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总在写话本》 分卷阅读1 ================= 书名:夫人她总在写话本 作者:七重血纱 章节:共 38 章,最新章节:娘子 备注: 入v公告:本文将于1月13日完结v,从第21章开始入v,看过的妹子不要再购买了噢~感谢支持!  白三小姐,年方十五,幼年多病,送至乡下抚养,回京一年  白棠别的不会,只能写写话本补贴家用,报答父母之恩    第一篇,狗血虐恋悲剧的痴情女子负心汉  半月后,宣威将军府四小姐私奔途中惨遭落魄书生劫财丧命  第二篇,讲述叛逆孩童人性扭曲弑杀双亲  一月后,米店老板夫妇双双惨死家中,独子下落不明  第三篇,……    白主簿战战兢兢看向来人,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左少卿  “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裴深抬手示意,八大箱聘礼:“小生爱慕三小姐已久登门只为一事。”  “下官愚钝。”  “提亲。”  白棠坐在厅上,默不作声:还好不是来提审(ó﹏ò?) 人称话本界马良·白三小姐 VS 腹黑能打断案一绝·大理寺少卿 =结局必不可能BE,架空,谈恋爱全靠互撩,日更,谢绝外站转载 【接档文《金陵柳》求预收】 温柳是个明理的姑娘,性子温顺,从不争抢 可惜,命差了些 十三岁那年,商船被劫,父母双亡 十六岁那年,初入金陵,成了温家的嫡女 嫁给金陵第一纨绔那天,温柳独守空房 成亲一月,丈夫未曾露面 温家老夫人七十大寿,温柳只身赴宴,受尽白眼 她那一月未曾露面的夫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白衣胜雪 顾怀安伸手揽着温柳,一身匪气、生人勿进 ——你们这些个婆子娘子的,逮着我家娘子欺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比划比划? 从此,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在更灵异文《百鬼都抢着给我送修为》求收藏】 作为西月寨的女祭师,桐铃天生是个短命鬼,没想到突然捡了个‘老古董’,意外开启西月寨封存百年的噩梦之门,迎来‘灯灭,鬼现’,和百鬼玩捉迷藏的日子。 同为短命祭师,桐铃一日做梦,见着了溺水的姑姑、火烧的姥姥以及吊死的祖姥姥,一脸震惊看着她: 你怎么命那么长!(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 mozhua8.com 下载最新版本) ================== ☆、狗东西 城郊,一座破砖烂瓦,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破庙里竟然在半夜让火把照得如白昼一样。从墙缝里和窗户吹来的风撩动着火把,火焰不时飘动,动一下,墙上映出来的,不知道放大了几倍的影子像是群魔乱舞。 七八个身穿布衣劲装,腰悬大刀,面容粗粝的壮汉守着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门,表情狠戾,透着一股杀气,手里的刀仿佛随时会劈下去,直接把人劈成两半。 被风雨侵蚀的佛像下坐着一男人,倒不像是门口几个人那么壮实,但身上的血迹和肩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着实让人看着胆寒,尤其是配上阴蜇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地府来的恶鬼。 “大当家的,这怎么办?咱们被困在这里,外面全都是那群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刚才在门口徘徊来去的壮汉回过头,不耐烦的踹开脚边的木板,“居然安插内应在咱们的人里,要不是有内应,这群闲吃干饭的狗崽子能这么轻易抓到我们?” 闻声低着头的男人抬起头来,扫一眼刚才说话的壮汉,“陈四,下回遇上这种事,一刀能解决,就不要有第二刀。” “大当家,你的伤——” “包扎过,不要紧。”男人站起来,背脊挺直,仿佛肩上的伤不存在,垂散的头发挡住右脸上那道从眼角一直到下颚的刀疤,“金吾卫,真是看得起我们,居然惊动了金吾卫。” 金吾卫隶属朝廷十六卫,向来是高手聚集之地,居然为了围剿一群山贼出动了一支小队,算得上是大动静。 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便是山寨的陈大当家,少年时也曾参军,结果在军中和人挑衅闹事,被剥去军籍,发回原籍,对朝廷心存恨意,一气之下落草为寇。三年来迟迟不能一网打尽,每次都让侥幸逃脱,这回总算是直接把整个山寨端了还把他逼到了绝路。 陈大当家从门缝里打量着外面骑在马背上的金吾卫,一队十人,手里举着火把,按兵不动的守在外面,破庙里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转身看向墙角挤成一团的人,陈大当家忽然笑了,显得脸上那道疤更为阴森恐怖。 “告诉外面那些高官们,立即准备马匹干粮放我们离开,半炷香的时间,如果不答应,那这几个人我隔半炷香杀一个。”陈大当家拎着刀,缓缓靠近墙角缩成一团的几人,裂开嘴笑道:“你们喊出来,求救的声音越大,就越晚被杀,声音最小的,半炷香后,会成为第一个冤魂。” 两个时辰前,陈大当家带着活着的几个手下,借着傍晚的天色掩护,从山上逃窜下来,闯到官道上,竟然撞见从外地来要赶往驿站的马 分卷阅读2 车。 金吾卫和巡城守卫正巧追上来,山贼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直接杀了驾车的车夫,劫持两辆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人群里每个人都低着头,生怕会被山贼看见自己,好像低着头就不会被发现,陈大当家的话让刚才还能保持镇定的人顿时吓得浑身打颤,抖如筛糠。 这位三小姐的命可真是苦,好不容易能回京,还能遇上朝廷围剿的山贼,成了人质。 白棠在心里默默叹气,只觉得白三小姐生来注定是个悲剧。从小体弱,弱到十岁那年一命呜呼,让她白白占了身体,勉强算是续了命活了下去。 白三小姐自由体弱,命格很轻,刚出生时,据白老太爷所说,小得像是猫崽,长到四岁时,又瘦又小,摔一跤能在床上躺一月。父母无奈,只能听寺里高僧的话,将白棠送到了乡下白老太爷身边抚养。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但凡是白棠心里想的,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会成真,吓得她不敢再胡思乱想,生怕会牵连家人。 除了白棠父亲白起外,白老太爷还有一个儿子白树,可惜读书不用功又好吃懒做,靠着白家祖上基业度日,至今三十有四了还未娶上一门媳妇,常常气得白老太爷在镇上追着他打。 一向身强体健的白老太爷年前得了场命,病来如山倒,反反复复治了好几月,但年纪大了,到底是撑不下去,在三个月前撒手人寰,离世时,身边只有她这个孙女和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三月孝期一满,身为御史台主簿的白起,实在抽不开身亲自接她回京,只好差人接她回京,还给了白树一百两,让他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成日游手好闲。 白树还会不会游手好闲白棠不知道,但她现在好像会成为第一个死于声音嗓门不够大的冤魂,声音不够洪亮是她的错吗? “小姐,我、我还不想死啊!”跟随白棠多年的小青吓得魂飞魄散,抓着白棠的手抽抽搭搭道:“小姐,你快求救,别、别闷着了,你可要好好活着,你想想老太爷的临终遗言,让你一定要去见到老爷!” 刚从回忆里抽身的白棠悄悄抬头,飞快扫了一眼守着门口的壮汉和坐在佛前的陈大当家低着头,握住小青的手,眼神异常坚定,然后果断闭上眼,扯着嗓子直接嚎了一声。 “救命——!!” 破庙外的歪脖子树上,似乎正在梦里的乌鸦吓得振翅离开,抖落的羽毛和枯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一只脚刚好踩在刚落地的那片树叶上,顺着黑色官靴往上看,身着大理寺黑底金蟒官服的男人,面色严肃,生得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眼神凌厉,抿着唇。男人扫一眼脚下的落叶,眉头一皱转身往回走。 骑在马背上的人看着男人走回来,忍不住笑,“你来得倒是快,不过,怎么回来了?该不会和刚才那些乌鸦一样,让这声呼救吓住了吧?” “金吾卫办事不利索,十个人抓不住七个人,自己闹出来的事大半夜要让大理寺来替你收拾,不知薛大人是怎么做的中郎将。” 左右的下属听到这话都看了他一眼,薛岭面上挂不住,气得瞪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人。要不是安插的内应传回来的消息慢了那么一会儿,他怎么可能让山贼头子逃窜至此,还绑了两车人作为人质。 “里面七个人,为首的受了你一刀,伤在肩上,至于其余六个,都是跟随他多年忠心不二的人,关键时候可能牺牲自己保陈川一命。” “陈川当初被剥去军籍发回原籍,路上反杀羁押他的两个官兵,落草为寇,看来他这个军籍被剥去也实在应该,这种人留在军中,迟早酿成大祸。”薛岭拍了拍马,心里算着时间,听着破庙里传来的求救声,有些烦躁。 再不出手,天都要亮了。 “裴深,你这个大理少卿来这儿,不会是来说废话的吧?” “你以为我从床上爬起来,赶到这里是为了和你闲聊?”裴深环顾四周以前,忽然视线落在刚才那棵枯树上,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看向薛岭,“半柱香快到了,你让人立即把马匹和干粮拿来。” 薛岭一听,差点从马上跳起来,“喂,你疯了!这个陈川放走了,肯定会东山再起,而且他这么狡猾,难得能一次——” 话才说一半,瞥见裴深胸有成竹的笑,薛岭眉头一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让裴深放走人犯?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立即准备马和干粮,快去!” 裴深看向薛岭,“还以为你彻底未眠,所以糊涂了,现在看来,还行,所以待会儿你要是再抓不住陈川,我看你也不用回去,吊死在这棵枯树上得了。” 闻言薛岭挑了挑眉,懒得接裴深的话。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才刚牵来马匹和干粮,破庙里就传来急不可耐的声音,看来,再不放这群人走出破庙,破庙里的人质一个都跑不掉。 “东西准备好了吗!” “自然是准备好了,你们不出来,怎么拿东西?”薛岭朝着里面大喊一声,眼睛却瞟了一眼让风一吹, 分卷阅读3 摇晃得格外厉害的枯树。 陈川皱眉,看向几个手下,“这群人就丢在这里,我们先脱身为重,不过——得挑一个人和我们一块出去,以防他们耍诈。” “大当家考虑周到,我看就——” 壮汉眼神扫了一圈被绑的人,就见众人拼命往后缩,原本就很拥挤的墙根像是要塌了一样,灰尘从墙缝里抖下来。 “小姐!”小青伸出手,连白棠的衣角都没抓住,眼睁睁看着白棠被一个胖胖的男人挤出去人群外,“小姐,你——” 才喊了一声,一把刀横在她面前,直接把后面的话全吓回肚子里,差点咬到舌头。 白棠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不经意撞上陈川的眼神,让他看得一身汗毛全竖起来,后颈仿佛有股阴风在‘呼呼’的吹。 旁边的壮汉看着白棠生得清丽灵秀,刚要伸手把她挟持在自己怀里,手还没碰到白棠,就让陈川的刀背拦住。 陈川走到白棠旁边,打量一番后直接单手持刀,往白棠小腿上踢了一下,“姑娘,得罪了。不过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这刀不长眼,切断你喉咙也只是形势所逼,走投无路之举。” 闻言白棠心里把这个什么狗崽子的陈大当家骂一千遍一万遍,狗东西还欺软怕硬,就欺负她看上去娇弱才这么做。 架着白棠往外走,陈川一脚踢开大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两扇门轰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我们离开二十里后,自然会放了这位姑娘,还请大人让道。”陈川一步步往前,见薛岭指挥人让出条路,脸上丝毫不见慌张。 “兄弟们,上马。” 陈川声音难得有了波动,可正是劫后余生才能,而陈川是一辈子都活不明白,居然能让金吾卫也不得不被他要挟,朝廷养的果然都是一群废物,还不如他自己的山寨。 盯着给陈川让道的队伍,白棠恨不得这时候开口大喊一声‘救命’,但实际情况是她要是喊了,估计话音刚落,身首就要异地了。 可是二十里,她被丢在荒郊野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怕是不成刀下鬼,也是兽中食。 陈川这人不仅坏,还鬼话连篇。 ‘铮——’一声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陈川手里的刀已经被打偏,不等他再补一刀,裴深抓住白棠的手腕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屋顶。 “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还大当家的,原来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金陵柳》 温柳是个明理的姑娘,性子温顺,从不争抢 可惜,命差了些 十三岁那年,商船被劫,父母双亡 十六岁那年,初入金陵,成了温家的嫡女 嫁给金陵第一纨绔那天,温柳独守空房 成亲一月,丈夫未曾露面 温家老夫人七十大寿,温柳只身赴宴,受尽白眼 谁知她那一月未曾露面的夫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白衣胜雪 顾怀安伸手揽着温柳,一身匪气、生人勿进 ——你们这些个婆子娘子的,逮着我家娘子欺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比划比划? 从此,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代嫁梗!!女主性子温和但不懦弱,男主性格粗犷但耐心护短,1V1,HE!!放心食用!】 ☆、裴少卿 破庙外,火光明亮。地上能隐约瞧见几块血迹,原本骑在马上的巡城守卫及金吾卫纷纷下马,正在给刚擒住的山贼戴上镣铐和枷锁,免得再给逃掉。 人群之外,薛岭和裴深站在一起说话,薛岭感觉到带着恨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陈川手脚戴着镣铐,眼神狠戾,不过盯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半路杀出的裴深。 裴深拍了一下薛岭,示意薛岭先去指挥着其余人,不必顾虑他。薛岭任务可不笑,得把这些人押回去,交给刑部那边审理。回城路上,要确保这几个人不会自尽也不会被同伙劫走。 这样一想,多半得是薛岭亲自押解人回去复命,可薛岭一走,这两车的人质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人质,让他们从这地方走回长安城,那怕是要走到明天日暮时分去。 “裴深,我有一事要拜托,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你帮我个忙。”薛岭走至裴深旁边,赔着笑,“你看,这几个人是重犯,我得亲自押解回京才能放心,不盯着,王培元这个不靠谱的,半路肯定出事,要放跑了一个,我回去怕是交不了差。” “有话说话。”裴深看向破庙周围,确定并无异常才扭头看向薛岭,见薛岭的表情,笑了下,“你求人应该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你小子,别这么过分。”薛岭握拳往裴深肩上打了一拳,看向那边坐着的人质,个个都很狼狈,这会儿正捧着他们带来的水和干粮充饥,心有不忍。 从被绑到这里算起,也过了好几个时辰,错过了晚饭时辰,加上让陈川几个人一 分卷阅读4 吓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一个晚上,再不吃点东西压压惊,估计真能晕过去一两个。 “你帮我把这几个人带回去,总不能我带着他们回去,路上肯定走得慢。”薛岭讪讪一笑,“围剿的任务都已经过了时辰才完成,我这要是天亮前还不能把人送回刑部,估计在刑部也成笑话了。” 闻言原本正看着陈川的裴深笑着看向薛岭,“帮你可以,但是老规矩。” “行,这回的连带上回的,我亲自给你送到家里去!”薛岭面上一喜,还以为裴深不会这么容易答应,连着拍了两下裴深的肩,忍不住笑了起来,“兄弟,够意思,不枉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 “别拍马屁,先把人带走,那个陈川你盯着点,刚才是趁其不备才有机会下手,你看他那眼神,别待会儿半路让人给劫走,那你这中郎将真就保不住,成了长安城的笑话。”裴深说完这话,转身朝着人群走去,又交代了一句,“留几个人给我。” 伸手摸了一下脖子,白棠长舒一口气,在半柱香前,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成了陈川的刀下亡魂。 还好还好,脑袋还在,命还在,她不用去阎王殿报道,只不过—— 悄悄抬眼看向那边正说话的两人,白棠有些惊讶,不过陈川应该比她更惊讶。陈川劫持她走出破庙的时候显然胜券在握,但半路杀出来的这号人物,直接搅乱了他的计划,不仅出手极快,身手还不凡。 刚才出手打偏陈川的刀,同时还能从陈川手里抢走她,光是这两招,就足以证明这人不是一般人。 白棠一双黑眸里闪过好奇,借着周围的火光悄悄打量起来。黑底金蟒袍,这一身打扮,和金吾卫的不大一样,不过还怪好看的。 正想着,再一回过神来时,她打量的人就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吓得白棠让嘴里的东西呛着,猛地弯腰咳嗽起来。 “小姐,水给你。”小青吓一跳,连忙把水袋递上去。 白棠拿着水袋灌了一口下去,才缓过气来。太丢人了,居然让个人吓得呛着不说,还偏偏是刚才救了自己的人面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抬眼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的人,见人站着,连忙站起来,“多谢大人刚才的救命之恩。” “待会儿我会护送你们回长安,到了城内,会由其余官差送你们回到家中,不必担心一路再有事端。”裴深看着眼前的少女,接着道:“刚才情急之下,冒犯小姐,望小姐见谅。” 冒犯?白棠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说的是什么,困惑从脸上消失,露出一抹笑来,“大人是为了救我,不必在意,要是大人不提起,我都忘了这事。” “那你们稍作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车马已经准备好。” “谢谢大人。” 裴深朝白棠点了一下头后便转身离开,朝其余的人质走去,看来是要逐个都安抚一遍。 白棠看着他走到别处,慢慢坐下来,伸手理了一下裙摆,这会儿吃饱了,身上也暖和不少,更别提劫后余生的兴奋。差点儿她就要去见阎王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刀没有被打偏,一旦失手,陈川一定会被激怒,直接杀了她。 心有余悸,又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白棠轻叹一声,她是真的命苦,不然怎么会老遇上这种事。 “小姐,你怎么又在叹气,要回去见到老爷和夫人你不高兴吗?”小青一脸不解的看着白棠,“老太爷走的时候可交代了,老爷和夫人若是见到小姐,一定能得老爷夫人喜欢的。” 白棠微怔,笑着摇头。她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怕生,毕竟自小是在白老太爷身边抚养,父母未曾见过几面,听闻还有一个哥哥,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要是不好相处,她不过是从白树这个坑跳到另外一个坑。 说起白树,简直是个奇葩。 分明有白老太爷这样的举人从旁教导,居然还长歪了,成了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家伙。白老太爷才离世不过七日,头七才过,居然张罗着要替她婚配人家,全然不顾老太爷生前嘱托。 亏得白起还不曾把她这个女儿旺仔犄角旮旯里,想起来还有她这个人,在白树左挑右选,怎么才能受到更多聘礼时,白起派来的人及时赶到,直接把她给带走了,留了一百两给白树,让他好好做人莫再好吃懒做。 早知道白树是这样,她就该替白树专门写一段,让他摔成一个傻子还省事些,免得成日在外惹是生非,惹得白老太爷操心。 “小姐莫再多想,明天就能见着老爷和夫人还有公子,是件好事。”小青轻声哄着,“不过老爷看人的眼光未免太差了,才刚遇着山贼就把我们俩抛下,现在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真是倒了霉!不要让我再见着他,不然我一定给他一棍子打晕扔出去。” 闻言白棠忍俊不禁,伸手拍了一下小青的手背,“好好好,你厉害,刚才你真吓死我了,挡在前面,要是那山贼真一刀劈下来,你不就给劈成两半了吗?” 在官道上,陈川一伙人拦下马车,原本接她们回长安的人见着山贼凶 分卷阅读5 恶,立即弃车逃走,小青气急,破口大骂了两句,一直护在白棠前面,亏得山贼贪多,想多劫持几个人多些筹码,把他们都带走。 不然小青怕是第一个挨刀子。 休息一番后,所有人都起身,慢慢朝那边的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走去,白棠见众人都起身,拉着小青跟着起身跟上。 才走到马车旁,就让一只手拦住。 裴深看着诧异的人,笑着把手里的药罐递上前,指了一下脖子,语调轻缓,像是安慰人似的,“应该是刚才陈川劫持你的时候,刀锋不小心刮到。” 白棠下意识的要去碰脖子,还没碰到又被拦住,“用水擦过手后再上药,伤口不深也不长,不会留下疤痕。” 不知所措,愣头愣脑的接过药罐,白棠怔怔盯着对方,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该说谢谢,“谢谢你。” “裴少卿,车马已经准备好,可以启程了。” 白棠的声音刚好让旁边上来汇报的士兵声音盖过去,裴深朝士兵点了一下头,看向白棠,“辰时三刻应该能到城内,小姐请上车。” 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面前的人,见其余人都已经上马,白棠只好点点头,转身进了马车内。 裴少卿?白棠在心里不由念了一遍,唇角不自觉上翘,细软的手捏紧了手里的药罐,让劫持搅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马车缓缓动起来,白棠靠在小青肩上,“小青,你说,阿爹和阿娘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 “老太爷说,老爷和夫人都是很好的人,一定会特别疼惜小姐的,还有公子,公子也是个好人,会保护小姐的。” “你说得对,祖父不会骗人的,阿爹阿娘和哥哥一定都很好。” 闹了一晚上,在破庙里又惊又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送下来,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稳稳落地。才刚放松便觉得困意袭来,白棠困得睁不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小青说着话,说着说着便进了梦乡。 马车辘辘,从官道上行过,到城门外时,刚好辰时一刻。 城门守卫打着哈欠,还未彻底清醒,听见有马蹄声,刚抬头就见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往后退了两步,瞥见马上的人腰间鱼符,连忙道:“不知是少卿大人到,请问大人一早进城,可有——” “昨夜金吾卫中郎将押解人犯回城,有人质受伤,所以延后回城,还不放行?”裴深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守卫,“城门郎高卓何在,让他立即来见我!” 守卫一听裴深要找高卓,顿时吓得不轻,连忙侧身让开,“少卿大人的队伍,还不速速放行!” 其余守卫闻言,一脸嫌弃。 昨晚铁定是喝了酒,今早上糊涂了,不然怎么敢拦住少卿大人的队伍,耽误了要事,两条命都不够送。 瞥一眼吓破胆的守卫,裴深看向停下的队伍,抬手示意,停下的队伍重新动起来。 “时辰不早,大理寺内还有事情要处理,余下的事,有劳几位。”才刚进城,裴深便调转马头走到一人身边,“记得回去告诉薛岭,欠我的酒,记得早些给。” 王培元闻言一乐,笑着答应,“裴少卿放心,这酒一定少不了,他忘了我也会提醒他,少卿慢走,我就不送了。” “恩。” 裴深看一眼马车,眸色一沉,拉着缰绳一夹马腹,便往义宁坊的方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坊间。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文,可以收一下噢《反派首辅从良记(穿书)》 魏双双心梗,她怎么穿成了书里反派他娘子 书里道:当朝首辅顾长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拈花惹草,还去招惹那豆腐西施,害人逃命时不慎溺水而亡 人命关天,逃命为先 京城一霸、阴沉狠戾的当朝首辅怎么成了个——宠妻狂魔? 首辅大人曰:今日你我结成良缘,他日我必护你周全 魏双双:……这首辅怎么还有点非主流(划掉),有点帅 “相公,你要上哪去?” “……出门走走。” “我不够美还是我待你不够好?外面那些野花野草比我好?” 顾长徵手里刚买的白玉扇骨‘啪’一下断了 完了!他夫人吃错药了! 某年某日 年轻首辅,因捏断了白玉扇骨,被罚—— 被罚写录《首辅与他夫人二三事》一书,编写成册,供首辅夫人阅读 ☆、铁面阎王 白家门口,白棠打量着眼前的宅院,不由得吞咽了一下。 从进城穿过朱雀大街,又穿过西市,一路上白棠可算是见识到了长安坊间的热闹和形形色色,街上男男女女都热情大方,还有不少胡人和西域人,身穿轻纱、胡服,街边的摊铺已经有开张的。 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小青,白棠忽然有一种上断头台的错觉,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努力安慰自己,小场面而已,这么怂做什么。再不济就打道回府, 分卷阅读6 撒泼要个一百两寻个地方开荒种地,自给自足,能饿死她了还。 欲上前敲门,小青刚迈出一步就被白棠拉了回来,惹得小青颇为无奈,这回趟家,怎么还不敢进门了。 白棠摇了摇头,自个站在那里,琢磨待会儿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要是父母兄长不认得自己,那她怎么表明身份,能让白起相信自己,毕竟是个司法单位的主笔,从职业病的角度来看,肯定要问很多话。 还没琢磨出一个结果来,眼前红色的院门已经打开,白棠抬眼猝不及防的撞上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自家门口会站着两个年轻女子。 白棠盯着面前走出来的人,悄悄大量一番,心里猜到七八分,但心跳跟打鼓一样,‘扑通扑通’狂跳,让对方一看,浑身上下不自在。 “女儿!你是棠棠?!”白起手里还拿着冠帽,才看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自家女儿,快步下了台阶,“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陈二昨晚说你不愿意回家来,想要替你祖父再守一年的灵,我和你阿娘还担心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埋怨我们,你这怎么自个来了?快快,别站在门口了,跟阿爹进屋说话。” 边上小青一听,忍不住道:“老爷,那个陈二才是个坏蛋,我们在京郊遇见朝廷围剿的山贼,劫持我们做人质,他倒好,直接跑了,居然还敢回来骗人,真是该送去刑部大牢!” 白起闻言眉头一皱,看向不说话的白棠。 白棠见他看过来,点了一下头,证明小青所言不假。白起居然能一眼认出自己,白棠有些惊讶,毕竟父女俩可是多年未见,还能一眼认出,看来,事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盯着白起,白棠小声喊了一句,“阿爹。” 这一声‘阿爹’让白起眉开眼笑,刚才因为小青说的话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直接拉着白棠往家里走。 刚跨过门槛就嚷嚷道:“快快快,夫人呐!还有大郎,快来看看是谁回来了!我就知道,咱们女儿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回来,你昨晚还伤心难过觉得对不住她,亏欠太多,她才不愿意回来,夫人呐,你快来,棠棠回来了!” 白起的话惹得白棠忍不住想笑,努把力克制住自己慢慢上扬的嘴角,却不知道一抹笑早在脸上绽开。 这一嗓子,白家上下都醒过来了,郭氏匆忙收拾一番直奔前堂,刚进门就瞧见坐在那儿的白棠,上前站在白棠面前左右打量一番,眼里一喜,握住白棠的手,眼泪跟着往下掉。 “这模样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敢说不是我们家的女儿!大郎呢?成日念叨着自家妹子,这真来了,倒是瞧不见了!”郭氏嗔了一句,随后想起什么,瞪一眼白起,“你看你找的是什么人去接女儿,居然还说她不愿意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当真是心眼子坏,快把他撵出府去!” 白棠见到郭氏的那瞬间,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白起能一眼认出自己来,真是郭氏那句话,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她因自由体弱身形较为瘦削,而郭氏更为丰腴,五官有些差别,一个是成□□人的风韵,她是少女有的天真。 闻言白起才想起这事,一拍脑门,连忙起身朝外喊了管家过来。 杨管家匆匆忙忙跑到前堂,白起直接拿起冠帽就招呼过去,恨不得踹一脚,到底还是顾念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清清嗓子才开口。 白棠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见白起动作,忍不住笑。看来自家这个阿爹可比她想的要有意思多了,不止白起,连白家都比她想的要好多了。 盯着杨管家,白起来回走了几步,“把那个陈二撵出去,打发走,净睁眼说瞎话,自己怕死跑了还有脸回来,要他不走,把他扭送去衙门,说他和山贼勾结,看他走不走。” 杨管家一听,抹了抹额头的汗,“老爷,你是御史台主簿,这话说不得,说不得,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就你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吓唬他罢了,快些去,别让他再出现在家里!”白起瞪眼,杨管家哪里还敢多说话,连忙转身去办事。 目睹这一幕的白棠眼神跟着白起的话变了又变,像是在看戏一样,原本回家来的那一点儿不安全让白起这一出给抹去。 拉着白棠的郭氏见她注意力全让白起吸引了去,心有不满,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女儿,阿娘对不住你,这些年,真是对不住你!难为你这孩子回家来还吃了苦,不过往后,有阿娘在,还有你阿兄,你定不会再吃苦了。” 白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专注看戏,忘了郭氏,连忙盯着郭氏,听她说完话后忙不迭且的点头,生怕郭氏心里多想。 “有阿娘这几句话,女儿不敢有任何怨言,何况祖父待我宽厚,又教我识字读文,这些年来也不曾亏待我,我过得很好。”白棠反握住郭氏的手,“年幼时体弱,阿爹和阿娘也是为了我着想才让我去了祖父身边,我还要向阿爹阿娘道歉,多年来未能尽孝,还好有阿兄在。” “你们听听,祖父真不愧是举人,我这妹子就是会说话,嘴甜,讨人喜欢!” 白棠闻声 分卷阅读7 看去,见到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样貌英俊,倒是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气质,只不过,这打着哈欠的样子,还真是和世家公子不沾边。 连忙起身,“见过阿兄。” “哎哟!你可别对我这么客气,我这人皮实,不喜欢别人跟我客气,尤其是自家人。”白离忙把人扶起来,然后打量着面前的人,禁不住笑了一下,“哎哟,我这妹妹可真生得标致,和阿娘一样。” 闻言白棠鼻尖发酸,眼眶微微发红。抬眼看向微胖的白起,手里还拿着冠帽,满脸欣慰的看着他,靠在他怀里的穿着郭氏正擦着眼泪,脸上脂粉都还未来得及涂抹。 “一家人见面是高兴的事情,怎么还哭起来了?晚上阿娘亲自到厨房里给你做一顿吃的,喜欢吃什么?” “只要是阿娘做的都好。”白棠扑到郭氏怀里,埋脸在她身上,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 从前尽管有白老爷子疼惜着,但终究夜深人静时也会想为什么白起不把自己和白老爷子一块接回长安,是不是把她忘了,也把白老爷子忘了,每月打发些银子也就算是尽孝、抚养之责了。 眼下见着父母兄长,才知道,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白起见母女俩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声,“哎!阿爹这一去,真是痛心。我都想好了,今年回乡时,我和你阿娘、大郎一块回去,再把你和你祖父接回长安来,谁知道——” “阿爹别难过,祖父走时很安详,还说,阿爹从前就很聪明,如今在朝廷做了官,光宗耀祖。”白棠连忙安慰,白老爷子走时的确算得安详,她在床前寸步不离的守着,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话音落下,郭氏和白离同时看向白起,瞪大了眼。 白起让两人看得浑身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上下打量一眼自己的穿着,腰带没反,玉钩也没错,官服也没穿错—— 完了,他刚才出门是要去御史台府衙的! “火烧眉毛了,我先去衙门,再不去,我这乌纱帽可真保不住,夫人,你晚上多做些吃的给女儿接风洗尘,棠棠,等阿爹晚间回来再和你说话!”白起几乎是冲出前堂,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把冠帽戴上。 白棠眼里露出错愕,看看郭氏又看了看白离,两人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白棠,心里把白起埋怨了个遍。 这做的什么榜样,看着就不靠谱。 “阿爹好像很忙,我是不是——” “不碍你的事,他自个就是这德行,多少年了改不了。再说他从家到府衙,肯定赶得上,也不是头回了,放心放心。”郭氏讪讪说完,刚说完就后悔了,这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下饶是白棠再能憋笑也控制不住从笑意从眼底钻出来,连白离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白棠,拍了拍她的肩。 “往后你在家中生活,这种事常有的,不用惊讶,早早习惯为好。” 白棠一惊,随后愣愣的点了一下头。 既然回到了家里,郭氏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换衣梳洗,带着她在家里逛了一圈,问了她一些从前的事情,白棠一一回答,直到用了午饭才得以回到房间里休息。 小青正整理床铺和收拾东西,见白棠进门来,连忙走过去,“小姐可是累着了?” “还好,不过小青,我好高兴啊!”白棠一下抱住小青,“阿爹阿娘这么好,阿兄也很好,之前真的是白担心了那么久,真是我小心眼了。” 闻言小青拍拍白棠的背,“我就说小姐一路上是穷担心,老爷和夫人还有公子一定都会喜欢小姐的,我们小姐聪明伶俐又是美人胚子,讨人喜欢着。” 白棠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小青的脸,“你说得对,终于回到家里,这感觉真好!” 尽管家里不像是达官贵人的府邸那么显赫,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屋子布局雅致,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院子的石井旁有个人工砌的池子,里面养了鱼和莲,正逢夏日,刚才去时,莲花开得正好。 昨夜兵荒马乱差点命丧山贼之手,又连夜赶路回来,白棠和小青说了会话,敌不过困意袭来,和小青交代了几句便回房里午睡,等白棠醒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吓得白棠连忙坐起来。 小青从门外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小姐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夫人说了让小姐尽管休息,一路上肯定累坏了。” 闻言白棠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掀开被子走下床,重新弄了一下发髻,打量一眼身上的裙衫,“阿爹回来了吗?” “回来了,不过夫人刚从厨房离开,往前堂去了,小姐要过去吗?” 白棠点点头,自个提着裙摆往前堂走,出了门便能看见院子。扫一眼花园里的池子,嘴角止不住上扬,驻足好一会儿才绕过石屏进了前堂,刚进去就见白起和郭氏坐在那儿,并不见白离。 白起见白棠进来,和郭氏对视一眼,示意白棠坐下,白棠一脸不解的在凳上坐下。 “你们昨天被劫持,是金吾卫的大人们救了你们?” “ 分卷阅读8 恩,是金吾卫的大人。”白棠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护送我们回来的人好像不是金吾卫的,听那些官差叫他裴少卿。阿爹,怎么了?” 白起闻言点点头,见白棠面上不安,笑了下安抚道,“没什么,刑部那边一早就递了卷宗过来,我早上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卷宗是我抄录的,想起你早上的话,这才问你一番,好了不提这个,人平安就好。” 原来是这样,不过刑部那边动作这么快,昨夜才把陈川一伙人押回长安,居然就已经审理结束,把卷送送到御史台去了,看来,这刑部的人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想着想着,不由得看了眼白起,白棠忍不住打听,“阿爹,裴少卿是什么人呐?” “你这女子,还打听起衙门的事来了。”白起吹胡子瞪了瞪眼,见白棠让他吓得一缩脖子,被身边郭氏拍了下手背,立即放软语气,“那是大理寺左少卿,有铁面阎王之称的裴深。” ☆、重操旧业 白府侧门外的巷子,一道身影从巷口飞快的往里走,两手抱在身前,似乎揣着什么宝贝,到了门前停下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飞快推开一条缝侧过身子进去,前后一眨眼的功夫,门关得严实,仿佛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过。 抱着东西从侧门绕到房后,才刚从房后出来,就见家里唯二的两个家仆正坐在井边洗衣服,手里的棒槌还高高举着没落下去。 两人眼神对上,小青连忙把东西藏到身后,悻悻的笑了一下,“张大娘,今儿天这么好,洗衣服呢?” “恩,小姐前两日换下来的衣服,今天正好一块洗了,这还有一堆,你待会儿要没事,过来帮帮忙。”张大娘看着小青奇奇怪怪的样子还有刚才的动作,不由笑了下,“厨房里给小姐的汤你给小姐拿进去,夫人去串门了。” 听见这话,小青吓得不轻,结巴道:“知、知道了!我先进去看看小姐午睡醒了没醒。” 说完这话小青直接从旁边绕过去,进了院子左边的房间。进门后不见白棠,拐过外间才见白棠正伏在案上,手边还放着一沓密密麻麻写了字的纸,手里握着的笔在脸上画了好几道都不知道。 拍着胸脯走上前,小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生怕张大娘太热心去厨房把汤端了亲自送过来。 靠近白棠,在案前坐下,伸手推了一下白棠,“小姐,你醒醒,我回来了,银子拿到了。”最后几个字小青说的语调上扬,听上去就能感觉到高兴。 伏在案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棠听到这话,揉着眼睛撑着坐直。 “给了多少?” “二两。”小青比了两根手指,“二两银子可以买几十斗米了。” 闻言白棠伸手戳了一下小青的额头,真是目光短浅,怎么能就想着买米粮,这一家多少口人的衣食住行,二两银子够不够一个月的开销还不知道呢。 距离白棠回长安已有快一月,起初半个月白棠过得舒心不已,有小青伺候自己起居外,白府还有做饭李大娘和收拾屋子负责洗衣服的张大娘,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在家里用过早饭就去西市逛逛,每天都有新鲜的热闹可以看,有胡姬在台上跳舞,还有杂耍可以看,更别提那些个练武场打把势的人,光是听着街边商铺的叫卖声都觉得新鲜。 白棠也去过朱雀大街,不过只去了一回便觉得太累了,差点磨破脚,而且人太多,加上往来东西两市时要途径朱雀大街,连进皇城都要从朱雀大街上过,车马多,时常要给往来车马让道。 这日子过得太自在,才半个月,白离一日从书院回来时,兄妹在院子里坐着下棋,白离忽然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直言白棠脸上看着圆了一圈,气得白棠把白离杀了个片甲不留,掀桌不陪白离下棋。 为了减肥保持身材,什么以丰腴为美那都是别人的话,白棠的审美区是骨肉匀称的纤细,即使平胸也不能胖。连忙把每日出门到坊间闲逛的时间加了一个时辰,绕着西市多走两圈也比胖了好。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起,前几日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时,白起大咧咧的直接把俸禄递给郭氏。郭氏一查,数目不对,起身揪着白起的耳朵就问是不是藏私房钱了,这一问才知道,是她回家那日去迟了,扣了些钱。 白棠如梦初醒,自己真的是太堕落,居然闲赋在家不说,这半个月怕是比平日家里的开销要多不少,顿顿有肉,水果每日都是到外面买的新鲜的,白起和郭氏生怕她在家里吃穿不好,恨不得把前面不在她身边的十几年都补上。 白起只是一个主簿,尽管是京城里御史台府的主簿,可看白家住的位置是西市不是东市也就明白了些,这要在长安定居还要养活一家人,白起的俸禄刚刚够而已。 家里四口人,但还有一个官家和四个家仆,这一算就是九个人,而且除了自家人外,其余人那都是要花银两给月银的。 再有职田收租,那也不宽裕,否则怎么住在城西不是在城东,京城里做官的,不是住在城东就是在朱雀大街旁,‘东贵西 分卷阅读9 富’也有几分道理。 白棠一个人在想事情时,小青已经去了厨房把汤端来,放在桌上,“给小姐煨的汤,小姐先喝了再想,不急于一时,这回拿着二两,也不少了。” 闻言白棠点点头,捧着碗小口小口喝起来,边喝脑袋还在边想着怎么才能尽可能的补贴家用,好在朝廷对官员还算是优待,每年有七十石的米,不然光靠着白起的俸禄,这一家子还真是在长安待不下去。 更别说如今的宅子是五年前才换的,在这之前,白家可还住在城西最穷的犄角旮旯里,五年前才攒足了钱在永安坊外买下的,置办新的东西全都要花钱。 白棠起了要补贴家用的心,自然想起她在镇上时,因闲着无聊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书,听得尽兴,沉迷听书,一月里有二十天都会溜到茶楼听,一来二去,听得太多回,便和说书的老先生渐渐熟识。 老先生是个热心肠的,闲暇时和白棠聊了聊说书的时,听白棠自个也编了些故事,后来从白棠这儿拿了些短故事回去编在说书的故事里,日子久了,每回也给白棠分一两个通宝。 “刚才的事我还没仔细问你,沉香榭的老板娘是因着这戏搬上台演了一回反响不错才愿意给我二两,有说别的吗?”白棠忽地想起什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小青一拍脑门想起什么,“那老板娘说是本子写得不错,可也不能连着一个月都演这出戏,而且结局还不圆满,想让小姐再写一个欢快的故事。” “结局悲剧,这才够警醒世人,千万不要随便的追求门不当户不对,对方还不上进的爱情,免得到头来遇上一个陈世美。”白棠一听,不由得撇嘴。 原本还在认同点头的人,听到‘陈世美’这个名字,楞了一下,“小姐,陈世美是什么人?” 白棠一怔,轻笑道:“负心汉,薄情郎的别称,哎呀你别管了,明日我们俩去一趟常安坊,上回送去的本子不知道老板那儿卖出去多少本,可千万卖出去了,不然我们一去,估计得让他撵出门来。” 还好她重操旧业的时候还想了另外一条出路——卖话本。尽管话本还不时兴,但西市上可有印刷店的,城里也有喜欢读话本的人,给沉香榭老板娘送本子的时候,她也让小青送了两本过去。 印刷店的老板自营自销,看过后觉得不错,前两日试着印了其中一本贩售,统共不过印了才五十本,也不知道卖了多少。 明日去常安坊问问看印刷店老板要不要跟她长期合作,不然,突然多了两张嘴吃饭,白起一个人养家,这压力也太大了,她才不要做个坐吃等死的闲人,还是寻些事情做比较好。 主仆俩在房里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居然是白起回来了,而且还有白离的声音。 白棠一听,忙起身往外走,刚好看到几人往前堂去,心里疑惑怎么白起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阿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刚坐下的白起见白棠进来,原本乌云满脸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刚睡醒吗?今天可又去西市看热闹了?” 白棠一听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乖乖坐下,朝那边的白离看了眼,眼神询问他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白离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刚才回家路上遇见白起的,路上也想问,但一想街上人多,还是等回了家再问,刚进家门,白棠就来了,他哪有时间问。 “哎,真是作孽!” 兄妹俩正在打眼色,忽然听白起这一句话,吓得两人连忙乖乖坐正——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让平时少有怒色的白起都变了脸。 “阿爹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不如说出来,我和哥哥替阿爹分忧。” “宣威将军的四小姐竟然跟人跑了,这一早的,在各个府衙都传开了,昨晚上从家里拿了不少银两,收拾几件细软便借着身边丫鬟的掩护,趁着大家都睡着,偷偷跑了,这都大半天过去,还没找见人。”白起说完,抬眼看向白棠,“棠棠,你要有心上人,可不能背着我和你阿娘还有哥哥偷偷跑了。” 刚才还在想是什么事儿的白棠闻言,瞬间哭笑不得,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还跟情郎私奔?她是个傻子才会做这种事,且不说往后要过一贫如洗的日子,还要遭受良心的谴责,背叛了对待自己这么好的父母兄长,她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笑着走到白起身边,撒娇道:“阿爹可多虑了,我要寻着喜欢的人那肯定是第一个告诉你们,你们要不喜欢,那我就不要那人了。” “你现在说得好听,那是还未有喜欢的人。”白离看着白棠,“我这个兄长到时候一定替你把关,那种拐跑人家女儿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棠一惊,看向白离。 这句话白离可算是说对了,哪有把人家辛苦养大的女儿拐跑去和自己过苦日子的,尤其是那种一穷二白还不努力,仗着自己念过几年书就自以为清高的人。 心眼都坏得很,才不值得她和家里反目。 三人 分卷阅读10 在前堂说了会儿话,白起正打算去书房时,杨管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人,白起一见来人,连忙道:“什么急事能让你到家里来找我?” “白主簿,快回府衙,出事了!” “什么?” “宣威将军府的四小姐找着了,可、可人没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可都到了,听说将军府的人瞧见去认领尸体时,险些哭晕过去。” 白起闻言,转身和白离、白棠交代了两句今晚不回家吃饭,匆匆忙忙跟着来人一块离开,边走还边问具体的情况。 兄妹俩站在堂上,默契的对视一眼——果然,这种人多半不仅不是好人,还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命案 ‘阿嚏——!’ 伏在案上睡得迷迷瞪瞪的白棠不知怎么,忽然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跟着又连连打了好几个,等停下来时眼睛鼻子微微发红,一副刚哭过、惨兮兮的样子。 从外面刚收衣服回来的小青见白棠坐在那里发懵,鼻尖眼圈红红的,快步走上前,把衣服往榻上一扔,蹲在白棠面前小心问道:“小姐,你梦着什么了,居然吓成这样?” 白棠闻言眨了一下眼,反应过来后面上发热,想起从前做噩梦吓醒,还要小青陪着睡的事情,只能安慰自己还小,所以才会让噩梦吓着。 “不碍事,可能是院子里的花粉飘进来,鼻子痒得难受。”白棠摆摆手不甚在意,对花粉敏感,引起打喷嚏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想起什么看向小青问道:“阿娘出门了?” “夫人用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儿去街上了,说是和别家夫人约了喝茶。小姐,听说将军府的四小姐死得好惨,不仅身子让人给侮辱了,死后脸还被刮花,那家夫人都哭晕过去好几回。”小青一边把衣服放到衣柜里一边道:“真是可怜,这好不容易养大女儿就这么死了,还死不瞑目,怎么能不伤心” 宣威将军府四小姐私奔原本就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私奔当晚将军府连夜去追,谁知一夜未寻着,后来在京郊十里的一个山脚下发现随身佩戴的首饰,这才顺着摸到了案发现场。 发现尸体的时候,衣衫不整、面部全非,尸体全无半点温度,搜查衙差里有多年办案经验的,一下断出人多半是昨夜里就死的。 原本有个千金小姐私奔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可如今成了命案,凶手在外流窜,还是下手极为凶残的案件,加上宣威将军府施压,朝廷自然是要彻查。这一查,案子不到一日就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坊间酒肆,连平康坊那烟花之地内都有人议论。 闻言白棠皱了一下眉,叹了一声,真是红颜命薄,在这封建礼教下,门当户对有时也有几分道理,统共为着面子也不会闹得太难看,顶多是一辈子平淡如水的过完,不至于丢了命。 但总要有人追求真爱和自由,才能有进步,不然婚姻之事岂不是永远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所以不管是门当户对的父母之命还是追求真爱的自由至上,眼光和运气一样重要。 只能祈祷官府能早日抓到凶手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不然,死者九泉下难以瞑目,而生者难以释怀泄愤。 “阿爹他们担心凶徒还在城里不让我们出门,正好今天他们不在,我们俩溜去常安坊一趟,一会儿就回来,问一问毓书斋老板,话本的事怎么样。”白棠仔细算了一下日子,从把话本送去到现在也有小半月,沉香榭那边可都送了钱回来,怎么毓书斋一点动静都没有。 走至门口,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那儿的小青,见她一脸纠结,忍不住叹道:“阿娘出门不会那么早回来,哥哥晚饭时才会从书院回来,至于阿爹,台院那边估计忙得很,都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回来。” 闻言小青琢磨了一下,好像有道理,刚才的纠结抛之脑后,几步追上前,讨好的笑了笑,往门口的方向指了一下。 白棠笑着伸手敲了一下她额头,真是,两人认识多少年,还在她面前卖乖。 出了房门,院子里坐着摘菜闲聊的李大娘和张大娘齐齐看了过来,张大娘连忙喊了一声,“嗳,小姐,你要去哪?” “外面转转,就在坊里,不走远。”白棠回了一句,提着裙摆一溜烟往外跑,生怕被张大娘多问。 白棠倒不是嫌张大娘不好,只是张大娘实在是太热心、太多话。她们每次出门、回家,张大娘要拉着她们叮嘱好半天,回来的时候又要问她们都上哪去了,惹得她有苦难言。 从前在白老太爷身边的时候,白老太爷那就是散养,只要不出事不惹事,随你在外面玩,到了时辰记得回家就行。 但也多亏了张大娘,不然白棠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夭折的姐姐。当初她生下来瘦得跟猫崽子似的,气短又瘦小,眼看着就要随她姐姐一样早夭,白起和郭氏到寺里祈福,听了波斯僧人的话,为了保住她的命把她送到白老太爷身边抚养。 拐出巷子,街上果然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白棠左右看了看,确定不见郭氏在附近才悄然松 分卷阅读11 了口气,带着小青往常安坊走去。 要是遇见郭氏,估计她这回能被关在家里三天不能出门。 这两日的事情闹得长安城里不少有闺女的人家,心里都是毛毛的,生怕惨剧落在自己头上。 连一向纵容她的郭氏都因为这件事情心有不安,生怕白棠出门玩遇见个有才有貌的书生就和人家私定终身,闹到最后没了命,每日都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千万不能有样学样,在家里修身养性几日,别贪玩。 白棠理解得很,她怎么会不明白养女儿的难,怕遭人拐走卖进烟花之地,怕在街上遭人劫色,连遭人劫财都不一定打得过对方,她一个差点早夭的倒霉孩子养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出了事郭氏哪里受得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 街上的行人听到声音看去,从道路尽头有两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刚才还闲逛的路人连忙旁边让开,好几个躲开后站不稳的直接撞在街边摊铺上。 不喜欢悲剧,要大团圆结局,这—— “小姐小心!”小青见白棠想事情想得入神,不由大喊一声,刚要伸手去拽白棠,忽然旁边的骆驼受到惊吓胡乱的挣扎起来,骆驼主人根本牵不住,骆驼一个转身直接把小青撞到旁边去。 白棠听到动静猛地回过神,回身看去,马蹄离着自己不到半丈的距离,眼看着马蹄就要踩下来。再镇定,再能保持思考,可前面是狂奔的马,后面受惊的骆驼,白棠想走也得长了对翅膀才行。 “让开!吁——!” 狂奔的马,背上驮着的两人见白棠来不及躲避,连忙抓稳缰绳,试图让马停下来,可狂奔的马哪里这么容易停下来,马蹄高高扬起,几乎直立站着。 旁边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尖叫出声,有的人甚至捂着眼睛背过身去,生怕下一刻就见到马蹄踩下去。 小青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马蹄就要踩下去,撕心裂肺喊出声,“小姐——!” 千钧一发,白棠看着落下来的马蹄正打算直接在地上打个滚往旁边滚去,撞着什么她也顾不上了,还要不惨死在马蹄之下就好。 刚要往地上打滚时,腰才弯下,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借力一跃,搂着她往旁边摊铺的布棚上跳去。 几乎是两人刚脱身的瞬间,马蹄直接落在白棠刚才站的位置上,地上尘土飞起三尺高,一时闹市竟然鸦雀无声,只有马儿喘气的声音。 “好!”不知人群里是谁高喊了一声,跟着众人纷纷跟着叫好,大喊‘英雄好身手’。 叫好声让白棠回过神来,抬头正要感谢救命之恩,谁知才一回头看清救命恩人的样貌便愣住,话忘了说,礼忘了行,脑海里只剩下那晚在破庙前,面前这人把药塞给自己的样子。尽管夜色浓重,可是火光映照下,这张脸断不可能忘掉。 原来是裴深。 “身上可有伤着?要是有伤,我让人送你去医馆,一切药费全由我承担。”裴深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看的人,见她眉眼灵秀,眼神似曾相识,微眯双眸,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是那晚上被山贼掳走的人质,难怪看着面熟,不过换了一身打扮,又时隔一个多月,险些认不出来。 白棠回过神,忙道:“小女子谢过裴大人救命之恩,并未受伤,多谢大人关心。” 两人说话时,马背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立即翻身下马朝裴深道:“属下见过少卿大人。” “长安城内,不得骑行横冲直撞,你们遇上什么事,连规矩都忘了。”裴深闻言转身看向两人,面上并无怒意,只是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得不小心应付。 “属下知罪。”两人对视一眼,单膝跪下道:“属下愿意领罚,只是少卿大人,案子有新线索了,这是刚送来的信,请大人过目。” 伸手拿过信,裴深回头看了眼白棠,见白棠灰头土脸,脸上只剩下一双灵动的眼睛格外清澈,刚要开口就见白棠做了一个送他的手势,怔忪片刻后笑着点了一下头。 白棠听见三人谈话,不由得惊讶。 这件案子大理寺竟然也插手了,那岂不是比一般案子更严重,这原本可是刑部的事情,除非是涉及到重大案件才会交由大理寺主查,刑部协办。但一想到死者牵连到宣威将军,而宣威将军的夫人出身宗室,刑部那边查了两日都还未掌握犯人犯罪的证据,交给大理寺也是情理中。 白棠走神时,裴深已经转身吹响口哨,一匹马从旁边的巷子里小跑出来,乖乖走到裴深身边。裴深伸手摸了摸马脖子,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还在马下的两人。 “既有急报,还不上马?” “这位小姐,在下大理寺裴深,若今日之事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到大理寺找我。”说完策马直奔大理寺。 刚才两人见状心里一松,朝着白棠作揖示意后便迅速上马追着裴深离开。 白棠微微歪着头,想起刚才惊魂一瞬,要不是裴深身手了得,直接带她躲到一边去,恐怕她这会儿不死也半残。 分卷阅读12 这个裴深,果然功夫了得。 “小姐!吓死我了!” 白棠听到小青的声音,连忙走过去扶着小青,“撞着什么地方了?要不要这会儿去医馆里让大夫悄悄看,要是伤筋动骨可怎么办?可别瘫了!” 小青听白棠噼里啪啦问了一顿,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姐,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刚才飞出去的时候摔了一下,腰上没事。” 狐疑的看着小青,又看了看她身上其余的地方,“真的?” “保证,不信待会儿回去你检查检查好了,不过估计肩上磕到了,说不定青了一块。”小青伸手揉了一下肩。 说着想起来什么,叫道:“刚才那个不是裴大人吗!就是之前咱们回京时救我们的那个人!” 白棠让突然站直的小青吓一跳,听见她的话后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还有功夫去想刚才的人是谁,不过小青真的是心态好,刚才差点丢了小命这会儿还有功夫替她操心。 常安坊两人是去不了了,只能打道回府。 死里逃生、福大命大的两人说笑着走到家门口,白棠笑着扭头,才走了两步台阶就见郭氏站在影壁前盯着她。白棠一哆嗦,怂得要命,连忙走上前,挽住郭氏的胳膊讨好一笑。 “阿娘,你今天去哪了?这身新衣裳可真好看。” “别跟我这儿灌迷魂汤,你这丫头又上什么地方混去了?难道不知道这阵子城内戒备森严正在缉拿要犯,你居然还敢出门,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和你阿爹怎么活!”郭氏点一下白棠的脑袋。 闻言白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连忙撒娇道歉,“我再不敢了,下回肯定乖乖在家里待着,可这在家里憋了好些天,闷得慌,才想着出门透透气,谁知道会遇上大理寺办案传急信。” “大理寺?” 噫,郭氏不知道?还好郭氏不知道,不然肯定又要替她担心,白棠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谁知这下才放下,那边小青就嘴快的把事情往外倒。 “可不是,遇上的还是裴大人,就上回救了我们的裴大人,今天又——” “哎呀!厨房里什么东西好香,阿娘我们快去看看,肯定是李大娘又做好吃的了!”白棠拖着郭氏往厨房走,转头瞪了一眼小青。 差点说漏嘴,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机灵。 郭氏见白棠反应,又听到裴深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打量着白棠,“女儿啊,这裴少卿可是四品大员,咱们是小门小户,人家又年轻,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可别糊涂啊!” 白棠疑惑的皱起眉,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是—— 眼神里充满困惑,不解的盯着郭氏。 “女儿,咱们攀不起高枝,做人还是要现实点!” ☆、爬梯上房 “摘豆角,不待老,嫩的甜,老的饱,不嫩不老煮汤饺!” 白棠被勒令在家,不准出门去闲逛,破案前都不准去西市和别的坊间闲逛,闲着无聊的白棠只好在家里喂鱼、看书、练字和继续琢磨下一个本子。 靠在棋盘旁边的椅子上,白棠闭着眼,果然还是夏天舒服,在树下乘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烦闷都被吹走,院墙外还有嬉闹孩童唱的童谣。 仔细听了好几遍,白棠忍不住笑出声,这是谁编的,怕是在摘豆角的时候哄孩子编出来的,还真别说挺顺口的。 “哎呀!我们的毽子!” “完了完了,毽子飞到屋顶上去了,怎么办啊!” 白棠睁开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正在绣花的小青,往房后走去,跳起来扒在墙上往外看,见几个十岁左右的小豆丁正一脸着急的抬头往屋顶上看,忍不住笑着问,“嗳,你们的毽子是掉在这个屋顶吗?” “是啊是啊!大姐姐你能帮我们拿下来吗!” “屋顶这么高,怎么可能拿得下来!” 拿不下来?谁说的。白棠不服气的扁扁嘴,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毽子,朝几个小家伙道:“放心,我帮你们拿,等着吧。” 松了手落在地上,白棠从房后绕出来,看向那边还端着竹篮子绣花的小青,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把她手里的篮子拿走。 小青抬头不解的看着她,“小姐?你不是正想帮他们拿毽子吧?那可是在屋顶,你又不会飞,怎么上去?” “笨!有梯子,你去搬梯子,我去把旁边的大块石头挪开,免得碍地。”说完白棠指了一下放在院子角落里的梯子,“快点去,别磨蹭了。” 说完白棠回到房后,弯腰把地上的石块搬开扔到旁边堆着,等弄完这些,绕回到刚才的位置,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拍了拍手,歪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搬梯子的小青,忍不住催促两句。 真是,让她去拿个梯子都磨磨蹭蹭的。 “小青,你快些。”白棠走过去伸手帮着小青把梯子搬到房后,下面抵着院墙,上面直接靠在房檐边上,伸手使劲压了压,“你帮我扶着一点,我上去给那些小家伙拿毽子。” 分卷阅读13 闻言小青连忙伸手拉住白棠,“小姐,还是我上去拿吧,你这要是从上面摔下来,那我怎么和老爷、夫人他们交代啊!” 小青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惹得白棠忍俊不禁,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 撸起袖子直接踩到梯子上,“这么矮,摔下去也死不了,顶多在床上躺一两天,嗳,趁着这会儿李大娘她们在房里睡觉赶紧的,不然让她们看到,肯定转头就和阿娘说,那我才是真的惨了,比摔下来还惨。” 墙外几个小孩见白棠爬在梯子上露出半截身子,忍不住拍了拍手,一个劲儿的卖乖,夸白棠厉害。 谁还不爱听好听的话,白棠听见几个小孩对自己崇拜的话,乐得不行,更有力气,连着往上爬了好几步。 白棠听着小家伙们叫好,心里正得意,谁知道踩到最上面时,脚下打滑,整个人就要往下掉,吓得白棠连忙抓住檐角。 “小姐!” “不碍事,踩滑了一下,你小点声,别把她们吵醒了。”白棠说完飞快的爬到屋顶上,弯着腰慢慢地往毽子的方向挪。 原来屋顶上的瓦片这么滑,早知道就不夸海口了,还在几个小孩面前逞强,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连这种事都要逞能。 小心翼翼的挪动,生怕脚下不小心就摔下去,原本就晒得慌的午后,白棠只觉得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在手背上。 太热了,手撑着的位置都能感觉到曝晒后的灼热。 “小姐,你小心一点,拿到毽子了吗?”小青在下面快要让白棠的动作吓死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吓死。 白棠看着不远处的毽子,伸长手一勾,稳稳的把毽子抓在手里,脸上顿时绽开一抹笑,转过身靠在屋顶上看向小青和墙外的几个小孩。 “哇!大姐姐好棒!是大侠!” 大侠?长安城不止大人会说好听话,连小孩说话都好听,难怪会是天下第一城,还真别说,白棠从前就想长安什么样,真见到了,完全超出预料的繁华和热闹。 各国使臣和留学生碰上跟家常便饭似的,街上女子还有不少穿男装的,大大方方的出门,少有束缚,各式打扮和服装弄得白棠羡慕得不行。 白棠坐起来,收敛一下脸上太过得意的笑,看了看外面路上的行人,朝几个小家伙喊了声:“往旁边让开点,我把毽子扔出去给你们——” “知道了,大姐姐你扔吧。” 闻言白棠稍稍往前倾了一些把毽子往外扔,谁知刚往前倾一些,另一只撑在瓦上的手因为出汗的缘故竟然打滑,整个人往旁边歪去,手里的毽子扔得老高。 白棠稳住身形后看向外面,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又摔下去。 怎么回事,裴深好端端的怎么到永安坊这边来了?大理寺可在这边,查案回大理寺都不会从这边过。 “嗳,抱歉,我、我只是给孩子们捡毽子,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毽子才脱手而出,不是有意的。”看着裴深拿在手里的毽子,白棠恨不得当场失忆,太丢人了! 骑在马上的裴深看了一眼屋顶上的白棠,耳边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侧,脸色发红,还喘着粗气的样子,看来上屋顶废了不少力气。 一个毽子而已,要是拿不下来再做一个就行,何必要费心上去拿。 “大、大人,毽子是我们的,大姐姐是为了帮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黄色裙子的小姑娘连忙解释,“真的真的,她不是故意的。” 闻言裴深一怔,弯腰笑着把手里的毽子递到小姑娘手里,“你你们自己拿着,别再踢到屋顶上去了,我看——你们那个大姐姐上一回屋顶也不容易,你们去宽敞的院子里玩,这街道上有车马经过,还有不少路人,容易摔着或是打到别人。” 接过毽子,小姑娘甜甜一笑,点点头就转身拉着其余小伙伴往别处跑,走的时候还不忘和白棠道谢。 “大姐姐,谢谢你!你是大侠哦!” 白棠悻悻的朝几个小孩挥了挥手,不敢去看裴深,自己试着转过身打算按照原来的方法爬下去,这梯子也不知道稳当不稳当,可别摔下去了。 当着裴深的面摔下去,那她真的要丢几回人,裴深心里多半以为她是个麻烦精。 裴深盯着白棠有些滑稽的动作,看着她扶住梯子的瞬间松口气的神情,笑着摇了摇头,拉了一下缰绳,朝义宁坊的方向走去。 原本只是在附近追查线索,居然还能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一幕。 “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你刚才见着谁了?表情那么惊讶?”小青看不见墙外的情况,忍不住问,“不过还好没出事。” 抓着小青的手从梯子上跳下来,白棠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不过是个路人,对了,赶紧把梯子收起来,别让人发现了,不然我又得挨训。” 想起正事,白棠连忙叫小青收拾东西,生怕下一刻郭氏就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刚把梯子搬回原处放着,就听见门口传来郭氏说话 分卷阅读14 的声音,而且好像不止郭氏一个人,还有其余人的声音。 白棠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到郭氏正在和一个伙计一样的人说话,笑着走到门口,“阿娘,谁来了?” “哎呀!姑娘,可算是见着你了,这是上回话本的润笔,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店里一直忙,所以这会儿才给你们送来。”伙计一眼看到小青,直接叫了一声,“老板可说了,姑娘下回要是还有,我们也要了,不用送去别家了,整个长安就数我们毓书斋最大。” 闻言小青一哆嗦,根本不敢伸手去接,悄悄拉了一下白棠的衣服,白棠也是自身难保,看着郭氏的表情讪讪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家店的伙计可真会挑时辰。 “嗳,这银子——” “有劳你亲自送过来,既然店里忙碌,便不留你在府上小坐了。”郭氏说完,接过银两拿在手里掂了掂。 伙计一听忙笑道:“夫人客气,你家小姐那是才华横溢,写的话本可是跌宕起伏,买走的客人都问下一部什么时候出。” 说完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立即道:“那什么,店里还有事,我就先回了,不多打扰了。” 白棠看着伙计离开,脸快要皱成包子,走上前挽着郭氏胳膊,“阿娘,我和你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不是——” “你竟然还给毓书斋写本子?” “啊?” “怎么不给我看看!那毓书斋一本书可不便宜,我平时都问旁人借的,嗳,你快拿来给我看看。”郭氏忽然表情一边,拍了拍白棠的手,“想不到你还会写话本,了不起,肯定是跟着你祖父学的吧?” 白棠觉得自己的心情才真的是大起大落,看了眼旁边一副死里逃生的小青,眨了一下眼。 拉着郭氏往房间走,白棠边走边解释道:“我还留了一份,阿娘去我屋里拿,写得不长,不多会儿就看完了。” 郭氏闻言笑得更是高兴,母女俩乐呵呵的进了房间,留下小青站在原地一脸无措。 原来她家夫人还有这爱好? ☆、三司夜审 白家自白棠回来后,一直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连白离偶尔和白棠抬杠都像是小孩子在打闹,惹得郭氏和白起笑话他们俩没长大,跟小孩一样。 只是今日四个人齐坐在前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一样,白棠心里发憷,偷摸着瞟了好几眼白起,见他皱着眉,心里更是忐忑。 “哎!” 这一声叹气惹得所有人不由挺直背,连一向强势的郭氏都紧张得拽着袖口不说话,看了看坐着的白棠,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白棠让白起这一声吓得不轻,下午她还和郭氏在房里看话本,郭氏还给她提了些意见,说是有些细节不够写实,谁知道这事儿让白起知道了。 晚饭后,白起和白离两人听说这事,迫不及待的让白棠把话本拿给他们看看,这一看就出事了,白起和白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边看还一边抬头打量坐在一边嗑瓜子的白棠。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家仆都赶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人在前堂里坐着,大眼瞪小眼了快一炷香。 “女儿啊,要不是我知道你平时都在做什么,你又是个女儿身,我真以为自己窝藏了凶手在家里。” “老爷!”郭氏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女儿这样子,哪里能是凶手和帮凶,我看你是糊涂了,都是巧合而已,再说了,那私奔能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案子才发生几日?棠棠这本子也才开始卖出去,难不成她还没回长安就预想到那四小姐要私奔了?” 白起瞪眼,“你看你,就是这副急脾气!我话才说一半,你就噼里啪啦说一堆,能不能想想我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棠棠是我女儿,我还能冤枉她吗!” 白棠脑中绷着的那根弦,在这瞬间,突然送下来,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向对面坐着的白离,见白离颇为无奈的样子,更是想笑。 正笑着,忽然感觉到白起瞪眼看来,白棠连忙收敛笑意,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坐着。 “你还有心情笑,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让大理寺那边查到,你肯定要带去问话,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写一点什么才子佳人的佳话也就算了,怎么还喜欢写两个人不得善终,小小年纪,把人心想得那么坏——”白起原本想说教一番,树立一下自己严父的形象,可忽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边上的郭氏和他心有灵犀,看向白棠的眼神里尽是歉疚。 怎么了这是?白棠一脸莫名,不知道两人怎么一下不说话了,还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了?” “都怪我们,让你受苦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写,都是我和你阿娘没能多陪陪你。”白起叹了一声,看向郭氏。 闻言白棠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才没有对不住我,这个、这个就是我瞎编的,不过是 分卷阅读15 觉得从前那些人都喜欢写才子佳人的风月之事,又有穷书生和大小姐最后结成连理,我肯定写得不如别人好,那就另辟蹊径,写点别的,说不定还能受欢迎。” “真的?” “真的。” 这下白起和郭氏松了口气,唯有白离坐在旁边看三个人跟戏台上演戏一样,打了个哈欠,端着茶喝了口醒醒神。 “所以这话本已经卖了不少,要查到小妹身上怎么办?大理寺那些人可比刑部的人要难缠得多,审起人来,那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白离看一眼白棠,“小妹这细皮嫩肉的,有细胳膊细腿,能受得了?阿爹你身在台院,再清楚不过了。” 白起瞪一眼白离,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惹得白离无奈撇嘴。 一家人里难得有个正经的,还没地位,白离却觉得自己还是回书院里待着比较有存在感。 “不过你哥的话说得对,大理寺要查到这上面来,那肯定得传你问话,但哪有他说得那么可怕,大理寺那也是衙门,也要秉公办案,不会屈打成招的,放心好了。”白起摸了摸胡子,想了一下,“你写这东西做什么?” “还不都是上回你去衙门去迟了,咱们女儿以为是她害了你,这才想着补贴家用,还真别说,这写得比案情还精彩,就是没写怎么捉到凶手的。女儿,你要不要问问你阿爹,请教一下这捉拿凶手和审问的细节,写起来更顺手。”郭氏说着说着忍不住夸起来。 边上白起闻言,斥道:“你看你,又来了,破案和审讯的细节能对外说的吗?” 白棠看着两人一会儿一会儿的又开始吵嘴了,轻咳一声提醒他们,这是在开家庭会议,不是吵嘴的时候,难怪白离觉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正经性子。 想着想着,看了眼白离,见白离若有所思,有些好奇。 “哥,你在想什么?” 白离抬眼看着白棠,想了想,“你在写的时候有想过凶手是怎么作案,然后怎么躲过衙门搜捕一直藏身在什么地方吗?” 白起一听这话也好奇起来,和郭氏暂时休战,同时看向白棠。 感受到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棠倍感压力。 破案的细节她又不擅长,她真的就是想编一个故事,别出心裁,写一点大家都不怎么写的东西,她还想写妖魔鬼怪的故事呢。 那到时候城里出现有人装神弄鬼是不是也要算在她身上?白棠正在心里暗暗吐槽,忽然想起什么来,瞳孔不自觉放大。 完了该不会和在镇上一样,心有所想,就成了真,可她还一直想着白树早日改邪归正呢,怎么不见老天爷帮她实现这个心愿。 “怎么了?” “阿爹,大理寺真的会抓我去审问吗?”白棠委屈的抬头看向白起,想到大理寺那地方,就觉得浑身发毛,“我真的不知道,也真的没有写,我就是——” 见白棠委屈的模样,郭氏心疼不已,拍一下白起的胳膊,起身走到白棠身边,把白棠的头揽到怀里靠着,低声安慰。 “不会的,你阿爹那是吓唬你,大理寺抓人也要讲证据,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巧合罢了,而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还想着补贴家用,你阿爹迟到都是家常便饭了,上月扣得俸禄,可不止你回家来的那天。” 闻言白棠看向白起,白起悻悻的摸了摸胡子,惹得白棠忍俊不禁,倒是边上的白离沉吟了片刻,想到什么,敲了敲桌子。 “也许真的就是巧合而已,别多想了,这事儿大理寺都还未查到,家里倒是先乱了,本来就和小妹没什么关系,倒让你们说得有什么似的。”白离起身,伸了个懒腰,“大理寺那些人可比咱们眼尖,这话本传出去,指不定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不上门来问,那就不打紧,别自己吓唬自己。” 白棠点点头,刚才被吓着,全都赖大理寺,谁提到大理寺那地方能不被吓着?尤其是大理寺专审重犯,能被传去大理寺的,多半都回不来。 更和别提大理寺如今已有寺狱,把人直接往牢房里一扔,都不用移交刑部大牢了。 刚放下心来,就听到门口有动静,白棠脸上的笑僵住,抓住了郭氏的衣角,干脆直接把脸埋在她怀里。 “老爷,府衙来人,让你去一趟大理寺,案情有新进展,刑部和台院的人都已经过去了。”杨管家走进来,看了一眼,见白棠的样子,连忙问道:“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白起连忙起身,连官服都顾不得换,直接往外走,“晚上记得把门拴上,当心有贼到家里偷东西,前两日刚抓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竟然靠着身材矮小,偷盗了不少财务。” 郭氏一听,应了一句,担心的看着白起离开。 抬头看向门口,白棠楞了一下,忍不住问,“这个时候去大理寺,是抓到凶手了吗?” 距离命案发生已经四天,再不破案,怕是要引起宣威将军府的不满,尤其是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传言遍地飞,事关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传出这样的流言来,怎么可能不施压。 分卷阅读16 想着白棠看向对面的白离,见白离若有所思,“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看来案子应该是破了,三司会审,案犯说不定有些来头。”白离说完打着哈欠往外走,“小妹你不用担心你那话本了,你那写的是个穷书生,这回抓到的,未必是个穷书生。赶紧再写一本,我还等着看,你写的可比那些老头儿写的有意思多了,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显然白棠的重点不在案子上,而是在白棠后半句话。所以在白离眼里,自己写得比那些老头好的原因是能打发时间?这不就是在说她写得比较浅显易懂又肤浅没内涵吗? 过分!白棠起身,瞪一眼白离的背影。 “阿娘,你也早些休息,阿爹肯定要明早才能回来了。” “我和杨管家交代几句,你先回房,别多想了,这补贴家用,你这孩子胡思乱想,家里的银子够用,不过你要喜欢,写写也无妨,没人看,阿娘看。”郭氏宠溺的摸了摸白棠的头,“真是个傻丫头。” 白棠闻言鼻尖一酸,乖巧的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往外走。 这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遇上白家的人,白棠走出前堂,见小青还在院子里等自己,站在那里无聊的踢了一下石子,忍不住笑起来。 当然还有小青这个笨丫头。 “你在哪做什么?” “小姐!嗳,刚才老爷让人叫走了,是衙门那边又有什么事情吗?”小青好奇问道:“老爷可真忙。” “去大理寺,不是回台院。” 白棠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乏,走到房门前,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呆立在那。 裴深下午到永安坊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查毓书斋话本的事吧? ☆、有所图 三司夜审,这已经算得是最高的审判流程,除了大案、要案,涉及到皇室宗族的案子,少有这样紧急的情况。 白棠坐在案前,手撑着脸颊,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都不愿意去床上睡,脑袋都快磕在案上,每次要迷迷瞪瞪睡过去时,脑海里就会出现裴深审犯人时的情形,吓得一个激灵又坐直身子。 反反复复好几回,连旁边的小青都让白棠给弄得神经兮兮,不时往外看一眼,生怕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这都快卯时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再等下去,天可就亮了。小青甩甩头站起来往外走,探头看了看,天边可都是能瞧见一抹白了。 “小姐,天快亮了,老爷还没回来,估摸着是不是要到午时左右才回来了?”小青回头看了眼脑袋正往案桌上撞的白棠,想要伸手垫着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白棠额‘咚’一声,头猛地磕在案桌上。 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棠坐在那里,眼冒金星,捂着额头,龇牙咧嘴道:“卯时了?” “磕着哪里了?我去厨房里给你煮个蛋来揉一揉,不然隔会儿肯定要起一个大包。”小青蹲在白棠面前仔细看着,红了一大块,匆忙说完也不等白棠答应就往外走。 白棠看着小青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自个揉了揉额头。磕一下还真疼,这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居然这么硬,平时怎么不觉得有这么硬? 盯着桌面看了看,白棠忍不住伸手往上面拍了一下,结果手心发麻,忙甩了甩手。 真是困糊涂了,好好地跟一张桌子过不去,不仅脑袋遭殃,连手都要跟着遭殃。想着白棠干脆起身绕到过案桌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时,见水井边上还有一盆东西在那儿泡着,好奇地走过去。 什么东西要泡一晚上水啊?衣服这样泡也泡烂了吧。 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一盆森白的爪子,天还未大亮,让水泡得惨白惨白、阴恻恻的,吓得白棠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后面还放着一条矮凳,绊住脚,白棠整个人就往水池摔去。 ‘扑通——!’ “小姐!”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小青看着白棠一身湿哒哒的站在水池里,头发全贴在脸上,差点把手里的鸡蛋扔出去,“怎么摔到水池里了?” “……” 白棠低头看了一眼从自己身上扑腾下去的鱼,湿透了的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该委屈还是该笑。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大清早的就这么倒霉,今天她还是不要出门了的好。 不然肯定要倒大霉。 见小青急得不行,白棠倒是不急不缓的从水池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沾了水全黏在身上,怪难受的,惹得白棠忍不住伸手把衣袖撸起来。 “三司会审哪有那么快,我看阿爹至少要等到午时后才回来。”白棠站在水池边,边说边拿掉身上的水草,“你先去找一张布过来给我擦干一点我再进去换衣服,不然这一身水和泥的,全都弄到房间里,鸡蛋你给我,凉了就不管用了。” 闻言小青点点头,把鸡蛋塞给白棠就往房间走。 真烫!白棠接过鸡蛋,烫得两只手来回换着拿,往额头上滚了两圈,刚才还不觉得那么疼,这会儿煮熟的鸡 分卷阅读17 蛋碰着,跟火烧一样。 眉头快拧成一条,好在滚了一会儿后,疼痛稍减,不至于忍不了。 往鱼池边上坐着,白棠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琢磨起三司会审的事情来。 大理寺、刑部和台院简单来说就是司法机关,这三个地方尽管都有司法权限,可职能各有不同,刑部应该是最累的,什么芝麻蒜皮的事情都得管,大到命案,小到谁家被偷了一只鸡,更别提这回的案子。 至于大理寺,办的案子更棘手一些,多是悬案、要案,再说台院,就是白起所任的地方,是御史台三院之一,向来时复审案情和查办皇室宗族的地方。 能让这三个地方连夜审问,杀害宣威将军府四小姐的凶手,难道真的和白离说的一样,来历不小?真要是那样的话,怎么还轮到私奔这么严重。 在长安这地方,能有来头的,那来头可以往大了去猜,既然这样,那和四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关系,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要私奔的地步。 思来想去,白棠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根本不是私奔,传出来的流言有误,至于是什么,她要是知道,她就能成女捕头了。 “小姐快把身上的水擦干换衣服,不然这模样吹了风,肯定要受寒的。”小青抱着一张布跑出来,走到白棠身边就开始给她擦身上的水,“这是怎么弄的啊,好端端的怎么掉到鱼池里去了?” 闻言白棠讪讪一笑,她才不要说自己怎么掉进去的,说出来不得让人笑话死。 让一盆鸡爪给吓得掉到鱼池里,她还想要脸呢。 “就让凳子绊了一下,不碍事,还好是夏天,天热,不打紧。”白棠笑着一边揉额头一边道:“你说,毓书斋的老板下回会不会多给我一点润笔费?” 小青楞了一下,笑着道:“我看那个来的伙计挺高兴的样子,说不定下回还能再多给点。这回给了二两银子,小姐你真厉害,这一个月里就挣了四两,可能买不少东西了。” 白棠得意一笑,反正三司会审那边的结果肯定和她话本上的内容不一样,不然裴深都查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会不传她去问话。 说明和话本内容无关,只是巧合。再说了,这样子的传说和话本多的是,总不能因为她写了个悲剧,和案情有几分相似就把她当成疑犯,那大理寺办案的水平也太差了。 “那小姐还要再给毓书斋那边送本子吗?” “怎么不送,阿爹和阿娘也没说不让送,这回我写点别的,其实我都写了一半了,过两日就能写完,这回我们俩一块去,也好和毓书斋的老板谈谈日后合作的事。”白棠可是琢磨好了,毓书斋可算是西城这边最大的一家印刷店,她得好好地谈谈价。 白棠想着,从鱼池上跳下来,把鸡蛋递给小青,正要往房里走,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眼睛一亮,转头看去,便见白起一脸疲惫走进来。 见着白起,白棠心里一喜,连忙走上前,“阿爹,你回来了!” 呵欠连天的白起听到白棠的声音,楞了一下,皱着眉打量白棠,眉头更紧,“你这一身又是水又是泥的,大早上又在玩什么?平时可不见你起得这么早。” 闻言白棠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脏兮兮的,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一下,脚尖在地上蹭着。 知女莫若父,白起看白棠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点了一下她脑门,刚要说话就听白棠捂着额头痛呼一声,原本晶亮的眸子直接泛起泪光。 疼啊!她脑袋上可还有一个肿得老大的包,她这老爹突然往包上戳一下,差点没把她疼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这是?快让阿爹看看。”白起见白棠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是个护犊子又宠女儿的人,连忙拉下白棠的手凑近了看,鸡蛋大小一个包鼓着,“你这怎么弄的?让你平时顽皮,净胡闹,这下脑门上肿这么大一个包,也该长长记性,不然不知道疼。” “阿爹你还凶我……”白棠更觉得委屈,“我都疼死了,你还凶我,我要和阿娘说去。” “小青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厨房里煮两个鸡蛋来?”白起看向小青,瞪眼道:“还有身上都弄得又湿又脏,也不赶紧回屋换衣服,待会儿你阿娘见着,也要骂你一顿。” 白棠扁着嘴,眼珠转了转,心里却在偷笑。 这有人疼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连凶人的话,都是因为关心和着急。 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额头上的包,疼得白棠龇牙咧嘴,想起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也不撒娇了,连忙道:“阿爹你快回房休息,连夜审案肯定累坏了。” “我负责记录倒也还好,累的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两位大人,一个上半夜审,那嫌犯居然嘴硬得很,愣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下半夜换了少卿大人去审,到了寅时三刻才终于撬开他的嘴,画押认罪。”白起提起案子,一副头疼的样子。 白棠一惊,居然真的审了一夜快天亮了才审出来?不过寅时三刻才审完,怎么白起这会儿就回来了?不是还要整理然后核对,后续还有不少事情才对,从义宁坊过来 分卷阅读18 就得不少时间了。 正想着,白起已经打着哈欠往房间走。 见白起实在累得不行的样子,白棠倒也不再追问,反正凶手画押认罪了就行,只不过刚才白起话里又提到裴深,这个裴深到底什么本事,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这么厉害。 “小姐,你怎么还在院子里?快换衣服去。” “知道了,你急什么。” 白棠应了一声,正要往房间走,忽然见李大娘和张大娘住的房间门像是开了,顿时加快了步子往房间里走,这要是让她们俩发现自己一大早的掀了鱼池,估计又得逮着她一顿苦口婆心的劝道。 收拾干净,白棠往床上一趟,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打了好几个哈欠,还没等到小青进来就睡过去。 小青进门来时,见着白棠的睡姿,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好,看了看手里的两个鸡蛋——这两个鸡蛋还是留着吃好了。 正午太阳高挂,不知道从哪儿溜进来的一只猫正趴在树下乘凉,毛色发黄,但额头上有一撮白色的毛,四条腿上也有白纹。 白棠在院子里的时候见到过几回,隔三差五就会从外面溜到院子里来,而且对鱼池里的鱼一点不感兴趣,全家上下也懒得去管,随它在院子里玩,只要不进房就行。 “哎呀,老黄又来了。”白棠伸了一个懒腰,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正好,瞥见郭氏从厨房里出来,惊讶道:“阿娘你今天没出门啊?” “不出门,你阿爹今早上才回来,这段时间为了那个案子,都没休息好,我给他炖只鸡补补,你看,都这个时辰了,还没醒。”郭氏擦了擦手,走到院子旁边的一块围起来的菜地里摘了几根蒜,“你怎么也这会儿才醒?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白棠挠挠头,看了眼那盆昨天害得自己那么惨的鸡爪,此刻正在李大娘手里揉搓。 等一下,这是要做什么?白棠一脸困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东西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腌制鸡爪?白棠忽然觉得昨晚上吓唬自己的这盆鸡爪也不那么可怕了。 “小姐盯着看?是饿了吗?厨房里还有吃的,让小青个小姐拿去。” 边上小青走过来,看了一眼盆里的鸡爪,咽了咽口水,“这是要做腌鸡爪?可好吃了,小姐,之前在镇上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做来着,不过那会儿不太方便做,我也不会,只记得小时候吃过一回,可好吃了。” 闻言白棠楞了愣,突然有点饿,朝着李大娘卖乖一笑,“这要多久才能腌好?” “半个月左右,鸡爪比较难入味,时间要久一点。” 半个月,那也还好,不是很久。白棠看着那盆鸡爪,已经能想到入口香脆的口感,看着看着眼神发直,要不是瞥见李大娘看着她笑,怕是要走神了。 轻咳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她还是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比较好,要吃鸡爪那也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进到厨房,一股鸡汤的味道扑面而来,弄得原本就有些饿的白棠更觉得饿。看向灶台边上,上面果然还放着吃的,用碗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白棠走过去,伸手拿起掀开碗,见到里面的饭团,笑着把碗拿起来,抽了一双筷子,直接在旁边的桌子边坐下。 居然是糯米蒸的饭团,而且里面还放了一些佐料,这么一小碗吃下去,保证到下午都不会饿。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偷吃,原来是你这个丫头。” “阿爹,你又冤枉人,你忘了是谁昨夜一宿没睡等你回家里来吗?你居然不心疼我额头上的包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白棠不满的嘟哝道:“不过阿爹你怎么回来那么早?不用办结案后的事情吗?” 白起也从锅里盛了一碗糯米,坐到白棠对面,听见白棠问自己的话,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变着法的和我打听案情,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阿娘可是和我说了,你和少卿大人见过几回,不是阿爹说你,少卿大人尽管是年轻有为又长得一表人才,但人家年纪轻轻官就比你爹还大,咱们这小门小户的,高攀不上,你要换个别的,我还能帮你制造机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成了打听裴深了?裴深那个人还用得着打听?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这段时间她在西市里转悠,在各个坊间溜达的时候,分别从不同的女子嘴里听到过裴深的名字。 撇撇嘴,白棠满脸无奈。 看来她喜欢裴深这件事情,在白家是已经成了默认的事实,是她嘴硬不承认。可她总共和裴深见了三次,这三次里,有两次是裴深出手救她,勉勉强强算是英雄救美。 可昨天下午那回,她在屋顶上直接把毽子扔人家头上去,还好裴深眼疾手快抓住了,不然她这‘恩将仇报’的帽子怕是摘不下来。 “阿爹,我问你案情你和我说他做什么,我可没有看上人家,你别听阿娘胡说。” “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阿娘!”白起向来护妻,瞪一眼白棠才道:“算了算了,女儿家害羞,不愿说就算了。你要问案子? 分卷阅读19 结案了,我虽是主簿,但台院也不止我一个主簿,我熬了一夜,后面的事换他来了,原本昨夜是该他去的,谁知道这家伙喝了酒,只好我去顶上。” 闻言白棠才明白为什么昨夜白起回来得那么早,原来是因为有换班的,那就难怪了。 点了一下头后专心低头吃饭,却不由得想起裴深来,脑海里才刚出现裴深的身影,白棠就懵了,咬着筷子,皱起眉头。 她怎么也让白起和郭氏影响了,她又不喜欢裴深,老想着他做什么。 “不过这回的凶手,真出乎意料,你想都想不到,你那话本的凶手根本就对不上,不说对不上,看似和你写的差不离,可实际上——”白起说到这里叹了一声,“过两日就会发公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白白起的身份,尚未发公告前自然是不能泄露,毕竟身兼公职,即使对家人也不能随便开口,否则就是渎职。 白棠点点头,“阿爹放心,我不问你了,不过那锅鸡汤可是阿娘特意给你做的,说是给你补身子的,心疼你这段时间辛苦。” 话才说完,白起的脸色就变了,盯着白棠,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不等白棠问出口,白起连忙把剩下的半碗糯米往嘴里塞,然后匆忙起身往外走,“女儿,我突然想起来,今早离开大理寺时,少卿大人说了要在沉香榭里请客,晚上不回家里吃饭了。” 白棠听到‘少卿大人’四个字,手一松,筷子落在桌上。 不是吧!能不能别提裴深了,她都快要被洗脑得信了自己对裴深是有所图了。 ☆、寡妇 正值晌午,不少人都避开这午后炎热的时辰,不是躲在家里午睡就是在树下阴凉的地方乘凉,吃着西瓜、喝着凉茶,看着精力旺盛的孩子在院子里嬉闹。 一粉一黄两道身影从院子侧门溜出来,飞快从巷子里穿过,离开永安坊街道,朝着西市走。 白棠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看了眼巷子,拉着小青的手笑弯了眼:“明明可以从正门出来的,干嘛非得走后门,弄得像是做贼一样。” 抬眼看向四周,小青撇撇嘴,“小姐还问我?明明是你不想和夫人去见那什么张家夫人才偷溜出门,晚上回家,看你怎么和夫人交代。” 闻言白棠挑眉,耸耸肩,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 而且这件事情可真不能怪她,要不是郭氏昨晚饭桌上忽然提起今天带她去张家,说是张家夫人都念叨着见她好几回了,她怎么可能违背她那貌美又疼人的娘亲的话。 多亏她从白离那儿知道张家有个年满二十的少爷,不然白棠还真信了郭氏的话,仔细一想,这行为分明是要给自己说亲。 她才不去相亲,相亲多可怕,两个人见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好相的。 念及此,白棠无奈叹气,对于白起夫妻对她感情归宿的脑补颇为无奈,夫妻俩是默认了她对裴深有意,想趁早给她定下一门亲事,让她断了非分之想。 反正让她去相亲,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现在,这辈子都不可能。 “去毓书斋,东西拿上了吧?”白棠看了眼还在担心的小青,笑道:“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怕什么?万事都有我,不慌不慌。” 闻言小青哭笑不得,她家小姐真是看得开,不止看得开,说话还挺……挺不像是那么回事,有点儿像山寨头头似的。 “是,全听小姐的,小姐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白棠摸了摸小青的脸,“这才听话。” 这会儿去毓书斋把新的话本交过去,反正,就是小短篇,写得光怪陆离一些,不行再改就是,不过白棠觉得自己这回写的,好像又犯老毛病了。 刚到西市外,就见前面闹哄哄的,白棠踮脚伸长脖子看过去,瞧见公告栏前两个守卫正在贴东西,想起应该是白起之前说过的告示。 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白棠拉住闷头就要走开的小青,“嗳,人好像散了,我们过去看看。” “什么东西?”小青一脸懵,不解地看着白棠,“小姐你是说刚才围着的那群人吗?嗳,有两个守卫走出来了。” “应该是之前的案子,估计这会儿才是真正的结案,所以才张贴告示,公布真凶。”白棠边说边朝着告示栏走去,瞥见告示栏上的公告,还真是宣威将军府的案子。 一行一行字往下看,白棠惊讶的瞪大眼,难怪刚才围观的人表情看上去那么惊讶,原来是因为凶手的身份果然如白起说的一样,意想不到。 真令人唏嘘,原本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天造地设一对的两人,竟然因为两家旧怨,酿成悲剧。 从告示栏前离开,白棠皱了一下眉,摇摇头道,“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这一下就是两家人的悲剧,你说,林侍郎家即便是不然宣威将军府显赫,但他家公子不是国子监内成绩很好的学生吗?日后发达也说不定,何必瞧不上,还要提及旧怨,不让两人在一起,真是把两个人都逼到了绝路上。” 分卷阅读20 “可林家公子为什么要害了自己的心上人?还那么残忍。” 为什么?白棠回头看了一眼告示栏,这样的告示上当然不会把案情详细经过写出来。 其中缘由,恐怕只有经手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员才知道。其余人,讨论再多,都是猜测,等再过阵子,新的热闹出来了,这件事情还有谁会记得。 只有两家人每每想起来都是悔恨交加,旁人顶多想起来是觉得唏嘘罢了。 摇了摇头,白棠轻叹一声,这包办婚姻果然是陋习,自由恋爱也有问题,所以,归根究底还是眼光比较重要,好赖都是自己挑的,结果也自己受着吧。 “小姐你别想人家的事了,你看家里公子都还未论及婚嫁,还在考学,可是夫人都想到了给你说亲的事,真要是和张家夫人说定了,那你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小姐你呀,那张家公子。” 闻言白棠瞪一眼小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出门来就是不想听到有关张家公子的事情,偏偏小青居然还一个劲儿的提起,真是个笨丫头。 让白棠一瞪,小青也不敢再开口,连忙住嘴。 西市这个时候也很热闹,白棠看着往来的行人里有胡人,悄悄打量两眼,又瞥见一些西域的姑娘,不由心生好奇,她都到长安好一阵了,还不曾交过什么朋友,不都说长安是个包容万象的地方,她总也能碰上一两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吧? 不过她是外地来的,又不是自小在这里长大,也急不得。看看白离,不止有同窗好友,还认得不少志同道合的女子,偶尔在酒屋里谈诗论文,真是羡慕。 “前面有梨,去买两个。”白棠瞥见前面有个水果摊,主人是个三十出头貌美的少妇人。看着摊前两个男人在那儿磨蹭了好半晌都不走,眼睛可没盯着水果,反而是在少妇人身上,眼珠子看得都快掉出来了。 嘁,又是这种登徒子。 小青拉了一下白棠,“小姐,那两个人好像是——” “买东西还不让?他们买东西,我们也买东西。”白棠拍拍小青的手,“放心,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俩人还敢在街头生事,要敢动手,我明儿就告到大理寺去。” “大理寺?”小青一脸不解,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大理寺那高衙门的能管? 白棠笑而不语,大摇大摆的往水果摊那边走,直接挤到那两个人中间,笑着看向少妇人,“姐姐,可否给我两个梨,我逛了一圈,口渴了。” 正因两个男人闹事的少妇人看着忽然挤进来的白棠,一脸惊讶,又听她脆生生的开口,笑得两颗尖牙露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点点头道:“给你挑两个大的,这都是早上刚摘的,你等着。” 边上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齐齐看着白棠,皱眉道:“你这个丫头片子知不知道先来后到,你们中原长安不是自称礼仪之邦,怎么不懂规矩,我们——” 唷,还是两个胡人,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做的事情连狗都不如。 心里‘呸’了一声,白棠笑着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大叔,我瞧着你们磨蹭了好半天都不买,我这又渴了,情急之下只能先开口了,反正你们也不着急。” ‘大叔’两字从白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少妇人险些没忍住笑出声,边上赶过来的小青已经是给吓得不轻,这闹得是什么呀! 见两人变了脸色,白棠往四周瞟了一眼,已经有人被吸引往这边看了过来,正好,人多才能把这两个人吓走,除非这两人连脸都不要了。 白棠眼珠一转,笑道:“不过这位姐姐生得貌美,连我一个小丫头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二位大叔忍不住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你们一直站着也太耽搁这家姐姐做生意,人家可要挣钱养家的。” “小姑娘,这两个你看行吗?”少妇人见那两人脸色变了,连忙出言打断白棠的话,生怕两人对白棠出手。 胡人生来蛮力又身材魁梧,要是挥一巴掌打下去,怕是正的要打出人命来。 小青急得低喊了一声,“小姐,可别说了!” 两人中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抬手就要打下来,一只手适时挡住,胡人面上表情一下变得狰狞,痛呼出声,嗷嗷的惨叫着。 白棠抱着西瓜怔怔看着一身常服,不知道围观了多久的裴深,不知道应该先说谢谢还是先惊讶怎么遇上的又是裴深。 “长安城内无故滋事者,罚银十两,衙内管教十二个时辰,记录在案。” 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朝两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刚才还嚣张的两人顿时白了脸,瞪一眼白棠后转身挤开人群往外走。 可算是走了,白棠暗暗松口气,朝老板娘讪讪一笑,赶紧把西瓜放下。偷瞄一眼裴深,每回见着他都是一身大理寺官服打扮,如今身穿常服,差点没认出来。 “多谢少卿大人出手。”白棠笑着看向裴深,眨了一下眼,“少卿大人今日轮休不必去寺里吗?”b 分卷阅读21 r   裴深看着白棠脸上悻悻的笑,又见她眨眼,无奈摇头——白起在台院素来都是个老实的人,又谨小慎微,从不容错,养在身边的儿子也是书院内名列前茅的学生,怎么才接回来的这个女儿,他只能用‘不安分’三个字来形容。 瞥见裴深的表情,白棠无奈的努努嘴。这不是她乐意的,就喜欢管这种闲事的毛病改不掉,尤其是见不得女子当街被调戏还无人出手,同是女人,总要有人站出来嘛。 回身看向少妇人,白棠从她手里接过梨,示意小青掏钱,“谢谢老板娘,你家的梨一看就核小汁多。” 小青快让白棠给气死,哪有这样的,真是不怕挨打。 “小姑娘,谢谢你,不过下回你一个人遇上挑衅两个大男人,要是没有武艺傍身,可还是不要出手,省得你自己也有麻烦,还好这回有人帮忙。”老板娘看着白棠,“你是哪家的小姐?” “永安坊白家的,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老板娘一怔,随后笑起来,大方道:“我是个寡妇,娘家姓徐,闺名徐竹,街坊都叫我徐寡妇,不过有个贴心的儿子,今年十岁。” 白棠懊恼的看着徐竹,她不是故意问起这种事,再伶牙俐齿也说不出话来,“徐姐姐——” 徐竹倒是个爽快大方的人,“以后常来,你这丫头倒是讨人喜欢,这位公子,这个梨算作刚才你出手帮忙的谢礼,自家种的。” 闻言白棠下意识看向裴深,不由好奇,像是裴深这样一板一眼的人,不会随便收百姓给的东西吧? 谁知刚想着,裴深已经伸手接过梨,朝着徐竹点了头,“谢谢。” 白棠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疼。 ☆、河东柳家 白棠咬一口梨,偷摸着瞥一眼旁边的裴深,一脸郁闷。 两人不熟,裴深跟着她做什么?她一回儿可是要毓书斋的,到了毓书斋,裴深要是和掌柜闲聊几句,那她岂不是惨了。上回的那个话本,还能说是巧合,这回要是再和什么事儿撞上,她可真要成‘嫌犯’了。 飞快把梨啃完,看了一眼前面的岔路,再往前走可就要出了西市,裴深不会一路‘护送’她到目的地才走吧? 犹豫了一下,白棠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停下来看着裴深,“少卿大人要去哪?” 裴深见白棠停下,也跟着停下,不答反问:“你不知道刚才那两人是谁?” 白棠怔住,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对方是谁,打抱不平还得看对方身份吗?那也太逊了,看对方身份再决定出不出手,还算得上‘侠’吗? 瞥一眼白棠脸上的神情,裴深无奈一笑,又想起什么,点了一下头,“我倒是忘了,你才回长安不久,对长安的人和事都不熟,难怪会不管不顾的出手。” 听裴深这话,她是惹上麻烦了? 看来刚才那两人非富即贵,能在西市里这么嚣张的,难不成是哪国的节度使团?白棠暗暗想着,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真的点背,好管闲事也能管到这些人的闲事。 “西域节度使团里的人,不过这两个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只是两个小角色,仗着自己是节度使手下的人,一向嚣张惯了。” 白棠点点头,忽然好奇的打量着裴深,眼珠转了转。 听上去,裴深和这两个人打过交道咯?那刚才的那两个人也是因为认出裴深,所以才会灰溜溜的走了。 想着不由笑了一下,看来在长安城里,有头有脸还是很重要的。像是白起这样的官阶,除非是穿了官府佩戴鱼符,不然在外面怕是没几个人知道。 裴深就不一样了,长得一表人才,这张脸很难不被记住,加上是大理寺少卿,能接触到不少的‘大人物’,自然很容易让人认出来。 “那我刚才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了?” “不至于,你是官家小姐,那些人还不敢和朝廷命官叫板。”裴深摇头,看了眼前面的岔路,“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不过三小姐日后行事还是三思而行,闲事不是不能管,而是要看怎么管。” 不等白棠说话,裴深已经往另一条巷子走,只留下一个背影。 白棠还想从裴深那儿再了解一下事情,谁知道这人是个来去不留痕的,根本就是随性之至,只好作罢,撇撇嘴转过身。 还是毓书斋的事情重要,天大地大,大不过银子的事。 拍拍小青的肩,“小青,听见了吗?这以后咱们不管是做什么事,要听少卿大人的,三思而行,免得给阿爹招惹麻烦。” 闻言小青满脸无奈的看着白棠,“小姐,好管闲事这毛病,我看你是改不掉。不过我看你和少卿大人还挺般配的,你看少卿大人官大权重,而且还会功夫,那么厉害的人,小姐就算是管了闲事,也有人给善后,还是大理寺的大人给小姐撑腰,多厉害!” “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我要他给我撑腰,他不亲自办我,我都阿弥陀佛了。”白棠抬手就往小青脑门敲 分卷阅读22 了一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瞪一眼小青,白棠摇摇头,这女大不中留,她喜不喜欢裴深不知道,反正她看小青是快让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卿大人把魂给勾走了。 小青捂着额头,委屈的盯着白棠,见白棠转身直奔毓书斋,低叹一声——她觉得她家小姐就是嘴硬,明明对少卿大人还挺佩服的,就是不承认。 穿过西市,两人走得快,到毓书斋时也未花多少时间。 一进毓书斋的门,白棠就闻到一股松墨的味道,居然还挺好闻的,而且还有书页的那种独有的香味,白棠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这味道真是好闻。 “哟!原来是姑娘来了,这边请这边请,小凡,赶紧的,快上茶。”掌柜是认得小青的,再看小青的态度也能猜出白棠的身份来,必定是真正撰笔的人了。 伙计小凡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在桌上时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白棠,十七八岁的少年见着白棠面容清秀娟丽,又笑靥如花的模样,红着脸往旁边走。 王掌柜招呼白棠到大堂旁的小间坐下,屏风恰好把大堂隔开,坐下后看着白棠道:“姑娘这回来,可是有新作了?” 闻言白棠点点头,她是个敞亮人,说话也懒得拐弯抹角,尤其是挣钱的事,当然是开门见山的说最好。朝小青使了个眼色,小青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王掌柜。 见着递过来的东西,王掌柜眼睛都亮了。 接过来匆匆看了一遍,回头看着白棠,“姑娘除了这本外,日后可还有别的想法?” “自然是有,今天我亲自来,就是想要和老板谈谈这件事,毕竟您这儿声名在外,又是城西最大的印刷店,信誉有保证。”白棠说完,心里琢磨了一下要怎么开口谈分钱的事。 她这个人还是厚道,也不贪多,反正也只是为了补贴家用不是挣钱养家,这分账的事,还是公正些为好。 “王掌柜,扣掉你这儿的印刷成本外,卖书所得,我们五五开,你看如何?”白棠底气十足的开口,眼神坚定,生怕露出点心虚来让人把条件给砍回来,要来一个四六,她岂不是亏了。 王掌柜眼一亮,摸了摸胡子,乐呵笑道:“姑娘是个爽快人,说五五开那咱们就五五开,白纸黑纸写明白,免得日后扯皮,如何?” “那自然是好。” 看着拿来的纸笔,白棠趁着王掌柜写字据的时候往四周看了看,不由惊叹于这间书斋的规模。这毓书斋还真不小,一层就已经很宽敞,更别说看着还有二楼和三楼,这三层的楼阁加起来,得有不少书。 自她进门后,已经有不下十个人到书斋里来借书、租书,自然也有来买书的,隔着屏风,能隐约听到几句谈话声,多是年轻男子,也有女子的声音。 想不到毓书斋的生意这么好,她的运气也真够好的,随便打听了一家书斋就挑中了城西最大的一家,不止大,老板还有眼光。 闻着淡淡的松墨和纸张的香味,一边看字据上写的内容一边问道:“王掌柜,你这书斋什么书都有?除四书五经外都有什么?” “毓书斋可有小万书楼之称,姑娘若有兴趣,待会儿可以去看看,今日特例,送两本给姑娘。”王掌柜接过白棠递来的字据,两人一人一份都签了字按下手印,小心收在盒子里。 白棠轻笑,“掌柜大方,不过我也不能贪心,我挑一本喜欢的就好,多了可不要。” 从椅子上起身,白棠踢了一下裙摆,从屏风后绕出来时恰好瞧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门口探头探脑,身上打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犹豫了下走上前。 “你在这里偷摸着看什么?想进来借书吗?” “要你管。” “嘿,你这家伙还真是——”白棠还是头一回遇上不搭理自己的小孩,气得白棠笑起来,“我好心问你是不是来借书的,你要喜欢我还能送你一本。” 刚才还不搭理白棠,嫌她挡着门口的少年听见这句话,一下抬起头来盯着她,一脸惊讶又为难的表情。 毕竟刚才他还语气不善的把人家的话给顶了回去,这会儿要怎么开口? “……可以吗?” 白棠抱着胳膊,微抬下巴好暇以整的看着他,“刚才想送你,可这回你出言不逊,居然这么无礼,我又不想送给你了。” “嗳,你这人怎么这样!”少年急得跺脚,拍了一下门框,“你——!” “我的书,自然是我说了算。” 白棠悄悄看一眼又气又急的少年,抿唇偷笑。逗这样的老实人玩,果然是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打量一眼眼前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年,不由感叹,长安城可真是个好地方,男男女女都各有各的好看。 看着少年快要急红的眼眶,白棠轻叹一声,伸手拍了一下少年的头,朝里面看了眼,“好了,逗你的,我和掌柜说一声,待会儿你到柜台那儿和伙计说一声就能把书拿走了。”白棠说完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小青站在门口,看着白棠低声和掌柜说了几句,一回 分卷阅读23 头就见少年正盯着自己,笑了笑。 少年见小青冲自己笑,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两人正尴尬时,就听得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两人同时看去,都是一惊。 “洛言,你怎么在这里?你哥哥呢?” “白大哥!” “公子!” 和掌柜交代了几句,白棠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门口见到白离居然和少年在说话,楞了一下,“哥,你们认识?” “这是河东柳家的柳洛言。”白离打量着白棠,眉头一皱,“这时辰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张家吗?” 白棠暗叫一声不妙,这下可真是要完了。 ☆、受罚 华灯初上,身处长安宛如置身梦境一般,万家灯火相辉映,连成一片灯海,在城楼上看去,不由感慨眼前的盛景当真唯有盛世才得以窥见。 城西永安坊白府,原本应该是晚饭时辰,全家坐一起说话的时候,郭氏却坐在白棠房间里,看着软趴趴跪在蒲团上的自家女儿。 白棠悄悄抬眼瞟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郭氏,忍不住挠了一下脖子,刚才有一滴汗滑下来,痒痒的,真是难受。 在毓书斋被白离当场抓包,还来不及打听河东柳家是什么来头,就让白离领着回家来了,这一回家,郭氏就坐在前堂。 白棠悔不当初,不就是去相亲,大不了就两眼一闭,忍忍就过去了,好过现在备受煎熬。 她都快在这里跪了半个时辰了,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刚才闻着厨房里的饭菜香,饿得不行,偏偏郭氏发话,谁都不准偷摸着给她送吃的,不然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白起宠妻成瘾,白离认为她应该长长记性,免得总是任性,自然不会违背郭氏的话来给她送吃的,只能在郭氏面前说说好话。 家里仆人谁敢拂逆郭氏的话?还想不想在家里做事,要不要拿工钱了。 “好好跪着,你这歪歪斜斜的,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吗?”郭氏看着白棠软趴趴的跪着,气不打一处来,“罚你在这儿跪了半个时辰,知错了吗?” 白棠立即挺直背,把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的跪着,一双眼睛盯着郭氏,眼神跟小鹿似的可怜又无辜。 晌午时,郭氏午睡醒来,收拾了一番,让张大娘去叫白棠,准备准备要去张家,谁知道张大娘在门口喊了两声不见人,走进房间一看,白棠的人影都不见半个,桌上的茶壶也是凉的。 郭氏一听白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门去,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好在她这岁数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为了避免尴尬,当机立断让张大娘去张家,称她身体不适,改日再登门赔罪。 念及此,郭氏盯着白棠更是恨铁不成钢。 想她和张家夫人是早就认识的,两家人也都有往来,平日里城里什么新的花钿和妆面都在一块讨论,这回居然因为白棠这小丫头对人家撒了谎,可并不得把郭氏气坏了。 “阿娘,我错了。” “错在哪?”郭氏看着白棠,“与人有约,你却无故爽约,这就是你从书里学到的?” 闻言白棠怔了怔,意识到郭氏这回是真的在生气,不由得又挺了挺背,“书里的话我记得,也并非是有意要让阿娘生气,只是我同张家夫人并不认识,那张家公子和我也不熟,阿娘莫要乱点鸳鸯谱。” 门外站着,正打算进来给白棠说情的白离闻言笑了一下,听白棠说完话才走进房间,朝郭氏行了礼。 “阿娘,我看你这媒是做不成的,小妹的心思不在那张家公子身上,也不在谁身上,你和阿爹不是才说,刚把她接回京城,不想让她早些定亲,怎么这会儿倒是忘了,难道还真因为才见过几面的裴少卿不成?” 白棠面上一喜,白离可真是她的好哥哥,这一下子把她和裴深、张家公子都给撇清了,不愧是聚贤书院里的优等生,脑子就是好用。 盯着眼前的郭氏,白离悄悄给白棠使了一个眼色,白棠立即会意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担心郭氏会发现兄妹俩的小动作,连忙低下头作反省的样子。 扫一眼白离,郭氏看向白棠,“真是你哥哥说的那样?可你——” “阿娘我想多陪陪你和阿娘,而且哥哥不是还在书院里上学,这时候也不好给我说亲不是?我年纪可还小,还不着急出嫁。” “那你对大理寺的那位裴少卿——” 怎么又提到裴深了?她和裴深能有什么?说不定现在她在裴深心里是一个麻烦精和闯祸精,遇上她就要倒霉。 白棠摇了一下头,连忙否认。 “我与裴大人不过是偶有机会见过几面,何况大理寺就在城西,每日大理寺那些大人都要从坊间经过,见着裴大人的姑娘可不少,倾慕于她的,那肯定也不少。”白棠说着往前跪了两步,膝盖从软垫到地板上,磕得白棠皱了一下眉。 嘶,这地上的石头怎么那么硬!眉头挤在一块,白棠忍着疼往前挪了些,到了郭氏膝盖旁,撒娇的趴在她膝盖上 分卷阅读24 。 “阿娘,我才回来,你怎么就要急着给我说亲?我多陪陪你们不好吗?”白棠这人别的不会,凭着人畜无害的一张脸和讨好喜欢的一双眼睛,在长辈面前一撒娇,那基本是一定能拿下,从未失手。 伸手轻抚着白棠的背,郭氏轻叹一声,她倒不是要让白棠早早出嫁,只是做娘的,总是忍不住想给自家女儿找一个牢靠的夫家,日后好依靠。 白离站在旁边,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的笑,但更多却是宠溺。 “好了好了,跪在地上膝盖不疼吗?小青,去厨房里拿吃的来。”郭氏看着畏畏缩缩的小青,看着还在自己跟前撒娇的白棠:“下回你再做这种事,我不罚你,罚小青,你要是想让小青受罚的话,那你就尽管偷溜出门。” 什么?白棠抬头看着郭氏,一脸委屈。身后站着的小青更是面如死灰,险些腿软跪下了——怎么是她要受罚? 郭氏看着两人反应,心情好了不少,笑着站起来,捏了捏白棠的脸,“那张家的事就不作数,你自个心里也要有数,要是喜欢谁了,可要记得和阿娘说,别害羞。” “一定一定,我一定和阿娘说。” 送走郭氏,白棠走到白离旁边,朝白离竖起大拇指,“哥,还是你厉害,三两句话就捏住阿娘的错,小妹在此谢过哥哥帮忙了。” 白离手里的扇子朝着白棠的脑袋敲下去,听白棠捂着头痛呼一声,抬脚朝外走。 “你这不长记性的,今日见过裴深了?” “小青,原来你才是叛徒!”白棠顾不得头顶有包,瞪一眼边上的小青,“你这丫头,枉我待你如姐妹,你倒是什么都招了,还不给我拿吃的,你倒是吃了,我可还饿着呢。” 小青点头如捣蒜,转身一溜烟就往厨房跑,生怕再待下去,白棠看着她越看越生气。 她才不是有心出卖,只是白离是家里少爷,她能不说吗?何况白离可是说了,要问清楚今日的事情才好在夫人面前说情,她脑子又转不过白离,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 白棠在桌旁坐下,揉了揉脑袋。 西市那么大,城西那么大,白棠还不信了,明天她再去西市还能遇上裴深,要还能遇上,那她自个罚自己禁足在家五天不得出门。 ☆、人命关天 “嗳,看一看,新进的胭脂,颜色可是长安仅有,别家买不到,仅此一家,都来看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可是刚从西域运来的银丝,长安仅有,卖完了可就买不到了。” 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集市。尽管白棠已经在长安住了一段时间,每次见到这样的闹市都还是会心生感慨,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热闹,不像是从前待的乡下地方,只有赶集的时候才这么热闹。 每日到街上转转,置身闹市中,还真别说,只看不买也觉得心里高兴。 熟门熟路的绕过几条街直奔徐竹的摊铺,谁知隔着一段距离就瞧见今天水果摊都没摆,都快正午了,这时候还未摆摊,多半是今天都不做生意了。 “小姐,徐姑娘不在,咱们还是回家去,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情了。”小青拽了一下白棠的袖子,见徐竹的铺子没开张,心里暗暗庆幸,这下白棠没有理由在外面,可以回家了。 还是在家里好,她不用提心吊胆,担心白棠控制不住要管闲事的心。 闻言白棠转身,照着小青的脑门敲了下,“你可盼着我在家里,在家里我还不闷坏了?放心好了,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受罚的,再说长安巡逻守卫那么多,又不是每天都有闲事给我管。” “可是——” “别可是了,去打听一下徐姐姐家住在什么地方,我还想说今天来买些梨回去,给阿娘做冰糖雪梨,哄阿娘高兴。”白棠拍了一下小青的肩,有些奇怪徐竹怎么今天没来,按理说,要养家的人,不是必要是不可能不做生意的。 白棠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蹙了一下眉转身自个先去问旁边的摊贩。徐竹在这里做生意也挺久了,周围应该有人认识才对。 看着白棠在旁边询问,小青无奈的叹了一声,认命去问路。 什么时候白棠能规规矩矩待在家里,太阳得打西边出来,天得下红雨。 “大婶,请问徐竹家您知道在哪吗?”白棠扬起一个无害的笑,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大婶,“她今天怎么没来做生意?” “她住哪我倒是知道,往常这时辰她都已经张罗好开张了,这会儿还没来,大概是家里孩子病了或是有事。”大婶倒是热心肠回了白棠的话。 闻言白棠想起来徐竹是说过自己有个孩子,今年十岁了,接着问道:“那大婶能劳烦你给指一下路,我有些事儿想去问问她,麻烦您了。” “在平宁坊那儿,你去那一问就知道。” “谢谢您,打扰了。”白棠道谢后看了一眼还在打听的小青,朝她招招手,“别在那儿问了,我知道在哪了,我们现在过 分卷阅读25 去。” 小青小跑到白棠身边,忍不住问,“小姐你为了买个梨跑那么远,不累吗?这街上可不止一家水果摊,指不定人家老板娘有事呢。” 白棠摇摇头,不回小青的话,转身就往西市外走。 她担心徐竹出事,尤其是昨天徐竹还遭那两个人调〡戏,尽管她帮着解围了,谁知道那两人会不会有心报复,真的要报复的话,徐竹哪里能打得过两个大男人。 徐竹家里可就只剩下孩子和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还不是任人宰割。 “走快些,我怕徐姐姐出事。” “小姐你这预感——” 闻言小青顿时想起了从前在镇上的事,白棠的嘴跟‘乌鸦嘴’似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只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多半都得真出事。 两人直奔平宁坊,一进平宁坊就打听到徐竹家的位置,匆匆忙忙赶到徐竹,在巷子里就瞧见院门大开,看是应是有在家的模样。 白棠稍稍松了口气,还没跨过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吓得白棠直接跑进去,一进院子就见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小孩坐在前堂门槛上哭。 “你娘呢?”白棠走上前蹲下,有些急道:“你娘去哪了?” “哇——!” “你别哭,你娘呢?”白棠手忙脚乱的给小孩擦眼泪,往旁边看了看,果然是不见人,连声哄着:“你先别哭,先告诉我你娘是不是让人给带走了。” “阿娘被人给抓走了,两个坏人给带走了。” 白棠闻言暗叫不好,连忙追问,“走了多久了?” “不知道,不过才走一会儿,应该不到一炷香。”小孩擦着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白棠,“大姐姐,你是谁?你快救救我阿娘。” 拍拍小孩的头,白棠起身看了一眼小青,心念一转,想起什么来,径直往外走,“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人帮忙。” “小姐!你这是要去找谁帮忙,这事儿老爷和少爷也管不了啊!” 听见小青的话,白棠向后摆摆手,示意小青不用担心。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去找白起,白起一个主簿,也管不了这事,更不可能去找白离,白离无官无职还是个学生,能帮上什么忙?西域使团那些人,可一个比一个野蛮,得去找比他们更横的才行。 绕出坊间,白棠边走边暗自庆幸这里离群贤坊不远,不然她就算是真的能找到人帮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大理寺外,守卫森严,两侧都有守卫把守,白棠跑到门口时,抬头看了一眼大理寺的匾额,心里一喜,还好耽误的时间不多,应该能赶得上。 快步走上前,才刚靠近,两侧守卫已经拿起腰刀拦在她面前,“大理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闻言白棠一怔,恍惚想起来这里是大理寺,不是寻常地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大理寺还真不是她这种平头百姓可以随意进出的。 “劳烦二位帮忙传个话,我有要紧事,求见裴深裴少卿。” “少卿大人岂是你能随便见的,可有信函为证?” “并无信函,不过前几日我在街上险些被大理寺的马给踢伤,少卿大人曾言,若我有事可到大理寺找他。”白棠按捺住急切的心,飞快说完道:“烦请二位帮忙传话,事情紧急,有劳了。” 守卫对视一眼,盯着白棠,上下打量一番后,左边的守卫转身往里走,“请姑娘稍等。” 白棠面上一喜,连忙道谢。只是大理寺内瓦舍不少,这传话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等得白棠心急如焚,忍不住来回走着,直到瞥见大门出现的两道身影才一个箭步冲过去。 “你快跟我走,出大事了!”顾不得男女有别就要拉着裴深离开。 裴深皱眉,拉住白棠停下,“什么事?” “你知道西域使团那些人住在什么地方吗?徐姐姐,就、就昨天那个水果摊的老板娘让他们给带走了,有一会儿了,我们再不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关天,耽误不得!”白棠急得不行,抬头看着裴深,“再不去,可真要出事了,她还有个孩子,她要出事,那孩子就成了孤儿。” 裴深眼神一暗,回头看向门口的守卫,“钟会,去牵马来。薛大人半个时辰后会过来,让他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 看着白棠,裴深抽出自己的手,“西域使团住在城东,不在城西,你要靠两条腿走过去,才真是来不及。你先别急,把你知道的说一遍。” 盯着裴深看了看,白棠不知怎么,竟然让裴深镇定的语气和冷静感染,慢慢冷静下来,朝裴深点点头,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裴深。 “大人,马牵来了。” 听见钟会的声音,裴深牵过缰绳,看了一眼白棠,走到她旁边,“事出情急,得罪了。” 话音落下白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整个人就让裴深抱着上了马,慌乱的抓住马鞍,不等她回神,裴深已经翻身上马坐在她背后。 分卷阅读26 “坐稳。” 强劲有力的两个字让白棠慌乱的心一下稳稳当当落回原处,连第一次骑马这事都显得不那么恐怖。 有裴深在,徐竹一定不会有事的。 ☆、死期到了 外邦使节在长安城的住所,除了少有几个不住在鸿胪客馆外,大多都在鸿胪寺外的鸿胪客馆里下榻。 两人同乘一骑赶到鸿胪客馆时,鸿胪客馆外两个守卫正在闲聊。 守卫见着两人翻身下马,立即拦在门口,大声道:“什么人!可有出入腰牌?!” “在下大理寺裴深。” “原来是裴少卿,不知裴少卿来此是寻友还是查案?”守卫也是懂得看眼色的人,知道裴深来历,大理寺可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地方。 闻言裴深眼神一沉,“刚才可有两个西域使团的人回来?还带着一个女子?” 这下守卫的脸色立即变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见裴深面色不好,又点了点头,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白棠见状,有些气急,这分明是被收买了,想要护着那两个狗东西,真不是东西,帮着一群贼人做坏事! 刚要上前就让裴深给握住手腕,拦了下来,白棠急得不行,生怕晚了一步徐竹清白不保。 “再问你们一遍,可有两位使节带回了一位女子进客馆?” “少卿大人,我们——我只是两个守卫,这事、这是牵扯下来,我们饭碗也保不住了!” 裴深拉着白棠往里走,跨过门槛时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看向两个守卫,“他们住在哪一间?包庇之罪,你们也担不起,倒不如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保住你们。” 其中一人听见这话,立即道:“进门后院子右边上去,二楼的第四间房,少卿大人来得快,他们才进去不久。” 闻言白棠是真忍不住,直接甩开裴深的禁锢,提着裙摆往里跑。 有时间在这里废话,十个人都救下来了!再不去,那两个禽兽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不止是耍〡流〡氓,还是报复。 扫一眼守卫,裴深快步追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不是我们使团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可有邀约或是腰牌?你们——”房门外一个看上去颇为强健的男人守在那儿,见到白棠和裴深一前一后上楼,往前一站,堵住了白棠的去路。 白棠抬脚往他膝盖上一踹,谁知道这一踹反倒是自己的脚生疼,对方动都没有动一下,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人是武士吗?怎么身上的肉跟石头一样硬。 “小女子你生得不错,正好扔你进去,多一个能陪两位大人玩的。”壮汉朝着白棠胳膊伸手,才刚碰着白棠的衣服,手腕被人捏住,往外一拧,疼得面目狰狞、惨叫一声。 “啊——!你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下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裴深眸色一边,拧着壮汉手腕,抬脚往膝盖下踹了一脚,壮汉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走廊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动了整个客馆里的人。 白棠舒了一口气,朝裴深点点头,直接伸手推开门。 “什么人!” “坏你好事的人,狗东西,昨日真是给你们脸了,早知道应该把你们抓到刑部大牢里关起来!”白棠这回学聪明了,一进门就随手抄起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拎在手里。 白棠拎着花瓶,一脸警惕的盯着那两人,昨日看着就面相不好,今日一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知道悔改,心有报复。 两人一见白棠,顿时笑起来,满脸淫〡邪,搓了搓手,一步步逼近白棠,“这不是昨天见义勇为的小丫头吗?生得不错,主动送上门来,打算跟我们了?” “呸!你们的死期到了!”白棠见两人还敢口出狂言,直接抡起手里的花瓶扔过去,趁着两人躲闪的时候一下窜到床边,看见徐竹被绑在床上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人还没出事,亏得那两畜生动作慢,不然哪里赶得及。 “徐姐姐,你放心,少卿大人跟着来的,出不了事,我先给你解开绳子。”白棠拉开被子给徐竹盖上,伸手去解绳子,刚碰着绳结,被人拽住脚往外拖。 “小心——!”脸上布满泪痕的徐竹着急喊了一声,挣扎时手腕上的勒痕更深,血迹沾在绳子上,浸出一抹深色。 白棠毫无防备,想要伸手无扒床沿,谁知道身后的力气大得下人,眨眼瞬间已经拖到地上,脑袋在床沿磕了一下,摔得头晕目眩,捂着头看向正得意的两人。 见两人正朝自己步步紧逼,白棠忍不住埋怨。裴深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连个胖子都解决得那么慢,还大理寺少卿呢,就这武力值。 正想着,还未靠近她的两个人忽然从背后一人一棍给打得歪倒在旁边地上。 白棠抬头,见裴深扔掉棍子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打人的不是他一样,不由得暗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 分卷阅读27 “少卿大人好功夫!” “再不来,你可能要说大理寺不过如此。”裴深看着地上嗷呜直叫唤的两个人,眼神变了变,回过头来正想问白棠伤着没有,就见白棠已经爬到床上去解绳子。 看着白棠松散的头发和衣服上的灰尘,不由笑了一下。 白棠扶着徐竹坐起来,伸手放下床帐,好让徐竹能够整理衣服。徐竹这事,要不是裴深记得那天的话,也记得她这么一号人,她就算是想管闲事也管不了,鸿胪客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也就大理寺的人才能这么进出,毕竟是个特殊‘单位’。 回过神,谁知撞上裴深的眼神,不由愣了愣,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脸,“我脸上脏了?那都怪地上这俩不是人的东西,要不是他们起歹心,我才不会弄得脏兮兮的。” 闻言裴深失笑,忽然觉得白主簿家的这位三小姐着实有些不一样,从怀里拿了手帕递上前,“用这个,你拿手擦,脸上越擦越脏了。” 白棠接过手帕,看见裴深脸上那抹笑的时候,她觉得地上如果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因为—— 太丢人了!! ‘砰——’ 身后床帐内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白棠浑身一颤,还不等她反应,裴深已经先一步掀开床帐。 白棠怔怔转身,刚才还答应她要自己整理衣服的徐竹,这会儿撞破的额头,血迹已经流到额角。 “徐、徐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还在看文的小可爱都在吗QUQ ☆、泥菩萨过江 床上的人额头上裹着厚厚一层布,边上站着的大夫正弯腰收拾药箱,抬头看了眼守在床边的人。 白棠掖了掖被子,起身看向大夫,“大夫,徐姐姐的伤怎么样?今晚能醒过来吗?” “撞得厉害,要是再晚一炷香送来,人就没了。”大夫看着白棠,语重心长道:“这是每日都要换的药,早晚都要换。” 闻言白棠点了一下头,“多谢大夫,我们会留意的。” 说完后,付了诊金后便示意小青送大夫离开。 早晚都得换药,可这徐竹是孤儿寡母,唯一的孩子陈煜才十岁,怎么可能帮忙换药,可家里除了陈煜外,也不可能谁常住在这儿。 白棠看向一直靠在门边的裴深,寡妇门前是非多,就算是有她在,进出房间也很不妥,容易给徐竹惹来流言蜚语。 “刚才我们直接闯出来,留下的烂摊子得你去收拾,我、我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知道了难道不会这么做吗?”裴深失笑,直起身道:“人救过来了,你不用自责。” 闻言白棠怔住,她的情绪有那么明显?连自责都被看出来了。 轻叹一声,走到外面院子里,坐在台阶上,“我这样大概真的是惹事精,难怪阿娘不让我出门,我自己也觉得自个招人烦。” “行侠仗义,人人都有一个大侠梦,你没做错什么。”裴深站在她旁边,抬头看向已经快瞧不见踪影的太阳,“世上总要有和你一样不要命去帮别人的人,不然,人人都太冷静,总抱着目的性去办事,就显得少了些人情冷暖。” 抱着目的性做事,不管在这期间变成了什么样,初衷变了,目的变了,或者回头了,也改变不了最初的原因。 白棠笑了一下,手撑着脸,抬眼看向裴深,“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要郑重的和你说一声谢谢,今天的事,要不是有你,我可能连鸿胪客馆都进不去,更不可能救回徐姐姐。” “上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阿爹和阿娘管得不严,待我很好,早上我来帮徐姐姐换药,晚上托周围旁边的邻居帮个忙,不过欠人人情不大好,给些好处还好些。”白棠拍拍裙摆站起来,朝着裴深笑了笑,“你是不是要走了?” 裴深点头,他的确是要走了,再不走,鸿胪客馆的烂摊子就没人收拾了。让那群人闹下去,指不定要闹到御前。 白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裴深见状便往外走,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小青从巷口回来,撞见两人一块,愣了愣。 她家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姐和少卿大人这是要——?” “我就送你到门口,今日之事,谢了,咱们俩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那就多谢白三小姐气量过人。” 闻言白棠轻笑着摆手,“好说好说,恕不远送,下回再见着,也算是朋友了。” 一旁的小青稀里糊涂的,刚才裴深抱着徐竹回来,身上还沾了血迹,再看自家小姐急得不像样,身上也有血迹,吓得小命差点没了。 听两个人说话,倒是也听明白了一些,多半是和那两位西域使节有关,人命关天,她也不好多问,可这会儿再听两人的对话,才明白一些,又变得糊涂了。 “小 分卷阅读28 姐,你刚才说的去找人,就是找了少卿大人?” “那不然在这长安城里,我还能找到谁?”白棠转身往屋里走,见陈煜委屈的站在那里,叹了一声,“我看着孩子是吓坏了,你要不要去街上买点吃的?我看徐姐姐这两日怕也不能照顾他。” 何止是不能照顾陈煜,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徐竹伤得那么重,换药的事情都得旁人来帮忙,怎么可能还料理家中的大小事情。 眼波一转,想起什么,拿出两块碎银,“你拿着这个去和隔壁的大婶套个近乎,只说是,请她帮个忙照顾一下徐姐姐,这些银两应该够小半个月的用度了,反正家里什么都有,只是寻常时候买些菜而已。” 看着手心里的碎银,小青欲言又止。 都说送佛送到西,救人就到底,她家小姐还真是一字不落的全做到了,这碎银可不少,连零花钱都搭进去了。 “知道了,那小姐和这位小公子说几句话,待我回来,咱们也该回家了,再不回去,老爷和夫人会着急的。”小青看了眼天色,再不回去,可要宵禁了。 白棠点点头,提着裙摆朝陈煜走去。 走到陈煜跟前,白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这个头也不比我矮多少了,怎么哭得这么难看?要是徐姐姐醒来瞧见你这个样子,定是又要担心了。” “娘……娘真的不会死了吗?” “说什么话!她当然不会死了,大夫都说了不会有事,只要每日换两次药,过一阵子就好了,你可别在心里瞎想。”白棠嗔道,朝里面看了眼,“这几日我会每天都来看你们,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这么大也不小了,要懂得照顾你娘知道吗?” 陈煜擦了擦眼泪,重重点了一下头。 盯着陈煜,白棠稍稍放下心,好在陈煜懂事,这要是换作一个熊孩子,她才是一个头两个大。 两人坐在台阶上,白棠想了不少笑话来逗陈煜,徐竹被抢走的阴影在陈煜心里渐渐消散,不时乐得笑弯了腰。 等小青办妥了事情回来时,就见着陈煜笑得前仰后合,不用细想也知道是白棠在说笑话了。 “小姐,事情都办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你要走了吗?”陈煜紧张的看着白棠,“我——” 白棠边起身边道:“我可要回家了,再不回去,便回不去了,这些吃的你拿着,回屋里待着去,要是徐姐姐醒了,你记得给她倒杯水还有把吃的给她,明儿我再来看你们。” 陈煜看着被白棠硬塞过来的东西,睁大了眼睛盯着白棠往外走的身影。 “那你一定要来啊!” “只要你们不搬家,我肯定来。”白棠笑着挥了挥手,一出门进了巷子,直接抓着小青手腕往家里跑。 再不回去,她就是泥菩萨过江,还救人,让人到家里来捞她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徐竹没死啦~ ☆、喜欢极了 噫?门口没人! 白棠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会儿,发觉门口居然没有人守着,心里一喜,朝小青打了个手势,飞快从门外溜到院子里,还来不及跑进房间就让人叫住。 “唷,我还当家里进了贼,明目张胆的,也不怕被抓进牢里关两天。” 听完这话,白棠膝盖一软,不由想起了罚跪的经历,讪讪转过身朝着站在那儿的郭氏挤出一个笑。 “嘿嘿,那个,阿娘,我刚才在外面——” “在外面什么?还知道你有家?成日往外跑,都快成野人了。”郭氏瞪一眼白棠,刚要再说教两句,谁知瞥见衣裙上的血迹,顿时吓得不轻,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白棠面前。 伸手拉着白棠上下左右看看,“你这身上的血怎么回事,伤着哪了?快让娘看看,你这孩子,怎么出门玩就玩,还受伤了呢!” 原本还想怎么蒙混过关的白棠听到这话,一下愣住,怔怔盯着郭氏着急的神情——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尽管有白老爷子疼爱,可到底不是父母,如今回了长安城,能得白起夫妇宠着,还有白离照顾着……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她不知道这些年为什么夫妻俩不去看她,只当是路途遥远不便,可如今看着夫妇俩努力弥补,白棠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亲近这两人。 “阿娘,我没受伤,我正要和你说,这血是——” “血是别人的,你还跟着大理寺那位裴少卿去鸿胪客馆,从两位西域使节手里救下一个无辜女子是不是?” 白起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身后还跟着白离。 闻言白棠心虚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郭氏,这件事情果然不可能瞒得住,毕竟她爹可是台院的主簿,怎么能不知道这件事。 就算是鸿胪寺那边不让其余衙门插手,那也不可能把消息封锁住。 “什么!” 郭氏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坦白事情经过的白棠,又看看白起,“ 分卷阅读29 老爷,这件事情不会——” “不会不会!有裴深在,肯定不会牵扯到阿爹的,而且是那两个使节有错在前,怎么看都不会是我们的错,西域使团的人感到丢人才对,强抢民妇,这事怎么说都不可能有理,而且还差点闹出人命!” 白棠连忙解释,这件事情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可能是他们的错,分明是那两位使节有错在先,当街挑事。 鸿胪寺的人再护着这群人,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乱说一气,随便拉个人来顶罪。 “这件事情……”白起坐在那儿,摸了摸胡子,和身边的白离对视一眼,“这件事情问题不大,不过闹了这么一出,西域使团心有不满是一定的,你往后出门小心些,别去那些人少的地儿,这回你们能救人,下回你出了事,谁救你?” 在这长安城里,出过的事可不少,大的小的,好的坏的,总归,衙门管不了那么多事,也不可能管那么多事。 闻言白案点点头,“阿爹放心,我肯定不会再乱跑,不过这两日我可能得去徐姐姐那儿看看,她一个寡妇,如今只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身边,我——” “你这管闲事的毛病是哪学的?”白离看着白棠,“平日里你贪玩就罢了,这回踢到铁板,多亏有人相助,要是今日裴深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裴深不在,她打算怎么办?白棠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去击鼓鸣冤外,只剩下一个到鸿胪客馆大门口闹得人尽皆知的撒泼外,并无其余法子。 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这才叫有贵人相助,今日我救徐姐姐那是命里注定的事,哥,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再贪玩,我保证,除了徐姐姐那儿,我哪也不去了,而且只有白天才去。” 白离无奈的摇头,但又忍不住想笑,这家里有了白棠,可真是多了一个活宝,每日都变着花样的闹出些惹人笑话的事情来。 郭氏和白起还能说什么,见义勇为,还有贵人相助,白棠这是做了一件好事,积德行善。 “女儿啊,你往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能莽撞,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出了点事,我们怎么和——”郭氏楞了一下,轻咳一声才接着道:“怎么和你祖父交代。” “你娘说得对,你要为我们想想,刚才你娘见你身上沾了血都吓得不轻,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得哭晕了去。” 闻言白棠连忙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三思而行,做事不冲动,才勉强让两人放下心来。 往外看了眼,白棠刚要开口说话就让白离打断。 “你怎么请得动裴深?”白离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盯着白棠,手里的扇子一晃一晃,惹得白棠瞪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可好了,郭氏又得脑补她和裴深的‘英雄救美’跟‘暗生情愫’了。 前两日她好不容易才把郭氏心里的念头给说没了,让白离这么一搅和,是想说清楚都不清楚,想说明白都不明白。 何止是郭氏,怕是连白起都要跟着误会她真的和裴深有什么。 无奈叹了一声,看向郭氏,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又想笑又郁闷,“爹娘,你们别听大哥胡说,我请得动裴深那是因为裴深之前许诺,让我有事去寻他,所以这才——” “许诺?之前?” “……”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横竖她和裴深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说得明白,让人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自我放弃的白棠挤出一个笑,眼神扫过满脸震惊的白起和郭氏,定在白离身上。 “裴深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又是朝廷命官,年纪轻轻便官居四品,打从那日在破庙里被他救下,我便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从此相思成疾,谁知缘分注定,在长安城里遇见两回,又得他英雄救美,如此一段缘分,自然是把他放在心尖上,时时刻刻、每时每分都想着他,喜欢极了他——” “承蒙三小姐喜欢,在下受宠若惊。” 前堂坐着的一家四口齐齐回头,看清门口颀长玉立、眉目含笑的人时,只有白棠勉强维持住了镇定。 作者有话要说:  咳,无巧不成书(棠棠想杀人 ☆、已经处置 一室寂静,白棠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跟鼓声似的。 前堂外站着的杨程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咳一声从外面走进来,“老爷,夫人,大、大理寺裴少卿裴大人,来了。” 白起一下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坐正。 他又没瞎,怎么可能不知道裴深来了,刚才不报,这会儿才进来说,不该听的话,早一字不拉的全听进去了。 忽地想起什么,白起瞪圆眼,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官见过少卿大人,不知少卿大人到寒舍可是有要务要办?” 差点忘了,裴深看着年轻,可官比他大不少,幸好想起来这回事。 “不在衙内,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 分卷阅读30 正巧想起今日的事情,特地上门来告知——”裴深看向坐在那里,面色镇定,手抠着桌角,还维持微笑的白棠,“告诉三小姐,那两位西域使节已经按照律法处置,会在近日遣送回西域,不过,这件事情也到底为止,希望三小姐日后不再插手。” 裴深在椅子上坐下,眼神扫向白棠,不由期待白棠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遣送回西域?白棠眼里闪过一抹惊诧,有些意外居然会是这个处理结果,她还以为会护着那些狗东西,毕竟官〡官相护,而且又是外国使节,不好得罪。 这个结果是意外中的意外,就该狠狠的教训这些人渣败类,不然这些人还以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不会受到责罚,顶多是口头说教两句,怕是有样学样,反正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处置,谁还会在乎。 抬眼看向裴深,白棠朝他笑了下,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不再紧绷着。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管教,不再给大人添麻烦,小女自幼不在我们夫妻身边长大,难免会有些任性,望大人海涵,都怪我们夫妻为人父母管教不周,并非小女的错,以后一定会长记性。”白起生怕这件事情牵连白棠,话里话外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白离失笑,这回他爹可是看走眼了,裴深看上去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伯父言重,我和三小姐也算是朋友一场,今日这事并非她挑起,仗义执言也并无过错,何况我原本就答应她,遇上事端可到大理寺找我,这回要不是她发现不对劲,一心救人,恐怕又要多一条无辜冤死的人命。”裴深说完,杨程总算长了眼色倒了杯茶来。 接过茶,裴深喝了一半后放在桌上,起身看向白起,“时辰不早,便先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白起看了眼那边还坐着,一句话都没说的白棠,又看看和自己一样不解的郭氏,再看一眼事不关己一副高深样的白离,白起突然觉得,这家里,没一个省心的。 “我送大人到门口。” “有劳。” 盯着裴深的背影,白棠脸上的笑一点点的隐去,白日里的事情在脑中回放,疲惫感慢慢散至全身,起身看向郭氏,“阿娘,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今晚就不陪着你说话儿了。” 郭氏看着白棠,有些心疼,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娘知道,你快去休息,瞧你这又是去救人,又是要逛街的,能不累吗?我们娘俩,话什么时候都能说,赶紧去歇着。” 白棠点点头,看向白离,“哥哥也早些休息。” 打量一眼白棠,白离笑着点头。 回到房里,白棠一下扑在床上,随手扯了枕头抱在怀里,使劲在上面蹭了蹭,心头一阵难过。 今日的事情明明算是顺利解决了,可她心里还是难过。 要再遇上这样的事,她会不救吗?怎么可能不救,就算徐竹和她昨日不认识,她要是遇上了这样的事也会帮忙,那可是一条人命。 遇上这样的事,有的人能活下去,可也有人活不下去,活不下去的人更不该被指责软弱,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哪有一样性子的。 “小姐,你怎么了?看上去不高兴。”小青一边搓着帕子一边问,“刚才从老板娘那儿回来不是还挺好的吗?而且那位少卿大人还特意上门把事情的结果和你说,你也该放心了。” “小青,你说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白棠趴在枕头上,一双眼没了平日的神采,显得蔫蔫的,“上回宣威将军府的事儿,明明阿娘和我说了,外面正在抓逃跑的凶手,我仗着自己理所当然的想法和街上增派的巡逻守卫,拉着你溜出门——” 闻言小青失笑,打断了白棠的话。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到白棠用这么低落的语气说话,在她眼里,不管什么时候她家小姐都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尽管好管闲事,可每回出了事总能逢凶化吉,要么就对方比她还倒霉。 而且这闲事也不是都管,用白棠的话来说,狗咬狗在旁边看一眼图个乐子就好,那疯狗咬人总要伸手帮一把,不然回头一想心里亏得慌。 “小姐是因为夫人和公子的话,觉得内疚了吗?” “也不是内疚,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个麻烦精了。”白棠撇撇嘴,她以前才不会这样想的,因为在镇上,她有白老爷子宠着,白老爷子在镇上那是德高望重,人人都得买几分薄面,她虽管闲事,但也没做坏事,到也没几个人会和她计较。 可到了这偌大的长安城,楼上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半大个官,徐竹这件事情,要不是心里想着还有裴深这个底牌在,她怕是要连累家里人。 想着想着,不由有些沮丧。 小青把帕子塞到白棠手里,蹲在床边,“可是小姐救了老板娘一命,还把两个恶人赶跑了,尽管这些事情是有少卿大人帮忙,可少卿大人能帮忙,不正好说明了,他认同小姐做的事情吗?” 认同?裴深不认为她做的是错的? 白棠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在徐竹家里裴深的那一番 分卷阅读31 话,怎么觉得,裴深好像早知道了她会多想似的,那会儿就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 慢吞吞的擦着脸,白棠瞪圆眼睛看着小青,“唉,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怪烦的,可是,又正义感爆棚,这几日你拦着我,别让我出门转悠,见不着我就不会管了。” “那老板娘的药怎么办?” 白棠怔住,烦躁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唧两声,是真的让这件事情给惹得烦了。 见状小青忍不住笑,拿出一张东西,伸手戳了戳白棠,“小姐,你看看这个,种善因得善果,你想着补贴家用,老爷夫人心领了,这钱你也没给自己乱花,反倒是帮了老板娘一家,谁说的不可以管闲事。” 抬起头来,见到那张和毓书斋王掌柜签下的‘合同’,白棠伸手拿过来,笑了一下,“行了,让你变着法的哄我高兴,你快些收拾也休息,今天累死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徐姐姐那儿。” 从白家离开的裴深,才回到自家门口,就见一个人站在台阶下,见他来了,疾步上前。 “公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三只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孩子(她不是没有脑子TAT ☆、人生苦短 屋子里飘着一股药的味道,才走到房门外就能闻见有些发苦的药味,一身绒黄裙衫的白棠手里拎着刚从店铺里买的糖糕,刚跨过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徐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举着手里的糖糕晃了晃,白棠把东西放在桌上,“陈煜怎么不在?” 徐竹额头上伤口还包扎着,昨天去医馆里看过,大夫说明天再去一趟,没有什么问题,就等着伤口结痂后脱落,顶多再有十天,就能痊愈,只是这疤怕是要留下了。 听见白棠来了的动静,徐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来,“你每次来都买不少东西,那孩子都要给你惯坏了。” “来的路上瞧着不错就买了,都是些小东西,而且,我自己不也吃了不少。”白棠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徐姐姐——” 看着徐竹还包扎着的额头,白棠心里一阵内疚,额头上那道疤一辈子都抹不掉,即使用头发遮住,但每回梳妆都能看见,看见这疤痕就会想起那日的情形。 白棠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徐竹失笑,拆开糖糕外面包着的那层油纸,捻了一块递到白棠嘴边,见她愣住后张嘴咬下,这才慢悠悠开口。 “你可不想是那样的人,还计较这些,那俩坏蛋不给赶出去了吗?”徐竹见白棠被糖糕塞住嘴,无法反驳的样子,不由笑意更深,“我做寡妇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回让人戏弄,也不是第一回有人帮我说话,可像你这傻乎乎的,还是头一次。” 闻言白棠连忙把糖糕咽下去,想要说什么反驳徐竹的话,可又想不到怎么反驳,只好拿着杯子喝水。 徐竹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你每天都到我这里来,不要紧吗?” “不要紧,总比我去西市玩好,阿娘说我每日到你这儿来,说不定还能安分些,免得一进西市就玩疯了,总要闯出些祸事来。”白棠撇撇嘴,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每回去西市,好像多少都会惹些事情。 无奈的挠挠头,“不过往后我可能不能每天都来,阿娘怕我性子散漫,刚好大哥这阵子有些空,让我在家里跟着他念书。” “那是好事,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你也不用每天都来。”徐竹点点头,见白棠似乎有心事,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两人细算下来,相识不过半月的时间,有的事,自是不好多问,而且她也没有这个习惯去追根究底,打听别人的事。 白棠心里的确是揣着事,但是一想徐竹已经够麻烦了,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那天让裴深把她一时无奈随口胡诌的话全给听进去,一连好些天都不敢再进西市,就是生怕会撞上裴深。 太丢人了! “娘,我东西拿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搬——”陈煜进门才看见白棠也在,楞了一下,“白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白棠朝陈煜点了一下头,看向徐竹,“徐姐姐,你们要搬走吗?” 朝陈煜使了个眼色,陈煜连忙拎着手里的东西往外走。 “之前就有打算搬出城,到城外去住,这儿尽管热闹,可是非也不少,城外尽管不必城里繁华,可也安静不少,我打算开个茶馆,往来客人肯定不少,比在这儿和别人抢生意要挣钱多了,加上——” 徐竹顿了一下,“陈煜也该到书院里念书,聚贤书院我一个人怕是不能撑起他的束脩,城外倒是有一间书院,搬出城也离得近些。” 一时间白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看着徐竹坦荡的神情和一点没有要隐瞒她的样子,顿时笑了一下,点点头。 “那往后我连出城都能有个讨杯水的地方了,不过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你不嫌我煮茶的手艺马虎,只管到我那儿喝茶,我连地方 分卷阅读32 都选好了。”徐竹笑着起身,“过两日就能搬走,这宅子已经转卖了,亏得以前他买的早,如今转手倒是能让我们娘俩日后的日子好过些。” “你去哪?” “拿壶酒来,自家酿的酒,你尝尝。” 白棠怔住,其实郭氏和白起是不让她喝酒的,可看着徐竹往外走的背影,光就这么落在她身上,美好的让人不忍破坏,更不忍拒绝。 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往外走,“那就不在屋里待着了,在树下喝酒岂不是更好?灶里的火还有吧?我前两日带过来的花生补血的,我去弄一盘花生来下酒。” 要喝酒,当然得要下酒菜。 待两人在树下坐着小酌时,已经是暮色时分,白棠拿着杯子,面色微红,已经是有了醉意。 “棠棠。” “恩?”白棠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这酒是甜的,是李子酒吗?闻着有那味道。” 徐竹点点头笑了,“他以前就喜欢喝我酿的酒,外面打的总是不喝,不过……他走得早,连尸骨都寻不回来,死在了战场上,我给他立了一座坟,里面都是他喜欢的东西,每年去祭拜的时候,我都会捎上一坛酒,陪着他喝。” 少年夫妻,可惜未能携手白头。 白棠抬眸盯着徐竹,垂下眼,举杯一饮而尽——这世道虽是太平,可太平之下也有不太平,就像是乱世中也有世外桃源一样。 “其实我才到长安两月,从前我一直和祖父在一块,记事起就不曾见过爹娘,全因幼年时老道士的一句话,十年不得见爹娘,祖父不在了才因着无人照顾回了长安。”白棠仰头看着天,喃喃道: “心里原本是有些怨,但衣食无忧,自小不曾为生计发愁,每月一封书信问候,见着了,他们待我极好,连哥哥也只是面上嫌弃,私下替我说了不少话,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把心里藏着的事情说出来,一下畅快不少,白棠一回头,便见徐竹伸手举着杯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伸手过去,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两人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喝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小青扶着白棠悄悄从后门溜回家时,心惊肉跳,生怕被郭氏发现白棠喝了酒,尽管这长安城里酒肆不少,可一个姑娘在外面喝了酒回家,传出去,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 “怎么回事?”白离看了一眼小青,再看一眼双颊发红的白棠,眉头一紧,“在哪喝的酒?” 边问话边把白棠接过来揽在怀里,“你这丫头,真是会胡闹。” “哥,我自己能走,才喝了几杯而已。”白棠清醒得很,只是醉意上头,加上双颊发红和身上的酒气,才看着像是醉了。 白棠打了个嗝,跨过门槛,扁着嘴嘟哝道:“哥,徐姐姐要搬走了,搬出城,日后,我怕很难再见着她了。” 短短半月,难得寻到一个性格相投的人,能不能聊得来可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白棠心里舍不得,只觉得自己害了人家,不然徐竹还能守着丈夫留下来的宅子,在长安城里自在的活着。 抬眼盯着白离,白棠心里一阵酸楚,直接埋头在他胳膊上。 白离怔住,刚要抬手把白棠直接抱到床上去,便感觉胳膊让眼泪浸湿,轻叹一声,轻轻拍着她的背。 “人生苦短,能相识已经是缘分,你要事事计较,不得时时难过?” “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朋友,也……舍不得白老爷子。 ☆、怎么了 ‘咚——’ 石子打进水里,发出声响,下面原本聚在一团的鱼吓得四处散开,全躲到莲叶下不敢出来,惊得水面一圈一圈的涟漪。 白棠坐在池边,手里还握着几粒碎石子,兴致缺缺的全丢到了脚边,抬头看向那边正在腌菜的张大娘。 “大娘,要不我来帮你?” “小姐你可别来了,我这儿一个人就够了,你要是闲着无聊,要不让小青陪你踢毽子?”张大娘连忙拒绝,生怕白棠来帮自己的忙。 腌菜这事她一个人就好,不需要人帮忙,更别说帮忙的是白棠,不是说白棠手脚不利索,但就这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不得把腌菜的坛子给砸了。 闻言白棠失笑,跳下池边,想了一下转身回了房间。 徐竹搬出城已经有三日,白棠少了一个去处,每每想起徐竹临走前说的话,心里难免有些感伤。 人生在世,果然是生离死别最为难受。 “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去毓书斋里转转?”小青正在收拾房间,见白棠进来,一副蔫蔫的样子,不由失笑,明白她是觉得家里有些无聊了,“公子让小姐写的文章,小姐写了吗?” 提到白离,白棠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摆了摆手,“咳,写完了,待会儿他回来我就给他,不过依着他的脾气,怕是又要打回重写。” 白离哪哪都好,唯独有一点,在学问上的事情 分卷阅读33 是半点不含糊,像是最让学生害怕的先生,想起来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挺直背,双手放在膝盖上。 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小青从里间走出来,给白棠倒了一杯茶,笑着道:“那小姐在烦什么?” “也不是烦,只是找不到事情可以做,可千万别替绣花的事,我前天让针扎的地方这会儿还疼着呢。”白棠举了一下手,不由叹气。 人无完人,何况她原本就一身毛病,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前天一时兴起,缠着郭氏要学刺绣时,真是高看了自己的学习能力,否则怎么会为难自己。 针扎在指腹上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得人连叫都叫不出来。 学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郭氏看不下去,直接把她手里的针线没收,让李大娘收起来,不给她再碰。 “可是小姐的话本又卖光了,连王掌柜昨天差来的伙计都说小姐可以多写点。”小青握着扇子,慢悠悠的晃着,有了细微的风,让白棠顿时心舒了不少。 换了手托着下巴,白棠失笑道:“那倒也是,这回倒是比上回给的多了些,不过,下一个要写什么我倒是想不出来了,总不能都写些悲剧,还是要写点高兴的事,不正好快过乞巧节了吗?说不定写个欢乐些的还能多卖几本。” “还有大半个月,不着急,可以慢慢写。” “恩。” 白棠心里舒坦了不少,不过倒是想通了一件事,往后这故事不管怎么写,结局一定不能太差。 往外看了眼,刚才还在腌菜的张大娘,这会儿已经正在院子里举着手往绳子上挂,傍晚的光像是知晓人情一样,显得格外悠闲,安静的落在院子里,驱走了白日里的烦闷。 “夫人回来了?这灶上的饭才刚煮上,晚饭怕是还要再等一会儿。” “不急,天都还没黑,棠棠那丫头在房里?”郭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棠才听见就立即起身往外走。 跨过门槛便见着郭氏朝这边走来,不由得笑了下,“阿娘,你回来了?” “你阿爹今晚不回来,不过——”郭氏左看看右看看,拉着白棠往房间里走,一进门就支走小青,“你去厨房里搭把手,不然忙不过来。” 平日里,厨房的事别说是让小青去帮忙,张大娘和李大娘都不见得是一块忙活,多是一个人在忙,今天让小青去,可不是反常吗? 联想到白起晚上不回来,白棠心里不由得担心,紧张得手心冒汗。 “上回你送去毓书斋的话本,家里可还留得有?” 白棠怔住,点了点头,好似反应过来了一样,连忙起身往里间走,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之前写的话本,一沓纸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 把东西递给郭氏,白棠紧张道:“怎么了?” 郭氏低着头,匆匆看过几页,一下抬起头来,盯着眼前的白棠,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轻叹一声,把稿纸放下。 “刚才台院来人的时候,我多打听了两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问题就大了,原本是不该多问的,可过了今日,怕明早上消息就要传遍长安城了,瞒也瞒不住。”郭氏说完,摇了摇头,“城东发生了一起命案,夫妻双双死于家中,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 什么?!白棠惊得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盯着郭氏,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 白棠怔怔道:“阿爹是因为这事才不回来吗?” “原本是刑部的案子,但这样的案子向来是得经台院那边督办协查,所以你爹得在台院等着什么时候要用人。”郭氏看着白棠煞白的脸色,起身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女儿啊,下回咱们写点成双成对、阖家团圆的姑娘,不写这些了。” 闻言白棠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叹母女同心的默契还是该难过被害的夫妻二人和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白棠细细回想从前的事,她可不是神笔马良,能点石成金,不过是偶有心里念着的事情应验成真。 上回的案子可以说是意外、巧合,可这回的案情,让白棠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是有人模仿作案,这样即使案发,买书的人那么多,衙门要查起来,一一询问,耽误的时间足够凶手逃之夭夭。 “听阿娘的,往后不写了。”白棠抱住郭氏的腰,脑袋里的思路像是一团乱麻,总理不出一个头绪,索性不想。 不管怎么查,这件事情她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处理完一桩悬案的大理寺刚得片刻清闲,就听得有刑部的人来传话。 “啧,难得到你这儿取个东西,顺便和你说两句话,酒都还没喝上一杯,你又有任务了。”薛岭笑着拍了一下裴深的肩,“你可比我忙多了。” “王培元比你话少得多,下回让他来,我能多喝两杯。”裴深拍开薛岭的手,“你抽空去我家一趟,两老想见你。” 薛岭愣了下,笑着点点头,“行,伯父伯母到了,肯定去,倒是你,可别自个不回家。” 朝薛岭摆摆手,裴深抬脚往 分卷阅读34 外走——刑部的人这个时候来,恐怕真应了薛岭的话,又有重案了。 ☆、悟性差 城东罗记米行掌柜夫妻,身中数刀,惨死家中的事情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走在街头都能听到茶客闲聊。 有人说是仇家上门,也有人说是生意对头买凶杀手,更有甚者,连鬼魅杀人这样的传闻都编了出来。 白棠安分守己的在家中待着,每日不是和池塘里的鱼玩、拉着小青踢毽子,就是跟在李大娘旁边,钻到厨房里学做饭,学了几日居然像模像样的能做几道菜。 “哎唷!小姐你赶紧擦擦脸,这灶台边上灰多大,你看看你这脸上全是灰,待会儿夫人瞧见了,又得心疼你。”李大娘刚收拾完一条鱼,才直起腰就见白棠拿了一张矮凳坐在灶台前,正往里面添柴火烧水。 烧水也没什么,喜欢到厨房里学着怎么做饭也是好事,可这每天一进厨房刚换上的衣服就弄得脏兮兮的,弄得张大娘每晚睡觉都得念叨一句‘还好天热,这要换了寒冬腊月的,衣服还不够换。’ 闻言白棠抬起头来,用手背蹭了蹭脸,“那我去洗洗脸和手再进来,你别忙着把鱼下锅,我还指望着看豆腐鲫鱼汤怎么做的。” 李大娘见她越蹭越花的脸,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李大娘的保证,白棠拍拍手往外走,一进院子便见白离从外面进来,不由得愣了下。 “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先去把脸上的灰擦了,见过不顾形象的,像你这样的,还是头回见着。”白离走上前,伸手帮着擦了一下,嫌弃的看一眼白棠,“你啊,就算是被打击到了,也不至于,真的一蹶不振。” 打击?什么打击? 白棠怔住,想了下,“那不是打击,这叫做社会教会我做人,我现在不就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其实白棠偶尔也会负能量,但自我调节能力尚可,不至于意志消沉。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这模样,今晚又学了什么?”白离摸了摸白棠的头,“今晚这道菜你暂时放下,跟我来,我和你说点事。” 什么事情能让白离特地来找自己说?反正肯定是重要的事。 白棠下意识的就联想到罗记米行的命案,难道是案情有什么新进展了?案发过去五天,除了城内愈演愈烈的传言外,似乎不曾传出过什么进展。 这回对于线索的保密,比她想象的要严实不少。 “什么事?”狐疑的看一眼白离,白棠左右看了看,突然有点不想听了,要是真的和案子有关,她肯定会忍不住去关注这件事情,然后又会做出一些事情来,她还没修炼到家,可没有定力。 白离伸手敲一下白棠的脑门,“不是案子的事情,这件案子现在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办,难道你认为我有这个通天的本事能知道大理寺那边办案的事情吗?” 好像也对?白棠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那能是什么事?该不会是你被书院开除,要让我替你去书院和斋长求情吧?那可不行,这要是让阿爹和阿娘知道,那我就完了。”白棠惊恐的看着白离,“你隔三差五的和那些人去沉香榭,这事我可已经帮你瞒着爹娘了。” 白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白棠看上去聪明,怎么实际上,这么笨。 他像是会被书院除名的人吗?怎么看都不像是,更别说,斋长算是很器重他,今年科考,他可是热门。 “我正巧要出城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白离笑看着白棠瞬变的神情,故作高深道:“你要是不愿意,还想继续留在家里修身养性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 出城!白棠眼睛一亮,抓住白离的衣袖。 “哥哥你要出城?可是书院让你去做什么?” “斋长让我去一趟城外的长阳书院,有些书要送过去,不过,和你说什么,你不是要在家里休养——” “呸呸呸!谁说的,反正不是我说的,那今晚你和爹娘说?”白棠期待的看着白离,“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往后都听你的话,而且,每天早上醒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怎么样?” “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白离无奈一笑,扒拉开白棠的手,“谁要你做这些,只要你惦记着家里人就好。” 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她什么时候不惦记家里的人了?是说上回西域使节的事情吗?那她的确是考虑不周,没有顾虑家里人,若她是孤家寡人那倒是可以胡来,可她不是,上有爹娘兄长,不能牵连家人。 白棠认真的点头,举起三根手指,“下不为例,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仅此一次。” 闻言白离才算是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有人喜欢结交朋友,也有人不喜欢,有人喜欢管闲事,自然也有人独善其身,谁都不该说谁的不是。 但是白棠在这件事情上唯一做错的一点就是忘了自己还有父母 分卷阅读35 兄长,不管会不会连累家人,但凡出了一点事情,家里人该多难过。 盯着白离的背影,白棠轻笑一声,背着手晃着身子往房间走。 “噫,小姐,你怎么看上去那么高兴?” “当然高兴,因为——”白棠卖了个关子,没有往下说,“嗳,你出去帮李大娘看一下火,我自己来收拾。” 白棠推着小青往外走,然后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琢磨着应该给徐竹带一点什么东西。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徐竹在城外的新家安置得怎么样,她这一去,肯定得带一些伴手礼,算是给徐竹搬迁新宅的贺礼。 搬新家的话,是不是送一些实用的东西会比较好? 坐在柜子前的地上,白棠盘着腿,嫌弃的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衣服还有首饰,‘啪嗒’一下把柜子关上,从地上起来,往旁边走去。 送两个花瓶好了,用木箱子装起来,免得路上摔坏了。 ‘砰砰砰——’ “谁啊?” “你说是谁。” 门外传来白离的声音,白棠一怔,连忙把怀里的花瓶放下,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看着白离,“怎么了?” 白离直接走进房间,看了眼桌上的花瓶,无奈一笑,“你这是打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吗?” “呃,也不是。” 白棠讪讪一笑,她还不至于要把房间都搬空,可是这回她也不敢去西市里转悠,所以不能买新的东西,只能从自己以前的东西里面挑了。 摇了摇头,无奈道:“城外也有商铺,你实在要送东西,到城外买就是了,你从这里拿走,是生怕路上不会摔坏还是生怕爹娘不知道你是去看望徐竹,不是跟着我去长阳书院。” “可是我一跟你出去,阿娘和阿爹肯定就猜到了。”白棠低着头,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画着圈,“他们又不像是我一样笨。” 憋在肚子里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白离又好气又好笑,真的是不知道拿白棠怎么办才好。 “行了,别收拾了,用过的东西,哪有拿去送人的。” 白棠想了想,也是,尽管花瓶是摆件,可摆件也有新旧,她这旧花瓶送出去也不好,还是留着自己插花用。 不过既然城外有卖东西的地方,拿到了城外即使买不着这些实用的东西,买几篮子的水果也不错。 “知道了,不过哥你怎么过来了,总不能透视眼知道我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吧?”白棠讨好的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两日城里怎么样?可有什么……” 端着茶刚送到嘴边,听到白棠的话,白离挑了一下眉,“大小案子常有发生,要是每回发生案子,大家都足不出户,躲在家里不出去,这长安城也别要了,旁人的事,我们唏嘘感慨一番后,日子不得照常过,倒是你,躲了这么些日子,就反省了这些?那我看你这悟性,这辈子也反省不明白了。” 提着茶壶的动作一顿,白棠垂下眼,唇边牵出一抹苦笑。 白离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直接戳进她心里,她的确是在躲着,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也的确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轻叹一声,看着手中的半杯茶,白棠终于抬眼看着白离,“哥哥说的是,我的确是悟性不高,难怪贪生怕死。” “得了,瞧你这样子,我这趟没白来,还以为你这几日想明白了,看来是半点都没想明白,幸好你还有我这个哥哥,旁人嫌弃你,可我也只能认了。”白离放下空了的茶杯,“这茶下回煮的时候,再煮久一些,现在尝着发涩。” 好茶是苦尽甘来,不会尝着一直都是苦涩,尝到最后该是甜的。 白棠看着那杯茶,轻声笑了一下,“哥,谢谢你。” 从前白离在白棠心里还不算是高大的形象,在他跨出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伟岸起来,好像这个便宜哥哥一点也不‘便宜’,反而很珍贵。 待到隔日白棠跟在白离后面要出门时,白离的形象从未有过的高大,瞬间就成了白棠心里的‘神’,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出门在外要小心,晚上早点回来,送东西就送东西,不要乱说话,记得要尊重长辈,还有,遇上那些小混混,能用钱打发就打发了,别招惹回来,那些人心狠得很,光脚不怕穿鞋的,缠上了——” “顶多几个时辰就回来了,望娘放心。”白离看着郭氏,出声打断她的话,“这回我记得给你带些香料,比城里的便宜,而且还很丰富。” 闻言郭氏笑起来,点点头又看向白棠,欲言又止,到底是不忍心说白棠,“你记得听你哥的话,知道吗?” “阿娘放心,我一定听大哥的话,一路上都紧跟着他,半步不离。”白棠说完,撒娇的蹭到郭氏身边抱了她一下,“我和哥哥待会儿一定给你把香料带回来,这样咱们家里熏香的味道又多了。” “瞧你这孩子,成日贴着我撒娇,真是长不大。”郭氏爱怜的看着白棠,眼神复杂又宠溺,“好了,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别在这 分卷阅读36 耽搁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看着郭氏转身进去后便往城门处去。 从坊间出来,朱雀大街上的确是和以往一样热闹,行人来来往往、三三两两,和白离说的一样,旁人的事情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唏嘘感慨过后,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 白棠心里松落不少,不时打量着周围的行人,眼里都时候笑意,直至到门口登记时才有了实感——终于要出城了。 “让一让,让一让!” “当官的了不起啊!马这么跑,踩着人怎么办!” “嘘!别说了,当心拿你问罪!” 马蹄声由远至近,飞快靠近,白棠让马吓到过,这回机灵了,听到马蹄声就立即贴着城门,躲得老远。 看着五个人骑着马从城门离开,白棠拍着胸口,慢慢走到白离旁边,“这些人可真威风,不过看打扮,好像是金吾卫的?” 白离点点头,把名字还剩下的部分写完,“有劳大人。” 说完拉着白棠往外走,“待会儿你先和我去长阳书院把东西送完了,我再陪你去寻徐竹的住处,你这一路上,千万不能离开我身边,知道了吗?” 白棠从桥上走过,看着城外的山色,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白离。 “放心,一定不会!你走到哪,我肯定跟到哪。” “最好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呀~~~ ☆、路痴 “这么说来,罗记米行的掌柜夫妻不和已久?” 白离摇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长阳书院,“倒不是不和,只是不亲近,不过两人住在城东,和咱们隔得远,也只是偶尔听得几个住在他家附近的同窗提到过,夫妻俩客气得不像是两口子。” 不像是两口子?白棠尽管不太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似乎能理解,毕竟是包办婚姻,或许连成亲前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性子就办了婚事,能两情相悦的自然是缘分,不能那也要好好过日子,可不就是客气相处吗? 笑了下,“好了,怪我多嘴提到这个,原本不该问你的,免得我这好奇心又上头,容易误事,不过哥,这长阳书院的院长和聚贤书院什么关系,还特地要送书过去。” 白离掂了一下背上的箱子,调整了一下稍微舒服些。 “这说来话长,长阳书院的院长和先生是旧友同窗,同为范阳人士,先生出身寒门,后高中留京,辞官后做了书院的斋长,而长阳书院这位,则是范阳卢氏,名门望族,不过自小父辈颇有分歧,离家后入京,高中也不愿为官,便在这儿开了间书院,专门照顾那些贫苦的学生。” 范阳卢氏?七大望族之一。 白棠不由得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卢院长生出敬重之心,天下这样的人有,可能兢兢业业守着一间不算有名的书院几十年的,可不多了。 跟在白离身后往书院走,白棠忽然想起上回在毓书斋外遇上的柳洛言,河东柳家,好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这岂不是都一个地方出来的,偏偏裴深和金吾卫的中郎将薛岭还是好友。 指不定柳洛言跟裴深、薛岭也认得呢。 “学生白离,见过卢先生。” “上回见着还是一年前,这一年来,瞧着是变了不少,性子更稳重些了。”卢先生看着白离,笑着点点头,语气神态里尽是慈爱,“我们可是老了,张老头身子怎么样?” 白离笑着把上茶的小厮截下来,亲自把茶端到卢先生手边,“老师一直念叨着什么时候得空要出城来和卢先生叙叙旧,可惜科举将近,实难抽身,只好待科举结束后再来。” 卢先生端着茶品了一口后放下,点点头道:“又过了三年啊,上回科举总觉着才过去不久,一晃眼,都过去了三年。” 看着两人聊天,白离乖巧的坐在旁边,听得十分认真。 一半是因为好奇,另一半是因为惊讶。好奇的是这位卢先生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眼神却有一种看破红尘后,历经世事的沧桑和清醒,惊讶的是白离居然这么在书院里不仅是尖子生,还是今年科举状元的热门人选。 看不出来,她这个平时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哥哥居然还是个‘天才’,脑子这么好使,平时也不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还和那些朋友一块去沉香榭看戏。 “丫头,多大了?” “十六。”白棠猝不及防的被问到话,愣了一下才连忙回答,“比哥哥要小几岁。” 卢先生点头笑笑,看向白离,“你家这丫头可比你长得标致多了,看着乖巧懂事,下回再来,再一块来。” 白离看一眼正偷笑的白棠,见她得意的朝自己看了眼,突然觉得白棠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是个乖巧的丫头,偏偏每回闹腾起来,就头疼。 “那下回再带着她一块来,只怕下回熟了,卢先生嫌她话多。” “哥!” “哈哈哈,你看看,把小丫头惹恼了,你这个哥 分卷阅读37 哥不行哟。” 三人坐在一处说着话,白棠和白离正打算向卢先生辞行时,便见一个学生匆匆跑进来,见到有客在,愣了愣。 卢先生看了眼进来的学生,“出什么事了?” “先生,刚才课间休息,刚进书院的陈煜和王开骋打起来了!这会儿林先生已经把人拉开,等先生过去处理,那陈煜——先动的手。” 陈煜!白棠险些坐不住直接站起来,顾虑到是书院内的事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陈煜那孩子怎么会动手?上回徐竹被带走的时候,十岁大的孩子在院子里哭得稀里哗啦,还要人来哄。 “卢先生既然有事要忙,学生便先告辞,不打扰先生。” “原本还想留你们去家里吃午饭,只能等下回了。”卢先生站起来,朝白离点了点头便吩咐小厮给白棠白离兄妹带路,连忙跟着刚才进来的学生往外走。 白棠跟着起身向卢先生辞行,垂着眼,听到卢先生离开的动静后,抬眼看向身边的白离,见白离的眼神,顿时打住了念头。 “你还不算是太执着,书院里的事自然有卢先生去处理,更何况,那个什么陈禹和别人打架,别的老师处理不了,要来请示卢先生,多半是有些渊源的,你那颗心给我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我才不是担心,我只是有些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白棠嘴硬不肯承认,拉着白离往外走,“听说外面有家面摊的阳春面不错,我们去吃那个好了。” “居然只想吃一碗面,还以为你能想到什么好东西,真是没出息。”白离点了一下白棠的脑门,“能不能有点出息?” “出息那玩意儿又不能吃,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白棠拉着白离出了书院,看了眼附近,除了几户人家外,到底还是人烟稀少了些,也不知道徐竹说的茶馆在什么地方。 走了一段路,白棠停下来揉了揉腿,抬头看向身边的白离,“哥,你到底出过城吗?怎么感觉我们走得越来越远了。” 闻言白离摸了摸鼻尖,朝四周看了眼,这里好像的确比之前书院外面还要荒芜的样子,别说是人家,连条狗都见不到。 但是不还能见着护城河吗?顺着河走,总能回到城里。 “你——算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我打听打听,别说是面了,我现在只想喝口水,好渴。”白棠决定放弃指望白离这个路痴了,靠不住靠不住,亏得她之前还说他是‘天才’。 “喂,好歹是你哥,你能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吗?” “行,你不是傻子,你是路痴。” 白棠翻个白眼,看到远处走来个背着一捆柴的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这下总该是住在附近的人了吧? ☆、客官 白棠生得招人喜欢,灵动的一双眸子,连心里在盘算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讨厌,更不会联想到别处去。 走到背着一捆柴的中年男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青天白日的,她这么挡住别人的路好像是有点不礼貌,连忙往旁边让开了些,“抱歉抱歉,大叔,我只是想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吗?茶馆或者是面馆之类的。” 打量一眼面前的白棠,又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白离,愣了愣。 白棠见他在看白离,连忙回身把白离拽过来,“他是我哥哥,我们俩是出城来送点东西的,谁知道绕了一圈对附近不太熟,迷了路,所以才和你打听附近有没有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舍妹自幼顽皮,若是刚才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男子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白棠怔住,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不能说话,一时有些无措,尤其是看到对方眼神里的歉意时,心里有些难受。 “抱歉,我们不知道——那个,我、我……” 对方见白棠有些着急解释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下前面的路,嘴里发出几声意思不明的声音。 白棠看一眼白离,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莽莽撞撞的样子,不由内疚。 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着急着问了。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们带路吗?还是你顺路?”白棠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生怕耽搁别人的正事,见到对方点头后才松了口气:“顺路吗?那谢谢你。” 白离点了一下头,“有劳大叔带路,多谢。” 樵夫摇摇头,紧了紧身上的绳子,抬脚走在前头。白棠和白离两人见状跟了上去,白棠正要开口说话,身边的白离已经先一步走开,走上前和樵夫并排走着。 白棠愣了下也跟着走到白离身边,倒是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毕竟有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同行,只是偶尔和白离闲扯两句他在书院里的事。 走着走着,白棠忽然觉得周围有些眼熟,好像是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一样。 分卷阅读38 “刚才我们是不是走过这里?” “你问我,我哪知道。” 瞪一眼白离,白棠看向带路的樵夫,见对方身上尽管是粗布衣衫,可是不见半点邋遢,不管是衣服还是手上、鞋上都干干净净,想来这个大叔也是个爱干净的,毕竟经常到附近山上砍柴,鞋面还能保持这么干净,可不容易。 从前在镇上她也见过不少上山砍柴的人、常下地的,鞋面可都没那么干净。 穿过一条小道,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有马车经过,不远处能瞧见一间茶馆,白棠心里一喜。 原来是从这里走,难怪他们俩绕了半天还是不见有人烟,原来是走错道了,从这儿都能瞧见护城河和城门外那条大道。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俩还得在这外面瞎转,前面就是茶馆,大叔你要不和我们过去歇会儿再回家?”白棠满脸兴奋的看着樵夫,“走到这儿了,过去喝杯茶吧。” 樵夫连忙摆手摇头,指了一下岔路口的另外一条路,然后又指了一下肩上的柴火,冲着两人一笑。 白棠看着面前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挠了挠头。 “那就不耽误大叔的时间,还是赶紧回家中去,想必这捆柴家里急着用吧。”白离笑着替白棠解围,“刚才的事,多谢了。” 樵夫摆摆手,看了一眼白棠,冲着白棠笑了一下,背着柴转身顺着小道离开。 盯着樵夫的背影,白棠摸了摸下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走了,说不定对面那间茶馆就是徐姐姐开的,你说,徐姐姐要是见着我,会不会大吃一惊?” “会不会大吃一惊我不知道,但你刚才在书院里的事让陈煜知道,肯定怪你不厚道,都知道他在那了,还直接走了。”白离往小道那边看了眼,眼神有些复杂,看了眼身边一脸兴奋正往茶馆走的白棠。 真不知道该说白棠天真还是把这世道想得太好了,不过,有的闲事的确是管不得。 走到茶馆外,白棠见着正在忙着倒茶的背影,一眼就认出来是徐竹的背影,不由放慢了步子,悄悄走上前去。 得给徐竹一个惊喜,毕竟好久不见了嘛。 看了眼周围没人留意,茶客都在自顾自的喝茶,白棠垫着脚直接伸手蒙住徐竹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猜猜我是谁?” “……棠棠,你身上那股香囊的味道,一靠近我就闻到了。” 白棠闻言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香囊,这里面的香料还是郭氏平时无聊从别人那儿学来的,在家里也喜欢调制这些,便给白棠换着香料用,不过换来换去也就那几种味道。 讪讪松了手,手还没放下来,就让徐竹抱住。 “你这性子是改不掉了,不过可千万别改,改了可就不是你了。”徐竹笑着打量白棠,“半月不见,瞧着么,没什么变化。” “叙旧的话一会儿说,你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够忙的,我给你打下手,哪桌要送茶去?”白棠看了眼那边还有空着的桌,连忙道:“平日陈煜不去书院就在这儿帮你吗?” 徐竹无奈摇头,白棠这喜欢帮忙的性子还真是改不掉。 从锅里盛了两碗茶,徐竹指了一下靠里的一桌,“这两碗是他们的,看行头不像是商人,配有武器,多半是习武之人,你把茶送去,可别和人闲聊。” 白棠撇撇嘴,她又不是见人就聊的人,和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有什么好聊的。乖乖端着茶盘往那边走,小心翼翼生怕摔了碗,经过白离身边时见白离坐在那儿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样子,忍不住瞪他一眼。 “你个少爷,等我忙完来再给你拿吃的。” “……隔壁有面摊,我叫了面一会儿端过来,你先吃完了再去做你的端茶伙计。”白离无奈,不过倒也庆幸,白棠结交的朋友都让人放心。 看了眼茶馆四周,还有茶馆的茶客,白离发现在这里做生意竟然比在长安城里还不招是非,坐着的茶客里连多看一眼徐竹的都没有,更别说是有心调戏的了。 刚提着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白离就见附近走来几个人,身上的打扮—— 金吾卫?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兄妹——” “原来是中郎将薛大人,你们这是查人?”白离瞥了眼那边的白棠,给薛岭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 薛岭一脸奇怪,不过倒也坐下,“你个读书人还打听起我们的事了,怎么?想改行?” 看着薛岭,白离挑了挑眉,一边用筷子将刚落进杯子里的叶子拨出去,一边慢悠悠道:“昨晚上宫里丢了东西,还出了事,不过没几个人知道,你们出城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一盏茶前,有个扮作樵夫的人往你们来的那条小道离开,身上打扮干净,蓝色衣服,腰上有把刀。” 随着白离的话,薛岭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立即起身往外走。 白离笑了笑,“现在去还追得上,薛大人可要赶紧了。” “你——回去再和你算账,说话急死个人!” 分卷阅读39 白棠送完茶正要瞧见薛岭甩袖离开的样子,不由好奇看向白离,“哥,你说了什么,惹得那个薛大人气成那样。” 白离笑而不语,只是让白棠坐下。 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白离和薛岭是怎么有交集的,就因为祖上都是河东的?可那也太牵强了。 但长安城再大,薛岭是个官,白起也是个官,白离和薛岭认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群人常年去沉香榭,指不定在那儿认识的。 “客官,您的面来了!请慢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在画一个大圈圈……(不,我只是 下章阿深才上线了,恩,一定可以上线 ☆、爱的死去活来 埋头刚吞下一筷子的面,坐在对面的白离说了句话,惹得白棠差点呛着。 什么?!刚才薛岭来是因为宫里出事了? 可是宫里出事,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不过,能出动金吾卫,想必丢的不是寻常物件,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人丢了吧?”白棠思索半晌得出这么个结论,丢了件东西怕是早传开了,什么江洋大盗进城,自由出入宫中,如入无人之地,总之那些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就是吹这些吗? 白离盯着一脸正经的白棠,左右看了看,然后也一本正经道:“恩,你猜对了。” “我就说,要是真只是丢了寻常东西,才不至于——” 话才说一半,头上就被敲了一下。 白棠捂着头,一脸郁闷的盯着白离——好疼啊!白离下手真是不分轻重,自家亲妹妹都下手这么狠。 “你真傻还是假傻?这话你也信,能让你那么快猜出来还需要整个宫里保密?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普通东西,不值得薛岭亲自带队出城。”白离眸色一沉,看了眼白棠碗里见底的面,“再待半个时辰就回城,这几日你老实呆在家里,不许出门。” 怎么又不让出门了?白棠心里别扭,尽管知道是皇城里丢了东西,可是,那地方丢了东西不至于普通百姓连门都不能出了吧? 撇撇嘴低头不说话,也不应声,白棠自个和自个较劲——刚才还说什么再大的案子,百姓也不能不过日子,战火纷飞的时候也不妨碍那些个世外桃源里的人,这会儿就变卦。 看了眼正往这边看的徐竹,白离点头示意,起身道:“不服气你也得在家里待着,你这运气我算是看明白了,走到哪儿都能撞见‘不寻常’的事。” 也不知道这叫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真是走到哪都能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牵扯上,还以为不在城里就能避开罗记米行夫妻惨死的案子,谁知道出了城到这茶馆里还能遇上薛岭出门办事。 这要换作薛岭那些人,怕是巴不得能有这本事,办差不知道轻松多少。 “我才没不服气。”听见白离说起自己的‘倒霉运’,白棠嘴硬道:“指不定我是狗鼻子,嗅着案子的味道走的。” “你还骄傲上了?回去让娘给你再安排一门相亲,看你老不老实。”白离转身走到徐竹旁边,看了眼放着的几碗茶,“我帮你拿过去,是那边两桌的吧?” 徐竹一怔,点了点头,“有劳了,想不到你在吃面也知道是谁点的,难怪棠棠总说你读书厉害。” 瞥一眼还在生闷气的白棠,失笑道:“她夸不夸我不知道,这会儿正脑小孩脾气,趁着这会儿还在多帮你忙才是,待会儿走了又得你一个人忙活。” 闻言徐竹心里有些失落,才和白棠待了一会儿,感觉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要分开,这半月里不见着原本也不觉得心里牵挂,全让这阵子安顿的事情搅得忙不过来。 但是这会儿见着了,一下才觉得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总觉得说不够。 “……这么早回去吗?”徐竹转身继续煮茶,低声问了句,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连忙补了句,“倒也是,城里才出了案子,早些回去安全。” 正好走来的白棠听见这话,心里发涩,可也知道白离是为了自己好,城里城外都不太平,凶手还逍遥法外,尽管照常过日子,可两人早些回城也是没错。 轻轻摇了一下头,扬起一个笑凑到徐竹身边,伸手从她手里拿过勺子,“这煮茶我也研究了一阵,我来帮你,你快去吃点东西。” “你啊,一点没变。”徐竹心里的不舍顿时烟消云散,捏了捏白棠的脸,“这回你出城来,下回换我进城去,正好过阵子要带着陈煜进城买文房四宝,这外面卖的到底不如城里的好。” 白棠眼睛顿时亮了,然后化作脸上的笑,“那可等你到我家里做客,我这阵子学了好几道菜,到时候亲自下厨迎接你。” 两人相视一笑,一边说话一边忙活,加上个跑腿的,比起之前的清净,这会儿的茶馆可要热闹不少。 日头渐渐西下,兄妹俩从茶馆离开时,白棠走得潇洒,连多说几句话的不舍都没有,反正还会再见,干嘛弄得像是此生不见的样子,过几日就 分卷阅读40 能在城里见着了。 “刚才我偷师学艺,从徐姐姐那儿学了个新的煮茶办法,回去给你煮。”白棠握着手,步子轻快,“想不到出来一趟这么自在,哥——” 回头时恰好瞥见白离眼里不明的情绪,不由愣住,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白棠有些害怕,停下步子,试探着问,“哥,你怎么了?” “恩?”白离笑着走上前,“只是觉得,你倒是想得开,刚才还跟我闹别扭,这会儿就好了?” 白棠悄悄松口气,讨好的挽着白离的胳膊,“什么嘛,我那是在跟自己怄气,每回出门都能遇上倒霉事,要么是别人倒霉要么是我倒霉,这天生的,你不也是为了我好。” 伸手摸摸白棠的头,白离看了眼周围比之前出城时明显要多的行人,多是挑着两个空筐子和空背篓的百姓。 这进城做买卖,然后住在城外,赚得多、花得少,这倒是省钱的法子,不过城外不比城内方便,能住城里,少有人会住到城外去。 “你这个野小子,居然敢偷东西,从地里刚挖的东西全给你拿了,你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子——” 白棠正想着待会儿京城城门外的香料铺买什么时,就听得边上传来吵嚷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声,哭得像是小兽呜咽似的,下意识看过去。 手里还拿着棍子的大汉高高举着棍子就要砸下去,白棠想也不想直接喊出声,“住手!” 大汉抬头,盯着白棠,又看了眼她身边的白离,“你是他娘?” 周围的人哄笑出声,白棠翻个白眼,走到小孩旁边把人扶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快烂成布条了,能看见肉的地方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煤灰里爬出来。 把孩子拉到身后护着,看一眼面前扛着棍子的人,“偷东西是不对,但你拿棍子把一个孩子往死里打,不怕闹出人命来?” “从小看大,这小时候不学好偷地瓜,大了不得偷女人?” 白棠眉头一紧,把身后的小孩拉到前面来,见小孩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尽是委屈和害怕,叹了口气,耐心道:“你把东西还给人家,然后给人道歉,好不好?” 小孩把手里的地瓜握得紧紧地,看看大汉,又看看白棠,发现白棠皱着眉,松了松力道,委屈的扁着嘴,一下把手里的地瓜扔给对面的大汉,直接抱住白棠的腰大哭起来。 “还给你!我错了,我不该偷拿你的地瓜!” 大汉看了看手里的地瓜,又看了看白棠和小孩,悻悻摸了摸下巴,转身走开,“小臭娘们喜欢管闲事,这回大爷见你们娘俩可怜,放过你们——” 白棠刚要问小孩来历,身边的白离看着就要往大汉那边走,吓得伸手把人拽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后又不会再见着,何必跟他计较,让他多说两句,我当耳边风听了就过去了。” 白离看着白棠,见白棠摇头,轻叹一声。 “不用拉着了,我不去。” “小家伙,你以后不许偷东西,不偷不抢,一辈子心里也不会有愧,不过你看着这么小,家里人呢?”白棠蹲下来,拿着手帕帮着擦眼泪。 “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叫我豆豆。” 豆豆? 白棠和白离对视一眼——这该不会是个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走丢的孤儿吧? “这位大哥,刚才那孩子是无心的,这些你拿着,当做是给你买的,要是多的,日后再有这样的孩子为了充饥不得不这么做时,还望你高抬贵手,不要和孩子计较。”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惹得白棠抬头看去,有些惊讶——真标致的姑娘。 白离看了眼走过来的两人,还有停在一边的轿子,“嗳,你爱的死去活来、情有独钟且相思成疾的心上人来了,还不收拾一下,待会儿可给人比下去了。” “滚。” 兄妹俩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走到跟前,白棠起身时发现自己腰上几个黑手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像是挺不得体的。 呸!见个裴深有什么得体不得体的,又不是见圣人。 裴深看一眼拉着白棠衣服躲在她后面的小孩,看着白棠,“上回英雄救美得了个朋友,这回打算见义勇为个弟弟回去?” “不可以?”白棠直接呛回去,“一个小孩能吃多少米?裴少卿贵人事忙,我们还要赶着回家,就不耽搁你办正事了。” 白离轻咳一声,看着裴深和他身边的女子。 “郑大小姐,今日才回来?” “回城路上遇见裴公子,恰好顺路,便干脆同行,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你、们兄妹,白公子多日不见,倒还是老样子。” 郑大小姐?白棠隐隐约约觉得她是不是从哪儿听到过这称呼。 “我们正巧也要回城,倒是缘分。”白离无视白棠的眼神,朝郑大小姐道:“不如结伴同行?” 结你个头!白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也好。”裴深看着白棠,赞同的点了一 分卷阅读41 下头,“多一个人就少分危险,毕竟白三小姐撞上‘事故’的次数不得不让人佩服。” 白棠懒得搭理两人,低头安抚还在受惊的豆豆,牵着豆豆往前走,连那位郑大小姐也给无视了。 毕竟是和裴深一块出现的,看着还有旧交情,她可不好打扰。 “你好好听话,待会儿回到家里,见着叔叔婶婶要说什么,照着我一会儿教你的说,知道吗?” 豆豆点点头,小心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三个人,扯了一下白棠的衣袖,小声问:“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有远见,爱的死去活来相思成疾 ☆、那个孩子 白棠站在家门外,手里牵着豆豆,看了眼身边的白离,不由得担心起来。 尽管刚才在外面说得好好地,连豆豆都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待会儿在郭氏面前说错话,毕竟要突然带一个孩子回家,暂时收留,这件事情,怎么都要反复思考、衡量才行。 尤其这孩子还来历不明,要是无意走丢的,到时候家里人找来,要是个讲道理的还好,不讲道理的,说他们拐卖孩子怎么办? “哥——” “刚才不是还一副自信的样子吗?到家门口怂了?”白离失笑,直接把孩子抱起来,“晚上让他和齐三睡一个床,刚好齐三和杨叔住,杨叔照顾孩子也有经验,住一个房间好照顾些。” “可是阿娘那里,会不会……”白棠还是有点担心,倒不是认为郭氏不会接纳,只是她都能考虑到的地方,郭氏这个当家的只会比她考虑得更多。 要暂时收留一个孩子,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刚才在路上,裴深也说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要进城,连登记都是他帮着糊弄过去的,可能糊弄过去多久?这每家每户多少人,可都是在户部有登记的。 平白多出一个孩子来,能留得住一时,不能留得住一世,要收养,那也要到户部那边登记,而且还要查明孩子家中并无其余的亲属才行。 “先进去,你在这里站着能想明白?不如直接回家商量,但这几天,孩子还是留在这里。”白离跨过门槛往里走,刚才在门口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饭菜香,“豆豆,喜欢吃肉吗?闻着像是红烧肉的味道。” “哥哥,我……是不是不能留下来啊?”豆豆看着白离,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白棠,“我是不是添麻烦了?” 回头看一眼差点让石头绊倒的白棠,白离摇摇头,“别理那个冒失鬼,都把你带回家来了,还能把你丢回去?” 丢回去?那还不如刚才不带着进城了,进城的时候还欠了裴深一个人情,反正横竖都欠下了一个人情,人还是得留下。 白棠看一眼白离,嘟哝了两句,朝豆豆笑道:“你算什么麻烦,我才是麻烦,好了,我先带你去见张大娘,让她给你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嗳?哥,家里有孩子穿的衣服吗?你以前那些旧衣服还在?” 可白离都十九了,怎么着四五岁的衣服也不可能还留着,这上哪去找孩子能穿的衣服?家里又没有孩子。 白离僵住,尴尬的咳了一声。 见状白棠失笑,难得有白离失算的事情。绕过影壁走到院子里,见张大娘刚好从房里出来,连忙凑上前,“大娘,家里有孩子能穿的衣服吗?要不你帮着用旧衣服改一下?齐三,小青,快出来帮忙。” “小姐,你要孩子的衣服——” “公子,这孩子、这这这……这使不得啊!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肯定要骂你一顿!怎么在外面养了一个孩子,这么大才待会家里来!” 白棠的话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憋着笑看向那边脸色难看的白离,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白离还是先笑个痛快。 在外面养了一个孩子?亏得齐三想得出来。 白离这年纪要能有这么大一个孩子,那白起还真能把白离赶出家门顺道才大义灭亲,看看是谁家姑娘遭了秧,亲自替她做主。 “有你胡说八道的时间,水都能打两桶,去厨房打热水,然后给这小子收拾干净,记得,拿你的衣服先给他换上,回头再让张大娘改两身合身的。”白离放下豆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手印,看向白棠,“还在这幸灾乐祸偷笑,待会儿娘问起来,你自己去说。” “哎呀!哥!大哥!亲哥哥!我错了!你这身衣服我亲手帮你洗,你别生气啊!”白棠一边忍着笑一边跟在白离身后,朝那边小青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帮豆豆收拾。 小青缓缓回过神,看看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小家伙,还有边上愣住的齐三和张大娘,连闻声从厨房冒出头来的李大娘也是一脸惊讶——这煤块似的小家伙打哪来的? 杨管家从一边走来,拍拍身上的灰,“愣着做什么,公子和小姐的吩咐都听见了?先把孩子收拾干净,别一会儿夫人回来了还浑身脏兮兮的。” 众人回过神,赶紧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小青和张大娘一左一右牵着 分卷阅读42 小家伙到水池边上,趁着这会儿太阳还高挂着,赶紧把人洗干净了,要等太阳落山,那天可凉了,小孩经不得风吹,别给吹病了。 白离正要反手关上门,白棠急得伸手抠住门框,腆着脸朝白离笑,“哥,我有事要和你说!大事!” 盯着白棠,白离放在门上的手一松,还不等他让开,白离一下从旁边挤到房间里。 “有话快说。” 白棠见白离走到里间,然后拿了一身衣服到屏风后面去换,干脆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解渴,一路回来,口渴死了。 捧着杯子喝着水,灵动的眸子转了转,打量着白离房间里的布置,可真像是个读书人的房间,格外雅致,连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整理得排列有序。 有的时候白棠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亲生的,否则怎么和白离一点不像。 “那个孩子,你说会不会是罗记米行的少东家?”白棠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为这孩子路上一直都是她在牵着走。 穷苦人家的孩子,手上不会是这个样子,豆豆尽管看着有些虚,可身形样貌还有手脚多不像是家里穷苦,得打小自个照顾自己的样子,从小做事的人,皮肤会比较糙,显然豆豆不是。 而且孩子要真的是从远的地方来的,那多半还不到长安就让人给拐去卖了,哪里还能从别处走到长安来,说话的语调也像是长安人。 时机这么巧,让她不得不怀疑豆豆的来历。 “还以为你傻乎乎的没发现,但就算是,你有想过为什么他要说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了吗?”白离换了外衫从里面出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道:“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受惊吓过度,忘了,另一种可能,不想说。”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就值得深究了,为什么会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世,四五岁的孩子可不是不记事的孩子了,更何况这孩子只是看上去四五岁,如果真的是罗掌柜家的孩子,那么,应该有五岁半大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可能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 白棠抬眼看着白离,控制不住的往自己送到毓书斋的话本内容上想—— 叛逆冷血独子弑杀双亲。 ☆、郑苓 罗记米行的案子让人胆寒,因为凶手的手段太过残忍,罗掌柜夫妻连全尸都没有,如今两人各有一条胳膊尚未找到。 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城内发生这么大的一起案子,百姓间猜测只会多不会少。 更别提,他们从城外回来的时候,裴深别有深意的话。 “这孩子你们带回家里?白夫人那里,没问题吗?” 裴深看了一眼紧紧拉着白棠不放的豆豆,四五岁大的孩子,这年纪和出现的时间都—— 太巧了。 “阿娘那里有我哥,爹那儿有我,少卿大人不用担心。”白棠皱了一下眉,撇撇嘴,“这孩子不跟着我们回去,那只能去慈幼坊。” 可是这太平盛世的,慈幼坊里也不见得有几个孩子,豆豆住进去,怕是不习惯。 要去,那也得等孩子养好一些,情绪稳定了再说。 裴深无奈笑了笑,正色道:“既然这样,你们要暂时收留这个孩子的话,这个孩子的安全就由你们来照顾,但凡出了事,你们也不能免责。” “恩。” 白棠点头,觉得裴深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裴深已经在和郑大小姐说话。 “你自己回家没问题吗?你今日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郑大小姐忍不住笑,瞟了一眼白棠兄妹,又看了看裴深,轻咳一声,“又不是第一回,这么担心做什么,好了,你该回大理寺了吧?我得回家了,改天见。” 白棠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眼面前的白离,“哥,这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闻言白离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人都已经带回家里来,而且这件事情和你那话本没什么关系,你别自己胡思乱想,豆豆才多大年纪,能有那个能耐把人的胳膊都卸了吗?” 要卸掉一个成人的胳膊,连屠宰多年的屠夫都未必很轻松,更别说是个连半桶水都提不起来的孩子。 这样说的确是没什么错,可是白棠脑子里就是忍不住想起了一些案例,这么大的孩子尽管做不到,可不也有例外吗? 托着下巴,有些泄气的看着白离,“待会儿阿娘回来了,阿娘会不会也想到我们想的这一点?” “放心,阿娘想不到这些,不过——” 白离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忍不住笑了一下,“别的我不知道,不过那个郑大小姐,你是不是很感兴趣?” “没有。” 郑大小姐是什么人,从哪来、要去哪,和她有什么关系?两人又不认识,以前不认识,现在也顶多是知道对方是谁,她为什么要感兴趣? 起身要往外走,才跨过门槛就听见白离的声音从后 分卷阅读43 面传来。 “郑苓,按察使郑舷之女,年芳十七,是裴深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尚未定亲,听说前阵子,裴深父母刚从外游玩回来。” 郑苓?名字倒是好听。 白棠回头,看着一脸等着看戏的白离,“你到底是我哥哥还是她哥哥?有你这么挤兑我的吗?不过,这位郑大小姐是什么人和我有关系吗?和裴深是青梅竹马?那正好,人家父母回来,说不定就是为了亲事回来的,正好断了你们给我瞎凑对的念头。” 要不是上回被逼急了,口不择言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弄得现在郭氏和白起还以为她真的喜欢裴深,而且是暗恋人家。 到底打哪看出来她喜欢裴深了? “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人物关系,免得你下回见着人家两人在街上闲逛打扰了,你心里记得就好。”白离耸耸肩,转身往里走,“还不快去看看你那个宝贝疙瘩这会儿收拾得怎么样。” 嘁,过分!白棠心里腹诽一句,扭头往齐三的房间去。 在门外白棠就忍不住喊了一声‘豆豆’,一只脚才刚进门,一个‘不明物体’直接扑过来,要不是扶着门,白棠估计当场摔个四脚朝天。 还坐在凳子上给豆豆收拾的张大娘、齐三不由得愣住,身上都还有线头没理好,听到声音就一下冲出去,这孩子也真的是。 “小姐!你、你没事吧!”小青吓着把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扔,几步上前连忙扶住白棠胳膊,上下看看,“闪着腰了吗?” 白棠摆摆手,“不要紧,你别把豆豆吓着了,豆豆,你下回慢着点,要是摔着了怎么办?噫,这身衣服还改得挺好看的。” 低头看着豆豆身上的衣服,看着有些不合身,莫名有种小孩扮大人的感觉,可是把脸上洗干净,头发梳好的豆豆可不就是个乖巧的奶娃娃模样吗? 瘦是瘦了些,可是鼻子眼睛嘴巴长得是有模有样的,这往后怕是个一表人才的英俊少年。 豆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生怕刚才自己差点把白棠撞倒的时候会被计较,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听到白棠的声音高兴而已。 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白棠笑了一下。 “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吗?待会儿见着婶婶,怎么问你,你就怎么说。”白棠还是有些担心,郭氏心地善良,可是豆豆始终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而且如今她更多了一层担忧。 刚才回城时,裴深说的话,怕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上,罗掌柜独子如今还下落不明,只要随便找一个街坊邻里就能确认豆豆的身份。 这么大点的孩子,要卷入这案子里,怎么受得了,更别说如果豆豆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是因为目睹父母被害过程,是在逃避,那—— “他们兄妹回来了——噫,回来得这么早?还以为你们要在外面多玩会儿。”郭氏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油纸包,折起的地方有油迹渗出来。 “这孩子谁家的?”郭氏疑惑的看向其余人,结果谁都没开口,全盯着白棠。 白棠紧张得捏了一下衣角,深吸一口气看向乖乖站着的豆豆,松开他的手走到郭氏旁边,挽起她胳膊,扶着她往前堂走。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坐着再和你说。” “那你长话短说,这孩子谁家的怎么还——”郭氏话说一半,意识到什么眉头不觉皱起,“孩子是你们从城外捡回来的?” 白棠差点跪下叫娘,不对,看来他们兄妹还是遗传了爹娘的基因,脑子都这么聪明。 有些心虚的往外瞟了眼,怎么白离还不来,她一个人可招架不住,而且,刚才白离可是说了两个人一块担着的。 “你往外看什么?”郭氏坐下,放下手里的糖糕,“你往外看就能看出答案来了?还是能看见孩子父母在什么地方?” 闻言白棠讪讪一笑,乖乖束手站在旁边,然后点点头。 “这孩子在城外拿了人家一个地瓜,让那人追着打,我和哥经过,就把孩子救了,不过那地瓜一点都没碰,也教育过他了,不许再犯,不过……孩子看着可怜,在城外怕是要饿死,只好带回来,打算等过一阵子看看慈幼坊那儿能不能收留他。” 其实白棠也从未想过要收养豆豆,毕竟白家要再收养一个孩子,一是以什么借口收养,二是豆豆其余亲人怕是也不愿意,能让豆豆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郭氏盯着白棠,见白棠小心翼翼的眼神,低叹一声,指了一下桌上放着的糖糕,扶着额头,“你们领回来的人自己看着办,但家里不会再收养一个孩子——” “那他可以留下来了吗!”白棠喜道:“可以留下来的话,那再好不过,我还以为阿娘会觉得我们擅作主张呢。” 瞄一眼白棠,见白棠面上神情,郭氏悄悄松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是,可以暂时留在家里,不过,只能暂时,不能一直住在家里,何况慈幼坊离得不远,那里有人照顾,还有朝廷每月银两、粮食接济,断不 分卷阅读44 会让他受委屈,你想去看,也可以隔三差五去一趟。” 白棠高兴得直接从后面抱住郭氏,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下。 “就知道阿娘最好,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安排好的,不会给家里添乱!”白棠说完转身提着裙摆直奔白离房间。 ‘咚——’ 白离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镇定的把一张放在旁边写了一半的纸覆在正在写的那张上面,搁下笔,抬头看向门口。 “还好家里的门结实,不然得让你撞坏到木匠以为咱们家里三天两头闹贼。” 回头看一眼还在晃悠悠的门,白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有些急,那个,阿娘同意了,豆豆可以暂时留在家里,等我们想好了怎么安顿他之后再离开,你看,我一个人也能说服娘。” 白离失笑,从旁边抽了一本书,走到白棠面前塞到她怀里,“知道了,厉害得很,所以你快把这本书念完,月底我要考你功课。” 什么!月底也就不过几日了,怎么还要考功课啊!而且这本书少说也有快两百页,看完还得记下,还不知道白离要考什么,这不是抓瞎嘛。 白离挑眉,拍拍白棠的肩,“免得你乐不思蜀,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这是爹娘交代的事,你要觉得不好那也去找他们。” 识字念书是好事,白棠也不会不识趣,乖乖的拿着书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朝书桌那边走的白离。 “嗳,哥,刚才我听阿娘说话,以前家里是收养过别的孩子吗?不然阿娘为什么要说家里不再□□了。” “恩,的确是收养过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福薄,到家里是身子就不好,不到半年就夭折了,所以爹娘心伤,往后就不再□□,你小时候也体弱,所以他们才会听了道士的话把你送到祖父那儿抚养,不敢去看你,生怕你活不长久。” 白棠怔住,原来是这样,不过,反正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回家来了,而且还生得这么健康,不过—— 那真正的白棠的确是活得不久,早早便夭折,那时也不过才五岁而已,距离离开长安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那我走了,不打扰你念书,今年科考加油,金榜题名,到时候我酿的李子酒第一坛就庆祝你金榜题名!”白棠说完轻轻拉上门,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长叹一声。 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不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多读一点书是有用的。 拿着书刚要回房间,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看了一眼正在和齐三玩的豆豆,笑着走过去,看着转过头连一脸惊喜的豆豆,脸上的惊喜又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弯腰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傻小子,怕什么,都说了有我在一定不会有问题,你以后就和齐三哥哥一块住,记得要听他的话,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说,还有,不许贪玩,池子里的鱼不能捞,那都是阿爹的宝贝,每天都要数一数的。”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为什么不可以?”白棠失笑,笑道:“好了,在院子里玩,我可得去念书了,月底还得考试。” 豆豆顿时眉开眼笑,乖巧的点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的,棠棠姐姐,你快去念书,以后我也要念书!” 觉悟挺高的啊,这么小年纪就知道以后要念书。 白棠笑着摇头,和齐三交代了几句,不能让小孩到处瞎跑,到时候出事了谁都负不了责,再三叮嘱后才转身回房。 正在收拾房间的小青见白棠进来,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姐,那孩子真的是捡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人一孩子,无父无母的,多可怜,阿娘同意他留在家里,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想吧。”白棠拿着书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笔,伸手拿过来,铺开一张纸,打算练练字。 闻言小青点点头,一边收拾一边道:“不过,罗记米行那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都过了好一阵子,可后天就是乞巧节了,这乞巧节街上热闹,要是凶手出来作案怎么办?” 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白棠停笔,让小青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设定之前的话本时的确是有想过这些情节。 比如变态杀人狂、连环杀人案,凶手作案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且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可是改到最后,还是把凶手改成了孩子。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叛逆、误会,加上父母感情不和,所以受了刺激后,弑父杀母,倒不是白棠心理扭曲,只是觉得一个家里,彼此的沟通、和睦对孩子影响还是蛮大的,不是谁都能天生乐观,积极向上。 “少卿大人这回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老爷回来都不提这件事情,该不会真的——” 小青让自己的猜想吓得不敢再说,回头看白棠时,见白棠正在发呆,把话咽了回去,她还是别打扰她家小姐了。 裴深出城是为了什么? 白棠听到小青的话,不由想起在城外遇上裴深,难道是线索指向了城外?不然在城东那地段发生的案子为什么要到城外去调查,而 分卷阅读45 且还是只身一人。 愈想愈觉得这件案子的奇怪,白棠忽然想到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如果真的是孩子作案,那她岂不是—— “少卿大人,这是之前你让我们调查的背景,查到了,和你之前了解到的一样,罗记米行的罗掌柜在外有一个女人,就住在城外你去的那个村子。” “人已经搬走了,在案发后的第二天。”裴深把卷宗放在桌上,起身绕到一列书柜前,负手而立,眉头紧锁。 这个罗掌柜不仅养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还有一个无名无分的孩子。 母子俩在案发的第二天从住了十五年的村子搬离,行踪不明,太巧了。 “立即去这个村子,把所有母子俩的事情都查明白,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结果。”裴深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杨通,这件事情务必调查清楚。” 杨通闻言,面色一凛,“属下明白!” ☆、这里交给你 ‘砰——’一声响,天边绽开一抹绚烂的烟火,映得夜空宛若白昼,惹得门前嬉闹的孩子拍手叫好。 朱雀大街上男男女女、老少夫妻盛装打扮,连孩童都精心打扮,眉心用口脂点了一抹红,脸颊上涂抹胭脂,看上去跟画里的娃娃似的。 “嗳!老板你等下,给我一串糖葫芦,麻烦了。”白棠叫住举着糖葫芦串的小贩,从袋里拿出两个铜板,“要果子大点的。” 小贩笑着收下铜板,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拿了一串递给白棠,“你家这个弟弟长得真好看,这么乖,肯定招人喜欢。” 白棠笑着接过来,摸了摸豆豆的头,“你还真招人喜欢,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 小贩盯着豆豆又看了看,还想伸手捏豆豆的脸,谁知道豆豆一下往白棠身后躲,场面不由有些尴尬,白棠轻咳一声,朝小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有些怕生,小时候让人险些拐走,所以怕生人。” 看着小贩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转身抱着糖葫芦串转身走进人群,白棠松了口气,看向身边的白离,小声道:“你说豆豆怎么了?” “可能是怕生人,齐三不是说夜里他会做噩梦,还会哭,大概——”白离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正低头专心和糖葫芦纠缠的豆豆。 白棠故作轻松笑道:“好了,难得今夜不宵禁,咱们可以多玩会儿,走了走了,河边这会儿肯定有很多人在放灯,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三姐,你要吃吗?给你!”豆豆咬了一颗,脸颊鼓鼓的,口齿不清道:“这个真的好吃,酸酸甜甜的,你也吃一颗。” 白棠笑了一下,低头咬了一颗,抬头看向旁边的白离,见他正在左右张望,不由得愣了愣,跟着探头往四周看。 街上热闹非凡,华灯高挂,更别提男女结伴同行,手中提着花灯、身着罗衫的情形,不得不说,长安城可真不愧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城,果真是万国来朝的气度和盛况,这来来往往的人里,打扮各有不同,连人种都不一样。 瞧着还怪有意思的。 “你在看什么?是约了谁家姑娘在等人?哎呀,哥哥,早知道你存有这个心思,那你出门约会时记得叫上我给你打掩护,大考前谈情说爱可不行。”白棠伸手拍了拍白离的肩,笑得一脸欠扁,压低声音道:“不过是谁家的姑娘?你说出来听听。” 白离收回视线,抬手直接敲了一下白棠的头,“瞎说什么。” “那你在看什么?”白棠捂着额头,见豆豆还在偷笑,伸手点一下他脑门,“你个小没良心的,平日我带你不薄,你就这么幸灾乐祸,气死我了你。” 闻言豆豆连忙拽着白离衣服躲到他背后,白离笑了下,伸手替白棠揉了揉额头,拉着两人走到路边免得站在路中当了别人的道。 才刚在路旁站定,白棠和豆豆围着白离笑闹成一团,手里的糖葫芦差点黏在衣服上。 “险些让人给挤得进不来,不过好赖是赶上了。” 白棠闻声看去,发现是之前在毓书斋遇上的柳洛言,柳家的人,看来还真是认识。豆豆看了眼柳洛言,从白棠身后探出头来,瞥见是柳洛言后,猛地缩回去,一下抓紧了白棠的衣服。 白棠愣了一下,伸手去搂着豆豆,结果发现他在发抖,不由看了眼柳洛言——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正在和白离说话,两人很熟稔,瞧着应该是认识很多年。 上回在毓书斋让白离抓包,回到家也忘了这回事,没有仔细问过,现在一想,当时应该多个心眼问一句。 “这小孩是哪来的?你们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柳洛言和白离并肩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白棠和豆豆,“你们家人口可真复杂的。” 闻言白离笑了笑,“一个在城外捡到的小孩,暂时住在我们家,过阵子再安排他的去处,倒是你,听闻又让你姐姐训了一顿?还是特地从夫家赶回来。” 一听这话柳洛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才刚十四,在家里人眼 分卷阅读46 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不许那不准,总之事事都得听家里安排。 柳家只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已经出嫁七年,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比柳洛言大了快十岁,加上柳夫人前些年因病离世,已经成了魏夫人的柳大小姐可不就成了半个娘,每月回娘家的次数可不少。 白棠边听两人说话,边留意豆豆的变化,这会儿还在发抖,而且紧紧拽着她的衣服,一脸畏惧的样子,仿佛是见着—— 忽地想起什么,白棠停下步子,盯着柳洛言的背影,“哥,我看那边有糖人,我和豆豆过去,一会儿来追你们。” 白离闻言皱了一下眉,转身刚想要说白棠瞎胡闹,谁知道白棠脸上的笑有些不同,见她把豆豆藏在身后,眼神紧张的模样,眉头更紧。 兄妹相处这么长时间,白离心念一转,点头道:“恩,别走丢就行,要是找不到我们,子时前记得回家。” “知道了,那我们过去了。”白棠松了口气,牵着豆豆转身钻到另外一条巷子里。 才刚钻进巷子,白棠就发觉豆豆紧绷着的状态好转,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如果豆豆真的是罗掌柜的独子,为什么见着柳洛言会被吓成这个样子,露出害怕的神情,要知道,豆豆尽管一开始怕生,可不管是遇见裴深和郑苓,还有家里的杨管家、齐三,从来没有表现出害怕。 柳洛言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漂亮少年,怎么着也不至于吓到一个孩子,要说是一个满脸络腮的彪形大汉把孩子吓到了还有可能。 “豆豆,我们去买糖人好不好?那儿的手艺师傅捏的糖人好好看。” “……我、我想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我想回家。”豆豆看着蹲下来的白棠,不知道怎么一下哭起来,眼泪往下掉,“我想回家……” 白棠无措的看着豆豆,连忙帮他擦眼泪,“那我们回家,不买糖人了,我们回家。” “不是那个家,我要回自己的家,我家——” “那你家在哪?你能带我去吗?”白棠心头一震,看来,真是和他们猜的一样,豆豆多半真是罗掌柜的独子。 豆豆听白棠问自己家在什么地方,顿时止住了眼泪,一抽一抽的看着白棠。 白棠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自己想起来,可豆豆见白棠盯着自己,嘴一扁,急得又要哭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左右经过的人看一眼两人,白棠意识到太过招摇,现在不过凶手还在不在城内,如果让对方知道豆豆从城外回来,一定会对豆豆下手。 当初不下手可能是念在孩子年幼不记事,所以才带到城外丢弃,任他自生自灭,而现在,要是发现他们把人带回来了,肯定不会再放过豆豆。 白棠有些急,直接把豆豆抱起来,“豆豆,别把脸抬起来,咱们先回姐姐家,以后等你想起来了,我再带你回家。” 两人才刚走两步,白棠忽然被一只手拽住,吓得白棠差点当街叫出声来。 “嘘。” 白棠盯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裴深,看了眼他身边的薛岭,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抱着豆豆,另外一只手护着他的头。 难道裴深现在是想要把豆豆带走去作证人? “街上不安全,我让薛岭送你们回去,记住,不管是谁来要这个孩子,但凡不是我,都不要把人交出去,哪怕是豆豆的亲人。”裴深伸手几乎是半搂着白棠走到路旁人少处,一边走一边交代,“你有什么疑问和不解可以问薛岭,其余的,等结案后,你想知道,我再告诉你。” 闻言白棠有些懵,裴深的语气和眼神让她下意识的不得不信任这个人,就像是徐竹那件事情坚信裴深可以把人从鸿胪客馆带出来一样。 但裴深话里‘街上不安全’是什么意思?凶手难道就藏在这些行人里?可能是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其中一个人? 念及此,白棠脸色一变,点点头道:“恩,我记住了,你——” 裴深看向四周,身为大理寺少卿,从来不是直接就坐到这个位置上,而是从下往上走,眼光八方耳听四路是最基本的训练。 余光扫见白棠脸上的担忧,回头看着她,视线对上,裴深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边上薛岭摸了摸下巴,忽然意识到什么,拍了拍裴深的肩,“这里交给你,这一大一小就交给我,白三小姐,事态紧急,我们该走了。” 白棠觉得薛岭是话里藏话,连忙别开脸,正要跟着薛岭走,便见薛岭伸手把豆豆抱了过去,豆豆正要抗议,让薛岭一瞪眼吓得不敢说话,乖乖趴在他肩上。 凶手居然还逍遥法外,不仅逍遥法外,毫无忌惮的在乞巧节在大街上出现,真是太猖狂了! 盯着三人的背影,裴深转身走进路边一个巷口,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巷子里,不见人影。 ☆、花灯 轻轻带上门,白棠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眼门外站着的 分卷阅读47 薛岭,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点了点头。 刚才回来路上,要不是薛岭抱着豆豆,估计还不可能这么快到家,不过幸好家里今晚除了小青外,其余人都不在,全都到外面去凑热闹了。 “豆豆真的是罗掌柜的独子吗?可是——”白棠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确认了,否则不会让你保护好他。” 闻言薛岭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白棠。 “想不到上回破庙一别,你和裴深居然还有往来,不过,这回的事情,白三小姐你倒也是奇人一个,走哪都能撞上衙门的案子。” 白棠觉得薛岭是在针对自己,而且很明显的在针对自己。 有这种神通,是她想的吗?这种技能点还不如不要,想想都糟心,一想到每回出门都会遇上这种事就脑袋疼。 “开个玩笑,好了,我这只是私下帮忙,算不上公差,你不用那么客气,至于你说的这个小豆丁,的确就是失踪多日的罗掌柜之子,至于他为什么会失踪,想必以你写话本那能耐也猜到了一些。” “啊?” 怎么是个人都知道她写话本这事?总不至于是家里人出去宣扬的,可除了家里人外,还能有谁? 白棠有些心虚,毕竟自己这拙劣的手法,在裴深、薛岭这些内行人眼里,大概就是闹着玩。 “沉香榭,沉香榭的老板有提过一句,阿深可是早知道了,所以,三小姐往后还是写点小姑娘看的情情爱爱,别总写这种奇闻要案,给我们减轻一点压力。”薛岭站直身体,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正想反驳薛岭说的话,白棠见他忽然看向门口,跟着看过去,看见白起和郭氏一同出现在门口,而且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俩时,迅速从薛岭身边走开,保持距离。 这眼神,太熟悉了!每次提到裴深的时候都这个眼神。 “薛中郎——” “不在衙门,不用这么拘礼,早就听闻台院的主簿家里多了个千金小姐,今日得见,果真是非同凡响。”薛岭打断白起的话,笑了一下道:“今夜乞巧节,两位这么早回来吗?这会儿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 白起看看薛岭,又看看白棠,总觉得,自打他这女儿回来后,家里怎么接二连三的来了些以往根本没有交集的人。 从前在台院,他和另一个主簿共事,守规守距,顶多是到大理寺或是刑部走一趟,但多半都是两处衙门差人把卷宗送到台院,哪里需要他们自己去拿,所以碰着这些人的机会可不多。 如今这—— “年纪大了,去看看便回来休息,不知道你和棠棠在家里,那个,你们这是?”白起想问又不敢问,也不好问, 孤男寡女,啊不对,还有一个丫鬟在家里,又是外男,尽管长安城里不见得这般小心翼翼,可在乞巧节这日子也未免是太巧了一些。 白棠见薛岭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生怕薛岭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连忙道:“阿爹阿娘,我刚才和豆豆在街上遇见个贼人,刚好遇上薛中郎,他心地好,才把我们送回来,我刚哄着豆豆睡着,谁知道刚出来和他道谢你们就回来了。” 郭氏闻言点点头,这个理由好像说得过去,只是—— “你不是和大郎一块出门的吗?这小子是不是又把你一个人丢下,跟别人玩去了?”郭氏想起什么,不由说了一句,“幸好你遇上了薛中郎,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和一个小孩,遇上那些坏人,哪里能反抗。” 听见郭氏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白棠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薛岭得留在这里待到裴深那边收网,不能离开,要怎么名正言顺让人留在家里?白棠眼波一转,看向薛岭,“薛中郎和人有约吗?” 薛岭挑眉,等着白棠往下说,“三小姐想说什么?” “要是薛中郎暂时无约的话,不妨留下来喝一杯茶,刚才的事情正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可能我和豆豆都得让那人占便宜。”白棠说着,眨了一下眼,轻咳一声,“薛中郎,你不用赴约的话,喝杯茶再走。” 闻言薛岭盯着白棠,笑了一下,“这——” “应该的应该的,薛中郎就留下来在府上喝杯茶再走,你救了小女,不妨喝杯茶歇会儿再走。”白起听见白棠突然拔高的声音和薛岭的迟疑,接过话道:“自家酿的酒,要是薛中郎不嫌弃的话,我这就让人去拿。” 喝酒?待会儿薛岭可还要去办正事,喝酒误事,这不行。白棠刚要开口阻止,薛岭已经抢先答应了这话。 白棠惊讶的看一眼薛岭,见薛岭已经和白起寒暄起来,只好作罢,不过好赖是把人留下来了,除了这个借口外,她还真想不到其余的理由。 看了眼走到树下石桌旁的白起和薛岭,郭氏几步走到白棠身边,伸手拉了一下白棠的胳膊,往那边看了眼。 “你不是喜欢裴少卿吗?怎么这回——” “阿娘,我什么时候成三心二意的人了?薛中郎真是在街上偶遇,恰好帮了我和豆豆,不信一会儿你 分卷阅读48 问豆豆好了。”白棠哭笑不得,郭氏对她肯定有误会。 论外貌,她只能算是个灵动秀丽的小丫头,模样标致,也就一双眸子生得漂亮,其余可算不得美人的样子,那日见着的郑苓可才算得上真正的美人,那弱柳扶风、双目含情的样子,怪招人怜惜的。 其实白棠似乎也该是那样,毕竟打小体质不好,可谁让她是个冒牌的白棠,精心调养后这身子不说多好,但肯定和体弱多病挂不上钩。 “你这丫头,问你正经的,你跟我这儿闹,行了,你把人留下来的,还不过去问问情况。”郭氏催促一句,转身走进厨房去准备一些酒菜。 人都留下来了,总不能真只用一壶茶来招待,失了待客之道。 白棠看了眼在树下坐着的两人,笑着走上前,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两人闲谈,不得不说,她阿爹真是个能人。 尽管不明升官之道,可为官之道却心里有数,心里有一杆秤,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身为台院主簿该做的。 灯影憧憧,一壶酒慢慢见了底,白棠起初还在认真听两人说话,慢慢地不知怎么,时不时看向门口,心思早就飞远了。 不知道裴深怎么样了,抓到凶手了吗?该不会真是柳洛言吧,豆豆见着柳洛言反应那么大。 正想着,抬眼时瞥见门口出现的身影,白棠一怔,眨了一下眼才确信自己的确是看到了对方走进来。 “要不是问了一下王培元,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还喝上了酒。”裴深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再普通不过的样式,就是一朵莲花,看一眼薛岭,“时辰不早,你要打扰白主簿一家到什么时候?” 从裴深进门的时候,薛岭就已经起身,听见这话有些心虚。 “的确是叨扰了,时辰不早,是该告辞,就不打扰了。”薛岭施礼道:“这酒可真香,白夫人真是手巧。” 白起闻言起身相送,看了眼刚反应过来的郭氏,夫妻俩对视一眼,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的白棠——这又是怎么回事? 怔怔盯着裴深,白棠心里眼里都容不下别的人,只剩下裴深。 好像—— 真有点喜欢裴深了。 裴深走到白棠旁边,可以压低声音道,“结案恐怕还要三五日的时间,豆豆的亲人应该下月才从长安外赶来,还有——” 把手里的灯举高一些,“刚才在街上见你光顾着买东西,连放灯也未赶上,来这里是恰好遇上个买灯的,便顺手买了,不过比不上街上其余的灯精致,只当是个普通玩意儿。” 明亮的眸子看着裴深,白棠伸手从裴深那儿接过灯,握着的地方还有裴深留下的温热,心上仿佛被什么触动,惊得白棠一下清醒,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 ☆、没有过节 “公子,小姐——” “你下去忙,我和她说会儿,顺便检查她的功课。”白离示意小青下去,看了眼坐在桌旁,托着下巴,一脸少女怀春的白棠。 看来,乞巧节那晚他回家前,家里的确是有够热闹的。 瞥一眼放在白棠正对面的花灯,灯早不亮着,可白棠眼睛一直盯着那里,好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白离走到花灯旁,伸手把灯拎起来,“这灯——” “别碰!”白棠一下醒过来,下意识喊了一声,才喊出口就后悔了,一脸心虚的盯着白离,“哥,原来是你,随便碰随便碰,我还以为是小青。” 白离挑眉,看着白棠,又盯着手里的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花灯,街边十岁的娃娃都能做出来,这么稀罕? 不过是送的人特别罢了,只是—— “一盏灯罢了,既然已经灯灭,你留着做什么。”白离盯着白棠,“裴深送的是吗?” 白棠没有想到白离会说得这么直接,一下愣住说不出话,只是盯着白离。 “哥,你怎么了……” “裴深并非你的良人,一盏灯就搅乱你的心思了?真是没出息。”白离脸上神情变了变,把灯放回原处,伸手敲了一下白棠脑门,“行了,我不动你的灯,我是来问你,你怎么突然关心洛言了?还和爹娘打听柳家的事。” 柳洛言的事?白棠一下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白离的眼神,重新坐下,讨好的给白离倒了一杯水。 打听柳洛言的事情要怎么说才好?这借口可不好想,毕竟,柳洛言和白离一看就是相识多年的,总不能说她在怀疑柳洛言和罗记米行的案子有关,要是和白离说了,白离一定认为她疯了。 悄悄看一眼白离,白棠心里为难,可这件事情不问又在心里憋得慌。 “哥,那天在街上,豆豆看到柳公子的时候,忽然很紧张,而且一直躲在我身后,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不然白离才不会让她和豆豆单独行动,白离尽管平时损她,可是每每关键时候还是护着她。 乞巧节那晚上人那么多,加上城中还有案子未破,又有宫中 分卷阅读49 丢了东西的事情,白离再怎么都不会放她一个人带豆豆自己去买东西,除非是看出了什么。 白离这人平时看似吊儿郎当不靠谱,可实际上心思缜密,只是不管不说罢了。 “所以你以为他是凶手?” “咳,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怀疑,而且,我也考虑过其余的原因,比如说是衣服,身形,还有说话的语气,豆豆是个孩子,父母惨死的事情肯定留下很深的阴影,所以,也许是什么突然刺激到他,他才会那样。”白棠托着脸,撇撇嘴道:“你为了柳洛言找我算账来了?” 闻言白离轻叹一声,“你放心好了,他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他有晕血之症,别说是杀人,连血都见不得,怎么可能杀了人还能从现场离开。” 让柳洛言这种晕血的人是杀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提柳洛言根本不可能有那个力气,案发当晚,柳洛言不在现场,正在柳家祠堂里跪着。 晕血?白棠一下说不出话,看来,又想错了,不过—— “那会不会是那晚柳洛言穿的衣服或者是身形和凶手很像?”白棠还是不死心,继续道:“不然豆豆那么怕做什么?” 白离蹙眉,“洛言身量比较纤细,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比同龄人纤细不少,如果凶手和他有些相似,那——” 凶手一定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这般大的孩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丧心病狂。 不过尚未结案,那晚上裴深既然已经锁定谁是凶手,而且已经撒网抓捕,过去了两天,说不定已经审问得差不多,就等着最后的定罪。 看着白棠若有所思的模样,白离摇摇头转身往外走,“你——真喜欢裴深?” “哥,你怎么了?且不说我喜欢不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了,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不一定能在一起,你别担心了。”白棠不太明白为什么家里人对她和裴深的事情那么在意。 好像薛岭的事情就不在意了,白起和郭氏那晚上对薛岭就很热情客气,换做是裴深,每回提到都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从前还能说是担心她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喜欢裴深,高攀了人家,可薛岭不也一样吗?要说起来,薛岭这个中郎将比裴深的官还要大一些,喜欢薛岭岂不是更不切实际。 白棠看着白离,小心翼翼道:“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要不你们和我直说了吧,其实我没那么脆弱的,要是咱们家和裴深家有过节,我——” “没有过节,阿爹的性子能和人结怨吗?”白离回头看着白棠: “不过是裴深那人是个铁面阎王,的确是个出色的大理寺少卿,办案能力很强,在朝中也颇得上级信任,大理寺内外对他都很看好,升职加官必定是在预料中,但他这人,把公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真喜欢他,日后肯定独守空房,爹娘怎么舍得你让你过这样的日子,还提心吊胆,大理寺那些人,谁没有因为办案结了几个仇家。” 因为办案和人结怨?那那些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裴深反倒是无辜,他是还死者公道,怎么还成了受害者? 可是白离后面的话她又没有办法反驳,独守空房、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就是古代版的警|嫂吗? 哎哎哎,想到哪去了,这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过是一盏灯而已,怎么全家人都想得那么远去了。 “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来的,而且这灯好赖是人家送的,不能随便丢了,那岂不是很失礼。”白棠笑了一下,“换根蜡烛还能晚上放在屋里当盏灯用。” “行了,你别想那么多,等结案了,你可以出城转转,正好上回给阿娘买香料的事你忘了。”白离说完离开房间,不给白棠反应的时间。 白棠看着白离,还是不懂,不过能出城是好事,又能见着徐竹了,这回去,可得问一下徐竹住在什么地方,别到时候又不知道人住在哪,茶馆不开的时候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 回头看了眼放在那儿的花灯,普普通通的样式,可怎么瞧都让白棠舍不得丢了。 “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刚才公子出去的时候,我看脸色不太好,你们俩吵架了?”小青端着一碗厨房里刚凉好的银耳汤进来,见白棠站着发呆,不由担心,“是不是生气小姐那晚上先回来,然后公子在街上寻了大半夜才回家的事?” 听见小青的声音,白棠回过神来,正想摇头,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点点头。 “那天也是遇见事情着急,忘了哥哥还叮嘱我记得回头去找他,加上那晚上大理寺办案的动静,闹得他在外面找了我那么久,气我小没良心,他在外面找我,我却在家里坐着。”白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嗳,豆豆还在睡着?” “午睡到这会儿还不醒,真能睡。”小青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小孩能睡总比调皮好,总吵着要去哪儿玩才烦心。” 白棠忍不住笑,看着碗里的银耳,有些心不在焉。 家里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太奇怪了,尤其是上回提到 分卷阅读50 收养的时候,郭氏的表情和白离后面的神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上马 夏天的风吹在脸上都是热乎的,尤其是这午时过后,热得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连白棠这种热爱午睡的人,热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咕噜爬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两眼发直。 真的好热,太热了,这样热下去,白棠觉得自己出趟门都能化了。 “小姐!结案了!外面出告示了!” 白棠一下爬起来,边穿鞋边往外走,到门口才把鞋穿好,结果一抬头就瞥见白起从门外进来,昨晚显然又在台院里熬了个大夜,早上眯了一觉才回来。 脸上一喜,连忙走上前,“阿爹!你回来了?用过早饭了吗?厨房里还有吃的,我给你拿点。” 白起看着白棠,一副看穿了的样子,笑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白棠的脑袋。 让白起这么一看,白棠自个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往后缩了一步,“那阿爹先去休息?我——出门转转?” “去吧去吧,在家里老实待了两天,再不让你出门透透气,我看你得怪我和阿娘栓着你。”白起说完,无奈摇头,“你这泼皮性子,倒是——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盯着白起,听见这话,白棠笑了一下,笑弯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乖巧背着手站在那儿,目送白起回房,见白起回房后,往后招了招手,小青从旁边探出头来,两人对视一眼便往外走。 这两日豆豆也不知道是闹脾气还是闹情绪,居然缠她缠得不行,要不是趁着这会儿他在午睡能溜出门玩一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刚出门,白棠就长出一口气,原来,要带一个孩子也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情,果然,天下父母能把一个孩子生养好,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告示栏那儿,咱们去看看吗?”小青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好像大伙都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看一眼也就过了,而且案子过去了不少时间,自己的日子都未过明白,谁都时间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倒是凶手抓住能让人放心些,不然总担心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家。 闻言白棠蹙了蹙眉,想起什么事情来,“恩,过去看一眼,待会儿去西市里买点东西就回家。” 这个时辰,去西市里转一圈回来,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辰,白棠可还想继续学做菜,绣活学不会,学一下做饭总行吧。 小青看着往前走的白棠,一脸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要在外面玩到累了才回家的白棠吗?她家小姐是不是让这回的事情给吓到了? 白棠心里藏着事,走到告示栏前,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东西,不由蹙眉,这凶手,竟然真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想不到,真会是一个孩子做的。 有些怔忪,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孩子不惜一切做出这样的事情。白棠想不明白,当然,告示上也不会把案件详细写出来,只要说明凶手已经被抓捕,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便够了。 摇头转身看向小青,笑道:“走,咱们去西市,正好去转转,听说这两日开了新店,是胭脂铺,上好的胭脂,物美价廉。” “小姐要买口脂吗?之前那个你不是说不好看吗?”小青看了眼面前的白棠,见她恢复了笑颜才松了一口气。 回长安这么长的时间,小青是真的担心过白棠会因为各种事情适应不了,好在不管是什么事情,白棠都适应得很好,这回就算是被打击了,能恢复过来就好。 主仆俩才刚走进西市,就听得一个男人用隔了一条街都能听到的嗓门喊了一声,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和人吵起来了。 白棠刚想拉着小青从旁边绕过,在街上千万别凑热闹,谁知道会不会凑热闹凑着凑着,自己就成了热闹。 汲取教训,白棠决定敬而远之,还是远离热闹和麻烦。 “你这人卖的东西是假的,我不过是不买了,你怎么还骂人?” “骂的就是你,货已售出概不退换,这块牌子你不识字吗?我家的东西可是写好了的,不能仗着你年纪大就不守规矩不看字吧?这上面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你欺人太甚,刚才这块牌子根本没有拿出来,而且你这东西不值这个价,你这卖东西,咱们到市署评评理。”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还有在市署眼皮底下闹事的? 白棠正纳闷着,犹豫要不要去一趟毓书斋和王掌柜讨论一下之前的书不继续卖的问题,她这样写,保不齐下回就把事情再和她牵扯上,而且,她也不想再这种剧情了,还是写点别的好。 忽然听到人群那边发出惊呼声和吵闹声,白棠竖着耳朵一听,似乎是发生了推攘,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停住。 “小姐?” “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咱们去看看,我看可能是——”白棠皱了一下眉,还在犹豫,忽然想到什么,直接转身往回走,拨开人群走到人群中间。 地上一个看着应该 分卷阅读51 是有四十左右的妇人被推倒在地,旁边的男人正好扶她起来,两人看上去便是书香世家出身,一身文人气质。 白棠眉头紧皱,弯腰帮着把人扶起来,看了眼摊铺上摆着的东西,竟然卖刀的,西市里卖刀的好像就只有这一家,不过倒是在别处有打铁铺,只不过寻常时候大伙觉得打铁太耗时,所以多半都是在这儿买。 抬眼盯着身量壮实的男人,“人家夫妻俩到你这里买东西,你何必要为难人,何况你这刀到底是不是缺斤少两,到市署那里一查就知道,做生意买卖的,都像是你这样,那谁还敢在你这儿买东西。” “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这两人买了东西,那就是钱货两讫,哪有买了东西后都走了,过一会儿再回来说你家的东西是假的。”老板看着白棠,盯着瞅了瞅,忽然笑,“你不就是永宁坊白家那个丫头,平时好管闲事的,上回还闹到鸿胪寺去,怎么,安分了几天又犯老毛病了?” 边上小青一听,顿时怒道:“我家小姐那叫做见义勇为,你们这些坏心眼的,怎么就知道欺负人!” 白棠闻言,轻咳一声,伸手拉住小青,免得待会儿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可真的算不上见义勇为,毕竟,每回做什么事情最后好像都和她一开始要帮人的目的背道而驰。 盯着面前的刀铺老板,白棠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妇人身上未曾有受伤的地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阿爹和阿娘说我走到哪儿都有热闹看,不想凑热闹了,就在家里待着,谁知道这才出门,就遇上了你在这儿欺负别人,原本是想绕着走,免得连累你跟我一块倒霉,你看我好心不牵连你倒霉,可是谁曾想你居然动手,这就不怪我了,是你自己要触霉头。”白棠环顾一圈,“这儿里市署也不远,咱们拿着这把刀过去看看,究竟是不足两,还是让他们俩掉了包过来找你的茬?” 触霉头就触霉头,骂她霉神就霉神,反正,白棠也看开了,她这走到哪儿都能赶上热闹的体质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变了,干脆坦然接受比较好。 刀铺老板听白棠这么说话,一下有些发怯,原本他就是想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两个面生的夫妻,谁知道遇上白棠这么个天生触霉头的人,他可不想触霉神。 “不就是一把刀,我换了就是,你们俩还不过来再挑一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替你们俩出头,也是厉害。” 闻言白棠心里偷笑,看来这霉神也有霉神的好处,这刀铺老板是怕她时不时地在附近走一圈,弄得他连生意都做不了。 朝夫妻俩点了一下头,白棠招呼小青往人群外走,“赶紧走,还得去一趟毓书斋,这回的书不能再印了,总觉得这回罗记米行的案子尽管和我写的不一样,但心里发毛,要是再来一桩差不多的案子,我夜里可真睡不着了。” 小青回头看了眼刀铺,转身轻轻扯了一下白棠的衣袖。 “小姐,你干嘛说自己是霉神,你哪有,你分明——” “挺好的,在乎那些做什么,走了走了,再不去待会儿可要赶不上了。”白棠看了眼小青,“对了,待会儿回家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买甜糕回去,豆豆肯定喜欢吃。” 在白家住了有段时间的豆豆,别的不爱吃,就喜欢吃甜的,尤其是放了糖的东西,搁那一会儿,就能全进了豆豆的肚子里。 白棠不敢惯着,免得把牙吃坏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也舍不得太苛责,勒令了两天不让他吃甜的,这会儿心软了想着买甜糕回去,奖励一下这两日表现很乖的豆豆。 “知道了,知道了,小姐你还真是——” 小青和白棠说话,见白棠愣在原地,眼睛盯着不远处,不由得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睛放大,轻笑出声。 “那不是裴少卿吗?怎么又遇上了。” 闻言白棠回过神来,看着裴深面色凝重的样子,而且还骑着马,似乎要去什么地方,脑子飞快转起来,想也不想的往前走。 “裴深!” 裴深早看见了白棠,听见白棠的声音,勒住缰绳停下,看着白棠的眼睛,四目相视,白棠轻轻点了一下头,裴深唇角不自觉上扬。 看了一眼四周逐渐注意到他们的人,裴深朝白棠伸出手,“你想知道的事,出城再和你说,上马。” 小青几乎来不及说话,白棠已经被裴深拉上马背,看着白棠,连忙道:“小姐!待会儿还要回家!” 白棠看向小青,“放心,不会有事,你待会儿回去,只说是我——去徐姐姐那儿了。” 这、这怎么说得通,一个人出城去找徐竹?这不是胡闹吗!可是白棠交代完,裴深便拉紧缰绳往城外走。 盯着离开的背影,小青僵在原地——完了,这下她家小姐真的要完了。 ☆、白三小姐 出了城,马儿飞快的跑起来,风刮在脸上并不好受。 白棠埋着头,忍不住闭上眼免得沙子被风吹到眼睛里,忍不住问,“这方向是要去哪?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分卷阅读52 半眯着眼打量四周一圈,白棠发现是真的有点眼熟,这四周的情况,怎么好像来过一样,而且—— 等一下,难道裴深这么着急,真的是和徐竹有关? “裴深,你这么着急出城来,是不是罗记米行的案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这案子和——”白棠心里越想越着急,顾不得风,也顾不得被吹起来的沙粒,脑袋里只剩下徐竹和陈煜母子俩。 闻言裴深低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身前的白棠,忍不住叹了一声,点点头。 在审问的时候,裴深始终不愿意相信,戴着镣铐接受审问的瘦弱少年会是真凶,只是,种种证据都指向这个才不过十二岁的少年。 思忖了一下怎么说起这件事情才会比较容易接受,裴深叹了一声,“凶手是罗记米行掌柜的私生子,徐竹住的村子里,之前刚搬走的那户人家,就是罗掌柜的外室,无名无分,但是孩子却比豆豆还要大。” 什么!私生子?外室?白棠瞳孔不自觉放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 从前知道私生子,多半都是年幼,这倒好,直接比豆豆大了一半还有多的岁数,可却依旧无名无分,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罗掌柜是他亲生父亲的? “所以……你——”白棠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侧过头追问,“这和村子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搬走了吗?而且已经抓到凶手了。” 裴深摇头,“孩子的确是在牢里,但是孩子的母亲尚未发现行踪,刚才我才收到情报,说是孩子的母亲出现在平乐村,我担心今日告示出来会刺激到她,所以连忙赶出来,能制止最好。” 受刺激?白棠脑海里已经出现一万种可能报复的情况,不由得呼吸一滞,生怕真的被她猜中了其中一种。 不行不行,她不能瞎想,好的不灵坏的灵,每次都是这样,一定不会有事,肯定不会,即使孩子犯了罪,也不会因为这个变得精神失常,一定不会的。 心里想着,白棠嘴里也忍不住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心里有些发堵。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世上的事情,怎么有些听上去很荒诞,但是有的听上去却又——现实主义。 “别多想,肯定赶得上。” “裴深,徐姐姐平日在茶馆里,今日……书院应该是正常休假,学生不用上课,家里或许只有陈煜一个人在,他才十岁,而且——”白棠不敢往下说。 陈煜年纪和那个孩子差不多,如果真的要报复,也许独自一个人在家的陈煜会是下手的对象。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平乐村,裴深低声安抚白棠,“快到了,不会有事的——” 话才说一半,刚才还看着一片安宁的平乐村忽然冒起一股烟,隔着五里都能瞧见黑烟窜起。裴深和白棠同时怔住,白棠下意识的抓紧了马鞍,裴深抽了一鞭子,马立刻狂奔出去。 赶到村口,裴深利落下马,刚落地就直接把白棠从马背上抱下来,村子里已经好些年不曾见过烧得这么大的火了,小孩吓得不轻大哭起来,大人们纷纷提着桶往着火的人家走。 白棠伸手拦住一个人,“请问一下着火的是谁家?那家人是姓徐吗?有个十岁的孩子。” “你是徐娘子的什么人?” “远房亲戚,刚搬到城里,过来探亲。”白棠随口编了一个身份,见眼前的人信了自己的话后追问道:“可是徐姐姐家?” 被拦住的人长叹一声,“可不是,不过她家住的靠里,家里又只有一个孩子在,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这下——” 白棠脸色煞白,边上的裴深正要伸手拍白棠,手才刚抬起来就让白棠一下抓住,拽着他跟着人群往里跑。 真是陈煜一个人在家,这火都快烧到旁边的人家,这会儿进了村子才知道,火烧得多大,白棠不敢想陈煜如果被困在火场里,会是什么样。 “快灭火!人在里面!人还在里面!” “什么!快快快,从你家井里打水,离得近,大家快灭火,救人要紧!”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让白棠脸色已经快像是一张纸了,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眼神发愣的看着面前已经烧得快有七尺高的火焰。 陈煜在里面,还被困在里面。 “桶,还有桶吗?还有水缸,有车吗?用车,直接把水缸推过来!”白棠忽然回过神来,朝身边问了几声,忽然被人一下按住肩膀,鼻尖一酸抬头看着面前的裴深,“灭火,得救人,人还在里面。” “你在外面帮忙,直接把水缸运过来,就近打水,远的用桶,还有周围的沙土堆都可以往火焰上盖,这里交给你。”裴深看着白棠,“一定能把人救下,还有记得问一下村里可有懂得医术的人,一定要最快的时间能救人。” 听着裴深飞快交代的话,白棠点了一下头,刚往外走了两步,打算去帮忙,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着裴深的背影。 正想着,裴深已经拎了一桶水往身上泼下,身上的衣服一下湿透。裴深朝火里走去的瞬间,白棠瞳孔□□,深吸一口气,照着裴深交代的事情 分卷阅读53 喊人帮忙。 不管是沙土还是水,只要能把火焰盖住,就能多一分把人救出来的机会。 “快,我家院子里有要用来砌墙的沙堆,大家快帮忙铲过来,往火上倒。” “让一让,水缸推来了,都让一让,别挡着路,快让开!” 白棠拎着一桶水,直接拖着桶底往火上泼去,看着水泼出去的瞬间,一股白烟窜起,白棠往后退了两步,被人从后面挡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那人对着她笑了一下。 “妹子你可让开点,这一桶水遇着火可是能烫伤人的,不过咱们多打几桶火肯定能灭。”青年一手拎着一个桶,直接把两桶水往刚才白棠泼的地方泼去,果然刚才还嚣张的火焰小了不少。 白棠重重点头,转身继续去打水,一定要给裴深拖延时间。 身上感觉到烫,好像连头发被烧焦了一样,白棠不知道倒了多少桶水,直到忽然有个人冲出来,径直朝火场跑,白棠看清来人,手里的桶都顾不上,往地上一扔直接扑过去把人抱住。 “徐姐姐!” “放开我,阿煜还在里面!他是我的命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徐竹挣扎起来,手肘一下撞在白棠下巴上,白棠疼得眼泪往外冒,可手越抱越紧,“裴深在里面!他……在里面。” 白棠深吸一口气,看着徐竹,“放心,他一定会把陈煜带出来。” 可是白棠心里也没有底,裴深已经进去了有一会儿,可是这会儿已经烧起来的屋子,门口和窗户全塌了,裴深要怎么出来? 可能再过一会儿,整座房子都要塌了。 “人,人在那里,快快快,往那泼水!给他们留条路!”周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忽然打起精神,朝着那人指的方向,一股劲的把水朝那里泼。 白棠松开手,捡起地上的桶去旁边的井里打水,水打上来的瞬间,白棠刚拎起来转过身,就见徐竹红着眼睛拎着一只桶站在那里。 见徐竹的模样,白棠笑了一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轰——’ “出来了,快快快,水,还有大夫,快把人抬到旁边去!”人群一股脑挤上前,直接把人围住,幸好大夫是个明智的,大喊了几声直接把人轰走,让两个有力气的帮着把陈煜抬到旁边去。 徐竹手里那桶水‘咚’一下摔在地上,哭着跪坐在昏迷的陈煜旁边,手足无措,眼泪不停往下掉。 白棠拎着手里那桶水,怔怔盯着轰塌的房子,眼里映出火光,手上一松,桶直接掉在地上。 房子塌了?可是裴深呢。 “哎,姑娘你节哀,这——” “他真是个好人,救了这孩子一命,想不到是一命换一命。” 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白棠怔怔回头看向身边的人,她又好像看见了徐竹看她的眼神充满歉意,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见裴深? 白棠看着那已经烧得房子焦黑的火,脸上忽然感觉到一阵温热,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怎么……哭了呢? “咳咳,水,快拿一桶水来。” 白棠黯然的双眸忽然抬起,看向走出来的——两个人,裴深还拖着一个人? 想也不想,直接拎着刚才摔在地上的水往裴深身边走,一桶水泼上去,两人身上冒出一股白烟,白棠就这么把桶扔掉,盯着面前脸上黑魆魆,头发也不知道被烧掉了多少发尾,身上衣服也被烧成烂布条。 瞥一眼被裴深单手拖着的人,禁闭着眼,看上去年纪符合罗掌柜外室的年纪,胸〡脯起伏,显然还有一口气在。 “你就是为了把她擒住,所以连命都不要了?” “我是大理寺少卿,捉拿行凶者是本职。” 白棠盯着裴深,不知道怎么,忽然委屈得不行,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抬眼委屈的看着裴深,撇着嘴角,紧咬着下唇不愿意再示弱。 真、真是过分。 裴深看着白棠,笑了一下,“放心——” 话在说一半,白棠直接踮起脚抱住裴深,把脸埋在他肩头,“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的死在里面了,我不敢想,生怕一想你死了,你就真的死在里面了,你真不要命,她、她是纵火的人,要是死在里面那也是自作自受,你——” “放火的人的确该死,但也该是因为律法定罪而死,这样死在火里,太便宜她了。”裴深松了手,看了眼旁边不知道该不该靠近的村民。 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帮忙把罗掌柜的外室先抬到一边,低头看着还哭着的白棠,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抬手轻轻拍着白棠的背。 “好了,别哭了,我身上的火才刚让你那一桶水浇灭,你不嫌热?” “你——!”白棠抬起头,瞪他一眼。 谁知触及裴深眼神的那瞬间,白棠不由怔住,好像—— 悄悄别开眼,有些不敢看裴深太过温柔的眼神,慢慢松开手——她是不是太主动了一点?而且太明显了一点?b 分卷阅读54 r   手才刚离开,腰上一紧,比刚才还靠得近。 白棠一愣,诧异的看着裴深。 “你——” “白三小姐,你知不知道,抱了一个男人,是要负责的。” ☆、爷爷奶奶 气氛好像有一丝微妙,白棠这种尴尬癌晚期的人恨不得缩起来躲着,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身边的人,总觉得,刚才那情况说出来的话,是头脑一热的冲动之举。 巷口两人同时停下步子,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家门,白棠转身看着裴深,“你——?” “不会说话了?放心,要你负责是真,但不会让你为难也是真,你先回去,不过你一个人回去,还这样,没问题吗?”裴深笑了下,他从来不会为难人,不管是什么事,心甘情愿才能让人感到愉悦,而不是强取豪夺。 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怎么看他和白棠也跟强扭的瓜沾不上边。 闻言白棠怔忪后跟着松了口气笑道:“放心,阿爹阿娘顶多罚我晚上少吃两口饭,你也快回去吧。” “总算结案,平乐村的案子也给了刑部那边,有几天闲暇的时间休息。”裴深抬手伸了个懒觉,面上难得露出了慵懒的神情。 可以放假?这可真是太难得了,总觉得她才到长安几个月的时间,算下来也不过还不到半年,感觉裴深什么时候都在忙,而且还忙得脚不沾地。 白棠点点头,有些难为情的背着手,总觉得她好像得说点别的话,毕竟裴深态度坦荡又大方,她怎么这么矫情和扭捏。 低头正在想时,裴深说了句“先走了”,白棠连忙抬头,出声叫住裴深。 “裴深!” 裴深慢悠悠转过身,笑看着白棠,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是对白棠很……包容,而且似乎还带着一丝宠溺。 悠哉的态度让白棠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得到一个口子,这条口子撕开后,白棠突然就轻松了,好像和裴深见的第一面到现在,裴深从来都不曾给过她压迫感。 “你送的那盏灯,我很喜欢。”白棠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负不负责我还不知道,但今天在火场的事,谢谢你。” “早点回去休息。” 闻言白棠点点头,目送裴深离开,转身打算回家时忽然想起忘记问裴深一件事了,为什么之前豆豆见着柳洛言会有失常的反应,难道是柳洛言和那个孩子长得很像? 边想边走,走到家门口时,白棠就见小青坐在门口,听到她走路的动静,抬起头来发现是她时,眼神先是惊喜,又变成惊吓,然后一下站起来抓着她胳膊。 小青上下打量着白棠,紧张得不行,怎么弄得身上灰扑扑的,而且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小姐,你别吓唬我,你伤着哪了吗?怎么弄得这狼狈,刚才老爷和夫人还着急你怎么这个时辰都还不见回来,正让人去外面找你,你——” 白棠看了看天色,心里涌上一股愧疚,即使是和裴深一块,但她让小青编了个谎瞒过去,免得他们不高兴,谁想到这一出门,居然到了日落后才回来。 这还是紧赶着回来的,要是再耽搁会,估计连城门都要关了。 “说来话长,我身上没有伤,只是刚才帮着灭火,所以才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白棠边说边进门,一进门就见郭氏站在那里,旁边是白起,白起神情看着还好,郭氏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怔了怔,白棠走上前看着郭氏,“阿爹,阿娘,对不起。” “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出来吃东西,吃的都放在灶上热着,吃完了东西,早点休息。”郭氏看着白棠,只是看了一眼,心就软了。 白起叹了一声,看了眼转身回房的郭氏,又看了眼白棠,摇头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省心,懂事也是真懂事,你要出点事,你阿娘还活不活了?平时见你划破手都能自个掉眼泪,你呀!” 闻言白棠心里堵得慌,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原地看着白起也回了房间,突然很难过。 眼眶酸酸的,白棠眨了眨眼,听到小青喊了她一声,笑着转身看小青,“放心了,我先去换衣服,你也别担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 “小姐……” “还知道回来?刚才我在外面遇上裴深,以前只是偷溜出门玩,现在是撒谎和别人一块出去玩?”白离站在门口,看着白棠,“你胆子越来越大,日后是不是也要学着别人和人私奔?” “公子!小姐才不会那样,要不是——” 白棠伸手拽住小青,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笑着看向白离,“哥哥生气是正常,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的确是我的错,不该瞒着爹娘和你,只是我以为你们不喜欢裴深,所以才会撒了谎,下回不会了。” 盯着白棠,白离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了变,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白离的背影,白棠低叹一声,松开拉着小青的手,打量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匆忙收拾了 分卷阅读55 一下就紧赶着回来,再不去换身衣服,这身上衣服都要臭了,而且头发好像也被火焰扫到了一些。 走回房间,正在翻衣服时,小青已经打了水端进来,站在那里看着白棠,眼圈红红的,惹得白棠不由失笑。 “挨骂的人是我,怎么你倒是哭了?我先洗洗手和脸,免得换了衣服也给蹭脏。”白棠走过去,拿着帕子擦了擦脸,看着镜子里狼狈的样子,连头发都有些松散,更别提身上烧焦的味道,比在野外烤肉味道还大。 屏风后,白棠低头解开腰带,眼泪跟着掉下来,一下打在手背上,视线模糊的看着手背上的水迹,白棠抿着嘴角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哭的,犯了错本来也该挨骂,而且郭氏都不罚她了,还留有吃的,连白离也只是说了两句,不也还是去外面到处找她吗?一家人都那么在乎她,是好事才对,有什么好哭的,她才不是那么玻璃心的人。 抬手擦了一下眼泪,白棠飞快把衣服换上,直接把之前的脏衣服裹成一团,从屏风后出来递给小青,“拿去扔了,这衣服上都烧着了一些,也不能再穿。” “小姐……你是不是不高兴?” “才不是,这回都没挨骂,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偷着乐呢,对了,我先去吃东西,你赶紧把这个衣服和那盆水收拾一下,屋子里都快有烧焦的味道了。”白棠笑着说完就往外走。 天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白棠想,人生还是要看开一些比较好,不能玻璃心,不然,她肯定日子过得很难过。 钻到厨房里,看着桌上的饭菜,白棠正端着碗刚要吃饭,就见豆豆从门外进来,一下走到她旁边,“棠棠姐姐你回来了?刚才大婶大叔都快气死了,大婶都哭了,担心死你了,你去哪了?” 白棠愣了愣,笑弯了眼睛,“当然是去救人,不过豆豆,你想不想家里人?要是你爷爷奶奶来接你,你回去吗?” “爷爷奶奶?” “恩。” 罗家肯定还有人,算着时间应该也快要到长安了,到时候豆豆肯定是要和家里人生活的,只是孩子还小,从小接触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豆豆盯着白棠,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可以,那以后还能来看你们吗?” “当然可以,爷爷奶奶来了,那就是留在长安了,只不过——”只不过往后再无爹娘在身边罢了,世上的亲人又少了两个。 哄着豆豆说话,白棠碗里的饭菜一点没少,只随便吃了几口。 白棠琢磨着要怎么和豆豆说出事实,但她怕刺激到孩子,也担心想起来后,会影响孩子的生活,可不说的话,豆豆或许都不认得他的爷爷奶奶是谁。 “小姐,你吃这么一点吗?” “刚才就吃过一碗了,你以为我会少吃啊,那什么,你收拾一下这里,我陪豆豆在院子里玩会儿。”白棠起身牵着豆豆,刚走到门口,弯腰收拾东西的小青就叫住她。 “下午的时候,有一对夫妻到过咱们家门口,我一看,居然是我们在西市遇上的那对夫妻,他们见到我就和我打听家里的事情,而且还认出我来了。” 那对夫妻到家里来?白棠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怎么会到她家里来,不可能是上门道谢的吧? 疑惑的皱了皱眉,白棠舒展眉头笑了下。 “可能只是登门道谢的,不过小事一桩,也难为有这么有心还想着登门道谢,那你说了我不在,他们就走了吗?” “恩。” 白棠笑笑,低头看一眼跟着她,手里还着一个小木头人的豆豆,摇了摇头,无所谓道:“那就是缘分不到,我和人家的缘分就止于西市,日后要是再见到指不定都不认识了。” 不过那对夫妻倒是这有些书香气质,能惦记着她出头的事情特地打听她家住在哪里,倒也让白棠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还是要做好人。 尽管好人很难做,可白棠还是觉得,什么都比不得一个人当了好人来得有成就感。 城东的裴府,裴深才刚进门,正在搬花盆的家丁险些吓得把手里的花盆给砸了,踉跄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盯着裴深。 裴深大步流星往自己房间走,才刚要拉开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这一身让火烧得,是打算不顾我和你爹了吗?” ☆、不急 裴府正厅,一家三口,两个坐着,一个站在正中,从之前那句话后,再无一个句话冒出来,连在外面伺候的丫鬟都开始担心,该不会一会儿打起来了吧? 寂静无声的正厅里,坐在堂上的夫妇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裴深,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儿子!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姑娘可真不错,今儿我在街上瞧见了,真是个热心肠和伶牙俐齿的姑娘,要不是她,估计我和你爹还得吃亏。” 裴深眼神一动,扫一眼满脸期待的两人,皱了一下眉。 伶牙俐齿?热心肠?看来还真是有缘分,连这种几率都能在外面碰上,还偏偏是 分卷阅读56 被为难的情况,老天爷可真会选时间。 “你们去人家家里了?”裴深慢慢走到一边坐下,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从火场里出来,身上都还能闻得见一股味道,要不是他泼了水,估计不同梯度就能到慈恩寺里修行。 闻言裴桓夫妇又看了一眼彼此,有些心虚。 果然有一个太聪明的儿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尤其还是在大理寺办案的,说句话都跟审犯人似的,偏偏这还是正常说话的语气。 裴桓清清嗓子,看了眼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的裴夫人,故作正色道:“容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姑娘在街上帮了我们的忙,我们刚好打听了一下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上门道谢,你怎么弄得像是我和你娘特地去打听你提到的那姑娘家里事。” “你不打听能知道我喜欢的姑娘和帮你们的姑娘是一个人?”裴深毫不留情揭穿,抬眼看着裴桓。 这一眼裴桓就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直视,赶紧向裴夫人求救——这都是什么事,老子怕儿子,还说不过儿子,都怪裴深太聪明。 裴夫人瞪一眼裴桓,放下手里的杯子,琢磨勒一下才开口。 “儿子,不是为娘说你,你这喜欢人家姑娘,而且也认得好几个月了,我们还向薛家小子问过,你和那姑娘早就认识,还救过人家一命,后来在长安也碰着过许多次,这叫做缘分注定,你都放在心上,也老大不小,喜欢我们给你上门提亲。” 说完之后,打量着裴深的表情,裴夫人满意的笑了笑,“再说,父母打听一下儿子的事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让你说得像是做贼一样。” 闻言裴深终于露出一个笑,放下杯子看着两人。 “你们想知道,何必去跟薛岭打听,薛岭自己的事情都不明白,郑苓才回京,他可心心念念惦记人家好多年,可惜按察使郑舷不惜他金吾卫一职,迟迟不愿意松口,这不,三个月前直接把郑苓送出长安。”裴深想起薛岭昨晚上喝酒的样子,可不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 还好郑苓有心,否则薛岭这可真算得上是痴情种,还是一厢情愿的那种。 裴夫人和裴桓愣了愣,怎么几个月不见,裴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们回来也有小一月了,裴深多是在查案,回家陪两人吃饭的次数都很少,更别提有空坐下来一块说话。 看来,那白家姑娘还真是厉害,居然让裴深这个铁面阎王也不铁面了。 “那你对人家姑娘是什么想法?你也老大不小,该成亲了,你要真喜欢,那姑娘尚未有婚约,明儿我和你爹就给你去提亲。” 提亲?裴深仔细琢磨这两个字,笑着挑了挑眉。 “不急,待我明日正式登门拜访,看白家如何想,回禀了爹娘,再做定夺。” 有的事,不着急,得慢慢来,更别说,白棠自己都是一个糊涂蛋,心里掖着不少事情,指不定今天在火场的事,过了今晚就想躲起来。 他可以给白棠时间去想,但绝对不可能让白棠躲起来。 起身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爹娘早些歇息,忙了一日,终于得空能好好休息两日,今晚便不陪爹娘了。 ” 七月底的天格外热,白棠生生被热醒,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扫一眼正在收拾的小青,又看了眼外面的天,怎么才辰时就这么热? 正要把东西拿出去的小青见白棠醒了,不由得笑。 “小姐先换上衣服,我去给你把早饭拿来,对了,夫人早上和公子出门了,说是书院里有些事情,夫人去一趟。” 书院里的事情?好像也快了,再过一阵子就是秋闱,到那个时候便是确认能否参加来年开春会试的考试,的确是很重要。 身为聚贤书院的优等生,书院重视是自然的。 随便翻了一件衣服换上,白棠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了昨天在平乐村的事。 所以……裴深是喜欢自己的对吗? 拿着发簪,白棠慢吞吞给自己梳了头发,起身时小青刚好端着早饭进来,朝着她一笑。 “小姐这挽发的手艺越发厉害,以前还不知道,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心灵手巧了。”小青放下早饭,往外看了眼,“老爷到这会儿都没醒,看来是累坏了。” 白起看来真是闲下来的时候能睡到中午的人,不过,难得有休假的时间,醒得那么早做什么,又不用去衙门报道。 端着白粥喝了一口,白棠点点头,擦了擦嘴角,“阿爹这段时间那么辛苦,让他睡个懒觉正好恢复恢复,阿娘不是都没叫醒他吗?还是心疼他的。” 看着白棠,小青有些担心,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天尽管看似平静,而且逃过一劫,可小青怎么想都觉得白棠肯定放在心上,而且伤心了,但—— “你一直盯着我要说不说的,是不是打坏了什么东西,还是背着我和齐三好上了?前者得看你打坏的是什么东西,后者的话,那可是好事,不过,你年纪还小,不许 分卷阅读57 胡来,得——” “小姐!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小青急道:“我只是担心小姐还在因为昨天夫人和公子的话难过。” 拿着汤匙的手顿住,白棠抬眼看着小青,弯起了嘴角,“这有什么,一家人总是会吵架的,每回吵架都难过得要死,过后不还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瞎操心,去外面看看豆豆是不是醒了,怎么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闻言小青只好作罢,不敢再问。 只要白棠认为好就行,她只是想白棠过得好而已。 刚一出房间就见豆豆径直扑向一个人,定睛一看,小青愣在原地走不动道,结巴道:“少、少卿大人你怎么来了?” ☆、提亲 白府前厅,白起和郭氏并排坐着,右手边上坐的是白棠,左手边上是一盏茶前抬着几箱东西来的裴深。 气氛有些许尴尬,倒也不是白棠尴尬,是白起和郭氏有种莫名的尴尬,总觉得裴深这个举动有那么一点的唐突。 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白棠,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可不像是平常和他在一起的白棠,叽叽喳喳,有些吵,可每回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过于生动明亮,好似永远都兴致勃勃的样子。 “伯父、伯母,在下今日来的确是有些唐突,不过——” “咳,少卿大人不必客气,只是不知大人这回到府上所为何事?若是为了罗记米行的案子,小女那话本上不过是胡乱写的罢了,和案子真无半点关系。”白起身为御史台里的主簿,自然知道白棠那话本的事情。 别说是御史台知道,大理寺内也是传遍了,这案情一开始有五六分相似,这要不是查明了无关,这会儿可就把人抓去衙门里问话了。 一大早的,裴深过来,还带了东西,要说抓人也不像,难不成是先礼后兵,是为了话本这事来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郭氏心里更是着急。 她心里有气,白棠成日胡乱在外面跑,上回惹了西域使团的事情便罢了,这回怎么还跟着去救火,要是被火烧着怎么办?真不知道爱惜自己。 可再有气,到底还是自家闺女,要真让衙门的人盯上,她能不着急吗? 白棠低着头,不知道裴深的来意,可心底居然有一丝丝的期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昨晚上的影响,谁能想到,不过小半年的时间,这才入秋,就和裴深有了这么深的牵扯。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伯父误会了,我此番登门拜访,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裴深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早听闻白三小姐知书达理、才学过人,有幸得见几回,特意登门提亲。” 提、提——亲! 白起微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郭氏,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吞咽后同时看向那边显然比他们更惊讶的白棠。 俏生生的脸上露出困惑,一双眼里全是不解。 裴深来向她提亲?等等,这唱的是哪一出?白棠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免得太丢人,可心里激起的千层浪快让白棠按捺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怎么会是提亲,居然是提亲? “……大人确定没有进错门?” “长安城里的白三小姐应该不多,据我所知,住在西城的应该就只有一位,和我在破庙相识的,应该就只有一位。”裴深看着白起,又看向白棠,“棠棠,你认为呢?” 白棠柳眉轻蹙,这话她可不敢接。 早先她不过是和裴深走得近,在路上遇见过几回,白家的人个个都像是如临大敌,恨不得把她拴在家里,不再和裴深见面。 “那个少卿大人,棠棠才年满十六,年纪尚小,外界传言可能有些误会,加上——”白起看一眼郭氏,摇了摇头,“裴府,我们怕是高攀不上。” 闻言裴深眼神变沉,心里猜到了一些什么,却又还不明白,不过—— 白家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他不过是个四品,父母出身也仅仅是书香世家,何高攀一说。 看来这门亲事是不能如愿轻易能在一起,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裴深还是第一回登门替自己提亲,就碰了壁。 “裴家不过是书香世家,家父家母出身并非贵胄,我也不过是时运好转加上上面提拔才有今日,伯父这话可是抬举我了。” “小女顽劣,又生性好事,怕是不能——” “咳,老爷,这件事情可以商量,裴少卿登门提亲也是好事,这还得问棠棠自己的意思,好歹裴少卿对她有救命之恩。”当初被劫于破庙,要不是裴深联手金吾卫,怕小命都留不到今天。 郭氏想了想,看向白棠:“女儿,你怎么想?” 白棠一怔,有些诧异郭氏居然一改常态,以往最忌讳提到裴深的可就是郭氏,怎么如今反倒是松口了? 她怎么想?她不怎么想,这事儿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准备好。 抬眼看向裴深,缓缓起身道:“你忙吗?不忙的话,我们 分卷阅读58 到外面转转,我有话想和你说,阿爹阿娘放心,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 “正好有假,有时间。” 白棠看向白起和郭氏,两人不约而同点头,示意她和裴深出去单独谈谈。 目送两人离开,白起低叹一声,看着郭氏:“真是作孽,这事……如何是好?咱们不能对不起她父母啊,你说,这、这怎么偏偏就是裴家,换成谁都可以,王家薛家李家还有赵家,哪家不行,偏偏是裴家。” 郭氏闻言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父母一辈的事,和晚辈无关,何况她现在姓白,是咱们的女儿,你管那么多?我瞧着裴深这小子是来真的,待闺女也好,那件事,权当是一抔土埋了,谁也不提。” 只要谁都不提,这个秘密就不会被人知道。 逝者已逝,何必还要再因为这些事情牵绊住生者的事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白棠和裴深那是两情相悦,只差没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白棠和裴深并肩从白家出来,走出永安坊,邻里街坊见着两人一块出入倒不惊讶,谁不知道之前白棠勇闯鸿胪客馆的时候,是有裴深撑腰。 “你——” 裴深打断白棠的话:“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忽然上门提亲?恰好昨日和你坦白了心意,我以为时机成熟,正巧下半年有个好日子,便想着早些和你提亲,免得夜长梦多,便宜了别人。” 闻言白棠哭笑不得,什么叫便宜了别人?她这性子,怕是别人遇着了都要绕开走,还便宜什么。 “裴深,我——”白棠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喜欢你,可是,阿爹阿娘似乎对我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情有微词,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知道不是因为你这个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棠不想家人为难,也不想裴深难过。 昨天在火场她是真的吓着了,裴深出来时,她有一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裴深提亲她一定会答应,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都可以。 可似乎一个晚上过去,被冲昏的头脑清醒过来,才知道那个念头多自私。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你为难,放心,这回提亲失败,还有下回。” 裴深笑着摸了摸白棠的头:“你呀,小小年纪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冲劲,像是不怕麻烦似的,昨天在街上帮了一个被刀铺老板坑害的老夫妻,你不担心他手里拿把刀直接往你身上砍吗?” 闻言白棠怔了怔,尽管不明白裴深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但忍不住道:“遇见这种事要都畏畏缩缩的,以后谁还敢当好人,等到自己遭难的时候,岂不是也没人出手帮忙了。” 白棠一笑:“少卿大人就不要纠结这些小事了,那刀铺老板还不至于为了一把刀把自己送进刑部大牢,胆小得很。” “你这叫抱有侥幸的心理做事。”裴深停下步子,看了眼不远处的地方,“下个月初一,我让我爹娘上门提亲,你看怎么样?” “裴深!” 刚才还说了要给时间,怎么这一会儿就下个月要提亲了?今天七月十六,不只剩下半个月了。 白棠皱眉,侧过身不想搭理裴深。 男人果然是说得好听,还不都是想着自己的人。 “你这脾气还真是——”裴深无奈一笑,“我想你爹娘可能是对我家有误会,担心我只是一时兴起或是出身书香世家父母难免有些文人之气,你过门后过不好。” 白棠撇撇嘴,盯着裴深看了看。 这话倒是不假,裴深这种出身,自己能干,父母出身良好,她这个脾气,又喜欢好管闲事,怕是过门了公婆不喜。 仔细思考了下,白棠继续往前走,“原来是担心这个,我怎么没想到,那担心得很有道理,我得仔细想想,要不要嫁你。” 裴深脸色一变,跟上前:“三小姐才貌双全,还写得一手好话本,谁能不喜欢?” 见白棠眼里促狭笑意,裴深笑了笑。 “棠棠,就请你勉为其难,答应我的提亲。” ☆、介绍 八月的长安,平静得让白棠不由想去寺里上香,祈祷下个月也对她好一点,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豆豆离开的那天,白棠哭得稀里哗啦,比豆豆哭得还惨,弄得罗家的人手足无措,又哭笑不得,毕竟,白棠的确是豆豆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个小姑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白离伸手把自家丢人的妹妹拉回身边,然后笑着送走了罗家的人后,直接把白棠提溜回了房间,一脸不善的盯着她。 “别想瞒过我,裴深是不是到府上提亲了?” “嗳?你从哪儿听说的?齐三告诉你的还是豆豆说的?”白棠楞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齐三平时都和白离在一块,刚才豆豆走的时候又贴着白离说了一会儿小话,肯定是豆豆通风报信。 这下完了,原本全家上下都瞒着白离,结果让一个小屁孩给暴露了事情。 心虚的 分卷阅读59 瞄一眼白离,白棠觉得自己是不是让白离压制太久,都忘了,这家里,那是主张自由的,怎么还—— “哥,裴深是上门提亲了,但是我没答应!后来我和他单独出去也没有答应!” 要是不说这个,估计待会儿白离就炸了。 也不知道白离怎么对裴深那么排斥,看上去比白起和郭氏还排斥,难道是裴深从前得罪过白离还是抢了白离的风头? 后面的那句话让白离稍稍舒服了一些,但一想到白棠显然对裴深动心这一点,依旧不满,拉了椅子在白棠对面坐下。 “柳家不错,要不我把柳洛言大哥介绍给你?” “阿爹和阿娘说过,咱们家不兴这一套,不能包办婚姻,不对,包办成亲。”白棠举手表示拒绝:“那柳家大公子我也不认识,万一人家有心上人呢?” 白离皱眉:“那王家二公子你看怎么样?” “不认识。” 合着白棠是除了裴深谁都不要,白离脸色沉下来,脸色变了又变,弄得白棠心虚得要命,生怕下一刻白离开口就是把她关在家里学习女德和刺绣。 那可是要了老命。 “你就非裴深不可?” 不是不是,怎么到了这一步,其实不是这样的,压根不是什么非裴深不可,只是现在和裴深互相有好感,尚未婚配,怎么就非裴深不可。 白棠轻叹一声,盯着白离:“哥,你是不是就不想我嫁人?毕竟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妹妹,现在我回来了,还是这么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所以你舍不得我嫁人,我能理解,我已经——” “少来。”白离嫌弃的拍开白棠的手,表情古怪的站起来:“你的终身大事爹娘做主,但不管是不是裴深,你自己考虑清楚。” 丢下这句话,白离就走了。 白棠站在那里,讪讪收回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尖,要不是裴深这个人是大理寺当差的,白棠看家里人这个反应,都要怀疑,裴深是不是和白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然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再怎么对书香世家有意见,也不可能反对成这个样子。 “小姐,有信!给你的!” “拿进来。” ☆、聘礼 白棠盯着信上的内容,怔了怔,抬眼看着小青,又示意小青把信拿去烧掉。 三天前收到这封信到现在,她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对方是存有什么心思,毕竟—— 她能得罪谁呢? 这种威胁的信,真过时,明知道她父亲是台院主簿还这么做,真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懒得搭理,指不定是谁被白起审问后,关押了不少年从牢里出来后的报复。 口头报复可真是无聊。 “小姐,你真的不管吗?” “别担心,这些都是吓唬人的,要真照上面的做,肯定会被抓起来关着,而且你不觉得,这个字迹很工整吗?像是读书人的字,指不定是谁无聊这么做的。”白棠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起裴深的话,不由得低叹一声。 喜欢裴深吗?当然是喜欢的。白棠的心是肉做的,不喜欢裴深不可能,可是她不想家人不开心,尤其是白离的态度,让她犹豫了。 坐在池子边上,看着里面的鱼儿,不由笑笑。 从初夏到初秋,这群鱼还是老样子,真是自在,不都说鱼只有七天的记忆吗?那也挺好的,七天一个周期,这样什么烦恼在七天后都会不见了。 “棠棠,你过来帮我闻一下这个味道,你看怎么样?”郭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白棠立即跳下水池往里走。 “来了!” 走到房间,一股香味飘来,白棠一笑,随后低声道:“原来阿娘你最近是在调香,我说怎么不出门了,不过这个味道正好,秋天用最适合。” 闻言郭氏满意笑笑,随后盯着面前的人,发现白棠眉间愁绪,不由得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白棠走到一边坐下。 其实她心疼白棠,当初才到家里的时候才刚满月,在襁褓里,瘦瘦小小的一丁点,真是差点养不活,好在受了高僧点拨,这才托故人照顾。 白老爷子的确是白家的人,但却不是白起的生父,只是早年和白起生父有故交,年迈后一个人独居,一辈子无妻无子,当初白起亲自把人送去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了不少钱财,而那个白树,是白老爷子的侄子,可惜不成才。 但白棠父母的事情,到底也是做错了事情,否则怎么会被揭发后便一下定案,还是证据确凿,当初要不是孩子年幼,怕是白棠也要牵扯进去。 想起旧事,郭氏不免唏嘘。 如今白棠和裴深竟然有了这样的缘分,但偏偏当初白棠父母遇害和裴家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裴家的人揭发,白棠怎么会沦为一个孤儿。 “阿娘你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怎么了?” “棠棠,阿娘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郭氏拉着白棠的手,见白棠点头之后才问: 分卷阅读60 “你和我说说看,你是不是喜欢裴深?” 闻言白棠一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她是……两难。 可看着郭氏的眼神,只好点了一下头。 见状郭氏忽然露出一个笑:“那就好,等裴家小子下回带着父母来提亲的时候,这门亲事,我和你阿爹都同意了,还有……你哥哥他是科考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比较严肃,你不用担心的。” 什么?同意这门亲事?为什么突然变了心意?白棠脑袋里全都是问号,这个是什么转折?不过—— 看上去并不勉强,所以郭氏和白起是真的同意了吗? “阿娘,这是为什么?” “你能嫁给你喜欢的人就是爹娘心里最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郭氏笑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话是这么说的不假,但是白棠不敢相信,这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有郭氏和白起的首肯,那还担心什么?白棠心里一喜,忽然想起信的事情,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郭氏他们。 不然到时候她不当回事,又出了事情,平白害得家里人担心。 “阿娘,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怎么了?” “之前我——” ‘砰砰砰——’ “夫人,有人来了,是送米的,夫人你来看一下。”门外传来张大娘的声音,打断了白棠的话,郭氏拍拍白棠的手,便起身往外走,“来了,先放在院子里,我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买米,可得仔细检查。” 听着郭氏的声音,白棠笑了笑,看来,等有空了再告诉他们吧。 时间日复一日过得比白棠想象中的快,也比她想象的要平静许多,整座长安城仿佛都陷入了一个安宁的氛围中,连偷盗之事都少了许多。 裴府上门提亲的事也比白棠想的来得早。 “哎呀!你快看,掉下来了!齐三你还不快点帮忙,再不帮忙,晚上加餐的肉可少了!”白棠在院里正在和绳子上挂着的风干肉块较量,接过旁边的小青解绳子的时候,肉块直接掉了下去,急得白棠忍不住喊。 齐三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边上,立刻扑过去接住。 三个人在院子里笑作一团,那边白离难得有假,秋闱前放松的两个假日,靠在门框边上,抱着胳膊看着三人笑闹。 裴家夫妻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他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只有裴深,神情自若的走进院子里,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白离,白离见着三人,还有后面跟着抬了不少东西的家仆。 绑着红花,啧,这回是真的来提亲了。 “棠棠,去房间里把爹娘叫来,家里来客了。” 白棠听到白离的话,愣了愣,随后看向门口,吓得手里的肉差点拿不稳,连忙擦了手,又看了看身上的罩衣和挽起的袖子,有一点无地自容,恨不得寻一个洞钻进去算了。 这都是什么人间惨剧! 待到一家人坐在一起,白棠更换梳洗后,已经过去了半柱香。 裴桓看着白家的人,朝白起拱手道:“犬子对令嫒情有独钟,所以我们身为父母自然是尊重孩子的意见,登门提亲,也知道令嫒这时候出嫁怕是你们不舍,所以——” “聘礼是城东的一座宅子。” 什么?!白棠差点不顾形象的叫出声来。 ☆、定婚期 黄昏时分,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似乎都赶着回家中陪伴家人,只要两人不疾不徐的走在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有的话白棠之前从未想过是什么样的,可是现在一想,不管是之前的话还是现在的话,好像都意义不大。 这门亲事就是有些不同,真是……来得太突然。 “你——” “你不愿意吗?”裴深停下步子,看着白棠,他在提亲前是自信满满,以为白棠会高兴,现在看来,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白棠好像并不愿意。 闻言白棠是个聪慧的人,一眼看出裴深的眼神变化,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件事情要说起来,那就复杂了。 不管是白起夫妻不同意还是觉得不怎么合适,还是之前的问题, “不是不愿意,只是你也不和我商量,我以为上回过后——”白棠看着裴深,她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他,只是一想到白起夫妻不同意还有白离的话,她心里有个结。 倒是意料外的,这回裴桓夫妻一起上门来,家里居然会改口同意这门亲事,让她有些意外。 婚事已定,白棠并无其余的想法,本就觉得和裴深的相遇是命中注定,而且两人的确是两情相悦,成亲,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但心里的结还在,为什么白家一开始会那么反对和裴深的婚事? “成亲后,我自是敬你爱你,把你当作共度一生的人对待,你若有担心,成亲前我可和 分卷阅读61 你拟定一份约定,若我他日待你凉薄,你便可提出和离。” “啊?” 裴深看着面前的白棠,不由得笑了一下,伸手握住白棠的手:“棠棠,与我成亲,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怔怔看着面前的裴深,白棠脑袋有些晕乎,这、这叫什么事?怎么忽然便成了这个模样,原先还以为和裴深不过是…… 半晌过后,周遭打探的眼神越来越多,白棠连忙抽回手,别开脸道:“爹娘已经答应,我还能拒绝吗?” “那你是想拒绝的?” “你这人,平日不见你着急,如今倒是着急起来,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我——何时不答应你了?”白棠轻笑着看了眼愣住的裴深。 堂堂大理寺少卿,难得露出这个表情,也算是对她心里的一个慰藉。 白家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她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外乎祖上有恩怨、从前有是非,如今能改口答应,那想来,或许不是什么要紧的。 “你这是答应与我成亲了?日子已经定下,便在下月初七,你看可好?” “算着不过一月时间,怎么这么着急?” “今年里,只有这一个好日子了。” 闻言白棠失笑,看了一眼不远处走来的薛岭,笑了一下:“薛大人是个嘴快的,这消息你若告诉他,怕是明日满朝文武都知道,你自己掂量着说。” “今日登门下聘,定下婚期,自是要以礼下帖,这样才符合规矩。”裴深点点头,看着面前的白棠:“你那话本还写?” “怎么?未成亲便要管着我了?” “倒不是,只是你下回写的时候,可把案子写得轻松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便罢了,太过血腥,你夜里也不怕被梦靥缠身。” 白棠面上一热,不由得想起来前几回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模仿作案,估计栽赃到她身上。 出话本一事,原本是为了补贴家用,便是要出嫁了,那也不能断了,不过倒是可以写点轻松地故事。 抬起眼看着裴深:“你可先回去,成亲一事既然已经定下,爹娘和哥哥自是会和你家联系,一块置办,不过——” “什么?” “成亲后,不着急要孩子。” 裴深失笑,看着白棠微微发红的脸色,不由道:“这长安城里,怕是也只有你在成亲前会对自己的未来夫婿说这话,不过好在是我,所以,我也想多和你过几年独处的日子,一来你年纪尚小,二来我公务繁重,有了孩子,你我怕是照顾不来。” “谁要你照顾,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不逗你了,时辰不早,天色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 “离得这么近,我自己回去便好了,我可不想待会儿碰着薛岭,自打上回郑苓的事后,便觉得薛岭真是比你不如。” 心里喜欢倒不敢说,明明薛家在长安也算是大户,又是世家,门当户对的,难道郑苓父亲按察使还真的能瞧不上他不成。 这里面八成是有别的缘故。 “路上小心,过两日送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 嘁,还卖关子,真是不得劲。 不过—— 白棠转身时,嘴角绽开一抹笑,是这几日来最舒心的笑——不管前路如何,跟裴深能结为连理,也算是一桩好事。 得一良人,结为夫妻,可不是天下人都在求的事。 回到家里,见着白离正好从堂屋出来,快步上前拦住白离。 “哥!” 白离轻蹙眉头,看着白棠:“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不高兴?”白棠盯着白离:“我和裴深认识的事,你从一开始就不高兴,裴深是不是从前得罪过你?若是他忘了,我可以让他和你赔罪,要是——” “不是。” 白离打断白棠的话:“放心,这门亲事,我和爹娘已经商议过,只是日子有些急,明日就该请裁缝和绣娘登门给你做嫁衣,置办嫁妆的事,我和爹会去办,你安安心心的在家中,不生事便好。” 不生事? 白棠愣住,过一会儿才张开胳膊几乎拦住白离的去路:“不行不行,我总觉得你在跟我置气。” 白离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妹妹真是来讨债的。 屈起手指在白棠额头弹了一下:“你是不是傻?我只是觉得你之前和他认识太过巧合,可是他家门显赫,父母通情达理,你们即使彼此有了好感,成亲也是情理中,他若是有半点不好,我也不会点头。” “那你以前?” “小时候的心结罢了,你不必知道,难道你还想旧事重提,让我再丢一回人?待办了你的婚事,我可要准备春闱之事,一朝金榜题名,才能不负爹娘期望。” 盯着白离看了会儿,白棠才点点头,勉强相信。 一下扑到白离怀里:“就知道哥你是心疼我的,春闱加油,一定可以高中 分卷阅读62 ,咱们白家的门面可就是你了!” “你这丫头,要出嫁的人可别一整天去毓书斋了,那毓书斋——”白离微微蹙眉,他总觉得自白棠出话本后发生的事情都不简单,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借着这件事情作乱,只希望在成亲前,不会再有事。 ☆、被掳走 婚期已定,自然是三媒六聘登门,连着几日,白棠都想这结婚的过程真是麻烦,从月初到月尾,就不见消停过。 好在所有事情尽管多,但有条不絮的安排下来,到了成亲前半月的时候,她已经被安排在家里,足不出户,老老实实准备出嫁之事。 甚至连嫁衣都不必动手,象征性的在盖头上,沿着别人的针线,绣了一朵牡丹。 “小姐,晚上夫人到别家吃酒去了,少爷还在书院,老爷在台院未回,咱们晚上吃什么?”小青笑着道:“张大娘和李大娘刚才还在院子里,这会儿又听不见声音了。” 闻言白棠换了一只手托着下巴,抬眼看向院子里。 深秋初冬的季节真是容易多愁善感,断了一月不写话本,弄得她都没了心思,别说什么甜甜的男欢女爱的故事,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蹙了一下眉,白棠看着小青:“随便都好,我在想别的事。” “小姐在想什么?要不说出来,我帮你一块想?” 白棠愣了下,刚想要开口说,忽地想起别的事情来。 这件事情和小青说了也不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奇怪为什么每次长安城里发生的案件都和她写的话本有几分相似。 只是凶手的手段更为残忍,就像是一个局,拼了命的把所有线索都推到她身上来,然后再以别的结果抽身。 要是有裴深在一边商量就好了。 “没什么,只是快成亲了,心里有些空空的,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小姐和裴大人尽管认识不长久,可是好歹是见过面,也是两情相悦,比起那些掀起盖头才知对方什么模样的可好多了。” “是,你说得有理,你快去外面帮着做晚饭,记得把我交代你的晒的东西给收了,别一会儿夜里让露水又给浸湿了。” “这就去。”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出错在什么地方,是什么被她忽视了?凶手,凶手身份都很普通,从过往经历来看也绝对不像是杀人越货的人,这么成熟的作案手法…… “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么忙?” “刚处理完一桩案子,提审了犯人,怎么了?有事?” “事情还有点急。” 薛岭看着面前的裴深,想了一下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追查案子,追到了你那未婚妻家里,就是白家,今天中午,我见毓书斋掌柜进了刑部。” “刑部?” “说是去探监,一个人去的,隐蔽得很。” 毓书斋的王掌柜?去探监也是正常,难免不会有几个朋友犯了错,被押在大牢里,时限不到不能释放。 裴深走到一边坐下,翻了一下刚才审理的案子的卷宗,没有抬头问道:“看了谁?” “罗家案子的主犯。” 什么? “说了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了,罗掌柜与他交情甚好,结果全家遭害,只有一个孩子幸免于难,骂了几句那人。” 闻言裴深笑了一下:“那你这急匆匆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近日你们不忙吗?” 见状薛岭恨不得拍裴深一巴掌:“关键就在这,那孩子还活着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大多都以为是死在了外面,咱们通报上可没写,你——你说他怎么知道那孩子还活着的事?” 脑中一道光闪过,裴深的表情瞬间变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外走。 豆豆还活着的事情的确知道的人不多,当初罗掌柜家里来人接走孩子的时候更是悄无声息,王掌柜家可不住在永安坊这里,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 “还有什么异常?” “我来的时候打听了一下,说是这位王掌柜本不住在长安,住在别处,从前也是一个古怪性子的人,夫人和儿子都不跟着他,说是跟别人走了,你最好查一下这个人从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改名换姓,搞不好——” “遭了!” 裴深下意识说了一句,看着薛岭:“你先调你信得过的人去毓书斋,千万不要引起注意,我先去一趟白家。” “你是担心?” “我和她成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如果这些事情真的都是一个人在背后操纵,那棠棠怕是会被对方当做要挟我们的人质,想要查,可容易查得很。” “进了你家,的确是不好再下手。”薛岭点头:“那我这就去,你也赶紧去看看,别真给人绑了。” 哪里还用得着薛岭说这些,裴深已经出了大理寺,直接上马往永安坊去,晚一刻白棠都会多 分卷阅读63 一分危险。 策马进了永安坊的巷子,还不等裴深进去,已经听到小青的哭声。 眉头一紧,赶紧下马往里走。 “大人!我家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掳走了!我进房间一看,椅子倒在地上,小姐不见了,明明我出去前,小姐还在的!” “去禀告你家老爷了吗?” “杨管家已经去了,还去了书院告诉少爷,小姐是被谁掳走了?会不会和将军府的小姐一样,是——” “在家里守着,待伯父他们回来,便说我已经去找了人,他们只管在家里等消息,我一定把棠棠带回来。” 还是慢了一步! 裴深之前的确是去查过毓书斋,但毓书斋是长安城里有名的书斋,往来客人众多,颇有名声,王掌柜的确也未曾有过案底在官府,怎么也查不出异常。 顶多是帮着白棠印刷这些话本,招至了一些非议而已。 谁曾想这一系列的案子居然会和王掌柜有关,而且还把白棠给绑走了,看来,那么爽快答应和白棠做生意,也是另有企图。 借着这个幌子,还有一个挡在前面的,更好作案。 “毓书斋里空了!” 才到毓书斋外,便见薛岭面带暗色走来:“人去楼空,怕是已经出了城,要往城外追吗?” “追。” 裴深翻身上马,看着面前的薛岭:“看来,不得不调动大理寺的人,你的金吾卫也一起?” “眼见着你要成亲了,我总不能不管你,走吧,一起追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王掌柜是什么来头,能在你我眼皮之下,瞒天过海。” “不管是谁,伤了她,都是自寻死路。” 想到那日白棠和他说的话,裴深眼神更是凌厉。 白棠一定要等到他去,待这回过后,他再也不会让白棠陷入危险中。 ☆、一见钟情 追至长安外,裴深和薛岭两人分两路搜查,免得王掌柜躲过他们的追捕。 在路上裴深之前吩咐去查的人才来回禀,这个王掌柜原本不是这名字,是假借死人之名进了长安,做起了生意。 原先出身山寨,做得全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来遇上剿匪的官府,侥幸逃脱后便在路上借别人的身份逃过一劫,还真装起了文人样子,开了毓书斋。 当真也是巧合,他尽管出身山匪,却是生得一副文人样子,加上的确念过几年书,倒也没有露出破绽,还躲过了几次搜查。 这案子一直压在刑部,刑部那边也有过追查,但始终不得进展,十多年来就这么不了了之。 薛岭也是前几日和刑部打了交道,无意中知道这案子,再一看那画像和描述,可不就是像极了王掌柜,而且—— 刑部那边也有所察觉,正准备寻个机会,布下一个万无一失的局,直接这名匪徒捉拿归案,也要结了当年的案子。 谁知竟是被这人给逃脱,还劫了大理寺少卿未过门的妻子当人质。 这下哪里了得,且不说裴家的声望,是百年望族,光是凭着裴深的性子和如今裴桓在京中的交情,那也必须得保证这位白家小姐平安无事。 所以大理寺卿和金吾卫追出城不久,刑部尚书夜里急匆匆的起了床回到刑部主持大局,巡城使连家都没回,还在酒楼里喝酒,一听消息,连忙召集所有巡城守卫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 这一闹,整座长安都知道,十几年前那惊天动地的剿匪案的落网之鱼又跑了! “大人,这附近只有这一条道,但是山路险阻,而且又多有落石,要不——” “你们领着一半人守住各个出口,我领人上去,记住,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裴深想到白棠在王掌柜手里,便觉得一身冷汗。 白棠再聪明,也不可能从虎口脱险,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匪徒。 时间托得越久,对白棠越是不利,必须要尽快找到白棠。 山路漆黑狭窄,裴深走至后面,只能牵着马贴着山壁往上走,还要留意随时往下掉的落石,一路上只能听见前后的人呼吸声,惊得连林子里窜过一只动物都能察觉。 这里太适合做藏身之处,裴深的直觉告诉他,白棠和王掌柜就在这里。 “白家小姐就在我手里,裴大人一个人上来,否则我可就把她扔下去了,从这扔下去,可活不了。” 还未到山顶,忽地听得一声狂傲的笑声,夹着风声飘下来。 闻言裴深只愣了一瞬,便把手里的马交给了身边的人:“在这里等着,我上去。” “大人不可,这分明是要——” “放心。” 裴深看一眼几人,只身绕着山路往山顶去。 少了一匹马,山路再狭窄倒也比刚才走得快些,走至山顶时,裴深微微喘着气,看见被捆着双手双脚的白棠坐在石头旁边,那石头后面就是万丈深渊。 早已换了一身打扮的王掌柜站在那 分卷阅读64 里,顶着一身月光,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大理寺可真是人才济济,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 “早该察觉你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才会让你有机会逃掉。” “你未婚妻可还在我手里,你——” “你以为你杀了她能跑得掉吗?一样会死,而且比你放了她的下场还惨,你不是就想逃?那你不如和我做一笔交易。” 做一笔交易? 王掌柜可不傻,但是—— 裴深的话一点没错,要是他现在不答应的话,那接下来他肯定走不掉,就算是杀了这个女人也一样逃不掉。 肯定会被裴深报复,裴深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年轻有为可不单单是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要是毫无手段,怎么可能在大理寺这种地方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我把人给你,你放我离开长安。” “可以,我亲自送你出长安。” “裴深!”白棠忍不住道:“你——” 白棠蹙眉,看着裴深,却见裴深面上自信,顿时说不出余下的话——不会的,裴深是一个公正执法的人,她以前那么得罪裴深,裴深都能忍下去,这个,没有理由会放过王掌柜。 除非,除非裴深已经安排好了,即使王掌柜离开长安,也不可能逃脱大理寺和金吾卫的追捕。 “闭嘴,你这个女人!”王掌柜伸手把白棠拉起来,看了一眼裴深:“你前面带路,给我准备一匹马和一百两,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了她。” 真不要脸!拿女人当要挟! 白棠动了一下手腕,盯着王掌柜手里的刀,琢磨了一下她现在挣脱绳子,能从王掌柜手里逃掉,并且不受伤的可能性有多大。 成亲在即,她不太想自己身上脸上多了一道疤。 “裴深——” “放心,不会有事的。” 闻言白棠笑起来,想了一下道:“我问你,我要是背上、胳膊上或者哪儿多了一道疤,你不会嫌弃的,对不对?” 裴深一瞬间听出白棠的言外之意,还不等他再说话,白棠已经一把推开王掌柜往旁边滚去。 千钧一发之际,裴深在王掌柜要扑过去的瞬间,先一步擒住了王掌柜。 “你这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解开绳子的!” “那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平时都会带一把匕首在身上,你要不信的话,倒是可以问问他。”白棠笑着爬起来,拍拍衣服和手,一脸得意:“早察觉你不对劲了,从第三个案子后,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你——” “我又不傻,那些话本除了家里的人,只有你是第一个看的,每次案子出现的时间都那么巧合,当然只有你了。” “可凶手不是我。” “其余的凶手不是你,但撺掇的人是你,而且——”白棠走到裴深旁边,笑了起来:“我这几日就心里觉得隐隐不对劲,生怕自己出事,更有防备,你啊,千算万算,算错了这一点,我身上还带着匕首。” 白棠也有一些后怕,要是王掌柜搜了她的身,那就是有十把匕首也保不住现在的她,幸好幸好,王掌柜没有搜身。 看向身边的人,白棠一脸讨好的笑:“这回我机灵了吧?之前连累你不少,现在总算是搞定了。” “是,这回可机灵了,所以下月成亲,我也能放心了。” 山下的人听到信号,纷纷上来,就见到这位被劫走,差点引起整个长安城骚动的白姑娘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正在和自家大人撒娇。 再看他们家大人,脸上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 “把人带回去,交给刑部,这案子是他们的,我们抢了倒是不道德,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裴深把人交给手下,看了一眼白棠:“马都在下面,要走一段。” “那就走呀,再不回去,我看爹娘和哥哥都要急死了。”白棠一想到自己被掳走大半日,家里人怕是都要担心死了。 尤其是白离,肯定往后都不让她写话本了,勒令她之后不许出门。 从山顶到半山,白棠刚上马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安心的往裴深怀里靠着:“你怎么知道我被王掌柜掳走的?” “薛岭最近和刑部那边走得近,无意中得知刑部那边正在跟王掌柜,所以——” “原来是这样。” 想到薛岭,白棠就想到了郑苓。 这对鸳鸯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呢?她和裴深都快成亲了,这两人居然毫无动静,也真是够慢的。 “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爹娘一开始不愿意让你嫁给我了吗?” “这种事,知道了只会烦恼,所以爹娘都同意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了为好,反正你不会负了我是不是?” 白棠是个写话本的,什么事情想不到,刚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纠结了一阵子,后来白起和郭氏都同意了,她倒也不在意了,毕竟连白离都不 分卷阅读65 反对了。 知道得越多,越不能平安过日子,所以,白棠想,既然父母都同意,那必定不是什么要了命的理由,那就—— 不问了。 “你当真是豁达。” “这不叫豁达,这叫,得过且过,日子要是过得太认真计较,会很累的,我不想那么累。”白棠本就只是一个闲人,如今得了裴深这样的良人,便不再去想旁的事。 只盼着往后和裴深能好好过日子,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陪着喜欢的人。 平生并无什么大志向,所以,就这样吧。 “放心,我不会负你,成亲后,你还是和现在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就算是任性有烂摊子,我也帮你收拾。” “真的?” “只要不杀人放火,违反律法,我自然会帮着你,打了人,我替你去赔礼道歉就是。”裴深收紧胳膊:“也是巧了,第一回见你的时候,也是夜里,也是在长安外。” 那时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和白棠定了亲。 只不过—— 裴深看着怀里已经困了的白棠,不由想起那晚的情形,笑了笑。分明自己也怕得不行,居然还要护着其余人,一双眼睛在夜里晶亮,一眼就看进了心里。 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到了永安坊,所以才会觉得麻烦也要出手帮忙。 只不过是一见钟情罢了。 ☆、娘子 腊月初七,黄昏时分,白家门口已经是热闹得不行,街坊邻里和近亲远亲全都到了家里,连坊间都已经聚满了人。 白棠坐在房里,刚收拾妥当,从镜子里瞧了一眼郭氏,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娘,你可别哭,离得不远,我还能常回家来的,你一哭,我也要跟着哭,到时候可要耽误时辰。”伸手拉着郭氏:“我原先在老家时总想着,你们为什么不去看我,进京时又担心,你们会不会待我不好,可谁知道,你们待我千万般好,倒是我,总闯祸。” 郭氏一听,鼻尖冒着酸劲,拍拍白棠的手一言不发。 她是真的把白棠当自家孩子看。 当初白棠刚抱回家里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身子又弱,她刚失了一个孩子,原本是想留在身边抚养长大,可病重,又有人给了办法,这才不得不把人送到乡下去。 这一走,便是好些年。 接回来后,看着白棠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副乖巧可爱又活泼的样子,更是喜欢,便一个劲儿的宠着。 这才多久,便要嫁人了。 “要是想家了就回来,家里给你留着房间,知道吗?” “知道,我肯定隔三差五的往家里跑,到时候你们不嫌我就好了。”白棠说完,抬头看向门口,见白离站在那里,笑起来:“哥,你可要尽快给我寻一个嫂子,免得娘在家里对着你和阿爹两个大男人,每日操心得要命。” “就你管得多,还不收拾一下,准备上花轿了。” “知道了!” 嘁,真是小气。 白棠回头时笑了一下,真好,家里人都还是家里人,一点也没有变。起身拿着盖头,白棠看着郭氏,忽然倾身抱了一下她。 “娘,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出嫁从夫这话在我们家不兴,你要是不高兴受委屈,咱们家给你撑腰,不过,我看裴深也不像是会欺负人的,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知道了,听娘的。” 伴着黄昏的天色,白棠拜别父母,上了花轿,竟是也有难得的紧张。 裴府,那是另外一个地方了吧? 太多的礼节和繁琐的规矩,白棠坐在床上时,已经晕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说是什么时辰了。 连觉得饿的力气都没了。 “小青?” “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前边还热闹得很,姑爷怕是一时半刻过不来,你可别饿着自己。”小青轻声道:“有好些糕点呢。” 闻言白棠点点头,接过小青递过来的糕点,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口。 又饿又累,这成亲怎么那么麻烦,拜个堂不多简单的事,偏偏弄出了一堆礼节,待会儿要是有闹洞房,她第一个把人踢出去。 刚咽下一块,还不等白棠喝水缓缓,就听得门外传来热闹的声音,由远至近,顿时擦了擦手,正襟危坐。 “姑爷!” 这么早来?小青站在床边,看看白棠又看看裴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看。 太可怕,真的是,有点问题。 “你——” “都出去吧。” “那不行——!”还不等裴深的话说完,门外就传来声音,一听就是薛岭。 薛岭走上前,看了一眼裴深,“想这么容易就见新娘?不行不行,哥几个,把人拉出去,关门!” 白棠心里一松,这是在闹裴深,不是在闹自己?那—— 分卷阅读66 那随便吧,反正裴深应该能应付得了。 “快快快,愣着做什么!我说的就是你——!王培元!赶紧的,愣着干嘛!”薛岭积极得不行,伸手拍了一下王培元:“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裴深再进房间时,白棠闻到一股明显的酒味,显然是被人狠狠的灌了酒。 屋里喜娘和丫鬟让裴深叫出去,裴深走上前,伸手掀了盖头。 “让你等久了吧?饿了吗?” “吃了一点东西,你喝了多少?”白棠起身,也不管别的规矩,伸手扶着裴深:“薛岭和王培元真的是你兄弟?灌了你多少啊这是。” 闻言裴深笑着走到一边洗了把脸,又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这才回到桌旁,盯着红烛映照下的白棠。 一张脸明媚动人,双眸还是一样晶亮,心间一动,忍不住弯腰低头:“娘子。” 白棠听着这两个字的瞬间,心就像是被扔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掀起了千万涟漪,完全按捺不住心在狂跳。 原来,听喜欢的人说这样的话,是真的会脸红心跳的。 “交、交杯酒还没喝。” 裴深拿了酒杯,摆放好,倒了上好的女儿红,然后轻轻拿起杯子递给白棠,白棠笑着接过,两人对视一眼,手腕交缠,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到裴深牵着她往床边走时,白棠再镇定指尖也微微颤抖,不敢抬头。 “怕我吗?”裴深的声音如百年的酒一样醇,让人忍不住痴迷其中,像是醉了一样。 白棠摇摇头,还是不敢抬眼去看裴深。 才刚坐下,便听见裴深又说了一句。 “那就交给我。” 交给他? 红帐落下,几乎不存在的距离,白棠才明白了裴深这句话里的深意,什么叫抵死缠绵,什么叫……鱼水之欢。 最后累得白棠迷迷瞪瞪睡去,连几时沐浴更衣都不记得。 院子里一声鸡鸣声传来,白棠缓缓睁开眼,稍稍一动身子,便觉得有人贴在身后,顿时红了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裴深居然还在睡?不是要一早去请安的吗? “醒醒,该去给爹娘问安了。” “还早,而且,爹娘会理解的。” “别闹了,你不害羞我还害羞呢,哪有成亲第一天就不去拜见公婆的!”白棠推推裴深,笑起来:“就算是新婚不用去大理寺报道,你也犯不着用这个借口赖床吧?” 堂堂大理寺少卿,铁面阎王,居然会赖床?真是比孩子不如。 裴深睁开眼,圈着白棠,笑道:“你一早就要闹着起床?娘子精神这么好?看来,平日里在长安城瞎转悠也是有用的。” 一听这话的调侃,白棠伸手掐一下他胳膊。 过分,居然拿这个来挤兑自己。 两人一番闹腾,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去前厅时,差点赶不上时辰,还好不算耽搁得太久。 “好好好,瞧瞧,这精神的模样,往后两个人可要好好地经营日子,不可吵架争执,什么事,好言商量。”裴夫人看了看两人,满意得不得了。 白棠出身不如他家,但是活泼可爱,说话又招人喜欢,关键是裴深喜欢,那就够了。 “你往后可要好好待人家,棠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你不能欺负了。” “知道了。” 裴桓拿了红包:“这是给你们的,好了,吃过早饭,我看你们在家里也待不住,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今天腊八,街上热闹,晚上记得回来吃晚饭。” 闻言白棠眼一亮,笑着接下来,说了一堆话,“谢谢爹娘,放心好了,晚上我一定和相公早些回来?” 一家四口用过了早饭,白棠喝了两碗腊八粥,惹得裴夫人直夸白棠饮食好,晚上再多做几个她喜欢的菜。 待两个人出门时,已经是正午。 “你说,王掌柜被捕,那往后我这话本生意还怎么做?总不能写了自己看吧?可是不做点这些事,我又太无聊了。” “沉香榭的老板娘问起过这事,上回去调查的时候。” 沉香榭?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沉香榭的老板娘也算是客气了,而且给的也不少,那样的话,岂不是可以看着自己的话本被人搬上戏台。 白棠眼一亮:“可以吗?” “可以。” 真的可以写?! 白棠心里一动,拉着裴深的手:“相公,你可真好,不管着我,还让我继续写话本,等下个本子登台了,我一定问老板娘多要几张票,全家一起去看!” 闻言裴深笑了,摸了摸白棠的头。 去沉香榭看戏?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他平时公务繁忙,没时间陪着家人,所以裴桓夫妻才会游走四方,现在—— 不一样了,有白棠在,一定能让父母开心,说不定还领着两人去寻乐子。 白棠笑着往前走,从摊上拿了一个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分卷阅读67 真好,这日子,越来越好了。 一月后。 白棠急急忙忙的收拾,一边催促正在拿东西的小青一边换衣服道:“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再不出门可赶不上了。” 小青把东西全都收起来,探出头来看着白棠:“小姐,你好了?” “马上就好了,你快些,爹娘都等着了。” “知道,知道了。” 主仆俩急急忙忙往外走,走到前厅,裴桓夫妻已经等着了,见着白棠来了,脸上一喜,直接往外去。 白棠喘着气,低声道:“不好意思,我耽搁了一点时间,你看,这些东西拿着去,不是更有意思吗?面具,这出戏可就是有面具的。” 裴桓夫妻一人拿了一个面具,不禁笑了。 一家人往外走,往沉香榭去。 到了沉香榭,里外都热闹得不行。白棠悄悄从侧门领着一家人进去,挽着裴夫人的胳膊偷偷笑了。 “亲家还没到吗?” “哥哥在看书,爹娘应该先到了,我们进去看看,都给我们安排在一块的。” 到了二楼屏风雅座,白棠一眼瞧见了白起和郭氏,连忙招了一下手,急冲冲跑过去:“阿爹,阿娘,你们到了多久了?” “才到,瓜果都才端上来。” 白起和郭氏起身迎接,两家人一见面自然是热闹,长辈说话,更是围绕着晚辈,白棠一边挨公婆夸一边挨爹娘嫌弃,干脆坐在一边嗑瓜子。 台下热闹极了,大家都特别期待这一台戏,毕竟面具是主角,男女主可不知道对方面具之下的模样,但却互生情愫。 “你这话本可算是换了风格,而且改成了戏文,该不会再来一个王掌柜了吧?” 白棠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 应该不至于吧?眼睛看向下面,瞧见台上快开始了,连忙提醒四人:“快开始了,快半个时辰呢,你们吃瓜子吗?” “你这丫头,怎么嫁人了还是没点规矩。” 闻言白棠撇撇嘴,专心盯着台上。 剧情大起大落,先是笑料百出,然后误会神伤,到最后圆满结局,台下的人几个人看得大笑,又跟着落泪,痛骂反派…… 太爽了!果然舞台剧加上民乐,牛! 最后一击锣声落下,掌声如潮水一样,连白棠都忍不住为台上的人鼓掌——她可不敢居功,主要是这些角演得好。 “今天首演这么成功,这个月还有别的吗?” “我还在写新的呢,估计还得改很久,最早也要下下个月了。”白棠看着郭氏:“阿娘,晚上不回家去了,直接到家里来吃饭吧,婆婆让厨房做了好些菜。” “这——” “亲家别客气了,之前就打算和你们说的,谁知道忙来忙去竟是忘了,正好白老弟也不去台院,正好一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这下白起和郭氏也不好拒绝,笑着答应下来。 几人起身就要走,忽然沉香榭门口传来吵闹声,紧接着一群官兵急匆匆进来,把门口死死守住,胆小的吓得不轻。 白棠一愣,往下看了看,示意小青陪着四位长辈,自己往楼下去。 才到一楼,便遇上沉香榭的另一位东家。 “颜姐姐,怎么了这是?” “刚才、刚才后面死了个人!戴着面具,吓死人了,刚好巡城守卫在附近,这不就直接去报案了!”颜老板看着白棠:“白家妹妹,你这——怎么又和案子挂上了!” 白棠表情变了又变,楞在那里,直直盯着门外走进来的人,一下委屈得撇撇嘴。 走进门,一身大理寺官袍的人无奈笑了笑,盯着正对面站着的白棠,和身边人示意了一下才走上前。 “我说裴少夫人,这事可和我无关。” 裴深成亲一月,夫妻和睦,又如鱼得水,除了白棠夜里突然有了灵感,从他怀里起身去写话本外,几乎没有半点不合。 他倒并无什么怨言,毕竟,白棠写完过后,总会主动些讨好,所以—— “这回怎么办?” “好了,先陪爹娘回家去,我今天要晚些回去了 ,你一个人早些睡。” “恩。” 裴深看着白棠上楼,身边几个人跟着笑起来,被裴深瞪了一眼后连忙收敛许多,各自转身去做事。 站在戏台旁,裴深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神一暗,又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铁面阎王。 “搜,任何细节都不得放过。” 得,这长安城里,又有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3= 下本金陵柳见! 新文求收《金陵柳》 温柳是个明理的姑娘,性子温顺,从不争抢 可惜,命差了些 十三岁那年,商船被劫,父母双亡 十六岁那年,初入金陵,成了温家的嫡女 嫁给金陵第一纨绔那天,温柳独守空房 成亲一月,丈夫未曾露面 分卷阅读68 温家老夫人七十大寿,温柳只身赴宴,受尽白眼 谁知她那一月未曾露面的夫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白衣胜雪 顾怀安伸手揽着温柳,一身匪气、生人勿进 ——你们这些个婆子娘子的,逮着我家娘子欺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比划比划? 从此,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代嫁梗!!女主性子温和但不懦弱,男主性格粗犷但耐心护短,1V1,HE!!放心食用!】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