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缘》 分卷阅读1 魔缘 作者:沚水弎鸳 文案 他,本是一代奇才,修仙飞升时误堕魔道,掌控神器成为城主。 她,本是人界之人,却穿越魔界,得到诱杀他的任务。 梧言,我来杀你了,你,准备好迎接我了么? 尽管来吧,你敢来,我,就敢收你。 梧言,我都进了你府中了,你得给我个名分。 好啊,你敢要,我就敢给;你敢嫁,我,就敢娶你。 “你只需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便好。” “生随君,死亦随君。” 一句之言,一世之诺。 “算是这一世的承诺吗?” “下一世亦此。”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昆瑶,梧言 ┃ 配角:夏荷,朱基,衣雨寒,邓燮,梧念,苏音,辰逸轩 ┃ 其它:魔界 前传(一)抵掌论人才 魔界,魔海,平州岛。 天空几记响雷划过,震得整个魔界大地都在颤抖,无数魔界生灵纷纷逃窜。那几道雷径直劈在平州岛上地势最高之处,而在那地方的近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于这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无比挺拔。 待雷声过后,那人勾唇轻笑,朝向雷电劈开的裂缝走去,身影在熊熊烈火中渐渐隐没。 与此同时,魔尊宫中,魔尊缓缓从躺椅上起身,向平州岛望去,口中喃喃着:“最后一件上古神器现世了,这次,会是谁拿到这件神器……” 魔海起了啸,百丈余高的大浪令诸多欲抢神器的魔界高手心生胆怯,不禁望而却步。待这一切恢复了静寂,人们赶到平州岛时,却见一男子已手执一把神器,满身鲜血地站在众人面前,他瞳光暗红,竭力遏制神器认主时带给他的强大反噬。 男子猩红的眼瞳渐而恢复了平常,他目光扫视众高手,嘴角冷冷一笑,“对不住了,各位魔界同道,这陆离剑已经认主,你们来晚了。” 言罢,他身形一闪,倏尔消失在众人面前。 魔界,焱州城,魔尊议事殿内。 “魔尊,此次神器现世与以往不同,并没有发生任何争斗,而是被一人提前取走了。”焱城主拱手立于魔尊身旁,缓缓言道。 “哦?这倒是件怪事,他如何知道神器现世的时间和地点?”魔尊目光微冷,如寒冰般射向焱城主。 焱城主慌忙间把头埋得更低,“臣不知为何,但通过此事倒也能看出那人必定有几分真本事,是个可用之才。” 魔尊眼眸微眯,“立刻召集各城主前来议事,不得延误。” “是。” 一个时辰后,议事殿内十七位城主到齐。 “此次乃是最后一件上古神器现世,据史料载,这次现世的乃排行第十九位的神器——陆离剑。据悉,得陆离剑的是一位男子,两千多年前他从冥府飞升为仙时出了差错,遂而堕魔,现修木系术法已至二十九阶。” “呵,原来就是个修木系法术的蠢货啊,老夫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修木系法术的,更瞧不起凡人修仙失败后堕魔的,别提他还是什么飞升时出了差错。呵,这简直就是笑话,天地间独此一例啊。就这种废物,有何资格掌管上古神器?”一个满面白须的老头冷哼哼地说道。 “哟,渑城主,可别把话说得太绝了,我听说,但凡手持上古神器的都可以做城主,如此说来,日后我们和他还是同僚,若被他知道您如此说,您岂不是树敌?还有,就算木系法术是三系术法中最弱的,但能修到二十九阶的,怕还是旷古第一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凡人。想我们在场的各位城主都是土生土长的魔界中人,无一凡人堕魔而来,理应不蠢,可又有几人把水火二系法术修至高阶了,嗯?别人不说,就说您吧,您修的是水系法术,这水系法术共四十阶,您好像只修到三十二阶,前面还有八阶,您悠着点修啊,您这般大岁数,且看您能否在有生之年修满喽?”一名身着艳红长衣的年轻女子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 “柳城主,你……你……你……老夫修的水系法术哪是木系法术能够相比的,你简直是强词夺理、强……” “够了,想吵去殿外吵去!”魔尊目光一沉,厉声喝道。 柳城主立即恭迎地作了礼,“臣知罪。”渑城主见势也只得压下心头怒火,把手一拱,“臣知罪。” 魔尊摆了摆手,“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他一个交代,毕竟有规矩在先,诸位城主有谁愿意割让一块地方以再建一城?” 众人无言。 魔尊见眼前形势,凉凉道:“ 分卷阅读2 看来众城主是不愿意让地了,那有谁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这事过去啊?” 但见人群中站出一人,“魔尊,臣以为,可以将平州岛赐予他,在岛上建平州城,这样,就可以顺便把无人居住的平州岛利用上了,也是一件美事。” 柳城主听罢一笑,“魔尊,臣以为汴城主此法甚好,平州岛是我们魔界唯一一座岛,地方虽不大,但离陆地较远,不受拘泥约束,在那里当城主,岂不是整天逍遥快活?我们日后这位同僚定会满意。” 魔尊点头,“诸位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好,即刻召他入殿。” …… 五十年后。魔界,平州城,平城主府。 梧言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又做春梦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暗想:我现在这么寂寞了么?看样子是该纳一房妾稳一稳了。 梧言下了床,换了衣衫,用过早膳,来到议事殿。 “邓燮!” 没过一会儿,一个侍卫长打扮的人进了殿内,“城主,唤属下是有要事?” 梧言点头,“是有要事,你靠我近些。” “啊?哦……”邓燮快步挪上前,听得梧言小声吩咐一番后,面色逐渐变得震惊。 “啥,城主,你要纳……” “啧,小点声。”梧言双眼一瞪,邓燮慌忙把话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缓了半晌,邓燮咽了咽唾沫,“不是,城主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有啥不能说的呢,大家伙儿早晚都得知道不是?” 梧言长叹一声,“我说不能说了吗?我只是让你小点声,那么大声地嚷嚷做甚?纳妾而已,又不是大事,值得你这么嚷嚷么?为魔一生,低调为本,越高调,死得越快,知不知道。” 邓燮忙一通点头,“属下知道、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办。” 梧言叹息一声,“嗯,去吧。” 隔日,平州城的大街上贴满了一张张城主要纳妾的告示,一时间平州城热闹异常,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李大姐,你家三姑娘这不刚到芳龄吗,不去试试?” “哎呀,我家女儿要容貌没容貌,要才气没才气,除了会做点针线活,其他啥都不懂,咱们城主那是啥身份,哪能看上我家的那个啊。” “咦,要说才貌,孙老太家的那个孙女不正合适么。那丫头贼漂亮,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针线活做得也不错。上次她给我绣的手帕还挺好看呢,而且年龄也刚刚好。” “不可能的,孙老太家的孙女三日前刚与城内一家望族定了亲的。倒是你家老幺的资质也不比孙老太的那个孙女差啊,倒不如让她去应招应招。” “哎呀,如果我家老幺合适,还消你们说,我家可不比孙老太家那种名门,我们就算去了,也是自己打自己脸,把热脸往人家城主冷屁股上贴。我不傻,才不干这种事呢。” 就这样过了数日,竟无一人上门求亲。梧言的脸色一天天暗沉下来,邓燮也急得紧。终有一日,梧言实是忍不下去了,“邓燮,把布告撤了吧,看来是无一女子愿意舍身嫁我,我魔生一片惨淡啊。” 邓燮赶忙摇头道:“不不不,城主,您先别急,依属下来看,您虽贵为一城之主,但毕竟嫁人是一生的大事。城中的人家肯定是在商讨,您再等等,肯定会有消息的。这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感情也是一样,爱情不怕晚。还有您可是全魔界公认的平州第一美男子,肯定有诸多女子朝思暮想着要嫁给您呢,您就放宽心吧。” 梧言白了他一眼,“你一个习武出身的人,对这方面的了解倒还挺通彻啊。” 邓燮卡了半晌,涨红了脸道:“没……没……没,属下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再等等吧。” …… 黄昏时分,室内烛光下,两个人影。 “事情安排得怎样?” “放心吧大人,小的已经找到一位合适的人选,带回府了。” “哦,是吗?干得不错,跟我讲讲。” “那个女子的母亲是渑州城中一家破落望族的长女,受她母亲的熏陶,家中虽穷,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针线活也比同龄女子做得都好。因她父亲是医师,她还看过几本医书,懂得些医理药理。而且容貌在渑州城也是排得上号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人选。您看还满意不?” 分卷阅读3 “嗯……呵呵呵,如此……甚好。” 翌日,正当梧言伏在案前批阅公文时,邓燮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城主。” 梧言抬眼打量了他的神色,“何事让你如此开心,难道是有人求亲了?” 邓燮讶然,“不愧为我们的城主啊,这都看出来了。是司仪大人家的女儿。” 梧言点头,放下笔。 “走吧,去司仪大人家看看。” 平州城,司仪府。 “老臣参见城主,城主今日前来,想必是见到老臣的帖子了,想见一见老臣的女儿吧。” “正是。” “请城主先到屋中稍坐片刻,老臣这便差人去叫。” “好。” 过不多时,正厅的门缓缓而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悄然走进屋中,面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仍能看出隐在面纱下的美貌。 梧言朝屋门一望,那女子也侧过脸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理应一瞬后分离。可这二人竟就那般看似……极为深情地对视着,直到司仪大人轻轻咳了一嗓子,两人才又看似……极不情愿地收回了目光。 “司仪大人,你的女儿我看好了,挑个吉日便纳她为侧夫人,聘礼明天送到。告辞,大人不必送了。” 梧言离屋前,又向那女子望去一眼,勾唇一笑,才看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 一个月后。 城主府和司仪府上皆张灯结彩,府中下人忙碌不已。管家老方指挥着下人们将城主府整饬得比春节时还要好看百倍。 府中的女医师秋霜一边啃着大鸭梨,一边感叹着:“等我以后嫁人也要这样的排场才行。” 邓燮恰好路过时听到,“秋医师,您就别做梦了,除非您嫁的是哪位城主或是魔尊,否则谁能给您这么大排场啊?” 秋霜嘴角一撇,“那我也嫁给城主。”言罢,把吃剩的鸭梨核丢给了邓燮,“邓大将军,帮我扔了啊,多谢。” 邓燮无奈摇头,“诶……什么人呐这是……” 前传(二)无心与境接 “司仪大人的女儿昨夜逃婚了,这都找多久了还不见人影,听说给司仪大人气得不轻,下决心要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呢。” 邓燮步履匆匆地赶入议事殿内。 “城主,现在外面把昨夜的事都传疯了,各种版本的都有,什么单相思版的,相杀不相爱版的,双亲不同意准备玩私奔版的,虐恋版的,还有……戴绿帽子版的。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编不出来的。” “不必管他们,这些流言蜚语传过几日自然就都淡了,我们无需刻意着急地封他们的口。还有不必再贴纳妾的告示了,看来我为魔这一生就这样了,别的美男子都是桃花运泛滥,唯独我……桃花运泛烂。” “啊?”邓燮摸摸后脑勺,一脸呆懵的样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梧言摆摆手。 “哦,那您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殿中只余梧言一人,他唇角挂着无奈的笑…… 昨夜,新纳的妾已被管家从司仪府上带回,还是梧言牵着她的手从府门口走进洞房,只是从头至尾她都戴着那层面纱,不过已换成了红色。 在房中,梧言问她道:“为何一直戴着面纱?怎么,怕自己长得丑,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那女子摇头, “不是的,妾身是怕自己太美,让夫君您不愿离了这屋子,您还有酒宴呢。” 梧言一愣,随即畅然一笑,“好,待我应付完酒宴,再回来看看这面纱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能让我不愿离了这屋子。” 但当他真的回来了,却发现人去屋空。 他傻傻地笑了,带着几分醉意倒在床上,一个人在婚房中沉沉睡去。 …… 九年后,渑州,荒界山。 荒界山可谓是渑州最贫瘠的地方,放眼全魔界都排的上名的落后,茅草房屋,淤泥沼泽遍地,净是狭窄的土路,柴草少,庄稼收成也低。平州城未兴建时,渑州人曾言道:“宁死平州岛,不生荒界山。”这荒界山方圆近百里,竟只有十来户人家。 实是让人对还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十来户人家,油然而生一种钦佩感啊。 就在这荒界山的半山腰处,有一 分卷阅读4 户人家,家中仅有一名年轻女子独自生活,每日早早起床,上午采药拾柴,下午把药背到山脚下的一个小集市去卖,生活十分艰难,但好在这荒界山唯草药还算多,所以活的下去。 是日,这女子又去山中采药,可行了不久,她倏尔发现林中躺着一个男人,便下意识走上前去,但只看过一眼,她的瞳孔便不由得睁大了,转身便逃。 “怎么又让我遇见他啊,真是倒霉透了。”她暗自想着。可也只是小跑了几步,又站稳了脚跟。 “不行,他面色发白,定是受了重伤,何况我当时蒙着面,他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不会认出我。而且我当时已经进了洞房,算是他的妾了,既已是他的妾,理应救自己的夫君……唉,说到底,我就是心太软了。” 自言自语了一路,她终是把梧言拖回了茅草屋。 她把梧言抬到床上,掀开衣衫的手有些迟疑,但心一横,反正已经嫁给他了,这些事都是很平常的,于是掀开了梧言的衣衫,顿时愣住了,背上、肩上的数道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 她微皱眉头,将捣好的草药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今日采的和昨日没卖完的药都拿给你治伤了,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出了事,没醒过来,我就得为你守寡一辈子了,而且还是唯一一个给你守寡的女子。我这么年轻,可不想给你守寡。” “嗯……还有,你知道吗,这都九年过去了,虽然九年前,我逃了你的婚,但我这九年很守妇道的。虽然无人知道我原来的身份,但我还是没有再嫁人,你若出了事,那就是恩将仇报,你懂吗?所以,你得趁早给我醒过来,才对得起我。” 夜已深,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泠风簌簌,女子已伏在床边沉睡,梧言被这凉风吹开了眼眸,尽管周遭漆黑一片,但他依旧觉察出了身旁有人。 “应当是救了我的人。”梧言这般思忖,渐渐放松了心,想着这几日的烦心事,彻夜无眠。 鸡鸣三声,天边破晓。 女子从梦中醒来,抬眼见梧言正看着自己,一愣后展颜轻笑,“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还以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得过几日才能醒呢,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梧言本欲实言相告,但转念后一笑,“我也是刚醒不久,多谢姑娘搭救。” “无妨,救人乃众生本分,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不必谢我。嗯……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你躺着别动啊,过会儿就好。”女子起身,信步走入了厨房。 约莫过了一刻钟,女子端着粥和咸菜回到床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大哥啊,我家穷,只能用粥和咸菜招待你了。你就先将就一下,等我这几日多采点好药去卖,多换点钱再给你筹备弄点好吃的。” 梧言只浅浅一笑,“谢谢,这已经很好了,麻烦姑娘了。” “不敢不敢,来,我扶你起来,慢点……”女子扶起梧言,端过碗来。 “我自己来便好。”梧言伸手欲接。 女子却把碗一收,“你的伤还未好,我来喂你。”梧言愣了一瞬,随即歉意地笑笑,“那便劳烦姑娘。” “没事。” 吃了几口,梧言轻声问道:“在下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凤尘蝶,凤凰的凤,尘世的尘,蝴蝶的蝶。你呢?”凤尘蝶没有犹豫。 那时魔界中人大多只知平城主,却不知平城主的名讳,于是梧言如实相告,“在下梧言,梧桐的梧,言语的言。” “哦,梧言……我瞧你话挺多啊。” “……” 过了数十日,梧言的外伤已好,但那日伤了经脉,故还不敢轻易动用法术。 这日,日过午时,凤尘蝶采了满满一篓子的草药回了家,进了院子,见梧言正抡着斧子劈柴,不过动作迟缓,想必是不敢太过用力。 凤尘蝶的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了笑,“梧大哥,你的伤昨日刚好,今日就耐不住性子来这院子体验生活了?” 梧言一懵,“体验什么生活?” 凤尘蝶故作认真地思考片刻,答道:“嗯……夫妻生活啊,你看啊,女的采药做家务,男的劈柴干重活,很夫妻的有木有?” 梧言的表情顿时僵了一僵,凤尘蝶见他模样,不禁开怀畅笑。 “梧大哥,我开玩笑的。我早就结过婚了,不过那个负心汉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穷乡僻壤中,自那以后我就再未见过他。但我终究是他的妾,还是要为他守一辈子身的,不可能再嫁人了。别傻愣着了梧大哥, 分卷阅读5 继续劈柴,我去做饭了。” 言罢,凤尘蝶步履轻快地进了屋中,不一会儿,小院中便弥散了饭菜的香气。梧言摇头叹息,又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倏尔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梧言眉头一皱,闻见屋中几声咳嗽。梧言心下一紧,放下手中活计,跑入厨房,见一阵火焰已将灶台团团围住。 凤尘蝶正用她身上那点微弱的魔气与火势对抗,但显然难以控制。梧言一咬牙,冲到近前,用手指点过几处经脉,魔气自指尖流出,所到之处,火焰尽灭。 凤尘蝶瞪大了眼睛,“梧大哥,你疯了,你现在不能擅动法术,经脉逆行会死人的。” 梧言紧咬着牙道:“那你想让这茅草屋化为灰烬吗?” 凤尘蝶摇头,“不想。” “不想就别废话。” “可是你……” 凤尘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把指尖一转,稍一运气,魔气灌入梧言体内,欲阻止梧言经脉逆行。 待火焰尽灭,梧言收了手,重新点过那几处经脉。 梧言忽觉心口一痛,一口鲜血涌出,身子已然不稳。凤尘蝶忙上前扶住了他。 梧言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凤尘蝶心慌,手忙脚乱地将梧言扶到床上躺下,又回了厨房熬药。 凤尘蝶在厨房中听得咳嗽声,心中半是焦急半是后悔,眼角第一次流下泪来。 待好一阵忙活后,凤尘蝶端着药来到床前,梧言吃力地睁开了眼,却见凤尘蝶的眼圈微红。 “怎么了?”嗓音中带着沙哑。 经他这么一问,凤尘蝶的泪珠又毫不争气地落下。 “对……对不住,我……我本该小心些的,结果……我……我真笨……” “没事,先把药喂我喝了。”声音极低。 凤尘蝶忙蹲下,舀起一勺药汤,放在嘴边吹温了,给梧言服下,动作那般轻柔。 梧言望着她,心中升起几分暖意。 梧言服下药,又开了口,声音比方才好多了。 “凤姑娘,你既然觉得对不住我,是不是该对我有所补偿?” “补……补偿?我……我没什么能补偿你的,你看我家徒四壁的,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的,怎么补偿啊?”凤尘蝶咬了咬唇。 “那就准备一直欠着了?”梧言反问道。 “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凤尘蝶不住地摇头。 “我倒想好了你该怎么补偿我了。” “啊?” “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做我的妻子,陪我这一生。” 声音轻轻的,却落给凤尘蝶一记重击。凤尘蝶顿然傻了,甚至丝毫没有觉察出梧言身形微动,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梧言稍稍用力,将凤尘蝶的头压得极低,唇瓣轻轻落了上去。 待凤尘蝶缓过神来,梧言已将她佻撻了,唇齿间依旧残留着他的温存和药香,“不,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嫁一次。但你想想,那个男人将你独自一人扔在这荒山之中,孤苦伶仃、无所依靠,连个能陪你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问你: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愿意吗?” “可是我已经……” “我不在乎,我与你说实话,我早过了娶妻的年纪,可我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还好我遇见了你,我对你动心了。至于你之前嫁过人跟别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更不介意。嫁给我,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照顾我,就像你这样。” “你可能不知道,”梧言顿了顿又道,“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我在心中对你扎下了情根,我对你有感觉了。” 凤尘蝶与他对视着。倏尔,她只觉自己的心一点点,一点点融在了那如水般明净的眼波中,渐渐地沉沦、又沉沦…… 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时间竟失去了推开眼前这个虚弱的人的力气,“他不是经脉逆行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梧言见她久久未动,大着胆子又将唇轻靠过去……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梧言顿觉心头一股无名之火涌过,心中暗道:“二大爷的,是何人敢在此时不知好歹地来到这穷乡僻壤中敲门,打搅我做如此神圣伟大的壮举。” 凤 分卷阅读6 尘蝶显然缓过了神,一把推开梧言,收拾好心绪,步履匆忙地去开了门。 几名身着渑州军服的人站在门外,其中一人提着幅画像。 “姑娘,见过画上的人吗?” 凤尘蝶一定睛,这画上的人不正是梧言吗?她却故作疑惑地问道:“兵大哥,这画上的人是谁啊?看着有点面熟。” 那几人一听有戏,欣喜道:“这是平城主,怎么,你见过?” 凤尘蝶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他曾来过我家,找我讨了些药材,我看他有伤,好心给了他一些。不过这都十几日过去了,现在他人在哪我便不知了。” 那几人眼神中闪动的光暗了暗,应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凤尘蝶回到屋中,见梧言一脸正色地平躺在床上,拱手道:“平城主,久仰大名,不想我们同居多日,时至今日我才知您身份。和一个大人物一同生活了十余日,还被他轻薄挑逗了一番,我这魔生过得很是圆满、很是丰富多彩啊。” 梧言的面色黑了黑。 “算了,不打趣您了,您该想想以后怎么办,他们都找上门来了,您必须想好应对之策。”凤尘蝶也板起了脸。 “如今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等我养好伤后,带你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你随我去平州,我定会护你一生周全。” “又来了,平城主,小女子都说了多少遍了,小女已嫁人,除非我的夫君身死,否则我不会改嫁。当然,他不会死的,他那么强大。只要江湖还有他的故事,他就不会死。” “你那么爱他?”梧言眸光微冷。 “谈不上爱不爱的,总之身为女子就要遵守妇道,我不会和你走的。”凤尘蝶摇头。 “他把你独自扔在这里,显然是不会再要你了,你便如此甘受妇道二字的桎梏?” “甘愿。”凤尘蝶咬了咬牙,不等梧言再说话,转身出了屋门。 来到屋外,凤尘蝶的面上终于显露出内心的悲伤,她抱起双膝,在屋檐下嗫嚅着。 她不是不想跟他走,她只是不敢确定他的话是存着几分真,又带着几分假。若眼前之人不是平城主,而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她绝不会受“妇道”二字的桎梏而放弃眼前伸手可得的感情。 他们这十余日确是做出很多夫妻间才有的举动,他也发现梧言竟可以让她在短短数十日对他产生好奇。他像一个乖乖的听从妻子命令的好丈夫,让她恍惚间产生了错觉,她开始想进一步了解他,直至今日对她的撩拨更让她对他产生了情愫。 但她仍不会跟他走。 只因她渴望一份平淡的情,没有任何多余的背景和钱财,只有纯真的情。而这份情,她想他给不了她。 哪个城主不是妻妾满房,更何况像这样又有金钱又有地位的人,大多都是玩厌一个再换一个,总没个定性。她不想待在这种男人身边,与其这样倒不如找个普通人嫁了。这样倒可以共赴白头,不离不弃。 再想想九年前,梧言一道纳妾之令更是令她担忧,纳妾说明这个男人还是有几分花心的。是,他现在身边没有女人,但那不是他天生倒霉,没人愿意嫁他吗。若可以,指不定他现在也是三妻四妾的了。 说到底,凤尘蝶是不确定梧言是否只会钟情于她,不过按这个相遇的天数来看,多半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宁愿为他守身一生,也不会到他身边去,让自己的后半生尽受伤心之苦。 但即使她对他否定了这么多,总有一点她无法否认,她也在这短短的数十日对他生了情,至于情从何来,她不知,或许是这一世缘分使然。 她在屋檐下落着泪,听着一宿的虫鸣,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她才小憩了一会儿。待醒来时,朝晖刚刚洒满小院,衬得凤尘蝶的心情也缓和不少。她来到厨房,忙活起早饭来。 待她做好了饭,便如往常般叫了几声“梧大哥”,但没人回应。她叹息道:“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他昨日也伤心过度了?罢了罢了,哄哄他便好了。”于是她进了门。 可屋中已空无一人,凤尘蝶一时呆住,不禁有些心慌。她扑到床边,只见一张孤零零的纸落在床头。她缓缓伸出手,抓起那张纸,慢慢展开。 ”凤姑娘,见字如面。今朝府中有事急回,见姑娘酣睡未醒,不忍打扰,故留此书一封以告知,见谅。此些时日于姑娘居处叨扰,实在抱歉,吾已留银两于枕下,记收。但愿此生再不相见,如若再见,便是缘分使然,吾必娶姑娘为妻,姑娘勿再推脱。梧言亲笔。” 凤尘蝶读到最后,唇角伤感 分卷阅读7 地浮起一抹浅笑。 “但愿此生再不相见,如若再见,惟愿等来世,你我皆为普通人。待你未娶,我未嫁,我定遇到你。陪君一世,伴君终生。” 前传(三)几回人欲聘 然而世上总不会有那么多的但愿发生。 三个月后,渑州,荒界山。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凤尘蝶疑惑,倏地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人闯了进来。 “搜!”为首的一声令下。 凤尘蝶有点蒙,忙拦住了他们,“你们是何人?为何私闯民宅?” “别管她,继续搜!”为首的喝道。 凤尘蝶见阻拦不得,便只由着他们翻找。过不多时,凤尘蝶似是明白了什么,眉眼中显出浅笑。 “老大,没人,估计早跑了。”一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壮汉言道。 却听凤尘蝶一声爽朗大笑,“你们确是来晚了,他早就走了,难不成他会如此傻,待在这破茅草屋,等上三个月被你们抓吗?”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为首的暗暗咬了咬牙,命令道:“抓不着人,咱就把这女的带回去交差,走。” 言罢,几人一拥而上,凤尘蝶抵抗不得,被牢牢摁住。 …… 魔界,厉州,玄清门。 地牢中,那个为首的正恶狠狠地盯着凤尘蝶。凤尘蝶却不惧怕那令人发毛的神色,正视着问他道:“玄清门乃人人皆知的江湖第二大门派,素来安稳,平城主离厉州万里之外,却是如何扯上深仇大恨的?” 那人听罢冷哼,“这与你有关系吗?” 凤尘蝶点头,“当然有关系了,如若没有关系,我如何还会被你们关押在这里?” 那人一咬唇,“不管与你有关无关,你都毋需知道,你只需知晓你如今是一个阶下囚,我奉劝你最好少言为妙。” “那我总可以知道,你们为何把我关押在这里吧?”凤尘蝶见套不出话,无奈道。 “为了等平城主那小子过来救你,好将他抓住。”那人不甚在意地说着。 “呵,你们就如此肯定他会来?”凤尘蝶不屑。 “当然会,平城主素来知恩图报,你救了他,他如知你遇难,定会来救你。” “那你们确定打得过他?” “当然能,上次只差最后一步,让他逃了,这次定不会再出差错。” “呵,估计他上次也是没防备,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你别与我打嘴仗,讨不到好的。” 言罢,那人一步步靠近凤尘蝶,用粗糙的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模样挺标致的,怎样,要不要先让大爷受用受用,嗯?” 凤尘蝶一咽口水,却不恼,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好啊,反正我就是被人抛弃的小妾,此生注定再嫁不得人,也不怕什么,你大可日日来受用我,正好我这许多年也有点寂寞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将我折磨致死,还是我先让你精竭而亡。” 那人愣了愣,随即紧了紧拳头。“毒妇、毒妇啊。” 倏尔牢门前闪出一人,“老大,掌门让您把人带到山门口。” 那人眼睛一眯,对凤尘蝶冷笑道:“不想竟来得如此快,大爷我还没动手受用,人便来了。罢了,下次吧。” 言罢,他把凤尘蝶身上的锁链一松,押着她来到了山门前。 梧言手执陆离剑,独自面对千余玄清门杀手,毫无惧色。 “平城主,别来无恙啊。”玄清门掌门负手立于数千杀手前,满面灰须,颇显老成稳重。 “多谢夏掌门,我现在身体好得很。”梧言笑道。 掌门的嘴角抽了抽,“押上来。” 几个大汉把身上负着数道血痕的凤尘蝶推了过来。 “平城主,老夫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掌门轻笑。 梧言望了一眼身上带着伤痕的凤尘蝶,眼中划过几分不舍和自责。 “当然,她是我尚未拜过天地的妻子。”梧言轻声说道。 “妻子?”掌门一勾唇角,“平城主,您这速度实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哈哈哈……” “少废话,放了凤儿,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不应该以女人作为筹码。”梧言冷了脸。 “我若是不放呢?平城主可是要强抢了?依老夫来 分卷阅读8 看,您经脉的伤恐怕尚未完全恢复,不宜动用法术啊。”掌门满面笑容。 “劳烦夏掌门费心了,我已经好了,说来多谢凤儿的药,我才好得如此快。” 言罢,梧言身形隐去,只转瞬间,便已闪至掌门身前,陆离剑直指咽喉,“我不想说第二遍,放了凤儿。” 掌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眼前的陆离剑,梧言只需稍稍用力便可以将他一剑刺死。 他暗道:梧言的伤势定是未好,先把凤尘蝶放了,他不会与自己的手下缠斗,定会离开,到时候再追也不迟。于是命令道:“放了她。”那几个壮汉听罢,忙将凤尘蝶松了开来。 “凤儿,过来。” 凤尘蝶小跑着来到梧言身后。 “你放了凤儿,我便饶过你,你最好别追,否则我手中的陆离剑可不是个摆设。”话音刚落,梧言与凤尘蝶便没了身影。 掌门心下一急,回头朝众杀手吼道:“追啊!”千余杀手回神,忙一齐追去。 一片松林中,梧言正扶着心口携着凤尘蝶狂奔,一阵风吹过,他鼻息一紧,“他们还是追来了。”梧言暗想。 凤尘蝶见他这般状况,自知梧言伤未全好,不敢拖后腿地跑着,但怎奈身后追兵越发近了,倏尔眼前现出一片大泽。 梧言心一横,停住脚步,回身问凤尘蝶:“会屏息吗?”凤尘蝶点头。梧言伸手揽住凤尘蝶的腰肢,飞身跳入湖中。 适时岸上追兵已至,千余杀手将湖围住。“往湖中施术,若湖中有人,便将其逼出,若无人,我们恐怕今日是追不到了。”众人应和。 于是千余道法术往湖中施去。 梧言逆着经脉施了个结界护体,但怎奈法术云集太过强大,结界并不能支撑太久。梧言一狠心,撤掉结界,将所有朝凤尘蝶施去的法术引到自己身上。 凤尘蝶小施术法,睁眼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大惊,她用力拍打着梧言,但梧言只紧闭双眼,不予理会。 凤尘蝶一通胡乱拍打后,耗费了不少气息,她渐觉得有些晕眩,仿若就要到另一个世界了。蓦然唇上一片温热,一股带着丝血腥味的气息传来,凤尘蝶恢复了神志。 就在水下,梧言一手揽住凤尘蝶,一手负于身后,施法吸纳所有攻来的法术,他重重地吻住凤尘蝶的唇,双眼紧闭,但抱着凤尘蝶的手却是那般轻柔。 凤尘蝶感受着他的气息,微闭双眼,竟在这冰凉刺骨的寒水中……脸红了。 杀手们见无人出水,无奈放弃追捕,终于嗒然而去, 梧言携着凤尘蝶出了水,双脚将将落地,身子便再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凤尘蝶慌了神,她用力拍打着梧言,“梧言,梧言,你醒醒啊,你别睡啊,梧言……” …… 拖了大半天,凤尘蝶终于将梧言拖到了一处山洞中。洞外繁星满天,月光明朗,她趁着月色去洞口附近采了些草药,捣成泥糊在梧言的伤口上。 她轻轻地将头枕在梧言的肩膀,“梧言,这次你救了我,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又该怎么补偿你呢?难不成真的再嫁你一次,陪在你身边,许诺你一生一世?” 适时梧言双唇轻启,“凤尘蝶,九年前你逃了我们的婚,此等大过,如今我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凤尘蝶眼眸一热,她倏地起身,撇下梧言一人,朝洞口奔去。 可她没有听见梧言尚未说完的梦话,“我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要与你共许一生一世,看尽这世间美好,和你共赴白头,永不分离,我只有你。” 翌日清晨,林中的鸟儿叽喳地吵醒了梧言,他睁眼等了许久,却不见凤尘蝶,心中有些不安。调息了经脉,强撑着身子出了洞。 洞前是一条小溪,流水琤琤,淌出一片清幽静雅,梧言见周遭并无杀气,稍稍宽松了心。却闻溪水上游传来哭声,梧言眉梢一皱,挪着步子去了上游。 上游处,凤尘蝶正抱着双膝,满面涕洏。 梧言的心揪了揪,心疼地问道:“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 凤尘蝶听得来人的声音带着疲倦和痛楚,神色不由得温柔了几分,但她还是一咬唇,起身怒视梧言,“还能有谁,自然是你!” “我?”梧言眨眨眼,神色带着几分呆懵和戏谑。 “对,就是你,你坦白与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九年前那个逃了你婚的那个女子?” “九年前,你怎么知道的?”梧言眸光一凛。 分卷阅读9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梧言一顿,叹息道:“我一直都知道,从三个月前被你救起时就知道了,包括你要逃我的婚我也知道。司仪大人欲密谋和我攀上联姻关系,便把你强行换作她的女儿这我也都知道。在平州,没有任何事能够瞒住我,明里的、暗里的,我都知道。” 凤尘蝶一惊,她不曾想到梧言的势力已强大到如此地步。平州在魔界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好歹也是方圆几百里的大岛,想要尽知这岛上所有的事,其势力是强大到连老天爷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凤尘蝶凉凉言道:“原来如此,原来你一直都在演,装作与我不熟的样子,对我做出的所有事都是你演的。呵,是我想太多,我还真的傻乎乎地欢喜了好久,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罢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一定会忘了你的,永别。”言罢,凤尘蝶一抹眼泪,抽泣着跑下山。 梧言本欲追赶,但经脉逆行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双目一黑,晕倒在地上。 …… 五日后,厉州城,江灵客舍。 凤尘蝶正在这客舍中吃饭,邻桌的两名男子挤眉弄眼地交流着。 “诶,老张,你看咱们邻桌那个女的长得怎么样?” “嗯?不错得很。” “不如……” “咱们得想个招,在这里不太好动手啊。” “有道理,依你看……” “瞬行粉。” “啊呵呵,懂了懂了。” 两人一齐起身,坐在凤尘蝶对面,“小姑娘。” 凤尘蝶见两人满脸横肉,还强堆笑意,不由得厌恶地皱了皱眉,不予理会。 “小姑娘可是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凤尘蝶依旧不搭理那两人。 “小姑娘,这江湖阴险,处处危机。我们哥俩见你也不是法力高强的高手,想与你做一笔买卖。” “买卖?”凤尘蝶冷哼。 “是的,就是买卖,我们手中有一种瞬行粉,装入布袋往地上一掷,便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儿都行,专用于遇到危险无力自保,或是急着去某地却不会法术瞬行的,你看看怎么样?” 凤尘蝶眯眼一想,若真有这种东西,下次遇到梧言时便可以瞬行,避而不见了。于是她点头道:“这东西虽好,可我不知效果如何,可否先请出一包,让我试试,若真有奇效,我必定会买的。” “好!”其中一人爽快答应,从随身布袋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拈了个诀,递给凤尘蝶,“好了,姑娘请试。” “给我两包,不然我怎么回来啊?”凤尘蝶伸出了手。 那人愣了愣,“姑娘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言罢,又掏出一个小布包,也拈了诀,双手递过,“好了。” 凤尘蝶掂了掂手中的小布包,想了个地方,往地上一掷,一阵烟雾腾起,凤尘蝶眨眼间便消失在烟雾中。 那两人暗暗笑了,分别掏出布包,拈过诀,亦往地上一扔,也消失在烟雾中,只惊得店中客人一阵讶然。 待凤尘蝶眼前的烟雾弥散而去,她打量四周,是一片竹林,却并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心中大怒,“这两个混蛋竟敢骗我。”于是再摔一包,欲回到客舍,可烟雾散去后,她却见周遭景色依旧。这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不错,我们是骗了你,这布包是要拈诀后方可到达你想去的地方,我两次给这布包拈诀都是这里,你跑不了了,哈哈哈……” 笑罢,两人丢下行囊,倏地扑向凤尘蝶。 凤尘蝶跑不过他们,很快便被追上,牢牢摁在地上,衣衫被撕去了数件,眼见身上只剩最后一件,凤尘蝶再也抵抗不得,只道自己这辈子还是没有为梧言守好身。 但闻一声大喝:“住手!” 两人的动作僵住,齐刷刷地向身后看去。 梧言手执陆离剑,天边已有夜色,看不清他面上的喜怒哀乐。 两人只觉一股凌厉的魔气压制得他们不敢正视梧言,不由得心下大慌,只得强装镇静,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们哥俩的闲事” “我是何人?呵,那好吧,死之前也让你俩死个明白,省得到了冥界入轮回时,阎王问你们被谁杀的,你们只能傻傻地答句‘不知道’。” “哟?口气不小,你到底是谁?” “你俩听好了,我只会说一遍,吾 分卷阅读10 乃平城主。”言罢,梧言身形一隐,手起剑落,俩人的血已淌一地。 只在一瞬间,梧言已砍下二人头颅。他轻轻地将凤尘蝶抱起,拥入怀中。 凤尘蝶愣愣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要躲着我,我会伤心的。”梧言柔声说道:“你可愿意听我解释” 凤尘蝶依旧不语。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梧言顿了顿,“我虽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从未想过要与你挑明,不是我真要瞒你,而是我觉得不说更好。说了,你对我便会像现在这般,心有间隔;而若我不说,你便会真心待我,我也想以真心待你。如今,我只愿能抛弃过往,就当我们在荒界山相遇前从未见过。我只是想与你……重新来过。” “你可愿意相信我?”梧言几许期翼的目光终是让凤尘蝶回了神。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报复而有意接近我?” “不是,我句句属实。”梧言的目光正对着凤尘蝶。 凤尘蝶见他眸光中闪烁着万丈柔情,软了心。 “我信你。” 她信他,从此会一直信他,信他一生一世。 “就算你到现在还在骗我,我也认了,你就一直骗我吧。我不会离开你了。上次是我冲动,把你丢下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刚刚你又施法术,经脉又乱了吧,你这样傻,我陪你一生一世都不足以偿还了。”凤尘蝶落下泪来。 “那就下辈子继续还,什么时候还够了,什么时候离开我。” “别,那还是让我一直欠着你吧,这样我永生永世都能陪着你了。” 梧言温存地笑着,“做我的妻子。” “这么快就扶正了?” “不是扶正,如今我要娶的可不是司仪大人的女儿,而是凤尘蝶。” “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凤尘蝶与梧言十指相扣,彼此相望,在浅浅月色下情谊绸缪。 …… 次日,当梧言执着凤尘蝶的手走进平州城,百姓们纷纷肃静了下来。邓燮已带着平州军马在城门两侧迎接,梧言站定,“传诏。” “臣等听诏。” “属下听诏。” “草民听诏。” “渑州凤氏尘蝶,贤良淑德,温文儒雅,吾愿娶其为妻,封平城夫人,于次月完婚。” “臣等接诏。” “属下接诏。” “草民接诏。” 进了府,邓燮趁凤尘蝶不在,对梧言使了个惊叹的眼色,“城主您可以啊,这才几日,就娶了个老婆回来,长得还这么好看,实在是让属下自愧不如啊。” 梧言脸一冷,“有说废话的功夫,不如去帮老方捯饬一下婚礼的各项事宜,方为正事。” 邓燮肃了脸,忙把手一拱,“是,属下这就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忙活的,告退。” 邓燮刚一转身,梧言便遮掩不住那得意的笑。 前传(四)泪洒离别间 平州城,司仪府中。 司仪大人一脸阴沉,负手在院中踱着步,暗道不好。他昨日在城门口见到凤尘蝶后便心下大惊,知道自己恐怕大难临头。这凤尘蝶不正是他九年前谋划那件事时用到的关键人吗?这九年内,他一直暗中搜寻,只为将她杀死,以绝后患,可上天还是给他开了个玩笑。他何曾想到,这女子有朝一日不仅回来再嫁梧言,还直接被扶成正室,封平城夫人名号,受万人敬仰。 这小女子的命怎么就这么好,而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催呢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啊! 正在愁着如何跑路时,管家来报:“平城夫人到府来访了。” 司仪大人捶胸顿足,只道:“完了,完了,连跑路的机会都没了。”收拾好仪容,司仪大人便故作镇定地去见了凤尘蝶。 凤尘蝶正品着府上的茶,见司仪大人进了门,退去左右,闭门而见,。 司仪大人不必紧张。”凤尘蝶见司仪大人的手指有点发抖,轻松地笑了笑。 司仪大人越发得慌张,直接跪了下去,“老臣知罪,不求其它,只求放老臣一条活路,老臣日后定当感激不尽。” 凤尘蝶有点懵,“我杀你作甚?” 司仪大人惶惶道:“九年前那事……” “我 分卷阅读11 从未怪过你,恰恰相反,我倒要谢你,说来,那事正好成就了一段缘分,若无此事,恐怕我现在还是穷山中独自生活的穷女子,一辈子也遇不到自己在乎的、喜欢的人。其实今日,也是梧言同意我来的,他也无意要杀你。人都因生活所迫,谁不想过得更好,活得更有地位呢?所以我和梧言都不怪你,更不会杀你,我和他的婚礼还需要司仪大人主持,司仪大人可不能拒绝。” 司仪大人听罢,长吁一口气,心中安定下来,感激道:“多谢城主、夫人宽恕,老臣定当竭尽所能,以报之于城主、夫人。” 凤尘蝶笑道:“如此便好,我就不久待了,我和梧言约好午时一起下厨做饭呢,告辞了。” 司仪大人忙躬身,“夫人慢行。” 谁知凤尘蝶刚走几步,忽又转过身来,“司仪大人。” “老臣在。” “嗯,你府上的茶不错,在哪买的?” “额,”司仪大人一时被这跳跃的思维搞得没缓过神来,“额,是老臣府后小茶园里摘的茶,府上家丁炒的,城中没有卖的。” “哦?”凤尘蝶眼前一亮,“司仪大人好生雅趣,这茶可否送我些许” “当然,城主和夫人的事便是老臣的事。管家!” “在。” “快派人拿上五大包今日刚摘的新茶送到城主府上。” “是。” “多谢司仪大人了,我得走了,司仪大人年纪大了,不必远送。” “夫人慢行。” …… 一个月后,平州城外,红旌招展。金黄的光映着一地红毯,分外艳丽惹眼。 仪乐声起,男子执着女子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仪台,九十九阶的仪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漾出一片温存美好,男子的手是如此温热,使女子唇角的微笑从未消散,似开出满眼芳华,使台下众人为之惊叹赞美。 俯身对拜后,男子的眼中流出喜悦,紧紧牵着女子的手更不愿松开,倏尔手指一转,两人十指相扣。天空绽放着数朵烟花,美轮美奂。台下齐呼:“恭贺城主、夫人,愿城主、夫人情深似海、百年好合。” “惟愿我们在一起,能似这烟花一样绚丽。”男子柔情地说道。 “但愿。”女子的头轻轻倚靠在男子的肩上,轻闭双眸,唇角的笑更似桃花般醉人。 耳边听不见风声、烟花声,只有男子的一句话,“我爱你,凤儿。” “我也爱你,梧言。” 两人皆笑,相互依偎着。此时此刻,惟愿时间在这一瞬定格,让这一对璧人成为这天地间最美的风景,永存于世间。 然而烟花虽美,绚烂却只在瞬息之间。 美好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一百余个春秋流转,世事风云变幻。 天界欲再攻魔界,魔界人心纷乱,十八位城主分成两派,一为主战,一为主和。梧言站在主和一方,不希望正面对战天界,致使生灵涂炭。于是为说服主战派费了不少心神,还好有凤尘蝶陪在身边,他有时也得空休憩一番,恩恩爱爱一会儿。 怎奈天界已在边界暗加不少兵马,魔尊虽也心倾主和,但也只好命各城主带着各州将士去加强边界防守,以防万一。 离开平州的前一夜,凤尘蝶正为梧言收拾衣物,收拾完了,她懒懒地坐在梧言身边,将身子依偎在他身上,“不知你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天界那些人不好惹,你可一定要小心。”凤尘蝶眼角噙着泪,柔柔说道。 梧言不舍地环住她,“放心,不会很久的。魔尊此回也有心求和,只是主站方势力太强,故还在犹豫。但毕竟此次天界压制不紧,是没有必要扩大天、魔两界矛盾的,魔尊定会尽早决定,待和平解决这次压制后,我就能回来了。” “但愿魔尊能快些决定,我可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我怕我会想你,然后就去找你的。”凤尘蝶往梧言怀里使劲蹭蹭。 梧言一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那今夜过后,我会让你至少一年都不会想我了。” “诶,你想干嘛……” 未等凤尘蝶拖完长音,梧言已经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把她的长音憋进了嘴里,而后,轻轻一压,便把凤尘蝶压在了床上。 “讨厌……你这样只会让人家更想你的。” “那你就想吧,反正今晚你不服侍完我,我便绝不让你睡觉。” “你太讨厌了……” 分卷阅读12 千言万语只做柔情,融化在月色烛光中,含进一切缠绵,映出满屋的温热,让人忘记了日后短暂的分离,只想着与眼前之人共赴白头,相伴到老。 …… 一年后,厉州城,江灵客舍。 几位城主围在一起,“如今形势不好,一旦此次魔尊认同了主和派,那我们主战派今后在朝中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说的是,我们必须扭转。” “如何扭转?” “让主和派的人无心再管朝堂的事,我们就有机会了。” “说说你的方法吧。” “如今主和派势力最弱的当属平城主,他的亲兵最少。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杀了他的妻子—凤尘蝶。失了爱妻,他定无心再管朝堂之事。而其他城主的家眷,也皆如此,我们就有机会成功了。” “可……渑城主,这样恐怕不好。” “若要成大事,须得心狠。” “但我们的兵马杀去,必定会被认出,将来落下口实,反而不美。” “厉城主,如此,便该您的玄清门上场了。” “……好,我这就去知会夏掌门,由他出面除人。” “好,痛快。” 翌日傍晚时分,平城主府忽起大火,一队杀手冲入,将城主府团团围住。 适时,凤尘蝶正在用膳,家仆匆忙跑来,“夫人,不好了,府中起火了,有杀手破门往这边赶来,府中的亲兵正与他们缠斗,您快走。” 凤尘蝶眸光一冷,搂紧怀中的孩子,“走。” 她往后院跑去,那处有条地道伸出府外极远。她顺着地道行至尽头,出了地道,眼见的景象令她呆怔了,一排排杀手正定定地望着她。她暗道不好,转身欲走,那些杀手早扑上来,凤尘蝶忙丢了一个结界,可她的魔气不足,结界只挡了一下便应声而碎,但好歹是挡了一下,争了些时间。她抱着孩子,自是跑不过这些身强力壮的杀手。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时,一个苍老的身影从半空飞下,用法术生生挡住了杀手的脚步。 司仪大人手握一把长剑,剑光微寒,“夫人,快去找城主,老臣断后。” 凤尘蝶眼眸一热,“司仪大人保重”这几个字尚未说出口,半空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平城夫人,您觉得自己还能跑得掉吗?” “玄清门掌门。”凤尘蝶心中一惊,向空中望去,果不其然,一身深灰色的装束,不正是玄清门掌门吗 “平城夫人,别来无恙啊。” “无恙个头啊,你他娘的要不要脸,三番五次找我和梧言的麻烦,你是看不惯我和他恩爱还是怎的?” “平城夫人,您的身份尊贵,请注意言辞。”掌门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注意你个头,你今日再把我抓了,我夫君绝不会再轻饶你!”凤尘蝶威胁道。 “诶,您错了,您不必威胁老夫,老夫此次不是来抓你,而是来……杀你的。” 言罢,未等凤尘蝶反应上来,夏掌门便瞬行至她近前,一掌拍上她的胸口。 “夫人小……”司仪大人的话还未说完,凤尘蝶只觉心口一热,身体已摔出五六丈远,口中鲜血涌出。她眼前的景色晃了几晃,心中一念闪过:“我的魂魄被拍散了。”眼中热泪涌出,凤尘蝶咬了咬牙,斜视着夏掌门。 “夏掌门这一掌真是好大力道,注入如此多的魔气,只为让我……魂飞……魄散。” 又涌出几口鲜血,凤尘蝶的身体再无力动弹,夏掌门以魔气化剑,正欲一剑刺死凤尘蝶。 倏尔狂风骤起,一股浓厚的杀气传至,夏掌门脸色大变,忙用手中之剑抵挡,来人只一击,便将夏掌门手中之剑打得无法再变幻,顿时消失无踪。 夏掌门则凭着浑厚的魔气接住了来人的第二击,却被打得脚步不稳,连退数步。还未等他重新站稳脚跟,第三击已至,夏掌门躲避不及,正中心脉,霎时飞在半空,夏掌门拼尽全力在空中使了个瞬行诀,消失不见。 来人转身反手一掌,一团魔气自手心倾涌而出,众杀手不敌,当场纷纷倒地,几人挣扎着爬起,陆离剑忽从半空中飞来,只轻轻一掠,那几人便被拦腰斩为两段。 待一切终归静寂,凤尘蝶才看清来人的脸,是梧言。两人相视一眼,便都溢出泪来。梧言颤抖着走到凤尘蝶身边,轻轻将她抱住。 “你来了。”凤尘蝶虚弱的声音透出喜悦。 “对,我来了。”梧 分卷阅读13 言强忍住泪水,双手已流出魔气,拼力护住凤尘蝶的心脉。 “你怎么知道的?”凤尘蝶含笑问道。 “我说过,在平州发生的任何事,我都知道。” “孩子,我们的孩子。”凤尘蝶将怀中紧抱的孩子松了松。 “什么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梧言的声音微带嗔怒。 “我怕你分心,没敢告诉你,你不能为这些事而分心。梧言,这孩子自生下来,我还未给他取名字,只想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取,现在你回来了,他也应该有名字了,就叫梧念吧,念想的念。” “梧念……这名字不好……” “梧言,对不起……”凤尘蝶打断了他,“我再也不能陪你了,这辈子不能,下辈子也不能了。”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邓燮!” “属下在。” “快传秋霜!” “是。” “秋霜能治好你,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梧言的泪滴滴答答地落下。 “你知道的,凭你的魔气你一定知道,方才那一掌,已经打得我魂飞魄散,魂魄散了,我再也无法入这天地轮回,再也见不到你了,梧念……无念,不要再念着我了,把我忘了吧,梧言,再娶一妻,替我……陪你走下去,我便是魂飞魄散也心安了。”凤尘蝶依旧笑着。 “不、不、不,你不可以说这种话,你曾经欠我很多,你说过,你要一直还完才会离开我,你现在尚未还完,你不能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梧言拼命地摇着头。 “许是上苍觉得我们太幸福了,所以因嫉生恨才会如此对待我们,我们对抗不过他。我虽然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梧言,你要记住:我与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为魔一生活得最精彩、最美好的日子。是你给了我爱,让我明白能爱上一个人并嫁给他,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不后悔一百多年前选择嫁给你,即使到如今,我也绝不后悔。谢谢你,梧言,我会铭记这份情,与它一起融在这天地间,静静地望着你。” 凤尘蝶顿了顿又道:“你一定要忘记我,再娶一人,替我照顾你,我不能陪伴你,就让别人替我吧。” “不,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为妻。” 梧言抱紧了凤尘蝶,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额头紧贴着凤尘蝶的脸庞。 凤尘蝶艰难地伸出手,在梧言的脸上轻轻摩挲,似是安抚他,那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着,她转眼望了望昏暗的天空,今夜无月。 凤尘蝶狠了狠心,“梧言,你一定要逼我吗?邓燮!” 邓燮忙上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夫人,属下在。” “传文官,我要立遗诏。” “夫人!”邓燮一埋头。 凤尘蝶见他不动,咬了咬牙,“立、遗、诏。” 邓燮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高声传道:“是!传文官!” “诏起:自我死后,待大孝结束,每过一百年平州举行一次选美大会,全魔界妙龄女子皆可参加,以供平城主选妻之用,诏毕。” “凤儿!”梧言紧咬下唇,微带愠怒。 凤尘蝶挽过他纷乱的发丝,“梧言,我真的好爱你,虽然我并不喜欢你娶别的女子,但那是曾经,现在的我陪不了你了,但我不希望你日日悲痛下去,我不忍心,或许你真的还可以再喜欢上别人。只要看到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凤儿……”梧言只能狠狠地摇着头,呼唤着她的名字。 “梧言,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日日想着、日日挂念的男子,我爱你。” “我也爱你……” “吻吻我吧,最后一次了。”凤尘蝶轻闭双眼,微微探出唇瓣,梧言努力忍下心中的伤痛,正欲靠过去时,秋霜赶至,从怀中掏出银针包,对梧言说道:“城主,助我。” 梧言扶起凤尘蝶,双手加快注入魔气,秋霜则从容地为凤尘蝶施针,但紧锁的眉头表达了她心中的焦急。两人努力许久,凤尘蝶觉得自己的神志越发恍惚,她恳求道:“梧言,再不吻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梧言的心狠狠地痛了痛,他收回了手,强忍住泪水,将凤尘蝶往自己身上一揽,带着几分霸气贴上了凤尘蝶的唇。 凤尘蝶笑了,“这……才像我的梧言。”语罢,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滑落,双眼轻轻合上了。 “夫人!”众将士一齐跪下。 此刻,梧言 分卷阅读14 搂着眼前尚还温热的尸体,许久无言。他忽而起身,眸中是无尽的悲伤和怒意,“此生,我与玄清门誓不两立。” “城主节哀!” 入夜,月光乍现,清冷地洒落了一地。梧言双目微肿,怀中抱着凤尘蝶的尸体,滞然地望向地面,轻轻念着:“凤儿,我还会找到你的,待我们再相遇,我未娶,你未嫁,我会再娶你。到那时你我再一起……白头偕老吧。” 上卷第一章人面不知何处去 “哇……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我惊慌失措地喊了出来,然而没用了,我仿佛看到死神拖曳着五十米长的大镰刀向我冲来。我十分充分地利用了我对于数学的所有聪明才智,在经过一番精密的计算后,得出了自己肯定跑不掉的结论。于是,我索性闭上双眼,等待镰刀的劈来。 然而…… 耳边呼呼生风,不知过了多久,但觉额上一阵刺痛,我痛吸了口凉气,缓缓睁开一只眼睛,随即感受到了温暖的烘烤,但…… 咦?阳光? 额,不对啊! 我跳崖的时间是深夜,怎么瞬间就……白天了?!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物理学得不太好,但我也知就算是一只蚂蚁,从一千多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也不至于飘了大半个夜,才落回地面。 而且我自认为是从有珠穆朗玛峰海拔一半高的地方跳了下去。我怎么……没死?是哪儿出问题了? 为了搞清周围复杂的地理环境,我只得睁开另一只眼睛,然后艰难地适应了那耀目的阳光,缓缓从地上爬起。经过我一番细心的推理,我最终明白…… 我……我居然只是从一条石板凳上前额着地摔了下来…… “二大爷的。”我心里暗暗骂道,我的半世英明就这样毁在了一条石板凳上。若有人知道我林媛是因从石板凳上摔下来而受伤,那些仇家岂不得笑话死我?我不由得跺了跺脚。 气消了,我才再一次感觉到前额的腥腥作痛,不禁又痛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我刚刚是做梦了,还是这才是梦境,又或者…… 这里是阎罗地府! 额,看这么杂草丛生、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园子,应当不是阎罗地府。梦境也不太可能,我的伤口可一直痛着呢。难道……刚刚是在做梦? 但这梦,好像也忒长了点。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复杂的心情,开始缓缓回忆那“梦”中的情景。 那一日,我交往了三年的男友突然打电话约我见面,我和他前一阵子正为一件事置气,估摸着今天是想来和我讲和的,于是我假装臭着脸来到见面地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媛媛,我们分手吧。”声音透着一丝漠然,男友淡淡地看着我。 我收回了臭脸,定了定神,问道:“怎么了,我对你不好吗?我们交往已有三年了,眼看着大四过了一半,马上毕业了,我还想着毕业后领着你回家见见我妈呢。不就是前几天为了一件小事闹了不愉快,就让这三年的感情付诸东流吗?” 男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因为这三年过去,我慢慢发现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温婉的女孩,而你……太霸道,我受不住,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和小童在一起了,是她决定让我告诉你的。” 小童,是我闺蜜,和我一样是中文系的。她家境好,却胆子小,需要人保护她。而我,单亲家庭,从小穷到大,因为没有父亲,打小就练就了一身胆儿肥的本事。 我和她正好互补,她缺人保护,我缺钱。 而今,我万万没想到,需要我保护的她居然可以干出挖我墙角的事儿。好啊,挖就挖了,竟还要大声地喊出来,生怕我不知道她的丰功伟绩。 好吧,我也承认,我是没有她那种倾国之容,但倾城足矣。也没有她那样的贤良淑德、温柔清婉,确是稍微霸道了一点儿,但总不至于是灭绝师太的翻版吧。 你直接说你嫌我穷、嫌我没有人家漂亮、嫌我是单亲家庭不就得了,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做什么?你嫌我穷、嫌我霸道,看不上我,我还嫌你高不如姚明、富不比比尔.盖茨、帅不过杨洋呢。 怼他,必须怼他,我这一窝子的气啊。 “好,你小子长本事了,竟联合她一起让我为幸福埋葬。你不就是觉得我穷吗?我呸,我还不稀罕你呢。你告诉我你和她在一起,是想让我祝福你们吗?嗯,好,那我林媛就由衷地祝愿你们在幸福的道路上,一路顺风……半路掉坑。” 语罢,我一转身,扬长而去。 随后我听见他在我身后一阵嘀咕,“呵呵,就她这种性格,还中文系的呢。” 呵呵,你懂什么?中文系怎么了?我就是中文系的又怎么了?人的一生就要活出风采,活出与别人不一样的风采。并不是中文系的都是高冷或温柔的,也可以是我这种稍带几分霸气的。女人不霸气,怎么震慑 分卷阅读15 男人。 呵呵,我懂了,你是被我压得太久了,透不上气了,才分手的吧。行,去留由你,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难道要我改了性格做乖乖女?呸,就为你,我才不干呢。 唉,就当这三年的感情打了水漂,虽然代价昂贵了些。但甩了这个挖我墙角的小子,收获一份感情的经验,值了。 不过……我只是在路上这么想。 回到宿舍,我还是免不了大哭一场。 我的男友和闺蜜都背叛了我,我的人生就这么惨淡么?我的母亲也是被自己的好朋友挖墙脚而离异,现如今,我也走上了她的老路? 不,还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我和男友只是在感情发展阶段,尚未成婚。这感情发展中,遇到这种被挖墙脚的事儿是很多的。 我不断地安慰自己。 然而,还未等我的伤感期结束,我母亲那儿传来噩耗,她下楼时摔了一跤,心脏病复发,因发现不及时,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听到消息后先是一愣,继而哭得昏天黑地…… 学校给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回到家乡,看着罩着白布的母亲,抽噎着。 眼泪早就哭干了,我一点也不吝啬地将他们全部挤出。到后来,哭肿了眼睛,变成了干哭。再后来,连哭都哭不出来,索性闭上眼睛,脑中漂浮着儿时与母亲一起欢乐时的情景。 没了父亲,母亲一人挑起家庭的重担,她读书少,找不到好工作,家里穷,但我却依然每天都能在饭桌上看到可口的饭菜。我有些挑食,喜欢新花样,她就不断钻研厨艺,隔几天就能看到新的菜品。 在我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上了好大学,别像她那样愁着找不到工作。 我很信任她,她是我最亲的人。 当我拿着国内一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我可以依稀看清她眼中的泪花。离家那日,我吃到平生最奢华的一顿…… 然而现在,那些都是一场梦了。 安排完母亲的后事,我忍不住内心的双重伤痛,来到一处悬崖边,听别人说,这里离谷底约有一千八百米。我知道我的一生中再没有值得我思念和留恋的人和事,于是在悬崖边酝酿了好久,最终跳了下去…… 或许一个国内一流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因和男友分手、母亲离世而选择跳崖自杀,也算是新闻头条了吧。想到这,我突然一阵小窃喜。 然而,当我跳了下去之后,突然想开了…… 我怎么能死呢,如果我死的事被我的仇家和男友知道了,岂不得笑话死我? 不行!我不能死! 但为时已晚,我已双脚离开地面,直嗖嗖地掉了下去。 我的心一横,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们笑话我我也看不见了。于是就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就看见这个破园子。 额,这梦,好像确是太长了,而且那么真实。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呸,这个破地方,连人都没有。”我嘟囔着。 “唉,看来是成了。”身边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谁?”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不禁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正传开始了欧 因为第一章比较少 我会发三章的 以后……应该也会三章哒 不过不要太相信我 我是个不太靠谱的人 毕竟码字真的好累的 ??? 第二章花自飘零水自流 我定了定神,听到那个声音缓缓道:“是我,我在你心里。” 诶,等等。 在我心里?你逗我呢。你说你在哪儿我都信,你却说你在我心里,我真是信你个鬼。 我生气地吼道:“你到底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我做出一副怒目圆睁、怒不可遏的样子,希望能吓到她。 但她显然没有被我吓到,因为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你放心,我没有骗你,更不是装神弄鬼,因为,我本来就是鬼,嘻嘻。”幽暗之处突然一阵笑声,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还好,我以前天天听鬼故事睡觉,这还吓不倒我。 “呵。”我冷哼一声,“你说你在我心里,那你倒是出来啊,不出来,怎么证明你在我心里呢” 那头一阵沉默……呵呵,玩聪明,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正洋洋得意时,她又发出了声音,“我倒是很想出来,但我出不去了,因为你现在占用的,就是我的身子,你没发现你的装束变了吗?” 让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愣住了。我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惊讶地发现…… 哇,好神奇,怎么从上到下,全都是古装?是恶搞?又或是……穿越?我有点蒙。 “看到了吧,我真的没骗你,现在你就是我,你的灵魂占据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从此由你掌控。” 由我掌控?可我一点也不想掌控她的身体。我现在只想回 分卷阅读16 去,一探那梦的真假。于是,我问她:“你既然有能力让我上你的身,那你有没有能力让我再脱离这个躯体,送我回去呢?” 那头沉默片刻,随即答道:“当然有,不过,我现在不能送你回去。” “为什么?”我又怒道。能送我回去却不送,欺负我呢。 “因为我得了一种病,病得十分严重,我的身体无法再控制这个躯体,所以我只好用这样的方法使我的生命得以延续、身体得以保全。而且,若是平常,我也不会使用此等违逆天道的法术。只是现在我有任务在身,不得已才使用这样的方法,让你替我完成这个任务,等任务完成后,我自会不顾一切地送姑娘回去,希望姑娘不要再为难我了。”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恳切。 我真是倒了血霉了,选中谁做替身不好,偏偏选中我!我连这是哪儿都不晓得,还谈完成什么任务,开玩笑呢! “那我要是不帮你完成任务呢?”我没好气地问。 那女子不疾不徐地说道:“若是不帮,我自然也不会送你回去。” “我……” 我平生最痛恨别人拿东西来威胁我。但,我自己除外。 无奈,我只得问她:“那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你又是什么身份?接了什么任务?” 那头传来了温和的声音,“谢谢你帮我。” “谢?娘呀,你这声谢我怎敢受,我只求你能送我回去就好。我现在得把你当佛供着。”我暗自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这里是魔界,玄清门。我叫夏荷,是掌门人的女儿。我爹交给我一个重要的任务,刺杀平城主。”夏荷娓娓道。 啥?魔界?玄清门?掌门人的女儿?刺杀? 你又逗我呢? 说是魔界我认了,这个玄清门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也认了,但哪有掌门人派自己女儿接任务的,而且还是……刺杀? 这个平城主我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城主城主,一城之主,光听名字就很厉害,这种任务居然让自己的女儿来做,难不成这女儿是他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不过……她说话倒也简练干脆,并不转弯抹角,这点我倒是喜欢。 但又有个毛用! “你不是亲生的吧?哪有父亲让自己的女儿去刺杀别人的?”我疑惑道。 “这个……”她支吾起来,“我是庶出,而且我娘不得宠,在家中的地位较低,又离世得早,于是,我父亲常交任务给我,说是要历练我。”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咱俩境遇相仿,都是吃苦头长大的。”现在她若是对我说她在家中地位尊贵,我恐怕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了呢。“那好吧,看在咱俩都是苦命的份上,我就帮你……刺杀。” “这个平城主是个……”我话未说完,她便打断我,“嘘,别讲了,我父亲来了,快应付他一下。” 我转身看到园子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着深灰色衣服的花白胡子老头缓缓走到我身前。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躬身行了个礼,说道:“父亲。” 那身着深灰色衣服的花白胡子老头对我点了点头,道:“嗯。夏荷,你这额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再过七日平州的选美大会就开始了,这个机会,不容错过。你又给自己多添伤疤,到时候如何参加大会?”语气明显不满。 “我……”我刚想解释,他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话,“算了,你不必解释,回去让医师给你治伤,七日内都要准备好。这次刺杀,不能失败。还有,为了掩人耳目,防患于未然,我替你取了个新名字,就叫昆瑶。你可记住了?” 我点点头。 “嗯,别在园子里待太久了,早些回屋吧。”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诶,啥意思?我又多了个名字,昆瑶? 我刚来魔界不到半个时辰,就多了两个名字?!合着,加上我原来的名字,总共三个了? 还顺带认了个爹。 嗯,有趣,老娘喜欢。 我出了园子,经过夏荷好一番指挥,身为路痴的我终于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回了住处。 我刚进屋休息不多时,便听见一阵敲门声,起身开了门,见门口一个拿箱子的人站在我面前,对我施礼道:“姑娘,小人奉掌门之命为您治伤。” 原来是医师,疗伤要紧呐。 医师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个药瓶,往我伤口上撒了些药粉,那伤口的疼痛便少了许多。 我在床上定定地坐着,忽想到夏荷在我心里待着,那我心中所想是否全然被她知晓呢?于是,我尝试与她用心对话,但那边迟迟不应…… 我滴个二大爷。没法用心聊天,还要靠嘴,若是说话时被发现了,岂不是尴尬得要死?连读心术都不会,这算什么在我心中待着? 净给我找麻烦…… 唉,没办法,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等医师出了门,我忙问夏荷,“喂喂喂,你在我心中待着,但我心中所想。你却尽数不知,那若是身旁有人时, 分卷阅读17 我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怎么办” “没事啊,我能听得见他们说话,看你无法回答了,就告诉你呗。”夏荷并无焦急。 “那你说话他们听不见么?”我疑惑问道。 “听不见。” …… 居然还有这样的法术,长见识了。 “是你我二人的灵魂共用一个躯体,但掌控者是你,我是寄居者,所以你的灵魂在想些什么,我的灵魂是不知道的。但你的灵魂说话,我的灵魂能听见。你是掌控者,所以别人能听见你说话,而我是寄居者,所以别人听不见我说话。而且,我寄居在你这里,你做什么,我全知道。”夏荷吐字清楚地为我解释了一大通。 我茫然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平城主到底是谁?城主又是个什么身份?”我看到了墙上的一幅地图,突然想起了正事。 夏荷又开始她的一大通解释…… “在这个世界里,有天、魔、人三界。在我们魔界,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是魔尊,全魔界由十八个州组成,是为焱州、厉州、瀛州、汴州、澜州、洛州、凉州、渑州、江州、豫州、柳州、阳州、灵州、颍州、沛州、芜州、定州、平州。每一个州都有一座城作为管理州府及百姓居住的地方,是为焱州城、厉州城、瀛州城、汴州城、澜州城、洛州城、凉州城、渑州城、江州城、豫州城、柳州城、阳州城、灵州城、颍州城、沛州城、芜州城、定州城、平州城每一座城都有一位城主来负责管理和镇守城池,是为焱城主、厉城主、瀛城主……” “停!挑重点!” “没了。” “……” 我还真以为她说话简练干脆,看来是我误解了。 我再次压下心中怒火,起身来到那幅地图前,盯着它看了许久…… 因为,我一直都没看见平州。难道是我眼神的问题? 于是我悻悻问道,“平州在哪儿?” 夏荷无奈,“看到地图下方的蓝□□域了吗?” “嗯。” “那是魔海,海上有一座小岛,你看到了吗?” 我瞪大双眼,才发现离陆地老远的地方有一座岛,孤零零的一座岛…… “那就是平州。”夏荷缓缓说道。 我把那座岛和上面的陆地对比了一下,鹌鹑蛋和鸵鸟蛋的比例。 “你们魔界的人这么吝啬吗?连一个小岛也不放过。”我惊叹着。 “没有,最开始人们也不在意它,只因地势平坦起名平州岛。可在一千年前的一天,这座岛突然出现异响,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魔海上被激起的浪花足有百丈高,整个魔界都被惊动,待一切归于平静,人们赶到岛上时,发现一名男子手持一把宝剑站在人们身前,岛上倏尔升起一座山。每件上古神器破土现世之时都是这样,于是人们断定这把剑又是一件神器,也应是最后一件神器。魔界还有一个规矩:谁拿到神器,谁就可以当城主。然而魔界原十七城都已分好,无人再愿分出一块地给别人,于是众城主一致同意在无人肯管的平州岛上建一座城,命名为平州城,让这个叫梧言的男子做城主。” 哦,原来这个城主就是捡漏的。 我还以为城主有多厉害呢,无非就是谁拿到神器谁就是城主,要是我拿到神器不也是城主么 于是我一脸不屑地说道:“拿了件神器就是城主,原来你们魔界选城主看的是神器,而不是城主的法力啊。” 夏荷听罢,叹了口气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若没有足够的法力,便是别人放给你,你也拿不到。掌握神器,需耗费巨大的法力,那忍受身体快要撕裂的痛苦,你是想象不到的。所以每位城主都拥有浑厚的法力。现在魔界有水、火、木三系法术,而平城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把木系法术修炼到最高阶的人。魔尊和十八位城主中,只有他一人修习木系法术,而其他能把水、火二系修至最高阶的城主,也是寥寥。木系法术为三系法术中最简单易学的,也因最弱,故人们大都不愿修习。但谁都不曾想到,将木系法术修习到最高阶的平城主,竟能把木系法术使用得如鱼得水,完全看不出弱点。所以在一千年前,平城主常常活跃在天、魔、人三界各个角落。除了将水、火二系法术修至最高阶的几人,可以说无人能挡。当年天魔大战,平城主更是尽露风采,风光无限,魔界人人尊敬。但在七百年前,他的夫人凤尘蝶被人谋害,当即魂飞魄散。他至今未找到杀害他夫人之人,内心受到重创,日日待在城主府中,逐渐变成一个冷面君子,据说从此再未笑过。这七百年来,就再未听说平城主的事了。但平城主实力尚在,他所持的陆离剑仍让人畏惧,因此,人们仍敬仰他。” 听完夏荷的长篇巨论,我只关切一个问题,“那你是修习什么法术的?” 夏荷支吾好久,弱弱地答了一句:“尚未修习任何法术。” 我:“……” 开玩笑的吧?让一个尚未修习任何法术的弱女子去杀一个将木系法术修炼到 分卷阅读18 最高阶且拥有神器的城主?你居然还答应了。魔界的人都这么没脑子的么? 我……我服了。 “你爹是想让你和平城主同归于尽的吧?你死了还要拖上我?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喊着。 “你先别气,听我解释,不需要同归于尽的,我们智取就好。”夏荷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也只得消了气,问:“那你说说怎么智取?” 夏荷徐徐地答了两个字,“诱杀。” 啥? 什么玩意儿? 诱杀?你又逗我呢? 把我唤到魔界的是你,而你又是因为要杀平城主而把我唤来的。要论起来,平城主是我的间接仇人,而你居然让我去诱……诱杀仇人! 对于仇人,要杀要剐我都可以做到,但让我去引诱?我又没受过训练,这事让我做……好吧,你找错人了。 “你们魔界中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去挑几个会法术有武艺的直接杀了不就好了,搞什么诱杀啊?”我强压心中又一股怒火,故作平和地问道。 “我们当然试过,足有十余次,但都失败了。”夏荷无奈答道。 二大爷的,十余次都没有成功,对方早有警觉了好么。这不是约等于把我往虎口里送么?你们这些魔界中人啊…… “失败了那么多次还杀,你们玄清门与人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翻了白眼,感叹着。 “你不知道,魔界内部其实不和,特别是对天界不断地挑衅,更是分成三派,主战派、主和派、中立派,其中中立派仅有平城主、焱城主两人,焱城主是因随侍魔尊无法参与其中,而其它两派都想把平城主拉至自己的阵容中,扩大势力。平城主与主和派的汴城主和柳城主交好,主战派一方很是担心平城主加入主和派的后果,于是决定将其杀掉。”夏荷娓娓道来。 “那与玄清门有何关系?” “城主之间不好明目张胆杀人,而玄清门作为魔界第二大门派,属于主战派一方在江湖的最大势力,奉命刺杀平城主。现在大部分城主在江湖间都有自己的势力,这江湖间各势力盘根错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我万万没想到,魔界各势力的较量也如此有趣。看来入了魔界,倒也不枉此行啊。 尽管听了这么多,脑子确是有些纷乱。 “那我怎么近的了平城主的身去勾引他?”我转身坐回了床上。 “平城百年一次的选美大会七日后开始,你就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哦,选美大会啊。妻子死了就要选美,看来这个平城主也不是对感情一心一意的男人啊。 哼,这种男人最好勾搭了。 但…… “不过这很难,因为选美大会自举办开始,从未有人被选中过。据说平城主并不希望办这个大会,是先平城夫人魂飞魄散时,怕平城主不肯再娶妻而立的遗诏,希望平城主不要把所有心思放在自责上。所以平城主举办这个大会只是为了遵循亡妻的遗诏,并无真心选美之意。但每次仍有从魔界各处来的女子万名参加大会。只因听说平城主乃是平州第一美男子,又用情专一。他和凤尘蝶曾经的佳话更是流传甚广,被编成各种爱情故事。因二人影响甚远,在凤尘蝶死后,魔界举界为之哀悼,全平州百姓更是自觉一身白衣、绝食三日,以寄哀思。故三百年大孝过后,选美大会一开,便有数万女子,只求得一睹平城主的风采。但至今未有一名女子入了平城主的眼。” 啥?几个意思?开了这么多次大会均无人入选,你们是觉得我能行?我身上无一特别之处,更不懂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哪能入得人家那双挑剔的眼?找谁也不能找我啊! “不过没事,有机会就先试一试吧,万一成了呢。” 试一试,你们怎么不让别人来试?我在那“梦”中刚经历过失恋半个月都没有,哪有闲情雅致去费尽心思让一个不可能再爱上别人的榆木脑袋转过弯来。 我气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第三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但转念一想,唉,就算再气也没法子,来都来了,不完成任务不送我回去,气没处撒,只得忍。 我这一窝子的气啊! 早晚得被你们魔界中人气死。 待气消过后,我再无话可问,只好独自一人在屋中走动,见角落的梳妆台,便走到近前,望了一眼铜镜中的人。 嗯,夏荷长得和我一样美。 着一身素衣,更衬起面上的淡雅,一头长发散散地倾泻在身后。对着铜镜笑笑,便是春风十里;对着铜镜板起脸,便如万里寒冰;对着铜镜哀伤,便似落叶铺尘。 穿了这身衣服的她,连我也惊叹不已…… 但以我的容貌,穿得这身衣服也绝不输她。 只是不知那所谓的平州第一美男子是否是因身份尊贵而被吹捧得名,更不知他是否真的能配上这花容月貌。 若不配,岂不糟蹋了这身美? 分卷阅读19 真不知这些魔界的人是怎么想的…… 在玄清门送走五个日升日落,我日日去园中玩,也算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缘分。 到了第六日,当我从园子回来,准备进屋时,一名家仆在身后叫住了我,“姑娘,掌门让您去六合殿,说是有事找您。” 我停住脚步,暗想后日就是选美大会,估计是为这事,看来马上就要动身去平州了,于是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几经绕转,我终于走到了六合殿。看六合殿的位置,应该是玄清门最大的殿。殿外空地上,正中心一处剑阵,踏入必死,来往六合殿的人不得不避之而行。殿门外两只满口獠牙的白玉狮子逼真地蹲在玉台上,若是在晚上,怕是吓也能把我吓个半死。殿门上面数排利箭,虽已过数千年,仍散发着逼人的寒光。殿内装饰极奢,金砖玉柱、盘龙其上。看似美丽,其实暗处却藏着数排冷箭,杀机四伏。 不愧为江湖第二大门派,一个普通的议事殿竟也要把保护措施做得如此之好,更不必说那掌门的寝殿了。 不过,设了这许多机关,每天来往都要躲避着,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玄清门的人自己不觉得麻烦么? 走个路都得提心吊胆,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你们这些魔界中人啊…… 既入殿内,我望着空空的大殿,掌门老头正负手站在一幅魔界地图前。 我走上近前道:“父亲。”掌门老头并不转过身,只微微点了点头,“夏荷,后日就是选美大会了,你额上的伤可好了?” 我小心应道,“已无大碍,不会耽误后日的大会,多谢父亲挂怀。”掌门这才转过身来,拍了拍手,道:“出来。”忽从暗处转出一个人影。 我向那人望了望,她也是一身素衣,却与夏荷不同。少了些柔美,多了几许英武之气,倒也不失气度。 “她叫衣雨寒。”掌门指了指那女子说道,“位列我玄清门高手榜第十一名,修木系法术,与你一起去平州。你们今夜乘快船出发,明日清晨可到平州。到平州后便以主侍身份行动,不得有误,可明白?” 我和那名叫衣雨寒的女子点点头,退出了六合殿。 也对,平城主修习木系法术,选一个同样修木系法术的女子陪我,可以给我讲讲木系法术的弱点,有利于刺杀。 “选一个玄清门高手榜的女子陪我们,看来我父亲此次确是下了血本。”夏荷叹声说的。 我不解,“高手榜第十一名很厉害吗,又没入得前十。” “你是不知,玄清门是江湖第二大门派,有杀手近万名,高手榜上仅有百人,皆为玄清门精英杀手,平常不轻易出动,动则必成。据我所知,高手榜前十名只有两名女子,且修习火系法术,其余皆为男子。我父亲此次能派出女子中修习木系法术最强的,必是痛下决心。” 我更疑惑,“不会吧,高手榜前十仅有两名女子?” “是的,仅有两名。女子不比男子,修习术法需耗大量功力,女子天生功力较少,故学成极难。十八位城主中也仅有柳城主一人为女子。我天生体弱,故学更难成。仅会的一些小法术也是从书中翻阅而学,并无甚用。我前几日唤你的灵魂前来,所使用的唤魂术也是从书中学到的术法,因太过逆天,先前更是有过数百次失败,才终成功。 还提这事,想想我都气。数百次失败,为何独独在我这儿成功了?这缘分如此深吗? 回到住处后,我匆忙收拾了东西,于入夜时分与衣雨寒离开玄清门,乘着快船出发。望着身后那座身处厉州且邻着魔海的玄清门,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无名的愤怒感。 小船在海上荡着浪,衣雨寒抱起剑,早在船尾沉沉睡去。我在船头轻轻唤着夏荷的名字,但她并不回应,看来也是睡了,唯我一人并无睡意,便懒散地倚在船边看海。 我的家乡并不在海边,去了上大学的城市后发现也看不见海。从小我便对海有一种向往,期于有一天能望见海的辽阔、海的蔚蓝。期待能用自己的笔,记下遇到海时心中的点滴。可时至今日终于看到海,心中却毫无波澜。只望见那月泼洒着银光,映着浪花明亮得耀目,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浅浅月光下,我想起了母亲,泪水止不住地流着,浸湿了长衫。 我在这里,再没有亲人了。 忽然又想起“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但别说知己,我连朋友都没有,一直都没有。 夏荷……会算么? 我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比邻星,只愿求得一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能陪我同生死,共患难。 额,若如此想,好像夏荷可以。 我悄然一笑…… 但我终要回去的,终要脱离这个躯体,待那时,又有谁能陪我一道,共享人间繁华,同受世间颠簸呢? 缓缓合上眼,由得困意袭来,在迷离间昏昏睡去。 再睁开眼时,已是翌日清晨,刚刚升起的阳光柔柔 分卷阅读20 地照在海面上,我直起身。雨寒早已醒来,依旧抱着剑,直勾勾地看我,说道:“姑娘,您睡得可真香,眼看着快到平州了,您才醒来。” 我转过头,朝船头行驶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处隐隐出现一个岛的轮廓,而后越发清晰。只一刻钟过去,一个大岛便赫然在眼前。 我和雨寒下了船,那船便如幻影般转瞬即逝。走了三个时辰的土路,终是到了平州城,不常走路的我顿觉要累趴下。 平州城并不算大,但颇为繁华,雨寒突然感叹道:“我五百年前来这里时,平州城的人还不多,五百年过后,未成想,平州城竟变得这般繁华,除规模小些外,与其它城无异。看来,平城主这许多年倒是声望颇高,赢了不少民心,吸引无数刚来魔界的人在平州城居住啊。” 刚来魔界,什么意思?魔界还可以随意出入?人能来魔界当魔? 我正欲问夏荷,忽然听前方一阵骚动,顾不得再问。我忙定睛看去,见几团魔气从半空飞来。人们在慌忙间四散奔逃。 那几团魔气十分得意地在平州城盘旋飞着,忽见一名女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它们,便愤怒地咆哮着,向那名女子冲去。 那名女子,当然是我。 我先是好奇地盯着它们,忘记了逃跑,等我反应过来见他们向往冲来,当场吓蒙了。 我丝毫没有力气抬起腿,夏荷在我耳边喊的什么也没听见,就那样傻傻地、愣愣地呆在原地。 倏尔,已躲到一旁的雨寒拔出剑迎了上去,在半空中与那些魔气缠斗。她虽然法力高,怎奈魔气太多,久站不下,反使魔气更加狂妄。雨寒渐渐招架不得,被一团魔气击中后跌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那些魔气见打败了她,也不追击,只簌簌转过,又向我冲来。 本以为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谁道自己命不该绝。眼见一道光闪过,一男子手持一把剑,直直地飞向那些魔气,不过几个回合,便将它们一一除尽。 我仍未缓过神,却见那男子已收起剑,落到我身前,我痴痴地望着他。他身着一身玄衣,肤色温润洁白,面上七分帅气,两分严肃,一分哀伤,只觉一股透身的威严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夏荷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就是平城主,我见过他的画像。” 我不由得一惊,终于缓过神来,向他跪拜:“小女拜见平城主。” 他只淡淡道:“不必,你起来吧。” 于是,我起身,抬起了头,正对着他那如炬的目光,“你是外地来的吧,在我面前不必多礼,我不喜欢这些虚礼。” 我懵懵地点了点头,“小女子明白。” “你是要参加明日的大会吧?” 我又点了点头。 “那明日便看你表现了。”他留下这句话后,转瞬消失。 雨寒正从地上爬起身,拿着剑想要冲过来,却见他已经走了,只得顺势把剑收起,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来的我身前,恨恨地嘀咕着,“哼,算他跑得快,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不知怎么去到的客栈,一路上,只思忖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等进了房间,夏荷打断了我的思绪,“怎么了?难不成,只见了一面,就把你的魂勾去了?” 我不服地回道:“才没有呢,我只是琢磨着梧言最后留下那句话的意思。” “哎呦呦,还梧言,怎叫的如此亲昵了?之前还一直都是‘那平城主那平城主’的叫着。”夏荷故意扬起了声音。 “呸呸呸,我一时口误而已,他只是小小平州的第一美男子,若放眼全魔界,比他漂亮的应当多了去了,我凭什么看上他啊”我断然拒绝她的调侃。 “可按目前来看,他怕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吧。”夏荷继续刁难着我。 “那你呢,你看没看上他?”我颇为不忿,反问她。 “没啊,我有喜欢的人了。”夏荷似是料到我会这么问,不急不徐地说。 我一时无言以对。 有喜欢的人了……夏荷啊夏荷,你就存心虐我吧, 诶,不对,有喜欢的人,还会同意诱杀别的男人?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哼,为了赢我,你就骗我吧。 夏荷见我败下阵来,便笑着说:“好啦好啦,不调侃你了,我问你正事,刚刚平城主就在你身前,你怎么不借机杀了他,还省去以后的许多麻烦。” “第一,我身边没有武器;第二,我身边有那么多人,把他杀了怎么跑?” “我的体内有一定的魔气,可以用意念化剑。那些人不会武功,逃出去还不容易?” “你又没告诉我你的身体能化魔气为剑!” “……” 我正为自己扳回一局而洋洋自得时,突然肚子中一阵“咕咕”,夏荷冷嘲热讽道:“还不吃饭,跟我斗什么嘴,瞧肚子都站在我这边了,等你吃饱了饭再跟我斗。” 我努了努嘴,无奈下楼吃过饭,洗漱睡觉,倒也一夜无事。 次日 分卷阅读21 ,天气明朗。 大会设在城外。万名女子站在旷地上尽施才华,可谓百花争艳。梧言就懒懒地坐在场地前的一张乌木椅上,眼睛半闭着,似看非看地瞥着眼前的一众女子。 我来得早,争抢到靠前的位置,但却是‘万红丛中一点绿’。但见其他女子皆翩翩起舞,美如天仙,唯我一人像昨日一般呆立在原地,既不妖娆妩媚,也不可爱动人。 夏荷急得在我耳边叨叨着,“你倒是舞起来啊!” 我只弱弱地答道:“我不会啊。” “……” 眼看着乐声快结束,我终于痛下决心做点什么。于是将身体渐渐放松了,调整内息,全身魔气集于手心,以魔气化出一把剑。 夏荷不解,问道:“你要干什么?这个时候玩刺杀?平城主身边一群侍卫呢,你疯了快停下。”我不答话,只将脚尖轻轻点地,身体便飞至半空,我努力调整方向,向梧言刺去。 梧言身旁的侍卫果然看见,刚想出手拦住我,谁料从梧言体内早凝成一丝魔气,直嗖嗖地向我射来。我慌忙用手中的剑挡去,怎奈梧言体内的功力太过浑厚,只一丝魔气便抵得上十个夏荷的功力。我抵挡不过,只觉心中一阵抽搐,失身跌落在地。 两旁侍卫上前一步,把我死死摁住。一个侍卫长打扮的人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刺杀城主?” 我经方才一击,早没了气力,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却见梧言睁开了半闭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声说道:“算了,放开她吧,又没伤到我。” 侍卫长支吾了一下,“可她……” “把她放了。”梧言的声音虽不大,却十分有力。 侍卫们将我放开。我支撑起身子,跪在地上揉揉发痛的肩膀。听得梧言缓缓言道:“就她了,把她送回我府中,让其他女子都散了吧。” “啊?”众人大惊。 我心中也是一懵。 我……成功了? 万万没想到,我竟是自平城夫人魂飞魄散后,第一个被选中的人。而且竟如此轻而易举! 难道平城主好被刺杀这口?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梧言的唇瓣竟不可思议地轻轻挑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曾经也是这般不懂规矩。”说罢,眼神划过一分哀伤,但转瞬即逝。他从乌木椅上站起,一步步挪向城内。 这个她应该是先夫人凤尘蝶了,看来我是阴差阳错地做了与她相仿的事,上天眷我啊。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我眉头一蹙,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拢共发了有一万二、三了 好累的 心疼地抱住自己 o(╥﹏╥)o 但为了大家 我会努力哒 第四章自在飞花轻似梦 当我从一片混沌中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我侧过脸,扫视周围:这是一间小屋子,屋内陈设简单,但很干净。几根烛火跳跃着,映出一片幽静淡雅。 耳边突然响起夏荷的声音,“你都做了什么,把我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我轻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用意念化剑,而后被平城主射出的魔气挡了一下,觉得浑身的内力都耗尽了,最后就晕了。诶,难不成,你和我一起晕了?” 夏荷又气又急,“你居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咱俩现在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得跟着死;你晕了,我也得跟着晕。” 嗯,竟然如此有趣!想来像这样一尸两命,死的时候还有一个陪葬的,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在那青草坟头玩鬼捉鬼,其实也不寂寞了。 诶,好像哪里不对,我用她的身体,死了到底谁为谁陪葬啊? 未等我细想,夏荷又言道,“话说你的身手倒是不错,练过的?” 我疑惑,“练过什么?我从小在万卷书书中长大,舞姿都不会,还谈什么身手。” 夏荷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便怪了,你既未习过武,又怎能在那一瞬间把控好方向,朝着平城主去呢?” 我撇撇嘴,“这还不好解释,我用的是你的身体,你习过武不就得了,你的身体自会将这些身法记住的。” 夏荷叹了口气,“我也未曾练过。” “……” “那就是潜能被激发了呗。” 我停了停又问道:“你在疑惑什么?不管如何解释都通啊。” 夏荷轻轻答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或许前世,你就是魔界中人,所以再来魔界时,你灵魂某些固有的东西被唤醒,才有今日那般表现。” 啥?我也是魔界中人?扯呢! 不断阴沉的天气,极少见阳,白天短,夜晚长,还有做事清奇的魔界人……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古怪。 咋的,我难道也是这古怪魔界中的一员? 开玩笑的吧! 我正要反驳,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话,我只好理了理按捺 分卷阅读22 不住的小情绪,无奈应声道:“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领着一个端着药汤的奴仆进了门,那管家一见我便乐了,“啊哟,姑娘醒了,医师所料不差啊,果然这时候醒的。” 他向我行了礼,说道,“姑娘,城主命小人送来药汤,请姑娘服下。” 我点点头,把手往旁边的桌子指了指,“就先放那吧,我待会儿再服。我且问你,这里可是城主府?” 那人呵呵一笑,“姑娘聪慧,正是城主府。小人是这府中的管家,姓方,大家都叫我老方。若有什么要求,姑娘尽管告知小人,小人定会尽力满足姑娘的一切要求。姑娘好生休息,若再无什么问题,小人便先告退。” 一切要求,我让你帮我杀了你们城主你可答应?净说的废话。 “等等,我晕了多久?”我叫住了正欲转身的他。 他骨碌了一下眼珠子,说道:“应有三个时辰了。” 噗,我听了要吐血,就被梧言身上的一丝魔气伤了一下,就晕这半天。我滴个娘嘞,夏荷身体的根基也忒差了点吧。看来以后还真得好好练练了,不然怎么杀那法力高强的梧言?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只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于是那管家拱着手退出了。 我下了床,穿好衣服,挪着步子来到桌旁坐下,伸手一摸那药,竟是温的,并不烫人。于是拿起碗凑到鼻前嗅了嗅,嗯,药汤看起来很浓,闻着有点苦,但苦中透着香。于是我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咂了咂嘴,嗯,回味无穷。 夏荷用吓傻的声音颤颤地问:“你……你就这么喝……喝下去了?” 我点头,舔舔嘴角残留的药汤,肯定道,“嗯,你们魔界的草药味道还不错,很正嘛。” 夏荷还未缓过神来,又颤颤地问,“你……你吃着药长大的吗?就这么喝下去了?” 我摇摇头,“没有,老娘我从小身体倍儿棒,从不用喝药的。早听说什么药香、良药苦口啥的,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今日得此一碗,也算完成了在人界没有完成的宏愿。果然我现在神清气爽,觉得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于是乎,我腾地站了起来,下一刻才发现好像用力过猛,腰部一阵不适。 活动了半天,我终是觉出了糟糕。 二大爷的,腰闪了。 夏荷估摸是觉出了我的不对,忙问,“怎么了?又哪出问题了?” 我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桌子,叹息道:“腰……腰……闪了。”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几乎要癫狂的笑声,仿佛腰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但我却无法愤恨起来,只得无奈地来回转着腰。但总不见疼痛缓解,于是心一横,把腰用力一扭…… “咔嚓……” 听到这声音,夏荷笑不出来了,过了许久才弱弱地问道:“现在怎样了?” 我紧闭双眼,轻声答道,“呃,骨头……可能是断了吧。” 夏荷仿佛要哭出来,“劳烦你不要再折腾我脆弱的身体了,我都快被你玩坏了。” 我嘴角一扬,“放心,玩不死。” 言罢,我又尝试着转了转腰,然后惊奇地发现……哎…… 二大爷的,它完全动不了。 夏荷终于哭了起来,“你赔我的腰,呜呜……” 我只好无奈地安慰着她,“好啦夏荷,别哭了,我这就让人请医师过来看看,保你死不了、腰断不掉。” 于是,我大声喊着:“方管家!方管家!”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个家仆探进头来,盯着我说道:“姑娘,老……呃方管家不在,您找他有何事?” 我努力撑着身子,“我的腰闪了,让管家请医师来帮我看看。” 那家仆点了头,说了声“好”,便掩门离去了。 我正在屋里揉着酸痛的腰,忽听家仆在离屋的不远处说道:“恭迎城主。” 城主?梧言?他来做什么?我正闪着腰,他这一来,岂不是看尽我出的丑么? 我用力敲打着这不争气的腰。 夏荷哀求着说道:“求求你别再虐我这可怜的身体了,照这样下去,未等任务完成,我怕是也被你毁得七七八八了。” 我听罢,停住正在敲打的手。 但听梧言问他道,“你不好好看着门,慌慌张张跑出来做甚?” 仆人忙应声道:“姑娘说她腰闪了,让我去找管家请医师过来为她看腰。” 我听得梧言叹了口气,“唉,倒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直接去请秋霜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便好。”梧言命令道。 仆人明显犹豫了片刻,疑惑问道:“是让小人请秋医师吗” 梧言应声后,便朝屋子走来。 哟呵,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知道我不会让你省心,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听见门开了,却不能转身行礼,仍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揉着扶着桌子的胳膊,虚虚地 分卷阅读23 说:“城主,小女受伤,不便行礼,望城主恕小女子不敬之礼。” “嗯,无妨,昨日与你说了不必多礼。”梧言并不多说什么,但从眼角的余光中,我似看出他嘴角噙着丝笑意。 你居然笑话我?不知道我要杀你?老娘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笑话,你是第一个。看在你位高权重的份上,我且饶了你这次,待日后再慢慢收拾。 现在就算他敞开胸膛让我揍,我这实力也不允许啊! 梧言在桌旁坐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我,我被看得不禁有些发慌。 只听梧言问道:“可还好?” 还好吗?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我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可能好么? 但我还是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对他轻轻一笑,“并无大碍,只是不小心闪了一下,让城主忧心了。”然后,我竟鬼使神差地故意扭了一下腰,结果…… 我一声闷哼。 梧言皱了皱眉,“逞强,伤得这么重还装贤淑,现在的女子都这样么?” 你还知道我逞强?那你问这是何意?难不成真让我说实话?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是非都不对。你们魔界中人怎么那么难伺候? 过了许久,梧言问道:“把你选入府中,却不知你叫什么?” 我忍着痛回答:“小女名唤昆瑶。” 梧言不再问什么,只喃喃着,“昆瑶……昆瑶……昆瑶……” 念叨着人家这么多遍名字做什么,仿佛这千年来你没喊过谁名字似的。诶,我自然知道这魔界中人都古怪得很,估计这平城主因失了先夫人而精神失常了吧。但任他这么念叨下去,我脑子也疼了。 于是,我打断了他,“刚刚城主让那家仆去请什么秋医师来着,他为何犹豫了一下?” 梧言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我府中有三名医师,秋霜只负责治我的病。那家仆听说要请秋霜为你诊治,有些惊讶而已。” 本来我也只是抱着打断他的想法,并不对此有过多好奇,但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隐隐的骄傲了。能让他的专治医师为我诊治,可见我日后在府中的地位定然不会太低,正好方便我行事。看来上天眷我啊,嘿嘿,瞬间便有一步登天的感觉。 我正自顾自地暗喜,却听开门声,一名身着淡紫长衫的女子走进屋中,对梧言行礼,道:“城主,唤秋霜前来有何事,可是身体不舒服?” 梧言摇头,无奈地望了我一眼,“不是我,是她,看样子应是起身时用力过猛,腰闪了,帮她看一下。” 好啊,你猜的倒对,丝毫不给我留脸啊,非要讲得这般清楚?仿佛人家医师估摸不出似的。 我用力抿抿唇,看着秋霜,指了指那楚楚可怜、经历多重磨难的腰。 秋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俯身应道:“是,城主。” 言罢,她行至我身前,摁了几处痛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没多大事,骨锥错位了而已。” 而后她用手托住我的腰,手一用力…… 又是“咔嗒”一声,突然觉得腰部一阵轻松,骨头正回来了,我长吁一口气。 秋霜拍了拍手,“姑娘,已经没事了,但以后仍需注意保护,可以适当练练功,不过切记……不可用力过猛。”说完转向梧言,“城主,没别的事,秋霜告退。” 梧言“嗯”了一声,秋霜便退出了屋子。 梧言斜了我一眼,“听见了吧,不可再用力过猛。若是身体好时,可多在府中走走。我平城主府虽不似其它城主府那般大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府中也有几处可观之地,可供玩赏。得闲,便在府中散散步,尽早熟悉这里。如想出府,便带上与你同行的女子。她倒有几□□手,现住在你院子南边。切忌单独出府,外面最近并不安全。你们主仆二人都在西跨院住,若有事,去正院门口要人通报我便好。可明白了?” 你安排如此精细,难道我还敢不从,不明白? 我点头,见他起身要走,脑子一热,问道:“城主要去哪儿?” 夏荷一急,“你这问得如此唐突,摆明了探人口风,你当人家傻啊?” 我问罢就后悔了。 “哦,最近,有一些难民逃难到平州,想在我平州久居,我得去给这些难民安排一下。眼见天色晚了,若再不去,怕别人说我懒政。今晚就别找我了,自己先在府中逛逛吧。” 这就把自己待会要做的事说出来了?我和他又不熟,这就相信我了?这人也忒单纯了点儿。 于是我就借坡下驴,“嗯,好吧,城主一定早去早回,不要过于劳累,对身体不好。” 梧言点头道:“你倒会体贴人。行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你所愿,我先走了。”说罢,退出了屋子。 屋里又剩我一人,还有……夏荷的魂。 看来,这梧言的确是好城主,连难民都肯收。这些人,在别的城主那儿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如此说来,这种为民 分卷阅读24 的好城主,若是杀了,对这一城的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打击,也是令人极为惋惜的。 诶,不好! 不……不行,我怎么意志这么不坚定,我是不是被短暂性洗脑了,怎么冒出这个想法?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杀了梧言。绝不能手软,绝不! 在屋中苦闷好久,我才决定出屋在府中溜达溜达,放松一下心情。 是夜,月光浅浅地透过繁茂的枝叶,细碎地洒落一地,泛着点点银光。 我提着灯笼,也分不清路,只傻傻地向前走着。眼前这条路上并无一人,我脚步轻轻地踏着坚实的地面,忽见前方一片松林,里面漆黑一片,看上去有些可怖。 “往回走吧,这松林有些吓人,我害怕。”夏荷小心地提醒我。 “慌什么,往里走走,反正这是城主府的一部分,总不至于有坏人。”我满不在乎,一挑眉,走了进去。 松林看上去也不算大,但确是黑得很。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走着,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堵墙,应是府墙。感觉走了不远,回头一望,却已看不见出口。 夏荷颤抖地说道:“到头了,咱们回去吧。” 我应了一声,无意往身边一瞥,却见一块碑直直地立在林中。 夏荷惊叫一声,“这……城主府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赶紧走吧。” 我却起了精神,径直往那块碑走去。 夏荷怨声响起,“你什么时候能正常些!” 我来到碑前,把灯笼往前一凑,看到上面一行字,顿时笑了。 “平城夫人凤尘蝶之墓。”我轻声读出。 第五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先夫人之墓?”夏荷疑惑,“她为何会被藏在这片松林里?” 我想了想,道:“许是因为先夫人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这片松林甚是寂静,想来是正合她的意吧。” 我的目光逐渐被这块碑吸引了:似乎照在松林里的所有光辉都给了这块碑,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那样清晰,唯独照不到那几个大字上,仿佛是不想人窥探到这是先夫人的墓。碑上一尘不染,已过七百年,上面竟无一痕蚀迹。我暗自惊叹,手不受控制地伸出,缓缓向碑靠近,想摸一摸上面的字迹。 “你又要做什么?”夏荷质问着。 我并没有打算搭理她,手仍缓缓移动,这碑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我靠近它。我的目光已全然凝聚在它上面,不再移动。 我的指尖就要碰触到它,突然指尖一顿,一个力量迫使我停下,我放松了目光。 “是结界。”夏荷肯定地说。 “结界。”我喃喃自语,“怪不得七百年过去了,上面未有丝毫被侵蚀的痕迹。别说这自然万物,就算是人,又有几个能打开平城主设的结界?” “是啊,这结界看上去异常坚固,平城主定是耗费巨大法力设的,恐怕还真是无几人有能力打开它。如此,别再看了,走吧。”夏荷催促着我。 我点点头,刚准备踏步离开,忽听身后松林一阵巨大风声,仅凭夏荷的一丝内力,我便已经能觉察出浓厚的杀气。 来者不善,我转身欲逃,却不想来人比我快得多。那人径直飞到我身前,只眨眼间便提起了我的衣领。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半空中胡乱地踢蹬着,手中的灯笼已落在地上。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在浅浅的月光下,望见他神色中的冷漠和怒气,以及浑身的杀气。 我张嘴欲呼救,但瞬间就泄气了,这松林间怎会有人来救我?我稳住心神,转守为攻,双眼正对着他的目光,努力使眼中消失一切畏惧,定定地望着他。 就在刹那,他的眼神晃过一丝失神,抓住我衣领的手松了松。 我忙趁此机会,凝聚掌心力量,朝他的腹部狠狠拍过一掌,那人闷哼一声,将我用力摔在地上。 我顿觉喉中一股腥甜涌出,忙调整内息,将腥甜之意压了回去。 但听那人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我刚想说“这与你有何干”的话来,忽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难道是梧言? 对,这是梧言先夫人的墓地,有人闯入这里,他当然要管。如此看来,是梧言没错的。 于是我理了理嗓子,摁住突然疼痛的心肺,肯定道:“城主,小女是昆瑶啊。” 梧言一阵迟疑。 我忙手脚并用地来到灯笼旁,将灯笼高高举起。 火光清晰了他和我的面容。 我抬头望了望他,他眸中的怒气缓缓褪去,通身的怒气逐渐化为满脸的英气。在跳动的火光下,竟让我一时间觉得有些痴迷了。 他的脸竟那般耐看。清爽的面容上映着点点火光,隐藏在下面的威严便毫无保留地显露,无半分修饰。望着他的脸,便可觉得只要身边有他,什么都不必怕,那是一种觉得他可以独当一面的安心。 我注视了 分卷阅读25 他许久,他也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也不移动,也不说话。 不知多久,他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看够了么?再看,把你眼睛挖去。” 我赶忙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心口,才发现疼痛感竟少了许多。 “对不住了,我刚才不知是你,才使了力气,伤得如何?”他见我不停地按揉心口便问。 明明是在关心别人,可语气依旧冷淡,让我觉得内心一点都温暖不起来。 我摇头,“还好,估计城主您刚刚还是舍了几分气力的,不然,以小女子的身板,实在是抵不住您那一身浑厚的功力,只怕会当场身亡。您瞧,今天白天,您不过以体内一丝气息来挡我,我便晕去,不省人事了。所以,小女子还要感谢您手下留情。” 梧言松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淡淡说道:“今日在凤儿的墓前,我索性与你道出,合着你也是要久居在此,也应了解了解。我并不喜欢杀人,能少杀则少杀,除非迫不得已。方才我抓起你时,便觉出你内力不足,恐是顶不住这一猛摔的,把你扔在地上时便只用了三分力。在凤儿墓前,我更不想做杀戮之事,即使那人对她不敬。因为我知道,她也不喜欢杀人,她的心一直都很善良。” 梧言顿了顿,又道:“她那样好的一个人,竟只因为我对立场的选择而被人杀害。”梧言的头低了下去。 我被梧言的情绪感染了,已忘记心口的疼痛,呆呆地看向那在迷人月光下静静矗立的石碑。 只听梧言又开了口,似是要对我倾诉,“我与她,只携手度过一百余年的光阴,对于魔那漫长的一生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但就是这一瞬,曾令我那般沉醉。现在想想和她的过往,心中仍旧开心得很。但开心过后,想想如今,便更加心痛。她不在了,那个在我高兴时与我把盏言欢,在我疲惫时为我捶背揉肩,在我愤怒时劝慰我,依偎我,跟我说‘不要生气,我需要你’的那个人不在了……物是人非,我只恨当时没有对她再好点……” 梧言顿了一顿,想要抑住眼中那早已溢出的泪水,压下嗓中微带的抽噎和沙哑,但却是不能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如泉涌的泪水滚落脸颊,心不禁紧了紧。 “那年,”梧言好不容易调整了情绪,幽幽说道:“魔界在对天界的问题上形成两派,派系之争,主战派为了削弱主和派的实力,让我无心过问朝堂之事,密谋害了凤儿。那日,凤儿虚弱地躺在我怀中,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的凤儿……她的魂魄一点点……一点点消散,她是魂飞魄散而死,再也无法入这天道轮回了,再也无法尝世间百感了,我与她……再也无法……相见了……” “凤儿死后,魔界举界哀悼。主和派更加团结,不管主战派如何针对都不退缩。魔尊选择了主和派,魔界与天界达成协议,双方皆不再进攻。和议过后,我无心再参与两派争斗,遂转为中立,不再插手魔界与天界之事。” 言罢,梧言紧闭双眼,不再说话。我一时微怔,不知如何安慰。梧言在七百年前竟是这般境遇,也难怪他对先夫人如此深情。看他满目的哀伤与泪水,若能再爱上别人才是奇怪。那些仰慕他的女子,看来注定是终生都得不到他的心了。 “不曾想您和先夫人的过往竟是如此令人心痛,小女还真不敢相信,才认识您不过两日,您便愿意把小女当成倾诉之人看待,小女不甚荣幸。” 听了这话,梧言轻轻摇头,“其实,这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怕是那些传言比我所说还要凄美些。自凤儿离世后,我性子寡淡,讲起往事别人也觉不出我话中的感情。相反,我讲成这样,还怕别人早就腻了,不愿意听。” “怎么会呢,”我断然打断了他的话,“听您亲口讲出,方能知晓曾经的美好及现在的世事悲凉,在您的话中或许听不出什么,可看着您的脸,那份对先夫人的怀念之情,我想无论谁都会为之动容的。您看小女子都禁不住流泪了呢。那些传言再动人,小女子也觉得比不上您亲口讲出来更好听。若您愿意,小女情愿一直听您倾诉。” 梧言抿抿嘴,轻声说道:“多谢。” 多谢…… 他居然要谢我,其实在我看来,恐怕登上城主的位置,便不必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因为对于城主来说,手下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为他们做事,他们已经习惯坐享其成。若要言谢,那需要谢的人也太多了。他们习惯了命令别人。我只不过在月光下坐着,一动不动地坐着,竖起耳朵听,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对着他,他居然要说“谢”。 我又呆怔着望着他,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了。 却见梧言正对着我,盘腿坐了下来,用衣袖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珠。“你也如我这般坐着。”他命令道。 “啊?”我有些不解。 “把手移开,坐端正些,我才方便为你疗伤。” 我连忙摆手,使劲摇头,“不用的,城主,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的。”言罢,我用手往地上一撑你,想起身,但胸口传来了一阵疼痛 分卷阅读26 ,我咬了咬牙,终是没有起得来。 只听梧言叹了口气,“又逞强,坐好,别乱动。” 我只得依了他的话,盘起腿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闭上眼睛。”梧言又命令。 我便也由着他闭上了双眼,倏地感觉周遭气息微动,一股内力被缓缓注入到我的身体之中。那股内力纯净得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掺入其中。四周气息变强,这股内力不断助我调整全身的气息运作。待全身的气息畅通后,胸口便不疼了。疗伤已闭,周遭的气息逐渐减弱,但这股内力并没有从我体内移出,而是缓缓地和我的身子融为一体了。 梧言直接将这股内力赠与了我!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梧言轻声说道。 我睁开了眼,不解地问道:“城主,您为何……” 话至一半,梧言便打断了我,“不过三百年的魔气罢了,你身子的根基太弱,我体内魔气至纯至清,你容不了太多,只能存三百年的,等你把身子养得好些,我自会予你更多魔气。你便先用着这些魔气防身,若用完了,再找我要便可。” 我张张嘴欲道声“谢”,梧言却打断了我,“不必言谢,若要真要谢我的话,便在凤儿的墓前,为她上柱香吧,这七百年来,唯我一人来这看她,她或许真希望还能有别人来探望她,她挺喜欢热闹的。” “那您为何将先夫人葬在这幽静的松林呢?”我接过梧言以魔气凝成的魔香,顺带着问。 “因为,我想好好守护她。她在时,我未守护好她,她去后,我必不会再让她受伤。” 言罢,他手执魔香,已双膝跪于先夫人墓前,三拜之后,魔香自燃。他轻闭双眸,唇角微动,似在念叨着什么。 我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对着墓碑,虔心地拜了三拜。待魔香自燃后,闭上双眼,心中暗自想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门,阿门,阿门……先夫人,我知道你最好、最温柔了,你一定不要怪罪我起了杀你丈夫的念头,我也是迫不得已,绝对是迫不得已。待你们夫妻二人在阴间相遇,我一定会祝愿你们幸福终生的,一定会,一定会……” 从松林回了屋,夏荷颇有些震惊地与我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平城主有戏。” 我不屑地撇撇嘴,“我和他有戏?别扯了,这才认识多久啊,你能瞧得出来?” 夏荷很是委屈地驳着我,“对啊,这才认识几天,就白送了你三百年魔气。就算他是城主,功力浑厚,想修炼三百年魔气,怎么着也得个三五十年。若是闭关能快些,但也要至少十年无人打扰方能修得。况且这做城主的都公务缠身,自是不能闭关。所以说,人家是把修炼了三五十年的魔气,白生生地送给你,你就长点心吧。” “诶诶诶,你这话说得不对了,我可不能长心,你可别忘了,现在我是有任务的,若是长了心,我还怎得完成任务?所以现在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当没看见,才好一心一意地对付他,哪有像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我翻了个白眼。 夏荷恍然大悟,“额,我忘了有任务,你别介意啊。” 我无奈地摇头,“没事,以后你还得记着提醒我,别哪一天我真的没撑住,可就惨了。” “放心,我会提醒你的。” 诶,不对,放心……方才我说的什么话,让她提醒我?是我提醒她吧…… 瞅着今天这事,我以后能放心吗?只求你记得等那时候,别帮着人家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在城主府住了数日,倒也渐渐与府中之人熟悉了。府中人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都比较恭敬,府中的下人见到我皆躬身行礼。每日也是好饭好菜地招待,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座上宾的待遇,况且还是魔界城主的座上宾,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厨子就做什么。这小日子过得唯有二字可以形容…… 舒坦。 那叫一个舒坦啊。 我都快要忘了自己进城主府的初衷是什么。 而夏荷只有眼馋的份,所以她的理智还是有的。有一日,正当我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厨子做的玫瑰糕时,夏荷冷声说道:“喂喂喂,昆瑶,差不多得了,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呢,别玩过了头。” 我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嘴中塞满的玫瑰糕,在唇齿间含糊不清地说道:“家荷……这魔鬼糕真的踏没味了,你嚼不嚼也来一块。” 夏荷愠怒,冲着我欲骂,“你你你……” 我恍然明白,不由得尴尬地笑笑:“对不尺啊,我差点翁了,你吃不了着,不过没关湿,我迟就当你迟好了,都一让着。” 夏荷一声叹息,“行行行,我不管你了,你随意折腾吧,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于是,我便不再与她说话,自顾自地吃完了一斤玫瑰糕,上床睡午觉了。 第六章疏影横斜水清浅 待我睡过一觉,起了床,带着初醒时的朦胧打开窗。 虽已是初秋时节,夏日的余温 分卷阅读27 还在平州城的上空弥久不散。 倏地一阵微凉的风拂过面颊,疲意顿减三分,我悄然抬起手,伸出窗外,碰触着微风,感受萦绕指尖的丝丝凉意,眉梢不由得轻挑。 一连在府中闷了十余日,每日无非融合一下梧言赠我的魔气,而后再练练剑,在府中四处乱逛,吃些好吃的,睡睡觉。相比在人界的生活,住这里简直能闲出毛病来。 自那晚从松林回来后,我再未见过梧言,更别提什么诱杀,急得夏荷不停地催促我,“昆瑶,你倒是主动一点啊。” 然后我就问她:“你且说说如何主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叫我如何主动?就算我想主动,也得先见着他的人影吧。” 夏荷只得闭上了嘴。 我收起思绪,合上窗,披了外衣,来到屋外,去找夜雨寒。 天边一抹晚霞,橙黄的光辉洒落小院,映得院中唯一一颗梅树也似开满了花。余晖裹着我的全身,使得一身素衣也显出几分艳丽。 雨寒开了门,“姑娘,找属下何事?” “我把城主府逛了个遍,实在厌了,想找你陪我出府看看。” “姑娘,天色不早了,这时候出门恐怕不妥。” “无妨,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不会太远。” “好吧,待属下稍作收拾。” 雨寒只拿了自己的佩剑便与我出了府。 府外是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已是傍晚,但大街上仍热闹不减。我在街上胡乱踱着步,倏尔路边一串晶亮的天蓝色手链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径直向那铺子走去。 老板见有了客人,忙从石板凳上蹦起,堆着一脸笑意,“姑娘,你看好了哪样东西?我帮您拿。” 我指了指那闪着天蓝色光亮的手链道:“就这个手链。” 老板忙不迭地将手链递了过来,“姑娘,您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蓝宝石水晶,全平州城仅此一条。您要是买,我给您便宜些。唔,三两银子就好,原价可要五两呢。看在您和这手链有缘的份上,给您个友情折,您看看合算不?” 我将手链拿在手里摆弄着,眼睛转了转,转身问道:“雨寒,你觉得这手链与他相配吗?” 雨寒眯了眯眼睛,恍若大悟似的点点头,“自是相配。” 老板在一旁插了话道:“这手链好是好,确是有些可惜了。这本是一对的,另一条为赤红色,怎料今个上午刚被一个公子买走了,说要送给他心仪的女子。若是您一遭买了,还可以为您自己配一条呢。” 我笑了笑,“就要这个了。” 忽闻身边一男子的声音传来,“这手链甚是好看,姑娘,您的相公定会喜欢。” 我侧过头看向那男子,却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僵。 “夏荷!” “快走!” 男子喊的同时,夏荷也出了声,“别理他,快走!” 我下意识地将手链紧握在手里,转身便走。 那男子赶忙追来。 老板急了,“诶……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雨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老板,先赊一下账,回头你去城主府要那三两银子便好,我们先行一步。” “……” 那男子很快便追上了我,将我的肩膀一抓,我脚步不得已停下,回头看着他大喊:“流氓,放手!” 街上的行人皆被惊到,纷纷向这边看来,那男子尴尬地小声道:“夏荷,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躲着我啊?” 我怒了,“我又不认识你,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干嘛?我一个清白的姑娘,不躲着你,难道等着被你玷污不成?” 那男子急了,“夏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朱基啊!” 这位小哥,不是我骗你,我是真不认识你啊。 我简直是欲哭无泪…… 于是乎,我狠下心,也不顾什么姑娘家的面子了,大吼道:“我管你是猪还是鸡的,你别缠着我,老娘可是城主府的人,你再纠缠我不放,小心我让我相公梧言把你大卸八块,扔了喂狗!” 路人开始对我和这个叫朱基的人指指点点。 被我怒斥一通后,朱基顿时愣在当场,过了半晌,他小心地问道:“夏荷,平城主何时成了你相公?” 我反驳道:“前些日子选美大会,数万名女子中,梧言只选我一人进府,我想这其中缘由朱公子应是懂的,梧言迟早都是我的相公,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街上的人开始用惊叹的目光看着我,眼中满是敬意。 朱基彻底傻愣住了,过了许久都未缓过神。 看来这平城主的名号蛮好用的嘛,说出来吓倒一片,以后就用这名号吓人了,嘻嘻…… 我正欲闪身退出众人围成的圈子,谁料刚移脚,朱基颤抖地说道:“夏荷,你只能是我的。”言罢,便直勾勾地向我冲来。 雨寒忙闪身拦住。 我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忙嚷嚷着:“各位父老乡亲,我恳 分卷阅读28 请你们帮我拦住这个疯子,我谢谢你们啊!” “未来的平城夫人请我们帮忙,咱大伙怎能不帮,来,是爷们的上!” “把这个疯子捶一顿,看他还敢不敢缠着咱们的平城夫人。” “说得对,上。” “上!” 言罢,周围的人一窝蜂地都冲了上去,我忙趁着乱逃出了包围圈。 跑着跑着,不知怎的就跑出了城,待我确认他不会再追上来后,才停住了脚步。 我一手扶着腰,一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怯怯地问夏荷:“夏荷啊,那个叫朱基的男子是你什么人啊?看起来和你很熟的样子,而且……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夏荷答道:“他……算是我曾经喜欢的人吧,我和他已经分开许久了,但他一直纠缠着我。” 我点头,“哦,那么那天在客栈,你说的那个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吧。” 夏荷不语,算作默认。 我歇了歇脚,看着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亮已高挂在天空,是个月圆之夜。 我一步步挪回平州城,却见城门紧闭。 我大惊:“啥?这就关门了,这平州城门禁也忒早了些吧!” 不过,这并不能难倒我,我好歹也是身负了梧言纯净的三百年魔气,若连城门都过不去,岂不辜负了梧言的一番美意。 我捻了个诀,飞身越过高耸的城墙,落到城内,嘴里喃喃着,“哎哟,这防御措施做得也不怎么样嘛,连个结界都没有,关城门有什么用,不还是一样进来?梧言这是真真的疏忽了啊,唉……” 话刚说完,我忽觉得城内并不对劲。 咦,白天热闹的街市此时竟是一人也无,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月光幽幽地照在地上,更添得城内几分可怖之意。 “这……就……宵禁了?”我不禁疑惑,“这才什么时辰啊,就宵禁了,开玩笑的吧。” 夏荷的声音传来,“慢慢找呗。” “……” 慢慢找……你说的倒轻巧啊,这平州城之大,让我往哪找…… 唉,算了,府前不就是一条热闹的大街吗,看来应是靠近城中心的地方,我往深处走走,说不定就找着了。 于是,我信步朝城中心走去,谁知刚过一条街,便见一队巡逻的士兵,约莫五六人。我下意识朝四周望去,只见一个破败人家的大门虚掩着,看上去这家人早已离开了,于是我一闪身开了门,进了院子。 待那队巡逻的士兵走过,我缓过神来,忽然想起…… 我躲个二大爷啊我,我是城主府的人,只要梧言一发话,谁敢把我怎么样! 对自己愚蠢的举动,我无奈摇头。正欲昂首挺胸地走出大门,谁料身后幽幽地响起一个声音,“呵呵,来都来了,你还想跑么?” 啥?什么情况?这院中理应无人居住了,这谁啊? 倏地大风骤起,有股力量往背后袭来,有梧言赠我的三百年魔气,我顿时有了底气。我凝聚掌心力量,以魔气化为手中长剑,转身向那股力量刺去。 那股力量估计是没料想,我会予以反击,忙转了头躲过。 待我定睛一看,才见那股力量又是一团魔气,比上次白天见到的那些加起来还要暴戾。 我身子颤了颤,见它又向我袭来,只得以手中长剑抵挡。可不过几个回合,它见赢不了我,顿时化为无数团魔气,一小团一小团地围住我。 我滴个老天爷啊,如此多的魔气,看得我一时间竟突发了密集恐惧症。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掌一挥,为自己设了个结界。但以我的这可怜的微弱力量,自是毫无可能抵挡住它们。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魔气不断地冲击着,结界终是无可避免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再一下冲撞,“啪!”结界应声而破,我被数团魔气击中全身,直直地向后摔出足有三丈远,直到后背顶到院墙上方才停下。 “噗……”我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早已不见踪影。我挣扎着站起身,扶着院墙,想要再次以魔气化剑,但无论我怎么尝试,手中只是光影一闪,再也化不出剑来。 “呵呵呵呵……”那个声音狂笑着,“你打不过我的,别白费力气了,你不可能再化出剑的。来吧,小姑娘,变成我的食物,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壮大我,也能壮大你。来吧,来吧,呵呵呵呵……” “你休想,我告诉你,老娘我可是未来的平城夫人,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决定搬出平城夫人的名号吓一吓它。 那个声音果真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开口道:“小姑娘,你这骗人的方法也太拙劣了。呵呵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先夫人死后,梧言那小子再没看上过谁,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对你痴迷的东西,嗯?呵呵呵呵……算了吧,事到如今,你只能等死了,没人能保护你的,呵呵呵呵……” 我见骗人这法子不好用,只得闭上双眼,等待死神再次拖曳着五十米长的大镰刀光顾我的身体 分卷阅读29 。不,是夏荷的身体…… “谁说无人来保护她,她,有我来护。”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但见一个身着玄衣的身影从半空徐徐落下,来到我的身边。 “若没有我,今天谁还能来护你一命?”梧言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他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继而无奈地摇头叹息,“真是傻……” “呵呵,梧言,就算你来了又能怎样?你以为我会怕你手中的陆离剑吗?嗯?那你就错了。”话音刚落,那无数团魔气再度袭来。 梧言眸光一沉,丢给我一个护体结界,“照顾好自己,不要乱动。” 他提着陆离剑便迎了上去,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魔气大军将他团团围住。我看不清梧言的面容,只能在月光的映射下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魔气大军的包围中舞动着陆离剑。 战了许久,忽而陆离剑大放光芒,“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漆黑的长空,魔气顿散,只留得一句长长的尾音,“我不甘心……” 我不禁失笑,“哎哟,方才还那般横,这会儿烟消云散,怎么不横了?哼,让你明白什么叫‘坏人死于话多’。” 但见梧言收了剑,飞回我的身边,他将结界一收,面容逐渐清晰。 仍旧是清爽的面容,脸上、眸中全无波动,似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让我恍若觉得方才只是一场梦,不由得心安了下来。 “回去吧。”他淡淡说道。 我“哦”了一声,刚想跟着他离开,却听“轰隆”一声巨响,我吃了一吓,转头见那破败的屋顶登时裂开,飞上空中,紧随着的是一团团似方才见到的那般大小的魔气,足有十余团,挡住了我和梧言的路。 梧言紧握手中剑,那些魔气早抢一步,转瞬便已来到我和梧言的身前。再设结界已然来不及,梧言没有多做思考,伸手将我揽过…… 我的身体第一次紧贴一个男人的胸膛。 他的胸膛如此温暖,驱散我心头所有惶恐与不安;他的心跳如此沉稳有力,顿时将一片心安洒满我的心间;他的怀抱如此柔和动人,让我不由得凭空生出一种…… 依赖感。 对的,依赖感。 就是依赖感。 我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抬眼望向他坚毅的眼神。他手中的陆离剑挥舞着,上古神器的巨大力量使那些魔气只能围着我和梧言,不敢轻易靠近。梧言害怕伤了我,也不敢直接冲上去将其击败。 双方僵持了许久…… “把我放下吧,照这样下去,定会拖累你的。”我开了口,梧言不语,也不肯放手。 “我相信你。”我又说道。 梧言神色一凛,我尚未看清他变换了的目光,便已被他轻轻放开。 第七章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从足有百余米高的空中摔下,周身并无护体结界。 但,我相信他。 也不知为何有这般感想,只是与生俱来地相信他,仅此而已…… 我闭上双眼,任由身体不断下落。 在离地面不远的地方,我被人接住了。 我睁开双眼,但见一轮明月,繁星满天,无边漆黑的夜,还有眼睛里只有我的身影的他。 我痴痴地望着他,与他四目相对。此时那么冰冷加上一丝哀伤的神色,我竟愣生生地看出一点温情! 如水般的温情。 他一手拥住我的双肩,一手揽住我的腰肢,在这一片狼藉的夜空中缓缓飘落,让我觉得如此凄美、如此暧昧。 我呆住了,眼睛不由得睁大,呼吸不断加重。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平澜无波,似是一汪深潭,让我渐渐深陷其中。 夏荷的声音打破了我耳边的寂静,“诶诶诶,昆瑶,别看了,再看,魂就被人家勾跑了。” 我才反应上来这姿势的暧昧,正欲起身,不料梧言将我抱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只得移开目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也似乎才反应上来一般,在眼角的余光中,我看到他微冷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但转瞬即逝。他放我下来了,恢复了清冷的神色,“走吧。” 我定下了纷乱的心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前行。我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仰头望向坚实的背影,在明朗的月光下,看清了他耳根处的微红。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本应该为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但当我理好了情绪后,却发现自己因刚才的事,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感——窃喜之情。 我霎时有点蒙,脚步不禁顿了顿。 身前的人觉察出我的异样,身形一稳,转过身来:“怎么了?” 我忙遮住散发着余温的脸,摇着脑袋,“没事,咱们继续走吧。” 又行了几步,我忽的想到,像刚刚那种情况,其实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将他杀死的。 而现在,这个 分卷阅读30 距离,好像也可以。 于是,我张开五指,欲化气为剑,但…… 我滴个二大爷的!一丝丝魔气都没有了,别说化剑了,就连在院中后来所见的光影都没得。我一闭眼,才发觉自己全身气血不畅,经脉好像还有点乱,根本无法调出体内魔气。 我咬咬牙,心想着就当是报答他吧,毕竟,好歹人家方才还救了我,总不至于短时间内就恩将仇报吧。 忽而想起若是今日过后,极有可能又是数日见不着面,到时候怎么杀人?于是我冥思许久,思量对策,继而计上心来。“城主啊,跟您商量个事呗。” 梧言头也不回地点头答道:“可以,说吧,何事?” “城主啊,您看小女子这么弱,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每次遇险都要劳您大驾。所以,能不能教我学法术、学剑啊?” 梧言听了最后这句话,身子一顿,我因胆怯而低着头走路,没太看清前方形势,一头撞上了他的脊背。我受了一惊,忙道歉道:“城主,小女……不是……有……有意的,您若是……不愿……教小女就……算了吧。” “没有,并非不愿意教你,只是你可知我修的是何法术?” 我胆怯道:“木……系法术啊……怎么了?” 梧言似是有些惊讶,“你知道啊!呵,你可知道,这世间还真是极少有人愿习木系法术,除非底子太差,或是如我从人界来魔界的人,一般欲尽快习得法术,得到越界的通行证,否则都是能习水火二系术法,便不习木系。而你竟自愿修习木系法术,我有些惊讶。” 我点头道:“那您不必惊讶,我底子也蛮差的,差到一个境界去了。而且,我身边就属您最厉害,不跟您学,还能跟谁学啊?” 梧言点头,“好,明日清晨饭后,自去正厅找我便好。” 我又点头。走了许久,细细琢磨了梧言的话,顿时一惊,想了想,道:“城主啊,我以前常被爹娘当大小姐捧在家中,不常出门,也不爱看书,很多事情并不知晓,人也能来魔界当魔?” 梧言转头瞥我一眼,“可以,不过得等死了以后,到阎王殿中探得身体能否修习法术。若是可以,便可修法术以达到飞升为仙的目的。但这修习之路异常艰苦,大多数人有修法术的体质,却修不成法术,只好轮回再做人,只有极少数的人修成仙飞升到天界了,但不及百万分之一,还有一部分人因修习或飞升时出了差错而堕魔,我便在其中。” “不过,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飞升时出了差错的……那段历史,唉,算了,不想说……故我比其它堕魔的修仙人强了许多,成为这天地间唯一一个将木系法术修至最高境界的魔,也是十八位城主中唯一一个由人堕魔的城主。” 我眼前一亮,照这样说,等以后我死了,魂魄到了阎王殿,若是可以修习法术,只要不出差错,岂不就能飞升为仙了? 我努力抑制住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故作平淡地问道:“那要修到什么地步才能飞升啊?” “大概每种法术阶数的一半吧。” “那您修了多少年啊?” “五百年。” 我听罢,刚咽下的唾沫竟把自己给呛了。 老天爷啊,谁坐五百年能坐得住啊?这不扯么,看样子,我是没希望飞升为仙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入轮回吧。 “还有何要问?” “没了。”我摇头。 梧言伸出手,“抓着我。” “啊?”我惊了,脸上刚刚褪去的余热死灰复燃。 梧言见我脸红的模样,扶额叹息道:“唉,真是傻丫头,照这样走下去,得走半个时辰才能回府。握着我的手,我带你飞回去,这样快些。” “飞……飞回去?”想着一对男女,手牵着手在空中翩飞着,那画面应该很唯美。 想着那暧昧的画面,我的脸就越发红热,“别别别,还是算了,就慢慢走挺好的,而且我恐高。” 梧言无奈地摇头,径直抓了我的小爪,十分粗暴地将我一揽,我便再次被他拥入怀中,继而发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想来是离了地。但这些都在其次,这一回不仅脸红了,还…… 还觉出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得快。 我盯着他的脸,隐约觉得清冷的面庞此时竟含着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但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纯属胡思乱想,果不其然,我眨眨眼睛再去看他时,方才羞涩的神情便了无踪影了。 我怎生会有那样的胡思乱想! 我思索着在院中的情景,越发觉得他救我的一刻,其实真的蛮帅的。 “唔,谢谢你救了我啊。”我决定打破这个我看他,他不敢看我的尴尬局面,开口道。 谁知,梧言并不发话,眉头却皱了起来,“你现在通身气血不畅,经脉紊乱,下次切记不可再胡乱行事。记住,这平州城的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样,下次,自报自己是城主府的人,街上巡逻的士兵也不敢冷言以对,这次就算买个教训吧。 分卷阅读31 ” 啥?我没听错吧!传闻中的冷面君子竟在关心我?刹那间我心里又是一阵窃喜。 “闭眼,疗伤。”他命令道。 我十分乖巧地合了双眼,一股纯净的魔气又被送入我体内,来回运转着。我的额紧贴着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力量在我体内游走。宽厚的肩似枕头一般舒服,我美美的倚在上面,暧昧之意顿时萦绕心间。 我就这样的被一个男人——不,是我要杀的人勾引了。 虽然是带着些许被强迫的意味。 此时,本该出现的夏荷,也似睡着了般没了声。我一边在心里暗骂夏荷忒不靠谱,一边一只手不自觉挽住了梧言的腰。 待疗伤结束了,我睁开双眼,正对着他恢复了平静的眸子,在无边凄美的月圆之夜,我的手轻抚着他腰上柔柔的线条,然后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一点点抓紧,一点点抓紧……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忽然有点好奇,是怎样的身体才能承载眼前这个强大的灵魂。 不不不,大家不要误会我迷恋上了他,我只是在这个凄美的夜晚,突然对眼前这个平州城第一美男子,升起一种很多女子都有的……见色起意。 嗯,仅仅只是见色起意。 时至今日才发觉,原来自己遇到帅气的男人也是会把持不住的。 “原来春秋两季真的是动物发情的好时节啊!”我呢喃着感叹。 “嗯?” 梧言应是没听清我嘀咕些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听清。于是我便胡乱搪塞过去,“没什么,只是,为何还不到城主府啊?” 兴许是问题太弱,他并没有回答我,我也不需要得到回答。就这样我和梧言以一个暧昧的姿势,飞过了半个平州城,才徐徐降落到城主府。 回了府,梧言把我放下来,等不及站稳脚跟,我撒开双腿便往屋里跑,只听得身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跑进屋去,把门关得紧紧的,挪着步子来到床边,身子顿时软了下去。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纷乱的心情,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翌日清晨,梅树小院中,晨光正好。 我起床开了门,用过早膳,正欲到正厅找梧言时,夏荷冒出了声,“昆瑶,你又要干嘛?” 我答道:“去正厅找梧言习剑。” 夏荷凉凉地问我道:“呵呵,才过了一宿,你就把昨夜的事儿忘了?” 我无奈叹息,“那也没办法啊,我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食言吧?” 夏荷只得同意,再不语。 来到正厅前,两个侍卫把身一躬,“姑娘,请,城主在厅内等您。城主交代,以后您进这里不必通报了。” 我点头,看来,梧言早就安排好了,以后正方便我到正厅干正事。 于是,我理了理心绪,进了议事厅。我第一次来这里,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议事厅极为宽敞,紧贴着墙壁的是一排排书架,上面规规矩矩地摆了一排排文书。看着这么密的文书,我顿觉自己的密集恐惧症又犯了。 来到内厅时,梧言正在案前打理公务,面前是一大摞的文书。我咽了咽唾沫,悄悄走过去。梧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继续看他的文书。 我讶然道:“师父,这么多的公文要处理啊?” 梧言点头道:“其实还好,平州地小事少,公文也不算多,快些的话,每天忙上一个多时辰也就结束了,慢些的话,三两个时辰都是可能的。” “这么多……还少?”我抽搐了一下嘴,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 “干了千年了,熟练了而已。” 倏地,梧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笔,抬了头,目光冷冷地对着我,全然不似昨夜那般温和,“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傻愣了许久,缓过神后缓缓答道:“师……师父啊,怎么……不对吗?” “哪里对了,我何时成了你师父了。”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的语气,让我觉得昨夜可能是一场梦。 于是我试探着问他:“昨夜,您不是答应教我习剑、习法术了吗?怎的,还带反悔的?” “我是答应不假,但没说要做你师父。” 看来昨夜不是梦,我松了口气,不服道:“教了我就是我师父,我说的有错么?” 见我这般的理直气壮,梧言服了软,无奈道:“没错。” 我满意地点头,歪了脑袋,勾唇一笑,蹭到梧言身边,牵起他的衣袖,就地撒起了娇,“所以呢,师父师父师父,以后您就是我师父了。来,叫一声‘徒儿’让我听听。”我伸出那只空闲着的手托着下巴等待着。 梧言一声叹,“好,徒儿乖。” 我再次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转了转眼珠,起身从怀中掏出那串蓝宝石水晶手链,双手呈给梧言,“喏,师父,这是徒儿买了孝敬您的,您看喜不喜欢?” 梧言转头看见这条手链时神色竟愣了一瞬。 我忙问:“怎么了,您不喜欢么,徒儿看 分卷阅读32 着觉得挺好看的啊。” “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忽然忆起,昨日傍晚有人找我要三两银子,我也懒得纠缠,便让下人给了十两银子把他打发了。想来是找你还钱的啊。” 我递手链的手在空气中尴尬地停了半晌,继而撇了撇嘴,“算了,不喜欢就直说嘛,非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尴尬。切,你不要我还不给你呢。” “我挺喜欢的,你给我带上吧。”梧言开了口。 听得此言,我心中大喜,也就借坡下驴。把眉梢一挑,“徒儿就知道师父一定会喜欢的,果不其然。来,徒儿这就帮您带上哈……哎哟,真漂亮,我的师父简直帅呆了。您就是我的男神、我的偶像、我心中的大英雄啊!” 我给梧言板板正正地带好手链,细心地打量了一番,忙不迭地送上了一大堆赞美词。却见梧言仍旧冷着个帅脸,我只得知趣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待梧言又处理了一些公务,他放下笔,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吧,去练剑。” 我点头“哦”了一声,便跟着梧言来到练功场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晚发的文到今天早上才审核完,所以我决定偷懒一下,发两章(*^__^*) 嘻嘻 另一章今天会让大家看到的欧 当然,如果心情好些,发三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啦 第八章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与梧言相对而立,过了许久,我使劲瞅了瞅他,“师父,还不开始么?” 梧言好似是想过事情才缓过神来,点头怔然道:“哦,可以了。” 我正欲集气凝剑,梧言却上来一步抓住我的手,“以魔气化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是情急时才会使用。我需为你配一把剑,不然倒显得我这个做师父的小气吝啬了。” 我霎时就乐了,“师父,我也可以有自己的佩剑?” 梧言点头道:“自是有的。” 梧言手一扬,一把剑横空飞来,被梧言稳稳地握在手中。而后他手一呈,把剑递给了我。 这是一把剑身不长的短剑,看上去正适合我用。剑体为玄色,剑柄与剑鞘仿佛连在一起,毫无缝隙。几股暗红的光于上细微地浮动着,流出一片安静肃穆,简直是霸气侧露极了。 我不由得惊叹着,“嗯,这剑……” “这剑好看么?” 梧言抢了白,而听这语气竟还有股……渴求赞美的意味。 我唇角微微一勾,“这剑,能叫好看?” “咳”,梧言抿了抿嘴。 “师父啊,您这眼光也忒次了点吧?” 梧言表面波澜不惊地说道:“如你觉得不好看便换……” “这剑简直是超级无敌太好看了!好么?” 梧言的嘴角微抽着笑了一下。 看着他的模样,我在一旁大笑了许久。待得肚子都笑痛了,我方才停下,转眼见他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 我只得尴尬地把玩着手中的剑,越玩越觉得爱不释手,便问道:“师父,这什么剑啊,这么好看?” 梧言缓缓说道:“陆离剑。” “哦,它叫陆离剑啊?” 我心不在焉地念叨着,继而想起…… “啊?等等!师父你说啥?陆……陆离剑,您没开玩笑吧?”我忙不迭地把剑塞回梧言的手上。 “其它的剑都行,这陆离剑可要不得,这可是您的剑,徒儿岂敢……” “拿着。”梧言又把剑塞到我手上,“我的那把是长剑,这把是短剑,不一样的。” 闻得此言,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师父,你骗我,你欺负我。”我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我没有骗你,这确是陆离剑。” “啊?”我蒙了。 “人们大多以为陆离剑仅有一把,其实不然,陆离剑乃姊妹剑,姊为主,妹为辅。我平时只佩主剑作战,辅剑太短,我用得不顺手,因此于我而言无甚用处,便一直封存。想你修习术法需用剑,便赠与你好了。这辅剑一直封存,也是该认个主了。” “唔……”我恍然大悟,点点头,将剑细细抚摸着。似是感受到有人抚着它,剑身竟微微晃动起来。 我笑道:“此剑有剑灵。” 梧言淡淡道:“陆离剑乃是上古神器,集天地精华于其中,以万万年玄铁打造而成,其剑柄、剑鞘浑然天成,若无剑灵,岂不是辜负了这上古神器的美称?” 我紧握剑柄,将剑缓缓拔出,当剑与剑鞘彻底分离的那一刹那,封存了千年的剑气喷涌而出。一股狂风刮过,巨大的力量,使我不得已退后几步,与我正对着的梧言忙施法抵挡差点打在身上的剑气。而附近的草木可惨了,过半的树叶被打下,使树光了一片,景象可谓是真真的惨不忍睹,地上甚是狼藉,估计府上之人有的收拾了。 待我稳住脚跟,见得这周遭景象,只能尴尬地笑笑,“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分卷阅读33 “不怪你,此剑千年未拔,蓄积的力量太过强大,弄成这样算轻的。” 闻听梧言不怪我,顿时便乐了,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踮着脚尖,在他耳根处耳语道:“师父最好了,这把剑徒儿甚是喜爱。待徒儿学成了功法,一定陪着师父四处征战,做师父的小尾巴,天天黏着师父。” 言罢,我调皮地转了转眼珠子,脸上浮起坏笑,在梧言帅气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吻了一下,等着梧言的反应。 这是个十分具有诱惑性的举动,可梧言却泰然自若地丝毫不动。计未得逞,咬了咬青涩的唇,我又试探性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根,抬头却见他仍稳如泰山。我心一急便又一个吻,吻到他的脖颈处,但这一次我没有放开。 终于,我瞧见梧言的脸和耳朵毫不争气地红了,手一点点握起,似是极力隐忍着。 我心中暗笑:其实多做这方面的努力,梧言就算再念及先夫人,也会把持不住的嘛。 于是我柔柔地说道:“师父,你若是忍不得呢,便别忍了,可不能把自己憋坏了。师父您看啊,您送给我这么好的一把剑,都说要礼尚往来,师父您看上徒儿什么东西,尽管拿去。就是您觉得寂寞,想让徒儿陪您一晚,甚至顺带需要徒儿和您做做那事,徒儿也是会同意的。而且,和合双修是个好事,可以增长魔气的呢。师父,您觉得呢?” 梧言依旧不搭话,只是将手越攥越紧。 倒是夏荷笑了出来,“昆瑶啊昆瑶,你十数天前不是还说自己不会勾搭人吗?这回儿倒摇身变成小狐狸精了。” 我不敢搭理夏荷。只抬起手臂,勾住了梧言的脖颈,手指弯曲,微微向衣衫中探去,在他的脊背处细细摩挲着。我冲他莞尔一笑,压低了声音,“没事的,师父,大不了。徒儿以后就彻彻底底的是您的了,您想对徒儿怎样就对徒儿怎样,徒儿我绝无二话,天天等着享受师父,天天和师父和合双修。” 梧言听罢一咬下唇,终是憋不住地开了口,“逆徒,竟敢勾引师父了,嗯?” 言罢,梧言一个转身,挣脱了我的手,往回走了几步。 我忙跟上去,双手一揽,将梧言紧紧抱住。 梧言嗔怒道:“放开。” “我不放。” “放开。” “徒儿刚刚跟您开玩笑而已。您别生气啊,徒儿是个守贞洁的人。” “放开。” “您说您不生气,您原谅我了,我就放开。” 但闻梧言一声无奈地长叹,“算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我原谅你了。” 我听罢一笑,十分满意地放开了手,来到梧言身前蹭了蹭,而后把手中的剑一晃,“师父,该教我练剑了。” 梧言看了看我,没动。 我向他眨眨眼睛,“师父,师父。” 梧言身形一转,倏地来到我身后,将我的双手死死擒住,“看你还怎么动手动脚的。” 我见他睚眦必报的神情,不由得暗笑了,原来也是一个小傲娇嘛。 “稳住心神,练剑时需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否则就等着走火入魔吧。” 我自知什么是走火入魔,连脸也不敢红了,专心地配合着他。 但见他执我的手,我执着剑,在初秋的艳阳下舞动着身子,陆离剑虽隔着我的手,却在他的控制下盛放异彩。或若孤芳独绽,或似蛟龙出海。我的后背紧贴着他,在他均匀的呼吸下放松了腰肢,柔柔地随着他,时而能看到他坚毅的脸,那般令人心安,那般令人心…… 诶,不对,不能想别的,要专心,一定要专心,不然就走火入魔了。 于是乎待我稳下心神,却发觉剑已教完了。但听梧言淡淡道:“好了,今天我教的这些足够你练的,你先练着吧,我回去处理公务了。” 我懵了,啥?这就完事了?我光顾着看脸了,啥也没记住啊。 我赶忙跑上前,“诶,等等啊,师父,您再教我一遍啊,我没记住啊师父,师父!” 他不搭理我。 我气愤地跺跺脚,只好嘟着嘴自个儿回去琢磨着练剑了。 忒不靠谱的梧言。 我回了西跨院,雨寒正抱着手倚在门框上发呆,我去唤她,“雨寒、雨寒、雨寒!”待得喊了第三声,才终是让她回了神。 “发什么呆呢,雨寒?”我问道。 “没什么,姑娘,属下只是有点想家了。您说我们何时能回去啊?”雨寒怔怔地望着天空,那云朵洁白无瑕,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飘过。 我叹息,“我也不知,说句实话,我现在完全找寻不到杀他的机会。他就像永无止息一般,从来都有防备,也不晓得这防备是否是与生俱来的。总之,若想杀他,只能等彻底卸掉了他的心防后,再出其不意地捅他一刀,方能成功。但这个结果怕是对他太过残忍。” 雨寒安慰我道:“不急,只是您切记不可动恻隐之心,否则就真失败了。” 我点头,“我自然知道,该杀的 分卷阅读34 时候,我定不会动恻隐之心。” 说话间,雨寒的目光下移,见我的手中剑后颇为惊讶,“姑娘,这剑看似是把好剑啊。” 我点头应道:“这是陆离剑。” “陆离剑?” “嗯,不过不是同一把,陆离剑乃是双剑,此为辅剑,梧言的那把是主剑。” “辅剑?”雨寒伸出手,“可否让属下看看,我还从未看过上古神器。” 我自是毫不吝啬地把剑递给了她,她接过剑,正欲拔出,我想起方才之事,心中大慌,“雨寒,你别对着我,剑气是会伤人的。” “啊?原来刚才那股大风是陆离剑所致?”雨寒讶然。 我点头“嗯”了一声。 雨寒打了个哆嗦,换个方向,缓缓拔出剑来。 此时正值阳光高照,可阳光射在剑刃上反射的光竟令我觉出寒意。 “果然是上古神器才会有这般威风。”雨寒叹道:“这陆离剑作为上古神器,虽这是把辅剑,但以属下的功力都无法灵活操纵,而以姑娘的功力,若这陆离剑不认主,姑娘怕是提都提不动呢。” 啥?认主?要承受巨大痛苦的认主?没有啊,这一路都没有啊。 倏尔陆离剑剑体盛放异彩,一股银色的光从剑中飘然而出,落到地上,只在转眼之间,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那般可爱地揉揉眼睛,对着耀目的阳光皱起了眉头,“唉,上千万年过去了,我终于出来了。今天的阳光怎么如此刺目啊,不行了,太晒了。” 我傻愣愣地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不明物种,却见她一转头,盯着我看了许久,继而开怀地笑了,“嘻,主人,谢谢你终于吧我拔了出来,我在这剑里待了上千万年,唔,不对,准确来说,是九百万年了,我真的待得是够够的、够够的了。” 小姑娘一股脑冲向我,扑地一把抱住我。在那一刹那,我看着这个不明物种,只觉出几分惊奇,几分惊喜,几分惊吓。 若我猜的没错,这个物种一定是陆离剑的剑灵。 惊奇的是,这陆离剑的剑灵竟是个蛮好看的小姑娘;惊喜的是,她就这样认我为主了。惊吓的是…… 九百万年! 他二大爷的这是哪国技术?能让一个人活了九百万年,然后……还这么年轻? 但我还是以主人该有的风度摸了摸她的头,这得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啊,看看我们女孩子们,一生追求容颜不老、活得长寿,然而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如此鲜明地摆在我面前,你们说我得多气,多惊吓啊! “你们上古神器的剑灵认主不都是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仪式么,怎么你认主竟是如此随意?” 小姑娘眨眼一笑,“那是他们,我不一样,我的要求很低的,谁把我拔出剑鞘我就认谁为主。” “她名唤星离,你叫她小离便好。”梧言不知何时进了院,负手站在院门前。 小离扭头一望,见是梧言,立即恭敬地行了个礼,“主师父。” 诶,啥?主师父是什么新鲜词汇?我咋从没听过呢? 梧言淡然地看了看她,“怎么,不去看看你姐姐?” 小离眼睛一亮,“主师父提醒的是,那我就先走了,主人。” 言罢,她一溜烟地跑了,梧言将背着的手伸出,递过一本书来,“这是专修木系法术用的书,全书共三十阶,你一阶一阶地修习,若有不懂的便问我。” 三……三十阶…… 我虚弱地望了望他,“没有什么捷径吗,师父?” “修习法术并无任何捷径,你若不愿意学便算了。”梧言欲抽回手,我赶忙将书死死拽住,强行咧开笑容,“我学,我学。” 梧言走后,我便独自一个人对着书琢磨,练了一整上午,终于攻破了第一阶。 “不错啊,这么快就把第一阶攻破了,我还以为你需要费上几天呢,看来你倒是个修法术的好苗子。”夏荷惊叹道。 “本姑娘我如此聪慧,哪是你能比的。”我一挑眉。 “诶诶诶,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你可别高兴太早,这后面的会越来越难,我劝你稳重点。” “好好好,多谢你的提醒,我饿了,得吃饭了,要不要我给您带点吃的……哦,我忘了,你吃不了。” “……” 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待起床后,见时辰还早,便去了花园,打算赏赏园中盛放的菊花。 刚进园中,却见一只鸡毛毽子向我砸来,我心下一动,凝魔气于掌心,向那毽子迎去。 但听“唰”的一声,鸡毛纷纷扬扬地落下,我轻笑,“这上午修习的法术还蛮好用的嘛。” 可谁知一个孩童的哭声传来,“呜呜呜,你个坏人,你赔我毽子,我要告诉我爹,呜呜呜。” 第九章云想衣裳花想容 我霎时就懵了,不好,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急中生智,忙来到那孩子身前,“别哭,姐姐再给你做一个好不 分卷阅读35 好” “不好,呜呜呜……” 多么干净利落的“不好”,我抿抿嘴,暗想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如此难伺候。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呜呜呜,你个坏姐姐,你把它弄坏了,呜呜呜……” 我心道自己做了大错事,正欲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却见这个孩子朝我身后奔去。我转身,见是梧言,暗想可不能给梧言惹麻烦,便要将这个孩子拦住,谁料一个清晰的字符从他口中挤出…… “爹!” …… 我伸出的手顿了顿。 诶,等等,这是啥情况?爹,这半个大的孩子管梧言叫爹? 不对,定是这孩子叫错了,我顿住的手继续向他伸去。 “念儿。” 梧言的面上盈着几分心疼来。 我彻底傻在那儿了。 “不对啊,昆瑶,这什么情况?平城主何时多了个儿子?”夏荷按捺不住了。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我一个外来的还想问你呢! “念儿怎么了?”梧言蹲下身,拭去那孩子脸上的泪珠。 “爹,那个坏姐姐她欺负我,她把娘留给我的毽子弄坏了” “弄坏的毽子呢?”梧言问道。 “没了,呜呜呜……” 梧言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算了,没了就没了吧。”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东西,注定是留不住的。” “可是……” “没事的念儿,爹会罚这个坏姐姐的,别哭了,先回屋吧。” 那孩子很听话地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声,挪着步子从我身边掠过,离开了花园。 梧言起身,说不清什么情绪地看了我一眼,也从我身边走过去。 “师父不罚徒儿?”我叫住了他,声音弱弱的。 “我不会因为一个毽子罚你,但你要记住,以后对念儿好一点,这府中还从未有人敢欺负念儿,我希望这是唯一一次。” 他并不回头,只背着我说道,还未等我答话,便离开了花园。 我一个人静默着,想想刚刚那个小家伙的哭闹,心中也不知怎的竟痛了一痛。脚也拿不动了,就在平州毒辣的日光下静静地站着。站了许久,只觉腿脚酸麻,可我也不知为何,就是不肯走,硬是撑到了日间偏西。 “昆瑶,你做什么?”夏荷疑惑。 “体罚。”我无力地答道。 “体罚是什么?” 我也不搭理她,终于抬起步子,倏尔一阵晕眩,身子不稳,向一侧倒去。 一个身影闪过,把我稳稳地接住了。“都说了不罚你,你倒自己作践自己。”他的语气带着愠怒。 “师父,徒儿也不知为何,就是拿不动脚,索性就站着吧,心里好受些。” 梧言沉默一瞬,抱起我,出了花园。 “师父,这小家伙是您和师母的孩子?”我问道。 他“嗯”了一声。 “那外面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我为了保护念儿,就下了令,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不得透露。” “那肯定有口风不严的。”我不屑。 “他们不会。”梧言平静地答道。 “你怎么相信他们?”我疑惑。 “他们相信我,我也相信他们,他们绝不会说出去。”梧言的面上依旧平静。 “互相相信,这就是信任啊。”夏荷似是感慨道:“昆瑶,我倒是觉得这次我们有麻烦了。这城主府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 我沉默了,轻轻把头依在梧言的肩上,“师父,如果你相信徒儿,徒儿愿意做这个小家伙的好姐姐。” “我相信你。” “我公务繁杂,平时也少有时间陪念儿,你既想陪他倒好。他也不会一个人玩了,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只是这个小家伙认定我是坏姐姐,这可难办了。”我撇了撇嘴。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帮不了你,看你本事了。”梧言的唇角浅浅一笑。 “那好吧,我只能试试了。” “诶,师父,西跨院在这头啊……” “先去正厅陪我看会儿公文,晚上陪我用完膳再回去。” “师父……徒儿累了。” “你自找的。” “我……” 于是自那日后,我便上午修习术法,练练剑,下午睡过一觉就去花园中陪小家伙玩。开始这小家伙对我还尚有敌意,不过…… 嘿嘿,小孩子嘛,哄哄便好了。虽然过了多日,我发觉这是个不一般的难伺候的主,但经我哄孩子三十六计,连吓带忽悠,一通坑蒙拐骗后,他还是服了软,开始在我屁股后面转悠,俨然服服帖帖的。过了月余,倒也相安无事。 但梧言显然遇到了麻烦事,我每次找他,老方都说不在府中。问出去干什么,老方只推测说是出府除魔气了。三五日倒还好,这时间一 分卷阅读36 久,便使我觉得有些苦闷了。 “夏荷,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个榆木脑袋,就惦记着他的先夫人。府中摆着这么个大好人看都不看一眼,亏得我痴心一片。我还真不相信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在府中,一时半刻都不能来西跨院看一眼么,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失宠了呢。”在我再一次碰壁之后,便愤愤地说道。 谁知夏荷一声轻笑,“失宠?你……得过宠吗?” “我……好,就算我还尚未得过宠,那我好歹也是被他选入府中的,他居然把我选入府后就搁在西跨院不管了,我可是把这闺誉清白都送到他这儿了,他就这样对我。这个天杀的负心汉,就该千刀万剐,剁碎喂猪。” “诶诶诶,你可别这么说,你当真舍得把他剁了喂猪?”夏荷俏皮得问道。 “这有什么舍不得,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要把他千刀万剐,啖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或者细细地切成臊子做馅,骨头直接扔了喂狗。”我恨恨地说。 “嘤嘤嘤,你的心肠也忒歹毒了点,我可从未说过这些话,这是你自己说的。” “……” 是日,我像往常那般来到花园,小家伙正玩得开心,见到我,甜甜地叫了我一声,“坏姐姐!” 我习惯了。 我笑笑,“小家伙,今天又在玩什么呢?” “坏姐姐你看,我捉到了一只蛐蛐。”小家伙高举着一只小陶罐说道。 我走上前,看了看陶罐里的蛐蛐,“不错嘛,不过呢,一只蛐蛐可不好玩,得多捉几只才有意思。走姐姐和你一起捉蛐蛐去。” 于是我和小家伙便在花园中找起了蛐蛐。正捉得欢时,小家伙一声惊叫。我心中一紧,转头看去,哪里还有小家伙的身影? 我忙到小家伙待过的地方,却见一团魔气缭绕,我的心慌了慌,忽觉周身景象大变,我有些头晕,身体向下沉去。 待我睁开双眼,但见一条密道向前延伸。我顺着密道前行,小家伙的哭声传来,我忙加快脚步,却觉杀气渐重,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转了一个弯,眼前的景象清晰了,数团暴戾的魔气蠢蠢欲动,小家伙听得我的脚步声,转身冲来抱住我,“坏姐姐,这是什么,我好怕。” 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别怕,有姐姐在呢。”我紧了紧手中的陆离剑。那些魔气终是按捺不住地冲了来,我唇角一勾,“小离,看你的了。” 我丢给小家伙一个护体结界,提剑迎了上去。 本姑娘我好说歹说也练了月余的功法,又有陆离剑在手,心中多了几分底气。但不想这些魔气比以前见的都要狠上许多,过了几个回合,我渐渐招架不住,眼看着被逼得离小家伙越发近了,我倏尔想起梧言那日对我说的话。 “我相信你。” 我笑了笑,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剑上。 夏荷似是知道我要做什么,喊道,“昆瑶,你疯了吗?” 我只答道,“他说他相信我。” 以血祭剑,剑身可以获得巨大力量,眼前这些魔气便不足为惧了。 身后一阵风吹来,一人闪至我身边,牢牢抓住我的手,“以血祭剑,伤害的是祭剑人的命,你不要命了。” 我身体中因生命流逝的疼痛感顿散,我轻倚着他,“师父,我得护好小家伙,这是我答应你的。” “那谁又来护你?”他怒道。 “你呀。”我笑着看他。 “我若不来呢?” “你会来的。” 我笑盈盈地看他,他眼中的怒意渐褪,叹息一声,“在我身后待着。” 但见他提剑一挥,剑气所至,魔气尽散。他迎上去,陆离剑在手中挥舞,魔气不敢近身,纷纷后退。 密道中传过一个声音,“不愧是平城主,就算我的魔气大军再狠戾,在你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话语刚落,但见魔气中一只手向梧言狠狠拍来。梧言并不慌乱,收剑迎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过后,一道杀气冲来,我忙用手中之剑抵挡,那些魔气被杀气冲散,来人吃痛一声,转瞬即逝。 梧言收了剑,来到我身边,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但应是府后花园地下,他们使用迷阵,制造幻象,才建得这条密道。” “这可是城主府啊,他们竟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动手脚?”我惊问。 梧言摇头叹息。“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也是最安全的,是我疏于防范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先上去吧。” 我“嗯”了一声,便牵着小家伙随梧言来到了地面。我看看梧言,又看看小家伙,使了个眼神给他,梧言会意,“念儿,你先回屋吧,别再乱跑了。” 小家伙很听话的点头回屋了。 “有什么想说的?”梧言问道。 我立刻咧开一个殷勤的笑,撒着娇,“师父,我这月余都在找您,看每次您都不在府中,你是不是 分卷阅读37 不要徒儿了?” 梧言白了眼,“老方没说我很忙吗?” 我努了努嘴,“可是……再忙,也不至于一时半刻都不能来看我吧。” “你多大的人了,还需要我去看你。”梧言斜睨了一眼,“嗯?” 我一咬牙,“我不管,是你把我选入府中的,你得对我负责。” 梧言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呵,负责?若是你需要一个名分,便直说。” “我……” “你需要吗?” 我紧紧拳头,再一咬牙,道:“需要!” 第十章雨打梨花深闭门 我至今都不晓得我那时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如此胆大地说了“需要”二字,我只知道,当我真的说出去的时候,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很纯正的那种青。 昆瑶啊昆瑶,这可不是你那个世界,眼前的人也不是你的男友。 额,前男友。 这可是梧言,他就算不动刀子不用剑,也一样能靠眼神把你大卸八块。娶女子是他的忌讳啊,他是个只一心扑在先夫人身上的死脑筋,到目前仍未转过弯来,你怎能在还没让他回心转意的时候说这种话,你活该等着他把你扔出府去吧。 果不其然,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我,我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正着。他盯着我的双眼。我心一横,既然话都说了,那索性拼上一拼,于是报以同样的目光。他的双眸微眯一瞬,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暗道: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可怜我步步为营,终究只走到今天。可怜,可怜啊! 夏荷估摸着是被我的壮举吓懵了,许久也没吭个声。好半天,她才似缓过神来,“昆瑶,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怯懦道:“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夏荷凉凉道:“你还是想想该如何收场吧。” 我哀求道:“夏荷,看在咱俩同生同死同命同体同根同源的份上,你得帮帮我啊!” 夏荷无奈,“唉,我倒是想帮你,但如今这情况,我也爱莫能助了。” “……” “唉……唉……唉……”我苦着脸叹息着。 我心中无比忐忑地过了一宿,清晨早早起床收拾东西,等着梧言把我赶出府去,再趁机会好好撒撒娇,说不定这事就结了。 可,我愣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梧言。 难不成昨日那话他并未放在心上?我暗想,“如此也好,说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倏尔外面一阵脚步声,听着好似还有不少人,我落到实处的心又提起来。 完了完了,这些人是来帮我搬家的吧,应该不会啊,我又没带太多东西,叫一堆人来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又或是梧言不完全想赶我走,只是想让我暂时离府,而这房间里的东西我又用惯了,所以找一群人把这些东西搬到我的新住处,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再搬回来? 没等我想出更多的可能性,那些人已闯了进来。带头的老方见到我,俯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比先前的时候还要恭敬许多。我不明所以然向往常那般回了个礼。 老方立即变了脸色,又作了个礼,头埋得更低,“您这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岂敢受您这一拜。” 后面那些搬东西的也都纷纷行礼。 哈?这啥情况?我咋懵了呢? 但见几位老大娘来到我身边,行了个礼,道:“草民得罪夫人了。”然后拿着类似尺子的东西在我身上一通量。 诶?夫人,我?是叫我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待得除了老方,众人都走了后,我叫住了他,“老方。” 老方一躬身,“夫人有何吩咐?” 我懵懵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老方憨憨一笑,“想必您还不知道,城主昨夜发诏,要娶您为侧夫人,这不,这些人是赶来筹备婚房和婚服的。” 侧……夫人?在平州仅次于平城夫人名号的平城侧夫人,是……是我的了? 我窃喜! 我就这样窃喜了一整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窃喜个什么劲。 直到夏荷看不下去了,“昆瑶,你乐够了没?你说你今天上蹿下跳的,一会儿吃个玫瑰糕,一会儿去趟花园,结果半道就折回来,一会儿又在榻上发呆,还自言自语的。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你才失心疯,本姑娘这叫有种突然想恋爱的冲动。 “你现在能不能现实点,该谈正事了。” “什么事?”我问道。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等你们当日洞房的时候正好下手。” 一谈起这事,我便也高兴不起来,“大婚之日下手,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残忍?难不成你真想和他圆房?” 我赶忙摇头,“当然不想。” “那你不把他杀了,你就等着和他圆房吧。” 分卷阅读38 说得好像又道理,但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那我问你,大婚之日,一个男人什么时候精神最松懈?”夏荷顿了顿答道:“应该是圆房时。” 我点头。“对啊,而且是在两个人最水深火热的时候,就是说,对付梧言,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机会成功。但重点是,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圆房了,所以我若想杀他,依然得和他圆房。” “……” “所以结论就是,不管杀与不杀,都得圆房。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圆房的时候,我停的下来吗?” 夏荷彻底哑然,连我都不禁被我清晰的思路所折服,深深地折服。 …… 又是数日不见梧言。不过此次只要想到马上梧言就娶我了,便想着反正以后终归是要日日见他的,又不差这几日。于是我就独自在府中散步,散了一会儿步,想着是时候见见小家伙了。 来到花园,小家伙玩得正欢,见到我,喊道:“坏姐姐,你要嫁给爹爹了?” 我茫然点头,“是哪个嘴贫的与你说的?” “雨寒姐姐跟我说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嫁给爹爹后,会不会不要我了?”小家伙一板一眼地说着。 我“扑哧”地笑了,“怎么,你一个小孩子跟你爹爹吃醋了?” 小家伙一皱眉,“听这话,肯定是不想要我了。我才不会吃我爹爹的醋呢,哼!” 我笑得更欢,却见他转身要走,忙上去拦住,蹲下身子“别别别,姐姐如何会不要你,你明明那么可爱,对不对?” 小家伙这才霁了颜。“这话还差不多。我爱听。” “想不想吃糖葫芦?”我冲他眨眨眼。 他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向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哇!这小家伙长大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学会流氓了。看他小时候这可爱的脸,长大定像他爹爹那般帅气。 “想吃想吃。”小家伙欢快地叫着,我无奈地笑笑,牵着他的小手起身出了府。 来到大街上,走过两条街,才终于发现一个卖糖葫芦的。我问他,“想吃几根?” 小家伙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三根。” 我讶然,“你能吃三根?” 小家伙摇着头,“不是,一根给爹爹,一根给你,一根给我自己,我们是一家人。” 一瞬间,我有些发怔。一家人,我又多久没有家人了?曾经在人界的生活又浮现在眼前,倏尔又觉得那些事都离我那么遥远。究竟何时,我已经与这里的人和事融为一体。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新的人、新的事。在这里,我已从初始的不满、烦躁,变为妥协、接受,并开始渐渐喜欢上这里,喜欢现在的生活。甚至开始有了关心、在乎的人,比如眼前淘气又可爱的小家伙,以及三天不打照面,但每一次出现都让我心动的梧言…… “坏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家伙的声音换回我的思绪,我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被泪水打湿了。我甜甜地笑了,擦干了泪,蹲下轻轻搂住小家伙,“对,我嫁给你爹爹了,我们是一家人。” 言罢,我起身走到糖葫芦铺前,“老板,来三根糖葫芦!” “好嘞!” 回府途中,我一路魂不守舍,只牵着小家伙痴痴地走着。腰上的陆离剑倏尔晃动起来,我惊觉,街边的屋顶上似乎有人,我用眼角的余光对准了方向,暗暗催动陆离剑。陆离剑猛地出鞘,向那人刺去,那人躲闪不及,被陆离剑击中,连声哀嚎都没有便摔了下来。众人大惊,纷纷后退。 我手一扬,陆离剑稳稳地落在我手中。我看了一眼小家伙,他拿着三根糖葫芦,什么反应都没有。我一边暗想这小家伙现在胆子倒大多了,一边走上前去。 眼前一人乍现,我定睛一看,梧言的双目对着我,脸上已不再全然微凉。而是暗含了三分温柔,“马上要做侧夫人了,还带着你的弟弟瞎跑。” 我把身子福了福,道:“妾身的内弟想吃糖葫芦了,故而带他出府,只为买几根糖葫芦而已。” 梧言没说什么,转过身俯身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人。那人衣冠普通,腰上别着长刀,并看不出太多。 梧言伸过手,从他衣襟上解下那把刀,“邓燮,你看看能不能从这把刀上发现什么。” 尾随而至的邓大将军气喘吁吁地接过刀,盯了好久,一拍脑门道,“哎呀,这不是黑虎堂手下的佩刀吗,整个黑虎堂的杀手们几乎都用这种刀,只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才会用别的武器。城主,难不成,这是黑虎堂做的?” “黑虎堂是仅次于我爹的玄清门的江湖第三大门派,同样各类杀手云集,足有五千人。”夏荷解释道。 “目前并不能确定这事与黑虎堂有关,不过这是明显的线索,可以顺着它去查,不过尽量不要惊动黑虎堂的人,黑虎堂堂主可不是吃素的。” “属下明白。” 梧言起身,转头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他执起我的手,牵着我稳步 分卷阅读39 在大街上穿行。 我的脸有些发烫,想推开他,可他的手却握得极紧,小家伙则被我牵着,一家三口就那般招摇地在大街上走着。 围观的百姓越发多,我的脸便越发烫。我终于忍不住,贴在梧言的耳边说道:“师父,这戏做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梧言微侧过头,“还有更过的你想不想试试。” 我赶忙摇头,“不想、不想,这样挺好、挺好。” 回了府,我接过小家伙递来的两根糖葫芦,伸手给了梧言一根,梧言却不接,“我不吃。” “不行,你得吃,不然就辜负了小家伙的一番心意了。”我倔强地不肯收回手。 梧言眯眯眼睛,“什么心意?” “我们是一家人!小家伙喊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冲我嘻嘻一笑,拿着糖葫芦自顾自回屋了。 梧言看了看我和小家伙转身便要回正厅。 我忙跟过去,不服气地拿着糖葫芦,“师父,这山楂有很多功效,比如可以开胃,师父你看你这几天因为忙公务都累瘦了,吃了山楂以后可以多吃饭,吃饱了饭,过些日子大婚您才……才好有力气圆房嘛,对不对……” “咳咳咳。”梧言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迎以一个娇羞的笑,梧言青了脸,我又把糖葫芦伸过去,“吃吧,算、算妾身求求您了,妾身的下半辈子还指望官人呢。” 梧言不动,我便靠近他,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要不,妾身服侍您吃?” 梧言依旧不动弹,我急了,“哎呀,吃嘛。”梧言咽咽唾沫,似有些艰难地张了嘴,咬下一颗山楂,嚼了嚼,而后似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吃了下去。 见他一脸悲惨,我“扑哧”地笑了,“怎么,难道吃糖葫芦比一箭穿心还痛苦?” 他故作淡定地摇摇头,“我只是极少吃这个,吃不惯。” “没事,适应了就好。” 我又把糖葫芦放到他嘴边,“来,再吃一个,好……再来一个?” 第十一章一生一代一双人 那日我是一颗一颗把糖葫芦骗进梧言嘴中的,真的是好累人啊!不想梧言这小子对山楂是如此厌恶,简直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 但第二天,我便听说梧言好像害了什么胃病,一瞬间我突然有点小心慌:是不是那串糖葫芦害的……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入夜时分,我悄悄潜入厨房,夏荷懵懵地问道:“你溜进厨房作甚?” 我小声答道:“给梧言做点莲子粥养养胃。” 夏荷戏谑道:“我发现你最近对他越发上心了,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我听得此言,翻找莲子的手缓了下来,“怎么说呢,反正他真的好帅,每次我遇到危险,他都会及时赶过来。一次倒还好说,这都多少次英雄救美了,搁谁谁能顶得住啊?不过……要说喜欢吧……好像没有……又好像又……哇啊啊啊,我也不知道了……”我挠挠头,专心找莲子。 夏荷叹息道:“算了,反正我就是提醒一句,不管喜欢不喜欢,玩玩,意思意思就行了,可不能当真。” 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所以我不能真的喜欢他。可是,还有可是,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我曾经还以为真的直接就把梧言杀了,可谁料想,居然出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唉。” 夏荷再无话可说。 我终于做好了莲子粥,端着粥来到正厅前,敲了敲门,许久后梧言应道:“进来。” 我听得他应了,便把粥放在地上,飞快地跑到一边的柱子后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梧言便出了屋,他见到地上的粥,先是一愣,而后展颜笑了。 我依稀见到,月光下,他的笑竟令人那般沉醉。不经意间,我忽觉得自己的唇角也勾了起来,我忙捂住自己的嘴。 但听得梧言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出来吧,敢做不敢当可不像你。” 我努力平复下心情,轻轻地走到他身边,见他脸上依旧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咬咬唇道:“师父,您怎么发现徒儿的?” 他听后有些惊讶,转眼看着我,“你不知道自己笑出了声吗?” 啊?我有吗?我怎么自己都没听见,难道是因为看梧言的笑看得太痴了? 我尴尬地笑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走,端着你做的莲子粥进屋,我尝尝。”梧言转身进了屋,我忙端着粥跟着走进去。 我把粥放在梧言面前,他却不动,我试探着问:“师父,你怎么不吃啊?” “你服侍我吃。”梧言十分淡定地答道。 “我,我为什么要服侍你?”我脱口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如今我是你师父,徒儿孝敬师父,应该的。” “马上就不是了。”我脱口而出。 他故作淡然地点点头,“对,未来我是你夫君,做妾的服侍夫君更应该 分卷阅读40 。” “我……”我再无言以对,心想不就是喂点粥吗,昨日我都死缠烂打地喂他一串糖葫芦,今日一碗粥又如何?何况,今日我本来就是来赔罪的,既为赔罪,就应该有十分的诚意。 于是我端起碗,舀了一勺给他,他张开嘴把粥含进去,然后我就觉得不对…… 这脸与脸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昨日的糖葫芦串伸得远,又是我主动,故而没觉出什么,可今日,这勺子如此短,服侍时便也得靠近许多,因此越发觉得如今这喂粥的姿势,是不是太过暧昧了。 最关键的是,梧言他居然很享受,好像是奸计得逞了一样,我不禁暗怒:好啊你个梧言,说好的只钟情于先夫人呢,说好的终生只娶她一个人呢,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诶,等等,这么说,梧言或许是喜欢上我了。 那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哼,看来我这数十日的努力没白费,可算是让梧言回心转意了,那我是不是也该换一下战术了,小说里最有趣的剧情不就是男主追求女主的那漫漫的追妻路吗?很好,是时候该安排一番了。 于是数日内我便刻意躲着梧言,直到大婚的前一日终于被他抓住了。 “你躲我?”梧言问道。 我转转眼珠子,“我有吗?” 梧言把我往怀里一揽,双眼死死盯着我道:“没有吗?” 我侧过头去,努力不看他的眼睛,“我俩大婚之前,是不是应该避避嫌?” 梧言把我的头扭了过来,一挑眉,“避嫌?你从前可从未想过要与我避嫌。” 我无奈,“那不是我忘了吗?现在想来避嫌是对的,等明日大婚过后,那你我就不用再避嫌了。” 梧言把我放开,“明日大婚,你可真的愿嫁我?” 我摇摇头,“不愿。” “那你还说要名分。”梧言戏谑地看着我。 等等,这什么情况?我是不是进他的圈套了这若回答不出来,我的真实身份难免不被猜疑。 我想了想,于是答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你的名分啊?还不是你把我选入府的。” 梧言淡淡一笑,“哦?你既不想被我选入府中,为何要参加选美?” 我努努嘴,“七百年你都没选中过一个女子,我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哪能想到竟被你看中了。” “你若不是向我刺那一剑,我也不会注意到你。” “……” 梧言见我没话说,轻轻地摇头道:“把右手伸过来。” 我警觉地问:“想干嘛?” 梧言无奈地叹息,“我又不会害你。” 我听罢,心觉倒也是,于是把手缓缓伸向他,他径直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个东西,“啪”的一声往我右手套了上去。 我抽回手,是一串红宝石手链,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回忆了一会儿,转眼看着梧言手上戴着的一串蓝宝石手链道:“哎呀,这不是我送你的那串蓝宝石手链的另一条吗?它……它怎么在你这儿,不会是……” “我买的。”梧言未等我说完便抢着道。 我倏尔想到那日我把手链送给梧言时他的神情:“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你看到手链时还一愣,原来是因为你买了那串红的,看来我们俩真的是心……” 我猛然停住,脸上热了热,咽了口唾沫,梧言似笑非笑地问:“心什么?” 我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日……明日还要大婚,可别、可别误了时辰,晚安。” 言罢,我一溜烟地往回跑,听得梧言在我身后说了四个字,虽不大清晰,但约莫是我差点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心意相通。 次日大婚,我早早起床,用完早膳便开始梳妆,我像木偶般任由府上的侍婢们折腾来折腾去。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美丽,可我却也越发得坐不住了。想着一会儿既要装贤淑,又要装端庄,心中便慌得很,心想自己本不是这个性子,过一会儿不免要露出马脚。 我看了眼门外,府中喜气洋洋,一片艳红。吉时渐至,侍婢们弄好我的装束,纷纷退了出去,只有雨寒和夏荷的魂陪着我。 雨寒今日的打扮也比往日要艳丽许多,只听她笑着说:“小姐,以后属下是不是该改口称您为侧夫人了?” 我白了她一眼,“你就别酸了,你以为我想嫁人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雨寒笑得更欢,“属下没酸,您想啊,您现在是侧夫人。说是侧夫人,但在这府中,您的地位等同于正室。因为正室不在,您便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以后正好更方便行事,总比当城主的徒弟要好许多。而且属下顶着您的名号,在外围也好办事。最终,我们也能更容易、更早地完成任务,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点头,“照你的话,虽然我的声誉受损,但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想嫁人生孩子,早些完成任务回家更重要。所以我们这步棋走下去,以后事就好办多了 分卷阅读41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梧言总会给我们出其不意的惊喜,这次给我一个侧夫人的名号,但下次,就不一定会变相帮我们了。” “也对,总归小心没错。如今我在外围做了些事,把一些人安排在城主府附近,方便我们下手。”雨寒看了看外面。 我笑着道:“那他们怕是要等一些时日,如今我应该尚未取得梧言的信任,还不好下手,待我锁住他的心,就很容易成功。” 雨寒眨眨眼,“看眼前形势,平城主似乎对您有些意思,只是还没有卸下他的心防而已,不过属下相信,您一定会成功的。” 我一扬眉,“那是,我肯定会让梧言忘了他的先夫人,全心全意爱上我的。” 夏荷突然道:“昆瑶,你骗骗雨寒行,你可骗不了我,我就问你,你哪来的自信?” “……” 吉时已至,西跨院乐声响起,听上去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雨寒刚关了门,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雨寒来到门口,笑着说道:“想娶我家小姐,总要有些诚意吧。” 屋外的人都笑了,便从门缝中塞进几个红包。雨寒打开看了看,笑着开了门。 我忙放下红盖头。府上的众家仆簇拥着梧言进了屋,我故作端庄地坐着,梧言来到我身边,隔着红盖头轻轻说道:“委屈你如此贤淑。” 好你个梧言,这话都敢说!看本姑娘怎么整你! 他牵起我的手,我起身,在他准备背我的时候顺势在他的手上用指甲狠狠一掐…… 如今想来,唯一不解气的是,隔着那张红盖头,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相信,全程他的表情定是极不自然的。如此我只觉出那叫一个字:爽。 梧言一声不敢吭地背起我,往正院走去。我看了看他结实的肩膀,脸上坏坏一笑,张口便死死地咬了下去。 背着我的人身体颤了颤。 我一边笑,一边咬,不肯松口,惟愿这一咬,能咬到地老天荒,咬到海枯石烂,咬到斗转星移…… 没等我想到更多的形容词,梧言已将我放了下来。我听得开门声,知是到了洞房。随着一声关门,身后的嘈杂声远去,梧言把我领到床上来。 但听他淡淡说道:“方才又是掐,又是咬的,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我在红盖头下尴尬地笑笑,“那师父想怎么罚我?” 梧言俯下身,在我身边轻轻道了句:“准备好等会儿服侍我。” 我脸一红,什么?服侍?圆房?不不不,不行啊,虽然我以前说过类似的话,但那都是开玩笑的啊! “额……师父……咱们换一个好不好,圆房……我不会啊。”我继续尴尬地笑着。 “你现在是我的侧夫人,我和你圆房有问题吗?” 我忙点头,“有问题,我只说要一个名分,又没有真的要嫁给你。” 梧言听罢,呵呵一笑,“那我不管,我说你的侧夫人之名有名有实,那便就有名有实,你推脱不得。” 我正欲再说,梧言起身抢了白,“好了。外面的宾客还在等我,我先去了。” 梧言离了屋,我忙问夏荷:“夏荷,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真的和他圆房吧。” 谁知夏荷竟疑惑问道:“如何不能?” “可这是你的身体,又不是我的身。”我急了。 “什么你的我的,反正现在我也无法独自一人控制这个身体了,所以这个身体也就是你的了。” “我……” “在我们人界都是两人相爱才能结婚,我和他之间又没什么感情,我不太适应啊。” “这是魔界,又不是人界,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嘛。” “……” “还有,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当时口不择言,说要名分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后悔也晚了。梧言可是难以捉摸的人,我怎么帮你啊。” 唉,夏荷说的好像不无道理,这都是我自找的,我当时怎么就说了“需要”二字呢?想想当时的自己,简直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啊! 我在床上抱着头苦闷着,想想待会儿要被梧言压着圆房,便越发气极,“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我点着脑袋念叨着。 “昆瑶,你别念了,你都念了一个时辰了,你再这么念下去,我都要被你念睡了。”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我假装听不见,继续念叨着。 “昆瑶,我求求你别念了。”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我才不要和你入乡随俗!”我大喊一声,把红盖头扯了下来。 “什么入乡随俗?”一声惊问。 我抬头看去,梧言不知何时进了门,正愣愣地望着我。 我忙手忙脚乱地把红盖头盖上,“没什么,没什么,师父你应付完了?”我胡乱地搪塞过去。 梧言叹了口气,道:“嗯,应付完了。” 我笑笑,“我只是个侧夫人,不 分卷阅读42 必如此大的排场吧?” 梧言斜睨了我一眼,“只是?侧夫人又不是普通的妾,地位仅次于正夫人,除了没有三拜、喝合卺酒、挽同心结之外,该有的都有。” “哦,那如此说来,我倒应该感谢师父给我这么尊贵的身份了。”我撅了撅嘴。 梧言走近我,轻轻地掀开了我的红盖头,我们四目相对。 屋中的烛火跳跃着,洒下一片潮红和温热。我觉得他的双眸在烛光的映照下竟如此迷人。他的眼睛里平澜无波,周遭的景象渐渐虚幻了。刹那间,我忽觉自己似乎见过这双眸子,曾有一刻与他们对视过。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 第十二章只有相随无别离 “那你准备如何谢我?”梧言开口道。 我收回思绪,看他一点点靠近我,脸上越发热得发烫,我用手一拦,“师父,我们还是早些睡觉吧。” 梧言看了眼窗外,“天色如此早便睡觉?”他疑惑问道。 我忙点头,“对,睡觉。” 梧言轻轻摇头,背过身去,“服侍我更衣。” “啊?”我犹豫着,终还是没有伸过手去。 “怎么?做妾的服侍夫君更衣也有问题?”梧言转头看我。 我摇头,“没有问题,只是……只是我们要一起睡在床上?” 梧言极为惊讶地问我:“难道你想睡地上?” “不,不是,是我们还未圆房,怎么能……”我小声说道。 “那便现在圆房。”梧言笑着看我,把身子又靠了过来。 “不不不。”我慌忙摆手,“不必、不必,我这就服侍你更衣。” 我缓缓褪下梧言的婚服。 梧言道:“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你帮我换了吧。” 我“嗯”了一声,将衣服尽数褪去,梧言坚实的身体连同身上的伤疤一同裸露在我眼前。 那些伤疤似是在讲述这个身体历经了多少危险。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碰触上去,幽幽地说道:“如此多的伤疤,那是有多痛啊。” 梧言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问他:“你那么厉害,这么多伤疤是怎么弄的?” “几乎都是当年天魔大战时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八百年前与玄清门交手时留下的,也是他们害死了凤儿。”梧言淡淡说道。 我心中一紧,竟是玄清门害了先夫人。如此,梧言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定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愣什么?现在可是晚秋,再不找衣服帮我换上,我就着凉了。”梧言一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吃痛,缓过神来,忙去找来梧言的衣服帮他换上。我褪去婚服,小声问道:“以后也要睡一起?” 梧言躺在床上,看了我一眼,“既然已经一起睡了,又有何妨?” “……” 我无语,踢散开被子,往枕头上一躺,却觉身下压着什么东西,我起身,见梧言的一只胳膊懒懒地搭在我的枕边,我皱眉,“师父,你又干嘛?” 梧言似笑非笑,“没干嘛,躺啊。” 我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躺了下去,梧言顺势一揽,把我搂在怀里,我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师父……” “睡觉。”梧言闭着眼,若无其事地命令道。 我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当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梧言已醒,正一脸怨恨地看着我,我见他眼窝发青,戏谑笑道:“师父,你昨夜没睡好?” 梧言凉凉道:“没成想你竟有如此折磨人的招数,实在是让我防不胜防。” “我昨夜对你做什么了?”我绞绞手指,弱弱地问。 “没事,都是小事,习惯就好了。”梧言起身,“着衣,去膳房用膳吧。” 我“嗯”了一声,服侍他穿了衣,“我在门外等你,你动作快些。” “嗯,你等我啊。” 梧言刚出了屋掩上门,我便忍不住偷笑,我睡觉不老实在大学可是出了名的。梧言怎能受得住我的连环踢、连环蹬、连环拳,想想都心疼他。 不过让他知道本姑娘的床上功夫很强也是蛮好的,省得他以后欺负我,这样至少也会对我畏惧三分,再至少也会在睡觉时对我畏惧三分。 如此想,我突然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自信。 用过早膳,我便回了西跨院练剑。梧言出府处理公务去了。午后,我闲得无聊,便去找小家伙玩。 我来到花园,却不见他的身影,暗想小家伙今日怎如此懒惰,连花园也不愿意来了。便径直去他的屋叫他,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我心生疑惑,推开了屋门,屋中空无一人。 “小家伙,我看见你了,你别躲了。”我以为小家伙是在与我玩躲猫猫的游戏,虚张声势地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我找遍房间每一处角落,都不见小家伙,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小家伙失踪了! 分卷阅读43 我一刻不敢犹豫,也不敢声张,独自出了府去,寻了足有一个时辰,终是寻到了梧言。 梧言正对着几具尸体沉思,连我过来了也不知道。邓燮见我步履匆匆,似是觉察出我有急事,便唤了一下“城主。” 梧言回神见是我,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我福了福身子,“城主,臣妾的内弟不见了。” 梧言面色一冷,转瞬间便隐去身影,我也使了瞬行术回到城主府。回到府中,梧言问道:“到底怎么了?”他努力平复着心绪。 “小家伙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办?” 但见他沉思许久,继而目光微寒,“跟我来。” 他领我到花园,我不解,“到这里做什么,小家伙不可能在花园啊。”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密室。” 密室? “上次那个花园地下的密室?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我更疑惑。 “或许我们尚有遗漏之处,上次我们离开时极为匆忙,没有仔细检查。”说着梧言催动阵法。 一阵耀目的光划过,暗道又现于眼前。顺着暗道行至尽头,依旧是那间密室,我和梧言在密室中寻找好久,并未发现什么。 “昆瑶,你看这把木椅,为何这间密室除了这木椅外什么都没有,或许……”梧言见乱寻未果,便对着密室细细研究起来 “师父,你是说,这把木椅有问题,难道是——机关?”我大悟似的说道。 梧言并未应答,只上前握住那把木椅,四面晃动着。没过多久,木椅有了松动,梧言缓缓推动木椅,转了半圈。我这才看清木椅原来连接着地面,随着木椅转动,木椅后面的墙壁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而后渐渐打开…… 又一条密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方。 “敢随我进去吗?”梧言转头看我。 我微微挑眉,“这有何不敢?生随君,死亦随君。” 梧言听罢,再不多说,先一步跨进密道,我也紧随着他进去。 走了半个时辰,依旧未至尽头,我不免疑惑,“这是要到哪儿?” 梧言摇头,“我也不知,但我们一直在向上走。” 经梧言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地面看似平缓,实际上一直有一个很小的坡度,不停地向上,只是极难察觉。 又行了足有两个时辰,只走得我腿脚酸麻,终于看到了洞口,我长吁一声,梧言突然用手一拦,“注意脚下。” 我一惊,停住脚,见前方凹下一个大坑,不禁皱眉,看向梧言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挖了一个大坑?” 梧言面上难辨神色,他思忖道:“若我记得不错,这是陆离山,这也不是人为的,而是陆离剑破土现世之处。“” 什么?我更惊,那些幕后黑手为何要将密道通向此处?他们又有何目的? 没等我想出答案,梧言似是想起了什么,往洞口匆匆跑去,我赶忙跟上,来到洞口,往前一望,不觉一惊:这洞口在一处约莫百丈高的悬崖上。站在此处,平州城可尽收眼底。 “这里果然是陆离山。”梧言自言自语道,“他们有何目的?” “师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小家伙还没找到呢。”我提醒他。 梧言皱了皱眉,“看来,我只能用神识去探了。”说完,他闭目凝视,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自他的身体流出,扑扑的闪烁着,顿时围绕了整个平州岛。 我不由得惊叹:“师父,你太厉害了,这么强大的神识在魔界能有几人啊!” 梧言使神识绕平州城许久,倏尔他身体光芒一盛,继而消散,他睁开眼,“念儿的气息离我们极近,我却无法探出具体的位置,这或许只有一种解释,念儿所处的地方有极为强大的阵法,阻挡我的神识,而在我们附近或许只有这一个阵了。” “什么阵了?”我急忙问道。 “陆离剑阵。” “你是说那个大坑?” 梧言转身,我随他回到那个大坑边,向下一望,却见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觉深不可测。 “昆瑶,你就别下去了,下面的剑阵可不是闹着玩的。”梧言道。 “不行,我都说了‘生随君,死亦随君’。况且好歹小家伙也认了我这个姐姐,到了关键时刻,我怎么能畏惧困难不管他了。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若出了事,我还这么年轻,昨日才结的婚,难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守寡了?” 我刚说完,便见梧言的表情僵了僵,似是在想些什么,继而面色渐柔,叹息一声,“也罢,就一起下吧。” 梧言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极暖,一缕沉静自他指尖传来,我因找不到小家伙而焦急的心渐渐平息,我们相互凝望,他道:“可准备好了?” 我点头,“有君在,昆瑶无惧。” 双脚离地,身体直直坠落,耳边呼呼生风,只有指尖的温存提醒我:他还在。 分卷阅读44 坠了许久,下坠的感觉渐轻,脚尖堪堪触地,倏尔四下大亮,我吃了一惊,看向梧言,缘是他催动法术,亮了这坑中的火烛,我微叹,见这坑底并无杀气,便道:“师父,剑阵何在?” 梧言打量四周,应道:“我们已在剑阵中了。” “啊?”我大惑,“可我并未觉出杀气。” “你若能觉出杀气,这陆离剑阵便也不是陆离剑阵了。” 我听此言似对我有不屑之意,白了白眼,不服道:“我觉不出,你便能觉得出?” 梧言答非所问,“呵,成了婚,反倒不如以前那般讨喜了,牙尖嘴利的,看来我是该考虑考虑将你休了。” “我……”我憋了憋,终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再牙尖嘴利,也比不得你,好歹我也是在嘴上占占便宜,你可是直接在我身上占便宜。想想我与他相识三四月,他牵我、搂我、抱我多少回了,占了我这么多便宜,我还得受着。如今我不过是嘴上反抗一下,就开始恫吓我,真是小气鬼。 虽然我挺喜欢被他牵着、搂着、抱着,但未经过我允许,就这般唐突我,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但如今不是辩论这些的时候,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眼下找小家伙最要紧,所以我憋着不说,抬脚就要往前方一条暗道走去。 谁知梧言忙拦住我,“不可乱动,脚下处处是机关,走错一步便是尸骨无存。” 我霎时想起万箭穿心的惊人画面,后背冷汗直流。 “跟着我的脚步走,我踩哪里,你就踩哪里。” 我“嗯”了一声。 梧言虽到过这里,却依旧小心翼翼,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挪着步子,生怕踩到什么机关。 挪过长长的暗道,眼前一道石门,我欲推开它,谁知梧言又将我拦住。 “这也有机关?”我茫然问道。 “石门没有机关,但门口有,一会儿,我打开石门后,你快些闪到门后,我会想办法不让门后的机关伤到你。” 我点头。梧言将掌心紧贴石门门缝处,缓缓注入魔气,而后退后一步,石门渐渐拉开,我赶忙向一边退去。 待石门打开,门后本来漆黑的环境倏尔光芒四射。数不尽的长剑射出,梧言双眸如炬,不慌不忙地将魔气转而对付这凌厉的剑雨。 剑光微寒,无数把长剑围住他,就如那日在那破败的庭院中,无数暴戾的魔气围在他身边一样。我躲在门后,不敢现身,只探出个小脑袋细细打量:这些剑显然比那日的魔气难以对付得多。梧言与他们对抗许久,依旧无法脱身。 我看不清其中情形,心中急得很,“夏荷,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他再厉害也难以独自挡住这许多剑气啊。” 夏荷却淡淡道:“这有什么,他若对抗不过这些剑气,当年又如何能取得陆离剑?” “可他会受伤,我不希望他受伤。”我急道。 “昆瑶,我们来此处就是为了杀他,他受不受伤与我们无关。” “可我是他的侧夫人,如何无关?”我急了。 “侧夫人,你可别忘了,这本就是一步为了方便我们动手而走的一步棋,何必在意,难不成……原来我以为你不愿杀他,是因为你认为机会不足或是贪玩,如今看来,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狡辩,看看你现在急成什么样,若不是放在了心上,女子如何会为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着急?放心,他一个城主,虽说这些年他不常修炼,法术的确不如七百年前高强了,但至少底子在。当年天魔大战,天界多少在魔界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高手,于他的陆离剑下,还是不能踏进魔界半步,这区区剑气奈何不了他。” 正说话间,只听“轰隆一声”,所有长剑皆掉落在地。梧言收回魔气,他正平息间,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 我大惊,忙冲上前去,扶住他差点站不稳的身子。对视着他,只见他瞳光现出阵阵暗红,我急切问道:“梧言,怎么了?是伤到哪了吗?” 梧言喘息了一会儿,摇摇头,瞳中暗红退却,“没事,只是被陆离剑阵的剑气反噬了而已。曾经陆离剑认主时带给我的反噬比这强上许多,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言罢,他微笑着看着我,从来没这般柔、这般暖。我才想起方才似是直呼了他的名字,而且又显得那般焦急,现在又主动扶着他。想到这些,我不禁脸上一热,忙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他稳了稳身子,脸上笑意却不收。 我咬了咬唇,指了指门内的密室,“没有机关了吧?” 梧言笑着答道:“难说,我牵着你走,这样安全些。”言罢,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未等我反应上来便牵着我进了密室。 第十三章西风愁起绿波间 密室中空空荡荡,近旁似有点点滴水声,萦萦绕绕于耳畔,“这里可是陆离剑现世之处?”我问。 “是。”梧言沉沉地答了一 分卷阅读45 声,“当年杀气十足,而今又来,却只觉幽静肃穆。” “小家伙在哪里?”我环视四周,却不见小家伙的身影,不免急了。 “或在那石帘之后。”说着,梧言便拉着我转到密室中一处石帘后。 又见洞天。 流水琤琤,洞顶的石钟乳上不断滴落点点水珠,落进下方一处水湾。水湾虽小,却已集了不少水,水面漾着细细的波纹,映入水中的景色亦随之摇曳,如诗如画,让人不禁有望而息心之惑。 我便在这仿若天境的天然石洞中驻了足,心淡淡,步履渐停,口中不由地念着:“好美啊,像仙境一般。” 梧言原本静静地望着我,此时也笑问:“说的你仿佛去过天界。” 我摇头,“没有啊,我只听人说起,大多是猜测了。” “我去过一次。” “你去过?”我惊问。 “嗯,去过,是挺美的,身在云霄之上,脚下是万丈云朵,何能不美。” “怎么,你想去?”他打量着我。 我点头。 “以后若有机会,我便带你去。”他笑若清风,柔软而缠绵,在这美妙绝伦的美景中似一朵初绽的桃花,气息清而淡雅,无声间便乱了我的心。 我明明听说这些年,梧言已成为不爱笑的冷面君子,可时至今日才觉得不对,他是爱笑的,而且笑时是那般令人沉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勾起了小手指。 “许一人之言,定不负终生。”他弯了小手指,与我挽在一起,“有机会,我定然会带你看看令众生神往的天界究竟有何美丽。” 倏尔一声啼哭,我和梧言一惊,四目相对,转瞬会意:是小家伙。 我与梧言循声奔去,但见一处石床上,小家伙似是刚醒,在床上哭闹着。 我心下不忍,心中狠狠地揪了揪,挣开梧言的手便跑过去,梧言仿佛刚反应上来,喊道:“昆瑶!回来!”却已迟了。 我双脚将将立在小家伙身边,周遭杀气突至。我暗道不好,忙施法护住我和小家伙。万千白羽箭齐射,剑上均施了魔气,我设的护体结界一击即碎,再设结界已然来不及。 下一刻,身前晃过一个人影,我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迫使我不得已连退数步,待稳住脚跟抬眼看去,遍地白羽飘零,零零落落的白羽上似有点点血红。我不禁心慌,梧言扶住胸口,双膝已跪于地上。我冲上前,梧言紧闭双眼,嘴角仍残余丝丝血红。 我蹲下身,见他那般痛苦,慌忙抱住他,紧紧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梧言你现在怎样啊,你看上去比方才难受多了,你不会有事吧?你不要吓我。” “噗!”又一口鲜血涌出,我更加惊慌了,“梧言,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半晌,他摇摇头,“……我没事,情急之下,我未有太多反应时间,故而被这些羽箭伤了,未及心脉,不会有事的。切记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身处此处,处处惊险,不可麻痹大意。” 我忙点头,应着:“昆瑶知道了,昆瑶下回不会胡乱行事了。” “抱着念儿,我们走。 …… 府中一片静寂,月华如练,月光洒落在窗棂。烛光斑斑,时而跳跃着。晚秋的丝丝凉意透过窗子,让屋中的人不禁都打了寒战。 秋霜微闭着眼睛,细细为小家伙把脉,眉梢皱得越发紧了,“小主人中毒了。” 一言出,满屋皆惊,众人看向梧言,但见他静静问道:“可知是何毒?” “红尘劫,一种慢性的致命毒,可解,但需一味草引,不过极为难得,恐怕不易求到。” “是何药引?” “云山雪莲。” “我去取。”声音淡淡的,好像并没有秋霜说的那般难得。 邓燮却道:“城主,这云山雪莲,若属下记得不错,恐怕是澜城主在云山所植,澜城主身为主战派,恐怕不会帮您。” “那便是他的事了。若他肯帮,自是最好;若是不肯帮,我再想办法。”梧言顿了顿又道:“秋霜,念儿可撑几日?” 秋霜思忖许久,道:“若施以治疗,可撑七日。” “足矣。昆瑶,休息一晚,明日早膳后启程,我们一起去依雲阁。你先回屋睡吧,我处理完公务便去睡,恐怕得耗上一个时辰,不必等我。” 我福了福身子,“城主也要早些休息,妾身告退。” 回了寝厅,我褪下妆容,散散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唤了唤夏荷。夏荷“嗯”了一声,我问他,“这依雲阁又是什么江湖门派?” 夏荷轻笑,“依雲阁……那是整个江湖最大的帮派,杀手足有一万五千人,近两倍于我父亲的玄清门。依雲阁的杀手遍布江湖,其实力令每一位城主都要忌惮几分,它在江湖的地位谁也无法撼动,就算其它江湖门派结盟,恐怕也无法打败依雲阁。但依雲阁背后并无靠山,也就是说,它不需要听命于任何城主。以它 分卷阅读46 的实力,甚至可以灭掉任意一城。依雲阁在魔界那就是无敌的存在,无人可以动摇其根本。” “梧言看上去仿佛与依雲阁有些相熟。”我想起方才梧言的神情,推断道。 “对,我也觉察出来了。倘若真是这样,事情可就难办了。平城主有依雲阁相助,而我们哪日露出点端倪,被平城主发觉,若交给依雲阁去查,以依雲阁的实力,不出几日便可查出你和衣雨寒的身份。况且衣雨寒在外围做了些事,虽隐密,依雲阁也未必丝毫不知,这样衣雨寒的处境就危险了,同时也会牵连到我们。所以我们以后必须小心行事,不可大意,只要出了差池,这里就会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看来以后在府中的日子更是步步难测,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我又何时有机会狠下心杀死梧言呢? 正苦思间,屋门开了,我侧头见是梧言,收拾好心绪。梧言见我看他,轻笑道:“为何还不睡?我都说了,不必等我。” “睡不着,近来发生的事蛮多的,我这又担着个侧夫人的名号,以后还需操心府上的家事,实在忧愁。” “师父,我可不可以不管这些琐碎的烦心事啊?您看,您没我的时候,府上有老方管着,也不乱嘛。”我哀求着。 梧言晃晃脑袋,“你就算不提这个要求我也不敢让你管,以你的性子,若接手府上家事,只会把事情越管越乱,你就好好享受就行了。不过,以后我让你跟我去哪,不得推脱。” 我拼命点头,“我正求之不得呢,整天待在府中多闷啊,什么意思也没有,不如多出去走走,还可以怡情养神,何乐而不为呢?” 梧言细细盯着我的脸,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把手一遮,“师父,您怎么一直这么看着徒儿啊?” 梧言叹息一声,“其实,我挺喜欢你叫我梧言的,好多年没有人如此叫我了,还挺怀念的。” 我扯了扯嘴角,“是吗……呵呵呵。” “可你也是心急时才这么叫我……罢了罢了,服侍我安寝吧。” “是。”我应了一声,服侍他换了衣物。 又是拳打脚踢的一夜。但次日醒时,梧言却已淡然地起身,“服侍我更衣用膳吧,用完膳,我们就该出发了。” 窗外极少地出现了阳光,晨晖泼洒,不少魔界人都出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暖阳,或小酌几杯,谈天说地,或邀请友人,静品香茗。 秋风的丝丝凉意配合着柔柔暖阳,秋菊烂漫,不经意间的抬眸,便可见遍地芬芳。菊香萦绕,浸于心间,或若有若无,丝丝难寻。 梧言一手携着剑,一手牵着我的手,就在这万千美景中翩然飞过。我的目光被这无尽的美景吸引。梧言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怎么,这么好看还要去天界吗?” 我头也不抬地回道:“为何不去?这天下的美景不一,魔界有魔界的美景,天界自有天界的绝妙。” 梧言轻笑一声,“你却是很懂。” 我当然懂了,从小饱读诗书,为的不就是长大后能有能力、有机会游山玩水,一览这天下奇景、锦绣山河? 行了大半日,在一片昏暗半遮的晚霞下,我们终是飞到了依雲阁的山门前。 山门并无人把守。我正欲踏进,梧言却将我拽住,我吓了吓,“不会连这山门前也有机吧?” “没有。” “没有还愣什……” 话未说完,空中一声断喝,“来者何人?” 梧言不搭话,只掣出陆离剑,双脚轻轻点地,剑指长空,没等我反应上来,已将那人手中兵器击落。他温言道:“我要见你们少主,就说平城主来访。” “平城主!”那人讶然,忙起身,小跑着进了依雲阁。 不大一会儿,我忽觉周遭似有杀气,落叶微动,暗处剑光一闪,一人身着白衣,手执长剑,剑锋直指梧言。梧言不慌不忙,使瞬行术闪至那人身前,剑锋相对。 那人自知手中剑不如陆离剑,如此怕会落得下风,便轻旋长剑,剑气簌簌。梧言也不得不收起凌厉剑势,逐个击破他的剑气。 那人早先一步击来一掌,梧言以掌相对,气息震荡,落叶翩翩杨起。梧言暗藏剑锋,上前一步后突现,那人只得以长剑相抵,可终究不敌,渐落下风。 梧言不疾不徐,不放松一招一式,那人被逼得紧,却又无可奈何。战至十余回合后,那人终于收回剑锋,拱手道:“平城主剑术极精,朱基甘拜下风。” 等等,朱基?这名字我为何觉得如此耳熟? 朱基……朱基……朱基!那不是夏荷的初恋吗? 我忙问夏荷,夏荷叹道:“不想,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的。” “那现在怎么办?不能让梧言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不免紧张起来。 “昆瑶,若他不知情,恐怕会纠缠不休。” “实情……要告诉他多少?” “若让他不再纠缠我们,便将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和盘托出。” “那他不会告诉 分卷阅读47 梧言吗?” “不会。”夏荷毫不犹豫。 “他曾爱我有多深,我都知晓。方才剑锋相对,显然并不十分相熟,他定也希望我们杀了梧言,这样他便有机会娶我了。” 寥寥几句,已将曾经最爱之人算到极致,我不觉打了个冷战。 第十四章身无彩凤双飞翼 “平城主真是好剑法,从前只是听闻,并不得见,今日一战,朱基服了。” “承让。” “不知平城主来我这依雲阁,所为何事?”朱基收了剑问道。 “求药。”梧言淡淡答道。 “求药?不知平城主求的是何药,连平城主这等身份都无法买到?”朱基皱了皱眉。 “云山雪莲。”语气依旧淡淡。 朱基却是一愣,“平城主还是请回吧,这药,恕我们依雲阁无法相与。” “先让我见阁主,再做定夺。”梧言负手与朱基对立,浑身气势向朱基压去。 朱基在这摄人气势下服了软,“请平城主稍等,本少主这就去知会父亲。” 继而朱基身形一隐,消失在山林之中。 我上前立在梧言身边,“师父,你如此肯定阁主会见你?” “会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你来这里,便当是玩乐好了。雪莲的事,我一人可以完成。你就在这魔界第一山——云山上好好玩就行。” 梧言抬起我的手,细细摩挲了一番,轻笑道:“其实这双手不适合练剑,不过必要时,也需要握着剑,护着这双手的主人,我很担心她。现在想来,你叫我师父也挺好的,因为叫我师父时你并不是在担心我,我不希望你为我担心。” 话语柔柔,我自觉面上绯红,扭过头去,“谁担心你了,不要自作多情。” 梧言一声轻笑,“便算我自作多情吧。” 完了完了,梧言怎生像换了一个人,对我这般宠溺,那么柔,那么暖,我的心都快化了。 夏荷似是觉察出我的心思,凉凉道:“昆瑶,别怪我没提醒你,平城主这几日突然对你这么好,极可能是个陷阱。你可千万要清醒,万不可跳进去,否则就出不来了。” 不用夏荷说,我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梧言他若柔起来,就我这脆弱的心理防线,可以瞬间被他击垮。 正尴尬间,朱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平城主、侧夫人,我父亲有请。” …… “辰儿,你先出去吧,我与平城主和侧夫人聊聊。”阁主向朱基望去一眼。 朱基拱手道:“孩儿告退。” 不想眼前这慈眉善目的老头,竟会是江湖第一大门派的阁主。按常理,这阁主都应是狠角色,就像玄清门的掌门那般有着摄人的威严。可偏偏这老头看上去慈祥得很,丝毫未带半分阁主的气势。 “梧言……” 诶,等等,梧言?叫的如此亲切? “你我已有近千年未见了,自你执掌平州,我们相隔甚远,就算瞬行,都需用上一个时辰方能到依雲阁。怎样,还念着她吗?我虽与她从未照面,但听闻,倒是个绝妙的女子。” “还好,慢慢地也就走出来了。刚开始失去她,我的生活一团乱,府中大小事宜无人管,疲惫时无法与人诉说。那时我才发觉,她已不单单是我的妻子,更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梧言轻轻说道。 “看来,你真的走出来了,看上去你提起那段往事不过只余留恋,这便好,生活总要继续,这不还有一位佳人在等着你吗?”说罢,阁主老头向我望了望,调皮一笑。 我脸上又是一热。 梧言坐在我身边,亦看了看我,苦笑了一下,“她啊,不靠谱,不似凤儿,她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吃吃喝喝、快快乐乐。至今依旧对我时冷时热,不关心我、不在乎我。还不肯承认我是她夫君。对吗,昆瑶?” 我只得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节的微笑。 “没事,小姑娘我告诉你,梧言这小子,眼光挑剔得很,一般女子他是看不上的,想必你也早有耳闻,历年来的选美大会,除你之外无人被选中。老夫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有何能耐让梧言选中你呢?”阁主老头挑挑眉梢,笑着问道。 “额……额……我……” “她那一剑刺得恰到好处。”梧言淡淡帮我接道。 “额……嗯,大概就是这样。”我点点头。 “啊哈哈,不想梧言你竟喜好这口,这让其他妙龄女子情以何堪啊,嗯?” “阁主说笑了。”梧言面上波澜不惊。 “罢了罢了,不打趣你们了。梧言,你此行是求雪莲吗?”阁主老头敛了笑容。 “正是。” “但这雪莲本是澜城主所植,日夜皆有澜城主的亲兵看守,纵使我出面取雪莲,亦无把握能够取得。” “无需您出面,您只需让您的手下装作没看见我,我自有办法避开澜城主的亲兵,取到 分卷阅读48 雪莲。” 阁主老头思忖一番后,深叹一声,“唉,也罢,反正我的确也帮不上太多忙,我只能答应你我的人不会透露半分,至于其它,只能靠你自己了。” “多谢阁主,这已足矣。”梧言起身拜谢,我亦慌忙起身,谢道:“昆瑶多谢阁主。” “你何必如此生分,从你救我那日起,我便决定从此定要尽力相助于你,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辰儿!”门应声而开,“辰儿啊,命下人备好酒席,招待平城主及侧夫人。” “孩儿领命。” “昆瑶,你先出去吧,我与阁主还有话说。”梧言对我笑笑。 我福了福身子,“阁主、城主,昆瑶告退。” 既出,见朱基正立于石阶下,我轻叹,上前道:“少主,昆瑶可否能借一步说话?” 朱基拱手,“侧夫人之命,安敢不从。侧夫人,请随我来。” 一片菊园,黄花开遍,沁香醉人。 “你仿佛与我并不相熟,你的神情、举止均与夏荷大相径庭,你究竟是谁?”朱基问道。 不想朱基与我相见第二次便已看出端倪,其才智我实是敬佩。 “我是夏荷,却又不是夏荷。”我淡淡一笑。 “此言何意?” “我只是用了夏荷的身子,真正的夏荷亦在这身体中,她能听见你说话,却不能与你沟通。” 秋风渐浓,拂起他耳边长发,随之摇曳。 “夏荷究竟怎样了?” “她得了重病,无法再掌控这个躯体,便使借魂术将我唤来,帮助她继续掌控。她未死,只是不能与你说话了,但我能听得见她说什么。你要与她说什么,直说就好。她的话,我会替她转达。” “借魂术……呵,我倒是听说过。其实,都是旧事,没什么可说的。”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为何会做侧夫人?” “任务,掌门下的任务,至于其究竟,我不能说。” “你不怕我告诉平城主?” “夏荷说她相信你,她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也相信你。” “……好,我答应不会插手你的任务,我与平城主本无甚交集,帮他于我无益,我不会与他讲出实情。” “多谢!” 入夜,月光清凉,窗外传至阵阵菊香,芬芳满室。灯火阑珊下,本是大好风光,品茶、赏菊、望月,若静心而坐,悉心鉴赏,必可怡情养神。 但我确是静不下心来,对小家伙,亦是对梧言。我忧于梧言能否取到雪莲,更忧于他能否全身而退,他昨日刚受过重伤,今日便再入虎穴,我实在担心。 至于什么不担心他的言语,本就是一时不愿承认罢了。若他真遇险时,我亦是担心。 他的一颦一笑,如今已彻底在我心底烙印。 我不知他是否也倾心于我。在人界的那一次情伤,伤透了我的心。怕再受伤,所以一直等,等他的真心,而他的真心,是先夫人,并非我。 如此,还是对他时冷时热吧。 他今天一番追忆先夫人的话,让我明白先夫人为何会让他如此眷恋,究其原因,他不只是深爱她,更是需要她。因需要而深爱,若无她,心至空,生活亦乱。 而我,我无法带给他什么,唯一能给的,便是作为一个女子陪伴在他身边。他无论行至何方,我都能随其往。 对他而言,至少,我还愿给予他一个发泄的地方。他在我这里可以不做冷面君子,可以像曾经对先夫人那般对我,这一点我与他心知肚明。 仅凭这一点,他便愿意娶我,因为在我这里,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城主,或是夫君,或是师父,但究竟是夫君还是师父,已不重要。 至于我的另一层身份,我自不会说,若有机会,我仍会杀他,毕竟情之不深。但是我会担心他,因为,即使他死,也只能殒在我的手中,别人,我不允许。 身后几声剧烈的咳嗽,我惊而起身。梧言一手扶着门,一手紧攥着一株玉洁饱满的雪莲。 雪莲至洁,而烛光下,他一身鲜血,分不清是谁的。他眼神间似有些许迷离,我扑过去抱住他,急问道:“梧言,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轻轻摇头,“他们还伤不到我,只不过怕被明眼人发觉,没敢用陆离剑,故而与他们周旋太久,昨日未好的内伤复发,不必担心。” “快,把这雪莲收好,我现在不敢擅动法术,你帮我收了吧。” 我忙收好雪莲,服侍他安寝,而后将他褪下的衣衫洗了又洗,烘干了才拖着身子回到榻上。 堪堪躺下,谁知梧言竟开了口,“劳烦你了,今日方还说你好像一无是处的,现在便帮我做了这些事。” 我愣了愣,轻笑道:“都是做妾的分内之事。” 梧言沉默了许久,继而说道:“昆瑶,如今我身边只有你陪伴着,我好不容易才冲破自己心中的禁锢,下决心娶你。你不要负我,更不 分卷阅读49 要像昔日凤儿那般离我远去。若是那般,我便是天煞孤星了。” “我无法像先夫人那样给你太多,我只能承诺相伴你一生。” “足矣。” 梧言转过身,轻轻环住我,“答应我,以后没有外人时就只叫我梧言可好?” 我苦笑,“你给不了我你的心,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那你的心在我这里吗?”他轻轻问道,声音哑哑的,听着却那般舒服。 我不能再沉沦下去了,我提醒着自己。 “昆瑶不知。” 他一声叹息,环着我的手却紧了紧。 我并不想挣开,“昆瑶只知道,师父若想哭,昆瑶会陪着您哭;师父若累了,昆瑶愿把肩膀给您依靠;师父去哪里,哪里就是昆瑶的家。” “这我都知道、都明白,可你既已把我当作家,为何不愿付诸真心?难道只因担心我的心不在你这儿吗?” 我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别的,但我不想说。我只想做一棵树,不至于让你无所依靠。至少你还可以抱着我,就像现在这样。男人身边总要有个女人,师父你不必顾虑太多。至于我们彼此的心之所向已经不重要了,我既选择陪伴在你身边,你便只需记住我说过的那句话:生随君,死亦随君。” 生随君,死亦随君。 一句之言,一生之诺。 不论我与他是否心属彼此,我都会伴随他一生。他生,我与他看遍魔界河山;他死,我随他共度轮回。 先夫人已香消玉殒,无法再入轮回,但愿下一世,我与他会一见倾心。这一世就这样吧,再不奢求。 “算是对我的一世承诺吗?”他问。 “下一世亦此。”我答。 “也对,只能等下一世了,待我们忘却前尘,忘却这一生,或许还有机会。” “我们算是在一处了吗?” “就算是吧。” “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但不会爱上你。”他话语轻轻。 “我亦会。” 轻笑间,安然入眠,静看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敲黑板了啊,上卷已经发完了,从明天开始就发下卷了,额……看字数决定双更还是三更吧,毕竟码字真的好累欧,我存的稿都快发完了QAQ 速度有些跟不上了 〒▽〒 原谅我打字慢~~~ 下卷第一章一往情深深几许 生活恢复如常,只不过多了些趣味。 自依雲阁归来,小家伙服下雪莲后,毒已解。虽幕后黑手尚未揪出,但梧言已不断加派人手彻查此事,并根据白羽箭的魔气推断,此事与时常出现于平州城的魔气出自一人之手。 而我,不向往常那般只知吃吃喝喝,开始整日陪伴在梧言身边。只要有梧言,必有我。我学习煮茶,初时煮得不好,而后渐渐熟练了。但无论我煮得好与坏,梧言均照喝不误。 梧言处理公文时,我帮衬着分分类别;梧言秉烛夜读时,我为他煮茶、倒茶,在他身边陪他,或躺于他怀中;梧言休息时,我便为他捏肩捶腿,生活倒也惬意。 但我们做得最为亲昵的事不过是躺于彼此怀中,或是同床共寝,相拥而眠,再无更甚。 不过梧言对我是越发的好,时不时会对我露出宠溺的笑,而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便是我的答复。 我亦改口不再叫他师父,除非正式场合,均唤他“梧言”。 在外人看来,我仿佛已替代了先夫人在梧言心中的地位,但只有我和他知道:我们只是许诺了下一世,这一世谁也不会爱上对方。我们不过早先温习温习夫妻生活罢了。 我们或许喜欢对方,却不爱彼此,此生注定。 如此的生活持续到第二年春天。 那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展眸一望,便是满目芳华。 适时,我正依偎在梧言怀中,其实想来梧言对我如此松懈,是有极多机会杀他的,可我只要迎上他那宠溺的目光和微笑,便再难下得去手。 我已自知杀他的心思越发淡了,可仍偏偏自我安慰着:杀了他难以全身而退,纵有衣雨寒在外围布了大量人手,仍未全有把握。因而时机未到,还不能杀他。 “在想什么?”梧言轻问。 我回了神,“没什么,你公文看完了?” “嗯。看完了。”他摸了摸我的面颊。 “梧言,我们出去散散心可好?看这春暖花开,让人心中直痒痒。”我做了个恳求的神色。 他畅然一笑,“好。” 春风和煦,燕语莺啼,今日又不得见阳光,但这景致却是极好的。但见陆离山上一片青葱翠绿,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溪水泠泠,虫鸟相鸣,不禁有窥而忘返之感。 一处断崖边,看春光拂照下的平州城,熙攘热闹,城中老少来来往往,安宁祥和,可若盛世。 “想我初来平州城时,平州新建, 分卷阅读50 人烟稀少,城中空荡,虽贴出广纳天下流亡之人的告示,予其居所、职业,但未有太多人前来,几只余我孤家寡人一个。但看如今,城中一片繁华,男女老少,各司其职;士农工商及平州官府,交流甚宽;民之赋税,低之又低;民之所冤,定当用心;民之所求,未有不得;民之所愿,斟酌以驳从。除其规模小于其它十七城,余者定然不输。魔界人人称道赞之:平州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无生活之困,少民赋之累。然民赋虽低,城之富庶少有,但因高低官吏,尽心尽责,清廉为民,收人已足,无需依托贪污之脏款,故无私藏公银。银之所向,皆以为民。故银库富足,无一时亏空。此悉非一朝一夕之所成,耗近千年,终得其果。望民之乐,心之亦足矣。” 我细细听着,笑道:“妾身之夫君尚且年轻,已有此果,可见不凡,今后妾身定当尽力辅佐,竭力助之。夫君之生究会与旁人殊涂,未可测。” 梧言展颜,继而又皱眉,“城内魔气一日未除,心中实在难安。” 说起这件事,我亦皱眉,“但是这幕后黑手实在阴险狡诈得很,除了那日你在那杀手身上找到一把象征着黑虎堂的佩刀之外,再未发现丝毫的线索踪迹,实在不好肯定究竟是谁放出这些狠戾的魔气。” 正说话间,远处一声巨响,我与梧言同时看去,但见一朵硕大的烟花在远方初初绽放,梧言神色微变。 我大惑,“这是什么?” 他轻轻答道:“魔尊令。” 我亦是一惊,“魔尊为何此时下令,难道……”不敢多想,我问他,“需要我陪你吗?” 梧言看了看我,道:“去吧。” 焱州乃是魔都,街道上几乎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尽显魔都风范。去时正值热闹时分,大街小巷中、货摊前、艺台外,尽是熙熙攘攘,时而飞鸟掠过,更添几分情趣。 梧言已去往魔尊议事殿,我闲得无聊,独自一个人在街市中穿行。忽想起梧言已许久没有添置新衣裳了。抬头见一家衣坊,便信步走了进去。 “夫人,您是为谁买衣服的?” “我家夫君。” “不知你家公子身长尺寸是多少?” 我愣了愣,“这个……还真不知道。” 老板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事,夫人可以先选择式样和布料,我们备好后您再领公子过来,我们把衣服做成后您再付钱便好。” 我点头,就在这店里选起了式样。 一身淡蓝色的素衣映入我眼帘,我上前伸手细细摩挲一番,料子极似丝绸。没等我问,老板早在一旁插话道:“夫人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丝绸,是为柳丝,从柳州传来的,数量极少,因而价格不菲,一匹便需三十两银子,夫人可买得起?” 我笑答道:“只要你肯卖,我便买得起。” 老板畅然,“夫人好手笔,可选定了这个?” 我点头,“嗯,就要这个吧。” “好嘞,我这便记账。” 老板说着回了柜台,我出了衣坊,老板在后面喊道:“夫人慢走,记得领公子来量尺寸啊。” 我还从未见过梧言穿过素衣,此次便是刁难他,看看他是穿也不穿。 正窃笑间,倏尔狂风骤起,杀气渐重,我心下大惊,手中已掣出陆离剑。一人闪至,我忙挥出剑气,来人估计未想到我会使用陆离剑,措手不及间被剑气击退。 那人带着半张面具,手执双斧,落地时我便觉出他定然功力十足,难以对付,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疑,估计是黑虎堂的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陆离辅剑,呵,倒是我小瞧你了,当年平城夫人若得此剑,也不至于会被玄清门掌门一掌正中心脉,魂飞魄散而死。届时,站在此处的便不是你了。” 我自嘲道:“看来梧言对我比对先夫人好得多。怎么,你们在平州城做了这么多事,一向隐藏,从未留下丝毫的痕迹,如今却也沉不住气了?” “侧夫人,不必废话,堂主计划有变,不得不委屈您了。”言罢,那人执起双斧,我忙以陆离剑相抵,怎奈功力不足,渐落下风。 眼见我越发拿不动陆离剑了,几乎要脱手,上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要有我在一天,谁人都伤不了她。” 话语坚定,我长吁一声。 那人已如遭雷殛,转瞬间,身形顿逝。 我只觉浑身乏力,脑中一片眩晕,脚下不稳,身子僵僵地向后倒去,正落入一人怀中。 我闭着眼睛,手向着他的脸庞探去,他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道:“你再晚来一步,便见不到我了。” 他轻轻说道:“但愿我每次都像今日这般来得及时。” 我在他怀中蹭了蹭:“我相信你。” 他抱起我,我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怀抱柔软温热,忽闻一声略带嫌弃的话,“怎么全是汗。” 我“扑哧”地笑了,他亦轻笑。 夜色渐浓,点 分卷阅读51 点星光,月光下焱州城行人渐少。梧言抱着我走着,见他如水的眼波中,是深邃,是坚毅,是柔情。 就如那夜,他抱着我在黑幕中的平州城上展袖翩飞,那时他的眸中倒影着星光,那么明亮,那么美。 夏荷曾经问过我:“你和平城主相爱了吗?若说相爱,却不似其他夫妻那般恩恩爱爱,做夫妻间都会做的事。若说不相爱,你们却又同床共枕,相拥而眠,许下一世承诺,这算什么?” 那时候,我只把头枕在臂弯里,答道:“夏荷,你知道吗?在我们人界有一句话,太多时候,我们所娶的、所嫁的都不是自己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我们认定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心中最爱,但一定是最合适的。我和梧言便似这般,我不是他心中最爱,但只有我阴差阳错地进了府中,走进他的生活中,只有我是真的对他好,愿意用一生陪伴他。同理,在人界,我曾经最爱的那个人抛弃了我,选择了别人,我爱的人给了我无尽的伤害,爱了又怎样?梧言是个好人,对我又柔情,所以我选择他。虽然在短时间内我不会爱上他,他也不会爱上我,但我们却愿意选择彼此,陪伴彼此,许是天命姻缘吧。这一世若不能爱,便等来世吧。至于杀他,我也不骗你,想必你也能感觉到,我越来越不愿杀他了,至于那些理由,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夏荷又叹道:“让我如何说你。我本也不想说,我猜想,衣雨寒不单单是我父亲派来的帮手,也是来监视我们的。怕的是,万一你真的爱上他下不去手时,有人也能站出来杀死他,所以梧言日日仍处于危险之中,而你又不能对梧言说出实情。如果说了,以梧言和玄清门的恩怨,他定不会原谅你,那时你们谈何来世?不如早下决断,杀了梧言,你若执意要守那一世承诺,我陪你,反正我这一年来的命也是你给的。我亦看遍了你和他之间的点滴,你为何那么快便能对他产生情愫,究其原因,不过是你们初时极少见面,故而心中都对对方有几分好奇,每次见面却又那般刻骨铭心,久而久之产生情愫,倒也难免了。” 我仰头望望星空,思绪不禁随着那些记忆飘然而去。 “梧言,想来我们一起经历不少事了呢!虽不似话本中那般壮怀激烈,但一桩桩、一件件,剜心刻骨,依稀如昨。” 梧言顿了顿步,叹道:“是啊,一年有余了,大事不多,小事不少,却都难以忘记。想你初进我府中时,什么都不懂,调皮,却也可爱,而今越发沉稳了,举止端庄有度,无外人时虽松懈下来,但也着实让我省了不少心,在外人面前还会做不少事,若让你离开我,我倒还真舍不得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起大婚那日看他的眼睛时产生的异样之感,说道:“梧言,你不要对我太好,否则我会爱上你的,真真实实地爱上你。” 梧言淡笑,“那便爱上吧。” 我皱紧了眉,“不行,你都不爱我,我便绝不会爱你。” 梧言又是一笑,“那便不爱吧,总之,我绝不会爱上你。”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眼见了他的肩膀,便发了狠,一口咬了上去。 “嗯……”梧言紧抿了唇,继而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汗涔涔地笑问:“你是属狗的吗?” 我摇头,他双眼一眯,“那是属什么的?” 我转了转眼珠,答道:“兔子。” 他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道:“倒也对,兔子逼急了也会反咬一口,是属兔子的没错。”言罢,他手腕轻轻一旋,一道金光闪过,茫然间,我只觉出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待缓过了神,我动了动自己慵懒的身子,而后才终是觉出了不妙……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俩简直不要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梧言……他居然把你变换成了一只雪兔,哈哈哈哈哈……” 夏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恼羞成怒,张开嘴欲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是一只哑巴兔,哈哈哈哈哈……” 梧言眉眼弯弯,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木系法术还是有些弱,能变成这样,我已经尽力了,不要怪我……” 言罢,他伸出一根指头放在我嘴边挑逗着,我心中一怒,张开小嘴又是一咬。 但见皮开肉绽,殷红的血流出,连我自己都未曾想到这兔牙竟如此锋利。 梧言倒吸了口凉气,用掌心轻轻拍打着我的脑袋,训斥道:“看你下次敢不敢了。” 其实他用力极轻,连兔毛都不会打掉半根,倒使我的心愧疚得很。 言罢,他手一挥,我变回了人形,被他稳稳地搂在怀中。我咬咬唇,问道:“疼吗?” 他笑答:“不疼。” “你骗我,都流血了,怎能不疼?” 梧言笑得越发柔,“我怎敢骗你,你要是取我性命,我也只得认了,何况只是咬了我。” 我顿时面上一热,撅着嘴道:“活该,谁让你惹我的,还把我变成……哑巴兔。” 梧言无奈叹息,唇角却洋溢着笑,他扶额道:“是何方高人生了 分卷阅读52 你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女人。” 我扯了扯嘴角,“我爹娘呗,不然能是谁?” 梧言听罢,再度长叹道:“不仅阴晴不定,还恬不知耻,脸皮厚到可以填城墙了。” 我不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梧言听罢摇摇头,三叹道:“还伶牙俐齿的。” 第二章水边清浅横枝收 回到客栈,见梧言眉梢又紧紧皱着,我问道:“可是天界……” “正是。”梧言声音低沉,“天界那些人,不挑些事端便闲得没事做,一定要破坏天魔两界的平和,致使生灵涂炭。魔尊都已向天界俯首称臣,可他们仍要灭我魔界,可是欺负我魔界人少。哼,若他们真的能那么容易灭我魔界,这里早已是天界的了。” “这次又找了什么借口?”我问道。 梧言苦笑,“还需要理由吗?若一定要理由,无非就是‘魔界之人心术不正,屡次有意挑起两界之争,实是罪大恶极’,简直可笑。他们每次都会抓几个魔界人,说是魔界派往天界的探子,以此挑起战争。” 我躺进他的怀中,轻语道:“你要走了,离开我,谁照顾你。” 梧言抚着我的长发,眼中是满天星辰,“你放心便好,我会回来的。” 我摇头道:“不,你不怕失去我么?” 梧言的手一顿,眼眸中划过几分悲伤,“瞎说什么?不会有事。”只是一瞬,他的指尖再度滑下,却有些慢了。 我知道,他也不确定究竟会不会有事,他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我叹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让我陪你去吧,这样你有我来照顾,我有你来保护。” “不行,”梧言皱起了眉头,“战场更危险。” “但若我身边无你,一样危险,我需要你。” 梧言的手又是一顿。他眸光细碎,若点点星光,散落在每一个角落,又似清冷的月光,淡淡地映射着他的过去,他的回忆。 “好。”只一个字。他楼起我,让我的脸紧贴着他的下颚,他的温柔便似暖流般淌进我的心中。我轻闭双眸,感受他包裹着我的柔情,越发沉沦。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防正一天天被他击垮,他就像一汪深潭,我跳了下去,越落越深,待意识到危险,已无力自拔,只能任由自己深陷在他的万丈柔情中。不论他是否爱我,此生都已注定,他只会是我的唯一。我能依赖的也只有他。 “该安寝了。”我提醒他。 他笑道:“好。” …… 又一个阴沉的天气,清晨时分,浮云朝露间,珧池旁。我抱起双腿,静看水中的梧言,他背靠池边,垂着眼眸。池水清明,梧言安然享受着。 似是觉察出我一直望着他,梧言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你也想下来?” 我紧皱眉头,“舒服么?” 梧言点头,“若不舒服,难道我能在这里遭罪不成?” 我寻思许久,终还是没有跳下去。 梧言见我迟疑,长叹一声,伸过手来,牢牢抓住我的胳膊,“扑通”,待我反应上来时,身已入水。 梧言的脸上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望望自己,浑身湿透,本就穿的丝衣,又不多,这回丝衣沾湿,紧贴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看上去十分诱惑,不禁会令人带上几分遐想。 我顿觉浑身发热,脸上更是灼烧,气急地向梧言那方打着水,梧言并不恼,笑得更欢,伸手便挡。我见击水无效,一下子冲上前去,张嘴便欲再咬他肩膀。 梧言惊叫一声,“还咬啊!”顺势将我搂入怀中。我们的身体紧紧相依,我的脸紧贴他的胸膛,那如火如炬的怀抱让我的身体越发灼热,沉闷的空气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楚楚可怜地哀求:“梧言,别……” 身前的人身形一动,继而一张温热的唇贴在我的唇上,生生地把我的话堵了回去。 我茫然的睁大双眼,那一瞬,我竟忘记了挣脱,忘记了拒绝,忘记了逃跑……什么都忘记了。 脑中惨如一张白纸,眼睛里只有他,他的眉眼,他的脸庞,他的俊发……都如饥似渴地将我掠夺,从外及内,从精神到□□,几乎一丝不留。 唯一留的或是我的心。 不知何时,我竟不自觉地微启双唇,他的舌尖挑逗着我的神经,刺激的感觉渐袭全身。浑身酥麻,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小心的回应着他。末了,我们的呼吸渐为急促,他将我放开。几口新鲜的空气吸入,身心冷静下来。 我又一皱眉,将水狠狠地拍向梧言,这次他没有躲,也没有挡,而是任由水花打在脸上,唇角带着笑。 我见他这副模样,奈何一身火也发不出了,索性甩甩脑袋,质问道:“你干嘛呀?” 梧言轻笑,“你若再想咬我,便咬我的唇好了。” “你……” 唉,放弃交流。 “平城主好生雅趣,珧 分卷阅读53 池净身,又有佳人相伴,哈,倒是快活啊。” 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梧言却已伸手将我揽过,我们肉身相抵,我的身体又灼烧起来。 我欲回头,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对梧言说话,梧言早先摁住了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轻语道:“别回头,这人挺色的。” “诶,平城主这话说的可就是在玷污我了,我人已至中年,对男女之事早就没了兴趣。”那人隔着好远,也能听得见梧言说话。 “喜好女色跟男女情爱并无直接关系,何况我的小妾如此美丽,怎舍得给别人看。”言罢,梧言弯了眉眼,对我一笑,我扯了扯嘴角,咽了咽唾沫。 “也对,自己的妾是该自己守好了。不过,我这焱州珧池之水至纯至净,没有内伤的人最好不要轻易浸泡,否则,只怕会适得其反。”那人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梧言叹息一声,“劳烦焱城主费心了,昆瑶她昨夜遇险,若非我及时赶到,就怕是见不到她了。诶,话说焱州城可是魔都,魔都中竟会有人为非作歹,焱城主是否最近又偷懒了?” 焱城主爽朗笑笑,“平城主这可是在挖苦我。我自打着手治理焱州城始,一直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怎会偷懒?” “也罢,昆瑶没事就好。七百年过去了,我终于又能看上一个好女子,可不能再失去了。”梧言的唇角噙着自嘲的笑。 我的心底怦然一动。 “平城主对先夫人的感情实是让我感慨万分,不过,眼前这位佳人也莫要辜负了,平城主的余生还需有她相伴。” 梧言的面上并无波澜,“多谢焱城主提醒,这焱州城身为魔都,地域广阔,物阜人丰,想必事情也冗杂,焱城主此行不会只是为了多嘴我的家事吧。” 焱城主一声长叹,“不愧为平城主,虽做城主不过千年,但却是城府甚深啊,想必平城主已猜出我此行的目的。” “焱城主,你我皆为中立,何必管他们怎么想,魔尊如何说,我们就如何做便好。”梧言淡淡说道。 “只怕平城主无法置身事外,不论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会拉拢您的。” “呵,焱城主向来不会管这些闲事,今日怕是魔尊让您来的吧?”梧言浅笑着。 “哈哈哈,平城主实在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很想知道平城主为何每次都猜得如此准确。不错,确实是魔尊让我来的。” 梧言双眼微眯,思忖许久道:“那便劳烦焱城主告诉尊上:这一次,我不仅要战,还要战得漂亮,至少让天界在千年内不敢对我魔界有半点非分之想。” 焱城主长叹一声,“平城主请放心,此话一定带到。” 梧言拱手谢道:“多谢焱城主!” 焱城主轻笑,“不必客气,怎样,我焱州的珧池水可还好?” 梧言亦轻笑,“这水甚好,我觉得体内的伤势已好了大半。昆瑶你呢?” 梧言把头转向我,我愣了愣,接道,“嗯,不错,我觉得身体轻快多了,不似方才那般沉重了。” “这珧池的水一般人我还不让他泡呢。”焱城主用似有些得意的声音说道。他顿了顿,又似有些惊奇,“梧言,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喜欢笑了。这七百年我从未听说有谁看到你笑过。如今却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他虽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我却已明白。 梧言应也是明白了,他斜睨了我一眼,深吸了口气道:“或许吧。 或许吧……他没有明确表示肯定。 听了他的回答,不知怎的,我的心中莫名划过一丝失落。 从珧池回来的路上,我和他都没有说话。走在山林中,听虫鸟相鸣、嘤嘤成韵,看秋风簌簌、落叶归根,心中升起几许悲廖之感。 倏尔一阵杀气传至,狂风骤起,飞沙走石,落叶纷飞、铺天盖地。我暗道不好,还尚未掣出陆离剑,便觉背后一痛,顿时眼前一黑,五感尽失。 当我从一片漆黑中吃力地睁开双眼时,直觉浑身酸痛,唇焦口燥。 “堂主,她醒了。” 我缓缓侧过头,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上,一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男子向我靠来,他身上的肌肉把衣服撑得胀鼓鼓的,看上去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 不过我转念一想,既为堂主,当然需得厉害些,不然如何能镇得住下边的杀手呢? “平城侧夫人,幸会。”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我身上的乏力感亦缓和不少,我勉强撑起身子,“黑虎堂堂主,幸会。” 那人似有些吃惊,“平城侧夫人甚是聪慧,竟已猜出了是我黑虎堂所为,不错不错,到底是跟在平城主身边的女人啊,呵,果然是平城主一手□□出来的,有胆识,就算亲眼见到我,被我困进黑虎堂的大牢里,也不惊慌失措,更不哭爹喊娘,对这样的女子我敬佩。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担得起平城侧夫人的名号。” 敬佩,敬佩有什么用,你敬佩我倒是把我放出去啊,这才是实事的好么? “可能要委 分卷阅读54 屈一下您了,您必须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放心,我会命手下按时备上好饭好菜招待您。您不必担心饭菜是否有毒,我黑虎堂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待着便好。行了,不多聊了,我还有事,告辞。” 言罢,他和另一个手下转身离开了牢房。诺大的牢房中独剩我和夏荷的魂。 “他们若用好饭好菜招待你,只怕是对梧言不利。”夏荷提醒我。 我苦笑着:“我如何不知,我猜他们可能会以我为挟,逼迫梧言做什么事,但什么事让他们需以这种方式胁迫梧言才能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梧言这一年来时不时会派飞鸽送信,而信的内容连我也看不到。如今想来,怕是与此事有关,也就是说,这件事应只有梧言与黑虎堂堂主知道。至于邓燮,或许知情,因为梧言收到信后,总会与他密谋好久。再是否有人知晓其中究竟,便不得而知了。 第三章凤帏寂寞无人伴 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 晚来天,空悄然,孤眠,枕檀云鬓偏。 最无端处,总把良宵,只恁孤眠却。 细数五日,我在牢中已待了五日。虽却如黑虎堂堂主所言,日日都是上好饭菜,好生招待,但这独自一人的滋味却是极为不好受的。 一年,在魔界人眼中不过是沧海一栗、过往一瞬罢了。可我本来自于人界,这一年对我来说,实则已算是很久了。一年来,我日日与梧言相伴,白日形影不离,夜晚同枕共眠,早已习惯有梧言陪在身边的感觉。可这几日他不在身边陪我,初时还好,时间越久,便越发孤独寂寞。 我开始想念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都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常常是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嘴角竟含着笑。 从没有这般思念过他,我望着牢门,心中凄冷、悲凉。 不知怎的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间,牢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平城主,人在这儿,好好的呢。” 平城主……平城主……梧言! 我惊醒,困意全无,向门外望去…… 一身玄色的长袍,负手站立的男子正是梧言。一瞬间,眼中盈满了泪,我却不敢让它们倾涌而下,只能噙在眼里,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平城主,怎么样,满意了吗?”黑虎堂堂主探问道。 梧言的眼中划过几分不舍,“满意了。” 简单的三个字从他口中依稀说出,却显得无比沉重。 他转身而去,我明白他要做什么,慌忙扑过去,一道牢门生生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我只能拍打着牢门,急切喊道:“梧言,你答应我,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梧言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只轻轻说道:“昆瑶,无论身处何地,我都不会让别人伤你半分。”留下这句话,他叹息一声,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不论我如何唤他,他都不再停下脚步。 翌日,当我走出牢房时,外面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我的身上,直击心间。我四处寻找,却不见梧言的身影,无奈苦笑。 我使瞬行术行了快半日,回到平州城。城主府中,邓燮与老方商量着什么,见我回来,都面露喜色。 邓燮上前一步,对我行了礼,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城主呢?” 我疲惫地摇摇头,“不知道,他不再府中吗?” 邓燮亦摇头,“不在。” 我心里一痛,苦笑道,“他果然还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邓燮惊问道。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邓燮皱紧了眉,“坏了。” 我疑惑,“怎么了?” “城主曾说黑虎堂堂主好像要与他共谋什么事,但城主一直犹豫,未曾答应,想必是不愿,恐怕黑虎堂此次会对城主不利,而如今城主未归……夫人也知,城主不会轻易受别人的胁迫而改变主意,他认定的事别人极难撼动。所以,夫人能够虎口脱险,怕是只有一种可能……”邓燮顿了顿,似是犹豫该不该说。 我急问:“什么可能,你快说啊!”邓燮叹了口气,“城主怕是拿自己来换夫人。” 那一刹那,心中似有万千利箭穿过。这些江湖人的手段残忍,我早有耳闻,梧言以命相抵,难保黑虎堂不会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一刻不敢犹豫,忘记了疲惫,使了瞬行诀,耳畔只有邓燮和老方的告诫声:“夫人万不可冲动……” 又至黑虎堂,只见黑虎堂山门耸立,门前两个看守见是我,刚想入内禀报。便被我手中的陆离剑生生斩为两段。一步一步,越来越多的人聚在我的周围,似是想要趁我不备对我下手。我冷笑一声,挥出剑气,他们抵挡不得,被剑气所伤,纷纷倒地。 离正堂越近,杀手便越多,初时还有不怕死的向我冲来,可都不是陆离剑的对手,而后便再未见有人敢围过来,都躲得极远,我执着陆离剑,在黑虎堂中若无人般地淡然走着。 倏尔斜空中斧 分卷阅读55 光乍现,我轻盈地向后一跃,稳稳落地。来人失手,恨恨地冷哼一声,脸上的肌肉紧了紧。我见他手握双斧,正是那夜在焱州城险些将我打败的面具人。 我自知若这样是打不过他的,“看来只能用此术了。”我将剑放于胸前,咬破手指,鲜血滴落,顺着剑体流向各处。血光暗涌,剑身被紧紧包裹。我强忍着浑身剧痛,执起陆离剑。 “昆瑶,你又犯傻!”夏荷半是责怪地说道。 我余生只为他而傻。 “侧夫人当真痴情,为了他,您当真情愿连命也不要了。”黑虎堂堂主的声音传至,半空中一人稳稳落地,正是黑虎堂堂主。 “生随他,死亦随他。这是我对他许下的承诺。”我淡淡道。 言罢,我舞动陆离剑,空中蓦的一声惊雷,不等雷声响过,我先上前一步,剑锋直指面具人的咽喉,他慌忙以斧相抵。 电光火石间,天地一片黯然。将将停了不久的雨又落,哗哗啦啦,细雨如幕,打湿了长发,沾湿了衣襟,却浇不灭这耀眼的火花。 一击之后,胜负便见分晓。 面具人的双斧转瞬便被击碎,他飞到了半空,继而坠下,狠狠摔落于地,再难爬起。 黑虎堂堂主淡淡地望了一眼那人,面上无丝毫波澜。他掣出一柄长刀,刀身光华如练。 雨滴落在刀剑上,发出刺骨的声响。 啪……啪……啪…… 刀起,剑迎。以万年玄铁为剑身,天然而成的陆离剑终是因我这个魔气不足的主人而拖了后腿。 猛然一击,我再支撑不住,陆离剑脱手,身体摔落。 只觉口中翻江倒海,一口鲜血涌出,喉中尽是腥甜。 “陆离辅剑终是不似主剑那般灵力浑厚,就算以血祭剑也依旧敌不过我手中这柄长刀。”黑虎堂堂主冷笑着,“我本放了你,可你却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了。” 言罢,他执刀向我走来。 倏尔陆离剑光芒一盛,小离幻成人形,瞬行至我身边,抱着我便飞离了黑虎堂。 …… 一片松林中,茂盛的松枝依旧无法抵御漫天的雨滴、凛冽的狂风。 我只觉身上是彻骨的寒冷,从肌肤浸入心间,侵占了身体的每一处,带来无尽的悲伤。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主人,你撑住啊,我这就给你疗伤。”小离将我放下来,我背倚着一棵松树。小离执起我的手,缓缓注入魔气,以魔气护住我的心脉。 我不会死的,我知道,我只是好累、好困、好无助。方才耗了太多魔气,身子更是疲惫得很。 我轻合双眼,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昆瑶。” 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是他在叫我吗?不,假象吧,是我听错了。他此时应在黑虎堂的大牢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昆瑶。” 我被一人拥入怀中,这怀抱如此柔和,如此温暖。带着那熟悉的气息,进入我的鼻翼,沁入我的心田。 我睁开眼,他带着浑身的伤,眸中尽是愧意。 是他,没错,就是他,是他来了,是他在抱着我。 一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极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颤着伸出手,在他新添的伤疤旁轻轻触碰。 “你又受伤了,疼吗?”我含着泪问道。 “我愿意为你而受伤。”他轻语道。 听似所答非所问,却一击即中我心底最柔软的那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滴滑落。 梧言亦是泪眼婆娑。 我们的泪水交织着,混着雨水一起流淌。 不论流向何方,都已注定,此生我和他,生死相依。 他的面庞微微垂落,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拒绝,而是将唇轻轻靠了上去。 丹唇微启,我们的舌尖碰撞着,炽热的感情在这一碰一撞间游走,似桃花般绽放出满目芳华、十里馨香。 许久…… “梧言,这几日没有你,我好孤独,凄寒、悲冷、寂寞都好似一夜之间便找上了我。没有你,我难以入眠。我……我突然好怕失去你。”我将头轻倚在他的肩膀上,苦涩地说道。 “我现在不是在你的身边了吗?不要怕,我有陆离剑护身,别人杀不了我,你不会失去我的。”梧言依旧将我搂在怀里,说话时,唇角时不时在我的额上轻轻吻过。 “我想家了,我要回家。”我恳求道。他笑了,若徐徐春风。 “好,我带你回家。” 一个瞬行,行了大半个时辰后,我躺在床上。他坐在我身边,轻轻抚着我散乱的长发。 我见他满身的伤口,心疼道:“我没事,你快去找秋霜,你受了这么多伤,一定很疼。” “无妨,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看你也累了,夜深了,早些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再无法说什么,便 分卷阅读56 只好点头,安然入睡。 那一夜,不敢再睁眼,我只怕相顾无言,惟有千行泪。 翌日清晨,当我睁开双眼时,梧言躺在我的身旁,睡得正沉。我的手被他牢牢握在掌中,我不敢动弹半分,生怕惊醒他。 过了许久,忽听他呼吸急促,口中喃喃着:“昆瑶、昆瑶……”身子有些颤抖,掌心亦出了汗。 我忙起身,用力摇醒他,“梧言、梧言,我在呢。” 他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亦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就像大海般,我看不尽、看不透,更读不出其中复杂的情感。 他一起身,继而一把抱住我。 “昆瑶,不要离开我。” 我软了心,“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安慰他道。 “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清晰可听。 “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我亦抱住他。 “可休息好了?”他轻问。 “已经无碍了。”我笑答。 “那今日便陪我去见一个人,好吗?”他放开了我。 我亦放开他,问道:“谁啊?” “柳城主。” 第四章十里清阴柳影斜 当梧言携着我飞过柳州时,我才终于明白柳州此名的含义。 但见杨柳依依,此时虽已是初秋,却依旧可见一片深绿,其间几许明黄正似点缀,更添几分绝妙。 无一处不见得柳林,无一处不是青山绿水。 当我和梧言飞抵柳州城时,我更是有几分惊奇。柳州的大街上多为女子,个个浓妆艳抹,衣着艳红,丝衣裙带,随风飘然轻起,却都不知好生遮挡着,任凭旁人看光了腿。 在魔界,竟如此不知羞耻,实在是连我也不禁脸红了几分。梧言见我的模样,笑道:“这柳州男少女多,街上闲逛的大多是未出嫁的少女,在这种坏境下,兴许她们中的某些人甚至会……男女通吃,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他们瞧上了。” 我脸上更热,“行了行了,别说了,还说我呢,你再如此不正经,怕是会招蜂引蝶的。” 梧言先是一愣,而后淡笑着,“放心,对这些上了妆的女子,我没什么兴趣。” 我白了他一眼,催他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就只会守着我一个的。快点走了,不是着急要见柳城主吗?怎生现在倒有功夫说起闲话来了。不行,总被他们看着,感觉怪别扭的。” 梧言点头,“行吧,不闲扯了,是该快些走了。” 眼见的拨云见日,阳光泼洒在柳州城上空。杨柳依依,映落一地的金光,熠熠生辉。 柳城主府外,梧言含笑而立,我立于他身旁,家仆已进去禀报,没过多久便出来了,“平城主,城主请您去校场。” 我疑惑,“校场?” 梧言点头含笑,“走吧,去校场看看。” 家仆前面引路,穿过柳城主府,便见绿茵间一个宽阔的校场显现,四周岸柳成行,场中一片训练时的喊杀声,气贯长虹,似能使地动山摇,可吞山河。 我和梧言步入其中,四周倏尔安静肃穆下来。梧言似是明白了什么,对我轻语道:“把你的剑给我,待会有好戏看了。” “啊?”我有些迷惑,但还是很听话的把剑递给了他。 半空中冷风簌簌,一女子身着艳红长衣,从空中斜斜落下。她手握一条紫藤长鞭,向梧言飞来。梧言不慌不忙,执剑相迎,剑光鞭影中已交手数个回合。倏尔那女子身形一顿,梧言也收了剑,两人各自跃开。 “梧言,你不肯使力气,可是瞧不起我?” “不敢,苏音可是魔界第一女子,我岂敢瞧不起。只因我这几日受了些伤,耗费了不少魔气,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见苏音的装束与城内大街上那些女子无二,只是更奢华。唯一不同的是,她除了印上极浓的唇脂外,并没有再上丝毫妆容。一张洁白无瑕的脸,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嘴,明眸皓齿,天生的美人胚子。放眼全魔界,估计无人能出其右。 “那……算了算了,真没趣,本想和你好好切磋一番,谁知竟是这样,亏得我还摆出了这么大排场,就是为了热闹一番,看来是我自讨无趣了。”苏音收了紫藤鞭,便要离了校场。 梧言忙拦住她,“我岂敢扫你的兴,有意思的倒也有,不过……” 苏音一听来了精神,“不过什么?” 梧言轻笑,“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梧言不依不饶。 苏音只得点头,“唉,行吧,真拿你没办法,我答应你了。” 梧言握了握手中剑,“那便开始了。” 苏音亦松了紫藤鞭,“来喽。” 梧言轻闭双眸,口中念念着,全身光芒大盛,耀目的光令人一时不敢向那处看去。 苏音却是抿嘴一 分卷阅读57 笑,提鞭迎了上去。 但见光芒顿散,却不见梧言的身影,陆离剑飞速舞动,比先前更灵动许多。剑光微寒,剑锋与紫藤鞭碰撞着,发出巨大的声响。苏音轻旋腰肢,手中的紫藤鞭挡住了陆离剑凌厉的剑气,使陆离剑占不得半分便宜。 陆离剑似有怒意,飞旋着一分为三,三把剑围绕着苏音。苏音却不慌不忙,在一招一式间化解了陆离剑原本渐强的攻势。 陆离剑仿若不知疲惫,见攻势再猛也无法打败苏音,便缓了攻势,苏音却已渐渐体力难支。 战过百余个回合,直站得我腿酸脚麻。苏音终显疲态,抡起紫藤鞭的力道弱了不少,陆离剑顺势迎难而上,在躲避了紫藤鞭数次攻势后,闪至苏音身边,陆离剑剑身忽隐,下一刻,梧言执着剑现于苏音身前,伸手擒住了紫藤鞭,苏音再无气力与梧言缠斗,手一软,紫藤鞭落地。 校场内一阵叫好声。 “痛快,木系法术第三十阶——人剑合一,梧言,这怕是你第一次使用这等顶尖法术吧?”苏音笑问。 “正是,我之前从未试过。”梧言看了看手中的剑。 “那我可是三生有幸了。”苏音笑着说道。 “来,让我仔细瞧瞧,究竟是何等佳丽能让咱家这七百年的冷面君子学会笑了。” 言罢,她踏着步子走到我身前,我行了个礼道,“昆瑶见过柳城主。” 她笑得更欢,捧起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还真是个大美人呢!不必不必,不必如此多礼。我与梧言交好,你是他的侧夫人,无需与我生分了。看你年龄比我小些,便唤我一声‘姐姐’好了。哎呦,能让梧言学会笑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看来啊,我这魔界第一女是时候让贤了。唉,还有点舍不得呢。”正说着,她还摆出一副苦恼的摸样。 我忙摇摇头,“昆瑶怎敢,柳城主天资过人,才貌双全,又身居高位,昆瑶岂敢与您相比。” 她白了白眼,用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看着我,“瞧瞧这张小嘴,你就别谦虚了,梧言的冷在魔界可是出了名的,这七百年过去了,还从未听说有哪位女子能被她看上,连我这么美也不能,也就你了。” 我暗笑着,打趣道:“柳城主也想嫁于城主,昆瑶倒是可以帮着说说话。” 苏音打了个寒颤,“妹妹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嫁他?呵呵呵……想想都冷。”言罢,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梧言。 梧言似有些迷茫地皱皱眉。 我笑道:“那您便是委屈他了,他其实很暖的。” 苏音深叹一声,“那是对你,我可不跟妹妹你抢位置,妹妹还是独自消受吧。” “梧言,回府了!今天我命膳房做些好吃的。”苏音抓着我的手。欢笑着回去。 到了府上,待我们三人坐定,苏音问道:“梧言,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此次天魔两界之争,选择战。” 苏音蹙了眉,“为何?你不是素来不喜战乱吗?” “魔尊为了两界和平,上一次选择了臣服于天界,但他们依旧不肯罢休。这一次,我们又能舍弃什么?难道要让出魔界万里沃土吗?既然他们不愿意讲和,那我们便奉陪到底,我们不惧他们。”梧言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听你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一同说服主和派。这一次,我们必须齐心,方能积聚力量,痛痛快快地打败他们。至少也要还两界千年相安无事。” “但,若只有你我二人,怕是说服不了主和派所有城主。”苏音显然心存疑虑。 “不怕,明日我去拜访汴城主,我们三人一起说服。”梧言早已想好了对策。 “若有汴城主相助,此事兴许还能成。以汴城主在主和派中的威望,我在一旁旁敲侧击一番,说不定就成了。”苏音也有了几分底气。 “此次天魔大战,我们定要让天界不敢小瞧我魔界的实力。”梧言的眼睫微动。 “苏音情愿追随。” 两人相视一笑。 …… 次日,汴州城。 本以为此次汴州之行会十分顺利,却不料将将来此地,便见一片纷乱。 大街上百姓纷纷逃窜,远处似有刀剑声。梧言皱了皱眉梢,细听许久,惊道:“不好,是汴城主府。” 汴城主府?我心中亦是一惊。不敢有分毫犹豫,我和梧言掣出陆离剑,瞬行至城主府前,入内,见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我们忙赶到正厅,正厅已人去屋空。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夫人!” 我和梧言相视一瞬,离屋便撞见一个丫鬟哭喊着跑来。她见我们,如获重生一般,拜倒在地,“二位救救夫人吧,她快不行了。” “快带我们去。”梧言扶起她。 她慌忙点头,领着我们来到一处花园,园亭旁,一名女子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丫鬟先前一步,跪在她身旁摇着她。 梧言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 分卷阅读58 息,眸光一黯。 我急问,“她怎么样了?” 梧言轻轻摇头,“江兄,对不住,我来晚了一步,没能救得了嫂子。” 汴城夫人闭着双眸,神态安详,唇角带着笑,身上的长衣并未沾染丝毫血迹,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是谁?”我咬了咬牙。 “又是魂飞魄散……”梧言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玄清门!当年先夫人也是这般离世的!”我了悟。 “当年风儿就是这样死在我怀中,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消散,却无能为力,今日也是一样。为何这样的事要在我身边上演两次?” 梧言的泪水滴滴落下,我心疼地用衣袖将它们拭去,而后轻轻地环住他。 “别哭了,记住这个仇,将来一定要报。” “他们可以把剑锋对着我们,我们不惧,可是他们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我们的妻儿,这算什么?有本事就冲我们来!夏掌门,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安稳地度过余生,绝不会。” …… “梧兄,我不会与主战派的人站在一起,你不必说了。”汴城主风干的泪痕依稀印在脸上。 “江兄,请听我一言……” “不必说了,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汴城主转过身,不再看梧言。 梧言轻叹一声,“江兄节哀。昆瑶,我们走吧。” 我点头,随梧言出了府。 府外已是繁星满天,街上没有行人,有的只是残垣断壁、破砖败瓦、遍地狼藉。 一路寻找客栈,我和梧言都默默无语,各怀心事。 玄清门为何在这紧要关头杀害汴城主的妻儿?我和梧言昨日才说今日要来汴州城,汴州城便出了这事,是否太过巧合?若说有人透露消息,又是谁? 是平城主府的人?是柳城主府的人?又或是……衣雨寒? 第五章角声满天秋色里 次日回了平州城,我想起衣雨寒每过三日,就会向玄清门告知情况,便将她唤来,要她拿出这几日与玄清门的信件。 她拿了不少玄清门的回信,我看看日期,每次必有回信,唯独少了前日夜里的信件 我皱了眉,“前日的呢?” 衣雨寒愣了愣,神情不大自然,支吾道:“前日……不知……为何,掌门……未给我回信。” 我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继而点头,“雨寒,从今往后,只要我爹那边来了消息,便要交给我看看。” 雨寒似有些犹豫,“小姐,这……” 我冷了脸,“怎么?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竟连我这个掌门女儿也不能看吗?” 雨寒慌忙摇头,“没有,属下……属下遵命。” 我轻叹了口气,“你去吧……诶,对了,现在外围布置得如何?若有意外,可否能全身而退?” 雨寒松了口气,拱手道:“小姐请放心,属下早已安排妥当,不论您何时动手,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可性命无忧。” “行吧,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我立于窗口,喃喃着:“雨寒,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看来,多半是她了。这个衣雨寒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爹派她跟着我们,甚至不只是监视。她的身上,极有可能背负着更大的使命,只是我们不知。”夏荷叹息着。 “我一直不明白,你父亲为何要派你来平州城完成任务,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啊?” “呵,我从小便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听我爹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我一直是散养着长大的,不似我的兄弟姐妹们那般娇贵。或许,从我母亲离世开始,我便注定成为我父亲手中的一颗的棋子。我失去了母亲,比其他人都更为独立、坚强。我的容貌又还算不错,自然能成为一颗上好的棋子。估计我爹唯一没有算到的,便是我身体弱,不适合修炼太强的术法,而且在这方面又没有天分,因而他极可能对我极为失望。我在家中备受冷落,但偏偏刺杀平城主的任务正适合我,于是,我这颗本将废弃的棋子又发挥了作用。” 夏荷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总而言之,在我爹眼里,我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是棋子,又是一颗曾经受过冷落的棋子,遇到梧言这样的好男子,难保不会因心动而叛离。就像你这样,你如今恐怕早已没有了杀他的念头。我也不怪你,他确是对你很好,但我爹不同,他最怕这个,便派了衣雨寒这样的玄清门高手,以防万一。” “那你会怪你爹吗?”我问他。 “不会,他终究是生我养我的人,所以,我不怪他。你若执意不杀梧言,我也不怪你,你是我的朋友。你和他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会逼你的。” 我含笑,“多谢!” “但若衣雨寒动手,我也请你不要阻拦,这是我身为他的女儿,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答应 分卷阅读59 你。” 是夜,月色凄凉,晚风吹过,拂过了发丝,,卷起落叶沙沙。 梧言正负手立在月光下,我见他穿得单薄,无奈扯过一件长衣为他披上。 我看着他,柔声道:“梧言,更深露重,怎么还站在外面,总让人家担心。” 他侧过头,面上一片惨淡的愁云,“若江兄不肯帮我,主和派便不好说服了,则此战难矣。” 我轻轻环住他,“别怕,或依昆瑶的话,他们便能同意此战了。” 梧言转过身,似有些欣喜地问道:“怎讲?” 我微踮脚尖,凑在她耳边轻语了一番,梧言的唇角越发弯起,待我言罢,他挽起我的手,笑道:“余生有你,夫复何求。” 他的笑如冬日的暖阳,照得我脸上一热,我对他使了个幽怨的眼神,不满道:“以后不许说这么撩人的话了。” 哪知他脸上的笑不肯散去,反而又添一重,“我有满腹撩人的话,正愁着没处说,你是我的侧夫人,不对你讲,我跟谁讲去?” “反正不准跟我讲。”我耍起了脾气,“憋着,不说不就好了。” 梧言摇头叹息着,“唉,怕是容易憋死。” 我白了他一眼,“憋死就憋死呗,反正还有我陪着你。” 梧言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戏谑道:“咱们到底谁说的话更撩人啊?” 我咽了口唾沫,“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你那个不一样。” 他将脸贴近我,“有什么不一样?” 我努力不去看他,“你那个……唔……” 他一手扶过我散在身后的长发,一手搂住我的腰,我们双唇相依,轻轻淡淡,我渐渐放松了身子。他倏尔起身,将我打横一抱,我惊问:“干什么?” 他笑道:“夜深了,该安寝了。” “你文书处理完了?” 他站住脚,笑着看我,“处理完了。不过,就算尚未完成,也该安寝了。千百文书,都不及一个你。” 我脸上又是一热。 “那我不成了遭万古唾骂的红颜祸水了吗?” “唉。”他叹了口气道:“无奈,谁让你入得我挑剔的眼。” “哼,你又撩我!” …… 三日后,主和派除汴城主外都来到了平州城。 “同在朝中,大家不必客气,都请坐吧。”梧言说道。待众城主落座,梧言又道,“各位城主,对此次天魔争斗,有何看法?” 除柳城主外,那些城主自然是异口同声说要“和”了。 梧言点头,“众所周知,我曾经亦倾向‘和’的,但此次我主战。” 众人皆是一惊。 “大家不必疑惑,我此次请诸位来,便是请你们助我,与主战派联合,共同抵御天界。” “平城主,我们不屑与主战派为伍,想必大家也听说了汴城主的事,事实究竟怎样,大家心知肚明。平城主,若我记得不错,先夫人亦是如此,这等仇,平城主就这样忘了?” 众城主皆看向梧言。 “我当然不会忘。只不过,家恨和国仇不能相提并论,若国破,家何来?天界屡次犯我魔界,归根结底,不就是看出我们内部不和,便见缝插针吗?那好,若我们严丝合缝,天界又如何有机会犯我魔界?至于我们魔界两派之间的争斗,不也是天魔之争引起的吗?只要两界和平,又如何会发生朝堂之争?诸位觉得是也不是?” 各位城主都哑然,谁也没有说话。我正心急间,苏音起了身,笑道:“诸位,我倒觉得平州主的话有理,只要魔界上下一心,天界能耐我何?反正,这浑水我趟了。至于主战派那边,先不必管他们。我想各位城主都是深明大义之人,国事家事大家还是能掂量得清的。” 苏音的一番旁敲侧击明显起了效果,各位城主纷纷赞同道:“愿听平城主一言。” 梧言的唇角浮起了笑,目光穿过人群,看向站在正厅外的我,我亦对他笑笑。 …… 次日,所有城主联名上书魔尊,请求与天界一战,魔尊准。 半月后,梧言带兵出征的前一夜,我正忙碌着为他准备衣物。梧言就静静地笑着,坐在榻上看着我。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便是看着娇妻为自己忙碌,而自己只需要笑着看便好。”梧言似是极为享受。 我怒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会享受呢?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收拾东西很累人的,不如你来试试。” 梧言左望望,右看看,扯扯嘴角道:“我可没站着,我坐着呢。” 我斜睨了他一眼,“坐着说话不腰疼。” 梧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扭了扭腰,“诶,方才还好好的,现在被你如此一说,我倒觉得有些疼了。来来来,昆瑶,帮我揉揉。” 我白了他一眼,“没空。” 梧言好像有些不太情愿,勉强点头道:“行吧,等你收拾完了再帮我揉。 分卷阅读60 ” 我轻叹一声,“若腰疼,便去找秋霜,按摩这方面我不在行。” 梧言浅笑,“咳咳,我说你在行你便在行,不必推托。” “我……” “可是不情愿服侍你夫君?” 我咽了口唾沫,“你等着,按就按,谁怕谁啊。” …… “嗯……啊……嗯……嘶……啊……” 我努力忍住笑,“怎么样,可还舒服?”我将脸贴近他,看好戏地问道。 “舒服得很,不过,若你能日日这样服侍我,那便更好了。”梧言笑道。 “好啊,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 翌日清晨,平州校场。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恐炽,我是急用。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言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你唱的什么?”梧言转头看着我。 我摇头道:“没什么。” 梧言轻笑,“唱的倒是不错,只是如今不是六月,已是中秋了。” “那便改为十月。”我歪着头笑着。 梧言转向眼前的大军,神情凛冽,身上的几分英武之气更加难以掩藏。鼓乐煌煌,衬出千军万马中一片浩然正气。 军中一人手执银枪,玄甲白袍,坐下黑马疾步如飞,马鬃任秋风肆意刮过,好似旋风般绕过校场,来到梧言身前百米处。那人翻身下马,高声道:“平州兵马集结,请城主下令!”继而所有将士皆行军礼,齐声高喊:“愿追随城主,共抵天界,以报魔尊!” 这一声惊天动地,气吞山河。 梧言的目光朝向遥远的天边,他手握成拳,厉声一喝:“出发!” …… 其实在我的观念中,天界本是正义,魔界则皆为奸邪之徒,而今,我却在这里看到了我从未知晓过的魔界,他们有着一腔热血,为了保护自己世代生存的家园,舍生忘死。他们中亦有许多魔有情有义,他们爱护自己的亲人,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两界和平。 而梧言这个魔,更令我深陷在他的万丈柔情无法挣脱,他宠我,让我的心越来越无力自控。我知道自己正一点一点地爱上他,只是不愿对他承认。或许,他早已看出来了吧,所以他越发放纵我、宠溺我。而我,纵使知道他不可能爱上我,也抱着一丝难以实现的侥幸,相拥着。 再看天界,屡屡意欲打破两界和平,似乎就不那么厚道了。 后来我才知,原来魔界与天界早已定好界限,约定互不侵犯,不过那是上一个天帝定下的,先天帝性情温和,实是不忍看到两界交战,便定此盟约,怎奈天帝大病去世,而太子登基之时尚且年幼,不宜理政,因而天后垂帘。这天后与天帝性情截然不同,他总觉魔界有心谋反,因而下令攻打魔界,持续至今。其实连年交战,天界之人亦心存不满,只是天后势大,无人敢言。 原来是妖后乱政…… 第六章谁念西风独自凉 “此战,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行军途中,我问梧言。 他缓缓按下马头,侧过头看向坐在他身后的我,安然道:“必胜。” 必胜。 这是一个即将浴血奋战的男子对保卫家园的信心,更是对守在他身边的妻子的承诺。如若此战胜,两界将迎来千年太平,我与他便可好好享受这千年的青春年华。不论今后怎样,只要有他在,必会为我撑起一片无忧无怖的天。 …… 大军出征前五日,那一夜,我和夏荷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衣雨寒未及时将玄清门的回信呈予我,我便有些疑惑,去了衣雨寒的屋中。 她屋门大开着,我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未成想,这一进,从此改变了我和夏荷的命运。 衣雨寒正提着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她身旁则放着玄清门的回信,我悄悄凑过去,衣雨寒似是觉察出身后有人,转身见是我,不由一愣,继而大惊。 “小……小姐。”她说着便欲将玄清门的回信藏入袖中。 我手一伸,“给我。” 她强堆着满脸笑容,“属下没有关门吗?小姐怎么进来的?” “是没关门,”我冷声道:“给我。” “没……没什么可看的,小姐就不必看了。” 衣雨寒见我逼得紧,便欲将其撕碎。 我咬了咬牙,掣出陆离剑,剑锋直指她的咽喉,厉声道:“拿来!” 衣雨寒眉梢紧了紧,似有些难以相信地问道:“小姐,您为了他,当真要与整个玄清门为敌吗?原来掌门的话没错,感情有时候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从内到外。您还记得您初来时对属下说过的话吗?您说,您绝不会心慈手软。可如今……不过一年,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分卷阅读61 ” “呵,”我苦涩一笑,“不过一年……这一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过,足够我爱上他了。” “但他的心中没有您!他的心中只有先夫人!” “呵,”我又是一笑,“对,这我知道,我都明白。但我也知道,不论他的心中究竟是谁,他的余生都只有我陪伴,他亦会将所有的宠溺只给我一人,这一点,我相信他。” “小姐……” “别说了,”我打断她,“说再多也不过是空话罢了。你果真是我爹派来监视我的,事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我不想杀你。若你日后想杀梧言,我也不会拦你。” “你肯放我走?”衣雨寒有些惊异。 “好歹主仆一场,你走吧,玄清门的回信留下。”我淡淡说道。 衣雨寒望了望颈上的剑,闭上眼轻叹一声,“对,也罢,好歹主仆一场,看了这封信,小姐再做打算吧。珍重!” 言罢,她复又睁开双眼,将袖中的回信反手丢回案上。 我缓缓将剑移开,她使瞬行诀,倏尔消失在我眼前。 我来到案前,拿起那封信,轻轻读道:“夏荷此回已动真情,她非吾女,可杀。” 她非吾女,可杀。 “什么?昆瑶,我没听错、没看错?我不是我爹的女儿?”夏荷失声嚷道。 一时间,我也有些呆怔,“夏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若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那一切便好解释了。他为何一直冷落我,为何把我当作棋子,为何如此放心地把我送入虎穴,都很好解释了。”夏荷答非所问,自言自语道。 “或许……或许这是骗你的,是你爹和衣雨寒设的一个局。”我安慰她。 “不,这样做没有意义,骗我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失去我这颗棋子,有害无利,他何必多此一举?” “那,你打算怎么办?” “帮我,昆瑶,去玄清门找他对质。”夏荷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犹豫了一下,心道:这样岂不入了虎口?但心里所想终究无法说出,只道:“好,我帮你。” 心痛至极,哪还惧生死?夏荷此举实是令人怜惜。 ……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四周一片寒凉。 我手执陆离剑,闯入玄清山山门,一路上见人便杀。玄清门杀手畏惧我手中剑,不敢再近我身,很快,我便到了六合殿外。 一身深灰色长袍,半白的长须,不一样的仙风道骨,便是夏掌门。他站在殿外,身旁是衣雨寒。 “夫人,你果真来了,看来掌门所料不错。”衣雨寒冷声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还未处罚你办事不利呢,哼!”夏掌门斜睨着她。 衣雨寒躬身请罪,“属下知错,有负掌门所托,属下甘愿受罚。” 夏掌门转过脸不再看她,对我说道:“夏荷,你不就是想知道实情吗?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必须过了我的阵。” 言罢,他掣出长剑,插入阵眼,缓缓注入魔气。阵法被催动,雷声阵阵。 “小心此阵,这六合阵属雷阵,对你所修的木系法术有些克制,定要小心。”夏荷提醒道。 “慢着,昆瑶是我的侧夫人,我陪她。” 半空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梧言?我没听错? 我方一转身,便被一人牢牢搂入怀中。 没错,不是幻觉,是他,是他来了。 “梧言,你……”看着他的眼睛,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事关你的安全,我如何能不来。”他的眸光静静,我的心却忐忑。 “难道你……?” “对,我一直都知道。”他含笑看着我。 他知道……他都知道什么?知道我是玄清门的人,知道我要去杀他? 这世间,又有何事能瞒住他? 是否连我来自人界,他也知道? 如果是,那便太可怕了。 “回家再说。” “平城主,你为何来此?”夏掌门显然没有预料梧言会出现,有些慌乱,注入魔气的手收了回来。 “我为何来此?你不知道?曾经你害了凤儿,今日,你还要再害昆瑶吗?”梧言厉声问道。 “平城主,你错了,凤尘蝶我不清楚,但昆瑶她……可是一直在骗你。她入你府中,做你的侧夫人,都不过是为了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她的心中没有你。你被骗了,你被骗了!哈哈哈哈哈……我打不过你,但我比你更老练,你还是太年轻,总会输给我,天注定!哈哈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 我转过身,踮起脚尖,在梧言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夏掌门的笑声戛然而止,继而我看到了一张僵了笑的脸。 梧言紧紧搂着我,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夏掌门,看到了吗?” 分卷阅读62 夏掌门的脸不可思议地抽了抽,“不,她是在利用你,因为只有你能救她。” 梧言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相信她,我相信她对我的承诺,永世不变。” 永世,不变…… “好!那老夫就成全你们!”夏掌门怒吼着,快速将魔气注入阵中。 倏尔阵中光芒大盛,我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吞噬着我,只觉心口一热,继而越发灼烧,耳边雷声不断。 “你不该来的,”我微闭双眼,担忧地看着梧言,“这个阵法克制木系法术,修炼得越高,便越容易遭到反噬。” “但我能撑得住,你不能,我能保护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面前。” 似有什么滴落在脸上,一滴、两滴、三滴。 “不要说死字,我们都要活着,我们还有许多未了之事。” 突然搂着我的手一松,我觉察到异样,努力睁开眼睛,但见梧言正施法术,将阵中力量引在自己身上,他的嘴角流着血。 “不要。”我伸出手想要制止他,可没有丝毫力气。 …… 雷声渐停,阵法已散,梧言“噗”地将一口鲜血喷在地上,瞳中闪动着暗红的光,身子有些不稳。 “梧言……” “没事,此等小阵,能奈我何?倒是你,你怎么样?” 我点头,“还好,我能撑住。” “呵,看来老夫的阵法还是弱了些。不过,老夫今夜倒也没想要杀死你们,否则,你们是无法活着逃出这里的。” “哼,夏掌门,不要嘴硬了。你杀不死我的,我既然敢来到这里,便有十足的把握。纵使我现在受了伤,但这个距离,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夏掌门可想试试?” 夏掌门的表情僵了许久,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即恭敬一笑,“平城主之言,老夫怎敢不信。” “算你识相。说!昆瑶的身世到底如何?” “好,既然话都说开了,那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三千年前,我为了争夺江湖第三大门派的位置,夜袭百灵庄。那一夜,是我认为打得最畅快的一次,庄上一片火海,喊杀声、哭叫声,响成一片,无论男女老少,皆不留活口。”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 “而夏荷,则是庄上唯一的幸存者,那时我没有女儿,便将她收留,取名为夏荷。” 夏荷哭泣着。可夏掌门听不见,依旧自顾自地讲道:“初时,我还挺喜欢她,可后来我有了女儿,又见她体质不宜修习法术,无甚大用,便渐渐冷落她。但这丫头天生要强,竟比我的亲生子女更为独立,人长得也越□□亮可人,但我依旧不喜欢她,只因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又修不成法术,于我无用。再到去年,我得到刺杀平城主您的任务,想着她相貌可人,此事也就属她最为相宜,于是派了她去。而衣雨寒,则是我用来监视你们二人的,事情就是这样,满意了吗?” “呵,好大的骗局。”我半是苦涩半是感伤地落下泪来,眼泪滴滴答答地沾湿了衣衫,而真正的夏荷早已泣不成声。 我本以为自己也不过就是个看客,一个替夏荷完成任务的魂魄罢了,可未曾想,原来我在不经意间,也被迫卷入了这场骗局,成了第二个夏荷。 “怎、怎么、么会、这样,他、他、为什么、要、要骗 、我,为、什、什么?”夏荷梗咽着说着。 我已知她要说什么,带着冷漠的语气问夏掌门:“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实情,骗了我这么多年?若你早告诉我这些,或许我还会报你以养我之恩。可如今你不但欺瞒我、利用我,还不顾这三千年的父女之□□将我杀死!难道别人的生命在你眼中都贱若蝼蚁,别人的感情都可以随意践踏吗?若是这般,那便连这养育之恩,也一笔勾销吧。” “昆、瑶,谢、谢谢你。” 我顿觉心中痛了痛,眼泪更加难以自控地滑落。 是为她,是为自己。 第七章只愿君心似我心 “呵,没什么可说的,不过都是些旧事。那时你在我身边,我说与不说都一样,现在你背叛了我,便就不一样了。”夏掌门冷漠地说道。 “好,话已至此,我都知道了。今生今世,我不会再叫你一声爹。此后如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我将头轻倚在梧言的身上:“梧言,咱们走吧,我累了,我想回家了。”语罢,我疲惫地闭上双眼。 梧言抚了抚我的发丝,温柔言道:“好,我带你回家。” 我安然躺在他的怀中,昏昏睡去。 迷糊间我只觉自己被放回了床上,我手一伸,牢牢拽住他,“梧言。”我轻声叫道。 “我在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依雲阁。”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刚来平州城时便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选入府中?” 分卷阅读63 “我相信我会感化你。” “如果没呢?” “怎么会?你看,如今不就成了吗?” “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是不是也准备离开我了?” “怎么会?傻丫头,你许我那么大一个承诺,我岂敢负你?” “你真的愿与我相伴到老吗?” “愿意。” 泪水悄然滑落。 “还是你对我最好。” “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你,你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我定会护你终生。” “梧言,我……爱你。” 身边的人一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虽然我之前不想承认,我们是约好下一世再相恋的,但我还是违背了我曾经说的话,因为我发现,在你身边待久了,不爱上你,真的好难。” 身边的人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继而落下一个吻。 “如此,我更不能负你了。” …… 这一仗,必胜。 只要是他说的话,我都信,因为,他从来不会骗我。 此次天魔大战,梧言奉命作为后军,以防天界兵马绕后偷袭。他每日在军营巡防,有时亦会走得更远。 他不用我陪,我只好在军帐中翻阅书籍,等他巡防回来,或为他捶肩捏腿,或为他端茶倒水,乐在其中。每次做完,我都会被他搂在怀里,他温暖的怀抱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我发觉,自我对他表白后,他好像矫情了不少,对我的笑也越发柔若春风。 难道……难道他也爱上我了,只是嘴上不说? 不可能,是我想多了,绝对是我想多了,他最爱的一直都是先夫人啊。 但不管怎样,夏荷身世的风波已过,新的生活开始,从此我无需再在他面前遮掩什么,我只是一个侧夫人,只是一个愿意陪伴他度过余生的人。没有任务的束缚,我顿感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论做什么事都极为轻松。 夏荷呢,初时整天哭泣,什么话也不说,这几日也渐渐好了,甚至开始祝福我和梧言。 生活变得真好,没有欺骗和隐瞒,令人心驰神往。 这几日,梧言照例出营巡防。最近前线战事渐紧,两方随时可能交战。奉命留守后方的梧言更是小心翼翼,细细观察地形,注意周围形势,以防天兵突降,从各方攻来。他白天巡防,晚上便站在地图前,揣摩作战方案。 今日,已过午时,此前梧言在这个时辰早已回来,今日却偏偏不见人影。我心下大急,便走出营帐,去寻他。 寻了大半个时辰,忽见营外几个身着异服的人围在一起,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我不觉生疑,便掣出陆离剑,快步走上前去。那几个人看到我,互相对视一眼,转瞬消失。 我跑到近前,见梧言正闭着双眼躺在地上,忙上前抱住他,“梧言、梧言!”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我没事。” 我松了口气,抚着他的脸道:“刚刚那些人是……” “天兵。” “他们来这里了?” “应该还没有,这些只是探子,刚刚被他们偷袭了,为了迷惑他们,我没有使用十分内力,被他们伤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只是还需调息片刻。” 说着梧言从怀中掏出了兵符,“昆瑶,你带上兵符,到大营传我的命令,命邓燮率平州全部将士,火速赶往云息山中麓,再以平城侧夫人的身份面见魔尊,请求派出两州将士分别增援云息山西麓和东麓。记住了吗?” 我在脑中回想一遍后,点头答道:“记住了。” 梧言将兵符放在我手上,对我一笑,“不必担心我,等你完成了这些,再回来找我,我会在这里等你。昆瑶,万事小心。” “你也要小心。”我心中怅然,纵有万分牵挂,亦不敢有一丝犹豫,狠狠心站起来,往大营奔去。 …… “邓燮!” “夫人,您怎么来了?”邓燮见到我,有些讶然。 我掏出兵符,“城主令。” 邓燮忙行以军礼,“属下听令。” “命邓燮率平州全体将士,火速赶往云息山中麓设防。” “属下遵命。”邓燮得令后起身。 “夫人,城主为何没有亲自前来传令?”邓燮疑惑问道。 我眉头一皱,“他被天界的探子伤了,现还在营外调息。” “城主没什么大碍吧?” 我摇头,“应该没事。不过此事万不可透露半分,否则会乱了军心。” “属下明白。” “邓燮,你先带兵出发,我还需面见魔尊请求援兵。” 邓燮大惊,“此次与我们对阵的天兵是有多少人,一万人还不够,竟还需要援兵?” “我也不知,他从不让我操心这些,不过,我们要相信他。” 分卷阅读64 “这是一定,城主布阵打仗的能力,魔界少有。” “不说了,即刻出发。” “夫人保重,面见魔尊时,定要谨言慎行。” 我点头示意,“多谢。” …… “站住,你是何人?”魔尊帐前两个侍卫将我拦下。 “平城侧夫人——昆瑶求见魔尊,平城主有要事急需转达。” “魔尊与各位城主正在议事,此时不便见人。再者,你又如何自证身份?” 二大爷的,话怎么这么多,我要冒充,也要冒充个大城城主的夫人,比如炎州城、厉州城什么的,冒充个旮旯里的平城侧夫人有什么意思?真是误事。 也难怪天界总是欺负魔界,看看这些魔界中人,一个个啰里啰嗦、办事不利。 这都是猪队友啊!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出陆离剑为证,心想这回总成了吧?谁知那两个人竟警觉起来,纷纷拔出了剑做抵挡之势。 我翻了个白眼。 “有陆离剑为证,这下总该放心吧。” 那两人相视一眼,“这陆离剑倒也像是陆离剑,不过……” “怎么比平城主用的那把短呢?” “就是,定是伪造的。” “……” 我无语,真是见识短啊! “别想惹事,我劝你实相点儿,赶紧离开,这是魔尊帐前,不是骗人的戏台。” “……” “柳城主。”“柳城主。”两个人拱手弯腰,恭敬地向我身后的人拜去。 苏音!我快速反应上来,忙转过身去,只见一袭红裙立在我眼前,对着苏音那张绝世的美脸,我如获重生般大声喊道:“苏音姐姐!” 苏音见到我先是一愣,继而笑着开启红唇,“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那两个侍卫面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认识柳城主。 我急忙求道:“姐姐,带我去见魔尊,我有要事禀报。” 苏音愣愣地点了头,“好,我带你去。” 那两个侍卫犹豫道“柳城主,这……” 苏音眉梢一紧,怒斥道:“大胆,还不拜见平城侧夫人。” 那两人神色慌张,忙弯腰鞠躬,“见过平城侧夫人。” 我勉强笑笑,“免了吧。” 苏音拉着我的手,迅速走进大帐。 …… “什么?云息山?按常理,天兵应不会去那里,那里地势不宜天兵交战。可是你听错了?”魔尊问道。 “事关吾界生死存亡的大事,臣妾不敢听错。”我颔首道。 魔尊思索了一会儿,神色凛然道:“那便怪了,平城主为何会如此行事?” 大殿内异常安静,各位城主均不说话。魔尊的指尖轻轻扣在藤木椅上,一下一下,“咚……咚”,听得人不免心生寒意。 “尊上,臣以为,平城主用兵之智实属我魔界之顶级,此番做法定有他的用意。”焱城主俯身说道。 “哦?人人皆知,你的用兵之道为我魔界第一,此次两界正面交锋亦由你指挥,以你所见,梧言此次为何调兵云息山?” “臣以为,大营驻扎的位置决定了天兵若想侵扰我后方,不论走哪条路,云息山都是必经之路。而我们在云息山驻兵,这唯一的通道便被截断,天兵只能强攻云息山,方有机会扰我后方。云息山为高山,地势起伏,其间山石耸立、树木丛生,而天兵日日待在天界这等地势较缓,视野开阔的地方,遇到云息山这种地形地势必定不会适应。而我军正适应这种地形作战,此时,只要平城主有足够的兵马,或可将其一举歼灭。” “嗯,有道理。那何人愿带兵去往云息山?” 但见柳城主和汴城主出列道:“臣愿前往。” 魔尊点头道:“准。” …… “昆瑶妹妹,可要与我们同行?”苏音笑着问我道。 “不必了,我还需回去救梧言?”我谢绝。 “救梧兄?梧兄怎么了?”汴城主急问,苏音也敛了笑容。 “他被天兵伤了,不过没什么大碍,他说调息一番便好。” 汴城主轻叹一声,苏音也抿了嘴唇,“我说呢,梧言怎么舍得将你一人放出来。他应将你宠在身边好好养着,可别弄丢了。” 我脸上一热,“苏音姐姐,你又逗趣。”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正事要紧,汴城主,咱们走。昆瑶,你定要小心些。” 我点头辞别。 …… 当我拼命赶回去的时候,梧言已调好内息。时值深秋,天色暗得格外早些。今晚月色朗朗,星光遍地,这样的夜在魔界很是难得。 我坐在他身边,躺进他的怀里,一同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等多久了?” “很久了。”他笑答,伸手抚顺我散乱的发丝。 “很久是多久?” 分卷阅读65 我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撒娇式地蹭了蹭。 “等到仿佛已天荒地老,你还未出现。” “天荒地老……好夸张啊,有那么久吗?” “当然,没有你陪着,就这样孤独地坐着,每一刻都久若千年。” “千年么?那么我每一刻都陪在你身边,这算起来又有多久呢?” “一世。” “一世?” “对,一世,我相信你一世都会陪着我的。” 我笑了,“对,我会用一世陪着你的。”不仅这一世,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永生永世。 “你笑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他柔声说道。 我愣了愣,这是梧言对我说的情话吗?我随即道:“你笑起来百花失色,日月星辰都得作陪。” 他听到我说的话,扶额叹息:“我是认真的。” “认真?” “认真与你表白。” 第八章两情若是久长时 “认真什么?” “认真与你表白。” 表……表白……表白么?这是真的吗? 心中怦怦乱跳,呼吸有些加重。 “你……” “我也爱你。” 风轻轻,星淡淡,星光点洒在无边漆黑的夜空里,梧言的话似一颗石子敲击我的心。 “对不起,我也食言了。” “你不是此生只爱先夫人吗?”我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也对不起她。” “但我依旧无悔,逝去的,终究回不来,以前是我太过执着。而今,看清了,是你让我看清的。凤儿若想骂我,便由着她骂吧,我无怨。从今以后,我要珍惜眼前人。” “若要跟我表白,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什么诚意?” “答应我一件事,只要有我陪在你身边一天,你身边就不准再有其他女人,不然我宁愿不做这侧夫人。” “不做?”他挑了挑眉,“不做的话,你往哪里去?” “那你就管不到我了。”我侧过脸不去看他。 “你若不做侧夫人,我便也不做这城主了,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别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听着就脸红,你先说答不答应。”我发现梧言好像要岔开话题,赶忙拽回来。 “这还需你说,我当然是只有你一个。我答应你。” 没有犹豫,一句“我答应你”,注定我和他,终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 “梧言,今夜的月色真美。”我倚在他的肩上,目光向着星空,柔声说道。 “月影朦胧,星光浩瀚,波澜明晰,魔界少有。你说,今晚的月色是不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 “或许是吧。” 梧言此时定定地望着我,手倏尔向半空一划,我转头问道:“做什么呢?” 他笑答:“十月飘雪。” “飘雪?”我来了兴趣,“雪呢?” “别急,让雪花再飘一会儿。” 天边一片银白,漫天雪花徐徐飘落。身旁的几枝红梅,梅花初放,分外艳丽惹眼。这是梦境吗? 我接住一片雪花,“好美啊!梧言,你太厉害了,这么逆天的法术你都会。” “不要小看了你夫君,你夫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吗?”我抬眸问道。 “嗯。”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去帮我摘一颗。” “……” “我已经摘到了。” “哦?哪儿呢?给我看看。”我微微起身,东张西望地找星星。 “就是你啊,你对我来说,灿若繁星。” “……你,你什么时候也会说情话了……” “很早就会了。” …… “苏音,江兄。” “梧言。”“梧兄。” 三人入了帐内,各自落座,我端着备好的茶,给他们一一奉上,之后也一起落座。 苏音笑道:“梧言真了不得,你怎么一点不知怜香惜玉,竟让昆瑶妹妹做着端茶送水的事。” 梧言尴尬地咳了几声,我忙接话道:“苏音姐姐,您别这样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做沏茶的雅事,怡情养性。若如这事都做不得,梧言便也别娶我了,娶了也是摆设。” 梧言看了我一眼,“昆瑶可是很贤惠的,我从没让她干这些,是她自己要做的。” 听到梧言说的话,我不禁尴尬地笑笑。 “……” 闲话说完,梧言开了正题:“这次我们集结在云息山的兵力共六万人,今日探子来报,绕后的天兵仅有两万,即将来到云息山下。我们此次便要将其合围,伺机全歼。” “果如焱城主所言,你要利用对天兵不利的地势,全歼绕后的天兵。”我惊道。 分卷阅读66 “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焱城主果真能明白我的意思。若要用兵,魔界他第一,我第二,想必他也能明白我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带兵打仗我不懂,可梧言的自信感实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梧兄打算如何做?” “你们随我来。”说着,他把我们带到地图前,边指着地图边沉思道:“待打过一仗,绕后的天兵必定会发现我们人数众多,他们占不到便宜,这样他们便会更改战术,转而牵制我们。而一仗后,他们定当损失惨重,若想牵制我们,天界必会派出他们保留的援兵,支援绕后的天兵,妄想将我们一举击溃。而你们二人待打完这一仗后,再度返回正面战场,我则牵制天界援兵,使其无法支援正面战场。而此时正面战场多出两州共五万将士,会给天界带来极大的压力。在此重压下,只要焱城主调度得当,正面战场便极易获胜。待获胜几次后,天界会放慢交战的脚步,此时你们两州将士再度折回,并再带两州将士,这样五州将士齐聚,全歼天界援兵及绕后天兵易如反掌。适时我们五州将士再齐回正面战场,绕到天兵后方,两下夹击,必大败天界。” 听完梧言的一番解释,苏音和汴城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我却极为茫然。 梧言接着说道:“只要按我说的做,此战可胜。” 次日绕后的天兵攻打云息山,结果正如梧言所料,因为人数相差悬殊,果然大败。苏音和汴城主领兵而返。两日后,天界五倍于梧言军队的援兵压至。梧言命平州将士采用正面和袭扰双重战术,成功牵制住了天界援兵。不过平州将士损失日渐惨重,梧言只得修书呈给魔尊,让焱城主加快与天界交战的脚步,损耗天兵的体力,消磨他们的斗志。 这夜,梧言着着满是鲜血的玄甲入了帐中,我忙迎上去,帮他卸了甲。 “怎么样?”我问他道。 “不过七日,便已损失三千人,而正面战场才打了两仗。依我看,天兵不吃十次败仗绝不会停手,这样下去根本不行。我努力不与天界援兵正面交锋,但依旧难以撑住,而且将士们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我们顶多再能拖住半月。”梧言的嗓中带着疲意。 我极为心疼地问道:“不可以再派一州将士援助我们吗?我们只有一万人,太少了,你不是战神,撑不下去的。” “不行,再派一州至少会少出两万人,这样给天界的压力便会少很多,正面战场就不好打了。我们的将士虽然在减少,但意志不变。天界的援兵迟迟不到,正面战场的天兵定会焦虑难安,焱城主便更容易打败他们。所以,绝不能增援我们,我们必须撑住。” “可我担心你,你每天都亲临战场,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我眼圈泛着红,心里有些酸楚。 “我的将士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必须身先士卒,方能鼓舞士气。” “但将士们是轮番袭扰天兵,他们打过一仗便休息好久。而你,这一天两军交锋不知多少次,你都无一战不参加,你认为自己真当是累不跨的吗?万一出了差错,你让我怎么办,这平州将士又怎么办?” “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就算为你,每一天我都会完完整整地回来,和你在这军帐中,同枕共眠。” “你……唉,我能拿你怎么办,每次都不听我的话,我还是不是你的侧夫人?”我紧皱了眉,扭过头,眼泪滴滴落下。 梧言轻搂着我的腰,“家中的事,我都听你的,但在战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法术和用兵之策天界鲜有人敌,他们奈何不了我。” “好了,不要哭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日日陪我,日日担惊受怕。没有家仆,什么活都是你在做。等这仗赢了。我们就能好好生活,那时候,我们有至少千年的时光可以挥霍,想想不是很美好么?”他在我耳边轻语着。 我叹了口气,“没有,我不委屈,我心甘情愿的。谁让我当初脑子一热嫁给了你,从此也就只能爱着你了,你做什么我就陪你呗,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悔,这就是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唉,算了,你自己小心点就好,可别出了什么事,这一生,我还没有和你好好过完呢。” “定不负君意。”他微微低头,将唇印在了我的面颊上。 “城主,依雲阁少主朱基求见。”邓燮在帐外报告。 “朱基?”梧言松开了我,“他来做什么?” “……请他进来。” “是,城主。” 不大一会儿,朱基进了帐,俯身拜道:“平城主,侧夫人。” 我和梧言回了礼,梧言笑问:“不知朱公子来到这里所为何事?” “平城主,家父令我带三千杀手,前来协助平城主与天兵作战。” “令尊大人为何……” “家父说,若魔界亡,门派争斗毫无意义,依雲阁愿身先派出杀手,相助天魔大战。家父请城主放心,如今,他已向魔界大小门派提出休战请求,所有门派均已同意,相信各门派相继会派出杀手,以助此战。” 分卷阅读67 “阁主真乃深明大义之人,我代替魔尊及魔界众生多谢令尊。” “不必言谢,此等大战,全魔界都应齐心协力、患难与共、共御天兵,不能存有私心、顾此失彼。若天界大军攻克魔界,悔则晚矣。” “依雲阁三千杀手可抵魔界官府万余大军,此次我定然胜券在握。” “平城主乃此次天魔大战的副军师,相信以平城主之智,用兵定会出奇制胜,天兵之败不久矣。这场大战的关键便在于平城主的调度,平城主定要顶住天界援兵的重压,这场大战胜与不胜,就要看平城主是否扛得住了。” 梧言听罢,深叹一声,“即便为了魔界苍生,我也得顶住,相信焱城主很快就会找到一招制敌的方法,届时四州援兵一到,便是天兵溃败的开始。” “全靠平城主了。不过平城主也不要过于忧心,保重身体,实在不行,总有其它办法。以焱城主和平城主的才智,破天兵只是时间问题。”朱基安慰道。 “能速战速决,便不要太过拖延,否则寒冬一至,粮食供应困难,军饷也会成问题。各州财库都不充足,魔界自上次臣服天界,每年都会上供数十万两白银,因而,天界相对魔界要富庶许多。此仗要拖延太久,实在难打。” “军饷有困难,可写信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筹措一些银两,以充公用,大小门派也会效仿,不必担忧。” “如此那要多谢朱公子及令尊了。” “都说了不必言谢,分内之事而已。好了,三千杀手已于大营外等候,他们都已自带营帐等军需用品,不需平城主操心半分,平城主可以随时调遣他们。天色已晚,我需回依雲阁了。平城主,侧夫人,朱基告辞,再会。” “朱公子慢走。邓燮!送送朱公子。” 朱基拱手谢道:“不必麻烦邓将军了,我使瞬行诀回去便好,告辞。”言罢,朱基步出帐外,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九章霜重鼓寒声不起 往后半月有余,正面战场不断传来捷报。玄清门、黑虎堂等各大小门派均派出杀手,共近万人应援正面战场。一向斗得鱼死网破的各门派,竟相处得极为融洽,未给魔尊添半分乱子。 这些杀手们与官府士兵不同,士兵大多不会法术,只有将军才会,而杀手无一不修习法术,因而,说是万名杀手,倒不如说是万名将军。故天界压力骤增,打法越发混乱。焱城主用兵调度适当,步步为营,天兵节节败退,颓势已显,此时只要再打过一仗,天兵必不敢再轻易出动。 梧言这处的情形并不大好,虽牵制住了天界援兵数万,平州将士却是死伤无数,细数平州将士一万人,现在能喘息的不过千余。依雲阁剩下的杀手也不过千余,加在一起不过三千。将士们身心俱疲,更加思乡,哀怨不断。天兵又将我军四面包围,依雲阁的杀手难以出入,消息均依靠城主之间的逆天法术传递。 …… “今夜一更时分,我要带兵偷袭天界援兵大营,但看如此情形,这仗如何能打?”梧言立于帐前,轻轻说道。 我上前为他披了件外衣,柔声劝慰:“这快一个月了,他们都撑了下去,他们一定能撑到四州兵马应援的。” “是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的亲人,一万平州将士,如今只剩千余人,我有何颜面再见日夜翘首等待他们归来的家人。”梧言的嗓音有些哽咽。 “他们不会怪你的,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为了两界和平,他们死得其所。”我环着他的腰,安慰他。 “不,是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跟着我受苦。” 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但今夜一战……” “你太累了,先歇着,我有办法,等时辰到了,我叫你。”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打断他的话。 “你……” “你不相信我?”我盯着他的眼睛。 半晌,他双唇轻启,“相信。” “既信我,便先去睡。” 我服侍梧言入了寝,来到帐外,见将士们都围着火堆默默不语,鲜血浸湿了他们的战袍,烽烟熏黑了他们的面庞。火光跳跃,映着一片静默,凄寒人心。 “将士们,”我深吸了一口气,见众军士均向我看来,振声道:“方才城主说,正面战场的天兵已经连连败退,不出三日援兵就会到了。只要撑过来了,我们就胜了。城主跟我说,他愧对你们,愧对死去的弟兄,愧对他们的家人。是他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完成这样的任务,他和你们一样疲倦,一样希望可以早些结束这场战争,毕竟谁都不愿意打仗。在这里,我昆瑶替城主恳求大家,一定不要放弃,一定要撑住。整场战争的希望就在我们这里,我们的亲人也盼着我们打胜仗。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魔界的将来,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我双膝跪于地上,众将士大惊,邓燮忙行军礼道:“夫人无需如此,将士拼死沙场,义不容辞,我们平州将士上下一心,定不负重托。” 依雲阁的杀手亦跪拜道: 分卷阅读68 “依雲阁众人愿随平城主共抵天界,死归。” 秋风簌簌,吹过绵延的云息山,拂起将士们的战袍。 “多谢!邓燮!备酒,为将士们壮行!” 凄冷的月光荡起一丝暖意,枯叶被秋风吹落,遮出一片月影。将士们举起酒杯,齐聚在云息山上。月华倒映在醇香的酒中,泛起点点银光。 “来,干了这碗酒,再敌天界。” 数千将士、杀手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啪!啪!啪!……” 数千酒碗的破裂声响彻山巅。大片大片的乌鸦被惊扰,在云息山上空盘旋而飞,它们,是为那天界乱朝扰政的妖后高昂嘶鸣。 “嘎、嘎、嘎……” 这支军队,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曙光。 我淡笑,回首,却见梧言的帐下,帐帘无风自动,一个黑影划过,灯熄,人静。 那夜,平州将士大胜而归,斩敌五千有余,天界援兵大惊,不敢轻动。三日后,正面战场传来捷报,天兵转攻为守,闭营不出。汴州、柳州、阳州、定州等四州兵马忽至,天界援兵受到内外夹击,几乎被全灭,余者皆降。 “赢了。”梧言的面上没有十分惊喜,尽带苦涩。 以平州九千将士,依雲阁两千杀手的性命,换取暂时的胜利,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这仗眼看要打完了,你无需多想。” “最后一仗,一定要赢得漂亮,才不会有负于战死的将士。”梧言紧了紧拳头。 “走,陪我出去看看,看看我的将士们还能不能站起来,战斗下去。” “嗯。”他携着我出了帐。 帐外,千名将士手执□□,虽已尽显疲惫,却仍排成数排,固执地站着。 我和梧言在其中穿行,只觉心头一阵酸楚。 “将士们,我已向魔尊提出请求,魔尊准许,最后一战,我独往正面战场,大家都回平州城吧。你们累了,需要休息了,回去好好休养,平州城还需要你们。”梧言的脸朝向灰暗的天空,眸中含着热泪。 “城主,我们不走,您去哪儿,我们都跟着您。” “对、对,誓死跟随城主。” “城主,您就带我们走吧。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不就是为了最后一战吗?” “对,我们不走!” 梧言望着满怀热血的将士们,俯首谢道:“如此,梧言便谢过大家了。” “诛杀妖后,还魔界太平!” “诛杀妖后,还魔界太平!” 秋风送来菊香,沁得人心中升起几许清凉,听着眼前众将士的怒吼声,我不禁心潮澎湃。这声音气势磅礴、威震山河。 次日,五州将士来到天兵后方,与前方将士渐渐合围,天兵虽已知,却无回天之力,节节败退。 …… 天兵中突现一年轻小将,眉清目秀,手执银白□□,身上脏乱的战袍,也无法遮掩眉宇间的英气。他大喊着:“平城主别来无恙!” “无恙,万俟将军近来可好?”梧言放下陆离剑,两方将士纷纷退去数步,留下一方战场。 “多谢平城主挂念,近来尚好。”那小将抱拳回道。 梧言抱拳回礼,“自上次你我一战,已有七百年了,那回你我并未分出胜负,这回定要见个分晓。” 那小将爽朗一笑,“好,我也想看看平城主这七百年,武艺和法术精进了多少?” “看枪!”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将身形已至梧言身前,手中银枪一转,刺向梧言。 梧言不慌不忙,在银枪到来之前已掣出陆离剑,陆离剑翩飞舞动,将小将凌厉的攻势逐渐化柔。 那小将见这般情形,不免有些心急,银枪飞舞间,手心已暗藏灵力,倏地银枪后一掌袭来,梧言忙以掌相迎,灵力与魔气相接,两者都至纯至净,掌力生风,大风簌簌刮过,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待风小时,我又看向二人,却见二人兵刃已各抵对方咽喉。 那小将摇头道:“唉,又是平手,我何时才能打败你啊?” 梧言道:“万俟将军的枪法越发精进,方才在下打得十分勉强,一直处于守势。战成平手实是侥幸。毕竟此时身在魔界,万俟将军定会受些影响,若在天界,在下定然打不过万俟将军。” 那小将一声高叹:“但愿是这样吧,那改日你来我天界,咱俩再好好切磋一番,如何?” 梧言放下剑,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那小将亦放下□□,“平城主,你此次为何不讲和了?” 梧言缓缓道:“万俟将军觉得天界如今的太后如何?” “要听实话吗?不可以乱讲是我说的。” “我不会对别人讲。” 那小将走到梧言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梧言点头,亦轻轻对他说了几句话。那小将听了惊道:“什么?你你你……你没开玩笑吧?这事哪会那么容易?不行不行。” 分卷阅读69 梧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天帝亲征了是吗?” 那小将一愣后点头,“对啊。” “带我去见他。” “我……好吧,暂且信你一次,不过,千万不能被太后知道,一定不要说出去。” “放心。” …… 一个时辰后,天帝提出休战,不多时,魔尊应允,两军皆退。 入夜,梧言方才归营,我服侍他卸下战甲,探问道:“你可是要对那妖后下手了?” 梧言的唇角露出自信的一笑,“斩草要除根,治标也要治本。此次,万年和平。” “那天帝怎么说?” “太后并非天帝生母,天帝心高气傲,不甘自己的大权被太后夺去,有意与我魔界合作。” “此次可会成功?” 梧言轻弹我的脑袋,“啧,都说了,此次,万年和平。” 我笑了,扑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柔情,如沐春风。 “梧言,你说,等两界和平了,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梧言眉头一皱,“怎么,不喜欢念儿?” 我忙摇头道:“不是,我把小家伙当弟弟的,我也想和你有个孩子啊。嗯,家里有个男孩了,我给你生个女孩好不好?” 梧言长叹一声,“好吧,都听你的,你说生什么我们就生什么。” 我点着头想了想道:“你老实说,你怎么爱上我的?” 梧言咳了两声,“不知道,可能是日久生情吧。” “日久生情么?那……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好看、可爱、善良、一直缠着我、不懂事、调皮……” “停停停,前几个还好,怎么越说越离谱,不懂事、调皮,这哪里好了嘛?”我皱眉。 梧言轻笑,“谁说不好了,只有这样才像你,不然就不是你了,你的一切,好的不好的,我都爱。” 我的脸又发烧了。 不对啊,我嫁给他一年了,怎么还会脸红呢?不行啊,这样可不行。想当年我在人界,可从来不会脸红、娇羞什么的,怎么来了魔界性情就变成这样了? 回想这一年余,我学会了脸红,学会了服侍他,学会了撒娇,以前在人界不屑做的事都学会了。在人界那个自尊独立,不喜欢依靠男人的林媛逐渐迷失,我彻底适应了昆瑶的身份,开始依恋他,愿意为他付诸所有,不求回报,只为今生今世在一起。 为他,我变了,我愿意做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陪他永生永世。我的眼里、心中从此只有他。 第十章提携玉龙为君死 此后两界休战。梧言和焱城主常去天兵大营,商议废太后一事,日日很晚归来,如此持续五日,方才定夺下来。 半月后,天魔两界共议,签订盟约,约定天帝在位时,保证不再侵扰魔界,条件为魔界能协助天帝废太后,并向天帝称臣,但不必上交岁贡。魔尊权衡利弊,最终念两界和平,同意盟约。 初时天帝不敢让魔界兵马协助天兵逼宫,后来万俟将军亲自担保此事,天帝才同意,故而计策拖了五日才定下。 我对梧言和万俟将军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便问梧言,他告诉我:万俟将军本也来自人界,与他一起在冥府修炼术法,但最终万俟将军成功飞升,梧言却堕了魔。我思来想去,这所谓魔界,其实不过和人界一般,只是凡人修炼一时出了差错,无奈入魔。这些所谓的魔的本性并非都是坏的,完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都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又过半月,正入寒冬,是腊梅初放的时节,天上地下一片雪白,唯有几枝梅花映得这雪多了几许活泼生趣,不然定是惨淡得很。 天兵带路,天魔两界的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天界。我随梧言同行。一路上看着这雪,初时还觉得有些美丽,久了便只觉枯燥,梧言在一旁戏谑地看着我,笑道:“到底是贪玩,方才不还看得挺有兴致么?这会儿却蔫了。” 我白了他一眼,将他胳膊紧紧搂住,往上一靠,“总看雪,任谁都看得厌了。” “别总是看雪。”梧言揉揉我的脑袋,“此时就应闭目养神,待几日后到了天界,你便不会觉得无趣了。” “马上就要废妖后了,到时候又有一场仗要打,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都是信手拈来的事而已,有我和焱城主在,不怕那妖后翻起什么大浪。估计那妖后已经知道天魔两界要联手对付她了,但他手中没什么兵权,无法与我们为敌,故这次完全不必担心,只要按计划行事,便可万无一失。而你呢,就在天界好好玩玩,什么都不要管。” 我“哦”了一声,感觉几分倦意袭来,索性就躺在梧言怀里睡了,“等到天界喊我一声。”我嘟囔了一句。 梧言讥讽地笑了笑,“呵呵,你准备在我怀里睡上几日不醒了?” 我摇头道:“不醒了,到天界再醒。” “好好好,都依你。” 分卷阅读70 一个月后,九重天上,一片血雨腥风。 听闻那夜,金銮殿前,横尸数千,血流成河,一向月明星稀的九重天上,一片昏暗,惨叫声不绝于耳。太后的心腹及其家眷皆被清除,而太后则将在破败的深宫中度过余生。 我没有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只在行营的树林里静静坐着,听着远方的乌鸦,在空中惨厉地鸣叫着。 “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帐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梧言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回头,他搂住我的脖颈。 我没有回答他,轻声问道:“以后两界真的可以万年和平吗?” “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 我叹了口气,“为了和平,死了这么多人,若依旧没有得到它,这些人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他轻笑,“不愧是我的女人,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只知道关心家事。你说得对,其实我也并不完全放得下心,但总要试一试才好。那太后在,两界总不得安宁,而这天帝执政,有所改观也说不定。” 我点头,“好吧,走吧,该回家了。” “怎么,不准备在天界玩玩,我记得,从前你还央求过我带你来天界。” “算了吧,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啊?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好,都依你。” …… 魔界,平州城。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平州城的百姓站在我和梧言的身后,望着一点点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九千多个魂灵,唯有感叹与悲伤萦绕心间。这漫天的大雪也是为他们送行的吗? 一万平州将士,仅余七百三十五人,而其他人,都将性命留在了云息山上。他们的身体已被找回,却无力挽救,只能将他们齐葬在陆离山下,看着养育了他们的千年土地,或许,来世还会再回来。 “儿啊,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娘啊,你还有孩子,你还有小玉,你怎么舍得离开她们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啊啊……” “都怪那妖后,如果不是她,咱们的孩子怎么会死,她就该遭千刀万剐!” “那妖后为什么不去死,城主,为什么不杀死那妖后啊?” “城主,为什么呀?” 梧言闭上双眼,缓了许久,沉沉答道:“天界之事,我魔界说了不算。我曾提议让天帝诛杀那妖后,以绝后患,但天帝说没有杀她的理由,只能逼宫,不能杀。” 是啊,天魔本就不同道,天界的妖后站在天界那边,打我们,天界的人怎么会认为她有错?天帝之所以同意与我们合作,说到底,不过是想抢回属于他自己的权力罢了,并不是因为那妖后恶意挑起两界战争。如若杀了妖后,岂不背上了弑母的罪名?所以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严加看管便好,这样还可以体现他的宽容、大度,何必非要杀了她呢?呵呵,天界的阴谋,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能让那妖后不再扰政,便知足了吧。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哭声仍在。 梧言眼角噙着泪,“安息吧。等来世,不要再做我的部下,就做一个普通人,安稳地度过下一生。我梧言,以你们为傲!” 天边一片苦寒,冷风吹过面颊,雪越下越大,似瀑、似幕。 …… 时辰已晚,空中一片灰暗。我和梧言用过晚膳,便回了正厅准备歇息。 窗外一阵窸窸窣窣,我皱了皱眉,欲起身探看,梧言却按住了我,向窗外挥出一记掌力,窗外一人接过,跃进屋中。 “城主。” 我转过身看去,不觉大惊。 是衣雨寒! “你来做什么?”我掣出陆离剑,盯着她问。 她向我俯身一拜,“夫人、城主,快走,玄清门的人马上就来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到了平州岛了,属下会安排外围的人保护城主和夫人。” 梧言眉头一皱,“来了多少人?” “足有千余,玄清门高手榜前十也来了,以城主府的人,恐怕难敌。” “呵,若不是我的伤还未好,便不惧他们,如今还真得避一避了。念儿怎样?” “属下已将小主交给邓将军了,想必不久便可到依雲阁。” “昆瑶,我们走吧。”梧言见我杵在一旁,便拉着我使瞬行诀来到陆离山上。 “什么情况这是?”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先在这里躲一会儿,我内伤未愈,不敢走太远。”梧言扶着胸口,皱眉道。 “秋霜一直给你服药,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我大惑。 “可能是伤势太重,难以治愈。” “那也不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我委实难以想通。 “不管了,回去再说。” …… 清晨十分,天已明。 我与梧言一夜未眠,衣雨寒忽闪至我们身前,拜道:“城主、夫人,你们还得走,玄清门的人追来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分卷阅读71 ”我看向梧言,梧言不语,只紧锁着眉梢。 “城主,可还记得那次你们去汴州城时,有人透露了你们的行踪,后来属下一直暗查,却未能发现内鬼,估计这次……” 内鬼?内鬼不是你衣雨寒吗? 衣雨寒在梧言面前自称属下,而梧言还极为信任她,难道……难道是我误解了她,她是梧言的人,并非是玄清门的杀手? 衣雨寒设在外围的人,其实也都是在保护梧言? 雨寒,你究竟是何身份?我实在是难以猜测。 来不及多想,但闻半空中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初听极为陌生,而后我便想起来了,是夏掌门。 “平城主,好久不见,身体可有恙啊?哈哈哈。”半山处,夏掌门身形一现,身后是千余杀手。 “坏了,还是让他追来了,城主你们快走,属下断后。”雨寒上前一步,挡在我和梧言的身前。 “衣雨寒,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平城主的人,哼,你藏得好深啊,连老夫我都毫不知情。是老夫花了眼,居然让你跟着夏荷,你给老夫传的消息都是假的,如不是我暗藏一手,发现不对,老夫我还真就被你们耍了。” “夏掌门,你还真是心急,天魔大战刚一结束,你就来了。你在我府中安排的是谁?” “平城主,你不需要知道,你就把这份疑惑带进坟墓里吧。” “掌门,后方遭袭,约有百余人。”一人向夏掌门跪拜道。 夏掌门扯了扯嘴角,“衣雨寒,小瞧你了,不过,你的这些人,没什么用。着三百人相抵,其余人,随老夫一起诛杀平城主。” 雨寒微微侧头,“城主,快走。” 梧言深叹一声,眸光中满是恨意,“就算是走,他们也会追来,索性拼上一拼,看看是玄清门的十大高手厉害,还是我的陆离剑厉害。” 言罢,他掣出陆离剑,玄清门十大高手各执兵刃,相对而立。 我知道劝不动他,便也掣出陆离剑,见雨寒还要开口,对她摇摇头,雨寒亦叹息,无奈同意。 十大高手率先起身,向梧言冲来,梧言轻跃、展臂,执手中剑稳稳相迎,一招一式都挡得极为完美,不出半分差错。我和雨寒也执剑向余下那些杀手冲去。 战得昏天黑地,打到手酸腿麻,地上已躺着许多尸体,我渐觉体力难支,剑势变缓。一杀手一刀劈下,我却来不及抵挡,只得侧身躲闪。 肩上一阵剧痛,便有鲜血流下,我痛到神志有些恍惚,但见眼前刀光一现,却反应不得。 “夫人小心!”雨寒大喝一声,我只觉被人用力一推,身体不稳,摔向一边,头撞到地上,顿然清醒,忙抬眼望去…… 夏掌门一掌正中雨寒心口,雨寒的身体摔出数米远,再难爬起,一口鲜血喷出。 “呵呵,掌门,你亲手了结欺骗了你的手下,也好,以我衣雨寒的命换城主和夫人的万年恩爱,值了。” 说罢,雨寒转向了我,“夫人,我不是玄清门的人,我是向着你的。我祝福、祝福你和、你和城主……” 她双眸轻合,双唇微张,末了,还牵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永恒在我心间,挥之难却。 “雨寒,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泪水涌上眼眶,难以自制地溢出。原来她一直希望我能与梧言在一起,而我却不知情,一直错怪她,如今当我知道了,却来不及与她道声歉。 或许,造化弄人吧。人的一生总会有些亏欠、有些不甘、有些磨折、有些痛苦,也许这样才使我们成长。 夏掌门一步步向我走来,到了我身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我冷笑,“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女儿。” 夏掌门摇头,“我是说,你不是夏荷。我说得对吗,昆瑶?”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今天三更欧,绝对三更,没三更的话……额,没三更的话……好像也不能怎么样欧 o(*^▽^*)。 一脸坏笑中…… 第十一章泪眼问花花不语 “我是说,你不是夏荷,我说得对吗,昆瑶?” 我惊了,“你怎么知道?” 夏掌门“呵呵”一笑,“你和夏荷看我时的眼神不同,夏荷一直畏惧我,眼神中满是躲藏,而你看我时,神色中没有丝毫畏惧。我书房中有一本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灵异术法,后来我翻阅那本书,推测出夏荷可能是因为身体有疾,所以使用了借魂术。再后来,我问过那日与你疗伤的医师,他说你面色红润,全然不像患重疾之人,更加印证了我的推断。” 我心服口服,淡然道:“不愧是夏掌门,这都能看出破绽,昆瑶佩服。” 此时梧言那边一声巨响,我艰难地扭过头去,但见梧言手中剑被十大高手击落,十大高手各执兵刃,一齐向梧言杀来。梧言无剑,无法抵挡,眼见得离梧言越发近了,陆离剑 分卷阅读72 光芒大盛,双剑都幻做人形,小离将我抱起,小陆则用术法生生挡住了十大高手的夺命一击,而后护在梧言身前,隽秀的眼眸下尽是愤恨,小离将我送至梧言身边,亦护在我们身前。 “呵,陆离剑灵,果然是上古神器的剑灵,就是不同凡响,一招便可击退我玄清门十大高手,实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不过仅凭你二人之力,还带着两个受伤的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呵呵,念你们忠心护主的份上,老夫会把你们葬在一起的,只可惜了这陆离剑啊,上古神器若是没了剑灵,便也只是块废铁。” “主人,怎么办?我和小离撑不了多久。”小陆急问道。 梧言看看时辰,见日已东升,缓缓道:“不必担心,很快便有人来了。” “不是很快,现在便已经来了。”半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落下,朱基拱手向梧言拜道:“邓将军和梧念都在我依雲阁,父亲命我带三千人,相助平城主。” 夏掌门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一杀手匆忙赶来,“掌门,后方足有两千依雲阁的人杀来……” 话音未落,半空中落下一千依雲阁杀手,顿时围住了玄清门的人。 夏掌门惊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脸的难以置信,“平城主,你与依雲阁……不,这不可能,依雲阁从来不会插手朝堂争斗,而今怎会为你平城主大动干戈?不,这不可能。而且……而且我还没有输,平城主,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胸闷气短、难以呼吸,胃里翻江倒海,有没有?有没有?”夏掌门气急地大叫着。 梧言皱了皱眉。冷冷道:“没有。” “怎么会,这不可能,我明明把药交给了她,她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为什么啊?” 半晌,夏掌门似又想起了什么,怒吼道:“啊……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算好了,却独独没有算到一个‘情’字!你说你喜欢上了他,就不听我的了吗?你出来!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夏掌门,你就认了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老了,离不开这里了。”朱基淡淡说道。 他手一挥,依雲阁的人冲了上去,玄清门的杀手顿时被淹没了。 …… “平城主,你与夏掌门的恩怨,你亲手了结了吧。”依雲阁的人将受了重伤的夏掌门押了过来,此时他身上的长袍沾满了鲜血,头发披散着,半白的长须上亦是血迹斑斑。 他用一双已经黯然无光的眼睛盯着梧言,“平城主,杀了我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所有的恩怨、仇恨,都一剑了断吧。” 梧言的眼中盈满了泪,“杀了你,我的凤儿也不会回来了。” “这有什么。现在你不是还有她吗?” “这不一样,昆瑶和凤儿,她们不一样。”梧言咬了咬牙。 “呵,不一样?对,是不一样,你最爱的那个女子,永远是凤尘蝶,为何这七百年过去了,唯有昆瑶被你看中了,选了她做侧夫人?别人不知,我却能猜出七八,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昆瑶有当年凤尘蝶的影子,她们的一举一动,说话的语气,都极为相似。所以你只是把昆瑶当成了又一个凤尘蝶,仅此而已。你不爱昆瑶,你爱的不过是她身上凤尘蝶的影子!我说的对吗?” 梧言听罢,突然扶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至少我在看清世事的方面比你强得多,我能揭下你虚伪的面具,把真正的你大白于天下!平城主,杀了凤尘蝶,是老夫我这辈子,做得最骄傲的一件事!你只是在智慧这方面,比我强那么一点点,所以今日,我会死在你的剑下,我认了。能死在平城主的剑下,值了,值了!不枉你我二人,为敌半生!” “来!杀了我!让我回到冥府,再对先夫人道声歉吧。” 言罢,夏掌门双目紧闭,昂首挺胸,面上毫无惧色。 梧言深吸一口气,执起剑,刺上夏掌门的心口。 “噗”,夏掌门涌出一口鲜血,带着无畏的神色,倒向一边。 “夏掌门,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再不用说话了。” 梧言收了剑,拖着步子,一点一点走下山巅。 太阳依旧东斜,暖阳照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寂,如此渺小,如此单薄。 …… “梧言,你为何不问问夏掌门府中内鬼究竟是谁?”看着狼藉一片的城主府,我疑惑问道。 “不必问了,我已猜出是谁了。”他淡淡回道。 “谁?” “我的内伤一直未好,夏掌门又给了她什么药,所以而且从……从某些话中可以推断出是个女子,如此便只有一个人了。” 我大惊,“秋霜?” 梧言轻轻点头。 “不,任是谁我也不会觉得是她啊,若她真是玄清门的人,为何不早些对你下手?她可是医师,肯定有机会。” 正说话间,秋霜从屋中走出,衣衫有些凌乱,老方等人亦尾随而至。 秋霜见到我们,微微愣神,继而 分卷阅读73 俯身拜道:“见过城主、夫人。” 梧言的神色微怒,“你随我来。” 我不禁拉了把梧言,梧言疑惑看我,我抿抿唇,开口道:“她对你……” 梧言勉强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松了手,“我在西跨院等你。” “好。”语罢,梧言进了正厅,秋霜随之而去,将门掩上。 我轻叹了口气,老方试探着问:“夫人,现在我们……” “把府上好好收拾收拾,太乱了。”留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院。 …… 夜已深,空中飘落了雪花,天地间的白,衬得院中的红梅过分妖艳。 花下一张酒桌,一壶酒、一桌菜,我左手执着玉杯,右手执着银壶,自顾自地喝着。 从正午到现在,梧言一直未来,我傍晚备好的酒菜,都已凉了,落上一层薄薄的雪花,冰凉无比。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谁共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怎么不进屋去?雪下得这么大了,也不怕着了凉。” 他拥住我,让我在他温暖的体温下,不再害怕,不再瑟瑟发抖。 夏掌门说的是真的吗?他爱的不是我,只是先夫人的影子。他对我的温存、对我的柔情、对我的依恋,都不过是把我当成她,仅此而已。 我在他心目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昆瑶,还是又一个凤尘蝶? 我不知道,他如水般深沉的眼眸下,是怎样的一颗心?那颗心,装的是什么,我看不懂、摸不透、猜不出。 梧言,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怎么样?”我强忍住溢到眼角的泪水,带着几分醉意问道。 “她招了,并决心悔改,我让她继续留在府中。” “那她对你……” “我只有一个夫人,凤尘蝶;也只有一个侧夫人,昆瑶。” “你爱我吗?”我扭头看他,那样近的距离,才发现他的脸瘦削了许多,他的瞳中尽是苦涩。 “当然爱了。” 我摇头,“我不信,你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你不要听夏掌门的,他在挑拨我们。”他的话语带着些焦急。 “那我如何相信你?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我又如何肯定你不是把我当成先夫人?如何?” “不,不是的。你和凤儿是两个人,你们长得不一样,我分得清。” 我苦涩地笑笑,“唉,身体不过是一个寄居所,我们爱的,是藏在身体里的灵魂,不是那个身体。两个灵魂相爱,并非身体相爱,这个身体不过是个皮囊,最多不过是促使两个灵魂相爱的一个缘由罢了。你可懂?” “我懂,我爱的是你,不是一个像凤儿的灵魂。”他将我搂得更紧,似是生怕下一刻,我就会消失,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在这天地间,就像先夫人一样,永远离开他。 我回头,“看看这纷扬的雪,梧言,你可还记得那一夜,你使十月飘雪,梅花盛开,今夜,和那夜多像啊……”我顿了顿,“其实,那夜我便该想到,你爱先夫人爱得那样深沉,怎会那么容易再爱上我。而我信了,真的信了,一厢情愿地信了,我好傻。” 泪水终难自抑,不断线地流下,滴在梧言的手上,梧言的身子颤了颤。 “咳咳咳……”这咳嗽声似有些异样,我忙转身,梧言的手上似有些红,我正欲看清是何物,他却缩回手去,我狠狠地抓住,用力掰开紧他攥着的手。 一片血红。 他的嘴角还留着血丝。 “怎么回事?”我怒问他。 “内伤久治不愈,落下了病根,秋霜说这病根怕是难治,遇到极冷极热都容易再犯。” “那快进屋,外面冷。” 我正欲起身,梧言一把拽住了我,“不差这一刻,外面的雪景这么好,屋里多没意思。” 我又坐了下来,看着梅花,心中五味杂陈。 “不是说我不爱你吗?为什么还关心我?”他问。 我的心一阵刺痛,我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轻启唇。 “因为我爱你。” “纵使你不爱我,我还爱你。” “这颗心,只装得下你,没有别人,填的满满的,一寸不留。” 梧言定定地看着我,满目苦楚和心疼。 泪水咸涩地打湿了干涩的唇,泪水是咸的,生活呢,它是什么味道? 曾经的它,偶带微苦的甜,今后的它,会怎样? “梧言,我求求你,爱我一点点,属于我自己的那一点点。” 泪水终似洪水猛兽,越来越多,我越发无法自控。我扑在他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 而后我听见,他哭了,像我一样哭了,眼泪滴湿了我的长发,流入我的脖颈。 我从未见过他在我面前哭得如 分卷阅读74 此伤心,他总是坚强地站在我身边,不惧万物,保护我。原来,他也有心痛的时候。 “我会努力的。” 第十二章花有清香月有阴 他会努力的。 罢了,我愿意相信他。 至少,除了那夜,他还从未骗过我。 我愿意等,等他的心。纵然千年万年,我都愿意等,我等得起。 我轻轻对他说道:“梧言,我要告诉你个秘密。”既然他不骗我,我便也不瞒他。 梧言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回道:“嗯,我听着呢。” 我鼓起勇气,开了口,“我不是魔界中人,我来自人界。” 身上的人微微一僵。 “我本名林媛,来自人界,后来跳崖自杀,误入此间……”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梧言细细听着,我们喝着酒,他的眼神越发柔和。 “我不会负你的,我一定会爱上你的,不因凤儿。” 他说得决然,我笑了,忘却方才的一切,掩上了方才的一切。 心中突然轻快了许多,我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晃,看着梧言迷人的脸,手不自觉地攀上了梧言的脖颈,唇瓣覆了上去。 “梧言,我要和你……入乡随俗。” “什么入乡随俗?”梧言皱着眉问道。 “就是,”我悄然一笑,“我想要你。” “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也只能爱我了。” 言罢,我的唇再度贴了上去。 初时,他还有些愣,随后不久,他也放松下来,回应着我,我们肌肤相贴,将一切的话语化作柔情,留在这绝美的夜、绝美的雪中。 …… 待我清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我只觉浑身酸痛,肌肤与床榻、被褥有着极强的贴合感。我甩甩脑袋,想起昨夜发生的事,脸上不禁一阵潮热。 “醒了?” 身旁,梧言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他笑盈盈地看我。 “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可还记得昨夜都做了什么?” 我点头。 “唉。”他长叹一声,“记得便好,就怕你忘了,醒来后质问我,我就百口莫辩了。” “怎样,感觉如何?”他戏谑地笑笑。 我咽了咽唾沫,“很痛,但是……”我把眼神转向别处,“挺舒服的。” 梧言握住我的手,“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这一次,我信你。”他搂住我,我们的头紧紧相贴。 窗外,白茫茫,晨光正好。 …… 梅树下,我想起了雨寒,又不免升起几分伤感,是她陪我来到平州城,来到这西跨院,可现在她却走了。 梧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西跨院,和西跨院中的我。 “梧言。”我轻声唤他。 “嗯?” “雨寒她,是你的手下吗?” “不是,她是依雲阁的人,听说从小就在阁主身边长大,后来被派到玄清门。我初次见到她时还是七百年前,凤儿离世那日,便是她亲自赶来告诉我去救凤儿的。后来,你们一同来了平州,我便知道你是玄清门安排到我身边的。其实你不向我刺那一剑,我也会找借口把你选入府中。衣雨寒进府后,我让她在外围安排一些人,以防不测。初时,我刻意离你远些,让衣雨寒盯着你,发现你思想单纯,对念儿也好,我便决定改变你,于是开始接近你。本以为会费些周折,却不想你很快就站到了我这边。呵,那时还真不明白为何那么容易,现在懂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那封告诉衣雨寒夏荷身世的信是伪造的,夏掌门早在你们离开玄清门时便告诉衣雨寒,夏荷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没有说出身世而已。那夜真实的回信只有一个字‘杀’,于是我让衣雨寒伪造那封信给你,并回玄清门告诉夏掌门失误了,未能杀掉昆瑶,还被她套出了那个秘密。这样夏掌门信了,你又定会去找他问个明白,我便跟着你到了玄清门,才有了那夜的事。随后衣雨寒再度潜在玄清门,与我通信,前天夜里,夏掌门袭击我府,也是衣雨寒报的信,我才做好了一切准备,保住了全府的人,但雨寒却……”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太深,我终能与梧言在一起,也是她帮了许多,甚至在生死一刻,她都愿意以身相救,只为我与梧言能够相伴一生。 我与梧言的点滴,她定然看在眼里,她希望我和梧言幸福终生。如此,更不可负她一片心意。 雨寒,此生亏欠你的,无法偿还,便等来世吧。 雨寒,安息,来世再见。 “每年,我们都去她的墓前看她好不好?”我泪眼婆娑,看梧言模糊的面庞柔柔的一笑。 梧言一只手拭去我眼角的泪,说道:“自然要去,多亏有她,我还能看到你。” 我扑入他怀中,放肆地大哭起来。 …… “城主,玄清门 分卷阅读75 被灭门了,门派中全是杀手的尸体,好像是黑虎堂干的,听说还在杀。”邓燮匆忙进了正厅,向梧言报道。 我与梧言都是一惊,我忙问道:“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是依雲阁安排在玄清门的其他杀手传来的。”邓燮递过一封信,上面还沾有血迹。 “这么远的距离,怕是昨日发出的。”梧言皱眉道。 我叹了口气,“那也应去看一下,毕竟八千人条人命,他们只为生存,并无什么错。” “好,走。” 梧言拉起我,瞬行至玄清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随处可见刀剑,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曾经盛极一时的玄清门,如今一片寂寥。 没有了掌门和十大高手,门派群龙无首,眼前的惨状便已印证了玄清门最终的结局。 “这么安静,想必已经……”我有些不敢想下去。 “走,去黑虎堂。” …… 黑虎堂堂主坐在高高的交椅上,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平城主,说好的你我合作,我不再袭扰平州城,你却一走了之,念在天魔大战,我没有继续放出戾气,算是对你极为友好了,而今日你又来,若是讲玄清门的事,便免了,我知道平城主亦是极为痛恨玄清门的,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梧言拱手拜了一拜,“我方才进黑虎堂的路上,见到玄清门的人被押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黑虎堂堂主冷笑一声,“哼,他们啊,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都投降了,这些怂包留着无用,待会儿就都杀了。” “希望堂主能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无甚大错,不过听令夏掌门而已,只是立场问题,不应如此处置。” “放他们一条生路?”黑虎堂堂主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起身,“这好人都是平城主您来做,坏人我来当啊,我养着这些怂包有什么用?” 梧言淡定地笑了一下,“我们合作时说过,我处置了夏掌门,让黑虎堂成为江湖第二大门派。并没有说要将玄清门灭门,堂主若觉得这些人无用,把他们放出黑虎堂,让他们自谋生路也好。” “让他们自谋生路?他们若加入其他门派,岂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堂主都说了他们是怂包,何况我刚才看了看,不过千人左右,黑虎堂杀手六千,个个勇猛,壮若虎躯,何惧这些怂包?”梧言沉着应道。 黑虎堂堂主哑然,支吾许久,一摆手道:“纵然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听。” 梧言也冷冷地扯扯一嘴角,“若不听我的,后果自负。” “呵,后果?我如今是天下第二大门派的堂主,我有何惧?哈哈哈……”黑虎堂堂主狂笑不止。 “江湖第一大门派——依雲阁,杀手一万三千余人,再加平州、柳州、汴州三州兵马,堂主不怕?” 黑虎堂堂主的笑声戛然而止,“呵,平城主当真请的动吗?” 梧言笑笑,“可以试一试,堂主有兴趣吗?” 梧言见黑虎堂堂主紧握了拳头,又开口道:“如今天魔大战彻底结束,主和派此时对付天界是上下一心,魔尊对主和派越发信任,你身后的渑城主作为主战派保不了你。当然,大家相安无事便是最好,但若可以,江湖与朝堂一战,江湖上除了依雲阁,任何门派都无力抵抗,你觉得黑虎堂有这个实力与朝堂作战?况且依雲阁为此次天魔大战做出的贡献极多,魔尊亦赞赏有加,以现在依雲阁和朝堂的关系,依雲阁必会暗中相助朝堂,对抗其他门派,而黑虎堂便可成为最好的目标。天下第二大门派都被灭了,任谁都不敢再放肆了,对吗,堂主?” 黑虎堂堂主怒目圆睁,“为了这一千杀手,值得吗?” “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扼制扰乱朝堂治理的门派,你以为魔尊会任由这种灭门的事情发生,而放任不管吗?” 黑虎堂堂主卡了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便让你一次,来人!传我令,将玄清门的人送出山门。” 转而对着梧言,“平城主,不送。” …… “多谢平城主相救。”山门外众杀手齐声喊道。 “不必了,你们可以走了,自己谋生去吧。”梧言看着眼前的千余杀手说道。 “平城主,您救了我们,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我们也是无处可去,不如我们就跟着您。” 四周安静了一瞬,众杀手都点头附和,“是啊,平城主,我们跟着您吧。” 梧言思忖了半晌,摇头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里没有门派可入,入了军队又屈了你们一身本事。” “平城主,不如您也成立一个门派吧,让我们为您效力,您不计前嫌,救了我们,这恩必须得报。” “不可,我公务缠身,无暇打理门派,再者我本是城主,不可再做掌门。” “不如让夫人做掌门吧。” 梧言转头看我,我笑问:“你需要他们吗?” 分卷阅读76 梧言皱了皱眉:“不一定需要。” “不一定便还是可能需要了。” “其实,若总是求依雲阁,心里确是不太过意的去。” “那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我贴着梧言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看你是想让他们留下来吧,欲擒故纵。” 梧言看了我一眼,但笑无语。 “大家跟我走吧。” …… 月余后,新的门派建成,便坐落在陆离山上,定名瑶言阁。 诶,瑶言阁? 谣言…… 用的我俩的名字诶,可这拼凑得有点太勉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我三更了,我没食言┭┮﹏┭┮ 第十三章绿杨烟外晓寒轻 自打我接手了瑶言阁,便忙了许多,新的门派,新的阁规,一切从头开始,我这个门外汉,未有丝毫经验,于是梧言便帮我做好前期的事情。我则学习怎样打理门派,这学了数日,感觉只有一个字:累。 那是真真的累得要死,门派上下,大小事宜,事无巨细。每日都要看各类文书,还要亲临门派各处,折腾一番后,一个多时辰便没了。 过惯了清闲生活的我,一时实在是缓不过来。 再者,这魔界的文字虽都是汉字,却仍以文言文的方式记叙,况又是繁体,还好我是中文系的,平日里成绩也算优异,在汉语言文学方面有点天赋,不然实是难以招架。 其实我要看的文书不多,也就几本、十几本,相比梧言那厚厚的一摞,已是少得可怜,况且我打理的只是千人的小门派,梧言治理的可是整个平州城,他的决断决不能失误,这难度可想而知。但我批这几本尚要半个时辰,人家仅需一个时辰就完了,不禁令我咋舌。 于是几乎每日我从瑶言阁回来,都正巧赶上他批完文书,而后我们两人手拉手,在平州城内瞎转悠,在平州岛上空翩飞着。 其实……其实有点不厚道。 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是不是不太好? 嘻嘻嘻…… 每至夜晚,若偶尔身体不疲惫,我们就会在床上做夫妻间该有的事,任由他的唇碰触我的每一寸肌肤,温和、柔情缠绕心间。 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夜晚都是那样美丽、动人。我们时常不语,只需相互望去一眼,唇角的笑便都荡漾开来。 连夏荷都叹道:“天天看着你们这一对,我都快被虐哭了。” 我戏谑地说道:“怎么?春心萌动了?想找你的朱大公子了?” 夏荷一急,“什么啊!贫嘴!这怎么可能?”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呢?”我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没有你和梧言那样的轰轰烈烈、凄凄美美,有的不过是伤感罢了。”夏荷声音极低,思绪似是飞向了过去。 我再问她,她也不肯讲什么了,只能作罢。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八卦到的。 …… 本以为天魔大战结束以后,一切尘埃落定,生活总该安稳了,但太过美好的事情后面总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时值三月,春光柔柔,莺吟燕舞。 今天好景致,我和梧言各自忙完了,决定带小家伙去云山玩玩。 一路上,春色撩人,小家伙的嘴乐到合不上,梧言笑着摇头,“还是小孩子。” 小家伙撅了撅嘴,“人家本来就没长大嘛。” 梧言笑笑说:“你爹爹我像念儿这般大时已经开始练剑了,可念儿还在玩。” 小家伙抿抿嘴,“爹爹那么厉害,念儿有爹爹保护,不怕。” 梧言把头转向别处,轻轻敲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没出息。” 我笑着看着他们父子。 “坏姐姐。” “嗯?” “爹爹说我没出息,你来评评,爹爹说得对不对?”小家伙抬起可爱的小脸,看着我。 “嗯……不对。” 梧言把头转了回来,也看着我。 “念儿长大一定会有出息,还会保护姐姐的,对不对?”我笑盈盈地看着他。 “嗯!”小家伙用力地点点头。 “不用念儿,我自会保护你的。”梧言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我讪笑,“你个大男人也不嫌丢人,吃自己儿子的醋,啧啧啧。” 梧言面色铁青,一手牵着小家伙,另一只手倏地搂着我的腰,身体相贴,他俯身,未等我反应上来,便霸道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就吃醋了,怎么着?” “我……没、没、怎么着。”我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舔了舔唇,目光转开,不去看他。 “成婚都这么久了,还这么羞涩。”梧言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你你你,你吓到我了。”我嗔怪道。 梧言不搭话, 分卷阅读77 仍不肯松开我,我一推他,急道:“你放开啊,小家伙还在旁边呢,你这样会教坏他的。” 梧言淡笑,若无其事地松了手,我们三人继续向云山走去。 此时景色再美,我也无心欣赏了。 原来他突然吻我时,我的本能是拒绝的,但这本不应该出现。成婚已经一年了,我们做过的亲昵的事也不在少数,今日却会这样,是因为小家伙在旁边吗? 不是的,纵然今日小家伙不在这里,我的本能也会拒绝,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仍然最爱先夫人,才会有的隔阂吗? 也不是。 我们的心靠的极近,愿意彼此深入了解,何况他答应过我,我也说我相信他,那就不会有隔阂。那便有一种解释,我其实和他一样,他不够爱我,我也同样不够爱他。原来我一直认为自己足够爱他,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受过那么深的情伤,哪那么容易好转? 这个世上像凤尘蝶的女子绝不只有我一个,若哪一日有一个比我更像凤尘蝶的女子出现在梧言身边,梧言或许会放弃我,选择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原来,是我不够信他,害怕他移情别恋,害怕被他抛弃。是我没有足够的自信。 “想什么呢?”梧言转头看我。 我苦涩地笑笑,“没什么。” 梧言见我不愿说话,也默不做声。 待到云山时,却见云山上下一片慌乱,我与梧言大惑,匆忙赶到正殿,朱基正焦急地踱着步子,见到我们,脸上露出丝欣喜。 “怎么了?怎么乱成这个样子?”我皱眉问道。 “家父失踪了。” “什么?”我和梧言均是一愣。 “这几日家父脸上一直愁眉不展,我问他他也不肯说什么。今日家仆去送早饭,却不见家父,以为还在睡觉,唤却无人应答。我进了寝室,见案上摆着一封信,上面只有几句话:吾儿,我已离开门派,阁主令牌在案下的暗格里,以后依雲阁由你掌管。平城主若日后有事,定要鼎力相助。永别。” “定是出了什么事,阁主身体看上去尚好,突然离别,或是……”我顿了顿。 “是什么?”梧言转头问我。 我叹了口气,“只有依雲阁阁主的身份才能解决的事。” “夫人此言在理。平城主,你觉得下一步该如何?” 梧言思虑许久:“我们定要去寻他,即便寻不到,至少要弄明白原由。” 我点头赞同,朱基却叹了口气,“魔界这么大,家父若不想让我们找到,可如何寻得?” “若不是我内伤未好,便用神识探了,现在只能慢慢找了。”梧言顿了顿又道:“朱公子可先在阁中问问今日有没有看到阁主出山?阁主自那日被我救起,便不能再使飞天、瞬行、御剑之术了,只能步行出山门,先问问山门守卫,阁主何时出山的吧。” “好,我这便派人去问。” 不久朱基回了殿,“怎样?”我问道。 “守卫说没有看到,山门守卫昨夜没有换班,不知为何没有看见。” 梧言用手指敲着椅边,思索着,“既然没有从山门离开,那就是还有其它下山道路。” 朱基果断摇头,“不可能,所有下山道路都有山门阻拦,不会有其它的路了。” “那便怪了,梧言,你确定阁主不能再使飞天、瞬行、御剑三种术法了吗?”我疑惑看向梧言。 “确定。” 一时沉默…… 梧言倏地起身,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 “或许,不一定要从山门走,从阁内一样可以离开。” 我和朱基相互望望,不明所以。 “依雲阁内必有通道。”梧言肯定地说道。 “通道?我从不知道依雲阁还有通道。”朱基疑惑。 “而且极有可能在正殿后面的正厅里,阁主日日在那办公,寝室也在正厅之中。去看看便知道了。” 正厅中,物依旧,人已非。 梧言的目光在屋子里探寻着。 “你找什么?” “机关,能打开通道的机关。” “看上去不像有什么机关,且正厅中物品极多,哪一个才是机关呢?” 我们三个人在屋子里转了数圈,也未发现有什么机关。 “朱公子,暗格在何处?”梧言突然问道。 朱基行至案边,在桌案背面摸索一阵,拿出一个精巧的令牌。朱基握着阁主令牌,眼圈微微泛红。 梧言径直走到暗格处,手指在暗格上摩挲好久,眉梢渐而皱起,双眸紧闭。见寻未果,他又用手探了一遍桌案背部,继而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朱公子,阁主令拿来。” 朱基将令牌递了过去,梧言执着令牌,细细看过一番,找好一个角度,对着桌案拍下去。但听“啪”的一声,桌案“轰轰隆隆”地动起来,向厅门滑去一段 分卷阅读78 ,下方顿显一条地道,蜿蜒曲折,伸向远方。 我和朱基讶然地看着梧言,梧言眼神无波,只说了一句“走吧。” “阁主令呢?”我问道。 “应是回到了暗格之中,不然阁主是如何把令牌放回去的?” “小家伙怎么办?”我担心小家伙无人看管。 “阁中的人自会照顾好他的,夫人不必担心。”朱基说道。 我点头,“那走吧。” …… 暗道极短,并无可疑之处,行了一刻钟后便到了尽头,却不是云山外,而是一堵墙。 “到头了,又无岔道,这算怎么回事?”我大惑。 梧言也难以解释,站在一旁皱眉不语。 我行至墙边,用力推了推,而后惊讶地发现,墙是假的!我的手径直透过墙去,未碰触到任何东西。 “是幻象!”朱基大惊道。 梧言也有些惊讶,“走,过去看看。” 三人穿过了百米长的迷雾幻象,终是见到了阳光,但见三月柳芽新绿,如瀑如幕,鸟鸣其间,流水潺潺,一片淡雅。 “云山外竟然这样美。”我惊叹道。 朱基细看周围许久,凉凉道:“这不是云山外,云山周围方圆千里都没有这个地方,况我们不过走了一刻而已,云山极大,不可能如此快就离开云山了。” 待朱基说完,梧言轻闭双眸,细嗅许久,倏地睁开眼睛,惊道:“这里连魔界的气息都极轻,若不仔细查探,竟难以感觉到。所以,这里不仅不是云山,可能……可能连魔界都不是。” 第十四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所以,这里不仅不是云山,可能……可能连魔界都不是。” “什么?不是魔界?”我更惊。 “每个州都有上古神器现世之处,而上古神器现世时,便会在它附近生出一个隧洞,可直通魔界与人界,这澜州的隧洞迟迟未有人找到,看来今日便是它的现世之时了。” “你是说,刚刚我们走过的暗道便是连通人界和魔界的隧洞?” 梧言点头。 “那……这是人界?”我又是一惊。 本以为此生不可能再入人界,今日竟毫不知情地又回到这里,心中除了惊异,便是惆怅。 在人界发生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涌入脑海,我不觉走了神,梧言有些担忧地搂着我。 “人界比魔界更大,可如何寻找?”朱基在一旁犯难。 “朱公子,不如这样,我和昆瑶在这里探查,你先回依雲阁,防止阁内有变,也做好准备,一旦这里发生什么,或有什么消息,我即刻通知你,你再派人来。” 朱基思虑许久,终是答应了,“好,那我回去了,等你们的消息。” 语罢,朱基回了暗道。 “走,去看看人界现在如何?”梧言拉着我便走。 “等会儿,我们的衣服……”言罢,我小施术法,用幻象为我和梧言换了身新装。我一身淡绿色长裙,外加一白色外搭,头戴一顶小礼帽,俨然淑女的样子。而梧言则是一身休闲装,夹克衫配牛仔裤,外加一顶鸭舌帽。修长而有形的身材配上这身休闲装,让他瞬间多了些活力。我端详了梧言好一阵,未曾想,平城第一美男子穿上这一身衣服,简直是……帅呆了。 “这身奇怪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梧言,你现在完全符合我心中男神的形象。”我扑过去,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梧言笑了,仿若春风。他摸了一下我的头,“这么直白,你羞不羞?” “羞什么,你可是我的夫君。” 梧言朝周围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看起来,离城镇应该很远。不知能不能用瞬行诀。” “应该可以。” “那我们先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梧言点点头,之后他使了瞬行诀,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城市,在一处无人的地方,我们现了身。 看这个城市的规模至少也是一个地级市了,我暗自思忖:先别打听了,先看看周围有没有明确显示地名的牌子吧,要不人已到了这里,还在打听这是什么城市,岂不是很奇怪? 我的眼睛到处搜寻着,诶,我看到了,那不是一个学校吗,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南昌市实验中学。 哦,原来这里是南昌,那我岂不是到了江西的地界了,我可以回老家看看了,想到这,心情万分激动。转头想与梧言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梧言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我这。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他在专注地盯着马路上飞驰的汽车,那神情就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我“扑哧”地乐了,想他离开人界的时候,还没有汽车呢。 我走过去,碰了碰他,问:“好奇吗?” 他星眸微转 分卷阅读79 ,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显期待地看着我,薄唇轻启:“是何物?” “那是汽车。” “汽……车是何物。” 听了他的追问,我忍住没笑,“是……算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我拉着他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他拉上了车,“师傅,到火车站。” “好嘞!” 梧言挺直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边,只有眼珠在转,四下望望。我看他乖巧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然后搂着他的胳膊,朝他眨眨眼,示意他放松点,他这才松了身子,看着窗外簌簌闪过的景物。 到了火车站,我略施法术,付了账,便拉梧言下车。 下了车,梧言总算彻底放松了,挽着我的胳膊说道:“汽车,原来如此。”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汽车堪比瞬行,可又不似瞬行那么快。” 聪明如他,这么一会儿就弄明白了,我忙不迭地称赞:“我的夫君就是聪明,说得太对了,瞬行比汽车可快多了。”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江西省的地界,这个地方离我的家乡有几百公里远,我们不要瞬行了,太消耗内力了,我们接着坐汽车怎么样?” 梧言点头,“行。你的家乡是哪儿?” “石城。” …… 几经辗转,我们到了石城县,我决定先带梧言去看我的母亲。 日渐西落,我们来到母亲的墓前,我和梧言为母亲奉上了鲜花。 “妈,我是媛媛,我来看您了,您还能认出我吧?虽然我换了个身体,但我们母子心意想通,您定能认出我的。嗯……妈,我嫁人了,这就是您的女婿。”我指了指梧言。 梧言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眼睛里尽是柔柔的光。他轻声说道:“岳母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梧言。谢谢您生了一个好女儿,我才有幸娶到一位好夫人,我们在一起甚是幸福。” “是呀,妈,我们真的很幸福。梧言他对我很好,他绝不会让您女儿吃亏的。妈,在来这之前,我有许多话想对您说,可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苦尽甘来了,所以,您不用担心我。” ……陪着母亲说了一阵子话,我们朝着墓前拜了三拜,站起身,正欲转身离开,不远处的一处墓碑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墓地难道是我的? 我抹干脸上的泪珠,小跑过去,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我,真的是我。 我苦涩地笑了笑。 梧言跟着走来,亦瞥了眼那张照片,却瞬间怔住了。 我见他有些异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缓过神来,愣愣道:“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喽。” “你?”他的眼神中写满了讶然,继而双眸微红。 “嗯,是我啊,也不知是谁为我立的墓碑。” 他猛一转头,定定地看了那张照片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难以自抑地微微抖动,一滴泪珠落下来。 我上前半搂着他,轻轻问道:“你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吗?” 他良久无言,最后终是狠狠摇头,“我没事,你的真容……很美,就是……就是有些可惜了。” 我淡淡一笑,“有什么可惜的?我们既然能隔着人魔两界,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相恋,便没什么可惜的。” 他倏地转身,狠狠搂住我,“对,我们能在一起,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没事了。” 我们相互拥着,任落日的余晖泼洒在身上,那么暖、那么柔…… “妈呀,这是人是鬼啊?跑到墓地里秀恩爱了!”不远处一声惊叫。 我细听,忽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这长裤、衬衫配牛仔服的不正是我的童年好友吗? “辰逸轩!” 他懵了许久,才终缓过神来,“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额,我貌似忘了自己已不是林媛了。 “我是她啊,当然知道你了。”我俏皮地眨眨眼睛,手指向自己的坟头。 “妈呀,真是鬼啊。”辰逸轩转身欲逃。 我施了个定身术,辰逸轩逃脱不得,惶惶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拉着梧言上了前去,“不对啊,这才一年多没见面,你的问题何时变得如此多了?” “什么一年多没见面?你们到底是谁?快把我放开,不然我报警了。”辰逸轩威胁道。 “呵呵,恫吓我,你倒是报啊。” “你你你,你们……” “你什么你,安分点,我们又不会害你。”我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会害我,那这又是做什么?”辰逸轩瞥了眼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强笑了一下。 我 分卷阅读80 暗想:我家约莫已经没法住了,不如就在他家暂住几日吧。 于是我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去,“逸轩,我们呢,找不到留宿的地方了,今夜便在你家睡一觉,行吗?” “不、不行,我家不留外人的,绝对不行。” 我撅了撅嘴,“若不行,那好吧,我呢便也不解这定身术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梧言,咱们走。” 我拉着梧言转身便去,辰逸轩在后面嚷嚷道:“诶!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你们不能这样侮辱我!诶!别走啊!诶!” “吵死了!”我扭头丢过一个哑诀,辰逸轩张着大嘴,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我“扑哧”地笑了,梧言在一旁也随着笑,他道:“你们认识?” 我点头,“他是我童年好友,我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 “那也不好如此欺负人家。” “哼。”我撇撇嘴,“谁叫他一直欺负我的,我这一身术法决不能白白浪费了。他是最先被我施法术的凡人,应该感到荣幸,这就叫作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报还一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梧言眉眼弯弯,尽是笑意,“好,有气势。” “不过……今夜我们没处留宿了,不太好办。”我皱眉。 “这有何难办?”梧言手一挥,眼前出现一户人家,有屋、有院。 我惊叹:“哇,梧言你可以啊,这都能凭空变出来?”梧言轻笑,“没有,这是我从别的地方变过来的。” “那……里面没人吧?” “放心好了,这里面早已不住人了。”梧言牵着我进了屋。 “梧兄、昆瑶妹妹!”苏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和梧言相视一眼,转身见苏音向我们走来,我们上前迎去,梧言探问道:“你怎么来人界了?” “魔尊发觉你们入人界了,怕你们在这里会扰乱三界秩序,特来让我问问究竟。” “你回去告诉魔尊,依雲阁阁主失踪,应也是身在人界,而且我预料人界不日将发生大事,所以准备在人界待上一段时间,以防不测。” “好,诶,那人是谁?”苏音指着不远处的辰逸轩问道。 我掩唇大笑,“他偷看了我和梧言的秘密,于是我使定身术和哑诀把他定在那儿了,哈哈哈……” 苏音努力忍住笑,走到辰逸轩身边将他解开,含笑看了我一眼,“到底是个凡人,不好如此对人家。” 言罢,他转头笑对辰逸轩,“你没事吧?” 辰逸轩摇头道:“没事是没事,只是你们……” 梧言叹了口气,“罢了,便让他知道吧,这样我们也好多个帮手。” “我们来自魔界,按理说,我们不应该来这里,但日后人界极有可能发生一场大乱。你是人界之人,在人界方便做事,我请求辰公子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梧言感激不尽。” 言罢,梧言向辰逸轩俯身一拜,苏音亦拜。我则走上前,按人界的规矩伸出手,向他眨眨眼睛,示意和他握手。 他却懵在原地,傻傻道:“什么?魔界?大乱?什么呐这都?我没听懂啊。” 我白了他一眼,“辰逸轩,其它的你先不需要懂,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吧?” 一旁的苏音亦懵懵地看了眼梧言,梧言却像无事人一般不予理会。 辰逸轩蹙了蹙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遇见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我能相信你们吗?” 我笑答:“我认识你,我们之间是有渊源的,我怎会欺骗自己的童年好友?” “童年好友?”辰逸轩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的墓碑,道:“林媛?”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别说,这看我的眼神,还真和她一模一样,又通人界之事。算了,便信你们一回吧。” 他的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掌心是久违的温度。 “多谢。” 第十五章朔云边月满西山 坟边,月下,小院中。 “你是林媛吗?”辰逸轩问。 “你觉得我是吗?” “虽然看上去不是一个人,但感觉是一样的。” “哈,不愧是我的童年好友,就是懂我,没白费我们从早到晚地一起玩。” 他惊而起身,“你真的是林媛?你没死?” 我怒视他,“怎么,你还希望我死是吧?” 他赶忙摇头,“没没没,我没这意思,我只是……只是有点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叹息道:“那日我跳下悬崖,本以为会命丧黄泉,却不料误入魔界,成为当时魔界江湖第二大门派玄清门掌门的女儿。” 他一叹,“唉,大难不死,重获新生。” “……” 我继续道:“掌门交给我一个任务——诱杀平城主梧言。” “诶,等等,”他打断我,“梧言?这名字好熟悉,喔……可是 分卷阅读81 屋中那位男子?” 我点头,“正是。” 他大惊,沉声道:“诱杀……不能被他听见啊。” 我一拍他的脑袋,“现在没事了。” “喔……秒懂。” 我又继续道:“因梧言的夫人故去,平州每过一百年便会举行一次选美大会,供梧言选妻之用,但梧言从来没有选中一个女子,而偏偏我,因偶然被选中。” 他再叹,“唉,机缘巧合,必有后福。” “……” 我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讲着:“我进了城主府,经过数十天的努力,终于和梧言结了婚,成了他的侧夫人。” 他三叹,“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 “再后来,我与他日渐生情,最终走在了一起,我们一起经历了天魔大战,揭穿了玄清门掌门的阴谋,灭掉了作恶多端的玄清门,然后……然后……然后就到了这里。” “……” 我见他不吭声,便推了他一下,他惊问:“你干嘛?” “你怎么不‘唉’了?” “……” “唉……”他大悟似的应了一声,咂咂嘴,“好生动的故事啊,可以写成小说了,嗯……拍成电视剧也不错的。” 我:“……” “我好羡慕你啊,这跳了次崖,不仅会了这么多法术,还嫁给了这么帅的男人,对你还这么好,不像我,还是单身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曾经的我也不会想到感情竟会这般奇幻地来临。你看,为了他,我是不是连性情也变了不少呢?从前的我,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性情的。” 他从上到下看了我一遍,点头道:“的确是温婉了很多呢,之前你真的太暴力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不识好歹的,我何时暴力过你了?倒是你,一直欺负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欺负你了?倒是刚刚你还对我施术呢,多亏了人家好心帮我解开,不然你就真打算把我扔在这不管了是吧?” “那是人家看你可怜才帮你,而你啊,一点都不值得可怜。别说,我还真有让你在这儿待上一夜的想法。” “……”他斜睨了我一眼。 “好了,不闲扯了,说正事了,这次你一定要多留意人界发生的事,毕竟牵扯到人界,天界必会插手,届时,若三界大乱,天下难以安宁。” 辰逸轩叹了口气,“这么大的担子压在我身上,也不怕把我压垮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道:“我相信你哦。” “……算了,我便勉强答应了,不过让我做这种事,好危险的,有没有人保护我啊?”他凑过身来,期待地望着我。 “美你的。”我没好气地瞪向他,“这里就我和梧言两个人,谁保护你啊?你的聪明才智都哪里去了?运用上啊。” “好吧好吧,仗着我现在打不过你,就凶我。我辰逸轩才不怕什么仙魔之类的,等着,等我的好消息。天黑了,我回去了。”言罢,他起身而去。 …… “来,吃饭了。”梧言在屋里喊道。 我一喜,拍拍身上的泥土,来到小屋中,早闻见饭菜飘香,倏尔想到辰逸轩走时步履匆匆,怕不是……怕不是饿了,跑回家做饭了。 梧言端着几盘菜来到桌上,我垂涎欲滴地一望,“青椒炒肉、笋芽炒肉、鱼豆腐、子弹菜花……啊,呸,紫菜蛋花汤,还有凉糕。”我指点着菜道:“哇,平时厨子也不常做这些家常菜啊,你如何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 梧言唇边含笑,“心有灵犀。” 我脸上一热。 梧言继续笑道:“我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几日都给你做。其实,我很想与你在这样的山中生活,没有旁人惊扰,无需批阅文书的。” 我叹道:“无案牍劳形的生活虽好,但终难以实现,你是城主,不可能不处理公务的。” “那我若放手了呢?”梧言的目光如火如炬,炽热地照在我的身上,他从未这样看过我,怕就算先夫人也不过如此。 “你是何意?” “等三界真的太平了,我愿放弃城主的身份,与你共游万水千山。”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伸过手来,指尖轻触在我的脸上,那温热的感觉轻轻拂过,渐袭全身,落于心间。 …… 在人界待过五日,我和梧言做起了逍遥闲人。我带他玩遍了人界所有有趣的东西,吃遍江西所有的美食,尝遍了全国人尽皆知的小吃,如此折腾下来,倒也不觉得累,想来这种生活确是极好的。只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实现吗? 这天,我带着梧言吃火锅,梧言被辣得一边哈着气,一边灌着凉白开,我直乐得合不拢嘴。 正吃着,店内踏进两人,一人手揪住另一人的耳朵,俩人推搡着大闹至我们桌前,我和梧言才看清原来是苏音和辰逸轩。苏音揪着辰逸轩,坐在我 分卷阅读82 们身边。 苏音是魔界公认的第一美女,她一身汉服脱俗美丽,而辰逸轩天生阳光,清俊耐看,俩人这般闹着,不知情的会以为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 我笑笑,但闻辰逸轩不满道:“没想到你也如此暴力,你长得如此美丽,还以为你是温柔的女子,总不能像林媛这样仗着自己厉害就欺负人,没想到是我误解了。” 苏音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这几日我在暗处护着你,你觉得依你如此折腾,还能活得下来?” 我和梧言相望一眼,辰逸轩啧啧道:“哪里暗处了,我早就发现你了,估摸出是你,知道遇危险时你能保护我,我才敢折腾啊,看我多相信你。” “哦,谢谢你啊。那你说,我让你进来,你为何不进?” 辰逸轩不服道:“什么啊,你没看见两个人在单独增进感情吗?非要拉我插上一杠子。”言罢,辰逸轩无辜地望了我一眼,表示这不能怪我,是苏音要当电灯泡。 苏音扯了扯嘴角,“不必了,梧兄和昆瑶妹妹的感情已经很好了,再说他们往后有大把的时间挥霍,不差这一时。还有,快点,请我吃这、这、这个,你付银子哦。” “凭什么是我?”辰逸轩一皱眉。 我早在一旁掩唇笑而不止,此时勉强止住笑,对他道:“我和梧言的你也一同付了吧。” “……” 梧言虽未接话,亦笑着看辰逸轩,辰逸轩摆着副苦瓜脸,“行啊行啊,我付就我付,你们仗着人多,就欺负我吧。” “好啦好啦,说说,你发现了什么?”我问。 “林媛,你还记得城中的一家客舍,名为江灵?”辰逸轩看着我说道。 我闭目思索了许久,点头道:“记得,城内挺有名的一家客舍,怎么了?” “客舍的老板失踪了,警方已介入此事,却无结果,客舍老板那日入店后再未出去过,店内却没了他的身影,周围的监控也没有拍到,而且……而且有几名店员也失踪了。据其他没失踪的店员讲,那日他们听到地下室一阵异响,去查看时未发现任何问题。这几日我一直随着警方到处走,警方今日发现我跟踪他们,刚想抓我,她就来了。” “还说呢,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苏音看了辰逸轩一眼。 “若如此说,这个江灵客舍一定有问题,我们须……”我话未说完,梧言抢过话来,“江灵客舍?厉州城也有个江灵客舍。” 我们三人都向他望去,梧言缓缓道:“江灵客舍,明面上是客舍,实际上确是江湖及朝堂密谋之地,里面环境极为复杂,难以探寻。” 苏音大惊道:“都叫江灵客舍,其间必有关联,我们应去探探。” 辰逸轩却皱着眉,“白天有人看守,去不了,只能晚上。” “那吃完这顿饭,便去好了。”我提议,众人皆赞同。 于是半夜十分,待大街上无人,我们溜进江灵客舍,四处查探一番后无果,便去了地下暗室中。暗室极为阴冷潮湿,还时不时散发着一股恶臭味,我们本掩着鼻入内,不久,梧言却松开了,嗅了嗅,“这气息甚是怪异。” 苏音听他如此说,亦松了口鼻,紧皱着眉梢细闻许久,“是很怪异,这气息我极为熟悉,但一时又难以想起了。” “这是魔界的气息,却更浓厚些,或者带着几分戾气……” “戾魔。” “戾魔!”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 我有些茫然地问道:“戾魔是什么?” 苏音答道:“魔界有两种魔,一为我们这种普通的魔,与常人无异,只因身处魔地,沾染上魔的气息才被称为魔;另一种便是戾魔,他们沾染魔的气息后心生妄念,或遇郁结,而后身上的魔气戾化,身体难以自控,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不过这些戾魔早在一千五百年前被清剿得所剩无几,其余残余难以掀起大浪,皆隐去踪迹,不想……不想他们竟又壮大起来了。” 梧言长叹一声,“是我疏忽了,恐怕这事黑虎堂也难逃干系,黑虎堂前半年在平州放了不少戾气,我问过黑虎堂堂主,他只说是自己制出的方法,现在想来,怕是戾魔给他的。戾魔之狠涙,及其功法皆是平常之魔难以匹敌,我们必须尽早制住他们,此事刻不容缓。苏音,你即刻回魔界,面见魔尊,把此事禀报魔尊。我则召集依雲阁的杀手先安排在人界,以防不测。” 苏音点头,“好,那我走了,明日定然回来,再顺便探探魔界那方的情况,等我。” 言罢,苏音的身影离去,只留得我们三人在暗室中,继续查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事,因此发文都会晚,大家见谅哦,顶着锅盖跑ε = = (づ′▽`)づ 第十六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若这间暗室有隧洞,那么连接到魔界那处的,极有可能是江灵客舍。”梧言变幻出满屋烛火,照亮了整间暗室。 他在暗室中走过几圈,在最内的一面墙边止住 分卷阅读83 了脚步,他掌心凝聚魔气,向墙上击去,墙应声而裂。 辰逸轩早在一旁看傻了眼,惊叫道:“天啊,这么暴力,一掌一面墙就没了,让我来怕是得砸上一整天才能砸倒这么厚的墙。” 砖瓦破碎,堆了一地,出现一条密道。 “是隧洞。”我道。 “顺着这个走,就能到魔界?”辰逸轩探问道。 我“嗯”了一声,笑着看他,“想不想去魔界看看?” “做梦都想啊!” “那便走吧。” 我先一步进了隧洞,穿过层层幻象,我们来到另一间密室,梧言亮起火烛,却见眼前一间牢房,牢房地上坐着一个老人,我们定睛看去。 “依雲阁阁主!” “老阁主。” “你们终究是寻来了。”老阁主叹息道。 “辰儿呢?” “朱公子还在阁中。”梧言俯身道。 “你们果然相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们转头看去,竟是黑虎堂堂主,不由得大惊。 “赵黑虎!你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魔界解决,还要牵扯到人界!你可知,人界由天界代管,如此做,必会惊动天界,你可有想过后果?” “哈哈哈哈哈……后果?后果是什么?”黑虎堂堂主猖狂地问道。 “又一场天魔大战,届时又将生灵涂炭,众生苦不堪言,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对,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便是想要天魔大战,越多、越久越好,待那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便能一统三界了!” “一统三界?你又想做什么?”梧言的眉梢紧在一起。 黑虎堂堂主冷哼一声,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只肯屈做一个门派的堂主吧?那你们就太小瞧我了,我的目标是三界之主!” 梧言冷笑道:“赵黑虎,你也很是天真,以你的实力根本翻不起那么大的浪。” “平城主,人人皆知你的智谋在魔界仅次焱城主,你如何也会有不明白的时候啊?戾魔,你别忘了,我还有戾魔!如今的戾魔已是比一千五百年前更为壮大,前年我不过是在平州城里放了一些不是很强的戾气,便将你搅得日夜难安,若这一万个戾魔放出,这三界之主,舍我其准!” “黑虎堂堂主,还有我呢。”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哟,魔主回来了。”黑虎堂堂主的面容转笑,回身。 届时,见一人身着黑袍,缓缓走来,他通身隐隐有烈焰之气涌动,瞳光微红,深厚的戾气更压得我心一紧。 梧言面色一冷,“魔主,戾魔之主,天地间戾气最强之魔,实力不逊于任何一位城主,甚至可超出。” “对,是我,不过,我们不熟。想必一千五百年前你还只是个小角色吧。”魔主盯着梧言,梧言回看着他。这般看来,梧言的气势竟比那魔主要弱上三分,我心里不觉大惊,这魔主定然极难对付。 “我记得一千五百年前,戾魔使魔界大乱,天魔两界共剿戾魔,那时因戾魔实力不足而败,残余戾魔皆消失无踪,一千五百年了,你们究竟身在何处,又有何地方能容下一万戾魔而不被发觉。” “平城主,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总之,你们就无需抵抗了,这三界,我和黑虎堂要定了。” 言罢,魔主浑身戾气突增,老阁主在一旁喊道:“你们快走,不然就出不去了,被他的戾气击中,九死一生。” 魔主的戾气渐而积多,我急问:“梧言,怎么办?不能丢下老阁主啊。” 梧言默而不语,手中紧执陆离剑,老阁主重咳几声,吼道:“梧言,我让你带着他们走,你听到没有?不要管我,我一把老骨头,留之无用,更不能拖累天下苍生!辰儿已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不能因为我,误了三界,听到没有?你现在要去禀报魔尊,与天帝共议,方有可能赢下这一战。他们下一步定会去人界,人界生灵众多,那些戾魔去后会吸纳人界的精元之气,届时他们将功力大增,更难对付,你们必须阻止他们,我本就抱着一死的决心,来此探查,不必管我!梧言,你是少数尚还能对付戾魔的人之一,你不能有事,何况三界和平还需要你的智谋,三界只有焱城主一人无法撑起,只有你和焱城主共谋,方能成功对抗这一战。你走,你不能有事!走啊!” “走啊!” 魔主的戾气即将溢满,只要他的戾气彻底倾涌,这里便是我们三人的坟墓。 “啊!”梧言一声悲愤地大吼,“老阁主,我梧言愧对于你!” “不愧,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走!” 魔主身上的戾气喷涌过来,梧言再不敢犹豫,拉起我和辰逸轩,身上荡开大量的魔气相抵,而后一个瞬行,离开了江灵客舍。 “永……别……” 梧言的泪水再难自控,盈出眼眶,“我,终究没能保护你,在人界时不能,在魔界,亦是不能。” …… 平州城,平城主府。b 分卷阅读84 r   我们三人回到府时,府中已一片狼藉,地上尽是家仆、亲兵及平州将士的尸体,几乎难有下脚的地方。辰逸轩大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我们行至正厅前,却见门口一人躺在那处,“城主……城主。” “邓燮!” 梧言忙奔上前去,来到邓燮身边,我和辰逸轩亦跟着过去。 邓燮大口大口地涌着鲜血,有些含糊地说道:“城、主,有一些戾、戾魔闯入、府、中,带头的、那、个人、很厉害,他们带、走了、小主和老方,秋霜、秋霜她、她为了保护、保护小主,跑得慢,被、那个带头的、玷污了……府上的人都、都死了,属下、对、不起……啊。”倏地从他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他的嘴抽了抽,终是再不能说话,头无力地倒向一边。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知道你尽力了,我知道……我知道……安息吧,来世不要跟着我了,我注定,天煞孤星。” 言罢,梧言用手轻轻合上了他的双眼。 我摇头道:“瞎说什么呢?什么天煞孤星?梧言,你还有我。” 梧言转过身来,眼中尽是泪水,与我对视许久后,猛地抱住了我,头搭在我的肩上,像个孩子般的大声痛哭起来。 我心疼地说道:“梧言,你要振作起来,人界的苍生需要你。我相信,以你的才智,与焱城主一起谋划,这一战,我们一定能赢。” “不能任由他们在人界为非作歹,一旦在人界没有控制住他们,不但人界遭殃,天魔两界亦会难以安宁。” 他哭了许久,终于将我缓缓放开,道:“你去找找秋霜,她若想不开,你一定要拦着。” 我点头应允,留下梧言,辰逸轩则去府中寻寻有无生还之人。 府后很远的地方,一处水井旁,若我记得不错,这是府中密道伸出地面之处。 秋霜就赤着身体躺在此处,她眼中无光,嗫嚅着。似是听到脚步声,转头见是我,不由大惊,我忙安慰道:“没事,他不在,只有我。” 秋霜放松了身子,抓起一旁散乱的衣裳,胡乱往身上套,我忙上前替她穿好,而后轻轻搂住她,说道:“想哭,就哭吧。” 秋霜摇着头,“夫人,秋霜没能保护好小主,秋霜愧对城主和夫人,小主被那些混蛋带走了,秋霜的一切都没有小主的安全重要,可秋霜却……” 我扶着她的脊背,“秋霜,别瞎说,你和小家伙都很重要,没了你,有谁为我和梧言治病呢?你现在是我和他最信得过的医师,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一切都会过去的。” 秋霜用力点着头,“秋霜知道了,秋霜情愿追随城主和夫人一生,城主和夫人的恩情,秋霜永世不忘。” 我心中一痛,不知该说什么好,怕触了她的痛处,只能默默地抚着她。 许久,她先起了身,“他们进了府,府中现在如何了?” 我沉默一瞬,叹道:“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连邓燮……也永远离开了梧言,老方和小家伙被带走了。” 秋霜的眉梢紧紧皱着,继而她一惊,“老方有问题!” “嗯?”我不解。 “府上的人都被杀害,若说带走小主是因为他是城主的孩子,那带走老方全无合理的解释,连邓大将军都死了,留他一个普通的管家又有何用?况且这条密道,府上那些家仆、亲兵、城中百姓、将士及外界均不知道,排除一切没有问题的人,有问题的便只剩下,也知道这条密道的老方了。” 我亦大惊,牵着秋霜的手问道:“能起吗?” 她一咬牙,“能。” 我拉起她,瞬行至梧言身边。梧言与秋霜相视一眼,梧言眼中各种情绪快速闪过,继而一切归于平静。 秋霜刚想跪拜,梧言却上前扶起她,“不必拜了,以后,你也算是我的家人了,府中的人都离我而去,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你了,我准许你以后在府中见到我,无需行任何礼节。” 秋霜的面色上划过一丝忧伤。 梧言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对我望向一眼,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探求我是否同意。 我含笑对他,示意他自己做决定,无论什么决定我都理解、支持。 梧言回头,长叹一声道:“秋霜,以后你便做我的侍妾吧。” 我明白他的想法,秋霜注定再难嫁人,不如给她一个名号,算作娶了她,让她在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城主府中度过一生,也算遂了她的一片心。 秋霜惊看梧言,决然摇头道:“秋霜不需要施舍,也不想嫁人,请城主收回成命。” 梧言眉梢微皱,“我没有施舍你,这侍妾之名有名有实,你无需担心,还有,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秋霜还想再说,梧言却打断她,“这是城主令。” 秋霜一默,刚想跪拜,梧言又拉起她,“说了在府中,不必行礼。” “秋霜听令。” 而后,秋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报以一个淡笑。 分卷阅读85 “都在这磨蹭什么呢?我倒是累得够呛。”辰逸轩来到我们身旁说道,他身上的汗湿了衣衫,“府上再没有活口了,还有,府上有一片小树林,地上的草很乱,似是方才有很多人走过。” 梧言双眼一眯,继而惊道:“不好,快走。”言罢,梧言的身形顿逝。 我一刻不敢耽误,拉着秋霜和辰逸轩使瞬行诀跟上梧言,却至先夫人的墓前,墓碑与从前一样,但若细看便会觉出异样。 “上面设的结界没了。”夏荷提醒道。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若不在府中久探,连凤儿墓地都不应该知道在哪里。” 我道:“老方。” 梧言细想一番,便见他手握成拳头,恨恨道:“老方,居然是你。” “噗。”梧言一口鲜血,直喷到先夫人的墓上。” “梧言!”“城主!”“兄弟!”我们三人皆惊。 “我没事。”他的瞳中又浮起暗红的光,而且极快闪动,秋霜急忙凝魔气于掌心,变幻出一颗药丸,给梧言服下,梧言瞳中的光才压制下去。我倏地想起魔主瞳中亦带赤红色,而梧言的瞳中也是这般,不觉心中一慌。我便问秋霜:“梧言究竟怎么了,他体内有何疾?” 秋霜默了许久,梧言却已恢复了平常,径直将手放在先夫人的墓碑上,缓缓注入魔气。 “先别说这些了,去人界救人要紧。”梧言说道。 “啊?平州城通往人界的隧洞竟在先夫人的墓上。”我讶然。 “正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做。” 阵法催动,府墙下一条暗道惊现。我们踏入暗道,穿过幻象隧洞,又回人界。 “这次出口又会是哪里?”辰逸轩问道。 “我只记得出去是一座山。”梧言答道。 我们走出隧洞,果然是一座山,周围却并无戾魔的影子,我们登上附近的一座高地,向远方望去。 一个大城市,却不知究竟是哪里。 我们使隐身诀升上半空中,向那城市飞去。飞了许久,我和辰逸轩仍不清楚这是何处,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我们飞入城中心,待看到一座地标式建筑,俗称“大裤衩”的时候,我和辰逸轩一愣,同时脱口而出: “京都!” 第十七章愁云惨淡万里凝 “京都!” “坏了,那些戾魔若到了这里,就……”我不敢想下去。 “怎么了?”梧言和秋霜都有些不明所以。 “京都是现在的国都,人口众多,历史文化悠久,阳气十足,戾魔若是吸纳了这些气息,定当功力大增。”我惶惶道。 倏地闻得一阵惊慌,我们定睛看去,见一群戾魔正在街市上穿行,抓起行人吸食阳气,而被吸过的人纷纷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再难爬起。人们纷纷逃窜,但这些戾魔速度更快,根本无法逃离。 我们相视一眼,梧言命令道:“秋霜和辰逸轩留在这里,我和昆瑶去除魔。昆瑶,你定要紧随着我,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我点头,随梧言落到地面,现了原身,我们手指陆离剑,立在戾魔和人群之间。 但闻身后一阵惊呼,戾魔盯着我们许久,似是已经觉察出我们是魔界人,相互望望,终还是冲了过来。梧言在前,我在后,倾尽浑身魔气,挥动陆离剑,但戾魔方才吸食不少阳气,浑身功力正足,我渐觉难以吃消。忽闻得梧言说道:“昆瑶,你找个机会出去,在人群前设个结界,以防伤到他们。” 我听罢,见左侧留有缝隙,便向那方一剑刺过,戾魔慌忙闪开,使缝隙开得更大,我趁机使瞬行诀从缝隙逃出,来到人群前,伸手倾涌魔气,制得一个通天的结界,将整个城市护住,只留那一方缠斗之处。 梧言见结界已制好,暗念诀,身体隐于陆离剑中,陆离剑翩飞,划出数道凌厉的剑气,打在那些戾魔的身上,戾魔吃痛。梧言身形现出举起陆离剑,直指天空,一道魔气射向空中,忽见风云涌动、电闪雷鸣、狂风骤起,几道闪电劈下,径直打在戾魔的身上,但见他们表情越发痛苦。梧言将陆离剑一横,一道依稀可见的剑气闪过,那些戾魔均被击中,纷纷倒地,无力动弹,我的结界也险些破碎。 梧言又甩出陆离剑,剑锋划过那些戾魔的颈项,但见黑血汩汩流出,一股糜烂的气息传入鼻中,只闻得身后一阵阵作呕声,我也不得不撤去结界,掩鼻上前探看。 “三十个戾魔。”梧言道。 “才三十个便如此难对付,戾魔可是足有一万个,况还有魔主,看那魔主的功力怕是连你也无可匹敌,这可如何是好?” 梧言紧蹙眉头,所答非所问地说道:“苏音为何还不与我通消息,若魔尊已知此事,苏音定会给我通消息,可如今……不行,我得去趟焱州城,你们在此地等我,若遇到戾魔,能拖则拖,实在拖不得,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我点头,“那你快去快回。”他应了一声,身形消失在半空中。 分卷阅读86 我听得身后一阵惊呼,转身拱手一笑,使隐身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辰逸轩见梧言未随我归来,便问道:“梧言呢?” “苏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梧言亲自去见魔尊了,还有这些行人,秋霜你能否医治好他们?”我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担忧道。 “可以尽力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秋霜叹了口气。 “那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三人飞落到那些人身边,秋霜见他们面色蜡黄,不由皱眉,咬着牙蹲下身子,指尖搭在一人脉上,一股魔气浸入那人身体,几经周转留于那人心脉上,他的脸色便有了好转,身体不再抽搐。 “有效果。”我和辰逸轩皆是一喜。 秋霜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珠,露出许久不见的微笑,对众人道:“我给你们每人都注入了一个月的魔气,可保一年无恙,而这一年只要作息、饮食合理,身体便可调整过来,不会再有事,但切记,不可作践身子,否则一年后还会再犯。” 众人皆高喊:“我们是真的遇到神仙了!”甚至还有人对着我们拍照。 我道:“京都即将发生大事,这段时间大家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希望大家相互转发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拜托大家了!” 言罢,我望了望秋霜和辰逸轩,他们会意,我们三人便使瞬行诀离开了此处,飞在半空,查探是否还有地方受袭。 远方一声惊天巨响,但见山崩地裂,山上冲下许多戾魔,足有千人,我们大惊,忙飞去阻拦。我和秋霜施起结界,小离亦幻做人形助我们抵御戾魔,怎奈戾魔太多,我只觉胸口不断地疼痛,秋霜和小离亦是极为痛苦。 飞机于我们头顶掠过,向戾魔掷下数百颗炸弹,但人界之物对魔界之物几乎毫无作用,戾魔不再破我们的结界,齐放法术,将飞机逐个击落,而炮弹还未打在他们身上,便已被法术引炸,根本不能损其分毫。眼见得结界就要破裂,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梧言执剑引电飞在半空,闪电道道击在那些戾魔身上。 倏地远方一声断喝,“撤。” 那些戾魔得到命令,纷纷撤退。 梧言落于地上,皱眉道:“苏音果然出事了,魔尊根本就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苏音没见到魔尊。我走时,天界也发现人界出了乱子,派人找魔尊商议了。我还去了一趟柳州城,她人也不在府中,所以我推测,她极有可能是被戾魔抓住了,但被关在何处就不知了。” 辰逸轩急道:“那我们得去救她,她一个女子,又那么好看,关在那里恐怕凶多吉少。” 言罢,他看了一眼秋霜,秋霜的神色转哀。我们都已明白他的意思,“可不知她身在何处,又如何救她?”我问道。 我们沉默许久。 辰逸轩忽的大悟似的说道:“有了,可以先派一个人先去黑虎堂探探消息,说不定黑虎堂的人知道苏音被关押的地点,查出地点再去把人救出来。” 梧言说道:“此法可以,且我在黑虎堂内安插了一些人手,可能会知道情况。” “那谁去?” “我去。”辰逸轩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他看我们疑惑地看向他,解释道:“只有我去最为合适,首先那日在地牢中,灯光暗,我又站在你们身后,那个什么赵黑虎定然看不清我的面容,而他先前又没见过我,认不出我的。而且……而且苏音好歹以前暗中保护我,这次就当报答她吧。” “不过你身上并无魔气,更无戾气,怕会被发现。”我想起这个问题,不免有些愁。 “但我是最好的人选,你们想,我一个凡人,跟着你们只能成为拖累,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秋霜此时在一旁凝出两颗药丸,她指着一颗赤红色的说道:“这里存有五年的魔气,足够压制你体内其它气息,又能在关键时刻施一些小术法保命。”她顿了顿,又指着另一颗黑色的说道:“这里留有一丝戾气,服下后,你的眼瞳中会显出微弱的暗红,不会伤到身子,这个戾气的药丸只会持续十日左右,所以服下后尽量在七八日内完成任务,若完不成便赶回来。” 辰逸轩听罢点头,“我明白了,我入黑虎堂时先服用魔气药丸,等要入戾魔之地时便服用戾气药丸。” 秋霜“嗯”了一声,梧言道:“如此便拜托公子了,昆瑶,你送辰公子入黑虎堂,我和秋霜在这里等你。” 我点头,便与辰逸轩离开了人界。 “林媛,可否教我一个传信的法术,这样若我查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也好告知你们。” 我便教给他一个简单的传信术,我提醒道:“传信术损耗魔气较多,不到万不得已时尽量不要使用,而且这个传信术太过初级,一次至多传五个字,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处山门便是黑虎堂的地界,你定要小心些。” “尽管放心。”辰逸轩爽朗一笑。 他刚走出没几步,倏地回头,我疑惑望去,他卡了半晌, 分卷阅读87 摇摇头又走了,但走不多远又回头,笑喊道:“等我回来娶个媳妇给你看!” 我亦笑了,却皱眉回道:“没个正经,快走吧,佳人还在等你这个大英雄救美呢!” 他嘻嘻哈哈地走了,我却流了泪。 这三界大乱,破碎了多少,又成就了多少?破碎的,是许多鲜活的生命,是完整的家庭;成就的,是人的心。 或许更贴近死亡时,人们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吧。 我从未如此担心过梧言,我担心他会撑不住,纵使天魔大战时,我亦坚信他的能力,现在却不一样。 我还担心辰逸轩能否全身而退,担心人界能否逃过这一劫。 三界的重担,都压在天、魔两界顶尖高手身上,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敌过这些戾魔。 想必此时,两界所有人的心都是十分沉重的,毕竟这些戾魔实在太过可怕。 …… 待我回到人界时,梧言等十八位城主正在商讨战事,主和派、主战派又坐在一起,他们或许第一次如此团结、心无间隙,因为他们现今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除掉戾魔。 原来共同的信念,可以使敌对的两方变得和睦。 随后几日,天、魔大军齐聚人界,亦时常会遭遇小股戾魔的袭扰,天、魔众高手皆战,但这戾魔大军却从未出现过,似是面对天、魔数十万大军被吓怕了,众人皆有些沾沾自喜,道这些戾魔和一千五百年前一样翻不起大浪,但梧言和焱城主的脸色却阴云不散。 到了第五日,戾魔依旧只是小股侵扰,偶尔会有千余戾魔,却也不做过多纠缠,见打不过便跑。 “不对啊,按理说,天、魔两军初来人界,应是他们攻击的最佳时机,可却偏偏没有,难不成他们是等我们松懈下来,再来个出其不意?”梧言紧着眉头说道。停了许久,又缓缓说道:“或许,他们不断袭扰我们,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可若如此说,他们又意欲何为?” “思索了几日,顺着你的思路,我有一个大胆的看法,其实这些戾魔杀人有两种手段,一是直接杀,二是吸□□阳之气,而后灌入戾气,使之亦成为戾魔。所以,他们只要在战场上吸纳我们将士的精阳之气,一样可以壮大,不必非要来到人界。” “你是说,他们的小股袭扰只是个幌子?”梧言惊道。 “正是,但这想法毕竟太过离谱,我也不敢确定。”焱城主叹息道。 “那这么说,这些天的疑虑便都好解释了。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一直在等,所以,我们需做好两手准备。” 焱城主时常来我们的帐中和梧言商议战事,我在帐内看着他们,今日越发觉出他们的焦虑。 倏尔手掌一阵刺痛,我忙向手上看去,但见数道血痕划过,一瞬后消失,正是我教给辰逸轩的传信术。 我理清字迹,大惊道:“辰逸轩有消息了!” 他们二人转头看我,我定了定神,道:“戾魔,荒界山。” “戾魔在荒界山?”焱城主一惊。 梧言思忖许久,微叹一声,“倒也对,荒界山人烟稀少,自是一块隐匿踪迹的绝妙之地。只是不曾想,原来凤儿从前一直住在戾魔身边,而我在那里待过许久,竟也未曾发觉丝毫异样。” 屋中一阵沉默。 “我觉得我们应该派探子探查一番,看看情况。”焱城主提议道,梧言亦同意。 手上又一阵刺痛。 梧言刚想下令,我先一步打断他,“你们的猜测怕是证实了。” 他们互相望望,我皱眉道:“仍有上万人。” 第十八章位卑未敢忘忧国 “仍有上万人。” 一愣后,两人相望,“不好!”继而匆忙跑出帐外。不用他们指点,我都明白,戾魔在人间制造的一切不过都是幌子,他们将大队戾魔留在魔界,意为等天、魔大军齐聚人界时,待两界内部空虚,便可直接攻占,届时再将普通百姓变成戾魔,他们的人数便会更为壮大,三界将再无敌手。 调虎离山之计绸缪得如此精细,将每一步都算好了,到最后纵使天、魔大军明白过来,怕也是迟了。 为了这一天,他们谋划了多久?实在难测。若不是辰逸轩探得消息传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次日天、魔大军匆忙而归,齐聚荒界山下。 魔主和黑虎堂堂主于山顶而立,俯视山下数十万天、魔大军,却毫不惊慌。 “我们已经围住了荒界山,你们逃不掉了,还是束手就擒吧!”魔尊负手立于阵前,厉声一喝。 “哈哈哈哈哈,笑话,我一万戾魔可挡百万天、魔大军,你们区区数十万怎能奈何得了我。”魔主狂笑不止,黑虎堂堂主亦冷笑着。 “魔尊,别跟他们废话,朕还真就不信,他们区区一万人,能敌得过你我数十万大军。”天帝的眸中尽是怒意。 “杀。”魔尊厉声一喝。 天魔大军冲上荒界山。一仗,天昏地暗,空中弥散着战 分卷阅读88 火的气息,日星隐曜,天魔众高手倾尽平生所学,两方法术云集,荒界山千疮百孔,时而雷声阵阵,时而大雨滂沱,时而风起云涌,时而飞沙走石。 待一切终归静寂后,已战了一天一夜,一万戾魔尽数被杀,天、魔大军损失十万有余,但终还是赢了,唯有魔主和黑虎堂堂主不知去向,派人暗探无果。 凭借辰逸轩和苏音传来的消息,戾魔的老巢已被找到,于一处地牢中,我们寻到了被关着的两个人,他们见到我们,脸上先是一喜,继而相拥痛哭。 而后我发现两人极为熟络,竟似已在一起了一般,我暗笑:这三界大乱也就这般结了,说不定又成就一对才子佳人。 …… 这日,天界大军离开魔界,动身返回,不料探子来报:人界遭了殃。足有十万戾魔在人界吸食阳气,各处可见躺着的行人,他们都被吸干了精阳之气,无力起身。 “这怎么回事?”魔尊大怒,看向眼前的十八位城主和各大将军,他们倒不慌张。 焱城主叹息道:“启禀魔尊,如此看来,便只有一种解释,从一开始,我们就上了他们的套了,我们以为他们只有万人,殊不知,他们早已转移了大队人马,导致我们判断失误。派出人界的小股戾魔及荒界山上的一万戾魔都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依旧是人界。我们竟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倏地帐外一声“报。”魔尊点头示意那人进来,他呈上一封信,魔尊缓缓打开,看过信后将信揉作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怒目而视,众人纷纷跪拜。 “魔尊息怒!” 梧言小心道:“魔尊请息怒,信上所写何事?” 魔尊紧咬着牙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那魔主说已将黑虎堂众杀手控制住,那堂主也被他掌控,想献上叛变魔界的黑虎堂堂主作为一份大礼,回礼是——要与本尊联手灭了天界,而后和我平分三界。” 焱城主拱手道:“魔尊万不可答应,否则……”焱城主没有说下去。 “哼,本尊知道,若我答应了,这结果恐怕比黑虎堂更惨。”魔尊手握成拳,紧紧按在尊座上。 “臣以为,此事需与天界之人共谋,毕竟十万戾魔。荒界山一战,一万戾魔便损天、魔十余万兵马,而十万……以魔界之力,恐怕实在难敌。”焱城主眉头紧蹙。 大帐内的人都安静下来,我站在梧言身边,明显感受到气氛的沉闷,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过了许久,魔尊一抬手,道:“都回去吧,时刻准备再入人界。”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稍稍缓了气息,纷纷拱手退出了大帐。 我陪着梧言缓步而行,苏音亦在身旁,所有人都不说话。快回军帐时,梧言突然道了句:“若实在不行,便只能请他了,但他肯不肯管这三界之事,便难说了。” “谁?”我一愣,苏音思索很久,似是明白了梧言的意思,“既然提起了他,便应该试试,万一成了呢。” “你们说的是谁啊?”我大惑,有谁有能力灭掉这十万戾魔呢? “万物混沌时期的最后一位天神,地曜神。” “他……很厉害吗?”我懵懵地问道。 “他是如今三界中最强的人了,但他一直隐居在三界之外的神境之中,不愿插手三界之事,想要请出他很难,但可一试。” “恐怕需天帝和魔尊出面才有可能成功。”苏音说道。 “走,去见魔尊。” …… 天、魔大军次日又齐聚人界,意欲拖住戾魔大军。天帝、魔尊和天魔众高手则去往神境,我和辰逸轩得到魔尊准许,一同前行。 神境处,一片凄寒,狂风凛冽,飞雪不断。 “我曾说过,不再插手三界之事。”地曜神身着素色长袍,白发上紧束着一支金簪,那宽阔的背影给人一种极大的心安,他背身立于神殿中,声音沉沉,难辨喜怒。 “上神,请您看在三界苍生的份上,就帮我们一次吧。”天帝和魔尊将头深埋于地。 众人皆拜,齐呼道:“恳请上神。” 地曜神抬起手捻了捻,“若是为戾魔一事便不必了,这本为苍生一劫,我作为远古神,若违逆天道,后果只有一个,元神祭天,如是这般,那偌大的神境,从此便无人居住了。” “那上神可否指点迷津,这一劫的结果将会如何?”天帝再拜道。 地曜神长叹一声,“不可说啊。” 众人一时沉默,神殿一片寂静,耳边只听见殿外的凛冽风声。 忽听梧言开口道:“上神,本以为你有心系三界的胸襟,却不料亦是畏首畏尾。请看看那些为了三界和平而战的天魔将士,他们纵然知道自己无力敌过戾魔,却依旧前仆后继,只为那一丝的可能。上神身为这天下最强之人,却如此,实令三界心寒。若这最终的劫数是三界苍生受害,戾魔一统三界,这个结果,可是上神想看到的?” 地曜神缓缓道:“敢与我如此说话,你是何人?” 分卷阅读89 我不禁为梧言暗捏了一把汗。 但听梧言答道:“魔界,平城主,梧言。” “平城主?我想起来了,你便是那个天地之间唯一一个将木系法术修至最高阶的奇才。你有资格与我说话。不过,不要用激将法激我,我素来最不吃这一套,而且我说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走吧。我已经老了,天地劫数,早已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最终的结局还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言罢,地曜神的身形隐去,只留殿内跪拜的众人。 起身时,梧言和焱城主相视一笑。 我问梧言道:“上古神都不帮我们了,你俩还笑得出来?” “他会帮的。”梧言自信道。 “为何?”我大惑,苏音和辰逸轩亦疑惑地望他。 “上古神都是肉身永远不死的,除非元神祭天,不然可以在这天地间永存,其他的上古神皆因逆天而散了元神,地曜神和他们一样,不会因为畏惧生死而弃三界众生于不顾。但毕竟他老了,无力改变劫的过程,只能改变其结果,因而他说出那番话,是让我们去历经这个劫,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会出现,将劫数逆转。” “所以说,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放弃,一定要战。” 梧言点头,紧紧握拳,迈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他的话如此坚定,正如天魔大战时,他对我说过的同一句话。他从未食言过。 人界,大战前夕,他搂着我,眸中尽是期许和温存。 “待三界平定,我们就一起游山玩水,共赏我们守护下的这一片锦绣山河,好吗?” “带上小家伙吗?难道你肯舍得他,从此就选择我了?” 他眸光暗了几许,月光清凉地映在他身上,有些凄寒。一瞬后,他的面庞浮起一丝浅笑,“肯,你对我来说,已是心灵的全部。” 我撇撇嘴,“谁信呐?你从前把小家伙看得那么重,情话谁不会说啊?” “那是以前,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 我“哼哼”几声,“切,朝三暮四的男人,一点也不靠谱。” 梧言黑了脸,伸出手来弹我的头,我一边开怀笑着,一边央求道:“别弹了,别弹了。” “谁让你污蔑我的,嗯?”梧言弹得越发用力。 “痛……” …… 次日,人界大乱,人天魔三界共抵戾魔,全国各城万人空巷,戾魔已进入百姓家中,一时间全国百姓苦不堪言。京都内时常能看到梧言领兵的身影,他依旧一身玄衣,却不着战甲,将一柄陆离剑舞得眼花缭乱,无可匹敌,戾魔在他手下皆如草芥。 魔界各大门派倾尽所有杀手,齐聚于此,只为赢得此战。 第十日,军中忽得急报,全国各处的戾魔皆至京都周围,城中兵力仅余十万,无力抵抗近十万戾魔,而其余地方的天、魔大军就算脱开身,也无法赶至城中,京都危在旦夕。此时天帝、魔尊皆在城中,于是有人提议把魔尊和天帝护送至天界,两尊不允。 天帝凉凉道:“若打不过这些戾魔,我还如何做得天帝,不如坐镇此处,以定军心。” 但这城中是坐不得了。 见梧言皱着眉,我提议道:“不如趁戾魔初来,尚未站稳脚跟,杀出去。” 梧言摇头道:“杀出去可以,但我们能去哪?更遑论我们还需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走,不然他们就遭殃了。” 我沉思许久,答道:“长城。” 第十九章多情却似总无情 “长城。” “长城?我倒是知道,只是为何要去那处?”梧言疑惑道。 “那些戾魔虽会法术,但其程度不强,无法摧毁城墙,他们大都靠近身肉搏,而我们的将士近战能力显然不比这些戾魔,因此依靠长城坚固的城墙防守是最好的选择。” 梧言点头道:“好,听你的。” 言罢,梧言快步走入大帐。 一刻后,魔尊准议。 十余万天、魔大军护着一城百姓向北缓缓而行。 “这行军速度太慢了,照这样,不等我们到长城,戾魔大军便已将我们包围了。”苏音急道。 梧言和焱城主商议许久,决定使用声东击西之法,将大军分成三路朝三个方向奔袭而去,让魔主以为我们是要分散冲出包围。他定然也会发现北边的长城,只是应他会以为既然北边是长城,我们定然不会往北行军,于是便会撤下北边的戾魔,用以加固另三个方向的攻击。只是他们很难会想到我们不会越过长城,而是以长城为依托进行防守,这样待他发现时,也已迟了。 待那三路大军发出开战信号的一个时辰后,我们加速冲至北边的戾魔大军,果不其然,北边的戾魔大军只设了一道防线,我们突然来到,他们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两方交战半个时辰,戾魔便被冲散,我们忙护着百姓加速来到长城,魔主应是发觉了不对,待我们 分卷阅读90 刚来到长城时,身后追兵将至。 远方隐隐有喊杀声,梧言飞至半空观察许久,道:“距我们仅有十余里,以他们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便到了。” 众人皆急,“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长城。” 沉默一阵后,焱城主道:“如此别无它法,这些百姓和将士进入长城至少也需两个时辰,那便只能再遣一万人拖住戾魔大军,而后众天魔高手也需一战,留下几名大将指挥百姓进入长城,方有可能成功。” “一万人!谁愿以命相抵?”焱城主忽得一声高喝。 奔袭百余里,众人皆疲惫不堪,稀稀拉拉的几人举起了手,约莫两三千人,显然不足。我们皆叹息,梧言道:“将士们都太累了,有谁愿意打这必死的一仗?” 一瞬后,竟有许多人举起了手,我们转头望去,却不是天魔将士,而是人界普通百姓,都是青壮年的男子。 其中一人高喊:“这本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事,却让人家舍命来保护我们。我们都是这天地的一份子,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不比他们差,这次天魔的将士们就歇歇吧,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男儿有责任去保护,对不对?” 人群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看着早已过万。 我眼含热泪地看着他们,原来热血男儿的一片赤子之心从未变过。 我们从中选出一万精炼壮实的男子,为他们发了兵器。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笑道:“以前是当兵的,从来没真正上过战场,今天终于可以正八经地做一回军人,我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真高兴。” 他的一席话,让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很多人皆笑,我却觉得这笑声中更多的是辛酸和自嘲。 戾魔大军的身影已然可见。 这一万人手执兵器,脸上无丝毫畏惧,身形挺拔,似潮水般一齐冲向远处的戾魔,身影在戾魔大军中顿然隐没。 天魔高手亦迎向戾魔,长城这边,百姓们比往日规矩了许多,进入长城的速度快了不少,仅一个时辰,长城脚下已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撑住了。 战鼓隆隆,震得天地颤抖,天魔众高手归来,身上皆负数道伤痕,而那一万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众人纷纷肃穆,但没有人敢流泪。我目光定定地望向前方,那些戾魔缓缓来到长城边,相互望望,皆束手无策,便退却至不远处,似是等待魔主的命令。 众人得空休息,秋霜为梧言疗伤。一旁的辰逸轩叨叨着苏音:“怎么一点也不小心,你说要是划到脸上不就破相了吗?” 我笑道:“你们何时如此相熟了,我很好奇,在荒界山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辰逸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苏音咯咯地笑着。 我上前对辰逸轩道:“以后要对人家好点哦。”辰逸轩红着脸不说话,气氛倒轻松了不少。 次日清晨,戾魔大军蠢蠢欲动,魔主立于长城下,身后是数万戾魔,这些戾魔比先前在荒界山看到的显然狠戾许多,想必是吸食足了人间的精阳之气,才会如此。 战事一触即发。 “□□手,准备。” 这普通的□□无法对这些戾魔造成伤害,只能在箭上施下灵力或魔气,而所有兵器亦是如此,因此天魔高手为了这些兵器耗费了不少功力,均显疲态。 这一战,难胜。 但见魔主手一挥,戾魔大军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身上的戾气缭绕似黑色的浪潮,令人浑身发怵。 “放箭!” 万箭齐发,那些戾魔却毫无惧色,迎着箭雨很快冲至长城脚下,只留下极少的数百具尸体。 “滚木石!” 圆木、巨石向正欲爬上长城的戾魔砸去,大部分戾魔措手不及,被砸个正着,脑浆迸裂,身体僵直地坠落,同伴却又踩着他们尸体来到了长城边。 另有一些戾魔反应极快,一拳打过,木石应声而碎,便继续向上爬来。 天魔高手见一部分戾魔已快爬上长城,各执兵器,在城墙边飞快穿梭,将他们打落在地。 “□□手准备!” 每个□□手边上再上一个□□手,□□搭在城垛之间。“刺!” □□手以同一节奏刺去,数□□到将将爬上城墙的戾魔身上,戾魔吃痛,纷纷掉落。 箭雨、木石、枪林,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喊杀声如震天霹雳般传入我的耳中。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事关京都千万百姓生命的大战。 鏖战一天,天魔将士身心俱疲,戾魔大军却不知疲惫,我方将士最终难以顶住。傍晚时分一处城垛窜上数个戾魔,阵型大乱,继而越多的戾魔冲上城墙,将士们不得不近身肉搏,却正合了他们的意,戾魔大军更加兴奋,我方将士越发顶不住。 本以为此战将败,倏尔黑空中一阵通明,地曜神从半空中徐徐飞来,我方将士赶忙与戾魔拉开距离,戾魔大军茫然间均回首望去,地曜神在掌心凝聚大量灵力,向戾魔击 分卷阅读91 来,戾魔尚未来得及奔逃,便已被这纯净的灵力净化了大半,纷纷倒地,周身戾气尽散,变回普通人形,而其他的戾魔也已避无可避,地曜神几掌灵力过后,长城一片寂静。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地曜神的口中涌出一口黑血,他违逆了天道,被其反噬,元神即将祭天。 众人皆跪拜于地,“上神!” 地曜神缓缓飞落于地,摆手道:“不必了,这本是为三界苍生应做的事情,其余的千余戾魔分散在人界各处,那魔主遁逃,定会召集他们,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记住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众人拜服,“谨遵上神教诲。” 地曜神的目光朝向无边黑漆的夜空,身形一点点消散。他忽得一笑,“原来上古万物混沌时期的九神,只为三界九劫而生啊。” 伴随着长音缭绕,地曜神的元神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 十日后,魔界,荒界山下。 魔主带着千余戾魔余孽,他们退无可退,魔主身上负着伤,周身戾气已减不少。魔主见我们已将他围住,双眼微眯,冷哼了一声,道:“带上来!” 但见戾魔中缓缓走出两人,老方推着小家伙行至两军阵前,魔主冷笑道:“平城主,若你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便把他交还给你。” 众人皆看向梧言,无人敢妄动,等待他的反应。 我陪他走到阵前,但见他手握一张弓、一支箭。夕阳的暖辉照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眼神中的凄苦和悲凉。 他缓了一刻,继而缓缓拉开了弓,箭指小家伙。 我大惊,忙扑上去,按下他的手臂,“梧言,你干什么?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和先夫人的骨血啊!先夫人不在了,为了清剿戾魔,你难道要亲手斩断这唯一的牵挂吗?” 他不说话,只是眼圈微红,握着长弓的手有些发抖,一滴泪水从他脸上滑落,我清楚他此时的心情,或许他早已想到魔主会以小家伙为挟,让他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安抚他道:“梧言,一定有办法把小家伙救出来,你不要这样做!” 这时小家伙在那边哑哑地叫了一声,“爹!” 梧言的身子颤了一颤,我努力忍住泪水,问他道:“梧言,你听,你舍得吗?” 许久后,从他嘴里强挤出两个字:“让开。” “梧言!”我下意识地将梧言的胳膊按得更紧。 “我命你,让开!” 这不是同我商量的语气,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爹!救我!”小家伙凄惨地叫了一声。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任凭它们滑落。 “梧言,你当真舍得吗?” “让开!!!” 我被这一震失了力气,梧言甩开我,弓箭又指向小家伙。他若认定的事,谁也无法阻挡。 “即便是我的亲生儿子,只要能使三界永宁,我亦甘愿牺牲。” 手离弦,箭飞过,血流一地。 一箭穿心。 此刻,我真希望梧言的箭法不是那么准,这样小家伙就不会死,我还有机会和他在府上的花园玩,或是听他甜甜地叫我一声“坏姐姐”,然而,这一切再也不会发生了。 落日的光辉隐没,簌簌的风声渐停,盛开的花儿凋零。 一世凡尘,一世缘;一世记忆,永世情。 众人皆叹。 魔主愣愣地看过这一切,倏尔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没想到平城主的心竟可以狠到如此地步,我甘拜下风啊!” “虎毒不食子?呵呵,我此举是在为我的亲生儿子报仇,他又不是我的亲儿子,我又何必留恋和他发生的过往呢?”梧言瞳中暗红再现,他淡淡说着,却十分摄人。 众人皆是一懵。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 “只是我没想到,老方,居然是你,我如此放心地把整个城主府交给你来打理,你就这样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城主,我对不起你,但堂主他控制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如此做。”老方躬身道。 “都说出来吧,你们害死念儿究竟为何意?”梧言颤抖着手,把弓缓缓放下。 “为了……为了假的梧念坐上平城主的位置。堂主坚信,您教出来的孩子定不会比您差,如此假梧念便有能力做平城主,那时堂主便可以控制平州城,进而暗中参与并干朝扰政了。” “如不是我觉察出他的精气之血与我的截然不同,怕真就被你们给骗了。他知道自己是假的吗?”梧言狠狠问道。 老方哑了半晌,终于开了口,“知道。” 第二十章若是前生未有缘 梧言扶住心口,瞳中暗红闪动越发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 “若等到他长大,就难以控制了,所以……” 分卷阅读92 梧言紧闭双眼,紧抿双唇,似是竭力隐忍着什么,倏尔他身形一动,闪至老方身前,剑指咽喉,暗红的光已遍布他的眼瞳。 “城主,小主人的命小人愿意偿还。” 老方闭了眼,梧言的身体颤抖着,终还是一狠心,剑刃划过老方的脖颈,老方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啊!” 一声怒吼,梧言的身体起了变化,但见一层戾气缭绕,瞳中暗红的光已变成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怖。 “梧言,你怎么了?” 我想到他身边去,但他周身的戾气渐重,使我无法靠近。众人皆惊异地看着这一切。 “我本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秋霜曾是玄清门的人,念儿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念儿,老方是黑虎堂的,邓燮离我而去,府上的人皆被杀,就连昆瑶,曾也为了刺杀而靠近我,我果真是天煞孤星啊。” 但见梧言流下一滴黑色的泪水,继而身形顿散,陆离剑直插九天,雷声阵阵,搅起空中风云涌动。陆离剑引起一道惊雷劈下,击在戾魔余孽的身上,包括魔主在内的所有戾魔一声未吭,便化作粉尘随风飘之而去。 只在瞬息之间。 “他突破了木系法术的最高境界,已至第三十一阶了。”魔尊喃喃道。 “突破?这天地间的法术皆由天定,从古至今无人能突破。”焱城主惊道。 魔尊一声叹息,“他是这天地间第一个突破天道的奇才。” 我不关心梧言是否突破了天道,我只关心他瞳中的血红究竟是什么? 适时秋霜匆忙赶来,急问道:“夫人,城主呢?” 我并未回答她,“你怎么来了?” 秋霜的眉梢皱在一起,“方才,城主他,眼瞳中是否变红?” 我点了头。 秋霜大急,“坏了,坏了。” “到底怎么了?” “城主,城主他,当年陆离剑认主时,城主被陆离剑反噬,上古神器都有戾气,戾气进入了他的身体,无法逼出,这千年,一直都是依靠我的药进行压制,但,但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你快说啊!” 秋霜一咬唇,道:“否则戾气会壮大,难以压制,最终变成戾魔。” …… 雷声消散,风停云定,梧言的身形消失在众人面前。 “梧言!你在哪儿?梧言!你出来啊!梧言……” 无人应答。 空气中只余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一片寂寥。 他变成了戾魔,从此天地间最后一个戾魔,亦是最强大的戾魔。 …… 魔尊令:全魔界搜寻梧言,遇之,杀。 …… 那一日,我跪于魔尊身前,求他收回魔尊令。 “魔尊,梧言他不会害人,他不似其他的戾魔,他一直心系三界苍生,他不会害他们的,求您收回成命吧。” 我的泪水早已哭干,此时只是抽噎着。 魔尊厉声道:“那是以前,现在就不同了,戾气可以控住人心,令他们做身不由己的事。趁梧言现在还未完全被戾气控制,及早将他杀了,不然晚了,以梧言的实力,现今怕是仅次于上古神,这天地间再无敌手,他一人便可以毁了三界。” 我摇头道:“不是的,地曜神元神祭天时曾说这三界共有九劫,九位上古神一一将其挡去,这三界不会再有劫数了,梧言也不是这三界的劫,他一定能压制戾气,一定不会危害苍生的!” “梧言能突破天道,并非一般的劫,又如何被算出。” “可是上古神……”我辩道。 “既能突破天道,便非常人,不入这三界纲常,上古神也难算出。” “臣妾……” “不必说了,退下吧。为三界苍生,我也是无奈。” 魔尊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一叹息,见终难说服魔尊,便只得告退。 但我不会放弃找梧言的,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再见到那个对我笑,将我柔柔揽入怀里的梧言。 城主府中,只剩我和秋霜,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却依旧寒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他送我的手链,上面留有他的气息,或许只有它,才能给我冰冷的心带来一丝慰籍。 倏尔,手链起了变化,赤红色的光辉点点闪烁,我感觉心口一痛,缓过时,不由喃喃道:“荒界山,梧言在荒界山。原来这一对儿手链。是可以传递消息的。” 我惊而起身,使瞬行诀来到了荒界山。 耳边传来秋霜的声音,“夫人!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找梧言。 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他。 …… 一处山洞前,我停下了脚步,里面是不断的练剑声,我知道,他是为了压制戾气不得已如此发泄。 我跑上前去, 分卷阅读93 却被一个结界挡了回来。我掣出陆离剑,费了好大功夫,才将结界破开。 我冲入洞中,梧言浑身的戾气已遮挡了他的身子,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他手中的剑翩飞舞动,挥斩出一道道剑气,险些打在我身上。 “梧言!” 眼前之人身形猛得顿住,他转过身子,我看不出他的神色,只知道他一定在看我。 “梧言。” 我缓缓走近他。 他突然怒吼一声,大喊道:“你别过来!我会伤到你的!” 我依旧向他靠近。 “别过来啊!昆瑶!你不要过来!我真的会伤了你的!” 巨大的戾气刮在脸上,传来一股快要撕裂的疼痛。我脚步一顿,努力忍住痛苦,挥手设了个结界生生挡住了戾气。 “昆瑶,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我会害了你,也会害了这三界苍生!” “你不会的,别人都认为你会,但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会的。” 我听见他小声哭了起来,含泪道:“梧言,无论你怎样,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你若成了戾魔,我便陪你,一起被三界追杀,不管你在哪儿,我都陪你。” “昆瑶,忘了我吧,这一世,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离开我,离开城主府,不要再遇到我,我也会忘了你的。” “这不是说忘便忘的,纵使你能狠下心忘了我,我也忘不掉你。我本是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与你在一起已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对我来说,真的很长,你的一举一动已深深扎在我的心里了,叫我如何能忘却?” 梧言周身的戾气更重,我甚至难以看清他的身影了。 “昆瑶,别说了。” “快走!这戾气积得越多,我便难以控制,我已经彻底对抗不过它了,快走,不然若我真的被戾气完全控制,我就会杀了你的,快走啊!” 梧言的声音在山间回响,外面惊雷阵阵,雨落如幕。 “不,我不走,你杀了我吧!没有你,我还如何有勇气度过余生!” “昆瑶!” “快走啊!我不想杀你!” “啊!!!” 梧言于这戾气中似是举起了剑,剑刃边,是他的颈项。 我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他是想以死换取三界安宁。他死了,戾气便无法控制他,他也害不了这三界的人了。 我不敢犹豫,顶着戾气冲上前去。 生随君,死亦随君。 他生,我与他好生活着;他死了,我便陪他,共赴黄泉。 冲上去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梧言每次魔气缠身时,皆因受重伤或是动怒,如今,我是他唯一爱的人,或许我死在他的剑下,他的心就会冰冷,就会冷静下来。如此,戾气便会被他压制下去,他,就会活着了。 于是我来到陆离剑前,一狠心,握住他的手,向自己的胸口用力一刺。 “嗯……” 我涌出一口鲜血,梧言猛得睁眼,将我死死抱住,我的身子软了下去,眼皮很是酸涩,我轻闭了眼,耳边一声心痛地大喊。 “昆瑶!” 脑海中一幕幕倏地闪过…… 司仪府、婚房、荒界山、玄清门、魂飞魄散…… 我微睁眼,朝向梧言苦涩地一笑,“梧言,你可愿,再等我,七百年?” 身边的人一惊,“昆瑶,你说什么?” 我费力地摇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明白,为何自从去了人界,你会对我那般温柔了,那种温柔,以前我从未见过。” “昆瑶,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从未如此焦急。 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越发虚幻了,含笑闭了眼,“你的凤儿回来了,一定要等她……” 原来,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这个叫凤尘蝶的女子,早已注定,永远都只被他一人宠爱。 我的魂灵离体,见梧言身上的戾气已消了大半。 此法,当真好用。 只是,还有一事未对他说:这条命,我替夏荷挡了,但夏荷的魂魄无法掌控身体,梧言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她。 如此,我便再无遗憾地离开,只留下一缕相思与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本文快完结了哦,不知道大家有木有看出来,再有两章就完事了⊙0⊙ 第二十一章仰头大笑离朝去 梧言抱着昆瑶的尸身落泪许久,忽听一声轻咳,他怀中的人睁开眼,梧言期许地看去,是她的面容,却不是她的神色。 “平城主。”怀中人开了口。 “夏荷?” …… 一年后。 “城主,冥府传来消息,夫人于人界降生了。”一人入门报道。 “好,知道了。” 梧言从桌旁起身,唇角含笑,待那人离屋后,喃喃着:“这么急,不是说 分卷阅读94 要我等七百年吗?自己倒先耐不住性子了。” “传城主令:平城主梧言无心理朝堂政事,让以平城主之位,魔界有才有德者,均可一试。” 此令一出,天下皆惊。 三界一战,依雲阁杀手所剩无几,便与瑶言阁合并,依旧称为瑶言阁,由夏荷打理。 而朱基则云游四方,听得此令,竟也特地赶回平州城来看梧言。 “朱公子,好久不见。” “平城主,好久不见。不过,且不说多久未见,先是这一道城主令,便把我惊得够呛。” “朱公子有意试一试?” “我?”朱基一愣,“我还是算了,我这一年闲得惯了,认真不得。” 这时夏荷从屋中走出,见到朱基,含笑拜道:“朱公子。” 朱基看了许久,眼中闪动着几分波澜,似是心中各种思绪交错,终还是拱手拜道:“侧夫人。” 夏荷只觉心口一痛。 梧言看看两人,轻咳一声,道:“你们先聊,我去方便一下。” 院中只余朱基和夏荷两人。 “夏荷,我可否还如此叫你?”声音带着期许。 “当然可以。”夏荷丝毫未犹豫。 “夏荷,当年……”朱基没有说下去,见夏荷并无打断他的意思,便一抿唇道:“当年你是否因身体之疾而离开我?” 夏荷卡了半晌,终未说出半个字。 “如果没有身体之疾,你会嫁给我吗?”朱基的眼中含泪。 夏荷紧闭双眼,缓了许久,才道:“会。” 朱基猛得搂住她,“那现在会吗?” 夏荷轻轻推开他,“我已是平城侧夫人了,而且,我亦非良人,配不上你。” 朱基摇头道:“不,那是昆瑶做的,不能强加于你。” “都是一个身子,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魂魄不同,意义便当不同,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体,你可明白?” 夏荷沉默。 梧言没有去方便,而是在院墙外窃听着。 见夏荷没了声,他便想去打个圆场,谁知刚来到二人身前,未等开口,朱基就抢言道:“平城主,朱基有一事相求,希望平城主应允。” 梧言刚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他故作不知情地问:“朱公子不必客气,都是朋友,有事我定当尽力。” “我想迎娶夏荷为妻。” 梧言故作一惊,“朱公子,这事还需夏荷自己同意才好,至于我,没问题。” 于是俩人的目光皆转向夏荷。 夏荷轻叹一声,缓了许久,抬眼问朱基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当真不在乎,若我在乎,见到你,也不会如此心痛了。” 夏荷微启唇,缓缓道:“我……我答应你了。” 朱基面色一喜,冲上去紧紧搂着夏荷,泪水不断地流着,夏荷亦搂着他,脸上淌满了泪水。 梧言笑着看他们,忽想起他和昆瑶的过往,心中不禁划过一丝忧伤。不过还好,他们也快要相见了,待那时,他会和她携手看遍三界美景。 对了,他还欠她天界一游呢。 险些忘了。 …… 次日,城主令:平城侧夫人昆瑶,不识大体,有损侧夫人之名,特削其封号,赐休书一封,任凭改嫁。 又是全城轰动,谁人不知曾经城主和侧夫人情投意合,日夜厮守缠绵,如今虽然两人之间有了极大的隔阂,但这突然休妻之令委实让人难以想通。 有人便想探个究竟,谁知这废了的侧夫人竟被府上亲兵亲自护卫送出府,连个影都见不着,这更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这些百姓传着传着,这风声也就淡了。 三个月后,梧言去喝了朱基和夏荷的喜酒,秋霜坐在梧言身边,依晰能看见他眼中含着淡淡波澜。 但听梧言一声微叹,轻语道:“都在一起了,我也该去找我爱的人了。” 秋霜闭上了眼睛。 这一年来,他不曾碰过她一下,她知趣从未要求过,因为她深知,梧言的心中,只有那个人。 他的心很大,能装得下三界苍生。 他的心又很小,只能装下她一个人。 朱基执着酒杯,来到梧言身前,梧言起身,笑道:“恭喜朱公子迎娶佳人。” 朱基亦笑道:“多谢梧兄。” 梧言的眉梢轻挑,“我都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作为朋友,你是不是也要帮我一下啊?” 朱基呵呵一笑,“什么忙?说吧。” 梧言若有所思地啧啧嘴,“城主之位,佳人相伴,乃是双喜临门啊。” 朱基一愣,随即大笑,“好,那我就帮梧兄一回。” “不是醉话?”梧言未成想他竟答应得如此痛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干。”“干!” ……十 分卷阅读95 日后,平城主让位,新的城主打败了梧言,顺利登位。 “换了城主,这陆离剑也该认个新主了。唉,真舍不得。” 梧言自言自语着,朱基摇着头,“我才不要陆离剑,不符合我的气质。” 梧言一皱眉,“没有神器,怎做城主?” “没有神器,便做不得城主了?做城主凭的是实力,不是上古神器。” 梧言被顶得哑口无言,适时夏荷走了过来,笑道:“朱基说不要便不要,这陆离剑你还用着,你用了这么多年,陆离剑和你都有感情了,哪那么容易让陆离剑认新主啊。” 梧言思忖许久,终是点头道:“好,那便不给你们了。” 夏荷向梧言丢来一把剑,“喏,辅剑也带上。” 梧言忙接过,“好,那我走了。” “想好了去哪儿吗”朱基笑问。 “当然去人界,媳妇就一个,可得保护好了,别弄丢了。” “哈哈哈,你啊……算了,记得多回平州看看。” “知道了!”梧言一扬手,出了府门。 府外,苏音、辰逸轩、汴城主、焱城主、魔尊,以及其他所有城主都来为梧言送行。 梧言深叹一口气,望了望魔尊,见魔尊含笑看他,便先来到苏音和辰逸轩身前。 “梧言,你就甘愿放弃城主的身份,此次用一生陪她了?”苏音笑眯眯地看着梧言问道。 “你为了他,都肯放弃城主之位而去人界相陪,我如何没有这觉悟?” 辰逸轩和苏音的手紧紧相握,梧言又对辰逸轩道:“你可要好好对待苏音,她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只做一个陪在你身边的妻子,你要好好珍惜。” 辰逸轩开怀畅笑,“知道你们关系好,放心,我不会饿着她。” 苏音窃笑。 梧言见苏音的神情,点头道:“行,只要苏音满意就行。” 梧言转头见到汴城主,拱手道:“多谢江兄曾在朝中多次帮我说话,梧言不胜感激。” 汴城主“啧”了一声,“哪里的话,梧兄客气了,同朝共事,这都是应该的。梧兄这一遭,终可抱得美人归了。” 梧言谦虚地笑笑,“江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哈哈哈,愿梧兄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多谢。” 此时焱城主插话道:“平城主这是给我丢了个大包袱啊!” “哦?焱城主此话何意?”梧言有些诧异。 “魔界两个善于调兵用计的人走了一个,独留我一人,如何撑得下去?”焱城主哀怨道。 众人皆笑。 “怕什么?以后三界,万年太平,你我用兵之良策怕是用不上了。” “对,平城主言之有理。”一旁做看客的魔尊亦插过话来。 “魔尊。”梧言向魔尊拜道。 魔尊一抬手,“请起。” “不过话虽如此说,我失去一位军师,心中依旧痛得很啊。” “魔尊过誉,这新城主的能力并不比臣差,想必魔尊也会喜欢他的。” 咳咳咳,梧言啊,若朱基听到这话,岂不得气死哦,人家明明没你强,你还这般坑人家。 这算不算腹黑啊…… 大家一时沉默,梧言道:“魔尊,臣告退。” 魔尊点头,“下去吧。” 梧言回身,朝平州城的城门走去,他要从焱州城的三界通道去往人界,光明正大地去往人界,迎娶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高喊道:“若魔界有难,我还会回来,我手中的陆离剑,从来都不是摆设!再会!” “再会!” …… 出了平州城,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肃了容,喊道:“秋霜,你怎么来了?” 秋霜回眸,见到梧言,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春风柔柔吹过,拂动她耳边的发丝,她脸上化了极淡的妆,一身紫色长裙衬得面颊上更多几分美丽。 “妾身来为城主送行。” “何必在此,府中不一样可以吗?” “秋霜来这里,只为一求。” “求什么?” “秋霜自从做了城主的侍妾,城主还从未碰过秋霜一回,秋霜记得那日,城主亲口说,秋霜侍妾之名有名有实,如今却……” “你想说什么?” “秋霜不求其它,只求一吻,此生无憾” 梧言微一皱眉,见她眼中尽是期许和苦楚,紧了紧拳,上前一把抱住秋霜,俯身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片刻,直起了身子。 秋霜微怔,继而被梧言松开,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尽管那个吻极轻,却已在她唇上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温热。她的眼圈红了,“他,他吻我了,他吻我了……” “满意了吗?”声音有些哄孩子的意味。 秋霜点头,“满意 分卷阅读96 了。” “那你……” “城主不要休了秋霜。” 梧言一愣。 “朱公子应允秋霜住在城主府,秋霜愿在府中等着城主。” “等我?” “秋霜一手医术平州第一,放眼魔界亦无人能比,城主和夫人若有恙,便回来找秋霜,这便是秋霜送别城主的礼物吧。” 梧言叹道:“好,日后若是生病,便回来找你。” “城主此行多加注意身体,不要轻易动怒。” “放心,我走了。还有,多谢你这千年来,一直以自己的气血炼制药丸,帮我压制魔气,明明还年轻,却都有了皱纹和白发了,苦了你了。” “这是秋霜应该做的,城主能记在心上,秋霜很是感激。” “城主,保重。” “保重。” 梧言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将黑的暮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今晚就把所有章节都发完,今晚就完结吧,有点懒得再发了n(*≧▽≦*)n 第二十二章(大结局)曲澜深处重相见 天津的大街上,一幢幢充满欧式风情的大楼吸引了梧言的目光,昆瑶的气息离他如此近,他却被这一排排楼房遮住了目光,什么也看不到。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继而是母亲柔和的声音:“媛媛,不哭了,媛媛是饿了吗?别急,等回家妈妈给你喂奶。” 梧言循声望去,见一个女子推着辆婴儿车缓缓走来,他感受着那小孩身上的气息,倏地唇角一勾,走上前去,来到她们身边,蹲下身子看向婴儿车中的小女孩。 梧言张张嘴,差点脱口道:“我媳妇真可爱。” 但他闭了嘴,掂量片刻道:“这孩子好生漂亮。” 那母亲本还对他有些戒心,一听这话,笑道:“可不是嘛,街坊邻居都说我家媛媛长大后会是个大美女呢。” “那当然,一看就是美人胚子。”梧言打量了她许久,暗想:我媳妇就是与众不同,打小便这般耐看。 尽管凤尘蝶的脸他再熟悉不过,却依旧带着几许期待。 梧言起了身,那个母亲对他和善地笑笑,说了句:“孩子饿了,要回家了。”说着推着婴儿车入了小区。 “媛媛……林媛?哈,还真巧,又是这个名字。”梧言喃喃着。 从那以后,梧言一连二十九年没离开过人界,这二十九年里,他一直陪伴她。她上学,他便隐身入了教室,静静地看着她;她学习,他便隐身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她睡觉,他便现身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偶尔,她会踢被子,睡着的他便会惊醒,替她盖好,而后在她面颊上轻轻吻过。 待她大一些,上了中学,梧言便直接大胆地睡在她身边,因为她睡得很沉、很好,从不会惊醒。 她从未做过噩梦,她的梦都是甜的。 如此到她大学毕业、读完硕士,再到她找工作、谈恋爱,直到她二十九岁那年,她终于要结婚了。 梧言啊梧言,你该出现了,你再不来,媳妇就成别人的了。 不过,这时候出现,你的心是不是黑了点? …… 婚礼上,新郎挽着新娘的胳膊,缓缓走上仪台,他们的唇角漾着笑,看上去很是幸福。 倏尔宴会厅中走入一人,他身着西装,带着墨镜,一双皮鞋油光锃亮。他含笑而立,痴痴地看着新娘,一言不发,也不落座。 新娘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于这婚礼上有些扭捏起来。 主持人笑道:“看,新娘都不好意思了。” 台下一片哗然,继而有人喊道:“亲一个!” 越发多的人跟风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谁也没有意识到那人的脸色一凝。新郎和新娘相对而立,新娘缓了好久,终于闭上眼睛,等待意中人的吻。 身前气息微动,新娘猛得睁眼,却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子,一把推开自己的意中人,揽住了自己的腰肢。 是刚刚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 “你要亲,也只能亲我。” 言罢,还未等一头雾水的新郎反应上来,那男子便在众目睽睽下,一俯身,将新娘轻薄了。 新娘赶忙推开他,谁料这男子的力气竟出奇的大,令新娘全然没有反抗能力。 新郎终于反应上来,自己的老婆要被别人抢了,这搁谁谁能让啊。 于是新郎扑了上去,想要给这个为非作歹的男子一顿爆锤,不等他来到那人身边,就被那人身边的不知什么东西挡了回去。 众人大惊。 新娘被他狠狠摁住,忽觉他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她细一回想,这些年,她的床上总会留有一股陌生男人的气息,而这气息,不正和身前之人的一样吗? 原来……原来这个人早把自己给睡了,而且从初中她懵懂之时 分卷阅读97 起,一直睡到现在,而自己竟未曾觉察丝毫,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 原来,这都是真的啊! 她气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为求自保,她一个从未碰过男人的女子,竟在众目睽睽下,向着男人共有的虚弱处就是一掐。 但听得杀猪般的惨叫。 “你胡掐什么?掐废了,我们以后还怎么生孩子?”那人脸都青了,怒视着她,却没有抡拳头。 “你神经病吧,我又不认识你,生嘛孩子?” 一口流利的天津话让梧言好气又好笑,他强忍着疼痛,又欲靠近她,她没有丝毫犹豫,上去便一阵拳打脚踢。 众人都怔住了。 因为那人看似十分健壮,却在林媛粗劣不堪的招式下全然不敢还手。 那人苦求道:“媳妇,别打了,我错了,我应该早点跟你见面的。” 媳妇? 谁是他媳妇? 林媛继续狂揍着,梧言无奈,忍着痛起身,迎着林媛雨点般的拳头,打横一抱,离开了婚礼现场。 众人缓过神,一齐追去。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快放我下来!”林媛大叫着,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 完了,要火了。 梧言真的将他放了下来,唇瓣贴在她的额头上,她挣扎起来,梧言一急,“啧,别动,闭上眼睛!” “你是我嘛人,为嘛要听你的?” “别动!” 梧言沉稳的声音令她愣了神。 “闭上眼睛,你再不闭,我就亲你了。”梧言威胁道。 林媛被唬住,乖乖地闭了眼。 额上那人的唇齿间似有什么流入她的脑海中。 倏地,她一睁眼,发狠地推开梧言。 “梧言,你为嘛现在才来找我?” “……” 恢复了记忆,怎么还是天津话啊? 梧言支吾许久,才解释出了一个听似合理的理由:“我只是想和你这一生有个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开场。” “你……” 林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会选择我还是会选择他?”梧言的目光极为期许。 林媛卡了半晌,一溜烟跑开了,跑去的是婚礼现场的方向。 难道人过一生,即使恢复了记忆,也不会再爱上前世之人了吗?梧言苦涩一笑,但又不死心地跟了上去。 林媛与家人相遇,新郎急急赶到她身边,想要抱住她,她却退了一步。 “媛媛,你……” “把婚礼取消了吧。”声音很低。 “为什么?” “我不想和你结婚了,反正,我们还没领证……” “究竟是怎么了,这孩子,为嘛突然不结了?”林媛的父母担忧地看着她。 “爸、妈,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以后再和你们解释。” 林媛一步步走向梧言,在离他十米的地方大喊一声:“梧言,我讨厌你,下一世,再也不要遇见你!” 梧言淡笑,唉,这么快就把那个承诺忘了吗? 但他却笑道:“傻丫头,别管什么下一世了,下一世再说下一世的话吧。” 林媛亦笑了,扑向他,他张开双臂,两人紧紧搂在了一起。 忽得,梧言听到她哭了,“梧言,为了你,我嘛都放弃了,你不能负我。” “放心,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负你?我会加倍呵护你,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顿了一顿,“只是,你能不能把你这一口标准的天津话改一改。否则,再感动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感觉怪怪的。”梧言笑着说 “噗”林媛破涕为笑,“天津话怎么了,你敢笑话我,你太讨厌了。”说着在梧言的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你下手怎生还是如此狠呐?” “啊!轻点掐啊!” “啊……” …… 梧言和林媛的婚礼很简单,用了人界的方式,梧言虽不习惯,但林媛一定要他感受一下,他也便允了。 阳光下,两人穿着礼服,金光照在他们身上,更衬得他们脸上的笑容。甜甜蜜蜜、经久不散。 “我爱你,昆瑶。” “我爱你,梧言。” 情定终生。 …… 昆瑶放弃了工作,选择与梧言完成他们共守的许诺,便是游遍三界。 “我还欠你一次天界之行呢。”梧言含笑道。 “对哦,那……便先去天界吧。”昆瑶一点手指,定了下来。 “好,那便走吧。”梧言拉着她的手便要前行。 “诶,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昆瑶拽了一把梧言。 梧言疑惑地望向她,“何事?” “走,先去一趟焱州城。” “焱 分卷阅读98 州城?去那儿作甚?” 昆瑶一脸坏笑,“那日我们在焱州城时,我在一家衣坊为你订了件长衫,还没取呢。” “……什么?这都三十年过去了,人家会记得你吗?再说你都变样了,便更认不出了。” “额,”昆瑶尴尬一笑,“好像是这么个理哦,不过,没关系,再去重新做一套,我记得是个蓝色的,挺符合你气质的,嘿嘿嘿……” 蓝色?符合吗?梧言的面上百般神色变幻后,终还是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 “好,都依你。” 言罢,他伸手揽过昆瑶的腰,与她在人界上空翩然而飞……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有点小开心(*^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