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 分卷阅读1 书名:明月,明月 作者:勖力 文案: 小奶(狼)狗 X 霸王花 在你名字里栖息。 姐弟恋,差五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明月;周映辉 ┃ 配角: ┃ 其它: ☆、001 在你名字里栖息。 2019/05/30 文|勖力 * 向明月婚礼当天,落跑了,不是临阵脱逃。 而是算计的。 严格意义上,已经是她丈夫的周渠曾经无数次规劝过她这个天生冲动派: 任何不成熟的行径,实在拿不准的时候,就缓缓,缓上几多时、几天,还想干的话,就去吧。 她鲜少从善如流,这一回,她听从了他,闷声盘算了三天不止,决定了: 她即便将来顶着失婚妇女的名衔,也要周渠人财两空。 她和周渠磕磕绊绊九年的感情,他不该这么对待她。 她也给过他机会,二人一起写请柬的时候,她吐着薄烟,横一眼他,周渠,你和我的这些年,有没有一刻,哪怕一分钟,肖想过别的妹子,生、理、冲、动也算,有没有? 他没说实话,事实上,前一晚,他还和一个妹子在洲际酒店开房了。 向明月跟踪了他,从而得知。 而之所以跟踪他,时间线再往前倒半个月,她出差回来那晚,直接去了他住处,原该在玄关鞋柜里属于她的拖鞋,不知怎地跑到阳台上去了。 周渠说,就是她走之前自己落在这里的。 向明月这个人虽说落拓又不爱收拾,但她自己的习惯还是门清的,她不可能把拖鞋扔到阳台上去,再赤脚去门口。 那晚周渠拿小别胜新婚搪塞过去了,她一礼拜没见他,可是做到最后毫无快感,一完事,她便推开他,去洗澡,也没在他那里过夜。 几日后,蛛丝碰上了马迹。 向明月在他车上副驾放遮阳板化妆镜补妆时,发现镜面上有一截红色指纹,小小巧巧,像是手指上揩了口红碰上去的。 周渠的车一周精洗一次,向明月前前后后有十来天没坐他的车了,绝不是她无心揩上去的。 她假装机敏地拿问他时,周渠无比淡漠地口吻,“捎女客户、女同事,谁知道是谁的!” “你不会不捎?”说着,向明月不无怒气地“啪”地一声合上遮阳板。 “吃醋哦?向当当会为这种人情世故吃醋?还是婚前恐惧症?”周渠开着车,一手松离方向盘来招弄她,笑吟吟地。 向明月却直觉哪里出了错! 周渠什么脾气,她顶了解不过,如果只是一般交际甚至是谈生意,他与女性接触,遭向明月这样粗暴小气的态度,他绝对是高冷到底,他不喜欢蛮不讲理的女人,更不喜欢黏糊矫情的女人,向明月在他眼里是完美避开这二类的,她是骄矜但很识大体,同时也对自己充分自信的女人。 而她偏偏为难了句,你不会不捎? 周渠偏偏还好性子地逗她,吃醋了?还是恐婚闹的? 电视剧里,男人如果变心了还是偷腥了,女主角永远是被蒙在鼓里的。 向明月每每看到这样的桥段,都想狠狠啐啐编剧,尼玛,你男人行不行,你心里没点逼数啊? 结果,她就是没逼数啊。 看到周渠搂着一萌妹子进了洲际酒店,向明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也许她的那双拖鞋就是那女的穿的,她买的四件套床品也是人家睡的,那枚口红指印也是人家印上去的…… 去他妈的,她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干呕了好一阵。 她原先是想和闺蜜书娟谈一谈,谈谈这婚还要不要结,当然不,她已然不需要任何人劝了。 结果,她给机会他,好聚好散罢。他没有认同她,抑或他还爱她?呵,谁知道呢! 总之,周渠手写了近百张请柬,他样子认真极了,犹如他们刚开始那阵,她陪他泡图书馆,他抓笔看书的少年脸。向明月气得把烟蒂扔进残酒的高脚杯里时,不禁在乱想,他和那女的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认真? * 婚礼定在国庆第二天,两家商量好了,上午10:02分过来迎亲,向明月许久不住在家里了,S城的婚嫁习俗,新娘子出嫁前一晚,与母亲睡一起,由母亲教诲、关怀的仪式。 偏向母早就去了。 向父最后想叫大儿媳完成这个仪式,长嫂如母,也是应当应份的。 向明月平日里与大嫂关系一般,冷不丁地叫她和大嫂睡一张床,她倒是没不乐意,只是零点刚过,她说要回自己住处拿点东西。 “拿什么,要结婚的人,大半夜还跑回去拿什么?”向爹不满意的口吻。 向明月自顾自地在玄关处换鞋,“拿我妈留给我的钻戒,我要戴着出嫁!”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 r   向母永远是向爹心里过不去的坎,自己唯一的幺女要出嫁了,当爹的本来就处处不痛快,明月再这么一说,索性也由她去了,“你快点回来,你大嫂说人家婚庆跟妆师马上要过来给你梳头了!” 他们行中式嫁娶礼,即便是穿婚纱,也是规规矩矩地从娘家出门子。 明月深夜,出别墅,开的是兄长向东元的车,她车子送去保养了。 结果这一去,到凌晨五点都没见归来。 一家人急疯了。 六点时分,向明月给大哥发了条短信,说婚不结了,周渠直到这一秒都在骗我,我也想骗自己,骗不了呢,哥! 家里以及老爹那边,等过了今天,我会回来亲自谢罪的。 向东元来回读小妹这条短信三遍,才敢相信当当没有在玩笑,因为再给她去电话,那头又关机了! 向东元是出了名地宠小妹,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婚礼怎么办?而是,操|蛋的,周家那小子骗当当什么了?! 他再向父亲如实禀报小妹的短信,向父一脸寒色,手心里捏着他的茶壶,生生沉默了半晌,书房外只听见一记紫砂壶碰壁落地的脆裂声。 ☆、002 早上八点过一刻,国假无休。 医院门诊检验科刚交班,周映辉熬了一个大夜班,偏就还在仪器前坐着,蓝色一次性医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睫毛阴影之下有乌青。八点门诊前,收了个急诊病人,血常规检查报告显示,血红蛋白异常(HGB)增高。 患者红细胞数量:5.83* 10^22/L, 血红蛋白:200g/L, 平均红细胞血红蛋白浓度(MCHC):427g/L 根据仪器报警显示,初步判断可能是脂血、乳糜血或是冷凝集? 周映辉立即找出血标本,进行血样离心,十分钟后,取出标本,试管上层出现“完美的”乳白色,与他预判的一样,脂血造成的。 他再准备做血浆置换的时候,家里给他打电话了,沈女士连续三个急call,他落在衣柜里的手机成功吵醒了在换衣凳上刚眯着的夜班小白。 小白直接打开周映辉的柜门,替他接起电话,再跑进检验室里喊他一嗓子,“映辉,你妈让你赶快回家,说出大事了,什么谁逃婚了?” …… * 周映辉从计程车上摔门下来,向家门口泊着好几辆车,打头的是那辆黑色奔驰GLC200,周渠的。 前庭都听到楼屋里吵翻天,向家被周家的人砸地个底朝天,向东元站在客厅中央的一堆碎瓷片里,倨傲清高地瞥一眼周家人,“我小妹人没事就万事好说,她要是真想不开了,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 周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毫无今日新郎官的风采,单手夹烟,灰头土脸,气馁地重复牢骚,求父母先回去。 周家也是要脸面的人,亲朋好友都通知到,晚上近八十桌的婚宴,周母俨然就要疯的节奏,口口声声,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向家怎么能这样,不结婚就不结婚,好聚好散,怎么能耍着这么多人玩呢? 要知道,周母素日里是多欢喜明月呀,说我们家当当就是命中注定要和我做母女的,家世没得说,模样没话说,性情也合我脾气,落落大方,孝敬长辈,自己独立能干…… 处处没毛病挑呀。 今日这份上呢,又护起短了,“就算我们周渠做错了什么,她怎么能不声不响地临到结婚才来这么一下呢,这姑娘太狠了,简直变态,少教!这没妈的孩子……” “我去你妈的!全给我滚蛋,听见没有!”向东元彻底恼了,食指头点人。 与此同时,有人顺脚踢开一张碍事的椅子,那椅子倒地刮着地上的碎瓷片,蹭出了刺耳难听的尖锐声。 众人一回头,周渠识得来人,是向家隔壁周家的老二。 周映辉一个外人自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只走到向东元身边,二人耳语什么,向东元说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当当已经失踪近九个小时了,映辉,你说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呀? “不会,”周映辉听东元哥说了始末,很淡漠地肯定式,“她那么爱美的人,任何一种自杀她都接受无能……” 向东元:…… “东哥,报警吧,报失车,就说车丢了,她不是开你车出去的嘛,先把车找到再说!”报警说一个快三十岁逃婚的女人丢了,没说百万的车丢了来得更有执行力。 周映辉上了一夜班,再在街头巷尾地寻人,没多久就心浮气躁起来! 他恶狠狠地在心里打着腹稿,找到她人,他准一字不落地全倒给她:你蠢透了,也他妈逊透了,这年头已经不流行逃婚了,大婶!你知道我们科里听说有人逃婚都笑到头掉了! 傻逼啊,既然都看穿那男人了,你还和他拧巴个什么劲,爱他?爱他你就和他结婚呀,你又逃什么? 你这和缩头乌龟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 什么两样? 你今年都二十九了,办事还和十八一样,没头脑,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向明月,你他妈看男人的眼光差得跟狗屎一样! 下午两点左右,向东元打电话给他,说找到车了,在江边轮渡附近,周映辉比向家人先到了那边。 果然,向东元的那辆宝马被人歪停着,早被贴罚单了。 日头渐渐往西边挪一挪,周映辉顺着石桩子一路往两边尽头找,江边风大,吹得他罩在外面的防晒衣沙沙地响,再有泥腥的味钻进他鼻息里,饥肠辘辘,被毒日头晒脱水,被风喂一肚子气,于是,下一秒,他看见个点眼的人影: “向明月!”他逆着风,光火地喊坐在坝头上的一人。 才不管这一声吓,会不会把那人喊掉到江里去。 向明月一身黑色的Ermanno Scervino西服套装,全然没有今天大婚红妆的柔和温顺感,反而,剑拔弩张地,蓬头散发的,像个丢盔弃甲的女刺客! 她坐在石桩子铁链护栏之外,坝头边上,往前欠身,就是浪卷成浮花的江。 周映辉知道她不会跳下去的,可是走近的几步路,还是警惕着心神。 “我现在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在我道德底线到负数之前,你最好麻利地起来,跟我回去,”他在那根铁链前站定了,伸手给她,“明月,有事说事,有病治病,有婚……退婚!”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丢眼刀子给她,别闹小孩脾气。 向明月深夜出来,车子一路出城,在高速上跑了几个小时,再回城,她早清醒了,且是透了,她这一秒再听周映辉的话,不中听,但很受用了。 遇事解决事呀,她在干什么呢! “脚麻了,脚跟还磨破皮了。”她示弱,像一个肇事者明知道逃不过了,还朝法官大人求一点法外之恩。 “先过来。”周映辉始终待她没好脸子。 她蹩脚地从铁链索下钻回来,周映辉一把扯她起身,再弯腰捡起被她蹬掉在一边的高跟鞋。 垂眸的一眼正好落在她赤脚的后跟,磨出血了。 他蹙眉,嫌她这副落拓样。 随即脱下脚上的球鞋给她。 向明月扬扬细长眉毛,表示接受无能。 怪味儿的。 “要不要,嫌弃你别叫唤啊!” “……” “你还矫情什么,你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脸青得跟鬼一样。你跳啊,跳下去,正好东哥有名正言顺打回去的理由了。” 他告诉她,向家被周家打得满堂碎瓷片,向父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了。 ☆、003 国庆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向明月还在婚假中,不必赶时间上班。 周渠和她约好十点会面。 这些天,周渠要见她,不是被向家人挡回来,就是被她当事人骂断头,“都是你逼的,周渠,我给过你机会的,写请柬那晚我问过你,你不肯对我坦白呀……你掐着那女的腰进酒店,我还要怎么骗自己,亲眼看你剥光那女的才算捉奸拿双了?” “我给过你及时止损的机会的,是你不愿意好聚好散呀。事实上,接亲前几个小时,那女的还给你微博点赞了。” “……”那头沉默,“明月,我和那女的……” “死去吧。”她不愿意听,真情假意,他都恶心到她了,她一想到他那狰狞的快感丑相、随即垮在别的女人身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假意又如何? 假意,你也在精虫上脑的几分钟内,将我抛之脑后,且一次又一次。 “周渠,在你把我当傻逼的时候,你早该想到,我会做出远比你想到更傻逼的事的!” 丢人的事,不能她一个人挨。 向明月明确告诉他,他们玩完了,婚事,黄了。 周渠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随即,“好,那等民政局上班,咱们解除夫妻关系罢,实话告诉你,老子也受够你的狗脾气了,草包一个,你永远夹巷子里……” 电话那头话没说齐全,向明月这头就挂了,手机掼到地毯上,闷咚一声。 夹巷子里扛木头,直来直去。 这些年来,周渠就这么一句车轱辘话来回倒,每次吵架,他总是嫌弃她一个毛病。 我就扛了,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和你的小女人使劲风流快活去罢。 她在楼上的动静,向东元都听见了,他没肯妻子上楼去说什么,老爷子还没歇缓过来呢,谁也别去惹那炮仗神大一声、小一声了。 向明月那天被周映辉驱车带回来,向父别的话没说,只让她上楼待着,吃喝拉撒全在自己房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下楼。 儿媳想帮着说和几句,向父突然阴沉一脸,“怎么,这家里,我如今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全员噤声,包括向承泽,小家伙抱着个饼干盒子,下楼下了一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 ,又识相地折回楼上去了。 * 隔壁周永茂夫妻俩过来问候向家,沈知华快言快语惯了,坐下来就一副同仇敌忾样,让老向也别太累心了,已然这样了,也得往好处想,起码算是婚前识清周家那小子了。 也省得婚后过日子再扯皮了,到时候当当更委屈,再有个孩子,不能想的抓瞎。 周永茂冲妻子使眼色,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只是作为邻里好友来问候的,人家的家务事,少置喙。 沈知华才不听,略坐坐,还要上楼去看明月。家里睡醒的周映辉给她打语音电话,问她,晚上吃什么? 儿子还是大夜班,这几天,沈知华光顾着吃向周两家的瓜了,都无心厨房里的活计了。 儿子工作是正经事,沈知华这才应话,我回去给你煮牛肉面啊。 周映辉唔一声,挂了电话。 沈知华先丈夫一步进门,一边进厨房,一边将热乎的情报告之坐岛台边喝水的小儿子,“明月要离婚了!这丫头是真能闹,都结婚登记了,才发现那个周渠外面有女人。我说吧,也怪她那个马大哈的性子,男人偷嘴,擦得再干净,也有味的,她倒好,临了要上花轿了,才发现人家有二心,这下,两家都丢人丢大发咯。” 周映辉刚洗漱完,吹干的短发略微有点炸毛,他喝了半瓶矿泉水,听神状地由着老妈絮叨,面上有些滞留的起床气在一点点溃散,眸子里有厨房日光灯的影子,右手食指在岛台的大理石台面上轻敲着,沈知华以为儿子要说些什么,看他起身,推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宽汤少面,不要胡椒。” 再就背身,甩手掌柜般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臭小子,你当我是面店的堂倌呀。” 周永茂坐在外面看今天的晚报,不发一言。 周映辉穿戴整齐再下楼,几分钟捞光碗里的面,窗外有风哨声,出门前他在伞筒里抽出一把直柄伞,天气预报说夜里到明晨有雨,他最近在找房子,眼下地铁上下班。 出院子,嗅到烈烈的金桂香,带上栅栏门,周映辉手里的黑色直柄伞当拄仗,他嘴里嚼着一粒口香糖,右侧首望了眼向家的屋楼,灯火通明,二楼东边那间,纱帘重掩着。 西瓜味的口香糖在唇舌上化开了甜味,手机里起床的闹钟这才震了起来,他比往常早出门了半个小时。 * 8号这天早上,他节后第一次轮休,原本是答应陪小白去4S店试车的,临了他鸽了小白,说家里有事。 对了,你家那个逃婚的亲戚怎么说了?小白权以为周映辉家务事还没处理完。 “今天去离婚。” 小白:。。。 早上六点多,向东元给周映辉打电话,告知明月要和周渠解除法律登记的夫妻关系,向东元原本是要陪小妹去的,主要怕她和周渠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也怕自己妹子在民政局再闹泼。 可是公司那头接洽的德国客户是一个月前就排好的行程,不能轻易改了;他老婆那边,知道向家的都明白,姑嫂关系其实一般,这个时候,向明月最忌讳不入眼的人看她笑话了。 想来想去,就只有拜托映辉了。 他们两家是邻居,明月长映辉五岁,但两家来往甚笃,各自儿女也还算亲厚,向明月在周映辉跟前也从不摆谱,权当同龄人交往着。 说一千道一万,向东元是想差遣个男劳力在小妹身边:再闹,不能和人家动手;真没谱起来,也不能吃了亏。 周映辉说,“她不会再和周渠吵的,东哥,她是个顶要面子的人。” 向东元那头不赞同,“呵,要面子能干出这样一桩荒唐事?” 原本能轻轻松松划开界限的事,她非得闹得两家鸡犬不宁,两败俱伤。 意气过了! 周映辉不作声,权当默认东哥的态度。 可是面子也得里子衬着的,失了缎子的里子,光一面子,穿不上身的。 周映辉交班从医院离开,再回去的话,可能赶不上向明月和周渠约好的时间。 他微信和向明月索性说得很开:东哥叫我看着你去签字,以防你动手伤人。 向明月丢给他一个表情包,该干嘛干嘛去。 一分钟后,她又改主意了:我要去他那里搬东西,你帮我抬一下? 周映辉:民政局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隔日更。 ☆、004 夜里落了一场早秋雨,气温降了些,终归还是闷闷的。 向明月泊车下来,雪纺衬衫、黑色窄裙,一路过来四平八稳的,她以为百忍成金、毫无破绽了。周映辉不稀得说她,脸上的妆像是脱胎于她棱角的一面假画皮,红与白都生硬得很,还有,脚上…… 她习惯在车上备双平底鞋,踩油门跟脚些。 刚才下车时怕是忘记换回她的高跟鞋了,总之,眼下,她是输人又输阵。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 人到他眼前了,周映辉目光紧一紧,扬起手来冲她竖大拇哥,先是朝上,继而缓缓倒转朝下。 他在给她喝倒彩! 向明月狠狠剜他一眼,后者淡漠消受,再瞧她鬓发上沾了雨,唇上的红亦有水珠子。 想同她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的“男主角”过来了。 诚然地讲,向明月是个颜狗。周渠活脱脱就是她的样板戏:油头粉面,宽肩窄腰,身高腿长,永远一副精英男士的派头。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仿佛他那口矜贵气全束在那圆圈里。 “他在这里干嘛?”这是周渠的开场白,傲慢且无关痛痒。 顺带着拿白眼点明月身旁的周映辉。 “关你屁事。”向明月噎他,让他赶快去拿号,早离早散,“我一眼都不愿多看你!” 周渠听清她的话,目光紧短地粘着她,迟迟不说话,像是不同她一般计较的吞忍,“当当……” “周渠,别让我瞧不起你!” 向明月说,都是成年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做不到始终,那也得拿得起、放得下。 “你有权拉屎后不高兴揩屁股,我不行。” “我也不是旁的女人,吃了屎还得说屎香,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卖惨讨饶的,我保不齐真得会打人的!” “我向明月在你眼里可能百般不是也百般不如人,可我和你一起是期翼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与婚姻,你给不了我,就该趁早告诉我。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不谈吃相有多丑,就单你把我当傻子这一条,我就浑身从嗓子眼到脚指甲都恶心透你了,别拿咱们多少年的感情说事,你早就不配了!” 十点不到的民政局,人声能盖过菜市场。人世间朝朝到暮暮似乎总是悲喜交加,在这二者之间,有时还间章着起此彼伏的荒唐小剧场。 多少人满心满意幻想着他们总算终于爱情了,就有多少人一地鸡毛里再也翻不出眼屎大的糖了,终究分道扬镳。 红尘俗世里的人瞧这是时济运事的聚散,对于民政局所代表的法律本身而言,合与散都是它赋予众人平等的权利。 这么一想,法律到底是无情的。 才有今日的多情总被无情恼。 他们没有什么财产分割,车房都是各自的。尽管领了证,但向周两家都还算传统,不摆酒不算真正的结婚,于是离婚签字进行得很顺畅。 向明月先签字扔笔的,周渠脸上爬着些冷笑,当着人家离婚办事员的面,约莫些刽子手落刀前他徒然醒悟的愧疚,“明月,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也许时间早熬没了他们的热情与昏智,留下的只是依赖与习惯。 “即便是习惯,我也身心一致地,不曾对不起你。周渠承认吧,今天的局面,我俩换个位置,你早和我离八百遍了。” 周渠最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此,他们相识十一年,除去中间他去德国的那两年,因二人商榷不合,意气分手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这漫长的年岁里,周渠早把当她没名分的妻子了。 他坦诚他是对不起她了,“明月,可是我给你婚姻的态度是认真的,也想认真同你过日子。” 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了,向明月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面子的人,她要的就是端着的、持着的周渠; 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她姐妹团里给她虚荣感的精英才俊周渠; 无限包容乃至纵容,无论今天在外面怎样装孙子,一落脚在玄关处就得由着她千娇百媚的大男人周渠; …… 她甚至不会给他做一顿饭,煲一碗汤,洗一件内裤。 周渠说的是那种挽起袖口的事必躬亲,而不是她拿钱买来的劳动成果。 “明月,别和我说什么妻子不是老妈子的论调。你也有父兄,回去问问他们,作为男人切实享受不到女人生活点滴里的细微体贴,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你就是太要强、太骄矜,向爸和东哥又把你惯坏了,实话来说,你也只能当个有趣的情人,做不来烟火气的妻子的。” “和你上床的那小女生做得来?你所谓的烟火气的妻子?”向明月一挑头,眉眼倨傲清冷,紧要着牙关,仿佛要把一些东西死守住的隐忍,譬如尊严,譬如骄傲。 周渠再次被她噎了口,不等他思量开口,向明月给他一记果敢的转身,不欢而散,比较符合他俩素日里吵架的路数,只是这一次,显然没任何弥合的机会了。 快到中午,外面的风雨也止住了,周映辉站在门外,隔着一道玻璃看向明月一脸阴霾的往外走,失魂落魄地被人碰掉了手里的包,她弯腰去捞,扒拉到包底,一提溜,忽拉拉,里面的物件全散落了出来: 手机、车钥匙、口红、墨镜、气垫粉底、记事簿、姨妈巾…… 还有一本醒目的离婚证。 林林总总,俨然装了个杂货铺。 她半跪着身去,耳边的发悉数散开遮住半张脸,另外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 张脸,迷惘凄婉,像快魂飞魄散的鬼。 “女鬼”不打紧地要一一捡起属于她的东西,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周映辉毫不怀疑她那丢魂的手能送到行人的脚下去。 他逼动身子,几步路走到她跟前,眼疾手快地接过她的包,替她收拾残局,丢最后一件类似胶囊咖啡大小的盒子进里前,扮作随心的口吻问她,“这是什么?” 向明月呆呆望着他。 凑近的距离,她几乎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 周映辉也半跪着的姿态,右手手肘撑膝,她不言他也不语,但摊手心问究的动作未收敛。 “一次性漱口水。”向明月没好气地答他,再冲他转嫁脾气,“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告诉我哥,我从已婚到失婚继而终究沦落成离婚妇女了!” 周映辉弄明白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后,替她放回包里,再有条不紊地给她扣好搭扣,物归原主的淡漠,“唔,我会转告东哥的。” 这也好像是他今天来此的目的。 二人一并站起身,周映辉双手抄袋,再旁观清冷地问她,不去周渠那里拿你的东西了? 向明月这个马大哈真得就想当然地觉得周小二这么闲! * 不去了。今日份的心情,她一秒钟都不想和周渠多待,改天通通叫他寄到付件给她。 回去的路上,周映辉当司机。 向明月歪坐在副驾上,蹬掉脚上的鞋子,一副弃世的颓靡, 她车里自动连接的蓝牙音乐曲目整巧播放到周迅的《飘摇》: 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来时躲不掉他走得静悄悄 …… 一首歌未曾放到副歌部分,周映辉就听到了右手边传来泣诉的声音:向明月的情绪决了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掩耳盗铃企图别人听不见。 周映辉徒然冷脸过来瞧她,她索性就涕泪一把的耍狠,“开你的车,看什么看!” “……” 良久, 向明月哭皱了一大团纸在膝上,再想从手边纸巾盒里抽几张擤鼻子的时候,发现盒里空了,驾车的某人也不瞧她,施施然嘲讽的口吻,“要嘛,还想哭,我下车给你买?” 副驾上的人用一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异族审视目光狠睨了他一眼,吸吸鼻子,坐直身子,拿手指梳头发,再捡起揩过眼泪的纸巾团、顺手放下化妆镜,细心检查自己的眼妆了。 揩拭掉晕妆部分,她又从包里掏出粉底盒,无声无息地补妆! 周映辉拿余光瞥她,快到裕民街的时候,她突地哭后的哑哑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回家?” “嗯?” “抱歉,那就前面下车,自己搭地铁回吧,我要回公司了。” “……”周映辉有点跟不上她情绪颠簸的节奏。 “没蜜月可度了,我得回去销假。”这话不是自嘲,而是极力地挽尊且逞强。 周映辉由她主张,不多时就靠边停车了,给她让出驾驶座。 向明月从副驾上直接爬到了驾驶座,再落拓地套上鞋子,合上车窗前,还敷衍地朝车外的周映辉扬扬手,算作再见,随即车子利落起步冲了出去。 周映辉吃一嘴的尾气,盯着那熟悉的车牌直至视野被淹没,出神许久,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慨:这女人有毒! * 上班第三天,向明月熬了两个通宵总算完成一个珠宝橱窗的陈列,拍照微博上传成品照。 十分钟后,周映辉给她点赞。 联络再回到微信上,他给向明月发了一个餐厅地址,问她是不是离他们公司很近。 向当当:嗯,隔一条街。 问话的人没再继续对话,就这么草头不草尾了冒了一句。 倒是向明月酒瘾犯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酒友碰头,就顺着他的对话框,邀请他:出来喝一杯?想吃烧烤了。 那头的人没劲极了,哪怕和他聊天,都没热铁打。足足叫她等了五分钟,他才回复, 周映辉:高盐的容易水肿。 向当当:(表情包再见) * 夜里一点,老地方。 周映辉一身白恤、仔裤,来找向明月。 她对于他的真香出现也不讶然,几杯酒下肚,有些微醺,朝他勾手,招呼他入座。 这家烧烤店,他们自小就一起过来吃。从周映辉小娃娃不能喝酒,时常被东元哥盯着,到现在,两家四个孩子,只剩下明月同他还会时不时来这里。 明月也许是真馋这里的东西,而周映辉,其实如果可以选的话,他一百个不想吃这些。 向明月一边吃着五香毛豆一边喝着冰啤酒,有几口喝得有些急,漂浮的啤酒花沾在唇边,滑稽又俏皮,她拿舌头舔一舔。 周映辉在她对面坐着。 忽地她一双慵懒剪水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情绪缓缓在酝酿,继而浮现出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 些意气且不甘。抑或,她实在没人可以问;还是周映辉对于她来说,路人视角得很,所以他比较客观。 “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难相处?很作、很矫情?” 周映辉心里有颗彩色氢气球才飘上天,没多久,发现系绳口没扎紧,泄了气,漂浮了一阵,急转直下地往下栽。 他原本该厉色告诉她:向明月,你因为一个辜负你的人,从而怀疑、否定自己,这样的你,实在瞬间没趣极了。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实在太蠢了。 可是话即将出口,他才意识到,她其实还想着周渠。她这样红着眼,这样伤神,只是为了周渠。 “差不多吧。”周映辉淡漠答着她的话,为了证明自己的中肯,他正色接着她楚楚可怜的目光。 二人闷声对视了好几秒,周映辉始终没改口供的念头。 向明月一副恨死你的潜台词。 继续往自己杯里倒酒,“他可以早点跟我提啊!既然老早就受不了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坦白告诉我,不爱了,有这么难嘛?为什么要选了条最下品的路走?他太不瞧不起我了!” “你也可以早点不结婚啊,何必给自己按一个失婚少妇的名衔呢?”周映辉反问她。 说到底,他们两个当事人,都很糊涂。 向明月听后痛快颔首,“是,我们都很糊涂。” “真的,人不到那一步,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虚晃的手已然拿不住酒杯了,周映辉伸手从她手里扶接过杯子,劝她不要喝了,你已经醉了。 嗯嗯,她频频点头,醉就醉罢。 临了她也没什么所谓了,抹一抹脸,承认,“我跟他,其实早没感觉了,和他那个甚至都没我自己夹|腿来得舒服。” 周映辉:…… ☆、005(修) 周家打破了向父几件瓷器。 其中最矜贵的一件是清代雍正年间的青花釉瓶。 当然,这是向爹自己鉴定的。向明月说,谁知道!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哦! 向爹:老子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总是事实罢! 向明月:…… 她之所以这么赖,是因为向爹羞于走法律途径索赔了,丢不起这人。人家民警来盘查,他家为什么要砸你家呢? 好家伙,你闺女上花轿前跑了,逃婚呀,搁谁谁受得了。 换作是他向宗铭,也得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闹一闹,劳力伤财还累人名誉的悔婚加逃婚,太伤阴鸷了! 周末家庭日的饭桌上,向宗铭像说相声般地狠批了幺女向明月,周家的撒泼行径,他要脸不索赔了,但是他得经济管制向明月。 打今儿起,他没一个子再给她,她用得向宗铭的副卡也还回来,包括给她买得那套房子,这几年房产升值的空间利润他不追缴了,但是房款得无息地全还给他。 这世道有多艰难,他的一双儿女显然都不太识得清,怪他把自己的孩子纵得不成体统。外面多少人苦哈哈地披星戴月,只为熬到发薪日,将卡里的数字再移交给银行。 向宗铭得让女儿知道什么是珍贵。 “你不是翅膀硬了嘛?结婚临了,还闹出这么个丑!” “向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出去打听打听,今后还有谁敢给你说媒,三十岁的姑娘了,你昏得头还不掉了拉倒呢!” “爸!”向明月一听老向要经济制裁她,也不敢噜苏什么,关键时刻,得服软。 “喊爷爷都不管用了。东元,停掉她的信用卡,房款不按时缴还给我,我就收回房子!”向宗铭搁下碗筷,知会儿子、儿媳,谁敢私下接济她,当同罪论。 “我的钱扔进江里还听个响,给你们有什么用,只会短我几年寿命!” 父亲离了席,向东元接棒训斥小妹。 因为是女方悔婚,周家那边晚宴上衍生的婚庆服务费用以及八十桌酒席钱,向宗铭照单全收了,“你给我乖乖安分几天,别再惹事了,等老爹这口气顺过来再说。” “哥……” “闭嘴。”向东元阖阖眼,不想听。 “姑姑,你和姑父离婚了,那他上个月给我买的体感游戏机要不要还给他呀?”向承泽一边扒饭一边冷不丁冒出一句。 何晴拿筷子敲儿子的头,“吃你的饭。” 九岁的向承泽不满妈妈的暴|政,关键时候卖亲妈,“姑姑,我妈说你就是破财的主。” 话音将落,姑嫂不对付地彼此心领神会一眼,何晴拒不承认这茬,还要再打儿子,臭小子端着个饭碗跑掉了。向明月轻蔑一笑,这个家里,也就她这位大嫂最关心她的着落。 不是长嫂如母,而是何女士眼皮子浅,始终认为她嫁出来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以到谁人都和她一样呢。 “我这番没成功嫁出去,惹得一家子都跟着吃心上火了。但大嫂也别忙急,即便破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 财,多少总归有个数,你和我哥记着就行了,等将来老向分家产的时候,从我该得的份里扣罢。” “当当,你别信孩子的话呀……” “信不信也就这么着了,还是大嫂认为老向不看重女儿,不给我留一份?”向明月坏就坏在这张嘴上,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不饶人。 “都吃饱的撑得是不是,乱嚼什么忌讳话。”向东元呵斥她们,脸却是对着向明月。 向小姐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媳妇再不好也是自己人,对不对?向东元,你就知道随着他们一道说我,那你要我怎么办?刀不架在脖子上,不知道怎么个疼法的。我和他认识十一年了,我竟一点没瞧出来他的二心,你说我傻不傻逼?傻逼!可这样的痛骂,也是那晚下定决心开你车出去时才彻底醒悟的认识。” “谁不想有个依靠在身边。从前我觉得是老向和你,之后以为是周渠,这一刻我才明白,谁都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因为人是有心的,每一秒都和上一秒活跃的时间刻度不一样,人也是有脚的,会走……” 她本不是个煽情的人。碍于失恋失婚的局境,她好像硬生逼出了些疼痛文学的气质。 向东元还在她跟前听着呢,她却懒得再赘述什么了。哥,连你待我都不能像从前那样赤诚了,还遑论他人。 * 晚饭后,她本要回自己住处的。 老向突然血压高了点,何晴赶忙给公公倒水拿药,向东元都要下楼热车子了,老向又摆摆手,说丧气话,“暂时死不了。” “爸……”向明月急了,掉眼泪,“我求你别这样,我知道这回我冲动意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封锁我的经济我都认,你别作践自己呀!你这不是成心不让我好过嘛!” 又急中生智,拿过世的老妈求情,“你们都是男儿心肠,要是我妈还在,也会有人心疼心疼我的。我被人骗了感情骗了心,我又有多少苦水跟谁倒呢!” 向明月装腔作势地抹眼泪,老向被提及妻子,也就稍稍动容退让了些,书房里摒退旁人,单留明月一人。 父女俩经这场逃婚后,几乎没怎么说话。 眼下,和那周渠离也离了,总之已然,覆水难收了。 向宗铭问女儿句实话,“冷静这十来天了,今时今境里,要你还结那场婚,还逃嘛?” 明月思忖了些时间,她懂父亲给她一步假悔棋的意思,“爸,我真是那天晚上才真正识清,我不想和他走下去了。” 向宗铭一双清明眼看过来,不多时,叹一口气,抬手赶明月出去,声音安稳笃定,“行了,你去罢。你清楚你自己在干什么就行了。” 夜上后,深秋明月当空。 向明月在二楼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拿夜风吹她浴后的头发,身着一套黑色丝缎BL风睡衣睡裤,一手在玩手机,一手手指间夹着烟,垂在栏杆外沿边上。 星火就那么一点,明昧难辨。 周映辉两节白班收工后,科室有同事过生日,一起吃饭,喝了点酒,他从地铁上下来,一路拿夜风驱酒意。 到了自家楼下,却是先看到向家二楼她的卧房处有灯火。 他停住脚步,以为她居高的视野会看到他。 事实不然,向当当网瘾大得很。 他站在花墙栅栏外,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在外面的肌肤能感觉到一些入秋的冷,属于深夜的寒凉。 随即,周映辉清清嗓子,冲二楼高处的人,吹了个口哨,引她注意。 “头发热风吹干,回头感冒了,大小姐。” 向明月右手上的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吐烟的同时嫌他多事,“婆妈!” “抽烟老得快!”楼下的人紧跟一句。 “取你的西经去吧。” 她拐着弯地骂他长生不老且啰嗦。 “向明月!” 她压根不挑头看他。 向周两家庭院里都有桂花树,深夜释放的香气更浓烈点,甜进人的肺里,心里,甚至是骨血里。 “哎,你上周在烧烤店说的话还记得嘛?” 那头,向明月抽完一支烟,转身想找烟灰缸的,周映辉以为她不高兴睬他了,也就径直进自家门了。 一分钟后,向明月在她的阳台上跳脚,“周映辉,你去死!” 声音太大,不知哪家的狗跟着她吠起来。 一分钟前,周映辉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度|自|慰对身体及心理都可能产生一定伤害。 * 三天后,向明月在朋友圈发了条广告,她要把房子的次卧租掉一间。 寻合适室友,单身女性首选,可以做饭,但不能养宠物,她鼻敏感。 附带了房间照片,文字注明:非诚勿扰。 求亲故们帮转。 医院午休时间,周映辉微信问她搞什么? 向明月回:缺钱。 原来向爸经济封锁了她,周映辉笑。 傍晚时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 分,他给明月发信息:你租多少钱,租给我吧。 他说反正他最近也在找房子,她那离市立医院也不远。 向当当:租给你? 周映辉:嗯。看在邻居且姐弟的份上,最好便宜点。 周映辉成心拿话堵她。 果然,一分钟后,向明月回消息过来:你要住就住吧,我还能收你房租! 周映辉:在商言商,你不是缺钱嘛? 向当当:可是我这儿整套出租市价是七千到八千。你自己算一个房间租多少。。。 周映辉浮浮嘴角,看来向当当最近是真得缺钱了,人情都有点不管使了。 谁说不是呢,柴米油盐的过日子,才发现钱他妈真得是好东西! 向明月最后发话,你过来罢,市价两千块的朝南带卫生间的大次卧,她原本想租给同事的一个朋友的,既然周映辉愿意租,她觉得也好,起码做生不如做熟。 向当当:给你便宜两百块。 周映辉:三百吧。 向当当:男人不准还价。 周映辉:…… 向当当:来不来? 周映辉:成、交。 ☆、006 周映辉拢共就一个行李箱,轻装搬了过来。 玄关处,向明月给他找拖鞋的时候,翻出几双不同季节的居家拖鞋,都是周渠趿过的,她直接扔进了门口没来得及丢的垃圾袋里。 “没男士的了,光脚进来吧。”她招呼他。 周映辉在门口脱下自己的鞋子,然后在行李箱里翻出一双凉拖,还用旅行收纳袋裹得齐齐整整。 向明月在旁双手抱臂,悄默声地打量完他的细致, “想起本山大叔和宋丹丹的一个小品:抽烟不?不会;喝水呢?自备;吃水果?……反胃。” 她在戏谑他“小男人”的摸索。 周映辉也没所谓,提着行李箱进来,不大的玄关口,一下子立着两个人,稍稍逼仄,尤其周映辉,人高马大的,二人都净身高的状态下,向明月头一次发觉,他竟这么高!要仰着脖子看。 她晚上还有一个饭局,得出门了,临走前告诉他家里的入户密码,“指纹等我回来再给你录吧,你自己归置归置。” 房东小姐一身掐腰黑色V领长裙,烈焰红唇,风风火火要出门去,周映辉看她手扶着墙大喇喇换高跟鞋,不由地发问,“你几点回来?” 向明月穿好鞋子,撩开耳边发,回眸白他一眼,“只有我规定你门禁,没有租客管房东归家的时间的。” “喂,公平点,好嘛?”周映辉其实是想问她,你是不是会喝酒,还能不能开车回来? 向明月勉强啧了下嘴,“这样吧,咱们合住的头一条公约就是,门禁十一点……半,违反以上一次,罚款一百。” “都十一点了还半?”他鄙视向明月的宽以待己。 “少噜苏,就这么着。”向明月说一个还没交房租给我的龟毛小男人跑到我的地头,管我几点回家,这还得了! “洗洗睡吧!”她说完,推门,砰地阖门落锁,出门浪去了。 留周映辉兀自站在她这套大三居里愣神。 来之前,科里同僚小白骂惨了他,说周映辉,你就是个鸽子精。 双排双排他鸽; 邀他陪去4S店试车他鸽; 这回,说好了一起租房子的,小白都给那头中介下定金了,周映辉又同他说: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住了。 小白爆粗,周映辉,你丫的干得是人事嘛?上辈子是个鸽子精罢! 周映辉微信上给小白转账,说那头也别爽约,房子租下吧,他赔小白三个月的房租,只是劳烦小白再找室友了。 小白才不要他的钱,只好奇,那你住哪呢? 南施湾。 小白:卧槽,富人区哦,求带。 周映辉:家里亲戚的房子,(摊手) 他只能对不起小白,不过他也没说谎话,向明月那狗脾气绝不肯再塞进个陌生男人进来,他也不肯! * 周映辉归整完自己的房间,洗完澡,简单煮了碗面吃,收拾干净厨房,回自己房间看专业书,不知煎熬了多久,看表,才十点! 他不禁搓搓脸,暗骂自己,在守空闺的作甚? 他住进来的头一晚,最后,向明月十一点过一刻归家,携一身酒气,微醺的脸薄薄绯色,熬得眼睛红红的。 周映辉站在自己卧房门口,对她行注目礼。 向明月赤着脚,链条包反扣在肩上,摇摇晃晃地冲他拧眉,“你还不睡作贼呀?” 这是向妈从前在世时候的口头禅,向明月自小就爱熬夜,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向妈时常念叨,日不作夜摸索,上辈子是个强头投的胎。 “认床。”周映辉半真半假道。 向明月不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 理会他,径直往自己的主卧去,没多久,又跑出来,厨房里弄好大动静。 周映辉寻声过来,看她模样,卸干净妆,冲澡完毕,利利落落,就是毫无居家娴熟气。 手里抱着个罐子,死活打不开,咬牙切齿的。 “你嘛呢?”周映辉说着,走近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蜂蜜罐,替她旋开。 “谢谢,泡点柠檬蜂蜜水喝,要嘛?” “刷过牙了。” “刷过了可以再刷嘛!” 简简单单一句话,透露出向明月很多生活习性,她是个没什么自律的性子,但也知道底线在哪里。她可以多吃一顿夜宵,总归还是要刷牙才能睡觉。 这样随性的生活态度直观地作用到她的爱情里,她可以承认她爱错了、爱败了,但她就是相信爱,信她坚定点,就会遇到那个对点的人! 末了,周映辉接过她那杯柠檬蜂蜜水,他看着她喝,侧脸微仰,湿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左耳上有枚小小的痣,这是他从前没如此近距离看到过的。 * 二人的合住还算和谐,但也有互相嫌弃的时候。 周映辉骑单车上班,每天要么恤衫、仔裤,要么是黏贴复制般的衬衫黑裤。 她问他,你们医院的医生都这么……白开水嘛? 周映辉反问她,那男人还能怎么穿,除了黑白灰,还能怎么穿,他是去检验室干活的,大姐,不是去做公关还是会客户的! 总之很沉闷,毫无味道!向明月粗暴总结。 当然,他是个用不惯男香的男人,不比某人。周映辉故意噎她。 向明月踩在一张脚凳上涂甲油,冷不丁被爆雷,垮着一张脸瞪他,“我还没好齐全呢,招我,我真得会掉脸子的!” “你已经掉了。”他提醒她。 向明月气得拿抱枕丢他。 周映辉稳准地再给她扔回沙发上去,他夜班出门前,向明月的外卖正巧到了。 她的厨房真得只是个摆设,好多锅铲以及电蒸箱还粘着合格证在上面。 不生火还是小事,还不会收纳。家里除了定期有保洁来打扫,向小姐力所能及的日常家务清洁也做得很表面。 用了厨房岛台,她今天就只会擦一下岛台,其他流理台位置是全然没眼睛去看脏不脏的。 冰箱收纳也全然硬塞是王道。 至于卧室估计更灾难,不过他来她住处一周,也很尊重她隐私,从不靠近她的房间。 周映辉眼瞅着她为了拿面包吃,把手机忘记在冰箱里。 结果她拿他手机打自己的电话,二人听着动静找到她的行动电话,她自己也哭笑不得,周映辉冷漠瞥她: 表里不一的女人。 * 月底适逢周末,书娟回S城。来看明月。 国庆节至今,她在向家那儿都没敢露面。彼时,她原本是要从丈夫驻派的城市回来吃明月的喜酒的。 可是明月告诉她,婚不结了,且再囫囵个离谱的逃婚念头,书娟头一个喊不! 劝了一大船的话,明月就是气不过。 最后书娟也是没辙,选择假装不知道这茬。 她怕向父向兄问她,你知道当当这狗脾气这蠢念头,都不告诉我们? 书娟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哪哪都好!”向明月厚脸皮道,顺带着抱起书娟两岁半的儿子,豆豆。 二人逗孩子的时候,周映辉正巧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肩上挂条干毛巾。 湿漉漉的头发,有小水珠往瘦削下颌处坠。 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的一个大男人冒出来,吓书娟一跳。 周映辉不知道明月有客来访,更不是故意这般失礼地出来,刚才冲凉的时候,换穿的那件T恤掉地上染潮了,他没带多少衣服过来,还有一件在阳台上晾着呢。 书娟红了脸,向明月没事人,还安抚闺蜜:没事,他当我们是男人,我们当他是女人。 书娟才不,这光着膀子,后背看着好一个劲腰的男人,这“女人”雌性特征不明显好嘛! 好友带了些螃蟹给明月,已经在锅上蒸着了,明月才发现家里没醋了。 她要下楼去买醋。 周映辉主动揽活,“我去吧。” 明月也就由他,他有单车在楼下,方便点。 他在玄关门口换鞋的时候,她又想起什么,跑过来,说豆豆在这无聊,没零食吃马上待不住的。 “你再帮我干儿子买点吃的,小区门口那个便利店可以买小玩具的。” 说着,她从玄关柜里的包里抽出两张票子给他。 周映辉不接她钱,倒是闷闷垂眸看着她头顶,“我怎么就把你当男人了?” “啊?” 他却又不说话了,兀自穿好鞋,推门出去。 * 周映辉出门后,书娟问明月,为什么要和这小子合租?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 男女有别啊。 明月表示,周家有本很难念的经。 她少不更事的时候,还喜欢过周映辉的哥哥,周映现。不过周家老大老早就出国念书,后来更是在美国定居了,如今一两年才回来一趟。 周父是大学老师,周母在医药公司上班,收入可观。 但是传言周母和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有……不道德关系。 周家父母闹得最凶的时候,周父甚至怀疑过和周映辉的亲子关系。 “他一个人刚研究生毕业正式入医院编制,又和父母住不惯,社会新鲜人,处处要花钱的。” “他都开口了,我也不好说不,是不是?” 书娟旁观者,“我看他对你蛮好的,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明月眉都没皱一下,“拉倒吧。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事逼,我也不喜欢小弟弟。我和他的择偶观,差着一个银河系。” —小剧场1— 周映辉上小学的时候,大概十一岁,小男孩没定性,游戏瘾特别大。 周父动不动就棍棒教育,打到他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他躲在阁楼仓库一个晚上,周家人都找疯了。 那时候向妈妈还在世,周映辉被向明月拖出来的时候。 躯干上很多应激反抗伤。 向妈妈和周母认真谈这个家庭暴力问题。 向明月也是那次知道了周父周母有一层隔阂,乃至怀疑周映辉的次子身份。 明月想去关怀周映辉,周映辉不想见任何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次日,向明月在街角的馄饨店看到他人,大热天的,穿着长袖长裤,一人一桌,他也不搭理她。 切,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以及高考,皆祝好。 ☆、007 周映辉揿了电梯下行按钮,想起什么,折回去,他想问向明月,要不要帮你带点切片吐司。 没往回走几步,半掩着的门里,听到了向明月口中的“社会新鲜人。” 以及她所谓的“相差一个银河系”。 他跑腿回来,醋和零食交给她们,向明月要他一起吃蟹。 “科里临时有call.” “哦,那我给你留几只。”向明月说罢,就没事人似的和书娟继续聊热玛吉的功效了。 期间,豆豆玩餐桌上一盒竹制一次性果叉,倒了出来,洒了一地,向明月比书娟还要亲妈,喊天,“小祖宗,你到我这,不当拆迁队就难受是不是?” 豆豆早就习惯了向明月的雷声大雨点小,才不怕,咯吱咯吱地笑着,继续玩手里的盒子。 周映辉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偏向明月对他的存在可有可无,或者说,是该有的室友原本态度,互相不干涉私隐且自由。 他一时无话,倒不是气馁,是觉得自己僭越了,不谈妄自菲薄,是他某一刻訇然发现, 也许他与她差无五岁,她也不会向他一眼。 简简单单,她不契他这杯茶。 溶溶月色里,周映辉再次下了楼,他今晚无班,一时没地去,招了辆计程车,来到小白新搬的租房里,室友还没寻到,小白问他过来干嘛? 周映辉悻悻摸摸鼻子,“看看你。” 小白:“切……” 二人双排玩游戏,周映辉今晚戾气极了,韩信斩杀几乎红了眼,毫无疑问的MVP,快到零点,他也不提回去,小白正好玩瘾甚重,才不逐客。 二人一直玩到下半夜,周映辉最后扔了手机,索然无味极了,他真想叹一句交友不慎,他好几回都盯着小白,一副潜台词:你难道看不到我一脸的不爽嘛,不该问一问,怎么了,为啥事啊? 你问了,索性我就说了。 偏偏,他的苦闷无人问津。 接下来的一周,他转班,夜班下来,回向明月住处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 好几次,他回到屋子里,玄关处都有她的香水味,昭示着她出门不久。 向明月自幼骄矜跋扈,父母又宠惯,纵得她女儿家的脾性大上天,男儿家的习性也从小耳濡目染了不少,她大哥就是个目中无人的主,轮到向当当尤甚。 你和她闹脾气,别指望给她软钉子吃,或是试图冷战要她投降。 周映辉亲眼见识过她和周渠吵架,后者半个月不来找她,她继续疯魔自己的,吃喝玩乐一样不落,总之,她就是再意难平,也不会先同你服软。 更何况他周映辉这口名不正言不顺的气,他自己放过自己罢,向当当压根不知道你在怄什么好嘛! 她就是那种,她踩到你脚,她还会蛮不讲理来一句:哎?你的脚怎么跑到我脚下去了呢? 毫不讲理! 轮休这天晚上,周映辉去了趟超市,买了点食材,向明月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嗅到了香味,猫儿恋鱼地自动摸了过来,“你在烧什么?”笑吟吟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 果然,她根本不知道他气了七天。 “番茄牛腩汤。” 周映辉小时候在向家蹭饭,向明月最好这酸甜口的,向妈煮了这类的汤,她就可劲地喝汤,也不吃米饭。 周渠后来加入,也打趣她是个汤婆婆,不好好吃饭,就指着汤饱。 向明月发现新大陆般地神色,“你竟然会下厨?” “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他挤兑她。 “我不愿意、”她横他一眼,“别说什么女人洗手做羹汤多贤惠的话啊,老娘不吃这套,周渠那套大清直男癌作派你不准学,会做饭只是个技能,别套给女人。如果哪一天,我因为不会做饭而嫁不出去,我心甘情愿,老娘就不做了,怎样!” 向明月纯粹有点短板加伤疤没好齐全的自卑作祟了,他只说了一句,她一船的话来驳,周映辉背靠流理台,双手打叉在胸前,一周没碰上她面,他伺机打量着她,又皮笑肉不笑地拆穿她,“我说什么了,以至于你如此沉不住气。” 向明月一副也是哦的后知后觉,硬凹找补的傲孔雀口吻,“在教你两性平等相处之道。” 周映辉慧黠一笑,是蔑视,“一个靠夹|腿满足的女人来教我两性之道?” 我靠,这事翻不了篇了!向明月跳起脚来要打他,周映辉轻而易举捉住她手腕,再给她攫回去,向明月气死了, “那也比你一个牡丹狗好!” 周家小二至今没有交过女朋友,她怀疑他深柜,不过这事她没正经问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到痛处了,周映辉突然哑口了,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像愤懑,许是男人的尊严受激了,向明月连忙找台阶下,“咱们谁也别咬谁,半斤八两好伐!” 周映辉继续无话,向明月突然良心负疚得很,周家小二不比她这个厚脸皮的,纯情小男人也许处处敏感犯卑得很,再假设他真是深柜的话,敏感情绪尤其加倍,向明月怕她一句无心之言,阻碍他努力追求自己的勇气了。 “做你的饭罢,好吃的话,房租可以打折。”她努力一副房东的刻薄挽尊口吻与他,然后佯装自若的走出厨房。 * 结果也是周映辉没叫她失望就是了。 番茄牛腩汤、西芹香干、海米炒西葫芦。 向明月问他,你妈是不是在生你的时候,就把厨艺传给你了呀? 周映辉与她各坐餐桌一边,给她盛饭的同时,“也许罢,也许老天爷帮我妈预料到,她将来的儿媳妇不进厨房,为了她儿子将来婚姻的和睦,沈女士只能将这下厨房的buff提前给她儿子了!” 向明月认为他在拐弯抹角地挤兑她也属于这一类,不曾想过,周映辉在暗示,他宵想她。 饭毕,她主动提议洗碗,其实也只是把碗盘人工挪进洗碗机而已,包括锅。 她简单擦拭厨房的空档里,周映辉说,同她说件事。 说着,他微信里给她补转了一千块,说是房租。 他把之前她好心让价的房租部分补还给她。 向明月疑惑。 周映辉不是意气或是赌气,他只是想告诉明月,他有努力与她平等。 “我是社会新鲜人没错,但是还不至于房租上要人变相接济。我租你房子,也不是图你能便宜点给我!” 这么一坦白,势必叫她明了了,那天她同书娟说的话,他听到了。 向明月视角看来,他就是置气了,且这气赌得莫名其妙,随口该了,“那你图什么?” 周映辉沉默,不言不语的气氛太熬人,理智与冲动纠缠的几秒里,倘若不是明月没什么耐心,他就真得告白了,无论她接受不接受罢,他觉得作为男人,起码的坦诚态度该有的。 他想笃定告诉她,明月,其实我喜欢你。男人喜欢女人那种赤诚心意。 明月没等到他的下文,就丝毫不恤地抢先开了口,“老娘最近本来就够不顺的了,眼下连收租都还得看人脸色,这什么世道。别惹我,我姨妈要来了,把我惹火了,卷铺盖滚蛋!” 向明月是气不过,气我体恤你,你倒反过来跟我闹反骨了。 既然你不稀罕我对你的体恤,那就一板一眼罢,她就真得当着他的面,收下了那多出来的一千块房租了。 二人一个骄傲、一个任性,最后不欢而散。 周映辉喊她,“明月……” “闭嘴,谁要听你念经!” 向当当留一屋子的沉默与憋气给周映辉受,自己跑房里追剧去了。 他早说过,她就是个狗脾气。 * 向明月脾气|狗不狗,暂且不论。 她烦躁是真的了,肚子一天都隐隐得疼,临近生理期,她也权以为是姨妈要来闹得。 冲周映辉发一顿火,也是实在没招了,敏感的娃听去了她议论他的私隐,闹自尊地要还钱给他,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由着他了,她多这一千块发不了财,他少这一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 千块也实在就穷不了。 明月怪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小家子气的怜悯人了。 没必要得很,周家从来不短钱的,只是那小子自己跟自己别扭而已。 夜里向明月突然右下腹疼得厉害,且持续性加重,熬得她一身冷汗。 还想吐,胃里一直反酸。 她原本就娇气,轻易忍不了什么疼。她确定自己不是经前的生理反应了,脑回路认为自己是肠胃炎,该不是周映辉做饭惹得祸吧? 才想着,就立刻赖上他了。 最后疼得她扯着嗓子喊他,喊他名字,又喊疼。 周映辉应声来到她房间的时候,她都疼哭了,“周映辉,你的饭菜有毒,我要是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了,我嫁不了人,你也得给我打光棍,你该我的!” 她应该死不了,起码还有力气贫嘴。 周映辉掀开她的被子,揽抱起她,问她哪里疼,还拿掌心给她揩眼泪。 向明月捂住的地方,已经叫他有了初判。 他摘开她的手,几处按压再抬手,痛与反跳痛,叫她哭唧唧甚至开口骂人,周映辉在她脐和髂前上棘连线的中外1/3处连按了几回,她一声盖过一声的疼。 他告诉她,我们得马上去医院,你该是急性阑尾炎。 说着,他先扶她靠床头挨着,不慌不忙地询问她身份证和医保卡在哪里? 向明月关键时刻脑子里全是浆糊,她说,我阑尾炎?那岂不是肚子上要留疤? 周映辉懒得听她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自己去翻她的包,找她的身份证和医保卡。 向明月在床上都快疼得背过气去了,不关心去医院前要带些什么,只有空关心她的样子,她说她还没换衣服,也没化妆,甚至都没穿内衣! 周映辉不听会,找出她的证件和车钥匙,再径直朝她床前走来,拦腰抱起她,“你先活下来再想着美吧,穿什么内衣,你他妈做手术的时候不能穿内衣的!” 外面更深露重,秋起白雾,笼住一座城般地浓郁茫茫。 周映辉一路抱明月下楼,再给她安置好在副驾上,扣好安全带,阖上车门的那一下,闷声带风,向明月瞧着他一路绕过车头,再侧身坐进驾驶座上,如法炮制的力道。 某人利落挂到D档上,双目清明笃定,单手打方向盘出库时,向明月许是疼过头了,竟有空琢磨,这小子开车的样子还挺酷!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细节修改、设定改动会注明(修),需要重看也会标明的; 其余任何提示修改,都是伪更新,捉虫或是漏字了。 ☆、008(修) 周映辉通知向东元那边,不多时,向家大哥就赶来了医院。 因为要家属签字,向明月死活要她哥来,说周映辉的签字不作数。 向东元过来了,当当拽着她哥的手臂,兄妹俩说起私房话。 大小姐术前一通检查准备,最后推进手术室了,周映辉才有些吃味地问东哥,“她说什么了?” “让我给主刀医生塞红包,关腹刀口务必缝漂亮点。” 周映辉兀自吐一口气,这女人。 这台手术的主刀,是小白姨妈家的表兄,周映辉老早叫小白打过招呼了,大家又是内部同僚,多少会熟络、客气点。 向东元听周映辉这样说,也频频点头,这火急火燎地,向东元根本没来得及疏通关系,小妹就进刀房了。 他说今晚好在有小辉了,不过,“你俩怎么会在一道的?” 周映辉右手曲指刮刮眉毛的不自然:“那个……她前段时间不是出租房子的嘛,我正好想从家里搬出来,就……” 东哥一向关怀小辉,“你住她那儿,她还真管你要房租了?” 周映辉:“啊。”表示委屈且局外人。 向东元:“不像话!” “她也确实缺钱就是了……”周映辉觉得自己婊里婊气的。 “她一天不闹出点事就骨头痒!才安生几天,又阑尾炎?” 躺在手术室里挨刀的向当当何其无辜,被守在外面的两个男人算计加怨怼。 这要是搁她平常,能吼回去,她肯定指着向东元的鼻子骂,“我阑尾炎也是我闹的,你干脆说S城的雨都是我作下来的得了,太不讲理了!” 手术很顺利,天亮医生查房之后,向父、大哥一家都来看她。 “当当,你怎么样啊?”何晴问候小姑子。 “小姑,你疼不疼啊!”向承泽也替明月龇牙咧嘴。 “废话,能不疼?”床上的人一贯的脾气臭。 向父坐在明月病床旁的一张沙发上,只瞅她,不说话。 向宗铭纯粹是被这丫头烦的,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向宗铭认同极了,他想去妻子墓前好好倒到苦水,你怎么就给我留下个这么不省事的姑娘呢!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4 平时逮谁咬谁的臭脾气也就罢了,好好的一桩婚事,说黄就黄了,这些日子,他都是躲着些老友走的,能不招呼就不招呼。 妻子娘家的那些亲戚更是没脸来往。 这才安生几天,又闹得阑尾炎住院了。 向宗铭说,人家老话,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就成姑奶奶了。 你呢,你已然做了三十年的姑奶奶了! “是二十九年!”向明月纠正父亲对她年龄的误差。 她冲父亲贫嘴,你平时看财务报表挺门清的,怎么偏偏对女人的年纪这么没有意识性呢。 “哼,但愿你永远十八。” “借您金口。” 父女俩病房里逗闷子。 向宗铭略坐坐,说这病房里这么多人杵着空气也不好,他叫东元给安排个细致的护工,旁余的人探望过了就回罢。 “等能吃东西了,跟你大嫂说。”向父交代完就一副要回的架势了。 向明月趁机扮可怜,“爸爸……”要知道,二十岁后的向当当就鲜少这么小娘鱼的口吻了,这么嗲气地叠喊父亲了。 一贯是,爸、老向、老头之类。 今日份的“爸爸”,叫在场的男士都酥掉一层皮。 她在朝老向撒娇卖惨,“爸爸,您解了我的信用卡管禁吧,也别还您的房贷钱了,我太可怜一女的了……” 她哭穷,您不知道我每天睁开眼要花多少钱:房贷,油钱,保养,物业,水电煤,社交,化妆品,红色炸弹,家长里短各种随份子…… “爸爸,怎么会有这么多花钱的地方呢?呜呜,实在不行,您收回我房子吧,我搬回去住……” 几年前,是向父主张明月搬出来住,自立门户。 这姑嫂一起,多少有摩擦,他袒护多了女儿吧,儿媳妇到底不如意;不袒护就由着这女儿与儿媳闷声干仗! 长年累月的,伤感情。 最后向宗铭就公然给明月买了套房子,说是先给她的陪嫁,儿媳妇那边也不好说什么,这姑嫂不在一个屋檐下,少不少口角是非。 向宗铭知道这丫头是拿搬回去堵他话呢,最后他也受不了她的噜苏,手一挥,又收回成命了。 向明月卧在床上,刀口隐隐还疼,冲老爹笑颜如花,病俏美人面,“你回去开车慢点啊。” 向东元对于小妹这没脸没皮的哄人本事表示没脾气,左右也是她该得的; 何晴瞧小姑子就是:都成老姑娘了,就知道赖在家里吃老爷子的。老爷子到底是偏心,她天天苦哈哈劳心劳力伺候他们老向家老老小小的男人,比不上向明月弯弯眼角撒个娇!到底儿媳是外姓的。 * 周映辉替向明月送走父兄,折回来,在她床尾站着,自若打量她脸上的气色,关怀的话最后还是成了戏谑,“你没你爹,你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我乐意,老向也乐意,你管得着。” “吃我爹的,我天经地义。” 周映辉:“厚脸皮。” 向明月:“假正经。” 他们换了个地方斗嘴。 术后都有相应的生理补液,可是她还是渴,要喝水,周映辉摇摇头,最后拗不过她,拿棉签沾水,替她湿了湿嘴唇。 许是周小二夜里到眼下,鞍前马后感动了向明月,她抿了抿嘴,歪着个脑袋,素面朝天,倦怠形容,还不忘自己是个收租的,“我现在不缺钱了,你乐意在这住就住,房钱就免了吧。” “呵……” 周映辉还得回门诊检验科,他叫她好生待着,中午午休再来看她。 * 医院有个下乡医疗援助任务,早就定好的名单,周映辉也在其列,他中午来看明月的时候,歉仄口吻告诉她,他得下乡下几天。 “你去你的,管我抱歉什么?”向明月全当他客套话。 她术后十二小时不到,躺在床上还不忘兢兢业业办公联络客户,周映辉来看她的半个小时里,她手机里的微信就没个消停。 好不容易歇晌几分钟,她要他回去帮她拿点日用品。 内衣、内裤、睡衣、睡裤,姨妈巾及安心裤。 周映辉给她一个冷脸,“你觉得我给你拿这些裤什么的,合适嘛?” “书娟陪她婆婆去乡下修葺祖宅了,得后天才能回来。我一时也找不着人呀,我大嫂我烦她。” “……这么说,得亏有我这号人在明月小姐跟前候着了?” “你少废话,还是个检验医师呢,病人面前有男女嘛!”向明月敬酒给他不行就罚酒,提醒周某人,咱们还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哦! 年轻人腿脚勤快点,有眼力见点,讨人欢心点,可以嘛? 向明月是在说教,教他混社会的过来经验,殊不知这些个话,套在爱情上,照样适用。 周映辉悄眯盯她几眼,微哂,一副逆来顺受的口吻,“……可以。” 晚上下班后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5 ,他回了趟他们住处,悉数把她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向明月正睡着,封针的滞留软针在她左手手背上,周映辉替她掖掖被角,盖上了露在外面的手臂。 平躺的她,侧着头,长发原本束着低低马尾在身后,眼下也睡得乱糟糟的,耳边的一撮鬓发耷在脸颊上。模样是俊俏的,细长入鬓的眉毛,翘挺的鼻子,素颜的她,瞧着更……亲近些。 向父给明月请了看护,下午扶她下床有限活动的时候,她也通气了,医生说可以吃些流食,看护大姐就给她下楼去买粥了。 大姐不知道病房里有访客,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一年轻男士在小心翼翼地给床上的向小姐归拢头发。 —小剧场2— 向明月模样其实生得很俊俏,身材也中等匀称,唯独一个致命点,皮肤不白,至少不像书娟那样粉白娇嫩的。 她属于黄皮。 周映辉每次来向家,都会取笑她,黑就黑,还黄。 某日两家一起烧烤,周渠也在席,向东元打趣周家小二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娃娃似的,也没谈个对象。 喜欢什么样子的?东哥问他。 周映辉:肤白貌美,温柔大方。 这是绝大数男人的惯性标准。 向明月知道他在笑她黑, 呵,肤浅的小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都在日更哎,这太不像我了。 求表扬! 多给我留言打打气啊,否则我马上就会萎掉,咳咳。 ☆、009 周映辉五日后回城,明月也恢复的不错,次日可以出院了。 这几日,他每天一通电话问候她,向明月嫌多,她问他,你是不是在乡下闲得? 周映辉学她的溜须拍马劲,“主要还是惦记房东大人的身体。”他说惦记是真的,话却粉饰得太假面。 向明月不理会他,挂了他语音电话,给他发了个“王八念经”的表情包。 周映辉鲜少自己用表情包,但是向明月每次给他发的,他都存着,留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城这日,天已擦黑,医院同僚陆续从医院行政大巴车下来,周映辉和小白二人都轻装几件衣服的行李,回科里述职打卡完毕,就能下班了。 小白约他一起吃饭,准确地说,是要周映辉请他吃,后者反正已经有个“鸽子精”的骂名了,不在于多一回少一回, 他冲小白,“改天吧,我那个亲戚在住院,我得去看看她。” 周映辉留一个跑开的背影给小白,小白一副友尽的心灰意冷,喊他,“周映辉,我下次再听你差遣我什么事,我他妈不姓白!” 姓黑吧! 周映辉从前不会给好友“损”这个印象的,最近,接连几次,他为了向明月,几乎自闭了所有的社交,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一路从门诊天桥走到了外科病房楼,普外VIP这层,有他们临床轮转时的同学,周映辉与几个准备下班的同学聊了几句,摸到向明月病房的门锁,想了想,她那个马大哈的性子,既然关着门,万一贸然进去,唐突了她,倒是难堪。 他耐着性子叩了叩门,有脚步声朝他靠近,他不动声色的表情管理的几秒钟,里面的人旋开了门锁, 里外的人四目相对,周映辉一身最简单的水洗色牛仔衬衫,白恤衫打底,黑色长裤,一路从乡下县城医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不至于灰头土脸,但与对方的西装革履、袖扣腕表相比,还是被甩开十来条街罢。 “找明月的?”里面的精装男士问询他的来意。 向明月问了声谁呀,周映辉负些不快情绪,侧身从精装男士身边径直进了里,向明月换下了那套病号服,中袖黑白条纹恤衫,黑色铅笔裤,长发侧编了单股麻花,靠坐在床上,在看平板里的橱窗陈列照。 “你回来了?”她毫无波澜的口吻。 周映辉打量她的脸上,化了淡妆,你一个住院的女人,还这么有包袱?! 给他开门的那位男士重回明月床边,向明月也就丢开手里的平板,总归照面着,不介绍有点说不过去,“这是我老板,林先生;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他正好在这家医院工作。” 林先生在这位周弟弟甫进门就嗅出了些火|药味,这是男人之间的警觉,如同跑进其他圈地后,雄狮间的对峙挑衅一般的本能。他原以为明月要解释什么,或是默认周弟弟什么。 但从她的介绍看来,好像不外是一场还未开始也什么都不是的,单相思罢了。 林隽闻眯眼倨傲一笑,他是来探明月病的,眼下也早过白日探病时间,他朝床上的她知会一声,“我就先回去了,你出院后也要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归。” 病房里有林隽闻带过来的粉百合和果篮。他人说话、谈吐也和煦春风极了。 处处的妥帖。 “林总,那您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林隽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6 闻也就听一耳朵的不上心,临走前朝她哀怨一眼,“场面话!” 向明月缩缩脖子地一谄媚笑,目送老板离开,再看回周映辉,他一脸寡色,许是瞧不惯她的虚伪。 她问他,“你干嘛来了?” 是,他干嘛来了,他总不能承认:我一下车就奔赴过来了,我来瞧瞧好你不好,还疼不疼?以及让你瞧瞧我好不好, 我回来了。 蠢透了。周映辉阖阖眼,在心里狠狠骂一声自己。 “上来找个人,顺道……看看你。”他没等向明月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自顾自才来就要走了,“你忙吧。”他在暗指,忙着收拾漂亮自己见你的boss吧。 你压根不像来住院的! 向明月对于周小二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暗怼他:闲的! * 可是不到一周,她又需要他了。 出院在家休息了四天,原本计划下周一去上班的。 向明月接了通电话,就又急吼吼地换衣服,客厅里也暴风卷云般地收拾了下,隔壁卧室的周映辉是要出门去上班了,她冲他点点指头,“你等一下!” 周小二不睬她,她就身体力行地过来拦他,拿手推他胸膛的急咧咧地,都已经上手摸完了,才想起来,这样好像有点不好。 “你干嘛?”周映辉垂眸看着她的脑袋,他想说,你今天又哪根筋搭得不对来招惹我。 “我要去上班,大姐。” “晚点去,可以吧?” “理由?” “我老板要上来。” 听清她的话,周映辉的脸即刻垮下来,他想说,你老板要上来你同我拉拉扯扯干什么? 压根不想再和这女人噜苏半个字, 向明月也就来火了,她双手展臂,横在玄关门口,撒泼野蛮地不让他走,嘴里更是说着,“不准你走。” 弄不明白状况的,会以为他俩在打情骂俏或是情侣吵架弥合。 周映辉没辙,被困住脚的几分钟内,他才拣回些理智,向明月如果真打算和老板暧昧横生的话,干嘛要死乞白赖地留他这第三者下来呢? 于是狐疑的话,也就趁机问出了口,“你老板要来看你,你绑我在这干嘛?” 向明月憨憨笑两声,她在他跟前,从来没啥包袱感的,老实跟他讲:我预感不好,跟了他四五年了,这花蝴蝶男人从来不曾对她如此礼贤下士过的,住院亲自来问候也就算了,这热乎气还没过呢,又跑到我家来了,你说,他想干嘛? 向当当一副“是不是明摆着的,是不是他想追我?”的直接证据试图说服周映辉。 还生怕周映辉不相信似的,再补一句,“不然跑我家来干嘛?” 气氛几秒钟的凝聚,向明月是一脑门官司地在想怎么尽快打发掉林隽闻,而周映辉却因为向当当明明脑子很好使,偏偏她就死活看不到这屋子里,杵在她眼巴前的就还有一个觊觎者,表示失望到自闭。 她如果是个探案女警的话,没准桩桩案子死在隐蔽大boss的刀剑枪子之下。 小聪明过头,大智慧没有。 * 林隽闻一进门就夸她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手里还有支年份不错的红酒当伴手礼,赠明月。 下一秒,就看到周映辉盘腿坐在客厅沙发正中位置玩游戏。 林先生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又吐不出来的溢于言表。 向明月解释,映辉最近在找房子,他暂时借住在我这里。 林隽闻听后笑而不语。 明月去泡茶拿西点的时候,林隽闻问候起周映辉是哪科医生? 在一般人眼里,受人敬畏的医生起码要握手术刀,普外、神外、骨科等等,再比如国内比较紧俏且医保未辐射衍生到的牙科。 混资历后,都能名利双收的。 可是小小一个检验医师,林隽闻听后,心上轻蔑一笑,说白了就是个化验员。 周映辉自然懂这位林老板长哦不语背后的含义,他虽年轻,但全然不浮躁,他可以对别人解释他每天工作的内容,但不会去强勉不懂的人去硬性加固他们工作的意义。 向明月也泡好热茶端了过来,林隽闻意兴阑珊有个周弟弟在边上,礼数周全地饮了几口,就借口还有事先走了,“就是来认个门而已。哦,对了,你周末能外出了嘛?” 林隽闻朋友有个酒会,有明星出席的私下聚会,他正好缺个女伴,想邀明月作伴,言毕,存些有意为难小娃娃的“好意”,“周先生也一道来罢,明月的朋友,便是我的。” “好。” 向明月歪头看周映辉,她都还没答应她老板呢,他倒是先答应了! EXM? 送走了林隽闻,周映辉也即刻要去上班了,向明月像个尾巴似地跟着他后面看他穿鞋下楼,她说,我不懂你要去的点! “不是说有明星嘛。” “你稀罕?”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7 “我为什么不能稀罕?”他临走前,给她一个噎语。 对,他为什么不能稀罕!追星是一切舔狗的基本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一半吧。 ☆、010 向明月约了书娟喝下午茶,她落座的时候,手边一套西服收纳袋,书娟瞄到上面防尘袋上的品牌logo,明月是这个牌子的忠粉,以前那个周渠,里里外外,她都会给他买这个牌子。 书娟脑回路当然地脱口问出,“你该不会又和周渠复合了吧?” 向明月狠剜闺蜜一眼,拿湿巾擦掉口红,啜一口咖啡,漫不经心道,“我谢谢你,能盼我点好嘛?” 那这衣服是给谁买的?书娟问。 “周映辉。”向明月简单交待一下衣服的用处。 “……”书娟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不说的神色瞟一眼对面的老友。 良久,书娟实在忍不了了,“你说实话,你俩是不是睡过了?” 向明月差点咬掉舌头,“疯了吧。想什么呢?这家庭主妇的欲望就是深沉!” 书娟劝明月,你还别不信我家庭主妇的眼光,那小子要是对你没点男女心思,我梁书娟三个字倒过来写。 向明月还不上心,她懒散眉眼,说你不了解周小二,他自小就一副臭屁狂酷拽的性子,兄长老早就去国外读书了,他和父母也不太亲近,向母在的时候,老是替周母看顾着周映辉。 他小时候待在向家的时间比自己家长,他父亲忙学校课业,母亲又是业务应酬昏天暗地。 向明月心底的自我暗示太深厚了,厚到心里积攒地对周映辉的定义与归属,同自家哥哥的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来往亲厚邻里及朋友家的一个小弟弟呀。 书娟叹一口气,“随你罢,哪天玩出火来,别告诉我,鄙视你,白活三十年了。” 换句话说,永远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好友再泼明月的冷水,你比我清楚,那周弟弟能和东元哥一样嘛! 和书娟分手后,向明月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就是有几个老友的好与不好。 有时候想糊涂的时候,她们死活摇晃叫你醒; 清醒得很吧,她们又非得搅糊涂你。 她一路从地库上楼,一楼有人要上行,门“叮”地应声开了,向明月半边脑子里塞着棉花般地不得活跃,有人踏进电梯厢壁里,入眼的是一双复古镂空雕花的正装皮鞋,顺着挺括长腿往上看,周映辉那双幽幽审视的目光先骇住了向明月。 她纯粹脑子闪神了。天知道,认识他二十四年,头一回看他穿正装,还穿得如此…… 高挑熨帖,得体大方,冷峻且没烟火气。 温莎结的领带也打得满分。 沉默寡言看人的眼睛,像冰河下潺潺的流水,不看你也罢,一击即中的稳狠准。 再然后,冻结的河面,撕裂出蜘蛛网般的碎裂痕迹。 “你……”向明月原本想问他,你哪来的衣服,突地想起他有位再会社交不过的母亲。 平日里,周小二活得太低调太随性了,他父母亲的那些仪式感似乎他全摈弃掉了。所以,他身边的人也就当他是个再素寡不过的孩子了: 无欲无求,还在读书蹲实验室的小孩子。 眼巴前,向明月悄默声地往后缩缩脖子,哦,周家小二长大了! 她脑海里不受控地想到书娟那句:哪天玩出火来…… 那头,周映辉看着她手里的男士西服收纳袋,“我什么,……,这衣服是给我的?”他指着她手里明晃晃的证据。 “不是!”向明月不知道为什么要否认。 “哦,今晚你要男装?”周映辉从前与她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没半点纡尊降贵的好脾气,今日穿着正装本就显得挺拔点,再压着上半身些,歪头打量向明月。 向当当就觉得他有点不正经,不正经去同别的女人,不准朝她! 对我嬉皮笑脸耍滑头,是要挨打的! 正巧电梯到他们住得这一层了,她拿西服收纳袋的手一举高,狠狠搡一下周映辉,“起开!”逃一般地先出了电梯。 等向明月换好一件深蓝薄纱及地V领长裙,再出来的时候,瞧见周映辉架腿而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左手搭在沙发边沿上,食指无意识地闲敲着,右手上玩着手机。听到她的动静,眉眼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远远落在她身上,“好了?” 他一副耐力等她出门的闲散出神貌。 向明月不死心地再问一句,“你确定要去?” 他横她一眼,“不然回去穿这套西服过来干嘛,单纯给你看?你乐意啊?” 向明月:…… 周映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踱步过来的时候,施施然再补一句,“听说有乔乔,那是小白的女神,小白要我跟女神要签名!” 直男的审美没错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8 且还乡巴佬,向明月撩撩耳边发,知会他,私人酒会场合,你敢腆着脸去跟人家要签名,我坚决不认识你! 周映辉无奈耸耸肩,“那小白怎么交待?” 向明月拿白眼叫他闭嘴。 周映辉委屈颜色:“你就是嫉妒我们的女神。” * 一场时尚趴,周映辉避无可避地被边缘化。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悔过:也许他不该来。 他想亲眼见见明月平日里是同怎样的人行怎样的交道,他只想稍稍近些距离了解她多一点。 如果说,喜欢叫他昏了头凑近她;那么他自幼被教诲的担当又令他望而却步。 如同眼下,他立在这半明半昧角落里看远远之处的向明月。 她不是顶漂亮的女人,搁在这样的夜宴里,她也只能因为周映辉对她若干年的熟悉,侥幸占些辨识度的光。 可她很自在这样的局面,甚至游刃有余。 她素日里给人一种冒失惊咋的印象,还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但周映辉知道,那多数是她自己的进项,花自己的钱,收拾体面自己乃至去经营自己的人生,周映辉觉得再天经地义不过。 她可以为了熬一个夜景,和商场物业软磨硬泡到凌晨三点;也可以因为那外国设计师一句话,找遍全城能用的朱红幕布,直到那金发佬满意为止。 正如她微博简介自述的那样,她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猫。 尤其能熬夜的那种。 向明月端着酒杯,往唇边微微迎送一口,弯弯的眼角散着亮晶晶的光,与那位林隽闻谈笑着,脸上的颜笑幅度很大,林隽闻再俯身到她耳边说些什么,二人几乎在咬耳的亲昵。 某一瞬间,周映辉好似看到了另一个周渠。 她对于另一半的择偶标准,向来如此。 她与林隽闻站一道,更衬,彼此衬合对方的那种合拍感。 会厅里有钢琴师在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 半支曲目都未听完,周映辉最后弃了手里的杯盏在角落的窗台上,香槟还不时往杯口泛着气。 他从这座灯火通明的小公馆里独自走出来,夜朗疏星,这里不比古城区,没那么多计程车,即便是有,也进不来。 周映辉一路往来时的路尽头去,边走边松扯些颈项上的领带,脱了西服外套。 不知沉着走了多远,内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掏出来,想是向明月发现他先溜了,问罪他的不告而别。 他接通她的电话,那头向大小姐果不其然地狮子吼,“你人呢?” “好无聊,先走了。” “你走谁给我开车?” “……” * 周映辉原路折回去,远远看到向明月一袭薄纱长裙,站在凉凉夜路边上。 不等周映辉开口,她冲他先垮脸,“嚷着要来的是你,先溜的也是你。行不行,你到底行不行?” 周映辉理亏,索性不言语,由她埋怨。 晕黄的路灯之下,向明月在光这面的半张脸上,许是她妆容的缘故,泛着珠光色。 她把车钥匙塞给他,叫他去取车。 “里面结束了?” 向明月看他臂弯上的外套,他反正不穿,她抢了过来,说她一个刚开过刀的人不能冻。 “还没,不过我先溜了。” 向明月说林隽闻还有下半场,她不高兴奉陪了。 换句话说,她从老板的桃花阵里脱身了。 脱身了,她竟然脱身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周映辉诚实地揶揄她:“我以为那样西装革履又绅士Nice的男人,你会毫无招架之力的。” 向明月依旧坐没坐相,长裙也盘腿坐在副驾上,右手掌心撑头,“没错,可是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工作。一个还不错的男人与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原则相悖,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选工作。” 她总结并划重点:我爱工作,光荣伟大。 周映辉:切~ 心上轻飘飘的,脚上踩油门就重了点。 向明月骂他,太快了啊! 二人回到住处,向明月酒没喝够,就开了前几天林隽闻送的那瓶红酒。 醒酒的空档,她再告诉周映辉,林隽闻这种花蝴蝶、公子哥,女朋友都是一个季度一打这么论的。 她能死他手里? 开玩笑! 况且对于上司的追求也好、好感也罢,任何时候都得理智地表示矜持,表示受宠若惊,但是实难回应您的感情呢! 哪怕成不了,也得叫他惦记你几分,今后关来过节的方方面面能讨他好多巧。 这是向明月在职场上真实的一面,她懂分寸、也抓住一切可以合理利用的机会。 慧且黠。 周映辉发现他可乐意看她这样碎碎念了,窝在茶几的地毯上,拿几块吃剩的薯片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9 当红酒的佐餐。 明明熬得眼睛都有点红了,就是不肯消停地去洗漱睡觉。 大女人却小女孩。 一瓶红酒都快见底了,他只陪她喝了一小杯,其余都下了她肚。 这女人没瞧出来,还是个酒鬼。 周映辉那件Burberry羊毛西服外套就被向明月皱皱巴巴地坐在屁股底下。 小酌怡情,况且她刚出院没多久。 想着,他就伸手来盖她的杯口,“好了,差不多了,你该睡了,大姐。” 已然喝多了的向明月,正巧追的一篇小h文更新到激烈剧情,她像个夜猫子觑着眼睛面不改色地看完一段高速车,心里痒痒的,神思也跟着轻飘甚至轻佻起来。 白日里,她还笑话家庭主妇的书娟欲望深沉,其实赧然地承认,这段时间,她单着也痛快不到哪里去。 左右成年人哪能没欲望。 周映辉穿着白衬衫,一张干净带着少年感的脸再在她跟前晃,书娟下午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涟漪在明月心头荡,她就故意捉趣他,“说真的,你是不是一直牡丹狗?” 她脑袋后是一座落地台灯,周映辉瞧着她,逆着的光半明不昧地晃进他一瞬不瞬的眼里,有些熬人眼泪。 他良久未答。 这下又扩张了向明月的好奇心,她索性啧啧笑他,也想问个究竟,得他一句妥当话,好去回绝书娟,瞧吧,我说没你说的那些个可能的!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二十四岁的男人,应该是小狼狗的年纪啊,你不憋得慌嘛?” 二人间,只隔一张小圆几的距离。周映辉被她徒然地问得难堪极了,没一个男人愿意在女生面前承认是一张白纸的,尤其是自己万分心仪的女生。 可是他又庆幸,庆幸,她总算给了个他可以开口的机会。 他即便被她为难了,也很喜欢这样直率又冒进的明月。 他一直这么喜欢着。 “你没结成婚,我妈给我介绍的那个幼师对象,我也不高兴应付了。”周映辉想过同她告白的无数种开场白,没一个是这样的。 这样被她逼得尤为地被动。 他还想告诉她,明月,你结婚的前一个晚上,天知道我在检验室是怎样熬过来的。 “为什么?”向明月懵了,好像明知故问了。 “因为你。” 周映辉说,他们一起吃烧烤那晚,他发地标给明月问是不是离他们公司很近的那条,是他妈妈原本要他次日去相亲的餐厅地址。 那晚见过明月后,他即刻不愿再去浪费时间了,于那个女生于自己都是,他很笃定。 周映辉不想承认他孬,可是事实也是,她意识清明的时候,他真得不敢对着她说什么,怕她那狗脾气会打人。 眼下她糊里糊涂,又带着些生理欲望的冲动,他想叫她更糊涂。 他不承认他有多喜欢她。 只低低声音,近乎蛊惑,“如果做你向明月的男伴,我是不是很不够格?才要一件礼服你都要替我提前置办好?” 向明月心砰砰地跳,嘴巴几次想张口,绵软无力。 也不敢轻易张口,怕心跑出来。 他双目里有室内的暖光,像似落布些星星。 明月良久的沉默,叫周映辉毫无章法,可是身心的本能驱动着他必须做些什么,来告诉她,我是真心的。 他才朝她靠近了一点点,向明月听过神来了,骂他, “你……周映辉,你哪根筋不对?” 向明月恨不得要打自己,没事瞎问什么乱七八糟! 她即刻起身,光着脚,裙角被自己踩住了,几乎要绊倒之际,周映辉伸手扶住她,她却不满意他的殷勤,挣开他,抬脚踩在他的小腿上,生生踏着走过去了。 随即发挥她自以为满分的控场能力,发布房东号令,碎觉! 逃一般地回到自己房里,生怕些什么,还急吼吼地反锁了门。 她即刻和书娟聊微信,她怪闺蜜乌鸦嘴, 向当当:被你说中了,外面那个小畜生他想睡我? 向当当:你说是不是夭寿了。 向当当:简直丧尽天良啊,我比他大五岁。 一般人觉得这五岁没啥大不了,可是向明月是妥妥的叔控啊。周渠好歹还比她大一岁。 这这这,我拿他当弟弟当闺蜜,这个小畜生要睡我?! 这感觉,……,她最近正好在重温还珠格格。 皇帝要纳紫薇为妃了,小燕子跑出来说了一通。 什么,裤子都脱了,你告诉我,她是我亲生女儿?! 如此这般的,三观动摇之感! —小剧场3— 明月高考那年,妈妈生病的,没挨到一年,就走了。 火化那天,她拼命求爸爸再让她看一眼妈妈。 太平间里送到殡仪馆,冰棺都是不许再打开的,死者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0 样貌也不会祥和到哪里去。 明月却死活闹着脾气。 向父终究忍不住妻子离去的伤痛,失手打了明月一巴掌。 十四岁的周映辉赶到的时候,向明月正在外面烈日里哭。 上火的缘故,还是鼻子毛细血管太薄,禁不住晒,簌簌地滴着血。 很多年过去,周映辉的梦里都时常会梦到这段,她红肿着半张脸,仰起头血流不止的狼狈样。 他脱掉外面的棉衬衫,给她擦。 最后跌入春梦了,汀泞难起。 ☆、011 次日周一,向明月半个月的病假结束了。她一身雾霾蓝通勤西装短裤套装,长卷发散在腰间,风风火火地跑出卧室,径直往大门去的时候, 餐厅处有人喊她,“早饭不吃?” 周映辉! 都几点了,他还没去医院。 向明月回头瞥他一眼,又回过身来,背朝他继续往门口玄关走,“来不及了。” 她一如往日地在玄关处换鞋、拿包、出门,这一短暂且连贯的动作里,向明月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像掉在她脖颈上的不自在。 她走出入户门,“砰”地再阖上,一路摸索进电梯里后,这才暗自吐一口气。 我在干什么?向明月拿手梳头发地狂躁,是的,她昨晚喝了不少酒,但没断篇。 也就是, 周映辉那句“因为你。” 懵得她到现在脑袋都是晃的,昨晚一直翻烙饼似的在床上,几乎凌晨四点钟才眯着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她又苦叹一口气问自己。 摆在眼前的是两个选择: 1.拒绝他,并叫他搬出去。 2.装不知道,并言行间渗透给他,大家保持哑巴智慧,让他知难而退。 一上午直到例会散会,向明月都在脑子里搬这件事,她收回之前的做生不如做熟的念头,当时不让他搬进来多好呀。 现在回想,点到线的连贯起来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憋好主意! “混蛋!” “啊?”在同明月说话的几个同事一头雾水,他们在商量中午明月作东的那顿吃什么。 “哦,没事。在想一个case.” 她手术住院的那几天,同事凑份子去探望过她,明月回工作室第一件事就是要还大家这个人情,她也邀请了林隽闻。 林隽闻自然不会和一堆下属坐一张桌子嘻嘻哈哈,但是明月的请客,他又不想过期作废,就说她要真想请,晚上单独给他开一桌。 向明月也不谄媚,说她不能这样,单独请你可以,但不能拿回请说事,这叫同事觉得我太官僚主义了,连回请个人情,都搞阶级对待。 林隽闻听后蔑笑,他知道明月在拒绝他,昨晚也是,这女人不饶情面的时候还真不可爱。 “是单纯不属意我,还是离了准新婚后,又有了别的人,……,比如那个检验师弟弟?” 向明月像是被人噎了口地不自在,抬眸看林隽闻的时候,后者靠在自己的办公转椅上不动声色地搜罗着明月的答案,兀自一声轻笑,“也是,最近姐弟恋好流行的说。” 中午在一家道地的本帮酒楼,向明月早上就没吃,中午还是不觉得饿,她出来上洗手间补妆的空档,抽了支烟,其实她没啥烟瘾,纯粹有时候偏头痛,抽一支提提神。 今天她是有点烦,烦她最近有点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窘迫呢,她万万没想到打发掉老板的示爱,竟然是拿一个小弟弟作幌子。 按灭手里的烟蒂时,梁书娟这个女人总算回她电话了,她一接通书娟的电话就急吼吼地骂她:“怎么回事啊,到现在才回我信息,我跟你讲啊,出事了,我要……” 书娟喊她打住,你的事先放一放啊,我问你啊,那个周弟弟是不是在市立医院检验科啊? …… 这年头,有钱比不上有关系。 书娟说,旁的地方可能真金白银地往外掏,还有人买你的账。唯独两处,上学和就医,这二处没个关系可以走,真真是白瞎。 你以为你个平头老百姓花点钱去打点人家主治医生或是主刀,人就会稀罕你那几点钱? 说白了,即便医生愿意收你个打点问候的心意,也得中间有人作保,说到头,还得有关系。 有关系还得看什么样的关系,就是关系的重量掂量着,值不值得他为你走这趟辛劳。 书娟的外婆病了,县城医院检查做了一通,最后还是挪到了市立医院,老人家八十岁了,意志消沉得不想看了,成天卧在床上挨痛。 舅舅也是个忤逆子,将老太太带到县城这些年,婆媳时常有话说,最后书娟母亲气不过,一句话发落了舅舅:老太太今日起就由我管了,你们不必过问了。 书娟带了老太太从县城医院的做得一些检验报告,想托周映辉看看,或者如果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1 可以的话给他们科里看看。 呼吸内科那边开了入院通知单,但床位紧极了,起码要在门诊上排上四五天。 向明月被书娟的一顿经念得直拍额,她好像才想起来,她之前阑尾手术好像也是周映辉出面的人情债呢。她朝书娟坦白,这个时候去求那小子,特么,不是摆明了叫他认为我默许这层暧昧关系嘛? 书娟:“是你自己心虚好嘛。没这层关系,你找他办事就办不成了?” “好吧。” “那怎么说?” “能怎么说,我跟他讲啊。能让老太太挨着痛不管嘛!” 周映辉当初选医检是他同家里赌气的行径。他母亲那头的人脉,父亲又桃李甚多,总之他老老实实学个内科、外科,如今都能轻松过日。 即便是医检,他母亲也可以安排他进S城有名的私立医院,偏他苦哈哈地什么都要靠自己。 一向臭屁狂酷拽的周小二,听清向明月找他托的事,旁余没说什么,“你让她先带报告过来找我吧,我先看看。至于科里,还是等病人在咱们医院住院科室那边送标本过来,我才能请我们主任帮忙看报告。这是规矩。” “哦,……,那病房那边能不能疏通一下哦,钱可以打点的。” “行了,我去帮你问问。” 不到半日,周映辉给她回信:最迟明天下午办住院手续,通知书娟。 向明月直直看了短信几分钟,最后还是耐不住给他去电话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如果你内部要打点人情得告诉我们,不能叫你贴补。 “综合病房楼呼吸内科的高主任是九龙医院贝院长的同窗,我也没上去,我叫我妈疏通的。” 九龙医院呀,那岂不是…… 周映辉轻易猜透向明月在琢磨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没良心啊,不是为你朋友,我才不会同我妈张这个口。” 之后过去很长时间,向明月跟周映辉重提这件事,她问他,既然那么介怀你妈和那个贝院长的事,为什么还要管你妈张这个口。 周映辉很是认真地告诉她:“因为不想叫你失望。” 周映辉待明月的情谊,就是,他的原则可以没有原则。 * 这日晚上,周小二出奇地归家很晚。 向明月这个没笼头的马都已经回来了,双十一期间,她躺在病床上血拼了不少东西,陆续快递到家,她在楼下丰巢柜里一一取件,拎在手里往单元楼回的时候,门禁口遇到了周映辉在楼底锁车。 说不尴尬是假的。可她也不能没良心,白天还求着人家绕了个老大的人情,不能一掉头就让他滚,而且他能滚到哪里去嘛! 就住她家隔壁呀。 真是伤脑筋。 她脑子里小人打架的时候,周映辉朝她走近,因为向当当小姐手里拿着的、腋下夹着的,加起来起码七八个包裹,十足像个送快递的。 他再正常不过的行径,替她接过一半包裹,“一路回来,小区里活动的女人,都是在取包裹的。” 他这无关痛痒的开场白一点不有趣,且还很直男,要她怎么接话,没话可说。 像是没得到她的回话,有些失落还是疑惑,周映辉站在月色里,沉默不语地投目光到明月脸上,甚至眼里,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看她,叫向明月不难堪都难! 这这这,这种纯情小男人的计俩,八百年老掉牙的蠢哪!向明月恨不得拿手里的包裹狠捶他一顿,看什么看,该是你看的嘛?你魂都没了,才会惦记我! 该死! 一边气,一边抬脚就走。 二人一路上楼无话。 向明月在玄关处拆包裹,她一贯喜欢将快递的纸盒丢在门口,这层保洁的阿姨自会悉数拿走去卖纸皮。 她坐在玄关凳上自顾自手里的动静,周映辉换好拖鞋,他看着她低眉顺眼地坐在自己眼前,心上不无怨气:哦,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当什么都没有的求我办事!一转脸,又对我不理不睬,太过分! “书娟外婆的胸水和血清报告出来了……”周映辉突然觉得下作极了,拿病情引她看他。 果真,向明月拆完一套水乳,丢纸盒在脚边,骇然抬头,“怎么说?” 周映辉闷声有气: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勉强搭理我一眼? “你说呀!真是个急死人的性子。” 周映辉这才平淡看她,“胸水标本仪器计数细胞数非常高,镜检分类看来,有一类细胞归类占比很奇怪,形态不规则,胞浆也深染……” “说人话!”向明月最烦科学人士,能不能说点人话叫人明白他们的意思。 “不像好细胞,怀疑淋巴瘤细胞。”当然,他又说话大喘气,“也有可能临床治疗后采集的标本或受某种感染因素造成的淋巴细胞发生的反应性改变也未可知。” 向明月像个白痴听得云里雾里,拿手里的气泡棉丢他,“你还真是个当医生的料,你们医生界说了等于没说的派头,你算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2 是已经修炼到家了。” 周映辉也不解释她的误解,“总之,建议临床那边加做胸水和血清肿瘤标志物筛查。” “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官腔,我们托你们,就是想问个定心丸吃呀!”向明月蛮不讲理。 周映辉阖阖眼,消受大小姐的脾气,“大姐,定心丸也得有实质报告数据支持呀。我已经义务加班给你们加塞出初步报告了,这也是我们科里讨论出的结果,没有病理支持的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 周映辉的意思很明了,基于怀疑的基础之上要进一步排查,检验这边也得将试验前影响标本结果的因素尽可能考虑进去。 向明月嫌噜苏,说学医的就是麻烦,她拒不承认这是严谨。 周映辉数落她,“可是你的生活里必然需要我们这些麻烦的人。” 向明月横他一眼,他继续同她清算,“忙你朋友的事,我现在还饿着肚子。” 好说,向明月问他要吃什么,叫外卖! 周映辉:“没兴趣。” 于是,她又给他们学医的罗列一个毛病:矫情。 他嫌外卖不干净。“我就不信你们那些同僚一水地不叫外卖。” “叫。”周映辉承认,他们时常不吃医院食堂,叫外面的东西吃。 但他今天肠胃不舒服,实在不想吃外面的油盐。 向明月纯属话赶话,今天也着实要谢谢他的转圜,心血来潮,“那我下|面给你吃吧。” 周映辉下意识蹙眉蔑笑,他是纯粹想说,就你那点灶台前的技能,他还不如吃外卖呢,同理的拉肚子,吃外卖他索性能过个嘴瘾。 但是老司机的向明月被他的嘲笑却领会出另一层意思,她说了什么? 这和出交通事故是一个道理。肇事追尾、变道不打灯然后剐蹭的都是有驾龄的老司机。 新手老实得很,因此,今晚翻车的向明月着实得难堪。 她一脸窘色地瞪周映辉,后者才后知后觉她说了什么。 他一副: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说都没做呀! 向当当穷途末路的枭雄之色悉数全败现出来了,“周映辉,你明天就给我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bug. ☆、012(改) “讲点理,好嘛?” 玄关口一团狼藉,她也不管,径直要回自己的房间,周映辉喊她。 向明月才不听,她正巧借这个契口发落了他,倒也省事。 “我的房子我愿意租就租,愿意收回就收回。”她补充,大不了我退你房钱。 “向明月!”他依旧站在原地,突地声调高一高,喊了她一声。 她被他这一声喊得心直突突。 孤男寡女。她脑子里竟然下意识冒出这四个字。 怎么说呢,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对别的男人说不。可是这对象换成周映辉,她突然觉得棘手极了,周小二不是外面那些:OK,成不了男女关系也能友谊万万岁的男人。 他是个顶认真的男生。 倘若他对她真是那样的心思,明月觉得与他说了不,或是感谢,他都会吃心受挫很久。 当然,她对他不是怜悯才不能尽言。而是她懂他那份孤独与骄傲,她也希望他懂她尽可能给他体面的心情。 知难而退罢。 她真心希望可以这样。 可是周映辉朝她一面走来,一面道:“我已经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也在来这之前拒绝了科里同事一起合租的邀请,眼下暂时没合适的室友可寻。” “即便轰我走,我想,……”周映辉顿了顿,他的声音就在明月耳后,也许他不是词穷,而是看着她,目有所及,心有所属,她像万丈光照他所有阴暗,也像浪浮花难难收揽。 “总归也得熬过这银货两讫的三个月吧!” 他是顶聪慧的人,向明月不信她同他打岔的意图他识别不了,连周渠那厮都说周映辉是个挺有意识的人,虽然向明月不懂他们游戏里说得那种意识到底是什么。 总之,她不和他撕开这层画皮,他就打算囫囵个到底。 搁向明月往常的性子早就跳脚了,可是眼下,她打算由他去,她宽慰自己的说辞是,住罢,住三百年也改变不了什么。 心思翻涌期间,周映辉绕到她右手边,微微俯身打量她的神色,一本无辜地试问口吻,“怎么说?” 房东大人不接话,抱着一手的化妆品直往房间去,周映辉问她,“那还吃不吃面呀?” “吃你个头,碎觉!” 才十点半! * 次日书娟外婆的检查结果:肿瘤标志物增高,胸水常规发现大量异常细胞,但病理未发现肿瘤细胞。 科里团队开会讨论,最终排除肿瘤因素以及制片因素,得出的结论,也正是当初周映辉怀疑的,淋巴瘤。 替病人转入血液科,骨髓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3 病理和细胞学均未发现浸润,化疗治疗,预计五十天到六十天的治疗时间,方可康复。 周映辉其实与书娟不太熟络,尽管书娟与明月初中就结伴了,但书娟去向家的次数不多,她印象中,第一次见周映辉还是东元哥结婚的喜宴上。 十一二年前的事了,书娟与周映辉不无感恩地套近乎,“你哥该是明月的白月光的,她那时老提起他。不过听说,你哥现在不如你好看了。” “听谁说?” 还有谁,向明月呀!其实周映辉不用猜都知道的事,他偏要问一问,好似更真切点。 书娟暗自咋舌,这小狗崽子还真够忠心耿耿,总之你拿向明月的事吊他,他总能上钩。 仔细看他,确实长得不赖呀。唇红齿白、硬朗周正的一张巴掌脸,下颌线也是精致锋利的一条线。 医院这几天转下来,周映辉又跑前跑后的帮着打点了不少,梁书娟这女人纯粹拿人家的手软就先倒戈了,说周小弟还挺迷人的,尤其穿白大褂的样子! 向明月:这还得了?! 接连几日,向明月与周映辉都没怎么照面,他们一个花蝴蝶成日地早出晚归,一个要么白天泡检验室要么换夜里去。 这一日工作日,明月因为直接去外勤会场,出门晚了点,阖门意欲要往电梯处去的时候,发现对面的应急楼道口的防火门半掩着,半个人影侧身立在窗边。 周映辉,他在抽烟。 刚落过雨的天气,有风灌进来,衔着沉沉的潮湿凉意。 他穿一件黑色防风夹克,手上夹着的烟,被风吹花开些烟灰,扑落在他袖口,带着些猩红的火点。 听到她高跟鞋的动静,他侧头过来,向明月正巧拿手隔开门,探头细究他,他也无妨。手上往唇边送烟的动作没有停止,随即,他微微俯首,蹙眉状,深吸了口唇际上的烟,捏着烟蒂吸纳的动作很娴熟。 向明月刚想说,你竟然也抽烟! 那厢,周映辉抛了手里的烟蒂,丢在地上,拿脚去踩,嘴里那口烟自若从容地吐出来,他绝对是故意的,因为他冲向明月吐了个一百分的烟圈。 向当当才不吃他这套,冲他一横眼,也不言声,转身就走了:骚气、幼稚! * 沈知华还是从何晴的口中知道,映辉现在借住在当当那里。 那小子跟他们说是和同事一起合租,沈知华几回要去给他们收拾收拾,儿子也不肯允,他拒绝一切妈宝形式的慰问。 结合上回冷不丁回来换正装,一本正经地要沈知华给他打个细致的领带,沈知华问过他,这是去干什么呀,小二很少这般郑重其事的。 周映辉简单作答:“酒会。” 从前沈知华最担忧小二没什么社交,十足的孩子,这男孩子不出去多见识、摸爬滚打是没什么大出息的。 一味地蹲实验室,连个女朋友都遇不到。 沈知华结交的人多,经得事也多。 她曾经认真问过儿子,囝囝啊,你如实说,妈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倘若你真得喜欢男人,我一时接受不了,但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的。 沈知华生意谈判桌上能喝趴男人,这些年来一路从个小专员坐到了启明药业的高管。如今公司业务战线她也退到二线,支援、出谋划策得多,已然半退休的闲适。 与许多所谓的事业女强人差不离,沈知华工作一味地往前冲,自然疏忽了家庭。 生老二前的那两年,她与周永茂几乎吵到要离婚,公婆都索性由他们去。 周永茂气性最大的时候曾恶心过沈知华,你就是卖的,卖你的药再卖你的肉。 沈知华也回他,所以说女人天性是懦弱的。你以为我不敢离了你,我纯粹舍不得孩子,但凡我心再狠点,我他妈早就是九龙医院内科贝副主任太太了,怎么样吧,周永茂,承认吧,你就是不如他! 那晚,周永茂对沈知华动了强,第二天,夫妻俩还做亲朋好友眼里的模范夫妻。 沈知华后来发现怀孕了,也想过不要,一来映现都五岁了,她实在没精力顾两个孩子并工作。 偏偏才两月不到的身孕,她妊娠反应大到要命。母亲规劝,怕是这一胎该是个女儿,生小子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个吐法,这过日子哪能没摩擦,你那样要强的个性,搁哪个男人能轻易忍得了。 永茂已经是很好的一个姑爷了。自己学校课业那么多,还要顾好现现的上下学,我和你爸哪有个头疼脑热,你但凡指派到他的,他没有不到场的道理。 女婿只是半个子,做到这样已经够仁善的了。你还要怎样,就依你,丈夫离了,孩子归他,你就能清清白白去过你上等人的日子了? 人都是得不到的时候矜贵,谁都年轻过,爱呀情呀,放在蜜罐里哪有不甜的道理;但你搁在油盐酱醋里试试,还一味甜到底就出奇了。 母亲是个旧派人,他们眼里,女人始终该站在男人后面的。换句话说,这女人处处要强要出头,就不可爱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4 。 终究,沈知华没舍得拿掉孩子。回去告诉周永茂这件事,他听后也无动于衷,二人没有长辈期翼地那样和好如初。 日子久了,老二也生下来了,周永茂甚至疑心生暗鬼,他酒后失言,愈发看二子不像他亲生的。 裂痕就是裂痕。再修饰打磨,你摸到原处,即便没有模棱感,也清楚知道,它原本就是在这的。 周永茂对待两个儿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动用根本地要送映现出国读书,但轮到映辉这般年纪的时候,他只字不提。父子俩从不亲近,周映辉小时候更是怕极了父亲。 沈知华恨透了丈夫,她从不替自己正名什么,母亲劝她带小辉去做一次亲子鉴定,消了周永茂的疑心,寄希望能冰释前嫌,她也死活不允。 她恶狠发过誓,谁敢带小辉去验DNA,那她和周永茂的日子就到头了。 最后是映辉自己。他学了医检,S大医学院医学检验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几乎狠狠掌掴了他们夫妻俩的脸。 儿子单手抄袋地立身楼梯之上,一边上楼一边说, “你们赌气地含糊着,可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哥哥可以去国外读书然后留在那里,那么我也就有自主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这些年,沈知华扪心,她亏待了小二很多。映辉是个看似随心所欲,不争不抢的孩子,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清楚不过。 儿子本硕七年下来,再往前数高中三年,男孩子该有的青春期,他似乎都很淡薄。 可是喜欢人这件事,即便再深刻地藏,细心去看,总有些破绽与不可抗力。 沈知华从前不说,是知道儿子也许就是年少气盛,荷尔蒙的缘故罢了。 况且那位主也是相当于许了人家。 眼下,她却觉得有些不好, 向家那位脾气大上天的小姑奶奶,怎么也不是映辉能吃得消的对象。 沈知华私心不私心,都这么觉得。 ☆、013(改) 周映辉晚餐做得清蒸白鱼,烫菠菜。那菠菜该是用碗倒扣在盘上的,好看整齐的一个宝塔样。 还有一个硬菜,卤牛腱子。 是他前一天晚上卤好的,切盘的时候,向明月正好归家。 碗口大一片片码得好好的摆盘,他灶上还有火,是他用剩下的卤汤在卤香蛋。 某人也不招呼她,向明月饿得前胸贴后背,今天婚纱主题的几个橱窗,和那大名鼎鼎的工作坊几个工作人员起了点争执,会上光喝咖啡顺气了。 她此刻要吃点碳水化合物饱饱胃,也不管他有没有带她的烧,拉开圈椅就入座等待投喂。 开饭了,开饭了。这一回家就有热饭热菜吃的感觉真好。 这段时间,她家里的厨房都是周映辉在用。早上做早餐,他也给她带一份,有时中式有时西式,晚餐亦是,他会的其实也是些快手菜,但决不失水准。 严格意义上,他是她人生年头里,碰到的第一个会做饭的男人。 老爹不会,老哥不会,周渠……更别提了。原本只是合住室友的话,向明月吃他的心安理得,可是中间囫囵本烂账,她总觉得自己婊婊的,赶他出去硬不起心肠,还吃人家的,她拒绝承认在经历过周渠的背叛后,有人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其实还有人想着你,关键他的颜以及品行还让她挑不出毛病。这种反弹式的虚荣感差点教唆她,嗯,干脆昏头罢。 向明月其实骨子里很小女人,她渴望被爱的感觉。 生理心理俱是。 周映辉换成别的男人,哪怕比她小,她都会试一试,这是她挽尊以及重拾信心的一种方式。 可是他不行,他是搁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男生,向明月不能想象,她同他,接吻,拥抱,还有…… 大逆不道! 她脑子里跳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正巧拿筷子敲她的碗,喊她回神,“啊?”周映辉那张脸近在眼前,昨天这家伙冲她吐烟圈的画面还在脑子里,“干嘛?”她梗着脖子,却红了脸。 “洗手,吃饭。大姐!” 向明月不无尴尬地逼动了身子,悻悻去洗手,暗暗发狠:就你一口一个大姐,下辈子也别想找到女人! 各自吃饭的时候,向明月用行动能力褒奖了周映辉那盘酱牛肉,他很快丢碗,吃白食的人主动提出收拾,他也就回房换衣准备去上班了。 “对了,那个卤香蛋等晾凉了,整锅端进冰箱里罢,你也懒,省得你再洗一个锅,嗯?”周映辉其实是想说,你只要搁冰箱里,明天回来我弄分装,省得你再沾手。 向明月冲他白一眼,你才懒! 结果向小姐就这点事都没办好。或者说,正因为周映辉埋怨她懒,她才想把那一个个鸡蛋捞出来再洗了锅。 周映辉T恤衫套头穿衣的时候,厨房里传来滋里哇啦的喊叫声,有重铁落地的咣啷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5 声,他吓坏了,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应声跑了出去。 一锅酱汤洒了一地,鸡蛋乱滚,向明月惊悚骇然的脸,脚边全是汤,周映辉下意识伸手去抱她出这团狼藉里,“烫到了没?” 还好,吃饭前他关的火,汤在迎风口的窗边晾了四十多分钟,不至于滚烫,但脱了鞋的脚面还是有点红,他抱她往厨房岛台上坐,开冰箱拿冰矿泉水,顺脚踢过垃圾桶,替她急救冲洗降温。 他一手抓着她脚踝,一手倒冰凉的水浇她脚面,她本能的应激反应往回缩,“别动,起泡了你更疼。” 连冲了两瓶冰水,周映辉才丢了手里的空瓶子到垃圾桶里,抬起眼眸,怪罪她的口吻,凝眉,“你干嘛的?” 他右手撑在岛台的大理石边缘,向明月还呆呆坐在上面,与他平视,关键他光着上身,她负疚再有些羞耻地看着他,丢人丢大发了,“那锅太重了……”她莫名有点怂。 “那锅是你向明月的私有产物。”他没好气地提醒她,好像是你自己买的。 好吧。双立人的红色珐琅铸铁锅,好像还是当初房子装修,设计公司最后送了一整套炊具给她,她几乎没用过。 刚才她正常的力道去端锅,根本没想到它那么重,力道太轻,就被它坠脱手了,汤洒了,蛋也不能吃了,她还差点被烫伤。 向明月像个二傻子似的被周映辉盯了许久, “向明月,你不是一般的娇气。” 这话纯属于有惊无险后,周映辉无力的吐槽之言。 可是向明月却意会成他说她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瞧吧,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如是,不贤惠不能持家的女人注定叫他们索然无味。 她懒得解释什么,娇气就娇气罢,气来了随即垮脸,要光脚下岛台,周映辉拿手来拦她,因为地上有溅落的水还有汤,他怕她再脏了脚。 本意是好的,可是他那只手原本就撑在岛台边缘,这只手又来拦她,俨然就像双手围住了她,“别动。” 他一副勒令禁止的口吻,向明月的目光落在他的锁骨上,慌忙再移到他脸上,眼里,周映辉也望着她,淡漠补道,“你确实娇气呀。”这有什么值得气的呢。 她轻柔的呼吸吹拂到他脸上,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很喜欢你的娇气呀。 门铃响了。 这破入的声音,好像一时间解救了两个人,向明月尤甚。 天知道她最近是不是生理欲望作祟,周映辉这般杵在她眼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竟然有窒息感?老天呀,她这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周映辉脱了自己的拖鞋给她先下来,他径直去开门了。 向明月面对着一地红汤一时无措之际,门口的不速之客,更是叫她登时有了造孽感。 是周妈妈,沈知华。她来看他家小二了。 沈知华才见门开,儿子光着膀子还光着脚,里面的向明月再探身出来看是谁人来了,三人想不尴尬都不行。 “你怎么来了?”周映辉先开口了,他对于他这失礼的样子,毫无自觉,口气也几分莽撞疑问。 沈知华即刻心里就痛心了起来。 她也不当着外人面拆穿儿子的把戏,主要是不想明月吃透小二的心意,只说来看看呀,“你不用看,反正饿不死。倒是来看看明月,前段时间你开刀,我正好去了南京,回来才听你大嫂说的,小辉如今借住你这边,多少还是麻烦你些,我和他爸爸心上都有点过意不去。没法子,他自幼和你们兄妹俩亲近,嫡亲的哥哥都被你和东元比下去了。” 体面话说得不磕绊,目光再落回儿子身上,不无训教的口吻,“在家光膀子惯了,和人合住,也不知道多层忌讳。” 周映辉不受教的样子,只说他上班快迟到了,也怪罪亲妈,“沈女士,你这样电话都没一通的贸然上来,太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了。” 沈知华痛快应下,“我正好得了点上好的阿胶和红参,想着你们应该在家呢,就顺路过来看看明月了。” 向明月至此还没听出周妈的别意,周映辉更是。他权以为老妈来巴结他的房东大人了,给明月的也是些好东西,没什么不好,况且他时间确实来不及了。 他回房去穿衣,就顺便捉亲妈当劳力了,“妈,你帮她弄一下厨房那摊子吧,她搞不来的。” 沈知华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噢哟,这是作甚的呀。” …… 那厢周映辉出门前,还不忘问向明月,“家里有烫伤膏没?” “……没。” “行了,你老实待着吧,我帮你叫跑腿送药。” 向明月怪他乱指派,厨房的活被周妈强行接手了,她要帮着弄,周妈恁是不肯,眼下她成了十足的收租婆了,她低低朝他道,“你妈因为你租我房子,竟然帮我干起家务了,unbelievable!” 他眉眼轻笑,出门前再提一句,“药送来了,记得搽。” “哦。” 二人一段毫无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6 养的对话,彼此看来再寻常不过,可是沈知华听来却像一对小情侣日常工作前的依依分手状。 她一时间拿不准明月的态度了。 厨房收拾停当,向明月拿出该有的待客之道,请沈知华坐下喝茶。 再说到她带过来的补品,“我只是割了个阑尾,四五天的时候就没事了,周妈你这东西还是带回去你慢慢吃吧,不行,给周映辉他外婆。”向明月记得老太太八十多了。 沈知华看着明月满心满意地把茶端到她手边,这时才淡淡欠礼地说,“年纪大了,晚上这个时候再饮茶,该睡不着了。” 向明月总是这样,她只有热情,但周到始终修炼不到家。 “那我给你泡玫瑰水去……” “明月,算了,别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沈知华说,明月独立门户好几年了,她还是头一回上来这里,老向终究是没亏待闺女,这房子得亏买的早,现如今一只手都拿不下来的,这还不算装修的钱。 说着,沈知华又顺道参观了下房子。 周映辉的房间,向明月此刻之前,都不曾进去过。眼下,带着周妈略微看了几眼,他除了刚换下来的那套睡衣随意撂在床上,其余都整洁归齐。 沈知华勉强帮儿子把睡衣叠好,她诚实朝明月说,“有时孩子太不要你操心也不是好事。” “明月,你和小辉自幼一起长大。他虽然面冷,平日也寡言少语得很,但是心是热的。一向也和你们兄妹俩投契,你不妨帮我多劝劝他呢,他和他爸的心结,始终解不开,这才不愿意在家里住。” 家丑原不该外扬的。沈知华坐在儿子的床边,灰心之色,告诉明月:某日,周永茂还在大学里上课的空档,收到一个同城快递。 是那时还在医学院上学的映辉寄给他的,父子俩的亲子鉴定报告。 亲缘关系概率是99.9999%. 后来小二放假回来,父子俩坐一张桌上吃饭,终究没人先开口,老周是父亲姿态磨不开面子,小二是年少气盛,他始终觉得他被所有人辜负了。 自顾自地完成了学业,进了市立医院的头一件事就是知会他们,他要搬出去了。 沈知华看着明艳动人的向家姑娘,何尝不知道,倘若她答允了这件事,或是帮着儿子牵线搭桥,也许小二能回心转意,对这个家,是件再好不过的圆满。 可是心意是一回事,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 她已然吃过女高男低的苦头了。倒不是周永茂的经济收入短她多少,而是心境,一个人的野心。沈知华是个太要强的女人,她喜欢那样有弹性的工作方式,也喜欢她带着订单凯旋而归的瞩目目光。 她与明月说实话,也许她这样性子的女人实不该涉足婚姻,尽管她勉力做好一个女人在家里该有的固定思维模样,“映辉爸爸当年如果没有执意娶我,他听由他母亲的话,娶了那个恬静性子的中学英文老师,他如今该是顶和美幸福的。” 近些年,其实他们夫妻俩也还和睦呀。向明月刚想宽慰周妈几句时,却见她忽地换了换脸上的怔忡,“小二和他爸爸再有心结,可是他们活脱脱一个骨子里复刻出来的。我也想明白了,这辈子我不会叫小二去攀龙附凤结交什么富贵姻亲,我也不允许他去喜欢那些叫他实难消受的要强、骄矜女人,他该汲取一下父母的教训,老老实实寻个能够带着些仰望他目光的务实女孩子,结婚成家立室。” 沈知华这番话从决定来之前,就已经在心里不知过了多少遍了。她没有任何诋毁明月的意思,也希望她能明白为人母亲的心情。 她的儿子她清楚,眼下,无论是眼界、经济、心境,映辉也实难能驾驭住明月的。 她可以邻里邻居的,差遣她的儿子到向家帮些劳力,正如明月逃婚那日,向家几乎被那周家逼宫般地困顿,沈知华念明月母亲从前的旧情,连忙差遣映辉回来,先把明月找到再说,别真闹出人命。 她可以允许儿子出于弟弟的心情袒护明月,哪怕不清不楚夹杂些爱慕情愫,但必须还是在界限内。 “明月,他心思重,单看他爸爸这桩事就能看出来,即便他看清了是亲父子,从前受的委屈,他撂心上了,始终也不曾轻易原谅父亲, 男女感情,我想他也是,他倘若真认真了,很难叫他轻易回头的,与其今后的分崩离析,不如干脆没有开始,无得便无失,他不懂,我想你该是懂的。” 向明月就此彻底明白了周妈过来的意图了,她懂,她如何不懂呢? 周妈这番话,着实言重了。 她从未想过给他开始呀。 向明月如是告诉周映辉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死局亦当活局解。 ☆、014 向明月阑尾手术中间有映辉拿同事换的人情在里面。向东元查点起这桩事,原本周映辉想自己还小白姨家表兄一个人情的,邵医生没当回事,说既然是自己兄弟的亲戚,哪有还要吃一顿的道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7 向东元是个生意人,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他轻易不辜负任何人的情谊,连轴转的应酬里终究还是拨出空来,主张请邵医生吃顿饭。 点名映辉和其同事小白都来。 微信拉群,要求映辉妥善邀请邵医生和其同事小白,并知会他们吃饭地点和时间, 向东元才发完一句话:都到啊。 向当当:我没空啊,后天约了客户看平面图。 向东元:都为你还债的,你不来谁来?@向当当 向当当:反正没空!你做代表吧! 向东元:你不来试试! 向当当:(表情包抹脖子) 向明月鸽了亲哥,随即扔开手机,她和书娟在美容院,后者瞧她很暴躁的神色,瞥眼端杯花草茶到嘴边,还是张口问她了,“谁的短信,这么狂躁?” 向明月不言声,她是在烦闷,最近是中什么邪了,都跟着裹乱是吧! 越不想凑一块去,越有人和她对着干! 向明月是个急脾气,又是个浅心肠。她轻易装不住什么事,没熬过一杯茶的时间,她主动朝书娟交代了。 这几天她在用冷暴力的方式对待周映辉。 她知道再提叫他搬出去,势必一二三地得和他说多少,还不见得起效,乃至适得其反。 不如她冷着他,乃至是臊着他。 书娟一脸:exm? “发生什么事了?以至于你向当当这么没品地对待一个极为nice的爱慕者,追求者都算不上呀,人家只是小心又卑微地想守着你而已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书娟说,这个年头,也只有这种没碰过风月的小毛头才会这么纯情,她很扼腕,也很想给那位周弟弟上上课,向当当这厮是吃硬不吃软的呀,你得跟她来横的,她就是这么贱骨头。 向明月说,她已然成那种红颜祸水派的了,就是那种勾引好人家的孩子沉沦的妖精女人! 尽管她一向认为,妖精是对女人的一种褒奖词。 她说周映辉的妈来找过她,明里暗里地表示了一船的话,向明月与她的儿子不合适,周映辉也不能找她这样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还成天个花枝招展的假把式女人! 向明月气得不轻,是那种伤自尊的受侮,她还没怎地呢,怎么就又被标上要强、骄矜的标签。 这等于同个地方她摔倒了两次。 关键是,周渠和周映辉还都姓周,她咬牙切齿,看来这辈子她和姓周的男人犯冲。 向大小姐朝好友反省,她认栽了,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吧! 书娟对于周母的态度没有多加鄙夷,倒是瞧向明月这一箩筐的牢骚表示戏谑,“你状态很不对哦,向当当打小就招男生喜欢,什么时候这么鸵鸟地对待感情过。”还有,她再问她,“什么时候起,周弟弟都和周渠可以划为同一范畴了。” “他们不都是男的?”向当当嘴硬。 “和前男友相比较的同时,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呀。” “……” “你说实话,是不是对周弟弟也有点动心了?”书娟逼供。 “疯话,……,我……只是缺男人了。” 向明月拒不承认什么心神恍惚,她把一切粗暴归咎于欲望。 书娟鼻孔出气,这三十岁的女人,宁可耍流氓也不肯承认动了小女生的心思,还真真人艰不拆。 向东元那头,晚上都十点多了,他似乎刚散酒局,回去的路上,一路电话里给小妹念经:这为你主张的饭局,你不去多不成体统,三十的人,能不能不要什么都使性子,人情世故上多温顺点,对你没坏处…… 三十、三十、向明月气得骂人:我他妈三十了,吃你家大米了啊! “啊,还真吃了!”向东元也不饶人了,“我跟你讲,我是你哥,自然为你好。但是你一天不勒勒你这性子,将来有败仗吃!” “向东元,你可恶!”都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欺负她,向明月自暴自弃,那就由我败到底罢。 “犟种!” “我就是了!” “这事我回去就跟老向说,他要是说你有理,打今儿起,我再不管你的事了。”向东元说,你还无法无天了,平日里由着你惯着你,把你纵得起码的礼数家教都没了。 请客势在必行,你向明月也必须给我到场,再敢说个不字,回来管老向领家法罢。 父严兄狠,向当当最后还是灰溜溜答应赴宴了。 * 请客选在拂云楼,S城赫赫有名的混血菜馆①。 向明月虽说答应了来,还是比宾客晚到了,她一袭干练大格纹西服外套配同系短裙,长发低束马尾在身后,脸上脂粉很淡,但是唇色鲜红。 向东元朝小妹无声蔑一眼,红得像个鬼,急吼吼杀进来,也丝毫女儿家怯色没有,真是个二百五! 她不消兄长指点,主动伸手朝邵医生寒暄,他们医院里一周,每日早上查房照过面。眼下向明月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8 素色利落都市丽人的扮相,邵医生有点晃眼,他坦言有点没认出来,那晚急诊送进来哭嚷疼上天的疯女病患和眼前的是一个人。 向明月莞尔,脱下外套一并将手里的包交与服务生封存时,应承邵医生的打趣,“是真得疼呀,说真的,我现在都老觉得还有那隐隐的疼,是不是邵医生你没给我割干净!” 这话纯属生人社交,最快热场的玩笑话,尤其漂亮女人来说,更添生动与娇气。向明月拿出工作里哄客户的满级技能,入座后,涵养有礼的目光顺带着从邵医生的脸上掠到席上还一位生面孔。 是小白,向东元介绍,映辉的同事,也是邵医生的姨表弟。 她微微抿唇笑看小白,明明周映辉没提过他的名字,她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好,时常听映辉提起你。 浮光掠影般的一眼,小白被这女人骇住了,平日里的贫气都没发挥出来,干干朝她颔颔首。 向明月应酬了席面上每个人,愣是跳过了周映辉。 她同邵医生喝酒。自幼跟惯了父亲的应酬,向明月酒量不知是遗传还是后天练出来的,除去她心情不好刻意喝闷酒容易上头醉,一般的酬酢场合,她都能全身而退,她知道自己的点在哪里,不能多的时候决不让自己失态。 邵医生三十出头,看得出来,也是练家子。一杯杯也不推拒,很实诚,酒品见人品,这其中不绝对,但也大差不离。 她从邵医生眼底投过来的礼貌含笑里瞧出来些好意,那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最本能也最务实的情感折射,这种隐隐的笑意,她在社交里瞧多了,不会看岔,就是男人的猎奇感、探究感。 再到桌上另一位,明月好奇,她怎就一点读不出呢,是他太稚嫩不会表达还是她会错了意? 一把年纪还误会一个小男人喜欢她,岂不是太没面子, 人家会以为她花痴的!想男人想疯了吧! 酒酣耳热之际,向明月趁着手机回同事明日行程之际,垂首哀怨一声: 出于兔子不吃窝边草以及邻里和睦的原则,还是快刀斩乱麻为好。 管他喜不喜欢自己,都得将他清算出局。 于是,她等邵医生同大哥从外面的抽烟室回来,当着周映辉的面要邵医生的微信,曾经她最不齿的拉人陪绑再给第三人放冷枪的行径,她此刻正在做。 曾经她和书娟说过,请好友监督她,务必保持初心以及少女心。别年纪一到,就刻薄起来,轻易瞧不起年轻人的矫情与眼泪;别忘了,她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向明月丝毫没意识到,她这般鸵鸟是为哪般?书娟说得对,不喜欢为什么要这么没品,拿别人的真心来作践! 她朝邵医生说,经过这次阑尾疼的经历,她觉得朋友圈里多个医生简直太有必要了! 而且她觉得外科医生也太酷了! 席上的旁人,眼见着他们互换微信。向东元迷糊极了,口口声声不肯来的是她,眼下这般浮躁轻佻地管男人要联系方式也是她。 直至散席,小白同表哥一道走。他眼见着这向小姐与兄长一起送客,不禁走到周映辉身边说,“值了值了,我老姨要是知道,我哥给人拉了一道口子,换来了个儿媳妇,估计睡着都得乐醒了。” 小白还云里雾里,权当这向小姐真是周映辉所谓的亲戚。 后者听后无言,站在风头里,如树如影般地沉默。 送走了客人,向东元即刻卸下好脸色,质问小妹,“刚才是干什么,能不能有点矜持劲啊?” “要个微信就不矜持啦,况且他表明他单身,我想,留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罢,不是你叫我勒勒性子,三十岁的女人温顺点!社会很现实,再不抓住一切合理的机会,更是注孤生呀。” 向东元:…… “哥,你觉得呢,外科医师如何?” “行了,说得人家就一定相中你一样,回家躺床上再去发梦啊。”向东元叫了代驾,临走前,关照小辉早点带当当回去,别再由着她去别的地方疯了。 宾主尽欢且散,剩下他们二人了。周映辉没有饮酒,向明月掏出车钥匙给他,自己却爬上后座,她说她酒劲上来了,难受,得躺一会。 周映辉也由着她。 回去的路上,车内始终无话,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向明月手机里消消乐的音乐。 期间还不断进来微信的提示音。 很急很密的连环音。 中控油表盘提示低油警告了,周映辉弯到加油站,他熄火下车,预备替她给油钱的时候,向明月一下子跃起身来,落拓地用脚勾起高跟鞋,“不用了,我自己付。” 那利落下车阖门的背影,丝毫不像喝多的人。 扫码付款回来,周映辉单手把着驾驶座这边的门,他冷峻朝她,后者也不回应,自顾自钻进车里。 一旁给油箱加满油的阿姨,也瞧出这对年轻人的不对付,男的明显憋着一肚子气,刚想推销新活动的念头也打消了。 果然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29 ,没多久,那男的摔门坐回车里,重新点火,绝尘而出。 二人回到住处,向明月冷暴力继续实施到底。可她低估了周映辉的脾气。 她往常饮酒回家都会喝柠檬蜂蜜水,周映辉再次示好,问她要喝嘛? 向明月:“累了,我回房泡澡了,你自己喝吧。” “向明月!”某人的好脾气就此打住了。 “嗯?”她偏就好死不死的不上心。 “我哪里惹到你了?” “什么?”她打死不认账的无赖。 她太过分了,也太怄人了。 周映辉用长久的沉默也顺不过气来。他凝视着向明月,室内的时光像是停住了脚,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格长长的空白格,他一动,那空白距离就会愈来愈长。 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还是很忍不出朝她靠近了,他原以为她舍弃了从前的感情乃至婚姻,他有次平等追求她的机会了。 可是她今天的种种,都在有意无意地叫他难堪,更像是下马威。 “明月,也许那句话我没认真朝你说过,可是我想你该是懂的。我不是没勇气,而是太怕你轻易对我说些什么。” 他怕她轻易朝他说不,继而,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向明月,我喜欢你。远超过你知道你以为的时间。” “但是,倘若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愿意给我试,我也不会那么不洒脱。” “所以,请不要用这么劣质的戏码来瞧不起我。” 他是真得生气了,玄关夹道上,二人各站一头,不远不近的距离,向明月甚至都能感受到他隐忍的火气,几乎要燎到她身上来。她绞尽脑汁演了场下品戏,演技和双商都被他狠狠否决了,乃至批判了。 她原本想原封不到劝退的那番话,他冷不丁全倒给了她,说了什么,向明月都是懵的。 喜欢她?远超过她以为的时间?! 印象中,这样叫人有负担的表白,好像还是她十来岁时的事。 她头疼昏得厉害,可正是疼痛感,才更说明了她刚才的经遭都是事实。 他朝她说喜欢的那一瞬,向明月明明白白心上痛了一下。像是摁不住的一团东西,有血有肉。 她原以为她会骂骂咧咧什么,或者是直接锤死他。 可是,他说后良久,向明月竟然都是没出息的哑口状,杵在原地,像是生根发芽了。 周映辉又朝她走来,每靠近她一步,她的呼吸就短促一些,最后近在眼前时,她像被人扼住脖子般地不得喘息。 “明月……” 周映辉的手轻易扣住了她的脑后,就在他的声影罩住她眼前的光,气息无限贴近她的那一秒,向明月的酒醒了,她兀自一跳脚, “哦呜……”始作俑者的周某人被向当当的脑袋狠狠撞到了嘴唇,软碰硬的疼,他不禁难堪捂住痛处, 刚想怨怼她的铁头功的时候,向当当疯疯癫癫地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个酒楼《侧耳倾听》里也出现过,是我下本故事《崇德巷12号》里男主母家的产业,这里再次埋个梗。 ☆、015 —小剧场4— 明月人生中第一个坎坷是妈妈过世。 肺癌,没熬过一年就去了。 S城老式的丧葬礼之后,都有一顿解秽酒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向宗铭知道女儿自妻子去了那日起,就不吃不喝,殡仪馆里还挨了他一巴掌。他痛心疾首极了,端来饭菜,勒令女儿当着他的面吃完。 明月一面吃,一面豆大的眼泪往饭里掉。她说她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烧成灰烬了,这太残酷了,她没妈妈了,谁都有妈妈,她没妈妈了! 周映辉只远远地看着,他并不打算安慰她,因为有些伤痛不该去安慰的,你也着实做不到感同身受。 妈妈刚过世不久,向明月紧接着迎来人生第二个坎坷。 老爹逼着她去学车,找点事情做,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胡思乱想。 可是学车太难了,她几回哭回来,说不学了。教练老是骂人。 向东元没办法,找来一辆老普桑,在他们别墅区外面的空地上画出了个倒库的标准尺寸, 他亲自上阵教小妹。 阴历六月,早已经是酷暑难挨,香樟树里的蝉天没亮就叫了。周映辉趴在自家二楼的北窗上看他们兄妹俩。 向当当笨得时候是真笨,能把人气到直接升天的那种。 兄妹俩一言不合就吵架了,向当当怪大哥教的和他们教练教的点位不一样。 向东元气她榆木脑袋:点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多打了你可以回啊,方向盘是给你动的,不是给你死抓着的。 后视镜是给你坐在里面看的,你回回要伸脑袋出去看,还叫什么后视镜! 离合器慢点松慢点松! 我不说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0 你就不踩刹,还好后面是道墙,是条河,我们早就下去了! 你忘记松手刹了!!! 向家兄妹教学记,结果这排楼的住户都被他们吵得没睡成懒觉。 周映辉直接在楼上笑趴了。那年暑假结束,向当当晒成黑煤球如愿以偿拿到了驾照,但是向爸和东哥也不准她摸车子。 说她这水平,不有人陪她开两年,不放心放她一个人上路。 向东元说:你的命是小,人家命是大。 * 向明月火急火燎醒酒就要跑,她自己的屋子,她一个劲地不想待了。 周映辉随即跟她出来,电梯口,她拿食指指他,“周映辉,你死定了!” 等电梯的空档,她撩撩耳边发,一副非你死即我亡的口吻威胁他,“你不搬走我搬走!” 两脚踏进电梯里,很暴躁地揿阖门钮,如愿下行后,向明月才重吐一口气,要死了,这算什么事嘛? 向明月捂一捂自己的心口,她居然还心慌离乱的! 这这这,她什么时候定力这么差了? 外面□□点钟,她跳上计程车直奔书娟家,她急需一个宣泄口。 到了闺蜜家,梁书娟这个女人,大半夜在家杀孩子……般地凶。 向明月即刻母爱就泛滥了,“你干嘛呀,大半夜打孩子,睡前家庭暴力是最变态的。”说着,她连忙抱起豆豆问他,你咋地又招你娘了? 豆豆明年要上幼儿园了,书娟也一直送给孩子上早教课,刚才睡前在识字,小家伙毫不专心,就招书娟火了。 向明月说,现在的家长是不是都有焦虑症呀,这般小的孩子都开始学这些。他们工作室里也有几个同事,一到周末比工作日忙,送孩子学这个学那个。 “行了,外人面前不打骂孩子,这是我家的传统。我觉得很有必要,你也就看我面子,早点放我干儿子睡觉吧,学海无涯,不在乎这一晚了。” 书娟:“……” “你干嘛来了?” 向明月一身酒气,是,她干嘛来了,哦,避难来了。 说着,她说肚子饿了,晚上和我哥应酬了,都没吃几口东西,光喝酒了。 “有没有东西吃?” 结果半个小时后,向当当这个祸害精,在书娟家吃烧烤,顺带着还馋到了豆豆,央求再三,书娟才肯勉强同意儿子吃个素年糕。 向明月埋怨她,“我和你们这些自律到极致的女人,真得不想做朋友。” 书娟带儿子去刷牙再哄回床上,重新坐回向明月身边,“今晚真不打算回去了?” 向明月没言声。 书娟索性笑她,“年轻就是好,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男的图那些小女生就是她们鲜活明亮,其实人都一样,女的图小男人也是这个道理。起码你向明月,头一回被一个小男人吓住了。” “我为什么要被小男人吓住?我纯粹是不想把事情搞糊涂了好吧!”向大小姐一身正气。 书娟潜台词在说:信你才有鬼。 “你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是你刚和周渠谈恋爱的那会儿见过!” 好好的胃口,老友提旧男人,还真是扫兴。向明月即刻丢下手里的竹签,不吃了。 书娟才不怕她,死过去才能活过来,我就是要时常在你耳边念叨念叨你的伤心事,等哪天你对那人免疫了,才算完! 向明月:“你是魔鬼!” * 说来,人长大了,变麻烦了呢。 向明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老赖在你家里睡,我哥还来捉我好几次,他就是不相信我,生怕我和哪个男生一起,又怕你给我扯幌子。” 书娟答:“东元哥上辈子一定是你情人,超级爱吃醋的哥哥!” 那时候向明月是有手机的,她给家里打电话说晚上在书娟家睡,向东元就叫她换书娟家座机打,且要梁妈妈亲自给他打,不然给他立刻马上滚回来。 那时候向明月也不化妆,带条内裤就能轻易住在书娟家了。 如今,卸妆、泡澡、护肤……书娟还得给她找没穿过的内裤,向大小姐还一边用一边嫌弃,“哎,我跟你说,你家这个吹风机太不给力了,能不能换个风大点的啊!” “谁叫你头发那么多!” “嗯,你这个秃头少女反正是够用了。” “去死!” 二人互相损惯了,向明月穿上书娟的睡衣,再和她躺一张床上,仿佛一瞬间回到她们的十六岁。 书娟结婚早,丈夫又在他们婚后被驻派到了别的城市公干,这三年多,她基本上是两地跑,如今丈夫快回来了,孩子也要做学前准备。 她们这才聚得多了些。 “明月,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好多。比如有那样娇惯着自己的父兄,虽说母亲去了,可是父兄待她很好,她自己也很有主见,什么时候都有当机立断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1 的魄力,婚说不结就不结了。 说到底,还是原生家庭让她有幸福感、自信感。 “书娟……”向明月突然坐起身来,不开灯的卧室里,她们中间还隔了个豆豆,披头散发的一个黑影子问她,“该不会许逸舟那家伙也出轨了吧?” 书娟暗色苦叹一口气,径直拉了台灯线,房间有了灯光,向明月一脸惊悚再道,“你说话好哀怨,别吓我。” “你也盼我点好,好嘛!”她学她之前的话。 “那好端端地说这些干嘛?”向明月大出一口气。 “不是你老让我提醒你保持初心嘛?就是想说,这样的你、这样任意自由的性子挺好的,不为感情谈感情,不为婚姻结婚姻。”书娟说,她的日子没出乱子,但是总归中规中矩,没明月鲜活。 鲜活?向宗铭说女儿是,破马张飞。 * 破马张飞的向明月次日一身昨日的衣服来工作室,几个姐妹敏锐地问,昨晚没回家? 那意思基本上是问,昨晚和男人浪了? 她都不好意思承认,我就是不想和男人浪才没回家! 浪这个字眼在脑海里还没擦消开,她下意识想起了昨晚家里那个画面,那小子真亲过来,向明月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结果十来个小时候后,她领悟得彻彻底底。 周映辉照常夜班,检验室里低温恒温,静得只有设备仪器的声音。 一道当班的小白突然查问起那位向小姐,“我哥打算周末约她。” “别约了。” “啊?” “向明月就是之前闹逃婚的那女人,我之所以鸽了你,也是搬去和她住的。”周映辉一袭白色隔离服,拉下蓝色医用口罩,郑重其事朝小白,“帮我跟邵医生说,我喜欢向明月,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所以,他不准去约她。” 小白从皱眉、到拧眉,最后消化了他的话,“我去,周映辉你行不行啊,不带这么消遣人的呀。” “她开阑尾那晚,我打电话催你联系你哥的时候,像是在消遣人?” 不像。那晚小白睡得正香,周映辉给他来电话,说十万火急,有台手术要邵医生关照一下,他已经同邵医生讲过了,还死命催小白再给他背书一次。 务必不要有问题。 “小辉,你是认真的?”二人是同学变同僚,自然情分笃定点。 周映辉朝小白坦诚,“学校那会儿,拒绝每一个女生的好意,都是因为她们不像向明月。” 小白回想昨晚向姐姐瞥他那一眼,烈焰红唇又清冷傲慢。 好吧, 想想又哪里不对,“可是,她管我哥要的微信呀。”小白是想说,感情不能勉强呀,兄弟归兄弟,可是人家好像并不喜欢你呀。 “……” “怎么说?”小白难得见映辉黯然失色、挫败的神色。 周映辉也知道自己这副我喜欢、你就不准喜欢的论调很站不住脚,且很幼稚。 但他就是不肯松口:随你便罢。 仿佛他这一次如果打了退堂鼓,就真得什么都没了。 他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都是达成,且能力范围内的轻松之举; 只有向明月,是他想努力,且见不清前途也不妨事的冲动,甚至是热血。 时间已过十一点半,他们第一天合住时约好的门禁时间。 周映辉手机里有向明月住处入户密码锁的App进出提示,这还是他当初佯装监督她晚归时刻意装的。 他只能说监督,总不能承认想确认她是否安全归家而已。 她还是没回去! 周映辉索性给她发了条微信:你回去住罢,我明天就搬走。 结果: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这女人!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周映辉气得干脆出去给她打电话了,电话没拉黑,但是也死活打不通。 气人。 他倒是不担心她的人生安全,要么回向家住了,要么去书娟那里了。只是她这么一直避着他是个什么道理,也很不像她的性格。 最后他还是决定给书娟去通电话,联系方式还是她家老太太刚来医院的时候留的,电话接通,他才表明深夜如此、着实冒昧失礼,那头书娟就告诉他,明月还没回来。 她确实去书娟那里了。 打过几次交道,书娟也不和周映辉来虚礼,她点拨的口吻问他,“对我们明月做什么了,以至于她吓得都不敢归家?” 周映辉即刻红了耳,闭闭眼解释,“误会了……”好像也没误会,他确实想吻她的。 但不至于吓跑她。 周映辉也糊涂了。 书娟笑话他,太好性了,周医师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嘛?“就是太好性子了,可能十年前的向明月还会吃你君子这套,现如今她是向当当,不是小丫头片子。” 书娟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2 再说,我这话不是助攻你去追明月,而是要告诉你,感情里一味地默默赤诚是没什么用偿的。 连起码的企图心都没有,谈什么爱呢,或者你连掌控我的野心都没有,更谈什么天长地久呢? 书娟说,向明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看似主意很多,但是爱情里,她的态度是希望别人来引导她,带领她,让她做个leader是不能够的,她骨子里很小女人,这和她自幼被父兄宠惯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连一道喝下午茶,都是要书娟点单的。 可乐友好的氛围里,你会发现,向明月真真是小小女子一枚。 “所以,你想好了嘛?如果不能成为她生活上的leader,我作为她的闺蜜奉劝你,周医师,明月不适合你的……” * 将将过零点。周映辉翘班了。 给主任的说辞是:不得不处理的家务事。 周映辉自规培起,就是个很认真守时的学生。主任看他人品在眼里,也放在心里。 最后电话里同意了他的请假。 周映辉言谢,他说,最多两个小时回来。 向明月晚上约了几个同事泡吧,结果几个女人打着幌子的在联谊! 3V3的Blind date,简直比有小男人喜欢她更可耻。 关键是向明月还不能尿遁与鸽。 同事其一的嘉雯是个疯性子,缴了明月的手机和车钥匙,说不陪她们坐完这3对3的局,别想走。 对方三剑客里有位男士姓周,一下子踩到了向明月的雷点,她死活不看人家,结果这误会的冷落反而激起了对方强烈的胜负欲。 这位周先生恁是一直在她脸上绕。 时间已过十二点半,她真要回去了,再晚书娟该生气了。 想想,她干脆今晚不去书娟那里了,回家,她管嘉雯要手机和车钥匙。 那头那位周先生主动提议要送她,向明月清浅莞尔,“不用了,谢谢。” 嘉雯看周先生一个劲地朝明月殷勤,那点对他的好感也就烟消云散了,索性成人之美,把手机和车钥匙递到了周先生手上。 这姓周的一副给他就是他的了作派,明月伸手管他要,他竟然和她吊膀子起来,扬高手臂,“那让我送你回去吧!” 油头粉面的,身条也不错。可是向明月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突然喉咙发紧地难受,她大概有点像书娟说的那样,有免疫力了,她不吃这种颜了,虽说油多不坏菜,但是……太油了。 “不行。而且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好意思,咱们不投契。” 说完,向明月清冷一张脸,严肃带着些生气边缘地潜台词,别不识好歹,她伸手够到了这姓周的袖口,拉他袖子下来,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钥匙。 连再会都懒得同他说,转身就走。 下一秒看到周映辉立在几步之远。一袭黑色风衣,外面裹挟着都市风,里衬是最简约的圆领T和水洗蓝仔裤。 少年感。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向明月宁愿相信他是来泡吧的,都不愿意听他说什么来接她的,说了她一定踩他一脚! 后面那周先生还想叽歪什么,周映辉径直过来,手一摊,掌心朝上,不等向明月问他干嘛? “车钥匙呢?” “向小姐……” “抱歉,她喝多了,我们该回家了。”周映辉没肯那男的再开口,直接落手到向明月手腕子上,连人带她手里的手机、车钥匙,一并拖走了。 进十二月份,温度降了不少,哈气见白。 酒吧外面有面幕墙,是拿□□两色干玫瑰花拼接成的,点缀着星星灯,夜里不时有年轻小女生在这拍照。 “松开!” “车呢?” 二人一时鸡同鸭讲。 向明月的狗脾气就上来了,“你刚在干嘛?” 周映辉由着她挣脱自己的手,一脸无辜,“我认为是在替你解围。” “幼稚!”她才不吃他这套,老娘明明可以自己摆平,要你发什么直男癫。 “向明月,你刚是在拒绝那男的嘛?” “要你管!” “那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拒绝我,而是要跑?” 向明月不设防地像是被人点了穴,她别开周映辉一直锁死她的那目光。 “……我,我没拒绝你嘛,我叫你搬走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是你厚脸皮,赖在这里。” “我妈找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这才一顿,抬眸看他。周映辉从容审视她,向明月目光一紧,这该死的梁书娟,嘴巴这么大! “她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向明月拒绝回答。 “说你年纪比我大?脾气也大?逃婚?已然算是离婚妇女了?”后半句纯粹是周映辉激她开腔。 “离婚妇女?周映辉,你个混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3 蛋,你比你妈粗鄙多了!是,我是离婚了怎样,姐姐我行情好得很。你个小畜生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别来招我……” 向明月喝酒了,这女人成天个沾酒,身上有酒气、香水味,还有她隐隐的脂粉味, 永远将口红涂得像是刚喝过血, 说着还拿手里的包掼他,掼得包里的东西滚滚作响。 “好好说话,骂人怎么回事?”他眼底隐隐笑意。 “你就是,小畜生!”向明月彻底气红了眼,她想说,我从头至尾没想过招惹你,你弯弯肠子地住到我地盘上,宵想我,最后我还成狐狸精了! 这是什么天理! 她负气就负气在,始终不能把他当周吴郑王那样路人角的男人。 他明明待她很好,她也明明不讨厌他,所以他朝她郑重其事说喜欢,哪怕她不百分百心动,也至少晃神了。 是那种被需要被膜拜的虚荣感。 再者她有点反骨,原本他母亲不说什么也罢。偏偏说了那些个不看好她的话,向明月一时反骨生了,我怎就配你儿子还不够了? 他是多金尊玉贵的身子?! 当然这些个都是气话,她不稀得告诉他。 总之,你离、我远,大家各自安生。 周映辉被向明月两声“小畜生”喊得气血倒流,又羞又恼。 可她站在自己眼前:幕墙上的灯光从她松松垮垮的西服外套身侧挤开,从她大冷天还光着的腿上溜开;烈焰红般的唇际里跑出白气来;大一声小一声后,又包袱重得很还偏脸看看旁人有没有盯着她看。 周映辉觉得这样的向明月还是他印象中的小女生,她只是年龄在长,心窍没有。 “明月,上次我说你娇气,还有后半句,……,可是我很喜欢你的娇气。” “……” “所以,向明月小姐!无论接不接受我的喜欢,请不要跑,如同刚才在里面拒绝那男的一样,认真对待一下我,可以嘛?” “可以!”向明月痛快颔首,拨一拨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利落要开口的颜色, 周映辉脑子里闪过她好友说的那句话,如果你连掌控她的野心都没有…… 二人都很冲动。她冲动着拒绝他,他冲动着不叫她说出他不愿听的话。 鬼使神差抑或心神往之, 周映辉伸手绕至她腰后,稍稍施力捞她往上一控,朝他近了些,然后他俯首去,唇找她唇上的红,更像是血。 ☆、016 这种失重感很玄妙。 她的记忆里经历过,但却很陌生了。 她被勾揽着,随即高跟鞋鞋跟离地,然后唇上有湿湿冷冷的触感爬进她的感官里。 很无冒犯力的一个浅吻,只是他长久不想离开她。 简单辗转几下,向明月被他那轻柔的湿濡触感,叫回些神。 她推不开他,索性朝他某处抬腿屈膝,狠狠教训了一下。 周映辉吃痛地本能,丢开她,弯腰挽尊貌。 向明月唇上的口红花了,周映辉缓缓直起身,他唇上亦是复刻的红。 二人作了彼此的镜子。 向明月下意识地拿手背去捂揩,周映辉却是拿拇指,那一点点刮揩的骄矜样子更是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周映辉,你个死猫子烂狗子的坏皮料、臭流氓!” 骂还不够,她拿手里的包当凶器再次来掼他,连掼几下,最后包掉他怀里,他好生给她接着。 旁边路过的人,权以为一对情侣闹别扭了。 容她发泄完了,周映辉拿着她的包,气定神闲地试着征询她,“我先送你回家吧。”很晚了。 他不朝她说对不起之类的话,说什么回家? 回你个姥姥家! 她气极即刻扭头就走,没几步,又折身回来,从他手里拿回她的包,“你该是属狗的。” 向明月权当被狗啃了一口。 “二狗子”也不反驳,拿脚步跟上她。 向明月回头,他就停;她回身去走,他就跟,这样牵掣地一直走到她泊车处。 她喝酒了,无论是嗅觉,还是刚才唇上尝到的味道,周映辉都知道她不能开车的。 他等她无钥匙进入解锁后,一步上前,先一步拉开车门。 “周映辉你有完没完。” “送你到家就完,我明早就从你那搬出去,可以了吧?” “不可以!” 她又一次急刹翻了车,她还当是之前那问可不可以认真对待一下他的问题呢。 该死的,恨不能咬断舌头般地懊悔自己语无伦次。 “……”周映辉知道她是听岔了,也没下文了,就在那若有深意地笑,笑得向明月很不是滋味。 “笑屁啊。” “好了,别闹了。”周映辉老实交待,“我先送你回去,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4 我翘班出来的。” 仿佛怕她不信,他把着车门,风吹得他风衣领子不时都立起来了,尤为正经笃定地补充,“是真的。” 是真的翘班出来,也是真的喜欢她。 * 这天晚上,向明月做了一场梦。 梦里糊涂极了,她感觉自己有一半的神智没有进入梦里,它就上帝一般地站在她梦的边缘,审视着她,更像是审判。 审判着她的灵魂。 向明月,你梦里的行径与你的口口声声完全相悖呀。 是的,我知道呀,可是…… 生理的欲望驱使着她,她懂那份快乐有多凌驾人的意志,也正因为意志在那些浪潮面前全无能无力,才更叫人看清一个人的本来面目: 梦里,向明月看他,是残暴的,原始的,带着几分崩坏感地朝她挞伐…… 下一秒,她赶在自己崩溃之前,喊出了声,一身热汗地跃坐起身来。 简直荒唐到外太空去了。 她大半夜起来,在阳台上抽烟,手机里有周映辉两点左右给她发的iMessage: 下夜班后来搬行李。 向明月把手机丢到老远。 可是这个二狗子最后还是食言了,或者他又在跟向明月耍什么花招,她由他去了。 周五上午十点,他给她打电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总而言之,搬走的事又跳票了。 向明月狠狠蔑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映辉专硕毕业之前发表了一篇关于抗血小板治疗血小板功能评价的SCI论文,正巧邻市有个神经遗传代谢病的分子诊断的学术会。 他的硕导老师也在授课之列,临时缺个助手,捉他去帮忙,顺带着给了他一个听课名额。 他有意满工作年限后报考临床检验诊断学科研型在职博士,当初导师建议他直博的,也有教授可以写推荐信。 他还是选择了先毕业,当然,对于师命他也轻易不能违拗。厚颜坦言,不久将来,也许还要劳烦老师给他写推荐信。 他下午就得去接老师,然后陪老师去趟H市医科大学附属人民医院。周六正好轮休,周日回来上白班,“我晚上去你那搬东西。” 向明月想起她小时候暑假做作业,今天挪到明天,明天靠到后天。妈妈原先老说她,你就饶吧,我看你能饶自己饶到哪天! 这话,向明月此刻很想朝周映辉说一万遍,我看你能饶到哪天搬? 似狗更像狼的小畜生。 * 结束一周的工作,周五又有团建,临近十一点向明月才倦鸟归巢。 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手里的包、钥匙一股脑地往玄关柜上一扔,径直走到客厅,人懒散地往沙发上一栽。 她不知道就这样厅里不开灯地在沙发上眯着多久。 不设防地,被深夜呼啸而过的出警鸣笛声吵醒的。 她扒拉了几下头发,睡眼惺忪地在醒神,想喝水,但是又不想动。 就这么枯坐了许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看清许多角落,客厅朝南的主阳台晾衣架上,有件长袖衬衫在舞,因着窗外捎进来的冷风。 这个阳台归周映辉晾晒,向明月主卧还有个朝东的小阳台,他俩衣物一直分开晒的。 向明月起身,踩亮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台灯。 先前几天,她一直早出晚归,根本没在客厅区域落座过,眼下开灯之际,她才认真打量起周遭与她严重不匹配的井井有条。 向明月习惯了伸手拿的宜家移动推车上,她的各种杂志、书籍,全被磕得整整齐齐码到她的书架上去了,书签位置没动。 推车上各种开封的零食,也用不知从哪来的零食长夹夹得严丝合缝,不至于洇软了。 她坏毛病很多,比如手机数据线插头她老是忘在地插上。有人给她把地插弹扣都盖上了,数据线细致地全收回茶几下的收纳盒里。 再到厨房,她要喝水,流理台面上竟找不到一个搁在外面的杯子,全被周映辉收放在悬柜里。 向明月看到磨砂玻璃后排成一条线的马克杯,不禁想笑,她家里这是住进一个田螺男人嘛?还是个牡丹狗田螺少男。 冰箱亦是,各种临近赏味期限的饮料、巧克力、泡芙……,他全给她提溜出来放在一个收纳槽里,上面便签赫然龙飞凤舞的字迹:临近期限!!! 这男人有毒! 比老妈子还烦。 向明月干脆水都不喝了,躲一般地回房了。 快给我搬走,还我原来的生活。 次日周六,向明月睡到九点多,家里大嫂给她打电话,说向东元在家请生意伙伴,做了不少菜,喊当当回去吃饭。 “不了,中午有约。” 她起码三天不想碰酒了,也不想在任何席面上再坐着熬时光。 她就想在自己的空间里待一待,不必衣着得体,不必妆容妥帖,听些放松的音乐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5 ,哪怕吃饼干就白开水,她起码得一自在。 当然,饮酒后的饥肠辘辘,你让她真吃饼干,向大小姐能死给你看。 她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 大概这段时间,她被周映辉亲自下厨的烟火气感染了,忽然发现天天吃那些重味精的外卖,舌头真得变没味道了。 结果她去翻冰箱,剩下的食材,她也只能勉强对付那个西红柿和鸡蛋了。 不知道MUJI壁挂式蓝牙音箱里那首蔡健雅的《被驯服的象》,被她单曲循环了多少遍,向明月才勉强做出了碗西红柿鸡蛋面, 也许人品大爆发,出奇地好吃且品相不错。 她蜜汁自信地发了条微博,一分钟不到,周映辉那家伙给她点赞了。 这是正巧在刷微博,还是特别关注了她? 不然这也太神速了吧! 气得向明月直接删掉了。 吃完面,她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外面有人揿门铃,她去开,是鲜花速递。 她收到一束红玫瑰,点眼得很,娇艳带刺,黑纱包裹。 她签收后,看清卡片署名是周先生。 向明月即刻想给周映辉发信息,你有完没完,还送花,你简直老套极了。 编辑骂人短信的期间,有通电话进来,是周渠。 不到一小时,这男人西装革履出现在她家门口,手上草草结束一根烟,烟屁股往砖面上一扔,刚想迈脚进来,向明月拿鞋拔子顶着他的胸膛,命令他捡起烟屁股。 周渠这厮偏不听,硬是要进门,向明月没让步,“捡起来。” 向明月一身黑色丝缎睡衣,蓬头散发的样子,脸颊似乎比之前轻减了,周渠打量她,目光本能地在她身上的曲线处流连。 两个月不到,再见她,有种脱胎换骨的明眸少女感。 周渠莫名心情好奇来,真弯腰去捡烟屁股了,“行,大小姐。” 他前段时间出了趟差,回来几经辗转,才听朋友说,向明月做手术了。 “看到你有劲骂人,我就放心了。”他有心跟她玩笑,说着还俯身凑近她,向明月也不躲,但一双冷眼,叫周渠也轻易不敢再近她身了,保不齐会挨打。 玄关处他要拿他从前穿的拖鞋换,才发现没了。也正常,这女人把他人丢出去都不稀奇,可是鞋柜下却有双很眼生的大号拖鞋,向明月提醒他,人家穿过的,请你别碰。 周渠权以为她男同事或者她哥过来趿的,没多想。 他就耍蛮地说,那我不换鞋了。 向明月由着他去,也不招待他,径直要往她房里去,她说自己困了。 “当当,讲讲理。我知道你去医院住了一趟,怎么能就眼睛一闭地装不知道呢……” 他话还没讲完,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直接锁屏掐掉了。 向明月从他一闪而过的难堪神色里,即刻明白了这电话是谁打的。 那小女人,或者已经又换了个。 “我总归要来看看你的。”朝秦暮楚的男人,倒是还挺念旧,呵。 “多谢,如你所见,我好得很。”向明月敷衍完她,随即再下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你请回罢。 正是饭点,周渠要她换衣服,出去一起吃饭? “我刚吃了一大碗面。” 她答他的话,但始终不痛不痒。 周渠有点讶异,她一个人在家还会下厨,而且此番来她这里,屋子里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从前即便有保洁阿姨,也很少有这么整齐的,向明月天生不爱收拾。 她只会捯饬自己。 “我下午还约了人。”这是第三次逐客了。 很刚很硬,周渠明白她的脾气,再执拗下去,准是一场架,别无他法。 临走前他要借下洗手间,那头向明月抱臂在玄关处一副等着送客的嘴脸。 周渠刚进门的那点雀跃感全烟消云散了,这女人能轻易和你翻篇就不会有逃婚那码子事了。 她从来都是疯女人,刚愎自用。 周渠从客卫出来,往回折身的时候发现次卧门敞着,里面有人住的痕迹。 他往里稍稍一探头,床上的四件套是烟灰色的,里面隐隐有些淡香,像是男士须后水的味道。 事有蹊跷,他也不管门口的向明月制止他什么,周渠径直进了这间卧室,床头柜上有几本读物,全是医院检验专业的,搁在最上面那书的扉页上有一人的名字。 “周渠,你干嘛?” 向明月跑进来,名正言顺地质问在他听来就是心虚了。后者莫名恼火,拉开衣柜门,里面有双干净的篮球鞋,他识得,是这个品牌与Alexander Wang的联名款。 向明月很喜欢这个联名款,某日他见隔壁周小二也穿过。 “周渠你乱翻人家东西太过分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家隔壁的周映辉住你这儿啊?”周渠唇边的弧线在悄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6 悄上扬,嘲讽的意味。 “有什么问题?” “向明月你想干嘛?” “我想睡觉,你可以走了嘛?” 周渠忽地“砰”地合上衣柜门,尤为光火,“我早瞧那小子不对劲了。” “咦,被你发现啦!”她偏就要招他更不爽。 她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可以把他恶心自己的那口气还回去了。 “向明月!” “喊屁啊!” “你这算什么,前脚和我离婚,后脚就和一小男人同居。 卧槽,你逃婚是故意的吧,早和那小子不清不楚了吧!” “随你怎么想!” “向明月,你老实告诉我,和他有没有睡过?你钓小凯子,回头还摆我一道,我他妈一个人是负心汉,是吧?” 这就是和她认识十一年的伴侣,一朝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向明月没想过,他竟这样可怖。或许他们从未成过soulmate,才在某一日分崩离析后,彼此朝对方都是清算的口吻。 曾经信誓旦旦的信任,都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失去一个人还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她发现她好像也从未真正得到过。 “我和他有没有睡过,你心里没逼数我也没办法。” “总之,你和别的女人睡了,我是没逼数,以至于才那么傻逼逼地,结婚前才下定决心不和你玩了。” “而事实也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 周渠:“那你这算什么,你他妈才和我两清几天啊,就和别的男人同居了。” “怎么,我还得给你守孝三年不成。一个不是我爹,不是我妈的人,在我们感情存续期间跑出去约|炮的人,回头还质问我和别的男人同居?” 向明月真想教教他,寡廉鲜耻四个字怎么写。 “我现在一没男朋友,二没婚内出轨,我即便钓凯子又怎么样?让我告诉你,周映辉除了比你年纪小点,他哪点都比你强!” 她这话出口便着实叫周渠误会了什么。 可是自尊与骄傲不允许她再修改了。 “这事你哥知道嘛?”周渠打心底里瞧不起周映辉,他自有作践后者的手段。头一件便是拿向明月父兄作文章。 “知道不知道又怎样,还是你有脸或是勇气,再跑我哥跟前说些什么?” “向明月,你个渣女!” “彼此彼此,滚罢。” 周渠负气离开前,向明月喊他, “拿走你一早就来倒我胃口的红玫瑰。这么多年了,我老实告诉你,最不喜欢的玫瑰颜色就是红的。” * 是日,不到正午时分,向明月突然给周映辉微信黑名单解禁了: 向当当:你不必搬走了, 向当当:条件是,周渠那混蛋打你骂你,你都得给我承认,你在跟我谈!恋!爱! ☆、017 —小剧场5— 向明月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周渠接受了他们公司的新人培训计划,要去德国两年。 事业力的积攒,本也无可厚非。 问题就出在周渠公司这边已经替他全然打点完毕,临出发前不到一周他才正式知会向明月。 那是他们感情的第一个濒临期。 在之前,他们已经不断争吵了,二人都是顶有想法的人,又互相不愿迁就。 向东元每逢看到小妹与那周渠吵,回来闷闷能几天不睬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谈恋爱还是找罪受呀,不行,趁早给我断了,我瞧那周渠就和我们没一家人的缘。 向明月质问周渠什么意思,悄默声地办好一切出国的手续,是怕她拦着他前途了? 周渠推诿,只是怕她提早伤心罢了。 原先只是循序渐进地伤心,临了,他一股脑地推给她。而且叫向明月认清一个事实,有时候他的规划里,是可以没有她的。 他们那晚不欢而散,向明月摔门下车。 周映辉那会儿刚拿到S大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家里也没什么待头,几个同留城读书的同学约好去邻市爬山,刚碰头完回家,就撞见了向周二人车内吵架这一幕。 他见明月下车,红着眼,径直往前,即便他张口问她,出什么事了,也得不到她向他一眼。 周渠在向家外面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深夜车子掉头离开了。 周映辉再从邻市回来,就听说向明月和周渠分手了。 彼时,周渠已经去了沃尔夫斯堡。 两年未归。 向明月这二年内有接触过其他男生,但正式交往地没听说过。 之后漫长时光后的某日,东元哥要给她介绍对象,要她去相亲。她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她有男朋友了。 谁?东元哥问。 你们见过。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7 原来,周渠回来了,她和他又复合了。 —— 向明月的微信,周映辉一直没回复。 是纯粹不知道怎么回。 他知道周渠在她心里的分量。 有时信誓旦旦的是与否,都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罢了。 周映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起码,周渠还能叫她跳脚。 * 从H市返城的高速上,依旧是周映辉给老师开车,他左耳上塞着耳机,一直单曲循环播放着一首歌。 不消胡说,他听这首歌,有千遍万遍。 安全抵达S市,送老师到家,后者知道他赶着去交班,就让他先把车开走,有空的时候再给送回来就行。 市立本部医院的地面停车场,院内三令五申,内部员工尽可能不允占用。医务工作人员申报的交通车辆也只有在地库停车是免费的。 地上停车,哪怕是赶来急诊救援的,诊后也同样要付停车费。 所以他们内部人员时常戏谑,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的救死扶伤呀,老子就是真的要来当圣父,也还是要自己掏腰包的那种,你说冤不冤。 周映辉赶着去交班,车子往南门地库入口拐的时候,前头有辆车,堵住了下行入口。 急诊、门诊的南大门这边有一处供出租车正常泊停载客的通道,弯弯折折地,都排到了地库口不远了。 那红色奔驰就九十度直角的卡在出租车与马路牙子间,来不得来,去不得去。 周映辉冲那骚包车放一声喇叭,催车主快些,他赶时间,后面又陆续好几辆车排起队来。 结果那奔驰猛往后一倒,车尾雷达处直接怼马路牙子上了,周映辉坐车里都听见好大一声剐蹭声。 该是个新手。 边上几个出租车司机占了公共通道丝毫没赧颜感,倒是只管在那看人家车主的笑话。最紧着这慌张车的司机更是站在车子边上,一味地冷眼旁观调戏人的腔调,小心呀,别碰上我车子呀,大早上的,我还要开工的。 那慌张奔驰又试着往前去,死局感,前后都没余量叫车主动方向盘了。 周映辉实在看不下去了,下车去敲那人车窗,车里的人降下车窗就大骂,“我在挪呀,急什么?不行你飞过去!”骄矜且狂妄的口吻。 是个将将二十岁左右光景的女孩子,急得一脑门子汗,身型也娇小,安全带系着,像是被绑架在这车上似的,生疏、慌张。 就这车技,再挪半个小时也未必出的来。 周映辉赶时间,没好耐心了,他右手搁在车顶上,轻敲几下,算是提醒车里的人,“你下来吧,我帮你挪,你这车屁股已经碰花了。” 再碰坏出租车,报警扯皮的功夫,他干脆别上班了。 车里的人再看一眼周映辉,又羞又恼,但也如释重负。周映辉陪导师去学术会,自然一身正装,熨帖,眉眼清冷,面容却是和善的。 那女生这才松开安全带,她一双小白鞋下车,车里有双高跟鞋在脚边,像是怕周映辉介意似的,连忙回头弯腰捡起两只鞋,随意扔到副驾位置上了。 周映辉有一秒讥笑,她车子与向明月是同款,没成想这落拓的性格也几分神似呢。 他坐进车里,三下五除二地,帮她把车子挪到边上去了。 后面等着下地库的车,也陆续恢复了交通。 周映辉再从她车里下来,物归原主的瞥她一眼,临上车前关照她一句,“刚上路的话,还是找个人陪驾,安全也对旁人负责点。” 那小女生羞红一脸,倒也是嘴巴不饶人或是轻易不受教的人,一面目送周映辉回自己车上,一面极力自我正名,“我本来是可以掉头出来的,是这个出租车大叔加塞,堵住了我的路呀……” 呵,没理也要叫三分。嗓门大的。 周映辉不稀得听,急切挂挡,往地库冲去。 * 当班期间,未到中午,他接到家里电话。老妈先前找明月提前打预防针的那番话,周映辉一直没寻到时间与她谈,电话里沈知华说的事,多少也还是因为明月:先前因为书娟外婆临时加病房的事,沈知华欠贝院长一个人情。 前段时间得知贝家女儿要过生日,沈知华就叫助手备了份礼物提前送了过去,这一送反倒是声张了,主家又想着还礼。 贝易成太太亲自打的电话来邀请,还寄了请帖。 沈知华年轻的时候,因为与贝易成有些业务往来,一来二去,也算有些交情。 彼时贝易成平步青云,又是医学世家的门户,前途自不必说,成熟男女间很难避嫌,哪怕心思清白,也架不住旁人风月的绮思。 沈知华为了家庭考虑,还是与他减少了来往。 就这样,沈知华至今都与丈夫有隔阂。 这几年除了医药公司上业务的拜访,已经鲜少私下交面了。 沈知华说,即便买卖不成仁义还在。上回周映辉难得冲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8 她张口求人情,她也急急地托付了贝易成,这一掉头,避着不见,也太失礼。 沈知华直言,倒不是她不敢去见贝,而是人言可畏,你父亲那边多少是块心病。 人家主家太太是阖府同请,偏周永茂死活不妥协这口气。 叫上周映辉,算是沈知华两全的法子了。 贝易成就一个独女,今年二十岁,妻子执意要给女儿置办成人礼。 阵仗还弄得有点大,贝易成知道妻子请了沈知华,也没说什么,清者自清,这女人间拈酸呷醋的小伎俩,实难就说对或是错了。 意难平也罢,求不得也无妨。贝易成始终难将沈知华从自己的心里剔除掉,所以任何时候,沈知华朝他张口,他只要能力范围内,终究愿意替她效劳。 妻子对他婚前这段风月多少有些旁听,即是旁听,就有不尽实之处。 脾气上来了,妻子会骂那个姓沈的,就是个婊|子,她不婊,如何能叫你惦记这么多年? 贝易成也反骨生,这是他的底线。他最气急败坏的时候,曾朝妻子坦言过,但凡她当年愿意放弃她的家庭,现如今的院长太太都没你什么事? 满意了吧?你揪着从前的血肉不肯它结疤,不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嘛? 自那一回后,夫妻俩把沈知华的事纳为禁言,这一次要不是沈知华这份回礼叫妻子看出些端倪,怕贝易成也没正经再见她一面的理由。 她的小儿子模样很随她。俊俏清冷,亦是同行,贝易成当即对周映辉就生出了无限的爱屋及乌之情。 他佯装看不透妻子对沈知华的各种打机锋。 面上不偏帮任何人,只寒暄些点到为止的工作问题,沈知华也尽数涵养消受。 她先前已经送了庆生礼,如今再来酒会,沈知华言笑,俗套了点,但也实在些。她封了个生日红包给孩子,贝太太这才寻女儿过来答谢宾客。 贝萦萦一袭蓝色“星空裙”,款款来父母跟前,不要多瞧,就知道是个千娇万宠的俏小姐。 她未等母亲开口介绍,就极为意外又惊喜地捂捂嘴巴, “是你,早上给我挪车的那个!!!” ☆、018 贝萦萦还在上学,此番做生辰才回来的。 父亲送了辆车子作为成人礼,刚拿到驾照的贝萦萦技痒得很,听说父亲一早要去市立医院参加一个友院会诊,她自告奋勇地自喊作车夫。 南门放父亲下车后,她原本是想找地面停车场泊停等父亲的,结果路标提示没瞧清楚,走了地库的方向,她再想回头的空档,就那几分钟,就被一个没眼力见的出租车司机占道挡了一半的空间,她这才窘迫地被卡在那死直角里。 偏她嘴硬,不肯下车去求人。一急躁,新上路的车子挂彩了好大一片。 回头被父亲念叨了好一阵,总是这么毛毛躁躁,都院内停车了还是出了事故。 贝萦萦吐吐舌头,话题再回周映辉身上,她丝毫不怯生,当着双方长辈的面,“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哦,……,早上的搭救,我好像还没正式说谢谢。” 父亲介绍说沈阿姨是其旧友,贝萦萦并不知道这层关系,只悄悄腹诽,果真是好旧好旧的旧友了,不然交际圈怎会叫她不知道,原来父亲人脉网里也有还不错的别人家的孩子。 贝萦萦指得是颜。 绕开长辈的寒暄,周映辉独自去拿酒水喝的时候,贝萦萦跟上来,强行搭讪的嘴脸,原来你是医生呀,瞧不出来呢。 “医生有该长的长相?” “总之,不该这么好看呢!” 周映辉眉眼尽数在手里的香槟杯里,他对她的恭维不置可否。 或者该是,他对她这样一个小女生的年纪,如此直白的赞美,无动于衷。 “我能请教你一件事嘛?”她又兀自端庄起来。 周映辉的直觉,并不是善茬,无奈,人家的主场,她今晚还是主角,也淡漠眉眼,“请讲。” “我想要周医生的微信!” 呵,果然。 * 花都酒店法式西餐厅部分的橱窗丈量及细节研讨,说好的周一晚上进行。 向明月与书娟刚练完瑜伽,攒着肚子,一起排队去吃海底捞的时候, 工作室助理那边给她打电话:当当姐,设计师临时要飞香港,现场丈量改今晚了。 向当当:让我死了吧。 此前书娟关键时刻卖队友,被向明月叫出来,给她买一天的单。 前脚跟她学的事,后脚她就全抖搂给周映辉了,这还得了! 当然,那晚,被周小二啃得那一口,向明月没告诉书娟,纯粹是没脸说。 书娟一副神算子地能屈能伸:你等着,今朝我被宰的钱,你要是哪日和那小子真凑一块了,我一定双倍朝他讨回来! 眼下,向明月因为工作要遁了,临走前抓一把爆米花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39 当晚餐,“我先走了。” 书娟一个白眼翻死她,她走了,书娟也吃不成了,回老妈那边接娃。 向当当的至理名言:不能一个人去吃火锅,不然老天爷看到你这么坚强,下辈子都未必找得到男人。 进十二月份,工作室的项目会多许多。这个月有圣诞加元旦,双Dan日,各大商场的橱窗陈列都会有相关主题调整,酒店与高档会所也有精致题材的陈展。 设计师给的方案主题作“风与雪住过的街道”,酒店餐厅部要求的就是极致传统的圣诞氛围,金色边框的橱窗里有一截风雪覆盖的街道,那是个小镇一隅,有居屋有火炉,有银色古典家居,有圣诞树,有胡桃夹子的王子,有肚子里填满了苹果和梅子的烤鹅,它背上也是插着刀和叉,但餐桌上没有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对于最后一条,到底有没有卖火柴的小女孩,设计师原本是想有的。向当当设计方案会上就投反对票,请不要假仁慈,也请尊重所有的原著,BE的童话,孩子们理解起来比我们更纯粹。 向承泽那小子小时候,向明月给他讲这则故事,他问,姑姑,小女孩真的死了嘛? 向明月:嗯。 向承泽:她没卖完火柴,回去的话,她爸爸真得会打她? 向明月:当然。每个人的家庭都不一样,或贫穷或富贵,每个人的父母也都不一样,有很爱很爱你的父母,当然也有不爱你甚至会殴打你的父母。 向东元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在给我儿子乱讲什么鬼东西,能不能心思善良点啊。” 向明月嗤之以鼻:“遮遮掩掩,选择性、假大空地教育孩子认知世界,才是最大的伪善。” 初步丈量结束,因为设计师要留个互动窗口,可以寄时空信笺给对方。向明月拿着卡片机,将设计师标准的互动窗口位置,细心拍照记录下来。 同僚几个先撤了,她留下善后,递名帖给餐厅门童,表示要见一下他们的值班经理。 法餐部今晚被包场了,单从场内的花艺布置就看得出,今晚的主家矜贵讲究得很。 不曾想,宾客里有她相识的人。 她在餐厅外廊里与值班经理交涉哪天晚上能进入施工。那厢有宾客踱步出来透口气,周映辉松一松领口的领带,百无聊赖地确认手机里有无新消息。 或者他该回她条短信的。 “你不给,我也拿到了。”贝萦萦追着周映辉出来了,这丫头还真是个牛皮糖属性。 她晃晃手里的手机,“管你妈妈要的。”几分无赖的意味。 “你加我呀。” 贝萦萦说着骄矜一脸要抢他手里的手机。 向明月很难不回头,安静无人的围廊里,漫漫飘散着馥郁沉香味,立在玻璃幕墙尽头的一对男女,年轻鲜活,乃至是登对。 那位一袭Dior星空裙的小姑娘,像极了一个小尾巴。这个年纪的女生,哪怕活跃点,主动些,都是俏皮可爱的。 花骨朵般的年龄,为你千千万万遍的勇气,即便犯些错,上帝都会原谅的。 向明月有一时的晃神,好像她离这般娇嗔无邪的年岁,好远好远了。 周映辉不想同这位贝小姐胡闹,手机也断不会给她夺了去。只是他一味地同贝萦萦躲闪的样子,落在不远处的向明月眼里,就成了断章的调情。 多情公子和他的小尾巴。 向明月倨傲冷漠地瞧着那二人一来一去的:天造地设呀。 于是乎,下一秒周映辉像是感受到了不远处的意念,他本能地望一眼某一处,再到眼前的贝萦萦,一远一近的两个女的,几乎成一条直线地站在他的视野里。 向明月左肩上挂着个卡片机,右手上合着记事簿。宽松黑色利落的西服敞着、米白色的衬衫袖口翻叠在西服袖子上,长卷发干练地束在脑后,她像是瞧见他们,又像是没往这里看,与经理谈事毕,稍稍一颔首,清浅一笑,随即,利落转身,去了。 向明月将手里的物件一并归到自己的左手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泠泠作响,心上尤为愤愤:超过24小时都没回她短信,本来就已经够他死一百次的了。 周映辉几乎是向明月动身的同时,跟了上去,身后的贝萦萦好像很不满这人的不告而别:“喂,你还没吃我的生日蛋糕呀……” “喂,周医生!” “周映辉~~~~~~~~” 这一声喊的,千娇百媚,也几乎叫向明月毛骨悚然。 她听到自己耳后有跟上来的脚步声,更气,气得本能加快自己的脚步。 向明月揿下行去酒店负层的电梯,前脚进电梯,后脚周某人拿手格开了感应门。 他几乎即刻欺身而入。 向当当的自尊迫使着她,老娘不稀罕搭理你。 于是,二人都梗着脖子,不说话,由着电梯往下坠。 负二层很快到了,向明月一副给我起开的神色,搡开靠近的周映辉。 “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0 二狗子”名副其实,他不言声地跟着她,突然冷不丁地在她几步之远开口道,“喂,你这么气呼呼地,我会误会你是为刚才那一幕吃醋了?” “脸别太大,男人女人一个道理,脸大不好看。” “呵……”周映辉这厮在她身后阴森地笑。 向明月经不住他激,下意识地回头,想拿肩上的卡片机打他,又没舍得,尤为火大的暴躁,“滚,从我眼前滚,从我家里滚。” “你什么狗脾气,昨天才说我可以留下来住,今天又不行了,说话能不能有点诚信度?” “不能,我就不能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映辉跟着她去取车。 “我当然不能,你比我更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滚。你这种小男人的伎俩,也只有楼上那个小姑娘会买你的账!”向明月回头朝他唬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气鼓鼓。 周映辉继续那叫人火大的笑。 寻到她车子,向明月才拉开车门,他即刻也摸开副驾的车门,二人一道上车。 向明月也不点火,垮一脸的阴霾,一字诀朝他,“滚。” 周映辉也不生气,却也不应承她。 二人无声斗法间,周映辉手机响了,是沈知华,他无妨自若地接起,应答着电话那头的话,再告诉老妈,“嗯,我先走了……” “我和向明月在一起。” 话音刚落,驾驶位上的向明月几乎眼皮一跳的感觉不好。 紧接着周映辉这厮干脆在电话里搞起事情来,他告诉母亲:“我这几天一直忙,也没时间朝你正式说。妈,你有权利不喜欢她,但我也有权利很喜欢她。 另外,贝家那位小姐的微信我不会通过的,下次也不要不经我允许给别人我的通讯信息,向明月分明吃醋了,她偏不承认……” 这个混蛋,他在乱说个什么鬼!?向明月气得腾地满腔的火,烧得她后背都发汗了,她本能地离开座位要夺他电话,整个人欺身到周映辉的右手上, 这女人猛地扑过来,周映辉握手机的手一时没拿牢,从他耳边、胸前滑掉下去,最后掉在他两腿之间。 向明月这个女流氓,就真的伸手去捞了,她一门心思不想周映辉胡说个什么,却不知道她个狗脾气干了些什么。 直到副驾上的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于暗处来捉她的手,向明月才后知后觉…… 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佯装正色地坐定身子,维持她那烈焰红唇的都市丽人骄矜样。 周映辉这才去捡回手机,匆匆挂断。 气氛一时着实尴尬: “明月……” “闭嘴!” “那个贝小姐,就是九龙医院贝院长的女儿。我妈一个人来赴宴,怕我爸有唠叨,才叫我陪着的,我早上回来到现在还没时间回你那边。” 这不是你不回我微信的理由!向明月心里怼他。 周映辉再开口,像是听到她心声般地,“明月,我不希望你要我留下来的理由是为了别人。” “换句话说,你因为周渠才说你在跟我谈恋爱,我一点也不开心。” 他朝向明月坦言,她和周渠复合的那一年,他失落极了,回头想想,又可笑极了,“好像你不和他一起,就属于我似的。” “所以,我说不能把你怎么样。在向当当面前,我从来都是吃败仗的。” 从前认知的向明月心里会认为,只有男人爱吃示弱这一套,其实大抵人经历了些残酷与摔打后,都爱这份示弱感的。 况且,周映辉告诉她的,不仅仅是示弱之言、更有他的赤诚, 以及, 像是从她过去的时光缝隙里扣出了些她不知道但又实在属于她的碎片。 她有些哑然且迟迟难回神的错愕感,她真的全程、全然不知。 说不上来是喜还是悲。 周映辉自顾自的一番话说完许久,向明月都是沉默的。 他能接受她暴脾气、骂人、打人,掼东西,偏偏她迟迟不言,叫他实难捉摸。 他试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明月……” 她倒是侧过脸来了,但是脸色又好唬人。 这让周映辉朝她近些的念头,又打住了,他身心一致地想吻她,想有些顽劣地告诉她,把周渠忘掉好不好? 可是,他已经厚颜无耻地强盗过一回,不能回回都用强吧。 保不齐会被锤爆的。 她不言不语地死盯着他, “向明月,你这么死盯着人,很渗人你知道不?” “……” “你吃饭了嘛?” “……” 大小姐始终不吭声。 周小二表示很没辙。 末了,向明月无声发动车子,疾速出地库。 二人各怀心思: 向明月:大白痴。 周映辉:母老虎。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1 作者有话要说: ☆、019 向明月归家第一件事就是回房洗澡了。 直到周映辉敲她房门,让她出来吃东西。 向大小姐嘴上喊着不饿,结果出来倒水喝的时候,看到厨房岛台上一盘翠油油猪油渣菜炒饭配了碗清新爽口的西红柿鸡蛋汤,也就忍不住真香现场了。 她拢拢半干的长发,沐浴后的身上有股香味,本木香类的,说不上来的浓郁,但又绵长清新。 向明月是真饿了,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的时候,才想起问正在洗锅的周某人,“你吃了没?” 这一碗饭还是他周五走之前搁在冰箱里的,隔夜饭拿来炒饭吃最合适不过,但是分量只够向明月吃的,周映辉懒得同她争,就说在宴席上吃过了。 他等她吃完的空档,随手从她原先丢在岛台上的烟盒里摸出根烟来,没再出去找打火机,直接借了灶上的火点燃了烟。 全开了厨房向南的窗户,离向明月远远地,意欲三两口结束一支烟的吞吐之色。 女士烟,很淡。周映辉有些抽不惯,草草拿水龙头里的水浇灭了。 向明月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大学那会儿,具体不记得了。” “那……对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映辉将手里浇灭的烟蒂抛进垃圾桶里,忽地抬眸,正视向明月审视的目光。 他像是被诘难住的开不了口。 向明月很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她也从来不喜欢暗恋这种行径。她说,暗恋是件对当事人最不公平的事。 她从来不知道呀。他深情不悔的,好像她倒像那薄情寡义的人了。 他上回说,远超过她知道她以为的时间。 向明月想知道,那时间有多长。 她见周映辉始终不吭声, “不说?说了也不一定有机会,但是不说就铁定没机会。” 周映辉向来吃她这样的臭脾气,但让他非得说个起点,他真是被难住了。他走去她身边,抽走她正在手里刷微博的手机,不多时,他给她外放了一首歌, 他诚然地告诉她,也许是某日发现这首歌里嵌着你的名字。 又在后来的无数日子里,听这首歌就出不来了,周映辉才真正明白,他是喜欢她的。 明月来他周家很多次,他也曾这样外放过这首歌。 可是她始终没有明白过他的心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① 哪怕她不能回应他,想念她的时候,她偶尔能在他眼前,这已然足够了。 就这样的念头,支撑他走完一个漫长的青春期。 静默的厨房里,只有王菲慵懒脱尘的声音。曲毕他也说完,向明月却想打人,抄起手边的不锈钢勺子,又觉得不妥,太硬,真扔他头上去能砸个窟窿来,作罢。 “那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那回,你不也是先前答应了要去的。为什么答应,是因为我要结婚了,所以就打算忘记前尘了,开始下凡过日子了?” “结婚了还可以等着我离婚呀,再不济还可以诱惑我出轨呀,怎么就安心去过日子了呢?你将暗恋进行到底,我才服你。不然你这暗一场,图什么哦。 假情种!” 向明月是真得好气,说白了,暗恋是自怯者乃至自卑者的畏缩行径,假爱之名罢了。 你口口声声深沉的爱,却连告诉我的勇气都没有。 “你那时候天天和周渠如胶似漆的,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了,你便可以回应我嘛,我眼下正在做啊,你也没回应我呀!” “向明月你该是个男人,不该是个女人。你连起码的感动感性都没有,铁石心肠的。” 向明月:…… 二人都陷入短暂噎语,周映辉才想同她缓和的时候,手里她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她没隐藏微信内容,周映辉不小心看到了。 他即刻归还给她,“你说得没错,一切不过都是假爱之名罢了。” “碗自己洗。” 说完,就径直回房了。 向明月: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己洗就自己……洗。 手机屏幕上提示邵医生回复她一条短信:好,没问题。 * 同嘉雯她们几个联谊那晚,向明月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她们都是有眼睛瞧见的。 联谊其中一个的那个周先生,嘉雯是欢喜的,可是人家不喜欢她。 嘉雯就怪上向明月了,占着茅坑不拉屎,早知道不带你去了。 向小姐丢了桩婚事,桃花运倒是转起来了。 为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2 弥补嘉雯,也为了还邵医生一个人情,向明月就安排了一个酒局, 她跟嘉雯大体交代了下邵医生的状况,“普外医生啊,我还没交过医生的男朋友呢,安排上安排上!” 同邵医生那头敲时间,他回复:“这算是你和小周医生闹别扭后,给我的精神补偿嘛?” 闹别扭? 邵医生告诉向明月,被女病患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微信还是头一回,以为老天爷眷顾了,没成想,没两天表弟就同他说了:小周医生和向小姐才是一对,二人闹矛盾了,这才故意给小周医生吃味的。 邵医生一口老血被K.O.:什么仇什么怨。 向明月同邵医生聊微信的时候,有点想笑,笑周小二这截胡截得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 * 向明月组的局,红男绿女地坐了一包厢,她给姐妹拉红线,偏她自己没伴侣。 嘉雯几杯酒一喝,有点嗨了,一个劲地撺掇向明月,把那个男人带出来亮亮相呀。 邵医生在她边上,问她,是说小周医生嘛? 嘉雯这才知道邵医生同那个神秘男主角是同事,于是就拿邵医生的微信钓那个小周医生出来。 …… 周映辉过来的时候,向明月坐在沙发最里面,出神貌。 有同事在唱Beyoncé的那首《Crazy in love》②, You got me looking so crazy, my baby I039;m not myself lately I039;m foolish I don039;t do this 对于在心上盘算的人,下一秒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种怦然感,像是朝向明月心上放了一枪,还是麻|醉|枪。 周映辉一身黑色防风夹克、同色长裤,上衣衣襟敞着,里面也是最素净的圆领T,闯进他们的包厢, 身高腿长,通身没什么夜宴酬酢的虚伪。 他在寻向明月。 他朝她走近的时候,在座的男士有人在吹口哨, 嘉雯挤一般地到他跟前,拦住他的路,微醺颜色,“没错了,是你,上次带我们明月走的。” 嘉雯一贯疯,性格也比较外放,不等周映辉搭腔,她便伸手在周映辉胸前轻轻一拂过,“小哥哥,身材不错哦,在哪里健身哦,介绍我入会吧?” 周映辉不理会嘉雯,绕过她只走到向明月跟前,俯身问后者,“你还OK嘛?” 嘉雯拿邵医生的微信诓他,向明月喝多了。 向明月仰仰脖子,看逆光里的人,她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嘉雯在旁边冲向明月丢扑克牌,戏谑她:“别装,明明没喝多少,装什么柔弱!” 向明月委屈得很。 她装什么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旁边有识趣的人给周映辉让座。 他挨着向明月坐下来时,她明显有些口|干|舌|燥之感。 “你不是在上班?” 包厢内音乐声太大,二人在彼此耳边交流。 周映辉翻手机里的微信给她看。 向明月揉揉太阳穴,她这是交了些什么牛鬼神蛇般的朋友,拼命推她去火坑呀。 她再含咽一口酒,良久,在他耳边说:“你这样随时随地翘班的医生,是没什么前途的!也对病患很不负责哦。” 她饮酒的唇边潮润的,不经意间擦到他耳际,光源不亮,也足够发现他面上的细微变化。 这回他干脆打字朝她说了:那你不要随时随地出状况。 向当当:我偏不。 周映辉看清她回过来的字,侧脸看她,笑而不语。 一刻钟后,他重新问她,“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向明月没说话,忽地招嘉雯耳语什么,嘉雯不答应:“他要带你走,那就他买单哦!”说着,还要喊侍者,再叫一轮酒。 邵医生显然被嘉雯的酒量及匪气骇得有些劝退之色了。 向明月还没来得及制止什么,周映辉就真得掏钱夹了,局面紧迫,向明月也不好当面驳了周映辉的面子,由着他结账了。 出来的时候,她管他要账单。 周映辉双手落袋,莞尔,“是不想欠我的,还是觉得我付不起你的局。” 向明月真心话:“都不是。但我知道你自力更生惯了,刚工作的人,自然没什么积蓄。” 她生怕他误会什么,连忙补充,“我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 “明月,你这是在委婉拒绝我嘛?”周映辉未曾饮酒,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冷笃定。 向明月眼见着他领悟错了她的意思,“……只是在说,没有瞧不起你!”你是个猪啊,怎么就听成拒绝你了。 周映辉干脆掏出他的两张日常用度银行卡,“一张我的工资卡,一张是我成年后,我妈送给我的积蓄。”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3 r   沈知华理财观念很强,自幼他们哥俩收的各种压岁钱和红包,沈知华都给两个儿子以各自的名义存起来。老大周映现出国读书,老二没有出去,对于小二教育上的亏欠,沈知华也一直悄悄给小二买理财产品,周映辉满十八岁后,沈知华一次性把周映辉该得的那部分全划给他,由他自己支配。 周映辉他爷爷前些年,老宅基地房子拆迁,安置到了三套大三居,老爷子也是作主一个孙子一套,还有一套老人在住,过身后留给周永茂夫妇。 周映辉该得的那套房子,每个月也都有房租进项到他卡里。 向明月哭笑不得,“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还有,你既然有房子,你还跑我那里装什么可怜,当初为了两百块还跟我还价?” “只想告诉你,如果有钱才能追你的话,那我不至于是个穷小子!” 向明月瞬间觉得鸡同鸭讲。她觉得她白费了刚才那份小心翼翼。 周映辉不懂哪句话又得罪她了,向明月急吼吼往外走,他想喊住她,略带委屈在她脑后,“我哪句话又不对了?” 她不听,依旧一个劲地往外走。 周映辉一时气郁,干脆奋力拉她回头,把她逼到了墙角,他圈抱着她,怕硌到她,还拿手垫在她腰和墙壁间。 “向明月,你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嘛,我求你了!” “松开!” “那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一个劲地给我罗列你的财务明细的样子蠢透了;告诉你,老娘根本不是介意你有没有钱,而是不想很多现实的压力叫你明明很自傲的一个人,因为我丢了你最在乎的东西!” “为了你,我可以不要那些东西。” 向明月都懒得再去骂他傻话了,为爱昏头时的不计较之言,她听得太多了。她更懒得去辩驳他,男人为了爱或者得到,说起信誓旦旦的话来,从来都是比女人有天赋的。 没想到,紧要关头,周映辉也不能免俗。 可他一张俊俏瘦削少年脸,无限迫近在她眼前,又很难叫她无动于衷呢。 “可我目前为止,也只是对你的那些东西感兴趣。我对你家里给了你多少家私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又惊又喜的脸色浮浮沉沉,难得地磕巴,开口问她,“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纯情好看的小男人害羞起来,真是比小女生还可以! 向明月感觉自己是喝醉了,抑或荷尔蒙主宰了理智。 她伸手去揽周映辉的腰,“我和你住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身材好,嘉雯这个家伙,真是个女流氓,第一次见,就摸你胸,好过分!”我都没摸过。 “明月……” “嗯,很细但也很有力道,属于年轻男人专有的精劲细腰。” “明月……” “让你别搬走,不全是为了气周渠。也有我自己的舍不得,舍不得一个处处细致入微又才说喜欢我的男人,我都没吃到,他就走了。” 吃、到。 周映辉显然被她放浪的话,弄得有些窒息再大出气的窘色。 他任由她双手揽在他腰上,在感受到有松开的痕迹时,他一只手垂下去按住她,按住她要离开他的念头。 “明月……” “你除了喊我名字,就不会别的了,是嘛?” 向明月气得不轻,你一遍遍喊我作甚,叫魂呀,真是没药可救,铁直男加牡丹狗。 她义无反顾地抽开在他腰上的手,踮起脚,双手去捧他的脸,叫他低凑身子过来,教他,这个时候,多说一句都是蠢的,吻也不是他上次那样唇贴了下唇就完事的, 她衔住他的下唇,像呷酒一般,吮|吸要咽下肚似的。 再拿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去轻轻勾勒他上颚处的弧线,去裹他的笨嘴拙舌,还未等到她继续认真教学下去,优秀的周课代表就融会贯通了, 他俯首过来,回吻她的力道与抱住她的力道都有些失控,……,失控到向明月非得跳脚了,才勉强叫他放过她,二人各自平复喘气。 向明月的口红再一次被他吻花了,他轻喘着,盯着她的唇上红,纯粹没话找话说,“你口红什么牌子?” “怎么,你喜欢?TF的,喜欢的话可以入一管。” 这个女人,她不按套路出牌,关键时刻,也只有她调戏他的份。 他等她歇过一口气,想继续刚才没结束的吻时,身子靠她太近,被她发觉了些什么,向当当女流氓的属性展露无遗,她垂下手去,想抓握什么, 周映辉本能地捞住她手,“明月,别闹。”声音不无苦楚与央求。 “唔唔,我想看呢!”她学他那气声。 作者有话要说:  修bug. 注: ①词出自苏轼《水调歌头》,歌是王菲的《但愿人长久》 ②碧昂丝的这首歌有两个版本,个人喜欢2014改编版的,也是《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4 五十度灰》的电影插曲。 ☆、020 算起来,向明月前后有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她被周映辉吻得有些兴奋,又喝了不少酒,不至于醉,但绝对能助兴。 所以她朝周映辉耍流氓,更像是勾引他。 他就是书娟口中那种没碰过风月的小毛头,再计较起来他未碰的原因,多少因为她。这样晦涩窘迫的实情摆在向明月眼前,她无法不感动,甚至有些混账念头怂恿着她,她想摧毁他,破坏欲的那种。 然后随他一起去沉沦。到她这个年纪,她不再是小姑娘了,她不做白马王子、命中注定那套的梦了,比起爱人的孤勇,她发现被人如此珍之重之,也要花光不少运气的。 她有多少不愿去招惹他的理智,就有多少虚荣心以及少女怦然的心去违背前者。总之,她不想这样朝她虔诚的周小二,一转身去爱旁人了。 她会伤心乃至懊悔的。 向明月这般摧枯拉朽的娇气与美色|诱惑,她原以为周小二只有待宰的心甘情愿了,没跑了。 可是他攫住了她的手,扮柔弱、装委屈也不行。 “别跟我装君子,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一套的,货不对板,我是要退货的。”她干脆吓唬他。 “怎样才算货对了板呢,板又是谁,周渠?”这个家伙,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吃醋,“我可清楚记得,某人说过她的性生活并不和谐,和那谁还不如夹腿舒服。”他在她耳边数落她。 “周映辉,你去死!” “趁我现在还没答应你,刚才那个吻,就当姐姐免费送你的了……” 出尔反尔,周映辉捏着她的下巴拿恶狠狠的吻叫她闭嘴了。攫取的力道,直接叫向明月舌根发麻。 二人在包厢外的廊道上,虽说这种场合里的风月再稀疏平常不过,餍|足的周某人却骄矜起来,他并不想叫人平白看了去。 向明月原先觉得他是身上读书人的迂腐气没散去,可是后来的无数二人独处时光里,向明月明白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外面冷漠、疏离,一件件剥开他的皮囊,才发现,他外面多少斯文涵养,里面就有多少狼子野心,当然,是无比忠诚的狼,悲喜全交在你手上。 眼下,还是二狗子的他就是拒绝向当当了。 一、他还得回去上班。 二、也是最重要的。 “你之前阑尾手术,医嘱没有叮嘱你嘛?” “什么?”向明月懵了,懵得彻彻底底,这家伙,都火烧房子了,他居然脑子里全在盘算这些。 他在顾忌她的身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个家伙。 “邵医生说至少一个月恢复期,不可以同房。” 周映辉冷漠接她的话,“你两个月。双倍医嘱。” “为什么?” “因为你比别人疯一点。” 向明月: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是我没有证据。 * 零点将过,他开车送她到门禁楼下。 外面寒风凛冽,车内暖气很足,扑在玻璃上的热气,像蒙在人心上的薄纱。 向明月要他把车子开走,推门下车的那一秒,周映辉扣住她的手腕,“向明月,今晚的事,你不会一觉睡醒就拿酒挡拆,不认账了吧!” 向明月闻言笑恼,“我是那种人嘛?” 周映辉不出声,一双清冷的眸子分明在说:你绝对是! 他开她的车子,车椅都是往后调退好多,腿长的缘故。这驾驶座多出的空间,正好够向明月捉弄他,她盯瞄了他两眼,随即,侧弯身过去,爬跨坐在他腿上,后背抵着方向盘。 周映辉明显有些窘迫,张张嘴巴,被向明月抢白了: “你这么紧张我,那干脆不要去上班了。” 虽说深夜,小区里依旧有来往的车辆,向当当这么大胆,周映辉觉得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也在倒流,“别闹,快下来。” “周映辉,你越害羞,我越想吃了你,怎么办?” 他俩台词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她的话叫周映辉陷入沉默,他两只手扶着她的腰,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腿上的人狠狠咬了口,在他左边的脖子上, 向当当疯完就从驾驶座这边下车了,促狭地在他耳边,“盖章生效了,心放回肚子里去。” 突然又想起什么起来般地恶寒,“你妈那边我怎么交待啊?” “你妈绝对恨死我了,我这下坐实了狐狸精的名号了。” 周映辉一手揉被她咬一口的脖颈处,一手把着变速杆,幽幽朝她道,“你当你不是?” * 次日早上,周映辉交班后,给她去电话时,向明月已经自己打车去上班了,在他们公司楼下咖啡店买咖啡。 周映辉问她喝的什么,“冰美式还是冰焦玛?” 向明月将将接过手里的冰美式,“你怎么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5 道?” “以前寒暑假,你放周末假,你时常点这两种咖啡喝。” “你是不是连我姨妈期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哦?”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二人一个促狭马虎,一个贤惠细致。 周映辉那头让她好好上班,提前约她时间,晚上八点之前一起去吃饭。 “你这是正式约我嘛?” “May I?” “五点准时下班。” * 下午五点周映辉准时在她公司楼下等她。 向明月坐进副驾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一件八卦: 嘉雯和邵医生约了! 周映辉:…… 向明月这口吻就像她小时候回来要买件什么玩具,那谁谁谁都买了,我也要! 周映辉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为她身体着想,这女人却回回踩他命门上。 他良久的沉默,倒是叫向明月卖这第一手的八卦显得有企图心了,“你该不会认为我在暗示你什么吧?” “你就是。” 说着,周映辉左手还在方向盘上,右半边身子侧倾过来,他本能地想告诉她,我想你。 想到夜里到一整个白天都在无名的兴奋,有些不相信,他们在做什么,或是已经做了什么。 可我更爱你。理智非理智都无需证明地喜爱你。 他应该是刚洗漱完,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干净,短发里能闻到电吹风吹干特有的清冽。 唇舌上有薄荷牙膏的味道。 向明月握在手里的手机有来电在震,而他侵袭的唇舌是柔软的。 一点点缠绕着,舔|舐着,连同她两颗尖尖的磨牙。 向明月已经很多年没试过这样纯粹的接吻了,不是拿吻当前戏的情|欲。 被吻地开心的向当当,说要请周弟弟吃顿好的。 话说,这是他俩认识二十几年来,头一次私下约正餐,向明月在周映辉开车的时候,死性不改地撩拨他,左手去够他的右手,“我还是有罪孽感呢。” “你不准和你爸妈说我们的事。” “为什么?” “我怕你妈……”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不会告诉向爸的?” “为什么告诉?” 周映辉有点失落。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她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和周渠的恋情,也是周送她回家,被向东元抓包后,才告诉父亲的。 他手机撂在中间的水杯架上,一直有短信进来,不是微信是短信。 频率进来的有些过密,向明月想不注意都难。 他老实同她说,是贝家那个姑娘,他拒加她微信后,又改手机短信骚扰了。 “拉黑,请了解一下。”向明月板着脸提醒他。 周映辉言笑,他短信箱上千条短信,他几乎都不看,那个贝萦萦的自然也是。 向明月也不去查他的短信内容,却狠狠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嘶,别闹,在开车呢!” “道明寺说过,破坏别人的感情是会被牛踩死的。” “嗯,狠狠踩死。” 向明月咋舌,小畜生比她还魔鬼! 他们一道吃日料,周映辉吃得少,他看着向明月在吃,也在听她说他们工作室的各路八卦。 她先点的碗鳗鱼饭,吃了几口不想吃了,本想搁到一边,周映辉伸手,说给我吧。 向明月不好意思极了,直言,“我长这么大,只有我爸吃过我的剩饭碗的。” “……”他沉默,但笑吟吟地接过她吃了几口的饭碗。 这其中拐了个“爸爸”梗,二人彼此心领神会。 向明月不介意这个恶趣味,心里却轻飘飘地,她觉得有人这样无条件地由着她,会愈发把她娇纵坏的。 没吃多久,周映辉手机响了,是沈知华,他亲额娘! 向明月下意识消音般地不作声。 沈知华给儿子来电,没其他主旨,严禁他与贝家那个丫头来往,也表示上回给那姑娘微信,只是面子上难转圜,她不赞同那个贝萦萦同他来往。 他父亲也不会赞同的。 “嗯,我也不赞同。”周映辉干脆得很。 沈知华电话那头似还有不妥,“你与明月……” 周映辉瞥了眼对面的向明月,嘴角浮了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同我说得很清楚。不想和我有什么瓜葛,也明白你的苦心,她说希望我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大家还是邻里邻间的,也不好为了这点男女心思就声张了,依旧做朋友,我一次性付了她半年的房租,暂时也没挪地方的念头。” “小辉……” “妈,你应该懂喜不喜欢都是强勉不了的。感情也不能施舍,所以我不怪任何人,但是在我放下她之前,也暂时不想应付任何相亲。” 沈知华那头无言沉默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6 。 母子俩的会话就此结束。 全听了去的向明月,嘴里一块天妇罗掉桌上,“你……” 周映辉你个混账!她是你妈呀,这么诓她,要天打雷劈的。 “你不是不让我告诉我妈的吗?这样也好,总归不会比眼前更差。她看见我总是对别的女人提不上兴趣,也许回头就认可你了。”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向明月:置个屁。 周映辉笑纳她的粗鄙,出去上洗手间的功夫,他提前买单了。 服务生进来送账单的时候,向明月才明了, “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嘛?” 周映辉接过账单,揣回外套的内口袋里,他面上从容正色,“我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穷。” “我也一直很想为你买单,以男友的名义。” 周家不算顶富贵人家,但也是几代中产之上,他母亲收入也颇丰,但这些都是家里的。 周映辉说,即便不碰他继承的那些,他也足够应付他的社交, 他读研期间是有补贴的,跟着导师做实验项目也有津贴,他现在又有正经工资入账,他严肃朝向明月,“明月,我不想因为我,降低你的生活品质。尽管目前的我,也许并不能与你完全匹配,可我会努力的。” 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就是看他的金钱观。 周映辉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双手捧着他的尊严,在同她倾诉。 不卑不亢,云淡风轻。 他们两家的状况,不至于是贫富差距多大。 但是向明月羞愧,至少这一秒之前,她没有设想到那么远。 可她在周映辉的人生规划之内。 他那样骄傲的人,甘愿亮出自己的财政明细来,不是想叫向明月高看他,也不是仅仅不想她小瞧他。 而是承认他们之间是有差距,可我一直在努力缩短。 其实真正合拍的两个人,孰高孰低,有些差距,又怎地呢? 建立在温饱经济的行途上,真正能走到岁月尽头的,可不全靠钱维系的。 人有一口气,想要全部顺遂,实在是个难修命题。 向明月迟迟不言声,周映辉耐心等她开口,她决定深入浅出。末了,她以喜欢这家的清酒,要加带一瓶走的名义,默认了他男友买单的事实。 二人等着服务生打包没吃完的食物时,向明月托腮瞧他,不禁八卦,你妈到底给了你多少成人礼的继承数目啊? 周映辉不假思索,淡淡朝她说了个数目。 向明月稍稍倒吸一口气,故意卖乖市侩的口吻,“爸爸,我看中的那瓶香水,我决定不找代购买了。现在立刻马上,趁人家专柜没打烊,爸爸你现在就去买给我! 回头你妈始终不认可我,我这个女朋友多亏呀!” ☆、021 这周的夜班总算熬到头,周日起白班两节班。 周六这天早上交班后,周映辉径直往回赶。 回到向明月住处,破天荒得很,她休息日,九点不到竟已经洗漱梳妆完毕。 一副要出门地火急火燎。 “约人了?”周映辉干脆在玄关门口,也不急着换鞋了。 “我要回趟家,老爷子召见,我大嫂带着承泽回娘家了。” 周映辉也不多问,他说,一起吧,正好回去看看。 * 他到家的时候,正巧沈知华娘家的大嫂在这边,来托周永茂办事的。 周映辉换鞋进来,礼貌朝舅妈寒暄。这一客套,倒是叫这舅妈拿乔起来,摆起娘家人亲戚的谱了,直言,上回小辉不愿见她那姨侄女,她多少有些不痛快的,说好的事,说不见就不见了。 周映辉面上没多少愧色,只推脱说:上楼拿点东西,舅妈您慢坐。 沈知华替儿子遮掩着,说那次实在也是医院那边出了点急事变故。 “我同你讲啊,我那姨侄女是真心好的,人漂亮工作也体面。” 沈知华也应付的心情,口口声声地应着家嫂。 二人在西客厅这边闲聊。落地窗开着,外面停风的初冬暖阳,光洒下来,薄薄一层金色,隔壁向家父女俩在院子里的花廊架下饮茶谈天。 舅妈话头一转,又奚落起向家女儿:就这么退婚了?快三十的老姑娘就这么没着落? 到底是没了娘的孩子,一家子男人,把个女儿养得歪柴掉了。 那头从楼上下来的周映辉,冷不丁地在扶手栏杆上重磕齐手里几本书,沈知华知道其中关来过节,只能扯别的话来打岔家嫂。 再看周映辉从楼梯口下来,径直往大门处去。 “小辉,你不在家里吃饭?” “还有事。” 周映辉从家门出来,直接院子里抄近路,从两家的栅栏处翻身过来。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好些日子不见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7 他来问候向爸身体的。 向宗铭也没闲心注意女儿同隔壁家小二的眉来眼去。 他叫当当跑一趟何家。 向东元夫妻俩前几天吵架了,接连好几日宿在他们自己的公寓里,没回来这边,眼下又有公务出省几日。 父亲也不好太多过问儿媳,这才叫女儿回来。 向明月当着父亲和周映辉的面,毫无避讳之色,“向东元外面到底有没有人?” “他要是真对大嫂没感情了,也舍得孩子,就离了算了。” 向宗铭显然不满意当当这副冷漠的嘴脸。 向明月才不怕老爹,“爸,承泽得给大嫂。你别叫我去和稀泥,再把她娘俩哄回来,又能怎么着?” “这种根烂在里面,过些表面日子,图什么?谁不是清清白白一条命! 他向东元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见不得妻子在家守本分了?” 向东元和妻子何晴,是从高中一路恋爱过来的,二人于彼此都是初恋。 偏佳偶变怨偶了。这些年,其实夫妻俩感情如履薄冰,向东元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何晴偏是个拿不住丈夫还要一哭二闹的软脾气,眼泪总是比话语权多。 明明很多可以彼此磨合的契机,都被他们冷处理过去了。久而久之,就伤了感情,生了嫌隙。 他们如今把日子过成这样,向明月坦言,她比他们当事人还痛心疾首。 “我知道因为我的事,周遭邻居闲言碎语不少,他向东元再离了,更得说我们兄妹俩没一个好货色。” “但我始终不赞成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这世道,谁离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他向东元没了当初爱人的初心,何晴也是怒其不争,这些年甘愿守着这个家,眼界被困窄了,外面的新鲜与腐朽,她都看不到。” “自然没了上进心与忧患感。” “但这个世道,即便再平权,再男女平等,男人待女人最起码、也最矜贵的绅士品格失不得。” “他当初有朝她说爱与开始的勇气,为什么现在却没说不爱与结束的担当呢。” “他现在不仅是个丈夫,还是个父亲。”向明月劈头盖脸一船的话,倒给父亲听,更恨不得兄长就在眼前给她骂。 她再说,她和大嫂再不对付,那是她们女人间的小心眼,姑嫂间的摩擦。大嫂对这个家的辛劳与苦劳向明月是看得到的,“爸爸,妈妈过世后,都是大嫂充当了这个家里女主人的角色,其实轮到她作主的地方少之又少,她即便性子软了些,有时妇道人家的刻薄些, 但她是向东元明媒正娶回来的。” “他把妻儿气到娘家去,如果就撂挑子不管的冷暴力,那他简直下作, 连起码的弥合仪式感都不愿给妻子的人,还算什么男人。” “这事我不再掺和了。” “分或是合,他态度始终不端正。他们一个愿意当钝刀,一个甘愿作生肉,旁人就是有心劝和着,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他们的日子。” 向明月一番话说得向宗铭着实心灰意冷,他只叹自己,但凡妻子在世,哪用得着他这个大男人管儿女的这些家务事。 父亲难得自怨自艾起来,但是向明月始终不肯退让。她说,就由大嫂在娘家住着,她自己愿意回来继续受向东元的冷暴力那么也是她该愿的;即便是去接,也得向东元自己去。 他这个头都低不得,还谈什么爱与相与。 向宗铭唉声叹气地进屋歇神了,说那就等你哥回来再议。 向爸离了席,周映辉才敢打趣她,“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袒护你大嫂。”她们姑嫂一直不睦的。 “她看不惯我妖精作派; 我也看不惯她死气沉沉。” “但我哥这样冷落她,我真是……”向明月咬牙切齿般,一副意欲杀尽天下负心人的愤懑。 周映辉面上沉一沉,仿佛被她的戾气骇到了。 他想说什么,被气鼓鼓的向明月连坐发难了,拿桌上的曲奇饼干堵住了他的嘴。 * 中午他们在外面一家定食店吃了点。 周映辉回去补眠,一觉到下午四点,他们一道去超市采购。 向明月在家里忙完几个项目的结案报表,出门的路上也是不知在和谁通电话, 到了超市,她也收线了。周映辉这才得知,向明月在找私家侦探查她大哥。 她经历过周渠后,显然对男人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这些年,他们夫妻间的事,我始终没多嘴,但能把我大嫂这样好性的人气到无声回娘家,绝不是夫妻俩内部的矛盾。 绝对有什么可憎的人在作怪!” 她这属于女人的第六感以及受难后的意识性。 周映辉提醒她,“东哥那个脾气,知道你查他,保不齐会动怒的。” “怒就怒,他外面要是真有女人,我就狠狠啐他!” 周映辉是知道他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8 们兄妹俩的脾气的,但是说实话,有时恶人还得恶人磨。他不参与他们向家的家务事,单纯站向明月的说辞,男人有开始的勇气,也得有结束的担当。 冷暴力妻子,实在不该。 他的规劝点到为止,继续挑他的食材。 向明月却以为周映辉有什么不尽言,这才收起手机,闲适状问他,“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可爱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爱?” 向明月瞪大眼睛,示意他,我给你机会重新说。 “嗯,勉强有那么一点点吧。” “……” “太可爱也会腻的。”他求生欲总结。 再到冷藏区挑牛奶、黄油那些的时候,向明月像个甩手掌柜般地在周映辉旁边叨逼叨,分去他的一半心思。 “我怕你把我想得太美好,其实我这个人很多毛病的。”向明月心里嘟囔,我对于你又是初恋,男人都看中初恋的。 “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野蛮霸道虚荣臭美乃至恶趣味,但不影响我喜欢你。” 他挑拣好一块黄油丢进购物车里,话随那块黄油,一起落定。 向明月自然是听欢喜了,不禁挑挑眉,“嗯,彩虹屁请继续。” “贪吃容易积食。”他拒绝无底洞要求。 向明月眯眼娇气地表示不满他的吝啬。 周映辉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勾过她的脖子,把她揽入怀里,俯首,蜻蜓点水般地一个吻,边走边朝她交代了。 向明月这才勉强作罢,摩羯座的男人,就是本工具书。你不要指望他有多少花言巧语。 自助结账处,向明月替他绷着马甲袋,由他往里面一件件搁采买的东西,她问他,“下厨是什么时候会的?” “我爸妈你是知道的。不是你不在家就是他不在家,小时候把我和我哥丢在外婆那里,老太太做菜……一般得很,后来我哥出国了,我在你家吃的多。 上初中后,就自己试着做了。久而久之,嘴巴刁,也就逼着自己学会了点厨艺。” 他几句话带过,说得很轻松,但是他那些年,时光是怎样熬过来的,那是如人饮水。 向明月听着略微心酸。 他们彼此再熟悉不过的距离与关系,可是,事实不尽然。周映辉的光与影,她从未真正回头看过他。 * 晚餐他煎牛排,向明月像个尾巴跟在周映辉后面,正餐没吃,她在旁边已经吃了不少零食还有配菜。 她家里的红酒,要么是顺地向东元的,要么就是朋友送或是外出吃饭,觉得那家店的酒还不错带回来的。 藏酒不多,但味道都是不错的。 正式开动了,她也是尝酒多,餐盘里的肉几乎没怎么切动,她索性连餐盘推给周映辉。 “你这三餐不规律,饿得时候就河马拼命塞,该好好吃饭的时候又跟个猫儿食。咖啡烟酒还不自律,很容易熬出病来的。”他口吻很不好地教训她。 “周医生,食不言寝不语。” 他索性三下五除二地给她一块块切完牛排,勒令她吃完。 “吃不下了,不信你摸摸。”屋子里开着地暖,向明月上衣只穿了件薄T,搓着饱肚证明自己。 周映辉不听她,“一、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二、饭前吃零食,三岁小孩的行为。” 尤为严格的嘴脸。 向明月一脸哭唧唧,干脆端着酒杯,绕到他这边来,掇一掇一张椅子,坐他右手边,她求他帮他吃完,周映辉不允,她干脆两条腿全挂他腿上来。 “吃不下,吃不下,吃不下。”重要事情说三遍,她朝他念经。 某人最后架不住她的念,不动声色地收拾起她的残局,薄责地口吻,“把腿拿开。” “我不,” 他轻声朝她道,“你这样我怎么吃?大姐。” “用嘴巴吃。哥哥。” 向明月这样厚脸皮的女人,简直是上天派来与他作对的。周映辉如是告诉她。 向当当痛快颔首,“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我跟你作对,是不是?” 他不作声,认真吃手里的牛排。 她死活要他答案,微醺的脸,湿|漉|漉的一双眼睛,身上有酒气有香气,就要他说是才肯罢休。 “是!呀!”周映辉被她拉扯着手臂,手里的刀根本碰不到盘里去。 “那今晚要不要跟我睡?周医生!”这才是她挪到他身边的目的。 ☆、022 她两条腿还喇喇搁在他膝上。 轻佻傲慢的颜色,早上细致的妆,此刻近距离看也没多少痕迹了。 周映辉没应声。 她就再问一遍,轻浮的口吻,像极了旧派里的那些恩客,“要不要?” “把你的晚饭吃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49 了再说。” 听清他的话,向明月笑恼,伸手去扳他的脸,逼着他看她,“哪有你这样的男人,我把你该说的台词都抢来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太过分了。” 二人相约一笑,周映辉被她扳着脸,索性要欺身吻她,向明月嫌弃,说一嘴的牛排味。 说着,呷一口红酒,再一点点喂给他。 嘴里的酒被周映辉悉数吞进自己的胃里,情意使然的吻,最后他拖向明月到自己膝上,二人各自换气的功夫,向明月问他,“你是害羞嘛?” 周映辉把她糟糕的话全卷进自己的气息里,他揽着她,手反扣在她腰际,盈盈一握的身段,周映辉有些生气,气她太小瞧自己。 我有什么可值得害羞的,还是这事我吃多大的亏,不肯相与? 又气又难熬,他干脆在她下巴处狠狠咬了一口,手从她衣摆处,几乎本能地攀附到她的曲线上。 向明月轻轻吟了声,周映辉听不得这样的声音,脑内的那根弦紧得很,绷出些余音来,尤为地刺耳,他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 “明月,别来招惹我。好嘛?”他真真切切在顾念着她的身体。 向明月抱着他的脖子,尤为骄矜地口吻,酒气拂到他面上,热得不像话,“我已经全都好了。” “听话。”他重重地出着气,眼里的火却在一点点熄掉,极为克制乃至强制。 正巧向明月的手机响了,他手在她腰上拍拍她,要她下去,接电话。 向明月生气了。 鞋都没趿,从他身上下来,抄起餐桌上的手机,一边应答一边径直往自己房间去。 回应某人的是一记摔门声。 周映辉坐在原位,良久不想动弹身子。 直到他将外面的清洁全搞定,去敲她的房门,喝水吃水果看电影……能问得都想了个遍,向大小姐皆给他闭门羹吃。 周映辉无奈,只得先回房洗澡,他收拾利落自己,外面时间不到十点。向明月每天早上都有喝咖啡的习惯,她厨房里是有半自动的咖啡机的,只是她一味懒,咖啡豆都懒得磨,只管出去买现成的。 周映辉帮她手磨咖啡时,听到有敲门声,这个点,他还有点意外,应声去开,是个陌生女人。 对方自我介绍,是楼上的业主,她家主卧卫生间泡水了。虽说有做防水,怕还有渗漏,就下来打个招呼,如果发现顶壁有任何水渍渗漏,都务必及时联系她,所有维修费用她来出。 另外,就是这两天要重新翻修,倘若家里白日有人的话,只能抱歉,多少有些施工噪音,还请见谅。 周映辉一并应下她的话,对方要留联系方式,他也是直接报出一串手机号码,对方问这也是你的微信号吗? “不是。” “我能冒昧问一下,这个房子是不是换业主啦,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先生贵姓?” “他不是业主!这房子也没换业主。”向明月冷不丁地冒出来,一身黑色绸缎睡衣,面上还敷着面膜,说话的时间,已经揭掉了,团在手里,一把拉过周映辉的手,将他赶到自己身后。由她自己与门外的女人交涉,“什么事同我说吧,他只是个租客。” 那女的明显先前的殷勤去了一大半,面上不尴不尬地扯扯嘴角,把说过的话又倒了一遍,向明月留手机号码给对方,“微信就不要加了,加了事后还得删,怪麻烦的!” 接着,没事人地表示送客。 楼上那女的讪讪表示告辞。 关门落锁后,向明月狠狠瞪周映辉一眼,“谁允许你开门了?” “我只是个租客?”周映辉双手抱臂,挑眉问她。 “啊,不然咧?”她刚敷过面膜的脸,水润光泽,细长的眉毛一根根被面膜上的水吸附着,整个人素净但却生动、跋扈地立在周映辉跟前。 她再乱弹琴道,“住我的房子,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当我死的啊?” “守点夫道,能不能?” “租客也要守夫道?” “要!” 周映辉一身最规整的睡衣穿扮。洗漱过的他,短发半干,清瘦白皙的脸上,近距离看,皮肤细腻无毛孔,再唇红齿白地朝她蔑视一笑,更多的是拿她没办法,向明月粗暴将其归纳为宠溺。 她有些不信邪,明明属意于她,她不信他定力这般好,心里也暖洋洋的,她太想要一个出口,于是又没脸没皮地耍无赖起来,慢慢靠到他怀里去,小猫儿般地声音,朝他,“我不准你和别的女人那样轻声细语的。” 周映辉苦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我什么时候朝别的女人轻声细语?正常说话呀,不然,扯着嗓子喊?” “反正就是不准!”她跳起脚来。 这女人在周映辉怀里像个兔子一蹦一跳地,已然去了他半边游魂,纯粹她身上香气招惹的。 她再曼丽轻佻地剔去脚上的鞋,踩到他脚背上,极为认真地喊他名字,“周映辉,我们到底在不在谈恋爱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0 ?” “你说呢?”他言声时,气息已经不太稳,喉结处滚了下。 “那我要你彻彻底底属于我,这里……”她右手食指指指他的嘴巴,再滑下他的胸膛,“这里,”最后手一路往下去,“还有这里。” 周映辉这些年的心思像被眼前的人全深翻了出来,最内心那一处的是盒齑粉,催人欲念的那种,被她信手打散,洋洋洒洒地泼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再踮起脚尖仰面要来吻他,他还有半边魂也就游散到不知所处去了。 他几乎本能地抓住她的手,也本能地去回吻她,说是吻,更像咬,他有些怨怼,好像这样不受他控制地不快,最后,干脆拦腰抱起她,“向明月,你怎么可以这么会撒娇!” * 跌进她的床上,二人都是拿气息在博弈。 向明月轻易剥开了周映辉的上衣,滚烫的体温昭示着主人情|欲的贲张。 她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去缠他的唇舌,周映辉一把钳住她的下巴,才得以脱离她的吻,以及问话她,“明月,叫我看看你的手术切口。” 向明月哭笑不得,学医的都是狼人。她即便这样诱惑了他,周小二还是顾忌着,怕弄伤了她。 他和她从前经历过的男人太不一样了。周渠像这样的关头,从来不顾向明月的妥善,那个混蛋,因为他,向明月紧急避孕药都吃过几回。 那一小块手术疤痕是她的痛,她死活地不肯周映辉看,她为这块疤痕,淡疤精华都不知道抹掉几瓶。她哭唧唧地口吻,熟不知更迫散周映辉的理智。 她不给他看,他干脆伸手去探。柔软发腻的肌肤遇有薄茧的掌心,像羽绒遇火,床头柜上的台灯,有光影落进周映辉的眉眼里,他瞧着她的目光太笃定,像山像水那样波澜未兴,可是埋进她体|内的手指,却在犯着滔天大祸。 它搅碎了向明月所有的骄傲与骄矜,取而代之的是,娇纵,自己纵着自己,愈发地不成调起来。 “……别弄了……”她求他。 求出祸来,一根变两根。 “你……出来、” 周映辉嗤笑,“你的身体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你个混蛋。” “不是叫我属于你的嘛?” “又不想了。”向当当又任性起来了。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往里去,惩罚她的言不由衷, “周映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牡丹狗?”她瞧他有些把戏,娴熟得很。 他在向明月耳边轻笑,极为傲慢的声音,像是嘲讽她的无知与幼稚,又像单纯否定她的妄断。 “不是,从这一秒开始……” 他动真格的时候,与他平日的好脾气,判若两人。 一点点深吻着她,仿佛一口氧气都不愿给她留。 耳鬓厮磨间,吮|吸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左耳上的那枚痣……,某一刻,他是水,她是鱼,她唯有听他摆布,才得以活命。 他愿意听她哀怨的声音, 好像她不痛快,才是他痛快的源泉。 可是她微微愤懑地眼神望着他,他又即刻软化情绪,汗湿的手捞住她的脸,额碰额,慢慢平息他的兴奋与失控,再一遍遍低声喊她的名字,“明月,明月……” 二人都浸泡在情|欲里,已然说不清谁缠纠了谁了,周映辉忽地要进入,向明月却在这一刻记起他们混乱的关系,想起她父兄未必认可他,想起他妈妈之前在这里同她说的话, 再想起,映辉是她身边长大的一个邻家弟弟呀。 她格外地清醒起来,“周映辉,不要,你妈妈会恨死我……呜……” 他力道很收敛,怕莽撞到她,但也是极为果断地入了,彼此默契的低呼,向明月的那声听起来像是猫叫。 她轻易不敢出声,怕鼓舞他,又怕他误会自己不满意,总之她怎么做都不对,他都有借口朝她讨伐。 有几下来得极为干脆有力道。 叫她轻易够到了,淹没了自己。 也许是她久阔的身子,向明月自己也有点不相信,不信这快感来得如此轻易且剧烈。 松散后,她不再是盛气凌人的向当当,周映辉捞起她的脸去吻她的嘴角,她呜呜地出几声,逗笑了他,他再喊她的名字,“明月?” “嗯……”她像极了小孩子般地,去他怀里,撒娇、索抱。 “我爱你。” ☆、023 最后关头,他离开了她。 消解的有些狼狈,几股滴在床单上了,向明月这个档口还不忘调戏他,“你给我洗!” 周映辉居高临下的目光,有些不满她这样看着他,扯过被子蒙头盖住她,沉沉的声音,骂她,“妖精。” 向明月从被子里爬出来,床上的人已经拣起衣服,光身去她的套卫了,他要冲个澡,向明月不满意他的态度,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1 在他身后骂他,拔D无情呀。 “闭嘴呀!” 他再从卫生间里出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端正模样。 向明月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个脑袋,周映辉才想问她,要不要洗一下? 床上的她,幽幽开口,“我饿了。” 周映辉纯粹被她带歪了,心神未定,听什么都是指鹿为马了。 眼见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向明月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臂,光|溜纤细,她一副索抱的软糯样,“是真饿了,肚子。” 周映辉把擦头发的一条干毛巾,糊她脸上,“谁叫你不好好吃晚饭的。” “所以,我们周小二是因为吃了两份牛排的缘故,才表现这么好的?”周映辉坐在她边上,向明月一下揽住他脖子,接力坐了起来,她没穿衣服,胸前的软被也滑了下去,一片春|色近在他眼前,身体的主人毫无羞赧之色。 周映辉替她往上拉一拉被子,向明月娇嗔,“热呢?” “洗一下?” “那你抱我。” “……”某人没脾气,听由她,她身上一层薄汗扑到周映辉怀里,她轻声取笑他,“你害羞的样子还真可口。” 他纵着她一直占上风,她就真得蹬鼻子上脸了。抱到她的那一秒,周映辉埋首,在她胸前,狠狠惩戒了几口。 洗完澡后的向明月照镜子,才叫骂,“周映辉,你个混蛋,有没有点起码的道德啊!改天在你脖子上种满草莓,看你还怎么去上班!” 已过零点,向当当一个劲地喊饿,周映辉问她想吃什么? 她半天才道:关东煮。 周某人:“这个点,吃关东煮?” 她认真点头。 “哪里有卖?”他的意思是出去给她买。 对于这种事后的要求,向明月享受过无条件答允的待遇,所以,周映辉如是说,她也不太惊讶。 一次不难,难得是,屡试不爽。 可惜,事实往往是不尽如人意。 她决定不要那么恃宠而骄。穿戴整齐后,她说,一起下楼走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有。 买关东煮的时候,向明月顺便要了她一贯抽的烟,还有……一盒安全套。 她将那一盒玩意扔到周映辉和收银员小哥哥之间的收银台上,两个男人俱是一骇,向明月不以为然,吃着关东煮,催周映辉,“买单呀!” 估计那收银小哥哥鲜少见到情侣里有这么彪悍的女阿尔法。 快到冬至的时令,外面很冷。向明月穿了件短袄,出便利店,哈气见白,她将吃了一半的墨鱼球塞进周映辉嘴里,她吃不下了,心血来潮要吃,尝到味后又即刻饱腹感。 周映辉说她三分钟都没有的热度。 “嗯,食也,性也。”她吓唬他,我就是这么个浅薄的人哦。 周映辉看着她没说话,夜色寒冬里,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好长,最后在光圈的边际,汇集了。 周映辉是典型的务实派。即便向明月给他什么软瘪吃,他也不是个逞口舌之快就要报复回来的人。 说到底,他是因为在乎她,即便向明月说些薄情话,他也不想怪罪她。喜欢人,有时好像是两个人的欢喜;但更像一个人的心思。 她是个跳脱的人,有当机立断的脾性。又已经到活得尤为通透的年纪,周映辉知道,任何信誓旦旦的话,对于她来说,都是嗤之以鼻的小孩天真。 真实是什么,就是眼前能看到即为真;握在手里有热度即为实。 “回吧。你鼻子都冻红了。”他要脱大衣给她,她也摇头。 她往就近垃圾桶扔掉手里的纸杯,然后两手插袋面朝他地倒着走,看他的神色,不禁浅笑开口,“我说食也性也,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有。” “分明有。” “那就有。”他也噎她。 向明月就是这种贱脾气,太顺着她,她得寸进尺;稍稍反着来,她又委屈。 听清他的话,立时站住脚步,也不允周映辉往前走,“床上说爱我的话,都是屁话,对不对?” “你都食也性也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就不爽地告诉我:不准三分钟热度呀。或者直接甩脸子:老子不是关东煮呀!” 周映辉苦笑,这是什么狗脾气抖M的人。 向明月再正色,“爱我要让我知道,不爽我也要让我知道。就这么简单的相处之道。” “那我提个意见?” “讲。” “明月小姐,以后买安全套的事能交给男人嘛?” “……”向当当后知后觉,“我刚才直接丢给你,是不是叫你怪没面子的?” “嗯哼。”周映辉也诚实与她。 好吧。她老实告诉他,“之前,都是我买安全套的。周渠那家伙……” 额,犯大忌了。现任面前提前任。还是这么敏感的话题。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2 她赶忙补救,“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些。只是想到是买给和他用的初衷,就……刚才没告诉你……我回去就全部扔掉。” 果然,周映辉没接她这个话题,绕过她往前走。 向明月喊他也不管用。 “周映辉,你给我站住。” “周映辉!” “我生气了。” “肚子疼!!”说着,她就原地蹲着。 前面的人这才回过身来,虽然也知道八成是假话,还是折身回来,“好了,别闹,起来。” “那你还气嘛?” “气。”他掌心朝上的递手给她,刚才冲澡用的是她的沐浴用品,风吹动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也很好闻。 向明月嗷呜一声,直接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周映辉一时被她的突袭差点没站稳,手里马甲袋掉地上,她口里哈的气全灌到他脖子里去,“先下来……” “我不。” “那东西不要了?” “你捡。” 周映辉就真得背着她,弯身捞起了袋子里的女士烟和安全套。 再利落地直起身。 向明月在他耳边揶揄,“少年,好腰。” 周映辉就真得一路背她回去了,某人在他背上也不安分,一会摸他头发,一会耳朵,一会喉结, “你上辈子绝对是个好色之徒。” “你又知道!?还是你上辈子也被我调戏过?”向明月闷声在笑,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许逸舟要回来了。” “谁是许逸舟?” “书娟的男人。” * 许逸舟总算可以调回S城总部了。 书娟打电话给向明月,让敲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叫上周弟弟。 之前书娟外婆住院的人情打点,她一直没寻到机会还周映辉。许逸舟回来正好,夫妻俩请人家,更体面认真。 请客定在新一周工作日结束的周五,晚上七点半。 向明月与周映辉一前一后进包厢的。 二人并无任何亲昵举动。 但是好闺蜜的书娟还是嗅到了奸|情味。 尤其她的好姐妹——向明月小姐,整个人像是清咖上漂浮的奶泡,香郁、荡漾极了。 又像隆冬远山化开了冻,潺潺的流水,逶迤而下,泼开了漫山的春红。 眉梢里尽是风情与愉快感。 向明月同许逸舟寒暄,后者诚然地夸她,果然是向当当,离婚后愈发地十八岁了。 “就要这样,耐摔打,是好汉!” 向明月对于许逸舟这样的直男夸,一个白眼翻死他,“你还是滚回你的江北去罢。” 许逸舟自然没老婆那样的第六感,他还纳闷呢,我这是很认真地夸你呀。 书娟笑丈夫看不穿,接过话头,回归今日饭局的主题,请周医师。 点菜的时候,向明月抱着豆豆,问干儿子要吃什么。 豆豆随手翻到一页,本帮菜的糖醋排骨。向明月心情好,就喜欢逗孩子,还是那种恶趣味地逗,“你确定要吃,这是小猪佩奇的肉骨头哦,你还要吃嘛?” “向明月,你去死!”梁书娟狠狠骂老友,没个正经,吓坏我儿子。 坐旁边的周映辉见怪不怪,摊餐巾到腿上。许逸舟吩咐服务生给他倒酒的时候,他也谢拒,待会还有开车,就不饮酒了。 朋友式的聚会,许逸舟也不好勉强。他作为主家,答谢了周医生先前对他老岳母家的照拂,周映辉也礼貌应答,以水作酒。 向明月一直在声称,拜托你们两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强行社交啊。 直到热菜上了好几道,向明月拿自己的筷子给这位小周医生夹菜,不是公筷,对方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一箸一箸地吃光她的情谊。 许逸舟这才看老婆一眼,老婆一脸我自明了的态度。 合着就他一个人糊涂呀。许逸舟暗自打量这位小周先生,怎么说呢,皮囊也许比先前那个周渠好,但年纪摆在这儿,许逸舟觉得,向明月是越活越豁得出去了。 周渠那厮给她戴绿帽子找小女人,她就恶意报复或者尽情撒野,也就如法炮制找个小男人。 这女人就是个没脚的雀。飞不停,扑腾不停才能活命。 饭席到最后,向明月同书娟一道去洗手间。 趁着向明月补妆的功夫,书娟诚然问她,你这是正经恋爱还是近水楼台地泡男人。 “有什么区别嘛?” “明月,别浑。” 书娟说,他俩凑一块,她一点不稀奇。向明月是个顶孩子气的人,疯疯癫癫,任何时候都凭自己意愿活,在闹过周渠那一遭后,她再假装傲慢不在意的性子。其实书娟明白她,多少有些受挫的。 这种挫败在遇到她被人需要的自我认知后,会有即刻脱离苦海的重建感。 书娟承认,周映辉是个好男儿,性子沉、人也出挑。他一门心思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3 喜欢明月,闺蜜立场是赞同的。但怕只怕,明月顽劣,二人又差了些岁数,女高男低,社会经验看来,隐性矛盾太多。 他还年轻,就算谈了两三年,再分手,对于男人来说都不值一提的光阴。 而明月呢,周渠这个败仗,她还是不检讨自己。 她年岁说大不大,但怎么说,都不小了。 抛开婚姻不谈, 她真正想要的伴侣是怎样的,有没有考虑清楚。不能像猴子下山一样,看到玉米掰玉米,看到西瓜摘西瓜,书娟希望明月想明白点。 别到头来,辜负了别人的一番盛情,自己也两手空落落。 “你觉得他配不上我?” 书娟摇头,“也许老天爷饶你五年,二十四岁的周映辉与二十四岁的向明月,那真真才是绝配。” 向明月不以为然。 “我不觉得我凌驾了他,他也没有比我势弱到哪里去。” 与书娟夫妇分手,各自去地库取车,向明月明显闷闷不乐。 其实她俩再回包厢的时候,周映辉就看得出她们闺蜜间有点呛后的余味。车里坐定后,他问她,怎么了,也猜到了,“书娟给你泼冷水了?” “不算吧。”向明月摇摇头,“她只是替我操心,怕……怕我到头来,多情总被无情恼。” 向明月学书娟的那句话:二十四岁的你与二十四岁的我,才是绝配。 “好像是哦,我好像意识到自己比你多五岁,这个数字差,让我好有紧迫感,才会老是用撒娇那套来引你注意。 可是我一个快三十的女人了,时时刻刻总要撒娇才能换来你的欢喜,这和以色侍人有什么区别。” “我从前不这样的,我对周渠也会有娇气的一面,但不曾这么多的……” 周映辉靠在驾驶座上,手里有先前下楼前许逸舟分的一根烟,燃着。听到向明月这般自我否定的絮叨后,他狠吸一口,降下车窗,抛了它,一把揽过她的脑袋,闷在喉头上的那口烟,直接连同吻一起渡给了她。 呛得向明月连番咳嗽。 “我不想听你和你前男友怎么相处的,” “还有,谁说三十的女人就不能撒娇了,” “你不用拿什么换我的欢喜,要换也是我来换。向明月,我要拿什么换你的心呢?”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向明月被他一口烟闷得有点懵,她头一次发现,他对她生出些占有欲了。 正经八百地。 才想安抚他,只是发发牢骚呢,不要这么紧张,我在你身边呀。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向东元, 接通那一瞬起,就是极为光火地口吻,“向明月,半个小时内来我办公室。给我解释解释,你找私家侦探打听我什么。” ☆、024 向家有家传统的轻工业制造公司,是早年向宗铭拿血汗挣下的。 行政办公室、工程技术人员再到下面车间工人,也就几百号人,但父亲经营得很好,正式交给向东元的时候,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的。 向宗铭口头点拨过兄妹俩,将来的遗嘱,儿子方作为接棒经营者,多少也比女儿多些,但差不出一大截。他怎么分心里自然有数,拢共就这一双儿女,他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因家产生龃龉的事,在他们向家,不准出。 这些年,除了父亲给的房产、车子,以及绑在父亲名下的副卡,向明月活得还是个小女孩,父兄浸淫的生意场,她不闻不问。 如今父亲身体缘故,基本在家将养的状态。 公司事无巨细,全是向东元在奔走。 他劳心劳力自不必说,即便将来父亲改了遗嘱,将家业都给了兄长,向明月也无多少怨言,这一切基于他们兄妹俩感情甚笃的缘故。 无疑,向明月是爱自己兄长的,除了父亲,她也多少有些怵向东元,后者倘若真黑脸训斥她些什么,她还是会怂的。 正因为百分的信任与尊崇,才叫她反弹出百分的厌恶乃至恨意。 她与周映辉到工厂门口,即便是自家的产业,向明月进兄长这片阵营,还是要老实在门卫安保处交换访客证,得了向总的应允,安保小哥才放他们通行了。 一路上楼,直奔向东元的办公室,向明月走得飒极了,周映辉扽她手劝她冷静点也不管使。 不到晚上十点,公司行政楼里还有员工在加班,看到一对登对的男女径直去老板的办公室,多少有点窥探欲。 向东元的秘书下班了,向明月与周映辉轻易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某人自若坐在办公案前,身上的穿扮懈怠得很,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些,两袖的袖扣摘掉了,衬衫袖子恣意地卷着,露出小臂。 手里夹着烟,烧燃得一屋子的云雾。 向明月眯眼打量兄长,形容冷峻、颓靡,好似有十本账与她清算的隐忍。 小时候,她犯错总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4 是躲到哥哥后面;得知哥哥谈恋爱,她不开心了好一阵,那时她还太小,小到拿占有欲去排斥外面的人。 后来再大一些,向东元又反过来去排斥她喜欢的一切男孩,他也朝她说过,能叫我和老爸满意的男人,你才能嫁,别一门心思情啊爱啊,傻姑娘。 这些年,向明月多番觉得与哥哥生分了,各自有家庭、小天地的缘故。从前兄妹俩时常抱团的家庭氛围也去而不返,是她太骄矜孩子气,人生就是这样,分骨肉的别离才是主题。 向东元大她八岁,向当当再会玩把戏,也玩不过教她这些把戏的人。 向明月请的那个私家侦探,不是小学鸡,但也失手了,来之前,对方在电话那头告诉她,向先生活动的那个夜场是朋友的,他带一个妹子出来没多久,私家侦探那头就被夜店的安保拎出来了,扣了车子,砸了相机。 眼下向东元丢了手里的烟,重新点一根,兄妹俩没功夫绕圈子,短兵相接,“谁叫你查的?” “爸还是何晴?” 向明月兀自一声冷笑,坐在兄长案前的那张椅子上,坦然接他的话:“你先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吧?” “哪回事?” “外面养女人。” “……”向东元看一眼在场的外人,“小辉,你先出去罢。” “谁也不准走。敢做就要敢认。”向明月丝毫不委婉的口气,“大嫂之所以气回娘家,也是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了?还是你的那个小|婊|子朝大嫂耀武扬威了?” “说话中听点!”向东元呵斥道。 “呵,破坏别人的感情再家庭的女人不是婊|子是什么?还是说,你向东元每次和那女的上|床的时候都把婚戒摘下来,骗人家你是单身王老五,那人家婊得情有可原,你彻头彻尾渣透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了。”向东元阖阖眼,面上依旧冷情得很。 “那你妥善好你的妻儿再说。你们夫妻俩有矛盾,老向跟着吃心,他难受朝我抱怨,我又怎么听而不理。”向明月噎回去。 向东元良久不语,闷声坐在一圈蓝色烟雾之后。 向明月再问他,“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和周渠结不成婚那会儿,你是不是已经这个状态了,外面有女人,家里有妻儿。” “……” “那你那些教训周渠的话,怎么骂得出口的!你舍不得你妹妹受委屈,那么又对你妻子这样,是在干什么?” “明月,你不也不喜欢她嘛?”向东元口里的她,是妻子何晴。 他身上酒气很重,案前没有任何文件是摊开的,桌上的电脑也是关闭状态,显然他是临时起意回这里,他被自己的妹妹拆穿了日常行径,甚至被小妹欺侮教训,他竟然都无反口,只是思量后问了这么一句,再看向向明月,这一瞬企图得宽宥的眼神,实在太恶寒了。 向明月掏出包里的烟盒,想抽根烟,气得手直发抖,直接捏扁了烟盒,“别拉我下水。我再不喜欢何晴,是我的事!不成为你外面玩女人的理由!” “向东元,你混账透了。” “这事我会告诉老向的,他有权知道他的儿子拿着他给的金钱光环在外面玩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向东元没钱没势,那些个女的还会不会这么上杆子!” “你和何晴的婚姻属于你的家务事。但我还是奉劝你,妥善解决。别让我瞧不起你,更别让你的儿子瞧不起你。婚姻是自由的,但它也是专一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她的婚姻生出旁余的枝丫,” “时代进步成一夫一妻自然有它一对一的道理和人性,你们一颗心试图掰开给几个女人,那是人恶劣的欲望,一个人如果连欲望都不能管束得住,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向明月一番话,最后某些字眼言重了,兄妹俩一时间面子都磨不开了。 向东元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抑或他酒醉得厉害,见不得小妹这般发难人的咄咄逼人,他是她兄长呀,小时候当当多么可人的一个孩子围着他转,如今翅膀硬了,几乎爬到他头顶上的耀武扬威。 这般道德至高点,实在叫他难堪。 “当当,是我们把你惯得太天真了。” 向东元心神很松懈,心中也万般苦闷,找不到任何人蕴藉的不痛快,朝明月说了件陈年旧事: 其实在妈妈生病前乃至生病期间,父亲在外面都有女人。 且妈妈也是难得糊涂。 她拿自己的教养与尊严,保全了最后的夫妻和美的假象。 “当当,呵……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向东元你混蛋!你瞎说!” 向明月懵了,懵到脚底掉进万丈深渊的骇然,她一时恼怒,怒兄长自己行为不检,还要来污蔑父亲,甚至诋毁妈妈。 她本能地气恼,就抄起桌案上的烟灰缸要砸向向东元,被眼疾手快的周映辉从身后拦住了,烟灰缸里的烟灰及烟蒂簌簌地掉在二人手臂上,桌案边缘,地毯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5 像极了他们眼前的狼藉。 “我们真是把你宝贝得太狠,以至于你都快三十了,还是如此天真,” “当当,我真是见不得你这样孩子气。” 向东元再说,“不然你一提妈妈,老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为哪般。你逃婚那么大的事,他说搁置就搁置了,就是因为你太像妈妈,而老向又太愧疚妈妈。” 向明月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切訇然倒地般的崩溃,她拒不相信这些,兄妹俩一如从前,向当当在向东元面前只有吃败仗。她背过身去,服在周映辉肩处,挫败地哭地毫无颜面。 周映辉抱着她,也怪罪向东元,“东哥,你这样何必呢?” 向明月单手搂着周映辉的腰,那亲昵的姿态,二人都太过自然了,向东元的酒劲一点点在迫散,才后知后觉,他俩什么时候一起来过他办公室。 “向明月,你!”他按灭了手里的烟,忽地站起身来, 他想追问什么,向明月拿起自己的包,拽着周映辉,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兄妹俩不欢而散。 次日冬至,向东元打电话给向明月,要她回去吃饭。家里买了不少羊肉,你大嫂亲自下厨,话里话外透给她听,他把妻儿接回来了。 向明月回去后哭了一个晚上,白日去工作室加班的时候,眼睛都是肿肿的,眼下她拒绝和他们任何一个姓向的说话。 “不想吃羊肉,骚得很。” 向东元那头沉默。 “当当,我昨晚……” “别说些事后找补的话,因为说了也没用,我已经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了。”她不能去找父亲理论什么,一来她鸵鸟,不想从父亲口里听到任何对不起妈妈的话;二来,父亲这身体,她轻易不敢造次什么,也许妈妈是爱他的,才会至死都为了彼此保全颜面,那么她去拆穿父亲,就太叫妈妈难堪了。 思来想去,她只有忍下这份莽撞,因为她爱妈妈。 可是活着的人,她轻易都不想原谅了。 向东元电话里再问向明月,是不是和小辉有什么。 他问得含蓄,她却答得光明磊落,“是。” “你胡闹什么?小辉比你小那么多,我看你才是昏了头的那个。” “昏就昏罢。” “我跟你说,老向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换句话说,我为什么要你们同意。” “向明月,小辉是个好孩子,你这脾性,别去招惹人家,听到了没?” “晚了,已经被我睡了。” * 是夜,周映辉要当班。 次日,他回来的时候,向明月还没出门,甚至懒懒躺在沙发上,裹了张羽绒薄被,电视里放着笑欢的综艺,她也精神游离般地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样子。 周映辉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晃晃手,她才收神回来,清浅一笑,极为乖顺的口吻,“你回来了。” “你不要告诉我,在这待了一晚?”他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她还没回来。 临近圣诞,她昨天白日加晚上,赶进度地完成手里的项目,又熬夜修补了几个橱窗细节。 四点才到家。 洗漱完,就这么靠着。 “为什么不回房睡?”周映辉问她。 “等你。” 周映辉隐约猜到她下文是什么。 但听她入耳的话,还是叫他微微烧红脸, “我姨妈走了。”她妩媚地暗示什么, “我想在沙发上。” 周映辉不理会地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向明月等他几个小时也着实来脾气了,赤着脚地追上他,“你耳朵塞驴毛啦,我在跟你说话。” 走在前面的人忽地回过身,垂眸看向明月,开口前,脱了自己的外裳,顺便摘脱了腕上的表,一并交给她,“听到了,”他目光落在向明月光着的脚上,微微不满,支配她,“回沙发上待着。” 他回房洗澡了。 * 向明月狡黠地问他,这空落的一个星期,有没有很难熬。 对于食髓知味的他来说。他们那晚次日下午,她来例假了。 “我想听真心话。”她严阵以待地威胁他。 “嗯,”周映辉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短发梢上的一滴水珠子正好滑到她脖颈里去,冰得她不禁一缩身。 这一假动作,松了周小二所有的心防,他用切实无声的行为告诉明月,他想她,很狠的。 向明月偏不叫他立时如愿,她分|腿坐在他膝上,一点点由着他吻,也一点点去煎熬他的心思。 她意欲远离,就被周映辉狠戾地扽回来,他双手锁在她腰上,不让她再趣味地捉弄他,再眯眼垂眸看某一处,言语尽实地指控向小姐,“明月,你弄湿了我裤子。” 从来厚颜无耻地向明月也有羞赧的时候,那难得不上不下的颜色,太叫人欢心了,他扶着她脑后,耐力地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6 她按向自己,他一时不想分地吻她。 …… 向明月在他理智匮乏前一秒,恶趣味地告诉他,向东元说你是个好孩子,叫我这个马大哈不准招惹你…… 可我告诉他,已经晚了呢,我们小二已经被我骗到了,怎么办,我已经睡、了、他! 她清楚感受到,他在里面跳了下。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周映辉托着她身子,欺身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明月,我要你。” 向明月的手机被压在身下,她求周映辉,把手机抽出来呀,不然不小心碰到谁的电话上去,就要命了,一大早给她哪个客户直播这些个声音,要死人的! 周映辉被她逗笑了,也被她带坏了,“不,向明月的声音是要人上天的好听。” 第一次她以为是生|理|欲|望的错觉,这一回,向明月好像有点认栽了。 年轻真是资本。 她爱他的身条,年轻的气息,即便动了出汗,那好看的脸也叫人迷离这近在眼前的爆棚的荷尔蒙气息。 好闻得很,类似情香般。 那股力道,叫人不禁屈服,不禁朝他撒娇示弱,很庆幸,周小二太吃她这套了。 又或者,他是真心无理由地喜欢她,才会看她百般好。 极致的情|欲释放,是能叫人瘫软如泥的。 二人在沙发上窄仄地拥着,各自歇神,向明月告诉他,昨晚的冬至宴,她没有回去,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兄了。 她不知道是这个世道爱情如同钱财贬值了,还是她真得太幼稚了,总之,她身边的感情婚姻都不尽如人意。 “我知道,定是我太天真了。所以向东元才想恶心我。” “周映辉,如果哪一天你对我厌倦了,一定要老实告诉我。不爱就不爱,没什么大不了,我实在受不了你们骗人呀,骗我比否定我还叫我难以接受。” 周映辉从她身后支起身来,扳过她脸,看她也让她看自己,冷着脸问她,“你们是谁?” 向明月知道这话题不能再聊了。 她识趣地扯开,说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吃东西,好饿,“我们出去饮茶吧,你晚点再去睡觉,可以嘛?” “……” “呜呜,ball ball you。” “好,”周映辉答,说着从沙发上捞她起身,“交换个条件。” “你说。”她乖乖搂着他脖子, 不成想,周小二在她耳边低低嗓音道,“再来一次吧。” ☆、025 听清他的话,向明月尤为认真地咬字开口,“你不累吗?” “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亚子,”她刻意大着舌头说,是揶揄,“纵欲伤身的。” 再说道:“是谁一个星期前还口口声声在意着我的身体的?” 周映辉恨恨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假把式的力道,声音与短促的呼吸砸在她的眉睫之上,“嗯,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明月姐姐好得很,坏掉的是我自己。” “不准叫我姐姐。” “哦,妹妹。” “你在羞辱我。”向明月咬唇,似乎极为地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不,你在我眼里,始终十八岁,自然是妹妹。” 十八岁。离向明月好远了。 他们的第二回合,回向明月床上了。周映辉十分不满她的床垫,太软了,如同陷进去的绵软,周医生这个时刻还要夫子说教一番,越是腰椎颈椎不好,越不能睡这么软的垫子呀。 当当。 当当这个名字还是父亲取的,她出生在仲秋月,明月当空的夜晚,就应景取了个简单好记的名字,乳名当当,也是响当当的谐音。 周映辉这般喊她,她湿发醉眼的颜色,朝他痛楚凄婉地摇头,不准他这样喊她,从前这样叫她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了。 她怕周映辉也掉进那样的俗套里。 是,周映辉无数次听周渠这样喊过她,当当,极为亲昵地称呼,搁旧时,就是她的闺名。 他也撞见过,周渠与她在车里拥吻分别, 眼下他坦诚地告诉明月,他嫉妒极了,甚至生发出几分阴鸷,他一边朝她深处去一边气息粗|喘地问她,明月,周渠和你做的时候,是叫你当当嘛? 她不去他的套路里, 向明月从来不是别的女人,她总有办法叫你生气,叫你懊悔,叫你拿她没办法。旁余的娇羞女人这般情景里,她自然要避讳这个问题,来保全现任男友的尊严。偏偏她,细长的腿攀在他有力的腰上,妩媚一笑,要周小二彻底的愠怒或是崩坏,“不,他不喊我当当,他痛快或是疯狂的时候,都是喊我宝宝……” 周映辉明显倒吸了一口气,红了眼地戾气,腾腾地毁灭欲,“你这个坏女人。” 彻头彻尾地妖精。 他不快地一口咬在她的直角肩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7 唯有痛感是最显著的,爱一个人最先的痕迹就是会心痛。 即便周映辉是强弩,也有末程,他终究崩坏了,匍匐在明月心上头,这样狎昵的距离,他还是始终觉得不曾得到过她。 转念,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狭隘的念头,亵渎了她,亵渎了他心目中顶好的明月。 * 穿戴整齐,他们出门饮茶。 拂云楼外面的停车场,向明月先一步下车,去拿号排位了,周映辉泊车的时候,向东元来电。 不早不晚,如他所料。 他知道东哥会找他,也很感谢东哥亲自给他来这一通电话,男人间平等的约谈。 周映辉爽快地应下东哥要会面的要求。 拂云楼早茶时间截止到十点,他们到的时间,已经是早茶散席的档口了。好些个糕点面食都售空了。这家馆子,上到官员、富商、明星各路云集,下到三教九流的平头老百姓,过来品尝美食的无一不叫好,但也无一不知道拂云楼的惯例,这家做了百年的老酒楼,每天早茶都是限量供应,到点就卡单,任你财势泼天,也得遵循来店饮茶的习惯。 S城现如今想找家不支持外卖的酒家还挺难,但拂云楼就是个例外,或是个刺头。多少食客在他们官博发声,要求拂云楼开分店,或是开通外卖服务,全被酒楼的老板驳回头了。 听说这家酒楼的老板很年轻,多世子,父家祖辈殷实,又继承了母家的产业,财经娱乐版时常听到其名讳,但没一家娱乐媒体或营销号敢私自披露这位公子哥的真面目。① 向明月也算半个混时尚、娱乐圈的人,和周映辉聊起这家酒楼的八卦,听说老板姓章,是个极为阴鸷挑剔的男人,传言他在这里宴请官员,有不识趣的女下属趁他喝多,上杆子想与老板坐实一夜情的风流账,可惜心思用错了地方。 这位章总愠怒之下,极为薄情地连同那女中层手下的所有员工全换血清算了出去。 就此绝了拂云楼所有女员工的心思,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老板是个狠角色,要么安分守己地工作拿薪饷,要么就……滚蛋。 向明月没事人地和周映辉东拉西扯,即便一天之前,她还天塌下般地扑在他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她总是有这种自愈能力,天能塌下来,她却死不掉。 二人事后冲洗的时候,向明月都有些低血糖了,她依偎在周映辉怀里,全程由着他帮她洗。周映辉低声在她耳边薄责道:你太厚脸皮了。 向明月:可你偏不喜欢薄面子的。 嗯,周映辉遇向明月,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他被她吃得死死的,他也心甘情愿极了,甚至甘之如饴的那种。 酒楼最后一屉蟹黄汤包,向明月只是开窗吸了汤汁,里面的蟹肉与面皮,她不想吃,又都是周映辉给她扫尾。他多少有点心事,替她接手剩下工程时,不禁打趣她,“你每一任男友都得这么惨嘛?” “就你这么惨。”她一副你独得恩宠的恣意感。 “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周映辉目光紧一紧朝她道,“果然人都是惯出来的,原来你从前没人这么纵容你的。” “嗯,所以,遇见你真好。” “有多好?” 三秒之后,向明月开口时,周映辉就后悔了,后悔在外面不能和这个女流氓调情,“嗯……身高腿长、颜值耐打、工作勤勉、下得了厨房,入得了洞房,最最紧要的是……器、大、活、好!” 没等他背过气去,隔壁一桌小情侣的女生先笑喷了。 向明月朝旁边那张桌横一眼,潜台词,笑屁啊,听人家谈话你还有理了。 所以这女人就很不客气地死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女生讪讪收回目光,收敛笑容才肯罢休。 “向明月,你好好吃东西。”他喊她回过脸来。 “饱了。” “还去公司嘛?” “要去的。” 周映辉紧忙吃完碗里的剩汤包,买单送她去上班,他美其言,好困,回家困觉。 向明月也就从头至尾没瞧出他的伤神处。 送她到工作室楼下,他车子再掉头,去园区。 与东哥约在外面的咖啡店,周映辉正好困意上来,他点的一杯美式,特意多要了个shot. 前天晚上,向东元在周映辉面前露的丑,不足以他在一个小毛头面前矮什么的自觉。 他搁下手里的手机和车钥匙,开门见山地口吻,“小辉,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比我小上一轮,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妹妹需要什么的品行的男人,我自然也清楚。可你不适合她。” “这话不是威胁也不是劝退,而是东哥对你的由衷劝告。” “小辉,你值得更好的。” 一个上午,他们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都在称赞周映辉好。 一个是遇见你真好、一个是你值得更好的。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听谁的,良久,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8 饮一口冰咖啡,冻天凉水入心头,透彻清醒得很,他微微抬眸,汇上向东元的目光,这话他是有备而来地,单薄却很笃定,“东哥,我对明月,是认真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认真的,我在劝你清醒,当当她不定是认真的呀。” * 晚上周映辉收拾停当去医院前,向明月正巧归家。 嘉雯约了他们几个去城外度假山庄过平安夜,他们明日放假一天,向明月问周映辉能不能调班? 他搁下手里的马克杯,潮润清朗的嗓音答她,“不能。”确实不能。 向明月也不细究他的马大哈,径直去卧室衣帽间,收拾行李:“好吧。” “那我明晚可能回不来了。”她玩意甚浓,扯着嗓子喊。 周映辉若有所思,跟着她进房间,在衣帽间门口站定,两手抱臂在胸前,背倚着门框,“我如果不同意呢?” “不同意什么?”她懵懂地抬头看他,始终笑晏晏的,开心元气极了。 她就是十八岁,不能再多。 “不同意你不归家,女人。”他在等着她撒娇,等着她告饶,他一向最吃她这套。 偏偏这回没有,她朝他曼丽又冷酷,“反对无效。” * 原本平安夜白日里,周映辉以为他可以和她抽空约个会,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 女孩子喜欢的仪式感,他都可以满足她。 偏她一句话问不到他的“档期”,转脸就没心没肺地去玩了。 他不失落是假的。 但又自省,别那么小肚鸡肠。明月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如果实难调剂二人的脚步,那么该放松身心的时候,明月约束自己在家里等着他,就是他愿意看到的了? 自然不是,他自然是愿意看到她开心愉悦的。 明月先是她自己的,才会是别人的。 夜班到凌晨六点,周映辉打电话给小白,他说你接下来的白班我替你上了,我晚上的班,你帮我顶如何? 那头睡得迷糊的小白,呵欠连天,咒骂他,“周映辉,你做个人吧!” 小白医生吐血:是不是单身狗在节日里都不配拥有姓名。凭什么你周映辉谈恋爱,我要跟着披星戴月的呀! 周映辉:开个价吧。 小白刚提了车,最近加油加得后悔买这玩意了,两条腿、地铁哪里不如这玩意好,烧这个钱干嘛,还要付停车费、车位钱。 穷得更没钱找女朋友了。 “十次油箱加满。” “好!” 卧槽,周小爷这么痛快,害小白一副没发挥好的懊悔,“外加双排十次,不准划水的那种哦。” “行了,你继续睡吧。” 嗯,小白给他回了个,兄弟两肋插刀! 周映辉夜班没下地连着上,24小时不合眼,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小菜一碟,只要有活干,但是白班门诊量大,遇事遇人也比夜班繁琐些。 尤其上午,检验科大概是医院最忙的部门,病患也一般都上午来。各科门诊以及住院部送检的标本恨不得叫他们科里的同事一人掰二人用,这里面还有同僚亲朋托关系送进来加塞的,各种磨不开面子,周映辉自己也利用私交走过后门,自不能埋怨与他一样行径的同僚。 但还有叫人头大的,沈知华娘家那头有门子远房亲戚求到她这里,工作时间要周映辉去陪医,亲笃的还好说,周映辉对着对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喊的远亲。 难堪不提,他还得搭人情,私交不多的,甚至要转几个弯才勉强打通这通电话。 转一圈下来,他拍额就差喊操了,他是医检的不错,但是你做检查的费用,不能也要他垫呀,医院也不是他开的呀! 沈知华瞧小二今天暴躁得很。也只能提醒这堂叔伯家堂姑姑,要去先交钱的! 医检的几个钱付了不提,又来事了,拎不清得很,以到既然你是检验科的,那自家亲戚就快点给我出报告呀! 半个小时够吧? 周映辉当着沈知华的面,冷酷给这个倚老卖老的亲戚免费教学,肝功能采血是要有凝胶在血清和血块间形成隔层,分离血细胞和血清,这里面有个静置过程,再离心机离心,分离的血清样本再用于上机检测,所以标本预处理就要一些时间…… 那要多长时间呀,小辉? 下午再来吧。周映辉铁面无私,懒得同他们解释多少时间。 沈知华在一旁气得脸都青了。这个讨债鬼。吃枪药了呀。 他冬至没回家,今天过西方节日,沈知华想要他回去吃晚饭,周映辉拿后背朝老妈,扬扬手臂,与她们再见,“晚上还有班,别等我吃饭了。” “臭小子,你干脆住医院得了。” “啊。” 他是心情不好,浅薄粗鄙得很,因为一个女人,他瞧哪哪儿不顺心。 向明月这个女人,半天下来,都没给他发一个信息。 坐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59 完一天的白班,周映辉换回私服,打车去了趟市中心的商场。 再叫车去城郊的度假山庄,路上他给向明月发微信,问她在干嘛? 她半天回了一条,还是拍照回复,一杯所剩无几的红酒。 一分钟后,又进来一条: 向当当:我好像感冒了。 周映辉:多喝水。 标准直男回答,向明月气得朝他轰炸表情包。 周映辉:那你现在打车回来。 向当当:不要,嘉雯朋友开了个趴,才打过招呼,现在走太失礼了。 周映辉:发个位置来。 向当当:干嘛,你要过来嘛? 周映辉:上班,查查你岗。 她果真依言发了位置给他,且乖乖配了个与嘉雯的自拍,表示自己良家得很。 向明月的自拍,长眉入鬓,微醺的眉眼像藏着烟波与水,大冬日的,她穿着春季款的长裙,锁骨尽现,全然没工作时那中性的干练,周映辉眯眼审视她的自拍,这女人还真是多变。 不对,是善变。 她即便全程对他无依恋之言,周映辉也不得不承认,他想她了,心思与身体都是,想到他从昨晚到现在跟她暗自置气的骨气都不要了。 车子一路往城外呼啸,他的心也跟着颠簸起来。 他赶到这家度假山庄,从车里下来,隐约觉得头顶有什么簌簌得落下,再就灌进他的脖颈里,他仰首,才发现,落雪了。 初雪。 即便向明月给了他地址,偌大的山庄,他还是没轻易摸到,问了几个山庄员工,才找到了那个宴客小厅。 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外面掌着灯火,朱红色的墙壁上,开几处象眼形状的窗,冬日里,栽种的方竹没落了叶子,风过其间,肃杀得很。 周映辉手里揣着给明月的礼物,踱步进来,瞧不远处的围廊上,有窸窸窣窣的人声。 几重人影。 向明月靠在阑干上,几步之隔的黑漆圆桌上,煨着冒热气的水炉子,围廊三面呛着风,那橘黄灯下的水汽远远瞧着就径直朝上,有专门的茶艺师在表演。 她接过闻香杯,双手搓动,周映辉立时想朝她走去,却意外甚至骇然得发现,有人朝她走近,在她边上落座下来, 周渠一袭正装,板正妥帖,与她并肩,二人一黑一白的外衣,极为冷峻登对。 他微微侧首朝她说些什么,向明月面上没什么波澜,红唇抿着,一双眼睛到了夜里,像猫儿般,尤为精神,但情绪在游离, 她没张口与周渠说什么,而是别开目光,看庭院里,不经意看到那处方竹边上,有道人影,她有些不确定,连番张望了几回,才缓缓立起了身。 昨日周映辉听教她大哥的那番话: 小辉,当当是个勒不住性子的人,她散漫惯了,也嚣张惯了。 而你又不是个靠家里吃喝玩乐的主,即便是,你俩更是不投契了,都是过表面日子的人。 相反,你是个顶有骨气顶要尊严的人。 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会是个有权威的专业医师。 但那要时间与精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当都是熬不住的。 咱们两家不说是短吃喝的人家,可就目前你俩的见识与认知,无论物质还是精神层面,你都着实不适合她。 小辉,你信嘛?你俩长不了的。当当是那种既深情又薄情的人,瞧她那么快从周渠的阴影里走出来就是事实。 周渠跟她十年的相知与感情,与你们短短几朝比,你认为她会对谁更情深点? ☆、026(修) —小剧场6— 周映辉大三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直到过了小年夜才落了下来。 正值寒假,他被老妈喊起来吃早饭,端着碗清粥,听到隔壁向家某一大一小在外面庭院里疯开了。 向明月带着侄子向承泽在堆雪人。 因为家里没人愿意出来陪向承泽挨冻。 周映辉干脆端着早饭碗出来了,两家都是矮栅栏的院子,他轻易跨进了向家的领域。 “映辉哥哥,初雪好。” 周映辉微微蹙眉,这是什么寒暄词? 还有,他纠正向承泽的称呼,“叫叔叔。” 向明月穿一身白色羊绒大衣,一大早她只是陪着侄子玩,也化着淡妆,唇很红,围着红色针织围巾,长卷发侧辫成一条麻花辫,有点乱,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偶像包袱。 “叫你叔叔你能养块肉起来?”向明月红着一双手在帮侄子团雪球,她鄙夷周小二人小志气大,就一个称呼,瞧把你在意的,回回命令向承泽改口。 她撺掇自家侄儿,你就喊他回叔叔,让叔叔请咱吃披萨、炸鸡。 “好呀。” 没多久,外卖送到向家,快到饭点了,何晴在那喊,吃这些、饭还吃不吃啦?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0 r   向明月不理会大嫂,也替向承泽撑腰,“映辉请客的呀,今天初雪,难道不该庆祝一下嘛?” 周映辉也不懂,初雪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但她拉开两罐啤酒,他还是接了,和她碰罐。 在向明月这个矫情女人眼里,初雪也算一个节日,要告诉你最重要的人。 —— 初雪告诉你。 周映辉立在原地,向明月已经动身朝他走了过来, 她吟吟一笑,稍稍几分惊喜与错愕,问他,“你怎么会来,不是上夜班的嘛?” 周映辉依旧沉默,只是替她扽一扽披在她肩上的羊绒大衣,露天的深夜很冷,头顶上簌簌落着薄雪,她这样的打扮实在太不该,“穿好。” 向明月知道他已经看见周渠与她一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赶过来,向明月多少还是有些心动的,连忙递手腕到他鼻息下,给他闻腕上的香水味,“好闻嘛,你买给我的那款。” 周映辉在等着她解释,偏偏她顾左右而言他,男人的胜负欲一下子涌上心头,一把将向明月拉近到自己怀里, 二人众目睽睽地接吻。 向明月知道他有些吃味,也只能由着他吻,一边由他吻,一边还吃吃地笑,周映辉这才松开她,表示不满她这样猥琐的笑。 “好了嘛,我冷呢,我们回我房里再说?” 向明月回头拿自己的手袋,和嘉雯说了声,嘉雯吼得周映辉也听到的声音,“回回溜,一对狗男女。” 周映辉等到向明月再跑回身边,略微疑惑地问她,“那个嘉雯,你上次不是说她和邵医生……约……”他是看到嘉雯身边又有了新的男伴了。 “都说了是约炮,约过自然就算了呀。”向明月瞧周映辉脸上不上不下的颜色,还要逗逗他,“像咱这种固炮很少见的。” 周映辉牵她的手,暗暗用力,捏得她五官皆求饶,“疼……不是固炮,是couple.” 往回走的路上,她才想起问他,“你吃了嘛?” “没。” “这个点他们好些个餐厅都要打烊了,没事,我们回房叫客房服务,你想吃什么?” “你。”周映辉言简意赅。 向明月闻言一笑,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又捏又揉的,她突然想起一个大数据笑话,“你猜平安夜,网购大数据购买力第一名的是什么?” 这样语境里的问题,联系上文,周映辉不知道才是傻子,他薄唇抿着冷酷眉眼盯她一眼,在她耳边也问了个问题, 向明月听清,在他胳膊上隔着衣服拧了把,“什么叫我装的,我本来就不会啊,我为什么非得会,你们男人戴的玩意,我为什么要会要懂怎么戴!” 周映辉不置可否地笑,他只埋怨,“住的好远呀!” 他恨不得一步能跨进她房里。 向明月笑,这刚开荤的小狼崽子,弄不好是要人命的,要她的也折他自己的。 二人到了度假村三期的一栋中式客房楼下,门庭处,周映辉替向明月掸头发以及肩头上的落雪,她高跟鞋是系带的,右脚上的鞋带也松开了些,他想都没想,直接蹲身去帮她系。 向明月不感动是假的,所以周小二再直起身时,她骄矜地打趣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映辉明晃晃地笑意,勾勾嘴唇,“不识好歹。” 下一秒,扽着她手意欲上楼的时候,在一楼大厅遇到了熟人,半生不熟的人。 贝易成以及他的爱女贝萦萦, 还有他们市立医院本部的王院长。 周映辉识得最后者,但对方不认识他,这个场合,他不太想去自报家门。 贝萦萦看清是他,几乎喜出望外的神色,几步蹦到周映辉跟前,“周医生,这么巧!” 这位贝小姐乖巧伶俐极了,模样也生得俊俏,近距离看她,皮肤细腻奶白,几乎无瑕疵的通透,穿一件向明月碰都不会碰的死亡芭比粉色外套,偏偏格外地白得发光。 真羡慕。 她是看见周映辉身边的向明月了,可贝小姐丝毫不介意,或是没把向明月搁眼里。 贝易成第二次见沈知华的这个小儿子,依旧保持着初见的好印象,见他没与自己院内领导寒暄的势头,连忙帮着打掩护,一副从中引荐的和煦。 王院长很意外,意外竟是自己院内的下属,他不识得后辈下属很正常,但是似乎有点不满意周映辉的愣头青,就一半揶揄一半勉强找个台阶下,我没见过你这个后生,显然你也不识得我呀。 贝易成再次出言维护,亲笃的口吻,慈眉善目地看向周映辉,护犊子再明显不过,“他自然认识你,就是年轻人太耿直了,怕借我的光,倒叫你误会他有意奉承了。” 王院长与贝易成私交很好,这两句话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后生与贝家交情不浅的样子。 向明月看到贝易成有意抬举周映辉,这样职场冒尖的机会,她自然不能给他拖后腿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1 ,一下子挣脱了他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并自觉退了两步。 周映辉下意识侧脸无声寻了她一眼,继而不卑不亢地与两位前辈寒暄。 语毕,他也谦卑地侧身给贝易成、王院长让步。贝易成自然看到周映辉身边那明眸皓齿都市感十足的女生,也看到自家没出息的女儿,一直盯着周映辉。 双方各自告别,周映辉要走,贝萦萦还要跟上去,贝易成呵斥住了,“像什么样子,太失礼了。” “爸爸!”贝萦萦干脆一跺脚,失意神色溢于言表。 * 半途遇到了相识的人,对于他们二人多少有些扫兴的情绪。 回房后,向明月没心没肺地取笑他,贝家那个小姑娘,好像是真喜欢你呢。 “你在吃醋嘛?”周映辉丢开手里的纸袋,朝她走近,期待她肯定的回答,最好醋坛子直接倒了。 “不算,只是觉得,其实那姑娘和你还蛮衬。” 有女友视角会说这样置身事外的话嘛? 周映辉懂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心上微微地恼,但架不住翻滚的爱意去包容她。偏偏这时她手机又在响,向明月瞟了眼屏幕,号码没有署名,但她很不快地按掉了,那头又打。 不依不饶三次,向明月就真得火大,接通冲那头喊,“周渠,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话没说全,就被近在眼前的周映辉夺了去,直接很没水准地关机了。 “向明月,你自己说的,手机有黑名单的功能,那为什么不对周渠用呢?”他干脆愠怒地掼了她手机, 双手捧住她的脸就落吻,同样是宣布主权,到了屋里,向明月反而觉得周映辉这火来得太没风度了,不等她解释的急躁。她本就有点感冒鼻塞,他这样蛮横地汲取,叫她很难受,拒绝的姿态,却叫周映辉更无踏实感。 “明月,你会回头嘛?”这样的事,她不是没做过。 这一刻,向明月觉得周映辉粘人极了,也对她毫无信任可言。 她认真解释,这是嘉雯朋友的局,碰上周渠也纯粹意外,他俩不曾私会呀,刚才还有旁人在场的。 不说也气,说了还是气。向明月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偏偏这个时候,周映辉昏头了,他不声不响地有些想动蛮的情|欲,抱向明月到床上,戾气地要掰开她不愿意配合的嘴,他委实弄痛她了,恼怒之下,向明月狠狠推开他,手上力道有点大,像是拂了他一耳光, 周映辉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挫败地坐在床尾,迟迟不言声。 “我问过你的要不要一起过来,你没时间我也没办法。”向明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权以为周映辉只是气今晚眼见为实了, “如果你今晚过来,是想和我一起过节我很感动; 但是你如果只是信我不过,来所谓的查岗,那真就太幼稚了。” 话都给她说了,周映辉再模棱什么就成找补了。 “明月,我一直想问你,如果当初周渠出轨的事,朝你坦白了,你还会和他结婚嘛,你会原谅他嘛?” “会,”她几乎半秒都没犹豫,“如果你硬要在过去了的事上问如果,那么我告诉你,我会。” “我是个顶没出息的人,即便谈感情,我也不能确保就能遇上比周渠好的人,我确实给过他机会,给他坦白,倘若他坦白了、认错了,我可能就真没出息地原谅他了。”向明月觉得既然周映辉问这么孩子气的话,那么她干脆顺着他。 可是没有这个如果呀,这一句,她偏偏没有开口。 果然,十年始终比几朝情深些。周映辉听后痛快颔首,拿手抹抹脸,兀自冷笑一声, “明月,我再对我们没信心,也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是个男儿,自然不会戚戚惨惨地把她大哥找过他的话学给她听,但他承认,东哥那番诛心的话,实在叫他受挫极了,至少目前看来,东哥说的是对的,他除了跟明月索求,似乎他给不了她要的一切光鲜亮丽。 没错,他想要在他的领域术业专攻下去,必然要牺牲掉相应的时间与精力,这些空白,他真得要明月去为他熬嘛?未免太自私了点。 “我今天过来,也绝不是查什么岗,你倘若这样想,就真得太小瞧我了。” “我从昨晚到现在,二十四小时多没阖眼,和小白换班,就是想和你一起过个平安夜,以及你说的,初雪要告诉最重要的人。 至于刚才,对不起,明月,我失态了。” 周映辉起身拿出他要送她的圣诞礼物,是条玫瑰金的锁骨项链,他坦诚,原本想买枚戒指给你,怕太正式了,叫你觉得太唐突。 说完,撂下,径直离开了。 * 山庄这个点,有上山的车子,却鲜少有回城的计程车。 他孤身一人往山腰下去, 薄雪渐渐密起来,踩地已经有痕迹了,风也有冷冽的刀割感。 周映辉一腔不如意的怒火,足以御寒,一门心思地往山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2 下去,至于能不能安全走出,不在他的理智思量范围内。 不多时,风雪就沾染了他的发,寒凉直往肌里去,他从防风外套里掏出烟盒,手太冷,几次滑防风火机都未滑出火,一时恼火,火机连同烟盒全掼进路边上的灌木丛里去。 期间,有两辆下山的车从他身边驶过,几米之远,打头的那辆车缓缓亮刹车灯停了下来。车里的人等周映辉走过他们,降下车窗,喊他,“小周?” 贝家的车子,贝易成父女一并在后座上坐着。 “是不是回市里?”贝易成微微侧首出来。 周映辉并不答他的话。 “上车罢,捎你一程!” 周映辉婉拒他。 贝易成好脾气地继续游说,“眼见着风雪大了,你预备一直走下山嘛?傻小子。” 车里的贝萦萦已经推开车门来拉周映辉上车,“你会冻坏的。” 贝易成教训女儿,冒冒失失的,随即脸朝周映辉试着主张,“萦萦堂哥车子上还有位置,你不介意的话,就跟后面车子一起走吧。” 贝萦萦果断从父亲身边溜掉了,她扽着周映辉的胳膊,喊着,我也要坐大哥的车子。 * 向明月追出来的时候,周映辉正巧上了贝家的车,低调的一辆奔驰迈巴赫。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写上下卷了。 上卷:路有尽 下卷:思无涯 —— 另外,一直没感谢给我投雷以及灌溉营养液的亲故们。我不太喜欢那个一键感谢,就这里口头感谢一下。 知名不具,谢谢。 ☆、027 这处温泉山庄的主人,姓贝。 是贝萦萦的祖父。 贝家几代人经商,也几代人习医。 贝易成是二房的,如今山庄是大房的人在管。 贝萦萦絮叨地给周映辉介绍,“这是我大哥哥,贝郁礼。” 被点名的贝家少东瞧车里两个小孩好玩,不禁右手肘撑窗,曲指刮一刮眉,打趣自家小妹,“人家并不睬会你呢。” 贝萦萦也不气馁,抽几张纸巾递给坐在副驾上的周某人,“你擦一擦吧,身上都潮了,脸上也是。” 先前身上的落雪坐进暖气十足的车里,化成了水。 周映辉坐进副驾后,贝萦萦就把自家大哥拱到驾驶座后了,这样她挨前面的人近一些,贝郁礼这个车子主人狼狈地给挪了窝,眼下小妹朝人家示好,前面端坐的人显然清淡得很,他刚想提醒小妹,别丢人现眼了。 谁料,前面的人接过去了,“谢谢。” 再社交不过的一句感谢词,瞧把小妹乐得。 贝郁礼暗哼:没出息。 一路贝萦萦都够着周映辉攀谈,还哀怨怪罪他,你都不肯加我微信,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周医生,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不招你喜欢? 这次可以加嘛? 可以吗? 周映辉不是个傲慢性子,待人接物,他不热情但也鲜少会眼睛长到头顶上。车里还有旁的人,抛开司机不谈,后面还坐着个她的堂哥,年岁该与向东元差不离。 他倘若直接这样拒绝贝萦萦,多少有点拂她的面子,毕竟她是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 架不住她的热情,周映辉实难消受,也不喜欢含糊其辞。 “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周映辉此言一出,后座上的贝郁礼就忍俊不禁起来。 大哥不笑还好,这一笑,被拒绝与被嘲讽全来了,贝萦萦本身又千金小姐的脾气,这些年哪有吃过这样的败仗,她拿周映辉没办法,就拿拳头打贝郁礼。 贝郁礼冤得很,攫住小妹的手,“哎?人家拒绝你,你打我干甚?” “叫你笑!”贝萦萦转眼就哭起来,拿手蒙着脸,委屈巴巴地,后半句是朝周映辉,“我只是要加你微信,和你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就是你刚才牵手的那位。” 贝郁礼在边上不作声地笑,哼,到底是咱贝家的女儿,够虎,也够有心计,管你有没有女朋友,先打进去再说。 可惜遇到固若金汤的一座城。 前面那小伙子始终不愿意回应贝萦萦,任由她抽抽泣泣。 贝郁礼倒也有几分佩服这年轻人了,能叫叔叔亲自要载一程的人,想来不是亲友家的就是相中的后辈,再瞧萦萦这热乎劲,又喊他周医生,该是后者。 偏偏父女俩都相中人家,本尊丝毫没有要攀贝家的意思。 萦萦这年纪,说乘龙快婿早了点,但不影响叔叔要栽培一个人,倘若自家闺女再合心意,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贝郁礼考虑之后,不想叔叔白费了思量,只好两厢都安抚一下,“行了,做朋友就做朋友,哪有要不到人家微信就哭哭啼啼的朋友。你这样自然叫人家周医生误会了。” 随即贝郁礼在小妹耳边暗自敲打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3 她:“来日方长,别这么丢人啊。” 之后,直到送周映辉到家,车内都无话。 周映辉在自家别墅楼小区外,认真感谢贝易成,后者无妨样,催他快些回去罢,“问你父母好。” 周映辉一闪而过的尴尬,他明白,贝易成其实更想说,问你母亲好。 他对自己的照拂,也是缘于年轻时对母亲残留的好感,爱屋及乌罢了。 这些年,父亲的冷落,父子俩的芥蒂,也许眼前的贝易成算是根源。很讽刺,到头来,真正待他有父亲觉悟的,却是个外人。 周映辉到底有些愤懑,贝易成这辆车里也无旁人,他干脆说些不敬之言,好让贝知道,他不是完全蒙在鼓里的,“小时候每次我父亲对我拳打脚踢,我就很希望我真是个野种,这样我亲生父亲就可以把我带离这个家,我也一直不懂我妈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里。再大点,叛逆期,一肚子怨气,他俩的恩怨,为什么要我买单。可是我妈始终没离开这个家……” “令千金的生日宴,她骑虎难下,为了不让我父亲存疑,她宁愿押我一道去。” “我从前不懂,现在有些明白了,她不是为了我们哥俩才保全这个家的,她不是这个性子,说到底,她还是爱我父亲的。” 周映辉严阵以待地告诉贝易成,我母亲是爱他的。 贝易成坐在车里,良久沉默。 周映辉忽地礼数颔首后,转身离开了。 他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玄关处的灯才亮,沈知华就披一件对襟毛衣出来了,“我跟你爸说外面有声音,还以为进贼了呢。” 周映辉没吭声,沈知华权以为他刚下班累着了,“吃了没啊?” “嗯,你快去睡吧,我回来拿点东西,今晚歇这里。” “我给你去煮碗面……” “真不饿,你回房吧,我也上楼了。” 周映辉回到自己卧室,三两下脱了身上的衣服,他需要一个热水澡来活自己的骨头,即便进了套卫,他也将手机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可惜它始终没动静。 特定的铃声没有响,微信里置顶她的对话框也无文字进来。 周映辉某一刻在劝自己放弃,原因是她其实并不爱他,当他玩乐的伴,携手走一段而已。 正如她说嘉雯与邵医生,约过自然就算了呀。 周映辉怕给不了她要的那些,回头自己陷进去了,她从容全身而退,正如她不要周渠一样。 这女人看你的时候像极了爱情,可惜转念,又能将你弃如敝履。 弃如敝履。呵…… 周映辉从书桌里翻出原先落在家里的一盒烟,有些受潮了,他拿火机烘了许久,才勉强能抽,一根、两根、三根…… 尼古丁的作用,愈夜愈清醒,何况他此刻饥肠辘辘,他将烟蒂咬在齿间,当它是某个人。 熬红了眼,偏偏身子像是铁打的,丝毫没有困意来席卷。 他干脆上线玩游戏,行尸走肉地杀了有十局,天也朦朦亮了,一夜的积雪,窗户外格外地亮,有曦光透进来, 周映辉最终禁不住了,丢开手机,蒙头大睡。 中午时分,他才爬起来,周永茂正好学校没课,也在家里,看他眼下乌青,饭桌上难得体恤地口吻,“再忙也得顾得上吃饭和睡觉。” “是。”周映辉接过沈知华递过来的一碗虫草水鸭汤,他闷声吃饭,周家的规矩,饭桌上不谈事。 “我前些天遇到你们林老师了,他说你有意读在职博士,既然有意继续读书,为什么当初又一门心思选择毕业?” 周映辉没言声。 周永茂瞟一眼他,桌上的沈知华凝神屏气般地小心他们父子俩的神色,帮着缓和一句,“读就读罢。” “要读就放下工作,申请去外面读吧,你哥那边也可以帮着打点。” “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你的打算就是这样高不成低不就混度日子。心高气傲就到底呀,自己选这行,就好好读出个样再进社会,你这样苦哈哈地再去读在职博,外人怎么看我和你妈。” “所以,你们这么在意这桩事,到底是在意别人怎么看,还是真正在意我的前途?”周映辉隐忍不发,好涵养地应答口吻。 周永茂“啪”地搁下筷子,“你认为是什么,你无非是认为我们就是在意表面的功夫。这些年,你哪桩事不是一条道走到黑,为你专硕毕业这件事,你们林老师打了我多少电话,叫我们好好劝劝你,家里是等着你这个劳力进账了还是什么,要你一门心思毕业入职?” “我就是在意外人怎么看,也在意你的前途,这样总归可以了吧。你要读博,就撂下手里的一切,出去,我叫你哥帮着联系,开春后就去。” “不必了。”周映辉态度坚硬,不容商量的冷酷,对待自己的父亲。 他想说,早些年他该出去的时候,你从来没提过这些。正如小女孩年纪想要芭比娃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4 娃,你三十岁才买给她,已经一文不值了。 “周映辉,你这么大的人,你别叫我们把话说难听了。”周永茂气得起身来回踱步,背着手,稍倾,又拿手指头点他,“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向家那丫头的事?” “向家那姑奶奶是你能招惹的?” “她临上花轿了还能疯那出,你告诉我,你和她图什么?你去外面听听,人家都怎么说她!” “说什么?”周映辉手里继续汤匙喝汤。他执意和父亲硬到底。 沈知华也出口薄责儿子,“小二,你别犯浑。你谈恋爱我们不反对,但是你如果一门心思在明月身上,我们不能不说几句:她不适合你,她那样一个脾气大上天的主,实在与你不登对呀。向宗铭又把女儿惯上天,吃穿用度都是个娇小姐,你告诉我,你能胜任她那样骄奢的日子嘛?” 不能够。 这几天,这样间接不间接的冷水已经将他浇得浑身透凉,皮肤都发皱了。 他已然不需要任何人再来添一盆了。 夫妻俩见儿子不再言声,以为有转圜的余地,周永茂这才继续开口,“你着手放一放手里的工作,你哥春节回来,年后你就跟他走吧。” “爸,”这些年周映辉鲜少这么称呼他,人前人后都很少,他兀自盯着父亲,冷冷地发问,“我想知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嘛,属什么的,几月几日的生日?” “我就算真要出去读书,为什么要周映现来打点?我又为什么要跟他走?” “我阐述得还不够清楚嘛,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可以申请在职博士,我想凭自己的实力完成所有的学业,有自己的社会地位……” 父子俩就此谈话崩了盘,周永茂冷脸嘲讽,“你自己的实力?你只会说这些天真烂漫的话,你以为你们林老师为何这么照顾你,你当真以为你优秀到那种天子骄子的地步了,那是你老爹拿真金白银换来的名师高徒的好榜样!” “周永茂!”沈知华呵斥丈夫,她恨透他总是这样一副践踏人的嘴脸。 周映辉一下子红了眼,急火攻心的难受,胃也跟着绞痛,他想呕吐掉些什么,比如自尊、比如灵魂。 良久,他手里还握着那只汤匙,始终不愿在父亲面前承认挫败,抑或领他这份不作声的恩情,他自暴自弃的冷笑,“哦,原来得益于你。可是不该嘛,你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愧疚我的心嘛,我和周映现都是你的儿子,你有多少爱我如同爱他的心。他不能回来,你和妈就迁就他的时间,飞过去看他,你们有曾想过,把我一个人留在国内两个月,我是怎么度日的嘛?” “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和,我成了直接的受害者。你怀疑我的亲缘度的时候,你对我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的时候,就合该想到,咱们这辈子,父子关系就这么着了。谁也别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假!” “你再说一遍!”周永茂穷凶极恶地嘴脸,外人绝对想不到周教授在家教子是这番嘴脸。 周映辉猛地站起身来,摔了手里的汤匙,骨瓷的物件,瞬间四分五裂,骇得沈知华几乎就要掉眼泪的惊错。 这些年来,好脾气的小二从没这样过。 “我该有人细心管教的时候没人顾,如今我该活自己的人生了,又苦口婆心个什么呢?你们就当我是你们眼里的歪苗子罢,活该如此。我的工作,我爱的人,都由我去,实在连累你们名声,你可以把我周映辉从周家剔除出去,至此你们光辉的成绩单上,就只有周映现一个留学精英!” 说完,周映辉拣起自己的衣服,起身离开了家。 走出庭院,他听到家里一阵碗盘落地的声音,支离破碎,这就是多年粉饰太平的下场,他一时恶寒,也许这一幕早该爆发了,起码他心上痛快了些。 至于为什么痛快,也许这些年他得以喜悦的事情太少。 小区内有人在铲雪,邻居间午饭后闲话,说天气预报晚间还有雪呢,别铲了。 那就暴风雪再猛烈些吧。 生活里太多污糟事了,这片白茫茫倒是能盖一盖暂时。 * 书娟有一周没碰上向明月那家伙了,发信息给她,让她来家里吃火锅也不回。 她想着平安夜、圣诞节和小男人厮混,过完节总归有点心思顾顾朋友情吧。 谁料一通电话飞过去,那头声音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的冷以及重重的鼻音。 “怎么啦?一定是疯坏了,着凉了是不是,小男人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能招架得住的了,姐姐就得承认是姐姐,量力而为啊。” “分手了。”向当当鼻子塞住了,还不停咳嗽。 梁书娟那头气息一顿,“真假的?” “真的啊,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为什么?” “就好烦啊,小男人太黏糊啦。” “向明月,你这个渣女,睡完就扔呀!”书娟当真了,止不住地要教训她,“你真要睡弟弟,随便约个啊,你找个这么近的,以后怎么处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5 “还处什么,他自己走的,也是他不联系我的,卧槽,这种冷暴力分手,已经进了我最厌恶男人分手品行前三名,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那头哑着个嗓子,像个母鸭子嘎嘎地叫,梁书娟听得懵逼得很,基于往常的经验,闺蜜间最不能信的一句话就是:我和他分手了。 你苦口婆心劝一大船话,男人嘛,分就分了,回头又找一个了,嘚啵嘚一个晚上,人家屁股一掇,又和好了。 这种事情,向明月最在行了。 “行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书娟约她。 “不想去,我感冒严重,怕过给豆豆。” “那你记得吃药啊。” “不想吃,死了算了。” “你死了,周弟弟怎么办?”书娟揶揄她,也试探她。 “我死了关他什么事,他有人喜欢呢,高门显贵的小公主,他正好去当他的小王子。” “哈哈哈……”书娟笑死。 * 26号这日下午,医院那边通知书娟母亲,老太太陆续的治疗,可以提前出院回家休养了。梁母叫书娟把孩子送到许逸舟父母那边,帮忙开车过来老太太接回去。 书娟听差去了医院,一通出院手续跑下来,母亲和外婆都已上车。梁母是个妥帖人,先前那个小周医生跑前跑后,如今老太太能出院了,梁母说,好歹也要跟人家说一声,人家又在医院上班,有头有尾,礼多人不怪。 书娟也觉得应该,主要向明月那事,她还真有点想八卦八卦到底怎么了。 就给周映辉去电话,好在对方说在医院,今天白班。 书娟:“那我去找你一下,方便嘛?” “可以。” 检验科在门诊二楼西边一拢,人满为患,周映辉一身白袍出来,摘掉口罩,依旧往日的不浓不淡的相与神色,他主动朝书娟问候,“老太太可以出院了?” “是,走之前,我妈非得要我上来和你打声招呼,说之前辛苦周医生了。” “不妨事。出院就好,在家也要多注意休息,适当运动,饮食清淡。” “嗯。”书娟应下他的叮嘱,转念,恢复极为正经的社交辞令,“之前也是因为明月我们才能劳烦到周医生,有她这一层关系吧,我多少还有点厚脸皮;如今,你们……,倒是叫我有些不释怀了,无论如何,感谢周医生,今后有什么用得上我和许逸舟的,尽管开口。” 书娟适当的留白,对面的周映辉听后不禁微微蹙眉,继而舒展。 有些溢于言表的神色,似乎很难张口的样子,他两手从防护服的口袋里抽出来,再背到身后去,终究没挨得住,脱口而出,“向明月说什么了?” 果然! 书娟关键时候卖队友,反正都乱了,干脆乱中出乱罢,“你们……不是分手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咦,没写到重要戏份。字数已经超了,就先放这么多吧。 另外,依旧是隔日更,如果看到日更现象,主要是咸鱼作者最近脑洞很顺,就勤快了些,人品爆发现象,不值得认可, 隔日更是王道。 ☆、028 听清书娟的话,周映辉哑口,再晦涩地一噎,他面上无多少在意,才想推脱他检验室还有活…… 书娟突然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朝他一啧嘴,这周弟弟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女人的话得反着听,你妈妈没有教你?” 周映辉依旧锯嘴葫芦。 “别说姐姐没教你啊。感情有时要趁热打铁,吵架也是,趁热吵趁热和,战线拉长了,心思就越来越沉,有时候人不糊涂未必是件好事。” 书娟点到为止地劝和。 临走前,她告诉周映辉,“她感冒了,还挺严重的,嗓子都咳哑了,如果你真在意她,即便我不告诉你这个台阶,你也可以去找她。恋人之间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是,书娟这话全对,他也何尝是顾惜自己的面子,他里子都没多少。 他值不值得无所谓,只是自省,也许向明月已然觉得他不值得了。 再回到检验室的周映辉,明显心思重重之色。 * 晚上七点,向明月熬不住了,她打电话叫嘉雯支援晚上长江路上商场里的一个橱窗施工监工,她有点发烧,烧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坐进车里,她又灌了自己一杯冰美式,提神,车里有退烧贴,她也顾不上什么包袱不包袱,给自己贴了张,勉强要把车子开回去。 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左拐道车副驾上一男士瞧见她额上顶着个退热贴开车,看得有趣极了,还拿手机拍照,向明月降下车窗,冲他破口大骂,拍屁啊! 信号灯绿了,后面的车子一直冲她按喇叭,她这才继续起步。 到家没多久,物业那边给她打电话,要她有空去物业财务处领一下业主新年问候礼。 往常习惯,都是业主交完这一年的物业费,才通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6 知业主去领一些油米和花草。 她记得她今年的物业费还没交,就直言回绝电话那头,并默认人家可能是来催物业费的。 那头人员却告诉她,您家物业费已经交了。 交了?向明月问是谁交的?总不会是老向这么贴心吧。 那头再答,签署栏是周……,名字写得龙飞凤舞,勉强识得个姓字。 周映辉!? 向明月谢谢这个田螺男人!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抓过手机就给某人发信息,并宽慰自己, 不是我想给他发,是客观事实逼着她这么做! 老娘才不要欠你半毛人情,我的物业费要你这么好心干嘛? 她炸毛般地给周映辉微信转账,二话没有:物业费。 石沉大海的没反应,十分钟!!! 向明月头重脚轻地缩在床上,高烧烧得她几乎觉得这十分钟有一个夜那么漫长,等她强撑精神再捞起手机看,某人的对话框还是没动静,她真得就原地爆炸了:周映辉,你去死,我给过你机会了,我们真的完了! 她气他气性太大了,一点绅士品格都没有。 偏她是个吵架从来不肯低头的主。关于这一点,家人好友都批评过她,书娟说她,女人骄矜点是没错,可是回回都得占上风,回回都得对方捧着你,人总会有累的时候的。 世道总是鼓吹男女平权,可是任何时候都实难真正平等化。为什么呢,因为女人天性有很多弱势,骨头称斤算两,就比男人少,从生理构造来说,上帝本身就不公平,就生孩子这一项,父母在生物遗传学上,贡献是一样的,但是生理与心理上,女人比男人多负担多少痛? 于是,这些弱势也许女人从内心出发也很认同,所以才生生不息的社会风气里,总是主张女人矜持些、娇贵些,但是这些骄矜,不是要你刁蛮,恣意,蹬鼻子上脸。 凡事都有度,度量范围内,张弛才有意义。 你捧着我,我再捧着你,这样相敬的两性关系,才值得长久。 向明月脑子里反思长篇,但意念实难出口,要她低头,她觉得贱得很,我才不非你不可。 从前她如是,如今她亦如是。 就在她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之前一直奄奄一息的手机,突然亮屏了,屏上跳跃的名字,叫她猛然一瞧,訇然地热,鼻头瞬间冒汗了。 她盯着那个名字,如同他在眼前般地“恨之入骨”。 始终不接电话,由它响,也由他执意。 好像这样她才能解气。 可是多少有些气短,短到怕,他就这么着了,如同刚才她准备给他一次机会一样。 这才按了接通,向明月这头不应答他,只有绵绵的呼吸传进电话那头, 周映辉显然没心情陪她玩小儿科,简单冷漠地二字启口,“开门。” 他说了句什么,向明月清楚觉得心上恸了一记。 “什么?”她哑哑地声音。 “我叫你开门~”某人没好气地拉长尾音。 “我没抹你指纹也没换密码。”向明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是嘛?对于分手的男人,你也允许对方堂而皇之地直接自己进来?” 分手? 他像是猜到她心思,酸溜溜地反问她,“我不是被分手了嘛?向明月小姐,你开门罢,分手也请当面说,你那样单方面地宣布,我告诉你,不生效!” 向明月这才明白,定是书娟又跟他说了什么,卧槽,梁书娟我和你没完! “自己进来,别烦我。” “我就要你开!”他难得的不痛快,还有几分强人所难的执意。 向明月宽慰自己,嗯,他比自己小五岁,就当让弟弟一点罢,开就开。她想着,顶着个昏沉沉的脑袋勉强爬起来,走路散漫踉跄,一不留神,赤着的脚,撞上房间的五斗柜脚,大脚拇指即刻失去知觉的疼,十指连心,手足是一样的。 期间他们的通话没断,向明月突然挨了这么一下,索性什么小欣喜都没了,疼得滋里哇啦地,直接冲电话那头的周映辉喊,“你混蛋。” 不多时,周映辉出现在她卧室门口,向明月疼得蹲在原地,脑门上还贴着个退热贴,头发乱蓬着,有多惨就有多傻。 他不禁笑了,好像之前对她所有的不满,因着她这般傻乎乎盯着他看,全烟消云散了。 他看到她捂着个左脚大拇指,某一处红红的,走近她,半蹲身问她,“撞哪啦,我看看,破皮了?” 他紧张的样子是认真的,向明月偏一副傲孔雀的口吻,“眼瞎啊,这是指甲油。” “你小点声吧,声音比套马的汉子还壮。” “滚。”她说着,真伸手推了他一把,周映辉心神很松懈,被她一推直接坐在地板上了。 他也不恼,直接伸手揭了她脑门上的退热贴,拿手背探她的热度,很烫,他即刻皱眉,“你烧这么高,为什么不去医院?” “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7 我乐意。”她冲他犟嘴,可是言声的同时,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想哭的那种。 “好了,别闹了,我带你去医院。”周映辉说着手臂一撑,从地上起身,也抱向明月起来,他要带她去医院。 她起码39度+,偏家里连个温度计都没有,周映辉问她吃什么药了,她也不睬。 “我在和你说话。”周映辉有点不悦,她还是不愿意搭理他的态度。 向明月重新爬回床上,整个人趴在床上,脸深埋在羽绒被里,她其实在偷偷蹭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几句不计前嫌的话,叫她好想哭。 周映辉却领会成另一种意义,“明月,你倘若真想分手,我尊重你。但你实在没必要这样,生病吃药,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才感动他的不计前嫌,偏这个蠢直男又一副好牌打烂了,跟她谈常识?!向明月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冲他丢床上的抱枕、娃娃、枕头,能丢的全丢了,“我还不知道常识?要你来提醒我。你走,我生病不吃药,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自虐,不关你的事,你如果认为我是为了你而作践自己,就太高看自己了。” “不敢。在向当当跟前,周映辉任何时候都不敢高看自己。”他也甩气话了。 “那你还来我这里干嘛?一个随时随地都叫你能自轻的女人,你说你图她什么?男人不是任何时候都尊严大于天嘛?” “鬼知道!鬼知道我他妈又过来干嘛,她都已经宣布与我分手了,你来告诉我,我图她什么?嗯?” 二人那红眼相对的样子,几乎同时给了对方一记短刃。听下神来,向明月才发现,她捅了他心口一刀,周映辉却是假把式地冲她,低头看去,锋刃朝在他自己的掌心上。 他自己汩汩地流血,两处,心上与手上,而她毫发无伤。 顷刻间,向明月哭了,脸埋在曲膝上,不管不顾地,她很想求他,你别这样,别对我这么好? 向明月真得不值得的。 她头疼脑热,声音又嘶哑得很,周映辉实在不忍心她哭,她还病着,与她的身体相比,他生的那些气,实在不值一提。 他单膝跪在她床畔上,极致温和的声音,“好了,其他先放放,我带你去医院。高烧别不当回事,最近病毒感冒诱发的肺炎尤其多,你别回头真病倒了,我对东哥和你爸都不好交代。” “你只是怕对他们不好交代嘛?”向明月涕泪一把,支支吾吾地半抬眼眸,问他。 周映辉伸手给她揩眼泪,“还有,……,如果知道你要病这一场,我前天晚上绝对一个字都不和你争。” 向明月哭得更凶了。 “明月……” 向明月几乎下意识地扑进他怀里,眼泪簌簌地掉在他脖颈里去,“对不起,我这些天心情也不好,因为我哥还有我爸。我知道你是看到我和周渠一块生气了,你还一个劲地问那些如果的问题,我当时真觉得太失望了,问这些假设性问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如果啊,我当初原谅周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嘛?” “不愿意。”周映辉坦诚并收紧回抱她的手臂。 向明月哭得泪眼朦胧,高烧的缘故,吹拂的呼吸到周映辉脸上都是烫的,“你那么生气,还直接掼了我手机。手机都坏了,我第二天回城换新手机,期待有你的未接来电提示或是微信,都没有!” “对不起。”周映辉坦诚告诉她,他确实气昏头了,“明月,你和周渠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般配。” “都说了,别提周渠了。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不明白嘛?”她气得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我同事都说你比周渠更好看呀。” 她简单粗暴地意欲终结这个话题,于是,二人陷入一副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息沉默里。 周映辉本能地想吻她,她往后缩了缩脖子,“感冒。” 周医生几分钟前才说最近病毒感冒流行,这一秒又无防范病毒的觉悟了,他按着她脑后,强制性地撬开她的牙关。 尝了几口,于心不忍,向明月实在像个烫山芋,叫他狠不下心。 终究放开她,“你得去医院。” “我不想去。”她撒娇示弱的口吻。 “不行。” “我吃药就行了,不想去医院。” “请问你药在哪里?你是三岁小孩嘛,感冒几天都不肯吃药。我说你十八岁都多了。” “以前都扛几天就过去的。” “……”周映辉不满意她这凡事散漫的性子。 “那你去给我买药呀。”她识相转移话题。 周映辉瞧她精神还济,命令她去躺好,他依言说去给她买药。 向明月得到他稳妥的安排后,就乖乖躺回被子里,真得踏实地睡了一觉。 周映辉去了有不到一个小时,重新听到他动静的时候,向明月好像烧又高了点,她耐力地睁开眼,感觉到他拿电子温枪给她测耳温,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8 又给她喂水喝。 “明月……”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含糊应着。 此时她已经有点迷糊了,直到他温温的手要来脱腰上的短裙,向明月才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周映辉假公济私回了趟医院,从医院拿到了处方退烧针。 她根本来不及喊疼,一针已经扎在她臀|肌肉处。 “疼呀。”她全醒了。 “疼也得受着。”他冷漠沉静,像极了一个医者。 退烧药推进去,针利落拔|出来,周映辉再将医疗垃圾收拾停当,重新净手,捞她起身,给她喂药,阿奇的那颗抗生素药片太苦了,她吞了几次都还在舌根上,越化越小,周映辉就这样冷酷地看着她一遍遍喝水,“你不给我好好咽下去,就这样拿水化开了喝下去也好。” 这是什么医者父母心!?向明月控诉他,我能咽下去不咽? “三十岁还不会吃药的,我是头回见。”他靠在她床前,眯眼瞧她。 “周映辉,我警告你,你再说我一次我三十我就咬你。” “咬?怎么咬?”他神色轻浮。 丧心病狂,欺负一个病人。向明月干脆再含一口水,也不咽药,将嘴里的苦全要恶作剧喂给他。 他拿手臂隔开她要欺身过来,手捏在她下巴处,命令她咽下去。 于是,向明月咕咚一声,总算吃完一粒药丸。 嘴上苦出鬼来。 她不管不顾地求他吻她,周映辉定力好得很,一手轻易圈住她腰,由她坐在自己身上,“现在又不怕把感冒过给我了?” “不管。”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二人相拥相吻的影子,由灯照着,散开,到室内任一角落。 …… 她朝他明火执仗地说要, 周映辉勉强侧侧脸吸几口空气,再朝她正色,“乖,等你烧退了再说。” “我不。” 说着,她伸手来解他腰带,周映辉拿手摁住她,“明月……” 他每次深情喊她,向明月就受不了,也从不知道她的名字由他轻声认真地喊,这么好听。 她诱惑他,感冒需要运动,而床上的某种运动最能治感冒了。 他没脾气地清淡一笑,眼里却藏着些火种,“哦?那医院都不要开了,由着你们回来胡来就好了。” 二人笑作一团。 难舍难分的气息里,向明月扳着他脸,认真朝他说,“我追你去了,……,小二,我有去追你那晚,可是我看到你上了贝家的车子。” “你说我和周渠配,我也想告诉你,你和贝家小姐也好配呢,你该去喜欢她,看得出来,她爸爸也很喜欢你。” “真的?”周映辉捞着她,认真问她,望进她眼里。 “嗯。” “我是说,你有出来追我?” “嗯,没有穿外套。好冷,第二天一早就发烧……” 向明月话都没说完,周映辉突然翻身压住她,他有些急切地解她身上的衣物,二人坦诚相拥的时候,他真正理解肌|肤|相|亲是什么意思。 她太烫了,烫到周映辉急不可耐地撞进去时,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点燃了。 他是一块冰的话,此刻早化没影了。 她又声嘶力竭地缠着他,绞着他,像藤蔓,又似美女蛇,要人性命般地。 “明月,你怎么可以这么舒服!” 她嗓子本来就咳哑了,此刻声音就恹恹的,周映辉几下丢魂的冲撞,他干脆拿手捂住她的嘴巴, “乖,别出声了。不然,你明天嗓子更不能说话了。” ☆、029 上一次屁股上扎针,好像还是她七八岁的事。 她不用从床上下来,光翻身挪窝都觉得疼,浑身散架的疼,屁股尤是。 拜周映辉一针退烧针所赐。 好在她下半夜出了一身汗,天亮的时候,烧也退了。 周映辉去投热毛巾给她擦汗,她像个老佛爷四仰八叉地享受极了,他干脆把热毛巾糊她脸上,她烫得喊出声,拉下毛巾,娇嗔,“干嘛呀?” “我感觉我在照顾女儿,不是女友。” “爸爸。”嗯,向明月从善如流。 周映辉被她的厚脸皮治得没脾气。二人重新合被相拥的时候,向明月伸手,手指从他眉毛一路划到他的喉结,最后停在他有力的心跳位置,她可以朝他无下限地耍流氓,可认真说情说爱的话,却又好难为情呢。 她有些不想承认,她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居然不能免俗地吃他这些攻心计。 他不曾想要套路攻略她,纯粹是想待她好,少年初衷的恋爱方式。 这算不算是一种补偿,补偿她,岁月还可以共回首。 她和他一块,真得时时刻刻想作一个孩子。这是从前周渠给不了她的安全舒适感。 “周映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69 “嗯?” “没事,就想喊喊你。”他任由她像个考拉,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阖眼入睡的样子好看极了,听清她的话,还下巴挨近她,哄她入睡的耐心与安静, “眼睛闭上,睡觉。” 一早周映辉就起来了。他要去上班,临走前,他熬了点清粥给向明月。 再着手榨橙汁的时候,向明月摸进厨房,从他身后,环上他的腰。 然后在他左身侧歪出头来,朝他如实病人主述,“疼。”她故意不说哪里疼。 周映辉不应她的话,她也不松开他,二人就跟幼儿园小朋友拉火车一般,在厨房里转。 两个回合后,周映辉转过身来,摘掉她环住他腰的手,再一把把她抱坐在厨房岛台上,“哪里疼,我看看。” 我靠,某人已经持证上岗了,合格的老司机了。 向明月头一回被K.O.了。 周映辉得换衣服出门了,他替向明月理理鬓边的乱发,问她,“今天还要去公司嘛?” 向明月乖乖点头。 “那快点吃早饭。药带上,记得吃。再发烧,就直接去医院找我。”他时间快来不及了。 想到什么再补充,“车子我开走,你这个状态,发烧不准开车。” “有人昨晚不是这样说的。”她还傻傻坐在岛台上,二人说的车,不是一个车。 “向明月,咱能有一秒钟正经嘛?”他拧眉。 “哦。” 周映辉去医院前,与她额上贴吻,重复刚才的唠叨,“按时吃药,按时吃饭。” “知道啦,周长老。” “走了。” “慢点开车。” 直到周映辉带上门,向明月浑浑噩噩地看着自己手边的早餐,清粥小菜,橙汁一杯。 二人刚才告别的样子,让她想到简简单单四个字,一日三餐。 形式上很简单,但能细水长流能过真这四字的很难。 * 阳历一年最后一日。 向明月好些日子没回家了。长到,向宗铭亲自打电话给她,要她回家吃饭。 她推脱忙。 再忙吃饭喘气的功夫也有罢。“你回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不必了,如果和向东元有关,我一个字不想听。”她回父亲。 “他找过映辉,你知道嘛?” “……” 向宗铭的书房里。 父亲好些年不碰烟草了,前几年查出冠心病,兄妹俩都不肯他沾酒碰烟,但烦心的时候,他偶尔抽几根,儿女也不敢追着说些什么。 向明月知道父亲也有他的苦楚,单这些年父亲一直不续弦,从前单纯的明月是敬佩父母的感情的。 如今看,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向宗铭烧燃一根雪茄,一口一口吐纳在女儿面前。 书房里萦绕起淡淡的薄雾,蒙在父女眼前,心上。 向宗铭深居简出,但不代表他耳目全弃了,他说,他清楚他们兄妹俩怎么了,也清楚当当这些日始终不归家是为了什么。 “当当,我唯独对不起你妈妈。所以我也只有对着你妈妈才想要忏悔。我扪心自问,不曾对不起你们兄妹俩,因为任何时刻都不曾想过放弃家庭。” 向宗铭与妻子是年少微时的感情。妻子知书达礼,家中独女,为了支持他创业、立业, 多番请求娘家援助,在向宗铭做出成绩前,娘家都笑她傻,什么好人家不能嫁,偏选了个寒门,还不定能成贵子的那种。 他真正赚到第一桶金前,妻子都是带着儿子回娘家吃穿用度,变相地蹭娘家接济。 好在绝处逢生。如今回想,只言片语就够概括,但其中辛酸,只有他们夫妻俩懂,点滴在心头。 之后他生意越做越顺。每日浸淫的声色场合,也太消磨意志。 向宗铭说,妻子还是一如从前的端庄温顺,一双儿女也照顾的妥妥帖帖,双方父母年节问候、生日、各家人情世故,里里外外全是她操持。 …… 二人就像各司其职,日子过得如同一汪死水。 才会生出了恶趣。 向明月听到这,脸上爬出些叫人胆寒的冷笑,一丝丝的,像毒蛇信子。她也翻出包里的烟,点燃一根,父女俩对峙地冷漠无声,良久,她眯眼移开唇上的烟,“你身上有药吧?因为我接下来的话,保不齐会叫你发病,碍于向东元事后发难我,老向,你最好先吃一颗药。” “什么叫一汪死水?那是多少人奋斗几十年都够不到的好日子!”向明月痛上心头,失态地哭了,她不想哭的,不想在父兄面前掉一颗眼泪,因为他们实在恶心透了。 “我不懂,我实在不懂。你们口口声声都怪生活太多诱惑,好像就只有你们有世界有天地一样。我告诉你,如果女人愿意,也可以分分钟睡别人的。我真是有点惋惜了,我该和周渠结婚的,这样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0 你们爷仨正好凑一起斗地主了。一屋子狼心狗肺。”向明月夹烟的手一抖,烟头掉在地毯上,猩红的火,瞬间烫出个焦色的圈,赫然丑陋极了,她拿脚去踏灭它。 向明月劝父亲打住,“妈妈最后愿意原谅你,那是她感情使然。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对妈妈不忠,也是我作为女儿由衷的感触。别指望我改主意了,你该庆幸妈妈没看到周渠背叛我这一幕,不然她那个性子,该凄婉地怪到命运上。” “其实呢,不过是这个世道的男人,一心一意陪你到老的,凤毛麟角罢了。怪自己怪宿命才是个傻子。” 她拿掌心抹眼泪,“过去的事,咱们做不到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这样说,全是为了妈妈。” 他向东元自己做错了事,还非得反过来恶心向明月一把,简直其心可诛。 向明月不愿去声讨父亲了,更不想再和向东元论什么兄妹情。从今以后,他们各过各的。 向明月狠心说完想说的,拿起包想走的时候,向宗铭抛话喊住她,“汉森那个小女朋友,你有印象嘛?” 关汉森什么事?汉森是舅舅家的小儿子。 父亲告诉明月:向东元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就是汉森的前女友。 汉森的前女友? 春节家宴上见过,向明月记得那个女生很小,二十岁出头。 父亲一脸寡色。事实就是如此,向东元把那女学生养在外面,前几天汉森知道了,去公司找向东元闹,两表大打出手。 呵。向明月听完,更恶心了。 “他还有脸朝汉森还手?他一个快四张的男人,包养一个二十岁的学生,简直……”向明月一个劲嘣脏话。 日子过出屎来,才会摊上这种事。 何晴知道了真相,就朝向东元摊牌了,离婚,孩子归她,其余她什么都不争了,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她为什么不争?”向明月一拳砸在父亲书桌上。 向宗铭也坦诚,此番对东元太失望了,他俨然被那女孩灌迷汤了一般,就是死活不肯表态,与外面断干净。 父亲面前,向明月实在不想说些污言秽语,什么迷汤,就是和那小女人睡舒坦了,上头了,魂都交给人家了。 “老向,你如果还有点良知,就请尊重大嫂的意愿。” 向宗铭听后久久不言。 “当当,我知道说这些话,你不爱听,你有说散就散的决心,可是你大哥不行,他将来定会后悔的。就当我作为父亲现身说法,求你,好嘛?” 向东元这婚不能离,他眼下只是处于婚姻厌倦期,醒过神来,他会彻底醒悟,谁才是真正能陪他细水长流的人。 好一个现身说法! 父亲这话,俨然是朝她端茶认错了。 他再说,“这个家这样支离破碎,也不是你妈妈愿意看到的。” 父女俩到底是父女俩。向明月平日里拿妈妈护盾,眼下向宗铭也拿妻子逼明月就范。 “那你要我怎么办?换句话说,我又能做什么?”明月束手无策,她问父亲,她要怎么办。 “你回头联系宋秘书,她会告诉你向东元的行程,顺着他再摸清楚那女学生的来路,她要什么都不必给脸的打发掉。绝了向东元的心思,再帮我转告那姑娘,想钱可以,想人没有,我活一天,就不会允许向家进这样一个年幼无知的儿媳的。” 祸害人家家庭在先,还想小三上位的人,寡廉鲜耻。 “传话给向东元。他轻易不在我跟前露面,可以,不把那女学生打发掉,我会约律师修改遗嘱。他不着一分钱,我看他拿什么养金丝雀。” 向明月无声地听教着父亲之言,几分冷谑,父亲在拿大哥朝她表决心呢。不得不承认,老向这回也算是做了回人了。 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但钱也是你天皇老子。 父亲这样做,真真解气极了。 父女俩聊完向东元的家务事,再说回向明月身上。 向宗铭不和她绕弯子,他已经知道明月与隔壁小二的事了,他叫明月别忙着跳脚回嘴,听他把话说完: “你们兄妹俩这一年,几乎要折我五年的阳寿都不止。当当,你口口声声说你哥糊涂,那你呢,又有多少清醒在哪里?还是你觉得我从前对不起你妈过,此刻就不能以一个父亲的角色立住脚对你说教些什么?” “我只问你,你对小辉是认真的嘛?” 向宗铭识人再清楚不过。周家这个二小子,自幼受了多少苦楚,软苦硬苦都有,偏偏没有长歪了,他是个好孩子,这是周遭邻里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好不代表就合适,就相衬。 无论明月承不承认,这个世道始终是男高女低的婚姻长远点。 不是说要女人卑微到哪里去,而是上帝造人,无论从身体构造到心理建设,都是女性稍稍带些仰望视角看男性,这样更和谐些。 父亲耐心规劝,你和周渠最后没成得了,表面上是他出轨你不能原谅,其实你好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1 好想想,还是我说得这个道理,你和他太呛了,凡事都不给他留情面。 物质上不稀罕他一点点恩惠,精神上又表现得可有可无。 他就是丝毫看不到你的弱点,破绽,才觉得自己毫无存在感。 “呵……我竟不知有朝一日,我父亲会替我前男友救赎。” “当当,你始终是这样一个性子。既然你听不进去,我也由你去,正如你小时候学步一样,不跌跤不喊疼,你是走不出自己的步子的。” “从前周渠是你自己选的,眼下小辉亦是。他是真心真意喜欢你,你哥私下找过他,说了多少丧气话,他也没有打退堂鼓。反而,听沈知华说,为了你,二十四年来,头一遭朝老周反抗,摔了东西不说,还一副与周家翻脸的行径。这就是儿女债,当当,你叫我拿你们怎么办?如果全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我宁愿全拿出来,不够的话,剐我身上的肉我都愿意,只求你们把日子过安生点。” * 市立医院本部的停车场库位上,向明月泊好位,没有下车,只稍稍降下车窗, 百无聊赖,抽烟消磨时间。 她眯眼瞧不远处这座“白色巨塔”,大概也只有这里不会大肆庆祝辞旧迎新,这是座冷酷所。 每天生离死别,血肉模糊,大痛小伤。 其实冷酷点也没什么不好。比他们处处逢迎的假热情真实多了。 来之前,她给周映辉发信息了,只说等他下班,不急,他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算完。 末了,还不忘撩拨他:但我的停车费你得替我出,我是来等你的。 是的,她是来等他的,她想试试这样漫长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有个二傻子,就这样白痴地没有任何目的欲地等了她十年。 新年元旦前,科里忙着交各路总结、赶病案;五点以后又召集全员开会;周映辉前几天请教主任的几个论文问题,主任这才想起来单独找他聊了许久。 他从门诊东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 风雪过后,天冷了好几度,他在停车场上寻向明月的车子,一身暗色着装,与夜色相溶,向明月却轻易看清他的轮廓。 她恶趣味地朝车外的人放远光灯,某人下意识拿手遮光,也顺着光源朝她走近。 周映辉拉开门坐进来,不禁皱眉,“你抽了多少烟?”车内低浓度女士烟味很盛,混着她的香水味。 “谁叫你这么晚?” 烟盒里剩下两根。 她全摸出来,递一根给他,“陪我抽一根吧?”说着,她先滑火机,微微仰面点燃了。 周映辉接过她的烟,再管她要火机的时候,向明月不允,顺手把火机丢在驾驶车门上的暗格里。 她轻轻吸一口唇上的烟,叫那星火再红一点,随即,连唇带烟,凑近到他脸庞。 她用这样的方式,来供他过火。 周映辉有些拿不准她这是唱哪出?向明月瞧他神色,旋即启口笑了,周映辉清楚看到烟蒂上有她的口红,始作俑者再含糊不清地问他,“要不要?” 这女人。 他衔着烟,去到她唇上的星火处。 车内单曲循环着一首歌: You did to me so well Hypnotic taking over me Make me feel like someone else You got me talking in my sleep I don039;t wanna come back down I don039;t wanna touch the ground ① 向明月告诉周映辉,小时候读钱钟书的《围城》,方鸿渐回国的船上,遇到的那个鲍小姐,他俩一块抽烟,鲍小姐就那般轻浮、旁若无人地要到方鸿渐唇上去借火。 初看的时候,她还小,心里咒骂鲍小姐,太什么了吧…… 如今她成了那个“鲍小姐”。 “所以人家读书是修身养性、增长见识,你呢,……” “我怎么?”她歪头凑近他,正巧在车顶灯之下,属于灯下看美人,妩媚狡黠、风流灵巧。 “尽撩汉了。”他将吸一口的淡烟全吐到她脸上去了。 向明月没脾气地晏笑,她不打算去问他,我哥和你说了什么?你又为什么和你爸妈吵架? 小二这些年得到的其实很少,明月能给他的也是尽可能地男友体面。 她从家里出来前,父亲最后质问她:你都快三十了,还是这么小孩脾气,想到什么是什么,你和小辉处不长要怎么说?他才二十多点,你不能和他耗的! 我不是同他耗呀。我在和他谈恋爱,即便不久将来和他分道扬镳,我也没有多少损失呀,我也有过我该有的快乐呀。 向明月不懂,什么时候女人好像有个矜贵不矜贵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2 的门槛了,她如果真得不矜贵了,不适合婚姻了,那就这样恋爱一辈子又有何妨? 父亲气到不行。 眼下,她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个地标位置分享。 向明月看完,就撂开手机,灭了手里的烟,发动引擎, “带你去个地方?” “嗯?”周映辉挑眉,瞧她形容神秘晦涩。 “捉奸。”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车里听的歌曲出自《hypnotic》 ,不想直译歌词意思,但是明月对弟弟的心情全借此投射了出来,听曲意会才是王道。 (半月未见,留言给我,让我知道你们还在啊!么么。) ☆、030 Vice Versa 会所。 向明月把酒单递给周映辉,她叫他想喝什么随便点,今晚她即便刷爆她的副卡,老向也会替她还的。 周映辉听出血雨腥风感,他对酒单上那些咋舌价格的酒没兴趣,要了杯苏打水。 “清纯白莲花。”向明月鄙夷他的正经。 林忆莲有首歌里唱: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 其实搁女人亦如此。 她揶揄,我们小二就是那脱俗的莲花,定力与持力都太正。 周映辉恨她一眼,“我直觉你今晚要搞事情。”他得看着她。 向明月的目光从远处一处正巧收回来,她挪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半假半真道,“你十点钟方向有个男人一直盯你看。忘了告诉你,这里0很多,而且全是那种妖艳狐狸精段数的,小二,以后这种地方,我不带你来,你不准来哦,我好怕你被掰弯哦,同别的女人争我还有点信心,同这里的人间富贵花男人争,我怕不是争不过,我们工作室好几个男人都是被掰弯的。” 她说着,唇有意无意地蹭他左耳的耳垂。 周映辉侧过脸来,埋怨她的无厘头,“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男人没有宇宙直的,我在给你敲警钟,你弯了,也失去我了。” 周映辉个大傻子,真得抬头瞄她说的方向,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礼貌浅笑朝他虚敬手里的酒。周映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不无恶寒地暗自爆了句脏话,向明月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得花枝乱颤,冲他骄矜一句,“我吃醋!” 周映辉几乎无缝连接地侧俯首过来,与她衔吻。 暗色里,慢摇的电子乐仿佛吸附在耳膜上,白昼里最后一丝微光也被夜色围剿。诚如人更能在黑色里安然入睡一般, 灯红酒绿也更能卸放心神,甚至能怂恿出白日里困在你心上头的洪水猛兽; 重重的、嘶吼般的音乐,盖住了你蝇营狗苟的心声。 于是,有人在这里醉生梦死,醒过来是条好汉;醒不过来的,就夜夜来返,重复日以继夜的熬日子。 向明月告诉周映辉,向东元在不远处和人谈事,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孩子,才将将二十出头。 “他彻底要往泥潭里陷了。”向明月将白日里与父亲见面的事告诉周映辉,“我也没辙,老向非得要我会会那女生,……,讲真,我真是不愿意同这种下三滥货色呼吸同一口空气。” 一句话,轻易道出了明月上一段感情的恨与耿耿于怀。 也许正因为她受过外人给的痛,才对家人这般执迷不悟更难以宽宥。 一盏酒后,那女生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向明月也起身,她背朝周映辉,叫他把她呢子半身裙的拉链头揪下来。 “揪下来?” “快呀。” “明月,你别胡闹呀。”女厕所,他也不能跟去。 “呵,我去撕美女画皮去了。” 她一个劲催周映辉快点。 周映辉不怀疑她对付不了一个小女生,就是怕太过对付,他三令五申地神色:“总之,不能动手。” “噜苏。” * 洗手间,向明月在镜前补妆,那女生低眉顺目地在净手,抽镜后一张纸擦手,再投进台柜内嵌的垃圾篓里。 向明月侧目打量着她,对方感受到了,从镜子里接住,回应她一个浅浅无害的笑。 自然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长相,不然她春节家宴上不可能对这个女孩子见过就忘。 向明月眼见着她要走,这才合上气垫,“小姐,帮我一个忙可以嘛?” 她随即转身背对着对方,“我裙子拉链头被我不小心拉断了,能把我把拉链合上嘛?” 向明月其实大可以直奔主题地和她谈,不必这么绕的。但也不知什么心思,就想以这种不设防的状态,一把扣住她的喉咙,问问她,为什么清清白白的女人不做? 当然只是想,这样神经质的泼妇行径,她几个月前作为当事人都懒得和第三者对峙,更何况眼下,她不想失了风度与骄矜,在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女生面前。 对方好不容易才替她拉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3 拉链,废了好大力气,指节都拉红了。 向明元转过身来,莞尔,言谢她。 对方摆摆手,没什么,即刻要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啊?” “我问过向东元,他不肯告诉我。”向明月眯眼朝对方的目光里,兀自一丝狠戾如浮冰泛了出来。 对方生生往后退了好大一步。 “你是……” “我们见过。我是汉森的表姐,向东元的妹妹。” 春节家宴上向明月只草草且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后来又提前离席。 余田不记得她,很当然。 明月问她,你跟他,要什么,或者你图什么? 余田:“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明月心上一跳,瞧这女生说话的眉眼,不像诓人的样子,她话里话外也有些孤傲出尘感、有小孩怯弱感,但唯独这一点上,她似乎很有底气, 这确实叫向明月有点意外,但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好。 “什么叫没有?你介入人家婚姻、家庭,不是拿你跟人家男人睡没睡当实质标准的。” 余田一秒钟泄气,自我心理建设了许久,手在划洗手台上的水,“他说,他和他妻子已经属于实质分居……” “这和男人在床上说我爱你是一个道理。呵……当然,你这个年纪信,我也可以理解。”向明月仿佛听见一个笑话,不咸不淡、毫无营养, “再告诉你,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还有点心疼你的懵懂无知,到底情关难过。但既然你愿意相信他的空头支票,那么也不是清纯到哪里去。” “你如果信你可以当男人的救赎,那么就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恕我冒昧,话是糙了点,但理是这个理。” “我知道如今很流行大叔配萝莉,我也从来不轻易否定别人的爱情。但你们之间有感情的话,也是不该的,倘若他真心在意你,就不会给你冠个第三者的骂名。更不要给我搪塞什么,他和妻子没感情,实质分居这些措辞,原配有罪论,是我最不耻的小三言论。我是你,就叫他拿离婚证给我看,而不是一味地昏头转向由男人拿捏。” 向明月恶人做到底,“说句得罪你的话。我大嫂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好看多了。女人都会老的,拿年轻的资本去驳男人的欢心,有句老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趁着年轻多读书多见世面。” “这是我作为向家人给你的忠告,也是同为女性同胞的忠告。” “向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倘若你哥最后还是和他太太离婚了,你怎么说?” 呵,小妮子冥顽不灵,向明月一副结案呈词的冷酷,“能怎么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是嘛?于你于我。” * 向东元见余田久没回来,就去洗手间方向寻她,周映辉见状,感觉不妙,三步并两步地跟上。 看到周映辉,向东元瞬间明白,女洗手间可能正在上演什么。 果然,向明月、余田前后走出来,余田更是一副红了眼眶的神色。 向明月苦笑,她失败就失败在,眼泪不能像这些女人一样,随时随地地贩卖。 向东元见状,袒护美人心切,兄妹俩就在来往的廊道里争执了起来,他怪她管得太宽。 “彼此彼此。你不去找周映辉说什么,我还不这么殷勤呢,告诉你,老向的命令,他说了,”向明月半转身来指着这个余田,“他在一天,就不允许明着介入别人家庭婚姻的婊而不知的女人进门当儿媳。” “向明月,你他妈给我滚!” “我的妈也是你的。” “别给我充大个!我直到今天,才真正懂你了。向东元其实也是个窝囊废,色厉内荏的家伙,瞧你看上的人,就明白了,你还当你十八呢。或者你自欺欺人地认为,你和这样的小女生在一起,就能活回去,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她说你俩没睡,为什么……真爱?还是你也觉得对不起老婆,下不了……” 向东元掌风过来,很疾很快,周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失手给了明月一巴掌。 清脆见响。 明月趔趄几步,跌靠到他们一路走出来的夹道墙上,应声而落的,是一副装着防盗定位的字画。 她也很狼狈地跌坐在墙角。 周映辉眼见着明月挨了一耳光,慌乱间连忙去扶,检查她有没有被玻璃碎片弄伤,看清明月脸上的指痕他即刻就怒了,“东哥,本来你们家务事我不该置喙。但今晚,眼下,明月说得没错,你实在糊涂,或者你一直很清醒,只是清醒地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罢了。” 说着,周映辉一把捞起明月要带她走,廊道尽头已经有保安过来,拦住他们所有的肇事者。 因为会所这里所有装饰字画皆是真迹,这掉落破损的一幅字画,似乎价格不菲的样子。 向东元一时失手打了小妹,也暗自愧疚,只冷漠地说他来承担,放他们走罢。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4 保安却一味地拉扯,还要扣人的架势,向东元不快的火淹没头顶,就反手给了其中一个保安小哥一个嘴巴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去拉扯她。” 客人喝酒还动手,不但肇事且有寻衅滋事的嫌疑,安保处直接报了警以作备案。 也惊动了会所方负责人,这里是贝家的产业,出面人是周映辉有过一面之缘的贝郁礼。 对方看清来人,也有些讶然。 西装革履、粉面油头的贝郁礼一面疏通警方,一面走过来朝周映辉打招呼,他拍拍后者的肩,“我才在我叔叔家的局面上下来,萦萦还一个劲地跟我叔叔打听你呢,你说巧不巧,周医生。” ☆、031 贝郁礼寒暄间,目光落在向明月的半张脸上,美人挨了打,赫然的指印,叫人如何不生怜。 他双手抄袋,随即转头查问安保处的经理,“你们动手打人了,还是女人?” 贝总很阴郁的神色。 冯经理连忙解释:“不是我们的人,是他们自己家务事动手的。” 有人多嘴,是她自己哥哥打的。 贝郁礼听后讳莫如深地长哦一声,再瞟一眼向明月,周映辉言声时,他才收回出神的目光,周医生问他,“贝先生,能否帮我找个冰袋。” 警方在调停,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的样子。 听清周医生的诉求,贝郁礼冲手下的人一个眼色,表示依言行事。 这周医生对这位向小姐可真百般殷勤,贝郁礼想起家里那位傻妹妹,人家在这鹣鲽情深,她还一门心思想百年好合呢。 呵,痴。 看热闹不嫌事大,贝郁礼短信通知了小妹,故意含糊事件:会所闹事的,是你那个周哥哥!!! 果不其然,萦萦下一秒电话就进来了,贝郁礼还没说几句呢,萦萦张嘴就问,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来。 小妮子弄不清楚状况,二十分钟后出现在会所保安室的时候,贝郁礼吓唬她,这种刑事毁坏罪、打架斗殴罪是要留案底的。 贝萦萦眉头都快打结了,多大点事啊,就一副字画,“我叫爸爸赔一副给你。哥哥,你做个人吧,这点事还报警,我不管,周医生不可以留案底。” 贝萦萦急吼吼地奔赴过来,冻天寒地的,她衣裳单薄,身后还跟着司机,单纯直愣愣地跑到周映辉跟前,询问并责备他,“你怎么可以打架呀,我爸爸听到后也惊呆了。” 她真得是个小公主,心思单纯也好猜,她喜欢周映辉,但这种爱慕的目光在触及到向明月后又羞涩自觉地收回了,仿佛她明白自己僭越了。 贝郁礼还不至于由自家小妹牵着鼻子走。他原本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字画有防损险,赔不赔都不打紧,但有人在他地盘闹事,他还是要清算清算的。 萦萦大半夜跑出来,贝易成那边如何不知晓。 他亲自给贝郁礼来电话,弄清楚来龙去脉,也一副求侄儿卖个面子给他的口吻,那孩子是他故人家的,能不追究就不追究罢。 贝郁礼自然应下叔叔的求,电话里打趣叔叔,“不管,真成了您女婿,我得记个头功。” “先记你一顿打。”说完,贝易成就撂了电话。 叔侄俩暗自默许了这桩有意的姻缘。 自然贝郁礼不能为难将来的一家人,他是个生意人,恩与仇都得交代清楚。他说今晚是看在周医生的面子上,又有我叔叔亲自作保,我也不好再深究什么。 “今晚这件事,我待会同警官说,会所愿意免责。但容我啰嗦几句,出来是开心放松的,这在公共场合打打杀杀的,实在没有必要。尤其男人还对女人动了手,实在说不过去。”贝郁礼言笑再一次瞥向明月,说着抬腕看表,“马上零点新年了,就当给我贝某一个面子,大家和气生财。” 没事就散了罢。 得了允,向明月头一个签字离开了,周映辉紧赶去追她。 走之前,他认真朝贝家兄妹道谢,尤其贝萦萦,他今日无法不领她的情,双眸清冷地看着她,会错意的人能读成深情款款,“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父亲。” 说完就去追明月了。 贝萦萦红着脸,还想跟着他再说几句,贝郁礼一把扣住小妹的手腕,“哎?哎?哎?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你要去哪里?你得跟我回去。” * 贝家会所那里,嘉雯和明月最近在洽谈全位置橱窗独家经营权。 所以上回朋友在贝家温泉山庄开趴,嘉雯才那么积极地拉明月去。 就是想着有没有机会碰上大佬,谈生意更痛快些。 新年元旦,嘉雯来给明月送昨天她没参加的尾牙宴伴手礼。 甫进门,嘉雯就看到明月脸上有点肿,“咋回事啊,卧槽,家庭暴力?” 周映辉也休息在家,嘉雯见明月不答,就径直问周弟弟,“你该不会打她了吧,怪不得昨晚聚会都不来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5 明月和嘉雯私交不错,也就和她说了实话,嘉雯捋清楚什么情况,一脑门官司的神色,“你哥为了那个小婊砸打你了?你这都能忍?换我,我直接冲那小婊砸打回去。这种手撕白莲花的事,你就该喊我去啊,她还有脸哭哭啼啼,既然那么爱哭,老娘就让你哭个痛快。” 嘉雯的家庭比明月家复杂多了,也更富裕些,自然各项刁蛮任性也比明月高出许多,她自幼见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情人,她父亲、她几位兄长都这般德行。 帮着明月痛骂负心人及小婊砸后,又没事人地来宽慰她,“看开点,男人都这副德行。” 嘉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论调,周映辉无辜翻船落水。 她也无妨色,抿一口茶水,盯他,“弟弟你还太年轻,就像那花骨朵没怎么经风雨,自然清纯奇葩。其实呢,男人犯错就像花儿遇雨水,那瓣里染上点茶色,只要不影响观瞻不影响使用,茶斑就茶斑吧,凑合着用吧,还能扔了咋地。” 扔掉一支,再拣下一支,没准还是这样。 世间大多是庸碌之色,哪来那么多拔尖情深不悔人。 周映辉不便驳嘉雯的面子,但也郑重觉得她的爱情观太消极太冷酷了。 嘉雯看穿他隐隐不赞同的意思,就幽幽问他,“周弟弟,你并不这么认为是嘛?” “唔。” 嘉雯被他那股子倔强逗笑出声,“是不是学医的都有点钻牛角尖呀。”她这“都有点”应该是 从邵医生身上粗略得出的。 “所以你信爱情?”她问周映辉。 明月全程不参与他们的辩论,周映辉看她一眼,一边给她们续茶水,一边淡淡地说,“比起笼统的爱情,我更愿意具体到一个人。” 他信不信爱情不知道,但他信一个人。 嘉雯一早被这口腻歪的狗粮喂饱了,伸手打住,“行了,向明月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知道了。” 周映辉被她噎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自觉让出空间,给她们女人话私房了,他坐边上看书去了。 向明月精神很丧,二人聊回工作,“对了,昨晚误打误撞你猜我遇到谁了,贝郁礼!” 因为昨晚那场闹,倒是叫她见上了这位大佬。 果然祸福相依。 嘉雯问她,交换名片了嘛? 明月摇头。 嘉雯:切~ 听说贝家这位老公子哥爱玩得很,铁打的贝郁礼,流水的网红妹。千姿百态的美人面,唯一相通的大概就是年纪,都是那么鲜活生香。 嘉雯告辞的时候,明月碍于脸上的伤,不高兴送她下楼,就让周映辉帮忙送一下。书娟先前送了几箱苹果给明月,他们也吃不完,就给了一箱嘉雯,明月叫周映辉帮忙搬到嘉雯后备箱里。 这个周弟弟,嘉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看上去冷情不好相与的样子,偏偏对向明月惟命是从的样子。 嘉雯招猫逗狗的坏趣味,问周映辉,上哪里去复刻一个和你一样的周弟弟啊,我倒是有点羡慕明月了。 周某人并不理会她的玩笑。 嘉雯:切,好没意思。 刚在楼上听明月说,最后是因为周弟弟的面子,才摆平了一场风波。 嘉雯一时求胜心切,就怂恿周映辉:哎,约贝家那个小妹妹出来吧,渗透进去也是好的呀! 这关系网就怕没突破口,向明月真是好福气,这么可口的弟弟男友,还能替她打通人脉网?! 蓝颜祸水哦!你姐姐的升职加薪就靠你的色相了。 拿下贝家这一单,向明月的业绩是妥妥坐稳了呀。 前头的周映辉不发一言,一心将手里的苹果搁进她的后备箱,然后惜字如金地,“慢走,不送。” 随即就转身上楼了。 嘉雯在原地,“我去,这是什么狗男人。” 其实周映辉听进去了,可是明月从头至尾不曾与他谈论她工作上遇到的节点与阻碍。 即便她很清楚,周映辉因为母亲的缘故,与贝家多少有些契机。 她如果开口,他一定会帮她的,哪怕回去求母亲。 * 元旦第二日,他正常上班。 贝萦萦那头不知是不是知道他欠她一份人情,不好轻易驳她面子,又开始重新给他发信息。 还不知从哪弄到他的微博号,私信他,也不确认他到底收没收到,一个劲地发。 问他忙不忙,上班了没,你女朋友的脸好些没? 十足话痨且小孩脾性。 周映辉无力吐槽。 没多久,那头又发来一条:我大哥哥山庄那边有个小型的慈善酒会,你和向姐姐有空过来玩嘛? 慈善救助,人人有责哦。 周映辉第一次回复她:什么时候? ☆、032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6 贝郁礼叫秘书给了萦萦两张邀请券。 可惜次日下午,贝萦萦却未曾见到周映辉。 礼宾处负责接待的员工告诉她,贝小姐您关照的两张电子券,客人已经扫码进场了,但不是一男一女,是两位女士。 两位女士?贝萦萦再看清向明月与其身边的朋友,这个小公主才明白了,她被周映辉耍了。 或者,他从头到尾没跟她保证他要过来。 他只是问她可不可以帮忙要到两张入场券。 贝萦萦哭回贝郁礼与人谈事的VIP休息室时,一屋子男士都吓一跳。 贝郁礼灭了手上的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天塌下来了?” “你吓到我的客人了。” 贝萦萦两手一抹泪,梗着脖子,一股脑全跟贝郁礼说了,越想越不服气,“他要给他女朋友弄票,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也不会就不帮他啊。” “你也说了,人家周医生只是管你要两张入场券,他没保证他自己来啊。” “哥!!!!???”贝萦萦受挫,轻易听不得客观话。 贝郁礼冲她嘘,叫她稍安勿躁。 他给司机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子开到门口,“你送萦萦去市立医院本部。” 挂了电话,贝郁礼全然不觉得哪里不妥,“既然那么想见他,就去找他,顺便告诉他,我又帮你女朋友一次,你要怎么还我?” 贝萦萦的眼泪还没干,傻不愣登地看着自家哥哥,潜台词是在说,这样好嘛? 贝郁礼手指刮刮眉毛,气定神闲,“又不想了?” “可是……爸爸不肯我这样……”贝萦萦也知道,周映辉有女朋友了,贸然介入他的生活,很没教养很不像样。 “所以是你爸找男朋友还是你自己找?你不能回回帮了那个周医生,他都欣然接受吧。”贝郁礼点拨小妹,“就算成不了他的什么人,也起码混个脸熟,占个位置罢。人是感情动物,也是社交动物,你得时不时在他跟前晃一晃,让他知道,哦,原来还有萦萦这么个人。” 贝萦萦自幼被家里管教约束地很好,很多事情,她即便骄矜了点,也自己有自己的准则或原则;但人之大欲,有时是理智难以抗衡的,喜欢一个人像晴天暴雨般地无征兆,也像百爪挠心般地难去除。 她是真心欢喜周医生,他的长相,身条,声音,以及看她不语的冷静笃定。 贝萦萦有点被哥哥说动了,她一味地宽慰自己,我只是朝他近一点,从没要求他成为我的什么人。 * 今天的慈善主题是救助、保护流浪动物。 受邀出席的也都是贝家起首的相关商会人员,市里几处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负责人轮番上台发言呼吁:用领养代替买卖,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贝家作为发起人以及承办人,自然要为慈善救助作表率,贝郁礼以集团及个人名义各捐出一笔款项。嘉雯与明月好不容易绕到他跟前的时候,嘉雯热络的奉承之言,“贝总果然古道热肠,也出手阔绰,咱们S城就该多出几个您这样的企业家。” 贝郁礼瞧清来人,不急不慢地将手里的空杯递给秘书,后者换一杯满酒与他。 “实话跟你们讲。这跟旧时被派军饷粮饷是一个道理。”贝郁礼好整以暇地和煦口吻回应两位明媚女士,微微仰首饮一口酒,再笑吟吟地问候向明月,“向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脸上的伤好些了没。” 嘉雯见贝郁礼毫无架子地接她们的话,尤其点名向明月,自然很识趣地把向明月拉上前,她暗中在向明月胳膊上拧一把,彼此心领神会:老公子哥这么爽快地给攀谈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浪费这次机会。 无论如何摁住他,当然,说的是他手里的生杀大权。 向明月见惯太多生意场上的男人,也从不把他们的好意当真。她分得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多谢贝总关心。” “向小姐苦心要票进来,是有什么生意同我谈?”贝郁礼瞧得见这女人眼底里的清高,他急欲打破它们。他甚至想说,有求于我,还要给我摆脸色,我已经很久没摊上这么犟的女人了。 向明月冲贝郁礼清浅一笑,她今天有些失水准。 因为刚才与贝萦萦匆匆会面一眼的缘故。 明月问过嘉雯,票是从哪里来的。后者有朋友是山庄的常客,能弄到这里的票,一点不值得稀奇,可是她们进来后,贝萦萦冲明月恨恨那一眼,明月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再问嘉雯,这女人才说了实话,是你周弟弟给我的,他叫不要告诉你的。 眼下贝郁礼这番话,无疑更是狠狠奚落了明月,她的业务酬酢,需要她男友去奉承另外一个女生才能勉强达成第一步。 这太可笑了。 以至于她毫无职业精神去周旋贝郁礼,显然,对方也感受到了她的不作为。 贝郁礼朝她近一步,几乎欺身来审视她的脸,向明月不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7 作痕迹地错错身。 男人也不恼,佯装无辜的嘴脸,“好像看不出来了呢。” “如果不是有什么合作同我谈,那叫你男朋友要票进来,就是纯粹来做慈善了?二者,我都欢迎。” “因为我很喜欢向小姐。” “贝总说笑了。”向明月硬起头皮堵住他的场面话,她递自己的名片,也言简意赅地表示今天的来意,“会所那边我们试着与您的几位高管联系过,但他们一致口径,那里面大大小小的陈设装饰都是贝总亲自过目点头经允的,里面的字画、古董也出自贝总的私藏,所以他们做不得主,这才贸然叨扰贝总来了。” 贝郁礼将她的名片夹在指间,端详她的名字,“明月?” “是。” “我给你们一个简报的机会,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贝郁礼很爽快地掏出名片夹,与她交换。 “什么?” 贝郁礼兀自一笑,笑这女人刚才还绷着个脸,眼下又急吼吼的,看来事业心还挺重,不过竟然有点可爱。 “把周医生让给我小妹吧。” 贝郁礼瞧着她一丝不苟的神色瞬间就垮掉了。 眼里像有什么火源熄灭了般, 良久不曾言声。 对面的人继续公平买卖的嘴脸,不动声色,“这条件好像有点不对等,一个简报的机会要折一个男朋友,换我我也不答应。那么,我把自己出让出去呢?” 向明月波澜不惊得很。 连起码的被冒昧都没有,贝郁礼愈发觉得这女人有趣了,够镇定也够刚。 “看得出周医生很喜欢向小姐呢,但我过来人的经验,你俩长不了。说句僭越的话,周医生这个性格,不该找个姐姐,是要吃苦头的。” “我叔叔很中意这个后辈,同他们院内领导吃饭,几次提及,希望多关照关照周医生。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妹妹也是一门心思在那周医生身上,不然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她为什么情愿。” “向小姐是个明白人。医院这一块,斗起来一点不比咱们生意场含糊。何况,周医生还只是在检验科,年轻无依仗的日子,很难熬的。”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捷径的便利。呵,不然朝萦萦张什么口呢?其实大可不必,向小姐想见我,我一定撂下手头所有的活应约的。” 向明月静静抬手,嘬饮一口杯中酒,眉眼间百忍成金,她无可挑剔地礼数,朝贝郁礼淡然一笑。 * 周映辉听说外面有人找。 还以为是明月,等他看清来人,他不禁拨正腕上表看看时间,“慈善会已经结束了?” 贝萦萦更气了,气他全然不关心她,只问他想知道的。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找我什么事?”他这才问。 “你为什么不来酒会?” “上班。” “你女朋友想去你可以直接跟我讲啊,为什么要骗我?”贝萦萦朝他走近几步,仰着脖子看他,楚楚可怜的神色。 “我只是请你帮忙安排两张票、” “然后呢?”周映辉很自若的神色,话音里多少有点愧疚,贝萦萦就急急拦住他的话,她一下红了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你才愿意……” “很抱歉,贝小姐,” “别说。”贝萦萦不想听,她大老远跑过来不是想听拒绝她的话。 “欠贝小姐的人情我会记着。也会尽我所能地还你,对不起,我里面还有工作,你……慢走。”说完,周映辉转身意欲回科室。 “还我?怎么还,你满脸写着冷漠两个大字,丝毫没有欠人人情的自觉。”贝萦萦冲他背影喊,“周映辉!我要你请我吃饭。” “好,等明月有空,我们一起请你。”他半回头来,算是应允她的要求。 贝萦萦气得原地一跺脚。 他真走了。 明明该是很生气的,偏偏贝萦萦就是恼不起来。她远远地看着检验科里各色人进进出出,还不时掺杂着小孩子被抽血扎针的哭喊声。 其实医院的大环境,她很熟悉,她幼时时常被父亲带到医院里来,一待就是半天一天。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莫名的熟稔感,她才觉得周映辉亲近点,他和父亲是同类人,再没边际地想下去,她不害臊地觉得,她比那个向姐姐更适合周医生。 * 下午五点,两节白日班算是坐到头。 儿科那边下午送来一个因大叶性肺炎住院入院全检肝功能显示异常,低钾低钙血症的标本复检。周映辉要加会儿班,他还没出换衣室,已经下班的小白又折回来了。 “周映辉,外面有个小妞在等你。” 周映辉很烦躁,她还没走?! “就说我已经下班了。” 小白个猪队友,“不好意思,我先一步告诉她,你在换衣服。” 周映辉:…… “是谁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8 啊?好可爱一小妞。”小白难得如此兴奋,直打听对方来路,“哎?不对啊,你不是有向姐姐嘛?什么时候又招惹个小的啊!” 周映辉合上柜门,他下楼去食堂吃饭,不想回答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避无可避地还是碰上了贝萦萦,她一见到周映辉出来,就小鸡觅食般地跟上他的脚步,小白也在,她觑一眼后者,显然觉得对方不识趣。 但也不便发作,她跟着周映辉进电梯,听见他说,“贝小姐,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这里是医院,我在工作。” 周映辉穿一件黑色派克大衣式的羽绒服,她也有这个牌子的同款,“我又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咯。”贝萦萦小声嘀咕。 小白打量她,笑而不语。 周映辉苦叹一声,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倘若不是想着帮明月,也没眼前这一出。可是他确实不想贝萦萦误会什么。 “我去食堂,你要去嘛?” 贝萦萦疯狂点头。 周映辉无奈,索性找个地方和她说清楚也好。 小白还想跟着他们出电梯的,一想他车还在地库,一楼分手前,小声提醒兄弟,“你这是在玩火啊!” 周映辉横小白一眼。 他自以为很有分寸,可惜人有时候,主观地相信眼睛看到的。 食堂里转了一圈,贝萦萦吐槽,你们市立医院食堂的伙食显然没九龙的好。 周映辉没心情应付她的闲话。 也不招呼她,由着她自己挑选,最后帮她付钱就是了。 二人各一个餐盘落坐下来时,贝萦萦雀跃极了,她点了一份青椒肉丝,但又好像不吃青椒,在那尤为认真地一条条剔出来。 还有葱姜,讲真,这么择选的劲头,徒然叫他没了任何胃口。 周映辉看在眼里,他不去管她的喜恶爱好。人真是感性动物,倘若对面的人换作向明月,他会看不惯地责备她,你不吃青椒点什么青椒肉丝我问你,然后会由着她挑挑拣拣,最后还会帮她把不爱吃的吃掉。 眼前的二人一人专心对付不爱吃的,一人浮想联翩第三人。院里呼吸内科的高主任都走到他们跟前了,他们二人才俱是一愣。 高主任是贝易成的同学,看到贝家那个小千金出现在市立的员工食堂,不免好奇,“你怎么在这呢,你爸爸也过来了?” 贝萦萦站起身与高叔叔寒暄,“没有,我……是来找朋友的。”说着,她瞥一眼周映辉。 周映辉前段时间因为书娟外婆与高主任打过些交道,后者也因为上回腾床位的事,贝易成亲自关照过,知晓些这小后辈与贝家有渊源,可是老贝不曾细说。 眼下,眼见为实,高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乘龙快婿的意思。 “行。你们吃吧,替我问候你爸,叫他有空一起饮茶。” 贝萦萦乖乖点头,与高叔叔再见。 周映辉用最快的时间结束一顿晚餐,贝萦萦其实没动多少筷子,她驴头不对马嘴地告诉他,她明天回学校了,她还有二十天才放寒假。 “贝小姐,” “你能不能直接喊我名字,你每次喊我贝小姐我都汗毛直竖!” “贝小姐。”某人不听会她的意思,“首先我得谢谢你帮了我两次,这两次我绝不会忘了你的人情。但我真得不希望你由此误会了什么,或是我有些不妥的做法,叫你默认些什么。” 他说得利索极了,也冷酷极了。 贝萦萦一口白米饭还含糊在嘴里,干巴巴地,没心思嚼了,也咽不下去。 “我想我们的交情,还没到你来医院找我,等我的地步,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他不喜欢她,但也仅仅是不喜欢,他还是想委婉地尊重她的情谊。 “我明白啊。”贝萦萦勉强吞下一口饭,强作无谓地冲他撇撇嘴,“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女朋友才搭理我的,我也不是那种下贱倒贴的人,实力不允许我这样。” “我可以等,也绝不会介入你们的感情。你可以不愿意见我,但是我来不来这个医院,你还管不着,即便哪天你和我爸一样,当上院长,也管不了一个病人来医院。” 她该是病了,想必是把脑子病坏了,才会由着他戏弄,由着他数落后,也不肯服输。 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尊严,绷不住后,又没出息地哭起来。 这一大庭广众之下的哭,叫周映辉抓瞎了,他无奈的口吻,“别哭呀,别人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这一劝,贝萦萦反倒骄矜起来,哭得更凶了。 周映辉抚额要喊天,顷刻间,他成了个恶人。 几个相识的同事都看过来,弄得场面一时很尴尬,他真得很想没风度地丢下她,由她哭个够。 周映辉朝旁边那桌的女同僚要了几张纸巾,递给对面的人,“算我求你了,别哭了。”这算什么事。 贝萦萦用力抽走他好意递过来的纸巾,蒙脸,囫囵住眼泪后,吸吸鼻子,再恶狠狠的娇气,“总之,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79 ,今天这顿饭,算你还我一个,还有一个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来找你。” 周映辉微微拧眉,他一副认栽的戚戚色,二人隔一张长桌,欠债人与追债者的自觉。 就这么着吧,他辩不过她,也实在自己理亏在前。 “行了,你回罢。我先走了。” * 周映辉回科室的时候,值班的同事告诉他,周医生,刚才有个女的来找你的,很漂亮很干练的大衣、高跟鞋,飒极了。 女朋友?同事问。 周映辉看自己手机,没有电话和短讯。 他再给向明月去电话的时候,那头接驳到关机的语音提示。 ☆、033 向东元和何晴正式办理分居协议。 这是何晴提出离婚后,他不允,最后商量出的折中结果。 何家并不富裕,这些年多少受向家接济,何母也一向对女婿隐而不发。每年春节,向东元不是在牌桌上就是酒桌上,从来都是何晴自己带孩子回娘家拜年。 何家有个什么事,需要女婿到场撑场面的,向东元也是多番看不惯何家的市井作派。 眼下看女儿铁了心要和女婿断了,何母也就最后一次冲向东元摆岳母的谱了,几乎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嫁给你,到了你们家,不谈功劳也有苦劳,你没个母亲,承泽都是我拉扯大的。你眼界高,瞧不上我和她爸,瞧不上她兄弟,我们都能忍,但是你瞧不上自己的老婆,我们不能忍。人是你自己挑的,当初也是一心一意要娶我们晴晴,如今你们向家门槛高了,觉得我们攀不上了,人要脸树要皮,夫妻俩真心过不下去,旁人就是死命地圆也是没有用偿的。你还可以出去花天酒地转移苦闷,她平白就该守在家里受你软刀子? 何母把心一横,左右都撕破脸了,还要什么廉耻。她说婚得离,他向东元名下的财产一剁两开,少一个子他们都不答应,最后一点,孩子他们不要。 你向东元可以去娶小的,前提是儿子也得你外面那个小的养,因为是那小婊|子挤走了我们晴晴的位置。 向宗铭心力交瘁,他也懒得管了,实在管不动了。全由向东元自己拿主意了,当事人在那铁灰着个脸,黑不提白不提的作派,他是觉得婚姻里的没什么激情了,但是真对簿公堂般地走到这一步,他实难不承认他的寡情薄幸。 偏偏这个时候,何晴软弱起来,她要孩子,她说,她哪怕一分钱都落不到,她得要儿子。 何母恨铁不成钢,当着向家人的面就恶狠狠地呵斥女儿,“你给我闭嘴,他们向家的孩子,你要来干什么,你要孩子就真得没什么下辈子可言了!由他风流快活去再结婚再生孩子!做梦吧,你肯我都不肯。” 何晴这个关头,情绪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求母亲不要再掺和了,“我都这个年岁了,还有什么下辈子可言。我只要我儿子,旁人怎么过,我不管,我得我和我孩子一起过!我不能没了婚姻,还不配做个母亲罢!” 何晴坦诚,这些年外人都觉得我过得再富贵不过的日子,可是如人饮水,她的苦又有多少人真知。即便是父母,也只是一味地叫她忍让,叫她服从,她知道,只有她和向东元的婚姻存续着,何家才有他这个女婿依仗着。 她这些年实在过得太累了,她说,她多少年腰都没真正直起来过。 她感觉浑浑噩噩地为别人过了几十年,每回家里有困难,弟弟有麻烦,她朝向东元开口,要钱托人,他那副不耐烦的嘴脸,何晴都如芒在背。 她也以为她没勇气离开现在这样温汤安逸的日子,可是她真正朝向东元开口提离婚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她重重松了口气,一口从上吊绳环里脱下来的往生气。 何晴越哭越分明的神色,她求母亲别闹了,婚姻家庭都是她自己的,她当初一门心思愿意和他一起过,今日分手,她也想体面点,就当好聚好散罢。 为了他们的儿子。 向东元依旧迟迟不言。 一直在客厅最边缘不参与的向明月,浑然间,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大嫂进门十二年了,向明月从未真正打心眼里想与她亲近过,姑嫂始终不对付。何晴是个旧派性子,凡事都软糯糯的,夫妻俩有什么意见不合,向东元一高声,她就不言语了。 从前向明月着实看不惯这样的女人,觉得活不出自己的性子来,是她早和向东元吵三百回了。 如今,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了,她才觉得大嫂是个最务实不过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他活命的方式。 到头来,她没想到这个家,她想惺惺相惜的是即将的一个外人。 向明月瞧着向东元那不作声的样子,想冲上去打他几巴掌,可是杯子落地后,她又清醒了几分,说不清是不是血缘的感应,她有点懂向东元死活不张口的难言。 他也许是真觉得日子像枯井了,也愈发地受不了何晴。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0 r   那是两个人私隐的微妙的危机,他卑劣地希望过渡掉,而不是机械地遏杀掉。 这是他作为男人可耻的念头。 从他那晚那么维护那个余田,向明月就觉得很不好了。 有些东西,它也许没彻底坏掉,但有一块开始腐朽,那气息也是叫人作呕的。 再看大嫂哭那么伤心,其实本源还是向东元伤透了她的心,有多少恨和决绝,就有多少羞于启口的爱与难舍。 这是他们彼此活命的矛盾与真章。 婚姻从来不是加减法,反而,该是乘除: 乘不出个大天了,却也轻易除不尽。 向明月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的,可是父亲硬要召她回来,听到这儿,她索性傲慢地替兄长拿主意了,“分居罢。” 一屋子人俱是冷色地看向她。 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想好到底要什么,过什么。 分开过个两年,也许时间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答案。 * 这么多年,明月第一次约大嫂喝下午茶。 何晴也听说了小姑子为他们婚姻做的营救。 她先是谢谢明月,继而,闷声了许久,问她,那女孩有没有说什么? 向明月吃一口曲奇饼干,朝大嫂蔑视一笑,“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会会她?问问她,是不是天下间没男人了,你要到别人嘴里抢食吃?” 何晴沉默,她明明底子很好,就是太不会讲究收拾自己了。 这一点向明月就不同,她朝大嫂坦言,即便她五十岁了,她在自己男人面前,还得要有妖精的一面。 原以为大嫂会听不惯她这番论调,岂料她再次言谢明月,“我确实没信心与那女孩对峙,其实我见过她两回,且都是你大哥在场的时候。偏偏我浑然未觉。我不想去找她,怕她太单纯或者太仗着向东元的势头,哪一种,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况且,本质过错不在于她,在于你大哥。” 是,难得她们有一处脾气相投了。自己男人犯的错,全怪到狐狸精身上才更是拎不清。 有时男盗女娼这些苟且事,男人不去投契,多办也成不了。 何晴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日常照料承泽的上学起居。明月知道孩子上下学得有人陪着,现在小学作业又多,课后各种特长班又把双休日排满了。 向东元那里还是会继续负担他们母子的生活费,但她还是建议大嫂出来找份工作,不谈多少钱,人有事做,就有寄托。 奔走起来,就会觉得饿、渴,有了这些最本能的念头,你才会认真地活下去。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紧着承泽的上下学时间,也尽可能不耽误他的周末兴趣班。” 何晴痛快地应下了。 姑嫂二人都尴尬地相视一笑。 何晴再朝明月坦白,“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日子过得这么窄了,我认为我在细心照料他和儿子的生活,没成想,他朝我掏心窝子说的话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慰藉到他了。他在外面遇到苦楚的事,也从不和我讲了。” 明月明白了,起初大嫂知道向东元外面有女人她还可以原谅,权当他逢场作戏; 但是听到他说不爱了,她受不了了。 这是一个女人婚姻最初也是最后的尊严。 我连起码的慰藉都不能给你,还将就个什么呢? * 这一晚向明月在酒吧喝多了。 嘉雯送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了。 周映辉匆匆从医院赶回来,向明月已经在沙发上微醺恹恹,发丝弥漫着半张脸,呜咽有声。 他谢过嘉雯,礼貌送后者出门。 再去房间套卫里投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的时候,向明月百般不配合,他扶她起来喝解酒药,因为她总是喝酒,周映辉就日常备着这些。 她才喝一口,就又全吐了出来。 向明月冷冷地搡开他,“别管我,我躺会儿就好了。” “明月、” “你这动不动当班的时候往回跑,还有没有点医生的觉悟啊。”向明月有点不耐烦,她头枕靠在沙发扶手上,神色清冷,难受不至于沉醉。 一只手握拳搁在额头上,良久,幽幽地发落他,“你回去上班吧,我没事。” 这两天,二人一直别扭着,周映辉想问她什么,她也很冷漠至极。 二人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地各自忙碌着。 周映辉问她,是不是东哥那里事情商量的不顺畅。 “没离婚,分居两年,两年后各凭心意。或者等不到两年,他们就彼此想通了,过不到一块去,分开也好,好累。”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旁人,还是他们。 客厅墙上有面挂钟,停走了,因为是碳性电池,他们也一直没时间去更换。 不知沉默了多久, “明月,你有什么不满,或是不痛快,该讲出来的,这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1 不像你的性格。”他激她。 沙发的向明月兀自一笑,是,什么时候向当当会有所顾忌了。她悲催地顾忌着,好像离他们上次吵架没过去多久,她不想频繁地有争执,不谈伤感情,她会有种错觉,错觉如旁人说的那样,她也拒绝相信旁观者清的说法。 是,她彻头彻尾地在惧怕一点:他们不适合。 酒烧得胃里难受极了,她缓缓坐起身,迎上周映辉一直审视她的目光: “为什么要做那么幼稚的事?” “我看见你和贝家的那女儿在一起了,你们医院食堂里。” “周映辉,你不该这样的,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你这样利用人家对你的好感,为我博名利,很像古时秦楼楚馆里的女人呀!” 向明月知道她要么不提这事,容她开了口,她的话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她轻蔑一笑,“谢谢你,映辉。你给了我好大一个助攻。因为你,我和嘉雯估计能拿下贝郁礼会所的那个业务单,几乎可以超额完成来年的业绩了。” 向明月说着说着,眼角滑泪下来了。 周映辉盯着她那颗泪好久,才哑哑出声,“我只想帮你,明月……” 对面的她摇头,泪随动作轻落了下来,“小二,答应我,任何时候爱一个人都不要卑微,没好事的。” 她下一秒开始哽咽。 饮酒的缘故,她的情绪很松垮,许多不如意的事都怂恿着她,该哭一哭,哭出来舒服点。 周映辉瞧她这样,心疼极了,更惊骇她的话,有几分冷情决绝,他丢开手里的毛巾,朝她靠近,他想抱她,被明月无痕地避开了, “你回去上班吧,我累了,先去睡了。” ☆、034 次日酒醒,向明月出门晚了些,周映辉下班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玄关处碰到了。 “好些了嘛?”他问她的酒。 明月答他的话,但情绪不高,二人都心知肚明,昨晚的摊牌,没有随一顿酒去而作废。 周映辉看着她换好高跟鞋,想继续昨晚的话题,又怕时机不对,她更生气。 终究想说什么没有开口。倒是向明月,她冷冷知会他,我回家住几天,老向这几天血压一直不稳定,新请的保姆阿姨也得有个人和人家磨合磨合。 周映辉默许她的去向,“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明月没应承他,临走前,悄声朝他瞥了眼,周映辉寄希望她能再说点什么,骂人打人他都可以接受,只是别这么抻着他,“嗯?”他试探她。 向当当还在生气,结果就是一走了之。 玄关处满是她的香水味。 接下来他们有好几日不见。 周映辉与父母上次那顿脾气,他也轻易磨不开面回家,不回家,又轻易见不着她人。 每日日常问候的短信,向明月也几乎不回应他。 直到周末这日,沈知华打电话给儿子,叫他晚上务必回来吃饭,准备了一船的劝和之言,还没铺垫呢,不成想,小二满口答应了。 沈知华自然知道其中情由,免不得苦叹,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怎么样呢,到底一个外姓人比他们父母更有魔力,能让他着家。 下午三点,向明月陪新雇的保姆阿姨去超市采买。周映辉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忙什么? “陪客户。”她冷冷地敷衍他。 “什么时候你的客户要在超市日用品区做橱窗陈列了?” 向明月听清他的话,不禁左右张望,果然左手边货架尽头,某人一边挂电话,一边朝她大步流星走来。 保姆阿姨看一款厨房纸巾在做促销,问向小姐要不要多备几个,才一回头,不设防地瞧一个身高腿长、清瘦周正的年轻男士停步在向小姐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两个当事人愣是你不言、我就不语,弄得阿姨好尴尬,刚想识趣地先走开时,向明月接上阿姨的话,“那就多买几个吧。” 说着,向明月把那厨房纸巾一卷卷地扔进购物车,力气有点大,更像砸。 对着购物单,要继续去买下一项。她没事人似地帮阿姨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周映辉快她一步地扣住她的手腕,“明月,我求你了,你都气我五天了。怎么也消气了吧。” 他这一开口,这举动,旁边的阿姨再不明白他们什么关系,就有鬼了。 周映辉全然不管有个陌生人在边上,他一门心思地赔礼道歉。 他手圈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向明月挣脱不了,索性就提溜起他的手,咬他,某人是个二狗子,他平时惯会咬她,反过来好像也不怕人咬。 她在他虎口狠咬了一口,他愣是不松手,向明月也轻易不敢再咬下去,他的手是来干科学的活的,咬伤了耽误他正事不说,被人问起来,更是说不清。 周末超市人还比较多。两个人这么僵着,多少被人看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2 热闹,阿姨更是劝向小姐,年轻人吵架有话好好说,不作兴咬人的。 向明月没好气地腹诽:你是没瞧见他咬我的时候! 采买继续,向明月还是不肯同他说话,他也随着她们走到哪跟到哪。 一路给她念经: “下周我要跟我们主任去参加一个检验高峰论坛,走之前,我们能不能结束冷战呀。”他牢骚:实在很难熬,也很不是滋味。 “贝家那事是我欠考虑,我不该不信向当当的实力。” “我只是跟贝萦萦要了两张票,她以为我也去,至于她为什么来医院找我,我又为什么和她一起在食堂……哎,明月,请你相信我,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是想和她说清楚。我给她拿纸巾,”周映辉以为明月看到了一些假象的亲昵画面,着急解释,“她哭哭啼啼地,我也不好就把她扔在那里,只能勉强安抚她别哭……” “她还哭了?你还给她递纸巾,安抚她?”前面的人猛地回头,长发都扫到周映辉的鼻尖上。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映辉就是了,他万万没想到,明月没看到这一幕。 多嘴也是祸。 他能说什么,他也很无奈。 向明月对着空气苦笑,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这些娇滴滴的套路,她会玩,自然人家也会玩,有人可吃这套呢! 脑补他安抚贝萦萦的画面,向明月就更气了。 气到把一个榴莲直接搬他手里。 “滚。” 阿姨瞧他们两个人跟小孩子似的,向小姐的这个男朋友脾气是顶好,由着她发作,也还是好性情地跟着她。 阿姨以为她真要吃榴莲,周映辉却原处搁回手里的那个榴莲,和煦地开口,“不,她不吃,嫌味。” 向明月再去调味品区,她是想找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吃的那款辣椒酱,几排货架看了下,偏没有,辣椒酱是周映辉买的,他人就在她身后,她就是不问他。 周映辉看穿她的心思,告诉她,那个牌子的辣酱是咱们当地一个小品牌,做了有七八十年了,但一直没打开外地市场,自然也入不了这样的超级市场。 只能去菜市场的干货店里买。 向当当拒不承认她在找那款,随意丢了几瓶老干妈进购物车。 周映辉笑,笑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都不肯输。 面子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向明月像是听得见他的心声,她知道他在嘲笑她的顶真、爱面子。为什么不,人活着就是一张皮,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爱你血肉模糊的心。 从超市结账出来,向明月嚷着饿了,她跟阿姨说,在外面吃点,顺便带点给老向,晚上晚点做正餐吧。 阿姨今天也忙大半天了。 大嫂进门之前,向家有个保姆阿姨的,后来那阿姨因为要回去带孙子,请辞了。换了个,烧饭手艺不合大家口味,没干多久,就由大嫂接手了,之后长达□□年,向家就一直是何晴理家的状态。 如今人搬走了,老向身体又一日一个变数,向明月只能找个阿姨,洗洗涮涮、烧饭打扫,总归需要个人。 她们来购物之前,这个赵阿姨里里外外给三层的小楼做了个初步保洁,尽管有扫地机器人,三层擦抹下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活。 向明月不是个善人,但也不是个刻薄东家,况且她还指望着这赵阿姨能做下来,省去她多少未知的焦心。 所以她带着赵阿姨在外面吃下午茶的时候,关照后者,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有什么实际困难也尽管提。名义他们是雇佣关系,实则,她也是希望能把这个家以及父亲托付给赵阿姨。 “我们兄妹俩都忙,我又……”周映辉在边上,向明月说些露怯的话,多少有点不服气,还是照实说了,“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可能和厨房无缘,让我一日三餐地去灶台前倒腾,我情愿少活几年。” 赵阿姨也是个会说话的,“我明白,也不能怪你们。时代变了,你们年轻人现在工作压力大了,工作时长又长,换作我,忙一天回来,也是不想动弹的。向小姐你放心,我不保证一定做到你满意,但是肯定是我最好的。” 向明月喜欢这样利索会来事的性格,冲对方点点头,“别一口一口向小姐了,就叫我明月吧,或者当当,都行。” “哎。” 话说完,她们点的吃食也来了。向明月没管周映辉的那口,但她点了很多,一个劲地招呼赵阿姨,后者看向小姐的男友依旧被冷处理着,于心不忍,就自作主张地小声劝他,你也吃啊。 周映辉不置可否地笑笑,表示无妨,他不饿,况且人家做东的也没请他。 向明月假装没听见,一手拢着头发,一手低头喝汤。周映辉见状,伸手当她的人工橡皮圈,“我帮你抓着,你吃吧。” 向明月恨他一眼,打开他的手,少给我来这套,小男人的伎俩。 老娘就是头发全掉汤碗里,都不要你给我弄。 哼。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3 向明月今天穿了套驼色短束腰妮子外套配同色A款短裙,长发散着,难得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平底英伦风的流苏粗跟小皮鞋。 很俏皮很没“杀气”。 他如今已经摸透她色厉内荏的假把式脾气,有时她越嘴上不饶人的时候反而是她越脆弱的时候,周映辉不怕她发狗脾气,只怕她冷静不言声的礼貌疏离。 他非得上赶子地给她拿手圈住长发,向明月这回不是嫌他小男人把戏了,脑回路地想到,“你刚才摸完榴莲有没有洗手?” “我又没饭吃,洗什么手。” “你去死!” 她第二回合打开他的手。 他们一人继续气鼓鼓,一人懒洋洋笑眯眯。 赵阿姨搁对面,光看就管饱了。 周映辉被打开的手,索性手臂伸展,摊在她的椅背边沿,她在里他在外,这样一来,他的姿态就很意识性的成为一个占有行径。 这还不够,桌面上有外人,他也不好做什么亲昵举动,桌下周映辉的右腿下意识地贴靠着她的,她往里缩,他就愈发地得寸进尺。 最后,被调戏的向当当忍无可忍了,“啪”地拍下筷子,长眉怒挑,“腿是合不拢了嘛?啊?”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隔日更。 ☆、035 “向明月,今天什么日子?”被吼的周映辉,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像个监考老师,中途发现有夹小抄的学生,他势必逮住她,以儆效尤。 或者该是班主任,考前给你多少复习时间了,你还作弊?! 你还不会做? 向明月懒得理他,扬扬下巴,“我管你什么日子,腿别贴着我,我告你性骚扰啊!” 二人就这么一直别扭着,直到回到顶楼停车场。后备箱开了,阿姨在一件件把购物车里的东西顺到车里去,向明月要去帮忙,周映辉拉住她,圈抱住,二人在风头里,天还没黑,他凑在她耳边,狎昵且委屈地控诉,“今天我生日哎。” 向明月才不买账,挣脱他,拨拨乱了的长发,一脸骄色,“生日快乐咯。” 周映辉脖颈往后抻一抻,目光紧一紧,朝她咬牙切齿,“所以,你记得,对不对?你记得却满不在乎。” 向明月踱步去帮阿姨,顺便回头打发他一句,“三岁孩子嘛,过生日还嚷个鸡蛋吃,吵个礼物来?” 她一直知道他生日呀。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过生日呀。 从前,向明月也会送他一些小礼物,有的是客户赠的礼品,尤其是男士的用品,她多了就会分给哥哥、周渠还有他;有时会送一些酒店的套票或是自助餐券,价格都还说得过去,她叫他不必负担,她也不会刻意给他买一份生日礼。 尽管这样,周映辉也还是很开心。她能记住自己的生日,偶尔也会反骨生,拿着她给的票券,反过来约她,可惜她从不允:忙着呢,小孩子就去找小孩子玩。 向明月太骄傲了,骄傲到从没把日日在身边的邻家弟弟当异性对待。 现在回头想想,他不止一次朝她暗示过心迹。他反过来约她那回,是花都酒店的情侣西餐套票呀,她能和他去嘛? 回去的路上,是周映辉开车。她重提这件事,问他后来那套票,你去了嘛? 某人不理会她。 周小二好脾气到头了,哄了她一路,就因为她不把他生日当回事,生气了,谁还没个脾气啊,他满脸这么写着。 向明月再喊他一声,还是不睬会,她就威胁人了,“我还没原谅你啊。” 不作声。 后座阿姨坐着呢,向明月想耍流氓,也磨不开颜面。 不理我拉倒,一辈子不理,我才信服你。 她也气得歪坐离他,大概十分钟过后,红灯路口,他停缓下来,才慢悠悠开口,“没去。” “……”向明月勉强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他是直接侧过脸来,没好气地重复刚才的话,“我说那次我没去。” 没去!向明月一下掉过头来,朝他右手边近一点,“那套票连餐酒得有三千多块,你为什么不去啊。” “约你,你又不肯赏光,我和谁去啊?”某人一脸不爽。 “就是一顿饭啊,你可以约同学、你爸妈……,你和那个小白不是挺要好的嘛?” “姐姐,那是情侣票,我和男人去算怎么回事?” “那可以约女同学去啊,我不信你们学校没女生喜欢你!” “有,但我只想和你去啊。”简单粗暴没毛病。 额,这个二狗子,一句话把向明月堵得快背过气去。 虽然已经过去时的事,他如今这么信誓旦旦,还是很受用,是怎么回事? 向明月突然老脸一红。 她没声了,他就分神过来瞧她神色,接连侧过脸好几回,最后一次,向明月直接伸手把他脸怼回去了,“好好开车。” 阿姨还在后座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4 坐着呢。 小区别墅区都有自家车库,向明月却鲜少把车子停车库里去,都是泊自家门口。 周小二不像她那么躲懒,稳稳当当地给她搁置到车库了,一楼背阴的库里,四下幽暗,每家每户车库都配着烟感器,那东西在顶上忽明忽暗,车前灯喇喇照在墙壁上,阿姨先一步下车了。 向明月松了安全带,也欲推门下去的时候,驾驶座上的人扣住她,“明月……” 他的手从她手腕上滑到她掌心里去,二人十指交错,周映辉再次言声,“对不起,贝萦萦那事是我太小孩气了,我以为会帮到你。”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别气了,好不好?”他委屈巴巴的嘴脸,“你该知道,就算下辈子,我也不会喜欢她的,因为她不是向明月。” 这个小子学坏了,腻歪人的话,他如今信手拈来了。 向明月甩不开他的手,索性气他几句,告诉他,那晚她被贝郁礼调戏了,贝家那位大爷叫我把你让给他家小妹,他自己补位呢! 周映辉握她的手一紧,向明月吃痛,怨怼他,“这就是你做的好事,想想我该答应贝郁礼的,那样有钱的公子哥,当他女朋友,左右亏不到哪里去。” “你才不会,你老板那样的段位你都嫌花花公子哥,贝郁礼那样的,你更不屑。” “少来,你懂个屁。” 向明月话音将落,周映辉的吻便过来了,他恨恨地吻她,拿气声堵她,“我就懂!向明月才不会喜欢那些个老公子哥!” 她被他逗笑了,所有的斗法全被他年轻气盛的吻裹挟得没影。 他开车前吃了她扶手箱里的一颗话梅糖,唇舌上全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再呷醋的恶狠狠,轻易撩拨出向明月所有的欲念。 是呀,她才不会没头脑地去喜欢那些个公子哥,图什么呢?图新鲜劲过去后就把她抛之脑后,图他们的出手阔绰?向家不至于富,但也不穷啊,她要什么可以朝老向要啊,可以自己拿工资买啊。 那些骄奢的男人给的怦然都是海市蜃楼,可是她的日子需要的是足够的烟火气与细水长流呀。 若不是车库自动卷帘门没落下去,若不是隔壁许阿姨在外面同物业吵架,搁向明月的性子,绝对不管不顾玩出火来。 车里的二人再动情地吻,也架不住许阿姨那一声盖一声的嚷。 刺耳聒噪得很,实在败兴,向明月连推了周映辉肩头三次,彼此这才气息短促地分开,周映辉唇上全是她的口红, 他拉下遮阳板上的镜子,尤为认真地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向小姐,你口红就不能涂淡一点嘛?” “我不怪你废我口红,你还反过来怪起我来了。” 外面,许阿姨还在吵。 车里周映辉尤为认真地和她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你爸妈叫你约我的?” 自然不是。 周映辉想叫父母认可明月,可是又不想明月受任何委屈,他已经自作主张过一回了,不想再弄巧成拙第二回。 这个念头,一时起,一时灭了。 “那待会我们出去吃。等你把家里安排好了。” “算了。你生日,也是母难日,难得回来一趟,陪父母也没什么不对。” 关于向东元找周映辉的事,明月那晚和大哥吵架,说漏嘴了,她后来也朝周映辉坦白,我哥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映辉:“东哥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他极为赤忱地正视这个问题。 但关于他和他父母有什么争执,向明月一直忍住不问。 她见不得周映辉这样,见不得他拿自己的骄傲朝别人妥协,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把尊严看得很重,她才更能懂他小心翼翼想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所以这些天来,她不和他谈那些世俗的问题,也不让他想。 她有时工作空隙里会发问自己,他明明可以更体面地恋爱、生活乃至平步青云,可是他并没有,仅仅是因为有些昏头地想去爱你呀, 向明月有多受用就有多负疚,她也有怕的时候,怕到头来,周小二待她的这份情真,始终敌不过时间,叫人见真章。 到头来,他输给了自己的骄傲或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哪一样向明月都不愿意见到。 今天之前,她甚至赌气过,如果彼此就这样冷战到冷静,分开也好。 起码她还是他心目中的向当当,而周小二永远是那“久不见的莲花。” 偏他又出现了,委屈巴巴地来与她求和。 信誓旦旦地和她说,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向明月。 他轻易踩到她命门上,他明明知道她这人超级虚荣肤浅! 向明月某一瞬间在生发一个大女人思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必须男高女低?她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花钱,哪怕是养家,又关那些外人什么事? 二人一起下车,周映辉帮向明月把后备箱里采购的两大袋日用品拎出来,出车库前,他不死心地再问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5 她一句,“所以,我今天真没礼物收哦?” “刚才的吻还不够?” “不够。”他像是被向明月打通任督二脉了,厚脸皮起来,快超过她了。 这还得了。 向明月让他别烦她,要啥自行车,没有! 于是周小二给她把买的东西往屋里拿,向明月背着一双手,去瞧许阿姨这是和物业念哪门子咒。 年底社区防火防盗的宣传又多起来,就这样,还不免遭殃。许阿姨同他们住同一拢,昨晚夜里大概是厨房窗户未关,进贼了,她儿媳妇刚给的几千块家用被偷了。 业主自然有话同物业说,几番交涉下来,物业也有正当推诿: 小区别墅区门禁向来严格,不排除有些外地流动工人拿着业主给的临时门禁卡进入。 客观上,他们物业也很难拦禁。 好办呀。向明月问物业,既然临时门禁,为什么不限制规定时间进入呢? 所以从根本上,还是你们监管不利呀。 物业立时哑口了,支支吾吾地说,虽说是临时门禁,但卡和业主拥有的没什么区别。而且装修公司是由业主担保才能进入的…… 说白了,物业在推卸责任,试图把矛盾再转嫁到别的业主头上。 因为大家知道,如果真是流动人口作案,几千块的事,报警排查,真抓到人也抓不到钱了。 这憋亏业主是吃定了,果是这个果,理不该是这个理。 许阿姨见明月帮着说话,瞬间吵架的气焰又旺了些,明月说什么,许阿姨都点头跟上。 向明月的意思是,你们物业家家户户都收那么多物业费,不能拿钱不办事啊,这事既然出了,就该从根本上防微杜渐啊,就该出一套临时限时的门禁卡与业主区分开啊。 实在不行,干脆取消临时门禁呀,人力24小时监管放行,办法总要比状况多呀,巴拉巴拉…… 要不是周映辉来喊她回家,她还要同人家辩。 他拉着她往回走的时候,小声问她,关你什么事呢,你要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怎么不关我事,我不是业主啊,我在维权呀。”向明月怪他为什么要拉她走。 她都快吵赢了。 周映辉笑她天真。你知道换一套门禁要多少钱,还人力监管?想都不要想。 这事业主大会可能都赢不了物业。 他们只会将其归纳到小概率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是这么个干事态度。 向明月不以为然,说就是你们这些个和稀泥的人,才把这些人养叼了。 凡事都不辩不吵,都没有不同声音,社会上哪去进步,生活上哪去保障。 向明月尤为较真的样子,逗乐了周映辉,有时她挺圆融的,但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钻着不肯出来的愤愤真是着实可乐。 “不行你再回去,接着吵?” “算了。累了。” 向当当径直进自家庭院,周映辉还要跟着她,她拿食指戳他胸膛,“周医生,你进错家门了。” “我想进去喝杯茶。” “回你家喝个够。” “喂……” 过河拆桥可还行? “生日快乐。”她拿右手食指并中指,沾到自己唇上,再送到他唇上去,一个意识性的祝福吻,简单到犹如不曾发生过,“我不想你妈太过讨厌我,尤其是你生日这样的日子。” 向明月答应他,明天帮他补。 “生日只会提前过,哪有人后补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向当当关键时候耍狠。 天一下就入夜了,云石灯下的向明月,风吹乱她的头发,丝发沾到唇上去,她拿手指勾开,其实二人心意相通,她不允周映辉进门,也是不想把事态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偏周小二像座山似地杵她跟前。 哀怨又沉默。 向明月有点不敢看他,北风愈发地刮地紧了些,她暗自窃笑,周小二像只冻坏了的丧尸,随时随地会张嘴,一口吞下她的那种。 不管,她狠下心,当着他的面,关上木栅栏,对他,闭门谢客。 * 一个晚上,向宗铭都是时不时盯她几眼。 弄得向明月实在没什么胃口了,“你老看我干什么?赵阿姨做得饭菜不投口?” “小辉今天生日?” “啊。” 向宗铭一脸疑惑,疑惑你和人家谈恋爱,人家生日,你倒是在家安分得很! “他没喊你去他家吃饭?” “喊了。但是介于他父母不满意我,算了吧,去了更尴尬。也很没必要。” “你也知道人家不满意你!”亲爹永远是亲爹,伤口上撒盐。 向明月嘴硬,“我又不是人民币,要人人都满意我。” 当当这话说得难免有点叫人戚戚然,向宗铭骂完又舍不得,“话说周永茂那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6 种臭脾气的人,他不满意我女儿,倒像是我满意他儿子似的。” 越说越来气,“所以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合适,不合适,原来还蛮干脆的邻里朋友关系,这下夹生了。” “我还是那句话……” “不同意!”父女俩异口同声道。 向明月猜到老爹要说什么了,“你不同意罢,你有不同意的权利。” 我也有想再试试的权利。 晚饭她都没吃多少,就丢了碗。 赵阿姨是不住家的,她关照老向,快点吃,吃完我好收拾。 向宗铭于心不忍当当为了他还搬回来住,“你回你那儿吧,我还没老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向明月弯弯眼角,“我就不,我得趁着向东元混账这段期间,卖力地扮孝顺,指不定你就对他这操|蛋儿子死心了,最好喊律师改遗嘱,家当全留给我!哼!” 向明月从来如此。她好心歹心,都是这副气死你才好的姿态。 不知道随谁,向宗铭苦叹,你小时候跋扈不讲理的时候,我就该打打你的,也不至于你都这个年岁了,还由着人家挑理。 向宗铭爱女的心思没放在明面上,他其实是想说,我的女儿哪轮得着你们挑三拣四的! 她又为什么要去过那种不如意的婚姻,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晚饭过后,向明月难得利索地收拾完餐桌和厨房。 她再督促向宗铭吃药,自从大嫂搬出去住后,向明月当着面以及短信方式都知会过向东元,我在家的时候,请你不要出现;你回来看你爹也请提前通知我。 总之,我不和你呼吸同一口空气。 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我会记一辈子,别指望我会忘了! 眼下向宗铭还拐弯抹角地想拿和兄妹俩,向明月一下就光火了,装水的玻璃杯重重往他房里床头柜上一磕,“好呀,你叫他把那小婊砸带到我妈墓前去,我要当着我妈的面,还他打我的那一巴掌,否则免谈。” 向宗铭立时就住嘴了。当当气还没消,这事容后再说。 他接连几日都睡不着,去医院定时检查的时候,叫医生开了点安眠药。 剂量不大,但向明月还是叮嘱他,能自己睡就自己睡,别依赖药。 “我睡得着还要你说!你和你哥尽管继续作,作死我,一了百了。”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自己咒自己,别灵验了怪我们忤逆。” 向宗铭气得不轻。他说小时候那可人疼的当当是哪去了呢? 女人是不是都是越活越刻薄呢。 “我们女人是越活越明白。只有你们男人,一把年纪还会由那些鲜活的假画皮骗!” 父女俩,聊着聊着,还是踩禁了。 最后不尴不尬地互道晚安。 她要父亲早点睡,自己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枯坐在梳妆台前好久。 一团污糟事,她始终不能打心底里觉得明亮、舒坦。 微信里周映辉问她,吃饭了嘛? 要不要出去逛逛。 她盯着他发过来的字,笑而不语好久。 她想语音回复他的,又怕他当着他父母的面听,还是老实打字回他, 向当当:死、性、不、改。 周映辉秒回:我说什么了,就死性不改? 向当当:拒不承认,更是罪加一等。 周映辉:那你逮捕我吧。 他还给她发了个腻歪的撒娇表情包!都是她从前给他发的,这人不劳而获的存了不少她四处搜罗过来的表情包。 过分!!! 向明月没回他,一分钟不到,他就直接电话打进来了,向明月不说话,他也不说。 到底是向明月没崩得住,“你搞什么名堂?” “听你的声音。” “不腻歪能死不,能死不?” “死不掉也差不多了。”周映辉告诉她,总之你不理我的几天,我活得没滋味极了。 向明月深吸一口气,再尽数吐出。 谁说女人才是美女蛇,男人也是啊,他快缠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挂了罢。” “才说几句!” “换视频!”向明月没好气。 视频才一接通,向明月就告诉他,“我给你买礼物了。”是的,她有提前预备生日礼物给他。 他不缺正装,也鲜少穿,之前给他的那套都没送得出去。 于是,她没在男士穿搭上动念头。 买了支MONT BLANC经典款式146的钢笔,还有她声称是赠品的同品牌男士腰带。 价格都不贵,胜在,向明月觉得与小二相衬。 他也能用得着。 周医生平日写论文多,很会抓重点:“你说钢笔衬我,我勉强接受罢。腰带又是怎么个衬法呢?还有,万宝龙什么时候买钢笔可以送腰带的哦?”他不信。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7 这人坏,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非得拆穿她。 向明月难得的羞涩,他就更来劲了,一声声地“嗯?嗯?嗯……”非得问出个所以然。 女流氓的向当当会被他问着?笑话! “因为周医生性急的时候,单手抽腰带的样子,A爆了。我决定,以后周医生工作的时候,系的腰带必须是我买的!” 视频那头的周映辉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说法,眉眼间像是起了什么风暴,却迟迟不语,向明月被他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假装无谓的口吻,“喂,网络不好嘛,没声呢!” “明月,我去找你,好不好?”他试图叫自己的说辞更立得住脚,“我要去拿我的生日礼物呀!” “少给我作怪!你难道就不怕老向嘛?” “怕。你们家每一个姓向的,都不好惹。”二人相视一笑。 向明月虽然平日一副乖张忤逆不孝女的作派,骨子里还是怕老爹的。老爹眼皮子底下,她实在不敢造次。 何况,老向这几日确实身体不好,她回家住就该有回家住的样子。 于是乖巧懂事的周小二唯有听命,视频挂断前,他低呼,“如果我今晚暴毙的话,请不要给我尸检,我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说的什么鬼话! * 结果,周小二没“死”成。 二人结束通话后,向明月就去房间套卫里卸妆,洗漱。 忙活收拾干净自己,躺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给自己抹身体乳的时候,隐约听哪里有窸窣低频且很规律的声音。 嗡嗡嗡,她竖着耳朵细听了好几次,确定不是幻听。 联想到晚饭前许阿姨说她家遭贼的事,向明月吓得手里的瓶子都扔掉了,整个人骇站在床头。 那声音因为害怕的精神集中,愈发得放大在耳边。 她头脑风暴地脑补出那小贼从她房间的南阳台上攀爬上来?她是哪扇落地玻璃窗没关,还是小贼轻易撬开了? 哪种结果她都不好过! 声音始终没有偃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缩在床头,本能地朝隔壁的周映辉SOS。 她掉进恐惧漩涡里时,所有的意识里,没有报警、报物业这些自救的,只有告诉周映辉! 她短信他:我家进贼了! 周映辉给她回电时,还以为她和他闹着玩,可是听她哭腔,吓到了。 抓起一件外套,火速下楼出门,等他翻进向家的庭院,向明月逃也似的下了楼,来给他开门。 周映辉见她能安全跑下来,尽管没穿鞋,心也落回一大半了。 玄关门口,二人压低声音说话,更像是作贼的。 他问她怎么回事? “我房间里有声音。感觉是小偷在拉锯条的声音。”向明月瞪着一双眼睛,神神叨叨的。 周映辉听她的比喻不禁皱眉。 他要上去看一看,向明月不让,脑补情节还挺全,说万一对方带刀了! 周映辉苦叹一声,“姐姐,你拉着我的功夫,人家把你房间搬完了。”其实他是不大信向明月的说辞。 事实证明,他还算了解她。 一惊一乍的向当当,小时候看到小区阴沟里沤死一只老鼠,吓得跳到老高,说老鼠那尾巴太恐怖了,怎么可以那么长! 周映辉进她房间,寻着声音找到了那“小贼”。 是向明月洗完澡,洗手台洗漱的时候,随手把电动牙刷搁进充电的玻璃杯里时,不小心触碰了电源开关,或是她马虎地压根没关。 电动牙刷嗡嗡地响,她不敢寻声去检查,还脑洞大开,才差点把自己吓死。 也吓得周映辉一身汗。 他单手撑在她洗手台上,眯眼打趣她,“喂,姐姐,你故意的吧?” 故意寻个由头,招他来! 向明月听清他话里的暧昧劲,朝空气苦笑,并狠翻他一个白眼,“我故意?故意演这出招你来?” “瞧你脸大的!”她声音不禁高了一度。 周映辉冲她嘘声,小点声,向爸还在楼下睡着呢。 “老向吃安眠药了。”她只是想说,她就是不敢喊不敢叫,怕吓着老爹,才跟他求救的呀。 但好像她这话又着实透露着她的阴谋倾向,因为周小二意味深长地一声“哦”。 你哦个屁啊。向明月一通折腾,浑身冰冷的,实在经不住他激,就来拧他,“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事,我是真的吓死了,我用得着大半夜演这出嘛!”她对他又是掐又是捶,才想说,我想撩男人才不会使这么幼稚的路数呢…… 对面的周映辉已然将她拉拢在自己敞穿着的羽绒外套里,他拿自己的体温来暖向明月。 他切实抱她在怀里就够了,才不去管到底存在与否那个贼。 向明月太香了,头发与身体都有绵长的香气。 周映辉几乎本能地俯首去找她的唇,且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8 不打算浅尝辄止。 他抱她坐到洗手台上,向明月是有理智在拒绝他的,她躲他的吻,并提醒他,不行,老向在楼下,他会听到的。 岂料周映辉反问她,那刚才你闹这一出,向爸听到了嘛? 这个小畜生真是昏头了。纵火纵到她家里来了。 向明月的理智一点一点由他的吻汲取走了。 到最后,她再说什么别、不要,已经绵软到窸窣难辨了。 周映辉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像冬日壁炉里燃烧的松木香气,那烧红的木炭还时不时炸开些声音,噼啪脆烈,向明月被那炉火煨烘地一身是汗。 失神间,她不小心碰倒了一瓶护肤水,那玻璃瓶落地的声音,二人神志俱是一紧,向明月更是几乎精神跳闸了一般, 她娇嗔,你出来!你赔我的神仙水。 周映辉亲她也提醒她,分明是你自己碰掉的,少赖我。 “就是你,就是你,你赔给我!” 周映辉哄她住声,自然一百个依她,好,我赔给你,给你买一辈子的神仙水。 向明月啐他,哼,男人在精虫上脑的那几分钟里,说的话全是不用上税的狗屁话。 信你们才有鬼! 向当当绯红着脸,湿发贴腮骂人的样子,太叫人着迷了。 愈不敢出声,压抑的情感愈膨胀,她又是个极为疯癫的性子,周映辉全程拿吻堵住她的声音。 说不清,颠沛的尽头,到底是喜悦感还是痛失感。 * 次日早上,赵阿姨一早来给向先生做早餐。 向明月下楼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她周一有例会,餐桌上应付喝了几口清粥,抓了个水煮鸡蛋,就匆忙要出门。 老向全程没开腔,且神色很阴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几个小天使的投雷和营养液。 ☆、036 先前周映辉有篇关于儿童感染性疾病管理的论文,主要论述了白细胞介素6(IL6)在儿童感染诊断中的价值,加强炎症指标检测以及联合多指标验测,可以合理有效的应用抗生素,这在新生儿及儿童感染性疾病上都具有研究及临床实际意义。 正巧这次高峰论坛有讲相关主旨,许主任就亲点了周映辉随行。 后者没想到,在这个峰会上,遇到了贝易成。 如今人工智能野蛮生长,实验室医学也在往精益化、大数据分析及利用的智慧化过渡。 贝易成就他们九龙医院的检验科品质与智能化展开一番论述,下了主席台,他一眼就看到了周映辉,不过他是过来同他们许主任打招呼的。 会后有个小型的冷餐会,贝易成也礼贤下士得很,主动问候周映辉。 先前在多功能会议厅里,周映辉就纳罕,许主任并没有介绍他,但对于贝易成把周映辉带在身边又默许的态度。 许多关来过节,他不是稚嫩,而是没想那么周全。 正如他没想到,贝易成是出于什么心迹,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关照他,乃至是提携他。 对方倒是无妨得很,大方承认,“你是个好苗子,不该只在检验这块待着。” “我看过你几篇论文,深入浅出,严肃缜密,是个做学术的态度。” 公事谈完谈私事,他痛快承认,萦萦被他宠坏了,她去医院找周映辉的事,贝易成事后狠狠训诫了女儿。 不等他说完,周映辉失礼地抢白,“我以为贝院长是默许您女儿中意我这件事。” 他捏着一杯水酒,就差没分寸地驳他,你是因为没与我妈成,就退而求其次地想结儿女亲家嘛? “贝院长,原先那番话我与您女儿说过。今天见着您,我再说一次也无妨。我人微言轻,实在高攀不起你们贝家。” 基本上,这日的相请不如偶遇,最后谈崩了。贝易成全程好涵养,他说,即便你再说几句意气话,我也不会同你当真的。 也不怕你笑话。是,我是因为你是沈知华的儿子才多看你几眼,甚至有些爱屋及乌。 但也请你不要质疑我专业界限内的识人,换句话说,是你,小周,你自己别妄自菲薄才对。 “我说是你是干医生的料子,劝你往临床上转,是出于前辈对后辈的相中。至于其他的,退一万步讲,哪怕是我相中你,我女儿相中你,也得你自己点头才行啊。” 贝易成再点拨他,我希望你只是对我主观情感的敌对,那没什么大不了。千万别是个人情世故都那么轴的人,要吃苦头的。 大丈夫安身立命,全靠赤手空拳可不行,医院也是社会,混社会,就得学会直中取不了,那就曲中来求。 这小子连犯倔的眉眼都与他母亲十足地相似。 某一瞬间,贝易成晃眼了,恍惚到,前尘旧事都囫囵个地倒在他眼前。那天浮云蔽日,沈知华来同他说什么,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到最后,出来的话全不是他想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89 听的了。 贝易成不相信她是来和他了断的。 说了断也不尽实。是他贝易成太清高君子了,其实院里院外早就传遍了,那沈专员为了订单,搭上了贝副主任。 仿佛男女间,没点皮|肉交易,就对不住看官们那一口口牵肠挂肚的热乎气。 她说她怀孕了,之后医药上的接洽得换人了,她得转后勤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多谢贝主任的关照了。 “你爱他嘛?”贝易成隔着重重的烟雾,他从前在她面前绅士得很,一口烟都不愿意抽的那种。 沈知华没有回答。仿佛她的是与否,都坐实了她有婚外情的罪名。 她终究没有出声。 坐在案前的贝易成却失了风度,他没水准地逼近她,也许我们试一次,你就明白你到底还爱不爱他! 他唐突的下场,就是着了沈知华一巴掌。 打得他耳里嗡嗡作响。 她怀孕了,自然是她丈夫的。可是先前,贝易成了解的,她和她丈夫感情一度濒危了。 临了他朝她说了不少卑劣的话,说她连婊|子不如,那些个下作的东西还知道先卖自己才能拿到她想要的!你呢,沈知华你朝我做了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耍了我这么长时间。 你该得的得到了!就将我弃如敝履了! 好个千人骑万人跨的作派! 他摔了手里的烈酒杯,厉声问她,你把我当什么?你楚楚可怜望着我的时候,把我当什么,帮你促成生意的凯子咯? 贝易成拒绝相信,这个女人可能是喜欢他,但绝不到爱,因为一个女人爱你的话,她会豁出去。 反倒是,她为了那个时常给她冷落的男人,最后忍下了苦果,何尝不是另一种豁出去呢! 最后,他叫她滚,滚到我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方去。 就此他们好些年没私下碰过面,他成他的家,她立她的业,医药上还是有来往,但沈知华鲜少一线接洽了。 再后来,彼此都成定局,饶是心里翻江倒海,总能泰然自若地招呼对方,好久不见。 这就是他和沈知华所有的过往。他俩说清白也不清白,起码都到半辈子这个年纪了,贝易成还是会想起她,不谈念念不忘,但她为了谈生意,蒙蒙细雨天死乞白赖地跟着他,替他开车,替他喝酒,替他去买药,不留神被他办公室里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吓住的样子…… 以及她无意间透露出,她有个五岁的儿子时,贝易成恍惚一脸,你结婚了? 啊。 他永远记得,她那副坦然之后又后知后觉哪里不妥后的神色,她微微仰首看他时,月色溶溶,喁喁细语时,分明是个再少女不过的面孔。 贝易成失神了,片刻他自己回神,落看周映辉的那一眼里,有无边的妄想,如果他是沈知华同他的孩子,该有多好,多圆满。 贝易成眼下所有的一切,都会卸担给他。 想当然真是便宜。贝易成不禁心生冷笑,他想告诉从前那个小沈:为你,我算是把七宗罪犯全了。 执迷,至今不肯醒。 * 次日回城的高铁上,许主任同周映辉谈了件即公也私的事。 关于他的前途,许主任原以为他会满口答应,毕竟这事疏通下来,九龙的贝院长出了不少力。 院里才答应破例多举荐一个。 可惜,周映辉听完,回味都没回味,就直言拒绝了。 许主任很讶异,这升造镀金的好事,各科的骨干都打破头地在争取,他倒好,话还怎么落地呢,就满脸没所谓地说不必了。 年轻人多轻狂,许主任也不着急做他思想工作。以他和贝家的交情,以贝易成几回做东席上,点名求王院同他多关照周映辉,自然有的是人去做这小子的工作。 抵达S城的时候,天已擦黑,周映辉与许主任就在高铁站口分了手。他陪主任等计程车的时候,后者拍拍他的肩,“回去再好好想想,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把情字看得比较重,谁人能不动情呢,可惜,有情并不能饮水饱。” 许主任多少有点耳闻,他只当周映辉是舍不下儿女私情,其实,尽实也不尽实。 周映辉目送许主任的车子消失在霓虹远灯里,良久发怔。 不久之前,周末的时候,他才陪明月看完李安导演的父亲三部曲之《饮食男女》,其中有句台词,大意如此: 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 偏周映辉这晚,在将将开始的二十五岁人生,老天爷逼着他翻出一个大跨页。 他一个晚上俨然要做完前半生所有的选择题。 他回到父母住处时,门口碰上了多日不见的向东元,小二不计前嫌地与东哥打招呼。 向东元点头应好,手里拿着个类似吸顶灯的包装纸盒。 是向家玄关外廊檐上的照明灯坏了,向东元回来看父亲,正巧把家里一些坏灭的灯盏拾掇拾掇。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0 周映辉把向东元支起人字梯,他看后者大衣西裤的穿着,爬高有点活动不开的样子,“东哥,我来吧。” 小二脱了外套,很利索地爬上步梯,向东元在他脚下帮着打照明、拿零件。 向明月今晚有应酬,还没归家。即便眼下回来了,兄妹俩也是势必不好相与,向东元心理建设了好几个回合才勉强问出口,“当当那晚,回去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周映辉在上头聚精会神地接灯管上的线,唇上抿着的一颗细螺丝离了口,上手去铆了,他才淡淡回东哥的话,“你知道她的脾气的,顺带着我都没好果子吃。” 是。向东元那晚懊悔极了,他竟然失手打了自己的小妹,事后他们通电话时,当当骂他,你已经不值得我喊你一声哥哥了,在你为了一个外人都算不上的女人甩我一巴掌时,我俩一母同胞的兄妹情就到头了。 恶人一般嘴脸的向当当,最后关头,她还是私心护手足的,才会在向东元进退维谷之际,站出来替他挽尊,勉强将何家离婚的诉求退而求其次成分居。 向东元自然明白小妹的苦心。 事实也是,他确实没小妹活得通透,或是她更纯粹点。 快三十岁的人了,从来过得孩儿面的脾气,婚说不结就不结,十年的伴侣说陌路就陌路了;家里人勒着龙头一般地不让她与小辉交往,偏浑不吝。 她虽说是个女儿家,比好些男人都不羁。 说她深情,其实她比谁都薄情。 说她无心,她又处处是心窍。 向东元与小辉扯起闲篇,你注意到了嘛,当当左边下巴处有一块黄豆不及的淡疤,是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玩,磕到一个铁皮簸箕上落下的。 打那以后,老向每晚六点门楼里就上灯了,一直到夜里大家都歇下了,当当不回来,门楼上的灯不灭的。 就是怕她不留神又摔一跤。 吸顶的LED灯装好了,揿开开关,光四下散开到步履能到的角落。 向东元喊小辉进屋喝茶。 书房里,向宗铭也加入了。 热水沏开的碧螺春,香气清冽,周映辉净手后,十指一直冰凉的,他曲指握着茶杯,汲取一些热度。 向宗铭知道小二是抽烟的,抛一根给他,男人间的会话,自有男性化的开场白。 比如烟、譬如酒。 向宗铭旁余的都没提,只对小二一个要求: 你真意想同当当发展,甚至奔着结婚去的,就别做眼下这行了。 “小二,我不如你父亲读书多。但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求她大富大贵,但起码往后嫁人的日子不能比在原先娘家差。你父母的是你父母的,你说我眼皮子浅也好,说我生意人市侩嘴脸也罢。起码目前,你的工作养活不了当当,也别和我说什么男女平权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在我和她大哥的眼里,男人赚钱养家是天经地义的,女人再本事,也不能将养家糊口的担子搁她肩上去。” “即便不说那么远,就说你们谈情说爱的眼前。我的理解里,男人就该赚钱放到自己口袋里,再拿出来给自己喜欢的女人用,不是嘛?” 周家富裕是周家的事。向宗铭的观念再清楚不过,他要的是,他未来的女婿能如他一般,骄奢安逸地护他女儿下半生。 否则,他为什么要把自幼娇生惯养的女儿交到你手上? 向宗铭说原本公司里就有当当的一份,只要周映辉愿意学,他会叫向东元手把手地带他上路,做生意总不会比他们实验室里的那些数据还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向宗铭坦言,你父母是读书人,瞧不上我们当当的骄矜作派,我又有多少信任与你呢?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自然也是起步。 * 那头,贝易成接到了许主任的电话。 二人热络地聊了许久,各自收线后,贝这边思忖良久,给沈知华去了通电话。 贝易成省去寒暄,只说希望见面聊。 沈知华听起来有些推拒。 “市立医院来年有三个公派研学的名额,我同他们王院游说了多番,才替你那宝贝儿子争取到一个自费名额,就在今晚,他想都没想,拒绝了。我想不该是短钱的缘故。” “小沈、”他一如从前般地称呼她,“你们该检讨检讨的,他这么好的苗子,为什么不温不火地学了个医检?你同你先生的经济收入,他不该只有眼前的教育成果的。” 沈知华这头良久沉默。 贝易成那边严阵以待,“我想会你一面。如果你觉得实在不便,那我就找你先生谈!” * 茶室里,贝易成告诉沈知华,平安夜那晚遇到周映辉的经过,也告诉她,周映辉一板一眼朝贝易成报复性宣泄的那些话。 “小沈,他笃定地告诉我,我母亲是爱我父亲的。” “隔了这么多年,你当年没答复我的话由你儿子转述给我了。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说我对你余情未了也罢,我只想问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1 问你,你当年坚持保全的婚姻与家庭,到头来,什么结果?你的儿子口口声声地告诉我,他多希望妈妈带他离开这里,他对于父亲对他的拳打脚踢是恐惧的,恐惧到希望就是了,就是父亲口中的野种了,起码他与父亲是没有干系的……” “够了,不要说了。”沈知华痛心的颜色。 那晚,贝易成瞬间明白了周映辉为什么选医检,这不该是一个男孩子抱负的初衷。 事到如今,他无法局外人的自觉,于小沈,于她的孩子,贝易成都觉得亏欠太多。也许当初他该再强硬点,哪怕她对他不全是爱,他也该劝她及时止损。 荒唐点,贝易成扪心自问,即便她带着孩子嫁给他,他待孩子也保准比那亲生父亲强。 又或者,当初明知道她已踏进围城,还由着自己心思草长莺飞般泼散开来。 无始便无终,也许。 沈知华叫停贝易成这些无边无际的话。她声称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从不怨任何人。 至于小辉,对,她是亏欠的。 当初有他的时候,是她私心想拿这个孩子同周永茂弥补,她也舍不得大儿子,舍不得这个家庭。 小辉没有出去读书,有周永茂冷暴力的不作为,但也有沈知华作为母亲的不舍。小二这些年本来就过得不如意,她私心不想他再跑远了,老大已经没打算回来了,她再把小二放出去,她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贝易成听后一脸发难的神色,反复吞了几口气,拿茶水浇心上烧腾的火,“小沈,这就是这些年你过日子的真知灼见,你还是当年那个同我磨订单的那个沈小姐嘛?” 什么时候,孩子成了你的盼头了? 你给他生命,不只是图他给你盼头呀,他要有自己的天地呀。 即便出去了回不来又如何?他有这样的抉择,也是他自己人生该得的。 贝易成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虚握住她,“小沈,我请你别再糊涂下去了,好嘛!” 市立医院这次公派研学的大学是在美国北卡罗莱那州,贝易成有姑表亲也在那边,他不瞒沈知华,来年他有送女儿去那边读书的打算。 如果此番小辉去了,他想,萦萦那边基本上不要做什么思想工作,百分百愿意出国念书了。 贝易成叫沈知华别忙着避嫌躲闪,他自然知道轻重,也不会这个年代还想着包办婚姻、强认女婿这套。 离乡背井的,有个相熟的人,互相照应着也好。 一切顺其自然,有缘分的人,千山万水也能相逢; 无缘无分的人,对面坐到天荒地老,也不能算齐白头。 贝易成临走前,人站在茶室厢房的门帘间,他一手挑帘,身影半明半昧,戚戚然的口吻,“小沈,咱们前尘往事全弃了。但这回你得听我的,小辉是个好苗子,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只要你愿意放他去,只要他别犯轴。” * 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知华知道她轻易做不通小二的工作的。 唯有他心上放不下的那个人。 他生日那天回来,径直去向家打听明月的去向。二人再一道回来,大半夜又慌张跑去门去,沈知华都不必问,很清楚他去了哪里。 这些年,他的心思瞒得住旁人,瞒不过沈知华。 歹人她也做过,可是他还是一门心思陷了下去。 抛开二人的年龄不谈,单论向宗铭一项,小二就过不了他的关。从前人家的女婿是个什么家世,什么光鲜派头,最紧要的是,周渠那样大包大揽的性子还勒不住明月,最后闹成那样分道扬镳。 沈知华实在不认为明月能安分守己地同自己的儿子过日子。 感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 她亲眼见过周永茂为了她歇斯底里地将读书人的颜面全光啷地丢在地上,他无疑是爱她的,可是这份爱及婚姻,让二人痛苦了半辈子。 其实,当初彼此心中有刺的时候,就该彼此撂开手的。爱情死不了人的,婚姻亦是,只要你有勇气丢手,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活一次。 沈知华思来想去,想找明月谈一次,不曾想,后者痛快答应赴约了。 * 平心而论,明月好看极了,她好么间地端坐在那里,摩登妩媚,十足洋派的富家小姐骄矜。 她比她母亲出挑,眉眼性情更像她父兄。 沈知华自己也是从职业女性退下来的,她私心很喜欢明月举手投足间的格局,她从头至尾也没嫌弃过明月。 人家姑娘正如名字般,孤傲皎洁如天上月。沈知华诚意地告诉明月,你值得更好的,换句话说,是我们小二配不上你。 “他现在一门心思在你身上,我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听。当当,我想你也希望他能更好,贝易成虽说此番逾距地帮衬了小二,可是他有句话是对的,当初小二选医检,太意气了,这不该是个男儿抱负的初衷。” 向明月面对周妈,听得多,答话少。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2 可是等她听清,市立医院来年公派名额里追加了一个,费用周映辉自己出,但是交流研学的课程研习都是一样的。 她好似被人捏着喉咙间,忽地松了一口气。 前天晚上她陪客户应酬,嘉雯喝多了,她送嘉雯回家,再回家,市里南北一来回,已经夜里一点多了。 她在厨房里找水喝,冰箱门合上那一刻,向东元冷不丁地杵她跟前。 吓得她直接爆粗口,“操,是不是已经死透了,鬼一样地冒出来!”她酒都醒了。 向东元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和酒气,不禁皱眉,“你美其名回来照顾父亲,早出晚归到这个点,我请问你能顾得上谁?” 向明月猛灌几口冰矿泉水,旋上瓶盖,并不想理会向东元,“抱紧你的那个小妖精使劲风流快活去罢,管我,你已经没资格了,”想到什么,回头冲他补充道,“不对,是一开始你就没资格,你不是我爹不是我妈,丫的,滚蛋!” “是,我管不动你。所以有人替我管了。”向东元眼见着当当要上楼去,有几分不快小妹的趾高气扬,也有几分投诚的好意,他着急喊住她。 他告诉了当当,晚间,父亲找小辉谈的话。 “周映辉说什么了?”微醺地向明月眯着眼,逼问向东元,像只被惹恼的猫。 “他说考虑好给老向答复。” “答复个屁。”向明月气得掼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你们他妈真当自己天皇老子了是不是,跟着你们后面做生意干嘛,学着你们花天酒地,狎|妓|养女人了,哈?” 向明月说着就要去敲老向的门,被向东元从后面拦住了,他拖她,别胡闹,大半夜的,你要疯哪出! 向明月气不打一处来,就狠狠咬了向东元手背一下,“我警告你们,谁再管我的事,咱们姓向的这三个人,就趁早一拍两散!滚!” 第二天一早,向明月宿醉的缘故,形容气色很差。车里,周映辉上车的时候,她胃疼得极为厉害,痛到整个太阳神经从一并发作着。 她此时还不知道他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向明月冲他发了一通无名之火,问他,什么叫作他考虑看看?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七八年的积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有着落的感情,就要放弃自己的专业了? 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爱我。因为我不稀罕。 周映辉,你太叫我失望了。你要知道,我从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不爱江山爱美人那套在我这里,不是情种,是懦夫。 我早说过,任何时候爱一个人都不要卑微。 没好事的。 不是叫人腐朽就是叫人反目成仇。 周映辉听后静默许久,才清清嗓子问她,“明月,你是不信我能如你父兄那样生意场上出头?” “是,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向明月那时胃一阵痉挛,她在发狠地要他打消这个念头,不是劝,而是彻底叫他放下。 “周映辉,你别傻了。这才哪到哪,你就这样,太叫人吃不消了,那万一我哪天腻歪你了,你怎么办呢,再回头去做你的小医师?哈?”她说的话不中听极了。 “可千万别和我说什么情深不悔那套,你知道我的。我不信,我不信你所谓的不改初衷,也不信我自己能对你一直有热情。” 是火总有燃尽的时候,你追究个到头来,就只有一抔灰烬。 “你连你自己能不能比我活得长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保证爱我一辈子呢。 小二,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爱情不是必修题。活着才是,如何叫自己精彩且有意义地活着更是。 周映辉从头至尾没和她提他有机会出去的事,他只是毫无颜色地重复了明月一句话,“是,你不信我能有这份初衷,也不信你能待我一直有热情。” 够现实,理智冷酷到残忍。 最后二人算是不欢而散。下车前,小二问她,“那到底你为什么能这么笃定的不信呢?我说我信,你又要笑我天真了,对不对?” * 向明月自然支持周映辉能出去,有机会学习升造,再好不过的出路了。 她也应允周妈,她说她会好好劝小二的。 三年两载对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他还可以休假回来,再者她可以拿年假去看他。当然这是明月自己的私心。 可是听清周妈的话,她突然有种小时候会错意表错白的羞耻心,对方不仅拒绝了她的心意,还弄得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了,哈?向明月居然主动朝那个校草表白,还遭拒了! 好丢脸。 沈知华说,小二能出去,贝家出了不少力,贝家那个姑娘也要一起去。其实她也不赞同小二和贝易成女儿走得近,她倒是希望小二能同他哥哥近一些,最好随他一起将来在那边留下来,哥俩也算有个照应。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定。但是血缘的亲厚,是谁也抹不掉的,映现一直希望小二能到他那边去,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3 这样也好。 沈知华明里暗里絮叨了不少给明月听。 彼此都不是糊涂人,明月自然听得出,周妈在委婉地劝她放手。 骄傲如斯的向明月侧脸看窗外车水马龙的一切,人总归要忙碌的,忙着忙着,两块巴掌大的地方,总要有取舍,拿这个就要舍那个,人之常情。 她想起昨天早上,她自己朝周映辉说的那些话,是,她不信他能初心不改。 自然,她也要信,没什么感情放不下,只要她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七宗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和暴食。 ☆、037 南城的风雪鲜少像电影里那样,北风里起白毛的肆虐。 但落起来也会冰天冻地,步履维艰。 电台里在提醒出行的听众注意安全,驾车朋友尤是,尽量可以选择地铁代步。 天气预报,明早有入冬的第二场雪。 她今晚不回老向那里了,自己那里十来天没住,一直在给她做保洁的阿姨打电话给她,厨房的百叶窗坏了,直接掉了下来,还有就是客卫洗手台的水龙头不出水了,阿姨循例跟东家报备一下。 向明月应话,好的,我找人尽快修好。 于是她趁风雪来临之前,回去一趟,厨房那处百叶窗坏就坏了,索性平时也可有可无,向明月直接把它扔了完事;客卫的水龙头,她自己也倒腾不好,好在她平时会存几张家政小广告的名片,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她给一张名片上的家政服务打电话,对方问她急不急, 向明月:急。我只有现在有空,明天还要上班。 她是个急性子,任何纰漏她能解决的,绝不搁置到过夜。 对方说晚上出工收费不一样,且他现在还在加班,要等。 好。她痛快应下,给对方报地址。 左右她现在需要点时间与空间好好想想。 向明月在阳台上抽烟,第二支烟才燃一半,门铃响了,比她预想的快了许多。 她右手上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去开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向明月不自觉地心一紧,几个月前,他搬来同她住时,等着进门时,也是这副冷静自持,凡事都不放在颜面上的形容。 向明月不问他,为什么会来,又或者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沉默地由他进来。 地暖没开,她身上衣裳进来后一件未减,羊绒大衣上沾上了烟灰她没发觉,周映辉伸手要去替她掸的时候,她让了半步。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碰不到她,也不着急收回。怏怏地慢慢垂落到身侧,不无歉仄的口吻,“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还是想继续做医生……” “周映辉,你该去的。我是说,这次特为你的研学资格。” 向明月抢白了他的话。可是他们的意思却南辕北辙。 周映辉良久不语地盯望着她,她的话叫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急急往前一步,挨她近一些,“明月,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男儿志在四方,这话绝不是空话。说来可笑,”向明月手上的烟正燃,提醒她吸一口,她草草吸吐一口蔚蓝色的烟雾,平心静气又回味十足的蔑笑口吻,“我正经八百的两度男友都姓周。” 向明月不合时宜地拿周渠作比,她告诉周映辉,虽然当年她很舍不得周渠出去,但事实证明了,他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回来没两年就升职了。 “你们这行更是。小二,你实在没必要对这样大好的前程预途有任何踟蹰。自然不能答应我爸那些无理要求,我很高兴,你能想通,我始终相信各司其职这一说,有些人天生做人,有些人天生做事。”周映辉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他是个勤勤恳恳做事的。 “明月,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还动不动拿周渠作比,对我来说是种不公平嘛!”周映辉一下就红了眼,他说他不快极了,这段时间,她总会时不时把周渠挂在嘴边,他分不清了,分不清她到底只是恶趣味,还是没忘记前男友。 对,她也许是该不曾忘记。毕竟他们才分开几个月。 向明月指间的烟到头了,微微的灼热感,逼着她丢手,这是她本能的肢体|反应。 弃烟的那一刻,她懊恼极了,原来她这么混,混到她一个女士,丝毫没给到他作为男士安全感。 小二其实厌恶极了,他厌恶她时不时把周渠挂在嘴边,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她还是,她还是拿周渠来劝服他,去吧,这是你作为大丈夫该走的路,哪怕舍弃一段感情,也是值得的。 她试图这样告诉他。 而周映辉领会到的,明月冷静极了,冷静到全然没有六年前,她不舍周渠的自觉。 因为什么呢?无论是她听到周映辉应承她父亲做生意的说辞还是听到他可能要离开她的说辞,明月的反应,他都不满意。 可是他似乎没勇气朝她追究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4 底。 “明月,你知道我这次能出去的名额是谁促成的嘛?” “贝萦萦的父亲。我知道。” 周映辉的脸瞬间煞白了,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他最后的骄傲,他认为明月该是懂的。可是她轻而易举地替他揭开了底牌,甚至带着些嘲讽的居高临下感,是,我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 向明月朝他继续波澜未兴的口吻,“小二,其实即便你在之前或是往后选了贝家,选了那位贝小姐,我都不会怪你的。” “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不能保证,不对那样家世的贝小姐、那样对我前程有助攻的贝家不动心。” “你不是我!”他突然很反感明月这样的口气,“明月,你不能因为你接二连三地受你身边人的打击,就倒塌世界观般地去否定每一个人。我说过,我不会去喜欢贝萦萦,为什么你总是要说些叫人添堵的话呢!” “你从前总是说,你大嫂成天眼皮子浅地杞人忧天,说些寸草不生的灰溜话。你没发现,你有你大嫂的前兆了嘛?你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悲观的?” 向明月不禁苦笑,哦?我竟不知,我早已过成我讨厌的样子。 岁月赠与我些什么?除了向死而生的客观勇气,还有什么,虚荣、自我、尖酸、刻薄, 以及,多你的那些不可逆时光,来好为人师。 我都是为了你好。 总总如是。 她不去同他辩解,“周映辉,我很认真地说,是我,我肯定出去。” 对面的他,吃吃一笑,继而痛快地颔首,“好,我考虑一下。” 向明月不知怎地,听到他那声利索的首肯,心像攀岩的锁扣滑了牙,忽地从半山腰无尽下坠。 紧接着,他问她,“明月,如果我要你等我,会不会太自私?” 这一刻,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 无可厚非,更该是庆幸,庆幸小二还有热血与野心。否则那样为了所谓的情|爱,任由她身边的人捏扁搓圆的,又算什么男人? 明月迟迟没答他的话,他就此失去了所有的耐性,欺身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两颊,“明月,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喜欢都没有过。” 是嘛,她从来未对他袒露过任何喜悦之情? 好像是,喜欢是一定有的,但是爱,这字太玄。 向明月怕做不到与他对等的心意。 也许他妈妈的顾忌是对的。明月确实能给他怦然与欢愉,也能在二人别扭争执后分分钟撩他回到先前的美好,可是她从未真心实意地问自己,对他,对周映辉,到底算不算爱。 他得不到她的是,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更像朝主人撒娇求关注的小狗,总之软磨硬泡,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坚韧。 周映辉逼近着向明月脚跟没路可退了,他俯首,鼻尖才碰到她的脸,明月别开脸,这个关头,她不想被那些虚无缥缈的错觉影响判断。 周映辉也不气馁,唇再去寻她的气息时,门铃响了。 锁在他怀里的人,顿时如蒙大赦,她极力地想推开他,有再正经不过的由头,她要去开门。 这下,周小二彻底恼了,他一只手扒拉下她两只手,掴在虎口间,唇也没轻重欠风度地去吻她, 没两个回合,二人间就毫无旖|旎了,只剩下对峙。 向明月平日里再乖张再长胜,那是因为周映辉让着她,宠着她,真正男女较量,她才不会是他的对手。 力气斗不过他,就在言语上找补。 向明月几乎被他按钉在墙上般地不得喘气,好不容易得口|活命的空气,她朝他气急败坏,“够了,周映辉,我今天没心情。” 九十九都拜下来了,就差这一哆嗦。 向明月没理由前功尽弃,且她也切实觉得有点累,情|事这东西,太过沉湎,会叫人索然无味的。 “你该是知道我的,男欢女爱的事情,太过较真就没意思了。”她算是答他的问了,喜欢也爱,但都只停留在字面含义。 向明月趁周映辉分神之际,卖力推开他,去开门。 之后,她拿他当透明的,引着师傅进门,去客卫检查那有问题的水龙头,师傅拆下龙头和冷热两处进水管,问题不大,他们小区前段时间自来水抢修的,该是有泥沙堵住了进水阀…… 师傅吧啦吧啦一堆,向明月全程在边上看着,尤为热络地应承着对方的话,那师傅见这女业主如此和颜悦色,更是话匣子打开了,一味和她扯闲篇。 二人好么间地攀谈着,玄关处忽地一声狠劲阖门。 是周映辉,他走了,摔门而去。 向明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之后,一直到师傅修好水龙头,再到她微信转账人家,送人家离开。 她都冷漠疏离得很。 屋子里重回她一个人的清净,向明月翻出烟盒,继续闷不作声的吞云吐雾。 她又饿又冷,胃还隐隐作痛。 这样也没什么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5 不好。 * 三日后,小年夜。 第二场风雪也停住了,雪后放晴,本该是个冰雪聚融的好日子。 她同嘉雯正在维护的一个客户,开刀住院了。嘉雯那边下午要出外勤,就全拜托向明月了。 肝胆外科,她携花及水果探望完客户,这层住院楼的公用的探病休息区,她落座了几分钟,抽空回几封邮件。 早上出门穿了双秋款的小羊皮高跟鞋,单得很,一天奔波下来,脚有点冷,冻得她脚趾头麻了。 就在她饥肠辘辘地靠坐在圈椅上出神时,有人拿手在她眼前随意的挥两下,那人居高临下的声音落下来,“嘛呢?” 周渠。 冤家路窄,二人竟在医院碰上了。 他瞧她好得很,以为老向身体不如意了,“你爸身体不好了?” 向明月起身,朝他横一眼,“滚,你爸才不好了呢!” 话才说完,她掉头就要走,往电梯门口去。 周渠也不恼,“你也别咒了,还真不好了,老周住着院呢。” “向明月,不是我说啊,你是不是早更了啊,脾气越来越大,我这不是瞧见你了,管你问候一下嘛!用得着急赤白脸的嘛,啊?” 周渠父亲住院了? 向明月自省一秒,确实这几天脾气不太顺。 她同周渠分手是一码事,逃婚那时,周渠妈妈撒泼骂人,伙同她娘家几个兄弟,把向家砸地个底朝天是另一码事。 平心而论,周渠父亲做人不差,这些年待向明月也还算客气,甚至早拿她当儿媳妇般地庇护。 思量再三,向明月还是随周渠,去探望了下周父。 周渠妈妈也在,瞧向明月又和周渠一块了,面上晦涩得很。 向明月懒得搭理她,只几句再刻板不过的寒暄话,两手空空,一刻钟不到,她说她还有工作要忙,就先告辞了,“周伯伯,您安心休养。” “周渠,送送。”病床上的周父点拨儿子,周母全程吊丧着脸。 向明月推脱不必了,她自己可以下楼。 周渠这厮偏要送她,跟着她进电梯下楼。他先是厚着脸皮,要搭她的车,听到她说今天没开车,又老谋深算地开口,那我送你。 “周渠,我是看在你父亲往日待我不错的份上,才去探望一下,与你无关,你最好给我拎清些。” 向明月一对眼刀丢给他。 一如往常西装革履的周渠,什么样的向明月他没见过,他看得出向小姐今天脾气不太顺,“你是姨妈来了,还是……和那周映辉掰了?” “滚。” “被我猜中了,后者对不对!我早说过,你和他成不了。” “哦?那你怎么不趁早给你自己算算,平白让我耽误你那些年。”向明月一句话给他噎得没话说,她也懒得和他扯淡,径直出住院楼,往南大门去。 周渠追上她,扣着她手腕,“我送你吧。” “松手。” “我就要送你。” 周渠一路拉着她去取车,不容她辩驳、反抗的力道,他把她塞进副驾座位上时,扶着车门,俯首来揶揄她,“咱们情人夫妻做不了,再不济还能做朋友吧?你都能不计前嫌地探我爸的病,我送你一程,你又为什么那么执意不肯呢?” 周渠还是那样的狗脾气,一点没改,从前的向明月可吃他这套了,眼前,她嫌他烦。 我他妈为什么执意不肯,你还没点|逼|数嘛? 这狗男人就是如此自恋且迷信。 他听到向明月貌似和周映辉掰了,一下就上头了,以为自己又有什么机会了。 呵,这男人,三十岁了未必有那些二十岁出头的活得明白。 向明月坐在他的车里,全程死尸般地没声响,只关照他送她回老向那里。 之后一路,无论周渠怎么和她搭腔,她都不睬他。 电台里两主持人嘻嘻哈哈一船话,没人听,忽然切到了一首情歌,周渠那头也不出声了,大概是被向明月冷着了,偃旗息鼓了。 梁静茹的声音: 我们都接受 一定是彼此不够成熟 在爱情里分不了轻重 诚实的过了头 不能退后也无法向前走 快到向明月家的那个拐弯路口,周渠尤为淡定请求的口吻,“当当,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向明月听清他的话,几乎下意识想到周映辉红了眼质问她的那句话: 明月,你不觉得动不动拿周渠作比,对我来说是种不公平嘛! 她瞬间有点烦自己了。是的,她到底对周映辉做了些什么?太混账了。 向明月直视着前方的路况,提醒周渠前面右转,然后极为冷漠地知会他,“看来,我们还是不能做朋友。” 向家庭院外,泊车的下一秒,向明月推门下车,周渠跟着她一起下来。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6 他拦着她不肯她进去,不着边际地跟她说了一大通,他和从前那女的没关系了,断得干干净净,他也保证以后这样混账龌蹉的事,他绝不会做了。 “当当,我是爱你的。如果没有那遭事,我们都结婚了,对不对?” “我也信你心里还有我,不然你不会那么心软地去看我爸……,明月,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周渠一门心思堵她去路,这样低声下气的他,是向明月鲜少见的。 他从前也会哄她求她,但像今日这般不管不顾,痛改前非的形容还真是头回见。 可惜他们已经过了那个互相包容的时效了,如果向明月第一次质问他的忠诚时,他就能如此朝她臣服,也许她真得会原谅他,可惜他们早已错过最能修正的timing. “周渠、” “明月,”周渠急急地拦住她的话,“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只要你愿意。” “好呀,你跪下求我、” 周渠当真跪了。 向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她是想说,你跪下求我,通宵达旦的那种。 她是顶知道周渠的脾气的,他爱他的颜面胜过一切,他再所谓“爱”,也不会容许女人这么作践他。 可惜情急,向明月只脱口了半句,眼前的周渠就真双膝着地地跪下了,雪后的花砖地面上,全是水还有泥泞。 周渠跪朝她,顺带着一只手扽着明月,双手圈她入怀,他的半张脸埋在明月穿的半身裙上,无比哀怨的口吻,仰着脸朝她,“明月,我爱你。” 向明月难堪地想要挣脱,周渠那厮却死死抱住她的腰,极为旖|旎洋相的一幕。 她气到胃里要呕血一般地爆炸。 就在她左右张望的那一瞬,周映辉不知何时立在左手归来的路尽头,周遭暮色四合,不远处还有小孩嬉戏追跑的声音。 他迟迟没有过来,离她远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更这章,实在太魔鬼了。 可是又怕再不更,有人骂我鸽子精。 前几天胃病犯了,一直坐不下来码字,这里还要感谢一个小天使: 给我推荐的胃药很有效,吃了两顿好多了,谢谢。 大家挺住啊,熬过分手这几章,下卷还会甜回来的。么么。 —— 最后,七夕快乐鸭! ☆、038 向明月恼羞成怒地摘开周渠束缚她的手,同时,不远处的周映辉径直归了自己家。 之后的两年半里,她时不时会做同样的梦,梦里的这一刻,有他狠狠奚落她的场景,也有她跑上前去要他听解释的憧憬,然后好脾气的周小二就真的听信了她。 他没有出国,她也没有跟他提分手。 但那仅仅是个梦。 如果问向明月,这段短暂的感情里,你有愧疚嘛,有舍不得嘛,有……后悔嘛? 都有。但是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劝他走。 或者,真可以回到过去某一个节点,她会警告向明月,绝对绝对不可以去招惹周小二。 你会辜负人家,且到头来,自己也不会好过。 眼前的周映辉,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家门。 向明月无名的羞耻感,觉得自己像是被他遗弃的一个物件。 长久以来,她第一次在周映辉面前落了下风,仅仅因为他撞见了她与从前的男友狎昵的一幕。 她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比如,我在你面前提周渠,真只是恶趣味,我真得没有想太多,我甚至觉得你不会在意; 比如,我是有答应你妈妈劝你出国,但是我没有想过放弃这段感情,是你妈妈旁敲侧击地暗示我,小二可能会随他哥哥一样留在那边; 再比如,她真心怕辜负他。当听到他可能为了她放弃医学,去学着做生意的时候,向明月的额角是生疼的。 她朝自己坦诚,她爱一个人到不了这个地步。 换句话言,她觉得自己给了周映辉太大的压力,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似乎有点魔怔了。 她怕他将来后悔。 也许眼巴前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向明月不外如是。 小年夜,向东元叫了许多私房菜。老向在那里叫他打电话给何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向东元寡一脸颜色,告知父亲,打过了,何晴不愿意过来,带着孩子去娘家那边了。 向宗铭没好气地瞟一眼他,该,瞧你干得好事。 老向说这话的时候,向明月在厨房拿碗筷,一不留神,手上的碗碟全落了地,七零八碎,她蹲身去捡碎瓷片,没来由地想到之前她在自己住处摔了一锅汤的那回,周映辉忙得上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急急把她从一地热汤处抱出来…… 尖锐的一块骨瓷片刺破了她的手指,直冒血珠子,她本能地往自己嘴里送。向东元闻言跑过来,看清厨房里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7 的状况,微微挑眉,埋怨,“这是三个人吃饭,要十来个人吃饭,家里这些碗盘不够你造的。” 向明月也不辩驳,愣愣出神地丢开这里的烂摊子,她说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自从老向找周映辉谈话后,向明月就和父亲挑明了,别再作践人了,小二也不会跟着你学做什么生意,他愿意我都不愿意,大不了我和他散了,这样大家就都舒坦了。 向明月回自己房里,手机里,周渠那个混蛋一个劲地给她发短信,拉黑他,他还有另一个手机号。 向明月真心累了,不理会他,任由他发,最后光火地她直接把他短信栏左滑全删除了。 外面升起了烟火声,一声声骤起再落下,开着窗户的房间,不多时就闻见了火石的余味,向明月不知枯坐了多久,最后拿着手机下楼了。 她不管父兄探究的眼神,径直去玄关处,推门、出庭院。 夜风里,她打电话给周映辉,接连三通电话,对方都由着通讯声一声声地响,没有接。 向明月也不知听了那机械的“嘟”声多少遍。 周家她从前常串门。可自从他俩有了不明朗的关系,她几乎都是避着周爸周妈的,周映辉连续婉拒她三通电话,着实挫伤向明月的颜面了。她想走到他面前,质问他一句,就真的这么小气嘛,连容我澄清的机会都不愿给。 结果,向明月就这么做了。 她敲开了周家的门,沈知华开门的那一瞬间,不是没有惊讶的。 向明月不等周妈开口,就直截了当地,“我找周映辉。” * 周小二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还是晚间回来时白衣黑裤的穿着,一手拢在西裤里,一手上夹着烟, 他站在楼梯折弯处,只离她几级台阶的距离,向明月却觉得他疏远消极极了。 沈知华还想粉饰太平地招呼明月坐下来喝茶,台阶之上的周映辉否决了母亲的主张,他淡淡朝明月开口,“上楼罢。” 向明月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脱鞋,眼下看到木制的楼梯,她才想起她的礼数,弯身要摘掉高跟鞋时,周映辉喊住了她,“不用脱了。” 向明月抬头去看他,任何时候周小二总是能待她体贴入微,她心上一酸,跟着他上楼的时候,向明月忽然间不想做什么好人了。 她想把自己心里的纠葛全告诉他,其实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想得多反而错的多。 倒不如不想。 小二你去罢,你去读你的书。我等你,我有时间会飞过去看你。至于你父母的反对,我爸那边的轻视,我们都不要管。 我信我可以等得起三年两载,如果我们连这短暂的时间都熬不起的话,那再分开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了。 向明月心里风起云涌的草稿,在周映辉猛地转身抛掉手里的烟,质问她的那一句里,悉数崩塌,“找我要说什么?告诉我,你和你从前的男人要破镜重圆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 “明月,我是喜欢你,这一刻我还是很喜欢你,一点都没有减,反而因为那可耻的嫉妒心,愈发地增加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地记挂着你,可你如果只是想和我玩玩,那就到此为止吧。我受够你他妈颠三倒四的蠢脑筋了。你愿意和那周渠玩那些小孩子把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回头吧。”这样的周映辉,向明月是头次见,戾气阴鸷,甚至有些叫人觉得他往日的乖顺灵魂出窍了。 “我没有想过回头。”向明月觉得真真被他侮辱到了。 “可你真真实实从他的车里下来,也真真实实地和他胡闹,他问你怎样才能原谅他,你脱口而出的叫他下跪。”周映辉俊俏清瘦的脸上爬出些冷笑,“明月,你一向这么骄傲,我在想,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叫我下跪。” 向明月听清他的话,喉间一口滞留的气,缓缓无声地喘出来,是,他眼里的向明月一贯是骄傲的,目中无人的,那么此刻的她,在干什么? 荒唐。 “不会的,我也许会野蛮跋扈地叫别的男人朝我下跪,但你不会,你周映辉有自己的康庄大道要走……,总之,我不会的。” 向明月忍辱说完即刻转身要下楼,身后的人几乎下意识地圈抱住她,周映辉急急地在她脖颈处闷声置气,“……” 他不想她走,可是又好像无力挽留。 才想说什么,他看清了明月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屏停在手机的短信栏,一串没有署名的手机号,发来一条极为情辞恳切的话: 当当,我想你。 周映辉最后松开了她,双手散开时,极为地颓靡,他不是同别人争失败了,他是同自己。 这一局他想解,私心也想自己往前走远点,又自私地逼迫着她在原地等他。 也许老天爷都不容许他这般自私自利。 向明月半回头,最后探究他的那一眼里,周映辉躲开了,二人心知肚明: 他介意,他介意明月漫不经心,也介意她同从前的人有染。b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8 r   * 院内去研学的名单春节前三天正式公布了,周映辉手头上的工作也正式办交接。 但科里还是很忙,有客观的忙,也有主观的忙。 小年夜之后,他与明月再没正经照面了。二人对不远到来的分别,仿佛像伤疤般捂着。 除夕这天,他们科室几个单身男士要给周映辉办了个小型的送别会,哥几个也只有忙到这天,才有空轮班出来。 市里好多夜店酒吧这天下午起都开始歇业了,Vice Versa照样营业,晚上等大家各自从各家的团圆饭桌上脱身后,周映辉做东请几个同僚一道喝一杯,感谢大家的好意。 喝到第三巡酒的时候,他坐在角落里醒神。已经醒不过来了,呼出的气都能点着火一般的酩酊。 小白见他还要端酒杯,连忙抢下来,“喂喂喂,打住啊,谁平日里狂酷拽得很呀,怎么一沾女人也歇菜呢!是恋爱就会掰,人结婚还能离呢,哥们,咱能有点出息嘛!好聚好散啊,初恋就白头的,太不现实了。” 不省人事的周映辉才听不进去小白的劝。 甚至拽着小白的手,喊明月。 小白一个头涨得有两个大,他醉成这个模样,小白也不敢送他回家。最后没辙了,小白拿周映辉手机找那个始作俑者,谁的人谁心疼,那个姐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能把一个平日再寡情薄幸的人弄得这么肝肠寸断。 小白给那向姐姐去电话,说得再尖酸刻薄不过了:他是为你喝醉的,口口声声喊着你的名字,我能怎么办呢?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吧,映辉从没这样过。 等向姐姐过来的空档,小白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面熟的人,他俩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小白对她印象很深刻,以至于很熟络地冲对方打招呼。 贝萦萦和朋友一块儿,对一陌生男士的搭讪嗤之以鼻得很。 小白有点不服气。“喂,我们在医院见过呀。” 对方还是不予理会。 “我是周映辉的同事,我叫白彦庭。” 后来隔着千山万水,小白与周映辉还是保持联系,前者跟后者不止一次的道过谦,说那晚如果他不去逗贝萦萦,她也不会去到我们的包厢,你和她也不会叫那个向姐姐误会什么…… 那头的周映辉摇头,不,我和明月不是因为误会分开的。 相反,她太了解我,了解到超然的理智,我当初就是不能释怀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智。 * 贝萦萦从她哥哥那里找来了解救药,给周映辉喝。 蹲在他脚边,看着他喝药,给他递热毛巾。 她絮絮叨叨在他眼前说了好些,周映辉只觉得太阳穴跳着疼。 他撑手想要爬起来,可惜头重脚轻,一下又跌回原位,贝萦萦因为想搀扶他,顺着他的力道也倒在他胸前。 这样的暧昧,周映辉即便分不清她是谁,但很清楚眼前人不是明月。他有些不快地拂开她的手。 贝萦萦再同他说,“我听我爸说了,真好,这下我可以和你一块出去读书了。” 是贝家那姑娘。她叽叽咋咋个不停,还真是惹人烦。 周映辉想都没想,歪在沙发上,他不痛快也不想任何人痛快,甚者,他实在想打发掉这烦人的人,“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另眼相看我嘛?” “别认为是你的缘故,小孩,天真。” “贝小姐,你何必在我这里死磕呢。只要你愿意,排着队的男生等着追求你。更何况,我俩实在不合适,因为什么呢,因为早年间,咱们的父母有过私情,懂什么叫私情嘛,就是我妈在婚姻界限内,和你父亲有不道德的关系……” “你胡说!”贝萦萦突然厉声呵斥他。 “我胡没胡说,贝小姐大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 周映辉还没说完,就招了贝萦萦一巴掌,打得很响,他偏过脸去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挨这一巴掌不冤枉,因为他素日里是个再涵养不过的人,他给贝萦萦的印象也是温润有型的周医生。 可是眼前他在做什么,他如同某个人一样,在作践别人待他的好意。 贝萦萦哭了,蹲在他脚边,哭得无依无靠极了。 小公主活在城堡里,然而她没想到她的城堡里有这么多隐晦的腌臜。 她拽着周映辉的裤腿,口口声声,她不信,也怪他是个坏人,为了甩开她,竟拿各自父母来诋毁。 某一瞬间,贝萦萦真真像极了二十岁时候的明月,她们都活得天真极了,稚气也刁蛮。 他有时也问自己,到底喜欢明月什么,是性格?别人也有这样的个性;是脸蛋?她也不见得多出挑的美色。 总之,她们都不是向明月。 周映辉就这样心思漂浮着在想明月,在他脚边的贝萦萦看他怔忡神色,一时错会了主意,她期期艾艾地问他,还记得他答应她的两个人情嘛? 他还了她一个,食堂里那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9 顿饭。 还有一个。贝萦萦说,她要他今晚就得还,欠债不可以跨着年的。 事发同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贝萦萦也缓缓起身往周映辉的唇边贴去。 向明月的身影再好认不过,她站在门口,身后影影绰绰。 周映辉偏在那一刻,昏了头地,没推开贝萦萦。 他由着贝萦萦吻他的嘴角,甚至单手去捞她的腰。 之后的无数日子里,他都在懊悔这个决定,他从没想过自己因为求不得也会荒腔走板地唱这么难听的一出。 明月没有他期许的那样气急败坏,也没即刻掉头就走。 而是自始至终局外人一般地站在不远处,看戏一般,看他这出荒唐戏。 终究,周映辉推开了贝萦萦,原不是他的本意,可他还是正色朝贝萦萦抱歉了,“对不起。” 他痛心疾首的三个字,惶惶目光从贝萦萦的脸上转移到明月的身影上。 向明月忽地洞开包厢门,手还把在厢门的门环上,幽幽沉着冷静的声音,“贝小姐,我想同映辉单独聊一会儿,可以吗?” * 二人良久沉默。 周映辉坐正身子,拿杯盏里剩下的酒漱口。 定定神,才缓缓开口,朝明月袒露心声: 他内心还有自我,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答应向爸的提议,放弃医疗工作,去做一个生意人,能不能出头,他真实没有自信,怕做不到明月心中的一百分。 那时再一败涂地,才真正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他口口声声地爱她,也有为她不敢抛舍的东西。 明月坐离他一张酒几,她今日的穿扮好看极了,美到没什么烟火气。听清他的心声,尤为清冷寡淡地摇摇头,“小二,我从来没有怪你呀。这是骨子里的自信与安全感。我该庆幸你还有自我的东西。” “我怕就怕,你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那才偏执才不现实。” “所以,出去吧。好好去见见你的天地。” “那你愿意等我嘛?其实异国恋……”他忽地探身,拽住明月的手。 “周映辉,其实这段时间我们都很累。承认吧,起码我好累,过了今晚,我就虚三十了,离满打满算也没几个月了。”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一段感情双方都有喘息感,已经证明了问题。” “我需要一个能掌控我的人,可惜我们小二太单纯太柔软的一颗少年心。” “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你也难给我落地感。” “正如今晚。小二,放从前,有男人拿别的女人来激我,你知道我的性子的,头也不回地走。太幼稚了,我早过了那种吃飞醋的年纪了,可是我留下来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品行,确实是我把你逼急了,我也知道你进退两难,但正因为两难,才足以证明你的内心。” 没人愿意苟且的活着。倘若周映辉为向明月放弃这么多年的知识与积累就是苟且。 这一点,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 “所以,你出去这个决定,无论是我们督促你的,还是你自己原本就有这个打算,我都不会怪你。” “至于,你让我等你……” “小二,我们分手吧。” “我不适合你。我这个年纪也不想再等一个让我未知的未来了。” “贝是个好姑娘。她更适合你。” “明月,你心里还有周渠,是不是?” 明月知道他是因为前几天与周渠那事,存芥蒂了,那条短信更是。 她沉默地看了眼周映辉,随即掏出手机,给周渠打电话,要对方半个小时内来这里。 岁除之日,要清算的话,就索性一并干干净净的才好。 周渠没多久奔赴过来,他着实没想到是这番三人对峙的局面,更不知道向明月葫芦里卖什么药。 向明月要了周渠的手机,将他短信箱里的短信一条条翻给周映辉看,向明月翻到最后,手有些抖,一气之下,直接撂了周渠的手机,她朝周映辉说,“我没及时制止他一条条发是我的错,但从头至尾,我没回复他一个字。” “周映辉,那晚你骂我颠三倒四想回头的时候,我们已经难回头了。也许我和你当初太轻易在一起了,所以你才会把我想这么cheap,对不对?” “明月……” 他们彼此都熬红了眼,周映辉起身想拉她手的那一下扑空了,他歪坐在酒几上,狼狈失色。 “够了,我受够去包容一个男人了,我只想谈小女生的恋爱,谁要去宠一个男人。我是多犯贱,我还没老到要包养男人吧!” 包厢门洞开着,不时有别的客人探头看笑话,尤其是这两男一女的局面。 末了,向明月忘了这是谁开的包厢,她赶周映辉走。 到头来,他们还是以天底下最俗套的男女相处之道,相看两相厌,分手了。 * 周渠在周映辉被喊出局之后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0 ,无比殷勤地待明月。 他以为他还有机会。 向明月看着他这张腻腻歪歪的脸在笑,就无比恶心,她问了一个存在她心里多年的问题。 当年,你去德国,期间,有没有别的女人? 这问题因为当初复合的时候超出时效性,她不想给自己添堵,如今她尤为地想知道。 周渠被她问得骇色一脸,他才想和她打马虎眼遮掩过去,向明月喝了一杯烈酒,摔了杯子,要周渠实话。 周渠:对不起…… 向明月置身事外的冷笑眉眼,不妨事地拣起自己的外套、手袋,径直往门外去: 够了,这就够了。 他可以爱上别人,这就足够了。 * 春节零点,向明月坐在车里,掩面哭泣,声音淹没在江对岸塔楼顶处的倒计时新年钟声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正文完。 ☆、番外、流年 作者有话要说:  1.上帝视角的婚外情番外篇,避雷,慎入。 2.读者有读者的视角,作者有作者的视角。我尊重读者的选择权,但也请尊重作者独立讲故事的权利。 3.无心给任何人添堵,全凭自己的理解力与接受力,任何接受无能都友情劝退。谢谢。 S城至今大的席面还是男女不同席,过去是男尊女卑,现在是因为男人凑一起喝酒,女眷也不大高兴裹乱。 春节家宴,向家一家子全去舅舅家了。 妻子过世多年,向宗铭旁的礼数可能多少轻减,唯独每逢春节,他雷打不动地回妻子娘家拜年,岳父岳母都去了,这些年他依旧同舅老爷人情世故皆来往。 本家亲戚老老少少堂屋里坐了四桌。向东元坐在为首的东北位置的席面上,今天中午这顿饭,是舅母操持的,酒过三巡,他一手持杯、一手携着酒瓶来到女眷席上, 他一向给人风度翩翩、沉稳持重的印象。 眼前,他又说着些滴水不漏的感恩话,无外是舅母辛苦了,连带着本家几位婶婶、大嫂都受累了。 向家这对兄妹在平辈里是拔尖的,东元俊朗和煦,家里的生意也理得井井有条,当当活脱脱和她那故去的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漂亮大气。 东元这话着实叫舅母受用。后者心疼他这一饮而尽的派头,“你吃口菜呢!” 向东元敬完舅母这一杯,再斟满手里的杯子,舅舅家这边的本家女眷长辈,他也一一敬过了。 剩下的平辈、晚辈,他就一块包圆了,何晴也在席面上,舅母打趣东元,“也和你媳妇碰一杯啊。” 何晴面子薄,觉得即便他没给自己这份仪式感,也无妨。 向东元面上自在得很,答舅母的话,“我们回去再碰。” 一桌的女眷被他逗笑了,于是,桌上的人唯独何晴没有举杯,向东元一一虚敬过席上的举杯,有一个着实面生的小女生,杯中空了,她慌忙旋开保温杯倒点茶水到杯子里,来跟上向东元的礼数。 这是向东元与余田的初次照面。 她慌慌张张,举杯虚碰了下向东元的白酒杯,随即低眉顺目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舅母介绍,这是汉森的女朋友。 之后,向东元就归席了。 重回男人的席面后,汉森悄悄问向东元能不能借辆车给他用几天。 汉森还在上学,驾照是有,但开的少,舅舅也轻易不肯他单独上路。 向东元酒后醺面,他不打紧,只问汉森,你干嘛使? 领女朋友出城玩。汉森憨憨一笑。 向东元下意识地瞟一眼西南桌上的一道小影,“不行。” “哥!” “出城不行,你这技术要上高速,你管舅舅借车子,我不替你们担这份心思。” 末了,向东元都没发这份善心。 * 再遇余田,是春节后的某个周末。 向东元难得有空,给妻儿当一日司机。 何晴给儿子报了个陶艺课,虽说是去了好些课时了,至今没见烧一件成品带回来。路上,向东元批评儿子,这怎么行,你老豆还等着你的烟灰缸弹烟灰呢。 向承泽呜号:你们行不行啊,爷爷要烟灰缸,姑姑要咖啡杯,老爸你也要烟灰缸,我干脆住陶艺馆得了。 向东元:你妈呢,你妈还没有呢? 向承泽:我妈才不像你们这一味索取呢。 向东元微微赞许地挑眉,哟呵,小子可以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向东元好些个时间空档里会发现自己老了,因为儿子以他难以预料的光速长大着。 陶艺馆,儿子进去上课,何晴就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着,上完陶艺课,下午三点还有跆拳道课。 向东元没发现,原来小孩几乎和他们一样也没周末。 他怪何晴,给孩子报太多了,都没时间玩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1 足球课啊,足球课不就是给他玩的,还是外教足球教练。何晴反驳他,你不懂就别管,现在哪家的孩子不是多学多积累啊,你还当是我们那时候呢。 乐器班、绘画班、英语班、陶艺课、跆拳道、足球课…… 向东元心里慢慢一罗列,好家伙。 每回他跟何晴谈儿子的课外负担时,她总拿“你管过他多少?你根本不清楚情况!”诸如此类的话来驳回他。 气馁之后,向东元作罢,左右他也看到儿子似乎耐受得了。 话不投机。夫妻俩一坐一立地侯在供家长等待的休息区,何晴见他没什么心思在这的样子,就赶他走,“你有事就去忙吧,待会我和儿子打车走。” 气窗外面落雨了,细雨珠扑在玻璃上,滴滴作响。 向东元是有点待不住,他正巧进来一通电话,就朝何晴说,“我到外面抽根烟,等你们一起吃饭,不是说好的嘛。” 看着向东元走出去那道门,何晴无力地叹口气,说好了是没错,可是她着实看不惯他分秒都在煎熬的样子,他和她独处时,能交谈的话真是越来越少了。 向东元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远远瞧见何晴在和谁说话,很高挑清瘦的背影,短袄长裤,束着个低低的马尾。 那人顺着何晴看身后人的目光,转过身来,向东元正巧踱步到她们跟前。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某人紧绷地让了下,不是步伐上,是目光乃至心神上。 向东元递咖啡给何晴,后者周到地作主把向东元的那杯转让给了余田,对方再三推辞。 何晴也坚持,说就一杯咖啡,买来就是喝的,待会他再去买一杯就是了,拿着,别客气。 一旁的向东元局外人地看着她们为这点虚礼在这推三阻四。 最后余田还是接下了那杯咖啡。 “那个,向太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回头和汉森一起来家里玩。”何晴和煦地与对方再会。 余田礼数周全地与何晴、向东元道别。 他们第二面依旧没有彼此言语。 倒是何晴在这余田走后,絮叨了不少,舅母对这女孩子不满意,但汉森一个劲地上心。 听说家境一般,底下还有个弟弟。 舅母觉得结这样的门户,以后少不了的穷接济。 向东元听后半晌没言声,他好像有点懂何晴为什么待她这么客气了,该是想到自己了。 他莫名觉得这份惺惺相惜很可笑。 一周后,同样时间,何晴父亲摔了一跤,不大重,但她还是要回去看看,儿子的陶艺课就向东元陪孩子去了。 他再见到了余田,她每周六在这里做兼职。 向东元其实没怎么发问她,只是淡漠地与她寒暄了句,她似乎因为紧张絮叨了几句,又后知后觉自己出洋相了,紧闭嘴巴,去忙自己的事了。 没多久,何晴过来替他,他今天中午还有个应酬局。 向东元问岳父情况。 何晴:送他到跌打馆揉了揉,没碰到骨头,应该问题不大。 向东元:我晚上再陪你过去看看,老两口那洗手间防滑是个问题,我和你那弟弟嚼烂的话…… 哎!算了,向东元不打算吃力不讨好。有时,他出钱都未必落好。 一本烂账。他能不碰就不碰。 他车子从地库出来没多久,碰到了那个余田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样子,他其实挺赶时间的,但鬼使神差,他还是在她跟前泊停了, “去哪?”向东元降下副驾的车窗,朝站台上的人,声音还不小地,喊她注意。 余田看清车里的人,受宠若惊地神色,一步下了台阶,弯腰,口条不太利索的声音,“……我……回学校。” 向东元冲她勾勾手,示意她上车,“顺路,送你一程。” “啊,不用了,向先生……” “上来。” 向东元的声音不是征询,像是命令,他素日里和向承泽才是这个口吻。 余田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处。 他似乎也不太赶时间的样子,等着她作反应,最后,“这里可是公交车专用车位,长时间占用……” 好了,余田最后放弃坚持了,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可惜他还是没行车的势头,余田呆呆地看他一眼,向东元这才偏过脸来,提醒她,“安全带。” 哦。她这才慌忙依言行事。 “你似乎是个急脾气,每次都火急火燎的。”他漫不经心地打趣,更像是数落。 余田良久的沉默,向东元连番侧脸过来看她几回,她都是低眉顺目地没言声,当然,也不看他。 车里电台里,在放王菲的《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他真真是赶时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2 间的,酒桌上一晚到,那些个泼皮也真真要把他往死里整,但他还是打算先送她回学校。 路上,余田接了通电话,起先向东元还没当回事,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汉森。 是接电话的人一直支支吾吾,声音如蚊蚋,“我别等我吃饭了,我回学校,自己对付一下就可以了。” “……嗯……我没坐公交……打车的……滴滴……” 该是汉森听到了车里的音乐声,她跟他解释,但没说实话,怎么就打车了? 还滴滴? 向东元嗤之以鼻极了。 二人一路都没交谈,送她到学校大门口,余田千恩万谢预备下车的时候,向东元不动声色地问她,“车费不打算付一下嘛?我这车,怎么也是专车起步罢?” 余田手扣在车门锁上,难为情极了。 她回头看向东元的那一眼,委屈、可怜、羞赧……复杂得很,最后出口的话,“对不起。” 向东元收收心神,“去吧。” 待她下车,他片刻不停地掉头。 最后,向东元醉倒在中午这场生意局上。 * 向承泽答应家里人的陶艺品总算烧出来了,这周他们班上停课,他要爸爸顺路回来的时候,帮他去拿一下烧好的物件。 向东元领了儿子的命,去到陶艺馆,才上午十点不到,他没有看到余田人。 就问馆里的老师,老师说她请病假了。 回到车里的向东元,突发奇想地给那头打了个电话,他想问问她,病了? 岂料电话接通之后,对方问他,哪位? 向东元无名之火,寡淡冷漠的口吻,“你今天没来?我是说,……,陶艺馆。” 余田重重鼻音,嗓子也哑哑地,她声音极为地轻,轻到像是在向东元心上挠了一下,“感冒了,在打点滴。” 随即就听到了汉森的声音,那小子似乎买了什么东西,在要余田挑,要她吃点东西,吃不下再给他。 向东元不声不响地挂断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就驱车去了市立医院本部,他给她发短信,告诉她,他的位置,以及,他在车里等她。 余田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但不到一小时,他们从医院出来的路边上,向东元看到了他们,他推门下车,汉森权当作偶遇。 外面淅沥沥地落着毛毛雨,汉森同她打着伞,甚至十指相扣。 而向东元一身黑色风衣,肩头全是雨珠子。话没寒暄几句,他冲汉森,回头再聊,我家里还有事。 * 清明时候,向东元再去舅舅家,听到舅母闲话,才知道汉森和那个女朋友分手了。 分手了。 几日后,向东元趁着酒醉去学校找她。 余田和朋友正从超市购物回来,她走近他时,闻到重重的酒气。 她从马甲袋里翻出一小瓶养乐多,递给他,劝他喝点,也许会舒服点。 “这不是小孩喝的玩意嘛?” 余田:“……这只是瓶乳酸菌……” 之后,二人就默认了这种来往。 向东元从头至尾都知道余田喜欢他,那种小女生迷恋成熟男性的昏头转向的喜欢。 他后来鲜少再由着自己醉的时候去找她,反之,都极为地清醒。 醒着意志地由着她来吻他,也最后关头拒绝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她沦为到性的那一类。 他如果只是想找个慰藉对象,太轻而易举。 他对余田的要求,就是她可以随传随到,他可以尽可能地满足她的经济要求,但只一点,别试图蹬鼻子上脸,原则来说,他也没有把她归到情人一类。 余田问他,为什么?因为你还爱你妻子? 向东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爱她。 变了味的食与酒,该怎么去追究它,怎么就变了味呢? * 元旦前夕,向明月擅自找余田闹了那么一出,向东元虽说明面上在维护余田,可是他们关起门来,向东元要她一五一十把今晚跟当当说的话全复述一遍。 余田不肯。 向东元即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再尤为光火地丢开,“别跟我耍什么小把戏,我也知道,你虽然比当当小上个十岁,可是段数未必低过她,甚至我那傻妹妹还未必玩得过你。” “说,都说了些什么。” 余田在他脚边哭得楚楚可怜,“我跟她说,你会跟你太太离婚的……” “然后呢?”向东元俯身捞住她下巴,“娶你?” 他失笑出声,“我们姑娘还在上学呀,就这么一心想做向太太了?” “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的呢?” 余田终究被向东元摧毁掉所有的尊严与自信。 她哭哭啼啼地再问他,所以你才会一直不碰我,是不是? 向东元冷眼旁观余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3 的软弱与眼泪,他不肯承认,他有多久没见过何晴朝他这样了,她如今真是坚强到强硬。 凡事轻易不朝他张口,张口的又都是为了她娘家人。 要么就小肚鸡肠地和当当较劲些姑嫂矛盾,全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他们夫妻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章程般相处模式。 从前的何晴不是这样的。 余田无疑是惹人怜的,她鲜活柔弱,向东元缓缓抱她起身,他说,左右他已经是个恶人了。 不坐实罪名,他也太无能了。 * 上帝在云端, 最后, 眉一皱,头一点。 ☆、001 天鸦青色,要来雨的样子。 温文祈在一畦街观光迷路了。 棋盘格局的枕水人家、商业街,太多石桥和小道,她说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电话那头的人叫她抬头,看天,这个点,太阳在西边。 温文祈知道他在打趣她,翻翻白眼,告诉他,今天没太阳! 某人:这样啊。 他已经三十个小时on call了。 二人再交谈几句,对方说马上交班了,让她找个食肆铺子坐坐,发地位给他,他交班后就去接她。 温文祈: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就是脚有点疼。 她明知道是来观光,还穿了双高跟鞋,脚跟磨出了泡。 那头:手动给你点赞。 温文祈再问他,她想吃赤豆元宵,该去哪家啊,这排楼,全是小吃店。 那头:都差不多、 温文祈:哦。 那头:难吃。 他再补刀:知道那些店为啥外面都挂着幌子嘛? 因为就是个幌子。 温文祈中文都说不太利索,他和她拽文,自然对牛弹琴。 总之,他让她随便挑家,反正对于你们观光客,尤其是国际友人,那里吃的不是味道,是人文,嗯? 温文祈和他恶狠狠说再见。 下一秒,她就随便进了一家小吃店。 店里一楼已经坐满了人,服务员招呼她上楼。 旧派的中式临街小楼格局,木制楼梯上哒哒的脚步声,窄仄的宽度,温文祈不时还得侧着身让下楼去的客人。 她坐了张靠槛窗的桌子,还是同人拼得桌,刚掇凳子坐好,年轻的服务员小妹就提醒她,今天他们店里的第三方支付出了点问题,只能现金支付,请问客人您ok嘛? 前天周映辉就给她换了些人民币,他说以备不时之需,还真被他料着了。 没问题。温文祈点头。 她低头看菜单的时候,邻桌一桌人谈天哄堂大笑,热闹之际,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一只碗,落地开花般的响亮,他们其中一女士伸手示意喊服务员帮忙换一只。 小妹过去的时候,那女士温言抱歉,说碗的钱,最后一并算在账上。 大概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服务员小妹自己就作主了,不碍事的,我帮你们换。 邻桌这位女士改歉作谢,多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温文祈纯粹是觉得对方合她眼缘,好好看一女的,年纪很难猜、但总归比她大些,月亮蓝的衬衫裙,只瞧得见上半身,但目测身高不矮,且身条纤柔匀称。锁骨上一条干净利索的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 其余再无佩戴装饰。 肤色亚洲人的中度白,甚在妆容精致熨帖,长卷发,红唇,眉眼如画。 坐在男女同席的酬酢圈桌上,不过分张扬,但你也绝不会对她不张眼。 “小姐,你看好了嘛?”服务员小妹在催单了。 哦。温文祈这才想起正事,她收回目光的时候,觉得对方似乎感应到她的打探,悄默声地投来一眼,又好像没有。 温文祈点了一份赤豆元宵、一客生煎包、再一个萝卜丝饼。其实她中文菜单看不大明白,全看图指的。 唔……其实味道真得很……一般。要么就是被周映辉那个家伙主观洗脑了。 她草草对付了一顿,和人拼桌的滋味很怪。 她结账的时候,邻桌七八个人正好也吃完了,吵吵嚷嚷地一并下楼去,先前那位美人小姐姐买的单,她几张红票子递给那个服务员小妹,“不用找了,算上刚才那个碗钱。” 言罢,就款款转身下楼了。 温文祈猜得没错,对方个头中等,身条也匀称柔美极了,高跟鞋笃笃地下楼,有着漫不经心的松弛劲,落后她几步,能嗅到她香水的余味。 出小楼,夜色弥漫,天下起了似有似无的毛毛雨,不妨事得很,正好去去白日里的热气。 不多时,招幌点灯的古街上,像是笼起薄薄一层轻纱。 朦胧昏沉。 不远处有流动的摊贩坐起了就地买卖,卖伞、卖一次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4 性雨衣。 温文祈怕雨再下大了,就想买把伞。她右脚跟磨破了,走路隐隐挨痛,去到摊主跟前,才想问多少钱,就被人抢白了, “这伞多少钱一把?”来人抽出一把黑色直柄伞。 “四十五。”摊主答。 “二十五吧。”是刚才那个美人小姐姐,她直接剥去伞身上的塑料纸,砰地一声打开伞,直接撑在头顶上了,说话间,左手上夹着点着的电子烟。 摊主嘟囔几句听不懂的话,小姐姐示意他稍安勿躁,“三十吧,再贵我不要了。” “你不要你给我拆开来?”摊主好不爽这买主的肆意。 “那我不拆开,我怎么知道你这质量如何,我也是瞧你质量还可以,才愿意再加五块给你的呀。”美人拧眉,冲摊主一脸无辜且诚恳。 摊主着实受用,手一舞,拿去吧,拿去吧,我这生意做得亏死了。 小姐姐展颜,手里的伞与烟掉个个,右手送烟到唇上,吸一口再侧脸吐完烟,回过头来,“做买卖的都这么说,我才不信。” 摊主被她吴侬软语地治得没脾气,她付完钱了,温文祈都还没张口,对方侧目过来看她,一双眉眼风流灵巧得很,问温文祈,“买伞?” 后者乖顺点头。 “正好,我刚讲好的价,三十一把。”她点拨温文祈。 摊主脸色不好。 最后她们一人买了一把直柄伞。 温文祈冲对方说谢谢。 “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讲价,不然我可能真就四十五直接买了。” 对方不置可否,灭了手里的烟,施施然问温文祈,“你是混血?” 算吧,她外祖父是英国人。 对方闻言后,轻轻颔首,表示,先前在楼上,就看着有点像。 哦,原来她知道温文祈看她了。 丢脸。 “来中国旅游的?” “订婚,顺便观光。”温文祈和对方无保留地分享她的喜悦。 “哦,那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谢谢。” 二人一并往回走,对方看出她脚上的不利索,同为爱美女性,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这个给你。” 之后对方就归队了。 美人小姐姐个人买了把伞,随行几个男士都要往她伞底下钻,一行人吵吵嚷嚷,像是同学会又像是同事聚餐,最后重重身影晕开在长街尽头的光束里。 温文祈站在原地,还是南北不分。 * 三日后。清晨六点不到。 温文祈勉强时差算调整过来了,睡得安稳之际,接到了周映辉的电话,周爷爷过世了。 她如同心里一下被撂了块重石,这太突然了,也太难以置信了。 可是周家置办的灵堂上,大家一致口径地都认为这是喜事,喜丧,寿终正寝。 老爷子八十三,昨晚还和大家一起吃饭,未来孙媳妇也见过了,酒饭都足足的,没病没灾地去了。 这白事全没个哀鸣声,主家及本家都忙得可有劲头了。 温文祈朝周映辉耳语,这不该是我理解的中国味啊。 一身黑色孝衣的周映辉朝她耸耸肩,故弄玄虚的腔调: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切。 午后陆续就有亲友来吊唁。 因为周映现没及时赶回来,家属答礼处,全是周映辉在应答。温文祈没地可去,她就一路跟着周映辉,碰到亲戚本家询问她,中文词汇量有限时,她本能地蹦英语,更得依仗他给她翻译。 “我跟你说啊,你妈妈不止一次要我住你家来。她说酒店不干净。”温文祈着实苦恼的眉眼。 周映辉听笑话的自觉,“酒店确实不干净。” 温文祈白一眼他。 下一秒,她就看到个熟人,不对,也不熟,一面之缘。她扽扽周映辉臂上挽的黑纱,“哎哎哎,好巧,我和你说过的好看小姐姐。” 周映辉顺着文祈的目光看向来人。心像一个乾坤袋被猛地抽紧袋口的绳索,灌满了鼓鼓囊囊的气。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预料到,今日这场合,他可能会见到她;今日见不到,他回家的时候,总能碰上她;不回家,在S城游车河,有限的城市边境,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再见她。 对于重逢,他似乎准备充分,但又好像分分钟能考砸了。 向明月一袭黑色收腰长裙,素淡薄妆,唇色未点。她是来替父亲出帛金的,原本该向东元出面,他这几天谈生意出城了。 她是瞧见周映辉了,他很确定,因为她迈步过来的某一步里频率失调了。 二人启面,都未言声。 倒是温文祈,她雀跃地跟向明月打招呼,后者明显有点错愕的神情,张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沈知华过来了。 眼前一团事,没人顾得上从前的千丝万缕。沈知华喊文祈,她有事和她商量,关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5 于文祈作为准孙媳妇,到底要不要戴孝这个问题。 周映辉则瞧着某人俯首在他跟前在来客名单上签字,他想等她直起身来,问候她一句,“好久不见……明月。” 那头的沈知华喊他,“小二,你说呢?” “还是先别戴了吧……”他话还没说完,向明月就朝沈知华淡淡一施礼,表示节哀顺变,她去给周爷爷鞠个躬,烧刀纸。 灵堂来往宾客络绎不断,周永茂同僚、学生又多,周映辉实在脱不开身,温文祈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四下转了圈,没瞧见某个人影,再看身后人,不禁拍额朝文祈,“大小姐,你老跟着我干嘛?” “你似乎在找人?” * 向明月完成葬礼该有的礼数,就从灵堂边门出来了。 一路回到车里,她替烟都快半个月了,全然没有戒烟的效果,反而,心烦意乱的时候,更有瘾了。 于是从扶手箱里又翻出烟盒来,衔一支烟到唇上,七月黄梅季,犄角旮旯都潮乎乎的,似乎火机都欺负她,连滑了好几下都没打着。 她只得重新从包里翻出电子烟。 说实话,这味道着实不对胃口。 她栖身在一团烟雾里,无声无息了许久,才一键启动车子。 回头听向东元说, 他回来个把个月了。 ☆、002(修) 两年半前周映辉出国,与一个月前他回国, S城都是这样,南城多雨态。 夏季的雨更是暴躁些,浮云随风动,遮住了太阳。 不多时,就变天了。 雷阵雨冲刷着综合病房楼这层的西南玻璃幕墙,压城的黑,泼天的水。 周映辉才从血液内科的重症监护病房里轮转下来,得以喘口气的空档,他想给某人去通电话,可惜师出无名。 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他的血液内科课程提前读完,回国第二天他就重新上岗了,几乎马不停蹄,转临床内科的变动,执行为期一年的住院总,这是升主治医生的必经之路。 这一个月,他吃喝拉撒几乎全在医院解决的。 每天iwatch院内计步,一万起步。 他们有刚生完孩子的女同事住院总,照样奔赴在一线,娃娃都不奶了。 周映辉觉得,生活如同像个真空的瓮,抽尽最后一口空气,任你燎原的火丢进去,也着不起来了。 生活也是行进的轱辘,它逼着他必须前进。 否则,一切不过是原地踏步,或者是,无因无果的死循环。 他犹记得,向爸和他说的那句话:男人就该赚钱放到自己口袋里,再拿出来给自己喜欢的女人用。 如今再回想从前,他着实不配。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只要容他时间闭上眼,有人有影总住在他脑海里。 * 中午医院食堂,小白问他,你还想和她在一起? 周映辉先前告诉小白,向明月好像误会什么了。 误会他物是人非,终究做了薄幸人,和她彻底翻篇了,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朝老友坦诚,“我的想与不想,分文不值。” 小白:德行。 下午一点半,他要陪老师坐门诊。 住院部的医生值班办公室,周映辉抓紧时间眯一会。 温文祈在他午休时间来了。 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怯声怯气地开口,我找周映辉~ 几位前辈师兄师姐都看向门口,一致揶揄,周医生的女朋友好漂亮,混血姑娘?好像混血儿,眼睛好漂亮。 “别误会。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周医生腾地从扶手椅上站起来,微微发红的眼睛,他没眯得着。 他一个劲地赶她换个地方说话时,温文祈纠正,“是未婚妻。还有,你妈妈说,你得喊我大嫂。” “是,温大嫂。你怎么找上来的?” 温文祈一副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的愤愤,“就顺着你的科室、名讳找上来的呀。” “有何指示呢?” 周映现因为临时有公差飞法国了,他们原定好一起回来办订婚礼的。温文祈父母觉得两人都叫国内的人扑空太失礼,于是文祈机票就没有改签,先回来了。 回来的前提就是,周映现给小二打电话,我回去之前,麻烦你照顾文祈。 “我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温文祈很惊悚的口吻。 “……你别告诉我你把护照弄丢了!”周映辉不禁皱眉。 温文祈不快地横他一眼,随即在他们落座的休息区圆桌上,拎放上手里的纸袋,全是黄金首饰,这位大小姐一件件打开给周映辉看,一旁路过的行人都盯他俩看: 因为满满一桌的千足金饰品。 光龙凤镯就两对。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6 周映辉阖阖眼,冷漠地替对面的人合起来,“外不露财,你不懂嘛?” 温文祈努努嘴,勉强受教。她跟周映辉吐槽,这也太夸张了,关键这些我也用不上啊,我和伯母再三强调,我不在意这些,我父母也不在意。她偏不听。 周映辉给这位衣食无忧又没见过这些旧俗礼阵仗的大小姐把首饰盒一件件归到袋子里去,宽慰她,“安啦,沈女士买给你就是你的。” “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代表她认可你这个儿媳妇了。这些金银细软也不是就一定要你佩戴的,留着传给你的子子孙孙,生生不息的仪式感。” 温文祈被周映辉口里的“子子孙孙”骇到了。 “你还有事嘛?”他问文祈。 “Elliott明天晚上的夜机到。我想去接他。”温文祈答应过周映现,晚上6点以后出酒店,必须先让小二知道。 周映辉没时间,他彼时还要值夜班。至于大哥那边,“好。我帮你约个稳妥的司机送你去机场。” 某人笑颜如花,“谢谢。” 周映辉吐一口气,他总算功成身退了。 送她下楼、等电梯的空档,温文祈瞧着一身白袍的周映辉,不禁烧起八卦之魂,她问他,“那天在爷爷葬礼上的姐姐,就是……你那个TF姐姐?” * 温文祈第一次随Elliott去看他来美读书的弟弟,客观审美视角,弟弟比哥哥好看多了。 可惜脾气兄弟俩差好多。 起码她见周映辉的头三面里,后者都一副你们与我无关的冷漠,也不是冷漠,是颓丧。 出生在极为重视家庭氛围的温文祈,甚至因此怀疑过Elliott值不值得再交往下去。 因为他们兄弟来往起来太生分了。 动辄把话聊死。 直到有回Elliott与家里通完电话,发了一顿无名之火。 他怪父母成见心太深了,男未婚女未嫁,你们凭什么干预?别的女高男低过不好,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成啊,这个世界有惯例就有特例。 再者,Elliott怪自己。怪自己太自私,这些年从读书到工作,一心只想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鲜少真心关怀过。他两三年才回去一趟,一周不到的假期,父母还忙着中国式关系的各路宴席相与,兄弟俩真坐下来谈心的机会,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有。 他十六岁就离家了,那时弟弟才十岁。 小二与父亲的隔阂,他从年幼无知到生生错过了弟弟的蛰伏忍痛的漫长青春期。 那晚Elliott头回在文祈面前掉泪。 周末再去看周映辉的时候,文祈就告诉了他,告诉他,其实你哥哥是在意你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为了帮Elliott更快与弟弟和睦相处,文祈时不时充当友好中转站。 彼时,家里要办个小party.她邀周映辉一起。 温家从祖父辈移民美国,几代下来,包括几位堂兄的新生孩子,个个都有正经的中文名字。温文祈的父亲更是个红迷与象棋爱好者,温父自嘲,不是他老是想着下棋下棋,把自己学生招到家里来,他那个没出息的幺女也不会被拐跑了。 十六岁的温文祈第一次见父亲门下的博士生周映现,就头脑抛锚了,心率狂飙。 二人差了八岁。是温家小妹追周映现追了好几年,才把哥哥扑倒成功的。 这段在他们业内从笑话传成了佳话。 所以,一度父亲见文祈时不时提及周映辉,老夫子克己复礼得很,说他们温家可不准出这种兄弟俩争一女的下品阶事。 温文祈捧腹大笑,她问爹地,男女就不能有纯友谊嘛? 在温文祈看来,绝对可以有。 她爱Elliott的是他的风度与包容,拿她当小女孩般地温柔以待, 可是她也觉得和周映辉聊天很自在,毫无旖旎心存在,她一直知道他是Elliott的弟弟。 周是个善于倾听的人,他们一起聊一本小说,再从这本小说折射到成就的电影上,温文祈说,其实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反推电影,导演已经给了很多镜头语言了: 比如第一次给女主妈妈那个正面五官镜头。(原著里描写女主妈妈是个冰山类的美人,打扮起来会很好看,所以查案的警官才落入窠臼的认为是婚外情。)但电影呈现出来似乎已经在暗示了,男主的爸爸不是来和她偷情的,女主妈妈客观来说很不起眼,臃肿老态,但除了男主父亲还有一个比她小的“情人”。得知最后结果,才更唏嘘这个镜头语言,原来那些个男人是看中小女主了,女主妈妈是默认这种恋|童|癖的交易的。 周映辉听后,静静点头,嗯,你这个强行解读观点和我一个朋友不谋而合。 而且,文祈再告诉父亲,周他有喜欢的人,不对,是爱人。是个比他大五岁的姐姐,他一边读书也一边疗情伤呢。 当然这些碎角八卦,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7 都是Elliott告诉她的,她打算和周成为朋友,等他亲口告诉她,他和那个姐姐的故事。 来年他们一起去坎昆度春假的时候,周映辉看文祈饭后补妆,用的那管口红,他盯着盖顶上的logo好些时间。 这年仲秋,中国传统的中秋节过后,周映辉突然送了她一套TF十色口红礼盒给她。 温文祈不敢收,问他这是做什么,你要是想背着你哥追我,我会报警的,你信不信! 周映辉说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是买给别人的,送不出去,如果你不介意就给你用吧。” ☆、003 周映现回国第三天才见到了小二。 一家人约在一起饮茶。 周映辉给大哥发账单截图,说这段时间,你太太的消费,结一下。 周映现说长嫂如母,你还要钱? 周映辉:少来,我没那么多妈。 小二从决定回国那日起,与家里态度就一直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场面上需要他到的,他义不容辞。可是也再难听他半句真心话。 当年他选择出去读书,有他自己参悟的,也有周遭不如意促使的。 他从没怨过任何人,对于母亲当年私自找明月也无过激质问半个字,但他心里门清。沈知华先前有意叫周映现帮他留在那边,两年多了,他第一次同母亲正视一个问题:我从没想过不回去。 再有我过不去的人,我也没想过不回去。 时间稍稍一纵容,小二也过二十七岁了。亲友多少人找到沈知华,想给小二说亲,沈知华全给搪塞回去了。如今,这一层亲子关系已经是那崩到极致的弦了,不能再紧张了。 * 周映辉买了辆车,斯巴鲁的森林人。这价位对于周映现来说,入门了点,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这个牌子。实在上下班,没日没夜的,有个代步工具便利点。 早茶席面上,母亲是一门心思地招待温文祈这个新儿媳;周映现三年半没有回国,与父亲也是谈不完的新鲜见闻与工作感悟。剩周映辉在末席孤单落座着,他无妨得很,自幼他就是背景板那个,从前吃心,现在释怀多了。他成天忙到昏天暗地,再也没有那斤斤计较的心去盘算这些了。 他喝完一盏茶,两个新鲜热乎的汤包下肚。 活着的知觉很真实。 寻了个空档出来抽烟,透口气。 眼见着咸蛋黄色的太阳,不经意已经爬高了许多。远处香樟树的枝丫里,毫无风的痕迹,见白的光落在地上树叶影子的缝隙里,蝉在叫,人也快热坏掉。 他再回包厢前,悄悄把单买了。周映现打趣他,如今小二待人真得处处体贴极了,周映辉淡淡口吻,不是请你,是请新嫂的。 周映现此番回来拿了一个半月的大假,关于订婚礼,他叫父母不要管了,他们全程自己来,到时候他们通知亲友出席就行了。 周映辉送兄嫂回酒店的时候, 周映现才有空和他扯闲篇:“我听祈祈说,因为她,害向明月误会你了?” “你回来这么长时间联系人家了嘛?” 驾车的某人轻易不开口的难相与。 “误会可以解释啊。 低质量的社交都是从失联开始的。” “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替你安排,咱光明正大地告诉向当当,老子还单着呢!” 周映现说了一大船话,前面的人才勉强应了一句,“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唔,你不承认长嫂如母,但长兄如父你得认,我这“老父亲”无论如何不能看着我家小二求而不得。” 周映现当着小二的面,给向明月打电话,他自然不会直杵杵地说会面约饭。 他给对方戴高帽,晓得明月在时尚圈内有门路,他想给未婚妻选个西式唯美的订婚场地,明月是做橱窗陈列的,自然也认识好的花艺师。他们时间有点赶,朋友介绍背书的最好。 周映现两三句话就把人物关系交代清楚了。 “祈祈说在老商业街那里你还帮她了。我家姑娘面子薄,她一个劲地要我答谢你,我就仗着咱们小时候那点情分,一来谢你,二来有事托你。” “向当当从前可是喜欢过我的啊,我没记错的话。” 对方回了句什么,周映现笑到变形。 “有时间嘛,请你吃顿饭?” 周映辉从后视镜里看兄长连声应好,猜对方是应承下来了,她从来也不是个忸怩的人。 周映现挂了电话。知会小二的神色:“听见了?她答应了。明天晚上。” “至于她爱吃什么馆子,就是你的事了。” “凡事见面三分情。老抻着算怎么回事? 你的脑子都用在读书上了。医学博士好考,爱情博士什么时候毕业呢?” *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8 周映辉回头把订好包厢的地址发给大哥,自己却没承诺赴会。 他医院还要当班。 周映现才要动火, 小二在那头:“哥。我和她分手的时候,她说了好些,我信都是她存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曾经我认为我可以努力给她幸福。那时的我就这么信誓旦旦地迷信着。” “其实不然。即便现在的我,都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他始终记得她说的落地感。 “这已经不是一个男人的荣辱心了。哥,无论如何,我想她幸福,如同文祈在你身边那样,物质与精神都富有的幸福。” 周映现怎能不懂小二的心思呢。 他家小二选了条漫漫长修路,成功也得成仁。 他最后不强勉人了。兄弟俩挂电话前,周映现告诉小二,文祈追他追得最紧的那段时间,他恫吓她,他不想因为她,而被老师雪藏而毕不了业。 他也从来没想过攀附老师任何一点关系,他勤勤恳恳读书、蹲实验室、写论文,为老师鞍前马后,只想凭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 他问文祈,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我嘛? 说周映现为了拿到老师的人脉,勾引老师的小女儿。 文祈那晚哭惨了。她说,你以为我喜欢你多开心呢,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我愚蠢极了,每次都厚着脸皮跟着你后面,一遍遍告诉你,我喜欢你。 而你呢,即便有那样的心思都不敢承认,只是因为你怕别人笑话你,中伤你。 说到底,你还是喜欢你自己多一点。我瞧不起你,我是你老师的女儿又如何,我爹地不同意又如何,你自己都不认为我和你合拍,别人当然更不看好你。 好了。是我喜欢你的,我自己的开始自己结束。从这一秒我不喜欢了,因为我不要一个不会爱人爱己的人,你都认为你不配我,你都认为你要不起我,不能给我幸福,我还和你折腾个什么劲。 告诉你,温小姐下了你的车,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能找到爱我的备胎。 十九岁的温文祈把周映现治得没脾气。 二人在车里接吻,是温小姐先开始的,周映现被她吻得飘飘然,那一秒开始他就知道,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周映现这个例子可能对于小二不大适用。他只想告诉小二,若即若离的感情里,总有一个人过分的坚持,另一个人口口声声地劝退乃至恶言,其实呢,后者比谁都怕前者先放弃。 因为前者的坚持是一剂强心针,能叫你冲破好些个障碍。 爱人才能爱己。 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活太美好了。喜悦分享就是double,痛苦忧愁倾诉就减半。 文祈被他求婚时,她哭哭啼啼,说自己才研究生毕业,她问他,给我一个嫁你的理由。 把你娶回去,我每天才有出门挣钱的动力。 温文祈哭成个泪人:这是我听过最市侩的求婚。 * 次日,请向明月的这顿师出有名的饭,周映辉终究没有出现在席面上。 不过三人宴席的尾声,周映辉给兄长打电话,他来接他们。 周映现暗自欣慰:就喜欢这样忍不住打脸的男儿作派,真实。 既然小二要过来,周映现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助攻掩护打到底。 他们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周映辉已经泊车在路边了。他靠在车头引擎盖边,白衣黑裤,两鬓铲青的利索露额短发,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他一直近视,之前做医检时,他是隐形眼镜居多。 只影迎着风,唇上的烟,禁不住夜风一阵,他一口口吞吐,风一习习裹挟。 远远看见兄嫂以及向明月,他自若地抛了烟,站直身子。 他原本只想受教兄长那句话,见面三分情,他只想能看她一眼。 没想到的是,被提前通知饮酒的向明月今晚没有开车来。 温文祈鬼机灵,自来熟地拉着向姐姐的臂膀,言说,有现成的车子没有不搭的道理。 他们夫妻俩坐后排,而向姐姐被温文祈强塞进了副驾上,前者和周映现一起喝了点红酒,后者没喝,小妮子手劲大的,捏得向明月的胳膊,好半晌都生疼。 向明月今天一身日常会友人的慵懒穿扮。 黑色雪纺吊带背心和黑色波点白底的半身裙,外面罩了件薄纱短款系结防风衣。 周映辉坐进驾驶座的一瞬,看她再近不过的侧脸,失真到他掌心生汗。 车内冷气开的很低,副驾的人一连两个喷嚏。他不作声地伸手给她副驾位置的冷气旋高了点。 一时无话。 周映现就逗小二,要不我们搬到你那里住吧。酒店的软床睡得我腰疼。 “想都不要想。我答应我同事搬过来住了。” “女同事?”周映现想说,你说话怎么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男的呀。” 周映现长哦一声。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09 再去逗向明月,你现在没以前话多了。 “是你比从前话密了。” “没办法,成天守着个话痨精,想不多都不行。” 温文祈于暗中掐他。 之后,后面夫妻俩全程英文私语交流,副驾上的向明月只低头看手机发短信。 周映辉认真驾车。 某人的香水味很干扰他的心神。 送周映现夫妻俩到酒店,泊车的那几分钟,向明月住处离这里还有很远,她却冷不丁地开口,“我也这里下车吧。” “……”周映辉用余光看她,“我零点回医院。”他是想说,我有时间送你回家。 副驾上的向明月不听他言的架势,抬手要推门,周映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明月,我以为,你饮酒了大半夜送你一程的资格,你还是愿意给我的。” 分道扬镳的男女再会面,有种种相处知道,但肯定有一种如他们这样,各人有各人的体面。 他的话似乎叫她妥协了点,向明月手才离开车门,下一秒,周映辉左手按了中控门上锁,车内所有的门,嗒地一声全落了锁。 向明月无端看他一眼,他也丝毫不隐晦他的脾气。车坐一半要下车,是要怄谁?干脆你从一开始就别上车啊。 * 车子重新上路,向明月真是难挨极了。 这见鬼的人,以及这见鬼的车子。 新车味道有点大,她原本想找个借口下车,她自己打车回去得了。偏这个见鬼的人,叽歪一堆苦大仇深的话,还分分钟给她撂脸子。 向明月很想指着他鼻子骂,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最终,她忍无可忍了。“能不能把空调关了,开窗户呀,我晕车,想……吐。”不夸张,向明月难受得一脑门子汗。 她再问他,车上有没有垃圾袋,她真胃里顶得慌。 周映辉依她言,关冷气开窗户,再尤为淡定的口吻,“你想吐就直接吐吧。就吐车里。” 向明月白他一眼,这叫什么鬼话。 “靠边。”见他不听会的样子,她直接拍窗连喊了三声。 周映辉拿她没办法,全路段禁停的路标下,他靠边泊车了。果然,下一秒向明月冲门而出,蹲在听得见蟋蟀声的马路牙子草丛边上,把今晚周映现请她吃的全吐了出来。 呜啦几声,撕心裂肺得很。 周映辉车里没矿泉水,他拧开了杯架上保温杯里的半杯水给她漱口。 向明月没好气地接过,再嘟嘟囔囔什么,他没听清。 就蹲身在她边上,问她,嗯?什么? 她吐了草丛里一堆,本来就够狼狈的,这个家伙还凑着她一起蹲下来,味儿不味儿啊?向明月气不打一出来,“说你车技烂、车子也烂!” 她的长发全拨到一边耳侧,面上因晕车的不适,有些惨白,妆容比先前脱色了好多。出洋相后就要拿人找补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蓝墨水染色般的天上,挂着一轮上弦月。 夜愈沉,风愈柔和清凉。 周映辉无由想说: 今晚月色真美。 ☆、004 “裙子拖地上了。”他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瞧见她裙摆一角拖在地上,提醒她。 向明月没所谓样,慢慢扶膝站起来。 蹲下的时间太长,脚有点麻,将将站不稳的那一秒,周映辉伸手扶她,向明月挽尊站定了,自动过滤掉他伸过来的手。 某人学她无谓状,收回手,食指去推他鼻梁上的眼镜。 衣冠禽兽!等向明月脑海里无来由地蹦出这四个字后,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拒绝心里这份客观的审美心,嗯,别说,你戴这样的眼镜还蛮好看的。 向当当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审美归审美,分手了,已经分手了! 二狗子永远是二狗子。 “好些了嘛?”周映辉问她的晕车。 “你走吧,我歇会儿。待会自己叫车回去。” 她一个错误还要犯两次。 周映辉当即就沉下脸了,“向明月,你很没有意思。” “嗯呐。”她应承他。 “还是说,过了三十岁的女人就会变得思维拧巴起来?”他被她激恼了。 看吧,向明月给他号的脉一点没错:二狗子永远是二狗子。 她治不了他就不是他们那条街的向当当了,“一个被老娘甩了的小男人,一见面,不好好问候声姐姐,上来就揪住我的年纪不放是想干嘛?想和我破镜重圆?又突然发现,咦,这姐姐原来已经三十二了呢!太老了点。” “我没说你老。”对面的某人自然被她噎了口,突然收敛起性子,把自己择干净。 “再说,”他突然正色看她,“我倒是想问候你的呀,你也不给我机会啊。那天爷爷葬礼上,你压根也没看我一眼……,还误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0 会我和文祈。” “想多了,我没有。” “你明明有!”周映辉和向明月抬杠。 他突然高声的一嗓子,弄得向明月很下不来台。她包和手机还在他车上,大半夜的,她实在不想和他在街上拉锯般地扯淡。 你说有就有吧,有又怎么样!最好有呀,你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带个未婚妻回来呢? 向明月如是地乱想着,从马路牙子下台阶的时候,没瞧见有处排下水的明沟铁盖板。她一脚踩空,细跟高跟鞋正好卡进盖板的缝隙里去,整个人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要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周映辉也被她吓了一跳,过来扶她时,向明月彻底恼了,“卧槽,你和我八字到底有多不合,多不合我问你!”她气得拂开周映辉碰她臂膀的手。 “你不好好走路,也怪到我头上?”他好气又好笑。 “别碰我!”向明月戾气一声。 周映辉不理会她的狗脾气,一把横抱起她,给她安置到车上去,再去捡她的一只鞋子,他对时尚品牌知之鲜少,但也还记得向明月喜欢穿JIMMY CHOO的鞋子,眼下这只,鞋跟刮花了,她脚后跟和手掌心也都蹭破了皮。 周映辉载她到就近的药店,给她买了消毒水和创可贴,折回来的时候径直拉开副驾车门,站在车外,要给她清创,向明月懒得理他。 他把消毒水递给她,“那你自己来。” “周映辉,我警告你,少给我卖弄殷勤,我们已经分手了。曾经有人质问过我,分手了还上前度的车是想怎样,我现在想问问他,我是不是又明知故犯了呢,我又上前度车了呀!” 车外的人沉默了许久,不声不响拉过向明月的手,强制性地要给她清创,“是。从前是我犯浑了。眼下,你就不要当作是我的殷勤了,就当我作为医生看到伤口的强迫症吧。” 某人尤为不怜惜的冷酷医者风范,给她简单清创,贴好消毒胶布。 之后送她回家的一路,二人再无交谈。 快到南施湾小区的西门,向明月说,就西门放她下车。 周映辉权当作没听见,车过了他们小区的门禁,他熟路地一直送她到住处楼下。 就此,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一幕,也许周映辉还会如兄长说得那样,抻着自己。毕竟他一直提醒自己,你真不是最合适向明月的那个人,换句话说,她值得更好的。 向明月从不缺追求者。且围着她转得男人,基本都差不到哪里去。 比如,与周映辉车头相对的一辆雷克萨斯,车里的男人见向明月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他也推门下车。 对方径直站定在向明月眼前,后者好像也不意外他的出现。周映辉坐在车里,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车外一对人低声笑语的样子很膈应人,那男人西装革履的派头,车前灯照见的面孔,总之年纪不轻了。 起码四十开外。 男士同向明月说着什么,再去开后备箱,好像给她带了什么礼物。 周映辉眼见着向明月由着那男人扶着,二人一起进了门禁,再目光不及的,无非就是上楼…… 他不高兴往下想了,车子不作停留地倒车离开。 零点他回医院接班,小白这晚也是夜班,后者上来找他拿钥匙。 三年前,周映辉为了向明月鸽了他们合租的计划。如今,他那套房子自己住了,他说还报小白,愿意给兄弟当免费房东。 他去换衣柜里给小白拿来钥匙,却一脸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小白:“干嘛,后悔啦?”小白想说,他妈你再遛我一回,丫的,直接揍不死你。老子那边房子已经退了! “小白,我收回之前的话。人还是该有想法的,不管值不值,不想就是个绿毛龟!” 小白:??? * 接连好几日,周映辉只要闭上眼,就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一荒原的火,燎得他皮骨尽灰。 周一主任大查房的时候,作为管床医师的周映辉在陈述病史及院前检查时,报错了IGE(*免疫球蛋白)的数据。作为主任亲自带的弟子,老师第二次过问他时,他还是低头看病历才纠正了过来。 出了这个病房,周映辉就被老师当着同僚师兄弟的面骂了,实在缺觉就给我滚回去补补,脑子不清爽就别进病房。 下午半天门诊后,又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给他辅导病历,有错挑错,没错也能揪出一堆错。 周映辉全程左脚轮右脚地换重心,早已过了饭点。他必须承认,30个小时没阖眼,他困到烦躁,又饿,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喊住老师的碎碎念,“老师,天也不早了……” “哼,你说说吧,今天一天心野哪里去了?” “就今天早上那一会儿,跑神了。” “一会儿也不行。我还是那句话,脑子不清爽就别进病房、别坐门诊,戕人性命!” “是。”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1 送老师下班,周映辉直接倒在换衣室的长凳上,几乎沾凳就着了。 第二日急诊上,他收了个17岁的学生患者。病人主述,几日前,发现大腿内侧有紫癜,接连几日没消退,伴有低烧、夜间畏寒症状。 周映辉替其做了体格检查,病人双下肢散有出血点及紫癜,无牙龈出血及口腔血泡。 他当即开出血常规的检查项目。 不多时,小白那边给周映辉打电话,病人血小板计数极低,只到正常范围的百分之一。属于重度血小板减少,不排除内脏出血乃至致命性脑出血的风险。 他跟病人做院前谈话,这种情况,他得安排病人作急诊入院。他问小伙子,你父母呢或者其他监护人,必须到场,给病人作入院签字。 半日后,周映辉作为经管医师,与病人家属进行院前各项会话以及询问病人既往史、过敏史时,出面的是对方的爷爷奶奶,他们说孩子父亲在外地,明早赶回来。 论世界是个圆。 次日,周映辉在护士台按照师兄的查房情况补某些病床的新添给药输液处方时,碰上昨天收的16床病人的父亲。 对方自报家门,他显然没记住周映辉。 不过后者对他记忆还算新鲜。 这位严先生,委实年纪不小了,都有个17岁的儿子了。 周映辉当时眉头打结,向明月要给人家当后妈嘛?! 她那脾气? 16床病人用了一天止血药物和丙种球蛋白,复查血常规,血小板计数已经有明显回升。周映辉给出的病历初步诊断是急性ITP(*原发免疫性血小板减少症) ITP这类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目前西医无法根治,但急性的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不过严先生似乎不满意周映辉他们给出的诊疗说辞及态度。听护士台的值班护士说,他背地里打了几通电话,最后他们主任下场答疑作保才算给出了严家人满意的诊疗结果。 这起医疗才最终进入尾声。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八卦也多,几个护士不知怎么打听到16床的家务事。 听说这孩子没妈。严家条件不差,但是那位严先生是未婚单身状态,他的这个孩子是有偿供|卵,也就是俗称的代|孕生下的。 就是为了给家里传宗接代一个交代。 “那个严先生多大年纪?” 一向静音冰箱存在般的周医生突然打听起八卦余音的边角料了,几个小护士雀跃极了,连忙告诉周医生,听说四十二。 四十二。 得了便宜情报一转脸又大型双标现场。周医生突然阴晴不定地伟光正起来,私下议论病人隐私,给护士长知道了,你们是要挨批的。 人家小护士哭唧唧:周医生好迷。钓鱼执法哦。 * 向明月是个永远爱一时moment的人。 她笑点低、泪点也低,不负责任地粗暴总结起来,就是有点傻。 总之不聪明。 这不聪明直接反映在她挑男人的眼光上,周映辉不介意把自己也归纳到渣渣系列中。 他就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那个姓严的怎么看怎么听也不是个想和向明月过日子的人。 外面将将东方露曦光,他秉着这个迟迟难熄灭的念头,真真是拿自己睡觉的时间来“多管闲事”。 因为他知道,他肯定不落好,指不定还被骂得狗血喷头。 饶是如此,他还是轻车熟路地来到她家楼下。 不用存她的手机号,她的这串数字除非换掉了,否则周映辉即便失忆了也能牢牢记住。 他接连拨了三通,才勉强轰炸醒了楼上的人。 向明月好像也知道是他,张口就骂人,“周映辉,你是不是有病?哪里坏了就去治,天天守着个医院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呢?” “我想和你聊聊。” “给我死干净了去。” “给你十分钟时间穿好衣服。”他的意思是要上楼。 “你哪根筋不对?啊?”向明月那头有什么东西掉落到地的声音,“现在才六点多,你来请安早了点,奔丧也早了点。” “抱歉,向当当小姐,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八点我还得回医院。” “滚。”向明月突然很不快的声音。 周映辉大概能猜得出,因为他叫她向当当了,从前他从不这么叫。 他真在车里等了大概一刻钟时间,然后摸出从前她给他的门禁卡,顺利上了楼。 他站在她家门口,按了好一会儿电子门铃,里面无人应答他。 一梯两户的格局,他也不好拿拳头砸门的动静,手把在她入户密码门锁上,鬼使神差地,拿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纹去试。 叫他意外又意料的,锁舌轻易松开了。 他伸手去一点点格开门,里面有长时间冷气浮动的痕迹,一丝丝爬进周映辉的感官里。 他依旧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2 站在门外,朝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提醒她。 向明月还是没搭理他。 下一秒,一只慵懒圆滚滚的蓝色英短猫喵呜一声,迈着漂亮的步伐出现在玄关门口。 它在他脚下叫唤,一声再一声,仿佛代替它的铲屎官问他,你是谁?有何贵干?喵呜…… 她居然养猫了? 周映辉下意识地弯腰抓抱起这只胖得不像话的猫,沉甸甸地,还算温顺,没挠他。 也许他抓它脑袋,抓得特别舒服。 于是,向明月一身睡裙,蓬头散发,起床气炸到天花板上去,再看到周映辉抱着她的猫, 关键是还抱得那么没毛病! 她的猫喜欢他,这样一个念头汹涌而出时,向明月一声厉声,“谁允许你抱的?” ☆、005 猫被她的一嗓子喊地从周映辉怀里骇跳了出去。 似乎知道妈妈有客人,自个儿去沙发边上玩一根逗猫棒了。 周映辉再寻常自然不过的开场白,“它叫什么?”打听猫的名字。 “二狗子。” “一个猫叫‘二狗子’?”他知道她在扯。 “不行?” 周映辉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他还在玄关处站着,等着向明月请他进里,偏她没这个打算。其实,她比她的猫还好糊弄。 “你不去先洗个脸嘛?……左眼上有……” 他话没说完,左腿小胫骨处被她狠狠踢了一脚,痛得他弯腰冷嘶。但时时刻刻偶像包袱一万吨的向当当也着急回房间洗漱了,周映辉这才得以进了里。 屋子的陈设摆件还是从前的样子,除了那只多出来的猫。 都说猫是能通灵的,周映辉某一瞬间很赞同。因为沙发上那只眯着眼缝睇他的猫,目光总感觉很诡异。 他站在客厅中央,不去招人厌地碰触她一件归属品,连落座都没有。不知候她多久,他重新抬腕看表的时候,才知道,这女人回房已经半个小时多了,她成心不予理会他。 就在他怀疑她是不是又爬回床上去了。 向明月一身西服、短裤的OL穿着出来了,长发散着。半个小时,她妆容、穿戴都无可挑剔了,搁自己的手袋到餐桌上,着手给她的猫准备口粮和水,忙活的空档,尽可能地时间统筹,“想和我聊什么?快点说,也快点走。” 餐桌靠北窗的位置,桌旗之上,花瓶里插着鲜切花,白玫瑰,还新鲜着。向明月蹲身在北窗一隅伺弄好猫的吃食饮水,再回转过身来,半张脸正好隐在那一束鲜切花间,冷俏素净,但决不寡淡。 小白那句你还想和她在一起?横在他心里好些天。 周映辉在瞧清她的形容身段后,在确定不是梦里那种镜花水月后,他心里那处,轰然般地倒了。余威与尘土弥漫之际,他可耻地发现,她还是那样百般地好,好到他瞧不见别的女人;也还是那样千般地傲,傲到他即便拍马地跑,也终究难追上她。 这女人,任何男人在她面前,怕都只有做臣的资格。 良久等不到他的言声,向明月侧目甩他一眼,周映辉在这无形的催促里,不无几分佞臣的嘴脸启口,“我想问你,你在和那个严先生交往嘛?” 向明月喊她的猫过去,她的猫,叫周星星。 她一心二用地听清他的话,不疑惑他从何知晓对方的姓氏,只拨拨耳上的珍珠,十分讥笑地口吻,傲慢的气焰腾到头顶上又一秒钟沉下脸来,“你吃醋咯?你大声地告诉我,你吃醋了,那我就可以考虑下和他拜拜。” 向明月是知道周映辉的脾气的,他是个顶清高的人。一早跑过来,竟然是要和她婆妈这些。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她立时就不爽了,想狠狠涮他颜面,再赶他走。 岂料,两年半不见,她不知是对他生疏了,还是这个二狗子狗到变质了,他几乎片刻思考都没的接住她的风凉话, “是,我吃醋了。那你和他拜拜啊!”声音大的,向明月真真被他吓到了。 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家小孩长大了,她已经勒不住他了。 “滚。”气急败坏的人总是这么荒腔走板的台词。毫无威慑力了。 “那个姓严的有个十七岁的儿子,你知道嘛?他年轻的时候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找代孕生的这个孩子,且他至今未婚单身,这消息是严家老母亲自己透露的,我想不至于谣传。我今天找你,只想问问你,关于这些,你知情嘛?不知情来给你提个醒,知情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你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十七岁的儿子的?”向明月错愕的表情很难掩,她深究他如何知道更是辅证了她的不知情。 “他儿子因病在我们科室住院了。” “周映辉,你要死了,你在干嘛,泄露病人隐私,你的医生还要不要做了,升级试还想不想考了?” “我只告诉了你。当然如果你去举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3 报我,投诉我,我无话可说。” “他儿子没什么事吧?”向明月突然脑回路又绕到严先生头上来。 周映辉沉沉盯她一眼,答她的话,全然跑题了,“明月,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孤男寡女。尤其是彼此还有对方身体记忆的孤男寡女,最绷不住那不声不响的气息对峙。 “周映辉,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我给忘了?”她要他给她提个醒。 “因为我做不到你父亲弃医从商的要求,因为我没一份像样的事业和家底养活你,因为我妈找了你让你劝我出国读书,甚至还打击你,他们家小二要和老大一样,是要留在美国的,因为贝家的帮衬,让你觉得贝萦萦该和我一起,因为我误会你和周渠,因为我除夕那晚干了混账事,我由着贝萦萦吻我,叫你看透了,我实在不值得你再留念半分了。” 他一口气说完他的因为。不是有备而来就是这些个搁在脑子里轮过无数遍了。 诚实地讲,他比从前清瘦了许多,也是因为瘦,衬得比从前更挺拔了些。立在向明月跟前,哪怕在细数他的错处,都瞧不出他半点狼狈之色,这就是好看的人在皮囊表面上占得优势。 他目□□息都直勾勾地对着向明月,后者竟生出些怯色。 控场地本能,向明月必须击退他这些无声无息地扩张|欲,总觉得他知耻近乎勇了。 “那今天一大早跑过来,跟我说这么多,一副要把旁人拉下马的架势,是我们周小二凯旋了?从前难住他的问题,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迎刃而解了?小二,我哪怕替你进一万步,你这个年纪破格提副高、正高乃至院长,你名利双收了,就有自信回头找我了?这和从前封建社会话本子里中状元才能娶娇妻的套路有什么区别?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在原地等你呢?” 向明月之前说他还是没长进,症结就在这里。 “一个人口口声声为他人活,就有一天口口声声拉他人一道去死。”她今天不妨告诉他,“小二,如果你因为你多读的几年书回国似乎有了新的立业生机,因此你有信心了,才想着回头找我,那无疑是在打你自己的脸,因为有人当初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向明月承认当初是对他失望了,他还有自我却不肯承认,甚至为了所谓的爱她,明明知道生门在哪里,他不是想着去闯,而是一个劲地闪避。 承认罢,我们每个人都得先好好爱自己,才能更优秀地去爱别人。 比现实更无力地是,他们拿现如今的彼此再次证明了,过去的他们是个错。 “小二,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好,你开心就好。”他痛快颔首了,两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垂眸看着向明月,“明月,我没拿什么名利来试图追回你。事实上,我没能如你所愿,一下子进了一万步,我还在千里之行的途中。我依旧是大医院里的一个小医师。我承认我没忘记你,换句话说,我一直想着你,但你如果觉得我不配爱你了,那么从今以后,我绝口不提。今天过来,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那卑劣的心,也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欺骗被玩弄感情。” “呵,”她对于他的一番话不置可否,“你知道的,我挑男人的眼光一向不咋地。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到了我这个年纪,家里也催不动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没什么往婚姻里奔得念头了,所以,只是个partner,没所谓那条条框框了。” 她的没所谓叫周映辉也守诺:她知情的话那么他无话可说。 默许也是一种变相地知情。 “时间不早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回医院。”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从她肩侧走过去,大步流星,没一会儿,向明月就听到了家门阖锁的动静。 年轻真好,从前他是,现在亦如是。或许老天爷从根本上,从男女容颜变化的岁月迁徙里,都客观不主张女大男的感情。他才二十七岁,一个男人的黄金时间还未曾抵达。 与他分手那年春节,书娟怪明月,怎么闹得这么僵,不久前你不是还给他选生日礼的嘛? 明月问书娟,你觉得我爱他嘛?说真的,似乎不爱,不然我的心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 书娟说,这就是稍微上点年纪的女人不那么容易找对象的原因。不是她们不好,是轻易不会被男人招惹到了,人越大怦然的成本越高,其实无非是她们年少的柔软心被现实日子熬坚硬了。 一个女人有颗坚硬的心,好也不好。 * 严信的那点家务事,向明月晚上去书娟家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后者。 书娟有点吃惊,“他居然有个十七岁的儿子?我天,一点都没看出来。他和你坦白的?” 向明月摇摇头,她搁下筷子,像在说你这盘苦瓜咸蛋黄炒咸了一般的口吻,“是周映辉告诉我的。” 书娟给豆豆剥好的一只大虾忘记给儿子了,直接塞自己嘴里,“谁?” 向明月这才把那谁回来的事给好友说了一遍。 书娟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4 刚想唠叨什么的时候,许逸舟下班回来了,书娟忙着给丈夫添碗筷,又大嗓门地催儿子好好吃饭,吃完了还要练琴! 书娟如今怀了第二胎,豆豆一天天长大也愈发地调皮难管教,许逸舟能尽量迁就妻子的就是,关于亲子教育问题,夫妻俩从不在孩子面前闹相悖。 奖是双份奖,打也是混合打。 向明月怪罪他们,如今顶不愿意来你们家吃饭,回回打打杀杀的,不消化。 书娟抱怨,人真是来活一遭赎罪的。他们小时候欠父母的债,如今全在还。她也想优雅安静地活呀,可是实力不允许,家里这位小爷,你不输出狮子吼他整不明白的。 要命的是,还一不小心中了个二胎。许逸舟母亲是信佛的,不允许打胎那套,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们要惜福,有些人家想求这种儿女福都求不来。 书娟母亲也和亲家母一个念头。为此,书娟把才养不久的猫也转送给向明月了,向明月不兴劝这套,只让她想好了,孩子可不像一只猫,不想养了还可以转让出去。 书娟自己也舍不得做掉,她认为人流是件再造孽不过的事了。 向明月抱着那只蓝色英短回家的路上,她在想她与书娟两种活法,到底哪种是正经的活。说实在的,向明月接触的亲友的婚姻家庭,大概率里没有上乘的。 像书娟与许逸舟这样的,已经算是中规中矩了。 丈夫处于事业上升期,家庭孩子全有妻子大包大揽。各司其职的对付生活。 有辛苦自然也有喜悦。 这和得失一个道理。好友为教育孩子多添几条细纹,但是家庭聚会收到丈夫以及儿子的鲜花和贺卡,那种幸福感,是个稳固的铁三角,再好的友情都融不进去。 明月有时会悟,大抵,这种外人融不进去的稳固,才是家庭的真正意义。 从许家耳提面命的晚餐桌上撤下来,向明月也不愿意多待了。书娟那头还忙着切餐后的水果拼盘,“吃点水果再走呢!” 向明月是来给好友送孕期营养品的,“走了,豆豆闹得我头疼,我再待下去保不齐要揍他。” “周映辉的事还没和我说呢?” “说什么。我和他没关系了。” “此处一个flag.” 向明月没好气地白一眼好友。随即推门而出,晚上九点不到,她其实不太想回家,心里空落落的,不想把这份空落再搁进大一围的另一个空落里。 严信那里,她不会主动联系他,至于他家里,她更不会画蛇添足地去过问他,保不齐还会连累有的人。 * 两日后,向明月托嘉雯联系的婚礼花艺师以及她自己联络的酒店租赁场地都有了答复,她确认办妥后,及时给周映现那里递了准信。 接下来他们多方接洽,就用不着她了。 周映现那头也郑重感谢,并要她公司的地址,给她寄订婚典礼的请柬,请她务必赏光。 “去是一定要去。不过我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到时候抢了你未婚妻的光芒,可别怪我。” 周映现那头无妨地笑,“向明月,我开始有点懂了。” “懂什么?” “懂我们小二为什么能对某个人这么念念不忘了。” “……” 周映现给向明月讲了小二转送那十色口红给文祈的事,文祈收是收了,可她一支都没有用。 文祈说,她太懂礼物送不出去的滋味了。 “向明月,说句不伦不类的话。别人都是男人是女人的盔甲,可你是个女将军,你是我们小二的盔甲,有你他即便负重也想前行。” “好酸。我这边还有事,咱们回聊吧。” 晚上十点多,嘉雯约了向明月一块喝酒,一道的还有嘉雯的一个表姐并几个朋友。 表姐在电视台工作,手上几个综艺节目。才落座下来,就和她们吐槽今天录节目时,几个男艺人有多驴。 果然男人没灵魂,再好看的皮囊都是不中用的。 花拳绣腿的假把式。男人沾上脂粉味,着实地倒胃口。 混酒过了三巡。时间近十二点,包厢所在高楼之下的城市灯光,呜咽微弱得很,向明月手机进来一条书娟分享的热门微博。 于此同时,包厢里的嘉雯,突然像猫儿闻到鱼腥味地按捺不住,一屁股坐到向明月身边来,“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这是不是你的那个可口弟弟哦?请告诉我,我没喝醉。” 向明月其实也喝了不少,她眯眼瞧微博,热搜上挂着条:神仙颜值医生 点进去看,是他们S城日报的官微,新闻报道了急诊医生一边哄哭闹不已的孩子一边抱其坐膝上当班坐诊,视频的男主角正是周映辉。 新闻吸睛的绝不是医生的日常,而是好看医生的日常。 白袍衬衫西裤,鼻梁上架着那副先前看他戴过的金丝眼镜。 表姐也看到了这条微博新闻,听嘉雯说,他们认识这个医生。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5 是明月的男朋友! 前度。向明月冷漠纠正措辞。 表姐:这么好看的颜值,分手的原因,一定很残酷。 嘉雯看热闹不嫌事大:嗯,我一度怀疑,是弟弟活儿不够好。 表姐还在看这条视频,听清嘉雯的话,淡淡一撇嘴角,突然正经八百地口吻朝向明月,“既然已经前度了,那就介绍给我吧!” 向明月:“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与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了~~ ☆、006(修) “不行、”向明月说,“给前男友介绍对象,这种高风亮节的活,不适合我。” 女人堆里,开起黄腔有时不逊于男人。向明月平日也不是个经不起涮的人,但这晚,她绝口不拿前度作谈资,即便表姐表明方才是玩笑,介绍我认识吧,我找这周医生有正经事要谈。 向明月也难得地拂了嘉雯表姐的颜面,表示爱莫能助,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暂时没做朋友的打算,桥归桥路归路那种。 表姐姓郭,编导出身,手里有个综艺脱口秀节目,正巧在筹划一个主题节目:制服岗位的各行on call 24小时。 郭姐几乎一眼相中了周映辉,她觉得这么好看的住院总医师,有新闻价值也有观赏价值。 热搜的视频。是一个单亲妈妈来给老大看急诊,起先没在意,当感冒高烧,挂的儿科,血常规及简单的体格检查,即刻转诊到了血液内科。 血常规检查显示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都极低,全细胞数值都在下降,口腔粘膜有出血,身上并有多处出血点。 周映辉开出骨髓穿刺检查时,妈妈听后就慌了,直问医生,我孩子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好? 医者不会说任何主观臆断的话,哪怕再经验老道,科学检验的数据是他们对患者给予诊疗及人文关怀的唯一依据。他说一切要看检查结果。 病着的老大要靠妈妈抱,还有个才一岁多的老二在婴儿车里,也是啼哭不已,那单亲妈妈一时疲于照料两个孩子。 周映辉看着一个母亲要抱两个孩子,他顿时生出了恻隐心。这种主观心情其实很不该,但他还是张口了,他说可以把小二留在他这里,她先带老大去做检查,这个比较紧要。 于是这才有了,视频里那幕,一个急诊医生温柔安抚哭闹的孩子,抱孩子坐他腿上,继续从容不迫地坐诊。 视频是同在看急诊的病人家属拍了投稿的,评论里也有人在说,愿世间所有的痛楚与不安都能被温柔以待。 岂料就是这个被网友盛赞神仙颜值的温柔医生,次日电视台工作人员去找他沟通上节目的事情,遭其一口回绝了:没兴趣,也没时间。 工作人员照着郭导的交代,补充说明,是向明月小姐介绍我们来的。 …… 这事回头经嘉雯那张嘴再转述的时候,就变味了:本来人家周医生还愿意的,一听前女友的名字,火大得很,她介绍的,没戏。 “向明月,你还不承认你俩是因为不和谐而掰掉的。” “情人成仇人可还行?” 向明月气到摔文件:我什么时候介绍你们去的? * 郭导之后又诚意满满地亲自去他们科室转了两个半天。趁周医生午休吃饭的功夫,一副三顾茅庐的苦口婆心。 无奈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板板六十四的生意经谈不成,郭导就和他套起近乎,说起明月的事。 周医生喊她打住:向明月是不会介绍人过来找我上节目的。 周医生很笃定。说起前女友,也还和先前一样的神情,只是眼里多了点不自觉的温柔,并不像明月口里交恶的样子。 郭导气馁极了,这人还真倔。 一气之下,郭导胡诌了:周医生这么自信与前女友之间的默契?那你猜猜,向明月告诉我们,和医生弟弟分手的理由…… * 朗月疏星的天,向明月一身酒气出来见周映辉。 她是从应酬客户的席面上溜号出来的,黑色缎质衬衫配墨绿色半身裙,长发绾在脑后,几巡酒喝下来,多少有些松散心神。 四十五分钟前,周映辉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他有事问她。 向明月:你能一次把该问的都问了嘛? 周映辉:不能。 向明月让他就电话里说。 周映辉执意要见面。 向明月:懒得理你。我在应酬。 周映辉:我等你。你给我地址吧。 二人突然在通话两端默契地失语了。 周映辉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失语的几秒钟意味着什么,他急急补话道,“明月,我有四个小时补眠的时间,我都可以拿来等你。” 那头听他这样黏糊的话,瞬间暴躁起来,“少来这套!”直接掐了通话。 十分钟后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6 ,她才给他发了条短信,文字内容是一串地址。 * “你喝了多少?”周映辉见她微醺浮面,站在她的下风口,鼻息里全是她的酒气和香气。 “找我说什么事?”向明月拢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微微仰面,朝他,“严信的事,我了解了呀。” 夜风风劲不算大,她人却总站不定的样子,左挪右晃的。周映辉老觉得她会一下栽到地上去,两只手从西裤口袋里抽出来,随时随地要捞住她地凝神。 一时都忘了自己来干嘛的。 她蹙眉不耐烦地再问他一遍。 来之前他们电话里彼此沉默的那几秒,周映辉认为该是上帝在他们之间打了个盹,他明白明月心里有松口的迹象,才急急补一句什么。 眼巴前,他心里好气又好笑,急吼吼要找她说什么,问什么,现在又不想问了。 向明月不答应了,你遛我呢?要见面又没话说了? 周映辉这才不耐烦地截住她的暴躁,“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例行公事地习惯诋毁前男友,从前跟我说,周渠和你那啥没感觉,现在轮到我了?” 正上头着的向明月,听清他的话,脸上的微表情像水倒进沙子里的,慢慢渗透进去,良久,她才不尴不尬地正名道,“我没有。” “……”周映辉一脸不快地盯望着她。 向当当瞬间也不痛快起来,浑不吝地口吻,“我说,我没说你那啥!”说着,脑回路又慢慢回弹回来,“谁跟你乱嚼舌头的,嘉雯表姐对不对?她找你上节目不关我的事,我也没闲工夫说你什么!” “哦。” “你‘哦’了,但你不信?”她喝多了,话碎起来,自己都没觉着。 周映辉半信半不信,这女人从前有“前科”,所以他有点不信;但是此刻她说没有,他又愿意信。 与她分开的经验教训,叫周映辉懊悔出一个道理:他没理由不信她。 “我信。”他突地朝她极为认真的口吻,朝从前的她说,朝现在的明月说。 可惜醉上头的向明月吃不透他这点心思,抬起右手,食指冲他点点,顺带着勾下他鼻梁上的眼镜,“信你个J、B,周映辉,我告诉你,少在我跟前装逼,你以为你戴个眼镜,就是精英叫兽啦。” 周映辉屈得很,被她爆粗,还被她夺了眼镜,他不得不眯眼瞧她,“你这样很失礼,向明月。” 被他点名的向当当也无所谓。 她昏头转向地要试他眼镜的度数,才戴了一秒,感觉比酒更让她上头,忙不迭地丢还给他。 随即,歪头问他,“你还有事嘛?” 周映辉沉默。 “没事我就回家了。”她煞有其事地冲他扬扬手。 周映辉刚想问她,你里面的局不回去应付了?还有, 这女人去的方向是停车场。 “你别告诉我,你还开车啊?”他冲她喊一嗓子。 向明月这才想起什么,站住脚步,去翻包里的手机和车钥匙,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朝身后的周映辉,“对哦,我得叫代驾呢。” 代驾、代驾、代驾,她就这么一直嘀咕着。 周映辉几乎要自闭,她从前喝多了没这么絮叨的。几步路走到她跟前,抢了她手机,“别弄了,我送你回去。” “才不要。”向明月嫌弃的嘴脸,“谁要坐你那破车,再招我吐一次?” “那我开你的车。”他替她主张,说着顺手夺了她手里的车钥匙。 向明月一脸“趁我光火之前你麻溜滚”的阴郁,周映辉已经扣着她手腕,拉她一起去停车场了,“实在不行,你付我代驾的钱。” “去死。” “向明月,你瘦了。”他说着话,虎口扣她手腕的力道再紧了一分。 “你给我松开!”向明月被他牵小孩似地拉着走,周映辉仔细端详她车钥匙,才发现变样了,按开锁键,右后方一辆宝马7系的白色轿车应声而亮。 她换车了。 周映辉恍然大悟的自嘲口吻,“嗯,是该嫌弃我的车的。从前那辆呢?”他这样说着,但其实一点不往心里去,向明月值得一切最好的。 “少编排人啊。我嫌弃你的车子,和我换不换车没关系!”向明月一甩臂膀,挣开他的手,“你就是开飞机我也说你破!你就是破!” “为什么呢?”周映辉笑问她,一并拉开她驾驶座的门,两手臂搭在车门上,微微俯身,很松心防的下意识动作,趁着她那点醉劲,他刻意放缓自己的语速、放轻自己的声音,“明月姐姐,为什么单单针对我呢?这不公平……” “小男人!”向明月几乎冲口而出。她想起小时候玩得那种打地鼠的游戏,周映辉就是那个臭屁的地鼠,你一锤锤下去,他总在另一个洞口出来,好胳膊好腿的。 气人! 少给我卖乖,我不吃这套。 “是,大女人,您请上车。”他冲她一摆头,自己先行坐进她车里去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7 了。 向明月一个白眼翻死他,这小男人去什么美国啊,你该去英国好伐,绅士的品格,你是一点没修到学分! 她如是腹诽着,将将坐进车里,何晴那边给她来电话。 她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周映辉也不是不相识的人,她就直接用车载蓝牙公放驳接了电话。 大嫂那头让她过去拿汤药。 向明月心里才在犹豫,周映辉已经在边上轻轻开口,“我没问题,载你去。” 她挂了电话,周映辉才问她,“你在吃什么药?” 向明月早上出门带了一袋车厘子,下车的时候忘记拿了,搁置了一天,她正好喝了酒,想吃几颗甜果子。 就坐在副驾上,低头吃着车厘子,不答他的话,顺带着开了手机导航,催他动身去目的地。 周映辉问不出结果,有点急,就拿话激她,“是什么隐疾,不方便告诉我?” 向明月气得拿一颗车厘子丢他,丢完还要欺身来找,她大喇喇地扒拉着他的腿,再压低身要看他脚下,周映辉急了,“向明月,你要干嘛?” “我要把那颗烂果子找出来啊,烂在车里多难闻。” “那你还丢?” “叫你闭嘴。” 结果那颗车厘子滚到周映辉比较尴尬的位置去了,他自己捡起来,当着向明月的面,丢进自己嘴里去了,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没烂,且味道很好。” “周映辉,你去死!”向明月在气,她的恶趣味居然被人比下去了。 “胜出者”把吃剩的那颗核丢进了她别在驾驶座左出风口上的弹烟灰的小垃圾桶里。 一路去导航目的地,二人都没言声。还是向明月吹了点夜风,吃了点水果,似乎醒了三成酒,她打听起他上热搜视频的那个看病的孩子,怎么样了? 问话出口,许久,周映辉都没答她的话。她很尴尬。 “我在问你话!” “我在按你的吩咐去死。” “你能正经点嘛?” “那就不要动不动死啊活的挂在嘴上啊。” “……” 再过了一个路口,周映辉才回答她的问题,“情况不乐观。急性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 向明月听后良久没言声,周映辉侧脸看看她,算是安抚她的口吻,“所以才叫你不要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 生死是人生的始末,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周映辉认为要怀着足够的敬畏心才行。 向明月难得乖顺地没反驳,他趁机再问一遍她,“在吃什么中药,听大嫂的口吻,不是才开始吃的?” “没事,养胃的几剂中药,大嫂怕我单纯吃药也伤胃,一直配合着中药给我炖汤喝。我隔几天就去拿。” “大嫂如今和东哥?” “各过各的。大嫂去年开始自己在试着经营私房菜,她的手艺你吃过的,我从前就说,不把这手艺营业起来,太白瞎了。” “嗯。挺好的。”他是由衷之言。 单纯跳出来看,大嫂能过得好,无疑对他们旁观者来说是解气的,起码算是掌掴了向东元一巴掌,可是作为半局中人来看,分开也能安好,起码对于周映辉来说,有点气馁。 一个晚上下来,他都没有勇气认真再问一句她:明月,你和那个严先生还在继续嘛? * 私房菜这年头已经不新鲜了。早些年就吹嘘过了,有真正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名厨,退休后依旧热爱这个行业,自家住宅楼里每日定食定量的两三桌生意,以飨食客罢了。 也有打着私房菜的名号,实则变革花样的酒楼文化罢了。色香味也全,但唯独缺点人情味。 何晴真正打算做私房菜,还是明月升职那会儿,后者宴请几个高层老板,其中一个大佬是刚回国的,想吃点本帮家常菜。明月说如果真的想尝家常味道,那就得别进馆子,就吃家庭灶台能出的火做熟的菜。 那晚,明月劳烦了何晴,在她住处做了一桌本帮菜。 大佬几个尽兴而归。明月帮着何晴收拾的时候,一时兴起,要不你就开个私房菜馆吧。 有这样想吃家常味道的客人一,就会有二。 这样的客人不绝,大嫂家常灶台上的火就不会断。 私房菜馆选在僻离市中心的一处巷弄里,毗巷这一面原本就是门市,可以正当做生意的,何晴为了节省两处开销,就全搬到这栋小楼里住了。 向承泽如今在念私立寄宿小学,也能少操不少心。 他们到的时候,南楼二层上还有一桌客人,给何晴帮厨的一个小妹已经在做洒扫清洁了。 院里有清新的茉莉花味,四四方方的天井角落里摆着几个酱色大缸,注满了水。细看,有溶溶月沉在水底。 周映辉跟着向明月去到厨房。几年不见,大嫂轻减了不少,依旧是从前那样素淡一个人,但整个人活起来了,看人时,目光轻快和煦多了。 何晴看小姑子和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8 隔壁小二又一道了,面上一闪而过的讶然,几句寒暄也不咸不淡得很。一时间逼仄的厨房里,如同炉灶上砂锅里小火煮着的红豆,翻滚煎熬着。 周映辉识趣地让出空间,容她们姑嫂闲话。 他站在院落堂前的台阶上,听到大嫂念叨明月,你怎么又喝酒呀,说了怎么就不听呢,你胃疼起来哭爹喊娘的你又忘了! 何晴把给她煎好的药一包包分装好了,她拿回去搁冰箱,早晚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喝了,再叮嘱她,汤也要喝。胃病在于养,吃中药更得进点油水的东西,不然剐着疼。 何晴一遍遍唠叨,向明月一遍遍应声。 周映辉侧首看窗前灯下的姑嫂二人。他有点不信,这二人从前跟门神贴反了般地不对付,如今和谐地像姐妹又像年龄忽略不计的母女。 向明月捣蒜般地点头,说什么都应,顺带着在人家厨房里找东西吃。 他犹记得小时候外婆来家里,帮着老妈腌晒咸菜。向明月来周家串门子,老是偷吃院子里晒的萝卜干。外婆可喜欢隔壁家的向姑娘了,说吃就吃吧,读书的娃娃嘴里都淡。 周映辉好想待会等她出来打趣她,三十多的女人,还这么可爱,太过分了! 他顿时需要抽根烟提提神,或者说,静静心。 * 向明月从厨房里拎着汤药出来时,南楼上那桌客人也下楼了,做东的人喊老板娘结账。 严信才下一半楼梯,看清院落里站着的向明月,他有点不相信,又好惊喜,西装挽在臂弯上,“哎?这算被你逮到了嘛?” 向明月和他提过这里,他也说过有机会要带朋友来捧场。 当然,他来捧场,又是宴请客户,十来个人的一桌菜呢,他自不能亮明是明月的朋友,不然她大嫂多少要饶点人情,这来捧场的意义就没了。 严信说,原本打算事后打电话给你邀功的,可惜了,被你撞见了呢。 他是直到走到向明月眼前了,才发现明月身后两级台阶上立着的人,是……“周、医生?” 严信有些意外,他直截了当地问明月,“这位是?” “邻居,”向明月站在周映辉身前,她看不到他的脸色,可是还是改口了,“朋友。” 身后人似乎轻浅地笑了半声,随即两步下了台阶,抛了手里的烟,踩灭在脚下,又弯腰捡起了烟蒂,他去到厨房里与大嫂说再会。 折身出来,临走前一副医者仁心的口吻,关照向明月,“大嫂说的对,既然在吃中药,就不要碰烟酒了。” * 周映辉走后,严信在和何晴热络地寒暄,何晴要免单,严信说什么也不肯。 向明月全程不参与, 她听神地站在庭院里,风里有某人刚才烧燃完的烟草味,和甜甜的红豆沙味。 作者有话要说:  《红豆》: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007 十日后,周映现与温文祈的订婚礼,在花都酒店举行。 酒店有片白玫瑰花园,也有专供客人租赁的草坪地。只是周映现他们要的急,向明月帮他们联系的时候,费了不少周章,酒店礼宾部的经理是她大学同学的发小,这搭人情请吃饭,才勉强加塞出了一日的婚庆场地。 婚庆公司及花艺师昼夜赶工,才算赶出了白玫瑰主题的订婚式。这日天阴有风,气象台预报,即将有台风过境,周家父母也认为快些办事稳妥点,到时候真起了大风大雨,不谈晦气,扫兴是免不了的。 周映现难得说教父母一次,这次不是托人家明月,未必有这么妥帖体面。起码,你们弄那些中式酒席吵吵闹闹,文祈她一定接受无能。 今日这份订婚礼,算是尽善尽美了。 周映辉作的男傧相,女傧相是家里亲戚家的一个姑娘。原本周映现是要请向明月的,被她一口回绝了,她说自己属于离婚范畴,反过来怪罪周映现,几年洋墨水一喝,中国的礼节忌讳全浑忘了。 周映现意有所指:咱们不扯法律范畴。你终归是没有嫁作人妇呀,有些事,差一秒,成不了就不是。换句话说,有些事,成的了,千千万万日他都等得。 向明月笑:你知道中年男人的头一个征兆是什么嘛? 周映现:嗯? 好为人师! * 小白对于周映辉有个哥哥,从他俩大学同窗、又是上下铺的兄弟起就知道了。 从未见过面,这次兄长回来办订婚礼,左右小白也轮休,周映辉就拉着他一起来观礼了。 风携一阵花香,蓝白桌布相拼的西式长桌尽头,一袭淡黄色长裙的贝萦萦窈窕身姿,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手腕上系着今天新人赠予观礼女士的粉玫瑰鲜花手环。 她站在父亲身边,听父亲同人寒暄,似乎有点耐力不足的样子。 四下围望的时候,正巧与小白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19 目光交汇。 贝萦萦还记得他,两年半前,是他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才去找周映辉。事后,她因与父亲起了争执,提前被父亲送出国,算是被老爹流放。 事实证明,公主还得住在城堡里,没多久,她又和父亲低头了。 周映辉这边,她也不了了之了。 小白递一杯香槟给她,“我以为你还想着映辉的,才来这里。” 贝萦萦说: “念念不忘一个人,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品质; 也许是一个很坏的……” “强迫症!”白贝二人异口同声。 也相视一笑。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贝萦萦问他。 “我明明讲过。” “……” “白彦庭。” * 周映辉傧相的正装是文祈给他买的。他换好了,想去化妆室看看兄嫂准备得怎么样,房间内的周映现也正要给他打电话。 兄嫂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文祈。 要知道,温小姐很少冲她的Elliott发脾气的。 但是,很少不代表没有。 温文祈此番回国,除了戴了周映现跟她求婚的戒指,还有一件,曾祖母传下来的古董项链。他们说好,穿婚纱时佩戴这条。 因为先前是周映现负责保存到保险箱里,眼巴前就闹了桩洋相,夫妻俩都以为对方带过来了,岂料,那项链还在他们入住的酒店里呢。 这个订婚式,原本就是周映现为了照顾父母心情才回国办的。眼下闹哄哄地赶忙,温文祈多少有点小姐脾气,旁人照顾不到她的情绪就罢了,周映现也跟着马大哈,她即刻就发作了,气到哭,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那还订什么婚? 周映现一边哄着她,一边打电话给小二,救急亦救命。 周映辉拨腕表看时间说他现在就开车回酒店拿,还有一个小时,应该赶得及,“你让文祈安心化妆罢。” 他说着即刻转身出化妆室,身子出去的急,迎面与来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向明月鼻骨撞在他胸口,疼得她本能蹲身,哗哗流眼泪珠子。 周映辉一把拉她起来,他没时间和她解释,一边侧身离开,一边盯她脸上那几颗眼泪,沉默不语。 他人才将将到了外面停车场,向明月高跟鞋的哒哒声也到了,她喊他,“喂!” “你不是还要做傧相嘛?” 向明月和严信相伴而来。她就是想着有什么可以帮周映现,才到后面化妆室去给他们这对新人道喜问候下,听周映现说,落了件首饰在他们住的酒店,小二替他回去拿。 她即刻就出来追周映辉了,“你把房卡和密码都给我吧,我帮你们去拿,今天你哥订婚,你又是傧相,还是留下来帮他迎客吧。” 向明月用这种方式和他打招呼,上次他不告而别。 周映辉手还在车门把上,听她声音有点哑,鼻音也很重,对她的建议更是不置可否。 说话间,向明月到了他眼前,“嗯?”她摊手心管他要房卡,并认为自己的主动请缨,他没理由拒绝。 “你感冒了?”周某人不合时宜地问了这么一句。 向明月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从她手里夺了房卡来,密码多少,密码多少?她问他。 周映辉只听且笑。 都火急火燎了,他还有心思笑,敢情不是他结婚! 向明月没功夫看他犯二,转身去取自己的车,她刚发动车子,周映辉那厮拉开副驾门坐进来。 “你干嘛?”她想说,你去干你的正事啊! 副驾上的人,自顾自地扣安全带,并知会她,“开车。” 向明月的车子动起来,周映辉在一旁风凉她,“我想了想,我大嫂那么名贵的古董项链,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拿,怕你卷包会。” “你大爷的!”向明月哑着嗓子骂人,着实的难听。 她还想再骂他什么的时候,周映辉冲她,“好好看路,别闹。” 两家酒店离得不远,但是古城区的路是出了名的难行。又有好多右拐向设置红灯管控车流,向明月一个老司机,时常习惯性地右拐直接拐,不看灯。 周映辉喊她停,红灯没看见? 等绿灯通行后,他还没翻篇,打趣地问她,你车本是不是二十四分制哦?这么迷糊,怎么还可以天天上路的? 向明月也不服输,“你管我,我拿我哥的本扣,我爹的本扣,我管我朋友借分扣,你管我!” 某人:“哦。下次不够,我也可以借你扣。” “周映辉,你去……”习惯性骂人,但是想到今天是他们周家的好日子,向明月不想触人家眉头,生生截住了自己的话。 偏有人抖M病犯了,听不到那个死字,难受得很。一个劲地侧脸过来看她,越看越明目张胆,索性右手肘支在车窗玻璃边沿上,托腮看着她。 向明月被他看得浑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0 身不自在,顺手抄起放中控台上的一盒抽纸,扔他脸上去,看个屁! * 项链如愿取到,回头路上,快到订婚礼场地,叫人懊糟的,前面路口发生了起车祸。一司机逆向行驶,连撞了好几辆车子,一时路堵得严严实实。 交警在现场勘查,救援车也陆续到场清障。 离订婚礼不到一刻钟,周家算好的时辰,不好耽搁了,向明月让周映辉下车用跑的回去。 “那你呢?”他问。 她反正没事,等也无妨。 周映辉也知道那边不好误,下车前,他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探手到她额头上,随即收回手,为他的唐突解释,“我只是想确认下你,有没有发烧。” 她感冒总会喉咙哑,他是想起从前她高烧难退那次了。 那次…… 二人似乎回忆到相同的事情,向明月比他先有局促感,催他快走。 “快去呀!女孩子订亲、结婚这些事上,差一个礼节没到位,都会觉得留遗憾的。” * 等向明月再回订婚式上,新人已经交换对戒了。 典礼也移步到酒店宴会厅,西式餐酒,答谢宾客。 向明月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周映辉倚在不远处的玻璃幕墙边上,双手抱臂,像是等她,看见她出来,隔着些距离,问她,“还好嘛?” 这话问得有多傻。 向明月不理他,要回宴会厅,挨近他时,周映辉喊她,告诉她,他调出了她先前在他们医院看胃病的电子病历看。 也问过给她做胃镜检查的医生,一向严谨且不徇私的程医生①,也许是新婚的缘故罢,难得没驳同仁的面子,告诉周映辉,他对这位向小姐印象很深刻,是他那天检查病人里最drama的一个。 来看病,打扮的再都市丽人不过,妆画地,去结婚都可以无可挑剔。 “你没事调我病历看干嘛?”向明月冲他急。 “想看看你好不好。”他如实告诉她。 “……” 周映辉一身正装西服,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他比两年前身条更结实了些,穿西服也更……男人味点。 今天的订婚礼,向东元也来了。 “东哥说,那个严先生在追你?”他轻飘飘转移了话题。 向明月嘴里吃了颗金嗓子喉宝,缓解喉咙嘶哑。 “有什么问题?” “只是追?不是男朋友?”他划重点。 “我答应就是了。”她觉得他是来看她笑话的。 “他比东哥还要老。” “滚呀!” “一个有十七岁儿子的老头。”周映辉突然没好气。 向明月不禁发笑,他敢骂人家老头,当然,他比严信小上十五岁,他确实有资格说人家老头。 “你是有多年轻?毛没长齐哦,说人家老头!让我告诉你,旁的本事没有,单单年龄上攻击别人的,都是小瘪三!我就喜欢老头了,你管得着嘛?我就愿意和老头接吻、上……” 向明月口无遮拦的一番话,最后几个叫人心惊肉跳的词,周映辉想是不愿听了,他一大步走到她跟前,俯首过来,向明月感觉眼前一黑般……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唇去到她唇上,像是用这种过激的方式叫她住嘴, 又像是,唇舌和她纠缠、裹挟,仅仅想要她嘴里那颗喉糖。 …… 向明月卖力推开他时, 原本自己吃的那颗苦糖,到了他嘴里。 周映辉唇上还有她的口红,而这个家伙,似乎并不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而感到羞愧。若无其事地含、着他的战利品,一瞬不瞬地盯望着向明月。 向明月被他气到要炸,“你给我吐掉!!!”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程医生是谁,希望有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是的,哥哥和西西结婚了。 ☆、008 她重回喜宴上,新人正巧来他们这桌敬酒答谢,傧相也随新人一同敬酒。 向明月觉得某人嘴里那颗糖,就像是潘金莲掉在西门庆头上的那根叉杆,太昭然若揭了。周映辉不是个莽撞的人,他也不是把别人当傻子的草包,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叫严信觉察到点什么,比如,周医生身上有明月的味道。 于是,散席后,送明月回去的路上,严信主动问明月,你好像不好奇我和周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他就此,才和明月挑明了他有个未婚生子。 严信是向东元生意场上结识的人。算不上后者朋友范畴,某次向东元临时缺个舞伴,就求到当当头上来。 这两年,向东元与妻子分居状态,原本到了两年期限,双方都可以名正言顺提离婚了,偏一对当事人都黑不提白不提。 向东元更是“舞”不动的作派。好多形式social回回来练向明月,她那辆宝马7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1 系就是她给他当女伴的佣金,当然是她敲诈来的。 向东元也眉头没皱地给她买了。 兄妹俩小酌微醺,向明月也问向东元,最近在干嘛,拿我来避嫌,朝大嫂表忠心? 向东元不答。事实上,他也没多少浪子回头的殷勤作派,除了不再含糊男女关系。 他和何晴还是有分歧,对于孩子教育上,对于何晴始终在原生家庭里忍气吞声上。喝多的向东元也会念叨妻子,她是个很容易乱主意的人,明明在家里也有姑嫂矛盾,她那弟媳动不动看人下菜碟;可是呢一回头,她也会为难甚至瞧不惯当当,以眼还眼地转嫁矛盾。 很不该,甚至浅薄粗鄙。 向东元有时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这些年把她拘在家庭里,才让她缩浅了格局。 现在她重新爬出那口井的天地了。眼下的生意,自负盈亏也好、入不敷出也罢,她起码在为自己活,向东元看她这样开心也不开心。 开心,从前会过日子且细水流长的温娴何晴回来了,或者是她没“死”; 不开心,他把她逼到了这份上,要靠辛劳来证明,她没有他也可以。 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怀疑过,谁离了谁不能过。 日子过到一筹莫展,无波无澜,近乎腐朽的滋味。 那晚向东元先走了,向明月一个人后离开的时候,遇上了严信,这男人很会聊天,准确来说是交际,不过摊上个也不吃素的向明月。 二人云山雾水地绕了一大圈,严信也没问清爽,明月小姐到底是向先生什么人? 因为严信问她贵姓时,她刻意隐去了真姓,干干个名字打发他。 姓明? 对呀。她说瞎话。 之后她去4S店提车,碰上了严信,后者是来做保养的。 向明月毫不隐晦地告诉他,车子是向东元买给我的。 就在对方误会她是向先生情人的时候,4S店的工作人员过来和她谈后续去车管所上牌的事情,严信才明白了些什么? 向小姐? 嗯哼。 你是向先生的? 妹妹,他老爹是我老爹,老妈是我老妈的那种妹妹。 严信笑的,像是在批评一个撒谎的孩子。 他追求向明月很nice的中年男人套路。送花的朵数,不会动辄99朵这么骚操作,也不会每日定时这么疲劳轰炸;约你都会提前两三天,被拒绝了也不气馁,微信聊天不会自大地纯语音回复,文字也鲜少有别字;一起吃饭、听音乐,也是说的少听你多,不问女士任何难以回答的问题,但对于女士的提问又知无不言。 向明月和书娟说被追求的感受: 食得咸鱼抵得渴。 书娟:说人话! 向明月:没感觉。 这严先生太没毛病了,像没破绽的一盘棋,叫人觉得不是个菜鸡就是个大触。 二人的来往一直停留在社交层面,她不忸怩地陪他参与过他朋友的撺局,当她在这种订婚礼上需要一个男伴的时候,严信也会挺身而出。 向明月还是叹有缘无分吧。她必须承认,没感觉。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在周映辉回来后,几乎像草一样地在她心里疯长。 那晚,周映辉送她回去,楼下遇到了严信,后者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不少礼物,也许严信觉得那晚是可以留下来的绝好良机。 可惜最后向明月还是推脱了,她很明显心不在焉。 * “我想周医生该是和你说了我的事了吧。” 关于这一点,向明月自始至终保持沉默,她不去发问严信的私隐,更不会让他得知她从周映辉那里已经知晓。 “没有。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并不知情。”她咬定这一点。 严信且笑,笑原来眼前这个可爱大女人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明月,你让我有点嫉妒那个周医生。他年轻有为、仪表堂堂,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叫你丢开你俏佳人的包袱。” 不不不,他一点不有为好嘛?向明月下意识地否定这一点。 最后,严信风度且安全送她到家,二人彼此默认了,明日起划清这层暧昧界限。 严信趁着司机车子掉头的功夫,下车与她最后交心几句,“明月,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安心栖息于婚姻、家庭的女人。” 换言之,严信一直认为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并不屑任何社会形势地捆绑。 单纯追求喜欢、爱、或者什么都不沾的……性。 向明月没有驳严信的面子以及对于她的认知,“嗯,我认同你。” 两日后,台风过境。 狂风暴雨,整座城像是被吞没在灾难片里的呜咽、困顿。 周映辉连番几通电话都被向明月搁浅了,她不想理会他。某种程度上,她深信不疑自己是个孤独自私的灵魂,就像人鬼殊途,她懒得去同他拉扯, 他求一个结果,偏偏她最不爱这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2 玩意。 * 全市的航班、高铁、汽车营运都被停歇管控,周映现与温文祈原本计划回美也因为这乌糟的天气delay行程了。 夫妻俩在父母住处落脚几日。这天中午,温文祈亲自下厨做西餐给大家吃,约了小二一起家庭聚会,一家人迁就他医院轮班的时间点,原本计划的晚餐也挪到了中午。 小二也回来了,车引擎熄火的门口却不是周家,而是向家。 与他一起下车的还有向明月。 周映现和温文祈跟着他们的动静,去到隔壁的时候,只见周映辉、向明月二人一并往楼上去,向父这半年一直住在疗养院,家里没人。 周映现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周映辉简单知会兄长:“东哥岳父去了。” 文祈一下子没领会中文这“去了”的意思,纳罕地盯着他们兄弟俩,“什么去了?” 何晴因忙私房菜馆的生意,正值暑假期间,向承泽一直跟着外公外婆,课外兴趣班也都是老两口帮着接送。昨天下午,她趁着风雨小了点,去乡下采买新鲜食材,回城的路上,被暴风雨困在乡道上。 而何父却在日常准备烧晚饭的时候,无征兆地倒在灶台前,何母去隔壁家打麻将了,12岁不到的向承泽听到动静,哇哇地哭起来,外面风雨将家家户户困成一个个孤岛般,互相关门落锁,孩子没多少急救常识,孤立无援的本能只想把外公先扶起来,几番移动、未果。 何晴的电话又打不通,再给向东元去电话,后者再报救护车,赶去何家的时候,已经耽搁了,老人最后没度过危险期24小时。 先不说老人这死对向承泽是多大的冲击和阴影,偏何晴那弟弟和弟媳妇,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起向承泽,说不是他乱搬动老爷子,人不会去那么快! 也埋怨何晴,你说你逞什么能,这几年你还要怎么作死?这下连老的都搭进去了。 老人还没往太平间送呢,弟弟一家就撕破脸了,向承泽被大人的话吓得声泪俱下,向东元即刻就要动手的发作,说的这是人话嘛,借个孩子来发难我们,那老爷子倒下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向东元光火得很,向明月与何晴两人都拉不住他。 向承泽就是这个时候跑了的,外面大风大雨,车子又开不远,能见度太差,可是光靠两只脚去追一个跑没影的孩子,向明月真是急疯了。 周映辉是陪师兄去儿科会诊完,综合病房楼的天桥上碰上了慌里慌张要下楼的向明月,他一把捞住她臂膀,问她怎么了? 向明月这才把大嫂家乱成一锅粥的事告诉他,承泽跑了,我不知道他能去哪! 我得去找他。向明月要掰开周映辉的手。 “家里找了嘛?”他看着她的眼睛。 半大的孩子,能躲到哪里去。向明月想起幼时,周映辉因为怕父亲的打,躲在阁楼上的事。 她是关心则乱,而他是有几分感同身受。这一刻她极为地愿意信周映辉。 “我陪你回去一趟。”说着周映辉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白袍,并反过来催促她。 * 二楼右手边最西边一间是向承泽从前的房间,只是他两年多没回来住,向明月旋门锁的时候,不知道到底是孩子反锁了,还是原本就锁住了。 她一个劲地拍门,想知道承泽到底在不在里面。 周映辉问她,房间钥匙呢。 “这个时候我上哪去找呀!”向明月也急,一脸无气色的白,鬓发因为刚才冒雨下车,显得毛毛躁躁的。 “起开。”周映辉听清她的话,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抬脚一踹,门锁狼狈地分了散。 里面传来向承泽咣当砸东西的声音,长久没人住,家具用品怕蒙尘全部白布遮挡了起来。空气里有干燥与潮湿短暂掺和一起的近乎发霉的味道,向承泽看到是姑姑的身影,一下就失控地大哭起来,一个劲地自我忏悔,“姑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不想阿爷死啊……” 向明月走近向承泽,一把扽住侄儿的手,仿佛拽住了他生命地不肯撒手,也陪他哭,“我明白,这是个意外呀,谁都不想的。向承泽,你可以难受可以哭,但你不可以这样吓唬人。你阿爷还等着你爸爸妈妈料理后事,阿婆也病倒了,这个时候你再出点什么事,你让你爸妈怎么活?” “姑姑,舅妈他们说是因为我,阿爷才会、死的……” “他们胡说八道。” 向明月突然发现,孩子已经长大了,她粗暴地安慰是不能正确地引导、干涉他的情绪障碍的。 向承泽浑身湿透了,在不禁发抖。姑侄俩抱在一起,顺带着向明月也挨潮了衣裳,周映辉让向明月去给孩子找一身干净换洗衣服,先脱了这身再说。 …… 等向明月也简单冲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周映辉在给向承泽煮可乐姜茶,材料是他从家里拿过来的。 他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推给向承泽,臭小子想起映辉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3 哥哥是学医的。 他盘问起周映辉起来。 会如何? 营救得当且及时,可能就是手术成功,但还是不排除并发症及复发可能; 也有病情严重全力抢救后,病人气管被切开,一根长管连着呼吸机,家属觉得他还活着,可是病人极为痛苦。伴随着各类并发症,脑水肿,气管出血,那时要用长管从病人鼻腔伸进去进行机械式抽吸血块。 整个治疗过程,病人昏迷时间远远大过清醒的时间。 这种被活着,如果从生命角度来看,自然还是有意义的;但从自然及善终关怀角度来看,周映辉觉得是莫大的痛楚。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安慰你,而是客观陈述事实,每一种事实都简单告知你,什么又是客观呢?”周映辉摘下腕上的表,陪向承泽静默一分钟,“就是你愿不愿意,这一分钟都已经过去了,且我们难再回去的事实。” 他再和向承泽说件旧事,“关于你姑姑的。” 当年你姑姑因为接受不了你奶奶的死,殡仪馆她非要开冰棺看一眼,被你爷爷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时的明月比你还大许多,她也难接受妈妈的离开。 可人确实是去了。 后来她后悔极了,后悔在妈妈最后一段本该安详的离开里,她闹地被父亲赶出了送别室。 “小泽,外公的死是个意外。他离开前最后一件事也是替你做晚餐。如果你问我,从医学角度来看,人死就没了。但人区别于动物的,就是我们还有精神,也许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你就会明白,人活着,除了生老病死,其余都是小事。所以,我们该认真面对这活着四首难题。” “别学你姑姑将来后悔。好好去送送爱你护你的外公。” “他喜悦你的出生,你也该敬畏他的死去。” 谈话间,周映辉给向承泽的那杯姜茶也冷了。前者突然心血来潮,去向家酒柜上拿红酒,来勾兑可乐,可乐多红酒少,再在牛奶锅里煮过,浅浅倒了一小杯给向承泽。 “喝点你没喝过的。趁热下肚,好好睡一觉,剩下的,醒来自己拿主意罢。” 向明月听到这,才急吼吼冲进去,“周映辉,你要死了,教唆未成年喝酒?”她自然不允。 “勾兑过的!红酒。别喊,我心里有数。” 他认真朝明月,“他需要一个睡觉的药引。” * 收拾干净厨房,周映辉知会他们姑侄俩,“我得回医院了。” 向明月不言语,一旁的向承泽就真得一口闷掉里杯中酒。 “告诉你件事……”周映辉从她身边经过。 “不想听。”向明月以为他又要口无遮拦些什么。 “哦,那就算了。” 向明月:“……” 原本他是想说,明月,今天你侄儿哭这遭,让我心里怪难受的。你母亲过世,你在我面前哭,一边哭一边流鼻血的狼狈样,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那是我喜欢你的开始。 且一直没有结束。 ☆、009 向东元出面料理岳父的后事。 定于两日后火化。向承泽那里,向东元并不打算强行胁迫儿子尽孝,而何晴却一味地给儿子打电话,反复地强调,你得回来,阿爷是最记挂你的呀。 这头又只有你一个孙儿辈。 向东元听得太阳穴处涨得疼。她那弟媳简直就是个泼妇,单纯冷眼旁观,向东元是极为厌恶应付这样的门户差事的。 那女人同婆婆说,这些年,我们夫妻俩是没怎么沾到你们老两口的光。你们全贴补姑娘和外孙子了,别让我把话说太白了,再可劲地娇惯,也是外姓的孙,姓向的。 欺我没给你们老何家生个儿子罢了。 一直咬着烟蒂隐而不发的向东元,忽地摘开烟屁股,从何家堂屋的条凳上起身,冷嘲地插上话,“你现在去生个儿子也来得及,看看你们老何家是不是就把你供起来!” 何晴那弟弟成日见地招猫逗狗,通身的市井气,听向东元这么歪派自己老婆,一副拍桌子摔板凳的匪气。 其实向东元包括何晴都心知肚明,弟弟一家是不想为这起丧葬费花一分钱。 无奈,何晴这人重情义,一母同胞的姐弟,她不忍为钱声张,再者,她也实在愧对父母。 几日不眠不休,整个人的形容像是枯竭了般。而她这个时候,之所以不反对向东元拿大主意,也是因为想让父亲最后一程走得体面些,这两年,虽说他们没有正式离婚,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已经不少了,也都晓得他们夫妻俩实则不睦。 再怎么说,他还是女婿。这样的场合,他在,对于何晴,多少是有些底气的。 “岳父这事谁都不想。承泽是个12岁不到的孩子,小孩子办事周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老爷子这事,谁要不依,大可以冲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4 我来。黑的白的,我都奉陪。不谈我替我儿子去蹲监狱,牢饭我去给他送!” “但就怕这事,礼、法,你们夫妻俩都不占便宜。别说我和何晴还没离婚,即便离了,我也不允许她受你们这些眼皮子浅人的作践!” “说吧,老爷子这事,你们要多少钱!”向东元话说得尤为难听,此番息事宁人。他宁愿被讹,死者为大,丧葬礼上,吵吵闹闹,犯了他生意人的晦气。 “丑话说前头,我给你们钱,不是遮掩什么,是体恤老岳父老岳母这些年替我们夫妻俩照料孩子,这钱也是给到岳母,到她老人家百年之后,留不留给你们,那是你们何家的家务事,我一概不问。” 同老岳母商量好落葬的时辰,向东元不多留的神色,外面还有风雨,他车停得远,就这样顶着风雨走了。 何晴出来给他送伞,向东元也没接的架势,只沉着冷静地口吻,“儿子那头,我希望你别逼他了,他去就去,不去也不是个紧要的事。” 风雨就在他眉眼上。已过生辰的向东元,整整四十了,可从来养尊处优的他,外人看,三十五都嫌多。这些年,他和她说话,永远是这个腔调。 他性情几乎没变,是个轻易不低头的主。十八、九那会儿,和她吵架,不肯说软话,就拽着她,索性不肯她回家。 何晴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地望着他,彼此不言不语,“不是个紧要的事?我说句丧气话,倘若是你爸呢,你也由你儿子可出席可不出席?” “何晴,这能一样嘛?你们家人如今在为难我儿子呀!你再逼得紧,是要把孩子逼坏的。”向东元真置气了。 “你从来都瞧不起他们,也瞧不起我!是,你是该瞧不起我们何家。所以,才懒得同他们周旋,能用钱打发的事,你懒得多费口舌,是不是?” “不然呢?”向东元拿手抹抹脸上的雨水,顷刻间,像是变脸了般地冷漠嘲讽,甚至睥睨,“你弟弟同他那媳妇,就是那细洞爬不出大的鱼虾蟹的,我不指望他们和我好好说话,也很清楚他们要什么。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能叫他们闭上嘴,我即刻给钱,消停点吧!” “向东元,我们离婚吧。” 黑云涌动的天,低低地,像是要压到人头顶上来,几声闷雷,碾碎人间的悲欢离合。 * 晚上,何晴抽空来了趟明月住处。 向承泽一直不肯回何家,何晴来看看儿子,也有事同儿子说。 “明月,给我来杯酒吧。” 看得出,大嫂情绪很不好,脸色极差。 “你开车来的嘛?开车就不要碰酒了。”明月规劝。 “你大哥钟情威士忌,我今天想尝尝,你有嘛?”何晴执意想喝。 “大嫂……” “以后别喊这样喊了,我和他……打算正式离婚了。” “大嫂,其实,他和那女的早不来往了。” “那女的听说去外地读研了。” 何晴不置可否地失神摇头笑了很久,她告诉明月,这两年多,向东元也会来看她,有时假借着送儿子回来的名义,其实她心里明了。 也会有一家人出去吃饭的邀约,何晴都拒绝了。 几个回合后,向东元就放弃这样的念头了,他从来不是个低声下气的人。 她也不想轻易原谅他,一半赌气一半清明,他俩回不到最初了。向东元待她,如今只剩下亲情,这是很多爱情的最终走向,有人认为爱情升华为亲情是最理想的生活方式。 其实不然,爱情就是爱情,不能同亲情混为一谈。 “明月,你有试过大梦一觉醒,头昏昏沉沉,总觉得还没睡够。对于接下来的忙活,心里兜底,肯定完成不了,我困极了。” 何晴说,她和向东元的爱情,就是那一场梦。她起初被迫觉醒时,她承认累极了,也困极了,她觉得她肯定走不下去了。那时,不过是硬着头皮在他面前逞强罢了,她还是喜欢他,爱他,可是越爱一个人,尊严越会反弹出等量的恨。 这些个密密麻麻的恨,叫她蚀骨般地耻辱。 她明白明月当初建议他们分居的苦心,可是她还是对不起明月这份心了。 “当当,我不怕你笑话,即便这一秒,我还是爱你大哥。但是我们之间变味了,再勉强在一起,有希望就会有失望,我恐怕连起码的夫妻生活都战战兢兢了。我爱他那份轻狂劲,到头来,能让我冲口而出要离婚的也还是他那份谁人都不放眼里的傲慢。” 她不后悔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起码,两年多的时间,让她清清白白地从向东元身边站起来了。 最后,一口纯威士忌,艰难地下肚。何晴呛得直掉眼泪,“也许我终究不是你们向家人,说真的,你们兄妹俩爱的玩意,我始终不懂,不懂这酒好喝在哪里!” 十八岁不到的向东元曾经哄何晴尝过这酒,她抿了一口就要吐掉,向东元不允, “那你还给我!” “……”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5 那是他们的初吻,回头想想,起初的味道就很苦涩。 * 何晴和儿子谈话部分就简省许多。 只是平静地告诉儿子,我与你爸爸要离婚了。事实上,小泽你也看到,我和爸爸分开好长时间了,原本寄希望能彼此原谅对方,可惜不能。 小泽,你已经长大了,有自主选择权,无论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你爸爸,我们都尊重你的意愿。 向承泽在房间飘窗上抱膝坐着,窗外的雨不时扑在玻璃上,也像扑在他耳膜上,他红着眼眶看妈妈,坦诚告诉何晴,“我一直不开心,妈妈,你们不能一起,我一直很不开心。我也大概懂你们之间怎么了。我曾经威胁过爸爸,他可以和别的女人结婚,只是那样我就再也不见他了,他可以选择放弃自己的家庭,我也可以选择不同他来往。所以,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如果只能你和他之间选一个,妈妈,我选你,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和他相处。” 儿子最后一句话崩溃到何晴所有的情绪防线,她不是感动儿子站在她这边,而是突然心痛,她和向东元给孩子营造了一个怎样的家庭氛围? 她有时确实太偏激了,向东元多少次想来过问儿子,她都拿他不懂当搪塞。这些年,不是他不管,而是她太紧张太自我,总觉得除了自己,谁人也管不了儿子的生活。 谁人都不是谁的从属品。 关于父亲的葬礼,儿子也比他们夫妻俩想象地要懂事平和得多,他告诉何晴:我会去的,我会去送阿爷最后一程的。 也许正如阿爷的死一样,眼前所有的既发事实,都是客观。 * 何家亲家公下葬后,向东元夫妻俩正式办理离婚手续。 台风也过去了,下午趁着浮云有风,向明月驱车去了疗养院看望父亲。 父女俩聊了许久,向明月问父亲,当年你的执意最终还是没有善了,失望嘛? 这一年多,父亲身体差了许多,有时精神不济,坐一盏茶的功夫,后背都能湿一片。 偏老古板得很,始终避男女大嫌。向东元在,他愿意折腾换一身干净衣裳;向明月要替他换,他坚决不肯。 有时向明月心里也酸,父亲过得也不易,倘若妈妈还在,他不至于要过得这么清冷。 “明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当初如果不拦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散掉?” 尽管最后还是散了,散就散吧。 人到头来,哪有不散的道理。也许没多久,我也就如何晴她爸一样,没声没息地去了。 父亲这话气馁极了,也消极极了。 向明月没有说多少宽慰之言,她只是陪着父亲静坐着,一杯红茶凉透了,她也起身要走,“我回去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临了,她始终有些不放心,“爸爸,无论如何,人还得向前看。”得活着,主动地热情地活着。 向宗铭不置可否地回首看女儿一眼,“你也不让我抽烟,热量高的也不让我吃,下次来,带点榴莲给我呢……” “你明明知道我最烦这味道了。” * 是夜,向明月在酒吧喝酒,接到向东元的电话,后者问她,向承泽是不是又回你那了? 喝到有点懵的向明月,被兄长问着了,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呀! 难道是我那里有女儿香,臭小子被迷住了?她在电话里和向东元开起玩笑。 直到半个小时后,周映辉给她打电话,向承泽跑去找他了,在他医生值班室睡了好几个小时,眼下还不打算归家呢。 “他为什么去找你?”向明月口吻很不好。 “那你得问你的侄儿。” 为什么?因为周映辉游戏打得好,因为周映辉待他教而不说,因为眼下没一个人能给他这份安全感、听他说说心里话。 少年心思多敏感,他需要一个亦师亦友的良人伴侣。 可惜家里分崩离析。 “你侄儿和你一样嘴叼,大半夜要吃虾饺皇和菠萝包。” “你买给他,回头我给你结账。” “你声音怎么了?哭过?” “没事就挂了。” “向明月,你的胃病,如果你再不当惜你的身子,胡乱喝酒抽烟的话,哪天你真死了,我不会掉一滴眼泪。”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眼泪”音才落,向明月的眼泪将将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这头良久沉默,那头也悄然无声,二人都没有挂断。 向明月拿掌心揩眼泪,问了句尤为不着边际的话,“你知道成年人最难改的毛病是什么嘛?” “说。”他不想配合她的一问一答,或者是他猜不出。 “明知故犯。”说完,她就掐断了通话。 但一个半小时后,向明月出现在周映辉现在住的家门口。 她手里提着向承泽要吃的夜宵, 白色雪纺衬衫和黑色一步裙,同色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腕上。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6 富人区的向当当跑进这种拆迁安置房里,头一句要抱怨的就是, “这楼道的灯还不是声控的。” 说着,她依旧不满地,不死心地再狠跺了一下脚。 高跟鞋跺在地砖上,能把楼板跺个洞的蛮横、霸道。 ☆、010 周映辉刚洗完澡,白圆领T、黑色钢铁直男大裤衩,湿发还在用干毛巾揩着,漫不经心来开门。 移开眼前的毛巾,看到的人,着实叫他骇然。 比见鬼还要多一层的晦涩。 下一秒,向明月狠狠跺一下脚,抱怨他住的地方连个声控灯都没有,乡里乡气。 随即,这女人不请自入。 “向承泽,你给我滚出来!” 向明月鲜少拿姑姑长辈的谱,眼下揪着向承泽的耳朵,问他,想怎样?如今爹不疼娘不爱,就搞起革命,闹离家出走? “你倒是走远点的啊,你就这点骨气,走来走去,还是隔壁邻居这点路?” “姑姑,你松手!我和我妈说过了,她知道我在映辉哥这里。” 映辉哥?哥你个蛋、蛋。 “不是、你什么时候和周映辉感情这么投契的?”向明月很不解,她穿着高跟鞋进了人家屋子,失礼地踩在人家地板上,还很微妙地质疑侄儿,你和他怎么好起来了? “向明月请你先把鞋脱了,我家地板质量一般。”说着,周映辉扔拖鞋给她。 “我马上就走。” “待一秒钟也请先把鞋脱了。”他同她杠。 向明月松了侄儿的耳朵,后者一溜烟跑了,顺带着翻过姑姑带来的夜宵,“什么鬼,虾饺皇菠萝包?我吃过了,真是没默契!” 向承泽那会儿还小,当然,他现在也不大。对于姑姑的男朋友,他只知道从前那个没结成婚的周渠,对于隔壁的映辉哥哥,他没搞太明白。 不过眼下看姑姑与人家的气场较量,已经小学毕业的向承泽开始有些懂了。 懂的下意识就是,给姑姑和映辉哥哥腾地方。 向承泽回房间打游戏了。 这厢,向明月身体力行地证明“她马上就走。” 召不回侄儿,她索性由他去。也不去管周映辉招呼她的那双拖鞋,转身就要走。 周映辉堵住她的去路,问她,“电话里说的‘明知故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地址的?”他记得没和她说过。 “……” “你问了你大嫂?你明明知道你大嫂已经知晓承泽在我这里了,可你还跑过来闹这出。向明月,你不抓马能死嘛?”周映辉恨恨拆穿她。 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有香波味,还有衣服香精的味道。充斥着向明月的感官,她鄙夷地拧眉,“你身上的香味熏得我头疼。” “你确定不是你酒闹的?”他俯首看她,即便她穿着高跟鞋,他也比她高出有十公分。 哦,也许罢。总之,她头疼得厉害。 恍惚间,周映辉蹲身下去,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向明月被这一激灵的触碰,瞬间吓醒三四成酒,她连忙去赶他的手,“你干什么?”喊得慌张又戾气。 “我叫你换鞋。”他单膝跪地,再仰首看她,墙角的射灯,照在他微挺鼻梁的半张脸上,形容干净又……清纯。 向明月被心里最后一个形容词噎住了。 她满脑子翻腾的也都是些风月之事,从前同他的,很可耻但又难以控制。 向明月惯会用香水,那沉沉的木调香味。她俯身来驱赶他时,腕间及身上的香气叫周映辉昏了头,在她脚踝的手,顺着她光滑冰凉的肌肤,一路向上攀去。 肌肤的主人几乎本能地惊呼出声,掌风过来,却极为假把式地拂了他一个耳光,碍于屋里还有她侄儿,向明月狼狈羞赧地低声斥责,“周映辉,你个混蛋!” 被骂的人依旧没有起身,还是半跪的姿势,圈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一步裙前,“明月,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 他说,和她分开,他难受却也甘愿接受。但是那年除夕夜,他在她面前,由贝萦萦吻他那一幕,他懊恼极了,也知道明月对他失望极了。 “明月,”他哀怨地仰脸看她,“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说对不起,一万次。” 他可以和她分开,但不希望明月心目中的他是这样不堪的男人。 “好,你说的,一万次。”向明月一巴掌盖在他脸上,想说,别用这种委屈的神色看我。 周映辉当真开始了,一遍遍的“对不起”,像念经一样,向明月顿时头疼得更厉害了,一万次? 真说完,要不要一个晚上? 她想移开自己的手时,周映辉不禁冷嘶一声,向明月这才发现,她右手无名指的指甲从边上断开了,开裂的指甲刮了他脸上好长一道口子,不见血,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7 也红红一条。 “哦!向明月,不带这么恶毒的吧?”他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抓住她行凶的手,涂着正红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像似已经沾着五点腥血般难以逃罪。 “滚呀,我指甲都断了。” “你刮花了我的脸。”周映辉突地起身,近乎气声地冲她问责。 说着,拉着她手,往厨房去。 向明月浑浑噩噩,“等一下,谁让你起来的,还有,说好的一万遍呢。” “先帮你把断指甲绞了,不然我怕我那半张脸也保不住。” “你靠脸吃饭的?” “你又知道了?” “滚。” 她明明在骂他,周映辉开心极了,向明月很想吐槽他,抖M哦。 结果这家伙也是差不离变态了,拉她来厨房,从刀具收纳架上抽出一把厨房剪刀,向明月瞪大眼睛问他,“你要干嘛?你不要告诉我,拿这个脸大般的剪刀给我剪指甲?周映辉,你这是读书读傻了吧你。” “小白房里有个指甲刀,但是我们男士都手指甲和脚趾甲一起剪,你不介意的话,我去给你拿?” “够了。”想想都有味。 “别动,我轻点。” 这是什么糟糕的话。向明月不禁白他一眼,周某人却认真举高她的手,借着灯光,略眯眼给她剪掉了断甲,顺便修圆了。 他笑着等她检阅成果,向明月一脸就这么着吧。 “明月,你愿意原谅我嘛?”某人趁热打铁。 站在他家厨房间里。 这个点,侧耳认真听,外面竟能听到娃声,向明月想说,真是个接地气的小区。 她要出去,周映辉拉住她,向明月没好气了,“我是第一次来你家吧?我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到!” “你要喝嘛?” “废话,我很渴!” “那你还走嘛?” 哦,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她。向明月发现,如今她不能主导话题了。 * 周映辉知道她的习惯,英式红茶是红茶杯,中式绿茶是盖碗杯,咖啡是咖啡杯,他冲她解释,他们两个男人住,日常待家的时间也少,他很多杯具器皿没来得及添置。 这么晚了,她实在不宜饮茶。有苏打水和白开水,你选哪个? 向当当傲慢挑眉一声笑,“我头回听人怠慢客人还这么多道理的。” “所以,要哪个?” “白开水啦。” 等他倒水的功夫,向明月落座在客厅沙发上,茶几是个古早式的玻璃几,几下摞着各种医学书,向明月无意翻开一本,书页里滚出一支钢笔,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她从前送他的那支万宝龙。 听到他脚步声过来,向明月才扮作无心的样子,弯腰摘脚上的高跟鞋,再去找先前给她穿的拖鞋,周映辉已经先她一步给拿过来了。 她饮酒了,是真渴,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就要饮,周映辉提醒她烫呀,“你等一下。” 他去厨房拿了只碗来,用向明月老爹那个时代才会想的法子,碗同杯互相倒着晾凉。 向明月不去过问他,他就真耐着性子,来回互倒着热开水。 五分钟不到,古早的方法,他端给她一杯将将好的解渴温水。 向明月几乎下意识地诋毁他,“小男人。” 周映辉闻言不恼,而是很明显的心思,挨着她坐下来,向明月眼神制止他也没用,“明月,你知道你每次喊我小男人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嘛?” “不想知道!” “我想吃了你,一口吞到肚子里的那种。” “变态。”向明月手里还有杯水,周映辉突然欺身她,她本能地手脚并用,拒绝他的亲近,一杯水还没喝,就全倾在沙发上还有她的衣襟上。 温温的水蔓延在她雪纺衣襟上,贴着肌肤,露出她内衣的底色,向明月如何不恼,她一把推开他,认真严酷的口吻告诉他,“周映辉,你告诉我,你要和我一起,最终图什么?结婚嘛?如果这样,我恐怕办不到,因为眼下心境的我,实在对婚姻鄙夷极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 当日向明月同严信说清楚,对方明明白白的口吻,认定明月是同他一样的人,一样不拘泥社会形式捆绑的人。 对此,她也深信不疑。 可是周映辉反问出这么一句,向明月顿时失魂落魄的颜色,仿佛二人在赌牌,她一直以为她的手牌最大,岂料对方最后玩世不恭,不玩了。 原来一切守恒的前提,是得遵守游戏规则。 或者,打破守恒,就要一人玩脱,或是二者皆是。 这一刻,从来不败仗的向当当,被周映辉问得哑口无言。是的,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向明月,你明明还是很在乎婚姻的意义,在乎这层契约关系里的对等、尊重、相伴相守,为什么非得说反话呢?为什么看到别人噎就不敢食了呢?”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8 周映辉说,这不是他心目中的向当当。在他看来,恐婚与不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懦弱,后者通透。 人活着,起码得知道自己要什么。一件事单纯只是因为恐惧不敢行,会失去太多太多他原本该得的收获。 周映辉一并说,一并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他再补充,连活着都是向死而行,还有什么恐惧是克服不了的呢。 “你这样头头是道的样子,真是讨厌极了。”向明月平生最恨说教。 她自幼被老爹念,被兄长说,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个小男人教,真是倒胃口极了。再有,她不信他没有恐惧,她也不喜欢有人在神龛上,高高朝她凝视的假正经, 于是,向明月一半恶趣味,一半心魔起。周映辉这样干干净净少年脸挨在她眼前,太扰乱她心神了,她想看他乱,看他恐惧,看他否定自己,陪她一起错: 他穿得那种日常裤衩,裤管很宽松,不设防地,向明月的手就从他裤管里伸进去。 女流氓的向当当一向不上道,某人被她的举动骇地拧眉加倒吸气,“向明月!” 被点名的她,笑颜如花,审视他的一双眼睛,“满满的恐惧与慌乱,呵~” 人又怎么能没恐惧心呢?她似乎扳回一局,可是局势又好像一发不可收拾,向明月那只刮伤他脸的手又去到人家那处,叫她尴尬并急急撤退的是,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在她手里森森地活了般。 向明月连忙要抽出手,却被周映辉这厮按住了,这种混乱的狎昵间,他偏还有正经话说,“明月,如果你不想迈入婚姻模式。那我陪你,反正我爸妈已经有周映现了,他们不指望我传宗接代了。” “也不是每个人活着的任务就是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的。” 向明月听清他的话,又喜又悲。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没长进。” 向明月说,她不值得,不值得他这么一门心思地待她好。 “我从来就是自私的,从前我觉得寂寞才愿意和你开始。如今我还是,小二,你为什么不能去好好喜欢一个让你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向明月苦笑出声,她说,要不我养你吧。她如今一年十三薪加上年终奖,七七八八有近六十万。 “小二,我一年给你三十万。你继续做的医生。” 周映辉淡淡地给她噎回去,“我一年才值三十万哦?我给你六百万,买你二十年,如何?” 向明月再一次被他K.O.了。 被他气出血,还下意识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的,短短两年,你的积蓄翻了一倍? 周映辉:借给我哥了,他有段时间被股票套牢了,又不好意思给文祈知道,我就把钱全给他了。后来他投行那边又挣钱了,顺带着也帮我挣了。不过钱还在他户头上。 “你如果要,我明天就打电话,叫他估出来。” “周映辉,你能长点心嘛!” 说着,于暗处的手,狠狠捏他一下,他疼地歪靠在她身上。 “长了呀,心里满满的你,你不知道嘛?” 这种腻歪的话,也只有出自他口,向明月才不厌恶。 因为她知道,他是真心的。 “小二,我过得不开心极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我看着身边好多人欢欢喜喜进围城,再跌跌绊绊地从里面闯出来,我突然觉得一切毫无意义,我老在想,到底哪种活法才是对的。”向明月在他面前掉眼泪了,她其实很假把式的一个人,外人都觉得她是向当当,唯独他懂,她从来都只是他们那条巷子里怕老鼠的小明月。 “不挑战法律权威,不背道德枷锁,站得高望得远,依旧是小小的一个自己,就是对的。”他尤为笃定地接她的话。 “你爱我嘛?” “嗯。” “有多爱?” “从前认为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块死都无所谓;” “现在,恰恰相反。明月,我想和你长长久久,所以我惜自己的命,也惜你的,只有我们都好好活着,才能相依为命。” “来之前,电话里说的,倘若我死了,你不会掉一滴眼泪的话,是认真的?” “……气话。明月,你死了,我该去爱谁呢?” 向明月几乎一下扑到周映辉怀里,来吻他,也切切地希望他回应她, 是的,她明知故犯了,明知道也许自己不是最适合他的,她还是来招惹他了。 二人无声地相拥相吻,倒是房里的向承泽,顿时听不见动静,以为姑姑走了, 出来,正巧撞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周映辉一面把梨花带雨的明月扪在肩头上,一面知会他,“小孩,回去睡你的觉。” “哦,……,你们继续,……,姑父。” ☆、011 想人想得厉害的时候,也是淡淡的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29 。 像饿了很多日的旅人闻到炊烟,但知道不是自家的。 ——简媜 “要留下来嘛?”周映辉在她耳边问。 声音喘喘的,向明月于他,就是一缕归家的炊烟。 也只有她能管他的饥与渴。 可是火燎一厦了,向当当拿起乔来了。她说,向承泽在,他还是个孩子,听到什么……不好。 而且,我还得卸妆,洗漱,敷面膜,做保养。 “那我跟你回去吧。”他的手搁在她腰上,脸埋在她肩窝处,嗅她的香气,唯独向明月出品的味道。 其实周某人办不到,他零点还得回医院。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你既然过来了,就把你侄子带回去吧,你俩一起走,我也安心点。” 向明月:…… 你是个狼人! 她几乎要被他说动了,或是留下来了,这个比狠人多一点的钢铁直男,说要回去on call了。 直到向明月喊向承泽一起走,周映辉都没从沙发上起身。 向承泽有点懵,看姑姑一脸不悦,以为他俩谈崩了,小孩好想问,都抱着啃了,还能崩掉? 大人的爱情好难懂! 接下来的36个小时,周映辉都在医院值班。期间,他发了两条短信给向明月,一条起了嘛,一条睡了嘛? 向明月都没回他。 他抽空给她去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说复合无效,她不要跟钢铁战士谈恋爱。 周映辉听后笑,他身边还有同僚,也不好说些轻浮话,只是淡淡宽慰她,“明月,不要这样。” 他求她帮个忙。 S大附属儿童医院在全省儿科临床专科上是翘楚。原先周映辉做医检的时候,就发表过儿童含婴幼儿血液感染性疾病管理方面的SCI论文。 此番省内有关血液内科的一个论坛峰会,在S市举行,主办方就是市儿童医院,花都酒店承办这次峰会。 周映辉说,请明月小姐帮我买套正装西服吧。他家里那些都几年前的款式了,这次他代表市立血液内科主讲,输人不能输阵。 “好呀,给我钱,我帮你买。” “买完算账。” “你做个人好伐,买行头,还要花女人钱。” “哦,前天晚上说养我的事,是说着玩的哦?” “当然,谁稀罕小白脸。” “你给我买。回头我把我的钱一次性上交给你,以后每月工资也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为什么中国式的男女相处之道里,都认为把铜钿荷包给女方就是赤胆忠心呢?” 周映辉那头轻笑半声,“因为钱是原罪,一个男人愿意把原罪都交给你了,起码证明,他愿意翻不出你的五指山了。” 向明月对此,嗤之以鼻。 “这些形式化的东西,咱们以后讨论,我的衣服怎么说,我的佛祖大人?” “买!” * 峰会持续三日,为了方便统筹及会下联络交流,本地几家医院的同僚也都在酒店下榻,向明月去找周映辉的时候,他在休息室角落与同行医生聊天。 站在一隅射灯之下,颀长清瘦的身型,已然一身正装了。向明月瞧着他一身西装革履,才意识到,她被他诓了。 他想哄她来。 外面夕阳在落,橘色的光被分割成一棱棱,落地窗边有白色的纱幔,这奥热的天,是不会开窗的,但她觉得白纱在舞。 他近她眼前,向明月才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戴镜架眼镜的。 出去没多久,有段时间,眼睛实在受不了隐形眼镜了。他说。 “我能理解是‘沙子进眼睛’那种嘛?” 周映辉不置可否,他不会承认,为她哭过,向明月也不觉得问出那些眼泪有什么意义。 她只想怪他,你又浪费我一套西服钱。从前带你去酒会给你买了一套,眼下又是一套。 周映辉说,我自然都要穿的,不信,那你跟我上楼,我换给你看,好不好? 向明月拒绝他,声音轻轻的,像一滴细雨蒙在油纸上,簌簌滑落:对不起,周医生。我从不在酒店做.爱。 周映辉没听她的,拉她一路电梯上楼,房间阖门那一瞬,仿佛一个世界被关在门外,与他们无关。 向明月今日穿了件牛油果绿的V领长裙,腰身很紧,掐出了她所有的身条玲珑,但容不进周映辉的手再往上去。 他重重的促音埋怨她,“你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想做什么,偏偏穿了件再为难他不过的衣服。 向明月狠狠啐他,“我故意知道你下午茶时间有这个癖好?” “明月,我要你把两年半欠下的都还给我。”他恶狠狠地说着,就来剥她的裙子。 向明月再想说什么,他就摘掉眼镜,拿吻来堵她,堵她的话,堵她耐以活命的氧气。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0 她攀着他俯首挨近的脖颈,右手来帮他松领带,拇指碰到了他的喉结,能感受到它上下的浮动。 “小二,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只是须后水的味道,她说,你走后这两年,为什么我在别的男人身上就是闻不到呢。 她从来就是个坏女人,总有办法激恼他。 她再告诉他,如果那晚他没有送她回去,那么严信在她楼下等她,之后上楼她也许就不会拒绝他。 偏偏小二回来了。 “不想和他完成生.理欲.望,心里却在想你。” 周映辉彻底被她惹恼了,身体里升腾起能屠城的火,但他只想牵连她一人。 胶着的情|欲几乎本能地崩坏,甚至连一个吻一个抚.触都显得多余。 他只想够到她。 向明月是真诋毁酒店的卫生,哪怕是五星也不能免责。 房里冷气很低,周映辉脱下他的西装外套给她垫着,肌肤碰到外套里衬凉丝丝的缎子,本能地一颤,同时,周映辉拿摧毁的力道闯了进去。 二人一道吟.哦出声,向明月是被他的莽撞骇到了,而他单纯只是餍.足。 接近神明般的厌世感。 向明月觉得世界都在摇动,像被劈开了般,她求他停下来,不然会山崩地裂, 但真依她言,她又呜呜地摇头,因为一切还未到山的另一面,也自然瞧不见熹微曙光。 抖落地只是一些禁不起震撼的碎石子。 掉进脚下深渊里去,几乎听不见声响的不值一提。 饥渴的旅人, 向明月像一个恩施者。提醒他,请你慢一些,不然伤到自己,也会吓到我,那样未免一场滑稽戏。 他下颌处有汗坠着,向明月拿食指去触,还没碰及,就因他的律.动,砸到了她的眉眼上。 她怜悯地笑话他,人活着真得是件苦差事,连性|爱都是苦累中取极乐,这大抵是人类的本质意义,对不对,小二? 周映辉不满她的开小差,伸手去某处拈点叫她不分神的证据,再在她耳边提醒她,“明月,你看看我的西装,还能穿嘛?” 她言语狠叫他住嘴,他力道狠叫她专心。 看到一片云翳,也接近那曙光时,周映辉急急地问她,“明月,你爱我嘛?” 她像被抽去了筋骨,无从依附,更无从开口。 “爱不爱都不要紧,我爱你就够了。”他自问再自答。 向明月在一阵低呼声中,隐隐哭泣。 泪滑进鬓发里,她拿汗湿掌心的手去捧周映辉的脸,由着他急转直下的眉眼情绪,最后所有的气力偃息在她耳边。 * 次日上午的会上,周映辉遇到贝易成了。 先前兄长的订婚宴上,他们简易寒暄过。如今行内会上再见,周映辉不卑不亢地感谢对方,感谢对方当年的醍醐灌顶。 他难得官僚客套的口吻:有机会的话,想请贝院长吃顿饭,如果您愿意拨冗的话。 贝易成对这后生的邀约不置可否,倒是不遮掩的略颔颔首,唔,你如今气定神闲多了,整个人不那么浮躁。 眼里虚虚晃晃的东西少了很多。 突然贝易成话锋一转,他问周映辉,萦萦最近来往的那个医师,是你介绍认识的? 周映辉也没同他打岔,我回来这段时间,忙院内也忙自己的私事,实在不得空做这些保媒的活,但是,小白确实是我同学加同事。 “贝院长瞧不上我同学家的门楣,是不是?” “这事还不到瞧不瞧得上的地步。”贝易成耸耸肩,坦诚。 二人一副忘年交的云淡风轻。 “我其实不是个浅薄的人。如果萦萦喜欢,对方人品不差,家境也落魄不到哪里去,我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但私心还是比较中意你。” 周映辉不尴不尬地略浮出个不失礼数的笑,“贝院长别怪我神叨,其实,我还真的比较信人与人之间的缘法。” 贝易成一声朗笑,拍拍他的肩,“都说私心了,自然自私得很。” 许多事,风连风,云随云后,人会看淡许多。 贝易成说,别行诗里,他还是爱李白那几句: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好好在这行站住脚。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一道共事。” * 三日峰会过后,周映辉难得有半日的假期。 他没同向明月打招呼,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然后到了她的住处。 灶台上,一锅山药炖牛肋排的汤将将搁盐调好味,向明月回来了。 她甫进门,就喊她的猫。 喊了多声,都没得到回应,最后也不知道是闻到味了还是看到门口周映辉的鞋或是车钥匙了, 她愣愣地跑来厨房。 看见她的猫趴在岛台上,吃着周映辉带来的小鱼干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1 ,一并享受着这男人的温柔抚.摸。 “你怎么来了?” “来看我的‘太监’儿子。” 二人相视一笑。 周映辉身上穿着向明月给他买的那件白色衬衫,两袖散着,即便干着些厨房烟火气的活,也像待实验室一般的四平八稳。 人好看真是占太多便宜。 向明月浅浅笑着,顺带着小猫儿般无声过来索抱,二人当着猫的面接吻,他揶揄她,“当你侄儿面不行,你‘儿子’面就可以了?” “你都说他太监了。” “他为什么叫周星星?” “跟你姓啊。” 一旁的猫好像听懂他们的话,喵呜一声哀怨,从厨房岛台上跳下去。 周映辉抱向明月回房时,周星星跟着,周映辉用脚阖门,猫儿不肯, “乖,我和你妈妈有点事要做,你不能看。” 蓝胖子“周星星”被拦在门外,不服气得很,爪子拼命地挠门。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说几句: 下一章正文完结。 . 不要觉得猝不及防,因为故事还没讲完, 只是故事到这里,时间线要断一下。 . 后续补明月映辉九件事(日常流水账向) 、 以及兄嫂番外(不稀罕看兄嫂的可以自动忽略)。 ☆、012 下午外勤结束,向明月直接去补上瑜伽课了,又慢跑了四十来分钟。 去了妆,出了一身汗,也只是在健身房里潦草冲了个澡。 眼下,她乏得很。 她求他了,“你几天前才说惜命的,周医生,你行行好罢,我吃不消。” 时近仲秋,窗外夜色浓郁得很,披着银色的皎洁。 周映辉抱她一身娇.柔,洗过的长发里仍有她香水的余味。 他诚实地告诉明月,他狼狈极了,狼狈到一天满脑子都是她。 失而复得的心情,比他初次拥抱她还要戚戚些。 总觉得先前的精疲力竭只是一场梦,虚幻得很。因为即便此时此刻,他依旧不是明月父兄心目中值得托付的人,不过是自私自利地趁虚而入罢了。 他明白明月心中有一处缺空,对生活、对家庭、对缥缈的精神; 正如他们说的,人如何能没有恐惧。 明月是对的,他不过是强行说教罢了,他顶有恐惧了,他的恐惧桩桩件件都与向家明月有关。 但向往也与她有关。 对生活的向往,具体到屋子里的陈设,日常用的器皿,她喜欢就行; 对职业的向往,他的分分秒秒都在兢兢业业,并不是对名利有多企图,而是这些辛劳与勤勉能转化成他活在这个现实社会里的身外物,加持沉淀自己,来足与她相配, 他孤孤单单太长时间,生活的缝隙里,即便没有人间疾苦,但也是晦涩的, 一路走来,他所有的点滴快乐,都与她有关。 也许自己死心眼,他一直死磕着她。 不谈信心满满,但明月给了他足够面对生活的勇气。 周映辉说,这也是他当初坚定要回国的理由。 也许不能爱她,或是爱不到她,但他还是想和她生活在一个城市。 或腐朽,或新生,他只想挨她近一些。 倘若这次她的家务事,只是他们弥合的一次契机的话,那么他甘愿当生机乃至信仰一般守护着。 “所以你是堵我血窟窿的木塞子咯?”这话纯粹字面总结。 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哪里怪呢? 是俗世男女的心思怪,以及歪。 他们皆不是神明,从错处来,去错处去。 飘窗上,白纱隐去了几成月色,但人能适应黑暗,等视线分明后,向明月再去低看他在干什么,太叫人额角发涨了, “周映辉,我求你……”停下来。 他明明知道她累了,累中再去汲取那意志里的情.欲,这人太坏了。 她想问他你哪来这么好的精力,动辄大夜班30个小时哎!向明月上大学那会儿,熬夜通宵,都得三四天缓得过来。 身体筋骨里是酸泛得疼,血液又像在幽谷温泉里淌。 她再次言声呵止他时,热意又像在拆她的台,乃至自尊。 还是衣冠楚楚的某人,这才欺身到她眼前,将那她绵绵热情,堂而皇之地要再还给她。 向明月不肯。 周映辉扳正她的脸,俯首贴吻她。 “明月,你最好别害羞,因为我会疯。” 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向明月还是骄矜地同他别扭,两条腿像是人鱼公主般地未成分开。 周映辉拿烈烈的目光审视她,坐在床边,突然脑子抛锚般地冒出一句,“明月,我想看你夹.腿的样子。” 这个小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2 畜生是彻底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都蹬鼻子上脸。 向明月一个跃身坐起来,揪住他的领口,就要打他,掐,甚至咬。 周映辉由着她,二人厮闹地一身汗,他警告她,脖子不行,留个痕,他还要不要上班? “小畜生上什么班?还医什么病,你的病人知道你这么变态嘛?” * 等闹累了,二人躺回床上,周映辉从身后抱着她。 被冷气凉到的向明月挨着他的体温,渐渐眼皮泛沉,迷迷糊糊间,他还是进来了。 愈来愈疾的力道间,他在她耳边连连抱歉,“明月,对不起……”他忍不了。 忍不了她在怀里。 …… * 周映现与温文祈要回美了,临走前,文祈透过周映辉约明月一起喝下午茶。 他们明日一早的飞机,周映现父母非得要去机场送。 文祈也觉得那样进闸口之前,才送分别礼,显得有些失礼甚至叫人为难。 她没多少中国人的客套。也没打趣甚至盘问为什么小二又和你在一起了。 只说,认识你很开心,我们回来的订婚礼,也谢谢你,明月。 她不能叫她姐姐,因为也许不久将来,你得反过来叫我嫂嫂。 中国人的辈分礼着实有趣。 她还是问Elliott才搞清楚,她和明月,是“妯娌。” 好拗口也好难从字面懂的关系哦,温文祈坦言。 温文祈想送个分别礼给明月,谢谢初遇她时的温情涵养,也谢谢她作为Elliott的伙伴帮了他们,更谢谢明月能重新和小二在一起。 “请务必不要笑话我。因为我爱Elliott,自然也想好好爱护他的家人。小二是他的胞弟,也是我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他能开心甚至幸福。” 温文祈将曾祖母留给她的那件古董项链转赠给明月。 古董火蛋石镶嵌的玫瑰色钻石套扣项链,灯光之下看,橘黄到橘红的渐层色,流光溢彩得很。 向明月先前替温小姐拿这套项链时,就瞻仰过了。她不热爱珠宝,对于温小姐这样的馈赠也着实难消受。 更何况还是祖传之物,她甚至有点好笑温小姐的小孩脾气。 “温小姐,我们中国人有‘言重’一说,也有‘贵重’一说。我拒绝你的礼物,也不是单单咋舌它的价格,而是,于你留着有意义,于我,甚至成为累赘。” 温文祈自幼养尊处优,在她而言,她看重的是情意。 明月莞尔,“我懂。但我还是要拒绝。” “我和映辉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甚至喜悦,因为那是我和他自己的事。” 周映现过来接未婚妻的时候,明显看出她的淡淡失落,瞬间护妻狂魔起来,“向明月,你欺负我家姑娘了?她中文说不好,哪句话得罪了你,你万万要担待,再怎么说,她是你未来嫂嫂啊。” 文祈这才把送项链的事告诉Elliott,后者一吸气一瞪眼,“人家自然不会收,你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温文祈在周映现面前好会撒娇。二人英文一顿嘀咕,向明月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周映辉最后到的,两对人在咖啡店门口分手。周映辉歉仄兄嫂,明早他们有大查房,不能去机场了。 各自分手前,向明月先是祝他们早日完婚、夫妻和美;再祝他们回美一切平安。 周映现:“我多怕你说‘一路顺风’。” 文祈同明月拥抱分别,“无论如何,我喜欢你。” “还有,反正我是嫂嫂。” * 回到周映辉车里后,向明月拿手指梳头发,“你大嫂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 “嗯。” “我才不会叫她大嫂。” “我以为你喜欢文祈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 “你不说,但我知道。” “切、” “正如我知道你喜欢我一样。” “脸大的这位男人,请你看路,前面踩刹车了。” 正值周末,眼见着要进湖底隧道了,十字路口刚绿灯跳黄灯,抓紧些是可以冲过去的,可惜行在他们前头的是个实习车,早早刹停了下来。 嗯,安全第一。 周映辉索性也不急,挂了空档耐心等信号灯。 非机动车道边上,香樟树下有几个初高中模样的学生喝着奶茶追闹着,男男女女。 领头的是一男生,为了和后面的女生说话,一直倒着走,说话间就撞在了树上。 “向明月,你还记不记得,你家相册里少了一张你初三毕业的单人照?”她穿了件粉紫色的格子连衣裙,散发披肩,齐刘海,画面定格的那一下,右嘴角边,有个浅浅的梨涡。 “你偷了?” 某人没言声。 “你个下流坯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3 子,你偷我照片回去干嘛?” “……” 车流开始松动。 进了湖底隧道,车子奔驰加速。电台里放着甜甜的情歌,向当当又不计较起来,尤为自信风流的眉眼, “说真的,我那时是不是就很可口,用现在的话,就是直男斩啊。” “什么是直男zhan?哪个zhan?” 向明月:…… “斩断的斩,你现在就被我斩掉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05/30~08/30,三个月,我才写完正文。 上一章的作话再说一遍: 男女主还有九格小剧场番外 向家哥嫂还有一篇番外 以上。 ☆、013 明月与映辉 梁书娟知道这对姐弟又在一起后, 向明月,你现在说话,就是放屁!谁一个月前和我说,和他没关系的? 向当当:架不住啊。 架不住他在我跟前晃啊,架不住他直勾勾看着我,架不住他为我的事义无反顾, 最紧要的是,架不住…… 梁书娟:说! 我不差这点流量!!! 向当当:架不住他让我腿软。(是真的下不了床那种……) 梁书娟:年轻真好。 书娟现在二胎刚过头三个月,虽说已经稳固,但她和许逸舟不过夫妻生活,她谴责向明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向明月好奇,那我问你,男人在你怀胎十月,真能熬得住嘛? 书娟:废话,熬不住还算是个人嘛?你以为爹那么容易当的哦! * 她俩是在微信上聊的。 晚饭前,她微信连电脑端,同事给她传二维图的。 忘记退出电脑端了,且自动同步消息。 向明月在沙发上和闺蜜聊私房话,不知有人用她电脑查资料,全窥屏到了。 向明月这个女流氓,盘问起闺蜜那如果真那啥,是不是只有从后面啊? 书娟:不然呢? 周映辉扑克脸,很想吐槽,你们能聊点更有营养的嘛? 那头梁书娟总算打住了,说要陪老大去洗漱了:你别忘了,让周医生请我吃饭,这是给女友闺蜜拜码头的必修课。 微信对话框上,向当当回复了个:好。 但不是向明月回的,她才想纳闷,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到书房里。某人坐在书案前,合上她笔记本电脑前,“向明月,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架不住’?” 结果,周映辉临去医院前,给向姐姐好好上了一课: 关上门来的事,请不要随便跟外人讲,闺蜜也不行。 我不同意。 向当当再一次身体力行地感受了,什么叫,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账开始~ ☆、014 明月与映辉 周映辉待向承泽很好,也不是他爱熊孩子。 而是他对谁都尤为地有耐心。 以至于,周映辉考过升级试,向承泽小爷说要给“姑父”庆祝一下。 向明月:嗯?你要请他吃大餐?开红酒? 向小爷即刻怂了。他说他零花钱有限,何晴约束他还算比较严。 “但我可以请姑父吃自助餐!上次我爸带我去吃,正好还有两张优惠券可以用。” 向明月这女人不讲理起来是真谁都为难,视频里还和自己侄儿杠起来了,“两张?所以,没我的份咯?” “你来嘛!你的那份我单独给你出钱。” 说了这么多,向明月问侄儿,到底多少钱一客的自助餐啊,爷? 95。还午市的。 向明月:…… 盛情难却,周映辉当真答应了向承泽的邀请。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95一客对小孩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好吧!” 周映辉就这点好,他轻易不辜负别人的情意。 平时向东元忙,向承泽想打球也好、游泳也罢、顺带着辅导作业,全都赖上周映辉了,后者也愿意carry小孩,只要时间允许。 周映辉美其名,爱屋及乌。 “他好歹是你侄子,我就是看你的面,也得待他好呀。” 小孩没假情意。听说“姑父”正式升主治,对亦师亦友的这个人又多了些蠢蠢地崇拜。 周映辉去接向承泽的路上就知会向明月,小孩请我们吃,自然是带够了钱的,你别拿大人的谱驳他的面,大可以事后找机会弥补给他。 向明月:你都是这么哄他开心的? 周映辉:13岁了。已经不是哄的年纪了。 也是哦,某人十三岁就已经会暗恋了。 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134 周映辉:向明月,你这种口吻很刻薄。我有必要提醒你,刻薄是女人老化的开始。 要“老化”的女人即刻闭嘴了。这一点她超级在乎,在乎自己潜意识里的人性粗鄙化,她从前老是叫书娟提醒她,现在要周映辉督促她。 人要学会懂得再慈悲。 换个话题,“那他有没有初恋的迹象啊?”她打听起侄儿的少年烦恼。 周映辉说不知。总之,向承泽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女人真是麻烦。 * 自助餐嘛,大同小异的乱哄哄。 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也是一样。 休提这样95块的了。 向明月来就是充数的,她让他们不必管她。 周映辉老父亲般地配合着今日做东人的热情。 二人一会去拿海鲜,一会去排队等羊肉串,向承泽还给周映辉去拿清酒、泡咖啡…… 向明月坐他们对面,白眼翻死他们:我是多余的对嘛?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恨恨了,“姑姑,你确定不吃点什么?很浪费哎。” 向明月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就吃了几块哈密瓜,喝了一盅汤,实在是……不咋地。 周某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不发作,故意再气气她,“不必管她,你姑姑是仙女,她一不用食人间烟火,二体会不到廉价的快乐。” 经不住激的仙女姑姑从包里翻出一个发圈,扎起头发,指派对面两男人,“我想吃牛排,你们谁去给我排队?”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