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露从今夜白》 分卷阅读1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同人】《(香蜜同人)露从今夜白》作者:坐拥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洪荒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邝露,润玉,白真 ┃ 配角:彦佑,折颜等 ┃ 其它:香蜜同人 ================== ☆、楔子 楔子 “为何这跳了诛仙台的人总会掉入我青丘的地界...?” “因着夜华听着心疼,这诛仙台老早就不唤作诛仙台了,天君大笔一挥,成了临渊台...”折颜一边说着,一边替昏睡的青衣女子诊伤。 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合着这女子也并非青丘中人,可是看到她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模样,他想起了白浅。 那个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的白浅,十数万年前的场景,倏地被拉回了眼前。 “呵,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夜华复苏,却弃了天君之位,携了浅浅与阿离归隐,天君最终却也未将这帝位传与自己的血脉,而是退位让了贤,这一点倒是让人出乎意料,这一眨眼啊,都过了十几万年了,也不知道这天宫成了哪般模样了...” 白真抬头望了望天,也不知这小仙子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伤心绝望,宁可受那刮骨剥皮般的痛楚,也要从临渊台上跳下... 哎...又是一个可怜人啊,白真一声叹息,这九重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B站看到了邝露与白真的视频,莫名带感啊,意外发现露从今夜白这句诗,把这三人串在一起了,果断拿来做文章,哈哈哈,楼主在润玉和白真之间摇摆,根据文的发展再决定谁是露儿的CP吧 ☆、漫漫上神路 终成陌路人 第一章漫漫上神路终成陌路人 这个老凤凰,自己救的人自己不管,居然还丢给我?说什么斗姆元君的法会非去不可,我看是不想伺候人吧。 白真越想越气,这小仙子奄奄一息的样子,虽说是保住了性命,可这伤势怎么看也得小半年方能痊愈...真是,这烫手的山芋搁手里,扔了吧,同是道友下不去手,收下吧,他白真逍遥散漫惯了,哪里会伺候人啊? 到底是天界的仙子,还是通知九重天来领人吧,打定主意正准备飞音传讯,却听见一把干涩嗓子, “水...” 哎,得了,我伺候你喝水还不行吗,这笔账等折颜回来,我再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白真认命的幻出水壶,扶起昏迷的青衫女子,正待喂于她饮下,却见她眼角一滴清泪,嘶哑却听得清晰,她唤了一声, “陛下...” 白真没来由的心头一震,合着这是当今天君身边的人...你呀,明明自己都渴的要死了,还不忘要为他流眼泪,怎么这天底下有这多傻瓜?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念起了自家妹妹白浅。 折颜临走时特意留下一盏忘情水,估摸着这小仙子醒来能用的上吧,可是,浅浅就算喝了那所谓的忘情水,最终不仍旧是爱上了夜华,这忘情水真的有用吗...做了万年上神的白真,自己也有些模糊了,他没体验过什么是情,自然领悟不到它有多伤人,为何已经拼命忘记了但还是会爱上那个人... 他记得,他问过白浅,但她只是莞尔一笑,说等你经历了就明白了,但是这过程这么痛苦,我宁愿四哥永远不要经历。 嗯,我也觉得,我还是别想那么多的好,是这桃花酿不好喝,还是这青丘不够美,怎的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情之一字,还是离它越远越好。 既是天帝身边的人,还是通知一声的好,老在他北荒躺着算怎么回事儿啊?打定主意正准备飞音传讯,却又听见一把干涩嗓子, “你是...?” 闭着眼的时候已觉得这仙子灵透逼人,甫一睁眼,才发现真是难得的美人...看着仙子懵懂的眼神,白真一时玩心大起,“我是你夫君啊。” “仙上法力高深,仙气醇厚,一看便是位高品尊,怎能是我等小小仙婢的夫君,仙上莫拿邝露说笑了...”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话,对一个重伤未愈的人来说真是不小的体力活儿,邝露暗自试探自己的内元,果然这临渊台凶猛无比,竟是半分灵力也感觉不到了... 没了也好,回不去那九重天,自然也能断了自己的念想,思及此,邝露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微妙的变化,到底是没能逃过白真的法眼,他清了清嗓子,“我不知你为何要跳那诛仙...临渊台,但是呢,这里有一盏忘情水,能忘记一切你想忘记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 一挥袖,方案上边凭空出现了一盏清水,白真想起浅浅说过,这忘情水口感微咸,像眼泪。他也没再多说,径 分卷阅读2 自出了门,这等事情他自然是不好在场。 白真倚靠着树干喝酒,隔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推门而出,那个名唤邝露的小仙子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来,他抬眼看着她,似乎是想分辨她到底有没有选择忘情。 那时阳光正好,细碎的落在她的面颊,花影斑驳,流光浮动,她似是懂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竟比天光还耀眼,缓缓地说,“我没喝,真的忘记,不需要这般用力。” 白真心头微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而青衫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寝食难安,只见她忽而一笑,说道, “仙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邝露愿为奴为婢,以偿此恩。” 完了! 白真眉头一皱,这貌似是要赖上他的节奏啊!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 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我一个人逍遥惯了,并不需要什么奴婢,仙子既已然能走动,那我就通知天上来领人了。”语毕,正准备飞音传讯,却被人轻轻拉住了衣袖,他困惑地望着她。 “别...”邝露剔亮的眸子,盛满了泪水,波光潋滟,晃人心神,她说,“我回不去了。” 白真心下失了计较,面对曾与胞妹同样遭遇的女子,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落泪,这跟看到白浅在他跟前哭没什么两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能为力,他有些疲倦地说,“就予你三个月时间,约莫也够你恢复些许灵力,回那九重天了。” 语毕起身欲走,宽大的水青衣袖再次被拉住,虽仍有些低哑,但女声已柔和明媚了不少,她问,“敢问仙上,尊姓大名?” 对哦,我只知她名唤邝露,可这小仙子尚不知我的名字,心下一转,计上心来,他忍住笑意,肃了肃表情,“嗯,我名为折颜,是这北荒帝宫的君主,你称我折颜殿下即可。” 说完转身,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想到折颜屁股后面跟着个小仙子一口一个殿下的,呵,可不得恼死他! 可那一头的邝露却愣在了原地,没人知道,殿下这两个字对她有着怎样的冲击力。那是她最美好的一段回忆,那是她寄托了太多情思的一轮圆月。 日光愈渐微熹,银辉开始挥洒大地,露从今夜将白,可那月,还是故乡的明吗? 殿下...哦不,陛下,你,可安好? 九重天·璇玑宫 “还是没找到她吗?” “回禀陛下,没,没有...”破军小心翼翼答道,这座上之人心思向来难以揣测,上元仙子是他最亲近的臣子,但也未见他面露焦急,一时之间,破军还真有点同情上元仙子了。 这九重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上元仙子钟情陛下,可偏偏陛下太上忘情,给不了仙子回应。如此想来,仙子遁世远去也在情理之中了,既然仙子是刻意在躲,那这得从何找起呀?破军心里苦啊,万年前找锦觅仙上,找着找着却引发了一场仙魔大战,这次又要找上元仙子,不会找着找着又打起仗吧... 润玉看破军一脸的泫然欲泣,心下是知晓这家伙又在脑补了,他正了正嗓子,拉回破军的注意力,“我已对外宣称上元仙子卸职云游,你也莫声张,私下里找人即可。” 他不是当年为情所累的润玉了,他也不会再为谁那般声嘶力竭了。 邝露会走是他意料之中的,自从太巳仙人身归天地,他就感觉她要离开了。他还记得太巳的临终嘱托,他说陛下若不能给她名分,还请陛下放她走吧。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放”她走。 既然我大婚都不能放她走,那就只有她成婚了。 我曾经最尊重她了,但这一次我却半点不由她。 她好像是哭着跑出去的,我的心好像也跟着她跑出去了。但我仍然还是一步未动,埋下头处理那些永远都看不完的奏折,我跟自己说好的,太上忘情,才能关怀众生。 可是邝露,算不算得这天下众生的一员? 我看见心底,有一个“邝露”噙着眼泪,这样问自己。 自然是算的。虽我深知,我关怀了众生,却唯独残忍了你。 走了也好,都走了,自然也就清净了。我本就是万年孤独的命,父帝说过,天帝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我又怎能自私的再拉着别人陪我一同受困呢?邝露那么好,自然应该有另一番人生,而我,而我... 批注的笔顿住,是呀,而我呢,我自然是,遥相祝福... 月光洒进了璇玑宫,一地清霜,分外凉薄。 ☆、无心爱良夜 任月下西楼 第三章无心爱良夜 任月下西楼 仙侍进门时,步履踉跄,差点被门阶绊倒,许是听见响动,润玉放下经书,抬眼看去,只见小仙婢一脸张皇,他不由开口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奴婢...奴婢清扫临渊台时, 分卷阅读3 拾到此物,经过辨认,都说...都说这是上元仙子的饰物...”小仙婢垂着脑袋,双手高高的捧奉起那只耳坠,却是一眼都不敢瞧天帝的表情。 不知为何,润玉却轻笑一声,“怎的可能?你且呈上来,本座看看。” 邝露一向小心谨慎,怎得会跌入那噬人的临渊台,定是旁人搞错了罢。润玉这么想着,仙婢已将耳坠奉上,他伸手正将拿起...五指却顿在半空。 表情蓦地冷肃起来。 耳坠上的水晶珠子,虽然很微弱,但润玉还是立马感知到,这萦绕于珠子的灵气是属于邝露的。 “走,去临渊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稳,那慌张来的如此迅疾,已无暇揣摩个中因果来去。 青丘·北荒帝宫 “折颜殿下,这偌大的帝宫,为何不见一名仙侍?”邝露在这宫苑转了半日,终于死心了,这浩浩宫廷,果真只有她同“折颜”两个人。 每每看着邝露一本正经的称呼他为折颜殿下,白真就忍不住发笑,“我们青丘民风淳朴,崇尚自由,修炼本就是为了随心随性,你们天族就是规矩太多,那样做神仙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如今想来,的确是无甚意思...”邝露叹息着附和道。 知是勾起了她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白真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你要报恩,不知是个怎么样的报法?” “只要仙上有所求,邝露定当全力以赴。”这话说的郑重,情真意切,却并非她真实所想。 青丘是世外之地,寄身于此,估计很难被找到,不被找到,自然就能慢慢忘掉...呵,邝露心底却是自嘲一笑,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期盼着那个人来找自己吗?我竟还心存幻想...是伤的不够深,还是痛的不够久,邝露啊,你清醒一点吧... “如此,你便随我去趟南海。”白真理了理衣襟,似是立马便要出门。 邝露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吧,折颜殿下,邝露的腿都还瘸着呢...” “哎...”白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 伸掌轻抵于邝露胸口,一阵青色灵光闪动,少顷,收掌于袖中,正色道:“折颜...咳咳,本君之前保住了你的仙根,如今这些抽筋断骨的皮肉伤不算什么难事,我刚催动灵力帮你治疗,现下应是痊愈了,你且活动活动。” 闻言,邝露来回走了几步,果真,身上的痛感消失了,上神都是这般神通吗?想到之前自己疏于修炼,近两万年了也没能飞升上仙,真是惭愧...能感觉到内元有些许灵力盈动,邝露暗下试探,约莫千年的灵力积淀于墟鼎,乖乖,千年灵力随便送的吗?这相识不过数日的人,竟端的如此大方...邝露望向“折颜”,一脸的不解。 不知为何,白真被她看得莫名的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南海此去,千里迢迢,我渡与你一千年的灵力,省得你拖我后腿!”说完却又觉得后悔,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件事,被自己搞懵的白真彻底不管不顾了,一甩广袖,“发什么愣,走啦!” 而此时此刻的润玉,正直直盯着临渊台下汹涌狂暴的风眼发愣。 如此便说得通了,为何这天上地下都寻不到她的踪迹。跳了这临渊台,就算大难不死,也会陨失仙根,丧尽灵力,再也无法探知仙人何处,就像从不曾存在过,就像从未失去过。 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管出于何种情愫,邝露之于他润玉,到底是不同的。 他于台边,安静的坐了下来,突然很想再喝一壶,她酿的玉壶丹心。 可笑玉壶都没了,空留一颗丹心又有何用... 不知过了多久,沾染了一身清霜的润玉将才起身,向璇玑宫走去。 “找寻上元仙子一事,就此作罢,切莫再提。” 守在南天门的破军,莫名听到天帝传音。 “臣,领法旨。” ☆、皎皎鲛人泪 拳拳赤狐心(一) 第四章 皎皎鲛人泪拳拳赤狐心(一) “近来龙族屡屡迫害鲛人一族,甚至逼得鲛人王吞珠自尽,怎得这么大的事情,泱泱天官三千,竟无一人上奏?”润玉问的随意,好似并未动怒。 天官们可都知道他们的天帝陛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此刻,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个个低眉垂首,噤若寒蝉。不过若问为何无人上奏,其实与当今陛下的身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陛下可是为了洞庭一族受了三万道雷刑,这爱护水族的拳拳心意可见一斑。如今火神归隐,水族得势,且这龙族是水族之首,自然开罪不得。更何况鲛人一族自古势弱,就是凡人尚敢欺上一欺,被龙族欺辱奴役早已是见怪不怪之事。 不过欺的首领吞珠自尽,的确是过分了点。 看着一帮沉默是金的大臣,润玉莫名的有些想念太巳仙人尚在的时候。太巳毕竟是官场的老油条,总能看出帝王的心思,真真是搭台唱戏的不二人 分卷阅读4 选。 “水神彦佑何在?”这彦佑,又没来上朝。 “启禀陛下,水神仙上说...他说...”仙侍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说。 “他说什么,你如实回禀即可。”本座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他说他看了今天的黄历,蛇不易出行,且无事可奏,便跟陛下告假一日...”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润玉无奈,头痛扶额。 “你去他洞府通传,本座不仅不准他今日的假,还命他速速赶去南海处理鲛人王的案子,若是龙族有错,把龙王给本座提来,本座要亲自审问!” 南海·婆娑林 “折颜殿下,我们为何要来这南海?” “自然是来钓鱼啊。”白真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钓鱼?”邝露有点不敢置信,上神都这般古怪吗? 眼瞧这傻姑娘又信了,白真暗自好笑,这小仙子的迷糊劲儿真真是可爱的紧。他以为邝露会和浅浅一样,饮一碗忘情水换三百年安生,然而她没有,她笑着说,真的忘记无需用力;他以为她领受情伤从此意志消沉郁郁寡欢,然而她没有,她依旧开朗爱笑,除了偶尔感伤... 邝露,真的,很不一样。 “嘘,我好像已经知道他的方位了...” 白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似乎在努力辨别着什么,邝露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所谓的婆娑林,无非就是一片广大的椰林,除了椰树还是椰树,哪有什么人啊...海风阵阵,隐约能闻到一丝咸腥,如此干扰之下,折颜殿下的狐狸鼻子真能嗅出人的方位吗? 等等,狐狸?青丘的帝君不是都姓白吗?? “哎呀,你发什么呆呀?快跟我来,可别让他又跑啦!”白真心急,拉起邝露的手就往椰林深处疾步走去,全然未顾及到她那好似被雷劈中的反应。 生平,第一次,被除了爹以外的男仙,牵手了... 青丘果真是民风淳朴,自由奔放,邝露总算是领教了。 “乔莫,总算找着你了,还不速速跟我回青丘!” 只见一名红发赤瞳的青年,怀抱着一口大缸,愣愣地盯着白真邝露,“咣当——”一声,水缸掉落在地,砸成一地碎片,只见他慌张说道:“白,白真上神...” 白...白真上神?? “等等,你不是说你名唤折颜吗?”邝露终于想起把手挣开,质问道。 “唉...居然这么早就被拆穿了,我还想等折颜回来,看看他的反应呢?”白真佯装懊恼,笑着调侃道,“谁叫你这丫头太好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你,我...”自认嘴炮没输过的邝露终是败下阵来。 只有乔莫在一旁欲哭无泪,合着白家祖宗不远万里从青丘风尘仆仆赶来南海就是要我看他俩恩爱拌嘴的吗? 乔莫一时百感交集,暗忖道,我的命怎就这么苦啊...嘤嘤嘤... ☆、皎皎鲛人泪 拳拳赤狐心(二) 第五章皎皎鲛人泪拳拳赤狐心(二) “乔莫,你怕不是欺我白家无人,居然逃婚?!”语气颇为强硬,看的出来,白真是真的动了气。 “白家祖宗,我哪敢啊?”闻言,乔莫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忘了刚刚缸碎了一地,痛的嗷嗷直叫。邝露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他扶了起来。 “方才...你称他白家祖宗?” “你莫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白真上神有多么尊贵吧?”乔莫一脸夸张的开启拍马屁模式,“就这么跟你说吧,曾经的天族太子夜华是我们白真上神的妹夫,曾经的天地共主东华帝君是我们白真上神的侄女婿,名义上是北荒帝君,因着白止狐帝早已归隐,实则白真上神才是我们青丘五荒现如今真正的狐帝!” 虽说知是这小子在奉承自己,好为其开脱,可是正常人哪个不喜欢听奉承话儿呢?白真一脸的受用,环抱着胸,准备迎接邝露投来崇拜的眼神。 “白真上神...冒昧问一句,您高寿啊?” 白真差点摔倒。 “你莫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白真上神位份有多么崇高吧?”乔莫一脸夸张的继续拍马屁模式,然而此刻白真只想堵住他的嘴,“我们白真上神已有三十万年仙龄,辈分高到就是当今天帝都得叫声爷爷...” “爷爷...”邝露下意识地就喊出了声。 白真现在只想弄死这个叫乔莫的小子... “行了,你少拍马屁,”白真打断他,“你可知白洛是本君最喜欢的...嗯,侄孙女,她肤白貌美,堂堂青丘郡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居然...”去泡一条鱼... 听到这里,邝露大概算是懂了,眼前这白真上神呢,是祖宗级别的人物,这个叫乔莫的青年逃了青丘的婚约,藏到了这天涯海角的南海之滨,可是...“你抱着一口水缸 分卷阅读5 是何故?” “哼,他拿水缸能做甚,估计还是为着他那小情人...”白真恨恨说道。 “的确,虽说鲛人可以化形为人,但每逢十五月圆时,鱼尾就会现身,必须重归海里,不然就会缺水而死...可如今这南海龙王搅得鲛人王庭天翻地覆,南海她是回不去的,我灵力低微控不了水,只能想出这法子,去打几缸海水来...”说着说着,乔莫眼泪都快出来了。 哼,又在做戏,白真翻了个白眼。 邝露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若是乔莫说的属实,的确是耽误不得。“我可以帮你。”邝露微笑说道,“我名为邝露,真身本就是天地间一滴露水,御水之术于我而言易如反掌!” 闻言,白真挑了挑眉,哼,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将如何控水。想起邝露那声爷爷,白真就想打人,真是天道好轮回,天天一口一个老凤凰,合着自己也有今天...哼,我白真偏就不服老! “真是太好了,那你随我来,我带你见她!” 等着邝露等人见到静姝时,她已无力维持人形,丹砂色的鱼尾精致的暴露在空气中。但是静姝的情况很不妙,她双手紧抓地面,似在极力忍受着脱水之苦,汗湿的发缕混着污泥贴在面颊上,看着十分狼狈。这狐狸虽说御水不行,但是刨坑的本事倒是不小,想来静姝躺着的坑洞便是这赤狐刨出来的,只肖注入海水,便能解她于水火。 如此,事不宜迟,我得速速引来水源。这么想着,邝露便掐诀御水,然而,几番尝试,终是失败,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喂,你想什么呢,你身体里统共只有我渡与你的那区区一千年灵力,就这点灵力就想御水?”让你逞能,让你叫我爷爷。 “这...”想起方才的信誓旦旦,邝露羞愧难当,恨不得就着这坑洞钻进去得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后悔去跳了那劳什子的临渊台。 眼见邝露窘迫的都快哭了,白真又觉着自己不该在人前这般扫了她的颜面,心下一合计,终是拿定了主意,他轻声说,“邝露,过来。” 闻言,邝露虽是不解,仍是走到他身边。白真抬手,食指轻点于她额头,青色灵光乍现,源源不断涌入邝露天灵。 “我现在渡与你一万年的灵力,你本是水族,万年灵力足够你御水了。” 这是邝露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白真的,温柔。 只有乔莫在一旁欲哭无泪,合着白家祖宗不远万里从青丘风尘仆仆赶来南海就是要我看他俩恩爱渡灵的吗? 乔莫一时百感交集,暗忖道,麻烦快点好吗?我的静姝就快不行了...嘤嘤嘤... ☆、皎皎鲛人泪 拳拳赤狐心(三) 第六章 皎皎鲛人泪拳拳赤狐心(三) 夜晚的海风更冷冽了些,月辉洒落在茫茫海域,广阔静谧却也寂寞无比。邝露与白真并肩坐在海边,吹着海风,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我从来没有离星星,这么遥远过...”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邝露。 真的从未如此远过,一不小心,便是海天之遥。 白真转头看她,却见邝露神情落寞,心中一声叹息,是离星星远吗,我看是离你的陛下远吧...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好没意思...白真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坛桃花酿,有这时间伤心,还不如喝酒,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 他随手幻出两个酒杯,便就斟上了,“这是折颜酿的桃花酿,是这六界最上乘的酒,你且尝尝。” 邝露接过酒杯,小酌了口,不由得赞叹,“你们都是什么人物啊,怎得会有这么香的酒?”其实从醒来的那一刻起,邝露就一直处于比较迷茫的状态。怎得就有人能保住她的仙根,怎得就有人能治疗她全部的伤,怎得就有人...渡她万年灵力...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呵,你终于明白你是被宝捡到了呀,跟着我白真上神混,自然有你的好处,”白真顿了顿,继续说道,“听乔莫说,那个鲛人名为静姝,静姝静姝,静女其姝,这名字不错,你叫邝露,邝露邝露,旷野之露,嗯,也不错...” “你说乔莫的名字该怎么解?”邝露微笑着望着他,弯弯的眼睛亮亮的,好似装进了满天星子。 白真一时怔愣,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故作生气道,“哼,他呀,什么乔莫,我看樵木还差不多,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说人家呢,白真白真,白信你真!” 知是又拿他骗她一事说事儿,白真没好气道,“亏我今天还渡你一万年灵力呢,你就是这般知恩图报的...” “谢了你的灵力了,这事咱俩就算扯平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明天真的要把乔莫带回去?我看静姝伤的不轻,离不开人的...”邝露面露忧色。 “我管他们作甚,我只心疼我的小白洛,这事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明天就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回去完婚!咦?不对...”白真嗔怪道,“你现 分卷阅读6 在可是我仙侍,怎得向着外人说话?” “因为...我也是逃婚的那个人。” 白真不由坐直了身子,这是这些天来,邝露第一次提及往事。 “我理解,要和不爱的人成亲,是多么折磨的一件事。” “既然都逃了,那你为何,不去找你爱的人...”白真小心翼翼问道。 “呵,”一滴眼泪,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就是我爱的人逼我嫁给我不爱的人啊...呵呵,去找我爱的人,我哪有什么爱的人?我不过是一个,从始至终的可怜人...” 白真眼瞧邝露哭的止不住,一时也慌了神,他揽过邝露的肩,让她贴靠于自己胸前,柔声安慰道,“你别哭啊,我放过乔莫还不行吗?真是的,那个人他不爱你,那是他眼瞎!” 也不知邝露有没有听进去,她忽地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白真好不容易把酒壶给夺下来,发现已是一滴不剩...一下喝了这多桃花酿,你可不得醉上三天三夜啊你!一想到南海到青丘,此去万里还得把她背回去...初相识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白真,他都在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五百两银子。 可那头的邝露可不管他那多,枕着白真的腿,便要睡去。白真无奈,只得由她,正打算入定时,却听见这小仙子说起了醉话。 “白真上神,我要是...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我早点遇见了你...我一定,一定...会与你...” 会怎样?白真竟莫名有一丝小期待。 “会与你...义结金兰...” 白真,卒。 “陛下...邝露想你...” 兴是怕这凛冽的海风冷着邝露,白真捏了个诀,布下结界。 安心睡吧,我在这里,便无风无雨。 ☆、皎皎鲛人泪 拳拳赤狐心(四) 第七章皎皎鲛人泪拳拳赤狐心(四) “润玉,我回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万年了,这彦佑的性子还是这般随意,润玉面上虽无甚表情,但心底里还是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就好像故人如斯,便一切都能照旧。 “案子查的如何了?”他沉声问道。 “你的仙婢忒没眼色了吧,我风尘仆仆从南海赶回来,连杯茶水都没有吗?”彦佑意有所指的说,“哎,我看你这璇玑宫离了那谁谁,还真真是来不得了...” 闻言,润玉也不恼,知晓他是在为邝露打抱不平,身为唯二的知情者,彦佑知道邝露并非什么卸职云游,而是因他指婚才被逼走的。不过,他要是知道邝露甚至为此跳了临渊台,他可能真真是来不得他这璇玑宫了。 润玉心中默默长叹了一口气,“来人,看茶。” “这案子说来也简单,这龙王不知从哪听说鲛人族有个宝贝鲛珠,硕大无比,光华照人,便想讨来玩赏几天。你也懂得,说是玩赏其实就是要这宝贝,哪成想这宝贝竟是鲛人族的传位之宝,拒不外传,龙王便翻了脸要强夺。鲛人王义愤难当,当场将这鲛珠吞了下去,殒身了。”彦佑说的口干舌燥,呷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不过呢,鲛人王吞的那颗是假的,真正的鲛珠他早就托付给了她女儿静姝,逃到了岸上。这鲛人族是真的冤屈,反正我把龙王给带回来了,该如何发落,全凭你处置了。” “嗯,本座知晓了,这一趟你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你可知我这趟遇见了谁?”彦佑笑的狡黠。 润玉没搭腔,只是投来了疑问的眼神。 “啧啧,我告诉你啊,我碰见邝露啦!”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我在去南海的途中,老远就察觉到一阵浓厚的仙气,正想呢,这肯定是哪位得道多年的上神,结果走近一瞧,竟是一名身着青衣的上神,他怀里正抱着不省人事的邝露!” “...然后呢?”好半天,润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不行啊,我就把他拦下来,问他把我的小露珠怎么了?呵呵,你说怎么地,他还瞪我一眼,他问我是邝露的什么人,他气场太强大了,我都不敢开玩笑,只能老实回答说是友人。他的脸色才又好了一些,他自称名为白真,邝露贪杯喝多了,他要带她回青丘,还说要是我找她去青丘就行了,说完就没影儿了...” “白真...青丘...”润玉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腾地一下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宫门外走,“龙王的案子暂且搁置,本座要出去一趟,你且自便吧。” “哎,哎!我,我话还没说完呢!”彦佑气闷地甩了甩衣袖,恨恨说道,“哼,早前非给人指婚把人逼走,这时候倒知道着急上火了...” 九重天·姻缘府 “叔父,近来可好?”润玉心中虽急,倒也没有忘了礼数。 “哼,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把小露珠逼走了,我这里可没有你的姻缘了。”月下仙人没好气的说, 分卷阅读7 说完便转身继续捯饬他的话本了。也不怪他会这样,当初邝露三年孝期刚满,润玉便托他给邝露物色好仙家,这榆木脑袋着实把他气得半死,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小露珠的心思,还把人家给逼得离职远走...哼,活该你单身! “润玉此番,是想想问问叔父,可知道青丘的白真上神?”叔父母族便是青丘九尾狐族,兴许能从叔父这里知晓一二。 “好端端的,问这作甚?”月下仙人仍是不愿搭理。 “彦佑说,他看到白真上神与邝露在一起。” “咦?这是怎得回事?”月下仙人一下听到这么大的八卦,便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润玉的气,他困惑道,“按青丘的辈分,我还得称白真上神一声表叔呢!反正打我记事起,便只知他是狐帝白止四子,是青丘五荒中,北荒的帝君...” “若照叔父所言,我要寻得上神,去北荒就行了?”得道多年的上神,大多飘忽不定,所以润玉才要确认一番。 “哼,你去寻人家作甚?哈哈,该不会是开窍了,要寻回小露珠呢吧?”月下心情大好,拿着润玉好一番打趣。 是吗?也许是吧。邝露跳临渊台一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若不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 见润玉不答话,月下只当他是害羞了,也不逗他,“你要寻这白真上神倒也容易,他如若不在北荒帝宫,便就在青丘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你快快去吧,可别让人把小露珠给抢走咯!” “如此,便多谢叔父了。”润玉掐了诀,一个闪身便已不见踪影。 这小露珠能量还挺大的,能让我们向来镇定自若的天帝陛下如此着急,看来这俩人,倒还算有戏...哈哈,看来我的话本又有新的题材可以写了,《霸道天帝爱上她》,嗯,这名字不错~月下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天不遂人愿 故使侬见郎(一) 第八章 天不遂人愿故使侬见郎(一) 从上清天法会回到青丘,春景明媚,满目葱郁,惠风和畅。老远便瞧着白真候在桃林入口,虽说真真一周岁起便黏在他身边,但是此般望眼欲穿的场景却是绝无仅有的。折颜一时心情大好,加快了步伐走到他跟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被白真拉着往林子里去。 “发生了何事,怎得这般着急?”折颜不免担忧,毕竟成为上神数十万年,早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真真着急忙慌。 “哎呀,都是那个傻丫头邝露,牛饮一整壶桃花酿,这都三天了按理讲也该醒了,不仅没醒,还高热不断,你且给她瞧瞧,可别把人烧傻了。”白真也是忧心,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可那头的折颜,却听得迷糊,“傻丫头邝露?” “哦!你去了法会不知道,就是你救下的那个小仙子,她呀,名为邝露。”白真解释道。 竟是这般无谓的事情,折颜不禁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回到木屋,果真见到了那日的小仙子躺在床上,面颊发红,不停地冒着虚汗。可是折颜却有些恍惚了,这可跟那日的仙子相去甚远,不仅无伤无恙,甚至还颇有些灵力环伺浮动。他一下便了然,不免又有些困惑,怎得他就走了这几日,这真真就与她这般要好了? 他转头探究似的望着他,然而白真的注意力全在昏睡的小仙子身上,他用丝巾体贴的为她擦拭着面部,可能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回头与他说道,“你发什么愣啊,你可有法子给她解酒?” “...自然是有的。”一声叹息,低不可闻。 待邝露悠悠转醒,满眼里都是如沐春风的白真。头仍是疼的很,真没想到这桃花酿的后劲竟这么大,一难受不免会气恼,一气恼不免会使小性子。她嘟囔着,嗔怪道,“都怪你,什么最上乘的酒,害我这般难受...” 白真表示本上神不背这锅,“我哪知你会整壶全喝光啊...” 不过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有些心软,纤长葱白的五指轻柔的按揉她额头,“如何,好些了吧?”见邝露一脸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他失笑说道,“既然好些了,就穿好衣服随我出门拜见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邝露眼神懵懂,颇为稚气可爱。 “其实我之前也不算骗你,真正救下你,保住你仙根的实则是折颜上神,你现在躺着的床,所处的屋子,以及屋外那十里桃林都是折颜上神的杰作...”白真耐心道。 “如此,便不揉了,我们这就出去吧。”邝露抓住他的手,停了他的动作,却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立马便又松开,垂了头颇有些尴尬。 虽不太懂男女之情,但白真并不傻,知是这丫头害羞了,也不再逗她,留下一句我和折颜外边等你便就出去了。 只剩下邝露独自一人风中凌乱,邝露啊,别花痴了,这可是上神,还是你爷爷辈儿的上神,这样的上神早就不通情爱了,没得可能的...别再瞎想了。 许是听见了推门的响动,邝 分卷阅读8 露刚出木屋便见着白真和一位粉色衣袍的上神正盯着她。想来那位粉色衣袍的上神便是折颜上神了,她快步上前,双膝一跪,拜谢道,“小仙邝露,在此拜过折颜上神,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折颜勾了勾唇,伸手将她扶起,语气温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原来这折颜上神也是这般亲切和善之人,邝露刚宽了心,却听见桃林结界外传来至死难忘的温润嗓音。 “请问白真与折颜二位上神可在,小神润玉,在此叨扰了。” 战场上催命的战鼓,大抵也不过如此罢。 邝露觉着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 “你好生歇着吧,我去把他打发了。”白真瞧她神情不虞,体贴说道。 “不可,青丘向来与世无争,若此去跟天界起了争执,倒是邝露的罪过了。此人想必是因我而来,自然由我邝露出面解决。”邝露坚定道。 这才是她的样子吗? 婉转迂回,小心谨慎。那个小性子,迷糊,可爱的邝露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白真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不过听到他的声音罢了,便已如此兵荒。 “当年我应上神天劫,曾断过一条尾巴,九尾狐九尾,一尾一法宝,我便把这牵心锁交于你,若是那家伙欺负你,你只要念召唤诀,我便能赶来你身边,可记住了?”说着,便将一枚泛着幽蓝灵光的形似铜锁的法器,付与邝露掌心。 见此情形,折颜不禁诧异,心下怅然,他的真真...怕是动了凡心。 邝露其实不想承他白真太多的情,毕竟承的越多便欠的越多,她一介小仙,还不起的。只是这都交到手上了,也不再好推脱,轻声道了谢,便向桃林外走去。 许是这景应了她此刻的心情,忽而风乍起,漫天花瓣飞舞飘零,只远远见那人玉冠白衣,临风而立。 兴是乱红遮了眼,她竟有些看不清晰。 好久不见,我的... 陛下。 ☆、天不遂人愿 故使侬见郎(二) 第九章天不遂人愿故使侬见郎(二) 不过百十米,却像走过了一生,她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终于走到他面前,走到这浩浩余生的尽头。 “不知这位仙友,找我家上神所为何事?” 的确,自决定出来见他,邝露便下定决心,就当作是饮下了那盏忘情水,就当作是死过了一回。而今,她要和她的天帝陛下,她心爱的夜神殿下——长相绝。 “邝露…”润玉不禁轻唤出声,眼见她安康,却是浅浅一笑,这微弱的弧度已是他这万年来头一次这般动容。 “邝露从未见过仙友,敢问仙友缘何得知小仙名讳?”打算装傻到底。 润玉并不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无论邝露是否真的忘了他,都只能说明她终是放下了他,这样也好,我本就不值得你痴心记挂。 “小仙表字润玉,仙子唤我润玉就好。”公子如玉,温文有礼。 “白真和折颜二位上神,今日不便见客,润玉仙还是改日再来吧。”邝露已然不愿再多做纠缠。 “...如此,那小神便只有改日再来了,告辞。”润玉拱手施了礼,便转身离去,然而他并没有掐诀,这青丘风景甚好,他打算游览一番。 目送他离去后,邝露整个人几乎瘫软。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出来见他,她无疑是勇敢的,见他却假装忘他,大抵她还是懦弱的。不过谁能想到,纠缠万年之后的久别重逢却是这般短小精悍,她忘了他,他别了她,如此简单。 呵,如此甚好,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可大抵她还是懦弱的,转身那一刻,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邝露走后,白真便一直心神不宁。 “你再这样心不在焉的,这局可就要输了...”折颜无奈道。 “也不知邝露怎样了,她那么好骗,该不会被人拐跑了吧?”白真忧心忡忡。 闻言,折颜不动声色道,“你这般照拂她,倒让我想起浅浅凤九还在青丘的时候,”他笑了笑,调侃道,“我看你啊,实在是太喜欢给人当哥哥了。” 恍然想起自己对邝露的种种不同,的确是超出了对一般人的待遇。合着折颜这么一说,他好似通透了,原来自己已经把她当作了妹妹,当是了自己人。 “我看你确实看重她,要不我帮你主持一下,让你二人歃血结誓,正式结为契兄妹?”折颜缓缓说道,“如此邝露便是青丘的人,有了青丘这个靠山,六界之内谁还敢欺负她,也能宽了你的心,你意下如何?” 一想到让邝露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妹妹,白真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一开始对她另眼相待的确是因着浅浅,可是相处下来,她并不像浅浅,她不像他的妹妹怎能成为他的妹妹? 稍作思量,白真回绝道,“算了吧,她是天界的人,需不需着我这青丘都不一定,稀不稀罕 分卷阅读9 有我这个哥哥就更难说了...” 正商量着,却见邝露慢慢走了回来,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白真正想开口询问,邝露却朝他和折颜行了礼,便告辞回北荒帝宫。 “许是那小子欺负了她,”白真先是气恼,继而又有些担心,“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改日再与你下棋。” 好字都还没说出口,白真早已抽身离去,折颜无奈的摇摇头,叹笑一声,默默将棋子收捡好。 北荒帝宫宫苑内有一棵高大壮硕的槐树,树下有个秋千,此时邝露正坐在秋千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当时迷谷还说,槐树一半木一半鬼,是招鬼的树,四叔干嘛要种这种树?白真一记眼刀过去,就你话多,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不过还是被迷谷说得渗人,他便绑了秋千想让这棵树看起来可爱一些,结果迷谷又说,树上的鬼都是吊死鬼,怎得四叔连绳子都绑好了? 现在想起来白真都恨得牙痒痒,如此没有眼色,活该几十万年了你还是个小精灵。反正这树招不招鬼他不晓得,但是这秋千招邝露是肯定的,自打住进了这北荒帝宫,她最爱待的地方就是这个秋千。 白真轻轻地走了过去,柔声道,“他欺负你了?怎得还哭了?” “没什么...”邝露擦干泪痕,淡然道。 “擦一擦吧,脸都花了...”说着,便递给她一方手帕。 看着这方手帕,不知为何,邝露竟一时崩溃,泪如泉涌,悲戚道,“你可知我这三年...是如何得过?” 白真见她没接,便径自替她擦去眼泪,温柔道,“你说,我听。” 从那一天起,邝露才终于明白,润玉当初会向她一述衷肠,并非她有多特别,只是刚好她在身边。 ☆、天不遂人愿 故使侬见郎(三) 第十章天不遂人愿故使侬见郎(三) 若说这三年如何得过,一切又都无从说起。 三年前,父亲随陛下镇压鬼族叛乱,不幸遭人暗算,身归天地。太巳府哭孝挂白四十九天,随后遣散姬妾仆役,偌大的太巳府最后只剩得我邝露一人。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我还有陛下需得我照顾,何曾想回到璇玑宫后,却是连陛下的面都难得见上一回。 如梦初醒,其实于陛下而言,我并不是那般的不可或缺。 是啊,堂堂天帝,坐拥九重天,哪里会缺少一个掌灯,一个沏茶,一个跑腿的人?是我高估了自己罢。 流言四起,太巳身陨,邝露对陛下再无任何价值,弃之如敝履,天后梦碎。听到流言并不以为意,只需陛下一个眼神,我便能宽慰。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三年来,我一边承受着丧父之痛,一边面对着陛下日益深重的冷漠。 我常常在想还留在这天宫做什么,不过是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柄,我总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我等他够久,我和陛下终能回到从前。直到三年孝丧后,陛下终于主动召见了我,当我以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时,他却轻飘飘地抛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本座已为你觅得良婿,择日为你主婚,这是天帝法旨,不容回绝。” 我的陛下,您如何能,说得这般轻松啊... 您可知,您一字一句,胜过千刀万剐,邝露的心,快痛死了... 为何会跳临渊台,因为跳了临渊台的仙人,没有轮回。 我怕我这般执拗的人,进了轮回还是会爱上他,不若就毁了仙根,一切归零。 “其实死过了这一回,我更觉通透了。”邝露轻声道,“白真上神,谢谢你。” 白真心疼的轻揽她入怀,郑重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青丘北荒帝宫的人,你不是无根的浮萍,你的家在太巳府,也在我上神白真,你可明白?” 明白吗?明白,也不明白。这承诺听着颇有些诡异,但是不妨碍邝露为此落泪感激。 她突然破涕为笑,调侃道,“都说九尾狐是狐族最强悍的,你断了一条尾巴,成了八尾狐,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罩着我,替我做主...你可不要逞强了。” 知是邝露缓过了劲儿,俨然开始拿他打趣,他便顺着她说,“一看你就是修为低没飞升过,可知道飞升后,整个人焕然一新,断掉的尾巴,自然便又长出来了。” 哼,说我是八尾狐,这听起来未免太掉档次了些。 “我的确是修为低,沉湎情爱,疏于修炼,不若我拜你为师,且带我早日得道飞升?”邝露眨眨眼睛,因还带着泪花儿,好似忽闪忽闪的星星。 完了,这样的邝露,他白真根本无法拒绝啊! 于是便这样莫名其妙的,白真突然多了个徒弟,他暗暗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兄妹到父子,他这辈分似乎又拉大了呀... 本以为已将前尘往事交代清楚了,可谁知,翌日润玉便找上门来。邝露以为还是来寻自己的,便想亲自将其打发了去,可门外的人指明是来请教白真的。既是执 分卷阅读10 掌六界的天帝,青丘也不好拂了他的颜面,白真便让邝露先行回避,今天他便好好会会这个曾为了一个女人发动了天魔大战的天帝陛下。 “不知天帝驾临我这小小北荒,所谓何事呀?” 按理说,天帝来了应让出主座,并由天帝先行质询,可这在青丘便行不通了。白真没让入座更没让上茶,润玉只好于殿中央直挺挺站着。 润玉倒也不恼,说来说去,这位还是自己表家爷爷,他谦恭道,“小神叨扰上神,是有一事相询,不知我璇玑宫上元仙子,而今如何流转上神帐下?” 等会儿,什么叫你璇玑宫上元仙子? 本就没好气的白真,这会儿真是没了好脸色,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润玉。虽说生得一副好相貌,但是与他相比,还是要逊上几分,可见这邝露,眼光也不咋地。 大概怒极反笑,他嘲讽道,“你的仙子丢了,与我何干?天帝若无其他事,还请回吧。” 润玉却站的笔直,他严肃起来,“上神看本座不惯,无妨,我来只是想...弥补我的过错。” 也许润玉从未深想过,他再一次为了邝露妥协。 在他眼中六界不过股掌之间,他自当君临天下,为着邝露他改了自称,不过是希望上神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和邝露不是君臣,他俩之间是你我,是战友,是交织的求而不得的两段孽缘。 他不爱她并非是错,但是伤了她的心,害她跳了临渊台,这是他的罪过,他应当赎罪。 他说过,要关怀天下。 而邝露,应是天下一员。 ☆、天不遂人愿 故使侬见郎(四) 第十一章 天不遂人愿故使侬见郎(四) “呵,过错?弥补?” 白真嗤笑一声,“你可知折颜捡到邝露时,她怎生模样?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千髓百骸没有一处完整...若非折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行保住了她的仙根,她早就身归天地,香消玉殒了...试问,你当如何弥补?” “我...”润玉大抵是能想象到那番场景的,然而白真这般一叙述,他还是感到战栗。一想到,他把邝露/逼得差点殒身,便越发懊悔。 “如今邝露饮下了忘情水,已全然不记得你,何况她现在更是我白真心爱的徒儿,你若是再想加害于她,凭我数十万年的修为,不说将你九重天翻个个儿,戳个窟窿还是绰绰有余的。话尽于此,天帝请回吧!”白真不耐到了极致,已然下了逐客令。 然而润玉一动未动,真龙之气隐隐浮现,几欲化形,这是天帝之怒。 你如何说我,我不在意。但你威胁要毁九重天,便就不可以。 不然,不然...我这万年来凄清的持守,为的是什么? 以邝露对这二人的了解,她深知白真所言非虚,这俩若真打了起来,润玉绝非对手。而天帝若殁于青丘,那白真也再难脱身,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心意一定,邝露便冲到前殿,跪伏于白真跟前,扒着他的腿,一脸天真地撒娇道,“师父莫要动气,若是这润玉仙顶撞了你,露儿替您赶出去就是了,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这柔柔的女声一入耳,炸毛的狐狸瞬间乖顺了。 嘿,这一声“露儿”可真好听! 白真眼见既然邝露都出来替他求情了,他也只能叹息说上一句,“我啊,都依你,你且把他送走吧,我去寝殿歇息了。”说完便拂袖走人了。 整个大殿也只剩下邝露润玉二人,她直直盯着润玉,平静道,“润玉仙,请吧。” 邝露曾经陪他去过很多地方。 陪他去布星台挂夜,陪他去洞庭湖认母,陪他去人间探望锦觅,陪他去六界四海办事...如今,还得陪他在这青丘闲闲游走。一想到邝露喝了忘情水,忘记了他,他便在心底嘲笑自己,曾经深爱如此便能放下,用一万年时间所谓太上忘情又是何苦? “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来归还仙子一项物什。”说着便摊开了手心,一串坠着三粒水晶珠子的耳坠映入眼帘。 邝露一时怔愣,强装道,“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物件...润玉仙还是另觅主人吧。” “如此,那便算了吧。”润玉只得缩回了手,神情黯然。 不知为何,这样的润玉,看着好生可怜,邝露心下一软,宽慰道,“方才师父说的有些重了,无论你我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已经忘记了,润玉仙也切莫挂怀,你不欠邝露任何...”眼瞧已快到青丘出口,邝露止住了脚步,“已是青丘边境,恕邝露不再远送。”说完还恭敬的福了福身,正欲掐诀回宫,只听身后那人说。 “再陪陪我吧,我已经好久...没和人好好说过话了。” 她还是那样,润玉稍有示弱,她便忍不住的想要拥抱他,星星月亮恨不得都摘了送他。 她稍有迟疑,但还是回身,“如此,我便带润玉仙去瞧瞧我 分卷阅读11 们青丘最美的地方。” 若虚谷是白真带她来的,说这里能看到青丘最美的夕阳,如今她二人正坐在草坡上,静候着日暮时分。邝露忍不住用余光偷瞄身旁之人,落日余晖斜斜的落映在润玉的脸颊,清隽的五官愈发柔和,让人心旷神怡,见之忘忧。 我心中的那个人是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恍然便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恍如隔世。 “我很羡慕你,你放下了,解脱了,我却还没有...”润玉突然开口道,“昨天我来了,看见你安好,我便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去之后,又觉得这还不够,我要带你回天宫,给你最好的封赏,一洗这三年来滔滔不尽的谣言...” 呵,原来你都知晓啊,是啊,身为九重天的主人怎能不知晓呢...只因不爱,便冷眼旁观吗?邝露在心底苦笑。 “如今得见,你在青丘过得很好,还有了一个疼爱你的师父,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润玉侧头怜惜地看着她,静静询道,“身子可还有伤?可还疼吗?” 邝露明白,她可以忍受他的冷漠,忍受他的无情,但对他的温柔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寥寥十个字,已让她濒临崩溃,泫然欲泣。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身子有伤吗?大概是没有了。 可还疼吗?疼啊,怎么不疼,每天都疼的要命,你知不知道啊?我的陛下... 她忽地站起身来,匆忙掩饰道,“对不住了润玉仙,师父传音让我紧急回宫一趟,告辞。”话音未落,已掐诀远去。 只剩下润玉,独自看夕阳看了许久,直到天黑了下来,方才回了天宫。 ☆、莫染红丝线 徒夸好颜色(一) 第十二章莫染红丝线徒夸好颜色(一) 邝露甫一踏进宫门,便听见后院有缭缭绕绕的琴声传来,她穿过正殿穿过耳房穿过回廊,于槐树下见到了白真——神情专注地拨弄琴弦。 见她来并未作出任何反应,邝露心下知是他还在怄气,便也不说话,安静的坐上秋千,轻轻晃荡。此番,邝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回白真。夕阳余晖温柔地洒落他一身,像是渡上了一圈光晕,是那样的不清晰,即便知道他本就是神祗,还是觉得他好像下一瞬就会羽化飞升。神仙大多拥有姣好的容貌,而白真的风姿却是神仙中无出其右的翘楚,面如冠玉,丰神毓秀,说他是四海八荒第一貌美毫不为过。 当然,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 “咳咳...”邝露正了正嗓子,佯装嗔怪道,“白真上神果真又骗了邝露!” 果然,白真停止了抚琴,抬头看了她一眼,故作冷淡道,“休要胡说,我何曾又骗你了?” 见猎物上钩,邝露不由唇角一勾,颇为调皮,“上神说青丘最美是若虚谷,依我看啊,明明师父你才是青丘最美呀~” “哼,你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能消气了?”白真别过头不再看她,一想到邝露替那个什么润玉求情就来气,明明是那个小子想冲他发火...他那样对你,你还这般护他,真是缺心眼! “我估摸着,再过一月余这槐花都开了,到时候我给师父酿槐花蜜,可好?”坐在秋千上的邝露,朝着白真的方位稍倾了身子,探询道。 看着这般讨好乖觉的邝露,白真那点儿小情绪早已是烟消云散,但面上还是不假辞色,“你怎知我偏好甜食?” 知是白真已然消了气,邝露也不再拘束,双脚用力蹬地,秋千荡得远了,裙角衣袂随之翩跹飞扬,影影绰绰遮了些落日的辉霞,那些泛旧的温暖的暮光,一刹一刹的映入白真深邃的瞳眸。 “这世间也许有人偏爱冷清的颜色,但我还未曾听闻有谁喜苦不喜甜...” 她如是回答,他轻勾唇角,岁月静好,大抵不过如此罢。 等槐花的日子溜的飞快,白色的花簇好似田间饱满的穗头,大捧大捧的垂挂于树枝下。形势喜人,邝露却犯了难,她本是水族,哪里通这采花酿蜜的法术?正瞧着一树槐花无可奈何之时,宫门外却传来耳熟的声音... “请问,白真上神可在府上?” 等等,这声音..好像...对了!是乔莫! 邝露掐了诀便已来至宫门处,甫一开门,便瞧见了乔莫和静姝,正笑意盈盈的对着她。也算相识一场,邝露高兴的迎了他们入殿歇息。 “你们怎得来了?”邝露边沏茶边问道。 “我和静姝此番是来向白洛父母请罪的,我不能与白洛完婚,自当亲自解除婚约,登门赔礼。” 啧啧,这还是那个一脸讨好连环马屁的乔莫?邝露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却瞥见静姝正一脸仰慕的望着他,心下了然,果然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啊... “静姝来此叨扰,是为还仙子救命恩情,这是除鲛珠外我族另一项瑰宝——千韶鲛绡裙。”说着,双手变幻出一条折叠工整的华裙,捧于邝露眼前,“ 分卷阅读12 还望仙子莫要嫌弃。” 真漂亮...纤细白皙的五指不由来回轻抚裙面,传闻鲛绡薄如蝉翼,遇水不濡,轻盈飘逸,是仙裙里最上上等的料子,可是... “是红色的呢...”她喃喃出声。 “是的,红色是千韶裙里最贵重的颜色,是用极其稀有的碧血珊瑚炼化的染料,因鲛绡极其轻薄,静姝在制这件鲛绡裙时,里三层中三层外三层,足足织了九层,既华美高贵,又不失轻盈灵动,更不会泄露春光,仙子上身试一下?” 可是,红色...不是扎眼么? 正当邝露犹豫失神时,清润的男声于殿外响起,“露儿,为师倒是很想看你穿这条裙子。” 白真跨过门阶,行至殿中,斜眼打量了乔莫,叹气道,“你啊...我收到你的传信,方才去了白洛父母洞府,也替你安抚好了白洛,稍后你且去就行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说完也不再理会,稍一拂袖,那件千韶裙便落就邝露一身。 只见美人一袭红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风姿绰约,艳光照人。嗯~他的乖徒,就是好看! “本君替我家露儿谢过鲛人族女王了。”白真满意的朝静姝微微颔首。 时隔万余年,她终于,再一次地穿了红裙...她不由望向白真,只见那人眉眼里都是喜色赞许,竟微微...湿了眼眶。 送走静姝乔莫后,邝露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白真闲聊,“你方才说静姝成了鲛人族新的首领,那岂不是得常驻海底了?” “是啊,怎么了?” “那红狐狸连御水都不会怎么跟她在海底生活啊...”邝露面露忧色。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你可知他怎么回答的?”白真看着邝露,眼神却出奇的认真。 “如何答的?” “他说,他便就在南海岸边住下,尽快练好御水的法术,哪怕静姝偶尔来看看他,他都是欢喜的。” 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邝露被震撼了。 脑海中已然有了一个少年面对着广阔无垠的大海终日勤修苦练的身影,而在遥远幽深的海底,有着他企望共度一生的恋人,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吧... 就算隔着海崖,他们也是幸福的,而我曾离他那般近,却始终隔着千里万里。在那一刻,邝露好像懂得了,爱一个人并不是默默跟在身后,喜他之所喜,忧他之所忧,全然不顾自己。 在爱一个人之前,应先让自己安心。 她终于,开始有点适应,身着的红裙。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天更文,长更赔罪 ☆、莫染红丝线 徒夸好颜色(二) 第十三章莫染红丝线徒夸好颜色(二) 人间·白鹭洲 说起这个地方,邝露倒是熟悉得很。她已经记不得随润玉来此探望棠樾多少回了,但还依稀记得这不过那人的一个借口罢了,照拂侄儿这般的说辞的确比探望弟妹更上得台面。只是后来棠樾成年外出投了师门之后,他才来的少了。 相知相望不相亲,这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她邝露比天帝陛下更具心得罢,她颓然一笑。 “前不久还听到天界传闻,说是仙子卸职云游,原以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锦觅热情地递茶给她,疑惑道,“怎得小鱼仙倌没同你一道?” 卸职云游?邝露在心底冷笑,四个字便就草草交代了吗?这是邝露生平第二次后悔去跳了那劳什子的临渊台...不过,到底要不要跟锦觅兜底,自称喝了忘情水不记得什么润玉,不过依着她吵闹的性子,只怕知道了这些又有的纠缠了...我还是不要给自己添麻烦了,打定主意的邝露,回避了锦觅的问题,直奔主题,“其实邝露此番叨扰,是想请锦觅仙上指教一二,讨得这采花酿蜜的法术。” “就这个呀,好说,好说!”善良简单的锦觅果然被搪塞了过去。 有白真渡与她的那万年修为做底,习得花界功法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向锦觅告辞离去后,想着既已到了人间,不若买些可口的糕点带回去给白真尝尝,心思一转,人已至长安朱雀街。 眼见街上各式小摊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擦踵如缕似织,欣欣向荣之景深得邝露之心。天人下凡必然会引起周遭的瞩目,更何况还身着如此惹眼奢华的千韶裙,邝露捏了诀,在旁人眼中的她不过是一介朴素村妇。 然而,她能骗得所有人,却骗不了另一双眼睛。 润玉已经跟了她小一路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着她来。 他原本,是来偷偷看望锦觅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这是哪条不长眼的龙在布云施雨?邝露不甘心地暗暗咒骂。不过传说这鲛绡遇水不濡,刚巧,何不试它一试?如此,邝露便未施法避雨,而是迎着雨滴向长街深处走去。 没走两步却忽感脚下多了一圈半月阴影,而身后有清新温热的气息,她回头望 分卷阅读13 去,竟是撑着油纸伞略带笑意的润玉! “真巧,又遇见仙子了,”见她一脸懵,润玉不禁莞尔,“未见仙子自行避雨,润玉只得出此下策,如有唐突,还望仙子恕罪。” 一见润玉,邝露便下意识的要换衣服。等等,此刻换衣岂非此地无银?哎...看来自己曾经好些个习惯都得改改了。 “呵呵,是啊,好巧啊,又见面了,润玉仙...”邝露有些尴尬的笑笑,正想着该怎么把这尊佛给请走,突然灵机一动,她扯着衣袖往润玉眼前凑,假装炫耀道,“嗯,我最近得了这件千韶鲛绡裙,说是沾水也不会湿,我便想着验证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湿。” 说着,还故意在润玉面前旋了一圈,足足九层的裙摆旋荡开来,于斜风细雨中灵动翻飞,好似一朵凌空绽放的红色山茶。 恍然便想起那时,她穿着落霞锦,捧着玉壶丹心,款款而来。 “如何,好看吧?”邝露眨眨眼睛,故作诚恳地问。 哼,你不是嫌红色扎眼么?既然扎眼最好就快快走,回你的天界去。 “好看。”润玉竟也十分诚恳的点头。 邝露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为何今日的陛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难不成他也跟锦觅仙上一样不分五色?...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莫非还得跟他道谢??她可是为着他那一句扎眼整整一万余年未再碰过艳色的东西! 不知怎的,千头万绪千滋百味此时齐齐涌上邝露心头。她现在完全不懂,是她变了还是陛下变了,为什么曾经那么爱的时候,你吝啬哪怕一句赞美,为何现在我打算忘记你了,你却总是这般不经意的便撩拨了我... 大概这一句好看,我等的太久,足足等了一万余年,以至于我等到的时候,它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 “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得赶回青丘了,润玉仙,那邝露就告辞了。”邝露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明。 “仙子留步。”眼见红衣仙子就要离去,润玉出声留住,“仙子可还记得,你说过要陪润玉看夕阳的,可那天还没看完,仙子便匆匆走了...” 残阳如血,陛下竟也不觉得扎眼了么?她很想问问他,思来想去终是没说出口。 最终,她也只是故作淡定地回眸一笑,轻声道,“我自是记得,润玉若得空来青丘,邝露自当作陪。” “今天真的是很巧,润玉,眼下便就得空。”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邝露现在只想骂人,当初真是圣母心泛滥,才会说什么带他看青丘最美的夕阳之类矫情的话... “额,我想起我好像还有些东西没买,我得再逛逛,再逛逛...”说着便僵直地与润玉擦身而过,硬着头皮沿着街道游逛起来。 “反正润玉今日也没什么要事,便陪仙子嬉游人间吧,如此,还能替仙子拎货分忧。” 润玉语气温和,恭敬的让人觉着拒绝他就是一种罪过。 乖乖,上次打苦情牌,这次打柔情牌,这天帝陛下莫非又是彦佑乔装改扮??反正邝露是越发看不懂他的路数了...罢了,毕竟是天帝,都已经这般恭维了,她多少还是得给他留些颜面,她倒要看看,这润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呀,那就劳烦润玉仙了~”邝露眉眼弯弯,狡黠一笑。 ☆、莫染红丝线 徒夸好颜色(三) 第十四章莫染红丝线徒夸好颜色(三) “咦?润玉仙怎得不进门呀?”邝露强忍住笑意,故作天真地问。 却只见润玉怀中已经捧了七八个礼盒,再也容不下多余的,然而邝露现在却欢欢喜喜地踏进了一家乐器店,还嚷嚷着要买什么古筝...你让他怎么下得去脚,踏进这店门? “怎么了,润玉仙,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啧啧,拎货分忧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今天就让你拎个够...邝露暗笑道。 “仙子且先选着,润玉稍后便来。”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邝露下意识觉得肯定有诈,于是便跟了上去,果然于一条小巷尽头寻着了他。只见润玉拿诀施咒幻出了乾坤袋,将那些七七八八连邝露自己都说不上来买了些什么的东西统统装了进去...只是十分不巧,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被邝露瞧了去。 “堂堂天帝陛下居然以身犯禁,在人间施了法术,坏了天界规矩~”邝露调侃道。 闻言,润玉先是一愣,旋即轻笑出声,他是怎么着都想不到会有被邝露整蛊调笑的一天,不免心情大好,十分配合的随着她说,“哎,仙子教训的是,润玉身为天帝不仅不以身作则,还屡屡犯禁,当责当罚,还望仙子给在下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我一个小小仙徒,哪有资格给陛下机会呀,润玉仙言重了。”自认嘴炮不会输的邝露,把球又踢回到润玉脚下。 左右应答都是不对,润玉索性都应承下来,讪笑着妥协道,“是是是,仙子所言 分卷阅读14 有理,是润玉唐突了。” “光顾着跟你闲扯了,差点忘了正事!”邝露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巷子里往大街上走。 润玉并未马上跟上去,只是静静盯着邝露的背影,那轻盈飘逸的赤色裙边一摇一晃的撞映在他瞳眸,就像他与她的曾经一起一伏的在他脑海回荡。他觉得邝露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是他亲封的上元仙子,而是当初那个怀着一腔赤诚步入他璇玑宫的懵懂小兵。 当一个人变了,会不可避免的失去一些东西,也会毫无预警地得到什么。无论如何,看到快乐机敏调皮任性的邝露回来了,他发自肺腑的,为她高兴。 曾经那个温柔善良,宁静淡泊的夜神润玉呢,什么时候能回得来?正当润玉失神之际,从巷口传来的声音唤回了他。 “喂,润玉仙,还不快来替我拎货分忧!” 悄无所觉,夜幕便已降临人间,华灯初上,人声嘈杂。 昏黄的灯光落在被雨打湿的青石板上,亮亮的,印出一圆光圈,那个红霞裹身的姑娘就立于巷口,立于灯下,立于光亮中,好像在等他,在召唤他,在离开他。润玉蓦然一笑,不再感怀遐想,两三步便追上那就快要隐没于人际的绯色身影。 两个人并肩于夜市间行走着,瞅了半晌终于见着了邝露要买的东西,润玉随她进了一家陶瓷器皿的店铺,大大小小搜罗了数十个陶罐,润玉郁结,再这样买下去他的乾坤袋只怕都要装不下了。 但事情的发展并未如润玉所料,邝露同他一般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瓶瓶罐罐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润玉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斜眼盯着她,刚刚是谁说他坏了天界规矩来着?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邝露为自己辩解道,“那是你们天界的规矩,我是青丘的人,不碍着我。” 嗯,这理由,的确满分。 “你买这么多罐子作甚?”润玉有些好奇。 “我答应要给白真...嗯,师父,酿槐花蜜的,就想着多酿一些,给大伙也送一些去。” “原来如此,仙子可否也送润玉一二?” 大概是没想到润玉会如此说,邝露猛一抬头直直望进润玉眼底,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夜色,有月色,有...红色。 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润玉,从不肯收她的东西,不管是玉壶丹心还是红手绳,他总是下意识的拒绝再勉为其难的收下,甚至还把她送的红线还了月下仙人。 “当然...”她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 该买的不该买的买了一箩筐,邝露也逛的累了,同润玉坐在河边吹吹河风,歇歇脚。远远的便瞧见河面上星星点点,正想着是何物,不久便有一只飘到了她的脚边,她好奇的拿将起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河灯? 灯心里还揣着一张字条: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 她自是知道六界中做人最苦最难,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寄不寄衣服居然都会千万难,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禁吓得一哆嗦。 大约是知道邝露脑补出了什么含义,润玉有些好笑,缓缓解释道,“寄不寄衣服又有何难,如何化解相思才是难上难...” “润玉仙,你有相思之人吗?”她突然问,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十分认真。 “...有”一番思量,他才淡淡答道。 “为何要迟疑?”她继续问。 是啊,为何迟疑了?我曾为了相思之人翻天覆地,我曾为了她天魔大战,我还曾为她...屡屡犯禁。作茧自缚,自食恶果的那个人,始终是我,太上忘情,无知无觉的那个人还是我,为何都坚持了一万年了,如今却,迟疑了... 还是说,润玉,你也...变了吗? 他腾地站起身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从心底里长出了无数蜿蜒的野蔓,一点一点缠身而上...惶恐,焦躁,不确定...种种猜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下意识的,只想逃避。 “润玉想起天宫还有要事需得在下处理,告辞了。”话音未落,已不见人影。 只剩下反应不及的邝露,愣愣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急切的朝着漆黑的夜空大喊, “喂!我买的东西啊!你还没给我呢!” ☆、莫染红丝线 徒夸好颜色(四) 第十五章莫染红丝线徒夸好颜色(四) “润玉仙,你有相思之人吗?” “...有” “为何要迟疑?” 他不该迟疑的。 自从棠樾走后,为了避嫌,长久以来他只是立于长河尽头,远远地看一眼。就看一眼,亦是满足。看到他们很幸福,好像自己也就幸福了。 这一次,他终于决定趟到河的对岸。 若非亲自验证一番,他无法回答邝露的问题。究竟为何会迟疑,他得亲自寻出 分卷阅读15 个结果。 在锦觅眼中的黑白世界里,润玉优美的轮廓愈发明晰,她先是一怔,随后开怀道,“昨天邝露来,今天小鱼仙倌来,你们怎得一下分的这么清了?” 看来锦觅还不晓得邝露已然喝了忘情水这件事,他突然觉得这样也好,他同邝露本就形影不离,就算如今天各一方,至少在旁人眼中他俩并未分离。 “我只是来...看看你,听闻最近旭凤闭关,你一个人...过的好吗?”他温柔的,就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自然是好的。”她笑答。 没有了...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当初的那种悸动凭白的消失了。 他曾最稀罕她的笑颜,总能温暖他心底最潮湿阴暗的那一块,如今,却毫无所动。以前,远远相望之时,以为自己有多么多么爱,现在,人就在眼前,才发现,时间真的是能冲淡一切...他终是找到了答案,既残忍又真实的答案。 他没能成就他自以为孤高决绝的痴情,他终是辜负曾奋不顾身的自己。 也许,曾经善良温柔宁静淡泊的夜神润玉,很早就...回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宜醉不宜醒的人间三月景,他却忍不住,落下一颗泪。 青丘·北荒帝宫 宫殿里的白色纱幔被夜风轻轻抛起,又兀自缓缓荡下,那俊美无俦的人正于翻飞的帘幔后,静坐冥想。 师父好像入定了,我还是绕道吧,别吵醒了他。这么想着,邝露蹑手蹑脚的往殿外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旁的女孩子只觉得是烟花在耳边炸了,但在邝露听来,绝对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她只能回身,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道,“老友见面,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就误了时辰...”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在白真面前提起润玉任何。 讨一个法术都能在人间逗留整整一天,白真觉得一定是他的徒儿太闲了,看来是时候正正他北荒帝宫的门规,正儿八经的开始教她修炼,助她早日飞升上仙。 “不过露儿回来晚了还有一个原因,”说着,讨好的捧出一盒精致的糕点呈于白真眼前,“这是我专程去人间珍馐坊买的,都是师父平素最爱吃的糕点,你且尝尝?” 刚刚还想着要严厉带徒的白真瞬间融化了... “姑且饶过你这回。”白真瞪了邝露一眼,哼,就你是个机灵鬼!不过这糕点是真好吃,真香! 真香归真香,邝露的修炼的确得提上日程,就算是白真这般道行高深的上神,也终有天人五衰,身归浩渺的那天,他不能陪邝露一辈子,也护不了她一生一世。她既拜了他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总归是要帮她铺好后路。 翌日起,白真收敛了平素里的好脾性,认认真真开始教导邝露各系功法。就职天宫万载,邝露多少还是拿捏的清,功课繁重但仍是刻苦研习,修为灵力一时突飞猛进。 修炼之余,她的槐花蜜也酿好了,青丘五荒各送了一些去,独独留下给九重天的这一罐,迟迟不见有人来取。 自那日人间分别之后,再无润玉的音讯,邝露一时也摸不清头脑,这人,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有的时候的确是念什么就来什么,发愁之余刚好听见宫外传来润玉礼貌又公式化的叩门辞。 “白真上神可在,小神润玉叨扰了。” “不巧,我家上神最近听法会去了,润玉仙还是改日再来吧。”她开了门,佯装赶客。 果然,那人却笑了,月朗风清,“我是来寻仙子的,政务繁忙,听见了仙子的飞音,却始终不得空来领蜂蜜,还望仙子勿怪。” 说不上是哪里,但是邝露总觉得润玉变了,他曾经虽也笑,但是那笑意就像是浮在水面上,从来都表不及里。她曾十分心疼他假装开怀,故作洒脱的模样,如今,却有些不同了。笑容虽浅,却是无比真诚,竟也能感染到她。 “喏,这是该给你的那罐蜜,”邝露交于他手上,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对了,那日在人间我买的那些东西呢,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这...实不相瞒,润玉走得急,忘带了...”润玉歉然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人多忘事吗?她飞音传讯的时候,还专门说了一手交货一手交蜜...哎,算了,左右不过是一些人间的小玩意儿,也不是十分紧要。 “既然东西也都给你了,那润玉仙便请回吧。”语毕,就要关门。 “仙子,就没有什么...要同润玉说的吗?”不知为何,眼见邝露就要消失于视线里,他分外的不适应。 这场景,让他莫名觉着,邝露好像在说——润玉,退下... 呵,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没有啊。”邝露一脸懵懂,“要说什么啊?” 她的确是没什么要说的,白真虽去了法会,但是功课却留了一大堆,若是不赶在他回来之前练完,又得受罚。要说邝露怎得一下如此用功,还是得从酿蜜说起 分卷阅读16 ,想起白真也会化花为蜜的法术,她就自惭形秽。连狐狸都会花界的法术,自己还得专程讨教,真是丢脸... 眼见邝露一脸坦诚,润玉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然而这样的邝露,却意外的可爱,意外的...让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为何要迟疑? 或许,他错了。 他的答案不在人间,不在白鹭洲,不在锦觅。而是... 在这里。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一) 第十六章 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一) 此番来回之后,润玉竟老是借着归还物件的由头来寻邝露,一来二去,两人日渐活络,莫名成了不咸不淡的朋友,不时也能没大没小的相互打趣一番。 未曾想多年之后,没做成情人,却成了好友,然,并没有不甘心,相反,却意外的惬意。 邝露知道,润玉放下了,她便也放下了。润玉开怀了,她便释怀了。如今这样的关系清淡如水,倒越发显得源远流长,这大概已是她目之所及的关于她和润玉的最好的结局。 区区三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你要去蛮荒历练?何时动身?”润玉轻声问道。 “明日便走了。” 近日,邝露的修炼遇见了瓶颈,生杀的法术总是不能如愿生效,按白真的说法,是她从未真正亲临杀场,从未感受生死一线之紧迫,所以才无法领悟个中奥义。 生?杀? 并非是她不能参透生杀予夺,而是当年披香殿的主事实属无辜。 这是她长久以来无法解开的心结。但若是再让她重新选择一千次,大概她仍是会为了润玉素手染血,堕入负疚的深渊。 “谁的手上不曾染过鲜血?” 知悉了她心中的困惑,白真却淡然一笑。 “身为上神,我肩上亦承了诸多责任,亦经历过数场厮杀,我所杀之人不过是与我立场不同,他们何辜之有?”白真摸摸她的头,宽慰道,“但有时立场不同,便足以招致杀身之祸,你无需太过介怀,这漫漫上神之路,你所要经历的生杀考验尚有千千万万,终有一日你需得放下...” 师父,染了血是不是就去不了上清天了? 非也,绝了情才能得证天地,远立天外天。 绝了情?就像润玉这般,万年不见欢欣? 那还是算了吧。邝露撇了撇嘴,如是想。 出发这天,润玉没来送行,也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他很明白,现如今邝露身边有白真护着,任凭这上天入地也没几个人能伤的了她,他只需等她得成归来的好消息就行了。 然而,现在心中忐忑犹豫不决的人正是白真。 若不去蛮荒历劫,邝露的修为无法精进,飞升几无指望;然而,邝露若真历劫得成,便离渡劫不远了。 但凡飞升,都得渡劫。不是情劫生死劫,便是天雷。不管哪一种都是九死一生,想当初自己可是被天雷活生生劈下了一条尾巴,钻心之痛至今记忆犹新...一想到邝露也要经历这样的痛苦,他的胸口便堵得慌。 白真的手掌凭空一挥,便出现了一面水镜,镜面浅蓝色的波光涌动,镜子的背后便连接了另一个世界。 “这蛮荒有各种各样的幻妖凶兽,他们极其擅长各种邪术,有的身躯庞大宛若城池,有的娇萌可爱却吃人不眨眼,有的...” “行了,师父,您可别再说了...”邝露忍不住打断他,俏皮地朝他眨眨眼,“我这不是还有师父您吗,我还怕这些?” 这小妮子,真的是越来越会拿捏他的命门了... “唉...”白真长叹一声,他哪里是担忧眼前的这点祸患,他怕的是在不远的将来,邝露能否经得起因飞升而招致的锥心蚀骨的折磨。 “那你跟紧我,别被幻兽轻易勾了去,明白?” 邝露用力的点点头。 水镜后面所谓的蛮荒之境,与邝露想象中的大为不同。看着身边往来穿梭的熙攘的人群,以及热闹非凡灯花万盏的街市,这跟她到的任何一处人间都并无不同。她困惑的望向白真,满脸都写着:师父,你搞错了吧? 白真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沉声道,“才说不要被幻兽迷惑,现在倒是质疑起你英明神武的师父来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都是假的?”邝露不禁诧异。 白真不置可否,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自己体会。 乖乖,这幻术之高超,规模之庞大,也忒吓人了吧?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有一万多年的修为,真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才只是你第一个历练,只有找到施幻之人,你才能破解幻术,找到蛮荒之境的第二境入口,进入下一阶段的历练...”顿了顿,白真继续说道,“但是,你现在看到的,大到月亮,小至微尘,无不是幻象,想找出施幻之人,并非易事。” 分卷阅读17 “师父,你已经看出施幻之人了吗?” “哼,这点小把戏,不值一提。”白真勾了勾唇,神色中尽是不屑。 邝露觉得她对自家师父的敬仰之情更上了一个台阶。 当然,说归说,闹归闹,真正要历练的那个人是自己,不应再仰仗师父出谋划策了。邝露默默下定决心,这一次,定要全凭自己找出幻象的根源,做给白真看!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二) 第十七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二) 等邝露回到茶肆跟白真汇合时,那人正端杯闲闲品茗。 杯口升腾起袅袅雾气,只得见白真眉目朦胧,眼波流转,在这迷蒙的月色中,在这昏黄的烛火下,倾城绝色,美不胜收。 就算看了三百年,也还是看不够啊...邝露不禁感慨万千。 “跑了两天了,可摸清了敌人的底细?” “哎,摸清说不上,但还是打听到了些大概,”邝露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方圆千里只有这一座城池,出了城墙,就是无边无际的荒漠。城门处挂着一烫金匾额—安乐城。这名字取得倒是十分贴切,整个城市盛行享乐主义,居民无需劳作,官府每月按人头分发二百两白银。二百两银子,足够这些人挥金如土,夜夜笙歌,各个秦楼楚馆都生意火爆,座无虚席...总之,整个城的风气就是奢靡无度,放浪形骸。” 听闻,白真皱了眉,“秦楼楚馆?放浪形骸?”他盯着邝露,神情严肃,“露儿,你竟去了这种地方踩点?” 邝露一噎,边呛咳边解释,“咳咳,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都是听说,听说...” 眼见爱徒满面红霞,白真也不好再逗她,认真起来,“之前说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其实并不完全准确,谁会这么无聊,造一座假城池自娱自乐呢?” “的确,我们看到的人既是幻象,又是真实的。只是我修为太浅,看不到真相而已。”邝露托着腮,苦恼道,“若如果人是真实的,那么这个城市一定有一个缺口,源源不断吸引着从人间来的凡人...” “嗯,你的思路很正确。解这幻境,就得找出这施幻人和缺口。” “这缺口极其隐秘,我都在这城里旋了两天了,也没发现蛛丝马迹。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我分不清幻象,哪怕缺口就摆我眼前,照样是看不见...关键还是得找出这施幻人。” “你待如何?”白真不动声色道。 “嗯,既然有发银两的官府,那自然是有城主的。”邝露思忖道,“这施幻人若一定有个什么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统管全城的主人。” “我看未必,”白真摇了摇头,“若施幻人真的是城主,缘何我们都来了两天了,也未见官府来试探我们,如此,城主很大概率也不过是个傀儡。” 白真说的不无道理,真正的祸首,指不定正在哪个角落里静静窥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毫无头绪。 气闷地吃了两口茶,邝露搁下茶杯,正声道,“干坐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得找到城主,摸明白这城池是怎么运行的,才能摸清施幻人的目的。” 看着干劲十足的邝露,白真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就照露儿的意思办!” 凌云峰,安乐城里唯一的山,虽高不至凌云,但至少也有三百来丈,而城主所栖的府邸正是位于山顶的九层塔楼——摘星楼。 相传城主与民间不通往来,想来也可以理解,这上山下山至少也得一天时间。邝露心里直打鼓,空见飞檐翘角的阁楼,可这楼里真的有人住吗?不过,这地方本来就是虚幻的,这里的人情逻辑,倒也不能按常理去推断。 月黑风高,正是踩点的好时机,师徒二人拿了一个诀,便轻松闪身到了阁楼门前。 走近一瞧,才发觉这塔楼的规模之大。金色的琉璃瓦,朱红的廊柱,屋顶的拱梁上装饰着各种奇异的鸟兽,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摘星楼’。各个檐角下都挂着一盏红灯笼,绕楼一圈,竟足足挂了三十六盏...而越往上看,楼层格局依次变小,数到第九层时,只剩了八个檐角。 也只有第九层,轩窗大开,透着烛光。 邝露白真对视一眼,双双隐身,潜入了顶楼。 邝露对这里的城主曾有过诸多想象,但联想这骄奢淫逸的风气,最终,将城主定格为一个满脑肥肠四肢不勤的大胖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屋里只有一名红衣女子,坐在靠窗边的梳妆台跟前,对着铜镜,仔细梳着及地的长发。忽而一阵夜风拂过,青丝缭乱,女子不适地眯起眼睛,反手将发丝撩到了耳后。 邝露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一双柳眉似蹙非蹙,凤眸剔亮如秋水无波,菱花绛唇微微张着,仿佛江山如画呼之欲出...真的是,天可怜见,我见犹怜。 白真瞥见邝露一脸陶醉的样子,无奈摇头,这时候还真羡 分卷阅读18 慕她看不清真相,可就算白真强迫自己只看女子的皮相,他仍是觉着他的露儿更胜一筹。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邝露白真便下了山。夜晚的安乐城仍然是灯火通明,欢声盈天。人们衣着裸露,行状无当,酒鬼东倒西歪的在街上游晃,男男女女甚至旁若无人的在大路上亲吻相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邝露不禁翻了个白眼。 只有河边还算稍微清净点,二人坐在岸边,一时无言。 “我觉得不对劲。”半晌,邝露开口说道。 “哪里不对劲?” “那个城主不对劲,”邝露看着白真,笃定道,“这个城叫安乐城,所有的人都在纸醉金迷,纵情享乐,却只有城主一个人,住在那么高的阁楼上,还一副凄苦哀愁的样子...” “嗯,如此说来,是有些格格不入。”白真亦认同。 “也许城主是幻妖的傀儡,但这个傀儡,是幻妖塑造出的另一种情绪,反映的是,另一个自己。”说着,邝露陷入了沉思。 这个城主,一定有什么故事...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三) 第十八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三) 凉风习习,为这嘈杂的人间送来一丝爽意,难得的安宁静谧。 白真静默着,已有一刻钟的光景,邝露不由地用余光去寻身旁之人,果不其然,白真合着双眼,已然入定。 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能感觉得到,白真最近的心不在焉。 这是心思放在旁的人身上的一种体现,毕竟万余年来,她总是时时刻刻被迫感知着。 兴许是累了吧...这两天随着自己这般折腾。邝露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忽略掉白真的异样,虽然,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找理由。 不能再盯着师父的睡颜了,这张脸,真的是有把人吸进去的魔力,邝露直觉再这样看下去一定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她强迫自己把思路转回到美人城主身上去,犹记得那红衣女子当时在临镜梳妆,却不时地睇向窗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天姿国色,困倚危楼,翘企故人...令人遐思的剧本啊... 等等,那楼的名字好像是叫...摘星楼? 这个名字,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想着,邝露一个起身便已消失天际。 而看似入定的白真,神识早已来至了摘星楼的顶层。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君的面,大施狐族媚术,诱骗本君的爱徒。”白真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对镜梳妆的女子。 “传闻北荒帝君白真天资聪颖,万余岁便位至上神,法力无边,还甚是护短偏私...”红衣女子回身,悠悠道,“可帝君如今,怎得帮着外人来训斥自己的同族?” “哼,本君的确是护短得很,但那也是护本君的徒儿,而非你这个...被驱逐狐族的断头鬼。” 闻言,女子似乎是觉着好笑,抿着唇,微微斜着头看他。突然,整颗头颅滑落,不偏不倚掉进她摊开的双手之中,碗口粗细的断颈可怖的暴露在空气中。 “呵呵,断头鬼...”红衣女子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似笑非笑,“帝君,是这意思吗?” “当年我被女娲构陷致死,你们——我同宗同族的姊妹同胞...你们何曾站出来为我说过哪怕一句公道话?”强忍住满腔怒火,她不禁低笑出声,“呵呵,现在倒是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说教,我看您啊,还是省省吧...” “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身死多年也要闹得人界不得安宁...”白真长叹一声,冷声道,“眼下露儿很可能已猜出你的身份,好自为之吧。” 话音刚落,一缕神识飘散无踪,只消得一阵夜风,摇曳了檐角下的红灯笼。 时隔三百年,上元仙子重登九重天,的确是惹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就像当初揣测她离去的缘由一般,关于她这次回归的来意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旧情难忘;有人说是有事相求;有人说是与青丘闹崩...当然,更多的还是认为她贼心不死,还惦念着天后宝座。 逝去的三百年,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 邝露甚至都没惊动润玉,而是匆匆去了月下仙人的姻缘府。 当润玉踏进姻缘府的门阶时,邝露正坐在石桌旁,抱着一本名为‘封神榜’的话本子看的入迷,丝毫未察觉他的到来。 “邝露,你不是在蛮荒历练吗,怎得得空回这九重天?”润玉一边走近,一边询问,不得不承认,当得知邝露回来的那一瞬,他的确萌生了稍许欢欣。 “不知天帝陛下驾临,邝露有失远迎。”邝露福了福身。 “你不是一般都唤我润玉仙么?”怎么一下子,又这般生疏了... “天宫不同于 分卷阅读19 青丘,人多嘴杂,邝露还是谨言慎行为好。”邝露郑重道。 润玉一时失语,那些不堪入耳的蜚短流长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恍然便想起三百年前,若当初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照顾到邝露的情绪,严令禁止传播那些莫须有的恶意中伤,也许邝露不会绝望到去跳临渊台,更不会忘记他。也许,他们就能像这一万余年所度过的任何一个日日夜夜一般,朝夕相伴着安安稳稳走完这漫长的神途... 这种情绪十分陌生,是润玉从未经历过的,记得没错的话,人们称之为——后悔。 邝露深知润玉秉性,十分的敏感细心,瞧他神色沉重,便知是自己的言行使得他生了歉疚之意,便爽朗一笑,转了话题,“你可知我在蛮荒看到一座形制庞然的塔楼,那楼名为摘星楼,深觉眼熟,便借来月下仙人的话本子来瞧,果不其然,这塔楼曾有记载,是商纣王帝辛宠信妖妃苏妲己,为着她才修了这幢木楼,并命名为摘星楼。” “听着,倒是有几分生趣。”润玉微微一笑。 “这书上说,纣王对女娲神像不敬,便授命九尾狐妖前去祸乱商朝江山。可狐妖附身妲己之后,横征暴敛,严刑酷吏,民不聊生,有违女娲本意,后被姜子牙斩首示众。”邝露往后翻了几页,“这后面便没有关于狐妖的记载了...” “哦!我明白了...”邝露恍然大悟,随后一丝笑意攀上眉梢。 “你已知晓这幻境的破解之法?”见她如此反应,润玉追问道。 “非也,”邝露摇了摇头,以手支颊,竟有几分小女儿神态,“我总算是明白师父这两天为何总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了。” 这回答倒是出乎润玉意料,却又让人忍不住多想,渴望精进修为的邝露眼下似乎并不在意能否有所突破,反而对白真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 润玉幻出茶杯,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 将苦涩一饮而下,泛旧的往昔却不住地向上翻涌。 “请太巳仙人作证,上元仙子邝露,愿一生追随陛下,效忠陛下...死而后已。” 邝露啊,看来... 你要食言了。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四) 第十九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四) 世人皆知,青丘北荒帝君白真最是护短偏私,但,绝非不讲理之人。 得知姜子牙要斩杀狐妖之时,他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言语。 不管是天界的史录,抑或人间的戏本,都未曾记载狐妖的本名,大概这样的红颜祸水只消存在一个模糊的轮廓,足以掩盖君主的无能即可。 至于这个祸水的生平来历,并不重要。 但其实九尾狐妖有个好听的名字——白岚。 岚,山中的雾气。人如其名,自幼便灵气逼人,深得青丘狐族长辈的喜爱。兴是爱护过了头,白岚越发的无法无天,怠于修炼,终日厮混人界,终是走上了吸人精气以助修行的歪门邪路。合族耆老无不痛惜,只得将其逐出青丘,堕落为妖狐。 而女娲,却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关这整件事,其实,白真对女娲的出尔反尔是颇有微词的,然,白岚的诸多行为,桩桩件件,无不是杀身之罪,的确也没得狡辩。 白岚死后,怨气郁结,千年不得消散,逃窜至蛇龙混杂的蛮荒,与幻妖为虎作伥,大行媚术,引诱凡人来此幻境,吸取人精,供其二人享用。 此番白真对她说的一席话,明面上是警告,实质是提醒她快逃。 白岚也许有些癫狂,但绝对不傻,这话外之音,她并非是不懂,只是... 她心心念念等的人,还没到。 却等来了邝露冷峭的剑锋,直指喉间。 “我一直想不通,白真怎得会收你为徒,你既看不破幻术,也分不清媚术,仅有的万余年修为,闻着,也像是狐族的灵气...”白岚起身,红纱翻飞,美艳中更添一丝凄绝,忽而狡黠一笑,“我看你也是极依赖他的,可你要小心了,狐狸啊...惯会骗人。” “我看你才是要小心了,莫要激我,小心人头不保!”剑口离她喉颈,更近了几分。 “哈?哈哈哈...”大概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白岚直笑的支不起腰,“人头不保?哈哈哈...” 邝露诧异,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怎得这般怪异...不过,她只算是帮凶,真正的罪魁还隐匿着,就算要杀她,也得先问出幻妖的下落才行。 “不过,若是你说出幻妖的下落,我或许会,饶你一命...”生平第一次这般威胁别人,邝露仔细揣摩着语气。 “昨夜,白真的神识来过我这儿,你可知道?他跟我说啊,你要找我的麻烦,劝我快快离开,这事儿...你可知道?”眼瞧邝露神色微愕,知是被她说中了要害,白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戏谑道,“啧,好一场逢场作戏的师徒情谊,你啊,对于青丘来说,终归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分卷阅读20 ..” 邝露心底的确是泛起了涟漪,但又不愿示弱,故作硬气道,“我为何要信你?刚刚你还说,狐狸,惯会骗人的。” 没想到邝露竟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噎自己,白岚不禁笑出了声,“哈,好伶俐的丫头,我总算知道白真看上了你哪点好处,如此机灵,拿来消磨闲趣倒是极好的...” 我不是谁的消遣,更不是谁的陪衬。我是邝露,是太巳的掌珠,是天宫的上元仙子,更是白真唯一钟爱的徒儿! 狐妖的嘲笑声不绝于耳,往事随着心绪翻腾,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意,那些望穿秋水的期盼,那些欲言又止的驻足,那些深空里一个一个孤寂的夜晚...邝露的内心不断厉声呼号着,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不要那样的自己...我不要那么卑微的,乞怜的,做别人的布景... 一时间,内灵大为震动,颇有走火入魔的势头。 白岚勾了勾稀薄的红唇,坐等好戏。 但随着白真的赶到,一切戛然而止。 两三点法术,便使得处于暴走边缘的邝露昏厥于自己怀中,确认怀中人无恙,白真这才抬眼看向白岚,一脸怒色,咬牙切齿道,“白岚,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白真气的发抖,要是他再晚来一步,邝露可能,可能便会一念堕魔,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念及此,白真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只见他掌心凝聚了浅蓝色的风暴,忽地一掌推出,直击白岚胸口。 连微微启唇的空隙都没有,白岚瞬间便随风消逝,化为乌有。 隔了好一会儿,白真才算是冷静下来,他横抱着邝露,一个闪身便已回到北荒帝宫。他轻柔地将人放置塌上,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守在一旁。方才渡了些神力,压制住了邝露的心魔,估摸睡上半日,应该便无大碍了。 白真扶额,修长的中指来回揉按眉心,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不明白这挠人的焦灼代表了怎样的心情,他从未如此慌乱自责过。他不愿眼见从小看着长大的同族被人杀灭,所以他没有陪着露儿去摘星楼。可他早该预见的,狐族惯会的魅惑之术,只有白岚修炼的出神入化,邝露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早该预见的。 都是他的错。 邝露陷入一片白茫,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云雾,她摸索着向外走去。忽然听见了润玉的声音:邝露,若是青丘呆得不舒心,便跟我回璇玑宫,可好? 九重天光是谣言就能将人碾泥成沫,我看还是算了吧,邝露心里想着,继续向前行进。 忽然,又传来白真的声音:露儿,到师父跟前来。 师父,露儿真的只是你漫长仙寿中的一点消遣,一份娱乐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仍是不甘心地追问,师父,对于你来说,露儿,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外人?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白真!她大声呼喊,于你而言,我到底算是什么? 是一只捡来的小狗,还是豢养的雏莺? 仍是没有任何答复,整个世界陷入深深的茫然。 而邝露身处迷蒙中心,早已是泪流满面。 呵,狐狸啊,惯会骗人。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五) 第二十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五) 邝露醒来时,已是翌日子时。 手上有类似肌肤的触感,她目光上移,榻边坐着白真,他宽大的掌心搭在她手背,另一只手支着面颊,已然入睡。窗外明月高悬,清冷的辉芒斜斜落就他一身,本就精雕细琢的五官更是通透的令人着迷。 师父真的是,太好看了...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将手抽回,但仍是惊醒了白真。白真见她醒了,大喜过望,忙幻出温水扶她饮下。又是探她天灵,又是摸她脉象,嘘寒问暖的殷切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北荒帝君的架势... “嘻嘻,师父果然还是爱重邝露的!”她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 “睡傻了,说什么傻话?”白真半是好笑,半是担忧,“怎得突然这样说,我不爱重你还能爱重谁?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保你永世升平。” 若是旁的人说这样的誓言,邝露只会觉得空口大话。但这是白真说的,他说的那样轻松自然,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逞强。他有这样的实力,他说能护她周全,就一定能。 因为他是白真,是青丘狐帝四子,是北荒帝君,更是最最疼爱她的师父。 莫名的一阵鼻酸,邝露扑进白真怀中,带了几分哭腔,嗫嚅道,“师父,不要骗我...” 听到‘骗’这个字,白真心一沉。 他知道白岚一定是说了什么最能切中邝露内心脆弱部分的话,才能诈的她差点走火入魔。因着担忧她的安危,他使了时空倒流的法术,旁观了之前邝露和白岚的那场交锋。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过后,他才明白,外表开朗坚强的邝露,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 分卷阅读21 她明显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当她提出要调查城主时他的刻意误导和闪躲,讨论敌情时他假装入定实则通风报信...她全看在眼里,隐而不发,才会在心里埋下祸因,更使得白岚钻了空子。 后怕,直至这一刻,她人正好端端依偎在怀中,他仍是止不住的害怕,他差点为了一个无关的旁人,失去她...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心如刀绞。 他是爱她的,这不像是一个年长者对徒弟的喜爱,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终是遇见了一场,属于自己的——情劫。 白真的性子向来沉稳,且目光长远,他心下知晓,邝露目前无心情爱,便也不急着表态,反正人眼下就在怀里,还能跑到哪儿去?倒是白岚这件事,他得赶紧和她解释清楚,这死心眼的小仙子一钻起牛角尖来便在入魔的边缘试探...实在危险。 他可不能因这无妄之灾,毁了今后自个儿的幸福... “邝露,你听着,不管那狐妖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为了蛊惑你,扰乱你心智使的妖术,你别轻易着了她的道。” 白真主动提及此事,邝露多少是有点诧异的。毕竟,那九尾狐妖是青丘嫡脉,白真就算是偏袒她亦无可厚非,实在无需跟自己多作解释。 “白岚千年怨气不散,是因为还在等着帝辛转世,”顿了顿,白真接着说,“可殷商帝辛本就是上古神族轩辕氏的直系血脉,生而为神,他不过是选了一个狂放不羁的命格到人间历了一场劫,归位之后早就隐匿天外天,不知哪里逍遥去了。只可惜岚儿,还在人间苦苦等候他的转世,以盼再续前缘...” 难怪,她总是眉目含愁,郁郁寡欢,女为悦己容,她时刻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只等那个人再次对她一见倾心,继续将这满腔爱意说个尽兴。 “我知道,我的不忍,实则是姑息养奸,是不对的,”白真沉吟道,“你说你总是找不到幻境连通人间的那个缺口,其实,它就在你眼前。摘星楼顶层洞开的轩窗,便是白岚引诱凡人入境的缺口。” 邝露恍然大悟,猜测道,“她楚楚可怜期期艾艾的坐在窗前,而窗外可能就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只要过路的人对上她的眼睛,便会中她的媚术,被吸进这幻境之中...” 白真沉默地点了点头。 “如今白岚的怨魂被我彻底杀灭,无人引诱凡人入境,幻妖便失去了食源,现下安乐城里的人口供养不了它太久,很快,它便会无力维持幻术,整个城池都会分崩离析,露出本来面目。”白真握紧邝露的手,目光深沉,“那时,可能到处都是尸山血海,蛇虫密布,瘴气熏天,露儿,怕吗?” 邝露回握住白真,目光灼灼,“我不怕,让我一个人去吧。” “邝露...”白真还想劝说。 “我心意已决。” 邝露眼神坚定,不容有他,白真只得作罢。叹息一声,揽过她的肩,将下颌枕于她头顶,轻声叮嘱,“万事小心,若有应付不了的,唤我的名,牵心锁自会带我到你身边。” “师父放心,邝露不会有事的。”轻浅一笑,试图让白真宽心。 邝露知道,生杀的法术还得自己去参透,她不可能永远活在白真的庇护之下。 终有一天,她能重现太巳府的荣光;终有一天,她能傲立六界,堵住九重天那悠悠众口;终有一天,她能和白真并肩而立,祸福与共。 她期待这一天。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六) 第二十一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六) 最开始是日月消失,从此天空阴霾重重,稍有一线微薄的天光透过层层阴翳,昏昏霭霭洒落安乐城;接着是穿城而过的河流干涸,露出淤积的河床泥沙,甚至连砂砾都在一颗一颗的消逝;再后来,四季停转,花草树木纷纷凋落,街市上往来穿梭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而整座城池的溃败,是由外向内的。 巍峨高耸的四方城墙迅速垮塌,就像脆弱的骨牌,城内的瓦舍紧接着崩坏,一圈一圈的废墟从四面八方惶恐地向着城中心的凌云峰奔袭。 烟尘飞扬,密不见天。 待到尘埃落定时,邝露,终于看到了这座城市的真相。 城墙是用人肋骨堆砌而成,瓦屋农舍是用人的四肢拼接,河里流淌的是人的血液,秦楼楚馆其实是层层堆叠的女子的人皮,花是切割的人脸,草是倒栽的手指,树是断裂的脊柱,叶是一片片带血的人耳...而凌云峰以及曾经的摘星楼更加可怖,竟是用成千上万的人头堆积而成! 一想到自己曾踩过这千万头颅,胃里便一阵江海翻腾,邝露止不住地呕吐。 血腥残忍不足以形容这里目之所及的一切,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惨绝人寰。 高度腐烂的碎尸,散发出阵阵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臭味,以致方圆百里的鸟兽精怪都得绕行,这蛮荒第一境,果真是幻妖一个人的天下。 可是 分卷阅读22 ,只见这累累白骨,残肢断臂,就是不见幻妖的踪影...邝露平心静气,将周身神力聚焦于双目,定睛一看,终于在凌云峰顶端仅有的一小块真实的土壤上,发现了一株嫩绿的小树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能想到,叱咤幻境,吃人无数的幻妖,真身竟是这样一株人畜无害的树苗?? 邝露不禁气结,这怕是上苍跟她开的天大的玩笑... 当她正打算运功消灭幻妖之时,兴是幻妖察觉到了杀机,猛地破土而出,原本纤弱的根系瞬间发展壮大,顺着重重人头一直往下延伸至城墙处,而树干更是急速生长,不一会儿便足足有三十来丈,近百米之高,树桩之粗壮,三十人合抱亦未可足... 不过眨眼的功夫,之前还让邝露十分意外的树苗,生长成了让她更加意外的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哼,吸收了千万人的精气,的确得是这般的体量才说得过去。 可以想见,这将是一场恶战,邝露勾了勾唇,唤出宝剑... 可是, 她不想输! 幻妖率先发难,数根枝条宛如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邝露袭来,只见邝露几个灵巧的侧身便闪躲了过去,足尖一点,便腾身而上,朝主干连斩数刃。 明明割开的是树皮,然而,就像划破人的肌肤一般,从树皮里源源不断渗出的却是殷红的鲜血...见此情形,邝露稍感诧异,幻妖趁她分神之际,迅速抽取树枝攻击。邝露一惊,一个腾挪,堪堪躲过,只是看似柔软的细叶竟如刀子般锋利,划破了邝露的面颊,浸出丝丝血色... 而此刻身处十里桃林的白真,简直就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半秒钟都坐不住了。 折颜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一下,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真真,你若再是这般跟丢了魂儿似的,我可就把这水镜给砸咯,让你半分都瞧不着...” 听到老友如此调笑,白真才觉自己失态,勉强坐回凳上,反呛道,“谁跟丢了魂儿似的,再说了,这是我的宝贝徒儿,我担忧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哼,正不正常,只有你知道。”折颜意味不明地说。 “哎,我就是怕我一个冲动,会冲进蛮荒替她解围,不然也不会到你这儿来,”白真叹气,“可我知道,她终是要自己过这一关,才能有所突破,日后才能独当一面...” “哎,真真,你变了...”折颜好笑地摇了摇头,“从前的真真高兴了就云游四方,不高兴了倚着桃林困觉,哪里像现在这般,跟个操心的老母亲似的,若是小五在,估计得笑话死你~” 白真不置可否,因为折颜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变了。 也许从见到邝露第一刻起,他就变了。 他没那么大方,会随便赠人自己辛苦修炼的灵力;他没那么寂寞,会随便收留外人留驻北荒帝宫;他没那么博爱,会随便送人自己尾巴幻化的法器;他没那么正义,会随便替不相干的人冒犯天帝... 他没那么傻,但好像,也没那么聪明。 水镜里的邝露是那样拼命,被击倒又站起来,被击倒又站起来...一身青衣早已被鲜血染红,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可眸子里的倔强却那样夺目闪耀... 她总是这样,干什么都想拼尽全力。 她拼尽全力去爱过一个人,就算爱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重获新生的她,无非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爱过而非人们口口相传的求得。 她没有求过,这份爱,争取过没得到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白真觉得自己就是能懂,能懂得邝露的所思所想。他理解她,心疼她,也尊重她。也许,邝露不会再那样拼尽全力去爱任何一个人了,但是没关系, 他拼尽全力爱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除《露从今夜白》以外,本人还有一本短篇合集《姽婳连篇》和一本耽美中篇《借》正在同步更新,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移步去看看,谢谢支持(*^▽^*)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浅曦初音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曦初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蛮荒第一境 幻象中寻真(完) 第二十二章蛮荒第一境幻象中寻真(完) 天昏地暗,黑云压城。 邝露与幻妖的苦战已经历近百回合,双方皆是精疲力竭,却始终难分伯仲。幻妖的树干被邝露砍了数百剑,破口处鲜血如注,早已是面目全非,用以攻击的树枝藤曼也被斩杀的所剩无几,速度与力量都大打折扣,只能勉强维持一些称不上致命的袭击。 而邝露也没好到哪里去,适才她的右腿被藤枝活活贯穿,执剑撑着才没倒下去。她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绝望,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葬身此处 分卷阅读23 ,成为幻妖的盘中餐。 她知道,她只要呼唤白真的名字,他就能及时赶到救她于水火。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这样做。 留驻青丘是她的执意;拜师白真是她的执意;请教修行是她的执意;蛮荒历练是她的执意;独自应战是她的执意... 师父迁就她,纵容她,宠爱她是她的幸运,但这并不构成她事事依赖师父的理由... “邝露...” “师父?”邝露听见白真的声音从天际遥遥传来。 “参透生杀予夺,需得命之一线垂危之际,而今,这正是你此刻所经历的。你要做的不是绝望等死,而是冷静地分析敌人,找出它的弱点。记住,不管眼前的幻妖有多么强大,你看过它的真身,它不过是一株柔弱的枝苗。” 一语击中,邝露只觉茅塞顿开。 没错...当我全心战斗时,周身神力便转移到了剑上,而我的眼睛早已深陷幻妖布下的重重幻境。无论是幻妖的伤,抑或幻妖施与我的伤,这都是幻妖想给我看到的。其实,我要克服的并不是敌人带给我的恐惧,而是我自身对于敌人的恐惧... 经此点拨,邝露调整了战术,几乎是全凭意志力的直起身来,一边沉重而缓慢地向幻妖走近,一边聚集神力护住罩门。只要护住了罩门,任它如何攻击都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再将剩余神力汇焦双目,去寻它的真身。 看到了——那娇小的,羸弱的,鲜嫩的绿苗,就藏于树干的中心,甚至为着邝露无所畏惧的逼近而瑟瑟发抖... 就是现在! 邝露大喊一声,挥剑斩之。 水镜外的白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会子总算是能放心去喝那早已凉透的清茶。 “茶凉了,别喝啦。”折颜无奈,拍了拍他的手背。 白真这才反应过来,略施仙法,烫热了茶水才将饮下,却止不住地笑意吟吟,忍不住夸赞道,“怎么样?我的露儿是不是机智过人,聪明伶俐?” “是是是,你的徒弟最棒了,”折颜翻了一个白眼,顺势说道,“这也得多亏你这个师父教的好啊...” 果然,白真一脸的受用,折颜只得无奈叹气。 白真生来尊贵,又天资过人,养得一身率真烂漫的性格,经过数十万年修行的积淀,虽说如今成熟稳重了不少,但是骨子里的少年气性并未因此消减。折颜心想,他之所以会倾心白真,大概,就是爱他这深入骨髓的天真可爱吧... “折颜,我得回北荒帝宫等邝露了,下次找你喝酒。”白真放下茶盏,瞬时便不见了踪影。 折颜幻出一套桃花酿,自斟自酌起来。呵,下次找我喝酒,天知道你这个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白真回到北荒帝宫,置好了水镜,只等邝露从蛮荒归来。可这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正当他急得要入镜去寻时,邝露踉跄地从镜里跌出,晕在了白真怀中。 如此超负荷的战斗,的确是累了,白真心疼的将人抱到塌上,向她天灵渡入千年灵力,助她恢复体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而神色一凛,忧虑地皱了皱眉,顿了顿,终是没说什么。 昏睡了三日,邝露终才悠悠转醒。 这次身边没有师父,邝露略有失落,运功调息,惊觉周身气血均被治愈,方知师父已经为她疗过伤了。那一星半点的小失落瞬间一扫而光,心底里像是晒了太阳一般暖烘烘的,一个翻身,找师父去也~ 终于在槐树下瞧见了师父,然而邝露此时深切怀疑自己的眼睛,来回揉了几遍,她这才死心,确认槐树下跟陌生女子拉拉扯扯的俊男真真的是自家师父白真... “师父~~”邝露娇嗔地扑进白真怀中。 当然,用力有些过猛,连白真都诧异,今天的邝露怎得这般热情?不过... 这感觉还真不赖,嘿嘿。 “露儿,外人在呢,不得无礼。”受用归受用,北荒帝君的架子还是要端的,“来,见过南袖上仙,南袖啊,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三百年前收的徒弟—邝露。” 名唤南袖的上仙自邝露抱上白真的那一刻起,脸色就没好过,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邝露仙子好。” 邝露亦不甘示弱的回应道,“见过上仙。” 视线交汇处,仿佛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眼见两人不对付,白真只觉得头大,这南袖还不知得在这北荒帝宫住多久呢...哎,估计没几天太平日子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邝露的情敌正式上线!!! 亲爱的小天使们,除《露从今夜白》以外,本人还有一本短篇合集《姽婳连篇》和一本耽美中篇《借》正在同步更新,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移步去看看,谢谢支持(*^▽^*) ☆、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一) 第二十三章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一) 话说 分卷阅读24 这南袖上仙的来头,可真真是不小。 众所周知,太阳女神羲和是远古上神,地位崇高,而这南袖呢,说起来还是她的表侄。仗着这层关系,再加之本身亦是长得明艳照人,当然了,毕竟明艳挂的,那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婀娜曼妙。因此,南袖仙子于各大神族跟前都十分吃香,年少时,还被白止夫妇定下了与狐族四殿下白真的娃娃亲。 娃娃亲这种东西,于神仙面前,自然只是长辈之间的戏言,并做不得数。可谁知,对白真一见钟情的南袖那是真的上了心,求着自家姨母羲和好死赖活要成这门亲事。羲和本打算拉下脸面,亲自出山替心爱的侄女去青丘请亲,可谁知,半路杀出个夸父。 夸父逐日的故事那是在人间广为流传,什么夸父戴着金色小蛇的耳环,身形健美狂浪不羁啊;什么追逐太阳从早到晚片刻不停啊;什么夸父展现了原始人,锲而不舍奋勇直追与天相争不屈不挠的伟大精神啊...总之,那个绘声绘色呀,简直不提了。 然而羲和女神只想冷笑。 那夸父,虽说是个凡人,但生来神力无穷,跑得那叫一个贼快。某个日暮时分,羲和停下护送太阳的马车,于凡界的一处河岸边歇脚,顺便等着月神望舒来换班。估摸就是这一次,被十分猥琐的藏在芦苇荡里的夸父给瞧上了眼,从此开启了你追我跑的追逐戏码。直到现在,天界上下都无人知晓,这堂堂太阳神,每天晚上到底躲在哪儿的... 于是,自顾不暇的羲和,自然也没心思再管侄女的婚事了。 南袖只得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先是有意无意向周边透露与白真的娃娃亲,一众女仙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退散;再是常年侍奉狐帝狐后左右,只盼能跟白真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可白真见状,便绝少回狐狸洞了,而是常年盘桓桃林;没法子,她又想方设法跟折颜套近乎,毕竟桃林是他的地盘,可无论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让她进林子... 当初折颜为了搪塞她,还说什么她只是个没阶没品的小散仙,而白真已渡劫成功升为上神,两人境界实在差的太远,没有共同语言的... 这可把南袖气个半死,从此闭关,潜心修炼,誓要与白真相称,让旁人无可指摘。 无奈资质平平,二十余万年后,才终于升了上仙的她便匆匆来找白真兑现誓言。 白真一脸茫然,这明明都是折颜那个家伙说的,怎么就成了他的许诺?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俩人便拉扯起来,还好死不死的被邝露撞个正着... 虽说白真都一五一十的跟她交代了,但邝露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论身份,她姨母是太阳神羲和,的确比自家爹爹尊贵得多;论长相,泱泱六界大概也只有锦觅能与之相博;论身材,哎,不提也罢;就连品阶,别人都比自己高一个阶层... 邝露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活仙活的如此失败。 折颜上神讽刺南袖的那些话,可不正说的是自己吗?白真是年深月久的上神,自己是没阶没品的散仙...真的会差距太远,没得共鸣吗? 感觉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与白岚对峙那一刻。 虽说是师徒关系,可白真待她如亲似友,自认为与白真的相处是平等的,可事实真的如此吗?到底是云泥之别的人,哪有资格平起平坐...也许在旁人眼中,我与那南袖别无二致,都是上杆子抱大腿的没品小仙。 “哎...”邝露叹息,百无聊赖的将一颗石子掷入河中,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又兀自消散。 自己出门这么久了,也没见师父传唤,可见那南袖也是缠的紧。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回去吧,邝露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正欲打道回宫,却恍惚听见岸边的草丛里传出阵阵嘤咛... 这声音嗡嗡的,类似什么幼兽在乞怜的呼唤母亲,教人疼爱。 她寻到声源,探出手,轻轻拨开草丛,不由一惊, 魇兽? ☆、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二) 第二十四章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二) 准确来说,应该是看似尚且年幼的魇兽。 小兽哼哼唧唧,似乎是饿了,直往邝露怀里蹭,圆圆的点漆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样子不仅是饿了,还饿的快哭了... 邝露心下没了对策,她可不懂怎么照顾幼年的魇兽,毕竟,魇兽并非是生下来就能吞食梦珠,得等成年以后才有这样的能力。思来想去,她只能抱着小可怜去九重天问问润玉了。 询遍璇玑宫,皆无人知晓天帝下朝之后的去向,可依着邝露对他的了解,不是天河畔便是布星台,可这两个地方依旧是没见着润玉,邝露不禁疑惑,莫非又去了白鹭洲偷看锦觅?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若非休沐,这天上人间的来回还是得费些时间的... 邝露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所谓高处不胜寒,深夜的天宫是非常冷的,除了星星点点的宫灯,便是偶尔能听到的仙鹤的啼鸣,除此之外,只剩令人心惊的凄清。 分卷阅读25 原来身处其中并不觉得,现如今才惊觉,自己这一万余年到底是过的怎样的日子啊... 无知无觉,竟走到了临渊台,可那台边孤坐的身影,怎得这般眼熟? 邝露上前探看,“润玉仙?” 来人竟是邝露,这让润玉有些措手不及,颇觉惊喜,不由淡淡一笑,“想来仙子已顺利通过了蛮荒的历练。” “怎么就你一人?”邝露先是四下张望了一圈,随后于他身边坐下,问道,“魇兽呢?”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这九重天,竟是来寻魇兽的?”润玉哭笑不得。 “魇兽偷偷下了崽,丢在青丘就不管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邝露添油加醋道。 “我的魇兽乖巧伶俐,断不会做出此等越轨背德之事。”知是邝露在调侃,润玉便笑着应和她。他突然想,要是邝露就像这样一直陪伴他左右,或许,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寂寞了吧? 果然,孤独的人就不应该凑热闹,热闹过后,食髓知味,便厌弃了孤独,但热闹都是别人的,你仍旧孤身一人,一无所有。 “你别不信,我可是有人证,哦不,兽证...”说着,邝露不服气的抖抖衣袖,小鹿一般的幼兽落入她怀中,本是睡着的(应该说是饿晕了),这一抖动便被惊醒,这一惊醒便开始嘤嘤嘤的求投喂... 邝露润玉面面相觑。 “魇兽,你什么时候造的孽?”润玉闭上眼,十分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听见主人召唤,凭空出现的魇兽一蹦一跳凑到润玉跟前求抚摸,无意间瞥到邝露怀里的小家伙,瞬时瞪大了眼睛... 邝露润玉魇兽面面相觑。 直到小家伙儿打了个哈欠,魇兽才算是洗脱了未婚先育的嫌疑。 原来啊,这小家伙看似人畜无害,竟还长着四颗小小的犬齿。要知道,魇兽是没有牙齿的,而看这小尖牙,明显这小兽还是个吃荤的主儿。 邝露润玉面面相觑。 “我们去天河那边吧,捞条鱼看它吃不吃...”良久,润玉如是提议道。 相比天宫那边的和谐饲宠,北荒帝宫这厢是鸡飞狗跳一片惨淡,无论白真如何劝说,南袖就是不肯走,非要给个说法。南袖委屈啊,她为了白真,可是二十多万年都未再踏足过这广阔的花花世界,终日不是修行,就是历练,累死累活,苦不堪言... 这还不算啥,沉寂的这二十万年,四海六界第一美人的宝座竟沦落到一个无名花仙的头上,明明她才是这天上地下人见人爱的交际花呀!可想而知,她得错过多少青年才俊得道上仙... 现在你才说,你不会娶我?? 白真,你个渣男仙,你还我青春!! 白真也委屈啊,这都是折颜那老凤凰胡乱应承的,他压根毫不知情。可是闹到十里桃林,折颜瞬间失忆,一副看戏的表情...无奈,白真传音狐帝狐后,希望自个儿父母能劝劝南袖,没想到狐帝狐后反倒劝他娶了人家...三更半夜了,也不见邝露回来,一飞音才得知,人家正跟旧情人在天河边约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真真是...欲哭无泪。 看来不把这闹腾的南袖弄走,邝露是不打算回这北荒帝宫了,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是有曲歌是这么唱的么:故地重游,海棠花瘦,想牵你手...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她俩牵手,死灰旧情什么的,通通不准复燃! 九重天·天河畔 曾几何时,他们时常在这里互诉衷肠,就在这天河畔,她听闻过润玉不堪回首的童年,听闻过他对锦觅的情思眷恋,听闻过他对于天帝之位的种种权谋...她也曾在这里送他红绳,在这里向他表明心迹,在这里陪着他安慰他,远远望他不打扰他... 所有一切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 不过,在这里捞鱼...还真真是头一回... 天河里的鱼毕竟不是普通的鱼,那一尾一尾都是成了精的,什么网子仙法的都不好使,人家就是不上钩。润玉本就是龙族,是天下水族同类之首,让他来捕鱼,邝露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了。于是,她撸起袖子,挽起裙角,打算亲自下河去抓。 看着邝露暴露在外的精致白皙的脚踝,润玉竟感到心头微动,慌乱之余忙移开了视线。 “邝露,还是我来吧,你到底是女仙,怎能让你来做这些粗活儿...”润玉体己道。 邝露哭笑不得,自从跟了他,她这粗活儿做得还少吗?? 她斩钉截铁的拒绝,“润玉仙,还是别下来了,这天河水凉的很,你不是最怕冷吗?”已然入水捞鱼的邝露全然未顾及到身后岸边那呆呆伫立一脸愕然的润玉。 他的确是最怕冷。 可是,这件事他只对邝露说过,就在天河畔,就在万年前。 邝露...骗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从老福特退出,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心冷。 白露圈的太太 分卷阅读26 ,据我所知不出10个,随着香蜜沉寂,陆陆续续都已停了笔,露从今夜白也许不是最受欢迎那个,但却是坚持最久篇幅最长的那个。 我很想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看文,所以我打算集中流量,看看还有几个道友。同人文,不能申签,更不能加v,纯粹的零收益,彻底的为爱发电。但是,独舞太久,人是会累的。 我希望读者不要看了就看了,然后挥挥衣袖不留痕迹,不说什么霸王票营养液了,只求留下哪怕一条评论,这都是对写手最大的鼓励。 写文费时费力也不挣钱,请大家对写手好一些。 ☆、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三) 第二十五章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三) 润玉兀自幻出一套茶具,安静地坐在石凳饮茶,并非是有多喜欢喝茶,那苦涩的口感着实比不得邝露酿的槐花蜜来的香甜。顶多算一种习惯,每当自己内心兵荒不知所措,便会借着饮茶——这种看似闲适的姿态,来掩饰纠结与不安。 拆穿?不拆穿? 若是挑明了,或许他就可以用天帝的身份施威,强留邝露继续留任天界,主持璇玑宫。 天宫岁月,不见白头,他不想再像现在这般孤身一人,直至油尽灯枯,身死神灭。这一万年,他并未悟得什么乾坤大道,更多的,只是在为一段失落的情缘陪葬。可与邝露往来的这三百余年,他这个陪葬品便被人悄悄唤醒,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滴拼命挣扎着,急切的想要破土而出...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却能深切感知到它的渴望。 但是最终,他停止了这个念想。 邝露此时正坐在岸边,而那只小兽乖顺的依偎在她膝侧,她拿起放在竹篓里的渔获,一条一条喂于它吃,一边惊叹责难道,“这都十五条了,你也太能吃了吧?”一边又带着笑忙不迭地喂食... 而他就在身后,满足的,温柔的,静静凝望着。 是的,他可以困住她,就像当初困住锦觅一般,但这样做,无疑是在更快的失去她,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对于邝露到底是何种感情,他只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 他不想再错过。 青丘·北荒帝宫 南袖赖在白真的寝殿,甚至径直宿在他的榻上,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似乎满脸都写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真也是无奈了。 他只得将隐秘的心事和盘托出,“我有心悦之人,那人你也见过...” 其实南袖心中早有预感,有几分明白白真具体所指,她立马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就是...” “我叫你别说了!!”南袖突然失控,厉声道。 “邝露。” 白真语气轻柔,轻柔的就像一片羽毛自空中缓缓飘落,悠悠落在她心上,将那颗心砸了个粉碎。 “啊——!!我都叫你别说了,别说了...”她仰躺着,紧抓衣角,尽管撑大了眼眶,却仍是止不住的泪水滑落。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亲耳听到白真说出口又是另一番感受。南袖只觉心底的那根弦,突然就绷断,从此荒草漫漫,无以为继。可恨这二十余万年的持守,最终得证无过是...笑话一场,命运的洪流如斯汹涌,竟将她囫囵吞没,吃人...都不吐骨头... 她是真的爱他啊...并非泛泛。 源自一场戏说的娃娃亲,源自数十万年前的一个照面,她便沉沦至今,无法自拔。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南袖泪盈于睫,悲戚道,“这不公平,我不甘心...” “这世间,唯独情爱二字,讲不得公平,你控制不了亦无法停歇。” 与其说白真是在开导南袖,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视若珠宝的邝露要在旁人跟前受苦受累受委屈?他也同样不甘心,为什么他没能先于润玉认识邝露,而是放任她沉溺情伤一万余年... 可是说这些没用,没有任何的用。爱就是爱了,陷便是陷了,虽九死而不悔。 “你眼下便离开吧,我得去九重天接邝露了。” 九重天·天河畔 邝露扒着竹篓,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她不禁感叹,“我的乖乖,你看着小巧,竟是个无底洞...你可别再跟着我了,我可养不起你...” 本来还欢腾吵闹的小兽,一听邝露嫌它吃得多甚至还要因此抛弃它,瞬间成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趴在岸边,生起了闷气。 邝露就不服气了,对着润玉忿忿道,“润玉仙,你看看这小家伙,不仅胃口大,这脾气还不小...魇兽敢如此跟你摆脸子吗?” “这倒不会,魇兽自幼便乖巧懂事,我从来都没怎么操心过。”听闻,邝露剜了那小兽一眼,一副你看看人家的表情,润玉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给它取个名字吧,也叫着顺口些。” 分卷阅读27 “我才不要,这仙兽精灵,一旦给它取了名,便是认了主,除非被驱赶抛弃,否则将会跟随侍奉主人终生,它要是跟了我,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养不起它...”邝露表示拒绝,但终究没能逃过真香定理,思忖道,“你觉得开心果这个名字怎么样?” “什么?开心果?”润玉以手支颊,失笑道,“你怎么不取个火龙果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火龙果这名字好,火龙果比开心果听着霸气...”邝露给了润玉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就去揉那小兽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火龙果啊,你以后要少吃点,知道吗?” 润玉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一阵开怀大笑,虽然邝露对他的反应十分不解,但他是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像今晚这般开心了... 开心到给他一种错觉,这样的日子...才是他心之所向,他愈发觉得,往后漫漫上神之路,他不能没有邝露。他曾自认天帝是天地间最大的囚徒,他不忍她陪着自己一同受困...而如今,说他是害怕寂寞也好,贪恋热闹也罢,他真心觉着,多个狱友...也是不错。 “邝露,这是你在临渊台遗失的那只耳坠,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还是命人打造了另一只,凑成了一对,”润玉摊开掌心,一双点着湖蓝水晶珠子的长耳坠呈现眼前,“现在,我把它们还给你。” 润玉从没为她花过心思,不知怎得突然就要送她耳坠...邝露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收是不收。 见她踌躇,润玉径直上前,撩开她长发,附于耳后,竟是打算亲自为她佩戴。 邝露一惊,低头错身,避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戴吧...” “你方才摸了鱼,手上沾了腥,还是我来吧。” 他面色平静,有理有据,似乎只是稀松平常,并无他想,倒显得邝露的闪躲有些自作多情...无奈,邝露只得阖上了眼,强忍这过分的亲近。 看着眼前僵硬紧张的邝露,润玉勾唇,一万年了,她还是这般好骗... 她抗拒不了他的亲近,对于这一点,润玉十分自信,毕竟,她曾爱他胜过世间所有。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他一定可以,挽回她的心。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这耳坠的穿钩,便能贯过她精致小巧的耳垂。 不知怎的,这场景看着....竟有那么一丝丝情/色... 润玉莫名脸红,一时躁动难以自抑,他甚至都未察觉,那亮银的龙尾早已显形,盘桓在地。 “邝露。”男声低沉,隐忍的怒气似乎一触即发。 邝露如梦初醒,立刻回身去寻,半是讶异半是欣喜道,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百慕大一样大的大三角修罗场,即将上线~ ☆、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四) 第二十六章萌兽扑入怀 真心显端倪(四) 白真一个瞬移便从石桥上来至二人跟前,润玉将才收回动作,负手而立,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平静的与之对视。 不由分说,白真把邝露拽到自己身后,挺直了背,神情冷肃,直直盯着润玉,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这话明显是冲着润玉发问,分毫由不得邝露插言,而润玉只是淡淡一笑,“上神问这话是何故?方才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如你所见...” 你别当我瞎,你动情了,连尾巴都藏不住了...白真面上未着一语,而是隔空密音传话润玉。 我说了,如你所见。润玉密音回道,语气颇为挑衅。 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知道,邝露根本不适合这九重天! 润玉不以为然:这九重天若敢再苛待她,本座自会为她重新开辟一番天地,保她安乐无忧... 你真是个,偏执的疯子...白真恨的咬牙切齿,这润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让人窝火。 说他偏执,他没意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他是疯子,会不会太过主观武断了点?不过也难怪,瞧瞧眼前的上神白真,他跟旭凤何其相似啊:同样光彩的身世,同样出众的外形,同样处事的逻辑,甚至同样说话的语气... 锦觅从来都不爱他,是他硬要抢,失败了他认了,可是邝露呢?邝露从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呀...他凭什么要放手?就因为你觉得天宫不适合她,我就要放手吗?明明你们拥有的东西已经那么多,我只剩一个邝露,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还要抢我的?...润玉握紧双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气氛实在诡异,似乎随便一点火星便能引燃这场盘踞的低气压风暴。立在白真身后的邝露忍不住出来调停,“你们这是做什么?无声无息的对视这么久,你俩不会是互相看上眼儿了吧?” 眼见邝露出声止戈,两人只得收起浑身怒气,一场无声的对峙,就此作罢。 白真神色不虞,侧首,瞧都不瞧润玉, 分卷阅读28 冷冷道,“邝露,跟我回去。” “哦,是的,师父。”邝露回头看了一眼润玉,他眼神很深,深得像一座地狱,直拉着人陪葬。润玉未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既像是势在必得又像是在恐慌失去...偏执抑或纠结,情绪复杂,一言难尽。 这弄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火龙果,走啦。”不愿深究的邝露唤回了小兽,便匆匆跟上白真的步伐。 回宫途中,白真一直冷着脸,而且御风的速度极快,邝露险些没能跟上。显然白真是在生她的气,毕竟他几次传音,她都置之不理,才惹得白真亲自登九重天寻人。 哼,他生气?我还没生气呢! 我回去干嘛?难道让我天天看着他跟那个南袖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吗? 我做不到! 是的,她做不到,她从来没想过白真会跟别的女仙纠缠不清,她一直以为,他们将会一辈子厮守在北荒帝宫,这偌大宫苑,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别的人。 这泼天想法让邝露心惊,什么时候,她对白真的占有欲竟已是如此的登峰造极?师父就是师父,就算多了一个师母,以她的身份,她哪有资格置喙,不也得认命接受吗? 邝露啊,你完了,你怕是爱上他了。 邝露满脑子的天人交战,她怎会爱上白真?那可是她师父,是她爷爷辈的上神,白真宠她怜她对她那么好,自己居然...居然存了这样的妄想,真是罪过... 白真察觉身后的人被甩的越来越远,无奈,只得回身去寻,拉过一脸呆滞的邝露,一个闪身便是到了北荒帝宫的槐树下。 他将邝露桎梏在他与槐树之间,凶狠盯着她,目光灼灼,好似有火在烧。 事实证明,的确是有火在熊熊燃烧,那就是——白真的欲/火。 不由分说,白真一口啃上邝露的唇。 没错,是啃。 失去理智的白真,更像是一只发/情的野兽,显形的九条雪白狐尾,将二人温柔的包裹。毫无章法的啃吻,本是疼的,可是陷入震惊的邝露,半刻也回不了神,僵直倚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尝到了一丝腥甜,白真方才如梦初醒。 他的眼神深情又歉疚,舔了舔邝露唇上渗出的血珠,饱含情/欲的嗓音,低哑深沉,“疼吗?对不...” 他话说一半,便被邝露一吻封唇。 邝露的主动回吻始料未及,因着自己将才的强迫所萌生的自责烟消云散,受到鼓励的白真托着邝露的后颈,拿回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缠绵旖旎。 良久,两人终是放开了彼此,通身皆是绯红一片,邝露更是羞窘的支不起头。 “师父,你怎么突然...”吻我这两字,邝露根本说不出口。 “我方才在石桥上看到,润玉在吻你,所以我控制不住...”想起那一幕,白真仍是又气又怒。 “润玉吻我?”邝露一脸懵,辩解道,“没有啊,他只是在帮我戴耳坠而已,我摸了鱼,手上有腥味,不方便才让他帮忙的...” “啊?只是戴耳坠??” “对呀...”邝露点头。 整半天,原是自己瞎喝了几缸子干醋...白真气结。这也不怪他,以他当时的角度,润玉欺着邝露那般近,任谁看着都像是在接吻。不过这醋也不算白喝,不然,他怎么知道原来邝露待他也是这般的心思... “邝露...”白真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来回的于她耳畔厮磨,“给我。” 三十多万岁的处男上神,一朝动了情,起了欲,那是轻易下不去的。青丘民风奔放,都是随性而为,但邝露到底是天界之人,他肯定是要尊重她的意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真。 月光从狐尾的缝隙里穿过,朦胧清辉的掩映下,白真的面容是那般的不真实,如烟如雾,像是随时都会转身离去。可他的眼睛,充满了欲望,像一场大火等不到喜雨,誓要烧尽千山万林。 而邝露早已被这野火熔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她下意识地轻声说了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开起小破车来,手速就是快,俩小时就写完了 可怜的润玉,果然不是来竞争,而是来助攻的,哈哈哈,默哀 ☆、蛮荒第二境 难舍心头爱(一) 第二十七章蛮荒第二境难舍心头爱(一) 得到邝露应允,白真喜出望外,复又吻上她双唇,右手情不自禁摸到腰际,正欲解开她腰缚...却被邝露轻轻按下。 白真困惑,投来不解的眼神,她只得羞怯低声道,“不要在这里...” 语毕,白真将才反应过来,虽说不是青天白日,可这朗朗乾坤没遮没拦的,的确是有伤风化...白真心下了然,打横抱起邝露,一个闪身便是回了自己的寝殿。 然而寝殿内的情形, 分卷阅读29 却教二人赫然呆住。 只见地上四处散落着女子的衣物,而白真的寝榻上正宿着一位女仙。青丝如瀑,铺流至榻角,而从女仙裸/露在外的香肩美背来看,这被衾之下只怕是未着丝缕... 夜风轻轻抛起殿中的白色纱幔,那娇娆身影于层层翻飞的帘幕后半遮半掩,直将这氛围烘托得越发迷离香艳。 邝露又惊又怒,定睛一看——竟是南袖上仙? 她冷哼一声,从白真的怀里蹿出,恶狠狠瞪着他,那表情分明写着:你今天要不给我解释清楚咯...我非扒了你的狐狸皮做围脖! 白真被瞪的一阵胆寒,忙把自己心爱的尾巴收起来,小心别被邝露的怒火给点着了。回身看向床榻的方位,白真又是可气又是无奈,厉声喝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邝露心一凉。 她满心以为白真同她一般,是不知情的。若是不知情,便会问:你怎会在这里?而白真偏生说的是:你怎么还没走...这不恰巧说明,两人之前在这里真的有瓜葛吗。 她敢气势汹汹怒瞪白真,是因为她自信这是误会,可此言一出,邝露的信心算是坍了一半。头重脚轻的她好容易才定住了神,且先看看事态发展再做定夺。 白真的喝问是注了神力的,将才唤醒了深眠中的南袖。可她仍是迷糊的,因着翻身,褥子下滑了些,一双雪白酥/胸欲遮还露,惊得白真和邝露连忙遮了眼。 困觉被吵闹,南袖皱起了好看的眉,闭着眼嘟囔道,“吵我干嘛啊...我不就睡了你...” 然后就没声儿了。 邝露剩下的那一半信心,亦随之断了气儿。 “不是,邝露,你听我...”还没等他说完,便被邝露冷冷打断。 “帝君夜安,邝露告辞了。”强忍住心痛,邝露一个转身便没了踪影。 白真难以置信的呆望着邝露离去的方向,半天回不了神,这无疑是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落差之大直叫人恍惚以为是活在梦里...然而此时此刻,他终才听见那罪魁祸首南袖的后半句;“...的床榻嘛,小气...” “南袖!!!你给我起来!!!” 因着人丁单薄,向来沉寂的北荒帝宫,宫苑深处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吼,一时惊起鸦雀,哦不,狐狸无数。 邝露御风疾行,眼泪止不住地奔流,被风吹散后竟凝成了一朵一朵晶莹剔透细小的泪花儿。兴是感染到了主人的悲情,宿在广袖里的火龙果探出了脑袋,哼哼唧唧的试图安慰她。 火龙果如此贴心,倒叫邝露感慨万分:呵,要什么男神,还不如养个宠物来的舒心..果然,这天上地下的男的都一样——都是大猪蹄子! 落荒而逃的邝露伤心欲绝,而那北荒帝宫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愁云惨淡,大厦将倾。 南袖已然周正了衣物,跪坐在塌上瑟瑟发抖,垂着头瞧都不敢瞧白真一眼,哪里还是那个明艳无双巧笑招摇的美人上仙。 白真阴郁着脸,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右手食指断续地敲点着桌案。南袖很清楚,那敲点的过程,也是白真犹疑衡量的过程,要问衡量些什么,瞧那阴鸷的眼神,发白的指节...自然是在考虑要不要杀了她... 南袖不禁喉头一滚,吞了吞口水,低声颤颤道,“我,我当时见你头也不回的走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伤心,哭得累了竟有些困了,你这床榻又如此柔软舒适,我便顺势睡下了...”眼见白真毫无反应,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睡着睡着,又觉得穿着衣服睡不踏实,便施法剥去了衣裙...后来又觉得冷,便拉过了衾单盖在了身上...” 顺着南袖的叙述,白真在脑海中将这些情节逐一演绎了一遍,愤恨之余,只觉得荒唐至极,就是姻缘府里最离谱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这南袖,果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要不是念在她姨母位高权重,他早就一掌活劈了她。可怜他和邝露好容易互定终身,若没这混蛋搅局,他俩此时正应是红烛罗帐,缠绵缱绻,神仙快活的时候... 他恨啊... 他恨得牙痒痒,偏又无可奈何。 白真周身扩散开来的冷凝之气,简直要把这满室的空气都给冻结,南袖虽怕但也不想过分失了她身为上仙的颜面,逞强道,“你也不能怪我,我苦守你二十万年,我,我睡你一晚寝榻并不过分,我哪知道你们今晚欲行好事...”白真一记眼刀,她赶紧闭了嘴。 “在我后悔之前,”白真忍着怒气,沉声道,“马上消失...” 如临大赦,南袖立刻掐了诀,果断闪人。 偌大宫廷,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白真,以及这一整晚无止无息的风声,江枫渔火,颓然相依,怅对愁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并没有车~~~仍然还是事业线~~~ ☆、蛮荒第二境 难舍心头爱(二) 第二十八章 分卷阅读30 蛮荒第二境难舍心头爱(二) 邝露一路疾驰,无知无觉间竟走到了北海。这下可好,已是天涯海角无处可逃,她只得蹲在海边,环抱双臂默默流泪。火龙果从袖子里钻出来,不时地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她的脸,甚至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舐她的眼泪... 邝露一时间百感交集,她没了爹,没了师父,她什么都没了,却还有一只可人的小兽不离不弃的陪着她...她将火龙果抱进怀中,呜咽道,“我永远都会对你好的,火龙果,我发誓,我存世一日,便护你一日...火龙果,我可只有你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至嘴角,方才被白真磕破的伤口,被这含盐的眼泪侵染,牵扯出丝丝痛楚,这让邝露大为火光。 “这该死的白真,我都跑出来这么久了,不说追我,甚至只言片语都没见他传唤...说什么爱我,都是空话...等等,他好像压根儿都还没跟我表白!”邝露只想一头撞死算了,估摸着自己是赶上这白狐狸的发/情期了,逮谁上谁的那种,只可恨自己竟然当了真... 正当邝露还沉浸在刚恋爱便失恋的伤痛之中,恍然听见一阵咕噜声,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火龙果,诧异道,“火龙果,你不是吧,你又饿啦?” 火龙果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邝露无力望天,她现在只想收回她刚刚发的誓言。 这灵界的生灵修炼不易,邝露便带着火龙果去了人间。然而令邝露始料未及的是,与吃天河的鱼精不同,火龙果吃起这凡界的鱼来都不带擦嘴的,竟生生把一个小湖里的活物通通吞光...没法子,她只得带着火龙果在人间四处辗转,已成为各府水君的通缉对象。苦不堪言的水君们,纷纷向天帝奏请,派人捉拿这一仙一兽,还水族太平。 一众朝臣望向润玉,这事牵扯水族,又如此恶劣,满以为润玉一定会严惩不贷。润玉的确本是紧皱眉头大为不悦,可一听那仙却是邝露时,竟忽地笑开了来,众仙皆是一惊,他们可还从未见过天帝陛下的笑容,一时也揣不清圣意不敢妄言。 “既是上元仙子的错处,本座就罚她,嗯...那便罚没她的领地玄州仙境吧。就这样,此事不做另议。” 润玉语毕,便一甩广袖下了殿,只剩下众仙家面面相觑,这上元仙子本就从未在玄州仙境呆过,这罚跟没罚无甚差别啊...还说什么不做另议,这不摆明了要包庇到底吗?众仙心领神会,瞧陛下今天的反应,只怕是这空悬已久的天后之位已然有了眉目...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眨眼间,邝露已在人间呆了足足半年,她早已不为白真的无声无息而苦恼困惑,因为她眼下有了更头疼紧要的难处——火龙果的胃口。 照火龙果这般吃下去,这三江四海可不得被它绝了户啊?再是偏心护短,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火龙果恐怕——并非善类。 不能再让它这样吃下去了,这种吃法迟早会招来天谴,邝露拿定了主意,心一狠,将火龙果锁进了困兽笼。每日三餐,每餐限定五条鱼,不管火龙果如何哀求冲撞,邝露不为所动,就五条鱼,一条多的都没有。 经过这半年的成长,原本只是四小颗犬齿现已发展成满嘴的利齿尖牙,经此一饿,火龙果越发狂暴,只见它双目充血发红,邝露稍一靠近便连连冲她嗞牙,一副恨不得拆她骨噬她肉的凶恶样子令邝露如坠冰窖。 我到底,亲手养出了个什么怪物啊? 记忆里的火龙果是那般可爱灵动,贴心体己,若没有它,邝露都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那段痛苦难捱的日子。她已经失去了师父,她不能再失去火龙果了。 她一定得救它! 如何才能让火龙果戒掉贪食的习性呢?邝露挑灯夜读,翻遍各类奇经异志,寻求破解之法。一段记载引起了她的注意,书上言:有一种凶兽名为饕餮,贪婪无比,吞食天地万物片刻不得停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是当之无愧的恶兽之首。 饕餮? 饕餮这般的远古凶兽,邝露自是有所耳闻的,可是,细细看这书上的描青,这着实跟火龙果没有一丝相似。火龙果除了牙齿,通身神似魇兽,可这饕餮长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这两个怎么可能会是同一种兽呢? 正当邝露苦思冥想时,忽地听见一声巨响,她心下一惊,糟了,是火龙果! 她忙出门去看,只见火龙果突然长大数倍,生生撑开了困兽笼,身上的白毛消退,露出黑色的粗糙皮肤,而头上的灵触早已被一对且尖且利的犄角所取代,碧蓝色的眼睛逐渐变色最终定格成杀气满满的赤瞳,本来神似鹿蹄的四肢演化成覆盖层层鳞甲类似龙足的利爪... 邝露惊恐,这,这不跟书上画的一模一样吗?火龙果...竟真的就是饕餮! 没等邝露回神,那巨兽一声长啸,转身奔入融融夜色。 青丘·十里桃林 虽说邝露在人界的半年时间不长但也绝对不短,而明明只过了半日的白真却觉得度日如年。他来 分卷阅读31 至桃林,将昨晚的荒唐事一五一十说与折颜听,一舒内心的苦闷。 听闻白真跟邝露居然已发展到互定终身的程度,折颜暗自一惊,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但面上还是滴水不漏,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要是这般心慌,怎得不去人间找她解释清楚呢?” “非是我不想,只是眼下正是她关键时刻,我最好别去掺和。” “哦?此话怎讲?”折颜为他添茶。 “她如今正在历这蛮荒的第二境——饕餮。”白真补充道,“若说第一境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境中人的喜怒哀乐,那这第二境她便成了局中人,亲身去经历以往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所以啊,我跟邝露,其实都被这蛮荒幻境给安排了。” 虽然被安排的很不爽,但也算给他造了个捷径,他愈发了解邝露了。如此想来,邝露没经历过的情感便是——被爱与背叛,这却让他不由地为她心疼。 既然从未被爱过,自然,也谈不上背叛。 当眼见心爱之人为他人赴汤蹈火,因为不被爱所以这不算背叛,长久以来,她只能默默忍受,根本没有为之生气愤怒的资格。 局外人,永远都是局外人,一朝走进这局中,方知背叛是多么的让人难过心痛...思及此,白真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冲进凡界将邝露圈进怀里好生安慰。 他却只能等,等着邝露自己去领悟这一层蛮荒幻境所考验的真谛。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半夜了,才有时间把今天撸好的文发出来... ☆、蛮荒第二境 难舍心头爱(三) 第二十九章蛮荒第二境难舍心头爱(三) 邝露沿着饕餮消失的方向一路搜寻,内心十分彷徨,一方面是无法接受火龙果就是饕餮这一事实,另一方面...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它。 这一整件事,都充斥着重重疑窦,邝露理不出头绪。这饕餮从哪里来?为何偏生便是被她遇上?又为何...要化形成为魇兽的样子潜伏? 要是师父在身边就好了,他那么睿智,一定能一眼看穿。呵,还提那杀千刀的白真作甚,不早就有人提醒过你了么,狐狸啊,惯会骗人... 忽地,隐约闻见了丝丝血腥味,邝露有了不祥的预感,顺着腥味一路急奔。虽说有所准备,但邝露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皆不放过,饕餮竟屠戮了整个村子,上百条人命! 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人的身体被随意撕碎,无一例外均只是被掏食了内脏,残肢断臂四处散落,这情形让她莫名想起了蛮荒安乐城,在那虚构的城池坍塌后,各式肢干组织密密麻麻多如牛毛,却唯独不见脏器... 一个大胆的猜测隐隐浮现,幻妖和狐妖吸引了他们十辈子都吃不完的人可能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供养饕餮?!而自己之所以会遇上饕餮,其实,是因为蛮荒的历练还没完成,很有可能,自己正在经历的,正是蛮荒第二境的考验... 可这究竟是...要考验她什么? 先不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抓住饕餮,不能再让它为祸人间,徒增杀孽。 既然明确了饕餮如今的种种行径皆是为了觅食果腹,那便有了方向,邝露不再盲目彷徨,而是直奔最近的村落。 而白真终是抵不住内心的思念挂牵,早早来至人间,隐匿气息一路尾随。 如今的邝露遇事沉着冷静,波澜不惊,好像没了他也一样能过得很好,白真半是欣慰半是失落,他们不会再是师徒关系了,能维系彼此的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爱。 可究竟爱是什么? 白真生平第一次动情,生平第一次深深领会什么叫患得患失,这滋味既甜蜜的让人发腻,又苦涩的教人心酸。 他却是能理解润玉的偏执疯狂了。 邝露总算是在饕餮侵袭下一个村子之前制服了它,手持长剑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不管变成了哪般模样,它终是她,终是她最疼爱不过的火龙果啊... 她恍然明白这第二境要考她什么了,那便是, 亲手杀掉自己的心头爱... 这考验是多么的狠毒卑劣啊,它让你一一经历这人生的起起落落,最终你的满腔心思都会落到饕餮身上,让你全心全意爱它呵护它,到头来却又要让你亲手了结它... 克服对敌人的恐惧不算什么,抗拒对敌人的怜悯才是真的要命。 似乎是察觉到邝露眼中的杀机,那巨兽忽地缩小,俨然又回复到之前魇兽的模样,碧蓝色的瞳子眼泪汪汪,哼唧着,如初见一般向她撒娇乞怜。 她心下一软,顿挫之际,手臂竟被饕餮狠咬了一口。她一惊痛,便撒开了手,失去了法力控制的饕餮一个起身便是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顾不上血流如注的手臂,邝露凝视着饕餮窜逃的方向,那眼神说不出的忧伤绝望。 “别看了,再看手就废了...”眼见邝露受了伤,白真终是忍不住现身。 分卷阅读32 “师父?”看着眼前悉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白真,邝露只觉得自己是在发梦。 “还叫师父呢?我们亲都亲过了,你是不是该改口唤我夫君了?” 邝露却冷声道,“那你跟南袖睡都睡过了,你们又算什么?” 白真叹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我相伴三百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当时只是情绪上了头,一时钻了牛角尖,其实你真正生气难过的是我后来的不闻不问,对吗?” 虽被说中了心事,邝露仍是不依不饶,“是啊,真的爱一个人,哪里舍得让她心碎难受,你这般欺我,我连你的气都生不得吗?” “其实你当初从蛮荒出来,我为你疗伤时,便发现了异样,当时那饕餮,就藏于你袖中,同你一起从蛮荒逃了出来...从那时起,你的第二境历练便已然开始了,这一境你是第一主角,我只能撒手不管,放任你和那饕餮建立深厚情谊...” “我只道是这考验狠心,原来你竟比这还要心狠...”邝露愤愤道。 杀身劳神算得了什么,诛心才最为可怕,早知如今这历练如此折磨人,邝露当初是断不会去那蛮荒的。原来白真真的没骗她,他曾说这蛮荒里多得是幻妖凶兽,有的身躯庞大宛若城池,有的娇萌可爱却吃人无数...如今想来,饕餮会选用魇兽的外形作为伪装,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你必须得杀了它,它今天只是咬你,明天便会吃了你,时间拖得越长,它作为远古凶兽的实力便会恢复的越快,到时候又是一场苦战,这一仗只会比跟幻妖的那一场更加艰难...”对邝露的怨念置若罔闻,白真忧心忡忡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邝露冷漠的收回受伤的手臂,转身欲走。 她从未被爱过,现在才明白,原来被爱的那一个,真的会有恃无恐。 她可以理解白真所做的一切,她也明白发生的一切冥冥之中皆被命数操控...可失联的这半年,伤心孤独都是真实的,真实到足以将之前相依相伴的三百年泯灭推翻,真实到她根本没去过青丘,真实到在临渊台的暴风眼中她就已被粉碎消陨... “邝露...” 看着邝露自我隔绝渐行渐远的背影,三十多万年,白真第一次这般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没人为勤奋的作者点赞吗... ☆、蛮荒第二境 难舍心头爱(完) 第三十章蛮荒第二境难舍心头爱(完) 经此一役,饕餮似乎变聪明了些,不再袭击人群密集的地方,邝露虽一路上能看到零零散散的碎尸,但并不能据此分辨出它的具体方位。连续数日披星戴月的追踪,已是心力交瘁,精疲力尽。 更让她焦虑的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白真。 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却也无心与他周旋,这些时日她也在默默地问自己,为何曾经那么爱润玉,却可以接受他有锦觅,哪怕能做个妾妃也是甘愿的,可白真跟南袖的哪怕一丁点绯闻都能让自己如此的醋意大发伤心欲绝,她压根儿就不能接受白真与旁人有分毫的纠缠不清,更遑论什么做不做妾了... 自己真的爱过润玉吗?抑或只是对从没得到过的美好存了过分偏执的遐想... 而切切实实的爱,就像她待白真一般,是绝对占有,就像狮子看守自己的领地,绝不容许半分的心猿意马,满眼里满心里都得是我一个人... 如此想来,这一万多年,真真是白白蹉跎... 夜已深,已然乏力的邝露随手幻出一间棚屋准备休息,她前脚进了屋,白真后脚便跟了进去,本就狭小的空间,越发逼仄起来。 她也不管白真宿在哪儿,往屋内唯一的床上一躺,便是合上了眼。 眼见邝露刻意冷落他,白真无奈摇头,他坐在床沿,轻声问,“露儿,你睡着了吗?” 不出所料,邝露默不作声。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真二话不说,径直躺在了邝露身侧,单人睡的床一下容进两人,显得十分局促,无法避免的,他们的肢体只得贴在一起,几乎密不可分。 邝露忍无可忍,翻身背对他,厉声道,“下去!” “原来你没睡着啊...”白真修长的手指在她背上游移,沉声道,“露儿,我想抱着你睡,可好?” 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得寸进尺,邝露正欲蹬他下床,那人温暖的双手却已穿过腰际,将她箍进了怀中。 白真身上的味道是很好闻的,有点像山风,有点像湍流,凛冽,又自由。 他将下颌枕于邝露的颈窝,怀里的人瞬间紧绷,他暗自好笑,低沉道,“露儿,你身上好香啊...可曾有谁靠着你像我这般近吗?” 她的确是低估了白真这个登徒子,这勾人的招数居然是如此高超...不过也是,好歹也活了三十多万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其实邝露误会白真了,他内 分卷阅读33 心也十分忐忑,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邝露不会真的忍心踢他下床。无他,只是将心比心罢了,他想她,她定也是很想他的,就算嘴上再说的如何决绝,到底身体最是诚实——它总是怕冷,总是渴望体温。 “露儿,那天你走后,我用浮尘珠收摄了我与南袖的对话,你要不信我,我可以放出来给你看...” “不用了,”邝露无声的叹息,“有的时候我走,不过是想你来追我...” “露儿...”白真的眸子一下被点亮,他没想到邝露会如此坦白,一时间思绪翻腾,千言万语凝成了两个字,“我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她是真的陷进去了啊。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大概是沉溺于白真广阔的温柔,抑或是贪图他温暖的臂弯,她无法抗拒他的亲近,最终只能疲惫地阖上眼,叹息道,“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度过了一夜,翌日清晨,白真在邝露面颊轻啄了一口,方才起身。这种淡云流水的家常日子是如此温馨,竟让他流连忘返,乐不思归。他心下暗暗打定了主意,等邝露飞升上仙的天劫一过,他便要与她成亲,他要邝露成为他白真的妻子,成为青丘的北荒狐后。 等到邝露转醒,白真已备好了早点,她神色淡淡,虽说允了他拥她入睡,可这并不代表她便是消气了。邝露不发一语,随意吃了两口,便是要出门去寻饕餮了。面对邝露的小性子,白真也只是暗自叹气,面上仍是笑意清浅,他毕竟比邝露年长的多,若是这点冷遇便想让他萌生退意,那这几十万年他才真的是白混了。 说来说去,到底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等再次遇见饕餮时,它已是恢复了上古凶兽的妖力,且全然不记得邝露了。她明了,她跟火龙果之间的缘分已尽,如今的饕餮只当她是送上门的猎物与吃食。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邝露持剑,备战。 她挥向饕餮的每一剑,都是面向过往的诀别。她曾为了它下天河捞鱼,也曾为它被各个泽府通缉,为了它被削夺领地伤身劳心,为了它四处辗转颠沛流离...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岁月如斯不舍昼夜,她突然感到茫然,如果到头来这些都毫无意义,那人为何...还要动情? 她对自己入境蛮荒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陷入自我纠结的邝露,面对饕餮的攻势越发的力不从心,几次三番被它撂倒,再这样厌怠下去,迟早丧命于饕餮的利爪之下。 眼见邝露有所动摇深陷危机,白真连忙密音传讯,稳住她心神: 邝露,万物从诞生之日起,便是向死而生,若是因为此番际遇未遂心意,便要否定整个人生...这未免,太苛刻了。 邝露,若因害怕失去,而不去得到,那么...只会永远失去。 邝露,振作一点! 邝露好似被点醒,是啊,本就是向死而生,哪有时间矫情?世间万物,无过是缘起缘灭,再回首,早已是过来人。 “白真,谢谢你。”邝露递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便一个腾身,持剑斩向饕餮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洒溅邝露一身,而她神色如常,看上去既冷酷又无情。 白真不禁感叹,这样的邝露,宛如真正的司战女神降临,杀伐果断,令人着迷。他甚至萌生出稍显天真的想法,如若有一天,邝露能这般为着他披荆斩棘大杀四方...他便是死了也值。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天真的想法,在多年之后,竟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邝露的头号铁粉,迷弟白真正式上线~~~ 悄悄剧透一下,下一章的章节名为:飞升上仙日,白露成亲时,嘻嘻,高甜即将来临,各位自备胰岛素~ ☆、飞升上仙时 白露成亲日(一) 第三十一章飞升上仙时白露成亲日(一) 我已经历了蛮荒的第一、第二境,第三重境在哪里呢? 没有第三重境。你既能克服对敌人的恐惧,又能抗拒对其怜悯,一般意义上的生杀你均已通透了。 一般意义上的生杀? 是的,真正的生杀,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若说一定要有第三境的考验,那便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天劫。 邝露的飞升天劫,白真早在她入境蛮荒之前便已算出了大概的时间。不得不说,他当时十分的庆幸,庆幸自己并不是邝露的情劫,她飞升上仙无需经历刻骨铭心的情伤。 “你的确不是她的情劫...”向来随和的折颜却冷笑了一声,“可她是你的情劫啊。” “九尾狐族向来比其他神族多占了几分美貌,”白真沉声道,“而代价便是要经历一世情劫...曾几何时,我以为我是一个意外,没想到,终是逃不过上天的安排。” “她有什么好? 分卷阅读34 ”值得你为她这般奋不顾身... 折颜是真的不懂,不懂为何向来亲昵的真真离他越来越远,不懂为何这事物的发展一旦脱了缰便是覆水难收...他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懂,邝露到底哪点好...或者,更确切地说,邝露到底哪点比他好?明明他先认识白真,明明他们相依相伴三十余万年,明明,明明他都以为他们将会一直这般安稳顺遂的度过漫长的神途... 区区三百年,一切都面目全非。 “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就是觉得哪哪都好...”念起邝露,白真笑的月朗风清,他轻拍老友肩头,“等你以后遇上心仪之人,便就懂得了。”说完,便转身回宫。 折颜望着他背影无声叹息,我早就遇上了啊,你这个傻子... 自从蛮荒第二境的历练结束后,邝露便正式闭关,潜心修炼,精进修为,以备下月中旬的飞升天雷。飞升上仙一共要经历九道天雷,一道雷一重天,成功渡劫之后便能飞越九重天,去得上清天,才算是有了旁听法会的资格。而飞升上神却要经历二十四道天雷,飞升上神后便去得三十三天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外天,天外天乃世外之境,神族归隐大多远遁于此。 但正如白真所言,天雷是不带任何情绪的生杀,往往九死一生。关于这一点,邝露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出关那日,白真早早便候在了洞口。 这段时间白真分外殷勤,渐渐的,邝露被他消磨的也没了火气。从一开始的爱答不理,到现在,还能不时地应和他几句;对他做的吃食,从一开始的敷衍两口,到现在总算是能将一碗白饭下完... 其实神仙是习惯辟谷的,不太有饮食之欲,但她知是白真爱上了这样的日子。因为他同她说起过,他说邝露,等你飞升成功,我们便成亲,结为正式夫妻,可好? 夫...妻? 还记得他眸子里揉进了万千星光,是那样神采奕奕,殷切期许,容不得她回绝。 可她仍是忧心,婉拒道,若我渡劫失败,打回原形化为露水,我还如何做你的妻? 我愿发上神之誓,邝露是我白真认定之人,她若化为露水我便是承她的那瓣青莲,我愿依托着她,许她永世安平… 言切铮铮,情深意重。 明明早已溺死在这甜蜜贵重的誓言之中,她却故作深沉不发一语晾他许久,直晾得他眸子里的星光都快奄奄熄灭...她忽而笑了,于他鼻尖一吻, 陪我去趟太巳府吧。 太巳府设于仙山密林深处,久无人居早已是破落不堪。白真本欲施法修葺规整,她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经过蛮荒的历练,她已见惯了生死。逝去的,留在心间,还鲜活的,伴于身侧,她已经很满足了。用不着多余的粉饰。 她同白真来至府院深处的神楼,双双跪于太巳仙人神牌跟前,邝露神色哀而不伤,絮絮道,“爹,女儿回来看您了,下月中便是飞升大劫,请您保佑女儿能平安渡过...”她旋即俯首磕了一个头,复又说道,“女儿如今有了心仪之人,他是青丘狐帝白止四子白真,他待我很好,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特来告知爹爹,还望爹爹成全。” 两人拜过神牌,尽了告知的礼数,方才出了太巳府。 “露儿,你爹会不会不同意这门婚事啊?”白真突然惴惴不安的问。 “怎么这么说?”邝露一头雾水。 “这个...”白真尴尬的讪笑一声,“说起来,我好像比你爹爹都还要年长数万岁,他不会介意吧?” 闻言,邝露先是一愣,恍然便想起那时在南海边,她莫名的一声爷爷竟使得白真怨念至今...一想起他那吃瘪的模样,邝露忽地笑开了来,灿若骄阳,“哈哈,怎得我们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上神大人,竟也会如此的不自信啊?也是,邝露才两万多岁,也不知上神是修了几生几世的福气,才能以如~此~高~龄娶得如~此~娇~妻~...” 一听这刻意的咬字,白真不服气了,争辩道,“喂喂,什么叫如此高龄啊??我白真论身姿容貌当得举世无双,论才情修为亦是远近闻名,我能倾心于你,你才是要感恩戴德...” 果然,一提年纪就炸毛的白狐狸啊... 邝露但笑不语,率先掐诀御风前行,由着那人咧咧的在后边追着。 若是爹爹在世,此刻一定是喜出望外开心至极吧?他甚至在寂灭之际,都还在操心她的终身,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会一心在润玉这株枯植上吊死...如今,露儿终是找到了两情相悦的爱人,这剩下的旅程有人陪女儿一起走了。爹,这一世你终可以放心了,下一世, 我们还要做父女。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爷爷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不行,我要去把乔莫那段拍在马腿上的彩虹屁再温习一遍! ☆、飞升上仙时 白露成亲日(二) 第三十二章飞升上仙时白露成亲日(二) 随着飞升雷劫的日益临近,邝露难 分卷阅读35 免心生不安,白真鼓励她,说她如今的实力其实早已在众多上仙之上,不用惊慌。白真说的话总是那么有说服力让人安心,她时常暗自庆幸,重要时刻都能有白真陪伴左右。她曾因丧失灵力,不得不重头苦修等种种理由,后悔去跳了临渊台...而现在,她愈发觉得,当初一时冲动的决定却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订下婚约后,白真开始央着邝露改称谓,老是直呼其名显得不够亲昵。这老铁树一朝开了花,就成了情窦初开天真烂漫的少年郎,邝露拗不过只得依着他,轻轻唤了声, “四郎...” 白真高兴地于她额前一吻,啧啧赞叹道,“白家四郎和露儿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迂回三百年,从一开始的折颜大人到如今的四郎,造化弄人却又如此自然而然,她不禁莞尔,时光终是没有辜负于她。 等到润玉驾临北荒帝宫时,两人已是如胶似漆俨然小夫妻的模样,他面上未着颜色,眼神却黯淡了下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不知天帝陛下驾临本君帝宫有何要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白真不客气地发问。 “最近缘机仙子算得,我天界的邝露仙子近日临飞升天劫,于公,本座体恤臣民,特来关怀此事。”润玉本是维持着天帝威仪,一派天家作风,然而看向一旁的邝露时,面色温和了几分,“于私,邝露仙子是我润玉的朋友,朋友临劫,润玉自当鼎力助之。” “天帝此言,未免有些不妥。”白真忍不住的炫耀,“这于公呢,邝露应了本君的求亲,是本君的未婚妻,她已不是你天界的仙子,而是我青丘的狐后。”不出所料,润玉听闻婚讯便神色大变,一脸的不可置信,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捏碎。白真满意的笑了,“这于私呢,本君得先行感激陛下,若非陛下鼎力相助,成全了本君和露儿,我这北荒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王后...本君感谢陛下天赐良缘,作为本君和露儿的媒人,婚礼当日理当请陛下来喝一杯喜酒...但这露儿飞升一事,本君自会保她周全,陛下不必偏劳。” 这一番讽刺,使得润玉彻底阴沉了脸。一口一个天赐良缘,一口一个鼎力成全,无一不是横亘在他心头的刺。这还不算什么,竟还要鞭挞他,请他喝什么喜酒?...什么喜酒,那明明是最苦的苦酒... 迟迟未饮的茶水已然凉尽,他仍是将这一盏苦涩满腔入喉,末了,沉声道,“缘机仙子算的历劫地点在九嶷山附近,无论如何,本座届时都会携魇兽前去为邝露守阵护法,助她飞升。”语毕,一个掐诀便不见了人影。 “你何故如此激他?”邝露叹气道,“润玉心之所系乃是先水神锦觅,我们如今只是朋友...” “朋友?”白真反诘道,“朋友会动情到显尾巴?” “尾巴?什么尾巴?”由于侧着头,那尾巴显于邝露的视线盲区,所以她不曾得见。 “你既不知道,那便算了,不过有一点你得知道,你要喜欢看尾巴,我多得是,以后不许再看别人的,明白?”白真眼神认真,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可见那条亮银龙尾给他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邝露一愣,旋即笑出声,她家这位六界醋王可怎么得了哦...轻轻捏了捏他双颊,娇嗔道,“明白啦,四郎...”暗下却腹诽,润玉露尾巴也说明不了什么,他经常在天河里泡尾巴啊... 等等...天河里泡尾巴,说明他并不怕那天河冰冷的河水,而自己那句他最怕冷,岂不是此地无银不打自招?毕竟这般隐秘的心事是她万年前从润玉口中得知...而润玉,为何没拆穿她? 九重天·布星台 润玉独自呆坐布星台上,望着满天星河,回想起曾与邝露在此布星的情形,一时感慨万千。其实从始至终,什么都不曾改变,他是夜神,他可以随意操纵这满天繁星,可是,这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是属于他的,没有一颗。 他是天帝,坐拥天界又如何?天界早已没有了邝露。那个太巳府的邝露,那个璇玑宫的邝露,如今成了青丘的邝露... “润玉仙...” 这世上还肯称他润玉仙的人就只有她了,他回身去寻,来者无差正是邝露。他只能拼了命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来啦?” 那笑容勉强的让人揪心,足以令从前的邝露心痛垂泪,而现在的邝露只是暗叹造化弄人,再无他想。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于他身旁坐下。 “许久未来了,这星河仍是这般美丽...”邝露发出由衷的赞叹。 却引起了润玉的警觉,这般展开,邝露似要坦白她其实没喝忘情水一事...他小心试探道,“你还记得这里?” 润玉真是七窍玲珑心,不点就通,邝露笑了笑,“自是记得的,陛下。” 陛...下... 她称他为陛下? 他有多久没听到邝露如此称呼他了,好似一下又回到了万年前,她目光坚定的告诉他往心之所向,能所愿得偿。他倒宁愿她是真的喝了忘情水,也许 分卷阅读36 这样,他们便能重新来过。 “我曾高兴你终是放下了我,无论是否真的忘记我;现在我明白了,并不是你放下我,而是我被抛弃了...”润玉惨然一笑,“的确,比起生机盎然的青丘,我这璇玑宫的确是太过冷清,索然无趣,留不住上元仙子,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陛下...”听见润玉的自嘲,邝露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这不怪你,当初是我要逼你走的,是我逼得你跳了临渊台,白真上神说的没错,这一切一切都是我一手促就,是我亲手把你推给了别人...”润玉自顾自的伤心,全然未顾及到邝露一脸愕然的表情。 原来白真没有诓她,润玉对她竟真的有情...可是,太迟了不是吗?她不是不爱他了,她只是爱过他。有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回不了头的。她已与白真约好,婚礼至简,成亲后生得世子便传袭君位,二人从此携手天涯,过无波无折的恬静日子。 所以这九重天,她怕是不会再来得。 “陛下,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九重天了,专程来跟陛下告别,还望陛下保重。”起身,掬了天界的礼仪,毕恭毕敬道,“陛下此夜安好,上元仙子邝露告退。” 将才转身,润玉却拉住了她裙角,他甚至止不住的颤抖,带着殷殷期盼,轻声问,“邝露,你发过誓的,你都忘了吗?” “邝露没忘,邝露的确曾请太巳仙人作证,愿一生追随陛下,效忠陛下,死而后已...”邝露顿了顿,无奈叹息,“可是太巳仙人已经殁了,证人都没了,陛下,我们回不去了...” 陛下,我们回不去了。 紧拽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放下,他没有了当初与之魔界一战的傲气,也没有了当初跟白真密音对峙的底气,无情的岁月精心雕饰着他所谓万年孤独的命格。放手的过程,也是他认命的过程。 邝露终是毫无留恋的走了,随着晨时将近,星星逐颗逐颗离他远去。直至天将鱼肚白,他将才起身,拂去一身清霜,眉目间俨然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少年天帝。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情人终成姑奶奶,坐看润玉如何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飞升上仙时 白露成亲日(三) 第三十三章飞升上仙时白露成亲日(三) 邝露漏夜回宫,四方静谧突闻几声鸦雀啼鸣,心下一惊,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白真坐在前殿的回廊上,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看来六界醋王又买了新醋缸子,邝露不由暗自发哂。 “四郎,更深露重,怎得枯坐在殿外呀?”邝露面似关怀,实则打趣。 白真一副你觉得呢的样子,闷声道,“哼,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追去了,本君的狐后这般轻浮,将来如何服众?” “轻浮?”邝露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住他脖子,嬉笑道,“还有更轻浮的呢!”话音未落,竟是径直吻上白真双唇,丁香小舌溜进他口中,灵活翻动,直要搅乱这一池春水... 被这突如其来的献吻惊呆,直到邝露退出去了,甚至唇齿间还勾连着些许银丝...这香艳的场景终于让他回神,他不是在做梦,刚刚邝露真的亲他了! 他一把搂住她的细腰,生怕人跑了似的,可是邝露这次并无逃走的打算,她羞红着脸,来回摩挲他的喉结。被她摸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点着了一般灼热滚烫,月光下的邝露又是那般妩媚妖娆,白真喉结滚动,他渴的要命,只想把这突然勾引起人的妖精拆分入腹。 邝露学着白真当初引诱她的样子,羞涩的伏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四郎...” 白真的忍耐濒临极限,手心里满是热汗,焦灼等待她的下文。 “要我。” 眼眶骤然撑大,邝露的主动让他害怕,该不会是润玉那混小子,把真的邝露藏起来了,给他送了一个假的回来吧...他强忍着欲/火,惊疑不定道,“等我们成亲那天...” 邝露食指轻轻点住他的唇,迫使他收声。她等不了那一天了,虽然白真言语轻松,但她知道的,天劫九死一生,如若失败,轻则打回原形,重则灰飞烟灭...她现下实实在在的拥有这个人,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就算到时灵魄散尽,她也值了。 邝露的眼神决绝又认真,白真似乎是懂得了她的想法,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温柔的点吻着她绯红的脸颊...意乱情迷。他不会允许她有任何万一,但这若是能让她安心,他又何必忍着难受拒绝她呢? 思及此,白真打横抱起邝露,走向自己的寝殿。 这一夜,终于没了旁人搅局;这一夜,正是芙蓉帐暖,抵死缠绵。 潇湘·九嶷山 自古妖精升仙,要遭天谴,妖精是能跑就跑能躲就躲,伤的轻的便登了仙,伤的重的就只能等死。然而,仙人渡劫与之不同,逃避闪躲都无济于事,只有一一应下这数道天雷,才能飞升。 邝露早已在山顶的祭坛上候着了,她知道白 分卷阅读37 真就在不远处护着她,倒也不心慌。反正,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她已无憾。 一袭白衣的谪仙果真携着他的小兽到了九嶷山,白真看他仍是不顺眼,冷淡道,“你果真是来了...” “本座说过,邝露是本座的朋友。”润玉稍作解释便不再言语,而是专注的关注着山顶的情况。 白真亦不再吭声,多一个人为邝露护法,防止历劫遭人破坏,也是有益无害的事。 随着夜色愈深,乌云见密,“轰隆”一声巨响,这第一道天雷已然劈打在九嶷山顶。白真仔细聆听他布在法阵里的招魂铃,没听见任何声响,他放下心来,可见邝露算是捱过了这道雷。所谓招魂铃,只有灵魂出窍才会响动,若是邝露扛不住,被天雷劈的元神出位,他也好及时发现,留她魂魄于世再重新修炼化形。 随后,间歇的又劈下几道天雷,白真一边紧张的辨别着招魂铃是否有传音,一边默数着,这已经是第六道雷了,还有三道,只有三道雷,邝露就成功了...快了,很快了,他早早就把北荒帝宫装点了一番,只等她飞升后,俩人便行礼成婚。 过于紧张,白真的背部早已被汗湿,青衣印出了汗渍还浑然不觉。润玉见他这般反应,深觉他们二人伉俪情深,心下黯然,自己恐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然而第七道雷却出乎他俩的预料,力道是出奇的凶猛,那招魂铃竟轻微响动了一声。 只响了一声,邝露算是稳住了元神,只是这第七道天雷如此非比寻常,实在可疑得很,白真皱起了眉,莫非是有人在施引劫阵? 润玉也有同样的疑虑,他低头对魇兽吩咐道,“你回九重天找缘机仙子,让她再算一下这世间除了邝露,还有谁人在飞升历劫。”魇兽点了点头,便凭空消失了。 这引劫阵顾名思义,便是把自己该遭的天雷的威力引流到别的历劫者身上去。可是如今有他和润玉两人共同护法,哪个历劫者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绕过他们的阵法施行这引劫阵呢?若真有这样的能力,只怕早就得道高升了吧... 正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第八道天雷又斩劈落下,这次的仗势比上一道雷还要霸道的多,那招魂铃一阵急响,差不多有半分钟时间才算停住。 白真冷汗直冒,这天雷不对劲,再这样下去,邝露会被打的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容迟疑,白真刚巧飞身至九嶷山顶时,第九道雷正好劈下。他仔细护住鲜血淋漓满身是伤已然昏厥的邝露,硬生生捱下这最后一道天雷。果然如他所料,这最后一道天雷,竟比之前那九道加起来都还要凶险致命... 他说过能护她周全,他就一定能。 再也难堪支撑,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直至白真倒下的那一刻,他仍是紧紧地,紧紧地...护着怀里的邝露。 雷声停了,黑云逐渐散去,稀薄的月光散落山间,这场毫无情绪的生杀,毫无怜悯的天罚,似乎只是人们散淡的幻想,山林安宁静谧的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良久,润玉将才回神过来,急奔至山顶,将重伤的二人带回了九重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妈,快夸我,我居然双更了~~!!! ☆、飞升上仙日 白露成亲时(四) 第三十四章飞升上仙日白露成亲时(四) 自从润玉将重伤昏迷的邝露带回了九重天,便就安顿在了璇玑宫,自己更是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照料看护,已连续罢朝数日,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这闲话八卦满天飞,传的绘声绘色沸沸扬扬,可润玉充耳不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邝露的安危。 不知是第几次向岐黄仙官确诊,终于确认邝露无碍,更是已成功渡劫升格上仙,他可是放下心来,只肖静静候她归醒。直至某天,寂静已久的天界,忽地百鸟争鸣,祥云漫天。润玉窥这天象,咧嘴一笑便转身奔回了璇玑宫,无他,此乃上仙临世的祥瑞之兆,他的邝露,终是醒了。 “邝露,你醒了?”润玉一脸喜色,自门外快步行至她床前。 邝露面露迷茫,困惑道,“陛下,我怎会在此...” 她暗下试探,忽感内灵愈发精纯,仙气亦愈发醇厚...难道说,她成功了? 眼见邝露抬眼望向自己,似乎在等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润玉欣然一笑,缓缓道,“邝露仙子果真聪慧过人,这区区天雷岂能绊得住你...不过,出了点意外,你还需得调养几日。” 意外? 还未来得及体会飞升上仙的喜悦,她即惊慌的紧紧拽住润玉的衣袖,担忧道,“白真呢?白真他在哪?” “这...”润玉欲言又止,想了想终是如实相告,“他伤的很重,被折颜上神带回青丘了。” 邝露立马翻身下床,匆忙向润玉作揖言谢后便掐了诀回青丘。只剩润玉独自面对这一室的寂寥空旷,黯然神伤,为什么,为什么他每一次掏心掏肺的付出,总是 分卷阅读38 得不到回应,总是付之东流,总是徒劳一场...他疲惫地瘫坐在床沿,无声的叹笑,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狼狈张皇,笑这泱泱九重天,尽是虚空一场。 青丘·十里桃林 “邝露恳求折颜上神,容我见见白真吧!” 桃木小屋门扉紧掩,偶有灵光从窗隙透出,邝露几番闯试,然四周不得亲近,看来是被设下了致密结界,与外界自相隔绝。 “让我见见白真吧,折颜上神...”邝露拖着伤痛的身子,跪伏在门外声声哀求,无知无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是真真的情劫,你若再与他相纠缠,他便只有死路一条,我断不会坐看他去送死。若我是你,真的爱重真真,便会独自远走,再不相见。”折颜肃穆的嗓音自虚空传来,半是劝诫半是威胁,催促她离开。 可她如何离开? 他们明明说好的,飞升日,成亲时,明明,明明幸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她不想不愿也不能放弃。 “我和四郎早已约好,福祸与共,生死同处。”邝露语气坚决,“若我真是他的情劫,他因此而亡故,邝露,绝不苟活!”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吓不到这丫头的~”原本生死不明的白真正好端端躺在榻上,甚至言笑晏晏的跟老友打起了小赌。 “你还笑,她如此不顾你的安危...”被邝露一番真情表白搞得再无借口扣人,折颜只得甩袖叹气,无奈道,“我懒得管你,下次再搞得满身是伤的,你就自个儿等死吧!” 看着折颜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的模样,白真但笑不语,这老凤凰说我对邝露是护崽的老母鸡,我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自榻上坐起,理理衣襟,甚是愉悦,“我得赶快出去好生安慰邝露了,不然,她又得生我好半时天的气...”临到门口时,又提醒道,“对了折颜,晚上别忘了来我北荒帝宫讨杯喜酒喝呀,这四海八荒我可就只邀了你一人,你可别不来啊。” “只我一人?”折颜不解,“你竟连你父母兄妹都未通知?” “你也知道,他们老早都归隐了,不劳他们走动,我和邝露届时自会登门拜会。”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了,我与邝露都不愿太过张扬,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又何必在意这些形制繁琐呢?” “是是是,我看你这色令智昏的北荒帝君还能当得多久...”折颜笑讽着。 “诶,你别说,我的确是当不了多久,”白真笑的促狭,喜色满满,“等婚后有了子嗣,我与邝露便会归隐,四方游历,不知何时再回青丘了...”想起子嗣原本是高兴的,可一想到离开青丘,白真又有一丝不舍,语气低了下来。 然而,这对折颜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的真真,竟打算舍了青丘,一心只想着跟那个女人厮守天涯,沉沦六界...那他该如何自处?他守这青丘五荒,垦这桃林十里,无非,无非是...想共他长久相对,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现在你告诉我,你要走,你要离我...而去? 而等他回神,复望向门口时,哪还有青衣上神的身影,只留下一线漏光的门缝,更显得屋内晦暗阴郁,莫名成了一片毫无希望的荒野,一空毫无星光的长夜。 北荒帝宫宫灯点点,四宫八苑的回廊早已挂满彩绸,夜风贯过,绸幔连天,灯火摇曳。 虽无人声嘈杂,但并不冷清,白真一袭喜服红裳,昂然立于正殿内,只等着他美丽的新娘款款进场。而折颜则冷淡的站在旁侧,神色忽明忽暗,分不清情绪。 不多时,便听见一串清脆缥缈的铃音,由远及近,渐次响起。 这足铃如此悦耳动听,甚至能以此想见,邝露步履翩然,步步生莲的样子。白真满怀期待的抬头去寻,只见邝露头戴珠帘,身着殷红嫁衣,自殿外缓缓向他走来。那嫁衣看似简约,借着宫灯的烛光,才得见裙摆延边处闪烁着点点银光。那银光是白真亲自采得晨露并催动神力凝化而成的水晶,再由他亲手一颗一颗连排缀在边角上。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要让他的邝露,踏着星辰,如命运亲临般行至他眼前。 她是他的命,是他的运,是他失落了三十万年方始寻得绿洲,这命运,他要紧紧握在手里,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邝露略带羞涩,惶惶探出柔荑,白真含笑轻轻接过,二人并肩,只待唯一的宾客兼职司仪的折颜宣布礼启。 “一拜,青冥浩荡。”没有什么比为心爱之人与他人的婚姻宣礼更教人砭骨销魂的了,真真,你怎能如此残忍? “二拜,四海八荒。”可他仍是带着笑,看他笑得多么自然... “三拜...地久天长...”随着新人最后的盈盈对拜,一滴泪不期而至,折颜恍惚着,用手背轻轻拭去。 夜已深,白真同邝露于寝殿中默然对坐,良久,二人始终一言不发。虽说是新婚,实则,他们早已缠绵床榻数次,但此刻仍是激动羞赧的不行。 白真撩开她掩面的珠 分卷阅读39 帘,薄施红妆的俏颜映入眼帘。眼角那滴泪痣,使得眼前倾城美色更平添几分迷离...他想这张脸很久了,等这一刻也很久很久了...他不禁情动,红雾浮上双颊,仿佛还未饮这合卺酒,他便已然醉了。 “露儿,这是折颜特意为你我准备的合卺酒,”白真为自己斟了满盏,而后说道,“经南海醉酒那次,我深知你酒量浅,你呢,只喝半盏即可...”说着,便只与邝露斟了半盏,随后与她眨了眨眼,调笑道,“别吃醉了,误了咱们的春宵...” 这老狐狸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邝露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气。 斟好了酒,白真表情认真起来,他率先举杯,邝露随之附和。他仔细瞧着自己的爱妻,目光灼灼,深深爱意直要从眼底溢出,他沉声道,“恭贺飞升,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北荒狐后。” “四郎,夫君,邝露何其有幸,能于万千中遇你...”邝露泪盈于睫,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三百年,她终于又有家了... “别哭,今天是最好的日子,妆花了新娘子就不好看了...”白真轻抚她脸颊,笑的温柔,“别耽误时候了,露儿,喝了合卺酒,从此你我夫妻二人,白首不相离...” 语毕,两人稍一碰杯,便就着杯盏一饮而尽。 可不知为何,虽被浓浓酒香所掩盖,但白真仍是尝出了一丝淡淡的咸味...不做多想,他小心牵着邝露转而来至床榻,轻挥衣袖,满室煌煌灯火,骤然而熄。 而庭外的折颜长身玉立,于满院清辉中站的笔直,估摸着时辰也该是差不多了,他朝着遥遥九重天传去一旨飞讯:你要的人,在北荒帝宫,速来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终于成亲了,然而也终于结束了,从此再相逢,却是陌路人... ☆、从此再相逢 却是陌路人(一) 第三十五章从此再相逢却是陌路人(一) 那时,月光正好,北荒帝宫的彩绸尚未被撤下,丰年喜庆的底色仍在固执的渲染着气氛。润玉肃了肃表情,飞身进了中宫寝殿外的庭院,一抬眼,便是稳坐于石凳正悠闲品茗的折颜。 他怡然自得的,势在必得的,笑着邀他旁坐。 润玉定了定心神,于他身侧落座,率先探问,“不知上神传音本座,意欲何为?” 折颜心情甚好,和颜悦色道,“邝露与真真,已然饮下了忘情水,从此前尘过往悉数了断...你且把邝露带走吧,我不想再见到她。” 他语气淡淡,但润玉看的分明,那古井无波的深邃瞳眸,闪过一丝杀机。他忽而灵光一闪,半是会悟半是猜测道,“我明白了,邝露的天雷,是你做的手脚!” 折颜不置可否,神色阴晴不定忽明忽暗,似乎是在等他说完。 “缘机仙子算来算去,十六那日,只有邝露一人历劫,所以,不存在什么引劫阵...”润玉纠起了好看的眉,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是你,只有你有那样的能力,绕过我与白真的护法,用神力加持天雷施威,试图夺取邝露性命...”说到最后,润玉双拳紧攥,他不解道,“为什么?邝露与你,无冤无仇...” “呵,无冤无仇?”折颜嗤笑一声,冷声道,“我如若知道,她会抢走我心爱的真真,当初,我是断断不可能救她的!” “所以,你想伪造一场渡劫失败的假象,让白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润玉一阵心寒,白真说他是偏执的疯子,可跟折颜比起来,他简直不能更理智了,“你可知道,戮杀上仙,是何等的罪名?” “呵,意外?”折颜不怒反笑,“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若非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她,她早就殒身了!她活着,才是意外...我不过是还她本来的命数罢了。” 他原本想,只要邝露消失,再给白真喝下忘情水,他们,就又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可他万万没想到,白真竟会飞身抵挡那最后一道也是最猛烈的一道天雷...这使得他不敢再轻易取邝露性命,或许像这样两两相忘,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至于罪名...呵,他活了几十万年,法力高到无边,谁能治他的罪名?若是能让白真回心转意,就算夺取他一身修为,治他千般万般的罪,他倒也甘之如饴。 这番话,亦是激怒了润玉,他站起身来,振了振衣袖,语气中满是压迫,“你要如何对付白真,本座没有任何意见,你若再胆敢伤害邝露,本座断断不会饶过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是法力高强,修为甚深,但本座身为天帝,六界之主,绝不会任人宰割,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语毕,掌风劈开殿门,飞身进去抱出昏睡的邝露,便没了身影。 “哼,与其在这儿趁一时口舌之快,倒不如想想,三日后人从浮生幻梦中归醒,你该拿何种说辞应付吧!”折颜朝着润玉消失的方向,貌似诚恳的提醒道。 旷落庭院只剩下折颜,轻微的叹笑一声,虽被如此威胁,但他也不恼,天下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他倒是 分卷阅读40 十分理解这少年天帝的心情。他似乎在寻求某种仪式感,轻轻掸去身上并不存在的尘灰,起身,闲庭信步,悠然走进了那被破开了大门的寝殿。 九重天·璇玑宫 邝露从昏睡中苏醒,只用了一日半。 当看着宫殿内再熟悉不过的装潢摆饰,她不免一阵又一阵的茫然,她...不是应该殒身了吗?头突的疼了起来,一袭青衣的身影老是在她脑海中走来走去,但偏生就是看不清是谁...心脏被人揪住般的疼,疼的她喘不上气...她不得不紧紧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嘤咛。 听见内殿的响动,正于外殿办公的润玉,慌忙赶了进来,“露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陛下...”邝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陛下,我跳了临渊台,我...我不应该已经...” “呵,真的是要恭贺上元仙子,哦不,现在应该是上元上仙了...”润玉笑得温和,反握住她搭在手臂上的手,解释道,“你虽跳了临渊台,却成功渡了自己的情劫,如今已位列上仙。” “只是这样...?”那,那个在她脑子里萦绕不去的身影...是谁? “并非只是这样,”润玉神情黯淡下来,双目竟微微湿润了,“你这一跳,整整睡了三百年,等的我都快心如死灰了...” 他不着痕迹的,真情实感的——罗织了一个惊天的谎言。 他那日自是听见了折颜的喊话,这番说辞早已在心中演练了千遍万遍。他早已传令下去,整个天界不许再议论上元仙子的任何闲话,因她三日后,便会成为天界的天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唯独,邝露比他预想的要早醒了一些... 听闻润玉的表白,邝露一惊,缩回了被他握住的手,这番痴恋万年了也没个结果,怎得一觉醒来,又是上仙三百年又是心如死灰的...她惊疑不定,懦懦道,“陛下折煞了,邝露无过一介小小奴婢,怎敢劳烦陛下如此挂心...” “你不是什么奴婢,”润玉定定看着她,情深意切,字字珍重,“后天,便是你我的成婚大典,你是我亲封的上元天后,将是我润玉,唯一的妻子...” 本来就头疼的邝露,这一下,头更疼了。 合着自己这一跳,跳出了截然不同的一番人生啊...她强笑推拒着,“能容邝露再想想吗...” “不能,我等你醒来,已足足等了三百年,我等不了了...”润玉敛了好脾气,严肃认真掷地有声,“天帝法旨早已颁发六界,这两日你且试试嫁衣合不合身,后天午时便行礼过堂。” 他抱着邝露出青丘时,还记得她身着一袭鲜妍的红嫁纱...他不禁皱眉,实在是明艳的晃眼。回到璇玑宫,令仙侍退下她衣裙后,他便将那缀着水晶珠子的嫁衣焚化,连灰都不剩。 他的露儿,自然只有最尊贵的天后婚服才能相称。 “上元仙子遵旨...”眼见润玉心意坚决,邝露只得乖乖应承。 她终于要嫁给润玉了,缘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四下环顾,呆了千年万年的璇玑宫却出奇的陌生,冷清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富丽堂皇,雕栏玉砌,却是像极了囚牢,她将陪同润玉被捆绑在这牢笼里,渡过浩浩余生...原本梦寐以求的事,缘何,却是如此的不甘... 又来了,那个在记忆里来回穿梭的身影,几乎填满了她整个脑海...到底是谁,那个一想起来便心痛的人,到底是谁? 到底, 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折颜作为本文大boss,终于拆散了白露。 很多人对我的人物设定,情节安排,颇有微词...觉得折颜怎么怎么好,怎么黑化啦之类的... 但我想说,折颜才是本文中最无辜的那个,要是早知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活的人会跟自己抢男人,估计打死他都不会救了... 但我想象里的折颜,就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随你疯随你闹随你放肆爱一场,末了,一盏忘情水你终是回到我身旁。 我真是爱死了病娇暗黑的折颜上神啊啊啊啊~~ 最后,无论怎么安排剧情,这都是我心中的故事,若有冒犯到你的喜好,我很抱歉,但我不会妥协。 就这样。 ☆、从此再相逢 却是陌路人(二) 第三十六章从此再相逢却是陌路人(二) 三日后,天帝大婚,白真归醒。 那破落的殿门早已被折颜修缮如初,那连天的彩绸亦被他撤下,北荒帝宫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那里已然没了邝露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以往数十万年中的任何一个日日夜夜一般安静。 白真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丢了...他不由暗探墟鼎,果不其然,他真的丢了一样东西——而且还是他顶顶重要的一件东西! 怎得他的牵心锁...只剩了锁芯,没了锁具?? 分卷阅读41 牵心锁是白真被天雷斩落的一条狐尾所幻化的法器。在冶制法器时,他便想好了,要制成一件可以拆分为二的法宝。锁芯留在自己墟鼎,而锁具则要送给他最看重的人,只要那人念动召唤咒,也就是他的名字,那么留在他墟鼎里的锁芯亦会随之响应颤动,以便他能及时赶至那人身旁... 这可是他预备用来当做定情信物的东西啊!虽然几十万年了也没派上用场...究竟是哪个,哪个无耻小贼,竟趁他熟睡之际偷了去?! “哼,小毛贼,最好你别召唤我的名字,小心让我逮到你!”法宝被盗,白真是又气又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榻,算了,还是去十里桃林找折颜喝酒下棋吧。 九重天·凌霄殿 当年轻的天帝悉心牵引着他心爱的天后,缓缓步入中殿时,两旁的一众仙家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着注目礼。鲜妍花瓣,缤纷洒落,直欲迷了人眼,而邝露,却赫然得见,那重重花雾的尽头,竟长身玉立着一位青衣谪仙... 她忽感心痛,顿住了脚步。 “露儿,没事吧?”一旁的润玉关切道。 “我没事,多谢陛下关心...”邝露忍痛道。 “还唤我陛下呢,早已收下了天后的玺授册宝,你该称我一声夫君了...”润玉循循善诱,迫切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亲昵的称谓。 “陛下虽是邝露夫君,但终归是天帝,邝露不敢僭越...”她仍是小心守着身为人臣的本分,逃避着润玉的请求。 润玉默然叹息,但面上不着痕迹,仍是爱惜的牵着她的手,进行余下的仪式。 “一拜,青冥浩荡。”月下仙人丹朱高声宣礼道。 这礼词...好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二拜,四海八荒。”真的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甚至都以为,她是否早已跟人成过亲了... “三拜,地久天长~”丹朱喜笑颜开,坐等新人对拜后开席启宴,好生热闹一番。 然而,邝露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她一阵迟疑,直引来润玉困惑不解的目光。无法,强忍着莫名的恐慌与不安,她终是机械地同润玉弓腰对拜完成了仪式。 “礼—成—!恭贺天帝陛下、天后殿下,祝祷帝后,福寿绵延,白首同心~”丹朱宣布礼成,便径直跳下了主殿,嬉笑着围在润玉邝露二人身边连连絮话,“小露珠啊,老夫这龙娃傲娇的很,你可要好好管束他呀,我可把他交给你了。” “月下仙人哪里的话,邝露哪有资格管束陛下呢?”她尴尬一笑。 “怎么还喊月下仙人啊,你是不是该随着龙娃改口称我为一声叔父了?”丹朱佯怒嗔怪道。 别说丹朱了,就连一旁的润玉亦是一脸的期待与鼓励...无法,她只得羞怯低声道,“叔父...” “这才对嘛~”心满意足的丹朱,一溜烟便去寻缘机仙子了,只剩下她二人立于殿中,接受众人的欢声祝贺,顶礼敬拜。 笑语欢颜,礼乐悠扬,光线氤氲,花影斑斓...邝露不由探出手,遮于额前。灿然天光争先恐后的于她指缝间流窜进她瞳眸,她只得微微眯上眼,长而卷翘的羽睫好似蝶翼扑闪,只余下一刹一刹稍纵即逝的耀目光影。 一切都如梦似幻,这是她梦想中的与润玉的婚礼啊...然而她的心却不停的下坠,直要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青丘·十里桃林 万世安稳的青丘,许久都没刮过这么大的风了。 瞧着万千桃枝于这狂风中瑟瑟颤抖,满树的花瓣簌簌纷飞,白真的心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吹动,一整颗心飘忽不定,惴惴不安。 没来由的,一阵惶恐失落。 “想是天界的喜事,在狂卷六界的鲜花助兴吧...”折颜看了眼心神不定的白真,意味不明的试探道。 “天界的喜事?谁啊?”白真好奇追问,自从小五和凤九归隐后,可是很久没打听过天族人的八卦了。 “嗯,是如今的天帝,好像是叫润玉吧,”折颜闲适的替他斟酒,继而又道,“今日在天界迎娶天后,据说是太巳府嫡女,一位名唤邝露的上仙。”语毕,他仔细辨别白真的表情,似乎是在探究他是否真的彻底忘情... “邝露?...”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无论是润玉抑或邝露,这两个名字于他而言都是万分的陌生。只觉着这二人成个亲竟如此霸道,竟要席卷这六界的鲜花...如此高调铺张,自是没给白真留下什么好印象。 见他确然毫不知情的模样,折颜终才放下心来,对着白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的既满足又温柔。长久以来,他只有一个愿望,便是与他的真真长久相对, 就像现在这样,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一章呢,玉露的结局算是出来了,玉露党看到这里可以满足了,虽然邝露意难平,但终归是成了天后,从此和润玉琴瑟和鸣,共度一生~~而白真也忘记了一切,回到了折颜身边,桥归桥路归路,通天大道 分卷阅读42 各选一边。 而白露党们不要哭泣,究竟白露将如何重拾爱恋,最后又是什么结局,请听下回分解~~ ☆、从此再相逢 却是陌路人(三) 第三十七章从此再相逢却是陌路人(三) 天帝大婚,四海同庆。 凄静许久的天界恰逢此等大喜,礼官幻化绚烂烟火,直要把黑夜燃成白昼。六界大大小小的神仙,均出来观礼,笑语笙歌,共襄盛事,好一番热闹喜庆。 邝露不由侧目,只见润玉深邃的瞳眸里倒映着漫天花火,眉目含笑脉脉不语,一副岁月静好,时光温良的温柔模样。直到烟花悄然落幕,喧嚣渐静,灯火阑珊处,润玉轻轻拉过她的手,妥帖的置于掌心之中。 掌上明珠——不知怎的,邝露突然想起了这个词。曾几何时,做梦都想这样被润玉如珠如宝倾心以待...可当这一切突然就来临时,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恍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醒来,仍是在做梦,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美梦的梦... 夜深了,璇玑宫此刻正是温情缱绻。 润玉与邝露双双坐在锦榻之上,月光照拂之下,邝露眼角的泪痣越发迷人。润玉不禁情动,亮银龙尾随之幻化显形,他倾身,轻轻吻住她微凉的唇瓣。绵密的吻春风化雨般轻柔点落在邝露稀薄的双唇,绯红的面颊,白皙纤细的脖颈,直至她形状优美的锁骨。 她僵直着,不知所措,心底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呼喊,叫嚣着推开——叫她在这温存的新婚之夜,推开自己的天帝夫君。 润玉意犹未尽,双目沉沉,深陷情/欲。他喉结滚动,低哑着嗓子,深情唤道,“邝露...”纤长的手指悄悄探入她腰际,“我爱你。”就着真挚的表白,欲解开她腰缚... 然而,感应到腰间的温度,邝露却像触电般一把推开了润玉。 她深深记得,有一个人,最喜欢搂着她的腰同她亲密,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润玉。 润玉将才清醒,他澄澈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那姿态既受伤又不解,“露儿,怎么了?” “陛下,邝露今天有点累了...”她闪躲着,随意扯了一个谎。 “唉...”润玉长叹一声,满是失望的收起龙尾,落寞道,“你就在此处就寝吧,我去外边睡。”说着,便起身去了外殿。 这是自己最最心爱的陛下啊...我怎么,怎么会推开他呢?可是我,我就是做不到啊...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邝露焦灼急切的泫然欲泣,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心下明白,若不搞清楚停留在记忆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断断接受不了润玉的。 果真,接连几日,邝露都拒绝了润玉的求欢,高傲的天帝拿她没辙,渐渐地,亦不再提欢好之事。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却一个宿在外殿,一个眠于内阁,明明该是新婚燕尔,却貌合神离。 邝露有深切的直觉,她和润玉,都会在这场无望的婚姻中被慢慢消磨耗尽。 哎...不知是第几次唉声叹息了,邝露幻出藏于自己墟鼎的一把形似铜锁的法器,置于掌中把玩。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这法宝灵力深厚,断也不可能是她的...看来,若想找出记忆里那个青衣仙人,只能从此处查起了。 但饶是她翻遍了省经阁,都未找到关于此法宝的只言片语,若猜的没错,这法器应是私人冶制的个藏,所以并未被收录在册。 唯一的线索断了,将才兴起的信心又奄奄熄灭。直到某一天,璇玑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邝露终是找着了这法宝的主人。 闭关修行多年的南袖,一朝得道出关便再也耐不住贪爱热闹的性子,继续打着太阳神羲和侄女的招牌重出江湖,混迹天界各大茶话会,俨然一个八卦精。如此的爱凑场子,抛头露面,无非就是想觅得一位如意仙君,然而自己二十余万岁的高龄,已成为天界鼎鼎有名的剩斗士,使尽了浑身解数仍是无人问津...一想到这个,南袖就恨不得扒了白真那个老狐狸的皮,耽误她时间,浪费她青春! 天帝大婚的消息自然没能逃过她的耳目。 天帝大婚,这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去,多么浑然天成的相亲大会呀,她南袖怎么能错过此等好事呢~于是她欢欢喜喜去了凌霄殿,于是她看到了当今新天后,这一看不得了,眼珠子差点给掉地上... 邝...邝露?! 什么鬼?自己心心念念二十万年的男神你不要,转头就投怀别抱??细看这小天帝,长得也是贼拉俊呐,为什么啊,为什么这长得好看的小猪仔都只拱这一颗大白菜呢?看看别家菜园子好吗,我天界第一美人南袖还待字闺中呢...呜呜呜,果然女配无人权啊,呜呜... 本来是自个儿独自怨念,但毕竟真心爱过一场,渐渐地,南袖愈发的替白真不值,他可是为着这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差点动手杀了她...现在嫁作他人妇,她的白真该多么伤心啊,不行,她得去问问这邝露到底在作什么妖,她得为她的白真讨个公道! 分卷阅读43 耽误了几天,南袖终是又想起了这事,于是直奔璇玑宫,寻邝露麻烦去也~ “邝露!”那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的袅袅背影,不是邝露还能是谁?哼,真矫情,都当了天后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南袖不屑的冷哼。 “来者何人,竟敢对天后无礼!”两侧的仙侍喝问南袖。 邝露闻声回头,眼前这位明艳无双的上仙究竟是何人,她们貌似也没见过吧,怎么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直觉此人可能与她这失落的三百年有关,她端得天后仪态,遣退了一众仙侍,她今天得好好问问,她到底忘记了谁。 “不知仙上芳名,寻邝露所为何事?”她平静问道。 “你不认得我了?”南袖一脸狐疑,“我是南袖啊,太阳神羲和的侄女南袖,你当真不认得了?” 羲和她是知道的,万众推崇的远古上神,只是这南袖,她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迟疑着,终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白真呢?你把他也忘啦??”南袖急切追问道。 白...真...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你吗?长身玉立于十里桃花的尽头,一袭青衣的谪仙,那个人,是你吗?...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记忆里的那个背影就要回头了,很快,很快她便能看清他的面容...快回头啊,快回头啊...焦灼的邝露只感到内息一阵紊乱,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体内疯狂暴走,她还没能等到那个人回头,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露儿!”听到仙侍传话及时赶来的润玉,恰巧赶上这一幕。他惶恐的大喊一声,旋即飞身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快,快宣岐黄仙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袖的神助攻~~ ☆、从此再相逢 却是陌路人(四) 第三十八章从此再相逢却是陌路人(四) 慌忙将人抱回璇玑宫,轻柔放置塌上,只见邝露额头汗珠涔涔,似是发起了低烧。神仙体质向来强健,怎得回事,怎会突然染得如此症状? 得令赶来的岐黄仙官,赶紧施法查探天后病因,原本是紧皱着眉,忽而舒朗开来,拱手弓腰向一旁焦灼的润玉连连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后娘娘联结仙胎,孕怀帝嗣啦。” 得此消息,润玉只惊不喜,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钳进肉里亦是浑然不觉。这个孩子是谁的,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早已灵修过了... 是啊,三百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百年,不发生点什么才是不正常吧...可他们在璇玑宫漫漫一万年不也相敬如宾,克己守礼的过来了吗?区区三百年,就能移情别恋共他人孕育子嗣?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苦恋的锦觅,不也是这般待他的吗?呵,润玉啊,你的存在,根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笑话! 他悲凉的嗤笑一声,罢了罢了,只要人在身边,前尘过往他也懒得计较了。他疲惫地开口说道,“天后仙胎还未稳,此事还不宜张扬...” “这个臣自然明白。”岐黄仙官心领神会,告辞道,“既然天后无恙,那么小仙就先退下了。” 润玉随意摆摆手,却是不想再理会了。沉思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能容下这个孩子,一旦这个孩子降世,这须臾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邝露定会深究到底,那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便会不攻自破.. 他好不容易才同她成婚,好不容易才用天后的名分将人留在了九重天...他断断不能,将这来之不易的一切生生葬送!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且说那南袖早已悄悄从混乱中全身而退,直奔青丘。邝露的反应无比真实,不像是在撒谎,她若是真的忘了白真...不对,白真怎么可能容忍她忘记他呢?他爱她入骨,难舍难分,怎么可能由着她忘记自己然后又嫁给旁人呢? 最大的可能,白真肯定也出事儿了!不行,她得去瞧瞧... 在北荒帝宫没蹲到人,南袖又去了桃林蹲点,果不其然,白真同折颜相谈甚欢的从远处往桃林行来。南袖感觉她的小脑袋瓜儿不够用了,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嫁人的嫁人,搞基的搞基,现在的神仙谈恋爱都玩的这么开的吗?? 信息量太大,南袖表示她老了,接受无能。 率先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南袖的是折颜,毕竟,对于任何对白真有所企图的人他都是高度防备的。支开了白真之后,折颜便径直闪身到她跟前,惹得南袖一惊。 “折...折颜上神好...”南袖讷讷的打了个招呼。 “你怎会在此?”来者不善,折颜提高了警惕。 “我前段时间参加天帝的新婚大典,却没想到天后竟是白真的徒弟邝露,现场也没见着白真,觉得奇怪,便想着来求证一番...”南袖被折颜的气势吓到,懦懦的和盘托出。 “哎...说来话长,这白真与邝露二人,均误饮了忘情水,”折颜面露 分卷阅读44 可惜,心安理得的撒起了谎,“两人皆忘了彼此,了断姻缘,各奔东西,终成憾事...” 南袖瞪大了一双美目,这...这也太狗血了吧??双双误饮了忘情水?...怪不得呢,我说怎得邝露明珠旁落琵琶别抱,这白真还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等等,现在白真忘了邝露,那我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呀~ 南袖喜不自禁,对着折颜一阵哈腰感谢,“感谢上神如实相告,南袖还有事,就不多作打搅了,告辞~”话音未落,一溜烟儿就奔去了北荒帝宫,开启了新一轮的追爱计划。 折颜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人,一眼没爱上,便永远不会爱上了。这南袖越是纠缠白真,只会越把他往这桃林推,倒也算好事一桩。可自己跟南袖又有多大区别呢?对于白真来说,不都是没有一眼爱上的那个吗?就算等他二十万年,陪他三十万年,于他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命定的爱人,往往在第一眼就确定了,就像他对白真,就像南袖对白真,就像...白真对邝露... 润玉那头封锁了消息,因此,邝露并不晓得自己已然有了身孕。但她敏锐的察觉到,她体内这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肯定也与所谓的三百年有着莫大的关联。恍然便想起了那位南袖上仙的话:那白真呢?你把他也忘啦? 白真... 这个人一定就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等等,钥匙?那个法宝是把锁,是否意味着,也有钥匙呢?邝露再次幻出那法器,仔细端详,终于瞧出了端倪...这个锁只是个锁具,空有外形,却没有锁芯!也就是说,这个法器并非完整,还有一半,在别人那里...这样的法器定是相互呼应的,所以,这是一件用来召唤的法器...可召唤咒又是什么呢?邝露苦思冥想。 白真...没来由的,又念起了这个名字。会是这个吗?好像也没其他更多的线索了,邝露屏息,催动念力,对着法器默默召唤道: 白真。 因着躲避南袖的纠缠,长住在十里桃林的白真忽地心神一动。 是他放在墟鼎的锁芯,在颤动回应!好啊,你个无耻小贼,终于敢喊你爷爷的名字了!一心想着抓贼的白真,是酒也不喝了,棋也不下了,一个掐诀便是直奔九重天。 望着白真离去的方向,折颜深感不妙,传音道,“真真,你去哪?” 白真是头也不回,踌躇满志的笑答,“去抓贼!” 九重天·璇玑宫 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嘛...邝露失望的收起了法器,自凉亭里起身,预备回屋。这一兴致缺缺的抬眼,却有了惊人的发现,一位青衣飘飘的英俊上神,赫然立于自己眼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莫名的,她便想起了这句诗。 她甚至可以确定,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是她一直在寻求的答案,是她这失落的三百年。 她神情激动的,跌撞的上前两步,想伸手探探他的脸颊,却是不敢碰,恍惚道,“你就是...白真么?” 眼前的女仙,身披锦袍头顶银冠,看这装扮,只怕便是最近传的热闹的新天后,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邝露。奇怪得很,怎得她身上存有十分强烈的属于我的灵气?就算是牵心锁在她身上,也不至于此啊... 惊疑不定的白真,后退一步,躲避她纠缠的目光,试探道,“你怎会有我的法宝牵心锁?” 那铜锁,就叫牵心锁吗?听着像是情人间的法器呢...邝露柔婉一笑,那颗泪痣便格外生动,“我也不知道,从我醒来,它就一直在我墟鼎里。” 完了,她笑了,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好似装进了满天星子... 白真一时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完了完了,这该死的,竟是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只看一眼便是爱上了,有的人,就算等他二十万年,陪他三十万年,他也不会评论一个字的...双更都没人夸,更文都没动力了...伤心 ☆、确认过眼神 是我爱的人(一) 第三十九章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人(一) 被邝露这嫣然一笑搞得口干舌燥,白真只得匆忙避开视线,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什...什么醒不醒的,从实招来,你是怎...怎么从我这儿偷走的?”几十万年的老神仙了,居然脸红了,真是脸都丢尽了...白真心里一阵叫苦,自己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啊?难怪几十万年没动过心,原来自己居然有这种癖好,喜欢人/妻?? 白真啊,你还记得你气势汹汹大言不惭的说是来抓贼的吗?你怎得比那贼还心虚... 结巴的上神也很可爱呀,被戳中萌点的邝露,笑的更明媚了,“上神在说笑吧?你的修为如此高深,我一介小小上仙,怎得可能从你那儿偷走东西呢?” 好像...是那么回事... 白真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45 那就奇了怪了,那怎会莫名其妙到她身上去的?他狐疑道,“你说你醒来便在你身上了,你何时醒的?” “大约半月前吧,陛下说我因为历劫出了点意外,昏睡了三百年才醒,醒来时,这法器就在。”邝露如实答道。 三百年... 没人告诉他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啊。 三百年对于白真来说,可能只是打了一个盹,可能只是闭了一次关,可能只是冥了一次想...对于他渺无际涯的漫长神途来说,三百年,不过沧海一粟,须臾一瞬。 饶是他绞尽脑汁,仍是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把这顶重要的法宝送了人的,介于这叫邝露的小仙子已是别人的妻子,天界的天后,那他这暧昧的法器断不能留在她这儿。想着,白真摊出了手,稍觉惋惜道,“既是我的东西,那你就还给我吧。” 还...? 不知为何,邝露舍不得。 她直觉一旦还了,他们便再无瓜葛了。 “可不可以不还...?”说着,竟已是泪盈于睫,泫然欲泣。 白真只觉得自己是疯了,他见不得她笑,哪成想,他更见不得她哭啊...这小仙子泪盈于眶,委委屈屈的样子真真是天可怜见,我见犹怜.. 不能让她哭! 白真的身体已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指令,等他回神时,已然把人圈进怀里好生安慰着了,就好像这举动他早已做过千遍万遍,相当熟稔了一般,“好啦,好啦,你别哭呀,我不用你还了还不行吗?真是的...” 白真叹气,无力望天,他可算遇着他的魔障了。 “我虽记不得细节,可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位青衫仙君的身影,如今见着你,我便确定,那就是你。”邝露抬头望进他眼底,眸光如秋水一般澄澈,“我还记得,在梦里,我唤你四郎...” 四郎...? 白真宛如被闪电劈中,缘何这初次见面的小仙子,竟知他的旧称?堂堂青丘四殿下,翩翩白家少四郎...难道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吗?以至于她的身上,竟会沾染他如此深切的灵气... “你们在干什么?”清冷的男声于背后响起。 白真如梦初醒,忽地推开怀里的仙子,转身一看,果不其然,龙冠玉冕不是当今的天帝还能是谁。自己真是犯浑,居然忍不住抱了别人的新婚妻子,白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遮掩道,“刚刚天后稍感不适,我只是扶了她一下。”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等润玉看清了来者竟是白真时,一时失了言语,一双眸子忽明忽暗,似乎在思忖着如何应对。他将将绝没看错,他们很自然的抱在一起,可折颜不说他二人早忘了吗,白真这仓皇解释的样子,的确也像是忘记了...怎么回事,怎么还能找到这天上来? 折颜的威胁,言犹及耳,若是再与白真纠缠不清,只怕他真的会将邝露彻底杀灭,毕竟,他已经动过一次手了,也不外乎这第二次了。 不行,他绝不能让邝露出任何意外。 下定决心,润玉秉持着天帝的骄傲,高昂着头,大步横亘进两人之中,将邝露掩于身后,略表歉意道,“露儿向来身娇体弱,多有叨扰,还请仙君见谅。” 这小天帝倒还蛮温和有礼,这让白真对润玉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更使得他为冒犯天后的行为愈加羞愧,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他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润玉的眼睛,匆匆拜别道,“白某青丘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告辞。”话音刚落,便抽身走了。 青丘...白真...邝露在心中默念道,不禁一丝笑意攀上眉梢,而一旁的润玉见状,不由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忧心忡忡。 青丘·若虚谷 自己一眼相中了别人的妻子,而且还是当今的天后,这般隐秘的心事,白真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也不敢贸然前去桃林找折颜吐苦水。而北荒帝宫,早被那刁蛮的南袖占领,更是回不得...思来想去,也只能来这偏僻的若虚谷躲躲清净了。 白真躺在草坡上,反手交叠枕着后颈,独自遥望着远处的夕阳缓缓落下。若虚谷的景色果真是青丘一绝啊,意境辽阔,美不胜收。 上神说青丘最美是若虚谷,依我看啊,明明师父你才是青丘最美呀~ 没来由的,白真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 没人知道若虚谷了,这是他偶然发现的宝藏,每逢郁结难过,他便会独自来此静静的躺一会儿,他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这个地方,毕竟是独有的秘密,怎会轻易同他人分享呢? 师父?曾有人口口声声称他为师父?他又是何时收过徒弟? 白真眯起双眼,看来这三百年,他绝非是睡过去的... 九重天·七政殿 不记得是宿在七政殿的第几个夜晚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邝露也不让他亲近,他宿在哪里都无甚区别。只是这梦陀经自诩网罗了全天下各种奇方异术,可饶是他翻了个遍,仍是没找着致使仙人落胎的方法。 分卷阅读46 怎样才能自然的,不露痕迹的,让邝露失去这个孩子呢? 仙胎,无一例外均是由父母双方的灵气凝聚于母亲体内而形成的,两种灵气交织结合在一起便会异常强大和稳定,几乎没有流产的可能。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随着仙胎的成长,灵气冲撞便会越来越厉害,纸终究包不住火,邝露还是会得知真相的... 润玉头痛扶额,他到底该如何,如何留驻邝露? 他本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他终是能让她回心转意,然而这个孩子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再加之今日白真的突然现身,内心愈加的焦躁不安,他每天都在惶恐着失去,其实他心里明白,到底偷来的东西,总归有还的那天... 他无意识的抬眸望向轩窗外,明月高悬,清霜满地,到底是...不解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忘记了,但是爱邝露貌似已经成了白真的一种本能。 对于白真来说真正的贼是润玉啊,他偷了你老婆!~~不过,邝露也是贼,偷心的贼,哈哈哈 居然被章回命甜到头掉,没错,确认过眼神,白露是相爱的人,疯狂打电话~~ ☆、确认过眼神 是我爱的人(二) 第四十章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人(二) 对天后一见钟情这件事使得白真对自己的品德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我怎会成为那种觊觎别人妻子的无耻之徒呢?白真不信,肯定是自己见的女仙太少导致的。说起女仙,北荒帝宫里如今不正盘踞着一位么,为了验证自己是否有不良癖好,白真起身,向北荒帝宫走去。按理说,南袖相貌品格都还不错,原是自己没好好了解过,万一相处下来有感觉呢? 心事重重的北荒帝君回宫后,竟得见南袖约了三个女仙正围坐在槐树下的石桌旁打马吊?!白真一脸黑线,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见外,完全是当自己家了啊。 也好,一下子又多见了三个女仙,看看有没能让自己心动的也不错~ 嗯,黄衫这个太胖,蓝裙这个太俗,粉衣这个...算了,无法形容。这三个连南袖那个泼辣女都比不上,更遑论同天后比了。一想起天后邝露呀,便是那揉进了万千星光的宝石般闪耀的眼眸,便是那颗独特的惹人怜爱的泪痣,便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白真猛地甩甩头,白真,你清醒一点啊,你在肖想些什么啊?怎么还越想越下流了... 以防自己越陷越深,白真止住了那些绮丽的幻想,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南袖,将你的朋友请走,我有话同你讲。”说完,也是不看那几个女仙,径直入了寝殿。 消失已久的白真居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跟她说话了,不仅跟她说活了还邀请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喜从天降,重色轻友的南袖急急忙忙遣走了好友,跟着踱步进了白真寝殿。 “南袖,你走吧,我刚刚试了一下,我对你仍是没有感觉。”白真倒也直接。 什么鬼,她南袖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她不依了,啜泣道,“为何你都忘了邝露了,都还是不喜欢我啊,嘤嘤嘤...” “什么我忘了邝露?”白真抓住了重点,赶紧追问道,难道这南袖也知道内情? 一时情急竟说漏了嘴,南袖赶忙捂住了嘴巴,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了。 见状,白真深知他只有来点狠的了,只见他神情不虞,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点着桌案。这声响轻微,于南袖而言却像索命的战鼓,一锤一锤擂在她心口震耳欲聋,差点被杀掉的压迫感又来了,一时心慌,她只得都抖落出来,“你和邝露本来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折...折颜上神说你们误喝了忘情水,才会...才会忘记彼此...”眼见白真的表情越来越阴郁,南袖越说越小声。 白真是又诧异又困惑,难怪自己一见邝露便是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可忘情水为折颜独有,我又怎么可能误喝呢?可看样子,南袖所言不像有假,如若邝露真是我的恋人可她如今却已嫁给天帝...我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难不成挖天帝的墙角吗? 年深月久的上神,陷入了两难,既不想失去邝露又不能公然夺妻。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回自己这三百年的记忆,而且这事还不能让折颜知道,整件事情疑窦重重,扑朔迷离,一时半会儿他也理不出个头绪,但毫无疑问的是,跟折颜定脱不了干系。 “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本君!”白真冷凝着脸,威严道。 南袖离开青丘时还在骂骂咧咧的,心疼自己二十万年看走了眼,这白真哪里是什么温文有礼的谦谦公子啊,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其实凶的不得了啊!哎,不想提了,遇人不淑,一片痴心错付,哼,就是跪下来求她,她从这山上跳下去,她也不会再来这青丘了! 却独留白真一人在这偌大的北荒帝宫里一阵又一阵的茫然,按南袖的说法,他们居然都已发展到互定终身两厢欢好的地步了...他该有多喜欢她呀,喜 分卷阅读47 欢到差点杀了南袖... 不用了,有的时候我走,不过是想你来追我... 莫名的,脑子里又断续的闪过一些言语,他突然觉得头疼,浑浑噩噩跌跌撞撞的出了寝殿,倚着庭院里的槐树闭目养神。淡淡的槐花香,很是安神,好像头也不是那么疼了,不知不觉间,白真竟沉入了梦乡,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直梦到天涯,一直梦到洪荒,好像在梦里已然过完了一生。 那个甜美的梦里——都是关于邝露。 无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他同折颜一进中庭,便得见一位满身是伤的仙子倚在槐树下,折颜当机立断救下了她;他在树下抚琴,她便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晃荡,她巧笑着说要为他酿槐花蜜;她真的酿蜜了,此后三百年,每年的槐花季便能得见她忙碌的身影;他在树下教她各门功法各种法术,然而她参透不了生杀十分苦恼,他提议去蛮荒历练;再不久,南袖来到宫里与他纠缠,她气愤出走,他把她找回来了,却将她抵在槐树与自己之间予取予求亲吻缠绵... 再后来,他们一身喜袍,他微笑着牵着她的手,从槐树下走过,缓缓步入寝殿,依稀可见她裙摆处闪烁着点点银光,就像踏在星辰之上,很美很美...隔了一会儿,寝殿的灯火熄灭了。 故事到这里好像圆满落幕了,就连睡梦中的白真都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等等!那是?是折颜和当今天帝??原来竟是折颜?是他制造了致命的天雷,是他在合卺酒里掺了忘情水!!白真皱紧眉头,忍着心痛梦到结尾。而结尾却是,天帝抱着邝露消失了,而折颜则留下来修缮了宫殿,撤下了喜绸,清空了整个宫苑有关邝露的任何一丝痕迹... 白真深吸一口气,惶恐的从梦中惊醒。怎么会是,怎么会是折颜?... 一时间,猜疑,难过,惊恐...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直要把他整个人消亡吞没。白真无法相信更不能相信,多年好友怎么可能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行,我得问清楚..想着,惊疑不定的白真用手肘捅捅背靠着的槐树,果不其然,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喊着痛从槐树里跳了出来。 白真来回打量这小妖,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小妖,竟敢给青丘帝君造梦?” 那小妖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只是,只是将我在这庭院里看到的发生过的事情,重新演绎了一遍啊,所有情形全都属实,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你为何要给我看这些?”白真叹了一口气,语气平缓了些。 “君上,邝露上仙是我们北荒帝宫的狐后啊,自从她来了咱们宫里,君上有多么开心啊...”那槐妖涕泪涟涟,“我实在不忍您和狐后为如此奸计所拆散,所以才在您靠着我的时候,将记录的这些画面入梦,展示于您...” 什么时候这人间凡品的槐树竟也成了精,那他和邝露在树下亲吻痴缠的模样可不得被它瞧了个光?一想到这院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巨型偷窥狂,白真便浑身不自在。他摆摆手,让他起身,再三思量后,深觉此事不能就此罢休,既邝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青丘的北荒狐后,怎能嫁作他人妇? 不行,他一定得将邝露夺回来! 至于折颜,这笔账,他待还要同他好好算一算...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忍心把白露拆散太久,还是让他们早点想起来,早点甜起来吧~~ ☆、确认过眼神 是我爱的人(三) 第四十一章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人(三) 睇着于凌霄殿中站的笔直誓要讨回爱妻的青衫上神,润玉不禁舒了一口气。 其实那日白真离去后,他便料想他还会回来,只是没想到竟回来的这么快...幸而他早已将邝露送去了自己在人间的别院休养,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佯装不知情,与之周旋道,“本座不知上神在说些什么,天后三百年来一直昏睡于我璇玑宫,怎会是上神的狐后呢?”语毕,还讽笑了两声。 “你何必遮掩,本君已然恢复了所有记忆,你骗不了本君。”白真虽未全然想起,但为着与润玉迂回往来,便连唬带诈。 “虽说不懂上神所言何意,但本座不得不告知与你,如今上元天后并不在九重天,上神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润玉以手支颊,神色聊赖,已然不愿再多费唇舌。 眼瞧润玉如此气定神闲,白真倒是信了他的说辞。虽说当今天帝年纪不大,但心思缜密,城府颇深,想来定是早已将邝露转移藏匿,看来自己还真真是白跑了一趟。念着青丘与天族的世代友好,偏生他又不能将他怎样,竟要活生硬吞这口气吗... 思前想后,白真一甩广袖,已不见踪影。横竖这润玉是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了,省得浪费时间与他纠缠,自己的妻还得自己去寻! 人间·留仙居 留仙居筑于粼粼湖面之上,风光优美,景色宜人。然,邝露却无心欣赏,因她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她被囚禁了。 分卷阅读48 层层致密的结界,紧紧包裹着亭台楼阙,连一丝风声都透不进来。不懂润玉缘何要将她禁足,但转念一想,若非被囚,她怕是早已奔去青丘寻白真了,兴是润玉已然有了察觉,才会如此举动。 邝露静静睇着湖面波光,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想来,倒是她对不住润玉了。自己既已嫁了他为妻,尊奉为天后,理应为天下六界之表率,与天帝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以安四海。可自从得见青丘神君,自己这一整颗心却全扑在了白真身上,为了儿女之私,竟枉顾了大局,让润玉难堪... 自古情义难两全,邝露不禁深深叹息,摇摆纠结没了主意。 “天后缘何叹气?”润玉掀帘进了内屋。 “陛下,”邝露稍稍欠身,冷静探询道,“敢问臣妾所犯何事,竟要被圈禁于此?” 润玉未有应答而是径直坐上床沿,脱去鞋袜,示意邝露过来同他对坐。邝露犹疑了片刻,终是移步坐在了他身旁,润玉眼神温柔,拉过她柔荑,不动声色道,“我知你心中有气,但这都是为着我们的以后着想,邝露,我没骗你,我是真的,真的想与你恩爱相依,共度一生。” 润玉眼神澄澈,语气真挚,邝露从没怀疑过他的真心,只是...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她抽回了手,垂眸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这样一眼便能望得到头的婚姻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眼珠四下转动了一周,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宽去了衣衫,躺在了塌上,轻声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陪我躺一会儿吧,天后。” 他没唤她的名,已然是端出了至尊的架子,无奈,邝露只得秉持着君臣礼仪,回应道,“遵命,陛下。” 同床异梦。 两人皆是煎熬。 “我从未没想过会有失去你的那一天。”良久,于漆黑中响起了润玉低沉的声音,“等我回头时,身后早已是空无一人了。邝露,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我如此难过?” “陛下,一万年不短也不长,也只是刚刚够泯灭冷却一颗炽热的心罢了。” 你难过一天便算是难过,我难过一万年了,又将如何?不爱便是不爱,也只能默默承受。 “陛下,我们和离吧。” 去他的君臣礼仪,去他的天族大义,邝露好似刹那间想通了一切。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是邝露,是太巳府的邝露,也是青丘的邝露,她记得她有家,家里有四方宫墙和一株参天槐树,槐树年年开花,有人在树下等她! 润玉不置可否,眸光于黑夜中明明灭灭。新婚的夫妻,第一次同床,却商量着分离。他并非不讲理,其实道理他都懂,爱绝非占有,爱一个人一定是喜人之所喜,忧人之所忧。但轮着自己落到实处,真要放手那一刻...谁又能被轻易说服? 到底是在同谁较着劲,他也分不清了... “我当天后是在梦呓,夜色已深,早点歇息。”语毕,只留给邝露一个拒绝的背影。 料想他会一口回绝,邝露倒也谈不上失望,只是终于坚定了决心,天后的名分不是尊荣,而是一座富丽堂皇却贫瘠荒芜的牢笼。润玉身为天帝,身兼重担责无旁贷,但她该是自由的,她绝不能为着他不难过,就被捆绑着让自己难过... 她该是为自己而活了。 这天上地下,遍寻不到邝露的身影,白真一时焦躁无比。天帝向来坐拥全天下的资源,就算能有个什么法力高强的法宝隐匿邝露,于他而言也无过是小事一桩。正待白真又欲登上那凌霄宝殿讨个说法时,却感应到了牵心锁的颤动。 是邝露,邝露终于又呼唤他了! 白真欣喜若狂,急忙往留仙居奔去,然而他不知道,如今他一举一动,早已在折颜严密的监视之下,冷眼旁观观尘镜中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由地紧抿双唇,双拳紧攥。 眼前的结界往复来回织了有十来层吧,真是密不透风滴水不漏,难怪他分辨不出一丝一毫邝露的仙气,且又坐落于人间如此偏僻的狭长山谷之中,若非邝露召唤,恐怕还真得找上个三年五载的。 所幸于他而言,这结界倒也不算难解,白真正欲运功破开结界时,折颜却翩然而至,落身于他眼前。哼,他还没去找他算账,倒是自己送上门了,白真负手而立,兴师问罪道,“折颜,我当你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你却在我大喜之日用如此下作卑鄙的手段,拆我婚姻,毁我幸福...而今,竟还有脸来见我?” “真真,跟我回去好不好?”语气中是深深的疲惫。 “跟你回去?回你的十里桃林?”白真冷笑道,“我劝你,最好收起你心中的那份妄念,我对你,只有兄弟手足之情,绝无半分儿女之私。而今,我也是断断不敢与你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再相来往,从此以后,我俩割袍断义,再无瓜葛!” 可以说是毫无意外,他太了解他的真真了。少年心性,爱憎分明,千般温柔万般体贴只与一人矣,旁人若是遂不了他的意,便只得这番冷言冷语,甚至划清界限死生不复往 分卷阅读49 来。 原是意料之中的说辞,然而亲耳听到,折颜仍是免不了一阵苦涩迷茫。三十万年,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吧?怎得还是如此无情呢?...他颓然一笑,仍试图挽救,“邝露而今已是他人妇,她已经不纯洁了,她配不上你...” 白真却打断了他,“邝露绝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还轮不着你来诋毁她。” “如此,便只能得罪了。”折颜神情冷肃,幻出伏羲琴,今日势必要将白真带回桃林! 兴是润玉布下的天罗地网般的结界给了他灵感,他恍然发觉,他的确是给白真自由太多了,才会由着他这般肆意妄为,脱离了自己身边。这种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想好了,将人绑回桃屋,哪怕是恨也好,至少尚存一丝联系,而绝非现在这般,却是天地望尽,波澜不兴。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折颜,架着伏羲琴,深情弹唱了一首张信哲的《过火》 ☆、确认过眼神 是我爱的人(四) 第四十二章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人(四) 墟鼎里的牵心锁再也没有响动过了。 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一开始,它几乎每天都有响应;慢慢的,频率越来越低;到后来的悄无声息。他知道邝露已经放弃他了。 他也知道他斗不过折颜,被俘被囚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折颜并不能长时间的困住他,那需要滔滔不尽的神力不断地加持封印。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为了困住他,折颜竟将心爱的伏羲琴炼化,琴底为墙,琴面为梁,琴弦为窗,将法力无边的上古神器生生造就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牢房... 说不清在这监牢里呆了多久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他发出的任何求救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想来,他的神力早已被隔绝。每天折颜都会来,无非是劝说他同他归隐,他都不加理会,独自望着窗外那微薄的天光。 若非忘情水对同一人只能生效一次,他真恨不得给白真再灌个十缸八坛,好让他彻彻底底忘记那个女人。 “真真,你从一周岁起便黏着我,日日同我作伴,你对我...真的没有情吗?”他拉住他的手,神情激动又悲凉。 “我早已说过,我对你没有半分儿女之私,你缘何就是不信呢?”掌心暗蕴风暴,反手握住折颜手腕,施以雷击。折颜惊痛,松开了手,悲伤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怔怔地望着他。白真轻蔑的勾了勾唇,不再同他纠缠,闭目养起了神。 又是一次无果的谈判。 折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抽身离开了。白真却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声说不出的心酸绝望,凌空萦绕盘旋,久久不肯散去。 人间·留仙居 其实,不是没有致使仙人落胎的方法,只是,对母体的损害极大,润玉放弃了这个想法,对外宣称天后闭关一年。这法旨刚颁布的时候还沸声四起,怎得帝后刚刚大婚,这天后就要闭关修炼,莫不是夫妻感情失和?润玉也不理会这些流言,每日照常上朝下朝,与往昔别无二致。这天界本来万余年也没有过天后,众人也只是嘈杂吵闹了几天,便无人再提及了。 只是每日夜里,天帝都是宿在人间的。 他也是存着小小私心,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陪伴邝露的每个夜晚,在人间都会被拉长至半年。随着时间推移,邝露自然已是知晓自己怀有身孕一事,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大家都讳莫如深。 好像前尘往事,又想起了些。 她记得她也曾在人间等过人,只等了半年便心灰意冷,而今又过了三百年了,她那一颗心早日被燃尽,只剩一地死灰。 为什么每次等人都要在人间,生生将这漫长的岁月拉伸成了无尽?恐怕青衣仙君早已忘了自己,才会始终不曾回应吧...她不再对着牵心锁召唤,也没有丢弃它的想法,就让它静静存放在墟鼎里,整个人才不至于空落落轻飘飘的...像一叶无根的浮萍。 怀胎十月,终一朝分娩。 邝露汇聚四面八方的露水做引,将体内成熟的灵体托出,在彻底脱力昏厥之前,她终于得见她的孩儿,果然长了九条小小的白色的狐尾... 待邝露沉沉睡去后,润玉将才幻出一把精美绝伦锋利无比的剪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长着狐尾的婴孩,她正窝在母亲的怀里恬静酣睡着。 他必须剪掉她漂亮的尾巴,这样,她们母女才能重回九重天。他不是不知道,九尾狐断尾如凡人剜心,但他会视如己出,待她如亲生,来弥补现如今所遭受的痛苦。 他颤着手,将狐狸从邝露怀里抱出,她仍是安稳睡着,浑然不察这蛮荒一般吃人不眨眼的充满恶意的世界。粉雕玉琢的娃娃,漂亮的尾巴,润玉茫然了。 “你为什么是一条龙,而不是一条鲤鱼?!” 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声及耳,剜龙角,剐龙鳞的血腥画面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在那幽深阴暗的水底,还新鲜存活着自己最难堪最痛苦的童年。 分卷阅读50 如今自己的行为,同母亲又有何异? 润玉连连后退两步,手中的剪刀骤然滑落,发出一声闷响,他将才如梦初醒。 错了,都错了,若仅仅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妄念,便要将这无辜的孩子造就成另一个润玉...那这样,真的是太自私了。她将永远的憎恨我,永远憎恨自己的出生,永远活在卑微与伤痛之中。润玉,这该是一个天帝所为吗?你同你的父母,有何分别? 参悟了万年的大道没有结果,在这一瞬间,他却突然了悟。 大道并不是什么浮夸的虚无的化天地见众生,而是——放下自己。 放不下自己,化的天地只是弹丸之隅;放不下自己,见的众生无过是千人一面。 他突然笑了,笑的清朗和煦,温柔的将婴儿还于邝露,一挥广袖,撤去了坚守了三百年之久的致密结界。 成婚不到一年,天帝天后终是和离。 邝露给女儿取名邝皧,携着她回了青丘北荒帝宫,而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定情的那株槐树,也早已被人砍伐,空留下一截宽阔低矮的树桩,树桩上镌刻着数不清的年轮,似乎在幽怨诉说着一场未了的情劫。 物非,人也非。 她记得她有家,家里有四方宫墙和一株参天槐树,槐树年年开花,有人在树下等她...瞧瞧,除了那四方宫墙,如今还剩下什么,没有人,根本没有人在等她。 邝露只笑自己痴傻,随手抹去眼泪,将邝皧抱进怀中,柔声道,“小爱,我们回太巳府。” 回归太巳府后,邝露便只一心教导女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润玉时常过来探望她们母女,又好似回到了从前,他们莫名成了不咸不淡的朋友,偶尔也能相互打趣一番。 从始至终,这都是邝露目之所及的有关她和润玉的最好的结局。 又是三百年过去了,邝露心中白真的样子早已渐渐模糊,邝皧已如人间三岁孩童的模样,会跑会跳会吵会闹,为波澜不兴的生活平添几分生趣。润玉很喜欢这个孩子,往来太巳府愈发的勤快,而小爱亦是同他黏腻的不行,在她浅显的认知中,只怕早已将润玉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邝露幽幽叹了一口气,白真,你到底去了哪儿?就算你不愿见我,自己的女儿,总该是想见的吧? 直到某日润玉无意间同她谈起,说是青丘的十里桃花近年来逐渐委顿,曾经一时盛景如今只剩枯木残枝,令人生疑。 “陛下如何看待这件事?”邝露看着润玉,惊疑不定的问。 润玉稍作思忖,沉声道,“那十里桃林是折颜用神力所维持的,桃林衰败,即证明折颜的神力在不断地消减衰退。” “可他无缘无故的,怎会神力衰竭到...连桃林都无力支撑呢?”邝露暗下握紧双拳,心中端端生起了惊心的猜测,“这很可能,与白真的失踪有关...” 润玉望着邝露,神色凝重,似是认可了她的猜想。隔了一会儿,他郑重说道,“放心将小爱交于我,你速去桃林探探虚实。” 邝露重重点了点头,跪谢道,“陛下关爱之情,邝露感激不尽。” “言重了,若是力有不逮,随时传音于我,我定会鼎力相助。”润玉将她扶起,轻声道,“快去吧,他在等你。” 邝露眼中含泪,亲了亲女儿粉扑扑的脸颊,随后头也不回步入漫天暮色之中。润玉抱着小爱目送她远去,那片殷红如血的残阳光景,那个锐意坚决不惧生死的伶俜背影,从此深深烙印于他脑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露从今夜白的正文部分,在下一章便会正式完结,至于番外,视情况出。 PS:如果潜水员太多,我自然是懒得再撸那么多字了... ☆、蒹葭复苍苍 白露终为双(上) 第四十三章蒹葭复苍苍白露终为双(上) 他甚至萌生出稍显天真的想法,如若有一天,邝露能这般为着他披荆斩棘大杀四方...他便是死了也值。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天真的想法,在多年之后,竟一语成谶。 十里桃林,面目全非。 再没有风吹千树,花影招摇的靡靡风情,只剩一地萎败,满目萧索。她心中似有感应,白真——定被困于桃林尽头的桃屋。 她定了定心神,大步流星向林深处行进。而桃林好似活人一般,感应到她的靠近,株株枯木迅速位移,拦住她去路。她冷冷勾唇一笑,右手一飒,幻出宝剑。 今天,哪怕是满天神佛...也休想挡她的路! 枯枝蜿蜒,化身利鞭迅猛地向她袭来。邝露不屑的冷笑,哼,这一招,早就在蛮荒经历过了,参天的树妖都不曾怕过,更何况这些行将灰烬的枯木呢?无非就是,多了几棵练手罢了.. 邝露一路披荆斩棘,硬生生斩灭这方圆十里源源不断奔袭而来的桃妖,终于杀到了桃屋。然而,她无法靠近,包裹桃屋的结界异常强大,远非她一介上仙能够破解的。 “白真?白 分卷阅读51 真你在里面吗?”她尝试着往木屋的方向呼唤,然而未得到任何回应。她灵机一动,对了,还有牵心锁!她连忙催动念力,召唤白真的名。 她惴惴不安的满怀期待的凝望着桃屋的轩窗,果不其然,她终是见到窗格后朝思暮想的一脸诧异的白真。 那是白真啊,是她的四郎... 一时间喜极而泣,泪如泉涌。 三百年,他被关在这破烂屋子里整整三百年,本就消瘦的人眼下更是清减了不少...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这三百年他究竟过的什么日子啊?邝露心疼的止不住的流泪,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来找他?而是赌气的以为,他是抛下了自己... 他听不到她的呼唤,但可以看见她不住抖动的瘦削的双肩,一颗颗凌空坠下的晶莹剔透的眼泪。邝露,不要哭...他隔着窗棂无声的安慰着,你可知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他痴痴地摇头,他不能让她哭,他是不可以让她哭的...不行,他要出去!他必须得突破这伏羲琴的封印,他必须要出去! 狂躁的白真再次调息运功,试图破开伏羲琴的封印。这三百年来,随着他不断地施法突围,使得折颜源源不断的耗费神力加持封印,眼下,他修为应已是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很快了,很快就能出去,很快就能同邝露团聚... 封印的震动惊扰了折颜,料想是白真又在试图攻破结界,他赶忙赶至十里桃林。这一来不打紧,竟眼见自己的桃林被人剿灭成了遍地枯材废枝,一片木屑狼藉。 他的确是难堪维持桃林的生机,但这并不代表,有谁能够将他辛勤垦殖的桃林肆意践踏,毁于一旦! 折颜满脸怒色,瞬时飞身至桃屋,万万没想到,毁他桃林之人竟是三百年未见的邝露?大概是怒极反笑,他正愁这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且这邝露他可是记恨已久..既然自个儿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折颜趁邝露不察,于背后狠狠击她一掌,邝露瞬时便飞出了几丈远,擦擦嘴角,竟已然沁出一缕血痕。这折颜虽然耗费大半神力修为,可实力仍然不可小觑...邝露眼波一横,复又站起身来,轻蔑高傲的与之对视。 “折颜上神,缘何囚我夫君?”她其实知晓缘由,无非是想嘲讽他一番,见折颜不作回答,她嗤笑一声,“呵,邝露明白了,怕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存了泼天的痴心妄想吧,是吗,折颜上神?” 痴心妄想...? 哼,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可就怎么,这么的不讨他喜欢呢? 折颜微微勾唇,不与她纠缠,而是一指法力向邝露要害袭去,邝露一惊,堪堪躲过,抬眼望向折颜,颇有几分不解。 “哼,你这烂命都是我救的,能轻易取你性命的罩门所在何处,我自然也是知晓的。”折颜半是阴狠半是得意,喝声道,“邝露,你能救你的命,自然也能取你的命,受死吧!” 被敌人知道罩门所在,原是极恐慌的一件事,但邝露依旧沉着冷静。她早已懂得,她所要克服的不是敌人带给她的恐惧,而是自身对敌人的恐惧,知道罩门又如何?只能说折颜太大意,若换做是她,断不会将此等秘辛脱口而出,而是趁其不备痛下杀手。 她分散了部分法力封住罩门,立身执剑,全心全力投入战斗。 没想到邝露经过蛮荒的历练早已成为合格的战士,战术实力均不可小视,而法力流损太多几近见底的折颜,竟渐渐不敌,显出颓势...无法,只得现出真身,企图利用庞大的体型占据战斗的优势。 哼,邝露一声冷笑,她不是没有同凶兽战斗过,凤凰也无过是比饕餮多长了一双翅膀而已。邝露恍然发现,她于蛮荒中的种种历练,现如今竟都付诸实战...她是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曾那么努力。 邝露同凤凰缠斗几百回合,双方皆是铆足了劲,从地上打到天上,始终难分胜负。折颜受创化回了人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邝露早已是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丝毫未感疼痛,她现在满心里满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一定要救出白真... 邝露银牙一咬,又将扑上来厮打,折颜紧皱眉头,若要彻底击杀邝露,他就不得不收回一些加持在伏羲琴上的神力,但若是如此,困住白真的封印便会有所松动,难免让他逃逸...一时间,折颜陷入两难。 但是眼下的危机更为紧要,他左掌凭空一抓,围绕桃屋的蓝色灵力便凝聚成为一卷飓风,源源不断被吸入他的掌心...他低喝一声,拼尽全力将蓝色的灵力风暴击向邝露罩门。 “邝露!!!” ☆、蒹葭复苍苍 白露终为双(中) 第四十四章蒹葭复苍苍白露终为双(中) 眼见封印松动,白真趁机运功破屋而出,却只见邝露轻薄的就如一片落花,悠悠的,自半空缓缓飘零坠落...他立马飞身将人抱入怀中,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呼吸都轻的如羽毛一般,虚弱 分卷阅读52 的连抬抬手指摸摸他脸颊的力气都没了。 “不...不不不,不...”白真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他当了几十万年的上神,千事万物皆在他掌控中,哪怕被困三百年,他也不曾绝望落泪过。而今,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滂沱潸潸而下,他哭了,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哭,没想到第一次哭便是这般的痛彻心扉... “四郎,不要哭,我们终于重逢了,今天是最好的...日子啊...”鲜血呛喉,邝露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得猛烈,血水便不住地往外溢出。 白真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他知道邝露活不了了,她会在他怀中慢慢的,慢慢的化作烟雾飘散...可他仍是源源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着灵力,一万年不够就两万年,两万年不够就十万年,大不了这三十万年的修为我通通不要了,哪怕被打回原形重头修炼也好...老天啊,求你不要夺走我的邝露,求求你,求你把邝露还给我... “四郎,不要伤心绝望,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咳咳...”她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她爱死了这张脸,这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容颜...可是她没有力气,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勉强维持着嘴角,一个称不上是笑容的微弱的弧度,温柔道,“她叫邝皧,我把她托付给润玉了,你告诉她,不要忘了她的娘亲...” “邝露,别说了,别说了,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求你别说了...”白真不想再听了,听来听去都像是在交代遗言,他惶恐的抱紧邝露,不住地亲吻她额头,泪水与血水混成一片。白真只觉得他的一颗心早已被掏空,只剩下一腔空空如也的风洞,大风呼啸而过,空气激烈回旋碰撞,发出阵阵呜咽的哭声。 “不要怪折颜上神,是他给了我这条命,是他给了我这条命,我才能...遇见你啊...”邝露望向不远处一脸怔愣的折颜,欣慰一笑,“折颜上神,你的救命之恩,邝露算是还你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万万没想到,邝露竟会这样说,折颜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什么修为高深的上神,什么天地间第一只凤凰,胸襟肚量竟还不如一个小小仙子...自己拼命强求,死命拆夺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很不堪,很可笑吧...? 哈哈,折颜啊,你看看,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不似邝露的坦然,白真望向折颜的眼神满是愤恨和怨毒,若非邝露这般交代,他只想现在就将这杀妻的仇人手刃! “四郎,带我去若虚谷,最后看一眼,那最美的夕阳吧...”语毕,便昏睡了过去。 白真一边小心护着怀里的人,一边朝若虚谷疾行。澄江如练,足尖轻点而过,树影婆娑,摇曳出沙沙的风声。整个世界,都陷入长久的寂静,一如白真此刻寂静的心。终于,于一处山坡落脚,不早不晚,夕阳正好。 白真略施仙法,退去她一身血衣,换上了当初令他惊鸿一瞥的千韶鲛绡裙。他温柔的揽着邝露,于草地上坐定,望着红的肆意的斜阳,静默不语。 “唔...”怀里的人悠悠转醒,白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眼望的很深很深,仿佛望穿了灵魂,仿佛望穿了红尘。 “好美啊...”邝露不禁赞叹道,略微一笑,“但,还是不如四郎好看...” “邝露...” 对上白真的视线,邝露不可自抑的几乎灵魂都要被吸走,只因那眼睛里翻腾不息的,舍生忘死的,广阔无垠的爱意。 “我爱你,我爱你啊...”白真的眼泪不可抑止,仿佛久旱十年的第一场大雨,不觉,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一世,他追随着邝露,算是参透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至情至性,至死方休。 像是再也无法矜持,白真低下头,深吻于邝露唇间。 风乍起,卷起落叶飞旋,不知,原已是深秋时节... 两人静静相拥,仿佛于这无涯的天地之间,成就了尖刻的厮守。 无知无觉,夜幕已低垂,满天的星子犹如行将滴落一般,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接。邝露的眸子里倒映着星空,而白真早已沦陷茫茫星海之中。 “四郎,我要走了...”舍不得啊,我好舍不得,一滴泪悄然滑落,就像流星般稍纵即逝。 “邝露不要...呜呜...不要...”白真失声恸哭,紧贴着邝露的脸颊,不停地低声哀求,然而怀中的邝露仍是逐寸破碎,最终化为光点纷飞。 “仙上法力高深,仙气醇厚,一看便是位高品尊,怎能是我等小小仙婢的夫君,仙上莫拿邝露说笑了...” “白真上神...冒昧问一句,您高寿啊?” “白真上神,我要是...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我早点遇见了你...我一定,一定...会与你...会与你...义结金兰...” “都说九尾狐是狐族最强悍的,你断了一条尾巴,成了八尾狐,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罩着我,替我做主...你可不要逞强了。” “我的确是修为低,沉湎情爱,疏于 分卷阅读53 修炼,不若我拜你为师,且带我早日得道飞升?” “不过露儿回来晚了还有一个原因,这是我专程去人间珍馐坊买的,都是师父平素最爱吃的糕点,你且尝尝?” “嘻嘻,师父果然还是爱重邝露的!” “帝君夜安,邝露告辞了。” “是啊,真的爱一个人,哪里舍得让她心碎难受,你这般欺我,我连你的气都生不得吗?” “不用了,有的时候我走,不过是想你来追我...” “哈哈,怎得我们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上神大人,竟也会如此的不自信啊?也是,邝露才两万多岁,也不知上神是修了几生几世的福气,才能以如~此~高~龄娶得如~此~娇~妻~...” “四郎,夫君,邝露何其有幸,能于万千中遇你...” “上神在说笑吧?你的修为如此高深,我一介小小上仙,怎得可能从你那儿偷走东西呢?” “我虽记不得细节,可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位青衫仙君的身影,如今见着你,我便确定,那就是你。我还记得,在梦里,我唤你四郎...” “四郎,不要哭,我们终于重逢了,今天是最好的...日子啊...” 四郎, 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明天没时间更新,连夜把大结局的上中部分撸出来了... 不要打我,我保证,真的是happy ending... ☆、蒹葭复苍苍 白露终为双(完) 第四十五章蒹葭复苍苍白露终为双(完) 白真。 感应到牵心锁的颤动已是七日后。 自邝露消散后,白真便守在原地不眠不休整整七天,他是记得人间的习俗,人走后的第七天会重回人间同亲人道别。他知道神仙是没这规矩的,可是他想着,万一呢,万一邝露又回来看他了呢? 却在头七这天,他竟感应到她的召唤。 白真倏地自草坡起身,内心一阵狂喜。狂喜过后,人的反应便会变得迟钝一些,他不禁有些发懵,小心辨别着邝露的位置,这...这是?她在北荒帝宫! 等他赶到北荒帝宫时,邝露正浅笑盈盈坐在槐树桩上,温柔地望着他。 白真一时怔愣,竟有些近乡情怯不敢靠近。阳光大甚,毫不吝惜的倾落她一身,整个人氤氲朦胧的是那般的不真实,白真深刻怀疑莫非是自己思念过度,以致产生了幻觉?可他又不敢走近,生怕惊扰了这场美妙的海市蜃楼。 她周身仙气都不同了,不对...这是...她竟飞升上神了?! 难道说,与折颜的一役,竟是邝露飞升上神所要经历的生死劫? 白真两步上前,来至邝露跟前,那人看出他的困惑与激动却是浅笑不语,由着他自困自扰细细端摸。白真翻来覆去揉捏邝露双颊,终于确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绝非梦幻泡影,他却忽地落下泪来。 “四郎,别哭,今天是最好的日子呀...”她仍是带着浅浅笑意,语气却颇为感慨,她轻柔的拭去白真的眼泪,“你该为我高兴...” 白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紧紧抓住邝露为他擦泪的手,紧贴于自己面颊。他在细细感知着,感知着柔软的触感,感知着真实的温度。 感知着上天垂怜,感知着失而复得,感知着还活着,他的邝露还活着... 她总说,这是最好的日子,是啊,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日子。 “露儿,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白真哽咽着,一遍一遍低声哀求,为神三十万载,他从未像今天这般脆弱,恐慌着失去。 “四郎...”邝露感念他的动情,一双美眸亦是泪光盈动,濒临落下,她颤着声回应道,“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我,你,还有小爱,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两人静静相拥,清风拂过,青丝袅袅纠缠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只是在心中默默许下,结发同心永不分离的誓言。 时光轻悠,槐树虽已被人砍伐,但白真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仙子坠世,伤痕累累匐于槐树下,从此,坠入他的生生世世。 一千二百年后 “小帝姬已满一千五百岁,换成人间年岁,已是及笄之龄,当可以继任北荒女君之位了。”说话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被折颜砍杀的槐妖。白真感念其提点,才不致于与邝露蹉跎,便留了他精魄,渡他神力,断桩才得以重新叶繁枝茂,炼化成精。 “我才不要当什么青丘女君呢!父君母后无非就是想把这烂摊子甩给我,好去过他们的逍遥日子,我才不要呢!”少女完美继承了父母出众的美貌,如今这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的名号只怕得落到她头上了,最特别的还属她眼角那颗泪痣,生动可人,与她娘亲别无二致。 “霜儿,别赌气了。”听说女儿又在闹脾气,不肯行传位之礼,白真踏入她寝宫,好言 分卷阅读54 相劝道,“这青丘女君是多大的尊荣啊,就是天帝也得买你的账!” 邝皧出生时,邝露原以为与白真已是情尽缘断,遂让女儿随了自己的姓。可邝皧毕竟是九尾狐族嫡脉,且将是未来的青丘女君,便在入白家族谱时改名成了白霜。 至于白霜这个名字嘛,自然是取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啦~ 哼,取个名字也要狂秀恩爱,广撒狗粮,也只有自己这对黏到不行的父母才做得出来...白霜暗暗腹诽道。 “我就算不当女君,天帝陛下那也是最稀罕我的,他还在璇玑宫为我留了宫殿,还专门取名为飞霜殿,我还需得这个君位才能让他高看一眼吗?”白霜忿忿道,天帝陛下待她最好,不管她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始终都是捧她掌心里小心呵护着。 说起这个白真就头疼,他有深深的预感,在拐跑自己老婆之后,这个天杀的润玉还会拐跑自己的女儿!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霜儿要是去九重天当了天后,那北荒帝君的位子谁来传袭?那自己跟邝露,何时才能归隐?难不成还要生个二胎,又再等他成年?? 老天啊,这个天杀的润玉啊,自己上辈子莫不是欠了他的钱,这是专门来收拾他的吧... 白真心里苦啊,苦口婆心劝说道,“霜儿,那润玉,都可以当你的爹了,年龄差太大了,会有代沟的,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是吗?”白霜柳眉一抬,狡黠道,“我怎么记得,有的人可是娶了自己孙女辈儿的女仙为妻呢~?” 此言一出,立刻绝杀。 白真欲哭无泪,都怪露儿太过娇纵,才使得女儿如此的不给老父亲留颜面。 见白真羞恼的样子,一旁的槐妖忍不住腹诽道,那还不是您平时太过溺爱小帝姬,才使得小殿下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当然,白真把锅甩给邝露绝对是错误的,因着自己没能陪着邝露孕育生产,也错过了女儿最初的宝贵的三百年成长期,所以,他一直都觉得亏欠愧对她们母女,对待白霜那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壕无人性的宠爱,摘星星摘月亮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甚至还被润玉警告,不能再摘了,再摘夜神都无星可布了... 然而,令白真捶胸顿足的是,不管自己再怎么掏心挖肺,女儿仍旧更贴润玉,时不时就上天宫找润玉玩耍。没法子,润玉便把邝露原来居住的西殿改名飞霜殿,作为白霜在天界的专属寝宫,也是十分的宠了。 入夜了,邝露来同女儿叙话,她指尖一点,白霜洁白精致的耳垂便被刺破,沁出点点血色,白霜抬眸,不解的望向母亲。 邝露轻轻一笑,“在人间呢,你已经成年了,可以穿耳洞,戴耳坠了,”她取了两粒细小的茶梗子贯过耳洞后,又细细梳理女儿如瀑的长发,“不仅可以戴耳坠,还能梳好看的发髻,簪精致的花钗,还能说亲求媒,嫁得好夫君...” 眼见女儿脸色一红,邝露便知,霜儿已然有了心仪之人,只怕那人不偏不倚还正是天帝润玉。她沉思道,“霜儿,母亲当年能飞升上神,是经历了重重磨难的,很多次都以为自己没救了,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霜儿,母亲没有放弃过,才拥有了今天的一切。”她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道,“你长大了,但这并不是你沉湎情爱的时候,你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精进自己的修为,当你能独当一面,四海八荒都尊你一声上神时,再谈情爱也不迟呀...” 邝露的眼里满是担忧和爱怜,白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除了会在父君面前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嗔情态,长久以来,母后都是极其稳重之人,她是极听她的话的。仔细想想,母后所言不无道理,她本也最是羡慕她同父君势均力敌,死生不负的夫妻感情,在她心目中,这才是爱情真正该有的样子。 她忽然下定决心,重重点了点头,一脸的稚气天真,“母后,霜儿明白了,我会继承女君之位的,等我飞升上仙了,有了品阶了,我再去追求他!” 邝露又是欣慰又是感动,小爱比她幸运,比她洒脱,比她更有勇气。爱一个人,不是默默跟在身后,仰望他,注视他,不打扰他,而是在爱人之前,先让自己安心。 “如何?可说服霜儿了?”眼见邝露从女儿寝殿出来,白真便赶紧上前打探消息。 邝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狡黠一笑,得意道,“本狐后亲自出马,岂有拿不下之理?” 白真听闻大喜,只恨不得当即抱起邝露转圈圈,如此一来,他跟邝露甜蜜的归隐生活便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了,光是想想就激动得不行。 “露儿,我们今晚庆祝一下吧?”白真眼中精光闪烁,却吓得邝露连退两步。 “四郎,我的腰到现在都还酸得很...”她瑟瑟发抖的求饶道,这老狐狸,真是越来越没节制了... “刚巧,我们回寝宫,我好好给你揉揉...”白真二话不说,一把横抱起邝露,便已闪身回了中宫寝殿。 翌日清晨 正在厨房忙活早饭的白真忽然听见邝露传音,至于这 分卷阅读55 传话的内容嘛,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笑不语不作回应,继续欢乐的淘菜洗米,憧憬着美好的归隐生活。 只剩下爬不起床的邝露扶着腰暗自垂泪,杀千刀的白狐狸,我邝露就是饿死,从这床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你一口早饭的! 当然了,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理。 看着女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连连称赞他的厨艺又精进了,而娇妻虽面有不悦但仍是碗筷不停十分捧场...白真便由衷的感到幸福。 他不由地抬头望向窗外,重重繁密的槐花又缀满了枝头,一朵花传来,悠悠落入他掌心... 这真的是, 最好的日子啊。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露从今夜白》正文部分,到此便正式完结啦~为自己撒花??ヽ(°▽°)ノ?~~~ 潜水的朋友,你们真的可以浮上来露个面了,看着与点击毫不匹配的评论量,我真的很伤感... 想看番外的朋友,请举一举你们的小爪爪,暂定南袖折颜,小爱润玉,白真邝露,这三对的番外都有。 其实本来没考虑折颜的,但是有小天使求一个好结局给他,于是,我只能把我最疼爱的逗比女配下嫁于他了... 至于小爱润玉,又是一段互撩的忘年恋,我果然是一个鬼畜的写手... 白露呢,本来想写白露历劫成为于朦胧杜雨宸的明星同人,但怕引起粉丝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单纯的甜甜归隐生活。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看这些cp的番外,如果有人想看,我会多多产出,如果大家觉得没必要再写番外了,那我就此搁笔了 虽然文完结了,但我对邝露的爱永不完结? ☆、番外一 番外一 二十万年or三十万年? 在人界,一个名为天/朝的国家,曾出现了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他提出的一个理论,苍穹之下,四海八荒,竟无一人能违背其主旨,他就是王境泽,该理论便是鼎鼎大名的——真香定理。 南袖还记得在三百年前逃离青丘时,曾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坚称自己再也不会回青丘了,然而,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理,三百年后的今天,她终是又踏上了这片充斥了她各种血泪史的黑暗大陆。 无他,只是来求一盏忘情水。 当然啦,并不是白真有多难忘,而是她发现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对,必须得做出一点改变才行。这话还得从她离开青丘那天说起,当时她义愤填膺,憋了一肚子火儿,刚巧一位白衣仙人路过,不小心磕碰到了她。这下好啊,正愁没地方撒气呢,于是俩人便不打不相识,几番来回,竟莫名谈起了恋爱。 南袖那个激动啊,终于迎来了女配的春天~ 白衣仙君长得俊俏,性子也十分浪漫,经常约她人间游玩,什么看烟花啦,放天灯啦,打马球啦...不胜枚举。然而,不知为何,南袖偏就是提不起兴趣,看烟花还不如跳广场舞,放天灯还不如嗑瓜子,打马球还不如打马吊...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的南袖便和小仙君越走越远,最终还是分了手,冷淡收场。 经过深刻的反思,南袖最终找出了这场恋爱无疾而终的缘由——心态问题。 她二十多万岁了,早不是几千岁的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小女仙了,什么如花美眷,什么似水流年,还不如约上三五好友一起搓麻,血战到天亮来的痛快。她无比惶恐的意识到,她还没正儿八经的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心态却随着年龄急速老化,对浪漫桥段完全不来电...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忘记自己的年龄,重拾恋爱的积极性! 自己蹉跎的这二十万年全因白真而起,只要忘记那个杀千刀的白真,这二十万年的记忆便会一笔抹去,自己又会重回几千岁,成为那个还未来得及对白真一见钟情的天真活泼的小仙女,然后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想想都很美啊... 于是,打定主意的南袖直奔十里桃林,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怎得三百年不见,这桃林成了这般模样?这千树万林怎得就成了一片灰烬了? 狐疑的南袖,行至桃屋处,眼见自己要找的折颜上神正孤坐河边自酌自饮。 诸多疑问按下不表,南袖直抒来意,“折颜上神,南袖此行只为求上神一盏忘情水,还望上神应允。”拱手施礼,十分恭敬。 折颜侧目打量她一番,为她斟了一杯酒,邀约道,“陪我喝两杯,我便允了你。” 折颜的桃花酿闻名四海,她老早就想一品了,喜不自胜的于他身侧坐下,讪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啦~” 这南袖...还真是一点都不拘礼啊,难怪能霸占北荒帝宫那么久...折颜突然有点后悔邀她共饮了。 然而,让他更后悔的事情还在后头。 折颜由于神力流失严重,无力维持桃林,以至于桃花酿连年减产,只余下了十坛全封存在了这钧瓷的小酒壶里,哪知这南袖简直是海量啊,一会子竟将这酒壶空了个 分卷阅读56 干净...见状,折颜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他失恋了啊,永久性失恋啊!连买醉的机会都不给一个吗?? 但这自来熟的艳丽女仙,却一脸红霞,打着酒嗝,连连点头称赞,“好酒,好酒啊~” 你跟一个酒鬼,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他现在是能明白当初白真的心情了,他眼下也是十分的想杀人了... 折颜真是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暴揍南袖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的问,“你要这忘情水作甚?”南袖寻这忘情水,想必是为了忘了白真吧,赶巧,他也要喝,竟莫名多了个同伴... 他其实是有点怜惜她的,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都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不瞒你说啊,上神,”薄醉的南袖越发的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竟十分好哥们的攀上了折颜的肩,迷糊道,“我要这忘情水,不是想忘情,而是想忘记我的年龄...” 喝了风,她又打起了酒嗝,全喷在了折颜脸上...要不是趁手的伏羲琴被他给炼化了,他现在就想砸她头上! “我现在的年纪,已经完全影响到我谈恋爱了,不管跟谁谈情说爱,都提不起兴趣,搞得跟黄昏恋似的...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改改我的心态...”说完,才发现酒壶里是一滴都不剩了,她扒着折颜的胳膊,瞪着水汪汪小鹿似的眼睛,娇嗔道,“上神,还有...嗝~酒吗?...嘻嘻~” 折颜翻了个白眼,没有啦,一滴都没有啦,撒娇卖萌也没有! 仔细想想南袖的话不无道理,她想忘情再动情,他想忘情不再动心,目的不同,但手段一致。叹了一口气,伸掌凭空一挥,石面上又多了一白瓷小壶,他分别为南袖和自己斟了一盏,郑重道,“这杯里现在所盛的,便是忘情水了,你可想好了...” 还没等他说完,南袖抓过酒杯便一饮而下,毕了,还皱眉抱怨味道太差...这忘情水一饮下便会立即陷入浮生幻梦沉睡三日,再加之她方才还喝了那么多酒,南袖瞬时便伏在了折颜怀里,打起了呼噜... 折颜盯着倒在怀里呼呼大睡的仙子,脸上的黑线都够下二两面条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女人?我话都没说完呢,你就算要喝也得要先找个地儿睡啊... 折颜头痛扶额,生平第一次感到这般的无能为力。 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他还是将人抱进了桃屋,安置在了屋里唯一的那张床榻上。而自己则出门,于桃林深处清出了一块场地,复植了一株枝繁叶茂,花开正艳的桃树。一个飞身,便盈盈落在横枝花影间,自己果然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啊...临了,折颜也不忘调侃自己一番。 终是下定了决心,将杯中那口感神似眼泪的忘情水一饮而尽,随手扔掉酒杯,双手抱胸,陷入沉沉睡梦。 三日后 南袖自昏睡中醒来,头疼的厉害,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茫然的她只得出门去寻这屋子的主人,却只见一片广阔的枯木废墟,绝望凄凉的如同末日一般。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惊疑不定,御风而行,却见这荒林尽头,竟有一株花满枝头,生机盎然的桃树茕茕孑立着,在一片阴森凄清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落身于树下,竟发现树干上正安卧着一位粉衣仙君。 花影斑驳,洒落他一身,长长的睫毛时而微微颤动,似乎做了一个不稳的梦。粉色的外衫垂挂枝干下,就像凡人朝圣的经幡,随风微微浮动。 是风动?是幡动? 是心动啊... 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仙君,如此潇洒醉卧桃花间啊?...南袖不由地看痴了。 正当南袖寻思着要不要惊扰上神时,粉衣仙君悠悠转醒,感受到了树下纠缠的目光,他困惑的向下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眸光流转,笑意清浅的美人上仙。 她一笑啊,便惊诧了那一树桃花,花瓣簌簌的往下落,拂过她弯弯的眼角,落在她甜甜的酒窝里,生生锻造出一盏温润的桃花酿,折颜直要醉在这深深浅浅的笑意中。 他轻笑一声,以手支颊慵懒的看着她,醉翁之意在于酒吗?非也... 在乎山水之间也。 作者有话要说:  新长篇《四方神族列传之朱雀篇:化敌为夫》正式上线求预收~~ 主要讲述了副CP南袖X折颜、润玉X小爱的故事,意犹未尽的小天使快收藏吧! 写手化身码字机,正在囤文中~~ 听到小天使晴天的召唤,连忙跳起来码字,晴天小天使是我的动力源泉啊~~ ☆、番外二 番外二 放弃or继续? 白霜继任女君那日,她心心念念的天帝陛下并未亲自来观礼,只是差人送来且多且贵重的贺礼,这让白霜大为火光,我要这些东西干嘛,我要的是人啊! 这不,典礼一完,便飞身九重天去也。 “陛下,陛下?”甫一踏进璇玑宫,并未见着润玉人影,白霜 分卷阅读57 心中疑惑,可问遍了宫侍也不知人在何处。白霜却是心下一凉,话说,每每来寻润玉,人都是在璇玑宫里笑意盈盈的等她,但她却从不知除了这偌大冷清的宫殿,他还会流连逡巡在哪一处... 她并不像自以为的那般了解他。 每一场暗恋都必将产生一种负面情绪——患得患失。 雀跃的心情生生被一盆冷水浇熄。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路过天河石桥时,却得见一顺亮银龙尾于冰冷河水中浮沉,她不禁暗自赞叹,好漂亮的尾巴啊...目光顺着尾巴一寸寸往上挪去,白衣胜雪,丰神俊朗,不是她的天帝陛下还能是谁? 失落的心情又被一簇烟火瞬间点燃。 她欢喜的跑将过去,润玉却安坐石凳上,以手支颊,正阖眼观冥。看着润玉形状优美的双唇,貌似十分的柔软可期呀~反正人一旦陷入观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偷偷亲一下也不妨事的吧...? 情念一生,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再也藏不住,悠悠摇摆着彰显主人的翘首欢欣。 怀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一脸红霞的仙子合上双眼,轻轻贴上了天帝稀薄的双唇。 更深露重,将那份柔软染得微凉,她靠他那般近,冷香扑鼻,零星碎雨般打湿她的鬓角。好像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只称得上是触碰的亲吻,已经让她很满足了。这一整天,期待与失落,交替往复,直把她折磨的手足无措,然而在这一刻,通通消散如烟,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听得见他轻忽的呼吸声。 “陛下,晚安~” 心满意足的青丘女君,一个旋身便是消失不见,假寐的天帝将才缓缓睁眼,眸色深沉,叫人分不清情绪。 翌日,白霜佯装无事的又步入了璇玑宫,索要贺礼。 润玉一边批折子一边失笑道,“昨日我送去那多贺礼,小爱竟没有一样看得上吗?”因着早年间的相处,润玉始终改不了口,一直唤她的乳名小爱。 “那些东西一看就是礼官置办的,不是你亲自挑的...”白霜一口一个软松糕,气闷道。 润玉不置可否,那些东西虽说是按了最好的选,但的确没有一样是他亲躬。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小爱,相反,他是怕自己太过在意她了。 起初,他真的只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还肖想着将她许配棠樾,等棠樾继任天帝后,她便拥有了这天地间最尊贵的名位。 他是夜神,是一片漆黑寂寥的深夜,邝露就像是温柔的月亮,默默陪伴着他,给他坚定的力量。然而,小爱的天真活泼,却像一线耀目天光生生将他这漫无边际的夜幕撕裂,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这光线捕获... 抑或是,他早已被她庞大的引力所捕获。 他又想起昨夜,那个清浅的吻。 “我本来也不擅备礼,眼下乾坤袋中只有这对耳坠,就将它送于你吧。”其实这副耳坠,他两次送将邝露而不得,却没想到竟会有赠她女儿的一天。 手中的松糕还未吃完,她便蹦跳着来至了润玉跟前,本想一下接过,可眼见双手蹭了糕点的油迹,便娇俏一笑,“要不陛下替我戴上吧,我这手上沾了油...”说着,便将贯着茶梗的右耳朝他眼前欺了欺。 你方才摸了鱼,手上沾了腥,还是我来吧。 遥远的记忆扑面而来,呵,难道这便是常言所道的因果轮回吗?润玉不禁苦笑,这究竟是他的救赎,还是他的劫难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眼角下那点生动的泪痣,像极了那个人。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无法拒绝。努力克制住莫名而生的颤抖,小心翼翼的替她将湖蓝珠子的长耳坠佩戴好... “陛下,您喜欢小爱吗?” “不...”喜欢。 一路奔逃,终于远离了璇玑宫,也顾不上流血疼痛,白霜一把扯下耳坠,几番顿挫,终是不舍扔掉。 这是白霜第一次想要放弃,也是她第一次选择继续。 之后的五千年,她几乎倾尽全力,刻苦修炼,精进修为。母亲的话仍不时地在耳边回响,等四海八荒尊你一声上神时,再谈情爱也不迟。她深刻以为,自己第一次表白失利,定是因为品阶太低被嫌弃了... 空有青丘女君的名号,却无半分仙阶,的确是不能与天帝相配。 晋升上仙那日,她又去了璇玑宫。 她是哭着跑出来的。 九道轰然劈下的天雷,经受了百髓千骸被撕裂般的痛楚,也并未让她落下一滴泪。只他轻飘飘的一句,我爱的是你的母后,并非是你。整个人便如坠深渊,离崖岸越来越远,不复生还。 母亲是此任天帝唯一聘娶过的天后,那是有史以来,六界四海最盛大的婚礼,满天神佛皆出席瞻仰天后容姿。狂卷六界鲜花助兴,斑斓烟火连绵一整夜,在那段短暂的婚姻里,倾尽他所有欢欣,耗尽他一切情绪,从此所遇之人,无过都是天后的影子。 她只是无数影子中最逼真的那个,连泪痣的位置都恰如其分。 分卷阅读58 一个影子,却总想着凿壁偷光,岂知,光明乍现那一刹,便是消亡时分。 她纤长的食指顶端,忽而燃起幽蓝的狐火,她颤抖的举起狐火缓缓地点落在那滴泪痣上...灼烧的痛楚好似一遍遍的提醒着,她不是谁的影子,更不是谁的替身,她是青丘北荒女君——白霜! 这是她第二次想要放弃,也是她第二次选择继续。 从小便深耕于心底的情感没那么容易淡忘摒弃,她想着,父君母后归隐许久了,润玉和母亲亦再无可能,不管怎样,她是有机会的。或许,润玉是觉着母后是上神,与他更合衬,由此才念念不忘? 执着的白霜,又潜心五千年,生生捱住二十四道天雷,终是飞升上神。仅仅用了一万年便飞升上神,一时引为四海八荒之美谈,当初邝露两万余岁成为上神已叫人咋舌,没想到这邝露的女儿更加厉害,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世人只当是她是天赋异禀,却无人怜她一颗九死无悔的心。 她再一次的登上了九重天,她想,这一次,他总没有理由再拒绝。 然而等待她的,是紧闭的宫门,是避之不见的润玉,是被摘匾的飞霜殿,是一道指婚棠樾的天帝法旨,是满目萧瑟,一片狼藉。 人们常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人,诚不我欺啊,呵... 她不再哭了,而是放声大笑。 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狼狈张皇,笑这泱泱九重天尽是虚妄一场。 “理由,润玉!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她不再称他陛下,而是直呼其名,她知道,她对他...已然失去了耐心。 “你说过,是我,把你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是我,使得你终究领会了天地大道,”她用力急拍被紧锁的宫门,几近疯狂的威胁道,“润玉,是我让你参透了所谓的道,那我便是你的道!你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掉!...” 那我便是你的道,你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掉。 这满是胁迫与恐吓的宣言却包含了行将溢满的疯狂残酷的爱意,让门后的润玉为之动容。他惨然一笑,非是我想躲想逃,只是...小爱,你的仙途漫漫,才将将开始,而我,早已形如枯株,只等油尽灯灭。 我曾为了一场无望的痴恋,割舍半壁寿元,黑夜等不及被太阳融化,便要迅速坍塌,形成庞大的自私肆意的黑洞,将太阳吞没。 我不想变成那样。 小爱,我不想我们变成那样。 “小爱,我时日不多了,你听我的话,这都是最好的安排...”他背靠着门,忍着哭腔,尽量平和说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成年那日母亲便告诉过我,说陛下只剩一半寿元,让我慎重考虑...”白霜跪伏在地,扒着门阶,恸哭道,“我当时回答她说,母亲您说过的,如果因为明知失去而不去得到,便会永远失去...我爱你啊,陛下,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还有那么多美景没有看,陛下,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你...” 她知道,她竟都知道啊... 他的重重顾虑,他的难言之隐,他的无奈叹息...她全都知道。 润玉如被雷击,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得清醒。 他不如她洒脱,更没有她那般的勇气,他无法那般举重若轻,一掷豪言的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朝露抑或蜉萤,皆是欢欣以赴。 小爱说的没错,是她,把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是她,使得他终究领会了天地大道。她便是他的道,躲不掉,逃不了。他曾自问,小爱究竟是他的救赎或是他的劫难,终于, 他有了答案。 曾有仙子等他一万年,他佯装不知,蹉跎而过。为了与他匹配而艰辛了一万年的小爱,他不能再错过。 润玉面带微笑,神圣慎重的拉开大门,随即一线灼目的天光蹿入,刺破暗沉的长夜。 作者有话要说:  新长篇《四方神族列传之朱雀篇:化敌为夫》正式上线求预收~~ 主要讲述了副CP南袖X折颜、润玉X小爱的故事,意犹未尽的小天使快收藏吧! 写手化身码字机,正在囤文中~~ ☆、番外三 番外三接or不接? 自从白霜承袭北荒君位之后,白真便携着邝露归隐人间,化身凡人夫妻,过起了油里调蜜的小日子。 眨瞬之间,千年已逝,人间早已旧貌换新颜。 什么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电脑冰箱的,各种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这凡人的日子是过得越发的有滋有味。邝露和白真面面相觑,第一次发现这神仙的生活质量貌似还不如凡人来得高。 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白真邝露叼着冰淇淋,在大街上闲逛,没想到竟被星探双双相中,当即带回公司,请求签约。 当明星?好像有点意思~ 玩心一起,邝露利落的签下了名字,这条条框框的不乏霸王条款,护妻狂魔白真生怕邝露吃 分卷阅读59 亏,坚持要做邝露的经纪人。经纪公司见白真面容俊美,不做明星实在是暴殄天物,然而白真异常坚持,几番劝说无果,终是妥协。 笑话,他只是来陪邝露玩儿的,他才不要签这些卖身契呢~没错,在白真眼里,这合同横看竖看都是卖身契,还说什么要隐婚,要承认单身,喂,他们的女儿都两千多岁了好伐? 从那天起,邝露便开始了自己演艺事业,但由于白真的三令五申,她推了一切与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的剧本,如此下来,便只落得一些七八番的边缘女配角色。鉴于白真的强势,经纪公司是敢怒不敢言,暗自心疼这好好的流量苗子,就白白被掐死在秧田里了... 邝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笑不语,事实上,她还挺爱看白真为着她吃醋周旋的样子。接不到合适剧本的邝露休息了半年,直到《香蜜》的副导找到了她,觉得她性子温婉隐忍,气质清丽,十分适合天帝仙侍一角。 这剧情听着怎么这般熟悉?她狐疑的接过戏本,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天呐,这不是月下仙人写的话本子吗?这剧不该叫《香蜜》,应该叫《我的前半生》啊...看着看着,却莫名笑了起来,引起了一旁为她削苹果的白真的注意。 “难不成接的喜剧吗?这般好笑...”说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邝露接过苹果,脆脆的咬了一口,仍是止不住笑意,“白真,是你不配拥有姓名吗?”伸手将剧本递给他看,“你瞧这剧本,简直就是我的真实经历,却唯独没有你的戏份...” 什么鬼?邝露的经历里面居然没有我的存在? 白真不信,然而越是看下去,眉头皱的越是紧...什么啊,怎么的就要陪那个天帝走完漫漫上神之路啊?不应该是陪我走完漫漫上神之路吗? 白真不服,接连倒翻剧本末页好几次,终于死心确认,的确没有他的姓名... 不行,邝露的男人绝不认输! 他赶紧给邝露经纪公司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喂,老板,我是邝露的经纪人白真。” 又是这位大神...老板顶着稀松朦胧的睡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天杀的,凌晨两点不睡觉,打毛线的电话啊! “你又有什么事啊...?”哎,头疼。 “咦?老板,你语气不对呀,你在哭吗?” ......“你就说你什么事儿吧!”头疼+1 “嗯,是这样的,我刚看了《香蜜》这个剧本,我不是很喜欢,需要改一下。” “拜托,你只是个经纪人好吗?你有什么资格改剧本?”对于这个耽误自家小花的霸道经纪人,老板已经被他折磨得几近崩溃边缘。 资格? 有人跟他谈资格?? 哼,白真一声冷笑,“我出钱行了吧,我投钱给我家邝露拍一部女主戏!” 别说老板了,就连现场的邝露都惊呆了,一双星星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白真,天呐,她夫君真的是A爆了,有木有! 电话那头的老板呆若木鸡,不禁感叹这扯后腿的经纪人终于说了一回人话,她试探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剧本我都选好了,就叫《露从今夜白》!”白真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这剧本其实是他连续一个月半夜起来偷偷码的,码字码的他头秃... 老板心花怒放,“太好啦,你有多少预算啊,打算砸多少钱捧你家露露?” “钱?从我跟露儿的工资里扣行吗?”这不怪白真,神仙对钱真的没啥概念。 “嘟嘟嘟嘟嘟....” “喂?喂?老板!...” 后来邝露还是接了《香蜜》,凭借痴情隐忍小仙女这一角色受到大众的喜爱;后来白真还是看了这部剧,当然,他只看了邝露cut,然而再怎么cut都cut不掉满屏的润玉... 他偷偷琢磨着, 是不是要开始攒钱给邝露投剧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呢,《露从今夜白》的正文+番外部分就全部结束啦,撒花撒花~ 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最初在lofter上面连载,因为维护邝露引起一些不快,导致这篇小说中间停更了几个月。但是看到很多小可爱在评论里求后续,自己也觉得就此搁浅有点可惜,虽然热度不再,但还是凭着一颗初心,给了《露从今夜白》,给了心爱的白露夫妇一个满意的结局... 还是要感谢小天使对我的支持~~ 南袖这个女配的诞生是个意外,在着笔邝露的情敌时,本来想着是个高大上的角色,写着写着却成了一个逗比。然而,我却越来越中意这个女配,便有了为她开原创长篇的想法。 所以... 开了新长篇《四方神族列传之朱雀篇:化敌为夫》 主要讲述了副CP南袖X折颜、润玉X小爱的故事,作为《露从今夜白》后续 背景设定为东西南北四方神族,而中土天宫天帝的实力被架空,结构是比较宏大的,想把《四 分卷阅读60 方神族列传》写成一个系列,还会有很多有趣生动的人物登场。 而朱雀篇呢,就是以南袖为女主,将她和折颜(化名孟阙)的故事延续。 因为走原创,人物名字有改动,但人设不变,期待能在这个故事中与大家相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