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爱》 分卷阅读1 切肤之爱 作者：koromi 序章 2312年，机器人的存在已经在人类世界不足为奇，他们从外形到思维方式都与人类无异，开发者还很人性化地为机器人的皮肤增加了体温。你的同事可能是机器人，上司可能是机器人，同学可能是机器人，老师也可能是机器人。除非他愿意告诉你，否则很难一眼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人类还是非人类。 当然，开发者们并非要用机器人代替人类的全部功能，因此在设计上他们与人类有着一个最关键的区别。 “我喜欢的人，没有心啊……”曾经边伯贤说这么说过。 第一章 末日 巨大的垂直玻璃樽里，面容精致，身形纤长的少年呈十字架状悬置在容器内，双目微阖，表情似乎还噙着笑，他眉宇安然地凝结在那里，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黑色军装外套着及膝白大褂的男子站在玻璃樽下，他是这艘飞船上研究所的军官——KRIS少校。 微微仰头注视着浸泡在特殊溶液中的男孩，两天前的场景他一生都无法遗忘，傍晚接到地面控制台的紧急求助信号，屏幕切换过去时地球已经化为一片炼狱般景象，街上到处是鬼哭狼嚎的人们。指挥中心的军官像倾尽全力般竭斯底里地吼着：“一切都完了！病毒提前扩散了！”那个军官表情狰狞，脸上被霉菌腐蚀得血迹斑斑，他周围的同事们还在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物。 最后那个地面的军官气息奄奄地交代了一句不明就里的遗言：“你们一定要找到都军官的儿子……”话没说完就扑到在控制屏前，再也没有起来。飞船上的人们惊恐万状地看着屏幕，久久不能出声。 为什么要寻找那个孩子？他跟这场毛骨悚然的灾难有什么联系？军官没有再给更多信息，虽说这个军官的姓氏罕见，但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都军官。整个飞船上陷入令人恐慌的寂静。 当他们返回地面救援时，整个中央控制区已经无人生还了，大街小巷遍地是腐败的残肢，高度溃烂的肢体无法分辨原来的主人是谁，连机器人也跟人类一样霉变，从表层皮肤到里面的机械都像钢铁放在浓酸中似的“兹兹”溶解——所有活着的都死了……这里就像是地狱！ 搜救小组为寻找军官所说的那个孩子，抱着一丝侥幸在中央控制地带地毯似的搜索，在居民区楼下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毫发无伤的人，他睡着了般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双手像托着什么东西一样在身前展开，如果用这种姿势睡觉有些古怪，搜救小组小心地靠近他，用检测仪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原来是个机器人，但似乎已经停止了运作。他们惊讶于这个机器人没有和别的同类一样毁灭，却又不敢贸然重新启动，于是将他带回了飞船交给这方面的专家KRIS。 到底是什么病毒能在几分钟之内扩散让地球瞬时变成一座死城？而你，又为什么安然无恙？ 自动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KRIS的思绪，另一位和他同样装扮的军官慢慢走进来。 KRIS见到来者，冷峻的脸上表情稍稍变化了一下，继而沉沉的叫了一声：“SUHO……”算是打过招呼。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SUHO倒是如往常一样满眼温柔的站在KRIS身旁，并没有对他的不自然有什么反应。 “芯片还是有些损伤，数据恢复需要些时间。” SUHO打量着容器中面目安详的男孩，他锁骨下有一排细小的代码编号和出厂时的名字，“朴灿烈？”眼神微不可察的闪烁一下，但他莞尔间收回那一丝失态，转向KRIS，说：“我是来告诉你地面搜救队可能已经找到都军官的儿子了，但那孩子似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失忆了。” KRIS愕然。 “从他家里搜出来的东西才确认了身份，叫都暻秀。” “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已经接上来了，很奇怪的跟这个机器人一样没有被病毒侵害。”SUHO说话间望了一眼朴灿烈，“上校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你隔壁，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吧。” SUHO说完便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右手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他迟疑了一两秒缓缓回过脸去。 “俊勉……”KRIS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我们回不去了吗？” SUHO轻轻抽出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名牌，“KRIS少校在说什么呢？我们的身份已经变了。”说罢慢慢扯起嘴角，勾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春水似的眼中似乎有氤氲弥漫上来，“现在……我不想谈这些。” KRIS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SUHO眼中看见了泪水，只是后者利落地转身离开 分卷阅读2 了研究室，SUHO会哭吗？年少时就少见他软弱的样子，晋升军官后就更是如此。即使他的外表是那么温柔亲切，笑起来像冰雪都能融化般的温暖，在他离开的背影中，KRIS却看到了深深的寂寞。 ********** 彼时，KRIS还叫吴亦凡，SUHO还叫金俊勉。军校开学第一天，两个感觉截然不同的人被命运牵成了同窗。这个班级是精英班，注定要全体了无牵挂上飞船的，因此都是从世界各地挑选来的孤儿。同个教室里坐着跟自己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人总是辨识度很高，金俊勉很快记住了吴亦凡那张过于英俊的脸。 照理说金俊勉这种好好先生和吴亦凡这种冰山美男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前者不缺朋友，后者不会主动交朋友。所以当某天晚上吴亦凡从机械课老师办公室窗户翻出来遇上正准备翻窗进去的金俊勉时，四目相对，两人都吓了一跳。 “我以为是只猫呢。”吴亦凡暗自嘀咕。 “我还以为是小偷。”金俊勉看着他笑，笑得柔柔的。吴亦凡觉得心尖似乎也变得柔柔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他对金俊勉并没有偏见，只是从来没有交集罢。 两人来办公室的目的都一样，下午考试卷子没写完就交上去了，为了考试不垫底才出此下策。 “想不到你对考试排名还是很在意嘛。”金俊勉借着路灯铺开卷子。 吴亦凡笔下生风，时不时参考金俊勉的卷子完善自己的答案，“我也没想到你这种优质生也会写不完考卷。”低沉的声线带着磁性，每个单音好像都能在心底震荡几百遍。 金俊勉就是这样忽然很想听他说话，于是兀自开口，“我一直对机械课没什么感觉，加上昨晚失眠，所以做着做着就走神了。你呢？” 吴亦凡没回答，依旧刷刷刷写着。终于在卷子最后打上一个句点，他抬起头看着金俊勉，“我写完了，你要不要拿去抄？” 金俊勉一愣，最终还是接过来。这边抄的认真，吴亦凡对眼前的侧脸也看得认真，他不是对金俊勉不感兴趣，好脾气的尖子生，而且也没有傲气和疏离感，只是从没有什么理由能自然而然的接近这个人。在金俊勉停笔前的两秒，吴亦凡适时收回了目光。 考试结果出来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金俊勉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着，然后用口型对吴亦凡说——合作愉快。当时谁也没那么快感受到对方是个特别的存在，只是隐约有种惺惺相惜的想法。 ********** KRIS觉得头痛，他缓缓抬起手轻轻碰到玻璃樽外壁，朴灿烈太过干净的表情总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与SUHO初初相识的场景。或许天真，对于人和物来说都是一样的。 身后的电脑突兀的嘟嘟响起，KRIS转头去看，小窗口提示说芯片已经完成部分解码——这是连接朴灿烈的芯片，或许隐藏着许多与这次灾难有关的信息。他把文件调出来辨认，除了三个字符稍微清晰之外，满屏都是乱码。 KRIS把这三个残缺的字符拼图一样组合了很久，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边伯贤。 第二章 初识 “灿烈！灿烈！” 这是谁的声音……？ “喂！朴灿烈！” 哦……是伯贤啊。 时间倒回到一年前。 朴灿烈第一次站在边伯贤的房间门口，带他回来的阿姨——伯贤的妈妈，只说了一句：“那边是伯贤的卧室，你去跟他打个招呼吧。我去做饭。”然后灿烈就乐颠颠地去敲房间门，他是性格很开朗的那种，用伯贤妈妈的话说就是，今后这俩孩子凑一块儿一定是对活宝。 卧室门打开了，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生站在面前，拽二八五的吊眼角，薄薄的嘴唇。 “你好！我叫朴灿烈！”灿烈龇着一口大白牙使劲挥手跟对方打招呼。 伯贤没说话，从脚到头把灿烈打量了一遍然后从旁边挤出去冲到厨房，边走边大声说：“妈——！你怎么给我带个这么高的回来！” 灿烈站在房间门口有些委屈的鼓了鼓腮帮，怎么刚来就被嫌弃了？ 大概在厨房跟妈妈交涉了什么，一两分钟后伯贤回来了，他站在灿烈面前踮了踮脚，伸出一只手从自己头顶比划到灿烈头顶，自言自语：“少说都是十公分呐~” 灿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伯贤挫败地看了他一眼，让开一步让灿烈进房间，然后指了指沙发，“你坐下吧。” “嗯。”灿烈很听话，他瞄了一眼伯贤的手，葱葱十指，欣欣长长，骨节均匀，肤色细腻，真好看啊，他心底惊叹。 严格来讲， 分卷阅读3 伯贤应该算是他的主人，但是伯贤妈妈却说别弄得那么生疏，她只是给伯贤找个玩伴，顺便也能照顾他。 “我叫边伯贤。”伯贤叉着腰歪着脑袋跟灿烈介绍着自己。 “我知道。”灿烈又是咧嘴一笑，十多颗牙在午后的阳光下晃得伯贤有点头晕。 “咦……？”伯贤像发现什么一样，拖了张凳子在灿烈跟前坐下，他眯着眼凑近对方的脸，“来，笑一个。” 这是什么要求？灿烈纳闷，但还是配合地笑了笑。 “再笑一个~”伯贤满脸探究。 “嘻嘻……”灿烈又笑。 “哇，你设计真特别，笑起来眼睛还那么大，你看我！”边伯贤也咧嘴嘻嘻了一次，原本不太和气的双眼像小松鼠般狡黠地闪了闪，自然地眯成月牙形，顿时让人感觉亲近了不少。 盛夏的暖风卷起窗帘，轻轻摆荡成波浪再缓缓平复下去。两个清爽的少年对面而坐，情景美得像一张画报。 边伯贤把自己懒懒地扔到床上，抱着枕头盯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嗯，我高二，你以后跟我一个班。”然后转头看向朴灿烈，“你成绩一定会很好，所以有什么我不懂的，你要教我。” 朴灿烈拼命点头。 “来笑一个！” 灿烈眉梢抖抖，心想，我是快乐病毒，要笑就笑吧。在腹诽伯贤恶趣味的同时还是乖乖地笑了，伯贤看到他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哈哈……真喜庆。”最终得到这么一句评价。 伯贤身体不是很好，在灿烈来之前还做过一个手术，这也是为什么伯贤的家人要找个孩子在身边照顾他的原因。 这天是复诊的日子，两个人放学便往医院走，伯贤一路拿着个网本，边走边看搞笑视频。好像是同学传给他的，灿烈也凑过去看，伯贤顺手把网本递到他手上，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对着屏幕指指点点，笑得花枝乱颤。 “你拿低点，这样我看着好辛苦！”伯贤拉着灿烈的胳膊往下压。 “哦，哦。”灿烈这不也是看得起劲所以不自觉就把屏幕捧到脸跟前了嘛。 “嘀——嘀——嘀——”汽车喇叭声吓了两人一大跳。灿烈转头便看见一辆私家车以不下80码的速度从伯贤那边开过来，站在路中间的伯贤怔怔地傻了眼，不知道该往前走或往后退。 他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忽然就被拦腰架起来——自己像个炮筒一样被人夹在手臂里“提”过了马路。 “喂喂喂！朴灿烈！！！你放我下来！”当边伯贤看清这阵风的来源后顿时觉得这种双脚离地的姿势很丢脸。 可直到平安过了马路，灿烈才把伯贤放下来，平时大大咧咧的脸上头一回有了凝重的表情，“以后过马路不准分心。” 本来嗓音就低加上教训人的口气，伯贤有点懵，撅着嘴咕哝一句：“知道了。”说罢便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边伯贤是特别的人，你要保护他不能受到伤害。”这是朴灿烈出厂时的原始指令，所以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伯贤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咳咳……”伯贤清了清嗓子，看着灿烈因为不解而有些委屈的表情，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好歹是翩翩美少年一个，被你夹着过马路多没面子？”他做贼心虚的扫了周围一圈，俄尔有路人对他们侧目。 朴灿烈想了想，反问道：“这种方式不喜欢？” “当然！” “那下次公主抱？” 边伯贤狠狠甩了个白眼，扭过头大步流星继续往医院走。不过这回倒是乖乖把网本收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医院，伯贤去复查的同时灿烈也顺便去另一边机器人诊疗处做个全身健康检查。伯贤结束的快，出来后又缩在医院椅子上继续看视频。 “你怎么样？”灿烈也出来了。 “哦？”伯贤听到声音抬起头，冲面前的人灿烂一笑，比了个剪刀手，“一切正常！”拧起身边的药袋子站起身，“你呢？” 灿烈皱着鼻子做了个健美运动员的姿势，“像小牛一样！” “Give me five！”两个活宝又是笑得没心没肺。 “灿烈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人接触的？”回去的路上伯贤问道。 灿烈转过头得意的说：“我可是两个月前才出厂的改良机器人哦。” 伯贤一惊，“那我是第一个人咯？” 灿烈点点头，“不算开发者和你妈妈的话。” 怪不得带人过街的时候姿势这么粗暴，伯贤默默的想，他拍了拍灿烈的肩膀，“ 分卷阅读4 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一定会带领你进步的！” “嘁！”灿烈不屑地揉揉伯贤的脑袋，“我可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 “喂！你别趁着个子高几公分就随意弄乱我的发型！” 热气还未散去的夏日黄昏，灿烈在厨房帮阿姨一起准备晚饭。 “伯贤，吃饭了。”他轻敲房间门，没人回答，推门进去——伯贤坐在窗边戴着耳机听歌，一面听还一面跟着哼出声， “There039;s airplane in the sky With a banner right behind Loneliness is just a crime Look each other in the eye And say hello……” 灿烈斜倚在门边对着这副画面出了神，伯贤的声音很好听，就像这闷热天气中一丝凉风拂过神经，又悠然盘旋耳边。 “伯贤……”灿烈小心的开口。 终于，伯贤似乎察觉出了有谁在叫他，取下耳机回过头，“咦？！”表情掩饰不住惊讶。 “哦，吃饭了。” “嗯嗯。”赶紧收拾。 “你唱歌真好听。”灿烈忍不住夸奖。 伯贤埋着的脸上微微羞赧，“是吗？” 朴灿烈十分肯定地点头。 “傻小子！”伯贤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两人嬉闹着往饭厅走去。 第三章 萌动 空无一人的研究室内，连接朴灿烈的电脑屏幕有一条电波起伏了一次，马上又平静下去。 KRIS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看都暻秀，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他站在门口停了一秒，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那个叫都暻秀的少年坐在床上看着墙壁出神，令他意外的，SUHO坐在少年的床边。 “你怎么来了？” SUHO站起来笑着答道：“这屋子的摆设太乏味了，我给他拿了些小东西来。” 都暻秀见KRIS进来只是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表情冷冷地回过脸去。SUHO碰了碰KRIS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自己出来。 “这孩子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应该受了不小刺激。”SUHO在外面走廊上用都暻秀听不见的声音跟KRIS说，“不过他失忆好像跟受到的刺激没什么关系，下午给他做了身体检查，并不是什么都没印象，只是记忆中枢很混乱。” “上校是准备让我给他当心理顾问？”KRIS不解，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 “我也会参与，所以，”SUHO语气很平静，“我们是合作关系。” 这话听在KRIS耳朵里却一点也不平静，他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波澜低低开口：“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SUHO笑得谦和，却显得一丝生分，“这是命令。” 字字句句在KRIS心中像一根根芒刺扎得他痛，又不够分量喊出来。 “我先回去了，你试着跟他聊聊。”SUHO拍了拍KRIS的肩膀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KRIS咬着嘴唇微微皱了皱眉头，沉默良久，对着那个背影最终也只得一声叹息。 “你好，我叫KRIS。”走进身后的房间，KRIS坐到都暻秀的床边，刚刚SUHO坐过的地方还有一块软绵绵的塌陷。 都暻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面前的人是SUHO还是KRIS，对他来说影响不大。过了会儿又转过眼继续对着墙壁发呆。 KRIS绕到他身后顺着视线也看过去，“有什么东西吗？” 大概没料到一脸英气的军官会有这样的反应，暻秀诧异地看着KRIS，愣了几秒钟才回过头，然后慢慢把脑袋埋到臂弯里。 “我不逼你，别这么委屈的样子。”KRIS有些好笑的在他对面坐下来。 都暻秀偷偷从手臂里斜眼盯着KRIS看，眼神意味说不出道不明，KRIS一只手撑着下巴，上下打量对方了一圈，发现这孩子脖子前带着一条项链，坠子是大写字母的“D.O”。 “我以后叫你D.O好不好？” 都暻秀不回答，过了会儿，干脆把脸藏进胳膊里。 KRIS叹口气，果然是一句话都不说啊。他随手拿起都暻秀床头柜上的一个大眼睛外星人玩偶，“SUHO给你的 分卷阅读5 ？” 都暻秀想去夺，怎奈KRIS手扬得挺高，他不甘心地点点头。 “什么品味……”KRIS腹诽，脸上却止不住笑意。 都暻秀没明白，KRIS也不解释，眯着眼睛轻轻笑了笑，把玩偶扔给他。 ********** 金俊勉一直是这样的人，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能感觉到他的温暖，一直无微不至，如影随形，甚至要把人宠坏，甚至要让这一切变成理所当然。 深冬的早自习，吴亦凡夹着书，搓着双手从寝室一路小跑进教室，刚一落座，隔了几排的金俊勉走过来。 “你冬天也不戴围巾吗？” “显脸胖。”吴亦凡往手心呵着气，眼睛却透着笑意。 “脸都瘦的跟巴掌一样了。”俊勉说罢从身后拿出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这是那天考试的谢礼。” “不用。”吴亦凡还想推回去，领别人的东西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 “拿着吧。”金俊勉把咖啡推到他面前，又是那样柔柔地笑着，“抱着暖手也好。” 执拗不过，吴亦凡还是笑纳了。 那时他们的来往还不算多，无非是走在路上遇到点头打招呼，偶尔在食堂碰见恰巧都是一个人的话会在一起吃饭。从攀谈中金俊勉了解到吴亦凡心中一直有个想法——寻找自己亲生父母。很多孤儿都会有这个念头，但金俊勉就没有，他不太关心到底是谁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反正现在活得不差，生命中多一个或少一个叫爹妈的人没什么区别。 期中测试刚过，学校高级别的长官要接手一个新型空间站的项目，于是到学生中征选志愿者。金俊勉作为尖子生自然在老师的劝说下填了一张报名表，意外的是，好像对这类事情兴趣缺缺的吴亦凡也交了报名表。 “怎么想参加这个项目？”俊勉收过吴亦凡的表格。 “听说这个项目能接触一些挺不得了的高层。” “嗯？”凭金俊勉对他的了解，对方不是那么趋炎附势的人。 吴亦凡低头笑了笑，“可能会离他们更近些。”面对俊勉，他不再隐藏自己的初衷。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吴亦凡的亲生父母。金俊勉没再说话，却默默把他的表格放到了最上层，以便老师拿到就会注意。 甄选公示两天后在各个教室滚动播放，他们班有两个人入选——金俊勉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吴亦凡。后者心里高兴，金俊勉是看在眼里的。为配合项目进度，所有学生助手被安排到另一栋宿舍楼集中住宿，顺理成章的，吴亦凡和金俊勉成了室友。 军校生活一直是些许压抑的，就像他们身上青灰色的军装和学校里青灰色的建筑。吴亦凡却觉得金俊勉似乎不是这青灰色的一部分，他就像窗台上这盆绿萝，生机盎然但又不高调，性喜温和又极耐阴湿。当然，这盆植物也是金俊勉摆在宿舍的。 “成天跟机器打交道，回来料理下植物当是换心情。”这便是俊勉放盆栽的理由。 金俊勉喜欢笑，常常话未出口眼睛就先眯成半月状，他声音很清澈，不像吴亦凡调子那么低。或许是两人同吃同住久了，这种柔和的性格会不经意感染到身边的人，吴亦凡冰霜似的脸上渐渐有了些俏皮的表情。 “你最近爱笑很多啊。”另一组的学生助手有一天碰到他的时候随口这么一说，吴亦凡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自己没太注意。” “真的，看你这段时间收的女生礼物都多了一倍！”同学继续调侃。 这倒是不否认，军校虽然闷一点，但年轻男生女生在一起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最近收到的礼物基本要他跟金俊勉两个人一起抱着才能带回宿舍，不过面对示好，吴亦凡总没有回应。他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面。 金俊勉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吴亦凡靠在床上抱着本书，语气淡淡地说：“现在还没这打算，我谈恋爱的话你不是落单了吗？”翻了一页书，“就这样天天跟你一起也挺好的。” 然后金俊勉似乎脸红了，站起身给绿萝换了个位置。后来也再没跟他问过这件事。 有时就是这么言者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知可以羁绊听者许多年。吴亦凡那时没自知，他在这方面一直反应比金俊勉慢。 ********** 都暻秀垂着眼拿着外星人玩偶摇了摇，终于慢吞吞地开口：“你们都想问我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KRIS一惊，不置可否。 那孩子神色黯淡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记忆都是凌乱的，放在一起也无法表述出来。最后他放弃了回想，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记得一个名字 分卷阅读6 ——边伯贤。” 第四章 伤口 “热死了，热死了！”边伯贤一面扯着衣领散热一面翻着课本，外面虫鸣阵阵，惹得他忍不住发恼骚：“你说这知了几千年前就这么叫了，怎么现在还是呢？” 朴灿烈躺在地板上悠闲地看着一本漫画书，高中课本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大笔一挥，不出半小时就解决了家庭作业。可是不能全让伯贤抄，总有些东西得自己学到手。 “生态保护得好嘛。”他心不在焉地说。 所以晚上通常都是边伯贤赶作业，朴灿烈无所事事。 “那为什么还要开发别的星球？”伯贤咬着笔杆。 “人太多了吧。”朴灿烈的注意力全在漫画上，答些问题也不经思考。 伯贤瞥了他一眼，扔下笔摇摇头，“我去冲个澡！”说罢就往浴室跑。 灿烈从地上坐起来，把漫画放到一边，转身拿过伯贤的作业本检查这家伙的完成情况——不出所料，基本就是一片空白。那他刚刚在桌前写写画画到底忙些什么？灿烈看了看手边的草稿纸，写了几句歌词一样的东西，几个等式，最显眼的是那一页中间画着个大眼睛的丑娃娃，特别强调地勾了看似在笑的嘴巴和上下两排不下十六颗的大白牙，正觉这娃娃有点眼熟就看到下面歪瓜裂枣地写了几个字——朴灿烈。 “边伯贤！！！”朴灿烈把本子一扔，一嗓子就咆哮起来。刚冲完澡的边伯贤披着张浴巾正在擦头发，听他这么一吼，整个人僵直在门外。 完了完了，被看见了。 朴灿烈听到响动回过头，目光犀利。 “你你你你你站在原地别动啊，我我我我我T恤落浴室了。我们俩这样闹腾一会儿老妈看见以为你对我图谋不轨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边伯贤深知自己从海拔上就不占优势，更别说普通机器人的臂力都可以超过人类十倍以上，加上这炎炎夏日的闷热天气，他才不想刚刚洗完澡就跟朴灿烈闹出一身汗呢。 灿烈当然是跟他开玩笑的，看伯贤逃跑也没想去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画也画好看些嘛，看来得给这孩子补一补素描！ 磨蹭了半天，边伯贤终于小心翼翼地回来了。朴灿烈坐在他的书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大不了你也画我得了。”伯贤主动投降。 灿烈扯起嘴角笑笑，他已经不屑计较了，“诶，我刚看你后腰上那块青色的是怎么回事？”刚才伯贤洗完澡没穿上衣就出来，转身逃跑的时候灿烈看见他后腰上一大片紫色的淤青。 “哦？很大一块了吗？”伯贤撩起半截T恤努力扭头去看，人类终究是人类，看自己后背的事情基本还得靠工具。 朴灿烈递了面镜子给他，“白痴啊……” 边伯贤甩了他一个卫生球，自顾自在全身镜前照自己的腰，“好像已经好些了。” “嗯？” “做手术留的疤，一直吃药在消炎呢。” “你到底什么病啊？”灿烈觉得好像从来没问过伯贤为什么会做手术。 伯贤耸耸肩，边摇头边说：“不知道，那次体检医生说我内脏有什么东西，专业名词，听不懂。我从小就吃很多药，做个手术也不算奇怪，所以就没问我妈。” “现在呢？你觉得好些了吗？” 边伯贤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没那么容易感冒了。” 本来就小巧的身板，做了手术还留那么大一片淤青，什么年代了，别人手术不都是微创么？到底身体里长了多大个东西需要开那么大的口？灿烈觉得有点触目惊心。 “快来把你作业写完！”朴灿烈转移话题招呼伯贤过来。 伯贤谄笑道：“你帮我嘛。” “办不到！”说完继续拿起漫画书。 边伯贤瘪瘪嘴，苦大仇深地坐在桌前终于开始动笔做正经事。 待他在灿烈的监督下做完作业已经是十二点以后的事，每天差不多都要拖拉到这时候才能完成任务。 “还是好热啊……”伯贤站在窗边，一只手做扇子的姿势给自己扇风，“有大暴雨吗？怎么大晚上还不褪凉？” 灿烈倒是没在意这些，他的体温是恒定的，冬天夏天都不会太难过，“晚安，我先睡了！”跟伯贤道了晚安便兀自躺下。 “哎……”边伯贤叹口气，不情不愿地往床上挪，他身体不好，这时候又不敢开空调。 睡下不到一个小时，朴灿烈被伯贤几乎没间断过的翻身导致床垫嘎嘎的声音吵醒。 “喂，伯贤。” “嗯… 分卷阅读7 …”瓮声瓮气的回答。 “还没睡着啊？” “热啊~” 灿烈皱着眉头想了想，把毯子掀开，“你过来睡。” “两个人不是更热。”伯贤不想动。 “不会。”灿烈朝他勾勾手。 边伯贤翻身看着朴灿烈，夜色里，清澈的眼睛不算大，却一直闪亮亮的。思索了一阵，他从床上坐起来，“好吧……”无可奈何地躺到灿烈的床铺上。 伯贤真好看，灿烈偷笑着暗想。 “这不是没变化嘛？”伯贤一躺下就抱怨。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臂把自己圈进一个怀抱，边伯贤愣了愣。 “我的体温比你低……”朴灿烈低沉的耳语响在耳边，伯贤立刻觉得从尾椎到脖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巴掌推开灿烈，嬉皮笑脸地说：“我又不是女生，你吹什么气？” “嗯？”朴灿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哎……”伯贤看他无辜的睁着大眼睛，不忍心荼毒这花一般的少年，叹口气，说：“算了，晚安！” 刚刚一点小状况并不影响边伯贤把朴灿烈当成竹夫人抱个满怀，“哇，这种不冰不热的温度刚好呢。” “是吧？” “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恒定体温就好了。”伯贤轻声感叹，说着还往灿烈脖子上蹭了蹭。 “你是人类啊。” “高科技……能突破生理极限……”说话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就睡了过去。 朴灿烈破天荒的一晚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没动，智能地把自己变成竹夫人状态。他要对这个孩子好，不顾一切地对他好，虽然起初是指令，可在看到他身上的伤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多了。 边伯贤睡梦中还在想，有朴灿烈真好，真好。不知不觉中，哈喇子就流了灿烈一枕头。 第五章 依赖症 这天在学校，午间休息时，边伯贤背着手老神在在地从教室后面走过来，绕到朴灿烈身边故意转了个圈，斜眼瞟着灿烈，轻轻吹了声口哨。成功引起对方注意之后才装模作样地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有事？灿烈撑着下巴用眼神跟三排之外的伯贤交流。 点头。 说。抬下巴。 过来。勾手指。 朴灿烈把手里的圆珠笔放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站起来，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嘛呢？ “将将将将！”边伯贤变魔术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你来填个这个。” “什么？”灿烈嘟着嘴拿过表格研究起来。 校园PUNK乐队报名表？ “你让我参加这个吗？”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边伯贤点点头，“我已经把我的交上去了。” “不是吧？！”灿烈拿着表格退了一步，居然先斩后奏！ “你报的哪个位置？” “VOCAL！”伯贤很自豪，懵的，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是你说我唱歌好听的吗？” 朴灿烈叹了口气，躬下腰就着伯贤的桌子开始填表。 “你报哪个位置？”伯贤好奇，他相信朴灿烈是万能的，没有他做不到，只有别人想不到！ “鼓手。” “诶？！”那不是基本没镜头吗？ 灿烈把填好的表格往伯贤怀里一塞，说：“这样可以一直看着你。” “哈？！”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反正边伯贤是嘴巴足足有两秒钟呈“O”型，直到大脑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机器人机器人机器人……才稍微镇定点。 “真肉麻……”伯贤瞅了小鹿眼睛的灿烈一眼，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重点高中大家都忙于学业，乐队报名者不多，所以在竞争并不算激烈的情况下二人双双入选。一同进乐队的还有一个熟人——伯贤主治医师的儿子，都暻秀。 “想不到你会弹吉他！”边伯贤看到熟人异常兴奋。 都暻秀在妈妈的诊疗室见过伯贤一次，两人同校不同班，虽没太多交流的机会，但也互相混了个脸熟。 “是啊，你报的什么位置？”都暻秀看见边伯贤也兴奋不已。 “主唱……”伯贤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起暻秀在学校唱歌是出了名的好听，别人都没报主音，自己这样会不会太不谦虚了。 没想到都暻秀眼睛闪了闪，完全没有介意的表情，还一脸诚恳地说：“你唱歌一定 分卷阅读8 很好听！” “嘿嘿……”边伯贤听到表扬飘飘然，但还是故作镇定。 “咚，咚，咚”几下有节奏的试音声，是朴灿烈。 伯贤有些不满他打断自己在行家跟前接受赞誉，但灿烈却全然不察，依旧乐呵呵地转着鼓棒，估计心里还觉得自己很帅。 正当边伯贤投去怨念眼神的瞬间，乐队让集合了。队长是高一级的学长，也是召集人。练习第一天就跟伯贤说：“通常呢，主唱要写词，我这儿做了两份乐谱，你回去填填词。” 伯贤反省一遍自己的语言功底，又听了一次DEMO，顿时觉得队长太看得起他了，那种软绵绵悠悠扬扬的调子肯定是情歌啊！作为恋爱都没谈过一次的人，要言简意赅且优美流畅地叙述一个爱情故事会不会太难了点？ 队长没给他任何找借口的机会，任务交代完后就拉着大家开始练团了。边伯贤有苦难言，这就是别人都暻秀聪明的不报主音的原因吧？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朴灿烈，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跟暻秀坐到了一块儿，两人侃得天南海北唾沫横飞。 今天怎么了？感觉跟灿烈之间气场不对呢。 晚上，边伯贤坐在地板上抓耳挠腮地拼凑歌词，不远处的朴灿烈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良久，像感觉到了一束幽怨的目光，伯贤终于忍不下去了，纸笔往地上一搁，问灿烈：“你干嘛呢？月亮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哈？”朴灿烈回过神，面对伯贤质疑的眼神他愣了下，果断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哎，有没有谁跟你说过，这么忧郁的气质不适合你？” 朴灿烈继续望着窗外不说话。 “哟？”伯贤站起来凑到他旁边，手肘挤了挤身边的人，“有什么苦恼呢？” “忙你的，我想事情！”灿烈不悦地朝他挥挥手。 伯贤挑了挑眉毛，见问不出所以然，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苦战。奈何憋了一个晚上，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算了，睡觉睡觉！”伸了个懒腰打算收工。 “你今天作业写了没啊？”灿烈像突然回魂了。 “嗯？”伯贤卖乖地眨眨眼，“那是何物？” “再说一遍！”朴灿烈瞪着他。 被这目光一恐吓，边伯贤做小伏低地起身挪到书桌前，不情不愿地拿出课本，“写就是了嘛……” 但由于刚刚想歌词谋杀了不少脑细胞，书上的字像长了脚一样不听话地乱爬，上下眼皮直打架，最后竟看见公式对他做鬼脸竖中指！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朴灿烈再转头时看到边伯贤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伯……”话未出口，桌前的人像梦到了什么，轻轻咂咂嘴，伸手扣扣脸，继续死睡。 朴灿烈从鼻腔里哼出无可奈何的一声笑，轻手轻脚地把作业本从伯贤手底下抽出来，睡着的人竟然没有知觉。 “这次帮你做，不过仅此一次哦。”灿烈小声嘟哝。 “嗯……” 梦呓般的声音却配合得那么默契，要不是因为微微鼾声，朴灿烈甚至要怀疑他在装睡！ 调整了笔迹，还不能完成得太好，一切要伪造成伯贤自己做的样子。 “大功告成！”二十分钟后灿烈放下笔小声感叹，看着自己的杰作自恋地想，我怎么这么万能呢？我怎么什么都会呢？我应该是神吧？ 想着想着他跳到边伯贤桌边，为何在这时候没人跟他分享劳动成果呢？蹲下来，歪着脑袋看着睡得正香的人，伯贤睡着的时候表情很惬意，有些孩子的天真浮在脸上，微微嘟着的嘴巴像顽皮地跟人撒娇。 “你现在这无辜的模样装给谁看呢？”灿烈用食指轻轻触了触伯贤的鼻尖，后者只是无意识的皱皱鼻子，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哎……”灿烈叹了口气，把伯贤从书桌前搬到床上。他盘腿在床边坐下，确认对方还没醒之后抬手关上床头灯。 “以后……我们会一直一起的吧？”窄迫的空间里，朴灿烈低低地开口，“即使你有很多新朋友，也还是会跟我在一起的吧？”想起白天在乐队伯贤活跃的表现，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即使……以后你会变成边伯贤老爷爷，我还是美少年朴灿烈，我们……还是会一起吧？” 最后一句似乎没什么底气。像宠物眷恋饲主，但是他这么高级的一个机器人，凭什么这么孤注一掷地眷恋伯贤呢？ “嗯……”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了些反应，翻身嘟嚷了句什么。 灿烈以为自己吵醒他了，大气不敢出，不过一分钟，均匀的鼻息再次响起，原来还睡着呢。 分卷阅读9 “……” 又是一句梦话。 灿烈皱皱眉凑过去听。 “朴灿烈你不许吃我的蛋糕……” “噗……”灿烈捂嘴笑起来。 应该也不是只有我眷恋着你吧？ 第六章 单薄的线索 这艘飞船是比较大的一个控制站，空间比起一般的飞船都宽敞，长长的走廊灯光不明不暗，SUHO一个人通过时总爱看自己的影子。忽而在身后，忽而又蹿到身前了。 走到一半时看见档案室的门开着，他只是随意地扭头看了看，却发现KRIS一个人在电脑前认真的查着什么。在门口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虽然两人工作范围不同，SUHO在指挥部，KRIS在研究室，在这飞船上偶尔也会碰面，特别这次事关重大，所以接触的机会陡然增多，说心中没有波澜肯定是假，记忆这种东西会被时间堙没，却不可能不存在。不过，令SUHO意外的是对方昨天会跟自己说“我们回不去了吗”这样的话。过去多久了？久到伤口好不容易结成干硬的血痂，猝不及防地，还是被生生剥开。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自己曾是多么渴望。但物是人非再听到，心脏却像被狠狠挤了一下，他甚至听到血液汨汨流出的声音，那种感觉让人呼吸困难，想自然地微笑一下掩饰尴尬，可鼻腔的微酸提醒他，那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的人和有的事，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快走到自己办公室时，SUHO回头又望了一眼档案室的方向，正好看到KRIS神色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好奇心作祟，他待对方走远后也跟进了档案室。输入自己的编号和密码，军中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上级很容易查到下级的行踪——SUHO是中校，比KRIS高一级。档案室的过往记录刷刷在他眼前展开，估摸着KRIS呆在这里的时间，SUHO看到了那个可能性最大的词条——边伯贤。 脑中空白了一秒，嘴角泛起一丝苦涩，SUHO咬着嘴唇站在电脑前，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瞒了那么久唯独不想让这个人知道。但大概，他很快也会知道了吧？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敢想象KRIS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的确……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 第一次SUHO与边伯贤见面大约是在一年前，主治医生带着这个孩子到私人会诊室，涉及到军事机密，所以SUHO不便在医生的诊疗室出现，边伯贤的主治医师是自己下属一位都姓军官的夫人。 还在低头翻资料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白T恤，背着双肩包的孩子就这么乖乖巧巧地推门进来。 “伯贤来了。”医生跟他打招呼。 SUHO抬起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笑地朝伯贤走过去，“你好，我叫SUHO。”刻意隐去军衔，他担心这孩子会害怕。 “Hi~”伯贤倒是不认生，嘻嘻笑着跟SUHO挥挥手，面前的人看起来大不了自己多少岁，但气质很稳重，边伯贤看着他觉得一点生疏感都没有，不自觉地就自来熟了。 若不是亲自给他检查，SUHO根本不会相信这么活泼健康的一个孩子体质异于常人。 “你以后可能会经常见到我，”等伯贤的检查结果时，SUHO跟他聊天。 “哦。”伯贤点点头，他光想着朴灿烈跟都暻秀还在门口等着自己去打游戏，根本没去想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个治疗医生。 SUHO见他毫无心机的样子也就是莞尔一笑，以前，在军校念书的时候自己也这样天真过。那时候的日子没有目标，给的任务就尽力做到最好，并不刻意去追求什么，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吴亦凡，两人经常在一起，相处一直和睦，也没有太多可烦恼的。 这样回想着SUHO才觉得，多久没见过吴亦凡了，一直把他藏在心底藏成一个幻觉，太多遗憾在里面，免不了夜深人静时念旧，所以分别似乎就是几天前的事。仔细算算才发现，两人已经几年没有联系了。 心底叹了口气，SUHO揉了揉伯贤的脑袋，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OK了！咱们下次见。” “拜~~~拜~~~”伯贤兴高采烈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面挥手一面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下次见！” “中校，”主治医生拿着伯贤的检测报告，“免疫药品研发比预想困难，载体处于生长期，体内各项指标变化得很快，我们给了他一些药物尽量维持稳定。” SUHO皱着眉头想了想，问：“免疫药品最快要什么时候能出来？” “保守估算，起码得一年。” “一年吗… 分卷阅读10 …”眉头锁得更深了，“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伯贤身边现在有个改良机器人二十四小时陪护，意外应该不会有的。” “哦。”SUHO点点头，没做过多评价。 他是这次“清洗计划”的主要实施者之一，是左派代表，所以对作为目标的机器人，他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信任，特别是对这种改良型机器人，他们对主人的忠心程度本来就值得怀疑。机器人已经发展到近乎巅峰的地步，像人类自己创造的另一个种族，长此以往，这种高智能的种族必然与其创造者发生冲突。 所谓“清洗计划”就是从地球开始，消灭这些已经远远超越机器的“机器”。 ********** KRIS在研究室看边伯贤的资料，照片上清爽的少年是普通中学的高中生，成绩不上不下，家里不是权贵，唯一能算亮点的就是曾经参加过学校乐队，怎么看都不像背景复杂的人。家庭关系一栏写了父母和朴灿烈，最后那个应该是他的机器人。KRIS回头看了看玻璃樽中的少年，心中有些微妙。朴灿烈的记忆中只有边伯贤并不难理解，那都暻秀呢？怎么会在记忆紊乱的情况下独独记得这个人？ 事情应该不是档案上记载的那么简单，这个孩子与灾难中幸存的两人联系密切，直觉告诉KRIS，边伯贤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但单凭少得可怜的资料，他深深地感觉到无从下手。 都暻秀房间的铃声响起吓了他一跳，昨晚放了一个内线在他那儿，说有什么事情就按铃找他。这聚精会神的当口突然响起铃声确实有点惊心动魄的意味。放下手里的事情，KRIS关上研究所的门往都暻秀的房间去。 打开房间门，那孩子还是那样蜷着腿坐在床上，床头的早餐没怎么动，KRIS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张张嘴又闭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诺诺地开口：“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KRIS，“这里都看不到太阳吗？” KRIS一怔，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听在他耳里却刺进心里，D.O的眼神很茫然，显然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不适应的问题。飞船上呆久了的人会渐渐习惯在不见日夜更替的空间生活，即使拉开窗帘也看不到天气变化，窗外是一片茫茫的宇宙，蓝到发黑的深邃里熙熙攘攘点缀着星星，看太多了有时会觉得寂寞。他看着坐在床上的孩子，想起他的一系列遭遇不禁心生同情，人没有记忆该怎么生活呢？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想些什么呢？ “很……奇怪吧？”KRIS问他。 都暻秀看了对方一会儿，点点头。 “来，过来。”KRIS笑笑，把他从床上拖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启动一个按钮——窗户最外层的防护罩朝两边缩回去，气势磅礴的宇宙就这样呈现在眼前，一团团斑斓的星云镶嵌在浩瀚的黛蓝中，都暻秀震惊的一时没说出话。 “你看到那条光带了吗？”KRIS用手在玻璃上划着弧线，“那是银河系，你曾经居住的地球就在那里，太阳呢，也在那里。” 身边的孩子手跟着举起来贴到玻璃上，“好像很远啊。” KRIS点头，“是挺远的。” 都暻秀像发现了新大陆，好奇的瞪大眼睛仔细描摹着窗外的景象。 “慢慢你就习惯了。” 习惯孤单还是习惯窗外的景色，KRIS没有明说，但他无法否认，此时此刻回忆正翻江倒海。 第七章 安全感 “吴亦凡！起来，起来！”是金俊勉的声音。 大半夜睡得朦朦胧胧被叫醒，这感觉让人有点不舒服。 “嗯？”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金俊勉一脸兴奋地站在自己床头，平时稳重内敛的俊勉很少有这么喜形于色的时候，吴亦凡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干嘛？” “我拿到了天文馆的钥匙！” 吴亦凡觉得金俊勉眼中都激动得放出了光，后者对观星一事素来兴趣颇浓，天文学一直是俊勉的强项。 “钥匙不是一直被老头看得很严吗？”吴亦凡揉了揉眼睛，瞅了眼窗外，夜空清朗，正适合遥望星空的好天气，但是睡到一半被拖起来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 “快点，快点！”金俊勉把衣服扔过来催促他赶紧换上，“我今天下课最后一个走，老头子把钥匙落在教室了。” “那怎么现在才说？”慢梭梭地穿鞋，“早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嘛。” “本来没这计划，结果看到天气这么好，就忍不住……”金俊勉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脸上露出难得一见孩子气的表情。 吴亦凡无可奈 分卷阅读11 何的摇摇头，挥了挥手，“走吧。”舍命陪君子大概就是在说他吧？ 俊勉抱了个电脑，两人鬼鬼祟祟地溜到天文馆，先花了些时间把监视器停了，这才摸出钥匙来开门。 透过玻璃屋顶仰望着广袤无垠的苍穹，吴亦凡顿时瞌睡全醒了，他第一次深夜来这里。 “好漂亮……” 金俊勉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向望远镜，他躬身在望远镜前，一面看一面发出惊叹。 吴亦凡叉着腰抬头看着空中茫茫繁星，听到金俊勉的感叹也好奇地走了过去，“让我看看。” “嗯！”俊勉似乎很高兴他也想参与分享这份美好，大大方方地把位置挪出来。 “那是不是猎户座？”吴亦凡问，视线内有一大片玫红与赤红交织成的雾状星体，中心一团夺目的白光，好像四周都是因为它才被照亮。 “红色的？像只飞鸟一样的？” “嗯。” “那就是猎户座没错了。”俊勉双手兜在外套口袋里，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离地球最近的星云，差不多1500光年吧。” 吴亦凡从望远镜前直起身，看着金俊勉，“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天文学？” 俊勉没回答，而是反问一句，“那你呢？为什么喜欢自动控制学？” 吴亦凡叹口气，转过脸不再看金俊勉的眼睛，“下学期就要分班了……” “嗯。”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其实两个人都想问对方想主修什么方向，但又似乎都在期待着另一个人先开口。 俊勉重新俯身在望远镜前，调整仪器的角度，他像自言自语似的说：“其实我更喜欢天琴座星云，它的形状看起来很安全。” 莹绿色的椭圆，像一颗弥散着光晕的宝石，温润如玉，恰如金俊勉的性格。 “你想上飞船吗？” “想。”金俊勉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里呆着会很闷。”吴亦凡摸了摸鼻子，晚上出来好像有点着凉。 俊勉笑笑，手指着远处浩渺的墨蓝，“闷的话，就看它们啊。” ********** KRIS后来才渐渐懂得，金俊勉那时心中一直有强烈的不安和孤独感，确定是自己的东西就很怕失去，也很难释怀。 再回到研究室已经是几小时之后，刚刚一直跟D.O讲解关于星体的疑问，他们就读的普通学校对天文学不如军校看重，即使有些遗忘，KRIS仍觉得自己还宝刀未老。得意地浅笑一下，坐回电脑跟前。 显示屏有图标闪烁，点开来看，竟然是一段从朴灿烈的芯片上恢复出来的影像——在一个房间里的两个少年，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是朴灿烈，另一个坐在对面床沿笑得有几分俏皮的应该就是边伯贤了。边伯贤一手支着床一手拿个小本子，晃着双腿，笑嘻嘻地说：“灿烈啊，不然我唱歌给你听吧？” ********** 自从进了乐队之后，朴灿烈心里的不踏实就愈发严重，他觉得边伯贤老跟都暻秀凑到一块儿，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每次看到两人讲话就觉得是一副过于熟络的样子。虽然他也跟都暻秀走得近，但绝对是居心叵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朴灿烈深知打入“敌人”内部刺探情报的重要性。 “灿烈我跟你说，”伯贤一面听电话一面转过脸跟自己讲话，笑得极不矜持，“暻秀的特技一定是声带模仿，好像！哈哈哈……” “哈哈……”灿烈配合着干笑两声，怎么又是都暻秀？练团不是刚刚才结束吗？ 大概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潜意识，那个离自己最近的是亲人，所以笃定地觉得他一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不耐烦是给他的，坏脾气是给他的，重视和关心却不一定是给他的，这恰好说明了内心的安全感，跑不掉的才敢这么不上心。 朴灿烈觉得边伯贤现在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但他并没觉得这种强烈的归属感给了多大的安慰，心里不舒服的照样不舒服。对别人都还好，可是都暻秀——确实让灿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灿烈，”伯贤挂断电话看着他，“暻秀说家里没人，我就约了他一起吃晚饭。” 怎么还是都暻秀啊？！ “哦……”朴灿烈胸中有火不便发作，懵懵地点了点头。 “你想吃什么？”伯贤习惯性的问灿烈，问完才想起对方是机器人，“哦……忘了你吃什么东西都是一样。” 这句话又不小心触到了敏感点，灿烈终于停下来，皱起眉头看着伯贤，“对你来说差别很大吗？人类和机器人完全不一样吗？你觉得我每天的行为只是运行程序是不是？” 分卷阅读12 边伯贤被这一连串的问话怔到眼睛都瞪大了，他讶然地张了张嘴，有些无措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啊？”朴灿烈今天是按到哪个不该按的开关了吗？还是说被改了代码啊？怎么一向温顺的他突然莫名其妙发起火来了？ “哎……我走了！”朴灿烈拧着书包转身就往回家的方向去，他的火气像一拳捶在棉花上，半点反应都没出来，一会儿看到边伯贤跟都暻秀他心里更憋得慌，不如早点回家。 “喂！你不陪我吗？” 不说话，继续朝前走。 “灿烈！朴灿烈！……哎呦！” 灿烈听到身后“咚”一声，回头一看，边伯贤四肢着地很不雅观地摔倒在地。他脚步顿时停下来，条件反射地就跑到伯贤面前。 “摔到哪里了没？痛不痛？擦破皮没有？袖子撩起来我看看……” 伯贤坐在地上斜眼看着身边的人，任由灿烈围着他瞎着急，瘪了瘪嘴，“看吧，这就是你不等我的后果。” “哎呀！膝盖都流血了！你怎么磕这么厉害！起来起来，我背你。” 虽然裤管擦到伤口有点痛，但想到被人背着走伯贤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干嘛啊~又不是不能走了，你看看，你看看！”说罢站起来，左右来回走两步。 灿烈嘟着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痛吗？” “痛不死人！” “哎……还是痛嘛。”语毕，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把边伯贤往后背一拉，管他是不是还觉得丢脸直接背了起来。 “喂！” “你跟都暻秀约的哪儿？我带你过去。” “我……我……”伯贤吃瘪了似的垂下头，“我给他打个电话，今天还是回家好了。” 朴灿烈皱了皱鼻子，低着头偷偷弯起嘴角。 第八章 螺旋 “朴灿烈，你今天为什么脾气这么大？” 回到家，给伯贤腿上贴了几块纱布，灿烈刚准备出去放药箱就听到身后闷闷不乐的问话。 只是脑袋往后动了动，连视线都没转到位，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真是……”伯贤看他一反常态有些失语，“你不要把自己跟别人比。” “我没有！”朴灿烈才不会承认是心里是因为都暻秀起的疙瘩呢。 “嘁……”伯贤呲了呲嘴巴，埋下头。到底灿烈为什么要生气呢？ 朴灿烈再回来就闷声不响地倒在床上看书，伯贤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喂，你是不是在赌气啊？” 沉默了一阵，灿烈合上书，抬眼看着他，“都暻秀跟你很铁吗？” “诶？”一愣，继而哭笑不得，“你就为这事儿啊？” 自己在意的事情从对方口中讲出来像无足轻重，灿烈腮帮又鼓了起来。 “我跟他是朋友啊，怎么能跟你一样？” “哦？”表情缓和了些，偷偷瞄了一眼伯贤，“那我呢？”不是朋友，那我是什么呢？ 伯贤想了想，眼睛瞥向窗外，搜肠刮肚好一阵仍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家人吗？好像不是。朋友吗？跟暻秀那种感觉又不同。兄弟呢……？机器人跟人类好像不能算兄弟。他随手抓过床头一个小本子翻了翻，忽然清清嗓子，笑嘻嘻地说：“灿烈啊，不然我唱歌给你听吧？” 不等朴灿烈表态，伯贤就开口唱了起来： 第一次觉得世界要翻天覆地 小小的心房全是英雄梦想 要做你世界的光 要成为守护你的暖阳 宇宙充满了哗哗的水声 我想你一次 樱花便落了下来 你不知道这是多么寂寞的隐喻 或许我只能这样温柔的期许 希望你能在乎我 如同我在乎你一样 不加伴奏的清唱，这歌词经过伯贤柔和中又略带磁性的声线修饰，顿时就引起了灿烈的共鸣，虽说有些意识流的歌词让人抓不到缰，不过他似乎能听懂这首歌是唱什么，给谁唱的，扯着嘴角坏笑一下，“果然是第一次写歌词……” “本本本本本来就是啊！”边伯贤觉得要听到评价了，心里万分紧张，他思量措辞可是绞尽脑汁，这是要准备嘲笑他什么？逻辑不紧凑？ “什么时候写的啊？” “今天上课。” “哦……”灿烈托着下巴看着伯贤，笑得一脸痞子相， 分卷阅读13 慢悠悠道：“怪不得你上课老转过头来盯我。” 一语中的！ 见伯贤尴尬地红了脸，朴灿烈还不死心地又补一句：“我说边伯贤，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喜欢你个头！”伯贤被这轻浮的语气将了一军，决定不再被动受他调戏，操起手里的小本子就往灿烈脸上扔过去，“小心我把你送去一键还原了！” “嘿嘿……”灿烈接住本子也不生气，一个劲傻笑，伯贤没否认这首歌是写给自己的，逞口舌之快就是他心虚的最好证明。看着面部表情抽搐的词作者，淡定的拿过书继续看。 看了一阵，灿烈像想起什么，“诶，伯贤啊。” “嗯？” “你怎么跟暻秀特别好啊？” 伯贤歪着脑袋想了想，“特别好吗？我没觉得呢。” 灿烈肯定地点点头。 “那可能是因为这小子跟我一样是病篓子吧，别看他貌似健健康康的，你没见他每天吃的药，”伯贤摊开一只手，“这么大一把！” 所以这是同情心？灿烈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同病相怜。” ********** KRIS对这解析出来几秒钟的片段有些激动，终于不是乱码，说明恢复朴灿烈的芯片极有可能。他全神贯注的在电脑跟前，连SUHO什么时候进了研究室都没察觉。 “在忙吗？” 身后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哦，你怎么来了？” SUHO只笑没回答，他想看看这边的工作进度，但又不便直说。 KRIS指了指屏幕，“给你看个东西。” “有新发现？”SUHO走过去。 屏幕里是刚刚解析出来的景象，他一眼就认出是伯贤跟灿烈，以前也只是听边伯贤说过一些事，并没见过两人真实相处，不知为什么，阴差阳错就是碰不到朴灿烈。 “如果能完全恢复芯片，说不定能了解很多关于这次病毒扩散的事情，毕竟朴灿烈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KRIS掩饰不住兴奋。 SUHO含笑拢了拢外套的衣襟，“都暻秀呢？一点进展都没有？” “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KRIS把手里的资料调出来，“就是边伯贤。” 原来他忙碌了半天也只能查到档案馆最基本资料，实在是一些无足重轻的线索，SUHO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他也很好奇朴灿烈为什么没有被毁灭，但仅凭区区档案，KRIS离真相还很远。 “你会忙到多久？”SUHO偏着头看着KRIS。 “怎么了？”有些敏感的觉察到对方有话要说，虽时隔多年，或多或少仍是有默契。 微微颔首静了一秒，再抬头时SUHO一脸轻松的表情，“我想去船舷的露台坐坐，一个人去显得太清闲。”他揉了揉脑袋，“出这么大的事，好像整个飞船的人都马不停蹄在忙。” “我陪你去。”KRIS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露台其实是靠近船舷的一个平台，顶部用高能材料做成透明的穹窿形，能见度很高。雅致地放了几组桌椅，中间还有一圈吧台，休息的晚上偶尔会有歌手唱歌或是乐队演奏，飞船上缺少娱乐活动，这里是唯一可以消遣的地方。不过最近来这里的人大多郁郁寡欢，谁也没有心情休闲，坐在这里唯一的理由便是——散心。 SUHO也不例外。 “压力很大吧？”KRIS端了两杯鸡尾酒过来，坐在椅子上的人虽只是微微锁眉，但眼里的情绪却是纷繁复杂。 “谢谢。”SUHO接过杯子，继而摇摇头，“说不清，就是心里很累。” KRIS在他对面坐下来，“你以前也这样，明明都快被压垮了但还是什么都不说。” “性格就是这样吧。”SUHO苦笑，目光落向远处，“不知道怎么讲。” 这神情有些落寞，KRIS心里硌得难受，好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面前这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并不是比自己高一级的军官。 “傻瓜。”KRIS伸手揉了揉SUHO的头发，脸上虽没太多笑，但眼神却温柔得化不开。 SUHO先是一惊，然后转过头，一时不知怎么反应，若不是这次事件，两人来同一艘飞船大半年了，交流却只有见面的点头，但实际上能见面的机会也很少。 学生时代，吴亦凡常常仗着自己高金俊勉一个头的优势做些居高临下的举动。吴亦凡的手掌很大，在学校经常打篮球，一只手就能把球抓起来，俊勉那时候觉得自己脑袋应该也比不上篮球大，索性不再计较。都是开玩笑，他脾气又 分卷阅读14 温和，于是这样嬉闹的方式也慢慢习惯了。 为什么总回忆过去？我已经，不想再想起了。 笑着一歪脑袋，从KRIS温暖的大手下蹭开。 “别这样，大家看到会觉得奇怪。” 心中滑过一丝疼痛。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呢？SUHO跟金俊勉不一样。 第九章 未来的岔路口 SUHO和KRIS避人耳目地坐在船舷角落的位置，两人气氛因为刚刚一秒触碰变得有点尴尬，但尴尬也只是短短几秒。 KRIS抿了一口杯里的鸡尾酒，决定换个话题，“你们指挥部最近在忙什吗？” “你也不怕问到军事机密，”SUHO笑，还是一五一十地答道：“地球中央控制区刚刚被毁，所以在开辟新的中央控制区，很多资料要备份过去。” “新的在哪儿？” “河外E12星，本身是个附属控制站，但现在也不得不扩大规模了。” “E12星？”KRIS皱了皱眉头，“你以前在的地方？” SUHO表情凝固了一瞬，立刻又柔和下来，“嗯，就是那里。” “是要放弃地球了吗？”KRIS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语，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高脚杯的底座。 这是两人之间话题的禁区，SUHO知道KRIS对地球的感情比他要浓得多，会不会放弃地球也要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第一次派遣下去搜索的队伍是全副武装的敢死队，但不可能所有军官都这样全副武装地去修复控制区，谁都不能保证病毒已经完全对人体无害了，在有更好选择的时候，人们无谓那么多责任感。 然后两人默契地闭上嘴。 “SUHO中校！”一个警卫远远在船舷进口朝他们招手，“上校叫您过去！” KRIS站起身，无奈地扯扯嘴角，“想不到在这儿也能被找到。” SUHO点点头，干笑一下，冲那个警卫说：“知道了！” 耸耸肩，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先叫对方出来的，“哎……可能是急事。” “没什么，”KRIS表示理解，“都是命令嘛。” SUHO愣了愣，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想起昨天这么跟KRIS说过，不禁有些无力。 “那我先过去了。” “嗯，晚点如果你要去看都暻秀，可能会遇见我。” 两人道别后，KRIS回到了研究室，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他想起过去两人的关系好像没这么客套，金俊勉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在天台躲着，开阔能看到天空的地方呆着或许才让他自由些，小时候的习惯一点没变，可人心好像还是变了啊。 ********** 分班志愿表发下来那天，金俊勉被老师留下谈话。 “要不要等你？”吴亦凡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问。 摇摇头，“先回去吧，感觉要聊很久。” “哦。”抱着电脑，吴亦凡踟蹰了一下，咬了咬嘴唇。 “有话要说？”金俊勉回过头来看他。 沉吟片刻，还是干笑一声，“没，我等你吃饭。” “都不用，你安排你自己的。”俊勉说完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拿着东西就去了教员室。 猜都能猜到老师留金俊勉下来谈话是跟分班有关，优等生，每个专业都想要。现任辅导员历届分班后主管指挥系，估计是想留他下来吧。想着俊勉像只小绵羊似的样子以后要去开飞船，吴亦凡觉得有点恍惚。 他想去的是兵备系，虽说这个班都可能是居无定所的，但只有这个专业的大本营在地球上。有心愿未了，他不希望这辈子都在诺大的宇宙飘荡。不过这就意味着可能跟金俊勉分班分宿舍，再后来就会天各一方了，以后想见面也不那么容易，几千光年的距离可不是闹着玩的。 分别总是迟早的事，吴亦凡那时候以为自己想得很开。 金俊勉从老师那里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说了句“好累”，然后就整个人瘫在床上，吴亦凡问他吃饭没有，只是捂着眼睛摇头。 “我给你煮东西吧。” 俊勉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选的什么专业？” “兵备。” “哦。” “你呢？” “哎……”叹了口气之后就没了下文，气氛陷入一种令人焦虑的沉默。吴亦凡心里一沉，估计没什么好结果，不想再问，便戴上耳机看电影转移注意力。 分卷阅读15 看了一半见俊勉一直没动静，凑过去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打开被子给他盖上，边盖还边念，“不吃饭怎么就睡着了。” 接着缩在椅子里看电影，那部片子是讲情同手足的两兄弟十几岁就被分开，其中一个横祸身亡，大脑被植入机器人体内，十多年后互不知情的两人都以为彼此是陌生人而互相厮杀，直到哥哥临死时真相大白。挺悲伤的结局。看的吴亦凡鼻子酸酸的，说不清为何，这种兄弟情深的题材他就不禁想到金俊勉，回头去看了眼。 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床上已经空了。看看时间，快十点，吴亦凡想他是不是出去吃东西了，摸出手机打电话，振铃在俊勉床头响起——手机也没拿。 洗完澡整理完内务，时针已经走到十一点，学校附近小吃店来回路程也不过二十分钟，算上吃东西的时间，一个小时也应该足够了，可金俊勉还是没回来。 吴亦凡想到他晚上回来的表情怪怪的，这又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不免担心。于是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找人。 常去的几家小吃店已经准备打烊了，问了老板也说没见类似金俊勉的学生来过。渐渐进入后半夜浮华的大街看上去很寂寥，吴亦凡皱了皱眉头，倒不是怕他会出什么事，军校学生少有被别人欺负的，何况俊勉向来知道分寸，他只是敌不过内心的不安感。 在黑黢黢的学校转了一圈，连天文馆都上去了，依旧不见人。抬手看表，十二点多了。裤兜里手机震起来，掏出来一看——俊勉。 一口气呼出来，顿时有种巨石落地的感觉，吴亦凡接起电话，“你去哪儿了？” “天台。”声音有点哑，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的缘故。 “吃饭了没？” 沉默几秒，“没。” 吴亦凡叹口气，“你出来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看到金俊勉还算正常的走出来，吴亦凡心里有点憋，一种似怒非怒的情绪。他一把拽过来人，对着脑袋就是一顿乱揉。 “哎，别闹。”俊勉还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有些无奈地挣开，抬眼对上吴亦凡复杂的眼神。 “担心死我了！” “我就去天台透透气。”金俊勉有些理亏，音量渐渐低下来。 找了家还开着门的小店坐下，点了个简餐。吴亦凡看着金俊勉一声不吭的吃饭，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俊勉看了他一眼，张了下嘴巴想说什么，结果没说出口。 “你在想分班的事啊？”吴亦凡干脆替他说了。 又是叹口气，金俊勉用沉默代替回答。 “傻瓜，”操着手，扯了扯嘴角，吴亦凡目光转向绕着灯管乱撞的小虫，“又不是见不到了，难受什么呢？”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坦然多少，但不能两个人都在这儿垂头丧气吧？ 扒了两口饭，俊勉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吴亦凡：“你到底知不知道指挥系以后是要干嘛的？” “知道啊。”吴亦凡故意说得不以为然，“以后我设计舰船，你来开，这不是挺好的嘛。” 金俊勉皱着眉，“每年指挥专业都会先特选，说不定今年这时候我在学校明年这时候就在太空港了，等不到你舰船设计出来就得走。” 吴亦凡瞥了他一眼，嘴角向下压了压，手指了指盘里的食物，“你先吃饭，别想那么多。”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现在志愿表交上去了，结果也差不多大家都能预测到。除了互相祝福有个美好前程还能讲什么？ 为了义气把彼此绑在一起的事情，吴亦凡不会做，金俊勉也不会。理智隔在两人中间，就像一条大路走到了路口，总要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太多无奈如洪流一般，身陷其中就无法摆脱被卷走的命运。 第十章 困惑 安静的研究室电流轻微地“嗡嗡”响着，KRIS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咨询D.O相关的情况，得到允许后决定把解析出来片段放给他看，说不定能刺激他记忆。 把D.O带到研究室，这孩子一进来就被那些精密的巨型仪器怔住了，他惊讶地张着嘴仰望着室内依着墙壁排成弧形的机器，目光说不出是畏惧或震惊。 “你过来啊。”KRIS和气地冲他招手。 D.O慢慢地挪到KRIS工作台附近，转过头就被那具近三米的玻璃樽吸去了视线，他沉默地看着容器中的朴灿烈，不自觉走近，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了十几秒，皱了皱眉，小声地说：“我好像……认识他……” KRIS略有惊喜，看着D.O紧锁双眉似乎还要说什么。 “他叫……灿……灿……”眼看一个名字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分卷阅读16 ，“朴灿烈！”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陡然劈进了D.O的脑海。 ********** 下午的练团室，毫无层次感的灯光让空间显得有些闷。边伯贤拧着瓶饮料盘腿坐在地板上发呆，那边墙壁上怎么好像有什么虫子在爬，目光有点聚不了焦，他打了个哈欠，好困。身边突然挤过来一团温热，伯贤下意识转过脸去——都暻秀。 “伯贤啊，”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凑过去，“这歌词是你写的吗？”手里拿着那份乐谱，脸上的表情用“崇拜”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 “嗯。”伯贤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厉害！” “嘿嘿……”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到底哪儿来的灵感呢？”都暻秀对着乐谱感叹一句，余光瞄见边伯贤转头看向了什么方向，顺着视线望过去——朴灿烈正因为这首曲子不能编入鼓点而暂时改行捣鼓着keyboard。 “伯贤。”试探的叫了一声。 “啊？！”边伯贤如梦初醒般慌忙收回目光看着都暻秀，“刚你说什么？”一定是太困，他居然走神了！ “我说，”无可奈何地重复一遍，“你哪里来的灵感？” “这个啊……”他低头干笑一下，然后转过脸表情复杂地拍拍都暻秀的肩膀，“等你有了珍惜的人之后就明白了！” “嗯？” 伯贤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忽的就笑出来。 “你珍惜的人是谁？”都暻秀脑瓜子转得快，顺着他的逻辑问下去。 不料这问题倒是让伯贤愣了愣，他第一反应便想到朴灿烈，写这首歌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参考不远处那个笑得很开心的人，虽说不全是真实写照，但好歹也有一大半。而都暻秀的下一句话就彻底让边伯贤呆住了。 “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诶？！”边伯贤脸一红，有些窘迫地僵直身子，大脑当机一秒，但眼睛不争气地出卖了他——心虚地瞄了灿烈一眼。 “哈哈……”都暻秀像逮到伯贤的小辫子似的拍拍手，“你脸红了！” 伯贤尴尬地站起身，换上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都暻秀，你不用去练吉他吗？” 结果对方还坐在地上阴阴地笑，幸好队长这时候让合排才得以让边伯贤脱离窘境。 朴灿烈伸长手越过键盘戳了戳伯贤的腰。 “干嘛？”回头小声问。 “你刚跟都暻秀说什么那么开心？” “没什么。”挥挥手立刻转过头来。 见没问出结果，灿烈在后面嘟着嘴做了个不满的表情，心想伯贤是不是有小秘密瞒着他。 边伯贤这厢内心活动也没消停，他怎么说也是一介青春少年郎，虽无潘安之貌，但也至少乖巧可人，偶尔还是会有几封情书出现在自己储物柜。像自己这样在小范围内多少会有爱慕者拜倒在牛仔裤下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朴灿烈？他是自己的机器人啊！ 转念又想起灿烈那天冲自己发火，不对，不能有偏见，机器人就机器人，真爱可以超越种族性别。 猛然惊醒，什么真爱啊？！这跟真爱哪有半点关系？都怪那晚朴灿烈的玩笑话和今天都暻秀这个好奇宝宝。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偶尔出现理性控制之外的行为和心理，本来没有察觉的事，被别人一提，或是自己不留意的确认，接下来就会想很多，因此谓关心则乱。 于是当天练习挨骂最多的就是心不在焉的边伯贤和魂不守舍的朴灿烈。 失意二人组回家的路上也各自消沉，幸而刚走出校门就遇上都暻秀。 “灿烈，我跟你说，伯贤好像有喜欢的人了！”都暻秀第一句话就是猛料。 “啊？”明显朴灿烈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喂！”边伯贤吃惊不小，光速伸手捂住都暻秀的嘴。 暻秀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唔唔两声之后不再挣扎。伯贤紧张兮兮地等灿烈反应，结果后者皱了皱眉头，“哦”了一声。 赶紧换话题，边伯贤拉着都暻秀从今天天气不错到回家作业好多不着边际地扯了一堆，直到在岔路口分手。 都暻秀一走，剩下两人一改平日闹腾的风格，竟一路无话。伯贤默默走路，灿烈踢着脚下的石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这种磨人的气氛诡谲地持续到快到家门口时，朴灿烈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哪有？”伯贤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喜欢的人了？” 边伯贤听到这句问话正在想到底要怎么解释都暻秀下午在练团室跟自 分卷阅读17 己一系列的误会。而这短暂的思考却在旁人眼中看来更类似于默认。 “那人是谁？”灿烈又问，脸上没什么表情。 边伯贤顿时明白朴灿烈也误会了，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愠怒地吼：“什么是谁啊！整个就是谣言！谣言！” “哦？”灿烈见他激动的表情猜想真的是搞错了什么，于是没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家，又是惯例吃晚饭、写作业。 趴在写字台上，边伯贤转着手里的笔想了一会儿，扭过身子对正在玩拼图的朴灿烈说：“我问你啊……” “讲。” “你……”伯贤挠挠头，“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朴灿烈放下手里的拼图，抬头看着边伯贤，大眼睛转了一圈，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一句雷惊电绕的话掷给了对坐的人：“我喜欢你呀。” 边伯贤先是一惊，继而回过神来，正色道：“认真点！” “我是认真的。”灿烈觉得自己很无辜。 “哎……”伯贤摇摇头，做痛心疾首状：“那些泡妹子的对白到底是谁给你输入进去的？” 灿烈耸耸肩，一脸“你不信就算了”的表情，继续低头玩拼图。 边伯贤就这么五味杂陈的看着面前的人，果然是机器人只有指令没有感情吗？明明是一句表白的话怎么就讲的这么平平淡淡的？虽说灿烈介意这件事，但事实的确是机器人仅仅是执行着一条一条程序，可能会复杂些，所以显得很逼真，可这都不代表他们确实是这样感知的。自己怎么会这么有想象力找机器人讨论喜不喜欢的事？ 叹口气，伯贤转回桌前继续做作业。 他喜欢朴灿烈吗？无疑是喜欢的，一个英挺的少年二十四小时在自己周围，保护有加，事无巨细照顾得无微不至，想不喜欢都难。可这种喜欢要怎么定义呢？跟妈妈喜欢爸爸一样吗？觉得珍贵是有的，无可取替是有的，希望他长久留在自己身边也是有的，可似乎还差了些什么。毕竟边伯贤的观念中从没有人类爱上机器人的先例可循。 如果跟都暻秀这种天真的小毛孩探讨感情的事，显然太不靠谱，而偏偏这个问题又复杂到超越了自己独立思考的经验范围。本来在心里就疑惑的事加上灿烈刚一脸平静的“表白”，边伯贤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彻底被搅乱了。 到底你的话里有几分真假？莫名其妙吃别人的飞醋这种行为可信度是多少？冥思苦想一气仍没结果，毫无意外的，他这一晚顺利失眠了。 第十一章 边伯贤的烦恼 第二天是休息日，边伯贤却约了医生复诊，大早闹钟就在耳边响个不停。他在被窝里磨蹭了几分钟，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揉揉眼睛，长叹一口气，人生啊，真是像个陀螺！ 朴灿烈起来得早，他有生理闹钟，也不像人类需要睡眠补充体能，所以这时候在饭厅帮忙打理着早饭。看着边伯贤一脸倦容地走进饭厅，灿烈挥手跟他打招呼，“早！”精神百倍的声音。 “早……”伯贤打了个哈欠，眯眼看到灿烈，突然想起昨晚的心理斗争竟半个哈欠被噎了回去。 “哈哈哈……”灿烈忽然指着面前的人捧腹大笑。 “怎么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这么大两个黑眼圈啊……哈哈哈……” 伯贤一脸黑线，心中腹诽，朴灿烈，你昨晚不是说喜欢我吗？这就是你对待你喜欢的人的态度？看到我没睡好都不关心一下为什么失眠，居然还有心情嘲笑？断然否定掉灿烈告白可能有真心的结论，摇摇头，坐下开始吃早餐。 “今天SUHO哥要来。”边伯贤自言自语。 “唔？”灿烈凝住笑，含着片面包，目光紧张的闪了闪，“我送你到医院门口然后到外头溜达，结束了给我打电话行不？” “诶？在医院等不行吗？到时候还得等你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多麻烦。” “拜托……”灿烈居然十指交叉抱拳地撒起娇来。 伯贤被这动作一惊，敏感地察觉到这事情有古怪，“为什么？”勺子在手里一晃一晃的。 “嗯……嗯……其实……”灿烈脸都苦成个包子了，咬着嘴巴支支吾吾。 “说啊，万一有什么我帮你撑腰！”瞬间出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势。 “其实……我害怕SUHO……”朴灿烈尾音都低下去了。 “啊？！”边伯贤大吃一惊，他以为阳光少年朴灿烈天生就拥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品质，没想到居然也有害怕的人，而且还怕得那么让人跌破眼镜，“他挺温柔的呀。” “嗯~”灿烈摇摇头 分卷阅读18 ，换上比刚才还可怜的眼神，“拜托……” 边伯贤被他看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点头答应，而朴灿烈则如蒙大赦。伯贤心里纳闷，两人就在走廊不小心见了一面，连正式的自我介绍都没有，更没说过话，他到底有多怕SUHO啊？ “你别走远了，一会儿打电话你就赶紧过来。”到了医院门口边伯贤还不放心地叮嘱，生怕灿烈一胆怯逃去几条街之外。 “嗯嗯！”朴灿烈比了个剪刀手。 “哎……”叹口气，伯贤悻悻地往医院里头走。 推开诊疗室的门，SUHO已经在里头等他，伯贤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 “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SUHO瞅着这孩子发青的眼圈。 “失眠了。”伯贤如实相告，心中再次把朴灿烈埋怨了一遍，还不如外人关心我！ SUHO笑了笑，让医生把测血压的仪器缠在小孩手臂上。 “今天的检查可能要久一些，你一个人来的？” 伯贤摇摇头，“灿烈陪我一起来的。” “灿烈？” 这才想起没跟SUHO说过朴灿烈，“哦，我的机器人。” “啊……”了然的点点头，“那得跟他说要多等会儿。” “没事，反正他自己去玩了。”伯贤摸了摸鼻子，转脸看着连五官轮廓都柔和的SUHO，思忖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说：“他说……他怕你。” “哈？”SUHO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虽说执行着任务，可也没有目露凶光吧？难道面由心生才让朴灿烈感觉到来者不善？他尴尬地笑笑。 “算了，不管他。”边伯贤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无所谓。 常规检查结束后，医生抽了一管血拿去化验，SUHO在诊疗室陪伯贤等结果。安静了一阵，两人便开始聊天。 “你跟朴灿烈关系怎么样？” “还好。”伯贤转过头笑，莫名的，脑子里忽然蹦出昨晚的疑问，他斟酌了一会儿，小心地问：“SUHO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嗯？”自然而然，SUHO想起了吴亦凡，“以前有……”说话间目光不自觉望向远处，似乎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恍若隔世。 “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收回目光，SUHO有些羞涩的抿着嘴，摇摇头。 边伯贤露出惋惜的神色，又忍不住好奇心，“他人怎么样？” “挺优秀的，”SUHO从一见面就对这个天真的孩子有眼缘，也没介意他这么问，“高高帅帅的。” 高高帅帅？边伯贤顿时把朴灿烈对号入座。 “有时候会有口无心地说些暧昧的话。” 说些暧昧的话？完全跟朴灿烈一个模子！ “嗯……认准目标就会坚持做下去，很有恒心。” 这倒是跟朴灿烈不一样，他就根本没目标。 “对我也很好。” 灿烈对自己也不错。 诶？！我在想什么！边伯贤甩甩脑袋，他干嘛老用这标准去衡量朴灿烈？！不是在关心SUHO哥的感情故事吗？怎么绕了个圈子却联想到自己身上了。 伯贤傻笑一下，回想一遍刚才SUHO说的话，这才生硬地接了句：“他是……男人啊……？” SUHO一愣，恍然惊觉自己的描述过于直白了，点点头，“是啊。” “哦……” “奇怪吗？” 伯贤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再奇怪也没自己心里的人奇怪。顿了顿，又问，“他总跟你开玩笑的话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当时我也这么以为的。可后来……”SUHO有些苦涩地耸耸肩，“好像不是这样。” 边伯贤终于觉得自己言多必失问到了不该问的，立刻安慰似的拍拍SUHO的背，“都过去了。” “嗯，”SUHO点点头，沉默一秒钟，突然笑起来，“人小鬼大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啊？” “这个……”边伯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做交换秘密，”SUHO笑笑地伸出右手小指，“拉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边伯贤挠挠头，内心搏斗几秒，最终还是跟对方拉了钩。 “这么讲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伯贤又傻笑一下，眼睛转过去不敢直视身边的人，“就是这段时间很奇怪，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虽然他也说喜欢我，但是总觉得像开玩笑。”想想灿烈说喜欢 分卷阅读19 的态度，伯贤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没确定的时候总是会想啊。” SUHO点点头表示理解。 “偏又跟这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学校见了家里见，不理清关系每天我都过得不踏实啊！其实我也拿不准那种喜欢算什么，就是很依赖，在一起就很开心，不在一起心里就挠得慌。”边伯贤一脸无助，“比如现在……” SUHO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说的是……朴灿烈吗？” 伯贤一脸惊讶，立刻朝对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过来人，一猜就准！” “他是……机器人……”SUHO愣了愣，他觉得脑子有些不太能转过来，他要如何告诉这个孩子不能爱上机器人呢？这种关系注定是场悲剧，如同人类的恋物癖，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不同。你可以喜欢一个杯子，一个瓷器，珍惜便悉心收藏，但你不可以在这个物件上寄托你与之相依的情感。况且这个孩子是边伯贤，他太特殊，只要这个任务存续，那么世界上最最不能爱上机器人的就是他了。 “我知道他是机器人，”少年稚气的脸上淡淡地抹上忧郁的神色，“我喜欢的人，没有心啊……” 一阵微风拂进窗户，撩乱了伯贤额前的刘海，清亮的眼睛装着心事却没有怯懦。SUHO突然有些心痛，那时候的我跟你很像，不计得失地喜欢着一个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冷暖自知。 只是在这段感情里，你可能比我幸运。 第十二章 一物降一物 医生推门进来打断了SUHO和伯贤的聊天，从医生手里接过化验结果，SUHO眉头慢慢皱起来。伯贤隐约感觉到情况似乎不那么乐观。 “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SUHO转过脸来。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边伯贤望着天花板答道：“有时候会咳嗽，其他倒没特别不舒服的。” “这样……”SUHO瞬即恢复了笑脸，把药递给伯贤，“那今天你可以回家了，不过这两天我可能会跟你联系。” 伯贤抱着药有点紧张，“我怎么了？” SUHO只是笑笑，没回答。 “SUHO哥，你这表情我慎得慌……” 见他忐忑不安的样子，SUHO也觉得给对方留个悬念太不厚道，立马和颜悦色地回答：“准确结果还没出来，过两天会告诉你。” “真的？” SUHO肯定地点头，像哄小孩一样，“快打电话让灿烈来接你吧。” 伯贤瘪瘪嘴，迟疑一会儿，然后怀着满腹疑虑退出了诊疗室。 朴灿烈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这头把伯贤送进医院，那头就跟都暻秀打电话约别人出来陪自己玩。只是不敢见到SUHO，并不是多想一个人在外头闲晃。说不出为什么，一个多月前只是远远的看见SUHO送伯贤出来，明明那边两人还是笑着讲话，但莫名就觉得SUHO很可怕，大概所谓气场不合也跟这类似吧？ 跟都暻秀约在购物中心见面，可见到之后又逛回了医院附近。 “来这儿干嘛？”暻秀纳闷。 “找个地方坐坐嘛。”灿烈嘟着嘴四下张望。 “哦，伯贤复诊是吧？”都暻秀顿时明白，“那个公园，有时候等我妈也会去那儿。”说话时抬手指了指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个开放式公园。 “嗯嗯。”灿烈点点头。 两人一人买了杯果汁在公园找了根长椅坐下，朴灿烈微微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埋头咬吸管。 都暻秀古怪地看他一眼，探头问：“怎么了？你怎么没跟进医院去？” 灿烈回过神，听到“医院”俩字儿，立刻做惊吓状往后缩了一尺，摇摇头，“我才不要去。” “以前你不都陪他去吗？” “嗯……今天有特殊情况。” 暻秀不解，既然心神不宁还不如一起去医院踏实，干嘛还要拖着自己来受罪？纵使他脾气好容易使唤，但想到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又没人可以帮忙也有点头大。 “诶，暻秀，你认识SUHO医生吗？” “不认识。”抱着饮料眨眨眼。 “你妈妈没跟你提过他？一个很年轻的医生。” 都暻秀晃了晃脑袋，“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哦……”朴灿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跟你妈妈一起在负责伯贤的治疗。” “是吗？”都暻秀也来兴趣了，照理说妈妈的工作搭档他应该都见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眼睛充满要一探究竟 分卷阅读20 的光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灿烈吞了口饮料，深深吐出一口气，“哎，我就是莫名其妙有点怕他。” “长得很凶？”暻秀单纯的脑袋里，暂时没有遇到事情先往玄乎的地方考虑的习惯，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人长得很凶，那伯贤该多可怜。 “这倒没有，笑起来挺和蔼可亲的，长得也蛮儒雅。”朴灿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一看就很聪明。” 暻秀愣了愣，忽然明白朴灿烈在含沙射影，“你那什么眼神？！” “哈哈哈……”灿烈拍着腿笑翻在长椅上。 身边的人心中咬牙切齿地诅咒道，拍吧拍吧，零件拍坏了送去维修厂我敲锣打鼓欢送你！ 事实上都暻秀也很聪明，只不过单从面相来看觉得他整个人很实在，没什么心机，圆眼睛，嘟嘟嘴，虎头虎脑的像个福娃娃。 瞎扯一阵伯贤电话就来了。 “走走走！”灿烈拉着都暻秀紧赶慢赶往医院跑。 “你急什么？”被他一扯，手里的饮料差点洒到身上。 “去晚了万一伯贤抱怨，我以后肯定就不能单独溜出来了。” “伯贤哪有那么小气……”都暻秀擦着手上的水渍小声咕哝。 灿烈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叹口气，似乎在说，你太天真了…… “伯贤，伯贤——！”前面的人隔着一条马路就对着医院门口的人喊起来，还伸着长长的手臂一直挥舞。暻秀顿时翻了个白眼，刚谁还说我傻来着？ 跟在伯贤身后的是都暻秀的妈妈——林医生，倒是没看见灿烈口中的那个“SUHO”。 过了街，朴灿烈刚跟阿姨打过招呼，暻秀就问：“妈，有新医生来吗？” “谁？” “SUHO？”像是怕名字讲错，他还紧张的瞄了一眼灿烈。 “哦，”林医生笑起来，“嗯……”稍稍迟疑了一下，“是啊，别的部门调过来的。” “林医生，我先回去了。”身后响起的声音让林医生转过头，SUHO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伯贤再见！” “再见！”伯贤笑着挥手，右边小臂突然被灿烈抓得生疼，他呲牙咧嘴地看着身边的人，小声说，“好痛……”而朴灿烈望着渐渐远去的SUHO，眼底却是一片惊恐。 “哦，那就是SUHO哥哥。”林医生想起儿子的疑问。 点点头，明明很平易近人，灿烈为什么要怕？狐疑地转眼看了看灿烈，他躲在伯贤身后好像想用身边人瘦小的身躯把自己藏起来，一只手捏着伯贤的手臂，关节都在泛白了。 都暻秀愕然。 回去的路上，朴灿烈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恹恹的一个人走在后头。 “你还在想什么？”伯贤回过头，“别人没把你怎么样啊。” 灿烈蹙着双眉抬起头，“我觉得很奇怪。” “嗯？” “你注意到SUHO走的时候穿的衣服了吗？” 伯贤回忆了一下，黑色修身制服，外面罩了件风衣，“制服啊。” “他衣服下摆有刺绣。” “嗯？”这个倒没看到。 “就像……”灿烈望着天，不是很肯定的说：“军衔。” “啊？可SUHO哥是医生。”伯贤抓了抓头发。 灿烈又皱着脸思索一阵，“难道是军医？”歪着脑袋瞅了瞅伯贤，“干嘛要军医来给你治疗呢？” “说不定我是疑难杂症。”伯贤笑得轻松，可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他想起今天SUHO看到检查结果时充满担忧的表情。 各有所思地沉默一阵。 “诶，灿烈啊。”伯贤碰了碰灿烈的胳膊。 “嗯？”朴灿烈低着头看脚下的影子。 “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说完这个词马上强调一遍，“我是说如果，如果！” “干嘛突然讲这种话？”灿烈不高兴地盯着他。 “就设想一下嘛，”伯贤瘪了瘪嘴，“人总会有一天不在的。” “嗯……”灿烈的声音比刚才更闷闷不乐了，虽然这样无可奈何的分别迟早会来，被对方说出来却让他心中犯梗，不是不接受现实，而是根本就没做好准备。 伯贤小心翼翼地重复一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被送去重启吗？” 灿烈斜了他一眼，不悦的表情越来越明显，伯贤本来身体不好，就算身体好大限也就百八十年，想想虽远，但对于他这种只要不报废 分卷阅读21 就会一直使用的机器人来说还是太短。 “早得很的事！”不小心就这么吼了句。 “哦……”知道对方生气了，伯贤知趣地闭上嘴。 路边的绿荫在阳光里投下阴影，本来应该有两个人的影子，可边伯贤的却被团团树影遮盖住了，看起来就像是灿烈一个人走着，而这样一个人的影子又似乎并无不妥。 人类会生老病死本来就跟机器人不一样，总不能要求你永远只作我一个人的吧？伯贤看着脚下的影子胸中有点堵，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降至冰点的气氛把回家一段路拖得老长。伯贤悄悄看了灿烈一眼，其实不想惹你生气的，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要重启，能不能拜托机师稍微开开恩，留一点点关于我的记忆好吗…… 第十三章 窗户纸背后的世界 在连下了几场暴雨之后天气渐渐转凉了，边伯贤的咳嗽从夏末起就没完全好过，起初不是特别剧烈，时不时零零碎碎的几声，久了不见好转，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学校乐队的主音，嗓子可要保护好。 “你张开嘴。”朴灿烈轻轻拍着伯贤的脸。 “啊——”伯贤配合地张开嘴，发出长音。 “啧啧，扁桃体都发炎了！”灿烈把药片递给他，“你吃了好几天感冒药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咳咳……没有糖衣丸吗？这个好苦，咳咳……”伯贤五官皱成一团。 朴灿烈又拿了颗薄荷糖给他，“你还是去医院吧，每天晚上咳嗽声音听得我心痛死了。” “咳咳咳……”边伯贤听到这句话，一口气没顺，差点把薄荷糖呛到气管里，肉麻鬼模式又来了！ “你慢点！”灿烈慌忙给他拍背，边拍边补正一句，“哦，不对，是听得我肝痛死了。” 伯贤忍住想把薄荷糖吐到他脸上的冲动睨了灿烈一眼，“你是不是系统需要维护了？咳咳……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朴灿烈咧嘴傻笑一下。 玩笑开过了，灿烈稍微认真了点，“放学我就陪你去医院吧，等到复诊再去又要拖几天。” 伯贤虽然由于经常跑医院所以有点不喜欢那个地方，但自己天天咳嗽也不舒服，于是便答应下来。 两人放学来到医院，林医生只听完病情便说要住院。 “不是吧？”边伯贤苦着一张脸往后缩了缩，“住院”这样长时间关在医院事，对于他这种活泼好动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上次开刀就对此深有体会。 朴灿烈倒是在一旁对医生的话不停点头，“我也觉得你要住院。” 伯贤顿感同盟倒戈，人心难测。他看了朴灿烈一眼，悲壮地握拳，“好吧……那你回家帮我拿点东西过来。” “好！”灿烈答应得脆生生，“学校那边也会帮你请假的！放心。” 边伯贤已经在心里愤怒地将朴灿烈凌迟一万遍了。 可能是病情有点严重，主治医生通知了SUHO过来，而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就是朴灿烈刚把伯贤的必备品拿过来便在医院走廊里瞄见了SUHO的背影，吓得他赶紧摸出电话打给伯贤。 “你在哪儿？”偷偷摸摸的声音像是怕被人发现。 “506病房。”伯贤懒懒的音调听起来百无聊赖。 “我能不能在楼梯间把东西给你？” “哎……知道了。”叹口气，刚SUHO来病房看过他，想必灿烈也在哪里见到对方了。 两人鬼鬼祟祟地在楼梯间会合，边伯贤看到朴灿烈的表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瞧你怕的。” 这时候灿烈也顾不上跟他耍贫嘴了，东西交到人手上，征询似的问：“我晚上再过来行吗？” “你怕的话就不过来了吧，SUHO哥刚说晚上陪我。” “这样啊……”医生陪护当然更好，灿烈突然就想对伯贤说祝你好运，换他肯定不愿意跟SUHO同处一室。 “他走了我再跟你说。”低头翻着手里的袋子，“游戏机带了没？” “拿了拿了，连你的歌词本都拿了。”灿烈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先回去。”他一心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嗯。”伯贤也不能在外头呆太久，免得医生在病房找不到他。 两人道别后，伯贤自己回到病房，护士已经搭好架子等着他回来输液，SUHO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笑眼温和地看着他。 “灿烈又回去了吧？”这次不用伯贤说，SUHO自己都知道。 点点头，边伯贤 分卷阅读22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SUHO哥，如果机器人知道害怕，那他们会有别的情绪吗？比如……讨厌或者喜欢什么的。” SUHO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其实他是知道的，机器人程序异变产生思维，这就是“清洗计划”出台的主要原因。他们比人类平均智商高，比人类强壮，比人类生命力旺盛，在计划成形前军部已经收到五起机器人攻击人类的事件，为避免恐慌封锁了消息。人类大同的平等观早已写进书里，机器人必然也被输入了这样的意识，现在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他们大多数还没有觉醒。 所以机器人是会有别的情绪的，比如……讨厌或者喜欢什么的。SUHO在心里默默告诉伯贤，可惜对方不会听见，也不能听见。 “你跟灿烈没什么吧？” “嗯嗯。”伯贤点头，他俩的关系亲密照旧，“这样也不错，不过像是暗恋一样。”低头苦笑。 暗恋吗？或许比告白好啊……SUHO眯起眼睛。 ********** 空间站的项目顺利竣工，教官们决定请学生助理们一起吃散伙饭以示庆祝。 金俊勉和吴亦凡并排靠在舰桥的栏杆上，几小时后他们就要跟这个亲手设计出来的作品说再见了。茫茫宇宙，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登上它。 “舍不得吗？”吴亦凡轻轻拍了拍舰体。 “肯定会舍不得啊，”俊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参与舰船制作。”顿了顿，轻轻垂下眼，“还有那么大一群共事的朋友也要分别了。” 吴亦凡没接话，他猜对方可能是想到了分班的事，一语双关的口气有点酸。不知道是不是总有自责在里面，从老师那天留俊勉下来就能料想到，对方应该八九不离十选指挥系，明明也能跟着填这个专业的，可私心作祟还是填了兵备系。 人总该有信仰或是想守护的东西在心里，吴亦凡觉得自己是生身父母，那金俊勉呢？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些。 两人从基地出来，回宿舍打包行李，散伙饭，顾名思义，吃完就要各奔东西了，金俊勉和吴亦凡也要到新的班级重新编排宿舍。俊勉一路跟在吴亦凡身后走得很慢，两个本来都不是太热闹的人，这时候不说话就更安静。 终于磨蹭着到了宿舍，金俊勉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物什，冷不丁地朝桌边收拾电脑的吴亦凡问了句：“我要不要留个什么东西给你作纪念？” 听到这句话，吴亦凡扯着嘴角笑得很无奈，“什么跟什么啊？又不是见不到了。” “哎……”俊勉叹口气，像小老头一样。最近他老是这样心事重重。 “这个我抱走吧？”吴亦凡捧起窗台前的绿萝。 “嗯，”俊勉低着头继续叠床铺，叠了一会儿忽然又转过脸问：“我特选走的时候你如果还没毕业，会来送我吗？” 吴亦凡停下手里的事情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说话的人，“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会觉得我那么没义气吧？” 金俊勉满意地点点头，“也是。”接着把东西一件件放进收纳箱里。 今天看到空间站拆掉所有封条蓄势待发的样子突如其来就有些伤感，想着自己可能以后也是呆在这种地方，晋升高参了又给谁看呢？真像吴亦凡说的，那上头很闷。对，也很孤独。生命的意义有很多，到底是实现辽远的理想让世人铭记抑或是温存在爱人身边一生一世，关于这类长度和宽度的问题，我们不可能总选出正确答案。 俊勉咬了咬嘴唇。 “你爸妈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哦，”吴亦凡笑笑，“认识了一个老师，他说帮我查查医疗机构的配对DNA，说不定能找到。”没具体讲这是个什么老师，什么职位。 “什么时候能告诉你？” “尽快吧……那么庞大的资料库也需要些时间找。” 然后两人又埋下头各自收拾。 放下最后一样东西，吴亦凡拍拍手，看着靠在床边的金俊勉勾勾下巴，“走，散伙饭。” 第十四章 花开的错觉 聚餐的地点是全城最大的一家餐厅，由于是军校学生聚餐，所以整个楼上包了场。 都是项目中表现优异的人，吴亦凡跟金俊勉一走进去，好几桌都招呼他们过去坐。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分开坐——吴亦凡去了教官多的那桌，俊勉去了同学多的那桌。 吃了两口东西，酒就上来了，大家都奉行喝点酒好说话，增进感情通常都是这种晕乎乎的状态。金俊勉酒量一般，于是很克制的小口小口喝，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吴亦凡，跟教官坐一桌又不敢扭捏， 分卷阅读23 端着杯子全是一饮而尽。俊勉手心捏了一把汗。 酒过三巡，终于同桌的有人开始走动，金俊勉按耐不住也跟着起身，先是绕着场子走了一圈，哪桌都没去敬酒，最后不动声色的贴到吴亦凡座位旁边，轻轻拍了拍坐着的人的肩膀。 吴亦凡回过脸，淡淡一笑，“哟，你来啦。” “嗯。”俊勉悄悄动了动手指，示意他把座位让出来。吴亦凡看懂了这个手势，知道对方是怕自己喝多，难道准备帮他挡酒吗？坐着没动。 俊勉居高临下的斜了他一眼，旋即又笑着举起酒杯对在座的教官说了些诸如承蒙关照，参与这次项目受益匪浅之类的场面话，一桌人碰碰杯，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吴亦凡不为人察地皱皱眉，拉了拉俊勉的衣角，“你坐下吧。”无可奈何地腾出位置。跟老师们打了个招呼，便去别桌活动。时不时回头看跟一桌人聊得热火朝天的金俊勉，暗暗祈祷他不要喝醉了。 两个死党出去喝酒有时候场面就是那么好笑，都怕对方喝多，都会出面挡酒，好像自己难受总比别人难受好，结果最后两个人都是醉醺醺的。吴亦凡深知金俊勉性子倔，又仗义得很，这时候跟他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无异。索性他找了张不远处的桌子坐下跟同学玩游戏，顺便观察俊勉的情况。 好在那桌说话的比较多，喝酒比较少。看的出来教官们都对这位指挥系未来的新星寄予了厚望。你一句我一句嘱咐了一大堆，金俊勉终于得以见缝插针的去趟洗手间。 吴亦凡见没喝多少，便只是目送着人往洗手间方向走，没跟过去。 几个教官再坐了会儿，也知道在这儿杵着学生放不开，提前告辞。这里头有吴亦凡曾拜托查DNA的军官，他和几个同学紧赶慢赶地跟过去送他们出门。 “事情我记着呢，有消息就告诉你。”老师临走时这么跟他一说，心里才踏实下来。 回到大厅里，目光找了一圈仍没见到金俊勉。吴亦凡干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往洗手间走。来来往往同学很多，走过一两个拍拍他的肩，还说：“小子别溜啊，等你回来喝呢。”笑着点点头，“嗯嗯”的答应两声。 径直走向最里头的隔间，微微低头就看见里面有双脚像背对着门跪在那儿。 “俊勉。”敲了敲门，心想，没怎么喝为什么还是吐了。 没应声。 “俊勉。”稍微提高了音量。 啪嗒，门锁打开，吴亦凡立刻闪身进去，他知道金俊勉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还难受吗？”边问边蹲下来给他顺着背。 俊勉摇摇头，但跪在地上没动。大概是吐累了，也没什么东西在胃里了，于是撑在那里喘气。 吴亦凡叹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跪着的人抬起头看他，眼神有点迷离，过了一秒钟，俊勉嘟着嘴摇摇脑袋。 吴亦凡忽然笑起来，平日里一脸矜持的金俊勉居然嘟嘴？喝多了的人真是可爱。 “嗳，其实刚刚你跟那桌教官扯得天花乱坠是假装清醒吧？”禁不住想伸手捏捏这张逞强的脸。 没回答。 吴亦凡看他实在不舒服，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把地上的人架起来，“哎……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金俊勉听了这句话这才不再挣扎，顺从地跟着去盥洗台洗脸。 不过就是我送你先回去和我跟你一起回去的区别而已。 走出饭店晚风吹来，似乎酒醒了些，可俊勉脚下步子仍有些虚。吴亦凡扶着他回到宿舍，倒了杯温水过来又拧了张帕子递给他擦脸。 “你怎么没事？”金俊勉抹了把脸，把帕子还给吴亦凡。 “我酒量比你好呗。” “嘁……”俊勉扯扯嘴角，“我冲个澡先。” 挥挥手，吴亦凡拿出游戏机玩。行李都打包了，这时候再拆也麻烦，只能暂时用游戏机打发下时间。一边耳朵还竖起来听浴室的动静，生怕金俊勉在里面滑到了。 几分钟后俊勉洗好出来，擦着头发就想往床上躺。 “就这么睡了会头痛吧？”吴亦凡赶紧叫住他。 “困。” “跟我说会儿话嘛，明天就要走了。” 俊勉怪怪地瞅了他一眼，干笑了声，“说什么？” “随便。”关掉手里的游戏机。 是啊，明天就要走了，虽说实在想见面还是能轻易约个饭，可大家都忙起来哪还那么容易找到契合的时间？ 俊勉抬起眼透过额前的刘海偷偷看着吴亦凡的眼睛，似乎有什么期待盘亘在那里，那 分卷阅读24 种直指人心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揣测他是否有别样的情愫在里面。 “你想听我煽情吗？”这样的表情让俊勉有些紧张，笑容都开始生硬，他知道自己心里有鬼。 吴亦凡低下头挑挑嘴角，“也没有，就是想听你说点什么。” 你到底想听什么？不是说好还能见面吗？ 空气中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还混杂着一点点麦芽香味。像给人下蛊，耳边不知是谁留下浅浅的叹息。说出来，是不是心结就解开了？ 金俊勉心一横，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拽在手上，望着面前人的眼睛慢慢地开口：“吴亦凡，其实我喜欢你。” 吴亦凡眼神闪了闪，马上笑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啊，你是我兄弟嘛。” 手指裹在毛巾下悄悄发力，俊勉沉默了几秒钟，微微偏过头小声说：“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然后世界仿佛安静了，只剩下那句话的余音寥寥绕在屋内一遍遍回响……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怦怦，怦怦，两人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交织在一起，没来由就错落了节奏。 良久，吴亦凡尴尬地缩回手，“开什么玩笑。”不自然地站起身望向门边，“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金俊勉没说话，其实早就设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切身经历一次才真真实实地感觉到心中阵阵抽痛。 吴亦凡几乎像逃走似的离开宿舍，留下他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床上。 其实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喜欢你，可以照顾你，纵容你，迁就你。那你喜欢我吗？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俊勉对着面前的空气低低讲完这句话，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幸好房间只剩他一个人了。 从床上站起来，抹了抹眼睛，低头走去洗手间吹头发。 镜子中的人影牙齿都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眼神失落得像遗失了一件悉心珍藏的宝贝。那个失魂落魄的人是谁？俊勉缓缓凑近玻璃，抬手擦开水雾，不是说跟我一起挺好的吗？不是一直会为我担心吗？不是想听我说什么吗？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呢…… 两行清亮的泪水终于安安静静从眼眶慢慢滑落下来。 那天晚上俊勉都不记得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沉得一夜无梦。而吴亦凡也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第十五章 崩塌 “SUHO哥是不是不喜欢机器人？”边伯贤输完液，窝在被子里无聊，望着坐在旁边的SUHO就这么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句话。 SUHO放下手里的杂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怎么会这么问？” 伯贤咂咂嘴，“感觉嘛……” 这感觉倒是挺准的，可SUHO不能说出口。把椅子拉近了些，撑着下巴问他：“想不想听故事？” “嗯？”漫漫长夜，在医院就是白天睡，晚上也睡，伯贤这时候正好一点困意都没有。 ********** 那次聚餐后金俊勉便没有再见过吴亦凡，早上醒来只看到行李都运空了，他脑袋还昏昏沉沉便不想深究。 应该在逃避吧，感情是比战争还可怕的洪水猛兽，不能接受就避之不及。 接下来就是分班、选课、认识新同学，日子过得很忙碌，却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那个晚上的告白就像小石头扔进大海里，轻轻荡起涟漪但再没有更多回应。金俊勉还留在原来的教室，吴亦凡已经搬去了兵备系的大楼。每天繁重的课业和体能训练，回到宿舍就想睡觉。与新舍友相处只能说尚且融洽，并没有特别亲密。这是分班后学生普遍都会遇到的情况，所以也没有谁在意。 上课有时不小心往后转，会看见吴亦凡以前的座位，现在是别的同学，每每扫过一次金俊勉就会晃神好一阵才缓过来。 没错，是少了什么，少了吴亦凡。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大半学期，金俊勉还真的控制住自己一次都没有主动跟吴亦凡联系过，当然后者也没有什么消息，除了偶尔在兵备系的成绩表会看到这个名字外，甚至连回宿舍也刻意避开篮球场，免得碰见在那儿运动的吴亦凡。与其说是不想见，不如说是不知怎么见面。维系着朋友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想回到原初，除非双方都假装失忆。 而这种失忆的默契只会有两种情况，彼此都没有感情了，或是有一方在忍耐。 但即使金俊勉愿意忍耐，吴亦凡的落荒而逃也没有给他这个忍耐的机会。 指挥系的基础课程设置多与天象有关，所以有不少在天文馆开的课， 分卷阅读25 每个学生正式录入了指纹，这样进出就自由多了。俊勉经常晚上跟室友打个招呼便去天文馆呆着，而且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一去便是深夜才回来。同宿舍的人已经睡着了，不会再有那个人坐在电脑跟前等他。听着自己在房间里小心翼翼收拾的声音，孤独感就从心里爬出来，渗出皮肤，裹满全身。 金俊勉一直觉得，时间过去就好了，现在再不习惯也总会习惯的，何况那个人也没有重到让他丢不开的程度。 可就在期末前最后一个月，俊勉放学刚从教学楼走出来就看到台阶下穿着便装站在人群中的吴亦凡，似乎在等人。通常情况，他们在校都是穿制服。 借着人流，俊勉低头想从他的视野中消失，可刚走下台阶余光就瞅见吴亦凡朝他走过来。 “俊勉！”只叫了声名字，就彻底阻断了金俊勉的去路，他觉得迈不开步子。 抬起头，强装镇定地微笑起来，“好久不见。” 而吴亦凡的眼睛里没有笑，眉头微锁，有些欲诉还休的犹豫，又有些焦躁急迫。 “怎么了？”俊勉觉得他表情很怪异。 “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顿了顿，“有点远。” 看了看表，点点头，“好，等我去换衣服。”说罢就一路小跑往寝室去，也没问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 下午下课到晚自习之间只有一小时可以自由活动，指挥系的学生管理特别严，过了这一小时就进不了校门，除非教官来领人，回去还得关三小时禁闭。当然还有一种风险大但不会惊动老师的做法——翻进学校。但必须警惕哨塔和红外线，这样被发现就不止关三小时禁闭了。 金俊勉悲哀的发现，即使再危险，只要是吴亦凡的事他就会刀山火海再所不辞。时间只是帮他悄悄地关上了一道门，可门里面的东西却一点也没减少。 两人在门口拦了辆车，吴亦凡报了地址，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有点诡异。俊勉全然不知所以，坐在后排等对方开口。 “俊勉……”吴亦凡撑着车窗咬着手指关节，目光复杂地望向车外。 “嗯？” “我爸妈……找到了。” “啊？！”这句话让金俊勉大吃一惊，本来应该说恭喜的，可在吴亦凡脸上却找不到他想说恭喜的表情。因为是心心念念的人突然要见面才会忐忑不安吗？他不敢问。 车内的气氛很沉闷，从司机到后座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车上的广播空落落的响着，放的是一首古早的乡村民谣，听起来像是留声机快断电，依依呀呀的缺乏美感。 终于，车子在一片公墓前停下。 金俊勉随着吴亦凡下车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来公墓干什么？ “那个教官跟我说，他们葬在这里。”吴亦凡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俊勉心中的疑问。 俊勉讶然地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吴亦凡……”然后便再也说不出话。这就是为什么吴亦凡的表情会那么纠结的原因，听到这个答案，金俊勉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面前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往墓区走，F区1532，普通的墓碑，干干净净贴着逝者的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女子跟吴亦凡一样眼睛深邃，而旁边的丈夫则遗传给了他坚毅的鼻梁和些许忧伤的神情。 吴亦凡蹲下来把照片上的灰尘抹开，缓缓地开口：“听说送我走时是家里境遇不好，爸爸被追债，怕我一出生就受罪。后来两人都染了病，治不好，也没人照料，拖了几年就过世了。” 金俊勉胸中发紧，他一言不发地也蹲下来，低头清理着墓碑前零零星星的杂草。人最怕的是信念被消灭，一直追求的东西最后却是一场空，这比历尽艰辛仍求不得更难以接受。 “为什么……”吴亦凡说话的尾音有些颤抖，“俊勉，你说为什么？我找了他们那么久，却……” 俊勉看到吴亦凡眼里的泪水生生地砸到大理石墓碑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悄悄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了吴亦凡的手指。 “到这儿之前我都以为不是真的……为什么……连一个幻想都不留给我……” 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吴亦凡盯着石板上的照片压抑地哭泣。金俊勉忽然明白，吴亦凡或许是最信任他的，所以才让自己陪着来这样的场合。身旁男孩低低的呜咽扯得他心都碎了，不是谁都能对别人的事感同身受，可现在，俊勉却觉得宁愿把如此的痛苦分担过来，代他痛，代他哭。 “我爸妈真的……不在了啊……” 俊勉心里被这句话又揪了一把，伸手拍了拍旁边人的后背，“……难过就别硬撑。” 半晌，那哭声才慢慢爆发出来，像丢 分卷阅读26 掉了最后一层防御，吴亦凡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脸，把脑袋贴到金俊勉肩膀上。耳边令人心疼的声音从那么近的地方传来，俊勉咬了咬嘴唇，半跪着缓缓地把对方的脑袋圈到自己的颈窝下，轻轻揽着他的肩。 这时候说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毕竟他们俩的想法就不一样，对一个濒临崩溃的人说节哀顺变会不会太残忍？俊勉觉得任他哭个痛快可能会释放些。 脖子上被泪水濡湿的一片有点凉悠悠的，感觉吴亦凡似乎要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到自己身上，俊勉膝盖跪得发麻，可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让对方依靠着。 忽然天上没有征兆地开始下雨，一颗一颗滴落到金俊勉脸上，他微微抬头观察着雨势，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团黑压压的乌云，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第十六章 天堂的边缘 后来两人狼狈不堪地回到学校，金俊勉毫无意外的因为旷课和私自外出而受到禁闭两天的处罚，吴亦凡则是被大雨淋得发起了高烧。 在禁闭室里，俊勉安安静静想了很多，从认识吴亦凡到熟悉起来，到关系越来越密切，再到后来的隔膜。如果没有表白，两人或许现在已如同家人一般。虽说情侣的关系固然是他期望的，但哪对情侣最后不是像亲人一样彼此照顾扶持呢？吴亦凡在最难熬的时候把情绪交给了自己，有这样胜过普通情侣的信任感，也没什么好奢望了。 如果两人还能像以前那样做回朋友，金俊勉会去争取的。 两天后从禁闭室出来，外头的阳光晃得俊勉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索性闭上眼，深深吸进一口新鲜空气，再缓缓睁开眼，仿佛有一个新的世界在面前打开。 去吴亦凡寝室找他，结果被舍友告知高烧住院。有些惊讶，单是淋雨肯定不至于到住院的地步，精神打击也是一方面原因。金俊勉有点心酸。 匆匆往医院赶，站在病房门口，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决定一会儿进去不要跟吴亦凡提起爸妈的事，除非他主动开口，也不要刻意问他最近怎么样，显得太矫情。 深呼吸，抬手敲门。 里面有一阵响动，接着门就打开了。门后出现了一张不认识的年轻女子的脸，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两岁。俊勉愣了愣，以为是护士，但又没见穿护士服。 刚想张口问，那人就主动说：“金俊勉是吧？快进来。我经常听到吴亦凡说起你。” 经常？听到吴亦凡说起我？金俊勉疑惑地跟进房间，这人是谁？ “他吃了药刚睡着，”女子笑得和蔼可亲，军校里少见这种平易近人的女性。“谢谢你那天送他回来。” 谢谢？为什么他跟吴亦凡的事情需要外人来道谢？心中的疑云逐渐扩大。 “你是……”金俊勉小心地开口，他实在把握不了这女人的身份。 “哦，我是米娜。”她笑靥如花，用的词是“我是米娜”，而不是“我叫米娜”，似乎俊勉应该认识她。“既然你过来看他，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点事没做完。” 又是笑眯眯地拧起包，金俊勉愣愣地点头，目送她出去，期间连应什么话都不知道。 随着门轻轻被关上，房间里终于只有他跟吴亦凡两个人了。 俊勉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病床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安稳，微微皱眉，额头有细细的汗水，几缕刘海贴在额角。 人的身体很奇怪，有时不注意地滥用几次好像还没什么反应，可精神一垮，毛病就接踵而至，说病就病，好起来却像抽丝一样。比如现在的吴亦凡，那天两人同样是淋雨，金俊勉还没来得及洗个热水澡就直接被拧去了教员室，一顿训斥后就是禁闭处罚。照理说，该发烧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吴亦凡本来的身体素质还要好些。 “嗯……”躺着的人难受地缩了缩身子，俊勉一惊，忙在旁边找了个冰袋放到他脑门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吴亦凡从噩梦中醒过来，“俊勉？”慢慢睁开眼，有点惊讶的表情。 俊勉淡淡地弯起嘴角，“怎么跟见鬼一样？”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 吴亦凡眼神转向窗户，低声说，“怎么会……”沉默了两秒，转过眼来，“你被关禁闭了？” “两天而已。”倒了杯水给床上的人，“你喝点温水，刚一直冒虚汗。” “会不会算不良记录？” 俊勉有些感动吴亦凡现在还担心他，立刻眯眼笑起来，“不会，我是初犯。” “哦。”接过杯子，“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金俊勉终于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问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叫米娜的人在这儿，你同学？” 吴亦凡眉梢急速抖 分卷阅读27 了抖，低头盯着杯里的水，小声说：“我们班的助理教员。” “这样啊……”怪不得很熟悉的样子，心里疑问解开，刚想纾口气，却被对方下一句话凝住了表情。 “她在跟我谈恋爱。” 什么？！ 金俊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怔在原地等吴亦凡解释，可坐在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一直垂眼看着手里的水杯。 吴亦凡在跟别人谈恋爱？可自己却一点也不知情。还天真的以为吴亦凡说到底还是最信赖他的，让自己陪着去公墓也大概只是有些事情不想再对别人说而已。之前准备了那么多温暖的情绪现在却突然被冷冷地拒之门外，从天堂到地狱吗？不，他连天堂的边缘都还没碰到过，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金俊勉，你傻不傻？ 望着对方的脸，俊勉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几乎能听到牙关嘎嘎作响的声音，大脑中有一条神经突突地脉冲着。 沉默良久，开口竟是嘶哑到有些变调的声音，他一字一句地说：“吴亦凡……你够狠！” 踉踉跄跄地转身从病房里逃出来，仓皇得比那晚上吴亦凡跑出宿舍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的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冲出病房的人，可这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周遭的眼光，出了医院就重重一拳捶打在门口大树的树干上，几片已经枯败的叶子悠悠然然地飘落下来。 难道我没有感情吗？难道我就不会心痛吗？先让我相信我们之间有可能，然后又逃避，再一次给我你动摇的暗示，却将我推得更远。我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啊！ 如果第一次表白之后是难过，那么这一次则是深深的愤怒，他甚至怀疑，过去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存在了？ 病房内的人听着门被重重地摔上，眼睛紧紧地闭了一下。 耳边似乎有天鹅尖利的哀鸣，吴亦凡感觉什么东西裂开了，再落在地上，碎成渣，凑不回原状。却又有那么几块固执地扎在他心上，很痛，但开不了口。那一刻，他就深深地明白，或许已经彻底失去金俊勉了，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对不起，到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我跟你不同，有太多东西割舍不掉，所以不能离开。即使只是逝者，也想留在这里祭奠，你是自由的，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是那个躲在自己蜗牛壳里的胆小鬼，怕伤心，怕分离。我负担不了你的感情…… 有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腮边，滚进嘴里咸咸的，似乎还有些苦涩。 金俊勉，对不起…… 人的感情往往会靠经验，怕时间累积不够多，怕爱的不够深，怕烟花散去满地疮痍，怕付出所有后还有变故，成本高了，便不敢输。 后来在俊勉打算用期末复习的紧张麻痹自己时，一些细细碎碎的传言飘进他耳朵——兵备系的系草吴亦凡在跟助理教员谈恋爱，可能系草眼光高，普通女孩子他都看不上，米娜是一个设计完美的机器人。 这是更讽刺的事实，金俊勉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与这些流言绝缘。 原来一个没有血肉的机器人便可以代替我的位置——朋友、家人，乃至于恋人，她比我好很多吗？比我爱你吗？ 俊勉回忆起这几年的时光让他伤心得好笑，原本以为有一点朦胧的感情，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臆想。吴亦凡当他是兄弟就只能是兄弟，兄弟应该要两肋插刀，肝胆相照，兄弟就只能在对方恋爱时拍拍他的肩说，只要你幸福，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可是金俊勉做不到，他可以没有奢求，但却不能坦然地接受对方与一个连人类都不算的机器人经营他曾异常珍惜的感情，因为吴亦凡对于他来讲，不会只是兄弟。 期末考结束后，第一批特选名额也出来了，俊勉不假思索地报了大家都不太愿意去的E12星——一颗墨蓝色远离地球的星球，到那里乘坐飞行器单程也至少要半个月时间，从环境上来讲可能是最适合人类移居的地方，但距离太远，迁徙并非易事。 金俊勉只是想匆匆地逃开吴亦凡，逃出这段不堪的记忆，他根本就不在乎距离，只是想着越远越好。 ********** 边伯贤听完故事，咬唇皱眉，眼神忧郁得让SUHO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了？” “哥，我听的好难过……”虽然隐去了一些细节，但伯贤估计自己进行了脑补。 SUHO笑着耸耸肩，“很久以前的事了。”曾经相信或是不相信，在经历很多事之后，面对时间，那些所谓的伤痛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伯贤小狗似的眼神还满怀同情地望着他，憋了一会儿终于问道：“SUHO哥，那你讨厌朴灿烈吗？” “不讨厌啊。”SUHO 分卷阅读28 一惊，答得很坦然，他的确不讨厌朴灿烈，也没什么理由讨厌他，连见过他的印象都没有，谈什么喜恶呢？ “哦……”伯贤点点头。 SUHO转头看了看挂钟，时针已擦过十二点，“这么晚了！”不知不觉说到这时候，赶紧站起身，“快睡觉。” “嗯。”乖乖地缩进被窝。 在SUHO关上房门之前，伯贤的声音轻轻叫住他：“SUHO哥。” “还有什么事？” 迟疑了两秒，小声问：“我到底什么病？” “重复伤风。”SUHO在黑暗中柔柔的笑了笑，尽管是欺骗，他也已经说得很顺口。 “这样吗……”伯贤抿了抿嘴唇，“晚安。” “晚安。” 第十七章 奇怪的病状 住院的日子对于爱笑爱闹的人来说是无法言说的无聊，边伯贤已经把手边能玩的东西翻来覆去玩了个遍都无法打发时间了，于是自然的想朴灿烈这个行动玩具多在这儿陪他呆一会儿，可灿烈又总是胆战心惊的要跟SUHO打时间差。 “诶，”伯贤啃着个苹果一脸不悦地看着朴灿烈，“你说我平时对你好不好？” “好。”灿烈睁着杏仁眼诚恳地点头。 “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灿烈想了想，又点点头。 “嗯……”伯贤投过一记赞许的目光，“那是报答我比较重要还是怕SUHO哥比较重要？” “诶？！”想不到被套进去了，灿烈还在惊讶地理着这对话的逻辑一时没做出反应。 “你迟疑了！”边伯贤扯着被角一脸小媳妇儿状，“那天还说喜欢我的！” “……啊？”灿烈眼睛更大了，程序运行太快他觉得自己可能要down机一次。边伯贤这是个什么表情？ 见对方光是目瞪口呆不给答复的样子伯贤自觉没趣，言情剧演过头了。松开被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无趣地白了灿烈一眼，“喂，我说真的，多陪我一阵嘛。” 灿烈很为难地歪着嘴，眉头拧成了麻花，“也不是不想陪你啦……” “哎……”伯贤长叹一口气，决定把SUHO的八卦讲出来以缓解朴灿烈心中的恐惧。于是他添油加醋地把听到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所以，SUHO哥不讨厌你，可能他心里有点芥蒂。” 灿烈嘟着嘴，“可是喜欢的人用这种借口逃避，难免SUHO会不自觉把怨气迁怒到机器人身上。” “人家都说了不是讨厌你！” “不行，”灿烈摇摇脑袋，“感觉太强烈了。” “难道SUHO哥会吃了你？！”有点急了。 “我觉得他会拆了我……”朴灿烈说完垂下头。 “……”伯贤横了他一眼，一脸鄙夷的表情，“行了行了，你走吧。” 朴灿烈欢天喜地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换来边伯贤更加鄙夷的表情。他蹦跶着走到门口，回头跟伯贤说拜拜，伯贤只是有气无力地“嗯”了声便没再理他。 几秒钟后，病房门被推开，又是朴灿烈。 “又干嘛？”没好气地问。 “伯贤，Heart！”灿烈嬉皮笑脸地用两只手圈在头顶做了个心形，“接住！” 病床上的人愣了愣，脸上还想崩情绪，可又禁不住笑起来，“嗤……”伯贤侧过脸，余光却扫了眼门口，灿烈保持着这个动作摇来晃去好一阵，方才露着十多颗牙笑嘻嘻地跟他挥手。 “幼稚……”伯贤有点不好意思，“快点走！”终于转头催促朴灿烈离开。 灿烈刚走没多久，伯贤觉得心口有点痛，喉头突如其来的温热，俯身猛咳一阵，竟一小口血喷出来。 这是怎么了？ 他惊讶的看着溅开在被子上的血迹，赶紧按铃通知医生过来。 “怎么咳血了？！”林医生大吃一惊，话刚说完伯贤又咳一阵，护士连忙给他顺背擦血。 说不出话，边伯贤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看着从自己嘴里吐出的鲜血吓得不轻。 “准备急救！”林医生慌慌张张地指挥护士们做急救措施，周围一群护士也不敢怠慢，整个病房来来去去的人忙成一团。 伯贤捂着胸口，双眉紧蹙，肺部阵阵绞痛让他呼吸困难，就像有个怪物在体内拉扯着自己的内脏。突然刺痛一下，护士将一针麻醉药注射进他体内。 不是伤风而已吗？这是边伯贤尚有意识的最后一个想 分卷阅读29 法。 ********** 课间休息，朴灿烈坐在教室盯着边伯贤的座位发愣，愣了一阵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转过头，看到都暻秀一张心急火燎的脸。 “怎么了？”慢悠悠地走出去，他总觉得暻秀经常瞎着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伯贤！伯贤进手术室了！”都暻秀跑着过来说话还喘得厉害。 “什么？！！”朴灿烈大惊失色。 “联系不到他爸妈，我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你过去……” 别人后半句还没说完灿烈就已经一阵风一样冲进教室拧了书包就往外跑，伯贤爸妈都在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怎么会这时候进手术室呢？他也没顾得上跟都暻秀道谢，风风火火往医院赶。 刚到医院，见林医生不在，估计是跟着进手术室了，另一个医生拦住灿烈：“边伯贤家属？” “是。” 医生狐疑地打量他一遍，怎么看都还是个未成年人，但鉴于没有别的亲属可以联系便只能把伯贤的情况和可能面对的风险跟他说了。 “还在手术吗？”灿烈紧张地望了望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嗯，你到门口去等吧。” 朴灿烈点点头，一路小跑到手术室门口，刚医生跟他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怎么区区一个感冒都能严重到这地步？他忽然想起某天伯贤说起如果他是疑难杂症，又莫名其妙问了句如果自己不在了怎么办。他打了个寒战，绝对不可能！甩甩头想打消这个荒谬的想法。 不安地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捱了多久，一个护士突然推门出来，看了朴灿烈一眼，他刚想上去询问手术的进度，那护士又立刻赶时间似的走掉。不自觉跺了跺脚，除了焦躁还是焦躁。护士匆匆忙忙回来时又推了一车医疗器械，灿烈知道这时候也没法跟她搭话了，便探头探脑地想从她推开的门缝里瞧一瞧里头的动静。 可令人失望的是，门里头还有个隔间，努力了半天也只能看到消毒室。 灿烈沮丧地抱着腿蜷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自己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如果他是人类，说不定还可以在伯贤需要时给他输血，但他不是。什么新型改良机器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要保护的人在手术室状况不明，却只能徘徊在门口束手无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背脊都无力地软下来，原来在伯贤最危机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还真是没用啊…… 墙上时钟的指针咔嚓咔嚓跳跃着，朴灿烈就这么愣愣的注视着挂钟，每一秒指针的变化都像在一格格切割着他的世界，周围仿佛静止了，时间和空间，只剩下自己和面前的时钟剑拔弩张地对持着。 伯贤怎么还不出来呢？差不多手术该结束了吧？他一贯生命力很旺盛应该不会有事的。絮絮叨叨的念头冒出来一直在灿烈脑子里打转。 终于，手术室灯灭，门打开，医生出来时表情微微放松了些。 “怎么样？怎么样？”朴灿烈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忽然回了神，像逮到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林医生的手。 “边伯贤在重症监护室，”医生抽回手，拍了拍灿烈的肩膀，“情况还算稳定，晚上应该就能醒过来。” 朴灿烈听到这句话，重重呼出口气，一时间，周围的事物似乎才开始重新有声有色起来，好像一场灾劫终于过去，他觉得如果手术再多一个小时，自己都无法安分呆在外面。 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离开我。 第十八章 眼泪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朴灿烈默默注视着躺在里面的人，看过无数次的睡颜，除了戴在脸上的氧气罩，好像与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嘴唇要苍白一些。轻轻闭上的双眼，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主人并不太舒服。有时候伯贤做噩梦了也是这表情。 等待其实是最煎熬的事，特别当你怀着强烈期盼被迫等待时。 显示屏中缓慢起伏的曲线好像把时间都拉长了，怎么会波动这么小呢？两个小丘之间的直线会不会太长了？人在正常的时候心电图长什么样？看着看着灿烈竟恍了神，不禁抬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并没有东西节奏规律的跳动。一定是脑子太乱了，不是都说心痛吗？为什么没有那种东西还是难受啊……光是看着伯贤些许不适的脸就不知道有从哪里蔓延出来的疼痛，像一只茧，紧紧把自己束缚在其中，勒得他胸闷气短，想找个地方大吼一气。 可最终却也只能咬着嘴巴无力地倚在一片冷冰冰的透明上。 伯贤，起床了…… 灿烈贴着玻璃，似乎只要讲完这句话里面的人就会皱着眉头翻个身。 分卷阅读30 “实在担心的话，就进去吧。”林医生过来检查伯贤状况，却看到朴灿烈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里面。 得到应允，失魂落魄地跟进病房，找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林医生看了他一眼，平时傻呵呵一直乐的人，现在却半点笑容都没有，不论是人还是机器人，能这样关心对方终究还是有感情吧？ 医生摆弄着器械像自言自语的说：“肺部状况不是很好……” “伤风都会这样吗？”灿烈眨眼望着医生。 林医生摇摇头，“感染。”放下手里的东西，像是怕灿烈再追问，她转过身说：“我们会在监视器里观察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按铃。” 点点头，目送医生出去。 房间安静下来，显示屏中“嘀嘀”的起搏声在这时异常清晰。朴灿烈一手杵着下巴望着躺在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伯贤眉梢动了动。揉揉眼睛，好像又是自己没看真切。头顶的白炽灯太亮了，照得伯贤的脸惨白惨白的。灿烈抬头看了一会儿灯管，又沿着墙壁看了一圈，墙面太单调，单调得让人有点心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从下午三点就晃到了凌晨三点。朴灿烈惊讶地看看钟，又低头看看伯贤。 沉默了一会儿，他嘟着嘴，有些埋怨地用一只手指勾住伯贤的手指，你都睡了十二个小时了，怎么还不醒啊？ 面前这张略显憔悴的脸让灿烈脑子里恍然浮现出许多片段，第一次见到伯贤，惦着脚尖在自己跟前计较身高，然后兴致勃勃把自己诓进学校乐队，后来写了首肉麻兮兮的词唱给他听，越想就越不是滋味，一切都那么鲜活的人，怎么就这样病恹恹地躺在重症监护室了？ 喂，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吵不闹的样子根本不像你啊…… 边伯贤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境，起初是看到一条光带在眼前，伸手去够，却一下子扑进一个像时光隧道的地方。他循着这扭曲的空间一直往前走，最前面好像有一个光点，总觉得走过去就能走到头了。走着走着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边伯贤……” “伯贤……” “伯贤，起床了。” 什么？起床？伯贤挠挠头，回头去看——没有人，可这声音听起来像朴灿烈。对了，灿烈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肺部的痛楚猛地传过来让眉头懵地皱了一下。四周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房间，白花花的一片，滴滴作响的仪器，插在自己身上透明的管子，记忆一点点回到身体，他想起刚刚咳血了。 眼珠转向左边，朴灿烈带着一脸错愕坐在他身边，手指勾着的是灿烈熟悉的温度。我就刚睡醒，至于这表情吗？伯贤有些艰难地在氧气罩内嘶嘶地吸气。 他有些纳闷，朴灿烈神色不对，脸上有两道明显刚留下的水痕，那跟眼泪一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皱皱眉，虚弱地抬起手又想搞笑，“灿烈……”他指尖碰到灿烈的脸颊，“你零件……怎么受潮了……？” 朴灿烈对上伯贤逐渐清朗的眼睛一愣，感觉停在脸上的手指微微颤抖，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好像有一圈暖暖的光晕包裹在这手指周围，只是被轻轻触碰着就能让一切都美好起来。 “笨蛋……”灿烈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终于醒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没说话，良久，灿烈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眼神慢慢缓和下来，浓到像要用糖浆把世界包裹住，柔得千回百转，终于他埋下头，俯身抱着伯贤低低呜咽出声。 “喂……干嘛啊？”伯贤笑着垂眼看颈窝边的脑袋，脖子湿乎乎一片，“我还没死呢。”声音透过氧气罩内的扩音器传出来有些不真实。 “不许说这个字！”大概觉得哭花了脸太丢人，灿烈依旧把头埋在伯贤肩膀瓮声瓮气地说。 伯贤心中有几分震惊，机器人仿真技术也太高了吧，还给他们设计了泪腺。可这水是从哪里来的？不会还有体内还有蓄水的小袋子吧？有些好奇地用目光研究着灿烈，想笑，但一动身上的伤口就痛。 还真哭啊…… 轻轻扬起嘴角，若没手术的话，他很想伸手拍拍对方的背，一直像个活宝一样号称快乐病毒，几乎就没看到他不开心过，现在却仿佛个大孩子似的缩在自己身边，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伤口痛也压抑不了边伯贤想调侃朴灿烈的心，“别哭了，丑死了。” 听到这话，刚还在伤心的人立刻抬起头，一抹脸上的泪渍不满地吼：“我是担心你才会哭！真是不识好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若不是顾念着床上的人刚下手术台他一定会捏着对方脖子猛摇一气。 伯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中隐隐 分卷阅读31 确定了一件事。 “灿烈啊，”沉默几秒，他轻声问：“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能！”不知为何会受到质疑，朴灿烈眼神无比坚定，就差拍胸脯指天发誓了。边伯贤做的是肺部手术不是脑部手术吧？怎么人怪怪的？ “哦……”伯贤没再多说，眯着眼偷偷笑起来。 会哭会笑，会喜怒哀乐，就像个有情绪起伏的活人在身边，会说不高兴，会说喜欢，我希望这些都是真的，而不是一条一条程序。 又或者即使是程序，也索性不要执拗地拆穿吧。 我能相信你喜欢我吗？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喜欢我吗？ 仿佛听见了龙舌兰开花的声音，仿佛看见了溪水倒流。灿烈的眼泪给了他一份笃定，生命或许很短，或许只是浩渺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可之于两个人而言，这已是全部，所以最重要的事便是我明白你，我明白我自己。 喂，你应该知道吧？其实，我也喜欢着你啊…… 第十九章 偷听到的秘密 KRIS有些后悔让D.O来研究室，他进来后看到朴灿烈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一种想不清楚的感觉，眼神忽闪忽闪的。KRIS就这么看着他站起来坐下去再烦躁的来走去，脸上表情变化甚是纷纭，隔了很久才问一句：“你……跟朴灿烈熟吗？” D.O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抱着脑袋说：“应该很熟，”咬了咬嘴唇，又补充一句：“跟他们俩都很熟！” 有什么很奇怪的事，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事！D.O毛躁地抓抓脑袋，快点想起来。 KRIS倒了杯冰水递给他，“别急，慢慢想。” 可是都暻秀脑子慢不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能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对！ “药！”他眼睛一亮，忽然转过头怔怔地看着KRIS，“药！伯贤找我拿过药！” “药？”KRIS疑惑，“什么药？” 突然脑海中像灵光一现，病毒，幸存者，药？难道是免疫药？KRIS算是模模糊糊猜测到为什么当时地面指挥官要让他们找到都暻秀，但是仅凭这孩子的身体检测就能解答地球上的浩劫是如何发生的吗？似乎还少点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药，但是每天都会吃。” KRIS皱皱眉，摸摸他的脑袋，“再做个检查，会不会害怕？” D.O摇摇头，大眼睛眨了眨，“不怕，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 枝头的树叶开始一片片往下坠，秋天来了，这种季节对于伤口需要愈合的病人来说没那么难熬。朴灿烈站在窗口伸手去够伯贤病房窗户外面那棵无花果树的果子。边伯贤坐在床上睨了他一眼，就着手里的杂志“啪”就扔过去正好砸在灿烈后脑勺。 “哎呦！”朴灿烈捂着头龇牙咧嘴的转过来瞪着罪魁祸首，“你打我干嘛？” “手长了不起吗？”伯贤不动声色地又一记眼刀飞过去。 “嘶……”灿烈揉着刚刚被打到的地方，“我就觉得这果子好吃所以想采给你尝尝嘛。”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噗……”伯贤捂着嘴偷笑一下，看到朴灿烈皱着个包子脸还是乖乖把无花果拿过来了。 “诶，伯贤啊，”灿烈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说：“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 “嗯？”伯贤埋头分着无花果，塞了一块进嘴里，“真甜。” “发现没，自从你手术之后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跟SUHO撞上过。” 伯贤眨眼想了想，“好像是呢。”又一块无花果放进嘴巴，“管那么多干嘛，见到害怕，见不到又问，真是。纸巾给我下。”伸手去要纸巾。 “不觉得奇怪吗，你主治医生居然在这么大状况的时候不出现。”东西递过去。 “反正啊，你看到SUHO哥什么都奇怪。”伯贤耸耸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别扭的。”探头望了望窗外那棵树，“还有没有？这东西味道不错。” “我跟你分析正经事呢！” 白了他一眼，“现在的正经事就是我赶紧养好伤出院，再这么呆下去都快闷死了。” 朴灿烈不是怀疑论者，也不是侦探迷，他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伯贤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他在躲SUHO才会这么在意别人出现的频率，其实也不是多久，从手术到今天不过才一周而已。 这么想着好像又是自己多虑了。 晚上，边伯贤睡到半夜突然 分卷阅读32 醒了，爬起来上了个厕所，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扭头看灿烈睡得正香，便没忍心叫醒他，偷偷拉开病房门打算溜出去找点吃的。伤口刚结了痂，可以小范围地下床活动，但如果被逮着半夜跑出病房，肯定会被训的。 他埋着头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穿过走廊，生怕会有护士突然认出自己是谁，心里隐隐庆幸，好在没带朴灿烈出来，那小子的身高估计也能引来不少注意。 经过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竟还亮着灯，都暻秀的医生妈妈和军人爸爸都在里头，两人埋着头低声交谈着什么，气氛不太愉快。边伯贤心想幸好自己爸妈不这样，不然早晚会憋死。可怜的暻秀啊。 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往外挪，高危雷达自动竖起来，听觉这时候也变得异常敏锐，所以在闪过门口时不小心就听见了里头的对话。 “载体最近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了，军部必须尽快商量出对策。”这是林医生的声音。什么“载体”“军部”，伯贤听不明白，正准备离开。 “你确定给暻秀的免疫药有效吗？”这是都暻秀爸爸的声音。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伯贤又停下来了，免疫药是什么？他想起无意间看到暻秀吃的花花绿绿所谓“保健药品”，不会说的是那个吧？ 诶？我不是要出去找吃的吗？怎么还呆在这儿偷听呢。可好奇心却让他移不开步子。 “不管效果是不是能达到预期，至少病毒如果提前扩散他肯定能活下来。我觉得这种药加大计量的话，连机器人都能免疫。” 机器人……？糟糕……伯贤捂着嘴，他好像无意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偷偷研发免疫药给暻秀的事情SUHO中校不知道吗？他一直在负责跟进载体的状况。” SUHO中校？难道SUHO哥真的是军医？他在医院不止我一个病例吗？边伯贤心中的问号已经一只手数不过来了。他们说的那个“载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研究进程是保密的，中校只知道一些。所以应该没发现我配了药。”她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药品现在投入量产，那孩子大概就保不住了。中校也在想保护他的方法。” 什么啊？边伯贤越听越不明白了。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皱皱眉，决定先解决人生三急比较重要。 可能是刚才躲得太投入，腿什么时候蹲麻了都不知道。“哎呦……”站起来不小心一个趔趄。 屋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林医生开门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圈又没见人，便退了回去。她急匆匆地把药包好塞到丈夫手上，“虽然也不想儿子当小白鼠，但现在病毒已经开始侵入伯贤的内脏了，我怕有什么意外。不管怎样，我也想暻秀活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军官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一转身就闪进电梯离开了。 边伯贤蜷缩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躺椅下面目瞪口呆，他都听到了，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与他有关，与都暻秀有关，与SUHO有关，与林医生有关，或许也与朴灿烈有关……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周围所有人都是居心叵测。 听见林医生走出办公室的声音，边伯贤小心翼翼的从躺椅下爬出来，迅速溜进医生办公室——他曾经偷看到过办公室密码。桌上还有一叠文件没来得及收拾，旁边放着的是自己的病历，而那文件上印着加粗的黑体抬头——“清洗计划”详细实施方案，发文机关是中央军事指挥部。 清洗计划是什么？为什么是军部来执行这个计划？ 边伯贤颤抖地伸出手去试图靠近事件的真相，心中陡然滑过一阵恐惧，他有一种没来由的预感，这个世界或许马上要风起云涌，而所有人都逃不出这场劫难。 第二十章 对不起 送都暻秀去检查，KRIS折回研究室，这几天没日没夜奋战下来朴灿烈的数据恢复也越来越多，看着显示屏上一格一格红色碎片几次闪烁之后变成蓝色，他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好像快要打开一个未知的黑匣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这匣子中的秘密。 进度条显示着“百分之六十”这样的数字，因为前半段的套路基本熟悉，后半段恢复起来会比较快。不出意外，最多两天就能完全修复。 手指又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阵，KRIS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天压力太大，几乎没好好睡过觉，心里轻松些的时候倦意就慢慢袭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决定回去补个瞌睡。 从走廊拐角出来，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站了一个人——SUHO，他手上还提着一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给D.O拿来的。 “中校。”KRIS抬手行了个礼，每次用这种称呼他心里都有点别扭。 SUHO转过身，“哦，我等你一阵了 分卷阅读33 。” “等我？”输入密码打开门，“不是来看都暻秀的吗？” SUHO摇摇头，眨眨眼睛，忽然笑起来，“给你一天特权，可以不分上下级。”他递过手里的东西，“给你拿了红参来。” KRIS接过袋子，沉甸甸的重量明显不止是红参，“进来吧。”他边看袋子头的东西边往里面走。 赫然十几厅啤酒躺在袋子底下，KRIS满头黑线的转过脸，却正对上SUHO得逞的笑容，扬了扬另一只手的袋子，“下酒菜。” “干嘛？”哭笑不得。 “聊天。”灵巧地钻进屋内。 “你特别挂念我啊，昨天不是刚去露台坐了会儿。”KRIS又开他玩笑。 有的话不是对谁都能讲的，SUHO耸耸肩，放下手里的东西垂下眼，淡淡地说：“你又来了。” KRIS低头苦笑一下，又立刻抬起目光，指着单人床边一块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方：“那儿坐着舒服些，或者你想坐沙发上也行。” 袋子打开，去厨房拿了个托盘，两人一起把吃的喝的拣出来摆了一地。 SUHO盘腿坐在地毯上，顺手摸了摸上头长长的绒毛，忽然有些欣喜地仰起头，“好舒服！比我那块舒服多了！” KRIS笑起来，“前段时间休假回去带上来的，如果你要的话，下次也给你带一张。”话音一落，两人表情都凝固了，差点忘记地球已经是座死城，哪里还有工厂生产羊毛地毯。 安静几秒，还是SUHO先回过神来，他冲KRIS招招手，“你坐下来啊。” “嗯。”KRIS摸了摸鼻子，靠着床屈膝坐在SUHO旁边。 “啪！”拉环打开，两人默契地轻轻碰了碰瓶子。一口充满泡沫的液体滑进喉间，碳酸兹兹刺激着喉咙内壁，微苦的气泡噗噗爆破着涌入胃里。 “呼……”SUHO吐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他望着窗外茫茫的星空，眼神有点飘忽，“好久没有这样了。” “是啊。”KRIS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累的时候就容易回想曾经，“以前你酒量好差，总是喝两瓶就说喝多了想睡觉。”低头浅笑，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SUHO顿了顿，斜眼看着旁边的人，灌了口酒，“现在酒量好多了。” “三瓶？”KRIS笑着竖起三根指头。 “咳咳……”SUHO不理他，目光又调向窗外，真后悔给了KRIS这一天特权，居然笑话起他来了。 KRIS的房间一直不太关外头的防护罩，所以一抬眼就能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宇宙，SUHO第一次来，但这一点让他觉得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总觉得KRIS像是被他影响。 “俊勉……”KRIS声音低低的。 “嗯？”不自觉就答应了一声，应完才反应过来对方叫的是“俊勉”不是“SUHO”。 KRIS仿佛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说：“对不起……” “什么？”SUHO转过头去看他，眼睛亮闪闪的。 “太多事情。”KRIS也对上他的目光，温柔地挑了挑嘴角，“想跟你说这句话很久了。” SUHO瘪了瘪嘴没接话，照理说他应该感动的，可那么久过去，好像再感动又显得太矫情。 “我一直记得答应过上飞船时去送你，但当时又怕你讨厌我。”自嘲的笑笑。 “你也知道我那时候讨厌你啊。”SUHO眯着眼，笑容里却早没了怨怒。 ********** 金俊勉上飞船那天下着蒙蒙细雨，早上列队集合时他一直情不自禁回头看，虽不想承认，但的确心里希望看到吴亦凡。可等到领队下令出发都快走到舰桥，也没看到那个想见的影子。 同队有人在跟朋友道别，金俊勉深吸了口气，仰起脸，雨雾像糖霜一样沾湿了他的额发和睫毛，眼睑润润的有些发烫，他没有人想告别，倒不是看到别人依依惜别的情景有落差，而是觉得等了那么久却没等到那个说好要送自己的人忍不住失望，接下来，就应该跟过去说再见了。而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他是那么舍不得。 怎么还有幻想呢？那个担心他恋爱你会落单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你了啊。 指挥系特选上飞船的时间吴亦凡是知道的，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像送志愿者上前线一样搞得风风火火。名单里有俊勉他也知道，不过这是米娜跟他讲的。她以为吴亦凡应该跟她聊聊多挂念这位兄弟，哪知道对方却呆呆望着窗外，很久才应了句：“哦。” 到了金俊勉离开的日子，吴亦凡很早就醒了，看了 分卷阅读34 看日期，心中一阵烦躁。没顾外头在飘雨，他换了件运动衫就跑到操场，胸口的郁结让人找不到发泄出口，一冲到操场他就狂奔起来。一圈一圈，像根本不知道停。 远处传来舰船升空前的倒数，吴亦凡第一次觉得这声音跟自己有关，但又第一次觉得它那么刺耳。终于在数到“0”的一瞬间，小腿突然失力，他往前倾了一下就跪倒在地。双手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顺着脖子上流下来的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半晌，像压抑已久的困兽得到释放般闷吼出声。而空荡荡的操场寂寞得连回音都没给他。 后来米娜晨练在操场找到吴亦凡时，他还那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雨水都把衣服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和下巴滴下来。她马上拿衣服去给吴亦凡挡，可后者转过脸有些怪异地看着她，然后自嘲地扯扯嘴角，抬手推开挡在头顶的衣服站起身，颠颠簸簸地往宿舍走去。 吴亦凡觉得心里堵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刚刚米娜给他挡雨的一瞬间，他竟满脑都是金俊勉忧伤的笑容和愤怒离开的脸。对俊勉是什么感情，他自己也不清楚，临到分离才发现，心中被硬生生抽空了那么大块位置。 与米娜名不符其实的恋爱拖拖拉拉了半年，吴亦凡直觉对方之于自己根本不会有“背叛”和“离弃”这种意识时，终于开口说了分手。 米娜竟像是如释重负地看着他：“吴亦凡，你心里一直刻意逃避着一个人，逃得越远就越不快乐。” 吴亦凡被这句话猛然戳了一下，他在逃避一个人？如果有的话无疑是金俊勉。为什么当时要拒绝，除却那些舍不得离开的因素究竟还想证明什么？没有金俊勉也可以的吗？但是他从来就办不到。 如同后来想起为什么那时候会选米娜，大概答案是她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就像——金俊勉。不敢接受，不敢负担，但这个影子又从未消失过。 青春里总有一段弯路，谁也没法替你走完，只有熬得过颠沛流离，经历过时间，才能痛定思痛，知道自己最珍惜的是什么。而你错过的，可能也再不会有解释的机会。所以才那么庆幸，又那么伤怀。 第二十一章 清洗计划 “其实我去过一次E12星。”KRIS仰头把瓶子中的酒喝干净，眼睛没看SUHO，“出差。”又开了一罐，顿了顿，他咬咬嘴唇，“那里……很冷。” “怎么不顺便来看看我？”SUHO问得云淡风轻，好像之前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KRIS笑着看他，“我担心你避而不见。” “都那么久的事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啊。” SUHO语气很平淡，平淡到KRIS觉得他在刻意忘记一些过去。 ********** E12星球表面用一个个透明罩子隔开了待开发区和人居区，有水，但没有四季变化，用地球计时来看，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温度不算高，晚上就更冷。气候条件非常艰苦，正因为这样，过来从事研究的军人都容易得到比其他人更高的军衔。金俊勉过去后也连跃两级被授予中尉，成为军官后例行改名，他叫SUHO。 生活很乏味，做不完的研究实验，有时还有军事演习，如果有外星生物来袭，他们将是第一批被派上战场的。偶尔看着肩上的勋章他会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有时候忙碌一天太累，坐在窗前发愣总不小心想起吴亦凡。“愤怒”实在不是能支撑起一个人怀念另一个人的全部理由，终日疲于奔命，对他竟然气着气着就不气了，再多忿忿不平的情绪时间也会善后，何况这个人大概与自己再没关系了。也不是说不再爱，只是换了个心境，所以与其对这些不快的记忆耿耿于怀，还不如想些过去开心的事情。 慢慢的，自己心情就平静下来。 可这种平静的心情没持续多久，上级就下达了一项针对机器人的任务——清洗计划。在维护人类利益跟前，SUHO显得很激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心里还下意识介怀着吴亦凡和米娜的事，所以一直坚定地站在左派这边积极参与实施方案制定。 使用的这种病毒是在E12星上开发的，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人鱼之歌”。大家都知道病毒泄露可能带来的后果——地球上所有生物都会灭绝。并且这种病毒免疫药所需要的物质很特殊，要进一步研究就必须带回地球，活体实验风险也很大。几乎没有人敢承担这项任务。 SUHO觉得很可笑，纸上谈兵时都热火朝天，真正实施起来却都变懦夫了。 一天晚上，上将把他叫到办公室，很严肃地背着手看了他一阵，突然问道：“SUHO少校，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你 分卷阅读35 觉得你能胜任吗？” 他眉头皱了皱，心里似乎猜到了几分。 “这个任务关乎人类未来的命运，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如果能顺利完成，你将是整个人类的英雄。” 那如果不能完成呢？上将没有下文。 SUHO咬了咬牙，抬头行了个军礼，“我会尽力而为！长官！” 上将满意地笑笑，从抽屉中拿出一叠文件放到桌上，封面上写着“‘清洗计划’详细实施方案”，一手朝沙发方向展开，说：“SUHO中校，请坐。” 这是叫谁？他诧异。 “从现在起，你就是中校了。祝贺你。” SUHO有些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下等待上将指示，因为军功让他从中尉到上尉爬升很快，现在刚刚升上少校不久，马上再提职。若不是任务危险，绝对没有必要这样做。 “地球上有一个非常合适的载体，可以存储病毒，也有利于免疫药的开发。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研究机构配合你的工作，你的任务就是监督免疫药品开发进度，对载体的详实数据记录，汇报。”上将打开会议用的电视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张少年的脸，“这是载体的具体资料。” 是一个叫边伯贤的中学生，竟然是用活人做载体，SUHO惊讶地望着上将，“这样人道吗？” “研究机构已经采集了他的细胞培植，在引爆病毒时要尽量保证载体的生命安全。”上将说完握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这是个秘密任务。”于是也不便多问。 第二天SUHO就被派往地球与载体尝试接触，但由于来回E12星路程太远，往返几次大家都认为太耗时间，后来便安排他以其他工作的理由暂住在离地球不远的飞船上。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艘飞船的欢迎宴会上遇到了吴亦凡，对方入军职改名叫KRIS。 这种顺其自然的照面按剧本来说应该两个好友久别重逢一笑泯恩仇，可SUHO不行，他在执行机密任务，所以在每次遇上KRIS欲言又止的眼神时，即使心中再波澜壮阔也只有躲避。好在两人能碰面的场合并不多，工作也基本没有交集。本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直到工作结束，一切回到原点，可病毒提前泄露却打了大家个措手不及。 知道“清洗计划”实施的人基本都在地球上，没有人幸免于难。现在的知情者还剩下他和E12星上几个上级，没有完全善后措施便实施的计划，而且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执行者肯定会受到处罚，但孰轻孰重却是一场未知的博弈。SUHO猜想自己会有两种结果，一种由于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所以上级会受到处罚；而另一种便是自己被上级用来当替罪羊。 当然，若是这个事件像恐龙灭绝的谜团一样要很久很久才被人知晓那又另当别论。KRIS的研究进程直接关系着SUHO的命运，随着真相一点点被揭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大概一切都快结束了。 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 **********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人？”SUHO问KRIS，捧起来的心被摔碎过一次，再表白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措辞委婉的只想在结束前知道，自己在吴亦凡心中占有怎样的位置。 KRIS看着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像是时光倒流，两人又回到那次散伙饭之后的场景——一点点酒精，加上金俊勉的一点点小心翼翼。一偏头靠在SUHO肩上，感觉到对方轻轻一怔，“稍微……就这样休息一下。”满足于肩膀不再动作，他小声说，“我都快累死了，居然来找我喝酒。” “你早说啊！我……” 话没讲完KRIS就用手捂上他的嘴，喃喃地说：“如果这次，你再告诉我，你喜欢我的话……”顿了顿，“我不会再拒绝的。” SUHO怔住，这句话仿佛一个迟来的礼物，本来等了这么多年把期待都磨光了，现在突然毫无预兆地放在面前，一时间心情复杂，最初的惊喜和等待中的埋怨都一下子涌出来。 “俊勉啊……”KRIS的脑袋蹭在SUHO幼嫩的脖颈上，“隔了那么久，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你……” SUHO觉得自己像是幻听了，KRIS喜欢他，那么然后呢？他现在不敢谈感情，如果注定是一场辜负，又何苦要开始？ 感觉到他在迟疑，KRIS笑笑，“不回答也没关系，我愿意等，这是我欠你的。” SUHO终于移开肩膀，表情变得严肃，像是回到了今天之前那种刻意生硬的态度，他用了不太合适的称谓，“吴亦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清亮的眼眸中像坠入了星星，KRIS眨眨眼。 SUHO叹口气望向窗外，忽然感 分卷阅读36 觉肩头有一只手臂将他揽入怀中，耳边仍是那让人发颤的声音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爱你，想把过去的补回来。” “可是我不能爱你……”烦躁地咬咬嘴唇，“你不懂！”SUHO说完作势要抽身站起来。 刚起身，肩膀就被人压住，KRIS望着他浓眉紧锁，“为什么？”对方说的是“不能爱”，而不是“不爱”，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SUHO拍开他的手，缓缓转回身子，低下头，晃着手里的啤酒瓶子，他轻声说：“你让我……静一静。” 第二十二章 真正的英雄梦想 国王有一对驴耳朵，这个秘密只有他的理发师知道。边伯贤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理发师——他看明白了那份计划书，林医生口中的“载体”就是自己，一个藏着秘密病毒的容器，不论病毒或免疫药都要依靠他体内的特殊成分才能发挥作用。 都忘记出来本是去找吃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的一个不留意可能会置朴灿烈于死地，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所以那些开刀、咳血的事全都是植入病毒的原因吧？根本就不存在伤风感冒之类的，所有医生忧心忡忡不过是因为自己体质变化会影响计划实施而已。好像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局等着他往下跳，到底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十指紧紧握成拳头，边伯贤咬着嘴唇，他想救朴灿烈。可是单枪匹马能怎么办？伯贤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想起刚才听见林医生说给都暻秀配免疫药的事，加大计量连机器人都能免疫。但这种药分量少得可怜。他必须拿到药，至少也要拿到样本，从林医生或者SUHO那儿得到任何帮助都是不可能的，柿子还是要拿软的捏，都暻秀成了他唯一的突破口。 跌跌撞撞地从办公室往病房走，一进去竟发现朴灿烈醒了，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等他。 “咦？你怎么起来了？”假装若无其事，用他最平常嬉笑的语气。 灿烈歪了歪嘴，“是不是肚子饿了？” “嘿嘿……”伯贤傻笑，知他者莫过朴灿烈。 灿烈上下打量他一圈，“那你找到吃的了没？” 哪还有心情去找吃的，他现在都快烦死了。 “哎，”朴灿烈摇摇头，“我去便利店给你买东西，刚刚林医生来巡房，看到你不在还数落了我一顿。” “辛苦你了。”伯贤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有气无力，其实心里根本就笑不出来，但灿烈虎着脸他就不能再黑脸了。好在对方权当他肚子饿血糖低，没去多想。 看着朴灿烈啪嗒啪嗒跑出去的背影，边伯贤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对方这样出去之后就会被谁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喂！等等！”伯贤叫住他也跟上去。 “还有什么要交代？”被医生骂的沮丧还没恢复，灿烈睨了他一眼。 “我就……”伯贤缩着脑袋凑到他身边，“我跟你一起去吧。” “行动不便的来凑什么热闹。” “我跟你一起还担心什么？”边伯贤说完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灿烈听了这话顿时心里暖融融的，不禁抿嘴莞尔，伸手轻轻拉住前面人的手腕，“走慢些。” 秋夜的风有点凉，伯贤走在路上拢了拢衣襟，灿烈瞄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抬手把旁边的人肩膀环住往自己这边搂了搂。伯贤好像在想什么，也没注意这细微的肢体接触。 “灿烈啊，”他若有所思地开口，“我发现你有时候直觉挺准的。”比如害怕SUHO，以前还觉得是莫名其妙闹别扭，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而朴灿烈的思维明显在另一个次元，他考虑片刻接了句，“嗯，比如我早就觉得你喜欢我，对吧？” 伯贤看了他一眼，干笑一声，“呵呵……好吧……”低头咕哝一句，“说不定还是你先喜欢我的呢。” 没想到这句话还是被灿烈听到了，他重重地点头，“有这个可能！” 他这样坦然的态度每次都会让伯贤掉一地鸡皮疙瘩，无语地看着朴灿烈，边伯贤觉得跟面前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煽情。 “我向来直面自己的感情，不像你躲躲闪闪的。”朴灿烈还在自顾自分析着，“喜欢就喜欢，哪来那么多不好意思的？别的恋人每天都要愁怎么见面，我们俩住在一起多方便，不要身在福中不……” 话没说完边伯贤就受不了打断他，“诶，你说为啥我病了那么久都暻秀就没来探望过我？” 灿烈停下念叨，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他，“啊……难道我说你喜欢暻秀也说准了吗？” 一拳落在朴灿烈背上，“哎 分卷阅读37 呦……”似乎这拳力道有点重。 边伯贤被心里的担忧和朴灿烈状况外的想法几乎要绕抓狂，“能不能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从你脑子里面清除出去？！” “七情六欲是乌七八糟的东西吗？伯贤你三观需要调整。”揉着背，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是觉得都暻秀总被你当假想敌很无辜！”一嗓子吼过去扯到了伤口，伯贤痛得倒吸口凉气。 “别激动嘛……”灿烈心疼之意溢于言表，稍显肉麻地放下手又去揉了揉伯贤的背，后者再次一阵鸡皮疙瘩。 睡得迷迷糊糊的都暻秀突然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唔，窗没关好，好凉呢。 两人的玩笑到此为止，边伯贤脑子里突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恋人间七情六欲是很正常的事，他跟朴灿烈一直处于这种朋友恋人关系非常难界定的临界状态，因为互相喜欢着，所以其实多一点别的接触好像也没有不妥吧？ 歪着脑袋打量着朴灿烈，个子高高的，感觉还挺好靠，眼睛大大的，神采奕奕，嘴唇不厚不薄，嘟起来有几分俏皮，扯着嘴角就有点腹黑，不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带着笑，好像……亲一下也不错啊…… 似乎目光太炽热了，朴灿烈被灼得转过头来，撞上他的眼神时，边伯贤简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在他反应灵敏，伸手“啪”地拍在灿烈脸上。 “我看到有蚊子！”尴尬地举着手。 朴灿烈眉头蹙了下，瞟了他一眼，“哦，是吗？” 说着就走到了便利店，灿烈埋头进去并没让伯贤看到自己嘴角浮出的笑容，如此赤裸裸的眼神他要是还看不出个所以然，就太愧对他的智商和情商了。 “牛奶面包是吧？” “嗯……”边伯贤懊恼答应一声，独自站在外头等朴灿烈去买。他怎么会撒这个谎呢？这蚊子是有多傻？放着个有血有肉的自己不叮跑去叮朴灿烈？心中有千百个小人把刚才那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 几分钟后灿烈拿着个盒子出来，“喏，”递到伯贤面前，“给你买了两串鱼丸。” “啊，谢谢。”看到食物，伯贤两眼放光，刚才的尴尬立即被抛到脑后。 边伯贤吃得欢，朴灿烈兜着手走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冷不丁地说了句：“伯贤啊，刚刚怎么盯我看那么久……” “咳咳咳……”边伯贤被这句话呛到了，要命的低音，慢吞吞说起话来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听到他咳嗽，灿烈倒是反应很快，一手接过他拿着的东西，一手给他顺背。末了还把人家脸扭过来，轻轻用指尖擦了擦伯贤嘴角的汤汁，悠悠地说：“慢点吃。” 边伯贤只觉灿烈微凉的指腹擦过自己的嘴唇，眼睛柔得像一潭湖水快要满出来，神情里挑逗的意味欲盖弥彰，心跳不小心就漏了几拍。 “你干嘛！”一手打掉灿烈的手，红着脸就往前冲了两步。这小子是存心想逗他玩呢！ 不出所料，身后灿烈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真是，败给他了。伯贤回头横了他一眼，果然跟朴灿烈煽情是没有结果的。 懵的，不远处那个给自己拿着食物笑得毫无心机的人突然就在心尖拧了一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不懂珍惜，这样的笑容自己还能看多久呢？想着想着鼻子竟有些酸，闷头走回朴灿烈身边，接过鱼丸低头吃起来。 “不高兴了？”灿烈揉揉他的脑袋。 伯贤也不挣扎，一声不吭地嚼着东西。 “我错了嘛，以后不闹你了。” “嘁……”伯贤低垂眉眼，用手肘撞了撞他，身子却不自觉靠近了些。 一直理所当然的接受着灿烈的好，而其实所有理所当然都可能在某个毫无防备的时刻消失，那时候再幡然醒悟就太迟了，我只是不想后悔，不想坐以待毙。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第二十三章 药 在医院捱了大半个月，伯贤终于可以出院，走出住院部大厅时，顿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半个月他一直用尽心机在演戏，表现得一无所知，也很配合治疗。有时候想起都佩服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居然这么淡定地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当然，有一点他跟着朴灿烈留心了，这大半个月始终没见到SUHO，到底情况是有多不乐观？竟商量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边伯贤一直觉得SUHO是善良的，甚至愿意把他的心事分享给自己听。他以为他们是朋友，而不是简单的医患关系。说实话，看到文件最让他震惊的就是SUHO是这个计划的制作者之一，那种突然涌上来的背叛感差点让他失控。没想到这么相信的SUHO竟也是骗局中的一人。可想到听 分卷阅读38 见林医生说，中校正在想保护自己的办法，心里又软了些，每个人做的每个决定都有他自己背后的原因吧。 SUHO并没有错，只是碰上了自己跟朴灿烈这样的关系。烦躁地把手里的作业纸揉成一团随手往后头一扔——不偏不移打在了正在玩游戏的灿烈头上。后者捂着脑袋看了正在奋笔疾书的伯贤一眼，刚回学校不适应吗？怎么火气这么大？ “喂。” 边伯贤觉得上方一团阴影盖了过来，他抬头就看见朴灿烈抛着个纸团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干嘛？” “你打到我了。” “对不起。”伯贤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列他的逻辑分析图。 “写什么呢？”灿烈作势就要把伯贤手里本子拿过来看，有过被画简笔画的历史，现在凡是看见伯贤不是写作业都觉得很可疑。 “没什么！”边伯贤站起身迅速收好本子，挥了挥手，“走走走，练团。” 灿烈不依不饶堵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又画我？” 伯贤一惊，噗嗤笑起来，“想什么呢？我也不是太无聊好吗！” 灿烈心中腹诽，我怎么就觉得你很无聊……想归想，他还是默默跟着伯贤往练团室走。 一进去就看见都暻秀抱着吉他坐在乐谱前很认真的在找音，边伯贤想立马上前去给人一个熊抱，哪知道这心思早就被朴灿烈洞悉，后者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中间。 “呀，暻秀你怎么一来就这么认真啊？”灿烈站在谱架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都暻秀，伯贤被挡在身后悻悻地瘪嘴，醋坛子一个。 都暻秀抬起头，一脸惊喜的表情，然后歪着脑袋越过朴灿烈的肩膀跟后面的人打招呼，“啊，伯贤，你终于出院了！” 伯贤从灿烈身后走出来，背着手暗中给灿烈比了个“V”，像说，看吧，别以为挤到前面就完事，暻秀还是很牵挂我的。 朴灿烈轻轻哼了一声，坐回架子鼓旁，经过伯贤身边还低低丢了句：“幼稚。” “呀！你说谁幼稚？”不小心就飙了高音。 都暻秀扶额，心想，两个人半斤八两。 “伯贤，你今天还不能唱歌吧？”暻秀聪明地转移话题，避免这种无营养的拌嘴持续下去。 “哦？嗯。”边伯贤回过头，“要静养。”说完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掌拍到都暻秀肩上，“诶！怎么病了那么久你都不来看我？” “哎呦……”暻秀捂着肩，讨饶的无奈表情，“你刚一手术我就被学校送去封闭式学习交流了，昨天才回来。” “哦……”伯贤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诓出些跟免疫药有关的事情。 “再说，”都暻秀嘟哝着，“我都把我妈借给你全程治疗了……” “哈哈哈……”坐在不远处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朴灿烈被这句冷幽默逗笑了，整个人又是拍着大腿前俯后仰。 伯贤一记眼刀剜过去很想提醒他，朴灿烈，你注意形象，不注意你的形象也注意下我的形象吧？ 灿烈被扫得噤了声，皱了皱鼻子自己看起乐谱来。 伯贤坐到都暻秀旁边，捂着心口装作难受的样子，“你说我身体一直这样病歪歪的怎么办啊？照顾不了父母，讨不到老婆……” 都暻秀瞟了他一眼，淡定地说：“你不还有朴灿烈吗？” 然后边伯贤就石化了，回头看了眼那个坐在鼓架旁的人，好像终于没在意这里的谈话。不行，暻秀的逻辑完全不上套，这样装下去估计聊到练团结束也不会跟免疫药扯上半点关系。于是他换了种说法。 “诶，暻秀啊，你身体也不怎么好吧？怎么从来没见你上医院？” 都暻秀转过头有些诧异，“谁说我身体不好？”他如此健康的体魄怎会得此污名？ “啊？”伯贤挠挠头，“那你平时吃的药不是为了增加抵抗力吗？” “哦，你说那个啊。”暻秀笑起来，他想起边伯贤有一次撞见他正在吃药，“维生素什么吧。” “效果很好吗？” “这个……”暻秀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每天都在吃，我妈说专门给我配的。吃药开始好像的确从没生过病。” “哦！”故作惊讶，边伯贤心里明了了几分，八成是自己想找的东西了，“吃了很久吗？” 扳着指头算算，“快一年了吧？” 果然，跟病毒植入自己体内的时间是吻合的。 “嗯，效果这么好啊，要不下次也让林医生给我弄一点……”边伯贤摸着下巴，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怕都暻秀不接话。 分卷阅读39 “药不能乱吃，”暻秀像看白痴一样斜了他一眼，想了想，“不然我先给你一点试试？没有副作用再说。” 边伯贤简直要痛哭流涕了，他觉得一定冥冥中有神灵相助，都暻秀怎么这么善良呢？脸上还假装犹豫不决的样子。 暻秀边翻包包还边警惕地说：“别告诉我妈啊，她说这药不是谁都能吃的。”心里安慰自己，吃个保健药应该没什么吧？ 边伯贤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装的懵懵懂懂的样子，其实在想，我比你更怕林医生知道这事儿。小心翼翼把药收好，暻秀还问了句：“你怎么不吃？” 挥挥手，“刚刚水喝太多了，回去再说。”然后随意翻了翻都暻秀面前的曲谱，还在排自己以前写的那首，现在心境不一样，回头看那时候思前顾后，浪费了太多时间，就像朴灿烈说的，他对感情躲躲闪闪，一直不坦诚。 “诶，”都暻秀拨着琴弦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跟朴灿烈有什么啊？”顿时觉得肩上狠狠搭上一只手，肉都被捏痛了，“嘶……”抬眼看见伯贤快生吞活剥他的目光。“干嘛啊……？”惊恐地抖掉肩上的手往后缩了缩。 伯贤没说话，幽幽地摇摇头站起来，这种突然就被人猜中心思的感觉真微妙。转身去那边放药。 暻秀扶着胸口有种大难不死的侥幸，他一定是说中了什么，边伯贤刚那眼神就差要把他灭口了。果然别人的事最好不要知道太多。 第二十四章 喜欢你 练团结束回到家，伯贤悄悄把免疫药拿出来，他得想个办法骗朴灿烈把这些东西吞下去，凑到鼻尖闻闻，有些奇妙的味道，溶到水里一定会被发现的。沮丧地叹口气，太多关系要平衡，他又不能跟灿烈讲这个天大的秘密，挠挠头，机器人真的这么可怕吗？至少在朴灿烈身上他完全感觉不到对人类的威胁，或许灿烈是另类，只知道保护和给予，反叛和野心都与他无关。 轻轻踹了一下灿烈的床，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喂！”门口响起熟悉的重低音。 伯贤惊慌地回头，朴灿烈一头黑线的站在背后。 “下午用纸团砸我就算了，现在连我的床都惹到你了？” “啊！没没……”讪笑着连忙摆手，怎么这么背，全被灿烈撞上。 灿烈摇摇头，递上水杯和几颗药片，“喏，吃药。” “哦……”伯贤突然觉得脑子里闪过了小火花，这对白似乎提醒他了，放下药看着灿烈。 朴灿烈被他看得背脊发凉，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马上要发生在他们之间，而且自己还不能拒绝，正想干脆溜之大吉，不料伯贤就开口了。 “灿烈啊，你说我们是不是伙伴？” “你要进一步我也不介意啊。”嘴巴耍着贫，心里更慌了，他到底要说什么？ 伯贤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说这个。” “有话直说……”灿烈觉得被这一掌拍得人都矮了三分，不自觉屈了下膝盖。 “你不觉得每天就我一个人吃药很苦逼吗？” “有点……” “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同甘共苦吗？” “啊？”灿烈往后退了一步，“生病当然要吃药。”什么同甘共苦的谬论？不会是想让他陪着一起吃药吧？ 伯贤递上一个瓶子，“你吃这个，我吃这个。”指了指刚刚灿烈拿进来的药。 “这是吃药，你以为吃糖啊？！”灿烈哭笑不得，还真被他猜中了。边伯贤今天不对劲，他笃定地认为。 “所以才叫同甘共苦！”数好药片强行塞到灿烈手中，白了他一眼，“放心，我又不会害你。” 朴灿烈瘪着嘴，看着手里的东西犯难了，虽然说他吃什么都是分解成维持运作的能量，可莫名其妙吃药也很奇怪吧？伯贤完全没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就把药吞了，喝了口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灿烈嘟着嘴，有些委屈的看了伯贤一两秒，皱着眉头还是乖乖把药吃下去了。 边伯贤看着灿烈出房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可另一个问题立刻冒出来了，药总会吃完的，而自己就像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参与到“清洗计划”里。林医生说要加大计量机器人才能免疫，可到底要多大计量？他根本不知道。 朴灿烈再进来的时候发现边伯贤正在迅速关网页，似乎在看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迅速闪到电脑跟前，但伯贤正好全部页面关完，他露出狐疑的表情手肘撑在写字台上，食指意有所指的在伯贤面前画圈圈 分卷阅读40 ，“你今天不正常……” “没有。”伯贤不耐烦地拍开他，“我写作业了，走开走开。” 灿烈站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一点也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他的目光像在拷问边伯贤，后者在书包里找作业本，找啊找啊终于受不了这目光的煎熬，一脸无奈地抬起头：“朴灿烈，你能别这样看我了吗？” “明明就是你心里有鬼。”鼓着腮帮，灿烈有些不悦地转身坐回自己床上。 边伯贤感觉心里有一支箭紧紧绷在弦上，谁再加一点力，这支箭就会离弦。他心理压力够大了，这不是闹着玩，背后想实施计划的人力量与他悬殊，他必须独自应对，并且不能露出马脚，一切都太难……咬着嘴唇忍了很久，终于负气地站起身，一把抓过睡衣就往浴室跑。再这么跟朴灿烈拗下去，指不定自己会发火。 灿烈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开两句玩笑，这表情至于吗？翻身起来坐到电脑前，把伯贤刚刚浏览的历史记录调出来。 关键词显示着“人鱼之歌”几个字，这是什么东西？页面里童话故事有之，爱情故事有之，恐怖故事有之，视频有之……眼花缭乱，让人根本不明白搜索者意欲何为。 传说中，水手在航行中看见人鱼就会发生海难和厄运，他们坐在礁石上吟唱着一步步引人通往黄泉之路的挽歌，即使是天籁，也请捂上耳朵。 朴灿烈在网页上方点了红叉，纳闷边伯贤搜这个干什么，难道又要写歌？可干嘛不要他看？不要他看就算了，还摆臭脸。耸耸肩，这脾气发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这边浴室也不清净，伯贤站在花洒底下一会儿把水温调得很烫，一会儿把水温调到最低，噼里啪啦从头淋到脚，可胸中一口闷气始终得不到纾解，他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动静太大，惹得妈妈隔着房间吼了句：“伯贤你发疯啊？！” 是……的确在发疯，这个世界都在发疯。像要坏掉的音乐盒里播放着变调的圆舞曲，支离破碎唱出扭曲的华尔兹，又像一个逗趣的小丑在面前旋转，转过来却是狰狞的面孔。善良的伪装下处处是阴谋，明明是置身事外，却突然发现身陷其中。 他颓然低下头，心中重重的绞痛，我受不了你离开我，我更受不了你因为我的原因而离开我…… 这疯狂的时代里，两个人的命运就像一片树叶般不能被放大，总有更翠绿的新叶替代原来的位置，而枯败的那一片也会离开树枝默默融入大地，周而复始，没有人会如切肤般感到珍贵。 谁能……帮帮我？ 终于眼眶中抑制不了的潮湿满溢出来，内疚和无助占据着他的心，似乎背后有一双手就要把他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边伯贤！你在浴室睡觉啊！都一个小时了！”妈妈一面拍门一面愠怒地冲浴室里头喊，浴室门刷地打开，里面的人顶着一头雾气埋着脑袋快步走出来，擦过身边的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浓浓的怨气。 “干嘛呀……”妈妈奇怪地看着那个消失在房间门口的背影小声嘀咕，叛逆期到了吗？像要吃人一样。 伯贤关上房门也没跟灿烈说话，一言不发地躺到自己床上。翻身朝着里面的墙壁，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灿烈转过头注视着那团缩得小小的身子，忽然有点难受，他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不愿意跟自己讲啊？ 叹了口气，关上灯，蹑手蹑脚地走到伯贤床边，考虑了一阵，还是躺上去了。感觉到背对着他的人背脊懵地僵了下，灿烈挪近了些，一只手把伯贤环在臂弯，一只手一点点把他蜷起来的膝盖扳直，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根打开。 “是不是有事情不想说？” 伯贤没出声，但感觉背脊似乎没那么僵硬了。 “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告诉我，我永远都愿意听。”灿烈低语。 永远？永远有多远？如果仅仅以生死衡量的话，或许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心中阵阵发酸，灿烈，我要怎么跟你讲呢？ 终于他寻到了那只搭在自己身前的手，轻轻握住，想了一阵才慢慢开口：“朴灿烈，我喜欢你。”他停了几秒又接着说：“如果以后我们俩闹别扭或者吵架，只要我说这句话，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嗯。”灿烈摩挲着掌心纤长的手指轻声答应，好像第一次听到伯贤这么直接的告诉他说喜欢，暗中又有些窃喜。 过了一阵，伯贤小声补充道：“未来不是我们自己就能决定的，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说完这句便不再讲话，但能清晰地听到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朴灿烈点点头，突然就袭上一阵不安感，说不出原因，只知道这种感觉跟边伯贤有关。他脑袋往前头凑了凑，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好像要把全世界都拥在怀内。 第二十五章 直到时间尽 分卷阅读41 头 窗外蓝到发黑的苍穹有一种撼人心魄的静谧，古人用斗转星移形容物是人非，可斗真的转了，星真的移了，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用肉眼哪里能看出来呢？ 一颗星要用多少时间与另一颗星交汇？碰撞，燃烧，陨落，或许都是顷刻间的事，它们彼此耗尽所有力气却终不能得到善果。偌大的宇宙中，很少有谁去在意这两颗星球的命运，一切都是自然规律，生，死，枯，荣。 就像人与人之间，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罢，再天雷地火也只能活在周遭眼光的常态里，人们多是看到了结果，少有去体会间中的原因。离经叛道颠覆常规的价值观也并不都算得上伟大，一个人或两个人，比起万万亿人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比起千秋万代年岁更替来讲，实在太短太短。 我们如蝼蚁一般无力，不得不面对世俗的常理。 SUHO叹了口气，“我做了不好的事，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所以，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就是你说不能爱我的原因吗？”KRIS侧着耳朵，他不太听得明白。 SUHO沉默了一阵，点点头，“不是件小事。” “不能……告诉我？”多年军人的素养已经让他们养成不多问不多说的习惯，所以也只是点到为止，语气并不强硬。 摇了摇头，SUHO苦笑着看他，“现在不能，以后你可能会知道的。”如果你永远都不知道那该多好。 KRIS伸手拉住身边清瘦的手腕，斟字酌句地问：“那还是喜欢我的吧？” SUHO心中硌了一下，是还喜欢的吧？只是太久没有这么告诉自己，所以几乎忘记心底还埋着这段感情。被这么轻轻一问，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陡然被唤醒，带着星屑和光点缓缓流淌出来，原来一直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样的情绪，它们不过被妥善安放在幽静的山谷中让杂质一点点沉淀，再回味时无痛无伤，变成珍宝收藏一辈子。 “俊勉，”KRIS靠过来，“让我抱一下。” 不等他回答，就被拉回了那个怀抱，胸腔贴着胸腔，心脏挨着心脏。KRIS的心跳在SUHO右边有力地起伏着，一下一下仿佛要把他伪装的坚强全部震碎。身子终于软下来，他打开手环住KRIS的腰，脑袋柔柔地靠在对方的肩窝里。 神啊，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纵使下一秒要天崩地裂，这一刻也足以成为照亮余生的光。 “你瘦了……”KRIS的脸颊摩擦在SUHO的发鬓。 “嗯。”连自己都没发觉说话时已带了点鼻音。 KRIS低声叹息，“好想这样一直抱下去。” 当你知道真相的那天还会这样说吗？SUHO把下巴支在KRIS的肩头，双手收紧了些。 KRIS却像心灵感应一般在耳边说：“俊勉，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我很清楚我认识的金俊勉是什么样的人。”停了停，嘴角悄悄勾起一个笑容，“他坚强，敏感，善良，温柔，顾全大局，也很有正义感。” 这是刚才没有得到的答案，心底有一种最深的温柔被撬开，似乎再多一毫厘就会陷进去。可无奈的是，感情也讲机遇，并不是你爱我，我爱你这么简单。有些话，迟了几年就不能再说。 SUHO转过头有些惆怅地看着身边的人，像是读懂了这眼神的涵义，KRIS再开口带着一丝抱歉，“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不想再错过了。” 望着对方的眼睛，SUHO突然意识到KRIS眼中所有的温暖与坚定都是给自己的，像是积累了好久好久的温柔，重到让他有些呼吸紧促。咬着嘴唇别过头，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差点要忘记自己不能承担这种感情，想着的时候手就不自觉松开了。 “吴亦凡，喜欢怎么样？不喜欢怎么样？我喜不喜欢你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话没说完就感觉脸被KRIS扳过来，迎面触上一道坚毅的目光，“看着我，你看着我……” SUHO眉头蹙了蹙。 “没有明天，我都做一个明天给你看。” KRIS说完，SUHO只觉那片承载着轰轰烈烈誓言的温热就猛然封在了自己的唇上，他甚至震惊到眼睛都忘了闭。 明明是带着决绝的心情，却那么轻易被动摇，为什么突然给我希望呢？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吗？ 没有明天，我都做一个明天给你看。 想到竟是满心的酸楚，KRIS像在他面前张开了一幅美好的幻象，只要不去戳，就不会破。但即使是幻象，也想抱着一生一世。 唇边的斯磨带着暧昧的情愫在逐渐加深，似乎感到下唇 分卷阅读42 被轻轻咬了一下才回过神。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吴亦凡依旧是自己的软肋，只要是他给的，就无法拒绝，像着魔般丧失理智。心底对自己冷笑一声，认命地闭上眼睛。 衣物的剥落如同取下了枷锁，SUHO觉得哪里都很痛，KRIS的手不是碰触着他的身体，而是搓揉着他的灵魂。一点一点被打开，原本蜷缩着的被抚平，像把自己放在了祭坛上，身下有烈火要烧到心脏的位置，炽热的火焰撩拨着每一根神经。 如果燃烧能带来快感的话，那么疼痛就应该噬肤磨骨。如果能一次通通焚毁，我想把我的灰烬留给你，然后在你苍凉的掌心中共度余生。 毁灭不可怕，思念更可怕，得到多了，便舍不得放手。 手指雕琢的胴体是琴，白银做的琴身，上等的丝做弦，只是轻轻抚触也能奏出最销魂的音色，甚至高音如奥路菲般用牙齿驳接琴弦，也已被另一种感官麻痹了痛觉。脑海震荡着千回百转的曲调，生生世世谱写给我的至爱。 “俊勉，”KRIS贴在身下人耳边低语，“我想陪你到时间的尽头。” 终于，火苗窜上来，所有幻象都被染上旖旎的色彩，耳边听到的是交响乐宏伟的高潮，血液都为之沸腾，这首末世的情歌诠释着世间最痴缠的情感，在意识深处轰然作响，回声经久不息。 像一个梦的开始，竟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梦里有黑色的海峡，有潮湿的囚牢，有烟灰色的玻璃岛，但只要梦里有你，一切苦难都是过眼云烟。 只为一句话，就能勇敢到倾尽一生。 目光交汇到眼眸最深处，呼吸像海浪般汹涌起伏，十指交错紧紧相扣。 我爱你，直到时间尽头…… ********** KRIS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觉得似乎还没睡多久，但SUHO去哪里了？他揉了揉脑袋，酒精的作用，似乎还有些发胀。转过头发现枕边有一张纸条，是SUHO的字： 吴亦凡，我至死都会记得今天。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一定要让朴灿烈醒过来，真相都在我的日记本里，希望你能原谅我。 金俊勉 这是什么东西？KRIS双眉紧锁头从床上坐起来，SUHO为什么要请求自己的原谅？难道他隐瞒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叮嘱修复朴灿烈？这不是对方职责范围内的事。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往中校们的住宿区走，敲了很久放有SUHO名牌的那扇门，没人应。隔壁的那位军官大概被吵醒，走出来告诉KRIS：“SUHO被紧急召回E12星了。” 紧急召回？为什么？KIRS屏住呼吸，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靠近一个秘密的核心，而这个核心中大概有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走投无路 朴灿烈很纳闷，边伯贤最近几乎花了一半时间在化学课上，逮着机会就往实验室跑，放学不练团的话，还要在图书馆呆两个小时。他显然不能解释这件事的因果，伯贤成绩中等，什么都不突击，单单扑在化学上，为此期中考试化学单科还拿了个名列前茅的分数。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灿烈偷偷查过伯贤的图书借阅记录，基本都跟药理学有关。他挠挠头，难道久病成医，准备研究自己的病例？或者说他想考医学院，所以提前做准备？ 伯贤对此只字不提，灿烈想问又总是被转移话题，三番五次之后，他觉得伯贤应该是不想谈。反正成绩提高是皆大欢喜的事，不说也就不说吧。 想着这样一个人偷偷努力的边伯贤还挺有长进的，灿烈笑了笑。 “还是不对啊……”伯贤苦闷地趴在桌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有没有要问我的？”朴灿烈笑嘻嘻地凑过去。 趴着的人摆摆手，然后又挥挥手，示意他走开。灿烈瘪瘪嘴，算了，难得伯贤要较真，自己也别去挫伤他的积极性。 边伯贤趴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 “你干嘛啊？”灿烈被这举动吓了一跳。 “我出去一趟。”说罢便揣上刚才还在写写画画的草稿纸往衣服里一兜就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灿烈紧赶慢赶跟过去，“等等我。” “我自己去。”伯贤在玄关换鞋头都没抬。 “去哪儿啊？”皱眉看着蹲在地上那个人。 “很快就回来！”伯贤站起身挤给朴灿烈一个虽然好看但一点 分卷阅读43 诚意都没有的笑容。 这劲头也太拼了……灿烈摇摇头，默默转身回房。 边伯贤溜回了学校实验室，找了诸多借口软磨硬泡从老师那儿借了仪器出来，可对着一桌子瓶瓶罐罐，他却一筹莫展。免疫药的成分没头绪，专门的科研机构用了那么长时间开发出来的成果，如果被自己在短时间内破解也太不合理了。世上的事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但也并不能推导出努力就一定会成功，他还只是个中学生，现在抱着专业书啃起来都费劲，即使知道了药物成分也不知道配制比例。何况自己从来就不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的人。 怎么才能救朴灿烈呢…… 伯贤烦躁地抓着头发，如果有药物说明书就好了。他尝试着给都暻秀打了个电话。 “暻秀啊，林医生给你配的药有没有药方？” “没有。”暻秀很诧异，“你吃了没事？”声音突然压低。 “没有没有。那我什么时候自己让林医生给我开一些。” “嗯，别告诉她是我给你的！”暻秀提醒道。 “知道，”想了想，“诶，不过你在家里找找有没有药方吧。” “找那个干嘛？”都暻秀觉得奇怪，自己配药多麻烦。 伯贤叹口气，“笨蛋……想不穿帮自己去买药不是方便得多？” 似乎是这个道理，都暻秀也不想被老妈唠叨一顿，“哦，我帮你找找。”挂了电话，一面找又一面问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大费周章了？ 边伯贤推开那些令他眼花缭乱的仪器从实验室走出来，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都暻秀不一定能找到药方，他要去林医生办公室也找找，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暻秀电话回过来，家里除了上了锁的抽屉柜子他搞不定外，其他的地方都翻过了，什么都没找到。希望破灭了一半，伯贤叹口气，敷衍两句也没多说，他不能把沮丧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天开始渐渐擦黑，从刚在电话都暻秀说话的态度感觉到林医生现在在家，那办公室应该没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驾轻就熟地走到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口，她的办公室在走廊靠近安全出口的地方，几乎没有来往的人，伯贤四下望了一圈，确认没人后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面前几个大柜子都上了锁，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摆着整齐的一排排病例。他伸手拉了拉柜门，好像都打不开。突然门口有响动，伯贤一惊，立刻闪身缩进办公桌下的空间里。 似乎有人走进来，但只是停留了一两秒，也没有靠近办公桌，然后那个人关上了办公室灯退出房间。 伯贤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在那个人不是来拿资料的。他捂着胸口缓了一阵，慢慢从办公桌下爬出来。这次学聪明了不再开灯，乖乖摸出手机来照亮。 忽然办公室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样的二次突袭伯贤还没来得及躲，一束强光就直直扫到他脸上，下意识抬手去挡。 “你在这儿干嘛？” 门口来人的声音让伯贤怔了怔——竟然是SUHO。感到强光从自己脸上移开，SUHO摁开顶灯。 边伯贤缓缓把手放下来，居然在这里遇到SUHO，心里郁积多日的情绪差点一下子冲到嗓子眼。直觉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劲，SUHO轻轻关上房间门。 “你偷偷摸摸来这儿干什么？” 即使教训起人来只是音调比以往低些，口气稍微严肃点，并没有让人觉得心惊胆颤，伯贤咬了咬嘴唇，总不能照实说是来找免疫药方的吧？这样太鲁莽而且也会连累都暻秀。 沉默了一阵，伯贤鼓起勇气反问道：“哥不是医生吧？”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SUHO微微皱眉没回答。 “你是军人吧？”伯贤抬起脸望着对方的眼睛，见依旧没得到答案，他咬着牙追问一句：“‘清洗计划’是什么？” 果然，这句话之后，SUHO慢慢结霜的脸上有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转眼那一丝失态就消失无影，好像只是伯贤看错。 “你在说什么？”SUHO似笑非笑。 “我都看到了！”伯贤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整个实施方案的文件，我全都看到了！” 到底是个孩子，见对方不承认更加沉不住气，血气上涌，他脸颊都在微微泛红。 SUHO脸色终于暗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墙角监视器的红灯，“你冷静下，我们出去说。” 见伯贤站在角落一动不动，SUHO无奈地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跟平常讲话没两样，“在这儿不方 分卷阅读44 便讲，我不是要把你灭口。” 像是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边伯贤仿佛在考虑同意这个提议后双方的筹码各有多少，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十秒钟，终于他还是朝SUHO这边靠过来，后者似乎怕人再溜掉，手臂搭住伯贤的肩，半圈着这孩子从安全出口离开。 两人找了个顾客很少的咖啡厅包间坐下，SUHO拿出一个仪器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没有监视器和窃听装置后才问：“你喝奶茶还是果汁？” 伯贤没说话，刚刚的情绪还没缓和下来。 SUHO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合上点餐本，叫来服务生，“一杯香芋奶茶，一杯摩卡拿铁。”待饮料都端上来，他起身关上包间门，回头看见坐着的孩子扭过脑袋不与自己目光相接，显然还在生气，外人看来这两人就像是哥哥带着个闹别扭的弟弟。 浅浅叹息一声，他坐回边伯贤的对面，不紧不慢地回答：“没错，伯贤，我是军人，我在执行任务，我们没有价值判断，无条件服从是军人的职责。” 第二十七章 下下策 时针走过八点，伯贤还没回来，朴灿烈算了算时间，已经出去三个多小时候。忍不住给伯贤拨了个电话，没人接。正奇怪呢，一会儿就收到条短信，伯贤说在老师家，晚点回来。耸耸肩，感觉神神秘秘的。 咖啡厅的两人沉默的对坐着，伯贤托着下巴脑袋歪向一边，SUHO埋头思考着要如何引起话题。其实作为军官大可以告诉伯贤，这个计划载体不可能退出，如果不服从便会被秘密囚禁，直到免疫药研究出来为止。之后军部会再给予赔偿都是后话。但是他不愿这么说，边伯贤还只是个孩子，SUHO时常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孩子都没有那么多大义可言，想守护的只是心底一点点珍宝而已。 “很恨我吧？”SUHO还是打破沉默，他不想找理由去说服伯贤，谁都没有资格这么做。 伯贤不说话，但SUHO看见他因为强忍着某种情绪而咬了咬下唇。 “我想补偿你。” 听到这句话，伯贤慢慢转过头来，眼中有晶莹在闪烁，“为什么骗我？一年前开刀是为了植入‘人鱼之歌’吧？一直复诊也是为了检查病毒生长程度吧？我问你我是什么病的时候，为什么告诉我只是伤风？”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什么都坦陈地跟你讲，从来没怀疑过你，”沉默了一两秒，伯贤的声线有些不稳，他哑着嗓子低吼：“我当你是朋友啊！” SUHO一怔，抬眼看见伯贤眼眶红了，肩膀在微微发抖，愤怒让他不自觉双手拽着桌布。 我当你是朋友啊…… 这种感觉SUHO懂得，因为心里攀得高，所以摔得痛。忽然不知道要如何跟这孩子说明一切，或许他都不想听。一个把后背都给你的人，你却在背后微笑着刺了他一刀，对边伯贤，SUHO一直有内疚，所以这时候连辩解都说不出口。 “‘人鱼之歌’在两年前就基本成形了，这个计划也是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酝酿，只是一直缺一种元素，而这种元素恰好发现是你体内独有的，你又是天然的免疫体质，可以寄养病毒。”SUHO低着头轻轻搅动杯中的咖啡，白色奶油和褐色液体渐渐溶成一团，谁都不再是原来那么纯净。 “直到接到实施计划前一天晚上我才知道用活人作载体，后期研发我没有参与，”他抬起头看着伯贤的眼睛，“但我的确执行者。”叹了口气，“也无法请求你谅解。” “如果恨可以让你好受些的话，你可以一直对我恨下去，”SUHO声音低低的，“不过，伯贤，我愿意对你敞开心扉是真的，你跟我过去很像，常常看着你都会想，假如过去我不那么急躁，可能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伯贤没有接话，一直咬着嘴唇。自己心中有更重要的东西想保护，这种信念远远盖过了体谅。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公平，执行方案已经修改过了，用你的细胞培养新的载体，然后把‘人鱼之歌’移植过去，我想保证你的安全，”SUHO的语气很诚恳，眼里满是歉意，“只是没想到副作用比预想的大。” 听完这话，伯贤唇角动了动，绞着手指目光紧紧钉在桌面上，“我不恨你，也不是担心自己……”额角因为忍耐而隐隐冒着青筋，“只要我是人类，你们就肯定不会放弃的。但是……”他脑袋垂下去，透过刘海的阴影也能看见鼻翼轻轻地扇动，“灿烈怎么办？” 朴灿烈怎么办？他是机器人，是“清洗计划”消灭的目标之一，虽然在伯贤眼中看来他的思维只会围着自己打转，哪有什么与人相争的威胁，但是病毒怎么可能区分好坏？ “我知道这样很傻，可换做哥，如果知道那个人有危险，还是会想救他吧？” 这句话像轻 分卷阅读45 轻拧开了SUHO内心情感的阀门，“那个人”说的是吴亦凡，的确，将心比心，如果知道吴亦凡有危险，自己也会赴汤蹈火。默默递给伯贤一张纸巾，抿嘴静静望着对面的男孩子，或许是触动了心底的柔软，他跟着低垂眼帘。不是不想帮伯贤，而是军部的计划非常周密，几乎没有漏洞可钻。 “你打算怎么办？” 伯贤握着的拳头松了松，又握紧，咬咬牙，他问：“不是有免疫药吗？” SUHO眉头皱了皱，“免疫药不是针对机器人研发的，药品只与人体机能发生作用，对他们不一定有效。况且迄今为止还只是半成品，根本不能服用。” “可是……”伯贤眸子闪过一瞬怀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话憋回去。林医生说都暻秀像小白鼠难道是因为给他的药品危险性不能确定？ “‘人鱼之歌’的孢子依靠空气传播，除非有抗体，否则不可能躲过一劫。批量生产免疫药需要很多你体内的特殊元素，但你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们不能拿你冒险。”SUHO叹口气，“如果真有抗体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提供给灿烈一份，但万一这对他没有作用呢？” 伯贤一怔，呆在那里，对，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免疫药的效果，莫非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挖空心思拿样本研究药方，甚至巧立名目骗灿烈吞下药，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 “所有星球都要实行这个计划吗？”他惘然若失地开口。 SUHO点点头，“是的，所有人类居住的地方，使用智能机器人的地方。” 有喜欢就有讨厌，有爱就有恨，有高兴就有愤怒，就像亚当和夏娃偷吃了善恶果让人类有了原罪一样，面对这样有独立思想的机器，人类要保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其消灭。而地球只是一个开始。 “那没有人的地方呢？” “没有人的地方？”SUHO心中怵了一下，“没有人的地方……当然不用。”伯贤仿佛有让人颇为意外的想法要跳出来。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终于，伯贤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抬起头，艰涩地问：“能不能，把灿烈带去那里？” SUHO诧异地看着伯贤，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把朴灿烈带去没有人的地方？那灿烈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而且送走朴灿烈几乎等于伯贤必须跟他分开。 “那你呢？你怎么办？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是因为环境不适宜人类生存，没有氧气和水源，你根本不可能去那里。” 伯贤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意思是……带他……离开我。” 短短几个字说完却像耗尽了全身气力，鼻腔的酸痛感立刻涌上来，眼眶胀得发紧。我最珍贵的东西，全心全意想宝贝的东西，最后却发现唯一保护他的方法就是离开我。 SUHO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心中被揪得难受，人是要多绝望才会说出这种让喜欢的人离开的话？ “会舍不得吧？” 伯贤倔强地摇摇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捂着眼，他喃喃自语：“不想哭啊……不然回去怎么跟朴灿烈解释……”后半句堙没在低低的抽泣里。 SUHO伸手去捋开对面的孩子额前有些纷乱的刘海，这情景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心也碎了，何况他本来就不是冷血的人。 “别哭了，我帮你，带他走。”语气渐渐软下来。 那天晚上SUHO送伯贤回去的时候，伯贤在车上一直用冰袋敷眼睛，生怕会被人发现他哭过。临到要下车时突然问，“哥，如果我不在了的话清洗计划就不能继续了吧？” SUHO一惊，揉了揉他的脑袋，“别乱想，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咬咬嘴唇埋下头，“知道了……”顿了顿又问：“那这个计划结束之后我还活着吧？” “嗯，”SUHO温柔地笑笑，“我保证你会没事的。” “说不定以后我能去那个地方找灿烈吧？” 犹豫片刻，SUHO点点头。 人总需要一些幻想支撑自己熬过痛苦，虽然是很渺茫的希望，但也好过冷冰冰的现实摆在面前。或许很多很多年以后，会有这个机会，再见到你，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哦。”伯贤脸上似乎有了些笑容，推门下车，“……再见。” SUHO依旧是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不远处伯贤家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逆着光看不大清楚，应该是灿烈出来接他。等到伯贤跑过去，高的那个好像在责备他什么，伯贤就一直仰着头听对方数落，时不时孩子气的斗两句嘴，然后两人嬉闹着走进院子，消失在院墙后。 SUHO的车停在拐角处 分卷阅读46 ，他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注视着这样的场景，看着看着嘴角幅度情不自禁微微扬起，再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两行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缓缓滑落下来。 第二十八章 维以不永伤 这两个月朴灿烈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回到正轨，边伯贤各种诡异的症状悉数消失，该玩的时候还是玩，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练团的时候练团，再也不像前段时间搞得像个拼命三郎一样，就差在脑门绑个头带写上“奋斗”二字。大约是在老师家里聊天突然开窍，发现自己天生不是当科学家的料吧？朴灿烈都想去拍着他肩膀说，你早点醒悟多好。 边伯贤大早起来就收到SUHO的短信，“明天晚上，我来接朴灿烈。”心中一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要分别了，说到底还是喜欢的人，要分别的话这种心理准备做一辈子都不会够。他默默删掉短信，回头去看灿烈在干嘛。 “喂，你今天忙不忙？” 朴灿烈在客厅削水果做拼盘，伯贤顺手抓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 “你不忙我就不忙。”小心翼翼地在水果上刻雕花。 “嗯？” 灿烈转过脸，无可奈何地说：“我哪天不是绕着你在瞎忙？” “也是……”伯贤点点头，余光就瞅见身边的人雕花的成果——竟是一张张自己漫画版的脸，“你！！！” “哈哈……”灿烈得意地拿起苹果片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比你画的好多了吧？”说完就把这些娃娃脸一字排开，“这是笑着的伯贤，这是恼羞成怒的伯贤，这是睡觉的伯贤，这是发呆的伯贤。”像很满意自己作品似的玩味一番，“你看，还从没见你哭过呢……” 边伯贤无语凝噎，哽了半天才说：“看来……你的确不忙……”顺着沙发坐下来，手肘挤了挤旁边人的胳膊，“干脆陪我去游乐园吧。” “好啊！”朴灿烈放下手里的东西双眼放光，细想起来似乎的确从没跟伯贤一起去过游乐园，每次看到电视里游乐园的画面他总是一脸憧憬，可另一个却一点反应都不给。 收拾停当，两人往游乐园去。不知道遇上什么好日子，一走进游乐园就是琳琅满目的摊铺。 “哦，游园会？”伯贤踮脚在人群中望了望。 灿烈没参加过游园会，所以一路走着左看右看显得很好奇，时不时嘴里还啧啧惊叹两声。伯贤看着树枝上挂着的纸条，好像是字谜，走过去想看仔细，结果捻起来的纸条上就突然看到一句很早很早以前的诗——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心头一紧，赶忙掉过头。怎么会突然看到这种东西。 “诶！伯贤，你过来看！”朴灿烈的声音突然把他从情绪里扯回来。 “什么？”转过头看到灿烈拿着个笑脸娃娃放在自己脸旁边，像在对比似的裂开嘴嘻嘻笑着。 “像不像？” “白痴……”边伯贤白眼一翻，差点没笑喷出来。什么时候这家伙学会自嘲了？ 接着往前走就到了器械区，边伯贤站在过山车下头仰望头顶蜿蜒的轨道——我到底要不要上去呢……还在犹豫的时候，朴灿烈就径直走去排队了，站在队列中又转过身朝他勾勾手，一副“胆小鬼别磨蹭”的表情，大大刺伤了边伯贤的自尊心。 硬着头皮坐上去的瞬间便开始为自己的逞强埋单，伯贤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被倒出来了，偷偷瞅着旁边那个人却是兴高采烈地跟着别人瞎叫嚷，有苦难言，只得紧闭双目，两手把扶手抓的死死的。 “我们去坐那个！”朴灿烈从过山车上跳下来兴致高昂，指着不远处仍是翻转类的器械跟伯贤提议。 边伯贤煞白张脸双手撑着膝盖坐在花坛旁，“我歇会儿……” 灿烈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走到旁边坐下，“嗯，难受的话干脆回去吧，你身体不好……” 话没说完伯贤像受刺激似的打断他，“谁身体不好！”腾地从花坛边跳起来就往前走，当知道以往开刀生病全是幌子的时候，像跟自己赌气，过去的清规戒律统统不再顾忌。 灿烈在后头悻悻地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 但逞强终归是逞强，在连续乘坐了五个翻转类项目后，边伯贤终于败在最温柔的旋转杯阵下。从器械上下来就直直扑到垃圾桶旁一阵干呕，朴灿烈拍着他的背想笑又不敢笑，憋到内伤，捂着嘴问道：“要不我去给你买杯奶茶过来吧？” 伯贤弯着腰有气无力地点头，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干嘛跟灿烈逞能啊，他连续玩器械根本就不会有生理反应好吗！ 待喝了点温水压了压，胃里似乎终于没那么闹腾，两人并排坐在花坛边休息。 “啊！你看， 分卷阅读47 气球！”灿烈忽然指着不远处一群人簇拥着的地方，看不见小贩，只看到他手里花花绿绿的气球在头顶飘啊飘的。 “喜欢就去买啊。”伯贤翘着二郎腿抱着饮料暖手不想动。 灿烈听他这么一说就兴奋地站起来，“你要什么颜色？” “随便。” 虽是这么说，朴灿烈却了然于心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往人群走去。 伯贤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鼻子酸起来，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离开呢？手里的饮料杯子空了，他默默的注视着空杯子，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朴灿烈拿了一绿一橙两只气球回来时，却没有在花坛旁看到伯贤，奇怪，一声不吭跑哪儿去了？喝过饮料的空杯子还留在长凳上，可人却不见了。他左右张望一圈，想着是不是去厕所了，干脆坐下来摆弄气球。可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回来，伯贤出门又习惯把手机扔自己这儿，没有联系工具怎么找？偏偏广播里正在放一则寻人启事，听了两遍，灿烈皱皱眉头，不会被拐走了吧？虽说是自己瞎猜，心里还是有些急了，他站起来东张西望，游乐园的人流熙熙攘攘，不禁埋怨起对方那么小的身板，丢人堆里都不容易发现。到底是再等等还是去别处看看？ 正犹豫着的时候，忽然有谁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一惊，手里两只气球脱手飞走。 “啊——气球！”身后响起边伯贤懊丧的声音。转头去看，正见到来人一跳一跳地够气球线。 “你去那儿了？”灿烈有点恼怒。 伯贤停下来，冲着对方傻笑一下，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灿烈在摊铺上拿过的笑脸娃娃，“买这个去了，排了会儿队。”说完把娃娃递到对方面前，“给你。” 朴灿烈接过东西，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狠狠揉了揉伯贤的头发，“吓死我了！” 这次伯贤也没躲，就这么笑着低头让他揉，待对方似乎解气了才抬气眼来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一天的时间晃着晃着也到了傍晚，正值夕阳西下的时候，冬末春初的夕阳比夏天的夕阳色泽更红润些，走进摩天轮里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让霞光的橙红把场景都涂抹得浪漫了。伯贤贴近玻璃站着，灿烈坐在他旁边，一手支着脑袋，视线随着身旁的人望向外头。 车斗慢慢往上爬升，脚下的城市渐渐缩小，游乐园外的大街，游乐园中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早些亮起来的霓虹灯，都逐渐在视线下被融成一张水平的画面。 “喜不喜欢这里？”伯贤手指轻触玻璃，问的是灿烈，却没转过头看他，就像还在对眼底的景色发呆。 “游乐园吗？” 沉默片刻，伯贤摇摇头，双手打开在身前画了个弧形，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框进去，“我是说，这里。” “嗯……”灿烈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半晌，复而笑着说：“有你的地方我就喜欢啊。” 伯贤转过头看他，有些惊喜又有些心酸，干笑一下，视线调回窗外，“我也不能一直陪你的。” 这样的话似乎很早以前他们就说过，但那时候只是心里隐隐不安的假设，如今却是知道离别在际，即使残忍还是想把现实说出来。 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伯贤余光看见灿烈站起来，慢慢走到自己身后，然后一双修长的手臂轻轻把他圈在怀抱里，这样亲昵的举动竟不自觉让瞳孔放大了一下，伯贤略显局促地僵直着身子。 灿烈下巴搁在他头顶，安静了一阵，像若有若无叹息一声，他低低地说：“没关系啊，我一直守着你就好了。” 这么孤绝的心思让伯贤怔了怔，他缓慢地回头，正迎上灿烈温柔的目光，干净的眸子倒映着夕阳，晚霞把他的脸颊都染成了暖暖的橙红色。 我一直守着你就好了。 换做以前，多想跟他拉钩说，就这么说定了，可现在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对方，不能伤心，不能难过。 灿烈扶着他的肩膀轻松地笑笑，“我想过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求双向的，自己的心情也很重要。我啊，守着这样的心意就够了。” 伯贤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感觉错综复杂，害羞的，欣慰的，难过的，内疚的，甚至还有些撕心裂肺的。这个秘密他隐藏太久，每每看到灿烈幸福的表情却不敢回应，每每知道对方有疑惑却不能吐露，好想跟他说抱歉，可这句话真的还有机会告诉他吗？ “喂，你眼神好奇怪。”灿烈有些好笑地用手掌在伯贤眼前晃了晃。 伯贤眨了眨眼迅速低下头，悄悄用手指抹了抹眼睛，再多看一秒就要哭了。 灿烈笑嘻嘻地呼出一口气，走过去与伯贤并肩站到一起，张开手慢慢扣住旁边垂在身侧的手指，外面的天空红色渐渐褪去，掺杂着点点 分卷阅读48 光线的黛色笼罩住脚下的城市。 “只是跟你站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满足，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伯贤不说话，手指悄悄屈起来反扣住灿烈的手指。 假如可以这么跟你一直站在一起一定是此生最幸福的事。但是对不起，如此简单的心愿都无法满足你，若有天你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时千万要原谅我。 你要知道，这世界，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了。 第二十九章 深红记忆 从游乐园回来的那一晚，伯贤整夜没睡着。黑暗中，他侧身静静躺在自己床上，目光却仔细描摹着不远处那个睡得很安稳的身影，心中万千滋味却无法言说。 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了，不论如何去记忆都好像还缺少些什么。灿烈睡着后基本没什么动作，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梦，如果会的话，又会梦到什么情景？想跟对床的人说话，可觉得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甚至伯贤在想要不要给他写封信，但是信里面又要如何解释这么突然送走他的原因呢？ 既然机器人是有感情的，那当他知道人类如此可怕的计划时该有多愤怒啊？伯贤也不想把灿烈的恨意转移到SUHO身上，自己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意外，而且SUHO已经答应帮忙，他对他恨不起来。 自己和灿烈的离别注定只能是利落果决的，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是禁不住涌上苦涩，都说好聚好散，可在他们身上却显得那么奢侈，从没觉得自己是多么识大体的人，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比让灿烈离开之外更好的办法。舍不得固然有的，但是保全对方毕竟比留恋更重要。 紧紧拽着被角翻了个身，他面朝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心中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比现在更强了，一定会再去找你的，一定，有这么一天的。 第二天吃过午饭，伯贤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看着又在书桌前刻苹果片的灿烈，想了想说：“我陪你去机器人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 “嗯？怎么突然要去？”灿烈盯着手里的艺术品回答得心不在焉。 “前段时间我住院，你一直忙上忙下，很久没去了。” 想想似乎是有些日子了，灿烈瘪了瘪嘴，点点头，“哦。” 两人走到医院，好像角色对调，灿烈去体检中心，伯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撑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不远处有提供主人打发时间的电动和咖啡屋，而人类的医院则没有这些设施，上医院都是看病的，陪护怎么会有时间消遣？他摇摇头，到底还是人类主宰的世界，所有便利都是从人类的角度出发。 以前你等我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想起每次自己出来灿烈都在附近，好像只要一回头就能找到他，不免习惯了这样的安全感。但是从今天开始，要学着一个人面对了，这样的意识让心中有点惨然。 不时有陌生人从面前走过，分不清到底是人类还是机器人，都是有说有笑，相处很融洽的样子。外人看到他和灿烈是不是这样？无奈地扯扯嘴角。 “伯贤！” 听到喊声他回过神，看见朴灿烈兴高采烈地从长廊尽头走过来。 “怎么样？” “一切正常。”又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哦，那就好。”声线有些疲惫，伯贤从椅子上撑起身，“回去吧。”一切正常的话就不用担心你到了别的地方生活不下去。 灿烈皱了皱眉头，伯贤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回去的路上边伯贤明显比以往沉默了许多，灿烈跟他说话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应声。 “你怎么了？” “啊？”伯贤一惊，立刻嬉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灿烈嘟了嘟嘴便不再吱声。 到了家，吃过饭，一个下午就在零零碎碎中不知不觉消磨过去，伯贤看了看钟，时间走得太快，快到他有些跟不上节奏。整理了一下思路，推门进房间，正见到朴灿烈坐在桌前摆弄昨天买的笑脸娃娃，一面玩还一面傻笑。 伯贤心中一沉，慌忙背过脸去，再回头却已经收拾了悲伤的表情。 “灿烈。”他走到桌边。 “嗯？”放下东西仍是笑着抬头，面前是边伯贤异常严肃的脸，敛住笑，有点忐忑地等来人开口。 “我要跟你说个事儿。”说话语调低低的。 “说吧。”配合着这样的气氛，灿烈也认真起来。 “晚上，我要送你走。” “啊？什么意思？”像是觉得自己听错般揉揉耳朵。 “字面意思。”伯贤淡淡地回答。b 分卷阅读49 r “送我走？”皱皱眉，他听不明白。伯贤要送他走？怎么可能？ “就是送你离开这儿，离开我。”没什么情绪地解释一句。 灿烈愣了下，伸手在伯贤面前晃了晃，忽的笑起来，“别演了，挺像的。” “谁在演？”伯贤斜眼看着他，表情冷冷的，“我替你报了无人居星球的开发工程，晚上会有人来接你。” 无人居星球开发工程？朴灿烈总算反应过来，伯贤真的要送他走，而且这么重大的决定却一直瞒着他。 “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怎么不可以？”反问一句，“你是我的机器人，难道我的安排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好像是一直习惯跟边伯贤平等相处，差点忘记自己只是他的机器人。 灿烈讶然地张着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我哪里没做好吗？” “不不不，这跟你没关系。”伯贤扯着嘴角笑笑，低头拿起桌上那个笑脸娃娃在手里来回抛着，“朴灿烈，我们这样一直扯下去也没有结果的。早晚都要分开，还不如正好有个合适的机会送你走。” “不是……昨天才说让我陪着你的吗？”这样的情绪落差让灿烈一时无法消化。 伯贤放下手中的娃娃摇摇头，“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我会升学，会工作，会组建家庭，你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我，”灿烈嗫嚅一下，“愿意的。” “我不愿意。”边伯贤抬起眼，“能不能别把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这样我负担很大，你有什么权力支配我的人生？” “可是……”可是在几小时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昨天跟他一起去游乐园都挺开心的，人不可能说变就变，“别开玩笑了。” 伯贤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我没跟你开玩笑，今天也去医院检查了，既然一切都正常那就可以放心过去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 难道去检查是为了这个目的？灿烈回想起伯贤一整天反常的表现，使劲甩了甩脑袋，他谨慎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讲的原因？” 突然被说中，伯贤烦躁地咬咬牙，“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觉得凡事都有个因果？我就是烦了厌了，不想这样不尴不尬地拖下去了，就这么简单！” 灿烈的眼神从起初的困惑慢慢变得惊讶，措手不及的事实让他毫无准备。边伯贤厌烦了？那之前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想起昨天在摩天轮上伯贤问他喜不喜欢这里，那时候就已经在隐瞒他了吧？可是为什么又要在送走他之前刻意给两人制造回忆呢？越到下午越心不在焉，你明明也舍不得吧？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伯贤眸子闪烁了一下，迅速垂下眼，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些戏谑，“喜欢……？小猫小狗我也喜欢，花花草草我也喜欢。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类了？设计精巧，仿真度高，看起来跟人类没两样，但你终究是机器啊！” 在灿烈的错愕中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你，是我的物品，要怎么处分是我的自由。” 这句话终于触到了忍耐的底线，人类和机器人的差别一直像颗不定时炸弹埋在两人之间，“边伯贤！”朴灿烈低低喝住对方，说话间眼神里隐隐透出暴戾。 察觉到灿烈眼中的怒火，伯贤佯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伤人。” 望着天花板，伯贤不敢回头去看他，“用程序制造的愤怒，用程序制造的喜欢，用程序制造的高兴难过，我就像在跟你的代码对话。现在跟我谈伤人？会不会很好笑。” 朴灿烈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却听不进对方讲的是什么，他强忍着内心的怒意，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根本就不像是他认识的边伯贤。 “我不笨，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拜托你自己看清楚，新型机器人，”伯贤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讥诮，“作为主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当我是什么？！”灿烈终于吼出声。 “我能当你是什么？”伯贤转身看他，对面的人因为情绪激动，肩膀在微微发抖。 “那我们的爱算什么？”声音低了些，但压抑的愤怒掺杂着一丝悲伤，却有增无减。 “别跟我说爱不爱的，肉麻死了！你这样人造的东西可信吗？”伯贤被这样的对话惹恼，“之于我，只是花了些时间养成了一个不该养成的习惯而已！” 沉默了一两秒，朴灿烈的争辩声甚至有些变调，“你明知道我是有感情的啊！” “有没有感情怎么样？！难道我做决定 分卷阅读50 每次都要顾及你的感受？那谁来顾及我的感受？现在就是让你离开这儿，我不想拖拖拉拉了！”明明心痛至极但又无法明说，只能提高音量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还不明白吗？我！让！你！走！”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从一开始就是，灿烈最害怕的就是和伯贤分开，所以极尽所能地温柔的守护着他，可到头来，对方却要将他绝情地推开。但凡害怕的并不是绝望，而是在绝望前曾经幸福过。 “为什么？！”灿烈按耐不了心中的愤懑，上前一步，抓住伯贤的手腕连珠炮似的诘问：“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放手！”伯贤甩掉他的手果断转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你站住！”再次拉住对方的手，力度大到有一丝抓扯的意味。 “我让你放开啊！”伯贤手臂狠狠一挥，挣脱了灿烈的钳制，抬手搭上了门把。 “等等！”灿烈一把抱住面前的人。他潜意识中一直告诉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止对方这么走掉。 “你烦不烦！放开！放开！”伯贤在他怀里费力地挣扎着，试图脱离这个禁锢。 “我们慢慢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你不要赶我走……” 伯贤一咬牙，狠心道：“没什么好讲的，快放开我！” “伯贤……” “放手！” “伯贤！” 边伯贤突然回身抽出手，一掌将灿烈推开，力道之大甚至朴灿烈退了个趔趄。 “滚！！！”伯贤咬牙切齿地吼出了这么一个字。 朴灿烈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彻底愣住了，伯贤当真要抛弃他，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对方已经厌倦了，不需要他了，如同随手扔掉一个没用的包袱一样果断干脆。 他怔怔地望着伯贤几乎充血的眼睛，那眼神里竟然只有厌恶，深深的厌恶。 像有一股怪力正狂暴地拉扯着自己的意志，耳边仿佛有声音在嘶声竭力地叫嚣：“不！不！不！——我不接受！” 他似乎听到脑中有开关“嘭”地炸掉的声音，伯贤已经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房间门。 那个人真的要背弃自己了，他下一秒往前就不会再回来了。明明早有预谋为什么还要给我制造假象？为什么他这样反复无常全然不念旧情？为什么相处那么久的时间只是一个任性就能全部否定？！ 他让你滚啊！ 体内温度在不断上升，最后一点自控的理智在怒不可遏的情绪中烈烈燃烧。 你已经狠绝如此，我的一往情深简直像个笑话！！！ 伯贤刚跨出一步，下一秒只觉得后腰猛然一阵剧痛，回头去看，刚才还在桌上的水果刀利刃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另一头颤抖地握在朴灿烈手中。 他无措地看着红到些许发黑的液体顺着刀柄汨汨涌出来，那个位置，恰好是植入“人鱼之歌”的地方，感觉有一种很奇妙的凉意从身体里流出来，病毒不会已经开始蔓延了吧？ 伯贤紧张地看着灿烈，而后者明显还没有消去怒火。他捂住伤口往后退了两步，想尽量让病毒离灿烈远一点，但剧烈的疼痛却让他使不上力，膝盖一软，还是扑在了对面人的怀中。 当朴灿烈看到血液从伯贤的伤口流出来时忽的清醒过来，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带着温度的液体从对方的身体滑过自己的手腕再滴落到地上，他愣愣地托住倒过来的伯贤回不了神。 惶恐地张嘴，竟只能吐出几个字，“我……对不起……” 疼痛让伯贤一时开不了口，他软软地摇摇头，贴着灿烈过了好一阵才缓缓抬起头，一秒钟都像熬过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如果这是最后看你的一眼该怎么办？ 伯贤看着灿烈的眼神像是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我不想伤害你的，知道说出的那些话你会介意，会生气，却还是说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低声呢喃：“怎么不听话呢……不是让你离开我吗……我想……保护你啊……” 保护我？灿烈听不懂。 从后腰涌出的鲜血像是止不住，而伯贤因为疼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喂！你在说什么？！”灿烈扶住伯贤的手臂不敢用力，刚才那一刀他刺得太深，几乎整个刀身都没入对方的身体里，脑中的警报开始尖利地长鸣——机器人伤害主人自动启动的应急机制。 “灿烈……”伯贤只虚弱地叫了声名字眼泪就止不住滚出眼眶，好像终于可以不用在对方面前忍住不哭，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耗尽浑身力气也只能够到灿烈的肩膀。 我多想用一种温柔的 分卷阅读51 方法把你留在身边啊…… 他重重喘着气把脸颊靠在对方肩窝，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你……”说完这句便抽噎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温情的伤人的都是因为喜欢你，除了这份简单的心思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他眉梢渐渐低垂下来。 朴灿烈忽然想起某个晚上，伯贤跟他说，我喜欢你，如果以后我们俩闹别扭或者吵架，只要我说这句话，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我在做什么？！朴灿烈猛然看到地面上一滩殷红，才惊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伯贤为什么不怨不怒，也再没有轻蔑，而是这样凄恻地对自己说，我喜欢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恐惧地扭过头去看伯贤，后者的身子正一点点往下滑，可又却像倾尽全力般想把手绕到自己脖子上。灿烈懵懵懂懂地弯下腰，试图离对方近一些。 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伯贤努力撑起脑袋，撅着嘴唇，瑟索着如同纪念般小心贴上了灿烈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这么做，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带着薄荷与柠檬草的香气轻轻撩动着自己的鼻息，如果这一刻能绵延成永远，那就好了…… 窗外残阳如血，有一只乌鸦拉扯着凄厉的嗓音划破了苍红的空际，连气压都像被这调调撕开了一个缺口，有什么承载不了的东西就这么突兀地坠落。 朴灿烈呆呆地感受着伯贤若有若无靠近的温热，眼泪猛然夺眶而出。 我们究竟怎么了？！他似乎感觉到伯贤在用这种方式跟他告别，对方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隐秘又极其重要的事，而这件事的所有初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自己，却用如此粗暴的方式伤害了他！ 脸庞上的柔软渐渐离开，伯贤的手指颤颤巍巍地碰到他的下巴，似乎想有动作，却又力不从心，“灿烈……” 时间，慢些走，让我再多看看爱人的脸。我最遗憾的，是再过后或许就不会有你同行，会冷会寂寞，只有绵薄的记忆取暖，可为什么记忆中灿烂的笑脸现在却满是泪痕呢？ “笑一个……”伯贤的尾音低低地埋进气息里。 喂，你不是快乐病毒吗？别哭了，笑一个啊…… 灿烈想顺从地挤出一个笑容，但纵使用尽力气嘴角也只能弯成颤抖的弧度，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想握住那只正在滑落的手，却不小心握住了一片冰凉。 “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声线因为害怕而直哆嗦。 怀里的人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连张嘴的力气都使不上，望着他清澈的眸子也渐渐变得迷离，眼角的泪珠烫过脸颊沉沉跌落。 灿烈，我好像真的看到永远了。 仿佛碎了一个梦，流光偏颇地溅了一地，深红色的碎片反射着金色的光，像是一切结束，又像是刚刚开始。或许，不能保护你安然无恙，那么与你一同消亡也是幸福吧？ 请你，带着我的爱，原谅全世界…… “伯贤——！你醒醒！”灿烈看到臂弯中的人慢慢闭上眼睛，脚下一片腥红触目惊心。 不要……丢下我啊…… 朴灿烈猛地一震，抱着伯贤冲出家门，要赶紧带他去医院。 推开门，大街上更是另一番惨绝人寰的景象，街头巷尾全是浑身是血的人类和霉变溶解的机器人，灿烈抱着伯贤目瞪口呆的站在街边，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脑中的警笛声音越来越尖锐了，嗡嗡地响着仿佛要把他的脑袋震碎，渐渐的，他觉得意识开始远离自己，眼前混乱的世界慢慢模糊成白花花的一片，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十章 日记 解开SUHO房间门的密码对于KRIS这样兵备专业出身的人来说易如反掌，深夜本就几乎没人在外面走动，只用停掉监视器便可以顺利进屋。但他用设备测试出密码后不禁有些心酸，简单的四位数——1106，正是自己的生日。 俊勉一直用这样秘密又温柔的方式保存着对自己的感情，放在内心深处，却也绵长执拗。 KRIS第一次来SUHO飞船上的房间，干干净净的摆设和以前习惯差不多，凭着直觉拉开床头柜抽屉，一直摸到最里边放着一堆书的地方，全部抽出来看——果然，夹在中间的就是日记本。哑然失笑，藏东西的习惯也跟以前差不多。 翻开日记本，拉过一张椅子，就着床边坐下，熟悉的气息好像还缭绕在周围，两人再见面后KRIS时常在想，如果一开始就抓住他的话，会不会金俊勉就一直是温柔率真的金俊勉 分卷阅读52 ，而不是像被责任捆绑住的SUHO。好久没看到过俊勉大段大段的字，偶尔有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前念书的时候总借他的笔记去抄，现在突然看见不由怀念。 日记是两年多以前才开始写的。 2309年10月X日 这件事我必须记录下来，或许它会成为人类生化武器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生化武器的研究，感染性太强，而且杀戮于无形，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今天少校在会议上给我们展示了一种新研发的病毒，叫“人鱼之歌”，只是半成品，所以没有杀伤力，但科研处的军官一直号称成品将是可以处决所有生物的病毒。 探测到外星生物了吗？为什么要开发这么危险的武器？上面做事一向以预防为主，大概不久后会有战争吧。 KRIS接着往下翻，断断续续的日记都是记录的“人鱼之歌”研究进度，SUHO也参与其中，看起来上级投入很大，而且胚胎培育屡屡失败，有别于常规的培育技术。 2310年6月X日 “人鱼之歌”已经进入最后的关键阶段，有一批年龄大些的专家接手，我们除了偶尔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参与样本采集之外也没有再涉足这个项目。 一定有什么机密在里面，后期研发捂得很严。别的小组有为了这次研究而出差去地球的，有一瞬间很想报名，但又觉得去了那儿也似乎没什么好牵挂的。 我应该不会再见到吴亦凡了吧？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日记就像是自言自语，KRIS用SUHO的语调读起来感觉很微妙，看到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怵了下，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道疤印在俊勉心上，可淡却不可褪。 2310年12月X日 听说准备把“人鱼之歌”稍加改造用于对付机器人，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对于这个计划我自然投了赞成票。 智能机器人有很多好处，反之也有很多坏处。特别是当他们有了思维，这一点想想都可怕。人类不能变成机器人的奴隶，既然能够制造他们，也有权毁掉自己的作品吧？右派觉得计划太残忍，真好笑，机器人连痛觉都没有，这样快刀斩乱麻哪里称得上残忍？ 我对机器人一直没有太多感情，他们应该是人类一种很高级的工具。说我顽固保守也罢，至少对机器人产生感情的事我不能接受，就像吴亦凡和米娜。 机器人只是执行程序，不是内心有价值观指引自己行动。包括异变之后产生的判断力都不是像人类通过经验积累总结形成的，这样的“爱”多少都有些扭曲。 KRIS皱皱眉，虽然日记中提到自己和米娜感觉有些奇怪，但好像开始看出端倪了。后面有几天空白，日记也写得断断续续，左右派一直在争执，SUHO似乎很疲倦。偶尔提到过什么“清洗计划”，KRIS还没太明白，于是迅速往后浏览。 2311年2月X日 上将今天把我叫去了办公室，聊了些关于实施“清洗计划”的可行性。这个计划很冒险，免疫药还没完成开发，病毒的最后研制和抗体的合成都要依靠地球上的某种元素。虽然还不知道这种元素是什么，但带回居住人类最多的地球本身就很危险，万一病毒泄露，那么即将被清洗的就不止是机器人了。 不知道上将有没有听进我的意见，上级对于这类计划一直态度很强硬，这似乎是消灭机器人最好的办法，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吧？ 针对机器人的“清洗计划”因为准备不善导致人类被牵连，这么解释似乎能说过去，KRIS有些不安，SUHO不会被卷入这个计划的实施了吧？再往后翻。 2311年4月X日 万万没想到“清洗计划”最后的执行会落到我头上，上将给我提职的瞬间竟然有种大义凌然的感觉。不能拒绝，但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载体是一个孩子，他是毒也是药，可以培育“人鱼之歌”也能提供免疫药的抗体。 竟然缺少的那种致命元素在一个人类身上，多奇怪。上将没有说关于计划失败的补救方案，如果地球的一切都毁灭怎么办？ 刚刚托了两个朋友打听吴亦凡的近况，好像在我特选不久他就上飞船了，不在地球就好，至少安全得多。不过不知道米娜在哪里，机器人是不能在飞船上供职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使不是自己在他身边，还是希望这个人幸福啊。 看到这里KRIS感觉像被谁突然扇了一巴掌，金俊勉一直用如此柔软的心情爱着他，不求回报，甚至有些低微的牵挂着他，一种错杂的心情突然就勒住心尖。 2311年5月X日 见到边伯贤了，一个很开朗的男孩子，甚至我不愿 分卷阅读53 意用“载体”这样的代号去称呼他。多希望这个孩子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明朗活泼的人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想起来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边伯贤”这样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将KRIS的注意力从刚才的怅惘中扯回来，SUHO早就见过边伯贤了？那么他跟朴灿烈和都暻秀认识吗？整理了一下思路，KRIS竟然觉得眼皮跳了两下，难道SUHO日记中提到的“清洗计划”就是地球灭顶之灾的原因？ 2311年7月X日 伯贤肺部状况不好，病毒植入体内不论如何还是不能避免副作用吧？即使他天生免疫，但合成“人鱼之歌”的其他病原体也会对内脏有损害。 我想保护这个孩子，他是“清洗计划”重要的组成之一，但绝不是牺牲品。今天他在跟我聊天，说起他的机器人，人类喜欢机器人的感情真的可靠吗？我仍旧不太能理解。 不过跟他说话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摆在我跟前的一面时光镜，忽然就会从他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又勇敢，又慷慨。 往后翻了两页，时间差不多到了半年前。 2311年8月X日 我在飞船上见到吴亦凡了…… 这一页的日记就这么短短一句话，然后一整页都是空白，KRIS猜想当时俊勉应该有很多感慨，却不知道如何下笔。他一直是个不太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即使是熟稔的方式与人相处，也很少直白的说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天在欢迎会上看到SUHO也不是没有震惊的，想上去跟他说话，可对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加之军衔高一级，来往在他身边的也是上级，于是更不好凑上去，这么耽搁着直到宴会结束两人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当时心里有点憋屈，但想想又觉得自己活该。 半年了，飞船上竟没人知道他们俩是旧识。 俊勉不敢向前，自己也原地不动，现在看他的日记才知道，这些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2311年10月X日 “人鱼之歌”的副作用太大，伯贤竟然咳血了。之前采集过他的细胞培养，可是生长速度不尽人意，不知道克隆细胞与本体细微的差异会不会适合“人鱼之歌”的安置，免疫药如果不尽快开发出来整个地球都可能变得岌岌可危。 我真想快点把病毒从他体内取出来，可上级却不赞成这个提议，越往后这个孩子的情况可能会越糟，到底该怎么办？ 接下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2311年12月X日 送伯贤回去的时候不知不觉哭了，说不出是替他难过还是因为看到的画面让我触动，或许两者都有吧。 他竟然为了救朴灿烈而央求我带灿烈离开他。 不知道伯贤是什么时候发现“清洗计划”的，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但他只是免不了对我有所失望，想得更多的就是灿烈该怎么办。伯贤身上有着超乎他年龄的坚强，为了保护喜欢的人，心里默默扛着自己本来无法承受的秘密。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又要如何狠心才舍得去破坏它？ 有些后悔支持这个计划实施，我想先把灿烈接走再尝试说服上级停止，接触伯贤那么久，忽然明白机器人和人类一样，并不是都会有争夺支配权的意识的。人类的统治体制不也时常被同类威胁吗？何必要执念于机器人是另一种类别而将忧虑倾注在他们身上呢？比起机器人，妄自尊大的人类大概更可怕。 我要帮伯贤，不能让他和灿烈一直这么分开，无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体会，这个单纯的孩子没有理由再承受更多痛苦。 日记末行有艰涩下笔的痕迹，但又被涂掉，看起来有话想说却又情绪很低落。 再往后一段时间日记也是零零散散，上级对SUHO态度的转变感到费解，并未对停止计划的建议作出任何回应。SUHO在着手联系小型舰船接朴灿烈的时候也很烦恼。 KRIS忽然发现自己费尽心机要去一探究竟的事件，当事人居然就在身边，一时心里有点梗，对方心里装着的东西比他的揣测复杂太多，两个人之间空白了好几年光阴，时间在走，自己却没走。人都是会在环境中改变的，金俊勉已经变成了SUHO，那个演戏和隐藏自己都无法拆穿的人。面对这样的SUHO，他还能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地说了解吗？ 日记的日期跳到了三天前，也就是灾难发生的日子。 2312年2月X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直到现在我也不太能相信这是真的，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没有接到朴灿烈却接到了“人鱼之歌”泄露的消息，地球的生物真的就这么被摧毁了，看到地面控制中心传 分卷阅读54 来的影像简直惨不忍睹。这些被病毒感染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数以亿计的生命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全部葬送在病毒手里，最可怕的是这个计划有我的一份，口口声声说保护人类的利益，最后却适得其反，我用保护的名义亏欠了这个世界太多。 上将安排我进应急小组并且对这件事保持缄默，不能去看伯贤的情况，好担心。吴亦凡也在应急小组的编制内，我该怎么面对他？地球是他最舍不得的地方，固执了那么多年都不想离开的人，好像是我亲手摧毁了他的精神寄托。这种事，说抱歉有用吗？ 然后是第二天的日记。 2312年2月X日 听说都军官和林医生的儿子还活着，为什么会这样？免疫药不是还是没有经过测试的半成品吗？ 在那一页的角落寥寥草草写了一个E12星的地址便没有内容了。 KRIS愕然地合上日记本，他总算明白SUHO之前吞吞吐吐逃避他的原因，任谁心里压着这样的秘密都无法坦然吧？揉了揉太阳穴，他有许多疑问没有答案，比如在日记最后留下的地址是哪里？上级把SUHO紧急召回是什么目的？回想之前俊勉的种种举动，他一定是有某种判断才会这样的。头绪太多竟无从下手，KRIS愣愣地坐在床边。 自己应该怎么办？ 床头突然响起的闹钟吓了他一跳，看看时间，一个晚上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夹着日记本往研究室走，KRIS觉得必须去一趟E12星才能解开他的困惑。 打开研究室大门，几乎通宵没睡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电脑屏幕的小窗口一直在闪烁，KRIS心里顿了顿，走过去看，进度条闪烁提示着几个字——芯片解码完成。 第三十一章 真相 上班时间，整个太空舱开始进入忙碌状态，昨天给都暻秀检查的医生敲开了KRIS研究室的门。 “少校，检查结果和详细分析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他来的时候只检查了中枢神经，这次做了体内物质检测，的确有些不普通的成分，可能是某种未知的药物。”她手里拿着一条项链，“还有，那孩子的链子掉在我们那儿了。” KRIS回头去接过来，“谢谢。”或许正如他猜测的，都暻秀服用了免疫药才幸免于难，这种药品连SUHO都不知道。 医生转身出去，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就是那条“D.O”字母组成的项链。 手指一直在“启动”键附近打转，现在已经可以让朴灿烈苏醒了，他刚刚看完灿烈记忆影像最后的片段，朴灿烈满手的鲜血和边伯贤期艾的眼神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心中有震惊一时缓不过来。 朴灿烈重新启动后一定有段时间会情绪不稳定，可想起SUHO字条上的话又觉得不能把他封存起来。皱了皱眉，已经没时间了，再犹豫下去只是放慢自己揭开真相最后一环的速度而已。 KRIS叫助手进来放掉玻璃樽中的消毒溶液，连接朴灿烈的仪器导线收回去，玻璃樽一点点倾斜着往横放平，再打开盖子，又给他换好衣服。 深呼吸一下，像在举行某种仪式，心里默数了两秒，KRIS郑重地摁下回车键。 似乎听到了细微的金属转动声，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看起来跟人类醒来极其相似，KRIS在心里感叹这个机器人的确设计非常精巧，比他以往见过的机器人都灵活多了。 “我在哪里？”朴灿烈坐起来四周望了一圈，满眼迷茫，“伯贤呢？” KRIS眉头蹙了蹙，打了个手势让助手们先出去，然后关上研究室大门，他缓步走近，“你在飞船上，我是负责复原你的军官，KRIS。” 朴灿烈听到在飞船上显得很慌张，真的送他走了吗？可明明记得当时伯贤在哭啊。 “伯贤呢？！”他伸手拉住KRIS的衣袖，甚至能感觉到指尖神经质的抖动。 KRIS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轻轻扶上他的肩膀，“我没有见到边伯贤。” 灿烈诧异地望着KRIS，“你们……没有救他吗？他……受了很重的伤……” “我知道，你最后的记忆影像我已经看过了，”KRIS轻轻叹息一声，“我不是被派来接走你的人。” 灿烈眼神闪了闪，失神地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杀了他……我……怎么会……杀了他……”然后突然懊恼地捂着脸，音调压抑地低吼：“就这么让一切结束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修复我！我不想记起了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最后一句就控制不住呜咽起来。 “你冷静点，”KRIS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劝慰道：“边伯贤竭尽全力想保护你，如果你不苏醒他的努力就白费 分卷阅读55 了。” “……保护我？”灿烈抬起脸，他记得伯贤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身体里有病毒你知道吗？”KRIS尽量让语气不那么生硬。 病毒？灿烈一惊，不由回想起跑出家门后看到外面凄厉的景象。 “但是他本身也是抗体。” 摇摇头，“什么意思？” KRIS叹口气，“我慢慢跟你解释。”然后他告诉了灿烈从地球发生灾难到营救人员把他接上来，以及自己对病毒的猜测。但没有详说“清洗计划”，对于灿烈的脾气他还没有把握。 “所以说……是我导致了病毒扩散吗？”灿烈消化了一下刚才的信息，他回忆起很早之前看到伯贤后腰的伤口，大概就是植入了病毒才会有那样难以复原的淤青。那伯贤一直去医院复诊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检查健康状况呢？他之前肺部还做了手术，难道医生没有察觉到他体内植入的病毒？ 不对……一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SUHO！”灿烈看着KRIS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你知道他吗？” KRIS明显回避了他的目光，掉头看了看显示屏上闪烁的邮件提醒。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拿上桌上的项链揣进口袋。 朴灿烈犹豫着地站起来，但还是钉在原地。 “走啊。”KRIS朝他招招手。 灿烈戒备地动了动脚，看到KRIS在门口等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亦步亦趋跟出了研究室。 从研究室到宿舍区的路不长，两个人都好像没心情说话，KRIS认为除非病毒变异，否则边伯贤不会被侵蚀，也不会腐烂霉变，但是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会让这个可怕的计划败露，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很容易被处理掉。对于伯贤的生死他没有把握，所以也没法跟灿烈说什么。 都暻秀和朴灿烈都没事，都暻秀大概是因为服用了半成品的免疫药才会在病毒蔓延时记忆中枢受到波及，那他曾经给边伯贤的免疫药莫非最终吃下的是朴灿烈？机器人对汲取的食物分解成能量不会代谢，若这种物质停留在朴灿烈体内，说不定会与他相互作用最后阴差阳错形成免疫机制。 “伯贤有没有给你吃过奇怪的药？”回头问朴灿烈。 灿烈回忆了一阵，点点头，有段时间边伯贤总是骗他陪他吃药。 “那就对了。”KRIS自言自语道，不能解释的事情终于能全都串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回头看看朴灿烈，后者还困惑地望着自己，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边伯贤的死活他不知道，何况还有强烈的负罪感。这个孩子，虽说是机器人，但也挺可怜的。 低声叹息，KRIS埋头继续朝前走，穿过走廊，一直到尽头的宿舍区，敲了敲自己房间隔壁的那扇门，半晌没应声，微蹙双眉，他干脆输了密码打开门。朴灿烈站在门边踟蹰了一下，探头往里面看，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地板上像在找什么东西。 “都暻秀？！”灿烈吃惊地叫他。 听到响动，暻秀回过头，与灿烈目光对视了几秒，看到这样生动的脸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尽管之前医生在刺激他记忆，可总归没有再见到熟悉的人和事恢复的快。不过毕竟记忆混乱过，不可能那么快就理清楚，他略显费力地笑了笑。 朴灿烈疑惑地看着KRIS，好像在等他说明。 KRIS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衣兜里，“他是幸存者，但病毒对他的记忆造成了损伤。” “不记得我了吗？”灿烈往房间里面走了一步。 都暻秀有些尴尬，“记得一点点……” KRIS怕朴灿烈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刺激到都暻秀，不为人察地往前挡了些，从兜里掏出项链递给他：“你刚刚是不是在找这个？” 不等都暻秀开口灿烈就急切地插入对话，“林医生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关于伯贤的事。”不知为何，他突然将都暻秀当做了救命稻草，林医生是边伯贤的主治医生，对后者体内植入病毒的事肯定是知道的，情绪一下子焦躁起来。 暻秀听到这话眉心抖了抖，妈妈？边伯贤的事？忽然一个令人恐惧的画面闪入脑际——浑身是血的妈妈一手痛苦地扼着喉咙，一手指着自己身上的某个东西说：“一定是……伯贤……边伯贤……”好像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这个冲击性的场景回想起来让都暻秀僵在原地——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病毒腐蚀，最后还留下一个自己朋友的名字，当时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妈妈想传达给自己什么信息，所以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之后，昏昏沉沉却也挥之不去的是这个名字。 即使前几天KRIS和SUHO已经跟自己很详 分卷阅读56 细地描述了地球所发生的灾难，听到那件事和真切地想起给人的震撼不能同日而语。他就这么一直愣愣地杵在那里，甚至KRIS将那条做成“D.O”字符的项链递给他时也还没回过神来。 项链从KRIS指间滑向都暻秀手里时，后者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链子脱手掉在地上，“啪”的声响才让暻秀有所反应。 “我……”他嗫嚅一句，眼神非常复杂。 KRIS俯身去捡项链，吊坠勾起来是不由大吃一惊，可能是落地时震动了一下，字母吊坠向外弹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接口——这竟是一个存储器！ 第三十二章 D.O “这是什么？”KRIS晃着手里的东西问都暻秀。 摇摇头，暻秀还沉浸在惊愕的画面中没有缓过劲，片刻又点点头，妈妈临死前指着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这条项链？好像是去年爸爸给他的生日礼物。 KRIS就着他房间的电脑把存储器接上去，调出隐藏文件，只有一个文件夹——清洗计划。回头瞟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朴灿烈，他迟疑着要不要在这里打开文件。哪知灿烈却快一步走到电脑跟前点开了图标。 退开一步，警惕着灿烈的反应，都暻秀也好奇地凑到电脑前。 随着印有“机密”字样的一个个文件被打开，完整的计划慢慢浮出水面，朴灿烈的脸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荧光，神情越来越凝重。人类要消灭智能机器人，他在执行军官的名单里看到了SUHO的名字和都暻秀爸爸的名字，这个计划所使用的病毒叫“人鱼之歌”，载体是——边伯贤。 他想起有某天晚上在伯贤偷偷查“人鱼之歌”的资料，他想起伯贤莫名其妙骗他吃药，他想起伯贤突然一心扑在化学上，并且钻研的都是跟药理有关的东西。 原来所谓伯贤要保护他是这个意思。 都暻秀偷偷看了一眼灿烈，后者专注的表情冷冷的，像暴风雨来临前暗流涌动的海岸，他想说点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歉意，可这场灾难牵扯到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朋友，他不知道怎么做可以补偿朴灿烈。 “灿烈，我……”无措地张了张嘴，最终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自己心里也不轻松。 “我很可恨吗？”灿烈看着屏幕，语气反常的平静，“机器人已经到了必须赶尽杀绝的程度了吗？” KRIS走过来，伸手示意都暻秀别再说话，一切都与这个孩子无关，没必要道歉，两人同样是受害者。“灿烈，等这件事真相大白后我会照实把报告交上去，有人对这次灾难负责。”他声音沉沉的，会有人负责，但那个人，或许也包括金俊勉。 “机器人很可怕吧？为了人类方便而制造我们，为了人类的担忧而毁灭我们，在你们眼中我们就是工具吧？” KRIS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把SUHO的日记本递到他面前，“我希望你能看看这本日记。” 灿烈余光扫了一眼日记本封面的名字——SUHO，手指紧了紧，还是没接。 “你认识他？” KRIS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想我原谅他？” “军人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SUHO本来答应了伯贤接你暂时离开地球，可是没等到那一刻病毒就扩散了。”KRIS刻意回避了灿烈和伯贤的事。 你们也知道不能告诉我事实吧？ “SUHO后来一直在劝说上级停止这个计划，但是他无法改变上级的决定。”KRIS继续解释。 “我原谅他的话，对伯贤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灿烈冷笑着转过头，“伯贤一直到最后都独自守着这么大的秘密，谁帮过他？” 都暻秀零碎的记忆中第一次寻找到朴灿烈这样的表情，狠绝得真的像一台冰冷的机器，他有些紧张。 KRIS深呼吸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懂得……SUHO作为军官，有比自己生死更重要信条——服从和忠诚！” 灿烈一个箭步跨上前，猛然拽住KRIS的衣领吼起来：“为什么你一直用这么拙劣的借口维护他？他明明就是凶手！” “你根本不了解凭什么下结论？”听到这样的评价KRIS抬手反握住灿烈的手，音量也提高了些。 “SUHO骗了伯贤那么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最好动的年龄被植入病毒，还要承受病毒带来的副作用，伯贤甚至不能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完整享受自己的人生！他到底知不知道伯贤有多辛苦？！”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KRIS终于忍耐不住火气，右手都握成了拳头，“你有想保护的人，我也有！但是我们不能只因为想着保护就忘记体谅！” 分卷阅读57 眼看两人快要爆发时，突然被一双手拼命拉开，回头是都暻秀带着恳求的目光，大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 “我只剩你们两个朋友了，可能也只有你们能依靠了，所以……不要吵架……” 时间凝固了一秒。 朴灿烈扯着对面人衣领的手松了松，他讶然地看着暻秀，虽说军部当他们是敌人，可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有人没有偏见继续当他是朋友，我的怨恨是否一定要在这里寻找发泄的出口？ “朋友……要互相帮助啊……” 与自己有关的人已经剩下不多了，若这时候还锋芒相向的话，只会让周遭越来越寂寞。 KRIS暴怒的青筋渐渐平静下去，几乎扬起的拳头停在身侧，他垂下眼，缓缓开口：“SUHO，是我爱的人，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比你对伯贤少。” 朴灿烈愕然地僵在原地，那时候才觉得很无力，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因为互相明白，所以都知道对方不可能再做出让步，而又都是自己爱的人，所以也都不想放手，各有各的执着无法妥协，但到头来却发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彼此原谅。 灿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SUHO的日记，又是怎么坐下来读完的，那个伯贤曾经跟他讲过的故事另一位主人公是吴亦凡，也就是那个说爱着SUHO的KRIS。怎么会有些讽刺？明明应该对立着，现在却渐渐产生了盟友的感觉。 “我要去一次E12星，SUHO留下字条让我修复你的事已经做到了，所以……”KRIS说话间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灿烈合上日记本，伸手拉住KRIS的衣袖，语气听起来不像是随口说说。 KRIS迟疑着，“那里很危险，如果被发现是机器人的话，可能你就是有去无回。” “现在的我还怕什么？”灿烈有些凄凉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存在的全部理由便是伯贤过去的努力，他的很多情绪或许只有SUHO知道，我想当面问清楚。”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是去报复SUHO。” 如KRIS所说，跟上E12星是个很危险的举动，那里是“清洗计划”的源头，说不定以他们所了解的真相只是冰山一角，可灿烈愿意以身涉险。 KRIS考虑了很久，终于点点头。灿烈自醒来后头一次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 “这个，给你。”之前一直安静的都暻秀突然把一个东西塞到KRIS手里，低头看——是之前SUHO拿给他的大眼睛外星人玩偶。 “帮我带给SUHO哥……”看懂了KRIS目光中的诧异，暻秀小声解释。 朴灿烈转头去看他，正撞见都暻秀迅速地抹了抹眼角。走过去用手肘碰了碰他，轻声说：“喂，舍不得就别送嘛。” “就是因为舍不得才要给他。” “那就不要哭啊。” “我又不是哭布娃娃……”尾音有些哽咽，说完这话都暻秀转过身遮住脸，不想别人发现他在哭，可抽泣的音调又无法掩饰，“SUHO哥……是很好的人。” KRIS叹口气，递了张纸巾给都暻秀，“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SUHO回E12星也不一定与这次事件有关。” 安慰话虽这么说，其实大家心里都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件事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的。暻秀用纸巾捂住眼睛越哭越厉害，亲密的人突然间离开他，在飞船上如行尸走肉般的几天，都是SUHO和KRIS陪着他，现在记忆慢慢恢复还见到了以前的朋友，终于觉得没那么孤单，却又要面临一次告别。 KRIS无奈地走到都暻秀身边，用玩偶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好了，我带你一起去吧。” 暻秀抹着眼睛一脸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人。 “这个，你亲自给他。”KRIS笑得暖暖的，“SUHO不会有事的。” 第三十三章 宁近毋远 把报告写好发给负责这次事件调查的上级，KRIS连夜就驾驶着私人舰船出航。 这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从最近的虫洞绕近道去E12星也要十多天的路程，因为虫洞中巨大的磁场影响，舰船一路颠簸不已。KRIS在控制舱专心致志地操作，都暻秀趴在舷窗附近看着外面扭曲的景象，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 而朴灿烈则一直像闭目养神似的坐在船舱内，他心里懊悔的情绪一刻也没有消失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像一个死结越结越大。闭着眼睛就能避开周遭事物变化，他用回忆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有边伯贤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在伤害之前。面对爱人的离开，如果等待有用的话他愿意无止境地等下去，最 分卷阅读58 怕是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后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甚至想这样沉入黑暗永远不要醒来。 都暻秀回头看了看灿烈，后者安静得有点诡异，暻秀以前听说过机器人自毁的例子，他有些担心灿烈会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 “喂。”他摇了摇灿烈的肩膀。 过了好一阵，朴灿烈才缓缓睁开眼，而目光却像被抽空了一样了无生气。 “你别吓我。” 灿烈轻轻地摇摇头，“我觉得好累，好像自己要垮掉了……” 都暻秀在他旁边盘腿坐下，拍了拍对方的背，“不是还有问题要问SUHO哥吗？现在就垮掉与你根本不醒来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灿烈痛苦地埋下头，“我无时无刻都会看见伯贤身上涌出来的血，好多好多，满地都是。我……不是想杀他的啊……” “伯贤当时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你吧？”对于边伯贤和朴灿烈的冲突，暻秀在上舰船前听KRIS讲过，“或许他已经预料到你的反应了。” “你的意思是伯贤已经放弃了吗？” 都暻秀点点头，“因为他活着就可能伤害你，而且不说狠话你肯定不会离开的，大概他不想以载体的身份继续下去了。”想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对，急忙补充道：“我也只是猜的。” 灿烈转过脸，没有说话。他想起一个故事，一只熊被猎人打伤了，狼帮熊杀死了猎人，狐狸给熊带来了葡萄，弱小的兔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这只熊，于是它跳进了烈烈燃烧的火焰中，把自己变成了熊的食物。而伯贤就像这只兔子，手无缚鸡之力，想保护自己连生命都在所不惜。 他眼前猛然闪过伯贤最后捂着伤口惊恐后退的神情，真相往往要承受重重误解之后才能被发现，假如会读心术就好了，伯贤的种种言不由衷都是为了让他能平平安安，可是没有边伯贤的朴灿烈，只有平安又有什么意义呢？ 灿烈吸了吸鼻子，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来。 “我觉得……他会原谅你的。” 灿烈摇摇头，目光调向窗外，“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都暻秀咬咬嘴唇，叹口气，慢慢站起身退出房间。 没日没夜的飞行让人几乎丧失了时间的概念，窗外广袤的宇宙若不带着欣赏的心情去分辨细微，其实是一成不变的。KRIS几乎呆在控制舱没出来过，朴灿烈也低迷得不说一句话，都暻秀想起爸妈的事心中就一阵阵发紧，无意识握住脖子上的项链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遍，却得不到纾解。 KRIS再从控制舱出来的时候发现都暻秀默默坐在舷窗边擦眼泪，他走过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男孩子长大要坚强些。” 暻秀揉了揉眼睛，“我觉得太突然了，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他们就不在了。” “你看，”KRIS指着遥远的星辰，“你哭的话他们看得见。” 都暻秀眨眨眼，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零落的光点像在天幕里洒下的碎钻，人死之后都会变成星星吗？ “只要你相信，他们就一直都在。生死都是无常的，我们可能比自己预想中早一点感受到。”KRIS一把揽过都暻秀，“哥的肩膀本来是留给SUHO的，这次先借给你用用，以后要勇敢地生活下去，知道吗？” “唔……”都暻秀本来想坚定地点头，却没忍住眼泪冲到鼻腔的酸涩，只努力挤出了一个单音便趴在KRIS肩头大哭起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KRIS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 “嗯。”都暻秀缩成一团越发哭的厉害。KRIS看在眼里也跟着心酸，想起曾经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候，那时就像天要塌了，但好在有金俊勉。轻轻拍着小孩的背脊，他在心底深深的叹息。 在煎熬了近半个月之后，舰船终于在E12星着陆。KRIS走出船舱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是晚上，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鼻头生疼。朴灿烈倒没什么反应，走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KRIS把外套拿给都暻秀裹上，打开通讯器联系了一个两年前被派遣到这里的学弟来接他们。要在这偌大的星球上找到SUHO，带着朴灿烈直接去指挥部太危险了，得先把他和都暻秀安顿下来。 “KRIS哥！”十几分钟后学弟驱车过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摇下车窗跟KRIS打招呼。 KRIS朝他挥挥手，余光看见他的肩章，笑起来，“已经是中尉了吗？挺快啊。” 来人也笑起来，“快上车，外面冷。” KRIS坐副驾驶，灿烈和暻秀坐在后排，驾驶座的人转过头跟后排两人说话：“我是KAI，非军方的名字叫金钟仁，KRIS少校的学弟。”见 分卷阅读59 他们都没穿军装，钟仁介绍时也以朋友相待。 都暻秀很明朗地冲他笑，灿烈只是寡言地点点头。 突然，金钟仁手腕上的一个报警器嘟嘟嘟响起来，他眼疾手快地关掉，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KRIS，“哥……” “嗯？”KRIS皱了皱眉。 “这是机器人报警系统。”后半句的意思对方应该听得明白。 KRIS咬咬牙，“你要保密。” 金钟仁叹口气，点点头。若非事关重大，KRIS不会突然私下造访E12星，这三人看起来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我先带你们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有点好奇后排两人到底谁是机器人。 “这里能找到吗？”KRIS把SUHO日记里的地址写给他看。 金钟仁扫了一眼，“挺偏的，估计早上才能到。” “有没有危险？” “基本没有，那儿是个管理空白地带，连居民都很少。” “那麻烦先送我们去那儿吧。” “客气。”金钟仁侧过脸朝他笑了笑。 路途劳顿，都暻秀在平稳的车上很快就昏昏欲睡，朴灿烈一路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除了必要的走动之外他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车里很安静，KRIS和金钟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哥，你回地球看过吗？”车子驶出城区，两人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KRIS摇摇头，“封锁着不让去。” “哦……那病毒太厉害了。”钟仁瘪瘪嘴，“不知道俊勉哥怎么会扯进去。” “你说什么？”KRIS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警觉起来，这个秘密任务外界不应该知道的，特别是钟仁还只是中尉，不够级别了解上级的机密。 金钟仁在驾驶台上的显示屏点了点，调出白天的新闻，“你看吧。” 新闻报道了地球发生的灾难，将事件渲染成十几名校官联合谋乱，上级表态要严惩不贷。 “最近几天就要开庭审理了，我觉得俊勉哥的性格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刚来这儿的时候见过他两次，跟以前在学校没什么变化。后来就没见到了，不知道在做什么任务。”钟仁叹了口气，眼角扫到KRIS惊愕的表情。 “怎么了？” “这分明是陷害！”KRIS怒火中烧，气得两手都在发抖。SUHO的上级只字未提，新闻里列出的主谋最高军衔也仅是中校，就是说上级准备用他们掩人耳目来脱罪。 “哥，你别激动。”金钟仁安慰他，“这事我也觉得很蹊跷，先把他们俩放到安全的地方，我再想办法让你和俊勉哥见个面。” “嗯。”KRIS回话声音闷闷的，SUHO怎么能这样毫无反抗地接受呢？即便是于心有愧，难道也已经忘记自己还在等着他吗？ 我不是万里迢迢来为和你告别的。 车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凝重了，金钟仁不是非常了解KRIS和SUHO间的事，但以前在学校知道他们俩关系不错，所以对方这样的反应他可以理解，想必这次过来大概就是为俊勉哥的事，也知道多说无益，便默默地继续开车。 在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在一栋小屋前停下，KRIS从没见过这样结构的房屋，看似平淡无奇，用他专业的眼光仔细观察才发现房屋外部许多不易察觉的小细节上全是反侦察装置，金钟仁的机器人报警装置到了这里也立刻失灵，这个屋子仿佛专门为避难而建。 “俊勉哥怎么有这样的房子？”钟仁很诧异。 KRIS敲了敲房门，很快有人来开门，那个人看了KRIS一会儿，忽然机械地发声：“虹膜扫描结束，KRIS，请进。” 原来是机器人，KRIS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人，“他们呢？” 那个机器人打量剩下的人一遍，指着朴灿烈说：“朴灿烈，请进。” 灿烈听到自己的名字像突然被敲醒似的从恍惚中回神，KRIS用眼神示意都暻秀和金钟仁在外面等一会儿。跟着机器人进屋，KRIS看到这个开门的机器人身上有许多杀伤性武器，原来是防御用的，所以语言系统才那么迟钝。 转上二楼，另一个看起来稍微灵便些的机器人过来接着给他们带路，KRIS发现这屋里来来去去的机器人全都面无表情，应该是抽离了思维的机械机器人，通常用来完成无技术含量只执行程序的工作，比如建筑和生产流水作业。而要达到朴灿烈这样的程度对它们而言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也不必担心程序异变。 弯弯拐拐穿过走廊，尽头一个房间关着门，那个机器人递给KRIS和灿烈两套无菌服示意他们穿上。房门打开，里面还有几 分卷阅读60 个机器人忙碌地来来去去，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侧卧着一个人。 KRIS还没看清那是谁时，身边的朴灿烈猛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噗通一声顺着床沿跪下，他听见灿烈哑着嗓子哭喊出声：“伯贤——……” 躺在床上的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朴灿烈从对面大踏步过来，使劲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嘶……”原来不是做梦，“你……怎么来了？” 而灿烈则一言不发地跪在床边，心疼地看着他，半晌才拉住他的手泪眼汪汪地问：“伤口……好些没有？还痛不痛？” 此时，窗外的光线忽然透过玻璃洒进房间，灿烈脸上的泪痕被晨光映得像荷尖的露珠，一屋子的景致都晕开象牙色的光圈，时间好像突然就变慢了，滴答滴答读秒的声音也清晰可辨。 伯贤抽出手，摇摇头，食指轻轻停留在对方脸颊上，吸了吸鼻子，他小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时痛不欲生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像失而复得的珍宝，护在手心都那么小心翼翼，灿烈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迟疑良久终于低声开口：“以后……不要再逼我走了。” 伯贤眼眸颤了颤，感觉自己的手缓缓被对方执起，灿烈握着这只手压在自己左边胸腔，手指交错着暗暗用力，“……我这里，也会痛啊……” 我的心，也会痛啊…… 被包裹的手掌仿佛感到有一股怦然的力量要从灿烈胸口喷涌而出，像带刺的藤蔓穿过指节，绕过手腕，在经络上开出粉红的蔷薇，蜿蜒着铺天盖地，誓要钉住一生。那一刻，伯贤似乎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 “诶，知道了……”他明明是带着微笑说完的话，眼泪却还是不知不觉顺着眼角埋入发丝。 不远处的KRIS偏过头深呼吸一口，悄悄掩上门，退出房间。 【番外时间点接至第二十五章 直到时间尽头】 七日 SUHO是被自己联络器的震铃声吵醒的，睁开眼，KRIS睡得很安稳，手臂自然地环在自己肩上，门缝里有廊灯的光线透进来，似乎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SUHO感觉心尖不自觉战栗了一下。 迟疑一秒，轻轻从床上溜下来，在地上散乱的衣服堆里摸到联络器，眉头一皱——是上将。偷偷躲进洗手间，接通线路。 “上将。” “SUHO中校，你在哪里？他们刚才在宿舍区没找到你。” 他撒了个谎，“加班。” “二十分钟之内收拾好东西到舰桥集合，回E12星。”上将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是。”SUHO回应得很沉闷，心里硌了一下。 二十分钟内，回E12星。 切断线路，出来看见KRIS依旧沉在梦里，大概确实太累，他的手还虚空地搭在刚才自己睡过的地方，平静的睡脸对周围毫无觉察。慢慢蹲下来，趴在床沿，下巴枕在交叠的手背上，SUHO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人，轻轻凑近他的手掌，歪过头，让对方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脸颊。 连这样细微的触碰似乎也显得太贪婪，也许天一亮我们便不能这样温和相待了，人和人之间，分离总有个先后，不随我们的意愿，那都是命中注定。我多想你醒来后心底还有那个单纯如纸的金俊勉，可有的事像把自己推出了悬崖，也回不了头。 SUHO叹口气，退开身子，在桌上找了张纸片，给KRIS留了张字条放在他枕头旁。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他回头朝屋里望了一眼，咬咬嘴唇，终于还是狠下心拉开了门。 吴亦凡，原谅我。 二十分钟后，SUHO已经在舰桥等候，一同回去的还有后来为方便“清洗计划”执行而派来配合自己的另两名少校。他顿时明白这次回去是什么性质——商量如何善后的碰头会。 飞船现在处在E12星和地球的中间位置，军用飞行器从专用通道飞到E12星差不多只要一周时间，但行程不到一半就接到线报说地球末日之灾的真相已经被查到了，材料正在核实，因为涉及到几名位高权重的高级军官，所以处理比较谨慎，风声也没有放出来。 同行两个少校很紧张，问SUHO怎么办。 他淡然地笑了笑，“纸里包不住火，该来的总要来。”像卸下了一个包袱，竟一点恐慌都没有。只是在想到KRIS也是知情者时，心中不免抽痛一下，或许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一周之后飞船在夜间降落，SUHO刚走出舱门就被寒风吹得眯起了眼，记忆里似乎从没这么恶劣的天气，地面的沙砾被风卷起，扑到脸上有些擦痛。他立起风衣领子走向不远 分卷阅读61 处泊着的一辆车，那是准备连夜召见他的上将的车。 “上将。”SUHO朝车里行了个军礼。 “进来吧，边走边说。”上角眼角眉梢都是焦躁。 行了一小段路，上将便开门见山地问：“他们都拿到了哪些资料？” “我看到的很少，”SUHO摇摇头，“幸存者全都不知情。” “听说有个机器人没有被消灭，是载体身边的机器人吗？”灿烈的存在早已有人透露给上将。 “是的，但他即使芯片修复也没什么线索，顶多有在医院见过我和林医生的记忆。”除非伯贤给他说了什么，不过这一点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上将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突然问：“载体呢？他体内的定位系统突然消失了。” SUHO心里一怔，继而面不改色地回答：“找到那个机器人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载体。”若不是与上将对话，他其实很不喜欢用这样的字眼。 “不可能啊……病毒从他体内释放出来一定是受了伤，这样的孩子能去哪儿？” SUHO没有接话，伯贤的定位系统确已被取出他就放心了。 上将皱了皱眉，“林医生研制了免疫药的事情你为什么没觉察？” “是我的失误。”SUHO低下头，“但她的儿子对之前发生的事都没什么清晰的记忆，我试图开导过他几次，能回忆起来的还只是一些不连贯的片段，可能药物本身不完备才不能保证他毫发无损吧。”故意把都暻秀的状况说的比现实中差很多，上将是老狐狸，若知道暻秀与伯贤、灿烈之间的关系，难免会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已经有很多无辜的牺牲者了，即使自己得全部扛下来也要保证剩下的人的安全。 “真的很奇怪啊……”上将恼火地自言自语，“这些线索根本就摸不出‘清洗计划’才对。” 那边的资料还没弄到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事件串起来的，KRIS应该不会拿自己的日记写报告，SUHO明白，日记证明不了什么，只是为了给对方提供一条思路。他有些庆幸自己对后来的事真的一无所知，没有掩饰也就少了马脚。 到了SUHO住处，上将跟他道别，说资料一拿到就会立即通知他，所以最近哪儿也别去。 点点头，隐隐有种被人下套的预感，原地待命就是变相软禁，若这时候找退路的话必然是以叛逃问罪而军纪处罚。 待上将一走远，SUHO立刻驱车往藏着边伯贤的地方去。定位系统莫名就没了信号，上将估计也猜到三分这个孩子是被谁弄走了，地球用生命信号感应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人，知情者又仅在地球与E12星上，琢磨一下便能缩小范围。他要去确认伯贤的安全。 到了那里，直接上了二楼，犹豫一秒才慢慢推开无菌室的门，直到看见边伯贤戴着氧气罩安安静静躺在床上SUHO才呼出口气，总算巨石落地。他默默走过去检查状况，那孩子仍是昏迷不醒，但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病毒已经清理干净了。 “人鱼之歌”的孢子在第一次释放之后只能存活几小时，但它们的蔓延速度极快，侵吞整个地球仅仅需要几分钟。 伯贤后腰明显被利器所伤，伤至内脏，若不是早有他的细胞培植，肯定救不回这孩子了。SUHO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内疚，明明保证过即便计划结束他也会安然无恙的，可却意外地让他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到底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SUHO想不明白，却忽然记起最后一次见伯贤时他问自己“如果我不在了‘清洗计划’就不能继续了吧？”，不由心惊肉跳，他不会最后选择了玉石俱焚吧？可细想又觉得伯贤的性格里没有这么乖戾的因素。 SUHO在伯贤身边坐下来，低头看着小孩昏迷中仍略带痛苦的脸，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伯贤，灿烈没事，等你醒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所以……要快点康复啊。” 说完这些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他不能在这里久留，被发现在住处失踪的话更容易节外生枝。 给门禁的机器人录入了KRIS的资料，希望后者能看懂日记最后的暗示，当时写下也并不能确定伯贤被平安送达，抱着侥幸心理留下的提示，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带他来这里。想了想，又录入了朴灿烈的资料，如果伯贤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的话，也算是弥补了些自己心中的罪孽。这些机器人应该能把伯贤护理得很周到了，当初准备这个房子也是为了救急所用，只是没想到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派上用场。 SUHO回到家已是天光大亮，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东西打算泡个澡休整一会儿。像在等待什么事情，安安静静地让时间把自己推向黑暗，可是在黑暗的尽头却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的影子，锁骨下面还 分卷阅读62 有淡淡鹅黄色淤痕没有消退，心脏懵地收缩一下，那一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回放，几乎可以把世界都融化的温柔，近在咫尺的呼吸，手指在身体上游移的触觉，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霸道占有的神情，他在情欲里鼓噪的青筋，他忽又缠绵地咬在自己耳边说，俊勉，我想陪你到时间的尽头。 心头一热，SUHO猛然打开花洒让一头冰水从头淋到脚。忘不了，抑或是根本不想忘，对于一些人和一些事，只有身体才会给你最诚实的回答。 那不再是本能，而是，爱。但有多爱，就有多无奈。回想着一步步走来，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已经消失在流年的最远处，剩下的自己背负着满身业障，好不容易等来的誓约却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 满目苍夷。 一拳捶在浴室的墙壁上，他头抵着自己的手臂，压抑多日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欠这个是世界一条命，现在是还清的时候了。 至此，金俊勉与吴亦凡分离七日，而命运也开始展开它残酷的一面。 圣经里上帝创世只要七日，“七”是命数，是饶恕，救赎，亦是毁灭。 第三十四章 审判 天已经亮透了，这里模仿地球居住环境做了人造的天光调节昼夜。金钟仁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打了个哈欠，都暻秀跟他并排坐，拖着下巴看着远处的景物发呆。 金钟仁瞄了身边的人一眼，双手撑在身后，“喂，你不是机器人吧？” “嗯？”暻秀愣了愣，果断地摇头，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那就好。”钟仁转过脸，“我们俩进不了这屋子，估计你也得跟我们一起去见SUHO哥。” 都暻秀点点头。 “那是什么？”指着暻秀怀里一直抱着的布偶，他从下舰船开始就拿着这个娃娃。 “哦……SUHO哥给我的……”又是那样明朗地笑笑。 “啊——”了然地点点头，金钟仁觉得好久没见过谁有这样的笑容了，自己好像也被感染，跟着轻笑起来。 “我爸爸妈妈也是这次灾难中不在的，”都暻秀下巴抵在膝盖上，“SUHO哥和KRIS哥一直陪着我。” 金钟仁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说：“我连自己爸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军校里的学生都是孤儿。没见过也有没见过的好，大家都这样，也不知道难过。” “我已经答应KRIS哥不会再哭了。”都暻秀咬咬牙，深深抽了口气，看得出在强忍悲伤。 正当金钟仁要变得手足无措时身后的房门静静打开，KRIS悄无声息地走出来，暻秀立刻换了副表情。 “哦！哥。” “我们先去看SUHO吧。”KRIS带上门。 “灿烈一个人在这儿安全吗？”都暻秀担心朴灿烈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根本坚持不到见SUHO。 “没事，”KRIS拍了拍暻秀的肩，“他见到边伯贤了。” “什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伯贤还活着？” “嗯。”KRIS点点头，“他不知道被谁救到这里来了，屋子都是普通机器人，问不出结果。” “是SUHO哥吗？”暻秀跟上来。 摇摇头，“不知道，大概吧……”KRIS说完打开车门坐进去。 一路上金钟仁都在打电话联系朋友，因为涉及军事机密，要见到羁押人员似乎不那么容易。 “哥，”钟仁有些为难地看着KRIS，“问了好些人了，都说这次盯得特别紧，不让见。连偷偷见都不敢放人。” “做贼心虚……”KRIS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不然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再想想办法，你看你眼里的血丝……” 似乎也只能暂时这样了，KRIS沉闷地点头。 到了住的地方金钟仁又马不停蹄地去活动关系，想探探这潭水到底多深。KRIS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乱糟糟的，SUHO在日记本最后留下的地址应该表示他知道伯贤在那里，而且允许进入的人除了自己还有朴灿烈就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也许真的是他安排谁接伯贤过去的。但那个屋子守卫出奇的森严，摆明是在防着谁。 这段时间KRIS的确太累，每次合上眼都只能稍事休息便又醒来，加之一路行程颠簸精神紧张，现在躺在软绵绵的床垫上，脑子里做着繁琐的推理，不多时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哥，哥，起来吃点东西。 分卷阅读63 ” KRIS睁开眼，看见是金钟仁。 “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了，”钟仁笑笑，“我去饭厅等你。” 简单收拾一下，KRIS走到饭厅，“暻秀呢？” “已经睡下了。”金钟仁整理着桌上一叠文件。 “SUHO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你先吃点东西再说。” 也不是很阴郁的表情，KRIS猜想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于是低头吃东西。 “我去打听了下，这个案子明天开庭，公开审理。开庭前可以偷偷让你见一下SUHO哥，但是时间很短。” “谢谢。”KRIS感激地对钟仁笑笑，能见到就好，他哪里还能要求时间长短。 这个晚上出奇的漫长，KRIS一直在想见到SUHO要问他些什么，太多话想说反而会无从开口。 第二天一早，金钟仁便跟KRIS出发了，庭外人山人海，来来往往鱼龙混杂。与SUHO的会面安排在洗手间，这注定不是一次从容的对话，事先买通的警卫佯装带SUHO去厕所就悄悄关上门在外面候着，后者正纳闷如此诡秘的举动到底是有谁要见他时，忽然间就被锢进了一个紧迫的怀抱。 “俊勉……” SUHO一惊，讶然地用余光瞄到贴着自己的脸，“KRIS？”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他轻轻动了动。 KRIS放开他，低头看着对方手上的手铐，“怎么会这样？那些上级呢？” SUHO声音淡淡的，“我进来之后才知道他们篡改了文件，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我们是主谋。”他悲哀地笑笑，“这是我应有的结果，至于那些人的惩罚迟早都会到的。总该有人为这样灾难性的决策偿命。” 偿命？！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KRIS摇着他的肩膀情绪激动起来，“我呢？！我怎么办？” SUHO偏过头，紧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吴亦凡，我喜欢木棉花，以后……能在我墓碑边栽一株木棉吗？”仔细分辨，声线有些哽咽。 金俊勉，木棉花，花语竟是——珍惜身边人。 “不会的！”KRIS一把抱住他，“不会的，不会的……我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SUHO摇摇头，“没有办法了，都……结束了。” “我重新帮你找证据！别怕，还有我，还有我呢……”KRIS紧紧扣住SUHO，像要用尽全力把面前这个人摁进身体里，心中的疼痛霎时就翻江倒海。 门口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SUHO抽身退开，脸上微微带着笑，“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谢谢你。” KRIS停滞了一秒，抬手揉了揉对面人的脑袋，“对爱人，不要说谢谢。” SUHO仰头看他，眼神中些许惊喜，似乎对方眸子中散开了和煦的日光，有这样一双眼的守候，甚至能在干涸的心田里开出花来。 门口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不得不离开了。 “对了，”走到门边时回头，“你见到那孩子了吗？” 怕隔墙有耳，SUHO隐去了边伯贤的名字。KRIS点头，“灿烈现在陪着他。”原来真的是SUHO把伯贤接去那里的。 “那就好……”顿了顿，“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如果钟仁那里安全的话，就把他们带过去吧。” “你放心。”KRIS笃定地捏了捏他的手，再慢慢放开。 SUHO离开后KRIS忽然想起自己是如何将事件整理成线的，皱了皱眉，但是那能还SUHO清白吗？ 金钟仁等着KRIS出来的时候，后者却拉着他往庭外走。 “庭审马上开始了，你去哪儿？”钟仁被他这种心急火燎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 “把车钥匙给我，我要回去拿个东西，你在这儿等着。” 金钟仁一头雾水地把钥匙摸给他，“什么东西？” “证据。”说完就驾车绝尘而去。 KRIS回到住处，敲开都暻秀房间的门。 “你们不是去听庭审了吗？”暻秀诧异地看着他。 “项链呢？” “嗯？” “你的项链呢？给我。” “这儿……”暻秀糊里糊涂地取下链子，他知道KRIS一定有用，但见对方急匆匆的样子这时候又不能细问。 KRIS用电脑把里面的资料复制了一份便立刻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真正的幕后 分卷阅读64 主使毁掉了证物，这条项链里的文件虽说可以证明事情的原委，但最可惜的是一份原件也没有，这样的证据可信度不高。 可这是唯一能拖延时间的方法了，他要救SUHO出来，就算把世界翻遍也要重新搜集证据。不自觉加快车速往法庭赶去。 被告席上，SUHO漠然地听着法官宣读案情，看着公诉方出示证据，他想起刚才吴亦凡听到自己可能被判处的刑罚时慌乱的神情，承认吗？翻供吗？似乎是内疚和自责才促使自己如刀俎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甚至忘记他的命运已不再只是关乎他一个人。 法庭大门猛然被推开打断了SUHO的思绪，他随着动静看过去，KRIS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伸出手，指尖挂着那条曾经在都暻秀脖子上见过的项链。 身后大门打开扑入了大片亮光，连KRIS的发梢都被这光源点缀上白金色的光影，一时让人看得有些晕眩。 “法官！我有新证据！”KRIS支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旁听席的金钟仁被KRIS莽撞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法庭骚动起来，法官敲着法槌维持秩序，有庭内警卫过来接过KRIS手中的项链。似乎怕KRIS还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几个警卫戒备地拦着他，刚刚追过来的警卫也围在他身后。 陪审团拿着项链传阅了一圈，交头接耳在讨论这个证据接收的有效性，KRIS手心都捏了把汗。 隔了半晌终于讨论结束，主审法官站起来威严地宣布：“暂时休庭。” SUHO被带离被告席时回头去看KRIS，而后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他的眼神坚毅而沉着，仿佛在给自己兑现一个庄重的承诺。 看见KRIS在用口型告诉他什么，学着对方的语气在心中默默发声，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相信我。SUHO笑了，一如他们少年时的初识，他回头去看他时，发现对方也默契地看着自己，只是那时他对他用唇语说“合作愉快”。 好几年的光阴突然被簌簌地拾起，原来一切都从没有改变过。 第三十五章 一线生机 完全不同于已知案情的新证据让陪审团都大为震惊，审讯时就有涉案人员提到过还有别的幕后主使，但他们了解的事实并非事件全貌，因此无法清楚详细地构成完整的事件。而仅有的两名中校，一个在羁押时自尽，一个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案情也变得相当不明朗。这个证据似乎印证了他们供词中的说法，但若没有原始证据，也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在把存储器交给技术鉴定组鉴别证据真伪时，案件暂时搁置下来。 KRIS想起SUHO交代他要把伯贤接过来，于是和金钟仁又去了那荒郊野岭的小屋。 “哥，你是哪里找来的证据？”钟仁一路上都在纳闷KRIS为SUHO翻案的事。 “这是暻秀爸爸留下来的东西。”KRIS回答的不动声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很复杂，跟你这次见到的几个人都有关，待会儿你还要看到一个很重要的人，叫边伯贤。”KRIS耐心地把“清洗计划”跟钟仁解释了一遍，这时候他不想再隐瞒，越多人知道真相越好。 金钟仁听着听着，眉头渐渐锁起来，“他们想把责任全部推给俊勉哥？” “是的。” “太可恶了！”一拳捶在控制板上。 KRIS看向窗外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哪里可以找到原始证据。在D.O的存储器上看到过原始文件的扫描件，所有参与的军官签名，还加盖了手印。SUHO那份一定已经被销毁了，不然他完全可以以此证明自己无罪，同理，在军部控制下的都军官的原件肯定也被清理了，这些档案都由机要部门统一保管，都军官只是长了个心眼把文件扫描了下来。 到了边伯贤那里已经是傍晚，KRIS独自进屋，金钟仁在外面等候。 房间门打开着，伯贤伤口没好，依旧侧身躺在床上，灿烈盘腿坐在地上跟他说话，时不时两人发出咯咯的笑声。KRIS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哦！”边伯贤看着他走进来，睁大眼睛，一副“我认识你”的表情。KRIS突然有点尴尬，本来情绪很低落的，却被伯贤呲牙笑的样子弄得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KRIS扯扯嘴角，“你好，我叫KRIS。” “嗯，我听灿烈说了。”伯贤撑着脑袋又笑起来。 “哥，你怎么过来了？”灿烈从地板上站起来，他看出了KRIS些许的窘迫。 “我来接你们走，这儿以后可能不太安全了。” 灿烈猜测可能事情不妙 分卷阅读65 ，“SUHO哥怎么样？” KRIS摇摇头，“不太好。” “怎么了？”伯贤见KRIS表情黯淡也跟着紧张起来。 “先离开这儿，回头跟你们详述。” 三人从小屋出来上了车，金钟仁从后视镜看了看趴在朴灿烈腿上的边伯贤，不谙世事的脸上有着少年特有的天真，这个人就是“清洗计划”的关键，想到还是有些震惊。 回到家都是深夜了，都暻秀一直在客厅等他们也没睡，听到大门打开就啪嗒啪嗒跑过去。 “伯贤！”他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咦？你也在啊。”伯贤搭着灿烈的肩膀跟他打招呼。 暻秀想关心一下伯贤的伤势，又碍于灿烈在旁边怕触到他的痛处，围着人走了两圈只得作罢。 “没事啦！”倒是伯贤伸手拍他，“我不是早就被他们取了细胞去培植嘛，那些东西又用回我身上了，所以没有生命危险。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暻秀点点头，“那就好。” KRIS拿着电脑走过来问伯贤：“你是怎么知道‘清洗计划’的？” 伯贤愣了愣，想着是KRIS也应该但说无妨，“在林医生办公室看见的文件。” 都暻秀听到这个名字眉梢轻不可察地抖了抖，这细微的变化不小心被金钟仁看见，用手肘碰碰他，“要不你先去睡吧。” 暻秀摇摇头，强装笑颜，“别总把我排在外。” 钟仁叹口气，苦笑着打量身边这个逞强的人。明明心里难过得要命，又怕表现出来让别人担心。 KRIS打开电脑，把从存储器里复制出来的文件拿给伯贤看，“是这些吗？” 点点头。 “那些文件放在哪里？” “当时就在桌上，用一个灰色文件夹装着。” KRIS想了会儿，说：“这段时间只能拜托钟仁照顾你们了，我得去一趟地球找这些文件。” “不行！”几乎是剩下四人同时阻止，KRIS愕然。 “病毒的持续时间不能确定，你冒险去找，万一回不来怎么办？”都暻秀补充道。 KRIS没说话，默默垂下眼，可是不去找要怎么证明SUHO无罪？林医生手里的文件可能是唯一存在的原件了，即使还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试试。 “不是有救援用的防护服吗？”KRIS看向金钟仁，“你能不能给我找一套？” 钟仁皱皱眉，“哥，这段时间我也在帮忙做中央控制区的迁移，所以看到了一些数据。”他停了停，“你知道去地球救援的人员不是全数回来的吗？防护服也有不保险的时候，零瑕疵的产品是不存在的。万一给你的那套刚好……” 这时，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灿烈突然开口：“我去。” 语毕，一屋子人都吃惊地望着他，KRIS觉得，灿烈能够不再恨SUHO就不错了，根本没指望过他会帮自己救SUHO。 “人鱼之歌”是没有抗体就难逃一死的病毒，这里的人，除了边伯贤是天然免疫体质外，有抗体的就剩下朴灿烈和都暻秀了。显然不能让伯贤去完成这个任务，而暻秀体内的抗体会随着新陈代谢逐渐减少，唯一适合去地球的的确只有抗体不会消失的朴灿烈。 “让我去吧。”灿烈重复一遍，“SUHO救过伯贤的命，所以，我想报答他……” KRIS心里一怔，对于朴灿烈来说，边伯贤的命就是自己的命，不同的躯体，却如同血脉般分分秒秒影响着自己。 “好吧，我送你过去，”KRIS递给灿烈一个通讯器，“我在地表附近等你，拿到后就告诉我。” 灿烈回头看了看伯贤，后者表情还有一丝担忧。他轻轻揉了揉伯贤的脑袋，咧嘴笑得一脸轻松，“没关系啦！一个月之后我就回来了！” “拿到就赶紧回来。” “知道！”灿烈比了个踌躇满志的剪刀手。 时间紧迫，当天晚上两人没顾得上休息就趁着夜阑人静的时候出发了。 经过漫长的十多天路程之后两人终于到达地球，灿烈摸黑登陆地面时忽然有种很怀念的感觉，曾经这里灯火通明鸟语花香，可现在却只能透过自身的应急照明装置来凭吊这凄凉的一切。回到熟悉的医院，满目狼藉。 灿烈用伯贤告诉自己的密码打开林医生办公室的门，屋里有一具被病毒侵蚀的尸体，穿着防护服，看样子是救援人员，他也没多想，把地上的人拉开走到储物柜跟前。 四下找了一圈没寻到能撬开柜子的工具，只得用蛮力把柜子砸开。里面的一 分卷阅读66 溜排开的全是灰色文件夹整理好的病例，一个一个看过去，终于找到写有“边伯贤”名字的那个，可是打开来看，记录是从伯贤肺部病变开始的，哪有什么“清洗计划实施方案”。难道不在这里？ 灿烈纳闷了，把伯贤的病例放在桌上，取出别的文件夹看，没头没脑地翻了十多个，终于在一本病例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文件，像是扫描件的某一页，没有前后文，若不是他看过文件，绝对看不出这张纸是什么东西，就像不小心放错了地方而已。 不小心放错地方？灿烈皱皱眉，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把刚才那张纸夹进伯贤的病例里，再抱出所有文件夹把里头的内容都抖出来，林医生一定是为了隐藏实施方案故意把文件分散放，这样即使有人无意间发现某一张也不会怀疑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他能看出有几本是虚假病例，医院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病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朴灿烈花了好几个钟头才把文件拼凑完整，一摞纸叠在一起收进伯贤的文件夹，他抱着这本东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小跑到大厅，空旷的医院安静得只剩穿堂而过的风声，若不敏感其实也很难察觉，所以这时灿烈对身后出现故意隐匿的脚步听得异常仔细。刚准备回头便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冰冰地说：“站住！” 他一惊，定在原地，慢吞吞地回头去看——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举着激光枪对准自己，怎么会这时候地球上还有人？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那人一面说一面谨慎地向灿烈靠近。 灿烈猛地想起在林医生办公室看到的尸体，暗想不好，原来不止他们发现林医生那里还藏着一份原件，这人应该是那些幕后主使派来销毁证物的。只佯装停顿一秒，灿烈立刻拔腿就跑，边跑边摸出联络器联系KRIS。 身后的人紧跟着追过来，人类自然跑不过机器人，况且那人一身装备完全不及灿烈灵巧，但他有武器，灿烈听见激光枪的嗡鸣声，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激光枪的准星比起别的枪种准确百倍，没有后坐力更易于击中目标。灿烈这时脑子里的想法出奇的多——如果是人类被这样瞄一圈早就完蛋了，幸好他是机器人，可是零件坏掉怎么办？E12星上不知道有没有机器人医院。万一伤到主控制系统必须重装，那不记得伯贤了怎么办？这才是最糟糕的！ 终于眼前出现了舰船的亮光，灿烈连滚带爬地扑上悬梯，刚走进消毒室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六章 反扑 朴灿烈再醒过来的时候安稳地躺在舰船的休息室里，KRIS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翻文件。 “我……”灿烈惊讶地用眼神瞄到自己手臂和肩膀上被处理过的伤口，再看了看KRIS，“你怎么会……？” KRIS睨了他一眼，就着一摞纸拍在他头上，“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 灿烈瘪瘪嘴，“谢谢。” “幸好你跑得快，系统没伤到，零件烧坏的只有回E12星换，身上的口子就暂时处理了一下，你乖乖呆着别动，不然内部氧化加重就只能送去复原了。” “哦。”灿烈发现自己想动还真不容易，背上麻木一片，像是线路被拦腰截断似的不受控制。 “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KRIS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回身看着他。 “哎……”灿烈叹口气，一五一十地把在医院发生的告诉KRIS，“我怀疑那些人也在行动了，”像突然想起什么，“没人追我们吗？” “被我甩掉了。”KRIS笑笑。 灿烈仰头躺回去，莫名其妙想到，SUHO哥真幸福，爱他的男人什么事都会做。 “怎么了？”KRIS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灿烈捂嘴摇摇头。 终于回到E12星，朴灿烈几乎是被KRIS搀着进屋的，伯贤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好转了不少，这时候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看到人进来他几乎是连跑带跳地过去，“怎么了？”比起离开前活蹦乱跳的样子现在显得迟钝太多。 朴灿烈嘟着嘴没敢吱声，悄悄往KRIS身后躲。 哪知伯贤扯着他上下审视一圈，忽然拉起袖子，“这是什么？！”皱眉指着对方手上的伤痕。 “哈……哈……”灿烈干笑着抹下袖管，“这是，勋章！”见伯贤一脸疑惑的表情继而补充道：“勇气勋章！” KRIS拿着文件悄悄笑笑地转身，低声对金钟仁说：“灿烈背部一些零件被激光烧坏了，一会儿把清单开给你，晚些时候要给他换换。” 钟仁点点头，这时候才顿悟什么叫“勇气勋章”。 分卷阅读67 这几天KRIS为了准备下一次开庭而特别忙碌，有过上次那一出，几个涉案的高级军官都被控制起来接受调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KRIS怕他们爪牙太长所以做事仍十分谨慎。他找到SUHO这边的律师，想以证人身份出庭，唯一的一份证据他必须亲自出示才放心。而这忙得马不停蹄的时候，连给朴灿烈换零件的事情都是金钟仁代为完成的，为此，一直想学机械修理的都暻秀还狠狠崇拜了金钟仁一把。 开庭当日，朴灿烈留在家里照顾边伯贤，KRIS本来只想跟金钟仁一起去出庭，可都暻秀吃过早饭就一直欲语还休地在KRIS身边走来走去，看着对方整理文件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金钟仁靠在门边看着这两个人，想起那天都暻秀跟他说别把他排在外的话，终于开口道：“哥，要不带上都暻秀一起去吧。” KRIS转头看见小孩过度渴求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一手揉在人脑袋上：“你是多喜欢SUHO哥啊！”言下之意就是默许了。 都暻秀转身跑回房间拿了SUHO给他的玩偶跟出来，“你不是说让我亲手交给SUHO哥吗？”KRIS无奈地摇摇头。 三人上车往军事法庭去，边伯贤撑在窗台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扯着嘴角笑得很诡异。 “你在笑什么？”灿烈敲了敲他的脑袋。 伯贤躲过他的手，从窗台上下来，“你说他们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哪像是去开庭啊？郊游还差不多。” “应该是胸有成竹吧。”灿烈耸耸肩。 往法庭去的三人刚开始一路无话，金钟仁开车，KRIS在副驾驶看文件和证词，都暻秀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走了一段路，暻秀从后座伸手敲了敲KRIS的肩膀。 “怎么了？”KRIS回头。 “哥，一定能把那些真正的主谋绳之以法吧？” “不出意外是没问题的。” “我真想……”他下巴抵在前排座椅靠背上，“让爸爸也看到这一幕。” 金钟仁抿了抿嘴，轻轻调整后视镜，果然看见都暻秀微微泛红的眼眶。 KRIS别开脑袋叹口气，再回过脸给了暻秀一个鼓励的微笑，“他会知道的。”见对方又陷入沉思，KRIS转回来打算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KRIS听见金钟仁的声音：“哥，醒醒。” “到了？”KRIS睁眼却发现还行驶在山路上。 “不是，你看后面那辆车。” KRIS透过倒车镜看见五米开外跟着一辆车，旁边是超车道却没有超车的意思。 “跟我们有一阵了。” 皱皱眉，直觉不妙，“甩掉他们。” “试过了，跟的很牢靠。” KRIS转头望着乱石丛生的荒野，“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去法庭？” 钟仁手指了指旁边的小道，“要绕一些，路也不好走，不保证能按时到庭。” 考虑了一阵，KRIS扬了扬下巴，“变道避开他们。” 听了这话，金钟仁方向迅速急转，拐进了那条不好走的小路，后面的跟车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滑出几米才慌忙变道。 “那些人是谁？”都暻秀从后座撑起身。 “应该是冲着KRIS哥手里的文件来的。” 钟仁话音刚落后面车里就探出一个身子，对准他们车尾就是一枪。 “还真被你猜中了。”KRIS咬咬牙。 金钟仁没说话，紧张地加速朝前，突然感觉车子颠簸了一下冲进一条窄道，四周有掩体挡住，但只能供一辆车通行。他敏捷地甩尾一个急刹，车子打横拦在路中间。 “你快走！”钟仁打开KRIS那边的车门，“这段路出去就是大道，走完便是法庭了。” KRIS诧异地看着他，“你们呢？” “车子伤到了动力系统，现在发动不了。”金钟仁一把将KRIS推出车外，“趁他们还没来，赶快走！别耽搁！” 若要赶上开庭，这是最合理的解决办法，也容不得多考虑。KRIS拿着文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一咬牙，闪身钻进丛林朝法庭飞奔而去。 金钟仁从控制台摸出两把枪，扔了一把给都暻秀，“会不会用枪？” 暻秀紧张地摇摇头。 “你的这把是激光枪，瞄准目标按这里就行。”钟仁指了指枪托上红色按钮，“去那边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 “你呢？” 金钟仁给自己的枪上膛，转头给了都暻秀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可是军人啊 分卷阅读68 ！” 追车声逼近，两人各自找了掩体躲避。跟车在离他们车子很近的地方停下，有人从车上下来。钟仁从掩体后偷偷看了看来人，虽然身形魁梧，但好在只有两个人。那两人举枪小心靠近他们的车，走近才发现车里已经没有人。 “文件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然后就听见在车里翻找东西的声音。 “居然让他们跑了！”刚刚那个声音气急败坏地骂道。 一阵风从林子里刮过，卷起地上的树叶发出沙沙声，那两人警觉地四下张望一圈，金钟仁紧张地望向都暻秀那边——暻秀的影子有些不协调地从掩体后投出一小团轮廓来。而那两人似乎也察觉了这异样，轻手轻脚地朝都暻秀那边靠过去。 暻秀听见了脚步声，余光扫见自己的影子因为光线角度变化而映到掩体外，他悄悄地挪了下位置，随之而来的是影子也微微地动了动。金钟仁皱眉，这下坏了。 就在都暻秀内心默默祈祷那两个彪形大汉不要发现自己时，他忽然看见金钟仁从掩体后一跃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在其中一人的后颈，那人趔趄一下，旁边的同伴在惊讶之余执枪对准金钟仁并且扣动了扳机，钟仁顺势扯住刚才被他劈晕正欲倒下的那人往身前一挡，躲过一劫。 被击中的人似乎因为剧烈的疼痛猛然醒来，他处于危难条件反射似的反手就捏住了金钟仁的大腿。 “唔——”钟仁闷哼一声脚下软了软。 趁此机会，没受伤的那个人朝着金钟仁猛扑过去。 忽然一阵嗡鸣，钟仁看见那个人还没扑到自己就直直栽倒在地，后背血肉模糊一片，在他倒下的身后还有端着激光枪惊魂未定的都暻秀。 再对付剩下受伤的人就容易得多了，金钟仁卡住对方肩膀贴着手臂一扣，伸脚将人绊倒在地。 “去后备箱给我拿两条绳子来。”他转头对都暻秀说。 暻秀愣愣地点头，明显还没回过神。他第一次接触这样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还真的开了枪，所以懵了一秒钟才往车子那边跑去。 他们把五花大绑的那两个人搬进车里，金钟仁忽然拍拍都暻秀的背，“刚刚做的不错！” 暻秀尴尬地牵起嘴角，刚才开枪几乎就是本能反应。 再到法庭时，庭审已经快要结束了。 KRIS站在证人席上从容不迫地出示着最后的证据，看得出被告席那几位上级脸都变了色。铁证如山，现在还要多一票报复陷害罪。 “还好赶上了。”都暻秀朝金钟仁竖了个大拇指，钟仁笑着点头。两人悄悄溜进旁听席坐下，等候法官宣判。 “E12星军事法庭，（2312）×刑初字第××号……” 法官宣读着冗长的判决书，KRIS却一字一句听得分外仔细。一手策划这起事件的几名上级被以反人类罪判处极刑，而SUHO则是降职一级的军级处罚。 侧过头去看SUHO，他一脸澄明地坐在被告席，对于自己的处罚也是微微一笑，并无任何不满。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像是生命中一场狂风过境，吹了一地颓败也终得尘埃落定，他垂眼看着桌上斑驳的光影，似乎连这光线也被洗涤过，亮得通透。 SUHO转头迎上KRIS的目光，在这目光的结末处凝结着洗净了尘沙的自己，而这双眼仿佛颠倒了时空，点亮了星光。时光回溯，一切都如重新开始。他看到了旁听席上几张熟悉的笑脸，听到了耳边潮水般的掌声，低头笑笑。 谢谢你们的相信，让我触碰到了另一个结局。 尾章 即使多年以后 边伯贤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装，粉蓝色条纹衬衣配上白底红圆点领结，俊逸中又有几分俏皮，面对这完美的搭配他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秒杀众生的微笑。 “咳咳……”门口靠着的人手臂上挂着另一套衣服——黑西装，白衬衣，红色领结。 “灿烈，你看！”伯贤从镜子里看到人影后立马转身，抬手，叉腰，抱臂，然后转了一圈，问：“帅不帅？” “换掉。”朴灿烈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 “不帅吗？”伯贤突然挂上八颗牙标准笑容。 “帅。” “那就这样穿呗。” “这是你大学的毕业典礼！你以为是联谊会吗？”朴灿烈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塞到对方怀里，把人推去更衣室换衣服。 两人磨蹭完赶到学校，大老远就看见在门口等他们的SUHO、KRIS还有抱着学士服的都暻秀和金钟仁。 “啊哈哈哈……你们这么早。”边伯贤立刻打马虎眼。 分卷阅读69 “快把外套罩上！”都暻秀把衣服递给伯贤，“早什么早，还有十分钟典礼就开始了，你们老师找不到人就把衣服给我，又不是一个专业，害我也快迟到了……”暻秀一个人嘟嚷着，金钟仁懒懒地扯着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先去集合吧，我们等他们。”SUHO上前打圆场。 “嗯。”金钟仁点点头，拍拍都暻秀的肩膀，还不等人开口就揽着他肩头往礼堂去了。 SUHO额角冷汗一颗，我不是在跟都暻秀说话吗…… 边伯贤剜了朴灿烈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叫我换衣服。” 灿烈干笑，心想，你一开始正经穿衣服不就行了。 “快点，快点。”伯贤自顾自穿好后就一面看时间一面跺脚，“不然我先去报个到，你们紧跟着过来。” “喂！等等！”灿烈追上去，“边伯贤！你没拿学士帽！” KRIS苦笑着摇头，“怎么都大学毕业了还是像小孩一样。” “他们俩可能一把年纪也还是这样吧。”SUHO捂嘴笑，两人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若说对人的影响，或浓或淡因人而异。边伯贤、朴灿烈、都暻秀已经大学毕业，KRIS跟SUHO也双双留在E12星总部，未来在经历风雨的洗礼后朝一个平顺的方向慢慢延展。多年以后，时间能带走的是那些误解与伤害，带不走的，是最初的勇敢和执着。 “你们快点！”边伯贤回头喊。 “知道了。”KRIS拉着SUHO的手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不远处一群鸽子扑棱棱地结伴而飞，道路两旁梧桐树下，荼白的栀子花安安静静地绽放了一路。 ==========正文终========== 作者：korom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