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狂潮》 爱似狂潮第1部分阅读 作品:爱似狂潮 作者:简钰 男主角:尉靖 女主角:岳宁 内容简介: 都怪她生长在爸爸无能、妈妈无知、妹妹白痴的家庭里害她放弃一流学府、来到这所三流学校当表妹的伴读“伴读”事小, 伺候那娇蛮的富家表妹可就令她头疼更悲惨的是,还得下海来一夜“援助交际”的戏码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竟会碰上表妹的梦中情人带她吃香喝辣,还陪她演一段气死表妹的爱情戏码这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只是戏愈演愈走调,教她胡里胡涂地老往他的爱情陷阱里逃;这个辣妹教他看一眼就想“要”,虽然假意陪她来一段骗人的戏码。 可悲的是上了当的佳人己聪明的带着他的心逃亡,害得他这个情场高手还得劳动爹娘帮他获捕美娇娘…… 正文 楔子 夜晚二十三点许,尉家大宅。 屋外风雨交加,绵绵密密的雨丝把这地方弄得像是水世界,除了稀哩哗啦的水声外,再无其它声响,彷佛这里没有热度,也从来不被温暖与和乐眷顾这就是尉家向来的写照。 “叮咚吁咚” 这么晚了,又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会有谁来登门造访“老唐,去看看谁来了。”陶秀云吃过消夜,优雅地搁下瓷碗,下令道:“我先上楼休息了。岳宁,如果是毅儿回来,你就先伺候他入睡后再去休息。” “是。”一抹尉家的影子轻轻应道。 陶秀云挺着背脊,从颈椎、背部到腰椎呈现完美的一直线,优雅的仪态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必然出自名门。虽然六十个年头过去了,岁月却没有让她显得苍老、颓然,她双眼依然炯炯有神,深而骇人的法令纹使她看起来更局傲、更高不可攀。 大门在她踏上楼梯之前被老唐打开了,陶秀云反射性地往门口看一眼,按着惊讶地脱口而道:“是你” “嗨,”大妈“。”浑身湿洒洒的尉靖走了进来,讽刺地喊她。 “你来做什么”陶秀云原本就不和善的脸在见到他之后更加阴沉了。 “我”回来“探望您啊,”大妈“。”他皮皮地响应。 “你是回来看我死了没吧” “我怎么敢这么大逆不道呢”尉靖假装没看到她气得发抖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回来让你瞧瞧我还活得好好的,不用您老操心罢了。” “谁要操心你你不知道我巴不得你早点儿死了算了吗”陶秀云恨透了这个老公在外头播下的风流种。“老唐,去拿水来撒他走过的地方,我不要尉家有邪魔歪道的足迹。” “老唐,你何不差人把尉家所有的米都搬到我房里去对付今晚睡在那里的恶魔,这招会比较有效。” “你要住下来”陶秀云大惊失色。 “是的,”大妈“。” “不要叫我大妈你住下来做什么为什么不滚回你住的地方去”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干么要急唬唬地赶回去”尉靖慢条斯理地说。“再说,外头正下着雨呢,我可不想学老爸一样,撞车撞得粉身碎骨。” “你不想,我倒巴不得呢”地恶毒地诅咒道。 “只要你一直抱着希望,相信我,总有一天它会实现的。”尉靖不以为意她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陶秀云气呼呼地上楼去了,跟这种出身不良的人讲话实在有损她的身分。 看着陶秀云盛怒拂袖而去,尉靖心中无奈顿生。 他知道,一回到尉家就得忍受大妈刻薄的诅咒;从外面带回来认祖归宗的野孩子与身分高贵、心高气傲的大娘怎么可能会有和乎共处的一刻 但是,如果不回到这里来,他就没有见着“她”的机会:…为了“她”,他可以忍受每年一次被奚落、被谩骂的不快。 尉靖打量着与一年前摆设无异的尉家,冷清依旧,冷冰也依旧。地想起十多年前踏入这座大宅的心情,浑然不知那个让他风雨无阻地奔回尉家的女子,此刻正站在饭厅里,以一双泪盈盈的水眸望着他。 她是岳宁,是尉靖拾不得斩断与尉家所有关联的唯一理由,也是多少值夜里,他忍痛向自己宣告今生绝对无缘的女子…… 第一章 每当尉靖回想起往事,想起他与尉家的牵扯,就不禁想起他的命运完全转变的那年。 十岁对尉靖而言是个转唳点。之前他住在乡下,由于母亲犹如交际花般,自私自利又喜好纵乐,所以将他丢在老家与姥姥相依为命,每个月则以养育尉家儿子为名,向尉立远索取大笔金钱来满足她的物质欲望。 尉靖平日很少见到母亲。在姥姥的教养与疼爱之下,他虽然是个常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且还有个为人所诟病的母亲,他还是快快乐乐地长大了。 一日,母亲回来了,她带来自己的喜讯。原来她狩猎多年,终于逮到一个老金主,对方愿意迎娶她回去当准老板娘。她正满面春风地准备展开新的生活。 新生活的开始,通常也意味着陈年烂帐必须及时结清;于是,尉靖就变成即将当上富贾之妻的母亲欲除之而后快的一大烂帐。 “阿靖”母亲一见到他,就眉开眼笑地对他说。“托你新爸爸的福,我不用再借你的名义去跟尉立远伸手要钱了。我决定把你送回尉家认祖归宗,以后你就跟着你亲爸爸吃香喝辣,不必再窝在乡下啃草根、树皮,你高不高兴呀” 高兴什么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妈说的草根、树皮在哪里姥姥餐餐都让他吃饭配菜、有鱼有肉呀他还在思索母亲的话时,突然看见姥姥捂着心口,睁大眼睛,像是领悟什么般地碎血道:“你这黑心肝的,你怎么忍心叫人来把我的宝贝外孙带走” “妈,姥姥吐血了”他想跑过去扶起她老人家,却发现双臂被人箝住了。 尉靖惊讶地转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他们语气有礼却生疏地道:“靖少爷,请跟我们走吧。” “我不是靖少爷”他下意识地拚命挣扎。“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请靖少爷不要任性,老爷正等着我们带你去见他。” “我谁也不要见,我姥姥正在吐血呢” “会有人来处理她的。”身量较魁梧的那个男人把尉靖扛上肩,冷酷地说。 “得罪了,靖少爷”语毕,男人便将他去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锁上车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尉靖扑到车门边去,门把拉不开他急得用脚去踹,还是踹不开,怎么办尉靖着急透了。 突然间,他感觉车子动了。不得了了一种属于孩子的直觉劈进他脑中,他隐约知道这一去,不管到哪里,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姥姥了 尉靖马上从座椅上爬起来,趴在后车窗上往外望,他看到母亲满意她笑着,看到姥姥痛苦地蹲下身去,她的嘴角胸口一片殷红。 “姥姥、姥姥……”他用力地拍着后车窗,为什么母亲没看见姥姥一副就要瘫倒的模样他徒劳无功地大喊。“妈,姥姥在吐血,你赶快救救她啊” “靖少爷,请坐好,否则我们会”在前座男人果决地比出手刀的手势后,后座的保镖立刻往尉靖后颈一劈,让他软倒在座椅上,失去神智;同时,也失去反抗能力。 豪华的黑轿车再无顾忌地往前射去,从落拓的乡镇一路飙往繁华的大都市。 这只是一段人间的小插曲,发生在与平日无异的晴朗早晨;它无碍于地球的转动、不影响世局的扰攘;它是如此地微不足道……却从此改写了尉靖的命运 到了尉家,从母姓“徐”改为父姓“尉”的尉靖,彷佛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他那难登大雅之堂的身世、起码跟过一打男人的母亲,还有高高兴兴迎他认祖归宗却在半个月后车祸身亡的父亲,都是他日子难熬的原因之一。 然而,主因却来自尉家最看他不顺眼的女主人陶秀云。 陶秀云是尉立远的元配。当年她嫁给尉立远时,他还是个家无恒产的小子。不过,陶秀云就是看上他人穷志不穷的气魄,不顾家人的反对,以书香名门之女的身分下嫁给他,图的是怕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婚后,好强的她刻苦做他的贤内助,典当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交给树立远当资金,一步、一步,建立起后来雄霸台湾业界的尉氏企业。 事业有了成就,儿子也跟着出世,陶秀云衣锦荣归娘家。她以为苦尽甘来,正在意兴风发之际,没想到尉立远跟着就开始堕落。陶秀云忙着内外兼顾,尉立远却拿着公司的钱在外花天酒地、包养女人,甚至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好强要胜的陶秀云怎能不气但是她忍气吞声,维持大户人家的风度,孰知相安无事几年后,尉立远竟牵着尉靖的手来通知她这孩子是我尉家的子孙,他要入籍尉家 入籍尉家 陶秀云怒不可遏。可是为了顾全颜面,她还是勉为其难让尉靖踏进这个家。半个月后,尉立远跟两个风尘女郎出游时意外车祸身亡,陶秀云虽然伤心,却暗自窃喜着终于能把尉靖赶回家去。没想到尉立远的遗嘱一公布,她差点气得心脏病发。 遗嘱上说:尉立远名下的财产将分做三等份,尉靖、尉毅、陶秀云各一份,在两个孩子成年之前不得动用属于自已的财产,一切开销必须由陶秀云的那一份支出;如果在尉靖二十岁之前,陶秀云对尉靖有任何伤害性的行为,将取消其继承资格 对于心高气傲的陶秀云来说,这出人意表的遗嘱等于摆了她一道当年她拒绝多少前来求亲的世族公子,陪尉立远苦熬几年,竟落得如此下场尉立远凭什么对尉家的财产做出这样的安排如果当年不是她为他筹足资金,他哪能有今天的成就与财富 一夜夫妻百日恩,树立远在遗嘱上的安排,算是把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义全毁了。 陶秀云真恨他留了这一手然而,最可恶的还是半路杀出来的尉靖。他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来自他专靠男人吃饭的母亲,像这种低三下四的杂种凭什么分走三分之一的财产,还要她赏饭给他吃 这么一想,陶秀云更加气郁攻心。她发誓,只要她还守在尉家,绝不让尉靖好过她试图孤立尉靖。 尉家在尉靖入籍之前,原本已经有两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孩子。一个是怕的异母兄长,尉毅;一个则是陶秀云的老朋友临终前的托孤,岳宁。 尉靖到了尉家后,一方面因为得知他离开乡下不久后,姥姥就抑郁而终;另一力而又因为对新环境全然陌生,加上被有意刁难,他被逼着长大、被逼着知晓成丨人世界的利害关系。他从一个纯真活泼的心男孩,变成了孤僻早熟的闷葫芦。 他清秀的眉常无意识地蹙着,有个性的薄唇紧抿着,循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本能,他在尉家不与任何人说话。放学回来,他就独自坐在后院的树下,连时常在尉毅身边跟前跟后的小岳宁几十几百次向他表示友好,他也假装没看见。 这样的日子,竟也过了一年。 这天,他功课做完,一个人瞇着眼睛躺在大树下,双手交枕在脑后想着事情。 “喂”小兵宁又不死心出现在他身边,拉拉他的衣袖。 尉靖一摆头。 老实说,他对这个扎着两根辫子,每次只要四下无人就想黏上来跟他讲话的小女孩没什么好感,就算它是这里对他最友善的人,就算她红红的脸颊很可爱,轨软童音喊起“小哥哥”听起来很舒服,但她还是被他列在不必打交道的名单上。 “欸”小岳宁依然很热情地跑到他转过头的那一边,俏生生的娃娃脸直凑到他面前,他简直可以吸嗅到她身上像糖果般甜蜜的味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在想”马麻“” 谁要想她我是在想我姥姥尉靖惊觉到他差点就回答了她的话。 在小岳宁的直视下,他彷佛不能控制所有的意志,总有那么一、两丝神智会迷失在她澄澈明亮的大眼睛中,不知不觉受到她的牵引。 “欸,小哥哥,我很想我”马麻“耶。”小岳宁落寞地说。 尉靖不语。大户人家佣人往往嘴碎,来这里不久后,他已经从他们的闲聊中,或多或少知道岳宁的母亲病故,被陶秀云带到尉家来的事。 “我以前好喜欢跟”马麻“撒娇,可是”马麻“死了,陶阿姨又好兄我觉得好害怕懊,都不敢跟她说话。” 小岳宁垂着眼,也不管尉靖听不听,总之就一股脑儿讲给他听。 小哥哥虽然不太变理她,但是他也是离开“马麻”到这里来,这一点跟她好象哦岳宁扯扯他的衣袖,又拿灿亮的大眼睛去对着他。“小哥哥,你会不会寂寞 陶阿姨都叫我们不可以跟你玩耶“ 那你还敢来尉靖倒是在心里佩服她又怕陶秀云,又敢私下违背她的命令的勇至于陶秀云勒令家中人不许关照他的事,早已不是新闻,他也安之若素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岳宁伸手扳正他又转问的脸。“可是毅哥哥说,陶阿姨这样是不对的,他说不可以不理你,你好可怜,没有”马麻“,姥姥也死了,才来投靠这里的。小哥哥,”投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投靠 尉靖气得全身发抖,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他哪里是来投靠尉家 这一年来,他思前想后,益发肯定姥姥是因为他要被带离身边才气郁身亡的,因此只要一想到当时站在姥姥身边满意大笑的母亲,他就痛恨不已 尉毅说他一无所有之后才来“投靠”尉家,未免把尉家抬得太高、把他贬得太低,当时若不是母亲通知父亲派人来带他走,姥姥会死吗他曾往这里受人家的鸟气吗 尉靖握紧双拳,一肚子气没处发作。 他猛地坐起身,结实的肩膀狠撞了岳宁的脸颊一下。 “唉唷”她捂着脸,还以为他是不小心的,她根本没看见尉靖铁青的脸色。 “小哥哥,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我们一起去问毅哥哥好不好” 听见她揉合着希冀与崇拜的语声,尉靖失去耐心地转过脸来朝她吼。“烦死人了” 岳宁愕住。“小……” 尉靖伸手推开她,第一把就把她嵌着琉璃光辉的脸蛋推转开。她那双又无辜又单纯、随时会在不经意间深入人心底的闪亮大眼,总是让他有种无所遁逃的感觉。 他心浮气躁。“去去去,去找你那个既伟大又什么都懂的毅哥哥玩,别来烦我” 岳宁口中的毅哥哥就是尉毅,他的异母兄长。每当他看到尉毅与岳宁玩得开心的时候,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涩味。 岳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住了。小哥哥怎么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超人、骂人她眨巴着眼眶里的泪水,外柔内刚的脾气也上来了。她赌气不看尉靖,用肥肥短短的手学他枕着头,躺在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尉靖心烦,也任由她去模仿。反正她等一下觉得没趣就会走了,不是吗 没想到三个小时过去了,尉靖的气也渐渐消了,小岳宁却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不讲话也不看他,就这样静静地蹶嘴躺着。 她出人意表的执拗,与比他更厉害的耐性,让尉靖开始觉得她有趣了。 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望着她的小脸。八岁的岳宁看来还有些babyfat,但无损于她的清秀,她看起来……很好看,双眉色浓而细长,两眼澄澈如镜,粉颊嫩嫩的,一头柔软的乌丝不管扎辫子还是披垂下来,都颇有小美人的韵味。 在尉靖十一岁男孩的心里面,岳宁是够漂亮的了。可是他没有想过这么漂亮的小东西,乎时看起来挺柔顺的,一旦脾气拗起来,居然耐得下性于跟他比谁耗得久 炎热的午后过去了,四点多的户外开始起风,有了点凉意。他看着她开始发抖的模样,自己打破沉默对她说:“你要不要进屋里去加件衣服小心生病了。” “哼”小岳宁学着他一贯不理人的姿态,把头用到一边去,重重地哼出声。 看着她稚气的模仿,尉靖忍不住“噗”地一声喷笑出来。敢情岳宁今天是来让他领教她的脾气、亮出她的爪子的 听到他的笑声,小岳宁更气恼了。她生气很好笑吗为什么小哥哥看到她生气,没有像她看到小哥哥生气“哼”一声那么紧张 岳宁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背对着尉靖,身子却抖得更剧烈了。 尉靖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知道,岳宁背向他的样子让他很难过,那瞬问他彷佛看见了自己。 他知道岳宁发的孩子脾气是在抗议他长久以来的冷漠相对,但是她小小的背影却让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孤独。 没有母亲,寄人篱下的岳宁其实也跟他一样寂寞吧 尉靖差点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长辫子,他硬生生地克制这股冲动,心里有种自己地无法解释的沉重感;看到岳宁冷得发抖却还是执意不理他,真的让他……难过地摸着身上的毛衣。被带到尉家的那日,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有身上这件毛衣是姥姥织给他的纪念品,他宝贝得很。天一冷,他就穿在身上,彷佛这样做可以让他觉得姥姥还在他身边陪着。 尉靖再望一望小岳宁孤单发抖的小身体,毅然决然脱下毛衣,覆盖在她身上。 身上突然暖暖的小岳宁猛然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尉靖最宝贝的毛线衣。“小哥哥……”她只来得及看到尉靖从后门大步踏进屋里的背影,但是他褪下谁都不许碰的珍贵毛衣替她御寒的举动,却让她红了眼眶。 不该随便跟小哥哥赌气的,她真不该 岳宁抱着残留尉靖体温的毛衣,小小声地发誓,她会好好珍惜它的。 自从尉靖不忍岳宁受寒,为她披上他最心爱的毛衣之后,岳宁彷佛感受到了他其实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冷僻孤傲,于是她更喜欢静静坐在大树下陪伴尉靖。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不讲话的;或者岳宁会说一些日常小事,尉靖回以数句笑语,气氛不是很热络,却是温馨的。这个有默契的聚首,带给两个看似拥有富裕家庭的孤单孩子一种同病相怜、互相扶持的力量。 当然,岳宁罔顾陶秀云的三申五令,与尉靖私下接触,自然得处处小心才不致招来责骂;但是这种秘密的感觉,反倒给他们探险般的新鲜感与刺激。 至于那件搭起桥梁的毛衣,岳宁仔细地收好,似乎不打算还给尉靖了。 这一天,尉靖放学走回家,刚抵尉宅大门口,就看到每天有私家车专送的尉毅与岳宁,不知何故与陶秀云、老唐四个人都站在庭院里。 尉靖总是避着陶秀云,不是怕她,而是不想与她相看两讨厌。今天不巧在院子里遇着了,看见她两眼失焦、头发散乱的模样,他就知道她还在为父亲的死与遗嘱愤恨不已。 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已经维持将近两年,能这样想不开的女人,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她而已。尉靖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可笑,事实上,只要陶秀云开口问,她就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尉靖,根本没有留在尉家的意愿。 没有吗反问句袭上他的心头其实是有的,留住他的理由是“她”。 他瞥眼,与岳宁对上,她着急地暗中摇摇手,尉靖心知她是在担心他与恨意正发作的陶秀云两人杠上。他稳稳地朝她一笑,没事的。 尉靖随即板起面孔,装作孤傲的模样从他们身侧走过去,完全不闻不问。 “站住:你见到入不会喊一声吗7”大妈冷森地道。 “妈:” “夫人:” 尉靖听到尉毅与老唐慌张地喊出声,但尉靖头也不回、声也不应,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 “还不叫人”陶秀云的声音尖亢刺耳。“你聋了是不是” 他无言,维持他的孤高。 岳宁担忧地看着他。都怪她没尽力把陶阿姨劝进屋里去,不然这场对峙也可免“我花钱养条狗,它还会随时到我脚边转两圈、吠两声,让我知道它既没跛也没哑;而你呢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但是你既不学狗吠、也不会狗爬,你会什么” 陶秀云转到他面前,一根瘦如柴的食指伸出来,住尉靖的额心用力一戳,尉靖头微微向后一仰。“我看到你这张脸我恨你代表着我毕生的耻辱。” “妈,尉靖还小,你跟他说这些,他不会懂的。”尉毅人高马大,想拖着陶秀云离开。 陶秀云甩开他的手,尉毅不敢再造次。 “毅儿,你闪边去,妈这是在替你出气。为什么属于我们母子俩的财产要让他分一份这个不知从哪个老鼠窝滚出来的混蛋。”陶秀云边说、边用食指戳得他连连后退。 尉靖任她发泄,人犯我、我犹不犯人,十来岁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不为所动的坚强。 岳宁又是焦急又是烦乱,每天生活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逼得她也早熟了。她一下子看看陶阿姨,一下子揪着尉靖,要他自顾自地走也不是,要他还手也不是。 默契让尉靖知道岳宁的难处,他试着逼自己再多忍耐一些。 尉靖一径的孤傲,彷佛被怎么责打都无所谓的模样,看在陶秀云的眼中,倒成了死皮赖脸也要得到遗产的无耻相,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陶秀云抄起地上一根没被下人清走的废木棍。“我今天就来教训你这个半途认亲、谋夺财产的王八蛋。” “妈妈,不要啊” “夫人,三思而后行”老唐颤巍巍地叮嘱她。“夫人不要冲动。夫人可别忘了老爷的遗嘱说,如果夫人虐待了靖少爷,夫人会被取消遗产继承的资格啊” 老唐不说还好;他这一提点,让陶秀云气得理智全失。“他吃我的、穿我的,难道我连教训它的资格都没有什么叫做我虐待他会被取消遗产继承资格我今天拚死拚活也要把他打死,就算我半分钱都得不到,起码也替我儿子挣回本来属于他的那一份” 陶秀云话还没有说完,木棍已经举起。 在她面前的尉靖居然一点都不怕,以澄澈坚定的双眼望着她,好象他笃定她不敢下手似的。 陶秀云最看不惯他吃穿靠人,还要摆出一副傲骨嶙峋的模样;如果他像只乞怜的哈巴狗,她还不至于处处看他碍眼,偏偏尉靖总是那么骄傲。 她气不过,一棍狠狠打过去。 尉靖知道这次躲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任陶秀云泄恨;尉毅心一惊,连忙冲过来……“毅少爷”老唐的心脏差点禁不起折腾。 “小哥哥”岳宁根本不敢看,早就捂着双眼,以为尉靖这回死走了。 啪卡擦那一棍擦过尉靖颊边,粗糙的木头在他左颊留下一道红痕;完全的力道与熊熊的恨意却全数撞击在尉毅的左臂上,木棒竟被打断了 尉靖错愕极了他跟尉毅虽是同屋而居的兄弟,却素无来往,他甚至不晓得尉毅为何要冲上来替他挡下这一棍,但他知道尉毅是刻意为他挡的,从他直挺挺迎上的姿势,他就知道了……陶秀云更是瞠目结舌,手中仅剩半截的木棍“咚”地滚下地,天啊,她做了什么 这时岳宁已经吓得掉下眼泪,不管是尉靖受伤,还是尉毅受伤,都是她不想见到的。“毅哥哥,痛不痛”她哭着抱住他。 老唐赶紧跑过来扶住疼得弯下腰的尉毅。“你怎么样,毅少爷” 陶秀云像是突然惊醒般,她地想走过来看毅儿的伤势,却被他愤怒的眼神制止在原地。“请你以后不要再伤害尉靖了。”尉毅忍着痛,咬着才说。“这事无关遗产继承,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伤害尉靖,我会每次都像这样帮他捱下来。” 陶秀云愣愣地看着被老唐与岳宁扶着进屋去的尉毅。她被毅儿的话震住了,为什么她的毅儿会如此护着别人的儿子为什么他该疼惜的是她这个被丈夫背叛的可怜母亲、该惋惜的是被别人抢走的财产,不是吗 她混乱多时的脑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她的疑问,也是独自捂着脸伤进屋的尉靖心中的疑问。 他们谁也没有想出答案;正解,在尉毅一个人的心中。 而尉毅,被哭得像泪人儿般的岳宁扶进房里。 一想到岳宁忙不迭地关心尉毅、细心地扶着尉毅走、为尉毅流泪,尉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就像被蜂螫了般。 又痛、又麻、又不是滋味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第二章 尉毅捱下结实的一棍之后,死都不到医院去诊疗,也不让人电召家庭医师过来处理;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老唐与岳宁,谁都不给靠近。 尉靖觉得自己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也把自己关在房里不闻不问。 当晚,老唐颇不放心地起身巡视,才发现毅少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连忙将他送医院急救。医师惋惜地证实:陶秀云一棒打伤了尉毅的手臂神经,然而送医已晚,尉毅的左手从此废掉了。 对一个左撇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废去左手更可怕 陶秀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毅儿居然为了半途抢出来分财产的小王八蛋而废了一的手;她更加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形下,她的笨毅儿竟然不恨尉靖,还再三警告她如果她敢再动尉靖一根寒毛,他还会帮尉靖挡下来 十五岁孩子的话,原本是做不得准,可是尉毅眼中的坚持与笃定,却让陶秀云慌了手脚,让她不得不在恨与怒之中拾起一丝理智,不敢轻看儿子的认真;而当两位执行尉立远遗嘱的律师闻风前来了解事情的真相时,她更加明白尉靖这小子当真打不得、摔不得,几乎所有的形势都对他有利。 于是,陶秀云看开了。 她控制自己,不再以殴打当作泄恨的手段,相反地,她开始冷嘲热讽,既然尉靖的生活费都得靠她,那她就从生活用度与口头上刻薄他,企图逼走他。 但是尉靖就像是入了定的老僧,从不让她如愿。 另一方面,左手废掉的尉毅在生活中遭遇许多困难,他变得连读书写字,甚至吃饭喝水都有问题。有段时间,陶秀云不敢去看他,是因为打残他的手而内疚,也是因为怕看了儿子的苦况,会忍不住再去寻尉靖的晦气,把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因此,照顾尉毅的工作,她就全权交给老唐与岳宁;只要尉毅的生活上出了什么差错,她就对这两个人破口大骂,尤其是岳宁。 岳宁成天战战兢兢地伺候尉毅,他人好,事事不甚讲究;但是陶阿姨就没让她这么好过,只要没见岳宁跟在尉毅身边,她就开始咆哮,岳宁已然从老友的托孤降格为尉毅的专用奴婢。 渐渐地,她忙得没空到后院的树下去陪尉靖,她只能用眼神向更形孤僻的尉靖道歉,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她恨本没办法好好跟他说上一句话口 一向独来独往的尉靖竟感到失落,感觉自己比一无所有地来到尉家时更寂寞; 尤其当他看到一年比一年出落得更美的岳宁与尉毅同进同出,就感到无人能及的内心深处,被一种尖锐无比的感觉划伤了。 可是,他怎能嫉妒尉毅他怎么有资格去埋怨尉毅独占了岳宁 就是因为他深知他不能,所以他竭力漠视心痛,装作有地无她都无所谓。尉靖小心翼翼地不去想起他与岳宁、尉毅之间模糊不清的关联。 日子在这若有所失的感觉中一天天的过去了,他、尉毅、岳宁都长大了,到了能了解感情定什么的年纪。 在尉毅受伤的早些年,尉靖只知兄长为他废了一只手,他却从来没问过自己,看似没有任何损失的他到底丧失了什么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了解到他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多更多。 这项认知,清楚地浮现在他十九岁,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那天深夜,尉靖睡不着觉,突然很想看看无情风雨摧毁大地的情形。他悄悄离开房间,来到楼下的客厅,坐在落地窗边,窗帘掩盖住他的形迹。 这时,岳宁下楼来找水喝。 透过帘幕的缝,尉靖一眼就看见她娇小的身形,他没出声喊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 不巧,陶秀云这时也下楼来了。她态度倔傲地接过岳宁为她端来的温开水,脸色却在看到岳宁身上披的衣服之后,猛然一变。她把瓷杯往岳宁脸上用去口 “岳宁,你这块破布从哪里拣来的”她吼得很愤怒,连已经回房休息的老唐与尉毅都听到尖亢的声音而跑下楼来。 岳宁捂着被碎片割伤的脸颊,不敢回答。她知道陶阿姨晓得这衣服原来的主人是谁,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想到那个人名将带来的风暴,她更加不敢回答。 “夫人,发生什么事”老唐“啪”地一声打开大灯,饭厅的一切一目了然。 但没有人注意到客厅的窗帘后面隐藏了一个人。 陶秀云瞪住岳宁,恨不得用眼神撕烂她,“你们问问她,这是从哪里来的” “妈,也不过就一件旧衣,不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尉毅也许不像他母亲那样眼尖,他用右手摀着嘴,打了个呵欠。 没想到陶秀云却不肯善罢甘休,她扯下岳宁肩上的毛衣,打开窗子往外一扔。 “岳宁,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穿那个王八蛋的破布出来,你就不要怪我不念你母亲生前与我的情分,把你扫出尉家” 陶秀云掐下狠话后,在老唐与尉毅的劝说之下,怒意未尽地踏上楼回房休息。 饭厅与客厅打通相连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岳宁抽抽噎噎的啜泣声。 坐在落地窗旁的尉靖,因为好奇,悄悄开了窗门去拣那件夜半里引发陶秀云怒火的衣服。 当他站在豪雨中,双眼见到那熟悉的花色时,尉靖征住了,内心突然一阵抽痛。 这是 尉靖颤魏魏地将它拣起,按在左胸上。一抬眼,才发现岳宁捂着伤口,双眼撞得像核桃似地,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他心疼不已。 原来,害地无端被责骂的祸因,正是这件他姥姥亲手帮他织的毛衣;自从某个午后他把它盖在岳宁身上之后,她竟然一直悉心保存至今。尉靖的心底滑过感动的热流,他不该让岳宁为了他而被伤害。 “尉靖……”早在几年前,岳宁就不减他小哥哥了,心中莫名翻腾的情怀让她无法再把他视作兄长。她意外却不惊讶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他,心中有着释然的感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尉靖没有直接回答她。虽然同住在一起,但他们互不交谈已许久。尉靖苦涩地开口。“没想到你还收着它。” “这是你借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当宝贝一样,直到今天……”她抱歉地嗫嚅着。 即使天那么灰暗,雨丝如帘幕隔开他们,岳宁那双藏不住感觉又可透视人心的双眼,还是一如从前般地凝定尉靖。 尉靖也定定地望住她。 以往两人在后院大树下静静相陪的感觉,又回流到彼此心中,可是似乎有些地方不同了。是什么呢岳宁茫然地想。 “疼吗”尉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轻柔拂开她的手检视着伤口。他的脸如此地靠近岳宁的,以至于她可以闻得到他阳刚的气味,与他呼息交融。 岳宁痴痴地望着尉靖。她没有一丝不安就接受这种亲昵的接触。大雨仍下着,尉靖狂野却内敛、火热又冷然的气息尽入岳宁的胸腔中,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他……天啊她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一眼她甚至不晓得他的变眸何时变得如此锐利慑人,他的下巴何时刻划成如此坚毅的线条,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阿,她怎能时时感受到他的存在、感觉他们的灵魂是贴近的,却对它的外貌如此陌生 尉靖维持一贯的无言,不想打断这美好的一刻。 当岳宁全心全意地望着他时,时空不存在,尉毅、陶秀云也不再是阻碍;世界的一切彷佛都归了零。就像多年前他在岳宁身上看到彼此同样有的寂寞;雨中,他清楚地看到岳宁明眸中燃着与他一样炙热的火光;他不会错认,那与每天煎熬着他的痛苦泉源是一样的。那是……爱情 岳宁忽然像醒了般,怯怯地拉住近在咫尺的毛衣。“可以再把它借给我吗” 尉靖面无表情,思潮汹涌地望着她。他缓缓将手伸出去,不是把毛衣递给她,而是绕过她的娇躯、情难自禁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尉”岳宁的轻喊还没 爱似狂潮第2部分阅读 出口,就被尉靖的吻堵住了。 饱尝岳宁的甜美,是尉靖心里不知梦想过多少回的事。尽管在尉家以外的地方有许多女孩子向他献殷勤,可是他爱的、渴望的,永远只有早就闯进他心湖的岳宁 岳宁在他怀中不安地摆着头,又像抗拒又似承受,让尉靖了解到她的生疏与意乱情迷。 他占有性地用手臂环着她的腰,不容她退怯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他轻轻舔过她的芳唇后,极有耐性地挑开她的唇,掬取它的芬芳……冷冽的雨与火热的吻,几乎要颠覆岳宁的感官,她全然瘫软在尉靖的怀里。与他结实有力的体魄相较,她娇软的身躯只能像菟丝花般攀附在他身上。岳宁的响应让尉靖欲罢不能,他不只在她的唇间流连忘返,湿透的衣衫就像第二层皮肤贴在彼此的身上,尉靖灵巧的指尖摩擎着、揉搓着,炙烫的体温透衣而出,就要撩烧两具年轻易惑的肉体……“岳宁,岳”刻意压低的嗓音由远而近,却在某个定点戛然而止。 尉靖首先发现不对,他用身躯挡住岳宁半裸的酥胸,直到转头看见来人。 是他 尉靖镇静地替岳宁扣上衣领,让几欲晕厥的她靠在他怀中喘息。他情欲末褪的变眼与来者互瞪着,即便隔着雨、即使娇小的岳宁完全被他护着,尉靖相信睿智如尉毅不会不晓得他们刚刚做了什么事。 岳宁在尉靖怀中渐渐地回复神智,她发现尉靖全身僵硬而紧绷,她退开身,自己站稳,顺势望过去,大惊道:“毅哥哥……” 尉毅嘴角微微抽动,多此一举地解释。“我刚来而已。我只是过来告诉你,我睡不着,麻烦你帮我冲杯牛奶送到书房来。” “好的。”岳宁看着尉毅大踏步离去的模样,想到方才和尉靖的亲密行为,不禁赫然。 尉靖脸色阴晴不定地把毛衣递给她。“只要你还想要它,它永远都是你的。” “谢谢。”岳宁羞涩地接过手。 进入室内,互相追过晚安后,他们各自回房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岳宁才又来到厨房去冲泡尉毅吩咐的牛奶。 得到尉靖深情的一吻后,岳宁心中涨满喜悦。虽然被毅哥哥撞见了颇为尴尬,可是她送消夜过去时,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平时也不见他流露出痛恨尉靖的情绪。 于是整晚她都作着幸福的美梦,梦见她与尉靖得到毅哥哥的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翌日,老唐在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尉靖留书走了。 他在信中表示,他决定搬到大学附近的宿舍去,从此不再以尉家为家。 这个消息,让陶秀云高兴得手舞足蹈,却让岳宁差点崩溃。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内,她从天堂摔进了地狱 尉靖离开了,他竟然在得到她的初吻之后就离开了,事先没有预兆、没有交代,他的留书中没有一句话是给她的,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联络的方式。 她以为一吻是幸福的开始,他却选择以一吻作为分别的仪式。 在岳宁险些支撑不住时,一向被她打点妥贴的尉毅反过来照顾她。 不过,他温和的兄妹之情怎么比得上来去如风、炙热如火的爱情尉毅再不舍,岳宁还是一日日地消沈下去,从甜美温婉的小女孩变成了眉梢带愁的小女人。 台风夹带的丰沛雨水仍旧冲刷着大地,八年过去了……甫抵尉宅的尉靖还在打量着客厅。这里的每件字画、每个花瓶,都被摆放在它原来的位置,跟一年前,不,甚至跟八年前一模一样,这显示住在这座宅子里的人,是多么漫不经心在经营这个家,难怪气氛如此冷清、摆设一成不变。 住在这里比北极更冰冷尉靖有感而发地一叹,提起脚边的行李往楼梯走去。 站在饭厅里望着尉靖的岳宁,看到他终究没有发现自己,心中不禁失望得紧。 她知道尉靖回到尉家来,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里。她支开仆佣,亲手准备了一壶咖啡、一些茶点,放在托盘上,打算亲自送到尉靖的房间去。 方才看到尉靖冒着风雨回到尉家时,她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自从他八年前不辞而别之后,这是他第七度回到尉家来;每年他都在这天她的生日出现,她足足印证了七次,才敢向心伤累累的自己承认这不只是巧合……岳宁数了一口气。 八年前,尉靖在雨中拥吻她之后,隔天就提着行李走得不见人影,徒然留给她梦一场与梦醒后的心伤。她在多少个夜里泪流不止,拚命问自己: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一吻之后,尉靖就突然不告而别 她想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个吻发生得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为什么原本没说过要离开的尉靖会落荒而逃 岳宁钻牛角尖地苦思。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千错万错,是她错了 错在她不是尉靖的梦中情人,错在所有的美好都是她胡乱想象的,错在她以为那个吻是最美的、在尉靖心中却什么都不是 自承此错,比被人指着鼻子痛骂还催人心碎;岳宁因此大病一场,病后,它的元气、自信几乎部消失了,没什么事是她提得起劲的;连尉靖久久回来一次,她也只敢远远看他、不敢去跟他说句话,深怕有所期待的心再次落空。 毅哥哥不只一次摇着头说她变了。 她真的变了吗其实岳宁也不在乎自己变不变、变成什么样,反正日子就是这么过,太阳朝起夕落、四季照常流转,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尉靖走了,他末经她的同意,把她的灵魂也一并带走了……从此,她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直到有一天,毅哥哥偶然提起,尉靖每次回家的日期总是固定在某日,好象专程回来过这一天似的……这句戏言,彷佛是一阵甘霖,降在她枯竭已久的心上。 岳宁仔细回想,毅哥哥说得没错,尉靖的确每年都是在七月十九日她的生日那天回来……一开始,她不敢对这个巧合多加遐想,不过她向自己承诺,如果尉靖连续七年都在这天回来,她会鼓起勇气,同他当面问明当年他不告而别的理由。 哪怕事情的真相会令她再次心碎,她也在所不惜 今天,正是尉靖离家后的第八年,这也是他第七度还在她生日当天归来。 岳宁壮起胆子,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思,捧着托盘来到他的房门口,吸气、吐气数回之后,才终于伸手敲门。 “进来。”房内传来他危险低沉的应声。 岳宁连忙开门进去,慌乱中撞掉托盘上的奶精罐。镇定啊她对着自己心理建设,但手指仍抖得厉害。她左看右看,尉靖人呢 浴室里传来哗啪啦的水声。 岳宁想起尉靖刚才站在大门外等老唐应门,淋待全身湿透的模样,双眼倏然大睁。她猛然顿悟,它是在浴室里……冲澡尉靖全身赤裸的想象图出现在脑海中,岳宁双颊燥红地往后退。 哎、哎呀,虽说久别末见,但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吧岳宁开始想撤退。 她连托盘都端不稳,两腿软得像棉絮,一想到尉靖随时都有走出来的可能,她就紧张得快要昏倒了。岳宁勉强退后了两、三步,却踩到她刚刚忘记捡起来的奶精“啊”她失声尖叫。 “怎么回事”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尉靖随便系条浴巾在腰上就冲了出他紧绷的神色在看到岳宁之后,先是惊讶地一愣,随即放松。 “是你。”尉靖看着她仰倒在地毯上泼了一的黑咖啡,她一向澄澈透亮的大眼睛惊慌失掐地盯着他看,满腔笑意差点迸出。“你在拆房子吗” 岳宁望着他轻松的表情,结巴道:“不是……我……我送咖啡过来给你。” “嗯哼。”他嘴角微微往上勾,十分闲适自然。 岳宁几乎要对这睽违已久的表情着了迷。“对……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先起来再说吧”尉靖把手伸给她,仅仅披挂着浴巾的精壮身躯微向前倾。 面对眼前如此养眼的特写,岳宁一再地对自己说她是来问尉靖的话,而且这话关乎她多年来的心碎与等待,是很严肃的、开不得玩笑的……可是她的眼睛就是要溜到尉靖身上去,有什么办法 岳宁口干舌燥地起身坐着,痴迷地由下往上仰视尉靖蓄满力量的健躯。古铜肤色、匀称的肌理、黄金比例的倒三角身材……岳宁瞅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尉靖的身体线条真的好美,让她多想伸出手指去探索他的温热、他性感的隆凸与凹坚……她的眼神来到他的下腹。尉靖弯腰的动作让他紧绷腹部结实的肌肉,抽紧的线条充斥着它的阳刚气息,她忍不住想:下腹的延伸、浴巾之下会是……岳宁的粉脸又热又红,简直要着火了她忆起八年前尉靖拥吻它的时候,他的体魄尚未锻炼到如此精壮,那时他还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问,而现在,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了 天啊岳宁差点为他的健美身躯赞叹出声。 尉靖,无疑是上帝造人最得意的作品 岳宁毫不掩饰的欣赏眼光兜转在他身上,尉靖还沾着水的体魄突然急速升温。 妈的他低咒一声,他不是回尉家来乱性的,他不能忘记他对自己约束过什么 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你到底起不起来”武装表情,尉靖不耐烦的嗓音催促岳宁回到现实。 她的迷蒙神智被他粗哽的问话给震醒了。奇怪,尉靖以前从不用这么粗鲁的口 气跟她说话,不过话说回来,她发现尉靖似乎变了不少。 像他以前总是任凭陶阿姨咒骂,见面也很少与她打招呼,但是他现在不但开口 喊她“大妈”,还会针对她的话回嘴,活像要气死她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宁惊跳起身,猛然想起自己到尉靖房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再低头看看被自己弄得狼藉的地板,又蹲下身去清理。 尉靖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直起身。看着岳宁手忙脚乱的模样,他突然涌上一阵柔情,想恣意呵疼她不行那是不对的,他痛苦地提醒自己。 可是,只要岳宁在他面前,他就难以压抑心中的爱潮……尉靖勉强变了变脸色,装得皮皮的,像是戴上面具似的,似笑非笑地下逐客令。“你先出去吧,”未来大嫂“。” “等等,我先把这里弄”岳宁突然话一顿,僵在那里。 尉靖刚刚叫她什么岳宁晕眩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盯住眼前那张全然陌生的表情。尉靖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他看起来闲适而熟悉,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般轻挑又赖皮 她慢慢地开口,吃力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未来大嫂。”二尉靖看似满不在乎地重复一遍,其实他的心紧缩了一下; 但唯有用这样的称呼,才能断了他心中想爱岳宁的妄念。“其实你跟大哥同进同出这么多年,早该把仪式办一办,好让我能正正式式喊你一声大嫂才对。” “办……什么仪式”岳宁的脸苍白得像张纸。他在说什么她不懂。 “结婚仪式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尉靖的笑容几乎是残忍的。 “结……婚”岳宁如被闷雷劈中,她呆愕地望住尉靖。“我跟毅哥哥……” 他是在开她玩笑吧岳宁惊疑不定。八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独处时,热情地摊吻了彼此;八年后的第一次独处,他怎么会把她说成是“未来大嫂” 有误会,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误会。“我跟他不可能的,我跟他是……” 尉靖不听她辩解,眼睛瞟向他处不由分说地道:“别害羞,未来大嫂。” “尉靖……”要不是他语中有丝不容否认的坚定,岳宁真的会以为他在说笑。 岳宁身子颠踬了一下,脑子乱哄哄。 他是那个曾让她有同病相怜感觉的尉靖吗他是那个在雨夜里吻她、彷佛要把她揉造体内的尉靖吗怎么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岳宁恍惚地转过身,她要回房去想一想,除了尉靖不告而别的原因外,他们还有哪里出了问题,他的那句“未来大嫂”究竟从何而来 尉靖不敢直视岳宁,他眼中问过与爱情诀别的痛苦。不是他自动放弃岳宁,而是老天注定了他没有角逐岳宁情人的资格,注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心输者……尉靖像刚想到了什么,弯下腰去,往行李袋里左翻右找,找出一只绒布盒。他犹疑了一下,要现在就拿给她吗 他想看看她收到礼物时的惊喜表情。毕竟今天是她的……“岳宁”在她的手摸上门把之际,尉靖叫住她,把它扔给岳宁,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尉靖摊摊手,经描淡写地说道:“给你的。我有个朋友的珠宝行刚开张,我去捧场时顺便真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多好的货色,你要是看得顺眼就收下吧:” “这……”岳宁百感交集地望着高雅的绒布盒,她打开盒子,是一串珍珠项链,珍珠温润的光泽让她爱不释手。 她感动得就要淌下泪来。其实尉靖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其实他会选在它的生日回来,还送她礼物,证明他对她还是有心的,对不“尉靖……” “你不用太感动。”尉靖想看她惊喜的神情,却不给自己任何动摇的机会。他马上冷然道:“等你嫁给尉毅时,我还会送上更好的结婚礼物只要你记得寄喜帖给我。” 岳宁见他划清界线的表情曾有一秒的松动,直觉尉靖对她不是无心。她试着再澄清一遍。“尉靖,你知道,我跟毅哥哥是绝对不可能” 她一语末毕,尉靖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岳宁踉跄一下跌进尉靖的胸膛。 他体温高得吓人,岳宁双手贴在他赤裸的肌肤上,羞赧地往上瞧,被他变得深遂的眼所吸引。这是她今晚第一次认认真真与尉靖对上眼,他的眼是迷情的湖,她望着望着,情愿在其中被溺毙,也不愿被他所拒绝。岳宁缓缓地踞起脚尖,她情难自禁地想吻那双蛊惑人的瞳眸……“宁宁”尉毅一踏进门,就看见岳宁主动献吻给几乎全裸的尉靖。这两个人他看得差点心脏病发。难道他们不晓得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尉家吗 “是你,尉毅。”尉靖移开眼,好不容易才融化一点点的表情再次迅速僵固。 岳宁眨眨眼,娇小的个子立在气势相当约两人之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气氛,这不是对峙的对峙,怪到了极点。 “我过来找岳宁的。”尉毅朝尉靖礼貌性地点个头,对岳宁吩咐。“宁宁,我刚回来,你去帮我泡杯浓茶解酒。” 岳宁不自觉地转头望着尉靖,彷佛在祈求他能开口把她留下来。 “我想,你还有很多事要忙,”但尉靖只是冷冷地偏过头,漠视她所有的情绪“不耽误你了。” 他委婉却坚定的逐客令,让岳宁不得不咽下亟欲辩解的话语,黯然随尉毅离去。 而背对着尉靖的她不会知道,尉靖是以多么悲痛的眼神,目送登对的他们离去。 此情此景,确实是个“真心”想要的尉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服自己。但是心痛与偶然……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动的尉靖绝望地扯住自己的发,看了尉毅倚赖岳宁的这一幕,他应该要高兴的,但为什么心痛得无法抑止 算一算,从他离家到现在,这是第七次回来陪岳宁过生日了,他从不求拥着她欢笑,只求能在一旁默默地守着她,一天也好,一分钟也好。 可是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一回这样做了。过了这天,岳宁二十四岁,正是适婚年龄,她随时都有可能嫁给尉毅,成为他真正的“大嫂”。如果他再回来尉家,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尉毅的,他一定会痛不欲生 一想到此,尉靖又有向命运之神发出怒号的冲动。为什么天要注定他没有拥有岳宁的资格 为什么他无语问苍天。 第三章 尉毅在尉靖的肩里找到岳宁、吩咐她去泡茶之后,就单独回到书房,等待她送浓茶过来让他解酒。 尉毅坐在书桌前,单手玩着纸镇。他三十岁有余,接掌尉氏企业已有七、八年之久。在他的手中,尉氏企业的规模不断扩充,营业额也蒸蒸日上。 然而,事业的成功并没有让尉毅感到满足。这几年来,尉靖与宁宁半捉迷藏式、一直末见明朗的感情,让他感到肩上的负担并没有稍加减轻,反而更沉重。 他无意识地址着左手衣袖,衣袖里藏的是一只萎缩的手,细细的、完全便不上力,也做不了什么事。尉毅相信,它就是导致八年前,尉靖在被他看到与岳宁接吻的场面后,仓促离家,迟迟不肯接受宁宁的主因……他挫败又疲惫地叹口气。 叩叩 叩叩 “进来。”他沈稳地令道。 岳宁端着尉毅要的浓茶,来到他的书房。她恍惚地把白玉瓷杯搁在一份重要的档案夹上。尉毅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神不属,否则以岳宁的细心,不可能没看到“机密文件”四个字。 尉毅也不想说她了,就任她跌坐在他对座的皮椅上。这几年来,岳宁就像是它的亲妹妹一样,她跌倒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安抚她,就算什么都帮不了她,静静地听她无声呜咽,也好过任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自怜自艾。 尉毅看过岳宁跌得最重最痛的一次,是尉靖不告而别那一回……那个事件一直没有结束,起码在岳宁的心里面,伤害与疑问还是持续着。 尉毅叹口气,眼角瞄到岳宁带进来的绒布盒。他轻轻地从她的掌中拿出盒子,打开来看。 “真美”一串浑圆润泽的珍珠项链,在深蓝色的绒布上散发款款柔辉。尉毅由衷地赞叹。“收到这么漂亮的礼物,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他抬眼一望,发现岳宁不知何时开始正痴痴地看着他。他放下城市盒,笑了起来。“你在看什么在我脸上找寻尉靖的影子” 岳宁的表情好迷惑。“毅哥哥,其实你们长得很像,但为什么我见到你,不像见到尉靖……” “那么紧张、那么亢奋,隐约有种期待的感觉,光是想着他,脸都要红了” 尉毅笑了。他的笑容中有种成熟男人的雍容与优雅。“你再看仔细一点,我跟尉靖像吗” 像吗岳宁也自问。 不。如果他们相像的话,尉靖不告而别,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像具行尸走肉,因为她身边就有个最棒的替代品了。岳宁用力摇摇头,不,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她恨前浮现尉靖的轮廓。八年了,他毕竟是有些不同,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变得玩世不恭、变得冷情、变得让她捉摸不了他的反应。 以前的尉靖只有一种表情冷漠。她却尚能从他的黑眸中得知他在想什么。 现在,尉靖蓄了及肩长发、穿着随性,眉宇之问常明白表示着啥都无所谓。彷佛刻意把自己弄得像个浪于似的。 他学会了掩饰,深谙戴面具的技巧,岳宁站在他面前时,反而感觉他离她好遥远。伸出手,构不撞得着他的内心,岳宁都很怀疑。 但是,尉靖一身冷傲而孤僻的特质,却是怎么也不变的。这是他与毅哥哥区别最大的地方,尉靖的灵魂有“家”的渴望,尉毅的灵魂却渴望着“自由”……岳宁闻到尉毅身上淡淡的酒味与女人的香气。她知道,夜夜流连pub是毅哥哥抒解压力、短暂逃离责任的方式;那么,尉靖一年回一次尉家,是否也在重温“家”的感觉 想到尉靖,想到他为她乱按上“未来大嫂”的头衔,她又茫然了。 尉毅观察她的表情。“怎么了收到尉靖的礼物,你不高兴吗” “我要高兴什么”她幽幽地道。照尉靖的话,这珍珠送给“未来大嫂”的成分居多,送给“岳宁”的成分少,他甚至不听它的辩驳,明明有误会,也不愿解开……“其实你应该要快乐一点才对,宁宁,你不是个遇事畏缩的人。” “那我该是个怎样的人”连她自己都迷糊了。 “敢爱的人,外柔内刚的人。”见她摇头否认,尉毅马上补充说明。 “小时候我妈不准我们去跟尉靖玩的事吗你虽然乖乖巧巧,她一警告,你就说是,但你还是背着她,偷偷跑到后院去跟他说话,对吗” 岳宁也解释不出当时为何有一股想黏着尉靖的冲动。 “这就证明你人虽然柔弱,但是你想做的事,任何外力都无法干扰。再说你爱尉靖的事吧,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如果我妈知道你爱上尉靖,反应绝对非同小可,你也等于负了她的养育之恩,但是你还是变了,大剌剌地爱定他。你是敢爱的,你能否认吗” “毅哥哥……”岳宁不晓得她被看得那般透彻,她垂下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坚持所爱、勇敢到底;如果我有,我不会有长达八年的时间不敢跟尉靖讲话……”“那是因为伤你的人是他,这个伤害比什么都大。”尉毅起身,过来摸摸它的头。“一切伤害都该结束了。你瞧你,今晚不也勇敢地跨出一步,主动去找他攀谈吗” 尉毅一回到家,老唐就向他报告了尉靖回来与岳宁亲自送茶点到他房里的消息,尉毅立刻悟到了岳宁顿生的勇气,他暗赞声好。 只是……“敢”到主动吻住裸身的尉靖尉毅一想到此,头就痛。在这个屋檐下,不是光靠个“敢”字就所向无敌的,因为这里有……“唉,说什么都没有用,尉靖他……他不在乎我。”岳宁轻怨。 “胡说如果他不在乎你,他不会回来还送你礼物,你应该对他有信心。” “我也很想啊”岳宁激兀地站起,隐忍的委屈倏地爆发。“我也很想对他有信心,可是他口口声声喊我未来大嫂,喊得我心都凉了,他甚至连正眼都不瞧我、连句辩驳的话都不听我说” 泪痕在她的精致俏脸上纵横,岳宁愈想愈气愈伤怀。“因为我多少猜到尉靖会在我生日这天回来,所以找好紧张。我反复练习要跟他说些什么话,甚至连看着他该怎么呼吸,我都练习过成千上万次了。但是,你知道吗尉靖不看我就算了,他丢给我一个珠宝盒,让我感动他对我有心,再残忍地告诉我这项链是他朋友的珠宝行刚开张,为了捧人家的场才买的。”岳宁揩掉泪痕。 “毅哥哥,我绝不是贪慕虚荣。我喜欢尉靖,只要是他送的,就算是海边的一把沙子我也很满足。但让我难过的是他不在乎我他忙不迭把我推给你他把我长久以来吃下好、睡下好的忐忑下安,弄得像个皿作多情的傻瓜乎会干的蠢事” 岳宁恨恨地骂自己出气。“我就是蠢、就是笨,笨了八年还是没长进” 尉毅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人儿,看起来柔顺婉约,但是脾气却十足的刚烈。他开口沈吟道:“宁宁,你不要被尉靖的话给骗了。”毕竟她不是尉家人,关于尉家的利害关系与他们兄弟俩的思义,宁宁根本不解,自然也容易被尉靖的表现给唬过去。 如果她真的以为自己自作多情,那她就中尉靖的计了。 尉毅不想有情人无法相属,他对岳宁解释道:“如果尉靖不在乎你的话,他不会年年都在你生日当天回来,更不会特别为你挑选生日礼物。” 他真在乎她吗岳宁想起他方才的模样,分明在漠视她对他的感觉。 “记得吗过去你生日,他哪次没赶回来他总是把送你的礼物放在你窗台边。如果问起他,他都托言说那不值钱的破东西,刚好有人给我,我就转送给她。” 岳宁想起他刚刚“爱要不要随便你”的口气就心痛。难道她不值得他温柔相待 “其实,以前他送你的巧克力、布娃娃,哪样不是进口的再说他今天送你珍珠项炼好了,难道你把他的藉词当真吗”尉毅再次拿起绒布盒,打开来,从盒里的暗袋取出一张日文保证书,上面还列有“尉靖赠与岳宁”的字样。“你看清楚,这是日本一家贩售珍珠的专门店,他们的珍珠饰品不但质地精良,巧夺天工,而且价格高得惊人,除了顾客亲自到那里选购之外,他们不接受其它间接的订货方式。” “也就是说……”岳宁的泪险些夺眶而出。 “也就是说,尉靖不像他说的那么忽视你。否则他不会飞到日本去,为你选了一样精致的生日礼物,付了超过台币一百万的代价。” “超过……一百万”岳宁整个人傻掉了。“尉靖一个人在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不行、不行,我要赶快把珍珠项链退还给他,不然他没钱吃饭怎么办” 看着岳宁一下子怨叹尉靖不在乎她、一下子担忧他的模样,尉毅觉得好笑又悲他有种隐忧,哪一天,岳宁可能会被尉靖反复无常的表现弄疯。尉毅开始怕了,怕自己为她揭开尉靖神秘面纱的举动,会导致无法料想的后果。 但是,他已经开始着手撮合他们了啊 尉毅甩甩头,企图甩掉恐怖的预感。“你听过一家新窜起来的靖锐科技吗” 岳宁震惊。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尉毅娓娓道来。“尉靖是尉氏企业的主人之一,他毕业时,我曾去找他,要他到尉氏企业来工作,但被他拒绝。后来他凭实力开了一家目前正炙手可热的科技公司,分毫末动到我爸分给他的遗产,就是现在行情看俏的靖锐科技。” 岳宁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惊奇的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不像某人被满腔痛苦蒙蔽了八年之久,再说,我是他哥哥。”尉毅语重心长地道。“宁宁”敢爱口虽然会带给人伤害,但是它却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你既然有这个特点,就不要随便被假象给蒙蔽,人生没有多少个八年可以挥霍岳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似懂非懂。“你可不可以再说得更仔细一点” “啊” “尉靖就是靖锐科技的老板。”尉毅宣布谜底。 岳宁点点头。她白天是毅哥哥的秘书,商场上的动态她多少有点印象。 尉毅恍若未闻。他续道:“既然你说尉靖把你推给了我,喊你未来大嫂,那么,我就逃脱不了责任。爱情虽然是二人世界,但是看情形,我势必要加入你们之间。” “毅哥哥”岳宁字字都听得清楚,但就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尉毅朝她安抚似的一笑,将绒布盒塞进她手中。“回房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早起,早起的马儿才有虫吃,知道吗” 岳宁在尉毅的频频催促之下,愣愣地捧着绒布盒回房去。 她回房后,并没有马上睡下。她打开绒布盒,看着盒中的珍珠,温润的珍珠多像女人的眼泪她幽幽一叹。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她原是要去解开尉靖八年前吻她却又离开它的谜底,谁知欲换回更多更多的谜题。 可惜的是,想解开这些疑惑,恐怕得等一年后的今天了。 因为她有预感,明天一早,尉靖又会诊所有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开尉家。 他总是这样的岳宁流着泪,进入梦乡。 虽然前一晚的风雨大到彷佛要把天地颠覆;到了翌晨,天空却意外地放晴了。 尉靖在自己房里,听到陶秀云吆喝着要到朋友家串门子,尉毅与岳宁乘坐富豪轿车要到尉氏企业上班,直到整个屋里只剩下佣人,他才提着行李下楼。 走出大门,他朝这座大宅做最后的回顾。 儿时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掠过心头,他想起当年自己多不情愿来到尉家。尉靖特地绕到后院去,站在那棵大树下,其想他曾经在此与岳宁度过两小无猜的短暂岁月,还有那夺人心魂的一吻……他摇摇头。一切都过去了 从今以后,他将不再涉足尉宅再怎么说,岳宁都已经到了二十四岁的适婚年龄,也许就在今年,她会下嫁给尉毅;岳宁一旦属于别人,他就再也没有留恋此地的理由。 他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为他以外的男人生儿育女那样做,他会心碎而死。 尉靖自嘲地一笑,尽管他再不想面对,那一天还是渐渐近了,不是吗 他抿紧薄唇,戴起墨镜,一身黑衣劲装为他的孤傲更添上一分冷然,四下无人的时候,尉靖那似孤狼般的绝冷更是表露无遗。 他提起行李箱,往他停在庭院里的跑车走去。 冷不防,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声音响起。“能跟你谈一谈吗” 尉靖一愕。他侧过头,墨镜往下滑,露出那双来不及掩藏意外的黑眸。“尉毅” 从尉毅身后缓缓踱出脸色苍白的岳宁,她的眉梢好象堆积着千年愁郁。 岳宁望着尉靖,他真的还没走她的心像长了两只翅膀,啪啪啪地飞起来。毅哥哥今天一大早就把她叫醒,说是有事要私下找尉靖谈,于是他们便埋伏在这里等他。后来见尉靖一直没出现,毅哥哥就叫司机把座车开出去,佯装他们已经上班去了,实则继续守在这里。 的确他们是等到准备要离开尉家的尉靖,但是毅哥哥怎么会猜到尉靖还在,还把尉靖的行动猜得那么准,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尉靖就是不想跟一向同进同出的他们碰面,才特地还在一屋子人都出门以后才离开,但怎么……“毅哥哥说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岳宁代答,尉毅走近尉靖。他一开始走动,岳宁的纤手就习惯性地扶着他的右手。 那双粉藕色的玉臂攀在尉毅鸽灰色的西装外套上,顿时让尉靖觉得非常碍眼。 岳宁今天穿着一套米色的无袖套装,剪裁合身的布料贴在她的娇躯上,显出她玲珑有数的身段,尤其露出的乳白色粉颈,优雅得像是天鹅公主。尉靖扫过她有些浮肿的双眼,不似以往澄亮有神,他不禁灵眉,岳宁是怎么回事昨晚哭了吗 尉靖很快收拾起乍见尉毅的惊诧与对岳宁的心疼,他拒绝道:“我还有事。” “不会耽误你太久。我要告诉你的事,只需半个小时就够了。”尉毅话中略有保留。 “那好吧”尉靖的个性也不是拖拖拉拉,他故作吊儿郎当地应允。 “宁宁,你跟我们上书房谈。”尉毅命令道。 “是,毅哥哥。”岳宁照惯例扶着他的右手,遇门就帮他开,上下阶梯更殷勤叮咛着。“小心,毅哥哥。” 尉靖尾随在他们后面,非常不是滋味。这种感觉苦涩而熟悉,但他不能抱怨、不能不满,因为早在他离开尉家之前就尝过成千上万遍,因为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狗屎尉靖才不想再温习一遍那些因果关系,他只想仰天长啸,咆哮出他的不满、他的妒意。听着两人左一句“宁宁”、右一句“毅哥哥”,他不以为有任何人能够介入他们,包括该死的他自己 尉靖命令自己笑,命令自己戴起吊儿郎当的面具。 他们来到尉毅的书房,坐定之后,尉毅严肃道:“尉靖,我今天要跟你谈的是尉氏企业的机密,希望你不要对别人提起。” “既然那么机密,那你干脆不要跟我说。”尉靖望着地面,漫不在乎道。 “这可不行。此事关系到你的权益。不管怎么说,尉氏企业都有你一份。”尉毅非常郑重地说道。他的正经语气正好与尉靖的敷衍态度形成强烈对比。 “我说过我不要。”尉靖反驳。“我的那一份就当是我赔给你的……” 尉毅假装没听到尉靖那个关键性的字,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尉氏企业现在面临了一些财务危机。” 尉靖与岳宁惊讶地低呼出声。 尉靖首先回过神,他打哈哈道:“你别开玩笑了。尉氏企业的股价居高不下,还被媒体誉为二十一世纪最有行动力的老字号企业。就算经济再不景气,也倒霉不到你头上。” 尉毅不立刻否认尉靖的说辞,做惯生意的扑克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连一向跟在身边的岳宁也看不出。尉氏企业有难吗她倒是从来都没听说过。 “毅哥哥”她地想知道怎么回事。 “宁宁你闭嘴,你用听的就好了,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尉毅打断岳宁出声,沈稳地响应尉靖。“表面上看来的确如你所说,但是尉氏企业近来在急速扩充之下,有些资金周转不灵,时时处在拮据的情况下,只是外界从未发觉而已。” “噢,我恨遗憾。”尉靖随口应酬两句, 爱似狂潮第3部分阅读 酬两句,根本只是在敷衍。 “你光在这里喊遗憾是不够的。”尉毅用使惯命令的口吻道。“公司里除了我以外,多是一班老臣,目前我分身乏术。所以你必须到尉氏企业来帮我。” “什么叫做我必须”尉靖被他独断的口气激怒,完美的面具也猛然绷破。“我有自己的靖锐科技要主持,尉氏企业是你家的事,我不便插手。” 岳宁一悸。“靖锐科技”是尉靖的毅哥哥果然没说错。 “你不便插手也不行。”尉毅右手拉住左边的袖子,意有所指道。“这是你欠我的。” 尉靖霍然起身,满额青筋爆起。“你说什么” “你不会忘记我这只手是为谁而残废的吧”尉毅右掌往桌面一拍,纸笔都跳了起来。 尉靖深深瞥了吓呆的岳宁一眼,也意有所指地朝尉毅怨愤大吼。 “我赔给你的已足够抵偿。” “如果我说你赔给我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该怎么办”尉毅也站起来,吼得不比他小声。 “管你妈的要不要”尉靖气得口不择言,他把岳宁抓进他与尉毅的中间。 “你已经接受了那么多年,没有理由到现在才说你不要。” 岳宁娇小的身躯立在两个巍然壮硕的男子之问,火爆的气氛一触即发她想,她应该要出言缓和气氛的。不过,她甚至不明白矗立在一左一右的男人在打些什么哑谜,她能说些什么 尉靖与毅哥哥兄弟对冲的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岳宁除了惊吓,根本没有别的反应。 两人互瞪着,直到尉毅先移开火样的视线。他有些颓然。“左手不能用,我连打电脑都不方便。” “我不信堂堂总经理还得自己打计算机。”尉靖酸溜溜地道。“不是事事都有岳宁可以帮你吗” “岳宁是很能干,但很多事不是她的身分能做的:而你不同,你是尉象的一份子,也是尉氏企业的所有人之一,你有资格替尉氏企业作决策。”尉毅话中再落重石。“再说,光是废手这份人情,你就非回来帮我不可。” 尉靖望着那管微微飘然的袖子出神。的确,那份人情是他一辈子也还不情的。 他挣扎着,低头凝视岳宁。但是为了那份人情,他已经付出最最昂贵的代价了,不是吗 他眼中那种赤裸裸的伤痛,触动了岳宁的心。她是不明白他们兄弟俩在争执些什么,可是她从不曾在尉靖眼中看过那种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她不要他为了任何事受制于人虽然尉毅的命令可以让她天天见到他。 岳宁转而向尉毅,为尉靖求情。“毅哥哥,你不要逼……” “宁宁,我说过你不要插嘴的。”尉毅强迫她闭嘴。 尉靖的变拳握紧、又松开。 拿帮他挡一棍的恩情来压他很好,尉毅果然很懂得如何胁迫他。尉靖努力克制脾气地道:“我又不是学那一行,就算我想帮你也没有用。” “我自然会要人指导你。”尉毅的唇角泛起一丝计谋成功的得意笑容。“我也不是那么狠,要叫你的靖锐科技因无人管理而倒闭。这样吧,我马上派人去把靖锐科技那边的电话与fax都转到尉氏企业来,让你能遥控你的公司。” 尉靖咬紧牙根。早知道一天之后会有这么大的情势转变,昨晚他应该在拿珍珠项链给岳宁后,漏夜离开的。 想到岳宁,尉靖不禁在心底重重呻吟,到了尉氏企业,等于与她朝夕相见,他还能对她与尉毅的亲昵态度视而不见吗他还能决绝地斩断对她的情丝吗他还能买彻心中视她为“未来大嫂”的决心吗 很难,超乎想象的难 愿上天保佑他办得到谁要他与尉毅有牵扯不休的情义……“老唐,把尉靖的行李都搬回他的肩问去。”尉毅招来家里的佣人办事。他放马后炮似地表现他迟来的民主风范。“现在你可以跟我到尉氏去了吧” 尉靖扫了尉毅一眼,大步地走向它的跑车,尉毅尾随在后,毫不客气地准备搭顺风车。 尉靖在发动跑车时,看见岳宁带着一抹又担心又喜悦的浅笑,细心地帮尉毅开车门、调整座椅,那画面像根针似地插入他的心脏。 他像是永远都逃不过这种折磨似的,一再承受这一切 天知道他能忍耐多久尉靖懊恼地扒过头发,第一千次责怪自己昨夜不该留下来的。就算他在大雨中开车撞上山壁,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岳宁对尉毅巧笑倩兮……他又叹口气,提醒自己他没有资格计较的……跑车像火箭一样喷射出去,流动的风吹拂在岳宁的丽颜上,长发都乱了。但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反正尉靖现在在她身边,这样就够了。 她的小脸,再次绽放出美丽的笑意。 第四章 尉毅亲自领着异母胞弟尉靖,到尉氏企业当高级干部的消息,很快地就由一班慌了手脚的元老重臣去向陶秀云通风报信。 于是,不消半天的工夫,陶秀云就找上门来,带了大票人马浩浩荡荡直闯尉靖的办公室,准备兴师问罪。尉氏企业的顶楼登时显得热闹非凡。 “岳宁,原来你也在这里。”陶秀云一进门,意外看到在场的她,食指一伸,不禁冷笑。“很好,你很好,有事都不会想到要通知我,真是反了你要不是这一班老臣子打电话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尉氏企业就快要变天了” 岳宁维持她在陶阿姨面前无言而任劳任怨的模样,一派尉家影子般地安静无声。 早就领教过陶秀云“食指点人”功夫有多厉害的尉靖,不着痕迹地站到岳宁面前,看起来像是在挡着她,但又好象没有……摆着头、正在吹口哨,一脸“不关我家事”的尉靖,已经引发其它人的窃窃私语,无非是在流传着“哎哟,他就是在外面偷生的儿子”之类的八卦。 尉靖不为所动地随意站着,意态潇洒,彷佛他们谈论的不是他。 这样的尉靖,让岳宁感到好陌生。 “还有你,王八蛋”陶秀云转过头去痛批尉靖。不管她涂着红色蔻丹的食指点到哪里,他总有办法俐落地闪开,反而是她追得有点喘。“你倒好,趁毅儿把公司做起来,就想故技重施,挤过来分一杯羹。哈,天底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是呀,就是呀……”众人开始鼓噪。 尉靖甩甩黑发,一抹邪笑若隐若现。他是不羁、他是吊儿郎当,但奇怪的是怕一开口说话,其它人都像被他的气势定住,不敢造次。“尉氏企业有便宜,我还懒得占呢” “你”陶秀云气结。“那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敢做不敢说、偷偷摸摸” 尉靖眉一敛。“在你兴师问罪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去问问你儿子的意见” “毅儿”陶秀云讶然,她早该想到的。 “尉总经理”众人更加不敢相信了。 见他们一行人准备转向尉毅办公室,尉靖的唇际这才泛起满意的笑容。 其实此情此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尉毅要他进尉氏企业谈何容易就算他真的肯买尉毅的帐,也得要尉毅说服得了陶秀云与一班拥护“正室”的人才行。 尉靖得意地吹了一下口哨。看样子,尉毅下午不用办公了,光是摆平这些聒噪的老家伙就够瞧了。他垂下头,长发覆住他的俊脸,形成一层薄薄的帘幕,隔开众人与他。 说实话,他何尝愿意让这种场面发生他也很想待在尉氏企业,他也很想与岳宁朝夕相处,但是……没有资格得到她,就是没有资格就算他在她身边守候上千个寒暑,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资格的他,永远只能在一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与其如此,他何不离她远远的 尉靖抽紧下巴。如果当年手受伤的人是他,这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 他回过神,正好与站在他身前的岳宁对上,她半仰着粉颈,天使般的眸子探究地射进他的眼中,尉靖与时俱增的痛苦无处遁逃……尉靖随即将他的眼神移开。他不敢直视岳宁岳宁水灵灵、清明如镜的双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光是看着它们,他就离不开她了。尉靖刻意瞥向门口,心知岳宁还在观察他。 就在众人喧哗着要到尉毅办公室的时候,他自己先闻声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尉毅一出现,马蚤动又乎息了一阵子。“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秀云赶到他身边,指着尉靖。“我还想问你,这王八蛋怎么会在这里” “我请他来的。” “傻儿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陶秀云边说、边瞪着故意装作没听见的尉靖。奇怪了,这小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任她骂,只不过现在多了点表情,她怎么反而觉得扳不倒他了 “是呀,我们不要血统不正的人染指这家企业……”陶秀云的心腹拚命起闹着。 “吵什么”尉毅不愧是尉氏企业的新当家,一句话搞定一屋子人。“什么叫做血统不正你们在演古装戏是不” 众人鸦雀无声,只问尉靖的口哨声。 尉毅凌厉地扫视所有的人。“各位都是公司里的老干部,也都是股东,我就不怕把机密泄漏给你们。现在公司的财务有点问题,若是有惊无险那倒无所谓,万一有个不对,恐怕尉氏企业也要跟着经济一起不景气,到时候倒了你们可别怪我。” 抽气声一时此起彼落。 “怎么可能”有人调调地道。“那也不一定要请他来呀” “尉靖是最理想的人选,他有商场实务经验,再者,他是继承人之一,我不认为为有谁比他更适合。”尉毅招手要尉靖过来,他故意懒懒地踱过来。 “但……” “要讲话之前,先想好你们是不是已经做好喝西北风的准备。”尉毅一喝。 这时尉靖已经走到他身边,两兄弟并肩一立。“尉靖,把头抬起来,让他们看清楚。从今以后,你就是尉氏企业的另一个主人。” 、尉靖微微把头一扬,并不是因为尉毅的命令,而是他想从尉毅的脸上看出端倪。 尉氏企业的财务问题果真如此严重,严重到非得大肆昭告天下,强迫他进尉氏、强迫众人接受他不可尉靖怀疑地想着。 也罢,戏已开锣,他且睁大眼靖看尉毅玩什么把戏好了。 两兄弟如出一辙的凛然神情、冷漠气质,教在场者莫不自动噤声。 陶秀云见尉毅如此坚决,与她一起来兴师问罪的元老们的意志也开始动摇了,她决定暂时休兵。至于财务危机是否真知毅儿所言,以及王八蛋进入尉氏企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都会设法查出来的。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她仰着头离去。 尉毅见母亲独自离去,威严地对她的心腹命令道:“关于今天谈的事,你们如果不想引起股价大跌,最好闭紧自己的嘴巴。现在,都出去吧” 尉毅转而望向尉靖;岳宁也睁大眼靖,自始至终地观察着他,尉靖的头又略略垂下,表情变回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黑发覆盖他的面容,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闹,夕阳都西下了,暖暖金辉照进室内,尉靖、尉毅、岳宁默立着,心中各有所思,形成了一个诡异而暧昧约三角形。 尉靖到尉氏企业来的这两天,整栋办公大楼里,处处都有蜚短流长。 岳宁偷偷地观察了尉靖,发现他并没有把那些恼人的八卦放在心上。 这两天,他总是独来独往,遇到曾经强烈反对他进入尉氏企业的高层主管,他偶尔会玩性大发,故意走到人家跟前,恭敬地请安一番,彻底把他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也让爱说闲话的人有更多舌根可嚼。 岳宁软了口气,再次印证现在的这个尉靖跟以前差太多了。 她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下班时问了,便起身把桌上的卷宗整理一下,准备离开。 下班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按照惯例,她与毅哥哥是分别回尉家的。 自从她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尉氏企业工作,做的当然是毅哥哥的贴身秘书。自从毅哥哥的左手残废了之后,他的事几乎都是在她的辅助下完成的。有时候岳宁会觉得对毅哥哥而言,她就像是它的另一只左手,缺了她,他做什么都不方便。 所以这么多年来,地出现在毅哥哥身边,就像一个人天生就有健全约左手与右手一样自然,她从不排斥。 后来这种从不被质疑的“自然”被毅哥哥一点一点地破坏。他会刻意把她支开,一个人流连在酒吧或者俱乐部,但是他从来没解释过为什么。 岳宁对此没有表示过意见,不过换个角度想,在尉家,除非毅哥哥大力支持,否则她所表示的意见都像是影子无声的呢喃,她的坚持,却不会被陶阿姨接受。 即使不被接受,她还是在私底下坚持地想做的事,标准的阳奉阴违、外柔内刚。 幸好,下班后两人各走各的这件事,是毅哥哥极力主张的。岳宁几乎为此大松一口气,天知道陶阿姨虽然对她有养育之恩,毅哥哥也待她极好,但是二十四小时紧紧地与尉家绑在一起,使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每次当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总会想起早已离开尉家的尉靖。 想起他刚到尉家时的孤单,想起他不甩她的跩模样,想起他为她披上心爱毛衣的温柔,想起他静静听她说孩子话的耐心,想起当年灼烫得不可思议的吻,以及他无情的不告而别……“大哥先离开公司了。”门板被敲了两声,尉靖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岳宁回过神,她面对近在眼前的尉靖,才一天一天的改变竟是如此巨大,把两个一年难得见面一次的男女,拉拢得如此接近。 她轻声道:“我知道。” “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吧,”面对着岳宁,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醒自己她是尉毅的。“我送你回去。” 岳宁看着尉靖紧锁的浓眉,他情愿看桌上的万年青也不愿看着她,就连跟她说话,仿佛也很疲惫,他的疲惫与不情愿,让她恨丧气。岳宁答非所问。“你变了好多。 尉靖一愣,他审视着她绝艳的脸庞,嵌着宛如深潭的清眸,与小时babyfat的娇憨完全不同。他他意有所指道:“你也变了不少。”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变,但是你变得特别多。”岳宁真讨厌他那种闪躲的态度。是的,他一直在左躲右闪,她试着要了解,但她始终不知道他在逃避些什么。 “你简直连整个灵魂都改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待我的,就算我再烦着你,你也会很明白地表现出你讨厌我烦你的样子。” “我现在表现得不够明显吗”尉靖满不在乎地经笑,顺着话势往下接。 “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岳宁气得大叫,两天来她一直在观察他,她得到了一个结论。“你变得吊儿郎当、变得老j巨猾,变得……变得连我都不会形容了。你明明就讨厌我,偏偏要吻我;你吻我后自顾自的走了,偏偏每年都选在我生日的时候回来……你、你为什么老是要给我希望,然后让我失望” 岳宁吼完之后捂住嘴,才发现她把藏在心里的话给吼了出来。 尉靖不语,实际上,对于她勃发的愤怒,他地无话可说。他静静听着她吼,就像以往在大树下,偶尔她缠着他说东说西,他仔细听她说一样。 这种幸福的感觉,他以为再也追不回了。没想到……岳宁想到自己居然没头没脑地吼出那些傻话,尉靖居然还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她遂恼羞成怒道:“尉靖,我在质问你耶我是很严肃的耶,你怎么反而一副既陶醉又享受的样子” 陶醉享受这两个与现状不搭轧的词汇令尉靖悚然一惊,他马上一笑掩饰。 “我哪敢造次未来大嫂的话,我不敢不认真听。” 又来了岳宁刚烈的气势全无,她双手捂着脸,跌坐在一边,无力感再次爬升。他为什么要拿这四个字来塞她的嘴巴 “你要我试着反驳多少次,而你又想打断我多少次”她抬头,发现尉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跟毅哥哥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岳宁不敢相信,这一回她居然能把这句辩驳说完,没有受到尉靖的打断或干扰。 然而,她更惊讶的是尉靖拟定她双眼的模样,就像是被吸盘吸住了,动弹不得亦猝不及防……岳宁在他眼中读到了寂寞、孤单、黯淡、不愿与挣扎。 这双黑眸,才是真正的尉靖,才是她一百以来熟悉的呵……那刚刚那个不羁难测的他……是隔装出来的喽截然不同的“尉晴”令她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宁跨出八年来痛苦的迷思,试着从别的角度思索尉惊当年离家的理由。 下午三点一刻,尉靖位于尉氏企业的办公室“尉靖,公司订定的午茶时问到了,你想要用些什么点心”岳宁公事化又不失柔婉娇媚地问道。 “不用了。”尉靖埋首在文件中,不去看她。 她没有被他的冷淡打败,她再接再厉道:“你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我帮你从员工餐厅叫一份鸡肉三明治,好不好” “不用了。”他拒绝得更断然。 “那至少喝杯奶茶。”岳宁自顾自地去帮他冲。 “我说不用、不用、不用”尉靖丢下金笔,拍桌大吼。“我拜托你,你去伺候尉毅好不好别在这里烦我” 岳宁也是有脾气的,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吼,顿时也火了。 她疾走过来,把奶茶用力往他桌上一放,杯碟震得嗒嗒作响,几滴香醇的米白色液体溅到外面来,把雪白的文件纸给染花了。 她气冲冲地走回尉靖办公室的另一侧她的工作区,开始批僻哩啪啦地打起电吵死人了尉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没错,他用的就是“又”这个重复性的字眼。 他“又”在为岳宁头痛,因为她奉了尉氏最高领导人的命令,进驻到他的办公室,与他朝夕相对、晨昏共处。 尉靖想起了几天前,尉毅到他办公室来的情形。 当天尉毅走进来后,左看右看道:“听着,找个人再去搬一张大一点的办公桌进来,放在那边。”他这话是对在旁的男职员说的。 尉靖耸耸肩,他完全不在乎,还里加套桌椅、多个人地无所谓,反正这地方够尉毅转身,出人意料地对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的岳宁命令道:“宁宁,去把你的东西都清出来,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什么”尉靖大愕,伪装成无所谓的面具铿然碎裂。 尉毅好心地为他解说道:“岳宁就是我为你指派的秘书兼指导者。” “她不是应该跟在你身边吗” “我那边的机要秘书、特别秘书已经够多了,不差她一个。”尉毅一挥手。“再说,我不是说过,要找人来带领你熟悉尉氏企业的运作吗岳宁跟着我那么多年,见多识广,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我相信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尉氏的行政流程。” 就这样,因为尉毅约三言两语,就把尉靖想好好去爱,却又避之唯恐不及的岳宁送到他面前。 从那一刻起,他的肉身与精魂无时无刻不在火热与寒冰问摆荡,他的理智与情感不时在争夺接管他大脑的权力。每当尉靖失神地望着他魂牵梦萦的倩影时,尉毅的身影就会不期然撞进他脑海中,提醒他岳宁永远不会是他的。 但是耽溺在有她的时空里,是多么容易让人忘记这些个“不应该”啊……尉靖拍拍额头,试着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 当初他到尉氏企业的主要目的,是来充当救火队的,可是几日下来,他根本没有碰到任何棘手的难题,也没有对尉氏企业做出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大事。 泰半的时间里,他多是在处理“靖锐科技”的事务,或者阅读尉氏企业的各种资料。这些资料显示出尉氏企业一切如常,毫无任何危险可言,与尉毅当时说的情况大有出入。 尉靖开始觉得尉毅要他到尉氏企业来的动机不寻常,从他不择手段把他弄进尉氏企业,以及把岳宁调到他身边的举动,都让他觉得疑云丛生。 于是,尉靖试着努力去看这些文件,想尽快进入情况。或许他会因而得知尉毅在搞什么把戏也说不定。 但是,她呵……尉靖情不自禁地望向办公室的另一边,那个用力敲键盘出气的娇小人儿。 她生闷气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以前第一次在大树下和她打交道的往事,岳宁那种一赌气就要跟他僵持到底的毅力,向来不容小觑。就这点看来,她是真的丝毫末变。 尉靖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又看得入了神。 这时传真机动了起来,岳宁手脚俐落地起身去察看,她把纸扯下来,脸臭臭地将它折成一架纸飞机,朝他丢去。“靖锐科技来的急件传真。” 尉稳猛然回神,手一捞,“岳宁,请给我一把尺。”他要把参差不齐的边边撕掉。 那把短尺像飞铁似地射到他跟前 尉靖数口气,温柔婉约的岳宁这回真的火大了,他无奈地抹把脸。 他想爱她,但他却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得到她的男人。他不能爱她,所以只能心碎地看她变成别人的,他不想心碎,干脆不理她、把两人的界线画得一清二楚,但这却又让她气呕不已 岳宁真是他胸口永远的痛 尉靖处理好急件之后,万分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岳宁桌前。理智的他只想跟她划情界线,但不想要她为了他生气,他不值 尉靖低头求和道:“对不起,岳宁。刚才是我口气太差,我现在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再生气了。” 岳宁“啪”地一声把计算机屏幕关掉,站起身要去把档案夹归位,乘机狠撞了尉靖一下。“借过” “岳宁……”尉靖半句不喊痛,只是恳求似地叫着她。 岳宁脚步一停,心有所感,明明是怒火中烧,眼泪却盈眶而落。 真是的尉情总是非得要把她惹毛了、瞧她脸色不对了,才肯靠近她。 岳宁轻轻拭掉泪珠,不禁苦笑。如果当年尉靖不告而别之后,她像个疯妇,马上在尉家大吵大闹、非要他回来不可,那它是不是想走也走不成,而她就可以不用怀着痛苦与疑问,度过这八年了 “岳宁”尉靖喊得比刚才还要心慌。 见他似乎还挺在意它的,岳宁又有些想笑。奇怪,赌个气、摆摆架子就这么灵,怎么她当时没想到要这样做 岳宁想起毅哥哥曾说过,她是个被痛苦蒙蔽了太久的人,这话果然没说错。岳宁回过头去看尉靖,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诉她,他是真的在担心她会生气。 既然他如此在意,又何必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惹她生气呢岳宁灵机一动,故意道:“我岂是那么没有肚量的人我是你的未来大嫂嘛,我不会随便跟小叔你计较的” 她试探的话还没有说完,尉靖突然愤吼一声,巨掌猝然扶住她的后颈迎向他岳宁的唇随即被他狂猛地含住。 直到这一刻,尉清才发现,在心底他对岳宁的依恋,远比地想象的还要强上百倍、千倍。他虽然口白声声提醒自己岳碎封尉谷是多么多么的重要,所以他没有资格把她抢过来岳宁注定是尉毅的,永不可能成为他的 但是,当岳宁亲口说出她是他的“未来大嫂”的时候,他竟然绝望得无以复加,只想狂野地占有她的唇,宣泄他没有开始、就已被判定出局的爱情吻着它的唇,品尝她清新纯净的香泽,岳宁软绵无力的娇躯抵在他的胸膛上 他们两人不管是曲线的相契、还是亲吻的默契,都是如此地完美且无与伦比。 尉靖狂炽地索取她的甜蜜。岳宁是这么美好、这么适合他,宛若上天为他打造的女人……尉靖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公乎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他就是没有资格拥有呢 情潮正汹涌之际“尉靖,下个礼拜五”宛如八年前的场景重现,同样的来人、同样的声调,同样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戛然而止。 尉靖从意乱情迷中醒来。他瞅着岳宁被他吻得红通通的双唇,还有她那双迷情后自会勾人魂、慑人魄的水样大眼,第一件窜进他脑子里的事是岳宁的衣衫还好好的吧没被人瞧见春光吧 然而待他神智稍微清醒后,他发现真正严重的问题是他又做了什么 尉毅抵死不避开,颇有要让尉靖反省并负起责任的意味。 他轻咳一声,岳宁与尉靖迅速分开。没有人听出他的语气与八年前的那晚一样,有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幽默。“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们,下礼拜五有个重要的东南亚客户要到台湾洽公,我决定派你们一起去帮他洗尘,以表示我们尉氏企业对他的重视。” 尉靖还听着尉毅的话,心里边漾着深深的罪恶感,他怎么又……岳宁也勉强集中精神,听着毅哥哥的吩咐。可能真的是“一回生、两回熟”吧这一回被毅哥哥撞见,她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记住,这个东南亚客户对我们非常重要,你们两个在为人家洗尘的时候,要多留点心,尽量顺着对方的意,别把事情搞砸了。”尉毅见他们的眼神还有些飘忽不定,不禁再慎重地叮咛一遍尤其是岳宁。“对方是很重要的大人物哦” 尉毅离去后,尉靖忍不住捧着头呻吟。他又……而且又被尉毅撞见……这一回,他该逃到哪里去才好 第五章 自从尉靖那次在办公室里不小心失控之后,他的情绪落差比以往更明显了。 他的办公室外有一打、一打的员工,抢着在讨论那个“英俊又危险的私生子” 的传奇故事。尉靖一向不喜欢人家拿他来作文章的,但是当“尉氏企业鹿死谁手” 与“岳宁佳人,归谁怀抱”的流言传得正盛时,他选择以调情游戏的态度,与顶层办公室以下五楼范围内的女员工,做最亲切的面对面接触。 岳宁站在冯女职员规划的更衣问中,打开尉靖送给她的绒布盒,取出项链戴上。她眉心蹙着,为尉靖反常的态度而叹气。 尉靖真是的…她实在很想剖开他的大脑,我找看有没有一条叫作“吻后忧郁”的神经。没错,他又吻她了,但吻了她之后呢放心,这回他人没跑。不过,情况跟他跑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尉靖开始广交朋友,工作之余一有闲暇,他就到处去串门子,直到新的工作上门,她才“准”去把他逮回来。尉靖跟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说有笑,到处散布他的欢乐,看要称兄道弟,还是称姐道妹,任君选择。 除了她以外 岳宁简直无所适从。以前的尉靖是冷漠而孤僻的,可是,在它的冷漠中尚会留下一条信道,让她直达它的内心,现在,他周身的冰墙就像专为她而筑 莫名其妙、反复无常而且问题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回到老问题当年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是不是跟吻她有关 岳宁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反反复覆的矛盾与层层叠叠的迷障给弄疯了。尉靖的心情与行事根本没有让她可循的准则,她好象做什么都不对。偏偏她一开口,尉靖就会把她要说的话挡回去。 她试过要赌气的,但是没效。 下晓得为什么,尉靖这次就像吃了秤陀铁了心,抵死把她的抗议漠视到底,岳宁叹气,这几天她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四年加起来还要多。她撇开这些值不愉快,最后一次打量镜中的自己,确定她的嘱仪容上得了台面之后,这才提小包包,缓缓走出更衣室。 尉靖在尉氏企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等她。岳宁按照尉靖的吩咐,派人去为这位大客户接机,然后送他到下榻的饭店,他们约好在饭店里的餐厅见面。 岳宁乘着电梯下楼,一走出电梯口,就看到他一派潇洒却冷淡地倚靠在车门边。 尉靖一瞧见她清丽的身影出现,立刻钻进驾驶座,连帮她打开车门的绅士风度也不顾,彷佛连多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似的。岳宁抿着唇,提醒自己不能哭,一哭妆就花了。 其实,尉靖真的是连看她一眼都受不了。他是多么努力在抗拒岳宁的魅力,但是这些努力往往被她清浅的一颦一笑瓦解。从那远远的一瞥中,他看见岳宁身着紫色小礼服的身影与她粉额上那串浑圆美丽的珍珠项链,那些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力避免想起那双在紫色雪纺下的优雅美腿……这就是他只许自己遥遥望上一眼的原因。只要再多瞧她一眼,他的自制力就会完全瓦解,他无法抵御想爱她的念头……他没有资格拥有她尉靖第一百次提醒自己。 “快点坐好”岳宁刚上车,他就冷声说道。 “嗯。”岳宁赶紧关好车门。她纤手拉起胸口的珍珠项链,试着展颜道。“尉靖,你看” “系好安全带。”尉靖根本没在注意她,他猛然一踩油门,害岳宁差点把项链扯断。 “是。”岳宁委屈地照办。经过这番试探,她知道他的心情还是在阴睛不定当中。岳宁遂安静地坐着。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过半句话。 “到了,下车。”抵达目的地,尉靖也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 他下了车,将车钥匙往泊车小弟的方向一拋,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尉靖自顾自地往前走。 尉靖看见一旁在办客房登记的柜台。唉,倘不是不管岳宁,可是当他一想到岳宁与他并肩走进这家饭店,他的自制力几乎要全盘瓦解,他只想拖着她往楼上的房间跑……停,那是不对的尉靖痛苦地闭着眼,眉峰攒起。 他刻意放慢脚步等她,虽然知道为了他的自制力与脱缰的理智着想,他最好不要理会岳宁。 但是……最后他还是不忍心地往后一看。岳宁正在跟她美丽的妆扮搏斗。 他的心又在寒冰与烈火问摆荡。“岳宁,你走快一点行不行” “我尽量。”岳宁也被他的态度惹火了。 他也不想想,她难得穿一次如此正式又累赘的衣饰。她平时穿惯了平底鞋与俐落的上班套装,即使今天为了这个接风宴而穿的小礼服设计也很简单,高跟鞋也不至于高到让人站不稳,但是她依旧不能适应。 忍耐、忍耐事实上,她很想甩头就走,但是毅哥哥曾一再强调这位东南亚客户的重要性,再者,这是尉靖代表尉氏企业第一回出马,她就是在心里对他有诸多怨言,也不忍让他首次上阵就锻羽而归。地想如此一来陶阿姨跟公司一班与她同声同气的股东,都会迫不及待想看尉靖出丑的模样吧 她不能让他们如愿岳宁一拐一拐地走到尉靖身边。 尉靖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又心疼、又拚命勒令自己不准去帮她。两个人就这样瞥扭地各怀心思地走到餐厅。 等到双方都见了面,也点了菜之后,东南亚重量级的客户王先生便以一种惊艳的口气道:“尉先生,你们公司的秘书小姐都长得这么漂亮吗”他对着岳宁笑瞇了眼。 “嗯。”尉靖看到他的色眼望着的不是岳宁的俏脸,而是她微露的胸口时,不禁嗓音一紧,火气迅速酝酿。看来这个饭局有得熬了 他把菜单拋给岳宁。“岳小姐,你刚刚点的菜太少了,我想你会吃不饱,再多点一些。” “嗄”海陆大餐嫌少岳宁傻眼,但在他杀人似的目光下,她也只好乖乖地把菜单摊开,而菜单的大小刚好可以遮住王先生色迷迷的目光。 “是的、是的,你们台湾的女孩子都很美丽,可惜稍嫌瘦了点,要是在某些部位多点肉就好了。”王先生的手,不知怎么地,居然慢慢游向岳宁靠在桌边的玉手。 岳宁还在看菜单,思索该点什么好,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白嫩王腐要给人吃了。 尉靖眼看着王先生的禄山之爪就要抓上岳宁的玉手,不想把脸扯破的他,赶紧下着痕迹地命令。“岳小姐,请你把合作计划书拿出来,一岳宁”啪“地合起菜单,王先生的手仆了个空。 岳宁疑惑地暗忖今天不是来接风的吗他们怎么会带那种东西来 王先生懊恼地搔搔耳朵。“尉先生,咱们吃饭不要谈公事嘛” “也好。咱们专心地吃饭就好。”尉靖恶狠狠地瞪住他,强调重点字眼。 一会儿后,在尉靖有趣的言谈br gt; 爱似狂潮第4部分阅读 谈中气氛再度恢复融洽,连岳宁也不得不承认,在她面前老是阴阳怪气的尉靖,其实是个交际手腕极高的人才。他什么都能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一不通,尤其当话题转到世界新兴的科技产业时,尉靖简直只能以眉飞色舞、高谈阔论来形容。 这一面的尉靖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岳宁不禁着了迷似地望着他。 尉靖在心里暗暗地呻吟一声。 这顿饭吃得真辛苦。他一方面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防止看起来颇有滛念的王先生对岳宁毛手毛脚;一方面还得抵抗自己不断想向岳宁奔去的心。岳宁怎么能这样痴迷地望着他她的眼神会把他变得比这个束南亚客户更有侵犯力的男人 岳宁认真听他谈论着。突然间,她发现她的雪纺裙下摆有只男人的手,隔座王先生正暧昧地朝她挑眉,岳宁差点惊叫出声。 但是层层顾虑快速地闪过她心头,她顾及到这里是高级餐厅、顾及到这个东南亚来的王先生非常重要、顾及到不可以扯尉靖的后腿……她又硬生生地把叫声给压了下去。 尉靖心知有异。他太熟悉岳宁了,她眉一挑、嘴一瘪,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王先生”他厉声道,火气已在迸发的边缘。“请你自重” 王先生把两只手伸上来做个无所谓的姿势。“我做了什么吗” 岳宁偷偷地朝尉靖摇摇头,她那含泪的神情已经让他怒火冲冠,但又不得不顾虑她恳求的神色而强自压抑火气。 有人偏生不怕死。“岳小姐,等一下有没有兴趣到我房间,帮我煮一杯咖啡” “waiter,给这位先生一杯他想喝想得要命的咖啡。”尉靖高声叫来服务生,接着咬牙切齿地道。 这时,王先生也不再客气了,他皮笑肉不笑。“尉先生,请你记清楚,这次是你们尉氏企业作东,派你来给我洗尘的。怎么,难道我连一点甜头都不能尝吗” 尉靖的忍耐己径到达最后的极限。甜头想到这也就火,岳宁被尉毅当了几次招待外宾的甜头他咬着牙道:“你想尝甜头请便,但我不准你打她的主意。” 岳宁被他口气中强烈的坚持与保让欲给撼动了;尉靖竟然让她让到不惜与重要客户绝裂的地步。她出面缓和气氛。“你们不要为了点小事就撕破脸” “说得好,不过是小事。”王先生见她畏怯的模样,不禁得意大笑。“我就偏偏要打这个小事的主意,怎么样” 尉靖额爆青筋,他勃然大怒。“这是你自找的,你别后悔” 话一说完,他就起身朝着王先生的下巴挥出一拳。 王先生运人带椅往后一摔,桌上的珍肴佳肴也“哗”她倾倒一地,引来了整个餐厅的人的注意。 “尉靖,住手”岳宁气急败坏地尖叫。“我叫你住手啊”但没用,她的话对尉靖向来不起任何作用,或只起反向作用。 在挥出那一拳之后,尉靖彷佛还嫌不够,他敏捷地跳过混乱的桌巾、餐具,矗立在王先生面前。 “尉靖”岳宁看见他噬血通红又空洞的双眼,彷佛他的灵魂是空的。揍人只是机械化在执行的动作而已。 尉靖一拳接一拳地朝王先生挥去,欲罢不能,他多日来的种种忍耐与内心的冲突,都在此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就是揍人揍这个“重要的”东南亚客户。 他猛烈地出着气,没人敢插手去管,连岳宁都拉他不住,只能在一旁手绞着裙子,暗暗着急。 东南亚客户已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尉靖击出又重又狠的最后一拳后,漠然又冷酷地道:“真抱歉,这么烂的拳法让你见笑了。” 王先生顿时量了过去。 “waiter,把装潢费和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寄到靖锐科技给我,我是尉靖。”尉靖直起身,傲然撇下话。 疯狂的发泄之后,他的内心居然是一片不可思议的寂然,彷佛投了一颗小石子在他的心房里,都会传回来那清脆的回音,但那种虚空,一点都不叫人难受。尉靖看都不看泛血乌青的指节一眼,他用力扯住岳宁的手,拖着她离开。 长廊上,他大步大步地走着,岳宁的手腕被他扯得好痛,雍容华贵的珍珠项链与盛装隆重的紫色小礼服狼狈地挂在她身上,活像是一场闹剧,跟下上尉靖移动速度的双脚在地上拖着,简直糟到了极点 她又怕又气。怕的是饭局搞砸了、气的是尉靖又不按牌理出牌 尉靖一语末发,薄唇紧抿着,像煞一个薄情的男人。走出饭店门口后,他自作主张地召来一辆出租车,一说完尉家的住址,叉二话不说地把岳宁塞进去。 “喂”岳宁边挣扎边抗议。“你干什么你今晚还发飙得不够吗” 尉靖深深地看她一眼,毫无表情地掏出钞票给出租车司机。他一拍车门道:“ 开车“ 出租车向前开去。 哪有人这样的岳宁在车厢里直跺脚。她憋了满腹的话要问他、闷了满腹的牢马蚤要对他发泄,他怎么可以随便遣个人就把她送回尉家去“停车、停车” 出租车司机在距离饭店约一百公尺处踩下煞车。 岳宁跳出出租车,在夜晚模糊不清的视线下极力张望。忽然,她看到泊车小弟把尉靖的车开出来,尉靖接过来后,正以子弹般的速度往相反方向飞驰。 岳宁马上跳上车,对司机吩咐道:“麻烦你,掉个头跟着那辆车。” 她紧张地向前倾身,深怕司机把尉靖跟去了。她不晓得尉靖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她可以向自己保证这一回,不管尉靖是不是又要闷声不响地离开尉家,总之她不会再是那个被甩下来的悲伤笨女人了。 她保证 夜里的海边。 还是夏季,但夜晚的习习海风是源的,凉到了骨子里,也凉透了人的五脏六腑。 尉靖跳下车。一路疾驰,就是为了来感受这种被吹散被湮灭的感觉。偌大的海滩是黑暗的,海潮声是悲伤而震耳的,而他的心是空的。 他回想起自岳宁生日那天到今天,从他送岳宁珍珠项链到他进尉氏企业,时空再往前推移至他被送到尉家的种种……它的人生,就像一出荒谬却迟迟不落幕的剧码 “尉靖。”遥远地,有人在喊他。 尉靖扒梳过他的长发。他想独处,但是他甚至安静不到十分钟,那个得到他全部的爱情、却也引发他所有心伤的女子又出现了。 他的面具,今晚已经用得一个都不剩,他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人,可是……天啊他何时才能逃脱这宛如轮回般的痛苦 他爱岳宁,却没有资格拥有她……狗屎尉靖用力踢了跑车一脚泄忿。为什么他要受这种折磨 “尉靖”岳宁打发掉载她来此的出租车,她边奔向他,边与海潮对抗似地大吼。 岳宁就着微弱的月光与车灯看见他的身影,她迈开脚步想跨步跑,可是软软的沙滩就像跟她作对似的,老是把她的高跟鞋咬住。岳宁跑得好辛苦,冷咧的海风吹得她好冷更甭提那碍手碍脚的心礼服与珍珠项链了,它们现在十足十是累赘 岳宁一气之下,将高跟鞋脱下来往后一甩,气急败坏地跑到尉靖身边。“尉靖,你是怎么了” 昏黄的车灯照出他如同雕刻般冷硬的脸部线条,尉靖双手插在口袋里,就是不答 岳宁僻哩啪啦的话势完全收不住,她续道:“你怎么把重要客户打得鼻青脸肿我不是再三跟你示意过不要紧吗他既然如毅哥哥说的那么重要,那我们应该多让着他一点才是嘛你记不记得毅哥哥说过,尽量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再说,如果你真的对她恨不满的话,你口头警告他就好了嘛,现在非成这样,以后大家商场上要见面可就不留情面了。” 尉靖整个人像石雕似的,任由她说下去。 “还有,你打完人之后,为什么那么粗鲁地把我塞进出租车里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离开尉家” 听到她着慌的口气,尉靖一震。她怕我走他苦笑地摇摇头否决这个念头。 “你的话都问得很好。”尉靖漠然地低吟着。“我把你丢进出租车里,就是要你回家。我现在反问你,你为什么没直接回尉家你又跟着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岳宁一时语塞。“我……我看到你刚才那么冲动,自己开着车子,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所以找就跟来了……” “你跟来做什么”它的声音降到零下四十度。“你现在应该在尉家” 岳宁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激亢大吼。“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在家里照顾毅哥哥,我应该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我足你口口声声械的未来大嫂” “既然你知道就好,”尉靖起身,不被她激昂的情绪所左右。他知道把今晚望海的宁静是不可得了。“现在上车我载你回尉家去。” “不,你别想走。”岳宁豁出去了。她赤着脚跑到尉靖面前,挡住他。“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他皱眉。 “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说清楚你在公司里为什么总是对别人好,却始终对我很糟糕、说清楚你当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说清楚为什么你吻过我之后,就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尉靖被她的质问给愕愣住了。他发现自己正望进那双澄澈大眼中,他筑起的冰墙正一点一滴在融化,他赶紧移开双眼“你不要避开我”岳宁顿时明了尉靖在它的注视下,总是无所遁形。“你看着我” “你是怎么回事”尉靖从没见过如此失控的她。 “我就快要被你整疯了”岳宁绝望大喊。 “岳宁” “你说清楚好不好”她哀求着。“你不要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不理我; 一会儿好象爱我,一会儿又好象恨我,你这样反反复覆,要我怎么面对你我的心是肉做的,你这样不上不下地拉扯着,我会心碎的,你知不知道“ 岳宁的泪光在车灯微弱的映照下,奇迹似地迸出火光。“当你对我好的时候,我觉得你爱我;当你不理我的时候,我觉得你恨我;我的心随着你的一举一动而摆荡,我的快乐、悲伤全取决在你的眼底眉梢,你给我一个如何面对你的准则好不好” “岳宁……”尉靖几番想开口说明,最后还是讷讷地吐出一句。“你是尉毅的” “你从哪一点判定我必须是毅哥哥的”岳宁讨厌这与“未来大嫂”无异的答案。“尉靖,我爱的是你”她倾力大吼,与震天震它的海潮声相抗衡。 岳宁想起毅哥哥说它是个“敢爱”的女人。 没错,她是敢爱:“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尉靖,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不要一味把我推给毅哥哥好不好” 尉靖后退一步。他爱岳宁、岳宁爱他,这都不是稀奇事,但是把它说出来就不对,罔顾尉毅横在他们之间的地位更是不对“岳宁,你不可以爱我” “为什么” “因为爱我有罪” “爱你有什么罪”岳宁不可置信地问。“说啊爱你有什么罪” 尉靖的眼前掠过尉毅帮他挡下陶秀云那一棍的画面,接着掠过岳宁长年来几乎成为尉毅第二只左手的画面。他苦涩地道:“岳宁,你只能属于尉毅,不能属于我,因为我……没有资格得到你。” “你怎么会没有资格”岳宁惊呼,难道这就是构成她八年来痛苦与单相思的荒谬理由她不认为这理由说得通:“我爱的人是你,你就有资格” 岳宁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彷佛就要被风吹散去。她不可以让他再消失人生没有多少个可以挥霍的八年,她要紧紧抓牢尉靖,不再让他任意消失 她跑向他,赤裸的脚突然踩到贝壳,尖锐的利角让岳宁疼得往前一摔,扑跌进尉靖的怀中。 “岳宁”尉靖被她突如其来的冲势吓了一大跳,连忙接住她。 岳宁顺势抱住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芳唇。她要尉靖明白,只要她爱的人是他,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指着鼻子说他没有资格得到她,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她成为他的。 良久之后尉靖急喘地推开岳宁,心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罪恶感。他平静而黯然地道:“我们回去吧” “嗯。”岳宁也恢复乎静,彷佛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她亦不再追问下去。 回家的途中,他们没有交换过任何一句话。 岳宁在尉靖的吻中尝到了绝望的味道。那绝望是如此根深柢固、化也化不开,这是因为尉靖说的没有资格得到她的缘故吗 即使岳宁再好奇,她还是闭紧双唇。因为她知道,再追问下去是不会得到任何结果的。不过,她起码从尉靖的话中得知,他所谓的“没有资格”与毅哥哥有关。 她决定转而向毅哥哥下手,找个机会问问他。 两人无声地驾车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当尉靖与岳宁回尉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的事了。 两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潜意识中都想避免惊醒尉象的某个人。巧的是,他们行经大厅时,遇上刚从酒吧返家的尉毅,他也同样轻手轻脚地走着。 要不是彼此心中都有暧昧不明的心结,他们恐怕会为彼此的神经质与小心翼翼而大笑出声。三人有默契地肃然无语,因为这里是尉家,几乎没有温度的尉家。 尉靖的心情在见到尉毅之后直坠谷底。按照过去多年的惯例,岳宁在入睡前,必须帮尉毅打理好所有的事,包括准备消夜、整理隔天要带去公司的文件等等。 尉毅瞥见岳宁沾满细沙的玉踝,也看到尉靖眼中不情愿的眼色,他微微一笑,道:“宁宁,我的事我自己来,你早点去休息吧” “你不要我去帮你……”岳宁用气声回答他。 “从今以后都不用了。”尉毅道。 “但我有事想找你谈。” “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说。” 尉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一扯,似是满意,但又在心底疑惑着尉毅这样回答的动机。最后,他决定故作与他无关似地耸耸肩,继续往他的房间走去。 尉毅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叫住他。“尉靖” “干么”不是都说“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说”了吗哪来这么多废话,但尉靖仍是停下。 “以后带岳宁去夜游,回来时记得要小心点,否则会有麻烦。”尉毅好心警告他道。 尉靖的俊眉一蹙。这算什么警告他不许跟岳宁往来那尉毅又何必故作大方地与岳宁撇清关系,在他面前叫岳宁从今以后不用再为尉毅张罗事情 第六章 “进来”尉毅果决地对在门口徘徊不定的人令道。 早在他一进到办公室,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工作时,他敏锐的听觉就捕捉到有个犹豫不决的家伙,似乎想找他谈点事,又提不起勇气,不停在他门口徘徊。 尉毅真想直接拉开桧木门,把她揪进来。那么熟悉的脚步声,他怎会听不出是谁的 果然,隔了不久之后,岳宁探头进来。 “毅哥哥,我、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进来呀”尉毅放下笔。“尉靖那边今天不忙” “到目前为止,好象都没有什么事急着要处理,尉靖他到楼下去跟同事聊天了。”而那些同事刚好都是女的,岳宁酸酸的想到。“再说,我也有事非跟你谈不可。” “尉靖跷班去跟同事聊天啊”尉毅沈吟着。“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户,把人家打到住进医院紧急开刀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去跟人聊天打屁” 尉毅的轻哼,让岳宁心一紧。“毅哥哥,你已经知道了这……” 尉毅不忍心为了爱情已经神经耗弱的岳宁再多担一点心,他手一挥。 “我已经派人送花篮过去向他慰问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真的吗” 见她神色十分紧张,尉毅不禁笑一笑安抚她。“是不是真的会有事……先把他们昨晚在餐厅里为了什么事起争执告诉我,我好再作定夺” 岳宁一五一十地把王先生轻薄它的事说出来,奇怪的是,尉毅居然还听边笑。 “这么说来,王先生的行为的确有可议之处”他的笑容有一抹悬疑之色。 岳宁急切地点点头。 “尉靖之所以会动拳头,也是因为要保护你的缘故” 岳宁的头点得更用力。 “所以说,尉靖是没有错的。”尉毅满意地颔首。很好,由此可见尉靖对岳宁是超乎想象的在乎,事情发展正在他的意料当中。“我知道了,我保证他没事。” 听他这么说,岳宁这才放下一颗心,但她仍疑惑地问:“毅哥哥,这样你会不会很为难你保证他没事,那谁来保证尉氏企业没事” 尉毅的脸上浮现出只有在看着岳宁时才会出现的温柔神色。“宁宁,你到现在还以为尉氏企业是真的有财务危机吗” 岳宁咬着下唇。“你是说……你是说……” “尉氏企业有麻烦是我编造出来的谎言。”尉毅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他手中拿着一个十八k金打火机,边玩弄着、边小心地开口。“是我为了把尉靖弄进尉氏企业才编出来的谎言。” 岳宁大惊。“为什么” 尉毅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拴在尉家。” “把他栓在尉家做什么”她心怦怦跳地问。 尉毅深深地凝望岳宁。“宁宁,难道八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你想清楚尉靖必须在尉家才会与你有所交集吗所有问题的症结都在尉家,都在你、我、他之间。” 岳宁被他语中未点明的语意骇着了。“难道说,你真的知道……”她又咬着下唇不说。 “怎么不继续问下去,我知道的事情满多的哦”尉毅诱她说道。 岳宁再三思索,她来找尉毅,当然是要寻求一个解答。到底尉靖口口声声说“没有资格得到她”,那“没有资格”是怎么回事但是临到要问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如何问出口,她甚至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真相……会不会是她没有资格得到它的爱 她想了想,才道:“毅哥哥,你看我这个人……有问题吗” “你会有什么问题”尉毅反问。 “我的意思是爱上我这种人会有错吗我爱上某个人会是种罪过吗”明知哭泣是很愚蠢的,但是两行清泪就是不自觉地滑出。岳宁哽咽道:“抑或……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又罪过的女人” “别乱想。”尉毅一听,就对她心底真正的疑问了然于心。看来尉靖摇摆不定的态度真的把岳宁折磨得很辛苦。“爱情从来不是罪过;但是不是乱中有错,耶就要看看是谁爱上了你,你又爱上了谁。” 岳宁咬唇不语。 “那个谁就是尉靖吧”不用岳宁开口招认,尉毅比谁都确定。“之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跟尉靖之间,注定有我的介入” “为什么”岳宁屏息,答案呼之欲出。 尉毅放下打火机,抓着他空荡荡的左袖摇了摇。“你没有想过吗就是这只手啊” 手 “你忘了我这只手是为谁而受伤的吗”尉毅的脸上有着对命运的嘲谑。 岳宁激烈地反弹道:“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她可看不出来。 “说得好,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尉毅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想着:傻丫头,在尉靖心里这关系可大了。“但是你想想看,我受伤之后,都是谁在照顾我的” 是……她 岳宁灵光一现,她头一扬。“毅哥哥你的意思是说,尉靖是在吃醋喽”更甚者,他是不是误以为她已经是毅哥哥的人了岳宁心中苦涩难当。 “也可以这样说。”尉毅定定地看着她。“不过我之前曾经说过,宁宁你一直是住在尉家,但你毕竟不是尉家人,所以我们之间微妙的心结与关系,你是如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事情的真相是不是真的这么简单,恐怕你还得自己想一想了。” 想还要再想她这么多年的心思都花在尉靖身上,却始终毫无所获,她好累、好累了。 有什么方法是可以不去管这些莫名其妙的“该不该”,让尉靖能直接爱上她 “毅哥哥,你何不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岳宁苦苦哀求。“我不怕告诉你,不怕告诉全世界,我爱尉靖。但是如果他持续这样对我时好、时坏,我怕我真的会疯掉……所以,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请你告诉我” 尉毅凝望她,岳宁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好心疼。他的担忧没有错,尉靖的态度与他暗中的撮合,一个配合不好,果然让岳宁的神经紧绷到最高点;而这也是最糟的结果。 尉毅叹了口气。“宁宁,不管你想知道的是什么,你距离事情的真相只差一步了,你一定得要自己去发现。因为能解开尉靖心结的人,只有你而已。” “毅哥哥,你当真都不说”岳宁楚楚可怜地问。 “宁宁,你有时间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回去跟尉靖周旋。”尉毅分析目前的情势给她听。“以尉靖的聪明才智,他应该已经知道尉氏企业有难是个骗局,也许他根快就要离开这里。” 岳宁倒抽一口气。尉靖会离开原来不只是她这么想,连毅哥哥都这么臆测。 “我设了这个骗局骗他,其实是个险招。如果这一举不成功,日后他有了戒心,恐怕就不会轻易踏进尉汞的大门,更甭提来见你跟我了。”尉毅语重心长。“所以,宁宁,不管尉靖现在是知道还是怀疑这是个骗局,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离不开你的缘故。” 岳宁茫然。 她有这么重要吗尉靖因为离不开她而留在尉氏企业 有的时候,他的眼神彷佛在告诉她,她是他手心里的珍宝;但是有的时候呵,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驱逐到海角天边,眼不见为净 “如果你能想个特别一点的办法,把他留下来,那是最好不过了。”尉毅意有所指地道。 岳宁低头不语。要留住尉靖,该用什么办法女人为了把她爱的男人栓在身边,在已然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用身体……“你好好想一想吧”尉毅的声音宛如警钟般地响起。“也许你觉得那是种牺牲,但……” 他指的是那个意思吗岳宁悚栗,难道她只能用这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尉靖锁在她身边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尉毅,他已静静地回座,闭上眼小憩。 岳宁知道,这是他不想再继续往下深谈的表示。她咬着下唇,压下亟欲再谈的冲动,告退离去。 也许,她还是不能够完全了解尉靖说的“没有资格”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够彻底明白她、尉靖、尉毅之间有多么微妙的关系,但是,地想她已经找到了解决她与尉靖的困境方式。 现在,就只剩下……执不执行的问题而已。思及此,岳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蓝的天、白的云,海滨的视野在大白天里十分辽阔;徐凉的海风、摇曳的椰影皎白的细沙,更是这座高级俱乐部的首号卖点。 海滩的不远处,搭起一座纯白色的休闲中心,分上下二层。下层专供那些付得起会员费的富家子弟来此健身兼泡妞,上层,则常有一些颇有地位的雅痞来做日光浴、赏海潮或应酬。 尉靖戴着墨镜,束着长发,神情冷傲地来到这家高级俱乐部。他依约亮出尉毅的名号,侍应生马上必恭必敬地领着他上楼。 尉毅已经订了张观海景最棒的台子,在那里等他。 “你打电话找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来到尉毅面前,他口气冷漠地道。 “坐着吧你不是挺喜欢看海的吗” 前天尉毅夜半回家,刚好遇到同样晚归的尉靖与岳宁,他见岳宁赤裸的脚上沾着细沙,猜想他们是去了海边。此时约在这里见面,尉毅多少有拿那晚消遣尉靖的意思。“难道你要一直站着先坐下来点个什么喝的吧” “不用,反正我不会待太久。”尉靖试着在与他撇清关系。“你有什么事急着要找我” “哦,没事。”尉毅好整以暇地端起他面前的咖啡,啜一口又放下。“我只是在想,你把东南亚的大客户打成重伤,合作关系自然也就吹了,发生了对尉氏企业损失这么惨重的事,你应该有些话想要跟我说才对。”尉毅双目精光一闪,他这是在试探尉靖对尉氏企业的了解有多少。 “你少装神弄鬼,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愿闻其详。” 尉靖冷冷一哼,墨镜掩藏了他的眼神,教人弄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他道:“事实上,尉氏企业根本没有财务危机,那个姓王的脓包更是无足轻重。没错,过去他曾是尉氏企业的合作伙伴,但是这几年来,尉氏企业已渐渐减少与他合作的机会。” 尉毅领了领首,尉靖假装没看到他激赏的眼神,他继续往下说:“王先生这个人,你本人非常讨厌他。他恶名昭彰,尉氏企业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女职员都曾经被他吃过豆腐。所以,打伤他根本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你叫我去应酬他,无非只是想借我的手教训他而已。” 尉毅轻轻用右手拍了拍桌子,表示欣赏。“调查得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被他这么下容情地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尉毅居然还是如比云淡风清的态度,令尉靖非常着脑。 可见尉毅是故意的 尉靖一想起岳宁每次同他说话,那种几乎要崩溃的表情,还有他自己宛如悬走在钢丝上,在爱与不爱之间摆荡的痛楚,都因为尉毅一个人的喜恶,成了娱乐他的节目,他就气得想杀人 尉靖怒然道:“从现在起,我要离开尉氏企业” “请便”尉毅轻轻松松地摆手道,笑容十分大方。 尉靖眉毛一挑,尉毅千方百计把他非进来,自己说句要走尉毅就让他走,如此容易,反而让他疑心大起。 “你有你的人身自由,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尉毅啜口咖啡,侧着头,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沈吟。“不过我想告诉你,宁宁在尉氏企业当秘书,随时都会有应酬,像王先生那么好色的客户也会不断地出现。没错,你现在是打跑了一个,但是以后还会有成千上万个,男人都是好色的,万一……” 尉靖光听那句“不过……”就知道尉毅还有把戏要变,他的眼神化作两把利刃,从墨镜后射向尉毅。 “万一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怎么办我可不保证其它人也有这么硬的拳头跟气魄哦” 尉靖额爆青筋,这根本是变相的威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他揭发尉毅的阴谋时,尉毅是那么不关痛痒了,因为尉毅根本吃定他了。“你就不会保护她吗她跟你可是……”关系密切,但尉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宁宁都告诉我了,你都管她叫未来大嫂嘛”尉毅不承认也不否认,净说风凉话。“要是遇到那种情形,我恐怕就不像你那么神勇,把人家一拳打晕,毕竟我只有一只有用的手嘛,哪拚得过有心人士的两只手万一宁宁因为我没有保护周到而受辱,那我可就……” 尉靖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火气大发,指节扳得嗒嗒作响。“这么说来,你是吃定我了”他咬牙道。 “那倒是,我是吃定你了。”尉毅坦承不讳,他拉过被风吹得侧边翻飞的左手西装袖。“你也不想想,我这只手是为谁而伤要不是这只手报废了,我怎么会没有能力保护岳宁找既然下能保护她,这个责任落在你头上也不为过吧” “你”尉靖气结,他指着那半截西装袖。“难看死了你的左手伤了十几年,干么不去装一只义肢现在美国有所谓的微电脑控制的辅助性义肢,使用起来相当方便。别说打人,就连挑鱼剌这微小的小动作都做得来,你又不是没有钱去装一只……” “弟,谢谢你帮我注意了这么多医疗新知,但是唯有保持原状才能提醒你你有义务帮我办妥所有我力有未逮的事情。”尉毅肃然道。 尉毅叫他“弟弟”又感谢他帮他注意医学新知 狗屁、见鬼他不过是“偶尔”打通电话到美国去,询问新型义肢发展到什么阶段罢了,怎么可能是特地为他留意难道他不能关心一下世界医疗的发展吗 尉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掩饰被看穿的狠狠,摆手就想走入。 尉靖本已跨步离去,但忽然又停住脚,杵了许久。最后他垂着头、双手塞进口 袋里,隐藏起他的不安。尉靖讷讷地道:“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件事。” “有话直说。”尉毅倒是很爽快。 “当然,我是指我们小时候,你妈要打我,你为何要帮我挡下那一棍,害自己受伤” “也许……是因为天气好吧也许是因为心情不糟吧也许……完全在胡说八道看尉毅正正经经一个人,居然也会漫天乱扯、没一个是认真的答案尉靖懒得听他瞎办下去,倘又迈开步、走,就算他自己无聊、没事多此一问好了。 就在他快要离开尉毅说话可听见的范围时,他的后方突然飘来一句。“也许是……不管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兄弟吧兄弟、该是……有难同当的。” 尉靖浑身一震。 亲兄弟这三个字就像巨石投进他的心湖,引起轩然大波。他心里知道得很清楚,这个答案尉毅说得无比认真。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想看看他的“兄长”。 尉毅轻轻举起咖啡杯,朝他微笑致意。 亲兄弟 尉靖用两指拎过酒杯,颓然地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人已有五、六分醉意。 与尉投在海滨俱乐部见过面之后,他马上驾车回自己的公寓,这里是她多年来独自舔舐心伤的地方,是他开始赚钱之后买下来的。多少个夜里,他在这里想念岳宁、痛心疾首地想着他们无缘的际遇。 这问他一个人住的公寓,就是他这些年来的避风港 自从尉毅强迫他进入尉氏企业以后,连带的,他也被迫住回尉宅。尉靖其实已经慢慢习惯在尉宅里的生活也许是因漏尉毅不再让岳宁亦步亦趋紧跟着他的缘故吧 但是不管如何,他今天回不去尉宅了。他满脑子都是尉毅语气虽轻、涵义却重的“亲兄弟”三字这三个字太有震撼力了,从尉毅口中说出来之后,他一直处在震惊的情况之下。 当然,同父异母并不是造成他们漠视彼此多年的直接理由。尉靖又灌了一口酒,毕竟他被迫离开姥姥、进入尉家,而后姥姥去世,这些都与尉毅无关。所以他与尉毅原本应该是无怨无仇、无牵无扯的。 但是,后来陶秀云藉疯想打他,却被尉毅挡下,还方护陶秀云日后不可以对他动手。这种种护他到底的举动,他曾经百思不解良久,而现在尉毅帮他解答了他,当我是亲兄弟。 这三个字比山崩地摇更今他为之震撼,它摧毁了他长久以来告诉自己“你是孤独的”的信念;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尉毅的作为,是为了不让陶秀云的罪孽太深。 没想到,答案远比他想的还简单,而且离谱,只因为他们是兄弟。 正常人家的兄弟都是这样互相关照的吗这种滑过心底的暖意就是手足之情吗 尉靖将手中的水晶杯往墙上一砸,透明碎屑呈半辐射状往外撒落。 尉毅的话,是让他见鬼的暖人心窝,却也让他的罪恶感泛滥成灾 “尉靖。”他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破口大骂。“你这假君子、真小人” 人家拿他当亲兄弟,他却在心里猛打“未来大嫂”的主意不管他是有意识或在潜意识中想要得到岳宁,那都是种错误,更是种亵渎 但是,尉毅只是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岳宁的协助而已,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爱着岳宁啊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他。 狗屁他马上驳斥自己这种窝里反的想法。 岳宁当然是尉毅的,这一点无庸置疑 虽然他从小就深爱岳宁,可是不管尉毅喜不喜欢岳宁、不管尉毅是不足夜夜都流连在酒吧里与别的女人厮混,总之岳宁都是尉毅的。而下是他的命运早 爱似狂潮第5部分阅读 尉毅阻止陶秀云重伤他的那刻就注定了 他实在不该暗中侵犯尉毅的权利 尉靖抬起手抚摸自己冰冷的唇,想起与岳宁接吻的那几回,滋味是那么甜蜜又痛苦,宛如他俩天生绝配却又似是种禁忌,希望与绝望并存。他把酒抓起来咕噜咕噜地往喉咙中直灌,酒精直减到胃里,流窜在他的每一条血管中,,头顶到脚底,都是烈烧的火场。 天哪不只是岳宁说她会疯掉,连他都觉得自己已在疯狂的边缘。 现在,也许只有奇迹才能救赎他们了。但,奇迹在哪里 “尉靖。” 他一定是醉到晕了,不然在他的公寓里面,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柔香 “尉靖。”岳宁担忧地扶起他低垂着的头,一股酒气直冲鼻腔。“你喝酒了” 尉靖半腿着眼睛。“这是梦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这不是梦。”她使劲把他扶到沙发上。“毅哥哥给我你的住址,让我来找你的。我刚刚敲门你好象没听到,所以我就叫守卫拿备用钥匙帮我开门了。” “又是我的好哥哥”尉靖发泄似地把酒瓶往嘴里塞。“你来做什么滚回去” “我不回去”岳宁坚定地道。她反复想了好几个留住尉靖的方法,但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用身体留住他的办法最有效。 岳宁一想到此,两颊就绯红,觉得自己很不知羞。 可是,这个办法虽然很下流,只要尉靖是个有心的人,他断然不可能在碰了她之后就溜之大吉。再说,到时候,他也不能再若无其事地把她推给毅哥哥了。 照这样想,这个办法简直万无一失,但……事情会不会就这么简单,尉靖事后的作法又是不是如她所假设,岳宁不想再研究下去。 一切就等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尉靖咆哮着。“你滚回去找那个好兄弟面前,你不该来见我” “尉靖,你不要这样对待我”尉靖严词拒绝的态度,让岳宁的信心有一丝动“我怎么对待你都是一样,你不会是我的,也不该是我的”尉靖又猛灌酒。 岳宁心一横,抢走他手中紧抓不放的酒瓶,拋到一边,她轻轻地跪在沙发前、尉靖的两腿间,不理会他的喃喃咒骂,她一向就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女人,不管人家怎么劝她或限制她,她都不会随便动摇她的意志。 她捧住尉靖的头,将唇凑近尉靖唇边,生涩地吻住他。 “你……”尉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脑子迷迷蒙蒙,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只觉得一种比蜜还甜、比天堂更美好的感觉攫获了他。“这是梦吗” “是的、是的,这是梦。”岳宁刚来的时候,看见尉靖醉酒,本来还因为出乎意料而慌了手脚,但现在她发现,尉靖醉了更好。“吻我,尉靖。” 尉靖照她的话去做,而且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迷茫的脑海中,全都是岳宁含羞带怯的模样。这是梦那真是太好了,所有狂野的、禁忌的事,在梦中都有实现的权利 他强势地拉起跪在他面前的岳宁,与她一同倒向长沙发;一个反身,岳宁便无助地被他压在身下。尉靖饥渴地吻住她的娇唇,双手探向她的领口。 为了今晚,岳宁特地穿了一袭容易穿脱的纱质洋装,但尉靖在摸不到扣子之后,便耐性全失地“刷”一声,撕掉洋装的前襟,岳宁丰润细致的身子立即暴露在冷空气中,也暴露在尉靖火热的视线之下。 “尉靖……”她忘了自己原本是个诱惑者,既无助又着慌地娇吟着。“我……不……” 尉靖不理会她欲语还休似的呻吟。这是他的事,他有主宰的权利。他迅速地剥掉自己身上的外衣,与岳宁雪色的柔肤相磨踏着。 这种肌肤之亲的高涨快感,岳宁几乎要承受不了。尤其当尉靖积压十多年的热情全部翻覆,在他的指尖积聚、摩挲着她的玲珑曲线,与他性感的薄唇越来越往下移动探索……岳宁彷佛置身在天堂,而这个天堂火热得即将爆炸 不知何时,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褪尽了。 在占有她之前,尉靖箝住岳宁的下巴,逼着扭动不安的她看向他,狂霸地宣示道:“宁儿,不管现实生活中你是谁的女人,总之在我的梦里,你只能属于我” “唔……”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宣示岳宁高举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欢迎他的掠夺,承诺道:“尉靖,不管在何时何地,我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尉靖低吼一声,偕同她投身在g情的漩涡中。 他永无止尽的需索与给予、无垠无际的温柔与深情,还有他那猛烈的攻势与占有,都让初解人事的岳宁险些吃不消,但是尉靖在g情的极致时,他在她耳边最真心的告白,奇迹似地抚平了她的痛楚。 他在她耳边低语着。“宁儿,我爱你,我一直一直都深深爱都着你” 这句告白比什么都有用岳宁脸上浮现出娇羞动人的笑容。 当他们欢爱之后,倦极入眠之前,她不禁对他俩的末来信心大增。她相信,有了今夜的缠绵恩爱,明天一觉醒来,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尉靖不会再推开她、也不会再离开她。既然尉靖臣坦言深爱着她,那么毅哥哥也不再是他们之间的介入者,她、尉靖、毅哥哥以前可能存在的误会都将冰释 从此以后他们可以厮守在一块儿,永不分离……是的,一切都会如她所想象般地顺利,一定会的 岳宁偎着尉靖的胸膛,含笑入眠。 第七章 噢,好刺眼的阳光,准是昨晚睡前忘了把窗帘拉上了。 尉靖半瞇着眼,用手遮住直射瞳孔的阳光。他的头又重又痛,四肢酸麻得不得了,恐怕是昨晚酗酒过度外加睡姿不良。 他看看四周。奇了,他何时回到自己的公寓来,干么还睡在沙发上再说,满室金光,此时若不是正午,也应该是下午了,倘居然睡到这个时候 尉靖颓然躺着,觉得这一天的开始好象什么都不对劲。他想支起上半身,却意外发现他全身是赤裸的,光滑的体肤上接触着一种细致的质感,天哪他的胸前竟然还躺了一个软不溜丢的“东西”。他伸手一探,这“东西”软软香香的,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哩 不会是个女人吧他不记得昨天在哪里邂逅了谁。但愿不是个麻烦,近来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尉靖低头,拨开她的头发,仔细一看岳宁 他的心跳速度蓦然加快,她怎么曾在这里还有……他眼睛一瞪,他的“那个”似乎还抵着她不可思议的柔软,这么说来,岳宁也跟他一样身无寸缕了 怎么会他做了什么 尉靖脑子里乱成一片。他警戒地打量他的公寓,这下可好了,散乱的酒瓶、到处乱丢的衣服包括女人的内衣与外衫,还有空气中不容错辨的男女欢爱后的气息,都在提醒他昨夜的纵欢。 尉靖用力拍拍额头,想把记忆拍回他的脑袋。他猛然想起昨夜他似乎作了一整晚的春梦,梦见他与岳宁抵死缠绵,那种古老而性感的律动清晰得不可思议,真实得让他在梦中也销魂,他还一遍一遍地喊她“宁儿”,对她说:我爱你,我一直深深爱着你 这……都不会是真的吧 他一向强力约束自己,告诉自己岳宁是尉般的,虽然做不到百分百。但他怎么也不可能踰矩至此,他……占有了岳宁不他不相信自己在正常情况下会这么做 有问题难道说……尉靖身躯轻微地晃动,震醒了躺在他身上的岳宁。她揉揉眼睛,抬起头来,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尉靖俊逸却毫无表情的脸庞正在她面前,严肃地审视着她。 他醒了 岳宁看到那双探究的眼神,立即想起昨晚的一切,想起她这么做的用意。 她手忙脚乱地直起身,完全没注意到地无瑕的娇躯上运半点遮蔽物都没有,她神色紧张地对尉靖说:“你……你、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 小巧微红的蓓蕾、玉白细滑的雪峰,无边春色就在他面前,尉靖极力想漠视那让他血脉搏张的美景。看来他昨晚并不温柔,散布在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说明了她如何饱受他的摧残蹂躏。 “我知道。”他维持平躺的姿势,双手交叠在脑后,力图镇定道。 既然他知道,为何不复昨夜的温柔,给她一个情人间的早安吻岳宁惴惴不安,尉靖的平静与冷漠让她感到惶然。经过了昨晚,他俩间还有什么不对吗 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哦” “我知道。”尉靖将目光定向她有些惊惶失措的脸蛋上,一方面是想藉此看穿她的内心,一方面是想压制他下身蠢动的亢奋。 岳宁摇头。不,他的表情说明了他只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不明白她用心良苦。 她忽然发觉,她之前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现在尉靖平静无俦的面容下,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但她决定要做的事,既然已经做了一半,另一半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它完成。岳宁扬起下巴,把话挑明。“我……我既然是你的人了,你就要确实负起责任,绝不可以再把我推给毅哥哥。” “是吗”听到这话,尉靖终于证实了岳宁的用意与他心中最不堪的猜想一模一样。他冷酷道:“敢情这就是你设计我跟你上床的目的” 尉靖无情的质问让岳宁瑟缩了一下,但她仍挺起胸膛承认,浑然不觉她裸露的身躯配上她的姿势有多么撩人遐思。“当然是。” “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在树下叽叽喳喳讲话给我听的小妹妹呢”尉靖几乎要克制不住他的欲火,不过他巧妙地将欲火转化为熊熊怒火,毫不留情地伤苦茗岳宁。“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一个用身体去蛊惑男人、逼男人就范的女人” 岳宁的心在淌血。“不管我是不是,总之你已经上钩了。” 尉靖心烦意乱地推开她,迅速地站起来,捡起裤子穿上。“你真让我失望。” 做嗳以后,他不体贴的举动与问话才教人失望呢:“非常的情况要用非常的手段。” 好一个非常情况要用非常手段岳宁此举,只是把情况弄得更复杂而已尉靖一语未发地捡起地上她的衣服,发现它们全都烂得不能穿了。 该死他恨恨地将它们往地上一摔。昨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他喝了酒,他碰了“未来大嫂”,就在尉毅说他把自己当作亲兄弟的同一天 狗屎他还为那句“亲兄弟”感动了半天,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罪恶,结果当晚他马上以最侮辱人的方式,侵夺了他兄弟的权利。 尉靖走进卧房,来到衣柜前,他得先找套衣服把她的身体里起来,以免体内那只欲望的禽兽再铸大错,但……他一拳槌上衣柜的木门。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了贪欢,他竟然把自己没有资格得到岳宁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尉靖”岳宁在客厅里听到砰砰砰的声响,她捞了件破衣服遮住胸口就冲进来。“你不要这样” “你滚”尉靖失去理智地狂吼。“我不要看见你每次你出现,都像要逼我发疯一样以前我爱你,但不去要你,我还对得起我自己;现在可好了,接吻、上床,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不滚” “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岳宁哆嗦着说。“我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爱你、想留住你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吗你以前总是有说不通的理由避开我,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是有天大的没有资格也不成问题了” “不,这个办法烂透了。事情只会被你越搞越复杂”尉靖忽然一顿,眼光扫到岳宁遮着的衣服上有一块殷红的血渍。 岳宁在他不寻常的注目之下,也注意到了。 她便咽难堪地道:“现在你该知道,我跟毅哥哥之间什么也没有了吧” “你该烦恼的是尉毅知道昨晚的事吗”尉靖粗鲁地问。“你要来之前,曾经告诉过他吗” 看来尉靖把昨晚的醉话都忘了。岳宁咬着下唇,尉毅当然知道,是他把地址交给她的。 尉靖一看岳宁的表情,就约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会是尉毅怂恿你来的吧”该死的尉毅,说什么亲兄弟连他心里的苦处。…………都不懂“他可真厉害,能把我套在尉氏企业里、能把你送来当我的左右手,还能神通广大地把你送上我的公寓让我啃我就偏偏要逆他的意” “尉靖”岳宁紧紧抓着覆在身上的衣服,着慌地问。“你不可以赶我离开你,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岳宁只能抓着它不放。但是在尉靖冷测的注视下,它彷佛一点都不管用。 尉靖淡漠地旋过身,拉开衣柜,取出两套衣服。他指示岳宁把他的衬衫与休闲 裤将就着穿上去,岳宁力持镇定地照他的话做,他们各自默默地着装。 尉靖整装完毕后,不自觉地望向岳宁。她的眼眶红了,是他的话太伤她的心吗恐怕是的。他觉得抱歉,但是谁来对他想爱又不能尽情去爱的窘境说抱歉命运吗 岳宁苦撑着不让泪水决堤,她那被尉靖吻肿的芳唇与略显苍白的神色,看来反而有种妖异的美感。尉靖手长脚长的衣袖裤管和她散乱蓬松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很狼狈,岳宁越是想把这些事摆平,就越不能如她意。 最后,尉靖看不过去了,他把背对着他的岳宁转过来。“让我来。”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真的,他细心地拉起她的手臂,帮她把衣袖卷好,蹲下身去,把她的裤管折高,他周到地取来一条皮带,将不住往下滑的裤子固定在她纤细的腰上,他的大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腹部,引起她一阵战栗,他手劲轻巧地为她打理乌丝,那专注的神惰简直让她着迷。 岳宁征忡。 尉靖为何总是在伤害她之后,又表现得彷佛非常爱她 若有情似无意,如此周而复始,他不厌倦吗不想找出一个彻底解决的方式吗 “尉靖,”岳宁幽幽地问。“我是你的女人了,对不对”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承不承认,尉靖心里清楚,但他不语,只想把这一刻牢记在心版上,因为……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如此的机会了。 尉靖痛苦地想着,岳宁对于尉毅的意义,并不在于担任妻子的角色,而是在于她在尉毅的生活中,宛如他再生的左手,不可或缺。 如果说,他从尉毅身边带走了岳宁,等于是继尉毅帮他挡下陶秀云的那一棍、缀去左手后,再一次夺走尉毅的左手。他断断不容许自己如此残忍、忘恩所以“尉靖,我是你的女人,对不对”岳宁益发可怜兮兮地扯住尉靖的衣襬.“ 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而且,我也已经是你的人了。“ “离开这里再谈。”尉靖简单地道。 “不。”她惊恐,怕尉靖的拖延战术之后,又是闹失踪。“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尉靖闭目叹气,他本来想把两人最后宁静的一刻延长,但岳宁显然等不及要破“是,你是我的女人了。” 得到他这句话,岳宁的泪水差点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现在她放心了。“尉靖……” “既然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有绝对的处置权。”尉靖睁开双眼,漠然的瞳孔内一片清冷死寂。“所以,我还是决定把你送还给尉毅。” “什么”岳宁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拔尖嗓子。“经过昨晚,你应该知道我跟毅哥哥之间没什么才对……” “我是知道了。但是,我的决定自始至终还是没有改变。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那我就决定把你交给尉毅。至于他想怎么处置你,那是他的事。”尉靖刻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你不要时时刻刻以昨晚为念,那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岳宁扑到他身上打他。她最气他装出来的这种表情:“你好可恶: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的心,这明明不是你的真心话……” “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岳宁绝望了。 看见她嘤嘤啜泣,尉靖也心疼。可是……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故作不在意的一笑。“你想改变我的决定吗我的决定跟命运一样顽固,很难更动得了。” 岳宁恨恨地道:“现在我知道了,曾经妄想改变你根本是天底下最蠢、最驴的事。” “不是改变我,而是改变命运。”尉靖摇摇头,岳宁终究是不明白他与尉毅的牵扯。 “你不要动不动就讲到命运,你怎么知道你的决定就代表命运我最恨你老是拿那些不合逻辑的话来堵我。”岳宁含泪强烈地反弹。“我的逻辑我很简单我爱的是你,你爱的是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不,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尉靖再次摇头。岳宁的逻辑何尝不诱人他早已绝望的心里因而顿生出一个希望的出口。“不过……就当是跟命运赌一把吧” “赌……一把”岳宁征住。 “是的,若你猜得出我把你让给尉毅的真正理由,无论何时、何地、有何困难,我都不会再推开你” 岳宁听了更伤心。她哭喊道:“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怎么会知道什么真正的理由你永远找得到一些古古怪怪的借口来拒绝我,我甚至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你” “是吗”尉靖喃喃。“不,这一次不一样。只要你猜对了,我就当命运之神放我们的爱情一条生路,否则……” 岳宁被他那骤降至冰点的“否则”二字给骇着,她怔怔地望着尉靖决绝的神情。到底什么才是尉靖把她推给毅哥哥的真正理由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难道这样她我必须与尉靖分开,不“准”两情相悦吗 天哪爱情的滋味为什么这么苦 岳宁无语问苍天,心乱如麻地直掉泪。尉毅说跟命运赌这一把有什么用难道这一把若胜了,就能扭转他顽固如铁的心吗 再多的泪水,再强烈的感情告白都不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为爱赌上这一把,看来她是不能奢望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由于尉靖与岳宁离开公寓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于是两人便没再回尉氏企业。 他带岳宁去吃了点东西,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直到回到尉宅才各自回房。 尉靖看看手边整理行李的工作。前阵子,本来只是回来住一个晚上,单纯地想在岳宁二十四岁生日时,亲手送她礼物、所以行李带得不多,哪知后来又被尉毅以尉氏企业有难的名义留了下,来,住上这段时间。 现下一时说有走,衣、书籍多得不是随便塞进行李箱就可以拖着走。身外之物尚是如此,心中的牵挂不免更多,感情也就分外浓烈而难舍了 尉靖叹口气。他是舍不得走,但他还是决定要离开尉家,永远不再归来。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在这个家出生的孩子,他是十岁时才被人带来认祖归宗的。因此,他也没有必要坚守着这个家。离开,是最好的还择 上回他误信尉毅的的谎言,留在尉家、进入尉氏企业,实在是一大失策。弄得现在跟岳宁发生了关系,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更棘手,真是糟糕 尉靖用力地拉上行李箱的拉炼、扣上锁扣。 扪心自问,其实他地想就这样将错就错地把岳宁娶走。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尉毅习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他承受了陶秀云的恨意与力道,就无法心安理得地与岳宁双宿双飞。 尉靖的门板被敲了三下之后,老唐走了进来。“靖少爷,毅少爷要你到他的书房去一趟。” “告诉他我没空。” “毅少爷请你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老唐坚持。 尉靖打发掉老唐后,他闭上眼睛催眠自己,按着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撇下满屋乱糟糟的行李,到尉毅的书房应它的“传召” 尉毅如法官似地坐定在他的老位子上,岳宁与老唐一如以往,随侍在他左右。 见此光景,尉靖就知道所谓“会无好会”的真义。 尉毅见他到来,头一领,吩咐老唐。“你出去吧,我们三人有重要的事要诀。” 老唐衔命而去。 尉靖听他命令的内容,看岳宁木然的神情,益发肯定他的感觉没有错。即将到来的是他与尉毅的一场硬仗,至于摸不撑得过,就看它的“面具”够不够强韧了。 “宁宁、尉靖,你们都坐下。”尉毅简单地下令。“今天我们要把事情谈阔。” “正好,我也有事要通知你。”尉靖忽略他语中的认真,毫不在乎地经笑道。 尉毅不再与他迂回绕话,他一剑刺穿尉靖的伪装。 “尉靖,你要对宁宁负起责任。” 尉靖扫过岳宁苍白如纸的脸庞,只见她好似无动于衷,烧首低垂着,彷佛万事都与她无关。他心一凛,沉着应战。“我已经打算要负起责任了。” “哦,你能开窍那是最好的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把岳宁亲手交给你。” “这算负什么责任”尉毅以为他不用点就通,没想到尉靖根本是冥顽不灵。 “你把她交给我,那你呢” “我要离开。”四个轻轻吟出的字,竟意外地让岳宁瑟缩了一下。 她的心真的已经冷了,尉靖已经把不要她的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为何听到他说要走,她心里还会觉得凄凉 “你要离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尉毅重重一拍桌子。“你明明是爱着岳宁的,你何苦折磨她,也折磨你自己” 尉靖不回话,他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极力装作不在乎。 尉毅咆哮道:“你以为我撤下漫天大谎,要你进尉氏企业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把岳宁调到你身边当秘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尉靖自知吊儿郎当的面具快要挂不住,故意激怒尉毅。“我也好想知道耶” 然尉毅并末中计。“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睁开眼睛,看看宁宁变你爱得多辛苦” “她自找的”尉靖说这话时,岳宁又缩了一下,尉靖见状心更疼。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绝,看到她痛苦,你心里比我更难受。”尉毅继续往下说“你不要以为我左手受到无法弥补的创伤,就以为你什么都欠我。得了吧我告诉你,那也是我自找的,你不必内疚不安。” “我才没有。”尉靖嘴硬。 “你没有吗如果你不曾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会这样对待宁宁你想当悲剧人物我不管,但是宁宁就像是我的妹妹,我不准你辜负她” 尉靖手一摊。“我这也不算辜负她,我把她托付给另一个更好的人,就是你啊” “少来你做过的事,你自己负责。”尉毅冷笑。“你们一夜没回来,今天又一起旷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单凭这一点,你就该要岳宁”很抱歉,我不会娶她的。我说过,我把她给了你。“尉靖坚持。 “我也在以前就跟你说过,你一心想赔给我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尉毅也坚持。 “你不要也无所谓。总之天底下谁娶她都好,我就是不会娶她。” “我命令你娶她” “你命令我是吧”尉靖冷笑,笑中那种有去无回的气魄,令岳宁心惊。 他伸出长腿,勾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尉晴站起身来,冷然无语地扫看岳宁与尉毅,忽然提气一脚踹散它。他低头拣选出一根最粗、最结实的椅腿,用手掂了掂重量。 他嘴角一勾。“你要我娶岳宁,没问题。不过,你必须先用这枝木棍把我的右手打废。”他补充道:“我是右撇子。” “尉靖:你在说什么”岳宁骇着,尉毅也愕然。 尉靖泰然自若地道:“你不是要我娶岳宁吗” “是。但是这跟打废你的右手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岳宁在你受伤的这些年来,一直在照顾你,她就像是你的另一只左手一样;如果非得要我再次让你失去左手,那我就先还当年欠你的那一笔债。” 尉毅与岳宁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且他的态度会这么坚决,两人不禁呆住。 尉靖将木棍往前一递。“让你选择,打残我的右手,然后我带走岳宁或者我毫发未伤的离开,把岳宁留给你。” 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尉毅力持镇定道:“这太疯狂了” “所幸的是你可以选择”尉靖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也好,就今天做个抉择吧岳宁说得对,这样不上不下地牵扯着,是会让人心碎的……尉毅望着不语的岳宁。看她为爱所苦,他真的很不舍;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要亲近。宁宁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实在不忍心看她再痛苦下去。 可是……打废尉靖的手,用一只萎缩畸形的手换来两个人的幸福,究竟可不可行 岳宁征征地凝望尉靖。一直到这一刻,她从尉靖话里一丝难掩的孤寂与歉疚,才知道要他心无芥蒂地爱她,是这么地困难。但是,非得废一只手作交代不可吗 尉毅咬着牙根,从尉靖手中接过木棒。 尉靖闭上双眼,如果这时祈祷有用的话,他祈愿尉毅果决地打废他的右手,让他能够理直气壮地带走岳宁。他真的希望 尉毅心一横,就让一切纠葛在这一秒结束吧他高举起木棍,使劲甩下“住手” 这声娇喝迫使尉毅硬生生地旋过身,木棍顺势飞出他的掌握,万千劲道全摔上书柜的玻璃门,玻璃碎裂得一地都是。尉毅粗重地喘气,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手了 尉靖的心底划过一阵绝望。 他知道,尉毅是真的用尽全力在木棍上,他也知道,尉毅的勇气与决心仅此一次,不可能再有硬起心肠的下一回合,可是……却被岳宁阻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声“住手”中结束 岳宁全身剧烈颤抖,泪眸望向尉靖。 尉毅跌坐回椅子上,全身就像虚脱了,他不晓得该对尉靖保住了一条手臂而高兴,还是该为岳宁失掉所受而悲哀。 现在尉毅愿意相信,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命运的存在,注定尉靖与岳宁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苦恋。 岳宁浑身颤抖,一步一步地后退,像是受惊的兔子。“我懂了,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我跟你完全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如果这是你所想要的结果,从现在起我无条件接受;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也不会再反抗……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我得要付出一只手当代价,怪不得……怪不得你之前老是要离我远远的” 尉靖痛苦地闭上双眼。 就是因为他爱岳宁,所以才愿意废右手以求保有她;可是在她眼中看来,为什么不是这么回事她似乎误以为他以前是为了贪生怕死才推拒她……也罢,反正缘已尽……“这样也好,让我看清楚事实总好过我在暗中摸索。”岳宁用力地抹掉泪痕,她不要再为尉靖哭泣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我不会再厚颜无耻地缠住你,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岳宁说完,推开门往外一跑,刚好撞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陶秀云。 岳宁无暇理陶秀云,径自跑回房间。如她所说,从此以后她与尉靖互不相干,他想漏夜走、他想明天再走、他想一辈子躲到见不到她的鬼地方都随他 算她看清事实,觉醒了,发现多年来的迷恋与伤心都是她自找的、活该的好了 门“呀”地一声又关上。 门内对立的兄弟俩,默默从眼神中传递复杂的讯息。这一夜是厘清前债,也解决了后续问题;不管如何,总算把兄弟俩的牵扯做了个结论从明日起,尉毅的身畔依然有岳宁的扶助;而尉靖,则仍旧扛着孤寂过日子。 他们静默着,不知道刚才的一番谈话已经被尉家最有心机的女人截听了。 尉宅的冬天,其实才正要开始而已。 第八章 有问题,她就知道这个家有问题 陶秀云燃起一根烟抽着。自从她的毅儿在人前声称尉氏企业有问题,她就知道有个不为她所知的阴谋正悄悄进行着。然而她学乖了,学会不动声色,一如十几年前她让小杂种踏进她高贵的门槛一样,任凭毅儿的意思把小杂种带进公司里。 她真的就此不管了吗陶秀云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当然不 以前她让小杂种染指她的家,已经够失策的了,这一次,她怎么会笨得重蹈覆辙 没错,她表面上是顺从毅儿的意思,任他引狼入室。但是暗地里,她派了不知多少人去明查暗访尉氏企业的底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尉氏企业有财务危机,倒是从员工们的闲话中,她得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原来关键在岳宁身上。岳宁本该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一辈子为尉家做牛做马,可是她偏偏勾搭上小杂种,从此她伺候毅儿便不尽心了,还劳动毅儿为她跟小杂种想法子凑合,搞得整个尉氏企业乱哄哄,人人都在谈“岳宁佳人,归谁怀抱”的小道消息。 前几天晚上,她本来打算就这事儿上书房丢质问毅儿,说巧不巧,偏让她听到了毅儿、岳宁与小杂种的谈话。经过一番推敲,她总算把整个事件串联起来。 原来小杂种与岳宁有感情,小杂种因为毅儿为他废了左手,不肯要岳宁,而笨毅儿就在中间为他们穿针引线。 陶秀云吸口烟,若说到爱情苦与离恨苦,她是过来人,早已尝透因此,她利用亲耳听到的消息,设计了一个周全而不露破绽的报复计谋。 几年来,为了不让失手重伤毅儿的事重演,她被迫压下满心的恨意。如令,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她打心底恨小杂种的出生、恨他的母亲、恨他的存在让她的人生有了污点的情绪,再次翻涌而出。她告诉皿己,她要报复、她要报复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行动已经迈开第一步了。陶秀云捺熄烟头,从颈背到腰椎呈现优雅不屈的直线、说真的。她已经等不及要看她的杰作了。 尉靖,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 我的逻辑就很简单你爱的是我、我爱的是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尉靖,我是你的女人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尉靖从座椅上惊跳起来。 “尉先生、尉先生”一个有别于岳宁,略微沙哑的女人声音正在喊他。 怎么了“ “嘎”尉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置身于“靖锐科技”里,而喊叫他的女人是秘书汪小姐。他深深吐了一口气,挑挑眉道:“我没事,只是想点事情想到入神而已。” 汪小姐耸耸肩,老板自从回来亲自坐镇“靖锐科技”后,常常一个人陷入沉思,然后像发癫似地跳起来自言自语。老实说,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这是你要的file跟令天的报纸。”汪小姐递上厚厚的一叠东西。 “搁着吧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尉靖在刚才翻看的请款单士签名,随口问问。 “今天没什么……噢,也不算没有啦,那个……”汪小姐小心斟酌用字。老板不喜欢人家把他跟尉氏企业提在一起。“与您同姓的尉氏掌门人尉毅,传出即将结婚的喜讯。” 尉毅要结婚了尉靖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 “跟谁”他下意识问。 “对象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叫做岳宁,据说是尉毅先生的秘书兼青梅竹马。” “哦,是吗”该如何形容那瞬间紧绷又释然的情绪尉靖一挥手。 “你先出去吧” 待汪小姐离开,尉靖反复深呼吸好多次之后,才巍颤颤地拿起报纸,细看这一则消息。果然,白纸印黑字,几成定局 尉毅扯松领带,颓然地倒在椅背上,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凄侧。 岳宁“总算”要嫁给尉毅了这真是个好消息他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z:y……四:这就怪了他一直以为这一天的到来,是事情最圆满的结束方式;他也一直以为他会替他们俩高兴,更替自己卸下心中大石而感到轻松但是他没有。他心中满满的情绪叫失落,而且隐隐有种自己的女人被抢走的感觉,他在愤怒、他想冲去把她抢回来 尉靖苦笑数声。 他有什么资格去把岳宁抢回来面前白纸黑字印的喜讯才是他们命运的正轨。 以前他 爱似狂潮第6部分阅读 以前他与岳宁的点点滴滴,包括失控的那个晚上,都只是连篇的错误曰但是……那些错误却是美丽、撼人心魂、深烙记忆的,是他最不意承认错了的错误。 他想岳宁,非常想 每个夜阑人静的夜晚,他为空虚的怀抱而失眠;他的胸膛是会认主人的、灵魂是会自己找伴侣的,而岳宁就是它们认定的主人、伴侣但她不能陪伴他,这让他空虚不已,曾有过的亲密,美好得像是梦,而它也仅仅是场短暂的梦。 尉靖甩甩头,甩开那些没有意义的遐想。岳宁与尉毅的婚讯正以不可抹灭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他与岳宁的过往,终究是错梦一场 与其在这儿看着婚讯叹息,不如做点实质的事情表达他“由衷”的祝福。 尉靖按下内线电话给秘书。“先帮我订束花送到尉氏企业,祝贺尉毅先生,再替我找来欧洲最有名珠宝店的最新目录,麻烦你手脚快一点,我赶着要” “恭喜你,总经理。” 尉毅一早到尉氏企业上班,从下私家车开始直到走上顶楼办公室为止,一路上接获不少人的含笑道贺,他被恭喜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在恭喜什么”他狐疑地间。 “结婚呀”平时惧于他的员工都笑盈盈地回答。“总经理,我们早就看好您跟山宁姐了。虽然说您的婚讯突然出现在报纸上颇令人意外,但我们还是由衷恭喜您” “是呀,打从岳小姐没到公司上班之后,我们都猜说她一定在您家里学着如何当贤内助。今天早上一看报纸,发现我们猜得一点都没错” 这是生平第一次尉毅觉得自己在跟别人鸡同鸭讲。什么结婚什么贤内助岳小姐是指岳宁吗 “这荒诞不经的消息是谁发布的”他寒着脸问。 “报上说是尉老夫人说的。” “我妈”尉毅突然脚跟一转,往专用电梯走。“替我吩咐司机,我要回家一趟。” 尉毅不寻常的反应让在场的下属们都为之一愣。 三十分钟之后,尉毅回到尉宅。 尉毅一下车,立即看见在庭院另一端喝早茶的母亲与岳宁,她们看起来就像专程坐在那里等他回来似的。他慢慢地踱过去,边察言观色。 母亲的神色非常好,对宁宁的态度也很亲切,完全是“母亲”的样子,可是他却因而感到不安。他了解她,母亲本来好胜心就强,自从尉靖入籍后,她的精神一度崩溃,意图伤害尉靖。后来因为他出面护着尉靖,母亲高昂的气焰才强压下去。 也因此母亲近年来总是迁怒于岳宁,情绪阴晴不定,在家里像个神出鬼没、到处窥人秘密的游魂。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她本来的模样,开朗得可疑。 “毅儿,你不是去上班了吗”陶秀云笑吟吟地招呼他。 可疑,太可疑了:“妈,我跟岳宁的婚事是不是你向媒体透露的” “宁宁,你瞧你毅哥哥。”陶秀云绽笑拉着岳宁的手,轻轻摇晃。“我就说,他要是听到你跟它的婚讯呀,准高兴得马上跑回家来。你看陶阿姨没说错吧” “这是怎么回事”尉毅阴着脸问。他太清楚母亲的性情了,她生性自私,自己的好处都顾不全了,怎么会管到别人头上除非有利可图 尉毅不信母亲是真心与岳宁交好。不,更正,母亲绝对不是诚心要帮他跟岳宁办婚事 “结婚呀”陶秀云的惊讶简直夸张到了极点。“你跟宁宁要结婚了呀:” “谁说的” “我跟宁宁一同达成的共识。”陶秀云摇摇岳宁的素手。“对吗宁宁。” 岳宁空洞地望她一眼。“是的。” “为什么”尉毅这话是对着岳宁问。 陶秀云即抢着回答。“哎呀,你这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问为什么”尉毅拍掉母亲拉着岳宁的手,拉起她。“妈,我们失陪一下。” 尉毅拉着她往后院疾走,岳宁任由他拖着,两人都没注意到陶秀云脸上浮起的阴险笑容。 “宁宁,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看四下已无人,尉毅单手抓住岳宁问。 岳宁回他幽幽的一眼。思绪飘到几天前一向对她呼来唤去的陶秀云突然找上她,而且态度亲切得让她毛骨悚然。 “宁宁,过来,我有话跟你谈。” “嗯。”她如以往般乖巧柔顺地走过去。 “算一算,从你母亲病死后,你到尉家也已经十几年了哦” 她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岳宁颇不能适应。她淡淡一笑。“是呀” 陶秀云更热络地拉拢着她。“不知道你觉得我待你还算好吗” “您待我恩重如山。”岳宁觉得自己好象在唱戏。拜尉靖所赐,她现在也学曾戴面具说假话的功夫。尉靖……岳宁心中一叹,她又想起他了……“那你觉得毅儿如何呢” “不错。”她懒懒地应。 “妈是想啊,”陶秀云很快就自己改掉称谓。“你跟毅儿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也不见你或他身边有别的伴,想来是你们都互相心有独钟。我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毅儿三十出头,你也二十好几了,既然彼此都有十几年的感情作基础,何不……” 她试探性地瞟了岳宁一眼,故意顿了顿。 岳宁完全没有反应,因为她实在惊呆了陶阿姨是那个意思吗她怎么突然有那种送件堆的想法 “当然啦,我知道你配我们家毅儿是吃亏了点。”陶秀云语中有着几不可辨的恨意。她笑笑说道:“毕竟毅儿事业再怎么成功、长得再怎么帅,终究还是残废一个” “陶阿姨,我没有嫌毅哥哥这个……”岳宁急急忙忙辩道。 这句话刚好正中陶秀云的下怀。“那事情就这么说走了。”她立刻起身。“婚事这一订下来,可有好多事要忙。我先去准备一下,想想如何让整个台湾业界知道你跟毅儿的婚事。” “陶阿姨”就这样,她的一句话决定了所有的事就算岳宁再迟钝,也觉得事有蹊跷。 陶秀云忙不迭地挥手。“毅儿那边,我知道你女孩子怕羞,就让我去通知他好了。” 结果,陶阿姨好象怕她反悔似的,隔没几天就把这则婚讯刊登在报纸上。 岳宁一直以为尉毅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是最后才从报上得知的。她有种被设计陷害的感觉,但陶阿姨干么要陷害她呢她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岳宁懒洋洋地欠欠身。 这几天她总是提不起劲来,好象手脚都不是她的、脑子也不是她的。甚至在前几夭晚上,她想去找毅哥哥谈谈陶阿姨的怪举,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这个婚事的可笑决定变成了台湾一大新闻,她其实也该负部分责任。 白纸印着黑字,消息分送到台湾各个角落。奇怪的是,她觉得这没什么关系。 以前外柔内刚的岳宁可能会站出来辩解,把她的心意说清楚,可是现在的岳宁觉得被误会也没关系、糊里胡涂嫁给毅哥哥也没关系。 岳宁猛然想起在记忆中依然鲜明的孤寂身影。 就是因为他,它的离开与放弃,让这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宁宁,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呀”尉毅烦躁地催促着。 岳宁回过神来,她挤出一丝笑容。“这是陶阿姨的意思,原因就像她刚才讲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狗屁”尉毅不知不觉地操起尉靖常用的骂辞。“我就知道她有阴谋从两个礼拜前,她莫名其妙说什么她在家里很无聊,需要你留在家里陪她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劲了。我早该想到的……” “毅哥哥,你不愿意吗”岳宁垂着双肩走到大树下,背靠着树,幽幽地问。 尉毅心下一惊 他跟过去,仔细地审视岳宁。她变了,瘦了也憔悴了,年轻的脸上尽是疲惫,显示她正背负着她不能承受的感情重担。岳宁靠着大树的模样,彷佛她已经被折腾得站不住脚,那楚楚可怜的韵致,竟让人不忍卒睹。 尉靖的离开,对她打击毕竟太大了 尉毅踱来踱去,企图冷静一下,安抚从听到婚讯就头痛发热的不适。他电回来,又是平时那副睿智稳当的模样。“那你呢你就愿意吗” “我无所谓了。”岳宁幽忽一笑。 “为什么无所谓” “当一个人,他曾经爱过、痛过,曾经努力争取过,最后却宛如仍在起点,一无所获,便很难不曾有我现在的心境。” “岳宁”尉毅低喊。“你才二十四岁,你怎么可以有如此灰暗的心境” “不,我还不够灰暗。如果我真的消极,我就会去死,但是你看我并没有啊” “不要把死这个字讲得那么容易,没有尝过的人永远不懂它的可怕”尉毅异常激动地道。“岳宁,你要振作一点、积极一点” 岳宁打断他。“我是想积极振作,但这也要看你给不给我机会。” “怎么”尉毅蹙眉。 “如果你需要一个妻子,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就请你答应这件婚事。” “宁宁” “这么多年来都是我在照料你的生活,我一定可以把这工作做得很好。” “宁宁” “当然,如果你别有所爱的话,我就不勉强你了。” “宁宁”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的前半辈子都是在尉家度过的。如果我不嫁给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或者我该搬出去,但这样似乎显得我恨忘恩负义,翅膀长硬了就想往外飞” 尉毅及时用右手封住岳宁的嘴。“宁宁,你嫁给我,那尉靖怎么办” 岳宁恍憾地问:“什么谁” “尉靖。”自从他们两人彻底斩断关系后,岳宁就常常是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而且她的喃喃自语,别人打都打不断,就像刚才那样。 尉毅知道,这是人在遭逢剧变之后,一种心理自我治疗的方式。但是岳宁已然是藉此逃避现实,这样做并不好,她应该像以前一样,敢于面对现实才对。 尉毅耐心地再问她一遍,不容她打混过去。“你要嫁给我,尉情怎么办” 岳宁局促一笑。“关他什么事哦,他有说过,要是我们结婚时记得通知他的话,他曾送一份结婚礼物来给我们。” “岳宁……”尉毅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岳宁温婉地笑。“毅哥哥你放心,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我是真的想嫁给你。只要你认为没有问题,那请你要我,我会尽力照顾你的,就像以前那样。婚后,如果你还是喜欢上酒吧地无所谓,如果你找到心中所受,我也会退出成全你。” 好的、坏的、能拒绝的、不能拒绝的,都被她一个人说光了,他还能驳回什么 “宁宁,你真的那么想嫁给我”尉毅万般无奈地吸口气。“不后悔” 岳宁沉默了良久。“是的。” “那好吧”尉毅如壮士断腕道。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的心机甚深,她的态度突如其来地大转变,背后一定有其原因。 这桩婚事宛如一纸战帖,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他非得先接下来,才能继续接在后头的游戏。 然而尉靖与宁宁的前景已经恶劣到极点,几近无可挽回。但愿母亲的介入,不至于使情况雪上加霜才好尉毅祈愿。 夕阳西斜,远远的一轮炽红眼看着就要落尽,海边戏浪的人潮也开始踏上归途。 岳宁坐在沙滩上,还赖着不想走。 海边真好,海潮涤净她的凡思、海啸让她总不见心底的哭泣、海风吹得她几乎要凌云而去,不必再为红尘情事而伤怀。 看着几个孩子扯开嗓门互相喊着,她突然想起上次她跟踪尉靖到这个海边来的时候,与磅礡的海潮声相抗,她对尉靖大喊:“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的狂热劲,不禁觉得好笑。事隔没多久,她居然要结婚了,对象是尉毅尉靖“指定” 的新郎倌。 岳宁拨开蒙着脸的发丝。自从婚事确定了以后,她好象没什么事可以做。所有婚事的前置工作都有陶阿姨帮她打点。她甚至连毅哥哥都不用伺候了,整天就问着,偶尔试一、两套婚礼要用的婚纱,然后等着上教堂。 她也乐得轻松,反正她最近也懒得一点都不想动,老是想卧床休息。不过令天倒是个例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她突然好想念蓝篮的海,便一个人驾车到海边来。 “岳宁,”正当她想得入神之际,那个她熟悉到忘不了的男性嗓音在她后方响“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宁如遭雷砸,她行动迟缓地转过头去。是尉靖没错她心口一缩,差点难受得昏过去。 “嗨。”她局促地缩手缩脚,颤抖的指尖泄漏了她心中的激动。 “嗨。”站着的尉靖由上而下拋下一件外衣。“这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岳宁在心里尖叫。你对我这么体贴,只会让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绵更纠结不清在我尚未决定要恨你,还是要在心里放过你之前,不要再给我任何爱你的理由 她紧缠在一块的柳眉让尉靖心疼。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形容玛何如此憔悴尉靖已忘记他上回仔仔细细地看着岳宁的澄澈大眼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在他记忆中,他总是不断在躲避被岳宁看穿的机会 可是,看着岳宁现在迷茫朦胧的双眼,他怕,怕再也见不到她灵动的模样,岳宁逐渐在枯萎成一具人偶娃娃他怀疑,西方如火般燎烧的夕阳能不能燃进她的双眼 尉情凑近看。不,他不以为她瞳中有火光,更别提那夕阳 一缕浅淡的香泽悄悄钻进尉靖的胸腔,他这才发现,他靠岳宁太近了,近到差点吻上她……岳宁已经是尉毅的未婚妻了这项认知劈进尉靖蠢动难安的心。 他选择学她席地而坐。离她有段小小的距离。“你好吗” “不错,你呢” “也不错。”两个人像在练习国语版的国中英文第一课,僵硬得可以。“怎么会到海边来” “想看海。”岳宁幽幽道,侧头看着尉靖,这种难得的宁静也不错。“那你呢” 尉靖沈吟了一下。“我本来想要到尉宅送结婚礼物给你,结果开车开到半路,也跟你一样,忽然想看海,所以就拐到这边来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礼物早该送了,因为它上星期便已空运来台;他没有说的是,在他心中百转千折、反复思索,一百个“不该见面”的理由都抵不过地想见她的念头;他没有说的是,他自己承诺并约束,他只能在拿礼物给她时望一望她,然后得马上离开,不许眷恋、不许逗留,以防再铸成大错 岳宁拚命抖着。她似乎听见“锵”的一声,是谁的心碎了她的吗 她不得不承认,当她与毅哥哥的婚讯见报后,她曾经私心希望尉靖挥舞着宝剑来抢走她,没想到它的反应居然是去为她选购祝贺结婚的礼物一如他之前对她的承诺。 尉靖是如此高兴见到她已有归宿,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再与他牵扯不休吗岳宁咽下泪水,尉靖表示得如此明白,如果她还对他执迷不悟,岂不是无耻加不识好歹 “既然在这里遇到你,那我就不过去尉宅了,结婚礼物现在拿给你还省事些。 “尉靖跳起来,跑向他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他再跑回来她身边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扁平绒布盒,岳宁在他的坚持之下,不得不伸手去接。 心爱之人送的结婚礼物多令人心酸。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尉靖有些急切。“我精挑细选的。” 岳宁拗不过他,只好挑开暗钮、轻启盒盖。在夕阳余晖下,盒内成套的钻石耳环、项链光华璀璨,教人无法逼视,只觉得日光在钻石中折射、千回百绕,迸出美丽非凡的光芒。 美、真是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然而岳宁自从开启绒布盒、望了第一眼之后,就对钻石首饰失去兴趣,她的注意力全被一张飘然落在脚边的心卡吸引住了。她默声读着:佳偶天成 尉靖那苍劲的字体、一笔一画都有力的贺词,彷佛是尖刀利剑,毫不容情地刺进岳宁柔软的胸膛。她蓦然想大笑,尉情说她与尉毅是佳偶天成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最可悲的讽刺 佳偶天成、佳偶天成:这四个字忽然变形,扭曲成一个劲道无穷的漩涡,岳宁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岳宁”尉靖只来得及接住她往后翻倒的上半身。 第九章 “这又是怎么回事”无奈而略显暴躁的嗓音自病房门外传入。“宁宁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尉毅一双精锐的利眸盯牢病床旁的尉靖。 十几分钟前,他才刚从成堆的公事中抽出身来,准备下班。当他正要离开尉氏企业的时候,却接到尉靖的电话,说是岳宁突然昏倒,被他送进了医院。 于是,他马上拦下小憩片刻的奢侈愿望,赶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尉情一脸担忧的神色,牢牢握着岳宁的纤手不放。尉毅暗叹在心,若果这种为伊挂怀的表现,不能说是有情,那该作何解释 他用右手抹了把脸,很想叫这封有情人儿别再互相折磨了 “你又做了什么事”尉毅沈下脸问。 “尉毅……”尉靖看到尉毅来了,立即站起身,但大掌仍紧紧握着岳宁的手。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以,白到让尉毅觉得有必要把他推上另一张病床。“我在海边遇到岳宁,本来是想藉此机会把结婚礼物交给她……没想到她就这样昏倒了。” 尉毅的眼神锐利得像鹰。“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再与她见面了吗” “我……”尉靖语塞,其实他也没想到他们曾往海边不期而遇。“只是巧合。” “哦是吗”若非心灵相通,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巧合“结婚礼物在哪里 拿来我看看。“ 尉情把搁在小几上的绒布盒交给尉毅,之间也没放开岳宁的手。 尉毅不动声色地看着尉情一反以往的举动。他打开盒盖,揪一眼灿烂夺目的首饰,再看到写着“佳偶天成”的外卡时,他已经完全明白岳宁晕厥的原因。 这个尉靖尉毅真想拿刀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垃圾 其实,尉靖与岳宁才堪称为最完美的佳偶,尉靖却反过来贺岳宁与他是“佳偶天成”,莫怪岳宁要气苦得昏倒了。 尉毅观察弟弟,他发现尉靖也憔悴了,整个人改变不少。最起码他以前从不在他面前深情款款地执着岳宁的手以尉靖过往推拒到底的态势,遇到这种情形,在他看到自己出现以后,恐怕是吊儿郎当地说几句话就开溜了,溜到一旁去伤心也不让人知道。 现在,他竟毫不避嫌地在他这个大哥面前,为“未来大嫂”忧心忡忡 尉毅一拍额头,他懂了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力促尉靖与岳宁好事的立场上,造成尉情报答与偿罪的心态越来越严重,抗拒岳宁也越来越厉害,如果他现在逆向操作,把尉靖赶离开岳宁身边,可会奏奇效 尉毅关上盒盖,拦下它。“很漂亮,我想宁宁会喜欢的,我代她谢谢你。” “呃。”尉靖恍憾了一下。 岳宁真的会喜欢吗这真是矛盾的心态,他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拱到岳宁面前,只为博她一粲,但又不想她欣喜若狂地接受这个“结婚礼物” “医生怎么说”尉毅装作没见到他失神。 “他们初步判断,岳宁没什么,也许是人累或怎么的。不过他们替她作了血液生化值等等的检验……” “没事就好,你请回吧”尉毅走过来,精硕的身躯挤开尉靖,他更粗鲁地用右手抽出被尉情牢牢握住岳宁的手,轻轻摩挲着。“岳宁有我来照顾就绰绰有余了尉毅的话,让尉靖着着实实地愣了一下。 以前尉毅总是等不及似地把岳宁往他跟前送,好象只怕他没注意到岳宁的存在,像这样忙不迭地赶走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不过……也对,他们都快结婚了,对她有占有欲是很自然的事。 但尉靖还是站着失神了片刻。 尉毅傲慢地抬起下巴,推开他。“你走啊” 走就走尉靖往门口跨出一大步,却不自觉地回头再望榻上的岳宁一眼……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守护岳宁的权利被剥夺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坐在岳宁床边,等待她醒转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尉靖脚下虚浮地走着,就在他快走出病房的时候,尉毅有力的声量追着他道:“尉靖,除非你想清楚了要她或者不要,不然别随便来见宁宁。因为如果连你都想得不清不楚,见她就等于是在折磨她。” 尉毅冰冷地低声道:“不过你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还是一直想不透、恕不开,却想见宁宁也不要紧。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届时依然欢迎你赏光,亲眼看着她变成你大嫂” 尉毅的一字一句都狠狠敲进尉情心里。也许他真的昏了、疯了,他居然在考虑要不要抢回岳宁考虑他是不是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岳事嫁给尉毅 尉靖为自己疯狂的思绪发出一声苦笑。他以为这恼人的情事早已结束了,而事实上,随着尉毅、岳宁婚期的确定,它也早该结束了。 可是,在他心中最秘密、最不可示人的角落里,它一直没有结束而且也永不结束 尉毅赶走尉靖,亲自去护理站与医生谈过之后,便踅回病房守着岳宁。 他静静地陪坐在她身边,望着这个与他情同兄妹的小女人,想起她幼时扎着两根辫子的俏模样,想起她温婉柔顺的外表下,有刚烈的性子与炙狂奔放的情感,想起她与尉靖的苦恋,他都不由得一叹再叹 只愿他方才说的话不会太重、太绝,能适度点醒尉靖,又不至于让他更逃避。 “尉靖……”榻上的岳宁突然发声,不安地欠动身子,在睡梦中轻喃着爱人的名字。 尉毅看她柳眉紧蹙,似乎很痛苦,便用右手将她摇醒。 “晤……”岳宁才刚睁开迷蒙的双眼,便激切地反手抓住尉毅。“毅哥哥,他呢” “他走了。”尉毅简单地答。 岳宁静默下来,看看四周,发现是在医院里,神智也从梦境中回来了。地想起留对自己说过,如果再对尉情存有一丝眷恋与希望,那就真的人不知羞耻了 她困窘地面对毅哥哥犀利的目光。“哦,我怎么曾往这里” “你在海边昏倒了,是尉靖送你来医院的。”尉毅侧身去拿小几上的绒布盒,像是要运出她真实情感似的,将它推到她面前。“这是尉靖给你的结婚礼物。” 岳宁起身,接过那盒子,颤抖的指头轻抚着,眼角微微沁出泪来。 终究是忘不了、拋不了最爱的他呵 “别哭了。”尉毅单手忙乱地找纸巾替她拭泪。“这么爱哭的女人怎么能当妈妈” “当妈妈”岳宁激动地拉下尉毅帮她抹去泪水的右手,两眼瞪着他看,脸上迸出难言的神采。“你是说,我有小孩子了” “是。”尉毅颔首。 “太好了”岳宁把双手轻贴在肚皮上,侧着头感受身体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太奇妙了她的阴霾一扫而空,欣喜若狂。“我怎么也没有想过,我居然要做妈妈了” 尉毅原本怕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之后,情绪更落寞,没想到她竟如此喜悦。她竟的此一悦他看着她一脸幸福可期的笑容,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尉情找回来刚才是我赶他走的。” 岳宁忽然静默下来,想了想,最后坚毅地摇摇头。“毅哥哥,你……愿意当小孩的爸爸吗” “当然没问题。”尉毅担心地看着她。“但是,你确定真的不要尉靖吗” 岳宁再次摇摇头。“不。” 以前用情、用爱、用身体留住他,最后都失败了,如今有了小生命,能改变什么呢再说,她亦不愿拿孩子当筹码,赌尉靖回不回头 岳宁更坚决。“我不要他” 尉毅无奈之余,只好点头,岳宁的物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左思右想,这孩子虽然在他的翼护之下,但毕竟是尉靖的骨肉,为了避免岳宁受到母亲那方可能的压迫,他不得不先叮咛她一声。“若非必要,你千万则让我妈知道你有身孕了,能瞒她多久是多久。” “嗯。”岳宁随便应他一声,玉掌又溜到肚皮上。 她愉快地低吟。“孩子……” 由陶秀云一手策划,尉毅、岳宁出任男女主角的结婚大典,终于要演出了。 结婚典礼选在一家以结婚场地为号召的新型饭店,所有结婚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不但有礼服部、宴会部,连高雅圣洁的礼堂与主持婚礼的牧师都有。 有这么周全的饭店,再加上陶秀云坚持她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因此婚前尉毅与岳宁根本没有机会插手筹备婚礼的事,除了试礼服一事以外。 今天一大早,尉毅与岳宁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被司机送到饭店来,然后又各自被服务人员带开去打扮。 新娘子岳宁这边,只有少少的两个女人意兴阑珊地帮她梳梳头,随便招呼着,好象她今天不是新娘子似的。 新郎尉毅,换上了一套不比平常办公穿的西装豪华气派多少的礼服。他很快就斥退一干人等,满怀心事地来到岳宁的休息室看着她。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的“婚礼”阴谋重重、诡计也重重。 岳宁独自坐在沙发上。由于她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困在尉家,所以她没有知心的女性友人,婚礼前也没有女伴陪着。奇怪的事,总揽大小事的陶秀云好象也挺胡涂的,什么都安排了,眼前就是漏了伴娘、傧相等等角色。 于是,那两个笨手笨脚的女人退下以后,岳宁只好自己整装。 她给自己画了个极素雅的淡妆。漏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特地穿双平底耐走的鞋子,礼服也不新潮,轻便而简洁,主要是腰部没有束缚的款式。 她把一切都弄好后,就闷声不响地拿着一件旧毛衣,坐在沙发上发愣。 尉毅斜倚在墙边,静静守护着她,以防母亲那边临时有变,他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岳宁抚摸腹部、细小用毛衣盖着腹部的温柔表情,他动容了。为母则强,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岳宁自从得知肚子里有个新生命之后,似乎不再分分秒秒以尉靖为念,转而专心照顾自己与孩子。 可是,爱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尉毅感触良多。他瞥眼,注意到虽然岳宁很专注地在她腹部抚摸,但是随着吉时一分一砂地逼近,她的手指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神色也越来越仓皇。 他终于开口。“宁宁,现在还来得及。” 岳宁抬起头来凝望他,有些惊悸。“什么来得及来不及” “悔婚”尉毅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但对岳宁却彷佛有千钧之力。 “毅哥哥不要开玩笑了。”岳宁冷汗直流,泛白的手指紧抓着毛衣不放。 “不,我是说真的。一直到交换戒指以前,你都可以说你不嫁” 岳宁锁紧柳眉。“毅哥哥,我的心情好乱,你不要再说了。” “你为什么心情好乱为什么这么禁不起撩拨”尉毅走近逼视她。“追根究底,答案就是你对尉靖还有眷恋” 岳宁按着太阳岤,身子侧转到另一边去,然而尉毅却紧追不舍道:“尉靖遵循命运,但你可以不依,你可以站起来反抗命运之神,要祂给你另一条活路走” 命运之神给的活路 好熟的话语岳宁失神一会儿,前一个跟她提起命运之神的人是谁 尉靖 岳宁凄凉她笑了。 “你笑什么”尉毅皱眉问。岳宁的笑容太不寻常了。 “我笑你们兄弟俩真奇怪。一个是无可救药地跟着命运走、半点都不肯违抗:一个是要我起而抗天。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人居然会是兄弟,真是太好笑了。” “岳宁,你镇定点” “噢,不对。”岳宁略微神经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偏着头认真地想。“尉靖也不是无可救药地跟着命运走……让我想想,他也曾说过,要跟命运之神赌一把。” “赌什么”尉毅看到岳宁黯然的脸庞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然后消逝,他直觉地抓住机会问,或许是个转机也说不定 “不谈也罢。”岳宁伸手挥掉不切实际的冀望,神色绝望。“都到这一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宁”尉毅右手力大无穷,他使劲抓着岳宁的手臂,弄得她好痛。“你与尉靖相爱,你们绝不该被拆散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说尉靖赌的是什么” 毅哥哥认真的神情,把她几乎死去的希望救活了。岳宁说道:“他赌,如果我知道他坚持把我让给你的真正理由,无论何时、何地、有何困难,他将不再顾忌,愿意带我走。”她手一摆。“就是这样。” 尉毅沈吟了半晌。“你认真想过吗” 她认真想过吗岳宁恻然。 每个夜里,她辗转难眠,绝不轻言放弃寻找答案,但是……“想过又如何反正我您的与他想的永远不会相同。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猜对了又如何他永远有办法找理由推拒我。”岳宁已被尉靖反反复覆的态度弄得心寒。 爱也罢、恨也罢,总之不能厮守,爱恨皆徒然 尉毅踱来踱去。既然尉靖最后还是赔了这一把,就表示他没有对岳宁完全死心,表示他并没有被“废手之恩”与“还手之债”搞得理智全失。 这个问题……一道灵光闪过尉毅的脑际。他想到了 原来这个赌约,旨在让岳宁了解尉靖有多珍视她,可惜岳宁当局者迷,参不透这个赌约的意义 尉毅走向行李箱,把岳宁原本穿来饭店的那套洋装找出来,拋到她膝盖上。 去,去换衣服。“ “换衣服”离吉时不到半个钟头了,岳宁脸色变得青白。“干么” “我知道那个所谓真正的理由了”尉毅宣布道。 岳宁霍地一声站起。“你知道” “是的,你快去换好衣服,我送你去找尉靖,把答案告诉他。” “婚礼怎么办”岳宁很实际地问道。 “不管它” “不行那岂不是尉氏企业失信于人”岳宁的眼睛开始有了灵气与精神。 “毅哥哥,你把那个答案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你行吗”尉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一个有孕在身的小女人。 “行”岳宁精气神都饱满地回答他。毅哥哥知道那个答案真是太好了尉靖这次一定推不掉她了。不过……“万一又猜错了怎么办” “至少你曾经试过”尉毅看她脸颊恢复红润,也轻松地朝她眨眨眼。“附耳过来” 他在岳宁耳边轻轻地说出他所以为的那个答案,听得岳宁热泪盈眶。 “真的是那样”她含泪轻颤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如此重要” “不会再有别的答案了。”尉毅不容她否认地保证道。“你要相信尉靖。纵使他以前怎么伤你的心,都是因为他想爱你却又克制着不能去爱的缘故。你爱得很辛苦,但尉靖绝不比你轻松。” 它的厚掌滑过岳宁的发丝。“也许你这一去,他还是会虚张声势地唬你一下,但是你不用怕、不要退缩,无论如何,只要记得尉靖爱你胜过他自己就好。” 岳宁拉着尉毅的礼服下摆。“毅哥哥,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傻瓜你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呀”尉毅似有无限追忆地望向窗外的蓝天。 “再说,有情人应成眷属,不该像我……”他蓦然停口。 岳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状,她又回到以前的她,那个“敢爱”的女子。她抓起毛衣,看一眼时钟,事不宜迟离婚礼只剩十分钟而已,再换衣服恐怕来不及了。 尉毅也开始动作。他猜尉靖不可能到场观礼、亲眼目睹岳宁成为别人的新娘,所以他打通电话,同“靖锐科技”的员工确定尉靖在哪里,决定先送岳宁出贩店。 他全神贯注在岳宁身上,以致无暇分神去注意吉时快到了,为何没有人来通知他们要准备去行礼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将岳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出饭店。不过这实在很困难,岳宁穿着白纱礼服br gt; 爱似狂潮第7部分阅读 服,到哪里都是个焦点 他挽着岳宁的手,岳宁轻轻转动门把,两人坚定地点一下头,然后迅速往外奔逃。岳宁拿毛衣按着腹部,心里充满勇气。 天哪,她正在悔岳宁镇定地在心底开自己的玩笑,幸好她选了件轻便型的礼服,不然这时候她真不知该如何逃跑 虽然岳宁引人注目的妆扮一路上让不少人侧目,但是经过几番闪闪躲躲,尉毅总算平安地把她送到人车较少的饭店侧门。 他还没来得及招手叫车,一辆黄铯的taxi就自动自发地开到他们面前,好象专程在等他们似的。 岳宁不假思索地跳上车去。“毅哥哥,谢谢你。” “傻瓜你要谢的是命运之神。”尉毅靠在车窗旁与她谈话的脸往天一望。“是祂整得你们七荤八素,到现在才让你们得到圆满的结局。幸福得之不易,你要好好把握” 岳宁笑了,笑中有无限的甜蜜。或许真知方才毅哥哥附耳告诉它的,她是当局者迷,所以才认不清尉靖对它的用情有多深,老是误解他、把他的反话当真。她轻抚着肚子,现在她就要去告诉尉靖,如果他真的深深爱着她,他应该不计一切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分担他的痛、他的事。 岳宁朝尉毅挥挥手,taxi像航天飞机一样地冲飞了出去尉毅差点被taxi突然开动的猛势台倒。他右手拍了拍礼服上的灰尘,微微一笑。愿岳宁这一去,乎乎安安且万事如意。 他转个身,往回走。婚礼早该在十五分钟前就开始了,新娘与新郎同时失踪,一定让整个礼堂哄乱成一片,他得到礼堂去处理婚礼取消的善后事宜。 他呼出一口气。说真格的,送走岳宁,他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否则,那犹如龙潭虎岤的婚礼,还有蠢蠢欲动的母亲,不知会使出什么诡计来,他实在不免要忧心。尉毅再次对自己发誓,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母亲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她花时间布局、热心地为他们筹办婚礼,绝对不是表面上所见的如此而已。 她是有所图谋的。尉毅沈下脸,愿母亲不曾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做出太疯狂的举动。她该知道,不管她伤害了什么人,命运的十字架都得由他这个做儿子来背负。 他心思复杂的握住被风吹动的左手衣袖,往礼堂疲走而去。 “你说什么”尉毅暴吼。“婚礼在一个小时前取消了” “是……是的,尉先生。”站在礼堂门外,负责告知前来观礼的宾客这项消息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尉毅不由得又搬出他的口头禅。“谁取消的” “是尉老夫人。她一个小时前,亲自通知我们婚礼取消了。我们经理请示她,该拿观礼的宾客怎么办她指示把宾客请到原先就订下的宴会厅即可……” 尉毅松开揪住服务生衣领的手,震惊地看着摆在礼堂门口的告示牌:婚礼取消,宾客请移驾至宴会厅。 尉毅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即往宴会厅行去。 他“砰”一声地推开大门,看到偌大的厅里,挤满原本来此要为他祝贺的宾客,但是他们现在都有说有笑地在大啖美食。越过人墙,他一眼就看见宴会厅另一端的主持台上,穿着黑底绣金花旗袍的母亲正冷冷地朝着他笑。 婚礼有变,他早已预料到了,但是一旦面临这个状况,他仍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站在门口,脚步迟迟不往内移。他单手拉住一位端酒的服务生,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尉……尉先生。”服务生见到他,瑟瑟发抖道。“令堂刚才已向宾客致歉,说婚礼取消了,来不及通知大家,所以临时把今天的婚宴改成尉氏企业联欢大会。” 临时尉毅望一眼主持台上从容应付的母亲。这把戏若是临时变的,那才有鬼 服务生大概也晓得事情不对劲,他赶紧告饶。“尉先生,你们的家务事,实在不是我们外人管得着的,请你有事直接去跟尉老夫人沟通,不要为难我们。” 尉毅遥望着母亲。她笑了,笑的是那么残忍、那么冷情,满厅衣香鬓影的人都是她布在棋盘上的棋子儿,随她要进要撤、要杀要戮。 她眼中浓浓的恨意,与当年她发狠要殴打尉靖时一样冷绝 等一下尉靖与母亲突如其来撮合他与岳宁的结婚计划有何关系 难道母亲自从阿断他的左手后,恨意被他强行压下,直到最近恨意再起,针对的对象仍是尉靖她知道了些什么,她知道了……尉情与岳宁相爱的事 尉靖是她引以为恨的人生污点;而岳宁变上尉靖,对母亲而言,形同忘恩负义……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才布下这一局,让他们都痛苦 尉毅鸡皮疙瘩全起。他突然想起刚才彷佛守候在侧门等待他们出现taxi岳宁 他反身正要冲出丢,猛然跟一个火速冲进来的精壮男子撞在一起。 “尉毅,你出来”那人以惊人的速度弹跳起身,朝宴会厅大吼。“把岳宁还给我我想透了,不管我以前欠你什么,今后该怎么偿还你,总之岳宁都是属于我的,我死都不再把她让给你” 满厅的喧哗人声,戛然而止 第十章 岳宁岳宁在哪里 尉靖的呼吸粗重,肺部因为剧烈奔跑而彷佛要爆了。他心里好急,急得不顾满厅瞪着他看的宾客,径自以眼神寻找岳宁的身影。 他来抢新娘了 自从岳宁晕厥的那天,尉毅在病榻前以守护者的姿态赶走他以后,他一直在自问,这样的情形就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岳宁当真嫁给尉毅,他就不能想见就见岳宁、也不容许再有任何情不自禁的举动出现他必须被隔绝在岳宁的生活外,为了嫂子与小叔的关系严守分际、处处避嫌。甚至连他夜里躺在床上想她的行为都算犯了伦常 这就是她若成为尉毅的妻子所导致的后果,光用脑子想他都觉得痛苦,一旦想象变成真实,他忍受得了吗 当然不 但是……他心里就是有太多得“但是”了,尉毅为他废掉一只手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若想着要还这笔债,老想着他不能再抢走形同尉毅的再生左手岳宁。 他犹豫着,日日夜夜都有两队势均力敌的队伍在他脑中拔河。 抢不抢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他的决定摆荡多日,直到今天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望着时钟,时针与分针渐渐走到婚礼开始的时刻,他才赫然发觉胸口不断涌出懊悔的热潮。尉靖恍然大悟,他不要岳宁成为别人的岳宁只能是他的 不管他欠了尉毅什么,他可以拿其它东西去抵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如果失去岳宁,他将对生命无所恋栈 尉靖一想通,立刻飞车赶到饭店,直冲礼堂,几乎心碎地一掌拍开大门但,没有人 缩在一旁,看来好象被他吓傻的服务生,手指猛抖着指向宴会厅,要他往那里去。 他马不停蹄地冲向宴会厅。这一刻他别无所求,只愿岳宁还会是他的 “尉靖”被他撞倒在地上的尉毅咬着牙爬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岳宁呢”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对方。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襟声,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攫获住他们。 尉靖与尉毅并肩站着,往站在主持台上的陶秀云望去,她正好整以暇地准备看好戏。 周遭开始马蚤动,各种耳语与流言纷纷出笼。 “看,那个冲进来的人,就是死去十几年的尉老头外面生的杂种……” “我听过小道消息,说今天的新娘子跟他们兄弟俩都有一腿。婚礼会取消,早就在我预料当中啦……” “啧啧啧,你看看,抢人家的新娘子居然抢到这里来了,象话吗……” 尉靖昂立着随人说长道短,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尉毅怎么会问他岳宁的行踪 难道她……尉靖心思细密地多看了冷笑的陶秀云一眼,觉得她今天特别可疑。 尉毅急道:“尉靖,你没见到宁宁吗” “岳宁她不是应该在这里”尉靖力持镇定道。天保佑,岳宁一定要在这里,否则他此番前来要抢谁啊“我来带她走了” 听他这样说,尉毅的心里几乎肯定了岳宁已落在母亲手中的可能。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道:“她去找你了……” “她怎么会去找我”尉靖也察觉到事情非常不对劲。 “婚礼取消了……唉,一言难尽。”尉毅头大极了。他感觉他们正掉入一个阴的陷阱中。 婚礼取消尉靖略略松口气。但是立刻更惊觉地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妈……”尉靖机敏的脑筋一动,毫不弱犹豫地说出心中的猜测。“在搞鬼” 尉毅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两位尉先生,尉老夫人要我告诉二位,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问她,请两位跟随我到尉老夫人订下的套房与她一谈。” 尉毅与尉靖下意识地往主持台一看,陶秀云果然不见了。 尉靖二话不说就跟在服务生后面走。 “你等等,万一我妈在那个套房里又设了什么圈套的话”尉毅多想了一层。 尉靖脚步不停。“岳宁不在你身边,也不在我身边,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她手里,对吧”就因为这样,即使是龙潭虎岤他也要去闯。 尉毅看着尉靖疾走的背影,知道他真如自己所猜测的想透了、不再对岳宁松手,不禁感到安慰,也诧异他流露出来的敏锐直觉与警觉。尉毅立刻跟上他的脚步,去会母亲。 套房里看不出有什么陷阱,只有陶秀云一个人静静地等着他们。那森寒的目光从他们一进门之后就瞪着尉靖不放,不掩她深绝的恨意。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尉毅打破沉默问。 “毅儿,令天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她首先封住儿子的嘴。“当年就是因为你废了左手,我怕你再为了这个杂种伤到其它,我才憋着一口怨气憋到今天。” “妈,你”尉毅不死心道。 “闭嘴,你不想有人因为你的干涉而遭遇危险吧”她下最后通牒。 事关岳宁安危,尉毅只好踅到一边去,让母亲与尉靖对峙。 虽然为了失踪的岳宁心急如焚,尉靖仍稳稳地迎向她的怒视。“你有什么火气,尽管冲着我来好了,不要波及无辜。岳宁失踪,是不是你叫人带走它的” “怎么你很担心吗”陶秀云刺耳她笑,以尉靖泛白的神色取乐。“是,什么都是我做的。是我要岳宁嫁给尉毅,是我散布毅儿要与岳宁结婚的消息,是我一手筹备这个婚礼,是我亲自取消令天的婚礼,也是我叫人把岳宁强行带走,什么都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尉靖站在她面前,克制怒气、提醒自己这个半疯狂的女人纵有千般不是,也曾经扶养他与岳宁多年,他就是再想掐着她的脖子问话,也得念及她曾施舍给他们的恩情。“为什么” “当然是要报复你、让你痛苦怎么样心爱的女人被劫走,心里很难受吧” “您果然知道了……”尉毅皱眉。事情至此,恐怕是越来越棘手了。 “是的,我知道了。你们那晚在书房的谈话,我全听到了。”陶秀云扬起得意阴诡的笑容。“你们没想到吧” 闻言,尉毅槌了墙壁一拳,尉靖咬了咬下唇。陶秀云就是尉家最可怕的人物,只要有她,尉家就没有热度,只有寒冰。 “所以找设计了这一连串圈套,从用计要岳宁答应结婚,到她今天逃婚、刚好来被埋伏好的冒牌出租车司机带走。这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脱离我的控制,很厉害吧”陶秀云得意地吹嘘她的超完美计划。“虽然这个计划要动员不少人,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但是我何必要瞒所有的人只要瞒过你们三个人就够了,不是吗 事实证明,我设计的一点都没有错,你们全中计了,这就叫做姜是老的辣“ “你……”尉靖为之气结,他该拿这个与疯狂无异的女人怎么办 掐着她泄恨也不行,岳宁的命还握在她的手里他几乎要咬碎牙齿。 “觉得无可奈何吧是不是很痛苦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报应,罚你这么多年来让我羞耻、难堪、难受” 尉靖再也忍耐不住,他愤道:“搞半天,原来你只是要我痛苦。要我痛苦的办法有很多种,譬如说再拿一只棍子敲坏我的手” “尉靖”尉毅大声喝住他。他以为母亲不敢吗此时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尉靖挥挥手,要做别插嘴。“不管你要我怎么痛苦都可以,但你何必扯上别人岳宁还是你老朋友的女儿。” “谁叫她要勾搭上你。会走到这一步算她活该”她冷酷地道。 尉靖的心脏猛胸腔。她真的会伤害岳宁他悚然发现,陶秀云已经被积压的恨意蒙蔽了理智,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谁也阻止不了尉靖再也无法维持勉强撑着的礼貌风度,他上前一步,逼视陶秀云,“说 你把岳宁藏到哪里去了“ “哈”她无情地狂笑一声,此刻在皮包里的手机蓦然响起,她接起。“喂” “尉老夫人,不好,我们刚才把岳小姐抓进您的别墅时候,她拚命挣扎,不裆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始流血,好象是从大腿内侧流下来的……” “有这种事”怎么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搞这种飞机陶秀云下令道:“你们等我过去再处理。” “来不及了,她刚刚一直喊痛,我的几个手下怕闹出人命来,已把她送往唐氏医院急救……” 陶秀云尖吼,事情都乱了要“饭桶那你现在打电话来给我做什么” “我来向夫人您瓤报。对不起,我们办事不力……”电话那头传来嗫嚅的道歉声。 “混蛋”陶秀云边收线边骂道。 岳宁流血了尉靖努力侧耳倾听后,惊悸不已。她到底被怎么样天哪他的心在瑟瑟发抖,听到电话那头说“闹出人命”时,他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怕过,千万种可怕的猜测划过他的脑际。 不行:他不能害怕。事情从现在起,显然已经脱出了陶秀云的掌控范围,他要赶在她之前早一步到医院去守护岳宁,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尉靖转身跑出房间,尉毅紧跟在后,尉靖此刻已经顾不得与陶秀云周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飙到唐氏医院去 尉靖与尉毅赶到医院以后,向急诊服务处询问,才知道原来岳宁还在急救。 “她有出血的现象,目前医生还在帮她急救,看能不能保住肚子里三个月大的胎儿。”护士小姐耐心地对两个冲进来的大男人解释。“刚才有几个人把这位小姐丢在急诊中心就走了,所以她尚未填写资料,你们哪一位是她的丈夫,请来填写资料。” 尉靖呆住了,无法动弹。 护士刚刚说什么……胎儿岳宁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他疑问一个接一个冒上他的心头,他心里除了痛,还有苦涩。 尉毅从护士手中接过资料卡,指了指尉靖。“他才是岳小姐的末婚夫。不过我想,他有点担忧过度,所以我帮他填好了。” 怎么走到急救室门口、怎么坐上等待的长椅,尉靖都不知道。他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件事岳宁有孩子了……三个月不就是岳宁到他公寓那晚受孕的吗不容否认,这个孩子当然是他的,但岳宁为什么不说呢尉靖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是岳宁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是不是因为他声明非得要断了手才肯要它的严拒态度,让她不愿跟他提起这件事 天哪,一个孩子,一个他与岳宁一起创造出来的孩子,他却差点错过 尉靖惊跳起来,发现自己在急救室门口踱来踱去。墙上代表正在替病人动手术的红灯亮着,好刺眼,不仅刺眼,也宛如一把刀刺进他心里,薄薄的门板更残酷地隔开他们俩 他心惊胆跳。如果今天的婚礼不是被陶秀云取消,如果他没有赶去阻止她结婚,她是不是就这样怀着他的孩子嫁给尉毅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尉靖痛心不已。岳宁现在还好吗他们的孩子好吗若岳宁和孩子任何一方有了万一……尉靖越想心越慌,越慌越觉得是自己的错。在岳宁正在受难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傻,不懂得好好珍惜她,非得搞成这样,才在这里自责不已。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愚蠢到家的借口,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哼,原来是有了j情,还怀了孽种。”计划功亏一篑的陶秀云随即跟来欣赏尉靖痛苦的表情。她从护士那里得知岳宁已有身孕的消息,也猜到那是尉靖的种。 她冷哼。“一个天生杂种,一个忘恩负义,难怪喜事不成,马上就要办丧事” 尉靖再也受不了了。陶秀云可以骂他打他,但绝不可以诅咒岳宁与孩子 “你闭嘴”他惶然地抹把脸。 “我为什么要闭嘴”她的恨意全部倾泻而出。“我就是为了要看你痛苦才跟来的。” “岳宁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恨她” “她唯一的错就是看上你,关键是在你。”陶秀云如梦呓般喃喃自语着。“我恨死你了,你的存在,是我一生的污点,代表我当年选错夫婿、御夫无能,才会让你这个杂种出世。” 尉靖心里烦乱极了。岳宁与胎中的孩子正有危险,他心里乱得压不住话,他红着眼吼道:“我的出世又不是我能选择的,你恨我这个做什么” 陶秀云没想到他会反击,她气得发抖。好,要掀旧帐大家一起掀:“出世不是你的错,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入籍尉家为何不跟你的交际花母亲嫁给别人” “那不是十岁的我能选择的” “你可以对你母亲说不要” “但是我连说都还来不及说,就被抓上车载到尉家来了”尉靖烦躁狂吼,踱步更快。“要不是我当时无力反抗,我也不愿意离开我姥姥到尉家。你以为我很稀罕吗” “那遗产你怎么说”陶秀云咄咄逼人。 “我怎么知道老头子要分一份给我我又不想要”他走到墙边,用力槌了一托。 陶秀云气结。“毅儿的手呢那一棍明明该打在你身上” 这时,静默在旁,闭目暗祷的尉毅发飙了。“闭嘴这里是医院,安静一点” 陶秀云闻言反而更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毅儿,你还是站在他那边对不对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为一个来争夺财产的杂种伤了手,还悖逆我“ 她尖锐的指控也挑起了尉毅的伤口。岳宁如同他的亲妹妹,她会逃婚也是他怂惠的,现下她正在急救,他的心里不比尉靖好受,他也有发泄心中不平怒气的冲动。尉毅嘶哑道:“为什么我总是站在他那边母亲,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你的缘故” 陶秀云防备地看他与尉靖一眼,不想被儿子扳倒。“你们不要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尉毅已经收不住口,他低吼。“你为什么不愿意自我反省自从父亲死后,你知道尉靖也得到三分之一遗产的继承权之后,你失常好一阵子。家里失去了父亲,你又常常精神不好,公司的事、家里的事,人人都找我这个尉家长子裁示。我那时才十几岁,却几乎变成了一个”当家“。没错,你是痛苦、尉靖是痛苦,难道我就不痛苦吗” 尉毅多年来第一次卸下强者的面具,疲惫而沧桑道:“我那时不过才十几岁,就要学着面面俱到、照顾周全。你怪我太护着尉靖了,但你有没想过,万一你动了他,我要眼睁睁看着你被执行遗嘱的律师撵出尉家、取消遗产的继承。更何况你要伤害的人,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呀,你要我怎么能不管” 陶秀云听得呆了。她没有想过,毅儿居然会说出这些她意想不到的话。 “我真是失望,你为什么要怖这一局,伤害尉靖、伤害宁宁,甚至不惜伤害我你为什么不能把仇恨忘记爸爸死了那么多年,你都还抱着陈年往事不放……” 他摇了摇头,觉得好累。“妈、尉靖,你们一个老是恬着仇恨、想要报复,一个想爱又不敢爱宁宁,我在你们之中协调得很辛苦、很寒心。你们都太任性了为什么不能想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而去学着互相体谅呢” “尉毅……”尉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征征地望着尉毅,心里乱纷纷,什么都不能想,只能牵挂着岳宁与孩子。 每个人都有属于备己的无奈 这句话像一俑冷水,直接泼入陶秀云熊熊的恨火中。她跌坐在长椅上,蓦然觉得这个把月来的自己太可笑了,她竟兴致勃勃地安排了一个诡计,最后却伤害到她的毅儿让他这么累、对她这么失望……气氛僵凝着,这一天发生太多坏事了,多得需要一个好消息来让人振奋精神。 尉靖踅到长椅旁坐下,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红灯看。他发誓,今后他一定把岳宁放在自己的掌心呵护,绝不再假他人之手。如果命运之神还肯垂怜他的话,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红灯熄了 尉靖箭步跃近急救室的门,等待医生出现好象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们都是岳小姐的家人”医生边脱无菌衣边宣布道。“胎儿暂时是保住了,现在送她到急诊观察床。只要这两天细心照顾,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不过,一切还是以小心、卧床休息为重。” 母子都平安 尉靖扬起了解脱的笑容,他一马当先地往急诊观察室冲,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岳宁,还有他的心、他的未来,都要一并献给她如果她还要的话。 尉毅浅浅一笑,脚步却往反方向的急诊中心大门走去。 吼出埋藏心中多年的话,他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知道宁宁乎安无事,孩子也没流掉,他宽心了。蓦然想起尉靖几个钟头前,冲进宴会厅时吼的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话,他不禁有股大笑的冲动。爱情呵……真会让人发狂 所以,他就不去打断两个人的甜蜜时间了,尉靖与宁宁一定有好多话要讲。现在,他只想尽快换下这一身可笑的结婚礼服,然后地想,他也许谈到海边吹吹风。 急救室的红灯已熄,恢复寂静,只剩陶秀云留在原地,细细咀嚼刚才的对话。 “岳宁。”尉靖好小心、好小心地靠到她的床边,轻柔地喊她。 岳宁躺在病榻上,瞇着眼睛彷佛睡着了。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上穿着被护士小姐换上的病人袍,最令尉靖惊惧不已的是床底下的那袭白纱礼服,雪样的白染上鲜血的红,忱目惊心得像是在指责他守护不周 从来不怕血的尉靖看了,不禁也为岳宁受的苦而发晕他小心翼翼地看顾着她,深怕大气一呵,就把她吹散了。 “尉靖,你来了”岳宁悄悄地睁开眼,气若游丝。“我就觉得,好象听到你在叫我的声音……” “嗯,我来了。”他的声音微微硬咽。她终于情醒了:“对不起,让你跟孩子受苦了……” “你知道了。”她静静地陈述。 “岳宁,听我说,我”尉靖等不及要表明真心。 但岳宁比他更急。她想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可惜力不从心。“不,你先听我说” “好好好,先听你说、先听你说。”尉靖简直被她的毛躁举动吓坏了。他赶紧按下岳宁的身子,医生说过要小心、卧床休息为要啊:“说吧,不过要慢慢的说,不要太激动,小心孩子……” “安静听我说”岳宁微喘着打断他的叨念。“尉靖,我已经知道那个真正的理由了,你别想再借故推开我……” “你是为了这个,才离开饭店去找我的吗”尉靖把尉毅说过的话串联在一起,想通了一些细节。 “是。我跟你说,那个理由就是” 尉靖冲动地吻上岳宁的额头。“不重要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都是我不好,我傻得不敢要你,才会让你遇到麻烦。如果我早点醒悟,不要等到婚礼快开始了,才匆匆忙忙赶去阻止你,就不会发生事情了” “你……去阻止我结婚”岳宁好惊讶。 “对,因为我不要你成为别人的。”尉靖凝视着她澄澈的眼胖,不再畏惧被她看穿满满的爱意。“我只要你成为我的” 岳宁没料到他的转变,她目瞪口呆。“你……不再坚持你的命运、你的决定了” 尉靖坚决地摇摇头。“命运也罢、决定也罢,我只晓得,我不能没有你” “真的吗”岳宁闭上眼睛,按着流下两行热泪。“突然间从太恐怖的经验跳到太幸福的时刻,我反而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太恐怖的经验尉靖蓦然想起伤害岳宁的那批人。“那些人是大妈找来的。” “我知道,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他们好可怕,我才坐上出租车没多久,司机就不听我的话,他不载我到靖锐科技,反而把我载到陶阿姨名下的一栋别墅丢。”岳宁蹙眉回想。“接着又来了几个人,硬是要把我拉进去别墅软禁,我好怕,一直挣扎,直到肚子好痛、也流血了,他们才……”她拉不成声。 尉靖乍听之下,怒气直冲心头。是尉毅那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为什么不学着互相体谅”把他的火气压抑下来的。 “别哭了。”他心疼地哄着岳宁。“一直哭对孩子不好哦,听话。” “你知道吗,在我最怕的时候,是什么东西陪着我”岳宁突然一双玉手又忙碌起来,往病床上左摸右摸,摸不着,她又慌得要起身找。“怎么不见了” “什么东西”尉靖又赶快接住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岳宁是半分钟也闲不住的女人“要什么我帮你找。” “毛衣呀,你给我的那件毛衣。我到医院来的时候,明明还抓在手里的。我交代帮我换衣服的护士小姐,千万不可以把它丢掉,它对我很重要” “是不是这一件”尉靖弯下身去翻床底下染血的礼服,终于找到夹在里头的旧毛衣。“这是……” 年代太久远,他几乎都快把这件为他们牵起无限情丝的毛衣给忘了。这件毛衣曾系着他对姥姥的怀念,也曾系着岳宁对他的思念;现在它的出现彷佛是个吉兆,预告他、岳宁、孩子的幸福未来。尉靖心情复杂地将毛衣递给岳宁。 岳宁紧紧把它抱在肚皮上。“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它陪着我的。后来怀了孕,它就陪着我跟孩子,给我们温暖。”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尉靖嗓音低哑地问道。 “因为……我不想拿孩子去跟你赌你会不会守在我身边,这对你、对我、对孩子都不公平。”岳宁眨着清亮的眼睛,对他坦承道。 尉靖感动不已,他温柔低吟着。“岳宁,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你” “我爱的是你,你爱的是我,这我早就知道了”岳宁娇靥如花。“我比较想听到的是你愿意一生一世与我在一起,彼此厮守,不再因为任何理由而分离。” “相信我,岳宁,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尉靖虔心立誓。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厮守才能让爱情的存在有意义,如果不能在一起,再强烈的爱都没有用。” “我同意。”尉靖轻轻吻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你的逻辑就比我正确许多。 我们决定从今天起,如、我、孩子一辈子都不分离。“ “嗯”岳宁用力一点头,双唇即落人尉靖轻柔又温存的亲吻当中。她在吻与,物之间,偷出空来问尉靖。“欸,你把我丢给毅哥哥的真正理由,是不是因为我是你拥有的东西当中最珍贵的一样,你要我得到最幸福的未来,你又觉得我跟着你不如跟着毅哥哥幸福,所以只好割爱” 尉靖稍微用力地给她个颊吻。“聪明是尉毅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岳宁好奇地问。 “因为尉毅一向比你聪明太多了。”尉靖笑说。 “你”岳宁气嘟了嘴。 尉靖再次以吻封缄。现在,他不再觉得自己不能给岳宁满满满的幸福了。 因为,不管如何,唯有真爱才是幸福的泉源 尾声七个月后,尉家多了名小小生力军。 在岳宁怀孕卧床期间,尉靖把他、尉毅、陶秀云三人在医院急诊室外,一番几乎撕破脸的谈话仔细说给她听以后,岳宁终于明白,在尉家的元配、婚生子与私生子之间的复杂心结。 因而,她对陶秀云派人带走她的伤害举动付之一笑。 岳宁生产后,马上与尉靖办了公证结婚,两人婚后搬回尉家长住,决定改善与陶秀云之问的关系。不管怎么说,陶秀云满怀恨意,其实也是因为她不幸福。套句尉毅的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 所以,他们决定从现在起,学着体谅 陶秀云不曾反对,但也没表示过欢迎。她在听到尉毅对她说的那些心底话后,彷佛对前尘往事放停开了,不再尖锐、不冉冰冷,不过她也没放下多少身段就是了。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泡茶,陶秀云仍无法完全融入晚辈中,可是她没有藉词回房、避不见面,已经让他们很阿弥陀佛了。尉靖与岳宁看着婴孩玩,尉毅坐在母亲身旁,把玩着左手衣袖。 “难看死了”尉靖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讨厌:“你就不能去装个辅助用的义肢吗我知道美国” “不必多言。”尉毅立刻搪塞道。“我就是要保持原状才能提醒你,你有义务帮我办妥所有我力有未逮的事情。” “你”尉靖气结。 “好了,别生气了。来,爸比抱抱。”岳宁把小孩送到他手中。小孩是男的,有个很帅的名字叫尉齐。“毅哥哥,尉靖说得对,你快去装只合适的义肢,弄得体体面面的,然后赶快娶妻生子。你看到我们这么幸福不羡慕吗干么还要常常往酒吧跑” “哈揪”尉齐这小家伙好象很赞同妈咪的论调,用力地打了个喷嚏 射毅只是笑而不答。 这时,陶秀云猛然站起身来,吓了大家一跳。岳宁还以为自己说错话要挨骂了,澄澈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她的动作看。 陶秀云走到落地窗边,关上它,回头淡淡地说:“这时节风大,你们要随时注意,别只顾着聊天说话,让小尉齐感冒了都不知道” 岳宁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陶阿姨看似不怎么理睬他们,实际上却是如此在意他们的生活小节。 尉靖、岳宁与尉毅相视而笑冰霜已除、寒气已消,尉宅的冬天似乎已经过去了。 三人抖抖身,发现这宅子里一点都不冷,热度还刚刚好,怡人得很呢 尾声 各位亲爱的读者,大家好 自从三月的太想爱你交稿了以后,简钰迟迟没有动笔,因此在写当时的后记时,是以一种“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读者见面”的心情来为的,没想到这么快又与读者见面了……高兴是高兴啦,可是一时不知道后记要掰什么才好耶。 幸好在写稿阶段发生了两件令人头痛又发噱的事,刚好可以用作闲话的材料,于是简钰整理如下,走了个名字,叫作绝命大危难,自爆写稿时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等大小事。像简钰这种小散仙,危难总是源源不绝地涌向她,所以,万一以后后记没搞头的时候,就一律写这些事当作交代好了听听,多敷衍的说法啊,惭愧绝命大危难之一喝水的键盘事件简钰写作时,不小心喂键盘喝了一大口茉莉花茶。 时间:完稿前的最后一大,水深火热、如火如荼中……纪实:晚上十点半,正是简钰开始赶稿的黄金时段,偏偏手一歪,把应该送进自己嘴里的茉莉花茶泼在键盘上: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万一键盘喝掉了,简钰要从哪里再变出一个新的键盘来赶稿呢 简钰悲痛地想起在写第一本小说迷糊小亲亲时,也是在最后交稿的前一大,泼了一杯水在键盘上,造成上一个键盘饮恨而亡;简钰随即拿了一张大钞去换回两个铜板与蝴蝶型分离式键盘一只,才终于把稿赶完。难道说……同样的悲br gt; 爱似狂潮第8部分阅读 悲剧要再重演一次吗 啊……人家不要啦 于是简钰开始思索解决的方法。首先抓过卫生纸努力吸水,可是光是吸水不够呀,万一茶水渗进电路板,岂不是损了键盘还赔掉一大叠卫生纸吗太太太不划算 这时简钰突然灵机一动,马上抓起衣柜里的吹风机,把插头一插,开始烘键盘……结果:嘿嘿,很美满,抢救回在鬼门关前绕一圈的键盘。 启示:赶稿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特别容易发生:所以有时候运交稿件其实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克文稿”啊,请编辑大人务必明察秋毫 心得与感想:第一、“赋闲家中生,祸从天上来”遣句话运用在爬格子族身上非常之贴切;第二、简钰总算认清,原来爬格子族不但要会爬格子,也要随时有机敏的应变能力;第三、用计算机爬格子的族群,桌上不但要有茶水点心伺候,在左右手边,也应该各安置一台已插上插头的强力吹风机随时待命;常言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最后决定:领稿费之后,再去扛两个新键盘回来贮存,以备不时之需曰绝命大危难之二超级任务有感而发简钰是不知道用的作者写书时,亲友是如何激发他们的士气,不过简钰有个好老妈与一位好朋友,她们这回的鼓舞方式是这样的:“快去写小说我等着拿你的稿宝去买意大利拉哥史帝那锅具”这是老妈的台词。 “喂,我知道台北的来来大饭店不错,那个……等你写完之后,我带你去,你请客”这是好友的台词。 于是,为了她们殷切的期望,简钰整个农历年假期都窝在房间里摇计算机,连一部电视长片都没看过。老实说,要不是怕冠如编辑会昏倒,我还真想把这部爱似狂潮定名作“超级任务”呢 最后决定:家常用度一事,准奏:买锅具一事,这回准奏,下不为例至于吃馆子一事,因体念赚钱不易、打稿子辛苦,故遣该位好友自费去痛吃一顿,回来后再向简钰禀报菜色、装潢如何如何,以供简钰创作之用 喟叹:简钰自从写小说、领稿费以来,还不曾在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上花过一毛钱,但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与锅碗飘盆上就贡献了不少金额。试想简钰还是花样年华的“陈年少女”呀,居然就这样给埋没了……究竟什么才是简钰灿烂人生的写作目标呀 各位,人家不要跟你们哈啦了,人家要去思考严肃的人生大道理:写作的意义下回再见,掰 被春大乍暖还寒的天气整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的简钰后记之后的后记:简钰在简钰提出爱似狂潮一书的大纲给冠如编辑看的时候,她曾经对我说过:你的第一、二本作品是轻松型的小说,之后那时第三本作品太想爱你已经交稿你不再写轻松的小说,要换个风格了哦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朋友表示,觉得简钰的前两部作品都还满愉快的;言下之意,颇有他们已接受简钰轻松风格作品的意味。 对于当时正在创作爱似狂潮的我来说,这样的善良意见让我产生很大的矛盾情绪。因为在写作之初,冠如编辑就曾慎重地告诉我:一个作者具有其独特风格之重要性好象申论题的题目呀。我想,风格真的很重要,不但要独特,还要有“见文便知其人”的特质,才算是个人风格完全建立。 于是简钰想了很久,很头痛。到底是要维持第一、一部作品轻松活泼的故事好呢,还是就这样直直地、不要命地冲下去写好呢 后来,爱似狂潮还是如期完成了,而我地想通了。 不管是较悲情的故事,还是较轻松的故事,它们都是简钰的作品。忽悲又忽喜或许会造成读者挑书看时期望与实际的落差,但那都是种尝试。为了四部作品的爬格子族虽然很难再被读者称之为“新人作者”,但是在写作资历上毕竟还是浅了点,随着心情与灵感的转换,试一试不同的故事风格与笔调,对我而言是种勇敢的尝试,对读者也是一种新口味的变化。 我想,从这些尝试中,我是可以找到我的个人风格与定位点 你们呢看看简钰从出道到现在的作品,觉得简钰是轻松一点对味儿,还是悲情一点对味儿 欢迎来信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