寞嘛。”夜无月是不敢再惹怒西陵滟了,行完一礼,便立刻转身走了。 这师爹为人也太严肃了,一点都开不起玩笑。 西陵滟目送夜无月离开,之后又吩咐烈风道:“派暗卫日夜轮流保护他,不许任何可疑之人靠近他。” “是,王爷。”烈风抱剑拱手行一礼,便退下去安排了。 西陵滟一人静坐书房里,脸色极为冰寒,挥袖关闭上了房门,起身又走向了东间,走到书案后坐下来,提笔又写下好几封密谕。 李太后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再有什么动作,以至于当初他心底的怀疑,再难以证实。 如今,李太后可是又开始不安分了。 或许,是她背后的人,又与她联络了吧? 康乾太子的余党他每年都会铲除不少,可却没有一次,是能找到他们的老巢的。 就连一些重要的人,也一个都不曾抓住过。 希望这一次,能从李太后这边,揪出一个有分量的舵主吧! …… 翌日 夏缙华便被宫里来人,将他给接进了宫里去了。 这下百味居没了说书人,可是愁坏了李皓月,没办法,只能临时抓了来百味居打牙祭的叶临风,让他上台顶一晌午了。 反正,百味居也就晌午有说书的,晚上只有一些二楼宴客的人,他们要听的是琵琶二胡弹唱,并不像一楼的客人,这般喜欢听人说书。 叶临风那会说什么书啊?他不就是想来吃一只烤鸭吗?怎么就非让他说书抵饭钱了啊? 他又不是没钱吃饭,用得着这样卖艺挣吃饭吗? 可这又是王妃也有份儿的酒楼,他要是不给王妃面子,回头少不得又要被王爷刻意报复。 唉!命苦啊!挣口饭吃,可是太不容易了。 就这样,叶临风被逼着留在百味居说书,夏缙华却是进了宫,一路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去了紫宫。 夏缙华早就猜到他这回有机会进宫,定然是和顾相思有关的。 或许是宫里太烦闷了,顾相思为了给怀有身孕的赵皇后解闷儿,才会向西陵楚这个皇帝推荐他来说书的吧? 紫宫的正殿里已是座无虚席,西陵楚与赵皇后坐在主位的罗汉床左右两侧,左手下方则是依次坐着四妃和九嫔。 右手下方首座为西陵滟和顾相思夫妇,在他们之后是肃宁王夫妇,怀安王夫妇,以及华阳长公主。 人是挺多的,也很是热闹。 至于孩子们?则是被赵德顺和赵嬷嬷带下去玩儿了。 温晏躲去了厨房,她暂时还不想见温家人。 温柔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肃宁王西陵阙身边,本以为今日进宫会见到温晏的,没想到,这位镇国王妃倒是真在乎温晏,竟然把温晏给藏起来了。 西陵阙比西陵楚小两岁,已经是二十二三岁的他,生的白白净净面相秀雅,不说话的时候,真容易让人把他当成一个文质彬彬的王爷。 可实则,他却是个不得他父皇喜欢的荒唐王爷,十三岁那年醉酒后玷污了一名大臣之女。 他父皇为了平息此事,保住皇家颜面,便给他们二人赐了婚,让一个五品京官的女儿,成为了亲王妃。 那位前肃宁王妃也是命苦,因那晚宫廷宴会之事,她有了身孕,十四岁便生下一子,那就是肃宁王府世子爷——西陵卜。 在生子半年后,抑郁而终了。 当时又赶上西陵楚和西陵阙的父皇驾崩孝期,连那位前肃宁王妃的丧礼,都是草草了事的。 后来,西陵楚太怒这个弟弟不争气,便下了旨,命他三年不得立妃,权当给他这位可怜的弟媳赔礼道歉了。 第81节 这也是为何西陵阙会过那么久,才迎娶继室王妃的原因。 三年过后,西陵阙十七岁,便由人介绍,欲娶温家嫡女为继室王妃。 可那时的温晏才十三岁,让她给一个孩子当继母,她如何都接受不了,便就这样出了后头自毁自身之事了。 仔细想想,这西陵阙也是够混蛋的,配温柔这个心机女,还是蛮合适的。 至于怀安王西陵独,他则是与西陵阙这个哥哥恰恰相反。 西陵独为人极为深情痴情,为了求娶一名女子,他从十四岁等到了十八岁,终于在那位姑娘十五岁要说亲那年,他亲自请了十位有头有脸的人去上门提亲,连他七叔都被他硬跪在书房外一个时辰,给求的心软了。 倒不是因为他这位王妃出身多高贵,实在是这女子有个脾气古怪的父亲,一直不愿女儿高嫁,就想给女儿找个小老百姓,一夫一妻的安稳过日子。 而西陵独这样的皇室王爷,却不在这位博士大人的女婿考虑人选之内。 西陵独为了让他这位岳父大人答应将女儿嫁给他,他连圣旨都向他皇兄求了。 甚至,他哭着跪在勤政殿外几个时辰,硬是逼得他皇兄答应将圣旨出为皇榜张贴到天下各地,以表他此生只有一妻的决心。 西陵楚面对他这些弟弟妹妹,他通通想都打死算了。 一个比一个会气人,如今连最小的妹妹也要把他活活给气死了。 夏缙华站在殿中一点俱意全无的挥扇风流,仰扬顿挫的说着一场精彩的《大闹天宫》好戏。 赵皇后听着这怪异的故事,与西陵楚低声说道:“这些故事可真新鲜,以往可从未听说过。” “应该又是十六婶不知从哪处搜集来的,她啊!就喜欢这些古古怪怪的书籍。”西陵楚与赵皇后低声笑语,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他那个妹妹。 西陵傲梅并不认识夏缙华,因为她不曾亲自去过百味居用餐,只是曾经让碧桃去百味居卖了几次刨冰吃而已。 初见夏缙华,她还真有一点惊艳,实在是这人的气质太不俗了。 像那山间飞流直下的不羁瀑布,也像那竹林中一株隐于薄雾中的兰草。 更像那夜空中的一弯冷月,柔和中夹杂着一丝淡冷疏离。 顾相思就知道,像夏缙华这样的男子,比夜无月更能吸引有征服欲的女人。 夏缙华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温和而不热情,随和而又疏离,待人若即若离,好似不经意间,总散发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勾引之意。 在顾相思眼中,这男人就是雪中觅食的白狐,总是在用他美丽的外表,诱惑者身边暗藏的那些猎物出来。 这也是,她为何越来越不喜欢对方的原因,因为……她一点都不想养只狐狸精在店里,特别是这只狐狸精还是个男的。 在这个时代,一个不小心,可就容易出大事。 毕竟,这丫的在勾引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啊!她能坐视不管,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在百味居吗? 夏缙华说完这段《大闹天宫》后,便目光投向了顾相思,她也就给了一个戏牌,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可不敢擅作主张。 瞧瞧,这里坐的贵人,可没一个是他得罪的起的。 西陵傲梅见这人的目光看向了顾相思,她心下不由得又些吃味儿了。 凭什么?凭什么顾相思一个有夫之妇,还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能勾引这么多男人喜欢她啊? 而她又哪里比不上顾相思了?明明她就是比顾相思年轻,比顾相思出身贵重,也比顾相思有才华,怎么就比不上她诱人了啊? 顾相思满意的看到西陵傲梅毫不掩饰的醋劲儿,她浅笑淡淡的看向夏缙华吩咐道:“再说一段《金屋藏娇》吧!只说前头一段儿就成,后头的就不必说了。毕竟再过会儿,小厨房的善食也该准备好了。” 汉武帝刘彻和表姐陈阿娇的那段故事,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后头的《长门宫》,啧啧啧!完全就是悲剧了,不提也罢。 “是。”夏缙华握扇拱手一礼,便转身折扇开启,回身又声情并茂的说起了这段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 反正不听后头的《长门宫》那段,这就是一段情深意切的青梅竹马,天定良缘。 《大闹天宫》是很热闹的戏,《金屋藏娇》却是段让少女动情丝的美好故事。 一个故事讲完,众人无不又再次鼓掌。 西陵傲梅这位刁蛮的小公主,却是一脸向往的浅笑道:“青梅竹马,金屋藏娇,真是好美的故事。世间女子,大概都想嫁一个这样的夫婿吧?” 夏缙华拱手行一礼,什么都没有说。这故事要是好了,顾相思也就不会只让他就说这么一段了。 西陵楚见差不多,便挥手说了句:“退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恩赏!”夏缙华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相思再次确定,夏缙华是打小就有良好教育的人,绝对不是如他表面身份这般简单,只仅仅是个普通的布衣书生而已。 今儿说好的是请众人品尝美食,自然是不能只听书,而无美食的。 这回上的菜肴都是百味居新出的菜,分别是粉蒸排骨、火烧冬笋、山粉圆子、刀板香、鱼咬羊、无为熏鸭、滑鸡、香炸琵琶虾、冰糖甲鱼。 一共十个菜,每人分摊的都不算多,除了整只的是一桌一只或一条外…… 其余的菜肴,皆是碟心一点,这就是宫里宴客的分量,尝尝味道也就是了。 赵皇后前段日子一直胃口不佳,还总恶心难受,一点油腻是都沾不得的。 可这几天多出去到紫宫小花园散散步,又偶尔来一些孩子在紫宫跑跑闹闹,她是身体好了,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 比如今儿个这道滑鸡,她就吃着很好。 “好鲜美的菜,朕可是头一次听说,这鱼和羊肉还能一起做菜啊?”西陵楚可说是真的好奇,他这位十六婶到底是不会做什么菜了。 顾相思假装没看到西陵楚投来的目光,她可是之前累了一早晨,才处理好这些食材,特意让西陵滟带了镇国王府的两名厨娘进宫,忙了一上午,架了五口锅几个炉子,才做出这十道趁热上来的好菜。 宫里人吃饭不行,距离御厨房太远,在冬天送来的热菜都冷掉了。 那吃着叫一个腻,那怕是宫里用的不是猪油而是菜籽油,那菜一冷也是够难吃的。 所以啊!那怕御厨厨艺再精湛,也做不出极品美味佳肴来。 她今儿之所以让赵皇后在紫宫宴客,就是想用紫宫的小厨房来做菜,这样才能让菜热腾腾的上桌,不至于失了菜肴的美味。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场真相(二更) 众人用完膳,人人都很满意。 怀安王妃苏静是个文静的女子,一身的书卷气,不愧是堂堂博士教出的女儿。 怀安王西陵独很宠妻,之前用膳时,他一直在为苏静布菜。粉蒸排骨剔骨,鱼咬羊的鱼只让苏静吃鱼肚子,无为熏鸭的肉是他亲手用小刀一片片的片好,整齐排列放到白瓷小碟里的。冰糖甲鱼也是他一筷子一筷子挑了肉,放在苏静面前的白瓷小碗里,无微不至,细心体贴的让人羡慕死苏静能得夫如此了。 顾相思也羡慕,西陵独这样的情种已是举世罕见了,更何况,人家还是这么的待妻子温柔体贴,简直就是举世难寻的绝种好男人了。 “你羡慕怀安王妃?”西陵滟之前还给她挑过鱼刺,结果,这女人现在居然在羡慕苏静?难道他对她的好,没西陵独对苏静的好多吗? “我怎么可能羡慕别人?”顾相思反应极快,回头就笑得很甜蜜幸福的道:“爷对我这么好,我还用得着羡慕别人吗?” 西陵滟算满意她这个敷衍了,反正,这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满足他对她的好。 “爷,喝茶。”顾相思那还有空去羡慕别人?她现在要哄好她家爷,不然,回头可要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西陵滟接受了她的谄媚讨好,心中颇为无奈。这个小女子,可是太让人拿她没办法了。 用完膳,大家一起用茶聊天,西陵独又来拉仇恨值了。 “先喝点茶,之前光顾着给你夹菜,都忘了你食量不大,害你吃撑了,难受了吧?”西陵独一脸的心疼与愧疚,眸光温柔的望着苏静,温言软语的关心着苏静,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苏静,其他人全成了空气。 苏静倒是够淡定的,对于西陵独的温柔关怀,她也只是笑笑全接受了。 顾相思又有点羡慕苏静了,苏静能如此淡然一笑接受西陵独人前对她的温柔体贴,可见这非是一朝一夕能练出的淡定,而是习以为常,把西陵独对她的温柔宠爱,都当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了。 唔!如果她记得不错,他们也已经成亲四年了吧? 四年里,西陵独不会一直就这样“四年如一日”的宠着苏静吧? 天啊!这男人是情的化身吗?怎么可以这么深情温柔啊! 温柔是最羡慕嫉妒苏静的,同为亲王妃,她与西陵阙夫妻却是貌合神离,加之西陵阙风流花心,他们之间更是变得感情都淡薄如纸了。 如今,他们也只是夫妻,再无一丝男女之情了。 西陵阙就是个薄情的男子,他永远不会对任何女子深情,也不会将真心交给任何女子。 甚至,他对他的儿女也很淡漠,自私自利到令人发指,她真是后悔死嫁这么个男人了。 除了吃喝玩乐,西陵阙便什么本事都没有了。 西陵傲梅有点心不在焉的用完膳,喝茶的时候,她又看向她皇上不高兴道:“皇兄,不能再让那位……什么公子再说段故事吗?” 西陵楚一瞧就知道,他这妹妹是对夏缙华动心了。 顾相思接到西陵楚的眼色,她便放下手中杯子,转头看向西陵傲梅淡笑道:“之前那位公子名夏缙华,乃江南第一才子,也是个……举人老爷。只不过,他忽然不想追求功名了,便跑我们百味居当了说书先生,也是个够脾气古怪的奇人了。” “他是江南第一才子夏缙华?”西陵傲梅语气中透着几分惊讶,明显,她是没想到对方竟是有这样不错的身份的。 本来想玩玩的她,这下倒是心生了别的想法。 比如,她皇兄逼她选驸马,夏缙华身为举人,她若选他为驸马,想必皇兄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吧? 西陵楚这下是真服了他十六婶了,神机妙算,也不过如此吧? 在大家又唠了会儿家常后,顾相思便又吩咐人端了饭后甜点上来。 饭后甜品有红豆沙豆腐羹、桂花酒酿小圆子、杨枝甘露,枸杞冰糖燕窝。 点心有雪媚娘、龙须酥、芝麻薄饼、金丝琥珀蜜枣、挞粿。 这些点心又是新颖的,大家都没见过,便配着甜品,吃了一些解馋。 “这个白胖胖的点心是真不错,怎么做的?还有这个汤,又叫什么名字?”沈贵妃尝了雪媚娘和杨枝甘露,觉得甚为合胃口,便想问顾相思一下,回头也让她宫里的厨娘给她做了吃。 “不好意思!这是秘方,不可说。”顾相思才不会透露这些做法给大家知道呢!毕竟,她是生意人,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泄露配方和做法啊? 沈贵妃嗔瞪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顾相思觉得这位沈贵妃挺有意思的,看似娇纵跋扈,实则,却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 众人吃了甜点,心情都不错,西陵楚也随了西陵傲梅的愿,将夏缙华又宣上来说了一段故事。 这回的故事也是个浪漫开头,悲惨结局的故事。 同样,下半段,顾相思没让夏缙华继续说后头的事了。 故事的名字,叫做《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西陵傲梅咀嚼着夏缙华将故事中,吟诵的一手歌赋,真是好美的爱情,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潇洒。 第82节 “其实,还有一首《凤求凰·琴歌》,可让夏公子抚琴吟来。”顾相思今儿是摆明要撮合成一段大好姻缘了,并且送走一位瘟神啊! “还有琴歌的吗?”西陵傲梅明显喜欢上这首《凤求凰》了,因为雄为凤,雌为凰,他与他……也能是《凤求凰》吗? 夏缙华觉得这个顾相思今日有点行为怪异,可他今日进宫还有事要办,暂时不能离开。 所以,只能满足这些贵人的要求了。 宫女很快的取来琴案和一张漆黑的七弦古琴,琴案后放了一张红锦绣垫。 夏缙华缓步飘逸的走到琴案后,白衣似雪,挥袖淡然落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琴身,修长的手指轻扣琴弦,拨弦弹一曲《凤求凰》。薄唇轻启,缓缓轻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声拨出,万籁俱寂! 曲终了后,余音绕梁,动人心弦。 顾相思早知这夏缙华不简单,没想到琴居然弹的如此之好。 西陵滟也是心中十分惊讶,夏缙华的琴艺,可名列当世大师第五位,可说是很了不起了。 “不错不错!”西陵楚抚掌而笑,望向夏缙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夏公子先下去休息吧!你也该累了。” “谢皇上,草民告退。”夏缙华暗松口气,总算是可以有时间去办事了。 西陵傲梅这下能确定了,她就要夏缙华这个驸马了。 与其找个不喜欢的人当驸马,倒不如找个令她欣赏的男子做驸马。 至少,她心里会舒畅一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讨厌的让她发疯了。 搞定了西陵傲梅的姻缘,顾相思与西陵楚心照不宣的对了一眼,这下所有人都能满意了。 西陵楚想的是,他以后又少了一件烦心事。 顾相思想的是,她的香炉和美玉终于到手了。 其他人可不知道这场宴会是有深意的,不过,这善食好吃,甜品美味,点心精致,书也说的好啊。 总之,他们赴了这么多年的宴会,就这次最满意了。 赵皇后让人送走了众人,在殿里只剩他们五人后…… 顾相思起身开口道:“皇上,赏赐该给了吧?” 西陵楚勾唇一笑,看向他这位十六婶说道:“东西已经送去镇国王府了,那怕今日十六婶计策失败,朕也会将这些东西如数送去镇国王府。不说别的,只说十六婶将皇后照顾的这般好,便该朕好好谢您。” “哈哈……早说嘛!害我担心这么久,真是的。”顾相思这下算是满意了,算这小子懂事,知道她的辛劳,也知道孝敬她这个婶婶了。 西陵楚扭头与赵皇后对视一眼,觉得他们这位十六婶,真是有趣啊! 顾德妃在一旁陪笑,忽然间,她又有些担心的道:“华阳长公主是满意这位夏公子了,可是这位夏公子……他不会拒婚吧?” “敢拒婚,就砍他脑袋。”顾相思这话说的可是相当无情了。 西陵楚不解的看着她问:“十六婶,他不是你们百味居的人吗?为何朕觉得……您和他似乎有仇呢?” 顾相思就知道这些个当皇帝都有疑心病的毛病,她将手中杯子搁在桌上,转头与西陵楚四目相对,勾唇一笑:“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西陵楚蹙眉咀嚼下这句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原来十六婶是为了保住夜无月,才这样坑夏缙华的啊? 的确,如果有两个选择,人还是会自私的选择救自己人,而推别人出去送死的。 顾相思才不管西陵楚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呢!她只知道,西陵楚是西陵傲梅的哥哥,人家兄妹再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怎么都比和她亲的。 所以,有些话,她可以和西陵滟说明白,却不能对西陵楚言明。 西陵楚对此的确没有怀疑顾相思的话,因为,顾相思就是个护短的人,夜无月又是顾相思唯一的弟子,是顾相思娘家的亲人,她护着夜无月,也实乃人之常情。 “我也有些累了,陪我去明月宫吧!”西陵滟不想顾相思再留在这里惹西陵楚怀疑,便起身拉着她手,连声招呼都没和西陵楚打,便带着人走了。 西陵楚望着走向殿门口的西陵滟,良久后,在他们夫妻已离开了,他才苦笑一叹道:“多少年了,明月宫朕一直让人日日打扫,为得就是皇叔还能再去看看。可是……曾经那些年,那怕是皇叔为帮朕处理政事,忙到深更半夜,宁可歇在宸宫偏殿里,也不愿意再去明月宫……” “皇叔这是太重情了,他忘不了莲妃娘娘,怕触景生情,才不愿再去明月宫的。”赵皇后也是一声叹息,想明月宫是距离曾经的仙莲苑最近的宫殿了,当年莲妃得宠,皇叔更是皇祖最爱的儿子,所居的明月宫,真的是白璧无瑕,背靠一轮圆月而建造,美得宛若仙宫。 而这座明月宫也是建造很多年了,算算也有百年历史了。 还是曾祖时期建造的,也是为了恭迎一位南琰国公主,这位公主嫁到西贺国和亲,成为了两国十二年的和平使者。 也是为此,后头明月宫再次扩大修建,便成了如今的这座明月宫了。 西陵楚叹一声气,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顾德妃见赵皇后面露疲惫之色,她便起身走过去,与赵嬷嬷一起,扶了赵皇后去后殿休息。 西陵楚见赵皇后这胎坏的如此辛苦,心中也是越发心疼了。 可再心疼也没用,他这皇后是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的,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不为子嗣着想,毕竟这是他的指责,他需得背着。 呵呵,这样说来,真像十六婶说的,他就知道养孩子,太累了。 可再累,也得就这样了啊! …… 另一边,夏缙华在替身躲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他便换上一身小太监的衣服,顺利的离开了紫宫。 一路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到了宁寿宫。 宁寿宫的后殿里,只有李太后一人独立在窗前,似是在等什么人。 夏缙华伸手敏捷的潜入了宁寿宫的后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背对着他的李太后,蹙眉问道:“之前让你说的话,都对顾相思说了吗?” “如你所愿,都和她说了。至于她信不信,哀家就不知道了。”李太后缓缓转过身去,看向夏缙华,也是疑惑的皱眉问道:“你们为何一直揪住宁夜紫不放?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们这样费尽心思的?” 夏缙华举步走向李太后,勾唇笑说:“太后真是越老越糊了,宁夜紫本身是没什么可让我们图谋的,可您怎么就忘了,有一个男人,为了宁夜紫……终身未娶呢!” “什么,你们打的是镇南王风齐冀的主意?”李太后今时今日才总算明白了,为何区区一个宁夜紫,会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费尽心思,花费时间设下一场二十多年的毒计了。 夏缙华走到禁闭的窗前,负手而立说道:“风齐冀是先帝当朝时唯一加封的异姓王,在如今的皇帝登基后,小皇帝过于依赖镇国王爷,镇国王爷却是更加的信任风齐冀,就连南方二十万兵马,以及那一万龙腾军,也一直握在风齐冀手里。可说是,风齐冀镇守南方一日,便无人可在南方掀起什么风浪。”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风齐冀的弱点是宁夜紫,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宁夜紫威胁他?而是要这么麻烦的掳走宁夜紫的女儿,害宁夜紫痛苦这么多年,更是在当年风齐冀回来想安慰宁夜紫的时候,不知因何故,而闹得两人恩断义绝。”李太后眉头紧皱,望着夏缙华的背影,她心中,可是藏着太多的疑惑不解了。 “宁夜紫是风齐冀的弱点,可风齐冀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便罔顾国家大义。也是因此,我们才掳劫了宁夜紫的女儿,为得就是不仅仅要让宁夜紫痛失爱女,情绪过激的一气之下与风齐冀恩断义绝,更是要让风齐冀来背这个黑锅,让宁夜紫将他视为仇人。”夏缙华丝毫没有隐瞒李太后什么,因为他知道,李太后心中最爱的男人,其实就是风齐冀,那个曾经英雄盖世,豪气干云的男子。 李太后听夏缙华毫无隐瞒的将他们的毒计告诉了她,她悲声笑着湿润了眼角道:“真是好毒的一场阴谋,风齐冀可能到死,都再难以得到宁夜紫的原谅了。” “这是自然,一旦宁夜紫得知当年风齐冀为了得到她,不惜派人掳走她唯一的女儿,以绝她念头之事,她必然会恨风齐冀入骨,风齐冀也会因为与宁夜紫解释不清楚这件事,而心智大乱。到时候,我们的人,才好混入风齐冀身边,当个为风齐冀出谋划策,赢得美人归的智囊先生啊!”夏缙华得意无比的勾唇而笑,如果不是身在宫里,他真想为这绝妙好计,畅快的哈哈大笑一场。 军师的这场精妙绝伦的好计,真是太妙了。 李太后觉得这些人是真疯了,且不说风齐冀会不会被他们这般轻易设计。只说宁夜紫这个女人,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不可能会因为一些无实的挑拨离间,便就此信了她十分了解的风齐冀,竟然会是设计她们母女分别二十多年之人。 “好了,我走了,你接下来要做,就是把顾相思可能是她女儿的事,告诉宁夜紫了。”夏缙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他之所以来这一趟,只是想确定下,李太后是否还在执着于风齐冀罢了。 如今看来,李太后还是不曾将风齐冀放下啊! 李太后当然没有将风齐冀放下,那毕竟是她年轻时候的梦,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大误会(一更) 腊月二十九,距离新年也就一两天了。 这一日,一道圣旨从天而降,砸的夏缙华都快晕了。 李皓月与百味居所有人,在震惊过后,便是一个个的背后捅着夏缙华,让他赶紧接旨,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夏缙华那怕是内心是怒火滔天的,可表面上他还是从容不迫的上前撩袍下跪,双手高举过头顶淡淡道:“谢皇上恩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德顺亲自将圣旨捧给了这位新驸马爷,又递给身边跟随的两名小太监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夏缙华这位驸马爷赶紧给搀扶起来。 两名小太监上前将夏缙华搀扶起来,之后便规矩的又退回了赵德顺身后伺候着 了。 赵德顺手持拂尘,拱手笑道:“恭贺驸马爷大喜啊!” “多谢。”夏缙华神情淡然的颔首回礼,从腰间拽下钱袋,打赏给了对方,转身看向李皓月淡笑道:“承蒙李老板照顾多日,此一别……在下定不会忘了诸位对在下的照顾,也不会忘记镇国王妃对在下的知遇之恩。” “夏公子……啊不!驸马爷,以后可以常来吃饭,带上华阳公主,百味居顶楼的观风台……赏西兰城雪景,还是很不错的。”李皓月微笑着拱手客气道,心里却是感到有些奇怪,怎么听着夏缙华淡淡的语气中,隐约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唔!也许是他多心了吧! “会的,在下一定会带华阳长公主‘来’百味居用膳,并去第五楼观风台赏雪的。”夏缙华微微一笑,对李皓月一拱手,便转身随着赵德顺离开了。 李皓月在后不由得打了个冷哆嗦,扭头便问向他们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夏公子他今儿个是有些怪怪的啊?” 李皓月话音一落,林小梓便是哈哈一笑道:“哈哈……夏公子一下子从说书先生,变成了驸马爷,当然是有些高兴的不知所措了。” 李皓月见林小梓一边说话,一边又趁人不注意使劲儿的给他挤眉弄眼的,他便也是背对众人,呵呵一笑说道:“是啊!是啊!这样天大的好事,换谁都得高兴疯了。得嘞!为了恭贺咱们百味居走出一位驸马爷,老板我给你们包红包去。小梓,你跟我去帮忙。” “好嘞老板!”林小梓在后高高兴兴,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紫樱和六儿他们这些人高兴着有红包可拿了,倒是没谁去多心怀疑这二人的不对劲儿,而是心里高兴,干劲儿十足的去各忙各的去了。 百味居的客人,也已各自回到座位上,边吃边小声嘀嘀咕咕的议论起了夏缙华成为驸马爷之事。 台上的小姑娘怀抱琵琶半遮面,纤指博弹出一曲《凤求凰》, 老人家则是站在台上,又说起了一段淳安公主和蔡震的故事。 这对夫妻是真好,可是真正的齐眉交宾,合敬同爱,白头偕老。 李皓月和林小梓这边是前后进了后院,进了书房,一进门,关上房门,他就问林小梓道:“你小子是不是也察觉出夏缙华今儿很不对劲儿了?” “何止是不对劲儿,简直就是想吃人。”林小梓做害怕姿势双手抱胸,凑近李皓月小声道:“夏缙华似乎十分不满意这桩赐婚,而且……这赐婚肯定和相思姐有关,他这是要恨上相思姐了啊!” “呃?不会吧?当驸马爷,一朝飞黄腾达,这不是好事吗?”李皓月抬手挠了挠头,可是越发不懂夏缙华这人了。 “对于别人而言,可能这是好事。可在夏缙华看来……可能就不是好事了。”林小梓皱着眉头担忧一叹,这人看似随和温文,实则却让人觉得他性情有些阴沉。 反正,他是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夏缙华的。 李皓月这下又头疼了,相思姐这回不会是好心办坏事了吧? “唉!小老板,或许,相思姐是故意将夏缙华推出去的。”林小梓一向聪明好思,在李皓月说出他的察觉后,他便一路走来书房想了很多事。 第83节 “故意推出去的?为什么啊?”李皓月虽然算账是一把好手,如今做生意也还行,可对于人心,他还是太单纯了啊! 林小梓也知道小老板心思单纯,便拉了他到里头去坐下来,仔仔细细的给他掰开揉碎了解释道:“小老板,夏缙华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小的我曾经可是打青楼里出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夏缙华那身不俗的气质,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还有就是,他身上有股妖气,举首头足,一颦一笑都好似在勾引人。这样的功底,比当初我所在的青楼花魁……还厉害。” “妖气?”李皓月也有些害怕的双手抱住了手臂,怎么就听着这么瘆人呢? “小老板,你别怕!我不是说夏缙华是个妖精,而是说这人曾被人训练过,是专门勾引人的……嗯!反正,你就当他是个男狐狸精吧。”林小梓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李皓月解释了,反正夏缙华就是个祸害,早送走早好。 “男狐狸精啊?”李皓月眉头皱着,可是越发不懂这个世道了。 女狐狸精已经够多得了,如今,居然还有男狐狸精了? “小老板,你先休息下,小的先出去忙了。”林小梓为李皓月倒了杯茶放书案上,便退下去了。 李皓月喝着温热的茶,心里还是冷嗖嗖的。这人怎么就这么吓人呢?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狐狸精了。 不行,回头还是要和相思姐说说,让她多加提防夏缙华,千万不能让夏缙华给害了。 …… 腊月三十,宁国公府。 顾曦月已经伤势基本都好了,就是疤痕还除不掉,好在古代衣裳都是长袖的,冬天又穿得厚,也暂时不会露出小臂上丑陋的疤痕。 “月儿,你为何要原谅顾晨曦?她把你害成这样……你就不恨她吗?”玉流照这些日子,一直是每日都来宁国公府陪顾曦月,外头也没因此传过什么风言风语。 毕竟,顾晨曦的恶毒行为,被玉丽曲派人给宣扬了出去,顾曦月被烧伤手臂的事,也被传扬了出去。 众人只羡慕顾曦月命好,摊上个这样情深义重的好男人。 当然,玉流照曾经不好的名声,这下也是个逆转成了好名声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风流纨绔的玉世子,竟然会是个这般负责任的好男人。 在顾曦月伤成这样后,不止没有马上退亲,还日日去宁国公府看望顾曦月,这般的深情厚意,绝对是羡煞了所有女子了。 顾曦月双手抄在内绒毛外丝绸绣花的暖手筒里,身上披着玉流照送给她的桃粉色镶白狐毛斗篷,与玉流照一起散步在花园里,柔柔似水的眼眸望向一株寒梅花,无奈的说了句:“我只是不想惠嘉大长公主……再去打扰母亲罢了。” 玉流照心疼的伸手为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一手揽住她的肩,抱她在怀里叹笑道:“你总这样为别人着想,就没想过自己吗?” “嗯,想过啊!”顾曦月脸颊红红的,眸中含羞的望着他,很开心一笑,小声说:“母亲说了,要把二姐和四娘送去城外庄子上看守起来,可惠嘉大长公主不同意,母亲就气的说,让惠嘉大长公主接四娘和二姐母女俩回大长公主府去过年吧!所以,在我们成亲前,我都不会和二姐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也就没什么好怕得了。等我们成亲后,我又不可能总三天两头回娘家,遇不上二姐,也就不怕她再害我了。” “所以你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她?”玉流照不悦瞪着她,她难道就不会想着多多少少都要报复一下顾晨曦那个恶毒姐姐吗? 顾曦月被玉流照双手抱在怀里,她也不娇羞的去挣扎,而是望着他,蹙眉嘟嘴道:“三娘都和我说了,如今二姐在外的名声很不好,想留在西兰城嫁人,是难了。所以,她以后嫁到外地,我们都可能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又为何还要再踩她一脚呢?毕竟,她这样已经是惨的不能再惨了。” “你说的也对,咱们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去做出痛打落水狗的事,这会有失身份的。”玉流照将她举高高放在了一块三尺高的石头上,站在他面前,与她平视着去亲她小嘴儿下。 “你又胡说,也不许胡闹了。”顾曦月也是被他这样调戏习惯了,只是笑着伸手推了他一下,力道轻的真是软绵绵。 玉流照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又使坏的咬了她指尖一下,望着她羞红脸嗔怒的小模样,他心痒难耐的小声说:“娘子大人,为夫想这就吃了你,可以吗?” “嗯?讨厌!”顾曦月又被他调戏的羞红了脸,抬手就去打他,眼里和脸上却全是甜蜜幸福的笑容。 “我讨厌?那你呢?讨喜啊?嗯?”玉流照伸手就去挠她痒痒,见她笑的身子失衡扑向他,他一把将她抱住转圈不停,在花园里心情愉悦无比的哈哈大笑起来。 顾曦月也一时开心的忘了礼仪,抱着他喊道:“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啊!” “对!你讨喜,你讨喜,真是太讨喜了!”玉流照抱着她笑得无比开心,他看上的小兔子,可算是会调皮了。 躲在暗处的韩氏和沈氏,见他们一对小情人玩的如此开心,便也是欣慰的笑着悄悄地又走了。 她们二人刚走出花园,走到一处曲折游廊里,刚想姐妹俩说说话,便看到清风院的婢女安心行色匆匆疾步而来。 安心向他们二位行一礼,神情慌张急切道:“二位夫人快去清风院看看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竟然要提枪去杀镇南王爷啊!” “什么?大姐要杀镇南王爷?”韩氏与沈氏异口同声惊恐喊了一声,对视一眼,便是一手提裙,便脚步疾速的向清风院放向跑去。 这是怎么了?大姐就算当年不知为何和风齐冀闹掰了,二人也没有真的视同仇敌啊! 如今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姐她……她怎么就忽然发怒要去杀风齐冀了呢? 清风院里已经乱做一团了,楼戈最后抱住湘江郡夫人的腰,急得不得了的喊道:“夫人,您先息怒啊!这事不可能是真的,镇南王爷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放开我,我杀了风齐冀,杀了他!”湘江郡夫人双眼怒红的流着泪,手中紧握着她那把红缨银枪,整个人都处于狂怒之中。 韩氏和沈氏一口气跑来清风院,见到这样失常暴怒的大姐,她们也都是吓呆了。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事,让她这样的愤怒,这样的恨? 楼戈见两位夫人到来了,便扬手一个刀手,劈晕了失控发怒的湘江郡夫人。 安心与另一名婢女永宁,一起疾步走过去,帮着楼戈,将湘江郡夫人府回了屋子里,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楼戈在安心和永宁伺候湘江郡夫人躺好后,她便转回身看向韩氏和沈氏,眉头紧皱叹气道:“二位夫人,先派人找三公子回来吧!让三公子带着玉世子去一趟镇国王府,将这些东西……交给镇国王爷,他自然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韩氏接过那包东西,也没打开去看一眼,而是转身带着东西,准备去找玉流照,让玉流照去找到烟儿,带烟儿进镇国王府去找西陵滟,让西陵滟……希望能容许顾相思来府里看看大姐吧。 其实,前几日,她就听说了,有人给大姐带了一个消息,说镇国王府的王妃顾相思,便是大姐多年丢的女儿。 大姐当时很高兴,可也没贸然的去见顾相思,毕竟顾相思之前身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她不可能因为有人给了她这样一个消息,便这样跑到宫里去认女儿。 所以,这几天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势力,更是花费重金,向天下各大卖消息的暗楼,买了顾相思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之事的消息。 果然,顾相思是被人抱了丢在上河村的,由秦氏夫妇收养,那是个海红豆果实正红的秋季,正是她女儿刚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季节啊! 也是因此,湘江郡夫人更加确信,顾相思就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一出生的时候,她便给她挂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翡翠玉牌,那是她母亲缠绵病榻的时候,怕自己等不到外孙女出生,便找名师巧匠定做了一个木槿花纹的小玉牌,因孩子当初还未出生,没有名字,在玉牌的背面,便只刻下了一个“顾”字。 而木槿花,便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当年孩子一出生,她便让稳婆跑孩子到她跟前,亲手为孩子戴上了那个小玉牌。 之后……她的孩子,就被人给抢走了啊! 顾相思之所以姓顾,而非是跟着养父母姓秦,便是因为她脖子上戴的那个玉牌啊! 得知了这些消息的湘江郡夫人,心痛如绞,她与她的女儿竟是相逢不相识,白白错过了一场相认啊! 她很痛苦,忽然又接到暗楼送来的最后一包东西,那里面清楚的写着,当年风齐冀曾偷偷回过西兰城,更是有人看到,风齐冀的贴身侍卫其一,有去过上河村的西山。 这就是湘江郡夫人为何会如此崩溃,如此愤怒的原因之一。 她最信任的朋友,却是害她们母女分离二十多年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不恨啊! …… 而另一边,玉流照是在接了韩氏给他的东西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宁国公府,去了风雅馆找到了与人比书法的顾玉烟。 在将顾玉烟拉出风雅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解释,便拉人上车,一路疾驰去了镇国王府。 在路上,顾玉烟也是大概了解了一下,原来,镇国王妃顾相思……竟是他大娘二十多年前被人抢走的女儿,是他的嫡长姐啊? 呵呵,这个天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一到了镇国王府,玉流照便先下车,疾步走到镇国王府大门口,让门房快通知西陵滟,就说是要出人命了,事关镇国王妃。 门房一听这事还与他们家王妃有关,吓得就赶紧跑去禀报赵管家了。 该不会是……百味居闹出人命了吧? 哎,这不对啊!明个儿就是大年初一了,百味居昨儿就给工人放假了啊。 那还能有什么事,是能有什么涉及人命的事,是事关他们王妃的啊? 话说,他们王妃可是今儿一天都没出门,不可能闯出闹出人命的祸来的。 顾玉烟也已下了马车,也走到了镇国王府大门前,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望着大门后的影壁,半晌才扭头又问一句:“这都是真的吗?” “不知道!”玉流照也有些烦躁了,这都叫什么事?才平静没两天,宁国公府居然又出事了。 这事估计出的还不小,没听说湘江郡夫人都要去杀镇南王风齐冀了吗? 顾玉烟心里也是乱糟糟的,风齐冀明明和大娘是有三十多年交情的故友,他们更是发小师兄妹啊! 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风齐冀又是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娘的事,让大娘忽然间如此的视他如仇人一般啊? ------题外话------ 推荐友文《邪尊霸宠:魔妃太嚣张》作者:琉璃陌 传言:凤家太女凤九歌温婉贤淑,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生的绝世无双,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洛都第一才女,是整个洛都人人想娶的女子。 某女狷狂一笑。 放火烧楼!女戒沉湖!休夫挑衅!一手紫雷,杀人越货!众人道:传言,皆不可信。 当狷狂嚣张跃上那张绝世脸庞,她凤九歌紫衣长裙,手掌紫雷,成为三等国唯一觉醒天赋的修炼者,天赋逆天,绝世难得! 嚣张如她,背后,却站着更为嚣张宠溺的他!他邪魅腹黑,强大霸道!“小九儿,有为夫撑腰,你就算捅了这天,也没人敢吱一声。” 凤九歌轻勾某人下巴,妩媚勾人“这魔妃的称号,本妃甚是喜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身世之谜(二更) 镇国王府 听门房来报,说是玉流照带着顾玉烟前来报信,说要出人命了,事情还是有关顾相思的。 正在碧波居帮顾相思做香膏的西陵滟,闻听此事,便让赵晟将人带到了府里特别招待客人的花厅去了。 玉流照与顾玉烟被请到了花厅,一进门便看到花厅罗汉床上坐着的夫妻二人。 顾相思见他们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心下也是一紧,该不会是李皓月出事了吧? 这小子可是还留在百味居对账呢!身边也只有翠儿和六儿伺候着,连大壮他们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玉流照与顾玉烟二人走进花厅里,上前拱手对他们夫妻二人,规矩的行了一礼:“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西陵滟淡冷的让他们二人免了礼,便看向玉流照问道:“到底是出何事?” 若是论辈分,玉流照还得叫他一声叔公呢! 毕竟,玉流照的姑姑,可是他亲侄媳妇儿。 玉流照这下可是闭嘴不吭声了,而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交给了一旁的赵晟,转头又看了顾玉烟一眼,意思是让他自己去说自家事去。 反正,这又不是他家的事,他能带他进镇国王府,就已经是够义气的了。 顾玉烟自己还迷糊着呢!在玉流照给他打眼色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低下头道:“回王爷,母亲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出京去杀镇南王爷,而且听楼姑姑说,王妃好像就是……就是母亲二十三年前丢失的女儿。” 西陵滟已粗略的看完这些东西,随手将这些东西,又都递给了顾相思,希望她看了这些东西,还能冷静得了吧。 顾相思伸手接过那包东西,摊开在罗汉床的小几上,仔仔细细的阅览了这些资料一遍,啧!她勾唇一笑,抬眸看了看一脸紧张担忧她的西陵滟,又扭头看向有点忐忑不安的顾玉烟,她随手一丢那些资料于小几上,姿态慵懒淡笑道:“这些东西里的消息,漏洞太多,唯一可以证明的事,也只是,我确实是宁国公府丢失的大小姐。至于这里面所提及的镇南王爷……呵呵!这人得笨成什么样儿,才会干坏事的时候不知道伪装下,并且还派自己的心腹去上河村西山瞎溜达?这不是脑残行为吗?” 第84节 西陵滟见她还能如此冷静自若的分析这些事,心里总算是松口气了。 玉流照和顾玉烟二人,则是是完全呆住了。这位镇国王妃是不是接受自己的身世接受的太快了?而且,她是不是的冷静过头了? 顾相思一手扶着小几角站起身来,脚踩一下脚踏走下去,来到他们身前,望着他们严肃的道:“湘江郡夫人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不可能因为这些漏洞百出的东西,便就这样情绪失常暴怒要去杀人。所以,湘江郡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能先和我仔细说下吗?” 顾玉烟连家都没回,他哪里知道大娘此时此刻,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玉流照也不清楚这些事啊!他一个外男,能去看望顾曦月,在花园陪顾曦月散散步就不错了,哪里可能去后院女眷聚集之地啊? 至于湘江郡夫人到底如何了?他今儿就没见过湘江郡夫人好吗? 顾相思见他们二人这一头雾水的样子,她也不指望能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西陵滟一见顾相思向花厅外走去,他便也起身随了上去。 初晴和飞漱忙送上斗篷和暖手筒,这样的天儿,出去不穿厚点儿,真个能冷死。 西陵滟拿起两件斗篷,追上顾相思,温柔的为她披上了一件雪青色夜昙花开的镶毛斗篷,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带子打了蝴蝶结。 顾相思也取过他手臂上搭的墨色白鹤银松镶毛斗篷,踮起脚尖为他披上,系好带子,便与他手牵手一起走了。 西陵滟将暖手筒给了她,还有一个小手炉,也放在了暖手筒里,对她温柔笑说:“今日阴天太冷,小心手冻伤了。” “哪就有这么娇气了?”顾相思虽是嘴上嗔道,可手还是放入了兔绒暖手筒里,握着小手炉,还真是暖和。 玉流照和顾玉烟走在后头,俊脸黑的如墨,内心……唉!这样的夫妻,看着太让他们觉得羡慕嫉妒扎心了。 玉流照还好,好歹回头还能找他家月儿寻求点安慰。 可孤家寡人的顾玉烟,却是被虐了一路,回头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安慰他呢。 …… 宁国公府 他们四人是坐镇国王府的马车走的,一路上驾车的又是烈风,速度那叫一个快,不过一刻钟,就抵达了宁国公府了。 西陵滟先下了马车,又将顾相思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随后下车的是玉流照,玉流照又搭把手,把文弱书生顾玉烟给扶下了马车。 顾相思一人当先走过去,踩着大门口的台阶,走到大门前,抬头看了眼写着“宁国公府”四个大字的红底金框匾额,便双手抄在暖手筒里,举步走向了大门。 宁国公府外有两名护院守着,见这位贵气美丽的夫人走过来,他们二人看得是有些失神了。 美,真是美啊! “放肆!”墨云怒喝一声,挥手出掌,隔空给了他们俩每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二人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自然是会大怒的,可他们一扭头,却看到了脸色冷寒的三公子,正站在台阶下怒瞪着他们,他们二人吓得便是跪地叩头道:“不知是三少爷带回来的客人,小的们冒犯了。” “滚!”顾玉烟觉得很丢脸,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居然敢盯着镇国王妃一个劲儿的看,是不是活腻味了吗? “是,是……”二人哆哆嗦嗦的行了礼,便低着头起身退下去了。 顾玉烟这下是不敢后头跟着了,他得前头引路,可不能再让不长眼的东西,冒犯这二位大贵人了。 顾玉烟前头引路,玉流照就得后头陪着二位大贵人了。 墨云和烈风在最后头随着,初晴和飞漱则是没有跟来。 进了宁国公府,谁也没心情去观赏宁国公府的风景。 一路上九转十八弯,走得人脚都疼了,才到了湘江郡夫人所居住的清风院。 “放开我,我要杀了风齐冀,杀了风齐冀!啊啊啊……放开我,放开!” “母亲!”顾玉烟一听到湘江郡夫人怒不可遏的嘶吼,他便是疾步跑向了主屋,进了门,便被一个花瓶给砸出来了。 玉流照幸亏一直跟在他身后,这才及时出手自后扶住了他,带着他退出了门口,回头看向顾相思,似乎……真像这位镇国王妃说的,湘江郡夫人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楼戈在房间里控制住湘江郡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她打晕人没多久,人便又给醒过来了。 西陵滟怕顾相思进去会被误伤,便递给墨云和烈风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进去先将湘江郡夫人控制起来。 墨云和烈风颔首领命,举步便进了屋子。 楼戈一见到这二位,便知道是镇国王爷陪王妃来宁国公府了。 所以,在他们出手要制服湘江郡夫人时,楼戈便没有阻止。 墨云和烈风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湘江郡夫人几处穴位,这才彻底让人安静了下来。 人得到了控制,西陵滟也就放心带着顾相思走进去了。 屋子里满地狼藉,安心和永宁已经带着丫环,快速的在收拾打扫地面了。 顾相思将暖手筒和小手炉递给了西陵滟,提裙举步小心翼翼走过去,来到里间,她示意楼戈将人抱到床上去,她需得诊脉过后,才能确定湘江郡夫人,是否就是她猜想的那种情况。 楼戈将湘江郡夫人抱到床上,人这回是真昏睡死过去了。 没有墨云和烈风联手给夫人解穴,夫人是不会再轻易醒来的。 顾相思拂袖落座在床边,伸手搭在了湘江郡夫人的手腕脉搏上。 楼戈在一旁侍候着,看着这位镇国王妃的侧脸,可真是越看越像夫人。 西陵滟他们都在外间,里间除了隔断和垂帘外,还立着一面花梨木的六扇雕花屏风,隔绝了里间和外间的视线。 顾相思坐在床边,为湘江郡夫人把脉许久,心下已确定湘江郡夫人的确是被人下毒了。 这毒里有两种东西她能确定,一是曼陀罗,二是罂粟。 楼戈见顾相思起身向外间走去,她便拉了拉棉被,为夫人盖好了。 顾相思走出去,看向烈风吩咐道:“立刻回府把阿月带来,记得让他带上药箱,有用。” “是。”烈风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顾相思转身看向西陵滟,眉头紧蹙,一脸忧愁道:“这下麻烦大了,对方太狠了,这是摆明要毁了湘江郡夫人。” “什么?有人要害大姐?”一直都守在清风院的韩氏,在听了顾相思话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温氏和沈氏伸手扶住了韩氏,顾曦月却只能在一边急的掉眼泪,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了呢? 玉流照在人前也不敢过于和顾曦月亲近,只能站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她道:“放心,有镇国王妃在,不会有事的。” “玉世子,别把我说的这么神,湘江郡夫人到底中了什么毒,我可还没完全清楚呢!”顾相思坐在厅堂里的罗汉床边用着茶,勾唇似笑非笑的斜睨玉流照一眼,她都没有把握能医好湘江郡夫人,他倒是敢替她把话说的这样满。 玉流照尴尬的红了脸,不敢去和这位镇国王妃对视,只能继续低声安慰顾曦月道:“王妃这是谦虚,其实她早有把握了。不然,她也不会让人回府取药箱了。” “嗯。”顾曦月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大娘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说玉世子,你这是存心的是不是?”顾相思没好气的瞪了玉流照一眼,她说的是回府请她徒弟过来,顺便带上药箱,不是让烈风回去取药箱好吗? 玉流照全当没听到,反正,她既然来了,医人的事就全归她管了。 顾相思都不想理这混蛋了,扭头看向眼熟的这位夫人,淡笑问了句:“能让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来问遍话吗?” “呃?自然……自然可以的。”韩氏也是帮着湘江郡夫人管家多年的人,只听顾相思说了她大姐是中毒了,她还有什么是想不到的? 一声令下,所有在清风院伺候的下人,便全都集聚在了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个的也是一脸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了,怎么就一下子疯了呢? 顾相思没有出去,而是就坐在屋里的罗汉床上,喝着茶,笑看向韩氏道:“可以开始审了,一个个的请下去,单独审。记得,清楚的记录好供词,回头我好分析分析,到底是谁在卖主求荣。” “好,王妃请且稍等。”韩氏可是个手段厉害的人,比起湘江郡夫人,更能让这些刁奴畏惧。 “三妹妹,我与你一块儿去。”温氏这回也怒了,定然要揪出毒害大姐之人。 韩氏没意见,觉得温氏和她一起去审这些刁奴也好。温氏聪慧机敏,定然能套出这些刁奴的一些实话供词。 顾相思可不管这些事,她转头看向顾玉烟问道:“之前那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应该被坑了不少钱吧?” 顾玉烟可不清楚这些事,只能扭头看向走出来的楼戈。 楼戈走过去,规矩行一礼,回话道:“回王妃的话,那些东西,有得是夫人派亲信查的,有得是夫人花钱请那些暗楼查的。” “暗楼?”顾相思头次听说这么个地方,扭头看向西陵滟,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西陵滟望向她,为她解释道:“暗楼是所有卖消息之地的统称,他们一般会负责追查当年之事,亦或是收钱跟踪人,调查一个人的行踪,卖给雇主。还有便是,帮人寻物、寻人。只要你出的起钱,他们什么都可以帮你找到,什么消息也都能帮你查的清清楚楚。” “呵呵……原来是这么个职业,没意思。”顾相思没想到,在古代,便已经出现侦探社的雏形了。 西陵滟接着又说:“这种地方的消息,说可靠也可靠。说不可靠,也不可靠。” “我知道啊!他们就是一群别人给了大价钱,就能帮人推磨的鬼。”顾相思对这些人,说实话,没有什么好感。 可有时候,还是得需要他们的。 毕竟,术业有专攻,每个行业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楼戈见他们夫妇二人皆是这样质疑那些暗楼的消息,她心下也是有些怀疑了。 “如我猜的不错,湘江郡夫人的亲信查到的事,应是我身上有一块翡翠玉牌,以及我出现在上河村的时间,以及我养父母为何会给我用‘顾’这个姓氏,以及……我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吧?”顾相思淡淡浅笑说道:“而那些暗楼查到的消息,便是镇南王于二十三年前出现在西兰城外,还有,他的亲信出现在上河村西山之事。以及,镇南王与宁国公私下见过面,他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宁国公太过于花心,对不起湘江郡夫人。因此,身为发小,又是师兄的镇南王,便因此想劝宁国公回头是岸,不料……却出了一些意外,镇南王不知为何打了宁国公,对吧?” 楼戈听了顾相思冷静的一番分析后,她内心是无比惊讶的。那些东西可没留下什么痕迹,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是你们太糊涂了,如果镇南王真做了这些事,又岂会不将痕迹抹去的干干净净,又岂会让人轻易的查出这些事来呢?”顾相思觉得这个陷害镇南王的人,简直就是人头猪脑。 如此纰漏百出的计策,也好意思拿出来陷害别人,脸呢? 顾玉烟盯着他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姐姐”,呵呵!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一个人,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后,又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身中剧毒,还被人这样算计了二十多年,她不仅仅一点点不生气,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喝着茶,冷静理智的一条条分析这些事情,你就说她可不可怕吧? 顾相思也不想与他们说的太多,只是想起一件事,便看向楼戈问道:“这几日的熏香灰,都倒到哪儿去了?” “回王妃,应该是在院子西墙角的坛子里。”楼戈恭敬回完话,便给安心和永宁递一个眼色,让她们去把坛子取来。 安心和永宁行一礼,便转身退出了门外,去院子西墙角梅树旁,抬起了那个坛子。 玉流照有点好奇,便凑过去问了句:“王妃,这坛子里的香灰……有什么用?” “不是用来解毒的,玉世子。”顾相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这个人,还真是好奇心重。 玉流照这下没话说了,直起腰,又退回到了顾曦月身边。这样瞧来,还是他家月儿好,乖巧可爱,一点都不像顾相思这么可怕。 顾曦月还不知道顾相思就是她大姐的事,她只是觉得这位镇国王妃好厉害,要是她能有她这份从容淡定,端庄贵雅,就好了。 可惜!她胆子太小了,遇上一点事,就容易六神无主,永远也做不到镇国王妃这般的冷静从容。 第85节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救人伤己(一更) 宁国公府,清风院。 安心和永宁抬了坛子进屋,将坛子放在了波斯地毯上。 顾相思起身走过去,蹲下身,打开盖子,探手入坛中抓出一把粉末,余香很淡了,可依然能闻到檀香的香味儿。 西陵滟也起身走了过去,撩袍半蹲下身,伸手指尖捻一点她手心里的香灰,搓了搓,在鼻尖闻一下,看向她说道:“这是心清香,原本的配方是沉香、檀香各一拇指大,丁香母一分,丁香皮三分,樟脑一两,麝香少许,无缝炭四两。可这里头……成分多了,种类也多了。” 顾相思就知道,西陵滟这个香痴,一准儿能帮得上她的大忙。 西陵滟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为她擦干净手心,这才扶着她起身,看向楼戈问道:“心清香还有吗?” 楼戈也不确定有没有用完,只看向安心和永宁。 “还有的。”安心话音一落,便走向离里间,打开柜子,取出了一只精美的雕花木盒,捧着走了出来。 楼戈接过安心手里的盒子,走上前,递给了顾相思,并说道:“这心清香夫人已经用了很多年了,都是孙大师亲手调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相思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四五块香饼,有一两盘盘香,六七块小香块,的确还剩不少,闻着也挺不错的。 西陵滟一块一块的香块拈起闻了闻,后又拿了香饼和盘香,也是仔细的闻了闻,都不是。 顾相思见他摇头,她不由得眉头一皱,低头在盒子里拨弄着,在其中,有一点碎屑颜色较深,她拈了起来,递给他,让他再闻闻。 西陵滟伸出手,接过她放在掌心的香屑,低头闻了闻,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就是这种香气。 顾相思见他点了头,她便是脸色一沉,回身看向墨云吩咐道:“去井里打捅净水,再找只干净的碗来。” “是。”墨云领命转身出了门,向着院子西边的水井走去。 顾相思将这点香屑分成了两份,准备做个实验看看效果。 墨云打水很快,也去小厨房里找了一直干净的碗,一手提水,一手端碗走了进来。 顾相思让安心和永宁准备了一个小炉子,以及一个巴掌大的秘色瓷香盘。 墨云从桶里盛了一碗水出来,恭敬的递给了她,随之便退后了三步。 顾相思将碗放在红泥小炉上,将一点香屑放入水里,回头向玉流照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啊! 玉流照一点都不想去,这摆明是拿人试药,他才不干呢! 西陵滟比较暴力,伸手一把将玉流照抓过来,让他站在了罗汉床前,大掌扣住他后脑勺,按着他低下头去闻闻,看看会不会发疯。 “叔公,你可是我姑父的亲叔父,咱们是亲戚啊!你咋能拿我试药啊!”玉流照都要哭了,明明顾玉烟在一旁呢!干嘛不拿他试药啊? “叔公?你辈分这么小丁点啊?”顾相思之前还真没有算过玉流照和西陵滟的辈分,这样一听玉流照喊,啧!她这是又便宜多了个孙子啊? 玉流照已经开始晕乎乎的听不到人说话了,这热气升腾的香气,他吸了不少,已经有点中毒了。 西陵滟揪住他后衣领,将他拉起来,只见他整个人,都好像很茫然一样,眼神变得复杂,整个人都似在梦中,痛苦的皱眉,愤怒的红了眼睛,身上散发出杀气,可却一直站在原地未动。 顾相思伸手端起一杯茶,泼在了玉流照的脸上。 玉流照打个冷哆嗦,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抬手抹去脸上水珠,左右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扭头看向顾相思,一脸茫然的问道:“刚才……是我疯了吗?” 顾相思对他摇了摇头,看来水化开的香屑,那怕是熬住散发出的香气,也不足以让人理智失常发疯。 玉流照见顾相思又把香盘里的香屑点燃,他是吓得就想跑啊! 西陵滟一把揪住他后衣领,又把他给拽了回来,按下他脑袋,点了他的穴。 “全部人都捂住口鼻!”顾相思用帕子捂住口鼻,拉着西陵滟向后退去。 楼戈立刻命令安心和永宁放下帘子,以隔绝这些香气飘进卧室,影响了夫人休息。 玉流照再次被迫当了小白鼠,这下是吸入了烟气后,不过片刻,他就爆发了。 西陵滟伸手解开了玉流照的穴道,只见他猛然转身向门口跑去,边跑还边喊着要杀了顾晨曦,暴戾的像头失控的野兽。 墨云接到王爷的命令,便追上去,出手与玉流照打起了来。 玉流照毕竟是将门之子,曾经再是纨绔之名在外,这身手却是半点不弱的。 顾相思已经用水浇灭了熏香,挥手示意安心和永宁将所有窗户都打开,挡风的门帘子也都掀起来。 安心和永宁手脚还是很利落的,很快,就把窗户都打开了,各处帘子也都掀开了。 墨云已经制服了玉流照,把晕过去的玉流照,给扛回了屋里,丢在了罗汉床上。 顾曦月倒是想上前去关心照顾玉流照,可却被她母亲拉住了手,她回头见母亲对她摇头,她才想起来,屋里有很多人,她是不可以人前与玉流照太过于接近的。 沈氏也心疼这个女婿,可有王妃在,她女婿是不会有事的,是女儿过于关心则乱了。 顾相思为玉流照仔细诊了一番脉,脉象虽紊乱,却也不像湘江郡夫人的那样乱。 可见,湘江郡夫人并不是闻了这做了手脚的香,才会忽然发疯失常的。 而且,玉流照闻了香,便立即发疯,而湘江郡夫人她……她应该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疯的。 这种心清香有安神之效,湘江郡夫人失去女儿多年,都一夜悲白发了,可见是晚上难以安寝入眠的。 如此一来,便要凭借这些熏香,让自己睡的安稳一些了。 烈风的动作也快,在韩氏和温氏没有审完那些下人前,便带着夜无月回来了。 夜无月是一路被烈风拎小鸡似的拎来的,幸好他聪明的闭上了眼睛,不然,这一路上早就晕的吐了。 烈风拎着夜无月落地,一手扶着夜无月走进了屋里,行礼复命。 夜无月怀里抱着一个木质药箱,挺大的,估计得有二三十斤重的样子。 顾相思一见夜无月来了,便起身走过去,拉着她走进了里间卧室,并对西陵滟交代道:“不许任何人靠近,窥探着杀无赦!” 帘子垂落地面,遮挡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西陵滟也不知道顾相思找夜无月来做什么,他只知道,夜无月的箱子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玉流照在顾相思给他服了一颗药丸,施针一番后,他也就很快就醒过来了。 可见这种香要长时间使用,才会达到湘江郡夫人中毒的那种程度。 而像玉流照这样的,也就是施针加上一颗普通的清毒丸,休息下就没事了。 顾曦月见玉流照醒来了,人也瞧着是清醒,她也就放心了。 顾玉烟走过去,递给了玉流照一杯茶。说实话,玉流照发疯要杀人的样子,还真是挺吓人的。 而此时此刻在卧室里的师徒二人,则是已经开始取湘江郡夫人的血来化验了。 夜无月能上大学,不是靠别人资助上的大学,而是凭他自己的一双手,抽空打零工上的大学。 当初有一个研究所的教授,就看上了他,带了他三四年,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也是因此,重生古代的他,自己做了一些简易的器械,这些东西仅可以做一些化验分析,以及治药融合之术。 顾相思对这些不懂,只能在一旁打个下手,帮点小忙而已。 夜无月专注的化验着湘江郡夫人的血液,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依然耐心无比的继续着工作,外头的人则是快急疯了。 顾相思也很有耐心的盘膝坐在小桌对面,耐心的等着夜无月的实验结果。 她知道,夜无月自己做的这些东西,自然比不过现代的那些医疗设备。 所以,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夜无月这一场分析化验,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在现代就是四个小时,差点没把人分析疯了。 顾相思一旁给夜无月擦着额头和鼻尖上的汗,大冬天的都累出一身汗了。 夜无月再化验分析结束后,便长舒了一口气,头都没抬一下,便拿了炭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快速的记录下了化验结果。 顾相思耐心的在一旁等着,见他写下不少东西,她便更能确定,湘江郡夫人不止是闻了香,还有一直在服用一种压制毒性的药汤。 夜无月花费又一刻钟时间,才将化验结果完全记录了下来。 顾相思接过小本子看了看,的确都是中药植物与金石之物,其中鹅观草和黑麦二物,此物可以提取出麦角菌,麦角菌本是名贵中药材,是救命的良药。 主要功能是引起肌肉痉挛收缩,故常用作妇产科药物,用作治疗产后出血的止血剂和促进子宫复原的收敛剂。 可麦角菌也和曼陀罗与罂粟一样,是含有毒的,牲畜误食带麦角的饲草可中毒死亡,人药用剂量不当可造成流产,重者发生死亡现象。 此菌寄生在黑麦、小麦、大麦、燕麦、鹅冠草等禾本科植物的子房内,将子房变为菌核,形状如同麦粒,故称之为麦角。 因此,用药之时,医者都会很谨慎,而这个时期的古代,她尚不曾见有人会用麦角菌。 看来,下毒之人,乃为一个医学上的奇才。 “这其中有太多破坏人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了。”夜无月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眉头紧皱道:“这种药长期沾染或服用,会让人感知增强到出现一种心醉神迷的离奇幻觉,感觉歪曲常被描述为一种假性幻觉,因为体验者自己也能意识到此时的感觉是失真的。时间、空间、以及体像和界限认识也产生错乱,并且伴有联觉……哦!也就是会听到某种声音而产生看见某种颜色的感觉,或不同感觉的融合,如光和声。多数的感觉体验都被增强,情绪变化起伏无常,对他人的反应或是冷淡或是出现偏执行为等等。可是,这位夫人体内又有一种可镇定作用的药物,很奇妙的让两种相对的药物平衡了。这样的医术,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顾相思也觉得很可怕,到底是什么人,竟会有这样恐怖的医学造诣? “不过师父你可以放心,我虽然配不出解毒的药物来,可我却能把湘江郡夫人体内的毒给清除掉,就是废点时间,还是慢慢来吧!”夜无月是有信心治好这位湘江郡夫人的,他路上也都听烈风说了,这位湘江郡夫人,是师父这具身体的母亲,师父肯定是想医治好她的。 “嗯,且慢慢来吧!”顾相思已经看完这份实验结果了,里面除了曼陀罗和罂粟,毒蝇伞这种可做麻醉剂的毒蘑菇,以及大麻、死藤之类这些植物,本都是运用好了,就能成良药的东西,却被人利用成了害人性命的剧毒。 “老爷子曾经说过,医道,就如佛家说的一句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夜无月已经将东西都收起来,湘江郡夫人的治疗方案,他还要仔细斟酌下。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顾相思站在床边,望着此时安静熟睡的湘江郡夫人,手中拿着夜无月给出的化验结果,这上面的配方太复杂了,别说是她了,就算是爷爷和三伯父在这里,一正一邪联手,也不一定就能配出解药来。 因为,研制出这种毒的人,根本就没想让湘江郡夫人活着。 什么挑拨离间,都是假象,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风齐冀见到疯掉的宁夜紫,让风齐冀痛苦、崩溃,失去所有的理智,终日无法逃出对方给他编织的感情牢笼。 一个女人,被拿来对付一个男人,只能是,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弱点,致命弱点。 而一个男人为何会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致命弱点?呵呵!那只能是,这个男人一直深爱着女子,把女子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啊! 风齐冀,西贺国的镇南王,他若被人摧毁了理智,那南方一片可真的是要乱套了。 一旦南方乱了,没有合适的人派去镇守,那些处心积虑要作乱的人,岂不是要在南方翻天了。 “师父,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看着给湘江郡夫人治吧!反正,没了药引,你再施针下,配上一些抑毒的药剂,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夜无月要回去好好想想,所以,他收拾好药箱,便走了。 外头的人一见这位公子拎着药箱走了,他们一个个的便伸头探脑的,想瞅瞅里头到底上个什么情况啊! “都在外面待着,我在为湘江郡夫人施针,受不得打扰。”顾相思已坐在床边,解开了湘江郡夫人的衣衫,皮肤曝露在空气里,她看到的是一具布满伤痕的躯体,都是刀伤剑伤,道道触目惊心,皆是陈年旧伤。 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本该是深宅享福的妇人,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褪了红妆,换上戎装,沙场征战,血雨腥风中闯荡,却连唯一的那点希望,也因为一些人的阴谋诡计,害她与女儿分别二十多年,她……她还要支撑着这个家,她到底又吃了多少苦,咽下了多少辛酸泪啊? 针一根根的落下,刺入肌肤里,穴位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韩氏和温氏那边都审完了。 第86节 可卧室间里的顾相思,还是没有出来。 顾相思是坐在床边,为湘江郡夫人施了一套复杂的针灸术,这种针法很耗心神,连他爷爷都曾再三叮嘱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这套针法。 心神耗过了头,结果必然是——医人先伤己。 湘江郡夫人体内中的毒很复杂,除了会损伤神经的药物存在,还有别的毒在缓缓流入心脉。 损伤神经的药应该没有多长时间,停用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可之前被人用汤水缓缓渗入她体内的毒,却已经在聚集了。 这些毒是潜在的毒,曼陀罗那些药是引子。 也是那种香为引,才激发湘江郡夫人体内的毒。 毒在体内乱窜,必须要先抑制住,否则,人救活了,身子也要毁了。 西陵滟坐在外头等的也焦心了,这到底是在怎样医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相思施针完成后,便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等待着,针刺入穴位,血气需要运行一会儿,她在等,等拔针的时间到。 韩氏和温氏揪出了几个人,一个是小厨房里的厨娘,两个是铺床叠被的丫环,还有一个是院中洒扫的婆子。 这些人,刚开始死活不招认,直到她们动用了加官进爵刑法,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害怕。 他们的口供一样,都是受人指使,对方是黑斗篷戴面具,深更半夜找上她们,给她们两个选择,要么收钱办事,要么命丧黄泉。 她们不想死,便就听从吩咐,换了夫人喝的安神汤,也换掉了夫人常用的心清香……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品质文《萌妻入怀:谭总,须节制》 作者:嘉霓 简介 婚宴现场,蓝忆荞持凶挟持人质,成功破坏了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礼。 并再次入狱。 以为自己会老死狱中,人质却把她捞了出来。 她费解的看着人质:你是在以德报怨吗? 人质叫谭韶川。 是一个跺跺脚能让青城地震的男人。 传闻他是奸商! 奸商从不做赔本买卖,她得去他家为奴为婢抵消欠他的债务。 起初她不情愿,几日后却窃喜。 因为她的奴婢生涯惬意的像女皇。 在她睡遍他家大床、沙发、露台观景榻后,无聊下,她把他也——睡了。 事后她很负责:“我不赖账。” “那就领证去!有了证你想赖也赖不掉!”他是个利益最大化的商人,既睡了他,就一定要对他负责!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道出来历(二更) 一套针法施完,银针被拔出来后,顾相思整个人都虚脱的倒在了地上。 里间传来重物落地声,西陵滟第一个便速度极快的冲了进去。 众人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却见西陵滟抱着顾相思冲了出去。 墨云和烈风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墨云却又被西陵滟喝怒了回去。 烈风追上去,提前向宁国公府外跑去。 来时是他驾车,回去自然还得是他驾车。 墨云被勒令留下来,就是保护湘江郡夫人,不许任何人再靠近湘江郡夫人,包括楼戈和安心、永宁二人,都不许靠近卧室半步。 宁国公府所有人也没谁敢有意见,毕竟,刚才镇国王妃可是昏迷不醒被抱走的,谁知道为了施针救他们宁国公府的大夫人,人家镇国王妃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啊? 西陵滟是出了名的宠惯这位王妃,要是这位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宁国公府众人就等着没好日子过吧! 韩氏看了众人一眼,神色严厉的下了一道命令:“立即关闭宁国公府,无论是大门,还小门、侧门,一律不许任何人进出,违令者家法伺候!” “是。”众人齐齐低头应声,无一人敢有异议。 顾玉烟拉走了玉流照,他们宁国公府要封府了,这人自然得先送出去。 玉流照也顾不上顾曦月了,宁国公府出得事太大了,他留下来的确不合适,只能临走前看顾曦月一眼,便随着顾玉烟离开了。 闻听消息从外头赶回来的顾玉寒,刚好又和顾玉烟在大门口遇上了。 顾玉烟可没空搭理他,送走了玉流照,他便转去准备看看顾玉笙了。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娘又在清风院帮忙,也不知道不能出门的二哥,今儿身体有没有因为天气太冷,而又不舒服了呢? 顾玉寒紧追几步上去,一把拽住顾玉烟的手臂,挡在他们面前冷声问道:“母亲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想知道,自己去看。”顾玉烟第一次对顾玉寒态度如此差劲儿,甩开对方的手,他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顾玉寒也不顾不得和顾玉烟生气了,他转身就向与顾玉烟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本来他母亲和妹妹被祖母接去惠嘉大长公主府的事,已经令他够头疼的了。 如今,大娘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宁国公府的天……这是要塌了啊! 顾玉烟一身怒气的到了顾玉笙住的笙歌院,站在外头冷静一会儿,才敛去所有怒火,恢复平素的温文尔雅,举步走了进去。 “见过三公子!”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见到顾玉烟走进来,一个个便都恭敬的行了一礼。 顾玉烟对待下人一向温和,对她们点了点头,便举步走向了主屋,到了门口,他又是深呼吸一下,才伸手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去。 “三公子!”服侍顾玉笙的两名婆子,行了一礼,便也低头的退下去了。 顾玉烟来到东间隔断前,犹豫片刻,才掀开轻薄的纱帘,走了进去。 “三弟,母亲怎么样了?”顾玉笙今儿起了身,正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的光。因为身体不好,冬寒不能见风,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是透过窗户纸,照进来的白光罢了。 “长姐回来了,她救了母亲。”顾玉烟走过去,站的离顾玉笙很近,望着顾玉笙苍白的侧脸,他犹豫半晌,才艰难的问出一句:“二哥,当年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到底都说了什么?” 顾玉笙依然没有转身去面对顾玉烟,而是依然站在窗前,望着格子窗上的白光,他削薄的唇苍白无血色,微勾起一抹浅笑,语气平静而淡冷道:“父亲这样的男人,从来都不值得任何女人去爱,去嫁。母亲她……她是清白的,从不曾背叛过父亲,从身到心,不曾有一丝越轨。可父亲他……他侮辱为他舍生忘死的妻子,诋毁母亲的名声,说母亲……三弟,为兄从来都没信过父亲当年的话,只因风齐冀若真与母亲有私情,便不会坐视母亲嫁父亲这样一个男人了。” “二哥,子不言父过!”顾玉烟一直都知道,他安静温柔的二哥,从来都是最离经叛道的一个人。 “三弟,风齐冀爱着母亲,此情稳如磐石,从不曾有转移。”顾玉笙缓缓转过身去,望着顾玉烟一笑,轻声低语道:“可母亲,却因为已是顾家媳,辜负了风齐冀一生的深情。” “二哥!”顾玉烟眼中含泪唤顾玉笙一声,声音充满了太多的悲伤与痛心。 顾玉笙笑看他一眼,便转身走向了床边,叹息一声道:“三弟,如果将来你要娶妻,一定要找个与你两情相悦的女子,也一定不要学父亲,令那么多的女子伤心。” “二哥,那你呢?你的将来呢?”顾玉烟跟过去,站在他这个瘦弱的兄长背后,望着还没他高的兄长,他一把抓住他纤细的手臂,深呼吸一下,放轻声音道:“二哥,让夜无月为你看看吧?他是神医啊,一定可以医好你的,咱们再试一次好吗?” 顾玉笙背对着顾玉烟沉默许久,才无奈的叹一声:“好。” “二哥!”顾玉烟一时高兴抱住了这个哥哥,多想像小时候一样,二哥身体再不好,也还能和他一起在府中花园里放纸鸢啊! 顾玉笙唯一的快乐时光,也是顾玉烟陪伴他的童年,那时候有春风,有蓝天白云,有花香鸟语,也有……有他们彼此的无忧笑声,美得好似昨日的梦。 “二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清风院了。”顾玉烟放开了顾玉笙,扶他上了床,伺候他躺好后,他才起身离开。 顾玉笙一个人躺着床上,床顶子上挂着一串风铃,这是顾曦月之前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漂亮的贝壳,是顾玉烟托人好不容易找到的。 他很喜欢这串风铃,因为曦月说过,风铃响起时,就是在唱歌。 顾玉烟出了笙歌院,听着缥缈空灵的歌声,他眼眶有些泛红,二哥明明是个活泼的性子,却被一身蛊毒所累,害得他再也出不来了这个院门了。 上天是何其的残忍,为何总让好人活得如此痛苦呢? 大娘是如此,二哥也是如此! 风轻轻吹过,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泉水流淌过小溪,看见了跳舞的鱼儿…… 蓝天白云,它拥抱了自由的鸟儿,温柔似母亲的怀抱…… 顾玉笙在歌唱中,不知不觉,疲惫的睡了过去。 顾玉烟疾步离开了笙歌院范围,那样温柔的歌声,让他听得好心痛。 都是父亲的错,如果不是他招惹了那个疯女人,二哥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子不言父过,通通都是狗屁! 他一夜风流与人缠绵倒是快活了,可这个后果,却由他刚出生的儿子去承受! 二哥恨的对,怨的也对! 如果不是父亲明明早已有三妻四妾无数,却还要骗了那个毒娘子,二哥又怎会被人下蛊,又怎会被蛊折磨多年,身体越发的虚弱,眼见着都等不到娶妻生子那日了啊! 恨!所有人都恨父亲,可他却一睡十多年,什么都不管,却还不死,这到底是为什么…… …… 镇国王府 顾相思耗费太多心神,因此才晕了过去。 西陵滟带她回到府里,找了夜无月来了下。 夜无月为他师父施了针,没过多大一会儿,人就醒来了。 顾相思醒来后,便看到西陵滟脸色很阴沉,她知道她这回又让他担心了。 可是,湘江郡夫人很危险,她若不是施针为她抑毒,她后头再失控发疯一回,很可能会激发体内其它的毒。 到时候,湘江郡夫人可就不仅是精神失常,而是浑身上下,都可能呈现中毒的样子,变成一个活死人杀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师爹,你也别怪师父这样拼命了。如果换做是我们,有这样可怜的一个母亲,我们也会心疼,也会拼命想救她一命的。人之常情,理解下啊!”夜无月笑着安慰西陵滟,收拾好脉诊和银针,冲他师父挑眉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第87节 西陵滟之前见到她昏迷倒在地上,是真的吓坏了,也是真的很生气, 气她做这些事前,为何不让他陪在她身边?让他守着她? 顾相思见他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她被他看的都想当鸵鸟了。 “顾、相、思!”西陵滟见她居然还学会低下头躲避他了?呵!真是胆子肥了。 “在!”顾相思像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举起一只手,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眼睛眨呀眨,很快就眼眶红了,眼眸湿漉漉的看着她,嘴一撇就要哭给他…… “收起眼泪,掉下来一颗,罚你抄《道德经》一遍。”西陵滟在她没把泪珠挤出眼眶前,便先发制人,给了她一个威胁。 顾相思立马眨了眨眼睛,收尽了眼泪,屈起一膝而坐,挥袖霸气的冷睨着他,勾唇邪魅一笑道:“说!你要怎样才肯展颜一笑?” 西陵滟眉头一皱,抬手拍开她捏住他下巴的爪子,怒瞪她一眼,起身就要走。 “喂!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顾相思伸手拽住他衣袖,见他又坐回床边,她整个人就像蛇一人缠了上去,双手搂着他脖子,嬉皮笑脸的认错求饶道:“我知道错了,下回涉险的时候,我一定拉你一起,咱们并肩作战好不好?” 西陵滟静坐在床边,面上无一丝表情,回想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的过于独立独行,总会让他们产生矛盾,总也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是隔着一堵墙的。 她没有依赖过他,或许,也没有信任过他吧? “滟?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瞧着可有点危险,快停止你可怕的思想,回归现实,看看我这个柔情似水的大美人吧?”顾相思躺在他怀里,像只讨好主人的乖巧猫咪,还是只会舔人咬人的猫咪。 西陵滟低头望着她,见她杏眸似水勾着人,舌尖舔咬他指尖,奇妙的感觉让人骨头都酥了,可他心里还是憋闷的难受,不说清楚是不行了。 “唔……你干什么呀?”顾相思柳眉一蹙,生气的瞪他一眼。她就是舔他指尖一下,咬一咬而已,他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儿吗? “你不是喜欢吗?让你舔个够还不高兴?”西陵滟已经将她抱坐好了,之前他也就是有点情不自禁,才会指尖拨弄她舌尖一下,谁能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副吃人的凶模样。 “谁喜欢了?明明就是你内心邪恶!”顾相思被他抱坐在腿上,舌尖舔过洁白的贝齿,她越看他,越想咬他一口解恨。 “以后别这样独立了,依赖我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吧?”西陵滟阻止了她又要咬他的举动,抱住她,在她不高兴撇起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顾相思听了他无奈的笑语,总算意识到,他之前为何生气了。 不是气她冒险救人,而是气她一直太过于独立,一点都没想过去依赖他…… 唉!原来她总惹他生气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啊? “相思,我们是夫妻,也有着一对儿女了,不该都这样了,你还用堵墙隔着我吧?”西陵滟之前一直不曾问过她许多事,比如,她怎么会曾经二十多年一直平淡无奇,反而是在他发现她们母女的那一年里,她忽然之间大放异彩,两年的时间,她就帮着李皓月,将百味居建造成了西兰城第一酒楼。 还有夜无月,她不是从未有离开过上河村吗?那她又是怎么收夜无月为徒的?夜无月又为何会不知她在上河村,一直在天下各地寻找她的踪迹? 还有,她一身如此厉害的医术是怎么来的?秦氏夫妇只是普通的村医,他们本身便是医术平平,又怎么教出一个能知那么多草药的女儿? 还有,红薯与玉米,很多人都不敢种,她却不仅种出来,还是一大丰收,更是用红薯和玉米做出了那么多的美食。 她的桑农之术,竟然比户部的的那些农官还厉害,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又不眼瞎心盲,又怎么可能半点怀疑都没有过? 可她不想对他说,所以他就这样等,等到她想说为止。 可他等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夜无月都出现了,她却还是什么都不对他说,他又怎能不暴躁,不心痛。 顾相思面对他失落悲伤的眸光,她又想躲避,可她却忍住了。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深呼吸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像真镜仙人说的,我……是借尸还魂。” 西陵滟在她说了这些话后,整个人都变得很为冷静,像无波的古井一样,半点波澜都没有了。 顾相思本来还怕震惊过头的他会把她丢地上去呢!所以她就双手紧抓着他衣领啊! 结果,呵呵!大哥,反应有点不对啊? 她有些害怕的从他怀里爬开,心想这人不会在沉默中变态后,然后把她抓去火焚祭天吧? 西陵滟一把捉住她光着的脚丫,回头与她四目相对,瞧她这副逃跑的怂样,他真是都快忍不住要笑了。 顾相思见他还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是真害怕了,保持着爬走的姿势,回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辩解道:“我真不是恶鬼夺舍,我是一个好人,我家世代行医,救死扶伤无数,我还是家族继承人呢!你可以想得到,我比谁都善良的……还有,真镜仙人帮的我,不然我早魂飞魄散了。他可是你半个师父,你总该信他不会救个恶人吧?” 所以,求放过她吧! 她活着真的很不容易,两辈子都没结过婚,这么死了,也太惨了。 西陵滟当然信她不是个坏人,世上像她这样的烂好人,真是百年难遇。 瞧瞧,她开个酒楼,都不忘行医救人。 而真镜仙人也的确不会帮个恶人借尸还魂,既然帮了她,便证明她是个好人。 至于他对她这么惊悚的来历有什么感觉?说实话,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湖一下子就平静了。 顾相思见他还是抓着她的脚腕不放,她干脆就调头爬回去了,跪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拽着他衣袖摇啊摇,眼泪汪汪的哀求他道:“我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恶鬼,你别让人抓我火祭好不好?烧死很疼很难看的,还被当妖怪游街,被臭鸡蛋烂菜叶子,呜呜呜……” 越想她的下场越惨,她就想上吊自杀啊! 西陵滟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入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低头对上她泪眼汪汪不掉泪的眼睛,无奈叹声气道:“说吧!夜无月又是怎么回事?他是否也和你一样,也是借尸还魂?” “呃?也算是吧!”顾相思见他没有一丝害怕她是借尸还魂的,她一个高兴,就抱着他说道:“当年还是我救了你呢!原主有点缺情,感觉像个没感情的人,对谁都冷冰冰的,见死都不救。可当她被蛇咬了后,我就醒来了,然后……我救你的时候,你又说胡话又打人的,我生气的都想揍你了。” “当年你就在了?”西陵滟还以为她是两年前才借尸还魂的呢! “是啊!我跟着她生活了很多年,只有在她极度虚弱的时候,我才会被推出来。所以,我性情大变后,也没谁怀疑过。”顾相思想起她那些年的生活,就觉得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上官左左)古言文《妖帝撩夫:日日宠》打赏留言有奖励哦。 当妖族太子殿下遇到人族太子殿下时,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初见,人族太子被妖族太子吃了,还吃干抹净溜了! 再见,人族太子又被妖族太子吃了,然后,还是溜了! 再次见,人族太子狂躁呐喊,别动爪子,让我来! 这里讲述的是一个人与妖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是人妖两族之帝之间的成长之路和爱情之路。 第一百三十章 再生一个(一更) 碧波居 西陵滟见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仔细回想当初,的确是有些怪异之处。 他当时藏身山洞,外头下了很大的雨,一名少女冒雨跑进来躲雨,见到受伤的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漠的走开了。 后来,那名少女靠墙上似乎睡着了,大概是淋了雨,她生病了,有些痛苦的呻吟着…… 后来,她猛然间醒了,又向他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为他把了脉,又找水为他清理了伤口,更把一些嚼碎的草药,敷在他伤口上,用他衣衫撕成的布条,为他包扎好了身上所有的伤口,还喂他吃了一些草药。 再之后,她便高烧过度倒地了。 然后他们之间就……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那个样子了。 “当天抹黑吃的药草里,一定有令人产生幻觉,刺激神经兴奋的药草,不然……我不可能那么随意就和一个陌生人嘿咻了。”顾相思记得还是挺清楚的,当时阴天洞里黑又下着雨,她压根儿没看清楚对方的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见色起意之说。 还是第二天早晨,离开的时候,才看清楚差点把她折腾死的少年,竟然是那样的漂亮,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童,被她辣手摧了花。 当时她还挺罪恶感的,外头找她的村民又在喊,她就头疼欲裂,浑身难受的离开了。 再后来……她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反正原主回去找人时,山洞里已经没人了。 可也没有野兽拖物的痕迹,只有一些杂乱的脚印,想来是对方自己走了。 她知道原主会和她有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无论是她沉睡在体内,还是原主沉睡在体内,她们所经历的事,都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有点……像精神分裂症。 西陵滟也觉得她当时是吃错药了,而他也是被她喂错药了,吃完后人就开始燥热出汗,差点没被胸中一团火给烧死。 “咳!当年的事就不用提了,至于山洞……不好的体验,也尽快忘干净吧!”顾相思拍拍他肩,希望他别和她翻旧账,毕竟当年他们那一次,可都是因为她迷迷糊糊搞错药草造成的。 人家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少年郎,被她按在山洞里一通蹂躏,怎么都是人家吃亏,她占便宜啊! 西陵滟见她还知道脸红,他便伸手捏了她脸颊一下,结果又被她抓狂的扑倒在床了上。 “师父,我给你熬点药汤,你先喝……喝点补补?”夜无月一手端着碗,站在屏风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顾相思觉得她这一世英名全葬送在今日了,回来啊徒儿,为师真是清白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西陵滟倒是乐了,让她一发火就扑倒他,这回扑成一个大误会了吧? 顾相思扭回头看着身下这个一笑惹人醉的男人,反正也是名声毁了,不吃点他的嫩豆腐,她岂不是太亏了? 不能白白担上一个污名,必须要尝点甜头,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西陵滟被她扑倒啃脖子,他也没什么已经,就是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故而抱着她关心道:“元气大损,你不需要修养几日吗?” “就是因为元气大损,所以才要采|阳|补|阴啊!”顾相思满意的看着他耳后脖颈上的痕迹,非常艳丽好看,再亲两口,味道真是太好了,跟香花变得美人儿一样,有香又嫩。 “师父,你还得把药喝了。并且,你最好别这时候和王爷闹,容易闹出人命。”夜无月又端着回来了,这回他看清楚了,师父就是要霸王人家王爷。 顾相思都想打死这徒弟算了,可她还是万分不舍的住手了。 西陵滟在她从他身上爬开后,他便坐起来,看向她问道:“怎么就闹出人命了?你不会有活吃人的毛病吧?” 顾相思扭头看向他,衣衫凌乱,领口大开,脖颈和锁骨上还有她蹂躏过的痕迹,啧!真是看着很美味,让人真想按倒办了他…… “师爹,之前给师父把脉,她应该是差不多到日子了,如果这时候你们……一定未婚先孕。”夜无月是不敢说太多的,其实是在现代的时候,有一天下雨,师父刚好经期,她不愿意出门,就让他去了超市买那个用品。 也是那时候,他知道了师父的小日子时间,并且师父身为医药世家的继承人,打小身体就被调理的很好,日子准的很,从没有错过日子。 顾相思向她傻徒弟翻了白眼,撇嘴没好气道:“上辈子的事,能和这辈子一样吗?” “上辈……”夜无月这下子可是有点惊慌了,师父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也敢说出来,她就不怕被人当怪物吗? “行了,该知道他都知道了,他自己也心里清楚,我不是个恶鬼。”顾相思不想让夜无月把西陵滟当敌人防备着,索性就和他说明白道:“当然出手帮我重生的人,是西贺国前任国师真镜仙人。这老头人挺好的,是滟的师父。” 夜无月听了顾相思的解释,这才整个人的精神都放松了下来。举步走过去,将碗递给了西陵滟,便转身走了。 西陵滟端着碗,手指着汤匙柄,舀了一勺药喂她喝,闻着里面加了不少甘草,应该不会太苦吧? 顾相思从来不怕苦,她可是打小就经常随爷爷一起登山采药尝百草的人,怎么可能会怕这点苦味儿? 西陵滟喂她吃着药,又随口问了句:“夜无月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话说来就话长了。”顾相思伸手端过他手里的碗,仰头干了这碗药,砸吧嘴品了品味儿,舌尖舔过唇瓣,这才看向他解释道:“阿月本名吴月,口天吴。原也是位名医,却因一场医疗事故,没把出车祸的患者救活,被患者家属殴打辱骂,他一伤心就离开了那家……你就当是很大的医馆吧!反正离开后,他散心旅游的时候,就来到顾氏医馆所在的古镇上,死活拜了我为师,学针灸术的时候,失手扎死了我,我就来到这里了。” “是他害死了你?”西陵滟这下可有些不明白了,对于一个害死她之人,她为何还能做到原谅对方,并且对对方如此的关爱有加? “阿月只是失手,为了让我借尸还魂,他也已经付出了生命为代价,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顾相思不觉得这些事是值得纠结的,阿月若是存心害她,她恨他没错。 可他当初的确是失手,一场医疗事故,她总不能也失去理智的,像普通人一样怨恨失手的医生吧? 第88节 她也是医者,她虽然不曾手下出过人命,可她医人的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差错,让病人遭受一些痛苦。 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些事,她也经历过,便更能理解夜无月的痛苦了。 医者的双手那怕沾染无数鲜血,那也是只能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她不曾想过自己的双手会害死人,阿月也不想,许多有医者仁心的人,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双手害死人。 西陵滟低头望着为他整理衣衫的女子,她是看起来这样纤柔清瘦,连力量都没有多少,在许多人眼里,她可能都是柔弱的…… 可她的内心,却是如此的宽广,容纳着太多的事与人,理智冷静的分清好坏与爱恨。 她说的对,她是医者,她的手那怕会有一日染上鲜血,那也一定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杀人。 “滟,在那个世界里,我有个温暖的大家族,我们家族直系亲属有一百多人,和谐团结,从不曾出现过任何矛盾。可来到这里后,我却要进入一个到处是阴谋矛盾的家族,我想我是要习惯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个身份的。”顾相思为他整理好衣服,抚顺他乌黑柔顺的发丝,望着他这张美人面,想着有他不离不弃的陪伴,她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好轻松好幸福了。 西陵滟一条手臂搂着她,这一刻起,他才感受到与她亲密无间的靠近,感受到她娇柔的依赖,真想抱个珍宝在怀里呢! “滟,等咱们成亲后,我在给你生个孩子,这回让你好好伺候一回孕妇,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好不好?”顾相思还记得宝珠的话,小丫头人小鬼大,可还想着当姐姐呢! “好。”西陵滟的确有这么一个遗憾,他们母子三人虽然回到他身边了,他们一家人也很幸福的在一起了。 可对于初次当父亲的他,还是遗憾没能看到孩子出生,没能守着她,陪着她一直从怀孕到生产,这是一大遗憾。 顾相思就是想弥补他们之间的遗憾,所以才说再生一个孩子。 否则,就她一个现代女青年,怎么可能在有一双儿女后,还要继续生孩子下去啊? 哼哼,怀孕到生产,就没有不受罪的好吗? 不行!她还得去研究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一种让男人怀孕生孩子的药,帮女人解脱生育之苦。 西陵滟还不知道他疼爱怜惜的女人,正在他怀里想着怎么让他怀孕生孩子呢! 而夜无月离开碧波居后,便去找温晏了。 温晏正在摘梅花,准备做成梅花茶,回头用雪水给王妃煮茶喝。 “槿娘,你有空吗?”夜无月穿着一袭青衫,披着一件象牙白的斗篷,脚蹬洁白的长靴,从干净的青石板路上走到鹅卵石小路上,远远的冲白梅树下摘梅花的女子喊了声,一点都不知道欣赏此时此刻,女子提篮摘花的美态。 “啊?有空啊,夜大哥你……你是要出去吗?”温晏回过身去,手挎竹篮走过去,见夜无月腰间还挂着钱袋子,便知他这是要出门买东西了。 夜无月抬手拈掉她发髻上掉落的一片梅花瓣,随手弹飞,看着他温和一笑说:“是要出门买些东西,可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所以就想喊你一起去逛街瞅瞅。” “哦,夜大哥是要给君儿和宝珠买新年礼物吗?那可得有我的份儿,不然我可不大冷天和你一起出门逛街。”温晏巧笑嫣然道。 “可以啊!你喜欢什么,我到时都买给你。”夜无月一直都把温晏当成小女孩,因为在现代他就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了,来到这里又好多年,他一个心理年龄都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看待温晏这小姑娘,可不跟看待小女孩一样吗? “那好吧!你去大门口等我,我先把这篮花送去给乔雪,回头就去找你,你可别先走了啊!”温晏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这些日子的安稳,更让她在接触乔雪这些小丫头后,人可是越发活泼了。 夜无月望着温晏跑走的背影,也只是摇头一笑:“真是小孩子,和宝珠一样,听到有礼物,就能高兴成这样儿。” 温晏跑回紫薇院,把那篮子梅花递给了乔雪,院子都没进,就又转身高兴的跑走了。 乔雪都被她高兴的一头雾水了,这是要去捡金子啊?居然高兴成这样儿? …… 赵晟知道这位要出门,便安排了马车和马夫,又多给了夜无月不少钱。 他想的是什么,小伙子带姑娘逛街,哪能少带银子啊? 夜无月也没有拒收这些银子,他想的是,西陵滟的人都是师父的了,他的钱自然也是师父的了,徒弟花师父的银子,天经地义。 温晏和夜无月相处久了,也就忘记曾经被母亲灌输的规矩礼教,和夜无月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她也极其自然,在出了这片贵族区后,她就掀开窗帘探看,冬天白雪覆盖的西兰城,可真美啊! 夜无月坐在马车里,也掀帘子看向外头,这会儿阳光出来了,暖融融的,逛街应该是最舒服了。 西兰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他们这里在三十这一日,会各大集市都开着,谁想逛那个集市,就去那个集市。 “夜大哥,咱们去那个市?西城可也有不少集市呢。”温晏回头看向夜无月问道。 “去金市看一些饰物吧!”夜无月也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就想着送西陵君一块玉佩,至于宝珠?看温晏给挑什么吧。 “金市的人好像很多,不让进马车了吧?”温晏从窗口看向外头,道路两旁停了很多马车,里头却是不让进车了。 “那就下车吧。”夜无月先起身下车,下车后,果然是不让进车了。 温晏自后踩着车凳下来,随在夜无月身后,向着金市走去。 金市的确有不少人,有达官贵人家的家眷,也有富贵人家的家眷,更有一些寻常小老百姓,他们去的也只是普通银饰店。 金市只是一个统称,这里头除了有各种金银店,还有玉器古玩店,精美首饰店,以及一些服饰与鞋袜之类的店。 反正,这就是一个穿衣打扮女人的天地,男子也有,却是极少的。 大都是一些喜爱古玩与玉器的公子哥儿来溜达,有钱的老爷,一般是让人送货上门挑选的。 温晏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以前她在青阳城的时候,温家也是大户人家,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姑娘小姐随便出去抛头露面。 也是因此,一来到这样繁华的金市,她便是有些看的眼花缭乱了。 夜无月之前向赵晟打听过,知道这里有一家百宝斋,里面的东西不错。 所以,他就带着温晏去了百宝斋。 温晏跟着夜无月进了百宝斋,看到这样大的首饰店,真是金碧辉煌,宽敞亮堂。 百宝斋不是一处铺面,而是一座很大的三层楼首饰店,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无论是女子的首饰,还是男子的配饰,甚至是古玩和玉器,都是只要你说的出,人家就拿得出来的。 温晏走到一个柜台前,哪里有一些样品,她逛了一圈,看中了一支双蝶振翅的金簪,蝶翅尖上镶嵌着豌豆大小的珍珠,镂空的金蝴蝶,倒是显得十分灵动又可爱。 “喜欢这个啊?那戴上看看。”夜无月走到温晏身边,拿过她拿在手中观赏的金簪,为她插入发髻里,瞧了瞧,点了点头笑说道:“不错,挺好看的。还有什么喜欢的,也都看看吧。” 温晏摘下簪子,放回原处盘子里,又走去别处去看了玉镯子,可没看上喜欢的,又去跑玉坠子柜前,看了一遍后,看中了一只白玉马。丰神俊朗,雕工细腻,眼睛也传神,她可太喜欢了。 夜无月这边去和店家下定了那支蝴蝶金簪,回身好不容易找到温晏,却看到她在试戴一只白玉坠子,他一笑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胸前垂着的玉坠儿,不由得蹙起眉头道:“你不是属羊的吗?买个玉马做什么?” “王妃说白马能变王子。”温晏当初也没听清楚顾相思说的什么白马王子,就以为王子是白马变得了。 夜无月有些哭笑不得的叹气道:“白马变成了王子,可是王子本身是小白龙啊!” “小白龙?”温晏手里把玩着那只丰神俊朗的玉马,又一脸纠结的看了那条小白龙,对比一下,她还是喜欢白马啊! ------题外话------ 天气越来越冷,亲们注意保暖哦!反正,我是挺冷的,呼呼~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亲外祖母(二更) 夜无月什么都不好说了,再说下去,可就要闹出尴尬了。 温晏摘了脖子上的玉坠子,便转身去追夜无月了。 夜无月嘴上说着让温晏换一个坠子,回头却去和一位管事的定下了那只白玉马。 “夜大哥,你不是说白马变得王子,原是条小白龙吗?”温晏跟在夜无月身后皱着眉头,不解他又为什么愿意给她买那个白玉马了? “小白龙成菩萨了,你要戴着它,这辈子都别想嫁得出去了。”夜无月前头走,带她在一楼大厅里逛了很久。 “哎,夜大哥先别走,你看这个璎珞项圈是不是很漂亮。”温晏拽住了夜无月的衣袖,从一条铺着红锦缎桌布的长案上,一个描金红漆盘子里,伸手拿起了一个金镶玉的璎珞项圈,递给夜无月看,浅浅嫣然一笑说:“这个很适合宝珠,宝珠常穿红衣和桃粉衣裳,戴这个一定更显得玉雪可爱啊!” “的确是不错,中间这块如意样式的玉也不错,寓意吉祥,当新年礼物送给孩子也适合。”夜无月瞧着这璎珞项圈是真不错,便交到她手里,对她笑说一句:“你在这边等着,我去下定。” “好。”温晏点头一笑,便真的拿着项圈,站在长案前欣赏了起来。 “哎,这个不错呀!适合倩儿。”一名穿着艳丽夺目的夫人,伸手夺了温晏手里的金项圈,因为过于用力,还害得温晏的手被流苏金叶子给划破了。 温晏捂住手蹙眉痛呼一声,食指腹上鲜血溢出,滴落在干净如镜的灰白云纹大理石地面上,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其他人也转头看了过来,有些人看的清楚明白,是这位姑娘在看金项圈,一位公子已经去下定了。 可后来的这位夫人,却蛮横的从人家姑娘手里夺去金项圈,害人家姑娘手都受伤了,可这位夫人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夜无月下了定,也就是付了账后,便立刻回来了。 温晏一见到夜无月回来,便有些委屈的红了眼圈儿。可她还是咬着下唇,故作坚强的没有人前落泪惹人笑话。 “这是怎么了?”夜无月大步走过去,见温晏手指手上了,他便取了随身携带的止血散,为温晏温柔细心的处理好伤口,用她手里的丝帕帮她包扎好,这才看向她柔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伤的?” 温晏不想在外闹出什么事,便轻摇了摇头,勉强一笑说道:“没事,不小心划伤的。这边没有男孩子配戴的玉佩了,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什么没事?明明就是她蛮横无理夺了这位姑娘手里金项圈,害这位姑娘受伤的。”一个摇扇的华服公子走来,大冬天的摇扇,他也不嫌冷。而他不是别人,正相府五公子李承朔,与顾相思有三救孽缘的倒霉公子。 那位夫人气势汹汹的转身,看到说话的是李承朔后,她的气焰一下子就变弱了。 荣伯府已是空有架子的伯府,怎么可能比得过百官之首的丞相府啊? 李承朔走过来,盯着吓破胆的某夫人,摇扇勾唇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荣伯府的夫人啊?怎么,如今你们荣伯府已经厉害成这样了,连镇国王府的人也敢伤?” “什……什么?镇国王府的……他们?”钱氏可是吓坏了,她这才仔细打量这二人,果然,对面公子的腰间佩戴的令牌,可不就是镇国王府的府牌吗? 夜无月的确佩戴着镇国王府的府牌,那是因为镇国王府的人太多了,守卫每日都在轮班,认识他们的人很少,他不佩戴着这块府牌,回去便难进镇国王府了。 也是因此,他出门时,赵晟给了他这块府牌佩戴在腰间,就是怕他们到时与门卫多做纠缠。 倒是没想到,居然让这位公子眼尖的给瞧见了。 钱氏吓得腿都软了,在整个西兰城,谁敢惹镇国王府啊?那不是不想活了吗? 温晏看到温柔就在夜无月身后不远处站着,她脸色便是一白,伸手拉住夜无月的手,整个人都在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夜无月见她有异样,便紧握住她的,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贵气女子,便拉着她离开这片儿,边走边低头与她笑说:“宝珠的礼物挑好了,君儿的还没选好,之前看到那边有玉佩,好好挑挑,不好看,那小子可不一定会收哦。” “小世子喜欢穿比较沉着稳重的颜色衣裳,白玉佩小世子又有太多了,翡翠的绿也不够鲜亮,倒是……咦!这些红翡不错啊!特别是这块玉佩,很适合小世子呢!”温晏虽然在见到温柔后,内心有些忐忑,可她还是认真的为西陵君挑选了一块芝兰玉树纹样的长形玉佩。 “嗯,是不错,那就这块吧。”夜无月也觉得这块玉佩不错,应该是玻璃种红翡,颜色亮丽,光泽透亮,很漂亮。 “嗯。”温晏点下头,将玉佩放回托盘里,转身随着夜无月去柜台结账。 之前的管事可都听到了,这二人是镇国王府的人,听这位公子称呼西陵君做君儿,他更是不敢怠慢对方了。 第一时间让人赶紧把他们要的东西精美的包好,快速的给送到柜台上。 连带着那块玉佩,也是第一时间送到了柜台上。 夜无月领着温晏在柜台处付账完毕,便抱着四个礼盒走了。 因为温晏手受伤了,夜无月便一个人抱着四个锦盒,在与温柔她们擦肩而过时,他低声对她说了句:“有些事,聪明人会选择装糊涂。” “受教了。”温柔淡淡回一句,举步领着自家表妹,向大厅里走去。 温柔的表妹魏诗语一瞧就是不安分的,在温晏他们走出百宝斋大门后,她便低声撇嘴道:“真是没想到,温晏居然……” 第89节 “闭嘴!”温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冷瞪了这个嫉妒心一向较强的表妹一眼,低声冷寒道:“记住,舌头不听话,命也会不长的。” 魏诗语被温柔吓唬住了,仔细想想这可是天子脚下,遍地是贵人,一个弄不好,可真是会丢掉性命的。 李承朔留下来,又对钱氏说一句:“如我猜的不错,那位公子应该是镇国王妃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钱氏被李承朔这些话吓得,腿软的都站不住了。 身边的丫环婆子扶住了她,她们也快吓死了啊! 谁人不知镇国王爷惧内,镇国王妃才是镇国王府的老大? 如今,她们家夫人居然伤了镇国王妃徒儿的人,这不是在给荣伯府雪上加霜吗? 钱夫人看到温柔,便笑着走了过去,行了一礼笑说:“见过肃宁王妃,您也来给孩子挑新年礼物啊?” 温柔看了钱氏一眼,轻点了下头,转头看着一位管事说了句:“给我安排二楼雅间。” “是,肃宁王妃楼上请。”一名管事的恭敬的请了这位大客户上二楼,至于别的闲杂人等?消费不够,可没资格上二楼。 魏诗语得意一笑,不屑的瞥了钱氏一眼,便跟着她表姐一起上二楼去了。 钱氏真是够不要脸的,都说一表三千里,当年太妃娘娘还在时,西陵阙或许还记得他这个外祖家一二。如今?外祖死了,舅父也死了,只剩一个表哥了,太妃娘娘在蓬山行宫养老,更管不了娘家这个侄儿死活了,西陵阙又怎么还可能记得这门亲戚? 也就西陵卜喜欢领着希倩儿这个表妹玩,才会给他们荣伯府长几分脸面罢了。 可如今表姐又怀上了,如果是个儿子,那西陵卜的世子之位……呵呵!可就难坐稳咯。 钱氏气的肝都疼了,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拂袖带着丫环婆子离去。 …… 百宝斋一段插曲,并没有人在意的去记着。 连温晏在后头和夜无月说笑起来,也把见到温柔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回到镇国王府,夜无月便与温晏分开了。 他要回去整理下医疗方案,至于陪温晏走这一趟……那是因为他有些心烦,无法静心的去想盖如何医治湘江郡夫人,因此才会邀请温晏一起去逛街散散心。 如今,他觉得心情轻松多了,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医治湘江郡夫人之事吧! 顾相思也在冥思苦想着该如何医治湘江郡夫人,可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似乎只能抑制毒,而无法做到完全清除。 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医术,那怕一开始对方就没想要湘江郡夫人活着,可对方研制出这两种毒,也是极其厉害得了。 呼!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想帮湘江郡夫人压制住体内的毒,等她和阿月一起好好探讨下,在决定医疗方案吧! “阿娘,阿娘……”宝珠一下学,便跑来了碧波居。 因为宝珠也年纪不小了,他们便请了一个夫子在家,并没有送他们去私塾,因为西陵君不愿意去。 西陵君不愿意去,宝珠自然也就不愿意去了。 因此,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在府里跟着夫子读书,因为要过年了,宫里太傅放假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兄妹的夫子没放假?因为秦三才回来过年,请求顾相思要一名夫子补课,他们也就跟着表哥一起读书了。 秦三才跟在后头,他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了。身上有了点肉,瞧着也精神多了。 西陵君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他进门后,一直盯着他母亲,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是欲言又止。 宝珠已经跑到了她母亲身边,一双冰冷的小手抓住她母亲的手,仰头望着她母亲问道:“阿娘,宝珠是不是要有新外祖母了啊?” “不是新外祖母,是亲外祖母。”顾相思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嚯!这丫头又重了不少啊? 西陵君也举步走过去,在旁边凳子上落座,望向他母亲,神情严肃道:“阿娘这是确定湘江郡夫人是您的生母了?没有可能是场误会吗?” 秦三才走过去行一礼,在顾相思的示意下,他才在西陵君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他也想知道,小姑姑是不是已经找到亲生母亲了。 顾相思抱着宝珠,看着他们三个笑说:“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消息灵通,对!湘江郡夫人就是我的生母,我就是宁国公府丢失了二十三年的大小姐,没有任何误会。” 她与宁夜紫的长相是铁证,加上她脖子上的小玉牌,更是证明她是姓顾的。 而想查出这块小玉牌出自何人之手,找西陵滟一查,便能查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身上有颗豌豆大小的红痣,就在左肩头上,湘江郡夫人只要一看,就能知道她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所以,这事没有作假的必要,也难以作假骗得了这些有权势有本事的人。 西陵君还是一贯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听他母亲说了这么大一件事,他也依然是从容淡定的问了句:“外祖母的病好治吗?” 顾相思对此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好治,很头疼。” 西陵君望着他母亲,目光柔和的安慰一句:“好人,会有好报的。” “嗯,阿娘也相信,好人终会有好报的。”顾相思很欣慰身边能有这样一对儿女,宝珠性格越发开朗,西陵君乖巧懂事,总是能给她很大安慰的。 西陵君挪过去一点,伸手握住了他母亲的手,无声的给予他母亲安慰。 秦三才望着他们母子三人,他神色黯然的垂下头,心里也忽然有些想他的母亲了。 可他娘不要他了,他父亲听说也逃走了,如今在这个世上,他……他…… “三才,莫要胡思乱想。”顾相思望着秦三才,有些担忧。 少年之心,最是敏感。她很怕秦三才会在这时候,得什么心理病。 “小姑姑,我没事。”秦三才抬头明朗一笑:“三才知道,小姑姑永远都不会不要三才,三才也会一直把小姑姑当成最亲的人。” “那我呢?表哥不是最喜欢我的吗?”宝珠从她母亲怀里离开,跑到秦三才身边,双手搂住他脖子,歪头嘟嘴说:“表哥,你是要骗宝珠吗?” “怎么会,表哥永远不会骗宝珠的,最最最喜欢的人,也是宝珠呢!”秦三才抱住宝珠,笑着哄他,在他眼里,最让人喜欢的便是孩子,他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让人羡慕,又不必去防备。 因为,天真无邪的孩子,心中是不会有任何算计的,他们就像一张白纸,上面只有寥寥几笔,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不像大人的世界,像是一团乱麻,错综复杂,谁也缕不清那些乱如麻的丝丝缕缕心思。 宝珠得了夸奖,就坐在秦三才怀里,看向她母亲问道:“阿娘,咱们过年要去外祖母家走亲戚吗?” “当然要去,初一就去和外祖母一起过年,好不好?”顾相思都想好了,明个儿年初一,她要带孩子去宁国公府给她的母亲拜年,让这个苦命的母亲,能过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年。 “明天就去见外祖母吗?好呀!宝珠想见新……不!是亲外祖母哦!”宝珠很喜欢她身边多很多亲人,这样家里就会很热闹,她就不会只有一个人了。 西陵君望向他妹妹,他一直都知道,妹妹喜欢多一个又一个亲人,因为妹妹怕孤独,所以总是和他形影不离。 顾相思也知道,宝珠不是天生爱缠人的孩子,只是自幼太缺乏安全感了。 秦三才这些日子身上不带糖了,而是蜜饯,这个吃了消食,宝珠也不会贪嘴。 如此,他就不用担心宝珠的小奶牙会坏掉了。 顾相思看着她这个女儿,真觉得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都是可怜的孩子。 宝珠因为成长环境,对于孤独非常畏惧。 西陵君因为成长环境,自幼便习惯了孤独寂寞的滋味儿。 一个是害怕孤独的孩子,一个是耐得住寂寞的孩子。 看着他们,真让人觉得很心疼。 西陵滟去处理了一些事,算着该吃午饭了,他便回了碧波居。 然后,就看到顾相思一脸难过的样子,望着孩子在发呆,眼圈儿都是红红的,似乎很想哭…… “啊,你回来了啊?那就让初晴和飞漱开饭吧!”顾相思收起心底的酸苦情绪,招呼他们几个去住院厅堂用饭。 秦三才背起又犯懒撒娇的宝珠,西陵君则步伐稳重的跟在后头,一起出了东院小楼。 顾相思也已起身,走过去挽住西陵滟的手臂,便也学宝珠撒娇道:“好累啊!不想走路,抱抱好不好?” 西陵滟低头望着她,温柔一笑,犹如春日百花盛开,和风煦暖。 顾相思被他打横抱起,她双手勾住他脖子,与他亲了个嘴儿,这才开开心心让他抱着出了小楼。 今日天气多变,他们去宁国公府时,阴沉沉的像会下雪一样,如今却已是阳光灿烂了。 人的心情,其实也像天气一样,忽而阴云密布,忽而阳光明媚。 因为今儿三十吃饺子,大家都在一起,夜无月和温晏自然也被喊来了碧波居的明月苑。 一大家子人,围桌吃着各色饺子,酱料也是多种类的,甜辣的,咸的算的,超辣的,都有。 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年拜年(一更) 翌日,大年初一。 昨晚守岁闹到半夜,孩子一早就没起来。 顾相思当然也没能起来,早上吃的扁食,都是西陵滟喂她吃的,也就吃了一个扁食。 过节,总要应个节的。 而顾相思和宝珠她们娘俩,则是一直睡到天大亮,辰时才起床梳洗用早饭。 西陵君醒的早一点,这是多年的习惯,生物钟闹的。 宝珠和她阿娘抱一起,呼呼大睡到辰时,才被人叫起来。 再睡下去,可就走亲戚晚了。 第一锅扁食下了五碗,全被夜无月和西陵滟吃了。 对于这种韭菜鸡蛋扁食,西陵滟以前不爱吃。 这回却因为里面放入了炸馓子与红薯粉丝,味道变得很不错,他便陪着夜无月吃了一碗,也就十二个扁食。 夜无月自己吃了四碗扁食加一碗黑芝麻馅的汤圆,这饭量,绝对饭桶。 西陵滟当时吃完那碗扁食,放下碗看着夜无月吃下那四碗扁食后,他感觉自己都有点肚子发撑了。 夜无月吃东西也就那样,多了多吃,少了少吃,反正他七分也是饱,十分也是饱,没什么分别。 温晏倒是没有来和他们一块吃扁食,而是在厨房帮初晴她们做花馒头。 反正,夜无月五更天时吃了四碗扁食,辰时又陪他们一起吃了早饭,在西陵滟的眼里,夜无月就是个移动饭桶。 这个走亲戚吧!细数一下,去的人就多了。 夜无月要跟去,秦三才也得带上。 温晏一个人,也回不了温家,留她在镇国王府看家,也太残忍了些。 第90节 好在顾相思这儿没那么多,不就是都要去给她新认的亲娘拜年吗?那就一起去吧!反正人多也热闹。 就这样,赵晟让人准备了三辆马车。 顾相思和西陵滟坐一辆,温晏陪着西陵君和宝珠兄妹坐一辆,夜无月和秦三才坐一辆,最后…… 李皓月也驾车跑来了,算账算的,他差点把新年都给忘了。 顾相思也是服了李皓月,既然他也来了,那就都一起吧! 加上侍卫、小厮、马夫、婢女、婆子,三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镇国王府,一路招摇的向宁国公府行去。 路上许多人家都听闻了此事,他们也确信传言是真得了。 镇国王妃顾相思,就是湘江郡夫人丢失二十三年的女儿。 这下子,连对顾相思身份颇有微词的御史,也都闭嘴无话可说了。 如果顾相思是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那也算是配得上镇国王妃的身份了。 镇国王府与宁国公府在一片区域,大年初一又没有谁是会走亲戚的,宽敞平坦的大道上干净着呢!也就他们一队车队了。 一路顺风,没过多久,便抵达宁国公府了。 烈风吩咐人抬来梯子,伸手扶了他家王爷下车。 顾相思今儿可是盛装打扮的,穿上了西陵滟为她准备的王妃制度服饰,弯腰出了马车,被西陵滟扶着走下梯子,来到宁国公府大门前,望着门口站着的那些人,她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这迎接排场也太大了吧? 后头几辆马车上的人,也都一个个的下车走过来了。 湘江郡夫人一身雍容华贵的诰命夫人服饰,带领全家早就等在宁国公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此时见到气度尊贵,容颜美丽的女儿,她笑着含泪举步走出三步,拱手作揖一礼道:“臣妇恭迎镇国王爷,王妃!” “恭迎镇国王爷,王妃!小世子,小郡主!” 在后的众人,也无一不是跪地行了大礼。 湘江郡夫人是王妃之母,可以不跪,他们这些人,却必然是要跪下迎接的。 顾相思松开西陵滟的手,举步踩着门前台阶走上去,亲自伸手扶起了湘江郡夫人。 湘江郡夫人抬眸与女儿四目相对,这一刻,心中所有的苦,都变成蜜了。 顾相思一手扶着湘江郡夫人回身看向众人,轻轻一抬手道:“都免礼吧!” “谢王爷,谢王妃!”行礼的众人叩头一下,方才起身,规矩的低头两边退开,让出道路。 西陵滟也已走了过去,虽然他不喜欢与外人接触,可他还是给足了顾相思面子,伸手自另一边搀扶住了湘江郡夫人一条手臂,扶着湘江郡夫人向府里走去。 顾相思心里是高兴的,满意的看了西陵滟一眼,算他是个好女婿,真懂事。 顾玉寒和林雅芳夫妇心下十分惊讶,因为,西陵滟这样的身份,别说是一个郡夫人了,就是国夫人,甚至是惠嘉大长公主那样身份的妇人,也不配让他伸手搀扶一下啊! 而众人也记得清楚,西陵滟是搀扶着皇上的手,亲手送皇上登上丹陛,坐在九五之尊的金龙宝座上的。 这双手,可是扶过皇上的,如今却……却扶了他岳母大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已经不是惊讶或震惊了,而是惊吓。 夜无月他们跟在西陵君和宝珠身后进了宁国公府,还别说,宁国公府的景致也是不错的。 其他人自然在迎接过贵人后,便可以退下去了。 至于嫡系的他们,则是一个个的跟了上去。 清辉堂,此乃一处赏梅赏雪的好地方。 湘江郡夫人邀请他们到了这处奉茶,以及说说话,唠唠家常。 进了府,公礼便可以免了,私礼却是要行的了。 顾相思拉着西陵滟,在红色蒲团上跪了下来,拱手作揖叩头道:“给母亲/岳母拜年!” 清辉堂里顾家众人,吓得腿都发软了。 湘江郡夫人倒是坦然的接受了他们夫妇这份大礼,慈爱温柔一笑:“起身吧!赏红包。” 顾相思拉着西陵滟起身,伸手接了两个大红包,给了西陵滟一个,拉着他走到一旁笑说道:“爷,长这么大,都没收过拜年红包吧?” “嗯。”西陵滟是真没收过拜年红包,他父亲是一国之君,母亲是后宫妃嫔,新年拜年他们也是去皇后宫里,向皇后叩头拜年。 而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给的打赏,只会是一些玩意儿,绝对不会存在什么红包。 而等到他给他母妃拜年时,已是天黑后了。 为怕天晚给红包不吉利,他母妃从不会为他准备红包,只会送他一身新年新衣裳,而他那时最高兴,因为新年的衣裳,才能穿母妃做。 平素里,所有皇子公主的服饰,都是要按规制,由尚服局统一安排的。 西陵君虽然有点过于严肃淡冷,可他还是牵着妹妹的手,走过去跪下来,俯身叩头道:“给外祖母拜年!” 宝珠叩头一个后,抬头就仰起笑脸道了句:“外祖母新年快乐,福寿安康!” “好好好!”湘江郡夫人被宝珠哄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起身将他们兄妹扶起来,望着他们兄妹二人,笑着吩咐道:“赏红包,要大的。” 楼戈从安心端的盘子里,拿了两个大红包,恭敬的递给了两位小主子。 “谢谢外祖母!”宝珠嘴嘴甜,接到红包就笑眼弯弯的道谢,她很高兴自己多了一位外祖母,挨着外祖母就不愿意离开了。 西陵君收了红包,便行礼退下了。 夜无月和李皓月居然步调一致,举步走过去,便撩袍下跪行礼叩头道:“给师祖母/义母拜年!” “嗯?好,好,赏红包。”湘江郡夫人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对他们的称呼……她觉得好奇怪。 顾相思抬手扶额,真是服了李皓月了,这也要压阿月一头,回头非被阿月毒死不可。 夜无月的确想毒死李皓月了,他叫师祖母,他却喊义母,平白长他一辈,他是什么意思? 李皓月拿着红包退开一点,眼神戒备的看着夜无月解释道:“相思姐是我义姐,夫人自然就是我义母了,对吧义母?” 湘江郡夫人无奈的笑点了点头,这孩子,唉! 她这是也算明白了,这个大眼睛小嘴巴的少年是相思的义弟,这个俊秀文雅的少年是相思的徒弟。 至于那边的姑娘和小少年……他们又是谁呢? 秦三才在湘江郡夫人看向他时,他便举步走过去,拱手跪下,作揖行礼道:“三才见过夫人,夫人新年快乐!” “三才?秦家的那个小孙儿?快快起身,让我瞧瞧。”湘江郡夫人让永宁赶紧把秦三才扶起来,她一手拉住这孩子的手,望着他慈爱笑说道:“好孩子,我谢谢你祖父祖母,为我养大了你小姑姑。” “夫人莫要说这样的话,是三才该谢谢小姑姑。若无她,祖父祖母不能入土为安。若无她,三才也不会有今日的福气。”秦三才望着湘江郡夫人,目光真诚而感恩道。 “好孩子,好孩子啊!”湘江郡夫人轻拍拍秦三才的手背,转头对楼戈说:“赏红包与玲珑玉佩。” “是。”楼戈行一礼,便退下去取玲珑玉佩去了。 永安自盘中拿出一封红包,双手恭敬的低头递给了这位表少爷,随之又退立到了湘江郡夫人身后。 “多谢夫人。”秦三才行了一礼,接了红包,便也退下了。 宝珠这边看看自家漂亮的外祖母,那边又看看自家表哥,小丫头一下子脑子不够用的糊涂了,不解的问了句:“为什么表哥不叫外祖母是外祖母,而是叫外祖母是夫人呢?” 湘江郡夫人抱着她家可爱的外孙女,看向秦三才慈爱笑说:“若是三才不介意,便也和宝珠一样,唤我一声外祖母可好?” 秦三才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可表面上还是很稳重缓步走过去,在蒲团上又跪下行了一礼:“三才拜见外祖母。” “乖,好孩子,快起来吧!”湘江郡夫人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眼眸清明,五官端正,举止文气,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秦三才缓缓起身,拱手一礼退下,立在了姑姑身旁,便见到宝珠又歪着小脑袋,皱着眉头似又有什么烦恼了。 宝珠的确很有烦恼啊!为什么表哥之前不叫外祖母,后头又叫外祖母了呢? 湘江郡夫人有留意温晏这个姑娘,见这姑娘在哪儿站着,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她便是一笑向她招招手道:“来,到我身边来,让我瞧瞧小丫头你,长得倒真是温柔秀气。” 温晏有些腼腆害羞的一笑,还是姿态端庄文雅的走了过去,举止得体的跪下行了一礼,直起腰微垂眸柔笑道一句:“给夫人请安,祝夫人新年快乐,安康如意。” “好,赏红包。”湘江郡夫人笑着打量这姑娘的言行举止,不似普通人家的姑娘,倒像是个大家闺秀,应该还读过不少书。 “谢夫人。”温晏行一礼,便举止端庄稳重的起了身,恭谢了湘江郡夫人的新年红包。 顾相思举步走过去,向她母亲介绍道:“母亲,这是温姑娘,小字槿娘,是阿月的朋友,今儿随我们一起来陪母亲过年的。” “好,这样很好,人多热闹。”湘江郡夫人是真的很开心,都多少年了,久到她都快不知道开心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这场母女相认很简单,没有什么纠结,也没有什么忐忑,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 “玉寒见过长姐!”顾玉寒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对于这位长姐,他心里还是很喜欢的。毕竟,有这样一位有出息的长姐在,何愁宁国公府不能恢复往昔的辉煌荣耀? 而他若能得这位长姐的看重,世子之位,还不是囊中之物吗? 顾相思转头看向这个模样倒是挺英俊高大的大弟,淡淡一笑道:“都是自家人,私下里,这些礼数便都免了吧。” “是,长姐。”顾玉寒觉得他这位长姐挺平易近人的,也是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厉害,连镇国王爷也被她拉着下跪给大娘拜年,后头还没一点不悦,反而是新奇的把玩着手里的红包? 顾玉烟在顾玉寒退下后,他便扶着头戴白纱幂篱的顾玉笙,起身走过去行了一礼:“玉笙/玉烟,见过长姐!” 顾相思是认识顾玉烟的,毕竟,他和玉流照他们几个,可是百味居的常客。倒是这个羸弱高瘦的白衣男子……莫不是,他就是传说中宁国公府的美人二少爷?那他是真的很美吗? “长姐,二哥不能见风。”顾玉烟阻止了顾相思要掀开白纱的举动,今儿是二哥非要出来见一见长姐,二娘才会同意将他带来清辉堂的。 顾相思见这人身披狐裘,头戴幂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她便想起传说中这位二少爷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了。 “咳咳……长姐,不……不行……”顾玉笙被顾相思拉着坐在了罗汉床另一侧,这样以来,他便于理不合的与大娘平起平坐了。 “少废话,我先看看你怎么回事。”顾相思叠好一方手帕,放在顾玉笙手腕下,伸手三指搭在了他脉搏上。诊脉片刻后,她便是头也没回的唤了声:“阿月,你过来看一下。” “好。”夜无月应一声,便走了过去,上前微弯腰,伸手为这位二少爷诊脉一番,也是眉头紧皱,一脸困惑道:“好奇怪的脉象,如此强而有力,人又怎会苍白无力,血气如此大亏损呢?” “嗯,很奇怪,这种症状我也没见过,不过也只看过记载,似乎是苗疆一种神奇的蛊造成的。”顾相思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顾氏家族祖先留下的医术里,只记载了症状,连是什么蛊都不曾记载。 可能是,她祖先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蛊吧? “苗疆虫蛊?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吗?”夜无月以前是唯物主义者,可自从经历了这场生死后,他再也做不到一个无神论者了。 所以,世界上,真的什么都可能是存在的。 “这个我哪里清楚?当年看那本医术里的记载,也只说了症状,连是什么蛊都没提,更不要说是该怎么拔出这种虫蛊的法子了。”顾相思也有点头疼了,听说虫蛊都是活的,是有意识的,想把一个活物揪出来,开膛破肚也不一定就能……反正,这玩意儿,她没见过,什么都不好说啊! 宝珠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忽然推开她之前还很喜欢的外祖母,跑过去站在顾玉笙面前,伸手向着顾玉笙胸口上摸去,一把抓住了他的狐裘带子,却扯开了。 “宝珠,不要闹二舅舅,乖。”西陵君走上前,拉开妹妹,伸手捂住妹妹的嘴,低声对妹妹说:“二舅舅不舒服,等午膳后,再带你去二舅舅居所看二舅舅,好吗?” “嗯嗯!”宝珠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二舅舅的胸口看,那种神情很专注,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了什么很喜欢的东西一样。 其他人也没在意孩子的这点举动,顾玉笙穿着白色的衣裳,胸前绣着碧绿的竹叶,或许是孩子觉得好看,想去摸一摸吧? 第91节 顾相思与西陵滟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宝珠对一些动物的感知能力很强,那怕是一只蝴蝶,宝珠有时候都能坐在一个地方,和蝴蝶说大半天的话。 这种天赋,顾相思以前听说过,是一种精神上的特殊异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科学也无法解释的清楚。 而宝珠天生讨小动物喜欢,似乎就是这种能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 摆谱祖母(二更) 在顾曦月这个妹妹向顾相思这位长姐见礼,并送上一只亲手刺绣的香囊后,便是府中众姨娘向大小姐见礼了。 嫡出的公子小姐,本就不同于庶出的公子小姐,生有儿女的姨娘可以站着行一作揖礼便可。 可没有儿女的妾室,便是要给大小姐下跪叩头的。 这也是西贺国的尊卑规矩,坏不得。 一些有身份地位的管事的和婆子婢女,也是要在外叩头向大小姐见礼的。 他们跪的高兴,毕竟是镇国王妃,他们家大小姐如此出息,他们以后出门不也是能抬头挺胸起来了吗? 所以,宁国公府上下就没有不喜欢这位大小姐的,太给宁国公府长脸了。 顾相思让初晴和飞漱带人去赏了宁国公府的下人,而她则是陪着湘江郡夫人笑唠着家常。 没过多久,楼戈便回来,恭敬的将一块油绿的翡翠玲珑玉佩送给了秦三才,这才转身走回去,俯身低声在湘江郡夫人回了些话。 湘江郡夫人听了楼戈的禀告,她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了。 顾相思见母亲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坐着的男人。她就知道,回来一定不可能安静得了。 如今宁国公府还少了王氏母女呢!要是她们娘俩也在,这宁国公府便更是热闹了。 湘江郡夫人脸色微冷的对楼戈吩咐道:“去把人……” “母亲,这是出什么事了?”顾相思何其聪明,能让她这位母亲如此头疼之人,定然就是她那个祖母了吧? 哼!这老婆子,要得罪也是她得罪,怎么也不会让她这位可怜的母亲,再背上一个不贤不孝婆母的骂名。 湘江郡夫人的话被女儿打断,又扭头对上女儿笑里藏刀的眼神,她有些无奈的叹声气,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事她不要出面,她这个当娘能自己解决。 女儿不想当娘的背上不孝骂名,当娘自然也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啊! 顾相思见她这位娘又要有苦往自己肚子咽,她心疼啊!所以,她看向楼戈笑问道:“楼姑姑,母亲不肯说,那便有你来说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这……奴婢……”楼戈始终也只是一个下人,那怕夫人待她再尊重,她也还是个下人啊! 有些话,夫人不让说,她哪敢说啊! 顾相思见楼戈这么忠心,她心甚慰。不过,她还是扭过身去,看向西陵滟,一脸委屈的说:“爷,您瞧瞧,我刚回来,就有人要欺负我了,我怎么那么可怜啊!” 西陵滟一手揽住她身子,抬眸看向楼戈,声音与目光都平静到平淡道:“楼姑姑,到底出何事了?” 楼戈吓得立马低头跪在了地上,依然紧闭嘴没回话。夫人才是她的主子,她可以畏惧西陵滟的威势,却不能因为别人的威胁,就背叛自己的主子。 西陵滟对于楼戈的忠心,也很是欣赏。他放过了楼戈这个忠婢,却将淡淡的目光投向他的岳母大人。 湘江郡夫人始终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臣子,她是断不敢忤逆欺瞒堂堂的镇国王爷的,只得无奈的垂眸叹气道:“是母亲派人来,问相思何时去她那儿,她……她想见见相思这个孙女儿。” “她想见相思,那就让她亲自来见。怎么,本王的王妃回娘家拜年,所有人都出府亲迎以示尊重了,她一个老婆子倚老卖老不出府亲迎也就罢了,连出面也不曾出面,如今却还敢派人来让本王的王妃去给她请安,她倒是好大的派头!”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一怒,陪坐的众人可都吓得起身,跪在了地上。 顾相思看了下方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跪着人,她叹口气笑了笑说:“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要总是动不动就跪的,王爷又不是在生你们的气。得了,都赶紧起来坐好,我可要让祖母身边的人,好好给祖母带些话回去呢!” 众人谢了恩,这才起身又坐回了两旁的座位上,一个个的都拘谨的大气不敢喘一个,毕竟这位王爷可还在生气呢! 湘江郡夫人无奈的看这个淘气的女儿一眼,这才吩咐楼戈,去将人带进来。 楼戈这才起了身,行一礼,退了下去。 她心里是真高兴,老太太仗着自己是婆母,欺负了夫人多少年了?连夫人的诰命也抢,真是老不羞,不要脸。 如今还脸大的让人家堂堂镇国王妃去她院子里给她请安,她怎么就不怕折寿啊? 君君臣臣之后可才是父父子子,公在前,私在后。她活了一把年纪了,会不懂这个规矩礼法吗? 夫人这个亲娘,在外头都要先公向女儿这个王妃行礼迎接,后头进了府里,私下才受女儿一拜。 可她倒好,不仅没有规矩的不去亲迎王爷和王妃也就罢了,回头还敢派人来让王妃去给她请安?呵呵!且等着王妃给她个死老婆子难堪吧! 众人安静的等着楼戈将人带进来,人一进来,大家便看清楚了,这是顾老太太身边的周妈妈,虽然也能近身伺候,却比不过顾老太太的陪嫁之人,也就是卢妈妈。 呵!这老太太是疯了吧?竟敢如此怠慢王妃,还派的不是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人来请王妃,这是摆明对王妃的轻蔑啊! 顾相思一瞧在座众人的古怪神情,她便是眉头一皱,看向这名刚跪下向她行礼的妇人,勾唇冷冷一笑:“这老夫人够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的啊?派个人来唤本王妃给她请安,也是……王爷,你说该怎么办吧?” 西陵滟看了那吓呆的婆子一眼,面色寒冷的吩咐道:“烈风,赏她两个巴掌,让她带句话给她的主子,敢辱本王的王妃,此事本王必要深究。” “是!”烈风高声应一声,阔步走上去,站在周妈妈面前,扬手啪啪给了一脸懵然的周妈妈两巴掌,打完人便冷冷对她说:“记清楚王爷刚才的话,要一字不漏的回禀你主子,敢少一个字,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奴婢……记住了。”周妈妈吓得浑身发抖,背后都是已吓出一层冷汗了,连磕三个头,这才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烈风可是习武之人,他这两巴掌下去,那怕是收敛一些力道,那也是把脸都打肿了,把嘴都打破了。 这下子,所有人更是被吓得个个低头如鹌鹑了。 这位镇国王爷可真和传言一样,太凶残暴力了。 不过,他们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真得宠,只一句话,一点不悦,就能让这位爷动如此大怒? 这下子,老太太可是老虎头上拔毛,作死到家了。 顾相思是生完气就忘,扭头便与她母亲撒娇道:“娘,我都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唉!你这孩子……罢了罢了,楼姑姑,让人摆饭……就在三思堂吧!”湘江郡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三思堂最宽敞,可以多摆几桌,多隔几道屏风。 “是。”楼戈应声退下。 顾相思起身扶起她母亲,带着众人一起出了清辉堂。 这下众人可是对这位王妃又是敬重,又是畏惧了。 人家有王爷撑腰,可是连老夫人都要追究不敬之罪了,他们哪里还敢有一点对这位王妃不敬之处啊? 不过,老夫人也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摆架子让堂堂王妃去给她请安,她真当人家只是她家里可以随意立规矩的孙女啊? 而另一边周妈妈回去后,向顾老夫人回禀了西陵滟说的那些话,顾老夫人可是又气又急了。 最终,还是让人收拾一下,换上国夫人诰命服饰,带着卢妈妈和贴身四名婢女,摆着国夫人的阵仗,去了清辉堂。 可清辉堂早已经没人了,听下人说都去三思堂准备用膳了。 这下子,顾老夫人更是气了。 带着人满脸怒气的到了三思堂,结果,没见到顾相思,却差点冲撞了镇国王爷,可是要把她老命吓掉半条了。 至于顾相思?顾相思让她母亲带着她,去见她那个混蛋老子了。 湘江郡夫人领着她一人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这座院子一直有人看守着,看守之人都是上年纪的人了。 而顾荇就在住卧房里,常年熏香用药,他才不至于断了这口气。 可他昏迷不醒了十几年,早已经不可能再醒来了。 顾相思亲自为这位父亲大人,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肌肉萎缩,五脏六腑衰竭,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 湘江郡夫人见女儿这样一脸的凝重,她便是有些紧张的柔声问了句:“怎么样?你父亲他是不是……” 顾相思看向床上躺着的这个苍白枯瘦的男子,长得倒是真不错,就是有点忒不是东西了。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这位可怜的母亲,唉声叹气道:“不瞒母亲说,父亲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或许,依他如今这种情况,可能撑不到两年,连一年也是难撑了。” 湘江郡夫人倒是神情很平静,望着这个伤透她心,害苦她一辈子的男人,她曾经也恨过怨过,甚至想一刀杀了他解恨。 可如今,女儿找到了,再面对他时,她忽然间觉得,顾荇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顾相思见她如此平静,她便扶着她的手,走到外堂叹气道:“母亲,弟弟妹妹的婚事,还是一年里尽快都办了吧!昏迷十几年的人,五脏六腑都已逐渐衰竭到快没生机了,再这样下去……谁也不敢说,他就真能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可活。” 湘江郡夫人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看着女儿温柔笑说:“娘知道了,年后就和二妹妹,三妹妹说一下,笙儿和烟儿的婚事尽快定下来,年底便让新媳妇儿进门。” “那娘可也不要瞒二娘她们这件事了,父亲也是她们的夫君,她们也该有个准备,总不能……人死了,她们才知道吧?”顾相思这话可不是为温氏和韩氏好,而是不想她母亲承担这么多,也不想留下什么误会,让人诬陷她母亲是个弑夫的女子。 湘江郡夫人望着步步谨慎,步步计算的女儿,她十分欣慰。若当年她也能像女儿这样活得冷静清醒,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可悲的人生了。 “娘,女儿从不喜欢算计人,可若有人想算计我,想算计我身边的人,我便会在他们算计我时,便一把将他们推入地狱,万劫不复。”顾相思是从不曾杀过人,她双手也只染让病人活命的血,而不会去沾染一点让人丢掉性命的血。 可不杀人的她,却有无数的法子,让敢妄图算计她的人,下场悲惨的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湘江郡夫人在女儿孝顺体贴的搀扶下,离开了这座自今而后,尘封她半世悲苦的院落。顺着竹林落雪的石板小道,望着飘落的飞雪,她眼中浮现了青葱岁月的美好过往,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恍若昨日……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顾相思扶着她母亲的手,母女并肩而行在风雪中,来时荆棘满路,归时春暖花开。 湘江郡夫人这一回没有再回头,白雪覆盖了人间恶路歧,而她的人生也不该再是满覆荆棘,动一下都会痛的鲜血直流。 她要往前去看春暖花开,握着女儿的手,前路的风雪再漫漫迢迢,她也不害怕。 因为,她总会走到一处花满山岗的地方,哪里会有光明旭日,会有满山的春光百花,也会有她多年未曾听到欢声笑语。 一切都还能从头开始,冬天过去了,春天就会来的啊! …… 顾相思陪着她母亲,执伞一路赏雪里梅花走回来,母女俩的心情都很好,满头银发的湘江郡夫人一笑,恰好似那雪中神女,出尘脱俗,冰雪美丽。 府中许多下人都看呆了,也是这一刻,许多人才知道,夫人原是个这样的绝世美人。 顾相思心里就不明白了,顾荇是脑子有病吗?放着这样的妻子在家里他不爱,却偏要去摘外头的野花,典型的牡丹花看多了,反而觉得野花可爱了吗? 不过,顾荇眼光的确不错,他的这些个姨娘,可一个塞一个标志,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连之前她见过的王氏,也是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而他的儿女,先不论品行,只说这样貌,绝对是男俊女俏,一府的美人儿。 可见,基因真的很重要,七分天生丽质,三分后天装扮。 三思堂理气氛很凝重,好似一处阴云压顶的地方。 顾相思一进去,便先看到了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衣服首饰那叫一个贵气精致,不用问了,对方一定就是她那个派头大的祖母了? 湘江郡夫人缓步端庄走过去,规矩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嗯,免礼吧。”顾老太太是真能端架子,之前还被西陵滟压的大气不敢喘一个,如今见她这不讨喜的大媳妇来了,便又端起架子,当起老太君来了。 顾相思走过去扶住她母亲的手臂,似笑非笑盯着她这位祖母瞧着。老婆子,她在还敢欺负她母亲,当她死人啊? 第92节 顾老夫人的确有些不想起来给这个大孙女行礼,可是……她扭一点头,都没有敢看西陵滟一眼,便感到一股寒气刺痛了她眼角,她强行镇定住,这才由卢妈妈扶她起身,一手握着桃木杖,微低头弯腰向顾相思行一礼:“老身见过王妃。” “祖母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在,还整这些虚礼做什么呀?”顾相思上前扶住顾老太太的手,因为之前是她在执伞陪母亲一路走回来,因此,这手冰凉冰凉的,碰谁一下,能冰的谁心哆嗦。 顾老太太就被她这冰冷的手给冰的手一抖,可还不敢抽回手,只能这样勉强慈爱笑说道:“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唉!真是苦了你母亲了。” “祖母您放心,以后有我在,母亲她只会日日欢喜而无一丝忧愁。若是谁敢惹母亲不悦了,我不弄死对方,也一定会让烈风扒了其一层皮的。毕竟,孙女我脾气也不怎么好,王爷得罪了我,我照样给他家法伺候,不信你们就问问王爷啊。”顾相思这份话说的可是太俏皮了,可是众人却是吓得都想给她再跪一个了。 西陵滟之前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坐在主位上,没人敢与他同桌而坐。而此时,在众人小心翼翼的眼神下,他放下手里的杯盏,抬眸看向顾相思,无比平静的轻点了下头道:“对,相思为本王准备了家法,外跪搓衣板,内服五味汤。偶尔她火气大了,还会让本王面壁一整夜不许睡。花样百出,家法还在增加。” 夜无月憋住不敢笑,这位师爹爷也太不怕为他师父威严扫地了,连家法都放台面上说了,他就不怕把人都给吓死了吗? 众人的确是快吓死了,他们这位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竟然能把西陵滟这尊活杀神训成了小绵羊,瞧这一脸温驯无辜的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谁家受气的上门女婿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慈母败儿(一更) 宁国公府,三思堂。 湘江郡夫人倒是欣慰的看了这个无比宠妻无度的女婿一眼,又转头嗔了女儿一眼道:“你这孩子,也就仗着王爷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娘,您这话可说错了。”顾相思松开顾老夫人的手,转身走回到母亲身边,扶着母亲的手臂娇笑道:“女儿这不仗着王爷的宠爱恃宠而骄,而是仗着王爷的不舍得……放肆无忌。” “你这孩子!”湘江郡夫人伸手点了她额头一下,又见她不乐意的撒娇,简直就像个淘气的孩子。 顾相思打小就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孩子,不是因为她多么的嘴甜,而是她特别会淘气撒娇,一群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不就喜欢着儿孙绕膝,嬉嬉笑笑吗? 而顾相思就是这样的天性孩子,因此,在长辈面前放下成人包袱的她,便是到了二十多岁,也依然是家中最得宠的小妹,比在家中最小的弟弟妹妹,还要得宠。 今儿她就想好好哄哄湘江郡夫人,让她这个苦命的母亲好好过个年,回头也就能准备下,为她清毒治病之事了。 湘江郡夫人的确很开心,她虽然没能看着女儿一点一点的长大,可如今瞧着女儿娇嗔淘气的样子,她还是感到很是心里高兴的。 顾老夫人见她们母女如此的亲亲热热,又见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的目光,一直温柔的望着娇嗔淘气的顾相思,她心里便是更嫉恨更无奈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顾相思背后是镇国王爷,她又一直护着她母亲,有她在一日,谁还敢给她母亲气受? 没听到吗?她顾相思之前怎么说的,谁敢欺负她母亲,她就让人剥了谁的皮。 还有这位镇国王爷,大庭广众之下,便坦然承认他惧内,还说自己不是跪搓板就是面壁,感情他是让顾相思当儿子训着玩儿了啊? 湘江郡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便吩咐楼戈赶紧上菜摆席。 楼戈带人,立刻离开去传菜。 因今儿是镇国王爷和王妃回府,厨房里的大锅全都烧起来了,又准备了好些个炉子,一次便能出十道菜。 楼戈带人用底盘放着开水的食盒,一群习武健步如飞的护院,提着十多个食盒,便快速的将菜给送来了三思堂。 三思堂十几个婢女,一个个的从食盒里端出冒着热气的菜,步履轻快的进进出出,为各桌上菜。 “大夫人,玉世子来了。”一名中年管家在外通报一声,便恭敬的请了玉流照入内。 玉流照在房檐下解了沾雪的斗篷,这才在婢女掀开厚重绣花毡帘走了进去。 顾玉烟一见到玉流照,便的笑着打趣一句:“你这个孤家寡人,是一个人太过年寂寞,便跑我们家来蹭饭了吗?” “什么你家?明明该是咱家,对吧!月儿。”玉流照就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他也是带着礼品来的,只不过都放在外头了。 顾曦月红了脸颊,低头靠着她母亲不看玉流照,可她还是听到大家的笑声了。 沈氏见女儿害羞了,她也是真高兴的看了女儿一眼,真是一对儿欢欢喜喜的小情人。 “玉世子,欺负本王妃妹子,你就不怕本王妃让人烤了你加菜吗?”顾相思就在屏风后,透明的刺绣屏风,三米宽,一米高,用三面屏风隔着,外头坐的便是他们一群大男人。 “长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是老实人,也待月儿好着呢!不信你问问大家啊!”玉流照已经一点不客气的坐在顾玉烟身边了,这一桌子也就是顾家三兄弟,外加他一个外家女婿。 西陵滟这一桌坐的也简单,夜无月、李皓月、秦三才,以及小不点西陵君。 顾相思这边的气氛就有点诡异了,因着她母亲是顾家媳妇儿,有顾老太太在,怎么也不会是她母亲坐主位,所以她就仗着王妃的身份,便主位给占了。 顾老夫人一顿饭都吃的心中窝火,可她又能怎么办?人家是王妃,是君,她一个老婆子,敢再人家面前摆祖母的架子吗? 再说,就算她想摆,人家也得买账啊? “外祖母,我要吃这个花儿。”宝珠挨着她外祖母坐,她个子矮胳膊短,怎么都够不到那道松鼠桂鱼,可她就是想吃啊! “好,外祖母给宝珠夹。”湘江郡夫人笑着用公筷为她夹了松鼠桂鱼,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碗里,对于这个玉雪可爱的外孙女,她可是太喜欢了。 “谢谢外祖母。”宝珠笑着道声谢,便低头自己用筷子夹着吃了起来。 小孩子心思单纯,根本就没看出来这桌三个大人之间的战火。 温晏倒是看出来了,可她却低头装作吃饭看不到。人家自家事,可不是她一个外人能插嘴的。 “娘,你也吃,不要总顾着这丫头,别再把她惯的四肢不勤了。”顾相思为她母亲也夹了那道松鼠桂鱼,这道菜可是她带来的人做的,是百味居的拿手好菜,外头可吃不到。 如今的这些人,就是各种的脍,各种卤肉和烤肉之类的,没有任何新意,而且不好吃,反正她一直都不喜欢吃生的。 可饮食文化也是人类一点点发展下来的,她也不能要求这个时代的人能有多精湛的厨艺,毕竟祖先最开始的熟食就是烧烤。 这事年后就能解决,她准备找地方建造座厨师学院,还有医学院,让医术发扬光大,也好好给西贺国人们科普下饮食文化。 总之,国富民强还不够,还要注重身体建康与口腹之欲。 至于人心的教育?大多数还是归那些书院啊!她可管不了这些事,自有西陵滟去头疼。 国富,富的不仅仅是百姓的生活水准,不仅仅是手头宽裕的金钱,还有很重要的教育问题,内心富有,才能心宽目光远,不至于局限于方寸之中,也不至于饱暖后贪图享受,对于进步发展一点都不积极努力了。 古人之所擅长发明发展,那是因为他们的日子不平静,他们需要发明出许多东西,来让他们过的更舒适一些。 而现代人生活太安逸方便,久而久之,便养成居安不知思危。 因此,安逸让人类发明有点止步难前了。 西贺国如今的国情,就有点这样的问题,与现代一些情况很像,她真怕安逸的享受,让西贺国人会举步不前,懒散的再也发明不出东西。 所以她才提起交换生,这种交换生和现代不一样,他们这些人等于是出使别国,要像张骞一样,一路走一路学习,记录下所见所闻,将一些有用的东西带回自己国家来,将自己国家的文化与物质也宣扬或带到别人国家去。 而他们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切磋,各种知识的切磋,用刀剑的摩擦之力,擦出光电火花。 如此一来,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相思,相思……相思你在想什么?赶紧吃,菜凉了吃下肚可是会不舒服的。”湘江郡夫人也不知道她这傻女儿在笑什么,好像是很开心的事。 “啊?哦,吃吃吃,赶紧吃。”顾相思回过神来,便拿起公筷,心情不错的给大家都夹了菜,包括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瞧着是挺不错的,可她却没胃口吃。 夜无月这边撺掇某爷喝酒,可某爷就是不喝啊! 李皓月吃着菜,看向这位义姐夫,抿唇一笑说:“王爷这是怕相思姐又给他铺搓衣板路,赏他喝五味汤,赐鸡毛掸子,所以……噗哈哈……咳咳!反正,王爷戒酒了,还是滴酒不沾的那种严苛戒酒。” “啊?原来师爹你滴酒不沾,都是被师父给吓唬的啊?”夜无月是摆明要搞事情,嗓门儿特别大,估计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到了。 玉流照就在旁边桌,一听到夜无月嚎这么一嗓子,他立马转过身去严肃说道:“王爷,这夫为妻纲可是千古的理儿,您可不能这样惧内,必须得把夫纲振起来,我们支持你!” 西陵滟明知他们是存心搞事情,他还是配合他们,端茶喝一口,神情平静无比道:“镇国王府,没有夫为妻纲,只有妻为夫纲。” 这下众人都不吭声了,瞧瞧人家惧内惧的多霸气? 夜无月、李皓月、玉流照,三人共同举杯,敬了这位理直气壮惧内的王爷一杯酒,仰头干杯,服了。 西陵滟是很少和人这样围桌吃饭说笑的,以往用膳,他和君儿一样,一直都是遵守礼仪,食不言,寝不语。 可今日,大家很开心,相思也终于有了娘家,他为相思高兴,这才任由他们这些人闹他,他也一点不生气。 西陵君也为母亲开心,母亲有了娘家,以后就不会总羡慕别人有娘亲疼了。 “玉世子,你今日这话,本王妃记下了,坐等将来打脸。”顾相思喝了一口果酒,对于外头敢撺掇它家王爷振夫纲的这群人,呵呵!她坐等他们集体打脸。 惧内可是会传染的,不信就走着瞧。 温氏她们三人和顾曦月坐一桌,当然,其中还有顾玉寒的妻子林雅芳,以及一向深居简出的二房夫人云氏,也就是顾德妃的母亲。 顾卓倒是不在,因为远在边关,过年基本都是回不来的。 顾玉寒的身边是他五岁的儿子,这小子娇纵任性的很,不吃这不吃哪儿,一顿饭一直在闹腾,实在是不懂事,没规矩。 以往家里就他一个孩子,顾老太太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把这曾孙可是都宠成活祖宗了。 如今家里多了宝珠和西陵君,这样一对比,已经五岁还如此不懂事的顾宗,可就有些惹人厌烦了。 “这个不好吃,难吃死了,走开!走开!”顾宗一发脾气,就把跟前的碗碟都挥地上去了。 那些汤汤水水弄脏了他衣服,他就更是闹腾的大哭了起来。 湘江郡夫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放下筷箸吩咐道:“将孙少爷带下去,换好衣服,便哄他午睡吧。” “是,母亲。”林雅芳在婢女应声前,她先起身应一声,便出了屏风,去顾玉寒他们的桌前,抱走了哭闹的儿子。 顾玉寒看到林雅芳眼圈儿都红了,他心里也很是有气。不就是孩子不懂事哭闹下吗?母亲她……哼!说来说去,他的孩子始终不是她的亲孙子,自然比不得她两个亲外孙了。 顾老夫人这下可是真气不过了,可她也不敢当场撂脸子给这个大媳妇看,只是略有不悦的说道:“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宗儿还小,不懂事,他心里不痛快哭哭闹闹,大人好好哄哄她也就是了,夜娘你又何必……何必为这事而动怒伤身呢?” 顾相思一听这老太太明着是劝她母亲息怒,可话里字字句句都是在责怪她母亲太和孩子计较了。她气的将筷子拍在桌上,眸光冰冷的看向她这位祖母,勾唇冷笑道:“祖母想必是没听过‘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吧?说句大不敬的话,父亲就是个例子,若顾家子孙再这般自幼不好好教导,让他们懂得何为知礼守节,那宁国公府的荣华也别说是什么更上一层楼了,恐怕连基本的爵位都难保得住了。之前那些被降爵的人家,不正是子孙不成器,于国于民无用处,而成了混吃等死之辈吗?” 顾老夫人被顾相思这番怒斥说的面色忽青忽红,最终她也是怒了,一拍桌子而起,气的浑身发抖怒指她道:“你再是王妃,你也是顾家女,我可是你亲祖母,你竟敢如此不懂规矩的斥责于我?好好好,这就是农村养大的孩子,不懂尊老爱幼,泼辣无理……” “我在农村长大是谁造成的?堂堂宁国公府,连个新生婴儿也看不好,你们还有脸来怪责我不知礼教?”顾相思也怒了,可她没有拍桌子,也没有怒声怒吼,只是那样勾唇冷笑看着这个老而不尊的老太婆,自己教不好儿子,如今还要惯坏孙子,她想做什么?准备让她娘给顾家卖命一辈子守住这个爵位吗?凭什么! 湘江郡夫人怕吓到孩子,便想让初晴飞漱将宝珠领下去。 可宝珠却甩开她外祖母的手,眼神凶狠的瞪着对面的外曾祖母,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样子很是吓人。 顾相思一把抱起宝珠,柔声哄道:“娘在和人讲道理,你又生什么气啊?” “她欺负阿娘!”宝珠一直记得秦氏老太太的话,那就是保护好阿娘,不许任何人欺负阿娘。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阿娘是在和你外曾祖母讲道理呢!孩子虽小,可以不懂很多事,就是不能不懂礼貌。礼义廉耻信,礼可是在前的,做人若是不知礼,那他……唉!和你说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接触的人多了,你就会知道一个无礼的人,是有多让人厌恶了。”顾相思是一只很担心宝珠这个孩子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身上竟然天生就戾气极重,她和西陵滟为此可都是十分的担忧,平常也是最注重对宝珠的教育,希望这些礼教束缚,能让宝珠长大后学会压制这股戾气吧。 “我不喜欢弟弟了,弟弟比妹妹还不乖!”宝珠的确还不懂很多大道理,可她见过比顾宗还小的孩子,那怕是她最不喜欢的慧敏公主,今年才三岁,吃饭的时候嬷嬷喂她时,她都是不会像顾宗这样哭闹撒泼的。 顾相思对于这个孩子的想法,唉!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省得她回头再去把顾宗打哭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顾家因为孙子辈就顾宗一个,娇惯的是真是不成样子。 特别是顾老太太,她简直就是典型的教儿无能,只能是慈母多败儿。 瞧瞧顾荇,那都什么德行? 再看看顾玉寒和顾玉烟,兄弟俩差别多大? 老大顾玉寒心胸狭隘,性情阴沉,一心只想当一家之主,为了世子之位,连为亲娘亲妹求情都不敢,不孝不义,无情冷漠。 第93节 而顾玉烟再是文人墨客散漫性子,好歹尚有风骨,待兄长亲仁,待母亲孝顺,可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同样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孩子,同样是顾家子孙,一个是得顾老夫人看重的长孙,一个是不得顾老太太喜欢的小孙子,区别如此之大,还不能说明顾老太太有多毁子孙三代吗? 顾玉寒的脸色也已是变得极为难看,长姐对他竟是如此有成见吗? 可为什么,他又没和长姐相处过,她怎可这样以偏概全,只看他母亲和妹妹的行为,就把他也归于那种不堪之人中呢? “顾玉寒,别怪我没提醒你,孩子还小,好好教养还能成才,如果你们再这样娇惯他下去,他长大后会长成什么样儿,可就没人知道了。”顾相思还是很生气,凭什么这样欺负她母亲?一边把顾玉寒寄养在她母亲名下,一边又不许母亲行教养之责,这是想干什么? 反正,回头她就要和母亲说一下,必须要把顾玉寒这个便宜儿子推出去,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母亲是正妻,百年后也不缺儿子给送终,寄不寄养名下都一样。 ------题外话------ 推荐好朋友莫西凡《江山尽风流》 她东离国嫡公主,如今,是帝家遗孤,山中困养十六载,运筹帷幄晓天下。 能下地农忙,亦能煮酒风流;能决胜千里,亦能难得糊涂。 一道天旨,让她从妻变妾?她只好下山谋一个妻妾不为。 帝家覆灭真相、母后亡死内幕,也要一个清白。 他九黎圣子,身份高贵,荣华一身,朝堂江湖,风云在握。 能市井穿梭,亦能风花雪月;能拨弄乾坤,亦能放下自在。 他说:你安分守己,我护你一世无忧。 她说:你的江山你看好,我的一世自无忧。 他说:帝玄凌,你欲如何? 她说:纳兰胤烨,你之所愿亦是我之所欲。 他们是棋逢对手的劲敌,互相欣赏的知己,更是彼此一生的宿命。 韶华易逝,时光不复,他终于明白他所愿不过她之一笑,哪怕负了天下又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讲道理(二更) 顾玉寒站在哪里低着头,袖下拳头紧握,对于这位长姐,他当真是又恨又惧。 恨的是她太嘴不饶人,让他人前这样丢人。 惧的是她背后有镇国王爷这个男人,他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作死得罪镇国王爷这尊活杀神。 顾相思抱着宝珠走出去,当着众人的面,直言道:“今日我就挑明和你们说,谁想当宁国公府的世子,那就自己凭本事去拿。如今我回来了,母亲可以向皇上提出请封世子的旨意,可这个人必须要有能力保住宁国公府的荣耀,如果不能……那就趁早对世子之位死心。家业挣出来容易,败掉也容易,没本事守业,就不要接这个担子。都别心存侥幸,认为有王爷撑腰,宁国公府便可以一直富贵荣华下去,这事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让王爷为了我的娘家,便被人背后诟病!而你也都记清楚了,他是西贺国的镇国王爷,要站也只能站在皇上背后,其余人等,皆不配让他站在背后守护!” 满屋子的人,没一个敢大喘气的,全都噤若寒蝉的低着头,一点不敢与她对视一眼,就怕被她眼底的怒火给惊到了。 顾相思发完火,这饭也没法儿吃了。她抱着孩子,回头看向也已走出屏风后的母亲,她苦笑说道:“娘,女儿回来了,也没能让您过个舒心的新年……” “不关你的事,是娘持家无道,才会让你……”湘江郡夫人走过去,一手拉着女儿的手,一手在她手背是轻拍了拍,一切愧疚尽在不言中。 顾相思本就没想多理会这些人,可顾老太太欺人太甚了,连她在一旁坐着,她也敢挑衅她母亲一家之主的威严,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她不觉得母亲有做错什么,堂堂亲王登门给拜年,这是何等的荣光?怎可让孩子一直哭闹撒泼让客人没法儿用膳? 不过是让丫环把孩子带下去换身衣服,哄了孩子午休,这又有哪处错了? 林雅芳当场就起身应声去抱了孩子离开,这是什么行为做法?如果是放到现代,没有下人看孩子,母亲肯定要起身抱孩子出去哄的。 可这是古代,丫环婆子奶妈一大群,那个不比她这个当母亲的照顾孩子多?岂会哄不好一个任性哭闹的孩子? 而林雅芳身为大家闺秀,却如此这般做法,她的家教呢?她母亲难到就没教过她,客人在时,主人不可轻易离席的规矩吗? 这点她也能忍了,不去计较,反正也是顾家的事,顾家的子孙,教不好也不关她的事。 可最不该的是,顾老太太不该如此责怪她母亲,认为她母亲不该让下人带顾宗下去,而是该一群人上去哄好这个娇纵成性的孩子。 这是什么道理?让客人都不用吃饭,全看他们一家子去哄一个被娇惯坏的孩子吗? 如果真是这样,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西陵君身边有很多孩子,可这般娇惯不懂事的孩子,也只有荣伯府的希倩儿和顾宗二人了。 本就荣耀不在,再不好好教养后世子孙,这不是摆明等着家族没落吗? 先祖一世英名,全毁在后世子孙手里,他们在黄泉之下还不得气的想拉不肖子孙入地狱啊? 西陵滟也已起身,举步走过去,看向他岳母大人淡淡说:“以后小婿陪相思回来看望您,还是在您的小院用膳吧!小婿不嫌弃岳母院子小,只图个清净。” “好,等改明个儿,你们再回来,由我亲自下厨,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湘江郡夫人是越发看着这个女婿满意了,虽然有点冷,可待人倒是真心实意。 “娘,宝珠和君儿也该午休了,咱们还是去您的小院说话吧。”顾相思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瞧着这祖孙二人,她就心烦。 “好,那咱们就走吧。”湘江郡夫人也是觉得心累了,多少年了,她上敬孝着婆母,下照顾着一府的人。 无论是顾荇的女人,还是顾荇的孩子,她哪一个不是妥当安排的? 可她又得到过什么?呵呵!得到的不过是婆母一直不满她,养子满心都是对她的算计罢了。 她是真累了,如果不是怕王氏会三天两头的闹得家无宁日,她早就把钥匙都交给韩氏了。 这个家,她一天都不想管了,身心疲惫,永远得不到人的感激。 夜无月拉着温晏和秦三才便走了,李皓月也随后跟了上去。 “咳咳……”顾玉笙咳嗽几声,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引得他母亲跑了出来。 “二哥,我先送你回去吧。”顾玉烟虽然瞧着文文弱弱的,可却是少年人有把子力气,背起咳嗽得难受的顾玉笙,便与温氏一起离开了。 玉流照也不喜欢这种讨厌的气氛,便起身走过去,拉了顾曦月就跑了。 沈氏也没阻止,在她看来,与其让女儿留下来受老太太的气,还不如让女儿跟着玉流照出去躲躲清净呢! 顾老太太气的不行,又见玉流照这般拉着顾曦月离开,她便是气的拍桌子道:“沈氏,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一个大家闺秀,尚未出嫁,便与男子举止如此暧昧,这简直……简直就是……有辱家风!” 沈氏一向软弱,可这回她却是硬气起来了。与韩氏并肩站在一起,低着头咬牙道:“有辱家风,也比嫁不出去的好。” “沈氏,你放肆!”顾老夫人已是气的起身走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氏这个软包子,也有敢和她顶嘴的时候。 哼!一个婢女,若不是她儿子当初抬举她,她以为她能成半个主子吗? 沈氏双手紧绞着手帕,低头眼角泛红的咬牙道:“顾晨曦干的出放火烧亲妹的事,难道就不给宁国公府脸上抹黑吗?我月儿被她害得差点嫁不出去,难道我不该恨吗?或者在老夫人您的眼里,宁可宁国公府多一个嫁不出去的毁容小姐,也不许我月儿与玉世子亲近吗?” “放肆!大胆!给我掌她的嘴!”顾老夫人的确是气急败坏了,在她的眼里,她就是宁可顾曦月嫁不出去,也不许有人毁了她喜爱的孙女顾晨曦的名声。 可他们一个个的偏与她作对,不让他们把这事闹出去,他们偏伙同外人将这事闹的满城皆知。 气死她了,简直就是要活活的气死她啊! 韩氏在这里,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沈氏被打? 沈氏被韩氏拉开,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韩氏拽着出了三思堂,一下子闯入风雪中,还真是冷得她打了一个冷哆嗦呢! “韩氏!”顾老夫人在后气的怒吼一声,然后,人便气晕过去了。 “祖母!”顾玉寒跑过去接住了顾老夫人,他如今也算看明白了,顾相思一回来,全府上下,更是唯大娘马首是瞻了。 祖母在府里已经没地位了,她以后说的话,估计也是没几个人会去听了。 …… 清风院这边已经又热闹起来了,他们一群人挤屋子里包饺子吃,火盆上架上口锅,水烧的滚开,一群人弄得满身满脸的面粉,却是个个开心的不亦乐乎。 湘江郡夫人望着这群大孩子,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样的新年,她可真是二十多年不曾过过了。 以前还是闺中女儿的时候,倒是偷偷的和一些年轻人这样过过年。 那时候,李太后还未入宫,师兄也还在帝都,许多小姐妹和友人都还不曾成家,他们一起嬉嬉闹闹,无忧放肆的青春,多么美好啊。 “哥哥,哥哥,哥哥,宝珠要去看二舅舅,宝珠要去看二舅舅……”宝珠已经缠着西陵君很久了,她就是要去看那个身上有虫虫的二舅舅嘛! “二舅舅累了要休息,我们晚点再去,先吃饺子,你不是最喜欢吃饺子吗?”西陵君之前也有点奇怪点感觉,可却没有妹妹对于这些动物的感应能力强,他根本不知道二舅舅身上到底是藏着什么东西。 可当时他还是阻止了妹妹,因为他是在宫里长大的,许多的事,只要看似诡异,便一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回哥哥不会又骗我了吧?”宝珠盯着她哥哥的眼睛,她都不敢相信哥哥了。 “不骗你,乖。”西陵君不想妹妹再这样闹下去,怕妹妹不小心说漏嘴什么,只能先答应妹妹,回头和父王阿娘说说,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去二舅舅哪里瞧瞧吧。 “哦,那我就再信哥哥一回吧。”宝珠得了承诺,便转身走到凳子上,坐着烤起火来了。 西陵君长舒了口气,妹妹有时候,真是太难缠了。 秦三才一直在看着锅,之前也听到他们兄妹俩说话了。可是他们说的太含糊不清了,他也没听明白。 反正,就是宝珠要去见她二舅舅,似乎还有点执着? “来来来,赶紧躲开,我要下饺子了。”顾相思和温晏端着饺子,走到锅前开始下饺子。 秦三才抱着宝珠走到一旁罗汉床上去玩,桌上有小鼓和拨浪鼓,还有藤球和摇铃,应该都是湘江郡夫人给孩子准备的。 饺子下的第一锅,就归孩子和女人了。 至于男人们?继续包嘛!第二锅肯定有他们的份儿。 玉流照后悔拉着顾曦月跑来清风院了,太欺负人了,他费劲儿包的饺子,居然一口都不给他吃?凭什么啊? 顾曦月倒是乖乖女,也是个小受气包,她端着一碟子饺子,碟子旁边还放着一点辣酱,她走到玉流照身边坐下来,便夹了一颗饺子喂给了气呼呼的玉流照吃,笑得依然是腼腆又娇羞。 “唔!还是月儿最好了。”玉流照得意的挑眉一笑,嘿嘿!瞧见了吧?娶媳妇儿要娶个乖巧懂事的,千万不能要顾相思这样的母老虎。 顾曦月害羞的低下了头,端着饺子就起身走开了。 “玉世子,再调戏月儿,小心我揍你。”顾相思夹起一颗饺子放入嘴里,挑眉冷眼看向玉流照,觉得这小子真是太欠揍了。 玉流照扭过头去继续包饺子,他才不和母老虎说话呢! 夜无月挨着他家师爹坐,一边包饺子,一边低声好奇问:“师爹,师父让你跪,你会真跪吗?” “你师父不会让我跪。”西陵滟一手饺子包很好看,至少比李皓月和玉流照包的好看。 夜无月也包一手好看的饺子,这也是被师父训练出来的。对于他师爹的话,他信。 师父虽然平日里看着凶巴巴的,可却是个非常护短的,也特别心疼自己人,从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 所以,那什么搓衣板家法都是拿来吓人的。 实则,师父不可能让她的丈夫给她下跪,这非是夫妻之道,而是会破坏夫妻之情的事。 第94节 夫妻本就该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平常小打小闹可以,却不能过分的做出让彼此伤心之事。 这一点,顾氏一族做的最好。 当然,这个顾氏可不是说的宁国公府,而是现代的顾氏医馆,他们顾家的夫妻,就没有不白头偕老的恩爱夫妻。 这样的夫妻相处之道,他一直羡慕与敬佩着。 希望将来他成家时,也能与妻子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湘江郡夫人拉了女儿去一旁说话,看向那些年轻人,她低声严肃的问了句:“那位温姑娘,是否与温家有关?” “唔!是,她是温家的嫡出二小姐,算起来……还要叫二娘一声姑姑呢!”顾相思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回她母亲的话,一点没有隐瞒。 “她是温家的嫡出小姐?那她和……和阿月是怎么回事?”湘江郡夫人吃惊不小,怎么也没想到,她女儿带回家过年的朋友,居然是温家的嫡小姐?还是二妹妹的娘家侄女儿? “这个我真不清楚,他们俩关系不错,可却没有男女之情,又……有点亲近暧昧,总之……哎呀!这就俩不开窍的傻子。”顾相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夜无月和温晏的关系了,反正,这两个人的关系,让人看着就挺迷糊的。 湘江郡夫人了然一笑,明白了!阿月和温姑娘关系不错,就是两个人都还没开窍,根本不懂得男女之情。 “这事娘你就别管了,槿娘是阿月救的,那就是阿月的人,谁敢登门抢,我一定让对方好看。”顾相思又强盗思想冒出来了,一盘饺子已经被她快吃完了。 湘江郡夫人执帕给她擦着嘴,这个丫头,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吃个东西,还能吃的满嘴都是呢? 顾相思觉得有娘是真好,也只有娘能这么疼着女儿了。 女儿也只有在娘面前,八十岁也还是个孩子。 第二锅饺子下了锅,出锅便被人抢光了。 西陵滟也有一盘他倒是没有护食的意思,而是端去送给顾相思,怕她之前没吃够。 顾相思拉着他走到一边,坐在一起你一颗,我一颗吃着,笑得可傻了。 西陵滟望着傻呵呵的笑的她,抬手摸摸她的头,满心满眼都是一片温柔。 “父王,有件事,孩儿要跟你和阿娘说下。”西陵君走过来,便是一脸严肃道。 顾相思觉得吧!面对她儿子时,她总觉得是要出天大的事。 西陵君一脸严肃的望着他这对有点不靠谱的父母,皱着眉头说道:“妹妹要见二舅舅,一定要见。” 顾相思和西陵滟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顾玉笙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宝珠。而那样东西,是活的。 “宝珠喜欢你们二舅舅啊?那等你们吃饱了,外祖母带你们去看二舅舅,好不好?”湘江郡夫人慈爱的抱起这个总是很沉稳严肃的小外孙,这孩子太像他父亲了,连性子也像呢! 西陵君瞪着像极了他父亲那双凤眸的眼睛,似是很吃惊的样子。而他的确也很吃惊,除了父母和皇兄,还是第一次被人抱呢。 湘江郡夫人发现这孩子戒心很重,这也怪不得孩子,毕竟皇宫那种地方,养出来的人,又有哪一个是不戒心重的? 西陵君也就是有点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不过,他也没有再抵触外祖母对他的亲近。 秦三才在喂宝珠吃饺子,宝珠吃着饺子,也还是没忘了要去看二舅舅的事。 顾相思见女儿如此坚持,她也不好拒绝,索性一会儿吃完饺子,他们就去看看顾玉笙吧! 顾玉笙的病很奇怪,如果真要取蛊虫出体,还真是件很麻烦的事。 韩氏和沈氏则是有很多烦恼,就老太太那脾气,这回又气晕过去了,醒来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她们到还好,就怕老太太这回又要开祠堂审判大姐的不孝罪名。 这些年来,只要有点事不顺老太太的心,她就这样闹腾,真是让人不耻。 “二位妹妹也过来吃点吧,否则一会儿就都该凉了。”湘江郡夫人唤了韩氏和沈氏一声,她就坐在罗汉床左边,桌上放着三盘饺子。 沈氏和韩氏走了过去,坐下来陪着她们这位苦命的大姐,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饺子。 今年这个新年,过得可真是悲喜与共。 瞧瞧,这一出出脑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取出蛊虫(一更) 笙歌院 吃过饺子,一群人便又呼啦啦一阵来到了顾玉笙的居所。 温氏安排了下人,请了他们去一旁花厅用茶。 宝珠非要看二舅舅,温氏便领了顾相思他们一家人去了顾玉笙的卧房。 除了湘江郡夫人,还有顾相思他们一家人外,还有夜无月,他是被顾相思喊走的。 顾玉笙的房间很暗,因为下雪了,窗户和门前都挂了毡帘,室内因为有火墙地龙,倒是很暖和。 里面没有点蜡烛,而是用的油灯。 油灯里的香油散发着草木清香,倒是让人闻了很是舒心提神。 宝珠一进来,便跑到床边,伸手覆在她二舅舅左胸上,动作很轻柔,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乖啊!我陪你玩,要乖啊!” “嗯!”顾玉笙痛苦的闷哼一声,整个人都因为心脏处突然传来的刺痛,而疼的他脸色苍白,大口喘息,手脚都因为这份疼痛而痉挛,人也疼的侧身蜷缩着,可胸口的疼痛反而愈加剧烈了。 “笙儿……”温氏一见儿子忽然疼成这样,她便想冲过去拉开宝珠,可她的手却被人给拉住了,她回头看向顾相思不解的唤一声:“王妃?” “二娘你先别激动,我去看看。”顾相思说话间,便松开了温氏的手,举步走过去,见宝珠也被突然这样痛苦的顾玉笙吓到了,她蹲下身柔声哄道:“乖宝珠,快让你的小朋友安静下来,它的不乖,可是害你二舅舅好痛好痛了。” 宝珠虽然不太明白二舅舅为什么会这样疼,可阿娘说是虫虫闹的二舅舅很疼,那就是虫虫不乖了。 顾相思在一旁看着,只见宝珠将手放在顾玉笙左胸上,轻轻柔柔的安抚顾玉笙体内的蛊虫一会儿,顾玉笙便不疼了。 “这……”温氏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折磨她儿子十九年的蛊虫,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给轻易驯服了? “阿月,你过来看看,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一次心脏手术。”顾相思为顾玉笙把着脉,已经可以确定,这只蛊虫就寄居在顾玉笙的心脏上。 平日它是蛰伏的,只有受到一些刺激,才会醒来闹腾顾玉笙。 而这些刺激,应该是和顾玉笙的情绪有关。 还有就是运动,过于运动,造成心跳加快,也会惊醒这只蛊虫。 这大概就是顾玉笙为何一直不能出门,一直不能太见人的原因吧。 夜无月仔细的为顾玉笙检查一下,皱眉摇了摇头道:“他身子太虚弱了,撑不住一场心脏手术的时间,而且……一旦动刀,这蛊虫必会惊醒,它若是到处乱爬,破坏到心血管,或是……一不小心钻入脑子里,那人可就是回天乏术了。” 顾相思对此也是很烦恼,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温声柔语笑问道:“宝珠,你师兄要帮你把小朋友请出来,你能做到不让它乱动,一直到你们见面吗?” “可以呀!它很乖的哦!”宝珠的小手依然轻抚在顾玉笙的胸口上,她安抚着她的新朋友,不让它乱动,让它乖乖的,不要再闹得二舅舅很痛很痛了。 顾相思见顾玉笙已经安睡去,她这才转头看向夜无月问道:“要调养多久,他才能承受心脏手术?” “他这身体,至少要修养一年,蛊虫一直蛰伏不闹腾,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一场大手术。”夜无月神情严肃的说完这些话,便又是凑过去一笑道:“师父,有宝珠在,不用开膛破腹这样的大手术,只要宝珠指出蛊虫所在位置,找把刀力道把握好刺下去,弄个洞在蛊虫头顶上,它自然就能……被宝珠给引出来了。” “你说的轻巧,谁能有这样精准的分寸把握?那蛊虫的位置,应该只离心脏有一寸吧?不可能再大了,我就没听过那么大的蛊虫,特别是寄居在心脏上的百足之虫。”顾相思头疼的白夜无月一眼,她要是能确保有人能有这种力度把握,她还用得着提这心脏手术吗? “如果只是这样,我应该可以帮得上忙。”西陵滟与他儿子一大一小站在一旁,忽然开口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你能做到?”顾相思和夜无月真不愧是师徒俩,吃惊的反应都是如此的一致。 “杀人杀多了,自然就知道多少力道,能刺入对方心脏中,让人立时死去,亦或是只是重伤流血了。”西陵滟说的很平平淡淡,可听到他这些话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心情复杂的。 这位爷杀人得杀多少,才能把力度把握的如此精准啊? 夜无月当了多年的心脏科手术医生,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他这位师爹……他又服他了。 湘江郡夫人有些担心道:“宝珠年纪这么小,这样血腥的场景……会吓坏她的吧?” “娘你多虑了,宝珠之前还拿刀砍伤过欺负我们娘俩的人年,她对血并不畏惧。”顾相思是没好意思说,宝珠说不定还是个嗜血的小魔女呢。 “这……宝珠她……”湘江郡夫人心痛的眼中浮现了泪光,她们娘俩到底都曾经遭遇过多少悲苦,又是什么样的欺负,能激怒一个孩子去拿刀砍人? “用手帕吧!蒙住妹妹的眼睛,她自然就看不到那些血腥的画面了。”西陵君拿出一块帕子,走过去,交给他母亲。 顾相思接了这方洁白的帕子,对儿子温柔的笑了笑,扭头又看向女儿愁眉苦脸道:“宝珠,你能安抚好你的小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它都不可以动吗?” “可以可以,虫虫很乖的,我都答应它出来后,就和它玩儿了。”宝珠根本不知道她二舅舅的命,如今可是全系在她手里了。 温氏虽然很想儿子能做个正常人,可是……怎么都觉得,他们这些人的话,听着很吓人,一点都不靠谱。 “二妹妹,就信相思他们一回吧!这样的东西在笙儿心脏上蛰伏着,着实是太危险了。”湘江郡夫人扶着温氏安慰她道。 温氏何尝不明白,一个蛊虫爬在她儿子心上,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事。 说不定,那一天,儿子就会被这蛊虫给害死了啊! 可是他们……他们说的这种取出蛊虫的方法,也忒吓人了。 “全部出去,违令者,斩!”西陵滟负手冰冷下令,再啰嗦下去,他们到天黑都回不了家了。 湘江郡夫人将温氏给拉了出去,他们一出门,烈风和墨云便房门给关上了。 西陵君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李子大小的精美瓶子,像只小坛子,是银色雕花的,里头只有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药?”夜无月闻着这药可真香,豌豆大小,色如黄金,上有花纹。一看就知道,这颗药非凡品。 “这是我师父在三年前,送给君儿的见面礼。名为定魂丹,也叫保命丸。无论是什么人,受伤或重病,服用下它,都可以护住心脉,吊住小命。”西陵滟举步走过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舍得将此药给顾玉笙用。 顾相思听说过这种神药,可她没见过。当初她还怀疑,世上真会有这种神奇药物吗? 今儿见到了传闻中的神药,她依然是保有怀疑心理。 夜无月也不信,一颗小药丸,能有如此厉害的效果。 西陵滟也从身上拿出一瓶药,金色的雕花细颈瓶,一看就知道,他们父子俩的这两种药,是组合药。 顾相思是知道的,西陵滟有一位师父,乃是一名武学宗师,隐居于西贺国一座山上,门派规模还不小。 可究竟这老头儿有多厉害?很遗憾,她无缘得见过此高人。 西陵滟把药瓶递给了夜无月,在夜无月走开后,他便坐在床边,手持一把寒光森冷的锋利匕首,便扬手准备朝顾玉笙左胸上刺下去…… “慢着!先容我给他施针。”顾相思伸手阻止了西陵滟动手,又忙拿出随身针包,打开针包,摆在了床边。 夜无月取了酒和油灯来,总要简单的消消毒吧? 顾相思给银针消毒一下,这才拈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掀开顾玉笙的衣衫,露出他长久不见阳光的惨白胸膛,真是瘦的像排骨一样,这样下去,非被蛊虫给活活吸干不可。 夜无月一直在注意着西陵滟的脸色,唉!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看到他妻子扒光别的男人的衣衫,他难道不该有些反应吗?比如,吃醋?生气? 西陵滟还真没吃醋,在他看来,相思就是顾玉笙的长姐,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是不可能生出什么男女之情的,他又有什么可吃醋的? 夜无月在屋子里找了一些针线,将一根直直的绣花针,用火烤后,弯成了适合缝合伤口的弯勾针。 第95节 之后就是消毒,还是用酒。 顾相思为顾玉笙施针让他昏睡过去,也是为了护住他的心脉,最后一针要最后下,是用于止血的。 西陵滟手握匕首,看向她问了句:“可以下刀了吗?” “呃?可……可以了。”顾相思将双眼被束缚住的女儿推到床边,让女儿先好好安抚这蛊虫一下,可千万别回头出意外了。 “虫虫乖,虫虫乖,爹爹要把你挖出来,你可千万别动,动了我就不和你玩了。”宝珠的言语有点幼稚,可她天生让动物喜欢的体质,却真能将蛊虫给安抚好了。 顾相思一手扣住顾玉笙的手腕,按在她的脉搏上,示意西陵滟可以动手了。 西陵君在一旁陪着妹妹,他倒是够大胆,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玉笙的左胸上。 西陵滟手中的匕首凌厉的刺下去,噗呲!鲜血飞溅,他们一家人身上都沾了一些血滴。 匕首被拔出,顾相思及时施针三下,才给顾玉笙止住了血。 “妹妹,让它出来。”西陵君握着宝珠的手,让宝珠的手指碰到了那个血窟窿,血是止住了,却要防止蛊虫失控发狂。 宝珠的手指在血窟窿口动一动,里头便有一条蚕豆大小的胖乎乎金色百足之虫爬了出来。 宝珠一把抓住了它,高兴的撤掉蒙眼的帕子,转身就捧着虫虫跑到一旁玩去了。 夜无月可不放心让宝珠捧着这么奇怪的蛊虫玩,他从一旁找了个玉摆件,像钵盂,可以放蛊虫。 宝珠也没有一点非要拿着虫虫玩,而是捧着玉钵,走到外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桌上的玉钵里的胖虫子,自言自语的笑呵呵着,很是开心。 夜无月哪里能放心宝珠一个人和一只危险的蛊虫在一起啊?他把西陵滟给他的药塞给顾相思后,便领着西陵君跑到外间来,看着宝珠和这条肥虫。 顾玉笙骨瘦如柴,像排骨一样,可这条虫子却养的这么胖,还不知道吸收了顾玉笙多少精血呢! 顾相思在里间为顾玉笙上了药,并为他缝合好了伤口。 这种药粉很奇特,遇血而融,很快就止了血,她拔针后,血也再没有溢出来,伤口表面似乎也有点愈合了。 “只要卧床静养三日,他就能出门赏雪了。”西陵滟望着这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二舅子,说真的,为救他一命,他和君儿可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幸好一切顺利,药没有白浪费。 顾相思起身去衣柜里找来一件白色亵衣,在西陵滟的帮助下,她为顾玉笙换下了染血的衣服,坐在床边,满心的担忧。 西陵滟伸手握住她指尖染血的手,温柔笑说:“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宝珠,我们大家都会保护好她的,不是吗?” 顾相思确实很为宝珠担心,这个孩子太不平凡,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怎么这孩子就生出了这样的异能?明明小时候,宝珠没有这些奇怪的行径过啊! 可如今,宝珠她……她…… 难不成,和宝珠自小没有玩伴有关吗?所以宝珠才会在孤独寂寞中,学会了与动物沟通吗? “别担心,我说会护住我们的女儿,就一定会做到。”西陵滟抱着她在怀里,安抚着她,希望她不要总这样吓自己。 毕竟,天下间,可不少的这些能人异士,会兽语的人,也可都是有不少的,宝珠并不是最独特的那一个,不会过于惹人注意的。 顾相思忧虑的其实还是宝珠身上潜藏的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打小被人欺负多了,被压抑除了一个潜在的黑暗面。 总之,这个孩子她要多关心一点,注重她的教育问题,万不可让人引导她走上歧途。 顾玉笙体内的蛊虫被取出来了,温氏也就能放心了。 可顾玉烟却是有些为二哥担忧了,二哥是他们三兄弟中,学文最好的一个,也是脑子最清醒的一个,甚至于……若不是受身体不好所累,二哥武学天赋也是最高的一个。 若是被顾玉寒得知二哥身体会慢慢好起来,还不知道顾玉寒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烟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命中的福气,命中的劫数,谁都强求不得,谁也躲避不了。娘希望你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无愧于心,便好。”韩氏不求她儿子多么的出色,只愿他儿子一生平安,余生快乐无忧。 至于那些身外物?她都不曾在乎过,又怎么会逼着儿子去要那些累赘? “孩儿明白了。”顾玉烟曾经的确想过要与顾玉寒一争高低,可那也只是为了大娘她们晚年能好过些罢了。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力在手,也并不是想当个出人头地的人。 如今,二哥若是能立起来,他愿如母亲辅佐大娘一样,当二哥的左膀右臂,帮二哥一起撑起这个家,为大娘分担一些负担。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韩氏很欣慰,欣慰她儿子是这样一个心胸开阔之人。 温晏听着韩氏教诲顾玉烟这些话,她真的感觉有些伤心,如果她母亲能像韩氏这般无欲无求,只愿儿女一生快乐无忧,该多好。 李皓月也羡慕顾玉烟有这样慈爱的母亲,他想着若他母亲没有早逝,也会这样敦敦教诲于他的吧? 秦三才黯然的转身走到院中一株梅树下,低着头红了眼眶。他的母亲要有韩氏一半好,他也就不会成为一个孤儿了。 “三才,想什么呢?”李皓月走过去,一手搭在了秦三才的肩上,低头笑对他说:“听说你的名字是你祖父为你取的,那你知道三才的天、地、人是指的什么吗?”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秦三才当然知道他名字的由来是什么意思,小姑姑曾和他说过,祖父没有教好父亲,故而给他取名三才,便是希望他能做个仁义之人,刚中有柔,不卑不亢,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无愧于心。 “知道就好,那就莫要辜负你祖父对你的期望了。”李皓月以前是爱哭,那是因为他无助,他委屈。 可如今他不喜欢哭了,因为相思姐告诉他,哭没用,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放肆的去欺负你以为乐。 所以他以后都不哭了,别人想欺负他,也要看看他还乐不乐意让人欺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冬日温泉(二更) “好了娘,您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们这就回去了,等天气好了,女儿再回来看您就是了。反正咱们也都在西兰城,方便的很呢。”顾相思他们出来时,风雪已经停了一会儿了,天气还是很冷的让人发抖,可他们也得要赶紧回去了,毕竟都时候不早了。 本就是大年初一走亲戚不合规矩,若她还拉着西陵滟留宿娘家,回头还不知道又要被人背后怎样说三道四呢。 她和西陵滟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是从来都没在乎过这些流言蜚语。 可是她不能让她母亲受委屈,不能让人说她母亲没规矩,刚认女儿再高兴,也不能大年初一留女儿女婿在娘家过夜之类的话。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让人驾车慢一些,孩子照顾好了,千万不要让孩子受风着凉了。”湘江郡夫人也知道她不好留他们一家人留宿在宁国公府,便也不留了。 反正,就像女儿说了,等过几日天气晴朗了,她去镇国王府看望女儿也行啊。 “岳母请留步,小婿改日再带相思回来探望您,保重。”西陵滟对湘江郡夫人作揖一礼,请她老人家留步,外头天寒,莫要着凉了。 “好,那我便不远送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湘江郡夫人对这个女婿是哪哪儿都满意,那怕是她亲自长眼相女婿,也难挑出比相思选择的更好的夫婿了。 “外祖母再见!”被父母用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兄妹俩,趴在父母肩上,向他们外祖母挥了挥手道别。 “再见!”湘江郡夫人也抬手向他们兄妹二人挥了挥,这样的团圆幸福,真像一场梦,她多怕梦醒后,她又是一个人悲伤落泪。 “大姐,进屋吧!天气寒冷,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沈氏伸手扶住湘江郡夫人的手臂,与韩氏一起,扶着她进了屋子。 “大姐,这不是梦,我们都在呢!”韩氏最明白湘江郡夫人心里的苦,刚开始失去女儿那几年,大姐真像疯了一样,她求天求地求神求佛,能求的她都求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她的女儿到底在哪儿。 顾荇太无情,有她们几个还不够,还到处留情,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迎进府里,一个婢女又一个婢女抬举成姨娘。 大姐通通不要在乎,她和温姐姐也不在乎。 因为从一开始,她们嫁进宁国公府就是为了还恩,是他们府上欠了顾家祖先的恩情,顾老太太携恩求报,他们两家也只能各出一个女儿,嫁于了顾荇为妾,以为顾家延续血脉。 可她们进门不过半年,顾荇便将与他珠胎暗结的王氏迎进了府里,一进门就要许她平妻之位,是大姐不点头,当年先皇也怒王氏自甘下贱,便没有同意惠嘉大长公主的无理要求。 若是当初真答应了这样的要求,王氏成了平妻,她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会被王氏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只要一这样想想,她们便是为大姐不值,她失去孩子不到三个月,老太太就急着携恩求报逼她和温姐姐进门,又不到半年,王氏便奉子了进门。 这样无情寡义的男人,她们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一点心疼,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昏迷不醒而难过的不能自已呢? 湘江郡夫人在落座在外间罗汉床上后,便将她们三个唤到跟前来,神色沉重的道:“三位妹妹,今日我带相思去见了她的父亲,相思为她父亲诊了脉,相思说,最长两年,最短……也就是这一年的事了。” 沈氏低头立在一旁,紧攥手中帕子,倒不是她心里多为顾荇难过,而是她怕顾荇一死,老太太更会整日闹腾,逼着大姐去请旨立顾玉寒为世子,继承宁国公府了。 温氏神情淡漠道:“他是生是死,早已与我无关,大姐以后莫要在对我说他的事了。” 湘江郡夫人理解温氏的心情,因为她也恨顾荇,如果那日顾荇在家,凭顾荇的武功,不可能拦不住那个抢走她女儿的歹人。 无论如何,顾荇再是风流无情,他的习武天赋却是极高的,不然他也不会有什么救驾之功,让他重新被提爵为宁国公了。 “大姐,王氏哪儿……可也要提早和她说一声?”韩氏还是比较理智的,对于顾荇,她从来就没瞧上过,若不是为了还恩,她连碰都不想被顾荇碰一下。 “王氏哪儿自然是要告知一声的,连老太太哪儿,还有他们三兄弟两姐妹,都是提前告诉一声的。这是大事,不能隐瞒任何人,省得以后被人泼脏水,说是我们四人联手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湘江郡夫人听从她女儿的话,准备在曦月丫头出嫁后,便将这事告知众人。 至于现在为何不先说的原因?自然是不想王氏母女借口回来,再生事端。 等曦月丫头出嫁后,顾晨曦也就没什么可折腾得了。 韩氏也瞧出来了,大姐不打算这时候宣扬此事,而是想让曦月丫头出嫁后,再提及此事。 到时候王氏母女回来,她们也就不必防备着顾晨曦又作妖害曦月丫头了。 顾晨曦就是个被惯坏的疯丫头,任性胡来,做事心狠手辣,一点不计后果。 这样的女子,也就老太太能言传身教的出来了。 “我先回去了,温妹妹你好好照顾笙儿,我会让楼戈多加派人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笙儿养病的。”湘江郡夫人站起身来,对温氏交代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韩氏和沈氏,稍候也带人离开了。 玉流照与顾曦月说会儿话,也就也离开了。 这下子,白雪覆盖的宁国公府,又是冷冷清清的了。 …… 而顾玉笙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之事,不到一个时辰,便传到了顾玉寒耳中。 顾玉寒气得在自己院子里砸碎了好多东西,可这样的发泄却还不够,他想去杀了顾玉笙,以绝后患。 为什么,已经有一个顾玉烟碍眼了,如今倒好,她顾相思又医好了顾玉笙? 哈哈哈……顾玉笙,顾相思,你们还真好姐弟,好姐弟啊! 林雅芳让人把孩子抱了下去,她站在一旁,等顾玉寒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说:“夫君,长姐如此偏袒二弟和三弟他们,又是如此的瞧不上咱们大房,以后……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顾玉寒坐在罗汉床上,垂手在膝低着头,愤怒使他双眼通红,他心中真是好恨!为何同是她的弟弟,她却能这样偏心啊? “夫君,长姐她……她是不是记恨娘……娘以前太欺负母亲了啊?”林雅芳虽然出身也不低,可却是家里不出挑的嫡女,比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可是差太多了。 顾玉寒拳头紧握,眼底浮现杀气。他必须要在顾玉笙展露在人前之前,将他除掉,绝对不可以让顾玉笙挡了他的路。 林雅芳这下是真六神无了,早知长姐如此看不得大娘受委屈,她之前就不会因为心疼儿子,而那样有失规矩的抱走孩子离席了。 如今,长姐为此更加的瞧不上他们大房了吧? “有什么好哭的?没听她顾相思说吗?她不会依仗镇国王爷的势力帮衬娘家兄弟,我们谁想要世子之位,只能自己个儿去拼,去抢。”顾玉寒勾唇冷冷一笑,既然她顾相思不会管宁国公府的事,那他也就可以放手去博了。就不信,他小时候不如顾玉笙聪慧,长大了还是赢不过他顾玉笙一个病秧子。 林雅芳见顾玉寒有些暴躁,便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顾玉寒低头沉默片刻,便又冷笑道:“母亲的心思我都明白,不让娘和妹妹回来,还不是为了能让顾曦月顺利嫁给玉流照?呵呵……玉流照可是顾玉烟的好兄弟,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立我为世子,而是……那怕顾玉笙倒了,她看上的也只有顾玉烟而已。” 林雅芳低着头,心里却是快把王氏骂死了。 第96节 要不是这个婆婆一直和大娘对着干,她韩氏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巴结上大娘? 韩氏在大娘面前得脸,她的儿子,自然也就得大娘看重了。 “这事先不急,且等顾相思嫁进镇国王府,哪怕是她不肯帮衬娘家,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自然会巴结上我们宁国公府的。只要能抓住一个机会,我怎么也会比顾玉笙和顾玉烟强,比他们更能早出人头地,让所有人都另眼相看的。”顾玉寒捏着拳头,嘴角勾着阴冷的笑意。 林雅芳听着顾玉寒这些话,也觉得有道理。老话不是说了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顾相思嫁进了镇国王府,自然就会有人来巴结她的娘家人。 只要有人巴结宁国公府,一向在外头与人常打交道的顾玉寒,便一定是最有机会被人提携为官的。 至于顾玉烟?人家清高的很,连功名都不屑于去考,又岂会把那点巴结看在眼里呢? 还有顾玉笙,人人都只知道宁国公府有位二少爷,传说他长得极美貌,像那天上的仙人。 可谁又见过?想她嫁进宁国公府快七年了,也不曾见过他顾玉笙的庐山真面目呢! 一个只活在传说中的人,别人想巴结,也难找到人,不是? “你先去看宗儿吧!无论如何,宗儿都是顾家长孙,宁国公府如今也就他一个孙少爷,母亲再是不太喜欢宗儿,也不会真对宗儿不理不睬的。”顾玉寒也觉得,他这儿子有些不成器了。 特别是与西陵君一比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瞧瞧人家的孩子多沉稳大气,小小年纪,便是那般的言谈举止皆尊贵优雅。 再看看他那个儿子?连宝珠那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乖巧懂事都没有。 林雅芳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她儿子可才五岁,能懂什么?不就是孩子不喜欢吃那些菜肴,发了一点脾气哭闹下吗? 一群大人,怎么就不能对一个孩子宽容些了? “你也别露出这副委屈的样子,宗儿他确实不成样子。都五岁了,连百家姓都背不下来,教他数数多少次了,一直就不会数十个数往后的数。这样的孩子,别说比不上西陵君这位世子爷了,就连那个农村里养大的宝珠,恐怕也是不如的。”顾玉寒是一点都不喜欢林雅芳,也不知道外祖母当初是怎么看上林雅芳的,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糊涂的,用顾相思的话说,那就是目光短浅,慈母多败儿。 林雅芳听顾玉寒也是如此嫌弃她儿子了,她便紧攥手帕,猛然抬起头,眼圈儿泛红的咬牙道:“夫君就没想过,人家孩子是什么身份?教人家孩子的又是些什么人吗?呵呵……你嫌弃宗儿,那你有本事也将宗儿送去宫里和公主皇子一起读书,由太傅厉春和教去啊!” “放肆!”顾玉寒拍桌子起身,怒瞪林雅芳一眼,便气的拂袖走了。 “夫君……”林雅芳一见顾玉寒拂袖离开,她心里就后悔了。 虽然顾玉寒不像她公爹那样花心,可他也是有两名妾室和四名通房丫头的啊! 如今顾玉寒生她气,肯定又去那两个小狐狸精处了。 顾玉寒离开林雅芳这儿,的确是去了一名小妾的院子,这名小妾为了他生了一个女儿,刚两岁,嘴甜爱笑,他真心喜欢。 如此一想,顾相思的话也有些道理,宗儿真是被惯坏了,连他两岁的妹妹懂事都没有了。 唉!或许顾相思真没说错,祖母根本不是宠爱他们,而是在毁了他们吧。 …… 镇国王府 顾相思他们一回到府里,便各自回了居所。 碧波居有温泉,冬日泡温泉最好了。 西陵滟带她去了室内温泉,四面有明窗,垂挂着白纱帘子,室内点着九莲灯,香油的香气淡雅芬芳,似雪中梅香。 顾相思舒适的在屏风另一边泡着,眯眸满足一笑:“人生能这样享受,也是真比当神仙还舒坦了。” “人生这样的折磨,可比下地狱。”西陵滟在另一边,俊脸冰冷的盯着那面屏风,很想拿把斧子劈了这屏风。 “我说爷,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身子不太好,你要让我好好调理身子,故此才不婚前越轨的吗?”顾相思勾唇笑看着刺绣屏风后模糊的身影,这可是他自己挖坑埋的他自己,可不是她不让他碰她的哦。 西陵滟还真是后悔了,他当初就不该心疼她,就不该说下这些话。 “爷,那你现在想要吗?如果你想……我可以迁就你的。”顾相思特别贤良淑德的说道。 “闭嘴!”西陵滟有些烦躁的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滟,你生气了啊?”顾相思划水游了过去,趴在屏风前,伸手将屏风自中间拉开,她双手托腮笑看着他道:“滟,滟郎,理理我嘛!” 西陵滟无奈的睁开眼睛,望着冰肌雪肤,乌发如瀑的她,水雾蒸腾中,云雾缭绕,真真是美如画中仙,妖如黑夜之魅。 顾相思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盯着看,反正他也看不到什么,屏风可不是白挡着的哦。 西陵滟望着又顽劣淘气的她,背靠在池壁上,单手支头瞧着她,薄唇轻启缓缓道:“相思,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能放肆无忌,那将来呢?你就敢确定,我会宽容大度的不报复你吗?” “啊?这个……嘿嘿!你这么疼我,应该不会舍得惩罚我吧?”顾相思的确没有想过这件事,对啊!她如今这样戏弄他,他以后要是记仇报复她,那她不就要惨死了? “嗯,我不会惩罚你,我会很疼你。所以,等成亲后,我会好好爱你。”西陵滟单手支头,勾唇邪魅一笑,眼底不再有温柔之色,而是满满的邪气。 呃?顾相思望着他唇边勾起的邪魅笑意,心里那叫一个哇凉哇凉的,不会吧?他居然要婚后……天啊!这禽兽她不想嫁了,能不能退婚啊? “相思,嫁衣没做好,睡袍倒是做好了,一会儿试给为夫瞧瞧吧。”西陵滟很满意她此刻愁眉苦脸的小表情,呵呵!对付她,也只能是这样言语上的教训与恐吓了。 “我不想试!”顾相思伸手拉上了屏风,转身划水坐回了原位。唉!人生啊!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坑啊! 而婚姻啊!那就是一个大坑,跳下去,可真就出不来了。 “你不试给为夫看,那为夫试给你瞧,可好?”西陵滟已从水里起身,踩着台阶上了去。 顾相思听到水哗啦声,扭头就看到美人出浴的背影,隔着屏风模糊看,真是越看越诱人。 习武之人的身体线条很美,柔韧性也特别好。 总之,这个男人就是造物者的亲儿子,容貌身姿都是一流的完美,就像匠人精雕细琢的一尊美人儿。 美玉无瑕,好似非凡尘之人。 西陵滟拿起美人榻上的红色睡袍,和他们穿的明衣样式差不多,可又比明衣性感多了。 顾相思望着屏风后扬手更衣的男子,红衣似火,墨发如瀑,艳丽的红衣遮去健美的身躯,美人一个回眸转身,赤脚一步步红衣似火的走来,那简直就是踏在人心尖上的音符。 第138章 美好清晨(一更) 碧波居,明月苑。 顾相思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大早上了。 脑中浮现昨日下午温泉池发生的事,唔!太丢人了。 “王妃,您醒了吗?”初晴和飞漱带人进来伺候,是王爷去书房前吩咐的,算定王妃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醒了,呜呜呜……还不如不醒呢!”顾相思拉了被子蒙住头,真是没脸见人了。 初晴和飞漱走进来,见王妃用被子蒙住自己,她们俩便是抿唇一笑,憋着不敢出声,举步走过去,站在床边轻声柔语唤一声:“王妃,您要起了吗?” “天太冷,我不想起了。”顾相思身上还穿着那件琥珀蚕丝红色性感睡袍呢!这袍子料子是真好看,红中泛金,灯下朦胧之美,无比的诱人心动。 昨夜西陵滟个坏蛋穿上那件衣服,在池边走来走去,她就在水里看的上火流鼻血了。 然后,晕过去的她,半夜醒来,就发现她身上只穿了这么件衣襟大开,两摆高叉,广袖低垂,飘逸如仙中又透着几分妖气的睡袍了。 最重要的是,这料子薄如蝉翼,上面的暗纹刺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衣下身躯也是若隐若现,穿衣还不如不穿,看的人心痒死了。 再然后,西陵滟就兽性大发了。 这混蛋估计是在报复她吧?昨晚撩出她一身的火气,最后他居然一把搂住她,说了句“睡觉”,就没事了。 这个混蛋,他自己不好受,也要拉着她遭罪,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啊? 初晴和飞漱抿唇无声一笑,转头对视一眼,初晴留下来等着伺候她们委屈巴巴的王妃,飞漱则是转身走出去找王爷了。 顾相思的确是没脸见人了,西陵滟太混蛋,存心故意的弄她一身暧昧痕迹,要是被初晴她们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呢! 初晴和飞漱也就是昨儿个来送甜汤,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的暧昧呻吟声,虽然她们还不曾经历过男女之事,可因着是婢女,碧波居的老嬷嬷还是对她们这些小丫头,交代了不少事。 也是因为听到王爷和王妃在……那什么,所以她们才没去打扰王爷王妃,端着甜汤又原路回去了。 结果,今儿早上来伺候王妃,王妃就拿着被子蒙头不愿意起床了。 西陵滟倒是来的快,可西院书房被丢下的二人,却是颇有种“吾主沉迷美色,不理正事”之感叹。 而在西院书房的两位,一个是熟人叶临风,一位是风姿绰约的美人儿。 叶临风对于这个与他平起平坐的女人,他一贯不太喜欢,谁让这女人做事总爱强过他一头的?害得他总被主子无声鄙视,好似他真的很没用一样。 “临风,王妃长得到底是有多美貌如花,怎地就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坐立不忘了呢?”那女子一袭广袖红衣,罗带长裙,楚腰不盈一握,前凸后翘,明眸皓齿朱唇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限,一举一动都好似在挑逗人。 叶临风伸手想推开这个女人,可没处下手啊!这个死女人,自己胸怀广大,还不知藏着掖着,大冷天穿得这样清凉,她就不怕伤风发热吗? 不!她不会发热,她只会一天到晚发骚。 “临风哥哥,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请小妹喝杯酒,咱们叙叙旧,好不好啊?临风哥哥~”女子把叶临风压在书案上,双手扣住他双手手腕,低头在他耳边轻笑吹着热气,玲珑曼妙的身子覆在男人身上,像蛇一样诱人,那个男人受得了啊! 叶临风被这个妖女撩拨的燥热难耐,脸红脖子粗的怒瞪她道:“金鹦鹉,你可别忘了,你是金阙楼的楼主,一个干杀手的女人,就算不是冷酷无情的……唔!你也该有点杀手头子的样子吧?嗯……金鹦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王爷的心腹,你敢动我……啊!王爷会杀了你的……哼哼!金鹦鹉,你没人性!” “对啊对啊!我没人性,我有兽性,总比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强吧?”金鹦鹉勾唇笑着在叶临风脸蛋儿上亲一口,这才放了叶临风,起身抬手理下云鬓,抛个媚眼给他,又是风情万种一笑:“我说临风,你就和我说说王妃这人如何呗?反正我也不敢去招惹王爷,对王妃没有敌意,你不用怕我会去伤害王妃的哦~” “你是不会吃醋去伤害王妃,可你这个女人,嫉妒别人比你美貌……我都懒得说你了。”叶临风起身整理一下衣装,便举步准备离开,才不想和这个妖女共处一室呢! “哎,临风,你要是不告诉我王妃有多美,我就一直缠着你,或者……我把你绑回金阙楼,给我做楼主夫人如何?”金鹦鹉也就是性情古怪些,倒也不是个内心险恶之人。 叶临风已经出了书房,对于金鹦鹉对他的纠缠,他也只是没好气说一句:“你和王妃比,那就是牡丹花和狗尾巴草,懂吗?” “要不要这么惨?我就算不能当百花之王,那也得是个花相芍药吧?”金鹦鹉是挺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的,也是真嫉妒比她美的女子。 可她嫉妒归嫉妒,却没有因此去伤害过谁啊! “金鹦鹉,你真是没叫错名,叽叽喳喳的烦不烦啊?”叶临风是最不想和金鹦鹉打交道的,只因这个女人太妖了,而且还很狡猾诡诈,他算计不过她,也打不过她,最好就是能对这女人避而远之。 “我这是憋太久憋的你知不知道?叶临风,平日我端着架子已经够辛苦了,见了你当然要多说说话了,不然我真要憋死了。”金鹦鹉的性子就是因为太欢脱了,才被西陵滟发配去管金阙楼磨磨性子的。 可似乎没什么用,多少年了,金鹦鹉这性子在金阙楼还收敛的不错,一见到自己人,就又叽叽喳喳个不停了。 叶临风也有些同情金鹦鹉了,像金鹦鹉这样自由自在的小鸟,主子居然把她关金阙楼里,让她当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头子,她能撑到现在还没疯,真是够内心强悍得了。 “叶临风,要不你还是请我喝酒吧?咱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西兰城,你总得款待我一下吧?”金鹦鹉要过几日才离开,听说朝中又有人不安分了,与西戎之人勾结,她这回就是来取名单去执行杀人任务的。 因此,王爷不宣召她之时,她还是能在西兰城放松下的。 “请你吃饭可以,酒就免了。”叶临风可不敢和这女人一块儿喝酒,她要喝醉了发酒疯,他清白一定难以保住,他才没那么傻,把自己羊入虎口呢。 “吃饭也行,可是……百味居不是初三才开门吗?那你要请我去哪儿吃饭?我可和你说清楚,随便找个酒楼请我吃饭,我可不会答应的。”金鹦鹉抱臂跟在叶临风身后,步履那叫一个轻盈,身姿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连明月苑的洒扫丫头都看愣了,可见叶临风没夸大,金鹦鹉就是个妖女。 “去什么酒楼吃饭?我哪有那么多的钱请你大吃大喝?咱就去王府厨房找点肉,自己在花园亭子里烤下就得了。”叶临风一直在攒钱置地买宅子,因为他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该成亲生子了。 所以,他的钱一分不能乱花,必须得攒着娶媳妇儿。 第97节 “我说叶临风,你这么扣,你就不怕没姑娘能瞧上你吗?”金鹦鹉气呼呼的在后双手叉腰,他们好歹同为王爷的心腹,那就是左膀右臂的关系,一年没见了,他就扣的请她吃烤肉啊? 还是从王府厨房拿来,挨冻受冷在花园亭子里自己动手烤肉,还没酒喝,全让她喝西北风,他怎么不干脆扣死算了? “金鹦鹉,如果不是怕你一直缠着我不放,我连这顿烤肉都不想请你吃。”叶临风这话说的可就太伤人心了,可他自己一点不觉得自己这话很欠揍,只是一路愁眉苦脸的想着该怎么甩掉金鹦鹉这个女人。 金鹦鹉被叶临风气的胸脯距离起伏,抬手挥袖拍了叶临风背后一掌,脚尖轻点地面,便红衣妖娆的飞出了游廊,向着远方飞走了。 叶临风差点被金鹦鹉害得甩湖里去,毕竟,他们之前可是走在水上游廊上的。气的他双手扶着柱子,扭头便是脸色黑沉的咬牙怒吼一声:“金鹦鹉,你这个疯女人,别让我再见到你!” “叶临风,你今日敢这么对我,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你且给我等着吧!”金鹦鹉杀气腾腾的怒言飘来,她是真不会放过叶临风,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不坑的叶临风倾家荡产,身无分文,她就跟他姓! 叶临风抱着柱子眼神怯怯的望着虚空,这个金鹦鹉也忒小气了,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吗?怎么还和他反目成仇了呢? 之前不是还压着他又亲又摸的吗?这一转脸这么就立时无情了,怎么可以这样啊! 顾相思还在床上卷大饼,忽然听到有人寻仇叶临风,她裹着被子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看向阳光透过明纸洒进来的格子窗,她好奇的问了句:“叶临风这是对那家姑娘始乱终弃了?” “一个死对头,他们斗了很多年了,叶临风也没被玩死。”西陵滟拿了一张湿热的帕子,为她擦着脸,连他都佩服叶临风,如此会作死,被金鹦鹉捉弄多少年了,居然还没被折磨死,也是够坚强得了。 顾相思扭头看向他,却被他豪不温柔的一张帕子盖在脸上,她仰头依然好奇心的问道:“叶临风是你心腹吗?听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他被人玩死啊?和我说说,你和叶临风都曾有什么爱恨情仇的过往啊?” “再胡说八道,今儿便不为你制香了。”西陵滟帮她擦了脸,又伺候她漱口刷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出的牙膏,倒是比牙粉用着好。 顾相思用着她自制的牙刷,刷完牙,漱口擦了嘴后,皱眉伸个懒腰道:“今儿没空陪你制香了,我要和阿月去研究下那只蛊虫,听说蛊虫有能解毒的,我和阿月想看看,这只肥虫行不行。” “那只肥虫我认得,以前在国师大人哪儿看到过,回头让烈风去国师府借来那本书籍,你一看便知。”西陵滟为她套上鞋袜,扶她起身,挥手让初晴她们都退下去,他要亲自为她宽衣解带,为她更衣绾发,伺候她起身梳洗,描眉添妆。 “喂,你做什么?色狼啊!”顾相思娇笑着被他搂在怀里,扯下了身上的轻薄睡袍。 在西陵滟眼中,怀中女子便是那玉雪做的人儿,美得让人移不看眼,连魂儿都丢了。 “唔……讨厌……”顾相思被他抱着倒在床上,直吻的浑身无力,娇喘吁吁。 西陵滟也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捏了捏她腰上软肉,还是太瘦了,要养的软若无骨一些才好。 “别闹了,初晴她们都要笑死我们了。”顾相思阻止他的胡来,反正,她是不会再让他报复她了。 撩火不灭火的行为,真是太可恶了。 她如今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的可恶。 西陵滟放过她一马,抱她起身,为她穿上了衣裳,低头与她说:“宁国公府也只能安稳几个月,等你三妹嫁了人,王氏母女回府,定然又会生出许多事。而你……唉!我会让阿月给你准备各种汤的,肝火要降,嗓子要保。” “喂,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真当我是母老虎啊?”顾相思在他怀里笑着打他一下,想她可是只要能动手,就绝不和人废话的好吗? “你的针法不错,到时候可以用来教人些规矩。”西陵滟对于她挠痒痒似的拍打,他也只是眼神宠溺温柔的笑看着她,这样靠在他怀里娇嗔笑骂的她,当真是让人喜欢。 顾相思被他盯着瞧的都脸红了,伸手去推他胸膛,却反被他攥住手,她与他四目相对,这样温柔似水的眸光,她觉得她都能溺死在其中了。 “师父,那只蛊虫有些狂躁了,宝珠说那蛊虫饿了,你快出来喂虫啊!”夜无月在外头狂拍门,一点不知道,屋内他师爹已经想冲出来将他大卸八块了。 “夜公子,别拍了,别拍了啊!”初晴在外头都急坏了,可她也不敢上前拉走这位夜公子啊。 西陵滟在房间里脸黑如墨,眼神包含杀气的投向外间,如果视线能拐弯,他想用眼神杀死夜无月这个破坏王。 顾相思都要笑死了,她这傻徒弟,怎就如此的会作死呢? 夜无月还在外头拍门,直到有人从二楼丢下一个花盆,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他才吓了一跳,停止了拍门的举动。 西陵滟在楼上砸下一个花盆后,便转身回了房间,对顾相思说一句:“香中有让人长久昏睡的香。” “暂时不能让他冬眠,等我母亲毒解了,身体无碍了,你再请阿月品香吧。”顾相思坐在梳妆台前用香膏抹着脸,这是西陵滟按照她的想法做的,冬天擦了可滋润护肤了。 西陵滟伸手自桌上拿起黛笔,轻柔适中的为她淡扫柳眉,望着粉面桃腮娇颜姝丽的她,不由得又沉迷在美色中了。 “爷,你要是喜欢看美人儿,那就拿好镜子,对着你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养眼哦。”顾相思涂抹了一些茉莉香粉,又擦了石榴花胭脂,朱唇用上可润唇的桃粉唇脂,轻抿唇瓣,还真是娇艳诱人。 不错不错,自家店里的出品,就是好。 西陵滟还真会绾发,可也只会一种发髻,那便是单螺髻。 顾相思对发型也不挑,反正古代的发髻不是拧盘发髻,就是利用假髻的发型,新颖的真的很少。 西陵滟挑了一支金镶珍珠的海棠花流苏钗,为她插戴在右边发髻上,简洁又高贵。 “嗯,手艺不错,这是赏你的,啵!”顾相思满意的赏他一个吻,便起身笑着下楼去了。 “大袖衫,披帛。”西陵滟在后头笑得无奈,一手拿着一件湖绿色金花纹的锦缎大袖衫,一手拿着一条白色绣花轻罗披帛,走过去为她穿上披上,这才瞧着她总算像个一府王妃了。 顾相思一穿戴好,便提裙向楼下跑去了,似只欢乐的蝴蝶,哪有一点王妃的端庄淑雅贵气? 西陵滟无奈一笑,跟在后头,随她一起下了楼。 顾相思一路叮叮当当的下了楼,一见到她的好徒儿,便抬手赏他一个爆栗子,没好气道:“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还没吃饭,你就要拿我当食物去喂虫?你可是够孝顺的啊!” “师父,此言差矣!”夜无月抬起手臂挡下他师父这一绝招,歪头看向他家今儿真高贵美丽都师父,咂舌说道:“师父,您今儿这副打扮,可不适合与人动手。还有,那条肥虫是吸顾二少爷的血长大的,它也只认你们这些姐弟妹的血,否则,它不早把宝珠咬伤了?” “这破虫子,事儿还真多。”顾相思收回了要打夜无月的手,整理一下华美的大袖衫,她也觉得今儿她打扮的这么漂亮,不应该不淑女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才被劫(二更) 顾相思跟着夜无月到了紫薇院,果然看到宝珠怎么拨弄那条肥虫,那条肥虫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宝珠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她母亲和师兄来了,她便起身跑过去,一把抱住母亲,仰头很难过的望着母亲说:“阿娘,虫虫不吃东西……快死了。” “宝珠乖,阿娘这就喂虫虫,你的小朋友是不会死的。”顾相思抱起女儿,温柔的笑哄着她,举步走向桌边,拂袖落座下来。 夜无月也跟着走了过去,他也往旁边凳子上一坐,盯着青瓷罐里的肥虫,真的很没精神,好像真快死了。 顾相思将宝珠放在一旁凳子上,她用一根银针刺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滴落在蛊虫头前,也不知道这蛊虫会不会吃。 金色的胖乎乎蛊虫闻到有点熟悉的血液香气,立马就动了,爬上前享受的吸食着那些新鲜的血液,身体逐渐变红,后又恢复亮眼的金色,精神头不错的在罐子里爬来爬去。 “阿娘,虫虫还没吃饱啊。”宝珠见她的好朋友还在爬来爬去找吃的,她就又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母亲,如果虫虫肯喝她的血,她就不让阿娘受伤了。 “乖,阿娘没事,只是几滴血而已。”顾相思不想宝珠为此这样愧疚,也不想孩子小小年纪就陷入这样纠结的痛苦中。 蛊虫又吃到了满意的血液,身体从金变红,又从红变金。最后吃饱了,它也就蜷缩成一个圆珠安睡了。 顾相思一共喂了这条蛊虫七滴血,这得吃多少东西能补回来啊?也难怪顾玉笙被这死虫吸的整日没精神了,血气亏损严重,谁还精神的起来啊? 也就是宁国公府有珍贵药材给顾玉笙日日补着了,换做普通人家,这人能活到十岁就不错了。 顾荇这个人,真的是太作孽了。 瞧瞧一家女人孩子被他害的,他真是万死都难赎其罪了。 “师父,要不咱们实验一下,看看这条蛊虫能不能吸食一些毒血而不死?”夜无月见这蛊虫如此有意思,便和他师父有了一样的想法,那就是用蛊虫为湘江郡夫人解毒,相比较会安全一些。 “现在还不行,等养一段日子,我把它这饮食习惯改了再说吧。”顾相思瞧着女儿捧着瓷罐很开心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如果蛊虫救人是以命换命,那宝珠到时候失去一个好朋友,一定会很伤心吧? 在孩子天真无邪的心里,他们不会将生命分为什么高低贵贱的。 因为,在孩子的眼里,蚂蚁若是让他们喜欢上做朋友,那么蚂蚁的命就是重过人的。 夜无月见他师父眉间忧愁的模样,他便凑到宝珠跟前,温和笑问道:“宝珠,如果外祖母需要虫虫救命,你会让虫虫去救外祖母吗?” “外祖母怎么了?生病了吗?”宝珠之前见过她外祖母,外祖母明明就很好,为什么需要虫虫去救命啊? 夜无月抬手摸着宝珠的小脑袋,唉声叹气的说道:“宝珠,你外祖母被人下毒谋害了,师兄和你阿娘也只能暂时帮你外祖母压制体内的毒,可却没办法医好你外祖母。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外祖母后头会很痛苦的,说不定还会死掉呢!” “不要外祖母死,宝珠不要外祖母死……”宝珠喊着喊着就哭了,扑进她母亲怀里哭的很难过,一个劲儿的喊着不让外祖母死。 夜无月被宝珠这反应吓的措手不及,这孩子对于死亡的概念,难道已经是这样清晰了吗? “宝珠乖,外祖母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呢?所以外祖母不会死,外祖母会一直好好的,然后要疼爱着宝珠长大哦。”顾相思抱着这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想必当初秦母去世时,是真的吓坏这孩子了吧。 宝珠哭的很伤心,因为她之前的外祖母已经没有了,她不想新认的外祖母又死了。 夜无月被他师父怒瞪一眼,他有些无辜的抬手摸了摸鼻尖,他哪里会知道,宝珠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死亡的可怕了啊? 顾相思将宝珠抱在怀里温柔的哄着她,直到这孩子哭睡着了,她才看着宝珠一双小手抱着的瓷罐里的蛊虫,叹了声气道:“如果这蛊虫真的撑不住,还不知道到时候……唉!” 夜无月看了看眼角含泪睡着的宝珠,又转头看向他愁容满面的师父,他也是不由得叹气道:“师父,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也只能对不起宝珠了。大不了,这个锅我来背,宝珠要恨就恨我好了。” “先别急着背锅,先瞧瞧滟说的那本书里,到底是怎么记载这种虫的吧!”顾相思将宝珠手里的瓷罐拿开,交给了夜无月,她抱起宝珠去了东间用隔断隔开的卧室,将孩子放在床上,轻声温柔的拍着她的身子,哄着她安静的沉睡。 镇国王府的院落里都有火墙,可加之又有地龙的院落,却只有碧波居的明月苑,以及西陵君住的丹枫院和宝珠住的紫薇院了。 待在这三个地方,完全可以穿着轻便的单衣,一点都不会觉得寒冷。 顾相思为宝珠搭上蚕丝被,起身抬手放下粉色罗帐,便转身走了出去。 夜无月还在研究那条肥虫,感到很奇怪的嘟囔道:“这都到冬天了,大雪覆盖人间,它身为虫类,怎么还没蛰伏冬眠呢?” “或许是因为紫薇院主屋里太暖了,让它没意识到已经是冬天了吧!”顾相思走过去,落座后,自斟茶一杯喝下,便唤了乔雪来,让乔雪给她弄些吃的端过来。 乔雪还真熬了些南瓜绿豆粥,放一些糖,端上来便能吃了。 夜无月可不敢像宝珠一样用手指碰这只蛊虫,他折了一片兰草叶子,掐断一段,这才拿着兰草叶拨弄这只肥肥的蛊虫。 蛊虫果然是很凶残,一点不像在宝珠面前那样的乖。 夜无月看着被咬缺一块的兰草叶,他真是无比庆幸,自己还好没去用手碰这只蛊虫,太凶残了。 “别玩它了,让它睡会儿吧。”顾相思单手托腮看着她这个无聊透顶的徒弟,也不怕蛊虫发火咬死他。不过,这蛊虫是挺奇怪的。 夜无月拿起透气盖子,盖在了罐子上。抬头看向他师父,安慰她道:“师父,如果蛊虫医治湘江郡夫人会丢掉性命,那……还是算了吧!反正我的医疗方案也是可以医好湘江郡夫人的,咱就不必徒惹宝珠伤心了吧?” 顾相思也知道,她和夜无月师徒俩联手,是可以医治好她母亲的。 可这个过程却会很长远,人也会遭很多罪,她最怕的还是迟则生变。 毕竟,对方既然能耐心的用二十年时间逐渐下毒,便代表她母亲是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绝对不是仅仅只是用来对付风齐冀一人的。 可到底这些人想利用她母亲做什么?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湘江郡夫人不是打仗很厉害吗?下毒之人,该不会是想毁了西贺国这一员大将吧?”夜无月很了解她师父的心思,这也是打小学的察言观色本事。 一瞧她师父又是皱眉沉思,他便已能猜到,师父定然是又在想对湘江郡夫人下毒之人的目的了。 “阿月,你说……”顾相思单手托腮,皱眉刚开口想问问夜无月一些事,便瞧见初晴急匆匆的跑来。 初晴在门口行一礼,这才气息不稳的说道:“秦公子被人劫走了,跟着他的小厮也受了伤,回到府里说了一句话后……就晕死过去了。” “什么?三才被人劫走了?”顾相思猛然起身,便是疾步向外走去。 夜无月也急忙起身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又对初晴吩咐一声:“留在这里看好小郡主,这事先别和她说。” “是。”初晴低着头轻声应下。 乔雪端着南瓜绿豆粥,见王妃和夜公子急匆匆向紫薇院门跑去,她便端着托盘走过去,向初晴问了句:“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第98节 “秦公子被人劫走了,陪着秦公子出门访友的小厮,更是身受重伤回了王府。”初晴是清楚了,陪着秦公子的小厮,那可是个练家子,能从他手里劫走人,还能将他伤成那样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所以,秦公子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可是很危险的啊! “秦公子他……”乔雪眉头紧蹙,想这秦公子就是一个学生,不可能和谁结下这么的仇啊? 那这些人爪秦公子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唉!希望秦公子能平安无事,千万别出什么事吧!”初晴向天祈祷,真不希望秦公子受到什么伤害,因为小郡主会伤心,王妃也会心生愧疚的。 乔雪也是忧愁的望着天,秦公子要是因为王府之故而遇害,王妃一定……唉! …… 秦三才出事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西陵滟的耳中,他立马吩咐烈风去找上金鹦鹉,让金鹦鹉带人搜寻劫走秦三才人的踪迹。 黑道的劫匪,就要用黑道的杀手去对付才行。 墨云去了国师府借书,尚未回来,西陵滟只能自己走一趟找到叶临风,让叶临风联络西兰城丐帮的人,让他们去问问城里城外的乞丐,可曾见过什么可疑行踪之人。 叶临风打探消息倒是快,没送去给他主子,便被金鹦鹉给劫了消息,直接带人追人去了。 叶临风那叫一个郁闷,可也没办法,他又打不过这个妖女。 金鹦鹉带人追出了城去,而秦三才此时却被人五花大绑,堵着嘴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身边的人让他伤心,更让他痛心。 秦守仁望着许久不见的儿子,他也觉得有些陌生了。 倒不是孩子长大变了模样,让他感到陌生了。 而是这孩子通身的气质变了,曾经他儿子就是个胆小怯懦的孩子,他和他那个薄情婆娘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如今这孩子虽然不曾金冠华服的穿戴着,可这文人风骨的高洁气度,却让这孩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之前见这孩子与几名少年聚会,那从容自若,谈笑风生的模样,哪儿还有曾经一点点胆小怯懦的样子? 如今这样悲伤难过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与痛心,令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变化太大的儿子对视了。 外头驾车的马夫也是个练家子,前后跟着骑马的黑衣侍卫十多名,他们的队伍行驶在化冻的大道上,倒是一点没有影响速度。 而在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对方头戴黑纱斗笠,怀抱一把重剑,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森寒的煞气。 秦守仁眼神怯怯的看了对方一眼,他也不敢给他儿子松绑,只能抱着他儿子,避免他儿子在颠簸的马车里撞伤了头。毕竟,这是他秦家唯一的骨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心疼的。 可是在生死面前,他还是贪生怕死,答应了这群人的威胁,由他去引了他儿子到了偏僻巷子里,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秦三才心里很痛苦,他可以感受到父亲对他的心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爹要带着坏人来抓他?还把小姑父派来保护他的人打成重伤? 而这些人又要做什么?抓他是什么目的?不会是要算计小姑姑吧? “不好!有人追来了,弃车上马,快!”外头有人喊一嗓子,便拔剑劈开了马车。 马夫拔剑除去驾车两匹马身上的套索,伸手抓过秦守仁,跳上马背,一手勒住缰绳,马不停蹄的向前疾驰去。 秦三才被那个抱剑的男人提起来飞向一匹马背上,这样的颠簸冲撞,他吐出了嘴里的布团,如刀子般的寒风刮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他禁闭着眼睛和嘴巴,耳边传来的是兵器交击的声音,以及…… 金鹦鹉拉开一把金色大弓,搭上一支银箭,箭头泛着幽蓝之光。 箭离弦,破空之声逼近那男子点背后,对方纵身飞起,脚尖点在马鞍上,转身拔剑迎上飞速射来的箭矢,手腕一转,打落了那支银箭,而他握剑的手,却已是虎口崩裂出血,有些略微的握剑不稳。 “不想死的就把人留下来,该坏老娘的生意,老娘可敢带人捣了你飞龙阁!”金鹦鹉脸上戴着金面具,一袭红衣在风中狂肆的飞扬着,她手中那把金弓,便是她的成名武器,武功再高的人,都绝对躲不过她五箭齐发,因为她爱下毒,那怕射不死人,也能毒死你。 男子似是很惊讶追人的竟然是金鹦鹉,这个四大洲十大杀手楼主中唯一的女人。 这个女人极为的心狠手辣,武功又高强,西贺国其余两大杀手组织老大,根本就不愿意和这个疯女人杠上。 “蒙蛇,你别忘了你的任务!”这群黑衣人的领头人,戴着一张铁面具,冰冷的眼神投向在金鹦鹉出现后,已有些犹豫的戴斗笠男人。 名蒙蛇的男子,的确是心中战意在减弱。一个杀手是不怕死,可同样也很惜命。 老大曾和他们所有人说过,遇上金鹦鹉,不想死就赶紧跑。 因为在西贺洲的黑道上,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女人,也没人敢和她比狠。 那怕是见到她就逃跑,也没有谁会去笑话你。 因为,金鹦鹉代表的就是死亡,谁敢与她为敌,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蒙蛇!”那名黑衣人气的怒吼一声,可还是没能阻止蒙蛇的离开。 金鹦鹉见飞龙阁的人走了,她高站在积雪的树干上,手握金弓垂在身侧,风吹扬起她狂肆飘舞的红衣,她一手抬起指尖绕玩一绺情丝,勾唇妖娆一笑:“多少年了,除了那几个死鬼,可没人再敢这样挑战我的耐心了。”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金阙楼的杀手已是前仆后继的围攻起了那群黑衣人。 秦守仁已经被人抛下,滚入泥泞中,头磕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便是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秦三才也已是很危险,马疯了,一个劲儿的往前奔跑,他只能俯身趴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腹,不让自己从马上颠下去。 “金鹦鹉!”那名铁面具男子眼见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想着完成不了任务也是死,索性便下了同归于尽的狠心。 秦三才已被马甩了下去,他比较幸运,滚入了冬雪掩盖的枯草里,摔了一身的雪,翻身吐了嘴里的雪,蓝天白云的阳光中,他看到一个黑影越来越大,雪亮的锋利剑尖,一点一点在他瞳孔中扩大,他心情却是莫名平静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这就是他的结局,那他就认命了吧! 金鹦鹉站在树干高出,三箭齐发,一箭杀的是妄图逃走的一个人,一箭瞄准的是那名铁面具男人的颈侧,一箭是断了对方手里的利剑。 三支银色森寒的箭飞速射出,逃走的黑衣人被自后穿胸而死,铁面具男子手里的剑从中折断,一支银箭刺入他颈侧,他整个人都被箭势的冲力带飞了出去。 断剑崩飞,插入了距离秦三才一尺距离的雪地里,反射出的寒光,落在了秦三才的眼睛上,他不敢置信的眨眼望着蓝天白云,还有刺目的阳光。原来,活着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暖…… 第一百四十章 作死作死(一更) 金鹦鹉红衣如火的飘然飞落在白雪茫茫中,举步走向躺在雪地里的秦三才身边,蹲下身伸手握住秦三才身上的麻绳,噼里啪啦便被她用内力给震断了。 秦三才在得了自由后,便坐起身来,见对方伸手向他,他犹豫一下,才伸手搭在对方手心里,被对方拉起来后,他便忙松手行一礼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嗯,这谢我领,先送你回去,你小姑姑可都急坏了。”金鹦鹉对于秦三才这个大孩子,还是很随和的。 秦三才在后跟着,拍掉身上的雪,走到泥泞大道上,看着那些被人拖走的尸体,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上马。”金鹦鹉在属下牵来一匹马,便示意秦三才上马,她要赶紧送人回去,不然那位王妃着急上了火,她家那位宠妻入骨的主子,可就要治她个办事不够速度之罪了。 秦三才被对方扶着上了马,可是……这姑娘一定要和他同骑一乘吗? “我这马性子可烈着呢!没有我掌握着,它可是能把你给活活摔死的。”金鹦鹉这话可不是在吓唬秦三才,而是她这马的确是性子烈,一般人可骑不了它。 秦三才红着脸不说话了,人家好心救他,他还与人家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像有点过分。 “坐稳了,驾!”金鹦鹉骑马也狂放不羁,这速度快的人心脏受不了,太刺激了。 秦三才双手抓着马鞍头,整个人都靠在了金鹦鹉怀里,这下他也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金鹦鹉一路快马疾驰,很快便送秦三才回了西兰城。 西兰城南门等着的是叶临风,他一见到金鹦鹉将秦三才安全的带回来了,便疾步迎了上去,伸手将这被金鹦鹉的马速吓坏的孩子,给扶下了马。 秦三才觉得他腿都软了,这位姑娘骑马也忒快了,像飞了一样。 金鹦鹉骑在马车上,没好气瞪叶临风一眼,便调转马头走了。 秦三才还没好好感谢这位姑娘的救命大恩呢!怎么人就这样匆匆走了啊? 还有他父亲……呼!似乎没死,应该还活着吧? 叶临风也不知道金鹦鹉的属下丢下的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可瞧秦三才这般复杂的眼神,似乎是认识的? 那就带回去吧!该怎么处置,自有主子和王妃做主。 秦三才这次的经历可是太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了。 等他被叶临风送回镇国王府,他整个人都是余惊未消的恍恍惚惚的样子。 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更不要说是见到那么多的人死在他面前了。 顾相思他们也都回到了镇国王府,她让夜无月去看看秦三才,而她则去了镇国王府的地牢。 这地牢是西陵楚下旨让工匠给镇国王府设立的,意思很明确,镇国王可以私设公堂,私下审讯囚禁对镇国王府不轨之人。 顾相思也是第一次来这处地牢,和所有地牢都一样,阴暗潮湿,空气里飘着一股子霉味儿。 地牢里很阴冷,那怕架着几个火盆,也依然没有暖和多少。 一个还算干净的石室里,石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秦守仁,西陵滟就坐在一旁看着,眼神幽冷似冰。 “王妃!”烈风在门口守着,对到来的顾相思行了一礼。 顾相思走进了石室里,与回头看向她的西陵滟四目相对,她扬唇一笑,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肩上,眸光却是投向昏迷不醒的秦守仁身上,淡淡的问了句:“他何时能醒来?” “烈风!”西陵滟唤了烈风进来,让他把秦守仁给弄醒过来。 烈风走进来,很粗鲁走到床边,扬手连扇了秦守仁几个巴掌,人便醒来了。 顾相思嘴角抽搐一下,他们这些人,可是太暴力了。 不过,秦守仁也是罪有应得,连自己的儿子都害,他真是疯了。 秦守仁被打的耳鸣目眩,可他还是被痛醒了。 顾相思看着秦守仁满嘴是血的坐起来,她眉头轻蹙一下,直到秦守仁与她四目相对,她才厌恶的偏过头去,低头看着身边的男子,这满身的杀气,是想活剥了秦守仁不成? 秦守仁随着顾相思的目光,移到了坐着的男人身上。只一眼,他便被对方眼中的杀气震慑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连滚带爬逃命去。 “秦守仁,三才可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你若是因此害死了他,就不怕爹娘的亡灵回头去找你算账吗?”顾相思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还是极为迷信的。 否则,西贺国的国师地位也不会这么高了。 秦守仁被顾相思这样一恐吓,他的确心里害怕爹娘午夜梦回会来找他了。 “秦守仁,上次放过你,是因为你是爹娘唯一的儿子,他们收养了我,我欠了他们一条命,所以我饶你一命,只当是还爹娘的这份救命之恩了。”顾相思望着秦守仁,在秦守仁眼底浮现希望之光时,她又是眼神冰冷的说:“教养三才,抚养他,是我还爹娘的养育之恩。所以,秦守仁,该还的恩情我都还了,你伤害三才的事也不是我该计较的,可如果你敢动我的亲朋好友一下,我定然会将你凌迟处死,绝不饶恕。” 秦守仁心中暗松口气,这回是他儿子的面子救了他,下次…… “秦守仁,你已经没有什么保命符了,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你一定会死。”顾相思冷漠无情的斜睨秦守仁一眼,便让烈风将人放了。 西陵滟起身伸手搂住顾相思的腰肢,幽寒的凤眸看向秦守仁,薄唇轻启冰冷道:“西兰城方圆千里之地,本王都不想看到你。如若让本王的人在千里之地内看到你的身影,便会立斩不赦。” “是是是,小民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会再来污王爷和王妃的眼,谢王爷饶命之恩!”秦守仁也是真怕了,这回他真要找个老鼠洞,好好躲起来了。 不能再让那些人找到他了,否则,下回他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西陵滟带着顾相思离开了地牢,一出地牢,便迎来温暖的冬阳,还是能让人一下子心情好起来的。 烈风让人送秦守仁离开,还丢了一些银子给秦守仁,算是为了心疼秦三才这孩子,不让秦守仁饿死冻死在这个冬季吧。 第99节 秦守仁拿到这些钱,心里便在想,他好好躲几年,等儿子长大飞黄腾达了,他再回来找儿子也就是了。 到时候,顾相思应该不会再这么恨他了吧? 只要顾相思不再那么恨他了,想必这位镇国王爷……也就不会再对他动杀心了吧? 顾相思心里也清楚,秦守仁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悔改之心的。 所以,明年交换生中,她想让西陵滟添上秦三才的名字,送这孩子远去其他洲,隔着大海,也算是对这孩子的一种保护了。 今日这些事闹得,可真是让人过不好年了。 “别想那么多,年还是要好好过的,大不了就自今日起,关闭镇国王府便是了。”西陵滟以往并不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很累,各种规矩的束缚,他连能好好与母妃团聚都不行。 后来母妃没了,父皇也没了,皇兄对他再好,他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了。 再后来,皇兄也没了,只有他陪着阿楚一起过年,阿楚每年除夕都会很难过,因为他无法去信任他的那些后妃,也不想和她们在一起过年。 就那样,刚开始是他和阿楚一起守岁过年,后来有了君儿,就成了他们爷仨一起过年。 而每一年他们都过得不快乐,阿楚再长大了,他也依然害怕着环伺他四周的猛虎饿狼,君儿当时年纪还小,总是一年又一年的拉着他的手问他,他为什么没有娘,他想要娘。 而他就那样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年又一年的过着那样充满无奈的新年。 如今他们一家团聚了,本以为能过个好年了,不料又是一个不平静的新年。 “关闭镇国王府也好,省得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了咱们的好心情。”顾相思也是被这糟心的新年烦透了,今儿都年初二了,总不能明天年初三还这样折腾的过吧? 西陵滟和她想的一样,都想开开心心过个新年。 关就关吧!反正,他也不稀罕有人来给他拜年。 顾相思决定了,这几天关上门好好热闹下,除非天塌地陷了,否则,她可什么事都不管咯! …… 自打那日镇国王府关门谢客后,他们这些人可是在府里玩疯了。 外头也的确出了不少事,可都不是大事,不过就是一些人家的乱七八糟之事罢了。 而在年初六这一日,百味居终于开门了。 而在这一日,百味居也迎来了一对夫妻,是熟人。 顾相思一见到柳雨萍和蒋文龙夫妇,便笑着迎了上去,请了他们夫妇二人去了二楼。 进了二楼雅间,柳雨萍才拉着蒋文龙,跪下给顾相思磕了一个头,感谢她当初的搭救之恩,也谢谢她点醒了她,让她和文龙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顾相思伸手将柳雨萍扶起来,请他们夫妇入座后,她才笑看着他们说道:“见你们如此幸福,我也替你们十分高兴。” 柳雨萍婚后越发的温柔似水,望着她浅笑说道:“当初不知您和王爷的身份,可是真多有冒犯了。” “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和王爷可都不是那拘泥小节之人。”顾相思对此只是一笑摆了摆手,倒是,她对他们两家后来的事,可是有些好奇的。 蒋文龙是个通透之人,一眼就瞧出这位王妃的好奇心,不用她开口问,他便温和淡笑道:“在王妃与王爷离开后,我与萍妹没多久,便成亲回了老家,父母也想着落叶归根,对此倒是也没什么怀疑。再之后……冯氏就在年前病故了,柳锦兰也过得一直不好,听说她有身孕了,可后来……又被她夫君失手打掉了。岳父大人心疼女儿,便想让柳锦兰和离,可是……她夫家不同意,闹了一场官司,柳锦兰对岳父颇为怨怼,岳父为此很伤心,便卖了所有产业,离开清河镇,寻了一处农村,在哪儿与一个寡妇成家了。如今过得也算不错,我们这次也是来看望岳父大人,顺道来西兰城尝尝百味居的佛跳墙的。” 顾相思听了蒋文龙的这些话,眼中笑意更浓了。 瞧着他们都过得不错,她也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 柳雨萍他们这次来西兰城,也是想开家分铺的,想他们蒋家的丝绸可是不错的,听说史家也要派大公子来西兰城扩展产业,若是能与史家合作,何愁生意不能红火? 顾相思听说史奇也要来西兰城,她心里可是真激动不已了。 史奇这个天才,若是能让阿月出面与他洽谈,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长久合作伙伴呢! 柳雨萍和蒋文龙夫妇都不明白顾相思为何如此高兴,不过……他们这回也是来求医的,因为蒋文龙之前做生意出了点意外,伤了身子了。 顾相思见他们夫妻二人,都是一副脸红又忧愁的样子,便是一笑说道:“有病就治病,莫要讳疾忌医啊!刚好,你们找的那位神医,正是我徒弟,他如今居在镇国王府,你们留个地址,我回头就让他去找你们,放心!这事我不会乱说的。” 柳雨萍的脸更红了,可他们夫妇也是真幸运,居然遇上了顾相思,而那位夜神医,更是这位王妃娘娘的徒儿。 这下他们就放心了,只要能求得夜神医出手,蒋文龙也就有望病愈了。 顾相思陪他们夫妻说了会儿话,便离开去忙了。 如今百味居新开张,又找了一位新的说书先生。 这位先生也就三十多岁,儒雅温文,乃韩谚的一个门生,家境并不好,又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 之前也是个牛脾气,清高不愿意做这些事,直到他母亲久病不愈,他想求夜无月救他母亲,可夜无月从不白给人看病,因此,他只能放下他的清高,来到了百味居说书抵债。 来了百味居后,他才发现,百味居的客人都很不错,并不曾见过粗俗之辈。 这样想来,他在这儿说书也不算有辱斯文了。 顾相思下楼看了台上的男子一眼,嗯!不错,放松了不少嘛! 李皓月依然是无聊的坐在柜台后,一见到顾相思走来,他便招了招手,人到柜台前后,他才嘻嘻一笑说:“相思姐,你说我要是追求温姑娘……有希望吗?” “什么?你要追求槿娘?疯了吧?”顾相思很吃惊李皓月的这个不要命的想法,虽然阿月还没开窍,可她看得出来,阿月对温晏是不一样的,李皓月要是敢去追求温晏,阿月一定会毒死他的。 “相思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找个媳妇儿,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发疯了?我年纪可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李皓月觉得他这想法没错啊!他都二十岁了,这个年纪,人家早就当爹了好吗? 顾相思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皱眉看着他说道:“你想找个姑娘成家没有什么错,可你看上槿娘这事……小李子,咱还是换个人吧?” “干嘛要换?温姑娘挺好的,我就喜欢她这样温柔好性儿的。再说了,我身边也没几个姑娘,你总不能让我兔子吃窝边草,对紫樱她们几个小丫头下手吧?”李皓月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就不明白相思姐为何阻止他追求温晏,难道是他配不上温晏吗? 顾相思觉得这事她不能再多说了,只是严肃的望着李皓月,对他说:“小李子,你追求温晏我没意见了。不过,爱情是要两情相悦的,如果温晏对你没这种心思,也希望你能做到潇洒放手,莫要因此而……总之,姐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千万别黑化啊!” “呃?什么黑化啊?”李皓月又是一脑袋疑问了,相思姐的话,为什么总是这样高深莫测呢? 哎呀!先不想相思姐奇怪的言行了,回头他要去找阿月问问,也不知道温晏都喜欢什么? 相信阿月应该清楚一些,毕竟,他们一路走来相处几个月,怎么都比他要了解温晏的喜好,对吧? 顾相思要知道李皓月不止突然要追求温晏还不算,还打算回头去找夜无月打听温晏的喜好,呵呵!她一定会远离李皓月和夜无月,以免看到太血腥的画面。 见过作死的,就没见过像李皓月这样往十八层地狱下作死的人。 “李公子,王妃人呢?”温晏与夜无月一起来了百味居,之前他们去逛街了,给孩子买了不少东西,路过百味居,便进来瞧瞧。 “啊?是……是槿娘啊?”李皓月抬头望向对他巧笑嫣然的女子,真是越看越好,这才是贤妻良母的妻子模样嘛! 至于相思姐?呵呵!也就王爷口味独特,才会喜欢相思姐这样的母老虎了。 夜无月觉得李皓月今儿对待温晏的态度有点过于怪异啊?有点热情,有点羞涩,还有点紧张拘泥,总之,这小子今儿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下毒了(二更) 李皓月对温晏可说是十分的热情,走出柜台招呼温晏去后院花厅用茶,对于与温晏同来的夜无月,则是被他一时给忽略了。 夜无月越发觉得李皓月今日的言行举止过于古怪了,他跟在他们身后,听着李皓月无微不至的问着温晏喜欢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配茶点心,喜欢怎样口味的菜肴,喜欢饭后吃点怎样的甜品等等…… 温晏倒是落落大方的一一回应着李皓月,她觉得这位大眼小嘴的李公子很可爱,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那怕都是二十岁的大人了,瞧上去也天真无邪的像个明朗少年郎。 夜无月在后头眉头紧蹙的盯着李皓月的背影,心里还是在疑惑着,这小子对温晏无事献殷勤,到底是想做什么? “槿娘你快坐,我去给你沏壶茶,就那种云雾茶是吧?我记得这是你老家的茶,应该会比较合你胃口。”李皓月笑眼弯弯的说着,便拿着茶壶出门去了。 夜无月眉头紧蹙,不明白李皓月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挑眉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瞧都有点挑衅的意味。 李皓月给夜无月递眼色,那是让他也稍坐下,他回头还有好多事请教他呢! 结果,他这个习惯性递眼色挑眉的毛病,就被夜无月误以为是一种挑衅了。 可夜无月也是够迷糊的,他落座后,还在皱眉想着,李皓月对他有什么好挑衅的?他们间也没有多大的仇怨吧? “夜大哥,你在想什么?”温晏见夜无月落座后,就一直皱眉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呢? 夜无月与温晏在一起一向是比较放松的,温晏这么随口关心一问,他也就张口随便一答道:“在想李皓月今日是怎么了,行为举止好生怪异。” “李大哥一直不都是这样整日快快乐乐的爱笑模样吗?”温晏一想到李皓月那张可爱的笑脸,她便也是不由得心情愉快的笑了。 夜无月盯着心情不错的温晏瞧着,这样的笑容,他怎么就觉得有些刺眼呢? 真是奇怪,今日李皓月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儿? 李皓月很快就端着茶和点心回来了,半道上还遇上了顾相思,他还对顾相思说,他都和夜无月打了眼色,回头夜无月一定会帮他说话的。 顾相思一想到李皓月那个打眼色的挑眉小习惯,她心中就不由得念了声阿弥陀佛!这小子是可劲儿的要把自己给作死啊! 不过,都是自己人,她也不能看着阿月去毒死小李子,不是? 幸好柳雨萍夫妇还在二楼用膳,她可以和他们说一声,就说阿月此时就在百味居,蒋文龙可以立时去找阿月瞧瞧病。 她这边是去二楼找柳雨萍了,可李皓月在后院花厅里,可以快把自己作死了。 李皓月回来后,便一直热情的招呼温晏用点心,都是刚出锅的,香着呢! 温晏还真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点心,大概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好看好吃的甜点吧? 李皓月坐在温晏身边,扭扭捏捏半天,才有些面有羞涩的偷偷觑着温晏,声如蚊蝇问一句:“槿娘,你……你喜欢怎样的男子啊?” “唔!我喜欢随和善良的人啊!”温晏拿着一块小点心吃着,她嘴里说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而没有一丝别的意思。 李皓月面上微红,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问一句:“那我……你喜欢吗?” “喜欢!李大哥你人这么好,又热情又善良,没人会不喜欢你吧?”温晏看着李皓月稚嫩的脸蛋儿,唔!以后李大哥要是有个女儿像他,那小世子就有福气了。 李皓月简直心里高兴的都要蹦起来,他越发紧张的双手在膝上绞握着,眼眸水汪汪的看着温晏,满脸红晕的笑问道:“如果……如果我想找个姑娘成家,会被人家姑娘拒绝吗?” “怎么可能?李大哥你为人随和善良,长得也好看,更是早已立业,谁跟着你都是享福的,那会有姑娘傻傻的不要你啊?”温晏嘴上笑着安慰李皓月,心里则是有点好奇,李大哥这是瞧上谁了啊?瞧李大哥这样忸怩害羞的样子,该不会这姑娘脾气有点不太好吧? 李皓月这下笑得真是见牙不见眼了,他就知道,像他这样脾气好,又不花心,还有一番成功事业的男人,温晏是不会瞧不上他的。 太好了,他在温晏心里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他要追求温晏,要娶温晏为妻,温晏到时候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夜无月算是看出点头绪来了,原来李皓月是在打温晏的主意啊?真是没人性! 他们可都是熟人,这小子居然要兔子吃窝边草?还有没有人性了?讲不讲道义了? 李皓月这个心情是很复杂的,见着温晏并不讨厌他,他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儿个向温晏表明心迹吧? 刚好夜无月也在,温晏最是尊敬夜无月了,他回头可以请夜无月给他说几句好话,也算夜无月当个现成的媒人吧。 “阿月,有人找你看病,你给瞧瞧吧!都是熟人。”顾相思带着柳雨萍夫妇到来,见他们三人间的气氛虽然有点儿不对劲儿,可夜无月的脸色也就有点不好看,并没有发火的兆头,想来她是没来晚的。 呼!看来,李皓月还没向温晏表白,不然,阿月不可能还能这样淡定稳坐。 夜无月见他师父带朋友来了,他也就立时将那点不悦情绪也给收敛去了。起身走过去,先对他师父行一礼,这才直起腰打量起了这夫妻二人。 柳雨萍瞧着这位公子,瞧着可真年轻,不过,王妃更厉害,竟然能教出一个与她年岁相差不大的厉害徒弟。 第100节 “先进来坐吧!小李子,你去前头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顾相思给李皓月递了个眼色,病人瞧病,他不回避一下,似乎是不太好吧? 李皓月也不是个完全没眼力劲儿的人,这夫妻二人来找夜无月医病,不是女的生不出孩子,就是男的有什么隐疾。 这事他的确不好在场,可温晏一个小姑娘也不合适在场啊! 温晏拒绝了李皓月邀请他去厨房看看,她要留下来帮夜大哥,之前都说好的了,等夜大哥的医馆开张后,她就要去医馆帮夜大哥的。 李皓月想想也是,以后温晏是要去夜无月的医馆帮忙抓药的,她现在多给夜无月打打下手,早点习惯也好。 李皓月受顾相思的思想所影响,他并不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打工有什么不好的,反而觉得把女人关在宅院里有点不太人道。 顾相思送走李皓月后,那是心里真大松了一口气。这小子也太会作死了,她要是晚来一会儿,这小子就要当着阿月的面……向温晏表白了吧? 唔!这样的人间惨事,她怎么可以让它发生。 夜无月觉得他师父今儿也有点奇怪,好像很紧张李皓月的嘴,难不成……李皓月是要对温晏说什么不好的话?亦或是什么冒犯之言? 顾相思也不管她这傻徒弟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了,反正她是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这都叫什么事?人家两男争一女,其中还有两个糊涂蛋,而她一个旁观者,却是为他们三个操碎了心。 夜无月为蒋文龙把了把脉,并不曾发现对方有什么病症。 “脉象没问题,应该是身子上的问题。”顾相思之前也给蒋文龙把脉过了,脉象根本没问题,她怀疑蒋文龙这是心理有病。 夜无月收回手,起身伸手请道:“这位公子,请随在下去趟隔壁厢房,在下需得仔细为公子检查下。” 蒋文龙对此虽然有些不自在,可对上妻子安慰的目光,他也只能一咬牙起了身,随在夜无月身后出了花厅。反正人都来了,大夫也是王妃的徒弟,那怕真有些什么事,想必也是不会被传出去的。 而他也不想一直这样有心无力下去了,毕竟他和萍妹可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成亲没有一年,就这样让萍妹陪着他守活寡,他心中也是甚为觉得愧疚萍妹的。 顾相思一手搭在柳雨萍手背上,轻拍了拍,安抚她道:“别担心,阿月医术很不错,这点小病,不成问题的。” 只要蒋文龙不是伤重到回天乏术,夜无月那怕是动手术,也能把蒋文龙医好。 柳雨萍倒不是怕自己守一辈子活寡,而是怕蒋文龙如果真是无药可救了,他可能会选择休妻放她离开另嫁,这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 温晏虽然对男女之情的懵懵懂懂,可对于其他事,她却看的很通透。 这位夫人一脸愁容痛苦的样子,夜大哥又带了那位公子去厢房看病,想必,这就是夜大哥之前说的男人隐疾吧? 男人隐疾也就是夫妻床笫之间不和谐,所以……那位公子是得了这种病,而不能旅履行夫君的职责,因此,他们夫妻才会这样痛苦忧愁的吗? 顾相思一转头就对上温晏明亮的眼眸,心中不由得叹一声气。这姑娘明明是个蕙质兰心的聪明女子,为何偏对于男女之情这事不开窍呢? 柳雨萍心中焦虑不安,在等待过程中,一直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很担心蒋文龙的病,能不能被这位夜神医治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顾相思一直在淡定的喝茶,大概在她品茶三杯后,夜无月便领着蒋文龙回来了。 蒋文龙的神情很是奇怪,似有些疑惑,又似乎有些高兴。 夜无月回来后,便落座在他师父对面的位子上,接过温晏递给他的一杯茶,喝一口后,才看向他师父说道:“我之前给他施了针,他的身体反应很正常,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想来他之所以变得这般样子,应该是心理的问题。这个可以用一些温和的药物刺激下他自己,等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上无病后,心理上的病,也就能逐渐好起来了。” “这个法子虽有些暴力,可也算是见效最快的吧。”顾相思最近一直在给蛊虫改饮食习惯,还别说,几天下来,果然是有点效果了。 而她也看过西陵滟给她借来的那本书了,书中记载这种金色蛊虫叫涅槃,是鬼方氏一族的女子,孕育千年,经历数十代人才养成的蛊虫。 这种蛊虫据说不会死,如果它受伤或是中毒严重要死的时候,它便会化茧成蝶飞走,经过一个寒冬,它又会化茧做蛹,等开春就会从蛹里爬出来,变成一种背部有金线纹的白色蚕虫。 这样的它,至少还要用一个女子的处子之血养上十年,才能恢复金色的外表,也才还能救人性命。 也是因此,她在改正蛊虫的饮食习惯,希望蛊虫能尽快习惯她母亲与她血液相融的血,这样才能用蛊虫早日医治好她母亲。 柳雨萍和蒋文龙夫妇都挺尴尬的,原来他是一点病没有,都是之前自己被吓坏的啊? 温晏还以为夜大哥又要大出手医人了呢!原来,这位公子就是自己吓坏了,自己以为自己受伤严重,不能做一个正常男人了啊? 顾相思送走了柳雨萍和蒋文龙夫妇,也给了他们一个方子,反正就是那个什么壮阳补肾的,比较温和不伤身。 李皓月在人走了后,他又跑过来想向温晏表白,结果…… “小李子,有笔账我不太清楚,你还是随我去好好算算吧!”顾相思揪住李皓月的后衣领,便把人给拖走了。 都和这小子说多少回了,阿月没有表面上这么温良无害,他要是一个气不顺儿,绝对能下毒毒死人好吗? “相思姐,你就不能让我把话和槿娘说完……咳咳!再陪你去看账吗?”李皓月被顾相思强行粗暴的拖走,他伸手向温晏,眼泪汪汪的好可怜,因为他还有话没和温晏说完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温晏,可是相思姐她……她干嘛要阻止他啊? 温晏也觉得李皓月有很重要的话要和她说,可王妃又不许李皓月说,所以,李皓月到底要对她说什么话啊?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夜无月不想知道李皓月要对温晏说什么,反正师父也没让李皓月说,想来也是一些不好的话,温晏没听到也好。 温晏起身拎着两个盒子,跟在夜无月身后出来了花厅,对于李皓月要对她说什么,她还是有点好奇。 顾相思及时拖走李皓月,可说是救了李皓月一命。 …… 然而,在几天后,李皓月就把自己作死了。 “呜呜呜,相思姐,救命啊!”李皓月这一日哭着找到了顾相思,而顾相思这一日,则是正在镇国王府的花园里看烈风教秦三才习武打拳。 听到李皓月的哭声,烈风这个师父,以及笨徒弟秦三才,便都停下来,看向了哭的很惨,一手肿成猪蹄的李皓月,呃?这是得罪谁了?怎么被人毒成这样了? 顾相思就知道,李皓月早晚得把自己给作死。 李皓月走进亭子里,一屁股坐在石鼓凳上,哭得那叫一个惨,边哭还边委屈告状道:“相思姐,夜无月太过分了,我又没招他惹他,他居然对我下毒,你看他把我手弄的,都麻木无知觉了,呜呜呜……” 顾相思瞧着李皓月这猪蹄子,也心理觉得阿月有点下手太狠了。 不过,这毒也没大事,就是看着吓人些,又不痛不痒的,也不知道李皓月在这里嚎嚎个什么劲儿。 李皓月正仰头闭着眼睛嚎哭呢!忽然被人塞了一颗药丸,他咕嘟咽了下去,睁开眼睛看着正为他施针破毒的顾相思,委屈的眼泪汪汪道:“相思姐,阿月太过分了,他居然这样欺负我,你可得给我做主,不带他这么无缘无故欺负人的。” 今儿夜无月带着温晏正在收拾准备做医馆的铺子,他还想着去帮忙呢! 结果,他好心去帮忙,夜无月不谢谢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无缘无故把他毒成这样,温晏帮他向夜无月求情,夜无月也不给他解药,太过分了! 顾相思为李皓月施针破了毒,毒血流出来,也就没事了。 “哇!流了这么多的血,我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啊?”李皓月看着地面上流的那么一大片血,他都想跑去掐死夜无月这个有病发疯的家伙了。 顾相思收起被她擦干净的银针,看向李皓月笑问了句:“阿月为什么对你下毒?” “我怎么知道,今儿个我好心去帮他收拾铺子,刚到地方,和温晏说了两句话,他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就向我下毒了。”李皓月到现在都糊涂着呢!他就不明白了,他又没做什么得罪夜无月的事,夜无月怎么就忽然下毒害他了呢? 顾相思看着李皓月,唇边浅笑道:“小李子,阿月绝不是个无缘无故教训人的人,所以……你当时在做什么事,又说了什么话?总得有个让他对你下毒的原因吧?” “当时我没做什么,就是在街上遇上一个卖花小姑娘,我就买了一抱腊梅花送给温晏,我还夸温晏像腊梅花一样好看,回头要带温晏去赏梅喝酒呢!”李皓月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顾相思/烈风/秦三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母解毒(一更) 正月十一,宁国公府。 自那日李皓月被毒告状后,顾相思便是好好与夜无月谈了谈。 谈论的结果让顾相思想打死这个蠢徒弟,因为夜无月说他之所以毒李皓月,是因为李皓月要请温晏喝酒,存心不良。 顾相思对这蠢徒弟的纯洁之心,拜服了。 李皓月自那日被毒后,他也意识到了一些事。 那就是夜无月对温晏生了男女之情,可夜无月个傻子却不知道他已经对温晏动心了。 这个好啊!他可以在夜无月迷迷糊糊之际,出手打动温晏的心,与温晏结个良缘,气死夜无月这个混蛋。 顾相思也不想对他们三人的感情之事说什么了,夜无月和温晏心思太过于单纯,李皓月又有点幼稚心,他要报复夜无月下毒害他之事,她也不好拦着啊! 而她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给她母亲解毒。 宝珠今日也跟来了,因为她不想外祖母死,也不想虫虫出事。 顾相思让人把门窗关好,室内之留下她与夜无月、宝珠三人。 为了防止会有人来阻止他们为湘江郡夫人解毒,守着清风院的人除了烈风和墨云带来的人以外,还有西陵滟这尊活杀神。 解毒需得在晚上,只因这名涅槃的蛊虫,最喜的便是月之清冷,灯火之灼热。 宝珠捧着一个青瓷小罐,站在床边望着已服药昏迷的外祖母,她乌黑明亮的眼眸中闪动着泪花。因为,上河村的外祖母也是这样闭上眼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的。 “宝珠乖,有虫虫在,外祖母会醒来的。”顾相思坐在床边,为床上昏迷的母亲施针封穴。见女儿这样难怪,她心中不由一叹,这孩子实在是太敏感了。 夜无月准备了一套刀具,灯火下银光闪闪,最终的医疗方案,还是需要做个手术。 因为他们发现,在湘江郡夫人的体内,形成了一个黑团,这东西大概就是毒丹的雏形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竟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形成一颗毒丹。 “之前你说过,在母亲的体内,有另一种药物在与毒抵抗着对吧?而这种药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避毒丹吧?”顾相思从一些孤本中,看到过避毒丹的记载。 据记载中说,避毒丹服用后,虽不能解世间百毒,却有极强的抑毒效果。 “中医之理,博大精深。我们这些现代人,如何有古人手段高明?”夜无月先蹲在宝珠身边,哄着宝珠将蛊虫放在湘江郡夫人流血的手腕上。 宝珠倒也乖,捏了蛊虫放在她外祖母流血的手腕上。 蛊虫一闻到熟悉的血液,立马来了精神,低头钻了进去。 夜无月在一旁看的都惊呆了,这只蛊虫居然还是变细变长?属蚯蚓的吧? 顾相思看着这条进入她母亲血管里,一蠕动一蠕动的蛊虫,真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幸好用了麻醉剂,否则,就这样的解毒之法,人还不得活活疼死啊。”夜无月手里拿着一把刀,因为无法看到湘江郡夫人的内脏情况,他们也不清楚那颗毒丹的准确位置,只能让蛊虫去找,他才好下刀。 顾相思想让宝珠去外间等,可宝珠却不愿意,非要待在床边等虫虫出来。 “师父,先别管宝珠了,赶紧看看湘江郡夫人的脉象,我怎么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呢?”夜无月望着昏迷不醒的湘江郡夫人,这脸色忽青忽紫的,好像是中毒严重的样子啊! “稳住,是蛊虫的进入,激发母亲体内的毒了。”顾相思施针刺入湘江郡夫人几处大穴上,必须要护住心脉,绝对不可以让毒血流入心脉。 而清风院外的确来了几波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长剑,以阵攻击烈风和墨云他们,阵法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宁国公府里的人被勒令不许出门,一个个的还是忍不住开一点窗户缝,偷偷的看向漆黑的夜空,距离远的自然看不到清风院发生了什么事,距离近的却看到月下,有黑影忽上忽下的。 西陵滟负手立在门前,夜风吹起他发丝,迷离了人的视线。 有一人手持重剑飞来,一言未开口,便是招式凌厉霸气的攻击向西陵滟,雪亮的剑尖,寸寸逼近那淡定从容的黑袍男子。 西陵滟手腕轻转,单手横剑在眼前,一手拔剑迎向对方凌厉杀气的招式。 第101节 兵器相交的声音,擦出火花,照亮彼此的眼神,一样的冰冷清寒,充满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外头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打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屋内却是诡异的安静,师徒二人已是满头大汗。 夜无月倒还算冷静,持刀划破湘江郡夫人的腹部,出手极快的取出那颗毒。还是软的,可见距离成型还要很久。 那只蛊虫还在湘江郡夫人身体血脉中游走,蠕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可见它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阿娘,虫虫快不行了。”宝珠能感受到,蛊虫越来越虚弱,虫虫会不会死啊? “宝珠乖,虫虫不会死的,之前阿娘和你说过了啊。”顾相思的眼睛一直盯着夜无月染血的双手,她的一只手还搭在她母亲的手腕脉搏上,脉搏越来越虚弱,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夜无月转注的做这一场手术,可说已是物我两忘了。 顾相思一心三用,一边安抚着快急哭的宝珠,一边又为湘江郡夫人把着脉,心里还担心着外头的打斗,人急的已是满头满脸的大汗了。 外头的打斗还在继续,对方已是逐渐落于下风,西陵滟的剑法越发凌厉,一剑刺破了对方的手臂,手腕轻转,虚空翻身挥剑一刺,刺杀了一名要背后偷袭他的黑衣人。 对方在西陵滟分神之际,一手握剑刺向他后心。 西陵滟手中剑回刺向对方,与对方的剑相交而过,他旋身飞起一脚,踢在了对方的手腕上,手中剑凌厉的刺入了对方的左肩胛骨,只差一点就让对方当场毙命了。 对方受这一剑也是不轻,在闻到一股奇异的血香飘散在夜空中后,他便知道湘江郡夫人的毒已解,涅槃蛊虫也已快化茧成蝶了。 真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涅槃蛊虫居然会一直在顾玉笙的体内,更是被顾相思和夜无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它给取了出来。 西陵滟在又出现一名人,救走那名重伤的黑衣人后,他便收剑示意墨云他们穷寇莫追了。 而立在一座花园亭子里的兄弟二人,却在这场刺杀结束后,兄弟二人转身坐在了亭子里,对月饮酒。 顾玉寒饮酒一口,置杯桌上,眼神冰冷的望着对面身着月白色锦袍,外披一件白狐裘的少年,真真是眉目如画,绰约仙姿。 外界传言一点都没有夸大,他这个二弟,当真是仙人之貌,超凡脱俗。 顾玉笙自打蛊虫离体后,他的身子便是一日日的大好了。 今夜他之所以约顾玉寒来此观战,用意便是告诉顾玉寒,这个世子之位,他也要定了。 顾玉寒盯着神情淡漠清冷的顾玉笙,不耐烦的蹙眉道:“你深夜叫我出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看这场厮杀打斗?” “自然,不仅仅是如此。”顾玉笙依然是那个冷清淡漠的样子,可在灯笼照下昏黄之光下,他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神,却泛着炙热如火的光芒。 顾玉寒对上顾玉笙这双泛着炙热火光的眸子,他心悸的深呼一口气,看向他皱眉道:“你想与我争夺宁国公府世子之位?” “从前没想过,今夜,我想了想,与其让宁国公府毁在你手里,倒不如我来当这个主人。”顾玉笙将酒杯轻放在石桌上,眸如寒星的望着对面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的兄长,绯艳薄唇勾起一抹浅笑,说不出的冷艳邪魅。 “呵呵……真是太小瞧你了,你可比顾玉烟藏的还要深。”顾玉寒冷笑看着这个陌生的兄弟,是他防错人了。 顾玉烟从不曾有过成为宁国公府主人的心思,可他却一直提防着顾玉烟,反而把顾玉笙这个病秧子给忽略了。 “大哥,烟儿性子是真淡泊,他从不曾想过追逐世间的名与利。可咱们和他不一样,对于权势的渴望都是极重的,只因我们谁都不想成为别人刀狙下的肉,而想的是……做那个持刀之人。”顾玉笙淡笑从容的望着对面脸色阴寒的兄长,在这十多年里,他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淡定从容,更是被蛊虫逼得他,不得不做一个没情绪的人,平静的像一碗水,连波澜都不会起一下。 “哼!”顾玉寒起身拂袖离去,对于顾玉笙,他还不会畏惧。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他会让顾玉笙不得好死的。 “大哥慢走,明日别忘早起去看望母亲了。”顾玉笙在后起身,神情淡淡道。 顾玉寒头也不回的离开,对于大娘体内毒得解之事,他有高兴,也有担忧。 高兴的是大娘身体无恙,宁国公府这个顶梁柱不倒,他们都能多有几年安宁日子过了。 担忧的是,大娘看到顾玉笙病愈后,会不会有心让顾玉笙继承宁国公府,成为宁国公府的世子? 顾玉笙在寒风中裹紧了身上的御寒狐裘,神情淡淡的低唤一声:“三弟,出来吧。” 顾玉烟从一处假山后走出来,望着站在亭前的如画少年,他觉得这个二哥是那样的陌生。 顾玉笙与顾玉烟四目相对,他无奈一笑,举步踩着亭前台阶走下,走向假山前,望着他叹声气道:“烟儿,你既然不想背这个担子,二哥自然得要替你背起来。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横霸宁国公府,让母亲她们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吧?” “二哥……”顾玉烟不知道面对这样陌生的二哥时,他还能说点什么。 “烟儿,曾经是你在守护二哥,如今,换二哥来为你撑起一片天地,你想怎么自在逍遥,就怎么自在逍遥,一切皆随你心意,可好?”顾玉笙本就比顾玉烟身形高挑,以往只是因为虚弱弯着腰,才会让他一直觉得,这个弟弟高大的能顶起一片天地。 可如今再看来,这个弟弟还是个大孩子,也只到他肩膀呢! 顾玉烟望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二哥,忽然就笑了。 “好了烟儿,回去休息吧!以后这宁国公府的天,二哥会为大家顶起来的。”顾玉笙笑着揉了揉这个傻弟弟脑袋,月光下,他温柔的笑容,美好又温暖。 顾玉烟也知道,他就不是一个能当家做主的人,因为他懒散惯了,喜欢的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更喜欢和玉流照他们一起饮酒欢笑,并不是一个有大志气的人。 顾玉笙一手揽住顾玉烟的肩,送他回居所,在寒风冬夜中,兄弟俩倒是心情都不错。 一个是想着终于能保护弟弟的兄长,一个却是放松身心去依赖兄长的弟弟。 无论前路多艰险,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而清风院这边却是到了子时,才结束了这一系列的医治。 宝珠看到虫虫化茧了,就以为虫虫死了。 西陵滟抱着哭闹的女儿,柔声哄着她,向她解释,虫虫不是死了,只是要变蝴蝶了。 顾相思挺觉得对不起女儿的,毕竟,她这等于差点要了女儿朋友的命啊。 西陵滟眸光温柔的笑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女儿他来哄,不会有事的。 顾相思也相信西陵滟能哄好女儿,他这个爹,绝对是宠女无度,对待女儿特别温柔细心,喜欢他的小棉袄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西陵滟瞧她一脸又吃女儿醋的样子,也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抱着女儿去了厢房。 顾相思和夜无月留在这里照顾湘江郡夫人,毕竟是动了手术的,又是那样解毒的,那怕是湘江郡夫人是习武之人,也是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夜无月为湘江郡夫人包扎好伤口后,便收拾一下,对他师父说:“这次我制的药很全,术后不会发生伤口感染的事。再者说了,如今是冬天,好好躺着休息几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嗯,谢谢你了,阿月。”顾相思也是真能安心了,说实话,若是让她来动手做手术,一定不可能这样顺利。 “师父跟我见外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夜无月收拾好了药箱,便走去外间休息了。 这一夜,肯定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守着,他得留下来与师父轮流守着湘江郡夫人,防止她因术后发烧引起的一列情况。 西陵滟让楼戈陪着宝珠睡下后,他便回到了主屋。 夜无月见他师爹也来了,那他更能裹着被子在罗汉床上好好睡一觉了。 想他以往过得是真惨,那像现在,被子不是皮毛的,就是鸭绒鹅绒,亦或是蚕丝被,轻柔又保暖。 不像以往他穷的时候,那被子是棉花和柳絮的,真是能冷死,连个纯棉花的被子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冬暖夏凉的蚕丝被了。 西陵滟走进里间,见她坐在床边守着岳母大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蚕丝被,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带她到了一旁的美人榻上,让她好好躺下睡一觉,岳母大人自有他来守着。 顾相思躺在铺着厚实皮毛的美人榻上,身上盖着轻软的蚕丝被,身边是这个待她极好的男人守着她,她觉得很幸福,甜蜜蜜的笑问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呢?”西陵滟俯身低头亲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对于她孩子气的问话,答案其实早在她心里了。 顾相思闭上眼睛,嘴角勾笑说:“我一直只当你是个极为负责人的男人,如今才明白……原来你是这样经不起诱惑啊?” “是经不起诱惑,这才栽在你这个小女子的手里了。”西陵滟伸手抚摸上她微凉的脸颊,在她唇瓣上轻啄一下,这才为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回床边守着他岳母大人。 夜无月心里很郁闷,师父和师爹在一起,总是能撒狗粮噎死人。 唉!算了,他还是蒙头睡觉吧! 至于守夜的事?他敢打赌,师爹一定只会喊他起来守夜,而不会去打扰他师父休息。 西陵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守完上半夜,湘江郡夫人便出现发烧的情况了。 夜无月被折腾起来,打着哈欠伺候湘江郡夫人,先服退烧药,后又坐在床边给湘江郡夫人物理降温。 反正伤口是不会有事的,现在发烧人也迷迷糊糊醒了,止痛药也得吃一点,不然湘江郡夫人可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 湘江郡夫人迷迷糊糊痛醒后,入目的是夜无月和她的好女婿在守着她,她偏了偏头,看到了美人榻上躺着的女儿,真是辛苦这群孩子了。 夜无月见湘江郡夫人醒来又昏睡过去后,他又是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他师爹,眼睛都红了,他便随口说了句:“您要不然还是去休息吧?” “嗯。”西陵滟轻点下头,便转身去了外间休息。 夜无月紧抿着嘴,师爹真是太不和他客气了。 罢了,反正他也熬夜熬习惯了,就孝顺一回,让他们这些长辈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题外话------ 在此向亲们道个歉,云玲其实已经快病了一个星期了,之前那点存稿都更完了,这些天实在太难受了,不能头天码好字,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所以今天的二更在下午五点,真是抱歉了亲们,云玲尽力保持万更,就是这几天两更不能在一起了,抱歉抱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师太素(二更) 华阳长公主府 夏缙华救了人回来,并没有回他如今的居所私宅,而是将人带到了长公主府躲避。 虽说西陵滟不一定会让人全城搜寻受伤之人,可以防万一,他还是不要冒险去外头寻医的好。 他自己也会点医术,长公主府又从不缺药材,随便找个偏僻院落让人躲起来也就是了。 那人受伤不轻,可在他清醒片刻后,他还是将他所知道的事,告诉了夏缙华。 夏缙华听说顾相思从顾玉笙哪儿得到涅槃蛊,便知道他们这二十多年的心血,等于是有一半被毁了。 不过还好,只是湘江郡夫人这步棋没用了,其它的棋子倒是还无妨碍。 “少主,您……真要娶华阳长公主吗?”受伤的男子,嗓音沙哑的望着他们的少主问。 “哼!顾相思设计的我,西陵楚下的圣旨,将来若是得知我的身份竟是与他们同姓,你说西陵楚和西陵滟叔侄二人,会不会因为一个顾相思而反目成仇呢?”夏缙华之前的确气恼的想去杀了顾相思,可后来他一想,与其一刀让顾相思死得痛快,倒不如换个玩法,让顾相思成为西陵楚与西陵滟之间的矛盾点,因而破坏掉他们叔侄的情分。 “少主英明。”受伤男子低头恭敬道。 “嗯,你好好在这里修养几天吧!算算日子,风齐冀也该回帝都祭祖了。”夏缙华收拾了一下,眼神幽冷说道。 受伤男子躺在了床上,长久没人住的地方,难免会有些灰尘,好歹柜子里有新被子,拿出来铺盖一下,倒也能凑合的静心养伤。 夏缙华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僻静的院落,又去偷偷看了看西陵傲梅这位公主殿下。 西陵傲梅已经沉睡梦乡了,而在她居所的四周,一直有着不少暗卫保护着她,而这一点,她自己是不清楚的。 碧桃是西陵楚安排在西陵傲梅身边的人,一是为了让碧桃贴身保护照顾好西陵傲梅,二是防止西陵傲梅任性胡来闹出什么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来。 可以说,许多事情之所以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都只是因为碧桃一直在西陵傲梅身边劝谏,以及偶尔一次向西陵楚禀报西陵傲梅的动向。 第102节 也是因此,夏缙华虽然深夜偷偷来过华阳长公主府多次,却从不曾有靠近过这座院落。 碧桃发现了好几次有人到来,暗卫也是有所察觉附近有人,可因对方不曾靠近这座院落,他们也就没向对方出手,为得也是怕曝露了他们这些人的存在。 长公主是个不喜欢被人控制监视的人,若是让她得知皇上暗中派这么多人保护她,难免不会惹她误会,因而与皇上兄妹不合,生分了感情。 夏缙华见这次他又是不可能进去找西陵傲梅了,便索性离开另想他法吧! 反正来日方长,夜里不能去找西陵傲梅,白日里西陵傲梅自然会找他来华阳长公主府。 碧桃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了,她也就安心的将匕首收回袖中,转身走到脚踏旁,坐在褥子上继续为公主守夜。 …… 翌日 湘江郡夫人有惊无险,烧退了,也没出现术后不良反应。 韩氏他们几个都带着孩子来探望了湘江郡夫人,连顾玉寒一家子也都来了。 云氏因是寡妇,一向是深居简出,这次她也只派人来送了点东西,而没有亲自来探望湘江郡夫人。 一是因为她的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二是看望湘江郡夫人的人一定不会少,她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韩氏坐在床边,喂湘江郡夫人喝了两口水,长舒口气笑说道:“大姐你没事,我们也就都能放心了。” 湘江郡夫人笑着轻点了下头,目光又再次投向她失而复得的女儿。如果不是相思归来,她可能也撑不了几年,便要被这毒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吧? 顾相思站在一旁,柔笑着安慰着她这位苦命的母亲。如今一切都好了,她也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大姐,我和月儿在家也无事,这些日子……便由我和月儿来照顾您吧。”沈氏性子是软弱,可她也是个极为细心体贴的女子。 顾曦月性子也柔和,若有她们母女来照顾湘江郡夫人,的确是最为妥帖的。 温氏也觉得这样不错,便在一旁也说了句:“五妹妹和月儿来照顾大姐您,自然是最为妥帖的。而如今笙儿身子也已无恙,我也可来帮忙照顾大姐些日子。” 顾相思在一旁见林雅芳在顾玉寒的示意下也想站出来照顾她母亲,她便是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看向韩氏淡笑说道:“如此一来,三娘你可就要辛苦了。不如这样吧!大弟媳进门也多年了,宗儿也已是年岁不小了,有奶娘和丫环照顾着他也是行得了。何不就让大弟媳随着三娘料理下府中琐事,也算是为这个家里分忧了,大弟你觉得如何?” “三娘的确辛苦了,让雅芳去帮帮三娘也好。”顾玉寒对此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他也是越发迷糊了,不明白顾相思到底是要做什么?不喜欢他们大房,又为何安排他妻子去帮韩氏料理家宅账务? 韩氏对顾相思此番安排,虽是心中也是有许多疑惑不解,可她在接到顾相思递给她的眼色时,她还是浅浅淡笑点了下头道:“如此也好,也省的我一个人,回头真忙得晕头转向了。” 林雅芳无声低头行一礼,心里是既高兴,又忐忑紧张。 想她在家中,虽说母亲是教过她一些执掌中馈之事,可嫁入宁国公府五六年间,她却是一点也没碰过这些事啊。 如今乍然间,让她帮着韩氏料理府中之事,那怕只是一些府中琐事,她也好怕自己会做不好的。 “好了,咱们也都走吧!瞧大姐这体虚疲惫的样子,还是让大姐好好休息静养着吧!”韩氏说话间已起身,笑对顾相思点下头,也就招呼着众人离开了。 顾相思在后送他们出了主屋房门,来到院中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将他们一行人送走了。 夜无月在人都走了后,他便望着院门口,低声赞叹道:“师父,你这二弟的容貌风姿,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是挺让人惊艳的。”顾相思之前第一次见顾玉笙的时候,那是紧张着为他解毒,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长相过。再加之,当时屋里也太暗了,她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个二弟的长相。 这些日子她又一直在忙,偶尔来宁国公府走趟娘家,也只会来清风院看望下母亲,并不曾有时间在宁国公府里瞎溜达,更别说去见过这个二弟了。 “师父,你这祖母可是有点过分了,前段时间,大过年的,她是闹得湘江郡夫人被一群老不死的族老指责批评,今儿个……呵呵!为她顾家劳心劳力多年的媳妇儿,因解毒差点丢了性命,阖府上下都为此紧张忧心,而她居然连派个人来关心下都不曾,这是老糊涂到家了吧?”夜无月这话算是委婉的了,如果不委婉,那就是这个死老婆子忒是没有良心了。 或者是说,这死老婆子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一直在倚老卖老,也不瞧瞧,家里还有几个人敬着她?”顾相思最烦的还不是顾老太太,最烦的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族老,让宁国公府白养着他们,他们还不清楚谁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这些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可真是越活越糊涂,早晚得把自己也作死了。”夜无月是真不喜欢这样的大家族氛围,实在是让人觉得太恶心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标志,咱们无力去改变,只能尽量保护好自己人罢了。”顾相思淡淡说一句,便转身回了主屋。 西陵滟被西陵楚宣进宫里去了,为得似乎就是元宵节那日的太庙祭祖之事。 她今日也不打算回镇国王府了,虽说有了沈氏和温氏、顾曦月她们娘仨的照顾,可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是要带阿月一起守在母亲身边几日,才能是真的放心。 夜无月陪着她回了主屋,宝珠已经被墨云送回镇国王府了。大概在开春后,涅槃蛊便会化茧成蝶飞出蛹来了。 不过,宝珠以后可要吃苦了,喂养涅槃蛊的责任,便要背在她身上。 …… 正月十五,太庙祭祀。 西陵氏皇族众人早已抵达西兰城,于今日盛装结伴到太庙祭祀,由国师大人卜算今年是否风调雨顺。 顾相思因是早是入过皇家玉蹀的王妃,不止她要陪着西陵滟去太庙祭祀,连宝珠和西陵君兄妹也要去。 好在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了,晌午祭祀也不太冷。 西陵君也穿着世子正装,一手牵着妹妹的手,就怕妹妹会等得不耐烦,一会儿再闹人。 顾相思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国师大人,乘坐着尊贵的紫色轿子而来,一袭圣洁的广袖白衣,头戴莲花冠,白纱蒙面,手持一把拂尘,缓步走向百来阶的汉白玉台阶。 她是如此的孤冷清傲,仿佛真是一个无情无欲的仙子。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今天实在写不出那么多了,只更了八千,对不住了啊!实在是太难受了,抱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祭天结果(一更) 太庙前,众人俯身跪拜。 太庙内外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众多百姓,齐齐叩拜。 国师风太素已步上太庙前,缓步走到祭祀的桌案前,跪在蒲团上,伸手取筮草与龟壳,一步步虔诚的卜算着今年的吉凶。 顾相思跪的膝盖都疼了,可这位国师大人还没卜算好。 西陵滟是早已习惯了这些跪拜之礼,可他却瞧着身边小女子一点不习惯。也是了,他们那个时代,早就不兴跪拜之礼,也不怪她会如此不习惯了。 顾相思是真的不习惯这跪拜之礼啊!连原主也不曾这样跪过,简直是太遭罪了。 宝珠也没这样跪过,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西陵君心疼妹妹,便伸手垫在了妹妹一个膝盖下,希望这样能减轻妹妹的膝盖疼。 宝珠见哥哥拿手垫在自己膝盖下,她对哥哥摇了摇头,挪开一点膝盖,她还撑得住的。 因为身份的不同,他们这些人都是跪在最前头台阶下的,也最是惹人眼,一点点动静,都能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 西陵尊低头偷看宝珠一眼,见她真是撑的很难受。可这也没办法,没看到更小的孩子,也一直皱着小脸跪着吗? 顾相思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这位女国师本事有多大,难不成真能推算出一年之内是否能风调雨顺吗? “再忍一忍,快到时辰了。”西陵滟暗中握住顾相思的手,低声对她说,并没有人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顾相思心里都要后悔嫁入皇家了,以后的每年她都得跪这里等什么国师卜算,那膝盖还要不要了? 太庙前的风太素起身了,卜算结果,由她身边的女冠,恭敬的递交给主持此番祭祀的宗正大人。 宗正乃为华王,他如今已是四十近五,双手捧了卜算圣谕,打开后只看一眼,便是蹙眉摇头,随之又朗声宣读道:“今年的卜算结果已出,春季旱,夏季涝,秋季多虫害,各地官员需督促百姓,建造水库,挖掘水渠,做好灭虫准备。” 顾相思吃惊的望着太庙祭坛前的这位女国师,还真能推算出这些事啊?古人到底是有多玄幻啊? 众人已皆起身,对于明年又不是好年景,一个个的都有些摇头叹气了。 西陵滟扶着顾相思起身,目光却望向从汉白玉阶上走下来的女子。 顾相思也不好人前去揉疼痛的膝盖,又见西陵滟一直盯着这位清冷孤傲的女国师看,她暗中拧了他手背一下,回魂啦! 西陵滟被她捏了一下手背,整个人都是浑身一酥麻,扭头眸含笑意的望着她,真是小醋坛子。 风太素缓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看到西陵滟时,便缓步走了过去,手持拂尘,冷清清的微颔首一礼:“师兄。” “国师。”西陵滟拱手还礼,之后又抬起头望向神情淡冷的风太素,淡淡问一句:“旱涝可以解决,虫灾却难规避,不知国师可是解决法子?” 风太素整个人都好似完全没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一样,眼神冷寂的似古井无波,面纱后的嘴唇微动,声音清清冷冷道:“师兄莫不是忘了?太素只占卜天机,而不会去管红尘俗世之事。” “国师请慢走。”西陵滟也只是想试问一下,既然风太素不愿意掺和红尘俗事,他也不便再打扰她了。 风太素轻颔首,手持拂尘离开。缓步轻盈,缥缈如踏在云端上。 顾相思望着这位绝尘脱俗的圣洁背影,眉头紧蹙,她真的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清冷的人。 “先回去吧。”西陵滟牵着她的手,一手又抱起了一脸疲惫的女儿。 西陵君牵着他母亲另一只手,一家人转身向着太庙外走去。 百姓们得知此事,也很是情绪低落。可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些天灾,在难过后,他们依然会振奋起来,准备春天储水,夏季挖去,至于秋天?唉!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也别太担心,如果只是豆虫和蝗虫,那还不知道谁是谁的灾难呢!”顾相思对于人类的杀伤力,一直很有信心。 “阿娘,你有办法对付虫灾啊?”宝珠本来都没精神了,一听她阿娘能对付那些可怕的蝗虫,她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只要不是一些幼虫作怪,其它的都好解决,大不了就吃掉它们好了。”顾相思对于虫灾倒是不担心,就是开春后的旱灾麻烦啊! 冬天积雪是不少,大家伙儿也能现在开始就多建造水库储水。 可所能储的水却不可能多,这个可是个让人头疼的事。 户部尚书吕文明一听这位镇国王妃说他有办法对付虫灾,他便挺着大腹便便的富态肚子,走过去拱手笑呵呵行礼道:“下官见过镇国王妃,刚才听王妃说,似乎是有应对虫灾之法?还请王妃赐教!” 顾相思可不认识这个胖子,不过看他这身官服颜色,还有这冠帽,似乎品级不低啊? “他是户部尚书吕文明,农桑之事也归他头疼。”西陵滟在一旁低声对她说,他也好奇她的吃掉之法,到底是要如何吃掉。 “户部尚书吕大人啊?”顾相思可能记不清别的官员,可她记得这位吕大人啊!因为他有一个长得特别像他的儿子,还差点成了她的便宜妹夫呢! “是是是,下官正是户部尚书,还请王妃赐教治虫之法。”吕文明是真的怕了这位镇国王爷的赏罚之策了,他要是今年治不了这些天灾,那他这户部尚书也就做到头了。 顾相思看了看这位大冬天急出一脑门子汗的户部尚书,扭头看向西陵滟说道:“我还是回头和你细说吧,这事得需要皇上提早张贴皇榜,让各地百姓以及医馆酒楼什么的开始准备收购计划。而这个一开始肯定不行,需要朝廷背后出钱,先收购第一批虫子,之后……尝到甜头后,那些奸商自然会主动向大众百姓收购的。具体的一些事,咱们还是回去慢慢说吧。” “王……王妃……”吕文明在后伸手向哪一家人的背影,这好歹和他说清楚要怎么吃啊! 陪同惠嘉大长公主一起到来的王氏母女,与宁国公府众人遇上,她们母女是不能在前头的,而是和宁国公府众人一样,在群臣之中。 今日代表宁国公府而来的是韩氏,她带着众人一起来祭天,而湘江郡夫人因为伤势未愈,被西陵楚特令不必前来祭天。 王氏身为皇室翁主,也是有身份地位的,而她的女儿又是宁国公府的小姐,此次也是能出现在太庙祭天的。 而温氏和沈氏却没能来,只因她们身为妾室,是不能来太庙祭天的。 顾玉寒见到他母亲和妹妹,心里再是不想接近这愚蠢的母亲和妹妹,可人前也不能失了孝道。 王氏一见到儿子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并不知道在她儿子的心里,她这个母亲就是个累赘。 第103节 “大哥……”顾晨曦有些委屈的唤顾玉寒一声,眼睛却是凌厉狠毒的瞪向躲在韩氏身后的顾曦月,都是这个贱人害她有家归不得的。 顾曦月依然是很怕顾晨曦,她永远都忘不了,顾晨曦要烧死她时的狰狞模样。 顾玉笙伸手拉走了顾曦月,对于惠嘉大长公主,他一向没有好感。 顾玉烟也转身走了,他也不想看到顾晨曦,这个妹妹简直就是狠毒的可怕。 韩氏倒是没离开,她身边跟着的是楼戈,量他们也不敢对她放肆。 惠嘉大长公主的确不会在今日与他们起什么争执,她眼神冷厉的瞟了一眼韩氏,便带着人离开了。 王氏叮嘱她儿子几句,便匆忙带着女儿去追母亲了。 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母亲了,若不是母亲出面去皇上跟前闹,晨儿早就被逼着嫁给吕梁那个恶心的东西了。 顾玉寒目送他母亲离开后,便带着妻子一起随上了韩氏的脚步。 林雅芳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各家的孙少爷都来了,可她家宗儿却…… “母亲不让宗儿来也是为大家好,今日可是太庙祭天,若是宗儿在这样的场合哭闹,必然会惹起众怒,让皇上也跟着龙颜大怒。”顾玉寒越是见过更多的孩子,越是对他那个长子心中失望。 林雅芳也知道她儿子是娇气了些,可那还不是被老太太惯的吗? 如今一个个的都怪责她,她多冤啊? 玉流照一见到顾曦月便迎了上去,乍一看见顾玉笙,他也是惊艳的叹了声:“仙人下凡啊!” “眼珠子要瞪出来了。”顾相思路过他们一行人身边,笑着调侃玉流照一句,对韩氏他们点头打声招呼,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呃?她的膝盖太疼了,要赶紧回家热敷一下啊!铁定淤青了。 韩氏见顾相思走路有些怪异,又想到她长在农村,估摸着这次跪一炷香的时间,是真苦了这孩子了。 玉流照回头就没看到顾相思的人影了,对于这个大姨子,他是真心畏惧,太可怕了! 他这二舅子,得病将近二十年了,硬是让她带着徒弟,一日之内给治好了。 湘江郡夫人那日疯的他都害怕,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把湘江郡夫人身上的毒给解了。 如今,他是一看到她,就害怕。 “大姐是好人的。”顾曦月小声对玉流照解释,不想他误会大姐是个很可怕的人。 “我知道,镇国王妃是好人嘛!”玉流照笑着望着顾曦月,心里却在说,镇国王妃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位镇国王妃惹不得,会死人的。 顾曦月嗔了他一眼,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大姐就不是个坏人。 “好啦月儿,今晚咱们是要出去赏灯的,到时候……”玉流照说到此处,便扭头看向顾玉烟他们兄弟二人,笑着挥手邀请道:“玉烟,今晚一起去赏灯啊!” “好啊!”顾玉烟笑着走过去,看到了厉春和和厉明景兄弟二人,他们身边有个小姑娘,应该就是厉家二小姐了。 夙九昭陪着他父母,一直被他母亲训着,他这张本就冷冰冰的俊脸,此时可是越发冷寒了。 “唉!九昭真可怜。”玉流照同情的叹一声,身为家中独子,九昭压力可太大了。 顾玉烟也同情夙九昭,在他们几个里,被逼婚最厉害的便是九昭了。 像他和厉春和也好一点,毕竟不是家中独子,也不是未来的一家之主继承人,压力自然是不会太大。 夙九昭看了他们这边一眼,没有走过去凑热闹,而是继续陪着父母,被他母亲训得狗血喷头。 太庙的人,已经大多数都走了。 毕竟,每年都是这样祭天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反正年景无论好坏,他们心里都有个数,镇国王爷和皇上治理之下,西贺国也没有奸商为盈利而敢灾年高抬粮价,除非是那些商人都不想活了。 西陵滟有多暴力,看看西贺国有多稳定,大家心里就清楚了。 韩氏带着他们一起出了太庙,恰好又与惠嘉大长公主他们遇上了。 两家人相看两相厌,谁也没和谁打招呼,便是各自上车离开了。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顾相思在揉了揉膝盖,好受一点后,便随口问了句:“镇南王怎么没来?你不是说……他早出发了吗?” 她是真好奇那个深爱湘江郡夫人的镇南王风齐冀,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 “路上出了些意外,我已派人去接他了。”西陵滟蹙眉道,显然是在担忧风齐冀的安全。 顾相思之前也听说过这位镇南王是有多英雄盖世,而他这次回帝都,定然是身边不少带人的。 可西陵滟却又说他出意外了,那这个意外岂不是出大了? “你不用担心,有墨云带人去迎他,他不会有事的。”西陵滟这边为女儿上了药后,又心疼的过来为她上药,也不知道她膝盖是否也伤的像宝珠一样吓人。 顾相思是真的膝盖疼,她也就不管这里是外头了。 西陵君望着他家这对黏糊的父母,唉!难怪师兄总说,他父母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是让人牙酸的。 身在宁国公府里照顾湘江郡夫人的夜无月,却是无端打了喷嚏,这是有人惦记他啊! ------题外话------ 二更还是在下午五点,风大叔会出现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元宵佳节(二更) 西兰城,元宵节的灯会最是热闹非凡的。 灯火阑珊,烟花璀璨。 在夜市上有玩杂耍的,也有变戏法和玩幻术的。 更有不少外族人,摆着摊儿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宝珠穿着一身绣着白梅花的红色镶毛坎肩儿,手里提着一盏绘金色梅花的红灯笼,被她爹爹抱在怀里,嘟嘴吹着风车,玩的很是开心。 西陵君被她母亲牵着手,一只小手里也是提着一盏嫩黄红梅灯笼,东瞧西看,也是被这热闹的灯会,吸引的目不暇而。 “槿娘,槿娘,你来看看,这蛇居然会跳舞啊!”李皓月跑到一个天竺商贩跟前,蹲在那里看着跳舞的蛇,手指摸着下巴皱眉道:“蛇不是惊蛰后才结束冬眠的吗?” 温晏也走过去蹲下来,也觉得这蛇好生奇怪,怎么就没冬眠呢? 夜无月走过来,见蛇是在水晶大瓶子里的,便蹲下身,与他们解释道:“这瓶子里的温度应该不低,让蛇因过于温暖而提早结束了冬眠。” 蛇会在感受到十二度以上,就会醒来。 而这只水晶瓶子里的温度,应该就有十二度以上。 “原来是这样的啊?那也是够神奇的。”李皓月说着,便伸手去摊位上挑挑捡捡,还别说,这些宝石项链真都挺好看的,可以买来送给温晏,哄温晏开心开心。 温晏拿起一条手链,应该是镀金的,镶着红宝石,在灯火下闪闪发光,还真是好看。 夜无月也在挑挑捡捡,最后,他看上了一条手串,虽然质地不是上乘的,可这月光石却是极美的,白色的月光石泛着幽蓝的光晕,相信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 “这是什么宝石?好漂亮啊!”温晏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条手串,真的是太美了,就像是……对了,像月光一样美丽。 “这是月光石,算不得上乘货,却是极美的宝石。”夜无月温和笑与温晏解释一句,便问了一下价格,丝毫没讨价还价,便付了钱。 李皓月在一旁看的很是郁闷,他随手拿起一个蓝宝石指环,上面是一只蓝色蝙蝠,他套在了自己右手食指上,觉得还是挺好看的。 “小李子,你这是想当个吸血鬼王子啊?”顾相思也牵着西陵君的手,来到了这个天竺人的摊位上。 还真别说,这位天竺老者的摊位上,好东西还真不少,主要是物件儿稀奇啊。 不过标价都是有点太贵了,除了他们一行人,也就只有几个公子哥儿蹲这里看了看,最终还是摇头放下东西离开了。 其中也有那小姐来看的,看的时候,也是再三犹豫,最后才让丫环付钱买下的。 顾相思望着这些大晚上出门还戴面纱的闺阁小姐,前呼后拥的一群丫环婆子和护院的,真心是替她们觉得累。 而他们这一行人,还真没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惹他们,毕竟只要不眼瞎,瞧瞧他们的穿衣打扮,便知他们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贵人。 “相思姐,你不觉得这个指环很霸气吗?”李皓月听不懂什么吸血鬼,还王子啥的。他只觉得他戴上这个蓝宝石蝙蝠指环,真是太霸气了。 “是挺霸气的,可惜啊!小李子,你太嫩了。”顾相思笑着调侃李皓月一顿,便将她儿子也丢在了摊位上,她自己则转身去瞎溜达了。 宝珠喜欢这条眼镜王蛇啊!她和哥哥蹲在一起,看着老爷爷吹笛子,蛇跳舞很好看哦。 别的小孩子可不敢来这里看蛇跳舞的,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胆子够大,才敢蹲在这里看这么毒的蛇跳舞。 西陵滟给烈风递了个眼色,让烈风跟上顾相思,别让人冲撞了她。而他,他要留下来看孩子,这三个人,可都瞧着不怎么靠谱。 秦三才伤寒生病,今晚便没有出来了。 夜无月、温晏、李皓月,这三人,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还怎么指望他们能给他看好孩子? “哥哥,能不能让蛇蛇出来陪我玩啊?”宝珠拿着她的灯笼和风车,蹲在摊位前,盯着水晶瓶里的蛇,总想伸手去把蛇抓出来陪她玩。 “不可以!”夜无月不等西陵君这个宠妹无度的哥哥开口向老者买蛇,他便先看向宝珠,一脸严肃道:“这是眼镜王蛇,咬你一口,会要命的,懂吗?” “不懂!”宝珠望着夜无月摇了摇头,然后稚声稚气道:“蛇蛇和虫虫一样,是不会咬宝珠的,它们明明就很乖,对不对哥哥?” “嗯,它们都是很乖的小可爱。”西陵君不怕这些东西会伤害他妹妹,因此,他又在人前当个二十四孝的好哥哥了。 夜无月望着他这位睁眼说瞎话的小师弟,那种能把人吸干吸死的涅槃蛊虫,以及这条一口能咬死人的眼镜王蛇,哪里是很乖的小可爱了? “槿娘,你看这个红宝石指环是不是很好看?也是蝙蝠的呢!”李皓月这边已经把一个金色红宝石指环递给温晏了,他想到了相思姐说的话,红蓝出配偶。 所以,他戴着蓝宝石指环,温晏戴着红宝石指环,那他们俩不就是…… “女孩子戴蝙蝠饰品丑死了,还是戴珠串吧!显得皮肤白皙又温柔。”夜无月将一条绿松配红玛瑙的手串,套在了温晏的手腕上。 李皓月气呼呼的不服气了,他拿起一支绿松石古银簪子,便戴在了温晏的发髻上。 夜无月眯了眯眸子,他又想给这家伙下毒了。 “小闹怡情,不许下毒。”西陵滟站在这里看着他们这群大孩子小孩子,是真的觉得心累。 夜无月收起要毒李皓月的心思,继续蹲在这里挑东西,这摊子上的东西男女样式的都有,最重要的是,老头身上似乎藏着什么奇异的香料,他一开始就闻到了。 西陵滟也闻到这种异香,似乎是龙涎香。这种香一般为贡品,一个老者的身上,怎么会藏有这么名贵的香料呢? 顾相思走到不远处的馄饨摊子前,找个位子坐下来,让初晴飞漱她们去向守摊的老夫妇买些馄饨和汤圆,一扭头,便看到隔壁桌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美大叔。 气度不凡的美大叔身后站着两名带剑侍卫,在她盯着这边一个劲儿的看时,对方便停下不吃汤圆,抬眸看向了她,只一眼,便是愣住了。 顾相思起身离开之前的桌子,走过去在这位低调奢华的美大叔对面坐下来,见这两位侍卫大哥神情严肃的握紧了手中剑,她便单手托腮轻松笑说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能打得过你们这个三个男人不成?对吧,大叔。” 风齐冀抬手示意身后二人收起杀气,对于对面的这个小女子,他心中已经猜出她是谁了。 顾相思见这大叔可够淡定的,而且望着她的眸光怎就这么宽容温和呢? 第104节 风齐冀望着这个小丫头,被她好奇的眼神逗得一乐,温和慈爱的望着她说:“你一个人乱跑,就不怕你家夫君担心你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顾相思单手托腮望着对面的宽容大度美大叔,压低声音对他说:“一般遇上我的人,会比较倒霉。” 风齐冀见她故意压低声音,他便也认真想听她会说出什么话,结果,唉!真是古灵精怪的像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啊。 “大叔,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很像一个人啊?”顾相思心里也已经是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了,瞧烈风见到这人的惊讶眼神,这位美大叔,一定就是那个对湘江郡夫人情深似海的镇南王爷吧? 风齐冀依然在笑,笑容中是温和的慈爱:“小丫头,你是否已经猜出我是谁了?” “是啊!已经猜出来了。”顾相思说话间,初晴已经端着一碗葱香馄饨来了。 初晴也不知道他们王妃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和一个陌生男人坐一桌了?还有这个烈风也是奇怪,盯着一个男人发什么呆啊? 风齐冀将他带来的酱汁推到了她跟前,温和笑对她说:“百味居的蘸酱,配馄饨好吃。” “唔!大叔,你很懂享受嘛!随身携带调料,会生活哦。”顾相思笑眼弯弯的挑眉看这位镇南王爷一眼,一点都不客气,用酱料配起馄饨大口吃了起来。 唔!这家的馄饨太好吃了,猪肉绝对是上品质量的。 风齐冀喝着茶,笑望着这位镇国王妃,真是个不拘小节的潇洒女子。 跟在风齐冀身边十多年的侍卫,见他们王爷心情如此之好,他们都惊呆了。 可吃惊过后,又是大失所望。 唉!这名女子虽然年纪不算大,可她却挽着妇人髻,身边还跟着侍卫和婢女,一瞧就非是普通人家的小妇人。 所以,王爷再对这个妇人宽容温和,人家一个有夫之妇的夫人,也不可能和他们家王爷有什么关系啊。 风齐冀刚开始还能笑望着这小丫头,可在她吃掉三碗馄饨和一碗黑芝麻汤圆后,他嘴角抽搐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初晴,飞漱,去把宝珠和君儿喊来,这家的馄饨和元宵太好吃了。”顾相思已经吃饱了,可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卖个东西到现在都没跟上来。 “是。”初晴和飞漱行了一礼,飞漱便跑去找王爷他们几人了。 顾相思用帕子擦了嘴,喝着茶,望着对面的大叔,笑着凑近他说:“大叔,一会儿,咱们换个地方……哎,你们这两位小哥是什么眼神?别误会,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媳妇,不信问你家王爷啊。” 风齐冀身边的两名侍卫再次握紧手中剑,眼神戒备的望着这名识破他们家王爷身份的妇人。 风齐冀笑望着她,对身边侍卫说:“这位镇国王妃,莫要冲动冒犯了王妃。” “见过镇国王妃!”这两名侍卫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十多年前,他们也只是个少年人,并不曾见过那位被王爷放在心尖上的湘江郡夫人。 可他们听方先生说过那位湘江郡夫人,也知道湘江郡夫人有个女儿失踪二十多年,如今已被找回,便是镇国王妃。 他们就说,王爷怎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妇人这般和颜悦色,原来是因为王爷早就猜到这妇人就是湘江郡夫人的女儿了啊? 爱屋及乌,说的便是如此吧? 宝珠已经和西陵君跑来了,他们身上挂着好多东西,全都是夜无月和李皓月赌气给他们买的,几乎都把天竺老者的摊位给搬空了。 风齐冀望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男孩子很像西陵滟小时候,女孩子……有点像她外祖母小时候,可更多的却还是像西陵滟,特别是这双乌黑晶亮的凤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阿娘,你看,师兄和皓月哥哥给我和哥哥买很多的珠珠呢!”宝珠跑到她阿娘身边,让她阿娘看她脖子上挂的项链,真的很漂亮的。 顾相思看着他们兄妹二人身上挂的各种珠链,嘴角抽搐一下,抬头便看到走来的西陵滟,以及后头的那三个活宝。 风齐冀已起身,拱手向西陵滟作揖一礼:“王爷!” “回来就好。”西陵滟轻颔首还礼,他也有些意外,竟会在这里遇上风齐冀。 烈风一直在找墨云的身影,风齐冀不是他接回来的吗?那他的人又跑哪里去了? 西陵君往年也见过风齐冀,如今再见面,他也是上前拱手一礼:“镇南王爷,别来无恙。” “君世子,好久不见。”风齐冀一直对这个孩子很无奈,一板一眼的太严肃了。 西陵君拉着妹妹的手,向她解释道:“这位是风爷爷,外祖母的师兄。” “疯爷爷?”宝珠瞪大眼睛看着这位明明很和蔼可亲,也长得不难看的,怎么就是个有病的疯子呢? 顾相思一手摸上宝珠的小脑袋,无奈笑说道:“这位爷爷姓风,不是疯子,懂了吗?” 宝珠一脸明白的点了点头,冲对方甜甜一笑唤道:“风爷爷好,我是宝珠,这个送给您,元宵节快乐!” 风齐冀伸手接过这个孩子送给他的青金石手串,慈爱笑说:“谢谢小郡主的礼物,风爷爷也给你回份礼。” 宝珠接到这份奇怪的礼物,抬头望着这位风爷爷,她还是觉得这位年轻好看的爷爷是个疯子。 ------题外话------ 推荐好友《女帝归来:暴君榻上宠》作者顾轻狂,有兴趣可以看看哦。 一朝穿越,她成了残暴好色的一国女帝,附带三千美男供她享用。 黄真真以为,她走了桃花运。 不曾想,人生如戏,全特么的靠演技,这些美男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主儿。 “陛下,这是您今晚翻的牌子。”太监双腿颤抖。 “靠,怎么又变成他了。” 一个风华绝代,俊美绝伦的男子推门而进,勾唇一笑,“我翻的。” “……” 人前,他杀伐果断,残忍冷血,人人战栗。 人后,他宠妻如魔,护短专情,不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白天,他温润如玉,谪仙出尘,一本正经。 夜晚,他化身为狼,一遍遍索取,不知疲惫。 黄真真怒吼,“你到底要怎样?” 男子长臂一揽,宠溺道,“要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灯火阑珊(一更) 顾相思看了一眼风齐冀送给宝珠的见面礼,居然是一串狼牙项链,虽然配上绿松石和玛瑙、蜜蜡、青金石是挺好看的,可送给一个女孩子……可不是让人觉得他脑子有些不正常吗? “镇南王的母亲是草原部落一位小首领的女儿,他们草原儿女,自小会打了狼留牙做饰物,赠送给最喜欢的人。”西陵滟低声对她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啊?”顾相思见她是误会人家大叔了,便歉意的笑了笑,西陵滟声音再小,人家都是习武之人,想必也是听得到的吧? 风齐冀对此并不介意,瞧这小丫头倒是大胆,不喜欢项链,倒是看上他腰间这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了。 “谢谢风爷爷!”宝珠得到她喜欢的匕首,立马眉开眼笑,对这位爷爷也是喜欢的了。 风齐冀爽朗一笑,看向西陵滟夸赞道:“王爷这位小郡主是真不错,率真可爱,可比……你和小世子讨人喜欢多了。” 西陵滟已落座,四周人也多了起来。 可因不清楚他们这群人的身份,又见他们身边带着不少带剑侍卫,谁也不敢靠近他们,吃东西的人,也是远远的找桌子坐下,并没有谁敢在此处大声喧哗。 李皓月一吃上馄饨,这下倒是不和夜无月斗气了。 别说,这李家馄饨真是不错,配上百味居出的香醋辣椒油更好吃了。 夜无月本就是个不喜欢与外人打交道的人,别看他平常和李皓月挺能闹腾的,实则,在外人面前,他就是西陵傲梅认识的那种样子,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温晏跟着顾相思相处久了,那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也渐渐没了。那怕是大庭广众之下吃地边摊,她也已能做到从容自然了。 顾相思一边照顾女儿吃饭,一边又听着西陵滟与风齐冀说话,原来这位镇南王每年都会回来祭祖啊? 风齐冀父母尚在,下有一个弟弟,镇南王是他自身的爵位,而他父亲则是一位世家家主,弟弟如今是官拜一郡之守。 因他多年不愿意成亲生子,他风家的继承人已经换成了他那个狡猾如狐的弟弟,而他每年则要负责回西兰城祭祖。 今年回来的时候,便遇上一群神秘人,不知为何对他大下杀手。 “可能是与岳母大人有关。”西陵滟已得知,原来当年在相思被掠劫后,岳母大人心神失常,风齐冀怕这样的岳母大人被人毒害,便将他家族里传了几百年的避毒珠,磨成粉,找真镜仙人制成七颗药丸,让楼戈偷偷喂给他岳母大人吃,这才避免了他岳母大人毒入心脉,彻底沦为毒人。 可说,风齐冀对他岳母大人的情,是最深沉的,也是最温暖安静的爱。 顾相思望着这位铁汉柔情的男子,他将一身热血铁骨献给了他的国家,将一腔柔情却给了一个他爱而不得的女子。 他爱的一向安静温柔,从不曾去打扰过他所爱的女子,心中也不曾充满了仇恨,对待她这个夺妻之人的女儿,也依然能做到这般的宽容慈爱。 宁夜紫是个十分不幸的女人,可她又是这个天下间最幸运的女人。 她嫁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夫君,是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可在她生命中又有风齐冀这样的男人默默守护着她,深爱着她,她又是比一生得不到一份真爱的女人,幸福许多。 风齐冀与西陵滟说了一会儿,便又是眸光深沉复杂的望着顾相思,多像啊!恰似当年的元宵佳节,他们一群不知世间愁滋味的少年人,心中暗暗的思慕着自己的姑娘,在元宵节的黑夜里,也是这样找一个馄饨摊儿,一群人坐下来,说说笑笑,吃着馄饨和元宵。 而那时的宁夜紫也像此时的顾相思一样,坐在他对面,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呼噜呼噜吃着馄饨,惹得大家笑她女汉子。 “大叔,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看舞龙灯呗!”顾相思有点受不了这位大叔的眼神了,这样深沉的思念与悲痛,这个男人这些年该有多痛苦啊? 风齐冀也发觉自己这样很失态了,他一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望着人群,眼神中透着几分追忆之色:“去看看也好,二十多年……我都没看过西兰城的舞龙灯了。” 顾相思与西陵滟对视一眼,唉!这位镇南王可真是命苦,耗费了一辈子的青春,只为守护一个嫁于他人为妻的女子。 夜无月已经吃完了四万馄饨,一碗元宵。对于这位镇南王,他只能说,生错时代了。 这要是搁在现代,只要等顾荇一死,他把宁夜紫给娶了,这下半辈子不也就能幸福美满了吗? 古人结婚早,宁夜紫如今还没四十岁,他们至少还有几十年的人生可幸福。 可惜!这个时代根本容不下寡妇改嫁,像宁夜紫这样的功勋门户的贵妇,想改嫁就更是难了。 一群人吃完馄饨和元宵,便结账离开了馄饨摊儿。 顾相思对于她那个爹的印象太差劲了,又对风齐冀这位大叔的印象太好了。 所以,她与夜无月对视一眼,决定干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李皓月打了个冷哆嗦,总觉得相思姐和夜无月这师徒俩,又在准备做什么坏事了。 西陵滟一直抓着顾相思的手,就怕她又出什么鬼主意,惹出什么祸事来。 夜无月背着走累的西陵君,毕竟是小孩子,那可能一直走下去不累。 风齐冀倒是真喜欢宝珠这小姑娘,嘴甜爱笑,天真无邪,比以往他见到的那些一板一眼的孩子,可是可爱多了。 元宵节的舞龙灯很好看,许多人都登凌高出观看,也有人围上去鼓掌观看的。 顾相思他们选择一处高楼上,在雅间里自高往下观赏着舞龙灯,孩子们看的可是真开心了。 第105节 顾相思无意中还看到了两个熟人,蹙眉嘀咕了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谁啊?”李皓月随口问了句,眼睛又盯着舞龙灯队伍看,结果……呃?他没眼花吧?这两个人怎么抱着孩子在逛灯会啊? 夜无月的记性还算不错,之前就见过李承朔和应彩蝶,他也知道应彩蝶是在帮他师父开店,至于李承朔?算是被他师父救过几次,因此而熟识了。 西陵滟也瞧见李承朔了,他这样与带着孩子的寡妇在一起,一旦让他父亲李越知道了,必然会做出比拆散他们更可怕的事。 “呼!他们这个选择,可要有苦头吃了。”顾相思很佩服应彩蝶有这样的勇敢,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可这个世道太容不得应彩蝶这个选择了,想她与李承朔走下去,简直比她母亲和风齐冀这一对儿还难在一起。 她那个爹已经快不行了,等他一走了,她母亲也就自由了。 外祖母多年前已故去,外祖父又有了新妻子,早就对她母亲不管不顾多年了。 只要她母亲愿意,坚持与风齐冀在一起,世间便无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想来风家二老也对风齐冀死心了,风齐冀他到时候真要娶一个寡妇,他们二老也不会去过问了吧? 毕竟风齐冀已自立门户多年,又是于国有功之人,西陵滟和西陵楚只要不说什么,那些御史说破嘴皮子,也是白搭的。 这样一对比起来,李承朔这位丞相府公子,与应彩蝶这个罪臣之妻的寡妇,可比他们还要难在一起多了。 “师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你所能管的事,也只能是寥寥无几。”夜无月这人说是无情也无情,大概是和他的成长有关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热心肠的人。 “阿月,有时候,你不想管,这些事也会找上你的。”顾相思回身看向她这个傻徒弟,叹声气摇了摇头,应彩蝶是她的人,将来一旦出事,她又怎么可能能置身事外? 夜无月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眉头紧蹙,转身走到了一旁坐着,身边之人是西陵君。 西陵君眸光幽深的望着他这位师兄,他就想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开窍,什么时候才能娶了温晏姐姐进门当媳妇儿。 “君儿,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夜无月已经发现了,这小子最近看他的眼神,可是越发的古怪了。 “没什么,师兄,有些事,需得自己去参悟。”西陵君淡淡看了夜无月一眼,便挪开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绚烂的烟火。 夜无月又被这小子高深莫测的气的肝儿疼,这小子丁点儿大,怎么就能心里藏得住那么多的事呢?他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了。 西陵滟拉了顾相思去一边说话,她可真敢想,在自己爹还没死,她就敢想着给她母亲找下家了? “爷,咱做人不能这么自私。”顾相思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瞪,他要是为了所谓的什么礼法,而让她母亲真再守死寡后半辈子几十年,她一定要……哼哼!慎重考虑他们之间的婚姻了。 “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西陵滟抬手又要敲她额头,可一瞧她双手捂头的动作,他真是被她气笑了。 顾相思是被他敲出下意识了,见他望着她笑,她便是生气了,抬脚就踹向他小腿,被他握住手腕拉入怀中抱着时,她还嘟嘟囔囔的拿拳头捶他胸膛,都怪他总敲她额头,害她这次人前出糗大了啊啊啊! 西陵滟心情愉悦的抱着她,任由她捶打他,这回是他错了,他以后一定尽量不人前敲她额头,让她出糗了。 风齐冀望着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打情骂俏的,心中有着欣慰,也有着一份遗憾。 “风爷爷,你为什么不开心啊?”宝珠一直陪在这个很不开心的爷爷身边,她望着这位爷爷的眼睛,好像总是含着泪光一样,到底是什么事让风爷爷一直这样难过呢? “风爷爷只是觉得年轻真好,可……风爷爷再也回不到少年时了。”风齐冀抱着宝珠,望着窗外绚烂的烟火,唇边是温柔的笑意,眼中却浮现了一抹泪光,模糊了他的视线,心中是轻微泛疼的酸涩。 “少年时?宝珠也没有少年时啊!”宝珠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少年时,风爷爷就会这样的难过呢? 风齐冀对于这个孩子的天真,他也只是笑笑抬手摸摸她额头,有些事,是无法和一个孩子解释清楚的。 顾相思心里越发同情这位大叔了,不行!她必须要让风齐冀在元宵佳节这一夜,与她那个母亲见上一面,不能让他们的遗憾一直这样下去。 西陵滟也知道是管不了她了,只能无奈的在她耳边低声说:“等我一盏茶时间,我会安排妥当此事,你不可胡来。” “嗯嗯,我等着,一定不会胡来的。”顾相思这回是真乖巧听话的答应了他,她绝对在他回来之前,不会有任何动作,她发誓! 西陵滟怎么可能对她放心得了,临走之前,安排她坐好,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这下他才是能真放心了。 顾相思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只能拿眼睛怒瞪他,要不要这么不放心她,不信任她,居然还点穴折磨她,又欠家法收拾了吧? 西陵滟伸手调戏似的摸她脸蛋儿一下,这才心情不错的带着烈风离开了雅间,咳咳!去安排他岳母大人与她的青梅竹马见面。 风齐冀见西陵滟忽然离开了,这位镇国王妃又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干瞪眼,他便放下宝珠,走过去为顾相思解了穴道,落座在她身边,关心笑问道:“怎么了,和王爷闹气了?” “没有,我和王爷好着呢!哪有什么气可闹啊?”顾相思心虚着呢!毕竟,她干的这事吧,有点不容于世,也很大逆不道。 风齐冀坐在凳子上,望着她慈爱道:“王妃可知,王爷也是个苦人。” “这个我知道,他以前都不笑的,像个无情无欲的仙人。”顾相思单手托腮,回想当初见到西陵滟时,他那怕看宝珠的眸光再温柔,脸上也是没有笑容的。 “没有人是能做到无情无欲的,包括西贺国如今的国师——风太素。”风齐冀望着她温和笑说,风太素本是他风氏女子,小时候也很是活泼可爱。 和如今的她很不同,让人很难以想象到,曾经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居然会成为一个无情无欲的修道之人。 ------题外话------ 推荐好友甜宠文:《萌妻入怀:谭总,须节制》 作者:嘉霓 她挟持他当做人质成功破坏了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礼。 他却以德报怨将她养在身边宠成公主。 在她像女皇一般睡遍他家大床、沙发、露台观景榻后。 实在无聊,她把他也——睡了。 事后她很负责:“我不赖账。” “那就领证去!有了证你想赖也赖不掉!”事后他不苟言笑的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相见 西陵滟安排的很快,在外头的舞龙灯还继续着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坐车进了宁国公府了。 顾相思走娘家那是经常的时,湘江郡夫人近日来身体不好,这当女儿的走娘家,更是勤快的不分时间了。 别说是元宵节晚上跑去娘家,就是深更半夜她去宁国公府,也没谁会多在意,反正都是习以为常了。 这次回去的没有孩子们,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带着几名侍卫。 烈风也已找到了墨云,他们二人留下来保护西陵君他们这些人。 而在顾相思和西陵滟他们带着乔庄打扮的风齐冀离开后,这家酒楼便又来了一群人。 西陵卜带着希倩儿,由一群下人拥簇着上了二楼,刚好路过一个雅间门口时,在小二哥送完茶点退出来的一个空隙,他们便与西陵君四目相对了。 “君哥哥!”希倩儿一见到西陵君,便高兴的甩开她表哥的手,在小二哥没来得及关上房门前,便跑过去伸手推开半掩的门,跑了进去。 小二哥脸上谄媚的笑容僵硬住了,可随之,他又再次笑着躬身退下去了。 这事可和他没关系,他们瞧着好像是认识的,没听小女孩唤君世子做君哥哥吗? 西陵卜小眉头一皱,一脸的担忧之色,最终还是负手举步走了进去。 肃宁王府和荣伯府的下人可不敢进去,谁人不知,这位君世子看似冷冰冰的不爱理人,实则却是个谁敢惹他,甭管你是不是好意,他烦你,就能不客气的让你想死。 比如这位荣伯府的孙小姐,每次见到君世子,那都是笑嘻嘻的扑上去,回头哭唧唧的离开的。 看吧!今儿还得是这样,一准儿,马上就得哭。 西陵君这回是真不想搭理希倩儿,因为,他在看戏,看他师兄的三角恋好戏。 阿娘是这样说的,皓月叔叔、师兄、温晏姐姐,他们三个人,就是那个什么三角恋。 西陵卜每次见到这个堂叔,都是很惧怕的。可每次见了还走不掉,还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见过小叔叔,见过……小姑姑。” 行完礼,他心里可是郁闷死了。 西陵君这个小叔叔平素就够让他难堪得了,如今多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姑……唉!每回遇上,真是一言难尽。 希倩儿虽然年纪小,可也是懂点规矩的,那怕她很不喜欢宝珠,可她还是在表哥向他们兄妹见礼后,她也规规矩矩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小嘴噘的老高道:“倩儿见过君哥哥,宝珠……姐姐。” 宝珠手里拿着一块藕粉桂花糕吃着,对于希倩儿喊她姐姐的事,她咬一口手里的糕点,轻皱小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有你这个妹妹啊!哥哥也没有别的妹妹,哥哥只有我一个妹妹,对吧?” “嗯。”西陵君坐在凳子上,一脸冷漠的轻点了下头,看也没看希倩儿一眼,反而是体贴温柔的给他家好妹子倒了杯热奶茶。 希倩儿的任性,不足以让他如此厌恶拒绝。 毕竟,他所认识的这些王孙公子,甚至是皇室公主、郡主、县主什么的,那可是多不胜数的,那一个背地里不是刁蛮任性的让人受不了的? 希倩儿比起她们,可是好太多了。 所以,他之所以一直对希倩儿这般淡冷疏离,只是不想自己被人利用罢了。 他年纪还小,懂得不多。 可有些厉害之处,他父王却会给他说个清楚明白。 荣伯府没落,妄图想利用希倩儿与镇国王府联姻,以达到重兴荣伯府的目的。 这也是他父王让他远离希倩儿,甚至是疏远西陵卜的原因。 希倩儿又被宝珠这番话给说哭了,她吊着金豆子,眨巴眼睛看着西陵君,西陵君不理她,她就又仰头张嘴哇啦哭了起来,抽泣哽咽的喊着:“君哥哥不理倩儿了,呜哇哇……” 西陵卜头疼的皱眉看着他这位表妹,真是不明白,西陵君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招希倩儿喜欢。 荣伯府的家丁已经去把他家人喊来了,温柔陪着她表妹魏诗语逛灯节,自然也没有离这边儿多远。 两家人向着这边儿聚合而来,夜无月却怕有麻烦,而一早就带着西陵君和宝珠他们离开了。 也是因此,温柔遇上了钱氏, 两家人都有些不太喜欢对方,一人领走一个孩子,便也离开了这家酒楼。 西陵卜不喜欢他这位继母,更不喜欢魏诗语这个便宜的表姨,所以他在看到他父亲后,便跑过去了。 “表姐,姐夫他怎么……”魏诗语望着搂着一个妖艳女子逛灯会的西陵阙,便是眉头一皱,刚撇嘴想说几句,便被她表姐给瞪的不敢吭声了。 可在她心里,还是十分的鄙夷的,觉得温柔这王妃当的太没出息了,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温柔用力攥紧手中丝帕,这才忍得脸色极为难看,也没有上前去活撕了这个敢挑衅她的贱人。 女子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牡丹花丝绸刺绣白狐毛斗篷,发髻上戴着一支耀眼的金镶红宝石步摇,在遇上温柔时,她便烈焰红唇勾笑,涂着艳红蔻丹的白皙玉手轻抚乌云发髻上的金步摇,狐媚的眼眸中满是挑衅之意,娇声媚语道:“王爷,王妃姐姐也来了呢!” “臭不要脸的贱人,你叫谁姐姐呢?就你这么个烟花女子,也配与我表姐称姐妹?”魏诗语完全就是在家里被宠坏了,根本不懂得温柔为何会这样隐忍西陵阙的恶劣行为。 温柔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着想。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几句,这才远远的规矩对西陵阙行了一礼,才温婉浅笑道:“表妹年幼无知,冲撞王爷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没事,你早点回去吧!仔细着身子,让伺候的人都小心着些。”西陵阙是很花心好色,可他又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被他养在外头的烟花女子,而去给他身怀有孕的正经王妃难堪? 西陵卜年纪虽然小,可尊卑却分得清楚。他看了他父亲身边这个不懂规矩的烟花女子一眼,拱手对他父亲行了一礼,便转身回到了温柔身边。 温柔抬手慈爱的抚摸西陵卜小脑袋一下,这孩子虽然不是与她很亲近,可面上却从不会和那些小妾和外室女子一起气她,这便是最为看重尊卑的皇家子弟了。 第106节 女子名为玉牡丹,本为西兰城一家青楼中的花魁,于一年前被西陵阙赎身,本以为能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 却不料,西陵阙只将她安置在了外头的私宅里,偶尔来看她一回,根本就不曾打算将她接回肃宁王府里去。 温柔向西陵阙行了一礼,便牵着西陵卜的手,带着魏诗语一起离开了。 “走吧!去那边看看。”西陵阙搂着玉牡丹,转身离开了人群。 驻足等着看热闹的人,一瞧这出“正妻遇外室”的好戏,居然是一点烽烟都没起的,就这样散了? 没意思,众人扭头离开,继续结伴去逛灯会了。 …… 宁国公府 这边儿,顾相思已经带着风齐冀进了清风院。 楼戈是认识风齐冀的,便无声行一礼,带着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今儿是元宵佳节,宁国公府也给下人放了假,年轻人都出去了,也就一些婆子不想出去凑热闹,还有两个没休息的,陪在清风院伺候她们大夫人。 西陵滟请了风齐冀进了屋子,屋子里很暖和,和外头的寒冷天气一对比,当真是暖如春天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孩子们呢?”宁夜紫穿着居家便服坐在里间床边缝衣服,抬头瞧见女儿来了,便慈爱的笑看向她身后,见孩子们没来,她倒是有点小失望了。 顾相思走过去,拿起她母亲手里的衣裳,放在一旁笸箩里,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拉着她母亲的手嗔道:“娘,你就不能好好养伤吗?大晚上的不休息,坐这儿做这些劳神的东西,你……伤口不疼吗?” “伤口早就愈合了,用了你和阿月给的药,也一直不疼,这两天……可有些感到伤口隐隐泛痒呢!”宁夜紫握着女儿的手,满眼慈爱笑意的说道:“相思,你长这么大,娘其实为你做了好多衣裳,可前几日瞧了瞧,款式老了不说,尺寸还不合身,所以……娘想给你做几件新的,到时候……给你做嫁妆,好不好?” “娘,嫁妆随便点也就是了,反正我和王爷也不缺钱,对吧?王爷。”顾相思说话间,便扭头看向了那扇雕花屏风。 西陵滟带着风齐冀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快免礼!”宁夜紫瞧见这总是如此多礼孝顺她的女婿,她真是越看越满意,她这个女儿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可真是掉到福窝里了。 西陵滟起身后,便举步走到一旁,露出了他身后的一个人。 宁夜紫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楚对方是风齐冀后,便渐渐消失了。 风齐冀望着满头白发披垂的师妹,眼中浮现心疼的泪花,可他却没有流泪,而是温和笑说一句:“师妹,好久不见。” “师兄……”宁夜紫早已从女儿这里得知,有人要利用她对付风齐冀,因此,她今夜见到风齐冀时,心情才会这样的复杂。 顾相思起身走到西陵滟身边,牵着西陵滟的手,离开了里屋,走到外屋后,她冲西陵滟眨眼一笑,小声说一句:“谢谢咯。” “要谢,就来点实际的。”西陵滟伸手捏她脸颊一下,伸手搂着她,出了屋子。 顾相思笑着红了脸颊,幸好天黑,看不到她脸红,否则……让他看到她脸红,他以后还不得更可劲儿的欺负她啊? 房间里的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立在屏风旁,相顾无言,眼中泛起泪光。 这一刻的相见,只是让他们彼此更觉得遗憾罢了。 宁夜紫望着这个默默爱了她这么多年,含泪笑说道:“师兄,你还记得你我拜师那年吗?” “自然记得。”风齐冀也收起了伤感,望着她笑说:“当年你比宝珠大一点,拜师的时候,非要当师姐,还说我骗人,谎报年龄。” “这不能怪我吧?当年师兄你瘦的像只黑猴,比我矮了半头,还说大我一岁,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呢?”宁夜紫只要想到自己当年的霸道,便是忍不住低头想笑:“师兄,你说,孩提时的我们,怎么就那么傻气呢?” 风齐冀举步走向前几步,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她的三尺外,望着满头白发低眸浅笑的她,眼眶泛红的温柔笑说:“师妹不觉得,孩提时的我们,才是最可爱的吗?” “嗯,如今看到宝珠他们,我也会想起咱们当初的天真无邪,是……是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宁夜紫眼中的泪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风齐冀笑着笑着也落下两行泪,想他们这一辈子,为了各自的家族,到底都牺牲了多少啊? “师兄,我后悔了,很后悔。”宁夜紫落泪说着后悔,却不敢抬头去看这个她辜负多次的男人一眼。因为,她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便是这个男人。 风齐冀身子一颤,眸光复杂的望着他,双拳紧握,嘴唇颤抖的轻声问一句:“宁儿,你……” “师兄,什么都不要说。”宁夜紫低着头,哀伤的阻止了风齐冀,缓缓抬头望着他,含泪对他摇头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毁了你的一生,你该明白的。” “我的一生早毁了,宁儿!”风齐冀愤怒的浑身发抖,他不懂,为何她要这样,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他。 宁夜紫沉默的望着他,二十多年了,她再次看到了他愤怒的红了眼睛的模样,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恨。 风齐冀是心中有恨,他恨自己当初为何不能蛮横不讲理一些,恨自己为何要怕宁夜紫会恨,恨……恨他为何当初不干脆去抢了新娘,恨他自己为何要隐忍的看着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师妹,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他和顾相思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情无欲,他也做不到真的不恨,真的就这样甘愿忍受这半世悲苦,而无怨无悔。 ------题外话------ 云玲不会断更,可能更新多少,就只能看情况了,抱歉了亲们,更新时间无法稳定了,抱抱!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醉酒大叔(一更) 宁国公府 顾相思和西陵滟在厢房等了许久,风齐冀也一直都没出来。 这下她可坐不住了,必须要去瞧瞧看,这位大叔都在和她母亲叙旧些什么。 “相思,这……不太好吧?”西陵滟是不赞成她去偷听的,这当女儿在亲爹还有口气的时候,帮着别的男人夜见自己母亲,就已经是非常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了。 如今,她居然还要偷听?这样离经叛道的行径,难道也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规矩礼法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和你早说过了吗?我那个爹啊,撑不了多久了,管他做什么?”顾相思拉着西陵滟的手,已经靠主屋卧房的南窗下了。 反正爹娘都不是她亲的,那个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还不如撮合这个娘和美大叔在一起呢! 就她这嫉恶如仇的脾气,顾荇那样的渣男,没事儿,她都想给他一针,让他去当个活死人。 西陵滟被她一句话堵的无言以对了,她说得对,按事实讲,她身上流淌的虽然是顾荇的血,灵魂却和顾荇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相思蹲靠在南窗下,侧耳贴在墙上,可屋内一片安静无声,这是怎么个回事啊? 西陵滟蹲在她身边,神色莫名望着她侧脸,想他长这么大以来,就没干过这蹲墙角偷听的事。 如今都当父亲的人了,却被她拉来听墙角……唉! 屋内,风齐冀与宁夜紫沉默的对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与酸楚,没有人能够明白,他这些年来每一个日夜,是怎样煎熬着过来的。 为了不打扰她的清静,为了不让她名誉有损,他是连见都不敢见她一面,就连偷偷来看看她都不敢。 因为他怕,他害怕自己会压抑不住心底的那份不甘的冲动,因而做出什么伤害她,让她不高兴的事。 这些年来,他虽是年年回京祭祖,可却是年年都不曾进过西兰城一步。 只因,在他面前有一条底线,他不敢越过去,他怕他一旦踏入西兰城半步,脚就不听使唤,心就会指使着他的双腿,让他不由自主的跑来看她一眼,那怕一眼也好。 可这一眼他是满足了,那她呢?若被人瞧见她与他见面,亦或是被人瞧见他跑来偷看她,又会对她的名誉有多不好呢? 都说相思刻骨之痛是世间最大的极刑,而他却将这份痛,默默承受了二十多年。 本以为,今夜,他终于可以向她说出心意了,可她…… “师兄,顾荇他还活着,那怕他死了,我也……也会是一个寡妇,你何必……”宁夜紫望着这个笑得无比悲凉的男人,有需多无情的话,她都因为一份心疼,而无法再说出口。 她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他,说出那般绝情的话?那不是对他好,而是要他的命。 顾相思在外头听到她母亲这几句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她心里已经是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是怎么个事情,难不成,大叔表白失败,被她母亲给残忍的拒绝了? 那这也太惨了,大叔好可怜。 西陵滟哭笑不得的望着她,她在这里同情一个想当她继父的男人,怎么都觉得这个事,让人瞧着别扭。 风齐冀望着宁夜紫良久,他才缓缓放开紧握的双拳,抬手自怀中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举步走上前几步,弯腰放在她膝上,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向着外头步伐沉重的走去。 宁夜紫拿起红布包,打开一看,竟是一块褐色绳子编织的雕刻木牌,一面花纹镶边,中间刻着“平安”二字。一面则是刻着一棵树,挺拔高大,枝叶茂盛,看不出是什么树,只是在树上叶后隐约有一对鸟儿。 “这是降龙木,驱凶辟邪,对人身体也好。”风齐冀背对她说完这些话,便举步离开了。 宁夜紫握着那块小木牌,张口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去挽留风齐冀。 顾相思在外头扒着窗户偷看,哎呀!大叔这次老伤心了吧? 西陵滟伸手拉着她离开了窗下,在风齐冀出来之前,回到了院中站着,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摊上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媳妇儿,也是真心累。 风齐冀出来时,他带的两名侍卫便低下头无声行了一礼。刚才他们就看见镇国王爷和王妃在南窗偷看了,其实,他们也好奇,王爷都和湘江郡夫人说了什么话啊? 顾相思在风齐冀走出来后,她便挣开西陵滟的手,走过去伸手扶住这位大叔的手臂,安慰的轻拍拍他手臂道:“大叔,只要恒心,铁杵都能磨成针,相信我。” 风齐冀望着这个丫头,对于她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唉!他抬手摸摸她头顶,叹声气道:“可惜了!” “嗯?大叔,可惜什么?是可惜我咋不是你女儿吗?”顾相思特别善解人意,望着这位高大英俊的大叔,她也觉得可惜了,这样眉宇间一股正气凌然,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大叔,怎么就不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爹呢? 风齐冀摸她发髻上的手一顿,望着她这副天真无邪的小模样,唉!确实是可惜了。 “哎,大叔,别走啊!我请你喝酒,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一醉解千愁。”顾相思追在风齐冀身后,觉得她必须得请这位大叔喝酒,不喝酒,她咋套这位大叔的心里话?老话可也说了,酒后吐真言。 “喝酒?也好。”风齐冀的确心情不好,需要喝两杯,回头也好睡觉。 西陵滟上前拉住了这个又要搞事情的女人,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滟,咱们陪大叔去喝酒,走走走!”顾相思一把握住他的手,拽着他就一起去追大叔了。 风齐冀身边的两名侍卫在后头跟着,对于这位镇国王妃……一言难尽。 …… 镇国王府 西陵滟之前就说过,他肯定不会再喝酒了,那怕被她拉去陪风齐冀喝酒,他也依然不曾沾酒一滴。 因为,三个人里,总要留一个清醒的吧? “大叔,这酒可是我采的八月桂花酿制成的,里面加了不少药材,绝对是好喝又大补,来来来!您多喝点,一醉解千愁嘛!”顾相思非常热情的给风齐冀斟着酒,而她也没闲着,豪放着陪他喝,一定要把他给灌倒了。 风齐冀心情不好,一杯接着一杯酒的喝着,桂花酿再香醇,入他口后,也是泛着苦涩的。 西陵滟看着这样的风齐冀,那还有曾经战场上骁勇善战,英勇无畏的样子半分啊? 果然,无论是如何盖世英雄的男人,一入情关,也会被折磨成萎靡不振的颓然样子。 顾相思刚开始还让婢女一壶一壶的酒拿,最后,她改用坛子和碗了。 酒也换了,换成了她自己酿的五粮液,经过蒸馏的,酒的度数绝对不低,比这时候的烈酒可厉害多了。 风齐冀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以往喝的酒便是烈酒。可比起今夜这碗五粮液,可是差的太多了。 顾相思倒酒倒的都瞪眼了,这大叔酒神转世吧?这样的蒸馏酒,两斤酒下去,怎么瞧着还是一点醉的样子也没有啊? 第107节 西陵滟已经瞧出来了,风齐冀这样喝酒不脸红的人,此时的眼神已经是有些迷离了。 顾相思盯着这位喝酒如饮水的大叔看啊看,终于,她看出这位大叔的眼神,已经迷离不清醒了。 醉了啊?醉的好! 风齐冀的确是喝醉了,端碗的手都在抖了。 顾相思见这位大叔喝的差不多了,便放下酒坛,坐在离风齐冀最近的凳子上,凑近笑着轻声问一句:“大叔,你二十三年前,来西兰城是为了什么事啊?” “二十三年前?”风齐冀的确是喝醉了,意识不清醒了,眼前看人也看不清了。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笑得温柔又苦涩道:“二十三年前,担心你生产会有危险,我……我给你来送药,可药……没送出去,你顺利生下了孩子,为你高兴,可是……你的孩子,又丢了,你很难过……你很难过……” 顾相思望着风齐冀黯然神伤的样子,她伸手拍拍他的肩,又笑着轻声问道:“大叔,那你身边当年的亲信,又为何去上河村啊?” “上河村?”风齐冀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很困难的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想了很久,喝了半碗酒,他才恍然点下头道:“我想起来了,二十三年前,你生产的那一夜……我发现有康乾太子的余党,自西兰城出来……所以,我就派亲信去追踪那群人了。后来……后来他们跟到上河村,便把人跟丢了。” 顾相思摸着下巴嘀咕了声:“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群乱党可是真够卑鄙的,也真够有耐心的。” “康乾太子的余党,这些年来打着他的名号,可是没少作乱。”西陵滟望着已经醉趴下的风齐冀,叹声气道:“他们在二十年多前,便开始布这一局,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意欲何为了。” “我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敢惹到我头上,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顾相思的眼神变得有些冷,她决定要做一些毒,下次再遇上康乾太子余党那些人,一定要给他们些苦头吃。 “这事你不能插手,他们没有那么好对付。”西陵滟担忧的看着她,不希望她掺和进此事中。 “唔!知道了,这事我不会过问,等开春后,我会好好的为农业做贡献的,一定帮西贺国的百姓,度过这个多灾多难的灾年。”顾相思也就是说气话,她一个生在长在太平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哪里玩得了这些权谋之事啊? “嗯。”西陵滟也希望她能帮些忙,出些注意,让今年的灾情有所缓解,不至于全天下真被蝗虫给吃光了。 顾相思伸手戳一下风齐冀,唉!真的醉了。 “来人,扶镇南王去客院休息。”西陵滟唤来了人,他也起身拉起顾相思,准备回去早点休息了。 风齐冀的侍卫进来,扶起了他们家烂醉如泥的王爷,心里是真佩服这位镇国王妃,竟然能把他们家王爷给灌醉成这样…… 顾相思和西陵滟送走了风齐冀,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孩子,便招来一名婢女问一下,得知他们一早就回来了,他们才安心洗漱去休息了。 而在他们去休息后,西兰城各处,依然发生着每一段故事。 …… 翌日 一大清早,镇国王府便是又一番鸡飞狗跳。 原来是李皓月昨夜回来后,和夜无月拼酒喝多了,就睡在了夜无月这儿。 醒来后,李皓月发现他眼睛青了,便怀疑是夜无月揍他的,起床就去踹了夜无月的房门,要找夜无月算账。 然后…… 夜无月就和李皓月打了一架,原因是夜无月身上有淤青,腰酸背痛的他,怀疑是昨夜李皓月把他给揍了。 两个人都因为身上有伤而怀疑对方,打架还没有武功,最原始的打滚开撕,从房间到院子里,那凶残的打架方式,可是吓坏赵晟之前拨到梧桐苑的仆人了。 梧桐苑距离紫薇院很近,温晏昨夜又是跟着宝珠睡的,也是因此,她们一听到动静,便是第一时间到来了。 “哇!原来皓月哥哥可以这么凶啊?”宝珠吃惊坏了,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个打的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人,这真的还是她温柔的师兄和软萌的皓月哥哥吗? “别打了,都别打了,你们快把他们拉开啊!”温晏跑过去,倒是想分开打的难舍难分的他们,可她也就是一个弱女子,哪有力气将他们两个大男人分开啊? 仆人们一起上前,将他们两个人可算是给拉开了。 夜无月发丝凌乱,脸上还有抓痕,被仆人拉着时,他还伸脚要踹李皓月,更是气的双眼怒红道:“李皓月,你还算不算个男人?打架居然用女人的招数!” “什么男人女人招数的?只要好使,那就是好招数!”李皓月的鼻子都在流血的,呜呜呜!这家伙太狠了,一直朝他脸上抡拳头,哼!他肯定是太嫉妒他长得俊,才会这样发狠的要毁他的容。 温晏看着这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唉!王妃说的太对了,男人活到八十,都还是个孩子。 ------题外话------ 二更在十点哦! 在这里,云玲感谢亲们的关心了,云玲很感动,也谢谢亲们的理解,云玲已经没大碍了,如今就是在食疗大补,大概像养猪一样,可劲儿吃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家有贤妻(二更) 顾相思听到下人来报,也是穿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梳头洗漱,就这样急忙跑来了。 来到梧桐苑,她站在门口,就看到两个浑身脏乱的少年,被人拉着还在抬脚伸腿对踢。 唉!这画面美的她都没眼看了。 宝珠还不知道她母亲来了,看着两个暴力的大人,她咬着手指,皱着眉头问一句:“哥哥,他们谁会赢啊?” “当然是我赢!”夜无月和李皓月都打红眼了,听到宝珠问西陵君这话,他们二人面目凶狠的扭过头去,便是异口同声吼一嗓子,然后…… 顾相思恶狠狠瞪他们一眼,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她儿子的小脑袋一下,看着见到她秒怂的夜无月和李皓月,微笑着对儿子说:“君儿乖,带妹妹去用早膳,阿娘要和你师兄他们‘好好’谈谈人生。” “是,阿娘。”西陵君回身对他母亲恭敬行一礼,遵命领走了他妹妹。 “哥哥,我不怕他们凶的,可不可以留下来吃早膳看他们打架啊?”宝珠被她哥哥牵走的时候,她还对这出好戏依依不舍的频频回头,真的不能边吃边看吗? “外头太冷了,等天暖了,哥哥再让人搬了小桌来,让你边吃边看师兄他们打架。”西陵君一本正经的说道,半点忽悠他妹妹的意思都没有。 “哥哥不骗我吗?师兄和皓月哥哥真的还会打架吗?”宝珠问的天真无邪,却不知身后的两个大人羞红了脸,特别想吐血。 西陵君一手牵着妹妹的手,一本正经点头道:“会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有三。” “哦!那有三也就会有四,有四也就会有五……”宝珠低着头,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嘴里嘀嘀咕咕的算着,她师兄到底会和皓月哥哥打架多少回。 夜无月和李皓月二人,面目十分狰狞的瞪着西陵君离开的小背影,这臭小子还能更损点吗?有这么巴着人天天打架的吗? 顾相思穿着一袭古代的广袖襦裙,满头情丝长发飘飘,被晨风吹气的瞬间,那魔魅霸气走来的架势,颇有种隐形的杀气感扑面而来。 夜无月和李皓月在被仆人放开后,他们也不继续撕扯了,而是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并肩而立,低着头怂的不甘直视这位杀气腾腾的……母老虎。 顾相思走到他们跟前,温柔的微微一笑,抬手一人给他们脑袋一巴掌,打完又甩甩手,勾唇温柔的笑说:“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咱就不能要点脸,别用你们的恶劣行径,给孩子树立不好的观念,好吗?” 温晏在一旁也不敢为他们求情了,他们这回打架让孩子看到是不好,会让孩子也跟着学坏,学暴力的。 夜无月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自然明白一个好的观念,对于孩子的成长,是会有多大的影响。 李皓月也是名门子弟,那怕他小时候受到很多压迫和欺负,学业却是没落下的,夫子教的大道理他也一直铭记于心,这也是他三观没歪,内心依然正直善良的原因。 今儿他们打架这样的行为,让孩子看到了,的确很不好。 顾相思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这才熄了怒火,抱臂吐口寒雾,看着他们教育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大清早滚的满身是泥,好看啊?” “师父/相思姐,我知道错了。”夜无月和李皓月的认错态度十分的好,他们也是真知错了。 还有就是,他们真的怕她这只母老虎啊! 哎哟!太疼了,下手忒重了。 顾相思也觉得冷,她也就穿上件衣服跑来了。这时候怒火一消,还真有点冷了。 温晏在顾相思抱臂哆嗦着离开后,她才是暗松口气,看向他们两个泥猴子,抿嘴一笑,轻咳声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些热水,伺候两位公子梳洗一下。” 仆人低头应了声“是”,便退下去准备了。 李皓月是最不怕丢脸的人,在仆人离开后,他便冲着温晏可怜兮兮的掉眼泪呜咽道:“呜呜呜……槿娘,你看他把我打的,好痛啊!” 温晏望着哭唧唧的李皓月,满心的无奈。唉!瞧瞧他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惨烈。 夜无月可做不出李皓月这样丢脸的事,他疼也忍着,看了温晏一眼,便转身回房自己处理伤口去了。 温晏见夜无月自己回房了,她也只能无奈的吐一口气,笑着对哭唧唧的李皓月道:“李大哥,我扶你去上药吧?” “呜呜呜……好。”李皓月哭的眼睛红红的,被温晏扶着走向西厢房,心里可是乐翻了。 哼!让夜无月欺负他,看吧!温晏还是最心疼他的。 …… 香槐园 风齐冀宿醉醒来本就头疼,隔壁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他醒来后,扭头看向坐在厅堂里的西陵滟,便是一手扶额痛苦问道:“王爷,府上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只是男人之间争风吃醋,打了一架罢了。”西陵滟坐在厅堂的罗汉床上,这里主屋一直是开放式的,三大间,东间卧房,西间靠墙立着多宝阁,置着书案,垂挂着一面珠帘。 中间是对门的厅堂,靠北墙安置一张罗汉床,罗汉床中间搁置着一场矮脚方桌,两边铺着垫子,搁着靠枕。 屋里的青石板地上铺着红色波斯地毯,上面放着一个青铜大香炉,袅袅云烟缥缈,似有几分梅香之气。 风齐冀身边从来都没有婢女伺候,多少年以来,他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那怕是今儿宿醉头疼,他起床还是自己洗漱更衣,梳头刮胡子。 已四十岁的他,也只留着两撇胡子,威严却不苍老。 西陵滟坐在厅堂的罗汉床上饮着茶,耐心的等着风齐冀收拾妥当。 风齐冀收拾好一切后,这才出了卧房,来到厅堂,走过去拂袖落座在罗汉床右侧,伸手端起另一盏茶,低头浅啜一口,这才精神好一点,转头看向西陵滟,不解的问道:“府中谁人与谁争风吃醋?” 镇国王府不该有外男留宿才对,怎会一大早就有人为了争风吃醋,而闹得鸡犬不宁呢? “是相思的徒弟,和百味居的老板。”西陵滟放下手中杯盏,看向风齐冀,关心的问一句:“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还算安稳,就是王妃这酒的后劲……有点让本王头疼。”风齐冀一手扶额,皱着眉头,显然是宿醉让他头疼的厉害。 “相思的酒,自然不是好享受的。”西陵滟曾经也尝过那种五粮液,酒清而醇,是不错,可就是酒劲儿太大了,喝多了醉人。 风齐冀喝几口茶,觉得好受一些了。便将杯盏搁在桌上,看着他温和笑问:“昨夜我醉酒后,王妃似乎有问过我些话,可究竟王妃都套了我什么话,我却是记不清了。” 西陵滟对风齐冀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对风齐冀一字不落的全说了。 风齐冀听完了这些事后,便是气的一掌拍在了桌上,五指紧收握住桌角,脸色变得十分的阴沉道:“这些人太放肆了,竟敢动……” 西陵滟望着气得不轻的风齐冀,启唇缓语道:“王爷,如今岳母大人已无大碍,你也莫要过于动怒伤身了。至于康乾太子余党之事,一直都是朝廷的心病,本王追查多年,也无法将之根除,可见这幕后之人,是有多么的心机深沉,难以对付。” “王爷这话本王何尝不明白,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去动……”风齐冀紧捏着拳头,脸色依然是阴沉的很难看。宁夜紫是他的软肋,同样也是他的逆鳞,谁敢动她,他便与谁不死不休。 西陵滟看着这位愤怒的镇南王,他眼神变得有几分揶揄道:“王爷如此关心岳母大人,莫不是……” “王爷请慎言!”风齐冀这话说的可是有几分羞恼之意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西陵滟大大方方任由风齐冀打量他,他端杯悠闲的品茗,等风齐冀打量够了,他才抬眸看着他,深意笑说:“王爷,相思去看过顾荇了,顾荇最多还能活两年,少则……也就是一年或半年可活了。” “什么,顾荇只能活两年了?”风齐冀的第一反应,不是因为顾荇要死了而高兴不已,而是满心都是担忧,他担心宁夜紫以后都日子更不好过,也担心…… “相思说了,顾荇这样的活死人,若不是宁国公府这样的富贵之家,常年用名贵药材吊着命,他早就肌肉萎缩,五脏六腑衰竭而亡了。”西陵滟将手中杯盏搁置在桌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风齐冀此时有趣的神情,果然是个好男人,配他岳母大人,这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风齐冀一瞧见西陵滟这种打量的眼神,他便是不悦的蹙眉道:“一年多不见,王爷倒是性情开朗多了。” 第108节 “托相思的福,本王心情的确好太多了。”西陵滟本就与风齐冀乃是忘年之交,这些日子又受顾相思影响,他也变得有些八婆了。 不过,八婆就八婆吧! 能揶揄风齐冀一回,这感觉还不错。 风齐冀摇了摇头,真是人生变化太多,人性…… “王爷,本王请您吃饺子,走吧。”西陵滟已整理衣袖起身,今儿个早晨相思要吃蒸饺,他让初晴他们做了不少,现在应该快出锅了吧? “吃饺子?”风齐冀闻言眉头一皱,起身跟在他身后向门口走去,也不知道他们这大早上吃饺子,是个什么习惯。 “相思教下人做了好些种饺子,王爷一会儿品尝过后,定然会回味无穷的。”西陵滟是一直不怕酸倒别人的牙,时时刻刻都在炫耀他有一个好妻子,多么的贤良淑德,多么的多才多艺。 风齐冀跟在他身后,越发觉得他变化很大了。 …… 宁国公府 今日可是出大事了,顾玉烟步了玉流照的后尘,闯下大祸了。 韩氏气的一直戳他儿子脑袋,戳一下,说一句:“你这孩子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说说你,昨晚好好逛你灯会,好好和玉世子他们饮酒作乐不就好了,你做什么……唉!大姐,这孩子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了啊!” “三姐姐,你还是喝口茶消消气吧。”沈氏就是个柔弱性子的人,她见韩氏气成这样,也不敢去说顾玉烟这个小辈一句,只能劝慰着韩氏,希望她别生这么大的气,毕竟气大伤身的。 温氏在一旁也是直叹气摇头,这孩子平常挺稳重守礼的,怎么就能学玉流照,做出这样毁人家姑娘名节的事呢? 顾玉烟低头跪在地上,他心里也还生气呢!明明是那个小丫头扑过来压倒他的,为什么到了最后,挨骂的却是他啊? 顾玉笙今儿也在,事情他们也基本都问清楚了,昨晚那场意外,真不能怪他这三弟。可是……人家毕竟是个姑娘,总不能把过错都推人家姑娘身上去吧? 宁夜紫抬手示意韩氏先别生气,她看向低头跪在地上的顾玉烟,无奈的摇头叹气道:“烟儿,无论这是谁的错,事既已出,便要有个解决之法。昨晚那么多人看到厉二小姐将你扑倒在地,你与人家厉大公子又是多年好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厉二小姐名声尽毁,你与厉大公子就此反目成仇吧?” 顾玉烟也明白了,他这回是栽定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让他聘一个小丫头啊?那丫头今年可才十三,他是要娶媳妇儿,还是养妹妹啊? 顾玉笙在一旁握拳抵唇咳嗽声,看向低头不吭声的顾玉烟劝道:“三弟,厉二小姐虽然方豆蔻年华,却也没比你小太多,你……你先聘了她,等过两年她及笄后,你们再完婚也不迟。” 顾玉烟已经认命了,娶就娶吧,反正他如今也没有什么钟意的姑娘,大不了,大不了就好好和厉丝言相处相处,反正……她也十三了,过两年也就及笄了,和她谈情说爱……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顾玉笙见这三弟可算点头了,他也是暗松口气。 众人也是暗松口气,总算是让这倔脾气的小子点头了,他们回头也可以给厉家一个交代了。 第一百五十章 老夫小妻(一更) 三日后,厉府。 顾玉烟那日点了头,宁国公府准备了三日,便由两位兄长带着媒人,亲自登门纳采提亲了。 厉廉夫妇见了顾玉烟这个晚辈,倒是很满意,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玉烟已经是他们女婿了呢! 厉春和与厉明景今日也在家,这是厉廉要求的,他们之前的大女儿,那是去给太子当良媛的,根本就没什么三书六礼,也没有什么风光大嫁。 那怕大女儿如今已经贵为帝王四妃之一的贤妃了,他们二老心里也还是有个风光嫁女的遗憾。 如今二女儿要嫁人了,这三书六礼,自然是要走齐全的,这个女婿也不是帝王,他们看着能不亲吗? 顾玉烟面对这二位热情的岳父岳母大人,他内心可是快郁闷死了。 “谁说要嫁给你了?顾玉烟,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之前占我便宜不说,今儿个还敢来登门提亲?”厉丝言双手叉腰大步走进花厅,往顾玉烟跟前一站,伸手就凶巴巴戳他胸膛道:“你是占我便宜上瘾了,非要把我娶回家,天天占便宜吃豆腐是不是?” “咳!咳!”厉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在主位上一直咳嗽,这个女儿可是太任性刁蛮了,这样的话,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的吗? 厉明景面无表情的严厉呵斥道:“小妹,不得对顾三少无礼!” 厉丝言是连她爹都不怕,可她却有点怕她家这位一笑不苟言笑的二哥。哼!要不是元宵节灯会二哥不肯陪她出去,她用得着女扮男装跑去找大哥吗? 如果她不去找大哥,就不会在进门的时候扑倒了顾玉烟,好死不死的发冠还掉落在了地上,让好多人看到她是个女儿家,因此名节尽毁。 被厉丝言怒瞪的小丫鬟飘儿,委屈巴巴的扁嘴说道:“小姐,这事不能怪奴婢啊!是您喊着疼,奴婢才……才给您把发髻挽松一点的,谁知道……您会摔跤啊!” “闭嘴!”厉丝言怒瞪这笨丫头一眼,这么丢人的事,还提来干什么? “是,小姐。”飘儿可怜兮兮的闭上嘴巴,低头立在门前。这事真的不怪她的,都是意外啊! 顾玉笙望着这位俏丽可人的厉二小姐,虽然年纪尚小,小圆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很灵动,樱桃小嘴娇蛮的撅着,怒瞪他们三弟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爱。 嗯,三弟是个有福气的,这个媳妇儿一看,就是个能给人找乐子的女子。 顾玉寒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心里却快呕死了。本以为他娶了林雅芳,便算是高门女了。 可如今,顾玉烟却聘了厉府的二小姐? 要知道,厉府如今可是很得皇上和镇国王爷看重的,不说厉府大小姐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只说厉春和与厉明景兄弟二人。 厉春和身为太子太傅,待将来太子登基后,那他就是帝师,前途无可限量啊。 厉明景年纪轻轻便已官拜六部尚书之一的吏部尚书,天下官员升降之事,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这样身份的他,那个不巴结他巴结的跟什么似的? 顾玉烟高攀上这门婚事,以后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吗? 厉春和还是个很温和的大哥的,他走过去拉着小妹走到一边,温声笑语劝道:“丝言,你今年也已十三岁了,该是定亲的时候了。玉烟人品不错,相貌也不错,你都不知道,西兰城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呢!可他呢!如今却要成为你的未来夫婿了,这么一想,你是不是就占大便宜了?” “怎么可能是占大便宜,他比我大了五岁呢!我这不叫找夫君,这叫找个叔叔好吗?”厉丝言嫌弃的瞪了顾玉烟一眼,老牛吃嫩草,不知羞。 顾玉烟已经是气的暗暗捏紧拳头,脸色涨红,要不是二哥一直握着他的手腕,他早就冲过去骂这个无知的蠢丫头了。 什么叫大五岁就是叔叔了?谁家叔叔就比侄女大五岁啊? 厉明景也担心顾玉烟会被他妹妹给气死了,便在一旁严厉的说道:“大哥都二十三岁了,我也二十二岁了,比你大了将近十岁,我们不也是你哥哥,而没成你叔叔吗?” “那不一样好吗?二哥,你和大哥是我亲哥哥,你们别说是大我十岁了,就是大我二十岁,那也只能是我哥哥啊!可是他……”厉丝言没好气的瞪向顾玉烟,贝齿一咬道:“他大我五岁,就是叔叔,所以我不要嫁他个老大叔!” “放肆!”厉廉终于发火了,一拍桌子而起,指着他这个刁蛮的女儿,气的浑身发抖道:“你那夜当众扑倒了顾贤侄,在他怀里曝露了女儿身,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你不嫁给顾贤侄……你是要去当女冠啊?你这孩子,真是被你娘给惯坏了,简直就是胡闹!” “老爷,教训女儿就教训女儿,能不能别一出事……就把妾身牵扯进来?”厉夫人眼神凌厉斜瞪厉廉一眼,要不是外人在,她早让这个死老头子好看了。 什么叫女儿都是她惯坏的?平常是谁常把女儿要娇养挂嘴边上的?她说女儿一句,他护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一出事,倒都成她的错了? 厉廉的确有些心虚,他放下怒指女儿的手,负手背后,故作严厉道:“这亲事就这么定了,大公子,二公子,麻烦你们回去和湘江郡夫人说一声,待他们的八字合好后,便尽快纳吉送聘书吧!” “是,一切听凭世伯做主。”顾玉寒与顾玉笙拱手微笑行礼,来之前大娘就有所交代,一切以女方为主,也算是他们家对聘厉家小姐的诚意了。 厉夫人看了她家老爷一眼,就没见过这么急着嫁女儿的,这会子,他倒不心疼他女儿,说什么再留两年了。 厉廉倒是想多留这小女儿两年,可这事不是发生了吗?女儿这时候不嫁,以后就别想嫁出去了。 厉丝言还是气的跳脚不愿意嫁顾玉烟,在她看来,顾玉烟都是个大人了,可她还是个大孩子,她嫁给他以后……他那么高大,她这么弱小,还不被他给欺负死啊? 顾玉烟暗吐口气,对于厉丝言这个小丫头……感觉以后的日子,是别想有什么清静了。 厉丝言闹了很久,才发现顾玉笙这个大美人,她纤纤玉指一指,眼睛亮晶晶道:“娘,娘,我要嫁给他,我要嫁给这个美人哥哥!” 顾玉烟涨红的脸变得铁青,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爆发一声怒吼道:“他是我二哥,是你未来伯哥,你怎么可以……你……” “顾贤侄,你先别生气,这丫头有世伯教训,你放心,世伯一定会在你们成亲前,将丝言丫头教好的。”厉廉走过去安慰着这个可怜的女婿,又狠瞪了女儿一眼,有这么荒唐的事吗?居然瞧上自己的未来伯哥了,这传出去还不得笑话死人。 厉夫人也是狠瞪了女儿一眼,让她消停会儿,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顾玉笙有些无辜的抬手指腹摸鼻翼一下对于这位未来的小弟妹,他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厉丝言委屈的憋着嘴,明明这个哥哥长得比顾玉烟好看多了,为什么爹娘不把她嫁给这个哥哥,反而非逼着她嫁给顾玉烟这个大叔啊? 厉春和在一旁都不厚道的抿嘴憋笑了,今儿这出好戏,就该让流照和九昭一起来看看,看看顾玉烟这清高的小子,也会有一日被人气的跳脚。 厉明景是真拿他这个妹妹没办法了,小小年纪,鬼点子太多,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就比如这件事,她任性胡闹女扮男装去跟踪大哥,结果闹出这场笑话,不得不嫁给顾玉烟为妻。 顾玉烟这样子也是不情不愿的,可见他对一个小丫头,也是没什么喜欢可言的。 顾玉烟一开始是早知道,他的未来妻子肯定不会岁数太大,毕竟女孩子定亲的年纪,那个不是在十五岁及笄之前的? 可这也不能小成这样啊,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是个大孩子,他要怎么去和她谈情说爱啊? 媒婆在一旁一直没机会开口,反正她也就是个来白赚红包的,人家俩家人,不早就商量好,就是让人来走三书六礼的吗? 厉廉倒是觉得宁国公府这三位公子样貌都不错,他也一向是喜欢长得不错的年轻后生,规矩什么的且放一边,他吩咐人设宴,留了他们兄弟三人在厉府用午膳。 厉春和与厉明景兄弟二人作陪,厉丝言则是被她母亲厉夫人给拽走了。 她看上顾玉笙可不行,就算她不嫁顾玉烟,要嫁别人,那这个人,也绝对不能是顾玉笙。 这不是说顾玉笙不好,而是顾玉笙的身份,那可是顾玉烟的二哥,哪有扑倒人弟弟的女人,转头却嫁给人家二哥的啊? 这事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大牙了? 唉!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不成体统啊。 …… 而在另一边,出的可不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好事了。 玉梨坊 这是顾相思帮应彩蝶开起的古代美容美发护肤院,今儿却来了一群人,一句话不说,冲进去就把店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 应彩蝶也受伤了,要不是今儿来做护肤的玉丽曲在,这帮人非得把玉梨坊烧了不可。 应彩蝶心里清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也早知道她的一次任性,到底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场麻烦会来的这么早。 玉丽曲是不知道玉梨坊就是顾相思的产业,她只是看不惯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罢了。 特别是这个女人是这样的不容易,寡妇带着孩子做生意,不说多加照顾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事。 百味居离玉梨坊很近,顾相思今儿又在百味居陪着韩谚试新菜,忽听林小梓打醋回来说,说是玉梨坊被人砸了,她立马就抛下韩谚,带人到了玉梨坊。 敢砸她的铺子,这是向阎王借胆了啊? 玉丽曲还在劝说受伤的应彩蝶,让她去京兆尹报案,这帮地痞流氓实在是太猖狂了。 顾相思带人进了铺子,看着满地的胭脂水粉,香粉面霜……居然全给她砸了,他们知不知道人工生产这些东西,她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这么一点东西啊? “王妃?”应彩蝶捂着受伤的手臂,起身歉意的望着顾相思,垂下眸子歉疚道:“对不起王妃,是因为我……害玉梨坊损失严重了。” 顾相思一瞧应彩蝶这样子,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明白归明白,这账还得清算清楚。 林小梓在顾相思招手时,他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谄媚笑问:“相思姐,您有何吩咐啊?” “去清点清楚玉梨坊今日的所有损失,给我列个单子出来,一样不许少,谁砸的我玉梨坊,谁就给照十倍赔偿,少一个子儿,我就要进宫告御状,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顾相思咬牙切齿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向玉梨坊店里的伙计招下手,眼神凌厉的对他吩咐道:“你立即去趟京兆尹报案,就说有人把本王妃的玉梨坊给砸了,让他们尽快捉拿犯人归案,并且!你告诉京兆尹的那位大人,幕后指使者我也要揪出来,让他别想随便抓个人糊弄我,寻常百姓绝对没有胆子敢砸我的玉梨坊,懂吗?” 第109节 “懂,小的这就去京兆尹报案。”小伙计都被这样凶神恶煞的王妃娘娘吓坏了,点头应声后,便跌跌撞撞的忙跑去报案了。 玉丽曲在旁边看了很久,听了很久,这才明白,原来这家玉梨坊背后的老板,竟然是镇国王妃顾相思啊? 那这事可就不简单了,看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作死啊。 外头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两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人,一听这玉梨坊幕后老板居然是顾相思,他们俩便是神色慌张的退出了人群,忙回去将此事禀报他们的主人。 这下可是真捅了马蜂窝了,顾相思这个母老虎,耍起狠来,那可是比玉丽曲这悍妇还难惹的女人啊! ------题外话------ 今天似乎是平安夜?亲们都冒个泡吧!我给你们发红包,每人88币,祝大家发财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冲冠一怒(二更) 那两个人回去将这事禀报了他们家二公子,说完后,又加了一句:“镇国王妃说,要让咱们十倍赔偿她的损失,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十倍,她怎么不去抢啊?”李承恩怒瞪眼,简直都想跑去和顾相思这女人理论了,有她这样讹人的吗? 那两个人看着他们架鹰遛狗的二公子,两人扭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看着这位公子爷,吞咽下口水说道:“二少爷,镇国王妃让人去了京兆尹报案,还让人给京兆尹带了话,京兆尹要是不全力把那些地痞流氓,以及幕后指使者揪出来,她……她就要去告御状。” “告御状?她当皇上是谁啊,有那闲心管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李承恩大冬天被气的心头火都起来了,手里平日装样子点折扇,扇风扇的呼呼的。真是气死他了,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难缠的女人呢?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看着他们家二少爷,小心翼翼提醒道:“二少爷,别人去告御状,那得滚钉床,打板子,敲闻登鼓。可……可镇国王妃是皇上的皇婶,她进宫都不一定非要递牌子的,那是抬脚就坐车进宫了,见……见皇上真跟家常便饭一样。” 另一人也点头接道:“对对对,这事小人也听过,因为镇国王妃帮皇后娘娘保住了龙胎,皇上就赏赐了镇国王妃一块金牌,可以随时进宫,面圣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皇上这算是欠了镇国王妃一个人情,镇国王妃要是进宫求个公道,皇上……说不定会让大理寺来彻查此事的。” “那就让她这样明着讹人啊?十倍啊!谁知道她那些东西值多少钱,这么个赔法儿,母亲知道了,还不得怪罪我办事不利,扣死我的每月花销啊?”李承恩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上,这下真是皱的快成一块苦瓜了。 早知这事办了是这么个后果,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去和老三挣了。 现在好了,老五的这个姘头他们没揍好,反被玉丽曲带人揍了那些地痞流氓一顿。 这事后,还要被顾相思这个母老虎讹一大笔钱,母亲不把所有的气都撒他身上才怪。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心里说,这事本来就不是个好差事,也就二少爷傻乎乎的,才会去和三少爷挣着办这差事了。 不说顾相思这事,只说五少爷,那可是夫人的亲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他们娘俩闹得再僵,五少爷也还是夫人的心肝儿宝贝。 一旦五少爷得知二少爷带人打了他的女人,回头五少爷跑来揍二少爷个半死,二少爷哭死在夫人面前告状,夫人都不一定会为这骂五少爷一句的,信不信? 李承恩是急得都抓耳挠腮了,脚下的狗也踹开了,肩上架的鹰夜挥开了,背靠墙上狂扇着扇子,急得满头大汗的呼气道:“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京兆尹把咱们给揪出来吧?那群混蛋可都是软包,不用大刑伺候,只把他们抓进京兆尹,他们就能吓尿裤子的全给招了啊!” 两人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深思熟虑道:“二少爷,这顿骂您是挨定了。可挨骂也比被抓进京兆尹的好,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咱们赶紧回府,将这事禀报夫人,由夫人来处理这件事。毕竟,您也是听命办事的,镇国王妃口里要揪出的幕后指使人,怎么都不可能是您,怎么算都得是要拆散应彩蝶和五少爷的夫人,您说是不?” “是,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一听命办事的,指使人说到底,还得是母亲大人她,对吧?”李承恩这下是能笑出来的,挨骂被扣零花钱,那也比被京兆尹抓去过堂要好得多。 毕竟,他再怎么说,那也是相府二公子,要真因为这点小事被人告了,过了堂,说不定还会被判刑……那他这里子面子岂不是都要没有了? 回头再被那些公子哥儿笑话,他在西兰城还怎么混啊? 那两个人也是暗松口气,只要夫人出面,要与顾相思私了,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也就都能保得住了。 …… 玉梨坊 李承朔被他母亲派人诱出城去赛马了,等他得到应彩蝶出事的事时,那都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一得知应彩蝶被人打了,他便踹了那个与他交好的纨绔子弟一脚,骑马狂奔回了西兰城。 等到了玉梨坊,他闻着玉梨坊里过分浓郁的脂粉香气,看到脸色阴沉沉的顾相思时,他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心知这事他母亲做的……是难以善了了。 紫薰和桂香在照顾孩子,顾相思已经帮应彩蝶处理好了伤口。这事她没怪应彩蝶,毕竟她也算是个勇敢追求自身幸福的女人,只不过,是找错了个家庭复杂的男人罢了。 应彩蝶望着李承朔,眼中浮现泪花,苦笑摇了摇头,或许这次真是她错了,她不该接受李承朔的这份情,因为……她根本承受不了他这份深情。 顾相思起身走过去,一言未说,便抓住李承朔揍了几下,打趴下人后,她拍了拍手,低头冷睨着他道:“李承朔,你要是没本事保护人,那就别去招惹人家。人家和你比不得,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在我庇护下,在西兰城混口饭吃而已。对于你们丞相府,她惹不起,更承受不了你家人这般的打击报复,懂吗?” 应彩蝶还是心疼李承朔的,她不顾自己手臂上的刀伤,疾步走过去扶起了李承朔,手臂上的绷带瞬间就晕染开了一团血渍。 李承朔之所以在顾相思打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反抗,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该受此惩罚,是他太没心没肺,才会没去想到这些后果。 也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才没有防备母亲竟然会派人来砸铺伤人。 应彩蝶低头看着李承朔手指颤抖的抚摸上她手臂上的伤痕,她眼中的泪一滴一滴,滴落在染的五颜六色的地面上,砸出轻微的声响,无声咽下所有的苦涩。 顾相思可不会因这就同情李承朔了,这种事,从一开始,在他们在一起后,就该早想到了。 这才几天,她还没来得及和应彩蝶谈一谈,就出了这种事。 若不是玉丽曲今日恰巧在这里,应彩蝶不死也得重伤。 “王妃,这事我会处理好。能不能……求您帮个忙,照顾彩蝶他们母子几日?”李承朔望着顾相思,眼中满是恳求,他实在不放心彩蝶母子再住在外头,他怕他母亲会派人去伤害彩蝶母子。 顾相思抱臂没好气瞪李承朔一眼,最终还是点了下头道:“彩蝶我会让人安排在百味居后宅,到时候让烈风派些人保护他们,不会让人有机可乘伤害他们母子的。”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可能这样接应彩蝶去镇国王府居住,那样只会让人更加有机会编排应彩蝶。 这些天……暂时就让李皓月搬去镇国王府住吧! 哎呦!这样一想又头疼了。 等李皓月进了镇国王府,又得和夜无月、温晏,三个人一台戏了。 鸡飞狗跳的日子,又得让她寝食难安了。 李承朔将应彩蝶托给顾相思照顾后,便离开玉梨坊,骑马向家里赶去。 顾相思在送走李承朔后,便拉着应彩蝶去了后院。 应彩蝶进了账房,不等顾相思问,她便低着头苦笑道:“相思,我与他的开始,只是一天傍晚我带着怀玉回家,遇上几个喝醉的地痞流氓,他路过……帮我打跑了那些地痞流氓,送我回家后……然后,他就从最初的同情,到后头的……” “到后头对你的怜惜?”顾相思见应彩蝶泣不成声的都说不下去了,她便叹气接道:“他怜惜你,也欣赏你的独立自强,更心疼柔弱的你,不止要照顾孩子,还在做生意时总被人为难,因此便生出想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的想法,对吧?再然后,你这颗本就不硬的心肠,便被他的柔情给磨软了,对吗?” 应彩蝶抬头望着她苦涩一笑,相思真是了解人性,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这样认输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她守不了一辈子的寡,只要有个男人柔情蜜意的勾引她一下,她就把持不住的将心交给别人了吧? “应彩蝶,你好歹也是有点经历的人,你怎么就不能在冲动产生的时候,好好想一想这事的后果呢?”顾相思被她气的扶额来回踱步,丞相府,那是她都不一定惹得下的地方,她应彩蝶怎么就胆子这么大,敢惹李承朔这么个人? 她应彩蝶那怕去惹李承朗,结果都不一定会是这样的惨。 因为,李承朔的母亲,如今的丞相夫人,她是巴不得李承朗这个嫡出继子行差踏错,惹李越不喜,甚至是厌恶呢! 如果应彩蝶看上的是李承朗,那位丞相夫人,说不定还会帮助应彩蝶,让她进丞相府呢! 再者又说,应彩蝶若是看上的是李承恩,李承华这样的庶子,那她也能舍出脸面出面保个媒,促成他们一段姻缘。 可李承朔……那就是人家丞相夫人的眼珠子,人家还望子成龙,想着儿子有大出息呢!如何能让她应彩蝶一个带孩子的寡妇,给毁了人家儿子的大好前途啊? 呼!这事绝对不是李承朔回去找他母亲摊牌,就能解决的事。 闹不好,要么李承朔够男人,与李家恩断义绝,和应彩蝶一起远走高飞,隐世而居。 要么,就是被逼无奈的与应彩蝶惨淡分手,两人以后是相见不能相亲,痛苦……痛苦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两个结局,都会让他们的以后很凄惨。 应彩蝶也不哭了,正如顾相思说的,她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真的被打败了。 “我陪你回去收拾一些衣裳,你先随我去百味居吧!这件事你可以算了,我却绝对和丞相府算不了,他们要是敢不给我个交代,我定要进宫去皇上面前告御状,看谁敢把我当软柿子捏!”顾相思是从来不会随意以权欺人,可却不代表她一点不依仗自身能动用的权势。 在这个世道上,甭说什么人人平等。 你要这样说,一定被人笑话你是个傻子。 别说这尊卑观念严重的古代了,就是搁现代,没有钱没有人,你想办什么事都费劲儿,她可算是看得太明白了。 应彩蝶低头点了点头,她没有拒绝顾相思的好意,因为她心里清楚,没有顾相思这位镇国王妃的庇佑,她和她儿子,说不定睡着睡着,就会长眠不醒了。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哪一个不是视人命为草芥的呢? 顾相思这边陪着应彩蝶回去收拾东西,李承朔那边回了丞相府,却是直接去找了他母亲。 李承恩已经躲出去了,这几天他都不会回丞相府了,省得被李承朔个混不吝胖揍一顿。 李承华陪在他嫡母身边,在李承朔怒冲冲的进了屋子后,他便行礼退下去了。 李承朔看了李承华一眼,这个三哥一向精明,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应该不是他帮母亲去办的。 李承华对李承朔颔首打下招呼,便温和从容的出了门,头也不回的向院门口走去。 他可不是个闲人,顾相思那边的事,他可还要去亲自赔礼道歉,以求顾相思能息事宁人呢! 李承朔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一步一步走向他母亲,在距离他母亲三尺远处,他双手撩袍下跪在地,望着他母亲双眼泛红低吼一声:“母亲,你是想儿子去死吗?” 郑氏被儿子这样子吓坏了,她站起身来,想扶起怒的浑身发抖的儿子,可她这个倔强的儿子,却是捏紧拳头,双眼泛红的看着她,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孩子,他怎么就不懂得,她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好啊! 家族继承人他不肯当,为了和她作对,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也就罢了。 如今,他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他这是要彻底毁了他自己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慈父慈母(一更) 丞相府 李承朔跪在他母亲的面前,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嘶哑低吼道:“母亲,儿子已经快被您逼疯了,您就不能放过儿子吗?母亲!” “朔儿,你这是要母亲命啊!”一身雍容华贵的郑氏,跪在儿子面前,紧紧的抱住这个痛苦嘶吼的儿子,她的心都快疼碎了。 “母亲,放过儿子吧!儿子好难受,儿子快窒息死了啊!”李承朔痛苦的浑身发抖,泪流满面蜷缩在他母亲的怀里,是那样的让人看着揪心。 “朔儿,为娘的好朔儿,你别吓为娘好吗?朔儿,娘不逼你了,别吓为娘……朔儿啊!”郑氏抱着她痛不欲生的儿子,也已是满脸泪痕,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失去那个女人,就这般让他活不下去吗? 李承朔整个人都一下子虚弱的像死了一样,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都浑身发抖个不停,呼吸不畅的捂着心口,好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来人,来人啊!快传大夫,快传大夫……朔儿!”郑氏吓得面无人色,紧紧的抱着她视如生命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可她的儿子却不动了,这是怎么了?她的朔儿怎么了?为什么不动了啊? 外头伺候的下人已经推门跑了进来,一看到五少爷脸色苍白的昏死在了夫人怀里,她们一个个的也是吓坏了,七手八脚的上去,便把五少爷抬到了里间床上。 郑氏被丫环婆子搀扶着踉跄走到床边坐下来,双手紧握住她儿子逐渐冰冷的手,她的心紧揪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朔儿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丞相府的大夫也就四五十岁,体力还行,一路跑着来,进门就被人拽了进去。 第110节 郑氏在大夫来了后,便忙喊道:“快给五少爷看看,他的手怎么越来越凉了啊!” 大夫提着药箱走过去,跪在脚踏旁,取出脉诊垫在李承朔手腕下,伸手搭在他脉搏上,只把脉片刻,他便是猛然缩回手,神色变得尤为沉重道:“夫人,老夫只能先为五少爷施针急救,至于五少爷的病……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最好是,去把镇国王府的那位夜神医请来看看,或许他还可能……能救五少爷一命。” “什么救五少爷一命?朔儿他到底是得什么病了啊?”郑氏被府医吓得又是执帕哭了起来,她儿子这到底得什么怪病了,怎么就连那位被传的如神般的夜无月,也不一定有办法医治好她儿子了啊? “夫人还是快派人去请夜神医来看看吧!五少爷这是急怒攻心,怒极而患上的后天心疾,一个弄不好,人可能就过去了。”他也只是个普通大夫,就比普通民间坐堂大夫强一点点,可没办法医好这种重病。 “什么,心疾?”郑氏闻言便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是她握拳让指尖刺痛掌心,这才没有晕过去,脸色苍白的忙吩咐道:“快去派人请夜神医来府上,他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快去啊!” “是是是,奴婢这就派人去。”郑氏身边的婆子,忙应声,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老天爷啊!五少爷怎么就忽然得这样的病了,这不是要夫人的命吗? …… 夜无月正在百味居吃饭,今儿他的医馆总算是收拾好了,正准备正月二十开业呢! 结果,就被丞相府的人给逮住了。 这什么意思?李承朔那个家伙身体比他都好,怎么可能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骑马出城,这才下午太阳都没落西山呢,就病入膏肓了啊? 顾相思已经知道李承朔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她一把将夜无月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叮嘱他半天,这才给他整理下衣服,让他可以去出诊了,诊金绝对不能少要了,必须狠宰丞相府一笔,给她出气。 夜无月整个人都是有点哭笑不得了,这叫什么事?师父乱给李承朔药,李承朔拿假药糊弄……不!这已经不是糊弄人了,这是吓唬他亲娘,可真是大孝子。 丞相府来请夜无月,那是直接用的最好的马车,又稳又快,不消两刻钟,就回到了丞相府。 夜无月被人请到丞相夫人的居所,仔仔细细为李承朔诊脉一番,呵呵!还真挺像心脏病病发的症状,他师父可是够无聊的,居然做出这种药来玩儿。 郑氏在一旁担心不已的小心翼翼问道:“夜神医,朔儿他……” 夜无月收回手,看向这位着急的母亲,神情沉重道:“夫人,心疾之症,乃为绝症。虽说在下曾帮人换心成功过,可那次也实属是巧合。不瞒夫人说,当年我救那家的公子时,便与他父母说过,换心的生机只有一半,换心后身体接不接受这颗外来的心脏,也还是一半。如此一来,这样的换心手术,也不过只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活命机会罢了。因此,那怕是你们丞相府……在下也不建议给五公子换心,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郑氏听完夜无月这番话后,她一点希望都不抱了。 夜无月提起药箱走向外头,在开方时,他便低头淡然说道:“在下只能开方帮五公子调理身体,也可以为五公子特制一种极速救心丸。可这些药物,也只能是辅助,最根本的还是要看你们对他的照顾。患有心疾之人,最忌讳情绪大悲大喜,劳累动怒。以后,你们最好能凡事都顺他心意,让他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不要让他有情绪过激的时候。如今……最好送他去城郊庄子上静养,他的情况可不太乐观。” “那要静养多久,朔儿他才能……”郑氏已是泪流满面,满心的悔恨。早知今日,她就不该这样逼这个孩子,更不该让人去动他心尖上的人。 “先静养个三个月,等他过激的情绪缓和一下,再接他回来吧!”夜无月开的方子,那就是平心静气养神的,与丞相府的大夫,能开的方子也差不多。 至于所谓的极速救心丸?呵呵!恕他没有瞒天过海的本事,还是让他师父去鼓捣这药吧! “到底是又出什么事了?朔儿怎会忽然得了什么心疾之症?”李越一回府,就听下人说,五公子得了心疾之症,要不是府医及时抢救,人就过去了。 虽说他是平日里总觉得这小儿子欠揍,可他也是最疼这个老来子的啊! 这孩子叛逆是叛逆,可对他这当爹的确有孝心,一年到头,也就这皮小子偶尔陪他喝酒逗乐了。 虽不是个家主之才,却是个好儿子,他喜欢啊!比喜欢他能干的大儿子还喜欢。 可如今这怎么了?他好好的一个皮实小子,怎么就忽然患上心疾之症了? 郑氏一见李越到来,她便执帕擦着眼泪,泣不成声,暗使眼色,让身边的婆子领夜无月下去奉茶。 夜无月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在这名之前给他引路的婆子来请他时,他便收拾了一下药箱,肩挎药箱,对李越这位丞相大人淡淡颔首一礼,便随着引路婆子离开了。 郑氏在夜无月离开后,便挥手让所有伺候点婢女都退了下去。 李越已经走到里间去看儿子了,这一个平日朝气蓬勃的小子,一下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得他这个父亲的心里啊!可是太难受了。 郑氏走进来,便在脚踏前跪了下来,未语泪先流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把这孩子逼苦了,让他伤心动怒,以至于……” 李越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可他也了解他这个继室妻子,并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就把儿子气成这样的母亲。 怎么说呢?他若是对小儿子是七成心疼,三成喜欢。 那他这个妻子,对这个儿子便是十成心疼,十分喜欢。 毕竟,他膝下有儿子五个,女儿四个,而他这个妻子,因生这个儿子伤了身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她又怎么可能不拿这个儿子当心头肉一样疼爱? 所以,他没有一开始就动怒,而是等着这个妻子给他一个说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竟然能把儿子逼出了心疾之症。 郑氏跪地哭泣着,将李承朔与应彩蝶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更是痛心疾首道:“都怪我,是我惹朔儿伤心,他才会……老爷,妾身好生后悔,后悔我为什么要去动他心尖上的人,后悔我之前为何不好好和他谈谈,不该这样擅作主张,去……” “糊涂!你简直就是糊涂!”李越怒指郑氏,咬牙切齿半响,最后也只是一锤膝盖,摇头叹气道:“夫人,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朔儿他要是喜欢,养在外头,或是……收进府里做个妾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你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孩子给逼成这样呢?” 心疾之症,这可是毁了他这儿子一辈子的绝症啊! “老爷,是妾身关心则乱,害了朔儿他……”郑氏是最为痛苦的一个了,没谁比她更心痛得了。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这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当娘的可要怎么活啊! 李越虽不至于为此心痛的老泪纵横,可眼圈儿也还是红了。他握着儿子冰冷的手,苦笑叹气道:“夫人,让人准备一下,等朔儿醒来后,便送他和那个女人去西郊庄子上静养,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自会为朔儿留有后路,那怕他将来真的一事无成,我也会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老爷……”郑氏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李越,她明白李越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意思不过就是,让她好好做她的丞相夫人,不要再去为她儿子奢想家主之位了。 “行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你又怨的了谁?”李越对于他这个继室妻子,怎么可能半点怨言都没有?他好好的一个儿子,早上还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和他说,说和朋友去城外赛马。 结果呢?这天还没黑呢,他一回来,这孩子就躺床上不动了。 你说,他能不怪郑氏吗? 她都把他好好的儿子,给害成这样了,他没给她一巴掌,都是便宜她了。 “见过大公子!” 郑氏一听到外头下人的请安声,便忙起身执帕擦干眼泪,立在了李越身旁。 李承朗阔步走进来,神色颇有些焦急,一走进来,看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弟弟,便是眉头紧皱道:“五弟这是出什么事了?早起出门不是还说和朋友赛马的吗?怎么……” 李越看了一眼连官服都没换都跑来的大儿子一眼,神情沉重道:“朔儿身子不好,从明日起,便会送去西郊庄园静养。至于府中之事,你母亲她……” “咳咳……”李承朔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威胁他母亲,不想他母亲再管他那么多罢了。 可没想过,因此要害得他母亲失去掌家权。 他已经不和大哥争家主之位了,总不能还让他母亲委屈的,把掌家权也交到大嫂手里去吧? 李承朗眼神微变化一下,看向逐渐苏醒过来的弟弟,哼!这臭小子,说不定早醒了,偏还装晕,等父亲想剥夺郑氏手里的掌家权时,他倒很会及时的醒来了。 “朔儿,朔儿,我的儿啊!好点了吗?”李越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儿子,一见小儿子醒来了,他也就把之前要提抛之脑后了。 郑氏也是被李越刚才的话吓得不轻,幸好她儿子及时醒来,才没让李越把后头那些话说完了。 李承朔脸色苍白的望着关心他的父亲,未语泪先流,有些小委屈的哽咽道:“爹,孩儿又任性了,可是孩儿真的……真的喜欢彩蝶,怎么……怎么办……” “好孩子,别哭!你喜欢谁,咱就娶谁,爹给你做主,乖!不哭。”李越一见小儿子委屈成这样,他这颗老父心,可是要疼碎了。 郑氏也手握丝帕在胸前,眼中含泪心疼道:“朔儿,娘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娘都顺着你,都顺着你……” “真的吗?娘……”李承朔眼角含泪望着他母亲,苍白虚弱的问。 “真的。”郑氏落泪点了头,只要儿子没事,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守着她儿子就好,她真的什么都不计较了。 李承朔安心一笑,望着疼爱他的父母,以及来看他笑话的兄长。 李承朗一对上李承朔的眼睛,便知这小子是在装病了。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李承朔不和他争夺家主之位,爹多疼爱这小子一些,也就都随便吧。 ------题外话------ 作者君:别人坑爹,你却是爹娘一起坑? 李承朔:我不坑他们,他们就得坑死我啊! 作者君:嗯,有道理,我欠你一个小金人。 李承朔:小金人?太小气了吧?怎么着你也得送我个七尺高的实心金人啊! 作者君:……你,还是去做梦吧!这样比较快。 第153章 甜言蜜语 百味居 李承华亲来百味居与顾相思相谈赔偿之事,只希望她能撤讼,不要将此事闹大。 顾相思让林小梓去把损失账单拿来,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少她一个子儿,都休想让她息事宁人。 李承华接过这不算太厚,也不算太薄的账本,粗略翻阅一遍,合上账本,摇头笑说:“王妃,这些东西不算太多,只不过……有点贵了,王妃能少要点吗?” “多吗?我不觉得,我还觉得我下手太仁慈了呢!”顾相思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位眼眸精明的年轻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柄巴掌大小的红翡玉如意,艳如桃花的唇瓣轻启,嗓音清冷道:“三公子,今日之事,我若轻易与你们善了了,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来欺负到我上来了?” “王妃这话严重了,您身为镇国王妃,身份贵重,西贺国谁人敢不敬着您?”李承华温和浅笑,望着她叹道:“今次之事,只是一个误会,若知道玉梨坊是您的产业,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是断然不敢去捣乱的。” “是我的你们就给面子不去捣乱,不是我的,只是寻常百姓的铺子,你们就可以去目无王法的随意砸铺伤人了?”顾相思勾唇冷笑,眼神犀利的望着他说道:“三公子,无论是谁的铺子,都断没有掌柜的得罪了人,需要老板付出惨痛代价的理儿,你说呢?” 李承华已逐渐发现,这位镇国王妃当真是难缠。 不过,她也是真占理,不说她的王妃身份,只论一个百姓的利益,二哥砸人家老板的铺子之事,便是十分的理亏。 “既然理亏在你们,那这该怎么赔偿,就得是我这个无辜受害者说了算,三公子觉得呢?”顾相思不可能减少一点赔偿金,她就是要用这件事,给西兰城的权贵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人家普通老百姓就活该被他们欺负,一脚踢到铁板上,疼不死人,也要会让人骨断筋折的。 李承华无奈的笑点了点头,望着她,疏离淡笑道:“王妃,说个价吧。” “三公子痛快!”顾相思握住手中玉如意,明眸望着对面处变不惊的男人,红唇微勾道:“一口价,五万两,零头我就不和你们斤斤计较了,如何?” “五万两?”李承华眼底总算是浮现一抹惊色了,他望着她,摇头失笑道:“王妃,这太多了,我可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你还来和我谈什么?浪费我时间,送客!”顾相思翻脸无情也是快,把玩玉如意的手一抬,转头端杯送客。 什么人,做不了主,还和她在这儿闲磕牙,当她和他一样清闲无事吗? 李承华被她这翻脸无情弄得好生尴尬,可他的确做不了主,只得起身拱手一礼,向这位难缠的王妃告辞。 “对了,我的伙计受伤之事的损失,也归你们赔偿,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一口价,一万两,你一同和丞相夫人说了吧!”顾相思讹人就是狠,如此一来,便是六万两,这个血的教训,绝对能给西兰城的权贵们,敲醒一个大大的警钟。 “承华会转告母亲的,告辞。”李承华拱手作揖一礼,转身出了门,暗吐一口气,这个女人当真是太难缠了。 这一回,他们丞相府,可算是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了。 林小梓一直在外头守着,等李承华离开后,他才闪身进了房间,凑过去笑嘻嘻问:“相思姐,如果丞相府真不给你这么多钱,你真要把事闹大,与他们公堂上见吗?” “当然,姐从来就不怕打官司。”顾相思喝着茶,对于打官司,她很期待,反正肖若水是她特聘的状师,只要有肖若水在,去金銮殿上打官司,她都不带惧怕的。 林小梓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姐,你绝对是这个,厉害!” 第111节 “少拍马屁了,赶紧下去干活,再偷懒,小心我扣你工钱。”顾相思斜了林小梓一眼,眼神里满是奸商的算计之精光。 “呵呵,姐你慢喝茶,我先去忙了。”林小梓谄媚的笑着爬起来,拿起托盘就退下去了。 顾相思自己坐着喝茶,实则她是在等人。 西陵滟今儿忙完,便来百味居接她回家,半道上遇上厉明景,二人又怼了半天,这才分开。 来到百味居,便迎面遇上了李承华,二人也没说一句话,李承华让开道,他举步带人走进了百味居。 李承华望着西陵滟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带人上车离开。 西陵滟如此在乎顾相思,这事若是处理不好,父亲必然会被西陵滟为难。 唉!这件事,母亲是关心则乱,二哥却是办的太暴力了。 光天化日之下,冲进人家店铺,又是砸东西搞破坏,又是棍又是刀的伤人。 要知道,玉梨坊可是贵夫人最喜欢去的地方,那些夫人非富即贵,连一些王妃世子妃什么的都常去,那是能冲动暴力去砸铺伤人的? 这回幸好玉丽曲在,要是误伤那家夫人,这事可就闹得更没法收场了。 唉!这事只能用钱解决了。 可这个钱的数目……唉!这么多,丞相府一时间也难拿得出来啊! 六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别说丞相府,就是一个王府,也难一日就能拿出六万两银子啊! 西陵滟这边进了百味居,便直接上了二楼。 顾相思在雅间里喝了两杯茶,吃了块点心,便听到了推门声,她抬头看向逆光走进来的他,勾唇一笑说:“来了,我请你品尝新菜啊!” “你这百味居的新菜,那一道不是先入我口,再拿出来做生意的?”西陵滟举步走进去,挥袖在她身边落座,眼尾上挑的凤目,一笑间,却是染着几分魅惑,几分清贵。 顾相思轻咬一口手里的点心,嘴角沾染一点点心屑,望着这个青天白日勾引她的男人,她伸手将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从他领口丢了进去,眉眼含笑勾唇道:“爷,给你降降火啊!” 西陵滟的确被这冰凉的玉如意给激的身子一颤,抬手握住她皓白纤细的手腕,眯眸凑近她,舌尖故意舔去她嘴角的点心屑,凤眸撩人的直勾勾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下达命令道:“给本王取出来,本王便饶了你。” “妖精。”顾相思勾唇一笑,被迫将手探进他衣襟里,指尖触碰到他肌理分明,线条优美的曲线,摸了半天,才在他腰腹处摸到那柄小玉如意,握住拿出来,没好气瞪他道:“这要是没束腰玉带,我是不是得摸到你……哼!流氓。” 西陵滟一把搂她入怀,面色已是潮红,呼吸也有些紊乱,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如桃花般美丽的笑靥,心跳都在一点点的加快,低头含住她红润的唇瓣,霸道的撬开她紧闭的贝齿,握住她一只微凉的小手,呼吸逐渐急促的索吻着她的芳香。 顾相思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给吻的都快窒息了,好不容易调整呼吸,又差一点被这个火气大的男人给扒了衣裳,搞得春光乍泄。 砰!本来大敞的房门,被西陵滟挥袖给关闭上了。 顾相思一边迎合这个男人炙热狂放的吻,一边又拉扯着自己的衣裳,总不能真让他在这儿把她扒光吧? 西陵滟一开始只是吻的有点失控,下意识习惯性的去扒她衣衫而已。 可当她严守着不许他扯下她衣衫时,他则是有点犯执拗的,非要脱了她衣衫啃两口不可了。 顾相思气喘吁吁的制止着他的放肆抚摸,感觉嘴唇都麻木了,可他还这么啃咬她,这是属狗的吗? 不,他不是属狗的,他属老鼠的,天性就是爱啃咬东西的家伙。 西陵滟抱着她,埋头啃她脖子片刻,馋劲儿似乎是解了,这才喘着粗气,与她交颈靠着,有些不高兴的蹙眉道:“你怎么又私下见不三不四的男人?李承华,那可是出了名的狐狸精,你见他做什么?” 顾相思被他抱在怀里,仰头大口呼吸着,听到他这些吃醋又诋毁别人的话,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抬手轻拍拍他后背道:“我说爷,咱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歧义?李承华也就是狡猾如狐,与那种会勾引人的狐狸精,可差多了好吗?” “对,比起你这儿之前的夏缙华,的确是差远了。”西陵滟依然的心情很不好的酸溜溜道,抱着她的双臂紧收,好似恨不得勒死她一样。 “哎,爷,滟……咱有话好好说,手下留情,我这小蛮腰可是脆弱的很,你小心点别给我折了。”顾相思被他这样紧紧抱的,咳咳!感觉胸前肋骨都泛疼了。 西陵滟放松了一些力度,可还是没有松手,依然脸埋在她肩窝处,吃醋生闷气。 顾相思暗松了口气,随后又是觉得好笑道:“我说你,你又不肯动我,还总这样折磨自己,你就不怕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吗?” “我没有毛病,我找阿月看过了,他说我身体很好,你肚子要是争气,咱们成亲后……能三年抱俩。”西陵滟的心情更不好了,他这样吃醋生闷气,她一句不哄他,还在这笑话他,该罚。 “哎呦!你就算是属老鼠的,也不能总这样咬人啊?”顾相思没好气的斜眼瞪他,呼!看不到他脸,只能看到他白玉似的耳朵,呼!美人儿,天生就是来祸害人的,受不了啊! “你属老虎的,也没见你吃人。”西陵滟这小脾气发的,可是越发的带劲儿了。 “哎呦我去,你还来?西陵滟,你给我起开,再敢给我放肆,你信不信我收拾你啊?”顾相思觉得这个男人吧!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不收拾,他就给你作妖。 西陵滟任由她又推又打,他就不松手,看她能奈他如何。 “喂,西陵滟,你可是让人人畏惧的镇国王爷,你这样耍赖,就不怕惹人笑话吗?”顾相思实在是被他缠的没力气了,这就是个人型大锁,拿锯子锯,都不一定能锯得开。 “你既然知道人人都畏惧我,那还有谁敢来笑话我?”西陵滟直接扑倒她,将她压在了铺着羊绒地毯的地面上,咬着她耳垂,吻着她脸颊,手又不老实的去摸她腰间的罗带…… “西陵滟,你给我住手!”顾相思伸手去捉他作乱的手,又气又急,脸色绯红咬牙道:“你就给我消停会儿,这可是在外头,被人看到像什么话?喂,别闹了,好了好了,我哄你,乖!别闹,我最喜欢你了,不不不!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爱你深似海,山无棱,天地合,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可能与你分开!” “继续。”西陵滟还没听够,抱着她是继续亲亲摸摸,希望她多说些甜言蜜语,这话听着是挺顺耳的,难怪无论男女,都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 顾相思都想踹死他了,可被他这样折磨折腾,她还是一脸无奈的躺在羊绒地毯上,柔情蜜意的说:“我愿意生生世世与你不分离,你是树,我是藤。你是花,我是叶。你是春风,我是细雨。你是蓝天,我是白云。只要有你的地方,便是我最美的天堂!” 哎哎哎,行了啊!再让她说下去,她自己的牙都要酸掉了 “还不够,你还没说完。”西陵滟深知她肚子里有多少词儿,反正,今儿他被厉明景气的不轻,必须要从她这儿多找些安慰。 顾相思算是感觉出来了,他今儿心情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她私下见了李承华,而是有人惹他生气了。 丫的,都不用多想,害她倒霉的人,一定又是厉明景那个混蛋! 送人回宁国公府的厉明景,坐在温暖适中的马车,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身子有点冷的发抖。 “公子,你这是又被那家姑娘给惦记了吧?”阿影骑马在车外,闻听他家公子连打三个喷嚏,他便颇有点幸灾乐祸的道。 “不一定,或许……是有人在骂我。”厉明景揉了揉泛痒的鼻子,回想之前与西陵滟的狭路相逢,唉!一定是西陵滟心情不好折腾顾相思,顾相思又在骂惹西陵滟不悦的人了吧? 那对夫妻,永远都是让人惹不起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扑倒一人 正月二十,顾氏医馆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顾相思给她徒弟撑腰剪彩,看着这一波波进来的病患,她严重怀疑,西兰城所有人都病了。 温晏今儿穿了一件鹅黄窄袖交襟上襦,配了一条藕粉色长裙,粉蓝罗带束纤腰楚楚,流苏髻上斜插一支玉簪花的桃木簪子,人是既清爽秀丽,又利落干净。 来看病的人,年轻男子,一直盯着这抹忙得脚不沾地的温柔秀丽女子的身影。 年轻女子,则是羞答答的头瞅这位年轻俊美的神医公子。 顾相思在药柜后帮忙,看得真是眼疼嘴角抽搐。这是开医馆吗?这些人又是真来看病的吗?她怎么觉得,阿月更适合当冰人,开媒人馆呢? “大夫,救命啊!” 温晏之前刚扶了一个似乎是闹肚子的公子到一旁坐下休息,忽听有人喊救命,她便忙转身跑过去,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扶下他背上嘴眼歪斜的老人。 夜无月也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了,他起身拿了银针包,便疾步走过去,让对方把老人抱到一旁木板床上,他伸手扯开老人的衣服,连续施针,又在老人手脚上放了血,这才把轻微中风的老人,给救了过来。 “哼哼……”老人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受点了。 夜无月为老人家又检查了下身体,又为老人把了脉,还真是七劳八伤, 需要好好调理下身体,否则,中风他救得过来一回,老人家下次也会因为别的病而倒下。 “大夫,俺爹咋样了?还有救吗?”五大三粗的汉子是急得满头大汗,他们家就是杀猪的,因为自己长得太凶狠,三十多了都没娶上媳妇儿。 娘也在几年前去世了,这相依为命的老父亲要是再没了,他一个人可咋过啊! “老人家是轻微中风,我为他施了针,好好休息,过几日就没事了。”夜无月白皙修长的手指,干净的像美玉一样,一寸一寸摸在老人脏兮兮的脚腕上,看得旁观者都直皱眉头,好似在替他感到委屈一样。 温晏取了一个菊花做的枕头来,为老人家垫在了头下,又拿了个一个薄被子,盖在了老人身上。做完这一切,她才立在夜无月身后等吩咐。 夜无月仔细为老人检查了一下,这微鼓起的小腿内测处,果然是有个骨瘤,若是任由它长大,必然会影响老人的行动。 温晏在夜无月的示意下,跑去取来一块湿帕子,回来递给了他,望着老人的脚,轻声问了句:“夜大哥,老人家的脚上,是长东西了吗?” “是长了一个骨瘤,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手术,需得等他的病好了,再进行切除手术。”夜无月拿着湿帕子,将老人脏兮兮的腿部擦干净,果然是面积不小。 “大夫,你是说俺爹腿上长……长瘤了啊?这可咋办啊!”这屠夫汉子可是快急哭了,他们隔壁老张头,去年就是长瘤长死的啊! “这只是个骨瘤,良性的,不会造成生命安全,如今还不算严重,等老人中风病情养好后,你再带老人来医馆,我为老人做个小手术,把这骨瘤给切除了,也就没事了。”夜无月切除的肿瘤可不少,对于这种小骨瘤,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术了。 “什么手术?这怎么切啊?”屠夫汉子都被吓坏了,他爹这腿又不是猪腿,哪能说切掉一块肉就切掉一块肉啊? 顾相思在柜台后摇了摇头,铺开几张纸,转身去药柜的抽屉里取药,所取药材有熟地,肉桂,鹿角胶,麻黄,白芥子,炮姜,生甘草,威灵仙,补骨脂,透骨草,路路通,川乌,草乌诸药。站在柜台后,包好三副药,提着走出柜台交给了这汉子,并对他说:“这个药拿回去后先别用,等你父亲这中风症状好了,你再按照我写的熬药方法,熬药给你父亲喝。如果他能吃药治好骨瘤,这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你再来医馆找他,他免费给你父亲手术切瘤,放心吧!” 屠夫汉子伸手接过药,瞧这美丽夫人几眼,他还脸红了,又扭头看向这位年轻儒雅的大夫,好似在问他,这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夜无月心中甚为无奈,对上这汉子不安的眼神,他温和笑点下头道:“她的话可信,因为,她是我师父。” “啊?她是你师父?女的,还……还这么年轻?”这屠夫汉子也是太心直口快了,虽然他无恶意,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他很看不起女人。 “对,她是我师父,嫡亲的师父。”夜无月无奈笑说,她算是看出来了,手术这种血腥暴力的医治法,很难让保守的古人接受,是他太心急了。 屠夫汉子这下真是吃惊的目瞪口呆了,回头看向那位给他药的夫人,人已经离开医馆了。 夜无月回到书案后,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温晏,让温晏给这位老人抓药。而他,则是继续坐诊,为病患诊病开方。 温晏走到柜台后,从药柜抽屉里,取药,称重,最后才是配药包好,喊来一名药童,让他把药交给病人。 她可没有顾相思那样的把握,只药材一过手,便知药材分量多少。 第一服药,夜无月吩咐人去后堂熬给老人家喝,这个老人暂时不能挪动,最好是服药后,观察一下再走。 其他人在顾相思走后,则是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有人赞叹这位镇国王妃真是医术高明,也有人佩服镇国王妃能教出这么一个神医徒弟。 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夜无月的本事,虽说这位神医总爱给人动刀,可治病却是刀出病愈,从不带含糊的。 就是这个治病动刀的事吧!有那么点吓人,不是非动刀不可,谁也真不想请他看病。 不过,今儿,他坐堂诊脉,施针开方的本事,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原来他不止会开刀,还能开方治病啊? 这下大家就放心多了,药再苦,他们也是宁可吃药,而不想冒险开刀的。 只因,开刀真是太血腥暴力了。 顾相思出了顾氏医馆,回头看向那块匾额,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顾氏医馆,那是她顾氏一门的荣耀,如今在这个世界里延续下来,爷爷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而她,她再也回不到真正的顾氏医馆了。 “相思姐,相思姐……可算找到你了,老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林小梓气喘吁吁的跑来,伸手递给顾相思一样东西。 第112节 顾相思接过东西看了看,这块玉佩上的花纹,似乎是……皇家御用花纹,似乎还很是古老,她记得西陵滟有块他祖父赐给他的玉佩,好像就是这样的玉佩花纹。 林小梓用手扇风,脸色泛红的大喘气道:“这是夏先生的东西,不知道怎么掉柜台下去了,老板今儿看到捡起来,说这花纹有点眼熟,似乎……在王爷身上的……玉佩上看到过。所以,老板才让我赶紧来找相思姐你……确定一下,看看是不是有点相似。” 顾相思紧握玉佩,转身就向着百味居跑去,顾氏医馆这边可没好马,她必须要尽快去一趟华阳长公主府,再迟一点,她怕……就要出大事了。 “相思姐,你等等我……呼呼,再跑要……要死人了!”林小梓在后追着,真是想要累死他啊! 顾相思那还有时间等一下啊?她急都快急死了。 林小梓追在后头一会儿,他就累的扶墙跑不动了。望着前头快跑如飞的女子,他真是服气了,这是什么腿,跑的也是太快了。 顾相思来到这里一年多的时间,虽说有点养尊处优了,可运动量她一点没减少,镇国王府大也有好处,她天天早晨起来去花园跑一圈,也是能做到极好的锻炼。 加上西陵滟又非要教她练武,这体力就更好了,原主之前又是个采药女,登山下田从来都是家常便饭,底子便是好的,后天再锻炼下,跑起来能不轻盈似阵风刮过吗? 百味居后院里有个马棚,马鹏里是一个烧伤脸的汉子在照顾。 顾相思一阵风似的推开后门,跑到马棚里便解开一匹马,拉着马就向后门走去。 “王……王妃……”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本来正在喂马,见这位王妃娘娘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牵了马就走,他想提醒她这匹马性子有些烈,不太好骑,可她人却……却已经牵马走了啊! 顾相思牵了马出门,便翻身上马,双手握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一巴掌拍在马屁上,这身下的马便是飞一样跑出去了。 “相……相思姐……”林小梓刚回到百味居门口,便看到顾相思骑着马从后门小巷里窜了出来。 “派人去镇国王府通知一声,就说华阳长公主府出事了……”顾相思策马奔腾而过,挥手交代林小梓一声,便被这疯狂的马儿驮着,风驰电掣的跑过去了。 林小梓已经认出这匹马了,这不是那个吃饭没钱付账的胡商,抵债给他们的那匹烈马吗? 相思姐怎么骑着它就跑了?这不是要命嘛! 他转身就要往百味居里跑,又想到相思姐之前交代的话,他脚下一顿,转身想跑去后院找匹马骑着去报信,又想到他骑术不咋地,还是让大壮骑马去镇国王府报信吧! 李皓月也就是觉得那玉佩花纹眼熟,可那花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却是不知道的。 林小梓回来后,和他说了顾相思见到玉佩,便是脸色大变,回来骑上马就跑了,他便心知这是出大事了。 立马吩咐大壮,让大壮拿着顾相思给他的腰牌,赶紧去镇国王府报信。 顾相思这边策马奔腾一阵风,专挑小路走,没办法,大道人太多,骑马撞到人就麻烦大了。 希望她还来得及阻止夏缙华,也希望西陵傲梅这位公主殿下还能端着她尊贵的公主架子,千万别早早被夏缙华勾的失了身啊! 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西陵楚那边她可是没法交代了。 也是她心太大,思虑不周,只想着夏缙华有点问题,不想夏缙华留在百味居里成隐患,却没想过让西陵滟去调查下夏缙华的身份以及目的。 更是犯了人类自私自利的毛病,为了帮自己徒弟解围,把危险推给了她不喜欢的人。 唔!果然是俗人,居然因为这点私心,害了西陵傲梅,这可真是罪过大了。 寂静无人的巷子小路,两旁林立着民舍房屋,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便是杀气腾腾的攻击向那马背上的女子。 顾相思骑在马背上,挥手掷出数枚银针,攻击的便是这人的穴位,能让他们暂时身体无力,四肢麻木,失去攻击力。 暗中保护顾相思的暗卫已与这些黑衣人交上了手,有两名暗卫护着顾相思离开。 顾相思身下的马被杀气刺激的更是嘶叫发狂,她差点被这疯马甩了下去,幸好及时抱住了马脖子,可人也快被颠的要吐了。 马冲出了小巷子,向着一条小路奔驰去。 阿影今儿陪着他家公子出门访友,他们的马车正慢悠悠的向前行驶,忽见一个巷子里窜出一匹疯马,直接就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了,他大惊失色的吼了一声:“公子,小心啊!” 厉明景在马车里正悠闲的看书品茶,忽听阿影一声吼,他扭头看向窗口,便看到风卷起的窗帘,露出一个马头,逐渐放大。 砰!顾相思的疯马,撞翻了厉明景的马车。 “啊啊啊——”顾相思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她的前方目标居然是一堵墙,这下死定了。 厉明景是反应够快,才在疯马撞上马车前,他的人就那么窜了出去,一脚踩在车辕上,飞身飘了出去。 这脚刚落地一个挥袖回身,就看到顾相思冲着那堵墙去了,他扬手丢了手里的书籍和茶杯,飞身扑过去,一把抓住顾相思的手,将人给猛力拽了回来。 砰!尘土飞扬,顾相思死里逃生,扑倒了她的救命恩人。 ------题外话------ 听说最近几天投月票双倍粉丝值,你们确定不投票晋级前三,赢取作者君年后实物大礼包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国之明珠(二更) 厉明景被撞倒在地,摔的他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伸手推一下身上千斤坠的女子一下,想吐血的苦笑道:“王妃,能请你先……先起身吗?” 顾相思抬起头,近距离盯着厉明景,十分吃惊道:“你居然会武功?” 厉明景是真想吐血给她看了,与她四目相对,苦笑说:“下官与王爷乃为同窗,助教是华世子妃……怎么可能,可能不会点拳脚功夫?” 他这都是被打出来的,想他们那批学生,被玉丽曲虐的就没有不会点武功的,好吗? 顾相思也想起来了,厉明景和西陵滟是同窗,他们都有个厉害的助教,便是华王府的世子妃,玉流照的姑姑玉丽曲,西兰城第一悍妇。 厉明景在顾相思从他身上爬起来后,他双手撑地,也费劲儿的坐了起来。 呼!这样的英雄救美,他可不想再遇上第二次了,太要命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阿影之前是下意识闪的真快,要不是他骑马闪的够快,那被撞飞的就不仅仅是马车,而是他和马车齐飞了。 “没事,先扶我起来。”厉明景感觉他的腰是伤到了,后脑勺也有点疼。 阿影上前就要扶他家公子,可这位镇国王妃啥意思?为嘛不让他扶公子起来啊? 顾相思是怕厉明景伤筋动骨了,也怕他被摔成了脑震荡,所以,她得撸起袖子,先给他检查一下,确定他没事,她才能让人扶他起来。 “王妃,男女授受不亲啊!”厉明景被顾相思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色,半点从容淡定也没有了。 “闭嘴!在大夫的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我先给你看看,你要是伤的严重,还不能起身乱动呢!”顾相思先将厉明景从上到下,四肢摸完是前胸后背,然后是脑袋和眼睛,再后头是把脉看有无内伤,确定他真没什么外伤内伤后,她这才站起身,示意阿影他们扶起厉明景,看看他站起来头晕不。 阿影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家公子,居然被镇国王妃给非礼了? “愣着做什么,扶你们家公子起来啊!”顾相思瞧这几个呆头鹅,也不知道厉明景是怎么使唤的习惯的。 “呃?哦哦……”阿影被这位镇国王妃吼一声,吓得就回魂了,忙过去扶起了他家公子,眼神里满是对这位镇国王妃的提防。他家公子可还没说亲呢,是清清白白一童男子,可不能被一个有夫之妇给玷污了。 顾相思在厉明景站起来后,先没让他爱干净的去拍身上的灰尘,而是抬手示意道:“来,走两步看看。” 厉明景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可在她瞪眼又要撸袖子对他上下其手时,他吓得还是退后一步,怕了她的,转身向旁边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向她,这下总能放过他了吧? 顾相思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摸着下巴,举步走过去,盯着他上下打量一遍,看着他严肃的问道:“头晕吗?” 厉明景依然是一脸莫名的摇了摇头道:“不头晕。” “哦,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顾相思见他也没有什么外伤内伤,也没有什么脑震荡,那她也就不用留下来了,还是赶紧去华阳长公主府吧,这才是要命的正事。 厉明景真是被这位镇国王妃弄得一头雾水了,眼见她要走,他才回过神上前去拦住她,关心问道:“王妃,您这是为何事如此着急?这样骑马在城中狂奔,可是触犯西贺国律法的。” 顾相思被厉明景拦住,听了他的关心之言,她知错认错的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厉大人提醒,我先走一步了。” 暗卫之前被厉明景抢了救人之功,便迅速神隐了。 厉明景见她在原地拉开架势助跑一下,嗖!风一般的速度,就跑出去了。 “哇!这位镇国王妃跑的好快啊?”阿影又惊呆了,从来不知道有女人可以跑的这么飞快。 厉明景见顾相思如此焦急的赶往一个地方,他意识到可能是出大事了。什么礼仪规矩也顾不上了,他也是一撩袍摆,撒腿就跑着追了上去。 “公……公子……”阿影在后伸着手,心想他们公子这是怎么了?和人家镇国王妃赛什么跑啊? 先不管公子为何今日如此失态的和镇国王妃赛跑了,他们得赶紧去追人啊! 顾相思在前头健步如飞的奔跑着,一扭头,看到了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跑的厉明景,她吃惊又疑惑的问了句:“你跟着我做什么?不会是要我负责吧?” “王妃多想了,下官只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王妃这样的……也只有王爷能消受得起。”厉明景平常就很毒舌,还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严肃毒舌,西陵滟没少被他气的想杀人。 “厉明景,你这是被华世子妃虐出阴影了吧?少赖我啊!”顾相思眯眸看着前方,呸!说话都要吃一嘴土了。 厉明景用块帕子蒙住了下半张脸,对于她的话,他没有任何反驳,而是坦然承认道:“王爷天赋高,十三岁,助教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他自然没被助教揍的天天浑身是伤,夜夜噩梦被虐的死去活来。” “这只能说明我家滟厉害,谁像你啊?一看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懂享乐的富家子弟。”顾相思本来是想感谢下厉明景的救命之恩,不打算今日为西陵滟报仇的。 可这人嘴欠,那可就休怪她口下无情了。 “谁说本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前不是本官身手敏捷的救得王妃您吗?去年王爷不在西兰城,也是本官陪同户部尚书分发的玉米种子,以及红薯。”厉明景偏头看蒙上面的她,她倒是学得快。 “我说厉大人,就你这张嘴,这条毒舌,谁家柔情似水的姑娘……能看上你啊?”顾相思呼哧呼哧的往前跑,她都快累死了,这混蛋还给她边跑边闲聊,这不是摆明在耗费她气力吗? 该不会,这家伙是夏缙华的同党,故意在这里拖她的脚步吧? “王妃,您能和我说一下,你到底要去何处吗?”厉明景这体力的确不错,跟着顾相思跑这么久,都不带面红气喘的。 顾相思严重怀疑厉明景是个假文官,哪有文官体力这般厉害的?不过厉明景的问话,她还是边跑边回道:“夏缙华可能与康乾太子有关,我担心……华阳长公主出事,所以我……我才骑马抄小路……往华阳长公主府……急赶的。” “夏缙华与康乾太子有关?王妃你有何证据?”厉明景眉头紧皱,这事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皓月捡到一块玉佩,是夏缙华的,以前我们都没仔细看过他……偶尔把玩的玉佩。这次我……我仔细看过,与王爷有的一块……玉佩很……很相似,是皇室皇子才……才配戴的夔龙玉佩……”顾相思跑的都快要断气了,绕过几个巷子,跑过一条街,可算是看到越来越近的华阳长公主府了。 厉明景跟着她一口气跑到华阳长公主府前,长舒一口气道:“王爷有块玉佩,是西景帝当年赐下,一共七块,除了先帝和王爷,拥有此玉佩的还有华王,以及自幼体弱多病的十四爷,也就是凤凰城的明王。康乾太子也有这块玉佩,而其他几位王爷……皆已过世。” “华王不曾去过百味居,明王远在千里之外的凤凰城,王爷的玉佩今早我亲手给他佩戴的,他未曾出府,所以……我手里这块玉佩,是康乾太子的遗物?”顾相思抬起手,手中正捏着一块冰种水透的翁覗色翡翠玉佩。 “正是这般样式的玉佩,每一块玉佩的背后,都有一个暗雕字,是拥有者的名字。”厉明景对此虽是没记忆,可他曾听西陵滟说过此玉佩的事,这块是一种荣誉,是当时他们几个人六艺比赛前七名,才得西景帝赏赐的独一无二的荣誉玉佩。 那个名匠也早已去世,世上绝对无人再能仿造这样取材稀缺,雕工精湛的玉佩。 顾相思扭头看向策马而来的西陵滟,她暗松了口气,应该还赶得及吧? 西陵滟到门前下马,走过去见她居然和厉明景在一起,他们二人身上还都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厉明景一见西陵滟脸色阴沉沉的不是很好看,他便立马展颜一笑,温煦似春风道:“王爷,之前王妃策马撞了下官的车,整个人都飞出去了,要不是下官拉了王妃一把,王妃可早撞墙上去了。可惜!下官救人心切,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就被王妃给……” “我说厉大人,你是真想让我对你负责是不是?”顾相思撸起袖子,双手叉腰怒瞪向厉明景,勾唇冷笑道:“如果你真非得想要来个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也行啊!从今儿起,我纳你进百味居,做个小妾如何?” 厉明景毒舌这么多年,怼得西陵滟都常捂着胸口无言以对他,可今儿个,他算是遇上高手了。拱手作揖一礼,一脸严肃道:“王妃,下官还是那句话,下官不喜欢带刺的玫瑰,只喜欢清雅幽静的兰花,请!” 顾相思没好气瞪着秒怂的男人一眼,放下撸起的袖子,转身挽住自家男人的手臂,低声对他说:“你放心,我早晚为你报仇,一定怼他个吐血三升。” 西陵滟眼神含杀气的看向厉明景,念在他今日救相思一命的份上,他就不揍他了。 还有这个女人,骑术不怎么样,还敢在城里策马…… “爷,先别教训我,先去看看你这侄女,夏缙华很可能是康乾太子的后人,他和华阳长公主可能等于是堂亲关系,乱伦的话……就糟糕了。”顾相思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事,夏缙华那个混蛋,一看就是没什么伦理道德心的家伙。 至于西陵傲梅?那就是个任性无脑的小公主,遇上夏缙华这样的狐狸精,只有上当受骗的份儿。 第113节 西陵滟拉着她手,举步向着华阳长公主府走去。 没人敢拦他,因为都认识他这张脸啊! 守门的家丁跪地低头行礼,连声都没敢吭一下。 等他们一行人前后都进府后,他们才是满脑门子冷汗,长舒了一口气。这位爷怎么忽然想到来公主府了?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厉明景跟在后头,一路上看着西陵滟一身杀气的吓跪无数下人,这些公主府的下人,简直一个个的都像是看到会吃人的老虎下山,个个吓得是噤若寒蝉。 西陵滟对于华阳长公主府还是很熟悉的,当年建造这座公主府的时候,便是他和西陵楚一起画的草图。 在公主府里,有一座三层的六角飞檐楼,名为明珠楼,寓意为国之明珠,璀璨华光。 这是阿楚对他唯一的妹妹的无上荣宠,可惜西陵傲梅不明白阿楚一片长兄爱妹之心,白白辜负了阿楚深深的期望。 明珠楼一楼的花厅里,坐着一脸怒气的西陵傲梅,手里捏着半截淡蓝色的衣袖,双眼泛红含泪,抬眸看向走进来的三人,她愤恨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顾相思,你这个毒妇,非要看着我失去一切,你才甘心……对吗?” 顾相思望向西陵傲梅手中紧攥的半截衣袖,这应该是夏缙华的衣袖,看来那群人刺杀她只是拖延之计,他们主要是为了有时间来华阳长公主府带走夏缙华。 如此说来,夏缙华与康乾太子的关系,不是祖孙,便是曾孙子,与于那群乱党而言,夏缙华便是个极其重要的少主吧? 西陵滟倒不在乎夏缙华逃走之事,他松开顾相思的手,举步走向花厅罗汉床上坐着的西陵傲梅,一把拉起她右手,粗暴的拉下她宽大的衣袖,看到她手臂上的那点殷红的守宫砂,他才是心中暗松口气,放开西陵傲梅,转身负手下达命令道:“从即日起,不许任何人靠近明珠楼半步,公主也不许离开明珠楼半步。如有违令者,斩!” “皇叔!”西陵傲梅双眼怒红含泪而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明明是顾相思的错,是顾相思在害她失去一切,是顾相思在戏耍她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知错认错(一更) 顾相思举步走过去,对着西陵傲梅深鞠一躬,深感歉意道:“对不起!公主,我承认,为了帮阿月摆脱驸马的命运,我推了夏缙华到你身边,存了自私自利的心思。这是我错,我认!你如何怪责我,我都接受,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抱歉?你这样害苦了我,只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吗?”西陵傲梅心底恨极了顾相思,如果不是她一而再从中作梗,她早已与夜无月琴瑟和鸣,还哪里来的今日夏缙华抛弃她而去的事? 顾相思直起腰,望着愤恨含泪怒瞪她的西陵傲梅,她神情平静道:“公主,从一开始,我便与你说过,阿月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可你却一而再妄图利用皇权压他,他是我的徒弟,我怎么可能看着你用赐婚旨意将他逼上抗旨不尊的死路上?我承认,因为我要保全阿月的私心,我明知夏缙华不是个良善之人,还是让他成了你的未来驸马,这件事是因我私心作祟,思虑不周,差点害了你一辈子,所以我该向你道歉。而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因为就像公主你说的,错了就是错,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一切,那犯错犯罪的人,也就不必律法去制裁了。” 西陵傲梅双眼通红含泪愤恨的望着顾相思,怒极而笑道:“你既然承认是你的错,那是不是说我可以惩罚你,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可以,你想怎么罚我泄愤,都可以悉听尊便。”顾相思对于她这次犯的错,也是心有余悸,后怕得不得了。 所以,无论西陵傲梅怎样惩罚她泄愤,她都接受,因为这是她犯的错,就必须接受惩罚,如此才公平。 她也希望经此一事后,她以后做事能再冷静一些,不要因为一些意气用事,亦或是私心利益,而去造成别人的损失,甚至是因此让别人受到伤害。 西陵傲梅是很任性妄为,可她生在古代皇家,生长环境造就了她这样的跋扈性格,认为无人可以忤逆她,她想要什么就可以不择手段去得到。 而她,她接受的家族教育和西陵傲梅不同,却也因为一时的私心便做出这样有失道德之心的事,这让她不由得反思,是否她也因环境影响,而逐渐忘记爷爷从小对她的教育观念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不想西陵傲梅缠着夜无月,认为西陵傲梅倚仗权势逼婚夜无月的事,太过分了。 可她却又用她的小聪明,这样去设计西陵傲梅喜欢上夏缙华,何尝不也是妄为的卑劣行径呢? 这个错,让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仁德之心,这不是一个医者,该做的事。 西陵傲梅罪不至死,她却做了差点害死西陵傲梅的事,若西陵傲梅真与夏缙华有了什么,她便等同是间接害死西陵傲梅的杀人凶手。 医者仁心,救人而不杀人,这是她爷爷打小就教育她的啊! 厉明景眼神深沉的看着顾相思,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这个女子,那怕是平素会有些粗暴凶悍,可她的心却很端正,道德仁心也不负她医者之名。 就西陵傲梅这件事而言,别说顾相思没因此害苦了她,就算是她因此毁了一辈子,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一位堂堂的皇室公主,如此有失身份的去逼婚一个男人,还去求太后下懿旨赐婚? 她也不怕最后夜无月真的因此宁死也要抗旨,因此被砍了头,她名声尽毁,皇家颜面尽失,他皇叔因为顾相思与她皇兄……唉!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这位任性的公主殿下,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去想过吧? 身为皇室公主,只知任性妄为,半点不为社稷江山考虑半分,真是白享皇家给她的无上尊荣了。 西陵傲梅一手扶着罗汉床上的小几站起身来,精美绣花鞋踩在紫檀木脚踏上,含泪而不落,双眼怒红的举步踩着红色波斯地毯走向顾相思,抬手便面目凶狠的要给顾相思一巴掌…… “王妃!”厉明景原地惊呼一声,便看到西陵滟一把握住了西陵傲梅的手腕,他暗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 西陵滟一手紧握住西陵傲梅纤细的手腕,扭头眸光冷寒的看着她,启唇一字一句冰寒刺骨道:“你敢动她一下,本王便让你这辈子都再也抬不起手来。西陵傲梅,你年纪不小了,早该想到,你终有一日,会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得到一场惨痛的教训。这一次算你幸运,只是一场教训,你并没因此损失什么。再有下次,可就没人知道,这教训会不会沾血了。” 西陵傲梅被她皇叔甩开,脚下踉跄的后退三步,被碧桃疾步上前扶住,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西陵滟甩开西陵傲梅后,便是转身怒视着顾相思道:“连我都不曾动你一下,你居然站着让她打?顾相思,你是脑袋撞墙上了吗?” “王爷,我救人很彻底,王妃绝对没脑袋撞墙上。”厉明景一见西陵滟真的动怒了,他在一旁便忙打岔,总不能真让他们两口子为这吵起来吧? 顾相思整个人都变得很平静,她望着愤怒到好似要吃人的西陵滟,语气平缓道:“滟,这件事是我太感情用事,思虑不周,差点酿成大错,我觉得我该为此得到一个惨痛的教训。因为……我到现在还在后怕,这事如果一旦真有个什么不慎,牵连之广,造成的后果,都不是我能承担的起的。” “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你承担不起的后果。天塌了,自有我给你撑着,砸不着你半分!”西陵滟被她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拉过她的胳膊,看着她恼怒的道:“这些教训还不够惨痛吗?你还想怎样?真为了她西陵傲梅被折磨的半死,才算是认错恕罪吗?” 顾相思疼的皱眉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头看向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这是那群人飞刀伤的她,也是因为这伤,她的马儿才会失控疯狂奔跑,差点在撞翻厉明景的马车后,她飞出去……差点撞墙丢了性命。 厉明景这时才看到顾相思衣袖上的口子,也是因为她今儿穿了件红色的上襦,他才没有一开始就发现她受伤了。 西陵滟一手拉着她的手臂,转头眼眸冰寒的看向西陵傲梅道:“你应该庆幸你十六婶今日跑来救你没出事,若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一定会活剥了你的皮,让你用死来记住任性妄为这个代价有多重到你承受不起。” “啊,轻一点,疼啊!”顾相思被西陵滟蛮横粗暴的拽走,虽然他的手没有握住她的伤口,可他这么粗暴的扯拽她走,她伤口也被拉扯的很疼啊! “你不是要惨痛的教训吗?那这个伤口就是血的教训,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有事就找我给你做主,再敢自作主张害自己受伤,我就一把掐死你省心。”西陵滟嘴上说的暴戾,可还是出门后,就松开她受伤的手臂,打横抱起她,满身暴戾之气的离开了明珠楼。 顾相思这回是又疼又惧的不敢啃声了,今日发生的事,真是件件都让她后怕,她也真得到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冲动用事了。 幸好西陵傲梅没被夏缙华怎么样,否则,她真没办法向西陵楚交代了。 “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家里出了让你头疼的事,你大可和我说,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分甘共苦,你没必要什么事都是自己硬抗,懂吗?”西陵滟生过气,发过怒,心里对她还是只有心疼与无奈。 “嗯,我记住了。”顾相思埋头在他怀里,听着他包含无奈的温柔话语,她也是心有余悸的害怕恐惧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上厉明景,她今日真要撞墙死了。 那样撞上去,一定会是脑浆迸裂,死都死得特别丑。 厉明景还在明珠楼没有走,他望着西陵傲梅,眸光淡冷道:“公主,赐婚懿旨之事,臣也听王爷提起过。您可知,那日若太后的懿旨真出了宫,皇上他将会处于怎样一个两难的境地?夜无月必然会宁死抗旨拒婚,王妃必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徒弟去死,王爷为此会去进宫求皇上,皇上若是答应王爷饶过夜无月抗旨之罪,那便是置国家律法于不顾,满朝文武必然不会答应,皇家也会因此颜面尽失。可若皇上不答应王爷的求情,饶恕夜无月的欺君之罪,那王爷必然会因此与皇上离心。王爷一旦与皇上离心,那怕只是一点点离心,那都是对西贺国稳定的威胁。牵一发而动全身,公主您身为皇室的一份子,为大局找想,便是您的本分。享受皇室公主的尊容富贵时,您也要准备着随时为皇室稳定与社稷江山,做出一定的牺牲。臣言尽于此,请公主您好好想想吧!告辞。” 碧桃目送厉明景离开了明珠楼,她扶着失魂落魄的西陵傲梅走到罗汉床边,让她坐下来后,她才在她脚下跪下,为她轻捶着腿,微垂头轻声柔语道:“公主,您可是咱们西贺国唯一的长公主,身份是何等尊贵?皇上又是何等的宠爱您这个皇妹?您瞧瞧这明珠楼,这可是皇上和王爷一起为您亲手设计的,这样的荣宠,在西贺国历史上的公主里,您可是头一份儿呢!” 西陵傲梅眼中泪落,望着这精美绝伦的明珠楼,大到楼屋和外头的花园,小到一杯一盏,无一处不是精细用心的。 而这一切,都是她皇兄为她安排的,她以往只觉得理所应当,如今……再看来,真是她辜负皇兄的一片爱护疼惜之心了。 “公主,您是千金贵体,您是金枝玉叶,您是咱们西贺国的国之明珠,什么都该配最好的,包括这驸马,也定然是要一个绝好的男人,这样才能配上的公主您。待您真心实意的好,你才能真正的夫妻和美,琴瑟和谐,幸幸福福一辈子,皇上也才能真的放心,您说是不?” 西陵傲梅坐在罗汉床边,执帕拭泪委屈道:“我再好……夜无月也不喜欢我……” “公主,这男女喜欢的事儿,那就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碧桃轻柔的为西陵傲梅捶着腿,温声柔语的说道:“夜公子他喜欢的是萝卜,公主你这颗白菜那怕是白玉雕的,他也不会喜欢,不是?可他不喜欢白菜,却不能说别人也不喜欢啊?您说是不?” 西陵傲梅执帕拭着眼角的泪,眼睛红红的看着碧桃,哽咽的啜泣道:“那夏缙华他……他也……也不喜欢我……” “公主,夏缙华就是个存心不良的坏人,他不喜欢您倒好,咱可不稀罕他喜欢,被他喜欢上,那可是要倒大霉的。不然……镇国王妃也不可能一发现他是个坏人,就急忙跑来救您了,可见夏缙华是个多坏的人了。”碧桃伺候西陵傲梅多年,自然熟知她的性子,说白了,公主就是被惯坏了,身份又尊贵,那个不是见到她就是奉迎讨好的? 她打小又没了母亲,总觉得比别人少了点什么,以至于处处争强好胜,总想从别处比人家强,这样才不会显得很可怜。 皇上对公主再好,他也始终是一国之君,哪里有时间和她坐一起说说知心话啊? 太后又总爱处处算计公主,对公主是半点真心都没有,上回要不是公主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去找太后求赐婚懿旨了。 皇后这个皇嫂又一直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什么事看着都在管,实则却没有真心管过谁,都只是宫中后妃表面功夫罢了。 其实,王爷对公主是不错的,公主的六艺都是王爷教的,比对肃宁王和怀安王,可是多用心好几分呢! 可在皇上登基后,王爷要一心辅佐皇上,也就一时顾不上公主这儿了。 西陵傲梅哭了一会儿,便是低着头说了句:“其实,我还记得皇叔带着我骑过马,教我拉弓射过箭……” “公主您的六艺,本就是王爷手把手教您的,是您今儿要对镇国王妃无礼,王爷才会冲您发火的。唉!王爷成个家不容易,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难得,您……唉!”碧桃说话也是有分寸的,不可能一直说顾相思的好,平白惹人西陵傲梅不悦,只能是这样点到即止罢了。 西陵傲梅低着头,也觉得她做的有点过了。 就算她看不上顾相思,也不该这样不给皇叔面子,害皇叔生了好大的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都怪闻(二更) 夏缙华狼狈的从华阳长公主府,跟着属下逃出来,一路逃到了城外的暗香小筑。 暗香小筑的主人是个年轻貌美,风情万种的二十出头女子。 平素她会卖酒,酒只有一种,那便是暗香浮动的梅花酒。 一些文人雅士很喜欢来她这些闲逸饮酒,包括厉明景,也喜欢偶尔空闲时来暗香小筑饮酒放松下。 夏缙华是从暗香小筑后门进去的,如今已是快二月天了,可暗香小筑的粉白二种梅花,依然开的傲然芳芬。 暗香小筑的主人名香冷梅,一年四季皆着广袖白衣,裙摆上绣着一枝绿萼梅花,流苏髻上斜插着一支墨玉为枝的金镶红宝石梅花簪,粉面桃腮,明眸朱唇,眉间贴着红梅花钿,出尘脱俗中又好似染着几分妖气,似仙似妖,不冷不热。 夏缙华一见到香冷梅,便脸色很难看的怒气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多少年了,你都没能摆平一个厉明景!” 香冷梅知道夏缙华心情不好,对于他的故意找茬,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柔顺行礼道:“少主责骂的对,是属下办事不利,至今也撼动不了厉明景的铁石心肠。” “哼!”夏缙华怒甩绣进了布置清雅的茶室,走到矮脚方桌前的方凳上落座后,心中依然燃烧着一团挥之不去的怒火,一手捞起桌上一只青瓷茶杯,五指紧收捏的粉碎,洒了那粉末,他心情才略好一点冷声道:“这几日我会暂居在暗香小筑,我要看着你尽快摆平厉明景。别忘了,师父可说过,厉明景极得西陵滟信任,他知道的事情,远会比我们猜想的更多。” 香冷梅微低头不卑不亢淡淡道:“主人交代的事,冷梅自是在尽心的办。可欲速则不达,厉明景若是个容易受色相迷惑的人,他也就不会如此得西陵滟看重了。所以……请少主恕罪,属下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拿下厉明景的心。” “拿不下他的心,那就先拿下他的人。”夏缙华非常不悦怒看向香冷梅道:“一个女人,想要拿下一个男人,并不是只能用手段和心机。更重要的是……你得给一个男人些甜头尝尝,不能一味的玩什么欲擒故纵,懂吗?” 香冷梅紧攥手中墨梅罗帕,微低头淡冷道:“请少主恕罪!冷梅只执行任务,不卖身。” “你不卖身?”夏缙华拍桌而起,走向香冷梅,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低头望着她这双不屈无惧的明眸,他勾唇冷冷一笑:“长这样一张脸,又被师父训练出一身勾引人的魅术,你居然说你不卖身,那你想做什么?真当一个超凡脱俗的沽酒女吗?” 香冷梅无所畏惧的与夏缙华对视着,神情平静冷淡道:“冷梅还是那句话,从主人用冷梅开始,冷梅就只会执行任务,而不会去出卖自身。” “哈哈……好一个香冷梅,你真当自己是傲骨凌霜的一株高洁寒梅了吗?笑话!”夏缙华收回了手,伸手指着外头的那些春来渐凋零的梅花,笑得无比讽刺道:“你看着外面的梅花,它们是看不到春暖花开的,就像你一样,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春天,你永远都只能孤零零的身处在冰天雪地里,一生都只被冬寒包围着,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一丝温暖。更别想只傲然伫立在院墙一角,而不被人折去在掌中把玩。” “如果真有那一日,冷梅宁可做被投入烈火中的废柴,也绝不绽放着被人折去亵玩。”香冷梅神情冷然的说道,语气中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夏缙华好似不认识香冷梅一样,盯着她上下打量了许久,这才双手紧扣住她双肩,讽刺冷笑道:“香冷梅,师父让你来使美人计拿下厉明景,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被厉明景改变了,变得让人觉得好陌生。哈哈哈……你这样不行,你这样难以完成任务,会被师父惩罚拿去喂毒龙的,你明白吗?” “冷梅从不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身份。”香冷梅望着今日受刺激过度,变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夏缙华,她神情平静道:“少主,您休息下吧。” “休息下?的确,我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了,你退下去吧!”夏缙华放开了香冷梅,转身走回桌边,有些颓然的坐下来,一手扶着额头,垂眸想着他怎么就被逼到了这种境地?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该一帆风顺的计划,无端生出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顾相思,顾相思,就是她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精心布置了二十多年的计划。 可又怎么会这样?他们的人明明一直都有监视顾相思的成长,她前二十年虽然偶尔有些古怪行径,却不像如今这样,如此的神秘莫测。 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他们一直在限制顾相思的成长,一次又一次打击她,只是为了让她变成一个孤僻不知反抗的活死人。 第114节 可如今,她伶牙俐齿,狡黠冷静,医术超群,智谋……呵呵!从她早早就提防他这一点看来,这个女人不止心机深沉,更是眼睛毒辣,耐心十足。 说实话,他如今倒是真得佩服顾相思了,她的忍耐力,比他更厉害。 香冷梅无声对着夏缙华的背影行一礼,便转身出了这座雅致的茶室。 梅林外有两名一模一样的绿衣女子等候着,在瞧见她们姑娘出来后,便引着他们姑娘前院待客的酒堂。 香冷梅每日都会出来见这些文人雅士,少爷公子。 而这些人也一直很守礼节,并不曾有谁言行举止过分过。 因为他们大家都晓得,厉明景是暗香小筑的常客,与这位美艳的老板娘有些交情。 若是他们敢在这里捣乱,厉明景只要为难一下他们家中的长辈,回头他们这些人就得挨顿揍。 富家公子少爷不敢在此撒野,那些读书人就更不敢了。 他们以后考科举入朝为官,可还要全依仗厉明景这位吏部尚书提拔呢!哪儿敢得罪他的红颜知己啊? 香冷梅今儿本就在等厉明景,她让人准备了新的梅花酒,准备亲自煮酒让厉明景品尝。 可夏缙华来了后,她便知道,厉明景今日来不了了。 可酒还是要卖,这些客人,也还是要应付。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名风雅公子仰头豪饮一杯酒,便是铺纸挥毫泼墨写下一副狂草。 围观人等看着这副狂草,狂放不羁,字好!句也好! 香冷梅也举步走过去欣赏了这副字,若有所思的问一句:“这两句……不知是何人之感慨?”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句了,是从百味居的说书中听到的。”一名书生公子答道。 “百味居?”香冷梅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三个字,最后,对他们客气行一礼,便转身走了。 百味居本是夏缙华负责的地方,可他却一而再的栽在顾相思手里,如今更是被逼出城外,可见这名乡野间走出的女子,手段是有多么的厉害。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能让人传唱出这两句话的女子,又怎能不让人多加提防。 …… 二月初六,西陵傲梅点头同意了雀屏选驸马的事。 西陵楚下旨着沈贵妃与厉贤妃共同操持此事,并且张贴皇榜,公布天下。 凡是得选为驸马者,赐四品大理寺少卿之职。 西陵傲梅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她只希望这一次,她能选出一个真心爱她的驸马。 不!一见钟情只为色,她还是选个踏实可靠的驸马吧! “公主,这回选驸马,会有几位夫人陪同您一起,皇上的意思是,让长辈给您长长眼,定要选一个……能真心待你好的驸马爷。”碧桃说话间,已将一个红皮名册递交给了西陵傲梅,并先柔声提醒她道:“这回设关考核的长辈里,便有镇国王妃。皇上说,镇国王妃上次犯了错,这回便要罚她,无论如何,都要为您挑选一位好驸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虽不喜欢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德心极好,身边之人,也都是正直善良的人。而她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也是真亮。”西陵傲梅一连经历这些打击教训后,她也是真的改变了很多,再也不曾跋扈任性,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掉落了浑身的刺,安静的让人看着好不柔弱可怜。 “公主,这回还有华王妃和华世子妃在,听说王爷和厉大人也会出面,这样隆重的雀屏之选,也是以往的公主不曾有过的荣宠,可见皇上是多心疼您这个皇妹的。”碧桃始终伺候了西陵傲梅多年,如何可能不心疼她?瞧着她这般了无生气的样子,她当真是担心。 “王叔也会出面吗?那就很好了,不用担心有人敢欺负我了。”西陵傲梅看着手中的名册,里面的长辈,的确都是不错的,皇兄是真有心了。 “您是西贺国唯一的长公主,谁敢欺负您啊?别说是皇上不答应了,就是王爷消了气,见有人敢欺负您,也是断然不肯答应的。”碧桃拿了一件素花斗篷,为西陵傲梅披上,心疼的蹲跪在脚踏上,双手握拳轻柔的为她捶着腿,温声柔语的劝慰她道:“公主,您别想这么多,王爷是您的亲叔叔,那日也是气极了,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气消了,对您这个侄女,他还是心疼的。瞧瞧,这不是王爷让人给您送的安神香吗?听说是王爷亲手制的呢!” 西陵傲梅望着罗汉床小几上的白玉香炉,袅袅云烟,闻着的确让人觉得舒心。 嗯,皇叔还是疼她的,她不该那样不懂事了。 就像厉明景那天说的,她享受了生为公主的荣华富贵,那便也要在一些时候,为这个皇室做出一些牺牲。 可皇兄不需要她做出什么牺牲,只想她做个懂事乖巧的妹妹。 所以,她不再任性了,她会安心嫁一个肯和她踏实过日子的驸马,等有了孩子,她的家也就圆满了。 只要有一个圆满的家,她也就什么都知足了。 …… 二月初九 自西兰城继相府五公子李承朔要迎娶一名带孩子的寡妇,以及西陵傲梅的驸马爷婚前失踪之事后…… 今儿,可是又出大事了。 香家小姐玉桂,本为今年就要出嫁了。 可这个时候,她的那个未婚夫,却在出去一年多求学归来后,带回了一个女人和孩子。 未娶妻先要纳妾,还让庶子生在了嫡子前头? 香玉桂的父亲如何能让他女儿嫁这么个混蛋,一怒之下,便带人抬着之前男方给的聘礼,登门怒退了这门婚事。 虽说这事香玉桂是受害者,可她年纪却是已不小了,如今退了这门婚事,在西兰城再想找一门好亲事,便是难上加难了。 香玉桂的母亲本就身子骨儿不好,好不容易常去百味居和玉梨坊调养身体,好了一些日子。 不料乍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又气又急,一下子就又病倒了。 香玉桂的父亲因此与之前的世交好友断绝关系,更放出话,他们家与对方家,至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可就算这样,香玉桂也还是被男方害惨了。 西兰城中的人,无人不为香玉桂惋惜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便被人这么给毁了一辈子,这般委屈下嫁,还不知道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厉春和听他母亲在他面前也惋惜香玉桂的命苦,他也就是脑子一抽,便蹙眉说了句:“娘,咱家派人去香家提亲吧。” “什么?你说什么?咱家去香家提亲,给谁提亲?”厉夫人都被她儿子给说糊涂了,不过,仔细一想,心里便又是高兴了。 “娘一直发愁儿子的婚事,儿子也一直没有十分只中意的姑娘,而香姑娘……她是好女子,不该这样沦为别人的笑柄。儿子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成亲,何不再做件好事,娶了香姑娘,解她之危,了您心愿,儿子也能多个志同道合的妻子。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厉春和对于成亲娶妻之事,一向看的很淡。 在他看来,香玉桂很不错,他们志同道合,成亲后,夫妻相处下来,一定能做到相敬如宾。 第一百五十八章 郎才女貌(一更) 三月初一,厉家提亲香家,男女双方为厉家大公子厉春和与香家大小姐香玉桂。 这样一对璧人,当真是一时间,在西兰城成为了一段佳话。 香玉桂之前的未婚夫家,这下也真是成了整个西兰城的笑话了。 教子不善,让儿子如此荒唐,出外求学,不仅学无所成,反而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其身不正,被学院驱逐除名,赶回了西兰城。 领着一个商贾家的庶女,携子归来,气的岳丈家怒而与之退婚,不过几日,自己的前未婚妻却被人高聘,眼瞧着便是与人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了。 而他们家的这些丑闻传出后,再想在西兰城高门大户之家里寻个出身不错的儿媳妇,可就是难咯。 香玉桂对于厉家会忽然为厉春和提亲她之事,一开始也是很是吃惊,在她母亲问她是否早已与厉春和有交情时,她也是一脸的茫然摇头道:“回母亲的话,女儿与厉大公子也不过只见过两面而已。一次是在千姝园的梅花宴上,那日来了疾风暴雪,众人躲雪在长廊里,女儿与厉大公子初次相见,在人前并不曾有逾矩之言行举止。第二次是在大街上躲雨,我与厉大公子之间隔着一条长街,彼此在彼此对面的商铺檐廊下躲雨,远远只颔首见一礼,更是一句话不曾说过。雨停后,我们便各自离去了。当时也是人多时,非私下。” 香夫人卧床点了点头,她是绝对信女儿是个恪守礼法的闺秀小姐的,既然他们之间无逾越之处,想来是厉公子一直对她女儿印象不错,这才会在女儿与人退亲后,请父母遣人来了厉府提亲。 之前老爷答应的就有些着急,如今他们家点了头,人家也来提亲了,也就没什么好说得了。 香玉桂侍疾在她母亲床边,见母亲多日紧蹙的眉头也展开了,她便也是安心了,宽慰母亲几句道:“女儿的婚事既已有父亲做主,厉家门风也是极好的,厉大公子品行也端正,与他为妻,也算是女儿因祸得福了。母亲您便且放宽心些,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娘这回是真放心了,要说这西兰城众多家公子里,厉大公子可是让无数人家都满意的一个。性情温和,模样也好,如今已是太子太傅,真个儿是年轻有为。虽比不上他那个弟弟厉害,可这样的一个人,为娘看着才更适合做女儿你的夫婿。”香夫人对厉春和这个女婿,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的。 她女儿说得对,这回真是因祸得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香玉桂被她母亲这般打趣的红了面颊,回想起千姝园那一次初见,镇国王妃吟诗赞美她,厉大公子那声无他意的“好”,还真是想起来就羞人了。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绿珠在一旁执帕掩嘴笑吟,见她家小姐眸含羞意怒瞪她,她却小步走过去,与她们夫人说细起了那日千姝园的趣事。 香夫人听了绿珠讲的这件趣事后,也是忍不住笑意的嗔她家女儿一眼道:“这有什么好羞人的?人家厉公子不过就喝彩声好罢了。本来没什么别的深意,被你们一笑话人家,倒是显得人家多轻佻了。” “娘,女儿可没笑话厉大公子,是……是镇国王妃他们打趣厉大公子,害厉大公子……吓跑了。”香玉桂说着说着,也是忍不住执帕低头笑了起来,娇美的当真似一朵绽放盛开的花儿。 娘俩和一屋子婆子丫环,倒是都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 香府多日笼罩的阴霾,也是一下子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 至于前头香老爷?那是对这门亲事太满意了。 说媒的人更是不俗,乃为皇上为太子时的太傅,如今已在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因他与厉廉有些交情,厉廉带礼登门求他来当个月下老人,他也就笑呵呵的来做了这个媒人了。 香老爷见来的是钟离老爷子,他那叫一个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了。厉家如此重视他女儿,女儿嫁过去,他也就不担心会受委屈了。 钟离德一手捋着花白的胡子,用着茶,笑呵呵说道:“香丫头配厉家大小子,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香老弟,你和厉老弟啊!可都是有福气的人呐!” “是是是,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香老爷是太满意这门婚事了,那怕是他亲自千挑万选,也难挑出比厉春和更让人满意的女婿人选了。 钟离德做这个媒人,也是做的高兴。天下最好喝的,便是谢媒酒,不是吗? 堂外一个婢女偷听一耳朵,便转身疾步离开了。 等在花园里的一抹窈窕倩影,此时可说是异常内心忐忑焦急的。 只见她立在一株青松下,鹅黄的上襦,柳绿的绣花罗裙,披着一件雪缎兔绒的斗篷,亭亭玉立,眉目清秀,螓首低眸,面颊有一抹羞红,活脱脱一个春心荡漾的少女。 她不是别人,正是香家的二小姐——香玉兰。 小丫鬟行色匆匆跑回来,大喘着气,脸色红中泛青咬牙道:“二小姐,厉家大公子提亲的人,不是您,而是大小姐!” “什么?厉大公子要娶的是姐姐?”香玉兰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猛然转过身去看着小丫鬟,手中的罗帕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因为受到这极大的刺激,而变得失魂落魄的了。 “二小姐,您别这样,别吓奴婢啊!”小丫鬟叫含翠,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香玉兰,含泪欲泣埋怨道:“也不知这厉大公子是怎么想的,放着二小姐你这个尚未婚配的闺秀不要,为何偏偏……二小姐,奴婢替您感到好不甘心啊!” 香玉兰都快伤心死了,自从在千姝园见过厉春和后,她一直对温文尔雅的厉春和念念不忘。 若不是因着年前父母不打算为她说亲,而是打算春季再为她说亲,她又怎会因来不及对母亲说出她的心思,而让姐姐…… “小姐,您如今哭也是无用得了。老爷已经答应下这门亲事了,厉大公子也是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年底厉家就会要迎娶大小姐过门了。”含翠一边为她家小姐不甘心,一边也为自己觉得不甘心。 厉大公子人那么好,那怕以后她陪嫁过去,给厉大公子当个通房丫头也是好的啊! 可如今要嫁给厉大公子的是大小姐了,二小姐这儿都没戏了,她就更没指望了。 香玉兰已是哭成了泪人,早知挑来挑去,最后看上的人,还是与自己无法在一起,她又何苦耽搁自己到十四岁? 如今,她思慕的君子,成了她的姐夫,她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第115节 “小姐,反正大小姐之前也退过一次婚了,再多退婚一次,也是没什么的吧?”含翠怎么想都不甘心,与其这样落下遗憾,倒不如撺掇二小姐去毁了大小姐与厉大公子的婚事。 反正大小姐也与人退婚过一次了,再多一次也就这样了,对吧? “放肆!”一抹挺拔俊伟的身影出现,他不是别人,正是香玉桂的兄长,香家的大公子——香玉棠。 虽然名字听着有些女气,人却高大挺拔,眉宇间英气逼人。 “大哥?”香玉兰一见到这位兄长,便立马执帕拭去眼泪,莲步轻移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对兄长行了一礼。 香玉棠伸手扶一把她,让她免礼起身后,便眸光凌厉的看向含翠怒斥道:“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地里撺掇二小姐去毁大小姐的婚事。来人,将她拉下去交给管家,立时发卖了。” “是,少爷。”香玉棠身边跟着两名小厮春风化雨,立马手脚利落的上前,一人钳制住含翠一条手臂,用她身上的帕子堵了她的嘴,便粗鲁的将人拽拖走了。 “大哥……”香玉兰眼见着含翠被人拖走,她实在不忍心,便想开口向大哥求个情,能不能饶了含翠这一回。 “不必多说了,大哥绝不可能让你身边存在这样不安分的下人。”香玉棠决绝的一挥手,拒绝听她的求情之言,并对她严厉说道:“二妹,咱们家可从没有什么腌臜事过,你我以及大妹妹,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姊妹,怎可因外人一些挑拨之言,便骨肉自相残杀?听大哥的话,厉大公子既然已经要娶大妹妹了,你也就不要再想他了。等回头,哥亲自为你多看看些公子,总会给你挑个赛春和的,你就放心吧!” “大哥又哄人开心,那有什么赛不赛的?”香玉兰就是有点伤心难过罢了,她是年纪还小,可又不傻,明知姐姐与人退婚一次,已是很难再说到好人家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厉家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是姐姐因祸得福,她怎么可能那么坏的去破坏姐姐的婚事?害姐姐和整个香家,再次沦为整个西兰城人眼里的笑柄? “大哥说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绝对不会骗你的。”香玉棠是很疼他这个两个妹妹的,一手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向小路走去。 “那大哥能不能……”香玉兰还是不忍心含翠被这样发卖掉,毕竟,含翠伺候她多年,也是一直尽心尽力,不曾犯过什么错处的。 这一回,含翠也是担心她,才会言语有失的。 “含翠的事你别管了,这丫头一贯心思颇重,我以往也是念在她伺候你尽心尽力的份儿上,才一直不曾将她调离你身边。不料,她竟敢生了真当陪嫁丫环的心思,大哥要是再容忍她在你身边,你以后嫁了人,还能和妹夫夫妻恩恩爱爱的吗?”香玉棠揽着妹妹的肩,带她向花园外走去,对于处置含翠之事,他意已决,绝不可能再更改。 “含翠她……她想……”香玉兰总算明白了,为何含翠比她还焦急她能不能嫁给厉大公子了,原来含翠她是想……想给厉大公子当通房丫头? “咱们香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那就是个丫鬟,从来就不是给未来姑爷准备的通房丫头。”香玉棠是希望他这小妹能明白,香家门风严谨,书香门第,从不曾有什么三妻四妾的规矩,以后她们姐妹嫁了人,能管住夫君不纳妾最好,若是管不住……那也只能是正式给夫君纳妾,绝对不可能有抬举自己身边婢女给夫君当妾室的事。 “大哥,我记住了。”香玉兰乖巧的低下头,不再提为含翠求情之事了。 香玉棠见这小妹还算听话,便安慰她笑说道:“放心!大哥赶走了一个丫鬟,就会给你补上一个。嗯,大哥就去向母亲求个情,把母亲身边的含烟调到你身边伺候好不好?” “含烟?”香玉兰一听到含烟的名字,便抬头看向她大哥,高兴的笑点了点头道:“好!我听大哥的话,大哥一定要把含烟给我要过来,我要和含烟学琵琶,学绣花,还有……含烟做的点心,泡的茶都很香呢!” “是是是,含烟就是全才,母亲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一提起她也是双眼放光,以后她要是嫁人了,你可别哭鼻子哦。”香玉棠宠溺的点他小妹鼻尖一下,也就是他们家,才能兄妹间这样亲近了。 香玉兰被她大哥这样逗得一直乐呵呵的,心里对于厉春和要娶她姐姐的事,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香玉棠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他来的及时,否则,小妹真被含翠那贱婢撺掇的歪了心眼,一时冲动的铸成什么大错,那可就真让他们全家追悔莫及了。 香老爷在花厅里还在和钟离德说着话,更是说要留钟离德下来喝几杯,饭后他们再下盘棋。 钟离德对此倒是很欣然接受了,他这些年来在家颐养天年,经常找人对弈,对这口可是喜好的很呐! 香老爷吩咐人去备桌酒席,他要与钟离德老爷子多喝两杯,谁让他心情好呢? 而他却不知道,要不是他儿子今儿回来的及时,他们家稍候可就要因为一个丫鬟的私心,而又要闹的成为整个西兰城的笑柄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碗面条(二更) 厉春和高聘与人退婚的香玉桂后,便又迎来了西贺国唯一的长公主,雀屏选驸马的盛事。 只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身高七尺,非粗鄙之流,皆可来西兰城做为候选人。 从古至今,这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比如这回驸马候选人员,先不说身份地位,至少要长得高大英俊,其次才是说人品学识与武功。 等到三轮筛选下来,从最初的一千多人,也就剩下一百个人了。 而这一百个人里,在见到公主之前,便要先过命妇十关。 这回守关的命妇,个个身份不凡,个个设关刁钻,个个难缠得不得了。 第一轮,便是比文,也就是写字,守关之人是宗正大人华王的王妃,辈分比较长,故而守第一关。 来者中有不少文采风流的青年俊才,他们对这一关极有信心,挥毫泼墨,极为风流潇洒的写出一手又手好书法。 可有些重武轻文的人,则是有点为此沮丧了。 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毕竟,之前考核他们的厉大人给透露了一点,这回只要能过关者,文有文职,武有武职,并非只是皇榜上单承诺的大理寺少卿之职。 这给了一些重武轻文的人,一个很大的希望,他们也有了努力竞争的动力。 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华王妃一份字一份字看过,留下的放在红漆盘子里,不留的则是直接丢到地上去。 这一关下来,也只留下了五十八人。 被留下的有武人也有文人,被淘汰的却是风流倜傥的文人居多。 他们只是很不甘心的,不信他们可比大家之作的书法,会比不上这些粗人的一手烂字。 屏风后的华王妃,不怒自威的声音,传了出去道:“观字如人,这一关考的非文采,而是人品。来人,带他们去下一关。” 一句话堵的被淘汰的人面红耳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关的文关考的居然是人品。 观字如观人,看来这屏风后的贵夫人,还是个大家了。 第二关考武,守关的是宁夜紫,是不是让人很意外? 更意外的是,宁夜紫考武考的不是武功,而是战场的阵法与谋略。 这一关需要几人一对配合,或五人,或六人,都可以组成一队,与别的队对战。 这一关下来,只剩四十七人了。 他们中也有人不服,不甘心,觉得这样的评判很不公平,明明他们是赢得队伍,却有人可以留下,有人却被踢出局了,这是为什么啊? 宁夜紫在屏风之后,语气淡冷道:“战场之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你背后的战友。如果你的战友是会因一点利益,便随时会轻易抛弃你,这一战你们不止会输得一败涂地,更可能会让因此而丧命。这一关,考的是义。” “我们是来参选驸马的,与义气又有什么关系?”一人很不甘心的咬牙道。 宁夜紫依然在屏风后,语气淡冷道:“义不止是义气,还有情义。一个无义之人,若在遇到危险之时,岂不是会随时丢下公主于不顾?来人,带他们去下一关。” 两关下来,剩下的已不足半数人。 而下一轮比较简单,守关的是顾相思,她负责为人把脉,夜无月负责为这些人检查身体。 这一回,这些人倒是没闹,他们可以理解,皇上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不可能让公主嫁一个身体不健康的驸马。 这一轮下来,检查出好多人的暗疾。 你这人是否花心,是否生活不规律,大夫一套检查下来,从内到外,那可都是清清楚楚的了。 顾相思在屏风后洗干净手,便直接下令道:“将他们带去下一关,留下来的人,可以让本王妃的徒弟给你好好瞧瞧身体,也可以随时自由离开,请随意。” 这回又有人不服道:“我这身体壮如牛,一年到头都不见生病的,凭什么就说我身子骨不过关了啊?” “公主要选的是夫君,是能和她过日子的踏实男人,不是整日仗着自己身体好,便纵欲过度的贪花好色之徒。”顾相思这话说的可是极为不客气,这也是这人自找难堪的。 夜无月怕其他一些人跟着这人难堪,便淡冷的说道:“你们也不都是这一个原因被踢出局,还有其它病因,你们可以来我这里拿药方,回去都好好调整作息,好好养好身子吧。” 其他人的脸色好歹是好看一点了,只要不是这么个丢人的原因,有病就有病,他们治就是了。 后头几轮也都不好过,其中一关还是玉丽曲守的,这些人被逼着跑了十圈,差点没累趴下。 体力这关还真是武人占便宜,不过,也有几个是外强中干的武人,也有一些体力不错的文人。 最后一关,都已是夕阳西下了。 所有考核命妇都已在一字摆开的刺绣透明屏风后,她们看不清外头的人,外头的人也只能看到她们一字排开坐着的模糊身影。 在中间的丹陛台上,罩着一个帘子,如同小轿,里面端坐着今日雀屏选夫的正主——华阳长公主。 最后一关,被西陵滟取消了,他想让西陵傲梅自己来考这九人的真心。 西陵傲梅坐在帘子里,她看了眼外头夕阳云霞,便又有点任性的说了句:“我饿了,让他们给我坐吃的吧!” “什么?做吃的?” 这下子,那剩下的九人,可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了。 其中一人可能是位世家子弟,穿着打扮很是贵雅,他握扇拱手,自认为很翩翩风度有礼道:“公主殿下,圣人曰:君子远庖厨……” “我不管圣人是怎么说的,我只知道我生病难受的时候,就想亲人陪着我照顾我,最好能亲手给我做一点吃的,那怕只是一碗淡而无味的白米粥,我也想吃亲人亲手做的。”西陵傲梅这回任性的让人听来好心酸,想她的亲人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她母妃又不在的早,生病脆弱的时候,真是想找寻到一点温暖都难。 这样本是最平凡的关心与温暖,于她这位尊贵荣宠的公主殿下而言,却一直是那样的渴望而不可及。 顾相思也听的心里酸酸的,她一抬手,便吩咐道:“摆起炉灶,让他们给公主做吃的。不愿意做的,直接走便是。” 这回来的有两位宫里的嬷嬷,是西陵楚派来的,她们接到镇国王妃的命令,便挥手安排人,让他们把炉灶都搬上来。 本来这关就突然,大家准备起炉灶再尽量快速,也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这些人,无论是文人,还是武人,都基本不会下厨。 就之前那个自以为是的公子说的,君子远庖厨,男人嘛!除了厨师,其他人,就没有会去厨房的啊! 因为在他们心里,下厨是女人的事,和男人本就没关系啊! 这种女人活该下厨一辈子的天经地义心理,今儿可算是让这位公主殿下一棍子给敲疼了。 他们一群人,拿起菜刀和大黑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食材倒是很齐全,从各色佐料,到鸡鱼肉蛋和青菜,都是干干净净被下人处理好的,他们只要切好下锅就成了。 这样的准备,真是很不错了,至少没让他们亲手杀鸡宰猪,摘菜剥蒜。 顾相思闻这些越来越呛人的味道,她执帕掩住口鼻,心想这些黑暗料理大师,一轮比下来,当真还有人能被留下来吗? 赵顺德今儿也被西陵楚派来了,他手持拂尘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便躬身向顾相思低声回道:“王妃,老奴看到,有一个人,在做面条。” “啊?还真有人会下厨的啊?”顾相思都吃惊大发了,她可坐不住了。起身跑了出去,这一看还真是,真有个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体格健硕,浓眉大眼,小麦肤色的英武男子,在很认真的做扯面。 而他的这种做法,瞧着倒是有些像关中的油泼辣子面,只不过面不是擀的,而是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扯面片儿了。 之前那个说话的世家公子,乍然看到顾相思这么个美人儿出现,一个失神,便被锅里的热油溅烫了手背,他疼的痛呼一声,再抬头看去时,人已经又回到屏风后去了。 他不是西兰城的人,自然不认识经常在市面上混的顾相思了。 而他刚才也没看仔细,只是觉得这名女子好美,根本就没瞧见顾相思梳的是妇人髻。 时间为一炷香,毕竟太快黑了,再是三月天,日落下了凉,在外头待着,也是有点冷的。 第116节 这些又都是贵人,那个敢让他们等人到天黑啊?一个人因此着了凉,那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一炷香时间到,这些黑暗料理的大师的处女作出锅了。 一群小太监,将食物装在精明的金盘玉盏中,趁热端到屏风后,奉给了尊贵的公主殿下。 “啊,这是什么?黑乎乎的,怎么瞧着像毒药?”西陵傲梅被这道焦黑的糖醋排骨吓到了,碧桃挥手让人赶紧把破玩意儿撤下去。 之后,她亲自上前检查了一下,也就三样看着不算吓人的,她让人端过去,先让公主尝尝味道。 西陵傲梅在碧桃银针试毒后,顾相思又亲自口尝验毒后,这才一道一道品尝了一下。 顾相思虽然只尝了一口,她也已经猜到结果了。 果然,糊了的白米粥西陵傲梅吃一口就吐了,那个水煮开花的鸡蛋,西陵傲梅吃一口就噎住了。 碧桃忙让人端来茶,奉给了公主顺顺气,这才又让人端来那碗虽然瞧着粗糙,却好歹是碗正常食物的面条。 西陵傲梅吃了一口面条后,便点着头含糊不清道:“好次!” 顾相思在一旁暗自吐槽,当然好吃了,这里面除了放了不少牛肉丁,还用一些酱佐味儿,加上一些白萝卜丁,和一些细小嫩白菜叶,加上一些老母鸡汤下面捞出,又配上葱姜丝和辣椒面,再用热油一泼,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西陵傲梅,乍一入口,可不爽辣的开了胃口了吗? 碧桃在一旁给西陵傲梅擦嘴又递茶,直到公主吃完这碗面条后,她又端着茶让公主喝两口,给公主擦干净了嘴巴,这才躬身退立到了一旁侍候。 西陵傲梅吃的非常心满意足,她捧着碗就跑出去了。来到屏风之外,看着他们这些人,笑得很纯真甜美的问了句:“谁叫金石清啊?本宫喜欢他做的面,这是本宫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九位候选人,在见到这位公主殿下后,心里可是后悔死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今日,他们当初就怎么着都该学会一道拿手好菜。 现在好了,三品官位归人家了,这样娇美尊贵的公主殿下也归人家了。 这驸马爷当的可是真羡煞旁人了,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夫,西贺国第一驸马,以后那前程何止似锦啊! 被点名的金石清,倍感意外的愣住了。 说实话,他来参加选驸马,就是为了那一百两补偿银,因为他母亲生了很严重的重病,他需要很多钱给他老母亲治病。 来时他穿上新年才能穿的粗布褐衣,就那还被考核他们的官员嫌弃得不行。 是一位长得好看,又瞧着很贵气的厉大人给他说情,他才被留了下来的。 今儿身上这身绸缎墨袍,还是考核官员送给他的,就是让他打扮的别太寒酸,平白污了公主殿下的眼睛…… 可谁曾想,他竟然一路到了最好一关,还被……被公主给看上了? 西陵傲梅自己找到了她的驸马爷,发现对方好像有八尺那么高,她站他身边,矮他一个头,仰脖子看人,还是平生第一次。毕竟以前,谁见了她,都是要低她一头的啊! 金石清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公主殿下,真的很娇小,感觉他一只手就能举起她来。 顾相思看着他俩的身高,那就是美女与野兽。这个金石清很高大,目测有一米八多。西陵傲梅不用算太矮,估摸着也就一米六多点的样子吧? 这样的身高差站在对方面前,她又因为任性挑食,清瘦的很,这样便是越发显得她非常娇小玲珑了。 第一百六十章 吐露怨恨 金雀台 顾相思见这两个人站哪儿大眼瞪小眼上了,她走过去拿走西陵傲梅手里捧着的碗,随手放到一旁炉灶上,转头看向这个金石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摆出王妃的威严架势道:“见了公主还不请安问好?” 这人是木头人吗?发什么愣啊?天上掉下的一个大漂亮媳妇儿,不想要了啊? 金石清被顾相思这样一训斥,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拱手就下跪拜道:“小民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顾相思倒是想伸手阻止他下拜,可于礼不合啊!他一个男人,她一个王妃,再论资排辈她是个长辈,也不合适去与他肢体有所接触。 西陵傲梅以往挺喜欢自己高高在上,别人都匍匐在她脚下的感觉的。可今日看着她选中的驸马跪倒在她脚下,她心里忽然就觉得很不舒服了。 顾相思就在西陵傲梅身边,西陵傲梅有点伤心难过的情绪,她是最能感觉得清清楚楚的,见小丫头莫名红了眼眶,她也顾不得规矩礼法了,走过去便把金石清扶了起来,并对着他又是一通凶恶的训斥道:“谁让你给公主下跪的?拱手作揖下就行了,咱们公主找的是驸马爷,可不是一个见了她就下跪的臣子。呔!真是个呆子,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我一个当婶子的,还扶不起你了是不是?” 西陵傲梅见金石清被顾相思扶起来,她便看了看他,扭头看向顾相思,对他介绍道:“这是我十六婶,亲的。” 顾相思都要被这小丫头的话逗笑了,不是亲的,配让她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唤一声婶子吗? 金石清这下又有些手足无措了,忙拱手作揖一礼道:“石清见过十六婶。” 脱口而出叫完人后,他又尴尬的羞红了脸,这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跟着公主殿下叫起十六婶了?真是太不害臊了。 顾相思真是要被这楞头小子逗乐的笑出来了,可她又怕西陵傲梅恼怒,这才忍笑对他说:“免礼吧!以后你好好对华阳就好。” “是。”金石清这下不敢乱说话了,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去偷瞅这位公主殿下,根本不像传言说的那般刁蛮可怕,瞧着挺好看的,像个小孩子。 西陵滟一出来,众命妇也都一起出来了,大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也就数顾相思和玉丽曲、温柔、苏静年轻了。 西陵傲梅转过身去,拱手行一作揖礼,轻声细语乖巧道:“小七见过皇叔!” 众人一见西陵傲梅对这位风华无双尊贵不凡的紫袍男子行礼,他们便也一一走出炉灶后,上前跪地行一大礼:“拜见镇国王爷!” 金石清这下又是愣住了,镇国王爷?他见到传说中的镇国王爷了? 顾相思已经走回到了西陵滟身边,见金石清又发呆,她便挤眉弄眼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上前行礼啊! 金石清接到顾相思给他的眼神示意,忙走上前,与西陵傲梅站在一起,拱手深作揖一礼:“草民见过镇国王爷!” “是皇叔!”西陵傲梅在一旁可不乐意的嘟嘴了,都已经选定他为驸马了,只差一个婚礼了,他怎么还不知道改口叫人啊? 金石清感觉他整个人都迷糊了,这人到底都该怎么称呼啊? 顾相思见这人是真老实,便不忍他这样尴尬着,温和笑对他解释道:“在你们这一辈中,兄弟姐妹倒是没有多少,今儿来的命妇中,也就你们两位亲嫂子,肃宁王妃和怀安王妃。其余三位是堂嫂,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长辈叔婶了。” 金石清这回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对着每个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礼。 一众命妇,眼神犀利的打量着这位新驸马爷,五官刚毅英俊,身材高大挺拔,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人也老实,就是有点呆。 不过,华阳长公主看上这个人了,人家也长得不错,能走到最后一关,身家也必定是清白的,人品也一定是不错的。 只要他懂得心疼华阳长公主,会照顾人,他们这些人也就都能放心了。 西陵滟负手不怒自威的站在那儿,望向金石清淡淡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回王爷,草民先父早亡,如今……草民与老母亲相依为命。家中……还有兄嫂,已出外谋生多年未归了。”金石清对此没敢有任何隐瞒,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些事他不如实说,王爷也会让人去查个清清楚楚的。 西陵滟尚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淡淡启唇问道:“你老母亲现在何处?” “回王爷,因草民家乡离西兰城有一百里地,所以……草民将老母亲也带到了西兰城,安排在了一家偏僻客栈里了。”金石清低头拱手老实回道。 西陵滟这下对金石清满意到八分了,转头看向烈风吩咐道:“你带人陪金驸马走一趟,将金老夫人接到驸马府去。在你与公主未大婚前,你与你母亲便居于驸马府。至于以后你们要住在何处?全凭你们夫妻自己安排吧!” “多谢王爷!”金石清这一跪,是真心对西陵滟感激涕零了。 他变卖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来参选驸马,为得便是那一百两补偿银,如今他已是身上所剩没多少钱了,他之前还担心,在补偿银拿不到以前,他是不是就要和老母亲露宿街头了。 如今好了,他能接母亲去驸马府居住,总算不至于让老母亲陪他露宿街头了。 顾相思见金石清如此情绪激动,眼珠儿一转,便看向烈风吩咐道:“让阿月去一趟驸马府等候,好好帮金老夫人请个平安脉。” “是,王妃。”烈风抱剑领命,伸手请了金石清先行。 西陵傲梅犹犹豫豫,怯怯的看了西陵滟这位皇叔好几眼,才低着头小声说:“皇叔,小七也想去看……” “想去就去,那是你未来婆母,你也应当去探望下。”西陵滟虽是一脸的严肃,可对于西陵傲梅这位新驸马爷,还是给予了绝对的宽容与尊重的。 “多谢皇叔!”西陵傲梅高兴的眉开眼笑的行一礼,也不顾什么规矩了,拉着又受宠若惊呆住的金石清,便随着烈风一起离开了。 金石清的确很受宠若惊,堂堂公主殿下,竟如民间儿媳妇一样,这样自降身份的去探望他缠绵病榻的老母亲? 而这还是镇国王爷同意的,王爷话语间,也满是对他母亲的尊重,这让他觉得倍感温暖。 西陵傲梅带着她的驸马爷去看婆婆了,这些落选的人也就都被送走了。 有西陵滟今日在此坐镇,没有那个不要命的人,敢不服挑事儿的。 华王妃她们也都陆续离开了,毕竟天快黑了,她们也出来一日了,也该回家了。 这些人既然帮了皇上的大忙,自然是不可能没半点赏赐的。 赏赐非金银,而是每位命妇都可以为家中男子,求得一个官职。 温柔和苏静都是为自家弟弟求职,玉丽曲和华王妃身上各有一个名额,为了怕被说偏颇,就干脆都为西陵誉求了职位,省得家中庶子为此你争我夺,搞得家无宁日。 宁夜紫也得了一个赏赐,可到底该为谁求职位?却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顾相思扶着她母亲,笑着给她母亲出主意道:“这个赏赐可以变通,比如,宁国公府不要现成的官职了,而只要两个名额,让大弟和二弟,以及早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三弟,让他们一起参加今年的秋试。”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也省得被人说为娘厚此薄彼了。”宁夜紫这些日静养的身心很不错,人瞧着也年轻了不少,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淡了。 只是这头白发,是再也不可能恢复成青丝了。 顾相思扶着她离开了金雀台,上了马车,掀开窗帘对西陵滟笑说道:“我今儿就回宁国公府住了,等着你回头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迎娶我进门哦。” 西陵滟在她放下窗帘让人驱车离开后,他便是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转身走到镇国王府的马车前,撩袍踩着车凳上了车。 墨云骑马带人护卫着马车,挥手示意车夫驱车回府。 顾相思这边坐在马车里,拉着她母亲的手,凑过去低声笑问:“娘,你对风大叔他……” “休得胡言!”宁夜紫瞪这个满口胡言的女儿一眼,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满脑的离经叛道思想。 顾相思不以为然勾唇笑说:“我没有说一句胡话,他……反正,我不想看你真一辈子孤独寂寞到死。” 宁夜紫当然明白女儿这未尽之言是何意,可是……她还是拉着女儿的手,愁眉叹气道:“相思,不管怎么说,他也始终是你父亲,你可以对他不理不睬,却不能因此而……唉!这些话以后断不可乱说了,太大逆不道,对你声誉不好的。” “什么大逆不道?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圣人,神仙,他们都会犯错,更不要说身为凡夫俗子的众生了。”顾相思忽然觉得胸闷的难受,看向她母亲,声音冷寒道:“娘,女儿说句粗鄙的话,他顾荇除了提供过一颗种子以外,他还为我做过什么?生命是您给我的,我是喝你的血长成人形的,也是您拼得九死一生生下的我。可他呢?当初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要我这个女儿,我不过就是他发泄兽欲产生的一个意外。正因为我只是一个意外,他才会那样的不在乎我,在您一脚踏入阎罗殿生我的那夜,他还在外头和女人鬼混,因此害得我们母女分别二十多年,我所受的一切苦难,有一半都是因他造成的,我又为何要对他有什么孝心?我又为何不能对他大逆不道?” “相思……”宁夜紫担忧的望着她这个气的发抖的女儿,这样一番充满怨怒的话,她憋在心里一定很久了吧? 顾相思低着头,望着被她母亲握住的双手,声音越发冷然道:“娘,不是女儿非要说这些怨言惹您心里难受,而是女儿要让您知道,因为顾荇的保护不力,我被丢在上河村,到底吃了多少苦。养父养母是带我视如己出,可他们却有着一个禽兽一般的儿子,我十二岁哪年,差点被秦守仁强暴,养父为了救我,被他的亲生儿子一脚踹翻在地,就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相思……”宁夜紫已是泪流满面,她保住她可怜的女儿,心痛的已是无法言语。 “后来,养母忍着痛失老伴儿的心痛,与秦守仁分了家,我们娘俩日夜辛苦,用那些泥土山石,配着一些木料,在邻居偶尔闲暇时的帮助下,搭建了一间茅草屋,为我们彼此遮风挡雨。”顾相思依偎在宁夜紫的怀里,含泪悲痛的诉说那些年,她陪着原主所经历的一切:“娘,当年为了生活,养母不得不带着我上山采药糊口,山上那么多危险,可村子里的危险却更多。光棍汉那么多,鳏夫也那么多,他们每一个人,都好似一头饿狼般盯着我,您知道……为了躲避他们的魔爪,我是活得有多日夜惊恐不得安吗?养母为了我,变得越来越凶悍,可她也有老的时候,我后来带着宝珠,您知道我又受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吗?如果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的骨头早就锈了。” “相思,是娘对不起你,娘没保护好你,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宁夜紫之前就有想过很多日日夜夜,她女儿一定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却没想过她一路走来竟是这般的艰苦。 “娘,我不怨你,也不恨滟来的太晚。因为,你们从没放弃过我,只是一直寻不到我罢了。”顾相思相信原来的顾相思如果还活着,她也会如她这般想的。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她也是个理智冷静的女子,并不是会因受到打击,便那样怨天尤人的女子。 可对于顾荇,她却不得不恨。 顾荇他一生中何止只做错了这一件事?在她看来,顾荇生存于世,就是个给周遭人带来灾难的灾星。 他先害得他们母女分别二十多年,又害得顾玉笙从出生到现在,被蛊虫折磨了将近二十年。 那后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因为他苦守活寡十几年,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第117节 上对母亲未能尽孝一日,下对儿女不曾教养一日,身为夫君不曾给过妻妾一点真心温暖,身为兄长……害得兄弟英年早逝,弟媳年纪轻轻守寡,侄女为了家族牺牲入宫为妃,侄子远赴边关多年不得归家。 这一件件事,他到底又对得起过谁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尊卑辈分(二更) 宁夜紫心里很是难受,她女儿怎就这般的命苦?顾荇,顾荇,她也恨啊! “娘,反正他都要死了,等他死了后,就让那些后院的姨娘离开吧!她们或许是有些贪图富贵,可却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何苦让她们下半辈,还孤苦无依的守寡下去呢?”顾相思双手紧握着她母亲的手,真的不想再看她们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守寡下去了。 宁夜紫望着女儿看了许久,才叹气的点了下头:“好,娘答应你,等你父亲……到时候娘就说送他们去女贞观修行,暗中给她们钱财,安排她们各找人家再嫁,也就是了。” 顾相思也明白,没儿女的好安排,有儿女的她们,却要多为儿女的名声打算。 罢了,先慢慢来吧! 反正,她觉得风齐冀更像她爹,顾荇反而像个不相干的人。 宁夜紫见女儿这样子,也只能哄着她,希望她别生气了,毕竟再过个十几日,她也就要嫁人了。 顾相思心里再气,也只能是干生气。谁让这时候的女人中,就没有几个敢像应彩蝶这样有勇气改嫁的呢? 当然,也是她们不够走运,没遇上一个李承朔这般损的男人。 瞧瞧他都干的什么事?装心脏病患者,吓得他父母的魂儿都掉了。 现在整个丞相府,都拿他当瓷娃娃供着,那个不是半点不敢忤逆他,对他是一顺百顺的啊? 人才!不得不说,李承朔这样的人才,生在古代当世家公子,真是屈才了。 …… 宁国公府 他们一回到府里,管家便迎上前,哭着一张苦瓜脸道:“夫人,四夫人和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王氏和顾晨曦回来了?谁准许他们回来的?”顾相思扶她母亲下了车,走进大门后,便是眉头紧皱问道:“是老夫人让接人回来的?还是惠嘉大长公主送人回来的?” “回大小姐,是老夫人派人接人回来的,因为……老夫人说她病了,需要人侍疾。”管家也很为难,老夫人接人回来,他一个下人也不好拦着啊。 “老夫人又病了?刚好!本王妃今儿回来住下了,这就去给老夫人瞧瞧病。”顾相思松开扶着她母亲手臂的手,阔步向前走,抬手挥了挥道:“娘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儿个女儿去给祖母侍疾,好好孝顺孝顺祖母。” 宁夜紫哪里能放心她一个人去安宁堂?立马让楼戈搀扶着她,疾步跟在女儿身后追了上去。 顾相思一个人提着灯笼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追她追的气喘吁吁的初晴和飞漱。 宁夜紫也在后紧跟着,这女儿走路怎地就这么快?健步如飞,说的便是如此吧? 顾相思一路杀气腾腾到了安宁堂,一把提灯挥开碍事的丫环婆子,扭头冷冷瞪向她们道:“再敢拦本王妃,本王妃就一针送你们去见阎王。” 这些丫环婆子一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银针,那个还敢上前阻拦她啊? 顾相思见有个眼睛乱转的婆子想张嘴喊一声提醒屋里的人,她抬手就是一针贴近她脸皮上,笑得阴森恐怖道:“谁敢出声吭一下,本王妃回头就让人割了她的舌头……去喂狗。” 整个安宁堂的下人,一时被吓得噤若寒蝉,低头跪在了地上,再无一人敢吭声。 初晴和飞漱快步走到主屋门口,一左一右打起了精美的刺绣帘子。 顾相思进门前,把手里灯笼递给了初晴,抬脚走进了檀香浮动的屋子里,外屋也有伺候的人,可却如同外头那些伺候的丫环婆子一样,一见到她到来,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就一个个吓得不敢吭声,低头瑟瑟发抖如鹌鹑了。 顾相思举步走到里屋门前,门前也垂挂着刺绣精美的帘子。她站在帘子前,听着里屋婆媳,祖孙三人的对话,嘴角冰冷的勾起,耐心继续往下听。 王氏坐在罗汉床另一边,对着对面盘腿坐着的老太太,委屈的执帕拭泪道:“这次亏母亲您怜惜我们母女,我们才能回来侍奉在您老膝前……” “祖母,您都不知道,我们为此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更是……祖母,晨儿的终身,可都要毁在三妹嘴上了啊!”顾晨曦坐在顾老夫人身边,挽着顾老夫人的手臂,又委屈,又不甘的低头咬了咬牙,眼底满是恶毒嫉恨之色:“玉世子那样好的人,凭什么给她顾曦月?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得上人家玉世子的尊贵高华吗?” 顾老夫人也是满脸的愤然之色:“宁夜紫她们母女俩,也是越发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老身与宁夜紫提过多少次要让你们回来,她却一再的敷衍于我,若不是今日趁着她不在家,我一早让柯嬷嬷接了你们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我可怜的晨儿乖乖呢!” “祖母……”顾晨曦扑到顾老夫人的怀里,便是好生的委屈愤恨道:“祖母,晨儿不甘心,凭什么顾曦月能高嫁玉世子,而我的亲事却没人来提,都怪他们把一些小姐妹之间的打闹小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让人以为我是个多么恶毒的女子,才会没……没人向我提亲,呜呜呜……” 王氏执帕拭泪着,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道:“母亲,大姐一向不喜欢妾身,也不喜欢晨儿,妾身都知道。可是……再怎么说,晨儿也是宁国公府的小姐,大姐这般偏颇曦月丫头,把晨儿的名声……呜呜呜……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要是老爷能醒来,我们娘俩又怎会受这些个气,母亲您……您又怎会越来越没有威严,连您发话要接个人回来,下人都不听了呢!” 顾老夫人被王氏这般一撺火儿,立马就是怒的拂去桌上茶盏,一拍桌面,老脸满是狰狞怒气道:“这个宁夜紫,是不是以为宁国公府要姓宁了?” “宁国公府改不改姓本王妃不知道,可是老夫人您的身体,却是真硬朗,声如洪钟啊?”顾相思掀连走了进来,眸光淡冷的看了对她不屑一顾的王氏一眼,便目光转移到了一脸娇纵的顾晨曦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举步上前伸手扣住她尖尖的下巴,嘴角勾起讽刺冷笑道:“你说,我现在动手毁了你的这张脸,是不是也能算是家中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呢?” “顾……”顾老夫人一见顾相思要毁顾晨曦的容,她差点失口直呼了顾相思的名字,可一对上顾相思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心里就是莫名的畏惧,只得强稳住心神,摆出身为祖母的威严冷淡道:“相思,晨儿可是你妹妹,开个玩笑就行了,别一直这样板着脸吓唬她,她年纪小,经不起人吓唬。” “她经不起人吓唬,比她还小的三妹妹,就经得起她关门放火恐吓了吗?”顾相思捏着顾晨曦尖尖的下巴,对上顾晨曦从愤怒到恐惧的眼神,她觉得很有意思勾唇轻笑道:“祖母瞧瞧,二妹妹多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我说要毁她的容,她就吓成这样,多么没出息啊。” 顾晨曦被顾相思大力一甩,她便哆哆嗦嗦的扑在了她祖母膝盖上。对于这位大姐,她不知为何,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就害怕的浑身发抖,什么嚣张气焰都瞬间熄灭了。 顾老夫人气的紧捏拳头,怒瞪向擅闯她居所的大孙女,脸色极为难看的冷声呵斥道:“放肆!顾相思,你再是皇家王妃,也不能……半点不尊敬我这个祖母。别忘了,你可是我顾家的女儿!” 顾相思双手抱臂,勾唇笑望着她们道:“我可不是一直记着自己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吗?如果我不记得自己是顾家女儿,我早在四姨娘背地里说我母亲坏话时,就已经把她的嘴给撕得稀巴烂,拔了她的舌头去喂狗了。” 王氏也是骄傲了十多年的公主府翁主,位同亲王家的郡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她气的怒拍桌而起,伸手指着顾相思,脸色忽青忽红…… 顾相思抬手拍开王氏怒指她的手,冷冷的斜睨着她,勾唇冷笑道:“王蓉,先不说我是镇国王妃的事,只说咱们这辈分与尊卑。在宁国公府,你只是半个主子的小妾。论及皇家辈分,我是你舅母,你一个晚辈,如此没规矩的指着我一个长辈,这就是惠嘉大长公主的家教吗?” “你……”王氏被她堵的胸闷又哑口无言,的确,不说顾相思镇国王妃的身份地位,只说她是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小妾在她面前就必须得矮一头,更何况她还是她亲舅母,她母亲弟弟的正妻呢! “别指着我你你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若是不懂规矩,我可以不嫌麻烦的进宫一趟,请求皇上把为太皇太后守陵的布嬷嬷请回来,让她老人家好好教教外甥女你规矩啊!”顾相思故意气王氏,气不死她,她跟她姓。 既然想回来,那好啊!反正她出嫁前挺枯燥无聊的,以后就以收拾她们母女以为乐了。 她这人啊!从来都不介意,学她们母女一样,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宁夜紫在外听得差不多了,便带人走了进去,款步到罗汉床前,淡淡且恭敬有礼道:“听说母亲病了,相思担心母亲,便说要来给母亲瞧瞧,不知如何了?相思,你祖母身子可有大碍?” 顾相思转身变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走过去扶住她母亲一条手臂,温柔浅笑道:“母亲放心吧!祖母没什么大病,就是肝火有些旺盛,熬些凉茶喝下去,降降火也就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宁夜紫瞧着顾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很难看,便恭敬规矩的低头行一礼道:“母亲既然想让四妹妹母女在跟前服侍,那媳妇便让人即刻为她们收拾一下房间,打今儿起,便让她们留在安宁堂给母亲侍疾吧!” “什么?大……母亲,你居然让我们……”顾晨曦难以置信的看向宁夜紫,大娘不是一向都很顾及颜面的吗?这次怎么会做出这般…… “我也觉得这样极好,就近照顾,祖母才能早日康复嘛!”顾相思不等王氏开口说什么,便先笑着对顾老夫人说道:“因为要嫁人,所以……孙女就先搬回来住了。如果祖母明日身子还不爽利,那就派人去和我说一声,我亲自来为祖母瞧瞧病,一准儿会把祖母的身子调理好,开开心心喝孙女这杯出嫁喜酒。” “什么?你要搬回来住?”顾老夫人本就已被气的肚子里都着火了,这下子一听顾相思要暂时居住在宁国公府,她这个气儿岔的,可是快疼死她了。 “祖母/母亲!”顾晨曦和王氏母女二人,可是十分着急担忧的扑了上去,那演技尴尬的,都让人没眼看了。 顾相思上前拉开她们母女二人,一把放到顾老夫人,在她伸手用特殊手法按摩片刻,顾老夫人这岔气便好了。 “祖母……” “母亲……” 顾晨曦和王氏母女再次扑了过去,这孝子贤孙当的,让人看着真牙酸。 顾相思转身走回到她母亲身边,回头看向顾老夫人,皱下眉头道:“年纪大了,就该好好修心养性,不要总这么大的火气,对您身体可不好。我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宁夜紫被女儿扶着离开,对于这个老太太,许多时候,她也真是没办法。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把她气过头了,死了她倒好发丧,就怕她半死不活的,让她肩上又多个负累。 顾相思她们母女离开后,安宁院的下人才敢起身,才敢跑去伺候顾老太太。 而楼戈也已安排人收拾东西厢房,打今儿起,王氏母女就住在安宁院这儿了。 她们不是对外说是回来侍疾吗?那就好好留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就近伺候照顾老太太,也算是全她们母女一片孝心了。 顾老夫人被气的的确又是不轻,可顾相思手法太精妙,按了那么几下,她便真缓过来了,后头气的大喘气,也再没有想头晕的感觉,也真是见了鬼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兄弟姐妹(一更) 清风院 顾相思陪她母亲回了清风院,韩氏她们几个便跑来了。 韩氏最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她进门后,见顾相思在,先给顾相思打了个招呼,便看向宁夜紫大吐火气道:“这个王氏可真不要脸,都说暂时不许她回来了,可她还是厚着脸皮回来了。而且,她还带回来她那个狠心恶毒的女儿,可怜的曦月丫头好日子还在相思你后头呢!这二十天可怎么熬啊!” 顾相思端杯喝了口茶,从容淡定的抬眸笑看着她们道:“去通知玉家一声,让他们立刻择选新吉日,在我未出嫁之前,便让他们先把曦月迎娶过门。” “这,这会不会有失规矩惹人笑话啊?毕竟,相思你才是大姐,曦月丫头她……”韩氏虽然是有些心直口快,可她也不是个半点规矩都不懂的人啊。 沈氏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忧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相思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好惹人笑话的,顾晨曦回来的事,过不了三日,便会传的整个西兰城人人皆知。到时候,大家都心思这样活络,会怎么胡思乱想的猜测……呵呵!反正啊!事情的发展,一定会是尽如咱们意的。” “对啊!顾晨曦这个臭鸡蛋,她名声可是坏透了,曦月丫头为了躲避她这个恶毒姐姐,早早的出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韩氏这人就是这样,高兴就大笑,心情舒爽就更是喜形于色,半点不在乎王氏母女听到她这些话,会不会好找她一通麻烦了。 顾相思倒是觉得韩氏这性子挺好的,爱恨分明,喜怒自由。 沈氏大松了口气,走上前,低头跪下给顾相思磕了个头:“多谢王妃宽容,让妾身女儿先出阁。” 顾相思忙起身走过去,扶起了沈氏,叹了声气道:“五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三妹妹本就是受害者,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如今眼见着都快出嫁了,身边又有危险环伺,咱们如何能不为她多考虑些?至于我?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我都还没出嫁,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还是先紧着三妹妹吧,我早出嫁晚出嫁都一样,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世俗礼法。” 沈氏知道顾相思这都是在安慰她,唉!自古以来,就没有嫡长姐未出嫁,庶次妹先嫁人的规矩。 这回他们宁国公府这样嫁女,还不知道会被外人怎样议论呢! 韩氏见沈氏一直眉头紧皱的,便走上前,扶着她双肩道:“五妹妹,就听相思的安排吧!如今有她在宁国公府镇着,王氏母女好歹不敢太放肆。可若是等到她嫁出去了,咱们日防夜防,也难防得住顾晨曦这个家贼啊!” “三妹妹说得对,与其到时候让顾晨曦再次害了曦月丫头,倒不如在相思镇坐在宁国公府时,早早让曦月丫头嫁出去。”宁夜紫也在宽沈氏的心,希望她别这样愧疚,毕竟都是一家人,谁还不能为顾个大局,就稍稍委屈一下呢? 沈氏在宁夜紫和韩氏的劝慰下,她也总算是对顾相思感激一笑,不再心里对她这般愧疚了。 这些事既然已经解决了,她们也就不再打扰她们母女团圆了。 待韩氏和沈氏走了后,顾相思吩咐人做了些吃的,她们娘俩一起坐下用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之后也就洗洗睡了。 宁夜紫从没有搂着女儿睡过,这下总算是圆了心愿,陪女儿在床上躺着说一会儿话,她也就疲惫的歪头睡着了。 顾相思望着香甜沉睡的母亲,她真是觉得好心酸。多好的一个女人,怎就嫁了个半点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呢?白白糟蹋了她半辈子。 在后半辈子,她一定不能让这个苦命的母亲,再这样继续孤苦下去了。 …… 翌日 顾相思一大早就起床去跑步,半道在花园遇上清晨云雾缭绕中练剑的顾玉笙。 顾玉笙一身束腰窄袖白色长衫,行如流水的剑法,飘逸步轻盈,挥剑穿刺中,又透着几分凌厉。 顾相思找个石头坐下来,悠闲自在的欣赏着美人舞剑。 嗯!都说好看的人,像花一眼养眼,今日欣赏了这美人舞剑,果然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第118节 顾玉笙练完一套剑法后,便收了功,转身看向不远处坐着的长姐,温和浅笑颔首道:“大姐,早。” “不算早了,太阳都出来了。”顾相思从石头是跳下来,拍着手走过去,一把抓住顾玉烟的手,三指搭在他脉搏上,诊脉片刻后,松开他的手,双手背后看着她淡笑说:“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个月,就不用服药滋养身子了。” “多谢大姐。”顾玉笙拱手一礼,对于这位长姐,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尊敬。 “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嘛!”顾相思这样的性子,就是有点洒脱不羁,这边话一说完,便转身就跑走了。 顾玉笙望着这个大清早起来锻炼身体的长姐,他在后摇头笑了笑,便收剑准备回去陪母亲用膳了。 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们是不会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早饭的。 不过,午饭是会在一起吃的,只不过,祖母一般不乐意与他们一起用午膳罢了。 这也是,他们为何不怎么与祖母亲近的原因,只因在祖母眼里,只有王氏他们,从来不曾有过他们这些人。 顾玉烟一般起的比较晚,也是在太阳都出来了,他才洗漱起床,准备出去到花园散散步,一会儿好有精神用早饭。 不料他来的不巧,好像是坏了二哥的好事了。 顾玉笙洁白无瑕的衣襟上,染了一团褐色的酱汁,他一边躲避着这丫头的触碰,一边又有些愠怒的呵斥道:“站住!我不需要你道歉帮忙擦拭污渍,你去忙吧,下次小心一些。” 丫环似是有些错愕的执帕保持抬手的姿势,想她模样也是不错,在府里众丫环里,她也算是一朵娇花了。 像她这样的俏丫环对二少爷投怀送抱,二少爷就算不喜欢,也不该是这副厌恶的样子啊? 顾玉笙如躲瘟疫般躲开这名丫环一段距离,这才举步向这笑得促狭的可恶弟弟走去。 顾玉烟一瞧他二哥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他便是笑着退后几步,转身就向来时路跑去。 顾玉笙提剑在后追着他,今儿非逮住这小子,好好揍他一顿不可,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看他笑话了。 “大姐救命啊!二哥要杀人灭口了!”顾玉烟边跑边喊,他记得之前看到他长姐围着花园跑步,这会儿应该在这附近吧? 顾玉笙快跑几步追上顾玉烟,一把拉住他一条手臂,一手持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大姐暂时还跑不回这边来,所以……今儿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臭小子,看你还敢不敢看为兄的笑话!” “啊!谋杀亲弟,救命啊!”顾玉烟眼睛一闭,就扯开嗓子,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丫环一手举着帕子呆愣在了原地,望着这两个像孩子一样追逐嬉闹的少爷,她忽然觉得脸很发烫,气恼的端着盘子上撒了的汤水,扭着水蛇腰便走了。 顾玉烟见那个丫环走了,他便抬手拂开他二哥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嘻嘻笑笑问道:“二哥,你这一大清早就犯桃花,回头可要记得让二娘给你向玄女娘娘多烧几炷香啊!” “九天玄女还管这事儿?”顾相思额头上为有细汗,路过这儿,听到顾玉烟的话,便停了下来。 “大姐!”顾玉烟和顾玉笙向他们这位长姐见了一礼,一大清早跑这么多圈,长姐可真是有精神。 顾相思解开手腕上系的罗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脸色红扑扑的看向他们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谁一大早犯桃花了?” 顾玉烟笑着躲到了他家长姐的身后,眼睛看着他一脸羞窘的二哥,笑嘻嘻说道:“大姐,你可是错过一场好戏,有个丫环对二哥投怀送抱,可是把二哥吓坏了。” 顾玉笙狠瞪这个八婆弟弟一眼,见他这位长姐眼神含笑的揶揄他,他就更是哭笑不得的叹气道:“大姐,你别和烟儿学,我……我现在不想什么儿女情长,只想先……先功成名就,再说成家之事。” “建功立业,也不耽误成亲生子啊。”顾相思倒是真不懂这个二弟了,明明之前是个淡泊名利的超凡脱俗之辈,如今怎么身体好了,却是有点功利心重了呢? 顾玉烟躲在他长姐身后,叹了声气道:“大姐,二哥是想帮着撑起宁国公府,让我们大家以后,都能生活的安稳一些。” 顾相思听了顾玉烟的话,望着顾玉笙的眼神里,便是充满了无奈与疼惜道:“笙儿,你是二娘的希望,以往你身体不好,二娘也就不怎么好逼你早早成亲生子了。如今,你身子已无大碍,若是遇上个合心意的姑娘,还是早点成亲生子,也好让二娘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吧。” 宁国公府的女人都太孤寂了,除了孩子,她们便什么都做不了,温氏是更是如此,多少年以来,她一心都扑在照顾儿子身上,如今儿子不需要她照顾了,府里之事又有韩氏帮着母亲,她可不就只能请尊九天玄女娘娘,供奉在家里静心修行了吗? “笙儿明白了,如能遇上一个中意的姑娘,笙儿会早日成亲生子的。”顾玉笙低头知错道,是他一门心思与顾玉寒争强斗狠,才会忽略了他母亲守活寡的孤寂心情了。 “明白就好。”顾相思也是点到即止,这些个少年都是心思重,和他们那个时候的学生期比起来,古代世家子弟的少年时期,可是活的太累了。 顾玉烟被他这长姐看的心里怪怪的,长姐为嘛同情他们啊?他们瞧着很可怜吗? 顾相思瞧日头也不早了,便甩一下罗帕,扇着风走了。 顾玉笙和顾玉烟拱手行礼,恭送他们这位长姐离开。 之后,兄弟二人才直起腰身,转身互相拱手一礼道别,便是一左一右各自回去了。 顾相思这边散步出了花园,一路向清风院方向走去,半道上又遇上了人。 顾玉寒用过早膳,便准备出去铺子看看,半道上,在一个曲廊下遇上了他这位长姐,躲是躲不过去,只得上前作揖一礼:“大姐,早。” 顾相思见到顾玉寒,便想起了一件事,索性就在今儿和他直言说:“铺子的事,你暂时先放放。母亲昨儿个被请去给华阳长公主守关,皇上恩赐了每家一个官职。母亲前思后想,觉得给你们兄弟三人谁,后头都会被说厚此薄彼。所以,我便提议母亲去进宫向皇上求个情,让你们三兄弟都去参加今年的秋试,那怕不能名列前茅,只要是能考个进士及第,这以后也是不会缺官儿做的,大弟你觉得这样如何?” 顾玉寒开始听说他们家落下一个赏赐时,他心里还是好激动一下,后头听了顾相思这些话,他则是略为失望了。此刻再听这位长姐的问话,他则是低头语气平淡道:“一切听从母亲与长姐安排,可是铺子……为弟先去安排一下各处管事,回头便好好在家里闭门温习功课。” “好,那你去吧!”顾相思才不管顾玉寒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说完这些话,便甩着罗帕扇风走了。 顾玉寒眉头紧皱,对于考功名,他从不曾想过。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至于顾玉烟……他倒是块读书的料,就是对于功名,也是兴致缺缺的。 而如今这个顾玉笙?他躲在笙歌院多年不见人,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块读书的料? 也不知道大娘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现成官职不要,非听顾相思的话,向皇上求这么个恩赐有什么用? 考得上还好,要是考不上,这赏赐不就等于是打水漂了吗? “啊!对不起大少爷,奴婢不是……有意的。”之前试图勾引顾玉笙不成的丫环,此时又是故技重施,在曲廊尽头,与顾玉寒意外撞上了。 顾玉寒望着这个媚眼勾魂的丫环,倒是有些面生,可身段模样倒是不错,搂在怀里的手感也不错……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观震碎(二更) 林雅芳手臂上搭着一件薄披风,她带着丫环追上来给顾玉寒送披风,结果看到的却是另她无比伤心的一幕。 若说顾家三位公子里,谁最像顾荇,非顾玉寒莫属。 “啊,奴婢见过大少奶奶。”小丫环一见到林雅芳走过来,便低着头怯怯弱弱的行了一礼,好似林雅芳是吃人的老虎一样。 顾玉寒被打扰的了好兴致,心里头还有些不高兴呢!可回身看到林雅芳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心里升起的一丝不悦情绪,便转化为了一点心虚,也真的只是有一点心虚罢了。 林雅芳看也没看这个贱蹄子一眼,走过去温柔体贴的为顾玉寒披上披风,又为顾玉寒整理了下衣袍,这才屈膝行一礼,转身带着婢女走了。 顾玉寒这下子也没心情和一个投怀送抱的丫环调情了,他拢一下身上的披风,便转身走了。 “大少爷……”小丫环在后娇滴滴的一跺脚,可顾玉寒却还是头也未回的挥手走了。 暗处有一名衣着精致的女子,梳着高高的妇人髻,穿着刺绣精美的大袖衫,臂弯上垂挂着彩罗披帛,身边也跟着丫环婆子三人,瞧这架势,应该也是个主子。 她身边的婆子在看到那不要脸的小丫环跺脚离开后,便微低头恭声为她解疑道:“这个丫环名叫如意,是半年前被买进府里的,之前倒是一直很安分,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居然胆子如此之大,竟敢明目张胆的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大少爷,老奴回头就去找个由头,好好教训她一顿,少奶奶您可千万别为此生气,伤了身子。” “就这么个腌臜东西,也配让人生气吗?”江姮娥撇嘴一笑,转身离开了假山后,向着一条鹅卵石小径走去。 婆子挥手让身后梁明婢女赶紧跟上,她也小步子快走追了上去伺候。 而这江姮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为顾玉寒生有一女的第三房小妾,平素身边的称呼她为少奶奶,而不是三姨娘。 因为江姮娥不喜欢别人喊她姨娘姨娘的,所以,私下里下人们都会识趣的喊她少奶奶,只有在人前时,下人们才会称呼她为三姨娘。 而这位三姨娘也一向比林雅芳有手段,若不是宁夜紫掌家容不得妾大欺妻之事,她可能早就一计接着一计,设计得林雅芳被休,而她取而代之了。 可顾家虽然曾经没落过,却尚有家风,那就是他们顾家历代,就没有妾扶正为妻的例子。 她江姮娥今儿就算搬到了林雅芳,顾玉寒正妻的位子也轮不到她坐,她又何苦白费力气,反而为她人做嫁衣呢? 林雅芳蠢,当个正妻也就是摆设,顾玉寒疼的不还是她女儿多一点,反而是越发不满顾宗这个嫡长子了吗? 只要她肚子争气给顾玉寒生下一子,将来再借刀杀人除了顾宗,这宁国公府的世子,不就是她儿子的了吗? 不过,前提却是要……顾玉寒能成为如今的宁国公府世子爷,她儿子到时候才能有机会。 …… 三月初六 玉家选定了一个新日子,就在三月十六,比顾相思出嫁的三月二十二早一些日子。 虽然不是最好的大吉大利日子,可也是个宜嫁娶的日子,也没什么冲撞的,玉家也便改到这一天,想着早日迎娶新妇进门,也省得夜长梦多。 这个日子宁夜紫也瞧了,觉得不错,便定下这个日子了。 而玉家重新择定良辰吉日的事,却被顾晨曦无意间得知了,气的她都要火冒三丈了。 这是什么意思?顾相思她这是当她是洪水猛兽提防着啊? 一通抱怨到了顾老夫人面前,王氏又在一旁忿忿的添油加醋。 最终的结果就是,顾老夫人摆起婆婆的架子,让人去清风院叫了宁夜紫到安宁堂来。 顾相思这两日正请教她母亲怎么做衣裳,外头的衣裳她不能为西陵滟他们爷仨做,晚上休息穿得寝衣,她还是可以学着给他们爷仨做两件的。 宁夜紫以前也是不会拈针线的,至少在她出嫁前,她对女红都是一窍不通的。 后来女儿没了,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也就跟着楼戈学了这些针线活,想着为她苦命的女儿做些小衣裳,也算是聊慰内心了。 而顾老夫人派人来请宁夜紫去安宁堂,顾相思恰好也在,便放下手里的半成品白色红色寝衣,拔掉了手指上的黄铜顶针,起身对楼戈说道:“伺候夫人更衣,本王妃一会儿就回来,陪夫人一起去安宁堂向老夫人请安。” “是。”楼戈这些日子和这位大小姐相处下来,可是真喜欢她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安心和永宁忙去衣柜里为夫人挑选衣裳,可挑来挑去,都是比较暗沉的颜色,也就这件宝蓝色杭绸苏绣珍珠梅的大袖衫,瞧着精致雅丽一些了。 顾相思也下去更衣了,她回到娘家后,也没让人另择院落而居,而是一直和她母亲住在一起,西陵滟让人给她送来的东西,也都放在了清风院的东厢房里了。 今儿个,她要好好打扮一番,倒要看看这个死老婆子又是要作什么妖。 宁夜紫在安心和永宁的伺候下,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出门携手盛装打扮的女儿,娘俩说说笑笑的离开了清风院。 顾相思今儿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大袖衫,上面是金线刺绣的大朵小朵的金牡丹银叶子。满头青丝乌发梳成随云髻,配上金钗步摇与精致妆容,可是说不出的高贵与张扬。 对,就是高贵又张扬,两种不同的气质,恰到好处的融合,最是看的人嫉妒又畏惧。 母女俩一个身着端庄稳重的宝蓝色珍珠梅大袖衫,一个身着耀目大红色牡丹花大袖衫。一个成熟内敛,一个高贵张扬。母女二人走在一起,那绝对是气场逼人,让人望而生畏,低头退避三舍。 一直守在安宁堂院门口的柯嬷嬷,一瞧见顾相思也跟着来了,还是这样盛装打扮的她,还真有点盛气凌人了。 她忙低声吩咐丫环进去禀报老夫人,这位镇国王妃可是瞧着来者不善啊! 顾相思搀扶着她母亲一条手臂,款步来到安宁堂月亮门前,瞧见一个穿戴非比寻常婆子的婆子,她便扶着母亲停下来,犀利的眸子打量着对方,一瞧便是个精明的人呐。 柯嬷嬷低头款步上前,对着她们母女行了一礼:“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 “免礼。”宁夜紫淡淡看柯嬷嬷一眼,扭头对女儿温柔笑说:“这是你祖母身边得力的柯嬷嬷,伺候你祖母的时日最久,也是最让你祖母满意的了。” “柯嬷嬷?”顾相思嘴角上扬,眼中无半分笑意的看着这位柯嬷嬷,昨个儿没见到她在顾老夫人身边伺候,可她却听管家说了,奉命去接王氏母女回宁国公府的人,便是这位十分能干的柯嬷嬷呢。 “老奴在,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柯嬷嬷一直恭敬守礼的低着头,是半分错处也让人挑不出来。 “本王妃没什么可吩咐柯嬷嬷的,只是……算了,本王妃还是先陪母亲去向祖母请安吧。”顾相思故意话只说一半,伸手搀扶着她母亲,便从柯嬷嬷身边走了过去。 第119节 柯嬷嬷初次与这位镇国王妃交手,便是心下一紧,这位镇国王妃果然是不好对付的,老夫人今儿个请夫人过来,可能又要没好果子吃了。 顾老夫人一听说顾相思陪同宁夜紫一起来的,她便是心里又蹿出一股怒火。 “祖母,我来给您请安了,今儿身子如何了?需要我再给您把个脉吗?”顾相思扶着她母亲进了里屋,屋里的月牙桌几上,金香炉依然点着名贵紫檀香。 宁夜紫上前规矩守礼的恭敬行了一礼:“儿媳拜见母亲,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既然是她这个婆婆说的请王氏母女回来侍疾,那她一见面,自然是要好好问候下这位婆婆的“病”可好了。 顾老夫人一张老脸阴沉的好似阴云密布,看着她们娘俩这身打扮,她更是心头火烧的她胸口发闷,可还不能当成发作惩罚她们母女,只能挥下手淡冷道:“免礼吧!” 顾相思似笑非笑的与王氏对视着,呦呵!撞衫了啊?还真是谁不够红,谁尴尬啊! 王氏一向喜欢着红衣,宁夜紫却一向不喜过艳的颜色,因此,这些年来,府里也就王氏她一人艳丽夺目了。 可今儿她这身茜红色暗绣挑金红牡丹的大袖衫,遇上顾相思这身金花银叶的大红色牡丹花刺绣大袖衫,这色儿撞的,可是真尴尬死人了。 在王氏与顾相思之间火花四溅时,顾老夫人已经开口向宁夜紫问道:“曦月丫头与玉世子的婚期,为何忽然改了?” “回母亲,是玉世子想早点迎娶曦月进门,华世子妃便派人送来新日子,儿媳瞧着日子也就近了几日,便答应了。”宁夜紫微低头垂眸,语气淡淡的回道。 “胡闹!”顾老夫人枯老的手一拍桌面,看向宁夜紫一脸怒色道:“他玉家当我宁国公府是可以随随便便的人家吗?他们说要重新择选新日子就重新择选,到了只来通知我们一声,就这样擅自做主的决定了?荒唐!这也太不拿我们宁国公府当回事了。不行,这婚事老身不同意了,让曦月丫头立刻与玉流照退亲,他们玉家瞧不起咱们宁国公府,咱们宁国公府还不稀得高攀他们镇西侯府了呢!” 顾相思一听老太太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便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我说祖母?您这是亲祖母吗?孙女再过二十多日就嫁人了,您却说出要和男方退亲之话,您确定您这样是疼爱三妹,不忍三妹受委屈,而不是存心要毁了三妹一辈子吗?” “放肆!”顾老夫人又是拍桌子以示威严,对于这个大孙女,她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毕竟她身份摆在哪儿呢!她想当顾家女儿时,是她孙女。她不想当顾家女儿时,人家就是堂堂的镇国王妃啊! 顾相思可不怕这老婆子给她撒泼,她似笑非笑的言语间越发不客气道:“人家镇西侯府为何要迫不及待的改日子提早迎娶三妹妹过门,咱们一家人还不心里清楚吗?人家不直接说,这是人家给三妹妹娘家面子,人家要是不乐意给这个面子,便该上门来打死谋害人家镇西侯府世子妃的凶手。你们说呢?四娘,二妹妹。” “我……我……”顾晨曦眉头紧皱,怨恨的剜了顾相思一眼,气的扭过头去,委屈又可怜的望着她祖母。如今,也只有祖母能为她做主了。 顾老夫人一瞧见顾晨曦这个孙女眼中含泪好是可怜,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向宁夜紫,叹了口气道:“夜娘啊!你瞧,晨儿可比曦月丫头年纪大多了,如今还没说亲,实在有些不成样子。所以……为娘的就想说,能不能曦月丫头再留两年,先让晨儿她……她……唉!这让我怎么开口说呢!也实在是晨儿这可怜的丫头,说她早已倾心玉世子,已到了……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了。这孩子也是死心眼儿,老身是真怕玉世子与曦月丫头成亲后,这傻孩子会……唉!夜娘啊!就当是我这个老婆子舍脸求你了,你看看能不能……能不能……” “祖母,你不会是想让她顾晨曦她代替曦月嫁过去吧?”顾相思觉得她的三观都被震碎了,见过偏心的,就没见过偏心成这种地步的。 宁夜紫眉头一皱,当下便冷声道:“不行!且不说玉家会不会同意替嫁之事,就是我们宁国公府,也断然丢不起这个人。” “夜娘,这事可以先瞒着镇西侯府,等晨儿替曦月丫头嫁过去,与玉世子生米煮成熟饭了,玉家再是对此不满,为了脸面,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顾老夫人急忙说道,她觉得她这计策极好,也觉得晨儿比曦月丫头长得好,男人都好色,哪有不喜欢美人儿,反而喜欢一个胆怯丫头的呢? 顾相思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她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有人说出这样荒唐的话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奇葩祖孙(一更) 王氏也起身走了过去,娇弱似无力的蹲膝半跪下,低头执帕拭泪道:“大姐,就当是妾身求您了,救救晨儿吧!她若是嫁不了玉世子,可是真的会……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宁夜紫一张本是绝色倾城的脸庞上,此时已是一片冰寒之色:“这事我绝对不可能答应!晨曦的命是命,曦月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若是在她成亲之前,新娘却换成了她的姐姐,她的夫婿却成了自己姐姐的夫君,你们让她到时情何以堪?更何况,曦月身上被烧伤那么一大片,这便是等于毁容了,她若嫁不成玉世子,以后该怎么办?谁又还会娶她?” “正是因为她毁了容,这样不完美的她,嫁到镇西侯府当世子妃,以后该多给玉世子丢人现眼啊?”顾晨曦没有一点对顾曦月愧疚,自私自利的丑恶面目,真是让人看了就恶心死了。 顾相思听到顾晨曦这样不是人的话,她都想上前给她一巴掌了。可在被她母亲拉住手后,她还是忍无可忍怒斥顾晨曦道:“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三妹妹有今天,到底是谁心如蛇蝎的害她到这般地步的?就你这样狠毒的女人,就算是你得逞替嫁去镇西侯府,玉流照也会一剑杀了你,绝对不可能和你这般恶毒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片刻!” 宁夜紫一直拉着女儿的手,她到不怕女儿扑上去给顾晨曦几个巴掌,而是怕她气过了头,会扑上去失手掐死顾晨曦这个无脑无情的东西。 “放肆!放肆!放肆!”顾老夫人又拍着桌子发怒,脸色气的忽青忽红的怒指顾相思道:“你怎可如此说晨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样说她,又会让她多么的伤心啊!” “她干的出这种不是人干的事,还怕人说啊?”顾相思也是气炸了,这死老婆子是不是老糊涂了啊?居然能想出替嫁的损招,她是还嫌宁国公府这些年出的一桩又一桩的事,还不够丢人现眼是不是?非要搞得宁国公府名声尽毁,人人躲着走不可是不是啊? 顾老夫人已被顾相思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那白眼翻得好似随时都快断气了一样。 “祖母,祖母你别吓晨儿啊!祖母……祖母……啊!大姐,你把祖母气死了,你……你……”顾晨曦一见顾老夫人蹬腿几下就不动了,她吓得便是双手捂脸鬼吼鬼叫,最后还指着顾相思,一副谴责顾相思害死她们祖母的激愤模样。 宁夜紫也是吓得心里一紧,这老太太可不能这个时候死啊!她女儿还没出嫁呢!老太太要是这时候死了,家中孩子都得为她守孝,三年的时间,孩子们还不知道会被耽误成什么样儿呢! 顾相思走过去拉开顾晨曦甩到地上,她坐在床边为顾老夫人把脉一番后,这才伸手去解这老太太的衣裳,取出银针为她施针。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母亲做什么?”王氏忽然作势要扑上去,心想只要顾相思一个失手扎死老太太,亦或是扎的老太太半死不活,她回头就可以让她母亲惠嘉大长公主进宫去,到皇上面前告顾相思个弑杀祖母的不孝大罪。 宁夜紫伸手揪住了王氏的后衣领,扬手给了她两个响亮的巴掌,眼神凌厉含杀气的咬牙道:“再干给我不老实,老娘就要了你的命!” 王氏被宁夜紫扇了两个巴掌,她却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样和宁夜紫闹了。因为她能感觉得出来,宁夜紫此时此刻,是真的对她起杀心了。 顾晨曦摔倒在地上,一见大娘真发火了,她也就缩起来变老实了。 柯嬷嬷也站在一旁低头不敢动了,想他们大家怎么就忘了,宁夜紫可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她曾经战场上杀的人,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啊! 杀人于她而言,恐怕就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他们……他们怎么就敢这样招惹她了,全都不想活了吗? 顾相思为这老太太施针一番,又给她按拍几下,这老太太也就缓过来了。 “祖母……” “母亲……” 王氏和顾晨曦一见顾老夫人哼哼唧唧的苏醒过来了,她们娘俩便又是哭哭啼啼的上前当起孝子贤孙起来了。 顾相思收了针,为老太太合上衣衫,这才没好气的冷哼道:“哼!别怪我没提醒你,紫檀香虽名贵,也贵重不了您的命。这里屋封闭的这样严密,您日日熏这紫檀香,那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微尘埃,您呼吸一两日倒还没什么,若是长久下去,必然会患有呼吸道癌,至于什么是癌症?我也不想和您细解释了,您只要记得,这是种不治之症,就行了。” “大小姐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这紫檀香真的会害老夫人她……”柯嬷嬷可是顾老夫人的陪嫁之人,当年也是顾老夫人厉害,才没让当时的顾老太爷碰她们这些陪嫁丫环,她如今一家子都在宁国公府做事,若是失去了老夫人这座大靠山,他们一家的日子,可就别想过得如今这般滋润了。 “老太太是否呼吸不好,别人不清楚,你这贴身伺候之人还不清楚吗?”顾相思已经收针起身离开罗汉床,她看向那香炉里燃烧的紫檀香,柳眉蹙着道:“紫檀香与众多养生香一样,本身都是有益无害的。可它们燃烧时飘起的细微烟灰,却是对人有极大的危害。偶尔在通风好的房间里点些香安神还不错,可若是再这样封闭良好的房间里熏香,时日久了,人必然会时常感到呼吸不畅,甚至是咳嗽什么的。到了最后,还有可能患上呼吸道癌,也就所的呼吸道方面的绝症。” 她所在的时代,都无法根治癌症,更不要说这个抑制癌细胞扩散药物缺乏的古代了。 王氏低垂下了眸子,心中着实有些发慌。因为,紫檀香一直是她送给顾老夫人的,若是老夫人真因此有个什么事,她可就罪过大了。 柯嬷嬷被顾相思这番话给吓得,立马就拿着茶水,去把燃烧的香给浇灭了。 并且又吩咐人把窗户和门帘都打开,通通风,散散香气。 顾相思瞧了柯嬷嬷这个明白人一眼,便又转头冷冷的看着王氏母女,特别是顾晨曦,眼神极为冰寒道:“你再敢给我作妖,我就一针让你躺床一辈子。还有你,管好你这个恶毒又没脑子的女儿,她要是再敢给我无事生非,我就让我娘开祠堂将你们娘俩逐出宁国公府!到时候,惠嘉大长公主也再也救不了你,皇上哪儿,王爷的话,怎么都会比你母亲一个公主的话好使,不信你尽可继续作妖试试看。” 宁夜紫被女儿强行拽走,对于顾老夫人她还是不放心的,便安排楼戈去将府医请来伺候在安宁堂里,总不能真让老太太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吧? 顾老太太缓过劲儿来,气的又是呼天喊地的哭闹。 王氏母女倒想再继续拱火,可柯嬷嬷却让人请了她们母女下去休息。 哼!她们母女不担心老太太的身体,他们这些下人还担心呢! 老太太若是这样被气死了,这整个安宁堂伺候的下人,还不得一下子从天上跌落地上啊? 今儿听了大小姐一番话,柯嬷嬷也是觉得老太太是老糊涂了,怎么就能听信王氏母女的话,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呢? 什么叫让顾晨曦替嫁顾曦月?这又不是盲婚哑嫁,男方没见过女方,姐妹替换嫁了也就嫁了。 玉世子和三小姐郎情妾意好的不得了,在宁国公府里,她少走动都看到过几回了。 想这样一对小情人儿,那是替嫁就能拆散的吗? 就玉世子和华世子妃那脾气,若是发现替嫁之人是顾晨曦,说不定还真会像大小姐说的一样,闹出人命来了呢! 顾相思这边带着她母亲离开了安宁堂,一路上都在发火骂人,骂的最多的就是顾晨曦个奇葩,到了最后,她又是气都咬牙切齿道:“这对母女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不行!我要让王爷派人来,日夜看守着王氏母女,以防她们真脑残的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来。还有三妹妹哪儿,也得让誉堂嫂派几名会武功的丫头来伺候着,实在不行……娘,干脆我陪三妹妹些日子吧?这样比较完全一点,我也能放心些。” 玉丽曲是能派会武功的丫环来伺候顾曦月,可这汤汤水水里却不好防着人下药。 所以,她还是觉得她去陪着顾曦月为好,好歹她能防备有人对顾曦月下药啊! “如此也好!”宁夜紫对这个拎不清的婆婆也是头疼,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呢?简直就是有失国夫人的身份。 顾相思生气一会儿后,也就自己安慰自己消气了。 为这三株奇葩气坏身子,这可不值得。 对于顾老夫人这些奇葩的想法,顾相思是回头就和韩氏她们说了。 等到通知玉丽曲挑人送到府上来时,这事她又当着今儿来府里找顾曦月的玉流照的面前,又提起了一遍。 把玉流照气的,差点没怒掀桌子去杀人。 世上怎么就有这么恶毒的女人?简直就是比蛇蝎还恶毒百倍。 顾玉笙和顾玉烟兄弟二人都听呆了,他们居然有这样一个祖母,这样一个妹妹,这是何等的不幸啊! 顾相思是真的懒得说这祖孙俩了,一个比一个脑结构奇葩,简直就是一脑子杂草。 …… 次日,宁国公府来了一些客人。 西陵滟带着孩子来看顾相思,风齐冀和华王也一起来了。 风齐冀是真想来看看宁夜紫,华王则是被强行拉来凑数的。 一来到宁国公府,便遇上了一件奇葩事。 林雅芳与顾玉寒吵起来了,原因是因为一个丫环。 原来,昨日顾玉寒心情不好,便在外头和狐朋狗友多喝了几杯。 结果喝醉回来的他,便又遇上那个不安分的小丫环,稀里糊涂的他就搂着小丫环回了他的院子,带着小丫环进了他和林雅芳的房间,一夜风流逍遥无比。 林雅芳呢,则是因为昨夜顾宗不舒服,她去隔壁顾宗的院子里照顾儿子了。 忙活了一夜,搂着儿子睡了两三个时辰,便起身洗漱想回她和顾玉寒的院子,瞧瞧顾玉寒起身没有。 也想看看顾玉寒又是怎么了,怎么就昨晚没去看看他们生病的儿子呢? 结果一回到他们院子里,便发现下人都有点躲躲闪闪她目光似的,她心下疑惑着,便提裙举步带着丫环进了主屋。 结果一走进去,就发现厅堂地毯上有块女子的罗帕,再往里间走去,发现垂着的雕花隔断垂帘下露着一点粉色罗带。 她气的便是掀帘闯了进去,从屏风这一面,到屏风后门,一路上从上襦到下裙,从绣花鞋到亵裤,最后在罗帐垂落的脚踏上,还有着一个粉色的鸳鸯戏水肚兜…… 这下子可是气坏林雅芳了,她一把掀开罗帐,便看到属于她和顾玉寒的床上,居然躺着顾玉寒和昨日那个勾引她夫君的贱蹄子。 盛怒之下,她一巴掌扇在了这贱人脸上,一把将浑身不着寸缕的贱人拉拽到了地上。 顾玉寒夜也因此被吵醒了,他宿醉头疼得厉害,捂着头起了身,看到盛怒的林雅芳,他还有些迷糊不解呢! 等到看到光溜溜跪在地上的小丫环时,他才想起来,昨夜他喝醉了,有个小丫环对他投怀送抱,他便抱着她一夜风流快活,那滋味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林雅芳因此气的大哭着跑去找上了宁夜紫这个一家主母,也就是这样,身为客人的风齐冀和华王,尴尬的听了人家府里的一些腌臜事。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实在不宜留客在此了。 没办法,风齐冀只能带着一些失望情绪,与华王一起结伴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风齐冀和华王,宁夜紫又让楼戈带着安心和初晴她们四个,抱着孩子去花园玩儿。 这些腌臜事,她可不想她的外孙和外孙女听去污了耳朵。 ------题外话------ 第120节 今天的两个在一起,二更比一更晚十分钟,明天恢复万更,更新时间调整回早晨六点双更哦,群抱抱,么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蛊女寻仇(二更) 外人都走了,西陵滟和玉流照这两个准女婿却没有离开。 西陵滟是纯属想陪着顾相思,玉流照则是纯属想看顾玉寒笑话。 收拾好的顾玉寒和小丫环,被带到了前院的一座少有人去的堂里, 反正这种事,是不可能摆到祠堂哪儿去的。 顾玉寒一瞅这么多人都在,连他母亲和妹妹也被请来了,他便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林雅芳这个不懂事都女人,他也是心里越发厌恶了。 “是她?”顾玉笙剑眉轻蹙,目光只看那丫环一眼,便好似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的快速移开了。 顾玉烟也认出这名丫环了,他可不会像顾玉笙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一贯与顾玉寒不合,此时见顾玉寒竟为了这个丫环出如此大的丑,他立马就落井下石,且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笑说道:“我当是那个大胆的丫环,竟敢不止不知廉耻的勾引主子,还胆敢无法无天的爬到女主子的榻上去呢!原来是你啊?二哥,熟人,昨儿个早上,她不还想勾引你来着吗?只可惜二哥没瞧上她,还平白被她泼了一身汤水,真是恶心死了。” “什么?她就是你说的烂桃花?”顾相思觉得她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这丫环够厉害的,前头勾引不上顾玉笙,后头就去勾引顾玉寒啊? 这是什么?弟弟不要她,她就上人家哥哥,想当人家嫂子吗? 顾玉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眼神阴狠的瞪了这名丫环一眼,心中无比后悔,早知道这贱人是顾玉笙不要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碰。 想他顾玉笙不要的女人,却被他顾玉寒睡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恶心的事吗? 小丫环一直哭哭啼啼点低着头,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如果没有顾玉烟那番话,或许,她还真有点像个受害者。 顾相思总觉得今儿这事有点蹊跷,她起身走过去,在这小丫环面前蹲下来,伸手刚要去抓着小丫环的手,却被这小丫环巧妙的躲开了。 西陵滟一直目光追随着顾相思的身影,见顾相思忽然回头冲他眨眼一笑,他随意摊手指尖沾一点茶水,弹指一挥间,那滴水,便极速射飞向了那名小丫环…… 顾相思也恰在这是出手,小丫环下意识抬手去挡那滴水,却没能当下她拍上去的银针。 “唔!”小丫环吃痛的闷哼一声,反手便面目狰狞的要给顾相思一掌,而恰在此时,一阵风席卷而来,一杯水化作无数冰珠,猛烈的攻击向她,迫使她不得不全力抵挡,因此而让顾相思钻空子逃开了。 西陵滟鲜少人前出手,或许该说,因为他身边奇人异士越来越多,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少了。 只不过,今儿出的是件丑闻,他便让烈风和墨云也一并退下去了。 玉流照望着这个武功不弱的小丫环,他惊叹的说了句:“这样高手,怎么会在宁国公府当丫环,还对二公子你和……啧啧啧!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有什么想不通的?别忘了二弟之前是怎么病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家这回是摆明来讨蛊报仇的。”顾相思说话间,已经走到顾玉寒身边蹲下来,一把拉过他的手,三指搭在他手腕上,啧!果然如此,这家伙一夜风流倒是觉得快活了,却不知自己体内已经进入一只蛊虫了。 作死啊!这回要是弄不好,他以后不会有孩子是轻的,自此不能人道……都是大有可能的事。 林雅芳这时候也不哭了,她也害怕顾玉寒会出事啊!所以,她忙拭去眼泪,看向顾相思紧张问道:“大姐,夫君他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问题不大也不小,我回头找阿月商量下,先看看怎么治吧!”顾相思可不敢说什么大话,这是蛊虫,她曾经活了二十多年,也就只听闻过,从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究竟蛊虫是个咋回事儿,她之前救过顾玉笙后,也是小研究了一下,可惜所知还是甚少。 实在不行,只能让顾玉寒去永宁郡的水竹村拜访真镜仙人救命了。 因为上次西陵滟去向风太素借书时,风太素就说过,这些有关蛊虫的典籍,有一部分是真镜仙人留下来的,真镜仙人曾研究蛊虫多年,应该已是颇有心得了。 顾玉寒已是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醉酒睡了一个丫环,怎么就变成招惹了一个蛊女了呢? 顾玉笙那些人活得有多惨,别人不清楚,他们宁国公府的人还不清楚吗? 连出门见风都不能,常年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还要日日承受着蛊虫折磨身心之苦,顾玉笙没被折磨疯掉,甚至是崩溃,都全是因为二娘日日不离的陪伴,让顾玉笙感受到慈母的心酸,才一直坚持到了被解救的那一刻。 可他没有这样一个慈母,如果他是顾玉笙,估计他母亲早就一把掐死他解脱了。 所以,不能怪他对他母亲太无情,而是他母亲对他一样无情。 王氏被儿子这样全是怨尤的眼神看着,她不知为何会莫名的心虚,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丝帕,躲避儿子的目光,低垂下了眼睑…… 顾晨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与小丫环交手的西陵滟身上,之前因畏惧这位镇国王爷的威势,她一直不曾敢直视去看过他。可此时望着风姿绰约,容貌绝好的他,心跳便是不由得加快了。 顾相思让林雅芳扶着顾玉寒闪到一边去别碍事,她则是双手叉腰看着打斗不休的二人,高声大喊问道:“哎,你这女人,到底是正主,还是正主派来索要涅槃的啊?” “我自然是正主,还我涅槃!”小丫环一边与这位传闻中武功奇高的镇国王爷交着手,一边又愤怒的恨不得去杀了顾相思这个女人。 在数月之前,远在西域的她忽然感应到涅槃蛊生机渐失,她便知大事不好。 快马加鞭从西域赶回来,一路上又被各路仇家所干扰,等她赶到西兰城,又易容混进宁国公府后,靠近顾玉笙的时候,已经发现蛊虫不在顾玉笙身上了。 而顾玉笙身上蛊虫的香气也是越来越淡了,也就是说在数月之前,便有人将顾玉笙体内的涅槃蛊给取出来了。 而这个人一定就是顾相思,她回来了,顾玉笙体内的蛊虫就被解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正主?那你不是该很老了吗?”顾相思一脸的嫌弃,回头看了顾玉寒一眼,真同情他,居然被老女人给睡了。 就算当年那个蛊女与顾荇相识时再年轻,那也得有十五六岁了吧?顾玉笙今年都虚岁二十了,这个女人怎么都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吧? 这搁在古代,都可以是当祖母的年纪了,能不老吗? 而且,这女人也不可能是十五六岁认识的顾荇,听她母亲她们说起这女人,似乎当初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吧? 所以,顾玉寒这是睡了个四十岁的女人啊? 顾玉寒的确快恶心的想吐了,别人不清楚他父亲招惹的那个蛊女当年多大岁数,他却是清楚的啊。 这个女人何止是四十岁,据他所知,当年她看着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实则都二十五六岁了。 也是因为他父亲发现她年岁居然这样大了,才会嫌弃的与她闹分手的。 谁曾想这个女人会那么狠毒,他父亲不要她,她就向他父亲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下毒,因此害苦了顾玉笙多年。 “喂,你这脸皮的主人,是不是被你给杀了?”顾相思在确定这个女人年纪不小了后,再看向她这张脸,便是怎么都心里别扭了。 “我既然用了她的皮,她自然是只能去死了。”蛊女出手越发的快,不知从何处招来了许多毒蛾子。 她也不知道是见了什么鬼,这个男人居然是百毒不侵,连她的蛊虫都不敢靠近他,一见到他,就像见到克星一样,拼命的逃跑。 顾相思将随身携带的防虫粉末,交给了闻声跑过来的烈风和墨云,吩咐他们赶紧把药粉洒满屋子四周,然后上房顶上守着去。 “相思!”宁夜紫一见女儿跑出门去,她便起身要去追…… 韩氏一把拉住了她,温声安抚她道:“大姐,相思她有办法对付蛊虫,不会有事的。咱们现在出去,只会给她和王爷添麻烦,还是先在屋里等着,看看他们要怎么拿下这个女人吧。” “小心!”顾玉笙一直有留意着顾玉寒,见顾玉寒忽然眼神变得很凶狠,他便是一个箭步跑过去出手推开了林雅芳,反手一掌将顾玉寒拍开,惊恐的看到顾玉寒满脸血色筋脉蔓延至脖颈,其模样恐怖吓人到了极点。 “大姐,大哥魔化了啊!”玉流照这个不要脸的,没娶人家妹妹过门呢,便先厚脸皮的喊上人家大姐了。 顾相思正在外头对付那些毒蛾子,忽然听到玉流照大喊着说顾玉寒魔化了,她差点被雷的呛咳嗽死。 不过,还得去看看,顾玉寒这丫的,可能是被蛊女招毒蛾子影响到了,有点毒发了。 顾玉笙也就才习武两个月,哪里能是顾玉寒的对手? 而这时候玉流照也出手了,可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制不住发狂力大无穷的顾玉寒啊! 最让人意外的是,顾玉烟出手了,一向文质彬彬的顾玉烟一出手,几招就把顾玉寒给打趴下了。 顾相思急吼吼跑进门,结果就看到顾玉烟实力碾压顾玉寒的一幕,她不跑去拉架,反而是先鼓掌赞叹道:“厉害!厉害!三弟,很深藏不露嘛?” 顾玉笙和玉流照同满屋子人一样,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武功超强的顾玉烟,这何止是深藏不露,简直就是隐藏极深的高高手啊! 顾玉烟把顾玉寒打晕后,他转过身去微笑望着他家长姐说:“大姐,我只是习武强身健体,从不曾想过以武欺人。” 玉流照反应过来,走过去就给顾玉烟背后一巴掌,瞪眼又咬牙道:“你这家伙,每次有事你都躲一旁喝酒,害我和九昭给你打过多少架?哼哼!回头我就告诉九昭你有多么的深藏不露,非要让他好好揍你一顿不可。” “妹夫,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顾玉烟一手搭在玉流照肩上,微笑的有几分无奈道。 九昭,那可是个厉害的家伙,他可没把握打的赢他啊。 “三哥,都是一家人,多点真诚不好吗?”玉流照学他微微一笑,说完这话,就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这都什么人啊? 顾玉烟摸摸鼻尖不说话了,这事的确是他不厚道了,可他习武真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一点都没想过要弃文从武。 顾相思已经为顾玉寒检查了一遍身体情况,果然是有点不太乐观,回头说不定还得找宝珠帮忙。 顾玉笙一直守在他长姐身边,就怕顾玉寒会再忽然醒来,伤到他长姐。 顾相思拉开顾玉寒的上衣,在他胸前施针探测了下,蛊虫没在心脏四周,腹部似乎也没有,那是在哪儿? 莫不是……不会吧?要不要这么恶心? 顾玉笙见他家长姐的目光向下移向顾玉寒的小腹处,他便是眉头一皱,回想之前顾玉寒和那蛊女发生的事,他便是心里一阵的恶心。 “我先让他这样睡着,回头阿月来了,再让阿月好好给他检查下身体吧。”顾相思再不介意自己去无差别点医治病人,可……她如今毕竟是镇国王妃,有些病她要帮人治了,她家那个醋王,还不得给她闹出人命来啊? 顾玉笙也不想长姐去帮顾玉寒看这种恶心的病,这人就是自作自受,身边妻妾已不少,大嫂也给他安排了通房丫头,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在外头花天酒地也就罢了,回到家里还和丫环胡搞。 如今好了,作出大病来了吧? 西陵滟已将那蛊女拿下,蛊女的武功不咋样,就是用蛊厉害了些罢了。 “烈风,去找管家要个结实点的狗笼子来,快!”顾相思一看西陵滟把人拿下了,为防万一,还是把这个危险的女人给关起来吧。 宁国公府只是被封赏的爵府,府里可不敢私设地牢。 所以,没地方能关这女人的,只能先找个狗笼子关一下她了。 烈风嘴角抽搐着飞身离开,亏王妃想的出来,居然用狗笼子关人。 ------题外话------ 明天恢复早晨六点更新,双更万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极品婆婆(一更) 宁国公府,落花堂。 堂前空地上,一个一米多高的大铁笼子里,关着一个内力被封的女人。 顾相思手里拿着一张真正的人|皮面具,真的是薄如一层皮,摸上去细滑柔嫩,唉!可惜了,这姑娘才十五六岁,就被这个妖女盯上给害死了。 众人望着女子的真面目,真的很意外,她本来面目,竟然也是二十岁模样,好年轻妖艳啊! 女子此时内力已是半分也都使不出来,只能这样被人关在狗笼子里羞辱,她愤怒的望着顾相思,咬牙切齿道:“顾相思,今日那怕我死了,我师父也会来为我报仇雪恨的,你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顾相思手里那根棍子,伸手敲敲笼子,笑着问一句:“唉!你是不是天山童姥啊?” 第121节 “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蛊女话说到一半,便是脸色一变,紧闭上了嘴巴。 “哦,原来你是天山童姥的徒弟啊?”顾相思本是因为她这张青春不老的脸,而有所感叹一句罢了。 没想到啊!意外收获,居然套出了妖女背后的老妖婆来了。 “你是天山童姥的徒弟?”一直沉默寡言的西陵滟,在女子失言报上师门后,他的神情就变得很凝重了。 顾相思回头看了神情凝重的他一眼,她也是疑惑的皱下眉头,转头又用棍子敲敲笼子,很凶的问道:“妖女,你说你是天山童姥的徒弟,有什么证据?我可记得,天山童姥是很讨厌男人的吧?” 她也就是想炸一下这个女人而已!没想到,她这些话一出口,蛊女的脸色便是大变色了。 西陵滟有点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不是来自未来吗?怎么会知道西域那个妖妇十分厌恶男人的? 顾相思一见蛊女脸色大变,她便凑上去,手里棍子邦邦敲着笼子,眯眸似笑非笑道:“你师父讨厌男人,门下弟子也一定是……哈哈,你敢背着你师父找男人,还为了一个男人,丢了涅槃这般重要的东西,你说你师父要是知道了这些事,你是不是得惨死在我前头啊?” 蛊女的脸色已是变得忽青忽白,牙齿紧咬,眼神阴毒的瞪着这个该死的女人。 玉流照偏头低声对顾玉烟说:“你有没有觉得,大姐这架势有点像驯兽?” 顾玉烟这嘴巴损起来能气死人,因为接下来,他声音不大不小的勾唇说了句:“妹夫,你这眼神儿可能不太好,这可是狗笼子,关不了猛兽的。” “噗!”玉流照被顾玉烟这话逗乐了,的确,这个蛊女软趴趴在笼子里,哪里像什么凶猛的野兽?根本就是条有气无力的…… “我说你们能不能留点口德,能不能别这么思想邪恶?啧啧啧!男人啊!真是够男儿本色的。”顾相思一听他们俩这带色的对话,便是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没看到旁边有很多女眷吗?说荤话也得看看场合吧? 玉流照和顾玉烟的俊脸那叫一个黑红的好看,他们根本没有耍流氓的意思,是大姐你思想龌龊了好吗? 顾相思觉得这个女人审问起来有点麻烦,干脆就交给墨云去审吧! 她知道,墨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审人的手段超级变态的。 墨云被他们家王妃娘娘如此敬畏又嫌弃的看一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又怎么了?王妃又在心里怎么想他了啊? 烈风完全理解王妃看墨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也时常这么看墨云,特别是墨云审讯过一个犯人后,他看向墨云时的眼神,便越发敬畏又嫌弃了。 墨云沉着一张脸,心里在想着,他不能对王妃不敬,可对于烈风这家伙,他觉得可以考虑与烈风切磋一下,最好是失手把烈风揍成一个猪头,这就更好了。 人呢!顾相思是交给墨云了。 至于墨云会怎么刑讯这个女人?她眼不见为净,就不过问这个细节了。 一般来说,当主子的,只听结果就成,过程是不需要去浪费时间了解的。 今儿发生了太多的事,宁国公府从早上就一点没安宁过。 因为顾玉寒中了蛊虫,一直装病的顾老夫人也跑去她宝贝大孙子了,还如同下命令一般,让顾相思必须得医治好顾玉寒。 西陵滟当时就想拉着顾相思走人,更想给这个死老婆治个以下犯上之罪。 他的王妃,他都没舍得命令一下,西陵楚身为一国之君,有事找他媳妇儿帮忙,那都得让人带礼配车,客客气气的把他媳妇儿请进宫里去,十分礼遇,半分不敢怠慢。 怎么?她一个区区的宁国公府老夫人,脸就比当今皇上还大了?敢对他媳妇儿颐指气使的下命令了? 顾相思真怕西陵滟当成翻脸带她走,今儿她谁面子都可以不看,就是不能不给她母亲一个面子。所以,爷啊!咱就息了这怒火吧? 顾老夫人一瞧见西陵滟脸色阴沉沉的非常难看,她也不敢再倚老卖老,对顾相思摆祖母的架子颐指气使了。 “王爷,还是请花厅用茶吧!”顾玉笙也怕在这样下去,这糟心的一家子,会惹得西陵滟大发雷霆之怒。 顾玉烟和玉流照也上前微笑着请这位爷离开顾玉寒的居所春寒院,毕竟,这儿可有对不懂规矩的母女,还有个拎不清的老太太,他们是习惯这些了,可人家堂堂王爷,却是从不曾受过这腌臜气啊! 顾相思也扶着他胳膊,柔声说道:“你先去瞧瞧孩子吧!烈风很快就带阿月来了。等阿月帮他检查一下后,我瞧瞧是个什么情况,便去找你和孩子,好不好?” “嗯。”西陵滟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可他还是听了顾相思的话,留下一把匕首交到她手里,他便转身随顾玉笙他们一起离开了。 顾相思看着手里的匕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韩氏小步子走过去,看了眼顾相思手里的匕首,执帕便是斜眼看向王氏笑说道:“这王爷啊,可真是疼爱相思你呢!瞧瞧,怕你会受欺负,还给你准备把刀,这是……谁敢惹你,你砍了谁就是,天塌下来,都有王爷给你撑腰啊!” “三娘说的是,王爷他就这么个温柔体贴的人。”顾相思瞧韩氏在故意气王氏,她便配合了一下,还故意在众人面前,拔出匕首欣赏了一下。 匕首表面平平无奇,就像是普通黑铁匕首一样。可拔出来之后,那雪亮的刀身,锋利的刀锋,无比显示出,这绝对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刀。 女眷中也就一贯淡定从容的温氏,一向胆子极大的韩氏,以及宁夜紫这位曾浴血疆场的女将军,在看到这把匕首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其他人,特别是顾老太太她们几个,一见到顾相思拔出这把锋利的匕首,她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脖子上有点冷嗖嗖的,下意识就想去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脑袋是否还牢固的长在脖子上。 顾相思把匕首插回鞘里,随手别在了腰间,抬头看向一屋子吓坏的女人,她左右眼珠子转一下,然后扬唇微微一笑说:“都别在这里聚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留大弟媳在跟前照顾大弟就行了。其余人等……都各自回去吧!反正你们留下来,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不行!我要留下来守着我儿子,他一刻不醒,我这当娘可怎么放得下心来啊!”王氏说话间,又是执帕拭泪了起来。 宁夜紫望着这样的王氏,说实话,她很同情王氏,是因为对顾荇的爱,王氏才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想当初,王氏还是惠嘉大长公主府的蓉翁主时,那也是一派尊贵高傲的。 可如今,王氏也不过只是个会装可怜博同情的矫情妇人罢了。 顾相思已经懒得理会王氏了,她目光又看向顾老夫人,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劝道:“祖母,您身子骨之前就不好,在这里干守着,恐怕您年纪大也吃不消。不如,让柯嬷嬷伺候您回安宁堂去,等阿月来了为大弟瞧过后,我再遣人去安宁堂与您说一声,可好?” “不必了,老身在外头等着就是了。”顾老夫人半点没把顾相思的好意当好心,看也不曾看顾相思一眼,便由柯嬷嬷扶着她,向外头厅堂走去了。 顾相思心里真想出手打晕这个死老太婆,让人把她给抬回安宁堂去了。 “相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韩氏可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她虽然不明白相思为何要支开所有人,可她想起之前相思救玉笙和大姐的时候,似乎是都不许人在旁边围观的。 这或许是相思医人的习惯吧?也或许是相思不想被人打扰她医人吧。 “二娘,三娘,五娘,你们慢走。”顾相思觉得她这几个小娘还是不错的,无论是性情淡泊的温氏,还是八面玲珑的韩氏,亦或是胆小怯懦的沈氏,都比王氏这个女人省心多了。 “母亲,大姐,曦月告退。”顾相思规规矩矩对宁夜紫和顾相思行了告退礼,便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陪她母亲一道离开了。 顾相思目送她们四个离开,回头就看到眼神阴狠的顾晨曦,见她慌忙的低下头掩藏情绪,她很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人啊!真是无可救药了。 明明是她害苦了顾曦月,不止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是一副顾曦月抢了她一切的委屈不甘样子。 难怪啊!古语常言道:娶妻不贤,祸延三代。 她那个早死的祖父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孙尽毁在他老妻手里,会不会气的掀了棺材板,跑出来掐死他这个祸害老妻呢? 宁夜紫身为一府主母,这时候自然不能离开。可无论是外头厅堂里的老太太,还是这里间的母女二人,都是让她看着就心烦的很。 顾相思举步走到她母亲身边,在她母亲腰间一点,她母亲便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她忙扶住她母亲,假装把脉一番,皱眉担忧道:“娘,您身子还没恢复好,这样守下去您可吃不消,还是先让楼姑姑陪您回去吧?” “相思……”宁夜紫望着她这个孝顺的女儿,她虽然不想看到王氏和老太太,可她更不放心独留女儿在此应对她们这些人。 “母亲,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大姐和媳妇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林雅芳一直在床边照顾着昏迷不醒的顾玉寒,见宁夜紫身子不适,她便也是皱眉担忧的劝说道。 宁夜紫接到女儿不高兴的眼神,便是无奈一笑,点了点头,整个人很虚弱的,由着楼戈搀扶着她,虚弱的离开了这儿。 王氏在顾相思去送她母亲离开时,便是双手攥着帕子,撇嘴冷笑了声道:“什么身子虚弱,今儿躺这儿的若是她亲生……哼!说来说去,寒儿不是她亲生的,到底不会真的心疼寒儿,关心寒儿。” “大娘本就虚伪,娘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顾晨曦也是斜眼撇嘴的嘀咕了声,心里对她这个嫂子也是越发不满意了。 王氏也是狠狠剜了这个儿媳妇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是她的亲婆婆了? 林雅芳低头为顾玉寒擦着手,对于王氏母女的恶狠狠瞪视,她全当看不见,感觉不到。 顾相思很快又回来了,这回她还带了个人,正是她的徒弟夜无月。 夜无月本是在顾氏医馆坐堂为人诊病的,忽然烈风去了二话不说,便拽着他就走。 幸好温晏反应快,将他的药箱递给了他,否则,他来了要怎么给人看病? 王氏母女是第一次见夜无月,林雅芳却不是,她忙起身让出位子,态度极为客气的温声说道:“有劳夜公子了。” “大少奶奶客气了。”夜无月淡冷的回应林雅芳一句,便拂袖落在在床边,伸手搭在顾玉寒脉搏上,一脸冰寒的为顾玉寒诊着脉。 “他的脉象与笙儿不同,有点躁动,过于强而有力。就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样,不!或者该说,他的脉象更想是服用了极大刺激的药物,不止会让他处于极度兴奋中,更是会让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度强化,好似……在用生命供给他身体极短暂的强大一样。”顾相思之前为顾玉寒把脉的时候,便觉得很是惊心。 因为,那怕是顾玉寒昏迷不醒着,他强而有力的脉象,甚至是心脏,都在过于激烈的跳动着,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师父,您说的对,他的情况很不乐观,要么逼施蛊者交出母蛊,要么就是我们立刻为他取出蛊虫。”夜无月收起手,转头看向他师父说道:“现在我要给他做个详细的检查,查看一下蛊虫的准确所在位置。” “好,麻烦你了。”顾相思对着他轻点了下头,便转身向着外头走去,走出两步,发现王氏和顾晨曦还在一旁杵着不动,她便是口气极差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母亲,一个妹妹,留下来参观大夫扒光你们的儿子和哥哥所有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身体啊?” 王氏和顾晨曦都羞怒的红了脸,狠狠瞪了顾相思一眼,王氏眸光冷冷的看向林雅芳吩咐道:“你留下来,给……给大夫打个下手。” 林雅芳本来都准备带着丫环跟着顾相思一起出去了,没想到她这个老不羞的婆婆,居然让她留下来……留下来…… “我说四娘,大弟媳好歹是大家闺秀,是高门媳妇,你让她留下来参观大夫给她夫君检查身体,她有眼看吗?传出去,又让人怎么笑话她啊?”顾相思觉得这个王氏就是个脑子有病的,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没有医生给病人检查全身,妻子在一旁全程观看的。 王氏被顾相思怼的满脸怒红,最后,她还是没敢再瞪顾相思,而是剜了林雅芳一眼,拉着女儿的手便走了。 林雅芳感激的看了顾相思一眼,这个大姐虽然心直口快的有时候让人受不了,可她却是真好,如果她心胸狭窄一点,这回她只要眼睁睁看着顾玉寒去死,而不提醒他们一下,到最后,他们也无法把错怪到她身上去。 可她还是出手为顾玉寒看了病,还喊了她徒弟来为顾玉寒检查身体,更为她说了句公道话。 而她的亲婆婆,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没有想过她会有多难堪? 夜无月摇了摇头,对于这糟心母女,他都想给她们一针,让她们彻底闭嘴了。 赶了所有人出去,顾相思放下帘子后,便双手背后立在帘子前,对于这一屋子人,她是一个都不想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生气杀人啊! 顾老夫人在她们都出来后,便看向王氏问道:“如何了?寒儿他没事吧?” “还不知道呢!那位夜……大夫,说要给寒儿检查下身体。”王氏款步走过去,立在了顾老夫人的身旁。 顾晨曦一直跟着她母亲,对于那个年纪轻轻的夜公子,她倒是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也只是两眼而已。 虽然这个夜公子是长得不错,可也只是个寻常老百姓,那怕是顾相思这个镇国王妃的徒弟,别人会多少给他两分面子,可也只是给点面子,而不会真拿他当回事。 所以,论起来,还是玉世子和……镇国王爷好是好,就是顾相思太厉害了,她还没胆子敢去招惹。 ------题外话------ 今天是元旦,亲们元旦快乐(≧▽≦)/留言给你发红包啊!进群领也行,恭喜恭喜,恭喜发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危险思想(二更) “不知道如何了?看个病,怎么还不让人守着,这都是什么怪毛病。”顾老太太略不满的看了顾相思一眼,真是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顾相思本来都不想理会这些人的,可这老婆子非这样讨人厌,可就别怪她嘴下不留情了。 “祖母,不是夜公子看病规矩怪,而是……而是……”林雅芳低着头,羞红了脸面,咬了咬唇,也没好意思说出后面哪些难以启齿的话。 “大弟种的是蛊虫,要查清楚蛊虫确切的位置,就必须要脱光他的衣服,一寸肌肤一寸肌肤的仔细摸索,这样的情景,祖母你觉得咱们一家子人在一旁观看,好吗?”顾相思感觉回来这两日,遇上的这些糟心的事,都把她的好脾气消磨光了。 也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忍受这一家人的,摊上这么个婆婆,也是真倒了八辈子了,吃饱了撑得,天天就是没事找事。 顾老夫人听了顾相思这些话,老脸也是一红,就是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红的。 第122节 顾相思偏头看向门口,宁可面对空气,也不想再看这老太婆一眼,简直是太让人心烦了。 柯嬷嬷也算是看出来了,大小姐仗着自己医术高明,一点不担心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反正只要不是当场气的气绝身亡,大小姐都有的是手段让老太太缓过来。 顾相思的确不怕气的顾老太太昏厥,反正她学过不少急救针灸之法,只要这老太太不是气的爆血管而死,她都有的是法子让她起死回生。 当然,如果老太太真死透了,她也就没办法了。 可她之前给这老太太把过脉,这老太太养尊处优几十年,之前她母亲又是除了立世子的事以外,基本什么事都顺着这老太太,那怕她十多年没儿子膝前尽孝,却是真的过得顺心顺意,身子被各种名贵补药养的极好,一时半会儿,还是气不死的。 她母亲这样顺着老太太也不是真怕了她,而是没闲心理会她,韩氏也不喜欢面对老太太,因此在吃穿用度上,一直对老太太极不错。 也是因此,慢慢让这老太太以为,大家都怕了她,而一点无意识到,其实大家是都懒得理她啊。 夜无月检查的也快,不过一盏茶时间,他便洗过手出来了。 顾相思转身看向他问道:“如何?好取吗?” “不太好取,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好一切后,晚上帮他取出蛊虫。”夜无月手提着医药箱,神情依然是冷淡的,对于顾玉寒的生死,他半点不在意。 林雅芳已经带着婢女进去了,果然,夜无月没有为顾玉寒穿衣服,只是在顾玉寒身上搭了一床被子。 两名婢女低头红着脸,帮大少奶奶一起,为依然昏迷不醒的大少爷,穿好了一套干净的白色亵衣。 顾相思这边已经带着夜无月离开了,既然已经清楚顾玉寒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也就没必要留下来看这些奇葩人物了。 顾老夫人又生气了,她怒指着门口,一手还在砰砰的拍桌子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哦,只让她这个徒弟来查看一下寒儿的身子,都没说留下个什么方子医治寒儿,他们就这样走了?” 柯嬷嬷在一旁笑着柔声说道:“老夫人,这位夜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神医,二少爷病了那么多年,都是被他医好的。之前华阳长公主也被病痛缠身,整个太医署都没人能医好她,可这位夜神医一出手,华阳长公主便病情痊愈了。可见呀,这人虽然脾气古怪些,医术却是个厉害的。” “他还给华阳长公主看过病?”顾老夫人扭头看向柯嬷嬷,这个夜公子,当真医术如此了得吗? “回老夫人,这事自然不掺假,之前华阳长公主还亲自到百味居感谢过夜公子,可是有好多人看过到过呢!”柯嬷嬷不想老太太再动气,那怕老太太身子一向硬朗,可这样长久大动肝火下去,也是不好的啊。 顾晨曦在一旁却是不信的撇嘴道:“他要真有这个本事,干嘛不立时救醒大哥?还说什么要晚上,我看他根本就是不知道怎么救大哥,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王氏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道:“与其让他这样耽误寒儿的病情,倒不如妾身去找一趟母亲,让母亲进宫去向皇上求个情,请太医署令丞大人来为寒儿医病,这才妥当不是?” “嗯,太医署令丞大人德高望重,医术了得,若是能请他来为寒儿看病,自然是最好的。”顾老夫人也不信夜无月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有什么高超的医术。 柯嬷嬷在一旁心里再焦急,也不敢再开口惹老太太不悦了。唉!都是糊涂人,这时得罪夜公子,回头就等着吃苦头吧! 顾晨曦一脸得意的笑了笑,只要是能让顾相思难堪,她心里就高兴。 林雅芳在里间已是眉头紧皱的能夹死一只苍了,对于外头的这三个无知愚蠢的女人,她也是恶心的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夜无月这个人脾气是又臭又硬,若不是有大姐这层关系,她们以为随随便便派人去请,人家就会给面子移步到宁国公府来吗? 王氏和顾晨曦的确已经好几个月没怎么出门过了,只因怕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加之之前天气又太冷,她们娇生惯养的也不想出门去挨冻。 因此,她们和从不出门的顾老太太一样没见识,根本不知道夜无月的神医美名,早已是名满西兰城,远扬方圆千里之外了。 之前一直找不到这位夜神医行踪的人,这下有了目标,一个个的那可都是捧着真金白银,各色珍宝,登门求夜无月出手救命呢! 就这样,夜无月还不是来者不拒呢!医个人,除了诊金,还有外加条件,不做到一应要求,便休想他出手救人。 所以说,夜无月能分文不取登门医治顾玉寒,绝对是给足顾相思天大的面子了。 而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顾老夫人她们,却给了人家一巴掌,这事回头……哼!且等着瞧吧!后头有人伸脸给人打,人家也不一定会抬手赏她一巴掌呢! …… 果然,王氏下午离开宁国公府,去了惠嘉大长公主府一趟,午膳之后,惠嘉大长公主便乘车入宫了。 西陵楚最近再教西陵尊帝王之术,哪怕是批阅奏折,也要西陵尊这个太子在一旁看到,他这可是真教育从娃娃抓起了。 赵顺德通传,说是惠嘉大长公主进宫拜见他时,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让惠嘉大长公主直接进来就是了。 反正这里也不是勤政殿,没有那么禁忌,不许人乱入的。 惠嘉大长公主端庄贵雅的抬头挺胸,气派无比的走进来,作揖一礼拜道:“拜见皇上!哦,太子也在啊?” “皇姑祖母好。”西陵尊跪坐在他父皇身边,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对于惠嘉大长公主,他也只是淡淡的颔首问了句好而已。 惠嘉大长公主对此到不介意,毕竟,西陵尊年纪再小,那也是国之储君,生而为君,能对她一个臣下这样颔首一礼,已经是给她得天大的面子了。 西陵楚批阅完一本手里的奏折后,这才抬头看向他这位姑姑,随意一笑问道:“姑姑今儿来又是所为何事?不会是表姐那个愚蠢的女儿,又闯出什么要命的大祸来了吧?” “此时与蓉儿和晨儿都无关。”惠嘉大长公主的神色已经变得很差,微低头拱手道:“皇上,寒儿被一名妖女所害,身中蛊虫,姑姑这次前来,便是想求皇上派太医署令丞大人出宫去一趟宁国公府,救救我那可怜的外孙子。” “顾玉寒中了蛊虫?”西陵楚随手将朱笔放在墨玉蝙蝠形笔搁上,双手交叉微握着,看着他这位老糊涂道姑姑,摇头轻笑道:“姑姑,十六婶的人就在宁国公府,只要她一句话,夜无月这位神医便是能随传随到。可您和表姐却舍近求远,不找夜无月救顾玉寒,却跑宫里来求朕派太医署令丞那个老头儿去?我说姑姑,你是多糊涂,才会以为在西兰城中,还有人的手术本事,是能高过夜无月的啊?” 惠嘉大长公主被西陵楚这样一番连讥带讽说的,脸都臊红了。拱手一礼,低头说道:“是姑姑糊涂了,便先告退了。” “嗯,顺德,送大长公主出宫,顺便让太医署令丞那个老头儿,携几名最好的太医,随大长公主走一趟宁国公府。”西陵楚也是想让惠嘉大长公主清醒一点,因此,才故意把太医署的能手都派去宁国公府,让他这个姑姑明白明白,夜无月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有医术多厉害。 或许在其他方面,太医院的这些人,会比夜无月强上不少。 可在手术这一块儿,整个太医院加在一起,也胜不过一个夜无月。 “多谢皇上恩典。”惠嘉大长公主谢了恩,便随赵顺德一起离开了。 西陵尊在惠嘉大长公主离开后,便是很不解的看着他父皇问:“父皇,皇姑祖母为何不找小叔叔的师叔医人,而非要大费周章的进宫求您派太医去宁国公府呢?” “这个嘛!你这皇姑祖母脑子有病,乐意陪你那个表姑疯呗!”西陵楚抬手摸摸他儿子的小脑袋,非常认真的说道。 西陵尊还真信了他父皇的话,因为他也一只觉得,这个皇姑祖母很有病,总是爱无理取闹,很是烦人。 …… 惠嘉大长公主带了五名太医出宫,五六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去了宁国公府。 一来一回,等他们到达宁国公府时,都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一众太医的阵仗可不小,每个人都带了一名提药箱的药童,一路很招摇的去了春寒院。 这事自然很快就经韩氏的口,传到了顾相思的耳朵中了。 得!人家既然不稀罕他们师徒,那他们就不多管闲事了。 顾相思直接让烈风又跑一趟顾氏医馆,告诉夜无月一声,除非是王氏三跪九叩,捧上重金,诚意十足的去求医问药,否则,就不许他出手再救顾玉寒了。 给脸不要脸,那她就让王氏彻底丢尽了这个脸面。 宁夜紫对此也没阻止女儿,与其去理这些糟心的时,她还不如教她的宝贝外孙女做兔兔包呢! 顾相思心情不错的托腮看着西陵滟与西陵君父子一问一答,她这才明白,论语之中,竟然包含了这么多的道理。 西陵滟望着面前小大人的儿子,严肃吟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西陵君小脸冷着淡淡接吟道。 西陵滟又启唇淡淡吟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西陵君吟到此处后,便是眉头一皱,看向他父亲问道:“父王,圣人之言,当真无错吗?” “圣人之言,亦有不可听之处。”西陵滟对于他这个性情逐渐有点偏向他这个好王妃的儿子,他不仅不去阻拦,反而很期待他这个儿子,以后别这么中规中矩,而是多多少少有点离经叛道的思想,就好了。 西陵君蹙眉深思片刻,便转身对他母亲拱手一礼,严肃请教道:“阿娘,你说这世间之事,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顾相思正听得快睡着了呢!忽然被儿子这么一请教,她眉头轻蹙一下,沉吟片刻,才看向她儿子,非常认真的回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永远记得,你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事,便不能对别人做。这样一来,你就会少犯错,尽量少给予别人伤害,如此……你便能算是一个好人。反之,你便是一个坏人。” “阿娘此言与父王所说的一样,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能一生都不犯错。而对错亦无法说个清楚明白,因为,人都眼睛是不同的,看到的东西也不同,对于对错的看法,自然也是永远都不相同的。”西陵君望着他的父母,小脸一片严肃的说道:“孩儿这一生不求真做到无错,无愧于天地。只求能护住身边之人,平安无忧。” “好孩子,你是阿娘的骄傲。”顾相思把她儿子抱坐在腿上,真的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 “阿娘偏心!”宝珠坐在她祖母腿上做兔兔包,本来还想给她阿娘第一个呢!现在,哼!她要把第一个兔兔包送给外婆。 “嗯?不许说你阿娘不好。”西陵滟这边板着脸说完上一句,下一句便是温柔一笑说:“聪明孝顺的宝珠,也是爹爹的骄傲。” 宝珠噘着的小嘴巴,在听到她爹爹夸她后,便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她是和哥哥一样棒棒的宝宝。 宁夜紫望着女儿,女婿,还有一对乖巧的外孙和外孙女,她这是觉得自己如今是苦尽甘来,人生圆满了。 顾相思对于她这个爱娇争宠的女儿,无奈一笑,转头和西陵滟嘀咕道:“以后她长大了,可要找个多好的女婿,才能宠着她一辈子啊?” “本王的女儿,掌上明珠,无论嫁给谁,他都得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半点损伤都不许有。”西陵滟有些霸道不讲理的道。 顾相思没好气瞪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他这个宠女无度的爹爹,她才更为她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心。 “阿娘,妹妹这般柔弱,以后可要多给她养些武功高强的丫环,不然,她以后嫁人后,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西陵君这个哥哥更过分,简直就是把他未来妹夫当贼防着了。 顾相思把这宠妹无度的塞给了某个宠女无度的父亲,没好气的瞪他们爷俩一眼道:“有你们这样的岳父和大舅哥在,以后谁还敢娶宝珠进门啊?” “为什么宝珠要嫁人?宝珠不想离开爹娘和哥哥,宝珠要娶个夫婿进门。”宝珠用剪刀为白胖胖的兔子剪了两只耳朵,用赤小豆点缀做眼睛,低头看着兔兔包,嘟了嘟嘴,很不满意她阿娘这些话,她才不要嫁出去受欺负呢! 顾相思对于这个女儿的危险思想,她十分担忧的柔声劝道:“宝珠啊,你是个姑娘家,长大后呢!是一定会像你小姨一样,要找一个像你玉姨父那么好的男人,嫁掉的。” “我才不要嘞!等我长大了,我就把三才表哥给娶了,让他留在王府陪我一辈子,对我一个人好一辈子。”宝珠是还不懂的一辈子有多远,可她却有着所有孩子的一些天性霸道。 在她看来,秦三才一直对她最好,她喜欢秦三才这个表哥,所以,她不愿意看到秦三才对别的小姑娘好,只想让秦三才一直陪着她玩,一直只对她一个人好。 顾相思觉得吧!她女儿这个思想更危险,她什么时候开始打三才主意的啊? 还有,三才这孩子可不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要是真有了,这小丫头回头知道了,那还不得哭闹个无休止啊? ------题外话------ 已恢复万更,咱们以后明天早晨六点更新,不见不散哦! 还有一点,书城的亲说十六币都嫌贵的事儿,这事我已经置顶评论解释过了,有不明白的亲,可以去看看置顶评论哦!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而是不行(一更) 春寒院 太医署令丞大人带着数名太医,轮番为顾玉寒诊了脉,皆是一个个摇头走开了。 顾老太太瞧着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摇头叹气,她握着桃木杖的手便是五指一紧收,紧张的问了句:“寒儿他的病……” 太医署令丞大人与其他太医围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最后,依然是摇了摇头,叹声气拱手对惠嘉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顾大公子非是得病,而是好似中了一种奇毒。我们几人皆无良方为顾大公子医治,因此……还请大长公主另请高明吧!” 其中一名太医拱手开言道:“大长公主或许可去顾氏医馆请夜神医,下官听闻他医术颇高,专治疑难杂症。顾大公子这古怪的毒,我等无良方,他或许能有奇方。” “夜无月?他当真比各位的医术还高明吗?”惠嘉大长公主对于夜无月那个年轻人的医术,也是一直抱着怀疑心理的。 “就是啊!你们一大群太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民间大夫吗?”顾晨曦是无时无刻都在彰显出她的愚不可及,比如这些话,她一张口说出来,便是惹了众怒了。 太医署令丞大人这个老头儿本就是有个清高骄傲之人,此时被顾晨曦如此言语羞辱,他老脸涨红的向惠嘉大长公主一拱手道:“老臣医术浅薄,医不了顾大公子,大长公主还是让宁国公府另请高明吧!告辞!” “余令丞……”惠嘉大长公主见这个傲气的老头儿怒甩袖走了,她刚出言想挽留,却见到其余几名太医,也是面有怒色的向她行礼告辞了。 顾老夫人一见这人都走了,她和王氏也是有些焦急了。 第123节 可人家去意已决,她们再是好言挽留,人家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啊。 顾晨曦一点没意识到是自己得罪了人,反而是还有些生气的说道:“外祖母,他们竟敢这样给您甩脸子,您回头一定要去皇上面前告他们一状。哼!本事没多大,脾气倒是不小,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你闭嘴啊!”林雅芳红着眼睛,怒指着顾晨曦吼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啊?你哥哥他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没半点担心他也就罢了,还一而再的气走来为你哥哥看病的人,你到底是按的什么心啊!” “我能按什么心?那是我亲哥,我们血脉相连,不比你个外人和他亲啊?”顾晨曦冲着林雅芳这个嫂子就是一通乱吼,什么话不伤人心她还不说,专挑让人寒心火大的话来说。 林雅芳完全就是被这个愚蠢无知的小姑子气疯了,她起身扑过去,便推搡着她流着眼泪大喊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啊!” “该滚的是你,这是宁国公府,姓顾!是我家,不是你们林家!”顾晨曦伸手和她这个嫂子撕了起来,其凶猛成度,哪儿是林雅芳这个弱质纤纤的后宅妇人能比的啊? 林雅芳被猛力推倒在地,她痛苦的一手捂住肚子,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吓人。 “大少奶奶!”两名丫环扑上去要扶林雅芳,却发现林雅芳身下渗出了好多的血…… 林雅芳的奶娘之前出去追那几名太医了,忽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她便是急忙的跑了进来,一瞧见林雅芳身下的血,她便是扑过去跪下来抱住了林雅芳,冲着两个吓傻的丫头便是大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大小姐请来!” 两个小丫环是真吓坏了,被奶娘这么一吼,她们两个是爬起来便向着外头跌跌撞撞的跑去了。 “来人啊!”奶娘抱着林雅芳冲外头喊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可怜的小姐是被人害的要保不住孩子了啊! 也是她不好,她不该在有点怀疑的时候,还瞒着小姐的,她该怀疑时就找府医来给小姐看看的啊! 这孩子才一个多月,就算大小姐来了,恐也难保住了啊! 顾老夫人和王氏也是被吓到了,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如何不明白林雅芳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会这样?生了顾宗五六年未再开怀的林雅芳,怎地偏就这时候有身孕了啊? 顾晨曦小脸也吓白了,她摇着双手推卸责任道:“不关我的事,是她扑上来推我,我才……才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不关我的事啊!娘,祖母,外祖母,这事真不赖我,都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怀了孩子还和我动手……都是她自己作的啊!” 惠嘉大长公主失望的看着这个她曾经是那么疼爱过的外孙女,为何?为何她的心能这样的狠?她失手推到自己的嫂子,害得自己的嫂子可能要失去一个孩子了。 可她,却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还在这里一味的把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去。 她也不想想,林雅芳为何会人前失仪去与她撕扯,还不是因为她一句话气走了余令丞他们,林雅芳因担心生死不明的夫君,才会迁怒于她这个说话得罪人的小姑子吗? 王氏也是气的想给这个娇纵任性的女儿一巴掌了,她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干的又都是什么事? 林雅芳再不让人喜欢,她肚子里怀的也是她的亲孙子,也是她的亲侄儿啊! 可现在,她哥哥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她却一把推到她嫂子,害她嫂子…… 顾老夫人也是恼上这个孙女了,平常她娇纵任性一些也就罢了,她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只拿她当不懂事的孩子看待而已。 可今日……老天爷啊!顾家本就子嗣单薄,孙子辈也不过只有一个顾宗,如今好不容易长孙媳妇又有身孕了,却偏被这么个混账丫头给害的…… 顾晨曦一瞧这三个平日里最疼爱宠爱她的至亲之人,一个个的全是失望又难过的看着她,她整个人也是慌了。 惠嘉大长公主收回失望的目光,看向她女儿叹气道:“蓉儿,母亲这辈子,就是吃了没儿子的苦了。你……好好看着寒儿和宗儿过吧!什么都是假的,老了没儿子依靠,真是会过得比黄连还苦。好了,母亲先走了,你……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母亲……”王氏望着她母亲离去都背影,她何尝不明白,母亲因生她损了身子,一直到三十岁,都再也没能怀上。 无奈之下,她母亲只能给她父亲纳妾,认她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为儿子。 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生的,如何可能会与自己一条心啊? 也就是母亲身为当今皇上的亲姑母,身份贵重,她父亲和府里的小妾,以及她那些兄弟姐妹,需要依仗着她母亲大长公主的身份荣华富贵,才会一直虚情假意的敬着她母亲罢了。 这样的事,要是搁在普通人家的主母身上,恐怕早就被妾室夺了权,只能在后院里凄苦的苟延残喘了。 儿子,儿子对于一个女人,真的是太重要了。 顾老夫人望着王氏走到床边坐下来,她心中不免悲凉悲痛,她一生也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英年早逝战死沙场,大儿子昏迷不醒成了个活死人。 她老无所依,只能在这个宁国公府里,当个颐养天年的老太太啊! 要是她儿子都好好的,她岂会处处受制于宁夜紫,岂会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说什么话都不管用了,连请封世子的事,也是只能看宁夜紫选谁? 顾相思来的还是比较快的,请她的小丫头都被她甩在后头了,她一脚踏进春寒院,便被侯在院子里的丫环,恭恭敬敬的给请进了东厢房。 林雅芳已是脸色苍白的疼昏过去了,奶娘守在床边,满心愧疚的流泪不止。 顾相思走过去,示意奶娘走开,她坐在床边,先为林雅芳诊脉一番,而后才取针为她施针。 孩子太弱小了,她也来的太迟了,林雅芳本身也不够强健,那怕是放在现代,及时送到医院,孩子也是难以保得住的。 奶娘在一旁抹着眼泪嗓音沙哑问道:“大小姐,大少奶奶腹中的孩子,还能不能……” “我只能保住她的命,再开些药给她调理好身子,不耽误她以后再有孩子。”顾相思为林雅芳施针后,便起身去了外头去找笔墨纸砚开方子。 奶娘在里屋哭天喊地的嘀咕咒骂着天杀的顾晨曦,她拿帕子捂着嘴,也是让人听不清楚她含含糊糊在说什么。 顾相思也就是本着医者仁心,才会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管这些人的死活呢! 而对于林雅芳,她也是真同情,这人不坏,就是有时候有点拎不清,也有点上不得台面罢了。 顾玉寒到底坏不坏,她也不清楚。 可这些年来,西兰城也没谁骂过顾玉寒多坏,想来他也只是贪花好色,功利心重一点罢了,算不上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可顾晨曦这个娇纵任性的深宅小姐,却是真恶到了骨子里,自私自利到可怕,甚至是让人恐怖的地步。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个被惯坏的刁蛮小姐了,而是一个天性便是自私到狠毒恶劣的女子。 西陵傲梅也娇纵任性,可她当初也只想着求道旨意赐婚,想与夜无月先婚后爱,而不曾像顾晨曦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不惜去亲手毒害她人。 后头,西陵傲梅被西陵滟教训一顿,加上碧桃的劝说,她也就知错就改了。 如今也选了一个合心意的驸马,之前还听西陵滟说了,小两口相处的很好,西陵傲梅也没在她婆婆面前摆公主架子,她婆婆身体逐渐好了,听说还要给西陵傲梅做鞋子呢! 如此一对比,娇纵任性的西陵傲梅与顾晨曦比起来,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们的娇纵任性,也是真天差地别。 西陵傲梅多少能听点劝,顾晨曦却是完全听不进去所有人的好意,总认为大家不疼她不爱她,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这种性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反正,顾晨曦变成这个样子,她天性的问题有一些,顾老夫人和王氏的宠溺娇惯,也是一大部分的问题所在。 开好方子收了针,顾相思也就准备离开了。 王氏已经都知道了,林雅芳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而她,她也暂时没心情去管林雅芳了。因为,她儿子躺在床上命在旦夕,她得赶紧求顾相思,请夜无月再来宁国公府为她儿子医治啊! 对于王氏拦住她说的这件事,顾相思表示爱莫能助道:“不好意思,四娘,阿月虽然曾和我学过医术,也尊称我一句师父,可是……我却非是他唯一的师父,他身上大半的医术也非是我一人独传授给他的。第一次,我请他来府上为大弟医病,他看在与我师徒一场的份儿上,很给面子的破例来了。可四娘你们不稀罕……哦不!是你们不太信任阿月,认为阿月年纪轻,没有宫里的太医靠谱,所以你们就……反正,人是你们气走的,如今再想让他登门救人,我这个师父的面子,也是不好使了。四娘若想求医,还是按照阿月定下的求医问药的规矩来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哎……”王氏已经拉下脸面来求顾相思了,没想到顾相思居然这样打发了她,还让她去登门求一个平民大夫? 柯嬷嬷走了出来,向王氏行了一礼,低头轻声缓语道:“四夫人,老夫人说了,什么都没有大少爷的性命重要。所以,老夫人让奴婢带着您去安宁堂的小库房,挑些贵重礼品,趁着天色还未黑,赶紧去顾氏医馆求夜公子前来医治大少爷吧。” 王氏也明白,连余令丞这样医术高明的老太医都对她儿子的病情束手无策了。 如今,整个西兰城,也就只有夜无月是她儿子唯一的希望了。 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当时就不该听信她那个蠢女儿的话,如此这般得罪狠了夜无月。 太医署的好手说医不了她儿子,可夜无月之前却与顾相思说,今晚便能帮她儿子取出蛊虫,可见夜无月的医术,是真的在太医署众太医之上的。 柯嬷嬷伸手请王氏一道离开春寒院,顾晨曦却是一下子便老实了。 顾老夫人也在静坐反思,她是不是宠错顾晨曦了?这孩子怎么就变成这般自私自利,无情狠毒了呢? 顾晨曦心里倒是没有后怕知错她害林雅芳没了孩子,而是害怕她会因此而失去母亲和祖母的疼爱。 在这个家里,她亲大哥都不疼她,她所能依靠也只有母亲和祖母了。 如果祖母和母亲都不疼爱她了,那失宠的她,可就更没法儿活了。 外祖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母亲说那些话?害她再也不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了。 如今,母亲拿大哥是个宝,她……她就成了一棵草了。 都怪林雅芳,她要不扑上来推她,她也不会失手害她没了孩子,祖母也不会因此觉得她是个多坏的人了。 顾相思回到清风院,宁夜紫听说林雅芳的孩子没了,便是一声叹息,派楼戈去她的小库房嫁妆里,挑了一些东西送去给林雅芳,算是给这孩子一点抚慰吧! 顾相思本来还想留孩子在宁国公府陪她母亲两日的,可这一件件的糟心事,她也着实不想孩子看去污了眼睛,只得忍痛让西陵滟带孩子回去了。 西陵滟对她依依不舍半天,这才在临别时偷个香,算是抚慰一下他这颗寂寞空虚的心灵了吧! 顾相思倒是不介意给他点抚慰,一手搭在他肩上,回头对儿子一眨眼道:“乖儿子,转过身子,捂住妹妹的眼睛,阿娘和你们爹爹说点悄悄话哦。” 西陵君一副了然的模样,淡定的转过身去,捂住了他家好奇心极重的妹妹的眼睛,低声对她说:“数到一百,阿娘和爹爹给咱们玩躲猫猫。” “哦!”宝珠手里捧着一个兔兔包,虽然被哥哥捂住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还是很认真的数起了数来。 墨云和烈风一个往左转身,一个往右转身,一个看着前方悠长的道路,一个抬头欣赏着明月星辰。 顾相思搂着西陵滟的脖子,垫起脚尖,笑着吻上了他柔软的薄唇,极为温柔的抚慰他寂寞空虚冷的身心。 西陵滟抱着她亲热一番后,反而是觉得内心更加的寂寞空虚冷了。低头与她额头抵着,嗓音沙哑的委屈道:“早知会有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做个君子。” “爷,男人还是禽兽点好。坐怀不乱的非君子,而是……不行。”顾相思调戏他一番,手指勾住他下巴,在他宛若细瓷的脸颊上亲一口,便放开他转身跑回清风院去了。 西陵滟是真想把她抓回来抗走,让她见识下他是有多么禽兽。 可这里是他岳母的院子前,如此做来,太有失体统了。 “哥哥,我还没数到一百呢!”宝珠在眼前重现光明后,皱着小眉头不高兴嘟嘴道。 “今儿天色已晚,改日再找阿娘玩躲猫猫吧。”西陵君摸摸她妹妹单纯的小脑袋,眼神平静中又有点别的意思的看向他家父王。 西陵滟一脸的坦荡,不!是面无表情的与儿子对视一眼,弯腰抱起女儿便走了。 聪明的儿子,有时候善解人意,有时候非常讨厌。 ------题外话------ 推文:《极品丹师:毒妃太妖娆》妖千叶 她,叶柒,本是九重天上的绝世医仙,被人算计,肉身被毁,神魂重生,却成了一个假小子?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可兄姊渣亲都不让她好过! 损她筋脉?无妨,浴火重塑即可。 毁她丹田?罢了,另辟蹊径修炼也行。 还要置她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病猫? 神火一小簇,烧死你个渣渣! 第124节 神花一小朵,毒不死你祖宗! 什么?那万人敬仰的妖孽殿下要倒贴? 她能说,她不想要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跪地斟茶(二更) 王氏带着礼品和下人,准备了一辆豪华精美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前去了顾氏医馆请夜无月,可惜天色已晚,夜无月却是早已关门回家了。 她又辗转到了夜无月的新府邸——夜府。 可惜,夜无月还是没见她,她就这样吃了闭门羹。 温晏去让下人瞧过,王氏在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没走。 夜无月对此半点没有心软,而是在满意王氏的求人态度后,让人开了门,并对王氏说,想他出手救人,必须要让王氏三跪九叩到他面前。 王氏那受得了此等羞辱啊?当下就气的转身要走人。 柯嬷嬷在一旁拉住她,低声说道:“四夫人莫不是忘了大长公主的话了?您若失去大少爷,百年后不止没儿子送终,世子之位更是会便宜了二少爷和三少爷。二少爷若成了世子爷倒还罢,毕竟二夫人性情淡泊,人冷却不强势。可若是三少爷意外成了宁国公府的世子爷呢?您觉得三夫人,还会让您余生好过吗?” 王氏把柯嬷嬷这些话听进去了,她忍着无比巨大的屈辱,转身跪在了夜府大门口。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每一次屈膝低头,她都恨的眼眶泛红,还是要咬牙忍受下这份屈辱。 柯嬷嬷带人跟在王氏身后,一路走进了夜府。 夜府并不算太大,可也不算小。 院子有前院后院,东西两院,并一个精致的花园,以及药圃和一个药庐。 厨房和车马棚各配置一处下人宿舍,都是单间,条件可算是不错的。 夜府的下人也不多,洒扫的仆人六名,收拾房间的婢女四名,厨房婆子两名,粗使丫环两名,挑水劈柴的仆人一名。 马鹏的车夫马夫各一名,药庐和药圃的药童各一名,门房老头儿一个,护院四名,没有管家,府内诸事皆归温晏管。 温晏和夜无月都不喜欢人伺候,故而身边不曾配什么小厮和丫环。 夜无月此时坐在前院正堂屋里的罗汉床上,屋内灯火通明,屋外灯笼高挂,可以照亮那条平摊的青石板道路。 王氏三跪九叩的跪到了这条青石板路上,望着灯火通明的正堂屋里,一名白衣出尘的年轻男子慵懒斜坐在罗汉床上,一旁还有名身着鹅黄交襟束腰襦裙的清丽女子为他烹茶,一幅悠闲惬意的画面,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低下头,艰难的起身,依旧是三步一跪,九步一叩的向前走。 柯嬷嬷见到这位夜公子真在等四夫人,并没有戏耍于四夫人,她心里便是有点明白了。 人家不是要见死不救,而是要借此机会,压一压四夫人她们母女的一些气焰罢了。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今儿不心存敬畏,明个儿便会有人让你悔不当初。 夜无月此行为,便是告诉所有人,不要以为自己身份贵重就可以随意轻蔑别人。 你以为你今日是把人践踏在脚底了,却殊不知,来日你会跪爬到别人脚下卑微的求饶。 王氏的今日,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温晏为夜无月烹好这杯岁寒三友后,便起身走到一旁站立着,并没有继续坐在哪儿,等着沾光受王氏这一大礼的意思。 王氏一路三跪九叩走进门,早已是金钗玉簪歪斜,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夜无月在王氏在他面前跪下叩三个头后,他尝了三口温晏烹的这杯岁寒三友,随手置杯桌上,起身拂袖吩咐道:“准备药箱,出诊。” “是。”温晏低头应一声,转身去后堂屏风后取了夜无月专用的药箱,提着走到了他身边。 夜无月伸手拿过温晏手里的药箱,对她语气很温和道:“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不用跟去了。” 温晏抬眸对上夜无月的眼睛,她了然的轻点了下头,跟着夜无月一起出门,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她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高门大户是非多,夜大哥这是不想她去招惹这些是非呢! 柯嬷嬷让两名婢女搀扶着王氏,跟在夜无月身后,一道离开了夜府。 礼品嘛?自然是带来了,就不能再带回去了。 灯火通明的前院正堂里,放满了宁国公府送来的礼品,至于都是些什么?却没有人好奇去看一眼。 因为在夜府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别说是夜无月都看烦这些东西了。 就连府上的仆人和丫环,那个不是穿金戴银的?那可都是登门求医问药的人给得赏钱。 就连门房老大爷手上,都戴着一颗绿翡翠的金戒指呢! 顾老夫人觉得她这回为了大孙子是大出血了,却殊不知,她送的这些礼品,连夜府的下人瞧来都是寒酸的很呐。 …… 夜无月乘坐宁国公府派来的豪华精美马车,一路顺利都抵达了宁国公府。 此时已是戌正,也就是现代的八点多钟了。 顾相思早知道今儿会有大事,所以,她是一早就拉着她母亲洗洗睡了。 反正有阿月在,顾玉寒又死不了,她不睡觉,还去继续听顾晨曦的蠢言蠢语啊? 宁夜紫倒是还想去看下顾玉寒,不管怎么说,王氏当初再是存心不良,顾玉寒这孩子再是性子不讨她喜欢,在外人眼里,顾玉寒也是寄养在她名下的儿子啊。 “娘,您就安心睡吧!这事儿我和您都不能露面,不然阿月就得白受这个委屈了。”顾相思侧卧在床上,慵懒的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宁夜紫躺在床上,仔细一想也是。阿月那个孩子,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她要是去了春寒院,阿月看在她的面子上,怎么都是不好再为难王氏母女泄愤了。 如此一来,受了羞辱还不能泄愤的阿月,可不是就要委屈坏了吗? “娘,您就睡吧!阿月也顶多就给她们一点教训,不会真的对大弟见死不救的。我教出来的徒弟,那可能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啊?”顾相思这一个哈欠打的都流眼泪了,自从在古代生活这一年多后,她这作息时间可是越发养生了。 晚上八点睡觉,早上五点起床,一日三餐按时间点来,每顿饭都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早上喝粥,中午吃完饭有饭后水果,下午茶有点心和香茶,偶尔还有各色甜品,晚上以清淡清爽为主,饭后还习惯休息片刻,就去花园散散步。 她感觉,这种生活下去,她绝对能把自己在现代熬夜熬出的小毛病,都给慢慢调理好了。 宁夜紫也不多想了,睡觉就睡觉吧。 顾相思见她母亲可算是安心睡觉了,她也困的难受了,便起身吹了蜡烛,钻进被窝搂着她母亲,香甜的闭上眼睡去了。 宁夜紫有女儿在身边,也是心满意足的握着女儿的手,安心的睡去了。 …… 春寒院 夜无月双腿交叠坐在厅堂的罗汉床上,慵懒惬意的用着顾老夫人让人新沏的上等雨前茶,一点不着急的品茗着,垂眸薄唇轻启淡冷道:“四夫人登门赔罪在下接受了,所以在下就深夜来了宁国公府出诊。可顾二小姐对在下的轻蔑,对在下医术的侮辱,是否也该斟茶赔罪呢?” “什么?你……你还要让晨儿她……”王氏自己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如何还能忍心看到她疼宠着长大的女儿,来受委屈给一个小小大夫的斟茶赔罪的? 什么是斟茶赔罪?那是要下跪的,她女儿如何能承受得住……给一个小小大夫下跪啊? 夜无月将手里的杯盏往桌上一放,抬眸眼神冰冷的看向顾老夫人与王氏,薄唇轻勾一抹冰冷的弧度道:“不瞒二位夫人说,只要过了今夜子时,顾大少爷体内的蛊虫还不取出来,他便会精气耗尽而亡。你们每多与我讲一句废话,他的身体就会弱一分,以后也就更难以恢复元气。所以,你们最好是仔细考虑清楚一下,到底要不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与我在这里继续废话。” “什么?寒儿他……”顾老夫人一听大孙子再耽搁下去,就活不过今夜子时了,她便是立时脸色阴沉的吩咐道:“立刻去喊二小姐过来!” “是。”一名小丫环应声,便转身出了门。 王氏的脸色也是越发白了,她儿子若是再得不到医治,就只有一个多时辰可活了啊? 天啊!怎么会这样啊!她苦命的儿子,这都是遭得什么罪啊! 林雅芳听说夜无月被请来了,她那怕是刚小产身子很虚脱,她还是让奶娘扶着她,来到了主屋点厅堂里。 柯嬷嬷一见大少奶奶苍白虚弱的过来了,便忙走上前扶住她道:“大少奶奶,您这刚……唉!不能这样见风的,对您身子可不好。” “我夫君生死不明,我孩儿就这样没了,我还怎能安心的躺在床上修养身子?”林雅芳醒来后,便是满心的痛苦与愤怒,她听说夜无月到来,便知对方一定会提出许多苛刻的条件,她要来看看,顾晨曦会如何被逼着向夜无月跪地磕头,斟茶赔罪。 夜无月一见林雅芳如此苍白虚弱,便让婢女扶她坐下来,他为她把脉了下,微微摇头道:“大少奶奶,你身子骨本就虚弱,这次又是重创之下小产的,若不好好调养身体,以后你将很难再有孩子。” “什么?怎么会这样……”奶娘可是着急了,忙看向夜无月问道:“大小姐之前为大少奶奶开了调养身子的方子,难道也没用吗?” “师父对妇科比我懂得多,她的方子,自然是极好的。”夜无月收回手,看向眼神变得很是冰冷的林雅芳,他摇头叹息道:“大少奶奶,大夫开的方子再好,病人不好好配合治疗,也是枉然的。师父已为你开出最好的方子,你若是能好好调养,以后自然还会有孩子。若是你不听大夫苦口婆心之言,你这身子毁了,也只能是咎由自取。” “大少奶奶,我们还是回去吧?等您身子养好了,咱们再来看大少爷好吗?”奶娘实在是太怕林雅芳出事了,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不能再生了,那怕是膝下已有一个儿子,那也是会因此被婆家轻视的啊! 林雅芳也明白,她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起身被奶娘扶着走了出去,恰巧看到了一路上对丫环打骂耍千金小姐脾气的顾晨曦,她勾唇冷冷一笑,就算不能亲眼看到顾晨曦受辱,她听说了,也会从梦里笑醒的。 顾晨曦见到林雅芳时,还是有一点心虚的,毕竟是她推了林雅芳那一下,才害得林雅芳没了孩子,她也因此失去了一个侄儿。 林雅芳随着她奶娘回了东厢房,这回真是要多谢顾相思了,如果不是她来的及时,如果不是她妇科医术极好,她这次就不止是失去一个孩子,而是要被顾晨曦害得,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顾晨曦这边一脚踏进门,便看到她母亲一身狼狈的样子,她疾步走过去,看向她母亲皱眉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乱糟糟的?是不是……是不是他把你折磨成这样的?好啊!你仗着是我大姐的徒弟,就敢这么折辱我娘,我……” “闭嘴!不得对夜公子无礼!”顾老夫人怒拄桃木杖,狠瞪了顾晨曦一眼,这个愚蠢的东西,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顾相思和宁夜紫一个都没出面,摆明就是要让夜无月来出这口恶气啊。 王氏也及时拉住了女儿的手,眼中流着泪哑声道:“你哥哥要是再得不到医治,就难活到子时了。晨儿,当是母亲求你了,你给夜公子斟茶道歉,让他原谅你的年幼无知,好不好?” “什么?让我给他斟茶道歉?他也配!”顾晨曦完全就是缺心眼儿的,根本没去听她哥哥都快死的那句话,而是只在乎她会怎样受辱的给人斟茶道歉。 王氏这一瞬间,也是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了。她扬手就给了这个女儿一个巴掌,疾言厉色道:“我让你给夜公子斟茶跪下赔罪就赔罪,你再敢废话一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顾晨曦,你哥都快死了,娘都三跪九叩的把人好不容易请来了,你怎么就不能为了你哥哥能活命,给人家斟茶道个歉啊?人是你这张嘴得罪的啊!道个歉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顾晨曦完全就是被她母亲这忽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她长这么大,她母亲这是第一次打她,还是为了让她给一个小小大夫跪地斟茶赔罪? 顾老夫人也在一旁冷声道:“晨曦丫头,若是你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母亲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就是你,以后也休想再有如今这般的无忧无虑日子可过。” 顾晨曦一手捂着被打肿的脸,眼眶泛红的怒瞪了夜无月一眼,放下手咬牙切齿说一句:“斟茶赔罪就赔罪!” 今日之辱,她终有一日,会百倍千倍的讨还回来的。 柯嬷嬷忙让人去为夜无月手边的茶盏里斟满了茶,她走过去端起来,转身走到顾晨曦身边,将茶盏递给了她,便又低头躬身退回到老太太身后去了。 顾晨曦端着杯盏走过去,在夜无月冷冰冰的目光下,她万分屈辱的屈膝跪地,双手端着杯盏高举起,低头咬牙切齿道:“请,夜公子饮了这杯茶,原谅我……我的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夜无月就这么盯着看了不情不愿给他斟茶道歉的顾晨曦许久,这才放下腿起身,随手一抬打翻了顾晨曦手里端着的热茶,看也没看被溅一身热茶鬼吼鬼叫的顾晨曦一眼,提着药箱转身走向里屋,淡冷吩咐道:“所有人都出去,将门窗关好,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偷窥,这人我便不救了。记住,这一回,我依然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而不是接受了顾晨曦不诚心的道歉。” 顾晨曦的手和脸上都被热茶烫到了,火辣辣的疼,可她母亲不止一点不心疼她,反而还一个劲儿的对这个向她泼茶的混蛋赔礼道歉,简直是要气死她了。 王氏拽着她这个娇纵任性不长脑子的女儿走了出去,房间里的人,也立时退的一干二净了。 房门和窗户都被关闭好了,她们这些人,也是一个个的待在了院子里等候。 林雅芳听婢女说了顾晨曦受辱之事,她心里总算是畅快一些了。 等着瞧吧!顾晨曦早晚还会因为她的无知愚蠢,而摔个更大的跟头的。 夜无月进了里间卧房里,先为顾玉寒出去了衣物,又拔了直接留在顾玉寒身上的一根银针,这才开始打开药箱取刀消毒,准备给顾玉寒做个手术。 这次的蛊虫比起涅槃蛊虫可弱小多了,之前他去宝珠哪儿摸过一下涅槃蛊,手上沾染了一些涅槃蛊虫的淡淡香气,相信一会儿是能引这只小蛊虫出来的。 第125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依然是寂静无声,也不知道夜无月到底是在怎么样的医人? 漏刻的叮咚一声,代表着此时已是亥时了,距离子时,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顾玉寒的生命最终时间在逼近,夜无月却还没出来,等在外头的人早已是焦急不已,坐立不安。 第一百七十章 女人之心(一更) 春寒院 在又过了三刻钟后,房间里总算是有人影晃动了。 夜无月走到房门后,自内一手打开了房门,提着药箱走了出去,片刻脚步未停的向院门口走去,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淡冷无情道:“药方与外伤药都在房间里,多久换一次药,该忌讳什么,怎么用药,皆有写明,你们好自为之。” 王氏第一个跑进了房间里,房间里脸盆里全是血水和白布,地上也有好多血迹和染血白布,她儿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搭着一床被子,裸露的肩膀和伸出的小腿,都不见衣物。 夜无月的确是只负责扒光顾玉寒手术,而没有去好心的帮术后的顾玉寒穿衣服。 王氏拿起床头茶几上的一沓纸,上面的确有写明换药时间,以及各项注意事项,还有外伤药的用法,以及内服止疼药的用量。 最后还有一个疗养的方子,应该是用于补气血的。 茶几上放着几个瓶子,一个大肚似小坛子的黑色小瓶子,上面贴着一个红纸,写着止痛药。一个细颈白瓷瓶,上面红纸上写着金疮药。还有青瓷瓶,上面写着消炎药。更是还有一包消毒纱布,以及棉球、竹镊子、消炎水。 王氏望着这些东西,忽然觉得之前她受得屈辱是值得的,夜无月此人在医人上,的确是认真负责任的人。 以往大夫医人,可没有夜无月这般的仔细严谨。 “大哥怎么还不醒?不会是姓夜的忽悠我们吧?”顾晨曦的脸之前已经敷药消肿一点了,可还是有点红红的,可见王氏之前那一巴掌有多么的用力。 “别胡说,你大哥呼吸平稳,应该是已经没事了。”王氏之前也看过她儿子,她儿子之前的呼吸很急促,心跳加速的让人感到惊心。 如今,儿子呼吸平稳了,就是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顾老夫人见大孙子没事了,她也就放心了。交代王氏几句,她也就由柯嬷嬷搀扶着离开了。 顾晨曦走过去就想拿起那些药看看,可却伸手还没碰到,就被她母亲一巴掌拍开了。 “咱们之前得罪了夜无月,他看在顾相思的面子上,又走了这一趟。可在药物上,他一定是苛刻配给,绝对不可能多给一点,你要是弄碎了这些药瓶,你大哥回头可就要遭大罪了。”王氏也不是个傻的,夜无月就算出手医治她儿子,也必然不可能多给药,否则,也就不会写下这些用量和用法了。 顾晨曦捂着被她母亲拍痛的手背,又气又委屈道:“娘,你打我这巴掌我也疼啊!凭什么止痛药只能给大哥吃,而不能给我一粒?难道我就活该这样忍受着疼痛吗?” “你的疼不会死人,擦点药,冷敷一下,睡一觉,明天也就没事了。可你大哥和你不同,流了这么多的血,伤口需要恢复,之后还不知道会痛成什么样子呢。”王氏这回真是明白了,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儿子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绝对不可以再让她的儿子出一星半点的的事了。 顾晨曦没想到在一日而已,她在她母亲心里的地位,就这样一落千丈了? 两名小丫环低头收拾着房间,血水端出去了,地上的染血白布也收拾干净了,地面也用湿布和干布各擦拭了一遍,干干净净的再无一点血污。 收拾完这些,她们就弓腰低头退下去了。 王氏和顾晨曦这母女俩都是个爱乱发脾气的主子,她们可不想留下来被殃及池鱼。 顾晨曦的确在受到委屈后,想找人发泄一下。 可房间里就剩他们一家人了,大哥昏迷在床上,她敢动大哥一下,母亲一定会活撕了她的。 可她也不能去拉着她母亲埋怨啊!毕竟,她母亲如今都不太在乎她了,她再胡闹下去,一定会越发被母亲厌恶的。 “晨儿,无论是你,还是母亲,我们所能依靠的,都只有你大哥。那怕是你嫁了人,娘家唯一能为你真正撑腰的,也只能是你大哥,而不可能是别人。”王氏这次是真被她母亲一言惊醒梦中人了,如果她真失去这个儿子,那怕是有母亲一直为她撑腰,她在宁国公府以后的日子,也断然不可能好过得了了。 顾晨曦听她母亲这样说,仔细想想也是。她父亲成了活死人,昏迷不醒十几年了,府里大事小事都是大娘做主,账房又归三娘管,她母亲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至于祖母?那也就是个颐养天年的老太太,大娘三娘她们也就念着祖母是她们婆婆,而不曾敢短了祖母的吃穿用度,以及各项大笔开销罢了。 可也仅是如此,除了给祖母养老,其他的,别说宁国公府产业进账祖母一概不知,就是府里大事小事,也断不会有祖母能做主的时候啊。 如今大姐回来了,人家要嫁的是镇国王爷,儿子还是王府世子,后院没一个女人与他争宠,西陵滟拿她跟眼珠子一样,宠爱的让人都眼红。 这样一来,大娘在宁国公府的地位就更加无人能撼动了,这宁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也更加只能是大娘一人说了算了。 “晨儿,你要够聪明,以后就多巴结你大姐一些,怎么说,镇国王妃这个靠山,都会比区区一个宁国公府强得多得的。”王氏这回是真的幡然醒悟了,顾相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失宠于西陵滟,那怕是西陵滟将来有了新欢,可有一个打小就十分出色儿子的顾相思,也定然会稳坐镇国王妃的宝座。 只要顾相思一直是镇国王妃,待到将来西陵君继承西陵滟的亲王之位后,她在镇国王府的地位,依然是只会水涨船高。 西陵楚十分信任西陵滟这个皇叔,听母亲说,西陵楚有意培养西陵君成为太子左右手,也就是说西陵楚在为西贺国未来的皇帝,挑选辅佐大臣了。 所以,镇国王府的荣宠,在以后,只会是更加的锦上添花。 而宁国公府,以后也只会多依仗镇国王府发家,在功勋之后的众家族中,能否一直荣华不衰下去,也要全依仗镇国王府了。 顾晨曦倒是想去巴结她那个大姐,可她那个大姐也得能瞧得上她啊。 如此一想来,她又恨死顾曦月了,死丫头,一贯会装可怜懂事,博取大姐同情,以后她嫁到镇西侯府,可算是有个好娘家姐姐给她撑腰了。 夜无月离开宁国公府时,已经将近子时了,这时候宵禁,宁国公府的马车送他回去时,还被巡逻兵给拦了。 好在他身上带着镇国王府的腰牌,给对方看了下,说明下身份和出诊缘由,也就被放行了。 不说镇国王府这层关系,只说夜无月本身名声,那就是早已名满帝都,无人不晓了。 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顾氏医馆有个夜神医呢! 他们这些巡逻兵,整天在街上巷子里巡逻,便更加对夜无月之名如雷贯耳了。 …… 翌日 顾玉寒一大早就醒来了,大腿之间有点疼痛,夜无月竟然动了他最薄弱的一处,这是想害他自此不能人道啊! 夜无月昨夜也是犹豫很久,才忍着恶心去给这家伙做手术的。 他手术分寸拿捏的极好,并没有伤及顾玉寒的根本。 疼是一定会有的,可他也给留了止疼药和消炎药,更有顾氏密不外传的上等金疮药,这时候天气还不算太热,并不会因此使得伤口发炎。 并且,夜无月还恶作剧的给顾玉寒留了一个琉璃瓶,里面有着一个麦子大小的黑色蛊虫,就是为了恶心顾玉寒的。 其它几只被他带走了,留给顾玉寒的也只是一只死虫罢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是把顾玉寒给恶心坏了。 估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招惹外头的女人了。 江姮娥之前一直不曾露面,直到顾玉寒苏醒了,她才带上熬好的清淡小粥,让奶娘抱着她的小女儿,来了春寒院看望顾玉寒,并且还让人给林雅芳也送了一份补血养气粥过去。 这事儿做的,心机有了,心意也有了。 早已是饿得饥肠辘辘的顾玉寒,吃上这么一碗爱心热粥,再加上可爱的女儿在床边趴着关心他,软糯糯的小声音,撒娇似的让他快点好起来陪她玩,他这颗心,可是真柔的似一汪水了。 林雅芳的奶娘为此很是生气,她多想跑到主屋去和大少爷说,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个江姨娘可是连一眼都不曾来看过他,更想去告诉他,她家可怜的小姐,为了他,已经被顾晨曦害得伤了一个孩子了。 林雅芳却阻止了娘娘,不希望这时候顾玉寒再出什么事,有些话,大可等顾玉寒伤势好些再说。 至于江姮娥?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再有心机,也永远都休想越过她头顶去。 接下来,她要做的不是哄回她夫君那颗花心,而是要想着怎么巴结上顾相思这个长姐,怎么把不懂事的儿子教好。 只要她儿子能以后和西陵君兄妹玩到一起,便有得是机会接触那些天家的天潢贵胄,如此一来,她儿子的未来,才能走的顺利一些。 她是不指望顾玉寒能当上什么宁国公府的世子爷了,那怕顾玉寒真有一日成了宁国公府的国公爷,她儿子也不一定就能捞个世子爷当上。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玩不过江姮娥,在顾玉寒的心里,他们母子也没有江姮娥母女重要。 将来等到江姮娥生下儿子,还不知道会怎么害她的宗儿呢!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指望依靠顾玉寒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她要好好养大她的儿子,好好攀上顾相思这棵大树,他们母子才能有活路。 顾玉寒一点不知道他的花心无情,已经让他的结发妻子,彻底的对他失望透顶了。 而在他眼里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妻子,却在与他彻底离心后,想得比他更远。 …… 三日后,墨云总算把那个蛊女的嘴给撬开了。 原来这个蛊女不止是西域天山童姥的弟子,更是一名关门弟子,继承人。 而在天山童姥的门下,继承人为圣女,意思就是必须得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不可失身于任何男子。 可这名叫做黎雪的蛊女,却在二十年便失身于了顾荇,更是在二十年后,害得涅槃蛊被人毁掉,十年心血付之东流。 这事若是被她师父天山童姥知道了,必然会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隐瞒住这些事二十多年的,那个天山童姥……该不会是个老糊涂吧?”墨云对于黎雪的供词,才知道她这些年来因为顾荇之故,她在中原之地,自甘堕落的用自身向许多男人下蛊,破坏掉别人的家庭后,便会让那个男人被蛊虫活活折磨的欲仙欲死而死,死后更会烂成一堆腐肉,化成一堆白骨。 顾相思看完这些供词后,勾唇一笑说:“这女人虽然干过不上恶事,却让我有点欣赏她了。就这样经不起诱惑,贪图美色抛妻弃子的男人,自食恶果,死无全尸真是太轻了。” 墨云和烈风,将同情的目光投给他家主子,娶妻如此,爷以后偷腥都要小心点了。 西陵滟抬眸淡冷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扭头目光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小女子,十分赞成的浅笑道:“夫人说的对,这样不负责任的花心男人,就该这样不得好死。” 墨云和烈风都惊恐的看着他家自掘坟墓的爷了,身为男人,不能把话说的这么满啊爷! “家有贤妻,儿女成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还去外头采野花,不得好死,也是自己作的。”西陵滟浅笑温柔的说着这些话,一点都不觉得他陪着他家媳妇儿,一起谴责这些风流好色的男人,是有什么不对的。 “爷你说得对,好看的皮相世间千千万万,有趣的灵魂,却往往是千中难挑出一个来的。”顾相思双手捧住身边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娇柔妩媚的冲他眨眼放电,凑近他明眸含情脉脉,声音似水柔情,吐气如兰柔声道:“爷,请记住你今日这些话,以后无论我是毁容,还是容颜老去,身材走形,鸡皮鹤发……你都要如此时此刻一般,对我只有千般宠爱,万般温柔,不可以有一点嫌弃我,更不能因为我年老色衰,你就贪花好色的去找别的女人。因为,我会吃醋的,我要吃起醋来,会有点点可怕,少不得要拿点药,动点刀,折磨到你身心崩溃呢!” 墨云和烈风顿觉浑身发冷,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半点不敢直视他们温柔又凶残的王妃娘娘了。 初晴和飞漱在一旁低头掩嘴闷笑,王妃和王爷在一起,总是能把好好的温馨画面,变得很诡异逗笑。 西陵滟被她捧住脸强亲一口,满是无奈的看着她,对于她总爱说着话说着话就坐到他腿上,窝进他怀里调戏他的小习惯,他也已是慢慢被迫习惯了。 “来!阿滟,咱们来说点正经的事,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天山童姥?”顾相思秒变正经,特别的正经,端庄优雅的起身坐回她的凳子上,素手捧着秘色瓷的茶盏,红唇微微笑,不了解的人,一定会夸一句,镇国王妃真真贵雅淑丽。 墨云和烈风扭头对视一眼,他们怎么就觉得女人,忽然变得有点让他们心生畏惧了呢?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最是让人难以读懂。 今儿个,他们看着千变万化的王妃,真是长见识了。 以后,娶妻不求娶贤,只求娶个蠢笨的,只懂得吃就行,真的是啥事都不需要媳妇儿操心的。 西陵滟眉头深皱,颇有些烦神道:“天山童姥的武功与蛊术,听国师大人说,很深不可测,很诡异多端。” 顾相思明白他所说的国师大人是真镜仙人,而不是风太素这位现任的女国师。可她就是听着有点不顺耳,蹙眉不悦道:“以后你能不能对真镜仙人换个称呼?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在说你那个师妹风国师呢!” 西陵滟见她又乱吃干醋,便是哑然失笑,轻点了下头,立马改口说道:“真镜仙人之前与天山童姥交手过,他们打了平手,由此可见,天山童姥的武功是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连真镜仙人都不能击败那个老妖婆,那她要是来找咱们寻仇,咱们岂不是……”顾相思一想到他们会被老妖婆秒成渣,便是下意识吞咽一下口水,看着他非常认真道:“把黎雪送回去西域天山交给天山童姥吧!至于涅槃蛊……告诉那老婆,就说在我们为笙儿解蛊时,涅槃蛊自己跑了?或者说,咱们不小心踩死了涅槃蛊?” “这件事倒是无须再去提,涅槃蛊一旦化茧成蝶,便是无用了。毕竟,涅槃蛊一旦有了主人,便终身不会更换,而黎雪已经非是玉洁冰清之体,因此,她不可能再重新让涅槃蛊,涅槃重生。”西陵滟剥了一根香蕉递给了她,他也觉得把黎雪送回西域天生比较好,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避免招惹天山童姥这个老妖婆。 第126节 ------题外话------ 注:真镜仙人只是皇帝给的封号,并不是意指他是仙人。 第171章 孩子被拐(二更) 顾相思接过香蕉咬一口,天山童姥的事就这样解决了,那接下来该说说顾曦月和玉流照的婚事了。 对此,西陵滟只说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也只能先这样了。”顾相思已经让人严防死守在顾曦月身边了,顾晨曦身边也安排了人,顾玉寒如今出了事,想必王氏不可能再去老太太哪儿撺掇,顾晨曦一个人,应该也翻不出多大的花儿来了。 西陵滟伸手握住她握杯的手,给了墨云他们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立刻消失。 墨云和初晴他们四个立马低头鱼贯走了出去,王爷好些日子没和王妃独自相处了,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个与王妃独处的机会,王爷自然是不想看到他们这些碍眼的木头桩子的。 他们一离开,西陵滟便挥袖关闭上了东厢房的房门,一把将她入怀里,低头眸光柔情的望着她,拇指腹轻抚过她嘴角,勾唇一笑,绝艳浓丽,好似一朵血色罂粟花,开在了人的心尖上。 顾相思被他这一笑给笑得迷了魂儿了,嘴里还咬着香蕉,整个人却是痴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祸水妖颜。 西陵滟凑近她面前,低沉迷人的嗓音,带着三分诱惑人心的轻笑,低低沉沉,轻柔似微风般拂过人耳际,猛然炸如春雷般轻声问一句:“好吃吗?” “不好吃!”顾相思这回反应倒是极快,一下子拿开嘴边点香蕉丢开,污!太污了。 西陵滟的拇指指腹按在她嫣红的下唇瓣上,对于她可爱的反应,哪怕是一嗔一怒的瞪人,在他眼里,也是风情万种的撩人。 “唔!”顾相思瞪着眼睛,这个人啊!典型的闷骚,人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模样,人后却是各种禽兽行为。 西陵滟实在是太想念她的味道了,这些日子不搂着她睡,他夜夜失眠,安神汤喝了都白搭,简直就是一日不见,度日如年。 “唔……”顾相思是能让他啃一顿解解馋,可咱们能不能要点脸?这样得寸进尺的行为,他就不怕丢了他镇国王爷也身份吗? “相思……我就摸一下,什么都不会做的……”西陵滟喘息的亲着她亲着她,就有点情不自禁,手脚不听使唤的想碰碰她了。 “鬼才信……唔!”顾相思这个白眼刚翻出去,这家伙居然又吻住她,大手不老实的对她上下其手了。 咱能不能只亲热,别耍流氓啊? 这可是在她娘家,青天白日的,被人撞见了,成什么样子啊? 西陵滟心里可是有点委屈了,明明他们都有了一双儿女了,可他愣是不知道男欢女爱是个什么滋味儿,这都叫什么事? 当然,当年他烧点迷迷糊糊的,真是不记得那场初次翻云覆雨的滋味儿,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 顾相思这具生了孩子的身子,本就比小姑娘的身子容易敏感,被他这样撩拨下去,她不浑身燥热,有点那什么冲动才怪。 西陵滟闷哼一声,被她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抚在胸膛上,那种温柔的撩拨,如玉冰凉的指尖触感,让人心头之火,猛然就犹如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相思头脑一阵发热,差点被这个男人越发娴熟的技巧给撩的欲火焚身了。 恰好,意外发生了,外头似乎有谁在闹事,吵吵嚷嚷的挺让人心烦的。 西陵滟一下子也清醒了,有些懊恼的紧蹙着眉头,他这是实在太不克制了,这里可是岳母大人的居所,他却差点和相思…… “赶紧收拾一下,我先换身衣服,你就先别出去了。”顾相思伸手软绵绵的推他一下,咳!这回是真真体验一回,被人撩的软成一滩水的感觉了。 西陵滟扶着她起身,送她到了床边,他才背过身去,整理了下衣装仪容。 顾相思缓了一会儿,才笑着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柜子取了一件水蓝色的襦裙换上。 西陵滟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她,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模样。 “我说爷,咱别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行不?等成亲后,咱们都名正言顺了,我就陪你天天练功,咋样?”顾相思换好衣服,走过去坐在腿上,双手勾住他脖子,在他不悦紧抿的薄唇上亲了一口,故意逗他笑,也是真在调戏他,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 西陵滟倒是没被她勾着下巴调戏的生气,而是眸光幽深的望着她,对于她今日的承诺,他非常满意。 顾相思对上他幽深的眸光,啧!怎么就这么吓人呢? 算了,还是先出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了吧! 至于这个男人?饿了一个冬季的狼,她这只羊留下来,可是太危险了。 西陵滟在她离开后,便是倍感疲惫的扶额倒躺在了床上,细数一下,还有十多日,当真是让他觉得太度日如年了。 曾经的那些年,他一直孤家寡人的过日子,也没人陪他睡觉,他不也是能睡得着吗? 如今这是怎么了?她一离开他身边,他就是夜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 顾相思出了门,举步向院门口走去。 安心和永宁正拦在院门口,可是这位二小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见王妃,还对她们又掐又打的要往里边硬闯。 墨云他们心里再焦急,再想上前教训这个刁蛮小姐,也还是因着顾及对方是王妃的娘家妹妹,他们实在不好动手。 好在王妃终于出现了,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贱婢!你敢拦我的路,不想活了是不是?”顾晨曦是真嚣张跋扈的面目可憎,她对着安心和永宁又掐又打还不算,居然到了最后,扬手就给了永宁一巴掌,把永宁打的嘴角都打流血了。 顾相思气冲冲的疾步走过去,扬手给了顾晨曦一个巴掌,将她打的头一歪,怒指着她冷斥道:“顾晨曦,这里可是我母亲的院子,你敢来这里撒野,是不把我母亲放在眼里吗?” 安心扶着永宁退到了大小姐身后,替永宁委屈,这位二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们跟在夫人身边六年了,夫人连骂她们一句都不曾,可今儿个,这个二小姐,却把永宁打成了这个样子。 顾晨曦这两天一直被人扇耳光,右脸前几日被她母亲打的可是刚好,今儿个左脸又被顾相思给打的都麻木了。 本来准备来道歉巴结顾相思的她,因为这一巴掌,当真是又委屈又愤怒,觉得顾相思就是在故意针对她,故意让她在所有下人面前难堪。 她不过就是给一个贱婢一巴掌罢了,这算得了什么? 就这些家生子的贱奴贱婢,别说她只赏她们一个巴掌了,就是打死她们,那也是她们的命该如此。 顾相思丝毫没在意顾晨曦怒瞪她的仇视眼神,她偏头对初晴吩咐道:“去把东厢房里我备的小药箱取来,里头有消肿散瘀的上等玉容膏,一会儿拿来给永宁抹上,一个时辰后就会消肿了。” “多谢大小姐……”永宁眼睛红红的含着眼泪,可她却没有哭,而是故作坚强的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只是不想给夫人丢脸罢了。 安心扶着永宁走去了后罩房,她们这些一二三等婢女,一直都是住在后罩房里的,她一直和永宁一个房间,可说是虽非亲生姐妹,却是一起长大,胜似亲生姐妹的。 今儿永宁挨了她,她都快心疼死了。 从她们十岁来了清风院,在夫人身边伺候开始,就没谁再敢给她们这样的气受了。 顾相思回头看向捂着脸瞪她的顾晨曦,她很是失望的摇头叹气道:“本以为经历过几日前的事之后,你就算不能幡然醒悟到自己本身错误,也该长点记性学乖的。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顾晨曦,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们一个个的只会来教训我,谁又真的关心过我了?”顾晨曦忽然放下捂脸的手,怒视着顾相思这个长姐,眼睛泛红的委屈落泪道:“你们一个个都偏心,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我的,凭什么还要求我做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就像今日这事,我不过就是打了一个贱婢而已,你身为我的姐姐,却为了一个贱婢,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给我难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顾相思又忍不住想再给她一个巴掌了,可她手抬起来后,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一手背后望着她,失望透顶道:“顾晨曦,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挨打,你痛你委屈了。那她们呢?挨了打,挨了骂,难道他们就不会痛,不会心里委屈了吗?” “她们只是奴婢,命都是主子的,别说是打她们一巴掌了,就算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让人打死她们,这也是天经地义的。”顾晨曦一手指着清风院后罩房,一脸轻视不屑的撇嘴说道。 顾相思望了一遍在场的下人,一个个的都是垂头丧气的,可见顾晨曦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这些人的命,在主子的眼里,真的就是轻贱如草芥。 顾晨曦见这些个下贱奴婢一个个的都自卑的低下了头,她不由得勾唇冷嗤一笑:“大姐你都看到了吧?贱婢就是贱婢,连她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她们的命有多轻贱,轻贱到,她们连我喜欢的一只阿猫阿狗也不如。” 顾相思不在看这些卑微到骨子里的下人,她只是眼神冷漠的看向顾晨曦道:“你说得对,世间多的是命如草芥之人,也多的是视人命如蝼蚁的人。因为,在我的眼里,你和她们没什么不同。你一个不高兴,可以随时让她们去死。而我一个不高兴,也可以让你随时去死。你们,谁也不比谁高贵,生命在比你们位高权重的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如同蝼蚁。” “你……”顾晨曦对上顾相思冷漠至极的眼神,忽然这话就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顾相思侧身靠在月亮门旁,抱臂眼神冷漠的看着顾晨曦道:“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思想,那这世上的人,岂不是要逐渐被灭绝了?顾晨曦,那怕只是一个下人,在他们不曾犯错时,那怕你身为主子,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对着他们不仅非打即骂,还口口声声的说要他们的命。人贵自律,你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对着所有人都像疯狗扑上去咬人一样,那你这位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又与市井小民中的泼妇,有什么分别?” 顾晨曦被顾相思说的是又羞又怒,就算她这回做错了,她就不能请她进去,他她们两姐妹关起门来,她再好好教训她吗? 非把她堵在门口,当着下人的面,又是打她又是教训她,让她如此颜面尽失。 “顾晨曦,清风院不欢迎你,你以后再敢不敬我母亲,再敢目中无人的来清风院无理取闹……我会让人用木棍,将你不论生死的打出去。”顾相思不想再和这个娇纵任性,内心恶毒的妹妹再待一起片刻,她放下抱臂的手,转过身去淡冷道:“墨云,烈风,送客!” “是!”墨云和烈风拱手领命,二人一起阔步上前,一左一右伸手冷声道:“顾二小姐,请!” 顾晨曦一见到墨云和烈风这两个外人也敢对她如此放肆了,她当下又要发火,幸好被王氏派来的人给及时拦住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一直还在刁蛮任性的耍着小姐脾气,一路上对着那些下人,皆是不断的非打即骂。 飞漱望着走远的顾晨曦一行人,缩了缩脖子,低声与初晴道:“幸好咱们不是宁国公府的下人,你瞧瞧!顾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被她折磨的多没精神了啊?” “嗯,她真的很惨,再这样被折磨下去,可能真会死掉的。”初晴的心也软,对于顾晨曦身边的小丫鬟,她当真生了一些怜悯之心。 顾相思今日也是再次见识到了顾晨曦的狠毒,她眉头紧皱,决定等她母亲带孩子逛街回来,她便和她母亲说一下,暂时把顾晨曦关禁闭,让她好好冷静反思一下,也让她身边伺候的人,都稍微松一口气吧。 …… 西兰城为西贺国帝都,其繁华之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头躜动,摩肩擦踵,交易频繁。 宁夜紫今个儿带着两个小外孙来逛街,一开始他们是坐马车里逛的,可宝珠闹着要自己走着逛,他们大家伙儿,便陪着宝珠下车一起东游西逛了。 从嫁人后,宁夜紫也是好多年没逛街过了。 今儿陪宝珠逛街,一路买了很多东西,宝珠高兴,她这当外祖母的也高兴。 楼戈并没有帮忙拎东西,她的职责是保护夫人祖孙三人。 西陵君一直很谨慎的牵着妹妹的手,无论妹妹走到哪里,他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 宝珠一直在乱跑,她知道哥哥拉着她的手呢!便越发肆无忌惮的开开心心逛街买东西了。 宁夜紫一直紧跟着他们兄妹二人,就怕街上人多,再把他们给冲散了。 楼戈一直跟随在宁夜紫的身边保护她,因为……这是王爷的命令。 没有知道,包括是宁夜紫本人,都不知道风齐冀曾为她做过多少傻事,又默默的为她安排了多少事和人。 楼戈便是其中一个,她是风齐冀精心为宁夜紫挑选的高手之一。 而在宁夜紫不用知道的地方,更是暗藏着许多武功高强的暗卫。 如今又多了一个人,是位医毒圣手,他的存在只是为了防备再有人向宁夜紫下毒。 当有人贩子瞧上西陵君兄妹二人时,暗中之人,便已有两波人盯上这群人贩子了。 “夫人小心!”楼戈一把扶住了宁夜紫,不知为何,人群忽然变得极为拥挤了起来,她们一下子就看不到孩子的身影了。 “君儿!宝珠!”宁夜紫被人群拥挤的施展不开手脚,她与楼戈都被人群困住了。 西陵君被人抱起来时,手依然紧握着他妹妹的手,不曾有一丝松开。 “哥哥!”宝珠喊一声哥哥,便也被人抱起来了。 两个抱着孩子跑出了人群,跑到一辆普通的马车前,将两个被吓坏的孩子丢进了马车里,二人上了车,便驾车掉头飞速离开了。 西陵君抱着妹妹靠角落坐下来,这样可以防止他们在车厢里坐不稳时会撞到头。 “哥哥,小金龙!”宝珠手里还拿着一个龙形糖人,对于身边的危险,她好似一点都不知道。 西陵君抱着妹妹,低头望着她问:“你知道我们是被坏人抓了吗?” “知道啊!可宝珠不害怕,爹爹有派人保护我和哥哥,他们是打不过那些哥哥姐姐的。”宝珠一直都知道她身边有暗卫,因为有有一次有人抢她东西,就有两名黑衣人哥哥姐姐出现,把那个坏人打的鼻青脸肿,好惨呢! 第127节 西陵君是真服他这个一向心宽体胖的妹妹了,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嘎嘣嘎嘣的吃糖。 宝珠不止在吃糖,她之前还买了不少樱桃,酸溜溜的有点甜,可好吃了。 西陵君看着他妹妹吃一口樱桃吐个籽儿,全飞窗外去了,他嘴角抽搐一下,想着这群倒霉的人贩子,这下子可就等着老巢被捣毁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平安获救(一更) 西兰城 宁夜紫在人群里找孩子都找疯了,都怪她不好,带孩子来赶什么会啊! 现在好了,她居然粗心大意的把孩子丢了,回头可要怎么向女儿女婿交代啊! 孩子还那么小,被人挤倒在地,踩踏伤了可怎么办啊! “夫人小心!”楼戈一直跟在宁夜紫身后,可宁夜紫找孩子找疯了,一个劲儿到处乱跑,人群又拥挤,一个大汉挤过来,砰一下,眼见着就要把夫人挤倒了。 在这样多的人群里,人挤人跟炸油条似的,你武功再高,都难以施展的出来,只能全靠本身力气往外或往前一点点的挤啊! “跟我走。”风齐冀不知道是何事进入人群的,他一手扣住宁夜紫的左手腕,一手搂着她的腰身,凭着身边两名侍卫挡开人群护驾,可算是千难万阻的挤出人群来了。 宁夜紫一路被风齐冀这般带着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她心里担心着孩子的安慰,情急之下,便一手抓住风齐冀胸前的衣襟,仰头望着他,难过的眼圈儿红红的哀求道:“师兄,我把君儿和宝珠丢了,你帮我找到他们好不好?” 风齐冀从不曾见到过这样柔弱无助的宁夜紫,在他的记忆力,宁夜紫那怕是丢了东西,也只会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狂摇一通,十分凶狠的逼他去给她把东西找回来。 宁夜紫被风齐冀忽然一子拥抱在了怀里,她吓得猛然惊醒,伸手推开了他,向后退了四五步,直到背后抵住墙,她才垂眸收拾好情绪,声音淡淡道:“镇南王爷,之前是我失仪了。” “宁儿!”风齐冀心里很难受的看着她,她到底还要故作坚强多久?难道只因为她嫁个顾荇不能让她依靠,她这辈子就要什么事都一人承担,不需要任何人帮她分担一点了吗? “镇南王爷,我早已为人妇,为人母。您可以称呼我顾夫人,也可以称呼我湘江郡夫人。只这个宁儿……以后莫要再失言相称了。”宁夜紫垂眸根本不敢看风齐冀,因为她怕让风齐冀看到她眼底的悲伤与无奈。 风齐冀是还在想伸手上前将她拉入怀里,可又想着这是外头,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于她的名声也是一种伤害。因此,他只能放下手,压下心底的伤痛,艰难的称呼她一句:“湘江……郡夫人,你莫要担心,王爷之前有派不少暗卫保护小世子和小郡主,之前我……我也让人去追上他们了,不会有事的,孩子很快……很快就会被找回来了。” “多谢镇南王爷。”宁夜紫向风齐冀道谢拱手一礼,这般的疏离客气,只是为了让他远离她,不想他因此受到外人的纷议。 风齐冀心中无比难受的闭上眼睛,苦笑回一句:“湘江郡夫人客气了。” 楼戈和风齐冀身边的两名侍卫追忆、梦回,就站在巷子口,望着他们二人这般忽然的疏离淡冷,他们这些旁观者,也觉得心酸难受。 宁夜紫对风齐冀拱手行一礼,便转身向着巷子口走去了。 风齐冀转身追上去,并不曾太靠近她,只是尽量保持语气平淡道:“他们去追人,应该会很快回来,我们先在附近寻一处茶馆,等他们带孩子回来后,你们再一起回府吧?” “也好,多谢。”宁夜紫走到巷子口,抬手将身上紫色披风的兜帽戴上,遮去了她满头过于耀眼的白发。 风齐冀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越发的难受,越发恨不得亲手杀了顾荇那个混蛋了。 她还不到四十岁,却被顾荇害得满头白发二十多年,一生韶华时光尽被辜负,如今却还要为顾荇那个活死人守着宁国公府,这是何等的不公平,何等的对她残忍? 楼戈扶着宁夜紫离开了巷子,回头看到风齐冀主仆三人跟在后头,她回头望着夫人半掩藏在斗篷下的侧脸,心中也是唉声一叹,都是何苦呢! 风齐冀这边与宁夜紫找了处安静清幽的茶馆坐下来,相对无言的等着消息。 …… 而另一边,那两个人驾车已经到了一处名“禾苗村”的小村庄上了。 西陵君之前从窗口,看到村口竖着的石碑,回想曾经父王给他看的西兰城细致地理图,他想起来了,这里距离西兰城,应该只有十五里地。 呵!他们倒是大胆,竟然把人掳到这里来了。 “嗯?哥哥?”宝珠一路上吃了不少樱桃和草莓,樱桃吐籽,草莓丢梗。 “乖,先别吃了,对牙不好。”西陵君是怕宝珠继续吃下去,会被这些人发现后头一路上都是痕迹。 “哦,那我不吃了,可是我想……想解手。”宝珠随着年龄逐渐大了,被她哥哥好好教了许久后,她总是在想尿尿的时候,不说嘘嘘了,而是改成了解手。 “乖,等下了车,就让你去解手。”西陵君想着妹妹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水果,确实是可能有点急了。 宝珠也不是非常急,就是怕尿裤裤,才有点急就想去嘘嘘的。 马车停在村北后的一排泥砖茅草屋前,二人下车后,便掀开车帘,冲里面的两兄妹喊了声:“快下车,不然打你们了。” 西陵君脸上无一丝惧怕之意,扶着妹妹走出去,他先跳下了马车,这才伸手抱了妹妹下车。 “哥哥,要解手,好急好急!”宝珠这下是真急了,一下车就拉着她哥哥的手,眼睛四处去找,也没看到茅房在哪里啊? 西陵君见宝珠这么急,这里也真看不到茅房,他便牵着妹妹的手,走到院中一堆杂物后,温柔的对摸摸妹妹的头顶道:“宝珠乖,就在这儿解手吧,哥哥帮你看着,不会有人来偷看的,乖。” “哦,好吧!”宝珠以前在农村,因为是小孩子,没有大人看着,他们大家嘘嘘也只会找个隐蔽点地方解手,并不会跑去公共茅房,因为茅坑太深,小孩子掉下去就麻烦了。 所以大人一般不让孩子去公共茅房,小便就随便找地方解决就是了。 因此宝珠就没那么讲究,非让哥哥给她找个像王府一样干净无异味的茅房不可的。 西陵君背对着妹妹,眼睛提防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 男子的确很好奇,这两个孩子是真不怕他们这些坏人,还是太天真无知了? 宝珠嘘嘘好后,便自己提好裤子,系好了腰带,提着裙子走出去,前后看了一遍,还好没弄脏外祖母新给她做的裙子。 西陵君拉着妹妹的手,走回去后,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转身带着妹妹向着三间茅草屋的堂屋走去。 留下来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的男子,可是越发感到惊奇了。 这小女孩瞧着是真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可这个小男孩……太冷静自若了,比个大人还要遇事处变不惊啊! 之前一个男子正在向他们老大复命,忽然看到这兄妹二人自己走进来了,当真是被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哟!好漂亮的一对小娃娃啊!”一名打扮的风骚妖艳的女人,扭腰摆臀走过去,弯腰就要伸手取捏捏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脸蛋儿,却不料这小男孩却拉着小姑娘向后退了三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西陵君把宝珠拉到身后挡住,那双似点漆般乌黑幽深的凤眸,清贵淡冷的直视着这名妖气的女子。 女子与这么一个小孩子对视一眼,竟然会见鬼的心里发怵,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被一个孩子的冰冷眼神给震慑住了。 堂屋主位上的老大是个独眼龙,他身形十分高大威猛,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与这个镇定自若的小男孩对视着,说真的,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遇上这般镇定自若,沉着冷静的小孩子。 “老大,这孩子瞧着可不简单,他们的穿着也金贵,该不会……咱们抓了不该抓的人吧?”女子始终比男人心细一些,她之前就打量下这两个孩子的穿衣打扮了。 小女孩穿的粉色绣百蝶的襦裙,这可是上等绸缎的,比她之前见过的上等杭绸还要好上一点。 梳着的丱发上,系着两条金镶白珍珠的发带,这珍珠圆润大颗,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还有她脖颈上的如意金项圈,那镶着的冰种翡翠如意锁,看着可更价值不菲。 试想一下,普通人家小孩子随便出门逛个街,能穿衣打扮的如此金贵奢华吗? 独眼龙老大也仔细打量这两个孩子好几遍,的确,他们兄妹这身打扮,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富贵人家都孩子。 “你们先把他们和其余的孩子关一起去,别动他们身上的东西,记住了吗?”独眼龙身边还有个眼神精明的青年,他冰冷的看这两个小拐子一眼,警告他们最好不要乱来,暂时是谁也不能动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是是。”两人点头哈腰的应了声,这才伸手想过去拉走两个孩子…… “我们自己会走。”西陵君蹙眉躲开对方的手,拉着妹妹的小手,转身就向外头走去。 两个男子抬手摸摸鼻子,在后头像两个跟班一样,跟在两个小祖宗身后。 女子在这两个古怪的孩子离开后,便转身对他们老大道:“老大,这孩子可不像普通人家都孩子,咱们这回……该不会是真闯祸了吧?” “他们何止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青年男子眉头紧皱,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叹气道:“那个小男孩的腰间挂着一块高古玉的麒麟玉佩,而这种高古羊脂白玉,是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的。” “什么?那小男孩腰间挂的白玉佩……是高古玉?”女子从惊讶到惊恐,感觉双腿都发软了。 独眼龙的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双手背后,拳头紧握,咬牙沉声吩咐道:“立即吩咐众人,孩子不要管了,立刻准备一下,撤退!” “是!”女子和青年领了命令,转身疾步向着外头走去。 西边的房间里,关着大概有十多个孩子,大的有六七岁,小的只有两三岁,一直在哭闹,有懂事的大孩子,在围着小孩子身边哄着。 忽然房门被打开,他们一群孩子都吓得缩在了一起。 “快进去,老实点,不然打你们啊。”两个男子送他们兄妹进屋后,还不忘扬拳头吓唬他们兄妹一通,省得他们一会儿不听话哭闹。 “我这么乖巧可爱,你不给我糖吃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打我?回头一定让烈风叔叔打你。”宝珠一点不害怕这两个人贩子,她举步走进去,走向那些孩子,蹲下身看着他们一会儿,开始从身上的斜挎粉色兔兔包里,掏出了好多的桂花糖、糖莲子、蜜饯,分给了他们大家一起吃。 两个男子在门口嘴角抽搐一下,这才在外头关上了房门,对于这个胆大嚣张的娇姑娘,还有那个有点冷静过头的酷小子,怎么都觉得让人心里有点不安。 宝珠把包里的东西东西都分给这些小朋友吃了,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有些难受的站起身来,看向她哥哥说道:“哥哥,咱们帮他们一起打坏人吧?坏人好坏,都不给他们东西吃。” “好,你们都乖乖别出声,我去叫人。”西陵君是从头到尾都很冷静自若,他安抚了妹妹下,这才走到了门后,蹲下身,从门缝里,放出了荷包里的一只甲壳虫。 这个季节,有些虫子乱爬乱飞正常,守在外头的两个人贩子,也没有在意一只泛着金光甲壳虫,爬着爬着就起飞走了。 暗中那些蓄势待发的暗卫,一瞧见他们的少主大人可算放虫了,他们一群人,乌压压就飞落在屋顶或院子里了。 “大哥,快走!”青年男子一瞧见这群杀气内敛的黑衣人,便知道他们这回是闯下天大的祸了。 这些人一定是一直跟着那两个孩子的,难怪那个小男孩如此冷静自若,小女孩也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在他们的身边,有着这么多人保护他们啊。 其中一名黑衣人,对另外一边的黑衣人,拱手表面身份道:“我等是镇南王爷的人,奉王爷之命,帮忙救出小世子和小郡主。” “多谢!”镇国王府的暗卫,对着他们拱手到了声谢。 这周围已经被包围起来了,这些人贩子,是插翅也难逃了。 西陵君一直在距离门后一米开外站着,在两个人贩子打开门窗进来后,他手里握着的精明金盒子,便一瞬间放出无数毒针,当场射杀了两名人贩子。 毒发特别快,他们倒下去后,一蹬腿就断气了。 “走!”西陵君收了暗器盒子,走过去牵住妹妹的手,招呼着那些孩子向外走去。 那些暗卫一看到西陵君的身影,便分出十人过去将他们一众孩子保护了起来。 其他人贩子或死或伤,有伏诛的,也有被擒住的。 最后三个带头人不太好对付,镇南王派来的六名暗卫,与他们是好一番缠斗,才拿下了独眼龙和那名女子。 而那个样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则是被他给逃跑了。 西陵君夺了一名暗卫手中的轻便弓弩,眯眸放箭射向了骑马逃走的青年男子后心。 “嗯!”青年男子中箭闷哼一声,依然是头也未回的握紧缰绳,加快马速飞奔而去。 那名被抢了弓弩的暗卫,伸手接过西陵君还回来的弓弩,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少主,属下这箭上没淬毒了。” “无妨!接下来,方圆五百里下令,谁发现身受箭伤的男子,赏金百两。”西陵君虽然年纪小,可做事却极为像他父亲,狠绝果断。 “是!”两名暗卫立刻离开去通知官服和各地人马,在一个时辰里,方圆五百里所有中箭伤的人,一个个都会无所遁形。 “我是独孤家的小姐,你们能送我去见我父亲吗?”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儿,身上有点脏兮兮的,可穿着却是极为不简单。她走过来,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好像是生病了。 第128节 宝珠跑过去,与小姑娘额头抵一下额头,扭头对她哥哥说:“哥哥,小妹妹生病,额头好烫啊!” 小姑娘极为虚弱的倒了下去,脸色红通通的,眉头紧皱着,昏迷了也在难受。 西陵君吩咐人将这小姑娘带上,至于其他孩子?全部送去户部,让他们安排这些孩子回家也就是了。 刑部的人带着兵马来的,因为他们接到镇南王的人来报,说是镇国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被人偷走了。 这可是大事,他们哪敢耽误啊?向兵部借了一队兵马,就急吼吼的跑来救人了。 西陵君没有见来救他的官员,而是直接要了三匹马,由暗卫带着他们三个孩子离开了。 西兰城,天子脚下,他们这些人是怎么管理的?居然让人贩子当街抢走孩子,他没治他们个渎职之罪,就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是吓得一头冷汗啊!这位小世子最后看向他们的眼神,摆明是在怪罪他们失职之罪啊! 这下完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少不得要被镇国王爷向皇上参一本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独孤世家(二更) 有惊无险,孩子平安回来了。 并且,顾相思看着她儿子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她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女儿说要长大了,把她表哥给娶了。 儿子被人拐卖一回,平安归来,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这是都要干什么啊! “阿娘,小妹妹病了,额头好烫好烫。”宝珠扑倒她母亲怀里,先说小妹妹生病点事,后头就来了句气愤的告状:“阿娘,那些坏人还要打我呢!我这么乖巧可爱,不哭不闹的,他们居然还有打我,太坏了。” 顾相思直接把女儿推给了她爹爹,救人要紧,小丫头要告状,还是去找她爹爹吧! 西陵滟抱起他家宝贝女儿,仔细检查一下,看到他女儿毫发无损,他才在听了女儿无比气愤的告状后,立马点头说道:“好,回头爹爹去帮你打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家可爱的宝珠了。” 宝珠是最喜欢她爹爹了,因为她爹爹最厉害了,谁欺负她,她爹爹就会收拾谁。 西陵君举步走过去,抬手拉拉他父亲的衣袖,小脸严肃道:“这个小姑娘是独孤家的人,瞧她的穿着,很可能是独孤家的嫡出女儿。” “独孤家的嫡女?”西陵滟回头看向有着镇国王府标记的马车,如果这个女孩真是独孤家的嫡女,那这群人贩子,便等着被连根拔起吧。 “跑掉一个受伤的青年男子,孩儿已经让人悬赏追缉他了。钱,你和皇兄商量一下,看是你们谁出。”西陵君酷酷的说完这些,便转身走向另一辆马车,被烈风扶着上了马车。 西陵滟对于这个坑爹的儿子,他真是有些……想揍这小子一顿了。 “哥哥说了,谁发现中箭伤的人,通知官府,人捉住了,就赏对方一百两黄金。方圆五百里,应该会找到很多中箭伤的人吧?”宝珠掰着手指算着,她就算年纪再小,也知道方圆五百里是很大的,这么大一片地方,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人身受箭伤啊? “所以,你哥在坑爹。”西陵滟与她家宝贝女儿相视一笑,还是女儿好,乖巧可爱,贴心懂事。 宝珠笑得很开心的被她爹爹送上了马车,看到哥哥在喝茶,她就爬了过去。 西陵君给他妹妹倒了一杯果茶,递给她时,还温柔的提醒道:“有点烫,小心喝。” “谢谢哥哥。”宝珠双手捧着茶杯,下口啜着茶水。 西陵滟送了孩子上马车后,便转身去了隔壁马车。 顾相思为孩子检查了一下,又找了宝珠的衣服给孩子换上,也给她贴了退热贴,给她伸手用白酒擦了一下,退烧药丸也吃了。 可这样还不行,需得带孩子回府,给她洗个热水澡,熬碗药给她服下。 这孩子不止是因着凉发烧,更是受了惊吓,加上很久没吃东西了,才会在得救后,一下子放松,就昏了过去。 “孩子怎么样了?”西陵滟掀帘进了马车,从儿子嘴里得知,这小姑娘可能是独孤家的嫡女,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受惊加上营养不良,还有点冻着了,需得好好给她调养几日。你先找一下她的家人,让他们来接人吧。”顾相思用块毯子包住了小孩子,这个时候,只有家人能安慰她,陌生人对她再好,都只会让她感到害怕。 “独孤家的人,我会尽快让墨云找到。这个孩子……暂时由你亲自照顾,就不要让她见其他人了。”西陵滟自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看到这样可怜的孩子,他的心便是更柔软了。 “嗯,回头让宝珠跟着我,有个认识的小朋友,这个孩子,应该多有能有点安全感。”顾相思把孩子安置好,让她舒适的躺在柔软的软榻上,伸手摸摸她红通通的小脸,依然是有些烫。 这些天杀的人贩子,只知道拐卖孩子赚钱,半点不在乎孩子的死活,抓住他们,真该将之千刀万剐。 “这小姑娘若真是独孤家的嫡小姐,官府不能轻饶了这群人贩子,独孤家……会让西贺国所有的人贩子,都不得好死。”西陵滟提前这个独孤家时,也是语气中有些敬畏的。 “独孤家?他们很厉害吗?”顾相思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独孤家,可听他的语气,这个独孤家,应该是相当厉害的。 “独孤家的先祖,是当时开国十大功勋之一。其功劳,更是首功。西陵氏高祖皇帝,曾与他为结义兄弟,更封他为了一字并肩王。可他却在高祖皇位坐稳后,留下一封信,辞官回归故里,当了一个种田人。也是因此,高祖将一片凤凰山都送给了他,作为他们独孤一族的隐世居所。”西陵滟提起独孤家,便是心存敬畏。 因为,独孤家的人,虽无一人入朝为官,可却是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里,都有他们独孤家的人。 他们倒是没什么野心,历代家主都守在凤凰山里,带着族人务农,自给自足。 可他们独孤家的势力,却是渗透西贺国每一个角落,如何能不让西陵氏族的人,为此忧心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啊?”顾相思倒是觉得这位独孤家的老祖宗有点意思,隐居山里,自在逍遥,怎么着也比身处红尘世间,徒增许多烦恼强得多吧? 西陵滟听了她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位独孤先生,的确是个奇人。他的后辈,也一直谨遵祖训,自在逍遥在桃源,不曾有一人踏足朝堂之上。” “人家这是想得开,看得远。瞧瞧,人家归隐山林了,你们家老祖宗就把凤凰山送给人家扎根落户了。你们西陵氏呢!坐你们的天下。人家独孤氏呢!过着人家自在逍遥的无忧田园日子。比你们这些坐天下的人,可是生活滋润多了。”顾相思喝着茶,吃着水果,坐在行驶的马车里,撇嘴吐槽着他们西陵氏族。 西陵滟点头笑说道:“你说得对,西陵氏族,的确没有独孤家的人,活得那样恣意潇洒,自在逍遥。” …… 镇国王府 风齐冀陪着宁夜紫一直在碧波居焦急着等着,在暗卫提前回来,禀告风齐冀孩子没事了,他们才算是松了口气,吊到嗓子眼的心,也总算是落回肚子里了。 西陵滟带着孩子先进门的,顾相思在后抱着昏迷的小姑娘,进了明月苑,她便带孩子去西苑客房了。 宁夜紫抱住宝珠和西陵君两个孩子,看到她女儿还抱回来一个孩子,便看向西陵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西陵滟看向他岳母大人,深情凝重道:“君儿说她是独孤家的小姐,我已让墨云和烈风去找独孤家的人了。” “西南凤凰山独孤世家的小姐?确定是嫡出小姐吗?”风齐冀眉头一皱,他曾经与如今独孤家的家主喝过一次酒,一个豪爽不羁的英俊男子,不过二十六七岁,倒是真有可能有这么一个小女儿。 “应该是嫡出,她脖子上有个吊坠,与尊儿脖子上挂的一模一样。”西陵君依偎在他外祖母身边,认真的说道。 风齐冀与西陵滟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西陵君说的那个玉坠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对独山玉坠儿,为太极阴阳鱼样式,雕刻的却是双龙。 在玉坠的背面,一个刻着“情”字,一个刻着“义”字,代表着西陵氏祖先与独孤氏祖先之间的兄弟情义。 这对玉坠儿天下独一份,只因原石特殊,一个白中有黑,一个黑中有白,取自一块原石,雕刻成一对玄白双龙。 西陵氏的义玄龙一直由历代君王收着,待确立太子后,便会挂在太子脖颈上,贴身佩戴,以示储君身份。 康乾太子时期,差点损坏了这枚玉坠,索性到了最后,这块玉坠还是到了先帝手中。 若这个女孩脖颈上真挂着情龙玉坠,那她必然就是独孤家的嫡女无疑了。 宁夜紫也略有听闻过独孤家,他们是唯一数百年长兴不衰的功勋之后。 当年独孤家先祖的决定,真是太对了。 瞧瞧如今,人家一开始归隐田园的独孤家长兴不衰了。 而这些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功勋之后,却是一个个的子孙不成器,以至于家族逐渐落没,辱没了祖上陪着高祖建功立业的一世英名。 可悲!可叹! …… 而去找独孤家人的墨云和烈风,那是从白天找到黑夜,也没有找到独孤家的人。 没办法,西陵滟只能进宫一趟,让西陵楚发了一张皇榜,通知丢孩子的人家,赶紧都带着户籍去京兆尹认领孩子。 这样一来,也是过了四五天,独孤家的人才出现。 这时候,那个小姑娘都病愈陪着宝珠他们玩了。 小丫头今年五岁了,眉清目秀的,一笑还有酒窝虎牙,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卷翘浓密睫毛,粉嫩嫩的苹果脸,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顾相思看的都想留下来给她儿子当媳妇儿了,这小姑娘太萌了,而且又乖巧懂事,嘴巴还甜,人也勤快,一点不像个大家小姐,反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可爱。 “为什么不能以身相许啊?三叔当初救了三婶,就让三婶以身相许了啊!”独孤珵坐在凳子,和宝珠一起吃着草莓,对于西陵君不要她以身相许的事,她有点不太懂了。 西陵君和一个小姑娘讲不清楚一些道理,便垂眸沉思片刻,抬眸看向独孤珵……脖颈上的玉坠,心思一转淡冷道:“我救了你,怎么报恩,需得我来做决定。既然你要以身相许,那也行!不过,我要把你送给尊儿,也就我的侄儿,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西贺国未来的皇帝吗?”独孤珵倒是听她父亲说过,天下最大的人,就是西贺国的皇帝了。 “对,尊儿以后会当皇帝,你嫁给他,以后就能当皇后,天下最大的女人。”西陵君一本正经的诱哄人家小姑娘进圈套,一点不觉得坑西陵尊这个侄儿,是有什么不好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听世子哥哥你的话,嫁给太子殿下当媳妇儿,以后当皇后娘娘,再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独孤珵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西陵君让她这么报恩,她也就乖巧听话的决定这样报恩了。 带着人要进门点西陵滟,是真有点尴尬了。 独孤哲倒是没什么不悦之处,而是微笑夸赞了句:“小世子真是聪明伶俐,机智过人。” “独孤家主谬赞了。”西陵滟也是谦虚一笑,没想到他儿子背地里,竟然是这么的坏,损人利己。 “爹爹!”独孤珵已经看到她父亲,起身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父亲,一下子就红着眼睛哽咽落泪道:“爹爹,珵珵以后……再也不乱跑,外面的坏……坏人太多了。” “乖孩子,是父亲没保护好你。”独孤哲抱起哭成小可怜的女儿,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看向西陵君温和微笑道:“多谢小世子搭救小女之恩,至于小世子为小女做媒之事?盛请就谢过了,可小女蒲柳之姿,实在配不上天潢贵胄的太子殿下。” “独孤家主过谦了,令嫒玉雪可爱,独孤家主英俊潇洒,想来女大十八变,令嫒只会是越发出挑的倾城倾国,天香国色,配西贺国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是最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西陵君起身对独孤哲谦逊的拱手半礼,绝对算是对独孤哲莫大的礼遇了。 独孤哲平生第一次遇上这般厉害孩子,他一手抱着女儿,一边又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位小小年纪,便已是十分沉着稳重,冷静自若的小世子,忽而一笑道:“小世子的美意,我独孤家谢过了。可小女……” “爹爹,我要当皇后娘娘,当最大的女人!”独孤珵因为是家中幺妹,亲哥哥就有两个,加上那些个堂兄,可是有六七个哥哥的。 可这些年来不知道是怎么了,独孤家这两代,居然是严重的阳盛阴衰,小子一大堆,闺女却至今在这一代只有独孤珵这么一个,在家族中,可说是真被宠上天了。 这回也是奶娘留在西兰城看顾独孤珵,才会在丢了独孤珵后,一两日都寻觅人无果。 独孤哲也是今儿个刚回来,也是接到西陵滟通知,他才知道他女儿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这事让他很愤怒,决定回头给叔伯兄弟去信,务必要将西贺国人贩子给铲除干净,给他宝贝女儿出气。 可如今,他一来到,这小坏蛋就在忽悠他女儿,现在更是撺掇着他女儿和他作对? 嘿!小子,欠收拾是不是? “爹爹,我要当皇后,我要当皇后……啊啊啊!我要当皇后,爹爹!”独孤珵这位大小姐闹起来,这威力可是真不是一般的惊人。 西陵君挑了下眉目,之前真是小看独孤珵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宝珠见独孤珵一直喊着要当皇后,她咬一口草莓,看向她父亲问道:“爹爹,我可以当皇后吗?” “不可以!”西陵君在他父亲开口给他妹妹解释前,他向坐下来,看着他妹妹严肃道:“你是尊儿的姑姑,我们都复姓西陵,是骨肉至亲,所以不可成亲,懂吗?” “好吧!那我还是等着娶三才表哥吧!”宝珠低着头,又挑着草莓吃去了。 第129节 而西陵滟和西陵君父子俩的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臭了。 独孤哲深觉这家人很有意思,父亲是个冷面王爷,儿子是个狡猾狐狸,女儿天真无邪的很克人,一句话,快气死她的父兄了。 “爹爹,我要当皇后,当皇后!”独孤珵又和她爹爹闹起来了,这娇纵任性的模样,一看就是家里的小祖宗。 独孤哲快被他揪住领口勒死了,他一把抓住摇晃他的宝贝女儿,很是慈爱的笑说道:“珵珵,你如今才五岁,就算要当皇后,那也得是十年后的事了。所以,珵珵乖,咱们十年后再来西兰城当皇后,好不好?” “独孤家主,今儿本世子有空,可以带珵珵进宫找尊儿玩。”西陵君摆明不打算放过独孤家,这样的世家,也该到了出世的时候了。 独孤哲已经非常想打死这个臭小子了,他们独孤家这一辈可就一个姑娘,他们西陵氏还想给他们拐走,到底是按的什么心? “爹爹,我要进宫玩,进宫玩!”独孤珵闹腾起来,那尖锐的声音,真能把人的耳朵刺破。 独孤哲是彻底没办法了,只能万般无奈的点下头答应道:“好,咱们去皇宫玩,顺便和皇上说说,你要当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后娘娘。” “好呀!爹爹最好了,珵珵最喜欢爹爹了。”独孤珵得到了满足,立马就又变成一个嘴甜的乖乖女了。 独孤哲对于他家这个不保暖的小棉袄,真是太心寒了。 这白菜还没长大,就自己送上门给猪拱了。 西陵君满意的牵起他妹妹的手,对独孤哲微笑道:“独孤家主,请!” “多谢君世子。”独孤哲回以微笑,眼底满是想揍这小子一顿的怒火。 如果将来他女儿不能如愿以偿的当上皇后娘娘,他一定要把西陵君这个罪魁祸首,抓住吊上一个月,把他晒成人干。 第一百七十四章 顾府嫁女(一更) 三月十六,宁国公府嫁女。 这一日,顾相思可真是忙得脚跟不沾地了。 好在之后关住了顾晨曦,后头没出什么事。 今儿个顾曦月出嫁,除了沈氏,也还有温氏陪着她,玉丽曲之前派来的四名丫环,也一直守在门口,可以说,今儿的绣阁里,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宁国公府请来为顾曦月梳头的全福婆婆,是帝都一家书香世家的夫人,七十高龄,四代同堂,公婆尚在,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娘家爹娘全乎,也是一门四代同堂,可说是,放眼全帝都,就没有比她更全福的人了。 “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髮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顾曦月坐在梳妆台前,从镜中望着执帕拭泪的母亲,她也是红了眼圈儿,一想到以后在这个家里,就母亲一个人孤孤独独的了,她就觉得心里好愧疚,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母亲一个人嫁出去了。 “好姑娘,可不能哭,妆会花的,那样就不美了。”全福夫人为顾曦月梳了头,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把鸳鸯戏水紫檀梳子,递给了镇国王妃安排的专业梳头女子。 女子双十年华,样貌普通人白净,一双十指细长的双手,灵巧的为顾曦月梳理着满头青丝,轻挽发,巧配饰,不过两刻钟时间,便为顾曦月梳成了一个漂亮的新嫁娘高髻。 非是皇室女子,嫁人只能戴花冠,而不能戴凤冠。 好在顾相思有心,找个能工巧匠,为顾曦月设计了一顶牡丹戏蝶的流苏黄金花冠,戴上真真是富贵荣华,美丽多娇。 嫁衣也是不得沾龙凤纹的,因此也是采用牡丹花纹绣制,上襦下裙相对花纹朴素,只一件逶迤曳地的大袖衫用金线绣大片牡丹花开,金蝶飞舞,显得是十分的华丽大气。 “三小姐这身打扮真是华贵美丽!”全福夫人打量着站起身的顾曦月,这般寻常人家嫁女,能打扮的像公主出嫁一样,当真是难得瞧见。 该避讳的人家也都避讳了,可耐不住人家娘家长姐心巧,把自己妹子打扮的是这般华贵美丽不输皇家公主出阁的气派。 沈氏走过去,握着女儿手,看着这样华贵美丽都女儿,她也是真高兴的又想哭了。 想她一生都没有穿过一次红嫁衣,连个偏红的罗裙都没穿过,就那样被顾老夫人送去给了顾荇当通房丫头,也是后来生了这个女儿,才被抬举为了姨娘。 如今,她的女儿要出嫁了,风风光光,戴着金花冠,穿着红嫁衣,出正大门,坐上红色描金的喜车,被姑爷骑着高头大马,锣鼓喧天的迎娶回家,羡煞了满城的女儿。 呵呵呵!她高兴,她一辈子不曾得到过的一切,女儿都得到了,多好啊? “五妹妹,玉世子迎亲来了,先把盖头给曦月盖上吧。”温氏今儿也穿了橘色的大袖衫,毕竟是曦月丫头大喜的日子,她总不好再穿的过于素淡。 宁夜紫一早就让人给沈氏送了一身银红的新衣裳,毕竟她今儿嫁女,总不能穿得不够喜庆吧? 两名丫环捏起鸳鸯戏水红盖头四角,高举手,为她们家小姐盖上了红盖头。 这回宁夜紫又为顾曦月安排了三名贴身一等丫环,除了之前顾曦月身边伺候多年的竹枝,还多了瑶瑟、水绿、如蓝。 而盖因竹枝胆小怯懦怕事,宁夜紫便提拔了瑶瑟为顾曦月身边的大丫鬟,以后有什么事,顾曦月都可以交给瑶瑟去办。 竹枝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凭什么她跟在小姐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小姐嫁人后,身边的大丫鬟却不是她啊? 可她再不服气也没用,宁夜紫挑的人,又岂会是办事不给力的? 沈氏也比较中意瑶瑟,瑶瑟沉着稳住,心思细腻,处事谨慎,比起胆小怕事的竹枝,可是强出太多了。 顾曦月的嫁妆也是真不少,她母亲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给她添了嫁妆,宁夜紫这个嫡母也是给她准备了明面上丰厚的嫁妆,又私下给了她一个庄园,两个铺面。 王氏和韩氏也为顾曦月添了不少嫁妆,就连顾相思这个未出嫁的长姐,也着实为顾曦月添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再加上镇西侯府的聘礼,顾曦月这一出嫁,那一抬抬的,可真是多的让好多人都眼红惊叹了。 顾玉寒伤势没有痊愈,自然是无法去背着顾曦月出家门了。 而这差事,便落在了顾玉笙的身上。 好在不是一路从新房背人到大门口,只是一段距离,顾玉笙这身子骨还撑得住。 围观人群,一瞧见背着顾曦月出门的顾玉笙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发出好一阵赞叹。 顾玉寒和顾玉烟他们是都熟悉的,而这位顾二公子,他们却真是只闻名而不曾见到真人过。 今日一见,方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 宁国公府外铺着悠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喜车旁。 顾玉笙背着顾曦月这个妹妹到了喜车前,亲手将妹妹交到了玉流照手里,并摆出二舅哥威严的说道:“好好照顾三妹,如果你敢让她受了委屈……” “我们兄弟一定不会放过你,大姐也会……把你揍得鼻青脸肿。”顾玉烟一袭水蓝色长衫玉带,风流潇洒的摇扇在他二哥身边勾唇道。 玉流照一手握着顾曦月柔若无骨的小手,望着这两个舅哥,一脸认真保证道:“请二哥,三哥放心,我玉流照一定会好好爱护月儿,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会让你们有机会揍我。” “有你这句话……哎呦!”顾玉烟还想说什么,却被人后头敲了一下脑袋,可疼坏他了。 “费什么话?不知道天色不早了吗?耽误了吉时,你小子负责啊?”顾相思手里拿着一把戒尺,敲完顾玉烟,便看向玉流照微笑道:“我就是来给三妹多送一样东西的,喏!妹夫,你给三妹收着吧。” 玉流照伸手接过这柄戒尺,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行了,赶紧走吧!三朝回门的时候,要是三妹有一点委屈模样,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顾相思这话说的随性,可就是听着,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是,多谢大姐。”玉流照接了一把可能会成为打在他身的家法戒尺,还得陪笑谢谢这个凶悍的大姨子,这事儿,真有点憋屈。 顾曦月在盖头下羞红了脸,却是无声的笑得很幸福。 新娘上了车,新郎上了马,拜别了娘家众亲友,迎亲队伍便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顾相思这时候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顾曦月嫁出去了,他们也就都能安心了。 至于顾晨曦?等今儿喜宴过后,再放她出来吧! 而今儿大房的人,真是一个都没出现。 顾玉寒受伤未痊愈,还在春寒院养伤,王氏也不想看到沈氏的女儿风光大嫁的场景,因此借口照顾儿子,并没有出席喜宴。 林雅芳因小月子不宜见风,也只吩咐奶娘送去给顾曦月添的嫁妆,并没有前去冲撞了顾曦月的大喜日子。 王氏再是讨厌顾曦月,也还是多少给添了点嫁妆,毕竟,她如今想通了,也不想真和所有人都撕破了脸皮。 女儿嫁出去了,沈氏却执帕捂着脸哭了。 因着沈氏的女婿是镇西侯府的世子爷,平常那些瞧不上妾室的正室夫人,倒是都对一向不被人注意的沈氏,送上了善意的安慰。 至于这些善意的安慰有多少分真诚?呵呵,管他呢! 西陵滟在顾相思忙完后,便与他私下里说了些悄悄话,如今顾曦月嫁出去了,他们的婚期也近了,等到最后三天,他们就不能见面了。 顾相思对于这种婚前三天不见面的规矩,她一点都不想遵从。 可是,西陵滟非要图个吉利,坚持要和他三天不见面,她都想踹死他了。 然后,就有不少宾客看到,顾相思在揍西陵滟,拳打脚踢的。 而西陵滟这位有着活杀神的镇国王爷呢?人家是站如一棵树的任由着她拳打脚踢。 顾玉烟看着他长姐欺负他未来的大姐夫,他吃颗糖咀嚼着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牙酸的快倒了?” “你无需羡慕王爷,因为……”顾玉笙说话间,眼睛含笑看向凶巴巴跑过来的厉丝言,他退后三步,转身笑着离开了。 “顾玉烟,你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和玉流照鬼混了?”厉丝言一上来就对顾玉烟拳打脚踢一顿,也就她个子矮,要是她个子够高,一定揪他耳朵。 “什么鬼混?昨夜风雅馆喝酒,你大哥可也在呢!我要是鬼混,他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顾玉烟刚才还有点羡慕他长姐和王爷真恩爱的,现在一轮到他身上,只有疼,一点甜蜜都没有了。 厉丝言一想也是,这家伙要是敢在外给她鬼混,她大哥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她就放软了语气问:“那你昨夜为什么去喝酒?不知道酒后乱性,会出大事吗?” “我和九昭,还有你大哥,就是恭喜流照新婚大喜,所以就在聚在一起喝了点小酒,又没做别的,你……无理取闹。”顾玉烟这些日子,都快被厉丝言折磨疯了。 “喂!我这是在乎你好不好?如果我不在乎你,我管你是死是活啊?”厉丝言双手叉腰,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却因为她凶巴巴的语气,而让人一点都感受不到一丝关心之意。 顾玉烟是真怕这丫头会扑过来咬他,所以,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他就陪着笑哄她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了,来!我带你去后院看花,走吧。” “看花?看什么花?还别说,宁国公府我是第一次来,是得好好欣赏下你们家的花园。”厉丝言因为是家中幺妹,所以,可以说,她算是厉家孩子中,最没有心眼儿的一个,不说她的暴脾气,只说她的人,真是单纯没心机。 顾玉烟也是怕在这里惹人笑话,才哄着厉丝言去后花园逛逛的。 二哥太不够义气了,看到厉丝言凶巴巴的来找他,不留下来帮他说句好话也就算了,居然就那样转身走人了。 顾相思看着他们两个小两口拉拉扯扯离开,便是忍不住笑了声:“这样一对小冤家,以后可是有欢乐瞧了。” 西陵滟不关心别人小两口的欢乐多不多,他更担心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新婚燕尔,不被人打扰。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顾相思挽住他胳膊,准备带他去厨房偷吃点好的。 西陵滟眸含笑意被她拉走,一点不觉得他这位贵客忽然离席,会不会被许多人留意或是议论。 他只觉得,他是宁国公府的女婿,陪着媳妇儿走娘家,自然是怎么自在随意怎么来。 宾客之中的确不乏有想借此攀附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的人,可人家王爷压根儿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只能是枉送贺礼,乖乖坐下来吃席吧! 顾相思带着西陵滟去了厨房,两个人在一起偷吃了一个肘子,冰糖肘子,百味居大厨亲自做的,趁热吃,绝对不是一般的美味。 第130节 西陵滟还是平生第一次跑厨房里偷吃,在顾相思又塞到他嘴里一块瘦肉后,他已经严重怀疑人生了。 “这个吃东西吧!得讲究个氛围。比如现在,就很不错。”顾相思一点不觉得,她拉着一位于家国社稷很重要的前摄政王,如今皇上最信任的臣子,在井边蹲着偷吃一碗冰糖肘子有什么不好的。 西陵滟伸手为她拭下嘴角,又非常突然的被她塞了一块肘子皮,唉!这种吃东西的场景,平生第一次啊。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她……她跑出来了,我们把她弄……弄不回去了!”安心气喘吁吁的跑来,想着永宁留下来带人拦那位刁蛮小姐,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被扇耳光呢! “顾晨曦跑出来了?”起身一抹嘴,把那碗肘子递给了西陵滟,提裙便疾步跑了出去。 西陵滟随后进追上去,随手将碗给了安心,步伐比顾相思还快,几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带着她用轻功向顾晨曦居住的院落飞去。 安心抱着碗,完全就是看呆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端着碗追了上去。 西陵滟带着顾相思来的很快,跑出来的顾晨曦在永宁带人阻拦下,才不过只出她住处二十来丈。 顾相思是脚一落地,便走过去一把抓住顾晨曦的手腕,一手指尖在顾晨曦后脖颈的哑门穴上一点,力道控制的很好,只是将她点晕了而已,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接住昏迷的顾晨曦后,便手脚利落的把人抬走了。 之前她们之所以拦不住顾晨曦,那是因为顾晨曦一直在以死相要挟她们,她们怕二小姐真伤了自己,就一直没敢实在的上前阻拦。 永宁转身低头对他们行了一礼:“见过王爷,大小姐。” “免礼。”顾相思抬了下手,示意她免礼后,便向她询问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不是不让你们给她开门吗?” “回大小姐,是二小姐的奶娘非要去看二小姐,说二小姐快到……快到月了。”永宁低着头,话说完,脸都红成熟透的苹果了。 顾相思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顾晨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这个奶娘……唉! 安心总算跟着跑来了,差点没跑断气了。 永宁见安心手里端着一个空碗,便是愕然的问了句:“安心,你端个空碗做什么?” “不是空碗……原本是有……有冰糖肘子的……呼呼!走路上,跑掉了。”安心大喘着气,等她说完这些,才想起来,之前大小姐好像端着碗,拉着王爷蹲井边吃冰糖肘子? 顾相思看了安心手里的空碗一眼,真是可惜了,这只肘子最肥美,厨子做的味儿真好,本来她想和西陵滟分着吃完的,没料到……唉!可惜了。 西陵滟望着她一脸可惜的样子,他心里可不觉得可惜,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这么油腻的肥肘子,他更偏向精瘦的肉。 “把那个奶娘关进柴房,稍候处置。”顾相思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回头一定要让三娘去清理下府中的仆人,不安分的,一律发卖掉,省得留下来闹得家宅不宁。 “是,大小姐。”安心和永宁低头应一声,便退后三步,转身离开了。 顾相思转身拉着西陵滟的手离开,半道上,她有些兴奋的说道:“再过几日,咱们就成亲了。对了,咱们的洞房怎么样?是不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的旖旎多情啊?” “嗯,一切按照你说的布置的,红色与金色的搭配,蜡烛都是掺着香油特制成红玫瑰花形状的,用金色九莲灯托着,点染起来,满室烛光昏黄,芬芳馥郁。”西陵滟对于她这种要求,自然是十分乐意效劳的。 “那就太好了!”顾相思笑眼弯弯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想着她的洞房花烛夜,其实一个美字可表达出她内心的兴奋之情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阴谋诡计(二更) 十月十八,距离顾相思成亲的日子已是越来越近了。 而在这一日,李皓月气冲冲的跑来了夜府,跑到药庐,抡起拳头就要揍夜无月…… 夜无月一抬手握住李皓月的拳头,有些愠怒的看向他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看是你有病才是吧?”李皓月气呼呼的想将手从夜无月手里抽出来,可抽了两下,也没能抽出来。 夜无月对于李皓月的幼稚行为,他蹙眉松开了手,转身去继续摆弄那些药丸儿。 李皓月连连向后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怒指向夜无月道:“夜无月,你知不知道,外头流言蜚语都已是满天飞了。你一个大男人,对人家温晏又无意,却把人家一个大姑娘留在府里,你你你……你按的什么心啊?” “不把温晏留在夜府,该送去何处?”夜无月摆弄药物的收一手,转身看着李皓月,眼神冷冰冰道:“你说,是把温晏送去百味居后院合适?还是送去镇国王府合适?” 李皓月仔细一想,似乎把温晏一个大姑娘,安排在哪儿都不合适。 如果温晏在夜无月搬出来自立后,她还住在镇国王府里,免不得被人嚼舌根子,说她有攀龙附凤之心。 若是安排在百味居后院吧!他和温晏住在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可温晏住在夜府里,被外头人说的也是很难听,什么不知羞耻,未嫁人,就赖着人家夜神医,真不要脸之类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你想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浅薄?温晏与我同居夜府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何故到了今日,才会传出对她极为不利的流言蜚语?”夜无月鄙夷了李皓月一眼,举步向着药庐门口走去。 李皓月仔细一想,也对哦!温晏和夜无月同居很久了,之前都没有人对此说三道四的,为何这两天,便忽然有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泼向温晏了呢? 一袭白衣出尘的夜无月来到药庐外的花圃里,采摘了一些半枝莲,准备去做一些止血药。 唉!回头还要多购买一些半枝莲,这里的还不行,最好是能是两年以上的半枝莲,在七月到九月采摘的最好。 “喂,夜无月,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毁温晏的名声?可这是为什么啊?温晏来到西兰城后,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李皓月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就有人害温晏啊? “温晏在西兰城没得罪过人,可她却碍人眼了。”夜无月又摘了一些别的草药,以及一朵白芍药。直起腰来,他转身走出药圃,看向一脸茫然呆萌的李皓月,他走近他,微低头对他明白说道:“温晏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也有父母家人。而温家……这么和你说吧!肃宁王妃温柔,是温晏的庶出姐姐。而西陵阙一开始要迎娶的人是温晏,所以,在温柔的眼里,温晏就成了可能摧毁她一生的隐患。对于这个隐患,她自然是要提早铲除的。” “什么?西陵阙那个混蛋,当初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要娶温晏?”李皓月又炸毛了,对于西陵阙这个出了名的花心烂肺的王爷,他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夜无月转身走开,实在不想被李皓月喷口水。 “哎,夜无月,你既然知道是谁在害温晏,那你……你得想想办法,把这个流言蜚语给压下去啊!”李皓月跟在夜无月身后,追着他又进了药庐。 夜无月随手把那朵白芍药插在一个青瓷花瓶里,转身到长桌上处理药材,对于李皓月的鬼吼鬼叫,他只是无比淡然道:“压下一个流言蜚语的最好办法,便是制造一个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 “呃?制造一个流言蜚语?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啊?”李皓月走到夜无月身边,一脸求知若渴的望着他,他觉得吧!他和夜无月比起来,真的不够奸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温柔让人散播流言蜚语损毁温晏的名声,你便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嗯!还是西陵阙好利用一些,如果你胆子够大,便找人给西陵阙下点药,把西陵阙和一个男人,扒光了丢在客栈的床上,然后找人闯进去捉奸,等一切水到渠成后,这个新鲜火热的趣闻,自然是会比温晏与一个男人同居的事儿,更加的有趣,更加的让西兰城的人们,津津乐道。”夜无月毕竟是个现代人,再是一般不八卦,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也难避免一些小护士整日在他耳边讨论八卦新闻。 听得多了,随便一想,就能想出一个比较狠毒的点子了。 “夜无月,你可是太没人性了。”李皓月敬佩夜无月这个好使的脑子的同时,也真心觉得夜无月这个人太损了。 不过,这个主意他喜欢,他这就去向君儿借两个人。 “这个是药,拿去小心使用。解药是这个,吃了解药,再把香油倒在蜡烛里,无色无味,燃烧后,便会即刻药力挥发散尽。”夜无月十分好心的把两只瓶子交给李皓月,只要没有仪器化验检测,就绝对查不出蜡烛中含有的迷|药成分。 “你居然还有这种药?禽兽!”李皓月是完全误会了,他以为夜无月给他的是那种药,其实,就是一点能让人睡觉的药而已。 夜无月也没和李皓月解释,爱误会就误会吧! 只要李皓月把这事办好,他也就安心了。 李皓月拿着药离开了夜府,真是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 温晏今日独自去了顾氏医馆,帮着聘请的老大夫打下手,也偶尔听到人有人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的。 可她不在乎,任由这些人说去,她和夜大哥清者自清。 一名来取药的青年男子,在温晏递给他药时,他便是笑得有些淫邪的摸了温晏白嫩嫩的小手一下。 温晏对于这样轻薄她的人,她当下便一指点在对方手腕上,在对方疼的直抽抽时,她脸色冷寒道:“王妃说过,对于无耻下流的痞子,就要给予狠狠的教训。” “你……”男子之前的确是整条手臂都麻疼的难受,可他这时候也不敢再生事了。 因为他刚才听温晏提前王妃,便想起来,温晏是夜无月的人,而夜无月却是镇国王妃的弟子。 他一个平民百姓,可得罪不起镇国王府。 众人一下子也是鸦雀无声了,他们没谁敢去指责温晏出手惩治登徒子之事,也不敢再嚼舌根子背后议论温晏和夜无月的事。 人家背后可是镇国王妃,得罪了镇国王妃,便等于得罪了镇国王爷,这不是活腻味了吗? …… 李皓月拿到药,就去找了西陵君,向西陵君借了两个暗卫,准备今儿个就开始盯住西陵阙,找准机会,迷倒西陵阙,把他给……嘿嘿! 两个暗卫一直在暗中跟着李皓月,对于李皓月如此猥琐的笑容,他们在暗中不由得打了个冷哆嗦。 李皓月是真的什么事都不管了,一整天都在跟踪西陵阙。这一跟,他越发觉得西陵阙是个恶心的癞蛤蟆了。 一整天没干一点正事,除了带女人买东西,就是吃吃喝喝,然后进了妓院,天黑都没出来。 西陵阙虽然爱逛青楼,可他却不会留宿,他也不乱嫖妓,而是只包养雏儿, 等他腻了,便会给点赏钱,结束包养。 这一点,是因为他怕染上脏病,对此,他一向很仔细,从不碰不干净的女人。 李皓月为了盯着西陵阙,他一天就啃了两个馒头,吃了一个苹果,半道去了一趟茅房。 西陵阙果然没留宿在青楼,而是在戌正离开,坐车去了一个外室哪儿。 李皓月跟踪人跟踪的都累成狗了,他趴在巷子里一棵树后,盯着西陵阙进了一个小院子。 这下机会来了,他立马招来两个暗卫,让他们去把西陵阙打晕了带出来。 两名暗卫也不知道李皓月要做什么,只是听命令的飞入这座小院,把西陵阙给抓了来。 至于那个外室?被打晕了。 李皓月一见到他们顺利的带了西陵阙出来,便高兴的跑了过去。 “公子快走,肃宁王身边有暗卫。”两名暗卫把西陵阙交给李皓月后,便飞身而起,去阻拦那四名暗卫了。 李皓月背起西陵阙便向巷子外跑去,吭哧吭哧的可快累死他了。 大壮和林小梓突然出现,帮着他把人给带离了此地。 大壮身体可比李皓月强太多了,他背着一个人,都能健步如飞。 林小梓带着他们去了一家中等客栈,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门进去的。 林小梓与这家客栈的小二熟悉,塞了一锭银子,这小子也就帮他们留了后门。 而在白日的时候,林小梓便扮作肃宁王府的人,来了这家客栈,订了一个房间。 如今,刚好把肃宁王送去那个早就备好的房间里,与某人在……咳咳! 大壮背着人,上了二楼那间上房。 这家客栈早就打烊了,根本就没人守着大堂,黑灯瞎火的,有些没睡的客人,还以为是谁闹肚子起夜噔噔下楼呢! 进了房间里,李皓月才想起来一些事,看向林小梓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和大壮来接应我?还有,你怎么会提前准备房间,还有……呃?这个男人是谁啊?” “本来我是订了一间房的,可是刚巧看到华世子和世子妃吵架住客栈,所以我就想……干脆让他们睡在一起,回头也能更热闹一些。”林小梓先回答了重要的事情,然后才又回答李皓月第一个问题道:“夜公子说老板你做事不靠谱,肯定想不到那么多,怕你耽误正事,便给我些跑腿的银子,让我找大壮一起协助老板你,以求完成大计。” 夜无月是觉得林小梓机灵,人又因是个孤儿,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是个能把事闹大的主儿。 结果,林小梓果然没辜负夜无月的期望,他居然把西陵誉迷魂了,让西陵阙和他堂兄,赤身裸体的睡在了一起。 第131节 “林小梓,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李皓月可没想过玩这么大,两个皇室贵胄,还是堂兄弟,这是要把天捅个哭了啊! “老板你就放心吧!华世子妃教夫有方,你看,西陵誉手臂上,不是有着一点守宫砂呢吗?”林小梓已经把西陵誉脱光了,在西陵誉过于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着一点刺目的殷红。 “守宫砂?这不是该在少女手臂上的东西吗?华世子一个大男人,手臂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李皓月真觉得他的脑子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西陵誉是个女的? 也不对啊!西陵誉现下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光溜溜的一目了然,绝对是个纯爷们儿。 “老板你这就是有所不知,西陵誉就是有心无力的主儿,或者和他小时候坠马有关,总之,他有点像夜公子所说的心理阴影,总觉得自己受伤很重,当初有四五年,他都是这么清心寡欲过来的。后来娶了玉丽曲,玉丽曲对他管的特别严厉,为此还给他在手臂上点了守宫砂,只许他喝花酒,不许他在外胡搞,管的年数多了,他就更心理阴影重了,以至于到如今,他都可以直接出家修道了。”林小梓对于一些高门大户的秘辛之事,他还是非常了然于胸的。 “不会吧?那他也太可怜了,咱们这样坑他……会不会有点对他太残忍了?”李皓月有点对西陵誉于心不忍了,人家都心理阴影这么严重了,他们还给人家制造心理阴影,这不是真把人往出家修行路上逼吗? “应该没事,夜公子说过,刺激治疗,也是个不错的医病法子。”林小梓已经在大壮的帮忙下,把西陵阙也扒光塞被窝里去了。 得!兄弟俩一起睡,肯定不会觉得冷了。 李皓月同情的看了昏迷不醒的西陵誉一眼,在林小梓点染一个蜡烛后,他们几个就出门离开了。 “老板请放心,夜公子给的是迷|药,也是让人能安眠的药,这种药不会对人体有伤害,大概……明天辰时正他们就能醒过来了。”林小梓计算了一下,药效到那个时候,也就能消散了。 李皓月一路上都在后悔,干嘛要听夜无月的诡计啊?这下好了,上贼船下不来了。 “老板,小世子借给你的暗卫,一定比肃宁王身边的暗卫厉害,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把人给悄默声的给制服了。”林小梓是真的鬼主意多,心思也是真的比夜无月细腻。 “应该……已经制服了吧?”李皓月望着前方走着的林小梓,越发觉得今夜有点凉。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平常看起来清瘦柔弱的很,好像相思姐说的那种发育不良的孩子,个子小小,却是满肚子的鬼主意。 “先去看看,如果人被制服了,咱们就给他们也熏点香,让他们也好好的睡一觉。”林小梓怕中间会出现意外,决定还是去把一些尾巴处理干净吧。 “小梓啊,这事咱们是不是……”李皓月越想越有点害怕,他们可是一下子害了一个亲王和亲王世子啊! 这事要是两家追究起来,绝对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老板,夜公子说了,天塌不了,就算天塌了,相思姐也能找王爷来撑住塌了的天。”林小梓之所以敢这样做,一是因为有顾相思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二是玉丽曲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绝对不可能让她的夫君,有这样一个污名。 所以,当玉丽曲找来的时候,西陵誉手臂上的守宫砂,就能证明他和西陵阙什么都没发生。 而因此,西陵阙则会背上一个禽兽的骂名,因为他跑去了西陵誉的房间,爬上人家的床,扒光了人家和自己,这都干的是什么事? 这事一出,大家只顾着去翻西陵阙往昔的风流轶事了,谁还有闲心去说温姑娘与夜公子同居之事啊? 李皓月也是累了一天了,他真的是又累又饿,就想吃些东西,到头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 林小梓他们去了趟西陵阙的外室居所,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三四个黑影。 其中一人冲李皓月拱手道:“小世子怕人太少耽误了李公子的事,特命我等前来相助。” “多谢多谢!”李皓月拱手回礼感谢,一瞧地上躺着的几名黑衣暗卫,他嘴角抽搐一下,深觉西陵君这孩子太恐怖了。 居然后头又派了两个人,这不是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小世子想的真周到,多谢各位了。”林小梓非常江湖气的对他们四人一拱手,随之便走了过去,给他们每个人,都闻了点香油,如此一来,他们绝对不可能比西陵阙醒来的早了。 李皓月今夜受到了太多的刺激,林小梓这样的人才,他把人家留在店里当小二,是不是太屈才了啊? 或许,他该和王爷说一声,林小梓这样的鬼灵精,真的不该留在百味居当小二,而是该让林小梓去出使他国,当个什么交换生,窃取人家国家的许多知识,才对。 第176章 你又打我(一更) 翌日 盛隆客栈 一大早,大家正在楼下大堂吃饭呢! 忽然听到两个男人的尖叫,以及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接下来,房间里好像有重物落地声,还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嘈杂的很,让人听不清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听声很暧昧,让众人浮想翩翩。 玉丽曲奉婆婆命令来接又闹离家出走的西陵誉回家,结果带着人一走进客栈大堂,就看到西陵誉衣衫不整,神情愤怒的从楼上一间上房里走出来。 西陵誉一边低头穿着衣服,一边脚下噔噔下楼,嘴里还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混蛋!该死的,我一定要找皇兄告状,把这个禽兽发配到岭南去!” 玉丽曲端庄从容的走过去,上下打量西陵誉几眼,一脸冷寒的问:“出什么事了?房间里还有谁?” 西陵誉一见到玉丽曲,他的一腔火气立时就瞬间泄净了,眼神露怯色,向后退了两步,赶紧穿上外头的大氅,整理一下不算太凌乱的头发和衣装,这才觉得委屈的说道:“是西陵阙……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一大早就看到他……他……” “西陵誉,你这个混蛋发什么疯,一大早把我打成这样?”西陵阙也是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路边走边穿衣服下了楼。 西陵誉一个闪身躲到他媳妇儿背后,伸手怒指着西陵阙骂道:“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打你?西陵阙啊西陵阙,你平常在外胡搞也就罢了,如今你居然……禽兽啊你,咱们可是亲堂兄弟,我就和我媳妇儿斗嘴两句跑客栈躲个清静,你这混蛋居然半夜不止偷偷进了我的房间,还扒光了我的衣服……你你你!禽兽不如!” “什么我扒光你的衣服?我也光着好吗?我还怀疑是你扒光我衣服,欲意对我意图不轨呢!”西陵阙到现在还满脑袋迷糊呢!他昨个儿逛完青楼后,不是去玉牡丹哪儿了吗? 怎么一大早醒来,怀里抱着的不是温香软玉的玉牡丹,而是他堂兄这么个光溜溜的大男人呢? “西陵阙你不要脸,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我的房间!”西陵誉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睛四下找客栈老板的身影,在看到那小老头后,便伸手指着他怒道:“你说,他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你们客栈都是让人乱闯客人房间的吗?” “世子爷,我们客栈,每间房间就一把钥匙,您……您昨晚睡觉往上门闩了吧?”老板一脸苦哈哈的陪着笑脸,又你扭头看向西陵阙点头哈腰笑说道:“肃宁王爷,您房间在华世子的隔壁,您……您这是走错房间了吧?” “什么走错房间,我看他就是预谋已久,禽兽不如的想对我……唔!你又打我?这次可不是我的错,是他……唔!玉丽曲,我要休了你!”西陵誉双手捂着两边脸颊,对于他为什么挨打,他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玉丽曲轻轻打他俩嘴巴子,也是想让他闭嘴,这事再说下去,只会是越描越黑,他到底懂不懂这个理儿? 还敢提又要休她的事,又想找打是不是? 西陵誉怕玉丽曲又打他,他立马放下手,捋袖子,亮出白皙修长的手臂,指着手臂上的那点朱砂,委屈巴巴道:“你看到了,我还是清白的,是他……他跑我房间里,爬我床,扒光我衣服,还搂着我……” “闭嘴!”玉丽曲脸色阴沉的怒瞪他一眼,伸手放下了他的袖子,真是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西陵阙一直以为西陵誉和他是半斤八两,都是那种贪花好色的皇室子弟,而且,西陵誉甚至比他还过分,年前还传出他去逛南风馆被玉丽曲揍的事呢! 真是万万想不到,一向风流之名在他之上的堂兄,居然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堂嫂真可怜,守着堂兄守活寡这么多年,难怪堂嫂总是火气这么大,时不时就要揍堂兄一顿泄火。 “母亲担心你在外吃不好,睡不好,让我接你回府。”玉丽曲对于西陵誉,她是又气又怨,可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回家啊?好吧!还是回家吧!外头太……太不安全了。”西陵誉这回是真被吓怕了,幸好西陵阙只是进了他房间,把他扒光抱着睡了一觉,下回要是遇上别人进错房……他岂不是可能要清白不保了? 玉丽曲牵着西陵誉的手,眸光冷冰冰的看了西陵阙一眼,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西陵阙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报复他,居然还把西陵誉给无辜的连累了。 西陵阙也在想是谁在作弄他?居然把他和西陵誉凑到一块儿去了,这玩笑可有点开的太大了。 幸好西陵誉还是个雏儿,手臂上居然还学女子点什么守宫砂,这才证明他们兄弟之间是清白的,不然……这可真要闹成皇室丑闻了。 老板也害怕被人杀人灭口啊!这都叫什么事儿? 这位肃宁王也是的,你自己想轻薄你堂兄,你找人抓他去私宅啊!跑他客栈来做什么啊? 一名店小二,可是心里快被吓死了。林小梓那个混蛋,居然玩这么大,这是要害死他啊? 不行!这事不能让人知道,他拿人钱财,就得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否则,这事真会要了他的命啊! 西陵阙向老板问了下,老板也只说是个自称肃宁王府的黑瘦小厮来订的房间,让他们给晚上留个后门,有腰牌为证,是肃宁王府的牌子。 这下西陵阙可是更迷糊了,这到底是谁在害他啊?心思还挺缜密的。 …… 玉丽曲带着人把西陵誉抓了回去,回到华王府,她就让下人带西陵誉去沐浴更衣了。 而她,则带着婢女去了主院——华林院。 华林院是华王和王妃的居所,偌大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红色木棉花树,树冠舒展开,几乎蔓延覆盖半个院子的上空。 这时花还开着,远远望去,满树朵朵花红似火焰绽放枝头,极为美丽。 木棉花:性平,味苦。清热,利湿,解毒。用于泄泻,痢疾,血崩,疮毒等。 也是因此,华王妃才会在嫁入华王府后,让人在院中种植了这棵木棉花树。 玉丽曲被领进花房,她这婆婆最喜花卉,因此,不止华王府的花园在西兰城是第一流,连华林院里也摆放着不少小盆栽,更是建造了一个花房,里面花架子上,可是种植着一年四季各色花卉呢! 华王妃刚修剪好一盆垂丝海棠盆栽,见儿媳妇来了,便放下剪刀,接了婢女地上的湿润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走过去慈爱笑问一句:“找到誉儿了?” “回母亲,夫君已经回居所梳洗了。”玉丽曲对华王妃这个婆婆行一礼,这才将今日在外头发生的一些事,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她婆婆听。 “西陵阙虽是一贯的荒唐,可却不曾听他好男风。更何况,誉儿还是他堂兄,他再是忽然想找点新鲜乐子,也断然不可能跑客栈里去轻薄誉儿,还将此事闹的这么大。”华王妃是一点不担心她儿子在外胡搞,因为,她儿子心里有病,成亲这么久,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没碰一指头,更不要说别的女人或男人了。 “母亲,把后院哪些女人,都打发掉吧!”玉丽曲始终是个女人,在发生这件事后,她便想借此机会,将那些被西陵誉领回来气她的女人,一个个都送走了。 “也好,反正她们被养在府里也是无用,别真等时日久了,再闹出什么丑事来。”华王妃之前也是一直随着她儿子闹了,可如今,整个西兰城的人,很快都知道她儿子还是个雏儿了,还留着后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做什么? “是,媳妇这就去安排人送她们离开。”玉丽曲也不是白送她们离开,在她们离开时,她会给她们一笔遣散费,不会让她们白在府里耽误青春多年的。 而她想这些女人也会愿意离开,毕竟,留在府里,也只是吃喝不愁,却是要一直守活寡的。 “听说顾氏医馆的夜无月医术不错,回头让他来给誉儿瞧瞧,总不能一直任由着誉儿这样下去吧?”华王妃对于她这个独子,她当真是都快愁死了。 多少个太医给他看过病,都说他身子没病,一切都健健康康的。 可他呢?非以为自己骑马伤了身体,怎么都是有心无力。 “是,媳妇这就去安排。”玉丽曲对华王妃行一礼,便带着人退下去了。 对于西陵誉,她不是没用过强,可那个混蛋就是没反应,气的她多想给他下药。 可又怕吓到他,回头他就更心病难除了。 因此,多年以来,她才一直忍受着满腹的委屈,把自家男人跟养儿子一样的照顾着,谁能体会她心里的苦啊? 西陵誉,这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她这辈子真是欠他的。 …… 百味居 林小梓一大早就去盛隆客栈了,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热闹,嘿嘿!有意思,果然和夜公子预料的差不多。 回到百味居,他便和李皓月说了今日盛隆客栈发生的事。 李皓月听完这些事后,算盘都顾不得打了,扭头望着门外头,由衷感叹一句:“夜无月,真是太狠了。” “老板,夜公子他这么厉害,你就别和他争温姑娘了吧?”林小梓担忧的看着他们这位小老板,就这小身板,抡拳头都不一定抡得过人家夜公子,更不要说比脑子了。 人家夜公子那脑子,能甩他们小老板十条街。 “嗯,他夜无月是挺狠的,可我不怕他,我有干娘和相思姐保护。”李皓月抱着一本账簿,骄傲的抬着下巴走了。 第132节 林小梓在后眉头紧张,越发觉得他们小老板缺心眼儿加死心眼儿了。 李皓月回到后院,便自己关进书房里,便是把账簿往书案上一摔,整个人就都蔫儿了。 怎么办,怎么办,和夜无月斗,论实力,他扑上去只有挨毒的份儿。 论脑子,他能和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夜无月比吗?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把他和夜无月生在同一个洲上啊! 如果夜无月不再西贺国,而是在什么东月国、南琰国,实在不行,把夜无月扔北俱国去也行啊! 现在怎么办?到底是为了温晏宁死不屈,还是畏惧夜无月的淫威,而就此怂的去认输啊? “老板,有人找您。”兰薰在外头喊一声,便转身端着差点离开了。 “有人找我?谁啊?”李皓月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便举步离开了书房。 一路上他还在想,到底是谁找他呢? “美人啊!真是太美了!” “红粉青蛾,天生尤物!” “姑射神人,月中嫦娥啊!” “夭桃秾李,如花似玉,美啊!”叶临风望着坐在大堂里最显眼桌位上的女子,两眼发直,摇扇赞叹,真是美若天仙啊! “嗯?美人?什么美人?”李皓月费力的拨开围观人群,走上前一看到这位一袭俏粉广袖罗裙的女子,乌发如云,玉簪斜插,这张脸……简直就是妖精之貌。 女子含情带笑的狐狸眼眸,就那样柔媚多情的望着李皓月,起身似娇软无力之态,莲步轻移,身姿好似风拂柳,走到李皓月身边,便是楚楚可怜瞅着他,娇滴滴,笑盈盈,似嗔似怨道一句:“李郎,你这个冤家,可还记得奴家?” “呃?什么狼不狼的,你谁啊?是不是眼睛有毛病……认错人了啊?”李皓月被这个女人摸一下,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奴家怎么可能认错人?李郎,你看看奴家,你就真不记得那夜的月下,你我在竹林清溪边,你的手抚过奴家每一寸肌肤,奴家被你压在身下,你我在水中……”女子扑进李皓月怀里,抱着他便是一通的撩拨抚摸,那玲珑有致的身子,那娇美冶艳的容颜,吐气如兰的红唇,真是好似当场就要把李皓月给办了。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叶临风,救命啊!”李皓月惊慌失措的想推开这个在他身上乱摸的妖女,该死的叶临风,再不救他,裤子可都要被扒掉了啊! 叶临风之前还在欣赏这个女子的美艳色,之后又想看李皓月的笑话,现在……这事有点不太对劲儿,这女人有问题。 李皓月被叶临风拉开后,他心有余悸的躲在了林小梓的身后,探出一个头,看着与叶临风纠缠的妖女,他一边系着被扯松的腰带,嘴里还嘀嘀咕咕道:“这都什么世道,青天白日,一个女人上门来轻薄我一个大男人,你说说,这以后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小老板,她这种行为,已经不是非礼轻薄你了,而是欲强、奸、你。还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要强了你。”林小梓摸着下巴,望着这个如蛇般与叶临风缠斗的女子,啧啧!叶临风的腰带都被人家抽了,这是摆明也要眼见着清白不保了啊! 旁边一群男人可是狼血沸腾了,这女人可是太骚了,当众就是见个男人就扒衣服要强上啊! 林小梓一瞧见这个男人,盯着这个骚狐狸两眼放绿光,他眼珠子一转,摸着下巴勾唇一笑,忽然大喊一声:“这女人够劲儿,大家还不一起上尝尝这美人的滋味儿啊!” “对啊!这女人如此的欲求不满,咱们得当个好人满足一下她啊!”一个浪荡公子,一抹嘴巴,便猥琐淫荡的的搓着手扑过去了。 有一个人带头,那些没有夫人在身边,或者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便是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群扑了过去。 叶临风一见到这些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他便是一个敏捷的转身,迅速退到门外去了。 夜无月和林小梓躲在柜台后,看着那个女人被一群男人蜂蛹而上,将那个女人给围困了起来。 “这女人到底谁啊?我长这么大,也没得罪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过啊!”李皓月就想不通了,这么个武功厉害的女人,偏找上他,干嘛啊? 想他是论有钱吧!比不过西兰城许多商贾富豪。 要论姿色吧!那怕不想承认,夜无月也真比他长得俊。 所以,他这要钱不是太有钱,要色也没什么过人姿色的他,怎么就被一个武功高强,连叶临风都不是对手的妖女给盯上了啊? “老板,你看,这些人都倒了,妖女要站起来了啊!”林小梓一直在哆哆嗦嗦的扯李皓月的衣袖,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也是越发的好奇了。 女子用内力震开所有围困她的臭男人,她缓缓站起来,抬头眸光幽深的盯着柜台后的李皓月,红唇勾引诡异冷笑:“小家伙,你可真是太不乖了。” “哇!老妖精啊!”林小梓吓得蹲了下去,小老板,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咱们也就是老板和工人关系,您自个儿保重吧! 李皓月已经是吓得双腿发抖,牙齿打颤了。他他他……他想起来了,相思姐说西域有个天山童姥,她门下弟子,都是这种老妖精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乱如麻(二更) 叶临风飞身破窗而入,一把抓住李皓月的肩,把人及时拖着出了百味居。 那名妖女一伸手一爪拍在柜台上,深陷五个黑窟窿,她转身从破烂的窗户追了出去。 叶临风带着李皓月并不敢跑太远,因为,这是青天白日之下,百味居又在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他们要是乱跑,这个妖女一定会误杀许多人。 “干嘛?走啊!她可追上来了啊!”李皓月是怕死了,这个妖女怎么就盯上他了,他又不是珍奇异兽,有什么好让人馋涎欲滴的啊? “不能走,人太多了。”叶临风已经放了信号烟火,王爷看到了,自然会离开来百味居救急。 在西兰城中,王爷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危险的妖女存在。 李皓月躲在叶临风身后,两边看了看大街上已驻足等着看热闹的人,的确有不少人,是不能跑。 可不跑,会死人的啊! 叶临风将李皓月护在身后,眸光冷然的望着正向他们缓缓走来妖女。 “今儿可是真够热闹,一出好戏接着一出好戏上演。”一袭白衣出尘的夜无月,负手缓步而来。 妖女扭头看向这名气质出众的男子,是比那个小家伙好看。 “夜无月,你来了啊?”李皓月躲在叶临风身后,是真激动看到夜无月,这个黑心肝的家伙,他来了,放毒也能撂倒这妖女了吧? 夜无月没有理会李皓月,而是步伐从容的走向那名妖女,在距离对方三尺远的距离处,他停下来,望着对方淡冷道:“这位姑娘,在下瞧你有病,可否让在下为你把个脉?” “这些当大夫才是真有病,见面就说别人有病,这不是欠揍吗?”李皓月躲在叶临风背后,吓得像着怂货狗熊一样,还有心情吐槽夜无月。 “别说话。”叶临风一手往后拍李皓月额头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夜公子应该有计策对付这个妖女。 李皓月抬手捂住了嘴巴,还是先看夜无月怎么“诱”杀这个妖女吧。 这名女子从夜无月靠近她的时候,她就有点防备,可当发现对方一点内力都没有时,她则就放松了下来,勾唇妖娆一笑:“好啊,有劳了。” 虽然她最中意的是李皓月那一身血肉,可用李皓月的血肉养她的小宝贝后,李皓月也就会死掉了。 而这位公子,她可以好好享受一段日子,腻了,再放干他的血去养蛊。 夜无月一手背后走过去,抬手扣住这个女人白皙纤细的手腕,三指搭在脉搏上,很仔细的垂眸安静的为对方把脉。 女子一双媚眼含着笑意打量着夜无月这张冷冰冰的俊脸,这种给人淡冷疏离的男人,可是最让人有征服欲的呢! 李皓月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眨巴眼睛看着夜无月握着妖女的手,一动不动点可快一盏茶时间了。 叶临风也觉得奇怪,夜无月下个毒,怎么这么慢啊? “姑娘……”夜无月抬眸与女子对视着,缓缓松开对方的手腕,向后退开三步,负手勾唇一笑:“师爹,您还不出手吗?” 西陵滟的确已经早到了,他就在百味居的屋顶上伫立着,夜无月话音一落,他便负手飞身落地。 女子一见到高手出现,便做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可这一眼望去,她却是有那么一瞬间呆住,只因这个男人的容貌太出众了,她阅人无数,也从不曾见过这般姿容绝世的男子。 “这回下的又是什么新毒?”西陵滟看也没有看那个女子一眼,对于夜无月的新毒,倒是十分的有兴趣。 夜无月一瞬间没了高冷气质,看着他师爹皱眉道:“师爹,能先把人拿下,再好奇我又研制出什么毒了吗?” “毒你都下了,还用得着我出手吗?”西陵滟面无表情看着夜无月,抬手打了个响指,墨云和烈风就带人现身了。 “官服捉拿妖女,闲杂人等速离此地!”墨云一出现,便向人群恐吓道。 那些围观看戏的百姓一听官服捉拿妖女,这些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便一个个一溜烟全跑掉了。 妖女啊!一听就好危险,不跑还留下等死啊? 女子一动内力,便发现自己的呼吸困难,身上的力量在消失,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极度虚弱无力。 “这种新毒里,君药我用了断肠草,至于其它的辅药?我就不和你一一细说了。”夜无月这毒对于常年服毒炼蛊的天山童姥门下的人,效果只能起到一半,他一开始就知道。 墨云与烈风同时出手攻击这名女子,让她动用内力,引起毒发。 女子一边应付着墨云和烈风这两个高手,一边又高声喊道:“我是奉师命而来接黎师妹的,多有冒犯,请镇国王爷见谅!” “来接人便来接人,为何要对吾妻义弟下此毒手?”西陵滟来到后,叶临风便上前回禀了他这些事,连他也不明白,这妖女为何忽然对李皓月出手,似乎…… “姐夫!我真不认识她,今儿第一次见她……”李皓月为了表面清白,连姐夫都不顾羞耻的喊出口了。 西陵滟回头看了李皓月一眼,这小子的底细,他可是一清二楚,绝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或敌人。 女子对上西陵滟冷酷的眼神,她有些畏惧的低下头说道:“我想用他的血养蛊,昨夜就盯上他了。” “昨夜?”李皓月回想他昨夜回百味居时,路上总觉得头皮发麻,四周有点阴森森的,原来……是她在盯着要杀他取血啊! 哇嘞!他也忒流年不利了吧?招惹一个夜无月这样的阴险小人就算了,如今还又招来了一个吸血妖女? “带她回去。”西陵滟不会杀这个女人,却必然要给这女人一点教训。 墨云上前封了这个女人几处大穴,见她还算老实,便没有绑她,而是让人找辆马车,由他和烈风亲自押她回镇国王府地牢。 女子被人架起来后,扭头看了夜无月一眼,这个人,她记住了。 “且慢!”夜无月在这名女子仇恨的看他一眼时,他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举步走过去,亲手将这个女人全身搜了遍,所有毒药和蛊虫,都别翻出来了。 包括这名女子手上的戒指,头上的发簪,也都被他摘除了个干干净净。 女子很生气,可她也是无可奈何,她被搜走的东西,的确都是能害人的。 “可以走了,这是保命解药,一天一粒,确保她不死就行。”夜无月给了墨云一瓶药,抱着那些搜出来的东西,便回顾氏医馆去了。 李皓月站在叶临风身旁,摇头咂舌道:“这人他……简直就是冷酷无情没人性!” “嗯,人不可貌相。”叶临风点了点头,深表赞同。夜无月这个人,绝对是他见过最人面兽心的人。 “我是不是该去和槿娘说一下,夜无月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啊?”李皓月望着夜无月离去的背影,皱眉深思着,他总觉得温晏跟着夜无月这个魔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叶临风扭头看着李皓月面无表情道:“你如果活够了,尽可去尝尝他刚得到的战利品,会是个什么滋味儿,一定很销魂。” “战……战利品?”李皓月一想到夜无月从那个妖女身上搜出的巴掌大,有点像蛇的蛊虫,咳咳!夜无月一直对温晏照顾有加,想必,他是不会害温晏的,他就别多操这个心了。 西陵滟也是望着夜无月的背影许久,才转身离开。 夜无月是性情有些孤僻古怪,可他却尚算有一颗仁心,这应该是顾氏一族对他的影响。 相思说过,他们顾氏一族,祖训便是医者仁心,义字当头。 因此,相思当初收下夜无月时,便让他对着顾氏祖先起誓:生而为人,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不悔终身。 大概是因为学医之时,他被顾氏一族的慈悲善良所感化,才会一直都守着一颗仁心,不曾在这个时代误入歧途吧! 叶临风也离开了,这顿饭吃的,差点丢了小命儿。 第133节 林小梓跑了出来,上下打量李皓月一遍,这才扑过去抱住李皓月就是大哭道:“小老板啊!幸好你没事,否则……小的真是要愧疚一生了啊!” “行了行了,在生死面前,就没有不贪生怕死的,理解理解!”李皓月拍拍林小梓点背后几下,便推开他,举步想着百味居走去。 这下好了,客人都跑光了,酒楼还被砸成这样,真是损失惨重死了。 “小老板,你别哭,回头赚了钱,您多问相思姐要点分红就成。”林小梓跟在李皓月身后安慰他,这一天过得,也忒惊心动魄了。 “还多要什么?相思姐都三我七了,做人不能这样贪得无厌。”李皓月倒不是心疼钱,而是看着自己的店被人砸了,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林小梓他们还真不知道,原来百味居的收益,相思姐居然只要了那么一点啊?相思姐对小老板可是太好了。 李皓月唉声叹气后,便提起精神道:“赶紧收拾一下,去家具行再置办一些桌凳应付着,回头……再订做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转身便各自去忙活了。 林小梓一贯是个跑腿的,他转身跑出去,准备去家具行,让人赶紧送一些桌凳过来,总不能耽误明天的生意吧? 而夜无月回到顾氏医馆后,便把温晏喊了来,让温晏帮忙协助他做个实验。 温晏乍一看这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她还真有点害怕。 “别怕,它们伤不了你。”夜无月温和的安抚温晏,转身取了瓶瓶罐罐,开始架起一系列实验工具,他倒想知道这些虫子,为何能杀人,又为何能救人。 温晏还是有些怕这些东西,她一边给夜无月搭把手,一边皱着眉头说:“夜大哥,你总钻研它们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养蛊虫啊?” “是啊,我想养情蛊。”夜无月开玩笑似的扭头对温晏一笑,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做实验。 温晏神色有些不自然,偷偷瞅着夜无月,又低下头帮着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声如蚊蝇问一句:“夜大哥,你是不是听到那些……那些话了?” “嗯,听到了,也替你解决了危难。”夜无月低头认真做着实验,对于他为了救温晏,而害西陵阙的事,他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对于西陵誉,他却是心有愧疚,所以,接下来,他会好好为西陵誉治疗他的心理疾病,让他做回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也是玉丽曲来找他求医,为何他就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并不是玉丽曲想的那样,他是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才答应为西陵誉医病的。 玉流照不过是师父的妹夫,他姐夫这样的亲戚关系,还不足以让他给面子。 一般这样的亲戚关系,除非是师父亲自出面让他医,否则,他绝不会给面子出诊。 “什么……夜大哥,你……该不会是……”温晏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今儿医馆来的人,都在议论早晨盛隆客栈的事,这事该不会……是夜大哥做的吧? “无论这事是温柔做的,还是她母亲魏氏做的,账我都要算在西陵阙头上。”夜无月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会忽然对西陵阙生出这么大的敌意。 “夜大哥,你没事吧?”温晏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侧脸,总觉得今儿的夜大哥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是……是有点戾气过重? “我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夜无月扭头看着温晏笑了笑,以掩盖自己莫名的心虚情绪。 温晏被他这么近距离靠近她一笑,不知道是为什么,心跳的忽然有点快了,脸也忽然热热的,好奇怪的感觉,她还是去喝点水,降降火吧! 夜无月望着温晏走开的背影,对于这个丫头忽然脸红害羞的模样,他也是莫名一愣,然后……恍然如梦初醒!多日的疑惑,豁然开朗了。 他就说最近听了外人传他和温晏暧昧不清的流言蜚语时,为何总觉得的有点心烦意燥呢! 如今他明白了,原来他是看上这个小丫头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心里年纪多大了?怎么可能就…… “夜大哥,喝口茶吧!”温晏端着一杯茶走来,见夜无月一直盯着她看,她疑惑的皱下眉头道:“夜大哥,我也有病了吗?” 夜无月摇了摇头,看着她道:“不是你有病,是我有病了。” “嗯?”温晏不解的歪头看着他,在手里的茶杯被他端走后,她望着他一口干了一杯茶,便是更加心里疑惑了。 夜无月喝了这杯茶后,又看向温晏,这丫头的确不小了,该嫁人了。 温晏被夜无月盯的浑身不自在,看着他小声问一句:“夜大哥,你……我……” “没什么,陪我出趟诊吧!”夜无月本来决定明天去华王府的,可是今儿他心里实在太乱了,需要一些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缓一缓,回头冷静想想他和温晏之间的问题吧。 “出诊?好的,我去准备药箱。”温晏伸手接过夜无月递来的茶杯,转身向着外头走去。 夜无月在原地发呆了片刻,这才转身去收起这些危险的蛊虫,将它们锁在了一个一个玄铁箱子里,这是设有机关的,图案对不准,没人可以打得开。 这个箱子,是之前一个求医者,送给他的诊金。 温晏准备好药箱,与夜无月一起离开顾氏医馆,上车去了华王妃。 在他们走后,自然还是免不得被人议论的。 不过,这回大家倒是没在一味的说温晏怎么怎么不知羞耻了。 而是有一部分人,觉得温晏和夜无月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夫唱妇随。 坐在马车里,温晏看向夜无月问道:“夜大哥,我们去那个府上出诊啊?” “华王府。”夜无月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温晏一句,这时候,他又感到有些心乱如麻了。 “华王府?”温晏蹙眉想了下,之前华世子妃来过一趟,说是为华世子求医,也不知道这位华世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一路上,二人安静无言,直到抵达华王府,他们下了车,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入了府内。 温晏两手空空走在后头,药箱是夜无月自己提的。 管家带路时还觉得奇怪,这位夜神医带个女药童也就罢了,怎么还自己提药箱啊? 夜无月以往就关照温晏,平常让温晏陪他出诊,也多是自己提药箱,毕竟,他箱子有三层,里面放的东西不少,一个小姑娘可提不动。 今儿个,他对温晏更是多了份怜惜之情。 玉丽曲早在院门口迎接夜无月了,对于夜无月突然到访,她也是觉得十分惊讶。 可既然人家肯今儿出诊,她也不好说什么没准备好的话。 西陵誉听说玉丽曲又给他找了大夫,他一下子又炸了,跑出去就指着玉丽曲怒道:“你你你……你还嫌我丢人不够啊?” “闭嘴!回去!”玉丽曲也不和他废话,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再敢不听话,她就打的他三天没脸出去见人。 西陵誉的确是秒怂了,早上玉丽曲就打了他两个嘴巴子,回来上了药,这才不疼一会儿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理疾病(一更) 华王府,语语院。 此院名是华王亲笔所题,取自儿子儿媳名字谐音,唤做语语。 夜无月与温晏到来时,便看到玉丽曲在院门口亲迎,身边站着一个活似受气包的男人。 玉丽曲笑着迎上前,谦虚的对夜无月作揖一礼:“有劳夜神医跑这一趟了,请。” “世子妃客气了。”夜无月虽然对人是一脸的淡冷疏离,可礼貌还是很周到的。 西陵誉一见玉丽曲对别的男人笑语晏晏,他便有些生气的指着她道:“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了?一个妇道人家,你就该……” “我该什么?相夫教子?”玉丽曲一扭头就狠狠的怒瞪向西陵誉,她倒是想做个贤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好女人,可他给她这个机会吗?成亲多少年了,他连让她碰都不让碰,夫妻同房还分床睡,放眼整个天下,还有比她更委屈的妻子吗? 西陵誉一下子又心虚了,他其实还是怕玉丽曲打他,这女人下手忒狠,每次都揍的他鼻青脸肿,当真是没脸见人。 玉丽曲横眉竖眼的训斥西陵誉一顿,转头面对夜无月和温晏时,又是端庄优雅的浅笑道:“让二位见笑了,请进!” 夜无月举步随着玉丽曲进了院子,院子里居然还养了几只小兔子,更有一些鸟笼挂在一棵石榴树下。 石榴多子,可见无论是华王妃,还是玉丽曲本人,都是希望他们这嫡出一房,能早日有个继承人的。 西陵誉倒是想趁机逃跑,可玉丽曲身边的丫环,却是个个人高马大,武功不弱,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斗鸡遛狗的纨绔子弟打得过的。 没办法,他只能一脸臭臭的,被这群丫环互送进了花厅。 玉丽曲已经招待夜无月他们坐下了,见西陵誉一脸不悦的走进来,她便起身走过去,把人给拽了过去,按着他坐下后,便有些难言的苦笑道:“不瞒夜公子,我家相公十二岁那年骑马伤了大腿内侧,当时的伤也没多重,就是他疼的厉害,父亲也亲入宫,向皇上求了恩典,请了大半个太医署的太医来给他瞧病,太医们都说他……以后成亲生子都无碍,偏他自己以为自己……” “喂!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羞耻心,当着我和另一个男人的面,你细说这些事……你不害臊啊!”西陵誉的脸都红了,恶狠狠的剜了玉丽曲一眼,扭过头去,单手托脸看着门外头,不想再看这个讨厌的女人一眼了。 玉丽曲脸色通红的压下心中怒火,对着夜无月这个大夫,坦白到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当初是我跟着祭酒大人去太学,因为被他气的失控,才会刺激他的马,驮着他疾驰进了白桦树林,因此害他……要不是因为愧疚,我才不会嫁他这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呢。” “你还对我愧疚?玉丽曲,你扪心自问下,你进门后,我遭了多少罪,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好吗?”西陵誉火大的怒指着玉丽曲,一脸的谴责,最后还是又被玉丽曲忍无可忍的给收拾了。 玉丽曲心里那点愧疚,又被西陵誉这话给激没了。她扭头狠瞪他一眼,回头对夜无月说:“夜公子,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医好他,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喂喂喂,玉丽曲,你这是要把我送给一个男人去折磨虐待啊?我可是你亲夫,你这是对我的谋杀,你知道吗?”西陵誉气瞪眼喘粗气的,他一定要休了这个女人,一定要休了她,否则他…… “世子妃放心,看在玉世子的面子上,在下也定会尽全力医好华世子的。”夜无月并不想让人去怀疑他为何如此轻易就出诊华王府,故此,他搬出了玉流照。 玉流照是宁国公府的姑爷,顾相思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他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帮玉流照的姐夫看病,不是挺正常的吗? 玉丽曲心里之前夜还疑惑呢,怎么夜无月就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了,原来是看在她弟弟……也不对,其实,还是看在镇国王妃的面子上,人家才会来走这一趟的。 “流照?流照面子有这么大吗?”西陵誉虽然不喜欢玉丽曲这个媳妇儿,可对于玉丽曲的娘家侄儿,他却喜欢的,谁让那小子曾经和他臭味相投呢? 他们一起斗鸡,每次都能大杀四方。 玉丽曲瞪他一眼,让他闭嘴。回头面对夜无月时,又是感激不尽的微笑道:“多谢夜公子跑这一趟了,不知……该如何医治?” 夜无月上下打量西陵誉一下,西陵氏皇族的基因就是不错,甭管这些天潢贵胄人品如何,这皮相却都是一个个极好的。 西陵誉被夜无月这样盯着仔细打量的心里毛毛的,他双手抱胸,挪到他媳妇儿身边,有点胆怯委屈的说道:“媳妇儿,男人也不一定是安全的,你忘了早上西陵阙他对我……媳妇儿,咱能不能不看病?大不了晚上我……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你听我的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咸鱼一条,娘要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玉丽曲从来都是女中豪杰,对于别的女子难以启齿的闺房之事,她是一点都不避讳。 西陵誉被他媳妇儿又训一顿,他委屈的低下头嘀咕道:“这事也怨我,你怎么就不说你太凶了,吓都吓软我了,还怎么陪你玩啊?” 夜无月听着他们夫妻些争吵的话,咳咳!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他看向西陵誉忍笑道:“华世子请放心,在下只是一名大夫,对男人没兴趣。” “哦,也是,你连药童都用姑娘,可见也是个贪花好色的主儿。”西陵誉的眼神特别有深意的看向温晏,这姑娘长得是真不错,乖巧安静,是他,他也喜欢。 温晏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对于这位世子爷的欣赏目光,她略有躲避的偏了下头,然后就对上了夜无月幽深的眸光,心里猛然一大跳,她眼神躲闪的低下了头去。 玉丽曲一瞧这二人,也是会心一笑。伸手拉扯一下西陵誉的衣袖,看向夜无月浅笑道:“有劳夜公子了,那……我先带这位姑娘,去外头院中赏赏花吧!姑娘,请。” 温晏起身对玉丽曲微笑颔首一礼,这才跟在她身后,出门去了院中。 夜无月与西陵誉对视片刻,他便起身伸手道:“华世子,里间请吧!” 这处花厅两间直通,里间有一面巨大的屏风挡着,想必是有让人休息的地方吧? 西陵誉是真不想看病,可玉丽曲临走前那个凶狠的眼神又让他害怕,他磨磨唧唧的起身,在夜无月冰冷无情的眼神下,他还是转身脚下踯躅半响,才是一咬牙,昂首挺胸的……进了屏风后。 夜无月去将房门关了上,走到桌边提起药箱,走到里间,便看到西陵誉坐在一张花梨木的翘头美人榻上。 想来,这屏风和美人榻,都是玉丽曲匆忙之间让人安排的吧? 大夫为人家夫君检查身体,去人家夫妻的卧房,的确有点不太合适。 西陵誉抬腿往美人榻上一放,躺好后,伸手给了夜无月,也不知道这个年前大夫,能给他把脉出什么花样儿? 夜无月将药箱放在美人榻旁边的茶几上,他的人也撩袍落座在凳子上,伸手将蓝色脉枕放在西陵誉手腕下,三指搭在西陵誉手腕脉搏上,开始闭目为他诊脉起来。 第134节 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体很健康嘛! 西陵誉一直盯着给他把脉的夜无月,当夜无月倏然睁开眼睛,他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夜无月收回手,转身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和消毒棉,这是他自己制作的,可以很快的消毒。 “啊?还要扎针啊?”西陵誉一看夜无月拿针出来,他整张俊脸就有点白了,这些个人给他治病,怎么总……总爱给他扎针啊? “世子爷请放心,我就给你扎两针,一在肩上,二在胸口。”夜无月消毒两根银针,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西陵誉,启唇淡淡道:“请世子爷宽下上衣,以便施针。” “就扎两针啊?那好,那好。”西陵誉听夜无月就给他扎两针,他松口气,起身解了腰间镶嵌宝石的锦带,脱了外头的大氅,外衣和中衣、亵衣也都脱光了。 “世子爷请躺好,在下这就为你施针。”夜无月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根银针,看着缓缓躺下去西陵誉,在心里也不有的感叹一声,真是细皮嫩肉,不愧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 西陵誉偏头垂眸看着夜无月一根银针扎在了他肩上陷中,颈下侧,肩胛骨与锁骨缝处……嗯!怎么感觉身上麻麻的,手脚有点使不上力了啊? 夜无月一针扎在了西陵誉的肩井穴上,这个需要握把到分毫不差的力道,有时能治病,有时能杀人,有时……也能让人麻木不能动弹。 “你……你这扎的什么针?我……我怎么……”西陵誉这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夜无月又拈着一根针, 乳下三肋处……这是什么穴?又要对他做什么啊? “这是日月穴,把握好力度,可使人不能言。”夜无月扎针好收手后,十分好心的对不能动也不能言的西陵誉解释道。 西陵誉惊恐的看着这个年轻大夫,他这是遇上恶魔了吗? “世子爷,接下来,我会触碰你几处敏感穴位,还会为你施针刺激下肾上腺素,瞧瞧世子爷你到底是真不举,还是只是心理病因素导致的……”夜无月说话间,已经是不紧不慢的脱了西陵誉的裤子,修长如玉的指间拈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银针,低头正要往西陵誉…… 西陵誉都要吓尿了,拜托大哥,这地方是能乱扎的吗? 玉丽曲带着温晏坐在花园西边草坪上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这个季节的新鲜水果和茶点。 温晏喝了点茶,总是有些担心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夜大哥能不能治好华世子的……隐疾。 “姑娘尝尝这樱桃,这可是咱自己庄园上种的,今早新鲜采摘送来的。”玉丽曲倒是不担心西陵誉,毕竟,夜无月是享有盛誉的神医,专治疑难杂症。 如今他既然愿意出手医治西陵誉,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医好西陵誉,也好歹能让西陵誉的心病好上一点吧? 温晏微笑颔首谢了玉丽曲的好意,可她还是担心夜无月医不好西陵誉,毕竟……西陵誉和蒋文龙不同,蒋文龙病的时间太短,夜大哥一出手就能医好他。可西陵誉……他病了都十多年了,谁知道他…… 唉!总之,心病还须心药医,夜大哥医术再高,还能真把西陵誉的心病给拔出了吗? 随着时间越发往后推移,玉丽曲心里也是焦虑了起来。 这么久了,夜公子怎么还没有为西陵誉瞧好病? 温晏望着西方天空晚霞似火,也是真有点坐不住了。 吱呀!房门被人从内打开,夜无月一袭白衣干净飘逸的走了出来。 “夜大哥!”温晏一见到夜无月出来,便跑了过去。 夜无月习惯性抬手摸摸温晏的头顶,之后……有点不自然的拿开手,看向以走过来的玉丽曲,轻点了下头道:“华世子身体无碍,回头我给他准备些药丸,每天睡前吃一颗,七日便能痊愈了。” “多谢夜神医!”玉丽曲的激动之情,已是言语无法表达的了。 “华世子妃莫多礼,明日请府上人去医馆取药即可!告辞。”夜无月是医好人便走,从不会在病人家里久留,这是他来到古代后,多年行医的习惯。 温晏对玉丽曲颔首一礼,便跟着夜无月一起离开了。 玉丽曲送他们到了院门口,又吩咐管家好生送夜无月他们离开,这才转身疾步向着花厅走去。 至于诊金?明日他们去取药时,自然会备上厚礼以示感谢。 丫环也只陪着玉丽曲到了花厅门口,便止步了。 玉丽曲一人走进花厅,进了里间,看到西陵誉赤身裸体的躺在美人榻上,身上就搭着一件橙红色的金线刺绣大氅。 唉!这个夜公子……当真是医人好生古怪。 西陵誉一看到玉丽曲走进来,他就猛然做了起来,怒指她,万分屈辱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害我被一个男人又摸又扎针,最后……呜呜呜……我不活了!” 玉丽曲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她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气味,不过……西陵誉一挣扎,身上盖的衣裳掉落后,她看到西陵誉他…… 西陵誉一见玉丽曲瞪大眼睛盯着他……他立马拿衣裳盖住了下身,怒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还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知不知道羞耻啊!” 玉丽曲走过去,一把掀开他下身盖着的衣裳,这回看清楚了,这混蛋他居然是能……那他这些年到底是在别扭什么?就那么想一辈子不当个正常男人吗? “喂!你别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摸一扎我就……就……”西陵誉正是因为被夜无月一通医治后,他不仅举了,还泄了,太丢人了。 玉丽曲没好气瞪他一眼,转身出去吩咐人,更备睡沐浴更衣。 还有就是,她要亲自去一趟华林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这混蛋可算是有点反应了。 想他十五岁那年遗精一次后,后头再没了感觉,不知道是让人多么的担心。 也是因听了他可能真不行了,她才不顾哥哥的反对,硬要嫁给他为妻,以弥补她所犯的过错的。 西陵誉倒也没多记仇玉丽曲当年做的那件事,毕竟,当年的玉丽曲才是个十一岁的大孩子,是他惹恼了她,她才拔了簪子扎入马屁上,害他被发狂的马驮着疯狂飞奔入白桦林的。 只不过,那一摔一受伤是真疼,他才会因为那一次,总觉得碰一下……咳咳!那个地方,就会痛的要命。 时间久了,他这个心病就更严重了。 如今被夜无月这样一刺激,他才发现他身体根本没病,就是他自己心里作出来的。 丢人,这事太丢人了! …… 后来,华王府带着几抬谢礼去了顾氏医馆以表感谢,这一下子,可是让夜无月的神医之名更响亮了。 许多男人都想找夜无月医治这种隐疾,可夜无月却又摆出神医的架子,不肯轻易医人了。 夜无月是真不想给这男人治这种隐疾,他是心脏和脑科专家,又不是男科专家,哪有那么时间,浪费在这种隐疾上? 温晏提醒夜无月可以考虑收徒,收了徒弟,就可以让徒弟去医治这些不算严重的普通病症了。 毕竟,他们聘请的坐堂大夫,始终是外人,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可靠。 夜无月也接受温晏这个建议,后头他会好好挑选几个人品好,天赋也不错的徒弟。 可这事得拖后,因为,他师父的大喜之日快到了,他得先参加过他师父的婚礼,再考虑收徒之事。 而这事他还要和他师父商量一下,毕竟,他一身中医之术传自顾氏,要把顾氏医术外传,又怎能不先问过顾氏传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婚之喜(二更) 三月二十二,镇国王爷大婚大喜之日。 西陵楚这个当皇帝的比较有意思,他直接把他皇祖父和莲妃的牌位请了出来,一路上由他这个一国之君,坐着龙辇,抱着两个牌位浩浩荡荡的进了镇国王府。 那些御史对此又有话说了,觉得他们皇上这事办的可是太有失规矩,太荒唐不靠谱了。 西陵楚可不管这么多,他皇叔结婚,没高堂可拜那成啊? 再说了,莲妃当死的可是太惨了,如今唯一的儿子成亲了,总不能不让她受儿媳妇一拜吧? 至于他皇祖父?或许,在皇祖父心里,他也是很想和莲妃一起,看着他们这个儿子成亲生子的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高堂他是给设定了,谁说都没有,他不听他不听! 去镇国王府参加的宾客,那是相当都惊呆了。 不清楚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是抱着两尊牌位来砸场子的。 赵晟一看到这位皇帝陛下的銮驾来了,便忙去请了王爷,亲迎了这位用心良苦的皇帝陛下入府。 “皇叔,您就不用招待我了,我这就恭送皇祖父和莲华太皇太妃去喜堂,您就赶快去宁国公府接十六婶吧!”西陵楚是一点皇帝架子都没有,穿着帝王最为隆重的玄衣红裳冕服,头戴十二旒的冕冠,带着他身怀六甲的皇后和四妃,以及一众皇子公主,就这样携家带口的来蹭喜酒喝了。 赵顺德带着人,抬了好些贺礼进府,这些贺礼自然不能和其他宾客一样,在门口一一入账了。 赵晟亲自带着赵顺德一行人,把人迎去后院,搁放贺礼。 赵顺德把礼单交给了赵晟,便转身离开了。毕竟他是皇上贴身伺候的人,是不能离开太久的。 赵晟只看了礼单一眼,就吞下口水,这么厚的礼单,皇上是把他私库搬了一半来镇国王府吗? 西陵楚还真没送多少,至少没有他私库四分之一呢! 至于为什么看着这么多?那是因为皇后大出血了,把她的私库掏出一半,当做了贺礼送给西陵滟和顾相思,恭贺他们新婚大喜。 赵皇后一向精明,她知道她娘家靠不住了,便想让她儿子背靠镇国王府,与西陵君交好,如此一来,她儿子储君之位稳了,以后也能得个心腹大臣。 再者就是感谢,是西陵君的帮忙,才让她儿子与独孤家嫡出小姐订了亲,有这样一个岳父家在,她儿子以后登基为帝,岂不是更能轻松稳定多了吗? 沈贵妃说是不和赵皇后争什么了,其实还是偶尔有些斗气。 比如这次,她送的虽然没有赵皇后那么多,却是比顾德妃她们都多得多的。 顾德妃身为顾相思的堂妹,这贺礼自然也不能少,可也不能高过沈贵妃去,只是比厉贤妃和施淑妃多一点点而已。 厉贤妃也就是性子冷,不与人争,要是她也争点,必然也是要比施淑妃多很多的。 毕竟,她妹妹与顾相思的三弟定亲,他们两家是姻亲,关系自然是近些的。 而施淑妃却是和顾家没关系的,送礼也就是随大流而已。 西陵滟还是陪着西陵楚一起,将他父皇母妃恭迎进了喜堂里,跪地磕头三个,这才起身离开去迎亲。 …… 宁国公府 顾相思一脸淡定的坐在梳妆台前,全福夫人给她梳头,嘴里念念有词,她却闲的发慌,还不让说话,也不能嗑瓜子打发时间。 啧!这婚结的太无聊了。 “相思,以后嫁进王府,成了王府主母,你可是要收敛些脾气,不要总对王爷那么严厉,记住了吗?”宁夜紫和所有家女儿的母亲一样,都会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各种担忧,各种忧虑,各种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女儿在婆家有个什么言行不当,被夫君嫌弃。 顾相思无聊的打个哈欠,看向她母亲笑了笑说:“娘,您这是担心过头了吧?就滟他那个人,我不管着他,他还以为我不在乎他了,回头再和我闹别扭,我还得哄他,您知道我怎么哄他的吗?就和您哄君儿一样,特别幼稚。” 一屋子女人,听她这么背后黑人家镇国王爷,全是都低头闷乐了。 宁夜紫瞪他她一眼,真是多大都是个孩子,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瞧瞧!多让人笑话。 这丫头,真是被王爷给惯坏了。 顾相思可不想看她母亲一直瞪她,她扭头看着巨大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抚摸下头上的凤冠,美滋滋的笑说道:“娘你看,这金凤冠多漂亮,这凤凰像真的一样,也不知道滟是找什么人打造的,这钱花的太值了。” 韩氏在一旁让初晴和飞漱架起那件漂亮的红色大袖衫,执帕掩嘴笑说道:“凤冠再精致,还能美过这件嫁衣吗?” 第135节 安心和永宁走过去扶起顾相思,走过去,四名婢女一起服侍她穿上这件美丽无比的嫁衣。 “好美啊!”厉丝言今儿个也来了,她望着这件无与伦比的美丽嫁衣,眼睛都是亮晶晶放光的,真是太美了。 西陵滟之前让叶临风找来了一箱子金绿猫眼石,后来又去把皇宫珍禽园里的大红鹳,也就是大火烈鸟,一群一百多只啊!全把人家最好的羽毛给剪了。 然后用那些火红的羽毛,做成了这件嫁衣的领子,用金线绣上精美的百花争艳图案,配上金蝶飞舞,镶嵌上这些金绿猫眼石,在屋内也就是艳丽夺目,到了太阳底下,那就是艳光四射。 也是因为这身嫁衣,这套凤冠和首饰,这才拖了半年没成亲。 这样一瞧,顾相思觉得,她等这么久,值了。 “大姐,姐夫来接你了,你们倒是快点啊!”顾玉烟今儿个可是忙坏了,跑腿都归他,二哥倒是显得真轻松了,闲来无事和顾玉寒斗气。 对!顾玉寒的伤好了,虽然身子还有点虚,却是能出面招待宾客了。 连王氏和顾晨曦也没人关着他们,反正,今儿个顾相思是什么都不怕,谁敢破坏她嫁人的好日子,她就彻底把悍妇之名,名扬天下呗! “我说你催什么催?不知道姑娘嫁人要好好打扮吗?”厉丝言双手叉腰开门走出来,大有和顾玉烟干一架的架势。 顾玉烟一见到厉丝言这个凶丫头,老规矩大度的来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呸!什么好男不和女斗?我看你就是怕你这个文弱书生,会被本小姐打的跪地求饶吧?”厉丝言绝对是厉家中一个异类,书香世家的厉家,就她一个人弃文习武,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诗词歌赋能吟不会作,针织女红压根儿不屑去学,三从四德她一点不打算遵从。 倒是,刀枪剑戟,她耍的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伶牙俐齿,得理不让人,更是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也是顾玉烟倒霉,招惹上了这么一个姑奶奶。 “烟儿,你是怎么回事?越大越不懂事,怎么能这么欺负丝言!”韩氏一出门,就看到儿子捏着拳头,要揍她未来儿媳妇。 厉丝言狠瞪敢对她比拳头的顾玉烟一眼,转到就委屈的扑倒她未来婆婆怀里,可怜兮兮的告状道:“伯母,烟哥哥他欺负我,还要打我,我好怕啊!” “你……”顾玉烟怒指着恶人先告状的厉丝言,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可言了啊? “丝言乖,伯母这就教训这小子,看这小子还敢不敢欺负你。”韩氏是真满意这个小儿媳妇,主要这性情对她胃口,直率豪爽不做作。 顾玉烟真想好好收拾这奸诈丫头一顿,可想着今儿是长姐大喜之日,便暗吞下这口憋屈,拱手对他母亲陪笑道:“今儿是大姐大喜之日,未防耽搁了吉时,还是快请大姐出阁吧!” “对啊!今儿是相思大喜之日,差点被你小子气的耽误正事了。”韩氏也顾不得教训儿子哄儿媳了,赶紧转身往屋里跑去,先伺候他们宁国公府的大小姐,才是天大的正事啊! 顾玉烟暗松口气,幸好今儿是大姐大喜的日子,否则,他这顿打是真躲不过去了。 顾相思盖的盖头就是金线刺绣的龙凤呈祥盖头了,盖头镶边追的流苏,那都是一颗颗豌豆大小的雪白珍珠。 一双飞凤翘头履,镶着明珠,缀着红宝石,罗裙低垂曳地,广袖嫁衣似火,满身流光璀璨如星,乍一走出绣阁,阳光之下,若仙子临凡尘。 厉丝言都顾不得和顾玉烟都看呆了,这样流光溢彩的光芒,真好似被神光加身的仙人啊! 一条红地毯从门口延伸而去,顾相思被人扶着,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一条条洁净不染尘埃的游廊走去。 因府中多避雨游廊,一早便被下人擦洗了三遍,婢女用干布又擦了一遍,两旁垂挂着避风沙的银红霞影纱帘,一路走来一路撒着红玫瑰花瓣,当真是珠光宝气,芳香阵阵。 躲在一旁偷瞧新娘子的丫环仆人,一个个都要被偶尔闪耀的猫眼石光亮闪瞎眼了。 因为人一直是走游廊里的,有着霞影纱挡着,倒是一直看不清新娘的样子。 宁夜紫不肯放手,一直握着女儿的手,一路将女儿脚不沾尘土的送至了大门口。 一袭红衣艳灼的西陵滟,当真是丰神俊朗如神人,绝代风华,令人惊艳赞叹,此人当真不该是人间客。 当然,观礼之人也多有羡慕着,毕竟,别说顾相思是长在外头农村的村姑了,就是顾相思是长在宁国公府的贤良淑德嫡出大小姐,也是配不上镇国王爷这样身份的亲王的。 可偏偏,人家命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王爷生了个天资聪明的小世子,母凭子贵,就这样得了镇国王爷的眼,还被镇国王爷都宠上天去了。 如今孩子都多大了,封了王妃,入了皇家玉牒还不算,更是让皇上和镇国王爷都费了心,办了这么一场隆重的婚礼。 瞧瞧,十里红妆,可比皇上大婚的排场,连銮驾皇上都赐了半副,可见是多给恩宠了。 顾晨曦在一旁都要妒忌死了,本以为顾曦月的婚礼就够隆重了,没想到镇国王爷给顾相思的婚礼,更是都可比皇上大婚了。 “新娘子到!” 观礼的宾客分站在大门两旁,闻听新娘子到了,便一个个扭头看去,一望之下,便是移不开眼了。 西陵滟站在大门口的红地毯上,望着那一身光芒万丈,嫁衣如火的新娘子,他一直冷冰冰的脸上,嘴角上扬,绽放出最温柔宠溺的笑容,眼眸之中,亦是含着那一抹喜悦柔情。 因为没有兄长,倒是有弟弟三人,一路扶嫁将长姐送出了家门。 宁夜紫紧握女儿的手,缓步走到女婿面前,伸手拉起女婿一只手,将女儿的手放在了女婿掌心里,眼中闪动嫁女的不舍泪光,望着女婿,慈爱笑说:“我把我的掌上明珠交到你手中,望你珍之重之,莫让她蒙尘落地。” 西陵滟紧握住顾相思柔若无骨的小手,向他岳母大人,犹如起誓般承诺道:“请岳母大人放心,她在您身边是掌上明珠,她来到我身边,亦永远是掌上明珠。我会把她捧在手心里一辈子,定然不会让她轻染尘埃,更不会让她跌落泥中,污了这一身华光。” “好,上车吧!”宁夜紫嫁女的确心里很难受,可女儿能嫁给这样一个好男人,她也是心中甚慰啊。 “拜别岳母大人!”西陵滟拉着顾相思,与她夫妻并肩,撩袍双膝跪地,向他岳母大人,行了一个大礼。 顾相思也是向她母亲叩头三个,盖头下,她眼圈儿都红了。 如果她妈妈在,送她出嫁,也一定会是这样的万般不舍吧? 围观人群和观礼宾客,都被西陵滟这纡尊降贵一跪给震惊了,也被感动了。 别说是一位亲王娶妻了,就是普通百姓娶妻,也断没有接新娘时,对岳父岳母行此跪拜大礼的事。 镇国王爷对这位顾大小姐的宠爱,可见是有多重。 顾晨曦望着这样一袭嫁衣美丽的让人惊叹的顾相思,那怕她盖着红盖头,这一身价值连城的嫁衣,也足以惹得所有女子羡慕嫉妒了。 那家女儿嫁人不是自己绣嫁衣的?偏她顾相思嫁人,非是娘家自己个儿出的嫁衣,而是夫家花重金精心为她准备的嫁衣。 可偏偏顾相思就是这样,从头到脚,都是夫婿为她精心置办的,只这一份用心,便是让无数女子羡慕不已的了。 凤銮喜车,在一对仪仗拥簇下,滴滴答答,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宁国公府的大门前。 观礼的宾客久久未能回神,等回过神了,一个个的无不上前恭喜宁夜紫,真是好福气,摊上这么一个珍爱女儿的好女婿。 当然,大多数人也都明白了,这位镇国王妃如此得宠,宁国公府怕是要自此开始崛起了。 人群之中,风齐冀远远的望着宁国公府那一抹身影,她今日嫁女定然心里难受了,可他……他却无法去安慰她一句,连份贺礼也不敢送去,更不敢去恭贺她嫁女之喜。 宁夜紫浅笑回谢着众人的道贺,眼角瞥见风齐冀的身影,再认真看去,那远处却早已无人了。 何苦呢!明知有缘无分,更不会有任何结果。 …… 镇国王府 西陵滟是风风光光的把顾相思迎回了镇国王府,一路上浩浩荡荡,倒是好生热闹。 新人进了大门,被人拥簇着一路到了喜堂。 顾相思这身嫁衣当真是艳丽夺目,光芒四射,羡煞了无数女子。 抬脚夫妻双双迈入喜堂,手牵红绸花,在礼官高唱下,二人转身对着天地鞠躬一拜。 “二拜高堂!” 西陵滟牵着红绸另一头,双双下跪在龙凤喜团上,望着他父母的灵位高奉在桌上,他眼中有悲伤,有追忆,却也有一丝温暖笑意:“父皇,母妃,儿子成亲了。” 顾相思倒是不清楚西陵楚干的那些事,不过,既然设了高堂,西陵滟又这样说,定然在喜堂之上,是放的她仙世公婆的牌位了。 西陵滟转头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她,温柔笑说:“相思,让父皇和母妃瞧瞧你这个儿媳,可好?” “嗯。”顾相思并没有古人这些忌讳,她抬手掀掉头上的红盖头,攥在手里,望着桌上的一对牌位,她大大方方的一笑乖巧道:“儿媳见过父皇,母妃!” 西陵滟陪着她一起,向他父皇和母妃叩头三个,这才伸手接了婢女奉上的香茶,一同敬给了他父母。 满堂宾客观礼,竟是静的落针可闻。 虽然这场婚礼多有有失规矩之处,可却着实令人感动。 礼官在他们夫妻携手起身后,便清嗓子高唱一声:“夫妻对拜!” 西陵滟与顾相思牵着红绸,转身对面一望而笑,低头与彼此碰头一拜,甜蜜的笑容,真是要甜倒所有人的牙了。 “王妃好美啊!”温晏小声赞叹一声,她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样一对佳偶天成的夫妻了。 “送入洞房!”礼官最后一声高唱,脸上也是笑成一朵花儿了。他这辈子,能为这样一对璧人主持婚礼,真是足以炫耀一辈子得了。 顾相思真就不盖红盖头了,大大方方的让众人看,反正她长得又不丑,今儿又打扮的很漂亮,干嘛不让人羡慕嫉妒个勾呢? 西陵滟也随着她高兴,一起举步出了喜堂。 西陵楚这位帝王,一直同宾客一样站在一旁观礼,望着他们夫妻离开的背影,他眼中浮现欣慰之色:“皇叔成了亲,朕也能对皇祖父和父皇有个交代了。” 赵皇后也喜欢顾相思这个十六婶,没有多少花花肠子,比起她从小到大身边这些处处算计的女人,可是强太多了。 …… 西陵滟这边已送了顾相思回了新房,他倒是想黏糊,却被人给喊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杀的厉明景……以及他病愈后红光满面的侄儿西陵誉。 宝珠倒是闹着要去找她阿娘,却被西陵君以及一众长辈给哄住了。 今儿可是他们父母的大喜之日,虽然这样说来,怎么都觉得别扭,可也是确实不能让小孩子去闹新娘子的。 就这样,宝珠没去上见她阿娘,最后还被哥哥拐去和西陵尊他们玩了。 今儿独孤家也送上了贺礼,不管怎么说,镇国王府都帮独孤哲救了他唯一的女儿,这恩情他独孤哲得记着一辈子。 西陵滟被拉到前院,他一杯酒不喝,滴酒不沾的理由特别充分,那就是厉明景上回灌醉他,害他回家差点跪搓板,他当时就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厉明景都想当场给西陵滟一脚了,自己惧内就惧内,干嘛拉上他啊? 瞧瞧,所有宾客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了。 打打闹闹是随意的,毕竟是大喜之日,谁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闹出不愉快触新郎的霉头。 特别是,这位新郎还是十分的不好惹。 反正,无论大家怎么劝酒,西陵滟就是以茶代酒,坚决是滴酒不沾。 今儿晚上可是他洞房花烛夜,他能让这酒给他误事吗? 开玩笑!他都素多少年了,要不是有了一双儿女了,他都要被人怀疑寡人有疾了好吗? 西陵楚放下一国之君都包袱,那也是相当让人受不了的。 他皇叔成亲不喝酒,他陪这些人喝啊! 不喝的钻桌子底下去,谁也别想离开! 这下可是热闹了,从未时拜过堂,这些个人,可是一直闹到了晚上戌时才离开。 第136节 至于人怎么离开的?各家或搀扶,或抬着走的呗! 西陵楚也喝醉了,他是被赵顺德带人抬着送上銮驾的。 上了銮驾,还醉醺醺的要和人干杯呢! 而西陵滟在被抓着大半天不许离开的他,天黑了,他可算是能回去看他的新娘子了。 洞房里,顾相思坐在床边,进了洞房后,她已经吃过东西了,就是这个妆吧!还不能卸,非要等着新郎掀盖头后才行。 她就想不同了,之前喜堂里她盖头都掀了,这时候盖上再让西陵滟掀一次,还有意思吗? 幸好这凤冠不算太重,否则,她脖子都要压断了。 “王爷!”初晴和飞漱对着进门的西陵滟行一礼,二人便低头笑着退下去了。 房门关闭,西陵滟举步走向新娘子,随手拿起梳妆台红漆描金托盘里的撑杆,走到新娘子跟前,用秤钩勾起红盖头,笑望着他娇美动人的新娘子。 顾相思望着他娇羞柔媚一笑,下一秒就猛然站起身来,身了个懒腰道:“呼!可算是等到你了。稍等我一下,让我把这凤冠和嫁衣脱了。” 这凤冠和嫁衣是好看,就是太沉了,她穿一天都快累死了。 西陵滟一手握着撑杆,嘴角抽搐一下,对于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媳妇儿,他也是就别想什么旖旎风情了。 顾相思下妆很快,头上乱七八糟的通通摘掉,耳坠和龙凤镯子什么的配饰也摘光,起身脱了身上美丽又累赘的嫁衣,一层两层,脱得只剩下红色亵衣,她才踢了飞凤翘头履,穿着红色足衣走到水盆前,捧水洗干净了这张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西陵滟已经坐在床上很久了,就这么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宽衣下妆。 顾相思卸妆宽衣完毕后,便转身看向一身红衣丰神俊朗的西陵滟,她展颜一笑扑了过去,嘴里还喊了一声:“妖孽夫君,我来啦!” 西陵滟被她成功扑倒在床上,二人在床上相拥翻滚着放下了红罗帐。 九莲金灯,红烛摇曳,一室旖旎,衣衫乱飞。 这就是西陵滟期待的洞房花烛夜,一点都不暧昧浪漫,只有狂风暴雨般的激情之战。 顾相思事后也有想过,她果然不太适合这种暧昧浪漫,她更适合现实中的热情似火,直截了当。 第二卷 兴农记 第一章 三朝回门(一更) 三日后,三朝回门。 宁国公府 这三日的新婚甜蜜蜜小日子,别说顾相思这个新娘子被滋润的娇柔妩媚了,就是西陵滟这个新郎官,那也是红光满面,心情极好,待人和善多了。 顾玉烟偷偷对顾玉笙说:“姐夫以前总板着一张要债的脸,其实不是天生冷漠面瘫,而是……多年孤寂,欲求不满吧?” 顾玉笙面带微笑,给了他这满口胡言的弟弟一胳膊肘。他以为他放低声音,姐夫这个习武之人,就听不到他背后编排姐夫了吗? 西陵滟的确听到他小舅子背后编排他了,可他近来心情愉快,便不予这小舅子多计较了。 “女儿给娘请安!”顾相思轻提红罗裙,跪在蒲团上,给她母亲磕了个头,直起腰伸手接过安心送上的茶,奉给她母亲笑言道:“娘,请喝茶!” “乖!”宁夜紫温柔慈爱的笑接过茶盏,浅呷一口茶水,随手将茶盏递给了一旁伺候的楼戈,从永宁手里接过一个大红包交到她手里,望着她红润的气色,心里是更加欣慰了。 顾相思接过红包,便是炫耀的在西陵滟面前晃了晃,看吧!她母亲给她包了个好大的红包哦。 西陵滟宠溺的望着她笑了笑,双手上下交叠,俯身低头叩拜道:“小婿给……给娘请安!” “乖,快免礼!”宁夜紫伸手虚扶一下,对于女婿突然喊她娘之事,一准儿又是这个鬼丫头干的好事。 顾相思眼神乱瞟,一脸的无辜,都别看她,她可什么都不知道,是西陵滟自己乐意喊娘的。 西陵滟伸手接过安心递来的茶盏,双手高举过头顶,低头恭敬言道:“请娘喝茶!” “好好好,乖乖乖!”宁夜紫这是真激动欣喜万分了,伸手接过茶盏,低头呷一小口淡雅清香的茶,抬头望着这个好女婿,从永宁手里接过一个大红包,慈爱温柔笑着递到了他手里,并有些歉意的说道:“相思这丫头太孩子气,阿滟,以后你就多担待点儿,有事来找我,娘给你做主哈。” “娘,你如今就向着他这个女婿也就罢了,怎么给我的红包……比他的薄一点呢?”顾相思拿过两个红包对比一下,至少差了一厘米的厚度。 “都给你,都是你的。”西陵滟偏头宠溺的温柔笑对她说,岳母大人说得对,她是很孩子气。 “当然都是我得了,连你也是我的,你的还有什么是你的?”顾相思拿着红包,跪在哪里就说起了绕口令来。 宁夜紫都被女儿这些话给绕头晕了,赶紧招手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跪着撒娇找事,也不怕惹人笑话。 “不用你们扶,让他扶我。”顾相思拒绝了初晴和飞漱搀扶她起身,她非得娇纵任性的让西陵滟亲自扶她起来。 西陵滟挥下手,示意她们退下,他亲自起身扶她起来,总行了吧? 顾玉烟一手捂着脸颊,靠近顾玉笙低声道:“二哥,你不觉得牙疼吗?” “不觉得。”顾玉笙望着他婚后变成娇纵小女人的长姐,再看看对他长姐温柔体贴的姐夫,他只觉得很欣慰,很替长姐高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嫁夫如此,夫复何求。 顾相思起身后,把手里红包交给了初晴和飞漱,携夫走到温氏跟前,端茶双双敬一杯,笑言道:“二娘请喝茶!” “好。”温氏面带柔和浅笑,接过茶喝一口,给了两封红包。 顾相思有走向韩氏面前,端茶敬茶道:“三娘请喝茶!” “乖!”韩氏接过茶喝一口,也笑着给了两封红包。 顾相思又举步走到王氏面前,端茶向王氏笑敬道:“四娘请喝茶!” 王氏倒是没说什么,只接过茶,低头浅抿一口,抬头望她一眼,伸手从旁边丫环手里的托盘中,拿起两封红包,递给了他们夫妻二人。 顾相思接了红包,便转身又走到沈氏面前,端起一杯茶,柔笑敬道:“五娘请喝茶!” “好……好,乖。”沈氏有些受宠若惊的伸手接过茶盏,低头呷了一口,便忙把茶盏递给身边伺候的嬷嬷,又从婢女手捧托盘里,拿了两封红包递给他们夫妻,瞧着他们夫妻这般恩爱,她也是心里为大姐高兴,也为他们小夫妻高兴。 顾相思敬了一圈茶,却发现老太太没来,她转身看着她母亲蹙眉问道:“娘,祖母今儿怎地没出现?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宁夜紫已经半点那个老太婆了,对她温柔慈爱笑说道:“你祖母是身子不适,故而,今儿才没能出来喝你们敬的茶。” 要不是女婿还在,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安宁堂,和那个死老太婆彻底撕破脸皮。 有这样不懂事的婆婆,她……以后别想让她再去给那个死老太婆请安,她乐意病着,那就有本事病一辈子吧! 顾相思心里都要气炸了,这是亲祖母吗?她嫁人的时候,她躲在安宁堂连个面都没露,更是连一点嫁妆都没给她添,还不如王氏这个死对头呢! 如今她三朝回门,这死老婆子又是不露面,也就是西陵滟不在乎这些了,这要是换别个夫家,人家会怎么看她和她母亲? 西陵滟见她气的面红咬牙,他心里也是十分心疼,对于这个顾老夫人,若不是看在岳母大人的面子上,他立刻就要让皇上收回她的国夫人诰命。 满堂瞬间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不敢大喘一个气,这事儿,老太太办的可是太不要脸面了。 顾相思气过后,又觉得不值得,便是勾唇一笑,转过身看着这些个弟弟妹妹,微微一笑说:“都愣着做什么?不想要长姐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了?” 顾玉笙和顾玉寒对视一眼,三兄弟便举步走上前,拱手恭喜道:“小弟恭喜长姐,姐夫,新婚大喜!” “乖!”顾相思笑着让初晴把礼物拿上来,是三套上等的墨玉为杆的狼毫笔,并三块岫山玉砚台与三块上好的烟墨。 “圆柱形描金纹,墨色纯黑、质地细腻,香气淡雅……是上等的烟墨啊?”顾玉烟是个文人,对于这些珍贵的文房四宝,自然是极为喜爱的。 还有这银光纸,大姐出手也太阔绰了。 “这纸我先送你们每人十张,等后头,我会让人给你们每房送去三千张,都给我好好温习功课,争取今年秋试高中,为顾家争光。”顾相思让初晴她们将三份文房四宝送给他们三个,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兄弟同心,一起撑起宁国公府。 如此一来,她母亲也就能离开了吧? 反正,她还没死心,非要在顾荇死后,帮她母亲和风齐冀牵红线不可。 “多谢长姐!”顾玉寒、顾玉笙、顾玉烟,他们三兄弟伸手接过红漆托盘,这样一套文房四宝,不说其多贵重,只说这份心意,便让人感动。 顾相思送给他们兄弟三人一套文房四宝,又送给了顾晨曦和顾曦月姐妹俩一人一套头面。 知顾晨曦性情随她母亲,喜爱张扬名贵的首饰,便送给她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并一匹鹅黄与桃粉的贡缎,和一对绿油油的蓝田翡翠镯子。 顾曦月倒是一贯的素淡清爽,她便索性送了一套金镶雪白东珠的头面,并一匹水蓝色和水绿色贡缎,以及一对羊脂白玉镯子。 “多谢长姐!”顾晨曦与顾曦月行礼谢过,便各自回母亲身边去了。 其实,在顾晨曦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的,凭什么顾曦月一个外嫁女,和她得到的礼物一样啊? 可她也瞧出来,因着祖母做的这些个过分的事,大姐今儿心情极为不好,她也就不想触霉头,再被这个暴力的大姐给一巴掌了。 “大姐,没我的份儿啊?”玉流照这个脸皮厚的,人家婚后回门,他带着媳妇儿走娘家凑份子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一脸委屈的向人讨厌礼物。 顾曦月脸颊一红,拉了拉他衣袖,不让他胡说,怪丢人的。 玉流照不怕丢人啊,他就想知道,为什么不给他点礼物啊? 顾相思还真没给玉流照准备礼物,她就没听说长姐归宁,还给妹夫准备礼物的规矩啊! 西陵滟随手摘了腰间一块独山玉的芝兰玉树玉佩,丢给了玉流照这个烦人的妹夫。 “多谢姐夫!”玉流照抬手接住玉佩,笑嘻嘻谢过后,便低头把玩起了这块玉佩。不愧是镇国王爷的贴身之物,就是精致漂亮。 宁夜紫和韩氏他们看着这群孩子,也都是摇头笑了笑,难得看到他们一片和睦相处的。 顾相思又想起了一件事,便款步走到她母亲身边坐下来,挽着她母亲的手,笑说道:“娘,之前西兰城有人对槿娘和阿月说三道四的,我想着他们未婚男女住在一起的确不合适,便想……想让娘您认槿娘做义女,以后呢!您身边也有多了个女儿陪伴,槿娘呢!也能入住宁国公府,不再被外头那些闲言碎语污了名声。” “这主意倒是好,就是不知道阿月他……”宁夜紫担忧的也是不为过,毕竟,温晏是夜无月一直多加照顾的人,这乍然一下把人给人家抢来了,这和强行拆散人家,棒打鸳鸯有什么分别啊? “阿月是同意的,毕竟,他也不想被人这样一直中伤槿娘,也不想槿娘总被那些流言蜚语烦心。”顾相思可不是个乱为人擅自做主的人,这事要不是夜无月点了头,她又怎么会来她母亲面前提这事呢? 宁夜紫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等改日挑个吉日,咱们好好办一场认女宴吧!” “也不必这么麻烦,咱们设个香案,一家人做个鉴证,您认下槿娘这个义女也就是了。”顾相思之前就问过夜无月和温晏,他们都说有个名儿就行, 别的就是能免则免,也省的大家都劳心劳力。 “行,这样也行吧!你们就看着办吧。”宁夜紫拉着女儿的手,笑着拍拍她手背道。 顾相思也是想温晏能有个妥当的落脚处,她母亲也能多个女儿在身边陪伴,两好都好罢了。 回门也就吃顿饭,回头就都离开了,是不能过夜的。 …… 而此时的镇国王府里,风齐冀却在陪着两个孩子玩。 “风爷爷,你来呀!”宝珠跑过去,把凉亭里心不在焉品茗的风齐冀,给拉了出去。 风齐冀笑着摸了摸宝珠的小脑袋,蹲下来陪着宝珠一起喂兔子。 第137节 “风爷爷,等小兔子长大了,让阿娘给你做烤兔吃,可好吃了,你吃了兔子,一定会像兔子一样开心的常咧嘴笑的。”宝珠一边喂着团子似的白兔和灰兔,留着口水,盯着瑟瑟发抖的兔子。 风齐冀觉得宝珠这个孩子很奇怪,她明明是十分喜欢小动物,许多时候,他都看到宝珠和小动物说话,可是有时候……宝珠又总说出这些吓坏小动物的话。 西陵君在一旁的水池边钓鱼,对于妹妹的这些话,他嘴角抽搐一下,心想啊!风爷爷要是笑的像兔子嘴一样,那可就是太丑了。 “风爷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高兴啊?”宝珠抱着一只小灰兔,蹙着小眉看着这个风爷爷,不懂他为什么整日闷闷不乐,眉头总是皱着,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人长大了,就会有烦恼,也不是风爷爷一个人,是这样不快乐的。”风齐冀望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想的却是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宁夜紫都不开心,他又怎么能开心呢? 西陵君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早就知道,风爷爷之所以总是闷闷不乐的,是因为他外祖母,因为外祖母每次来镇国王府看他们兄妹时,风爷爷总会恰好的登门拜访他父王。 一次两次是巧合,多了,也就是有心为之了。 对此他也不反对嫌恶,毕竟,他的那个亲外祖父,连他都嫌弃,更不要说被他伤害极深的外祖母了。 “镇南王爷,有人找您,正在府外等候。”赵晟脚步匆匆走过来,拱手一礼,心里却是纳闷,怎么会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风尘仆仆的来找镇南王爷呢? “哦?何人找本王?”风齐冀本就心情不好,对于有人来找他之事,他便是更冷漠对之了。 赵晟拱手作揖道:“回王爷,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姑娘?”风齐冀闻言眉头一皱,挥手淡冷道:“不见!” “呃?”赵晟拱着手,抬头看着这位一向武将儒雅的镇南王爷,不知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觉得王爷对于那个姑娘,有些烦躁情绪呢? “风爷爷,临门是客,岂有拒之门外之礼?”西陵君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红鲤鱼,摘了又丢回水里去了。 把鱼竿递给一旁伺候的仆人,他起身抚平衣袍,负手背后小大人似的走了过去。 风齐冀最喜欢西陵君这个孩子,说话有条不紊,处事淡定从容,平素也是个沉着冷静的性子,一瞧就是个有大出息的。 行!听这孩子的,他就去见见这个人。 “风爷爷,我也要去。”宝珠放下怀里的小灰兔,便跑过去伸手让风齐冀抱抱。 风齐冀弯腰抱起这个小胖丫头,故意夸张的笑说道:“哇!宝珠你又吃胖了啊?好重好重。” “才没有呢!昨个儿阿娘和爹爹给我和哥哥称重了,我没有重,我还瘦了呢!”宝珠抱着风齐冀的脖子,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巴,她生气了,风爷爷居然说她是个胖丫头。 “啊?原来宝珠你都瘦了啊?那可要好好补补了。”风齐冀抱着宝珠在前头走,笑着与这孩子说话。嗯,这孩子是不算太胖,就是比一些小姑娘肉嘟嘟了些,还是很玉雪可爱的。 “是要好好补补了。”宝珠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头她就要吃阿娘亲手做的冰糖元蹄。 西陵君没有跟上去,而是对赵晟吩咐道:“回头去好好查查这个女子,查清楚了,去向阿娘和父王回一声。” “是,小世子。”赵晟恭恭敬敬的送走了这位小世子,这才直起腰,忙去追上风齐冀,回头还需要去查那个姑娘点底细呢。 …… 镇国王府大门口,此时正站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女子。 风齐冀抱着宝珠一出门,在看到这女子后,便是眉头紧皱,眼底浮现厌恶之色,转身便要抱着孩子回去。 “风大哥,我是萋萋啊!”曾萋萋疾步上前,想伸手抓住风齐冀的衣袖,却骤然被风齐冀闪身躲开,她有些伤心的收回手,不明白风大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他不是这样对她的啊! 风齐冀眼神冰冷的看向她,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厌恶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与你父亲乃为战友,你父亲不幸战死沙场,你母亲病重过世,念在一场战友的份上,我照顾他留下的女儿,只是战友间的义气。可你,我好心为你说亲你不答应,竟然还……曾萋萋,你真是辱没了你父亲一生正直无私之名。” “风大哥,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对你……对你……”曾萋萋眼中清泪滴落,楚楚可怜的望着这个让她情不自禁仰慕的男人,她真的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并没有想过贪求镇南王妃之位啊! 他为何一定要对她这般冷漠无情,难道她爱上他,就是罪不可赦的吗? ------题外话------ 新卷开启,福利在验证群220188597(入群后戳小娟娜、米米、凡云玲验证,都成) 推荐紫若非新文《重生九零:神秘老公太缠人》,正在pk,求收! “主上,姜小姐被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软禁了。”某日随从急匆匆的告诉墨怀瑾,墨怀瑾眸光一冷。 “去,把她的手脚给我废了,敢动我的兮儿,谁给她的狗胆。” 几日后,海城新闻爆出,知名影星莫名被打,双腿残废,恐怕再无站里可能。 “怀瑾,外面都传我姜瑜兮靠的是爬了你墨公子的床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某日,姜瑜兮慵懒的靠在墨怀瑾怀里,看着平板上得新闻,娇媚的说道。 墨怀瑾顿时眉眼含笑,宠溺一吻,。 “兮儿,外面的话听听就罢了,分明是我一直想爬上兮儿的床。” 第二章 养女成仇(二更) 风齐冀已是真怒了,拂袖怒视曾萋萋道:“本王一直待你如晚辈,你却生出这样的心思。曾萋萋,你走吧!本王对你仁至义尽,有那两处庄园和百亩良田收益,你余生自是可无忧,本王也无愧于你父亲的托付了。” “父亲将我们母女托付于王爷,王爷如今却这样对萋萋不管不顾了,当真就真的能够对家父的在天之灵无愧于心吗?”曾萋萋也是豁出去了,那怕是挟恩求报,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留在风齐冀身边。 风齐冀难以置信的望着曾萋萋,这还是那个他觉得乖巧懂事的女孩儿吗?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萋萋望着对她满眼失望的风齐冀,她心中也是十分的痛苦。 当初,她才十二岁,被他从天而降搭救下,带她和母亲回了江南照顾,虽然她们母女不适合入住镇南王府,可风齐冀还是安排他们住在了一个精致的园子里,那是在江南都算是很好的园林,母亲和她都很喜欢,更是对风齐冀万分的感激。 可不知从何时起,大概是在她母亲过世后,风齐冀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温柔怜惜的安慰,让才十五六岁的她,对他生了那种男女之情。 她压抑了很多年,一直东挑西选的不肯嫁人,就是想等到她年岁再大一些,就和风齐冀表明心迹,哪怕是为侧妃,为妾室,她也心甘情愿啊! 可风齐冀却在她年纪越来越大后,竟然是不顾她的意愿,就要强逼着她嫁人,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啊! 所以,她气急的就冲到他面前,道出了多年的心意。 结果却是只换来了他的震怒,以及后来的冷漠疏离,还把她赶去了城郊的庄子上,他的心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啊! 她不过就是倾慕他而已啊!他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能陪着他,照顾他呢? 宝珠见这个姑姑哭的这样厉害,风爷爷又是这样生气,小小年纪的她便是有些无措的搂紧风爷爷的脖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那个姑姑小声安慰一句:“姑姑不哭了,风爷爷就不会生气了。” 曾萋萋这才从怨恨与不甘中清醒过来,望向这个小女孩,瞧着风齐冀这样温柔慈爱的抱着小女孩,她心里就是很难受很妒忌,当初他救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抱着她上了马车,带她回江南的啊! 如今,他这是又要做什么?还想再养大一个离不开他的孩子吗? 宝珠见这个姑姑太凶了,她便回头看着风齐冀蹙眉道:“风爷爷,我想去找哥哥。” “宝珠乖,我们这就去找哥哥。”风齐冀与他们兄妹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了解他们的一点小习惯。宝珠只要一害怕,就会要找哥哥,对于曾萋萋吓到宝珠的事,他深感愧疚。 “风爷爷,哥哥钓了鱼,今天有鱼汤喝了,宝珠要好好补补的。”宝珠只记得她哥哥钓上来许多红锦鲤,却不知道,她哥哥又把鱼都放回池子里去了。 “好,给宝珠好好补补,谁让宝珠都瘦了呢?”风齐冀把宝珠当亲外孙女看待,自然是什么都顺着她,宠着她,满心满眼都是看着她的喜欢了。 “风大哥!”曾萋萋要疯了,风齐冀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孩那么温柔宠溺?那怕只是一个孩子,也是不可以的啊! 他只能养大她,只能这么对她温柔体贴,不可以对别人这样的啊! 宝珠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她更害怕这个很凶的姑姑了。 风齐冀更为大怒,这个曾萋萋真是疯了,对宝珠一个孩子,也能露出这样令人厌恶的恶狠狠的眼神,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风大哥,风大哥……”曾萋萋一见风齐冀转身走进镇国王府,她便扑过去要追人。 可镇国王府的侍卫在门口有四名,怎么可能让这个吓坏他们小郡主的疯女人闯进去? 曾萋萋乃武将之女,这些年来,风齐冀待她如亲女,更是不论是读书写字,还是习武练功,都是风齐冀亲自传授教导她的。 因此,她的武功也是真的不错。 至少,镇国王府门口的四名侍卫,就没能拦得住这个疯女人。 可镇国王府始终是镇国王府,岂是能让人随随便便闯进去的? “啊!”曾萋萋被骤然出现的一名玄袍男子一掌打出了门口,对方有着一张冷峻白皙的脸庞,好似常年都不见阳光一样的细白,配上一双狭长漆黑的冷酷眼眸,无形中便透着一股冷厉杀气。 赵晟一瞧见玄袍男子出现,他便是疾步上前,忙阻止道:“太玄先生手下留情!她乃镇南王爷故人之女,还请先生莫要下杀手。” “空太玄,空太玄……”宝珠瞪着腿儿,硬是挣扎的让风齐冀放她下来,她哒哒的跑过去,双手叉腰,气呼呼道瞪着玄袍男子,小手一指道:“你这个骗子,吃了我的冰糖葫芦,却不答应我给你当媒人说亲!” 空太玄低头看着宝珠这个小不点,面无表情道:“我如今已是快将近三十岁的人,你却要我娶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为妻,你觉得我可能会答应吗?” “如宓哪儿不好了?她可是皇帝哥哥的小公主,你娶了她,你就是驸马爷了啊!”宝珠也是见她哥哥给尊儿说了独孤珵当媳妇儿,那天她阿娘和爹爹成亲,她又见到了如宓侄女,问过如宓侄女后,才很认真的想帮如宓侄女找到一个英俊厉害的驸马爷的啊! 空太玄和这丫头说不清楚道理,索性一个转身飘忽离去,只留下冷冽冰寒的声音:“再敢擅闯镇国王府,杀无赦!” “空太玄,你别走,你回来!”宝珠气的都跺脚了,这个大骗子,以后她再也不会给他带好吃的去了。 赵晟抬手扶额,心里真同情空太玄,因为贪嘴,招惹了小郡主这个难缠的主儿。 曾萋萋这才意识到,这里是西贺国仅次于皇宫大内的镇国王府,岂是她一个小小民女能擅闯的? 风齐冀没有再去看曾萋萋一眼,他抱起宝珠,便向着后院走去了。 赵晟也让人把曾萋萋赶了出去,要不是要留着门等王爷王妃回来,他早让人关门放狗了。 曾萋萋拎着包袱站在镇国王府,她是真不敢进去了,那个玄袍男人的武功太高了,她刚才只感到一片衣袖拂过来,便被一股强大的内内震飞了出去。 然后,她就真的身受重伤了,没有十天半月,她绝对不可能再动武,除非她想死。 镇国王府,那个小女孩敢那样对玄袍男子说话,她又会是什么身份? 风齐冀带了宝珠回去,吩咐乔雪让厨房今儿熬鱼汤,因为宝珠要补补。 西陵君听说了镇国王府外发生的那些事,再乔雪带着他妹妹下去洗手后,他便坐下来,瞧着风齐冀,等着他给他一个解释。 他是对风齐冀很尊敬,可却不代表,他不会生风齐冀的气。 风齐冀也明白,因他之故,害宝珠受了惊吓,他该对此道歉,也该给西陵君这个爱妹兄长一个解释。 西陵君挥手让伺候的人通通下去,包括风齐冀身边的两名贴身侍卫。 风齐冀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一大一小二人后,他是无奈叹声气道:“曾萋萋的父亲与我一同上战场,在十年前一场抵御外族入侵的战争中,身受重伤的他……为我挡了一箭,临死之前,他将妻女托付于我,我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妻女余生无忧,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便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他的妻女。” 西陵君耐心的听着,他更好奇后头发生了什么,竟让一个小姑娘,对一个能当她父亲的男人,生出了男女之情。 “后来,曾萋萋的母亲郁郁寡欢而去世了,我因怜悯故人之女孤苦无依太可怜,便将她如女儿一般教养长大,直到她都二十岁了还不肯成亲,我怕因此耽误她一生,便强行为她说了一门三代清白,家风不错的人家,希望她能早日成亲生子,我也就对她父母在天之灵,有一个交代了。”风齐冀说到此处便是又摇头苦笑道:“真是万万没想到,我这么一个糟老头,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看上。这次我之所以在西兰城逗留如此之久,也是为了躲她。这两年来,我越是对她疏离淡冷,她就越发不可理喻。有几次,她跑到镇南王府去找我,甚至是……唉!总之,她疯了,我不想再见她,怕她真做出什么让我想杀了她之事。” 西陵君听明白了,如果他猜的没错,风爷爷之所以再也对曾萋萋这个故人之女忍无可忍,可能就是曾萋萋对风爷爷下药了,差点害他们之间铸成大错吧? “小世子,风某非是那种下作之人,那回没出什么事,只不过……为此,我元气大伤,养了将近半个月才恢复。”这也是风齐冀最恼曾萋萋之处,他教她的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她半点没记住,却不知和什么人学会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如何能不失望,不痛心。 想他四十多岁,无妻无子,真心拿曾萋萋当亲女儿去疼爱,可曾萋萋做的那些事,当真是太令他痛心了。 “风爷爷,这个女人没那么好解决,她无亲无故,无所畏惧,您又不可能杀了她这个故人之女,她就更是会越发的有恃无恐,无所不用其极了。”西陵君同情风齐冀竟然养出这样一头疯狼,这比白眼狼还让人伤心,头疼。 第138节 风齐冀抬手扶额苦笑道:“就是因此,我才想暂时借住镇国王府,等她久等不到我,可能也就会不耐烦的离去了。” 西陵君眼中含笑的望着一副很头疼的风齐冀,嘴角勾笑说:“风爷爷,想留在镇国王府等机会就直说,不必与我这里明白人,说糊涂话。” 风齐冀伸手摸一下他的小脑袋,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爱孩子。 …… 顾相思与西陵滟在宁国公府用过午膳,又与她母亲说了会儿话,这才依依惜别的拜别了母亲,乘车离开了宁国公府。 等他们回到镇国王府时,天色已是申时了。 可是,他们一下车,就看到门口站个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西陵滟被顾相思这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当真是心里发毛。 这女子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在镇国王府外站着?这些侍卫和赵晟都死了吗?镇国王府外,何时能让闲杂人等待着了? 顾相思缓步走过去,走到正面去打量这女子,一身风尘仆仆,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如此的狼狈,该不会是被人给打了吧? 哎,不对啊!镇国王府的人素质还是很高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小女子动手的。 曾萋萋望着眼前这个光彩夺目的美丽女子,瞧她这穿着打扮,该是个贵夫人吧? 门口侍卫一见到他们王爷和王妃回来了,便连忙让人去通报赵管家,可别让这个疯女人,再冲撞了王爷和王妃。 顾相思打量够这个女子了,便笑着和善开口问道:“姑娘,你这是要找谁啊?” 曾萋萋听对方语气,似乎是镇国王府的主子,她又仔细打量她一遍,然后才蹙眉说道:“我找镇南王爷。” “啊?找大叔的啊?”顾相思吃惊之后,便是暗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脸男人,她歉意的笑了笑,真是要完蛋了,居然误会人家了。 曾萋萋顺着对方的目光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容貌让人极为惊艳的尊贵男子,一脸不悦的向这边走来。 西陵滟阔步走过去,拉着顾相思的手,便向着府门走去。 “哎哎哎,爷爷爷……咱息怒行不?我也不是有意误会你的,实在是这事太稀奇啊!”顾相思被他拽着大步流星向府里走,她都快跟不上他脚步了好吗? 哼!腿长了不起啊?有本事他…… 西陵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猛然转过身去,对于她的投怀送抱,他乐意至极的笑纳,打横抱起她,就向着府内大步轻松走去。 “喂!咱能不能别这么厚脸皮?你不脸红,我还害羞呢!”顾相思笑着捶他胸膛一下,最后还是笑容甜蜜的搂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门口的曾萋萋都是看傻眼了,就算他们是夫妻,也不能人前这样亲热吧? 对!她已经大概猜出来他们的身份了,一路走来,听说镇国王爷刚成亲,这女子又穿得一身红罗裙,想来是去三朝回门了吧? 赵晟急匆匆跑过来,见到王爷抱着王妃在玩儿,他便上前低头行礼道:“拜见王爷,王妃!” 顾相思拍了拍西陵滟的胸膛,让她放她下来,她得好好问问赵晟,外头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西陵滟将她放下来,看向赵晟不悦斥责道:“你可是越发会管理王府了,连王府外,也可以让闲杂人等随意撒野了。” “王爷恕罪,小人知错!”赵晟诚惶诚恐的下跪在地,头低着拱手回道:“回王爷,那位曾姑娘乃镇南王爷故人之女,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对镇南王这个养育她长大的叔父,生了那……那男女之情。镇南王爷就是为了躲她,都要……要暂借住在镇国王府了。” “什么?门口那个……是大叔的烂桃花啊?”顾相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啊!风齐冀这个痴情到感天动地的男人,居然会有烂桃花? 西陵滟对于风齐冀的一些事,还是了解的。他也听说过,风齐冀曾收养一个战友之女在身边教养,待如亲女,这些年正为这姑娘的亲事头疼呢。 真是万万没想到,风齐冀这一番好心收养故人之女,倒是给自己养出一个大麻烦来了。 顾相思疾步向丹凤院走去,听说风齐冀要暂时与她儿子住在一起,也不知道她那个小八卦的儿子,都从风齐冀哪里得到多少消息了。 西陵滟跟在他后头,也想去问问风齐冀,到底要如何解决外头那个女人。 总不能,一直让那个女人站在镇国王府外惹人误会吧? 顾相思风风火火的到了丹枫院,一进门,便看到她儿子在院中练习射箭,风齐冀在一旁给做指导。 西陵君一见到他母亲回来了,便停下来练箭,转身走过去,拱手一礼道:“儿子见过阿娘,父王。” 西陵滟已经走过去,准备和风齐冀好好私下谈谈。 顾相思拉着她儿子去了花厅里,对于风齐冀的一些“过往”,她一向很感兴趣。 西陵君坐下来,仔细的与他阿娘说了一遍,没了还感叹一句:“女人,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顾相思抬手戳她儿子额头一下,没好气瞪眼道:“没女人,全天下的男人,就等着自我灭绝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学会嫌弃女人了。” 西陵君脑袋一歪,看着他阿娘一笑道:“这个世上,也有可爱的女人。比如阿娘,比如温晏姑姑。而那类讨厌的女人,便是曾萋萋与二姨母那样的。” 曾萋萋与顾晨曦绝对有的一拼,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疯女人。 顾相思觉得吧!她儿子说的很有道理,世上真分两种女人,正常女人与疯婆子。 ------题外话------ 《神医狂妃:邪尊,别嚣张!》枯藤新枝 女强,爽文,1v1 一场意外,身怀异能的杀手领袖变成谁都能踩上一脚的极品废才。 怎么办?在线等,不—— 异能在手,天下就我有。 欺她辱她者,杀! 踩她讽她者,灭! 贱她咒她者,毁! 说她废物? 她身怀金葫秘境,随手灵植当糖玩儿。 说她无能? 天医圣手,炼丹极致,阵法大营,器皿无双。 脚踏七星,招风令雷,所过之处,群兽朝拜,问她为什么,抱歉,魅力值太高。 还有,那个死男人,麻烦让一让。 第3章 新婚燕尔(一更) 风齐冀躲在镇国王府不出去,曾萋萋呢!也被西陵滟派烈风去给请走了。 当然,这个请不是客客气气的请。 而是直接给曾萋萋两个选择,要么走人,要么进京兆尹大牢。 曾萋萋自然不想被关进大牢里去,她只能黯然神伤,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也就烈风这种注孤生的冷男不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孤女心软了,要是换了墨云,估计都得望着曾萋萋拎着包袱可怜兮兮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悲悯的叹息。 顾相思听说曾萋萋走了,她也就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准备从明天开始,回上河村,大力发展农业。 当然,托西陵滟的福,如今整个上河村都是她的了。 她现在是村长,全村土地和山地都是她的了。 所以,她当时就很感叹:如果你喜欢她,你就为她包下整个山头,买下整村子,让她做村长吧! 西陵滟的土壕级别,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当然,没有足够的钱,别想这么壕。 你要是有钱,你会不送女孩子金银首饰,或者是地段极好的西兰城大宅一座,而是跑到一个村子里,包下山头,买下村子,让你喜欢的女人当村长吗? 答案是,没几个人这么有毛病。 “相思……”有毛病的西陵滟自后环住她纤细的小蛮腰,低头在她脖颈上又亲又啃,一双手还上下不老实。 “我想死……”顾相思这下也收拾不了东西了,他这样黏糊她闹着她,她又不是死人,能没点感觉反应吗? 呼!之前她看到西陵誉那个花心世子,突然是浪子回头,黏糊玉丽曲那么厉害,她还以为是玉丽曲又对他动家法,打他个老实了呢! 后来听阿月说,他给西陵誉治好了心理病,她才明白,感情西陵誉时时刻刻都缠着玉丽曲,是因为狼尝了人肉的滋味儿,一直惦记的能不能天天吃人啊? 而她家这位和西陵誉半斤八两,都是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怕牙坏,可劲儿吃糖的人。 “相思,你真要明日就回上河村,就不能再过些日子吗?”西陵滟这语气里就有点哀怨了,他们刚成亲三天,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她居然要抛下他回上河村去,有这样过分的新婚妻子吗? “我说你……之前不说好的吗?我去帮大家度过春旱,提前准备好防止秋涝以及虫灾。这可是你答应好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顾相思被他闹的衣衫都一件件落地了,可她还能淡定的和他据理力争。 她这一个冬天闲的,净管那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儿了。 再这样下去,她可真要成马大姐了。 不行!她对居委会大妈这个职业没兴趣,头疼啊! 所以放过她吧!不让她堂堂王妃去抛头露面行医也就罢了,不能来到古代后,还有人要阻止她完成她的梦想吧? “没有反悔,就是舍不得你吃苦。”西陵滟这话说的是多么的温情脉脉,温柔怜爱。可他手下的动作,却是十分的下流,十分的禽兽。 顾相思被他放到在床上,衣衫都不翼而飞了,红罗帐也放下了,他也把自己给脱光了。 夕阳的晚霞似火,自格子窗照入室内,平添一抹暧昧的橘红。 顾相思望着细皮嫩肉的他,过于天生白皙如玉的肌肤,宽肩窄腰,习武之人的强健体魄,从强而有力的手臂,到到结实宽阔的胸膛,以及性感迷人的腹肌,说实话,这样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的男人,别说她一个区区俗世小女子了,就是柳下惠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做到坐怀不乱。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被美色打败了,自己扑上去送羊入虎口了。 西陵滟再次勾引他家爱妃成功,在他家爱妃热情如火的配合下,他这一个小失控,就折腾到了天黑。 顾相思事后再次感叹,摊上一个身体太好的男人,她这常年锻炼的身体,也有点最后时刻体力不支了。 不行!还得大补锻炼,不可能每回她都是先体力不支的那个吧? “相思,明日我陪你一起回上河村吧?”西陵滟一边为她按摩着腰背,一边又俯身低头在她耳边温声柔语的说话,一双大手力度恰到好处的为她揉着腰,只希望她解乏后,能别这么狠心的丢下他们爷仨,自己一个人回上河村去。 “嗯……你近来没事可做吗?以往不是要一年到头,巡视江南湖北一回吗?”顾相思抱着颗枕头,趴着闭目享受舒适按摩的问一句,想知道他今年什么时候走。 “相思,你就这么想为夫离开去巡视天下吗?”西陵滟的温柔爱怜一瞬间消失了,爆发出来的是他的杀气与怒火。 “呃?喂!你……唔!”顾相思骤然被人翻过来,就像翻油条一样,还没明白怎么又招惹这个男人发火了,她双手就被桎梏于头顶,嘴就被一吻封缄了。 喂!还有没有天理了?她说的也是他的职责吧?他有什么为此好生气的啊? 像她这样不拖夫君后退,全力支持夫君事业的女人,这是多么的可爱,他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第139节 噢!她明白了,这个闷骚的家伙,其实就喜欢那种黏人的小妖精吧? 呔!可惜!她就当不了妖精,更不要说是黏人的小妖精了。 初晴和飞漱都跑了两趟了,可房间里的动静还是没消停,她们只能是红着脸又走了。 顾相思都要被这个男人给榨干了,再这样下去真会****的啊!所以她认错了,小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带着夫君去下乡?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以前还在村里招过他这个上门女婿呢!不怕人笑话。 可西陵滟在她知错认错,发誓一辈子和他像黏皮糖一样永不分别后,他心情一个高兴,就又有点爱她爱的失控了。 顾相思算是明白了,一个男人若想对你禽兽,你无论是让他心情愉快,还是让他怒火中烧,人家都总有理由继续折腾你个死去活来。 算了,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反正和美人儿翻云覆雨,滋味儿也是挺美的。 主要是美人儿气息干净清香,这脸又长得赏心悦目,身材也是性感完美的让人抱着手感极好,某方面能力……咳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等到了亥时,初晴和飞漱才等到王爷吩咐,让传夜宵。 也是了,从下午酉时夕阳西下,到现在亥时夜色已深,两三个时辰没吃东西,又运动消耗量如此之大,能不饿吗? 顾相思在西陵滟抱着她去后头室内温泉池沐浴后,她一手支头侧卧在床榻上,就和西陵滟讲起了道理:“滟,你这样不行!你要知道,我是个女人,体力天生就弱于男人很多。你又是个习武的男人,体力比一般男人不知道强过多少。你这么折腾我下去,早晚我得被你这么个折腾法儿,给折腾坏了不可。” “阿月给了不少药,我也去宫里搜刮了不少贡品,一直给你滋养着身子,怎么可能会折腾坏了?”西陵滟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亵衣还不系衣带,就那么让紧实的胸膛和腹肌在衣下若隐若现着,胸口上更有一个齿痕,以及一些或深或浅的抓痕,平添几分暧昧与虐美。 顾相思一愣后,细想也是,她被折腾了五个多小时吧!虽然中间也有休战片刻,可怎么算,加在一起也得四五个小时,沐浴上药后,她除了有点身体乏力外,精神还是很好的,就像那种传说中的采什么阳,补什么阴一样的良好效果。 “你不是懂医吗?可以为自己开些滋补药膳,我吩咐人去做也就是了。”西陵滟说话时,还在拉着她的手,在她身上给她涂抹着什么香膏。 顾相思听到他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她一手撑着床铺,坐起身来,望着他这张精致美好到让她也妒忌的神颜,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柔声道:“爷,话不能这么说,补药再好,也不可能一碗下去,就让我满血复活哒!打个比方说,我好比一碗水,补药就是那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水,我好不容易把被你一口喝掉大半碗的水,等啊等啊!蓄水到了一碗水的十分之七,这就还差三分才能满一碗水。回头你渴了,你又来端起碗就喝水,一下子就干掉了七分之五的水。这下我就剩下十分之二的水了,你要是再不体恤我接水的辛劳,再来喝水解渴一次,我可就要干涸了。” 所以,求放过!好歹给她留点十分之二吧! 好歹,让她有回血复活的机会啊! 西陵滟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了,一边为她继续涂抹着那种沾肤化水的美肤香膏,一边又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可以,只要你以后不惹我生气,我每晚只要你一次,绝不多缠着你温存。” 顾相思听他这么说,半喜半忧吧!她哪敢保证,她就可能一次也不惹他生气?不过……她歪着头,蹙眉问道:“你这是又往我身上抹什么?珍珠白玉膏吗?” “不是,是雪莲玉肌香。”西陵滟喜欢研制各种香,有的是熏香,大多数却是放在屋子里的香块。近年来,他又喜欢上了为她研制各种香,从胭脂香粉到香水香膏,包括她洗发用的那种护发粉,都是他亲自研制的。 顾相思瞅着他,不解的问:“你做什么总给我整这些东西?” “女为悦己者容,男子……想让自己的妻子一直美丽下去,自然也是要十分用心的。”西陵滟一直很关心她的身体,因为她自己太粗枝大叶了,他若不好好照顾她,别说这从头到脚好好的了,就是这一双手,也被她自己用的无比粗糙,让人看着心疼了。 顾相思抿唇笑看着他一副认真的劲儿,伸手戳他脸颊一下,又故作板脸不悦道:“你这样说,可是打算将来‘色衰而爱驰’,来个什么‘辞旧迎新’啊?” “我哪儿敢辞旧迎新,不怕被你剁成肉馅做包子吗?”西陵滟笑着抬头看着她,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他这般无微不至的爱护照顾她,她不感动一点,居然还怀疑他是个贪花好色,喜新厌旧之徒。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凶?明明就很温柔,难道你就没感受到吗?”顾相思笑打他一下,歪头靠在了他肩上。 “感受到了,还很深刻呢!”西陵滟一手拥她入怀,低头在她耳边轻笑啄吻一下,惹得她发笑,他心里又有的心痒难耐了。 顾相思见他又抱着她要往床榻上一躺,她可是吓坏了,立马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手抚着他胸口,依偎他怀里娇滴滴撒娇道:“爷,不来了好不好?人家好累好饿,吃点东西就歇息了,咱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西陵滟也不知道他这婚后是怎么了,只要她这温香软玉在怀,他就总是情难自控,多想与她温存温存。 不过,他的确需得克制一下,不能真这般折腾她个没完没了,若是亏损了她身子,回头心疼不已的,不还是他吗? 顾相思在西陵滟拿衣裳伺候她更衣时,她才想起来,她沐浴后一直光着身子,根本就没穿衣裳。天啊!他们这对夫妻,是不是真太不把对方当外人了啊? 都怪他,给他抹什么香膏,清凉淡香的怪舒服的,她一下子就忘记穿衣裳的事了。 “王爷,夜宵准备好了。”初晴和飞漱端着准备好的鸡汤青菜火腿蛋面,在外小心翼翼恭声道。 “进来吧。”西陵滟已经为她穿好衣裳了,正在为她抚顺如瀑布般柔顺乌黑的青丝长发,触手冰凉,闻之清馨,当真极美。 初晴和飞漱推门进来,飞漱端着薄荷茉莉花茶上前,伺候他们洗漱。 西陵滟端茶伺候她漱口,又取了托盘上的湿帕子,为她擦了擦嘴,那温柔细致体贴的劲儿,真是任谁看了都羡慕嫉妒。 飞漱低头脸颊微红的抿唇笑着,觉得王爷和王妃在一起的画面,是真美好的让人都想早点成亲了。 顾相思伺候西陵滟洗漱时,就有点粗鲁捣乱了。 西陵滟也是任由着她捉弄他,能洗漱好就行,管它过程多气人呢。 飞漱低头退了下去,初晴端着两碗汤面走了过来。 “哇!晚上吃点面条好,好消化。”顾相思是真饿了,伸手端了一碗面条,便执筷夹了一片火腿片吃,真的很好吃呢!这荠菜也鲜嫩,荷包蛋也好吃。 嗯!面条是粗细适中有嚼劲儿,和面的时候,一定是没放水,用鸡蛋加盐活的面,厨师这刀功也好,居然能把面条切的像拉面一样粗细而不断。 西陵滟见她吃的如此开心,便把自己碗里的火腿片,都夹到了她碗里,谁让她爱吃呢。 “唔!滟,嫁你太好了,不用嫁夫看夫君吃肉自己喝汤,而是能我吃肉看夫君你喝汤。”顾相思这一刻是真得很满足了,先不说西陵滟地位多高,多有钱,颜值又超高这些事,只说他对她的这份温柔疼爱,细致之处,可见真心。 此生能嫁这样一个男人,别说是幸福一辈子了,就是幸福个十年,也是让人此生足矣了。 西陵滟笑望着她,轻摇了摇头道:“你再怎么夸我,这鸡蛋也不能给你吃,吃一个就行了,多了对身体不好。” 顾相思本来没想多吃一个荷包蛋的,他这样一说,她倒是真有点馋了。 西陵滟低头不看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两口吃掉了碗里的荷包蛋,头也不抬的吃着菜和面。 顾相思瘪了瘪嘴,最终,还是低头呼噜起她自己面条起来。不给吃就不给吃,她还有菜和肉呢!比他只能吃野菜强多了。 初晴和飞漱在一旁掩嘴偷笑,王妃有时候使个小性儿,耍个小脾气,和王爷斗个气儿,还是很可爱的。 西陵滟吃东西一向斯文优雅,那怕是吃碗面条,也是一贯习惯的细嚼慢咽。 所以,顾相思呼噜碗一碗面条,连汤都喝干净了,可是这个男人他……他还没吃完,故意馋她吗? 初晴见王妃眼馋王爷的那碗面,便柔笑轻声说:“王妃,奴婢再为您……” “不能给她再吃了,吃多了不消化,她躺床上会不舒服的。”西陵滟这碗面也吃光了,只喝了几口汤,便让初晴撤下去了。 顾相思被他伺候着擦着嘴,真是越发觉得,他近来养生知识见长啊? “先坐一会儿,等休息下,我扶着你在屋里散散步,消消食再歇息。”西陵滟倒不是苛刻她饮食,实在是她自己闹着要睡觉,这时天色又很晚了,她吃太撑,定然会躺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顾相思盯着他,心里想起一句话:饱暖思**。 西陵滟可没想这些事,他克制就是克制,不可能在答应她后,又反悔再去折腾她个没完没了。 顾相思是真怕他再折腾她,索性就老实的坐了一刻钟后,被他搀扶着散步消食一会儿,又去净房一趟,然后上床倒头就睡了。 西陵滟见她这样疲惫困乏,倒是真心疼了。 以后,是断然不能这样放纵自己了。 她说得对,他们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欢愉过度。 第四章 贪心不足(二更) 翌日 顾相思辰时就起床了,起床后,没有任何腰酸背痛的疲劳之感,反而是觉得精神很足,心情也不错。 果然,她嫁了个会伺候的男人,事后给她按摩又抹药的,整个人的肌肉都能极大放松,淡香凝神,一觉天亮,能不神清气爽吗? 西陵滟伺候她更衣梳妆时,还对她说:“回头,你把你做的针织手套戴上,下田时仔细着手,我可不想回头给你挑泡上药。” “这手成这样的娇嫩碰不得,还不是怪你?”顾相思是听喜欢如今这双细皮嫩肉的美手的,可这干活就不行了。 “你说的养生,那就得从脚后跟到头发丝一起养。”西陵滟自己穿着衣裳,对于无微不至照顾她之事,他有个很正当的强大理由。 顾相思梳头的手一顿,望着镜中的自己,暗暗咬牙。让你当初嘴欠,提什么养生,现在好了,人家真抓住你彻底养起来了。 算了,不说了,下乡指导百姓种地或者是实地考察什么的,也不会真就干那么多的活,想来也不会又惹他生气吧? 哎,不对啊!他以前不也巡视天下同百姓一起下田过吗?他怎么不把自己当瓷娃娃一样保护着啊? “天下农耕之事,你所能帮百姓之处极少,尽力便好,凡事还是需得靠他们自己努力。”西陵滟是个国政大臣,他所看到的是整个国家百姓的生计,而不是一个人,亦或一部分人。 天下百姓太多,农官每年能帮百姓的,也只是帮他们防涝抗旱,治理各地虫灾。其它琐事,农官是不会过于过问的。 “我明白,我不会感情用事,多做什么事,只是想帮他们治一些病虫害罢了。”顾相思还没到了过于自以为是的地步,她也不想真当个风头过盛的王妃。 毕竟,若她过于得民心,西陵滟也就受益了。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必然会祸必降之。 那怕西陵滟和西陵楚叔侄感情再深厚,也免不得在长久被人挑拨离间后,会因为一些利益,而叔侄离心啊! 这些她都懂,不会做的太过的。 西陵滟陪她收拾好一切,又让人喊来孩子,一家人用过善,也就一起出门去了。 这下子,风齐冀真是一个人待在府里,只能枯燥的当个垂钓闲人了。 躲在镇国王,又不敢出去,他们一家离府了,宁夜紫又不会来了,他可不就寂寞空虚冷了吗? 可却没人管他,毕竟,大人都有正事不是? 曾萋萋在外头等风齐冀,可风齐冀没等到,却等到了这样幸福的一家人。 见昨日那位镇国王爷抱着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风齐冀昨日抱着的那个女孩儿,一瞬间,她就全明白了。 原来,这个小女孩,竟然就是镇国王府的小郡主。 难怪,难怪风齐冀会如此保护那个小女孩。 难怪,昨日那个玄袍男子,会如此礼让一个小丫头。 镇国王府的小郡主,天之骄女,金枝玉叶,自是她一个孤女,无法相提并论的…… 坐上马车后,宝珠还是不老实,她跪在铺着的柔软地毯上,趴在窗口,掀帘看向外头,恰好看到墙角躲着的曾萋萋,她小眉头一皱,回头对她母亲说道:“阿娘,那个好凶的姑姑,又来找风爷爷了。” “别理她,她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疯子罢了。”顾相思一般不会这样直接讨厌一个人,可听了风齐冀收养曾萋萋之事后,她只能说风齐冀太倒霉了,好心遭雷劈。 你爱一个人没错,毕竟这是心的事,谁人都是不由自主的。 可你爱上一个不可能与你有结果的人,一而再被人拒绝,却还是自甘下贱的糟践自己,甚至越发疯狂的毒害你的恩人,这就是半点不值得人同情,只让人觉得憎恶了。 并且,昨个儿赵晟还和他们说了,曾萋萋完全就是个嫉妒心极强的疯女人,她只看到风齐冀抱着宝珠,对宝珠慈爱一些,她就发疯的恨上了宝珠一个小孩子,这不是心理扭曲是什么? 她这已经不是妒忌风齐冀身边所有出现的女人了,而是风齐冀只要对谁好一点,她就觉得风齐冀背叛了她,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风齐冀这辈子就只能关心她一个人。 呵呵!说实话,这种病态的占有欲,绝对和情爱无关,就是她的独占欲在作祟。 想风齐冀又没责任这一辈子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人家照顾她这么多年,拿她当女儿一样重视着,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权势,为她说了多少门好婚事?可她却半点不为风齐冀的脸面考虑,一个个全给或拖或推了。 风齐冀曾想过要给她撑腰一辈子,只要他风齐冀不倒,就不会让人欺负了她曾萋萋去。 第140节 这样的照顾,别说是一个她父亲的好友叔父了,就是她亲叔伯,也不一定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恩将仇报的人,她是真打心底厌恶。 西陵君拉了妹妹到一边教育道:“妹妹要记得,前车之鉴,当男人如流水无情时,你这落花千万不能过于多情,懂吗?” 宝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话她听阿娘说过,似乎挺悲伤的。 西陵君皱着小眉头,看着他这傻妹妹,斟酌再三,便灵机一动,打个比喻说:“比如,三才表哥要是不喜欢你,你就不能再缠着他,让他做你夫君了,明白了吗?” “三才表哥是喜欢宝珠的,他说最喜欢宝珠了。”宝珠还是很不懂哥哥这些话,她只知道三才表哥对她很好,还说过最喜欢她了。 西陵君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叹口气,转头看向他父王,一脸严肃道:“父王,还是让三才表哥,也名列交换生之中吧!” “嗯。”西陵滟知道儿子在担心宝珠,他也忧心宝珠这些想法,倒不如让他们暂且分开几年,等宝珠大一些,懂事了,若她与三才都有意,这是最好的。 若是郎有情,妾无意。亦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便也就罢了,分开远了,情也就淡了。 宝珠爬到她母亲怀里撒着娇,根本就不知道她哥哥和她爹爹已经决定了,要让她和秦三才分开几年了。 顾相思看着他们父子,又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可怜女儿,怎么就有种他们父子俩,在干棒打鸳鸯的恶事呢? 可怜的丫头,你家未来郡马爷要被你爹你哥赶走了。 以后啊!若是你家的郡马爷,被那些别国小妞勾走了,你可得好好怪罪你的父兄,都是他们坏,害你失去一个竹马哥哥的。 西陵滟与西陵君父子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他们这个王妃/母亲,有时可是太孩子气了。 …… 上河村 杨百花一早就带人等在村口了,当真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红绸系腰跳起来,还有一对人在舞龙…… 顾相思带着一家人下了马车,都被这热闹阵仗给惊呆了。 这是干嘛?怎么搞得跟县官下乡一样啊? 杨百花看着他们一家人点打扮,呃?真是朴素无华,一点都没有贵人的样子。 西陵滟依然是一袭布衣的上门女婿,宝珠和西陵君夜穿上棉麻衣裳和布鞋,带着许多零食去找小朋友玩了。 顾相思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杨百花,笑说道:“婶子,相思可想您了,却一直忙着婚事,还些日子没能回来看你们了。” 杨百花被她这一抱,可是太受宠若惊了。可她心里也是极温暖的抬手轻拍抚她后背,激动的笑着说:“回来就好,婶子也想你,可你们那婚礼瞧着排场太大了,婶子……婶子就……” 顾相思放开了杨百花,嗔怨的说道:“婶子还说呢!本是让人给你们下了喜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们大家去喝喜酒,却不料最后……婶子搁下贺礼,赵管家追都没追上您和吴叔,你们就那般过门不入的离开了。次日听了赵管家的回禀,您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是有多难过。” “唉!我们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只送去贺礼,恭喜你和……和王爷大婚之喜,也就罢了。”杨百花和吴丙那日瞧见镇国王府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排场,哪里还好意思上门喝喜酒啊?那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他们寒酸吗? “婶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想我顾相思,那也是咱们村飞出的金凤凰吧?没有这方水土养大我,我能出落的这般美丽漂亮,让王爷一下子就瞧上我这乡野村姑吗?”顾相思挽着杨百花的手,招呼大家都去村长院里说话吧! 这个村长院子是西陵滟让人建造的,除了有三间直通的议事大瓦房,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许多石条椅,绝对是个聚会议事的好地方。 因为怕夏日炎热,大家坐外头燥热,便在顶上扎了遮天蔽日的葡萄架,如今快四月了,叶绿而密,恰好遮阳。 顾相思看到那个门口放的书案和太师椅,太棒了,他居然真给她做出来了。 这个时代没有椅子,一般就是用凭几当靠背的,书案也是矮脚长条的,人进屋就脱鞋,或盘膝,或跪坐写字,当真是辛苦不方便。 之前她就提了一下,西陵滟便开始让人尝试做这些高腿书案和太师椅、官帽椅、绣凳、长条凳之类的桌椅板凳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七巧桌,她可太喜欢那种拼凑拆分都有用处的七巧桌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说话,也没有严谨严肃的开会架势,就是一群人先唠唠嗑而已。 何花一家也来了,可她却是用不屑又嫉妒的看着与人笑语顾相思,那怕是一身朴素布衣,人家也男俊女美,夫妻好是般配的让人羡慕嫉妒。 其中有一人举手大声问道:“王妃娘娘,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来教我们……像老吴家一样致富发家的啊?” 这个问题被人一抛出来,满院子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顾相思从容淡笑,望着这些人或希冀,或期待,或紧张的眼神,她起身看着下方所有人,勾唇浅笑说:“我今次回来,只是为了帮助大家抗旱防涝,也是为了教大家怎么预防,或是整治那些病虫害,以及发掘出更多的可食用植物,让大家以后的日子,更能安稳富足一些。但是发家致富……说实话,我这人的脑子也和你们大家一样,就那么一点,哪有那么多赚钱点子啊?再者说了,要是全村都去买豆腐,大家这样一分,估计也是谁都赚不了钱,反而还是要亏本的。” “不帮我们发家致富,还让我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种地啊?”有一个人,语气抱怨,还声音不小,引起许多人共鸣,一下子下头就闹哄哄了起来。 顾相思最是讨厌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也最是讨厌有人道德绑架她。因此,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脸上再无一丝和善笑容,而是极为严肃冷然道:“我在这个村子里长大,我与养父养母承受过不少人的恩惠,所以王爷从一开始,就求皇上把上河村赏赐给了他,为得就是庇护上河村一方安好,不被一些人恃强凌弱欺负了你们。而我,我也只是挂了个村长之名,却将村中所有地都白送给了你们各家,甚至是你们每家该上缴的税收,都由我一人承担,我自认已经知恩报恩你们大家了。如今,我回来一心想帮你们,为得就是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穿暖,可我却没责任帮你们每一个人都成为有钱的富人。你们想要致富,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挟恩求报,那这上河村,我也没必要第一个前来帮助了。” 有人是被顾相思这些话吓到了,有人却是真觉得顾相思这话在理,人家已经给了他们田地,连租子和国家税收都包了,他们再这样得寸进尺,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可也有一群就想不劳而获的人,就想走捷径发财的人,对于顾相思这些说辞,显出了极大的不满。 第一个开口的,便是一向爱拔尖儿,一向不喜欢顾相思这套装模作样的何花,她甩开要拉住她的夫君,站起身大胆的直视着顾相思道:“王妃娘娘,你也说了,你长在上河村,多少人对你施恩过,你感激不尽,因此回来帮大家是为了报恩。既然是报恩,那怎么就不能报的彻底一些?俺哪怕没读过什么书,俺也听过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你当王妃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俺们大家又没要求你给俺们弄个官当当,你咋就能说这般寒人心的话,说给俺们点田地,帮俺们缴点税,就当是报答俺们这些人的恩情了啊?这明明就是在打发叫花子嘛!对不对啊父老乡亲?” “对!何家嫂子说得对,王妃娘娘你这就是在把俺们大家当叫饭花子打发啊!”刘癞子也在人群里,不顾它父母的拉扯阻止,硬是和那群狐朋狗友起哄着大闹了起来。 杨百花一见这些人都疯了,便是急的满头大汗,担忧的看向顾相思,早知道有这么多的人不知满足,相思就不该好心回来帮这群狼心狗肺的人。 顾相思无比淡定的稳坐在太师椅上,旁边官帽椅上坐着一脸冰寒的西陵滟,她抬手握住一个醒木,啪!往桌上一拍,那响动吓得众人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杨百花也被吓了一跳,这醒木怎么和官老爷审案用的惊堂木一样响啊?怪,怪吓人的。 顾相思见他们一个个眼神畏惧都安静下来了,她便是把醒木往桌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背靠在太师椅上,神情淡冷道:“先别急着闹,且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等故事听完了,咱们再说这恩该怎么报,报到何种地步,才是最合适的。来人,给大家上茶点水果,瓜子也都多端些上来,你们边吃边听,也不会太枯燥,不是?” 烈风和墨云去帮忙卸下了四辆拉货马车上的东西,初晴和飞漱,以及乔雪和另一个叫甄喜的丫环,手脚利索的准备了一盘盘的点心水果及瓜子,送了上去。 这里也有个厨房,乔雪带着甄喜去厨房烧水,飞漱忙着去洗了厨房里的大茶碗,取了许多的茶叶,准备给他们这些人煮茶喝。 刘癞子他们那些游手好闲的村中痞子,一瞧初晴她们几个小丫环个个水灵标志,心里便想着,若是能娶一个回家,那岂不是做梦都能乐醒了? 刘癞子的父母人品可是很正直善良的,他们在他们儿子要伸手摸人家姑娘手时,便及时给制止了,并且还向人家姑娘无声表示歉意。 初晴倒是没在乎这些,可稍候给那些人送东西时,她却小心了很多,直接从外围,一直让人一波波捎递了进去。 这些人没机会占便宜,只能拿眼睛淫邪的盯着这水灵灵的丫头一个劲儿瞧。 顾相思自然看到这些人淫邪的恶心眼神了,她看向初晴淡淡吩咐了声:“你们都去厨房烧水煮茶,烈风,墨云,你们一会儿帮大家斟茶送水。” “是,王妃。”烈风和墨云虽然是从不曾干过这样的事,可他们之前也瞧见初晴差点被个痞子占便宜了,为了保护这些小丫头,他们也只能委屈点,给这种人斟茶送水了。 第五章 挟恩求报(一更) 上河村,村长院里,烈日葡萄酒下,所有人都滋润的吃着新鲜瓜果,等着听这位王妃给他们说书。 顾相思就这么一副随性不羁的样子,颇有些吊儿郎当的勾唇笑说:“这个故事开头有两句至理名言‘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今儿咱们说的,就是蛇吞象的故事。话说,相传宋仁年间,深泽某村,一家人只有母子两个人,母亲年迈多病,不能干活,日子过得很苦,儿子王妄,三十岁,没讨上老婆,靠卖草来维持生活……” 顾相思其实说的就是一个劝世名言的故事,讲的就是这个王妄拔草时救了一条蛇,当时他朴实善良的动了怜悯之心,将救回去医治,并悉心照顾这条蛇,后来被蛇报恩的故事。 最开始的时候,便是这条蛇非凡蛇,有一天,小蛇觉得闷在屋子里没意思,便爬到院子里晒太阳,被阳光一照变得又粗又长,象根大梁,这情形被王妄的老娘看见了,惊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等王妄回来,蛇已回到屋里,恢复了原形,着急地说:“我今日失礼了,把母亲给吓死过去了,不过别怕,你赶快从我身上取下三块小皮,再弄些野草,放在锅里煎熬成汤,让娘喝下去就会好。” 王妄当时还很是心地善良的一个人,便说:“不行,这样会伤害你的身体,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花斑蛇却因心有愧疚,便一个劲儿的催促地说:“不要紧,你快点,我能顶得住。” 当年还很善良的王妄,只好流着眼泪照办了。 母亲喝下汤后,很快苏醒过来,母子俩又感激又纳闷,可谁也没说什么,王妄再一回想每天晚上蛇篓里放金光的情形,更觉得这条蛇非同一般了。 直到有一日,皇帝日子过得太枯燥无聊了,便想找个新鲜玩意儿,也就想要一颗夜明珠玩玩,就张贴告示,谁能献上一颗,就封官受赏。 这事传到王妄耳朵里,回家对蛇一说,蛇觉得这是报恩的时候了,便告诉王妄它的眼睛就是两颗夜明珠,让王妄挖了它的一颗眼睛献给皇帝,王妄就能升官发财,母子俩衣食无忧,它也算是报了他们母子俩的救命之恩了。 王妄听后非常高兴,可他毕竟和蛇有了感情,不忍心下手,蛇却一心报恩,甘愿忍受剜目之痛,被王妄挖去了一颗眼睛,进献给皇上,得到了不少金银珠宝赏赐。 皇上看到宝珠后很赏识,占为已有,西宫娘娘见了,也想要一颗,不得已,宋仁宗再次下令寻找宝珠,并说把丞相的位子留给第二个献宝的人。 王妄此时已心生贪婪,想着蛇的第二只眼睛弄来献上,那丞相不就是我的了吗? 于是到皇上面前说自己还能找到一颗,皇上高兴地把丞相给了他,可万没想到,王妄的卫士去取第二只眼睛时,蛇无论如何不给,说非见王妄才行,王妄只好亲自来见蛇。 蛇见了王妄直言劝道:“我为了报答你,已经献出了一只眼睛,你也升了宫,发了财,就别再要我的第二只眼睛了,人不可过于贪心。” 王妄早已官迷心窍,那还听得进去蛇这些劝言啊?无耻地说:“我不是想当丞相吗?你不给我怎么能当上呢?况且,这事我已跟皇上说了,官也给了我,你不给不好收场呀,你就成全了我吧!” 他执意要取第二只眼睛,蛇见他变得这么贪心残忍,早气坏了,就说:“那好吧!你拿刀子去吧!不过,你要把我放到院子里去再取。” 王妄早已等待不得,对蛇的话也不分析,一口答应,就把蛇放到了阳光照射的院子里,转向回屋取刀子,等他出来剜宝珠时,蛇身已变成了大梁一般,张着大口冲他喘气,王妄吓的魂都散了,想跑已来不及,蛇一口就吞下了这个贪婪的人。 顾相思讲完这个故事,便放下环胸的手和脚,坐好后,拿起醒木一拍桌面,望着下方脸色各异的父老乡亲,笑得很是温和道:“你们说,这王妄要是知足常乐,在得了官位和富贵后,就娶妻生子,好好奉养老娘,他是不是就可以富贵荣华享受一辈子,后代也因此得蒙祖荫,而不是最终落得葬身蛇腹的下场了呢?” 这些人是乡下人,可他们再没读过书,也在听了这个故事后,懂顾相思这是在告诫他们莫要贪心不足,小心贪心不足遭横祸。 “唉!所谓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不过是人家愿意尽一切能力回报帮助施恩者,而不是可以随意的让施恩者,挟恩得寸进尺的不断向人索要回报的哦。”顾相思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善意。 风齐冀若是真接受曾萋萋的挟恩求报,那他就得娶曾萋萋为妻。 要人家报恩,那也得有个度,不能你施舍别人一碗救命的水,别人就得一辈子任由你索求无度。 那你要是这样要求人家报恩,还不如直接拿把刀子,直接把你一水救下的人,再给一刀杀了了事呢! 有恩必报之后,可还有施恩不图报之言呢! 世人若是守不住初心的朴实善良,而是成为王妄那样贪得无厌之人,必然也会落得如王妄一样的下场。 杨百花在听了顾相思这个发人深省的故事后,便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众父老乡亲道:“父老乡亲们,咱们村也不是人人都帮过相思和老秦家二老的,可相思却是一视同仁,回报咱们村时,无论是有恩的还是有仇的,她都一起帮咱们买下这些田地,一年一年的承包了咱们所有人家的税收,只这一点,就是对咱们最大的回报了啊!你们都想想,没了税收,咱们种田整年的收获都是咱们自己得了,这日子以后还会难过吗?等咱们自己攒钱做点小生意,慢慢的,咱们家家户户,不就都能勤劳致富了吗?” 吴丙也站了起来,面对所有父老乡亲,诚实的脸上,一片严肃道:“相思之前教了我们家推豆腐,大家若是想学,我们也可以都教给大家。所以,乡亲们,别再为难相思了,相思再是嫁入了镇国王府,那也还是咱们上河村的女儿,咱们这些娘家人,怎能这么给咱们村的女儿丢人呢?一个个的伸手问人家要报恩,这又和哪些不知努力,好胳膊好腿,却伸手向人乞讨的乞丐有什么分别啊?” “就是!咱们这些帮过相思他们家的人还没说什么,一些啥事没为人家相思做过的人,倒是不要脸的先闹哄起人家相思了,我呸!这种人,真是污了咱们上河村这方水土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扶着一个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的白发老者,好似很怕老者中气十足的骂人时,会激动的摔个跟头一样。 何花被这老爷子说的面红耳赤的,可她又不敢怼回去,毕竟,这老爷子是村中的族老,今年都八十多了,论辈分,她得叫声叔公,哪敢冒犯他呀? 刘癞子他们那群村中泼皮,出了名的目无尊长,当下便十分嚣张,不知廉耻的和老爷子口水战起来了。 顾相思是真担心这老爷子被这群泼皮给气死了,所以,她拿起桌上的醒木,啪一拍,瞧着所有人又都安静下来了,她似笑非笑的吩咐道:“烈风,墨云,把闹事者一律带人抓起来。” “是!”烈风和墨云抱拳领了命,出去一趟,招来了随后而到的王府侍卫队。 “凭,凭什么抓我们啊?”刘癞子一看到这些带刀的侍卫冲进来,立马就吓怂了。 可他们这群泼皮,还是仗着父老乡亲都在场,顾相思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气焰是小了一点,却还是继续愤愤不平的闹哄。 顾相思手中醒木又是往桌面上一拍,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嘴角却勾着似笑非笑道:“抓你们又不杀你们,不过是看着你们一个个游手好闲的太没用了,想给你们找点活干而已。啊,怎么说呢?我也不是一个冤大头,不能帮过我,没帮过我的人,我都一视同仁这般无条件照顾你们吧?所以,从今日开始,凡是不曾帮过我与养父母的人,拿了我的地,收了我送来的种子,让我帮他们缴了一年到头的国家赋税,通通都得给我去帮忙修水库,修渠道,明白了吗?” “什么?让我们去当免费劳力?不干,我们不干!”刘癞子这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泼皮,又是第一个先嚷嚷闹起来的。 后头跟着闹得,便是一些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顾相思那会怕他们闹事啊?手中醒木啪啪啪!连拍三声,下头又安静了。她看着那些泼皮,又看看他们的家人,叹声气摇头道:“你们这些父母啊!也不想想,他们都多大了,讨不是媳妇儿且不说,只说你们百年之后死了,他们这些打着光棍,亦或是有了家却养不活老婆孩子的人,最终不还是会落得了孤苦无依,被婆娘孩子抛弃的下场吗?如今啊!我免费帮你们让他们浪子回头,不求你们对我感恩不尽,只求你们别慈父慈母多败儿了,行不?来人!把他们都给押下去,谁再敢说一声不干,就发配石场去搬石头,让他们尝尝吃不饱睡不好,天天挨鞭子的滋味儿。” “是!”烈风和墨云就是乐意执行王妃的命令,痛快啊! 第141节 刘癞子的父亲拉住了他的老妻,对她摇了摇头,王妃说的在理,他们早晚会死在儿子前头,如果儿子在他们死后还这样改不了偷鸡摸狗的坏毛病,早晚会被人打死的。 许多人家的父母都不舍得儿子就这样被拉走,可是这些人的刀拔出来对着他们,却是着实的吓人啊! 顾相思在那些泼皮被堵上嘴绑着押走后,她又看向那些多败儿的慈父慈母,往后边的太师椅上一坐,手中把玩着那块醒木,看着他们勾唇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心里会明理的感谢我帮你们教儿子,有些人却会目光短浅的在心里怨恨我管的太宽。可这些都无所谓,无论你们是感激我,还是怨恨我,以后晚饭后,你们都要来这里听我说故事。放心,接下来,我说的都是至理名言,绝对不是在恐吓你们。婶子,以后就麻烦吴叔晚饭后,敲锣召集大家来此,而学堂……就让夫子也给孩子说一些有趣的寓言故事吧!他们也懂不了什么,就是听个小故事,有人带他们唱歌跳舞玩耍就行。” “好。”吴丙和杨百花点头答应下,反正村中对他们眼红的人早已很多了,如今多干这个得罪人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顾相思做人不可能那么一棍子得罪死所有人,在该罚的罚过后,她又和善笑着说:“我既然回来看大家,那就不可能空着手来。等着吧!再过一会儿,就会人送鸡鱼肉蛋过来,大家都好好大吃一顿,咱们晚上聚在一起听个故事,到时候我还给你们准备礼物,好不好?” “好!”有激情的,还是大多数人的。 也只有一些心虚或想不开的人,才会对于听什么故事不情不愿的。 不过,有鸡鱼肉蛋领取,他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送走这些父老乡亲后,坐在官帽椅上品茶的西陵滟,抬眸看向她勾唇道:“你倒是真有耐心,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真忘恩负义,把他们全给无情的收拾了吧?”顾相思瘫坐在太师椅上,双脚搭在桌上,对于改造上河村之事,她是真有私心的。 毕竟,这也算是她重生的起点,就等于是她的出生地,人啊!总是会对自己出生的地方,有那么一点故乡情节的。 所以,她真的想让上河村好起来,也不能白辜负他对她的这份用心,不能白让他用权势庇护上河村一回吧,是不? “希望他们之后,真能懂你的良苦用心。”西陵滟之所以从头到尾没有发言,正是因为他不想坏她的事,也是信任她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好这些村民暴动之事。 “我也希望能如此!”顾相思有些疲惫的仰头望着头顶的葡萄架,心中却有着太多的纠结。 报答这些人,是为了原主。 可他们若是真的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到时候,便真的该彻底放手吗? 何花虽然是因为讨厌她才说的那些话,可却说的有点在理,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人只能力所能及,而不能勉强为之。”西陵滟起身走到她伸手,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修长大手,搭在她肩上,力度始终的为她按摩着肩,希望以此来缓解她的疲惫。 顾相思倒是真享受的抱臂闭上了眼睛,一点不觉得她像个大老爷一样,被堂堂一位亲王这般服侍,是有什么不妥的。 杨百花因为儿媳妇做了杏仁豆腐,便跑来想请顾相思他们一家去吃,这刚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西陵滟给顾相思揉肩捶背的一幕,她的腿一软,差点就给吓跪了。 一手扶住门框,忙转身就疾步离去。 咳咳!她还是先找孩子去吃杏仁豆腐吧! 老天爷啊,这相思到底是有多得王爷宠爱啊?王爷他,他居然给相思揉肩捶背……伺候她? 哎呦喂!这可了不得了,那些个作死得罪相思的人,可真是祖先保佑,白捡了一条命了。 这要是当时王爷一个不高兴大怒了,那些人还不得当场就被砍脑袋啊? “他吴婶子,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见鬼了啊?”一个中年胖女人,刚出门泼了洗菜水,便看到杨百花神色慌张的低头疾步走着,时不时回头往身后看一眼,好似青天白日被鬼追一样。 杨百花脚下一顿,停下来扭头看向这个胖女人,眼珠子一转,转身走过去,做贼似的东瞧西看一遍,这才凑到对方耳边,嘀嘀咕咕,和对方说了好些个话,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一脸的惊慌惊恐道:“这真是吓死人了,别说是这天家的王爷了,就是咱们村里这些个泥腿子的男人,咱们那家婆娘,也不敢这么……” 这胖女人见杨百花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她也是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个相思到底对镇国王爷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把一位堂堂的王爷,教的这样温顺听话? 伺候她揉肩捶背?哎呦喂!她把她家男人压制的那么厉害,那个死鬼也连一次洗脚水都没给她倒过啊!更不要说是给她揉肩捶背伺候她了。 “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下宝珠兄妹,再不回去,杏仁豆腐可要搁坏了。”杨百花话音一落,又是风风火火的疾步走了。 哼!有了村里这个大嘴巴去宣扬此时,不到晚饭的功夫,整个村子,便是大人小孩都能知道王爷是如何宠爱相思的了。 这下她倒要看看,何花一流,还有刘癞子那些地痞流氓以及其家人,谁还敢作死的找相思麻烦。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来就是这个理儿。 相思善良任他们欺负,她可不是个善茬,走着瞧吧!这回定然要吓破他们所有人的胆。 第六章 不娶何撩(二更) 晚上,三间大瓦房廊下挂起了红灯笼,照的院子里一片亮堂。 顾相思坐在案后太师椅上,手中醒木一拍,喝口茶,手中摇着扇子轻笑道:“先和你们说个笑话,缓和下气氛。” 下头磕着瓜子,喝着茶的父老乡亲们,心里到底是犯嘀咕起来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嘀嘀咕咕了起来。 顾相思说的这个笑话很通俗,就是讲的懒汉的故事。 一个村子叫懒人村,老老少少都很懒,眼看就要绝户死光了,一个懒汉,他就去了勤劳村,投奔了他的姑父,以求活命。 可他到了姑父家,什么都不干,连吃饭都让人照顾,姑父受不了了,就把他给赶走了。 临走前,姑父送他几张大饼,搁包袱里挂他脖子上。 他累了饿了想吃饼,又嫌解开包袱麻烦,就躺在路边等人路过帮他解开包袱,喂他吃口饼。 而也真是路过了一个人,他求这人帮忙,这人比他还懒,自己帽子的系带脱离了下巴下,他都不肯抬手勾一下挂好,一直长大嘴巴,等着风吹来,给他把系带挂回去。 就这样,两个懒汉都死了。 一个是脖颈下挂着三张饼,因为太懒不肯动手解开包袱吃饼,饿死了。 一个是嘴张太大,长久吹风口干燥,渴死了。 顾相思说完这个故事,便是喝口茶,笑着摇头道:“你们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很可笑?怎么就能懒成这样呢?呵呵!这可也真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了,对吧?” 其他人听了还好,那些真养出懒惰儿子的人家,却是脸都羞红了,好在天色太黑,在灯下也看不太清楚谁的脸红了,谁的脸白了。 “好了,今儿咱们说一个笑话,也说一个励志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虽然被一些人看做是傻子,可我却觉得他的毅力精神很值得人们学习。”顾相思一拍醒木,说起了愚公移山的故事。 这个故事,许多人都耳熟能详,却没有多少人明白其中的真谛。 因为有一部分人,就像智叟一样,认为愚公移山是脑子有毛病之事,却不知愚公是用最朴实的一颗心,看到一条最远的路。 这便是大智若愚,瞧着最蠢笨的人,却比投机取巧的人,看的更远,走得更远。 说完这个故事,顾相思看着下方一脸迷茫的父老乡亲,合扇喟叹一声:“若无愚公带领子孙后代移山,后世之人,又如何能走出大山,如何能在山中耕田播种,延绵子孙万代?这好比,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得蒙祖荫一个意思。” 这一个笑话,一个故事,一个将懒人是怎么懒死的,一个讲勤劳的人是怎么坚持不懈,为子孙后代造福的。 一正一反的两个教育,发人深省,许多人都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他们若是学懒人,最终也会被人嫌弃赶走吧?然后就是有饼也会活活饿死。 如果他们像愚公一样勤劳有毅力,那怕是他们这一辈富贵不起来,下一辈也能继续努力,总会发家致富,光宗耀祖的啊! 刘癞子他们那些人家,也是被顾相思这两个故事说的脸色惨白了。 他们都是靠天吃饭,靠地吃饭的农民啊! 谁家也不是养爷的地方,若是他们儿子现在不努力,将来就算不落得懒汉一样的下场,也会是难以善终的啊! 顾相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凭借一些寓言故事,把一些人的三观给纠正过来,不要总以为谁都是你们家父母,理所当然的伸手向别人就得给予你们绝对的帮助。 人若想过好日子,那就得先苦后甜,靠着自己拼搏努力,才能做到真正的发家致富。 投机取巧之辈,终是难成大器。 脚踏实地之人,虽不一定能落得个勤劳致富发家的结果,却可免去此生多风雨,落得个难以善终的下场。 故事讲完了,天色若在现代,也已有八点了,他们这些人,也都该回去休息,明个儿早起下田了。 而顾相思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忽然变得这么老实,全是因为杨百花让那个胖女人传出去的一些话起了效果。 人都走了后,西陵滟便起身牵起她的手,月下散步,回了他们在上河村的两进大院子。 初晴和飞漱迎上前,低头恭敬行了一礼:“拜见王爷,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已安睡,奴婢们这就去为王爷王妃准备热水。” “嗯。”西陵滟习惯了每日沐浴,以往在王府有温泉池,如今来了上河村,倒是没有在王府方便了。 顾相思今日一天也是挺累的,又是和这些人讲道理,又是给他们发鸡鱼肉蛋和农具的,真是人和钱都出去了,也不知道能落多少好? 甄喜和乔雪一直在厨房里忙,包了一些葱香馄饨,这就烧水下锅了。 等初晴和飞漱打水伺候王爷和王妃洗把脸后,她们也就把夜宵送去主屋了。 甄喜在灶后烧着水,乔雪却已喊来烈风墨云帮忙,把几个水桶又刷洗了一遍,包括那个长久不用的浴桶,白日刷洗晒了下,现在可用蔷薇水刷洗一下,回头王爷和王妃沐浴时,也能闻着香一些。 顾相思还真又饿了,吃了一碗葱香馄饨,又喝了点汤,这才让初晴她们备水沐浴。 说实话,她这睡前沐浴的习惯,可不是西陵滟惯出来的,而是她在现代的习惯,一天不洗澡就难受,特别如今快四月了,天气逐渐热了,她要是不天天沐浴,就是难以安睡。 初晴和飞漱两个小丫头,别看年纪小,懂得可不少。 送了水进去,她们便退出来,关上了房门,转身唤来了乔雪和甄喜,让她们进东西厢房陪顾着小世子和小郡主。 这小世子还好,起夜什么的都能自己去帘后方便。 可小郡主却不行,迷迷糊糊的起床,要没人照顾她,她闭着眼睛摸到什么都当恭桶,放屁股下就撒尿,那可是真能气死个人儿,笑死个人儿了。 乔雪是一直伺候宝珠的婢女,甄喜却是第一次给这位小世子守夜,睡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一直都不敢睡太沉,就怕小世子起来要喝水,她睡太死听不到吩咐。 初晴和飞漱又去了厨房一趟,把剩下的汤圆和馄饨煮了几锅,这才一份份端出去,送给了墨云和烈风他们这些侍卫吃。 反正搁一夜也要坏了,看在他们都辛苦了的份儿上,就犒劳他们一下吧! “多谢初晴姐姐,这馄饨可真是味道太香了。”墨云和烈风就是两个极端,烈风是注孤生的性子,墨云却是个最善甜言蜜语的男人。 初晴没好气嗔瞪他一眼,扭身就拉着飞漱回去了。 飞漱掩嘴笑着,故意捏着嗓子柔情唤一声:“初晴姐姐,你怎地就这么……哎呀!姐姐饶命,饶命啊!” 初晴羞红脸打飞漱一下,这坏丫头,竟学会揶揄人了? 飞漱和初晴在前院里打闹,后院里是听不太仔细的,可门口那些个习武的汉子,却是一个个耳聪目明的很呐! 墨云脸皮厚,被这群臭小子拿揶揄的眼神笑话他,他也依然不知脸红为何物的淡定吃宵夜。 烈风吃一口汤圆,蹙眉看着墨云问:“你不会真看上初晴了吧?她可是王妃的人,可不是能随便让你戏耍的女子。” “对!你说得对,初晴是王妃的人,我除非是疯了,才会有胆子敢看上王妃身边的姑娘。”墨云吃着馄饨,心里却是在吐槽,就王妃那种性子的人,她带出来的小丫头,可能会是个善茬吗? 他只想去个温顺的小娇妻,可不想弄个母老虎回家天天给他立规矩,家法伺候。 “看不上人家,就别撩人家。王妃说了,不娶而撩,是为流氓。”烈风蹙眉看着墨云说,很怕他会惹火上身,到时候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处了。 “咳咳!”墨云没想到烈风会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瞧瞧,这才伺候王妃多久,他这个木头就懂这么多了。 烈风一跳远离墨云三步之远,这个人真是恶心,想喷也别对着他喷好吗?差点弄脏他的夜宵。 “哎……烈风,你去哪儿?”墨云见烈风嫌弃他躲远了,他倒想追上去问问烈风,他有没有心上人啊? 第142节 一想还是算了,烈风这种男人,那就是天生的光棍料,半点风情不解,谁会愿意嫁给他啊?那不是等于抱着一根木头过日子吗? 而在房间里沐浴的顾相思,却是被某人使坏给吃掉了。 说好折腾一回就算的,可她看这人的架势,今儿确定只一战就休战睡觉吗? “看着你受委屈,我心疼,也生气。”西陵滟抱着她,亲吻脸颊,摆明是又要耍赖毁约。 顾相思呵呵冷笑,她就知道,男人在床上和你说的话,女人你就不能去当真的听了。 骗子,敢对她说话不算话是吧?看她怎么教训他这个大骗子。 西陵滟如愿以偿的和他家爱妃来场鸳鸯戏水,出浴上床后,他还真是厚颜无耻的继续闹腾她,最后…… 顾相思在他闹腾到最后,最是完全放松爽呆呆时,一指戳在他腰窝,连续又在他身上点几下,彻底的世界安静了。 小样儿,真当她百年医药世家继承人是浪得虚名的啊? 呵呵!这回老实了吧?不恃强凌弱她了吧? 西陵滟的确很哭笑不得,摊上这么敢对你下狠手的媳妇儿,你真是防不胜防,心里拔凉。 顾相思推开身上的男人,扶腰下床去清洗了下,这才爬上床去睡觉。 呼!以后为了她的睡眠质量,还是就这么对付这个男人吧! 西陵滟被她裹被这么贴身一抱,唉!不让他碰,睡觉还总喜欢这样亲密的抱着他,对他的自制力,也太是一种考验了。 顾相思自打睁开眼,彻底成为古代的顾相思后,她就总是没安全感的,以前抱着宝珠,她也睡不安稳。 直到后来身边有了西陵滟,逐渐的,她才慢慢有了一点安全感。 如今,只要她抱着他这个人形抱枕睡,她就能很安心,抱不着他,她就会多梦不安,那怕是当时出嫁前,在宁夜紫这个母亲身边,她夜里也总会从梦中惊醒。 这种习惯很可怕,她却不打算去改了。 西陵滟在她睡着后,便调整一下睡姿,侧卧着抱着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她的不安,他一直都知道,不累狠了,她也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安眠熟睡的。 傻瓜,真以为他就这么不顾惜她身体,一直总爱折腾她个没完没了吗? 还不是为了让她好好睡一觉,他才总是这样晚上折腾她,她累了乏了,也就睡的安稳多了。 …… 次日一大早,顾相思就换上一身深蓝色裋褐,扛着一把锄头就下田去了。 说好帮大家治病虫害的,便与大家一起去了最严重病害的人家田地里。 如今是麦红蜘蛛多发季,这一家种植的大麦,可是快被这些红蜘蛛害死了。 一家人眼见着今年收成就要没了,可是急坏了。 顾相思去田地立考察一下,是挺严重的,她答应老乡,会回去好好配药,这个比较复杂,她尽可能用古代有的东西配制治虫农药吧! 如今全国旱情严重,这个时代也没有浇灌机之类的东西,不可能用水就冲打掉这些红蜘蛛的。 “王妃,俺们家有一片桑葚林,本想着今年摘了桑葚买了,可以贴补家用的,却一下子生虫很多,还请王妃给支个招吧!”一个高大的黑壮小伙子,穿着一身粗布裋褐,拱手有点傻气的一拜。 “桑虫吗?这倒是有现成的法子给你,你回家自己配药用上即可。”顾相思回身看向此人,将治疗桑虫的法子告诉了他。 用棉油和石碱制成乳剂以治棉虫,以巴豆和肥皂制成乳剂以治桑虫,效果都很好。 “制成乳剂?怎么制啊?”傻大个真的傻眼了,抬手挠挠头,一脸的茫然。 “呃?这个也不费事,我回头统一教你们制作法吧!”顾相思仔细一想也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确不可能懂这样复杂的制作法。 “多谢王妃!” “多谢王妃……” 一群人,都很感激的向顾相思拱手起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相思这脑袋瓜子这么好使呢? “烟草茎、巴豆、百部、鱼藤、雷公藤、除虫菊等,也是能很好的治疗虫害,到底该如何精炼提取,这个法子比较复杂,回头我会让王爷找户部去商讨下,尽快制出这种药剂,帮着你们种好田,创造大丰收。”顾相思这回不止要考察土地,查看如今都已出现了什么病虫害,还好看看能不能从上河村开始,大修水利工程,发展畜牧业。 古代的百姓因为被有权有势的贵族压治,亦或是被依附贵族的商贾地主压榨,他们根本没有闲钱发展畜牧业,也就造成了国内皮毛价高,甚至连棉麻业,都已是有逐渐被一些商人大肆垄断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百姓只能靠田地吃饭,其它的外收入,都是别想有了。 所以她要让西陵滟私下与西陵楚提及大修水利之事,甚至是航运运河都要修起来,这些事逐渐来,也要个六七年,毕竟西陵楚不是杨广,不可能逼迫百姓为修运河,死伤惨重。 所以运河修起来,必然会费时许多年,六七年是少估算的,在古代人力的情况下,十年都有得熬呢! 算了,先让西陵滟把城市水利,以及农田水利建设起来再说吧! 运河这些事,回头让他们叔侄就慢慢商量着来吧! 反正,这功劳不能是他们的,必须是皇上的主意,如此一来,才能社稷稳固,皇上圣明,他们叔侄永不离心。 西陵滟也没闲着,带着孩子去下田,挖了不少野菜,还打了一只野鸡和兔子。 更是有个倒霉鹌鹑,一脑袋撞树上死了,挺肥的,拿回家可以炖汤给孩子补补。 西陵君之前和他父王说,妹妹瘦了要补补,被顾相思好一番哼哼冷笑,就宝珠这肉嘟嘟的胖丫头,根本就是体重超标了好吗? 要想达到正常计算标准,宝珠不止不能补,还得因微胖减肥呢! 可孩子在长身体,也不能真因为微胖就去减肥,毕竟是不利于生长发育。 本来大姑娘小媳妇就是一看到西陵滟这张脸就脸红心跳的,如今知道人家不是一个穷酸的上门女婿了,这下子那些个村里自认为是村花的大姑娘,可是越发的看着这位镇国王爷心花怒放了。 西陵滟可是压根儿没看到这些大姑娘的媚眼,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菜篮子,蓝色的布衣,木簪挽发,如果不是脸太招摇,还真是很有生活的气息了。 “父亲,您来到上河村后,春天之后,桃花还是逆生长,开了满山岗了。”西陵君拽住他父亲衣袖一角,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束嫩黄淡紫的野菊花和紫菀花,是准备回去送给母亲,哄母亲开心的。 “儿子,你老子我不喜欢桃花,只喜欢带刺的蔷薇。”西陵滟拎着菜篮子,菜篮子里有马齿笕、野苋菜、鱼腥草等野菜。 西陵君抬头看向他高大的父亲,心中感叹,父王果然是个口味独特的男人。 第七章 疯狂动物(一更) 顾相思帮着大家分辨杂草、药草、野菜,到了大晌午,才从这一家家田地里离开。 下午他们就要说修建水库的事了,除了建造堤坝,围起的那种似湖泊、池塘的水库以外,顾相思还想让人建造一种储蓄天上水的水池,大型的那种水池。 因为今年干旱不知道会旱成什么样儿,如果到时候水位降低严重,有了湖泊和池塘这样的水库,也是完全不够用的。 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要建造水池。 就是古代没水泥,难以做到垒建的水池,不漏水,地面也可能会消耗水很快。 这事就得找全才生夜无月了,想当初夜无月可是啥活都干过的,听说他当初的物理也不错。 对于她这种偏科渣,她也就记得最早的类似现代水泥的胶粘物,是石灰石和火山灰的混合物,至于现代水泥是什么混合成的,她就真不清楚了。 可中原之地哪儿去找火山啊?所以,这火山灰就别想了。 还是回头找夜无月,让夜无月寻些矿物质,好好弄得水泥做试验吧! 成功最好,不成功……那就是还是建造传统水库吧! 回到家里,她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到了厨房外,她听到了他们爷仨有趣的对话。 西陵君陪着非要帮他们父亲烧火的妹妹在灶后坐着,看着他家正在认真熬粥的父亲,他一边给妹妹递着木柴,一边托腮面无表情夸了句:“父王,你可是越来越贤惠了。”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爹爹好厉害!”宝珠又举手捣乱,这些词也是跟她阿娘学的,可是别人都是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们家怎么变成男的了呢? “噗……”西陵君忍不住笑了,他妹妹真是天下最可爱的姑娘,气死老子不偿命。 “回来了?”西陵滟根本没理会他家这两个熊孩子,而是站在锅台后,抬头笑望向斜倚门的妻子。 “嗯,回来了。”顾相思斜倚门,笑与他对望,轻抬下巴问一句:“怎么忽然熬起红豆粥了?” “阿娘,是宝珠要吃红豆粥,爹爹给宝珠做的。”宝珠一见到她母亲回来,就起身跑了过去,连身后的火都不管了。 西陵君忙拿烧火棍,把差点掉出灶膛的木柴,给推了进去。 顾相思这一身脏兮兮的,可不能让女儿抱,她伸手一指点在宝珠额头上,让她与她保持一点距离,这才低头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小丫头,展颜温柔笑说:“宝珠乖,阿娘去梳洗换下衣服,再来抱你,乖!” “好吧!”宝珠低头看着阿娘腿裤上的泥,还有脏了的鞋子,满头的汗水,都不记得这样的阿娘,她有多久没看到了。 这锅熬住快一个时辰的红豆粥,西陵滟瞧着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初晴她们进来,带他们兄妹二人下去梳洗更衣,这样的天气待在厨房里,没一会儿就得出汗。 今年热的这么早,也不知旱情会严重到何种地步? 自打开春后,也就下了几场雨,还都不大,田里的庄稼长势,也是真不好。 眼见着快到夏收季节了,也不知这一季的收获,能不能够百姓度日的? 唉!天灾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为了抵抗天灾,他们这些年在各地修建了多少水库,又挖了多少沟渠,却一直也都很难治理好旱情与水涝。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虫灾,豆虫、蝗虫,天牛这些成虫还好,最怕的就是那些幼虫,一点点似卵的寄居在植物上,你是想捉都捉不完。 这些虫害,每次爆发,都会糟蹋很多庄稼,饿死很多百姓,他们却是一直无能为力。 甄喜和乔雪已经进来帮忙做饭了,总不能真让王爷亲自来做这一顿饭吧?那她们还想不想活了? 主子下厨,她们闲着,想想就吓人。 西陵滟记得顾相思之前说过,这些野菜在水里煮一下,做凉拌菜最好吃。 鱼腥草似乎不用煮一下了,直接凉拌池就行了吧? 这个还真不清楚了,要去问一下相思。 而今日回家后吃凉拌野菜的人很多,因为这些本以为的杂草,却成了他们这些人家桌上加的菜,怎么想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当然,有了这些菜后,以后他们也不必有时候因吃不上菜,啃瓣蒜,或者咀嚼棵葱当就馍菜了。 顾相思擦了擦身子,换了件清爽干净的衣裳,这才出来到前院厅堂吃饭。 如今这天气是真燥热,也不下雨,人都要闷热死了。 宝珠和西陵君在喝粥,他们家父亲磨磨唧唧熬住了大半天红豆粥,的确是香甜又美味。 西陵滟在顾相思落座后,便把粥放到了她面前,又为她夹了一个芥菜猪肉包子。 顾相思拿起包子咬一口,唔!新出笼的包子就是好吃,这一尝就是初晴的手艺,还有这粥也好,香甜有沙,可见熬粥的人费了多少时间和爱心。 宝珠很喜欢池马齿笕菜,酸酸的,配上一点辣椒油,酸辣可口,真的非常好吃。 西陵君喜欢清淡的,他一直在吃赤苋菜,有蒜蓉的味道,配上一点青椒,挺好的。 顾相思却在吃鱼腥草,虽然这个味道有点怪,可吃着对身体好,孩子不吃,只能他们吃了。 第143节 桌上出出了冷盘素菜外,还有热菜糖醋排骨,红烧野兔和香菇炖野鸡,以及一道鹌鹑汤。 六个菜,三荤三素,一道汤,还有粥和包子,这一顿饭,可说是很丰盛了。 鹌鹑是好东西,給孩子补身最好。 特别是野生的这些东西,吃着就更健康美味了。 …… 五日后,夜无月抽空来了上河村。 顾相思将她要建造水泥水池的事,与夜无月说了,希望他能有法子制出这水泥来。 夜无月倒是知道制作水泥的材料,可要找寻找材料,再加工,却是有些让人头疼的,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可以磨粉极快的机械。 “石灰石,砂岩,硅酸盐矿物铁粉,这些东西……”西陵滟倒是能让人去找这些矿石,可是这个什么酸盐的,是何物? “回头我先去找出这些东西,让天下各地官员开始收集这些东西,之后我把配方弄出来,就让各村的村民吃点苦,慢慢研磨成粉,一村人合力,用个六七日时间磨的粉,大概也就够建造水池的了。也不用抹太厚的水泥,不漏水就成。”夜无月也是没时间细研究这个水泥了,只能先弄出一些,应应急吧! 顾相思摸着下巴思索道:“这个时候的青砖还是不便宜的,垒池子也会耗费不少物资,倒不如让当地百姓,利用一些废弃破屋,修葺牢固后,用水泥刷一遍,当个大的储水池。等以后需要时,就在墙上凿个洞取水,你们觉得怎么样?” 西陵滟垂眸沉默片刻,便是骤然起身道:“我这就入宫与皇上说下此事,你们便留下来帮相思上山一趟吧!” “师爹放心,我和槿娘会照顾好师父的。”夜无月也不想这样就回城里去,去山上玩玩也好。 “嗯。”西陵滟对夜无月还是放心的,毕竟,夜无月身边还有个温晏呢! 送走了西陵滟,他们三人收拾一下,便带着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上山去了。 宝珠和西陵君被送去了杨百花家,杨百花的儿媳桃娘生子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鲜少出门下地。 也是吴栓心疼媳妇儿,桃娘当初生子十分凶险,身子骨儿也是不算好了。 之前顾相思就给桃娘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吴家一家人,就希望桃娘在家好好养着,等养上几年,可以再孕育后,再给他们吴家添个孙女孙子都好,总不能让他们孙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是? 古人多喜家族人丁兴旺,吴家虽说不是太强求,也是多少是想下头多添几个孩子的。 桃娘和吴栓的儿子才一岁多,刚会走路,摇摇晃晃甚是可爱。 西陵君这小大人,倒是能帮着桃娘照看孩子,连宝珠也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弟弟,一心想着她阿娘和爹爹,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也生个弟弟呢? 桃娘在院子里喂鸡,瞧着他们兄妹俩不嫌弃的带着她儿子玩,她脸上露出温柔笑容,扭头忽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他们家院门口,她便端着喂鸡的盆子,走过去笑着打了声招呼:“何匡叔,您来了,请进来坐,不知您……” “啊?没什么,就是路过瞧瞧。”这个叫何匡的中年男人,嘴上说着只是路过瞧瞧而已,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宝珠瞅,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西陵君转头眸光冰冷的看向这个中年男人,打量了这人几眼,眸光在男人手上的疤痕上一掠而过,随之便淡淡的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妹妹和小家伙玩躲猫猫。 何匡眉头皱了一下,便讪笑着与桃娘说句话,就转身走了。 桃娘觉得这个何匡叔真是奇怪,可她也没仔细多想,只是关上院门上了门闩,便转身回到鸡圈前又去喂鸡了。 西陵君见妹妹和小家伙玩得很开心,便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鸡圈,来到桃娘身边,小脸微冷道:“之前那个人,当真是婶子您熟悉的乡亲吗?” “嗯?”桃娘有些不太明白的低头看着他,仔细想想,今儿的何匡叔,的确是有些怪怪的。 西陵君望着鸡圈里的十几只鸡,眸光淡冷道:“那个人手上有块疤痕,与当初拐卖我与妹妹的一个拐子手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什么?怎么可……”桃娘吓得紧抓着手里喂鸡盆,不是她不信他一个小孩子的话,而是何匡叔一向是个老好人,是村里的木匠,许多人家都得他帮忙过,这样一个随和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人贩子呢? 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去而复返的假何匡,一脸凶恶的闯了进来,冷笑看向西陵君道:“小世子还是如此聪明,当初一举毁了我们一个据点,抓了大哥和三姐,重伤二哥,又重赏撒网捉住了重伤的二哥,今日我这伪装如此精妙,居然还是被你给瞧出了破绽。好,好啊!聪明的小世子,我倒要看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跑!” “君……”桃娘刚想伸手去护住西陵君,忽然间不知道怎么了,就浑身软绵的摔倒在地上了。 “呜呜……娘……娘……呜呜呜……”小家伙一看到他母亲倒在地上,他就被吓哭了。 宝珠抱住了小弟弟,扭头怒瞪向哪个坏人,眼睛逐渐变得泛红,透着一股戾气。 西陵君一见妹妹这样子,四周又有蛇爬来,连马蜂和蜘蛛都向这边或爬或飞来了。 假何匡一见此情此景,也是吓坏了,这些蜈蚣和蝎子哪里来的,怎么会越来越多了? 鸡圈里的鸡煽动翅膀,咯咯叫的暴躁扑腾着,连吴家趴在堂屋门口睡觉的狗也起来狂吠了。 甚至是吴家刚买的两头小猪仔,也哼哧哼哧越发狂躁不安了。 “啊!”假何匡被马蜂追着叮,蜈蚣、蝎子、蛇、老鼠,一只只都凶残无比,发疯子的向他扑去,他恐惧无比的向门口跑去,一路跑一路惨叫。 因此,引起了不少在家的女人注意,她们打开门一瞧,就又吓得脸色惨白的缩回去关闭上了院门。 全村的狗都疯了,像狼群一样结队追上假何匡,扑上去便是凶狠的撕咬,发去极为吓人的呜嗷声。 假何匡惨叫的声音,连地里下田的一些人都惊动了,这声音也太凄厉可怖了。 留在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吓坏了,一家女人躲在屋子里抱在一起,还因此听到这凄厉的惨叫,而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呢! 外头玩耍的孩子也是一个个吓得哭着跑回了家里,幸好没看到最后血腥残忍的一幕。 西陵君站在鸡圈前,望着发怒的妹妹,他心中无比的担忧,不过,幸好桃娘晕过去了,这小家伙又太小,假何匡估计也死了,那就不会有外人知道妹妹这可怕的异能了。 躲在暗中的暗卫也是一个个都被吓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些动物都疯了? 幸好小世子和小郡主没事,也是怪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毒物,怎么会一点都不伤害他们四个呢? 西陵君疾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妹妹,他看到妹妹眼睛已经恢复平静了,想来是不生气了。 吴栓一口气跑回来,看到院子里三个孩子抱在一起,门闩被人弄断了,他媳妇儿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大喊了一声“桃娘”,便扑过去抱起了桃娘,探了下鼻息,还有气,他抱起人就往屋里跑去。 没过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冲出大门去,顺着村里的土路,向着西山跑去。 吴丙和杨百花两口子后头追上来,半道遇上儿子,听说儿媳昏迷不知生死,他们两口子也是吓坏了,忙让儿子赶紧去山上找相思,他们口子则是一路跑着回到了家里。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他们家也没和谁有仇啊!怎么就有人闯进他们家,把他们儿媳伤成这样呢? 杨百花进屋去看了儿媳妇,吴丙把院子里的三个孩子,送到了堂屋里。 真是上天保佑,幸好这三个孩子安好无恙,要是西陵君和宝珠都出事了,他们整个村子的人,恐都难以承受镇国王爷的怒火啊! 天家的孩子,自来都是比他们这些人家的孩子金贵的,出了半点差错,都是他们难以担待的起的罪过。 西陵君倒是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担心妹妹罢了。 宝珠一直都是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她从不知她所做的事,是有多么的可怕,在她眼里,她只是找来一群小伙伴,帮她赶走了坏人而已。 顾相思听说村里出事了,便丢下所有人,与夜无月他们一起向山下赶去了。 山上那些壮汉,也一个个的忙追了上,他们的家人也在村里,村里出了这样可怕的事,他们怎能不着急赶回去看看? 村子里下田都人最早回去,看到了路上那堆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到人的白骨。 至于那些发疯的狗,已经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蛇虫鼠蚁什么的也都散去了,大概是因为宝珠息怒了,它们精神恢复正常了,就有一个个回家去了吧! “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中年男人,黑红的脸色布满汗水,指着这个死的面目全非的人,整个人都是有点哆哆嗦嗦的。 其他人也是吓坏了,这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死得又是谁啊? 何花脸色苍白的指着那堆血肉模糊,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从……从吴家跑出来的,一只狗还有……有许多蛇虫鼠蚁都……都在追他,然后……村里的狗都疯了,不不不!是村里的猫狗猪羊……还有牛和……鸡鸭鹅兔也疯了,好吓人,真的……好可怕啊!” 许多留在家里的妇人和大姑娘也是吓坏了,她们一些大胆的,也从门缝里看到了真的是所以动物都在追那个人,太可怕了 那样的画面,简直就能成为人的一生噩梦。 第八章 登门认亲(二更) 顾相思已经回来了,她跑到吴家的时候,吴家门口的土路上站着好多人,几乎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基本到齐了吧? 这到底出什么事了?都围在吴家外头做什么? 有人看到顾相思来了,他们便都齐齐退后,让开道,让顾相思他们走了进去。 顾相思进了吴家,去吴栓他们两口子屋里,为桃娘诊脉瞧了瞧,没什么大碍,就是中了点迷香,喂点水就能醒了。 倒是她儿子这凝重的神色,让她着实有些心中不安。 杨百花听顾相思说她儿媳没事,她也总算走出去,见院门外头站着那么多人,便低声对顾相思说:“今儿这事出的古怪,桃娘醒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个明白。” 顾相思让教一些姑娘家做点心的初晴她们,把宝珠和吴栓家儿子抱下去照顾,她则带着儿子,去见了这些父老乡亲。 西陵君倒是还如同以往一样冷静自若,被母亲带出去见这些人,他也是一贯冷若冰霜道:“此人是上次偷拐了本世子与妹妹的恶徒,这回又假扮何匡来谋害我们,却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当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作恶之人,终会不得好死。” “他这死得也太蹊跷了,哪有人是被一群畜生给……”何花的确是被吓坏了,她站出来情绪激动的说,却在对上西陵君一个小孩子冰冷的眼神后,一下子就噤了声,浑身冷的如坠冰窖,心里的恐惧感,比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让她遍体生寒,心里冷得她直打哆嗦。 西陵君见何花还算识相点闭上嘴了,便负手背后,气势逼人的冷冷扫视在场众人一眼,面无表情道:“如果不是天收拾了此恶徒,那你们觉得会是谁收拾了此恶徒?是昏迷不醒的桃娘婶婶一个小妇人,还是我们三个小小的稚童?” 何花被众人鄙视的脸都臊红了,这事的确透着古怪啊!可是就像西陵君说的,在吴家只有桃娘带着三个孩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三个孩子,两个大点的才六七岁,小的才一岁多,他们能干什么啊? “都散了吧!这事就像君儿说的,只能是上天保佑,降下神威,惩罚这种拐儿卖女的恶徒。”杨百花虽然心里也有太多的疑惑,可她还是出面让大家都散了,就当这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恶有恶报吧! 众人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这事儿古怪的,还真的只能用神威惩罚恶人来解释了。 夜无月花钱请了几个胆大点汉子,随他一起去把那土路上点尸体给弄走了。 地上被打扫干净了,上河村便又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至于那具尸体被夜无月弄去干嘛了?送去义庄,回头好好研究下,就当是有个尸体可做解剖研究人体筋骨了。 温晏并不知道夜无月是这样变态的一个人,顾相思却是知道的,说实话,西医……咳咳!都有点那什么,习惯就好。 出了这样的事,村里的前任村长出面,想组织一些年轻人,在村里巡逻下,省得这旱年多事。 顾相思想了想,这样也好,大不了,这工钱还她发呗!反正也不会有多少钱,一个月给他们二两银子,就会有很多人抢着干了。 古代种田农民一个月的生活费,真是少的可怜,因为他们靠天靠地吃饭,能用到钱的地方,大都只是油盐上,佐料什么的,一般都很少有人家买它。 村长听了顾相思要给村中巡逻队开到二两银子,他要是年轻二十岁,他一定也要报名。 这么多钱,的确有好多人家的年轻小伙子报名,可这怎么选人,却是要背地里,先问问杨百花了。 杨百花一向也是百事通,对于村里的许多事,许多人什么脾性,她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看了顾相思递给她报名单,她便圈了几个人出来,这几个人都是老实人,可以放心用。 顾相思让烈风把名单还给了村长,朱砂圈中的人,明日就可以白天轮班巡逻,晚饭后到村口和烈风他们学点拳脚了。 这些人都很开心,因为这回不止有钱拿,还包一顿中午饭,晚上还能跟着王府侍卫学拳脚,这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到的美事啊! 没被选中的人,倒是有几个心中愤愤不平的,他们可瞧着比这几个傻头傻脑的强多了。 村长才不管他们心里多不平呢!钱是人家相思出的,人家想留谁就留谁,你气也是白搭。 村子里得了这样巧事的人家,可是心里乐开花了。 第144节 一个月,家里白进账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有了这么多的钱,他们再穷的人家,也是不愁给儿子娶媳妇了啊! 儿子又能和王府侍卫学拳脚,以后肯定是能大有出息的,哪儿还愁以后娶了儿媳妇进门,一家人过不好啊? 顾相思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就是想暂时让上河村安宁一些,她先把实验水池弄出来再说。 毕竟,这才是要命的大事啊! …… 夜无月帮忙到傍晚,才带着温晏离开了上河村。 半道上遇上一家三口,说是要去西兰城访亲的,一问之下,竟然还是宁国公府的亲戚。 他们也没多想什么,想着他们可能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到宁国公府去投靠吧? 宁夜紫一向宽容大度,对于投靠的亲戚,只要是踏实老实的人,都会给安排个活计,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街头。 他们一家三口在坐上马车后,倒是一路上都很安静,实则低着头不吭声,却是心虚的很,因为他们是故意骗他们捎带他们一程的。 “夜大哥,明个儿你还去上河村吗?”温晏看着夜无月问道。 夜无月轻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明个儿我会随王爷去趟工部,他们应该能找到我需要的那些东西。而你嘛?回头还是去医馆看着吧!他们那些人,没人看着,怕不会好好照顾病人。” “嗯,我明早便去医馆看着,晌午也就不回府里陪义母用膳了,倒是去百味居找李大哥讨点吃的,填饱肚子,也就是了。”温晏笑着说,却根本没瞧见夜无月黑了脸,膝上放着的手,紧握成拳,青筋都隐现了。 夜无月心里再不悦温晏喜滋滋要去找李皓月的事,可面上还是一贯温和淡笑道:“的确是有些日子没去尝尝百味居的菜肴了,明日晌午咱们一起去百味居,也该让李皓月大出血一回了。” 温晏执帕掩嘴笑看着夜无月严肃的侧脸,说道:“夜大哥,一顿饭,李大哥还是请得起,不会大出血的。” 夜无月紧握拳头,现在就想去百味居请李皓月吃拳头,这个臭小子,再敢挖他墙角,信不信他让他此生不举? 哪一家三口听着他们二人的说笑,似乎身份真的不简单呢? 又是工部,又是王爷的,还和百味居老板熟悉,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还好一点,很稳重安静的垂眸静坐着。 可那对兄妹却在夜无月和温晏说笑中,有那么点内心难以平静了。 少女大概有十三四岁,总拿一双眼睛偷看夜无月,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当真是容貌和气质都是十分的出众呢!而且,他瞧着也很是随和温柔呢! 少年大概有十五六岁,长得倒是还算俊秀,就是这偷偷摸摸好色的眼神,盯着温晏看的让人心里生出厌恶。 可他也没干一直盯着温晏瞧,瞧一眼也就低下头去了。心里却在想,这姑娘长得是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兰城的水土,养出的人都这么容貌气质这般出众? 温晏还在挽着夜无月的手臂,与他说着笑,活脱脱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夜无月也是很有耐心的听着,听着温晏说起他们路上都那些经历,他也有种恍若昨日之感。 二人说说笑笑倒是欢乐多了,可那对兄妹一路走来,倒是多了许多心事了。 等进了西兰城,夜无月便告知他们一家三口,他们也要去宁国公府,索性便一道吧! 那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这时才略有些别的反应,打量这一男一女的穿着,还有他们乘坐的马车也不简单,更是有车夫和随行侍卫,可见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 等到了宁国公府,他们一家三口听到宁国公府的下人称呼这位姑娘为晏小姐,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娘也是住在宁国公府的,就是不知道她在宁国公府,又是什么身份? 夜无月送了温晏回到宁国公府,便驾车离开了。 因为他要去镇国王府找一下他师爹,最好是能明日就和工部尚书谈一谈。 温晏引着他们一家三口进了府里,也让人去请了义母到前头花厅来,总要让义母来认认,他们一家三口,到底是宁国公府什么亲戚吧? 管家一听晏小姐说这三位是宁国公府的亲戚,他便忙安排人去请夫人了。 丫环奉上了茶点,温晏在花厅里作陪。 那名妇人没有去碰那些差点,而是看向温晏,尚算有礼的轻声问道:“敢问姑娘,是宁国公府的……” 温晏见这位夫人问的委婉,她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笑着回答道:“宁国公府的湘江郡夫人是我义母,因长姐数日前嫁进镇国王府,义母一人也是孤寂,长姐便让我入府与义母作伴儿了。” “镇国王府?”妇人露出明显的吃惊之色,看向温晏忙急问道:“姑娘是说,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给了镇国王爷做……做王妃吗?” “是啊!长姐已是镇国王妃了。”温晏一向都没有多少防人之心,特别是对于可能是亲戚的一家人。 妇人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是在吃惊后,满心的复杂了。 宁国公府不是落没了吗?怎么他们家的大小姐,还能嫁镇国王爷这样天潢贵胄的王爷为正王妃呢? 当个侧妃,也是高攀了啊! 温晏见他们一家三口的脸色很是古怪,便也不再多言,只笑着安静陪坐了。 没过多久,宁夜紫也就带人到来了。 哪一家三口一见到这名满头白发的美丽夫人,他们便一个个的都下意识的起身了。 宁夜紫气势威严的缓步走到花厅中的罗汉床上落座,这才抬眸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向温晏问道:“槿娘,这是怎么回事?” “回义母,我与夜大哥在路上遇见他们,见这位夫人似乎很是疲乏了,便捎带了他们一程,路上随口一问,方知他们是来西兰城寻亲的,寻的恰好是宁国公府,我和夜大哥……就带他们回来了。”温晏立在宁夜紫身侧,说到最后,她也觉得他们的决定,似乎是有点太草率了。 宁夜紫听了温晏的回话,并没有责怪温晏擅作主张领人进府,只是神色淡淡的轻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一家三口问道:“你们是顾家的那门亲戚?” 妇人倒是够淡定从容的,她缓步上前,低头行一礼,语句缓而字字清晰道:“回夫人,小妇人没有名分,可这两个孩子……却是国公爷的亲生骨肉。” “什么?”温晏很惊讶的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国公爷……顾荇的女人和孩子?她……她这下可是给义母添大麻烦了。 宁夜紫倒是淡定,听到这妇人的话,她也只是从容起身,对楼戈吩咐道:“去把二夫人她们都请来,让她们全部去荇芜院,当着国公爷的面,见一见他们一家三口。” “是。”楼戈跟随宁夜紫多年,自然是最为了解宁夜紫心意之人。 安心和永宁忙低头亦步亦趋随上夫人的脚步,这下又出大事了,大小姐又不再西兰城,夫人一个人面对这种让人糟心的事,也是着实让人恶心。 温晏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这样的事,她不太好去参与,而且她心里也很是懊悔,早知是这样,就不该好心帮人。 …… 荇芜院 宁夜紫早一步到,温氏她们四人晚一步到,见到这一家三口,她们倒是都有些愣住了。 大家怎么带外人来了荇芜院?不是说,谁都不许打扰国公爷静养的吗? 宁夜紫带着他们进了顾荇的卧房,直接吩咐道:“楼戈,取血。” “是。”楼戈应一声,便上前用针刺破昏迷不醒顾荇的手指,滴血在两碗清水中。 安心和永宁各捧一个碗,走到那兄妹二人面前。 “夫人?”妇人眉头一皱,看向宁夜紫,她这是不信她的话,在用滴血认亲侮辱她吗? 宁夜紫眸光淡淡的迎上对方不快的眼神,语气淡冷道:“夫人动怒做什么?难不成,你认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带着孩子来了宁国公府说一句,这孩子是国公爷的,我们就要完全相信对方的话,把人当国公爷的骨肉留下来吗?如果真是如此,宁国公府早就已是人满为患了。” 妇人被宁夜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的确,如果宁国公府一点求证都不求证,就认下所有登门认亲的孩子,宁国公府真是早就人满为患了。 兄妹二人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取了托盘上的针,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入水中。 “都去瞧瞧。”宁夜紫站在原地,示意韩氏她们都上前去瞧仔细了。 她们四人举步走上前,看清楚那两碗水了,的确是血相融了。 宁夜紫见韩氏对她点了点头,她便抬手示意楼戈带人都下去,而她则举步走到了顾荇病榻前。 楼戈很快就带着下人都退了下去,并且还关闭上了房门,挥手让所有人都撤到远外头去了。 宁夜紫站在床前,眸光淡冷的望着活死人顾荇,语气淡淡道:“相思之前为国公爷瞧过,国公爷已是时日无多。也是因此,我才想尽快安排所有孩子的婚事,那怕不能今年就成亲,也要今年之内说好亲。一旦国公爷就此去了,孩子们守孝,也不至于耽误了终身大事。” “什么?荇郎快不行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王氏是真的爱顾荇的女人,一听说顾荇时日无多了,她是情绪最先崩溃的。 宁夜紫回身看向可怜落泪的王氏,心中也是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悯,语气稍微缓和道:“其实我们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了,人昏迷不醒十多年,不说是五脏六腑了,就是身上的肌肉,也已是萎缩的……四妹妹,该放下的,还是放下了吧!” “不!”王氏跑过去扑在了顾荇身上,捧握着他的一只手,望着他哽咽落泪道:“荇郎,你不能丢下我,我等了你十多年,你这样丢下我……好狠的心呐!” 韩氏的眼圈也有些红了,不是悲伤顾荇的不久于人世,而是怜悯王氏。想她本是尊贵荣华的大长公主府翁主,是当今皇上最嫡亲的表姐,若是没遇上顾荇这个挨千刀的,她招个什么样的郡马爷,不都是能一生骄傲,令人仰视的吗? 可她偏遇上了顾荇,被顾荇毁了这一辈子。 他们这一家子的脸色也是变得极为的难看,他们刚认了亲,进了宁国公府,可他们所能依靠的人,却将不久于人世了? 这该怎么办?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第九章 姐妹开撕(一更) 宁国公府 荇芜院里,王氏的哭声断断续续,当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韩氏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走过去拉起了王氏,狂摇她一顿吼道:“你清醒点吧!他害苦了你一辈子,把你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你还对他这样放不下,值得吗?” 王氏毫无反抗的任由韩氏摇晃她,她们都不会明白,顾荇曾给了她多美的一个梦。 可如今,梦碎了,人也要没了,她又怎能不心痛的像死了一样? 她这一辈子,被顾荇辜负,也被顾荇全毁了,可她却连个怨恨一辈子的人都要没有了。 顾荇欠她的,她还没有讨回来,可他却是这样一昏睡就是十多年,如今,呵呵……哈哈……他却再也不会醒来了,那她又要向谁去讨回她这一生的亏损啊? 韩氏被王氏猛然推开,要不是沈氏在后扶了她一把,她一定会摔个四仰八叉。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又发什么疯。 宁夜紫倒是从头到尾都很淡冷淡定,扬声唤了楼戈她们进来,吩咐安心和永宁道:“安心,你带着人,伺候六夫人,四公子,四小姐下去梳洗。永宁,你去找管家,让他立刻着手安排人收拾三个干净点院子,以安顿六夫人他们娘仨。三妹妹,你去趟库房,需要什么就取用,全给他们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是,大姐。”韩氏应声道,反正他们都无所谓,不过就是家里多几张嘴吃饭罢了。 妇人眼神中满是对这位湘江郡夫人的惊叹与敬佩,如果是她,她一定做不到这些。因此,她缓步上前,低头规矩恭敬道行了一礼:“妾身花青菀,拜见大姐。” “免礼吧。”宁夜紫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不冷不热,有点疏离,做事却是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花青菀也只是当宁夜紫就是这样的淡冷性子,她转身示意她这双儿女赶紧向宁夜紫见礼,以后在这个家里,他们所能依靠的人,说不定就是这个面冷心善的大夫人了。 那兄妹二人走上前,有点怯生的低下头,还算有模有样的对宁夜紫行了一礼:“见过……大娘。” “什么大娘?这是你们的母亲!”韩氏一贯是心直口快,不悦的拧眉看了脸色瞬时不好看的花青菀一眼,又扭头看向这对兄妹严厉训斥道:“以后在府里,或者时出门在外,你们都要尊大姐为母亲。若是再有失言,到时候被人笑话你们不懂规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六妹妹,这是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你也要尽快习惯,进了这府里,咱们都是妾室,那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母亲也只有大姐一个,你可要记好了,别以后有失规矩,徒惹人笑话。” “是,小妹记下了,回头定然会好好教养柏儿和冬儿的。”花青菀的确不懂高门大户的许多规矩,可既然这个三夫人呵斥教训他们娘仨,便定然是有这样的规矩存在的。 妾室在众人眼里,的确是很卑微的,她早就知道,只是今年又大旱严重,地里收成不会好,她怕他们娘仨会饿死,才会变卖所有家当,顺着一块玉佩的线索,找到西兰城宁国公府里来的。 而且,她也不想,她的儿女跟着她吃一辈子的苦。 宁夜紫眼神淡淡的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又转头看向花青菀淡淡道:“你们先住下,等回头择选了吉日,再请族中长辈一起去祠堂,让他们兄妹正式认祖归宗。” “是,多谢大姐。”花青菀倒是真知进退,也很会看情况。对于宁夜紫,也是表面上十分的恭敬。 第145节 宁夜紫抬了下手,便让韩氏带着他们娘仨离开了。 温氏在他们娘仨离开后,便神情淡淡开口道:“大姐,此人如此能屈能伸,恐是个心机城府都极深的人。她这一双儿女也是,眼神乱瞟,不懂规矩倒没什么,却偏偏让人瞧着,不是个安分的。” “嗯,回头安排两个嬷嬷去伺候她们母女俩,教教她们规矩。至于那位四少爷?从明日起,便安排他去府内学堂,跟着夫子好好读书学礼吧!”宁夜紫眸光淡冷的扭头看向病榻上的顾荇,这娘仨最好是个安分的,否则,她一点不介意狠心一些,将他们全打发到庄子上去静思己过。 温氏和沈氏低头应声是,便陪着宁夜紫一道离开了荇芜院。 …… 花青菀母女三人洗漱更衣后,便在下人送来丰盛的饭菜,饱饱的吃了一顿。 吃完饭,便被宁夜紫派人请他们去了安宁堂。 多了两个孙子孙女,顾老夫人自然是得见见的。 花青菀一路上都在交代他们兄妹,切记要守着规矩,别惹他们祖母不喜。 对于婆婆,她是深有体会的,当年就是因为夫君出了场意外,就此瘫痪在床,她一直不曾怀有孩子,被婆婆磋磨了好多年。 也是遇见了顾荇,在顾荇的撩拨下,她就与顾荇做了那等子事,后来生下儿子,婆婆才总算对她好了一点,不是动辄就是打骂了。 再后来,时隔两年,她又见到了顾荇,顾荇这人多情也无情,偷偷摸摸与她在山洞欢愉几日,便留下一块玉佩离开了。 而她夫君也在月余后死了,她带着一个遗腹子,又是真被婆婆磋磨好多年,直到前年婆婆死了,她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却是不会再被人打骂了。 也是婆婆死后,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便想起了顾荇,带着儿女千里迢迢的来认了亲。 柏儿和冬儿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他们那个便宜爹长什么样儿,当他们母亲说带着他们到帝都寻找亲爹时,他们就高高兴兴的跟着他们母亲来了帝都。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认亲这么顺利,他们一下子就从经常被人欺负的乡野丫头小子,变成了这么大一座国公府的少爷小姐了啊? 瞧瞧这身上的绫罗绸缎,还有之前吃的那些饭菜,真是让他们觉得跟做梦似的。 韩氏安排人去沈氏哪儿找了顾曦月的几身衣裳,都是做了没穿过的,给冬儿穿,倒是也合身。 之后,也送了不少首饰头面过去,一样可都没亏待了她们母女。 柏儿穿的是顾玉烟两年前的衣裳,款式旧了点,可却也是没沾身过的。 反正他也没见过好东西,倒是没有嫌弃。 韩氏也已安排了管家,取了库里的几匹布料,明日便让裁缝进府为他们娘仨量尺寸做新衣。 对他们半分不亏待,希望他们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要是不知惜福作妖?哼!那可别怪他们心狠了。 到了安宁堂,他们随韩氏走了进去。 顾老夫人半靠在罗汉床上,手持一个玉嘴金镶宝石的细长金烟杆儿,正垂眸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奇妙感觉呢! 花青菀进去后,便带着孩子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这回她学精了,并没有张口喊顾老夫人母亲,而是尊称一句老夫人。 柏儿和冬儿跪地磕头,异口同声叫一声“祖母”,之后就低着头,与他们母亲一起老实跪着了。 宁夜紫在一旁淡淡道:“已经滴血认亲确认了,他们的确是国公爷的骨血。” “嗯,免礼吧。”顾老夫人还是信任宁夜紫一点的,让他们娘仨免礼后,便吩咐柯嬷嬷,送上了见面礼。 柏儿和冬儿倒是伸手想去接礼盒,却被身后跟着的丫环快步上前,接过了礼盒。 他们有些尴尬的红了脸,低下头去有些恼自己,怎么就一点规矩都不懂,差点做了下人干的活儿。 顾老夫人垂眸抽着烟,都没抬眸看他们娘仨一眼,只是吐口烟雾,慵懒的开口道:“名字准备改什么?” “他们这一辈人,男孩从玉,女孩从日。媳妇仔细想了下,柏儿叫玉柏也好听。冬儿……冬字不好从曦字,便改曦云吧!晨曦为日,曦月为月,冬儿为云,也很适合。”宁夜紫之前回去便想了一下,为他们兄妹二人定下了新名字。 “顾玉柏?顾曦云?嗯,不错。”顾老夫人对这两个外头私生的孙子孙女,也没什么关切之情,随便他们叫什么,入了族谱就行了。 宁夜紫瞧顾老夫人闲心理人,便微垂眸行一礼道:“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媳妇先带他们下去了。” “嗯,去吧!”顾老夫人也不留他们,一个个的三天两头闹腾,真是见他们一次就烦心一次,哪儿如她这烟好哦。 宁夜紫带着他们娘仨离开了安宁堂,走到一个分叉路,便与他们分开了。 花青菀带着儿子女儿回了住处,他们娘三住的很近,一人一个院子,倒是宽敞的很。 顾曦云回去的路上,还在很激动兴奋的说:“顾曦云……娘,我这新名字,可比那个腊冬好听多了。哥哥也是,顾玉柏,一听就是个贵公子的名字。” “那是当然,哥现在就是宁国公府的贵公子了。”顾玉柏十分嘚瑟骄傲的抬头挺胸向前阔步而行,望着灯火阑珊的宁国公府,真是好大好气派。 都怪娘,要是早带他们来认爹,他们又怎会吃那么多年的苦啊? 花青菀眉头紧皱,望着这双得意忘形的儿女,她心中甚是忧心。瞧了瞧韩氏她们,虽为妾室,却是个个端庄贵气,哪像她?连些规矩也不懂。 而她虽然没见过这府里的公子小姐,想也能知道,既然这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能嫁给镇国王爷当王妃,自然是不可能是一般的女子。 下人们分了三批,一名嬷嬷两名丫环跟着花青菀回了居所,一名嬷嬷两个丫环跟着顾曦云回了居所。 顾玉柏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回到住处,守门的,送茶递水的,都是男仆,这让他很不悦,落座喝口茶,看向伺候他的小厮皱眉问道:“这府里很缺丫环吗?怎么本少爷这里,一个丫环伺候都没有?” “回四少爷,大夫人定下规矩,凡是未成亲的少爷,院中不可有婢女。”小厮低头恭敬回道,心里却是十分鄙夷这个不安好心的四少爷的。 “这是什么破规矩?有钱人家的少爷,不都是有通房丫头的吗?”顾玉柏以前去镇上和一些地痞流氓混时,便听人说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在没成亲前,房里都有几个通房丫头伺候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没有了啊? 小厮眼神透露出鄙夷之色,可却还是低头耐心的恭敬回道:“回四少爷,这是大夫人定下的规矩,如今未成亲的二少爷和三少爷院子里,也不曾有一个丫环伺候呢!因为夫人说……不许少爷们胡来,不然……回头不好说亲。” “这又关说亲什么事?”顾玉柏越来越不耐烦了,本以为成为一府少爷后,他能吃喝玩乐都随意的,如今却因为他那个大娘定下的破规矩,他不成亲就没有女人,这还让人怎么活? “回四少爷,高门大户的闺秀小姐,一般都不会嫁……私生活太糜烂的男人,近年来因为大小姐……反正是要求越发高了。”小厮真不想伺候这个四少爷了,真是不要脸,这刚进府,就要玩弄婢女,品行真差,连当初的大少爷都不如。 顾玉寒也就是成亲后多了几房妻妾,成亲前,因为要讨好宁夜紫这个嫡母,可是连青楼都不会去的。 “这又关大……大姐什么事啊?”顾玉柏这个急脾气,都想拿东西砸死这小子了。真是踹一脚吭一声,就不能一次把话都说清楚吗? “回四少爷,镇国王爷一向洁身自好,在成亲前和成亲后,一直都只有大小姐一个女人。也是因此,西兰城羡慕大小姐得夫如此,选夫婿条件便是越发严苛了。”小厮这回是完全说清楚了,他心里觉得大夫人这规矩定的很好,因为有了这个规矩,他们以后也能娶个清白姑娘做妻子了。 像有些人家,通房丫头要是一直无孕,等老爷和少爷腻了后,就会赏赐给下头仆人做妻子,那可真是捡破鞋了。 “大姐她……镇国王爷他……”顾玉柏真是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了,这都什么人啊?一个堂堂王爷,居然就只有一个女人? 还有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姐,她是母老虎吧?居然让自己的夫君一直只守着她一个人,这是得多霸道啊? 更可恨的是,她的做法,可是害苦他了。 “四少爷,您早点歇息,小的便先退下去了。”小厮恭敬行一礼,便想要退下去了。 “退下去?退什么退,给爷守夜,爷夜里有吩咐,你可得随传随应。”顾玉柏霸道的说完这些,便起身去卧房睡觉了。 外间的小厮无奈的转身去关上了房门,吹灭外间的蜡烛,走进里间,在脚踏上坐下来,给这位爷守夜。 他们家那三位少爷,哪怕是最难伺候的大少爷,都没有让小厮守夜的习惯,就这个新来的四少爷屁事多。 高床软枕,顾玉柏宽衣躺下后,没一会儿就打鼾睡着了。 小厮守夜可是太遭罪了,这位爷睡前不洗脚,臭脚熏死人不说,还睡觉打呼噜这么响,鬼才能在身边睡得着。 倒霉,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子,他当初说什么都该花钱推了这个差事。 啊哈!也不知道,大小姐回来,能不能揍这小子一顿,反正……大小姐就是挺厉害的,让人打心里佩服。 …… 翌日 温晏一大早陪宁夜紫用罢膳后,便离开宁国公府去顾氏医馆帮忙了。 顾玉柏和顾曦云一大早被人喊起来,一个送去了府内学堂,一个送去了府内一处轩榭。 花青菀倒是对此没异议,毕竟,她儿子也该读些书了,女儿也……也该学些大家闺秀的规矩,以及那个琴棋书画之类的。 至于她?宁夜紫也派了两名嬷嬷来教她规矩,不说别的,至少要有点一府妾室的体面吧? 瞧瞧韩氏她们几个,哪一个不是瞧着从容贵气的? 顾曦云到了玲珑轩里,就和顾晨曦起了争执。 原因无他,就是顾晨曦霸道,不愿意和一个私生女在一起学规矩罢了。 顾曦云也是个野蛮泼辣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了顾晨曦,这下可是闹大发了。 下人忙拉住两个祖宗,然后让人去禀报大夫人,这事她们可是管不了了。 而学堂里,顾玉柏一来就调戏宛若璧人的顾玉笙,顾玉烟当场就要揍他,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连亲兄长也敢轻薄。 顾玉柏倒是不认错,非说他误会顾玉笙是女子了,那曾想到顾玉笙竟然是他二哥啊? 顾玉寒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挑火,结果到了最后,这事也闹到宁夜紫面前去了。 花青菀和韩氏她们一样,都坐在一旁安静听审,来的路上,嬷嬷和她说了,这事她不能插手,否则,大夫人一怒,说不定他们就要被赶出宁国公府,被随便丢到一个庄子上去自生自灭了。 因此,女儿和儿子跪在地上,委屈的看向她时,她也只是皱眉当做没看到。 因为顾晨曦身边新添的嬷嬷是个精明的,一开始就阻止了顾晨曦还手,这才让顾晨曦看着像一个十足的受害者。 而一脸凶狠的顾曦云,则像足了一个想杀人的恶妹妹了。 第十章 一笑勾人(二更) 宁夜紫坐在厅中罗汉床上,眸光淡冷的看向顾曦云问道:“为何动手打你二姐?” 顾曦云气呼呼的咬牙瞪向顾晨曦道:“她骂我私生女,还让我滚,不许我在玲珑轩学规矩。” 顾晨曦一边脸肿着,眼泪啪嗒啪嗒掉着哽咽道:“我也没说错,你本来就是……” “晨曦!”宁夜紫呵斥顾晨曦一句,这才威严道:“晨曦,你言行有失在先,向曦云道歉。” “我……”顾晨曦当然不愿意向一个私生女道歉,可接到她母亲的一个眼神后,她便一手捂着肿痛的脸,低下头含泪委屈的说了句:“对不起,曦云。” 宁夜紫见顾晨曦听话的向顾曦云道了歉,她满意道点了点头,眸光又淡淡的看向一脸得意的顾曦云,淡冷吩咐道:“楼戈,打四小姐三下手板,以做惩罚。” “什么?打我?凭什么?错的是她,又不是我,娘……”顾曦云转头看向她母亲,便见她母亲怒瞪她,好似在让她闭嘴? 韩氏见宁夜紫已是不想再多言,她便看向双手紧攥罗帕的花青菀,淡淡浅笑道:“六妹妹,在这高门大户里,最忌讳的可便是不懂长幼尊卑。晨曦对你家曦云言辞不善,曦云大可一状告到大姐面前,大姐自会为曦云做主,惩罚晨曦。可曦云却一言不合,就对她的姐姐动手,如此不懂尊卑长幼,若是传了出去,她这亲事以后可就悬了。” 花青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再也不看满眼泪花委屈的女儿,而是起身跪地低头道:“曦云无礼伤了二小姐,是她的错,请大姐惩罚。” “娘!”顾曦云难以置信的大叫一声,她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帮着别人一起惩罚她啊?她根本没有错,一切都是顾晨曦嘴上缺德,她没撕烂她的嘴,就算便宜她了。 宁夜紫见顾曦云如此死不悔改,便是蹙眉吩咐道:“楼戈,打她十下手板,如果依然知错不改,便罚她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错认错,什么时候再让她出来。” “是。”楼戈领命,唤来两名五大三粗的婆子,让她们按住顾曦云,她亲自来执刑。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可是宁国公府的四小姐,你们这些刁奴竟敢打我?放开我,放开我……”顾曦云挣扎撒泼叫嚷着,可还是被楼戈拽住她一只手,手持戒尺,扬手一下又一下的啪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