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朵警花》 分卷阅读1 如果你是一朵警花 作者：涯之 第 1 章 乔家小铺，四个软糯的圆体字，写在面包店门头上的招牌上，招牌的背景色，是月光白，照亮了店门口一方小小的空间。 小铺地方不大，玻璃橱窗上，摆满了各式甜点、面包，大都是乔米雪亲手做成，香甜的气味，充满了整个小铺。 面包含水，临近盛夏，保质期短，只有短短的三天，不吃进肚子里，就过期了。 这是浪费，罪大恶极。 好在生意不错，小半年忙活下来，连本带利全都赚回，让乔米雪少了几分负罪感，多了几分自食其力的喜悦。 新闻联播之后，墙上挂着的圆形时钟，渐渐指向了八点，面包店里的人渐渐稀少，玻璃门外已漆黑一片，只有远远近近的灯光，或静或动。 天花板上，雪白的吊灯照亮小铺，光洁一新的玻璃门，几乎变成了一面镜子，映出了乔米雪姣好的面容。 二十六岁的乔米雪，喜欢随手描眉，涂上裸色唇膏，为自己画上清浅的妆容，她的五官足够精致艳丽，不需要太多修饰。 年轻的老板娘一袭浅蓝圆领连衣裙，背脊靠着黑色皮椅，坐在收银台前，面对两排玻璃橱窗里，一大堆即将过期的面包，沉默发呆。 这时，一只橘猫溜达过来，乔米雪正巧看到。 橘猫好似受到，面包香味蛊惑，来到乔家小铺门口，停住了脚步，没有离开。 乔米雪微微侧目，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住橘猫，像星辰一样微微发亮。 她喜欢狗，也喜欢猫，她喜欢一切毛茸茸的哺乳动物。 橘猫弓起背，懒懒的伸直了小腿，目光悠悠转了一圈，露出馋意，乔米雪隔着一扇玻璃门，与它对视，面露笑意。 橘猫在门口转了一圈，抬起小爪子扒了扒门，没能进去，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与不甘，两颊的猫须颤颤的向下一搭，十分的恋恋不舍。 这时，橘猫才注意到屋里，除了香甜松软的小面包，还有一个比它大上几十倍的生物，大活人。 它望着乔米雪，微微警惕的弓起了猫背，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也是定在乔米雪脸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怕啥呀，给你好吃的。”乔米雪自以为亲和的笑了笑，拿起手边一袋面包边角料，从收银台后的小皮椅上，站起了身，想要起身为流浪猫开门，喂它吃面包。 可是这一举动，在小小的橘猫眼里，就像怪兽步步紧逼，要把它活活捉了，连毛吞下。 小橘猫顿时炸了毛，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 乔米雪站在门前，双手缓缓垂下，手中的塑料袋，擦过裙摆，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响。 这时，门口有人路过，是一对情侣，黑白T恤上一个印了“yes”，一个印了“no”，黑白相配，是标准的淘宝爆款情侣装。 女孩梳着齐刘海，看上去稚气乖巧，她沉浸在甜蜜里，唇角漾起甜甜的浅笑，闻到了面包店香甜的气息，她不禁停住脚步，向店内望去。 乔米雪身材高挑，这时，正站在店门口，距离之近，几乎就要贴上玻璃。 齐刘海女孩微抬眼帘，视线触及乔米雪，这个白得耀眼的姑娘，仿佛被人间至美晃到了眼睛，匆匆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脚尖。 乔米雪唇角带着淡笑，平静的注视往来的行人，还有这对十来岁的小情侣。 少年愣了一两秒，被齐刘海女孩抓着手，拉着走开。 “她好白。”齐刘海女孩，握紧了少年的手，视线刚好和少年的肩膀平齐。 少年下巴微扬，看着远方颗颗闪烁的星辰，回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肤白貌美气质佳。” 肤白、貌美、气质佳，掰着手指头数下来，是点了三个赞。 齐刘海女孩嘟起了嘴，心中升起了一股醋意，摇着少年的胳膊，不依不饶：“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少年反手抱住她，笑眼弯弯低头凝视怀里的女孩：“我看上了她家的面包，美容养颜，特别适合我的小可爱。” 齐刘海女孩知道他贫嘴，娇嗔的推了他一把。 少年笑呵呵的转去了奶茶铺子，趴在柜台前，与奶茶小姐姐，贫嘴：“给我来一杯美容奶茶。” “美容？”奶茶小姐姐愣了一愣，目光从两人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齐刘海女孩面上一红，又推了少年一把，清了清嗓子：“别听他胡说，一杯雪顶玫瑰奶茶，不要热的。” 少年笑着掏出零钱买单，把奶茶捧到女孩面前，博君一笑，继续逛街。 夜风温柔，徐徐吹来。少年微微侧目，看着女朋友捧在胸前的奶茶，视线落在了，最上面一层如雪似冰的奶盖上，想起了刚才那个蓝裙飘飘的美女店主，她皮肤真的就像这奶盖，是雪一样白色…… 乔米雪在店里站着，没听到小情侣的话，不过她天生丽质，肤白貌美，不止一 分卷阅读2 次听过有人夸她漂亮。 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可是太白了，再加上一身白衣服，乔米雪的朋友就会戏称她为雪人，只有雪人从头白到脚，从里白到外；她若是穿上黑色的衣服，也会被人调侃，那些闹腾的朋友们，会直接笑呼乔米雪为黑白配，围着她起哄。 时间久了，乔米雪难免不好意思，穿衣搭配，就会避开黑白二色，五颜六色换着穿，一个星期不重样，就像翻页的日历。 今天她选择淡蓝，淡蓝的连衣裙，剪裁合理，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清浅的颜色，更是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动人。 蓝色看着舒服，穿着雅致，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点不好，招蚊子。 蚊子喜欢蓝色，爱它就吸它的血，乔米雪身上红斑点点，阵阵发痒，没少被叮。 门外，蚊子绕着灯光，一团团飞舞，壮观得让人害怕。 乔米雪抬头看了看蚊子，头皮一阵发麻，随即移开了视线，她后退一步，想要将手中的一小袋面包边角料，放回收银台上，这时却看到，一抹熟悉的橘黄闪入视野，消失在道路两旁的绿化柏树当中。 不，橘猫没有消失。 乔米雪清楚的看见，橘猫从树后探头，一双眼睛还像刚才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店里的面包。 呵呵，小猫贼你还惦记着呢…… 就像应证乔米雪想法似的，小橘猫还隔空，喵喵的叫了两声。 乔米雪捂嘴偷笑，推开玻璃门，弯下腰把一小袋面包边角，放到门外的地上，等着小橘猫上门来吃。 乔米雪做完这些，就赶快拉开玻璃门，回到了小店当中。 回来的时候，乔米雪感觉有些异样，是有些痒，痒在手臂上。 大概是外面蚊子凶猛，见缝插针逮着活人，就叮上了吧…… 乔米雪微微垂眸，盯着手臂上一块隆起的红点，回到收银台旁，抽开白色抽屉，拿出用了一半的六神花露水，拇指按下喷头，激射出一股雾状的水花。 胳膊上一阵清凉，乔米雪感觉没那么痒了。 只是花露水味无处不在，弥散在空中，整个面包店升腾起一股奇异的味道。 乔米雪嗅了嗅，觉得有点像消毒水。 香喷喷的面包店里，不该有这样的味道。 她皱了皱鼻子，将花露水放回抽屉，推上去关严。 乔米雪翻了会账目，目光中渐渐有了喜色，收获颇丰呐，看完了最后一个数字，她忽然抬头，清亮的眼眸里，映着远远近近的灯光。 她稍稍向下看去，只见小橘猫已经悄悄来到了门前，徘徊在面包袋旁边，目光之中透着馋意。 吃吧，吃吧。 乔米雪在心里默默的劝它，可是这小猫看到“庞然大物”紧盯着自己，竟警觉的后退一步，暂时收起了馋心。 好吧，我不看你了。 乔米雪移开视线，眼见硕大的母蚊子，在自己面前飞过，她连忙点上电蚊香，待蚊香液缓缓挥发，她便以手托腮看向，玻璃门外更远一点的地方。 A省医科大学，那么近，那样远，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街道，与乔家小铺遥遥相望。 在乔米雪眼里，夜晚的时候，医科大学特别像一个手术室，校门口悬着七八盏镁光灯，光线簇拥在一起，把人的影子都照没了，就像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具有消灭影子的效果。 那里住的人，是未来的医生，她现在的顾客，感情就是你来我往，买来卖去，浅得很。 乔米雪看了一会，伸了个懒腰，舒服的靠在皮椅上，望向更远的东方。 时至八点，远方的教学楼，都是星星点点灯光，医科大附属中学，那里是她笑过哭过的地方。 她看着那里，看了很久，想起自己当年桌上，一本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累在一起的吓人厚度，想起当年叛逆的学生时光。 是的，那个时候，乔米雪是另一幅模样，看起来远不是现在的乖乖女，耳朵上五六个耳洞，头发在理发店烫出各种形状，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给头上添点颜色，集齐一束彩虹，并且甩甩头，自以为很漂亮，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年少轻狂。 她常常翘掉晚自习，和一帮朋友们，化着自以为个性的妆，三五成群嬉笑玩闹，出去吃吃逛逛，兴致勃勃的玩到宿舍关门之前。 那时候，医科大附属中学，还没抱上大学的大腿，论排名排到了十六，十六中，正宗的普通中学。 论行为出格，根本就没她乔米雪的排位，当时，她“坏”得心安理得，认为自己只是随心所欲，释放天性。 回首往昔做派，乔米雪只是淡然发笑，心中云淡风轻。 年少轻狂，青春无悔，笑过，闹过，哭过，都成了心底里珍藏的记忆。 门口突然传来一响亮的嗓子，将乔米雪从回忆中瞬间拉回现实。 “卫生检查，开面包店，养宠物猫不行啊，来卫生所交罚款。” “罚款没有，过期面包一堆。”乔米雪清亮的 分卷阅读3 声音，从店里传来。 门口的男人见着乔米雪，立刻咧嘴发笑，不装了，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老板娘。” “别抬举我。”乔米雪含笑望着他，看他接连耍宝。 “好勒。”杜良梓说着，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抬手向乔米雪敬了个军礼。 杜良梓退伍多年，军礼还算标准。 乔米雪稍稍欣赏了一下他的军姿，顺便多看了一眼，他新修的发型，根根直立，两边剃光，明显是楼上发廊发型总监Tony的手笔。 杜良梓推开玻璃门，迈着两条大长腿，西裤带风走进面包房，人模狗样的站在了，乔米雪的面前，露出了球星般的笑容。 乔米雪抬眸打量他，只见杜良梓沐浴在白炽灯光中，白衬衫领子挺硬，西裤挺直，有那么一瞬，她误以为杜良梓刚从相亲场上下来。 第 2 章 她看向他的那一瞬，他却看向了别的地方。 杜良梓环视整个小铺，鼻翼翕动，吸了一会气，忽然说道： “你这真干净，消毒水味快要盖过面包味了。” 消毒水，哈哈…… 乔米雪在心里暗笑，没告诉他真相，反而一本正经的与他胡扯：“我总得应付卫生检查吧。” “是，是……”杜良梓说了两个是，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改口：“不是，不是。屋里的味儿是花露水，我这鼻子是怎么了，早晨在家里才用过，怎么就闻不出来了……” “你也知道你鼻子不好。”乔米雪咯咯的笑了。 杜良梓摸了摸鼻子，讪笑不已，忽然一只蚊子嗡嗡振翅，飞过眼前，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掌风贴脸扫过，巴掌几乎扇到了自己的脸。 蚊子没打着，飞到了货架上面，隔着玻璃纸包装袋，伸着腿儿，好像在跟杜良梓耀武扬威。 杜良梓轻手轻脚走过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手，之后迅速落下，用尽全部臂力。 啪—— 面包拍扁了，扁成了一个圆饼，蚊子变成掌心刺眼的一滩血泥，杜良梓吹了吹手心，蚊子尸骸粘在手上，纹丝不动。 他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又看了看面包外面裹着的包装袋，举在半空中的手，最终移向了香喷喷、软绵绵的面包。 蹭到包装袋上算了，反正面包拍扁了，卖也卖不出去。 乔米雪看出来他要做什么，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叫停：“面包送你了，别乱抹了，手脏了用肥皂洗，讲点卫生。” 面包送你了。 杜良梓听到这句话，精神一振，眼睛放光，洗手的事完全没放进脑子里。 “都送我了？”杜良梓指了指货架上，一大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期的面包，问乔米雪。 乔米雪摆摆手，笑着说：“你没吃饭，就多拿些。吃进肚子，比浪费好，丢掉多可惜。” 杜良梓一听这话，却把面包放下了，看向乔米雪略嫌丰腴的脸颊，露出了奇异的笑容：“想骗我多吃，像你一样长肉，我可不干，我是八块腹肌小王子。” 听到“腹肌”这两个字，乔米雪目光下移，看向了自己的肚子，浅蓝连衣裙有点紧身，脂肪堆积的下腹，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凸出的形状。 她的确是吃胖了…… 每天抓紧时间消灭，大量快要过期的面包甜食，发胖的速度，自然是嗖嗖的快。 乔米雪手伸向小腹，捏了一把肚皮，游泳圈还真有点壮观…… 乔米雪松开手，眼睛余光幽幽一转，落在杜良梓劲瘦的腰杆上，确实，隔着衬衫衣料，看不出一丝赘肉。 她不禁开始相信，杜良梓天天自吹的八块腹肌，也许货真价实。 杜良梓发现，乔米雪目光审视的看着他，就像在验货，伸手就要撩起衬衫下摆，证明给他看。 门口路过两个医大女生，正要推门进来买宵夜，看到店里面有男人，要当众脱衣，不禁尖叫一声，笑着捂嘴逃开。 太尴尬了，太不雅了，太赶客了…… 乔米雪冲他摆摆手，劝他穿上：“得，得。谁不知道你是八块腹肌小娘子。” 杜良梓知道自己，有伤风化，没和乔米雪争辩什么，动手把衬衫下面的几颗纽扣，重新扣上。 杜良梓，稍微读快一点就是杜娘子，从小到大，被人娘子、杜娘子，叫个不停。 小时候，他细皮嫩肉，举止斯文，被人叫成娘子，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一个男孩子，被人娘子来、娘子去的叫着，心里自然不爽，他上了中学之后，怎么阳刚怎么来，喝酒、抽烟、打架、翘课、爆粗口，什么都干过。 可是，好巧不巧，他被分到了十六中里有名的混混班，十六班，一堆小痞子聚在一块，各显神通，比他还能逞凶斗狠，杜良梓很快，就成了大家的娘子。 那时候，班里女生当中，传看一本书，书名叫做《邪王爱妾：娘子有毒》。 好巧不巧，这本书的女主角， 分卷阅读4 就姓杜，里面通篇都是，杜娘子如何被王爷巧取豪夺、虐身虐心的狗血大戏。 大家翻看这本书的时候，目光纷纷投给了杜良梓，几个女生捧书窃笑，想的都是古代版的杜良梓与王爷如何狗血搞基。 更有好事的人，起哄编了个顺口溜，带着调儿，当众在班里唱：杜良梓，毒娘子，娘子有毒。 乔米雪不是纯良小白花，嘴却不毒，不会跟着起哄娘子有毒，两人关系极好，有时候杜良梓把她惹毛了，乔米雪顶多戏称他一句娘子就算了。 店里许久没人进来，杜良梓心安理得的站在货架旁边，慢慢挑选。 他一声不吭，那边只有玻璃纸包装袋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杜良梓抱起两大包吐司，夹在胳膊弯里，就像前些年的超生妇女，一手抱着一个娃。 他兴冲冲的来到，乔米雪面前，正好对上她望来的目光。 没等乔米雪开口，杜良梓便已两眼发光，兴奋的说道：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乔米雪看着他，上下打量，缓缓问了句：“什么想法？” 杜良梓一脸神秘：“你等着，嘿嘿。” 嘿嘿…… 一声诡异的嘿嘿，在乔米雪心头回响，她坐在皮椅里，愣了好一会，目送杜良梓抱着一大堆面包，艰难推开玻璃门，消失在视野当中。 说来奇怪，杜良梓一走，乔米雪的生意，就奇迹般的好了起来，顾客三三两两的来，前前后后，一共来了大概十来个。 货架上的提拉米苏、小蛋糕、水果慕斯、酸奶布丁、甜甜圈，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大多数都卖掉了。 乔米雪趁着客人走了，拿着夹子，把货架上的甜食，好好整理了一下。 这些甜食，都是她亲手做的，每一件都能唤起一段香甜的回忆。 小铺后面，修了一个小小的厨房，里面设备一应俱全，满满当当都是厨具，偌大的橱柜里，堆着几袋面粉白糖、三五只面盆、一些黄油抹茶奶油配料。 每天清早，她都会早早赶来店铺，用洗手液仔仔细细的洗手，围上围裙，带上厨师帽，亲自下厨。 她和面的时候，下手时快时缓，时轻时重，拿捏得极其到位，她喜欢和面的感觉，双手按进面里，手心手背都是面团的柔软与韧性，这样的感觉不要太好。 面包做成之后，她带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的把各种馅料的面团，放到烤盘上，精心烘焙。 看着面包在烤箱里，慢慢膨胀，然后心满意足的调配奶油，裱花做蛋糕。 看着自己亲手做好的东西，慢慢成形，松软可口，散发出香甜的气味儿，乔米雪的心里简直幸福得冒泡。 烘焙是她的多年的夙愿，早在不良少女时期，愿望清单里，列出了面包店店主，这样一个不难实现的理想。 半年来，乔米雪起早贪黑，烘焙各种甜点美食，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就像一个停歇不了的陀螺。 天道酬勤，乔米雪的付出，很快就有了回报。 化妆品店改成面包店后，乔米雪终于将妈妈经营化妆品，半年来的亏空，给补了上去。 赶在房租大涨价前，她甚至小有盈余，足以支撑她在接下来的双十一购物节里，把购物车里的宝贝们，清空十来遍。 如果没遇到房租大涨，即将入不敷出，乔米雪应该还会继续开店，把烘焙当成事业一直做下去，做个一年两年三年，哪怕天天吃临期面包，哪怕吃成肥婆，体重狂飙。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总得有所牺牲，你说是不？ 然而，有些人不选择牺牲，选择玩噱头。 杜良梓抱着一大堆吐司面包，旋风一样的归来，站在面包店门口，神秘一笑，露出八颗小白牙。 乔米雪定定的望过去，只见面包一个个都换上了纸包装，面包原先的玻璃纸包装，全都被他给换了。 面包里面一定加了什么吧…… 乔米雪走过去，为他开门，目光落在包装纸袋上，看到些许晕开油渍，她凑近了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杜良梓迫不及待扒开纸袋，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展示给乔米雪看：“你看，你看，中西合璧，黄焖鸡三明治。” 乔米雪看着，两片吐司之间，夹满了鸡肉土豆浓酱馅料，汁浓肉多，几乎就要溢出来。 她屏息打量了片刻，给杜良梓一个意味深长的评价：“呃，你真是思路清奇……” 其实，杜良梓玩出这一招，一点都不奇怪。 他家做鸡，卖黄焖鸡米饭。 他家与乔米雪一样，每天做出大量的菜，免不了剩菜一堆，扔了浪费。 杜良梓自信满满，把三明治摆到货架上，笑眯眯的看向乔米雪，耍宝自吹：“我的点子很好，咱家卖不掉的鸡肉碎，和你家剩下的面包，组合一下，负负得正，一定是爆款” “你可以多吃点，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不能你一个人瘦哇。”乔米雪微微侧目，顺势瞄了眼，他平坦 分卷阅读5 的小腹，精瘦的胳膊。 杜良梓挺起胸膛，一拍肚上八块腹肌，表明决心：“浪费什么，都不能牺牲我的八块腹肌。” 乔米雪笑得肚子疼，摆摆手让他安分点：“得嘞。你安分的等着，看你的‘中西合璧’，能不能卖掉。” 杜良梓在货架前站定，腰杆挺直，下巴微扬，气势陡然抬升八度。 他大手一挥，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卖不掉，本少爷就把它们打包买走，都是我的心血，绝不浪费！” 满屋子都是乔米雪的心血，她也不想浪费。 可是杜良梓这架势，也太夸张了吧…… 乔米雪定定的打量他，手指几乎僵住，片刻之后，启唇送他四个字：“土豪本壕。” 近几年，黄焖鸡米饭火遍大江南北，杜家作为一开始的加盟商， 杜家的小门店，装修一新，而且扩成了三家，在都是在繁华商业街，直接买下商铺，连炒房带炒鸡一块做，在小富即安的小商户圈中，确实对得起一个壕字。 杜良梓开心认领，无声的笑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请叫我黄焖鸡米饭小开。” 小开，嗯，好像是个港台词汇。 乔米雪忽然想起，先前看到一则港台八卦新闻，某不老女神恋上马桶小开。 当时，她盯着“马桶小开”这四个字，噗嗤一声笑出来。 乔米雪总觉得，马桶小开和黄焖鸡米饭小开，有点儿谜之相似，都让她谜之想笑。 可是，她忍住了。 乔米雪捂住嘴巴，忍住没笑出声来，让好朋友太难堪不好，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杜良梓似乎什么都没发觉，拿起他的新发明，一包引以为傲的黄焖鸡三明治，倨傲的走到玻璃门前，自我感觉好得不行。 玻璃门就像一面落地镜，映出他新修的发型，根根直立的头发，怎么看怎么满意，他不禁抬手摸了摸，感受头顶直立的发梢，挠过指腹的异样触觉。 忽然，杜良梓的手停在半空，很久之后才缓缓放下。 他不再顾影自怜，目光穿过人群和夜色，落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路虎上。 杜良梓买得起路虎，他关注的不是车，是车上的人。 贴着黑膜的车窗，缓缓摇下，杜良梓看清了，车里的人的相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位白衣美人，这位白衣美人正缓缓侧过头去，黑框眼镜下秀气双眸，正好望向了乔家小铺里面。 目光遥遥相触的瞬间，杜良梓心跳漏了半拍。 斯斯文文的书卷气，由内而外散发 淑女高材生，文质彬彬，安安静静，是他杜良梓最喜欢的那种女孩。 美女与车上的人交谈了两句，拿起菱格小包，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极细的黑高跟，长发飘飘，一路缓缓走来。 杜良梓看直了眼睛，心跳就像打鼓，越来越快。 美女绕过绿化带，左右稍稍顾盼了一下，迈开脚步，穿过人多拥挤的步行路，黑高跟一前一后踏上店门口的水泥台阶。 没错，美女的目标，就是乔家小铺，她想要买些面包充饥。 杜良梓站在门口，隔着一扇玻璃门，与美女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两米。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美女飘扬的发丝，根根细柔，那么软，那么顺，光泽是那样的迷人…… 杜良梓只看到了女人，却没有注意到，路虎车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乔米雪注意到了他，距离太远，只能看到男人干净利落的侧面剪影。 她凝视着男人的剪影，想起了一个多年未见的人，心跳蓦然加速。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来往车辆亮着车灯，红红白白的灯光，流水般逝去，流动的灯光在车厢之中快速闪过，遮掩了男人修长的眼眸中，愈发复杂的情绪。 胸腔里的一颗心乱了节奏。 喜悲交加，百感交集。 多年之后，他与她遥遥对视，惊鸿一瞥，心中竟是如此的难以释怀。 握在方向盘上的修长大手，不觉间慢慢收紧，男人发觉时，已是骨节发白，他蓦然松手，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流，沉默不语。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特别难熬，也许是心里太乱，他曲起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击身侧的皮椅，漫无目的。 男人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当初，她那样对他，他却没法放下她。 他自嘲一笑，按耐不住心中冲动，侧过头去，再看她一眼。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店门口的两道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男人略感失望，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川流不息的人群。 “请进。”杜良梓保持微笑，绅士的为她开门，开门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不伦不类的三明治，顿时有点心虚，撑不住气场。 然而，美女似乎没在看 分卷阅读6 他，也没看到他手里的三明治，简单道谢之后，来到了摆满面包的货架前面。 第 3 章 精致的玻璃橱柜里，摆满了奶油小蛋糕、提拉米苏、熔岩蛋糕、抹茶慕斯、草莓冻芝士蛋糕、焦糖布丁。 这些甜食，色泽诱人，各有各的风味，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美女四下扫视，看到了玻璃橱柜里冷藏的甜点，黑框眼镜背后的目光，惊艳了一秒，随即快速移开。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想发胖，大晚上吃进去太多卡路里，肚子上会长出游泳圈。 另一个货架上，摆了一些低卡路里的食品，比如一些健康的全麦面包。 全麦面包无添加，但是用料上等，烘烤出来，香气四溢，乔米雪的烘焙手艺，一直非常好。 黑框美女在货架前站定，目光徘徊在一二两排的面包上，神色犹豫不定。 货架第二排，摆放凌乱的纸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纸袋里面是三明治，只是三明治的馅料看上去，有点儿乡土，好像平时吃的黄焖鸡米饭。 美女凑近一看，还真的是黄焖鸡米饭馅。 货架上塞进去，十来个黄焖鸡三明治，把原来摆放在那的芝士三明治，挤到了角落里。 杜良梓心血来潮，玩个噱头，乔米雪一笑了之，没当回事，还没来得及为黄焖鸡三明治定价。 黄焖鸡三明治，价格不明。 美女推了推眼镜，视线稍稍下移，正好看到了芝士三明治的价格，大甩卖惊爆价，十元两个。 合算。 美女想了两个字，决定购买，标签上的小字内容，她没有细看，拿了两包，走向收银台。 乔米雪心不在焉，想着心事，客人来了，她忘了招呼。 美女沉默着，从菱格小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钱夹，抽出一张十元纸币，递到玻璃柜台上。 乔米雪后知后觉，讷讷的收下，至始至终没说一个字。 美女飘然离去，飘动的发丝带起一阵洗发水的香风，将杜良梓吹得恍恍惚惚。 杜良梓为她开门，目送她离去，直到美女上了车，他才回过头去，激动的对乔米雪大声说道：“她买了两个，两个！她一定是我的知音。” 他的声音太响，就像暴风刮来，乔米雪揉了揉耳朵，不置可否，目光在杜良梓身上停留一秒，随即看向更远的地方。 杜良梓转过身去，目光飘向路虎车，恋恋不舍，要目送她到最后一眼。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陡然沮丧，十分泄气：“车上还有一个人。” 是个年轻男人。 男女同乘一车，稍微想象一下，想得偏一点，杜良梓顿时体会到了，一种失恋般的心痛。 隔壁面馆的刘大妈，掀掉脸上的面膜，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剪指甲。 杜良梓的丧气话，飘到刘大妈耳中，她手上的动作略微一停，抬起眼皮，盯着几乎趴在玻璃门上的杜良梓，说话的口吻十分意味深长：“你才看到啊，我早就注意那辆车了。车里面那个男的，看上去就是矜贵人。” 杜良梓顿时觉得，人家郎才女貌，没自己什么事了。 他悻悻的搓了搓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自己做的菜，合了客人的口味，高兴而已，人家姑娘纯属路过，还不知道家住哪呢，哪会跟我发生什么……” 刘大妈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继续低头剪指甲，断掉的碎指甲到处乱飞，落得满地都是。 刘大妈修好指甲以后，不紧不慢的拿起扫把，把店门口、水泥台阶，全都扫了一通。 刘大妈扫完地，慢慢直起腰，把扫把放到墙边，眯眼望向街边的路虎，正好看到车里面长发美女，与驾驶座上的男人，低头说话。 驾驶位太暗，男人的表情什么看不清，女孩态度亲切，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 刘大妈动用她五十年的人生经验，双手叉腰，做出了一番揣测：“我看呐，吃什么东西，不是姑娘的口味，小两口的口味。” 刘大妈自信的认定，这两个人一定有戏，说不定结婚证都打了。 小两口，这三个字传入了乔米雪的耳朵，她神色一僵，默默的垂下头，拿起桌上的花露水，按住喷头一个劲的往手臂上喷，整条胳膊很快变得湿漉漉的，几乎就能滴下水来。 刘大妈在门口待了那么久，自然没少喂蚊子，她挠着胳膊，推门走进店里，目光落在了乔米雪手中的花露水上。 “我就喜欢这味，一到夏天什么香水，都不行，就得靠六神。”刘大妈笑着伸手，向乔米雪讨要借用，“我的见底了，小雪你的借我喷一下。” 乔米雪心不在焉，愣了愣神，才递过去，还没交到刘大妈手中，乔米雪正好一个手滑，花露水从手中脱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想什么呢，小心点。”刘大妈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关心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拿着花露水向门外走去。 分卷阅读7 她站在门边回头，知会乔米雪一声：“我到外面喷去，味太大，影响你做生意。” 乔米雪点点头，微笑着目送刘大妈推门离开。 面馆和面包店，卖的都是面食，面馆卖主食，面包店卖零食，两家店业务没有竞争，作为邻居，关系一直都很好。 刘大妈常年开门做生意，店里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看人的眼光非常准。 半年前，化妆店撤了，乔米雪忙着装修蛋糕店，她第一天看到乔米雪，就知道这丫头不错，勤快，心善，是个可以相处的人。 她有事没事，会来店里转转，和乔米雪说说话，送来鸭脖小吃，乔米雪也常常回赠些甜品，刘大妈血糖有点高，乔米雪送的点心，大多留给了她的小孙子，小孙子尝过点心之后，立马惊为天人，把乔米雪当神仙姐姐看待，时常送烤鸭过来换点心，乔米雪有时见小孩馋了，也会主动拿两个给小孩吃。 刘大妈还来了花露水，还拎了个塑料袋，两样一起放到了收银台上，推到了乔米雪面前：“鸭脖、鸭架、鸭头，刚刚出炉，还热乎呢，给你尝尝。” 乔米雪想要推辞，却见刘大妈十分热情，几乎就要把一袋鸭杂，塞进乔米雪的手里：“千万别说不要，我家小孙子早就想感谢你了，我这是替他谢你呢。” 盛情难却，乔米雪只得接受。 站在一边的杜良梓，看到这一幕，却闹了意见：“阿姨偏心，不说我吃……” 杜良梓和刘大妈同在一条街上开店，抬头不见低头见，熟得很，他这是在跟大妈开玩笑。 大妈跟杜良梓虽熟，却不太待见他。 杜良梓发型太潮，穿衣打扮流里流气，从头到脚哪一点，大妈都不喜欢。 大妈反问：“你家那么多鸡，稀罕我家的鸭吗？” 杜良梓故意大声喊出两个字：“稀罕。” 刘大妈不禁笑了，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只鸭脖，往他脑门上轻敲一下，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杜良梓 时间将近九点，店里没了客人。 三个店主凑在一块，热热闹闹，气氛好得不行。 与此同时，路虎车里，一对孤男寡女，却要清净许多。 男人名叫苏定辰，美女当然也有名字，叫做魏彩年。 路虎车厢里飘着一股浓郁黄焖鸡味，苏定辰坐在驾驶位上，早早的摇下四面车窗通风透气，默默等着魏彩年吃完三明治，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魏彩年小口细嚼慢咽，吃完了一包，打开车门下了车，把纸袋扔进最近的垃圾桶，这才曼斯条理的抽出纸巾，细细的擦拭指尖沾染的油渍。 擦手的时候，魏彩年忽然抬头，看向了刚才去过的乔家小铺，凝视了片刻，若有所思。 她记得刚才，苏定辰一言不发，却时不时的看向这家铺子。 魏彩年再次望了过去，透过黑框眼镜，她只能看到，店铺里三个人热情洋溢，似乎聊得很开心。 魏彩年凝视片刻，轻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很平常的一幕，没什么好看的，大概是我多心了…… 魏彩年转过身去，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行云流水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却没发现苏定辰凝望的眼睛里，时常倒映着街道对面的店铺中、一个蓝裙飘飘的女人。 魏彩年刚想将另一个三明治收进包里，作为今晚通宵的宵夜，忽然想到一件事，把三明治递向苏定辰，一双漂亮的眼睛隔着黑框眼镜，含着笑凝望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记得你没吃饭，给你。” 苏定辰微微垂眸，看着她手里的三明治，没有去接。 魏彩年略感尴尬，却依然保持微笑：“苏哥，上次大伙聚餐，你买单请了我们，我也请你一回吧，三明治很便宜，定辰哥不要嫌弃。” 苏定辰道谢接过，一开始没吃，凝视三明治里的馅料，声音清淡的开了口：“你买了这个，很特别。” “刚才我说想买晚餐，你把我带到这儿，我以为是一家特别的店，就从她家店里，挑了一个非常特别的东西，虽说是三明治，味道特别像黄焖鸡米饭，是不是很奇怪？”魏彩年卖力的说着，笑容温柔精致，期盼男人多给她一点回应。 苏定辰嗯了一声，没再搭话，眉心却显而易见的蹙起。 凭着黄焖鸡这一条线索，苏定辰猜出了，刚才在面包店里，与乔米雪相谈甚欢的男人，究竟是谁。 是乔米雪当年的同班同学，男闺蜜，杜良梓。 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好朋友，依然是好朋友。 曾今相爱的他们，却形同陌路，物是人非。 想到这里，苏定辰不由的眸色一黯，薄唇几不可见的抿紧。 常年军训之下、长出薄茧的手指，按在三明治纸袋上，力道渐渐加重，纸袋在他的掌心里慢慢变形，发出一声咔嚓声响。 车厢内一片寂静，这声细微的响动，听在两人耳中格外清晰。 魏彩年愣了一下，瞥见苏定辰眼中 分卷阅读8 的复杂，两道弯眉本能的蹙起。 车顶上方的后视镜，映出男人清冷俊逸的面容，此刻，他面无表情，把一切情绪都压制在心底深处。 魏彩年察觉氛围有异，不敢再说。 苏定辰将三明治扔在了一边，薄唇紧抿，暂时不吃。 片刻之后，他发动汽车，打亮转向灯，将车缓缓驶入大路。 苏定辰一直没有加速，他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医科大的正门，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开入了医科大正门。 第 4 章 路虎车行驶在校园里，绕过巍峨的图书馆，车前大灯照亮了限速牌，限速牌反着光，上面的黑漆大字十分明显，十五千米每小时，不能再高了。 附近是宿舍楼，周围人群明显增多，三五成群懒懒散散，走在路上，苏定辰把车速一降再降，车速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他缓缓转动方向盘，技巧娴熟，分寸正好，巧妙的避开，路上那些冒冒失失的年轻女学生。 白天的时候，光线好些，他校园里开车，却更难通行。 一来他的车太惹眼，而来他自己形象太好，高大俊逸，相貌出众，不输于当红小鲜肉明星。 总有过路女生，当街对他犯花痴，在车前愣住，驻足观看，忘记避让。 医科大学当中女生太多，苏定辰转来读博，才来两周，堵车已经遇到十七八回。 之前，苏定辰读军医大，没有这些麻烦事，军校是和尚学校，几乎见不着女生，军医大男女比例稍微好些，却也是男多女少，大家统一军装，看上去差不多。 如今的盛况，让苏定辰想起，高中的日子。 那时候他十七八岁，年龄有几分青涩，脸庞的轮廓也比现在稚嫩，但是在十六中里，在一群同样青涩的高中生中，他鹤立鸡群，一骑绝尘，卓尔不群，无论是外表、成绩，还是性格。 那时候，多少十六中的女孩，悄悄爱慕着他，有事没事，从他所在的一班门口路过，只为多看他一眼，看他手捧书卷，岁月静好，看他凝神静思，眉目清雅。 他每日刷题读书，向着心中的理想，分数逼近清华北大的三大军医大迈进，不会为那些花季女孩停留。 他以为自己不会动心，面对外面的纷纷扰扰，目标纯粹。 然而，就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他在街头转角，遇到了一个名叫乔米雪的女孩。 刹那的相遇，差点误了他的终生…… “苏哥，那边有个停车位。”魏彩年细细柔柔的声音，把苏定辰从回忆中拉回。 顺着魏彩年手指的方向，苏定辰看到，满满当当停满了车的广场上，一辆黑色丰田凯美瑞，刚刚倒车驶出，留下仅有的一个空缺。 想起乔米雪，苏定辰分神太多，差点错过了这一停车机会。 他急打方向盘，纠正了错误，完美倒车入库，将路虎在停车位中停好。 魏彩年读研，苏定辰读博，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导师。 苏定辰想在医学上，想要有一番作为，在军医大递交申请，报考了A省医科大博士，为的是师从蔺永正，这位国内顶尖、国际一流的医学圣手。 至于魏彩年，她父母有本地医疗系统当中，颇有势力，是蔺永正旧时的同学，正宗的关系户。 老同学硬把女儿塞给他带，蔺永正再忙也没法推辞。 原本只带博士的蔺永正，和老同学喝酒叙旧之后，收下了这个女徒弟，保证好好带她，各方面都给她注意安排。 蔺永正课题繁忙，没空也不方便照顾，一个年轻女学生的生活，这些帮忙照顾的琐碎事，自然落在了，苏定辰和其他两个博士身上。 苏定辰领了导师的命，自然得有所表示，魏彩年提出的要求，他尽量会出力帮忙。 仗着导师的口谕圣旨，魏彩年愈发的过分，有事没事，都会以帮忙的名义，把苏定辰请到身边来陪她打发时间。 苏定辰有所察觉，对魏彩年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敬而远之。 苏定辰停好车后，魏彩年下了车，细高跟停在车门前，没有走开，她垂眸看向车内，目光落在苏定辰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隐有期待，欲言又止。 苏定辰下了车，似乎不打算理她，锁了车转身就要离去。 魏彩年食指扣在一起，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柔声叫住他：“苏哥，请等一下。” 苏定辰定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等她说完。 “苏哥，那个……”魏彩年犹豫了一下，目光飘向自己的鞋尖，“iPS细胞再生实验，很难做，我上次做出了点意外，数据不能用，我听说苏哥，你以前做过，而且非常成功。” 苏定辰背光而立，静默的听着，不说话。 魏彩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渴求的望着，苏定辰挺拔的背影：“下周就要汇报课题，你能帮我会做吗？” 苏定辰转过身，看向魏彩年，问：“课题实验，你自己打算做多少？ 分卷阅读9 ” 魏彩年神色一僵，心虚的垂下眼帘，声音弱成了蚊蚋：“我不想做，我不喜欢做这些。” 苏定辰没有搭话，目光落在魏彩年紧咬的下唇上。 高耸在两人身侧……只有吹拂的夜风，格外温柔。 魏彩年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侥幸，说不定苏哥正在同情我，说不定他理解我的苦恼。 他愿不愿意帮我呢？ 魏彩年心中充满期盼，她抬起头，目光湛湛的望向苏定辰，颤声央求：“苏哥你帮我做吧。你随便做一做就好，帮帮我，我没想到跟着蔺教授读研，要做这些麻烦事，早知道我就在其他教授手底下混了……” 苏定辰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不动声色，却已将她的心思看穿。 他知道她是个混文凭的人，心里打的算盘就是——交完差，混了文凭，敲开好工作的门，然后万事大吉。 很多人读研都是混一混的态度，苏定辰可以理解。 但是，魏彩年不能这么做。 其他行业混文凭可以，可惜你学的是医。 苏定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眼梢带上一抹凉意，声音清冷的拒绝：“既然决定学医，就好好学，别想着混文凭，你将来手里抓的是人命，态度放端正些。” 清冷的声音，听起来不算严厉，却像冰雹一样砸在了魏彩年的心头，她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低下头，一抹火辣辣的羞红，从脖颈燃烧到了两颊。 苏定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多。 耽搁太久，差不多该走了。 他将手机装回口袋，声音清冷的告了别：“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今天晚上，我在医院值夜班，没事的话，我走了。” 魏彩年抿紧了唇，面无人色的站在原地，任由夜风吹乱发丝，什么话都没说。 她心里本来有个如意算盘，在苏定辰面前，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软，答应帮忙，这样一来，既能不用去做麻烦的实验，又可以和苏定辰共处一室，培养感情，两全其美，不要太赞。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苏定辰态度冷淡，根本不买她的账。 魏彩年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还以为，经过几日的相处，再加上一层师兄妹的关系，苏定辰会待她有些不同，也许会外冷内热，对她别有一番温柔。 魏彩年抬起眼睛，泪光晶莹之中，前方的路灯光芒森寒刺眼，就像刚才苏定辰转身之时，留给她清冷绝情的目光。 这时，苏定辰已经走远，走出人多拥挤的校园，走向略嫌冷清的附属医院。 附属医院评级三甲，夹在中学和大学之间，气势恢宏，科室齐全，可以算作是顶配的校医院。 医学是一门讲究实践的学科，纸上谈兵终究浅，唯有实践出真章。 研究生和博士平日里，泡图书馆，跑实验室，搞科研之外，主要的学习方式就是来医院实习。 从学校到医院的路，曲折蜿蜒，小道众多，苏定辰记性好，跑了一个星期，几乎烂熟于心，简直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他不想闭着眼睛。 乔家小铺还没打烊，灯光还没灭掉，他想在路边驻足，再看那里一眼。 苏定辰站在路灯下，白亮的灯光兜头罩下，宛如手术室里投下的冷光。 他浑然不觉，只是凝望着乔家小铺的方向。 他看不清小店原貌，校园的绿化很好，铁栅栏围墙之外，种了一圈绿化树木，纵横交错的枝枝桠桠，将乔家小铺分割成，十来个形状不规则的碎块，只有一个乔字，在他的视野中相对完整。 雪白的背景，纯黑的字，对比强烈的两种颜色，视觉冲击力很强，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八年前的一个片段。 乔米雪闭着眼睛，满头青丝披散，流泻在洁白的床单上，凌乱的被褥，胡乱的裹住她雪白的胴体，身下的床单上有一抹刺眼的鲜红。 水花声停了，苏定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发上都是未干的水珠，他向她走去，想要抛却前嫌，不顾一切，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呼吸交缠，不分彼此。 苏定辰来到床边，向乔米雪伸过手去，大手微微颤抖，几乎触到她柔软的脸颊。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有多么热烈，心里有多么期盼。 分手了大半年，如今得而复失。 他记得刚才，她主动抬起藕白玉臂，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吻住了他的薄唇，辗转其中。 他眸色一暗，浑身血液流向身体的某处，理智瞬间被热情淹没，他翻身压住她，用他全部的热情。 她在他身下如同鲜花绽放，唇齿之间溢出醉人的声音。 她意识迷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能的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苏定辰。 苏定辰惊喜的唤她雪儿，紧紧的抱住她，怜惜的与她拥吻，气息交缠，以他全部的爱，回应她的呼唤…… 事后，苏定辰打开淋浴，温水打湿了他的 分卷阅读10 发，他满目清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发誓：雪儿，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再不放手。 他洗完澡，满心期待的走向她，眼梢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然而下一刻，一切都变了，乔米雪缓缓掀起眼皮，睁开了眼睛。 一抹痛心的红色，映入苏定辰幽深的眼底，他看到乔米雪哭红的眼睛，眼角有泪涌出。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不断滑落，乔米雪红肿的眼睛，就像一个悲伤的泉眼，不断涌出让人心疼的泪。 苏定辰惊得愣住，看到乔米雪缓缓抬眸与他对视，眼底是死一样的灰色。 苏定辰如遭痛击，心头狠狠的一疼，静默的与她对视，良久之后，喉头滑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乔米雪仿佛累了一般，不再坚持，闭上了眼睛，喃喃的启唇，不断的重复，声音越来越大：“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我？ 苏定辰愣住了，他记得刚才，明明是她勾住他的脖子，抱住他辗转热吻，拦住他离开的路。 这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虚假得好似幻觉。 苏定辰看着她，浑然间有所察觉，一个渐渐成形的想法，让他如坠冰窟。 难道说，她刚才的热情，只是药性使然，她本意并不想这样。 “你真的……不愿意是我？”苏定辰喉头颤抖，心中还有一线希望，他不愿意相信，他的雪儿真的会如此绝情。 他害怕再失去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上前了一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乔米雪摇头躲开了他的手，身体缩进被子里，面色惨白如纸，贝齿咬住下唇几乎出血。 他的手定格一般停在空中，距离她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他与她彻底结束了…… 他定格在空中的手，颓然的放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与力气。 苏定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宾馆，是怎么喝得烂醉如泥，是怎么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 他只记得那一夜刻骨的温存，还有温存之后，来自于她的刻骨绝情。 时隔八年，光阴荏苒。 回想起来，依然是那么的难以承受。 苏定辰微微低头，神情隐没在黑暗里，良久的站立，不知过了多久，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香烟。 手虚拢着，就着打火机飘动的焰火，在夜风中点燃，他默默的抽着，舌尖寡淡无味，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 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谓，烟雾随风消逝，在夜色之中了无痕迹。 苏定辰抬起头，看向无月的天空，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 第 5 章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乔米雪忙活收工的时候，刷了会手机，也想起了八年前的事。 八年前的那个夜晚，确实刻骨铭心，只是她当时被人下药，只记得自己哭了很多，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其他的事，她记不全了。 直到第二天，她才真正清醒，第二天睡到中午，她才皱了皱眉，从睡梦中苏醒。 乔米雪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想到了昨晚高三散伙聚会，自己喝酒敬酒，喝得一塌糊涂，最后一杯酒是丁莎闵敬的。 丁莎闵欺凌同学纪薇薇，导致纪薇薇逃跑过程中，遭遇车祸，意外身亡，事发之后，丁莎闵被人告发，遭到学校开除处理。 六班的人全都鄙视丁莎闵，毕业聚会没人请她，她不请自来，端着一杯血腥玛丽鸡尾酒，找上了乔米雪，要与她喝最后一杯。 鸡尾酒度数不高，乔米雪推辞不了，就喝掉了。 她仰头喝酒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丁莎闵假睫毛厚重的眼睛，眯起一道寒光。 这一杯酒喝下去，与其他酒完全不同。 乔米雪直接喝懵了，眼前到处天旋地转，外面的声音，听到耳朵里都是嗡嗡一片，她跟着丁莎闵朝酒吧外面走去。 卡座上的几个染发纹身男人，互相递了个眼色，齐刷刷的站起，推开挡道的人群，跟在乔米雪身后。 乔米雪出了酒吧门，夜风吹到脸上，阵阵清凉，很快，这种清凉被几道齐刷刷凑上来的人影，团团挡住，乔米雪闻到周边都是汗味酒气。 为首的一个黄毛杀马特，上下扫视乔米雪的玲珑身段，白得耀眼的皮肤，酡红的小脸，他淫邪的笑了：“这妞不错，今晚咱哥们享福了。” 他一声令下，让手下杂碎将乔米雪带走，临走之时，吹了声口哨，回过头去朝丁莎闵眯眼一笑，打了个手势。 丁莎闵会意一笑，退到了店门口的霓虹招牌下，笑容在灯光中扭曲狰狞。 她知道，乔米雪接下来会遭遇什么，白雪一样的女孩，很快就要被人践踏成泥。 当初两人关系好过，好到一起逃学，一起通宵上网，一起唱歌喝酒。 丁莎闵 分卷阅读11 想到她们过去的交好日子，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 被车撞死，是个意外，她丁莎闵不过是动手打人罢了。 十六中打架闹事的人，遍地都是，凭什么她丁莎闵被学校开除，撞死人的是别克车主，死者父母凭什么起诉她丁莎闵赔钱坐牢！ 都是乔米雪，是乔米雪举起手机，把一切拍了下来；是乔米雪暗中将此事透露出去，透露给学校和死者父母！ 一切都是乔米雪的错，她毁了我，我也要毁了她！ 丁莎闵恨乔米雪恨到骨子里，无奈纪薇薇事件后，乔米雪悄悄转学，不知去了何地。 她只能暗中等待复仇机会，偶尔的一次，丁莎闵遇到了先前的同学，打听到了毕业聚餐的事，班长喜欢办大事，组织毕业聚餐，要把转学、退学的老同学，都叫来聚一聚，除了那个扯上人命的丁莎闵。 丁莎闵知道，乔米雪一定会给班长面子，最后的班级聚餐，她一定会来，于是一个阴险的报复计划，在丁莎闵的心中渐渐成形，磨成了一把闪亮的尖刀。 丁莎闵按捺住心中怒火，来到了聚餐的酒吧，满脸堆笑，为乔米雪敬上一杯酒，把她送入虎口。 乔米雪脑袋发胀，体内涌动的奇异热流，不正常的嫣红，落在这群小混混眼里，却是秀色可餐，极为诱人。 杀马特喉头狠狠一滑，狞笑着将神志不清的乔米雪，横抱而起，就要趁着夜色，把她掳走带到宾馆。 然而，这时背后有人横飞一脚，将杀马特踹倒在地。 他一个闪身，稳稳当当接住乔米雪，将她送到保安那里，顺手拿起一根铁棍，转身冲向那群人渣，以一对五，一棍撂倒一个，把他们骨头打断，全部打趴。 “啊，疼疼疼，我的手断了。” “疼死老子了，你他妈给我等着！” 这群混混，挣扎着想要站起，疼痛一片哀嚎 有人叫好，有人尖叫，有人吓得抱成一团，有的人则是悄悄报了警。 一个中学生躲在人群后面，悄悄掏出手机：“喂，110吗，酒吧这边有人打架，听说骨头都折了……” 短时间内，几通报警电话，纷纷拨响。 周梧比较机灵，曾是苏定辰室友，两人关系不错。 他眼见朋友出了这档子事，连忙推开人群，劝说暴怒的苏定辰：“赶紧走，看这势头警察马上就来，一旦抓进去，你军校的政审，就别想过了。” 周梧知道，苏定辰高考拿了高分，报考第三军医大学，现在正是政审的紧要关头，万万不能背上犯罪记录。 苏定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冷峻，忽然看到人群之后，脸色煞白的丁莎闵。 目光相触的瞬间，丁莎闵做贼心虚，慌乱的垂下了粘了假睫毛的眼帘。 原来是你！ 苏定辰目光锐利如箭，笔直投射过去，简直能将人从前往后，整个刺穿。 收拾人渣，有的是机会。 苏定辰顾不上收拾丁莎闵，抱着乔米雪拦住一辆出租车，随便说了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就让司机师傅带他们去。 夜间的A市，灯火辉煌，沿街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招牌在车窗之外，匆匆闪过，汇成一条光河。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乔米雪瘫倒一般靠在，柔软的后座上，苏定辰距离她很近，很近，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肌肤简直烫得吓人。 这群人渣对她做了什么！ 苏定辰抿住了唇，手放在膝头攥成拳头，咔嚓作响。 随着汽车的颠簸，乔米雪的脑勺渐渐，从安安静静的靠在自己身边，垂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无限温柔。 他微微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死心，要去西南读书之前，去酒吧门口悄悄见她一面。 他只求在人群里，默默看她一眼。 不说话，不靠近，看她一眼，他就满足。 他知道，她不想见自己，分手之后的几个月里，她曾今千方百计，对他避而不见。 汽车开过转角，一个小孩追着皮球，跑到街心，司机急打方向盘，险险避开，但是车身惯性太大，车上的人全都身体一歪，乔米雪倒在苏定辰怀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停车。”苏定辰揽住乔米雪的肩，叫住司机。 借着车外白亮如昼的灯光，苏定辰看得出来，乔米雪眉头紧皱，浑身皮肤温度烫手，泛着一种诱人的潮红，状态十分的不好。 他目光一沉，抬眸望向车窗外，眼见一个四星级酒店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典雅雍容的光。 泡泡澡，水不要太热，某些恶毒的药，慢慢就会失去效力。 苏定辰掏出钱夹，付了钱，扶着乔米雪，走进宾馆大门，用身份证登记之后，开了一个标间。 房间里环境不错，宽屏电视、实木家具、高级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苏定辰走进浴室，看到紧挨墙边，有一个带着小电视的浴缸。 苏 分卷阅读12 定辰放满了一池温水，手伸进去，试了试，感觉非常适合她，他满意的噙着一抹笑，为她准备好了泡澡需要的一切，以为接下来让她洗个澡，今晚就完事了。 直到乔米雪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他，贴着他的身体，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热烈拥吻，拉着他一同沦陷在十八岁的夏夜…… 大概是喝太多，也许是药性使然，或许是神志不清、半睡半醒，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乔米雪大部分都忘了，她只隐约记得，丁莎闵想要害她，是苏定辰把她救出来，带到宾馆里，然后，他们之间就稀里糊涂，发生了一些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心情很乱，解锁了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滑动，胡乱的刷一些网上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想到苏定辰，想到昨晚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喜悦，他的伤心绝望。 最后，苏定辰绝望离开的一幕，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乔米雪将头埋在床铺里，一颗心慢慢的揪起。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愣了一秒，记起自己删了他的号，分手了，关于他的事，她想全部忘掉，包括那串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手机号码。 乔米雪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联系他，经过这样的一夜，她没有勇气直接和他说话，或者直接与他面对面。 乔米雪打开微博，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过了一会儿，她好似下定决心，在微博的搜索栏中，敲进去两个字“辰时”。 “辰时”是苏定辰的微博昵称，乔米雪早已取关。 但是此刻，她想远远的看他一眼，隔着手机屏幕，隔着偌大的虚拟世界，偷偷的看他一眼。 “辰时”这个号，苏定辰只发文字，不发图片，微博粉丝三三两两涨下来，积了七八十个，野生粉寥寥无几，僵尸粉 他的真粉只有一个，就是乔米雪，他写的东西，只需要乔米雪一个人看到。 分手之后，乔米雪刻意对他，避而不见，不联系，不见面。 但是，苏定辰会在微博上，发一些只有她能看懂的话，不管她愿不愿意看。 一开始的微博，先前是求复合求见面，十几条发出之后，没见着回应，突然沉默一条不发，这一沉默就是几个月。 网速有点慢，乔米雪点了苏定辰的微博，眼见屏幕一片白色，十几秒后才刷出来，微博的内容。 时隔几个月，就在今天上午十点十分，苏定辰更新了一条微博：尘埃落定，冰消雪融，相识，相忘，人生该翻篇了。 乔米雪指尖颤抖，眼底有些酸涩，眨了眨眼睛，目光定在了前两句上。 尘埃落定，冰雪消融，苏定辰与乔米雪，再无瓜葛。 他的暗喻，她一看便知。 乔米雪颤抖的指尖，忽然抽搐一般滑了一下，点了个赞。 她抓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滑动，想要取消赞，然而手忙脚乱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她一不小心点开了评论。 两个野生粉，嗅觉十分敏锐，留言一击就中。 “辰哥一定是失恋了。” “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终于分了，为洒脱的辰哥，点赞。” 乔米雪看得眉头直皱，大呼一声：“什么呀。” 她顺手撂了手机，屈膝抱在胸前，脸埋到了膝盖上。 她静默了一会，想起了一句网上的话，男人一旦不爱了，就是真的不爱了。 他还真是洒脱，呵呵…… 乔米雪扯动嘴角，只觉得嘴里发苦，笑得勉强僵硬。 “人生该翻篇了。” 乔米雪烧了壶水，烧水声在寂静的标间里，渐渐清晰，她一遍遍在心里咀嚼，这句最后的留言。 水壶的水发出沸腾的尖啸，旋即开关自动跳掉，房间之内归于寂静。 乔米雪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没法像他那样洒脱，他的一条微博，就能牵动她的心思，让她介怀很久，久久不能释怀。 时隔八年，乔米雪回忆这些，心里五味陈杂，各种唏嘘。 她忍不住再次打开微博，输入他的昵称，辰时。 一两秒的等待之后，屏幕上刷出了微博内容，内容和八年前一样，一条没删，一条没加，最后的那条时间停留在了八年前，还是那句放手宣言。 乔米雪记得，苏定辰说过，这个号专门为她而开，自从那一天他宣称放手之后，此号寂静无声。 乔米雪凝视手机屏幕，心想：这个号，他大概不会用了吧。 说放手就放手，男人的洒脱之举，时隔八年依然让她看不顺眼。 乔米雪一时兴起，留了句话，表示自己也很洒脱：“再见即是再见，我走出来了。” 刻意撇清的一句话，细细品来，一股赌气的味道。 乔米雪回过神来，有点后悔，想要删除。 但是她转念一想，账号八年没用，苏定辰怕是密码都忘了，随便说一句，估计也看不到，发了就发了吧。 乔 分卷阅读13 米雪自我安慰了一下，收起手机，开始忙活打烊的事。 这时，门口远远传来了，熟悉的话语声。 乔米雪看了眼时钟，快要指向十点，她微微一笑，眼睛里含着光，看向了货架上的黄焖鸡三明治。 第 6 章 “娃娃，娃娃，别跑那么快！我跟不上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米雪一听就知道，是妈妈遛狗回来，来店里接她回家了。 家里养了只黄毛吉娃娃，名字就叫娃娃，最喜欢乔米雪，离面包店还有老远，就竖起耳朵，三步并作两步，激动的向前跑。 栓在狗背上的牵引绳，一下子绷紧，吉娃娃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拽着乔米雪的妈妈，袁筝，快些走，快些去乔家小铺。 袁筝勒红的手，忽然一滑，牵引绳飞脱出去，吉娃娃就像离弦的箭，蹿到大门前。 乔米雪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家的娃娃，正抬着一双小爪子，兴奋的挠门，那双水亮的大圆眼，巴望着店里的乔米雪，就像两颗闪亮的小星星。 娃娃急着进门，用爪子扒门不说，嘴巴里还哼哼唧唧，就像撒娇的小婴儿，满口咿咿呀呀，伸着粉嫩小手，呼唤自己的母亲。 乔米雪心里软成一滩水，看着小狗，满心怜爱。 “娃娃，别叫啦，马上给你开门，马上就好。”乔米雪慌忙丢开账本，跑到门前，给一天未见的小狗狗，打开了店门。 娃娃兴奋的扑进乔米雪的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手，尾巴狂摇。 乔妈妈随后赶到，看到店里面温馨的一幕，推开门笑着调侃他俩：“姐弟俩真亲，雪雪，你把我这个妈都忘啦。” 乔米雪对娃娃很好，给吃给喝不说，还经常走哪去，都抱着它。 乔妈妈看女儿对小狗太亲太好，常常戏称，女儿是狗姐姐，狗狗是她弟弟。 乔米雪听到玩笑话，不气不恼，机智的回她一句：它是我弟弟，你是我妈妈，那你不就成了，狗妈妈了。 两个人经常这样相互调侃，嘻嘻哈哈，没点母女的正形。 小狗和人亲昵了好一会，终于消停了些。 乔米雪直起腰，拍掉身上的狗毛，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着妈妈撒娇：“妈妈最亲，世上只有妈妈好。” “算你有点良心……”乔妈妈抬手，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眼角笑出了幸福的泪光。 乔米雪挺起腰杆，笑容得意：“我可有良心了，一心帮着你们复婚。过几天，把面包店盘出去，咱们攒够了钱，全家住大房子。” 乔米雪知道妈妈离不开他。 不管爸爸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复婚一直都是，妈妈的一桩心愿。 乔妈妈一边帮她收拾货架，一边告诉女儿：“我跟你爸爸商量好了，房子写你的名，以后他老糊涂了，再怎么作错事，咱家的房子都不会便宜了外人。” 乔米雪记得，高中那会儿，爸爸外遇为了一个女人，铁了心和妈妈离婚。 离婚之后，他和小三，也没有好日子，也许是抛妻弃子败光了运气，离婚证刚刚领到手，他的塑料厂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公司破产欠债，小三也在几次吵吵闹闹之后，将他抛弃。 后来，乔爸爸也找过女朋友，没谈多久，都是吵架分手的结局，事业也不见起色。 八年后的如今，他重拾旧爱，和乔妈妈重归于好，也许是家和万事兴，今年开春，乔爸爸升任保卫科副科长，工作地点就在门口的医科大学里。 凌乱的货架，经过一番收拾，恢复了整齐，乔米雪清点了，库存面包甜点的数量，将数字一一记在本子上。 “黄焖鸡三明治，总数十个，卖掉五个。” 乔米雪记下这句话，在心中微微感叹：杜良梓搞的“中西合璧”，卖得还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符合国情，接地气吧。 乔米雪低头一看，娃娃正蹲在她脚边，竖着耳朵，眼巴巴的看着她，嘴巴里哼哼唧唧，一脸的馋相。 乔米雪嗅了嗅，面前一股黄焖鸡味，顿时明白了，这只小狗是闻到肉香，想吃三明治了。 乔米雪盯着墙上的钟，看了一会儿，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面包零点准时到期。 还有两个小时，估计卖不掉了，给小狗饱餐一顿，好像算不上奢侈浪费。 乔米雪把纸袋撕开，垫着三明治，放在地上。 小狗摇着尾巴围上来，用鼻子拱开三明治，专掏里面的肉馅吃，吃到肉渣不剩，它才开始吃沾了肉汁的吐司。 平时，乔米雪没少给它吃过期面包，小狗就像人，吃东西吃多了，总会腻。 到了后来，娃娃看到狗盘里的面包，总是爱理不理，不是饿极了，根本不会吃。 今天，吐司里夹了黄焖鸡，有了香喷喷的鸡肉，娃娃破天荒把三明治从里到外，吃了个干净。 乔米雪蹲下身来，歪头看它：“喜欢吃啊？” 分卷阅读14 娃娃就像听懂人话似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乔米雪，摇了摇尾巴。 乔米雪眉开眼笑，摸了摸它的脑袋，站起身拿起剩下四个三明治，低头对娃娃说：“你等着啊，都给你吃。” “等等。” 这时，一声低沉清冷的男音，在门外响起，一个身穿纯黑T恤的年轻男人，推开乔家小铺的店门，大长腿迈进门，他松手将门关上，冲着乔米雪露出一个和煦儒雅的笑容。 男人很高，很帅，发型干净利落，身穿黑T牛仔裤， “是你……”乔米雪看他面熟，认出他是常客，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禁站在原地，有片刻的愣神。 “宋立棠。”男人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自报家门。 他目光含笑望着乔米雪，态度谦和有礼。 乔米雪拿起货架上的三明治，在他面前扬了扬：“怎么？你想吃黄焖鸡三明治？” 乔米雪对待店里的常客，就像对待生活中的朋友，态度热情、随意，让人觉得轻松自在。 宋立棠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迫近乔米雪，抬手接过她手里的三明治，视线在乔米雪明丽的五官上，停留了一会，眼底浮现出深深的笑意。 “我喜欢咸味的零食。”宋立棠看着三明治里的馅料，启唇说道。 平日里见谁都亲的小狗，仰头看着宋立棠，这个将要抢走它三明治的人，露出一脸敌意。 娃娃一步步后退，退到货架边上，就像看门狗一样，看住货架上头的黄焖鸡三明治。 宋立棠挑眉看向对面的小狗，看到它如临大敌模样，不禁低笑出声。 乔米雪无视小狗的眼神抗议，又拿走一个三明治，递给了宋立棠，还给了他一个优惠：“拿着吧，买一送一。” 娃娃看在眼里，急得原地打转，看着吃不到嘴的肉，最后竟然汪的一声叫了出来。 “有客人在，小馋狗，不能这样。”乔米雪两手叉腰，故意摆出教训它的架势。 小狗垂下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想吃就吃吧。”宋立棠扔给它一块鸡肉。 娃娃欢喜的叼起鸡肉，猴急的吃了下去，随即眼巴巴的看向宋立棠，显然还想再吃第二块。 乔米雪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这时厨房里，传来了乔妈妈惊喜的声音：“雪雪，辅警招考你考第三，刚好过线。” 乔妈妈举着手机，从厨房里走出来，望着女儿，目光欣喜。 乔米雪凑上前去，只见前面几名分数相差不多，都是零点几分的差距，刚好考第三，确实很幸运。 公安系统工作繁忙，缺乏资金，每年都会大量向社会，招聘辅警，尤其喜欢招退伍军人，给他们大量设置岗位。 一般人想当辅警也可以，只是名额不多，比较难考。 这年头，公家饭依然吃香，分开考试，名额并不多，报考的人却着实不少，一个岗位报考人数，不下一百来个。 乔米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考了离家最近的派出所。 然后，她热气腾腾的7月，参加了辅警招考，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终于在九月初的今晚，等到了过线的消息。 “辅警……”宋立棠眉头微皱，他记得辅警是个干得多、拿得少、背黑锅的职业。 社会新闻里，公安执法一旦招惹众怒，都是辅警和临时工的锅。 他担忧的看了乔米雪一眼，却见乔米雪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就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危机感。 乔米雪摊开手，看着灯光下色泽健康的指甲，乐观的笑了：“我要去为人民服务啦。” 乔米雪开玩笑的说一说，宋立棠却认真的想了想。 他笑着告诉乔米雪：“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你一个辅警不用太拼命，考上民警再谈为人民服务。” 乔米雪手搭在桌上，半撑着身体，站姿十分随意：“能当辅警我就满足了，民警一年才招几个，我考怕自己考不上。” 她很享受随意的谈话氛围，说起考不上这种事，乔米雪笑得毫无阴霾，一点都不介意。 乔妈妈告诉乔米雪：“我听说女孩在派出所里，做做内勤就行了，不会有危险，就像普通的文员一样。” 第 7 章 乔米雪考了辅警，自然不是奔着当文员去的。 做警察做的事，才不枉她当一回辅警。 她小心的看着妈妈的脸色，隐晦的说了句：“我其实想出去跑一跑。” 果然，乔妈妈脸上立即露出，担忧的神色。 警察出门在外，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哪个妈妈不担心？ 乔米雪故意轻松的笑了笑，把事情说得没那么严重：“我最近长太多肥肉，想出去跑外勤减肥。” 乔妈妈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眼睛里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几分。 乔米雪不忍与她对视，移开了视线，顺便故作轻 分卷阅读15 松的转移了话题。 她放松脸颊肌肉，试图让唇角的笑容，看上去轻松自然，自然而然的说起另一件事：“我最近会出去跑跑，不光为了减肥，想当辅警，要过体能测试，四分二十秒以内跑完八百米，绕操场跑两圈呢。” 乔妈妈点点头，眉头舒展了些，叮嘱女儿：“别刻意减肥，身体健康就行。” 大概是类似的话，妈妈说过太多，乔米雪一边敷衍的答应，一边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娃娃毛茸茸的小脑袋。 娃娃晃着脑袋，开心得像一朵花，伸出小爪子，要抱住乔米雪的手。 乔米雪反手握住娃娃的小爪子，包裹在掌心里，肉乎乎的小腿，似乎比之前粗了些。 难道是面包吃多了，发胖？ 真是狗随主人啊。 “娃娃你太胖了，吃胖容易得三高。”乔米雪揉了揉娃娃的爪子，松开手又摸了摸小狗的头，忽然抬起眼皮，望向宋立棠：“我听说狗狗也会得糖尿病，你说是不是？” 宋立棠是医学生，学校的课程里没有兽医这门课，但是他认为狗和人类，在某方面生理结构，有相似之处。 他略作思考，开口告诉乔米雪：“我记得，狗和人一样都有胰腺，理论上可以有糖尿病。你担心的话，就别让小狗吃太多东西。” 乔米雪盯着小狗看，越看越觉得娃娃，身子圆滚滚，就像一个肉球。 这身肉，啧啧，不枉我开了半年面包店。 把娃娃宠成了肉球，乔米雪深感自责，摸了摸它的脑袋，做出了一个决定：“跟我出去跑，把你瘦成警犬。” 娃娃开心的摇了摇尾巴，似乎根本不知道，减肥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刘大妈忙活完打烊，隔壁的欢声笑语，她正好全部听到。 她知道乔米雪打算歇业，考去当辅警。 刘大妈把大门挂上锁，来到隔壁的乔家小铺，跟乔米雪告个别，顺便关心一下，她以后的情况。 刘大妈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望了望，眼见店里乔米雪母女都在，立刻笑着推开门，向两人问话：“我看你生意挺好啊，真的不干了？” 乔米雪点点头，话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放弃甜品生意，原因太多，一时不可能解释清楚。 乔妈妈倒是简明扼要，叽里呱啦的告诉刘大妈：“以前生意挺好，现在不好干了。房租六个月一签，这回再签就是翻倍。面包店是小本买卖，付不起那些租钱，雪雪再做下去，不亏本就阿弥陀佛了。我想让雪雪找个轻松点的工作，找个好对象，在三十岁前嫁出去。” “就是，找个好男人嫁了，才是正事。”刘大妈与乔妈妈一拍即合，对望一眼，神色激动，就像遇到了知己。 刘大妈注意到，店里面有个高高帅帅的小伙，粗看之下，有点像婆媳剧里面孝顺听话的好儿子，顿时看他顺眼许多，心里盘算觉得，这小伙不错，看起来有文化有家底，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刘大妈盘算的时候，稍稍抬起松弛的眼皮，买菜一样，目光挑剔的打量着，宋立棠的相貌气质。 小伙子气质冷了些，相貌倒是不错，鼻高轮廓佳，双眉英挺，眼睛含蓄有神，细看之下是传说中的潋滟凤眸。 什么都挺好，就是年纪好像有些嫩了，刘大妈暗自估算了一下，年纪不超过二十五，身份嘛，应该就是对面医科大的研究生。 刘大妈挑剔完了宋立棠，目光再次回到了乔米雪身上，笑着问：“有对象了吗？” 一提到对象的事，店里的三个人，顿时神色一怔，齐刷刷的看向了乔米雪。 乔米雪就像被棍子戳到脚一样，本能的后退一步，背靠着收银台，片刻才站稳脚跟。 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她心里发虚，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 十秒钟之后，她没有说话。 一分钟之后，乔米雪还是没有说话，嘴角翘起的强笑，却有些撑不下去了。 知子莫若母，乔妈妈看到，女儿如此反应，心中立刻明了，这孩子还没谈呢。 乔妈妈转头跟刘大妈说：“我家雪雪，今年都二十六岁咯，放我们老家那儿，孩子都会跑了。” 刘大妈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向乔妈妈提议：“公安局好男人多，你让她一边工作，一边找对象多好。” 乔妈妈会心的笑了，简直默认。 宋立棠垂着眸，看着手里的三明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脸色却不太好看。 妈妈和外人眉飞色舞张罗着，给自己谈婚论嫁，乔米雪在一边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乔米雪红着脸，向她们抗议：“我就是想过把警察的瘾而已，你们想太多了。” 刘大妈噎住了一样，忘了说话，看向了乔妈妈。 乔妈妈看着乔米雪，双手抱在胸前：“我就知道你不着急终生大事，妈妈帮你安排相亲，过些天店盘出去，你正好闲着，不如出去相亲找对象。” 乔米雪脸上有 分卷阅读16 一瞬的为难，另一边的宋立棠，面色快要阴出水来，十分的不好看。 他站在乔米雪身旁，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垂下雪白的脖颈，侧脸线条柔和明丽，就像一朵美丽的花，盛开在自己身旁。 宋立棠看着身边的美人，呼吸都变得静谧，微紧喉头轻轻滑动，动作几不可见，有那么一瞬，他几乎难以自持。 刘大妈对乔妈妈说：“我平时出去跳舞，谁家儿子好，还没结婚，我都是知道的，到时候一定给小雪物色一个。” 乔妈妈喜笑颜开：“那就谢谢你啦，以后事成了，你这个媒人可要来我这里喝喜酒。” 刘大妈笑出了褶子：“一定，一定。雪雪就像我闺女，我肯定帮她好好把关。” 又是相亲的事，宋立棠不愿再听，转身走向玻璃门，脚步在门前停了一会。 夜色之中，玻璃门犹如一面镜子，清晰倒映出宋立棠英挺的身姿，以及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乔米雪。 他最后看了一眼，玻璃门中乔米雪清丽的倒影，声音低哑的开口：“注意安全，坏人很多。” 乔米雪还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推开的玻璃门，弹回原处，宋立棠已经拿着三明治，走出了面包店。 收银台上，是他刚才放在那儿的十块钱。 刚才，乔米雪提出了，买一送一的优惠，他没要。 大概是没心情吧。 宋立棠独自一人走在夜风里，拿着三明治，没有吃，来到一处街边的停车位，拉开了保时捷车门。 第 8 章 乔米雪减起肥来，像做烘焙一样积极。 收工之后，乔米雪基本没歇着，脚蹬跑鞋，牵着小狗，绕去人少的地方跑步。 一路走来，车辆行人已经不多，可是乔米雪还不满意，她想去见不着人影的地方。 别人见不到她，她也见不到别人，就能想怎么跑怎么跑，甩开胳膊腿，尽情锻炼，哪怕身穿小蓝裙，没穿安全裤，随时可能会出走光的洋相。 哪里人最少呢？ 乔米雪想到了一个地方，跨河大桥。 大学本身就在郊区，与跨河大桥距离极近，乔米雪找近路走，顺着没有路灯的林荫小路，七拐八拐，一路前行，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夜风从河面吹来，带着一股温润的湿意，撩起乔米雪耳边鬓发，拂过她娇嫩的脸颊。 乔米雪伸手将乱发拢在耳后，站在路边的玉兰树下，看着眼前这座钢铁长龙般横贯两头的跨河大桥。 一千六百米长的大桥，笔直向对岸延伸而去，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跑到河中心正好是八百米，是体能测试要求的距离。 乔米雪估算了距离，将视线收回，稍稍观察一下大桥的环境，桥中央是车行道，桥两边是人行道，有护栏围着，不用担心掉下去。 大桥的状况，乔米雪十分满意，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时间将近十一点，锻炼之后，正好回家洗澡睡大觉。 乔米雪喜欢晚睡，十二点之前，别想让她闭眼。 夜风呼啸着从河面吹来，刮过空荡荡的桥面，乔米雪静静的站在岸边，上看下看，没有等来一辆车。 大桥和普通的街道一样，两边都是成排的路灯，光芒清冷，一如头顶上那轮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亮。 乔米雪走上桥，站在栏杆边上，向桥对岸的远方望去，黑漆漆的树林之外，远方是灿烂的万家灯火，那里有温暖的被窝，有温馨的家人。 向着那边跑，就对了。 乔米雪踢腿拉筋，活动关节，准备大干一场。 桥上并非只有乔米雪一个人，另一个人早就来到了大桥上，站在大桥的另一头，比乔米雪还要早上许多。 乔米雪走到桥上面，上蹿下跳，来回热身，才注意到远远的另一边，还有这么一个女孩。 路灯明亮，将桥边的人，映照得轮廓清晰。 乔米雪清楚的看到，女孩披散头发，发丝随风飞舞，而她自己一只胳膊，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滑动，不知在刷些什么。 如果乔米雪走到她身边，怕是还能看到女孩脸上未干的泪痕，可惜距离太远，她没有这么做。 面对一个陌生人，乔米雪选择了互不打扰，你刷你的手机，我跑我的步。 乔米雪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投到了大桥的中心。 跑到桥中心，即是八百米，那里就是她的目标。 至于计时工具，乔米雪自然想到用手机，手机里有秒表，但是她不想用。 数字在眼前跳跃，看上去实在太紧张，她不想把自己逼太紧。 八百米的及格线，是四分二十秒，大约是一首歌的时间。 听歌使人放松，乔米雪喜欢一边听歌，一边运动，劳逸结合，挥汗如雨也不会太累。 乔米雪今天穿的小蓝裙，两侧都有小口袋，手机就放在里面 分卷阅读17 ，她掏出手机，拇指滑动屏幕，打开酷我音乐盒。 打开软件的时候，乔米雪犹豫了一会，不知该选那首歌，拇指上下滑动，犹豫不定。 忽然，一首英文歌曲《just one dance》，落入乔米雪的眼底，她指尖轻颤，不小心碰到屏幕，点开了它。 4分30秒，还好。 乔米雪决定今天就它了，今天就是这个目标。 随着进度条的缓缓推进，优美动听的旋律，从掌心的一方手机里流泻而出。 乔米雪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字幕滚动，眼中渐渐泛起晶莹的水光。 当年爆红的非主流单曲，现在听起来，满满的都是怀旧与感慨。 歌很美，旋律很动人，但是那些旧时光，那些青春岁月，遥遥招手而来，一击即中，直击人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乔米雪静静的站在风中，含着泪，将这首曲子，从头到尾全部听完，直到进度条滑到了最后一秒。 四分三十秒，一秒不少，她就这么站着，从头到尾把歌听完。 一首真正的好歌，十多年过去，听起来依旧打动人心，震撼甚至更比当年。 历久弥新，这就是好作品的魅力。 乔米雪设置了单曲循环，打算让这首歌，陪自己流汗，陪自己奋斗，陪自己度过这个夜晚。 她迈开步子，迎着夜风，一路狂奔。 小狗在她身后玩命追赶，累得直吐舌头。 风从水面上刮来，温度比平日里，低上不少，拂过乔米雪流汗的脸颊，带来丝丝清凉。 乔米雪有些庆幸自己，选对了地方，人少凉快，没有比这儿更好的露天活动场所。 八百米不是个小数，乔米雪跑到桥中心，已是两腿发酸，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跟来的小狗，干脆吐着舌头，趴在地上，直喘气儿，哪里还有半点活蹦乱跳的调皮劲。 她掏出手机解了锁，一看单曲循环的歌曲，第二遍都放了一半，显然超时严重，严重不合格。 乔米雪不甘心的抿起唇角，将音乐摁停。 她退出了软件，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想到了什么，拇指一滑，打开了微信，点开软件界面，只见几个微信群消息堆积如山，不知在热火朝天讨论些什么，拇指向下滑动，乔米雪发现未读的私人消息，只有一条，来自于她的好闺蜜，余澄园。 点开语音，余澄园半睡半醒的声音，随着桥上刮来的夜风，传入了乔米雪的耳朵里。 “我的雪，你在哪儿？” 乔米雪发了位置共享，顺便发语音告诉她：我在减肥。 乔米雪这边刚刚发出去，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什么，你在大桥上啊。我刚刚看微博，有人直播自杀，我认出地点就是咱们那边的大桥。我的雪，快点告诉我，这件事是假的，有人半夜不安生，总想搞个大新闻。” 我的雪…… 乔米雪习惯于，余澄园对她的肉麻称呼，她现在在意的是，直播自杀这件大事。 乔米雪站在大桥中心，距离那个刷手机的女孩，还有两百米的距离。 她想过去看看情况，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女孩接起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乔米雪听不清，可是女孩的声音，尽管远了些，弱了些，乔米雪依旧听得到。 那个女孩回话：“老板知道了，明天我早点起来。” 她在安排明天的事，今晚还会自杀吗？ 想到这里，乔米雪不再担忧，靠在栏杆边上，掏出手机回了余澄园一句：“大概是有人无聊吧。” 余澄园那边很快有了回话：“就是，真无聊，害我白等了一小时，整点秒杀都错过了，我的连衣裙，我的化妆品，我的小零食……” 乔米雪这时，注意到了时间，屏幕上面显示，已经过了十一点。 时间不早了，乔米雪叫起，趴在地上的娃娃，想要回去。 临走之前，乔米雪回头看了一眼，桥边的女孩，只见她还是刷着手机，没走没动。 居然还没回去，她不是答应老板，明天早起吗？ 乔米雪回头望着她，眼中渐渐升起了一丝疑惑。 过了一会儿，乔米雪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想太多，她收回视线，解锁手机屏幕，看看余澄园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点开微信，乔米雪看到她发来一张长长的截图，是那个直播自杀的微博，昵称“一朵小小小冰花”。 截图上有，一朵小小小冰花的两条微博。 第一条：我要死了，希望今晚的河水不要太冷，祈祷它是25°。 微博上配了一张夜景图，就是乔米雪眼前的长河。 微博底下，一堆人怀疑不信，有人骂博主造谣生事，还有人调戏博主，要跳赶紧的，等着看你的湿身照。 乱七八糟的评论，足有一百多条，可谓是恶评如潮。 在那之后，博主大 分卷阅读18 概是被人骂急了，又发了一个微博：骗你们干什么，我就在河边，有图有真相。 配图是，一双穿凉鞋的脚，站在大桥边上，桥下是黑漆漆的水，上面反射着一些路灯的冷光。 乔米雪将屏幕拿远了些，认真的想了想，扪心自问：这口气，像是要自杀的人吗？ 她摇了摇头，点开微博，输入一朵小小小冰花，查看最新评论，只见第二条微博之下，评论与第一条差不多，围观路人纷纷不信，对博主表示谴责。 点赞最多的一条是：你跳吧，跳下去你就醒了。 第二条是：大家洗洗睡吧，博主在炒热度，不能让她得逞。 再往下拉，也有一些人在认真劝说，博主珍惜生命，不要自杀，然而只有寥寥数人给他们点赞，很快这些暖心的话，便被冷言冷语淹没。 网上的事，真是纷繁杂乱、真真假假、理不清头绪。 乔米雪一边的眉毛，渐渐挑起，果断退出了微博，不再关注这出闹剧。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方望去，大桥出口就八百米开外的地方，一口气跑过去就是胜利。 乔米雪给自己打气，把手机揣进兜里，简单揉了两把，发酸的小腿，抬腿就跑，耳边是嗖嗖风声，这回她没放音乐。 她只想慢慢跑回去，不想计时，不想有心理压力。 跑了一会，只有短短一分钟，乔米雪却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世纪。 她气喘吁吁的跑在路上，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又酸又沉。 乔米雪慢了下来，一步步行走，大口喘气，稍作休息，刚想重整旗鼓，继续加速，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是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乔米雪转过身去，不见桥上的人，只见漆黑的河面上，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水花雨点般落下，落在河中。 一个人头在涟漪的中心，发出阵阵惊叫。 她真的跳河了。 乔米雪背脊发凉，双手不由的攥紧了小狗的牵引绳。 她颤抖的掏出手机，翻出刚才的账户，只见微博上赫然留下一条死亡讯息：“永别了，原谅我懦弱，想死一直拖到现在，感谢你们给我勇气。” 乔米雪仔细一看，遗言在十几秒前发送，正巧在女孩落水之前。 女孩在感谢什么？ 感谢网友的谩骂嘲讽，感谢他们推了她一把，让一个临死都不敢拒绝老板加班要求的女孩，义无反顾的跳了河。 乔米雪想到这一层，不禁周身发寒，在不算冰凉的夏夜里，体会到世间最冷的温度，一颗颗冷漠至极的人心。 微博刷下来，乔米雪记得，女孩面对无数谩骂，始终没有怼回去一句。 这个女孩可以说是懦弱，可是她未必该死。 夏天的夜风，不算刺骨，可是乔米雪却浑身颤抖，好像身处寒冬，她拿起手机挨近唇边，颤抖的开口，告诉余澄园：“我们都错了。自杀，是真的。” 她摁灭手机，心里只有四个字：赶紧救人。 第 9 章 时间就要到了半夜，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她撒丫子狂奔，横穿车道，跑到了几百米外的栏杆边上。 她看到女孩在水里挣扎，看上去惊慌失措，十分痛苦。 夜里水温冰凉，远低于二十五°，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让女孩的一时意气，全都变成了后悔。 明亮的路灯，就像一双双眼睛，无情的注视着河中发生的一切。 女孩在河中挣扎，看上去是那样的渺小，仿佛一个浪打来，就能将她整个吞没。 路灯倒映在水中，就像一串亮眼的明珠，乔米雪盯着河面上挣扎的女孩，心里快速进行一番盘算。 现在是夜半时分，地点是人迹罕至的郊区，警察出警，可能没那么快，大概需要十来分钟。 耽搁下去，女孩恐怕得淹死。 乔米雪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想要找人帮忙一块救人，她目光四下一扫，偌大的跨河大桥，一千六百米的桥面，上面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救人的事，责无旁贷的落在了，乔米雪头上。 不会游泳，硬着头皮也要上，乔米雪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是要当警察的人，遇到事情，不能怂。 乔米雪一路狂奔，掏出手机拨通110，简明扼要的报了警，带着小狗一起跑下了大桥。 也许是救人心切，乔米雪跑步速度，近乎百米冲刺。 夜风迎面刮来，灌进嗓子里，把她呛得声音嘶哑，直想咳嗽。 乔米雪跑到桥头，下到河岸边，发现女孩情况不妙。 接连的挣扎，与呛水，耗尽了女孩全部力气，她在水上无力挣扎，周身的涟漪和水花，渐渐平息。 此刻的她，安静得不像个活人，就像一截陷入漩涡的木头，一艘将要沉底的船，几乎是随波逐流，一动不动。 忽然，一个浪打来，将女孩向岸边推了些，女孩看到了乔米雪 分卷阅读19 ，唯一一个可能救她上岸的人。 女孩不知哪来的力气，吃力的抬起手，向乔米雪呼喊：“救我……” 话音未落，一口冷水呛进嗓子里，女孩连连咳嗽，再也不能说话。 乔米雪站在河边，远远的向她保证：“你撑住！我救你！” 那边没有回话，河水几乎漫过她的顶心。 乔米雪吓白了脸，四处搜寻救人的长棍子。 只要有一根足够长足够粗的棍子，让落水者抓住，乔米雪就能拽着棍子的另一头，把落水的女孩，一点点拽回来。 河堤绿化虽好，却没有可用的树枝，乔米雪在青青草地上转了一圈，脑门上急出了汗，也没看一根长过手臂的树枝。 小狗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绕着水边来回跑，冲着河心里的人，汪汪直叫。 小狗狂吠，叫得她心烦意乱，乔米雪想要出言呵斥，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了，直勾勾的落在了小狗的背上。 小狗背上栓着牵引绳，绷紧以后，少说也有三米长。 用它来救人，不是正好吗？ 乔米雪急忙唤来小狗，解下它背上的牵引绳。 牵引绳的一端有点像绳套，乔米雪拽住绳子的一头，远远将另一头抛出，绳子落到河里，距离女孩还有一段距离。 三米远远不够，起码还要翻一倍。 乔米雪知道自己不下水不行了。 她咬咬牙，扔掉运动鞋，踩着河底的淤泥碎尸，一步步走向河心，河水漫过膝盖，再往前一步，估计就要漫过大腿。 乔米雪低头一看，裙子一角已经垂在水里，但是她忙着救人，顾不上整理，绳子抛出的瞬间，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牵引绳高高飞起，精准的落在了女孩面前。 乔米雪朝她大喊：“抓住它，抓紧咯。” 溺水的人连稻草，都会抓牢，何况一根结实的绳子。 女孩抓住绳索，死死拽住不放，在生命的紧要关头，迸发巨大的力量。 绳子绷成一线，紧紧勒住乔米雪的手，不过几秒钟，就将乔米雪的纤柔白手，勒出了淤血红印。 救人的事，当真不好做。 乔米雪几乎是咬牙，认识到了这一点，她两脚深陷淤泥，两臂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落水的人向河边拉近了一点。 然而，一个浪头拍来，淹没了女孩，水呛进肺里，带来一阵痛苦的窒息。 痛苦达到极点，女孩失去了意识，迅速下沉。 完了…… 乔米雪吓白了脸，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沉入河中。 夜风吹来，带走皮肤上的温度，乔米雪感觉不到冷，站在那里，傻了眼。 忽然，她发现绳子上的力道，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大得几乎能把她拽进河心。 乔米雪不敢丢掉绳子，只能硬拉。 皇天不负有心人，乔米雪终于把她的一只手，拉出水面。 乔米雪清楚的看到，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着几道打成死结的绳索。 真是万幸，女孩沉入水中的瞬间，绳子缠住了她的手腕，自己缠成了死结。 接下来，乔米雪只要出力就行，就像拔河一样，把她拔过来。 每天在厨房里，烘焙和面，乔米雪练出了一手好臂力，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能长久的使用蛮力。 僵持的五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乔米雪渐渐体力不支，赤脚在河泥里越陷越深，淤泥中的小石子把她的脚，硌得生疼。 再撑五分钟就是极限了。 乔米雪企盼的回头，只见路上车灯闪烁，警笛的尖啸声，穿过成排的柳树林，远远传到幽静的河畔。 细听之下，尖啸声不全是警笛，还掺杂着救护车的鸣笛。 太好了。 喜悦的心情，好似一剂强心针，让快要力竭的乔米雪，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拽紧牵引绳，双臂使力，竟将女孩向岸边拉回了些。 一辆警车一个急转弯，刹车停在现场。 警车大门打开，两名警员跳下警车，赶到现场立即处理。 乔米雪认出其中一人是八年未见的周梧。 周梧身材高大魁梧，身上警服笔挺有型，胸前佩戴警号、胸牌，肩上的警衔在路灯的照耀下，铮亮发光。 乔米雪在高中时期，与他有几面之缘，若不是遇上这事，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这个人来。 周梧也认出了她，他忙着救人，没顾上和乔米雪叙旧。 两个民警拽住了乔米雪手中的绳子，接替了她的位置。 呵，真沉，难为乔米雪了…… 周梧鼓足力气，胳膊肌肉绷紧，与另外一个女民警轮番使力，终于把落水的女孩，拽上了岸。 女孩上岸就是晕死的状态，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女民警学过救援，干事利索，一手抓住女孩的下巴，把她嘴巴撬开，徒手掏出了女孩嘴里的淤 分卷阅读20 泥、水草掏掉，做人工呼吸。 周梧按住她的胸腔，一下下按压，帮她进行心肺复苏。 救护车走另一条线路，从大桥上驶过来，比警车稍晚一些赶到。 救护车停好的空档，乔米雪已经用河水，稍微洗了下脚，从包里取出纸巾，把脚擦干，坐在路边穿上了运动鞋。 乔米雪经历了这些事，心情难以平复，手到现在还是又痛又麻，微微发颤。 她指尖颤抖的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发现余澄园那边，早就来了一条咋呼呼的回复：真的自杀了呀，我马上就来，你先救人，我马上过来采访，社会版大新闻就是它了。 乔米雪看了下回复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之前，她凝视手机屏幕，心里估计了一下，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余澄园就能开车赶到。 救护车那边开始行动了，下来一名医生，两名护士。 乔米雪正在系鞋带，抬眸看清了医生的模样，手指动作一僵，竟将鞋带系了个死结。 她低头解鞋带，指尖发颤，不听使唤，解了几次，才将死结解开。 周梧与苏定辰几年没见，看见苏定辰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下车，一时间没敢相认。 周梧走近了一些，仔细一看，果然是他。 “苏定辰，是你啊。”周梧热络的伸手，拍了下苏定辰的肩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听说你回来了，原来在这里做事。” 遇见老同学，苏定辰也是心情激动，眼梢带着喜色，可是眼下有人要救，他忙着工作，叙旧就变成了一句简单的告知：“我在读博。” 周梧看着他忙活，笑着说了句：“我转业了，在派出所当警察。” 部队里面就是这样，级别升不上去，到了年限就是转业，转业军官大多做了公安干警，去处一般是全国各地的基层一线。 苏定辰料到老同学会有此待遇，并不惊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待会叙旧，哪天有空咱们去喝酒。” 周梧豪爽的笑了：“好，好，一言为定，不把你喝倒，算我输。” 苏定辰同是行伍出身，拼酒一事，自然不会示弱：“等我把你架回去。” 周梧笑了笑，知道自己再多说话，就会妨碍医生救人，他抬脚撤到一边，指了指担架上的少女：“你们先救人，这里交给你们了。” 第 10 章 先前，警察为女孩，做过基本的救护，此刻医生几只针剂打进血管，女孩便蹙着眉头，悠悠醒转。 濡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女孩看上去异常病态，苍白发皱的唇上下翕动，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医生和护士一人抬起担架的一头，要将女孩送上救护车，女孩忽然中指抽动，按在了护士的手上，疲弱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坚决：“没事，我要下去，我不去医院。” 苏定辰劝告她：“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是否有异物吸入。” 女孩似乎不愿听劝，胸膛剧烈起伏，手指按在护士手背上，不愿松开。 护士握住了女孩的手，口苦婆心的劝：“医生都说了，该去。你总该听医生的话吧。” 女孩看了看两人，呜呜的哭了，眼角泪珠不断：“我没有医保，万一查出来什么病……我该怎么办？” 她的指尖颤抖不停，抓住身下的白布，越抓越紧。 女孩不到十八岁，初中学历，不好找工作，大半年来一直在小超市做收银，老板做事不规矩，没给她买社保，反而常常逼她免费加班。 女孩没有存款，家里重男轻女，也不问她的事。几万块的医疗费，于她来说，确实没法承受。 护士叹了口气，迟疑的看向了医生。 苏定辰几乎没有犹豫，当众向病人承诺： “先去检查，万一有什么，钱我付。” 周梧也欺身上前，堵在救护车入口，望向里面的病人，爽朗的保证：“困难的话，我们给你搞捐款，每个人凑点钱，看病肯定够。” 乔米雪坐在背光处，刷着手机，她只想一个人休息一会，不想在他们救人的当口，与苏定辰和周梧，有太多交集。 忽然，几道闪光灯，频繁的亮起，照亮朦胧的夜色，乔米雪不禁抬起头，寻找光源的主人。 是余澄园，乔米雪一眼就认出了她。 余澄园大概太忙，到了现场，没顾着和乔米雪打招呼，双手端着索尼单反，到处咔嚓咔嚓一通拍照。 报社人事变动，余澄园最近从生活版块，调到了社会板块，所谓新到岗位，总想赶快出成绩，这不，都半夜了，她还从家里驱车赶来，就是为了搞个大新闻。 余澄园眼见，一堆人围着救护车，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讨论什么事，她凑上前去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女孩穷困潦倒，没钱看病，不愿去医院。 余澄园挤开周梧，一手按在车门上，朝里面喊： “我是记者，可以帮你，在报纸上登个新闻，” 周 分卷阅读21 梧一听到记者二字，立刻后退三步，像避开毒蛇一样，避开镜头，免得被记者乱拍乱写什么。 这年头，当警察的人，穿着制服出去，都提着一颗心，生怕有些人居心叵测，像狗仔一样抓拍警察，拍出让人误会的照片，配上牵强附会、扭曲事实的解说，构陷好了之后，在网上一发，好了，爆炸新闻，有图有真相，警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周梧很快松了口气，他发现余澄园的关注重点，不在自己，而在车上的病人。 余澄园半个身子探入车内，打开录音笔，朝患者面前递了过去，语速很快的问：“你有什么事，说说好吗？我刚才一直在关注你的微博。” 女生死咬着唇，不说话。 女护士诧异的看着余澄园，不知该如何应付。 苏定辰拉下口罩，目光冷淡的落在余澄园的脸上，抬手替病人挡开录音笔，声音严肃：“我们在救人，记者你能让开吗？” 苏定辰口罩拉下的一瞬间，余澄园就惊呆了。 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线条完美的轮廓，若不是他身穿白大褂，正在救治病人，余澄园真的会以为自己，遇到了明星，而且还是偶像派的那种。 余澄园目光发直的看着他，他刚才的告诫，她仿佛没有听见。 苏定辰曲起手指敲了敲，余澄园手中的录音笔，她这才如梦方醒，脸上尴尬的红了红，将那只唐突的手收回衣袋里。 苏定辰没再看她一眼，忙着为女孩测量心跳血压。 余澄园碰了壁，悻悻的后退几步，正好退到了周梧旁边，身为记者，她很是自来熟，侧过脸去，直接问周梧：“那个医生，你好像认识……他是谁？” 帅哥美女吸引眼球，自带关注度，特别有新闻价值。 余澄园看到苏定辰，第一眼是震撼，是花痴他的帅气，之后理性压过感性，她想到了本职工作，搞个“最帅医生”之类的花边新闻。 条条大路通罗马，社会新闻不好搞，她余澄园还可以写写花边新闻嘛，大家都爱看帅哥美女，这就叫投其所好。 他是谁？ 周梧面对记者的提问，就像面对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拷问，他谨慎的抿住了唇。 余澄园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的侧脸轮廓上，越盯越紧。 周梧轻咳一声，避开她的视线，看向乔米雪，目光若有所指。 周梧在想，是不是可以暗示一下，还有其他人认识苏定辰，引导记者去找别人，别来麻烦自己。 这个其他人，自然只能是乔米雪。 乔米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垂下眼帘，避开周梧的目光。 反正乔米雪救了人，是好人好事，不怕记者报道，周梧当即下了决心，用眼神暗示余澄园去找乔米雪：“是苏定辰，她也认识。” “原来是苏定辰！”余澄园看向乔米雪，恍然大悟，声音有些大，乔米雪听到了，苏定辰也听到了。 苏定辰隔着车窗玻璃，望向了乔米雪，目光深沉。 这时，不止苏定辰在看乔米雪，其他人也顺着周梧和余澄园的目光，瞅着乔米雪看。 乔米雪有些不适，从草地上站起，转过身去避开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分手多年，她不习惯与苏定辰，再有什么瓜葛。 余澄园知道，苏定辰是闺蜜的初恋男友，两人有些不愉快；也知道乔米雪的性子，不喜欢把私事，公开来放在台面上。 她立即闭上嘴，不再提苏定辰的事。 然而，余澄园不提，周梧反而向她问起了苏定辰的事，他眼眸微垂，审视的看着余澄园，问：“你知道苏定辰？” 迎着对方审问般的目光，余澄园下颌微抬，毫不示弱：“知道又怎样，我又不会报道他。” 周梧瞥了她一眼，：“不乱写最好，希望你是个有职业操守的记者。” 余澄园直接怼了回去：“放心吧，写谁都不写他。” 周梧的担心，实在多余；余澄园才不会，拿闺蜜的前男友当新闻，她不会做这种不厚道的事。 得知医生姓名的那一刻，余澄园心下就有了决定，为了乔米雪，什么“最帅医生”的花边新闻，全都一边凉快去。 现场各有各的事要忙，医生忙着救人，警察忙着调查记录，乔米雪发现自己很闲。 身为一个闲人，乔米雪想到了离开，河堤是一个缓坡，她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堤岸上种满了柳树，摇曳的柳条就像摇曳的青丝，可以拨乱人的心弦。 心乱的时候，乔米雪想到的人，还是苏定辰。 八年前，他是她喜欢的样子；八年后，两人再次相见，乔米雪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感觉，但是毫无疑问，她心里有他，时隔多年她的心仍旧为他跳动。 乔米雪站在堤岸上，回头望了一眼，没看到苏定辰，只看到停在河边的救护车。 苏定辰在救护车中，与她隔了三十步的距离。 她停在原地，一步都没有迈。 分卷阅读22 乔米雪向他回眸凝望，风吹过脸颊，撩起青丝，远处的点点灯光，倒映在她的眼里，就像落在水里的星星。 她站在风中，眼睛有点酸，有点想哭，却始终没有勇气调转脚尖，向回走，走向他，走完这三十步。 八年了，物是人非。 她曾经那样决绝的拒绝过他。 他也在失望之后，彻底放开了手。 他们之间的鸿沟，岂止三十步。 乔米雪在心中挣扎，她在想：这段感情，是不是应该随波逐流，就这样放过去？ 乔米雪发红的眼圈里，泛起一丝迷惘的光，忽然间她想到了今晚的事，今晚他开车来到店门前，身边带着一个长发飘飘的斯文美女。 八年过去了，他身边总该换人了…… 乔米雪想到这里，不禁低头苦笑，她看着自己的紫色运动鞋，看了一会，忽然想到平日里极为粘人的娃娃，不在自己脚边。 那么长时间过去，都没见到它，该不会丢了吧…… 乔米雪眉头紧皱，顾不上伤感往事，眼睛四处张望，寻找小狗的踪迹。 “娃娃。” “娃娃。” 她大声呼喊，大概是心急，喊了几遍之后，嗓子开始冒火。 夜风横扫长堤，吹动乔米雪的衣衫裙摆，河水染湿的衣服，湿哒哒的粘在大腿皮肤上，感觉并不好受，可是乔米雪顾不得，她要找她的小狗，那只身材圆滚的吉娃娃。 河堤修建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不是繁华路段，修补工作并没有人上心去做，路面水泥破损，有些坑洼，那些坑坑洼洼当中，裸露出一些修路时垫在下面的石子。 乔米雪脚步匆忙，踏过这些坑洼，时不时能带起一些石子来。 好巧不巧，乔米雪才走几步，踩上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石头，石头，让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好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她狼狈的样子，没引起别人注意。 但是，乔米雪站直了之后，感觉不对了，脚踝那里丝丝阵痛，明显是脚崴了。 这时，钻进树丛里、悠闲撒尿的娃娃，注意到了主人的异常，娃娃飞奔而来，扒着乔米雪的脚，亲昵的蹭来蹭去。 狗毛扫过皮肤，痒得很，可是乔米雪脚踝那边，痛感远胜于痒感。 她动了动脚，发现自己勉强能走。 大概是跑鞋设计科学，适合运动，柔软的鞋底替她承担了一部分压力，让她走起路来，疼得没有想象中厉害，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乔米雪此时走路，其实有点一瘸一拐。 乔米雪又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大桥，发现自己脚疼得不行，只好一只手扶着栏杆，靠在路灯边上休息。 路灯高悬在大桥上，雪亮的灯光，从头顶洒落，照亮了乔米雪美艳的容颜，她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是刚才脚疼逼出的冷汗。 休息了一会，脚痛明显好转，乔米雪回望刚才的地方，只见救护车内灯光明亮，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医生护士。 苏定辰坐在驾驶位上，背靠皮椅软垫，等着发车，他目光却越过河面，落在了乔米雪身上。 隔着百米开外的距离，两人视线相碰，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作用在两人身上。 乔米雪指尖微颤，慌乱的垂下眼帘，任凭纤长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般，轻轻颤抖。 远处有车灯由远及近，远远的照亮了乔米雪的半边脸庞，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崴了右脚。 脚下是钢铁混凝土大桥，河水的柔波在桥下蜿蜒流淌。 乔米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溶溶月色之中的河水，泛起千百个涟漪，不停碰撞扩散…… 嘀嘀两声车鸣响起，有车停在了前方不远处，与她只有五步路的距离。 乔米雪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又茫然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并不挡路，不知那辆黑色保时捷，为何要对她发出警示。 迎着车灯雪白耀眼的光芒，乔米雪看不清车中人的容貌，没有贸然行动。 大桥之上，一人一车，陷入片刻的僵持。 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车门向外，缓缓推开，宋立棠的颀长身形，自车中钻出，站在车后，面朝乔米雪，微微一笑。 乔米雪抬头看他，不知为何总觉得，灯光交织中的宋立棠，气质比刚才温暖许多。 乔米雪心想，也许是有些人自来熟，有些人在陌生人面前，行为拘谨，宋立棠正好是后者吧。 更何况刚才，店里面有两个长辈在呢。 乔米雪冲他笑了笑，算作打了招呼。 第 11 章 宋立棠视线越过乔米雪，看到河边停了救护车，又停了警车，心知有事发生。 然而，距离太远，宋立棠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他收回视线，担心的看着乔米雪，问：“你半夜站在这里……有事吗？” 乔米雪摇了摇头，不想说太多，亦 分卷阅读23 真亦假的来了一句：“我就来这，看看热闹。” 宋立棠笑着问她：“看110的热闹吗？” 乔米雪微微扬起下颌，笑着反问：“不能看吗？” 宋立棠与她开玩笑：“小心被人当成嫌疑人抓回去。” 乔米雪神秘的笑了：“这我倒是不用担心。” 乔米雪是救人上岸，又不是推人下水，才不会被警察抓回局子里。 宋立棠不知其中原委，不知她刚才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仍旧与她若无其事的说笑：“把你这个准辅警抓回去，过几天，那帮子民警就会发现，呵，你成了自家人。” 哈哈哈—— 乔米雪与他一齐弯腰发笑。 忽然间，乔米雪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腰来笑着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提前认识多不好啊，我还是先回去吧。” 一听到“回去”这两个字，娃娃兴奋得直起了尾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愈发的有神了。 宋立棠看着小狗，笑容愈发亲切，俯身问它：“你想跟我回去吗？” 娃娃是条通人性的狗，一听这话，立刻冲上前去，围着他的裤脚，摇着尾巴直打转，就差旺旺叫两声，表达自己归心似箭的心情。 “那就跟我走吧。”宋立棠招手，呼唤小狗，带它一块上了车。 乔米雪站在原地，不知是去还是留，准确的说，是不知该不该坐他的车。 宋立棠把小狗抱到后座，招呼乔米雪来坐副驾驶的位置：“站在那儿干什么，快点上来吧，晚上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想……”乔米雪欲言又止，看向了河堤岸旁，人多拥挤的案发现场。 她在寻找余澄园，视线越过河面，掠过夜色中忙碌的警察和医护，终于在人堆之中，发现了余澄园。 余澄园完全陷入了工作模式，举着相机四处拍照，蹲在现场上蹿下跳，似乎还要忙很久，也许要忙一个通宵。 通宵，乔米雪不能奉陪。 她明天还要早早开店，不能睡得太迟。 那就只能回去了，越早回去越好。 既然有顺风车可以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让他载一程吧。 她向前踏出一步，正好是崴了的右脚先动，肌肉筋骨猛然扯动，受伤的脚踝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嘶……”乔米雪咬紧了牙根，脚步几乎踉跄。 宋立棠皱了皱眉，担忧的目光落在乔米雪的脚踝上，知道她是脚崴了，连忙下车，搀着她的胳膊，扶她坐下，让她舒服的靠在，柔软的座椅里，好好休息。 大桥之上，灯光雪亮，苏定辰远在救护车里，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桥上男女的一颦一笑与一举一动。 男人亲昵的搀扶着他的雪儿，带她进了车里，苏定辰从头到尾全部看在眼里，眸色渐渐暗沉，蓄起怒涛。 吃醋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他明白自己根本放不下乔米雪。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放不下她。 所谓的放手，所谓的洒脱，所谓的人生翻篇，是他在受伤之后，为了尊严，为了面子，故作洒脱，提醒自己该怎么活。 带着薄茧的手指，按在方向盘上，用力至深，几乎骨节毕现，苏定辰素来沉稳淡定，情绪很少外露，这次他很难忍住。 他想要抽烟，手放在口袋上，按住了烟盒，许久未动。 现在有工作要做，不能抽。 苏定辰慢慢拿开手，抬起眼皮，看了眼后视镜，看到护士们准备妥当，车上人员齐全，知道自己马上可以发车了。 他脚踩油门，一踩到底，看着表盘上指针快速飙升，心里越发的烦闷。 苏定辰情绪如此失控，不只是因为看到，乔米雪与别人亲昵，更是因为那个男人，他苏定辰认识，而且熟得不能再熟。 他薄唇紧抿，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却有一个不甘心的声音，在不停的发问：为什么是宋立棠？为什么偏偏是宋立棠？ 路旁的灯光，流水一样，在视野中飞逝，车上的护士看着窗外的霓虹，陷入短暂的沉默。 护士小张扎着马尾，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小护士高兴的弯起了眉眼，扬着手机屏幕，和对面的两个同事说话：“小李给我回话了，以后上下班都是他带我。” 短发护士神色有些怪异，迟疑的问：“我记得他有女朋友吧，为什么要给你搭车？” 卷发护士性子急，一副很懂的样子插了嘴：“他敢说不，小张是他同事，坐一个办公室，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他才不敢得罪小张呢。” 小张冲她们摆摆手：“瞧你们说的，不是那回事啦，他女朋友也有车，不住到一块，不用着小李接送。我们那条街上三个人，都找小李搭车，多我一个不多，他最后才答应我呢，我看越是天天面对面，越容易相看两生厌。” 苏定辰听到这里，面色缓和了些。 朋友之间搭车，是 分卷阅读24 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希望自己，只是想太多，乔米雪今天搭车，只是顺便搭，两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这样想着，苏定辰面无表情的外表下，胸腔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 另一辆车，载着两个人，在另一条道路上平稳行驶。 车内开着顶灯，光线昏黄，宋立棠手握方向盘，注意着前方路况，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落在，乔米雪的身上。 他注意到乔米雪，半干的裙子上，染上了一些河中的淤泥，她的一双纤纤玉手，也充斥着触目惊心的勒痕。 他知道这些深红的勒痕，不久之后就会肿起来，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到底做了什么？ 是她刚才说的那样，看热闹而已吗？ 宋立棠不信，拨动方向盘的动作，有些迟滞。 他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乔米雪不打算瞒他，问什么答什么：“有人自杀，我用绳子拽住她，让她没沉到水底去。” “原来你救了人……”宋立棠略感吃惊，侧过脸去，打量着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这次他注意到女孩耳朵上陈旧的耳洞，一排下来足有六个。 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娇弱的女人，能对自己下狠手。 狠劲有时是残忍，有时是魄力，救人无疑需要勇气和魄力。 宋立棠目光有片刻的错愕，随即轻松的笑了笑，将视线移回前方：“你不留在那，是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吗？” 学雷锋，额…… 乔米雪不是小孩子了，听到这种话，不禁脸上发烫。 宋立棠看出了她的尴尬，稍稍收敛了不正经，说话方式变成了，成年人最爱的分析利弊： “我听说，出了人命大事，派出所会把当事人，带回去录口供。平时，配合一下工作倒还好，现在快半夜了，还是快走吧。” 乔米雪点了点头。 宋立棠问：“你家在哪？” 乔米雪张了张嘴，没有立即回答。 迎着宋立棠探寻的目光，乔米雪说：“送我回店里就行。” 乔米雪住在十多年前的老房子里，算是十六中资深学区房，距离校门口的面包店，只要骑几分钟自行车，就能赶到。 乔米雪打算在学校旁边，找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至于具体的家庭住址，她不会随便告诉给别人。 宋立棠没察觉乔米雪的心思，热情的向她提议：“我送你回家吧，你脚崴了，最好少走路。” 乔米雪心中一暖，却仍旧笑着婉拒：“真的不用，我回店里有点事，待会骑车回去，不伤脚的。” 宋立棠隐隐察觉，乔米雪有戒心，就不再坚持，按照乔米雪说的地方，在心里规划了路线。 女孩近在咫尺，可是宋立棠却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足足隔了一条万里长征路。 没关系，男人追女人，从不怕路远，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再开几分钟，就能到乔家小铺，宋立棠想起店铺里的甜食，心情无疑好了不少，去店里买点店主亲手烘焙的甜食，回家当宵夜，也算美食一桩。 他问乔米雪：“关店以后，甜食还在货架上吧，我要买一些回去。” 乔米雪记得先前，他一眼看中黄焖鸡三明治，还说过自己喜欢咸食，如今这些甜食是买给谁吃呢？ 乔米雪不禁揣测：“家里来了小孩吗？” 宋立棠摇头否认，语调略微上扬，有点儿霸道：“我喜欢吃甜食，不行吗？” 乔米雪抬头看着他，愣了愣神。 宋立棠发现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拨动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乔米雪如实坦白：“我记得你喜欢吃咸的。” 宋立棠却好似不记得，先前说过的话一般，笑着说：“都喜欢吧，我不算挑嘴。” 尤其是你做的甜食，真是人间美味…… 后一句话，宋立棠放在了心里，只有唇角满足的微笑，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乔米雪怔楞的望着，夜色迷蒙的前方道路，心里渐渐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感觉，今晚第二次见面，宋立棠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太一样。 乔米雪双手放在膝头，指尖渐渐发力。 忽然，一个好玩的想法，闯入了她的脑海，乔米雪来了兴致，向他说起：“你会不会有个双胞胎兄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口味完全不一样。” 乔米雪的想法，脑洞大开，很不靠谱，可是她却发现，宋立棠面色严肃了几分，似乎没把这种想法，当成一笑了之的调侃。 他认真的告诉乔米雪：“我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真……真的。”乔米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半真半假。”宋立棠微微一笑，破了刚才的严肃，让这一切显得亦真亦假。 乔米雪疑惑的看着他，问：“是吗？” 宋立棠认真 分卷阅读25 的点头，告诉她实情：“我出生的时候，是两个孩子，双胞胎哥哥身体虚弱，而且有先天心脏病，没活几天，就死了。” 乔米雪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勒红的手心，感叹：“真是离奇……” 宋立棠用他的专业知识，纠正乔米雪的话：“双胞胎死亡率高于一般的胎儿，并不离奇。” 乔米雪问：“你难过吗？” 宋立棠稍稍想了下，说：“当时太小，不懂什么叫做难过，我父母难过了很久，在老家公墓，为他立了块墓碑。长大以后，父母带我去扫墓，我才知道，他们为在哥哥出生前，就为他起了名字叫，宋长舟。” 乔米雪静静的听完，默念起宋长舟的名字。 “宋长舟……” 乔米雪默念了两遍，觉得名字顺口，音律不错。 父母花了十几天、几十天想出的顺口名字，小婴儿背负着它，只活了几天，之后这个名字永远镌刻在石碑上，成为一抹忧伤的记忆。 乔米雪可以想象，宋立棠父母当时的心情。 她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娃娃睁着一双大眼睛，异常兴奋的望向窗外。 那边有什么？ 乔米雪顺着小狗的视线，向车窗外望去，企图发现狗狗激动的原因。 车窗贴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可以看清外面的街景，还有街边行走的人。 乔米雪一眼就从稀稀拉拉的人群里，认出了打牌归来的妈妈。 乔妈妈退休之后，要么去棋牌室打牌，要么找朋友叙话，要么和朋友一起去跳广场舞。 妈妈出现在棋牌室门口，不用说，是去打牌了。 乔米雪急忙叫停宋立棠： “停一下，我妈妈就在对面。” 第 12 章 宋立棠脚踩刹车，把车急急停下。 乔米雪拉开车门，带着娃娃一块下车。 娃娃没栓牵引绳，一下车就像脱缰的野马，横穿马路，扑到乔妈妈的脚下，尾巴狂摇，亲昵的蹭着乔妈妈的中跟皮鞋。 乔妈妈顾不上娃娃，看到女儿从一辆陌生的车上下来，一双皱纹深重的眼睛里，浮现出警觉之色，隔着一条街问乔米雪：“你坐谁的车？” 乔米雪知道她多想，正犹豫应该如何解释，只见宋立棠下了车来，落落大方的走向乔妈妈，亲切的笑着说：“阿姨您好，是我。” 刚才在店里面，乔妈妈对宋立棠的印象，还算不错，此刻也没为难他，面对走过来的宋立棠，露出了惯常的笑容：“是你呀，刚才见过……” 乔妈妈刚笑完，转头看向乔米雪，目光中陡然多了几分严厉，她话音虽柔，警告的意思却十分浓郁：“雪雪，你知道吗，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太晚了，你们以后不能这样。” 宋立棠在旁边赔笑，笑容稍稍有点尴尬。 乔米雪红着脸辩解：“妈，你误会了，我跑步的时候，脚崴了，宋立棠正好路过，带我一程。” 乔妈妈狐疑的看了乔米雪一会，没再说什么，心中还是有所怀疑。 没做亏心事，管她怎么看。 乔米雪心一横，当做什么嫌疑都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大方方挥手向宋立棠告别：“谢谢你啦，下次你来我店里，我给你免单。” 宋立棠站在路灯下，同样向她挥手告别。 他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嘱咐乔米雪：“崴了的那只脚，记得冰敷，不要用热水泡。” 乔米雪点了点头，笑着答应。 乔妈妈拉住女儿的胳膊，目光关切的打量她：“你的脚真崴了啊？” 乔米雪反问：“你以为我骗你？” 乔妈妈笑了，搀扶女儿走到路边：“我希望你骗我，好歹有个女婿不是？” 乔妈妈其实挺满意，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学历好，家事好，长相也好，配得上自家的宝贝女儿。 可是有一点，乔妈妈不满意，两个人外出玩太晚，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 父母这样想，未必是思想守旧，冥顽不明，而是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不想让女儿被渣男占便宜，吃亏受伤。 乔妈妈老了，身上小毛病不断，从此有了锻炼的习惯，她每次外出打牌，都骑自行车来，活动筋骨，正好合适。 自行车锁在楼下，乔妈妈掏出钥匙开了锁，扶着乔米雪坐在了后座上。 乔妈妈骑上车，踩动踏板，车把头剧烈晃动，后座坐了个一百多斤的人，自行车十分的难以骑行。 乔妈妈坐在椅垫上，身体前倾，使尽了全身的力，背弓成了一个虾子，她几乎是咬着牙告诉乔米雪：“你再胖一点，老娘就带不动你了。” 乔米雪可不承认自己胖：“是你老了，年轻那会带我爸都行。” 乔妈妈不服老的使劲蹬车，好歹让车头稳了下来，她回头警告后座上的累赘：“嫁出去之前，我不准你吃太胖。” 乔 分卷阅读26 米雪吐了吐舌头：“哼，我一定找个不嫌弃我肉多的人。” 乔妈妈喘着气大声说：“越快越好。” 就这样，母女两个吵吵闹闹，说说笑笑，骑车走过几个街角，拐进了一个小区。 小区楼下设有自行车棚，两人把车锁好，抬头望向四楼亮灯的窗户，偌大的玻璃窗户上，清晰的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乔米雪知道，爸爸在等她们母女俩，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乔爸爸名叫乔选青，如今年过半百，头发稀疏花白，从事了几年的保卫工作，平时注重锻炼健身，整个人看上去比较精神。 偌大的客厅里，挂着一个时钟，时钟的时间指向了十二点。 乔爸爸看着嘀嗒的时钟，两道浓眉渐渐拧在了一起，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走向鞋柜，弯腰穿上皮鞋，顺手把鞋柜旁的手电筒，揣进裤子口袋，和钥匙放在一块。 乔爸爸推开门，正要下楼出去，找她们母女俩回来，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两个人杂乱的脚步声。 乔爸爸侧过脸去，望向下方的楼道。 楼道之中，声控灯逐一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楼道，照亮了妻儿晚归的面庞。 乔爸爸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她们，看她们拾阶而上，向自己走来。 “爸爸，我回来了。”乔米雪看到，爸爸站在门前等候，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但是走到近前，看到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爸爸异常严肃的脸色，她脚步一顿，目光中露出胆怯和迟疑。 乔爸爸质问她：“跑哪去了，那么晚。” 乔米雪上前一步，打算直接越过他，进入屋内：“我出去跑步，遇上一些事。” 乔爸爸脸上的严厉，化作一抹深深的担忧，他把乔米雪堵在门口，关切的问道：“遇上什么事？” 乔米雪敷衍他一句：“没什么，就是脚崴了。” 乔爸爸上下打量女儿，确认她没有大碍，神色缓和了些：“好好休息，面包店那边，我和你妈妈会帮你看着。” 乔米雪心中一暖，却没有立即答应，她抬头看着父亲苍老斑白的鬓角，神色动容：“学校那边，你还有工作，安保岗位需要值夜班，忙得很，我自己去看店吧。” 乔米雪盘算着，看店不是累活，大部分时间坐着就行，自己应该可以应付。 乔爸爸慈爱的看着女儿，反问：“为女儿办事，这点时间还抽不出吗？” 乔米雪含着泪，点点头，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世上什么人最亲？爹娘最亲。 当年一家人吵过，分开过，可是后来扶持彼此、相濡以沫的人，还是这些血脉相连的至亲。 乔米雪走入家中，坐在沙发上歇息，天花板上硕大的顶灯，发出温暖柔和的光，把不算豪华的家里，映照成一片岁月静好。 乔米雪舒服的陷在沙发里，伸直了长腿，放松小腿肌肉，小狗趴在垫子上，盘成一个毛茸茸的小肉球，看上去温顺得就像一只猫。 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让她愈发想要珍惜当下的时光。 乔妈妈在浴室放好了水，唤乔米雪来洗澡。 乔米雪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稍稍侧过头，告诉妈妈：“你先洗，我休息一会，现在没力气洗。” 乔妈妈答应了，转身走进卧室，找好了睡衣，在外面的洗衣机上放好，然后打开淋浴，忙活着洗头泡脚。 乔妈妈洗澡的空档，乔米雪拖着崴了的右脚，走入卧室拉开衣柜，挑好内衣和换洗衣服，明天一整天，她都待在家里，随便找了件睡衣了事。 打开热水器，淋浴洒花之中，喷出了凉水，乔米雪谨遵医嘱，用凉水冲洗受伤的右脚脚踝。 水变热了以后，她撤出右脚，打开水龙头，把脚凑到沁凉的自来水柱上，一顿猛冲，凉水从脚踝流过脚背，从脚趾缝里汇成水流，像喷泉一样洒向地面。 乔米雪冲了一会，感觉疼痛好了些，可是凉水带走体温，似乎也带走了知觉，她晃了晃右脚，感觉十分麻木，有点不听使唤。 凡事不要太过，乔米雪适可而止的收回右脚，走向放满温水的浴缸里，扶着光滑的陶瓷边缘，慢慢的躺了进去。 一只脚高高翘起，搭上浴缸边缘，乔米雪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躺浴缸里，视线刚好和右脚平齐。 她在心里由衷感叹：崴脚得挑时机，夏天还能用凉水冲冲，到了冬天嘛…… 乔米雪一想到冬天的水温，当即打了一个哆嗦，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洗好了头发，洗好了澡，乔米雪香喷喷的出了浴，擦干皮肤上的水珠，对着镜子照了照，皮肤白皙幼嫩，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胡乱套上睡衣，踩着凉拖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顺手关门，咔嚓一声上了锁，整个屋子都是她的了。 乔米雪坐在窗边，抖开湿发，用吹风机慢慢吹干，打开瓶瓶罐罐，手指画圈，在脸上涂上水、乳、晚霜之类的护肤品，向后一倒，倒在尺寸巨大的双人 分卷阅读27 床上，肆无忌惮的躺成大字型。 背后是凉凉的竹席，头顶是空调送来的冷风，乔米雪拽来薄毯子，盖到身上，遮住了暴露在凉风里的皮肤。 此刻，她体会到了夜猫子的痛苦，越晚越兴奋，真的很难入睡。 乔米雪躺在床上，毫无困意，一双美艳精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就像永不入眠的星星。 精力发泄掉，就能睡着了。 乔米雪这样想着，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玩到头昏眼花，再去睡觉。 时间是半夜，过了十二点，网速很快，乔米雪随意浏览网页，看些美妆博主的种草推荐，刷一刷美食烹饪视频，甜食做多了，她总喜欢看些香咸麻辣的菜肴，来调剂口味。 大半夜，正是最饿的时候，锅里热腾腾、鲜嫩嫩的蔬菜肉类，看得人眼馋不已。 视频底下一堆人嗷嗷叫，纷纷谴责博主深夜放毒。 乔米雪看到满屏的“放毒”评论，重重的点了点头，胃袋喊饿的感觉，让她十分的感同身受。 不看美食，就看看房子吧，好歹是倾尽全家之力，买来的大物件，欣赏一下它的美好，一定能让人美滋滋的进入梦乡。 新开盘的小区，营销做得很好，在网上很容易搜到相关图片，乔米雪点开官网，欣赏那些美轮美奂的样板房效果图。 建筑师极富创意，把两层复式的户型，玩出花来，欧式、中式、现代、复古，还有混搭，全部玩转了一遍，搭配十分的讲究，有品位，让人想要拎包入住。 乔米雪当然想住样板房，可是乔家买的房子，是墙皮都没刷的毛坯房，装好了之后，拿去通风祛甲醛，估计还得等个一年。 乔米雪盘算了一下，店铺转让费将近三十多万，拿去装修，一定能做出好效果，到时候一家人住在，样板房一样的大房子里，站在大阳台上鸟瞰城市风景，感觉一定非常棒。 乔米雪最开心的事，倒不是花钱装修，而是房产升值，买房赚钱，爸爸妈妈两个月前交定金签合同，市里的房价就像疯了一样，一通狂涨，短短两个月就涨了两层，以后还会涨多少，简直前途不可限量。 店卖得好，真真好。 乔米雪转让店铺也很顺利，学校门口客流量极大，她很容易就联系好了卖家，大致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些合同手续上的事，只要好好沟通，很容易解决。 乔米雪想着新房子的事，心里痒得很，恨不得抓起手机联系下家，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连夜搞完。 可是屏幕上的时间，提醒了她，半夜打过去的电话，甭管谈什么，都是骚扰电话，不要做遭人恨的事。 乔米雪关了电脑，一时间无事可做，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要睡觉，可是眼闭了一会，她想到手机还没看，也许有人给她留了什么言，发了什么重要消息。 乔米雪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伸手在枕边一通摸索，摸到了手机，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余澄园发来了语音消息，时间就在刚才。 第 13 章 半夜发语音骚扰，明显闲得发慌。 乔米雪猜到，余澄园现在一定是百无聊赖，就想没事找事，她打开语音一听，果然如此。 “猜猜我在哪？” 余澄园话带尾音，转了七八个弯，恶作剧意味十足。 “大晚上不睡觉” “别的先不说，猜我在哪。” 余澄园口气改成命令式，非要她猜。 她在哪呢？ 乔米雪这才开始皱眉思索，片刻之后，她唇角勾起，想到了一个地方，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输入了两个字“医院”，拇指一点，发了过去。 对面立刻来了段语音。 乔米雪点开之后，听到了余澄园兴奋的回话声。 “你真神，说对了！” 紧接着，乔米雪就见屏幕闪动，余澄园一时激动，直接用微信打来了电话。 乔米雪接起电话，就听到余澄园肉麻的声音：“我的雪，你跟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到哪，你都能猜到。” 乔米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心有灵犀，说得那么玄乎。我是看你今晚一身的劲，就想逮着机会，搞个大新闻，我就猜啊，你肯定去医院，跟踪采访自杀者了。” 手机那头，余澄园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即咋咋呼呼的说起了话：“你这头脑，啧啧，怪不得当初不学习，也考二本呢。” 乔米雪说：“你以为我不学，考前最后几个月，我每天都在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余澄园立刻嚷嚷着打断：“别提那本书了，童年阴影。” 乔米雪咯咯的笑了：“好，我不提。我就问问你采访怎么样？” “怎么样啊……”余澄园话音未落，很突然的，就打开了视频。 乔米雪的手机屏幕中，出现了余澄园的圆圆大脸，大概是前置镜头的作用， 分卷阅读28 她的脸看上去，比平常大了一圈，也圆了几分，就像被哈哈镜拉扯过一样。 乔米雪眼尖，看出她身后的背景，是医院的大厅，成排的玻璃前台，上面贴着一二三四的编号，上面悬挂的长条形屏幕上，还有红字滚动播出，一看就是平常排队挂号的地方。 乔米雪看着屏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大厅是医院的第一层，是一个绝不会赶人的地方。 也就是说，余澄园没能爬上去，成功打入病房，拿到一手采访资料。 乔米雪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采访到当事人了吗？” 余澄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耷拉下来，苦闷的摇了摇头：“没有，都怪周梧，不让我采访，说是怕我们记者不考虑，自杀女孩的心情，东问西问刺探隐私，把女孩问得想跳楼。” 乔米雪怔楞片刻，随口说了句：“他想得还真细致。” 余澄园满腹委屈，向乔米雪发泄了一通：“不是细致，是多心好吧。我是那种无良的人吗？身为一个高尚的新闻工作者，采访对象的人血馒头，姐姐我不吃。” 乔米雪看到闺蜜委屈成那样，忍不住好言相劝：“对，不蒸馒头争口气，要不，你回来吧，回家以后睡好休息好，才有精力继续采访。” 谁知余澄园跟周梧杠上了，说着便走向电梯，非要冲关闯上去：“不，不。我现在就要争这口气，周梧他给我等着，我等下要采访他，是他拦着我不放，他要对我负责。” “他要对你负责，哈哈……”乔米雪听到这喜感的一句话，一时没有绷住，抱着手机，在大床上笑得直打滚。 “连你都多心，不跟你说了，进电梯了，信号不好。”余澄园红着脸，皱着眉，结束通话，孤身一人就往周梧那闯，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孤胆英雄的架势。 乔米雪笑了，取消闹钟，关掉手机，心里暗想：小园园啊，你个小话痨，现在不跟我说，明天你一定求着我听你说。 乔米雪按下开关，房间里一片漆黑，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个梦，一开始很写实，她梦到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前，拉开了抽屉，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一沓精美的信纸，信纸上都是她与苏定辰的笔迹。 她想要伸手翻看，只见一阵风刮来，迷住了她的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抽屉之中空空如也，他与她的过去，好像就此消失。 乔米雪不甘心的再次伸手，手指张开伸向，这片空空如也，忽然就像触电了一般，颤了一下，好像触到了当年的岁月。 耳边狂风呼啸，乔米雪就像一粒尘埃，被大风刮进了抽屉里，旧时的记忆在耳边呼啸而过，时光在一阵风中，倒回到了八年之前。 八年前，乔米雪的家庭，远不是现在这般和睦，父亲忙于公司事务，与母亲渐渐疏远，不知从哪一日起，乔妈妈发现了乔爸爸外面有人，家里渐渐陷入了一片争吵当中。 乔妈妈是个思想传统的人，她怕的不是男人一时爱玩，出轨外遇，而是男人外遇之后，就跟人跑了，再也不会回归家庭。 乔米雪那时候上高中，每天回家以后，看到的都是，母亲委曲求全、父亲为爱坚决离婚的诡异画面。 小三是真爱，家庭又算什么？ 离了男人，你会死吗？ 乔米雪心里窝火，忍不住抱怨，眼不见心不烦，搬去了学校，住进了学生宿舍。 没人在乎她，妈妈全心全意扑在男人身上，委曲求全，想尽方法挽留爸爸。 爸爸大部分精力，放在公司经营上，少部分精力分给了，两个女人，至于乔米雪这个女儿，他只在成绩出来的时候，顺带关心一下。 女儿在他们心中一直很乖，不学坏，不闹事，偶尔淘气一下也是无伤大雅，就这样，乔米雪在他们心中，自动划归为不需要操心的人。 乔米雪赌气提出住校，他们同意；几个月后，提出寒假留校，他们仍旧同意。 同意来得如此容易，就像在告诉乔米雪，你爱去哪去哪，我们不在乎你不回家。 乔米雪的心情，降到了冰点，寒假开始的那一天，室友们欢天喜地，陆续回家，乔米雪的心情，大概是零度以下。 空荡荡的旧宿舍，冷风从门缝里吹来，吹到脸上冷得刺骨，好像夹杂了冰花，她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宿舍里，打开暖炉，愣神发呆。 自打住校之后，乔米雪空闲时间，喜欢出去闲逛，把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用相机拍下来。 当年，在视频普遍只有3、400MB的情况下，8个G的手机内存，算得上是顶配，没过几个月，就被乔米雪拍下的一张张图片，挤爆了内存。 乔米雪把暖炉拉近了些，冻得发红的手，凑近了烤热的空气，一张张删除，不满意的废片。 照片一张张从屏幕上，走马观花的翻过去，有四季的风景，有花草树木，有霓虹街景，也有日常生活中刹那的感动。 过去的记忆溢出屏幕，陪伴着她左右，乔米雪坐 分卷阅读29 在滴水成冰的宿舍里，心里有了丝丝慰藉，起码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暖炉的灯丝，跳了一跳，忽然间停了。 难道是坏了？ 乔米雪视线离开手机，望向正在冷却的暖炉，叹了口气，从白漆木凳上站起，把手揣进口袋里。 乔米雪走到阳台外，站在寒风中，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之中冷云堆积，阴得都能滴出水来。 今天的天气预报，是什么来着？ 乔米雪拿出手机，想要确认一下，忽然一阵冷风扫过面颊，偌大的天地之间，一点晶莹，随着北风，飘旋而下，落在了乔米雪刚刚摁亮的手机屏幕上。 大雪。 乔米雪看清了，融化的六棱雪花之下，那个有些模糊的天气标识。 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是不是该拍照留念一下。 乔米雪举起手机，对着灰茫茫的天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定格在手机屏幕上，成了白花花一片，看不见雪花，只有不小心拍进去的树干，是一片黑色的枝枝桠桠，在浅灰的底色上，清晰无比。 手机上显示今天是2月1日。 在2月的第一天里，老天就像一个爱开玩笑的老顽童，送给返家的学子们，一场阻塞道路的大风雪。 乔米雪忽然觉得手冷，赶紧搓了搓，揣回口袋，抬眼便看到对面的男生宿舍，有一个人隔着玻璃窗，正在凝望对面阳台上的她。 他是谁？ 乔米雪想要看清他的样貌，却发现对面窗帘忽的一拉，遮挡住乔米雪探寻的视线。 那个人的容貌，她再也没法看清。 第 14 章 大概是宿舍里面的人，几乎走光，停电并没有引发，大呼小叫的哀嚎，乔米雪走出门，望向长长的楼道，楼道两边宿舍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影。 乔米雪穿着厚厚的棉鞋，无声无息的走在楼道上，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去大门口找宿管。 走到大门口，外面雪花飘舞，白茫茫一片，冷风在大厅里穿梭，宿管早已不知去向。 大概哪里暖和，待哪里了吧。 乔米雪忽然觉得，不回家是个错误，眼下真的是饥寒交迫，她有米有菜有锅，就是没有烧饭的电。 乔米雪是个节俭的人，但是眼下的情况，让她不得不考虑一天一百去住宾馆。 就在她静思之时，忽然听到一楼尽头的值班休息室，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一个声音年轻气盛，明显来自于女学生。 另一种声音，乔米雪很熟悉，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宿管阿姨。 女生堵在宿管阿姨面前，比她高半个头，看上去非常盛气凌人：“前两天才检修完，大雪天又断电了，你看怎么解决吧！” 女生态度不好，引起了对方的反感，宿管阿姨横了她一眼，转身收拾屋子忙自己的事，嘟嘟囔囔的教训她：“急什么，你回去等着，寒假不回家，非要留在学校，不知道怎么想的……” 乔米雪正走向两人说话的房间，听到这话，她目光一黯，抿紧了唇。 女生依旧咄咄逼人：“我申请在学校留宿，学校批准了，就应该给我们提供条件。” 宿管阿姨两手一摊：“咱学校就这条件，水电经常坏，你应该知道。” 乔米雪走到门前，看清了屋里的两个人，一个头发金黄挑染了五颜六色，一个头上生了大把的白发，根本不屑染发调色，杀马特少女与半百阿姨杠在一起了。 两方僵持之时，乔米雪走进屋里，和声细语的问：“阿姨，你打电话报修了吗？” 宿管阿姨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拿起值班休息室的座机电话，拨通了水电工电话报修。 杀马特少女嘟囔：“居然还没报修……” 乔米雪拦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激怒，免得下次刁难得更厉害。 杀马特少女权衡利弊之下，抿紧了涂得血红的唇，不说了。 两个女生就此认识成为朋友，人生若只如初见，大多数朋友相识之初，都是舒心和美好。 两人并肩而行，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大门前，在短短的两分钟内，乔米雪得知，杀马特少女名叫丁莎闵，和她同一个年级，不同班，乔米雪在五班，丁莎闵在十班，十班最差，显然丁莎闵的学习问题，比乔米雪更棘手一些。 但是丁莎闵不在乎，能在普通高中混到吊车尾班的人，没一个在乎那一纸成绩。 两人的话题，说着说着，就到了吃上面。 乔米雪站在大厅当中，看着玻璃正面外，雪花飘舞，寒风像刀子一样刮来刮去，不禁哆嗦了一下，搓着发红的手，哈了口气：“赶紧修好啊，我想吃火锅了。” 丁莎闵戴上帽子，裹紧了羽绒服，问：“你买菜了吗？” 乔米雪点点头：“前两天我去菜市，买了一堆东西，就等天冷了吃火锅，可惜没电，电磁炉没法用。” “我那里有固体酒精， 分卷阅读30 饭店烧火锅专用。” “我可以用吗？” “我们一起用。” 丁莎闵拉着乔米雪，快步走上了三楼。 两个人的友谊，自此开始，在未来的某一日，终究反目成仇。 两人搭好了锅，兑进去锅底调料，把蔬菜肉片扔进去， 乔米雪这里作料齐全，油盐酱醋自不必说，胡椒、肉桂、肉蔻、孜然之类的提味提香的东西，使劲往里面加，袅袅白烟从锅里飞散出去，钻出门缝窗缝，甚至飘到了对面楼中。 对面是男生宿舍，三楼仅剩一个人，他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凝望对面，看到对面宿舍，白烟袅袅，玻璃上蒙了一层水汽，就像起了雾一般。 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可以想象出，刚才那个在阳台拍雪的女孩，在做什么。 她一定洗干净了手，围坐在宿舍里的小桌边，端着碗筷，带着笑，吃自己亲手煮出的食物。 这是一种温暖的想象，温馨、暖心，他看了许久，心情渐渐好转，唇角渐渐弯起一丝淡笑。 这位住在乔米雪对面的人，就是苏定辰，他前些日子搬进宿舍，同乔米雪她们一样，也选择一个人留校。 食材经过烹煮，染了异香，口感极佳，两个高二女生聊着天，吃着烫熟的肉片、菠菜、鱼丸，手脚热流涌动，恢复了温暖。 吃饭的功夫，乔米雪得知，丁莎闵留校的原因，性子叛逆，抽烟、喝酒、打架、染发、纹身、脐环一应俱全，家里人看不下去，强令她改过来，她和父母大吵一架，气得住校。 吃到一半的时候，丁莎闵眨了眨厚重的假睫毛，亦真亦假的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爸拿皮带抽我，我才跑到学校里来，宁受罪，不受气。” 皮带抽人，想想就疼。 乔米雪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丁莎闵满不在乎的笑容上，直觉不信。 丁莎闵似乎看出乔米雪不信，撂下筷子大笑：“我把他撂倒了，厉害吧，哈哈哈。” 乔米雪咬着肉片，吐了吐舌头：“你厉害，没喝酒就瞎说话。” 丁莎闵吃得嘴干，喝了口水，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说：“雪停了，我们喝酒去。” 乔米雪吃饱了肚子，站起身收拾碗筷：“去哪喝？” 丁莎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炸裂酒吧，不良少女去的地方。” 乔米雪有所耳闻，炸裂酒吧放在校园门口，确实称得上风格炸裂，每天晚上音箱震天，集齐所有不良元素，钢管舞、摇滚、摇头}丸、酒精、烟草、勾搭、荷尔蒙，应有尽有，是一个非常社会的地方。 炸裂酒吧太招摇，没有低调做人的自觉。 家长早看它不顺眼，意见很大，连续几年联名写举报信，要把酒吧从校园周边撵走。 两年之后，家长们得偿所愿，如今炸裂酒吧已经迁到另一条街了，但是门口的招牌，却比先前大了两倍，根本没有人人喊打过街老鼠的自觉。 “我想暂且做一个不良少女。”乔米雪眉眼低垂，笑容之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味，她要去喝酒，她要做一个不那么让人放心的女孩。 这样的话，父母是否会多关心她一点呢。 乔米雪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明亮的双眼，有一瞬的失神。 丁莎闵缓缓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扫过，乔米雪乌黑的马尾，雪白无暇的耳轮，最终撇了撇嘴，不看好的晃了晃食指：“就你这样，有哪点像不良少女，你想当不良少女，先把头发烫了，耳洞打了再说。” 乔米雪抬起手，摩挲自己的耳朵，有些犹豫：“打耳洞挺疼吧。” “怕疼就别打。”丁莎闵不屑的挑眉，掏出打火机，点了烟。 缭绕的烟雾，让乔米雪皱了皱眉头。 丁莎闵盯着乔米雪不悦的表情，故意掏出一根烟，递到她眼前，问：“想学抽烟吗？” 乔米雪垂眸看着那根细长的女烟，没接：“别抽了，吸烟有害健康。” 丁莎闵摁灭烟头，指着乔米雪，哈哈大笑：“哈哈，你真信。” 乔米雪愣了：“科学家的话，为什么不信？” 丁莎闵只是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个受到蒙蔽的人。 到底是谁受蒙蔽，是科学家的研究，蒙蔽了乔米雪，还是丁莎闵的自以为是，蒙蔽了她自己？ 乔米雪当时心里觉得奇怪，没有想太多。 多年之后，回味起来，她才忽然意识到，当时的丁莎闵，是多么的外强中干，以至于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她都要拿来批判一通，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见解非凡。 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会做出什么事？ 肯定没有好事。 乔米雪没有想过，也没有意识到，等到她们反目成仇之时，回想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点点滴滴都是未来的暗示，只是当时她们俩个，都是当局者迷。 大雪飘飞的寒假，整个三楼只有乔米雪和丁莎闵 分卷阅读31 两人，遥遥住在楼层的两端。 只是心态赤诚的与她相处，把她当做朋友。 大雪纷飞的几天里，乔米雪跟着她，学会了用各种小刷子蘸着唇蜜，把两片唇瓣，涂出各种色彩层次；学会了用精巧的小剪刀，修剪假睫毛，然后手握胶水瓶，仔细掌握用量，把两片伪装贴着眼皮贴上；还学会了怎么涂眼影，怎么画眼线，怎么做发型，怎么保养头发。 到雪停的那一天，乔米雪成功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初级杀马特少女。 外面阳光晴好，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抱。 乔米雪推开门，抬头望向湛蓝的冬日晴天，冷冽的阳光从天空洒下，透过厚重的假睫毛，落在了乔米雪秋水般的眼眸里。 她站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望了一会，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动了动眼皮，将视线从天空收回，落在了对面的阳台上。 阳台上有个人，身材高大，裹着一件黑色皮衣，轮廓劲瘦鲜明。 他站在阳台上，与乔米雪对视，彼此的容貌在视野中，无比清晰。 时至今日，乔米雪终于看清，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他是苏定辰，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传说他是十六中的奇迹，唯一有希望考上顶尖大学的人，在各种联考中，常常拔得头筹，是十六中惨烈的考学史上，一抹惊人的亮色。 他的亮色，不止在于成绩，还在于耀眼的颜值，高挺的鼻梁，犹如精雕细琢的希腊雕塑，英俊的眉眼自有一股冷清的矜贵，只肖那么一望，就能让人身心震颤。 十多岁的女孩，正是犯花痴的年龄。 十六中的女孩，多多少少对他一见钟情。 乔米雪偶尔能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就像绘图一样，把他一笔一划深深记在心里。 今天两人隔空相见，没有说一句话。 乔米雪绷紧脚背，一双大棉鞋踩在阳台的积雪里，忘了做任何事，也忘了打招呼。 苏定辰打量了她一会，认出浓浓的妆容之下，女孩是几日前，那个用手机拍下第一片雪花的人。 啧啧，风格大变样啊。 苏定辰将乔米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她浑身上下染上了一股痞气。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定辰有些好奇，打量乔米雪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奇怪。 乔米雪被人盯着，不适的后退，退到门边上，把虚掩的门，撞开了一条缝，身子一滑躲进了屋里。 屋里贴着明星海报，活人只有她一个，静得可怕，乔米雪听到胸腔里，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她承认，她对苏定辰有好感，可是苏定辰似乎不是。 第 15 章 乔米雪脱掉鞋子，坐在床上，拉起棉被把自己裹紧，两只手放在被子里焐热，手中拿着一个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动，她打开了微博。 她的微博昵称是，白薯加糖，那天在家吃白薯的时候，顺手起的。 微博这东西，刚刚兴起，朋友当中，没几个在玩，乔米雪注册了一个号，随便取了个昵称“我在天边”，平时拿它随便发发东西，分享一些事情，没加好友，就当做是QQ空间在玩。 乔米雪喜欢拍照，时常会把满意照片，发到微博里，有时会配上一些文艺的话，文艺范的微博，比一般微博稍稍吸粉。 几个月后，乔米雪收获了几百个的野生粉丝，发张美图，评论区至少会有两三个发言。 今天天气极寒，她打算传一张夏天的图，让粉丝们暖一暖。 她传了一张校园一角的风景，莲池之中睡莲静静绽放，在色调如墨的池水中，倒影静谧，极有禅意。 无疑，这是一张美图。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校园后面的荷塘，咋一看是死水一潭，夏天里蚊子成堆，不仔细发掘的话，很难找到美感。 乔米雪那天考完试，无事一身轻，拿着新买的手机和杜良梓一起研究手机说明书，杜良梓随手自拍一张，发现照片并不帅，跟乔米雪跟杠上说，手机虚假宣传，拍照效果一塌糊涂。 乔米雪说，自拍不行怪手机，这是什么毛病。杜良梓不服气，硬要乔米雪用硬照征服自己，拉着她去校园后的臭水沟，硬要她化腐朽为神奇，拍出仙境效果。 乔米雪也是一时意气，穿上闷热的胶鞋，忍着蚊子和死水的臭气，花了一个钟头，硬是拍出了超水平之作，照片甩到杜良梓面前，他支支吾吾好一会没说话。 乔米雪手指几下点击，睡莲照片发到微博上，并且应景的配了一个标题：莲花不语。 这张超水平之作，很快就有了评论。 一个人在评论区说：好漂亮，羡慕博主能亲眼看到。 乔米雪淡笑，心中暗自吐槽：为了拍它，你不会知道，我被叮了多少个大红包。 乔米雪刷新了一下，又看到一个评论，语气很淡定：有点眼熟。 眼熟这朵花，这个人是… 分卷阅读32 … 乔米雪想着，手指一滑，点开了他的微博。 名为“辰时”的微博上面，十分空荡，第一条微博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句号，后面再没有第二条。 她凝视屏幕片刻，细查之下，发现辰时的关注人，大多是军事博主，和一些医生教授，翻到最后，还能发现财经博主。 返回的时候，乔米雪又看到一个评论，在一张校园远景照片下面，写着：我应该和你同校。 留言的人，还是辰时。 乔米雪顺手回了他一句：这都看出来了，你该不会是老师派来的卧底吧。 辰时很快给了回复：每一个卧底，都不会说自己是卧底，也不会告诉你，他是谁。 乔米雪挑起唇角，迅速打了一句：你是谁？ 对方回了两个字：保密。 乔米雪扯动嘴角，无语的淡笑，发了一行话：呵呵，你是一个好卧底。 对方礼貌的回应：认识你很高兴。 乔米雪继续发呵呵，心想：认识你很高兴？我才不要认识你呢。 对方不是话唠，礼貌的言谈几句之后，再没叨扰乔米雪。 乔米雪回想起辰时的关注列表，里面没有女明星，没有女网红，兴趣爱好是军事和医学。 很明显，他是一个男生，可是不近女色，性向不明。 难道说他是一个gay？ 乔米雪忽然因为这个想法笑了，有个gay关注自己，像个特务一样和自己说话，想起来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她收起手机，摇摇头，放松了一把颈椎肌肉，觉得自己隔着屏幕，就把一个人鉴定成gay，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天气转晴，丁莎闵和乔米雪都出去了；一个早在宿舍待闷，出去寻找狐朋狗友；一个盼着雪停，带着手机出去拍雪景。 前些天，她买了自拍杆，现在算是派上了排场。 大概是才学会化妆，乔米雪发挥很不稳定，今天下手太重，把自己画成了高低眉熊猫眼。 乔米雪调整自拍杆，换了各种造型，几次自拍，都不满意，脸上的妆容太妖艳贱货，让她总是想按删除键。 手指在屏幕上一阵忙碌，所有的自拍通通删除，乔米雪舒了一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化成缥缈的白雾。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世界，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风吹动乔米雪的发，带走发上的余温，一缕青丝，贴在了唇上，乔米雪抬手将它拿开，看着手心里的发，发现两天前卷发棒卷出的头发，已经变直了。 她五指收拢，握紧了手中的一缕长发，下了一个决心。 乔米雪打算烫头染发，从头开始改造自己。 乔米雪回到宿舍，脱掉雪水浸透的靴子，打开电热毯，暖暖的坐在床上，用联想笔记本看起了电影，99年的《诺丁山》，十足的老片。 男主角是休·格兰特，金色的头发熠熠生辉，碧蓝色的眼睛很迷人，最迷人的还是，他的英伦绅士范儿，彬彬有礼，风度翩翩，没有女生会不喜欢。 乔米雪看着他主演的爱情故事，心情都变好了。 视频暂停的空隙，乔米雪查了休·格兰特的个人资料，惊讶的发现，荧幕形象有多好，他的本质就有多渣，一句话概括，他是个出了名的渣男。 乔米雪再看电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索性关上笔记本，拿了袋薯片，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丁莎闵也回来了，一身呛人的烟味，不知道分享过多少人的香烟。 乔米雪无论如何，也不会抽烟，她不喜欢把气管变成烟囱，让肺里面充满致瘾致癌的气体。 大多数人开始抽烟，是觉得抽烟很酷，想要模仿。 她不是媚俗的墙头草，不会为了酷，而去毁了自己，相反她很有主见，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就去追求，不喜欢什么也是态度坚决，转身就走。 丁莎闵一个人在宿舍穷极无聊，忽然见到手机震动，屏幕上是乔米雪的来电。 她摁掉手机，从床上跳起，冲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喊了一嗓子：“说，我听得到。” 寂静的楼道，空无一人，声音在冰冷的墙壁之中回荡，无比清晰，确实喊话就行，用不着打电话。 乔米雪丢掉手机，回头喊了一句：“我想做头发。” 刚巧，对面传来的回复是：我也是！ 大雪天去发廊做头，其实是个好选择，发廊里面暖气充足，顾客不多，发廊小哥闲来无事，会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为顾客打磨发型。 乔米雪发现，丁莎闵社会朋友特别多，一个小小的发廊里，跟她称兄道弟的小哥就有三个，另外一个在柜台旁边、闷不做声数钱的人，性别女，梳着甜美的小卷，对所有的杀马特，嗤之以鼻。 乔米雪很少说话，丁莎闵那边闹腾一些，她是个张扬炫耀的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就能吹牛叙话，说上很久。 乔米雪那边，不叙话，发廊小哥 分卷阅读33 就不会分心，手上动作比往常快上许多，用各种药膏发卷，把乔米雪的一头长发，打理成花式卷发，上面是小卷，下面是大波浪，刘海是直发，两鬓还来一个中卷。 定型、吹干之后，乔米雪傻愣的站在镜子前，大眼瞪小眼，都快认不出来自己了。 丁莎闵绕到她背后，饶有兴致的玩着她的发：“不错，不错，还差一排耳洞，就是不良少女了。” 乔米雪眨了眨眼睛，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一时忘了搭理丁莎闵。 丁莎闵坏心眼的挑起了眉，说：“不如弄个纹身吧，更社会，还不疼。” 乔米雪瞬间识破，转头跟她说：“你骗谁呢，打耳洞顶多七八针，纹身要用小针，戳千百次，比打耳洞疼多了。” 丁莎闵被人戳破，脸垮了下来，口气却依旧狂妄：“就知道你怕疼，怕疼的话，把头发烫直染黑弄回去，继续当你的乖乖女好了。” 乔米雪认真和她解释：“你知道吗？有纹身不能当警察，我打多少耳洞，都不会纹身。” 丁莎闵拍着乔米雪的肩膀，捧腹大笑：“当警察……哈哈，你考得上警校吗？” 野鸡警校不用考都能上，可是毕业以后基本当不了警察，包分配的正规警校，从来都难考，尤其是女生，没有一本分数就别想了。 乔米雪知道自己一本无望，二本都得拼一拼，顿时有些沮丧：“当不了警察，我还可以开面包房，做糕点卖面包也是我的理想。” “哈哈哈……”丁莎闵习狂妄成性，继续大小。 乔米雪眉头一个劲的在跳，有点想跟她翻脸。 丁莎闵突然收敛：“开面包房好啊，当老板，比当警察，现实多了。哪天你实现梦想了，我请你喝酒，你请我吃面包。” 这几天下大雪，路滑雪深，两个女生不想出门，经常搭伙做饭，丁莎闵向来自负，可领教到乔米雪的厨艺之后，只能默默的甘拜下风。 她相信，乔米雪开面包店，一定能成事。 乔米雪看到了，丁莎闵眼中的肯定，开心的笑着，答应了请客之约。 结账的时候，乔米雪办了张会员卡，花掉了钱包里，五分之一的钱，可是她只肉痛了一会，便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可以在喝醉酒以后，去打耳洞，醉到不省人事，就不会知道痛了。” “靠，早知道，我就不用受那些罪了。”丁莎闵痛心疾首，懊恼的表情，发自肺腑。 乔米雪嘿嘿一笑，说：“今晚喝酒去。” 丁莎闵手插口袋：“我请你，到炸裂酒吧喝。” 乔米雪犹豫：“酒吧的酒，那么贵，让你请不好吧。” 丁莎闵狡黠一笑，用做了美甲的手，拍了拍乔米雪的肩：“不用出钱，我自有办法。” 第 16 章 晚饭过后，天幕已经全黑，几颗明亮的星星，散发出点点冷光。 乔米雪跟着丁莎闵，踏过路边的冰雪，赶向炸裂酒吧，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丁莎闵的手机一会儿响一下，短信往来很多，忙得厉害。 两人拐过街道，远远走到酒吧门口，门口那里一堆不良少年、社会混混吹着口哨，与丁莎闵打招呼，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像蜜蜂看到花一样，纷纷追逐着乔米雪。 丁莎闵看在眼里，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她放心了，这帮混混肯定会动歪心思，想要灌醉乔米雪，图谋什么。 今天的酒，就让他们买单好了。 乔米雪涉世不深，不爱占人便宜，从未见识过此等免单方法，丁莎闵介绍乔米雪与他们认识，只当是普通交友，没想太多。 一群人坐在卡座的沙发上，耳边是聒噪的音乐，桌上摆满了烟酒和小吃。 酒吧之中灯光变幻，五颜六色的光，照在这群杀马特身上，给他们五颜六色的发，再泼上一些光怪陆离的色彩。 一边的舞台上，上演着钢管舞表演，舞池之中男男女女尽情摇摆，释放激情与荷尔蒙，这一切的众生相，无疑挠得卡座上的杀马特们，荷尔蒙狂飙，心里像长草了一般，疯狂的想要把乔米雪灌醉。 面对殷勤献酒，乔米雪推辞不掉，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敬酒的杀马特，在她的眼里，却依旧陌生，他们的名字，她记不住，他们的脸，她勉强能分辨一些。 红酒、鸡尾酒、雪碧、绿茶、洋酒，混搭在一起，简直是酒精□□。 乔米雪喝得心里难受，头脑发晕，想要躲开，目光透过酒气冲天的人群，突然瞥见三米开外的卡座上，有一道让人惊叹的侧面剪影，她认出了他是谁。 苏定辰，除了他，整个酒吧没人会有，如此矜贵清冷的气质。 她以为自己醉了，居然在乱哄哄的酒吧，看到了他。 乔米雪醉醺醺的走过去，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 她满身酒气，走到他面前，睁着迷蒙的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发现真的是苏定辰，一点不 分卷阅读34 差，分毫不错。 苏定辰看到她烟熏妆的样子，神色微变，但很快就像雨滴落入深潭一样，平静无波。 苏定辰认出了她，她住在他的对面宿舍，可惜隔着一条街，地缘关系其实很远。 苏定辰没有和她打招呼，他很少搭理不认识的女生。 他视若无物，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的香烟和半瓶洋酒。 烟盒没有拆开，塑封还在上面，玻璃烟灰缸在烟盒旁边，孤零零的放着，一尘不染，他没有抽烟。 人人都知道，苏定辰是学霸，可谁知道他心里堵了事，需要在人声鼎沸的地方，用酒精香烟麻痹自己呢？ 苏定辰出生军人家庭，父母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之后母亲负气搬出军属大院，带着他来到了A市。 那时候，苏定辰消沉过一段时间，可是眼见母亲经商有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母子二人不缺钱花。 年岁不大的他，那时候读初中一年级，忍不住对母亲心生崇拜。 母亲的形象，在苏定辰心中一直光辉、慈爱、自立自强，为了妈妈，他心甘情愿离开当官的爸爸，割舍掉另一份亲情。 但是最近一年，苏定辰听到一件敢于母亲的事，让他十分烦心。 他听人说，妈妈插足别人的家庭，以前干过不止一次。 以前的事，不可考，他也不愿信，最近的事他倒是可以调查，苏定辰是个聪明人，尽管妈妈尽量隐瞒，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事实。 看到妈妈和有妇之夫，亲密挽手的背影，苏定辰一阵眩晕，之后他再也没查过妈妈的事，从此他的心里，堵了口气。 为了避开妈妈那边的事，他赌气转来十六中，一开始租房，后来家里人担心他学坏，这才在寒假申请了住校。 心里压着事，到底需要发泄，何况现在他正在读高二，正是学业紧张、压力山大的时候。 他会去网吧通宵，会在周末的时候，来稍远的炸裂酒吧，包下卡座，在声色犬马中，一个人买醉，抽烟。 乔米雪在苏定辰面前，站了一会，忽然发现身后有人挤了过来。 那个人抽烟，一阵古怪的奶油烟味，钻进乔米雪的鼻子，让她眉头皱起，酒精麻痹的大脑，顿时一阵清醒。 乔米雪看清了她是谁，是丁莎闵。 丁莎闵摁灭烟头，就在苏定辰面前的烟灰缸里，她的动作、表情、眼神，无一不是冲着苏定辰而去。 从苏定辰的角度来看，如果说刚才凑过来的乔米雪，是好奇宝宝；现在这个女人就是，一条缠绕而上的蛇，暗地里嘶嘶吐信。 苏定辰看着她，极其疏远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丁莎闵吸了口烟，吹了口气，送出一串烟圈，自以为高明的反问他：“我能对你做什么？陌生人同学。” 苏定辰拿起杯子，慢慢摇晃，灯光碎在酒液中，闪烁着神秘的光，他看着那片光，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我见过你很多次，绝非偶然。” 绝非偶然，这四个字，丁莎闵听在耳朵里，笑容瞬间僵硬。 和别的十来岁女孩一样，丁莎闵早些时候，也迷上了这个样貌出众、气质矜贵的校草。 丁莎闵盯梢苏定辰，留意他平时做什么，会去哪里，她会制造机会，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玩耍露面，随后找机会接近她。 苏定辰每次都是沉默走开，对她敬而远之，只有这次丁莎闵借着酒劲，将他堵在卡座上，苏定辰才主动搭理了她，而且一开口，就戳破了她暗中耍弄的把戏，让素来狂妄的丁莎闵，很下不了台面。 她几乎恼羞成怒，出口反问：“我是见过你很多次，那又怎样？” 碰巧遇到，不行吗？ 丁莎闵一想到，可以这样顶回去，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苏定辰抿了口酒，面无表情，也不去看她，就像平日里遇见她时那般，态度淡漠，当她不存在。 又是无视…… 丁莎闵受够了苏定辰的无视，打算稍稍放下架子，主动一点。 她的低姿态，也充满了狂妄，整个人欺身而上，压向苏定辰，手撑在桌面上，一点一点放低。 苏定辰平视过去，可以从她领口看到，两团丰腴挤出的沟儿。 挑逗的意味，不言自明。 苏定辰淡定的移开视线，冷淡的打开烟盒，点上一根烟，对她仍旧视而不见。 乔米雪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站得近乎笔直，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这场暗地里的挑逗，她还以为丁莎闵势要与苏定辰，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苏定辰面对丁莎闵，确实像一块冰，冷淡不语，对她始终冷处理。 丁莎闵不甘心的直起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阴阳怪气：“定期跑来这种地方，你真的是好学生吗？还是说，你披着一层好学生的皮，骨子里想要放纵自己，堕落一把。”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苏定辰手中的烟。 苏定 分卷阅读35 辰不理她的无聊问题，拿开手，摁灭烟头，避开了她的暧昧动作。 他放下酒杯，抬起眼皮看着她，目光冷淡、讥嘲： “我对拯救失足没兴趣。” 他说这话时，黑夜般深沉的长眸，盯死了她，明显就是在告诉她，话里的“失足”就是你丁莎闵，我对你没兴趣，再勾引都没用。 丁莎闵脸色突变，像死人一样难看，她气得扣紧了自己手上的皮包，用力之大，两个新做了美甲的指尖，齐齐劈断。 丁莎闵跺着脚，穿过舞池，走出酒吧，在冰天雪地里扬长而去。 大概是酒精和怒气的作用，她负气离开之时，根本没想过乔米雪还在酒吧里，被一群居心不良的杀马特惦记。 那群杀马特见乔米雪落单，越发色胆肥，竟围上来以敬酒之名，动手拉扯，揩油占便宜。 这会正是酒劲发作之时。 乔米雪晕晕乎乎，神智一点点丧失，眼前的一切都在灯光中扭曲晃动。 杀马特们看得出来，乔米雪醉了，而且孤身一人，孤立无援，他们嘴角泛起狞笑，看着脸颊绯红的乔米雪，就像一群恶狼盯着一块鲜美的羊肉。 这一切就发生在，苏定辰的卡座边上，他全部看在眼里。 是的，他刚才说过，他对拯救失足没兴趣。 可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并不堕落，品质也不恶劣，几天前还是一个用手机拍雪的乖乖女。 今天晚上，她没做任何错事，只是借着酒精，暂时疯狂了一把。 苏定辰攥紧了拳头，确定自己必须出手。 苏定辰目光稍稍一扫，看出来远远近近的杀马特，足有八个之多，打架的话，胜算不多，不如智取。 苏定辰站起身，推开一个妄图搂抱乔米雪的杀马特，肌肉结实的手臂扣住乔米雪的肩，稍一使力，就将她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乔米雪大概是喝得太多，经这一动，竟失衡后仰，整个人一下子砸向了身后的苏定辰。 苏定辰顺势抬臂接下，把乔米雪揽在怀里，紧紧护住。 “让开！”苏定辰皱眉怒喝，直面一群来者不善的家伙，要将乔米雪强势带离。 苏定辰身材健壮，身高极高，外形冷峻，气场强大，看上去十分不好惹，一时间竟将他们全都镇住。 杀马特们面露胆怯，不由的脚步松动，向后退却。 待到苏定辰搀扶乔米雪，走到另一处卡座那儿，旁若无人的帮她，收拾大衣和皮包。 其中一个满头黄毛的杀马特，见此情景，恶向胆边生，张牙舞爪的冲上去，呵斥：“你凭什么带她走？” 杀马特的脏手，刚碰上苏定辰的肩，就被他施展擒拿手法，干净利落的放倒在地。 整个过程，苏定辰游刃有余，连粗气都没喘一下。 苏定辰为乔米雪披上外套，遮挡风寒，睥睨倒地不起的杀马特，冷冷放话：“凭她是我女朋友。” 苏定辰丢下这句话，架起乔米雪，走出了炸裂酒吧。 “妈的！”一个红毛杀马特，攥紧拳头，呐喊出弱者的不甘。 红毛杀马特将所有愤怒，发泄到苏定辰留下的半瓶酒上，他伸出纹满刺青的手，猛的握住玻璃瓶颈，朝地下狠狠一掼。 玻璃碎裂的爆响，瞬间传遍整个酒吧，让浑浑噩噩的人群，纷纷僵住。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尖叫声、议论声、询问声，在炸裂酒吧当中，炸裂开来，惊动了酒吧老板锐哥。 锐哥脖子上的大金链，在迷离的灯光中熠熠生辉，可是他的神色却称得上凶神恶煞。 几个小毛孩而已，锐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客气：“你摔什么摔，摔东西也不看价，他的酒，半瓶八千块，掏钱包赔吧。” 红毛杀马特紧咬下唇，面露痛苦，半天憋出了一句：“妈的！” 红毛杀马特手伸向钱包，狠狠拽出老爹的信用卡，甩到柜台上，垂头丧气的付了账。 红毛杀马特不敢不给，他知道锐哥心狠手辣，绝对惹不起。 第 17 章 下过雪后，气温一直零下，路旁的冰雪，几乎没有融化。 路灯昏黄，两人在路上行走，硬底皮鞋踩在冰雪上，发出咔嚓作响的声音。 不怕踩一脚碎冰，就怕踩到滑不溜秋的冰面，前者顶多湿了鞋子，后者就惨了，十有八、九得失衡滑倒。 苏定辰十分注意，让乔米雪尽量在雪地上行走，他自己则是踩着，浮冰多的地方，冒险前行。 然而，乔米雪喝得醉醺醺，脚下发软，走得东倒西歪，一不留心踩到冰上，就往前一滑，扑在了苏定辰身上。 苏定辰皱了皱眉心，看着身边没法好好走路的醉女孩，静默片刻，之后便任由乔米雪，唐突的抱住自己的手臂。 人都会本能的求生，醉酒的人意识不清，却本能的知道，如何做对自 分卷阅读36 己有利。 乔米雪抓着他的手臂，向前行走，越抱越紧，根本不敢放开，她在潜意识中知道，一旦放手自己必然摔得七荤八素，青一块紫一块。 前面是十字路口，是路线交汇的地方，即便道路结冰，上面还有大胆的司机，开着私家车飞驰而过。 路口的红灯时间有点长，足有六十秒，苏定辰带着乔米雪，站在寒风中，等绿灯亮起。 苏定辰看着红色的倒计时，一点点逼近个位数，心头却一阵燥热，醉酒的女孩依偎在自己身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这样的亲昵，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没法淡定。 好在绿灯终于亮了，苏定辰护着她，快速通过。 他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冷冽的寒气，压下心头的燥热，晃了晃身边的女孩，把她晃醒，问：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 女孩家近的话，苏定辰打算通知女孩家人，把她带回去。 乔米雪抱紧他的胳膊，眨了眨迷蒙的醉眼，望向冰雪覆盖的寂静长街，启唇嚅嗫：“我叫乔米雪……我住……住校，不回家。” 苏定辰劝说：“宿舍只有你一个，不回家没人照顾你。” 乔米雪醉得舌头打结，可是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意识还算清醒，她晃着苏定辰的胳膊，嚷嚷着拒绝：“我不去学校，我要去打耳洞，醉了以后，再去打耳洞，就不知道疼了。” 呵，你还这种打算。 苏定辰这才知道，乔米雪出来喝酒，并非一时意气，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是个有主见、有点子的人。 乔米雪纵然身材高挑，此刻依偎在苏定辰身边，撒娇嚷嚷，尽显小鸟依人、娇憨之态。 苏定辰垂眸看她，目光柔和了几分。 前面眼见就是十六中，中学门口店铺林立，五颜六色的霓虹，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格外耀眼璀璨。 那些店铺当中，有卖耳环、首饰、发卡、皮筋的小店，这样的小店，常常会立个手写的白板牌子，打耳洞创收。 乔米雪脚步发虚的向前走去，看清了白板牌子上的字，低廉的价格，让她眼前一亮，当即拍手，做出决定：“十元打耳洞，就这家了，我要打七个，一个耳洞不到两块，好便宜啊。” 苏定辰心想，让店里的人，帮忙照顾，应该比把一个醉酒的女孩，送回空荡荡的宿舍强。 苏定辰决定和店老板说说，尽量在乔米雪酒醒前，把她留在店里，同时，他也想劝劝乔米雪，七个耳洞是不是太多了，借着酒劲一时冲动，给耳朵上钉上七个孔，可要吃不少苦头。 他还没来得及劝说乔米雪，就见身旁人儿向店内冲去。 “小心路滑……”苏定辰话音未落，只见乔米雪正好一脚踩中坚冰，整个人撞向坚硬的水泥台阶。 苏定辰反应极快，在乔米雪倒地的一瞬间，冲到她身后，就要顺势将她捞起，可谁知路面滑得厉害，坚冰在脚下如同镜面。 捞起乔米雪的瞬间，苏定辰也难以维持平衡，连带怀里的乔米雪，一同摔倒在地。 苏定辰背脊重重的砸中地面，隔着厚厚的冬衣，他都能感受到，背后的地面究竟是有多坚硬，而他怀里的乔米雪，却在苏定辰“人垫”的保护下，没受到半点伤害。 两人此刻的姿势，是面对面，乔米雪醉眼迷蒙，嫣红的唇近在咫尺，晃悠了一会，擦着苏定辰脸颊落下。 苏定辰屏住了呼吸，喉头往下狠狠一滑，脖颈到脸颊到处都是，乔米雪轻轻痒痒的呼吸，他的视线稍稍下移，可以将她忽闪的睫毛，根根看清。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苏定辰热血涌动，身体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乔米雪晃了晃脑袋，缓缓抬头，目光落在苏定辰俊美清贵的面庞之上，她的眼睛里先是刹那惊艳，随即演化成一抹浓浓的疑惑。 “你怎么在我的……”乔米雪这才注意到，两人此刻紧紧贴合，姿势惹火暧昧…… 她哆嗦了一下，瞬间清醒了几分，手忙脚乱的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却几次失败，跌了回去。 “该死……”苏定辰发现乔米雪三番四次的动作，渐渐引起了下身的反应，他目光转黯，身体紧绷，任由血液沸腾，流向发紧的小腹。 精品店的隔壁，是一家小餐馆，好巧不巧就是，杜良梓家的黄焖鸡米饭。 杜良梓听从父母命令，寒假体验生活，在自家店里忙活了一天，这时候正做在店里的木椅上看电视。 电视到了广告时间，杜良梓从椅子上站起，透过玻璃门，望向店外的雪地，正巧他看到两人暧昧的一幕。 他本想在一边看好戏，没曾想女孩抬头的瞬间，他看清了她的相貌，是乔米雪，他的女基友。 杜良梓没法淡定了，他冲出店门，冲下台阶，来到乔米雪面前，没等乔米雪有所反应，他就一把拉住，乔米雪的胳膊，将她从苏定辰身上拉起。 杜良梓眉毛倒竖，指着缓缓起身的苏定辰，几乎就要冲上去：“你丫想占我们小雪的便宜吧 分卷阅读37 。” 苏定辰抬手掸掉，落进袖口的冰雪，淡漠否认：“不是。” 杜良梓看着，完全没有做贼心虚的某人，心中不禁动摇，为求谨慎，他拉着乔米雪问：“你说，这家伙到底算你什么？” 乔米雪凑近了些，终于将逆光中的苏定辰，看了清楚，她歪着头，慢慢眯起了眼睛，酒气上脑，和杜良梓说起了胡话：“哦，我知道了，他是我的肉垫……好帅的肉垫呀。” 乔米雪醉眼迷蒙垂涎苏定辰的样子，俨然就是个女色狼，谁占谁便宜，可真不好说。 杜良梓清了清嗓子，把乔米雪拉到一边，就像护主的忠犬，摆手驱赶苏定辰：“小雪醉了，我来照顾，你走远点。” 杜良梓斜眼看苏定辰，心想：一定是你使用美男计，灌醉小雪，不然小雪会占你的便宜，归根结底错就在你！ 苏定辰扣好袖口的纽扣，目光凌冽的看向杜良梓： “你照顾她，凭什么？” “你还敢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我是……”杜良梓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是，声音顿时降了八度，憋到面红耳赤，终于回过劲，不再结巴：“我是她的同学，怎么滴。” 苏定辰没说话，看向杜良梓的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怀疑。 他怀疑杜良梓不安好心，觊觎醉了酒的女同学。 乔米雪打了个酒嗝，笑嘻嘻的站在两人中间： “我们家的小娘子，喜欢你们班的楚夕颜，他才看不上我呢。” 乔米雪一不小心，酒后吐真言，把杜良梓暗恋的事，给捅了出去。 杜良梓大惊失色，拽乔米雪回来，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却没想到乔米雪身子一歪，躲了过去。 他红着脸皱眉责备：“大嘴巴，胡乱说话。” 楚夕颜是一班班花，品学兼优的班长，他一个混日子的学生喜欢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杜良梓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默默喜欢，默默看着她就好，谁知现在乔米雪醉酒说胡话，直接把事情，捅到了楚夕颜的同学面前。 他真是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把苏定辰撵走，不然他哪里会听到这件事。 杜良梓瞪了苏定辰一眼，随后双手捂脸，模样堪称痛心疾首。 苏定辰看着闹腾的俩人，抬起脚沉默走开。 今晚的事，苏定辰印象深刻，多年之后回忆起来，依旧清晰无比。 乔米雪真的喝大了，第二天就那晚的人和事，忘了精光，只有丝丝阵痛的双耳，提醒她昨晚究竟有多疯狂。 打耳洞是一个短痛加长痛的过程，乔米雪避开了短痛，可是长痛在她清醒之后，痛感格外清晰。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米雪经常忍不住，一个人在宿舍里，哀嚎耳朵疼。 丁莎闵经常外出不在，她再哭再闹再嚎，只有一个对面听众。 苏定辰有时会在阳台上抽烟，寒风吹散了烟气，他听着对面宿舍女生叫苦不迭的哀嚎，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扪心自问，这个很可爱，不是吗？ 不觉间，苏定辰嘴角噙起一丝微笑。 除此之外，两人整个假期，都没有进展。 但是。 那一晚短短的交集，就像一粒种子，落在苏定辰心里，扎下根，到了春天定然会钻出芽来，滋润生长。 那时候，他从未想过，这粒爱情的小苗，居然会有一天，枝枝蔓蔓，覆盖住他的整个心房。 他们的爱情，曾经一度历经风霜，化作荒原上一抹飘飞的灰烬，可是某一天春风潜入，细雨润物，爱情的根芽就会在，一片灰烬之中，无声的生发。 第 18 章 清晨日光并不浓烈，清淡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随机洒落，将半明半暗的卧房，点缀成梦境一般。 窗外传来了清亮的鸟鸣声，乔米雪忽然睁了睁眼，从梦中醒来，她试着抬起手臂，在枕头下摸索，过了一会摸出华为手机，长按开机键，屏幕渐渐亮起。 过了一会，手机彻底开机，乔米雪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发现时间不是九年前，就是今年的九月二十六号。 乔米雪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我回到现实了，没在做梦。 昨晚的梦太长，太真实，让乔米雪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九年前。 九年前发生的事，完整的再现于梦境之中，与现实几乎分毫不差。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乔米雪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脑门，严重怀疑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八年之后，再遇苏定辰，在她的心里引发了剧烈震动，到了夜晚，连梦境里都是他的影子。 乔米雪受了伤，起床并不容易，穿衣服时，需要顾及受伤的右脚。 她抬起崴了的脚，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套上睡裤，然后一点一点的挪动，慢慢从被窝里面坐起。 整个过程，只穿上下两件衣服，她大概花了八分钟，连额头上 分卷阅读38 都冒出了汗珠。 之后，她坐在床上发愣，看着墙上相框里的自己，后知后觉的长舒一口气。 她很庆幸，庆幸今晚的梦并不残酷，她与苏定辰刚刚认识，没有悲伤，没有愁苦，只有一些让人含笑回忆的往事。 乔米雪刚想去浴室，就看见微信上面红点直冒，她趿着拖鞋，点开微信，一瘸一拐的走入浴室。 路上，她看到余澄园这个话唠，早早给她留了语音：“我的雪，醒了吧，跟你说件不好的事。” 乔米雪站在镜子前，挤出牙膏，接了杯水，刷牙前回了她一句：“醒了，你说吧。” 那边似乎比较忙，过了许久都没回复。 乔米雪慢慢刷牙，心里在想余澄园说的“坏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坏事。 余澄园还在医院里，她点开语音，听到了乔米雪的留言，声音沙哑，是起床时特有的腔调。 余澄园告诉她坏事到底是什么：“我昨晚梦到，周梧非礼我，我把他一拳打趴。” 乔米雪一听，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她一边弯腰捡毛巾，一边将留言发过去：“咳咳……你真勇武。” 对方很快激愤的回复：“问题不在于我打他，而是他打我，他打我，你知道吗？” 乔米雪洗着脸，随口问：“你非礼他了？” “咳咳咳……” 这回轮到余澄园那边咳嗽了，她迅速澄清：“不是，我想秘密采访，被他当成小偷，然后……然后就他过肩摔啦。” 余澄园后来语调又急又气，可以想象周梧的过肩摔，是何等的稳准狠。 乔米雪忍不住大笑，洁白的浴室里，回荡着她脆生生的笑声。 门外忙活做饭的乔妈妈，听到笑声微微一愣，看向紧闭的浴室房门，鼓囊了一句：“大清早的，这孩子怎么了……” 门内，乔米雪与余澄园还在微信聊天。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还挺好的。”乔米雪洗完脸后，伸了个懒腰，把头发拢在耳后，没有明说昨晚梦到了什么。 “不公平，你梦到了好事。” 余澄园的声音粘腻，略带孩童的哭腔，乔米雪听到之后，一阵咯咯轻笑。 乔米雪趿着拖鞋，回到卧室，仰面倒在大床上，继续和余澄园闲扯：“你知道什么叫，现实和梦境都是反的吗。我做了个好梦，说不定今天就会遇见不好的事。而且你梦里不是揍了周梧吗，反过来现实是周梧揍你，有没有很灵验？” 余澄园撇了撇嘴，来了一句：“哟呵，伶牙俐齿，长进了是吧。” 谈到一半，忽然卧室房门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紧接着乔米雪听到了妈妈的声音：“雪雪，吃早饭咯。” “好，我去开下门。”乔米雪抬起脚，刚要下床开门，妈妈已经拧动把手，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走进了卧室。 乔米雪翘起的腿，慢慢放下，又青又紫肿老高的脚踝，落在了乔妈妈的眼睛里。 乔妈妈一阵心疼，眼眶都有些红了，她在乔米雪的床头坐下，顾不得放下手中的清粥，就问女儿：“要不要去医院治一下？” 乔米雪看见妈妈脸上的担心，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摇摇头，故意挤出开朗的笑容，安慰妈妈：“我看网上说了，能下床走路就不用去医院治疗，顶多三两天，就能好了。” 乔妈妈松了口气，皱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她注意着不要洒落，把皮蛋瘦肉粥，递到乔米雪面前，柔声劝道：“多吃点，快点把伤养好。” 乔米雪抬手接下，露出幸福的笑容，她凑近一闻，顿时觉得清香四溢，细看之下，廋肉根根均匀，切得十分细致，可见妈妈是用心在做。 她吹了口气，把热粥吹凉，喝下一口慢慢品尝，唇齿留香，味道真的很好。 乔米雪一直喝一直喝，很快粥碗就见了底。 清粥养胃，妈妈亲手做的粥，喝下去不仅胃里暖，心里更是暖融融，一碗粥下肚，乔米雪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乔妈妈眼见，女儿胃口大好，吃嘛嘛香，眼角的鱼尾纹，微微上扬，心情很是不错。 她要走了乔米雪喝光的粥碗，起身要帮她再盛一碗，乔米雪不好意思让人伺候，赶在妈妈前面，站起来拿了粥碗，去厨房再盛了满满一碗。 粥刚盛出锅，有点烫，乔米雪把粥放在柜头，拿开烫得发红的手，打开窗户，让清风吹进屋内，把粥自然吹凉。 女儿忙碌的背影，有几分自立自强的味道，乔妈妈欣慰的看着女儿，不由的眼眶一热，告诉女儿：“店里面的事，我来打理就行，妈妈和了一辈子的面，面包还是能做好的。而且啊，这个月的房租本儿，已经赚上来了，咱们再去赚钱，赚的就是纯利润。还有几天，店就要转让了，你不用太拼，在家好好休养吧。” 乔米雪听到这里，一时没有答应。 她看着妈妈眼角的皱纹，目光有一刻的恍惚。 妈妈年纪大了，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乔米雪怎么忍心 分卷阅读39 ，把店里的活全都交给妈妈，她觉得自己虽然干不了重活，在一旁打打下手，帮帮忙，也是好的。 乔米雪端起粥，吹了口气，用一种轻松的口吻，掩饰心中的波澜：“我去吧，反正在家也是闲着，我会闲出毛病的。” 乔妈妈看着乔米雪，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不用你去。我都替你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乔米雪喝下一口粥，眨了眨眼睛。 乔妈妈拉着女儿，坐在她身边，慢声细语开始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周阿姨、李阿姨、陈阿姨都关心你呢，帮你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你养好了脚伤，就去见一见吧。” “咳咳……”乔米雪一阵轻咳，差点把咽下的粥，从嗓子里咳出来。 天呐。 她在心里呐喊：几个相亲对象呐，我该怎么办！ 乔妈妈看着窗外的蓝天，絮絮叨叨的述说，开始展望美好未来，错过了乔米雪脸上的表情：“阿姨们都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帮你把关，一定不会错。我家女儿人漂亮会做饭有学历，什么男人配不上，那边条件再高，妈妈都有信心，你们能成。” 乔米雪连连点头，敷衍过去，赶紧喝掉了粥，连粥碗带妈妈一同送出卧房。 逼婚最是亚历山大，乔米雪就像没了力气一般，倒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她在这张床上长大，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店主，她曾无数次仰望天花板，思考各种问题。 现在，乔米雪心里想的都是相亲的事。 相亲，天呐，我也到这种时候了吗？ 二十六岁的乔米雪，眨了眨眼睛，欲哭无泪，拿起手机联系两位闺蜜。 微信列表上，杜良梓在余澄园前面，乔米雪想都没想，首先联系了杜良梓，她对着手机一通呼喊：“良梓良梓，不好了，我妈要给我安排相亲。” 早上清闲，杜良梓在店里玩手机游戏，消息来的那一刻，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他神差鬼使的点开了微信，看到乔米雪联系自己，他没有犹豫，点开了语音就听见乔米雪抱怨相亲的事。 杜良梓一想到相亲，唇角明显上扬，嘿嘿一笑，饱含心机，他回了乔米雪一句：“介绍对象，多好的事啊，让你妈给我介绍一个，你懂我的口味。” 乔米雪想起昨天，杜良梓对知性美人垂涎三尺的模样，回复他一个手打的呵呵。 杜良梓不依不饶，缠着乔米雪要她做媒：“你给我介绍嘛，你们店里平时来，那么多医学院的女学生。” 乔米雪想了想，觉得不靠谱，给他另出了一个主意：“女学生还叫外卖呢，你给她们送外卖，直接宿舍楼下见面，还能要到电话。” 那边的杜良梓，一听这办法立刻激动的回复：“好办法，下次本总裁亲自送货上门。” 霸道总裁，额…… 乔米雪总觉得，杜良梓玩起霸道总裁风，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男女有别，真是男女有别。 乔米雪摇摇头，眼底显出几分疲惫。她没想到，平时与自己想法合拍的杜良梓，谈起相亲问题，火星男与金星女隔空对话，观念南辕北辙，相距十万八千里。 乔米雪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忽然想通了。 女人永远怕嫁错郎，男人总是大丈夫何患无妻， 大多数男人有个老婆就行，多多益善；而女人却截然相反，宁缺毋滥，要质量不要数量。 乔米雪这才发现，自己感情空窗八年的原因，曾经沧海难为水，遇到了苏定辰那样的男人，她很难再爱上别人。 乔米雪微信联系余澄园，想问问同为女人的余澄园，她有什么看法。 第 19 章 余澄园那边得知情况，不到半分钟，给乔米雪发了一个回复：“哈哈哈，梦境和现实果然相反，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要倒霉了……” 乔米雪听着手机里，余澄园夸张的笑声，眉头跳了一跳，顺便把屏幕拉远了一些。 乔米雪细细想来，尽管余澄园幸灾乐祸了一些，嘴巴毒了一点，比杜良梓强的是，她起码没说相亲是好事。 “别笑啦，帮我出出主意。”乔米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余澄园取经。 余澄园发来两个字：“去呗。” 乔米雪也用文字回复：“别开玩笑，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说去呗。”余澄园跟她玩文字游戏。 乔米雪眯起眼睛，盯着屏幕，瞬间想到了一个画面，她索性发了段语音敞开了说：“甭提了，我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你现在没点认真样。” “哈哈哈……”余澄园一阵大笑，过了一会，她眼珠一转，抓着手机煞有介事的对乔米雪说：“要不我帮你想个点子，躲开相亲？” “你真的有办法？” “真的。” 乔米雪听到余澄园的保证，眉心微微蹙起，有点将信将疑，忽然，她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拖鞋 分卷阅读40 擦地的脚步声。 乔米雪立刻想到，刚刚聊天的内容，爸妈可能趴在门边偷听。 你们对我也太上心了吧…… 乔米雪望了一眼卧室房门，视线仿佛可以穿透厚厚的木板，把他们俩人凑在一块偷听的模样，给看清楚。 乔米雪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心里感叹：爱的负担，爱的负担，爸妈太关心自己了！ 语音交流改成文字吧。 乔米雪抓着手机，在屏幕上迅速敲了一行字，发了过去：“你的法子，悄悄告诉我，我瞒着他们做。” 等了一小会，余澄园发了一句话，纯手打的九个字：“你先去相亲，不要拒绝，” 乔米雪纳闷了抿起了唇，手打了三个字：“之后呢？” 用手机键盘打字，比较麻烦，余澄园接下来发过来的话，都是短句，连在一块看，才能看得明白。 “之后，你可以和相亲对象好好谈一下。” 谈一下，怎么谈？ 乔米雪不理解，刚想问过去，只见余澄园又发来一句话：“你可以这样跟他谈，向他提议。” 提议什么？ 乔米雪看着手机，等余澄园码字。 余澄园手指在屏幕上，动得飞快，一阵抽痛，终于码完一个完整长句：“我们能不能假装谈成了，回去告诉父母，我们正在恋爱，不用再安排相亲了。” 乔米雪犹豫的打下一行字：“对方会答应吗？” 余澄园敲了好一会，敲了一大串话：“讨厌相亲的人，海了去了，男人里面一定也有。你都考上辅警了，运气不会太差，一定能让你碰上，第一个碰不上，没准第二第三能成。” 乔米雪盯着屏幕，豁然开朗，不由的打下一行赞叹：“小园园，你真聪明，精得跟猴似的。” 余澄园很快发了句：“哈哈哈。” 我当然厉害啦，集体的智慧嘛。 余澄园坐在医院的硬座上，笑得花枝乱颤，引得路过的病人，纷纷侧目。 余澄园满意的收起手机，没有告诉乔米雪，点子的真正来源。 刚才她说的点子，是办公室一帮见多识广的记者姐们，凑在一起拼凑修改出来的加强版，当然对症下药、奇妙无穷。 相亲大事解决，乔米雪舒了口气，从床头柜里拿出薯片，就像庆祝一样，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她开始幻想接下来的相亲，幻想与相亲男一拍即合，一起吐槽家里安排，最后像战友一样，伪装情侣瞒天过海，继续当个快乐单身汉。 七大姑八大姨那边，安排晚辈相亲，精力和热情就像天上的阳光，总是无限发散。 她们几通电话，絮叨一说，相亲的时间地点，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时间就在三天后，星期天，大家都有时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乔米雪的脚伤，能不能及时好了。 乔爸爸、乔妈妈看着女儿淤青的脚踝，面有愁容。 乔米雪却很乐观，在网上寻找治疗方法，照着网上的视频，自己学着按摩受伤的部位，还顺便学了一些减肥瑜伽。 乔米雪脚伤好得很快，不到三天就好了，闲暇时间，她会拉上两位闺蜜，一块打游戏，一块闲扯聊天。 杜良梓忙着一些事，打游戏的时间，比平时少些，乔米雪明显看出了他的改变，她留意了一下杜良梓的朋友圈。 乔米雪手指轻点屏幕，按照时间轴，一张张下拉，发现一张拉风的自拍照片。 照片中，杜良梓一身醒目的黄色制服，黄短衫配黄裤子，跨坐在电动车上，偌大的后备箱上是鲜红的五个大字“黄焖鸡米饭”。 杜良梓打扮成快递小哥，拍了照片不说，还给照片配上一句自夸广告：史上最帅快递小哥，向爱情出发。 乔米雪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差点笑出声来，往下一看，呵，余澄园第一个给他评：“震惊！黄焖鸡米饭小开为了追妹，竟然做了这种事……” 乔米雪眉头一跳，确实震惊了。 浮想联翩，发人深省，让人瞬间想歪，不愧是新闻工作者亲手炮制的“震惊系列标题”。 乔米雪相信，余澄园靠着一手标题党绝活，一定能在报社社会版，混得风生水起。 朋友们都在花花世界忙碌，三日之约一到，乔米雪一大早就被妈妈叫醒，提醒她不要忘了赴约。 乔米雪乖乖领命，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联合相亲对象一起阳奉阴违。 店面地点，由中间人发到了手机上，乔米雪百度了一下，出云日料店的位置，线路有点绕有点远，路上还有点堵，最好跟着老司机，坐出租车过去。 乔米雪稍作打扮，画了个浅淡的裸妆，奈何天生丽质，眉眼稍稍一画，顿时风情流转，无比勾人。 为了压住容貌的艳，乔米雪挑了件典雅的黑裙，裙长越过膝头，把重要部位全部包裹在内，禁欲感十足。 出门的时候，太阳有点大，乔米雪从皮包里，拿 分卷阅读41 出一副大黑超卡住脸上，路过便利店时，对着里面的镜子一照，差点亮瞎眼。 呵，美艳女特务，这是要搞事情啊。 低调黑变成了，高调特务色，事与愿违。 乔米雪摘掉墨镜，装进包里，顶着大太阳，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司机是个大叔，好像被她惊艳到，有一瞬的愣神，待他反应过来，乔米雪已经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乔米雪报了日料店的位置，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发时间，她正刷着微博，忽然收到一条10086的短信，提醒她本月流量就要用尽。 乔米雪算了一下，现在离月底还有一个星期，流量得省着点用呐。 她看着屏幕想了想，感觉第一次去相亲，心里还有点紧张，不禁点开了通讯录，拨通了余澄园的手机。 接通之后，乔米雪贴着手机问：“小园园，你在干嘛？” “我在写稿子呢。”余澄园那边是免提，说话时，还有噼里啪啦打字声。 乔米雪想了想问：“写稿子呀……是不是投河自杀那事，调查有结果了？” 余澄园春风得意的反问：“有我出马能没结果？” 乔米雪连连点头：“是，是，你厉害，你连周梧能搞定。” 余澄园那边支支吾吾来了一句：“他肯定得答应啊……” 咦，这是话里有话呀…… 乔米雪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向余澄园确认：“是不是他过肩摔，摔错了人，然后你让他用采访赔偿。” 余澄园手机开着免提，不好细说：“咳咳……别提了，你猜的真对。” 乔米雪咯咯的笑，要求闺蜜：“把你的新闻标题念给我听。” “咳咳……”余澄园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奇怪的腔调，一字字把标题读了出来，“最美背影，救人不留名，深藏功与名，。” “咳咳咳……”乔米雪剧烈咳嗽，脸红得发烫，“别这样写，别写我。”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余澄园的声音，洋洋得意的传来。 乔米雪还是不能接受，问她：“你能不能写点别的？比如多关注一下事件本身。” “那件事不太好写，报道写出来，可能影响不好……总之，很奇葩，很奇葩。” 余澄园欲言又止。 乔米雪追问：“怎么了？” “那件事深挖之后，我发现……”余澄园刚想悄悄告诉乔米雪，却听到刺啦一声，有人在背后翻动纸页，她回头一看，当即吓白了脸：“主……主编，您怎么来了！” 主编四十来岁，进到办公室已经有一会了，他没发声，透过厚重的镜片，一直在看余澄园的采访素材，听到余澄园叫他，主编的视线才移到余澄园脸上。 余澄园用纸盖住手机，都没来得及摁断，脸上的表情，极为尴尬。 主编没算，她上班时间打手机的账，他双手拿着余澄园的手稿，指尖轻微发颤，神色极为欣喜：“好，这个新闻好，早写出来就好了。你把事情大略跟我说一下，我亲自来写。” “这个……”余澄园支支吾吾了一会，一咬牙说出心中顾虑，“我怕写出报道来，女孩看到以后，受不了刺激，跑去轻生。” 主编眉心微皱，批评她：“小余，你这就多心了吧，新闻里不会指名道姓，报道事件的时候，我们报向来是着重批判坏人，安抚好人。受害者看到有人替她声讨，心里一定是高兴的。” 余澄园眉头直跳，想喊一声喂，鉴于对方是领导，手里捏着自己的饭碗，她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手机一直通着，乔米雪听到那边妥协，默默的摁断了手机，心情复杂。 余澄园刚才在说，很奇葩，很奇葩，到底背后发生了什么？ 女孩的隐私，匿名公之于众，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乔米雪抬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隐隐不安。 第 20 章 打车到了地点，乔米雪付钱下车，时至中午，四周人来人往，把不算闹市区的街道，硬生生的挤成闹市区。 出云日料馆占地不小，餐馆内部陈设复古，中间是一方天井，下面是人工水池，阳光从天井洒下，落入池中，将水中锦鲤映照得色彩斑斓。 水池旁边，有几丛绿竹挺拔而立，枝叶舒展，竹节根根分明，向上生长，一直延伸到天井的顶端。 日料馆环境不错，就餐的人不算少，今天是周末，现在又是中午，正是餐馆最忙的时候，老板娘都亲自出马，忙着协调待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老板娘只靠一身穿着打扮，就让日料馆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女主人大约四十出头，妆容精致，水粉黛墨笔笔勾勒，让她容貌端丽，看上去就像九十年代的港星，她脚蹬木屐，身披华服，袅袅娉娉的走在人群中，自成一幅画卷。 乔米雪停下了脚步，注意的看了下老板娘的衣饰。 分卷阅读42 老板娘身着留袖和服，真丝的衣料上，纹饰华丽，绘有繁华流水、飞鸟青松，挨近一些，可以清楚的看到，衣摆上洒金点点，经灯光一照，如同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 乔米雪倾慕盛唐风华，和网上的古风爱好者讨论，曾考虑过买二手和服，改做唐装，至于为什么用二手改装，原因很简单，一个字“贵”。 一件普普通通的和服，少说也要几万、十几万，稍微贵一点，大几十万就花出去了。乔米雪还记得当时，自己一千多块买二手衣服，心里有多肉疼。 不过，买回来以后，她心里平衡了，衣服实在太美，笔笔手工勾勒，旖旎华美，宛如一幅盛世繁花图。 欣赏了几天之后，乔米雪把和服送去改了，改成了盛唐的襦裙，经常用木支架挂在家里，暗自欣赏，后来几个朋友结婚的时候，还从她那里借走襦裙，拿去拍婚纱。 后来衣服脏了，乔米雪想要送干洗，上网一查才知道，和服几乎不能洗，脏了要么送回日本，拆开处理，要么留在国内扔了。 老板娘天天穿和服上班，就算身上穿的是二手货，那也是大手笔。 乔米雪走向前台，与老板娘擦肩而过，目光落在了店里的服务员身上。 服务员的工作服，也日本传统服装，浴衣。 浴衣便宜，淘宝上几十块的浴衣大把抓，某些粗制滥造的抗日神剧，往往就会用简化的浴衣，替代昂贵的和服正装，让女演员们凑合一下，假扮日本女人。 乔米雪走到了前台，向服务员核实了预约的事，服务员领她上了二楼，去了预约包厢。 额匾是一块原木，上面用墨写了两个字“芭蕉”，风格十分古朴。 乔米雪推门而入，没有看到芭蕉，只看到窗外，绿竹向天生长，在金色的阳光中，枝叶舒展。 房间陈设，就像日本的和室，到处是实木装潢，简约古朴，大概是为了好看，房间之中挂了几幅应景的字画，两幅浮世绘山水图，还有一张俳句书法。 房间里没人，乔米雪不会站着等待，她坐在矮凳上等待，盯着桌上的插花看了一会，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字画上。 字画上龙飞凤舞写了一句话：古池や蛙飛び込む水の音。 乔米雪盯着看了一会，勉强认出几个潦草的汉字，句子的意思，猜了一会，猜出几个版本。 大概是，青蛙跳进古池里，池水动荡作响吧。 乔米雪不想纠结于此，视线下移，看到了松尾芭蕉的落款。 怪不得叫芭蕉厅，墙上挂了松尾芭蕉的俳句。 乔米雪恍然大悟，趴在桌上，用手托着腮帮，看到手机屏幕上，时间一点点走向约定时间。 相亲的人是谁呢？ 乔米雪暗自纳闷，怎么都想不起来。 昨天，乔妈妈在门外一阵叽里呱啦，说相亲的事，乔米雪戴着耳机，在屋里打游戏，几乎一句话都没听…… 乔米雪摆弄桌上的插花，把瓶里的小荷叶，拿出来当成小伞，转着玩。 她觉得这地方环境不错，男方选在这里相亲，可谓是非常用心了。 怕就怕对方上心，乔米雪根本不想，与他谈婚论嫁，只想和他一同合作，阳奉阴违。 乔米雪转动荷叶的手，停在空中，眉心渐渐蹙在一起，感觉蛮不好意思，辜负了人家的期望。 推拉门缓缓打开，服务员端着水壶进来，在小桌上摆好茶具，双手奉上菜单。 乔米雪微笑接过，说了声谢谢。 她翻开印刷优良的彩色扉页，一行行昂贵的标价，落在了乔米雪惊诧的眼睛里。 尽管心里早有预料，她还是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高级日料太贵了，好烧钱。 乔米雪恨肉痛，因为等下，她打算抢先买单，不让对方出。 相亲吃饭一般是，男方掏钱，男人追女人，开头总要有个慷慨大方的好姿态。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乔米雪有求于男方，求他与自己联手，阳奉阴违，假装情侣，回去敷衍父母。 求人办事，请人吃饭，乔米雪该掏钱。 服务员站在一边等待，等了一会儿，乔米雪还没想好选哪道菜。 服务员等得有点久，心里有些着急，想要出言提醒。 这时，乔米雪却合上菜单，面向服务员，说：“等他来了，再点吧，我想让他选些爱吃的菜。” 服务员愣了一下，点头答应，接过菜单，小步快走退了出去。 待到服务员闭上推拉门，整个和室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乔米雪一个人，坐在窗边，耐心等待。 窗外传来敬酒劝酒的嘈杂声响，乔米雪站起身，把推拉木窗完全关上，窗外的苍翠的竹子，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里，只有影子在窗格白纸上，缓缓摇曳。 关了窗户之后，乔米雪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连上WiFi，她记得刚才，余澄园的上司急着搞个大新闻。 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主编写好 分卷阅读43 新闻了没有。 乔米雪想了想，点开他们的官方微博，一个劲爆的标题，落入她眸光闪动的眼睛里：《哥哥与女网友开房，弟弟假扮其兄上演哥俩好》 新闻当中，人物都是化名，受害女孩化名小贝，哥哥化名麻大，弟弟化名麻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小贝独自一人在外地打工，和麻大网恋，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几次见面之后，两人吃饭喝酒直到半夜，小贝借着酒劲，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麻大，可是她真心错付，麻大并不把她当做心上肉掌中宝，只把她当成猎获的玩物，还是可以给兄弟分享的那种。 当晚，麻大在宾馆，收到麻小的短信，老司机带带我；麻大平时就向麻小炫耀，自己把妹技能，此时经弟弟这么一夸，虚荣心膨胀，不仅当场同意，还自作聪明，给麻小出了个歪点子，让麻小换上自己的衣服，与自己互换身份，返回房中与小贝发生关系。 谁知事情败露，小贝与麻小发生扭打，小贝逃了出去，宾馆工作人员报警，警察近日已按□□罪把麻□□小，抓捕归案。 新闻除了标题猎奇，内容看上去，还算事实客观，导向正确。 然而，事与愿违，吃瓜网友就像狼群见到了肉，两眼放光，纷纷转发评论，官微下面的评论区，就像菜市场一样，人多口杂，大都把这事，当成笑话来看，黄段子写得飞起。 乔米雪一眼扫过，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她挑了几句文明点的评论，仔细看了下，仍旧下流味十足。 “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这女的赚了啊。” “性别转换一下，想想就激动。” “兄弟感情真好，不是讽刺。” 乔米雪看着，手机上的满屏调侃，无语了很久。 吃瓜网友们，尤其是男网友，没有一个考虑过女孩的心情，女孩以为遇到爱情，付出一颗真心，却遭对方当做容易上手的傻瓜，用完就扔，转送别人。 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哥俩都被刑事拘留，一个□□，一个帮助□□，估计没有一两年出不了监狱。 乔米雪不知道，加害人伏法，受罚是否能让受害者，心里平衡，勇敢面对外界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她想到，也许受害者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说起心理医生，乔米雪想到了一个故人，十六中的心理老师，芮乡渠，医德不错，尤其擅长开导抑郁症患者，而且不乱开药，乱收费，多次在校园里举办心理知识讲座，乔米雪都去听过。 乔米雪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终于想到了，那个心理医生的名字， 乔米雪刚想联系余澄园，把医生姓名发给她，让她转告受害者，却发现耳边气息吹动，是某个人的呼吸，慢慢向自己挨近。 有人来了。 乔米雪如梦方醒，抓着手机，回头望去，只见相亲对象悄悄站在自己身后，正在冲她微笑。 第 21 章 相亲男居然是，宋立棠。 他上身白衬衫，配上一条李维斯牛仔裤，发型清爽，笑容阳光，就像一个极有亲和力的邻家大男孩。 乔米雪僵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 宋立棠视线落在了，乔米雪双手紧握的手机上，有些好奇的问她：“你在看什么？” 乔米雪这才发现，手机屏幕还亮着，稍微看得仔细点，就能看清微博下面，网友自由发挥乱写的黄段子。 “没什么，双胞胎的新闻……”乔米雪慌忙退出微博，捂着屏幕，按住侧面按钮，让手机黑屏休眠。 “双胞胎的新闻啊……好巧，我也是双胞胎。”宋立棠拉开矮凳，坐在桌边，看到桌上放着菜单，拿在手里随意翻动。 乔米雪拉开矮凳，坐在他对面，她记得那天晚上，宋立棠告诉自己，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出生没多久就死了。 乔米雪隔着桌子，打量宋立棠，过了一会儿，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她揉了揉头发，手肘搭在桌子上，问宋立棠：“怎么是你？” 宋立棠比她还讶异：“怎么？相亲的人是我，你不知道？” 乔米雪那时候打游戏，正在兴头上，没听清相亲对象姓甚名谁。 她没告诉宋立棠实情，坐直了身子，打量对面的宋立棠，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生了一张，更显年轻。 乔米雪不禁感叹：“研究生还没毕业吧，你父母太急了。” 宋立棠看着菜单，随意勾画，笑着说：“老人家都急。” 乔米雪笑了：“也是哦，我根本不急。” 宋立棠抿唇轻笑，笑意比先前淡了几分。 他在心里说：是我急。 宋立棠不可能告诉她实情，不可能直接说，我喜欢你，我打听到你妈妈安排你相亲，就略施小计，找机会托人，把自己塞进候选人里面，顺位还是第一名。 他把菜单推到乔米雪面前，让乔米雪点菜。 乔米雪大致扫了一下，菜单上已经勾选了八、九道菜， 分卷阅读44 总价嘛，稍稍算一下，怕是要把钱包掏空，还得掏出卡来刷一刷。 “行了……我正在减肥，吃不多。”乔米雪合上菜单，强装镇定，把菜单交到服务员手上。 宋立棠劝了她一句：“日料量少、精致，你未必能吃饱。” “我来这又不是为了吃饭。”乔米雪若有所指的看着他，笑着使了个眼色。 确实，今天的大菜，是相亲，不是那些昂贵的日本菜。 到目前为止，宋立棠是这样以为。 菜一道一道，摆上桌面，前菜、刺身、烤物、炸物、煮物、甜品一应俱全。 菜名记不清了，菜色看上去很精致，乔米雪面前最近菜，是一道刺身，做得十分用心，鱼肉切成薄片，摆在冰上，上面洒有蔬菜雕花，餐盘里调味酱汁，像流水一样环绕刺身冰山，极有意境。 寿司也不错，用料新鲜，做法精致，菜肴味道很淡，但是胜在新鲜，都是食材原汁原味的鲜美。 餐桌气氛不错，乔米雪和宋立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时不时的逗乐彼此，相对而坐，笑出声来。 饭吃到一半，宋立棠要加乔米雪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乔米雪见宋立棠提起以后的事，决定将假扮情侣的想法，向他和盘托出。 宋立棠默默听乔米雪说完，看了她好一会，没有说话。 餐桌氛围顿时冷了下来。 乔米雪心虚的看着他，看到宋立棠垂下眼眸，眼底似乎有些黯淡，她突然想向他道歉，道歉自己让他白忙一场。 这时，宋立棠：“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家里人不同意？” 宋立棠用筷子夹起生鱼片，忘了蘸酱，直接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在等乔米雪的回答。 乔米雪抓着木筷，指尖微微发颤，指尖力道渐渐加重，就像放不下什么。 她确实有些放不下苏定辰，可是八年过去了，两人再次见面，几乎成了陌生人，是该放下的时候了。 乔米雪松开筷子，抿了抿唇，好似下定了决心，她微微抬起眼帘，望进宋立棠的眼底里，神色坦荡：“没有，我没有男朋友，只是觉得现在结婚太早，没有做好准备。” 宋立棠松了口气，点点头，说：“确实太早了。” “是啊，我还年轻，不想被婚姻束缚。现在没结婚多好啊，想出来吃，就出来吃，想出来玩，就出来玩，我想当辅警都没人反对。”乔米雪说了一大通单身的好处，就像喝酒醉的人那样，絮絮叨叨。 最后，她几乎是敲着桌子，反问对面的宋立棠：“你说，结婚以后，我还能这么自由吗？老公会撒手不管吗？” 宋立棠笑着摇了摇头：“等到真没人管你的时候，你未必开心。” 真没人管你的时候…… 乔米雪夹起起寿司的筷子，顿住了，她记起来了，真有那种时候。 乔米雪记得九年前的冬天，高二寒假留校住宿，爸妈忙着离婚，没有一人管过自己。 那样的孤独，有多寒冷？ 时隔多年想起来，乔米雪心里仍旧是一片冰凉。 乔米雪自嘲的笑了笑，把寿司夹起，送到嘴边咬住，含糊不清的开口：“你说得对，太自由也不好……” 她吃下整个蟹黄寿司，咽了下去，捞起旁边的水杯，灌下一口水，啪的一声，把玻璃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 “我大概是没玩够吧。”乔米雪说话时，看向了窗户，窗纸上竹影摇曳，倒映在她迷茫的眼眸中。 我会等你，等你玩累了，想要嫁人。 宋立棠默默吃饭，默默下定决心。 除了刚才的一点小忧伤，午餐氛围基本愉悦，两人聊得开心，吃得也很愉快，脾气基本对路。 快要吃完的时候，乔米雪找借口上厕所，出去付账。 她装模作样的走向厕所，在女厕所门口站了一小会，随即小步快走，下了楼梯来到前台。 前台的姑娘笑容标准，露出八颗牙齿。 乔米雪没工夫跟她客气，一边翻着包包，一边说：“你算算芭蕉包间，花了多少钱，我付钱了。” 前台姑娘低头，查了一下，打出小票递给乔米雪：“您核对一下，谢谢。” 乔米雪把小条攥在手里，扫过长长一列菜单，目光落在了总价上面，一共三千九百二十八块，果然是意料之中的贵。 乔米雪翻了翻钱包，果然票子不够，得了，刷卡吧。 乔米雪从钱夹里，抽出银行卡，就要递过去付账，她的手腕却被人两指按住，身后一人越过她，递上了一张招行卡。 “男朋友付账。”宋立棠冲乔米雪微微一笑，坚持账由他付。 他早看出，乔米雪是心口不一，八成是要出去付账，在她离开包间的时候，宋立棠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到了前台。 乔米雪愣住，抬眸与他对视，没有乖乖收回手去。 宋立棠垂眸看她，目光温和而又坚决，似乎很坚持， 分卷阅读45 他刚才那句“男朋友付账”。 乔米雪冲他笑了笑，也在坚持：“名义上的男朋友，你就不用尽义务了吧……” 名义上的男朋友…… 不用尽义务…… 宋立棠咀嚼这两句话，清亮的眼眸有一瞬的黯淡，搭在乔米雪腕上的手，微微一颤。 两人在前台，为付账僵持，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付账。 前台姑娘顾及其他客人，径自拿走宋立棠的招行卡，在POS机上刷过。 宋立棠利落签单，完成付账。 钱都付了，木已成舟，乔米雪只能收手，把卡放回包里，抬脚转身，和宋立棠一同离开餐厅。 乔米雪走在他身边，总觉得亏欠了他，眉心微蹙，好一会没说话，忽然，她抬起头，冷不丁的向他提议：“下次我请你。” 宋立棠领着她去了停车场：“行啊，最好亲手做。” 乔米雪认出了他的车，朝车库深处走去：“下次，你来我家，我给你做。” 宋立棠开心的点了点头，掏出钥匙开了锁：“我送你回去。” “玺园小区。”乔米雪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座，把包包放在腿上准备回家。 宋立棠正在系安全带，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乔米雪说：“等一下，我们先去商场逛逛，买些东西。” “怎么？你有事？”乔米雪刚系好安全带，手放在腰上，正犹豫要不要解开。 宋立棠解释：“等下送你回家，马上就要见岳父岳母了，我得提前准备。” 乔米雪抓住安全带的手，一下子放松开来，她笑着对宋立棠说：“不用准备，你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行，见不着他们。哪天妈爸想见女婿，把我逼急了，我领你回去，他们肯定满意得合不拢嘴。” 满意得合不拢嘴，这句话显然很受用，宋立棠愉快的发动了汽车，载着乔米雪驶出地下车库。 宋立棠事先打听过，乔米雪多年感情空窗，见不着谈恋爱，不是个好追的女孩。 他没指望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俘获美人芳心。 尽管情侣是假，他与她隔着一条鸿沟，可是只要他顶着男友的名头，以后有的是发展的机会。 欲速则不达，宋立棠是个聪明人，讲究策略，懂得欲擒故纵，不要一开始逼太紧。 至于看电影，逛街，旅游这些事，可以慢慢来，一件一件突破，咱们徐徐图之。 第 22 章 玺园在河东，宋立棠的家在河西，相隔有点远，他一路开车回家，一路绿灯开道，可是时间却渐渐到了傍晚时分。 傍晚时分，家人都在，车子成排停在院中，一辆不少。 他走到门前，大门虚掩，轻轻一碰，就推开了大半。 金色夕阳洒下，将他的影子投入门内，宋立棠抬头一望，看到了二楼风韵犹存的妇人，后妈佟玉玲。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直不冷不热的处着，佟玉玲不干涉宋立棠的生活，生活上对他也算照顾，看上去母子关系和睦。 她站在二楼，画着浅浅的淡妆，肤白似雪，脸上皱纹不多，举手投足间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范儿。 佟玉玲见到宋立棠推门而入，脸上带笑，心里顿时明了几分。 她还是问了一句：“姑娘怎么样？” “嗯，挺好，我们先试着交往。”宋立棠换上拖鞋，走进屋里，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眉眼间的满意与喜悦，却是遮掩不住。 佟玉玲见他走来，又问：“她是做什么的？” 宋立棠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含糊回答：“在政府做事。” 他没说乔米雪是辅警，没说她没有编制，说她最拿得出手的单位。 佟玉玲微一点头，掂量了一下姑娘的状况：“单位不错，好好处着吧。” 宋立棠点点头，绕过了她。 剩下的事情，佟玉玲没多问，抓了些鱼食撒进鱼缸里，小鱼五颜六色，摇曳游动，争相扑向水面，抢夺鱼食，鱼缸之中跃动着绚丽斑斓的色彩。 佟玉玲眉目修长，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鱼缸中绚丽的色彩，不知为何，她落在小鱼身上的视线，却越发的冷了。 给宋立棠张罗相亲的人，是她的丈夫，宋九镰。 他们俩人结婚的时候，宋九镰刚刚赔了一笔生意，伤筋动骨，前途渺茫，远没有现在富裕，如今的家业可以说，是夫妻俩人借着地产东风，做工程，搞开发，合力打拼而来。 当年，公司前途未卜，宋九镰没怎么管过儿子，儿子宋立棠想和苏定辰一样学医，他当年，也是支持。 可是，近些年生意扩张，势头好得出乎意料，宋九镰越来越不满意，亲生儿子只是个医生。 他想让儿子接班，接管企业，可是宋立棠不知怎么了，想在医学这条路上走到底，他甚至要放弃国内的研一，出国读研读博，成为世界一流的专家。 宋九镰听了儿 分卷阅读46 子的志向，眉头直皱，多次劝他留下接管企业，可是宋立棠铁了心，要出国深造，不想做生意，就是不听他的话。 宋九镰被儿子逼得不行，想要退一步，和儿子商量商量，让他学医的时候，顺便读个商科，以后回心转意了，也好接手生意上的事。 眼见，就要到了秋天入学季，宋立棠却主动找，爸爸宋九镰谈话，说自己突然改了主意，想在国内把研究生读完，出国的事以后再说，以后未必会去。 宋九镰见儿子改了主意，一阵欢天喜地，他哪里知道宋立棠是惦记上了，学校门口乔家小铺的美女店主。 后来不到一周，宋立棠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真正意思，他听说一个女生家里，正给她张罗相亲，他借机和她发展一下。 相亲都是奔着结婚去，宋九镰一开始觉得，儿子还没毕业，考虑结婚的事，有点太早，可是他转念一想，儿子在国内结婚成家，心性定了，人变成熟了，不就能理解爸爸的苦心，放弃当医生的想法了吗？ 宋九镰身为房产公司老板，手底下几百个人，里面有几个老年妇女，喜欢跳广场舞，与乔米雪的妈妈相熟，他让这些喜欢做媒的老员工，和乔家牵线搭桥，替宋立棠说媒。 今天宋立棠回来，心情很不错，佟玉玲看得出来，宋九镰安排的相亲，这回是准成了，她和宋九镰共创的公司，大概会交到宋立棠手上。 佟玉玲不是个大方的女人，至少她不会大方到，把自己打拼的成果，交给继子，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没法不交，她的儿子苏定辰，才是那个铁了心要扎根行伍、做一辈子军医的人，军人不能经商，她的亲生子根本不可能接班。 不过，佟玉玲早在一开始，就给儿子留了后路，给了苏定辰五分之一的股权，纯分红，不参与经营，当时公司刚起步，宋九镰可以说非常的仰仗，自己能干的老婆，大方同意，给了继子20%的股份，比亲儿子还多10%。 现在公司状况今非昔比，宋九镰当年可以大方，现在可就不行了。他眼见公司发展势头强劲，曾瞒着佟玉玲，和苏定辰私下谈过，待到宋立棠结婚，他这个不经商的哥哥，能不能把股份转给弟弟宋立棠，当然他这个继父，不会亏待他，会另外补给他三年的分红。 苏定辰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当时站在楼梯口，看着鬓发苍白的继父在为亲生子求他。 苏定辰从头到尾看完，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换了他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苏定辰这样想着，干净利落的点头，直接同意。 宋九镰问他，能不能还答应他一件事，不要告诉妈妈，这件事能瞒多久瞒多久。 苏定辰听到，妈妈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抬起手，示意继父不用多说，他同意。 这件事，妈妈若是知道宋九镰要儿子交出股权，估计这个家就吵散了吧。 苏定辰不想他们散，原因很简单，他以后长期随军，没法尽孝照顾妈妈，宋九镰一直对妈妈不错，他们俩还是不要离的好。 苏定辰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听上去是宋立棠的脚步声，他不由的想到了，先前宋九镰提起转让股份的事。 那件事，他不打算和宋立棠提起。 出于关心，他想问一问，宋立棠今天相亲结果如何。 伴随着轻快的步调，长长的人影，投到走道上，苏定辰侧目望去，刚好看到了宋立棠嘴角的笑容。 “哥，我回来了。”宋立棠很高兴，跟他热情打招呼。 苏定辰微笑问他：“相亲怎么样？” 宋立棠曲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个OK的手势，眉飞色舞的晃了晃：“成了！” 苏定辰手插裤兜，站在他对面：“成了就好，早点结婚，我说不定哪天回部队去，不能来喝喜酒。” “我也想早点，可是……”宋立棠脸上的喜悦，一下子淡去，欲言又止。 苏定辰抬手拍了拍，宋立棠的肩膀，鼓励他：“不用急，慢慢来吧。” 宋立棠点点头，转动门把手，开了门。 苏定辰目送他走入房间，抬脚转身，走回自己的住处。 他在本市有其他住房，为了陪陪母亲，近日搬来此地暂住。 几日小住，苏定辰注意观察了一下，他们仨人家庭关系还算和睦，宋氏父子都对妈妈不错，将来他一旦有事不能回来，把妈妈托付给他们照顾，基本可以放心。 相亲成了之后，乔米雪过上了清净日子，每天出去玩，出去闹，出去运动锻炼，都有恋爱来打掩护。 妈妈自打女儿时隔八年，谈了对象，每天逢人笑呵呵，和那些舞友、牌友围在一起，八卦儿女婚事，自此可以侃侃而谈，底气十足。 清闲的日子里，乔米雪和下家谈好了，交接店铺，她把店里东西搬走，大件物品能回收利用，就搬回家去，当个备用，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要么卖废品，要么门口摆摊，直接卖给路过的学生。 别人摆摊是 分卷阅读47 工作，她搬运东西忙活了一天，在门口摆摊权当休息。 乔米雪坐在小椅子上，斜倚着身子，翘着脚，左手拿烤鸭脖吃着，右手拎一瓶矿泉水，时不时喝两口润喉，隔壁面馆的刘大妈得了空闲，有时还会跑过来和她絮叨几句。 顾客挑走一些好货，剩下来的普货，就会难以脱手，乔米雪注意观察生意势头，一看生意不好，就用马克笔，涂掉原来的标价，把价格改低几块。 一路卖下来，乔米雪把长长的一条白纸板，涂得满是印记，标牌从十元，一路狂降，降到最后仅需一元。 乔米雪看着白板上歪歪扭扭的一元，一下子咧嘴笑了，她想自己可以在摊子跟前，摆一个讨饭铁碗，再摆一个小音箱，循环播出那句有名的广告词：一块一块统统一块，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一块钱买不了上当。 硬币落入讨饭铁碗里，声音噼里啪啦，十分清脆，乔米雪闲闲的坐在小椅子上，听着钱响，偶尔和曾今的熟客热聊几句，拉拉家常。 乔米雪今天，创业退休，无事一身轻；隔壁的阿姨，今天开启创业时代，浑身干劲，在店里忙里忙崴，挥舞粗壮的胳膊，指挥工人登上梯子，把“乔家小铺”的招牌，换成自己的新招牌“张姐姐美妆”。 招牌换好，乔米雪收了摊，她的生意结束了。 乔家小铺就像其他店铺一样，在学校门前开张，倒闭，改头换面。 乔米雪记得当年，附属中学还叫十六中的那会，十六谐音石榴，十六中门口的店铺，一溜水跟风在名字里，加上石榴二字来应景。 如今呢？ 它们都不在了。 旧货处理完，乔米雪两手空空，独自一人，走过面目全非、日新月异的街道，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姣好的面容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成路边的路人甲。 她想，这里的人很快，就会忘了“乔家小铺”，忘了她这个姓乔的店主吧…… 冰消雪融，犹有痕迹，她和她的面包店消失，在世界的某一处角落，有人默默的纪念着。 医科大校内的论坛上，当晚出现了几个帖子，怀念美女店主，怀念乔家小铺的甜美滋味。 第 23 章 今天时晴时雨，不适合户外运动，可是还有一周，辅警招考就要进入体能测试环节。 乔米雪想要抓紧最后的一周，好好锻炼，让自己来个大提速，不求人前风光，冲进前三甲，但求不丢面子，不沦为最后的吊车尾。 她查过手机天气，晚上云开雨霁，是个美好的晴天。 那就晚上出去跑步吧。 跑步地点，乔米雪一贯的选择标准就是，人少，人越少越好。 在大学做保卫科长的乔爸爸，想让女儿在医科大锻炼，把女儿在自己的羽翼下，总是安心。 然而，乔米雪不愿意，她知道爸爸肯定会隔会功夫，就跑来巡逻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跑起步来都没干劲。 她向爸爸提议，我就在隔壁十六中跑步，那里也有保安，一样安全，万一有什么事，我大不了从隔壁喊你。 乔爸爸想了想，说不出有什么不好，只好由着女儿了。 乔米雪吃过晚饭，没看电视，就步行走去了。 早些去那里，她还可以在校园里好好转转，好好看看；毕竟是母校，毕竟是承载了青春的地方，多年之后再次重逢，绕着操场跑两圈，实在太敷衍了。 校园里不算热闹，出去玩的学生不多，校园里安安静静，人都在教学楼里上晚自习，林荫道上闲逛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远不是过去那个杀马特遍地走的时代。 乔米雪走在路灯下，一路走来，明显的感受到了老十六中的蜕变，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望着远处医科大学庄严肃穆的建筑，体会到了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学习搞上去了，文娱呢？ 乔米雪想到了，十六中原来的礼堂，那里是艺术生的基地，是学校应付上级视察时，折腾学生搞文艺活动的地方。 她想去看看，现在的艺术生，和当年相比，有没有什么长进。 当年，教育局大领导，要下来视察，一帮子音乐特长的艺术生，被学校按着头，每天排练西洋乐合奏节目。 学校逼得紧，一放学就把他们关进礼堂，排练，整整那一周，他们放学最晚、被老师时刻“监视”，心理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大。 最后一晚，老师们放他们假，让他们好好回去休息，放松放松，可就是这一放松，就出事了。 一帮子搞音乐的人，就像刑满释放的囚徒，开心的冲上了街，在大排档闹哄哄的喝啤酒，吃烧烤。 大排档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喝光艺术生大概是酒精上脑，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隔壁大金链子哥们拍桌子杠上了。 排档老板烧烤还没端上桌，那边桌子椅子稀里哗啦，到处打成一片，老板眼看着，闹哄哄的群架，把自己的排档砸得稀巴烂， 分卷阅读48 气得两脚直跺，拿起手机就把110给招来了。 打群架视情况，可以刑事拘留，也可以治安处罚，那些没跑掉的学生，还有几个□□趴了的金链子哥，统统都被警察收进了派出所，等候发落。 第二天，学校没等到几个主演，只见几个伴奏的学生，刚被鼻青脸肿的跑来报告，他们的小提琴手、吉他手、贝斯手、钢琴手，被关进了拘留所，治安拘留五天才放人，其他人有的在住院，有的在家里养伤，没法来了。 校长一听这消息，血液直往脑门冲，血压飙升就要突破两百。他扶着桌子，喘着粗气，连吞了两片降压药，吩咐大家一定要把事情压住，不要走露风声，另外找几个有乐器底子的人，排练两遍就上台，实在不行，他校长亲自登台献歌，唱他最拿手的《东方红》。 乔米雪小时候打过架子鼓，被人投诉噪音扰民，就没再打过，此时也被人拉上去充数。 乔米雪和一帮不认识的女生，在后台拉上帘子，七手八脚的换上演出服。百褶裙裤腰太大，多出来的部分，就用回形针别上，裤腰太小系不上，也有办法，松开拉链，上面用皮带扎住，往腰间一系，水桶腰也能挤进S号。 女生在围帘里面换，男生没那个条件，直接在大大咧咧，在外面脱衣穿衣。 换好衣服的女孩，在一边站着，有的人在刷手机，胆大皮厚的一些女生，悄悄把帘子拨开一条小缝，露着一双眼睛，贼猫一样偷看男生换衣。 “你看他，你看他。”短发女生手指戳着幕布，窃笑不已。 “看你激动的，谁呀？”一个烫了卷发的女孩，懒懒的凑了过来，视线顺着短发女生的手指，落在了苏定辰挺拔颀长的身影上。 “身材好棒……是苏定辰！”卷发女孩眼睛发亮，张圆了嘴巴。 幕布之内，女孩们一阵骚动，就像乱哄哄的蚂蚁，调笑着挤来挤去。 乔米雪刚好被人挤到一边，她透过缝隙看到了，“身材好棒”的苏定辰。 苏定辰裤装整齐，上身□□，紧实的肌肉线条流畅，富有爆发力，腹肌线条清晰，足有八块，他站在高悬的大灯下，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神圣的金光，让人眼前一亮，心生倾慕。 不觉间，乔米雪看直了眼睛。 而他很快，套上白衬衫，冷淡的扣上纽扣，将好身材包裹在剪裁合理的布料里，若无其事的走开。 之后，男男女女带上乐器，陆续登台排练。 架子鼓又大又重，由两个男生合力，扛上舞台，摆在最后最偏的位置。 前面，小提琴、大提琴、吉他手陆续就位，镁光灯将他们的容貌身姿，映照得格外清晰；乔米雪坐在后面的凳子上，手拿鼓槌，和架子鼓一起沦为，交响乐演奏的背景板。 她不喜欢万众瞩目，觉得这个位置很好，前面有架子鼓遮挡一下，几乎没人能直接看清她的脸。 她的任务不重，作为交响乐的配角，偶尔击鼓给整个曲子，配配音就行。 彩排的时候，乔米雪坐在后侧方，可以看到每个人的侧脸，她一眼扫过去，台上的艺术天分颇高的同校们，大多男帅女美，五官端正，颇得老天偏爱。 老天最爱的人，可能是苏定辰。 奏乐缓缓响起，光泽高贵的小提琴，在他左肩拉响，优美的旋律流泻而出，苏定辰身姿挺拔颀长，站在舞台中央，任由聚光灯，勾勒他阳刚矜贵的线条，他细心聆听，眼帘微微低垂，看着乐谱和琴弦，浓密的睫毛时而微动，撩人心弦。 乔米雪着他演奏拉琴，感觉世界都亮了。 排练需要磨合，一开始错误百出，几乎不能上台，指挥老师四处指导，叫哑了喉咙，十遍之后，大家磕磕碰碰、勉勉强强，能奏上一曲，而这时，距离演出时间，只剩下十三分钟，礼堂里的人可以隐约听到，走廊里校长老师赔笑讲话的声音。 指挥老师抿了抿干裂的唇，站在学生们面前鼓舞士气：“成败在此一举，大家今天表现好了，学校食堂烧羊肉火锅、蒜蓉虾，给大家开小灶；你们要是演砸了，对不起，等下全都留下来，写检讨。” 此话一出，大家立刻精神一振，想着热腾腾的羊肉火锅、蒜蓉虾，提着劲儿等领导们莅临指导。 教育局领导们，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笑容满面的听着，临时拉来的乐队，一首又一首的演奏交响乐。 前有美食诱惑，后有检讨威吓，学生们十二分的卖力，总算没出什么大岔子。 领导们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到底见多识广，听过无数次汇报演出，他们听着听着，眉毛开始皱了起来，心里直犯嘀咕：学生动作有点生硬啊，乐声也不够和谐，水平一般偏下呐，这十六中校长挑人演出，怎么不挑点拔尖的艺术学呢…… 一个老领导侧过头嘱咐校长：“抓他们学习，艺术训练也要抓，孩子这个水平，考学堪忧呐。” 校长弯腰赔笑：“张处长您误会了，他们都是普通学生，从小多才多艺，这次学校给他们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 分卷阅读49 老领导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教育起了校长：“你们的艺术生呢？有演出的机会，应该让给学音乐的学生，他们多登台，多锻炼，以后考学发挥也会好些。” “是，是，张处长说的极是。”校长端来一杯水，笑眯眯的送到老领导面前，在转头的瞬间，对一边的教导主任使了个眼色。 教导主任是人精，一看就知道校长这是害怕，老领导纠缠艺术生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把学生酗酒打架被拘留的事，给挖出来。 教导主任连忙上来赔笑，转移话题：“张处长您难得来一次，我们校长亲自给您准备了一个节目，您要不赏脸看看？” 老领导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连说了两声好。 校长心虚的笑了笑，当真是捏了把汗。 交响乐停止的那一刻，礼堂中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乔米雪也在同时，举起手机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舞台上众人谢幕的样子，被相机永远定格。 乔米雪松了口气，和男生们合力把架子鼓搬去后台，在校长震撼的《东方红》歌声中，从小门溜出去，在指挥老师的带领下，跟着一队人直奔食堂里的教师就餐区。 食堂今天慷慨了一回，烧了四个大锅的羊肉汤，每人都给打一勺蒜蓉虾，羊肉火锅汤浓鲜香，大家围在一起吃得很开心。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肉少汤多，没几分钟，羊肉全被捞光，锅里只剩下汤。 清汤寡水，汤里没几块肉，是食堂通病之一，不足为奇。 乔米雪吃饱喝足，和美食合影留念，把两张照片都发了微博，美食照连着谢幕的那一张，一块传上去，还在上面配了一句话：愿世间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所回报。我已经提前实现愿望啦。 乔米雪开心的回到宿舍，她站在宿舍门口，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宿舍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 乔米雪开了灯，看到墙壁上时钟，才指向7点，舍友们还在上晚自习，回来还早着呢。 她把书包往桌上一丢，换了拖鞋，坐在床上玩手机，点开微博一看。 呵，刚才发的微博，辰时第一时间给了评论。 乔米雪把屏幕拉近，细看了一下，不得了，辰时说的居然是：拍得不错，把我拍进去了。 这么巧！ 乔米雪惊讶得愣住，她仔细的看了看照片，想要找出辰时身份的蛛丝马迹。 然而，照片当中，不止拍了演奏人员，台下观众乌压压的一片，足有百来人，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确认，辰时究竟是谁。 乔米雪扯了扯嘴角，打出几个字问他：当时，你在哪？ 辰时也在刷微博，他回复得很迅速，只有两个字：台上。 乔米雪激动了，手指几乎发颤：你也在台上演奏，我们一定在后台见过，刚才说不准还一块吃了饭，你到底是谁？ 乔米雪没有一次，如此的迫切，想要知道辰时的真实身份，她的心跳得很快，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对方，：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网上联系就好，私底下不见面，不暴露身份。 乔米雪发给他一串无语的省略号，以示不满。 苏定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省略号，眼眸微微眯起，唇角浮起一丝戏弄的微笑。 乔米雪在揣测“辰时”的身份，苏定辰也在揣测“白薯加糖”的身份。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她在后面，十分靠后的位置。 究竟是哪个呢？ 当时台上人多，苏定辰并不确定。 可是，莫名的，他想到了那个架子鼓背后的女生，那个曾经故意喝醉为了打耳洞的女孩。 “白薯加糖”会是她吗？ 苏定辰望着对面的宿舍，漆黑的眼底融入几分灯光的暖意，他听到自己胸腔当中，血液涌动，心脏一声声跳跃，他听清了心中的期盼：我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网上网下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蓦然发现自己喜欢她，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苏定辰拿起手机，向对方发问：“你是那个打鼓的女生？” 乔米雪看到屏幕上的问话，指尖蓦的一颤，她刚打了一个“是”，却忽然手指一顿，把“是”删除。 他不告诉我他是谁，我凭什么把真实身份告诉他…… 乔米雪心里不平衡，索性直接否认。 苏定辰等了一会，结果得到了她赌气的回复：不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 他凝视着屏幕上的几个字，英气逼人的眉心一点点皱起，一种莫大的失落席卷全身，苏定辰将手机放在桌上，一个人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 香烟缓缓燃烧，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忧郁的容颜。 他爱一个女孩，会爱她的身心，她的内外，她的全部，以自己全部的爱，投入进去，深陷于此，无法自拔。 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痴情至此，不知悔改。 第 24 章 分卷阅读50 乔米雪走在校园里，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的事，往事历历在目，让她不禁泪眼婆娑。 明明没忆起什么伤心事，可是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泪？ 乔米雪几乎把自己问住，脚步蓦然一顿，在树叶沙沙响动的梧桐树下，站了许久，她看到远处的玉兰树下，两道熟悉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走在一起。 男人女孩，乔米雪都认识，男人是芮医生，女孩是那天直播跳河的人。 八年没见，当年三十多岁的心理医生，芮乡渠已经年过四十，乔米雪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他脸上深刻的皱纹。 大概是心理作用，乔米雪觉得，芮医生脸上的皱纹并不丑陋，不过是一些岁月的沧桑与痕迹。 乔米雪八年前，与苏定辰分手，痛彻心扉，得了抑郁症，整个人迅速消瘦，活得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当时，她就要迈入人生的转折点，高三，幸亏遇到了芮医生，乔米雪没有在抑郁中沉沦下去，几次治疗之后，她重新回到学校，认真准备一年，最终考上了二本。 乔米雪感激芮医生，在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帮助了她，只是芮医生多年行医，治病无数，似乎已经不认得她这个病人了。 芮医生比较敏锐，注意到有人看他，他微微侧目看了姜汀云一秒，脸颊淡笑不变，很快便云淡风轻的移开。 女孩比之前开朗了一些，举手投足间少了几分畏畏缩缩，脸上也能见到笑容，只是性格转变不是一日就能成就，她在大多数时候，依然经常低头，不敢直视别人的视线。 乔米雪投过去的视线，女孩当然也没有注意到。 注意不到没关系。 乔米雪知道她没事就行了，余澄园帮忙联系心理医生，让女孩成功得到救治，之后她大概不会轻生了。 乔米雪继续向小礼堂走去，运动鞋黑白相间，耐克的白色大钩格外醒目，橡胶鞋底又软又轻，踩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乔米雪听到礼堂中传来乐声，唇角扬起，像小鸟一样奔过去，绕着礼堂一阵小跑。 两圈之后，乔米雪有些气喘吁吁，她想走进去休息，在装修一新的礼堂里，舒服的坐在软椅上，享受一场免费的音乐会。 礼堂大门虚掩，乔米雪从门缝中看过去，偌大的礼堂里，只有一个男生在台上独奏小提琴，聚光灯下的他长身玉立，修长的五指搭在琴弓上，演奏出动人的曲调，引得台下的迷妹们一脸崇拜，如痴如醉。 台上的“男神”就像当年的苏定辰，众星捧月，万众瞩目，而她也曾在台下，迷妹一样望着台上的他。 当年，拜领导视察所赐，苏定辰当年在舞台上一战成名，学校搞什么文艺活动，老师领导都能想到他，春季运动会开幕式表演，自然有他苏定辰的一份。 运动会要当众在全校面前表演，万一出糗，后果想想就可怕。 每一个被校方点名表演的人，私底下全都在练，苏定辰把琴盒丢在礼堂后台锁着，临近运动会那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去那里拉一两首曲子。 苏定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在女生当中疯传。 “校草小提琴拉得可帅了！” “校草每天晚上开音乐会，就在咱校的小礼堂！” 外界的消息，嗡嗡乱叫，乔米雪木讷的听完，左耳朵刚进，右耳朵就出了。 她心里有事，一件悬了很久、终于砸下来、把心砸出血窟窿的事。 父母闹了半年，终于把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乔妈妈想要一个人静静，乔爸爸正忙着和新欢追求真爱，而他们的女儿，乔米雪仍旧没人关心，爸爸妈妈都没说要争，她的抚养权。 乔米雪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离十八岁还有不到一年，最多八个月，几个月的抚养权，确实没啥好争的，不如先争争财产，为自己后半辈子考虑。 夫妻撕破脸，争财产，那叫一个面目狰狞，实在是少儿不宜，不适合让女儿看到。 于是，乔米雪被他们再三嘱咐，在学校继续待着，暂时不要回家。 乔米雪发现自己，无论是变成杀马特，还是乖乖女，都没人在意，她郁闷得想要喝酒，可是谁陪她喝呢？ 丁莎闵与她不是一路人，寒假一结束，两人就开始渐行渐远，几乎不碰面；室友都是用功的乖乖女，滴酒不沾，而且最近，她们对待乔米雪，态度是敬而远之；杜良梓和她玩得好，可毕竟他是男生，约他出去喝酒，万一两人醉了，发生什么，想想就很可怕…… 乔米雪想了想，一咬牙，还是选中了杜良梓，她拿起手机拨出去：“走，我们去喝酒，我请你吃海鲜烧烤，我喝啤酒，我要买醉，你看着我喝，不准喝醉。” 手机那头的杜良梓，愣了一两秒，委婉拒绝：“我要去听演奏，苏定辰拉小提琴，你应该想去吧。” 杜良梓断定，乔米雪想去看苏定辰演奏，那天晚上，醉酒的她，是如何觊觎苏定辰的美貌，杜良梓可是十分的印象深刻。 然而， 分卷阅读51 那天晚上的事，乔米雪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觉得杜良梓的话好奇怪，他整个人似乎都不太正常：“额，是你想去吧？请你吃饭都不去，娘子你是不是转变性向，看上苏定辰了？” 杜良梓胸膛一挺，对着手机大嗓门喊：“你真能胡思乱想，我杜良梓铁骨铮铮，直男一个，目标很明确好吧，我就是奔着楚夕颜去的。” 乔米雪被他喊得有点晕，弱弱的说：“楚夕颜也在呀……” 杜良梓声音骄傲：“那当然。我的女神毫无疑问，当然当选。” 当天晚上，乔米雪吃过饭，就看见杜良梓一身新装、头发铮亮的出现在食堂门口，手里还抱着一个礼盒。 乔米雪出了食堂门，刚想问他手里拿着什么，就被杜良梓拽着跑向了礼堂。 杜良梓带头跑在前面，听到礼堂中笛声响起，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他喘气的空档，回头跟乔米雪解释：“是楚夕颜在吹笛子，还有一首歌的时间，我就要跟她表白了。” “你加油……”乔米雪喘了两口气，想了想又说，“你最好低调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米雪说的万一，后来不仅成了真，还朝最坏的方向，崩坏而去…… 杜良梓冲进礼堂，看着台上长发飘飘的楚夕颜，露出了迷弟一样的表情，他安安静静的欣赏完，抱着缎带装饰的纸盒，向舞台冲过去。 难道他要上台当众表白？ 乔米雪站在原地，暗自为他捏一把汗。 乔米雪想对了一半，杜良梓踩着最后一个音符，跳上了舞台，不过他在台上只待了一秒，一个闪身翻进了后台。 他暗笑：当众被拒，那就悲剧了，在后台表白一下，万一被拒，就当热身，大不了再接再厉。 楚夕颜收起长笛，准备到后台休息，她迎面就见，杜良梓捧着一个盒子，目光动情的向她走来。 楚夕颜见过杜良梓，杜良梓善于利用各种场合，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蹩脚的与她搭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 杜良梓献宝一样抽开缎带，打开盒子，一股芬芳的香气扑面而来。 楚夕颜呼吸一滞，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白玫瑰与红玫瑰，十九朵红玫瑰组成一枚红心，旁边配上了白玫瑰，可谓是捧着一颗心来。 楚夕颜满脸通红，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她抬头一看，看到一个人向自己走来。而杜良梓眼里只有女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险：“送你的，你笛子吹得那么好，我是你的粉丝。” “我不收。”楚夕颜目光闪烁，看到老师越走越近。 “明星都收献花啊，你比明星漂亮，成绩比他们还好，收下吧。”杜良梓说了一堆理由，厚脸皮的抓住楚夕颜的手，要把鲜花硬塞给她。 楚夕颜还是不拿，抬脚往后退，一双眼睛却越过杜良梓，求助的看向了后面的来者。 来者是老师，而且是一班的班主任，外号秋老虎的秋建国。 他一巴掌拍掉杜良梓的玫瑰礼盒，横眉倒竖的呵斥杜良梓：“你小子碰一下楚夕颜试试，小流氓欠教训！” 杜良梓不顾玫瑰滚落一地，脸色煞白的解释：“秋……秋老师，您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秋建国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的鼻子例数罪状，“下课跑来偷看，找人递纸条，偷拿楚夕颜用过的东西，我记得都有你的份。哼哼，我今天可逮着，你这个变态了！” 秋建国越说越来气，扬起拳头就要暴打杜良梓。 杜良梓大惊失色，扭头就跑，可是这一跑，就跑到了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把他的狼狈曝光在众人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过街老鼠，人人都可以指着他耻笑。 杜良梓抱头鼠窜，在一片嘲笑声中，连滚带爬的跳下舞台，他脚还没挨地，就被人从空中一把拎起，一把摔回舞台上。 杜良梓仰面倒地，四脚朝天，听到头顶响起秋建国洪亮的□□声：“谁敢纠缠我们一班的学生，他就是下场！” 此话一出，舞台下面前排正中，苏定辰的几个迷妹，纷纷两腿哆嗦，面无血色。 秋建国发威之后，揪起杜良梓审问：“你是哪班的学生？说！” “我……我……”杜良梓支支吾吾不敢说。 他知道，秋老虎这是要找他班主任告状，到时候，两个班主任一块批他，还得叫家长。 这事叫家长，不得丢脸丢死。 杜良梓眼珠转了两圈，没想到该怎么办，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后台的乔米雪。 乔米雪正踮着脚，伸着胳膊，想要摸到墙上的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那盒子离地足有三米，她从地上全力蹦高，也碰不到。 苏定辰站在她身后大约三米的距离，他抬头望去，看清了盒子，究竟为何物，电源开关控制器。 她这是想断电，给朋友解围。 苏定辰决定帮她一把，帮这个讲义气的女孩，救她的朋友，他搬来高脚木 分卷阅读52 椅，放在乔米雪身后，告诉她：“站上去。” 乔米雪感激的望了他一眼，顾不上说什么，跳上椅子就把总电闸给拉下来，咯噔一声轻响之后，礼堂里一片漆黑。 大家在黑暗中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尖叫。 “停电了！” “怎么停电了？” 停电之中，同学们异常混乱，有人尖叫不已，有人忙着逃跑，撞在了一起，然而此时，台上的杜良梓却是异常清醒，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跑机会。 杜良梓悄悄抡起拳头，一拳打到秋老虎胸口，秋老虎猝不及防，吃痛松开了手，杜良梓趁机逃窜，跑向后台。 “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秋老虎爬起来就追，踩着台阶跑到了后台，后台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睁大了眼睛，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轮廓，以为抓到了流氓学生。 秋老虎上去飞踢一脚，腿骨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踢到了椅子硬木，轰隆一声椅子倒地，椅子上的乔米雪哎呦一声，向后跌倒，眼见后脑就要磕到坚硬的木椅上。 “小心。”苏定辰眼见事情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臂膀勾住跌落的乔米雪，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乔米雪心脏狂跳，身后是苏定辰结实的胸膛，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她蓦的睁大了眼睛，头脑中一片空白。 这时保安赶到了礼堂，几道手电筒光芒在礼堂中，一阵乱晃，光斑飘到后台，正好照到了墙壁上的电闸盒子。 秋老虎目光如炬，盯着电闸盒子，头脑中霍然开朗：刚才停电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那个椅子上的女生干的！ “电闸是不是你拉的？”秋老虎厉声质问，黑暗中不远处的两人。 苏定辰正要将她从怀里放下，此时听到班主任怒喝，当即手臂一紧，下意识的将她护在怀中。 乔米雪若是被抓，下场不会比杜良梓好到哪去。 苏定辰顾不了太多，踢开挡路的板凳杂物，抱着乔米雪冲出了礼堂，礼堂外有男生，也有女生。 有人注意到了苏定辰他们：“天呐，苏定辰跑出来了，等等，他怀里抱着谁？” 一个女生哀嚎：“辰哥恋爱了，啊，公主抱，我失恋了……” 另一个女生气得跳脚：“那个女生到底是谁，我要向秋老虎举报！” 乔米雪本来想推开苏定辰，下来自己走，一听这些人要人肉自己，连忙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催促他：“快跑，带我离开这里。” 苏定辰看到西北角人少，而且有个小树林，他抱着乔米雪跑进了树林里。 学校的树林，到了晚上，就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 几对情侣有的拉手，有的早就抱在一起，看到有人公主抱进来，已经见怪不怪。 放下来，乔米雪脚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心里一阵发虚，她清了清嗓子，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静谧之中，一片枯叶从枝头落下，掉在了乔米雪的头顶，苏定辰凝视那片枯叶，神差鬼使的伸出手去，要替她摘掉。 乔米雪察觉到了什么，就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本能的躲开。 苏定辰看到女孩窘迫模样，知道她心中介意，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刚才我看情况紧急，就……” 苏定辰想了想，剩下的话没有说。 他对她的想法，不是单纯的情况紧急，更多的，可能是出于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乔米雪在大树旁边站定，抬手把乱发拢在耳后，指尖触到耳轮，温度烫得惊人，待到心跳渐渐平复，她才小声应了他一句：“没事……你不用介意。” “我以后会注意。”苏定辰脱口而出，之后愣在原地。 以后注意什么？ 注意不要让秋老虎发现，发现他们俩人之间有那种关系？ 苏定辰稍稍自省，发现潜意识中，自己已经开始幻想，和这个女孩走在一起。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乔米雪有些不敢面对苏定辰，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是一摸口袋，她发现口袋空空，手机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低头寻找，心里一阵焦急，眉头蹙起：“我的手机呢，不在口袋里……” 苏定辰眼见四周一片漆黑，不好寻找，转眼想了个办法：“号码报给我，我打给你。” 他按照乔米雪说的号码，在手机上按了一串数字，先存了号码，再拨打过去。 不远处草地里亮起一片幽光光，悠扬的铃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歌曲是一首交响乐，那天他们合奏的歌曲。 两人转头，视线相碰，苏定辰冲她微微一笑。 乔米雪害羞的低下头，一路小跑，弯腰捡拾，掉在草丛中的手机。 手机上沾了一些灰尘和枯草碎末，乔米雪抽出纸巾，把手机擦干净，她正要把手机装回口袋，只听苏定辰低沉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把我的号也存一下吧。” 乔米雪听到声音，抬头看他，黑暗中五 分卷阅读53 官模糊不清，但是他线条完美的外形轮廓，却清晰的映入乔米雪的眼中。 乔米雪心跳加速，呼吸有些发紧，他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跟随着做。 按照他的要求，她把号码存进了手机，凝视着新添入的手机联系人，乔米雪脸上一阵火热发红。 “以后联系。”苏定辰走之前，留下了这句话。 “嗯。”乔米雪神差鬼使的点了下头，目送他离开，远处是小山一样耸立的礼堂，她望着挂在礼堂边上的朦胧新月，感觉今晚经历的一切，都恍若梦境，一点都不真实。 第 25 章 八年之后，乔米雪站在礼堂门口，回忆起种种往事，不知不觉间，光裸的小腿，都站麻了。 口袋里手机，铃声大作，震动不停，乔米雪这才如梦方醒，将自己从往昔的回忆里，拉入眼前的现实。 礼堂之中，台上男生握着琴弓的右手，垂在一侧，很明显，他的演出被乔米雪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迷妹们纷纷回头，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乔米雪身上。 额……万众瞩目。 乔米雪抱歉的笑了笑，哈着腰退出门口，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 这时，她才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妈这时候打来电话，会有什么事？ 乔米雪按下接听键，只听对面妈妈的声音很焦急：“雪雪，娃娃在你那吗？” 乔米雪一头雾水，问：“不在啊，怎么了？” “我在棋牌室打牌，平常娃娃都乖乖的在墙角睡觉，可是吃饭的时候，我想起来要给它喂食，怎么找都没找到它……唉，我急的哟，没顾上吃饭……” 乔米雪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妈妈焦急成什么样，自打有了这条狗，妈妈每天都带着它，像照顾小婴儿一样呵护着，家里的吉娃娃，娃娃现在走丢，对于妈妈来说，心情堪比丢了孩子！ 乔米雪心里也着急，可是她没有乱了分寸，她快步行走，拿着手机，镇定嘱咐：“妈妈，你先吃饭，我马上回去跟你一块找，实在找不到咱就发寻狗启示，让大家帮我们一块找。你先想想，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乔妈妈回忆了一下：“吃饭之前，我记得它还嚎过，大概就是饭点的时候，它就没了。” 乔米雪向校园出口跑去，黑色长发在身后飘动。 她迎风跑着，随口问妈妈：“你们晚上吃的是什么？” 乔妈妈大概是太心急，声音有些哑：“他们吃的黄焖鸡米饭，我吃了一口发现娃娃没了，就没有再吃。” 黄焖鸡米饭…… 乔米雪想到了一个人，脚步一顿，愣在原地，过了几秒钟，她声音颤抖，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期盼，问手机的另一头：“你们吃的黄焖鸡米饭，是外卖送来的吗？” 乔妈妈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吧……我没下去，别人下去拿的。” “好，我找人问问。”乔米雪话声平静，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黄焖鸡米饭外卖，杜良梓最近不就在忙活这事吗！ 家里的小狗和杜良梓熟得很，估计喂两块鸡肉，就跟他跑了。 乔米雪这边挂了妈妈的手机，那边就拨通了杜良梓的号，开门见山的问：“杜良梓，你看到我家娃娃没？是不是跟你走了？” 杜良梓：“你家娃娃太馋了，想吃鸡肉跟我跑了一路，我正打算忙完以后，把狗给你送过去呢。” 乔米雪：“我妈见不到狗，都急得吃不下饭，你在哪？我去你那，把狗接回来。” 杜良梓跟朋友聊起来，就没了正经样：“我在咱老十六中送外卖，这边食堂还跟咱那时候的一样，难吃得要死，这边的女学生个个瘦成排骨，特别喜欢叫我家的外卖。” 杜良梓说话时，带了愉快的尾音，他沉溺于心中的幻想，他幻想做一个用美食解救高中女生的英雄。 乔米雪忙着接娃娃回家，不跟他废话，直接说：“你在学校门口是吧，我马上过去。” “好嘞，我等着。”杜良梓挂了电话，和来拿晚餐的高中女生，热烈的聊起了天。 乔米雪在十六中待了两年，地形无比熟悉，小步快跑，一会儿就走捷径到达了校门口。 杜良梓忙完送货，一个人站在摩托车旁，身边一个高中女生都没有。 他身穿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件明黄套装，上面印了“黄焖鸡米饭”四个字，惨白的路灯照耀下，整套衣服的颜色，变成了清新浅淡的柠檬黄，这样的颜色，让杜良梓整个人看上去，意外的不太欠揍。 乔米雪四处张望：“狗呢？” 杜良梓这才惊觉，小狗不见了：“刚才还在呢，该不会跟哪个女生跑了吧……” 乔米雪焦急之下，说话不太客气：“我家狗又不是你，不喜欢那些高中女生。” 杜良梓喊了一会娃娃的名字，一边向乔米雪辩解：“我跟你保证，刚才小狗还在， 分卷阅读54 两方钟……不，就一分钟之前的事。”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是岗哨旁边的绿化带里发出来的，呜呜作响，就像野兽在撕咬动物时，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娃娃！”乔米雪一下子辨认出，这声音属于娃娃，激动的朝绿化带那边大喊。 娃娃这小狗玩心重，带出家门之后，常常光顾着玩，谁喊都不理，这回不知道它到底在绿化带里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主人在一旁急死，它都能不管不顾。 修剪整齐的冬青树丛里，蹿出一只毛茸茸的狗来，它嘴里叼着个东西，跑的时候摇头晃脑，嘴巴里的“花绳子”在风里晃荡，看上去有些诡异。 乔米雪本想和狗狗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待她凑近一看，差点没吓死，娃娃嘴里的那条“花绳子”居然是蛇，而且这条蛇好像还没死！ 乔米雪连忙后退两步，命令小狗：“吐掉！赶紧吐掉！” 娃娃是个有灵性的狗，被主人吼了一下，隐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松开了嘴巴，愣在原地。 花斑蛇啪嗒一声，掉在水泥地上，身上有伤，在地上不停的乱摆。 乔米雪刚想抬脚后撤，却见垂死挣扎的花斑蛇，迅速向自己游来，张开血盆大口，从地上弹射而起，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耐克鞋。 乔米雪惊慌失措之下，连连惊叫，小腿乱踢，却见花蛇缠住了鞋面，非常恶心。 杜良梓看见闺蜜有了大麻烦，大喊一声，看我的，随即冲上前去，飞踩一脚，正中蛇头。 蛇头咬住鞋子不放，这一脚当然也生生的踩中了乔米雪。 “啊——” 乔米雪痛到惨叫，眼泪汪汪的看着杜良梓，话声哽咽：“你怎么那么狠……” “我这是担心一脚踩不死……”杜良梓愧疚的收回脚，看了一眼踩扁的蛇头，脸上的愧疚消减了些，“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脚疼……”乔米雪一瘸一拐的原地走两步，痛得牙根紧咬，轻嘶出声。 杜良梓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你的脚会不会是中了蛇毒？” “不知道，疼……现在有点麻。”乔米雪一瘸一拐的走着，也觉得脚伤有点不对劲，她与杜良梓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去医院。 杜良梓这次靠谱了一回，他把狗交给门卫，骑上摩托车，发动引擎，带着乔米雪一溜烟的跑去了附属医院。 “坚持住。”杜良梓嘱咐了乔米雪一句，把摩托车随便停在路边，冲进人多拥挤的大厅，替乔米雪挂了急诊。 乔米雪心情紧张，唇色发白，但是右脚痛感却好了许多，她暗自在心里恐慌：该不会是蛇毒麻痹神经，所以感觉不到痛了吧，那就糟了…… 乔米雪皱眉之际，杜良梓已经带着医生护士，火速杀到。 医护们清一色的白大褂，偌大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神色紧张的眼睛，他们把乔米雪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落在她右脚的那只血肉模糊的运动鞋上，纷纷瞳孔一缩，呼吸发紧。 带头的中年医生眉头皱成深沟，不敢耽搁，吩咐两边年轻护士：“把她鞋子脱了，送入急诊室。” 两名护士架着乔米雪，把她放倒在推车上，一个健壮的男护士，在前面推着，后面女护士跟着推车一阵小跑，手法熟练的给她解了鞋带。 鞋子袜子都脱了，露出乔米雪白嫩的脚踝，还有脚面一片青紫，紫青的地方肿得老高，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定辰今天值班实习，在三楼看到杜良梓带着乔米雪，跑来挂急诊，心知不好，放下手头的医疗文件，白大褂夹着风跑了下来。 苏定辰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杜良梓愁眉苦脸的等在急诊室门口，视线越过就医的人群，远远的看到了他。 苏定辰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杜良梓面前。 杜良梓认得他，他记得多年前，苏定辰与乔米雪是何等的相爱。 杜良梓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可是苏定辰抢先开了口。 “杜良梓，雪儿……”苏定辰喉头顿住。 八年前他叫她雪儿，现在他不是她的男朋友，还能这样叫吗？ 苏定辰薄唇轻抿，意识到自己与乔米雪之间，隔了太远的距离，他哑着声音改了口，连连发问；“你说乔米雪被蛇咬了，是什么蛇？有毒没毒？” “身上有花斑……”杜良梓低下头，出汗的掌心，懊恼的拍着脑门，“叫什么蛇来着？我怎么不认识呢，唉……” 苏定辰一身白衣，十分挺拔，他僵直的站在杜良梓面前，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紧攥成拳，发白的骨节咔嚓作响，他克制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绪，冷静的问杜良梓：“拍照了吗？也许我认识。” “没拍。”杜良梓手放在口袋上，又缓缓拿开，垂着脑袋一个劲的叹气，“早知道，我就拿手机把它拍下来了，可惜我忘了，唉……” 苏定辰转身走向急诊室，一刻也不耽搁，留下杜良梓一人站在原地，不知该 分卷阅读55 干什么。 急诊室大门推开，闪入一道人影。 乔米雪透过帘幕缝隙，看出了来者是苏定辰，她的目光中闪过一阵错愕，苍白紧绷的脸颊，不由自主的一阵发热。 他快速跨了两步，走到乔米雪的病床前，与她相距不到一米，这是八年来他与她距离最近的一次见面。 乔米雪心跳蓦然加速，红肿发紫的右脚，在雪白的床单上，颤了一下。 苏定辰戴着口罩，低头查看乔米雪的伤情，长而密的睫毛之下，是他深邃修长的眼睛，视线扫过青紫的右脚，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心疼和紧张。 他戴着塑胶手套，用镊子夹起棉球，蘸着酒精，小心擦拭乔米雪的脚面。 脚上传来一阵凉凉痒痒的感觉，乔米雪不由的绷紧了脚尖，紧张得咬住了下唇。 苏定辰大手托起她的脚掌，细细观察，修长的手指略带薄茧，摩挲着她的脚面皮肤，他在查验伤情，仔细检查。 他用力不轻不重，按压手法专业，充满了怜惜。 指尖抚过大半的脚背，苏定辰紧皱的眉心，一点点舒展，他语调肯定下了结论：“没破皮，不是中毒。” 年轻的护士们面面相觑，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有人问：“青脚面紫是怎么回事？” 没等苏定辰回答，乔米雪就出了声。 “大概……”乔米雪想到了刚才的事，正犹豫要不要说，却见急诊室内医护人员，齐刷刷向自己看去，目光之中是□□裸的探寻。 乔米雪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刚才杜良梓下脚太重了吧。” 医生护士这才知道，患者的伤情不止跟蛇有关，还跟门口等候的人有关。 他们把杜良梓喊进急诊室，把整件事情问清楚。 杜良梓进了急诊室，几乎就没抬过头，在众人审问的目光之下，满脸歉疚的把今天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虚惊一场。 乔米雪转了科室，护士推着她送到另一间屋子，随后退出。 乔米雪躺在推车上，望着白色天花板，自觉伤不重，不至于躺着就医，于是翻了个身，从推车上下来，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和杜良梓这个陪护，一块等候主治医师。 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咔嚓声，乔米雪回头一看，只见苏定辰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入屋子正中。 杜良梓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看了看乔米雪，又看了看苏定辰，不知自己横在两人中间，是不是多余。 房间里的氛围，骤然尴尬。 乔米雪轻咳了一下，目光移向窗外，强装镇定。 苏定辰眼底复杂了一瞬，走到办公桌前，拉开黑色皮椅，却没有坐下。 杜良梓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想：果然，我还是该走。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黄外套，正要蹑手蹑脚，推门走人，乔米雪察觉到他的动向，抬头叫住了他：“你要走了以后，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十件都行，今天比较特别嘛……”杜良梓笑容和声音，都有点虚，他把乔米雪的脚，踩成了那个样子，总觉得心里对不住她。 “不用十件，两件就行了。”乔米雪举起两根手指，在杜良梓面前晃了晃，“把小狗送回我家，还有今晚的事别说，别提我受伤，别提蛇的事。” “好勒，保证办到。”杜良梓喜笑颜开，披上外套就要出门，临走前，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回头冲苏定辰意味深长的暗示：“她就交给你了。” 苏定辰视线移开，没说话，食指却在椅背上，看似无意的轻敲了两下。 八年了，两人第一次独处，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和异样。 第 26 章 刚才苏定辰检查过，乔米雪的伤不碍事，不出三天就能好个大概。 他站在办公桌前，桌面上东西不多，私人物品只有一个红木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铅色的天空，云层很厚，一角探出的枝桠，是纯黑的墨色，上面没有一片叶子，枯叶都没有，拍摄时间是冬季的雪天，天气非常寒冷，天上堆着冰冷的云。 镜头仰天拍摄，不小心把楼房的一角，拍进了照片里，水泥房檐有些陈旧，样式平淡无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当年，苏定辰就凭这点线索，认出博主“白薯加糖”，就是那个外型美丽、性格义气的乔米雪。 然后，苏定辰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对乔米雪展开了追求。 当年的事，苏定辰几乎是历历在目。 那天礼堂一别，两人交换了号码，本来可以常常联系，可是由于种种顾虑，两人偶尔短信交流，并不热络。 他们心里有顾虑。 一班班主任秋老虎，上次在小礼堂放话，谁敢找他们班的人早恋，他要狠纠到底，秋风扫落叶，绝不留情。 杜良梓胆敢给秋老虎一拳，不用说，秋老虎一个班一个班的找，把他揪出来，升旗仪式上全校通报批评，就差给 分卷阅读56 处分。 那天晚上，众目睽睽之下，苏定辰抱着女孩出去，自然是引爆无数流言蜚语，女孩的身份，目前没人挖出来，可是大家都在睁大眼睛找，迷妹们在找，秋老虎也在找。 出于种种顾虑，乔米雪和苏定辰几乎是不约而同，很有默契的不怎么联系。 两人的姓名号码，互相沉睡在，两人手机录底部。 刷题的时候，夜深的时候，无聊的时候，两人会忍不住翻看手机，看那个沉在通讯录中的号码，手指悬停在上面，几乎就要按下。 每每此时，那些顾虑就像阴霾一样，掠过心头，让他们俩人眉心皱起，不约而同的移开，将要按下的拇指，把手机放在桌边。 两人不够了解，不够喜欢，不够深情，所以不够勇敢。 什么时候，他们才真正跨过那一步呢？ 他们心里期盼过，但是都没有行动。 两人不咸不淡的相处，等待风声渐渐过去，一晃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父母争产解决，法院抚养权判决书发下，乔米雪等来了妈妈，妈妈离了婚，成了孤家寡人，她要接女儿回家，而爸爸则忙着追求“真爱”，忙着赚钱，这两年一直没管过乔米雪，离婚之后，更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乔米雪和室友关系一般，临走的那天，她独自一人收拾东西，把生活用品、学习用具、书本试卷，大包小包打包好，放在楼下，只等着妈妈开车来到校门口。 苏定辰依然住在对面，她搬走的时候，他在酒吧独自喝酒小酌，手机摆在桌上，忽然震动，显示的是乔米雪的短信：“我搬走了，今晚开始回家住，和妈妈住一起。” 乔米雪给苏定辰、杜良梓，都发了一条同样的信息，就当是告知。 苏定辰握着，酒液澄澈的玻璃杯，骨节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搬家不是容易事，她的室友不会帮她，而他现在人在酒吧，赶回去就晚了。 他沉思片刻，给室友周梧发了条短信，让他帮乔米雪搬一下东西。 周梧和苏定辰关系不错，人也勤快，收到短信之后，立即赶去帮忙，帮着乔米雪大包小包，把东西搬到校门口，足足跑了七八趟。 乔米雪买了零食饮料谢他，周梧接下饮料，打开喝了大半瓶，告诉她还应该谢一个人，是苏定辰喊他来帮忙。 乔米雪心里一阵感动，还想向周梧打听苏定辰的状况，抬头却见周梧已经离去老远。 算了，慢慢等吧。 乔米雪这样想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她翻着以前的图片，心里十分怀念。 以后搬回家住，她大概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到处溜达拍照了。 她一张张翻着，反到一张不太美观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三样东西，阴沉沉的天空、房屋的一角、干枯的枝桠。 照片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乔米雪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记起来那日的事。寒假的第一天，她独自一人留在宿舍，冻得腿脚冰凉，跑去阳台，拍下今年落下的第一片雪花。 雪花太小，太轻，太薄，照片里看不见，乔米雪见过那片雪，在它飘落的瞬间，已将它定格在心里。 捕捉到这一刻，乔米雪真心觉得美好。 那一日灰暗至极，但终究留下了美好的东西。 乔米雪想向大家分享这张照片，分享她心中的小美好，她打开微博，发了这张照片，并且配上了一句带有微笑表情的文字：今年的第一片雪花，你们看得见吗？ 乔米雪微博粉丝不多，最近两个月有些疏于打理，她发完微博，评论区一时安安静静，她不介意的笑了笑，转而去看微博上的其他趣事。 就像是心有灵犀，苏定辰此时在酒吧里，喝了几杯酒后，也拿出手机连上酒吧无线网，开始刷微博，他像往常一样，点开了“白薯加糖”的账号。 他看到，两个星期没有更新的微博，今晚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乍一眼看上去，意味不明，毫无往日的拍摄水准。 可是当他看清了，配图的文字，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今年的第一片雪花，你们看得见吗？ 他看到博主在微博微笑发问。 苏定辰当然看得见，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他站在阳台上，看到对面一个美丽的女孩，举着手机，拍下了天空中掉落的第一片雪花。 原来博主就是乔米雪 原来他们在好几个月前，就已认识。 原来他们一直心意相通，一直相互欣赏，一直从里到外喜欢着对方。 苏定辰紧握手机，凝视屏幕，眼睛里跳动着喜悦的光，他一连喝了好几杯，从未发现喝酒是一件如此畅快的事。 酒精融入血液，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处，他发现自己有些醉了，可是心中的狂喜，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要向乔米雪表白，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喜欢她，她就是他的爱情，他第一次爱上的女人。 今天是 分卷阅读57 周末，学生不上晚自习，乔米雪站在门口，等到了晚自习的时间，却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妈妈。 乔米雪的妈妈，袁筝有事在忙，离婚这事，她终究心有不甘，想要找前夫挽回，她找到了前夫，缠着他从下午一直谈到了晚上，时间越拖越长，接回女儿的事，只能一拖再拖，拖到晚上。 天黑了，她给女儿发了短信，说自己会来晚一点。 乔米雪没有撒娇，没有催促，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站在墙边的阴影里，继续低头玩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芒，映亮了乔米雪的笑脸，等待不是件开心的，可是她可以上网，给自己找乐子。 一阵寒风吹来，乔米雪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她的视线稍微离开手机屏幕，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今天，乔米雪穿了一双撞色运动鞋，鞋尖是浅淡的紫色，两边拼皮是淡淡的绿色，目光稍稍向前漂移，她看到了一对笔直的长腿，还有一双深蓝耐克篮球鞋。 她感觉眼花，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肩头一暖，身上多了件宽松的黑色外套，外套上是陌生的温度，带着一股陌生的味道，混合着烟酒味，带来一种浮华颓靡的气息。 她本能的抬起头，苏定辰俊美英气的容颜，落入她的眼中。 距离如此的近，如此清俊好看眉眼，让她呼吸一滞。 苏定辰刚才见她瑟瑟发抖，打了个喷嚏，就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肩头。 她身材高挑，肩却有些窄，宽大的男款外套，披在肩头，几乎就要滑掉。 外套滑下的那一瞬，苏定辰伸手替她按住，手落下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右肩，少女的肩膀骨多肉少，削瘦的感觉让人莫名怜爱。 他动容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幽光点点，那是他对她的爱意。 乔米雪察觉到对方的异样，抬头与他对视，视线触及他眼底的幽光，那不言自明的爱意，几乎让她血液上涌，屏住了呼吸。 乔米雪心跳得很快，舌头发麻，僵持片刻，从嗓子里发出了声音：“苏……哥……”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看得出来他喝了酒，举止动作可能不如往常那般冷静，所以他这样看着自己，会不会是酒精使然呢？ 乔米雪脚步松动，想要后退，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距离使人清醒，乔米雪直觉，现在他们这样会出事。 然而，苏定辰按在乔米雪肩上的手，却不让她逃开，他俯下身子，挨近她，在她耳边呵出热气：“我是辰时。” 呢喃一般的话，传入乔米雪耳中，字字清晰，就像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心中无数回忆。 她记起了以往，两人互动的种种，那时的喜悦、悸动，一下子从心底里唤醒。 “你居然是他……” 乔米雪喃喃张唇，灵动的眼眸中不知是欢喜，还是震撼。 原来他们早在去年，就已经认识。 原来他们几个月来，一直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乔米雪抬起眼眸，凝望着苏定辰，眼中水光点点，都是少女悸动的爱情。 两人近距离，眉眼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定辰揽住乔米雪，她的气息，她的眼睛，她的柳眉，她的红唇，近在咫尺，他情不自禁的吻住她，吻住她柔软的唇， 爱情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发生了。 两人忘情亲吻，气息交缠，不愿将彼此分开。 有人从他们身旁路过，看到了这对好看的情侣，有人不厚道的凑上去围观，发现男方竟然是十六中的校草，苏定辰！ 路人目瞪口呆，走到稍远的地方，就开始议论纷纷。 “我刚才看清了，苏定辰居然当街接吻！” “啊！女生是谁？” “不认识，不过挺漂亮，说不定是个班花。” 俊男美女校园恋爱，总是备受瞩目，背后有人议论纷纷，就像苍蝇的嗡声，扰人兴致。 苏定辰放开了乔米雪，两颗心却走得更近了。 乔米雪站在校门口等妈妈，他陪着她等。 夜风荡漾，把枝头的绿叶吹得沙沙作响，乔米雪感觉到口袋震动，原来是妈妈发来了短信。 “妈妈，今晚的事，比较麻烦，你再等一下。” 乔米雪看到短信内容，眼中一阵失落。 苏定辰视线落在乔米雪脸上，定一会，替她做了决定：“不用等了，我帮你把东西带回去。” 乔米雪点点头，给妈妈发短信征求意见，那边求之不得，很快同意。 校门口前面不缺出租，苏定辰站在街边，帮她拦了一辆，并且大包大揽，把乔米雪的行礼全都塞进了出租车。 苏定辰想到，乔米雪家里没人，又没有电梯，那么多重物，不好搬进家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去，帮女朋友把重物扛上去。 他正要上车，远远的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夜色中奔跑，是秋老虎晚上健身，绕校园跑步。 苏定辰外型出 分卷阅读58 众，是个显眼的人，秋建国一眼就认出了班里的尖子生，他跑着向苏定辰喊话：“你在做什么？” 苏定辰看了眼秋老虎，目测他在百米开外，跑到这里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差，他掏出一张红票子，从容不迫的递给司机。 司机眉开眼笑的接下钱后，他打了个手势，让司机快走。 司机看在钱的面子上，动作十分迅速，快速发动汽车，驶向大道，苏定辰眼见乔米雪平安离去，这才告诉班主任秋建国：“我在送我表妹。” 秋老虎狐疑的看着他：“真是表妹？” 苏定辰迎着他逼问的目光，点了点头，不松口，不管秋老虎信不信。 他们因一张照片定情，意义十分特殊，苏定辰八年前，曾将这张照片洗出来，摆在床头日夜陪伴，之后两人分开多年，有了伤痛，有了淡忘，有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可是他却改不了这个习惯，装裱定情相片，把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定辰看到相框里的照片，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刻，他奋不顾身，走向乔米雪，走向他的爱情。 胸膛之中那颗心，开始涌动年少时的热血，他目光灼灼的走向乔米雪，想要抛掉种种不愉快，跨越八年的鸿沟，将她拥入怀中，彼此再不分开。 一步、两步、三步…… 他就要跨过那道无形的壁垒，来到她的面前。 可是，就在此时，科室的门被人敲响，很快，木门从外被人拉开一道缝隙，一个高大的男人，探着头从门外望进来，看到了苏定辰和乔米雪。 来者是宋立棠，他听说乔米雪被蛇咬了，便立即赶到了这里。 “米雪。”宋立棠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绷得很紧，英俊清秀的眉眼间，堆满了担心和忧虑。 “我没事，你看我的脚，一点都没破皮。”乔米雪故意笑得轻松，抬脚晃了晃，以示自己伤情轻微，用不着担心。 宋立棠垂眸看着她，松了口气，片刻之后，他抬起眼帘，看向神色复杂的苏定辰，亲切的叫了声：“哥。” 第 27 章 哥…… 乔米雪吃惊的看着宋立棠，表情几乎凝固，过了好一会，她才真切的确定，刚才宋立棠确实喊了苏定辰一声哥。 “你们怎么……难道……”乔米雪惊讶之余，脑海中闪过许多猜测。 宋立棠看到，乔米雪惊讶的模样，瞬间笑了。 他走到乔米雪面前，顺势挽住她的胳膊，向她介绍：“米雪，来见见我的家人，他是我哥。” 苏定辰看着两人挽手的地方，目光仿佛刺痛了一般，收了回去，眼底里闪过死灰一般的颜色，他几乎是强作镇定将视线移开，移向光芒幽冷的电脑屏幕。 乔米雪来回看这两个人，鼻子、眼睛、嘴巴、气质，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她不禁纳闷的望向宋立棠，问：“他怎么是你哥？” 宋立棠算准了她会这样问，笑着告诉她：“他就是我哥，我们是一家人。我家的情况，有些特别，我待会和你细说。” 乔米雪记得，苏定辰当年父母离婚，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难道说，苏定辰的妈妈，嫁给了一个姓宋的男人，苏定辰成了宋家的儿子，和宋立棠成了一家人？ 乔米雪到底冰雪聪明，稍作思考，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逻辑。 苏定辰薄唇紧抿，面上是强做出的冷漠淡定，他下意识的拉开抽屉，抽屉里有几盒烟，上面裹着塑封，还没有开封。 苏定辰垂眸，看着抽屉里的几盒烟草，想起香烟进入肺里，可以麻痹伤痛，他不由的伸手进去，指尖触及烟盒，按在上面没动，流向指尖的血液却在一点一点的变凉。 过了一会，苏定辰拿出抽屉里的烟盒，抓在手里，硬纸壳棱角硌进掌心的软肉，触觉十分清晰；他看着热络的两人，却依然感觉有些虚幻。 苏定辰像是确认一般，问宋立棠：“她是你的女朋友？” “是，上次相亲谈的朋友。”宋立棠给出肯定答复。 苏定辰一颗心，被这句话狠狠的击中，瞬间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不过是，几天的犹豫，曾今深爱的她，就变成了别人的女人。 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家人，是他的弟弟，即便没有血缘，也有别的缘分。 他和她缘分尽了吗？ 苏定辰心中失落烦乱，转身面向窗外，他拆开烟盒，拿出一根烟，用窗台上的打火机点燃。 香烟夹在两指之间，苏定辰半晌都没有抽，他背对着他们，说了句送客的话：“她没事了。桌上有云南白药喷剂，带上吧。” “谢了。”宋立棠笑眯眯的拿走了药剂，塞给了乔米雪。 乔米雪木讷的接下，没有与宋立棠对视，她一直在看苏定辰。 苏定辰点烟的背影，太过孤寂，生生将乔米雪的心，一点一点的揪起。 直到宋立棠把一双干净的棉拖鞋，摆在她面前，乔米雪这才意识到 分卷阅读59 ，自己该走了。 乔米雪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脏了的运动鞋，毕竟是耐克，价值好几百，她把鞋子收进塑料袋里，拎着它和宋立棠一同走出医院，上了他的保时捷车。 宋立棠在驾驶位上，忙着发动汽车，驶出拥挤的停车位；乔米雪没事做，就看看手机，看看有没有人联系自己。 手机里还真有，杜良梓的短信，他在向乔米雪报平安：小狗送回去了，你的事，我没跟伯父伯母说。 语气读起来，乔米雪总感觉，有点儿像下级向上级汇报，汇报自己如何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乔米雪歪着脑袋，嘿嘿一笑，发了一个宫廷风回复：算你聪明，本宫恕你踩脚之罪。 那边杜良梓看到这句话，发了个笑哭表情。 乔米雪收起手机，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然而，这抹淡笑却压不住，刚才的那一幕在心头晃动。 苏定辰见她有了新欢，那种难掩的失落与伤心，乔米雪看的到。 八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仍然不忍心看到他受伤。 可是，这是爱吗？ 他与她还有可能吗？ 乔米雪迷茫的看着前方的夜色，心里有道坎，始终跨不过去，八年前一个女生惨死的那一幕，在记忆中一次次唤起，令她无法释怀。 乔米雪与苏定辰一开始的相恋，甜蜜而又秘密。 苏定辰搬出了宿舍，在乔米雪家附近租了房子，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他在夜里，可以望见乔米雪窗口久久未熄的灯光。 他每天晚上坐在窗前，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陪伴着她，乔米雪坐在桌前埋头书本，任凭时间悄悄流逝，有时累了，有时想到了他，就会抬头看看对面灯光明亮的窗户，看看窗前模糊俊逸的人影。 乔米雪凝眸远眺，溶溶灯光在她的眼睛里，化成喜悦的光，每天晚上她都在相望的甜蜜里，安然入眠。 乔妈妈喜欢睡懒觉，早饭常常来不及做，乔米雪原来住在家的时候，常常自己在小区门口买着吃，现在有了苏定辰的宠爱，她的早餐待遇，提升了一大截。 苏定辰每天早上，会早早起来，去隔壁小区最好吃、最干净的那家早餐铺子，为她买下可口的早点，然后在上学的路上，一路陪她走到学校。 为了避开麻烦，两人在学校里，互动不多，装成没有恋爱的样子，偶尔远隔人群，两人遥遥对视，才会流露出彼此相吸的爱意。 秘密的爱，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开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两个人常常在校外相聚，有时是咖啡店，有时是书屋，有时就在苏定辰租下的两室一厅里。 乔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乔米雪会偷偷溜到苏定辰那儿，给他一个惊喜的拥抱，靠在他的怀里，看看电视，做做手工，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动脚，回家以后，暗自偷笑。 他们也会秀恩爱，不过是秀在网上，给不认识的人看，苏定辰常常在微博上，与乔米雪互动，兴致来了，也会发一些恋爱里的甜蜜事，时间一久，不经意间还圈了几百个粉丝。 初恋青涩、朦胧，两个人平时拉拉小手，亲亲抱抱，始终没走到最后一步。 苏定辰的字很好看，点横撇竖，有一种刚健洒脱的风骨，乔米雪喜欢看他写字，看他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白皙大手轻握钢笔，在雪白纸张上，运笔如飞。 见字如晤，字如其人，乔米雪见到他的字，就像见到他这个人。 乔米雪会向苏定辰撒娇，让他把情书写在，她为他拍的照片上，然后她把照片随身携带，想他的时候，掏出来看一看，就会感觉是他在耳边，对自己低诉爱意。 上学的时候，两人保持距离，假装不熟，可是心中的思念，却是难以抑制。 乔米雪常常会睹物思人，把照片夹在书本扉页里，翻书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看，她会忍不住用指尖描摹，照片中苏定辰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唇，照片翻页，上面有他写的情诗，底部有他的签名，有点像明星给粉丝的福利。 在乔米雪心里，男朋友比任何一个明星都要帅，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他的脑残粉。 老师嫌班级太吵，上不了课，把那些处得好的同座位们，全都换了座，乔米雪身边也换了人，由原先的杜良梓，换成了一个内向纤细的女生，名叫戴小泽。 两人一来二去，几天之后，关系渐渐走近，会谈一些八卦绯闻。 乔米雪没想到的是，戴小泽一开始就跟她说起了苏定辰。 “你说苏哥有没有恋爱对象？”戴小泽说话时，紧张得垂下眸子，脸颊绯红，很明显她喜欢苏定辰，才会在谈及他时，流露出少女的娇羞之态。 乔米雪愣了一两秒，声音含糊的回答：“我想应该是有吧……” 她说有，是想让戴小泽断了苏定辰的念想，同趴一张桌子的同学，喜欢上同一个人，想想就是一件糟糕的事。 “真的？”戴小泽反应有些大，搭在桌上的手一抖，碰掉了乔米雪的语文课本。 分卷阅读60 课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书页之中掉出了一张苏定辰的侧写，手机拍摄，质量却是极佳。 “碰掉了，对不起……”戴小泽视线落在，洒落在地的照片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道歉的最后一个字，卡在嗓眼里不上不下。 乔米雪秘密暴露，瞬间红了脸，她一个抄手，弯腰把照片抓在手里，顺势用另一本书夹住。 戴小泽嘴唇发抖，看乔米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你和苏定辰是？” 乔米雪轻咳了一声，快速想了下，觉得现在还是不能承认，便找了个说辞搪塞：“不是的。这张照片，是我捡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吗？”戴小泽似乎有一点不信。 乔米雪抬手向西边一指，声音有些急，有些快：“我在十班那边捡的，他的正牌女友，大概在十班吧。” 戴小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之后上课，两人没怎么说话，乔米雪放学的时候，一翻课本发现那张照片没了。 谁拿走了呢？ 乔米雪望向四周，看到丁莎闵从班门口经过，她满身纹身，嘴巴里叼根烟，鼻子上打了环，看上去比先前叛逆许多，有点社会大姐的派头。 两人视线相碰，互相微一点头，之后各走各的，没有交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乔米雪与丁莎闵不是一路人，寒假之后渐渐疏远，临近夏日，二人变成点头之交。 照片丢了就丢了，乔米雪不打算声张，她甚至心里期盼，这张照片就此消失，不要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然而，她并不幸运，心想事不成，几天之后，那张带有苏定辰笔迹的照片，惹出了泼天的祸事。 第 28 章 那天，戴小泽心事重重，一个下午都没说话，乔米雪关心的问了她两句，戴小泽目光闪避，敷衍说自己没事。 乔米雪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必定有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乔米雪留了个心眼，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快到放学的时候，戴小泽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她放在桌面下点看短信，看完之后，脸色苍白难看。 乔米雪坐在她旁边，挨得挺近，稍稍垂眸就看到了，她手机短信里的内容。 短信的内容很短，是一句指令，让她放学后来到指定地点。 指定地点是一个地下赌场，离学校不远，赌场里大多是社会人，穷学生很少去，丁莎闵和社会地痞交际颇多，有时 那会她俩关系好的时候，丁莎闵还带着乔米雪进去过。 苏定辰偶尔也去那里玩两把，几个月前，乔米雪陪丁莎闵到赌场玩，就看到苏定辰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票子，放在牌桌上，之后不动声色的和一桌赌徒，斗智斗勇，激战斗牌，几圈下来，他面前的红票子就堆了厚厚一沓，目测一下，数字是大几千。 桌上输钱的人，瞪着一双输红了的眼睛，对苏定辰咬牙切齿，赌场里的其他看客，不免也有些嫉妒，纷纷窃窃私语，怀疑他出老千。 苏定辰倒是沉得住气，在一片非议声中，漂亮的再赢两局，带着将近两万的票子，大摇大摆的走出赌场大门。 乔米雪曾今疑惑了很久，苏定辰那么神，是不是出了老千。 后来，乔米雪和苏定辰成功的走到了一起，她曾今靠在他怀里，问他打牌的事，你那晚赢了那么多，是不是出了老千。 苏定辰抱着她，手指绕过她的发，宠溺的摸了摸乔米雪的小脑袋，诚实的告诉她：“不是，久赌必输，我大概是赌得少吧。” 乔米雪则是另一种想法，她相信是苏定辰头脑好，牌技高，性子稳，所以碾压了一群不自量力的赌徒。 苏定辰靠玩牌，基本解决了生活费，和其他开销，与此同时，那些自视甚高的赌徒们，一个个折戟赌场，输得只剩内裤。 乔米雪想不通，戴小泽为什么也去那儿，难道她也赌钱…… 不是乔米雪看不起她，这姑娘每天刷题到半夜，数学基本没及格过，根本不是赌钱的料。 放学之后，戴小泽背着书包，匆匆离开教室，乔米雪曼斯条理的收拾东西，收完了书本文具，她想起了戴小泽的事，心中隐隐担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赌场那边看看情况。 乔米雪独自一人背着糖果色书包，一路快步行走，向赌场赶去。 公安严打黄赌毒，赌场的位置隐藏在，一个房屋低矮的小巷里，赌场旁边有个小饭馆，经营拉面、盒饭、小炒，生意非常的好，赌场对面房子拆了，留下大片空地，赌徒们正好拿来停车。 乔米雪走在巷道里，与许多坦胸赤膊的地痞，擦肩而过，看到他们身上群魔乱舞的纹身，多少有些胆战心惊。 乔米雪自认为，走得挺快，可是一路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戴小泽。 她不禁纳闷：难道说她已经进了赌场？ 赌场门口人来人往，里面话声不断，时不时的爆发出 分卷阅读61 尖叫和欢呼，乔米雪在赌场门外来回徘徊，心里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时，一个金链子纹身大哥，腰上别着□□，带着一群小弟走向赌场，乔米雪见到此等大场面，二话不说，背靠墙壁，两条腿悄悄往外挪，挪一点，再挪一点，很快她整个人就挪到了墙边上。 墙边往外挪一点，就是另一个巷道了，那里的房子将要拆迁，破败得很，连窗户玻璃都被小偷盗走卖光。 耳边似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乔米雪站在墙边，向后望去，看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一群社会地痞，头发五颜六色，身上一堆骷髅十字朋克挂件，吊儿郎当的站成了一圈，围着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露出狰狞面孔。 乔米雪视力极好，借着傍晚昏暗的光线，认出包围圈中的女孩，就是她的同桌，戴小泽。 他们要对戴小泽做什么？ 乔米雪皱起眉头，站在墙边上，不暴露自己的身形，小心观察百米开外的状况，她忽然听到，地痞之中有个女人发话了：“说吧，你是怎么勾引到苏定辰的。” 乔米雪听得出来，是丁莎闵在说话。 戴小泽被人强迫跪在地上，宽松的牛仔裤跟着两腿一起打颤，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抬头与丁莎闵对视，言辞清楚，一口咬定：“我没有，我和苏定辰没说过一句话。” 人群稍稍让开，透过缝隙，乔米雪看到丁莎闵两指夹着一张照片，居高临下的站在戴小泽面前，目光冷得发寒：“哼，没说过一句话，你怎么会有他亲手写下的情书！” 戴小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戴小泽性格软弱、自卑，不敢说自己暗恋苏定辰，偷拿了别人的情书，令她整日惴惴不安，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对苏定辰抱有痴心妄想，如今丁莎闵当众审问她，戴小泽几乎精神崩溃，头脑一片空白。 乔米雪也看呆了，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丁莎闵喜欢苏定辰，更没有想到，丁莎闵对苏定辰的感情，已经偏执到了这个程度。 细想之下，两人关系尚佳的那段时间，丁莎闵每次喊上乔米雪外出，她都能碰到苏定辰，原来，这竟是丁莎闵的精心安排！ 乔米雪想明白了很多事，额角沁出冷汗。 那边的审问还在继续，丁莎闵眉眼上挑，目光在戴小泽身上刮了一圈，厉声问道：“那个贱人，到底是谁？” 乔米雪手心里捏了把汗，她可以猜想到，万一自己恋情暴露，丁莎闵会怎样疯狂报复。 然而，戴小泽没说话，什么都不说。 戴小泽明明可以供出乔米雪，把一切都推到乔米雪头上，可是她选择沉默，不拖人下水。 丁莎闵见戴小泽不言不语，顿时生了疑心，目光锐成了一把刀子：“难道说，他看上的人是你？” 丁莎闵咬紧了牙根，一种被人比下去的不甘，渐渐燃烧成火，让她浑身颤抖，神色发狂。 几个地痞看出了她的异样，有一个人上来规劝：“丁姐消消气，不就是一个苏定辰吗，书呆子一个，有什么好的。你不如放下他算了，咱六哥等你呐……” “你不懂！”丁莎闵大吼，眼圈发红。 他不懂，她一个狂傲的人，是如何放低姿态，在苏定辰这个男人身上，花时间，花心思，花去她所有的爱。 他不懂，她面对的是什么，她面对的是爱情幻灭，男神走向别的女人，所有付出换不来一个略带爱意的眼神，换不来他一点点眷顾。 “好，好，我不懂。”地痞摇头后退，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就像骂醒她一样大声说着，“可是我懂，天涯何处无芳草，人不能在一棵草上吊死！你醒醒吧！” 丁莎闵面如死灰，颤抖的伸出手，高高的扬起啪的一巴掌，扇到了戴小泽的脸上。 丁莎闵不会被人打醒，她只会打别人，一巴掌打下去，打掉她心里的一口气。 戴小泽捂脸啜泣，楚楚可怜。 丁莎闵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憋着一口，眼神恶意的盯着戴小泽，丢下一句话：“这个人，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一帮地痞互看几眼，发出一阵狞笑。 他们好像不会放过她…… 乔米雪看得出来，他们可能想对戴小泽，做一些严重的事。 戴小泽今天的祸事，可以说是由乔米雪而起，而且戴小泽至始至终都一个人担了，没把乔米雪推出来挡灾。 乔米雪认为自己有必要救她，于情于理都该舍身相救。 可问题是，对方有□□个地痞流氓，她只是单单一个弱女孩，怎么救呢？ 乔米雪皱眉思索，环视了一圈，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赌场，这个特殊的地点，大做文章。 公安严打黄赌毒，警察抓赌，一般都是没收赌资，把赌大的人统统抓进去拘留。 她想到自己可以虚张声势，谎称警察抓赌，搅乱这个地方，给戴小泽制造逃跑的机会。 乔米雪扯着嗓门大喊：“警察抓赌！警察抓赌啦 分卷阅读62 ！快跑啊！” 赌场里赌徒们赌得昏天地暗，脑袋发懵，一听“警察抓赌”，顿时一个激灵，纷纷把钱揣进怀里，四散逃跑。 赌场就像炸了一样，各式各样的人飞逃出去，有人从门口挤出去，有人扒着窗户跳出去，一时间钞票乱飞，洒得一地都是。 几个地痞见到地上，洒有红彤彤的钞票，眼珠子都要蹦了出来，当即抛下戴小泽，冲向窗口弯腰捡钱，看住戴小泽的人，算上丁莎闵只剩下三个。 赌场门口的空地上，一时间数辆汽车，齐齐发动，驶向四面八方。 戴小泽抓住机会，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跑开，眼见就要跑出巷道，甩开那群地痞无赖。 可是谁知，一名急于逃跑的赌徒，开车猛冲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撞飞了戴小泽。 戴小泽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高高的抛物线，落在了街边的尘土里，大红的鲜血随之凌空洒下，有一滴落在了乔米雪的脸上。 她死了，脑袋上开了个洞。 乔米雪血液冰凉，紧缩的瞳仁里倒映着冰冷的现实。 戴小泽死于意外，但是这个意外，由她制造。 如果不是她刚才大喊警察抓赌，戴小泽就不会被慌不择路的赌徒撞死。 如果不是她撒谎照片在十班捡到，戴小泽就不会被十班的丁莎闵欺凌为难。 她今天的遭遇，全都是因为自己。 乔米雪捂住了眼睛，不想面对这个世界，掌心里都是不停涌出的泪。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戴小泽死亡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放。 她哭了一整晚，不停的自责，不停的想，是不是当初没和苏定辰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乔米雪浑浑噩噩度过了两天，没有胃口，几乎没吃东西，这两天苏定辰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她全都视而不见，甚至拉上窗帘，剥夺他远远遥望的权力。 心里盘桓着巨大阴影，乔米雪没法阳光的去爱一个人。 那一系列意外，还有同桌的死，全部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和他的爱情。 乔米雪从此陷入抑郁，身体也有了毛病，得了肺气肿，整天卧床休息，不去学校上课，也不理那个每天早晚在楼下等候、只为见她一面的苏定辰。 有一天晚上，风雨交加，窗帘被大风刮起，猎猎翻滚，响个不停。 乔米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声发呆，过了好久，大概是雨点打到了脸上，她才注意到原来外面下雨了。 乔米雪从床上坐起，咳了一会，下去关窗户，她光脚踩在地板上，来到窗前伸出手来，要把窗户关上，这时她看到楼下昏黄的路灯下，苏定辰手持酒瓶，仰头喝下，四周东倒西歪放了三个空了的白酒瓶。 他在拿酒灌醉自己，他这是在惩罚谁？ 乔米雪垂眸，远远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放声哭泣，大概是太过悲伤，肺部一阵抽痛，到最后竟咳出血来。 她忍不住扑向窗边，想要再看他一眼，却发现飘雨的路灯下，已没了苏定辰的身影，只有几只空瓶在地上被雨水洗刷。 从那天以后，苏定辰再没出现在她家楼下。 乔米雪听说，戴小泽月底举办葬礼，她偷偷的去了，徘徊在门外，没敢进去。 她在门外听到，戴小泽父母哭得声嘶力竭，看到他们哭得晕倒，被人抬走送去医院。 乔米雪看到这一切，默默做了个决定，她向学校写了匿名信，举报了丁莎闵，丁莎闵被判赔钱，之后被学校开除。 乔米雪不知道的是，丁莎闵那天在赌场，认出了乔米雪，认出那声“警察抓赌”就是乔米雪所喊，她也猜出了乔米雪为什么要喊。 告密者毋庸置疑，是乔米雪，丁莎闵因为乔米雪的匿名举报，被开除，被索赔，被人指指点点，让她心里生出了恨。 丁莎闵恨透了乔米雪，于是就有了毕业聚会，敬酒下药陷害乔米雪的事。 第 29 章 八年过去，记忆渐渐褪色，可是心口的伤痛还在，乔米雪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视线低垂，目光涣散、疲惫。 经过这些事，她与苏定辰似乎回不去了。 乔米雪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很久都没说话。 宋立棠有所察觉，目光扫到乔米雪的侧脸上，他发现身边的女孩沉默太久，眉心有一丝不快的褶皱，他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 乔米雪恍若梦醒，舌头紧张得有些结巴：“没……没什么……” 宋立棠目光探寻的望过来，乔米雪假装没事，微微侧过头去，望向窗外。 宋立棠继续开车，注意避让前方横穿马路的行人，待到汽车行驶到一马平川的大路，他又将心思放在了乔米雪身上：“有什么心事就说，我们至少是朋友，对吧？” 乔米雪点了点头，心里轻松了些，索性向他坦白：“其实刚才我们在医院，可 分卷阅读63 以不用假装是男女朋友。” 乔米雪坐在车上，每每想起，刚才苏定辰因她和宋立棠挽手，受伤难过的模样，她的心里泛起一阵不忍心。 宋立棠：“做戏要做足，我们现在假装情侣，至少要在瞒过家人吧，不然你不就露馅了？” 乔米雪点点头，眉目低垂，若有所思，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也就顺从了：“那好吧，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相亲了。” 宋立棠唇角一弯，似乎很高兴。 他不想改变现状，现在乔米雪至少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近她，多一点时间和她在一起。 一路上乔米雪，想入非非，看上去心不在焉，没怎么关注过身边的宋立棠。 而宋立棠开着车，一直都分心关注她。 宋立棠拨动方向盘，转过街角，眼见就到乔米雪居住的小区，他再看乔米雪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立棠忽然想到，这次送乔米雪回家，未来几天，两人怕是都见不了面了，不如在离别之前，把她的状况问清楚，这样彼此放心。 宋立棠试探的问了下：“有心事？” 乔米雪有很多件心事，最迫切的一件可能就是脚伤，她目光担忧的凝视脚掌，慢慢的垂下了脑袋：“我怕脚伤不好，影响考辅警。” 宋立棠眼中闪过心疼，仍旧乐观的安慰她：“考不上没关系，我养你。” 我养你…… 乔米雪愣住，一两秒后，她笑了：“别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想当警察，从小看电视，就想着有一天我要做一个警察。现在机会来了，我肯定得抓住，起码体验一把，以后也是个回忆。” 宋立棠想说，不是开玩笑，是真心想把你养在身边。 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样说只会把乔米雪吓跑。 他看到乔米雪谈及理想时，眼睛里闪动的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 宋立棠不觉得，警察适合女孩去做，更何况是出力不讨好的辅警，但是他看到乔米雪如此想要圆梦，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阻拦的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他将车停好，与乔米雪并肩行走，送到楼下，他还想要送乔米雪上去，乔米雪没让。 “好好养伤。”宋立棠站在楼下，挥手向她告别。 乔米雪走向楼道，转头向他挥手。 宋立棠想起来什么似的，分别之前，又与她说了些话：“我记得你报考了分局，我打听过了，女孩子进去，可以做内勤，不会太危险。” 乔米雪笑着说：“我父母也是这样想的。” 宋立棠高兴的笑了：“我们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乔米雪笑了笑，眼角带着一丝无奈。 她仰头看着自家灯火通明的窗户，心里浮现出父母苍老的容颜，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话：原谅我任性，我更想做外勤。 做一个处理文书、递送文件的辅警，还不如去企业上班，起码工资会高一些。 大多数辛苦工作，在一线执法的辅警，支撑他们的也就是，心中的那点情怀了。 乔米雪受伤之后，收到很多关心慰问，第二天早上，余澄园就上门来看她。 余澄园告诉乔米雪本地有个挺神的推拿，两三下就能把人推拿好，体能测试之前，去试一试百利而无一害。 乔米雪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余澄园笑着说：“犹豫啥，听我的，去！” 她当即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她手上：“五一那会，店家搞促销，送我一张卡，再不用就过期了，你可千万别浪费啊。” 乔米雪点点头，给了余澄园一个大大的拥抱。 俩闺蜜关系好，经常互送东西，乔米雪收了卡没有多想。 她没有想到，这张卡是苏定辰拖余澄园转交，苏定辰还特意嘱咐，不要告诉乔米雪，卡是他送的。 苏定辰知道，乔米雪恐怕不会收下，来自于“前男友”的东西。 中医治疗肿痛，确实有奇效，乔米雪去治了两天，脚上水肿全消，四天过去脚面上的青紫，全部褪去，光洁的脚丫穿什么鞋子都漂亮。 病愈之后，乔米雪穿上新买的耐克鞋，绕着操场跑了两圈，四分二十秒不多不少，正正好。 乔米雪弯腰喘气，心想考试的时候，拼一口气，猛冲到底估计能够达线。 她用纸巾擦掉额上的汗，直起腰，充满信心的走回家去。 她要早早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得赶去考点，跑完体能测试。 公安是一个威武的政府部门，光鲜之下，其实工作艰苦，压力很大。 招考人员一个重要条件是能吃苦。招考笔试是在最热的7月，四十度的高温下，一堆人挤在教室里，做一上午题目，一场考试下来，很多人直接中暑。 她至今还记得，笔试最后的小论文，出题人的主题思想就是艰苦奋斗。 体能测试 分卷阅读64 虽然设在凉爽的秋季，可是文件规定，早上六点半到达考点，过期不候，家远的考生恐怕早上三四点就得踏上奔波的路。 乔米雪得了地利，考点离家很近，就在医科大学里，路上顶多花二十分钟就能赶到，她定了五点的闹钟，早上铃声大作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空还是深蓝的墨色，和警服的藏青深蓝，是同一种色彩。 乔米雪看着窗外的那抹深蓝，目光无比温柔。 通过体能测试，自己就能穿上深蓝制服了，乔米雪这样激动的想着，没有耽搁，利索的从床上爬起来，完成洗漱。 清晨六点的街道上，人迹稀少，晨光透过枝桠，洒满街道，乔米雪穿上幸运小白鞋，背着双肩包，一早赶去，肌肉紧实的小腿，暴露在清晨的冷风中，白得耀眼，快速迈动。 到了场地，乔米雪看到黑压压一大片人，男生大多个头高，身材结实，不愧是当年部队挑中的苗子，女生大多是普通人，各式各样年龄层都有，有的孩子好几岁，有的挺着肚子坚持上场，乔米雪在里面，算是年纪轻轻，相貌出众。 他们一个个压腿锻炼，活动关节，只等上场接受测试。 然而，文件上说六点半之前到，并不等于测试六点半开始，人员分组、领号、排队等一系列准备活动，花了两小时都没做完，然而此时，天空已经飘下蒙蒙细雨，天气预报上说，今天的天气是小雨转大雨。 雨水打在身上，衣服渐渐湿透，领导带队进入大厅，进行第一项测试，摸高。 公安系统的男人，是男人中的男人，对女生很照顾，非常的有风度，绝对女士优先，优先照顾女性。 雨会越下越大，越往后面，越是要多淋雨。考虑到这一点，男人普遍表示，妹子先测，早点回家休息。 民警把排球悬挂在大厅中央，用一个网兜吊着，离地大约两米，女生排着队走上软垫，原地起跳，摸那个悬挂起来的排球。 这项很简单，除了个别矮子，和一些弹跳力为零的女生，基本都是一遍就过，时常有人生猛一跳，一巴掌把排球扇到地上，害得主考民警跑去捡球，重新悬挂了好几次。 乔米雪没想到的是，男生那边居然也有几个摸高没过，那些没过的男人，在一群退伍军人人当中，矮得特别显眼，他们来当警察，恐怕是没什么震慑力。 摸高结束得挺快，领队把女生先带去绿茵操场，整队跑八百米。 乔米雪身上的号码，是四十七号，号码比较靠后，测试待会才能轮到她，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有点冰凉，她扎着马尾，一缕头发贴着脸颊，不断有晶莹的水珠滴下，不施粉黛的脸上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美丽。 女生们聊成一片，有人担心淋雨太多，会得感冒，乔米雪心脏紧张的跳动，浑身发热，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反而有种降温的惬意。 男人的目光，都在跑道上的女生身上，他们几百号人聊得震天响，打赌谁跑第一，谁是最后，就像在看赛马运动。 结果第一组跑下来，有两三个女生远远落后于人，与公安无缘。 乔米雪看到她们失落败走的模样，心里泛起丝丝担心，这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她已经站了三个多小时，两腿发麻，可能状态会比平常差很多…… 两组跑完，轮到她们编号四十、五十的那一拨，乔米雪走上跑道，站在起跑线边上，暗自活动脚腕，刚才一堆候选女生闲聊的时候，都在嚷嚷自己好久没练过八百米，一定跑不快，估计体能测试过不了了。 乔米雪听她们说话，心里咯嘣一下，开始担忧待会大家集体龟速，一起卷铺盖回家…… 砰—— 发令枪响起，女生们开始冲刺，裁判们手掐秒表，紧盯跑道上的女生，是否有犯规行为。 乔米雪记得长跑的规则，一开始慢慢跑，最后一圈加速冲刺，她心安理得的跟着大部队，慢慢跑在后面。 第一圈结束，她跑得气喘吁吁，前面的女生们却是越跑越快，不见疲态。 乔米雪咬紧牙关，往前猛冲，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任凭她大脑如何指挥，就是没法快速快速迈动，渐渐的，她变成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周围是男生的议论声、加油声、打赌声，乔米雪不甘心的望着前方难以企及的大部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裁判报出了过线的前三名。 人们纷纷看向终点，爆发出一阵惊叹：“好快啊！这些女人真厉害！” 乔米雪距离终点还有足足半圈，她听到这些惊呼，不禁在心里吐槽：说好的跑不快呢，你们也太谦虚了吧！ 女人之间的闲扯，绝对不能当真，跑在倒数第二的乔米雪，吃一堑长一智。 现在跑道上，只剩两个人，乔米雪和另一个四十八号女生，一前一后，争夺倒数第二的“宝座”。 距离终点还有五十米，乔米雪和四十八号开始冲刺。四十八号忽然两腿迈得飞快，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而乔米雪力气耗尽，双 分卷阅读65 腿剧痛，片刻功夫就被远远甩在后面，成了名副其实的最后一名！ 前两圈最后一名，都是毫无意外的遭到淘汰，乔米雪在跑道上卖力奔跑，几乎心灰意冷，跑到终点线的时候，她的速度反而慢了下去。 反正都被淘汰了，不如跑慢点，少受点罪。 乔米雪垂头丧气的到达终点，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开身子，跑去人多拥挤的小桌旁，查看自己的成绩。 四分……十秒！ 乔米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她拿起成绩单，从上到下挨个看了遍，最快的那个不到三分半，其他自称速度慢的女生们，个个都是三分半多，只有她超过四分，成了最后一个。 乔米雪一想到刚才，那些运动健将们，心里顿时感慨不已。 她放下成绩单，签上大名，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我过了，终于过了。” 乔米雪从考官那里拿回手机，背上双肩包，准备回家吃午饭，出了考场，她在人山人海的陪考亲友当中，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乔米雪兴奋的招手，朝乔妈妈走去，大喊一声：“我过啦！” 妈妈听到喜讯，挤开人群，走上前去，从塑料袋里拿出冰镇矿泉水，拧开递给女儿，喜滋滋的望着女儿，眼角都是上翘的笑纹：“我在操场外面，看你掉到最后一个，还以为你不过呢。” 乔米雪喝了一大口水，才顾上说话：“我过不了的话，你一定会很失望吧。” 乔妈妈摇了摇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女儿：“天天看你出去跑步，夜里才回来，我早就想开了，努力就行了，过不过，不是咱能掌控的事。” 乔米雪眼眶一热，心中有暖流流过，她庆幸自己有个通情达理的好妈妈。 人老了，岁数大了，就会懂得慈悲，懂得谅解，渐渐改了年轻时的刻薄、冷漠。 八年前，妈妈未必是好妈妈，可是现在，乔米雪可以大声的告诉全世界：我的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第 30 章 自打余澄园工作调动，调到社会版块，她与乔米雪的联系，就渐渐少了。 以前是余澄园有事没事，主动联系乔米雪，现在常常是，乔米雪这边找上她，和她闲话家常。 乔米雪洗完澡，躺在床上不想动，也不想睡觉，玩了会手机，就给余澄园来了通电话：“小园园，最近在忙什么？” 余澄园那边接通以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她吃过饭以后，就一直在写新闻稿，现在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再忙一会过了凌晨，就是第二天了。 余澄园向乔米雪大倒苦水：“社会版块好忙呀，不来这个部门，我都不知道咱这小地方，每天可以发生那么多事。” 余澄园以前工作算得上清闲，负责文学版块，坐在办公室里，坐等投稿上门，然后桌上放一杯茶，慢慢审稿就行了。 现在调到社会版块，天天写稿不说，还要全市到处跑，一天下来可谓是充实过头了。 乔米雪低着头，若有所思：“猛然换到繁忙部门，工作太累，你肯定不适应。” 余澄园急吼吼的说：“累都不是事儿，关键是安全。领导要我去采访杀人案件。连环杀人案件，还没破耶！你想象一下，我的采访对象，可能就是案件真凶，太可怕了。” 乔米雪沉默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好办法：“你可以采访民警，民警肯定不会是凶手，多安全啊。” 余澄园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可是她却依然悲观：“可是，可是……那些警察，我一个都不认识……” 乔米雪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你不是认识周梧嘛。” “他……” “他怎么了？” “没什么，很欠揍。”手机里传来余澄园赌气的声音。 乔米雪一听就知道两人有戏，“哈哈哈……” “别笑我！不和你说了。”余澄园窘迫的红了脸，随后念经一样的催眠自己，“我要码字，码字使我快乐。” 乔米雪笑着和她挂了手机。 A市是人口大市，治安问题一直存在，最近一两年来，更是出现了连环杀人案，可是乔米雪所在的地区，基本没有这些事，算得上安全。 乔米雪当时报考辅警，为了方便上下班，就报了自家的辖区，这下歪打正着，正好碰不着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 几天后，体能测试结果在网上公布，乔米雪收到通知去参加入职体检，体检不是免费，要交三百块钱，体检地点挺近，就是医科大附属医院。 乔米雪带着盖章的文件，跑去体检，文件像往常一样，印上“过期不候”四个大字。体检也要没收手机，怕有人中途打电话找关系。 很多人选择做政府合同工，是受到家风影响，当官的父母期待子女，有个体面的政府工作，哪怕合同工薪水微薄。 没收手机，中途不能打电话，官二代们动用社会关系 分卷阅读66 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体检大厅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在体检地点坐镇的医生，都是年轻医生，体检技术含量不高，属于杂活琐碎事，同事陆医生临时有事，苏定辰这个准博士，才顶替他，坐在视力表前，为候选人们测量视力。 乔米雪量过身高体重，身高还好，一六八的个头，十分出众；体重就有点不满意了，最近不做面包甜食，饮食虽然健康许多，可是相应的，她待在家里养尊处优，不操心生计，体重几乎没降，还是原来的将近一百三十斤。 乔米雪没为体重，哀伤太久，她看到了苏定辰，正坐在木桌前，手持金属细杆，在视力表上指点江山。 大家排队测量视力，长长的队伍从后向前推动，乔米雪被身后的人流，推着往前一步步走向苏定辰。 前面的人一个个测完，很快就轮到了乔米雪，她紧张的站在红线之外，面对着发光的测量表，和那个帅得发光的苏定辰，一双眼睛不安的眨动着，不知该看向哪里。 苏定辰身为医生，似乎极为镇定，他手握金属细杆，敲响了测量表金属边缘，示意乔米雪集中注意力，开始测试。 乔米雪面对一堆方向各异的E，有些眩晕眼花，她深吸一口气，刻意不去看旁边的苏定辰，目光随着指挥棒而动，挨个指认，完成测试。 结果还好，视力合格，乔米雪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苏定辰一直冷漠，在她转身的瞬间，才在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在意的心绪。 他的目光在乔米雪远去的背影上停留了许久，这才为第二名候选人，测量视力。 乔米雪辗转了几个地方，做各种身体检查，全都顺利无比，只有一项抽血化验，乔米雪碰到了麻烦。 乔米雪胳膊细，血管更细，年轻的护士找血管就找了好久，一针扎下去，没扎进血管，反而扎进了肉里。 护士再试了一次，还是失败，针扎过的地方，开始泛起了紫青，乔米雪看着自己青紫的胳膊，眉头渐渐蹙起。 护士还想再试，却被苏定辰叫住，他走到护士身边，劝她离开：“我来吧。” 乔米雪很快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苏定辰的大手拽住，伸得笔直。 苏定辰顺着血管的轨迹，手指摩挲乔米雪的手臂肌肤，找准了位置，他单手拆开一次性针管，一针扎进去。 乔米雪疼痛的瞬间，嫣红的血液顺势流出，苏定辰抽了大约五毫升，拔出针头，用酒精棉球按住针扎过的地方，轻声嘱咐：“好了，按住。” 乔米雪伸手想要按住棉球，苏定辰抽手离开，刚巧的是，两人指尖在空中擦过，肌肤相触，碰到了一起。 乔米雪蓦然睁大了眼睛，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头脑一片空白，最终什么都没说。 待到苏定辰转身离去，她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回过神来，才想起之前想要说的话：我和宋立棠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下一刻有一个医生急匆匆跑来，说急诊室有情况，把苏定辰请走了。 乔米雪有那么一瞬想要追出去，可是她终究只是站着，没有行动。 辅警招考就像公务员招考一样繁琐，一切通过之后，还有一个为期一周的军训，军训全封闭，不给回家，不给外出，除了肉体锻炼之外，军训还安排了一些课程，上课老师都是本地公安里面支队长、书记一类的人物，男领导活泼，女领导知性，不打官腔，喜欢说故事，课上得不比学校老师差。 军训结束的那天，会有一场考试，考试内容就是PPT里的那些东西，结果一屋子的学员，从上课到结束，几乎都在举着手机不停的拍照。 到考试的前一天，大家才知道，原来题目会提前发过来，总数不超过三十题，答案都是现成的，根本用不着拍一个手机的课件。 一周的培训只有上课时间，最轻松，其他时候几乎都是，最苦最累的体能锻炼，早晨六点多起床跑步、列队站军姿。 一开始，晨跑只有两圈，八百米跑完，大家愉快的列队练军姿，然后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后来加码到女生五圈、男生七圈，大家叫苦不迭，一度有人晕倒。 集齐七个晕倒病号之后，领导脑袋里敲响了警钟，辅警支队长便衣出行，来到培训地点，当众把教官骂得狗血喷头，自此之后，晚上拉练取消，早上跑步只有两圈，训练生活变得惬意充实。 军训培训地点，设在曾今的十六中，如今的医科大附属医院。 乔米雪参加军训，过上了久违的住校生活，在翻修一新的食堂吃饭，饭菜还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不过食材好很多，菜里有鱼有肉有虾，自助餐形式，想吃什么吃什么。 军训是两人住一个房间，乔米雪的室友汤珏，报考了看守所，据说工作内容就是看监控，来回押人，十分的无聊而且清闲。 室友汤珏是个老实人，教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次训练上头要求全封闭，她七天就没出过校园，乔米雪怎么劝都没用。 没有女同伴，乔米雪 分卷阅读67 还有男同伴，她一个人出去吃喝玩乐，总能碰上在街上送外卖的杜良梓，两人吃饱喝足，有时会相约到网吧组队杀一局，到了睡觉查房的点，再偷偷回去。 今天，乔米雪在游戏里，和杜良梓合作秒怪，乔米雪正面强攻，杜良梓侧面偷袭，两人引来怪兽，把它逼到悬崖死角。 乔米雪正面强上，猛放大招，把怪兽打掉一半血滴，帅气之余，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血槽亮起了警报，这时候，就该杜良梓上场偷袭了。 可是乔米雪左等右等，等了十来秒，就是没见杜良梓动手，她不禁语音喊话：“快点上啊，我快撑不住了。” 然而，杜良梓那边就像死了一样，没有答话。 乔米雪眼见自己就要被秒，咬咬牙赶紧后撤，这时她才听到耳机里，杜良梓抱歉的声音：“抱歉，抱歉，我刚刚看到一件不得了的事，就……就没跟上。” “哟呵，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关键时刻给掉链子。”乔米雪语调不善，刚才的失败太不该，她心里存着一口火气。 “确实是大事。对面的黑衣人谋划杀人，我看到了。”杜良梓喉头发干，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杜良梓眼尖，刚才玩游戏的空档，他扫到了对面屏幕上硕大的聊天记录，真的是在谈生意，谈杀人的价码，目前定下来价款二十万。 杜良梓见乔米雪不言语，他便多说了几句：“我刚刚看了，那个黑衣人自称什么顶级杀手，是八大金刚之一，杀人放火溜得很。” “是吗……”乔米雪眉头挑起，拖长语调，满满的不信。 八大金刚，不是军统头子戴笠的手下吗？ 乔米雪一下子想到了，前阵子热播的民国谍战剧里，正好有一段□□消灭国民党八大金刚的逸事。 杜良梓稍稍探出脑袋，紧张的盯着连帽黑衣人远去的背影，通过耳机和乔米雪说话：“他刚才鬼鬼祟祟关了电脑，大概是要出逃，向你走过去了。” 乔米雪抬眼看了看对面走来的人，宽大的连帽黑袍将对面走来的人，裹得严严实实，黑色大帽将人脸遮住一半，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 看背影性别不明，年龄不明，可是一看正脸，什么都清楚了。 对方是个女孩，而且目测不超过十八岁，什么杀手，什么八大金刚，统统都是扯淡，八成是在玩什么天黑狼人杀。 乔米雪乐了，捂嘴偷笑，笑出咳嗽：“咳咳咳，名侦探杜小五郎，我跟你汇报个事儿，杀手是未成年女孩，由于某神经病群众举报，她听到风声已经逃离现场。” “是吗，额……”杜良梓满脸通红，舌头打结，完全没想到这家伙是个小女孩。 背影杀手，绝壁是个背影杀手啊。 杜良梓误判太狠，囧得不行，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扒下耳机，逃也似的飞奔出网吧。 队友跑了，乔米雪打游戏，失去了一半的乐趣，她慢悠悠的做了几个任务，眼睛开始瞟向别人的屏幕，她顶多看看隔壁的小姑娘在干啥，不像杜良梓眼睛随便一扫，连对面一米开外的聊天记录，都能看到个大概。 乔米雪隔壁是十八号机，隔壁的女生可能还没有十八岁，她梳着简单的马尾，耳朵上有一个亮闪闪的耳钉，双手一直没歇，一直都在噼里啪啦敲击键盘，时而若有所思，时而露出郝然微笑，十分的小女儿情态。 乔米雪瞟了两眼，看清了未成年少女到底在干什么，她在网上连载小说，写自己和雨哥的爱情。 乔米雪搜了一下主角名字，进入了小说网站，看到一个朴实的封面，和一个雷人的文案简介。 花哨的简介读下来，内容无非就是，杀手雨哥爱上我，带我反社会，反政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浓郁的中二之气扑面而来，这本书的数据，也是冷得不行。 乔米雪本着猎奇的心态，点开了这位笔名“月影”的女孩写的第一本小说，《杀手的漂亮女孩》。 月影写的杀手，不是孤独的猎食者，而是一个神秘的社会大哥，他站在杀手组织的顶端，一呼百应，从不露面，神秘无比，他发誓要灭掉与他做对的所有人，但是却被一个与他抢生意的女孩，晃了心神，渐生爱意。 这是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码，应该有点看头，可是乔米雪翻了几页之后，发现男主和女主只有三次手机联系，连一次面都没见过。 乔米雪不禁感叹，神秘杀手也太神秘了吧，小说这样写真的可以吗…… 乔米雪把网页拉下来，看到最近的评论区，果然有些不耐烦。 寥寥几个真爱粉丝，嚷嚷着男女主再不见面，就弃文。 月影安慰她们，她很快就会安排男主和女主见面，经不住粉丝的央求，月影剧透了一点，告诉粉丝们：剧情马上逆转，雨哥和女主小云见面之后，一笑泯恩仇，他们要携手掌控杀手组织，在S市成功合作，带人杀掉目标，赚取高额佣金，最后这笔佣金会拿来买钻戒，向小云求爱。 剧透之后，粉 分卷阅读68 丝态度纷纷转变，一个真爱粉丝在评论区下面，激动得嗷嗷叫，连刷了几条评论感叹，好甜，好甜。 乔米雪小手一抖，神差鬼使的收藏了小说，打算看看后续发展。 乔米雪喝着奶茶，看了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九点多快到熄灯时间。 乔米雪两口吸光奶茶，起身离开，就像做贼似一路百米加速，跑回宿舍。 跑慢了会有什么结果？当然是被警察蜀黍抓到咯。 第 31 章 七天的培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考试的那一天。 为了应付考试，大家晚自习的时候，都背过题目，可是试卷简答题分量很重，大多数人都没法记全。 记不住只有抄了，考试当天，大家都是试卷摆在上面，手机放在下面，一边写一边抄，紧张得不得了。 教官一个人，坐在上面看报纸，有时还出去转一圈，对抄袭视而不见，乔米雪后来上班工作才知道，在编的同事们平时应对执法资格考试，也是一样，各种找答案。 人性都是类似的，不论从事何种职业。 教官装模作样，把准辅警们，痛批一顿，指出考试的种种不足，比如说简答题字数写少了，格式有问题，除了抄袭，他几乎是把能批的缺点，全都鸡蛋里挑骨头的批了一遍。 教官眉头紧皱，说完批评的话，这才向大家宣布，成绩全部都通过，全部合格。 优秀的学员领奖之后，各个单位的领导来了，大家在聚在一块合影留念，留念没收照片费，算得上出手大方。 公安系统工作繁忙，极度缺人，军训结束的当天下午，各个用人单位就派车过来，把人拉到单位。 乔米雪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警车，她的室友汤珏坐上了一辆大巴警车，高度足有三米，长度比公交车还长，据说是囚车，专门用来押送犯人去监狱。 分局领导本来安排乔米雪留在分局，做内勤工作，可是上面市局一个电话打来，说是派出所唯一的女民警辞职申请已经批了，这两天交接完工作，就该走人了。 派出所工作不好干，留不住人呐。 分局局长得知此事，长叹一声，默默抽了根烟。 旧人走了，新人又来，派出所里不能一个女警都没有，分局局长想到，新来的这批辅警，派过去一个，正好可以补上派出所的空缺。 乔米雪自告奋勇，去派出所出做外勤，领导估算了一下她的个头，同一批女辅警当中最高，体格似乎……最壮，沉默片刻，点头批准。 吃过午饭，乔米雪下午跟车去了派出所，一同去的，还有五个男辅警。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门前，乔米雪环视四周，认出了不远处的小区，就是她现在居住的地方。 真近呐，太好了。 乔米雪很满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的笑容太过美丽耀眼，晃得四周男同事有一瞬的失神。 万绿从中一点红，乔米雪作为唯一的女同事，而且还是个大美女，自然备受瞩目。 男警察们热情的围上来，和她有说有笑，争相结交。 人群之外，乔米雪看到了周梧，周梧手里提着物证箱，正在忙着工作，偶尔匆匆抬眸，两人视线相碰，周梧微微一笑，算作打了招呼。 他放下工作，给苏定辰发了短信：乔米雪在我这，你那边有医闹吧，余澄园在吗？ 苏定辰收到短信，很快给了回复：我看到余澄园了，我会帮你注意她，她不会有事，帮我照顾好乔米雪。 周梧看到回复，顿时做贼心虚，头冒虚汗，回了一堆掩饰的话：乔米雪的事，我肯定会安排好的，我不是让你照顾余澄园，我是让你小心她乱写报导，我根本不关心她。 这分明是越描越黑，苏定辰干净利落回了周梧三个字：我不信。 “爱信不信！”周梧暗吼一句，收起手机，手揣进兜里，脸上是暗恋遭人看穿之后的窘迫。 这时，所里有人认出了乔米雪，几乎是指着她说：“你你你……就是那天晚上，河边救人的人。” 吴所长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有人向他汇报，有女生用牵狗的绳子，在河边见义勇为救下了跳河女孩。 吴所长想把女生表彰见义勇为，后来不见乔米雪出现，最终作罢，没曾想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好人送上了门。 吴所长带着乔米雪，惊喜的向所里党委一把手，教导员胡图案介绍新人：“新来的小乔不简单呐，做好事不留名，上次那跳河女孩想送锦旗，向我打听她的名字，我还报不出呐。” 胡教导员，拉到众人前，表率一样，“小乔继续发扬雷锋精神，把工作做好。” 乔米雪笑着点头，抬手敬了个培训时学的军礼。 男警察起哄的拍手叫好。 派出所事多工作忙，大家熟识了以后，没有闲聊太多，就开始跟着值班大队，一边做事一边学习。 辅警们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军训 分卷阅读69 时发的作训服，这种非正式衣服，出警的时候，老百姓不认，而他们马上就要工作，处理纠纷，查办案件。 所长动员大家把多余的警服拿出来，给新来的人武装上，大家纷纷回宿舍去找衣服。 白拿别人东西，辅警们感觉很不好意思，想要和所长推辞一下，所长笑呵呵的告诉大家实情，警察一年发一千多服装津贴，专门用来买警服，不买就作废，大家的衣服都攒了好几套，值班室都快搁不下了。你们就收着吧，辅警衣服三个月以后才能做出来，到时候雪都下了，你们不能穿着夏天的作训服，等制服做好吧。 大家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些玄机，谢过民警同事们，纷纷走入值班室，换掉几天没洗的作训服，换上一身笔挺帅气的深蓝制服。 大家都是第一次穿警服，站在镜子前，心情无比激动，左转右转，正面侧面，对着镜子摆造型，自恋了好几遍。 公安是国之长城，臂章上深蓝的公安二字下，是雄伟壮丽的金色长城，乔米雪从小就想当警察，如今面对镜子，她看到了自己穿上警服，梦想成就，不禁热泪盈眶。 现在，她和警察的唯一差别就是肩章，警察的肩章有星，辅警的肩章是两边各一个大于小于号。 乔米雪目光落在，肩上的不完满上，忧伤了一小会，她安慰自己，梦想可以一步步实现，以后说不定肩上就扛星了呢。 下午大家就跟着老警察们，陆续出警了，周梧指定乔米雪跟着自己，乔米雪也乐得和熟人一块工作。 第一天实习，所长没让大家值夜班，给六名辅警分成三组，分到三个值班大队，轮流休息，乔米雪分到了三大队，是周梧那队的人。 警察大多是九十年代招入，年纪普遍奔五、奔六，放眼望去一片中老年，值班大队长没有行政级别，虚名一个，当了也不加工资，是个苦活累活，这种事自然落在年轻人头上。 三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已婚男，名叫冯志远，个高精瘦看上去劳累过度；副大队是周梧，二十六岁，所里民警当中年纪最轻。 大队长没法再年轻了，正的大队长总得比副的大队长，资历老些，年纪大些，体制内哪里都讲究排资论辈。 新人想要使唤老人？基本没门。 公安系统向来照顾女同志，最苦最累的活，都交给男同志去做，至于女同志，外勤、通宵之类的事，一般不会落在她们头上。 周梧秉承公安优良传统，优待女士，第一天上班，给乔米雪安排了一些内勤的活，其他的事情暂时没让她干。 乔米雪弄了一下午的材料，录入了一堆辖区重点人员信息，靠在软椅上，叫住门口出勤回来的周梧：“嘿，周梧。我可以跑外勤。” 周梧刚想婉言拒绝，却听身后冯大队笑着发话：“咱们忙起来，外勤少不了你的。” “谢谢冯大队。”乔米雪和冯志远才认识，两人关系比较远，她客气的道谢，在他的姓氏后面加上大队的敬称。 冯大队手里夹着烟，笑着对乔米雪说：“别谢我，外勤不是什么好差事。” 乔米雪瞄了眼肚子上的“游泳圈”，眉毛一下子垂了下来，她抬头望向冯大队：“我想出去跑跑，强身健体，还能减肥。” 冯大队低头，看了看自己，去年买的裤子，今年腰松了许多，他知道这都是忙碌的结果，微微点头，感叹了一声：“确实能减肥啊……” 时间到了傍晚，两个男辅警已经结伴走了。 乔米雪面对电脑录完材料，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休息，过了一会，她感觉肚子有点饿，就在派出所的厨房里，亲自下厨做阳春面，给大家当做晚饭吃。 平时所里的厨师，由保洁大妈兼任，大妈是关系户，做出来的菜能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 乔米雪好歹做过食品店老板，厨艺自然是没话说，做面条之前先用骨头海带萝卜，熬出一锅汤底，煮到汤水沸腾，香气扑鼻，再把细面和葱花撒进锅里，扣上锅盖，煮了一会，一锅香喷喷、鲜美美的面条，就此出锅了。 乔米雪掀开锅盖，用大勺盛了面，转身要把面碗放在木桌上，回头的那一瞬，乔米雪看到身后、门口站了五六个同事，他们都是被香味吸引，不约而同赶来厨房，想要吃上热腾腾的面条，美餐一顿。 乔米雪先是一愣，随后热情招呼大家：“煮了一大锅，你们都来吃吧。” 同事肚里的馋虫早就咕咕直叫，大家谢过乔米雪，纷纷涌向紫外线消毒柜，拿出自己存放在柜中的碗筷，在灶台边排队等着盛面。 乔米雪第一天上班，十分注意做人做事，她在同事忙活盛饭的空档，贴心的拉开椅子，方便他们就坐。 一个民警同事白木川，盛饭的空当，看到乔米雪做完了饭，还忙活摆放桌椅，他心头一热，抢过椅子挨个拉开：“这种事我们男人来做，女士好好休息吧。” 乔米雪开心的坐下，拿着辣椒醋瓶，给面条提了些味道。 大家陆续就坐，饭桌上响起一片吸溜 分卷阅读70 面条的声音，不一会，大家激动的抬起头，纷纷称赞乔米雪，心灵手巧，美丽贤惠。 就连冯大队也跟着大家，在饭桌上开玩笑：“手艺真好，我家媳妇应该和你学学。” 夸奖来得太多，乔米雪都觉得尴尬了。 晚餐氛围很好，大家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兴致很高，要不是值班时间，有公安部五条禁令拦着不让喝酒，几个老警察早就一言不合，上几瓶白酒相互灌了。 温馨的晚餐，很快结束，一片警铃大作声中，大家碗都没顾着洗，纷纷涌出厨房餐厅，奔向办公室接电话。 白木川第一个拿起电话，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向大家宣布一个坏消息：辖区出命案了，未来几天全部无休，大家抡起膀子通宵奋战吧。 冯大队手指悬空指着乔米雪，欲言又止了两秒钟，最终拍板决定：委屈你了，留下来帮忙吧。 第 32 章 三大队一半同事，匆匆飞奔出门，跳上三辆警车，飞奔出所，奔向案发现场。 警车七拐八拐，驶入巷道，人群退到道路两旁，好奇而又害怕的望着，飞驰而过的警车。 大家马不停蹄的奔赴现场，下车之前，周梧递给乔米雪一套警用装备，放了好几瓶民警最爱用的辣椒水。 周梧把东西交给乔米雪的时候，一个老民警摁灭烟头，皱纹堆积的眼睛，调侃的看着乔米雪：“第一天值班就碰上命案，你啊，中奖了。” 乔米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把警用装备，绑在身上。 周梧目光在乔米雪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穿戴整齐、全副武装，这才稍稍放心，拉开车门下了车，临走之前，特意转过头嘱咐乔米雪：“抓犯人的事，我们来做，你在现场帮忙就行了。” 乔米雪拿着小本子，跟着民警做记录，一群人来到案发现场，发现那里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 还好刑警队来得早，在案发现场围了圈黄线，才让好奇的老百姓们，没把地皮踏破。 夜晚天色极暗，刑警队的人打着手电，在黄线里面刮地三尺搜寻线索， 乔米雪在他们乱晃的手电光照中，看到了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苏定辰。 苏定辰今天来到此处，身份是法医。 军警一家亲，武警和警察关系最亲，交流最密切，苏定辰的身份是武警军医，水平高超，当地公安调用他来案发现场，协助调查命案。 手电灯光有一瞬晃到了乔米雪脸上，大概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乔米雪下意识的拿手遮挡，啊的一声叫出来。 苏定辰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望向乔米雪，手电的光源也随之晃了过去。 “别照我，刺眼。”乔米雪再次抬手，用笔录遮住了自己的脸。 苏定辰移开手电，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他看着黑暗中乔米雪身穿制服的轮廓，目光变得渐渐复杂。 他第一次见她穿制服，真的有种惊艳的感觉，可是漂亮归漂亮，刑侦的活，艰难危险，适合她吗？ 苏定辰为她思虑良多，处理尸体的动作，略微有些放缓。 死者男性，年龄接近五十，体格健壮，致命伤是胸口的贯穿刀伤，现场出现大量喷溅血迹，来源不止一个人。 派出所民警各显神通，纷纷外出打探情况。 小饭馆人多嘴杂，是打听事情的好选择，坐上一会功夫，就能听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儿。 这条街上，有一家牛肉汤店，汤水做得好，烧饼烤得焦，生意极好，人来人往是个人多嘴杂、便于听事的好地方。 一般人对警察有畏惧心理，看到披着一身警皮的人，往往会退避三舍，缄口不语，周梧懂这个道理，他悄悄脱下警服，塞进警车，装成没吃饭的一般社会青年，吊儿郎当的走进了牛肉汤店，面朝大街坐了下去。 城乡结合部地区，小店比较简陋，门口放着一个炉子，上面架着口大锅，周梧坐在那，正好可以看到大锅里煮着鲜香的汤水，翻滚的汤汁吸入了牛骨的精华，飘出阵阵奇异的香味。 周梧吸了口气，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混合了牛肉汤的异香，两种味道冲撞力极强，令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握紧了钱包。 服务员盯着他的钱包看，问他想吃点什么。 周梧点了两块烧饼，一小碗牛肉汤，便没再做声。 烧饼牛肉汤很快端上，周梧看着汤碗中冒出的热气，静静的听着店里的议论，没有对诱人的食物动一下手指头。 隔壁桌坐了俩个老头，穿着裤衩背心，高声议论，一看就是本地人。 胡子老头咬着烧饼，跟对面的老光头，煞有介事的比划：“我刚才看了，死的人是老甄家的三儿子，甄炎。” 老光头寻思了一下，吃惊道：“他家近啊，就隔了两条街。” 胡子老头把烧饼撕碎，丢进汤里，雾气缭绕中，神情变得愈发高深：“这小子一天到晚，逞凶斗恶，拉帮结派，干了不知道多少脏事。我 分卷阅读71 看呐，他八成是被人半路埋伏做掉了。” 周梧神色一惊，没想到死者居然扯上黑社会，还是黑帮仇杀。 老光头一拍脑门，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老黄家的房子，还是他带人强拆的呢，老黄一开始不愿意拆房，被他带人暴打一顿，丢出家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被人扒了。” 胡子老头一拍桌子，激动得胡子都跳了起来：“这种人死了，就是一个字，该！” “为民除害，查不出来才好。”老光头低声说了一句，回头看了眼街上遍布的警察，眼中露出一丝警惕和恐惧。 他的话，还是被警察听到了，是便衣警察周梧。 周梧知道甄炎树敌太多，人人得而诛之，恐怕案子会相当难查，不禁对着面前一碗牛肉汤，皱眉发愁。 “看你愁的，牛肉汤那么难吃？”余澄园双手按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态度有点儿挑衅。 这几天，余澄园做案件采访，没少和他打交道，一来二去，两人冤家路窄，混得很熟，见面就互相呛几句。 周梧这才像醒了一般缓缓抬头，盯着她的面容看了片刻，没拿话呛她，反倒是把桌上的食物往余澄园面前推了一推，语调平和的告诉她：“难不难吃我不知道，要不你试试看，我一口没吃。” 余澄园倒也不客气，拿起烧饼就往嘴里塞，嚼了一口，香脆宜人，美滋滋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睛：“嗯，好吃。” “好吃就把这些吃完吧，剩下来浪费。”周梧从口袋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看着手里的火星，光亮渐渐浓烈。 余澄园反问他：“你不吃吗？” “不吃。”周梧叼着烟，声线低沉的说了两个字。 余澄园大概是职业病犯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吃饭，你买它干什么？” 周梧拿开烟，盯着余澄园，似乎被她问得有些火大，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有来无回、能堵人嘴的回答，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根里挤出：“专门买给你吃，你没饭吃饿着，我心疼行了吧。” 生气了才会说这种反话。 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尴尬呢…… 余澄园放下烧饼，脸红成辣椒酱，低着头慢慢喝碗里的汤水，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不知道该不该怼回去。 沉默的空档，周梧又听到饭馆里，有人议论杀人的事。 一个喝了酒的大叔，嚷嚷着大嗓门，和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推杯换盏喝啤酒：“杀人犯，我看到了，俩男人。” 两个年轻人连忙问：“杀人犯长什么样啊？” 大叔摆摆手，闷了一杯酒：“带着个墨镜不露脸，谁知道长啥样。” 年轻人对视一眼，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大叔斜眼扫过两人，声音提高了八度，向他们强调：“我是没看到脸，但是我听到了声，外地人，方言土得很，叽里呱啦，我都听不懂。” 余澄园睁大了眼睛，整场对话听完，握筷子的手都酸了，也没有动一下。 杀人犯啥模样，都快供出来了，乖乖，这可得听仔细了，不能错过啊。 周梧也在侧耳聆听，神情十分专注。 年轻人听得高兴，给大叔敬了两杯啤酒，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大叔在两人求知若渴的目光中，喝下酒，有些飘飘然：“我当时就坐在那，跟米面粮油店老板娘，那个邓招娣，叙得正开心呢，两个瘦猴一样的外地人，手里拿着把刀，就往甄炎身上扎。招娣吓得哟，直往我怀里钻，嗯～” 大叔说到这里，醉醺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回味无穷的猥琐笑容。 余澄园想要咳一下，缓解一下尴尬，又怕弄出声音，打断大叔说话，让命案线索断掉，只得憋着，差点憋出内伤。 年轻人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接着问：“当时是怎样？是不是一人一刀把人捅死了？” 大叔放下杯子，连连摇头，一下下拍着桌子，纠正他们的错误：“甄炎是谁啊？从小是咱这片打架一霸，两个瘦猴一下子，就能撂倒他，想都别想！” “那怎么甄炎还死了呢……”两个年轻人极为纳闷。 “甄炎当时喝酒了，醉醺醺的样子，脚下打飘，一看就知道他刚从酒场下来。”大叔信誓旦旦，说评书似的把细节抖了出来，“说这时迟那时快，一个瘦猴张牙舞爪带刀扑上，甄炎一个过肩摔把他撂飞在地，夺过刀反手就刺那瘦猴一刀，刺是刺中了，可是刺的不是要害部位，瘦猴从地上爬起就跑，就跟见鬼了一样。甄炎在后面拿刀猛追，结果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打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被后面的那个人扑上去补了一刀。” 两个年轻人听完，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喉头动了动，感慨：“他死得太偶然了……” 大叔拿起酒瓶，给杯里满上酒，向他们俩人面前一推：“不然怎么说他该死呢，这是老天拌他一脚，送他见阎王。” 年轻人举起杯子，与他轻轻一碰，心里咯嘣一下，就像喝了不详的断 分卷阅读72 头酒。 余澄园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喝酒的三人，小声问周梧：“你说甄炎真的那么强吗？和警察比呢？” 警察大多奔四奔五，身手逐年退步，单打独斗的还真不一定干得过，年轻力壮的地痞流氓，但是周梧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腰杆一挺，脸上显出三分威严：“不是甄炎太强，是对手太弱！” 余澄园好像被他的威严镇住，舌头不似刚才那般灵活：“那……那……黑社会打手有这么……这么弱吗？” 周梧看到她的样子，莫名想笑却又忍住，绷着脸甩下一句：“谁知道怎么会派那么弱的过来。” 乔米雪躲在门口偷笑，刚才她一直静静的听，没打扰两个冤家斗嘴，增进感情。 刚才牛肉汤店里，三人喝酒吹牛的那番话，她也听了个大概。 她一直在想犯人是谁，真的是黑社会下的手吗？ 乔米雪正在想着，忽然看到周梧忍着笑，走出了牛肉汤店。 “周大队？”乔米雪在他背后，喊了他一下。 周梧脚步顿住，站在街心招呼队员：“收拾东西，跟我来，咱们几个到受害者家里走访一下。” 第 33 章 受害人是一方祸害，附近熟人多，消息传得快。 早就有人上门告诉，甄炎的妻子胡丽艳，她丈夫的死讯。 警察上门的时候，一开门就见到一个哭成泪人的女人，周梧向她出示了警官证，胡艳丽抬起肿成核桃的眼皮，看了一眼，抬手示意警察们进客厅就坐。 胡丽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捂着脸一直哭，旁边的冰箱上放了一个偌大的工艺瓷狗，做工精致，笑容可掬，仿佛永远不知悲哀。 大家趁机多瞅了几眼，看看能不能瞅到什么线索。 转了两圈，有人陆续就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围坐在中央的玻璃桌旁。 玻璃上面摆着水果、剩饭、剩菜，菜色还算精致，白菜豆腐，萝卜炒肉，桌子有点破旧，一道长长的裂痕从桌角一直向里延伸，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砸过，留下了不可弥合的裂痕。 胡丽艳在街上有生意，人又会过日子，给家里攒下一些余钱，与她丈夫甄炎不同的是，她的口碑不错，邻里人人夸。 大家进门都有十分钟了，胡艳丽似乎才想起来招待客人，她拿开擦泪的手，指了指破损的玻璃桌，哑着声音：“桌上有水果，你们吃吧。” “不，不用。”大家几乎是齐声拒绝。 对面的女人望了望，在座的警察，哭声更大了。 一群大老爷们看到，一个四十多岁丧夫女人哭得天昏地暗，想劝又没法劝，转头看向乔米雪，用眼神暗示她该上场了，做做胡大姐的思想工作。 乔米雪感受到大家的期待，从沙发上站起，心里没底也逼着自己上，她走到胡丽艳身旁，柔声劝慰：“大姐，哭也不是办法呀。你好好想想，谁和大哥闹得最僵，最可能对大哥下手。” 胡丽艳语调很慢，似乎在很努力的思考：“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打架，平时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接触……我对他的事不熟。” 什么话都没问出来，一屋子的警察无不神情沮丧。 那么多同事看着，乔米雪当然要再试试，她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胡丽艳：“大姐，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线索。” 胡丽艳想了一会，目光茫然的摇了摇头，神情一点一点变得沮丧，她将头埋在膝上，哭声由小变大，不可遏制。 乔米雪一张一张递去抽纸，没过多久抽纸盒子见了底，可是胡丽艳仍在哭泣。 乔米雪站在她身旁，环视一圈，没在客厅里看到抽纸，犹豫了一下，拿警服的袖口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一群人什么都问不出来，经过许可之后，从她家里搜集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材料，准备带回分析研究。 出了命案，公安必定是绷紧神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进行搜捕侦查。 乔米雪那边接到通知，杀人嫌犯外地口音，可能不是本地人，今晚重点搜查车站、宾馆、网吧、浴场等场所。 若不是有一个嫌疑人中了刀伤，这样的全市排查，真的是大海捞针。 乔米雪是女生，宾馆浴场之类的地方，不方便去，周梧安排她和白木川一道，在辖区的网吧进行排查，重点排查身上带伤，衣服有血的外地人。 乔米雪和白木川开着警车，溜达了几个街道，查了七、八个网吧，都没发现任何命案线索。 出了转角，眼见来到了校区，八点多钟校园对面人来人往，学生外出玩乐兴致仍旧很高。 店铺中泄露的灯光，不算浓烈，照不清来往路人唇角的微笑。 乔米雪和白木川神经紧绷，没有丝毫的轻松，两人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总在疑神疑鬼，怀疑杀人凶手，是否就隐藏在他们中间。 开着警车招摇过市，容易打草惊蛇，把凶犯吓跑，两人找 分卷阅读73 了隐蔽的位置，把车停好，这才一身制服上街调查。 “学校真大啊……”乔米雪在路上走着，望着对面黑漆漆的医科大学，不禁开始担忧，“万一歹徒跑进校园，怎么办？我们应该搜不出来吧……” “没那么多万一。”白木川告诫乔米雪，“我们先做好上头交代的事，把网吧查一遍再说。” 乔米雪只得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跟上白木川的步速。 乔米雪在这里开店，对这一块的店铺极为熟悉，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对地方，前面一个忒别的精致的店，是左邻右舍口中邓姐开的，卖礼品摆件，有贵有便宜，从几块钱的景德镇小瓷杯，到大几千块的外国特产，应有尽有，种类十分丰富。 乔米雪和店主不熟，可是店里的东西，她平时路过的时候，时常会凑到门边，匆匆看上几眼，那些标价老高的艺术品，买起来肉疼，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嘛。 这回路过邓姐的店，乔米雪可顾不上欣赏，她向兔子一样，从店门口前匆匆跑过，却被身后的一声，警察同志，给叫住了。 乔米雪回头看那个略带外地口音的女生。 女生十来岁的年纪，脸颊气呼呼的发红，目光落在白木川、乔米雪两个警察身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无疑小姑娘是个强势的人。 她手指店里的邓姐，当街大喊，让警察主持公道：“我想退货，店主不让退！” 乔米雪向白木川望了一眼，就像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白木川当了多年的警察，十分冷静，知道这种情况，不属于自己管，当场拒绝：“小姑娘，退货是民事纠纷，不归警察管，找消协去投诉吧，警察要去抓杀人犯。” 小姑娘听不懂什么民事纠纷，却在心里执拗的认为，自己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警察必须管。 “你一定要管，不是钱的事。”她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拽住白木川的衣袖，不让他走。 白木川眉头皱起，低头审视小姑娘，问：“到底是什么事？” 白木川其实心里存着一丝好奇，他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小姑娘胆向两边生，敢扯住警察不放。 小姑娘迎着他的目光，抬头对视，语调气愤填膺如同倒豆子：“我亲眼看见，爸爸和小三在店里买了一对瓷狗，他和那女人一人一个。这种东西碍眼死了，怎么能摆在家里，我要退掉。” 两人僵持了一会，小姑娘始终没有松手，白木川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一样，带着小姑娘，走进了邓姐家的店铺。 店铺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工艺品，乔米雪扫了一圈，两眼有些昏花，她最终还是在一排陈列柜的角落里，看到了标价一千的同系列瓷狗。 一千块一个呐，可不能随随便便砸了。 小姑娘想要退货，要回价款，心情可以理解。 乔米雪盯着柜台上那只笑容可爱的瓷狗，忽然想到，刚才在胡丽艳家里，也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狗，摆在冰箱上面，和女生抱来退货的瓷狗，好像是一对。 乔米雪多问了一句：“小三是谁？” 小姑娘发出一声不屑鼻哼：“哼，一个狐狸精，家里有丈夫，还来拆散我父母。” 乔米雪冷静的看着她，继续问：“名字叫什么？” 小姑娘露出憎恶的表情，答道：“胡丽艳，狐狸精的名字。” 胡丽艳，居然是胡丽艳！ 白木川、乔米雪齐齐震惊，好一会都没缓过来。 他们记得很清楚，刚才在胡丽艳家里，看到了什么。胡丽艳为丈夫哭成泪人，看上去伤心欲绝，而这样的一个女人居然正在出轨，还有个情夫。 乔米雪心里连说了几个不会吧，为求保险，她还是问了句：“等等，你说的胡丽艳是哪个胡丽艳？” 小姑娘掏出手机，找到一张花脸丑图，摆在两人面前：“就是这个狐狸精，你看她被丈夫打成什么样了。” 胡丽艳曾哭诉自己遭到家暴，拍了张受伤的自拍发给了情夫。 那时候，情夫刚好有事走开，手机丢在桌上，他的女儿正好看到这张自拍，心头顿时一怒，想了个点子，把照片存到自己手机上。 白木川皱眉琢磨：“这么说来，胡丽艳和她丈夫感情不好？” “活该！”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转头跟老板邓姐交涉退货的事。 邓姐眼见警察在场，不好直接拒绝退货的事，便选择了拖延时间，跟她打哈哈。 乔米雪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心想甄炎的死，会不会和胡丽艳的情夫有关。 乔米雪站着想心事，耳边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外地口音，她不禁想，小姑娘的爸爸会不会是那个外地口音的杀手…… 乔米雪警觉的问她：“你爸爸今晚在哪？” 小姑娘嚷嚷着退货的空档，随口回答了乔米雪的问题：“今晚他跟我妈吵架呢，我妈要把瓷狗砸了，我爸不舍得一千块钱，硬要我去退货，说是退来的钱给我交学费。估计两人现在还在吵呢。” 分卷阅读74 乔米雪和白木川对视一眼，确认外地口音嫌犯，不是胡丽艳的情夫。 邓姐大概是嫌警察在店里堵着，没一个客户敢登门，影响生意，她松口了，同意退款一大半。 小姑娘抱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几百块钱，走出了商店，乔米雪和白木川则是立即通知了周梧，胡丽艳夫妻感情不好，也许他们背后有事儿。 第 34 章 当然，今晚的主要任务是搜网吧，揪出那两个捅刀子的人，乔米雪和白木川查明了一些事之后，直奔街上最大的一家网吧，启明星网吧。 进门之前，未免打草惊蛇，两人把警服外套悄悄脱下，白木川带着乔米雪走进网吧，网吧老板望着两位年岁不小的客人，眼中微露疑惑神情。 白木川向老板走近，一言不发，他亮出警官证，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 老板会意的点了点头，等着警察发话。 白木川压低声音，问老板有没有见到类似嫌犯特征的人，老板听他描述嫌犯特征，脑袋一直从头摇到尾。 有些事情，光问是不行的，他们俩还得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 乔米雪来到启明星网吧，心情是怀念的，前几天她参加全封闭培训，曾在晚上偷偷溜出来，和杜良梓组队玩游戏，忙中偷闲放松一把。 乔米雪放眼望过去，黑压压一片人头，大多是平时摸不上电脑的高中生，一部分是对校内网速不满的大学生，大多数人专注玩乐，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当中，悲伤的人只有一个，是个妹子，看上去顶多十六岁。 乔米雪对她有印象，小作者笔名月影。 她双手搭在键盘上，发泄一般的敲击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噼里啪啦的掉落在键盘上，手指发红染上泪水，大串大串的文字在电脑屏幕上流泻而出。 月影眼睛越来越肿，泪水越来越多，电脑屏幕在她的视野里，化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可是她敲击键盘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月影嘴唇颤抖，上下打颤，她咬住唇，死死咬住，不觉间已经破皮出血。 破皮的唇，吐出破碎的句子：“骗子，雨哥是骗子！” 她激动的抬起手，砸在键盘上，砸出一片乱码。 乔米雪一直注意着月影，她抽空一目十行看了月影的小说，对里面的内容大致有所了解，内容匪夷所思，中二无比。 乔米雪一直以为月影是乱写，今天无意中撞见，月影创作小说的现场，如此情绪激动，如此真情实感，莫非雨哥真有其人？ 乔米雪忽然意识到，月影的小说可能影射了真实世界，这样的想法，让她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很快，乔米雪摇了摇头，她开始怀疑自己想太多，书里充满了扯淡内容，什么八大金刚、杀手组织，看上去都是中二少女的臆想。 就在乔米雪思考愣神之际，月影已经哭着冲出网吧，翻进绿化带，靠在中央的大树上，放声大哭，凄凉的哭声在夜晚格外响亮，隔着很远的距离，传到了网吧里。 月影和雨哥之间，那是感情纠纷，外人不好过问，即便过问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不如先看小说，看看这本书，到底与现实有几分相似。 乔米雪掏出手机，点开月影写的《杀手的女孩》，直接翻到最新的一章。 最新的一章十分空旷，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没法写了，一切结束。 乔米雪滑动手指向下拉，屏幕下方空空如也，真的只有这一句话。 她刚才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难道说都删了？ 乔米雪想到这些，赶紧凑到电脑屏幕前查看，看到屏幕下方还未退出的办公软件，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幸好，她写在了Word里。 屏幕上的字密密麻麻，看上去有些费眼，乔米雪把字体调大，目光匆匆扫过屏幕上的几行大字，看到了不得了的事。 月影在文中写到，她见到了雨哥，雨哥居然是一个女人。 月影打出大段文字，控诉雨哥欺骗了自己，欺骗了她的感情，她在盛怒之下，声称两人从此各做各的，再无瓜葛，这次赚的钱，她一分钱都不会给那个欺骗她的假男人。 乔米雪揉了揉太阳穴，想说一句：这都是什么事啊。 但是她强忍住关闭电脑的冲动，想起一开始的目的，看看这本书到底有没有影射现实。 最后五章是一个案件，她打开倒数第五章，开始细读。 小说絮絮叨叨，文笔稚嫩，春秋笔法倒是用得颇为熟练，说了一大堆不知是真是假的话，洗白了一个与情夫合谋杀夫的女人，小梅。 她在小说里写到，小梅婚姻不幸，和丈夫渐行渐远，毫无感情可言，于是小梅想到了离婚，可是她的地痞丈夫硬是不同意，天天打她，还吃喝嫖赌挥霍掉，小梅做生意赚来的钱。更有甚者，在一次打架过程中，地痞丈夫发狠拿椅子砸向小梅，小梅肋骨骨裂，家里新买的玻璃桌也被飞来的椅子，撞裂了一道口 分卷阅读75 子。事情发展成这样，小梅起了杀心，和她的情夫找上杀手组织，花钱买她丈夫的命。 乔米雪从头看到尾，尽量不带感情，态度中立，三章翻过，直到“玻璃桌”三个字，映入眼底，乔米雪这才一个激灵，回想起刚才走访胡丽艳家看到的情况。 玻璃桌摆在胡丽艳家的客厅中央，从桌面一角开始，一道足有小半米的裂痕，横贯了整个桌面。 按理说，钢化玻璃不容易破损，不使大劲儿拿硬东西，往上面砸，还真不可能砸出点痕迹。 外遇、地痞丈夫、破损的玻璃桌、雇凶杀人…… 符合那么多，说是胡诌，乔米雪都自己没法相信。 果真是艺术源于生活，乔米雪决定把小艺术家带去派出所，问问她到底过的是哪种生活。 理论上，辅警没有执法权，抓人的事辅警不能上，但是这种规矩，在实践中早被打破踩倒，公安系统内部，普遍是民警辅警一样干活，甚至辅警干得更多些。 不过抓人之前，乔米雪得向白木川这个民警请示一下：“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小姑娘，我们把她带回去吧，我怀疑她和案件有关。” 白木川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好笑的表情：“呵，她顶多十六岁。” 乔米雪向他强调：“她在小说里面坦白了，作案过程和今天的案子，一模一样。” 白木川凝视了乔米雪一会儿，目光中深深的不信，淡化了些许，他松了点口风，走到月影刚才用过的电脑前：“我先看看，靠谱了再抓人。” 白木川从倒数第五章开始看，一开始满脸憋笑，就像看笑话一样，三章翻下来以后，他脸上笑容尽失，脸白成了纸色。 翻到后两章，白木川看到了一个情节，雨哥指派杀手，埋伏在地痞丈夫惯常回家的路上，身上揣着西瓜长刀，埋伏刺杀。 白木川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这不就是今天的发生的事吗？ “抓人吧。”白木川抬头，站直了身子，望向月影刚才哭泣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女生早就没影了。 “怎么办？”白木川有点慌了，心里后悔不迭，没早听乔米雪的话。 两人冲出网吧大门，左顾右盼，看遍整条街道，也没有看到月影的影子。 乔米雪和白木川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向何处追去。 夜风吹过夜晚的街道，温良如水，拂过两人紧咬的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米雪向白木川提议：“要不……我们再看看书，从书里面找找线索。” 找不到人，眼下只有这个方法。 《杀手的女孩》是一本披着中二皮的纪实小说，在里面好好挖掘，说不定有惊喜。 最后两章，乔米雪还没来得及看，她先扫了眼评论区，只见好几个粉丝在评论区嚷嚷，杀手居然坐火车来，太穷了，不符合常理。 乔米雪看到评论，一笑了之，她反倒认为小说前面吹捧杀手，把杀手写成炫酷全能的超人，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杀手的实际生活，可能并不高大上。 乔米雪查看正文内容，发现月影还会用插叙，在正文里面，穿插了一些行动前史和运作细节。 她和雨哥合作之后，两人分工明确，雨哥安排杀手做任务，月影负责收钱，颇有夫妻店男管事女管账的作风。 月影花了大笔墨，塑造雨哥的光辉形象，写他仗义疏财，接济组织当中穷困潦倒的人，这次领受任务的杀手，身上连一千块钱都没有，雨哥赞助他俩火车票，这两人才坐上跨省的列车，远道而来，成功杀人。 成功之后，自然是分账，分享胜利果实，两人之后闹翻，自然没法分钱，两个杀手贫困至此，事成之后，恐怕只能滞留本市，没钱逃脱。 今晚是最好的抓捕机会，趁他们还没逃到别的地方。 乔米雪把来龙去脉、所思所想，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白木川。 白木川听了之后，振奋异常，奔向藏在树荫下的警车，就要开车返回队里，向大家报告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启明星网吧是最后一个，乔米雪办完了任务，也要和白木川一道坐车归队。 第 35 章 派出所里，大队长还没回来，周梧这个副大队坐镇指挥，眼见时钟渐渐指向零点，他打电话通知乔米雪回家休息。 上半夜的工作两点结束，乔米雪现在走，是提前下班。 这样安排不是周梧个人要给她徇私，让乔米雪偷偷回家，而是所里的领导商讨之后，决定让女同志提前休息。 国内现实就是，派出所一般不让女同志通宵值班，派给女同志的工作，都是户籍管理，朝九晚五，和白领一样，顶多在抓捕女犯人的时候，派女同志上门查水表。 接到周梧来电的时候，乔米雪正坐在副驾驶位上系安全带，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头脑一阵嗡鸣，眼皮重若千钧，上下打架，她没跟老熟人推辞，挂了手机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乔米雪的家 分卷阅读76 离这里很近，她抱着警服上衣，沿街步行，街边的店铺已经打烊，拉上了铁闸门，黑漆漆的街道上，只剩下网吧独自亮着灯。 乔米雪在启明星网吧门口停住了脚步，她侧目向里面望去，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一点希望，希望月影在网吧里，她能够冲进去，亲手将月影抓捕归案。 乔米雪这样想着，推门而入，视线仔细扫过网吧里一个个年轻的身影，却没有看到月影的影子，她不甘心的垂下眼帘，心中怅然若失。 走吧。 乔米雪告诉自己，今天只能放弃，她默默转身，背影惆怅，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事情出现了转机。 月影依旧没影，可是乔米雪看到了一个曾今见过的女生。 就在几天前军训的夜晚，乔米雪见过她，她曾让杜良梓走眼，错认她为阴狠男人。 女孩顶着帽子，松松垮垮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的衣服就像黑袍，宽大的衣料，把她未成年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 女孩坐在电脑前，却在抬头看乔米雪。 乔米雪看到了她那双直勾勾的眼睛，顺着女孩的视线，她看到了女孩紧盯的地方——乔米雪搭在臂弯里的制服，露出臂章一角，上面赫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 乔米雪微微一愣，心里泛起了警觉，她想起那日杜良梓远远看到，黑衣女孩在谈杀手生意，自称自己手下高手多，有八大金刚。 那个八大金刚的吹嘘，不就在《杀手的女孩》这本书里出现过吗？ 那么，传说中的“雨哥”，会不会就是眼前的未成年少女？ 乔米雪想到这些，几乎怔住，几秒钟后，她几不可见的上下点头，眼睛里露出一丝锐利的光。 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乔米雪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并且别有深意，她慌乱的移开视线，做贼心虚的忙活起来。 女孩右手握着鼠标，在桌面上划拉出声音，手指头连击几下，忙着关闭网页聊天工具。 这女孩果然有猫腻！ 乔米雪上去一把按住女孩的右手，阻止她下一步行动。 乔米雪扫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正在聊给钱的事，两个杀手哭穷要钱，声称自己身无分文，没钱看病没钱逃跑。 “雨哥”安抚他们钱就要到手，月影已经在办了，但是中间出了点差错，会晚些到账。 简单阅览下来，乔米雪发现“雨哥”没提垫付的事。 可以想象，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补贴了一次车费，应该是不会再想自掏腰包，补贴第二次，更何况月影那边捂住报酬不分，“雨哥”也没有钱进账。 眨眼的工夫，事情在头脑中，串联成了真相。 乔米雪知道自己必须逮捕她，抓回去连夜讯问，审问出杀手的位置。 “跟我回警局。”乔米雪拽住她的手腕，冷冷命令。 雨哥挥动胳膊，奋力逃脱，可是乔米雪力气远大于她这个未成年，多日的军训更是让她臂膀有力，乔米雪硬是将她从座位上拽出，一路拖行拽出网吧。 “雨哥”连连尖叫，只恨抓住她的人，是女不是男，否则她可以大喊色狼非礼，简单有效泼过去一盆脏水。 女警察抓住她不放，她只能多动动脑子，另想办法。 “雨哥”与乔米雪在网吧门口僵持，她拼尽全部力气够着了一个路灯铁柱，一只手死死抓住路灯不放，目光仇恨紧盯乔米雪，狡猾的大叫：“救命啊，她要绑架我。” 这一嗓子起了效果，网吧里面有两个男人冲了出来，个头比乔米雪高上一头，身上肌肉隆起，绝非一般的宅男弱鸡。 两个壮汉走到乔米雪面前，压迫感兜头罩下，乔米雪感到一阵心惊的威胁，但是她没有后退一步，纹丝不动的站着，背脊挺直。 她扬起下巴，单手把臂弯里的警服抖开，展示在他们面前。 “我是警察。”乔米雪盯着他们，神情冷酷而帅气。 警服臂章上的“警察”二字，跳入两位壮汉的眼底，他们神色一变，肃然起敬，不消片刻，就从乔米雪面前自动让开。 “雨哥”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挣扎的力气也比刚才小了一些。 夜风扫荡长长的街道，卷起一堆碎屑杂物，乔米雪抬手遮脸，防止沙尘飘入眼中，风吹过她的睫毛，乔米雪忽然看到风中翻飞着一抹亮色，那是一条缎带，蛋糕店常用缎带捆扎生日蛋糕。 缎带随风飘舞，被一棵桂花树勾住，挂在枝头，乔米雪抬头看着缎带，只觉得触手可及。 用缎带将“雨哥”捆住，自然比徒手牵牛牵回去，要轻松省事得多，乔米雪现在手疼膀子酸，急需要工具解放一下自己。 然而就在同时，“雨哥”也摸到了一个可以解放自己的工具，她趁乔米雪愣神之际，手迅速伸向包里，拿出了防狼喷雾。 乔米雪刚刚伸手去够缎带，忽然觉得背后冷风嗖嗖，似有危险，她转头要对“雨哥”采取措施，却发现“雨哥”高举防狼喷雾，对着自 分卷阅读77 己毫无防备的正脸，快速按下。 一团辛辣的雾气，粘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简直能把人扒下来一层皮，乔米雪脸部皮肤、呼吸道黏膜，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恨不得自己马上晕厥，不省人事。 乔米雪努力撑开眼皮，透过流泪的双眸，看到枝头的那一抹亮色没了，缎带到哪去了？ 乔米雪痛苦之余，心中生起强烈不安，果然，她的不安在下一刻遭到了验证。 “雨哥”拿起缎带，阴笑着捆住了乔米雪的手，打上了死结。 十五岁少女反败为胜，制服了成人，心中迸发出极大的满足和自豪，她自大的笑了，把乔米雪踹倒在地，睥睨着地上痛苦不堪没有反抗能力的乔米雪，冷笑道：“哼，想捆我？我教你怎么捆人！” 乔米雪在地上痛苦得哼哼，墨色的发丝沾染上地面的灰烬，又脏又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雨哥”伸手摸进包里，摸索了一阵，没摸到平时揣在包里的瑞士军刀，她抬头环视了街上一圈，店铺纷纷关门，没有刀卖。 “雨哥”心里很紧张，她一直都是隔着屏幕，做着贩卖死亡的生意，可是让她真正着急动手，“雨哥”心里还是虚得不行。 过了一会工夫，辣椒水的辣劲略有缓解，乔米雪胀懵懵的脑袋，开始运作，她想到了呼救：“救命！杀……” 完整的句子还未出口，大惊失色的“雨哥”连忙掏出一团破布，塞进乔米雪的嘴巴，死死堵住她的声音。 这个人必须杀掉。 “雨哥”目光冰冷，杀心慢慢坚定，她试着像书中的社会大哥一样，在作案的时候，思维缜密，保持冷静。 “雨哥”四下张望，心跳难以抑制的加速，周围是关闭的店铺，漆黑一片，她不知道何时会有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看到她正在做的坏事。 做贼心虚的“雨哥”只能快速处理这一切，她一路拖行，把乔米雪拖进小吃街里，白天小吃街人山人海，夜里商铺打烊人群散去，无比萧条，只有偶尔穿行而过的流浪猫，发出令人心惊的刺耳叫声。 “雨哥”把人拽到转角处，上面罩了个广告布，确保没人会看到，油腻的地表上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乔米雪。 “雨哥”忙活好了这一切，靠在墙边稍作休息，她发红的鼻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周围弥散着淡淡的地沟油味，令人莫名难受。 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联络那两个杀手，像往常一样，用企鹅联系，只发文字不出声音。 雨哥：你过来杀个人，站在窗台上，可以看到小吃街的招牌，地点就在那。 大小子：你还让我杀，这次就没给钱。 雨哥：这个人必须杀，她查到我们了。价款的事不好意思，我让你们多赚一笔，只要你们来杀人，报酬一分不少，还多给一份，你们谁替我杀人，谁领那一份。 大小子：那么好！这事我来就行了，六猴在那治病，来了也是累赘。 雨哥：六猴怎么样？ “雨哥”发出问题，等了一会不见回答，她凝视屏幕的眼睛，渐渐缩起，里面闪过忧虑的阴影。 大概五分钟过去，对方终于来了消息。 大小子：他刚才夺我手机，一点小争议……嗯，没事，我过去了。 雨哥：我这边手下会接应你，人一死钱就到账。 “雨哥”没有手下，在原地等待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向大小子撒了谎。杀手这行做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轻易不暴露身份，轻易不露底。 “雨哥”发完了这些，收起手机，靠在墙边抬头望向星光稀疏的夜空，夜空一望无尽，就像是一个隐藏了无数人间阴暗的巨大黑洞。 “雨哥”想起以前，自己做的一桩桩贩卖死亡的生意，她在线上联系杀手，转头联系卖家，加价砍价像她做生意的爸爸那样，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 “雨哥”名声渐响，网上甚至有杀手慕名找上她，敬称她一声“雨哥”，要她做自己的经纪人。 在网上，她是呼风唤雨的大哥，活得像个成功人士，受人敬仰膜拜；在现实中她只是个父母离异的差生，爹不疼娘不爱，同学关系一般般；“雨哥”沉溺于生意上的成功，每天花大量时间，在网上找活接活，吹嘘自己是顶级杀手组织，手里有八大金刚，个个本领非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夜深人静的时候，“雨哥”曾今想过，自己每做成一笔生意，就会有人悲惨死去，那时候，她的心里也会有挣扎，也会有黯淡和愧疚，可是白天来临，她面对眼前的现实世界，冷漠的父母、陌路的同学、严厉的老师、事不关己的路人，“雨哥”渐渐改了心思，她在心里想，你们还是死了比较好。 别人死了，还是活着，对于她来说没有区别。 她的心渐渐像铁石一样冷硬，眼前的世界就像跟她隔了一层玻璃，她时常站在玻璃之外，对周围的人发出不屑的冷笑，冷眼看待他们，就像在看一堆行走的肉块。 “雨哥”越来越自大，越来越偏激，她隔着屏幕和 分卷阅读78 买凶者做生意，时而笑脸相迎，客套吹捧，时而鼓励顾客果断些，心狠些，破点财送仇人去死。 隔着屏幕，她看着那些畏畏缩缩的买凶者，却在不屑的冷笑：连动手杀人都不敢，还要买凶，太废物了。 如今轮到她动手了，“雨哥”变成了自己曾今嘲笑的那个人，畏畏缩缩，不敢下手，还要贴钱买凶，她这个“雨哥”是不是当得有点可笑？ “雨哥”低头苦笑，看着墙角里的一摞砖头，目光渐渐复杂，杀人不过是砖头拍脑袋这样简单的事，可是轮到她去做，那最初的一步，却怎么都迈不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无比，“雨哥”几度跑到小吃街入口张望，终于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 “雨哥”目光紧紧锁定他，心脏跳动加速，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微微握拳泌出汗来，以前她只在电脑屏幕上见过大小子，如今终于要跨越屏幕见到真人了。 路灯光线黯淡，大小子的影子在路灯下，拖得很长很长，他背着双肩包，上身穿着浅蓝的T恤，在暗夜里呈现出模糊的灰色。 随着大小子向自己走近，“雨哥”可以看到，大小子衣服正面上大大小小，一片喷溅的血点，那都是甄炎的血，几个小时之后，血液干枯凝结成不详的黑。 暗夜中两个人视线相碰，说不清是什么默契，大小子认定眼前的未成年少女，就是“雨哥”口中接应他的人。 少女没跟他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带着大小子走到墙边藏人的地方，抬起脚尖挑开盖在乔米雪身上的广告布，冷声命令：“你把她杀了，雨哥那边立刻转账。” 大小子听她提起钱的事，眼睛一亮，冒出疯狂的绿光。 挨到现在，辣椒水的刺激感，消减了一半，乔米雪抬起红肿的眼皮，看到了两人眼里的杀意与决心，她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恐怕大难临头。 大小子卸下肩上的双肩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抽出一把长长的西瓜刀。 刀锋十分锐利，反射着白亮的冷光，刀刃上的血迹，早已被他擦干，但是人血残留的腥味，却随着夜风钻进了他的鼻孔。 人血格外腥，强烈的腥气勾起了，他心底里最残忍最阴暗的东西，大小子想起小时候，自己在农村老家手握菜刀，割开公鸡的喉管，看着公鸡流干血液，扑腾着走向死亡。 他记起来了，割喉这事，他很有经验，可以做得很好。 这样想着，他握刀的手，渐渐坚定，坚定的指向乔米雪的喉咙，雪亮的刀背上映出大小子狰狞的表情，还有他眼底里汹涌的疯狂。 死亡的阴影盘旋在头顶，乔米雪脸色苍白，连瞳孔都在颤抖，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闪来，落入她泪水涌动的眼睛里。 第 36 章 时间到了凌晨一点多钟，整个城市陷入深深的睡眠，终于在最后关头，还是有人赶来救她了。 乔米雪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看到逆光中赶来的人是苏定辰，顿时心跳漏了半拍。 苏定辰从戎四年，军校大比武中次次夺魁，格斗技能满点。 大小子还没看清苏定辰的招式，手腕上顿时一疼，紧握手中的西瓜刀竟划出一道银弧，脱飞出去。 苏定辰反手一抓，竟追上飞刀，将它抓在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快，又准，又稳。 大小子眨眼的空当，苏定辰已将刀刃架在他喉头滑动的脖子上，刀锋擦过细薄的皮肤，冒出一串血珠子。 苏定辰太有气场，气势太强大，大小子傻了眼，彻底被他镇住。 “你们敢动她试试。”苏定辰居高临下，吐字森冷，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圈，极有震慑力。 大小子动了动唇，想要求饶，却又被刀面上反射的冷光给吓住。 “雨哥”哆嗦了一下，两腿发软，想到了逃跑。 然而，她眨眨眼睛，苏定辰都能看出是什么心思，自然不可能成全。 就在“雨哥”转身要跑的瞬间，苏定辰踢起地上半截砖头，正中她的腿弯。 随着哎呦一声痛叫，“雨哥”连人带包，扑倒在地，脸磕到石子上划开一道血口，包里的东西洒落一地，状况十分狼狈。 当啷一声，一个包里掉出的瓶子，顺着地面滚出老远，在苏定辰脚下不远处停了下来。 苏定辰微微低头，看清了喷剂铁罐上的字，防狼喷雾。 原来是辣椒水。 她用辣椒水做了什么？莫非…… 苏定辰神色紧张的看向乔米雪，借着远远照来的路灯冷光，他看到了乔米雪脸上的伤情，皮肤红肿眼睛几乎睁不开，明显是拜辣椒水所赐。 原来那家伙还拿辣椒水袭击雪儿！ 苏定辰一颗心狠狠揪起，眉宇之间盛满了雷霆盛怒，他又气又心疼，手上青筋几乎暴起。 “雨哥”似乎是感受到后方男人的盛怒，背脊整个哆嗦了一下，她几次手撑地面想要爬起来，都因腿弯受伤太痛 分卷阅读79 失去知觉，没有成功。 苏定辰愤怒之中，仍保持医疗工作者素有的冷静，他知道比起私人恩怨，先将两人控制住才是正确的做法。 几乎是没有犹豫，苏定辰捡起辣椒水，对着两人脸上一顿猛喷。 一股刺激黏膜的辛辣味，弥散在午夜的小吃街里，苏定辰没被辣椒水喷到，仍旧觉得空气辛辣难忍，这等大剂量制服两个杀人犯绰绰有余。 “雨哥”哇哇大叫，抬手抹去脸上的辣椒水，不抹还好，一抹辣椒水由点变成了面，她的整张脸都辣得生疼。 “雨哥”终于尝到了乔米雪刚才的滋味，这感觉，一辈子不想来两次。 苏定辰是有备而来，身上带了约束带，他手法熟练的将两人捆绑在一起，拨通了报警电话，通知派出所前来处理。 他快速处理完了这一切，目光看向乔米雪，充满怜惜，涌动着深情。 这一刻，苏定辰顾不上乔米雪另有所属，是他兄弟的女朋友，他冲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干净的台阶上，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为她松绑，为她摘掉堵在口中的破布。 指尖触及乔米雪脸上的红肿，苏定辰的手上沾染了辣椒水，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从指腹上传来，苏定辰可以想象，刚才辣味减缓之前，乔米雪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痛苦，他的指尖不禁轻颤，英气逼人的眉眼黯然了一瞬。 “好难受……”乔米雪眼眶通红，刚才经历了种种可怕的事，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滴落，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忍一忍，我马上会治好你。”苏定辰在她耳边劝慰，心疼的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他抬起右手抚上她的发，慢慢施力，修长的手指体贴的替她整理，挂在唇角的乱发。 苏定辰将乔米雪的发丝拢在耳后，抱着她走向稍远处，路边停靠的白色路虎。 医药箱和清水，都放在车上，他需要将她带到车上才能治疗。 路虎车厢宽敞，苏定辰定制了黑色真皮座椅，他拉开车门，轻轻把她放在后座上，选准角度，让乔米雪尽量躺着舒服。 乔米雪眼睛里进了辣椒水，一直不适，几乎一直都在闭眼，整个身体躺入柔软的座椅，背脊一点一点的放松，车里灯光并不刺眼，她稍稍睁眼，看到了面前过于耀眼的男人。 男人如墨的眼底，目光深沉，透着几分焦急，他在意着眼前的姑娘，恨不得代她受过。 两人视线相碰，震撼的是心灵，乔米雪的眼睛一瞬间蒙起了雾气，蠕动红肿的唇，想要呼喊他的名字，述说她是如何放不下他。 然而乔米雪却发现，苏定辰垂下眼帘，刻意移开视线，在这一刻转过身去，错开了她眼睛里的故事。 他与她已成旧事，如今苏定辰看到她有了新的幸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走，还是该留。 至少现在他应该给她治病。 苏定辰到后备箱里取苏打水，用来清洗辣椒水灼伤的皮肤，辣椒水作为最好用的警用装备，带来的痛苦很大，实际伤害并不大，用苏打水清洗有奇效。 苏定辰把后备箱里四瓶苏打水，全都抱到车上，取来医药箱，用里面的棉球蘸水，用镊子夹着，一遍遍帮她擦拭。 脸颊传来清凉的感觉，就像是冰块在上面游走，乔米雪感觉很奇异，眉头微微跳了下，嘶的一下叫出了声。 苏定辰以为她是在忍痛，心下一紧，握住了她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掌心，想要缓和她的痛苦。 “我……我……”乔米雪小脸通红，心脏跳得很快，她的手心就像是有电流流过，让她浑身发颤。 苏定辰看出了她的不自然，目光黯了一瞬，未免尴尬，默默抽回手去，过了一会他见乔米雪轻咬下唇，脸上尴尬未退，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不是……我只是……”乔米雪不知该怎么解释，抿了抿唇角，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在沉默，车厢里异常安静，连睫毛眨动似乎都有声音。 苏定辰专注于手上的事，用棉球替她擦去残留的辣椒水，顺着她优美的脸颊轮廓，一遍遍擦拭勾勒。 不知过了多久，苏定辰终于看到，乔米雪的皮肤渐渐恢复健康的颜色，雪一般白皙，玉一般细腻。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乔米雪不想让他一遍遍擦下去，累着自己，就出言暗示苏定辰可以了，不用再擦了。 苏定辰定定的看着她，片刻之后，认可的收了手。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乔米雪没问他，为什么能够及时出现，为什么会恰好跟踪了大小子。 苏定辰也没打算跟她细说，其中缘由，他会向局里交代。 如果非要说，苏定辰可以告诉她，是你命大，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刚好知道了这事。 当然，老天爷不可能贴在他耳边说这说那，苏定辰的线索来自于他的一个朋友。 苏定辰和小诊所医生刚巧有些交情，是能一块喝酒的朋友，先前刑侦支队 分卷阅读80 的人凑在一块开会，认为嫌犯受伤，不会去人多的医院，很可能偷偷去小诊所就医。 秦支队在会议现场，当场通知隔壁的巡防大队，多派些人手，今天晚上好生巡查小诊所，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在会上郑重其事，要求在座的警察法医，动用社会关系，问问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出凶手下落。 苏定辰想到自己恰好有一个开小诊所的朋友，名叫唐耐，他和领导吵架，被医院开了之后，一气之下选择自主创业，由于资金有限，唐耐先从小诊所做起。 晚上散会之后，苏定辰拨通了这位前同事的号码，让他帮忙盯着，有没有受了刀伤的外地人，来诊所就医，一旦发现就悄悄短信通知，不要打草惊蛇。 一般人受了严重刀伤，根本不会考虑小诊所，除非他不想让人知道…… 那就值得玩味了。 做贼心虚，就算不是杀人犯，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苏定辰收到了唐耐的短信，他告诉苏定辰小诊所里，还真来了一个，那人肚子被刀捅烂，嘴巴里叽里呱啦，听不清说的是啥，搀着他来看病的人，也是外地人，口音不太一样。 苏定辰让唐耐尽量拖延时间，他忙完手头工作就去那边看看，唐耐也不耽误病人看病，检查内脏无破损，就对他进行缝合伤口处理。 两个外地人一个劲的催问，能不能马上走，唐耐一听要跑，连忙想法子挽留，十分通俗的向他们俩解释，肚子捅了个窟窿，得进多少细菌，怎么着也得吊水消炎吧。 两人连连点头，受伤的那位更是哀求医生多吊几瓶，有钱马上给，给不了将来也会给。 唐耐心想，你大概是给不了了，没关系，老子为了抓你，免费送你两瓶。 唐耐给六猴扎上针，打开电视，安排他在沙发上吊水，转身背对他们的时候，在另一瓶中偷偷加入了安眠药剂。 唐耐假装看电视，嗑着瓜子笑呵呵，实际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盯梢看病的俩人。 看病的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坐车逃票经验，如何免费蹭车蹭饭，还用手机百度，集思广益，寻找省钱办法。 两个人就像患难兄弟一样，惺惺相惜，相处和谐，可是待到雨哥上线，发来了赏金任务，两个人关系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急转直下。 唐耐看到两人竟然相互出手抢夺手机，六猴看到大小子想要独吞赏金，心想自己医药费还没着落呢，好处不能让他全占了，顿时张牙舞爪，抓来了手机就要输入三个字：我也去！ 可是六猴手臂上还扎着吊瓶的针，一扯之下，架子倒下，吊瓶在地上砸得粉碎，一时间小诊所地上到处都是锋利的玻璃渣渣。 唐耐大叫了一声，上去教训六猴，直把六猴训得抬不起头来，唐耐当医生久了，眼睛特别好使，怒视着六猴，还能往掉在地上的手机，偷偷瞟去几眼。 他一看不得了，两人聊的是杀人的生意，大小子要去小吃街吃独食。 唐耐瞅了眼大小子的包，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西瓜刀的形状，他顿时往后缩了一下，自己的小小手术刀可比不过西瓜刀能砍啊。 硬拼的事，他不上，可以让苏定辰上。 他知道苏定辰身手了得，敢打敢拼，不如放西瓜刀凶手出去，让苏定辰抓。 唐耐转而按住了受伤的六猴，嚷嚷着赔钱，让大小子得以没人纠缠，拾起手机顺利走开，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唐耐一眼，眼神还挺感谢。 唐耐冲他笑了笑，笑容很不自然。 唐耐转头把六猴批评了一顿，假装大度，给他重新挂了瓶水，加量不加价。 六猴千恩万谢，赞美唐耐医德，唐耐笑着敷衍，眼皮上抬瞟到加料的吊瓶，稍微有点心虚。 之后唐耐手放在桌子下面，给苏定辰发了短信：现在确定了，两外地人都是杀人犯，一个刚走，带着西瓜刀去医科大门口的小吃街杀人，另一个在诊所里，我替你摆平，记得把悬赏金给我，哥缺钱。 唐耐估算着，杀人犯怎么着悬赏金也有几千块吧， 苏定辰没来得及回复，就开着路虎车飞奔而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小吃街路口那跟上了凶手，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绳之以法。 第 37 章 静谧的夜晚，警车无声无息赶来，齐齐在街头杀到。 出门抓杀人犯，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好黑灯瞎火，绝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所以，这帮警察将路口堵上的时候，乔米雪在车上几乎是毫无察觉。 周梧带着一堆人，打着手势，点着脚尖，悄悄合围。 苏定辰眸光微动，敏锐的捕捉到，他们在地上快速移动的影子。 一、二、三、四、五，来了不少…… 苏定辰唇角微弯，磊落的跳下车，目视警察们的到来，露出了欢迎的微笑。 周梧看到了苏定辰，继而看到路虎旁边，五花大绑捆着 分卷阅读81 的两个凶手，顿时喜上眉梢，大喊一声：“人抓到了，大家不用费事了。” 队里的老同志原本和苏定辰不熟，只打过照面，此刻纷纷围上来打听苏定辰的来历，一听说苏定辰是博士在读，顿时高看了他好几眼，纷纷夸赞他年轻有为、大有前途。 苏定辰性子偏冷，不喜欢被人群簇拥围绕夸个不停，他声音平静的向众人推辞：“是雪儿抓的人，我只是碰巧遇到，帮了她一下。等下，我带她去医院治一下。” 周梧听说乔米雪还得去医院治病，顿时觉得事大，凑上来挤开人群，看向躺在车里虚弱的乔米雪，盯着她蹙紧了眉毛，问：“她没事吧。” 苏定辰“刚才被人用辣椒水喷了，我替她处理了，应该没事。” 乔米雪的同事们听说这事，无不愤慨，甚至有人要出手，揍那两个凶手。 周梧拦下了愤怒的同事，告诉大家：“我会给她记工伤。” 大家纷纷不是太满意，纷纷指责大队长小气：“抓到两个杀人犯，才记工伤？委屈她了。到时候咱大队记功，别忘了给她领个奖。” “这还用你们说。”周梧冲他们直摆手，心里在思索给她记个什么功好。 按理说，抓了几个杀人犯，足够队里人手一个二等功，可是辅警没有立功一说，该给乔米雪什么荣誉好呢？ 周梧低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和大家商量：“给她颁个先进工作者吧，你们怎么看？” 老同志们愣了一下，纷纷点头认可。 所里的老聂突然带着大家起哄：“奖金发下来，你大队长可得请客。” 周梧笑着答应：“请，当然请，聂哥把家里五粮液搬来。” 老聂兴致很高，高声回应：“只要你请，我就带酒来，五粮液喝光了，有自酿红酒。” 周梧饶有兴致：“你还会自酿，我一定要尝尝。” 大家跟着纷纷起哄。 “我也要喝！” “我也是！” 抓到犯人，大家兴致很高，不由的谈起了庆功的事。 不过现下不是庆功的好时候，他们还有事情要做，抓回月影，带走六猴，把“雨哥”和大小子带回去审问。 这些事情，全都是苦差事，可是大家兴致都很高，没人觉得辛苦。 周梧临走的时候，告诉乔米雪专心养病，下一步工作交给队里的哥哥、叔叔们就行了，哪天忙完了，队里会派代表去医院慰问女英雄。 女英雄这种溢美之词，说得乔米雪都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告诉周梧，一点小伤不值得一提，不用费事来医院跑一趟。 话不多说，周梧带队回到了所里，苏定辰带着乔米雪直奔医院。 医院的药多些，效果比苏打水好，苏定辰给她买了最好的药，仔细做创伤修复。 深夜两个人在科室里，呼吸相碰，如此的近，如此的静。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之间只有安静的呼吸声，一段凉了八年的感情，似乎需要一个漫长的预热。 初秋的天空迟迟等不来朝阳，外面的夜色黑得深沉，乔米雪站在窗边打了个哈欠，不知是走是留。 夜风从窗口吹入，凉意透过衣衫沁入皮肤，乔米雪眼帘低垂，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面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一个微小动作，苏定辰也是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净毛毯，一步步走向乔米雪，站在她身后，把干净柔软的薄毯，拢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包裹而来的温暖，带着苏定辰的体温，久违的感觉让乔米雪想起了，那年夜晚，苏定辰在寒风中向她表白，他用外套将她裹住，俯身在唇上印上一吻，眼神动作无不真情流露，极尽神情。 可是这一次，苏定辰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该有的关怀正正好，岁月流逝，让他愈发内敛，性子也是愈发深沉。 也许向前跨越一步会更好吧。 可是苏定辰凝视她雪白的后颈，最终说的是：“我送你回家。” “不用……”乔米雪欲言又止，回头看他触及到询问的目光，蓦然垂下眼帘，动了动唇，发出了极轻的声音：“我不想回家。” 苏定辰看出她有难言之隐，目光中不由的多了一层探究。 乔米雪从他身边走开，长长的睫毛下面，眼睛里的光并不明亮。 她背过身去，一个人对着白墙上的影子，自嘲的苦笑，笑了一会，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仰头倒在皮椅靠背上，闭上了眼睛：“我这个样子，哪能让父母看到……” 乔米雪身上几处擦伤，脸上的皮肤经过处理，红肿未能完全消除，旁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历过何种凶险。 受伤的事若是让父母知道，恐怕他们会极力反对乔米雪做这份工作。 可是，做外勤警察，一直是乔米雪的梦想，她不想这么快放弃。 苏定辰见她为难，便向她提议：“我有个房子，平时不住，你要不在 分卷阅读82 里面避几天？” 乔米雪指尖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面对他的好意，她本能的退缩了：“不用了，我今天住院吧，破费点就破费点吧。” 乔米雪从包里翻出医保卡，交给苏定辰。 苏定辰看了下那张卡，没有再劝什么，微微点了下头：“好，我帮你安排。” 房间安排好，苏定辰悄悄替她付了费，乔米雪走进单人病房，看到柔软洁白的床铺，几乎是顾不上什么倒头就睡倒在上面，她在关灯之前，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已经将近早上四点。 今天睡得可真早啊…… 乔米雪盖上被子，头埋在枕头里，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梦境里就像是电影回放，几天来军训的片段就像纷繁洒落的纸片，在梦境里交叠出现，有痛有笑有喜有悲，最后她梦到了昨晚的事，刀光剑影，追杀与被追杀，充满了血腥暴力。 大概是太累，乔米雪在梦里又躲又逃，紧张得要命，头上直冒虚汗，却怎么都没能醒来，不知是谁在走廊外唱歌，尖锐的嗓音，跑调实在太严重，一下子把乔米雪从梦境中唤醒。 她睁开眼，喘着粗气，看到了床头放着的水果牛奶，还有一包留有余热的早饭。 乔米雪推开被子，手伸向早饭，扒开纸袋的口子，看到里面装的是肉夹馍，馅料十分丰厚，闻起来香气四溢。 乔米雪抿着唇，想到自己没刷牙，便暂时忍住了食欲，她重新把纸袋放回桌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高中谈恋爱那会，乔米雪的早餐，几乎是苏定辰全包，她最喜欢吃一家西北人开店卖的羊肉肉夹馍，绕好远的路才能走到那家店，苏定辰时常一大早起来，排队买早点，装作很简单就买到的样子，带给爱睡懒觉的乔米雪。 八年后的今天，一模一样，一样是给她买早饭，一样是买给她爱吃的肉夹馍。八年前他们相亲相爱，相信彼此可以天长地久，而八年后，你还是我的爱人吗？ 乔米雪独自一人坐在雪白的被褥上，沉默发呆，外面阳光正好，秋意正浓。 医院里很多康复期的病人，会遵照医嘱，出去遛弯，走廊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乔米雪躲在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熬出黑眼圈的自己，快速刷牙洗脸。 乔米雪走到桌边，想要用电热水壶烧水，桌上的水壶外壳泛着金属的白亮光泽，风格冷硬，和医院十分配套。 乔米雪拿起水壶，手感挺沉，似乎还有温度，她发现水壶是满的，水烧开过，手捂在上面，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谁烧水了…… 乔米雪心中有一丝疑问，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字迹随口提了一句口渴，临近睡觉又不想喝，真纠结。 说这话的时候，苏定辰好像就在她身后，目送她走进房间关门休息。 想到这里，乔米雪指尖颤了一下，壶里的水洒出了一两滴，落在热水器的底座上，这时乔米雪才注意到，底坐下面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她拿开底座，发现下面有一张提示纸条，纸质似乎是处方单，上面俊逸硬朗的字迹，乔米雪很熟悉，写着一句话：放心喝，是开水。 乔米雪看着白纸上的那句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特别暖，特别甜。 第 38 章 乔米雪吃完饭，喝了水，她拿起手机查看微信。 微信列表上，出现一堆红点，除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群消息，急着联系乔米雪的人并不多，爸爸妈妈罕见的出现在了列表上，点开之后，冒出了一堆问题“有没有遇到危险啊”、“工作累不累啊”、“怎么到现在没回家啊”。 乔米雪凝视屏幕，看着满屏紧张与关心，一边的眉毛渐渐挑起，有那么一瞬，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了一会，她在屏幕上打了一些字，统统回答的是“没有”、“不累”之类的安慰人的话。 至于怎么到现在不回去，乔米雪给的借口是，同事们约好今天聚餐，吃完饭还要唱歌，走不开。 父母那边立刻来了回话：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啊。 乔米雪看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昨天晚上治疗的空当，闲来无事翻弄药品说明，长长的药品说明书上，不少写着忌烟酒这样的话。 没想到今天老爸老妈，也说出了类似的话，这样的凑巧，让乔米雪不禁弯唇一笑。 父母嘱托，外加医嘱，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接旨咯。 她发了个再见的表情，和爸妈道别，匆匆结束谈话，最后发过去的表情，是一个萌萌的小猫挥动小爪子说再见，看着就很乖巧，乔米雪希望他们会以为，自己的女儿真的很乖巧，不会对父母有所隐瞒。 乔米雪抬头望去，墙上的时钟渐渐指向十一点，马上就要到午饭的时间了，而她却刚刚吃过早饭。 那就出去走一圈，消消食吧。 乔米雪出门之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颊一侧有红肿还未消退 分卷阅读83 ，就这样出门见人总觉得不好意思，她晃了晃脑袋，卷卷的马尾随之甩来甩去，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看着自己的马尾辫，忽然眼前一亮，想到可以用头发遮脸，遮住脸上的那片显眼的红。 乔米雪松掉皮筋，戴在手腕上，满头黑发如瀑泻下，卷发弹跳着落在肩上，有一缕蜿蜒而下刚好遮住了脸上的红肿。 乔米雪满意的笑了，庆幸自己开店那会注意形象，去理发店花大价钱打理了头发。 美貌让人自信，乔米雪走路简直带风。 她从走廊穿行而过，面对每一个匆匆经过的陌生人，都是面带笑意。 走出消毒水味的大楼，四周都是任人行走的水泥小道，乔米雪走在上头，头顶是一片普照的阳光，走出去心情真的好很多，怪不得病人都喜欢出去走走。 乔米雪走到游廊上，对面是几棵高耸的银杏树，秋高气爽，有风吹过，金黄的树叶就像翩跹的蝴蝶，打着转儿，飘飘飞飞。 银杏的叶子是金色的扇形，叶脉舒展并不交叠，乔米雪挺喜欢这叶片，她突然想要捡一个回去，夹在最近常看的书里，当做书签。 乔米雪这样想着，就抬脚跨过游廊一侧的石栏杆，踩着地上的小草，走到金黄灿烂的银杏树下。 银杏树有一种好闻的木香，她伸了个懒腰，雪白的胳膊在风里，伸得笔直，这时正好一片银杏叶随风飘落，轻轻的落在了乔米雪娇嫩的掌心里。 乔米雪看着掌心里的叶子，开心一笑，大概是笑容太过美丽，一下子吸引了周遭许多目光。 医生、护士、病人纷纷向乔米雪看去，只见银杏飘飞之中，姑娘貌美如画，不由的心生倾慕多看了几眼。 有个小护士眼尖得很，“啊”的一声，认出了银杏树下的美女，就是昨晚苏定辰半夜带回医院悉心照料的姑娘。 “是她，是她，苏医生昨晚带回来的女生绝对是她。”小护士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的跟周围的同事八卦，脸上是难掩的激动。 苏定辰大概是外型太好，这些年来无论到哪，他都是女粉丝一大片，到处都有人议论他。 他昨晚带一个女生回医院，悉心照料，无微不至，两人共处一室，一直快到凌晨，这件事在医院的八卦女当中，早就传遍了，嗅觉灵敏的女人们已经联想到了桃色事件。 “哦，哦，原来是她呀……”一个锥子脸女护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之后眼梢一挑，挑剔的看向乔米雪，就像在看她的情敌。 一个年纪大的女护士，也来凑热闹，歪着头和她们讨论：“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谈话之初，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的魏彩年，一听“女朋友”这三个字，立即变了脸色，声音里也没了好气：“苏学长才没有这种女朋友呢。” “不是呀……”有个护士不太信。 魏彩年长眸微挑，眼含精光，斯文秀气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故意说了句让人误解的话：“那还有假，学长和我是什么关系，他能有女朋友？” 众人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倒抽一口凉气，嘴巴张成了圆形。 有个护士问她：“你跟苏学长是不是有什么？” 魏彩年笑而不语，故意不否认，也不承认。 这种事，女生不否认，大家都会以为真有那回事。 魏彩年故意让她们误会，她魏彩年才是正主，苏定辰看不上你们这帮小护士，还是趁早断了念想吧。 游廊上一堆女人叽叽喳喳，算得上十分热闹，可是乔米雪站在树下，离她们太远，话声传到乔米雪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的杂音。 杂音听久了，任凭谁都会有所注意，乔米雪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却看到那几个医生护士全都在看自己。 乔米雪受人瞩目，一时间有些诧异，很快她目光淡淡的扫过，这些八卦的女人，却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她转动手中刚刚捡起的银杏叶，心想为什么这些陌生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乔米雪想了一会，目光下移落向了地面上，她看到自己的脚尖，还有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枯黄小草。 难道是我乱踩草坪了？ 乔米雪四处望了望，在草坪上没看到其他人，不由的心虚，一步两步三步，她几乎是跳着后撤回去，回到了游廊上。 乔米雪走向那群八卦的女人，露出了抱歉的表情：“那个……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标识，踩草坪了……” 两个护士对望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事，没事，草坪可以随便走，根本没树标牌。” 哦，原来是误会…… 乔米雪松了口气，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有些尴尬。 反正不熟，不如一走了之。 乔米雪刚要走，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自己：“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乔米雪循着声音侧目望去，只见一个斯文白净的美女，眼眸微眯，透过黑框眼镜望着自己。 目光相碰，魏彩年勾唇 分卷阅读84 一笑，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你好，乔店长。” “你……你好。”乔米雪愣了愣，觉得眼前的斯文女生，有点儿眼熟，又有点儿陌生，她有点脸盲，一时间没想起在哪见过这个斯斯文文的实习医生。 魏彩年看到了乔米雪眼里的迷茫，抿唇笑了笑：“你不记得我很正常。开店做生意，一定见过很多人，不一定记得我了。” 乔米雪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以前开店，每天至少见几百号人。” 乔米雪心里总是隐隐觉得，眼前的女医生意义不一般，自己不该把她都忘了。 魏彩年给她一个提示：“我在你家面包店里买过东西，黄焖鸡馅料的三明治。” 乔米雪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杜良梓脑洞大开，用自家馅料配上快过期的面包，做了黄焖鸡三明治，还成功卖出去几个，其中一个顾客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医生。 乔米雪是不该忘了这个顾客，不仅杜良梓对她求之不得，苏定辰似乎也跟她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苏定辰性子清冷，轻易不和女生深交，两人夜晚同坐一辆车，言笑晏晏，看上去很不一般。 一定是新欢，乔米雪这个旧爱，当时郁闷了好几天，没想到军训之后，事情太多太忙，她不知何时把他新欢的模样给忘了。 “我记起你了，你那天在苏定辰车上……”乔米雪心中忐忑，鼓起勇气向她确认，“所以你是他的？” 魏彩年微微一笑，脸颊上的腮红更娇艳了，故意误导的说了一句：“我们都是低调的人，不喜欢在外谈那些事……” 那些事是哪些事…… 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年轻貌美，男人与女人之间，还能有哪些事？ 乔米雪愣住了，浑身血液渐渐冰凉，多日来压在心头的猜测，在这一刻变成了真。 原来他心里有了别人…… 乔米雪失魂落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起，痛到无法呼吸。 魏彩年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快意，她就是要趁这两人还没走在一起的时候，及早拆散他们。 现在，魏彩年得逞了，乔米雪成功被她误导，面容依旧是美的，可是缺了些光彩。 乔米雪黯然的低下头去，调转脚尖，就要离开，忽然她听到了一个护士甜甜的声音，远远传来，在向苏定辰打招呼。 “苏医生，你好啊，吃饭了没呀。”小护士就像一只小蜜蜂，围着苏定辰嗡嗡叫。 招蜂引蝶的苏定辰，心思不在这些莺莺燕燕上，他随口和小护士打了声招呼，目光一直紧盯人群之后的乔米雪。 他看到了乔米雪脸上的不开心，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一些。 乔米雪远远的看到他，心里有一瞬的慌乱，魏彩年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中间，让乔米雪只想躲进壳里，一个人静静，不想与他见面。 大家都在关注苏定辰，而她却悄悄低下头，快步离开。 乔米雪一口气走到住院的地方，正巧在转角处碰到了，一身白衣的宋立棠。 宋立棠看到，乔米雪穿的是条纹病服，紧张的问道：“米雪，你怎么住院了？” 乔米雪目光闪避，支支吾吾：“一点小伤……被辣椒水喷了，没什么……” 昨晚的凶险过去就过去了，她不想让人总是担心。 而且警察的工作要求有一点就是，案件办结之前，具体情况不能向外界透露。 宋立棠站在她面前，拦住了乔米雪的去路，紧张的看着她：“你没哮喘心脏病吧？辣椒水说是没副作用，可是有些体质的人招不住……” “没有，都没有。我真的没事，住院只是懒得找宾馆。”乔米雪双手一摊，晃了晃脑袋，看上去可爱又无奈，“我想出院了，立刻马上。” 宋立棠看到她可爱的模样，不禁笑弯了眉眼。 两人胡乱聊天，聊得挺开心，这时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乔米雪，是一个年纪挺大的护士：“别急着出院，周大队找你。” 乔米雪回过头去，看到周梧拎着一袋水果，正向这边走来。 周梧声音洪亮，远远的朝乔米雪喊话：“等我慰问完再走吧。” 周梧从苏定辰那儿听说，乔米雪的男朋友换成了宋立棠，他笑容亲切的看着两人，目光从宋立棠身上扫过时，毫不意外。 周梧觉得眼前的两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仪表堂堂，看上去挺般配，但是他心里当然更向着苏定辰这个老朋友，希望苏定辰能和乔米雪重修旧好，重新走到一起，毕竟他见证了两人的青葱岁月，见证过乔米雪与苏定辰年少时的深情。 不过感情的事，周梧有分寸，作为一个外人，他不会参与进去，顶多平时给苏定辰通通气，给他制造点重修旧好的机会。 第 39 章 三人有说有笑回到病房，乔米雪走在最前面，先进了病房，宋立棠紧随其后，刚想随她要进去，却被周梧伸手拦住。 宋立棠 分卷阅读85 回头盯着周梧，不明就里。 周梧身为警察，常常风里来雨里去，硬朗刚毅的面部轮廓，俨然有了风霜的痕迹。 风霜亦是成熟老道、岁月积累，周梧比宋立棠大不了太多岁，此刻盯着他看，就像大哥哥打量小年轻。 一方洞穿一切、掌控全局，一方无处可藏、宛若透明。 宋立棠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眼角的余光不由的飘向了乔米雪。 他第一时间紧张的人，总是乔米雪，而不是他自己。 周梧观察入微，看出宋立棠紧张乔米雪紧张得不行，不禁玩味一笑：“怎么？我又不会把她吃了……” 宋立棠迅速脸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就像一个纯情的大男孩。 周梧叉腰走向门边，气场强大镇定，但是很快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跳入他的眼底，让他一瞬间气场全失，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他赶忙转过身，气息不稳的拉住宋立棠，恳求的望着他：“帮我拦住一个人。” 乔米雪刚才倒了两杯水，打算招待探病的两位，此刻她从周梧慌张的模样意识到，这里将有不速之客到来。 她有些好奇，不禁伸着脑袋向外看：“谁呀？” 乔米雪还没看到人，就见周梧防贼似的迅速把门拉上，“咔嚓”一声反锁起来。 周梧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惊魂甫定，迎着乔米雪询问的目光，小声告诉她：“是余澄园来看你了。” 乔米雪一听这话，脸上露出难掩的欣喜，隔着紧闭的门，捂嘴偷笑：“这丫头还来看我呀，真有良心。” 周梧提起了余澄园，装出嫌弃的模样：“这个女人嘴巴大不严实，偏偏干的又是到处传话的记者。咱们案子没结，案情让谁知道，都不能让她知道。” 周梧这边说完话，那边又转过头去，隔着不算太厚的门板，对门神一样把手在门口的宋立棠吩咐：“拦好咯，别让她靠近。” 周梧害怕的模样，让乔米雪不禁捂嘴发笑：“看你吓的，小宋很能干，什么都能做好。” 宋立棠自然而然的走过去，笑脸相迎，主动打了招呼，很快走廊的那头传来了，余澄园热络的说话声。 这下，周梧松了口气，他听得出来，宋立棠算是暂时缠住她了。 那边麻烦解决，这边周梧向乔米雪宣布一个好消息：“杀人案子一夜破了。咱们一夜抓了不少人，猜猜有几个？” 好消息一次性还不说全，真够折腾人。 然而，乔米雪没想那么多，她真的在努力思考回忆昨晚的事，掰着手指头数，到底有几个人：“雨哥、月影、六猴、胡丽艳……还能有谁？” 周梧提点她：“还有胡丽艳的情人，两个人合谋杀人，不敢亲自动手，合计买凶。” 乔米雪随口问：“在哪买的？” “网上，淘宝没有卖。”周梧说了句笑话，继续说正事，“他们在网上找杀手，有专门的杀手群会接这样的单子，一个杀手群少说几十号人，听说这样的群不少呐，得去全国各地抓。不过，抓那些人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乔米雪把水杯递给周梧，满脸惊讶：“真有杀手组织呀！” 周梧喝了口水，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抬手冲乔米雪摆了摆：“什么杀手组织啊，无组织无纪律！那些人都是一群缺钱的亡命之徒，谁过得好去当杀手啊，几个人分下来，报酬到手顶多七八万，不如去搬一年砖。” 乔米雪刚刚拿了削皮器和苹果，坐在板凳上正削着苹果，听到这里皮突然断了，一圈圈的皮弹簧一样落进垃圾桶里，她手上的苹果，再削一圈就削干净了。 杀手本身就是悲剧，自己活成悲剧，杀人制造悲剧，到头来还是悲剧…… 乔米雪拿着苹果，没有吃，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梧目光落在雪白的墙面上，不知怎么的蒙上了一层暗色的阴影，他抿着唇，几乎抿成一线，很明显心里藏了事情。 乔米雪抬头看他，看到周梧抿到看不见的唇，突然松开：“昨晚我们审了六猴。我问他，你连路费都没有，怎么还坚持要来杀人，想钱想疯了吗……” 有些时候，有些情况，人不得不疯。 乔米雪默默的注视着他，等着周梧继续说下去。 病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梧一时间没有说话，他觉得胸膛里面空荡荡的，想点根烟狠狠吸一口，当时当他手摸到口袋，赫然看到墙上禁止吸烟的提示之后，周梧顿了一下，慢慢手从口袋上拿开。 他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六猴的动机：“六猴妈妈在医院抢救，急等着用钱，所以他没车钱也来了……” 沉默，病房里只有沉默。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乔米雪递给他一只苹果，周梧没接，他翻开皮包，递给乔米雪一份资料：“看看吧，事情经过都在上面。” 乔米雪把苹果放进盘子里，用纸巾擦了擦手，接过了那一沓 分卷阅读86 薄薄的纸。 周梧清楚的听到余澄园咋咋呼呼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睛里多了几分紧张，他低声催促乔米雪：“快点看完，别让那个余澄园看到。她搞不好要跟我抢。” 乔米雪点点头，双手攥着薄薄的打印纸，快速浏览周梧手打的案情报告，里面记述了大致的案件内容，用来应付平常的分局例会，应该足够了。 一切的起源是一本网络小说，和一个聊天群。 一个名叫蔺莺的十四岁女孩，父母离异，性格孤僻，喜欢看网络小说，有一天同学推荐她一本玄幻升级小说，蔺莺惊为天人，看得如痴如醉。书里面有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暗阁”，是一个厉害的世外高人一手创立，蔺莺喜欢这个角色，就在百度里面搜索“杀手”和“暗阁”，搜索结果里面有一个QQ群，她以为是小说交流群，然而进去之后却发现，这是一个成天讨论如何杀人，如何躲避刑侦，接单做生意的杀手群。 蔺莺误打误撞进了杀手圈子，她感到很新奇很酷，每天在群里钻研杀人生意的事。蔺莺天资聪明，一段时间以后，她搞清了圈里的状况，杀手行当大量使用黑话，杀手代号是艺人，接单派任务的人是经纪人，经纪人给艺人发单子指派任务，完成之后，抽成拿钱，经纪人的抽成不多，大多只有一成。 可是蔺莺一开始做事只求刺激、自我满足，对于钱财不甚在意，有时杀手生活困难太缺钱，她会不要报酬，把钱全都打给杀手，如此一来，她赢得业内一片赞誉，被人尊称为“雨哥”。 蔺莺生意极好，不到一年的时间做成了好几单，她渐渐自我膨胀，跟人谈生意时，吹嘘背景，说自己手下高手如云，个个身怀绝技，而她自己则是杀手组织老大，跺跺脚都能让人人头落地。 同时，蔺莺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名叫“月影”的杀手经纪人，两人是同龄女孩，极有共同语言，一来二去关系快速升温，月影不知道蔺莺是女人，蔺莺天天假装大哥假装惯了，也就没有纠正。 月影爱慕着蔺莺，真心实意，倾注了初恋一般的感情，而蔺莺只当这是两人胡闹，开开玩笑，没有澄清误会，反而当做游戏一样玩了下去。 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结果注定闹崩，月影一时感情用事，玩消失不给报酬，两个杀手没能逃脱，才导致最后一锅端，全部被抓。， “这群小孩呐。”乔米雪看到这里，一个劲的摇头啧啧。 余澄园一直跟宋立棠嚷嚷要进去探病，宋立棠拦在门口，说病人需要静养，必须一个一个来，不能一窝蜂进去。 余澄园刚刚听到静悄悄的病房里，突然有了说话的声音，不禁好奇的朝里面喊话：“你们在讨论什么？” 喊了一遍没有回应，余澄园又喊了第二遍，当她喊第三遍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周梧大嗓门吼声：“讨论你为什么那么烦人！” 周梧训斥的吼声，极有震慑力，对面安静了几秒，没再一遍遍催要答复。 然而，周梧想不到的是，吼声不仅有震慑力，还有巨大的杀伤力，很快他听到了门对面传来的女人尖细的哭声。 “你……你……”余澄园越哭越委屈，忍不住大声控诉，“周梧，你混蛋，你……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响亮的哭声隔门传来，周梧心里一阵愕然：她居然哭了，居然就为这么一点小事…… 很快，周梧心中那个小题大做的女人，炸了毛一样，放出一句绝交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余澄园跺了跺脚，转身哭着跑开。 周梧这还是职业病，平时训犯人凶惯了，随便一开口就能训哭人。 其实他没那么讨厌她，只是脾气上来了，他就有些口无遮拦，现在周梧很后悔，恨不得立即追出去。 片刻的犹豫之后，周梧不管不顾的下定了决心，拧动门把，就要追出去。 门外的宋立棠背靠门板，感觉到后面有人拧动把手，刚要躲闪，就见一个身影撞门而出，差点连带着把宋立棠也撞着。 宋立棠清楚的认出，冲出去的人是周梧，他凝视周梧远去的背影，不禁纳闷：“这两人又是怎么回事？” 宋立棠此刻如果追上去，就能看出来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梧是在医院门口追到的她。 周梧想要跟她解释，可是余澄园越走越快，就是不听，周梧心头冒火，情急之下去抓她胳膊，余澄园感觉手腕被人握住，心中惊恐，下意识使劲甩开。 没曾想，这一甩就甩到了周梧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医院门口僵持的两人，以为是情侣分手，女方怒甩巴掌，谁知现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余澄园愣住了，手僵在半空，片刻之后才缩回来，她真的没想扇巴掌，从小到大，她都谨记着一条：打人不打脸。 当众打脸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事关尊严。 余澄园紧张的看着，周梧右脸颊上根根分明的手指印，懊 分卷阅读87 悔自己做了件错事，眼眶里的打转的泪突然刹住，她垂下眼帘，声音里犹带哭腔：“你骂我一句，我打一下，我们两边抵了，谁都不欠谁。下次……下次……” 余澄园想说，下次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可是话到嘴边却不舍得说出口。 周梧被人当众扇巴掌，又被一堆人看笑话一样围观，心里窝着一团火，半吓唬的告诉余澄园：“下次再打就是袭警。” 余澄园一听这话，气圆了眼睛，朝他大吼：“下次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哼！” 这次，余澄园铁了心了，拎着包扭头就走，高跟鞋踩得啪啪响，丢下周梧一个人在那里暗自后悔。 周梧觉得自己得改改脾气，明明不想惹她生气，却总是压不住火气，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第 40 章 乔米雪上班第一天就碰上命案，被一群同事们在茶余饭后，送了个外号“女版柯南”，顾名思义，走到哪，哪就有死人。 走到哪，哪就有死人，听起来多晦气，乔米雪可不想认。 好在工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派出所太平无事，辖区内没发生重大恶性案件，乔米雪这才摘了“柯南”的帽子，登上派出所一枝花的宝座。 派出所只有两个女人，一个保洁大妈，一个辅警乔米雪，看上去乔米雪的名头得来容易，就像一场赛跑，只有两个选手，不是她第一，就是她第一。 可是，乔米雪的美貌，就是能让人心服口服，服她是真正的花美人，相信她哪怕放到美女如云的学校，乔米雪也是可以美得卓越，美得拔尖。 名声传开了之后，陆续有人牵线做媒，给乔米雪介绍对象，乔米雪微笑拒绝，理由都是我有男朋友了，目前感情很好，不考虑换人。 乔米雪每每遇人介绍对象，花一番功夫应付之后，总会暗自庆幸，还好有宋立棠这个挡箭牌，不然相亲会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让人招架不住。 乔米雪唬人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就传到了苏定辰耳朵里。 苏定辰可不知道，乔米雪只是为了避免相亲，搞的这一出双簧戏，他信以为真，以为乔米雪真很爱宋立棠，两人关系极好，不再考虑别人。 苏定辰每每想到此事，就会心灰意冷、意志消沉，表现在外就是冷漠，比平日里多十倍的冷漠。 于是，魏彩年懊恼的发现，这些日子尽管乔米雪不曾出现，可是苏定辰对她的态度，却比之前还要冷漠，经常是冷山一样的冷着脸，专注的做自己的事，很久都没有一丝笑意。 乔米雪新接触警察工作，有一大堆新东西要学，有一大堆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忙得焦头烂额，两腿都要跑断，只是在偶尔空闲的当口，背靠着皮椅，看着白雪的墙壁两眼放空，回想起心底里一直深爱的那个男人。 乔米雪的工作，有辛苦也有收获，最实在的一笔收获就是荣誉证书和五万块奖金。 这笔钱相较于，乔爸爸在股市里赚来的横财，就不值得一提了。今年大概是乔家走运，乔爸爸在股市里套牢多年的股票，回本了不说，还翻了好几倍。 家里的老房子不用卖掉，新房子也能全款买下，这年头能不卖房尽量不卖，存钱不如存房，存款利息那点三瓜两枣，哪里比得上几年翻番的房价？ 新房买在开发区，装修完毕，正好赶上乔爸爸调任，调到开发区的分校总管保卫工作，乔爸爸住在那里可谓是正合适。 然而，乔米雪身为辅警，没法调工作，住在原来的家里上班更合适，和父母沟通之后，她没有搬走。 派出所外勤工作虽然辛苦，可是工作时间安排得十分人性，上一天班，休息两天。 两天的休息时间，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好自己，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慢慢享受生活。 乔米雪在阳台上，摆了新买的躺椅，在上面放上薄毯和枕头，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会拿着喜爱的书本，惬意的躺在躺椅上，沐浴金秋灿烂温和的阳光。 躺椅旁边摆了七八盆精心栽种的花花草草，她躺在躺椅上，吹着秋天温凉的风，飘舞的发丝与盆栽里的花叶，一同随风摇曳。 闲适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乔米雪翻了几页书，看得津津有味，总觉得时间才过了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临近傍晚，什么事都没做，她也不急，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打个哈欠，再像休眠归来的大白熊一样，伸一个大大的懒腰，起来做该做的家务，比如做饭、打扫卫生。 在那之后，是一贯的聊天、上网、打游戏，一直玩到后半夜。 一个人生活，什么都自在，就是太孤单，想要说话身边都没有人。闺蜜余澄园调去社会版块，天天写稿子写到手抽筋，比较繁忙，没空来玩；乔米雪特别体恤她，经常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跑到她那里去，吃吃喝喝，聊一聊社会新闻。 她俩一个是写社会新闻的记者，一个是解决社会新闻的辅警，好闺蜜多年之后，总算勉强成了同行。 同行之间 分卷阅读88 ，共同语言更多，两个人的友谊比先前更上一层楼。 聊完工作的时候，乔米雪惊讶的发现，再也不想见的两人，其实偶有联系，据余澄园说，见面都是工作上的事，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她才不会搭理周梧这个凶巴巴的家伙。 乔米雪不置可否，心里隐隐觉得，两个冤家闹来闹去，未必闹不到一块去 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现实不是电视剧，老是这么吵下去，两个人肯定没戏。 乔米雪并不天真，并不认为感情有定数。 她曾经和苏定辰相爱至深，最后还是散了，所以说人生无常呐。 父母年纪大了，到了疼人的年纪，搬到了开发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时不时的想念宝贝女儿，经常带点吃的喝的，跑过去看乔米雪。 父母都不想让女儿做公安的外勤，但是乔米雪决心似铁，乔爸爸和乔妈妈劝不动，只好放弃，改劝她多去寺庙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一生平安。 乔米雪想到出去拜佛，还有爬山旅游健身等诸多好处，就十分积极的答应了下来，当场就给余澄园、杜良梓打电话，相约周末一块爬山。 三个人同开一辆车，杜良梓越是开到山脚下，越是开得歪歪扭扭，他那双精光乍现的眼睛，时不时的飘向路两边，寻思着在旅游景点租个门面，专卖黄焖鸡米饭。 余澄园嗑着瓜子，在一边打击他，信不信一群佛教徒天天上门，念经超度你害死的老公鸡。 杜良梓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连说几个怕了，怕了。 这时正好，有小孩追着球跑，不要命的横穿马路，杜良梓猛打方向盘，强大的惯性带得车里的人整个就要飞出去，车窗前摆的香水、佛像、佛珠挨个滚落，掉到地毯上不知道滚到哪里。 谁知这边躲了小孩，那边还有个老人，杜良梓眼见就要撞到老人，连忙一脚踏下去，急踩刹车，然而这一脚太过慌乱，没曾想竟踩了空，踩到一个面霜瓶大小的光滑物体。 他低头想看自己踩到了什么，谁知在低头的瞬间，脚下打滑，两腿不受控制的叉开来去，穿着皮鞋的脚像悬空的狗腿一样乱蹬，最后竟一脚踩对了地方，刹车一脚踩到底，车子急急停下，正好停在了老人面前。 杜良梓趴在方向盘上，劫后余生一般喘着粗气，额头上赫然是豆大的汗珠。 老太婆拄着拐杖，雕塑一样僵直的站在车前，隔着一层车窗玻璃，与杜良梓大眼瞪小眼。 很显然，老人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毫厘之差，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杜良梓惊魂甫定之余，心中生出狂喜。 差点撞死人啊，差一点点！ 杜良梓松开方向盘，双手惊喜的发颤，目光四下扫过，看到了刚才让他一脚踩中刹车的光滑硬物。 那是一个佛像，摆在车前面，杜良梓一直是当财神爷供着，谁知关键时刻竟保了命。 杜良梓弯腰捧起佛像，放在身上一千多块的蓝衬衫上，一遍遍擦干净，摆回原来的位置。 释迦佛像金光闪闪，宝相庄严，笑容神秘亲和，杜良梓看着它，眼睛里有泪珠打转，他太激动，连嘴唇都在颤抖：“佛祖显灵了，谢谢佛祖，谢谢您老出手相救，保我们平安，今天我要好好拜拜您呐。” 杜良梓哆哆嗦嗦的说完，啪的一声，掌心相击，双手合十，虔诚的朝佛像拜了十几遍，直到后面司机不耐烦的按喇叭催促，他才连忙放下手刹重新点火，在一群人的围观之中，夹着尾巴将车开走。 一场虚惊之后，小轿车在路上开得越发小心，三个人在车上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到底是庙里的大佛保大家平安，还是杜良梓摆的佛像神了，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玄乎的事情，讨论来讨论去，越讨论越没结果，最后杜良梓一拍脑门，认准了一个结论：分不清是谁的功劳，就算都有功劳，无论哪尊佛，咱都好好拜一拜。 杜良梓在庙门口，买了个红木雕花盒子，把车上的金身佛像请到盒子里，用黄缎裹好，仔细拜了拜才锁车离去。 周末出游人多，庙门前人山人海，小贩们沿街支起摊子，借机发财，有人卖水果，有人卖香线，有人卖佛像香炉，有人卖佛珠饰品，摊子前面时常有顾客光临。 余澄园拉着乔米雪去了一个卖香线的摊子，跟摊主讨价还价，花了十来块买了一大堆檀香味的香线。 乔米雪趁着余澄园砍价的功夫，买了三斤砂糖橘，分装进三个塑料袋里，每人吃一袋。 杜良梓看，余澄园为了十几块钱的东西，砍价砍得一身劲，剥着橘子说风凉话：“买给佛祖的东西，捡便宜买不说，还讨价还价……” 余澄园差点气圆了眼睛，昂头瞪着杜良梓，语气不善的反问他：“你又给佛祖买了什么！” 杜良梓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到庙里面，给佛祖买最贵的香，让佛祖看到我的诚意。” 余澄园讨厌他炫富的模样，故意讥讽：“到庙里面买香， 分卷阅读89 钱都让和尚赚去买奥迪，你傻不傻呀？” 杜良梓玩钥匙的动作稍稍一滞，抬起头环顾四周，没看到奥迪，也没看到开车的和尚，他收回视线审视余澄园：“你在哪看到和尚开奥迪？” “你居然不知道……”余澄园凉凉一笑，抬眼看着他：“这种消息网上满天飞，早上报纸头版头条了，年轻人多读书看报，佛祖都喜欢你。” 杜良梓平时都在打游戏，不是个读书的人，被余澄园一言戳中，他张张嘴巴，似无话可说，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庙，着实安静了好一会。 杜良梓一进庙就去买香，抱着最贵最粗的那款香线，在余澄园面前大摇大摆走过，招摇过市。 乔米雪小声问杜良梓：“刚才余澄园都那样说了，你为什么要买最贵的？” 杜良梓：“我要让佛祖老人家知道，我杜良梓就算明知前面是个坑，都会为了他老人家，乖乖挨宰，我对他老人家绝对真心诚意。” 杜良梓说完，走到香炉边上，分出一捆香线就着铜炉里熊熊燃烧的香火，点燃手中的香线，抢在别人前头上香跪拜。 偌大的殿堂里，充斥着各种人声，乔米雪却可以在一片杂乱中，听清楚杜良梓磕头碰地的声音。 花钱、受罪、流血、流泪，是人们表达虔诚时惯用的方式，当事人身处其中，不觉得怪异，甚至深陷自我感动，可是在旁观者冷静的眉眼中，这样做有点可笑。 乔米雪也跟着跪拜，她敬上香，双掌合十，跪在蒲团上跪拜三次，动作轻柔点到为止，不是临时抱佛脚那种拜法。 余澄园是三个人当中最不虔诚的那个，她敬香之后，站着鞠躬，三次弯腰之后，就像完成了任务一样，拿着相机到处拍照片。 社会板块每个月新闻任务重，逼得余澄园天天拿鸡毛蒜皮编新闻，她早就盘算好了，到了旅游景点，不拍风景就拍人，把人山人海拍下来，配个大大的标题《十一,带你去看人山人海》，放在报纸上一登，就是节日出游例行新闻。 余澄园也考虑过，万一景区没人新闻怎么写，同样的，她也有对策，对着文物上一堆“到此一游”的手迹，咔嚓咔嚓一通乱拍，然后写一个批判旅游不文明现象的老生常谈，应该也能蒙混过去。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刚好有个花和尚开奥迪带美女，闯入她的镜头，余澄园就可以按下快门，来个十连拍，多角度报道本地和尚借宗教敛财的大新闻。 余澄园上蹿下跳，到处拍摄，她忽然发现有人胆子不小，到此一游，居然刻在了佛像的金身上，难道这些人不怕遭报应吗？ 余澄园端着照相机，向前走近了几步，注意到佛像旁边还有个铭牌，记载佛像是明朝遗存下来的文物，嘉靖年间制造。 这么一看原来还是文物，在文物上刻字，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保护文物立意深远，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去做新闻可以圆满交差。 余澄园赶紧按下快门，全方位无死角，拍下十来张照片，她正要喜滋滋的收工，却看到一个鬓发斑白的女人，手持佛珠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任凭周围人来人往，她就像坐化的老僧，神情肃穆，缓缓转动佛珠，喃喃念经。 余澄园认识这位女士，女士新近丧子，儿子死于谋杀。 领导曾今指派余澄园，采访连环凶杀案，她胆小怕事不想惹上危险，听取了乔米雪的意见，就去调查受害者最亲最近的家属。 眼前虔诚拜佛的梁女士，就是余澄园采访过的一位。 余澄园采访梁女士的时候，她儿子的尸体当时，还没被人发现，尽管警方告诉她，她的儿子肖天棋多半已经遇害，梁女士却在大哭一场之后，执拗的寻找儿子，一天之内跑遍全市的各家报社，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要求刊登寻人启事。 余澄园当时动了恻隐之心，热情招待了梁女士，给她在报纸的头版下方，刊登了寻人启事，梁女士很感激她，顺理成章的，后来她成了余澄园的采访对象。 余澄园记得，梁女士儿子死讯未得到确认的那几天，每次去找她采访，梁女士都跪在自家的佛龛前，焚香诵经，为儿子祈求平安。 可是三天后，梁女士儿子的尸体在水箱当中被人发现，余澄园就再没见过梁女士在佛前跪拜的模样。 大概是儿子的死，让梁女士死心了，余澄园曾这样猜想。 然而，多日之后的今天，梁女士却重新回到了佛祖脚下，虔诚诵经，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转了性，余澄园心中十分好奇，不禁放下相机，上前询问。 第 41 章 佛像前面人多拥挤，地上有人鞠躬，有人跪拜，余澄园不得不从后面绕过来，从背后呼唤：“梁阿姨，梁阿姨……” 老阿姨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眉头微动，慢慢转过头去，看到余澄园站在自己身后，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佳能单反相机。 梁阿姨张了张嘴，还没说几句寒暄的话，就见余澄园关切的问道：“您今天怎么来这拜佛了？”b 分卷阅读90 r 　　梁阿姨手撑着地，慢慢伸直了膝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转身看着余澄园，缓缓解释：“我求如来佛祖显灵，让凶手早日落网，不要让他再杀人了。” 余澄园看着莲座上宝相庄严的佛像，片刻的敬畏之后，心中却渐渐升起一股凉意。 她想起曾经梁阿姨一直虔诚拜佛，儿子却惨遭毒手死无全尸，不禁叹了口气，眼梢的余光凉凉的落在佛像的金身上，咕囔了一句：“多久没破案了，佛祖未必保佑吧。” “不要这样说。”梁女士连忙阻止她，不让她在佛前妄语。 “可是您儿子……”余澄园想说，你求神拜佛一辈子，到头来儿子不还是死了，可是话说一半，余澄园停住了，她不想提及梁女士的伤心事。 “我没教好儿子，他……他，唉……”梁女士默默的闭上眼睛，后悔的泪水一颗一颗从眼角，掉落蜿蜒流下。 梁女士素来信佛，温柔心慈，对儿子肖天棋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娇惯太过，时间一久她儿子就这么养废了，中学时期跟着一群混混，天天打架闹事，长大之后没有正经工作，在外面偷鸡摸狗违法乱纪。 梁女士知道儿子在外面做了不好的事，可是她就像鸵鸟一样，不闻不问，天天跪在佛前忏悔，总觉得这样可以替儿子赎罪。 直到她儿子失踪，可能有生命危险，梁女士才开始正视她的儿子，究竟做了多少错事，公安派出大量警力，彻头彻尾调查了肖天棋的事，挖出了不少犯罪，案件卷宗都能整理出一大箱子，吸毒、贩毒、看场子、收保护费、逼良为娼、砍手挑脚筋，什么坏事都做过。 儿子几年来犯的事，摊开来摆在她面前，梁女士惊吓的看了几眼，浑身发抖，腿软的跪了下来。 儿子成了一匹闯祸的野马，不沾家，不听话，不是梁女士放任不管的理由。 肖天棋堕落至此，父母有不可推卸的管教责任，只是梁女士明白得太晚，儿子死了几天之后，她才真正开始反省。 一开始得到儿子死讯，她还没反省自己，反而怪罪佛祖没有保佑自己的家人，枉费她十年如一日，在佛前诵经上香。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去郊外爬山，看到一个老人在女儿的墓碑面前，烧纸钱，梁女士走近细看，烧的是报纸。 一阵风刮过来，将报纸卷走一张，翻滚着飘落在梁女士的脚前，报纸上刊载了连环杀人凶手的新闻，细看之下，都和肖天棋有关。 梁女士抬起眼梢，紧张的看向祭祀女儿的老人，只见她双掌合十，泪眼婆娑仰天祷告：佛祖显灵，终于收了肖天棋这个恶魔，女儿你在地下就安心的瞑目吧。 老人相信，一定是自己天天祷告，诚心上达天听，感动了佛祖，带走那个逼得她女儿自杀的混蛋。 梁女士这才知道，原来她向佛祖祈祷儿子长命百岁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求佛祖惩恶扬善，让他儿子早点下地狱。 这一刻，梁女士才真正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怎么教出了这样的逆子，她默默走开，一路低着头，就像过街老鼠一样，羞于见人。 她不仅愧对受害者家属，还愧对一直以来供奉的佛祖，她明知肖天棋做的都是违法乱纪的事，还心存侥幸，时常向佛祖祈求保他儿子平安无事，别被警察抓进去。 这样的事，佛祖能保佑吗？这样的事，她有脸要求佛祖保佑吗？ 梁女士在家闭门不出，羞愧、悲伤缠绕着她，多日之后才稍稍缓解。 今天阳光灿烂适合出游，她这才出门拜佛，到庙里焚香诵经，祈求佛祖宽宏大量，让他入了地狱的儿子，少受些苦楚。 “我们母子一场，我不忍心他在地狱受苦……”梁女士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我知道小天……算不上好人，做了不少坏事……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余澄园递纸巾说好话，在旁边安慰梁女士许久，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引起了乔米雪的注意。 乔米雪走上前去，想问问梁女士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才走到一半，梁女士就已抹干眼泪，与余澄园道别离开。 乔米雪只好问余澄园，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余澄园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一言难尽，真是一言难尽呐。” 杜良梓从后面赶上来，也来凑热闹，一米八的身形压下来，催促余澄园：“别卖关子了，你不是不写文写出职业病了，说话还要吊人胃口。” 余澄园白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吊你胃口，我至于吗？梁阿姨的事涉及，咱这里最出名的那桩连环杀人案，他儿子尸体发现的时候，我们加班加点写了十来篇报道，你说话长不长啊？” 杜良梓是个不看新闻的人，被她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问接一问，顿时有些招架不住，脸色发白的后退两步，张口结舌：“是……是吗？我们这里居然还有连环杀人案……额，治安真的那么差吗？” 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余澄园在心里暗暗吐槽，甩甩头发装出一副长者模样， 分卷阅读91 教训他：“年轻人要多关心身边的大事，尤其要看书看报，多长点见识。” 杜良梓不可理喻的看着余澄园，张了张嘴巴，就要挽回面子说回去，中间却被乔米雪天真烂漫的问话打断：“小园园，你说说连环杀人案是怎么回事，我们那边的派出所，一直没什么消息。” 余澄园咳了两下，不可置信的看向乔米雪，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你居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公安的人啊……” 乔米雪拢了拢头发，美丽的眼眸略带一丝小迷糊：“我们辖区最近太平无事，连环凶杀案远着呢，所以没太关心……” 余澄园倒吸了一口气，惊讶的问道：“事情闹得这么大，警察不在办公室里说说这个案子？” 乔米雪认真的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一一道出实情：“我们大队比较迷信一些忌讳。不出事不谈凶杀案；白天不能说，好闲啊，到现在还没事，不然好日子一定到头；晚上不能说，今天我要睡个好觉，不然夜里一定警铃不断，大家一起通宵，谁都别想睡。” 杜良梓、余澄园齐齐愣住了，看向乔米雪，张口结舌的问：“真……真的灵验吗？” 乔米雪轻咬唇瓣，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嗯……好像没特别灵验吧，我才干了一个月……大概是忙怕了吧。” “怜爱你们。”余澄园张开臂膀，想要给乔米雪一个怜爱的拥抱，却在抬眼间，远远看到了周梧的身影，她顿时僵在原地，眼底黯了一瞬，慢慢的收回了手。 她拽了拽乔米雪、杜良梓的衣角，压低声音：“有个麻烦家伙来了，我们快点走。” 周梧身形高大，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高人一头让他举目望去，视野格外的好，可以在人堆里清楚的看到乔米雪和余澄园一行人的踪迹。 周梧看着他们走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追上去，可是人多拥挤，他也没法走太快。 乔米雪和余澄园一行，靠着路边人少的地方，快步走出庙门，准备下山，去山下的饭店吃烧烤。 连环杀人案的事，乔米雪好奇得不得了，此刻逮着机会，正好可以好好问问：“你跟我说说连环杀人案的事。” 余澄园突然被人发问，微微愣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候，杜良梓上前好奇的插话：“死人就死人了，为什么是连环杀人案呢？” “嗯，是这样的。”余澄园回忆，“我采访过几个死者家属，每个死者的身上，都会被人从胸口那割下来一块皮，也许凶手喜欢收集人皮吧，就像有些人出门旅游，喜欢拍照留念，刻字留念，刻一些‘到此一游’之类的话。” 杜良梓听得入了神，倒抽一口气：“啊，原来是这样啊……” 乔米雪反应没那么大，凝神细思，脚步慢了半拍：“割人皮，好像见哪个电影演过……时间太久，记不得了。” 余澄园摆摆手，露出了名侦探一般的笑容，仿佛整件事情了然于胸：“恐怖电影里面多了去了，说不定杀手是电影看多了，才学来这种坏毛病。” 杜良梓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看着余澄园的背影，唇角兴奋的扬起：“你说广电知道杀手照着电影学，是不是要禁掉一大批？” “哈哈，说不定的事……”余澄园被他逗乐了，笑呵呵的转头，却没曾想前脚踏空，整个人惊叫着砸向前方望不到头的石阶。 “小心！”杜良梓伸手想要拉扯，却被旁边伸出去的一只手抢了先，那只手十分有利，一把拽住余澄园扑腾的胳膊，稳稳的扣住她的手腕。 余澄园惊魂甫定的发现，自己腾空的身体猛的一顿，紧接着稳住了，没有栽倒下去，她发觉手腕上握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 大手温暖坚定，仿佛总会在危急时刻伸向她，永远也不会松开，余澄园眨了眨睫毛，眼眸中蒙上一层湿气，回头望去，只见逆光之中男人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又不失英俊，赫然是多日未见的周梧。 “怎么是你？”余澄园小脸涨红，眼睛里闪动着惊讶与无措。 “走路要看路。”周梧没有解释太多，声线低沉的叮嘱了她一句，待到余澄园站稳了之后，极有分寸的松开了手。 余澄园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忽然抬起眼睛，发现周梧在看她，凝滞的目光中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两人目光相碰，余澄园心头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厉害。 明明几天前，两人不欢而散，明明几天前，他气哭了自己，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软，越来越乱，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一瞬间都不重要了。 周梧知道余澄园容易生气，他看着她模样不太对劲，喉头滑动了一下，转身要走。 他还没走出五步，就听背后响起了余澄园的声音。 “周梧……”余澄园叫住他，看到他伟岸的背脊微微一僵，真的听了她的话，回过头来，指尖激动得发颤。 周梧在不远处站着，静静的等她说话。 余澄园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 分卷阅读92 终于说出话来：“我……我有事找你。” 她的确有事找他，是主编硬塞给她的采访任务，单位里小道消息满天飞，主编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余澄园和派出所民警周梧不一般，找周梧办事方便。主编一拍脑袋，想到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弄个专题，来报导一线民警的工作事迹，于是就给余澄园硬塞了任务。 余澄园推辞不掉，勉强答应，但是之后两人闹僵，这篇报导就没法写了。 余澄园面对电脑屏幕，一度几个小时也憋不出一个字，她也想过，大不了胡编乱造，从网上找些资料乱写一篇，可是乱写一通又会辱没人民警察的名誉…… 余澄园这么一纠结，就把这件事情耽搁了，直到今天遇到周梧，两人化解先前的不愉快，她的工作才有了顺利推进的希望。 第 42 章 杜良梓害余澄园差点摔下石阶，本来还想向她道歉，看到两人之间的种种依依不舍，种种暧昧不清，脸上的愧疚顿时变成了坏笑。 他悄悄靠近乔米雪，用手戳了一下她的挎包，暗示她和自己都识相点，别挡着人家谈情说爱，赶紧撤一边去。 乔米雪微笑会意，跑到一块明朝遗留的石碑旁，弯着腰凑近看，一一辨认刻上面的繁体字。 杜良梓是个看书不一会就睡觉的人，可没耐心看字，他举着相机和石碑留念之后，就跑去一边的小摊，花了十块大洋，买下两瓶□□冰红茶。 东西放到景区，价格至少翻番，杜良梓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钱，感觉手里的冰红茶，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乔米雪正看着石碑上的字，身旁悄然出现了一位肤白貌美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打扮庄重典雅，身穿黑色暗纹真丝外套，下配垂感优良的阔腿长裤，手上挎着普拉达皮包，脸上妆容精致，掩去大半细闻，笑起来顶多只有眼角的地方，露出几丝细细的纹路。 乔米雪微微侧头看着她，猜不出年龄，但是她总觉得眼前的中年妇人，真实年龄远比外表看上去大。 妇人看上去认识乔米雪，一双美目含笑注视着她，精致的唇角极为友善的笑着。 “你好，小乔。”妇人亲热的叫了乔米雪的名字。 乔米雪觉得眼前的妇人，看上去眼熟，越看越觉得和某人有几分神似，她看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在哪见过她。 妇人将乔米雪的疑惑与疏离看在眼里，不介意的笑了笑：“我是宋立棠的母亲，姓佟。” 宋立棠的母亲……不就是苏定辰的妈吗？ “佟阿姨，您……您好。”乔米雪反应过来，几乎是震惊。 佟玉玲笑意从容，话声极为亲切：“小棠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今天见到真人，确实漂亮，比照片里面还要漂亮。” 乔米雪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连连谦让：“没有，没有。阿姨过奖了。” “叫伯母。”佟玉玲纠正了她的话，从普拉达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交到了乔米雪手上。 乔米雪疑惑的接下，看着手里制作精美红色的信封，没有动手拆开。 佟玉玲微笑劝她：“收下吧，见面礼，这是咱们的风俗。” 乔米雪摸到信封一角，指腹压一个环一样的东西，她立刻明白过来，见面礼是一枚戒指，估计还是个白金钻戒。 “收吧，收吧。”佟玉玲怕乔米雪客气，又劝了一句。 乔米雪为难的看着信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 她现在正与宋立棠假装情侣，躲避相亲，不收的话，就会露馅。 乔米雪想好了，待会见到宋立棠的时候，就把戒指还给他，让他过些时日，等躲过这阵子的逼婚，再把戒指还给他的后妈。 “谢谢伯母。”乔米雪笑着道谢，态度尽量自然，尽量不露出心虚的痕迹。 佟玉玲看着她，目光中是说不出的满意：“有礼貌又漂亮，小棠要是娶到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乔米雪脸红得不行，笑得很不好意思，视线心虚的飘向地面上的花砖，不否认也不承认。 佟玉玲没看出破绽，当她是默认，笑容愈发和煦。 乔米雪感觉前方有人走来，抬眼一看，居然是苏定辰。 苏定辰好像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平日里深沉淡然的眼眸，此刻失魂落魄的打量着乔米雪，几乎失去全部的色彩。 她与宋立棠，进展居然如此之快，居然已经开始谈婚论嫁，她真的爱上了别人，了断旧情了吗？ 苏定辰看着近在眼前的乔米雪，感觉自己与她隔了整个天涯。 “你怎么了？”佟玉玲稍稍抬眸，看出了儿子的不自然，目光关切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没什么。”苏定辰稍稍侧过脸去，避开母亲探究的视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片刻之后他给出一个含混的解释：“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苏定辰微微抬眸，看着接触到树叶枝杈间漏下的灿烂阳光，面上恢复了素来的镇 分卷阅读93 定。 佟玉玲看了他一会，仿佛放心了一样，目光柔和了许多。 父母上了年纪，爱操心子女婚事，她刚忙完继子的事，又劝起了亲生儿子：“小棠这边算是差不多了，我还有一桩心事就是你。” 苏定辰沉默不搭话，对一切事情进行冷处理。 佟玉玲可不准他逃避，挡在他面前问：“你的事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我打听过了，那个姓魏的小丫头不错，家事好，学历是研究生，将来一定是三甲医院的医生，你看……” 苏定辰听完，没有接话，脸色阴沉得简直要滴出水来，他根本没在听妈妈在说什么，他一直都在想乔米雪和宋立棠的事。 佟玉玲见儿子面色不善，以为是哪句话触怒了他，轻声婉转的改了口：“小魏做不做医生，我倒是不介意，她以后在家里带孩子都行，只要你高兴……” 继子找什么样的妻子都好，合同工也罢，没文化也行，佟玉玲都可以微笑祝福，可是情况轮到了自己亲生儿子，她还是希望儿媳妇，有比较好的条件，可以门当户对、金童玉女。 苏定辰回过神来，忆起刚才母亲说了什么，心中不觉有些添堵，口气难免带上几分烦躁：“我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操太多心。” 佟玉玲自打儿子参军之后，再没见过他叛逆的模样，今天却始料未及的碰了颗钉子，不禁愣在那里，表情受伤。 同样受伤的人，还有乔米雪，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与苏定辰是多么的不可能。 他有了可以结婚的新人，而她名义上的男友，却是他的弟弟。 乔米雪一瞬间联想到先前，他对自己的态度，犹豫再三，若即若离，他似乎不愿和她重新走到一起，毕竟他身边有了新人…… 乔米雪低下了头，几乎被这个念头击垮，她心里是自卑的，她只是个没编制的辅警，而魏彩年貌美年轻，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体面的医生。 这样想着，她的头垂得更低，两颊的发丝几乎遮住了她的脸。 “乔米雪！” “乔米雪！” 杜良梓叫了她好几声，乔米雪才反应过来，杜良梓刚才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等她说完话一块回去。 乔米雪见杜良梓等得辛苦，匆匆和佟伯母告别，就踩着运动鞋一路小跑，跑向杜良梓。 杜良梓虽认识苏定辰，学生时代碰过许多次面，但是当年盛传楚夕颜喜欢苏定辰，是他的头号情敌，嫉妒心理驱使之下，杜良梓平日里对苏定辰记恨良多，见面从不给他好脸色。 如今多年不见，杜良梓直接装作从未认识过苏定辰，离他远远的，冷眼相待。 现在，乔米雪走过来，看上去失魂落魄，让人心疼，杜良梓心疼的看着多年的好朋友，乔米雪，紧接着狠狠的瞪了远处的苏定辰一眼，心中暗骂：“混蛋，你一次次，唉，总是害我们家乔米雪伤心。” “咱别想那些不愉快，喝点茶吧。”杜良梓拧开瓶盖，递给乔米雪，照顾左右就像一个大哥哥。 “嗯……谢谢。”乔米雪接过茶，重新拧上瓶盖没有喝。 “别为了苏定辰茶饭不思，喝点吧。”杜良梓看她这副情伤的模样，几乎看怒了。 乔米雪顺从的点了点头，拧开瓶盖，喝下一口。 杜良梓见她肯喝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嘻嘻的劝道：“我看小宋挺好，我看你不如忘了苏定辰，跟他假戏真做……” 乔米雪一听这话，含着的一口红茶几乎喷出来，她赶紧咽下，却在仓促之间，呛进了气管里。 咳咳咳…… 乔米雪弯腰站在路边，好一通咳嗽，几乎咳出泪来。 杜良梓又是递纸，又是拍背，心里好一通内疚，他内疚自己没事乱说什么假戏真做。 乔米雪抹掉眼角的泪，重返下山之路，她不知道山上有个人，一直注视着她注视了好久好久。 苏定辰默默的关注着她，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路目送她走下山去，他现在不是她的任何人，没法堂堂正正的关心她。 苏定辰看到乔米雪忧伤离开，咳得不能自已，只能远远的为她揪心，任凭手背青筋曲张暴起，指甲掐进肉里。 他爱她极深，乔米雪走出他的视野，却从未走出他的心。 当初，苏定辰舍得放手，绝不只是遭到狠甩那么简单，他与她之间有一股几乎可以碾碎一切的阻力，伤得他体无完肤，让他不得不与她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这个理由，苏定辰一直都没有告诉乔米雪，他觉得她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 不知道的人是快乐的。 苏定辰黯然转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早些年商场拼杀，吃了不少苦头，自打嫁给宋九镰之后，公司事业蒸蒸日上，她也得以过上养尊处优的阔太生活，优雅、柔和、安详、恬淡，她外在的气质，就像她的生活一样，看上去很美好。 可是，苏定辰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其实绵里藏针，时不时会 分卷阅读94 露出几根尖锐的刺，把人扎得心惊肉跳。 今天两人见面，可谓是十足的岁月静好，可是苏定辰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母亲会对这乔米雪，收起所有的微笑和善意，与她争锋相对，水火不容。 第 43 章 拜佛之后，乔米雪回到家里，按摩酸痛的腿脚，早早的洗了个热水澡，睡了一觉，第二天骑着自行车直奔派出所而去。 派出所安排早饭，经费有限，早餐不外乎馒头、稀饭、水煮蛋，和一些咸菜，所长偶尔亲自下厨，给大家做自己拿手的蛋炒饭。 所长的蛋炒饭手艺是所里一绝，大家天天撺掇他洗手调羹，为人民做饭，今天早晨乔米雪算是有福气，一大早来所里，就闻到了蛋炒饭的香味。 她在院里停好自行车，满怀期待的冲进厨房，想要尝到所长的手艺，可是厨房里一碗剩饭都没见着，偌大的铁锅油光华亮，只挂了几片葱花，上面的米粒都被嘴馋的民警，用锅铲一遍一遍铲过，几乎一粒不剩。 乔米雪失望的走出厨房，眉梢微微下垂，脚步也比刚才慢了些，她走进值班室换上警服，把黑色菱格包存进柜里，这才动步前往饭香四溢的办公室。 大清早警情少，大家吃着所长亲手做的蛋炒饭，大声叙话说笑。白木川看到乔米雪来了，特别热情的招呼她：“哟，小乔来得挺早啊，吃饭了没，所长做的蛋炒饭，我给你留了一点。” 白木川藏了一些蛋炒饭，盛在一次性杯子里，专门留给乔米雪。 “这么好，谢谢啊，我还以为吃不到了呢。”乔米雪笑眯眯的接过留有余温的蛋炒饭，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蛋炒饭金黄灿烂，蛋液包裹米粒均匀透亮，可见所长的炒功有多的优良。 辅警陆聪来得也早，乔米雪前脚赶到办公室，他后脚就来了，正巧看到白木川给乔米雪留饭，他闻到香味，便厚脸皮的跟着讨要：“川哥，我饿了，也给我一杯吧。” 白木川冲他摆摆手：“晚了，没了，就一份。” 陆聪两步来到他桌前，手撑桌边，满脸的不甘心：“就给咱派出所一枝花留啊，偏心……” 白木川抬手就给陆聪脑门来一个板栗：“瞎说，我这是留给破案功臣，你想到哪去了。” 陆聪捂着脑门，油腔滑调的改了口：“对对对，川哥对咱功臣一片真心，绝对没有半点别的想法。” 话里是说不出的讥嘲，白木川听得眉头直跳，想要反手再敲他一下。 照顾女同志，是公安的传统，乔米雪在所里人缘极好，讨人喜欢，碰上所长做好吃的，白木川想到给她留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是这个陆聪，新来不懂事，有点小题大做…… 白木川想对陆聪说教一番，却听到二大队的一个老同志，笑嘻嘻的插话：“小白你真有诚意，就去请功臣吃饭，大家一块作陪，有福同享，哦对了，还要带上你藏了五年的口子窖。” 一提起请客吃饭，大家一块起哄，弄得白木川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白木川收入不差，但是都在老婆手里，请客吃饭这种事说出来，一定会被老婆数落。 大家见白木川顾左右言其他，纷纷大笑起来，起哄一会就散了。 开过交接班会议，二大队的人纷纷准备回家，只有小龚守磨磨蹭蹭，搞到了最后。 周梧跟他熟识，绕到他身后，冷不防的拍他后背，笑着说：“还不走，给我们三大队免费加班啊？” “我……没有。”小龚脸红了一下，目光四处看了看，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他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嗓子紧绷：“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眼尖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小龚这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这时候有人使坏，从背后撞了他一下，小龚往前一趴，拇指啪的一声按上了免提键。 紧接着，电话扬声器里，传出来一个冷淡的女人声音：“老样子，不用来了。” “圣旨终于等来了……”白木川挑眉看他，忽然没绷住，仰头发笑。 小龚赶忙按掉免提，红着脸和女朋友简单说几句，就在一片哄闹之中悄悄挂断电话，他静默了两秒，回头一看，只见大家目光同情，全都聚焦于自己身上，看样子女朋友刚才的冷淡拒绝，让同事们纷纷以为他被女朋友甩了。 小龚被大家看得心里发毛，轻咳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才能消解误会。 这时候正巧，有人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说他：“你跟你女朋友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像冷战啊，爱理不理，拽得不行，把她踹了换新人。” 小龚没搭这一腔，直接说自己和女朋友关系很好，换人不可能，女朋友是工作累了才会这样，他小龚是好男人，可以包容女友的小脾气，永远不怕热脸贴上冷屁股。 冯大队翻看会议记录之余，抬起头关心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女朋友是刑警 分卷阅读95 队的吧，她最近在忙什么？” “还不是那件连环杀人案，唉，杀人案破不了，大半夜又来了一桩自杀案，他们有的忙活了。”小龚眉头紧皱，语调痛心疾首，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心疼自己快要累坏的女朋友。 一提到工作忙，大家都是深有同感。 冯大队合上会议记录，无不感慨的说道：“咱辖区还没碰上，万一碰上的话，至少要加班加点忙一个星期……” 最坏的情况，冯大队没有说出来，万一凶案成了悬案，忙几个月都是乐观情况。 大家都是同行，小龚知道碰上凶案，女朋友能有多忙，有点小情绪，他身为男人，多多包容是应该的。 陆聪听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连环杀人案，是怎么一回事，他挠着脑袋向大家询问：“我们市有连环凶杀案，我居然不知道……谁知道那案子是怎么回事？” “那个案子我知道，杀手代号是K，英语里面杀手是killer，用K打头代指凶手。”白木川在一堆老同事面前，小小的秀一下英语，收获了一堆艳羡的目光。 然而，乔米雪这个英语科班出身的人，却听出了白木川的发音毛病，舌头僵硬，卷得不自然，特别的中式英语。 其实，白木川不止发音有问题，连环杀人案的事，他根本就打听错了。 他刚说完，周梧就给大家辟谣：“不是这样，本来代号是A，后面ABCD嫌疑人一个个排除，到现在就是K。” 陆聪似乎太过惊讶，刚喝了一口水，水杯还没放下，就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这样下去，二十六个字母都不够用了。” 周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字母不够用，都是小事，抓不到人失了面子，事儿就大了，所以市局后来不搞排除挨个排序了，就把凶手的代号定成K，就算后面再排除十几个，外人也看不出来，” 老警察听得直皱眉，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烟，用两指夹着：“搞什么英文代号，咱中国不是有现成的甲乙丙丁吗？不如用个中文名杀手甲，对了我记得凶手喜欢割皮，不如叫他割皮贼算了，ABCD什么的，听着就别扭。” 听着确实别扭，老警察说起ABCD来，就像唱歌跑调，发音十分神奇，乔米雪简直听得精神为之一振。 老民警说完之后，还没来得及抽烟，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连连说道：“打住，打住，这个话题赶紧打住，禁谈命案，大家记好了，没事别提。” 对面的小辅警陆聪一拍脑袋，想起了所里的禁忌，连连点头：“对，对，不能提，不然就……” 陆聪的话只说了一半，老民警立马神经质的摁灭烟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大家面面相觑，笑容有些不自然，最终没人说话。 迷信有时不得不信，这边刚掐断讨论，那边警铃就开始疯狂吵闹。 社区民警老刘，三步并作两步，扑向话机，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鸡毛蒜皮，鸡毛蒜皮，给我来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刘天天盼着小事别来烦他，可是此刻他最期望别出凶杀案，天下太平无事。 老刘拿起话筒，大概是情绪激动，用力过猛，把线圈拽出了一米长，绷成一条破折号一般的线。 电话那头110指挥中心接线员告诉他，报案人举报辖区内城中村，有可疑人员贩售地沟油。 原来是地沟油，没死人，也没吃死人…… 老刘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惊喜的转过头，目光落在身穿制服的乔米雪身上：“小乔跟我走，去查地沟油。” 自打上次乔米雪工伤出事，所里的人达成共识，不危险的案子，带上乔米雪，危险的案子男同志首当其冲，不让女同志在前面冒险。 其实和平年代，暴徒不多，警察工作最大的危险，就是吸毒贩毒人员身上携带的病毒针头，被那玩意扎一下，搞不好就得艾滋绝症了。 第 44 章 两人带好单警装备，跳上警车，开出院子扬长而去。 警车一路飞驰，开到人多拥挤、小贩占道城中村，速度骤降，近乎停滞，车里的两人看到，买菜大妈一个个走到车子前面，额头都急得冒出了汗。 看情形，下车步行比较快，老刘缓缓拨动方向盘，按了几下喇叭驱散行人，见缝插针的把车停在路边的一小块空地上。 两人下车之后，一路狂奔，终于在报警后十分钟内赶到了地点，一家名叫“红泥饭馆”的酒楼。 两人远远的看到，光天化日之下，红泥饭馆门口停着一辆布满油污的大卡车，上面密密麻麻摆着几个一米来高的大塑料桶，里面装着厨余垃圾，外面一层厚厚的油污。 老刘远远的看着卡车上的东西，眉心厌恶的皱成一个川字，那表情比见到，浑身传染病毒的毒贩还要厌恶。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沟油…… 乔米雪眉头直跳，后悔自己没戴口罩。 两个 分卷阅读96 人虽然感觉恶心，但是谁都没有退缩，一步步走上前去，硬着头皮知难而上。 距离卡车还有五六米的距离，乔米雪忽然听见背后远远传来了喊话的声音：“警察同志，你们看就是这辆车，倒腾地沟油呢。” 乔米雪循着声音回过头去，发现声音来自于的墙角，喊话的人是个男性，躲在墙后面，只有声音不露脸。 报案的人一般都是这样，怕遭到打击报复，不敢现身。 令老刘和乔米雪惊起的是，犯罪嫌疑人胆子似乎有点忒大，看到警察一身制服前来，不躲也不逃，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事，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慌乱。 车边的中年大叔，似乎就是卡车司机，他站在车旁边数钱，一张张数得很仔细。 司机听到脚步声直冲自己前来，手上数钱的动作滞了一下，他掀起眼皮匆匆看了看两名警察，随即移开视线，继续低头数钱，钱数好之后，他把钱放进钱包。 再度抬头之时，他愕然发现两个警察站在自己面前不走了。 一种麻烦找上自己的恐慌，罩上中年男人心头，他油腻风霜的脸上，初夏了慌乱无措的表情。 老刘不算高，但是一身制服极有气势，审视的看着司机，声音冷淡的发问：“你打算把塑料桶运到哪去？” 没等司机发话，老刘沉着老道的打了个手势，示意乔米雪绕到车后面，背心上绑着的执法记录仪，录下车牌和车子的具体样貌。 中年司机一副不知犯了什么事的模样，愣了几秒才答：“我去养猪场。” “是吗？”老刘目光犀利如刀，不放过司机的一丝表情动作。 这样的目光让人头皮发麻，司机哆嗦了一下，右手神经质的发颤，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盒，抽出两根香烟，把其中一根恭恭敬敬的递到老刘面前。 老刘烟瘾大，身上总是飘着一股烟味，此刻他看着香烟毫不心动，冷冰冰的摆了摆手，拒绝一丁点的受贿。 老刘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油腻中年人很是恐慌，早没了抽烟的心情，他皱了皱眉，把烟盒塞回口袋，苦苦哀求：“警察同志，我真是去养猪场，您不要拦着我行吗？老李家养猪场里头的几百只猪，还等着吃我的泔水呢。” 什么？这玩意是猪吃的泔水，不是地沟油原料？ 老刘心中惊异，但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问：“有证明吗？” 司机愣了一下，手伸向口袋，连说几声：“有，有，有。” “养猪场单据可以吗？”司机见老刘点头，手伸进油腻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把红红蓝蓝的单据。 乔米雪拿过单据一看，确实是养猪场开的□□收据，看来今天的报警又是，一场误会。 白跑一趟，白紧张一场。 老刘和乔米雪脸色难看的对视一眼，看向了墙角，墙角刚才还有个人影探头探脑，此刻见警察看他，顿时哆嗦的缩了回去。 这个人不是做贼心虚，是做错了事，心里发虚。 警察白跑一趟，就白跑一趟吧，总不能找一个无心犯错的人算账。 乔米雪和老刘就当没有看见他，转头走了。 返回的时候，没有急事，用不着特别着急，两人沿街步行，步调平常，不快不慢，和街上其他人的节奏一样。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装修土旧，但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店主们殷勤招待客人，笑容满面，想来是收入颇丰，兜里票子鼓囊，心里真的开心。 两人身穿警服装备齐全，走在路上，惹来无数围观的眼睛。 大多数人对警察都有敬畏之心，好奇但是不敢多看，匆匆看过几眼，立即移开，心里怦怦直跳，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乔米雪一路走来，看到无数违章建筑，城中村迟早拆迁，房主们等着拆迁的时候大赚一笔，纷纷在自家小楼上乱搭乱建，楼上加楼，两边加房。 管理乱搭乱建是城管的事，这工作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强拆”，为了维持稳定，政府一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放任他们偷偷扩建。 违章街道挤得几乎开不进来车，警车停得比较远，到达停车的地点，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大概是辅警干久了，有了职业病，乔米雪走路的时候，还惦记着抓贼，美丽的眼眸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目光四处打量，企图从人群中寻找形迹可疑的人。 盯了好一会，眼睛都开始发酸了，她也没有发现小偷或者逃犯，只是在目光接触的瞬间，看到路人眼中流露出的一些东西，那是一种面对警察的好奇与敬畏。 老刘走在她旁边，眼角的余光扫了两眼，就看出了乔米雪在干什么，他出言提醒：“这一块治安差着呢，他们不敢当着警察偷而已，下次来抓小偷，换身便衣，一抓一个准。” 乔米雪低头看着身上的藏蓝制服，不禁哑然失笑，稍稍换位思考一下，哪个贼看到这一身警皮不躲啊…… 可是，两人没走几步，就碰上事了。 分卷阅读97 路经一家水果店，两人忽然听到，店铺里传来一声中老年大妈撕心裂肺的喊声：“少了一盒樱桃，一定是小偷偷了！” 乔米雪、老刘一听这话，脚步顿时一停，望向身边三米开外的“廖姐水果店”，只见其貌不扬店铺当中，一个头发卷曲的肥胖大妈，在店门口骂骂咧咧，捶胸顿足，脏字不断往外冒。 路人听到那些脏话，就像踩中了狗屎，厌恶的绕开，拔腿就走。 不过眨眼的功夫，热闹的店门口一片冷清，只剩乔米雪和老刘在一旁冷眼旁观。 店主廖大姐似乎没有看到，两个警察就在附近，叉着腰横眉竖眼的对着隔壁糕点店，破口大骂，听上去句句是在骂小偷，可是明眼人稍微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不是在骂小偷就是针对隔壁的店主，窦红梅。 窦红梅在街上开店，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哪里忍得了廖大姐的脏字，不过一会，就从店里冲出去，站在大街上叉着腰，与廖大姐叫板：“叫什么叫，少指桑骂槐了，谁稀罕你家的破樱桃，丢东西不知道报警啊，你再叫唤，我就报警说你噪音扰民！” 城中村鱼龙混杂，甭管什么店铺，从早到晚时不时就会丢东西，店主们看谁都带着一双怀疑的眼睛，再加上早些时候，窦红梅确实爱占小便宜，平时水果基本不买，全从廖大姐的摊子上，偷拿三瓜两枣。 有一次窦红梅下手偷拿，被廖大姐看到，自此两家结下梁子，廖大姐丢了什么，都会怀疑隔壁的窦红梅。 “都别吵了，警察在这呢。”老刘走上前去，站在两人中间，抬手示意两边冷静。 窦红梅这边明显气更大些，脸色难看，眼眶都有些委屈得发红，她走到老刘面前告状：“警察同志，有人诬陷我，我又没偷东西，被人指桑骂槐，您一定要给我评理啊。” 廖大姐嗤之以鼻，发出一声冷笑的鼻哼：“我被你偷得还少吗？哼！” 乔米雪看着吵架的两人，不由的想起原先自己开店的时候，邻里和谐，相互之间送吃送喝，从不计较，看到如今的状况，不由的唏嘘。 老刘站在廖大姐面前，严肃的看着她：“你怀疑她偷东西，要讲究证据，没证据说你诬陷，你都没办法。” 廖大姐吃瘪，她确实没有证据，所以才不敢明着说，只能指桑骂槐来泄愤。 老刘这边敲打过了，那边转过头去教育窦红梅：“你也不对，你平时检点一些，谁也怀疑不到你头上。” 窦红梅没了话，羞愧的张了张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争议表面上平息了，可是过了一小会，廖大姐心里又不平衡了，低声埋怨了一句：“警察就知道和稀泥，两边说好，两边糊弄。” 吵架拌嘴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无论是警察还是居委会大妈，都是劝和为主，以和为贵，不想激化矛盾，可是这样的苦心，到了大妈嘴里却变成了“糊弄”、“和稀泥”，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乔米雪此刻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基层工作有多难做，出力不讨好，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难怪有工作人员宁愿面对罪犯，也不愿意面对老百姓，起码罪犯自知理亏，不像某些人自己一身毛病，还敌视辱骂辛勤工作的警察们。 老刘经廖大姐这样一说，心里窝火，脸上冷了几分，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向她问话：“你家水果店装监控了吗？调出来给我看看。” 廖大姐心虚的转过身去，随手拿起鸡毛掸子扬了扬，装作打扫卫生，过了一会才恢复刚才的神气，转头就理直气壮的怼起了老刘：“没有。监控设备那么贵，我们小老百姓哪装得起呢？” 老刘还没说什么，只见窦红梅忍不住指着她的鼻子，冷笑拆穿：“呵呵，你家装不起监控？我看你是铁公鸡不舍得拔毛，几套房子，还有其他生意，你就装吧。” 廖大姐气得两眼一瞪，跟窦红梅拍板干上了：“是，是，我家有钱，所以你惦记上我家了？不打自招啊。” 窦红梅翻了个不屑白眼：“谁惦记你家了，证据呢？你想凭白诬陷我，那可不行。” 廖大姐当初为了省钱，没装监控，自然没有证据。 两个人谁都吵不过谁，最后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两个警察。 两个女人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窦红梅要警察为自己洗清嫌疑，廖大姐要警察抓住小偷，当然小偷最好是窦红梅。 就是抓贼这一点，让老刘真正犯了难。 警方破获小偷小摸的案子，全靠监控，没有监控没法破案。 樱桃随处可见，酸甜可口，谁家都爱买上一些，总不能把家里有樱桃的人全都调查一遍吧。 老刘深知个中缘由，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有些话不能说，老百姓不会理解你的苦衷，只会骂你无能、故意不作为。 一箱樱桃顶了天，不过三百块的案值，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刘处理了大半辈子的鸡毛蒜皮，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劝人的法子。 他大手一挥，作势压下这场纷争： 分卷阅读98 “都别吵吵了，吵了半天，半天都没来生意吧，再吵下去，损失都不止几百了。” 生意人到底是利字当头，跟她们晓之以利，一切都会好办。 廖大姐、窦红梅回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从刚才吵架开始，一个生意都没找上门…… 正所谓是和气生财，俩人看在钱的面子上，撇撇嘴，没再蹦脏字，眼见就要停止争吵不，各回各家。 然而这时，廖大姐水果店聘用的服务员，小丽，跟供货商那边结完账，急匆匆的回来了。 两人吵架动静实在太大，街坊邻居都在议论，小丽一路急匆匆走来，耳边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一路听下来，事情已经了解了大半。 小丽知道内情，赶忙跑来解围，澄清两人之间的误会：“廖大姐不好意思啊，今早走得急没来及说，十八箱樱桃少了一箱，是您儿媳妇拿走了，没人偷。” 窦红梅一听这话，顿时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杆，她走到乔米雪、老刘面前，声音激动：“是她儿媳妇没打招呼拿走，不是我偷拿。警察你看，是她诬陷我吧，该抓吧。” 老刘、乔米雪自然不会听她撺掇，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纠纷，就去抓人，两人故意抿唇不语，按兵不动，不发表任何看法。 窦红梅这边高兴了，廖大姐那边颜面扫地，几乎没脸见人。 廖大姐的气，自然撒到儿媳身上，指着墙角高高垒起的樱桃的箱子，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人吃一箱子，吃得比猪多。好吃懒做的女人，别想入我家门。” 小丽战战兢兢的立在墙角，摆弄着摊上的水果，小声替阿帆辩解：“廖大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听阿帆说了，她拿樱桃回去，不是自己吃，是要做蛋糕给大家一起吃。” 廖大姐一听这话，脸色越发铁青，恶狠狠的瞪着隔壁的糕点铺子，恨屋及乌的连说了几句：“败家，败家！” 两个女人消停之后，纠纷总算解决，乔米雪和老刘走出城中村，找到停在路边的警车，两人上车之后，系好安全带，点火开车往所里赶。 开车的人是老刘，乔米雪靠在副驾驶座上，以手托腮，搭在车窗边上看窗外的风景，街景飞一般的流逝，就像胶卷上失真的图片，乔米雪回想起刚才的廖大姐一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时候，小丽明明称呼阿帆是廖大姐的儿媳，可廖大姐生气时，却声称不让那个好吃懒作的女人进家门，究竟阿帆是不是廖大姐的儿媳呢…… 乔米雪深感疑惑，不禁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老刘，老刘听了以后，神情没什么变化，仍旧稳稳当当的开车，似乎不认为这是一件怪事。 乔米雪更觉奇怪，不禁转过头去看向开车的老刘。 老刘笑着说：“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啊，没见过这种事，片区那边廖大姐家的事，传得挺开。” 乔米雪来了兴致：“刘老师，说一下廖大姐家的情况呗。” 本地公安系统，年轻人对年纪大的老同志，全都敬称老师，乔米雪进了这个系统，才知道老师这个称呼，地位究竟有多高。 老刘呵呵的笑了，侃侃而谈，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陆陆续续的告诉给了乔米雪。 廖大姐家是外地人，家在一个民风传统地方，儿子没到结婚年龄，在本地相亲谈了个姑娘，两人没到结婚年龄，打不了结婚证，在村里摆了酒席就当是结婚。 当年计划生育政策十分严格，当地的风气又十分的重男轻女，后来有儿子的家庭，娶媳妇的时候就会要求，先生孩子，直到生出儿子，再领结婚证，这样就可以逃避计划生育。 廖大姐七八年前给儿子阿健说的一门亲事，就是这种，当年她老伴还未过世，家里是村里有名的富户，阿帆家里人给她安排相亲，使劲做思想工作，最后阿帆和阿健摆了酒席。 阿帆阿健都是传统的人，思想都能合得来，小俩口结婚之后，感情倒也不错，很快阿帆就大了肚子怀了孕，廖大姐偷偷带阿帆去小诊所照B超查胎儿性别，结果查出是女孩，当时廖大姐脸都绿了。 阿帆和阿健想要儿女双全，想留下这个女孩，廖大姐拗不过儿子，便自己想办法，她的办法就是骗阿帆吃药堕胎，免得女婴生下来，惹她心烦。 廖大姐把堕胎药碾碎，放进母鸡汤里，骗阿帆喝下，结果阿帆当晚大出血，几乎死在急诊室床上，经过几次手术，终于是把人给抢救回来，可是阿帆自此失去生育能力，再也没能怀孕。 乔米雪听到这里不禁问：“廖大姐一家那么想要儿子，阿帆生不出来，阿健怎么没跟她离婚？” 老刘轻描淡写的答道：“儿子早有了，阿健找别的女人生的小孩，算是娶了二房吧。这事放在过去，挺普遍。” 话一点没错，过去挺普遍，可是乔米雪听了之后，心里不舒服了很久，眉头间的皱出一道浅浅的沟，透着一些阴郁。 “快到了。”老刘眼见派出所的大门，右脚踩上了刹车。 乔米雪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替阿帆打 分卷阅读99 抱不平：“这家人不地道，迟早要出事。” 老刘不置可否：“也许吧。” 车停好之后，乔米雪走下车，看到天空云朵堆积，遮蔽了太阳，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第 45 章 回来的时候，太阳升到中天，把派出所大院的水泥地面，烘烤得有些燥热，乔米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大约是中午。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乔米雪把手机放回包里，小心不让公安部设置的监控镜头，拍下自己上班时间玩手机的一幕，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鱼汤味，那是所里的男同志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饭熬汤啦。 乔米雪昨天刷手机，看到微信群里，大家晒自己钓鱼战利品，一个个较着劲比着来，一个比一个钓得多，她昨天看着照片上的鱼，不禁瞎操心，钓了这么多鱼，会不会吃不掉浪费啊，没想到今天大家就把鱼带来所里吃了，红烧、油炸、炖汤，煮了一大堆盛满了所有的备用盘子，整个派出所都是一股鱼味。 同事慷慨做鱼，乔米雪投桃报李，从私人储物柜里拿出了，应付夜班的“存粮”——亲手烘焙的小点心、小面包、小糕点，分发给大家尝鲜。 大家笑着接过，惊叹乔米雪有如此手艺不如在街上开店，肯定顾客盈门，赚得盆满钵满，乔米雪笑了笑，说了些谦虚的话，没告诉他们，自己原来就是个开店卖点心的店长，而且生意做得还不错。 警察工作量大，普遍胃口极好，大碗吃饭大块吃肉，一大堆鱼肉吃到最后竟然全部消灭干净，盘里只剩酱色的汤汁，还有几片煮烂的葱花蒜瓣。 陆聪有时没大没小，说话没轻没重，可是他做事相当勤快，眼见大家吃完饭，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手伸向满桌的残羹冷炙，笑着揽下清理的活儿。 白木川靠在椅背上休息，眼皮半拉拢着看陆聪忙活，只见陆聪端着红烧鱼的大盘，就要把盘里的汤倒进垃圾桶里，白木川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起，抬手拉住他制止：“别扔，别扔，放冰箱里，汤还能冻着吃，下半夜我就指着鱼冻过了。” 老刘看了眼盘里的鱼冻，故意拖长语调来了一句：“上半夜就走啦，吃不上鱼冻，真是可惜了。” 可惜的不是鱼冻，可惜的是白木川要半夜两点爬起来通宵值班，白木川听出了话里的炫耀，老刘在炫耀自己上完半夜的班，夜里两点就可以回家了。 白木川眉头轻微抽搐，怼回去：“刘哥，夜长梦多啊，说不定你就留下来了，正好陪我们下半夜的兄弟早上吃鱼冻。” 老刘冲他摆摆手，一脸嫌弃的模样：“去去去，谁陪你们这群大老爷们。” 周围一众排队等着洗碗的民警，跟着起哄：“老刘要回去陪媳妇，媳妇多好啊，比咱大老爷们好多了，哈哈哈。” 老刘饶是年纪大脸皮厚，此刻也绷不住的脸红，端着洗好的碗筷，转头走到消毒柜那里存放。 谁知道吃饭时，大家嘻嘻哈哈开的玩笑，居然一语成谶，上半夜快要结束的时候，辖区内出了一件大事。 警铃响起的时候，乔米雪正面对值班室墙上挂着的圆形挂钟，一边浏览公安内网休闲娱乐的版块，一边等着时钟缓慢挪动，指向夜里两点。 响亮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身形不稳，几乎是从大靠背座椅上跌下来。 待到她扶着把手，两脚发麻的从椅子上站起，老刘那边已经拿起话筒，迅速处理指挥中心发出的指派。 老刘放下电话，脸上阴晴不定，苍老的眼底里透着一丝沉重，他用沉重的腔调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廖大姐家出事了，小孙子送医院抢救，怀疑是有人投毒。 大家听说有人投毒，顿时面色凝重了几分，整个值班室里气氛异常严肃。 可是总有人看不懂气氛，在不适宜的时候，说出不适宜的话。 陆聪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乔米雪说过不看好廖家的话，他顿时激动的看向乔米雪，抖机灵的说道：“说出事就出事，你瞧你的嘴巴……” 乔米雪眉头一跳，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在如此严肃的情形下，乱开玩笑。 老刘迅速穿戴好单警装备，不适时宜的提点陆聪：“管好你的嘴巴，跟我到现场少说不该说的话。” 陆聪反省的低下头，跟着老刘和乔米雪跳上警车，坐在后排系好安全带，跟着警车扬长而去。 天气不热，警车车窗没关，温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夜半时分昏昏沉沉的三人，神色渐渐恢复清明。 警车沿着街道划出曲折线段，从开阔宽敞的街道，驶入道路狭窄的城中村，两边的违章建筑突兀的延伸出去，在夜色的渲染之下，看上去张牙舞爪，形状狰狞。 路边没有小商小贩占道经营，只剩一些垃圾洒落地面，夜风放肆的吹过，卷起数个塑料纸袋，贴着地面呼啸而去。 热闹散去，一地鸡毛，深夜的城中村看上去，别样的凄凉。 乔米雪抬头，看着建筑缝隙里的一方深远的 分卷阅读100 天空，只觉月色寒凉，十分的不详。 老刘熟悉辖区情况，多年来不知道夜里出过多少次警，去廖大姐家那一片，就像去楼下的杂货店一样熟悉。 一声刹车声响之后，警车停在了巷道口的路灯下，前面的巷道违章建筑太多，二轮车可以勉强进去，四轮机动车只能停在外面。 如此深夜，城市里绝大多数人都已沉沉睡去，巷道里面十来户人家，家家独门带院，只有一家亮着灯。 小孙子中毒，躺在医院，与死神拉锯，廖家上下急红了眼睛，谁能睡得着？ 老刘打着警用手电，挨家挨户看门牌，很快他就确认眼前的大红铁门就是廖大姐家，接下来只要敲门喊人就行了。 “开门，警察来了。”老刘声音低沉，右手虚握，一下下沉稳的敲着铁门。 乔米雪和陆聪在一边注意听着，不一会就听到院里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我马上给你们开门。”廖大姐一边喊着，一边晃着手里的钥匙，跑去开门。 门锁是传统的开扣型大锁，开门的时候，动静很大，引得隔壁家的黄狗一阵不安的狂吠。 狂躁的犬吠声中，三名警察镇定等待，很快他们看到一只戴着金戒指的肥硕大手，扒住门沿，将大门一把拉开。 紧接着，乔米雪看到门缝当中，廖大姐那张硕大肥圆的脸，与白天不同的是，晚上的这张脸上没有了白天的嚣张跋扈，此刻唇角下垂一脸苦相，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无精打采，面容憔悴。 她眼见，站在门口的三个警察，两个白天都打过交道，而且行事风格十分的和稀泥，脸色顿时丧气了几分，不信任的盯着警察盯了好一会，也没开口请警察进去。 四个人僵持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耳边是隔壁响亮的狗叫声。 狗叫声中，老刘径直发问：“我们接到报案，你孙子遭人投毒，是怎么回事？” 廖大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话声变得支支吾吾：“我……不是，是儿媳妇报案，她说有人投毒。” 老刘顿时起了疑心，与乔米雪对视一眼，继续问话：“报案的是哪个儿媳妇？” “二儿媳妇。”廖大姐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说话时不由的咬紧了牙根，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发音近乎僵硬。 三人自动把二儿媳妇，理解成二房小妾，但是大家一时都不明白，为什么廖大姐生她儿子小妾的气。 老刘探究的目光落在廖大姐脸上，神情肃穆：“你儿媳妇报警孩子遭人投毒，有什么证据吗？” “不知道。”廖大姐下巴微扬，语调生冷刚硬，明显是知道，但是不想说。 “好，你不知道，我们会去问你二儿媳妇。”老刘见她不配合，也不在这里耽误，抬脚就走。 “别去，你们别去问她。”廖大姐一下子跑出门外，拦在三个警察面前，目光触及警察严厉的视线，心上陡然一惊，说出了阻拦的实情：“那个贱人怀疑我投毒，才报警找你们，你们到了医院，还不知道不知道那个贱人会怎么说我。” 陆聪发出一声厌恶的鼻哼：“哼！说得好听，好像你真的无辜似的。你大儿媳不就被你投过毒吗？流产了不说，生育能力都没了。” “我……我。”廖大姐这事做得烂，真没法辩白，她张口结舌了一会，惭愧的低下头，就像一个丧气的球，杵在三人面前。 她垂头丧气了好一会，才有了声音：“我真没有投毒，浩浩是我的亲孙子，我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 陆聪可不管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先别撇得那么干净，你二媳妇怀疑你，一定有她的道理，一个巴掌拍不响。” 廖大姐被他这么一训，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一边抹泪，一边说：“我那二儿媳一定是疯了，我平时疼爱浩浩，经常做东西买零食给他吃，这回浩浩突然不行了，她就怀疑是我给浩浩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我能给他吃什么啊，这不是冤枉我吗？” 陆聪见不得女人哭，哪怕对方是他讨厌的市侩大妈，他皱了皱眉心，口气软了下来：“廖大姐有委屈咱们进屋慢慢说，哭不能解决问题，您看是吧？” 廖大妈想想也是，慢慢挪步，走向自家敞开的大门。 廖大妈的儿子，狄宏海有时在家住，有时去二房小妾那里，什么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跑去娱乐场所鬼混，算得上是居无定所，廖大妈想找他都难找，如今。 只有她的大儿媳妇性子传统，逆来顺受，嫁入如此家庭时时面临扫地出门的危险，还任劳任怨伺候廖大妈这个心肠恶毒的婆婆。 乔米雪跟在廖大妈后面，走进这个奇怪的家庭，她听说廖大妈家有钱，可是看屋内的陈设，桌椅板凳都是寻常款式，屋内的装修大概十多年未变，墙上到处起皮脱落，看上去十分的破败、不讲究。 铁公鸡就是铁公鸡，店里不舍得装监控就算了，自己天天住的地方，也不舍得花钱粉刷一下。 廖大姐的大儿媳， 分卷阅读101 曹招娣，见有客人来，连忙摆上茶具，挨个倒茶，茶叶是铁观音，街边十几二十块能买一大堆的那种，公职人员喝下去也不算受贿。 三人没有推辞，接受了曹招娣一一奉上的茶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廖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婆媳失和，夫妻失睦，不外乎廖大姐和她儿子，想要好处占尽。 大儿媳失去生育能力，二儿媳在外面跟狄宏海生了孙子，廖大姐本想找个借口把大儿媳扫地出门，可是这二儿媳黄佩佩，年纪小比较任性，没曹招娣那么逆来顺受，对她这个婆婆也不够忍让，廖大姐心里一直不满意，没答应黄佩佩过门的事。 狄宏海则是封建思想作祟，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就做着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的美梦，一面家里放着大老婆，另一边金屋藏娇，和小妾在外面逍遥。现在时代不同了，有人就算生了小妾的命，也不会甘心当一个小妾，黄佩佩以为自己生了儿子，狄宏海和曹招娣没有领证，成功上位是迟早的事，可是她没想到，几次和狄宏海软硬兼施，一哭二闹三上吊，狄宏海都没有松口，每次都是推脱妈妈那边不同意。 女人有时挺盲目，盲目相信男人，相信男人有苦衷，对自己不好都是不得已，黄佩佩这样想着，不由的开始憎恶婆婆，敌意很明显。 廖大姐是个小心眼的人，感觉到儿媳妇敌视的态度，心里就像被人扎了一根刺，总想□□反手扎回去，扎回去很简单，黄佩佩本身没工作，狄宏海又是个败家子，潇洒度日全靠廖大姐花钱。 一次争吵之后，廖大姐让黄佩佩从附近高档小三居里搬出去，去住她城中村的一处违建住房里面蜗居，这种房子私接水电，时常断水断电，租给人住都不愿意，隔壁的那间只能租做仓库，现在堆满了粮食，引来不少老鼠，每到深夜时分走道里时常有老鼠成群结队，奔跑而过，居住环境可以说是十分的糟糕。 黄佩佩不是曹招娣，遭到廖大姐如此打压，心里想的不是妥协，而是憎恶加深，她教唆儿子浩浩讨厌奶奶，让浩浩少去廖大姐那里，廖大姐不在乎二儿媳，可是她在乎这个宝贝孙子，她常常避开二儿媳见小孙子，几乎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好吃的东西。 黄佩佩还得靠着廖大姐讨生活，对于廖大姐跑来看孙子，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婆媳关系在距离的衬托下，渐渐趋于和缓。 可是今天婆媳关系再度破裂，裂痕之大远胜先前。 浩浩脸色煞白如纸，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不省人事，病床前摆放的医疗仪器上，数字刺目鲜红，宣告患者生命体征衰微。 黄佩佩跪在地上哭，不相信平日里健健康康的儿子，会突发疾病，撒手人寰。 她想过各种可能，怀疑过所有可以怀疑的人，最后她想到了平常喜欢给孙子东西吃的婆婆。 会不会是婆婆给浩浩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黄佩佩记得自己晚上唱歌回来，看到家里的地面上有一些蛋糕碎渣，玻璃桌还有些许没有清理干净的奶油，会不会是蛋糕有毒…… 黄佩佩想到了这些，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找婆婆兴师问罪，手机打过去，对面哆哆嗦嗦果然承认了晚上给浩浩蛋糕吃的事。 黄佩佩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当时就和婆婆大吵起来，说话就像射枪子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廖大姐遭到二儿媳痛骂，心里觉得委屈，明明谁吃都没事，怎么可能小孙子吃了就住院呢。 蛋糕是她亲自端去，喂蛋糕的时候，更是自己吃一口，喂给孙子吃一口，蛋糕不可能有毒，廖大姐一开始耐着性子，跟二儿媳摆事实讲道理，可是黄佩佩气晕了脑袋，钻牛角尖认死理，放话不是蛋糕的问题，就是婆婆的问题，她要报警让公安来查。 婆婆那边担心孙子，本来打算去医院看小孙子，可是经这通电话搅和，生了一肚子气，再不想去医院见她二儿媳，索性待在家里，等警察上门，所以才有了今晚的这些事儿。 乔米雪听完廖大姐絮絮叨叨的话，白瓷杯里的茶水，正好见底，她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多不少了，看来今夜真的是谁都别想睡觉，通宵干活。 老刘见廖大姐喝茶润嗓，好像交代得差不多了，他为了不遗漏线索，细心的问了一句，廖大姐你仔细想想小孙子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廖大姐茫然的睁着红肿的眼睛，没吃什么，要是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我肯定说的啊，哪里会让黄佩佩那个贱人冤枉我。 老刘放下茶杯，对她进行批评教育：“你也是家里的长者，年过半百的人了，该有点长者风范，别一口一个贱人挂在嘴边，激化矛盾又不好听。” 廖大姐猖狂了大半辈子，一听到教育就反感，她沉着脸站起身送客：“各位警察大半夜来我家真是辛苦了，我看时候不早了，你们” 陆聪扬起下巴，站在她面前斜眼藐视她：“不查完案子，我们不能走。” 廖大姐眉头一皱，作势驱赶：“你们到医院查去，问问医生 分卷阅读102 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得了病还是有人投毒，别到时候治错了病，抓错了人。” 老刘冷眼看着廖大姐，盯得她心里发毛，廖大姐抬眼战战兢兢的看着老刘，只见他戴上国徽大盖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最好是什么都交代了，不然……” 廖大姐胆战心惊的等着“不然”后面的话，可是等到老刘带着乔米雪、陆聪一行人走到门边上，也只等到一句：“今天就这样，锁门吧，咱后会有期。” 其实，就算没有廖大姐驱赶，老刘也想去医院了解了解情况。 廖大姐这里只有一个蛋糕的事，蛋糕是曹招娣做的，几个人吃都没事，连不舒服都没有，老刘觉得肯定没问题，不如去医院问问情况，看看孩子抢救过来没有，抢救过来万事大吉，万一不走运抢救不过来，至少也要向医院问清楚，毒物是什么，搞清楚是什么中毒，也算有了调查的目标。 第 46 章 凌晨三点，深夜的医科大附属医院，就像一只钢筋水泥的怪兽，匍匐在城市的一角，将夜晚来访的急诊患者吞入腹中，至于他们能不能活，那得看死神的心情。 去医科大的路，乔米雪熟悉，坐在驾驶室里开车的人，变成了她，路灯清冷的光，点缀在医院四角，照亮了冷清的大院。 院内私家车不多，警车可以轻松挑个好位置停好。 停好车后，乔米雪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立即下车，车内昏暗光线照耀下，她抬起眼眸，望向了前方高楼的第十八层，那里是苏定辰工作的地方，他曾在那里无微不至的照顾过受伤的她。 现在，那里没人，窗户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儿光亮。 “小乔下车了。”陆聪扒在车门口，望向车内发呆的乔米雪，笑着催促。 “嗯，好。”乔米雪答应着拔了车钥匙，稍稍整理了一下胸口佩戴的执法记录仪，就迈出腿来下了车。 三人衣装整齐，直奔医院大厅，大厅里是白日里没有的冷清，有人坐在前台值班，护士姑娘身体前倾，趴在平整洁白的台面上，一只手托着腮帮，眼睛紧闭已经睡着。 老刘没有打扰小姑娘休息，径直奔向一楼的电梯，按下记忆中廖大姐提过的楼层数字，等待电梯缓缓降落。 走进电梯，镜子一般的四壁上，映出三人脸上的疲惫，乔米雪看着对面削瘦的自己，不由的想起了先前卖力减肥的日子，以前是拼命减肥瘦不了，现在是随便吃都长不胖，派出所的工作实在是太锻炼人了。 乔米雪发呆的空当，电梯抖了一下，停在了按下的楼层。 门徐徐打开，乔米雪看到眼前的楼层，医生护士走得飞快，神色紧张，忙碌不已，目光稍稍远移，乔米雪看到了远处紧闭的房门上书有“重症监护室”的字样。 重症监护室门口，有两个平常衣着的人，黄佩佩手捂着脸，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出一声声令人心惊的抽泣声。 听到脚步声传来，黄佩佩身形微僵，缓缓抬起头，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打量着，向自己走来的警察。 狄宏海在一边抽烟，在黄佩佩抬头的瞬间，也朝电梯的方向看去，他看到警察走来，紧缩的眉头显现出一种木然之色，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狄宏海木头一般僵硬的走上前去，摸出口袋里的烟，指尖颤抖的打开烟盒，拿出两根烟递上。 老刘没接，微微挑眉，看着眼前算不上高大英俊的三十多岁男人，稍作打量，问：“你就是狄宏海？” 狄宏海连忙点头求救：“警察同志你好，你帮帮我们吧，浩浩不知道被谁下毒，我婆娘又瞎怀疑……” 黄佩佩听到此话，当即挺着胸脯上前打断：“谁瞎怀疑了，除了你妈谁会给浩浩乱吃东西！” “好了，好了。”老刘插在两人中间，眼神严厉，制止黄佩佩聒噪的说下去。 黄佩佩饶是脾气大，也不敢和老警察叫板，原地旋转背过身去，留下一个生气的背影。 老刘见惯了家庭琐事口角纷争，目光淡然的来回扫视两人，语调略带命令：“冷静点，具体情况，跟我详细说说。” 老刘在他们夫妻俩开口之前，给乔米雪递了个眼色，支开她，让她去医生那边了解情况。 乔米雪愣了一下，听话的走开，拉住一个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的护士，问她浩浩的主治医生是谁。 女护士看她身穿警服，但是肩膀上却没有带星带杠的警衔，心中摇摆了一会，瞅了眼衣着正规的老刘，忆起两人一块来的医院，才说病情紧急，是专家会诊，苏医生怀疑是急性中毒九十点钟那会给孩子洗了胃。 乔米雪从女护士口中听到了“苏医生”三个字，指尖不由的颤动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的移开视线，看着眼前洁白如纸的墙壁。 忽然，乔米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向重症监护室赶来，没有说话，听脚步声响，大约来了三五个，杂乱的脚步声中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节奏特别熟悉。 乔米 分卷阅读103 雪知道，是他来了。 医生们神色沉重，思考着病患的事情，见到门口警察询问患者家属，也没有分神观望，匆匆越过他们，走向病房，与乔米雪擦肩而过。 乔米雪感觉到身边带起了一阵风，紧接着她看到了苏定辰，神色清冷，削薄的唇角克制的抿着，就像一个出尘的仙人，可以随时斩断旧情。 可是，很快乔米雪发现自己错了，苏定辰，步伐慢了下来，长睫之下稍稍侧目，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的目光带着忧伤的温度，其中似有难以诉说的千言万语。 匆匆回眸，一闪即逝，乔米雪失神的站在原地，胸腔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上下起伏，搅乱了她的心。 每次看到他，每次都会勾起旧情，乔米雪这才惊觉，她断不了他的情，一年断不了，两年断不了，历经八年的光阴还是断不了…… 乔米雪微张唇口，强烈的想要叫住他，却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突然失去勇气。 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医生，刚才跟他们一块来了，此刻没有进去，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很厚，度数似乎很深。 乔米雪记得老刘交代自己，要向医生询问浩浩可能中了什么毒，眼前的眼镜男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询问对象。 乔米雪礼貌的笑着，上前询问：“你好，你现在忙吗？” 男医生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乔米雪清晰而明艳的五官，英姿飒爽的警察制服，目光几乎滞住，过了一会都没有答话。 乔米雪触及他奇怪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她就看到，男医生抬手推了推眼镜换上了一副对待病人的专家神情。 医生礼貌的淡笑，稍稍后退半步，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你好我姓卢，警察同志，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乔米雪察觉到卢医生故作镇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丝焦虑，一种常人面对警察时常有的畏惧和恐慌，她理解的弯了弯唇角，让笑容看上去更柔和：“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听说病人中了毒。” 卢医生终于缓过劲来，他眉头舒展看着乔米雪，声音爽朗：“病人的情况啊……我有时间，你问吧。” 乔米雪直接问：“到底是什么中毒？” 第一个问题似乎就把他给问住了，卢医生眉头再次皱起，沉默了一会才向乔米雪坦白：“查不出来，至少暂时是查不出来了。” “为什么？”乔米雪有些惊讶。 卢医生两手一摊：“毒物几千种呢，查起来得一个一个查，总不会一试就准吧，谁知道凶手下了什么毒。” 卢医生说浩浩中毒查不出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了患者父母两眼，才将治不好的实情，和盘托出。 谁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多半救不活，那可不得把医院砸了…… 乔米雪见他顾忌多多，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卢医生：“你们都认为是下毒？” 卢医生向乔米雪打包票：“一个小孩子，出现中毒症状一定是中毒，不会是别的。苏医生眼光很好，一开始就认定小孩中毒了，给小孩催吐之后，病情缓和了一些。” 苏定辰是个厉害的医生。 乔米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 乔米雪转瞬之间，又得出一个结论，她转念一想，我是不是能够变得优秀一点，追赶上他呢…… 这样想着，只见神游物外的卢医生，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中毒是什么原因了，一定是这样！” 乔米雪不明就里：“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水果农药喷多了！”卢医生两手一拍，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我记得刚才催吐的时候，小孩吐出来一堆食物残渣，里面有不少樱桃。我们北方人在家里种过樱桃树，每年树上结了一堆樱桃，剩不下来了多少，虫吃鸟啄损耗太大了。” “有可能，这年头的瓜果蔬菜，嗯……”乔米雪想起了，隔三差五在电视上亮相的食品安全新闻，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眼前的农村硕士说得似乎没错，很有乡村生活的智慧。 如果是贪便宜，买了有毒的水果，浩浩中毒病危，他奶奶廖大姐绝对脱不了干系。 乔米雪想到廖大姐的家庭状况，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几天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第 47 章 乔米雪这边侃侃而谈，问了不少情况，另外一边老刘、陆聪向狄宏海夫妻问话，可就没有她那么顺利了。 乔米雪刚才聊天问话的同时，另一边老刘和陆聪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眼前的夫妻俩吵架就跟打仗似的，相互张牙舞爪咆哮个不停，叫人头疼。 那情形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招架住，还好老刘和陆聪人高马大，明显高狄宏海一头，一个拽住一个拉架，这才在气场上震慑住失控的两人。 受害者家属的工作不好做啊。 乔米雪长了个心眼，积累到一条工作经验， 分卷阅读104 回想起来刚才老刘使眼色支开自己，去询问医生，显然是出于一番深思熟虑的好意。 公安系统好男人多，一般情况下，危险的事，麻烦的事，男同胞们扛，女同胞们处处都能感受到来自于男同胞的优待。 乔米雪这边问完话，一时间没有事做，就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休息，椅子是合金材料泛着金属的冷光，靠在上面并不舒服，大概是通宵太久，身体太乏，乔米雪靠在坚硬冰冷的椅背上，竟然有种躺在大床上的错觉，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周围争吵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像盛夏苍蝇的低声嗡鸣，催得人直想睡觉。 乔米雪就这样在白亮的顶灯照耀下，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的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苏定辰的声音，大概是睡在硬椅上容易姿势不正，她听到声音后，微微动了下，感觉到脖子就像脱臼一般狠狠的下落，一下子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乔米雪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掏出怀里的手机，摁亮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快一个小时，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吃早饭了。 乔米雪伸了个懒腰，浑身被坚硬的金属椅硌得生疼，肚子里面却是另一种感觉，饥饿…… 一夜没吃东西，肚子空得不能再空。 乔米雪不由的想到，忙了一晚上的苏定辰，是不是也饿了，这样想着目光不由的朝他那边看去。 乔米雪看到苏定辰在和陆聪聊些什么，神色温和自带疏远与冷意，陆聪却是热络得不行，眉飞色舞，肢体动作不断，手上提的塑料纸袋，在两手之间换来换去，擦过衣服发出一阵窸窣响动。 陆聪看到乔米雪醒来，立刻撇开苏定辰，绕开来往的医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他把袋子往乔米雪面前一推：“有人给你买的蛋糕。” 乔米雪犹豫着没接，抬眼望着陆聪，问：“谁买的？” “快拿着。”陆聪把装着蛋糕的袋子，塞进乔米雪的手里，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谁跟你关系好，谁给你买的呗，这玩意几十块呢，我可不舍得买。你好好想想，你跟哪个医生关系好。别问我他名字叫什么啊，我可记不住名字那么长的东西。” 乔米雪被他逗乐了，想到了自己的名义男友宋立棠，如果是他送来的甜食，似乎可以接受…… “工资太少，我当辅警都当穷了，没人请客，不舍得买咯。”乔米雪笑着跟陆聪打趣，顺手接下蛋糕，打开袋子一看，蛋糕上洒了一些樱桃碎片，正中间还点缀了一个鲜红的樱桃。 乔米雪凝视着到袋子里的樱桃，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想到了疑似樱桃中毒的浩浩，莫名的不想吃。 她虚握在袋口的手，微微收拢，塑料袋里空气溢出，变成了一小团，清晰的勒出了蛋糕盒子的形状。 乔米雪微微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没有食欲。 陆聪在一边劝说：“吃呀，味道不错呢，我吃过这家的蛋糕，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贵，花了不少钱呢……”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了，他不会告诉乔米雪，蛋糕是刷苏定辰的卡买的，他刚才下楼买蛋糕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块。 苏定辰把卡交给他的时候，叮嘱过他，不要让乔米雪知道，早点是他托人买来。 自打乔米雪在妈妈佟玉玲面前，默认和宋立棠的关系，苏定辰开始避讳很多事情，他会抑制思念乔米雪的念头，会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她，可是思想这种东西，越是抑制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刚才苏定辰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乔米雪累倒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心里好像被抽空了血液，一阵窒息的疼，他多想走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不要那么累，一切依赖自己就好，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却没法向她走近一步。 他知道自己有多爱她，他怕自己踏出一步，会忍不住越走越近，越走越深，直到万劫不复。 苏定辰是个有道德感的人，他不愿伤害她，也不愿伤害自己的家人。 所以刚才，苏定辰才会把蛋糕店的卡交给陆聪，让他替自己买乔米雪爱吃的蛋糕，带上来给她做早餐，至于跑腿费和封口费就是，陆聪可以拿着他的消费卡，在面包店里随便刷点东西当早餐。 苏定辰觉得憋屈，连买早餐都要隐瞒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可是他心里明白这样做最好，不会引起宋立棠的误会，不会给她带来尴尬。 默默守护她安好，他不就应该满足了吗…… 苏定辰看到她安好的模样，眼中流露一丝深情，在两人目光即将触及的时候，转过身去，面向大开的夜窗，不让乔米雪看到他几乎失控的情绪。 陆聪几番劝说，乔米雪本该给个面子，吃了蛋糕，可是刚才办案的时候，她想起太多食品安全新闻，好多都是农药残留超标，导致人吃出癌症，动物吃了死亡。 “可是这樱桃……”乔米雪为难的看着樱桃，说出心里的顾虑，“水果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喷太多农药怎么办？” “放心吃吧，试过毒了。我刚才在店里吃蛋糕的时候，樱桃上面还落了 分卷阅读105 一只苍蝇，叮过以后活蹦乱跳，店员拿苍蝇拍都没灭掉它。”陆聪忽然发现，乔米雪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连忙澄清，“你那块蛋糕干净，从冷柜里拿出来，没一只虫子飞上去。” 然而，乔米雪在意的不是苍蝇，而是另一件事，她惊讶的问：“蛋糕是你买的？” 陆聪连忙摆手：“我穷死了，才没钱请你早饭吃蛋糕，刚才我下去买杂粮煎饼，有人叫住我，让我给你带个蛋糕当早饭吃，为了感谢我跑腿，还请我吃了一块。” 陆聪说得绘声绘色，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乔米雪听他说完却犯了嘀咕：“他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 “这个嘛……”陆聪心虚的移开视线，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忽然笑嘻嘻的打哈哈，“忙呗，有我愿当跑腿呗。” 乔米雪没刨根问底，开心的开打盒子，用面包店配送的塑料小勺，一点一点挖着蛋糕吃。 甜甜的蛋糕用料实诚，奶油新鲜充足，上面的樱桃吃起来，也十分新鲜，如此的良心店铺一定好好洗过樱桃，就算有点农药残留，多半也消融在一遍遍的刷洗当中。 吃蛋糕的时候，乔米雪偶尔抬眸，发现苏定辰没在窗前吹风，不见了踪影，她记得刚才卢医生对苏定辰推崇备至，而且老刘交代自己要向医生了解情况，那么，她是不是应该主动找苏定辰问问呢…… 乔米雪放下蛋糕，却没有从座位上坐起，吃过东西有了力气，她还缺一样勇气，她没有勇气去找苏定辰问话，甚至不敢对视，在目光相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简直要落败逃跑。 如今两人关系尴尬，乔米雪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 乔米雪想起刚才睡梦中，隐约听到两人聊天声响，声响持续很久，估计陆聪问了不少关于案子的事，不如就问问陆聪吧。 乔米雪一边吃剩下的蛋糕，一边问：“刚才苏医生，怎么说，有没有提到樱桃的事？” 乔米雪的问话很没底气，本来向医生询问情况，是乔米雪自己的活，可是现在她得仰仗刚才辛苦处理家庭纠纷的同事。 陆聪看着乔米雪的眼睛，上下点了点头。 陆聪和苏定辰聊天，绝不是闲聊，他看乔米雪累得睡着，不忍心打扰，就帮她向医生打听核实了一些事情。 关于樱桃，苏定辰说出了一种不同的见解。 陆聪告诉乔米雪：“我第一次听说樱桃核也有毒，人吃了可能会中毒而死，苏医生懂得还挺多。” 乔米雪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五官精致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她愣了一会，眼中的震惊渐渐被一种浓浓的疑惑所取代。 她身子前倾，向陆聪详细询问：“直接吃会中毒，还是……” 陆聪靠在椅子上，眉飞色舞跟乔米雪比划：“直接吞进去死不了，樱桃核不消化，只有把樱桃核嚼碎了，吃惊肚子里才有可能中毒……这都是苏医生说的，你可不要觉得是我乱说” “嗯，我相信你。”乔米雪点点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樱桃核挺硬的吧，小孩嚼不动吧。” “是啊，所以说……”陆聪与乔米雪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所以说一定是有人下毒！” 两人抢着说完这句话，眼睛里不约而同闪现出兴奋的光彩，就像天真烂漫的孩童发现藏宝图中宝藏。 陆聪：“你说谁最可疑？最有可能下这种毒？” 乔米雪稍稍慎重的想了下，答：“嗯……我觉得是曹招娣。” 陆聪这回似乎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拿樱桃核下毒，想法很偏门呀，她有这个文化吗？” 陆聪是大专生，不算高学历，可是他坚信曹招娣这种小学辍学的半文盲，绝不会比自己懂得多。 乔米雪目光淡然坚定，坚持自己的看法：“你有没有想过，曹招娣会上网看电视，说不定她在网上能了解到这些生僻知识，她只是学历低，不是弱智。” 陆聪缓缓吸入一口气，胸腔中空气充盈，充满了干劲：“我们去查她吧。” 乔米雪点点头，抖掉制服褶皱里散落的蛋糕碎渣，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疲惫的脸庞微微充血，似乎恢复了一些朝气。 为了办案，两个薪水微薄的辅警算是拼了，两人望向天光泛白的窗外，可以看到一缕朝阳洒落在城市钢筋水泥的地平线上。 第 48 章 老刘回所把一晚上的工作交代了，跟一大队的人交接班，临走的时候，老刘顶着昏沉的脑袋，去医务室量了血压，高压一百六，低压一百一，血压比昨天早上飙升了一大截，再不回去休息，老命都保不住了…… 老刘一边感叹自己，老了老了不如年轻人，一边回休息室换掉警服，降压药放在休息室的抽屉里，足足塞满了半个抽屉，原先他吃一瓶就够了，可是随着工作量的增加，他那点降压药就降不了压了，医生开的方子从以前的两三种慢慢扩展成了九、十种。 老刘扶着桌 分卷阅读106 子，挨个拧开瓶盖，把药倒进手心里，几十粒药堆积在一块就像一座小小的高峰，战胜疾病不比战斗犯罪分子容易。 药丸塞进嘴里，把老刘的嘴巴撑得老大，他抓起桌上的杯子，仰着头猛灌了一口凉白开，药丸顺着喉管艰难下咽，几乎在他的食道里噎住。 吃完药，老刘接连喘了几口粗气，秋天的早晨明明有点微凉，此刻他青筋凸起的脑门上，冒出不少豆大的汗珠。 老刘吃过药以后，还是感觉头晕得不行，就要炸了一样。 大概是药效发挥得慢吧…… 老刘索性身子一歪，躺在床上自我放松慢慢捱过，过了一会，可是一夜未睡的他太乏太累，眼睛合上就睁不开了，不过一会老刘就沉入了梦乡。 老年人到底精力不如年轻人，乔米雪和陆聪结伴去廖大姐那儿，开着警车一路上有说有笑，就是眼底的黑眼圈有点太重，活像两个国宝大熊猫。 去廖大姐家的路，昨晚两人走过，乔米雪头脑还算不错，记得弯弯绕绕的线路该怎么走，两人一路开车过去，过程很顺利。 两人下了车，直奔廖大姐家，陆聪迫不及待的开始敲门，拳头砸在铁门上一声声震天响，廖大姐一路尖着嗓子喊着来了来了，飞奔下楼，手忙脚乱的拉开门栓，从里面打开红色大铁门。 昨晚聊了那么久，大家也算熟人，乔米雪、陆聪笑着跟她寒暄几句，之后向她讨要了一盒樱桃，告诉她樱桃要送去检测机构进行农药检测，你家的小孙子的死说不定是樱桃农药超标。 廖大姐一听农药的事，顿时脸色难看，她平时图便宜，进货的时候专门捡最便宜的漂亮水果买，可是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便宜的漂亮水果多半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化学洗礼。 不过廖大姐这回进来的樱桃，可是试水高端路线，大价钱买来的好货，不太可能农药含量超标。 可是这世上总有奸商，廖大姐是一个，卖樱桃给她的人说不定又是一个。 廖大姐这下真的没主意了，她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击倒一般，心脏抽搐，张着嘴巴喘着粗气，就像一只掉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鲶鱼。 曹招娣原本站在二楼窗边，掀开一角窗帘，偷看廖大姐和警察站在门口聊天，忽然她看到了廖大姐疑似心脏病发作的样子，赶紧拿起桌上的速效救心丸，飞奔到楼下，冲到廖大姐面前。 “药拿来了，我倒给你。”曹招娣急忙拧开瓶口，倒出药丸，在冒汗的手心里分拣出合适的剂量。 廖大姐到医院查过，其实心脏病只是轻微，刚才的难受，只是一时的劲头。 廖大姐感觉心跳缓和了些，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就冲曹招娣摆摆手，让她收起速效救心丸。 曹招娣低声下气的劝了句：“我觉得，还是吃药保险……” 廖大姐瞪了她一眼：“药不要花钱买啊。” 曹招娣默默低下头，把药丸装回瓶里，特别恭顺， 陆聪和乔米雪注意盯梢曹招娣，注意到白日阳光下，曹招娣的脸色似乎比昨夜更苍白，看着地面的眼睛下面，黑眼圈很深。 乔米雪回想刚才整个经过，曹招娣一直目光闪避，不敢看两个警察，显然是有点儿心虚…… 乔米雪和陆聪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一样的想法。 既然曹招娣有嫌疑，那就不能打草惊蛇了。 两人把樱桃放到警车后备箱里，折返回来，说是看看家里有什么毒物线索，比如说毒玩具，毒化妆品什么的，实际上两人就奔着一个东西而来——樱桃核。 陆聪走进屋子，配合乔米雪楼上楼下兜了一圈，不由的感叹，曹招娣真是贤惠，家里各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里地面干净没有油腻，瓷砖光洁如新，看不到一个油星子，再看装垃圾的篓子，昨天的垃圾全都处理干净，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可以说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线索。 两人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两手空空的走出了廖大姐的家门。 家里清理干净了，要想寻找线索只剩一条路子，那就是翻垃圾。 乔米雪和陆聪不动声色走出巷道，从警车后备箱里，取出前两天发的防霾口罩、乳胶手套，仔细戴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一步步走向城中村乱堆乱放、苍蝇乱飞的垃圾堆。 不到百米的距离，两个人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每向前走一步，都要跨越几层心理障碍，在还有十米的地方，陆聪突然抬起胳膊拦在乔米雪面前。 乔米雪的脚步随之停住，目光朝陆聪看过去，只见他额头薄薄的皮肤下，俨然爆出了青筋。 乔米雪看得出他在强忍，在强作镇定，不禁在心里为同事捏了把汗。 “那里太脏，你一个女生不要插手，先等着，看我的。”陆聪说完屏住呼吸，就像当年顶着□□包冲锋的战士，冲进面前的垃圾堆里。 乔米雪看着他宛如英勇就义的背影，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键时候，陆聪还是大气的，有困难先 分卷阅读107 上，懂得照顾女同志。 乔米雪身为女生，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心里默默的佩服陆聪，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眼不见为净。 陆聪扒开几个垃圾袋，硬着头皮强忍着气味，把袋子里的内容大致检查了一遍，他希望扒开的每一个塑料袋，都是最后一个，可惜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别家的垃圾。 陆聪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顺手抓起一个干净点的塑料袋，扯开一看，终于中了。 塑料袋里装着鸡蛋壳、泡打粉包装袋、空奶油袋子、空黄油盒子、里面还有一些疑似面粉之类的粉状物，这些都是做蛋糕的原料。 没错，是它了，曹招娣丢的垃圾找到了！ 陆聪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抖掉上面大件包装袋，看到黑色垃圾袋底下，有不少樱桃蒂，和几个樱桃果核，果核大概十来个数量不多，其他的大多数呢？ 真相几乎不言自明，一定是曹招娣拿去制毒了。 乔米雪弯腰看着袋子里的樱桃核，神色认真：“这下差不多了，拿樱桃做蛋糕是一件顶顶麻烦的事，需要一个一个去核，一般没人会去做，我们现在找到曹招娣樱桃渣，就是铁证了。” 陆聪直起腰来，把樱桃核装进物证袋里，啧啧感慨：“铁证啊，肯定不容易找，说不定藏哪犄角旮旯里了。” 乔米雪轻咬下唇，片刻之后做出决定：“这样吧，我们带她回警局问话。” 两人站在路口，正要商议该怎么把曹招娣带回去，突然裤兜里手机一阵震动，两人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手机。 只见屏幕上齐齐出现了老刘发来的短信，乔米雪、陆聪对视一眼，觉得奇怪，连忙解锁查看短信内容。 “小孩不是樱桃核中毒，医院刚才用了专门的解毒剂，没一点效果，中毒另有原因。” 乔米雪、陆聪难以置信盯着手机屏幕，把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都读了好几遍，才确认清楚老刘说了什么。 曹招娣远远的买菜回来，提着一大兜塑料袋回家做饭，走过转角正好看到刚才两人封装樱桃核的一幕，心下一惊，手哆嗦了一下，装着鱼、肉、蛋、菜的塑料袋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蔬菜鸡蛋滚落一地，最让人心疼的是一块肥瘦均等的五花肉，被飞奔而来的黑狗趁机叼走，跑得飞快，再也没法追回。 曹招娣这一下动静不小，乔米雪和陆聪都看到了她的窘境，陆聪稍稍愣了一下，走过去帮忙，弯腰捡拾，不一会就把蔬菜鸡蛋重新装回塑料袋里。 鸡蛋掉在地上，肯定会碎掉几个，陆聪看着地上破损的蛋壳、流淌的蛋清蛋黄，神色稍有无奈。 曹招娣接下塑料袋，畏畏缩缩的站着，低着头向陆聪道谢：“警……警察同志，谢谢你。” “不客气……”陆聪咧嘴笑了，差点顺嘴说了句“为人民服务”。 曹招娣脸色苍白，闪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随即将头埋得更低，就要拎着买回来的菜走回家中。 可是，她发现前面有人当着路，抬眼看了下，挡路的人很漂亮，是警花乔米雪。 曹招娣停下脚步，眼神闪避的看着地面，战战兢兢的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致命的毒物不是樱桃核，应该没曹招娣什么事，陆聪连忙讪笑摆手：“没事没事，你不要多想……” 曹招娣松了口气，扯着嘴角勉强挤出笑容，冲二人告了别。 排除一个嫌疑人，可以收工了，陆聪伸了个懒腰，哈欠响亮，卸下通宵忙碌的疲惫。 乔米雪却是浑身戒备，站在到路中央看着曹招娣离去的背影，目光怀疑。 陆聪看了看乔米雪，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上前劝她：“想什么呢，老刘都说了，医院专家认证浩浩中毒跟樱桃核没啥关系，别乱想了啊。” 乔米雪感觉到几乎一夜未睡的脑袋，嗡嗡的有些头痛，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孩子气的大声说：“不是她啊，我要回去睡大觉。” 陆聪也跟着起哄，沿街大喊：“我要回去陪女朋友。” 乔米雪拉开警车的前门，瘫倒一般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驾驶座上期盼和女朋友会面的陆聪，故意调侃：“你真累。” “嘿嘿，甜蜜的负担，我还要给她做午饭呢，女朋友是上帝嘛。”陆聪笑嘻嘻的没个正形，脚踩油门发动汽车。 陆聪女朋友在外贸公司上班，两个人平时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感情十分的不错，他期盼着早点回去，做好午饭等着女朋友午休回来，再抱在一起，踏踏实实的睡个午觉。 乔米雪喜欢成人之美，听说陆聪急着赶回去给女朋友做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下了车，没让他折返绕道送自己回家。 下了车，乔米雪环视了一圈，发现地点有点偏远，得坐公交车回去，她沿街走了一段路，找到车站，在站牌下站着等车，还没站多久，乔米雪抬头一看，对面正好驶来一辆可以直达的公交车。 乔米雪早把警服脱了扔在警车里，现在和大家一块挤公交，真看不出来警察身份。 分卷阅读108 她上车以后，捡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窗外的风景。 街景如流水般消逝，乔米雪在心里默默数着站牌，一、二、三、四，刚数到四大概是太困，竟然一下子睡着了，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在嘈杂的车厢里，乔米雪就像睡在自家大床上，睡眠深沉安稳。 公交车一站一站的驶过，乔米雪在睡梦中与目的地，失之交臂。 第 49 章 乔米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至中天。 快十二点了吧，乔米雪眯眼看着梧桐树枝桠间遗落的刺目阳光，大致推测出现在的时间，她摇了摇头，打开放在膝头的背包，手伸进去一通摸索，想要拿出手机看一下，现在到底几点。 可是摸了几下之后，乔米雪的脸色变了。 手机没了，钱包也没了，睡觉的一个多小时里，她的东西被人偷了。 怎么办？ 汽车刚好停靠站台，一脸懵逼的乔米雪，随着公交车前进的惯性，一下子正面砸到对面塑料椅背上。 “嘶……”乔米雪头发散乱，额头碰上硬塑料一阵生疼，她慌乱的从车上站起，随着车内人流动向，人挤人的走下了公交。 下车的人群出了站台，在大街上四处散去，乔米雪一个人在街头晃荡，口袋和皮包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手机没有，钱也没有，这下子回不去了。 乔米雪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体会到一种感觉叫做穷途末路。 沿街店铺一个挨着一个，招牌五颜六色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往繁华地带行走，可以看到大型商场门口搭了舞台，上面一男一女深情对唱，搞促销表演。 这是一个需要金钱开道的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乔米雪拍了拍瘪瘪的单肩包，环视四周想到了找警察。 她想去去派出所报案，不为找回钱包，只为把自己送回去。 在公交车上丢了钱包，若是不能当场抓住小偷，事后追查几乎不可能找回。 小偷早就下了车，混入人海，谁都没本事大海捞针，警察不是不想抓小偷，而是很多情形下，根本抓不住小偷。 乔米雪自打入了这一行，格外能够理解同行的苦衷，不会强人所难。 找到派出所，找到组织，就能回家，可关键是派出所在哪。 城市太大，乔米雪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熟悉，面对眼前陌生的商业街，没有手机导航，她一时半会真找不到派出所。 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乔米雪多想在这种时候，能碰上一个熟人，不用关系太好，能借到一块钱坐车就行。 前方商业繁荣，道路拥挤，政府在道路两边架设了天桥供行人安全通行，乔米雪仰起头看着新修的天桥，高高的天桥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有一些乞丐和艺术家，在上面气定神闲的唱歌、表演。 乔米雪可以想象出他们面前摆着的铁碗里，钱币叮当作响，足够把城市里所有的公交车，全都做一遍，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要不自己现在就去吼两嗓子，把公交车费筹到再说…… 可是疯狂的想法，热不过三秒，乔米雪觉得自己应该打住，平时自己连跑步都要挑没人的地点，扯开嗓子当众唱歌更是不可能了。 乔米雪微垂眼眸，视线从天桥那里收回，随意扫视着繁华的街景，沿街店铺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招牌，自带一股喧嚣浮躁的气息。 乔米雪看着与己无关的繁华，默默的行走在街道上，直到她窥见烟店里的一道冷冽从容的背影。 那个男人，她太熟了，只要有他一丝一毫的气息，她都能直觉的注意到。 乔米雪的脚步蓦然停住，站在街边与他相距足有百米的地方，她的视线落在他挺拔俊逸的背影上，呼吸渐渐急促。 大概是心情紧张产生了幻觉，隔着极远的距离，乔米雪呼吸之间，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 苏定辰在店铺里，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用Zippo打火机点燃，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娴熟动作，很快淡淡的烟雾自他两指之间，袅袅升腾。 乔米雪从未见过苏定辰如此迫切想要抽烟，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个不常抽烟的人，除非压力太大，心里压着一座山。 苏定辰两指夹着烟，走出店门，站在招牌下狠狠的吸了几口，他抽烟的时候，注意避开行人，侧身站着让烟雾贴着墙壁顺风飘散，不让烟草的气息干扰到路过的行人。 他的行为举止，一直极有分寸，处处透露着良好的教养与矜贵的气质。 乔米雪看到他出来，连忙躲在街边高高立起的广告牌后面，远远的看着苏定辰，他的侧脸线条一如平时那般完美，可是细看之下，眼睑之下熬夜痕迹十分明显，远远的呈现出不健康的黑色。 乔米雪心疼的看着他，美丽的眼眸有一瞬的发酸，躲在广告牌后面的她，情不自禁的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将他的一切刻在水汽氤氲的眼底里。 苏定辰没抽多久，仿佛是心 分卷阅读109 有灵犀，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在注视自己，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利落的摁灭烟头，转过身去，目光正好与乔米雪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乔米雪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水润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惊慌与错愕，下一秒，她低着头慌忙向后退，不想让自己落魄街头的模样，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她的举止，她的心思，苏定辰如何看不出？ 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何忍心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身陷窘境，惶惶若丧家之犬？ 他把烟盒揣进兜里，不顾一切的向她走去，要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求她多喜欢自己一点，只求她平安顺遂。 苏定辰怀着这样的心思，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乔米雪睫毛忽闪的小脸上，她楚楚可怜、欲言又止的模样，映在他的眼底，他的一颗心不禁为她一点一点的揪起。 苏定辰垂眸静静的注视着她，没有催促，安静等待，等她说话。 乔米雪凝住的眉头忽而松开，与此同时雪白的两颊泛起一丝郝然的红晕，她怯怯的望着他，艰难启齿：“借我两块钱行吗？” 苏定辰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难住乔米雪的事情，居然只要两块钱就能解决。 震惊之余，他的目光掺杂了一些好奇和探寻，他想知道乔米雪需要这两块钱做什么事。 乔米雪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脸颊的红晕像晚霞一样热烈燃烧，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舌头有些打颤：“我……我刚才钱包丢了，需要两块钱坐车回去。” 乔米雪不想说钱包被人偷了，说偷的话，苏定辰一定会让自己报警追查的吧。 乔米雪自己就是警察，知道公交车上丢了钱包，报警也找不回来，不必报警麻烦兄弟派出所。 苏定辰微做思索，看着乔米雪搭在单肩包上紧握出汗的手，目光一点一点的深了，他揣测的问道：“手机也丢了吗？” “嗯。”乔米雪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垂眸看着脚下的影子，眼中映出一片灰暗的颜色。 工资本来就不多，没到月底钱包还丢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乔米雪抿紧唇角，几乎不愿去想未来的事。 苏定辰凝视着她的背包，没在上面看到刀划开的口子，心里就有了估计，小偷大概拉开拉链，把值钱的东西偷了，不值钱的东西怕是还在包里面。 有些不值钱的东西，比值钱的东西还要紧，他最好让她确认一下。 “身份证没丢吧。”苏定辰清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乔米雪像是被人点醒了一样，拉开皮包拉链，摸向包包中央的夹层，很快指尖隔着暗纹布料，触到一个坚硬长方形薄片。 是她的身份证，没有丢。 乔米雪松了口气，落魄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苏定辰看着乔米雪一连串的动作，俊美的眼梢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怀念的笑意，八年过去了，她的习惯没变，还是喜欢把身份证拿开单独放，放在包包中央的夹层里。 有身份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街上营业厅随处可见，办卡很方便。 乔米雪看着身份证上变了形的丑照，眉梢不由的抽动了一下。 她每次看到身份证，总有种我居然可以这么丑的错觉，现在有苏定辰在一旁围观丑照，乔米雪感觉不能再糟糕，连忙挪动大拇指，摁住了照片上那张变了形的脸。 她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苏定辰，迟迟不说话，接触到苏定辰温和的视线，她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张张嘴巴，不好意思的向他提出要求：“我可能还要问借你钱……再借我十块行吗？” 苏定辰看到她借钱时脸皮极薄的模样，不禁唇角上扬，想要发笑：“十块钱的事，不要和我提借这个字，你客气得过头了。” 乔米雪被他这样一说，脸顿时像火烧一般红到脖子根，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这样做真的错了吗，跟他借钱真的不用客气吗。 就在乔米雪站在原地、纠结不已的时候，苏定辰已经动身，朝不远处的营业厅走去，眼见她没有跟过来，苏定辰停住脚步，回头冲她喊了一声：“跟上。” 乔米雪这才如梦方醒，后知后觉的抬腿小跑，快步追了上去。 警察应当二十四小时开机，遇到突发情况要随时从家里赶去支援，辅警没有执法权，规定对于辅警稍微宽松，但最好还是开机，按照民警的规定要求自己。 乔米雪怕耽误事情，这才听了苏定辰的话，在第一时间去营业厅办卡。 乔米雪的手机卡是电信的好，好处是流量多，和移动联通月租差不多的套餐，流量就像大风刮来似的拼命送。 乔米雪原先喜欢玩手机，耗费颇多流量，可是自从进了公安之后，流量套餐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每个月就像基本全剩。 她不是不想玩手机，而是不能玩，公安部从严治警，禁止警察在办公场所玩手机，派出所里到处安装监 分卷阅读110 控视频，直接把警察的一举一动全都传到中央去，中央的有些警察不抓犯罪分子，他们专门坐在大屏幕前，监控基层民警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薪水微薄、有苦又累的辅警。 警察绝对是公务员中的苦差，乔米雪试用期还没结束，就体会到一个公正廉洁的派出所民警，肩上扛了多少压力，心里装了多少情怀。 第 50 章 乔米雪到电信营业厅，排队办卡，苏定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在乔米雪向前台妆容整齐的工作人员，报出手机号时，苏定辰目光几不可查的深了，他注意在听，在她的号码里听到了自己的生日。 巧合吗？ 苏定辰心里有一丝企盼，当时乔米雪选号的时候，心里曾惦念过自己，才在选号的时候，挑了这个号码。 苏定辰长眼微垂，睫毛掩映下的眸底，渐渐凝起一片暗影，他默默抹去心头一时兴起的奢望，乔米雪的手机号已经用了许多年，就算多年前她的心里对他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惦念，如今那份惦念应该已经给了别人了吧…… 苏定辰这样想着，突然发现乔米雪已走到他面前，白色的脚踝在黑色运动鞋的映衬下，几近耀眼。 苏定辰稍稍定神，凝视了一会，刚要抬头，只听乔米雪犹豫的开口：“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想看一下，有没有人找我有急事。” 苏定辰目光落在乔米雪的脸上，点头同意，动身起步带着她走到柜台前，找到营业厅留在柜台上的小针，戳进手机侧面的小孔，卡槽弹出以后，他卸掉自己的手机卡，掌心托着手机递了过去。 乔米雪抬手拿走，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手机，视线快速移开，没敢多看他修长如玉的大手。 新版的手机卡装进卡槽里，重新开机，乔米雪发现手机下面信息提示，全部飘红，有电话也有短信，真有找自己。 乔米雪不禁庆幸自己早早的遇到了苏定辰，早早的办好了手机卡。 可是当她点开未接来电，却发现全是同一个陌生号码，一遍遍打过来的陌生电话，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诈骗犯急着想骗钱。 紧接着，乔米雪皱着眉头，移动手指点开了短信，对话框中几行短短的黑字，落在乔米雪的眼底，她一下子愣住了，盯住屏幕的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光。 第一条短信是：警察同志，请来我们店取回你的手机。 乔米雪倒吸一口气，不禁出声自问：“真的？假的？” 苏定辰闻声眼梢微动，凑过来身体稍稍倾向她，查看屏幕上显示的手机短信。 他看到第一条店家通知取回手机的短信，眼中同样露出一丝讶异，目光下移，他看到下面还有一条，是手机店铺详细地址。 苏定辰估测了一下店铺的距离，算起来距离电信营业厅还挺近，就算短信是恶作剧，去一趟不过是一两里的距离，也不会损失什么。 苏定辰，看到乔米雪眼中的坚定，确认的问：“你决定要去吗？” 乔米雪点点头，取回手机卡，把手机还给他。 苏定辰把手机揣回口袋，却没有立即离开，现在还不是分道扬镳的时候，无论乔米雪的职业是什么，是威武的警察，还是甜品店老板娘，在他的眼里，她都是需要他来保护的娇柔女子。 他会护她周全，护送她过去取回手机，万一遇到了什么，他也能及时帮她摆平。 店铺在商业街的二楼，房租便宜位置偏僻，并不好找，两个人转了一会才找对地方，店铺门店很小，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门口竖着大大的招牌，二手机维修翻新。 乔米雪在店门口观望之际，苏定辰已经先她一步走进店铺。 店铺的墙上醒目的位置，密密麻麻挂着翻新的苹果，下面堆着一些便宜的国产安卓，柜台在最里面，大概是店铺太小，收银台与维修台合二为一，三十来岁的老板坐在工作台前，圆滚的双手戴着白手套，灵活的用镊子夹起线路，连接手机线路板，翻新维修手机是个精细活，老板神态无比专注，视线透过厚厚的镜片，紧盯发丝一般纤细的线路，一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乔米雪注意避开脚边随处乱放的杂物，几乎是踮着脚在店里行动，她打量着柜台后工作的老板，看到他身穿黑色工作服，稍显圆润的下巴上留着一撮乌黑油亮的小胡子，而他的工作台，则是比地上更凌乱，摆满了线圈、线路板、钳子、螺丝刀、手机原件。 乔米雪在他面前站定，几乎伸手就能拍到他的肩膀，老板感觉到金属电气味的空气里，似乎夹杂着一股女人的香味，他抽了抽鼻子，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 他刚一抬头，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来，直接压到他红彤彤的酒糟形鼻头上。 乔米雪高高的站在他面前，打量着眼前的陌生老板，心中隐隐有些警惕。 他会轻易给她手机吗？要不要亮出警察身份？ 乔米雪打量他的时候，心里直犯嘀咕。 老板在她 分卷阅读111 的注视下，抬起胖乎乎的手，推了一把掉下来的眼镜，随即低头拉开抽屉，伸手进去翻动，木质抽屉里响起一阵响亮的金属碰撞摩擦声，一番摸索之后，他神色一振，从抽屉角落里抓出一个智能手机。 老板拿出手机之后，神色明朗，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他一把将手机递到乔米雪面前：“警察同志你的手机，你看看是不是。” 乔米雪平时手机有壳，愣了一下才接过去，指纹解锁之后，她查看了里面的内容，松了口气，老板递来的手机表里如一，一模一样，就是自己被人偷走的那一个。 乔米雪抬起眼皮，触及到老板等候答复的目光，她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却更加疑惑。 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你得给我个说法吧…… 老板好像突然读懂了乔米雪的心思，连忙向她澄清：“手机是你的就好，总算物归原主了，警察同志你不要误会，我们小店手机来路正当，你的手机不是我偷的，是一个贼过来假装卖自己的旧手机，我当时解锁检查了一下，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照片，才发现卖手机的人是贼，手机是他偷来的赃物。” 乔米雪听说他看过自己的照片，不禁眉梢微挑，疑心店主可能看到什么丑照。 她在屏幕上滑动拇，一会的功夫先前拍出的照片，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屏幕，第一张不是黑历史，是同事帮忙拍的警服正装照，十分的英气，美得超凡脱俗。 乔米雪手滑了一下，不小心点开了第一张照片，自己穿警服的模样顿时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 老板兴奋的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对，对，就是这张，小偷看到照片丢下手机就跑，连钱包都扔了。” “我的钱包也在！太好了！”乔米雪听说钱包没丢，双手激动的握紧手机，几乎是喜出望外。 她下意识的扫视堆满杂物的桌面，迫不及待想要和自己的钱包见面重逢。 老板对于钱财比较谨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弯腰打开藏在杂物后面的保险箱。 乔米雪借着屋里的灯光，看清了老板手里拿着的东西，是自己的钱包，面包店扭亏为盈之后，妈妈奖励自己买的缪缪钱包。 老板圆滑的笑着，没立即给她钱包，而是先撇清了干系：“警察同志咱们事先说好了，你的钱包，我没打开过，钱少了不是我的事啊。” 老板虽是笑呵呵的，可是他的目光紧盯着乔米雪，不等到回复，似乎是不会轻易罢休。 乔米雪不介意的笑了笑：“东西遭过贼，能在老板你这里找到，就是万幸了，不求钱还能剩多少。” 乔米雪已经做好了，打开钱包后里面空空如也的准备，可是打开钱包一看，票子至少还剩一半，毛爷爷已经被贼抽走了，剩下的二十五十似乎在小偷眼里根本不是钱，根本没动。 老板探着脑袋，好奇的问：“还剩多少？” 乔米雪合上钱包，揣进包里，苦笑自嘲：“还好，下半月饿不死。” “饿不死不就行了吗，哈哈，我们还指望你们警察活着保护我们呢。”老板欢乐的大笑，本就不大的眼睛，几乎挤成一条缝。 他笑出眼泪的时候，忽然看到苏定辰投来阴鸷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当着一个不好惹的人面，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技术宅老板哆嗦了一下，顿时低下头，抓起桌上的原件，心不在焉的组装手机。 苏定辰见他识相，目光从老板那里移开，转身与乔米雪并肩离开了店铺。 乔米雪怕漏了什么重要消息，一边走着，一边启动手机。 开机之后，乔米雪果然发现，有人找自己，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消息提示。 乔米雪查看点开，发现短信居然是宋立棠发来，他听说乔米雪昨晚查了浩浩的案子，就短信通知乔米雪浩浩的最新病情——浩浩病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乔米雪握住手机的手，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感受到生命的危急，时间的紧迫。 如果不早点找到浩浩中毒的缘由，对他施用正确的药物，一条鲜活的生命恐怕就没了。 乔米雪呼吸加速，她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迅速，顾不上太多，她扬起雪白的下巴，向苏定辰说出了心中的决定：“浩浩快不行了，我要去查浩浩中毒的事。” 苏定辰视线微垂，心疼的看着明眸下方浓浓的两片黑色眼圈，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心口涌出无数话想要告诉她。 这种事交给我做就行，并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要让自己太累。 这些话，苏定辰还未来得及向乔米雪传达，就发现自己的手腕反被她扣住，乔米雪大概是太心急，拉着他就要在跑下阶梯。 “我必须赶紧去查，等不了了。”乔米雪快速下了楼，心思完全放在案子上，居然没注意到自己抓着苏定辰狂奔的动作，是何等的不妥。 苏定辰当然会陪她一块调查，单单是为她就足够，可是他却假装公事公办，硬生生的加了个理由：“我为孩子治过病，我和你一起去。” 分卷阅读112 “好，我们合作。”乔米雪回过头来，冲他灿烂一笑，笑容太过美丽，晃得整个世界都成了陪衬。 苏定辰在她身后奔跑，深沉的眼眸里，倒映着乔米雪闪光的背影，他的目光一点点的柔了。 他见过乔米雪各种样子，见过她各式各样的美丽，可是各种美丽仿佛都不及这一刻，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责任、担当、坚强，许许多多闪光的地方。 这一刻，苏定辰发现乔米雪虽是当年的女孩，身上却有了成长的痕迹，她就像当年的一棵树苗，八年之后成长为秀丽挺拔的林木，能够独立撑起一片天，迎接风雨的洗礼。 第 51 章 浩浩是在家中毒倒下，家里也许有什么线索，几乎是死马当活马医，两人决定去浩浩家看看，试图寻找突破口。 乔米雪拿着从廖大姐那里要到的钥匙，“吱呀”一声转动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两人推开门，走入违章建筑改造的房屋，四周墙壁雪白，陈设简单，电器看上去像是用了几年的二手货，住房条件不好不坏，硬要说苛待也可以。 廖大姐对唯一的孙子，浩浩，当真不错，出手比较阔绰，二手桌子底下放了好几个大型塑料收纳箱，里面堆满了儿童玩具，不是二手货，新得发光，可见花了不少银子。 乔米雪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客观评价，黄佩佩的“小妾”偏房，看上去比廖大姐掉墙皮的老房子，看上去还要宜居一些，只是比起现在的小区商品房，自行搭建的违建房屋总是少了些格调与品位。 时间已经是中午，房间里还残留着昨晚的蚊香味道，今年的秋天格外的长，秋老虎一阵一阵的来，高温之下，嗡嗡叫唤的蚊子始终无法绝迹。 乔米雪顺手拉开，大门右边的窗帘，只见金色的阳光透过防盗窗投射进来，照亮了房间角落里，铜盘中一圈圈完整的蚊香灰烬。 不大的房子里，整夜烧香，大概是要开窗透气吧。 乔米雪不禁伸手拉开窗帘，让空气流通得更加顺畅一些。 昨晚下半夜上班的同事们，已经来过一趟，黄佩佩家里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被人翻动过，一时间很难找出新的线索。 乔米雪正蹲在地上，带着乳胶薄手套埋头忙活，风从屋外吹来，轻柔的拂过蹲在窗边的乔米雪，吹得她额头上的汗珠摇摇欲坠。 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风停了，头顶上方投下一道硕大的阴影。 好像是一个人站在窗口。 乔米雪有所感应，几乎是本能的抬头，只见一阵强风吹来卷得窗帘翻飞，一个老头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浑浊的眼睛视线阴冷，正紧盯蹲在地上的乔米雪。 视线突如其来相接对视，实在是太过惊悚，乔米雪差点吓出一头冷汗，可是片刻之后，她要求自己强做镇定，不能露怯，举止坦然，对得起警察身份。 “你是谁？”原本站在角落的苏定辰，察觉有异，立即走到乔米雪身边，将她护在安全范围内。 苏定辰身形高大，常年健身，站在老头面前极有气势。 瘦小的老头抬头打量苏定辰，眼底有过一瞬的退缩，片刻之后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似是恢复勇气一般，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问：“你们又是谁？” 没等苏定辰开口，蹲在地上的乔米雪一下子站了起来，回答：“我是警察。” 乔米雪笔直的站着，离苏定辰距离不过十来厘米，她从容不迫掏出口袋里的执勤证，亮在老头面前，让他看清楚。 执勤证上有乔米雪身穿警服的照片，胸前警号警徽铮亮发光。 老头看到执勤证上的照片，不再怀疑两人身份，原本好奇警惕的一张脸上，转瞬之间充满了敬畏与小心。 乔米雪微笑着化解气氛的尴尬：“我们来查案办事，不是小偷，还望你不要误会。” 老头听到这话稍稍放松了些，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带着生意人特有的自来熟说道：“我家粮店的仓库在这隔壁，算是邻居，刚才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情况。” 老头说话的时候，手背在身后，身体小幅度来回转动，似乎是站不住了，想要离开。 苏定辰适时的开口，叫住他问话：“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昨天晚上在家看电视，啥时都没听说，今天早上才听那边的老张家说了狄宏海家的事。”老头指了指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示意乔米雪、苏定辰应该找老张家问话。 乔米雪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老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身体来回转动幅度越来越大，索性直接挑明：“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查案了。” 老头话音未落就转过身去，向左走了几步，从狄宏海家窗口前面消失。 老头没跑，只是在躲警察问话，他从乔米雪面前逃开之后，就站在自家仓库门口，两手搭在水泥砌成的围栏边上，目光落在一楼院内的运货车上。 运货车上堆着一袋又一袋 分卷阅读113 的粮食，老头雇人搬运送货，肯定得时不时监督一下，搬运工的工作状况。 老头正看得入神，忽然发现背后似乎有人，他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后面站的人正是刚才盘问过自己的警察。 老头看到两人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顿时额头冒汗，想要把两人支开。 现在房门半开的仓库里，堆着不少生虫霉变的粮食，等着运出去美化处理呢，若是被警察抓住，那就惨了…… 乔米雪好奇的问：“运那么多粮食出去做什么？” 老板被问到重点，一口气呛在气管里咳嗽连连，过了一会顺了气，才在两人怀疑的目光中，匆忙掩饰：“今天店里生意特别好，好几家饭店从我这里拿货，我一个老头子哪里运得了，这不找小王过来帮忙么……” 乔米雪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例行公事的说了句：“生意好就好。” 老头见二人不再追问，以为此事总算过去，招呼都没打就径直转身走进仓库，啪的一声关紧仓库房门。 苏定辰、乔米雪目送老头消失，一直神色镇定的两人，互相递了个默契的眼神。 乔米雪微微一笑，冲他扬了扬背后的钥匙，金属相击发出一串轻微响动，苏定辰听在耳朵里，眼梢微微眯起。 隔壁的仓库也是廖大姐的房子，他们有了钥匙，随时开门，就不怕调查不了，待会趁他不在，没有防备，两人自然会好好将隔壁的仓库调查一遍。 至于现在，乔米雪举起手机拍下了，三轮车拍照，通知所里的同事去路口围追堵截，追查车上的粮食有没有问题。 两个人暂时退回狄宏海家里，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查看隔壁的动静。 眼见快要到了正午，没等乔米雪提起，苏定辰就径自叫了外卖，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知道她当了辅警以后，收入大不如从前，有些爱吃的东西，轻易不会买了。 苏定辰特意挑了几样贵一点的外卖下了单，外卖送到之后，乔米雪看着满桌的奶酪羊排、盐焗虾、牛油果蓝莓拼盘，几乎是受宠若惊。 她猜想过外卖价格，心里顿时咯嘣一下，有些过意不去，当场就从包里拿出钱包，要付款给苏定辰。 苏定辰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违逆她的意思，就随便报了数，不到价款的三分之一，还劝乔米雪别给了，吃饭的时候碰钱会脏了手。 可是，乔米雪不愿占人便宜，当场就拿手机给他发了微信红包。 借着给钱的机会，两人这才第一次加了微信。 吃饭的时候，两人没说太多的话，只是心照不宣的打开手，偷偷看了对方的朋友圈。 乔米雪发现苏定辰的朋友圈，就像他的头像一样，都是一片空白，他一直都是个内敛的人，不会将自己的心绪分享给太多的人。 苏定辰的内心，曾向乔米雪毫无保留的打开过，如今两人同坐一张桌子，却是默默无语，相互猜心。 她看他的朋友圈，猜测他的生活，他看她的朋友圈，了解没有自己的日子里，她究竟如何度过。 苏定辰指尖轻划点开乔米雪的头像，与自己一片空白不留痕迹相比，乔米雪的朋友圈内容丰富了许多，隔三差五就会发一些吃喝玩乐的新动态。 照片里都是明媚的笑容、欢乐的肢体动作，传达了一种积极向上、开开心心的生活态度，苏定辰垂眸看着屏幕中乔米雪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削薄的唇角漾起一丝暖意，时间轴在他修长的指下，缓缓滑动，渐渐拖到了尽头。 看到乔米雪一直以来过得很好，苏定辰很高兴，同时他又有点庆幸，庆幸乔米雪不是那种爱在朋友圈秀恩爱的人，没让他看到她与新欢的亲密无间。 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坐在对面的两人放下筷子，不约而同的抬头，目光瞬间相触，乔米雪视线凝住了一般，望进他深邃的眼底，几乎就要触及到他层层掩饰之下的悲伤与深情。 这时候，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声响，打断了两人片刻的对视。 乔米雪低头看向桌面，只见屏幕上是五大队的人发来的短信，她连忙解锁查看内容，只见内容是通知她可以继续调查毒源，老头的大米疑似生虫霉变，已经通知工商局那边的人去处理了。 苏定辰在一旁，看着乔米雪脸上的神态变化，末了轻声问她：“结果怎么样？” “工商处理，不算大事。”乔米雪上半身靠在椅背上，垂着眸镇定的收起手机，语调平静。 苏定辰颇有兴致的看着，乔米雪淡定的反应，眼梢微微敛起：“大事见多了，真淡定。” “现在不是的……也许我只是累了……”乔米雪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苦笑，在他的面前闭上眼睛，露出通宵之后的疲态，“也许有一天我能真淡定吧，那些干了几十年工作的老同事，才是真的冷静，碰到小打小闹的案子，你看他们眼神都是冷的。” 一种职业养一种性格，案子经手千百个，遇事再激动的人，性子都被磨平了。 乔米雪没 分卷阅读114 达到这种境界，但是已经往那条路上走了。 苏定辰看着乔米雪神色之间的疲惫，一颗心无声的揪起，为她默默揪心。 乔米雪想要站起来工作，苏定辰站在她身前拦住，没有让开，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怜爱：“我来找线索，你休息吧，一夜没睡了。” “可是你……”乔米雪犹豫了，她想说你不也是一夜没睡吗，可是话到嘴边，她感受到苏定辰眼神中的坚持和不容拒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苏定辰低沉的语调柔和了一些，再次劝她：“你先休息，事情我来做，实在不放心，等会休息好了，你再来接替我。” 苏定辰做事，乔米雪怎么可能不放心。 乔米雪觉得两人轮流休息，听上去挺合理，就听从了苏定辰的话，径直走到狄宏海家的沙发旁边，抓起身边的薄毯，躺下盖在身上。 整整一天半几乎没睡个好觉的乔米雪，刚一躺下就抵不住困意，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终于可以躺着睡了，乔米雪在失去意识之前，才知道躺着睡觉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 大概是屋里蚊香味太浓，乔米雪没有一觉睡到第二天，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后，她就悠悠转醒。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薄毯，还有一件长风衣，风衣是苏定辰穿着的那一件，衣服里面还留有他的味道，闻上去令人上瘾。 乔米雪深吸了一口气，把苏定辰的风衣抱在怀里，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好一会才从午睡的不适中缓过来。 她定定的坐着环视屋里一圈，发现屋子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而苏定辰却不见了踪影。 乔米雪见不到他，心中一阵慌乱，放下风衣冲出去寻找。 她刚走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呼唤，就看到苏定辰戴着口罩手套、气定神闲开门的模样。 他在开隔壁老头家仓库的大门，不事农桑的苏定辰经过中午的思考，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想趁着工商局市场执法的人来之前，找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苏定辰听到动静，视线微微侧移看到乔米雪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的视线在她的鬓角乱发上，停留了一两秒，唇角弯起一丝温和的弧度。 他抬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副口罩和手套递了过去，在白手套蓝口罩的衬托下，苏定辰修长的手指几乎耀眼发光。 乔米雪看着他的手，心脏跳动加速，她伸过手去想要接下，却没把握好力道握住了苏定辰的指尖，久违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从指腹传来。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乔米雪眸光闪动，隔着牵手的距离，清楚的看到苏定辰深沉似海的眼底燃起一丝暗火，就像是埋葬在岁月中的旧情，重新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是，当苏定辰视线下移，看到乔米雪左手无名指上闪光的戒指，他眼底即将燃起的火光，转瞬变得黯淡。 他的雪儿都要和自己的兄弟结婚了，他怎么能想着旧情复燃…… 苏定辰默然移开视线，眼底泛起一阵悲凉，他沉默的抽开手，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定辰用钥匙打开门，拉开一道缝，隔着口罩都能闻到屋里积攒的异味，他皱了皱眉，发现乔米雪正兴冲冲的想要进去，便挡在面前拦住，劝她：“我进去就行了，你留在外面等我，里面味道不好，肯定没有好东西。” “没关系，你去我就去。”乔米雪很是坚持，要从苏定辰旁边挤进大门里。 苏定辰没有让步，视线探寻的凝视她一两秒，问：“里面空气不好，你真要进去？” 乔米雪反问：“我是警察，不能什么事都躲着吧？” 我宁愿你什么事都躲着，永远平安顺遂…… 苏定辰心声如此，可是他知道乔米雪心意已决，必然不会听他劝阻，就向一边闪开又递给她两个口罩：“你进来也可以，多戴点口罩在门口看着，这里空气好，见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不要轻举妄动交给我来处理。” 乔米雪点点头，乖巧的听他的话，他是医生，得遵医嘱。 一袋袋粮食堆积在偌大的粮仓里，苏定辰一步步向里走，每走一步脚底都会碾上数十只死虫子，空气中异味很重，不只是霉味，还有一种奇异的味道，隔着口罩里厚厚的一层活性炭，吸入黏膜，刺激性十足。 苏定辰直觉有戏，注意观察左右，继续向里走去，走到尽头看到一个磷化铝的白色塑料罐，罐口开封，里面的药还剩三分之二。 苏定辰记得先前向老头问话的时候，屋里还没有那股刺鼻的气味，可见农药喷洒就在这午饭的空档。 他看着遍地的死虫子，不禁猜想当时，老头一定是得知两人的警察身份，怀疑警察会查他粮食问题，就悄悄躲在粮仓里泼洒农药熏蒸害虫，所以刚才苏定辰进入屋中以后，才会一路踏着害虫尸体走过。 苏定辰屏住呼吸，将用剩的磷化铝装进物证袋里封存，他利落的做好这一切，站起身赶紧吩咐乔米雪：“出去，毒气很 分卷阅读115 重。” 倚门而立的乔米雪，这才后知后觉的直起腰背，连忙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乔米雪出去之后，注意的看到苏定辰手中多了一个密封的物证袋，袋子里装的东西很奇怪，上面一堆化学符号化学术语。 苏定辰见乔米雪对物证袋中的物品极有兴趣，就向她解释：“还记得我们曾今一起逃学去郊区农场钓鱼摘草莓的事吗？” 事情有些久远，可是乔米雪稍经提醒，便完整的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浑身都是草莓汁的愉快下午。 “嗯，我记得。那时候我非要吃最新鲜的草莓，要你抓河里的锦鲤给我玩，任性得很……”乔米雪想起自己多年前的任性行为，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时候我们湿透，想找个地方晾干衣服，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路过一个大房子，看上去没人住，你当时想进去晾衣服，结果看到门前的骷髅封条……” 苏定辰说到这里，话声忽然顿住，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与此同时，乔米雪瞬间脸红，清楚的记起了那时候自己的窘迫模样——见到门上的骷髅标记，吓得哇哇大叫，跳进苏定辰怀里，哭喊着说要离开这里，远离鬼屋…… 到了后来，她才知道这样贴骷髅标记的房子，不是鬼屋而是另有用途。 乔米雪不禁抬手轻咳了一下，掩饰飞上脸颊的窘迫：“你……你为什么提起八年前的事，和今天的事有关吗？” 苏定辰温和的注视着乔米雪，笑着提醒：“大门贴骷髅封条是为了告诫来者，粮仓里用农药熏蒸害虫，一般人不要靠近，而这里也用了同样的方法。” “就差贴封条了……”乔米雪忽然想明白了一切，水雾缭绕的眼睛里，闪现着恍然大悟的透彻，“一定是昨晚仓库熏蒸害虫，没操作好，毒气外泄从窗户飘进浩浩家，浩浩才会莫名其妙的中了毒。” 小孩子身体娇嫩，比起成人一点点剂量，就有可能引起中毒。 昨晚正好黄佩佩、狄宏海出去玩到半夜，没注意到隔壁的异味，而浩浩就是在这样的空气污染里，中了致命的剧毒。 苏定辰点点头，视线落在窗口前面的地面上，尽管人来人往，地面上踩了无数脚印，可是液体干涸的痕迹，仍有残留，看液体溅出的形状，大概是老头不小心泼洒到地面上，然后引发了这一系列的悲剧。 中午老头再次熏蒸害虫，大概是昨晚操作不当，熏蒸效果不好，粮仓里都是害虫，出于被查的恐惧，中午悄悄窝在粮仓里做一次彻底的杀虫。 线索连上，事情的全貌，终于变得清晰明了。 苏定辰确定了毒源，很快拨通了医院那边的电话，吩咐他们寻找适当的解毒剂。 医院那边的人很相信苏定辰，对他的意见很重视，经过几个领导专家研究之后决定采取他的方案，而此时的苏定辰已经回到了家里，放着轻缓的古典音乐，躺在充满温水的大浴缸里，闭上眼睛舒服泡澡。 他的乔米雪也安然无恙，苏定辰把她送回家后，乔米雪几乎是外套都没脱，就倒在自己家的床上，一觉睡到了大半夜，过着真正的黑白颠倒的日子。 第 52 章 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忙碌，自打今天一大早乔米雪、陆聪和曹招娣打过照面之后，曹招娣就提心吊胆的拎着买菜袋子，贴着墙边一路小步快走，低头返回自己的家门。 曹招娣回到家以后，没有拎着菜到厨房里洗干净，而是把袋子放在墙角，自己一个人悄悄的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拉上窗帘把门反锁。 她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向笔记本电脑的电源键，紧张的按下。 笔记本电脑买了有些年头，启动速度异常缓慢，曹招娣紧张的等了好一会，笔记本电脑屏幕终于弹出熟悉的蓝天草地界面，此时她头上的汗珠正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啪嗒一声滴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曹招娣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开机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浏览器，登录收藏夹里的一个网页。 尽管家里的网速还算快，可是坐在电脑桌前的曹招娣，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仍是焦急的。 她打开的网页是一个论坛，背景大体是纯黑色，网页最上面有英文的“教父”艺术字，背景上有一些简单勾勒的线条，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出是电影《教父》里三代教父的形象剪影。 这个烙印明显的论坛，不是影迷论坛，而是教父答疑解惑、指导人生的论坛。 然而这里的教父就像电影里的大哥一样，基本不出面，事情交由小弟去做，教父在论坛上只有一个小弟，昵称是“代理人”，顾名思义代他做事。 网站制作精良，采取了一些技术手段，每个人注册之后相互看不到各自的发言，用户可以将自己的心事，写到网页上交给代理人看，号称解救世人，解脱千愁。 曹招娣之前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着把家里的情况，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写了满满一页错字连篇、颠三倒四的话，可是曹招娣没 分卷阅读116 想到这样的胡乱倾诉，对方竟然认真看了，而且还告诉她三天之后，会给她一个解决方法。 曹招娣惦念着约定的回复，三天之内，来来回回好几次登录网站，盼望着对方早一点，可是，代理人给她回复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刚刚好是问题提交之后的第三天。 解决方法第一个是杀人，第二个是挑拨离间，疏远廖大姐与黄佩佩之间的关系，逆来顺受的曹招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个，选择挽回家庭，从此之后岁月静好。 做出选择之后，曹招娣忐忑的等待了一会，看到屏幕上闪现出一条通知，点开之后，她看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做一个樱桃蛋糕，在里面掺点小剂量毒素，大人吃了没事，小孩吃了死不了，只是中毒原因很难查出，你这个投毒的人根本不会收到怀疑，只要浩浩吃了廖大姐送去的蛋糕，廖大姐就排除不了投毒的嫌疑，黄佩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婆媳两方必定反目成仇，就算日后浩浩没事，两人就此结下的仇也难以消弭。 曹招娣看完这一切，眼睛亮闪闪的，高兴得几乎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絮絮叨叨胡乱说了一通，对方真的抽丝剥茧，为她剖开一条成功捷径。 曹招娣欣喜之余，隐隐的生出一个疑问，区区一个代理人都是如此的聪明能干，而在他之上的教父又是何等的厉害人物…… 代理人的方法，非常的可行，曹招娣记得，自己每次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廖大姐总会板起脸来指点批评一通，但是之后会悄悄留下一部分，送给小孙子一家人吃。 曹招娣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廖大姐随意指责不说，还转手喂了小三的儿子，眼中顿时隐隐闪现出恨意。 她要让小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而且吃不了兜着走！ 曹招娣下定报复决心，一大早从水果店里搬走一箱樱桃，一个个剔核，剔出满满一小碗果核，然后她用榨汁机把果核搅碎，萃取出其中的毒液，加进了蛋糕里，她事先还按照代理热要求，做了蛋糕之后，自己先吃试毒。 曹招娣胆战心惊的切下一小块，慢慢吃掉，过了一刻钟，她额上冒汗，似乎是紧张不是中毒症状，过了两个小时，她终于松了口气，确认自己没事。 之后一切如代理人预料，廖大姐将蛋糕大部分端走，趁黄佩佩不在家，亲自登门把蛋糕送给了小孙子浩浩。 只是曹招娣报告的结果，却出乎代理人意料，浩浩重病未愈，中毒十分的深…… 代理人隔着电脑屏幕，静静的看着曹招娣絮絮叨叨的陈述，呼吸有些紧了，他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良久良久，都没有敲下一个字。 曹招娣那边手指哆哆嗦嗦打了很多，她告诉他今天警察检查垃圾的事，告诉他警察拿走了垃圾袋中的樱桃核，应该是怀疑浩浩中了樱桃核中的氢氰酸毒素，那么做樱桃蛋糕的自己一定难逃追查。 曹招娣写到最后，头上汗如雨下，汗水透过稀疏的眉毛流入眼中，刺得她眼泪直流，看上去就像因为忏悔而哭泣。 代理人凝视屏幕，见对面不再冒出文字，他终于晃动手指，敲下一串文字：也许真的是你的错，没有掌控好剂量。 曹招娣期待许久，却等来这样的一句话，一时间情绪崩溃，泪如雨下，手指在键盘上一通发泄，告诉代理人，她很害怕，害怕被抓，害怕坐牢，害怕自己被枪毙。 代理人看到“被抓”“枪毙”字眼，眼底的黑色沉重了几分，他放在膝头的手，渐渐收紧握成了青筋毕露的拳头。 曹招娣被抓，他恐怕也跑不掉，接下来该怎么办？ 代理人抿紧了唇角，看向屏幕的目光一度放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静悄悄的暗室里渐渐有了动静，而一向机敏异常的他，连身后有人接近都没有发现。 “救不了的人，应该杀掉，留着就会出事。”成熟的男音在代理人背后响起，声调平稳，理性无情。 代理人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眼梢微微动了下，他背靠座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尽管教父突然到来，已让他十分惊奇。 教父是嫌他多事，直接毁灭他们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代理人听到教父的斥责，很长时间一动不动默不作声，黑漆漆的房间里异常安静。 “每个都让他们自杀，多无聊啊。”代理人忽然开口男打破沉寂，他的声音低沉带笑，听上去有几分邪气。 教父沉默不语，一双眼睛自代理人的背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代理人没理身后的人，目光迷离的看着垒在白桌一角的瓶瓶罐罐，透明的瓶瓶罐罐当中盛满了一粒一粒的干燥剂颗粒，浑圆如珠，晶莹剔透，经桌角白灯柔光映照之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代理人情不自禁的向整齐摆放的玻璃小瓶伸出手去，取走一个放在手心里把玩，瓶子大小相当于一个橡木的红酒瓶塞，夹在男人修长的两指间，看上去小巧玲珑。 男人好看的眼睛，渐渐眯起，盯着瓶子中的一小块皱巴巴的棕黄色薄片，漆黑的眼底闪现出凌冽的冷光。 分卷阅读117 瓶子里装的东西是人皮，取自心口的那一块，意义极其特殊。 对于代理人来说，这样的人皮不仅是藏品，还可以制作一种实用的东西。 他熟练的褪去瓶口的密封，拇指指甲抵着橡皮瓶塞一点点剔开，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橡皮瓶盖脱离玻璃小瓶，瓶中干燥的人皮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吧人皮夹出，与上好的沉香碎屑一起，放在一个小小的粉碎装置里，按动开关，打成粉末。 香粉加上一点纯净水，慢慢调匀，用勺子挖出小块，放在白纸上，晾在通风口，风干之后就是上好的焚香材料。 代理人做好这一切，坐在柔软舒适的高背转椅上，下巴微抬仰头靠着，慢慢的合上眼睛，露出好看的侧脸线条，他胸膛微微起伏，高挺的鼻子回味着空气中的混杂着人皮与沉香的气味，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就像睡着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睑下的黑眼圈里是说不出的疲态，过了一会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皮就像沉重的铁门只打开了一条缝，他唇角微动，喃喃自语：“我好像撑不住了，人皮，我要人皮……” 一阵呓语之后，代理人真的沉沉睡去，失去了意识。 教父拿起旁边沙发上一件黑色外套，披在代理人的身上，动作并不轻柔，可是代理人却似乎睡得很沉，皱了皱眉头，没有睁开眼睛。 教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冰冷的眼底倒映着代理人人畜无害的熟睡模样，冷哼一声：“想要人皮，自己去挣，至于你丢下的烂摊子……” 教父说到这里，阴冷的笑了：“你不是无聊吗？我给你找点乐子。” 第 53 章 乔米雪这一觉睡得极好极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来了几条新短信，刨除几条营业厅的推销短信，里面只有一条来自熟人。 短信是一大队的朋友发来的，算是报喜和慰问，告诉乔米雪，多亏你加班加点找中毒原因，医院及时用了正确的解毒剂，浩浩病情好转，不出意外今天就能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你辛苦了，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所长和教导员轮流夸了你半小时。 乔米雪坐在床上抿唇偷笑，心中窃喜又觉得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回复对方一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别开我玩笑了。 乔米雪看到提示短信发送成功，就把手机随意扔在床上，推开柔软的被子下了床。 乔米雪大概是不习惯昼夜颠倒的睡眠，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头眼昏花，脚下就像踩着棉花，她不由的抬起藕白的手臂，扶着墙一路走到洗手间。 洗手间里悬挂着一面硕大的镜子，她走到镜子前，吓得停住了脚步，镜子里面的自己状态十分的不好，嘴唇干裂，原本雪白姣好的皮肤，呈现出丝丝疲惫，最可怕的是隐隐想要冒痘。 祛痘必须先下手为强，乔米雪几乎是如临大敌，立刻从化妆台上几列瓶瓶罐罐中，跳出好几瓶有祛痘效果的水、乳、霜。 其中有个绿绿的瓶子写满了英文，一下子就入了乔米雪的眼，韦博士菌菇水，传说中的祛痘神水，倒在化妆棉上敷脸有奇效。 菌菇水效果不错，就是价格不太美丽，好几百块钱一瓶，着实让工资不高的乔米雪肉痛了一把，可是她也没办法，自从当了辅警，加班加点、昼夜颠倒成了常事，从未长过痘痘的脸上，不知何时也开始冒出一颗颗红肿的痘痘，她就离不开这些祛痘产品了。 乔米雪仔细的敷上菌菇水，打开电视，坐等药入皮肤消肿治痘，一觉醒来，难免觉得肚子饿，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冰箱前拉开冷藏室的门，冷藏室里放了许多水果，有橘子，有梨子，还有苹果。 乔米雪抬起纤纤玉手，伸向拧着冷露的水果，在橘子、梨子徘徊了一会，最终落定，选择了梨子。 乔米雪很喜欢吃橘子，可是现在脸上长痘，不能吃橘子，还是吃清火的梨子比较好一点，她暗暗嘱咐自己，下次买水果不买橘子，买橙子。 乔米雪削好梨子，切成碎块，放在碗里用水果叉戳着吃，对面电视机里传出哄哄闹闹的声音，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低调的震动了一下。 乔米雪瞥见屏幕上“宋立棠”三个字，顾不上吃东西，放下水果叉，手指划开屏幕，看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内容：难得实习期能提前下班，一块出去庆祝，怎么样？ 早点下班这种小事，需要庆祝？ 真相显然是，找个借口约她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乔米雪识破他的想法，凝视手机屏幕上的字，会心的笑了。 去还是不去呢？ 乔米雪犹豫了一下，两种想法开始斗争，她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两人目前是假扮情侣，既然是假戏真做，就应该多保持一点距离。 乔米雪东拉西扯，尽量委婉不伤和气的推辞了他的邀请。 宋立棠那边收到回复，看得出来乔米雪不愿答应，可是他非常想念她，想要约她见面，不甘心之余，他有一 分卷阅读118 搭没一搭的找她聊天，说些身边的趣事，问候乔米雪的情况。 趁着两人聊天渐入佳境，宋立棠开始转回之前的目的，旁敲侧击的问她想不想出去吃饭，有没有想到哪里玩， 乔米雪刚刚经历了忙碌的一天，哪里有精力出去玩？ 她由衷的感到腿肚发酸，后腰酸痛，肩膀也有一丝丝的疼痛，没混成真正的警察，职业病的苗头倒是出来了，乔米雪苦笑了一下，只能告诉宋立棠，出去玩的事以后吧，我请你。 以后就以后，宋立棠一时间释然了，看向屏幕的眼睛里溶着温柔浅光，好歹以后有机会，有机会就好。 宋立棠爱得如此卑微，如此容易满足，乔米雪若是知道实情，恐怕会感慨万千，歉疚得难以入睡。 可是现实是，乔米雪平时和宋立棠沟通不多，并不知道宋立棠对她的感情，她曾经天真的想过宋立棠答应假扮情侣，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男人，是个同性恋，需要找个女朋友瞒住家里人…… 不过，荒谬的想法了过几天之后，乔米雪就一笑了之了。 短信里面，乔米雪说要花钱请他，宋立棠看到之后，并不当真，他不可能让工资微薄的乔米雪花钱请客，他不想让她陷入拮据。 约好了以后的事，结果两方都满意。 乔米雪隔着手机屏幕和他聊天，都能感受到那边心情变好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休息充分，有人关心，吃吃喝喝，乔米雪很少觉得心情如此美丽。 只是晚上刚刚睡醒，现在还不到夜半，乔米雪很难再次入睡，她抬头看向墙壁上悬挂的时钟，看着时针分针一点一点运动，指向半夜两点。 半夜两点是乔米雪通常的下班时间，而此时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宋立棠发来微信，是一张漂亮的夜景照片，灯光霓虹星辰般排布，细看之下，还可以看到医院的一角景观。 宋立棠发来照片之后，紧接着发来一句话：刚拍的照片，吓人吗？ 吓人？明明是好看，用手机拍出单反效果，啧啧，有本事呐。 乔米雪看着手机屏幕上漂亮的夜景照片，一眼就看出了宋立棠在说反话。 乔米雪也故意不回真话，反着告诉他：好可怕，你吓坏我了。 宋立棠不置可否：是吗…… 乔米雪刚想俏皮的回复他一句“你猜”，可是她转念一想，不对劲，宋立棠不是说自己提前下班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医院里待着。 于是乔米雪正儿八经的问他：你怎么还在医院？你们医院太能加班了吧，吓坏我了，明明难得可以提前回去，你为什么不走了？ 宋立棠的回复，不太正经看上去就像撒娇：又不用赶着出去玩，不想提前走了…… 乔米雪看着话尾那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眉头稍稍跳了一下。 明显是在埋怨我刚才没答应他出去玩嘛！ “任性儿童。”乔米雪笑着咕囔了一句，再次打字回复他：拿你没办法了，你要怎样才愿意回去？ 宋立棠回复：等你睡了，我再走。 乔米雪很惊讶，立刻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宋立棠意味深长的回复：我觉得有意义，你不懂。 乔米雪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想法，只好这样回他：好吧，好吧，我睡了。别闹了，早点回家休息。 宋立棠笑着给她发了个晚安的表情，想象了一下，乔米雪睡梦中恬淡安详的样子，唇角笑容愈发灿烂，笑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幸福。 他心中一直有个夙愿，守护她安好，守护她安然入眠。 今天他实现了愿望，整个人就像被幸福包裹住，无比开心。 宋立棠放松的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用心想象，用一点一滴的记忆碎片，勾勒出乔米雪安眠的样子，碎片一点点汇集，描绘出她浓密的睫毛，鲜艳的唇，雪白的肤，精致的鼻，安静的呼吸…… 宋立棠大概是想得太忘神，与幻想中的乔米雪静静相对，一时间竟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梦里面，乔米雪白裙飘飘，像个小仙女一样，赤着脚踩在教学楼光洁的地砖上，一路嗒嗒的跑过，他在楼下望着她，只觉得惊为天人，一时激动想要追上去，却发现乔米雪的身影拐过转角，他追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他四下张望，心中着急，没曾想这一激动，竟让他从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墙上悬挂的时钟时间已经指向了半夜三点。 她大概已经睡了吧。 宋立棠从睡梦中醒来，满心想的还是乔米雪。 他拿起手机解锁，给乔米雪发微信过去，问她睡着没有。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没回。 宋立棠看着没有下文的对话，心里一片安定，他知道乔米雪一定是睡了，才会没有回复，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个体贴善良的女孩，照顾别人的感受，看到来信不会不回复。 睡着就好，宋立棠真心希望时常昼夜颠倒的她， 分卷阅读119 生物钟可以调整过来，和正常人一样过上健康的生活。 宋立棠脱下白大褂，正要换上蓝色夹克外套，走出办公室开车回家，可是他还没动步，就听到门口异常响动，一群人匆匆走过走廊，声音很大，听上去有些急迫，似乎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 宋立棠凭着医院实习的经验，很快判断出医院里应该是出了大事。 他顾不上回去，把夹克搭在椅背上，重新披上白大褂出门打听，医院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 54 章 走廊上面，两个医生正急匆匆的朝电梯门口赶去，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迎面赶来，三人目光相碰，护士没等两人发问，就急匆匆的告诉两位医生：“十六床的病人突然不行了，我们刚才把他拉到重症监护室，那里缺人手，主任让李大夫你们顶上。” “好的。”李医生点了下头，眉头严肃的皱着，停住脚步视线落在护士头顶，“那个小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士摇摇头，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孩本来都好转了，可是今晚病情突然恶化，看上去好像快不行了……” 医生见护士知道不多，没有过多停留，直奔电梯间按下数字，等着电梯停在指定的楼层。 宋立棠尾随着两名医生坐上电梯，赶去重症监护室。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可是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医护人员们，人人紧张严肃，神色间没有一点倦意，他们现在是在和死神争夺生命，可不能有一点懈怠。 一些医术高超、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凑在一块积极想办法，积极讨论，想要快点解决问题，而另一些实习医生自知资质不够，只能站在那里愁眉苦脸，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宋立棠一米八多的身高凑上去，看上去十分显眼，他听到人群中有医生言之凿凿：“浩浩病情恶化，绝对不是苏医生的错。如果一开始就诊断错了，小孩也不可能好转，解毒剂用对了，这一点大家毋庸置疑。如果有错，一定是后续治疗出了问题。” 苏定辰大概是口碑太好，此话一出，许多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支持赞许的表情。 另一个医生揣测：“病情从今天晚上突然恶化，八成是今天晚上哪个医生做了错事……” 人群中有人高声相应，面向四周大声询问：“今天晚上谁负责他？” 魏彩年躲在角落的帘布后面，听到有人质问谁该负责，她脸色发白，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探出半个脑袋，看一眼外面的情况，立即缩了回去。 她匆匆露脸的那一瞬，被人看在眼里，齐主任当时就走过去向她质问：“你今天晚上给病人开了什么药，怎么搞出这种结果！” 魏彩年垂着头红了脸，斯文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是说不出的丧气。 齐主任脾气很大，狠狠的瞪着魏彩年，魏彩年哆嗦了一下，长发遮脸，咬唇沉默。 这时候，病房里有护士急匆匆出来，推着染血的医疗器械，神色紧张，聊着重症监护室里病人的情况。 “心跳都不行了，可能会死的呀。” “孩子这么小，眼看就不行了，真惨呐……” 可能会死！眼看就不行了！魏彩年听到这些议论，吓白了脸。 她知道自打学医之后，老师就经常拿一种罪，来三令五申身为医生一定要细心用心，不然严重不负责任导致医疗事故，可是要坐牢的。 今天晚上，魏彩年虽说手里握着刚刚脱离死亡线的病人，行事态度却和平时一样懒散不用心，她一晚上出去逛了两趟街，买回一堆零食，待在办公室的时候，玩手机看视频，病人的状况，她几乎没看，就连药方都是别人帮忙开的。 眼见医疗事故罪这样一顶大帽子，就要实打实的落在自己头上，魏彩年一瞬间体会到了坐牢一般绝望的心情。 绝望之下，魏彩年的头脑有一瞬的放空，但是很快她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我不要坐牢，谁去坐，我都不去，总之，医疗事故的责任推给别人就好了，别人怎样都好，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前途，不能出事。 魏彩年本就是自私的人，一旦开启自私的阀门，几乎是冷血到底，不会少干落井下石的事儿。 魏彩年抬起尖尖的下巴，坦然的看向齐主任，灯光映入眼底带着一抹冷酷的意味，她柔柔的启唇，声音细软好似绵里藏针：“你们误会我了，我今晚主管他，但是开药方的人不是我，是宋医生。开错药不关我的事，你们去找他。” 齐主任皱着眉循着魏彩年的目光，怀疑的看向不远处的宋立棠，只见宋立棠刚刚赶来，却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话。 宋立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面对齐主任严厉的目光，他没有开脱，给自己找任何借口，男子汉一样揽下责任：“处方是我开的，如果是用药出了问题，我负责。” 魏彩年不学无术，开不好处方，就拜托宋立棠帮忙开方子，宋立棠向来助人为乐，医学水平也不错，一点小忙当然愿意帮助，很快就开好了 分卷阅读120 方子，魏彩年逛街回来，从宋立棠办公室走一趟，笑着拿走方子，在底下签上自己的大名。 处方单上签名的人，不是宋立棠，是自己，魏彩年心里清楚，宋立棠要想撇清关系其实很容易，但是她真的没想到，宋立棠居然轻易的认了，而且清清楚楚的表态，愿意扛下一切。 男人顶天立地的样子，没法让人不感动，可是魏彩年只感动了一下，自保与自私再次稳占上风，促使她保持沉默，不为他说一句辩解的话。 齐主任瞅了眼处方单，看到签名的地方是魏彩年的名字，凝神片刻，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劝他：“处方单上签名的人，不是你啊，你要知道治死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不要一时冲动，胡乱替人背黑锅。” 宋立棠没有被他吓退，男子汉一般十分坦然的揽下责任：“我帮人开的方子出了事，不能算在别人的头上，上面没我的签名，我也认。” 齐主任看着眼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是感动又是惋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你……唉！” 魏彩年在一边冷漠的看着，心底里隐隐生出一丝庆幸，还好宋立棠认了，不然这口黑锅，她一个女生怎么扛得住。 魏彩年一直都是这样，上学的时候，不认真学习，实习的时候，不认真看病，不停的给自己找借口，然后心安理得。 未免同事们再度把矛头指向自己，魏彩年低着头，悄悄走到人群后面，就要匆忙离开，动步的瞬间，她看到一双黑皮鞋停在自己面前，视线慢慢上移，她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导师蔺永正。 蔺永正表情不悦，似乎专门来找魏彩年兴师问罪。 魏彩年懂得察言观色，下意识考虑要不要先撇清自己，把错都推给宋立棠，这时她只听头顶上传来了，导师严厉质问的声音：“今天晚上，病人不是由你负责吗？怎么会有小宋的事？” 魏彩年很少见导师发火，指尖狠狠的哆嗦了一下，低着头没敢应声。 蔺永正睥睨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病人脱离危险，恢复得不错，细心看着，开点普通的处方就行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要别人帮你开，你是白学了吗！” 魏彩年两耳轰鸣，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半晌都没有出声，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她知道自己确实该骂。 蔺永正一直都不想收这个学生，碍于老朋友的情面，他才收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更是连连叹气，恨她不争气不认真，将来会草菅人命。 不过救人要紧，蔺永正催促一旁的医生：“方子拿给我，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一长串的药名，配以不等的剂量。 蔺永正估算了一下，用药稳妥，而且用量对于一个孩童来说也不算过分，理论上不会出事，细看之下，他更是感到宋立棠考虑周到，年纪轻轻，大有可为。 蔺永正拧紧的眉头，由震怒转为疑惑——不是药方的问题，那又是什么问题呢？ 蔺永正刚才匆匆看过，浩浩病情危急，现在他再次赶去病房，查找治病线索，推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他迅速戴上口罩和蓝帽，走到身上插满导管的孩童面前。 奄奄一息的浩浩，身穿宽大的条纹病服，衣服前襟开着露出皮包骨头的身材，与胸口发青的皮肤。 人之将死，如同草木枯朽，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像遭到霜冻的鲜花，零落凋败，几乎没法回春。 蔺永正行医多年，见证过无数人的死亡，看到这样的浩浩，此刻他一颗冷静的心，久久无法释怀。 医者仁心，有良心的医生没法坐视患者被病魔夺走生命。 蔺永正心痛的看着浩浩的状况，多年的经验让那他预感到，浩浩的情况绝不简单，可能不是病情恶化，而是另有隐情…… 他抓起浩浩的小胳膊，捋开上衣袖子，蜡黄的胳膊上，隐隐显出几分黑气，他继续把袖子往上捋，在上臂顶端的肱二头肌那里，看到一个硕大的黑点，显然是被针刺戳，注射进什么东西。 他借着灯光仔细查看针孔边缘，黑漆漆的针孔，还未愈合，流出的少许血液，沾染在衣服上，颜色是不正常的黑红。 难道说…… 念头闪过脑海，炸雷一样轰鸣，蔺永正仓皇的抬起脸，招呼周围的医生：“快报警，有人下毒杀人！” “什么！有人下毒！不会吧！” 医生们大多无比震惊，一时间面面相觑。 蔺永正放下浩浩的胳膊，环视周围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医生们，镇定指挥：“现在全力抢救患者，你小李去找保安封锁医院大门，大家都不要走，等警察来。” 第 55 章 乔米雪夜里起床，一大早醒来的时候，窗帘外面黑蒙蒙一片，天还没亮，依然可以算作夜里。 和往日的习惯一样，乔米雪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伸手一摸就能抓到，她长按侧面的开机键开了机，睡眼惺忪的看了下时间，不 分卷阅读121 到五点，掰着手指头算一下，两段睡眠加起来一共八小时。 睡足八小时，真是太健康了…… 乔米雪扯了扯嘴角，作出以上心理安慰，接着她几乎是习惯性的点开微信，查看里面的动态，她发现所里的群异常活跃，点开之后，里面蹦出的留言一条接一条，就像炸锅一样热闹。 屏幕跳动得太厉害，她几乎看不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米雪抬手稍稍挠了下额前的碎发，手指迅速滑动屏幕，翻查大家最开始的讨论。 滑动屏幕的过程中，一串醒目的红字，跳入她的眼底，猩红的颜色触动她脑内的警铃，让她紧握手机的手不由得一颤。 浩浩又双叒叕中毒了，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吸氧，快死了。 这句话大概太过醒目，发出不到两分钟，群里的讨论就像雨后的野草纷纷冒头。 乔米雪连忙向下滑动手指，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跳过前面的感叹和猜疑，她看到一一条重要的消息，浩浩已经死了，是遭人下毒。 群里面猛料一条接着一条，民警在医院可以随便用手机，五大队有人把现场的情况发到群里，几乎是实况转播。 每次一大队的人发点东西，后面都有同事疯狂回复，议论纷纷。 乔米雪快速滑动信息，看到了一张不甚清晰的手机照片，照片里面是监控画面，身为辅警的她一眼就能认出。 难道监控拍下凶手的样子了？ 乔米雪连忙放大图片，只见不甚清晰的监控摄像上，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打扮成医生模样，手里拿着一个针管一样的东西，轻手轻脚的推开浩浩的房门。 乔米雪注意到画面左上角，监控记录的时间是夜里三点多，估计是时间异常，办案民警才高度怀疑这个医生模样的男人。 群里面有人根据一张图片，分分钟做出推断：一定是凶手冒充医生，掩人耳目混入医院，实行杀人。 还有人多想了一点，表示：不一定啊，说不定真是医生呢，你没看到他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吗，捂得这样严实，就算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医生，对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吧。 乔米雪歪头想了一下，觉得两方说的都有道理。 那么到底谁说得对呢？ 她继续往下看，只见现场破案的同事们，已经采取了行动，甭管是医生还是冒牌货，体型近似、身高近似的人，都在搜查范围内。 不过这次好在监控视频上，犯罪嫌疑人有那么一点点特征，可以辨认，让警方此次的抓捕行动没有变成大海捞针。 嫌疑人脖子上，系了一根黑绳，靠近下端缀着几颗白玉珠子，是典型玉坠配绳，玉这种东西一般是长戴之物，从戴玉的年轻男人着手，寻找犯罪嫌疑人很有希望。 乔米雪连连点头，认为同事的做法起码算是有点头绪，比盲目找人强多了，她放大图片之后，果然在男人锁骨的位置看到了细小的玉珠子。 她拿着手机，瞅着照片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她甚至记得那个人，平时也戴着一块玉坠，上好的和田籽料，玉如人一般温润……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宋立棠？ 一个恐怖的念头飘过脑海，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正巧点到了一张图。 图是一大队同事的手机自拍，几个警察一字排开站在前排，后面的几个人神情木然，大概是犯罪嫌疑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缀着白玉珠子的黑绳，而那群犯罪嫌疑人中，气质出众的宋立棠赫然在列。 乔米雪看到他唇角紧抿的模样，几乎瞬间皱紧了眉头。 群里也有人，眼熟宋立棠，说：中间最高的那个，看上去眼熟啊，我好像见过……对了，他好像和小雪有关系，是什么关系来着？ 乔米雪未免他们多想，迅速敲下两个字：熟人。 果然下面有男同事起哄：哈哈，原来熟人，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乔米雪脸上一热，有些尴尬：我过去看看。 她随便敲下一句话，就匆匆披上警服外套，开车出门。 之前宋立棠喊她出去玩，她犹犹豫豫最终不去，现在他出了大事，乔米雪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奔去医院赶到他身边。 她大概是太匆忙，把车停得有些歪斜，可是乔米雪顾不上这些，拉开车门，跳下车去，不顾形象的大步奔跑，一路跑进医院门诊大厅。 清晨的风很冷，跑步的时候吹在脸上让人清醒，乔米雪思考过见到同行们，该怎么解释宋立棠的事。 无论他到底会不会出事，她和宋立棠表面上情侣关系的事，都要瞒下来。 所里同事大多知道她有对象，却不知她的对象就是，嫌疑人宋立棠，现在要瞒还来得及。 乔米雪总觉得两人假扮情侣，瞒过家里人就行了，没必要人尽皆知。 乔米雪记得重症监护室的楼层，乘电梯上了过去。 楼层之中，人群忙忙碌碌，到处是白大 分卷阅读122 褂与藏青蓝的身影，乔米雪全身藏青蓝警服，虽是匆忙赶来，却不减英姿飒爽的风采。 乔米雪外表出众，身材高挑，急匆匆赶来十分惹眼，医生、警察、护士纷纷看向了突然出现的美女。 乔米雪首先注意的是自己人，一群男警察乌压压站在一块，看面孔有熟人同事，也有从分局赶来的刑警。 她心里有了数，这事八成交给刑警队主管了，而派出所只要配合做一些打杂工作。 乔米雪眸光微动，美目幽幽一转，视线捕捉到了苏定辰的身影，他和刑警队的熟人聊着，看上去是少有的心事重重。 乔米雪听说过，苏定辰为人大气，不太计较金钱上的事，和宋立棠虽没有血缘，但是关系一直不错，互相把对方当兄弟。 如今，宋立棠成为嫌疑人之一，苏定辰的心情可想而知。 同事们看到乔米雪匆匆赶来，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今天应该她休息，而且外面天还没亮。 有个名叫严泽的同事刚刚刷手机，看到微信群的八卦，此刻看到乔米雪急匆匆赶来，立刻猜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恐怕不会像乔米雪自己撇清的那样，关系只是好朋友。 严泽探究的打量乔米雪，指了指被角落里面壁而立的宋立棠，问：“你和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乔米雪假装没听到，抿唇不说。 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这边的同事都会起哄，不如冷处理。 大家见乔米雪态度冷淡，也就淡了几分玩闹的心思，没有像平时取笑男同事那样一哄而上，叫人尴尬。 苏定辰站在人群外，视线时常在乔米雪背后徘徊，他看得出来，乔米雪一大早赶来是在紧张宋立棠的事。 他凝视着她焦急的背影，心情渐渐复杂。 他以为可以自己放得下，可以心态平和的在一边旁观，她与别的男人恩爱幸福，可是真正面对之后，他自以为坚强的心，仿佛被什么痛击了一下，伤痕无数，血迹斑斑。 多年的军人生涯，造就他将一切压在心里的性格，苏定辰沉默的站着，脚下的影子被灯光拖得很长，除了移开视线之外，他没有表露太多心迹。 无论怎样，他都去为宋立棠洗清冤屈，他了解宋立棠，知道他的兄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杀害一个陌生孩童。 苏定辰和派出所的人不太认识，他之前给分局当过法医，区里分局来的刑警，他认识不少。 苏定辰和几个关系稍好的熟人打听过，警方怀疑宋立棠的原因，大抵就是，监控视频当中，嫌疑人气质身高打扮，全都神似宋立棠，他目前成了头号怀疑人选。 当时，苏定辰听到这个说法，眉头之间拧成了一条沟，但是他和乔米雪一样选择不透露，自己与宋立棠的那一层亲友关系，对刑警队的朋友，只是以法医的身份宣称，要求了解案情，最好能亲自看一下监控，比对嫌疑人特征。 大家一同并肩协作过，关系比较好，大队长亲自带他去了后面的监控室，调出三点多钟的监控视频。 大队长大概是看过好多遍，十分手熟，鼠标轻轻点在进度条上，位置正好是犯罪嫌疑人推门进屋的那个瞬间。 医院走廊上明亮的光照，映照着男人线条清晰的侧脸，五官虽然模糊，可是气质确实挺好，有几分宋立棠的风采。 苏定辰双手撑在木桌边缘，上身一点点挨近屏幕，目光认真专注。 他反复回放这一片段，看了许多遍，记忆中宋立棠的身形相貌，不知怎么的，总是与眼前的这个不露脸的男人几度重合。 苏定辰一度动摇，开始怀疑监控里的犯罪嫌疑人，会不会就是宋立棠…… 大队长原本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此刻突然走到苏定辰身边，发问：“你看出什么了吗？” 苏定辰微微摇头，目光盯着屏幕，削薄的唇角抿得很紧，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脸色比之前阴鸷了许多。 不可能是宋立棠，顶多是有点像…… 苏定辰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在心里强调了一句，随即沉默转身，心事重重的走出了监控室。 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那会，魏彩年一直悄悄的关注着苏定辰，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从苏定辰与刑警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她了解宋立棠到底是因为什么遭到怀疑。 刚才，苏定辰与大队长出去看监控，魏彩年也悄悄跟了出去，就堵在门旁边，贴着门板偷听里面的状况，现在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来，立刻向旁边躲闪，贴着墙屏住呼吸。 在苏定辰前脚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大队长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问：“你认为宋立棠嫌疑大吗？” 苏定辰开门的手顿住，没有回头，淡声反问：“你觉得监控里的人像他？” 大队长微微眯起眼睛，抽了口烟，吐出一片白烟，与笃定的两个字：“最像。” 苏定辰没有说话，放在门板上的右手，刷的一下收回到裤腿一侧，径 分卷阅读123 直迈步走出了监控室。 这时候，魏彩年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拦住苏定辰和大队长，急切的样子明显是有话要说。 大队长眼皮微垂，目光锐利的看着眼前斯斯文文的女医生，停住了脚步。 魏彩年刚才冲上来有些急，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警察，我跟你说个事，跟案子有关。” 两人齐齐看向魏彩年，注意聆听。 魏彩年不知道，苏定辰和宋立棠有一层关系，就像邀功似一样神色得意：“我怀疑宋立棠就是杀人凶手，他非常可疑。” 苏定辰眉宇间的沟壑，加深了一些，看向魏彩年的目光冷了几分，他今天总算见到，一个人可以在别人帮了她之后，转过身就把这个人给举报了。 大队长只对案子感兴趣，立刻问：“你怀疑他有什么根据？” “他加班一周了，今天领导放话，宋立棠可以提前回去，一般的同事碰上这样的好事，肯定早走啦，可是他明明应该提前下班，却没有走，是不是很可疑？” 魏彩年长长的眼睛，含着水光，视线徘徊在两人之间，似乎在寻求某种认同。 苏定辰面无表情，始终没有看她，态度极为冷淡。 魏彩年的话，他俩标点符号都不认同，宋立棠什么人，轮不到她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队长不了解宋立棠，他抱臂胸前，抬手摩挲着胡渣稀疏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向魏彩年保证：“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们会考虑这个疑点。” 魏彩年看到警方对宋立棠多怀疑了一些，心里生出了一丝病态的喜悦。 她自打刚才被导师蔺永正当众训斥丢了面子，心里就一直很不平衡：明明是有人下毒，凭什么要怪我不认真工作，明明主要的错不在我身上……都怪那个下毒的人，你们应该去怪他啊，怎么都来怪我了呢…… 魏彩年刚才就像过街老鼠，躲在角落里，在心里一遍遍抱怨别人对她不公，心情郁闷到极点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凶手是宋立棠呢？ 如果凶手是他的话，这件事不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是他非要蹭上来，假借帮忙，实际想要插手治疗伺机下毒，根本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工作不认真不负责，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找人替自己做。 魏彩年想到如此一来，可以挽回自己崩塌的形象，几乎是精神一振，她顾不上擦干眼泪，就开始挖空心思，思索宋立棠到底有哪些形迹可疑的地方。 她想了一会，还真想到了，就是拖延下班这件事，太可疑了，说不定去打报告，结果查出来真不是冤枉他。 魏彩年这样一想，就这样悄悄的跟在两人后面找机会告状了。 告完状之后，她几乎是神清气爽，绳之以法，同事们纷纷，同情，一向严厉的导师甚至亲口向她认错，承认自己做得不对，错怪她了。 魏彩年浑身舒爽之际，冰冷严厉的问话声从背后不远处传来。 “你又在说小宋的坏话？”说话的人是蔺永正，他刚才从大楼里出来抽烟，正好在一边的树下听到了魏彩年的话。 魏彩年听到严厉的质问，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根本不敢回头：“我……我没说他坏话，我只是怀疑，怀疑的事说不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导师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鼻哼，紧接着又是一句毫不留情的斥责：“你对业务长点心吧。不认真，不负责任，迟早出事。” 魏彩年眼泪几乎掉了下来，低着头抹着泪，灰溜溜的走了。 第 56 章 大队长得知新的线索，几乎没有耽搁一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打过去，叫他们趁热打铁，赶紧讯问宋立棠。 刑警队的人很快和医院协调好，借用了一间病房，直接把宋立棠拉进病房里看住，两个刑警站在外面把手门口，屋里另外两个民警开着执法记录仪，摆上笔录本子，逆着灯光坐在凳子上审讯对面的宋立棠。 医院墙壁厚实，门板质量好，基本上隔绝了屋里的声音，乔米雪站在门外，焦急等待审讯结果，手放在口袋里，始终抓着手机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病房里出来两个刑警，表情严肃，乔米雪向病房里面看去，窗帘严实的拉着，黑漆漆的房间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人形轮廓。 两名刑警迎着同事们询问的目光，稍稍透露了点案情：“刚才问了，宋立棠说他自己在办公室睡着了，才会那么晚。” 有经验的刑警纷纷面露怀疑，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的质疑：“哼，逮进号子里的人，十个里有八个，说犯罪那会自己在哪睡着，我看这小子嫌疑挺大，跑不了。” 大队长沉思片刻，吩咐左右的同事：“带回去审吧，审的时候仔细了，人命案子一般的手段，可不会招。” “还用你说。”一个颇有办案经验的中年民警，两手交错，将指关节拧得咔擦作响，原本冷 分卷阅读124 静如冰的双眼，透出猎鹰一般锐利的光芒。 乔米雪心脏狂跳，脸上几乎失去血色。 虽说国家三令五申禁止刑讯逼供，可是命案不同于一般的案子，警方默认罪犯嘴巴特别严，不上一些手段，根本撬不开罪犯的嘴巴。 一旦开口招供，那认下的可是杀头的大罪，但凡头脑正常的杀人犯都是守口如瓶，不可能轻易招供。 宋立棠迟延下班的原因，一定要摆出证据，解释清楚，让大家信服，才能让宋立棠少吃苦头。 乔米雪知道有个方法，可以为他洗清冤屈，她当即站出来，告知大家实情：“他在医院拖着没走是因为我，我一直在跟他聊天，你们看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乔米雪为了洗刷宋立棠的冤屈，顾不上自己的隐私，把两人私密的聊天内容公布到大家面前。 大家围成一圈伸着脑袋，看着大队长滑动屏幕，拉出一长串聊天记录。苏定辰也很关注，但是他身高出众，站在外围，只要身体稍稍前倾，就能将屏幕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半夜时分的谈笑风生，亲昵话语，一字不落的落在苏定辰眼底里，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揪起，好似被一把钝刀子慢慢磨割，难受不已。 苏定辰曾今想过，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有一天他可以释然，可以祝福乔米雪找到幸福，但是现在不行，他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放不下他的初恋，放不下乔米雪这个女人。 总算有一件好事，苏定辰看得出聊天记录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宋立棠在聊天的一开始，软磨硬缠要和乔米雪出去玩，根本就不想留在医院，显然不会是那个蓄意下毒的人。 刚才警察审问的时候，宋立棠顾及乔米雪的隐私，没有提微信聊天这档子事，他以为清者自清，没有犯事，怎么都不可能变成应该怀疑的那一个。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有点天真的活着，还好这次，事情结果总算没辜负这个天真但是正直的人。 大家看完聊天记录，神色缓和了不少，心里却对这他俩的关系，产生了丝丝疑问，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猫腻啊，该不会是恋人吧…… 事到如今，乔米雪只得委婉承认：“我和他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不过他如果真的犯了法，我也不会包庇。” 大家听得懂她字里行间的默认，刑警队的朋友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派出所的那帮人都在拿乔米雪和宋立棠说事。 为了保险起见，所有嫌疑人都被带去做测谎，测试地点是市局，一般的分局根本没有条件做类似的技术侦查。 乔米雪从早上就跑去等待，到了中午肚子饿的时候，宋立棠才从市局出来，折腾了整整一天，又是加班又是审讯又是测谎，宋立棠脸上尽是疲态，身体不好的他，几乎就要撑不住倒在地上，可是当他看到早早在一边等候的乔米雪，他的心里就像是春风拂过，心情盛放。 他加快了速度，一步步走向她，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渴了吧，喝点水。”乔米雪提着一袋柠檬茶饮料迎了上去，不由分说的把饮料塞到宋立棠手里，抬眸问他：“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说要处理你？” 宋立棠接下饮料，看到乔米雪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生出阵阵感动，连忙笑着安慰她：“我没事，清者自清，公安总算没冤枉好人。” 两人正打算走开，却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是医生石田，外号小石头，特别喜欢在脖子上栓个石头，平时有事没事就搓他的黄翡金蟾手把件，实际就是一个背上背铜钱的三条腿□□。 □□背上的疙瘩，在他常年搓揉之下，一个个透亮发光，这让石田十分的引以为傲，还买了只翡翠绿□□挂在脖子上，美其名曰成双成对。 今天石田被列入嫌疑人，就是因为脖子上那个绿□□，绿□□配了根黑绳上面串着几粒和田玉珠，正巧和监控视频上的嫌疑人撞了款式。 他面色铁青的走出，扯下脖子上的绿□□，皱眉看了一眼，觉得晦气，随即往口袋里一扔，重新解下腰间悬挂的黄翡金蟾，一边走一边神经质的搓来搓去。 转眼石田就从走廊的尽头，走到了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警察们都在忙自己的事，距离他自己挺远，石田顿时胆肥的回头骂去：“什么都没查出来，耽误我回家睡大觉，公安都是垃圾！” 就在石田骂完出气之际，他回过头来，正巧看到宋立棠和一个警察制服的女人站在一块，手捧同款饮料，齐齐的看着自己，目光里是难掩的震惊和讶异。 石田猜到两人大概是听到自己在骂公安，顿时脸上一红，抬头挠着脑袋，上前赔笑解释：“呃……小苏，公安是你女朋友啊，我真没想到。” 宋立棠没有轻易原谅他：“你骂谁我不管，就是不能骂我女朋友。” 石田双手合十，面向乔米雪连连赔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公安还是有好人的，知道咱老百姓渴，给咱送水，为人民服务。” 乔米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做些其他的表示， 分卷阅读125 整个人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看石田耍宝一样胡扯八道。 石田和宋立棠稍稍聊了几句，随后告别离开，快步向警局出口走去。 乔米雪看着石田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了好久，她忽然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注视，不由的稍稍扬起下巴，看向宋立棠，对上他温和带笑的视线，乔米雪这一刻才知道，刚才宋立棠一直都在好笑的看着自己，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宠溺。 乔米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大脑有点放空，过了一会她眨了眨眼睛，讷讷的张口：“怎……怎么了？” 宋立棠望进她水雾氤氲的美眸，上身微微前倾，语调之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余韵：“我喜欢公安。” 只喜欢在公安工作的你。 后面一句，宋立棠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可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忍住。 宋立棠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不能明晃晃的试探，逼乔米雪太紧，不然鸟儿远走高飞，就再也不会在他的窗边婉转莺啼了。 他捧着乔米雪买来的饮料，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聊一些安全轻松的话题，尽量不给乔米雪乔米雪压力。 宋立棠实在是做得太好，像风一样让人舒服，以至于乔米雪真的就把他，仅仅当做好朋友来相处。 她喜欢和宋立棠在一块，每次相聚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宋立棠洗清了嫌疑，她真心为他高兴，可是下午她听到消息，市局带回的犯罪嫌疑人全部通过测谎，没有一人有作案嫌疑。 宋立棠彻底清白了，她本该高兴，可是犯罪嫌疑人全都排除，凶手是谁，那就不好查了…… 下午的时光是真正的休息时间，乔米雪一个人待在家里，一点都不无聊，因为一大队的同事会时不时在微信群里搞个现场直播。 昨天晚上，医院里有人非正常死亡，今天一大队的人不用说，也是守在医院对付医闹。 廖大姐的心肝宝贝死在医院，昨晚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差点晕过去，一家人抱头痛哭痛骂凶手之后，想想人死不能复生，不如多要点钱，让浩浩死得值一点。 一家人坐在一块出主意，你一言我一语，怎么算计，都是闹事好，会闹事才有钱拿，医院家大业大有钱赔，不愁要不到钱。 第 57 章 经过一个上午的谋划，廖大姐一家拉着一卡车花圈堵在门口，摆上几个广场舞大音箱，轰鸣一般奏响哀乐，廖大姐、黄佩佩、狄宏海挨个下车，披着白色麻衣，跪在门口齐声哀嚎。 “我的孙子哟，医院害死我孙子啦！” “都怪医院治不好我孙子，还让人害了他的命，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门口哀乐大奏，哀嚎声隔空飘荡，大楼里的病人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叫骂的内容，有些病人知道昨晚的事，一听这门口的动静，就知道死了小孩的那家人上门讨债来了。 他们站在窗边，伸出脑袋，兴奋的看热闹，那些知情的患者，听着听着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有人抱臂胸前，纳闷的皱紧了眉头：“明明是有人下毒杀人，查了几个医生都不是凶手，怎么就是医院害人了呢……” 他的病友好似突然想通，一拍大腿：“对呀，责任不应该都推给医院吧。” 同一个病房的老人，双手压在拐杖头上，脑袋晃悠悠的直摇：“不不不，找医院就对了，你们呀，太年轻，有时候还很天真。” 两个年轻人面露不解，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人，隔壁病床掉了两颗门的长者。 长者敲着拐棍，振振有词教育两个年轻人：“找医院才有钱赔，找凶手有几个钱，万一凶手家里光溜溜一片，连个万把块都翻不出来，还赔什么呀？” 两人被老头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复咀嚼长者的话，听上去不对，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这时候，他们后面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架着双拐，怯怯的质疑了一句：“拿死人赚钱，不好吧……” 学生对鲁迅的一篇文记得特别熟，说的是有人从死人那里搜刮好处，吃人血馒头。 老头被他这么一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支支吾吾了一会，什么都没说，最后长叹一口气，背过身去走向自己的病房：“那有什么办法，有钱拿总比没钱拿强，人死了总不能让他真的什么都没了吧……” 在老人积攒多年的市侩哲学里，利益才实在，道义脸面都是狗屁王八蛋，吃小孙子的人血馒头，确实有点良心不安，可是心里的歉疚过几天就没了，进了口袋的钱那可是实实在在、风吹雨打都动不了。 一大队的人来了四个，两个负责劝导，两个忙着疏散交通。 大妈不跟人讲理，一个劲的干嚎撒泼，两个民警还没说点重话，她就两腿一蹬躺在地上赖着，谁干过去拉她起来，就扯着嗓门大喊非礼。 两个年轻小辅警被她臊得满脸通红，没一点办法。 门口有路人围着看笑话，闹哄哄的悄声议论，都在说这廖大姐也好意思叫 分卷阅读126 非礼，两个帅小伙非礼母猪，也不非礼这老货。 家里有亲人在医院被人毒死，来闹一下，也算情有可原，可是这一家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为了讹钱而讹钱，堵在门口，连救护车都不好出去，极其误事。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公安的职责是维护公共安全，必须让这一家子为公共安全让道。 老民警拿着手铐上去，要强行带走扰乱公共秩序的医闹一家，廖大姐看到明晃晃的手铐这才害了怕，连连大呼，你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罪，警察抓人啦，冤枉啊。 老民警不由分说拷住她，沉声对质：“你说你没犯罪，你堵门口，不能好好看病，救护车出不来，你看你干的好事，不叫犯罪？我告诉你吧，堵医院门口胡搅蛮缠，专门有个罪名，叫寻衅滋事，专门收拾你们这帮泼皮无赖。” 辅警赶忙劝另外两个收拾东西回家：“寻衅滋事抓回去要判刑的，你们年纪轻轻，别背上犯罪记录，以后找好工作就别想了。” 曹招娣远远的跑来送饭，看到警察抓人的阵仗，顿时吓得拔腿就跑，塑料袋里掉出一个饭盒，她都顾不上回去捡起。 一大家子为了利字来医院闹事，结果闹下来，钱没见到，说不定还要犯罪坐牢，实在是太亏了，最后算来算去，还是乖乖的回去了。 一场纠纷因利而起，最后为利结束，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家，最后为了要钱的事，一天不到尽弃前嫌，紧密的团结在了一起，就连最见不得他们重归于好的曹招娣，在要钱的事情上，都是有力出力，两手提着盒饭大老远送过来，廖家发生的一切，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乔米雪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舒服的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一会看看电视，一会刷刷手机关注医闹最新动态，全程围观了这场闹剧，一开始她是看热闹，心情还有点小激动，可是后来想到了人性呀，利益呀，什么的，她欢乐的小心情急转直下，变得五味陈杂，甚至有些沉重。 以至于，她忍不住在朋友圈里，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慨，配上了一个蛮文艺的图片，之后她烧好饭，再回来刷手机，发现那条动态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个赞。 乔米雪看到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赞，有点意外的愣了一下，她回过头去把自己写的东西，重新读过一遍，不知怎么的读出了一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乔米雪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凝视屏幕，心里面在纠结：这种东西不适合发在朋友圈里吧，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负能量…… 这样想着，她动了动手指，把那些感慨的话，全部删除干净，朋友圈再次归于一片干净。 乔米雪放下手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了，没有烦恼了。 两天的休息日，算下来只有一个下午，乔米雪觉得自己必须早早睡觉，来补偿被迫加班的自己，她狠心拔掉网线，早早的倒在床上，闭目休息。 大概是睡得太早，不是平时的时间，乔米雪有些不习惯，乱七八糟做了好几个梦，中途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她推开被子，舔了舔干裂的唇，下床去找水喝，心里就像有一个石头压着，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爆发出来。 乔米雪看到窗帘开了一道缝，外面仍是漆黑一片，她命令自己不要乱想，明天还要上班，赶紧休息入眠。 再次睁眼的时候，乔米雪的耳边都是闹钟的铃声，尖锐亢奋，听上去就很打鸡血。 今天，廖大姐一家说不定还会去医院闹事，她几乎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应对将要出现的大麻烦。 她挎着单肩包，骑上小区门口的共享单车，吹着一路的早风，赶来派出所，在休息室换上警服，来到办公区她发现同事们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就像等待战斗的士兵，身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老刘站起来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两口：“医院那边昨天看似结束了，可是我跟你们说，那一家子绝对没完，在那一片是出了名的难缠，吓退一次，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冯大队眉头微微拧紧，整理文件的双手加快了动作：“他们找法律途径，按照规矩来该告状告状，该打官司打官司，咱不拦他们，可是他们要是胡搅蛮缠胡乱闹事，咱们公安也绝不会手软。”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点头，恨不得撸起袖子上去大干一场。 周梧扫视一圈，看到大家士气有些高涨得过头，怕到时候场面控制不住，又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他连忙叫大家冷静克制：“大家等一下，我先制定一个方案，万一有突发情况，大家按我的方案来做。现在的社会环境对咱警察不利，大家行动的时候，最好注意一点分寸，别有什么违规行为，被人拍到网上给自己惹麻烦。” 周梧年纪轻轻不到三十，说起话来颇有领导架势，年纪大把的老同事们，看着他这个毛头小子眼神有一瞬的不对，不过回头来想想，他这样说为大家好，也就没太介意。 一上午派出所大事小事不断，接警台接来的警情，一个接一个，但是有关廖大姐一家的警情 分卷阅读127 ，却迟迟没有等来。 大家陆续忙完出警，到了下午，聚在在所里一起抽烟休息，有人打赌，廖家不可能沉得住气，憋了一上午，下午一定要出幺蛾子，愿意赌晚饭一个鸡腿。 今晚的油炸鸡腿，是保洁大妈新学的西餐，跟肯德基卖的那种炸鸡一个口味，酥脆肉嫩，味道非常棒。 万一赌输了，代价还是挺大的…… 老刘第一个赌他们家的人要出来作妖闹事，可是一下午的时间渐渐过去，等到最后天都黑了，都没有等到廖大姐闹事的警铃，无奈愿赌服输，老刘碗里的鸡腿被陆聪笑呵呵的夹走，三两口吃进腹中。 老刘盯着陆聪嘴里吐出的鸡骨头，两排后牙咬得咔嚓作响，他不甘心的夹了几口青菜，扒着饭猛吃几口，几乎噎着自己。 他气得把碗往桌上狠狠一放，拳头攥紧：“这个老不要脸的，终于知道怕了，缩一天没出来，来呀，你有本事犯罪，我就上门去抓你。” 陆聪看着发火的老刘，目光有一瞬的疑惑，他有些看不懂，老刘气的是市侩廖大姐，还是到了嘴边的鸡腿赌输到别人碗里。 “别上门抓人了，他们家那么能闹，一天没动静，明显不对劲，老刘麻烦你一下，上门走访看看情况。”胡教导员拍了下老刘的肩膀，笑呵呵的给他指派了工作。 老刘整个在气头上，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可是教导员的面子，他总是要给点，大不了上门把廖家的那几个人全都训斥一遍，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老刘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披上警服外套，拈着一根烟猛抽一通，这才将警车开出大院，去廖大姐家查看情况。 第 58 章 吃过饭以后，大家轮流洗澡，乔米雪这种上半夜值班的人，洗澡的时间总是靠后，只是匆匆涂了沐浴露，随随便便洗了头，时间就快到晚上八点了。 乔米雪听着外面动静挺大，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赶快擦干身上的水珠，披着未干的湿发，拧开门锁，从热气弥漫的浴室里走出去。 高高的院墙四角亮着灯，她的几个同事，正在院子里紧张穿梭，这时正好周梧从她身边经过，乔米雪拉住他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周梧单手整理身上的单警装备，告诉乔米雪：“廖大姐家出大事了。” “啊？他们又闹事了？”乔米雪倒吸一口凉气。 “比那更糟。”周梧顾不上解释，只丢下一句话就径直从乔米雪身边跑开，拉开车门直接跳上警车。 出警不可能全都出警，陆聪是留守人员，他从值班室里走出来，跟乔米雪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廖大姐一家全都死了，老刘刚才去看了，昨晚就死了，都一天了。” 乔米雪顾不上吹干头发，继续抓着陆聪问：“自杀还是他杀呀？” 陆聪知道事情复杂，斟酌了一下才说：“老刘看过了，情况很诡异，他不敢打包票。具体结果得看分局刑警队那帮人怎么说，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知道了。自杀这种事很好查的。” 乔米雪点点头，随便用皮筋绾了个发髻，顶着湿漉漉的乌发，心事重重的走回休息室，坐在床边吹头发。 吹风机呜呜的响，气流十分燥热，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乔米雪实在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从屋里走出去找值班室里正在整理材料的陆聪。 她走到桌前，两手撑着桌面，半干的发丝瀑布般倾泻：“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是自杀还是他杀？” 陆聪闻到洗发水的清香，放下手头的案卷材料，抬眼看她：“我听老刘说，法医过去了，验出来是他杀。” 在乔米雪期盼的目光中，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死角，拿出手机调出了老刘刚刚发来的一张现场照片。 刑警队的人动作很快，很快已将尸体运走，凌乱的现场当中，侦查人员用黄色胶布确定几个人形，准确的记录了廖大姐一家四口人死亡时躺倒的模样。 乔米雪看到，胶布标记的尸体位置上，有一些水痕一样的东西，而照片中央的桌子，铺着一层防水餐布，很明显案发地点是餐厅，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全部死了。 不知怎么就死了……这里面很有想象空间。 “该不会是……”乔米雪想到了毒杀。 两人目光相碰，陆聪点了点头，向她公布答案：“他们家今天晚上做了一大锅羊肉汤，大概是吃羊肉汤的时候吧，一家子全都中毒死了。” 乔米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声音如同她的思绪一样飘忽：“这种情况，应该是他杀吧……” 陆聪却冲她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神秘又神经的笑：“老刘说了，不一定，得分情况讨论。” “情况一。”陆聪抬起一根手指，在乔米雪眼前晃了晃：“有的人活得不耐烦了，就煮一锅毒汤，自己要死还拉人陪葬。这种叫做自杀混合了他杀。” 乔米雪被他的手指晃得有些眼花，可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我在听。 分卷阅读128 陆聪抬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种情况，那就普遍啦，就是他杀而已。有血仇的那种人在人家锅里下毒，害死别人全家，杀人方法再简单不过了。” 乔米雪眨了眨迷蒙的眼睛，轻声问：“所以……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陆聪经乔米雪这样一问，猜想的自己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上，不禁一巴掌拍上脑门，恨不得给自己长点记性：“别讨论自杀他杀了，刚才刑警队的人，连凶手是谁都查出来了。唉，我还在这跟你说这说那……” “什么这么快，凶手都查出来了！”乔米雪赶紧抓住他问：“凶手到底是谁呀？” 陆聪认真的看着乔米雪：“是K，就是先前大家抓不到的那个。” “啊？”乔米雪惊讶的捂住嘴巴，她没想到之前那个闹得沸沸扬扬、行事神神秘秘的K，终于跑来这边的辖区犯案了。 陆聪像倒豆子一样继续说着：“你知道一个命案破起来有多麻烦，如果不是这位杀手现身，咱哪有这么快就能锁定凶手啊。” 乔米雪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对对，我记得，这个凶手杀人方式有特征，喜欢模仿好莱坞电影，割走尸体身上的皮肤……” 但是她转念一想，谁都知道凶手喜欢割皮，其中说不定哪个犯罪分子就会想到，可以通过割走尸体上的皮肤来假冒那个连环杀手K。 乔米雪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抬头看向陆聪，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会不会有人模仿连环杀手作案，故意误导我们” 陆聪经她这么一说，好似恍然大悟：“对对，有这种可能。还真不一定是K……” “那会是谁呢？”乔米雪低头沉思，脑海之中没有线索。 陆聪微微一笑，嘴角上挑，摆出一个摸下巴的造型：“嘿嘿，我来侦查一下……” 乔米雪不可置信的侧过头去看向他：“你能查出来？” “别不相信我，我有特殊方法。”陆聪挤了下眼睛，双手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一通，唇角的笑容始终神秘。 乔米雪探着脑袋去看，却看不清屏幕上的小字，只是针对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小小的开他一下玩笑：“哟，你成大侦探了。” 陆聪盯着手机屏幕，笑着反问：“谁规定名侦探不能姓陆啊。” 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他要的结果，有同事回复他，凶手割走的皮，就在左胸口、心脏附近。 陆聪兴奋的把屏幕上的回复，拿给乔米雪看：“结果出来了，肯定是K干的。割皮的具体位置，我们捂得很严从来没泄露过，怎么样小乔你这个当警察的，今天才知道吧。” 乔米雪看着同是辅警的陆聪，眼中闪现不解：“那你怎么知道的？” 陆聪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歪着脑袋和乔米雪叙话：“你们女生当辅警的少，圈子小有些事情不知道，跟我一块考上辅警的男生，有好几百人吧，我们随便拉人聚餐，都能凑一桌，上次我跟几个关系好的兄弟，聚一块喝酒的时候，说了连环杀手这事。一开始刑警队那边的兄弟，还不愿说，说是上头领导说了，这事要好好保密，才能抓到犯人。酒桌上你懂得啦，一开始不说，几瓶酒灌下去，什么话都敢说，我酒量好那时候不太醉，就顺便问了这事。” 乔米雪拿起桌上的杯子，泡了杯清热去火的花茶，看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白雾，她脸上的神情渐渐归于镇定：“好吧，既然是K做的，一切都简单了。只要抓住K，就行了……” 她越说越觉得沉重，手中的茶杯也仿佛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让她不得不重重放下。 K怎么可能轻易抓住啊…… 事实正如她想的那样，确实抓不到K。 快到下班的点，去命案现场出警的人还没有回来，下半夜赶来交接班的民警，都已经陆续起来了。 冯大队刚刚睡醒，眼睛还是肿的，看到乔米雪还在值班室待着，微微有些讶异：“你十二点就能下班了，现在还没走？” 派出所照顾女同志，一直让乔米雪十二点下班，比其他男同志早两个小时，一直以来，冯大队下半夜跑来上班的时候，几乎见不着乔米雪。 “今天晚上发现命案，大家都出去了，就我和陆聪两个在值班室，我们怕晚上万一需要出警，就陆聪一个在值班室待着，走不开就麻烦了。” 冯大队点点头，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轮廓坚毅：“辛苦你了，回家休息吧，小心点。” 乔米雪答应了一声，回休息室换上了常服，拎着皮包，匆匆走出了派出所。 自行车在路边停着，就放在路灯底下，十分的显眼，乔米雪出了门就看到了单车，派出所门口的东西不用担心有人敢偷，共享单车停成一排，摆得好好的，就像放在保险柜里一样安全。 乔米雪挑了一辆最顺眼的，推着自行车上了大路，她正要把单肩包放进前面的车篮里，突然包内的手机发出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乔米雪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人熟悉的名 分卷阅读129 字，稍显疲惫的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是宋立棠打电话来了，他刚才微信上问过乔米雪，知道她今天比平常晚俩小时回家，特意掐着下班的点，来叮嘱她注意安全，到家了一定要给他报平安。 宋立棠的贴心细致，隔着手机传进乔米雪的心里，她一边答应着他的话，一边在心里想，小宋将来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 只是，乔米雪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女朋友，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还留有苏定辰的影子，她眷顾着他，很难走去拥抱别人。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宋立棠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再开口时话变成了：“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乔米雪单手骑车，和宋立棠轻松说话：“放心吧，我有一颗金刚心，有什么事你直说，没事的。” 宋立棠那边稍微犹豫了一下，语调平和的说起了今天的事：“我今天去停尸间查看情况，看到浩浩的尸体被人动了手脚，胸口心脏那块被人挖走一块皮，不知道是谁干的，我通知了警方，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是K…… 乔米雪眉头凝起，踩着自行车脚踏板的右脚，突然咯噔一下，她凝视着前方路灯昏暗夜色，唇角抿得很紧。 大概是沉默太久，宋立棠隔着屏幕察觉出一丝异样，连忙贴着手机向她道歉：“对不起……大晚上说这些，吓着你了吧？” 乔米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会把尸体想象成猪肉，把停尸间想象成冷冻冰柜，这样感觉就一点都不害怕了呀。” 宋立棠低低的笑声，隔着屏幕传来，他被她逗乐了。 乔米雪不太能像他一样，开心的笑出来，脸上的浅笑稍瞬即逝，神情转而变得有些凝重：“警察来了是吧，他们怎么说？” “刑警队的人把尸体带走了，我哥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大半夜刚从命案现场回来，又要返回去。警察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好打听，不过我哥大半夜赶回去，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听说是要回去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呀，我猜不出来……” “我们都猜不出来，正正好，哈哈。” 宋立棠突然心情很好，笑声很是爽朗。 乔米雪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定辰独自一人返回命案现场这件事，让她一时间浮想联翩，心中无端生出了许多猜测和担忧。 之后两人聊了几句，相互之间挂了电话，乔米雪独自一人骑在深夜的道路上，想怎么骑就怎么骑，尽情感受路宽没人挤的好处，没过一会，对面汽车疾驰而来，车灯发出刺眼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照得雪亮。 乔米雪正要急忙扭转车把躲避，却发现对面的车急急停下，还冲她按了喇叭。 过了几秒，大概是眼睛适应了光线，乔米雪看清了前面车的模样，居然是警车，而且车牌是所里的号码。 她再一细看，驾驶位上坐着的人赫然就是周梧。 周梧摇下车窗，隔空大声询问：“晚上一个人骑车不安全吧，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乔米雪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周梧的好意，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让别人大半夜跑一趟，就为送自己回去。 眼见周梧还要坚持劝说，乔米雪笑着扯开了话题：“你们去命案现场调查，发现什么没有？” 老刘在后座发话了：“什么都没发现，听说那谁，好像是小苏刚刚又过去了，也许他会发现什么。” 周梧一时兴起问乔米雪：“你要不要去？也许你在，真能找到什么，有时候这种事得靠运气。” 谁知这样的一句玩笑话，乔米雪却认真考虑了，她想去现场看看，看看自己运气怎么样，能不能把这个杀手K给揪出来。 她大半夜跑去命案现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的心里也藏着一份好奇，好奇苏定辰发现了什么一定要返回现场去。 她不承认自己想苏定辰了，大半夜跑过去，真正的目的是去见他一面，乔米雪一味的在心里给自己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告诉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乔米雪骑的是共享单车，很容易在路边找到停放的位置。 她停好了车，就一路小跑赶回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不知是心情紧张，还是想得太多，乔米雪待到汽车开出了老长一段路，才双手颤抖的将安全带系好。 廖大姐家出了那么多事，周梧几乎是不用看路，都知道在哪转弯，在哪减速，在哪等红绿灯，他送她过去没花几分钟。 周梧把车停在巷道口，看着乔米雪下车的背影，在心里对苏定辰默念一句：兄弟，我给你制造机会了，你自己好好把握。 周梧感觉到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发现是余澄园发来了短信，就像平常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一些生活小事。 周梧有时忙得不可开交，会觉得她的絮絮叨叨有点烦人，但是心里更多是欢喜，欢喜自己喜欢的人在乎着自己。 分卷阅读130 第 59 章 屋主死光，没人关心大门锁没锁。 乔米雪轻易拉开门栓，在这个静谧的夜里，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侧身从微微开启的门缝里滑进去。 乔米雪站在楼前缓缓抬头，只见四扇窗户全都拉上了厚实的窗帘，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估计就是苏定辰所在的位置。 乔米雪来过廖大姐的家，不开灯也知道该怎么走，黑漆漆的楼道上，隐约透着一点亮，走过转角，她看到亮灯的房门敞开一道细缝，明亮的光线泄露出来，倾泻一地。 乔米雪向那片光线走去，脚步停在门前，她缓缓抬手按上门板，轻轻的往里面推了一下，门板质量还算不错，转轴转动很顺滑，闷不吭声的开了大半。 门开之后，视野变得开阔，乔米雪站在门前雪亮的灯光中，看清了屋里的状况。 屋里有翻动过的痕迹，桌子柜子上面比起上次她来，少了不少物件，大概是刑警队的人拿去了一些，当做物证一类的东西封存起来了。 乔米雪想着事情，微微抬脚跨入屋内，有些憔悴的小脸，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注意到，在她走入房间之后，身后的木门随之无声转动，一只大手自门后探出，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突然袭来的大手，本要施展擒拿手法，却在身后人认出乔米雪的瞬间，忽然停住了动作。 乔米雪惊讶回头，小脸吓得失血，落入苏定辰深沉如夜的眼底。 乔米雪眸光晃动，声音颤抖错愕：“你怎么在那？” 刚刚拉扯之下，两人距离一度拉得很近，乔米雪紊乱的鼻息近在咫尺，喷洒在苏定辰微凉的脖颈皮肤上。 苏定辰也很意外她的到来，不禁问：“你来做什么？” 乔米雪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的视线正落在苏定辰垂在身侧的左手上，他的左手握着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在灯光映照之下，闪现着雪亮的银光。 刚才，苏定辰在楼上搜寻证据，听到上楼的轻微脚步声，就警惕的藏在门后，突袭半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这里刚刚发生过命案，死了一家四口，他这样小心谨慎，绝不是反应过度。 谁知道大半夜赶来现场的人，是杀手，还是警察呢…… 乔米雪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她发觉自己的手腕还落在他的手里，握住的地方皮肤都红了。 乔米雪盯着手腕上被他握住的地方，脸颊不由的浮起不好意思的红晕，手腕上的脉搏伴随心脏一起越跳越快，苏定辰紧贴她肌肤的指腹，几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化。 苏定辰漆黑的眼底颜色蓦的浓了几分，他稍稍调整呼吸，故意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 两人拉开了一下距离，他的神情依旧是平日那般淡然，仿佛两人未曾有过接触，只是他的右手明显僵了一下，指尖触碰过乔米雪的皮肤，沾染了她的气息，让他心里眷恋不已。 乔米雪慌乱的低下头，抬手捋了捋耳边的乱发，转身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待到心跳平复之后，她感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便调整了呼吸，故作镇定的看着桌上的茶杯，语调平静告诉他自己半夜到来的原因：“半路碰到周梧，他让我来这边看看。” 乔米雪拿上司命令搪塞过去，理由里不提半点私情。 大概是乔米雪表情太过平静，一向洞察人心的苏定辰惊没有看出来，她压在心底的真正想法，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多年损友周梧那儿。 “周梧这家伙……”苏定辰肉眼可见的皱起了眉心，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斥责，“大半夜不让你回去休息，让你来命案现场做什么。” 乔米雪连忙替周梧说话：“你不要怪他了，我自己也想来看看。” 苏定辰听到这辩护意味极浓的一句话，不禁怀疑朝她看去，目光来回捕捉乔米雪脸上任何一点异动，似乎是想要借此看透，她的真正想法。 乔米雪知道自己难以瞒过他，接触到他视线之中的探寻，立马将头垂得更低，从沙发上站起身，掏出包里的手套，慌乱的戴上，背对着苏定辰检查桌上的物品，丢给他一个认真工作的背影。 她这样子绝对有猫腻…… 苏定辰想到了这一层，却没有想到她此次前来是为了自己，他将可能的原因快速在了头脑中过了一遍，最后他想到了宋立棠，乔米雪公开的恋人。 浩浩死后，有人潜入太平间，割掉了心口那儿的皮，与此同时，廖大姐一家遭到毒杀灭门，心口那里割皮手法明显出自一家。 事实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凶手盯上了廖大姐一家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在这个过程中，宋立棠曾被误认成凶手，乔米雪身为他的女友，必定会对这个案子上心，宁可彻夜不休，也要彻查案子。 苏定辰想到乔米雪多如此拼命，是为了他的弟弟，宋立棠，他眼底眸光瞬时一片黯淡。 两人无话，默默做着自己要做的事，周围一片寂静。 乔米雪大 分卷阅读131 概是觉得太静了有些尴尬，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背对着他问出了刚才一直好奇的事：“我听说你返回来，为了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查案。 苏定辰不想说这种人尽皆知的事，他知道她而想听一些具体的。 他干脆将一切坦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先前拍过一张照片，里面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苏定辰说话的空当，调出了搜查前拍摄的房间照片，拿到乔米雪面前。 乔米雪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照片拍摄的屋子，就是他们目前所在的房间，警方搜查之前，屋里的东西摆放井井有条，看不出一丝毛病。 乔米雪盯着屏幕的目光渐渐变得困惑，她看了好几遍，却是越看越纳闷：“看上去没毛病呀……” 苏定辰似乎早料到乔米雪会有如此反应，两指按在屏幕上，将图片局部放大，指着图片上的电脑桌：“看到没有，桌子下面有一个笔记本电源线，桌子上面还有鼠标和耳机……” 没等他说完，乔米雪恍然大悟的抬头：“哦，我知道了，是电脑不见了！” 今天刑警队忙得厉害，之前大家查过廖大姐家，还没收队，就接到医院报警，浩浩遗体遭到刀割，切口位置在心脏周围。 苏定辰身为法医，本可以回去休息，听说医院出事之后，立马随队员赶去，在医院的那会，他翻了之前手机拍下的照片，正巧注意到照片上的这一细节，他立刻问队员要了一份物品清单。 然后，清单上的数据，应证了他的猜测…… “家里电脑算上笔记本，一共三台，电源线有四个，很明显少了一个笔记本。我猜是有人拿走了。”苏定辰就是为了这一点线索，返回命案现场，调查这个毫无头绪的案子。 乔米雪大概是在派出所上班太久，平日里碰到的案子，都是一些小偷小摸，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会不会是电脑失窃？”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继续分析：“二手笔记本卖不了几个钱，自己留着用，应该还行……不过单单偷走笔记本，不拿电源线，回家没法用吧。” 苏定辰站在一边一直注视着认真分析的乔米雪，开口反问：“如果不是自用，而是拿回去销毁呢？” 乔米雪好像被他点醒了一样，蓦的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晃动的眸光中，清楚的倒映着苏定辰灵魂中的睿智，只消他一个小小的提醒，整件事情立即变得清晰无比。 多半是凶手拿走了笔记本电脑，因为电脑有问题，曹招娣平时一定在这台电脑中放了什么让凶手忌惮的东西。 乔米雪看向苏定辰，唇角蠕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求认同：“你说，曹招娣会不会平时用这台电脑与凶手联络……” 还未等苏定辰回答，头顶的灯光闪了一下，突然之间灭了。 整栋房子死寂一片，陷入突如其来的黑暗，没有一点光亮。 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人毫无防备，乔米雪六神无主的站在原地，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拉住，护在身后。 “小心。”苏定辰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左手拉紧她，右手则是悄然举起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未知带来恐惧，恐惧使人紧张。 乔米雪紧贴在他后面，看不清房里的状况，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声声咚咚的跳，两人在黑暗中观察情况，一动不动，视觉之外的感官都放到了最大。 他身上烟草味，是如此的清晰，乔米雪闻着他的味道，几乎可以估算出他几点几分抽了什么样的烟。 苏定辰时隔多年，最近重拾抽烟的习惯，他的性格就是喜欢独自一人扛事，把一切压在心里，有些压力越积越多，他难免需要抽根烟来舒缓心情。 医生和辅警都没有配枪，苏定辰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手里的刀，与他多年体能锻炼练就的身手。 两人在暗处无声无息的等待，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对方要么极能沉得住气，要么就是出了别的状况…… 苏定辰想要出去验证一下，转头低声嘱咐乔米雪：“我下去看看情况，你就待在这间屋子里，把自己锁起来。” 苏定辰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正要将防身的手术刀交给乔米雪防身，却见她转头拿起桌上摆着的玻璃天鹅摆件，返回他身边，声音温柔而坚定：“我陪你一起去。” 黑暗中，乔米雪的轮廓并不明晰，可是她身上那股闪闪发光的勇气，几乎让苏定辰晃了眼睛。 他一直都知道，乔米雪看上去温温柔柔，可是骨子里却执拗得厉害，她决定的事很少会更改。 苏定辰拿她没办法只得妥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在我后面跟紧点，不要落单，感觉有什么就出手。” 乔米雪点点头，披散的秀发簌簌抖动，一缕跃动的发丝，刚好擦到苏定辰的后颈，带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分卷阅读132 乔米雪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深究什么，跟随他一起摸黑走下楼梯。 第 60 章 夜深人静，屋子里静悄悄。 黑暗之中视觉失灵，人的嗅觉却可以异常发达，乔米雪紧张的呼吸着屋里的空气，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线味道，自打她进屋以后，就没曾注意过这点细节。 两人小心翼翼在黑暗中行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克制的呼吸声，两人迈步极轻，走得极慢，每一步踩在水磨石地砖上，就像踩在绒毯上一样无声无息。 乔米雪探着脑袋，向四周紧张张望，时常在行走中不小心踩到散落地面的杂物，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响。 每每踩到东西，吓个半死的时候，她就会抑制不住的想要抱住眼前的男人，躲进他的怀抱，用满满的安全感，安抚胸腔里那颗险些跳停的心脏。 两人越向前走，香线的味道也在悄然变浓。 忽然一阵风从门口吹来，两人不约而同向黑漆漆的门洞望去，只见屋子深处一点亮光，闪了一下，忽然消失了。 乔米雪盯着光亮闪过的地方，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防身玻璃摆件，手心里都是汗，沾在沉甸甸的天鹅玻璃上手感十分滑腻，几乎让人有种拿不住的错觉。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心里冒出了同样一种想法，屋子里有古怪，凶手若要藏身，多半是躲在这间屋子里。 苏定辰就像猎食的豹子，瞬间绷起全身肌肉，握着手术刀摆出战斗架势，他在进屋的时候，有意卡在门口，将乔米雪往身后推了一把，示意她里面危险，待在门外。 乔米雪脚步不稳的后退两步，之后在门外站定，她双手紧握玻璃天鹅，凝视他闪身进屋的背影，心里忧心忡忡。 她打心眼里替他担心，不愿让他一人独自涉险，可是里面藏着的人，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她打心眼里又觉得害怕…… 犹豫不定之际，乔米雪看着手里砖头大的防身摆件，心想自己一砖头砸过去，再凶恶的歹徒也得挂彩，心里顿时生了几分勇气，没再犹豫立即跟了进去。 乔米雪刚进到屋里，就听到里面刺啦一声的怪异声响，两人齐刷刷的朝发出异响的地方看去，只见屋子深处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那里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乔米雪几乎就要把手里的玻璃摆件一下子砸过去，可是在动手的那一刻，她忍住了，学着身边的苏定辰，按兵不动，冷静克制。 那个地方刚刚发出一点怪声之后，就一直陷入了死寂，两人站在原地，与几步之外看不见的敌人僵持。 时间变得缓慢，气氛变得难熬，两方僵持的屋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浓浓的香线气味缭绕不散。 大概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乔米雪发句自己隐约可以看出屋内的大致轮廓，刚刚闪光亮过的地方，隐约有个人形。 恐怕就是他搞的鬼吧…… 乔米雪心里咯噔一下，额角几乎流出汗来。 那个人会是K吗？如果是，他一定会出手对付我们。 乔米雪知道自己必须想出对策，对付那人可能做出的袭击，保全自己和苏定辰的生命。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掏出兜里的手机当成手电照了过去，而她开灯的那一刻，迅速从苏定辰身边跳开，让自己这个活靶离他越远越好。 哪怕对方手里有枪，一枪打过来，也不可能瞄到苏定辰，苏定辰就可以利用这一短暂瞬间，快速反应将对方制服！ 乔米雪几乎没有多想，就做出了为他牺牲的选择，她义无反顾的打开手机电筒，雪亮的灯光迸射而出，瞬间映亮了整间屋子。 两人看清了屋里的状况，警惕、防备一瞬间被错愕、震惊所取代。 原本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人形，经强光照射，反射出美丽的瓷光，两人这才知道刚才一直敌视的那个敌人，居然是一尊白瓷釉彩观音菩萨造像。 这尊一人大小的陶瓷菩萨造像，廖家人将它贴墙放置，两人举着手机照明绕到造像的一边，正好看到几根交缠的电线，外表破旧，里面的铜丝暴露在空气中，挨近之后还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嘶嘶声响。 “原来是电线短路了。”乔米雪看着电线隐隐冒火的地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纯属意外，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杀人凶手潜藏暗处，不用提心吊胆了。 线路暴露始终是个火灾隐患，苏定辰很快出手，搬动巨大的陶瓷观音造像，将它从原地移开了一些，那些挤在观音像后面的线路，向四周稍稍舒展开来。 乔米雪想起刚才电线火星四溅的一幕，后怕的感慨：“还好没烧起来，真是菩萨保佑。” 苏定辰凝视眼前的菩萨造像，眸光微敛：“那点火星大概，落在佛像上了吧。” 乔米雪抬头望向宝相庄严的观音菩萨，眼中柔光泛起，此时她的内心从未如此虔诚。 “希望那些做坏事的人，遭到报应。”苏定 分卷阅读133 辰声线低沉，随口一说，他心里真正想的是，还好造像是陶瓷，防火又防电，挡了一场火灾。 电线烧起来，就像火龙一样乱窜，恐怕消防队赶来，整个房子已经烧成火海了吧。 苏定辰想到这里，神色稍稍有些凝重，他倒不是为廖家可惜，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到无辜的隔壁人家，那就罪过了。 女人相对来说，比较感性，乔米雪一开始的想法是，人都死光了，房子还不如成为废墟呢。 她迅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孩子气，甩了甩脑袋，抛掉那些任性的幻想，决定先消灭火灾隐患再说。 乔米雪看到佛龛桌案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镀金香炉灰，里面的香灰高高堆起，行成了一个锐利的山尖。 乔米雪依稀记得初中的时候老师教过，电线着火，就用粉末之类的东西盖住，千万别傻乎乎的用水泼。 乔米雪端起佛龛上沉甸甸的大香炉，吃力的走到电线短路的地方，反手把香炉扣在地上，轰地一声闷响，细密的烟尘平地而起，像雾一样四处弥散。 香灰的味道扑面而来，乔米雪闻不习惯，感觉鼻子发痒，直想打喷嚏。 “这下稳妥了。”乔米雪拍掉手上的灰尘，向后连退了两步，躲避那股无处不在的香线味道。 苏定辰却没有走，他眼帘微垂，看着堆在地上的香灰，清亮的眸光渐渐锐利：“香灰里面有东西。” 乔米雪听到他的话，连忙上前举起手机，用电筒照亮地上的一滩灰烬，只见线条平缓的灰堆上，凸显出一个异样的凸起，她一时间看不清那是什么，就要伸手去拿。 “别动，小心触电。”苏定辰连忙将她拉回，用一根塑料长杆拨开灰堆，把东西从交错缠绕的电线缝隙里挑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条，乔米雪迫不及待伸手将它捡起，纸条上字迹歪歪扭扭，很不美观，而且还有笔画错误，显然书写的人文化不高不常练字。 乔米雪看得很费劲，却还是辨认出纸条上的内容，一句像是自白，又像是遗言的话：我也不想杀他们，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也不想活了。 乔米雪一个字一个字的把纸条内容诵读出来，连成一个让人胆寒的事实。 幕后黑手唆使曹招娣杀人，曹招娣给全家下毒，自己也喝下□□自杀。 “原来下毒的事，是曹招娣做的……”乔米雪被自己一瞬间的开悟吓到，背后发麻，几乎流出冷汗。 她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脚步不由的退后一步，正巧撞上背后的观音造像。 白陶雕形、彩釉绘制的观音，面容祥和宝相庄严，让这间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屋子，少了几分阴森鬼气，乔米雪发觉自己撞到的是观音造像，顿时觉得坏心情一扫而空，心里生出了一种受到保佑的喜悦。 “你没事吧？”苏定辰看她脚步虚浮撞到了东西，不禁替她担心。 乔米雪连忙站好，将额边乱发拢在耳后，胡乱搪塞：“我没事，是我太马虎了，刚刚没站稳。” 苏定辰看到乔米雪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目光缓了几分，稍稍移开视线，看着眼前的一切，专心研究案情。 他稍作沉默，随即语调笃定的开口：“杀手大概操纵曹招娣杀人全家之后，再返回现场割走人皮，以前K犯的案子，恐怕不少是这种模式……” 乔米雪点点头，有些发憷的看向四周，心里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凶手和曹招娣关系还挺密切，一定还有线索。”苏定辰拿着手机，用灯照着环视一圈，可惜手机的光芒只能照亮一片，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寻找线索，实在是不太可能。 要是刚才没断电就好了。 苏定辰眉心紧皱，考虑是暂时放弃调查，还是连夜修理线路。 一股熟悉的倦意袭来，乔米雪觉得眼皮发沉，低头看了下手机屏幕，时间果然到了半夜两点，是平日里大家惯常的下班时间。 派出所都下班了，只上白班的电工，就更不用说了。 乔米雪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揣进口袋：“电工应该都睡了吧，大半夜肯定找不到人，咱们把门锁好，明天再来。” 苏定辰看得出来，廖家早年安装的线路，错综复杂、乱七八糟，不是一般的复杂，一般人根本没法动，既然找不来电工，那就只能算了。 他微微点头，在身边护送一脸疲惫的乔米雪，并肩走到大门口。 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回家，实在不安全。 苏定辰几乎是不容拒绝的拦在乔米雪面前：“我送你回家。” “不用……”乔米雪差点撞到他，本能的后退一步，却见眼前苏定辰一步不动，灼灼的目光，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乔米雪听到这句话，指尖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那是一种被爱、被呵护的感觉。 乔米雪点点头，脸颊开始变得绯红，她不想拒绝他的好意，她现在 分卷阅读134 还不敢相信苏定辰还爱着自己，乔米雪之所以同意，只是因为她不想让人担心。 自打她进入警察这一行，不知遭遇过多少危险状况，很多人都为她担心，时常劝她不要再做，或者换个轻松点的内勤工作也好。 有人关心是好事，可是太多人关心，她心里时常会有歉疚感，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谨慎，让家人朋友担心。 苏定辰打开门上的锁，等乔米雪出来之后，利落的锁上，扣锁的声音似乎惊扰到隔壁的黄狗，隔壁的院落里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犬吠。 犬吠声一路远去，两人踏着路上苍白的月光，走出巷道，走到停放街边的白色路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两个人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太久没聊，开车的过程中，乔米雪、苏定辰都没有说话。 车厢前面设有音响，舒缓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飘逸而出，听上去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乔米雪疲惫至极，背靠皮椅坐姿懒散，听着一首首动人的歌曲，疲惫的眼帘不由自主的慢慢合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苏定辰看到她安然入眠，削薄的唇角弯起一丝柔和的弧度，流光般的路灯中，他眼底里的光格外温柔。 苏定辰在心里盘算好，到了地方，他会把乔米雪护送到楼下，在某个不惹眼的角落，目送她回到家中，亮起卧室的灯。 可是事情并不能如他的意，开车途中，正巧碰到一条流浪狗惊惶的跑过街心，苏定辰反应极快，脚踩刹车，将车子停住。 强烈的惯性，让车里的人全都向前倾倒，乔米雪从睡梦中惊醒，差点撞到对面的椅背，她按住前面的座椅，缓缓坐直，眼见前面就是自家小区的大门。 乔米雪让他大老远送到地方，心里本来就过意不去，眼下正好到了家门口，她怎么说都要提前下来，自己回去。 苏定辰不好勉强她，就在小区门口跟她道了别，之后转动车钥匙发动汽车，路虎加速极快，很快纯白的车身就像一抹暗夜的魅影，快速飘出了乔米雪的视野。 第 61 章 乔米雪拖着她的影子，一个人独自穿行在有些年头的小区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倒在家里的大床上大睡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可是当她步子走到家门口，乔米雪面对锁死的大门，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她两手空空回来，把包给弄丢了…… 乔米雪估算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加起来，大概值二十来张红钞票，还好不是巨款，暂时她还能承受得住，心情虽然低落却不至于愁得睡不着觉。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乔米雪像催眠一样默念了好几遍，感觉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 在单位熬了一天，接下来肯定是要睡觉的，这时候乔米雪突然想到了另一件坏事，不光钱包手机在包里，开门的钥匙好像也放在包里。 钥匙这种东西，丢了之后麻烦会非常大，比如说今天晚上三更半夜，乔米雪无论如何也叫不来开锁师傅。 她有备用钥匙，藏在门口的花盆里，可惜今天仙人球开花，大概是太美了，被路人觊觎，早上出门晚上回来，花盆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搬走。 乔米雪蹲在门口，看着原本放花盆的地方，耷拉着嘴角，样子不要太丧。 一个抓小偷的警察，却被人偷到家门口，乔米雪可不就是心情复杂么？ 夜越来越深，沮丧归沮丧，乔米雪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她开动脑筋，开始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晚上无非就是和苏定辰一看查案，之后遭遇停电，然后发现线索，就回去了…… 乔米雪突然抬起脸，眼睛里激动的发光，闪烁着恍然大悟的透彻。 一定是停电的时候，自己忙着抱起玻璃摆件防身，就把包包扔到一边的沙发上。 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乔米雪也就忘了包包这一茬，她伸手摸了下口袋，裤口袋里装着一张折叠起来的五十块钱，足够打车了。 乔米雪下决心回去拿包，把五十块钱重新揣回口袋，快速下楼找出租车。 小区门口肯定不好找，她走了一个街区，来到那个被投诉过几次半夜扰民的酒吧门口，很容易就找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司机忙着赚钱，在车辆稀少的夜路上开得飞快，乔米雪本来犯了困，可奇怪的是她现在坐在车上就是睡不着，看着街景在眼前飞速流逝，她的心情渐渐沉重。 她在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安的感觉，反思自己贸然回去，究竟是对是错，万一廖家的大门上了锁，自己不就白跑了吗…… 锁门的事情，她真的记不清了，反正都坐上出租车了，不如到地方看看再说。 乔米雪这样想着，看向窗外的美眸，越发澄澈镇定了。 这样的深夜，另一个地方也有人难以入眠，焦头烂额。 因为他们透过安放在廖家的针孔摄像机，拍摄到了他们倾倒香灰、从香 分卷阅读135 炉当中发现纸条的那一幕。 他们是代理人和教父，两个人一个僵硬的站着，一个拥着绒毯一动不动的坐在乌黑铮亮的皮椅上。 电脑屏幕当中传来的监控录像，代理人将绒毯拥得更紧，他抬眼看了下一旁的教父，面色阴沉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代理人的手在绒毯下面缓缓动作，很快教父垂目看到一只修长美丽不失阳刚的手伸向了桌面上紧紧闭合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的手指在磨砂的电脑外壳上，轻轻滑动，就像在抚摸一块手感颇好的人皮。 “她的电脑，我已经拿来了”代理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缓缓的收了回去，“纸条的事，我真没想到。” “脱离控制。”教父没有想到曹招娣这个毫无主见的女人，居然会脱离控制。 他催眠的技术十分高超，自打作案以来，从未出现如此纰漏。 教父脸上的反应，被代理人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代理人有点想笑，却最终只是酝酿出一句看似调侃的告诫：“你不要对自己太自信。” 教父瞳孔微缩，脸色一片铁青。 代理人不顾他的脸色，闲闲的伸手，用两指捞起桌角垒起的玻璃小瓶，放在掌心之中细细把玩，他看着最近新采集的人皮在干燥剂中，渐渐失水，唇角溢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教父长久的站立，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似乎是放弃了较劲，他转过身去，在屋里踱步，转了一圈之后，目光感慨的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监控是暂停状态，房间一角的菩萨塑像在手机电筒的照射下，宛若神光笼罩，周身发光。 他看了好一会，不得不承认：“论精神控制，可能宗教更胜一筹。” 代理人听到他的认输，似乎毫不意外，甚至很有共鸣，他告诉教父：“我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心理学硕士，他最近抑郁了，把心理学教科书都扔到了垃圾桶里，背着包出去旅游，据说是去参禅拜佛。” 心理学研究生的怪异举动，似乎引起了教父的兴趣，他眉尾稍稍扬起，开口催问：“抑郁的原因？” “年轻人失恋了，心里那关没过去。”代理人的目光，云淡风轻。 代理人听说过，宗教是最好的安慰剂，比什么心理治疗都有效。 一个心理学研究生学了无数书本知识，到头来还是劝别人可以，劝自己不行，最后还得寻求千百年来大家最爱用的老法子，四大皆空，了无烦恼。 教父再有能力控制人性，也比不过如来观音，曹招娣可以信他一时，但最终还是得走向宗教。 教父败给宗教，毫无还手之力。 幽暗的房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空气里弥漫着，丝丝沉香的味道，代理人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当中升起一丝甘美的热流，稍稍安抚了他稍显消沉的心情。 心情真正不好的人是教父，他沉默之中始终眉头紧锁，薄唇寒霜一样泛白，抿成一线，大概是看到代理人抬手打了个哈欠，他终于松口发话，一字字斩钉截铁：“这件事情必须解决。” 代理人打哈欠的手停在半空，转头看向身边的教父，目光在他的衣褶间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回目光，看向屋子前方光线晦暗的深处。 他大概是在想事情，长眉之下的幽深眼眸，焦点模糊，忽然他眼前一亮：“我有一个办法……” 教父知道他办法多，极有兴趣的向他看去，低声命令：“说。” 代理人伸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握在掌心，随即咔嚓一声燃起火苗，目光兴奋，声音却十分阴寒：“点火烧掉一切，把廖家上上下下烧个精光……哦，不对，不是我们放火烧屋，是他们家电线老化短路，发生火灾，碰巧倒霉了……” 代理人拾起一锭香线，凑到打火机前点燃，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他双目微眯，看着轻烟袅袅升腾，面色舒缓，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贪婪的呼吸着沉香的气息，胸膛剧烈起伏，神情如痴如醉。 教父视线微微移动，看到代理人两颊泛起兴奋的红光，似乎是准备好了。 “走吧。”教父拿起一边叠放的衣物，递给他，行动是少有的迅速。 代理人扶着椅子，缓缓起身，睁开眼睛整个人容光焕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屋子，走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 夜里路上车少，出租车司机自然是加足马力一路狂奔，没过多久，乔米雪就跟车到了地方。 乔米雪还赶着回去睡觉呢，下了车就是一路小跑，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半夜的巷道里，在廖大姐家的门口，她停住了脚步，弯着腰大口喘气。 感觉好点了之后，乔米雪直起身子，心情忐忑的伸手摸向廖家样式破旧的红色铁门，她的手有些颤抖，生怕门被锁死，自己白跑一趟。 乔米雪摸索了一会，终于摸到了门锁，居然没锁，她真是长舒一口气。 可是，先前苏定辰回头锁门一幕，突然闪过脑海，让她愣了一下。 是我记错了，还是门原本 分卷阅读136 就没锁？ 乔米雪缩回手来，拍了拍脑袋，却发现自己越弄越糊涂。 算了，不想了，一定是我太累了，太晚没睡，才会胡思乱想、脑袋糊涂。 乔米雪决定果断一点，一把推开门，赶紧上楼拿包回去睡觉。 她快速穿过洒满月光的院落，直接去开主楼的正门。 正门一推就开，居然也没锁，乔米雪心里一阵窃喜，想都没想就抬脚跨入房门。 她还没走两步，只见房门后头一个人影举起手中的乙|醚喷雾，对着她长发飘逸的后脑悄悄按下。 嘶的一声轻响，一股呛人的味道弥散开来，她没有来得及闭气，吸进了几口乙|醚，头脑立刻眩晕起来。 高举的匕首，泛着阴毒的寒光，呼啸而来映亮了乔米雪涣散的瞳孔。 乔米雪看到刀锋直扑面颊，心里害怕极了，想要抬腿逃生，可是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却被强烈的药性淹没，她的意识迅速远离身体，很快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轰隆一声，她晕倒在地上，堪堪错过迎面刺来的刀锋。 挥刀的人不甘心一次失败，正要举刀再刺，却被空中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扣住了手腕。 教父目光错愕，紧接着杀意密布，他狐疑的打量着拦他做事的代理人，阴狠的视线里似乎夹了刀子。 代理人将他的敌意看在眼里，不在乎的笑了：“把她扔在火场烧了就行了，别多此一举留下刀口，万一警方尸检查出来这茬事，不就麻烦了？” 教父心头微震，目光里的敌意消失殆尽，他微微点头，视线下移落在趴倒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她是个意外，就让她意外死在火场吧。” 看样子，这个女人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教父拿出手电，打开灯光，向四周照射，似乎在寻找一个好的放火地点。 白亮刺眼的光束，满屋子晃动，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灯光滑过乔米雪散落的乌发，映亮了发丝，她锦缎般的秀发一时间光彩华丽夺目动人。 代理人刚好看到了那样的一瞬，他冰冷的眼底映入了秀发的华彩，看上去有一瞬的失神。 真美啊，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代理人本来打算放完火就走，可是现在，他突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想要看看她长什么样，甚至想要割掉她的一块皮留做纪念。 至少这个黑发女孩曾在某一个瞬间，感动过他，感动过一颗坚冰一样冷硬的心脏。 他缓缓蹲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 隔壁的房间火光闪烁，乔米雪苍白姣好的容貌，映在代理人的眼中，他看着她，眸光微变。 他原本打算割皮，紧握匕首的手，此刻却缓缓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他伸手摸向乔米雪的脸颊，隔着手套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抚弄，他的指尖渐渐沾满了她的温度。 在他的眼里，她是如此的美，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线条柔和完美，美得让最好的雕刻家都无从下刀修改。 房间里火势渐大，从屋里蔓延出来，烟熏的味道极为呛人，是时候撤离了。 然而，此时代理人还蹲在原地，凝视着入睡一般昏迷的女人，神情出神。 忽然间他听到了背后急促的脚步声，代理人猜到是教父急着要走了，而他却不打算直接功成身退，拍拍手走人，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代理人稍稍将视线从乔米雪身上移开，目光恍惚，好似自言自语：“我听说……她是宋立棠的女人。” 教父声调冷淡：“那就更要杀了。” 生如夏花之绚烂，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头一次让他有了想要珍惜的念头。 想到她在火场中烧成一捧黑灰，代理人发现自己那颗冷硬如铁的心，居然痛到无法呼吸…… 代理人不想让她死，现在或者未来都不可以。 代理人的目光有一丝的波动，他随后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陶醉的望着乔米雪，告诉教父不能杀：“这个女生，我挺喜欢的，现在就死实在太可惜了。” 教父看得出来，乔米雪确实美貌，足以让任何一个年轻男人为她心动，他不禁开始怀疑，代理人是不是倾心于她的貌美，产生了爱慕的心意。 教父问他：“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她可是警察。” 代理人不置可否的沉默着，抬手抚上乔米雪苍白的脸颊，拨开散乱在额头上的一缕乱发，随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温柔细致，他身上阴寒的气场渐渐淡了，可是片刻之后，他说话的语调仍是冷淡的、疏离的：“她不会喜欢我的。” 知道没结果就好，不如把这个麻烦处理干净。 教父高兴，赶紧劝他：“既然如此就把她扔这吧……” 一听说教父想劝他丢下乔米雪烧死算了，代理人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与教父针锋相对从，“我送她回家。” 没等教父再说什么，他沉默着弯下腰，将乔米雪环在臂弯里从地上抱起，走到大门 分卷阅读137 附近的沙发边上，再轻轻放下。 火焰迅速燃烧，炙热的火光将室内照得一片光亮，屋里到处都是物品燃烧的噼啪声响，热浪夹杂着浓烟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太过难受，乔米雪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她眉头紧皱，额头冒着虚汗，喃喃的话语声如同梦呓：“我的包……包没拿……” 代理人愣住了，他在一瞬间想明白乔米雪为什么返回这里，原来是为了拿包。 代理人知道乔米雪的包在哪，刚才通过针孔摄像机，他看到停电的那一瞬，乔米雪在楼上曹招娣的房间里，放下手里的包包，抓起桌上的玻璃天鹅当做防身。 她的包一定还在原来的位置，他去帮她拿来便是。 代理人转身上了楼，身影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代理人取来包包，出现在楼梯口，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楼中央等他归来的教父，火光映照中，教父神情阴鸷脸上杀意毕露，毒蛇一样的目光正紧盯着，躺靠在一边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乔米雪。 代理人知道这样的目光代表什么，他一字字向教父重申：“她得活着，你别动她。” 代理人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低沉却极有穿透力，教父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楼上已被代理人点起了火，火苗在代理人背后肆意燃烧，映出了代理人干练高大的轮廓，他左手提着乔米雪的包，右手虚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尖晃动了一下，突然隔空指向了教父的眼睛。 教父瞳孔微缩，仿佛可以感觉到扑鼻而来的杀气。 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这个女人，他连一根指头都不能动，否则必须翻脸…… 代理人第一次动真格要反对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教父心中不快，面色十分难看，他在想眼前的代理人，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脱离控制…… 他沉思的目光落在乔米雪略显苍白的脸上，来回掂量，最后教父想清楚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警察，都是祸患，根本留不得，哪天找到好时机，一定要除了她…… 教父正这样想着，只见代理人下了楼梯，目不斜视的从他旁边经过，走到门口的沙发前，抱起乔米雪，架着她走出去，就像男朋友搀扶醉酒的女友那样自然。 教父稍稍转动身体，看着代理人抱她出去的背影，眼眸渐渐眯起，他突然发问：“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代理人脚步稍停，抬手摆了摆，示意教父不要插手他的私事。 教父冷笑了一下，暗想：时机一到，我也会送你上路。 第 62 章 拜两人所赐，当夜，消防出动，鸣笛声响彻大街小巷。 体型庞大的消防车，艰难挤进狭窄的街巷，一辆接一辆紧挨着停在路边，车上的消防员顾不上衣着整齐，纷纷跳下车，拎起高压水枪，就往火场里冲。 几根水柱像飞龙一样喷射，可是这片火海实在太大，消防车里的水都用完了，大火还是没有将要熄灭的痕迹。 消防员们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烧成精光，心情无奈、沉重。 这些事情，乔米雪一概不知，她疲惫不堪，加上吸入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手机打开之后，她看到微信群都炸了，才知道昨晚廖家着火，一切都烧成精光。 廖家邻居听说廖家人死得蹊跷，昨晚，大火殃及池鱼，连同隔壁都烧个精光，更别谈及时报警了。 乔米雪靠在枕头上，坐了一会，回想昨晚发生的事，突然头疼得厉害，搅乱了头脑中闪过的一些记忆碎片。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记忆就像杂糅在一块的电影，混乱、不真实。 乔米雪伸手去挠满头乱发，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除了一件事，她和苏定辰在一起做的那件事，她记得自己和苏定辰一起搜查了廖大姐家，发现了一张十分关键的纸条，她还记得是苏定辰送自己回家，而自己却在车上不争气的睡得很熟…… 乔米雪想到这里，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她索性下了床，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 她真的很渴，嗓子就像冒烟了一样。 水盛在桌上的热水壶里，温度早就凉透，乔米雪没计较这水是不是新鲜，仰头就喝，声音比平时略大。 水冰冰凉凉，滑过干燥的喉咙，让她整个人镇定了许多，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回家之后的事。 苏定辰送自己回来，之后发现包丢在现场，又返了回去，再之后就是…… 乔米雪握住水杯的手蓦的一松，砰的一声，挂着水珠的玻璃杯在她脚边的瓷砖上，落地摔碎。 锋利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划伤了乔米雪光裸的脚踝，可是她仍旧麻木的站在原地，目光放空，仿佛她已从这个世界抽离，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 她记得自己踏入廖家小楼的那一刻，有人从背后偷袭了自己，然后整个人就不省人 分卷阅读138 事了。 那个偷袭自己的人，一定是凶手K，火也一定是他放的，为的是烧毁一切，抹除痕迹。 我碰上了他，晕倒在现场，居然好好的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米雪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指甲缝隙之中，积了一些火烧的灰烬，明显是从火场里走了一遭。 难道说K没把自己丢在火场里，反而将自己送回了家？ 乔米雪细想之下，挺俏的鼻尖上暗暗流出一丝冷汗：他居然把我送回了家，他居然进了我家的门，到过我的卧室，甚至还在我家坐了一会！ 乔米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额头上血管突突的跳。 她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环视着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缺乏安全感。 这个变态连环杀手，会不会再次光临，然后把自己杀了割皮？ 乔米雪紧抿唇角，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躲开这个阴魂不散的变态。 这种时候，乔米雪想到了闺蜜余澄园，她拿起手机打过去，等到拨通之后，她开口就问：“我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 大概是事情说得太突然，余澄园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答应：“好啊，好啊，我早想死你了。” 乔米雪高兴的笑了，可是她忍住了说出实情的冲动，不想告诉余澄园凶手来过自己家的事，免得好朋友为自己担心。 正在乔米雪胡思乱想之际，余澄园隔着手机笑着开她的玩笑：“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跑来宠幸我了？” “你想多啦，我是有事求你……”乔米雪犹豫了一下，撒了个谎，“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手机对面的余澄园沉默了一瞬，随即瞪大了眼睛，爆发出一声感叹：“这么巧，我也被人跟踪了。” 乔米雪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被人跟踪是假，余澄园倒是真的被人跟踪了。 “谁呀，胆子这么大，还敢跟踪小园园，我来帮你收拾他。”乔米雪作势撸起了袖子，摆出女汉子架势。 余澄园那边却卖起了关子：“你收拾不了他，他都能骑在你头上，可威风了。” 乔米雪听着余澄园的话，有些怪腔怪调，她立刻察觉出余澄园口中的那个“他”，恐怕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乔米雪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你该不会是说周梧跟踪你吧。” 余澄园那边没了话，只有一声模棱两可的鼻哼，显然是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默认。 居然真是周梧！ 乔米雪一下子想到了先前两人种种奇怪的表现，美丽的眼眸顿时笑成了盛开的桃花，她柔和清越的语调听起来十分的意味深长：“你跟他之间一定有什么……” 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八卦还能有什么，乔米雪就这样被这一对冤家勾起了八卦之心。 话已至此，余澄园只得承认：“是他非要追我，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呵，谈恋爱了，你也没告诉我，真不把我当闺蜜。”乔米雪假装生气，唇角却弯起了笑意。 “我跟他是勉强试着谈，成不成还不好说呢……”余澄园揉了揉，先前哭肿的眼睛，故意放声大笑，装作无所谓，“哈哈，后来可不就是这样吗，没几天就分了，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乔米雪听得出来，余澄园的反应有点反常，不禁蹙起了秀眉：“你爱他吗？” 余澄园眼帘低垂，沉默了一瞬，随即泼辣的对着手机嚷嚷：“爱什么爱呀，你快点来，我告诉你，老娘除了爱自己，就是爱你谁。” 乔米雪哈哈大笑，连说了好几个不信，只信余澄园爱周梧。 余澄园被她说得脸红，性子是越发的泼辣了：“你还笑我，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吃掉。” 乔米雪听到这句有名的广告词，几乎是憋不住的大笑，连肚子都笑疼了，她可以想象对面的余澄园是何种表情，连忙安抚：“好啦好啦，我给你带好吃的，前两天我做了好多甜食，都给你吃。” 听说有好吃的，余澄园这才喜笑颜开的放过了她。 乔米雪提着大包小包，带着瓶瓶罐罐，送货员一样把最近几天闲来无事做出来的饼干、点心，全都塞进汽车后备箱里，很快，汽车的后备箱就被美食占去了大半的空间。 乔米雪看着一车的甜食，估算一下，余澄园放开肚皮吃，至少要长十斤肉。 乔米雪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开车的时候，乔米雪就在考虑，待会要不要劝余澄园少吃点，免得她长胖了，对着镜子天天愁。 乔米雪熟悉路线，很快开车来到余澄园的家门口。 防盗门推开一条缝，乔米雪看到里面情况，沙发上堆着一堆零食，有的开了口，里面的薯片碎屑都洒到了沙发上。 地板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到处都是鞋印，几乎可以扫出来一簸箕灰。 余澄园看到乔米雪来了，连忙将手里的稿纸揉成一团，顺手往后面一丢，纸团砸在垃圾桶 分卷阅读139 边缘，滚到地板上，和其他散落在地的纸团散乱，轻轻的碰撞在一起。 余澄园一身宽大的粉色睡衣，光裸的两脚踩着布拖鞋，风风火火的跑去玄关迎接乔米雪：“你可算来了，好吃的，带了吗？” 乔米雪拿出了藏在门口的两大包零食，重重的甩在门口的垫子上，双眸闪亮得意的看着余澄园脸上惊喜的表情。 “这么多呀，三天都不用做饭了，好开心！”余澄园喜笑颜开的拎起两大包甜食，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冷藏室，把东西全都塞进去，当做这几天的存粮。 余澄园是个生活随意、不爱做家务的人，从她邋遢的生活环境，就能看出她的脾性。 乔米雪环视一屋子的脏乱差，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她眉头直跳：“说真的……屋子那么乱，是他甩你的吧。” “他哪敢嫌弃我。”余澄园顿时不服气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一屋子的脏乱状况，落入她的眼中，似乎又在应证乔米雪的种种猜测。 余澄园转身拉开窗帘，用抹布擦拭玻璃上的灰烬，外面的阳光穿窗而入，映照着她发红窘迫的脸颊：“上次屋子他彻底打扫过，干净过一回，这两天我忙都忙死了，没时间打扫罢了，不是懒啊。” “你就是懒，哈哈哈。”乔米雪看到余澄园努力装作勤快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可爱。 余澄园索性不装了，把抹布扔到一边，拍了拍手：“我不贤惠没关系，以后会有贤惠老公给我干活。” 乔米雪故意提点她：“我看周梧就很贤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抓紧呐。” 余澄园尴尬的摆了摆手，脸红到耳朵根。 乔米雪环视一圈，美丽的眼眸微微敛起：“真没想到啊，周梧还是居家好男人，会做家务，能帮女朋友收拾房子，平时看上去可糙了。” 余澄园拆开奶茶塑封，泡了两杯奶茶，一杯递给乔米雪：“我也没想到他会跟踪我呢。” “他工作忙得要死，下班时间不休息还，这是关心你啊。”乔米雪接下奶茶，为周梧说了许多好话，今天她打定主意要让余澄园好好想想，周梧这个好男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抓住。 “我先前有个暗访，就是装成研究生去调查环境污染嘛，以前同事都这么干过，就像旅游一样一点事都没有，他非要跟我说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还说要暗中保护我，到哪都跟着。我说你烦不烦啊，小题大做……”余澄园说到这里，握着奶茶杯的手，抖动了一下，差点把装得太满的奶茶泼洒出来。 乔米雪抬头看着她，大眼睛忽闪：“然后呢？” “然后我就控制不住脾气，跟他大吵了，再然后……再然后我就踹了他啊。”余澄园说话时很激动，胸膛起伏，说完之后，她猛吸着杯里的奶茶，目光斜着看向窗外，一句话都没再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两人吸珍珠奶茶的声音。 乔米雪平吃珍珠的时候，喜欢细细的嚼碎，感受珍珠弹牙的嚼劲。 细嚼慢咽的时候，一个人的思考往往也会慢慢细化，乔米雪细细的思考之前的种种，想起自己与周梧共事的日子里，他在工作当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样子，顿时理解两个人为什么闹到分手了。 两人性格都挺强势，都是又硬又毛的石头，碰到一块，非得磕出点火花来。 说吵架就吵架，说分手就分手，也就不奇怪了。 乔米雪搞清楚了，闺蜜和上司的状况，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撮合这一对了。 余澄园想推开窗户吹吹风，可是当她站在窗边向下看去，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周梧正站在楼下，周围还有几个人，向他围了过来，似乎来者不善…… 余澄园大惊失色，丢下手里的奶茶，顾不上换衣服，就穿着身上那件粉色睡衣，踩着拖鞋跑下楼。 乔米雪看到她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咬着吸管，忘了吸杯里剩下的珍珠。 等到余澄园人影都看不到的时候，乔米雪稍稍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余澄园向楼下望了一眼，不知道见到了什么，就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乔米雪想到这，连忙放下奶茶，走到窗边查看情况。 乔米雪身处八楼，从落地窗向下面望去，只见地面上的人都是积木那般大小，但是周梧一身夹克便装，轮廓英朗，形象依然高大。 被人说了分手，还暗自跑过来，周梧不是心里挂念余澄园，舍不得分手又是什么？ 余澄园明明甩了他，看到周梧被一群来者不善的人包围，立刻就不管不顾的跑下去，难道不是心里有他？ 这一刻，乔米雪看清了，两人连着一段挺深的感情，隐藏得深，爱得也深。 看来这两人的怄气，是要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携手面对危险。 乔米雪顺手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走向半开的大门，决定下楼看一看。 第 63 章 乔米雪坐电梯下去 分卷阅读140 ，带着包，她习惯在包里放一些防身物品，比如辣椒水、防身手电。 她走出大楼，看到了余澄园的武器装备，一个木棍，细看之下其实是一个扫把杆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余澄园紧抓着那根不太结实的长杆，面对一众陌生高大的男人，一个箭步冲到了周棋前面，似乎是想要保护他。 周梧看到她不自量力的模样，心里暗道，老子要你一个女人保护啊。 可是他这样想着，心里生不出一点怪罪，反而软成了一滩水，泛起感动的涟漪。 他动容的看着余澄园小身板的背影，忍不住怜爱的伸出手去，按住她瘦削的肩，五指稍稍使力，硬是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他是她的男人，理应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余澄园抬头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是如此的光辉，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余澄园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被这样的男人爱着，真好。 周梧目光犀利来回扫视，两拨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的男人，沉声质问：“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跟着余澄园，到底是什么目的？” 两拨人，一拨民工模样，皮肤黝黑、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污渍，另一拨人衣着讲究，有些人穿着夹克，有些人身穿运动服，个别人竟是西装革履打扮得十分讲究。 两拨人似乎谁都不认识谁，互相瞅着，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很奇怪。 他们的目标不是彼此，瞅一瞅就算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余澄园，几乎在转瞬之间，两拨人齐刷刷的看向余澄园。 两拨人一起问她：“你到底帮谁说话？” “我没说话啊……”余澄园懵了，目前为止她真的没说过一句话。 “前两天，你说你是那啥来着……”有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民工，似乎是记性不太好，伸手往脑门上拍了几下，硬是没想起来她当时的拗口说法。 “构造地质学研究生啊，跑你们那儿做野外调查的。”余澄园这才发现，那个大叔有点眼熟，几天前还把自己错当成贼。 大叔：“我看你不是，我们都觉得你像是报社的，可能是记者吧。” 我们都觉得…… 余澄园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握住长杆的手哆嗦了一下，只听当啷一声木杆掉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周梧警觉的回过头去，关心她的状况。 “没事，只是……有点震惊。”余澄园盯着地上险些砸到自己脚面的棍子，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结。 她没想到自己伪装的功力竟是如此的差，竟然被人认出不是学生也罢，就连记者这一真实身份都被人认出来了。 余澄园正想着怎么狡辩呢，只见另一波衣着讲究的人，也跟着发声：“我们看你也像报社的。” 周梧质问他们：“所以你们跟踪她，就是因为她是记者？” 其中一个民工说：“我们一开始怀疑她是，但是不确定。问她吧，她非要说自己是学生，不提记者半个字，我们都看出来了她身份不一般，不像是贼，像个有文化的记者。我们就跟着看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记者。” 没等周梧发问，另一个民工就大咧咧的坦白了跟踪的事：“我们不是那种跟在人后头的变态，一共就跟了两次。第一次快跟到她办公的地方，确定她真是记者；第二次再跟来，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好记者，是为钱说话，还是有啥说啥。” 周梧凭借多年办案经验，看得出来民工们极为坦诚，没有隐瞒，他转而看向心事重重的另一拨人，沉声发问：“你们呢？” 一个头发梳得铮亮的男人，目光触及周梧探寻的视线，眼睛不由的眨动了一下，也坦白了自己跟踪的原因：“我家在那片地方开厂，听说来了记者搞暗访，想看看她是来搞哪个厂子，还是收了钱替哪个厂子宣传。咱来到这个地方，大家都不认识，目的还是差不多的。” 男人毫无隐瞒，他是生意人，知道生意场上有种情况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反而两方一拍即合，生意成功。 男人和气生财，笑呵呵的看向余澄园，希望她能看着钱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满意答复。 可是他想错了，此话一出，反倒让余澄园眉头紧皱，目光发冷。 周梧在众人面前维护余澄园：“她是好记者，看到什么说什么，一切都会如实报导，” 小厂长察言观色，看出周梧气势非比寻常，不是好惹的人，却也看不出来历，一时间便没有吭气。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还好烟盒在口袋里，可以借递烟的机会拉近彼此的关系。 烟是软中华，还算上档次，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根，笑着递上去，借着递烟的机会问周梧：“请问您在哪高就？” 周梧身材十分高大，垂目看了眼前的小厂长，没接递上来的烟，说了两个字满足他的好奇：“公安。” 不需要透露太多，“ 分卷阅读141 公安”两个字足以压住阵势。 “原来是公安干警啊……”小厂长头上虚汗直冒，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夸张了，“如实报导就好，呵呵……呵呵，请问您身后的这位记者，这次报导打算曝光哪个黑心工厂？” 一般的工厂都经不住查，他说别人黑心的时候，自己一样心虚。 余澄园不知道该不该说，抬头看向周梧，目光里盈满了对他的依赖。 周梧冲她微微点头，叫她放心，转头就目光严肃的看向小厂长，口吻十分铁面无私：“她曝光哪个工厂，全凭良心，你不做亏心事，就不该害怕记者来查。” 小厂长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警察立场如此的坚定不移，他本想借着说话的机会拉拢两人，借着请求写报导的由头，塞些钱拉拢关系，记者同志口袋鼓了，心里开心了，那报导自然是歌功颂德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对面的两人明显是，没法收买的硬茬，要不还是回去乖乖打开污水净化设备，老老实实把污水净化一遍又一遍…… 耗电那么厉害的设备，开起来烧钱啊。 小厂长暗自懊恼，却又不敢冒险，不过转念间，他记得自己和税务局蔡科长关系甚好，看来势必最近要多请他几顿，把成本从偷税漏税上补回来。 事已至此，小厂长打算撤了，面上挂着生意场上讨好的微笑，戒备的看着周梧，一步步向后退，走过转角很快溜掉。 另一边的民工却是喜笑颜开，面向余澄园，真诚的笑着。 “原来是好记者呀……” “好记者就好，我们想找您办事，就怕您被黑心老板给收买了。” “刚才那帮人也跟到这个地方，我们还以为你跟他们连着气呢。” “没有，没有，我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你们。”余澄园连忙摆手澄清，头上直冒虚汗，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有那么多曲折和误会。 有个平头小哥笑着凑上来：“不认识我们没关系，咱们叙一叙就熟了，我们是遇到了困难，有事求你，你看……” 余澄园大方的从周五背后站出来，两颊笑出了两个酒窝：“有什么事你说，我是做记者的，别人的事不让管，有时候我们也管，你们不会介意吧。” “嗯，好，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平头小哥挠了挠硬茬一样的短发，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他们全都在一家郊区砖厂烧砖搬砖当工人，干了有两年了，去年厂子好好的，生意红红火火，工资按月发放，可是今年砖厂突然就到了倒闭的边缘。 他们堵在老板办公室要债的时候才知道，是砖厂老板错判形势，以为今年砖头能卖出苹果价，老板头脑发热借钱扩建砖窑，可是砖窑修好了，今年的工地却开工不多，砖头卖不掉，砸在自己手里，直接把家底砸穿，老板抱着堆积成山的砖头，陷入债务危机。 余澄园听完了他们的话，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露出为难的表情：“要债的话，你们应该去找法院吧，找报社不好吧？” “说实话，我们也听人说了，要债要找法院，找报社曝光也曝光不出钱来。可是……”民工大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纸，看向余澄园，把纸条递了过去，“前些日子，我们找老板要债，老板给了我们这个。” 余澄园接下纸条，夹在手指之间，翻来覆去一张张看。 原来是别人给砖厂老板写的欠条，欠钱的几个客户，在欠条上画押签字按手印，总数加起来有四五十万，正好抵上几个人欠发好久的工资。 余澄园拿着欠条，望向他们，目光中透着丝丝疑惑，不知他们把欠条交给自己，具体是想干啥。 民工大叔向她解释：“老板说，欠条给我们了，有本事就自己去要，砖厂实在是没钱了。我们总不能搬一堆砖头回去吧。” 是啊，所以呢？”余澄园继续问。 大叔告诉他们：“老板说，欠他钱的人现在找不到了，只要能找到人就能兑现欠条。我想请你帮我们登报找人，还有一件事，我们听说网上也能发新闻找人，还有人肉搜索啥的，听说很有用，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懂，余记者您是专业的，您肯定知道怎么办。” 乔米雪和余澄园听完之后，对视一眼，不由的苦笑。 全世界都在找老赖，可满大街都是毫无办法的债主，如果登报能把人叫出来，报社大门都会被债主挤破。 余澄园走到民工面前，把所有的事情，用一句话解释清楚：“欠钱的人欠债太多，跑路了，谁都找不到，登报也叫不出来。” “啊！那怎么办？”站在前头的平头小哥似乎很吃惊，瞪大眼睛望着两人。 周梧沉声开口，出了个主意：“你们叫老板积极点，多联系几个买家，争取慢慢把货卖掉，再把钱还给你们，你们满世界找老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找点活干，能赚一点是一点。你们说是吧？” “警察同志，这个……”平头小哥欲言又止，脸上疑虑重重。 这也是个办法，可是砖不是那么好卖的 分卷阅读142 …… 余澄园也想到了这一层，在周梧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关键是，厂长要是能卖掉砖，就不会破产了呀……” 隔行如隔山，乔米雪以前做的是食品小生意，一时间想要跨界房地产，解决砖头销路问题，还是一件头疼而又困难的事。 乔米雪想了好一会卖砖，忽然在一个瞬间，宋立棠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等，他好像有门路。 乔米雪记得宋立棠很久之前说过他家的情况，他家好像是包工头起家，现在还在做房地产开发，不如问问他，需不需要砖头。 余澄园看到乔米雪灵光一现的模样，问：“怎么样？你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乔米雪点了点头，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给宋立棠打电话问问。” 余澄园揉了揉鼻子，暧昧的笑了，用手肘拱了下乔米雪：“对，给你男友打。” 她就不信，乔米雪能把持得住，跟小帅哥没有一点点假戏真做。 乔米雪连忙摆手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好朋友，我跟宋立棠之间特别单纯，什么都没有。” 余澄园看向乔米雪的目光，变得惋惜：“你为什么不试试呢，都多久没谈一个了，你呀，终生大事也不急。” 乔米雪这才惊觉自打高中分手之后，她真的和恋爱绝缘了。 是因为什么呢…… 乔米雪有一瞬的恍惚，心里空空的，充满了回音：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苏定辰年少时的模样，在她的眼前闪现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眸变得有些湿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里依然装着他，年少时的所有情感，全都给了只此一人，经年之后，她的感情世界一片荒漠，谁也没法在里面生根发芽，包括宋立棠。 宋立棠确实很好，是个好男人，将来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可是乔米雪却没法将他看做自己的男人，她与他之间总是隔着些什么，以前她看不清，今天经余澄园这样一提，她终于顿悟，原来他与她之间隔着的，是一个人，一个不太可能的人。 她的初恋，苏定辰。 乔米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她心情复杂的拨通了宋立棠的手机：“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事情有些麻烦……” 接电话的人是宋立棠本人，他听说乔米雪要找他帮忙，手指不由的将手机攥得更紧：“没关系，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其实不是我有困难……”乔米雪看到周围民工期盼的看着自己，点点头下定决心求人办事了，“不算我的事，所以才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乔米雪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宋立棠，非常不好意思的表示，想把滞销的砖头卖给宋家的房产公司，好让干活的民工早日拿到血汗钱。 她忐忑的等待宋立棠的答复，不知道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很过分，给他带来困扰。 谁知宋立棠认真听了乔米雪说的事，态度十分爽快，他笑着告诉她：“正好，我家那边正在搞一个商业项目，在新区商业街那边，应该会需要不少水泥和砖，我等下联系公司，帮你问问。” “太谢谢你了……”乔米雪脸红了一下，开心之余，心情依然有些忐忑，“麻烦你，真是对不起。” “你太客气了，记住下次不要这样。”电话那头的宋立棠哭笑不得，他真心不想乔米雪待他太客气。 可以的话，最好能像依赖男朋友一样，理直气壮的依赖他…… 第 64 章 民工们没拿到工资，不舍得打车，转了好几辆公交车才赶回砖厂。 生意惨淡的砖厂，夜晚黑漆漆，只有一两间屋子亮着灯。 民工们陆续走进砖厂大门，抬头望去，只见厂长办公室亮着灯，但是窗户紧闭锁死，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界窥探的视线。 这时滴滴两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亮着光的屏幕上闪现着债主催债的短信，砖厂老板何兆文，凝视着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短信，两道浓眉犯愁的皱起。 别人欠他的钱，他也欠着别人钱，做生意就是这样，利益纵横交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兆文白天不敢来砖厂，晚上不敢回家，就是怕债主登门围堵，无钱可还。 平头小哥看到办公室里亮着灯，知道厂长就在里面，生怕他跳窗跑了，顾不上敲门，直接冲进办公室，来到他办公桌前。 何兆文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刚刚欠起来一点，看到平头小哥突然闯入，一下子惊恐的缩了回去，目光警惕上下打量这个平日里没少惹麻烦的倔脾气职工。 平头小哥手撑着桌子，冲着陷在老板椅里的何兆文，咧嘴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欠条：“借条还你，我们不用找他要债了，咱砖厂马上就有钱了！” 何兆文盯着他手里的借条，神色僵了一下，没有接下，他看平头小哥的目光十分怪异，心里 分卷阅读143 嘀咕着：汤建国这小子平时就有些愣，今天跑我这来胡言乱语，该不会是疯了吧。 汤建国迎着何兆文异样的目光，红光满面的扯着大嗓门，向他宣布了好消息：“咱砖厂的砖头，马上就能卖掉换钱了。宋九镰，你知道吧，他家要在商业街那边盖房子，要用好多砖，马上就来咱这买了。” 可谁知，汤建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何兆文的目光却是越发冷淡、狐疑。 汤建国终于注意到老板神色不对，他大嗓门反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何兆文坐在椅子上，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谁都有可能买我的砖，就他家不可能。” 汤建国十分纳闷：“为什么？” “我跟宋九镰共事过一段时间，以后再没见过了……”何兆文态度敷衍，头偏着眼看向一边，显然是不太想提以前的恩怨。 汤建国却像是打了鸡血，穷追猛问：“你跟他有什么事？难道说你抢他老婆了？还是说……” 何兆文一听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厉声打断他：“我没有对不起他！他干了黑心事，我去纪委举报他，有什么不对？” “啊，原来你举报过宋老板……”汤建国嘴巴张得老大，高大的身形几乎站不稳。 何兆文掀起眼皮，看了几乎呆住的汤建国一眼，敲着桌子说起了过去的事：“你别看宋九镰今天风光，他那些发家的老本，没有一分钱是干净的，他以前做工程，砖头水泥没一点合格，这种生意肯定出事。后来他单干一单生意，房子刚盖好就阳台掉下去，出了人命，我举报他，有错吗？” 汤建国棍棒一样站在原地，目光发直的晃了晃脑袋，才想到刚才老板一番响亮的问话，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您做得很对，举报那孙子做得太好了。” 何兆文听到这话，因为情绪激动起伏的胸口这才平静下来，他稍稍坐正，像一个长者在教导晚辈：“小汤啊，你把欠条收好，万一能要到债呢，不要放弃要债的希望，至于宋九镰这条路……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多期望了。” 汤建国沉重的点了点头，拿好欠条，转身走向大门。 同汤建国一同回来的兄弟们，都没有走，从汤建国进门的一开始就，一直忐忑的等在办公室门口。 他们聚精会神的关注屋里状况，忽然听到门锁响动，呼啦一下，散开一个圈。 汤建国推开门看到大家都在门口围着，有一瞬的惊讶，紧接着又是垂头丧气：“散了吧，散了吧，咱老板和姓宋的那家有仇，别指望卖砖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绪低落，纷纷回到休息屋里。 夜渐渐深了，郊区的工厂一片宁静。 这个夜晚注定有人唉声叹气睡不好觉，大叔躺在行军床上玩手机一直快到半夜，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八岁的女儿发来的短信，问他何时回家的短信，他凝视着屏幕上的字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女儿，正在奶声奶气的张着小嘴，向自己发问。 工钱拿不到，路费都困难啊…… 他面色沉重，斜眼看向桌面，桌上杂物胡乱的堆积在一起，只有一张皱巴巴的欠条，压在充电宝下面。 大叔知道自己只能去要债了，恐怕结果可能就像记者说的那样，不可能要到…… 大叔心情低沉到极点，可是他发给女儿的短信却是语调乐观：爸爸过得可好了，忙着赚钱呐，过几个月才能回家，等爸爸把钱拿到手，给你买一大堆好吃的。 大叔发去了短信，心里好像多了几分信心，眼睛微微发亮：只要大家一起用心，一定能把债要回来。 大叔这样想着，终于在破晓之前沉沉入睡。 第二天大家收拾行李，准备去外地要债，可是还没等到中午就发现门口被人堵上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嚷嚷着让老板还钱。 老板躲债躲出经验，天不亮的时候早就从工厂后门悄悄溜了，到处找不见人影，砖厂的员工硬着头皮上前打听，才知道这帮人打听到砖厂老板找到了大客户，马上就能卖砖还钱了。 债主们怕晚来一步，被别人抢先拿走钱财，一个个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开车飞奔到郊区，把大门堵住就等大客户上门送钱。 一堆人围在门口吵吵嚷嚷，难免磕磕碰碰，情绪激动闹出口角，不知是谁悄悄报警，夸大事实说是砖厂这边百来号人，要打群架了。 派出所一听这状况，没敢耽搁七八个人奔向警车，快速出警，走的时候不忘喊上外形亲和、沟通能力强的女同事，乔米雪。 “冷静点，都别嚷嚷了，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周梧当兵训练多年，嗓门特别有震慑力，说的是劝人的话，在场的人听起来却是十足的命令。 看到制服的人来，到底给几分面子，纷纷停止争吵，闭上嘴巴不说话。 乔米雪的视线在人群之中来回扫视，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走上前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米雪和砖厂员工们一回生二回熟，彼此算是熟 分卷阅读144 人了，员工们见到乔米雪热情得很，毫不避讳的把昨天打听到的事一股脑的说给乔米雪听。 乔米雪听完这一切这才知道，砖厂老板和宋九镰还有一段旧仇，恐怕就算宋立棠想要帮忙也很难过他老爸那一关了。 乔米雪一双秀眉渐渐蹙起，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宋立棠的电话：“我有点事要跟你说，你现在在哪？” 手机里传来宋立棠的声音：“我在去砖厂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这边情况有些……”乔米雪想要提醒他这边情况有点乱，需要注意安全，可是在她抬头的瞬间，正好远远看到一排硕大的卡车队正朝砖厂方向赶来，最前头的那一辆正是她熟悉的黑色跑车。 也许是想要早点见到乔米雪，宋立棠开车的速度尤其快，眨眼的功夫车子开出大道，刹车停在了乔米雪面前。 “我听说你爸爸不可能同意这事……”乔米雪抬头望去，看到他身后随即跟来了一长串车队，显然是要把砖厂的存货给拉回去，不禁面露疑惑。 宋立棠拉开车门，下车来到乔米雪面前，上扬的嘴角略带着一丝丝神秘：“我爸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怎么求都不行，也不告诉我原因。后来我跟他说了件好事，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高兴得很，这事就松口了。” 乔米雪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他：“你到底跟你爸说了什么，能让他开心成那样。” 宋立棠俯身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就跟他说，我们明年一定结婚。” 宋立棠声音虽低，周梧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脚步突然顿住，投来异样的眼光。 宋立棠感受到周梧的视线，连忙将乔米雪拉到一旁，避开周遭的目光，他垂眸看着乔米雪震惊不已的小脸，低声解释：“你别误会，说结婚是哄他开心。” 乔米雪这才缓过来劲，娇嗔的数落他：“你呀，尽乱说，你爸真信了，到时候怎么办，会被你气死吧。” “未必……”宋立棠竖起一根手指，冲乔米雪摇了摇，“说不定明年我们真能结婚呢。” 他亦真亦假的态度让乔米雪一瞬间愣住，眼睛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 眼前的男人真的不错，她一直就知道。 他与她真的能走入婚姻，携手一辈子吗？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就像光弧一样，啪嗤一声闪了一下，乔米雪随即晃晃了脑袋，感觉自己是在瞎想。 他和她还没有爱情呢，谈什么婚姻，婚姻看上去是过日子，基础却是两个人之间的深深爱慕，相互依恋。 乔米雪对待宋立棠就像好朋友，好像没有脸红心跳、少女怀春的感觉。 乔米雪胡思乱想的时候，周梧凑到两人之间看热闹：“听说你要结婚了？” 乔米雪脸红着没说话，倒是宋立棠微笑点头，默认了婚事。 周梧看着两人了然的点点头，没说恭喜，他心里其实觉得乔米雪和苏定辰更适合，看好两人以后复合。 “苏定辰呢？你们结婚，他有什么打算。”周梧忍不住在这里为老朋友说上一句话。 乔米雪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指尖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抬眸看向宋立棠。 宋立棠不知道乔米雪和自己的兄弟曾今有过一段情，说话时态度特别坦然：“明年他应该是要回部队去，说是申请去非洲维和，趁着年轻历练一下，一两年内怕是回不来了。” 周梧目光关切，连忙问：“你们的婚礼呢？他会去参加吗？” 宋立棠说出实情：“过完年没多久就要走，应该参加不了了吧，部队那边要求严，可惜了。” 周梧点点头，没说话，过了几秒钟自己走了，去处理讨债纠纷。 乔米雪看着宋立棠演了那么久的戏，简直目瞪口呆，她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袖口，眼神暗示他低调点，别在同事面前乱说结婚的事。 真有喜事，乔米雪肯定通知，可现在结婚只是假消息，告诉大家干嘛。 宋立棠向她道歉：“好了，我知道错了，不说了，行吧。” 乔米雪除了原谅，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最终点点头，不计较了。 宋立棠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开心的忙正事了。 何兆文开砖厂，别的不说产品质量相当过硬，宋立棠带来的人验过之后，几乎是人人都在夸。 濒临破产的厂子生产的东西有人接盘，老板就该烧高香了，何兆文特别识抬举的给了个铁哥们友情价，不求赚钱只求回本。 宋立棠这边拉货要走，会计拿着一沓签好的支票要给砖厂付钱，大大小小的债主们就像饿了七天的狼见到了肉，几乎是两眼放绿光。 老刘抽着烟，看到那帮生意人就要扑上来抢钱的架势，当机立断掐掉烟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了资本家面前：“你们先等等，这边先把工资发完，再来还你们的债，你们不像他们少了这点钱就会饿死，都是当老板的知道现在工资多低，员工养家有多不容易吧。” 老刘的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 分卷阅读145 病，那些原本打算抢钱的生意人，愣是被他一憋再憋，最后点头服气。 民工们从会计手里接过工钱，个个兴奋得不行，捧着红钞票连数好几遍。 这边工钱结了，何兆文那边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去找今天赶来的债主还钱，陪着笑脸来回跑了好多趟，手都勒红破皮了，这才把债务两清。 要债这事还真得抓紧，何兆文卖砖的钱刚巧够还今天来的债主，至于那些明天后天才来的人，他恐怕是真没钱还了。 何兆文不想当老赖，想继续把砖厂开下去，把本钱赚上来，慢慢还债慢慢致富，可是宋家以后还会买他的砖吗？ 何兆文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连宋立棠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他突然听到宋立棠带笑的声音：“你家的砖质量不错，价格也合适，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至少明年还能合作几个月。” 宋立棠不敢保证多，到了明年，子虚乌有的婚事只能瞒几个月，再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老爸知道真相，非得大发脾气收拾自己不可。 何兆文一听这话，知道厂子有救了，连连感谢宋立棠，要请今天帮他所有的人留下来吃饭：“大家辛苦了，不嫌弃的话，都留下来吃饭，我办公室保险柜里存着两箱茅台，是八三年的陈酒，味道香得很，咱们今天晚上把它干了！” 生意场上的应酬，宋立棠可去可不去，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笑着说：“何老板客气。” 何兆文看向另一边刚刚忙完的警察们，目光真诚感激：“你们留下来吃饭吧，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警察们全都朝他摆手推辞：“不用感谢了，都是分内的事，不用留我们吃饭，也不用特意谢我们。” “那……”何兆文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感谢的法子，“那我给你们送锦旗吧。” 那群从惊喜中回过味的民工们，听到这个提议，纷纷响应：“我也要送。” 有人激动的走到老板面前，向他提议：“我们一起送吧，算我们全厂的心意。” 另一个人开始琢磨：“写什么好呢？” 乔米雪看到大家真心感激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有点怕他们送来的锦旗夸得太露骨，让人不好意思挂出去。 她正要委婉的劝一劝他们，只听很快讨论就有了结果。 “就写为人民服务吧，我记得是□□说的。” “□□好，□□要是还活着就更好了……就这个吧。” 乔米雪记得，派出所正门大厅墙上就挂着一行毛体的“为人民服务”，精准的概括了国家单位的职能，锦旗上面写这句话，一点都不过誉，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第 65 章 鲜红的太阳即将沉入远方的晚霞里，城市在地平线上轮廓起伏，成为夕阳映照中的浓重一笔。 周梧站在空旷的郊区，远望的视线慢慢收回，他在乌压压的人群背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余澄园！ 周梧顿时眼前一亮，紧接着眼底深处泛起丝丝疑惑：“她怎么来了……” 当然是打听到了消息，悄悄跟来，就为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求得安心，就像他曾今跟踪过她一样，都是一样的心态，只是到了今天她才理解。 余澄园远远的发现，周梧的目光始终穿越人群紧盯自己，躲在暗处偷偷跟踪的事，他怕是已经知道了…… 余澄园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心脚步迟疑的走到周梧面前。 她抬起脸，对上了周梧目光中深沉的爱意，心里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徐徐吹拂，到处开满了灿烂的鲜花。 夕阳渐渐西沉，金色的光芒愈发柔和，阳光勾勒出两人恩爱的轮廓，给忙碌的现场点缀上一幕动人的温情。 乔米雪远远的看着他们，知道两人已经复合，接下来就是甜蜜的热恋，余澄园的小公寓将会是他们爱的小窝，她这个外人应该知趣的挪窝，另找别处去住了。 派出所值班民警的工作制度，是干一天休两天，乔米雪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寻找租房信息。 租房网站上，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房产中介的房源，图片美化了不少，让人心中起疑。 乔米雪看了好多房子，要么嫌贵，要么怕描述不真实，隐藏着一些难以想象的坑人之处。 就在她犯了选择困难的时候，电脑桌面的一角信号闪烁，是杜良梓上线，主动联系乔米雪来了。 乔米雪正想着这小子啥事找自己呢，滑动鼠标，食指轻敲点开了对话框，紧接着映入满眼的是，大段大段的文字。 乔米雪仔细看了下，主要内容不是关心她这个老友，而是大倒苦水，向她诉说感情的苦闷，女神如何的难追，他的情路如何的坎坷。 大段大段真情实感的文字看下来，乔米雪差点以为自己将看到，杜良梓信誓旦旦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豪言 分卷阅读146 壮语。 还好，结果没有，他只是情伤了，还没心如死灰。 认真的人伤得最深，这次杜良梓态度非常认真了，他连魏彩年的手都没有碰到过，就在在她家小区楼对面租了房子，每天坐在窗口看着对面的女人日夜思念，就像曾今苏定辰年少时对乔米雪做过的事一样。 乔米雪几乎可以想象出，情圣版本的杜良梓看上去有多另类，她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字安慰他：痴情的男人会有他的天使等在婚姻的殿堂前。 杜良梓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连连赞同：对，对，对，不管换多少个女朋友，暗恋过多少女孩，我一直都喜欢那种知书达理、文雅秀气的高材生。 乔米雪忽然想起来，杜良梓喜欢过的女生都可以包场办酒席了，这家伙确实和痴情没什么关系，非要说痴情的话，顶多算是痴情一时，三分钟热度。 杜良梓迫不及待的点开视频，张口就对乔米雪说：“我怀疑是我择偶标准，有点不对，不然我一个高富帅怎么会情路坎坷、到现在都结不了婚呢……” 乔米雪看到他无比自恋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快要笑出眼泪的一双眼睛望着屏幕另一头的杜良梓，直接命令：“说，你是不是看上什么新目标了，才改的择偶观。” 杜良梓两眼一瞪，表示不服：“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见异思迁，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你丫装纯遭雷劈啊…… 乔米雪差点脱口而出，跟他叫板，她将快要出口的话咽回去，转而问他：“你真的要强迫自己喜欢别种类型的女生？” 杜良梓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看向乔米雪：“什么叫强迫啊，换口味很正常的，好吗？喜欢女人就像吃饭，再喜欢吃的东西，连续吃个十来年，总会腻啊。哎哟别说，我现在想到吃了二十多年的黄焖鸡就有点恶心……” 杜良梓说着就觉得身上一股鸡味，两条长眉也随之渐渐皱起，他没有阴郁太久，表情很快变得爽利，向乔米雪两手一摊：“我现在岁数大了，不像先前那么一根筋，非要追求那些不接地气的东西。有思想文化高的仙女，放在我面前能跟我说上话吗？我跟那种女人肯定过不了日子，我妈说了，让我别太挑，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女人赶紧给咱家添个孙子。” “所以……你准备找个中专生？”乔米雪口气十分的迟疑，考虑到杜良梓对学历有种谜一样的执着，她没敢猜高中学历的男闺蜜会追求和他差不多的女生。 果然，她收到了杜良梓的抗议。 屏幕里的杜良梓几乎是拍起了桌子：“中专怎么行？我找收银员挂的广告上面都写明了要大专，将来的老板娘怎么着也该是本科生吧。” 乔米雪这边也不愿意，反驳他：“你也没降多少啊，喜欢的女生一样还是本科生。” 杜良梓竖起一根食指对着摄像头摇了摇：“不不不，你这就错了，一本到三本中间可不是只差那个二。” 乔米雪看到屏幕上那根硕大的手指嚣张得晃动，她突然有种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二本怎么了？我就是那个二。” 杜良梓一听这话，大拇指翘得老高：“对，你就是二。” 乔米雪气了：“哟呵，胆肥了啊，敢说我二，小心我拖家带口上你家吃垮你。” 杜良梓态度依旧油滑：“你哪来的拖家带口，找个男朋友先。只要你找到男朋友，我这免费送爱巢，租期小半年，那个假货宋立棠不算。” 乔米雪刚想跟他抗议，心里又起了疑惑，问：“你的房子最近不都租了吗？哪来的爱巢？” “我是想跟魏彩年共筑爱巢，可是佳人不来啊……”杜良梓摆出一副情圣的架势，语调极尽哀怨。 乔米雪可不信他自怨自怜的一套：“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就是我在她家小区租了一套公寓，我现在天天住那，就为了方便追女神。”杜良梓突然叹了口气，目光悲愤，“唉，可惜呀，我恋女神，女神不爱我，他妈女神喜欢的人，又是苏定辰！女人怎么都喜欢他，我高中那会喜欢的女神也是！” 乔米雪听到苏定辰的名字，眼底有一瞬的黯淡，她假装没事，勉强扯动嘴角笑着告诉杜良梓：“魏彩年不只是喜欢苏定辰，他们俩早就是一对了。” “噗，又插了一刀。”杜良梓捂住心口，“我明天就把东西搬走，彻底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乔米雪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等等，我去住行不行，我给你交房租。” 杜良梓一听她要交房租不答应了：“交什么房租啊，哥都付过了，还剩小半年，你想怎么住怎么住。” 乔米雪却很坚持，笑着对他说：“我让你贴钱，还够不够朋友啦，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贴钱。” 杜良梓刚要张嘴说话，乔米雪就使出了杀手锏：“我决定了，房租是肯定要给你的，你就别跟我墨迹了，咱爷们点，别像个小娘子。” 杜良梓身负毒娘子外号多年，最怕别人说他没男子气概，终于松口，下巴微抬，大手一挥，一副很大气的模样 分卷阅读147 ：“好吧，好吧，不就是房钱吗，我一个大老爷们最懒得跟人推来推去，便宜点友情价给你了。” 乔米雪趴在桌上窃笑，只露出一双明丽的眼睛：“这还差不多，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收拾东西去找你。” 第二天，乔米雪打包了一堆东西，女汉子似的往肩上一扛，吭哧吭哧的跑下楼，来回了大概三趟，正好把她的小汽车塞得满满当当。 副驾驶位上塞了个硕大的人形枕头，乔米雪还闲来没事给它系上了安全带，外人匆匆一瞥，搞不好会误以为她载了外星人出去。 乔米雪在小区门口停好车，就见到杜良梓早早的等在大门前面，两人碰面之后，走入绿树成荫的高档小区。 两人走在树荫下，头顶上方鸟鸣清幽，周围空气清新，没走一会功夫就找到了杜良梓租住的地方。 进口电梯稳稳的停在了八楼，杜良梓出了电梯直接掏钥匙开门，乔米雪跟在他后面走入了这个小户型房子，不算太大的两室一厅，东西杂乱的放着，没有特意收拾，唯有床上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有部队遗风。 乔米雪站在客厅中央，看到窗户旁边有个小木桌，光溜溜的桌面上有一样东西特别显眼，是一架长筒望远镜，正对着对面窗户。 不用说，对面一定是魏彩年家，望远镜正对人家窗户，正好天天偷窥。 这世上甭管哪个姑娘要是知道，有男人天天用望远镜对着自己左看右看，一准炸毛，不成仇人就不错了，哪能当恋人啊…… 乔米雪十分无语，耸了耸肩，她认定这位杜良梓同志，一定会在恋爱的道路上继续碰壁，直到思想成熟为止。 杜良梓拿起窗台上的打火机，放在手心里把玩，忽然抬头问：“你住得好好的，怎么要换房子？” 乔米雪故意转头问他：“我要驻扎在这里，日夜守候男神，行不行哇？” 杜良梓盯着乔米雪，不停的摇头：“虾扯蛋，真是瞎扯淡。” 乔米雪确实是在瞎开玩笑，为公安做事，工作内容是不能说的，而且她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可怕，说出来会让朋友担心。 杜良梓和乔米雪挤在窗户口，俯视小区的绿地和街道，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变了脸色。 空旷幽静的小区道路上，并排走着一对年轻男女，站在窗口的位置杜良梓和乔米雪可以看清两人的容貌，是魏彩年和苏定辰。 杜良梓脸色阴沉，几乎发绿。 乔米雪看上去虽然镇定，可是明澈的眼眸却蒙上了一层伤感的雾气， 杜良梓憋着一肚子气，转身面向屋内，正好错过乔米雪眼中的伤感与复杂。 杜良梓喘了几口气，感觉不是那么胸闷了，他这才偏过头来望向乔米雪，发觉身边的女生眼睛放空的望着远处，面色无喜无悲，不见怒意：“真佩服你不会生气。” 乔米雪微微愣了一下，双手托腮，嘴巴微微撅起，俏皮的模样有点儿像金鱼：“气什么，人家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 杜良梓盯着乔米雪，目光中是大写的不信：“别看你不说，现在又找了个姓宋的小子，哥们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姓苏的，不在意是假的。” 一句话正中靶心，击碎了所有伪装和坚强，乔米雪眼中泪水充盈，抿着唇强忍着不掉出泪水来。 杜良梓看着乔米雪，心中一阵心疼：“你呀，为什么非要专情。” 乔米雪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杜良梓不禁说起了气话：“专情的人都是傻瓜，用情越深，伤得越深，你人好又漂亮，能找个比他更好的，用不着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他算个什么东西。” 乔米雪沉默良久，看着自己的脚尖，哑着嗓子坦白：“也许等到他结婚了，我就能彻底死心了吧……” “你呀……唉。”杜良梓心疼的看着，为情所困的乔米雪，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走出了门外。 杜良梓下了楼，楼下两个小男孩正在草坪上，端着玩具□□仿解放军战士对战，嘴巴里模仿着嘟嘟嘟的枪响，在草坪上来回追赶。 杜良梓看了他们一眼，径直绕过，可是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魏彩年和苏定辰正在同一条道上，向自己走来。 魏彩年认出了杜良梓，脸色顿时难看。 杜良梓皮厚的迎上去，就像没有看到魏彩年目光中的嫌弃，他在苏定辰面前吊儿郎当的站定，歪着头开口：“告诉你，乔米雪搬这里住了，你最好注意点。” 苏定辰看到杜良梓的脸，一瞬间忆起了他的身份，他从高中时起就是乔米雪的好朋友，今天摆出这护友的架势，显然两人关系依旧很铁。 苏定辰稍稍，不为杜良梓的嚣张所动，只问乔米雪的事：“她为什么搬家？” 杜良梓：“她没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工作，有些话她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苏定辰沉默，他知道杜良梓说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公安的 分卷阅读148 一些工作必须保密，和部队的要求差不多。 只是和平年代，部队闲着没用，没多少危险的任务，公安是真正奋战在一线，时刻面临危险。 苏定辰心里隐隐猜到，乔米雪可能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一颗心顿时揪起，可是表面上仍旧没有反应。 杜良梓目光一直留在苏定辰脸上，就在等他的反应，杜良梓想在苏定辰脸上看到在乎的表情，然后他就可以告诉乔米雪，苏定辰心里有你，大胆去追，把他抢回来。 可是，一分钟过去，杜良梓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他失望了，为乔米雪的一往情深不值。 “妈的，没良心。”杜良梓怒气上头，不悦的咒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魏彩年吃惊得长大了嘴巴，看了看走出几百米的杜良梓，又看了看苏定辰：“他怎么骂人啊？” 苏定辰紧抿薄唇，好似在想什么，没有答话。 魏彩年又问：“乔米雪是谁？” 苏定辰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痛苦：“她现在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魏彩年点点头，暗地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竞争对手。 尽管上次魏彩年失职，遭到苏定辰毫不留情的呵斥，她在心里还存有幻想，幻想着也许苏定辰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或者终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 第 67 章 冯大队让派出所的人不要放松警惕，权力搜查，丁莎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大队放下手机，告诉周梧、老刘：“大货跳崖了，这里估计是制毒工厂，一定要守严实了，不让毒贩出去。” 冯大队、老刘、周梧纷纷将子弹上膛，坐镇把守，等着分局派人过来。 分局效率很高，很快五辆警车抵达蜡烛厂，三辆停在正门前，两辆围堵住后门，警察们带着□□，特警们端起冲锋|枪从前后两门涌入工厂。 带队的分局长看到了乔米雪：“有人从后面出来吗？” 乔米雪摇了摇头，很是疑惑：“确实没有。” 分局长点点头，吩咐一边的特警：“留两个人守门，其他所有人跟我一起进去搜。” 乔米雪看着端着冲锋|枪守门的特警，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索性跟着大家一起进入了工厂。 特警很快就从仓库后面查出囤积的制毒原料，黄麻和一些麻绳之类的黄麻制品。 香薰蜡烛使用的蜡烛芯是棉绳不是麻绳，显然，丁莎闵他们买麻绳回来，是为了制毒，黄麻搓成的麻绳，可以提炼出重要的冰|毒原料之一，黄麻|素。 接下来，只要搜出毒品就可以定罪了。 特警刑警齐齐上阵，要将剩下的两栋建筑全部搜查一遍，冯大队为防楼里藏匿的犯罪分子逃跑，事先在门上加了大锁，如今大锁纹丝未动，稳稳的挂在门把上。 冯大队掏出钥匙将铁锁打开，特警们端着冲锋|枪正要往里面发起冲锋，然而没想到的是，进门的瞬间，三层高的办公小楼轰然炸响，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爆炸，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整栋楼的玻璃，一时间玻璃闪着火光，四散乱飞。 乔米雪连忙抬手阻挡，好在是离得远，几乎没被伤到。 特警们倒在地上，有的人脸上手上都在淌血，正在咬牙忍痛。 冯大队立刻拨打120请急救车来，分局长喊着救火，与刑警们一起冲上去，把受伤的同事们从火场中拉扯出来。 还好爆炸在顶楼，距离特警们比较远，大家受的都是皮肉伤。 大火熊熊燃烧，异样的味道弥散开来，见多识广的老刑警们一下子都警觉了，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阻挡挥发的冰|毒吸入呼吸道中。 年初，市局发了防霾口罩，有人平时不用就扔在警车后头，这时正好派上用场，有人快速跑回去拿出口罩分发给大家。 乔米雪戴上口罩以后，连忙深呼吸几口，缓解憋气的难受。 消防车很快赶到工业区，消防员们隔着几百米远，就能闻到空气里冰|毒挥发的诡异味道，也不知道是烧了多少吨的毒。 消防车车速很快，眼看就要到达失火地点，可是蜡烛厂隔壁的塑料袋厂中，却有一辆大货车紧急驶出院落。 消防员眼见解酒药撞上前方车辆，连忙急打方向盘，刹车停下，把对面大货的车身上刮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个消防员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抱歉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有损失我们会赔。” 大货车里司机惊魂甫定，冲消防车摆摆手：“不用赔了。” 救火要紧，消防员们顾不上多说，连忙一脚油门踩下去，将消防车开进了蜡烛厂院落，几个消防员冲下来，拿水管子对着熊熊燃烧的大楼，一阵猛冲。 消防员问警察：“楼里有没有人？” 周梧不确定的告诉他：“也许没有，不过这个火势，估计是有人也烧死了。” 消防员点点头，继续救火。 老刘 分卷阅读149 的眼里映着肆虐的火苗，他只为一件事惋惜：“可惜了，证据烧没了。” 几顿冰|毒，害了多少家庭，足够枪毙毒贩几千次，毒贩死不足惜，可惜法院审判必须证据确凿，如今这么一烧，重要的物证毒品算是没了。 一个年轻的消防员擦掉脸上的汗，喘着粗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隔壁厂子还有人吗？咱不小心刮了他的车，等会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另一个消防员抱着高压水枪，加紧喷射：“赶紧把火扑灭吧，别烧到隔壁的厂子。他刚才赶着走，肯定是怕东西被烧，正在搬呢。” 年轻消防员点点头，重新投入工作：“那么大一个厂子，一趟搬不完吧，等会估计还能遇到。遇上再说。” 消防员们齐心协力，拿着高压水枪齐齐发力，压抑着肆虐的火苗。 喷射的水柱击打在钢筋水泥上，瞬间迸出千万点水珠，将靠近火场的人瞬间淋成落汤鸡。 乔米雪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向后退了几步，闪身躲进仓库，可是敞开的仓库大门时不时的遭到水流激射，大片的水渍聚积在不锈钢地面上，乔米雪一脚踏进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脸砸在不锈钢地面上，就像挨了记铁拳，乔米雪痛得呲牙，趴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晕，好一会都没有站起来。 她突然注意到，眼前的那摊积水有明显的异动，水流悄无声息进不锈钢板的细缝中，很快消失不见，钢板上只剩下薄薄的一点水痕。 莫非钢板下面别有洞天！ 乔米雪盯着缝隙，看了一会，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出她的脑海。 说不定下面有密道，犯罪分子就是从密道逃走的。 乔米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招呼不远处的同行们，一起把不锈钢地板掀起来。 几个警察手里握着撬棍，沿着钢板仔细检查，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发现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卡口。 有个手巧的警察，用手里薄薄的撬棍，往卡口上这么一捣，只听咔嚓一声，重逾千斤的钢板一下子一边弹起。 几个警察合力将钢板掀开，一个黑咕隆咚的巨大入口展现在众人面前，一节节台阶一直往下延伸，不知绵延到何处。 钢板下面果然有一条密道。 乔米雪、周梧对视一眼，拿出手电向里面探照，雪亮的灯光扫过，将台阶上散落的粉末物质照得雪亮。 周梧猜测：“恐怕这些就是毒贩们逃跑时，洒落的毒品，我们顺着地道走一定能发现什么，大家戴上口罩，跟我下去，注意不要吸到那些东西。” 周梧拿着手电，第一个走入地道。 警察们纷纷跟着下去，抓紧时间捉拿毒贩。 曲曲折折的地道不知通向何方，乔米雪走了好一会，忽然觉得前方似乎有风，抬头一看上方有一线微弱的光亮，估计出口到了。 老刘站住，抬头迟疑的看着一线光亮，忽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大家好像会意了一样，绷紧神经侧耳倾听，头顶上方确实有一些窸窣响动，让人不禁开始揣测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大家都思索的时候，忽然头顶上方的钢板动了，咔嚓一声弹起一道高约五厘米的缝隙，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手里还有东西。 乔米雪赫然看到，那东西是一捆带着计时器的炸|药，数字无声无息的改变，似乎距离爆炸只剩半分钟。 砰—— 周梧拔枪就射，枪响之后一只鲜活狰狞的手，就这么与手臂分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定时|炸|弹。 血肉模糊的手臂快速抽回，凄厉狰狞的惨叫声响彻车间。 炸|弹还有二十秒爆炸，掉进通道内不可能排除，警察们连忙七手八脚将铁板掀开，逃离通道。 可是垂死挣扎的毒贩早已悄悄用仅存的一只手握住手|枪，就在算计这一刻。 警察们刚露头，就有几颗子弹呼啸射来，两个警察惨叫一声，不幸中枪。 毒贩疯狂射击，丧心病狂的嘶喊：“我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一颗子弹贴着周梧头皮射来，周梧侧身一躲，反手一枪击中毒贩头部，毒贩顿时脑袋开花，再也放不出狂言。 还好警察命大，毒贩扫射的几枪都没有打中要害，受伤警察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跟着大家一同飞奔跑出洞口，冲向门外。 轰隆一声巨响，一瞬间仓库之中火光四射，大家趴伏在地上，头顶上各种碎片粉尘如雨砸下，最后一刻大家终于是躲过了爆炸。 周梧抬起沾满尘土渣屑的头颅，缓缓看向红光闪动的东方，东方一座三层高的小楼火势渐熄，原来递到通往的地方就是隔壁的皮革厂。 一瞬间周梧明白了一切，怪不得刚才搜遍厂房都没有发现制毒人员，原来他们早就连人带货一起从地道转移走了，就在丁莎闵通过对讲机通知他们转移的时候，毒贩们就已经开始慌忙动手了。 刚才的蜡烛厂爆炸，恐怕就是刚才死去的毒贩，暗中启动爆| 分卷阅读150 炸装|置的结果。 周梧目光微敛，心中一阵感慨：还好爆炸发生得早，如果毒贩再有耐心一点，等大家进到楼里面，那么伤亡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警察们在皮革厂将毒贩正法，在皮革厂里上下翻找，几乎翻得是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一丁点毒品。 难道说毒品被人拉走了？ 刚刚扑灭大火的消防员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人恍然大悟：“刚才不是有一辆卡车刮到我们的车了吗？” 另一个消防员经他这么一说，不禁揣测：“那辆车急着要走，该不会是急着销毁证据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立即着手调查。 冯大队和刑警们迅速调出皮革厂的监控录像，将播放速度调快十倍，很快大家看到大卡车一次又一次的从皮革厂里拉货出来，简直肆无忌惮。 冯大队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心痛，在愤怒，谁知道这一车又一车的毒品会毁掉多少家庭。 今夜注定忙碌，乔米雪等人将保安带回派出所，关进审讯室连夜审问，保安交代了丁莎闵和工厂里的主要管理人员，但是他们具体的犯罪活动，却是一概不知。 第二天吴所长向市局申请，查了他的银行账户，确实余额不多，房产也只有五十平米的一套，也就是说他干的就是看门的活，没拿卖毒品的工资。 于是，市局向省厅汇报，在全省范围内发起了工厂主要人员的通缉令，排查各个交通要道和可疑人员，然而丁莎闵一干人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大家查了几天，一无所获。 他们这是躲哪去了？ 冯大队一连几天愁眉不展，心头压着一块石头，干什么都不痛快。 禁毒大队的缉毒警们，也纷纷出动了，他们手里掌握了许多线人，都是常年混迹于毒圈的吸毒人员。询问之下，线人告诉缉毒警们，最近有人源源不断抛售毒品，就跟不要钱了似的往外面卖，好些瘾君子囤了许多，还想再囤点，可是今天毒贩们都见不着了。 缉毒警们按照线人们提供的线索，调取交易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 交易地点都是监控稀少的郊区，常常监控失灵，或者死角众多。 一名缉毒警惊奇的发现，毒贩走入街道之后，身影被一棵树荫遮挡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走出去过，就像变魔法一样，大白天凭空消失了。 公安局内部关于毒贩的各种传言怪论，越来越多，越传越邪乎，以至于局长都不得不在会上强调大家不要胡乱揣测，一切以证据为根据。 乔米雪休息的时候也没有闲着，向躺在微信列表上的老同学、老朋友们，打听丁莎闵的消息。 大多数人对待乔米雪是热情的，可是对于丁莎闵的事，他们大都不太了解。个别几个跟丁莎闵有交集的人，顶多知道丁莎闵做生意发了财，生活很享受，与为生活奔波的同龄人们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距离产生疏远，大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自然渐渐就不怎么聊了。 忙了一天的乔米雪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头脑之中想的事情依然是，如何去抓丁莎闵。 这时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乔米雪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妈妈的电话。 乔妈妈的声音十分惊恐：“女儿呀，我今天上你那去没见到你，吓死了。” “忘了说了，我搬地方住了……我在那里，有点不方便。”乔米雪不想让妈妈担心，只得含糊其辞。 “还好你不在，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封恐吓信。说是要杀了你，雪雪呀，你是不是工作上得罪了什么人？”乔妈妈皱着眉头，心里十分不情愿乔米雪做这份危险的工作。 乔米雪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继续干警察这份工作，又不想让妈妈担心，纠结之中她只好向妈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没得罪什么人吧，我又没做什么事。危险工作，男同事都抢着干，可能当时我就露个脸，那人顺便把我记下了吧。” 乔妈妈半信半疑的听着，不由的揪起心来：“你别骗我啊，你千万别出事，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如果出事了，我和你爸该怎么办呀……你不要当辅警了，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行，我和你爸养得起你。” “妈，我会考虑的，给我点时间……”乔米雪纠结的皱起了眉头，使用了拖延战术。 之后，乔米雪拿到了信，信封上挑衅一般大大的签上了“丁莎闵”的大名，内容就是：又是你，每次毁掉我的人总是你，你给我等着。 乔米雪当然知道，“你给我等着”，等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字“杀”。 好一封杀气腾腾的恐吓信，乔米雪展开信纸，凝视纸面良久，心中生出隐隐的后怕，还好早些日子搬家了，不然今天她就被丁莎闵堵在家里杀了…… 第 68 章 乔米雪将恐吓信上交了市局，经过一番笔迹对比，技术科的人确认，信上的字确实出自丁莎闵的手笔。 丁莎闵的狠毒，前几 分卷阅读151 日大家捣毁制毒工厂的时候，就已领教，这种女人接下来会怎样对付乔米雪，更是让众人感到担心。 值班室中，周梧看到乔米雪整理笔录时，似乎有些面带愁容、魂不守舍，猜到乔米雪大概是心情受了影响。 周梧为乔米雪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别担心，她一时半会找不到你，全市的警察都出动了，不久肯定抓到人。” 乔米雪接过周梧递来的水，小口啜饮，凝视着电脑屏幕，不置可否的问：“好几天都没抓到人，丁莎闵会不会已经跑了？” 周梧笑了：“丁莎闵那么想杀你，估计是没跑吧，不然啊，真不好说。” 乔米雪放下杯子，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还起了点作用。” 周梧认真的看着乔米雪：“不是一点作用，是很大作用，是你发现了底下通道，我们才能找到皮革厂中隐藏的毒贩，还有他们的贩毒线索。你知道吗，最近市局开会，局长当众表扬了你。可惜你是辅警，没法参加了……” 乔米雪想到自己的“临时工”身份，目光不由的黯淡下来：“我想当一个真正的警察，可是警察镇定很难考，你知道我上学那会，学习就不行……” 周梧愣住了，良久无言以对。 他知道公务员考试竞争有多激烈，他更知道乔米雪所学的英语专业，对于考公毫无用处，但是他不想看到乔米雪放弃梦想，放弃追寻一份伟大的事业。 最后，周梧鼓励她：“回去好好看书，别想太多，说不定明年一次就过，辅警这一块早晚要出政策，到时候说不定就让你和陆聪转正了。” 乔米雪正想说点什么，这时陆聪做好笔录抱着电脑，从审讯室里走出来，面色难看的嘟囔了一句：“年年说转正，年年都没有，我活着能看到这一天就不错了。” 周梧尴尬的站着，看着陆聪抱着电脑穿堂而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米雪抬头望着陆聪离去的背影，只听一边抽烟的老刘掸了掸烟灰，幽幽的说出了真相：“你们不知道吧，陆聪和对象昨天掰了，女孩嫌他没钱没编制，找了个卖黄焖鸡米饭的人，听说还是个富二代。” 卖黄焖鸡米饭的富二代…… 乔米雪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最近刚找到新女友的杜良梓！ 难道说是杜良梓抢了陆聪的女朋友？ 乔米雪顿时感觉世界很小，头也有些大了。 周梧微微点头，不由的感慨：“生活不容易啊……辅警确实没什么前途。” “我回去问问战友，有没有适合他的工作，给他介绍一个，辅警工资又不高，不要一棵树上吊死。” “我回去也跟朋友打听打听。”周梧看向乔米雪，“要不要我帮你也问问？” 乔米雪坐在靠背椅中，摇了摇头：“我当辅警，又不是为了钱，纯粹为了钱，我就不干这行了。” 老刘笑眯眯的在一旁打趣：“小乔是小土豪，有房有车，不差钱，来咱们这里干活目的是为人民服务。” 周梧与老刘对视一眼，笑着点头。 两人围在身边调侃，乔米雪脸上阵阵发红：“我那点家产，算了吧……我不急着赚钱，就是没压力逼我赚，我不像你们男人要养家，要攒钱结婚。陆聪就惨了，赚不到钱，女朋友是留不住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出去巡逻的陆聪仍旧没有回来。乔米雪不禁在想，陆聪会不会想不开绝食，会不会做一些极端的事。 想到这里，乔米雪收拾了碗筷，走到没人的地方，给陆聪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哪？” 陆聪没接。 乔米雪又打，陆聪还是没接。 乔米雪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第三个电话，这时候陆聪反倒给她打来了。 乔米雪赶紧接通，将手机放在耳旁，陆聪没有说话，手机里一片盲音。 乔米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出了心中的怀疑：“杜良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陆聪那边沉默了一瞬，之后几乎是炸了：“你们怎么都知道，就我一个被瞒在鼓里，为什么！为什么！” 乔米雪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并不知情，我只是猜了一下，你不要误会。” 陆聪似乎平静了些，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绝望：“不用跟我说了，我已经看到他们了，我会去找他们把事儿说清楚。” 乔米雪赶紧对着手机劝告：“千万别冲动啊，你是警察，闹出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辅警罢了。”陆聪挂掉手机，一米八的身高，一身警察的制服，就这么一步步朝着，刚从奥迪车上下来的两人走了过去。 杜良梓同样也当过兵，眼见有人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本能的绷直了身子，站成了军姿。 两个高头大马的人，相距一米就这样对峙，夹在中间的女人，陈由之，此刻脸色十分难看，两边的男人一个是前男友，一个是现男友。 刚刚分手的空当，正好就这么撞到一块了。 杜良梓皱眉打量眼前身穿制服的辅警： 分卷阅读152 “你是？” 陆聪没搭理杜良梓，直接看向陈由之：“他是你的新男友？” 陈由之脸色难看至极，态度很不客气：“你没资格打听我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前男友你算个什么东西。 非常嚣张，但是非常占理。 陆聪本与杜良梓气势相当，但是才分手的前女友站在杜良梓一边，一脚踩过去，他如遭重击。 陆聪头上血管突突的跳，感觉自己随时会爆发。 这时候，已经有不明真相的路人举起手机拍下他的一举一动，陆聪如果处置稍有不当，哪怕是最轻微的推搡，被拍摄者传到网上，引发热议，恐怕陆聪结局只有通报批评宣告开除，一生都背负着巨大污点。 陆聪好不容易忍住闹事的欲望，冷静的反问陈由之：“我当警察，负责这一片的治安，凭什么不能打听你们的事？” 陈由之冷笑：“警察，呵呵，你就是个没编制的辅警，给警察打下手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我劝你干点有出息的事，不然你找谁都跟你过不下去。” 陆聪听到这些话，一瞬间气得头脑空白，他痛苦的合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双眼赤红，盛怒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刻就会情绪失控，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陈由之看到了陆聪眼中燃烧的盛怒，不由的心生恐惧，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后退还不忘一边威胁：“陆聪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周围人都拍着呢，你……你要是对我们做什么，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良梓看着后退的陈由之，听着她嘴里说的话，他仿佛品出了她人性当中的浅薄、势利，这些日子里她的温柔笑容，就仿佛幻觉那样不真实。 这一瞬，杜良梓不禁陷入了迷惘，他真的喜欢这种样子的女人吗…… 杜良梓来不及多想，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铃响，掏出来一看是乔米雪打来的电话。 陈由之警觉的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女人名字，杜良梓无视陈由之的目光接了电话。 乔米雪声音紧张：“陆聪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今天火气很大，你们冷静下来好好谈……” 杜良梓点点头，出汗的指尖滑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免提：“放心吧，我到现在都没在生气，我家是开店的，处理投诉都处理这么多年了……” “你不生气，太好了。”话筒里传出乔米雪欣喜的声音，“陆聪在吗？我想劝他两句。” 免提开通之后，乔米雪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陆聪的耳朵里，就像一缕清凉的风吹散了他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杜良梓将手机递向陆聪：“乔米雪想劝你，你跟她说说吧。” 陆聪并不接手机，但是心头的敌视与怒气消减了不少，他不想听劝，只想干件大事来洗刷陈由之带给他的耻辱。 陆聪面向陈由之撂下话：“你现在看不起我，没关系。你给我等着，你很快就知道，我是一个人人看得起的英雄！” 放话之后，陆聪径直走开，丢下愣在原地的两个人，和杜良梓仍在通话中的手机。 乔米雪摁断了通话，走到值班室与周梧讨论陆聪的事。 周梧思来想去，拿起手机给陆聪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陆聪不接，周梧盯着手机，眉心皱了起来，转头对乔米雪说：“看来这事，还是你去劝说比较有效。” 乔米雪点了点头，无奈的苦笑：“确实，我至少还能打通电话。” 周梧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心里有了主意，抬头望向乔米雪：“上面派给我们排查毒贩的事儿，你等下去社区做一做，那里人多安全，和陆聪有个照应。感情的事，女孩子在行一些，碰到他以后，顺便也给陆聪做做思想工作。” 乔米雪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周梧目送乔米雪走出门外，末了叮嘱一句：“把辣椒水带着，人少的地方千万别去，注意安全。” 乔米雪回头冲周梧轻松微笑：“放心吧，世界这么大，毒贩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乔米雪的笑容，好像明媚的阳光，看得周梧瞬间怔住，片刻之后，他朝乔米雪释然的笑笑，挥手送别。 第 69 章 乔米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穿制服十分惹眼，她旁若无人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陆聪的电话：“陆聪，你在哪？周梧让我找你搭档。” “我刚刚得到一个举报……嗯，事情紧急，你还是不要跟我回合了。”陆聪的声音有些疲惫，他似乎是想一个人静静。 刚才挂了周梧的手机，是正在气头上，如今气消了大半，态度温和了许多，婉拒了乔米雪。 乔米雪听得出来他的心思，刚想委婉的问问他在哪，却听到手机听筒中传来断线的声音。 “好吧……”乔米雪眼帘低垂，将手机拿开耳畔装进口袋，决定独自一人去社区，寻求司法所的工作人员配合，盘问涉毒人员。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乔米雪走在路 分卷阅读153 上总觉得身后好像跟了什么人，她频频回头却又没发现什么猫腻。 乔米雪加快了脚步，连走几条巷道，突然停住脚步快速取出辣椒水，冲向转角杀个回马枪。 转角处确实有个人，不是想象中的毒贩，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牙齿掉光的老头。 老头歪鼻子斜眼，发出呀呀的声音，枯瘦的手不停的抽搐，看上去比犯了毒瘾的瘾君子还要可怖。 乔米雪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待犯罪分子，乔米雪肯定不会手软，可是眼前的老人，不像是罪犯，而像是一个生了某种怪病的老人。 眼见老人口吐白沫，乔米雪意识到，老人可能得了一种厉害的病，需要叫救护车。 乔米雪颤抖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了120，等待对方接通。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急救中心的电话终于接通，乔米雪把情况描述了一遍，对方的回复却让人忧心，这一带路况不好，而且赶上了堵路，急救车可能会迟一些才能到。 老人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似乎等不了那么久，乔米雪正要呼救的时候，抬头一看，是苏定辰想自己走来。 乔米雪看到他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她知道苏定辰一定有办法，他是个好医生，一定能救这个人。 两人目光相触，苏定辰微一点头，没有与乔米雪寒暄太多，直接走向病人查看病情。 老人双手紧紧抓着手杖，抖个不停，干枯的皮肤似乎随时都会崩裂，乔米雪怕老人的手杖会打到苏定辰，就不管不顾的跪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按住手杖。 “什么病？”乔米雪抬头望着苏定辰，看到他眉心紧拧，神情紧绷。 “心脏病发作，中风了。我找找，老人口袋里说不定有常备药物。”苏定辰摸了几个口袋，确实发现了速效救心丸，赶紧帮老人喂下，并且双手按压病人心脏的位置，帮助心脏恢复正常律动。 在苏定辰的救治下，老人喘气的嘶声，渐渐和缓，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扭曲吓人。 大概十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来，医护人员将老人抬上车带到医院。 乔米雪看到地上遗落的手杖，想要捡起来，让救护车带走。 可是，还没等她张口呼喊，救护车已经发动离开，一连串尖锐的警报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下一个转角。 乔米雪看着手里的拐杖，有些纠结。 苏定辰在她身旁劝说：“收着吧。地上捡的东西，警察收着，没毛病。” 乔米雪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无遗憾：“我纠结的是，刚刚明明可以还给失主……” 苏定辰看到乔米雪可爱的一面，不禁露出微暖的微笑：“我待会让医院的同事帮忙问问，老人在哪个病房，等会你再还给他就是了。” 乔米雪眉头舒展，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就拜托你了，谢谢。” 乔米雪的笑容太过美丽，苏定辰看在眼里，顿时愣住了，盯着她看了好久。 片刻之后，乔米雪注意到他的不自然，秋水般的眼眸里凝起一丝疑惑。 苏定辰这才意思到自己的失态，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他多想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对视，与她眉目传情，可是现在…… 苏定辰转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无掩饰的深情。 乔米雪看得出来，苏定辰今天有些反常，可是她现在有工作在身，没法深究只得带上手杖匆匆离开。 回到派出所，医院那边来了电话，老人已经抢救过来了，是老年痴呆症患者，说不清楚家在哪，请求派出所帮忙寻找并通知家人，支付医药费。 冯大队焦虑了，猛抽了几口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老年痴呆，还说不清家在哪，家人哪好找哟！医药费让医院先垫着吧，别为了赚钱，把人给丢了。” 乔米雪好奇的问一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找人呢？” 冯大队眉头紧皱，指尖摩挲着手里还未点燃的烟，片刻之后开口：“等吧，家里老人丢了，家人一般会报警。找人是大海捞针，” 乔米雪又问：“家人如果不报警呢？” “我们就去贴寻人启事，去社区走访，去居委会问。儿子女儿不要老人，邻居亲戚背后肯定说闲话，那些风言风语扩散开来，我们就不愁找到老人的家。”冯大队对答流利，说的都是前辈们革命斗争的经验。 乔米雪听得津津有味，坐在椅子上手托下巴连连点头，在公安系统工作了几个月，长的见识怕是比普通人上班几年还多。 乔米雪看着角落的手杖，总觉得它像一个大杀器，万一哪个犯罪分子拿去挥舞，当成武器朝派出所的警察们打来，那可就得麻烦了。 乔米雪这样想着，走到值班室角落，拿起拐杖准备放进仓库收好。 可是就在她拿起拐杖的一瞬间，乔米雪注意到拐杖下方有一串数字，数字边角 分卷阅读154 并不规则，不像是机器切割，而像是人工手刻上去的痕迹。 为什么要刻？ 乔米雪眯起眼睛，盯着手杖上的数字仔细的看了过去，忽然眼睛亮了，好似明白了一切。 “老我知道该怎么帮老人寻找家人了！”乔米雪拿着手杖，兴奋的跑进值班室，迎面而来的是冯大队、老刘惊讶的目光。 冯大队看着乔米雪，等着她说话。 乔米雪指了指拐杖下端：“看，这里有一串数字，我猜是手机号码，估计是怕老人糊涂走丢，家人就在拐杖上刻了电话号码，方便好心人联系。” 冯大队接过拐杖，仔细一看确实是这样，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手杖上的电话。 几声盲音之后，手机接通了，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电话：“你好，我是芮医生。” 冯大队问：“你好，这里是派出所。你家是不是有个老年痴呆的老人？” “有啊，怎么了？”对方的声音很迷茫，估计还不知道老人走丢的事儿。 冯大队几句话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电话那头的芮医生，并且把医院地址也告诉了他。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我从小和爸爸相依为命，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芮医生连连道谢，声音惊喜。 冯大队淡定婉拒：“警察分内的事，不用谢了。有困难找警察嘛。” “是，是。”芮医生连声称是，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 然而乔米雪没想到，三天之后，芮医生居然找到派出所里登门道谢，带了些水果和一面锦旗。 水果是不能收的，大家全都推辞了，锦旗是老传统，不好推辞，只好收下挂在一面锦旗密布的墙上。 冯大队朝刚刚出警回来的乔米雪招招手，介绍给芮医生：“” 乔米雪认出了芮医生，热情的走过去握手：“芮医生你好，你好。” 芮乡渠与乔米雪握手，目光在乔米雪的五官上停滞了一瞬，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认识我？” 乔米雪爽朗的笑了：“认识，我以前在十八中读过书，您是那边的心理医生，办过几次心理知识讲座上，我都参加过，您很受欢迎的，我到现在还有印象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估计您不会记得我了。” “学生太多，确实……”芮乡渠不好意思的笑了，眼角皱纹舒展，像上翘的鱼尾。 芮医生还想请乔米雪吃饭，感谢她救父之恩，乔米雪借口减肥，婉拒了昔日老师的好意。 芮医生当然看得出来，减肥是乔米雪不想违纪找的借口，正好他也不想强人所难，就没有坚持。 事后，乔米雪和余澄园聚餐吃饭，说起这事。 余澄园叉起一块蛋糕一口咬掉，之后拿着铮亮的叉子比划：“我想好了，今天的新闻就写这个。题目呢……叫什么好呢” 余澄园皱眉思考，纠结了好一会，都把蛋糕含化了，忽然间灵感一样的火光划过脑海，让她瞬间有了主意：“啊，我知道标题怎么写了。标题叫‘警花抢救痴呆老人，随身手杖暗藏玄机’。你看怎么样？” 乔米雪有点尴尬，又觉得有点搞笑，吃着抹茶蛋糕磨蹭了一会，点了点头：“听起来还挺对仗，你又要搞个大新闻了吧。” 余澄园抬手捂嘴，得意大笑：“哈哈，我时刻都想搞个大新闻。” 乔米雪看着余澄园笑得花枝乱颤，唇角不由的扬起，压抑多日的心情好像随着朋友的欢声笑语，像鸟儿一样飞了起来。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余澄园笑得太嘚瑟，结果一个不小心，吃进嘴里的甜点突然一下岔到了气管里，强烈的难受劲让她咳个不停。 咳咳咳…… 余澄园咳了好一会，眼泪都咳出来了，最终扶着桌子直起身子，为自己做了总结：“做人不能太得意，尤其不能忘形。” 乔米雪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笑着说：“总有一天能当大记者，就当提前高兴吧。” 余澄园使劲点了点头。 第 70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桩桩犯罪在城市的角落里悄然进行。 最近几日，毒贩搞出了大动作，吸引了太多的注意，让人忽视了K悄然干出的几桩凶杀。 K最近杀了几个瘾君子，还有几个毒贩，都是些人们眼中早该死了的东西，消失了也不会奇怪，几个案子犯下来，竟无一人报警。 在日益清冷的深秋，K独自一人品尝着丰硕的犯罪果实，哼着清新的爵士小调，将满桌的小块人皮装进盛有干燥剂的玻璃小瓶里，一一摆放整齐。 代理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沉香，正要研磨，忽然闻到身后传来一丝烟草的气味。 代理人不喜欢烟味，他知道烟味属于谁，手上动作停止，杀气腾腾的向后一瞥，果然看到了教父。 教父站在阴影里，脸上阴晴不定，但是从他僵硬的站姿、焦虑的抽烟动作中，代理人看得出来教父今天很不高兴。 分卷阅读155 代理人知道教父向来自视甚高，将自己比作掌控世界的神，成长到如今的岁数，掌控世界的梦已醒，可是掌控人心的目标，教父可是一刻也没有放弃追逐。 而代理人已经渐渐脱离教父的掌控了。 教父摁灭烟头，兴师问罪：“你放走的那个女人，开始查你了，你打算怎么收场吧。” 代理人打个长长的哈欠，眼角都快要溢出泪来，表情看上去像笑又像是哭，其实是哭笑不得：“她查我？算了吧，连她都查到我头上，我早就被铐上了。” 代理人弯起双臂，做了个双手被铐的手势，随即挑衅的朝教父望了一望。 乔米雪确实没发现代理人的身份，教父随口一说，只是唬人。 可是唬人使诈，这么快被他识破，教父嘴上不说，心里是相当的恼火，脸上神情也越发的难看了。 教父远远的站着，居高临下的打量坐在椅子里的代理人，一遍又一遍，他越看越觉得两人的位置其实是反的，受控者似乎比控制者更高明，相比于代理人，他自己才是个工具。 教父甚至开始担忧，万一哪天代理人不再需要自己，就会反手一刀插进自己的心脏，然后取下一块柔软的皮肉，留作事后焚香。 教父想到这里，指尖狠狠的战栗了一下。 代理人看到教父指间那点猩红的火光心虚的颤动，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很快他听到了教父故作镇定的声音：“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让她多活一会吧，也没干什么坏事。你知道吗？最近有人冒充你。” 代理人转动椅子，慵懒的陷在里面：“冒充我，呵呵，想替我死吗？” 教父：“你打算怎么办？” 代理人微微一笑，随即疲倦的闭上眼帘，许久之后睁开了双眼，深不可测的双眸中，幽幽的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精光：“那还用说吗？他活不久了。” 代理人此刻非常想要休息，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该会是怎样的忙碌。 几天时间过去，毒贩们频频现身街头巷尾，找瘾君子们抛售毒品，露出越来越多的马脚。 今天周梧接到线报，就带上乔米雪一起上街去抓毒贩了，两人都是便装，带着一堆宣传广告户型图，打扮成房产销售模样。 周梧裤腰后面别着手铐，拿着一张房产广告，满脸带笑的朝头发枯黄眼眶凹陷的毒贩走去：“你好，想要买房吗？” 毒贩斜眼看着周梧，一脸厌恶的摆摆手：“不要，房价那么贵，别来烦我。” 正当毒贩想要抬脚走人的瞬间，周梧扔掉广告，快速抓住毒贩的手腕，左手则迅速向裤腰后面的手铐摸去。 毒贩好像不是第一次被抓，敏锐的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是房产销售，是便衣警察，手摸向身后的动作是要掏出手铐抓人。 毒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狠狠的扎进了周梧的手背。 周梧发出嘶的一声痛呼，立即甩开手背上的注射器，他知道瘾君子们拿来注射毒品的针管有多毒，艾滋、乙肝各种传染病毒说不定都在针头上，一针扎下去说不定一辈子就完了。 毒贩一招得手，跑得飞快：“哈哈哈，我有艾滋，黑皮警狗还想抓我，你死定了！” 周梧暴怒，一脚将针管狠狠踩碎，随即飞奔上前，追着毒贩满大街跑，不抓到此人誓不罢休。 乔米雪跟在后面追着，可是她一个女生哪里跑得过，当兵拉练多年的周梧，很快乔米雪就被两人甩在了后面。 周梧追着亡命奔跑的毒贩，跑过一条条街道，转过一个个街角，忽然到了转角处，周梧发现前方道路一览无余，毒贩消失了。 周梧向四周张望，愣是没看到半点人影。 毒贩到底去了哪里？ 乔米雪跑了好久，肺都已经抽痛了，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放弃。 不言放弃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可是方向如果错了，只会越跑越偏，乔米雪冷静的思索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跑错了地方，周围的巷道枝枝叉叉，行人来来往往，到底哪个才是呢？ 乔米雪拿起对讲机呼叫周梧：“周大队，周大队，你在哪？” 对讲机里咔嚓作响，很快传来了周梧不甘心的声音：“毒贩消失了……可恶，跟丢了。” 又是凭空消失！ 乔米雪眉头紧皱，陷入了沉默，她忽然想到刚才周梧被针扎了，赶紧劝他：“别管毒贩了，快去医院吃阻断药吧，刚被针扎吃药是有效果的。” 周梧沉默了一下，最终妥协向对讲机喊话：“嗯，好的。” 乔米雪松了口气，她知道周梧只要吃下阻断药就会没事，接下来的几天不良反应都是药物的毒副作用，熬一熬就过去了。 然而就在乔米雪松懈的时候，莫大的危险已经悄然埋伏在了她的脚边，她脚边是一个井盖，一个被人撑起的井盖。 井盖下的人悄无声息向乔米雪伸出一只枯瘦狰狞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乔米雪 分卷阅读156 还来不及呼喊，整个人就被拽进了窨井里。 窨井是干的，两个人在狭窄的管道里，自由落体砸向地面。 咚咚两声闷响，乔米雪和瘾君子同时落地。 乔米雪感觉自己的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发出钻心疼痛，她顾不上叫疼，用摔肿的胳膊支撑起身体，挣扎着从地面站起。 这种时候必须抢占时机，或者跑，或者制服瘾君子，鉴于不知瘾君子身上带有何种杀器，乔米雪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撒丫子跑。 然而，她还没跑两步，就在黑暗中咣当一声，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哎呀！”乔米雪眼前金星直冒，身体就像碎了一般疼痛难忍，她不由的在心里叫苦：我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啊！ 强光手电射出的铮亮光斑，随着瘾君子满是针孔的手，兴奋的舞动，几次打在乔米雪白皙的脸庞上。 乔米雪感觉眼睛刺痛，下意识的抬手阻挡，只听对面传来瘾君子兴奋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丁莎闵要的仇人。” 杀了她，丁莎闵就会给自己钱，给自己堆积如山的毒品，所以瘾君子无比兴奋。 他要杀我…… 这个念头迅速掠过脑海，乔米雪不禁汗毛倒立。 乔米雪摸了摸口袋，发现制敌神器辣椒水不在，警棍也没带，周身流向心脏的血液不由的凉了，但是这要紧的关头，她还是勉强控制住自己，保持了镇定。 “你找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丁莎闵。”乔米雪声音平缓的向他使诈。 可是下一秒，手电强光打来，将乔米雪脸上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她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暴露在瘾君子的面前。 瘾君子嘿嘿一笑，丢掉手电拔出了铮光雪亮的匕首。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乔米雪发现自己真的是麻烦大了。 要不要硬拼呢？ 乔米雪伸手摸向了裤口袋，发现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手机，用手机喊人来救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不用手机当武器试试。 乔米雪把手机拿到眼前，看到商标是华为，不是无坚不摧的诺基亚，顿时撇了撇嘴，感觉胜算不多。 “别想找人帮忙。”瘾君子见乔米雪拿出了手机，便冲了上去，举起刀子要先下手为强。 乔米雪根本就没想过找人帮忙，她只想这样用手机…… 乔米雪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动作，迎着刀锋冲了上去。 瘾君子可能是没想到乔米雪竟会如此勇敢，心底不由的升起一丝畏缩的念头，拿着匕首的手似乎也有些软了。 乔米雪趁机启动手机电筒，一把胡到他脸上，拍得他是眼冒金星。 刚才你用手电照我，现在我用手机照你！ 乔米雪完美报复，紧接着挥拳打向瘾君子瘦削的脸颊，将他打得鼻血横飞，抱头求饶：“别……别打我，我要死了……我有艾滋。” 乔米雪一听这话，连忙后退几步，嫌恶的擦掉手背斑斑血迹，心里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身上是不是擦出了小伤口，沾染了艾滋血液。 总之，她得离他远一点。 乔米雪转身就跑，在宽阔黑暗的的地道里狂奔。 城市的下水道修建得非常良心，四通八达可以几人并肩而行，暴雨倾盆的夏季里，周围都是一片洪涝灾害，只有省会A市通行顺畅，路面少有积水，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项惠民工程却被没良心的毒贩，拿来当做制毒窝点，日夜将制毒的废液，神不知鬼不觉的排入地下。 跑了好久，乔米雪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逃跑，手机掉在那里都忘了拿。 可是她转念一想，刚才的瘾君子满脸鼻血，肯定喷到了手机上，那上面一定病毒遍布，扔了就扔了吧。 乔米雪跑了一会功夫，不知跑到了哪里，四周一片漆黑，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蹲在地上休息，心想要不回到刚才的地方，再想办法慢慢爬上去。 耳边是远处潺潺的流水声，乔米雪凝神思索着，终于做出了决定，先找机会返回地面，把地下的情况报告给市局，由市局统一部署抓捕行动。 乔米雪这一路跑下来，只拐过两次弯，她有信心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 乔米雪像瞎猫一样在黑暗中穿行，走了一会，她隐约听到了手机铃响。 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拿到手机，事情就好办了，自己万一爬不出去，还可以联系上面的同事们带上梯子绳索，把自己捞出去。 乔米雪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可是没想到的是，前方等待她的是陷阱。 瘾君子看着地上震动不停的手机，一只手握着刀子，在黑暗之中微微一笑，露出森冷的白牙，他终于等到他的猎物了。 乔米雪看到黑暗中铃声大作的手机，惊喜得几乎就要哭出来，可是下一刻她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耳边除了铃声，还有潺潺的水声，刚才掉下去的时候，周围明明听不到一点声音，难道说前面有陷阱！ 乔米雪发觉有诈 分卷阅读157 ，转头就跑飞一样逃出通道。 心脏在胸腔狂跳，她在黑暗中狂奔，没跑出多远，忽然撞到一具躯体。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发出“啊”的一声痛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眼前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弯在怀里。 乔米雪心下一凉，完了，地下除了毒贩，还能有谁？ “是你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乔米雪头顶响起，声音十分熟悉。 乔米雪听到声音几乎是热泪盈眶，是苏定辰，居然是苏定辰！ 最危险的时候，乔米雪遇到了最可靠的人，她不由的紧紧抱住他，用她全部的力气回应他，点头：“我是乔米雪，我……我真是……” 乔米雪发现自己的喉头开始哽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很想告诉苏定辰，能够见到他，她是多么的高兴，可是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她却没了勇气，就像以前一样，每每想要靠近，总是心生顾虑。 苏定辰多么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瞬，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尽情拥抱今生最爱的女人。 一旦回到地上，他要面对家人，面对过去的不堪与现实的艰难。 可是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哪怕是在见不得光的地下。 很快，他听到了乔米雪樱唇轻启，轻轻说出的两个字：“快跑。” 苏定辰抬头一看，远处刀光隐现，紧接着一只强光手电忽然开启，光芒四射，将眼前的通道照得雪亮透彻，然后他看清了挥舞手电的人，一个枯瘦病态、形同鬼魅的瘾君子。 苏定辰没有跑，他是军医也是战士。 苏定辰迅速将乔米雪护在身后，一个人挺身而出，冲上去搏斗。 乔米雪冲着苏定辰大喊：“不要硬拼，保持距离，他有艾滋病！” 这样的情况，苏定辰不得不顾忌，他临时变幻招式，飞踢一脚将瘾君子飞踹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瘾君子哀嚎连连，眼见苏定辰再次攻来，意在夺刀，他吓得关掉手电，连忙将落在身旁的匕首踢飞。 叮—— 飞出的匕首打着飞旋，撞到坚硬的岩石墙壁，瞬间向另一处弹飞而去。 可怜的乔米雪正好位于这一方向，她突然间脚踝一阵刺痛，紧接着鞋子里就像进了水一样黏黏答答，温热的液体漫过脚趾。 乔米雪清醒的意识到，是血，她的脚踝被飞来的刀刃割伤了，忽然间她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上。 “啊！”乔米雪惊叫一声，扶住旁边的墙壁。 苏定辰听到乔米雪的痛呼，紧张的回过头去，瘾君子瞅准机会，带着乔米雪的手机悄悄溜走。 乔米雪背靠在墙上，脚踝的刺痛格外清晰，她感觉自己似乎是不能走了。 刚才瘾君子鼻血喷溅的一幕，浮现在乔米雪的脑海，她开始担心了——刀子上面会不会有病毒？ 乔米雪惊疑之中，一颗心坠入了冰窟，后怕的战栗感觉席卷了全身。 第 71 章 苏定辰匆匆缴获了瘾君子的强光手电，就赶忙来到乔米雪面前，他想要上前搀扶她，可是伸手的瞬间，他却迟疑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宋立棠在他面前说过计划与乔米雪结婚，既然如此，他怎么能与她有亲昵举动呢？ 苏定辰隔着衣服搀扶着乔米雪的胳膊，扶着她一瘸一拐的走着。 乔米雪长眉拧在一块，看上去心事重重，苏定辰以为自己是不是冒犯了她，想要将两只搀扶她胳膊的手松开一只，只听乔米雪忽然开口问他：“刚才那个人的刀上沾了他的脏血，刀把我的脚踝划烂了，我会不会得艾滋？” 苏定辰愣住了，几乎是晴天霹雳，素来波澜不惊的眼底里浮现出深深的焦虑，此刻他无比想抽一根烟来纾解压在胸口里的那一口闷气：“有可能……你需要及时吃阻断药，必须尽快上去。” “我可能爬不上去了……”乔米雪十分悲观，她感觉到自己受伤的脚，一直都在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先休息一下再说吧。”苏定辰扶她走到一边，帮助她靠着墙，坐在干燥的地面上，“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周梧没有保护你吗？” 乔米雪咬牙忍着痛，倔强的反问：“都是同事，他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为什么要保护我？” 苏定辰望着她倔强的小脸，深沉的眼底之中目光幽幽闪动，他是既心疼又佩服，心疼她受伤吃苦，佩服她坚韧倔强。 苏定辰没有告诉乔米雪，他暗地里为她做了什么，自打恐吓信出现，他只要有空就会暗中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危。 苏定辰担心乔米雪出警会碰上什么危险的事情，就私下里拉着周梧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乔米雪，不要让她陷入危险。 苏定辰一直都在默默付出，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他的心里她是他最爱的人，可是名义上，她是他将来的弟媳。 他愿意将这份感情，永埋心底，永远不让她知道。b 分卷阅读158 r 　　苏定辰注意到乔米雪在打量自己，于是回望了过去。 乔米雪望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在地下？” 苏定辰向她坦白：“我听说，毒贩路上消失的传闻，就怀疑地下是不是有问题。下来查了之后，果然碰到了一些事……” 乔米雪紧张的打量他，生怕看到什么骇人的伤口：“你有没有受伤？” 苏定辰语调淡然：“没事，跟人打了一架，手机掉进水里冲走了，别的没什么。” 乔米雪了解他，在他云淡风轻的述说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危机。 但是，他毕竟完好无损，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乔米雪释然的笑了：“人没事就好，你手机也丢了，怪不得没报警呢。” 苏定辰与她轻松说笑：“没报警，警察也来了。” 乔米雪也笑了，可是当她看向自己受伤的脚踝，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我不要拖你后腿才好。” “你的事，我听周梧说了不少，很厉害，从来没拖过大家的后腿。”苏定辰定定的望着她，目光中传递着温暖鼓励。 乔米雪听到他的褒奖，心间升腾起一种极致幸福的感觉。 低于常人的工资，高强度工作，乔米雪当辅警的这些日子，明显的消瘦了，她经济负担不重，最担心的就是干得不好，拖同行的后腿。 如今得到了大家真心认同，乔米雪非常开心。 苏定辰用手电，扫了四周一圈，看到瓶瓶罐罐在角落里，东倒西歪的放着，地面上黄一片黑一片，残留着制毒的残渣。 苏定辰指给乔米雪看：“你看这里，就是他们刚刚制毒的地方，现在已经转移了。” 乔米雪好似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住苏定辰的衣袖提议：“他们老巢暴露，一定会尽快转移，我动不了了，要不你先上去通知市局？” 苏定辰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不行，丁莎闵想要杀你，我不可能把你丢在下面自己上去，你等着，会有办法的。” 真的会有办法吗？ 乔米雪美丽的眼眸中，疑云浮现，她担心自己，更担心他。 苏定辰故意扬起唇角，笑了笑，以示自己有信心办到：“你刚才落下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应该很快能找到出口，到时候我把你背上去，问题应该不大。” 乔米雪点点头，认为苏定辰说的方法，确实是个办法。 苏定辰把匕首留给她，放在她身边：“你留着防身。” 苏定辰说完就抓紧时间出去寻找，走在长长的通道里，他时刻惦记乔米雪的安危，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赶紧找到出口，把乔米雪送去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地方，苏定辰在一个通道内，用强光手电扫射四周时，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滩干涸的血迹，褐色的血点被人踩得七零八落，可以想见刚才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苏定辰拿着手电向上一扫，果然是出口。 可是出口约莫只能通过一个大男人，饶是乔米雪小鸟依人，苏定辰也没法将她背上去，更何况乔米雪身材高挑，一点都不娇小玲珑。 怎么把乔米雪送上去呢？ 这真是一个问题。 苏定辰望着狭窄的出口，眉心凝起，片刻之后终于松开，他想到一个办法，有点麻烦，却是十分有效。 苏定辰想到这里，调转脚步向回走去，他要快点赶回去看看乔米雪是否安好。 苏定辰清楚的记得路该怎么走，看着四周的环境，脚步愈来愈快，最后几乎是奔跑起来。 快了，快了，只要跑过前面的转角，就可以见到她了。 苏定辰心跳得很快，可是下一秒他却匆匆停住了脚步，他听到了谈话的声音，有尖利的女声，还有低沉的男音，最重要的是他听到了乔米雪的声音。 地下除了毒贩，还能有谁？ 乔米雪落在他们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苏定辰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记得毒贩手里有枪。 苏定辰贴着墙壁行走，无声无息的走到了转角处，借着墙壁的遮挡，快速往里面瞥了一眼。 他看到乔米雪坐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四周围着六个人，每个人手上不是拿刀就是拿枪，其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就是丁莎闵。 丁莎闵看着手里的枪，又看了看乔米雪，目光愈发的倨傲狠厉，她闲闲的拿枪指着乔米雪的脑袋，语调阴狠：“我把你当好朋友，你抢我的男人，害我退学，害我赔钱，八年之后，居然又毁了我的生意，乔米雪你活着，我就没有好日子，你让我怎么不杀你！” 苏定辰想要冲上去夺枪，却听到丁莎闵紧接着说出下一句话：“不过呢，我们毕竟有些交情，我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去死的，叫上你爱的人，让你们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个照应怎么样？” 乔米雪脸色铁青，紧咬着嘴唇，可是她的目光仍旧是倔强的。 丁莎闵摆弄着乔米雪的手机，手指的动作看上去十分的 分卷阅读159 漫不经心：“刚才那个人真是心疼你啊，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我当然就接了，约他去了一个地方。我们的人在那里等着，估计一会功夫，就该把人带到了吧。” 乔米雪气愤难当，对丁莎闵怒目而视：“你对谁下手了？” 丁莎闵冷笑，反问乔米雪：“对谁下手？呵，你不是和宋立棠好着呢么。难道说你还劈腿了？” 围在四周的男人，疯狂窃笑。 苏定辰额头青筋隐现，双拳紧握咔嚓作响，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收拾那帮胡说八道的家伙们。 此刻乔米雪不得不澄清，自己与宋立棠的关系，否则宋立棠一旦被他们抓来，就得陪她一块死了。 乔米雪声音洪亮，目光坦荡：“我从来就不是宋立棠的女朋友，我和他第一次相亲的时候说好了，假装谈恋爱，免得父母天天逼婚。”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们两个假装恋爱，是为了堵住父母逼婚的嘴。 苏定辰几乎是震惊得难以自持。 几个月来，他每每在心里深情呼唤乔米雪的名字，总会在同一时间，生出对于宋立棠的愧疚之情。 现在，苏定辰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他是可以光明正大爱着她的。 “你到底喜欢谁？”丁莎闵丝丝的盯着乔米雪，想要把乔米雪连同那个男人一起弄死。 乔米雪迎着丁莎闵恶意的目光，抬起下巴，声音倔强而坦荡：“我从未变心。” 莫大的惊喜突然降临，苏定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感觉到自己眼眶都湿润了。 为什么知道真相的时候，是这样的一种生离死别的时刻？ 苏定辰不甘心，他想救出乔米雪，两人一起远走高飞，再没有过去的那些烦恼。 “苏定辰啊……”丁莎闵忆起那个学生时代梦寐以求的男人，胸口妒意翻滚，“他未必喜欢你。” 乔米雪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被灯光染黄，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她想起了那个名叫魏彩年的女人，那个女人曾在她面前炫耀过苏定辰是自己的男朋友。 八年过去了，乔米雪确实不敢断言，自己在苏定辰的心里是否还有位置，可是她倔强的怼了回去：“苏定辰更不可能喜欢你。” 岂止是不喜欢，丁莎闵知道苏定辰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不过多年过去，她早就想开了，什么样的人就找什么样的伴侣，她对目前的男朋友十分满意，是个干大事的人。 丁莎闵故意满不在乎的笑了：“我跟你们早不是一路人了，告诉你我男朋友是谁吧，杀手，你们抓不到吧，” 丁莎闵抬手搭在一个黑衣男人的肩头，男人相貌阴沉文秀，可是漆黑的眼底里总是透着一股狠劲。他自然而然的与丁莎闵对视，两人心照不宣，忽然同时笑了，亲密的关系不言自明。 乔米雪打量着眼前，容貌陌生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挑起了眉梢：“你就是K？” 黑衣男人点头承认：“我就是。你们不是想抓我吗？全市几千公安，谁有本事抓到我呢？” 乔米雪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是K。上次在曹招娣家里，K把我迷晕之后放过了我，还亲自把我送回了家，你不可能是他，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情，你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 K做的这件事情，乔米雪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想让人担心，也不想打草惊蛇。 K可是自己的熟人啊…… 苏定辰在一旁听着，心中惊骇不已：她居然遭遇了这样的事，如果K与她交情浅薄，恐怕乔米雪早就被杀了。 K到底是谁呢？ 那边自称是K的黑衣男人，眼见身份就要被人拆穿，气急败坏怒目圆睁，将子弹上了膛指向乔米雪逛街的额头：“胡……胡说八道，我就是K，我看你是想死了。” 眼见和用人摆出杀人灭口的架势，苏定辰没有片刻犹豫，从墙后像豹子一样冲上去，飞踹一脚将黑衣人踹倒在地，就在他要夺枪的时候。 四杆枪齐齐的抵在了苏定辰的头上，苏定辰缓缓抬头，看到了毒贩们眼中毕露的杀意。 第 72 章 丁莎闵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定辰，惊讶得合不拢嘴，她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苏定辰棱角分明的面庞，过了好一会才敢相信真的是他。 八年不见，他成长为英气逼人的军人，当年的清俊秀逸犹然存在，多年的部队生涯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留下了坚毅果敢的痕迹。 多年前，他震撼过她的心灵，如今再次出现仍旧让她心跳加速百感交集。 苏定辰拦在乔米雪面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挡住齐齐指来的枪口。 丁莎闵举枪的手在颤抖，声音却是歇斯底里狂性十足：“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死！” 苏定辰不让，一字字坚定如铁：“你要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乔米雪心头一颤，几乎快要热泪盈眶，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新 分卷阅读160 仇旧恨算在一起，丁莎闵肯定是不会让自己活的，可是苏定辰没必要陪她去死，做无谓牺牲。 乔米雪看到苏定辰执迷不悟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叫醒，她抓住在苏定辰的胳膊，神经质的摇晃：“我今天是死定了，你不要糊涂，不要跟我一起死，你还有爱人在上面等着你。” “爱人？什么爱人？”苏定辰愣住了，望着乔米雪眼中一片迷茫。 “魏彩年不是吗……”乔米雪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苏定辰眼底交织着惊讶与复杂。 苏定辰连连摇头：“不是，从来没有，我从来没喜欢上别人，魏彩年和我同一个导师，你大概是误会了吧。” 乔米雪深吸一口，久久才呼出，原来如此，之前的种种暧昧，种种迹象，不过是魏彩年的一厢情愿，她一个人煞有介事罢了。 乔米雪几个月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她知道自己会义无反顾的爱下去，直到生命走向终结。 她的生命，似乎离尽头不远了呢。 乔米雪苦笑了一下，做出了几个月来一直想做的事，她抱住了苏定辰，用她全部的爱。此刻，她清晰的感觉到苏定辰温暖的体温，加速的心跳，和愈发炙热的气息。 两人挚爱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丁莎闵，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拉开他，我要杀了这个女人。”丁莎闵气急败坏吩咐几个手下，强行拽着两人拉扯分开。 乔米雪挣扎反抗，苏定辰则是趁机夺枪，直扑拉扯他的大汉。 砰—— 突然间枪响了，苏定辰夺枪的动作戛然而止，听到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 子弹穿过苏定辰的身体，贴着乔米雪的脸颊射入岩石地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是丁莎闵扣动了扳机，她的本意是想杀了乔米雪。 丁莎闵歇斯底里，眼珠血丝密布：“我都说了，你给我让开！” 黑衣人在旁边冷嘲热讽：“闵闵，你枪法明明挺准的啊，一枪能解决两个。” 正在气头上的丁莎闵朝他怒吼：“你给我闭嘴！” 黑衣人不甘心的闭上了嘴，越发记恨的看向了苏定辰、乔米雪，都是这两个丧门星跑上门，原本的太平日子都被这两个人给搅黄了，原本他还可以跟在丁莎闵后面发发财，吹吹牛，过他的小白脸日子，现在可好了，东躲西藏没一天安生日子。 黑衣人想要立刻打死，眼前的这对男女，立即拔枪要射。 砰—— 丁莎闵及时拽住黑衣的胳膊，一枪打偏，射入墙壁。 黑衣人还想开第二枪，丁莎闵用眼神警告：“你他妈不许动他！” 黑衣人错愕的看着丁莎闵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和冷漠，他知道谎言败露之后，自己在丁莎闵心中地位一落千丈，张了张嘴没说出半个字，僵持了半分钟后，终究是底气不足的放下了枪。 小白脸乖乖的做回了他的小白脸，垂头丧气仰人鼻息。 乔米雪抱着受伤的苏定辰，心疼得直掉眼泪，苏定辰却在咬牙硬撑，鉴定的握住了乔米雪的手，暗示她自己没事。 毒贩们都在看丁莎闵的脸色——到底该如何处置两人。 丁莎闵咬着嘴唇，乔米雪无声的掉泪，四周是可怕的死寂，大家都知道死亡马上就要来了。 砰砰砰—— 几梭子弹自暗处打来，打破了这一片死寂。 听到枪响丁莎闵一伙人，连忙跳开躲在墙壁后面，借助墙壁的遮挡，躲避暗处射来的子弹。 很快地上出现两具尸体，两人倒在血泊里一命呜呼，其中一个是小白脸黑衣人。 丁莎闵惊恐的望向远处的那片漆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着什么样的敌人，很快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机器处理过的声音。 机械呆板的电子音，平静无波，却清晰的传达了杀手的喜悦：“呵呵，枪法不准，至少把冒牌的干掉了，开心啊。” 正牌的K的出现了，丁莎闵心头升起一阵恐惧，她知道这个杀手有多疯狂多嗜血。 黑衣人似乎没死透，蜷缩的五指在地上动了一下，紧接着，砰的一枪补了过来，正中后脑，血肉飞溅。 暗处的K纵情欢呼：“哟，终于死了，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啊，冒充我就为了泡妞。” 乔米雪看着地上的死尸，心里五味陈杂，她想象不出朋友圈的熟人里，有这样一个疯狂至极的杀手。 K到底是谁？ 丁莎闵躲在墙后面，打量着黑暗中未曾现身的敌人，她总觉得对方一切尽在掌握，正用一种阴冷的视线戏谑盯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 丁莎闵冲上去想杀了K，可是她心里却回荡着一种深深的隐忧——自己恐怕不是K的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定辰气息越来越微弱，血越流越多。 乔米雪双手颤抖，撕扯出布条，按压着出血口，极不熟练的为苏定辰止血。 泪水从眼眶掉落， 分卷阅读161 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碎成晶莹的水花，混合猩红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你不要死。”乔米雪没法止住哭泣，她眼睁睁的看着苏定辰的生命随着血液一同流逝，却无能为力。 苏定辰虚弱的抬手，想要替她拭去泛滥眼泪，乔米雪将他的手握住，心疼的贴在脸上，细细的感受他的温度，说不定今天就是生离死别，说不定明天两个人再也无法温暖彼此。 “你爱我吗？”苏定辰想在最后清醒的时刻，想问出多日以来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话。 乔米雪眼睫颤动，泪珠随即滚落，她贴在他的耳边，用最温柔鉴定的语调说出了多年的心声：“我爱你，你是我一生所爱。” 苏定辰的眼睛渐渐亮了，好像生命的活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当中。 乔米雪看到了希望，紧紧的抱住他，面颊相贴，在他耳边声声呼唤：“我爱你，所以你不要死！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不要分开！” “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苏定辰想起多年前亲眼目睹，乔米雪的爸爸与自己的妈妈手牵手聊天的一幕，目光不由的黯淡了下去，家庭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近乎无解。 乔米雪看到苏定辰颓废衰弱的模样，不由的急了，连连向他点头保证：“只要你能活下来，我马上就嫁给你，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苏定辰躺在乔米雪的怀里，被她这样哄着，有一瞬，他真的这样认为，即便现在就死，自己也可以含笑瞑目。 更何况，乔米雪许诺给他那么多美好的未来呢。 苏定辰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为她遮挡未来的风雨。 他错过了她许多年，再也不想错过以后了。 K身处黑暗之中，望着恩爱情深的两人，唇角的笑容渐渐苦涩，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法陪在她身边，永远得不到那样的关注，永远不能。 丁莎闵眼见K迟迟不现身，只在暗处耍人，心头怒火越烧越旺，胆子也越变越大，她朝K的方向怒吼：“你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躲在暗处，你在怕什么！” 一旦出来，丁莎闵就有机会将K一枪毙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峙这种事，谁在暗处谁受益。 K很清楚丁莎闵的策略，当然不理她的激将法，直接耍赖：“我就不出来，你能怎么办？” 丁莎闵沉默了一秒，随即狡黠的笑了：“你不出来更好，我可走了。你一个人在那里干耗着吧。” 丁莎闵作势要走，却没有听到预想中K气急败坏的跳脚言论，对方反而更高兴，高兴她落入了自己早就设好的圈套：“你跑不了。听到水声没有？” 丁莎闵凝神倾听，这才注意到水声的异样，这一片管道是雨水汇集区，近两周没下一滴雨，附近管道中水声，却是十分湍急，越来越响，好似奔腾不息的河流。 “怎么回事？”丁莎闵陷入了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K在玩什么把戏。 K很快就告诉了她：“我把附近小区的自来水管炸了，你的退路没了，是淹死还是出来，请选择。” 毒贩们皱眉沉默，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丁莎闵。 丁莎闵神色凝重，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抛给毒贩们自信的目光。 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扭头就跑，迎着即将汹涌而来的大水，消失在通道的下一个转角。 毒贩们目送丁莎闵离去的背影，疑惑不已，前面明明是死路啊！ 很快，毒贩们看到丁莎闵跑了回来，此时她的怀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黄色帆布包，包面有些老旧，还有些油污，不知放了什么武器。 丁莎闵朝着K嚣张大喊：“你别以为我没有办法！” 话音未落，丁莎闵就从墙后冲出，带着那个打开了的黄包，她迅速扔出包里的东西，东西落地在地上砸出几声轰隆巨响。 炮弹炸开之后，不是冲天的火光，而是呛人的白烟。 “是□□！”乔米雪连忙掩住口鼻，用衣物帮苏定辰遮挡烟雾。 通道内的烟雾，像野兽一样奔腾弥漫，连强光手电都刺不破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K的枪口自然没法瞄准浓雾后面的人。 K端着冲锋|枪，瞄了一会，笑着告诉自己算了，先别管他们，待会收拾也不迟。 丁莎闵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前些时候乔米雪掉下去的那一个窨井，井盖偷偷换过，是很轻的塑胶材质，两边也有辅助的桩子，稍微花些功夫就可以从那里爬出去。 毒贩们满怀希望在通道之中狂奔，他们每个人都想离那个杀人狂魔远一些。 K一直在听毒贩们逃跑的脚步，听了一会终于是听不见了，他半眯着眼睛，戏谑的开口：“乔米雪还不走么，想被大水冲走？” 乔米雪语气冷淡，带着三分赌气：“脚受伤了，走不了。” K并不介意，只是提出一个条件：“丢下他，我带你走。” 乔米雪看向一边，想都没想当即拒绝 分卷阅读162 ：“不用，他活不了，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 K沉默了，他在黑暗之中细细观察乔米雪的模样，这个女人轮廓精致，美得很有攻击性，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繁星，灵动如清泉秋水，可是却时刻透着一股倔强的意味。 刚才面对枪口，她都能倔强到底，宁折不弯，此刻的利诱怕是没什么效果。 K知道自己没法只带走她一个，挣扎片刻，他终于妥协，要不两个都带走吧。 乔米雪没打算依靠K逃离这里，她强忍剧痛，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乔米雪都痛到无法呼吸，也没数试了多少次，她终于是站起来了。 而此时，苏定辰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乔米雪拖着受伤的脚，费尽全部力气，才稍稍将苏定辰从地上拖起一些，然而此时地道之中水已经奔涌而至，已经漫过脚背。 水位迅速升高，再过一会两人恐怕都得在这里淹死。 乔米雪眉头紧皱，咬着牙加快了动作，就在这时一艘充气筏子，从K那边晃晃悠悠的漂了过来，筏子上还有一张纸。 漂进了以后，乔米雪看到船上的那张纸，其实是一张地图。 乔米雪拿起地图，仔细研究，看到图纸上有K特意用红笔标明的地点，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和排放雨水的出口，出水口直通河流，沿着地图标注的路线就能逃出去。 乔米雪看着手中的地图，半信半疑。 K将她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唇角微勾，笑容戏谑：“甭担心了，我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杀了，安心出去吧。” 事实确实如此，之前K杀过许多人，丝毫不手软，却唯独放过了乔米雪，还将乔米雪送回，实在是仁至义尽，厚道至极。 乔米雪不再怀疑，先将昏迷不醒的苏定辰拖上充气筏子，自己再带着图纸爬上去，充气筏子的一边捆着一个塑料的浆。 乔米雪双手划桨，按照地图所指的路线，卖力前进。 K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即用之前抢来的毒贩的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 K装作普通市民向110报案：“喂你好，警察同志，我看到了几个毒贩，你们赶快派人过去吧……” 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K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了水里。 K知道一定会有警察在附近的一处出口，等着丁莎闵的到来。 那将是一个惊喜，血的盛宴，K可以想见武力单薄的警察们，遭遇丁莎闵这一帮手握武器狂徒们，会是一场怎样残酷的战斗。 想到这里，K笑了，刚才乔米雪与苏定辰情投意合带给他的烦恼，已经一扫而光，剩下的事，他不用亲眼见证，明天打开电视收看本地新闻，一切自有答案。 陆聪接到指挥中心的指派，立即收拾家伙上了警车，是全大队第一个出警的人，勇猛异常。 多抓几个毒贩，多破几个案子，陆聪距离成为英雄的目标就会更进一步，他就可以早一天向陈由之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一会功夫，陆聪就开着警车率先赶到，下车跑进狭窄的巷道，跑步赶去目的地。 陆聪不知道，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全市公安搜捕多日的大鱼，丁莎闵及其同党。 丁莎闵也同样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警方逮捕。 丁莎闵掀开井盖，从地下窨井爬出来，她环视一圈，发现四周无人时间已是傍晚，天色已经黑了，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她打了个手势招呼后面的同伙们，随她一同赶紧从窨井里逃出来。 毒贩们在狭窄的窨井管道内无声无息的攀爬，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才全部爬出。 毒贩们还没有掸落身上脸上的浮灰，巷道出口就被打着手电筒的陆聪强行拦住，他强硬的指着前面的四个人，厉声要求：“警察查案，不许动，你们一个个给我蹲在地上，手抱在头上！” 毒贩们对视一眼，露出狡黠笑容，先是慢慢下蹲，服从的蹲在地上，紧接着从身上抽出枪就要射杀陆聪。 大约是天黑，陆聪没有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枪响之后，陆聪感觉内脏贯穿，顿时惨叫着应声倒地。 一个毒贩冲上去指着陆聪的脑袋，想要补枪，却被丁莎闵拉住。 “他是辅警，后面一定跟着民警，不如我们拿他当人质突围出去，然后再杀了他。”丁莎闵提出一个阴险的建议。 大家略作思索，纷纷点头赞同。 彪形大汉把枪别在腰上，深吸一口气，双手使力拽着陆聪的两条胳膊，将他从地面上提起。 没等几秒过去，警察们就赶到了现场，周梧一行人迅速拔枪，与毒贩们对峙。 深秋的夜风格外肃杀，偏僻的巷道里，气氛骤然紧张。 彪形大汉发狠的揪起陆聪的头发，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脑门上：“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分卷阅读163 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踩在地上的脚步微有松动。 他们知道让开，陆聪也很难活着逃出毒贩的掌心，可是不让的话，陆聪也很可能会被他们一枪打死…… 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全队的警察陷入了困境。 冯大队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拿出手机退往一边，向市局请求支援：“我们有同志被歹徒劫持，请求市局派特警支援。” 冯大队话音未落，砰砰砰，几梭子弹呼啸着朝冯大队打去，冯大队迅速闪向一边，躲避子弹的袭击。 大队的其他人来不及躲避，不少中枪受伤，可是大家都没有开枪还击。 陆聪知道大家顾忌着自己的安危，这才没有反击，他急火攻心声嘶力竭大喊：“快点反击，不要在乎我，大家快点开枪啊！” 彪形大汉一拳锤向陆聪后脑，把他打得鼻子冒血：“闭嘴，你个臭协警！” 你可以杀我，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 陆聪反手夺枪，迎着枪口反击了回去，主动扣住了手|枪扳机。 砰—— 枪声响彻巷道，陆聪脑门上多了一个血红的窟窿，他张了张嘴，却无力说出那句想要说的话：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的血泊当中，死的时候，他穿着藏蓝色的警服，带着满身的荣誉，成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凶恶的彪形大汉被他不要命的气势吓住了，双膝发软，抖个不停。 战友死在眼前，全队上下人人无不红了眼眶，瞬时扣动复仇的扳机。 砰砰砰—— 反击的枪声响彻小巷，毒贩们纷纷中枪倒地，他们罪恶的一生终于结束在了今晚。 可惜，陆聪看不到了，他看不到胜利的时刻，看不到战友的眼泪，看不到属于一个英雄的荣光。 大队上下所有人无声的哭泣，将陆聪年轻的遗体带上警车。 第 73 章 小船顺利划出地道，驶入城市郊区的河流当中，河水打着旋儿，带着充气筏子悠悠旋转。 乔米雪累瘫在充气筏子上，看着头顶星光闪烁的天空，缓缓转动。 夜晚的郊区几乎看不到人影，乔米雪努力划着充气筏子向河边靠拢，可是没想到的是，充气筏子靠近岸边却被坚硬的石头划出了一道口子，充气筏子立刻瘪了一块。 乔米雪感觉整个筏子下陷了不少，时刻都有翻船的可能，她急得头上冒汗，手桨并用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划向河岸。 冷风吹来，乔米雪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掉落水中，她顾不得擦汗，一边划着船，一边抬头观察哪里适合停靠。 她看到远处林木掩映的道路上，红蓝交替的警报灯，在枝叶缝隙之中，发出醒目的光，是救护车！ 乔米雪眼睛亮了起来，这下两人都得救了。 明摆着是K叫了救护车。 只是乔米雪不愿多想，K干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她不想对他产生好感。 救护车停在河边，医护人员发现了乔米雪、苏定辰还有漏气的筏子，大家手忙脚乱上去帮忙，最终乔米雪和苏定辰都上了救护车。 乔米雪很快拿到了阻断药，喝了一杯纯净水把药服了下去。 K没有告知医院苏定辰的状况，医生们见到失血昏迷的苏定辰，紧急商讨对策，终于是用车上有限的设备，将苏定辰的命给保住了。 乔米雪的伤很好处理，护士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就去忙活苏定辰的事了。 乔米雪躺在车上回忆刚才的事，瘾君子自打被苏定辰踹倒，就不争气的消失了，刚才那帮穷凶极恶的毒贩们耀武扬威之时，他都没有出现。 瘾君子到底去哪了呢？ 乔米雪闭着眼睛思考，片刻之后，一个略带凉意的推断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多半是死在了K 的手里了吧，一定是K从他的嘴里知道我可能感染病毒，需要立即阻断，才会通知救护车备上这样的东西。 疼痛与疲劳交织，乔米雪进入病房之后只想睡觉，可是打开手机一看，微信群爆炸了，因为陆聪死了，为队友牺牲。 乔米雪快速刷群消息，很快就看到周梧发出的现场照片，毒贩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陆聪紧握敌人的手|枪，到死都没有松开。 指尖触到照片上陆聪的遗体，乔米雪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伤心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那样，一滴一滴打在屏幕上头，模糊了屏幕上的字。 乔米雪实在是不忍再看，丢掉手机倒在被窝里，用枕头蒙脸，逃避那些不开心的事。 过了一会儿，乔米雪口渴了，推开被子下床倒了满满两杯热水，刚倒出来的水异常的烫，一时间没法下口，她一手托腮看着杯中热气袅袅升腾，慢慢飘散，哭红了的眼睛好受了不少。 她疯狂的思念苏定辰，苏定辰现在人在手术室里，她没法进去，现在脚踝红肿几乎寸步难行，她想赶去手术室，待在门口等苏定辰做完手术，自己一个人肯定没 分卷阅读164 法走过去。 乔米雪想要叫医生过来，向医生借轮椅，她刚刚站起身，就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宋立棠在门外敲门，声音并不扰民：“乔米雪，你怎么样？睡了吗？” 乔米雪拖着受伤的脚，为他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宋立棠头发凌乱，神情焦急，一副担心了很久的模样。 乔米雪迎他进屋，目光关切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宋立棠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乔米雪上下打量宋立棠，发现他确实完好无损，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音都是喜悦的：“没事就好。” 丁莎闵曾经威胁过她，要把宋立棠一起抓来杀了，可是现在，宋立棠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丁莎闵怕是抓人不成，让宋立棠逃过一劫。 宋立棠注意到她脚踝的伤，十分惊讶，忍不住蹲下来观察乔米雪的伤口：“你这是怎么受的伤，那些人究竟把你怎么了？” 乔米雪坐在床边上，把脚往里面收了些，避开他伸过去的手：“没事，真的没事，就是被刀子划了，可能需要检查感染什么的……” 乔米雪刻意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这一天经历的惊险，她只字不提。 毫不知情的宋立棠，盯着她的面庞看了一会，将信将疑。 乔米雪抬头望着他：“你能帮我弄到轮椅吗？我想去看看苏定辰。” 宋立棠大惊失色：“我哥也在医院里，他怎么了？” 宋立棠只是听医院的朋友们说，乔米雪受伤，就赶来了这家医院，苏定辰受伤的事，他一无所知。 乔米雪悲伤的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表面平静：“是这样的，他遇到了一些事情，受了枪伤……听说就是失血严重了一些，应该会没事的吧。” 宋立棠只觉得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一股脑的冲了出去，把乔米雪拜托的借轮椅的事抛到了一边。 宋立棠在光洁的医院走廊上一路狂奔，奔跑的脚步声惹得医护人员频频回头。 宋立棠推开病房，终于看到了刚刚做完手术的苏定辰，苏定辰躺在床上，由于肺部受损插着吸氧机。 尽管先前乔米雪透露了一些事，宋立棠还是惊呆了，冲上去问苏定辰：“哥，你究竟是怎么了？” 苏定辰摆摆手，没说话，用目光的平和看着宋立棠，暗示他：我没事，我很好。 宋立棠不信：“你一定是遇上大事了，你看你都这样了，还一个人扛着干什么，我去问周梧，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定辰想要拦住宋立棠，可是手臂上打着吊针，没拦住。 宋立棠站在窗边拨通了周梧的手机，周梧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宋立棠，具体细节他不了解也就没说。 宋立棠听到最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慢慢的抿起了嘴巴，良久之后松开，低声道别，他收起手机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之上的苏定辰，这时他才注意到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乔米雪已经推着轮椅来了。 乔米雪将轮椅推到病床前，欠起身子，拉住苏定辰伸过来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凝视彼此，含情脉脉。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必说，宋立棠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他只觉得瞬时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你……你们是……” 宋立棠喉头颤抖，说不出完整的话。 苏定辰远远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同情，有愧疚，也有不会放手的决心。 他错过乔米雪太多年，如今是不会放手了。 乔米雪知道，如今是摊牌的时候了，她努力像平常一样，平静的向宋立棠解释：“我们以前就很相爱，现在是重新在一起了。” 宋立棠久久站立，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他看着两人许久，嗓音嘶哑：“我呢？” 乔米雪愧疚的向他陈述一个事实：“我们之前说好的，假装谈恋爱，瞒过父母，免得他们天天逼婚，真是谢谢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要不我哪天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说到最后，乔米雪避开了宋立棠的视线，匆匆看向了别处。 宋立棠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只能狠心辜负。 宋立棠脸色惨白：“你不用谢我，吃饭的事也不用了，我……我……” 宋立棠双拳紧握，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是夺门而逃。 宋立棠走后，乔米雪愣神良久，心里有些失落，有些愧疚，可是她不后悔这样告诉他，不爱就是不爱，迟早要说清楚。 苏定辰带着呼吸器，说话困难而虚弱：“他是真喜欢你。” 乔米雪眼帘低垂，低头沉默不语。 苏定辰知道乔米雪善良，不喜欢做让人不高兴的事，他在心中默默决定，替她做好一切善后，让她远离纷争的漩涡。 乔米雪和宋立棠没有谈婚论嫁过，苏定辰现在和乔米雪走到了一起，明明不是抢走，可是他却产生了抢走宋立棠女人的愧疚。 分卷阅读165 先前，苏定辰曾今答应过宋九镰，将手中公司股份转让给宋立棠，彻底不参与公司的事，如今是时候履行了。 他想要带着乔米雪远离这里，回归部队，在军营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 苏定辰出院之后，搬出了原来的家，他在市内有联排别墅，正好租约到期可以居住，他和乔米雪名正言顺的住在了一起，乔米雪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时常开车接送乔米雪上下班，只等博士论文通过就回到军营当中。 在那之前，他需要回家一趟找宋立棠，把股权转让书交给他。 苏定辰敲开了宋立棠的房门，将股权转让书递到了宋立棠的面前，示意他接下。 宋立棠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没有接。 苏定辰上前一步，将股权转让书塞到宋立棠手中：“给你，拿着。我和你爸早就说好了。” 宋立棠垂眸看着硬塞过来的股权转让书，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他顺手将转让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抬头看向苏定辰：“我不要，我只想要乔米雪。” 宋立棠虽说年纪不小了，可是现在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讨要玩具的小孩。 苏定辰拒绝：“她又不是物件，是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她选择谁她自己决定。” 宋立棠哑然，事实确实是乔米雪没有选择他，他出现得太晚了，另一个人早已占据了她的心。 佟玉玲一直都在门外偷听，事到如今，她终于是忍不住了，一声声拍打房门：“开门，辰辰开门。” 苏定辰知道妈妈进来要做什么，肯定是劝他不要放弃股权，不要接受转让，更不要娶那个乔家女儿，但是苏定辰心意已决，索性站着不动就当没听见。 敲门声越来越急，宋立棠终于是忍不住了，从扶椅中站起，走到门前转动把手，将门外急切想要进门的佟玉玲给放了进来。 佟玉玲碎发散在额前，四十来岁的精致容貌，比平日多了些憔悴，前来数落儿子的她，失去了平日里优雅得体的贵妇，对待宋立棠自然也没有平日里那般客气。 佟玉玲站在两人面前，不由分说的大加指责：“你们俩个怎么说也是兄弟，是一家人，怎么都和乔米雪不清不楚？” 宋立棠尴尬，苏定辰不说话。 佟玉玲极为不满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你娶她回来，不是让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苏定辰并不退让，他早就想好了：“我会搬回部队，乔米雪可以当我的随军家属。” 佟玉玲明显是急了，她绞着手，内心十分的挣扎：“不行，两家绝对不能做亲家，你不知道当年的事……” 宋立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佟玉玲转向一边，避开宋立棠探究的视线，咬着唇闭口不言。 苏定辰目光灼灼，低沉的声音中微有沉痛：“你当年的事，我早知道了……” 佟玉玲震惊的看着苏定辰，很快目光变成了祈求，她祈求苏定辰不要将自己当年插足乔米雪父母的事当众说出来。 苏定辰看到母亲眼中浮现的害怕和祈求，不由的心软，话语变得极其隐晦，让在场的第三人根本不知说了什么：“我就是因为这事，那时候放弃了坚持，整整八年我都没有勇气面对这段感情。” 宋立棠听不懂，但是从佟玉玲尴尬闪避的神情中，猜到苏定辰口中的那事一定很严重。 当年的丑事被儿子提及，佟玉玲感觉自己就像是过街老鼠，只想躲进某个阴暗的角落。 佟玉玲最后终于是恢复了，母亲教训儿子的强势，撂话给苏定辰：“反正你跟她结婚，我一定反对，股份你也别说转就转，公司好着呢，你干嘛给别人。” 仅此二事，她绝对不会退让，不准儿子娶乔米雪，是为了自己，不准儿子转让股权，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可是她儿子苏定辰似乎很不上道，对于那些股份财产，没一点争夺的心思。 苏定辰拒绝：“军人不能经商，我不经商不要股份，有什么错吗？” 佟玉玲哑口无言，半晌叹气：“唉，你怎么这样，商业中心地段那么好，建好之后肯定生意兴隆，你拿着股份赚大钱不好吗？” 苏定辰直视佟玉玲的眼睛，声音是少有的激动：“我不想经商，我只想为部队做事，和乔米雪远走高飞，部队是我们军人的家。” 佟玉玲反问：“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吗？” 苏定辰同样振振有词：“从我当兵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国家的人了。” 佟玉玲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面对决心如此强烈的儿子，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改变他的决心。 一旁沉默的宋立棠忍不住插话：“股份我可以不要，钱不要也行，我只要乔米雪就行，我想娶她。” 佟玉玲瞪了宋立棠一眼，只觉得头大，家里的孩子一个个不要钱，非要娶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她快步走出房门，低声咒了句：“疯了，疯了，两个都疯了。” 宋九镰看到 分卷阅读166 佟玉玲抓狂的模样，假装没有看见，拿着外套快步走向门口玄关。 佟玉玲眼里，宋九镰这就是做贼心虚，她快速走下楼梯，堵在他面前：“你别走，你跟我说清楚。” 宋九镰不想解释：“我没什么好说的。” 佟玉玲不放他走：“不行，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瞒着我，欺负我儿子，把我儿子的股份都转到你儿子名下，好呀，你可真够意思。” “是你儿子自己不要。”宋九镰振振有词，“我就跟他这么一说，他答应了，心甘情愿的，又不是我逼他。” 佟玉玲不依不饶：“我不管，你必须让他改主意。” 宋九镰来了脾气，将外套放在一边：“你不要太过分，生意的事，平时你和你儿子都不管，赚了钱了，你就不撒手了啊。我没亏待你儿子，我花钱买他的股份，又不是白要，你有什么不平的？” 佟玉玲自知理亏，但是心里着实不服，连连感叹：“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 宋九镰拿起外套，摔门离开，阴沉着脸嘴里嘟囔了一句：“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他年轻时候，为了赚钱没少干坏事，心是黑的，两双手也是黑的。 只是后来，他改邪归正，那些坏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不为人知罢了 第 74 章 陆聪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举行，花圈摆满了整间屋子，中间是他的黑白遗像，定格了大男孩笑容灿烂的时光。 同事、亲友、领导全都去了。 葬礼上哭声极为沉痛，陆聪的父母哭倒在遗像前，几近晕厥。 乔米雪哭肿了眼睛，和其他同事一样，默默流泪，哭声克制。 大家在殡仪馆送陆聪最后一程，之后各回各家。 乔米雪回到家，依然没有缓过来，整个人闷闷不乐，做什么事情反应总是慢半拍。 乔妈妈看到女儿的举动，找了合适的机会，旁敲侧击的提醒女儿：“别那么拼，遇到危险别逞强，父母就你一个女儿，你如果有什么……我们……我们……” 乔妈妈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乔米雪无言以对，心中是无比的愧疚。 可是这个问题无解，警察如果事事退缩，只会是更多家庭白发人送黑发人，日日抱着相片思念痛苦。 难道说真的不要再做下去了？ 此刻，乔米雪是真的有些犹豫了，她想问一问苏定辰，这条路是否应该走下去。 苏定辰告诉她，我们去部队吧，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厮守一生一声，既然警察的梦想已经实现，那就不留遗憾了，辅警终归没有编制，是挂在公安局名下的保安公司的派遣工，辞职并不可惜，以后想当了，还可以再考。 乔米雪思考再三，打算辞职以后，随苏定辰去部队，再考那边的公安，可是几日之后，她收到一个通知，由于在抓捕丁莎闵的过程中立下一等功，省里开会决定，乔米雪辅警转正，成为一名正式民警。 上面的红头文件下发到所里，引发了一阵欢天喜地的欢呼，同事们喜上眉梢，为乔米雪高兴，要去饭店摆酒庆祝。 乔米雪自然没让同事破费，好事临头，她肯定是要当这个请客吃饭的东道主，下班之后一大帮子人就在派出所附近的饭店里搓了一顿。 乔米雪的那帮子同事，一个比一个能喝，到最后几乎是扶墙走出了饭店，乔米雪也喝了不少，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代驾，把一车人拉回了家。 乔米雪苦尽甘来，喜获扶正，乔爸爸、乔妈妈的脸上却不见几分开心颜色，由辅警变为民警，可以说是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工，待遇地位提高了不知多少，警察职业背后的风险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突如其来的消息，同样改变了苏定辰的计划，他为乔米雪而高兴，可是远走高飞，返回军营双宿双栖的计划，怕是就要从此耽搁了。 公务员队伍庞大，管理规范，调动极为困难严格，跨省调动几乎不可能，跨市调动也很难办到，转正之后，乔米雪只能服从组织安排，在本地工作，那么家庭问题就不能不面对了。 苏定辰喜忧参半，从上午思考到了中午。 午后，乔米雪打车回来，代驾司机看到乔米雪一个女孩子醉成那样，有些不放心就跟在乔米雪后面，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苏定辰正好站在窗口，凝望乔米雪回家的方向，此时正好看到了乔米雪醉酒回家。 他知道今天中午，乔米雪和同事聚餐，连忙开门迎了上去，扶住走路不稳的乔米雪。 乔米雪大概是太醉，脚软了一下，滑进了苏定辰的怀里。 乔米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定辰心跳漏了半拍，他错愕了一瞬，紧接着结结实实的抱起她，将她平放在了正厅柔软的沙发上。 乔米雪皱了皱眉，脸颊带着一抹醉酒的红，双脚悬空在外，还穿着上班用的黑色运 分卷阅读167 动鞋。 苏定辰顺手为她脱下鞋子盖上柔软的毯子，从桌上拿了些钱，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睡颜安稳，这才走出门去付钱。 代驾五十块，说起来不算便宜，可是代驾司机尽责将乔米雪护送回家，苏定辰还是非常感谢的，他和颜悦色的谢过代驾司机，回到屋内照看乔米雪。 当兵训练的日子，比较辛苦，苏定辰养成习惯不开暖气，现在时节快到冬季，睡在沙发上无疑会冻着， 苏定辰翻箱倒柜找到了遥控器，打开了空调暖风。 暖风吹了一会，屋子里温度渐渐升高，苏定辰习惯了寒冷，突然身处温暖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开始燥热出汗，索性脱掉外套，只留下里面的单薄衣衫。 苏定辰不知绒毯下的乔米雪是冷是热，他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度。 柔软的掌心触感太好，苏定辰指尖触碰着那片柔软，久久不愿松手。 乔米雪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眉心皱了一下，紧接着眼睛睁开，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下意识的反握住苏定辰的手，忽闪着大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沙发边上的苏定辰：“干嘛？” 乔米雪不知道此刻，她在苏定辰眼中的模样，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讨喜，苏定辰的目光不由的深了，喉头向下狠狠一滑。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乔米雪柔顺黑亮的长发，触碰她红润发烫的脸颊，相爱的两人目光交融，情不自禁。 两人越靠越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炽热的气息，午后的阳光斑驳的洒下，将苏定辰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他情不自禁的吻住乔米雪，辗转流连，越吻越深。 乔米雪散乱了发，苏定辰迷乱了心跳，肌肤相亲，缠缠绵绵。 相爱的两人，在温暖的房间里，度过了一个旖旎的下午。 乔米雪自打和苏定辰住在一起，与周梧的见面次数，就是上班见，下班还见。 苏定辰和周梧都是军人，又做过同学，特别能聊得来，经常相约喝酒，吃饭，打球，健身。 周末的一天，三人在附近的学校球场上打羽毛球。 乔米雪和苏定辰对阵几盘，打得酣畅淋漓。 苏定辰发球过去，趁机问她：“想不想跟我走？” 乔米雪接球很犹豫：“想啊。但是我也想当民警啊……” 周梧在一旁观战，忍不住插嘴：“我看你俩偷偷扯证结婚算了，不是有房子住吗，两边亲戚先不来往，让他们冷静一下。” 苏定辰挥动球拍，精准的接下了乔米雪角度刁钻的发球：“你别开玩笑了，军人结婚要组织审查过关，家里能瞒得住？他们怕是不仅闹我，还要闹到部队。” 乔米雪一下子泄了气，发泄一般讲飞来的羽毛球扣下：“那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能当民警，我不想放弃。” 这时周梧的电话响了，他看到屏幕来电显示的是教导员的来电，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过了一会，周梧回到羽毛球场，得知乔米雪连赢两局，他会心一笑，没有说破。 周梧知道苏定辰的实力，如此结局一定是苏定辰故意输给女友，让乔米雪高兴，等下他就要告诉两人一个好消息，让小情侣高兴一下。 周梧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暂停。 乔米雪、苏定辰看出来周梧有话要说，拿着球拍向他靠拢。 乔米雪与周梧做了几个月的同事，目光在周梧脸上稍稍一转，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好消息。 周梧看向乔米雪：“刚才教导员给我打了电话，说省里下了文件，要挑选优秀民警，去非洲当两年的的维和警察，女警有一个名额，你英语好，有希望考中。” 晨光之中，苏定辰的眼睛愈发明亮：“我曾向部队申请去非洲，过年之后应该能批，我们一起去非洲吧，就驻地申请结婚，” 乔米雪开心的笑了：“非洲那么远，他们肯定管不到，哈哈。” 苏定辰看向周梧：“具体有什么报考要求呢？” “我看有没有……”周梧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群，翻找文件，果然就找到了，“传给你，你回去仔细研究，乔米雪就你这个形象出了国门，绝对是给我们争光。” 乔米雪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粗略的看了下要求，保存了群文件：“算了吧，我又没上过警校，不给国家丢人就不错了。文件里面要求英语熟练，顶多这一条我比较有竞争优势。” “正宗英语系科班出身，不管怎么说专业对口了。”苏定辰也有幽默感。 乔米雪抱着手机笑了，笑得很是不好意思。 第 75 章 乔米雪当年学英语打下了底子，背东西很快，文件上要求的文化课知识，她每天早晚读一读背一背，半个月不到，就差不多记住了。 每天早上早起和苏定辰八百米晨跑，速度渐渐提升，两圈下来仍旧活蹦乱跳，唯独游泳不好办，这个 分卷阅读168 季节太冷了，烧水又费电，游泳馆算了一下成本，锁上店门闭门谢客。 乔米雪琢磨着，要不去澡堂里练游泳？ 可是澡堂里的水实在是内容丰富，不小心喝下去一口，得恶心好一阵子。 乔米雪合住书本，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鱼缸里的小金鱼，漫不经心的丢了一小撮鱼食，看着鱼儿在水里快乐的游来游去。 “有吃，有喝，关键是还有地方游泳，你看你们多幸福……”乔米雪嘟起了嘴巴，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羡慕金鱼了。 背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刚想回头，脸颊就被苏定辰伸手捏了一把，脸型捏成了包子。 乔米雪睁着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瞪着苏定辰：“你干嘛？” “想带你去游泳。”苏定辰看着包子脸的乔米雪，不禁笑了。 “真的吗？”乔米雪发现，苏定辰微笑的样子很好看，可是她很怀疑苏定辰的话。 苏定辰握住她的手，拉她起来，拿起衣架上的毛呢外套为乔米雪披在肩上：“走，我们家有游泳池。” “你家有游泳池？”乔米雪迷惑不解，美丽的眼睛里是错愕、震惊。 苏定辰揽住乔米雪的肩膀，目光宠溺：“我们家一直在修商业中心，商场一期修好了，最近在测试设备，规划里面有市内游泳池，在二楼的儿童游乐场附近，等以后我们孩子大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玩去。” 听他提起生孩子的事，乔米雪脸红了，推了他一把：“你想得可真远……” 苏定辰顺势揽着乔米雪的小腰，一同出门，登上路虎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路虎车抵达目的地，这一片苏定辰来过，凭着还算新鲜的记忆，他将车成功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在了靠近出口的地方。 一期刚刚建成，二期的商场还在建设当中，白天可以看到吊车的长臂在空中慢慢回转，可以听到叮叮当当的击打声，亦或者是轰轰隆隆的水泥搅拌声响。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走出，到了商场一楼仍旧能听到如火如荼的建设声音。 一楼商场还未装修完毕，地面光滑如镜，泛着冷光，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两人走在商场里就像踏入了异世，总之感觉很奇妙。 电梯刚刚开始运营，检修工人带着工具包，在一旁皱着眉头严阵以待。 乔米雪盯着检修工人看了一会，得出结论：乖乖走楼梯吧，否则她难保不会成为一个血淋淋的电梯安全事故。 两人走向楼梯，楼梯靠近大门，大门口传来一阵吵架的声音，不是女人吵架是男人吵吵嚷嚷。 乔米雪好奇的探过头去，隔着一扇玻璃门围观，正好看到一个眼圈深陷、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在张牙舞爪的对保安说些什么。 保安也不含糊，直接拿出一小沓钱塞到男人手里，作势要用钱将他打发走。 辅警挂在保安公司名下，乔米雪理论上和保安也是同行，保安的工资比辅警低一些，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典型的退休老人赚外快行业。 保安如此阔气的出手，着实让乔米雪吃了一惊。 这得多大的仇，才能让贫苦的保安和钱过不去。 下一秒又发生了更令人惊异的事，夹克男接过钱以后，眼中火光直冒，径直将一沓子人民币甩到了保安脸上。 乔米雪想问问夹克男，是钱太少侮辱了您，还是说你俩血海深仇别想用钱解决。 可是夹克男扭头就走，不给乔米雪机会询问。 眼下只能问保安了。 没等乔米雪上前询问，苏定辰已经推开玻璃门，走到保安面前：“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那个……”保安支支吾吾，忽然看向了门口急急停住的一辆车，“老板来了，是老板让我这样做的。” 宋九镰的宾利挡在了夹克男的面前，车门推开司机和老板一同下车。 夹克男面对挡在面前不退让的两人，一时间气势弱上了几分。 宋九镰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烟气：“多少钱，开个价。” 司机替宋九镰拎着公文包，好像随时可以带着夹克男去会计那里领钱。 夹克男不依不饶：“不是钱的事，你们本来就没夜间施工证，天天晚上叮叮当当，我让你们停工有什么问题？” 司机质问夹克男：“办不下来，还不是你们跑街道办闹事给搅黄的。其他人都没意见，就你们几个人坚持去闹。” 宋九镰吸了口烟，掀起眼皮打量着夹克男眼圈深陷的面容，揣测夹克男的心思：这家伙是不是以为我按闹分配，越闹钱越多。 宋九镰也不缺钱，工程早点完工，赶上年末购物季还能多赚不少。 得，按闹分配就按闹分配吧， 思索之后，宋九镰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给你十万块，你跟我签合同，这事就这么了了，你看怎么样？” 夹克男摇头，头摇了很久，深陷的眼眶中突出的双眼看上去有些 分卷阅读169 神经质：“我不要钱，我只要你们停工，我整夜整夜睡不好，受不了了。” 保安看到前方争吵，走到夹克男面前，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夹克男：“你疯了吧，有钱不要。” 夹克男吼了回去：“不要，我就是疯了，被你们搞得精神衰弱，都出现幻觉了。你知道我怎么了吗？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看到你们这个楼，就那个房顶上，有人在杀人。” 保安嗤笑，看向夹克男的目光真的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我在这里当保安，一个死人都没见到，你说你看到凶手是怎么杀人的？” 夹克男神经兮兮的比划，走到保安后面，保安回头看他咧嘴笑。 夹克男抬起双臂，往保安肩膀上轻轻一推：“就是这样，一下子把人推到楼下。” 保安哈哈大笑，指着商场前碎石零落的地面：“照你这么说，你看这里，那里，早就是血淋淋一片了。” 夹克男盯着那片血点都没有的地面，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喃喃自问：“到底是你们这里闹鬼，还是我精神衰弱，产生了幻觉？” 保安突然觉得夹克男有些可怜，刚刚人到中年脑子就坏掉了：“我们就开工到夜里四点半，下了工师傅们全都走回去睡觉，现在是大冬天，照你说的天蒙蒙亮，怎么说也是五点以后。反正不是我们工人吓到你了，也许是鬼干的，也许是你乱想的。我看你最好听听医生怎么说。” 夹克男伸手往脑门上，猛拍了几下，就像是拍打不灵光的电视机，期望头脑会变得灵光，也像是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陷入了不可控制的狂躁。 宋九镰与司机互看一眼，交换了眼神，心想：这小子如果不是真的疯得厉害，就是装疯卖傻，企图勒索医药费来了…… 真疯子就制服，假疯子嘛，看他怎么出招了。 宋九镰堵夹克男是假疯子，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可是下一刻，夹克男朝顶楼望了一眼，看到上面人影晃动，顿时大惊失色。 “鬼啊，不要杀我！”夹克男拔腿就跑，将做好准备的宋九镰等人晾在了一边。 宋九镰和司机眯着眼睛抬头望向顶楼，确实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人影这里晃一下，那里动一下，行为举止可以说是鬼鬼祟祟。 苏定辰站在楼下，视线盯住人影不放，朝上面喊话：“谁在上面？” 上面的人影不疾不徐的走到楼顶边缘，向下张望，这时云中漏出阳光正好照耀着他的面庞，楼下的宋九镰一行人将那张沧桑的面孔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个电工。 保安在楼下朝上面喊：“周叔你在上面干什么？” 周叔举起电工钳子扬了扬：“修电路，上面电路老坏。” 乔米雪也向上面喊话：“游泳池能用吗？” 周叔俯视楼下容貌美丽的姑娘，笑着点点头：“能用，刚刚检修过，池水还热呢。” 乔米雪与苏定辰对视一眼，开心的笑了，拉住苏定辰的手，朝宋九镰打了个招呼：“宋叔叔好。” 宋九镰打量着眼前本该成为他亲生儿子儿媳的女生，一时间目光复杂，片刻之后才微笑，礼貌点头。 苏定辰与宋九镰几乎无话，打过照面就带着乔米雪去了二楼。 二楼正在装修，到处放着脚手架，工人们搬着东西来来去去，身上的衣服污迹斑斑，工作内容十分辛苦。 苏定辰、乔米雪路过他们，耳边响起了一阵电钻打入墙壁的刺耳声响，乔米雪不禁捂住了耳朵，苏定辰顺势将乔米雪搂进了怀中，大手附在小手上，将她捧在手心，周全的护在怀里。 游泳池设置在最里面最偏远的位置，面积不算太大，常年温水耗电太多，以至于宋九镰仍在考虑，要不要将游泳池改造成温泉汤池，这样可以多搞点保健项目多赚些票子钱。 乔米雪十分有幸成为第一批体验的顾客，苏定辰伸手试了水温，正好是热水澡的温度，下去游泳不会让人冻着。 苏定辰满意的弯了下唇角，看向乔米雪：“可以了，换泳衣吧。” 偌大的游泳池也没有遮掩的地方，乔米雪左顾右盼，手指纠结的握住衣角，迟迟没有脱衣服，她总觉得当众换泳衣很不好意思。 苏定辰只是笑着回过头去，利落的除去身上的衣物，跳入水池，在池子里畅快的游了起来。 苏定辰游了两个来回，乔米雪还在岸边磨磨蹭蹭、慢慢悠悠的脱下外面的衣服。 苏定辰突然潜在水下像鱼一样闭气，过了足有三分钟，还没露出水面。 乔米雪心想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立即脱下剩余的衣物，一头扎进水里，极不熟练的游向苏定辰所在的方位，想要将他救出水面。 就在乔米雪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苏定辰的时候，潜在水下的苏定辰反手捉住乔米雪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一起从池底上游，破水而出。 哗啦—— 两人冒出水面，水花四溅，一圈圈涟漪在偌大的游泳池里缓缓激荡，水面上温和的水蒸气飘荡出温 分卷阅读170 柔的样子。 乔米雪湿漉漉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惊魂甫定的光，正委屈的打量着捉弄她的苏定辰。 苏定辰看到乔米雪脸上的委屈，顿时心软得不行，轻轻的拨开她额前的湿发，替她擦掉一颗颗迷眼的水珠。 苏定辰略带薄茧的指尖，触及乔米雪娇嫩的皮肤，感觉是那样的清晰，乔米雪不由的呼吸急促，睫毛上晶莹的水珠也跟着微微颤动。 水珠顺着发丝，滴滴滑落，流过雪白的颈项、精致的锁骨，流向胸前的雪白沟壑。 苏定辰的目光不由的深了，他忽然停住了手，身体僵硬的后退了一步，抑制住身体内升温的血气，视线也随之移开。 他带乔米雪来游泳池，是为了帮她学习游泳，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浪费她的训练时光。 苏定辰再次钻进水里，箭一般的弹射出去，片刻之后，他在距离乔米雪十米开外的地方再次浮出水面。 乔米雪望向苏定辰，只见这位水中健儿向她做了招手的手势：“我带着你游，跟在我后面学。” 乔米雪点点头，跟着他的示范动作在水中摆动身体，一个浪打来，没过了乔米雪的头顶，慌神的瞬间，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她看到水面之下，苏定辰线条刚健、肌肉匀称的身体，他的每一个动作无不充满了爆发力，那是一种力与美的完美协调。 只是水下的一瞥，就让乔米雪由衷叹服。 如果自己能做到就好了…… 乔米雪奋力划水，力求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标准。 她的上进，她的努力，苏定辰全都看在眼里，他相信胜利一定属于乔米雪，两人一定能一同走出国门奔赴非洲维和。 偌大的池水里清波荡漾，两个奋斗的人儿努力做到最好，这样的好时光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第 76 章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似乎格外冷一些，十一月的天空大雪飘飞。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将地面上的一切涂抹成无垢的纯白。 派出所的门口的绿化树上，白雪就像蛋糕上的奶油，堆叠了厚厚的一层，有些细弱的枝条，已经在愈来愈重的冰雪重压之下，不堪重负，忽然就断成两截砸在树下停放的汽车上。 老刘的车就被砸了，他十分郁闷的把车开进院子里，前面的车盖上凹下去一个大坑，就像经历过惨烈的命案现场。 一觉醒来、八点准备下班的同事老李，看到老刘从面目全非的爱车上下来，几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李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迎着走向老刘，他站在车边指着车盖上的大坑：“老刘我说你是被人报复了吧，车子砸成这副德行，你这一辈子抓了那么多人，可得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对你的车子下了黑手。” 老刘甩上车门，嘿嘿一笑：“得罪老天爷了呗，他老人家看我这个老不死不顺眼，下了这场好雪，压断了我家楼下的那棵树，把我的车子砸成这副德行。老李你也不要笑得太早，你天天把车停树下，回家看看吧，自家门口的车还好么。” “我赶紧回去看看，别砸坏了。”老李顿时变了脸色，调转脚步，快步走向大院出口。 可是这冰天雪地，路面光滑，实在是急不得，老李没走几步，脚底就来了个打滑。 噗—— 老李整个人砸进了，刚扫出来的厚雪堆里。 老刘眼睁睁的目睹，老李老马失蹄，栽进雪堆，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要砸早砸了，你悠着点，跑快了也救不了你的爱车。” “得得得，你这张臭嘴。”老李抹掉一脸的雪渣，十分喜感的走了。 大雪天外面太冷，路况也不好，罪犯都猫在家里像动物一样安分过冬，乔米雪在值班室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整理完善办案笔录与内勤台账。 办工作的一角堆叠了好几册书籍，乔米雪将新到手的警官证压在上面，黑色的外壳上印有硕大的国徽和金灿灿的“公安”二字，是公安干警保卫国家的象征，是乔米雪流血流泪冒着生命危险赢得的荣誉。 乔米雪工作之余，时不时的看到桌角摆放的警官证，心情立刻变得愉悦起来。 就在乔米雪忙于工作的时候，冯大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冯大队的视线在办公桌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乔米雪崭新警官证上。 冯大队不禁伸出手去，拿起了乔米雪的警官证，打开来看了一会，在乔米雪忐忑的注视之下，发表了评论：“照片拍得还挺像本人，运气真好，没怎么走样。” “是么，我也看看。”周梧也来了兴趣，凑过来看乔米雪新发的警官证。 乔米雪脸红得不行，恨不得要将警官证从冯大队和周梧手里拽走。 可是下一刻，两人将警官证塞回了乔米雪的手里，冯大队叮嘱：“好好收着，再办麻烦。” 周梧更是告诉乔米雪警官证还有一个用途：“最近想去哪里玩，回家好好想想，省里面不少景点在旅游淡季免费开放给民警，拿着这个证就 分卷阅读171 可以免票了，用处大着呢。” 乔米雪面对同事们的七嘴八舌，不置可否的笑了：“明年考完试再说吧，我现在哪都不想去，就想在家学习。” 老刘搓着手里的核桃，忽然想到小孙女最近说过的一个词：“学霸……小乔应该就是学霸。” 今天办公室气氛格外的轻松，周梧也跟在后面起哄：“肯定是，必须是。” 一堆人围着自己打趣，乔米雪不由的笑容腼腆：“考上了再叫我学霸，现在别叫，太早了。” 冯大队为乔米雪打气：“一定能考上。到时候从非洲回来，别忘了摆一桌请我们这些老同事啊。” 乔米雪脸更红了，连连答应：“一定的，结婚肯定会请你们。” 老刘笑呵呵：“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今天值班警情都是喝酒打架的小事，打输了住院，打赢了送拘留所，警车一趟趟从院里开出，沿着冰雪满地的道路缓慢前行。 路面上都是冰，两边的雪积得很厚，汽车在上面开着，比骑自行车快不了多少，乔米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透过车窗向外看，路边的树木大量枝条折断，残枝横亘在人行道上，给出行的人带来诸多不便，乔米雪时不时就能看到行人脚底打滑扑倒在冰雪地上。 乔米雪开始担心自己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反应也没有年轻时那般灵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去买菜会不会摔倒，一旦摔倒了，会不会摔出毛病。 这样担心了一路，乔米雪下车之后，抽了点时间，站在避风的地方，用冻红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通操作，给父母订了两份中午吃的外卖。 拘留所里有食堂，来办事的警察、律师都可以免费在里面吃一顿，拘留所和看守所在一个大院里，种菜养猪养鹅，伙食相当不错，除了腌制的猪肉腊肠，主菜时不时还出现牛肉、羊肉，饭后有汤有水果，一边还放着紫薯之类的粗粮可以随意拿取。 乔米雪和周梧送了三趟，一天就这样在路上过去了，回到所里，大家热热闹闹的讨论刚刚收到通知，由于冰雪塞路，路况太差，铲雪车不够用，为防止交通事故发生，需要全市公职单位抽调人员铲除路面冰雪。 公安人数多，年轻小伙子多，指标自然不少，那些在家里吹暖风的同志们，纷纷被组织上的一通电话从家里叫出，提着铲子到大街上铲雪。 乔米雪第二天下班之后，只休息了一个上午，也被一通电话叫走，加入了铲雪大军。 公安和武警战士特别能干，看守所门口的那条路迅速铲平，有人苦中作乐，工作之余发自拍打雪仗，和暖房里的朋友们打趣互动。 这一波扫雪的人，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大，有人编了段子：姑娘们下雪天别待在家里了，去路上勾搭吧，现在路上铲雪的人不是环卫工就是公务员，都是优质男哟。 辅警群里有人转发这个段子，过了一会有人幽怨的回了一句：不对，扫雪的人里面还有辅警和政府临时工，别勾搭错了…… 好伤人的一句玩笑，群里的辅警小哥们纷纷发出哭泣的表情。 当一名辅警，不仅是劳累，还有不被人理解、低人一等的心酸，乔米雪看着群里面，男同胞们倒出的苦水，不禁悲从中来，眼圈酸涩发红。 她想到了陆聪，陆聪只是千千万万辅警爱情悲剧的一个缩影，也许悲剧还会继续，也许他们能熬到幸福来临的那一天。 即便天气严寒，游泳训练仍旧不能停。 公职人员几日的努力铲雪，勉强将城市道路的枝枝叉叉打通，大部分小型车辆可以畅通无阻的在地面上安全行驶。 商城一期还在装修阶段，地下停车场暂时停用，商场外面装修材料堆积如山，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大雪。 苏定辰、乔米雪围着羊绒围巾，踏着满地冰雪走来，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十分缓慢，到达商城一期的时候，两个人的鞋子都湿透了。 乔米雪感觉自己的脚就像是泡在冰水里的鸡爪猪蹄，麻木无知、没有生命力。 苏定辰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可是他在部队里待了几年，对于各种恶劣的条件，都可以用意志克服，现在他的脚冻到麻木，可是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 乔米雪一直忍着不说，走到商场里，终于是忍不住原地蹦了蹦，想要让心脏喷发的热血加速流到冰冻的双脚里面。 可是，她没想到，才蹦了几下，她居然抽筋了。 “哎呦，啊……”乔米雪抬着一条抽筋的腿，胳膊勾住苏定辰的身体，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这才勉强维持了平衡。 苏定辰速来沉静的目光变得紧张，他紧张的看着乔米雪翘起的一条腿，声音关切：“怎么了？” 乔米雪表情痛苦：“大概是抽筋了，没事让我缓一缓。” 乔米雪用力甩了甩腿，感觉自己好了一些。 “走，我扶你上去。”苏定辰扶着乔米雪走向电梯，眼见乔米雪仍旧一瘸一拐，心里不由的开始心疼，“上去以后我给你按按，今天游泳就 分卷阅读172 不要太拼了，休息为主。” 乔米雪还想逞强，可是抽筋带来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低下了头，她点点头，打算在泳池里游个几圈就去休息。 电梯停在了二楼，乔米雪在苏定辰搀扶之下走出了电梯，二楼还未安装空调，工人们自带取暖的小太阳、暖风机，坐在紧闭的窗户旁边取暖，地上放着几双鞋子，正好借着取暖的热风将 工人们看到高大帅气的苏定辰和貌美如花的乔米雪，目光愰了一下，随即认出两人身份，拿出小板凳，热络的招呼两人坐下。 乔米雪、苏定辰微笑着谢过工人，随即坐在小马扎上，将湿透的鞋脱下，由热风机吹出的热风将其慢慢吹干。 乔米雪的腿修长匀称，即便冬天穿了几条裤子，看上去也是双美腿。 苏定辰捉住乔米雪的脚踝，轻轻的将她抽筋的一条腿提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样的小心翼翼，似乎还是太粗暴，乔米雪感觉到腿筋拉扯时的疼痛，不由轻呼出声。 苏定辰先是揉搓她的小腿，给她放松肌肉，然后按照平时看过的医书上的方法，换着法子由上到下一点点按压。 乔米雪冻肿的双脚，在热风的吹拂之下回血发红，圆圆的脚趾看上去十分可爱。 苏定辰看着她的脚丫，目光停留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许多。 多年之前，他也曾经给乔米雪按过腿，记得那时，乔米雪运动不多，小腿没那么多肌肉，手感比现在柔软许多，如今当了警察，天天跑来跑去，跑步运动，连带着小腿也结实了不少。 苏定辰真心希望乔米雪可以不要这么累，可以做一个小女人什么事都依靠丈夫解决，可是乔米雪实在是倔强，每每遇到困难，总是一个人咬牙克服，连事后的抱怨都烂在肚子里。 苏定辰按了一会，乔米雪感觉好了很多，踩着半干的鞋子下地走了走，脚步轻快，就像未曾受过伤一样。 乔米雪美滋滋的原地转了一圈，露齿而笑，喜上眉梢。 可是下一刻，她喜悦的眼眸中，映入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窗外的阴影带着哗啦的风声砸向地面。 她希望自己刚才看错了，因为那一个阴影分明就是个人形。 刹那间，地面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乔米雪冲到窗边向下看，赫然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上陈列着一具尸体，殷红的鲜血从他心口的地方冒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白雪。 那个头发散乱、衣着邋遢的男人，仰面倒在建筑废料堆积的地面上，几根从钢筋赫然穿过他的身体，从心脏的位置直插向上，就像是一只狰狞的魔爪将人的生命掠夺一空。 乔米雪目睹突如其来的死亡，一瞬间头脑有些眩晕，她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快，快……快报警。” 苏定辰快步走向窗边，低头看到中年男人惨死的一幕，不禁拧紧眉头，询问左右工人：“今天有人在楼顶干活吗？” 工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大雪天谁上房顶去啊。” 苏定辰指着地面上的死人：“那么，这个人是谁？” 工人们纷纷从小马扎上站起，围到窗边，看到地上的死尸，纷纷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凉气。 短暂的震惊之后，工人们议论纷纷。 “哎呀，居然死人了。” “死得好惨呐……可是看着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他到底是谁呢？” “算了，赶快报警吧，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工人们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好纷纷拿出手机报警。 一时间110指挥中心，接到十来个同样警情的电话，接线员们忙得是焦头烂额。 警情很快接入区分局刑警队，刑警队的人立即出动，可是面对冰雪天气的路况，他们的速度免不了慢上了一些。 趁着刑警还没来，乔米雪、苏定辰带人保护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楼顶和楼下的尸体，并且安排工人们站岗放哨，盯紧可疑人员，不让任何人离开。 杨大队终于是来了，他带着七名刑警队队员和一名值班法医，赶到了命案现场。 自打乔米雪辅警转正的消息登在了市局官网，市里的同行们大多记住了乔米雪的面孔，他们来到现场，自然从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乔米雪来。 明摆着是跳楼，法医很快鉴定出死因，但是这跳楼究竟是死者自己跳下，还是死者身后另有一双邪恶的手将其推入死亡的陷阱，那就要好好推敲一番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案发现场完整，线索都在那儿摆着。 幸好乔米雪有经验，提前把这一切都做好了。 杨大队听说了乔米雪的表现，不由的称赞她：“今天多亏了小乔，案发现场保护得很好嘛，怪不得能立功转正。” 乔米雪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一番寒暄之后，将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一五一十的报告给杨大队听。 杨大队频频点头，两条剑眉紧紧的 分卷阅读173 拧在了一起，良久的思考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判断：“我们把楼顶调查清楚，自杀还是他杀，这事就清楚了。” 第 77 章 杨大队带着刑警们冲向顶楼，打开了通往房顶的上锁铁门。 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推开，呼啸的北风灌入了每一个人的领口，杨大队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紧接着他赫然看到积着厚雪的楼顶上有两串脚印。 一串脚印毫无疑问属于死者，另一串则很有可能属于凶手了。 刑警们第一时间忙活起来，有的人拍照取证，有的人忙着填写勘验笔录，将所有证据固定之后，杨大队开始调查脚印。 足迹显示死者走到房顶边缘，稍稍原地犹豫了一会，就爬上去跳下五楼。 这一点似乎确凿无疑。 刚才技术人员检查过死者的手掌和衣服，上面的墙灰痕迹都与跳楼地点的墙灰，表现一致。 问题就在于另一串脚印的主人，他在其中会不会起什么作用呢…… 杨大队和刑警队员们，一时间想到了多种可能，不过他们知道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鞋印的主人。 杨大队吩咐年轻刑警：“去把工人们都叫来，打听一下楼顶有谁去过，问不出来，就检查所有人的鞋底。” 保安站在楼梯口和一群工人聊天，忽然听到杨大队吩咐部下的命令，神色不安的从人群中出列。 杨大队目光锐利的打量着心虚的保安，忽然朝部下使了个眼色，做好了抓捕的准备。 保安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刚才上去走了一圈，不过没走太远。” 杨大队厉声质问：“小乔都告诉你们封锁现场了，你跑上去干什么？” 保安低下了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搓着手举止畏畏缩缩：“我想上去看看楼顶是不是真的闹鬼，上次有人来我们这边闹说是顶楼有鬼……” 杨大队将信将疑，目光一寸寸的审视保安，想要看出他说的究竟是谎言还是真实。 保安极力为自己辩解，语调愈来愈快：“上次有人来闹说每天早晨天蒙蒙亮，死了人，邪门啊，” 杨大队眯起眼睛，纠问到底：“你怎么早不查晚不查，死了人就上去查了，你不是偷偷上去毁灭证据了吧？”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保安急了，指着身后的工人，“老刘老张老李他们也支持我上去查清楚。他们说的，你应该上去看看，万一凶手手里有根绳子，往哪一挂就溜了，我本来也想看看上面是不是闹鬼，就壮着胆子上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我还给自己惹了嫌疑……” 杨大队看向保安身后的工人，工人们点点头。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这不是想当警察破案么。” 杨大队本想骂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无语了，只是教育他：“别帮倒忙，我就很感谢你了。” 保安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不该帮倒忙。” 杨大队径直走下楼梯，将现场发生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商场还未完工，只有部分地方安装了监控，民警们迅速调出监控录像，以十倍的速率快速播放。 电视墙上几十个屏幕播放着眼花缭乱的监控录像，民警们站在监控室内，看得眼酸心累，眼底下出现了黑眼圈。 终于，在电视墙的一角，杨大队死者的身影，监控视频当中死者头发散乱，表情木讷，他一个人从安全通道走向楼顶，身后没有别人跟随，只有他自己孤寂的影子。 刑警将画面调到最大，回放了许多遍，终于是确定死者走上楼梯，确实是孤身一人，绝无他人跟在左右。 刑警们皱眉思索，议论纷纷。 “难道说真的是自杀？”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 “要不我们去走访他的家人，问问他是不是有自杀倾向。这年头中年人压力大，说不定哪天就压垮了……” 很快刑警们达成一致意见，尽快搞清楚死者身份，走访家人，看看究竟有没有自杀的可能。 刑警们从死者钱包里翻出了快递单子，得知死者名叫袁建兵，按照快递单子上填写的地址，找到了住处。 袁建兵的住处就在本市的一处城中村内，房东将自建房改造成一个个隔间，用于城市打工者便宜居住，袁建兵的房子很小，原本是房东的储物室，可是近两年房价上涨，房东眼见小小的储物间也能塞进去一个人，就按照香港棺材房的模式装修了一下，租给了穷困潦倒的袁建兵。 刑警们中午赶来自建房，碰到了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房东，房东阿姨身材圆胖发福，身上的赘肉随着刷牙的节奏，波浪一样律动。 房东阿姨察觉身后有人来，回头一看是身穿警服的警察，手里的牙刷顿时掉了，她满嘴泡沫的呆立在原地，心惊肉跳的问：“是……是出了什么事吗？” 杨大队将法医拍的一张袁建兵的正脸照举到房东阿姨面前：“我来调查 分卷阅读174 他是不是你的租客？” 房东阿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舌头在嘴里不听使唤，直喷牙膏白沫：“他他他……是不是死了？” 刑警们表情严肃，点点头。 房东阿姨又问：“袁建兵是怎么死的呢？” 刑警们齐齐沉默，目光紧盯着房东阿姨观察她的反应。 房东阿姨浑然不觉，拿着照片，自己在那里胡乱推测：“哎呀，身上那么多血，该不会是车祸吧，小袁老婆跑了一个人单过，还遇到这种事，真惨啊。” 杨大队听到房东阿姨提起袁建兵的事，赶紧要求：“在你看来，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房东阿姨稍微想了一下，直摇头：“他特失败，没干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以前靠维修家电的手艺还能找点钱，现在哪家，他手里没钱又迷上赌博喝酒，动不动发脾气，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家里人也不待见他。哦，对了他还找我借过钱，不过我没借，他还欠着房租呢。” 杨大队品味着房东阿姨的话，抬头扫视眼前制作粗糙的自建房，提出要求：“带我们去看一下袁建兵的屋子吧。” 房东阿姨满口答应，从卧室抽屉里拿来备用钥匙，将袁建兵的房间打开，给刑警们看，只见房间内空空如也，除了床、被褥、脸盆和一些不值钱的杂物，里面什么都没剩下。 杨大队狐疑：“东西呢？这屋子怎么叫人搬空了？” 房东很坦荡：“能卖的都卖了，没剩多少东西了，都让那个拾破烂的老头给收了。” 杨大队眉头紧皱：“他为什么卖啊？” 房东语气理所当然：“他好赌，外头欠着钱呢，估计是卖了还钱吧，就是前天，我看他卖家当，赶紧问他要来了拖欠的房租，欠好几个月了，我都没撵他走，我够厚道了。” 房客们听到房东的一席话，纷纷点头。 杨大队扫视众人，心知房东说的话基本为真。 这时，他才告诉大家：“袁建兵没遇到车祸，他跳楼死了，应该是自杀。” “啊？”房东异常惊讶，“他跳楼了，哎呀，是不是外头债务太多不想活了，唉，早知道我就不急着要房租了。” 一个年轻人插话：“我明天去跳楼，房东你把我房租免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房东一个眼神瞪了过去：“说什么话呢，房租一分不能少照付。杨警官你作证啊，他要” “开个玩笑嘛。”年轻人脚底抹油溜了。 杨大队不理胡闹的房东和租客，带着刑警们离开了城中村，回到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当中。 杨大队思虑再三，最终在报告中写下死亡原因——自杀。 袁建兵的死看上去就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自杀，穷困潦倒的男人因为生活不如意，选择跳楼，刚好下面是建筑垃圾，他的身体被贯穿，死状难看。 可是，杨大队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是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错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袁建兵不是自杀。 然而，呐喊归呐喊，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袁建兵只能将死因归位于自杀。 整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夹克男也是如此认为，他打开电视，看到了警方关于袁建兵自杀的通报，站在电视屏幕前神经质的挠着发红的头皮。 房间里静悄悄，指甲刮擦头皮的频率越来越快，突然他刮下来一块肉来。 突如其来的痛觉，让他恢复平静。 他盯着电视沉默良久，忽然喃喃有声：“果然，果然有鬼！那里果然有鬼，是鬼杀了他……” 夹克男好像透过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看到了那天楼顶上出现的鬼，他惊恐的大叫躲进了家里最阴暗的角落。 自此以后，夹克男的失眠好像更严重了，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眼睛干涩血丝密布。 夹克男再也没有看到楼顶上的鬼，楼顶上也没有人再次跳下。 袁建兵的死让宋九镰痛定思痛，吸取教训，他好好谋划了一下，让施工队在商场顶楼拉上了高高的围栏，装上了监控，还贴上了珍爱生命的标语。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时间到了十二月，宋九镰开发的商场里，再没有出现任何的事故，就像苦难已经过去，未来只等着开业大吉。 宋九镰计划好了，快的话圣诞开业，慢一点元旦开业也行，过年那会再开业就太迟了，他等不了，钱也等不了。 然而，似乎总人有要跟他过不去，就在圣诞前的一个星期，他计划着明天开业大吉的时候。 他的商场又出事了。 第 78 章 寒冷的冬天，早晨天是黑的，路上见不到行人，只有路灯孤寂的亮着。 环卫工人老赵一大早起来扫大街，他年纪太大，没念过书，找来找去就找了份扫大街的工作。 今天他挥着扫把清扫大街，沿路收获颇丰，烟蒂、包装纸、纸巾、果皮、瓜子壳、鸡骨 分卷阅读175 头一应俱全，充分反应市中心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老赵缓慢的扫街，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在即将开业的商场门口嗑瓜子，女人随意吐出瓜子壳，就吐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的没有公德。 老赵很生气，板着脸孔，瞪过去一眼。 不知是天太黑，还是距离太远，那个女人朝老赵这边看了一下，竟然视若无睹的继续嗑瓜子。 老赵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可是他的自负早在日复一日的扫地当中磨平了，他认清自己就是一个卑微的人，可以被人轻视、忽略。 老赵心头的不满，很快被心底涌出的自卑所平复，他挥动扫把不再看那个中年女人，埋头扫地。 寂静的长街上，再次响起了沙沙的扫地声响。 然而下一刻，一声枪响打破了早晨的宁静，中年女人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凶手|枪法极准，一枪贯穿心脏，将中年女人的生命终结在了枪响时分。 老赵惊愕抬头，视线中只剩喜气洋洋等着开业的商场，那个嗑瓜子的女人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块黑漆漆的垫脚石。 老赵握着扫把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的腿肚子也不听使唤的哆嗦。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飘荡在冷清阴暗的商业街上空：“死人了！有人被枪打死了。”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一个黑衣男人，迅速将枪装进包里，脱掉外套丢进了垃圾桶里，在警方赶到之前，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城市的阴暗处。 警车悄无声息的赶到，刑警队的警察们冲下警车，封锁商场，留下技术人员勘验现场。 如此毫无由头的案子，调查起来并不容易，刑警队人手不够，市局下令从其他部门抽调警力来支援调查。 八点多，商场商户陆续开张，他们看到满大街的公职人员走访调查，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互打听才知道今天早上有人被枪杀了。 大家躲在商铺里战战兢兢的做生意，只盼着警察们晚点离去，让罪犯不敢露面，大家都怕自己挨上一枪，成为下一个枪下之鬼。 购物的市民们并不知道这事，很多人一早赶来，来参加商场开业的优惠活动，可是他们都被长长的封条挡在外面，焦急等待，不得入内。 宋九镰更急，他堵上毕生积蓄在市中心建起一片商业街，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宣传营销，如今这楼建起，转眼就要楼塌了。 宋九镰也塌过一次楼，他在年轻的时候，曾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偷工减料，牺牲质量赶工，以致闹出人命。 当年房价下跌，小区并不是很好卖，宋九镰造出的楼，开发商拼了老命才卖掉了二十来套，其中的一户人家有个三四岁的男孩，父母离婚离婚，父亲独自带娃，那是一个星期天，这家的父亲一早出门赚钱还房贷。 男孩刚刚看了电视剧里播放的奥特曼，特别兴奋的拿着扫把冲上阳台，蹦蹦跳跳，而这个豆腐渣工程竟然经不起小孩子欢腾的蹦跳，阳台竟突然断裂，连人带阳台摔下高高的四楼，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房屋质量问题瞬间暴露，开发商面临破产倒闭的绝境，开发商破产着实活该，谁叫它把工程刮了层油，非法转包给了宋九镰施工队呢。 宋九镰得知消息，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跑，他不想坐牢，他相信自己还能东山再起，他给了亲信一大笔钱，让他自首替自己顶罪，随后宋九镰带着不多的钱潜逃，最终遇上佟玉玲携手一道创业，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自杀、他杀现在全都找上了宋九镰的商场，给他找了无数麻烦。 宋九镰工作闲暇之余，站在窗口时常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支撑不住，他是个商人，收入看天看命，他迷信风水迷信算命，他请了合作已久的风水师傅给商场排布阵局，消灾化煞，可是在开业前的一天仍旧碰上了这等倒霉事，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已经照办了。 宋九镰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拨通了风水师的电话，语调严厉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还没开业，我这边就发生两起命案了，” 风水师尴尬的沉默了一会，提出一种可能：“自杀他杀都找上你家，也许真的有人想要讹钱吧。” “没有的事。”宋九镰斩钉截铁，“袁建兵死后家人没来讹钱。还有那个拿枪杀人的家伙，他在外头杀人，人死在外面，家属能上门讹我什么钱。” 风水师无话可说，却坚持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布的风水局，拿到任何一个堪舆大师那里，都能通得过，宋老板我知道你不止我一个参谋，其他人没有反对，那就说明我摆的阵没问题。” 宋九镰冷哼，语调阴阳怪气：“那可真就邪了门了。” 风水师：“也许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也说不定。” 宋九镰再度冷哼：“我有什么错？” 风水师：“奠基的东西可能有毛病，家里动土在房子下面埋一只鸡就行了，大工程过去是杀人奠基，我记得你动工的时候，往里面撒了骨灰，说不定就是骨灰的主人 分卷阅读176 出了问题，死人怨气太大，反而会招来阴邪。骨灰……那个人死的时候有怨吗？” 宋九镰握住电话听筒的手青筋毕露，他薄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可怕的情绪，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宋九镰沉默良久，只突出两个字：“病死。” 风水师：“哦……是病死，怪不得。” 然而，风水师这边还拿着手机，宋九镰那边就挂了电话。 摔电话的声音很大，保安隔着开着一条缝的门，都能感受到办公室内董事长沸腾的怒火。 保安庆幸自己没有推开门，没有招惹正在气头上的老虎。 原本，保安今天工作繁重，需要在人流量爆表的第一天，维持现场混乱不堪的秩序，可是意想不到的枪击案发生了，商场迅速被警方封锁，保安的工作迅速被警方取代，他变得无所事事，只能等着下班。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保安突发奇想：我是不是可以向宋老总请示，早点回家打游戏，哦不，是休息呢。 老板不开心，提要求只会是作死，保安只得放弃做梦，乖乖回去等待。 保安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用脚尖画着圈圈。 他在想那块土地下面没埋过人呢，怎么就眼前的这块地那么邪门呢，天天踩在上面会不会招惹怨灵报复。 保安越想越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向自己吹风。 保安顿时一阵哆嗦，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他忽然想到家里老人有一个说法：生前有怨的鬼魂，可能好久好久之后，都不会离开。 会不会是鬼来了？ 保安神色不安，越想越害怕，他想到老板将死人的骨灰撒在地基上奠基，简直就是过去挫骨扬灰的做法，怪不得这一系列死人的事不请自来呢，鬼魂会不会把我这个小保安也报复了呢。 保安想到这里，不禁心惊胆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从储藏室里的杂物当中，找出一个搪瓷盆，还有一些草纸，打算对鬼魂叨念叨念，让他死了就死了，放下一切，不要做鬼还那么小心眼。 保安用打火机点燃草纸，放在搪瓷盆里，一张张往里面添。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了保安的脸，他郑重其事双手合十叨念个不停，不停的劝那个鬼，多做些好事赎罪，最好能像菩萨一样保佑他，保佑这个地方。 保安烧了一沓草纸，不知道骨灰的主人听到了没有，反正他是安心了不少。 保安发现用草纸烧火盆烤火也不错，索性多烧几张，用热气流治一治手上的冻疮。 保安烤着火，感觉双手在回血，长了冻疮的地方开始酥痒。 乔米雪从背后无声无息的走来，发现了保安的不寻常：“你在干嘛？” 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保安差点没吓得跪在地上，他哆嗦着回头看到了身后的乔米雪：“你怎么来了？” “人手不够，我被抽调来了。倒是你在这里烧什么东西？”乔米雪多次与保安见面，已经比较熟识。 保安拿起一张草纸扔进搪瓷盆里：“烧纸钱啊，最近邪门的事太多了，不烧不行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刚才偷偷听老板说话，老板说自己在地基上面撒了骨灰！” “谁的骨灰？”乔米雪十分惊讶。 保安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乔米雪赶紧把听到的情况报告给杨大队，杨大队和队员们讨论之后，认为骨灰很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 杨队长找宋九镰问话，让宋九镰坦白骨灰的事，宋九镰一开始不愿说。 杨队长干了一辈子的刑警，软硬兼施的告诉宋九镰，一连串的死人事件都跟你有关，保不齐是冲着你来的，你乱撒骨灰顶多涉嫌侮辱尸体罪，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是保命要紧，你提供线索越多，我们越快找到嫌疑人，你就越安全。 宋九镰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想想确实是这个理，终于还是招了：“骨灰是我小儿子的，我总觉得他死得不安宁，想用五层高的商场压一压。” 杨队长眯起眼睛，目光锐利：“你的小儿子，是怎么死的呢？” “生下来就有毛病，病死的。”宋九镰怕他不信似的补充，“你可以到医院查，当年就是先天发育不良病死，记录上都有。” “哦……”杨队长转身打开房门，“我们会去查清楚的。” 杨队长最后深深看了宋九镰一眼，将门带上，低声咒了句：“拿房子压儿子……有钱人真是疯了。” 杨队长走下楼梯，节奏混乱的脚步声中透着焦虑，找不到凶手，他自己也得疯。 命案，又涉枪，事情要多严重，性质就有多严重。 这事怎么解决呢？ 杨队长只能等待其他队员带来消息。 消息终于来了，不过聊胜于无。 民警们翻遍所有垃圾桶，终于找到几件外套衣服，根据监控视频拍摄的内容显示，枪手换过外套，并且将外套塞进了垃圾桶中。 普通的男士外套，在刑警队里一件件铺开，之 分卷阅读177 前和垃圾混在一起染上各种不知名的污渍，毫无疑问，枪击案的凶手就是衣服的主人之一。 刑警韩大伟拿着外套靠近警犬，警犬闻到衣服上的烤肉调料味，激动得直摇尾巴，流下几滴口水。 韩大伟把衣服拿远一些，警犬不舍的汪汪叫唤两声。 韩大伟看了看狗，又看了看衣服，发出一声无奈的鼻哼：“衣服连汪汪叫都不会，怎么给它找主人啊。” 杨大队猛抽了一会烟，眉头皱成川字：“全都送去检测，有硝烟反应的那件留下，剩下的扔了。” 硝烟检测结果很快出来，最终确定凶手换掉的外套，是一件黑色夹克，夹克款式合身，推测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身高一米九以下。 乔米雪被抽调上来，和刑警队的同行们一道开会，大家得知最新消息脸上没有多少喜色，要知道这个身高范围内的男人，本地没有几十万也有好几万，将他们一一排查清楚，是何等的海量工作，更何况凶手还有可能是外地人，那么查找范围就要扩大到全国十三亿人口，想一想就知道不现实，必须另寻突破口。 杨队长将衣物检验结果在会上公布，紧接让队里的人做一个头脑风暴，把最近调查到的结果做一个串联，想到什么就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苦思冥想，乔米雪几次握紧了手里的笔，手心微微冒汗。 韩大勇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发表见解：“死者有吸毒史，也因为贩毒坐过牢，做人不诚信又缺德，经常往□□里面加墙灰，有人拿她的东西注射出过人命，会不会是以前被她坑过的人报复？” 乔米雪没有说话，瞥了一眼投影里的死者，那是死者曾经因为贩毒在派出所里留下的照片，皮肤松弛没有光彩，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吸毒的人常常会有这样的特征。 乔米雪视线稍稍下移，看到死者的介绍，姓名刁翠曾因贩毒坐牢五年，出狱之后，积极戒毒，最近两年还算老实。 毒品缠身的女人往往会做出抛家弃子的事，婚姻状态那里是离异，子女状况没有记录，大概是不会管她了，因为刁翠死了这么些天，她的家人没有一个与警方联系，大概是不想花钱料理后事了吧。 另一名刑警提出不同看法：“刁翠出狱之后，换到我们市生活，据与她合租的室友说，她和家里人不联系，现在的生活应该是隐姓埋名的一种状态，过去的仇人恐怕找不到她。我猜测凶手另有其人。” 又有人说：“会不会是刁翠重操旧业，再度贩毒，抢了毒贩的生意，被同行杀了呢？” 杨大队认真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有这种可能，死者刁翠曾是毒贩，与其他毒贩存在竞争关系，有些毒贩是穷凶极恶的，上次小乔办的那件，毒贩手里有炸|弹、枪还有□□。说不定有漏网之鱼在市里行凶。刁翠的死，可以考虑从这个方向上查。” 大家纷纷点头，记下重点。 韩大勇放下笔，看向乔米雪：“上次那个案子，小乔是功臣啊。” 刑警队的同事们纷纷看向乔米雪，露出微笑。 主座的杨大队远远的望着乔米雪：“小乔，争取这个案子也做功臣。” 领导打趣的话，让底下的警察们纷纷笑出了声。 乔米雪感觉很是尴尬，不禁羞红了脸，过了几秒，她反应到领导说了什么立刻又点点头，表示自己努力破案的决心。 这次能不能再当功臣，乔米雪着实心里没底。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乔米雪在心里祈祷，这次破案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幸运。 第 79 章 中午的时候，刑警队有人叫了外卖，外卖小哥送餐过来发现箱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 他拿着信封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字，居然说是送给刑警队。 刑警队的韩大勇正好出来签单，看到快递小哥手里的信封：“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给你们的。”快递小哥把信交到韩大勇手上。 韩大勇凝视信封上的字，神情警惕，目光下移看了眼箱子里的饭菜，眼底里满是隐忧：“这玩意该不会里面装的是病毒吧。” 快递小哥脸色煞白，小腿在打哆嗦：“不……不会吧。” 快递小哥想到自己刚才摸了那个来历不明、不知谁扔进去的信件，手上不知染了什么，顿时焦虑得不行：“怎么办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别吵，我看看。”韩大勇将信封对着阳光，看到里面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些线又像是发丝，他紧皱的眉头豁然解开，“不像是病菌，像是人的头发。” 韩大勇外卖都没顾着拿，拿着信封冲去找技术员阮磊：“你检测一下这封信里装了啥，不知道是谁扔到快递车箱里的，看上去可疑得很呐。” 技术员看见韩大勇如临大敌的模样，对待信件的态度不由的有些胆战心惊，他戴上塑胶手套和口罩，用一根金属条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口子，打开来一看就是一些毛发，不长只有五六厘 分卷阅读178 米，用显微镜观察切口整齐，像是被人用剪刀故意剪下。 阮磊研究了一会确定是人类的毛发。 韩大勇紧张的看着阮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很可能是男人的头发。”阮磊将头发封装入袋，贴上标签，放在一边的纸盒里。 韩大勇不屑一顾的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它就是个毛啊。” “确实恶趣味，不过……”阮磊发现信封内部还有几个字，他赶紧拆开来，只见内部有人用铅笔写了这样的字：Hi，你们不是要找我么。 两人看到字迹旁边还有用铅笔画的冲锋|枪，一头雾水的两人同时想到最近发生的枪击案。 外套上面有皮屑油脂可以提取DNA信息，与毛发的DNA信息对比之后，自然就可以知道信封所说的线索，究竟是真线索还是假线索。 阮磊想到就去做，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检测出了结果。 阮磊拿着检测结果，快步走向值班室：“DNA结果出来了，是同一个人的。” “好，好！终于逮到狐狸尾巴了！”韩大勇顾不上摁灭烟头拍手称快，立即将报告送到了杨大队面前。 杨大队接过报告，认真的看过上面复杂专业的术语和内容，面露喜色：“太好了，案子终于有些眉目了。” 刑警队其他人闻讯围过来，议论纷纷。 “这家伙真敢挑衅啊，头发都送过来了。” “这么嚣张，八成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查查数据库看他躺在哪里。” 一伙人兴致勃勃的查寻数据库，电脑因为天量的计算，主机发烫，过了大概五分钟才显示出了结果——查无此人。 大家顿时泄了气，有人幽幽的感慨了一句：“真正的变态，隐藏得都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认同。 乔米雪经历过山车一般的事情，突然感觉有点疲惫，她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靠墙而坐，望着窗外湛蓝的冬日天空愣神发呆。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乔米雪从口袋里把振动不已的手机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宋九镰的名字。 宋九镰不怎么联系自己，现在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她感到有些意外，却还是把手机放在耳边接通。 宋九镰嗓子已经急哑了，声音嘶哑而哆嗦，和平日里沉稳决断的表现截然不同：“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外传，你先离你那些同事远一些，我再告诉你。” 乔米雪答应着，把手机收进口袋，从座位上站起走出值班室，独自走到了刑警队大院外面。 乔米雪向四处望了望，确定周围无人，这才拿出手机，低声告诉宋九镰：“好了。” 手机里很快传出宋九镰心急如焚的声音：“小棠被绑架了。” 乔米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宋立棠被人绑架了！” 手机那头立即叫她打住：“小声点，让别人知道小棠就完了，你等一下，我发个东西给你。” 乔米雪向四周望了望，走向偏僻的角落，面朝墙壁，用身体遮挡手机屏幕，尽量避免宋九镰发来的内容被别人看到。 很快乔米雪的微信收到了消息，她看着宋九镰发来的视频，心里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手指颤抖的点开。 开头是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计入安视频不够清楚，光线还很黯淡，乔米雪认出来那个人就是宋立棠。 紧接着，画面出现一只手，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袖子是黑色与手中握的雪亮尖刀形成鲜明对比。 下一幕发生的事，让乔米雪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屏幕中那只手动了，挥舞着雪亮的刀子，一刀刺入宋立棠的大腿。 宋立棠痛苦得后仰，嘴巴被交代封住发不出声音，可是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突突跳起的青筋都在无言的述说着，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乔米雪看到这里，已经开始掉泪了，她可以想象宋立棠遭到怎样的一种折磨。 凶残的绑架者至始至终没有露面，只在视频里发出了声音，他向宋九镰提出要求：“你宋九镰两手血腥啊，自己干的事，自己上电视上讲清楚，五天之内电视上见不到你，我剁他双手！” 啪—— 手机从乔米雪的手中滑出掉在了地上，手机一角屏幕磕出一道裂纹，她顾不上心疼手机，将视频完整看到了最后，她看到劫匪在最后威胁：要是有人报警，我立刻要来你儿子的命！ 乔米雪不敢将宋立棠被劫持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她尤其不敢向自己的同事透露，可是她又担心宋立棠的安危，想尽早救他出来，如今她只能找何兆文商量。 乔米雪发短信问宋九镰，问他现在在哪。 宋九镰回复，我在办公室，不过有点忙。 忙的意思就是别去找他。 乔米雪冰雪聪明理解他要说什么，但是她想问宋九镰有什么打算。 短信发过去，宋九镰没 分卷阅读179 有回应。 乔米雪想了一下，与其这样远距离交流，不如当面找他问清楚，于是径直坐车去了宋九镰的办公室。 乔米雪在门口敲门，一声声的敲门声，听上去有些急躁：“宋叔叔，我是小乔。” 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宋九镰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乔米雪会这么快赶来：“哦，们没锁你进来吧。” 乔米雪推门进来，宋九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乔米雪顾不上坐，站在宋九镰的对面，问：“刚才我问您打算怎么办，您想好了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宋九镰好似崩溃了一样，神情是少有的激动。 乔米雪看呆了，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给宋九镰太大压力。 宋九镰就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劲，整个人顺着椅子，颓唐的坐下，目光呆滞的望着桌上的一帆风顺翻船摆件愣神发呆。 时间随着人的呼吸，一分一秒的过去。 乔米雪没有离开，在等着宋九镰恢复平静。 宋九镰呼吸渐渐平稳，目光落在了乔米雪脸上，以一种劝慰的口吻告诉对面的人：“绑匪的话都是胡说，我正在考虑怎么对付他，不过需要时间。”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他却看到了乔米雪脸上不信。 乔米雪目光灼灼，跟他开门见山：“您就直说了吧，我看绑匪一定是跟您有仇，估计还是带血的仇。” 既然绑匪说宋九镰两手血腥，那事八成不会假，乔米雪刚才看到宋九镰做贼心虚的反应，自然是料定绑匪所言非虚，只是这两手血腥究竟是什么样的两手血腥，她就猜不透了。 “也许有仇吧……我不知道哪得罪他了，也许他把事情错怪到我头上，总之我跟人的仇，都是生意上的事，没有血仇。” 乔米雪催促：“宋叔叔，您看宋立棠都到这份上了，您就别隐瞒了……” 提到宋立棠，宋九镰一颗心仿佛被人捏碎，可是他曾经做过的事，一旦说出去必然是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剧烈撕扯着，接近崩溃的边缘。 乔米雪又催：“宋叔叔……” 宋九镰双拳紧握，几乎是吼了出来：“没有，我没有！” 乔米雪被他吼声吓住，不禁朝后退了一步，可是她仍旧在原地站着没有被吓走。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救出宋立棠，要想救出宋立棠，必须搞清楚宋九镰身上的谜团不可。 怎么办呢？ 乔米雪咬着唇苦想，头脑中掠过一个个名字和一张张脸，最终那张脸定格住了，砖厂厂长何兆文。 她清楚记得，何兆文和宋九镰有一段旧怨，只是当时何兆文没说，她也没有多一事打听。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打听了。 乔米雪最后撂下话：“叔叔您如果不说，我去找何兆文问问，我想尽快营救宋立棠。” 何兆文当年举报宋九镰，害得他差点坐牢，原本的好朋友，最终反目成仇，宋九镰干了什么事，何兆文当然清楚。 何兆文既然当年能举报自己，如今乔米雪去问，一定也能让他再度说出来。 这是宋九镰不想看到的事，他想掌控一切，而不是让事情被一个年轻女生掌控。 宋九镰眼见乔米雪转身推门，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叫住她：“不要去，你回来。” 乔米雪转头，认真的看着何兆文：“您想好了要说吗？” 宋九镰伸出五根手指：“五天，给我五天时间，我一定上电视说他想听的事。” 乔米雪想问清楚，有个心理准备：“能跟我说说吗？” 宋九镰凝视着乔米雪，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做心理斗争，过了一会他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说出了这样的往事：“以前我和朋友在别的地方做施工队，接了个工程，做得不是太顺，死了个小孩……当时一个负责采购的朋友被抓进去了，事情都是他干的，应该不会找到我头上吧。” 宋九镰把责任都推给别人，绝口不提自己干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必须告诉乔米雪一些事情，否则乔米雪去问何兆文，一切都将真相大白，而他自己最终逃不掉入狱的结局。 乔米雪似乎被他骗过去了，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过了一会，乔米雪问：“小孩叫什么名字？” “时间太久记不得了。”宋九镰确实不记得，那时候他推掉全部责任，潜逃异地，对那件事不管不问，尽量撇清嫌疑。 后来，替他顶罪的人被判了刑，警方宣布结案，宋九镰只当做了场噩梦，逃过一劫，再没去想那件事，如今十多年过去，他实在是没法想起了多少了。 “按照您的话来说，其实这事主要的错不在您……”乔米雪期望宋九镰说的是真话，两家误会能早日解除，“有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到这一家人解释清楚啊？” “我跟朋友打听打听，多年不联系了，这一两天未必 分卷阅读180 能联系得上，我尽力吧。”宋九镰眉头紧皱，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眼睛都失去了神采，忽然他看向乔米雪，再度警告，“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苏定辰这孩子也不要说，等我想好怎么办，再说吧。” 乔米雪点点头。 谁的儿子谁不急呢。 宋九镰要怎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一个外人，不敢也不能替他们父子俩决定什么。 乔米雪返回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刑警队，这段时间苏定辰也忙得厉害，不少人把病拖到年底才想着去医院开刀治病，苏定辰几乎是天天睡在医院里，每天做手术观察病情，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都顾不上剃。 刑警队遇上破不了的命案，忙碌程度远超医院，乔米雪在本地调查还能回家一趟，派到外地调查刁翠的同事们，大概最近一个月都回不了家了。 刑警队信奉的是，努力未必有回报，不努力一定没有回报。 刑警们出去走访调查，搞来了无数线索，可是其中有用线索又有几个呢？ 乔米雪不知道，她的同事们也不知道，大家只能慢慢整理，慢慢排除，期望好运突然降临。 一天忙下来，外面的天空漆黑如墨，有一部分刑警其实已经加班一周了，严重超负荷工作，情理上来说早该回家休息了，可是刑警们大多坚守岗位，下了班还在继续工作。 乔米雪在吃晚饭的空档，给苏定辰发短信，向他报平安，还有最近几天都不会回家了。 乔米雪不敢给他打电话，她实在是想他，想立刻见到他。 但是现在工作忙碌，宋立棠的事情，她又要担心，实在是没空赶去见他。 她怕听到他的声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赶去他身边，看看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太累。 所以，她只与苏定辰交谈了几个字，就收起手机，继续晚上的工作。 公安的工作除了在外面走访调查，还有整理笔录、整理文件这类男同志不爱做的事，乔米雪不用别人说，自己全部揽了下来。 每天晚上刑警队里，乔米雪都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时不时的看到归队的男同事押着刚抓到嫌犯去审讯室审问。 深夜，大概快到两点，审讯室的同事们审完了犯人，两人一组押着犯人上警车去看守所送人。 杨大队大概是太过疲劳，站在院子里面，一个劲的抽烟，回来的时候看到乔米雪还在噼里啪啦打字，不禁对敬业的乔米雪心生钦佩，走到她面前摁灭烟头，劝她休息：“你去休息吧，女同志做公安工作不容易。” 乔米雪摇了摇头，冲着杨大队疲惫的笑了笑，捏着手里的一份笔录：“我整理完这一张就去休息。” 杨大队只得由着她去，最后劝了一句：“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您也是。”乔米雪快乐的笑了，在杨大队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开始了输入的工作。 到了半夜两点，下半夜值班的同事们陆续来上班，乔米雪终于是输完了最后一个字，睡眼惺忪的走去浴室，随便洗了洗，就倒头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起床，又是全身心投入工作。 走访调查，对比监控视频，整理笔录，参加案情讨论会，和第一天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在外面忙到半夜，顺道和刑警队的男民警一起将女嫌犯送去看守所收押，返回的时候，乔米雪发现去派出所正好顺路，就让开车的韩大勇停下，她推开车门去了好久没去上班的派出所。 半夜走进派出所，远远的她可以看到值班室里一大队同事们熬夜站岗的身影，她实在是太累，又不想打扰其他人休息，就轻手轻脚的走向自己的单间宿舍，轻轻推开门，连灯都没开就摸到床上睡觉休息。 她没有关手机，直接让手机连着数据线放在床头充电，也不管有没有辐射，自打临时抽调到刑警队办案，她就没关过手机。 刑事案件随时发生，必须随叫随到，所有刑警队成员都经历过“午夜凶铃”，半夜被领导叫起处理刑事案件。 第三天重复这样的忙碌，乔米雪还是在派出所宿舍休息。 她忙了一天，累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临睡觉的时候，她想到了，于是顾不上夜深，向宋九镰发短信询问他进展如何，有没有查到小孩的姓名和家庭信息。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乔米雪收到他的短信。 短信充满了错别字，可见是宋九镰在相当仓促的情况下，快速用手机打出来的字。 短信的大致内容说的就是：这几年，几个朋友陆续犯事，人在牢里联系不上，只查到事故当中死掉小孩，小名叫做球球，姓林，那段时间孩子父母离婚，父亲正在给孩子改名，最后也不知道改成什么了。 乔米雪刚想放下手机，很快又收到一条短信：我已经在联系电视台了，五天期限截止之前，一定会站在电视里把过去干的错事，都公之于众，尽最大可能营救小棠。你可以私下里调查，但是千万不要公之于众。 乔米 分卷阅读181 雪回复了一个字好，放下手机进入了梦乡。 一晚上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她梦见宋立棠血淋淋站着，张嘴嘴巴好像要说什么，又梦见开店那会，他来店里买肉松面包，过一会又梦见他死了，葬在地下上面是他的墓碑，纷繁的梦一个接一个目不暇接，可是她就是醒不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铃尖声响起，她才从一夜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梦多的夜晚，睡眠质量显而易见，乔米雪眼眸下面黑眼圈深重，她快速穿好衣服，走向浴室洗漱。 乔米雪打开温水，挤出洗面奶，两手在脸上揉搓泡沫，最后一把用清水洗净。 洗好脸之后，温热的水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下巴，落在毛衣上，很快隐没不见，她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就像是见了鬼：这得几张面膜才能把脸给救回来啊…… 乔米雪悲愤的想着，打开壁橱，没有碰里面的面膜，她没有时间敷面膜，如今皮肤问题只能遮盖，最后她拿出里面的粉底液，挤出蚕豆大小的一粒，往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勉强盖住了一脸的憔悴和深重的黑眼圈。 乔米雪在派出所吃早饭，今天是二大队值班，大家不在一起值班，平时见面次数就少了许多，同事们看到乔米雪亲切打招呼，之后各忙各的事，交谈不是很多。 乔米雪来到饭堂，像往常一样端着盘子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盘子上面都是包子，两口一个吃起来十分简便，匆匆吃好早饭，乔米雪骑着自行车离开派出所去刑警队。 可是路上，她碰到一个老人。 第 80 章 年近古稀的老人坐在地上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他死死抓住自行车后胎车轮不放，而车主人则是紧抓车把头想要离开。 双方僵持不下，再加上老人嚎啕大哭，情况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围上来，对骑车的人指指点点。 车主无比委屈，扯着嗓门向大家解释：“我可没有撞倒他，是他撞的我，他扑向我的车，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回头就看到这个老家伙抱着我的车轮不撒手。” 围观路人纷纷露出怀疑的表情，对车主的辩解不屑一顾。 眼尖的路人看到乔米雪身穿制服骑着自行车远远的过来，连忙招手呼唤：“警察同志，有人撞了人想要抵赖。” 又有一人发声：“警察同志过来看看，他要跑了。” 车主面对群众的声讨，不知该说什么好，连连唉声叹气，等着警察来处理事故。 乔米雪骑车赶到现场，一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芮乡渠的老爹，那个患有老年痴呆心血管疾病的老头。 乔米雪走到芮老爹身旁，扶他站起：“芮爷爷，怎么坐在这里哭呢？” 芮老爹迷茫的看着乔米雪，忽然间好似记忆苏醒，眼睛里有了神采：“哦……我认得你，你叫乔……乔……” “乔米雪。”乔米雪笑了，“哈哈，您还记得我呐。” 芮老爹激动了：“是是，我记得你，上次我心脏病发作，你救我的命了。” 乔米雪连忙纠正：“不是我一个人办到的，是医生……” 还没等乔米雪说完老人就跪在了地上：“恩人呐。” 乔米雪窘迫得不行，连忙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您别这样，快起来……” 车主一看两人大有渊源，忍不住上前插了句嘴：“警察同志，您执法可得不偏不倚，不能偏袒老熟人啊。” 乔米雪扭过头去看向车主，点点头：“放心吧，我会问清楚的。” 车主点点头，不再咄咄逼人。 乔米雪问：“芮爷爷，您为什么倒在地上呢？” 芮老爹指着车主，半天说不出话，好像是老年痴呆限制了他的语言能力，最后只蹦出两个字：“球球……” 车主怒了，指着芮老爹：“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公道自在人心，你求谁都没用。” 围观路人忍不住插话：“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呢，别那么凶。” “我刚才看到球球在他车上。”老人扒着自行车看了又看，“现在……现在怎么没了……” 车主盯着神经兮兮的芮老爹，态度不耐烦：“我车上球都没用，你不要乱说。” 乔米雪问：“球球是谁？” “球球是我孙子，他……”芮老爹目光放空，从老面孔浮现出巨大的悲伤，紧接着他松开了手，放开了自行车，泣不成声，“球球死了，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车主松了口气，同时为自己碰上老年痴呆感到晦气：“散了吧，都散了吧，老年痴呆，想孙子想疯了，唉。” 大家纷纷散去，老人双手撑在地上，试了几次没有站起来。 乔米雪站在那里，还在刚才的事，品着芮老爹的原话：球球死了，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宋九镰害死的球球，该不会是芮乡渠的儿子 分卷阅读182 吧？ 乔米雪将老人从地上扶起，问：“您孙子叫什么名字？” “谢谢啊。”老人道谢之后，才注意到刚才乔米雪问他的那个问题，“芮驰天，我孙子叫芮驰天。” 乔米雪记得事故中死亡的儿童姓林不姓芮，绷起的神经顿时松开了不少，她怕老人再次像上次那样走丢，就打定主意顺路把老人送回家。 现在子女少的家庭，养老真成问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福利院又是各种虐待老人的丑闻，让人不放心。 过去的大家庭几个兄弟姐妹，轮流照顾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勉强可以工作生活两不误，乔米雪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就自己一个孩子，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真的是不敢想象。 乔米雪和老人走进房屋老旧的一个小区，老人一会指着这里一会指着那里，最后无比确认的指向了，中间的那个楼：“501，我家。” 乔米雪很怀疑，最终决定：“我陪您上去看看吧。她真怀疑老人，记性不好又搞错了。” 凡事有始有终，她既然决定要送老人回家，就要好人做到底，把人安全送回家中。 乔米雪带着老人走到五楼，听到房屋里有换鞋的声音，她猜大概是芮乡渠回家见到父亲不在，想要出门寻找。 老人拧动门把，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门，芮乡渠笑脸迎了过去：“谢谢啊，真是太感谢了。我爸爸年纪大了，有脑血栓，动不动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进来坐。”、 芮乡渠热情邀请，拿出茶叶和一次性水杯泡茶。 乔米雪本来赶着去上班，可是她考虑到芮乡渠行医多年，应该认识不少人，丧子之家大多痛不欲生需要心理辅导，说不定芮乡渠救治过的人家里面，恰巧就有这么一户。 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打算进来问一问。 乔米雪道谢着接过茶，呷了一口，只觉得茶水甘甜，没来得及细品，她就问坐在对面的芮乡渠：“你知道谁家的孩子小名叫球球吗？” 芮乡渠微笑：“打听这个做什么？” 乔米雪笑着搪塞：“我想找一个人。” 芮乡渠笑着喝了口茶：“公安也有找不到的人？” “找不到的人可多了。”乔米雪叹了口气，环顾房子一周，没有看到任何女人使用的物品，不禁讶异，“芮老师没结婚吗？” 芮乡渠语调平常：“离婚了，前妻姓赵也是老师。” “林！林玉梅……你这个贱人，带走我孙子，让我几年见不着。”芮老爹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一张全家福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乔米雪惊讶的望向芮老爹，看到被他踩在脚下的全家福，里面是年轻的芮乡渠和幼小的球球，还有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女人，显然是球球的妈妈，芮老爹口中的林玉梅。 乔米雪顿时疑惑了：“你前妻姓林吧，为什么说姓赵？” 芮乡渠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漆黑的眼底就像是迷雾重重的夜晚，让人心生恐惧。 乔米雪冰雪聪明，看到芮乡渠的模样，拿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秒，想清了前因后果。 芮乡渠、林玉梅离异，儿子一开始判给了母亲随母姓，后来芮乡渠夺回儿子，还没来得及为儿子改名，儿子就出意外死了。 芮乡渠看到乔米雪脸上的恍然大悟，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没错，他就是绑架视频当中的劫匪，他的动机确实是为了儿子，他要毁掉宋九镰，从各个角度摧毁他的人生。 乔米雪实在没法把眼前的心理医生和视频中捅刀子的绑匪联系在一起，可是几个月的警察生涯积累的经验，却让她不得不做出芮乡渠就是绑匪的理智判断。 乔米雪伸手摸向了口袋，发现里面没有辣椒水。她的警用装备现在都在刑警队，一大早从派出所出门去刑警队上班，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难道说要肉搏吗？ 乔米雪双手紧握成拳，心中升起拼死一搏的念头，可是下一秒芮乡渠却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彻底断送了乔米雪武力反抗的可能。 芮乡渠枪指乔米雪，从容不迫走到门前，将门锁锁死，返回屋子正中用枪抵住乔米雪的脑门，食指搭上了扳机：“我看你今天差不多就死在这里了。” 乔米雪一颗心坠入冰窟，各种想法闪过脑海，她必须快，尽快想出办法自救。 乔米雪为了保命，连忙劝说：“喂，你跟宋九镰有仇为什么要杀我啊。你滥杀无辜，你还是个人吗！” 芮乡渠只是冷笑：“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宋九镰的儿子关系很不一般吧。” 乔米雪和宋立棠关系确实不一般，不过这种不一般，不是一般人理解的不一般，而是假扮情侣那种不一般。 乔米雪明知他误会，却也不好解释，吃瘪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一个保命的说法：“我一路过来被多少监控拍下，在你家里死了，到时候我同事一定会查到你头上” 芮乡渠举枪的手松动了，他知道乔米雪背靠的是整个公安，轻易动她只 分卷阅读183 会惹祸上身。 片刻的僵持之后，芮乡渠放下了枪，却依然握着，没有将枪收进抽屉里。 芮乡渠知道秘密一旦被他人知晓，自己就必须除掉那个知道秘密的人，乔米雪留不得，科二问题是怎样杀人不见血呢…… 芮乡渠忽然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让乔米雪稍稍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紧绷起。 还没等乔米雪说话，芮乡渠快速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瓶子，咬开盖子朝乔米雪泼了过去。 乔米雪来不及躲避，脸上被喷了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乔米雪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连忙伸手擦脸，可是没过几秒，她就晕倒在了地上。 芮乡渠泼过去的液体是乙|醚，迅速挥发之后，已被乔米雪吸入肺中，就这样他把乔米雪撂倒了。 芮乡渠目光阴冷的打量着倒地不起的乔米雪，走到玄关门口将防盗门反锁，折返回来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盒针剂还有一根一次性针管。 他熟练的将针剂注入针管，蹲在乔米雪身旁，撸起袖子，找准血管就要将一针毒液注射进她的身体里。 流血会留下痕迹，是犯罪的铁证，毒杀只需处理掉犯罪工具，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警方也就拿他没办法。 打着如意算盘的芮乡渠得意的笑了，右手在乔米雪的臂弯那里找到了跳动的动脉。 针尖向下探去，闪烁着阴冷的寒光，距离乔米雪臂弯处的动脉，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这时芮老爹发疯似的扑向芮乡渠，挥拳就揍：“不要杀她，小兔崽子。” 芮乡渠吃痛倒地，手中装满毒液的针管打旋飞出，啪的一声碎在了墙上，毒液四溅，喷洒而来。 芮乡渠赶紧扑倒芮老爹，替他遮挡喷溅的毒水，被他护在身下的芮老爹却执拗的一拳又一拳砸向芮乡渠的胸口：“你这个小兔崽子！不是个好东西，连你老爹的救命恩人都要杀。” “我不做了，我不做了行吗？爸！”芮乡渠头上青筋直跳，声嘶力竭的大吼，这时，他才感觉到老爹砸来的拳头终于是收住了。 芮乡渠从屋里拿来大行李箱，大小足够放下一个人，他刺啦一声将拉链从头拉到尾，一个人费力的将昏迷不醒装进了行李箱。 芮乡渠发现乔米雪实在太高，摆弄了好一会才将乔米雪别别扭扭的装进箱子，干完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头上已经冒汗。 如果刚才芮老爹没能阻止，芮乡渠真心认为，自己会将乔米雪在箱子里锯成两半方便带走。 芮乡渠盖上箱子，将拉链拉到头，芮老爹突然拉住他的手，目光锐利如鹰警惕的盯着芮乡渠的眼睛。 芮乡渠拍了拍老爹的手保证：“你放心，我只是带她去另一个地方，我也会带你去的，她不会有危险。” 芮老爹跟着儿子一起下楼，目光始终紧盯儿子手里推着的大箱子，他神智混乱，但是心里有一个相当深重的执念：他的儿子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好儿子，不知道能干出多少出格的事情来。 第 81 章 乔米雪自打被乙|醚迷晕了之后，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冬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微微睁眼的时候，隐约记着自己做了无数的梦，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梦里的那些人就像明天再也见不到她一样，流着泪对她依依不舍。 乔米雪迷蒙的双眼赫然睁大，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下，她想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她一定会活着走出这里，走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乔米雪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原本是办公的地方，木质的办公桌上尘埃厚重，油漆斑驳，款式是九十年代的笨重模样，有抽屉有小柜子形态仿实木，打开抽屉和柜子，果然是空的。 乔米雪看到尘埃堆积的桌面上赫然留有指印，显然是芮乡渠将这里搬空，故意让她无所凭借，别想用什么东西打开门锁，从密室当中逃脱出去。 至于门，乔米雪发现屋子里的门有两道，一道是普普通通的木门，一道是挂了把钢锁的铁门，铁门上面还有个形状酷似方向盘的圆盘，似乎是用来开关门用的，可是门上现在挂着一把大锁，乔米雪再怎么拧圆盘，也是不可能开门的。 那么窗户呢？ 乔米雪抬头望向头顶上方高高的小窗，上面五根钢筋焊死，仅凭人力不可能扒开，更何况她估算小窗的尺寸，就算钢筋全部卸下，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可能凭借娇小的体型，从那里挤进来。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出去呢？ 就算芮乡渠不来杀她，她在这种一没水源二没食物的地方不可能苦撑太久，大概三五天就会渴死。 乔米雪想起前些时候，她质问芮乡渠难道要赔上无辜者性命时，芮乡渠是一脸的不屑，心里生出一种猜想，芮乡渠怕是要将她这个知道太多的人，关在密室里无声无息的困死。 废弃工厂这样的地方，十天半个月没人来，不要太正常。 乔米雪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 分卷阅读184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来者不善。 难道是芮乡渠怕夜长梦多，等不及要杀人了？ 乔米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只听门口突然腾的一声，似乎是蹲在地上的人突然站起。 没错，门外站起的人是芮老爹，他守着这个屋子，几乎没有离开过。 来的人是芮乡渠，他想将老人劝走，才好进行下一步杀人计划。 芮乡渠走到芮老爹面前停住了脚步。 芮老爹身形佝偻，可是面对儿子却极有气势，一手指着芮乡渠训斥：“你小子别想进去害人。你想杀她几回了，我都看见了。” 芮乡渠看似无奈的点了点头，唇角笑容阴冷：“爸，您放心，我会不会过来了，您就在这里看着挺好。” 芮乡渠转身走了，他的意思自然是，乔米雪死在里面他都不会过来了，芮老爹不管在门口把守多久，乔米雪都是死定了。 同时没有了芮老爹的牵绊，芮乡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他有事情要忙，今天就是宋九镰登上电视公布罪证的日子，他要让宋九镰从高位坠下万劫不复。 像宋九镰那样的人，毁掉他的地位远比毁掉他的生命能让他痛苦。 芮乡渠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房间里的乔米雪坐在房间一角，背脊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谋划着如何逃出密室。 她的时间只剩三天，三天逃不出去，必定渴死。 乔米雪扫视四周，发现地面清扫过，光秃秃的水泥地面连钢针都看不到，似乎是没有可能打开铁锁。 乔米雪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还是定在了油漆斑驳的办公桌上，办公桌里最喜欢放回形针图钉一类的东西，说不定角落里面就有。 可是所有的抽屉拉开，所有的柜门打开，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张报纸都没有。 真的没有吗…… 乔米雪皱紧了眉头，她回想起小时候在爸爸的办公室玩耍，玩他的公文，玩他的办公桌，玩桌上收纳盒里的回形针，有一次她把一整盒崭新的回形针撒得满办公桌都是。 爸爸看到女儿的淘气行为，顿时气上心头，生气的命令她一个一个都捡回来，幼小的乔米雪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不敢反抗蹲在地上拼命的捡，花了快两个小时捡回来九十九个，盒子的标签上标明了一盒一百个回形针，最后还差一个。 乔米雪为了最后一个回形针，急得哇哇大哭。 爸爸这时候心软了，哄乔米雪听话不哭，可是乔米雪就是不想听话，声音越哭越大，爸爸皱起了眉头，忽然眼尖的看到柜子尽头的木板缝中，有一丝晶亮的光，他发现了最后一个回形针。 爸爸从夹缝中掏出回形针，献宝一样举到女儿面前，乔米雪破涕为笑。 此刻乔米雪盯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办公桌，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她想要回家，想要和亲人团聚，尽管柜子里黑漆漆看上去毫无希望，可是她却用指甲掐入细缝一点点摸索，终于指甲碰到了那个卡在细缝中的硬物，回形针。 乔米雪把回形针抠出来，熟练的弯成了一个□□，她在派出所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和同事们陆续抓了十来个小偷，小偷如何犯案，如何撬门，如何开锁，都是耳熟能详的事。 乔米雪不想惊动前门的芮老爹，尽管芮老爹向着自己，可是他毕竟智力不全，闹出什么动静，恐怕会被芮乡渠察觉，那时候她逃跑的美梦可就只能泡汤，没一点回旋的余地。 那么她的目标只有眼前那扇铁门了，小偷们流传的技术果然靠谱，乔米雪把铁丝插进锁眼拧了一拧，铁锁果然开了。 紧接着，乔米雪转动门上，方向盘一样的圆盘，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是将这扇尘封多年的大门缓缓打开。 大门开启的瞬间，一股煤灰味道扑鼻而来，乔米雪伸着头观察门内的情况，发现里面是废弃的煤炭锅炉，地上散布着煤渣碳粉，乔米雪这才明白刚才那间屋子就是过去工人的值班室，值班工人在那里观测修理锅炉状况。 乔米雪发现锅炉房有两个通道，一个通向黑压压的锅炉，另一个通道一直延伸，中间好像连接着一些技术设备。 乔米雪搞不清楚管道的作用，但是她有种本能的预感，从这里爬一定能爬出去。 乔米雪弓着身子钻进了斜向上延伸的管道，手脚并用在光滑的管道当中攀爬，攀爬的过程相当耗费体力，没过一会她就开始变得气喘吁吁，可是爬到一半乔米雪就抓到了一个东西，有点像把手，又有点像挂东西的凸起，乔米雪顾不得研究太多，双手使劲的拽着硬块凸起，支撑着整个身体向上爬。 可是手里的硬物却在乔米雪的发力之下，猛地旋转，一道尘封许久的门豁然打开。 这事来得太突然，乔米雪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跌了进去，像一只青蛙一样趴在地上，感觉到身旁的文件柜摇摇欲坠，乔米雪反射神经极好的一下子从地上弹起，避开了呼啸着倒下的文件柜。 轰隆—— 文件柜砸在地上，可谓是是掷地有声、震 分卷阅读185 耳欲聋。 乔米雪庆幸的站在墙角，看到文件柜里摔出不少东西，有照片也有资料。 乔米雪眼尖的发现地上的照片有一些她认识，居然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有曹招娣一家人，有瘾君子，有刁翠，还有一些别的片区负责侦办的案件。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乔米雪脑海中成形，该不会K就是芮乡渠吧。 乔米雪放下照片，顺手拿起地上的一张纸，发现纸张是病例资料，详细的记述着病人病情发展经过，最后结论是无可救药。 乔米雪立即拾起十来张，每张资料都匆匆扫视一遍，病情各有不同，结论都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所以杀了更好是么。 乔米雪真心觉得芮乡渠疯了，他才是那个该去看心理医生的人。 乔米雪盯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文件柜，头脑中冒出来一个想法，也许柜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她双手提着柜子两边，使出全部的力气，一下子把倒在地上的文件柜给掀了过来。 里面东西挺多，有病例资料、书籍、本子，乔米雪来不及细看，只见一大堆东西当中一个带有秘密的皮革本子十分惹眼，看上去就像是日记本。 日记都是手写，笔迹可以鉴定，是绝佳的物证，应当仔细保留，乔米雪将那个不算太大的本子带在身上，剩下的资料顾不上整理，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她必须离开，房间里有太多芮乡渠的东西，说明芮乡渠会常常光顾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搞不好会被突然出现的芮乡渠抓个正着。 乔米雪走到走廊尽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连忙抱紧日记本闪身躲避。 “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 “你打算做什么。” “那就不要怪我了，启动计划。” 话声从屋里传来，声音十分隐约，分不清是谁和谁在说话，但是废弃工厂里人不会太多，乔米雪一下子就想到了宋立棠和芮乡渠。 启动计划？该不会是…… 紧接着，乔米雪听到屋中传来惨叫声，这次她分辨出叫声就是宋立棠。 惨叫声将乔米雪的一颗心狠狠的揪起，她不知道宋立棠在里面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是不是生命垂危。 很快乔米雪听到芮乡渠在恶狠狠的讲话：“宋九镰你不老实啊，你儿子保不住了！你看看你家那个新盖的商场吧，回去看看你的罪行。” 这样的一句狠话，很快通过微信传递到了宋九镰的面前，他看到视频中儿子被连砍两刀，心脏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痛心悔恨。 他恨自己心存侥幸，刚刚在电视上谈及过去的两样错误的时候，有所隐瞒，没有说实话，在球球的死亡原因上，宋九镰只承认自己也有一定责任，用人失察，却对于自己偷工减料的事绝口不提，另一件事他本不想说，可是顾及儿子宋立棠的安全，他不得不在二十多年后再度谈及此事。 宋九镰在电视上声泪俱下，谈及当年双胞胎儿子出生时候的事，当时双胞胎儿子只活下来一个，另一个他隐晦的承认是自己照顾不周染病死了。 本地台直播节目一经播出，立即引起广泛关注，大家纷纷报警要求惩办宋九镰这个恶棍，警察接到报警立即赶去找他。 一波去电视台围堵，可惜宋九镰早就走了，大家守在门口白跑一趟。 另一波赶去宋九镰的家和办公室，宋九镰不在家，也在赶去办公室的路上，这一波人和宋九镰最终在商场门口碰面，撞了个正着。 宋九镰下车就见一群民警堵在自己面前，质问：“今天，电视上说那些，是怎么回事？” 宋九镰不想解释，转身要走，可是他转头却见商场中间悬挂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直播画面。 只见劫匪不停的调整摄像头，画面晃动得厉害，从晃动的画面中，宋九镰仍然一眼看到了后面五花大绑的宋立棠，他看到儿子惨遭虐待嘴巴封上胶布的狼狈模样，心就像刀割一样滴血。 画面中的劫匪调整好摄像头，突然冷笑着说话了：“老匹夫，我就知道你不老实，你为了保全自己，撒谎成精，连儿子的命都不在乎。” 宋九镰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脸上是火辣辣的羞愧，他确实撒谎了，为了自己的地位荣誉和事业。 很快劫匪就高声拆穿：“哼，你儿子哪里是病死，明明就是你杀的，你家当年生出了一对双胞胎，一个脑瘫，一个有严重心脏病，你杀了那个脑瘫儿，把宋长洲的心脏换给了宋立棠，隐瞒了儿子真实死因。这还不算，宋九镰你一直没有反省，近些年你生意做大了，你没去修你儿子的坟，反倒将宋长洲挫骨扬灰，用你儿子的骨灰奠基，想要压得他永世不得超生，宋九镰，你啊，可真是个畜生！” 话音未落，宋九镰已情绪崩溃，双腿颤抖不已，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在铁一样的事实之下，羞愧得不敢见人，俯下身子将头深深埋在地上，抽泣不已。 警察们站在他的四周，目光齐刷刷的落下看着他， 分卷阅读186 像是鄙夷又像是唏嘘。 有人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九镰拼命的摇头，他知道承认意味着什么。 又有人问：“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问题一个个袭来，宋九镰情绪崩溃，他抬头大吼：“不知道！不要问我！” 饶是警察们见多识广，也不免被宋九镰发狂的模样惊了一下。 大家都沉默了，宋九镰无声抹泪。 屏幕上再次说话，一时间所有人抬头看向屏幕。 “你杀了你儿子，害你自己，不说也就罢了，你偷工减料害死别人儿子，可别想一笔勾销，如今儿子被人绑了，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提都不敢提，过去人命案子是你偷工减料闹出的，居然还在狡辩，推到别人头上，你这时候说谎话，是想让你儿子死啊！” 宋九镰听到死字，浑身就像被扎了千万根针似的，一下子心脏痉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一下子心脏病发作了。 商场门口议论纷纷，一片混乱，警察眼见宋九镰就要不行了，迅速拨打120，叫来救护车将他拉去医院救治。 第 82 章 芮乡渠对着摄像头高声说话，一墙之隔的的乔米雪自然也能听到，听到芮乡渠最终吐出“死”字，乔米雪听得是胆战心惊。 她有一种预感，再不出手，宋立棠就要死了。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忽然间，乔米雪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在门外大喊：“芮乡渠，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快点交出人质，束手就擒！” 屋内的芮乡渠听到外头乔米雪义正言辞的声音，心头掠过一瞬的紧张，很快他就用多年习得的心理控制技巧，将那点紧张的波澜迅速抹平。 这丫头逃出来是真的，外头有没有警察，还很难说…… 椅子里的宋立棠却是极度震惊，他惊讶的看向芮乡渠：“你怎么把她抓来了？你要怎么” 芮乡渠冷笑一声，回答只有三个字：“她碍事。” 在宋立棠惊讶担忧的目光中，芮乡渠转身拿起桌上的一只人皮香，用打火机点燃，放在桌上任它燃烧，旁边是成堆的灰烬，颜色花白黯淡就像是焚尸炉里堆积的骨灰。 门开了，芮乡渠阴恻恻的露出半个脑袋，将外头观察了一通，除了穿堂而来的风与空旷的走廊，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芮乡渠观察的时间足有一分钟，如果真的有警察埋伏在四周，早就抓住机会朝他开枪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动静足以看出乔米雪必定是在虚张声势。 芮乡渠无声的笑了。 接下来是狩猎时间，没有芮老爹在一旁牵制，他抓到乔米雪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个字杀。 想到这里，他不禁热血沸腾，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打量四处，誓要将乔米雪从暗地里揪出来。 乔米雪躲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芮乡渠的日记，大气也不敢出，她看到芮乡渠的身影远远的像鬼魅一样飘移，心知躲避并不是个好方法。 她必须将芮乡渠引开，才能将宋立棠救出。 乔米雪皱眉思索，想了一会，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只空易拉罐上。 她快速拿起易拉罐，对准窗户狠狠的抛出，紧接着大楼下方传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音。 果然，楼下的声音吸引了芮乡渠的注意，他趴在窗口目光私下扫视，一丝不漏的观察楼下的情况。 乔米雪很紧张，手里渗出汗来，手中的日记本差一点就彻底从手里滑出，掉在地上，可是在滑动中日记本中夹着的一张纸突然滑落出来。 乔米雪下意识捡拾，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是芮乡渠的自白，芮乡渠难得在日记里反省自己疯狂的精神状态。 芮乡渠从小读书厉害，自视甚高，对自己要求也高，要求自己事事做到完美，别人无可指责，所以芮乡渠在病人当中口碑一直很好，但是总有一些人无药可救，治无可治。一般的医生收钱办事，治不好也就算了，可是芮乡渠受不了失败，他就算不收钱也要坚持，直到病人好了为止，如果实在没法救治，那就抱歉了，芮乡渠会弄死他们，消灭人生道路上的失败之作，要么操纵他们自杀，要么派人将其杀死。 乔米雪曾今抑郁过，学过一些心理知识，在看完芮乡渠的自白之后，开始分析他为什么会如此扭曲，芮乡渠的童年不可考，不过那时候大家都穷，不觉得穷就落后于人，应该不是贫苦的人生扭曲了他的心智。 芮乡渠人生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大概是婚姻破裂之后，房屋倒塌，儿子惨遭意外夭折死亡，他从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彻底沦为一个无妻无子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社会对男人的要求向来高过女人，一个男人一旦贴上了失败者的标签，连做人的资格都没了。 芮乡渠成为一无所有的失败者，不知遭受多少白眼，受过多少嘲讽，心中一定对失败恨之入骨，后来他成为一个奋发的人， 分卷阅读187 在专业领域内水平越来越高，同时也在心理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要掌控一切，让一切达到完美，不容忍任何失败，他多么希望自己是生意人，可以将那些残次品云淡风轻的丢进粉碎机里，可是那些精神残缺的人呢，每天在自己心头晃悠一次次提醒他：你失败了，你又失败了，你这个废物，你不配做一个男人！ 最终，芮乡渠走了一条毁灭“残次品”，同时也是毁灭自身的不归路，他犯的是世上最严重的罪，必须以命赎罪。 乔米雪匆匆收起芮乡渠的亲笔自白，抬头望见芮乡渠跑去楼梯口，似乎是要下楼找人。 乔米雪压抑不住心中狂喜，赶紧奔过去营救宋立棠。 近了，近了，乔米雪控制着奔跑的脚步，尽最大可能不弄出动静，直奔囚禁宋立棠的房间。 推开门，乔米雪见到了绑在椅子上奋力挣扎的宋立棠，粗粝的绳索将宋立棠裸露在外的皮肤磨破，鲜红的血从伤口渗出，将拇指粗细的麻绳染得血迹斑斑，最可怕的伤口位于宋立棠的两只手臂上，都是之前芮乡渠划出的刀伤。 乔米雪看到宋立棠身上的伤，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心里很难过，见不得一向交好的朋友受到如此的伤害。 宋立棠见到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瞳仁里交织着感动与喜悦。 太好了，她没落入芮乡渠手里。 乔米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拿起桌上的刀子，来回切割拇指粗细的绳子，她在宋立棠耳边低声嘱咐：“不要出声，我刚才把他骗走了，我们悄悄离开这里。” 宋立棠点点头，鼻尖缭绕着乔米雪的发香还有脖颈散发的淡淡香气，他喜欢这种味道，远胜于屋子里燃烧的人皮沉香。 乔米雪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将绳索切断，宋立棠顿时浑身轻松，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可以用手支撑着身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宋立棠很高，站在乔米雪面前，乔米雪的视线仅仅到他的脖子，目光稍稍下移看到他层层厚衣下微微露出的锁骨，可惜此刻乔米雪视线低垂，没有看到宋立棠的表情，否则她一定能看到宋立棠眼中惊悚的倒影。 芮乡渠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透过半开的房门，看着房屋中乔米雪的背影，露出了早知道你会这么做的表情。 芮乡渠只被骗了一小会，就意识到这是声东击西，立马半路杀回，并且举起枪瞄向乔米雪的后脑。 他的手|枪里现在只剩一颗子弹，必须瞄准最致命的地方。 然而，宋立棠却在生死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他的手动了，快得让人看不清。 紧接着，寒光一闪，芮乡渠喉咙上多出一个血窟窿。 那是宋立棠刚才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手术刀，射穿了芮乡渠的喉咙。 稳准狠，杀伐果断。 芮乡渠轰然倒地，成为一具死尸，再没有扣动扳机的力气。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乔米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宋立棠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乔米雪有了支撑这才免于摔倒在地，可是手里的密码日记本却在这一倒一扶之间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最终啪的一声密码锁震开了。 乔米雪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赶紧从地上捡起抱在怀里。 宋立棠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个本子里写了什么？” “不知道，没看呢。”乔米雪说着顺手翻了几页，看到了代理人的字眼，上前拉住宋立棠劝他离开，“我们快走吧，留在这里怕是不安全，芮乡渠这家伙自称教父，还有同党呢。” “难道说是日记本……”宋立棠喃喃有声，眉头微微皱起，脚步却没有动。 乔米雪抬起头，奇怪的望向他。 宋立棠这时看向了一边的电脑，电脑上播出的是商场门口人群骚动的画面：“我有事情没做完，你等我一下。” 乔米雪疑惑的看向宋立棠，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电脑屏幕，不知他在期待什么结果。 宋立棠拆开屋内的一个管道，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装置，上面红灯闪烁，看上去制作精巧大有用途。 乔米雪不解的打量宋立棠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宋立棠没有解释，他越过乔米雪将门关上，在乔米雪惊异的目光中，咔嚓一声将门锁上。 紧接着他食指轻轻按动装置上的按钮，很快乔米雪就看到电脑屏幕中，一期二期商场轰然爆炸，冲天的火光中两栋建筑灰飞烟灭，不知死了多少人。 乔米雪看到眼前的一切，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了？ 宋立棠黑如深海的眼底里，倒映着屏幕中火光冲天的悲惨世界，他年轻俊美的面庞上展露出舒心的笑容，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舒心过，不禁喜形于色。 乔米雪突然发觉眼前的宋立棠是那样的陌生，从头到脚仿佛换了一个人，活脱脱变成了一个魔鬼。 分卷阅读188 “你……你怎么了？”她脚步后退，本能的拉开距离，原本抱紧日记本的手抖个不停。 宋立棠面容平静，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她颤抖的手，还有手中紧抓的皮革日记：“你看日记吧，芮乡渠那个老疯子写日记应该会很严谨。” 乔米雪看向宋立棠发现他是认真的，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用颤抖的双手翻动那本笔迹严谨的日记。 刚翻开日记本，乔米雪就看到一个震惊无比的真相，日记前面提到的代理人就是宋立棠，严格来说是宋立棠分裂出的人格，他的孪生兄弟宋长洲。 宋长洲被宋九镰放弃，移植心脏供给了宋立棠，他就像一丝幽灵凭借着跳动的心，根植在了宋立棠的体内，时不时的借用宋立棠的身体复活过来，成为他的一个极不稳定的人格，情况好的一天两小时，情况差的可能一个月都不会苏醒一次。 后来他遇到了芮乡渠，他的求生欲很强，芮乡渠替他找了无数法子，最后用人皮制成焚香，再用一些催眠技巧帮他唤醒人格。 芮乡渠不要钱，只要他为自己做事，替他消灭那些糟心的失败，替他处理各种麻烦的善后。 芮乡渠、宋长洲两人就是这样一种相互嫌弃却又相互离不开的一种组合，芮乡渠是病人的教父，而宋长洲则是做事的代理人，两人行走在深渊里，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 乔米雪看到日记本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惊出一身冷汗，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男人，说出了他的名字：“宋……宋长洲！” 宋长洲微笑点头以示回应。 他一步步走向她。 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乔米雪心脏慌乱的跳动，她看到步步逼近的宋长洲，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不禁诧异的望向宋长洲。 宋长洲睫毛很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唇角微微勾起的一丝弧度，让乔米雪捉摸不透。 宋长洲抬起染血的手指，从乔米雪手中抽走日记本翻到了最后，看到日记最后的内容，他微微一叹，将日记本重新塞回乔米雪的手中。 乔米雪看到了刚才宋长洲看到的内容，芮乡渠在日记本里记述，唤醒宋长洲的法子，已经不太灵了，每一次唤醒他，需要的人皮香薰越来越多，效果却是越来越小，宋长洲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渐渐的，芮乡渠试出了一个新方法，在焚香的同时，给宋立棠一刀，强制他转换成为宋长洲。 乔米雪读到这里才知道，绑匪发给宋九镰的视频当中，宋立棠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原来那只是唤醒宋长洲的一种刺激方式。 乔米雪还没来得及看日记本里下面的内容，就被宋长洲抽走手中的本子，压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乔米雪惊声尖叫：“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可是宋长洲不放手，他抓起桌边的一只针管，扎进乔米雪雪白的脖子上，落点及其的准，一针扎进静脉，药水随之推了进去。 药液随着血液循环全身，乔米雪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就像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任由眼前的男人摆布。 刚才如果她往下看一点，就会读到这样的信息。 自残带来的短暂苏醒，宋长洲并不满意，最后芮乡渠在考虑是不是可以用乔米雪心口的人皮制成香线来解决这样的困境…… 而现在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这样的内容，顿时不寒而栗。 宋长洲将乔米雪抱上了办公桌，两人面对着面，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乔米雪在他的手里发抖，可是表面上仍旧紧咬嘴唇，强作镇定。 宋长洲看着乔米雪，凝望着平日里可望不可即的女人，忽然笑了，他思念多日的女人，终于像猎物一样到了他的手里。 宋长洲凑过去，鼻尖埋进她的发里，嗅着她美好的发香。 宋长洲喜欢她很久了。 乔米雪开店那会，宋长洲喜欢路过她的店铺，进去买些吃食，只为多看她一眼。 只要乔米雪对他绽放微笑，他可以满足很久很久。 他知道乔米雪没有喜欢过他，也没有喜欢过宋立棠，他和宋立棠口味不同，一个爱甜一个喜咸，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从来没有发现。 她对他们都不太上心，这真是一件让宋长洲无奈又悲哀的事。 尽管后来，乔米雪成为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两人之间只是友谊渐长，可是遥不可及的爱情仍旧让他绝望。 得不到啊，完全得不到。 得不到是毁灭更好吗…… “我对你执念太深了。”宋长洲幽幽闭上双眼，睁开的时候眼底是绝望的漆黑，他附在她烧红的耳边，微微叹息，他可以感受得到乔米雪发抖的身体，是有多害怕和紧张，是有多排斥他这个人，宋长洲感受到这一事实，眼底渐渐凝出一层冷酷的寒霜。 半晌之后，他再度在她耳边开口：“我的时日不多了，芮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用你的皮来唤醒我，如果你又一点喜欢我的话，我 分卷阅读189 也可以……” “不，不！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乔米雪死命的摇头，不管不顾的拒绝，尽管宋长洲话里的死亡暗示十分明确。 “好……”宋长洲绝望的瞳仁里染上嗜血的颜色，他的唇从她的耳边移开，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在乔米雪细薄的脖颈皮肤上惩罚似的啃噬，留下深重的红色齿痕。 “啊……痛！”乔米雪本不想示弱，可是现在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原本娇艳的双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流血，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宋长洲视线随着乔米雪的惊叫上移，看到唇上的点点鲜红，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他觉得那样的颜色很美，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粗暴的扯开乔米雪的领口，雪白的皮肤一下子暴露在冷空气当中，起了一些微小的鸡皮疙瘩。 “放开我。”乔米雪胸膛起伏，声音因为紧张害怕而颤抖。 宋长洲视线下移，目光落在无遮无拦的心口位置，眼底的那片漆黑更深了。 他腾出一只手取来手术刀，在心口处比划，但是迟迟没有落刀：“活着的时候取皮，你会疼吧。要不选个痛苦少点的法子？” 宋长洲抬头看她，却发现乔米雪嫌恶的避开视线，看向别处，十分有骨气：“你要杀就杀。” 宋长洲拿她没办法，刀尖在乔米雪的心口处落下，碰到皮肤没有按下划开，停留了一会终于是离开缩了回来，神情十分纠结：“你死了，我会心疼，心疼得不行呐……” 宋长洲紧握手术刀的手，开始颤抖，他向来杀伐果断，一颗心又冷又硬，可是没曾想偏偏对她下不了手。 手术刀拿起又放下，宋长洲眉头紧拧，手上青筋暴起，伤口血液不断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乔米雪惊恐的看着他，看不穿他此刻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他凄然一笑，转过身去拿出一盒注射液，取出两瓶放在桌上，转身又去翻箱倒柜寻找一次性针管。 乔米雪看不懂盒子上的药名，但是直觉那玩意危险，不禁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要做什么？” 宋长洲语调平静，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你陪我一起走吧，没有你，我也不想多活。” 乔米雪这才知道宋长洲这时打算拉上自己一起死，可是宋长洲死了，宋立棠怎么办？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背上黑锅死掉吗？ 乔米雪一想到宋立棠的身体里，占据着宋长洲的人格，心里就变得十分难受，十分的为宋立棠不值，这样的情绪不断叠加，让乔米雪发出痛心的斥责：“宋长洲，都是你毁了宋立棠，宋立棠那么好的人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途，你却借着他的身体去杀人，你毁了他的一生，你……你！” 乔米雪说到最后泪流满面，痛心得无以复加，几乎是泣不成声。 一阵阵哭声回荡在密闭的房间里，宋长洲心里很烦，躲不开，避不了，那样的哭声回荡在他的心头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宋长洲知道宋立棠要苏醒了，他要跟自己抢身体。 宋长洲不想让位，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他要和乔米雪一起死，他要结束单恋带她殉情。 宋长洲额头血管突突的跳，他冲到桌边拿起手术刀死命的往大腿上扎，一刀、两刀，鲜血四溅。 乔米雪尖叫着，止住了哭声。 浓烈的血腥气弥散开来，眼前的男人举止愈发可怕，最终宋立棠占了上风，挣扎着将手术刀指向自己的喉咙：“变成你那样，我宁愿死！” 这句话竟成了宋立棠的遗言，话音未落，宋立棠决绝的将手术刀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不要！”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乔米雪没法制止，眼睁睁的看着宋立棠割断喉咙走向死亡。 泪水模糊了乔米雪的视线，泪光闪烁之中，她似乎看到宋立棠向自己投出最后一眼，随即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知道自己变成一个杀人恶魔，宋立棠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生命流逝，一切散去，那颗本属于宋长洲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结束了两个兄弟一生的纠缠。 第 83 章 人死如灯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活在世上的印记都会逐渐消失。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乔米雪和苏定辰仍旧平静的生活在一起，只是在追忆往昔的时候，两人都会面露悲伤叹气惋惜。 两人很默契的不再提宋立棠这个名字，那是他们心上的痛，谁都不愿意刺激触碰。 春节两家人是格外的吵闹，过去的旧事翻出来摆在台面上，闹得鸡飞狗跳，好在乔米雪、苏定辰足够坚强，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终于是将这个春节长假熬过去了。 过完春节，苏定辰去学校答辩博士论文，意料之中一次性通过，很快部队那边通知他回来训练，为非洲之行做好准备。 乔米雪为了成为一名维和警察，去非洲与苏定辰见上一面，她读书 分卷阅读190 十分刻苦，经常到夜里一两点才休息，每天早晨则是绕着小区跑上几圈，不断提速，给自己设定目标，两个月下来她进步飞快，终于是通过了层层选拔，光荣入选维和警察行列。 出发的那日，乔米雪打包好行囊，和来自同省的同行们一道登上了飞机，飞向非洲那片炙热的土地。 中央推行一路一带政策，非洲兄弟国的建设正如火如荼。 中国十四亿人要发展，必须拓展生存空间，去非洲寻找新的希望。 港口、码头、铁路、机场，中国施工队在非洲大陆上用勤劳和智慧建起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筑和设施。 乔米雪和其他维和警察们，负责维护治安，保障建设顺利进行。 非洲多年发展不起来，除了根基薄弱的毛病之外，灾害、瘟疫、动乱都是阻碍发展的巨大障碍。 乔米雪所在地方，今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叛军煽动灾民围攻政府进行打砸抢，而中方的建设集团，自然是叛军眼中的肥肉，可以劫财，也可以绑票，勒索赎金。 一个受雇于中方的非洲小伙子打听到了这一消息，立即反馈给了维和警察，警察们反映迅速联系守卫大使馆的武警们还有当地政府，策划一同埋伏，剿灭今夜即将前来偷袭的叛军。 夜半时分，敌人来了。 枪声四起，似乎是来了许多人。 在场的武警、军人、警察们全部捏了一把汗，拿起武器进入备战状态，他们要守护好多日来工人们修建的铁路。 乔米雪紧张的查看四周情况，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苏定辰！ 她惊喜的朝他走去，却被呼啸而来的子弹挡住去路，大敌当前，儿女私情先放一边。 乔米雪拿起冲锋|枪，与男人们一道加入了战斗。 苏定辰冲在前面，左突右冲，十分勇悍。 敌人们面对他，就像是遇到了死神，顷刻间崩溃瓦解。 大家齐心战斗之下，天还没亮就将此次偷袭完美击退。 战争胜利之后，武警、军人欢呼庆祝，医院里的伤病员们都是笑着的。 苏定辰正用纱布熟练的给伤病员包扎伤口。 乔米雪从背后悄悄走向他，等着苏定辰包扎结束，才调皮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苏定辰转过头去，对上了乔米雪那双含笑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色，沉溺在爱人的目光中。 苏定辰牵起乔米雪的手，不愿松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衣服里层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钻戒为她戴在左手上。 “走，我们结婚去。”苏定辰特别直截了当。 乔米雪心里很开心，却故意嘟起嘴巴：“你也不问我同不同意……” 苏定辰将她横暴而起，吻向她的唇，吻得十分霸道不留余地，过了好一会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她，十分自信的回答：“你哪里舍得不同意。” 乔米雪开心的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不愿松手。 远隔千山万水，跨越十年人生，两人终于在这一天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