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宫》 分卷阅读1 《眠宫》 楔子1 对著湛蓝的天空,我不只一次的想,你是不是还记得那过去的曾经。还是,你已经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来的地方,不住的张望。没有你,没有你。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再见到你,你的脸是那麽的无辜,是那麽的透明。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了。那为了你心碎的我。 楔子2 茫然的张开眼,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苍白的月光。眼睛是沙涩的,心中一阵阵空白。钝钝的疼痛从身下传过来,腰部酸痛得厉害,脑中不住的眩晕,带血的画面显现出来。手脚被紧紧的压住,口中被塞入丝软的锦帕,毫不留情的撞击,狠狠的冲刺。长长的黑发飘扬在他身後,白玉般的肌肤在月下闪著无限的诱惑,可带来的,却是疼痛和羞辱。一次次的昏厥过去,再重新醒过来。不变的,只有无数次徘徊在耳边的声音,“筝、筝……你是我的,永远是我是,你怎麽可以忘记?怎麽可以……” ………… …… 略嫌冰凉的手覆上了额头,柔媚的声音努力的唤醒著混沌的神志,“筝,你醒醒,你发烧了,很难过吗?” 声音带著歉意,如徐徐的春风吹过面颊;唇上传过来温热的触感,柔软的舌尖探进了唇间,卷过舌头,深深的纠缠。一点一点温暖的水滴落在脸上,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筝,你会原谅我吗?会吗?” 直觉的想伸出手去安慰那让人落泪的啜泣,四肢却沈重的无法稍微动作;被哭,别哭……想说出安慰的话语,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好累好累,好想睡去…… ………… …… 口中传来苦涩的味道,用带著清香的唇瓣递过来,涩然的药,钩著喉咙,忍不住含住那抹清香。轻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筝……”他轻轻的唤著,那样熟稔,仿佛已在梦里反复吟唱。甜腻的吻,仿佛能将心的最深处融化,纤长的手伸进了衣内,点点滴滴,都是火焰,仿佛能将人燃烧。却又在顷刻间停下,“不……你的病还没好……不可以……” 无法回答,昏沈的感觉又冲了上来,什麽也来不及,已经陷入黑暗。 ………… …… 楔子3 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的情景。被翻红浪,娇喘连连,肤若春雪,腮似凝脂,春葱样的纤指紧紧的抓住男人赤裸的背。细细的抽著气,哭似的发出呻吟,衬得杏眼桃腮越发的惑人他是我的父亲。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我楞楞的站在那里看著,却看到滴水的眼眸中的痛苦绝然。 後来父亲对我说──人生在世何其独然,富贵荣华,过眼烟花,到头来不过是随了转篷,当南更北,谓东反西;人道是帝王家繁华似锦,却不知里头多少憔悴零落。他说这话时神色凄然,我本应和他一样泣下沾襟;可那时周围香残馨留,还有他唇上落了一半的胭脂,我只能疑惑。对方才的欢爱,也是对看不清摸不明的父皇。 後来慢慢的大了,许多事渐渐的了解。明白父亲虽然是名义上的皇上,国政却全是由监国把持,所谓皇上,所谓天子,不过任人捏搓揉圆掐扁的傀儡。最高贵的娼妓,夜夜等著那人的临幸。 可笑的是,父亲爱他,一夜又一夜无悔的等著,等著那人给他无尽的侮辱。我听见过他的乞求,在那个男人睡著的时候──只愿永连冥,不复曙,一年只一晓。竟然是想要永远不再天明,一年都只天亮一次。是要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永享这无尽的黑暗。 记忆中,父亲只发怒过一次。那是监国要成亲的日子。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父皇,一直以来,他都是胆小、懦弱、委曲求全的,常常和我说,一切不过是寄情千里都成空。可那夜的悲怆却烧得如此明亮,珍奇被扫落一地,遍处狼籍。可是,男人仍然没有来,只送过来鸩酒一杯,白绫三尺,和一封信──社稷自有我和太子照料,你可放心一去。 我亲眼见父亲饮下穿肠的酒,飘絮般倒在地上。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流泪,不住的摇头,直到呼吸渐轻,再没有了声息。握住他慢慢冰冷的手,望著他最後也没有闭上的眼睛,那时的我怎麽也不明白,他不是应该恨吗?是那个男人夺走了他的一切啊,难道他看不见朝堂内外轻慢的眼神,针扎一样的刺得人遍体生寒,不是应该忍辱负重,不是应该重复皇威,却为何宁愿做高枝叶落,飘糜灭,只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拿过丝帕,仔细的擦去还留在还留在他唇边的红丝,清风吹过我的衿袂,飘飘带去孤魂千里。这仇却是要我来报了吗?抚上自己的脸,上面从一开始就附著著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且可随年岁的增长紧紧的服帖著面孔。父亲,你是怕我步上你的後尘吗?我轻轻的笑,放心吧,一切会从我这里重新开始。 眠宫(1)更新时间: 08/30 2003 (1) “皇上,李师傅已经在书房候了一个多时辰了。”宫女娇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皇上您……” 我逗弄著手里的小鸟,恍若未闻,“小鸟儿乖乖,今天吃东西了没有?” 伸出手顺著画眉身上的羽毛,咧著开心的笑容,“乖乖,今天怎麽不理我啊,什麽……”我把头贴近了一些笼子,“你不高兴?” 我蓦的沈下脸来,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们,“说,是谁?是谁惹我的鸟儿不高兴了? 分卷阅读2 !” 一语下来,所有人都磕头如蒜的叩著地板,却不是对我,而是对刚刚走进回廊的少年。 芙蓉红鲜,不及他的腮上嫣红一点;青荷渌水,怎比得上他明眸轻睐;云鬓翠钿,垂手如玉,楚腰纤细,暗香萦绕。这样的人,这样的风姿,若是他认了第二,又有哪个敢取那第一? 我却不看他,只望著窗外皓天白日,春风入窗,罗帐飘飙,继续安抚著我的鸟儿。林逐云翩然行至我身边,轻言浅笑,“皇上,李师傅已经等了好久,怎麽还不过去?” 我看著他吃吃的笑,“你好漂亮。” 他目光森然,躲过我伸出去的手,“皇上快请吧,父亲如今征战在外,顾不得这里,皇上可不要因此懈怠了才好。” 他小小年纪竟已语带威胁,神色也是风雨欲来,说不出的阴冷可怖。只可惜一个傻子又怎听得懂他如此玄机的话。 “不,我才不要去。”我负气的扭过身子,冲著笼子里的小鸟眨著眼睛,“乖乖,我们去玩吧。”说罢转身,却被挡住了去路。我往东,他亦往东;我往西,他亦往西。 “你做什麽?”我嘟著嘴,不满意的看他,“给朕让开!” 他轻轻一礼,笑语嫣然,“微臣怎敢,只是想禀告皇上,今天这只小鸟恐怕不能跟皇上出去了。” 纤纤的素手,莲花般的在我眼前翻飞,皓腕一抖小鸟被捉了出来,一左一右扯住了翅膀,轻轻的一扯,血花在我眼前散开,像那夜父亲飘落的身躯。捂著?劬饨械牡乖诘厣希蚁诺蒙⒍叮啊灰⒉灰? 害怕的想退开去,爬著後退,却被捉住了手提了起来,“皇上,我们现在可以去书房了吧,师傅还等著呢!” 一路上,我任由他拉著被人扶上了步辇,不停的颤抖著,连後来上台阶也得紧紧的攀住别人手,可在进书房时,还是脚下一个踉跄,难看的摔倒在地上。看著我的狼狈的样子,林逐云唇边钩起了嗤笑的浅纹,可还是明的让人眼前一亮,我趴在地上,就著那样狼狈的姿势看他,痴痴呆呆的也随他一起笑起来。见我这样子,他反倒不笑了,寒星似的眸子锁著我看了一会,挥手让左右扶起我,人便坐上了自己的位子,不再看我。我却还是看著他,不停的笑。 李师傅看看我,又看看林逐云,半晌,终於开始:“齐威王喜隐,好长夜之饮,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於旦暮,左右莫敢谏。淳於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林逐云目中华光一现,凌厉的视线扎向我,其中夹著泠泠的寒气,李师傅似乎打了一个哆嗦。我却仍然不觉得,依然笑嘻嘻的看他,因为他注意到了自己更加开心;盈盈的星眸越来越锐利,仿佛能刺进人的灵魂,我傻呆呆的看著,浑然未觉。 蓦然,他又笑起来,瞬间春暖花开,“师傅,您还是再把书说说吧,皇上怕是有些不懂的地方,需得细细的解释了来。” 闻言,李师傅这才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讨好的朝他笑了笑,“这段其实不难,逐云怕是早已经读过了,今天就是为说给皇上听的。” 说罢,朝我点点头,仔细的说起来,“齐国的威王,本来是一个很有才智的君主,但是,在他即位以後,却沈迷於酒色,不管国家大事,每日只知饮酒作乐,而把一切政事都交给大臣去办理,自己则不闻不问  有一天,淳於髡见到了齐威王,就对他说:“大王,为臣有一个谜语想请您猜一猜:齐国有只大鸟,住在大王的宫廷中,已经整整三年了,可是他既不振翅飞翔,也不发声鸣叫,只是毫无目的的蜷伏著,大王您猜,这是一只什麽鸟呢?”   齐威王也不是一个昏庸的君王,於是沈吟了一会儿之後便毅然决定要改过,振作起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因此他对淳於髡说:‘嗯,这一只大鸟,你不知道,它不飞则已,一飞就会冲到天上去,它不鸣则已,一鸣就会惊动众人,你慢慢等著瞧吧!’” “鸟……鸟……不!!”我又惊声叫起来,几乎连椅子也坐不稳,鲜血仿佛又在眼前绽开。李师傅被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林逐云笑颜如花,眼波流萤,“师傅不必害怕,皇上只是见了血,身子乏,师傅接著讲就是了。” 正在如此说,却有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即使是跪在地上却仍显得神情兴奋异常,尖细的嗓子也有著平常不见的洪亮,“启禀皇上,林公子,监国大人大败了佑施齐威王凯旋,现在人已经到了城门口了。这消息实在是好的,连林逐云脸上也微露喜色,衣袂一翻,人已出了门急急的冲著宫外去了,连我这个皇上也没顾得上。可他这一走,竟把所有的人都带了去,所有人鱼贯的走出,不大会儿,就只剩了我和李师傅两人,我却仍是蜷在宽大的龙椅上发抖。 李师傅也不说话,听得众人走远了,才小心的跺至我身边,试探的叫了两声:“皇上……皇上……” 我听不懂他说什麽,只是不断的打颤。李师傅却在我面前跪了下来,“皇上,请您告诉微臣,您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扮来迷惑那些狼子野心的奸人。伍子逢殃,比干菹醢,朝中忠心的大臣们自先皇驾崩已经隐忍了将近十五年,您马上就到十八岁了,到了要亲政的年纪。如今林自清父子大力在朝中排除异己,保皇的势力已经岌岌可危,都只盼皇上您是卧薪尝胆,胸怀广宇, 分卷阅读3 再与我们计较,自然奸贼可除,重换新天。” 他说的慷慨激扬,奈何遇著了我这个痴儿,只能呆呆的看著他,一句话也没有。李师傅皱紧眉头,看我没有反应更加急切,“皇上,眼前皇室衰微,半数以上的大臣都被他们父子收买。三天前礼部侍郎曹於轻竟然死在自己的卧室,身首异处,思来想去,只因为他日前上了个参林逐云私养男童,林自清管教不严的折子,却落得了这般下场。可怜他是今天的新科状元,还没来得及熟悉官场,只凭了一时的意气,可也叫人胆寒,这样的朝廷,我等是再也忍不住了,只盼皇上早日重振天威,学那齐威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李师傅双眼殷切的望著我,老泪纵横,我却正在听著门外的动静。窗外阵阵的喧哗,人声鼎沸。 “快看啊,这就是佑施国有名的那个美人啊……” “天啊……好漂亮……他真的是男人吗?” ……………… ………… 我好奇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暂时忘了小鸟的事情,绕开李师傅走到门边,就看见正在朝我走近的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著和林逐云相似的五官,虽然不似他的精致,却仍然惑人;而他手里却抱著一个雪白的人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琴音,只那一次,却再也忘不了。忘不了有些散乱的青丝覆著凝脂润玉似的脸庞,鸦雏色的眼捷遮住潋滟的凤眼,脂凝新荔,眉横远山,如云的秀发,如花的容颜,纵然神情冰冷,但只看著水碧流温的秀色,已经让人心碎神殇。原来天下也有可与林逐云一比的美人。 见我如此看著琴音,抱著他的男人,也是我的监国,微微一笑,伏身吻上了那苍白柔嫩的唇瓣,惹得周围惊呼一片。[秋] (2)我不知道周围的人如何看待这堪称香艳的一幕。 林自清抱着琴音,一手托高他纤细的身子,一手扯住那如雾的青丝,让他落在自己掌中。琴音紧紧的蹙着眉,秀丽的眉锋皱起痛苦的弧度;类似悲鸣的呻吟从被疯狂啃噬的红唇中破碎的流泻出来,却不知道这似是筝鸣的呻吟更能刺激他人的听觉。就着这样的姿势,林自清的手伸进了纱制的白衣中,肆无忌惮的留下逡巡的痕迹。琴音不断的挣扎扭动,却被反剪住双手,拉开了领口,被刻意遮掩的颈子露了出来。白玉似的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釉瓷的光泽,也更凸显了上面青紫的咬痕和深红的齿印。 所有的人都背转了身,带着无数的切切私语。除了我和林逐云。我什么也不懂,自然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甚至是牢牢的盯着,怎么也移不开眼。 原来这就是佑施国的太子琴音。以绝色闻名与世,唯一可与林逐云一争高下的美人。也怪不得,佑施那样的小国,却有着如此美丽的未来君主,被灭亡当然是迟早的事。果然是红颜误国。 正想着,却听耳边传来的冷哼。不明所以的转头,就看林逐云却是瞧着我,我眨眨眼,“逐云,怎么了?不高兴吗?我们一起去玩小鸟。”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怎么,舍得走了,不想看了?” “看?”我有点会不过意来,再看草地上纠缠的两人,这才发觉已经有人扯起布帘,做成了屏障,隔住了视线。 “……啊……想看……”我喃喃的说,再转头,看见的就是林逐云厌恶的眼神。仿佛我是天底下最龌龊的东西,那般的不屑,似乎是看一看就已经亵渎了自己;又似乎是厌恶,却还带着恨意,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我瞬间就被吓得不能动弹,恐惧得只想往后缩。林逐云也不拦我,目光如电,可又忽然柔软下来,半晌,才悠悠一叹,“……为什么眼睛会像呢?……” 淡淡的暗香仿佛也随着他的叹息荡漾,飘渺的眼神如寂寞的烟花瞬间缤纷又湮灭,最后只剩浅浅的沂馥。 说罢转身离去,再不看我一眼。也是白色的纱衣,被清风掣起,宽衣长袖,广广的飘在风中,让人觉得他仿佛要飞起来,多了一份轻灵,少了平常的阴沉。这还是林逐云吗?这却不是我想的,一个傻子又怎会有懂得如此的风雅,我只是高兴的看着屏障里不时飘出来的白色碎布。 “下雪了!”我高兴的叫着,衬着里面濒死的呜咽,似乎是格外的有趣呢! 有时候我常常这样想,也许我是宫里最傻最呆的人。不过,也许,我也是宫里知道事情最多的人。即使是只听小太监宫女门在我面前毫不避讳的碎语,也能听出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比方说,关于林逐云。 据说林逐云是天下少有的聪慧之人,出生三月能言,四岁识书万言,五岁提笔文不加点,七岁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十岁时赋诗作对竟无人能出其右。他十二岁时,名满天下的大儒彭擎因为他的盛名而来,投贴入府后却不见他来迎客。枯坐几个时辰后,彭擎终于按耐不住要甩袖走人。却见一个丽若惊虹的少年,步入堂中。两人无言对视许久,少年微笑着起身,翩跹一舞,天地无光;彭擎也舞,却远远不及少年。彭擎从此甘愿折首少年之下,奉他为天下第一。 我笑嘻嘻的听完,看着那些小宫女向往的笑容和小太监们佩服的神气。其实他们都忘了,林逐云其实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或者,我知道的还比他们多一点,年前许多大臣的莫名死亡,都是出自他手,以他武功手段,眼前除了他的父亲林自清,恐怕已经没有了对手。心狠手辣,美貌非凡,才智的过人的父子。什么才是他们的弱点呢?能一击必杀的死穴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分卷阅读4 所以只能继续痴痴的笑下去,做我的白痴皇帝。 再想下去,日夜不得安寝。江山社稷,黎民万千,国仇家恨…… 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再好的云霞夕霏,再美的林壑暝色,又怎入得了眼,思来想去胸中到确确郁懑,于是一个人匆匆披了衣裳走出房门。窗边小太监们也睡得正熟,怕是觉得我这样可有可无的皇帝,既是要刺杀,也不必选我。于是又一笑,只管走了出去。 空中浮着断断续续的琴声,初听来是平波卷絮,斜阳归帆,无限温情;到半路忽又折弦一转,仿佛春暮花残,东风吹去杨花,春色堪怜,万绿西泠,像是无限委屈,无限凄然;又蓦的一个高声,裂了鹃啼,截住飞花,似夹了金戈铁马,刀措枪明,擂鼓声阵阵,厉马登了高堤,男儿入了沙场,无数箭镞,无数羽檄,只为捐躯赴国难,宁可头断血流。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顺着琴声走进了那鼓琴之人。只见条条弦上斑斑的都是血迹,白色的琴弦竟然已经被染作血红;原本软如棉絮,娇若蔷薇的指尖也是血肉模糊,圆润可爱如同圆贝的指甲竟也裂开了几个。可他确似毫无知觉似的弹着,黑法散乱,清澄的眸子波光无数,最后却只剩下无光的漆黑,容色灰败,显然是一幅心死的模样,再弹下去不疯也成狂。那又为什么不死呢?我在心中悄悄计量,恐怕是有什么亲人落在林自清手里吧,所以甘愿白蕖染淤,美玉蒙尘。在心中暗叹一声,我伸手捉住了他手腕,仍是笑着,“这曲子好难听,换一个吧。”说着状似不意的压过去,随手带断一根琴弦。 “蹦”的一声,琴弦应手而断,琴音浑身一颤,暗色的眼睛这才有了一点光亮。我心中一轻,更靠近了些,“好吗?不要听这个……” 他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目光像是冰棱,硬生生的戳得人身上生疼。一撇嘴,我不高兴的离开他远些,有些怕怕的看他。好半天,他却又忽然笑了。 那笑容竟然让我恍惚起来。是谁?是谁也似乎这么对我笑过。仿佛冰雪初融,云日辉映,空水鲜澄,妍美中带着孤傲,缅邈中夹着凄清。心似乎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时还没有人告诉我,这就是心动。[秋] (3)我楞楞的看著琴音的笑脸,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麽话都没剩下,连平常痴呆的笑容也忘了。可那朵如清莲的笑容却很快的消失,他侧过了头,微微扬起下颌,“你究竟是谁?” 我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表现,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要知道这宫中到处是眼线,尤其是我和他这样地位如此尴尬又敏感的人。於是又笑起来,“我叫凌筝,以前父皇都叫我筝儿。” “凌!?筝!?”一字一顿,琴音的声音似乎从声音一直颤抖到心里,猛然站到我面前,我的手臂被紧紧捉住,绝美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却已经扭曲,“就是你派人灭了佑施?” 每个字都仿佛是被磨尖了,再用弓射出来的锐箭,我的手臂几乎被捏得断掉。没有丝毫犹豫的,眼泪已经滚出了眼眶,“好疼好疼好疼好疼……”我摇著头哭著,含著说不尽的委屈。他却不放开我,可手上的力道却少了很多。又看我片刻,这才放开手。惨然一笑,似乎是浑身脱力,他跪坐在我的身边,却笑了起来,“是啊,我早听说了国政全由林逐云父子把持……” 琴音晶莹的眼眸中慢慢凝聚了雾气,有些抱歉的看著我,“抱歉,弄疼你了吧。” 我急忙摇摇头,他却似乎不是在等我的回应,而是自言自语,“佑施已灭,我已是亡国质子,本应和父皇一起殉国,奈何母後落在林自清那个禽兽手里,我…………再也会不去了,再看不到佑施河上放的莲花灯了,恐怕此地便是我的葬身处了。” 笼著水月寒烟的眼睛望著我,隐隐的笑靥不尽凄凉。终於,我被他搂在了怀里,颈侧渐渐传来凉凉的水湿,他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的流泪,让我想到那夜的父皇。我却还是什麽也能做,甚至连伸手抱住他也不能,我们现在的动静恐怕是早被人监视了。所以我只有呆楞的站著,如同枯木般被他拥在怀里。 哭出来就好。只有在一个痴儿身边,你才能允许自己流露出的脆弱。所以哭出来也好,就当我什麽也听不懂,即使你说的这些感觉,我全都明了。 从他的肩膀上,我抬头看并不圆满的月亮。古人说寄情千里光,却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思,你什麽时候才能察觉,或者,才能让你察觉呢? 那夜堕叶纷纷,月华如练,桂树攲斜,淡淡星辰银河垂地,寒声悴碎,我初次孤眠辗转,眉间心上都是琴音笑颜温柔,无计回避。後又付诸一笑,如今都是身不由几,无论什麽都是空渺,於是万事皆抛身後,闭目沈沈睡去。 睁眼又是天明,只觉得昨晚的一切如梦,再被小太监服侍著更衣,正准备上早朝,却林自清那里传过来的消息──今日不朝。如今他已俨然皇帝,他说不朝,我自然不去,小太监得了旨去宣,我也落了个清闲,只一个人在御花园打转。 此时正是暮夏时节,惨红愁绿,卉极草暗,菡萏香销,又来西风愁起,漫步其间,只觉得满园韶光憔悴。我正有些伤怀,却平平听见不衬的嬉笑声传了过来,正想是谁如此胆大,抬眼就看见林逐云。摇摇头,我怎麽忘了,这两父子已经把皇宫大内当作了自己的後花园,想来时便来,赏够了便走,又有谁敢阻拦。再细看去,这才发觉竟然是有人作陪。大约是十八九岁的娈童,皓腕似凝 分卷阅读5 了霜雪,被搂在比他略矮的林逐云怀里;林逐云香腮砌雪,腻云微嚲,暖酥香衾,大方的调笑著比他年长的少年。两人不顾礼仪的抱作一团,似乎是在教那娈童画著什麽东西,不过似乎心思都不在画上,画不到片刻便都笑起来。林逐云眼横秋波,笑意点点,竟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欢欣。以前纵知道他姿容绝世,却没想到,他笑起来似乎夏色又盛了三分,景色妖娆。可这眉眼盈盈的笑容,却在看到我的顷刻间褪去,只剩冷淡的面孔。 “见过皇上。”林逐云合手一拱,算是尽了礼数。他身边的少年却被我的名号吓住,帮伏身跪下,行过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并不急著容他平身,反而凑上前去,抬起他的下巴细看。这并不是一张出色的脸,虽然算得上清秀,可眉不够细致,唇不够情韵,双颊不够丰润。这样的人在宫中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更别提和林逐云、琴音这样美人相比。可方才林逐云似乎是对他宠溺得很,却又是为什麽?低首再看,终於明白。原来他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如此的温润清明,似藏著飞絮蒙蒙,笙歌隐隐,风动涟漪,处处相随,有无限的温柔爱意。可这样的眼睛,似乎在什麽地方见过,似曾相识的感觉无法抹去。 “啊,你真漂亮。”我高兴的笑著,乘著扶起他,在少年的脸上轻啄一下,意料之中的看著他的脸红了起来,十分可爱。林逐云则铁青了脸,我却仍是不明所以。他神色冰冷,我却似乎没有察觉;他瞪我也被我全然忽略。 轻笑一声,他挥手过来就是一巴掌,打得却是那个娈童。少年被打倒在地上,却是捂著脸不断的告罪,“公子,原谅我这一回吧……公子……原谅我这一回……” 说话的时候去扯林逐云的衣角,也被他甩开。少年立即吓得脸色发青,几乎动弹不得。我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提,到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虽然事情都是由我挑起。说不定从此可看出林逐云到底在意什麽,若是这少年,那他便是有了弱点,我也从何下手。 可再看林逐云的眼神,对著少年,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情,也是厌恶,和那天看我的一般。原来不是这个少年吗?我心底千折百转,面上却仍是笑得傻气,只看了林逐云带了少年离去。去时少年满眼绝望,恐怕,过了今天,世上就再没有了他吧。 (4)看著那两人相继离去,我这才走上前,故作好奇的靠近,去看那桌上未干的墨迹。原来竟是一幅画呢! 仍然是温润清明的眼睛,似藏著飞絮蒙蒙,笙歌隐隐,风动涟漪,处处相随,有无限的温柔爱意。刚刚林逐云画的,就是刚才的少年。不,却又不是…… 画上的人似梅英疏淡,又似冰澌溶泄,让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温柔,唇角蝶旋的弧度仿佛能一直温暖到心底,伶俜雍容的风姿可与天齐,柔情更随春风十里。这个人虽然没有林逐云、琴音那样的绝色朱颜,可那山抹微云的幽幽清新婉转,泠泠的流丽温润,却是万分的引人。等我看清那人的样貌,却是如同雷击似的的震慑,这是…… 来不及再想下去,我直奔向寝宫。挥退左右,让他们去端我喜欢的莲子羹,我独自一人站在镜前。镜中的人是再平凡不过的样貌。稀疏的眉,小且不够明亮的眼睛,鼻子不够挺,轮廓还好,可配上这样的五官,顶多算上普通。也正是这样平常的面孔保护了我,如此平常的激不起林自清的兴趣。否则……大概就是如同父皇了吧。那般的任人玩弄。 可是,这却不是我啊。小心的撕去面上薄薄的遮盖,细致的肌肤在多年後终於裸露在阳光下,温玉般的晕开;同样柔情似水,同样的,疏疏淡淡嫋绕不去的愔愔清柔。一样横波的双眸,一样峰聚的眉梢。不是那画中的人又该是谁?原来林逐云画的那个人,竟然是我麽? 何时何地,我如此不小心?这一惊非同小可,林逐云若是见了我的面,那林自清呢?是否也见著了?硬生生的一个激灵,手脚立时冰凉,难道他们早知道了,只是现在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罢了? 不,不,不该是这样。我如此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掂量再掂量,试探再试探,三思而後行,实在是挑不出什麽错处。这般战战兢兢,哪里会有什麽纰漏?可如果是这样,林氏父子绝不会察觉……那这画又是谁呢?思前想後,细细的斟酌那张画,再打量镜中的人。我样貌虽然温柔,可眉目之间到底是缺了那样包容宠溺的风情;笑容虽然分毫不差,可现在的我又哪里会有那样浓溱入骨的煦煦爱怜。原来那画不是我。那麽……又是谁呢? 这般那般思量著,不觉已是抑郁湮!,突然放下心来,身子放松,竟一时觉得手脚脱力,似乎站也站不稳了,刚巧宫女断了莲子羹进来,接过来一口喝尽,再连叫两声好喝,一甩碗倒头就睡了去。谁知道睡到夜半却又醒过来。这天下原本三分,北方鞑靼族建了黎金国兵强马壮,南方就是中原凌氏皇朝大好江山,中间原先隔了个佑施,两国不必直接交戟,林自清却惩自己一时之快灭了佑施。以黎金的好战,恐怕过不了多久边关久会吃紧,到时候自己内忧外患,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 连连叹气,於是披衣起身,乘著月光如汩,信步於庭院间。不知不觉间,却又来到了昨天见过琴音的地方。香砌空冷,修竹寒甚,高树依旧悲风,只是少了昨夜如玉似英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依旧独自垂泪? 正想著,却听见清汲的水 分卷阅读6 声。寻声过去,恰恰看见慢慢被水淹没的白色身影。心骤的紧缩,我略略确定四周无人,便跳了下去,在凛若寒冰的水中奋力的划了几下,终於抓住了他,谁知怀中的身子竟没有挣扎,只软软的倒下。我心叫不妙,伏首果然看见琴音脸色惨白,面若金纸,已经昏厥过去。 忙揽进他细瘦的腰身,把他抱上岸来,平放与地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本是装疯卖傻,又怎能自己去叫人过来;如若把他放在此处处宫女太监们发现……看他已经冷得青紫的双唇更是不能。无法再做计量,只好咬牙抱起琴音,带他前往冷宫。 虽然听过冷宫的所在,可自己却从未亲身来过。看著破败的宫墙,纤云落叶,枯枝四卷,清风吹著蛛丝,只觉得满目凄凉。用力吹开灰尘,轻轻的把琴音放在落著尘埃的榻上,我忙为他解开湿透的衣杉。谁知我刚挨上他的衣扣,他便不断的挣扎,即使仍在梦里。我急忙把他压住,尽量轻柔,可裸露出来的肌肤却让我呆立当场。原本应是如玉般剔透的胸口满是齿印咬痕,白皙的脊背更是落满了鞭伤,狰狞的林家族徽烙在圆润的肩头,双腿间更是鲜血淋漓,无数的裂伤,几乎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还有些说不出来是什麽弄出的伤痕,真是惨不忍睹。 即使早知道皇宫中的种种龌龊,种种刑罚,我还是忍不住心寒心痛,他究竟是受著怎样的苦,有多少委屈,才能让他可以不顾母亲的安危,选择一死了之。再看他紧紧皱著的眉峰,冻得发抖的模样,我连忙也解了自己的衣服,把他搂在怀里,感觉他如水的皮肤贴著身体,接触的地方仿佛能被融化。怀里的人一碰就要消失似的,我只能紧紧的抱著,却感到他微微的挣扎,长睫微微的颤动。一阵欣喜,他就快醒了。 可是…… 心思电转,我身子一僵,然後出手如电,一把抓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双眸微眨了几下,缓缓的张开眼,琴音清璀的眼睛能让人融化。 “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我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他不会讲话。 “那是你救了我?”他寒星似的的眼睛望著我,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朝笑笑,也换他一个笑容。 “谢谢你,”他低声道,“我不能死的啊,我怎麽忘了。” 说完却又盍上了眼睛,似乎极是疲惫。我急忙探上他的额头,才发觉滚烫的吓人。 心下著急,急忙穿衣出了冷宫,想去找些可用的东西来。刚行至今日上午的亭子前,就听见一声呵斥,“是谁?!站住!” 我脚步一滞,竟无法动弹,因为我知道这声音正是林逐云。 (5)听他冰棱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心中瞬间已转过了几十个念头,到最後只剩下一样──我没戴面具。仿佛是用冰水从头浇下来,我知道凭我的武功一定无法逃开。 “是谁?转过来……”林逐云的声音渐渐接近,转瞬就在身後。我咬紧嘴唇,终於下决心一赌。 徐徐放松身体,翩然旋身,唇角微勾,带著淡定的微笑看著他。如同记忆中一样,林逐云还是美得惑人,婵娟两鬓,宛转双娥,殊资绝容无人能及。可在他见到我容貌的刹那,那瞬的神情却是我从没见过的。 平常全化作了凄丽;风为裳,水为佩的碧纷浪漫,尽成幽冷奇崛;清浅水眸中顷刻雾罩烟纱;白纱罗裳无风自动;面上更已已是暮嫣香落。我虽料得他必定吃惊,可万万也没想到是这般光景。又看著那如铅水般的清泪滚落,竟真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仿佛是不信,又仿佛是要确定这恍如隔世的相会。他缓缓伸出手,夹著些微的颤抖,在几番退缩後终於抚上了我的脸。将细腻柔滑的掌心紧紧的贴在我的颊上,林逐云又抬眼看我。似是哀伤,又是喜悦;似是愁云黯淡,又是相思流落。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却又有莫名的熟悉,仿佛是在梦里见过……这样憔悴篱落的人…… “……筝……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把面孔埋在我的胸前,晕著清辉的手臂搂住我的腰,似乎是要确定似的的,他轻轻的念著,低低的声音几乎哭泣。我却觉得一切似乎都在梦里,这样的林逐云,这样的悲切,真是往常那跋扈暴戾的监国公子? “……筝……”在我胸前仰首看我,见我并不说话,腰间的手臂开始渐渐的紧缩,逐渐勒得我有些透不过起来。我略略蹙眉示意他放手,他却不愿放过,“……不,我怎麽能放手,放了手,你就会不见了啊……” 看著他笑中带泪的朱颜,我眼底闪过不解,刚想掩饰,却已经被他捕捉。 “……筝……你怎麽了?难道你想不起来?难道你不记得我了?”一连三问,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凄厉,又刻意加大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腰硬生生的折断。可我却是真的不知道,也更不能装作记得,只得摇了摇头,引来他近乎崩溃疯狂的举动。 骤然发力,让我无从避闪,我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上。刚想挣扎的起身,颈项已被他紧紧扼住,一时间觉得天地昏暗,脖子似被夹著铁钳,肺凭空的抽著气,脑中昏沈沈扎扎的疼,手脚都被压住,根本无法反抗。到後来只觉得所有感觉都已经远去,全全的空灵,什麽也不剩下。灵魂刚刚要飘去,却又突然被什麽东西猛的拉扯回来,带著草湿的空气强硬的灌进身体,我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我无力的俯在草地上,蜷曲了身子咳得厉害,感觉地面也在随著震动。可却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乖诓南买ヒ丫蛔阶。氯硖 分卷阅读7 鹈鄣母芯醮幼齑胶托牡淄甭过来,酥蜜一般几乎将我淹没? 我知道的,我尝过的,这般的香暖,这般的哀殇。比云乌浓淡,,比幽花明暗,似暗香浮动的黄昏夜,似晓落星沈的月明宵。身子盈轻,像是浮在空中,直登了雪雾萦纡云栈,杳杳不知身在何方。 等他放开我时,已觉得四肢脱力;再看林逐云,这才发觉如此沈迷的并不只有我自己。他闭眼把头靠在我的肩头,双颊潮红,胸口不断起伏,也是一副情动的模样。片刻睁眼,又复一笑,神色闲定,“筝,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犹豫片刻,却还是对著他摇了摇头。他面上颜色并不稍改,只是眸中怀疑,伤心,暴怒,一一闪过,最後都聚作熊熊火焰,把原本明亮的眼睛烧得更加凄烈。 左颊一麻,我脸上已经挨了一掌,竟然像那天对那男宠,真是半点力气也不留,我面上顿时麻木,口中也满是铁锈的味道。惊怒的捂著被打的脸,就是我也不能完全当作无事,要知道我到底是九五之尊,就是林子清在我面前也还是称臣,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可转头却见落泪的人。 如珍珠般断断续续滴落的晶莹,泪湿春风,直令夏色低徊。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有了不忍,却又怕说话,怕留了笔迹,只得执起他的手,一笔笔在他的掌心画出要说的话。 ──别哭,别哭。 “你……”他惊疑不定的看我,“你不会说话吗?” 我只好点头。看我如此,他的泪却落得更凶了,片刻,白衫已湿。 “不能说话了?……”抬手点过我的眉眼,林逐云眼中又显出心疼,一闪,又是幽怨,“可是……你怎麽能忘了我?……你可知道我等了多久……疼吗?”雪白的指尖滑过我红肿的脸侧,声音里有歉疚。 他却不知道我此时所想。看著他的神情,我已经可以肯定他把我当成了那画中的人。那人是谁?和林逐云究竟有什麽关系?看这样子,他们关系非浅?难道……这就是林逐云在意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此人现又在何方?脑中转得飞快,我却不动声色,只是也看著林逐云,任他手在自己脸上移动。谁知他的手却渐渐下移,等我回过神来,竟已经伸进了我的领口,灵活的游走在我的衣内。正想反应,却见他绝的面孔渐渐的靠近,一伸手,竟然重新把我压倒在地上。 再想起刚刚的拥吻…… 难道……那人和林逐云是这样的关系?!!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立即抓住了越摸越往下的手。他抬眼看我,眉头轻皱,眼中全是不满,竟是撒娇的样子。[秋之屋] (6)看他如此撒娇的嗔怒,雪白的肌肤下带一点点粉红,似暮霞晴柔;还带著微驳水光的眼睛里雨丝风片,那一点点的泪痕竟让我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见我如此,他反到一笑,藏三分诱惑,红润的舌尖冉冉的舔过唇畔,“筝,怎麽了?难道……是想抱我?” 看我瞪大了眼睛,未等我回答,他已经拉过我的手探进他的衣襟内。指腹立即接触到一片温软,不是平常人皮肤的绵软,而是柔韧的,如同膏玉般滑腻,又像是腴瑜,带著吸力,润滑似水,直把手掌吸附於上。控制不住的在那片细致的肌肤上一寸寸慢慢的抚摩过去,林逐云倒在我怀里,星眸里泪光点点,眼圈已经微微泛红,皓齿咬住枚红下唇,轻而急促的吸气。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热了起来,热度从身体的最深处升起来,熨烫了我的肌肤,又重新迂回到心里,带著无法解释无法消除的痛楚,如同一把钢针,直扎进内脏,然後顺著皮肤蔓延到全身。 清冽的痛使我稍稍清醒过来,理智终於重新回到脑海里。我究竟在做什麽?琴音还在等著我。我却………… 低头看身下的人,半褪衣衫敞著细白滑嫩的胸口,娇红的唇缀著水光薄泽,凤目微盍,浅垂的眼睑上长长的睫毛点一两颗小却圆润的泪粒,鬓影斜横,乌发凌乱。便却不出一点声息,只是细细的抽气,带著馨香的味道若有似无的吹在耳边,让人从脆弱的耳廓一直痒到心里。这般娇,这般婉转,真恨不得把他揉烂了才好。此等风情,可是那些男宠能比的? 这样想著,心中突有酸涩的东西涌了上来,生生的被压住,却成了恶心。猛的将他推开,我理著自己的的衣服站了起来,低头绑好散落的衣结,再看他时却发觉林逐云仍是维持著被我推开的姿势坐在地上。一脸迷蒙的表情,似乎是沈溺其中没回过神的模样。 我在心底冷笑。果然是贪图欢娱之人,只是摸了片刻就成了如此……如此淫贱。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粗鲁的拉高他的衣襟,掩住那一片冰肌雪肤,他这才像是清醒过来。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反到是笑了,却有著说不尽的痛苦辛酸。没有泪,却似是浸在波光里,身子被成河的泪水托起,沈沈的流过去。 “你又推开我了,”他笑著说,有些破碎的声音。我急忙摇头,强压下心底的不舍,捉起他的手画到──跟我去救人。 “救人?”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我却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一思及琴音如今已奄奄一息,我便急躁得厉害。他还发著烧,我竟把他一个人丢下,和林逐云如此……只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於是抬起眼对著林逐云的双目。只见他美目中华光万丈,紧紧的盯著我,想看个到底明白。只可惜对著他的眼睛毫不动摇的工夫我已经练了十几年,就是这平常令无数人恐惧的魔眸也不能奈我何,就只怕他看不见我呈现其中的坦然。 我点点头,却也不敢 分卷阅读8 显得急切。这宫中目前能找到最佳的人选就是他了,叫了其他人恐怕都会显露我的身份,只有他……恐怕这个人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痕吧。绵绵的爱著,隐隐的痛著,自然不会对旁人提及。 见我如此殷殷注目,林逐云犹豫片刻,终於轻点了一下头。我却立时拉著他飞奔过去,可不知道琴音能不能再等。 更深夜沈,水雾湿了星星鬓影,白露收了残残晓月,杜鹃泣血凄急,怎急得过我心。层层叠叠的後悔盖住了心神。琴音琴音……但愿你无事…… 挥手带过混著霉味的空气,浑浊的光线里渐渐的浮凸出拥著寒被冷衾的人。原本瘦削的身子在此时看来更觉得单薄,青白的脸色,配著寡白的唇,上边干枯的裂伤到是血色的红,哪里还有以前的倾国之姿?再看身边冷冷的打量著床上人的林逐云,原本同样能叫絮翻蝶舞,同样能叫芳思交加,原本同是倾城丽人,却为何有如此不同,莫非真是命运捉弄?两相比对,心中更是恨极,对琴音的爱怜又胜一分。明知道同是天涯末路,如此相逢,不过是共断肠而已,却忍不住怜惜他,为他的晶莹剔透,为他的白璧掇瑕。 轻扯林逐云的衣袖,示意他过去探望,见他冷凝著脸,满脸不屑。“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啊,像他如此活著,了无生趣,既不能握住自己的命运,到不如死了干净。”[秋之屋] (7)只听得他这番言语,我呼吸不由一窒。这是什麽话,天下竟有如此冷心冷情的人。有伊身世破败如斯,却仍不放过,非要冷语嘲讽,难道真要看他殒命此地? 我心中恼怒,可又发作不得,只走过去扶起琴音,见他呼吸轻浅,却也平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後带点企求的望著林逐云。谁知他明眸中精光一闪,眯紧了眼睛直盯著我扶住琴音的手。我暗叫一声不好,已知道犯了他的忌讳,急忙放开琴音,把站在床边的他拉进自己怀中。一手顺著他如雾如烟的青丝,一手握著他的腰,又放了下颌在他肩膀上,脸贴脸,头碰头的靠在一起。他却仍然抿唇不语。我更加急切,思量片刻,低头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却引得他在我怀抱中一挣,强自站起来,竟是要动了真怒。就著这样的姿势转身,他抬手拿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见他恨恨的咬牙,一字一句都是挤出来:“竟肯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顺著我的眼睛扫到我身後的琴音,林逐云的眼睛里是涌现的是我见过的乖僻残忍。 记得上次有人让他显出了如此表情,立即被拖至午门庭杖,碗口粗的毛竹灌了水银打在肩不能扛的士子身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叫那人归西。事後他叹气,“这样死了怎麽白白便宜了他。” 林逐云虽在朝中没有职位,可林自清几乎对他百依百顺,又有谁敢招惹?我却没想到,今天他轻易就怒火蒸腾。急忙拉过他手,却被他甩开;再去拉,又被摔开;如此反复,最後索性背转了身子不看我。我叹气,於是转身朝门外走,眼底凝霜,到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於他有多麽重要。 果走不出三步,腰已经从背後被人抱住。感觉他的面孔贴在我背心,“我救他,我救他就是了。” 我自然知道这话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於是做无可奈何的回头,重新拉过他的手──我只是看他可怜罢了。见他仍不出声,又写三个字──相信我。果然见他微笑,风芙蓉,清飙吹月一般终於松了眉头。 这才有些红了脸看我,带些许羞赧,像是要说抱歉,却又开不了口。我释然一笑,又拥他一会,他这才真正高兴,心满意足的我一同去看琴音。 林逐云扶起琴音坐定,却不许我碰他,只自己拉起他的手为他把脉。我暗中著急,可却不敢表露一丝,只能作云淡风清,可却是百思缠心,!!难安,眼中余光尽是林逐云的表情。半晌,他才松开了手,把琴音扶起坐在他身前,自己也盘腿坐下。 “他只是受了些外伤,父亲下手到底是有分寸的,怎会让他伤筋动骨,不过是增加些情趣罢了。”林逐云说著又暧昧的瞅瞅琴音身上的伤痕,笑著看我,“筝,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这些调调。” 他此语一出,我几乎伸手掴上他白净的脸蛋。怒气凭空的涌了上来。我自然知道琴音身上的伤是怎麽来的,可听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原来嫉妒的滋味如此难过。像是万蚁钻心,直扎得骨头生疼,仿佛是拿了凿子凿心,又是疼痛淤积在胸口,无处倾泄,被咽住了喉管,硬是叫不出声音来。我面上此时的颜色却再也掩不住难看异常,却见林逐云看我,急忙转头,却让他笑出了声,“筝,你放心,我可是从来不喜欢这些。” 笑著又把我拉了怀中来,竟然是在我耳边厮摩,“我当然不会对你如此的,一定是细细的疼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恕!? 我一把怒火烧上了脸。这是什麽意思,竟是把我当成他的那些男宠麽?心中瞬间又添了轻慢。他却只当我是害羞,却还是调笑,“你乖乖的等我,我给他输些真气就好,可别要又离开了。” 最後一句却带了三分哀求,七分幽怨,掺和成十分的愁梦悠悠,风吹梦落,一去千里。我自然点头,看他不舍的放开我,闭目,把掌心贴在琴音的背上,开始为他疗伤。 我知道这样的疗伤最忌打扰,不过我们现在身在冷宫,有人闯入的机会实在甚微。外面森森天幕微透薄光,冥夜已将复曙。看此天色,再过半个时辰恐怕就有人进了我的寝宫侍侯早朝,到时候就想瞒也瞒不 分卷阅读9 住了。而且若是林逐云定然不会这样放了我,更会问我从何而来,为什麽当时会在此地,此时不走,再想走就是难如登天。再看琴音,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已透出薄红。他既是林自清的人,我又和没有瓜葛,林逐云也不会为难他吧。 如此安慰自己一阵,我转身急步紧走,片刻已出了冷宫,重回寝殿。掏出怀中的面具重新带上,又成了那个叫凌筝的痴儿。[秋之屋] (8)极力定住心神,我闭目躺在床上。把刚刚的事情滤过一遍,这才觉得後怕,这事走过来不觉得,细想来真是凶险非常。若当时我救琴音时被人发觉,若是林逐云认出了我,若是他追问我从何而来,为什麽会在宫中,又是怎麽发现了琴音……我到底要如何应对?可巧他也迷了心智,什麽都忘了,只记得那个叫“筝”的人。 “筝”又是谁能?若是把他找出来,以刚刚林逐云的样子,怕是会任我摆布。如今林自清为了掩人耳目,把琴音放在宫中,没有带过自己的府邸,自然是因为这宫中他可以来去自如,那我更是极容易被识穿,今後可要更加小心。如此反复,来来去去的想著,不觉已经快到天明。果然不久就有小太监过来服侍著更衣上朝。循著走了千万遍的路进了正殿,端坐在龙椅上,看大臣们三拜九叩,高呼万岁,心底冷笑声声。如此面上恭谨,可惜有太多腹诽,这傻子皇帝怎受得了他们一等一聪明人的大礼。再看位为首的林自清,三十多岁的男人,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貌,修长身材,白净面孔,若说林逐云是丽,那他则是英俊,看他如此,谁又能想到竟是铁石般的心肠。只是可怜了父皇,一生一世就是毁在这个男人手里。想到这里又思及琴音,心中更是恨极。这几年他处心积虑结党成朋,为的就是早日解决掉我这个傀儡,可无论如何又了不了一桩心病。 三十年前,当时我父皇还未登基,当时的神明太祖,也就是我的祖父,为了和黎金对抗,在北方边境建立了军镇,将国中三分之一的兵权交於当时的镇国将军雷震天之手。本想手中多数的军队仍可节制他,却没想到林自清掌权之日为了讨好雷震天,竟又给了他数目众多的兵力,如今细算起来,竟已经占了天下兵马的一半。五年前雷震天病死,世袭爵位传於了他的儿子雷君远。谁知他态度暧昧,对林自清的所作所为从不有所表示,既不见赞成又不见反对,林自清有心废帝,却怕雷君远以此做借口与他一争长短。他如今虽然荒淫,可此等大事却不会怠慢,自然是放在了心上。这此灭了施佑,只怕也是有此考量,想借机一探雷君远的态度,所以在北部动兵,可雷君远却真正的沈得住气,硬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起,甚至都不上与此有关的折子,把林自清急了个团团转。恐怕我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有了他这个肉中刺,林自清只怕早已称帝。可林自清如今有林逐云辅佐,也万万不可小诩;至於雷君远,是要观望,还是想自己一享天下,众说纷纭,实难揣测。不过我再三个月就满十八,是亲政的年纪,届时雷君远就算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也一定会来。林自清恐怕也是在等这个机会。 我心中计量,眼里看著林自清在朝堂上颐指气使,诸事指点,有人巴结,有人讨好,有人隐忍,有人愤慨,谁又比我这个坐在最高处的人看得清楚。看著李师傅沈痛的模样,我心中虽有不忍,可也只得压住,在断定谁究竟可靠以前,一切只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皇上可有异议?” “皇上可有异议?” “皇上可有异议?” ………… 林自清问得坦然,居然是要我这个皇帝来提“异议”,分明是觉得已经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我不说话,只是傻笑,偏又想到他对琴音做的那些事情,全身的毛孔都吐著怒气,竟是有些失了平常心,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监国做主就好。”急忙如此掩过去,心中仍不平静。心浮气躁,实为大忌,怎麽偏又犯了?难道已经忘不了那个月夜下抚琴的人? 究竟要如何救他,断断不可看他再这般下去。身心受折,他还能忍得了多久,若要营救当然是越块越好,可我如今身无门路,又要怎麽帮他?在心底暗叹一声,只能强自压抑再做计量。这样想反到好了,早朝也就被我撑了过去。於是又是上书房的时间,被他们扶著过去,抬著步辇顺著宫墙折了几折,就到了书房。李师傅只怕没想到这几年他教的功课从没白费,反到是烂熟我心。 一入门来,就看到径自掌嘴的太监。这个我到是认得,是宫中的太监副总管,平常做事谨慎,却不知道是不是林自清的耳目。再看就见林逐云冷著脸站在一旁,拧眉道,“行了行了,做什麽掌嘴,我又没说什麽。”[秋] (9) 那太监听了这话,方才站了起来,低垂的脸上红肿的一片,嘴角也见了血,可神色仍是万般讨好,小心翼翼的看著林逐云。他这一起身,我方才看了清楚,见他三十七八的样子,稀疏的眉眼,无须的下巴,模样是平凡得很,恐怕了让人让人过了几眼也从不记得。可我却是知道他的。这宫中的奴婢,以太监总管怀贤为首,都是林自清在宫中的耳目,若是有什麽风吹草动,林家便立即知晓。可这人却不是,他名叫怀德,在宫中沈浮已将近三十年,从二十年前当上这副总管的位置,任改天换地,物换星移,一直是风雨不动,处之泰然。 如今这个人物,却被林逐云在书房当著众人的面教训 分卷阅读10 著。林逐云看著他也不答话,目光凉飕飕的,像熬了冰棱子,全然不见了昨晚那般的温妍容色。怀德便又跪下去告饶,“林公子,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您说要找人,奴才是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可是奴才们实在是愚笨,连个影儿也没找到,请公子责罚。” 说著便又开始掌嘴,一下一下都是用了真力,原本红得吓人的脸,马上成青紫,可还是不停的打下去。掌掴的声音响在书房里孤寂的起落,连李师傅看得都脸色惨白,更别说其他跪了一地的小太监宫女,林逐云倒真是的狠心冷眼瞧著。我暗筹这事情一定和我有关,却无法开口,只是走了过去,对著那太监笑,“你这人好奇怪,无端白白打自己做什麽,难道不疼麽?” 怀德这才看到我,连忙不迭的请安,一边道,“这自然是奴才们的错,连公子交代的小事都做不好,实在是有负所托,心里惶恐得紧,疼一疼到好过些。” “这样啊。”我又看林逐云,“小云,今天李师傅没讲课吗?干什麽大家都跪在这里啊?” 这话一出口,林逐云便瞪著我瞧,原本秋水滟泓的美目,在接触到我眼睛的时候滚烫得吓人,灼灼的燃烧著,忽又转了忧伤,黯然销魂,说不尽的憔悴堪怜。我心中却清楚,恐怕是见了我这双相似的眼睛,想起了“筝”,此时他怕是已心乱如麻。 不多时果见他,身子一旋,就这样撇下众人带著随身的侍童离去。刚见他出得门去已经有几个小宫女吓得哭出了声,其他稍微伶俐些的,连忙扶了怀德起来,也有人去拿药来给他敷上。今天如果不是他顶著,若不是有我打岔,恐怕这些人都要被拖出去杖毙,以解林逐云一时之气。我呆呆的看著林逐云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才拉了李师傅过来,“小云他怎麽了,怎麽就走了。今天不用上课了麽?” 李师傅闻言摇头,又看我半晌,再叹气,“皇上你……”又看周围人多眼杂,终於是住了嘴,只对我说,“是啊,今天没有课,逐云已经先回去了,皇上也回去吧。” 我再看一眼仍在围著怀德忙碌的宫女太监。这怀德在宫中的人缘也真的好呢,看众人眼中,竟都是真的关怀,甚少有虚情假意,怀德此人当真不简单。 高高兴兴的上了步辇,因为今日不必有功课,心里却想著如何打听琴音的消息。林逐云如此愤怒,不知道迁怒到他没有?心里想著,任服侍的人卸了繁复的朝装,换了轻便点的袍子,坐著玩我的小鸟。暗暗的把四周审视一番,这才发觉不见了平常随著我的怀贤。难得他放了一日不监视我,可是林逐云找他有事? 正计量著,就听见小太监过来报,“皇上,怀德总管谢圣驾救命之恩来了。” 我拉过他问,“这是谁啊?” 小太监撇撇嘴,似乎责怪我连这个都不知道,“是怀德总管啊。” “不认识,”我摇摇头,不过又道,“还是让他进来吧,说不定他很会玩小鸟,可以来陪陪我。总不会都像你们这麽笨吧,连逗小鸟都不会。” 小太监却不再答话,立时便出去宣了,不一会便有人进来。 正是我刚刚见过的那人。三十七八的年纪,脸上还是恭谨讨好的笑著,毛发稀疏的面孔,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宫里的太监有八成都是这个样子。我朝他招招手,“过来过来,你不是什麽总管?似乎是很厉害吧,那就过来陪我看小鸟。” 怀德忙朝我行了大礼,这才走了上来,躬著背站在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皇上,我们今天不玩小鸟,我们来讲讲江山社稷可好?” 我心中一惊,可仍不露声色,“什麽?那是什麽,比小鸟好玩吗?” 他又一笑,却不对我说话,而是对著门口轻喊一声,“豆儿,怎麽样了?” [秋] (10)应著他的声音,一个小太监从门口进了来,点头道,“师傅放心吧,全做该做的事去了。当差的去当差,没当差的,都拿了银子玩色子去了。” 他说话时声音细致,却又有种绮丽的妩媚,再看他尖尖的下颔,凝香白生生的手腕,正是那天我看林逐云带在身边的男宠。却比那时多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意,虽然现在仍然清淡,可也足以让一般人酥麻到心口。不过是几日光景,他怎的成了阉人?怀德朝他点头,“你先出去守著吧,我和皇上逗小鸟。” 看豆儿闻言即退了出去,怀德又转向我,“皇上不必担心,豆儿这孩子乖得很,很听话也招人疼,偏就命苦了点,本是林逐云公子的拌读,可前些天不知犯了什麽错,被净了身送进来。奴才看他可怜,也就让他跟了奴才,奴才说的话他定是听的,绝不会出去到处乱说。” 我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闭了嘴,到要看看他究竟要说什麽。他却不做声,只上下的打量我,脸上却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过一会,怀德的眼睛对上了我的,这会他却笑了,下摆一掀就跪了下去,“奴才罪该万死,过了这许多年竟看不出皇上是心如明镜,大知若愚,平日里的糊涂不过是逗著奴才们好玩罢了。白白的把光复江山的大业耽误了好多年,还请皇上降罪。” 我瞳孔骤紧,当然不会立时相信他的说辞,於是走到他身前不解到,“你这人真奇怪,尽说些有的没的听不懂的话,快起来陪我玩。” 怀德仰头看我,又伏身在地上磕了一记,用我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声“得罪”。然後我便觉得双眼一花,他竟一下子站起来拿住我的手腕。怀德一只手捉著我让我动弹不得,一只手朝我脸上伸去。我奋 分卷阅读11 力挣扎,奈何他两螯如铁,夹得我动不了分毫,偏头也逼不开,却又不能叫人进来,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撕下了我脸上的易容。这时却觉得捏住手腕的力道渐轻,怀德的脸上也浮出了慈爱的表情。等他放开我,我却没觉得刚刚被他捉住的地方疼痛,再看上去,也没有淤痕,可见他力气出得十分巧妙。我心知再也无法遮掩,而且他竟知道我真假容颜一事,又隐约知道他恐怕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已经是避无可避,到还不如把话打开来说个清楚。 我凛然望他,“怀德你可知罪?” 他躬身跪下,“奴才知罪,皇上想怎麽罚都成,可奴才没有後悔,若是一句句说给皇上听,圣上不知何时才能信了怀德,才有此下策,望皇上体谅奴才的一片苦心。” 我要的等的自然是他这个话,於是扶了他起来,“你的辛苦我自然是知道,如此用心良苦,我又怎麽会怪罪?” 怀德这才惊喜的看我,“那皇上是信了奴才了?” “那是自然,”我面上笑,“可我到底是要知道前因後果的,还请怀德说来听听。” “那皇上看天下的形式如何?”我本是要试探他,谁知他却不答反问。 “这……”我略一犹豫,终是道来,“要说这天下最弱的应是佑施,小国寡民,又兵弱剑岌,本是靠黎金与凌两国均衡维持生计,林自清却灭了他……” “那最强呢?最强又是谁?”仿佛看出了我心中隐存的不信,怀德立即追问。 “最强……那应是黎金了,他们本是蛮族,成日马上来去,又喜好征战,武功缺是一等一的强势……” 怀德却笑看著我摇头,“黎金虽然各族强大,可各个部族分崩离析,就是铁剑也熔成了沙子,目前断断不是对手。” “那就是雷君远了,”我话锋一转,“他少年得志,据说能臂负万斤,千军压於眉头谈笑自若,又握有重兵……” 怀德还是笑,“可是他到现在仍无动静,虽说是得志,可此人过於骄横,自负之人,要赢他并不太难。” “这便只有林自清了,”我甚至有些无奈,“他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他如果没有林逐云的辅佐,以他的狠辣心肠,荒淫骄奢,又怎麽能快意得了许多年。” “那就是林逐云了?” 怀德这才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是厉害,虽然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可心智并不亚於五十岁的谋士,当断则断,该下手时决不留情,心思缜密,出手无情,可做最强之人。” “是吗?”我轻飘飘的笑,心中却有些定下来。要知道他刚才说的这些,其牵涉到多少机密,竟是连我这个皇帝都不知道的。林自清为了怕我这个傻子误了朝政,奏折根本不经我手,後宫不得干政,太监宫女们也不会说这些。我随是至尊,可天下人哪里知道,我对宫中的事情清楚,可若说是军国大事,却是连普通的百姓也不如。如今听怀德娓娓道来,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自然也知道如果不是真心为我,哪会对我说这些话? 我正想著,却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要说最强……还有一人皇上却忘了。” 我看他,他却恭敬的下拜,“皇上,您其实也是最强。”[秋] 故事慢慢开始了,终于啊~~~~~~感动~~~~~~~~~ 靡靡的文文 (11)听怀德说了这话,我略一沈吟,良久才道,“此话怎讲?” “皇上,”怀德微微笑,“能隐忍这十几年之久,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况且当年先皇离开时,您不过是个才三四岁的孩子;而且奴才虽然愚笨,可这老眼也不是什麽都看不清,可偏就是看了皇上好多年,却到皇上为奴才解围时,才猜了皇上不过是卧薪尝胆罢了。就这份忍耐,已经是不凡。” 我居高临下的看他,怀德也不慌,“再说,那夜皇上和琴音太子的事奴才斗胆也知道了,就凭那份决断,也够奴才佩服好多年。” 我心中凛凛一凉:怀德知道那夜的事情?他竟是如何知道的?可有其他的人知道? 怀德却仿佛知道料到我所想,继续接道,“只不过皇上当时太急,没注意到有几个多长了眼睛的小奴才,可请皇上放心,那些不懂事的人,都已经被料理好了,永远不会乱嚼舌根的。” 我这才松了气,自然知道他说的“永远”是什麽意思。不过这松气却又令心思一转,难道我已经将这怀德当作自己人了吗?他竟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取信於我,可不知怎麽的,信任却仿佛是从心底里长出来的,不由得就信了他,觉得他不会害我。 他既知道琴音,那自然也看见林逐云了,可他没有说,我当然也不提。此事暂且作罢,我隐忍已久,如今既信了怀德,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这有了帮手,又得了称赞,不免想立即大展宏图,轰轰烈烈的大干一番,於是问他,“那怀德你看我们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说著话把他扶起来到椅子上坐下,“怀德你既是我的长辈,如今又是我的知己,不如筝儿就叫您一声叔叔吧。” 怀德忙站起来告罪,哪里敢坐,又要跪下却被我搀住,“皇上这这是折煞了奴才,皇上您是真龙转世,天子临朝,怀德小小内臣,但不起这样的福分,会折寿的。” 我硬压他坐下,“怀德叔叔别推辞了,这声‘叔叔’是定要叫的,否则父皇在天之灵也饶不了我。” 听我说到父皇,怀德眼中痛楚一现,又随即隐去,却被我瞧个正著。我记在心里,只又问,“那怀德叔叔看我们现在要如何呢?” 怀德深深笑,却不再推辞‘叔叔’的说法,只朝我摆摆手,“皇上别急 分卷阅读12 ,我先带皇上去看件东西。” 我轻点头,让他带我出了寝宫。穿过御花园,见的仍然是渐冷的暮夏景色,却比上次注意时又零落了几分。天末云横处夕阳残照,微弱南风载泪,随无花飞鹃啼,,可迎著流水惨逝,也是分外凄凉,满目伤怀。可随著怀德慢慢走进残花深处,清幽的宫中小居外却是一派暖春璨璨。 仍是那夜的琴声,仍是那夜舞琴的手。却没想到,在万念俱灰的琴曲外仍可奏出如此春和景明,情意缠绵的凤求凰。听曲若观百花争春,粉蝶纷纷,腻水潺潺,万丛中,姮娥素面粉黛,婀娜体态,玉纤香动,一派国色流霞。春心少年踌躇不敢前,辗转夜难眠,心田纵相思万千,奈何玉人在前,缄口无言。只得把绵绵恨缕缕思化作琴声,只为同做那凤凰台上吹萧人。 我听这嫋娜的琴声却似被封了喉管,发不出声响,只能怔怔的看著屋中的一对璧人。琴音本是明眸善睐,可如今却更添了风采,冰雪美颜上此刻融著温柔笑容,眼若二月桃花潭水,真似了他的曲子,作了明媚春色,满腔爱意。女子也是文雅娴淑,双鬟精致,胭脂素雅,珠翠雍容,一看之下便知是才德双全的娇俏娥眉。看著琴音的眼睛也是含情脉脉,春水悠悠。看来两人这是彼此爱慕,只怕已永结同心。 我心若针扎般疼痛,已说不出话来,只想远远离开此地,更没有心思想怀德为何把我带来,转身便要离去。谁知却被怀德抓住了手,伏在我耳边说,“皇上难道不认得那个女子了吗?” 我哪里有心思去想,只想挣脱离开,怀德却不放开,“皇上……那是你的皇妹优佳公主啊。” 经怀德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的确有个叫优佳的皇妹。可我满心都在复国上,哪里管得了这小小的庶出公主,只不过知道她通晓音律罢了。仿佛早知道如此,怀德又说,“那皇上可知道,林自清正准备要她去和黎金和亲?”[秋] 黑线||||||||||||||||||||||| 原来有这麽多人都以为筝筝马上就要骗云云了啊……我和大家交个底吧,难道大家没觉得现在的筝筝仍然不太成熟,虽然有的地方不错,可离一个帝王的要求仍然差得太远,现在的他是斗不过云云的。退一步说,就算他侥幸现在赢了云云,那雷君远怎麽办?黎金怎麽办?一样是分裂的天下。所以筝筝正在成熟,正在成长,现在才慢慢的迈开了第一步,当然……成长也是要代价的|||||||||汗||||||||||||| 那麽我言尽於此了。 靡靡:筝筝,看大家都疼云云,不疼你。不如你跟了我吧,我来疼你,一定让你吃香喝辣~~~~~~~~~~ 筝筝:…………默……………… 眠宫(12)和亲?! 我这才稍稍定下心神,尽力不看不听屋中的浓情蜜意。凌国与黎金一向交恶,南以北为蛮族,北视南迂腐,双方长年战事不断,哪里能有什麽和亲的举动? 我不信的看怀德,他也不在多说,只道,“这是林自清的主意,日子定在皇上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届时,该来的人都会来的。”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为了对付雷君远?林自清要和黎金联手?” 怀德赞赏的看我,“皇上圣明。” “可黎金分裂已旧,部落众多,如今他是要优佳嫁给谁呢?”我仍有疑虑。 “皇上有所不知,如今黎金虽然分裂,可其中一只部族已经逐渐强大,它的首领成阁,更是少有的少年英豪,虽然目前还一统北域,不过依奴才看,这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如此说来,优佳此次要和亲的对象就是成阁麽?” 怀德朝我点点头,又转眼去看屋内倾情的男女,“林自清把琴音太子放在宫中,原是为了掩人耳目,却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琴瑟相和,思恋萌动……” 说到此处怀德又回头看我,“他们若不是这突?谋涔剩菜闶遣抛蛹讶耍魏卧旎耍缃窦词故乔樯钏坪#帜苋绾巍!? 我也看他们,仍然是心痛难当,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竟然连我和怀德在窗边站了这许久都没觉察。人说动情之人,物我两忘,看来不假,可他们难道忘了自己是何处境?尤其是琴音,看来那天林逐云并没有为难他,即使是满腔情爱令他花容复苏,却竟然忘了令他投水的林自清?他在宫中有多少耳目,这样的情事又怎麽能瞒得了他? “皇上,”此时怀德也在耳边轻轻道,“本是要把消息传给林自清的,看来已经不需我们了。如此来,这和亲之举,定然作废了。” 我猛的扭头,刚好看到花丛间,宫女裙角一翻,瞬间不见了踪影,似是有人急急的退了出去。 “圣上放心,她没看到我们……”又隔了一会再道,“只是可惜了琴音太子……” 於是拉了我从原路走回去,一路上我无所反应。回了寝宫,任他为我带好了面具,又招了豆儿离开,出去时怀德终於初次收了笑脸,道,“皇上,凡事要想开些。” 对著空旷偌大的寝宫,我一人苦笑。带我去看这一幕,不就是为了断我的念头?如今目的达到,倒叫我想开些。却是要如何想,又要如何想开?可偏偏放不下那句话──只是可惜了琴音太子…… 林自清若是知道了…… 我竟有些想不下去。 一个人和衣躺在床上,不许他人 分卷阅读13 进来。曲折身心,断思斩念,脑中却萦绕不去琴音的笑貌音容,和那般的琴声。去时终须去,住要如何住。那样哀宛苍怆的人,总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的深情,一样的无奈,一样的决然。思来想去,到底是放进了心中,便再也放不下。站起身,略略思量,终是摘下了面上的伪装,沿著怀德带过的路行了过去。 轻轻拉开窗户,小心的藏好了身子,我窥入窗中,探看屋内的情形。一看之下,却发觉下人们跪了一地,有一人面朝下趴伏在地上,血染白衣。我正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听林自清的声音邪邪道,“琴音公子不喜欢被人看,不懂事的人都是这个下场,不过有不怕死的抬头来也没关系,本监国一定给他一个痛快。” 此语一出,所有跪著的人都剧烈的抖起来,却也同时深深的埋下了头。 林自清这才从身後拽出一个白衣人来,狞笑道,“这下你可喜欢了?那就来吧!” 一连几下,他身上的衣服就被撕去,水玉凝香的身子赤裸在了明灿的烛光下。乌云柔缎似的流泻下来,青丝红唇,不是琴音又是谁? 林自清把他按在地上,折起了身体,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就在众人的面前进行著兽行。我只听到在林自清进入的时候,琴音微弱的轻哼,面上却似乎是已经麻木,双眼空洞的睁著,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无比。我实在是不忍再看,转身正准备离去,却见月下一人遥遥的看我,朝我笑,“怎麽,不看了?吃醋了麽?” 这脆生生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冷得像三九玄冰。月色下,这人竟像是整个儿用白玉雕成,皎若月下芙蓉,飘似九天流云,一肌一肤极妍极。却是我最不想见的人。 见我不做声,林逐云走近我身边,执起我的手,“筝,这你就看不下去了吗?这怎麽行?後面可有更精彩的。” (13) 林逐云拉着我的手劲不轻也不重,却让我没办法动弹,手臂也同时环在我的腰侧,看似情人间缠绵的拥抱,其实却是抵住了我腰间的穴道,不让我有丝毫的反抗。他的笑脸一如荠荷芙蓉,只是多了悲滞阴狠,说不出的可怖。如水冰冷的月下,我和他一起目睹着房中的酷刑。此时的琴音已套上了一件素白的衣衫,宽衣长袖罩在纤细的身子上,更显得瘦弱似乎一捏就能被折断的模样。林自清又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似乎刚才不堪的言行只是一场梦境。以指间托起琴音低垂的下颔,抬高他的脸,林自清饶有兴致的笑起来,“我倒是看走眼了,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真是我小看了你。” 说话时,伸手去触那渗血的唇瓣,却被琴音奋力的扭头避开。林自清竟也不生气,只是言语更加轻佻,“平常看你只差立贞洁牌坊,到头来还不是淫贱得很,骨子犯了骚,春心大动了吧。” 闻言,琴音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依然不语。可林自清却仿佛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有兴致了,“那个优佳也是个小浪蹄子,什么公主,都是糊弄外人的。怎么样?和她背地里野合的滋味如何?你会不会啊,要不要我教你……” 一口和血的唾沫落在了林自清的脸上。琴音这时却笑了起来,仿佛带着无限的神往和幸福,清丽的月辉般,让人不敢逼视,“我与优佳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这般情谊,又岂是林自清你这等轻浮鄙贱之人能懂的?!!” 看着林自清渐渐变黑的脸色,琴音仍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如清流涣涣,比青峦定定,“林自清,你可以有天下,可以富贵荣华,可以杀了所有不满之人,封了所有不满之声,可你永远也找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等他说完,林自清的脸也黑如锅底,眼中凶光闪烁,连我看得也不禁慌乱起来,却也只能站着看着,一点办法也无。我思量间,林?郧逡丫指戳搜俺A成獠街燎僖羯砬埃疤的忝侨绱税低?钋谴铀愕那偕嫉摹!? 抓起琴音柔长的手指,用力的在掌中搓揉,林自清阴惨惨道,“你本叫琴音,除了美貌以琴艺高超闻名列国,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这抚琴的手指会怎么样?” 我心中“突”的一跳,见琴音瞬间惨白了脸色。 林自清到是“嘿嘿”的笑得高兴,转身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专门给琴音公子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跪在地上的奴才们如蒙大赦般的起身,争先恐后的奔出去,不一会便拿了东西过来,打开来摊在琴音面前。那竟是一拍参差的竹简,又是用绳子绑好了系在一起,所以竹简间可以自由伸缩拉紧。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连心都颤抖起来,几乎要忍不住去求身边的林逐云,可又只得忍住,我若说了话,只会让琴音更加受苦。 林自清把那东西套到琴音手指上,每个竹简间都放入一根手指。指头纤纤的被竹片隔开,如横斜的花枝,放着玉兰的光泽,并蒂的开在那里,在夜色中黯然销魂。林自清也仿佛极欣赏似的,轻轻的拨弄了一二,这才不舍的放开,一个手势,要下人们开始收紧了绳子。 我终于扭过了头,却被林逐云握住了下巴,强迫我直视屋内。 琴音咬住下唇,唇上的血同指根的艳色一起流下来,额头上满是冷汗。两边的拉力却仍在增加着,一刻比一刻尖锐,一刻比一刻疼痛,这一层的伤叠在下一层的伤上,这一层的疼叠在下一层的疼上。慢慢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是手臂,再是整个身子,急速的颤着,却阻止不了丝毫的疼痛从十指逼过来。原本瓷玉无瑕,笔直纤长的手指开始扭曲,伴随着骨 分卷阅读14 骼碎裂的“啪啪”轻微的响声,一点一点的变形。 我的内脏都仿佛在被人拉扯般的疼痛,可连闭眼都做不到,却突然听见琴音断断续续的声音,“……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后面的音色微弱,我几乎听不见,可这首诗却是我知道的。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听琴音模糊的声音,似乎就是这几句,他一遍一遍的背着,直到终于昏死过去,直到我潸然泪下。 14)我的泪不断的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林逐云手上,玉色的指甲湿了去,幻出冰润的色泽。林逐云托了我的下巴,一点点的转过去,直到面对著他。苏流般滚动的月光,映著他的眼神,如疲倦翻飞的蝴蝶。然後,他笑了,“筝,是舍不得他麽?……也罢也罢……” 渐渐靠近的唇,在夜色中是魔魅的紫;凝视著我的眼睛,有著忧郁的蓝。蓝色和紫色,在我口中混合出苦涩的味道,不知道是我的泪,还是本不应该接近的心。轻轻的,林逐云退开。却又搂紧我,不愿放开一点,一边用力来开了窗户,让我们两人全全的暴露在屋内人的眼前,大声道,“父亲,放过他吧!” 闻言看到的,是林自清瞬间苍白的脸色。 “逐云?逐云……你怎麽来了?……” 已经顾不得昏倒在地上的人,林自清疾步奔至窗口,带著我从没见过的急切。行至我们面前,林自清却又嗫嗫喏喏的踌躇著,好半晌才试探道,“逐云,你……是什麽时候到的?”奇异的语调,夹杂著我不敢相信的些许害怕。林逐云到是自然得多,可说话却十分客气,“刚刚就过来了,一直在这儿瞧著呢。不过看父亲正得趣,不宜打扰罢了。” 我以前从没注意过这父子在一起的情形,可今日却才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此时也不及细想,只盼早早停了对琴音的折磨。 林逐云也仿佛知道我的心思,当即就道,“这个先别提,先让人医了琴音再说吧。” “……我……”听了这话,林自清似乎愈发手足无措起来,又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话来,只好朝後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都杵在这里做什麽,没听见公子的话吗?还不快去请太医?” 林逐云盯著屋内,也不说话,看著众人在琴音周围忙前忙後。我却觉得他扣在我腰上的手臂愈收愈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原来让他放过琴音,竟是让他如此不快。 而我却无暇顾忌这些,因为林自清毒蛇般的目光,已然插在我身上,落的地方,正是林逐云放在我腰间的手。这视线贴著我的皮肤挪过去,仿佛黏湿著紧紧贴在身上,让人阵阵发寒。林逐云自然看到了,却不管他,只管揽紧我,口中却对林自清道,“我来了不久了,父亲刚刚做的事,我也全看到了。” 轻飘飘的话,却让林自清的眼神慌乱起来,也不再顾忌我的存在,急道,“逐云,我……” 吞吞吐吐了半晌,究竟是说不出话来,刚好请来的太医已经诊治完毕,躬身在一旁等著讯病,林自清到仿佛是牢了救命的稻草,忙问太医道,“琴音怎麽样了?” 雪白胡子的官员忙不迭的跪下请安,林自清却不耐烦,直接拉了他起来问话,老人这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琴音公子身上的上只是毁及了皮肉,修养几日就好了。可是他的手……”顿了顿,太医终於咬牙说下去,带著丝丝惋惜,“恐怕这双手是要废了,骨头全碎,就是接骨也没办法,弹琴是当然不成了,恐怕日後手指扭曲,看上去也是狰狞……” “蠢奴才!你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林自清看一眼林逐云,又泼口骂起来。林逐云看著,却只挑眉道,“算了,不就是一双手嘛!宫里会奏琴的人多得是,又不缺他一个,用不著大惊小怪。” 屋里的两人听这话如蒙大赦,我却是心中恨极。他们可知道这是怎样的一双手,他们可知道这毁掉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人原本可以让月圆月缺月色窈窕,那手原本可以让春极春散春花落寞,如今却毁在这禽兽不如的父子手里。我一根一根手指的握起拳头,又一根一根手指的松开,牙齿颗颗的搅在一起,看著那血染的白衫,怒意滔天,在此发誓决不放过这林姓的父子。面上却笑得灿烂,望这林自清,执手画到──逐云,这是谁? 林自清也看我,满脸的不屑和防备,也道,“逐云,这小子是谁?” 林逐云转头看我,目中光华闪过,,沈声道,“筝,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父亲。”说後一句的时候却没有扭头,仍是看著我,带著无数的迷幻和温柔,“父亲,这是筝,是我等了好久的……最爱的人。”[秋] (15)目光如火,似要烧的我灰飞烟灭一般,那般怨毒的妒忌,仿若已经积怨千年,竟恨不得能活生生撕裂我吃下去。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心下畏惧,瑟瑟发抖。而我,我却在享受,享受这妒忌,享受这恶毒,享受这仿佛凌迟我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他的弱点,他的死穴,原来,我竟然能成为他的死穴。现在的我,不是帝王,不是傀儡,不是一心一意要图大业要复仇的凌筝,不必隐忍不必装傻,我可以尽情的享受我的仇人因为我而产生的痛苦、颤抖,看他的冷酷恶毒被这妒忌咬的千疮百孔,看他英俊的面容因为我而痛苦的扭曲,看他呼吸急促狼狈不堪,简直可以抵的上我这十几年的恶梦了。我被这念头刺激的浑身发烫,血液都沸腾起来,平日里坚忍的忍耐力变得 分卷阅读15 脆弱起来,只有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叫嚣,我要用这种痛苦凌迟这个人………… 我微微低下头轻轻一笑,越发偎进林逐云怀里,红了脸,无声的看他──你…………怎麽可以在这麽多人面前说呢!林逐云自然看懂,却只搂著我笑:“我只是告诉父亲而已…………” 他看著我,似乎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亲。目光怨毒大盛,我说不出的舒畅感觉。林自清似乎咬碎了牙齿:“逐云,这人是哪里来的?” 我畏惧的缩缩身子,更是整个人缩进了林逐云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他安抚的搂紧我:“筝,别怕。” 抬起头有些不悦的对林自清说:“父亲,不要吓著筝,他的事情我们以後再说,现在我先带他回去。” 说著便要带著我离开,林自清一急,伸手抓向他的手:“逐云,等等,我要查清楚他的来历才能让你带他走。” 林逐云清丽的容颜立即罩上了一层寒霜,我清清楚楚看到林自清畏惧的缩了缩手,却是不肯放开,心中暗笑,听林逐云说:“父亲想要孩儿怎麽样呢?” 言语冷然,竟然是逼问,我心中大悦,面上自然不露出来,却适时低著头,就要脱出他怀中,却仍不舍的望他──云,你先让我走,以後我再来吧………… 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不舍与恐惧,这些火候我一贯拿捏的准,果然让林逐云受了惊吓般紧紧搂住我:“筝,别走,我不要你走,你别怕,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实在是让人舒服的话,明明是说给林自清听的,听得他脸色苍白,握紧了手却紧紧咬著牙不敢说话。我心中冷笑,只不说话,只抓著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怀里。他越发怜惜我,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发脸颊,也不再和林自清说话,竟带著我扬长而去,我从他肩上看出去,林自清木立在原地,惨白的脸惨白的目光一直看著我们离去的方向。我快活的紧,仿佛十几年的痛楚忍耐已经狠狠报复回来,此时心满意足的窝在林逐云温暖的怀里,想著怎麽报复这一个。我知道我实在恶毒,可是再怎麽恶毒对著这对父子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毫不愧疚的。显然林逐云对筝用情至深,若是不利用这点岂不可惜?我笑,被爱人背叛自然痛彻心扉,就算英明神武如林逐云只怕也回天无力。不过,装一个温柔的爱人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幸好林逐云十分配合,对我爱宠无比,不肯离开我半步,目光清丽如水,温柔满泻:“筝,我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梦到你,你怎麽都不来看我?” 微微嘟著嘴,轻轻皱著眉头,神色几分撒娇几分幽怨,雪白皮肤在我手下滑腻如脂,更哪堪他这麽似嗔若恼的埋怨。一边就把手伸进我衣衫中探索,我捉住他的手避开这个问题,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便略过不提,似乎有了我在身边便一切满足,只听我说些风花雪月,一边轻轻在我怀里扭动,细细喘息,渐渐动情。 “筝,想抱我吗?”林逐云在我耳边低声的仿佛叹息般的说,眼中水般柔情,藏著隐隐诱惑,衣衫敞开了些,一片晶莹肌肤正在我手下,略略泛著粉红,更兼温润如玉,一时间竟舍不得移开手。他的喘息越发急促起来,雪白贝齿紧紧咬著嫣红嘴唇,眼中水光点点,却是注视著我片刻不肯移开。我竟也移不开眼睛,似乎已?晃私ァ? 此时骑虎难下,我不得不硬著头皮与他合欢,至少我抱他好过他抱我。我轻轻把他压在床上,他伸手搂住我颈项贴上来,含著我的耳垂轻轻舔弄,那温暖湿润的舌尖灵活的触动著我敏感的耳朵,不由的缩了缩。见状,他在我耳边轻轻笑起来,仿佛得意的孩子。这般无邪的如花笑颜,这样满足的甜美容颜…………我一时竟呆住了。他见我不动便贴进我耳边,细声细气的说:“筝,随便你怎麽样,你怎麽样对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再走了,别再离开我…………” 说到後来似乎觉得委屈,紧紧搂著我,语气中蕴藉水润的气息,眼圈泛红,竟是说不出的娇婉转。我便是冷血人儿此时也是禁不起了,忍不住略用劲对他一番搓揉,他颤抖著身子,明明在忍疼,却还是贴近我,取悦我,极力压抑著呻吟,只在我耳边喘息著任我为所欲为,哪里还有一点飞扬跋扈的样子?一瞬间,我有点茫然,原来做他的情人竟是如此甜美。倾国倾城貌,缠绵悱恻情。这麽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疼惜,被人如此全情的珍爱,我竟是第一次,原来这麽甜美这麽温柔这麽不舍………… 只可惜我心硬如铁,今晚缠绵过後仍是要离他而去,留下他哭泣伤心,痛入骨髓,如同还我的许多年痛苦,这才是凌筝,要亲眼见他林氏父子痛苦,方才遂愿。什麽情意也不能阻挡我。一时出神,没注意林遂云抬起迷蒙的星眸凝视我,见我神思恍惚便不安起来,微微撑起身子移进我,手伸进我衣衫里轻轻抚摸,我回过神来看著他,他便微微一笑。小巧红润的舌尖沿著我的胸口轻轻往下舔,我往後躺,注视著他的动作,见他慢慢移往腰间,雪白柔夷捧起我还未膨胀的器官,舌尖试探般舔了舔,竟慢慢含进嘴里………… *秋* (15)(汗死,再次修改滴版本)目光如火,似要烧的我灰飞烟灭一般,那般怨毒的妒忌 分卷阅读16 ,仿若已经积怨千年,竟恨不得能活生生撕裂我吃下去。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心下畏惧,瑟瑟发抖。而我,我却在享受,享受这妒忌,享受这恶毒,享受这仿佛凌迟我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他的弱点,他的死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隐藏在林自清心中的竟然是这般龌龊的心思。我正为此心惊,却听林逐云对林自清不耐道,“父亲把这个琴音带回府里去好了,留在宫中多生枝节,他这张脸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麻烦。” 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我,又才道,“筝,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我惊疑不定,林逐云却又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眯细了凤目,“我们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我府中,怎麽,你不愿意?!” 我自然是万般的不愿意,可现下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只好强笑点头,这才见他脸色缓和下来。他高兴了,我却是有苦说不出,现在连叫个人去通知怀德都不成,真不知道明天太监们发现我不见了,又会闹出什麽事来?稍有不慎,只怕我这些年的心思全都作古,我的确是为琴音费了太多的心思。如此想著,我却更加深入的偎进了林逐云怀中,把投埋在他颈侧故作害羞。这动作自然惹得林逐云高兴起来,却只搂著我笑:“我只是告诉父亲而已…………” 他看著我,似乎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亲。林自清却是目光怨毒大盛,似乎咬碎了牙齿:“逐云,这人是哪里来的?” 我畏惧的缩缩身子,更是整个人缩进了林逐云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他安抚的搂紧我:“筝,别怕。” 抬起头有些不悦的对林自清说:“父亲,不要吓著筝,他的事情我们以後再说,现在我先带他回去。” 说著便要带著我离开,林自清一急,伸手抓向他的手:“逐云,等等,我要查清楚他的来历才能让你带他走。” 林逐云清丽的容颜立即罩上了一层寒霜,我清清楚楚看到林自清畏惧的缩了缩手,却是不肯放开,心中暗笑,听林逐云说:“父亲想要孩儿怎麽样呢?” 言语冷然,竟然是逼问。我早已对林自清恨极,看他此时面如死灰,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哪里还管得了今後,此时只想把琴音受得苦都在他身上一一的讨回来。可面上自然不露出来,於是适时低著头,就要脱出林逐云怀中,却仍不舍的望他,似有千言万语,满是恐惧。果然让林逐云受了惊吓般紧紧搂住我:“筝,别走,我不要你走,你别怕,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实在是让人舒服的话,明明是说给林自清听的,听得他脸色苍白,握紧了手却紧紧咬著牙不敢说话。我心中冷笑,只不说话,只抓著林逐云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怀里。他越发怜惜我,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发脸颊,也不再和林自清说话,竟带著我扬长而去,我从他肩上看出去,林自清木立在原地,惨白的脸惨白的目光一直看著我们离去的方向。月夜里,他一个人立在秋风凛冽的窗口,说不尽的凄楚,半敛的眉梢像极了小时候夜夜看到的父皇。林自清啊林自清,今时今夜,此时此刻,你终於尝到了他那时的绝望无助。可琴音呢?琴音的债你又怎麽还?你毁去的,可是这世间再没有的纯粹洁白,还有我再没有的心动。 回首看林逐云紧紧和我交握的手。月色的衫子罩著白得晶莹的手,纤长的五指缠缠的绞著我的手,那样醇厚深情的美眸,仿佛只一眼就能让人醉倒。就这样跟随著他出了从未踏出过的森森重重的宫门,来到了这久已闻名的监国府。一层一层的门依次打开,高台树色阴阴的压过来,在广邈的黑暗中不尽的可怖,心上正沈沈的透不过气来,却见林逐云拉著我拐进了一个小小的侧门,对我欣喜道,“就是这里了,我就住这儿。” 借著朦胧的月光望过去,这是一个并不太大的院子,可却布置的十分巧妙,借景独具匠心,特别是中间的假山,真是五步景动,十步情移。又见落红依稀的小径,被风吹醒的楼头画角,倒真是别致得紧。 林逐云拉著我,亲自为我打起帘子,把我让进了屋,却并没有叫过下人来。只是把我拉进屋内,安置在床上坐下,顺势偎进我怀中。 靡靡的文文 (16)林逐云闭著双眼靠在我怀里,颊上淡淡的红晕无限撩人,半晌,才幽幽道,“筝,我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梦到你,你怎麽都不来看我?” 微微嘟著嘴,轻轻皱著眉头,神色几分撒娇几分幽怨,雪白皮肤在我手下滑腻如脂,更哪堪他这麽似嗔若恼的埋怨。一边又把手伸进我衣衫中探索,自小在宫中长大,我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急忙捉住他的手更不敢答他这个问题。从我怀中仰头看我,林逐云眼中凄迷,“人说前生无数回眸,才不过换得今世一个擦肩相遇。如今你在我身边,我还求什麽,还怨什麽,还问这些做什麽?” 说完又轻轻笑,真的略过不提,似乎有了我在身边便一切满足,只轻轻在我怀里扭动,细细喘息,渐渐动情。 “筝,想抱我吗?”林逐云在我耳边低声的仿佛叹息般的说,眼中水般柔情,藏著隐隐诱惑,衣衫敞开了些,一片晶莹肌肤正在我手下,略略泛著粉红,更兼温润如玉,一时间竟舍不得移开手。他的喘息越发急促起来,雪白贝齿紧紧咬著嫣红嘴唇,眼 分卷阅读17 中水光点点,却是注视著我片刻不肯移开。我竟也移不开眼睛,似乎已经被吸了进去。此时骑虎难下,我纵是万般不愿,也不得不硬著头皮与他合欢,我轻轻把他压在床上,他伸手搂住我颈项贴上来,含著我的耳垂轻轻舔弄,那温暖湿润的舌尖灵活的触动著我敏感的耳朵,不由的缩了缩。见状,他在我耳边轻轻笑起来,仿佛得意的孩子。这般无邪的如花笑颜,这样满足的甜美容颜…………我一时竟呆住了。 这笑脸如此熟悉,如此动人,竟让我移不看眼。无数的画面在脑中闪过,最後只剩那夜琴音对我展颜的一笑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落花从我凝望过无数次的眼眸前飘过。念何处,去悠悠。片片飞红断肠,光影恍惚间有人在唱一支倾城的歌,在杨花缤纷处舞蹈,千缕忧愁,万种思念,却只化成了心口丝丝的抽痛,仿佛和心融在了一起。 林逐云见我不动便贴进我耳边,轻轻道:“筝,随便你怎麽样,你怎麽样对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再走了,别再离开我…………” 说到後来似乎觉得委屈,紧紧搂著我,语气中蕴藉水润的气息,眼圈泛红,竟是说不出的娇婉转。我眼前迷离起来,心中不知名的火烧起来,忍不住略用劲对他一番搓揉,他颤抖著身子,明明在忍疼,却还是贴近我,取悦我,极力压抑著呻吟,只在我耳边喘息著任我为所欲为,哪里还有一点飞扬跋扈的样子?一瞬间,我有点茫然,原来做他的情人竟是如此甜美。倾国倾城貌,缠绵悱恻情。这麽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疼惜,被人如此全情的珍爱,我竟是第一次,原来这麽甜美这麽温柔这麽不舍………… 只可惜我心硬如铁,今晚缠绵过後仍是要离他而去,留下他哭泣伤心,痛入骨髓,如同还我的许多年痛苦,这才是凌筝,要亲眼见他林氏父子痛苦,方才遂愿。什麽情意也不能阻挡我。一时出神,没注意林遂云抬起迷蒙的星眸凝视我,见我神思恍惚便不安起来,微微撑起身子移进我,手伸进我衣衫里轻轻抚摸,我回过神来看著他,他便微微一笑。小巧红润的舌尖沿著我的胸口轻轻往下舔,我往後躺,注视著他的动作,见他慢慢移往腰间,雪白柔夷捧起我还未膨胀的器官,舌尖试探般舔了舔,竟慢慢含进嘴里………… 我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都聚在他口中,只觉得温热湿润,几乎能让人眩晕过去。他更是刻意讨好,轻轻软软的动著舌头。若星的眸子湿润的望著我,让我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把他拉过压在身下,分开雪白的双腿,沈身把自己埋了进去。这动作粗鲁,毫无温柔可言。他却只闷哼了一声,瞬间惨白了脸,紧紧的咬著下唇。我却管不了这许多,立即横冲直撞起来,终於让他忍不住微微的呻吟起来,虚弱的唤我,“筝,轻点……啊……慢一点……” 只可惜我怎麽也听不进去了,只知道他内部紧致温软,他又如此婉?谢叮易匀凰廖藜傻坏阶钺岵抛⒁獾剿拿嫔弦黄猓故锹淅崃恕? 忽然有万般不忍涌了起来,我慢慢的俯身,细细的吻著他苍白的脸,湿润的睫毛,他缓缓的睁眼,似乎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却还是静静的朝我微笑,却配合著我动了起来。 无数的灯影晃动在河面上,灯河共影比不上他的笑容。原来他的笑可以如斯美丽。我眩晕和恍惚中终於攀上了高峰。 靡靡──《原来》今夜无眠,为你。原来你无心,原来你不在意;原来都是我的错,原来不该在一起。原来相聚是为了分离,原来甜蜜是为了哭泣。 突然诗兴大发,写出来的烂东西,原来不适合写诗………………放弃。 汗死,不是故意这么少,实在是没有时间,11电熄灯,黑线………… (17)花海沉香,月潮蓊郁,绸缪明轮满载蹁跹光华,如丝如缕坠下,似流霜滟滟,于风中流淌。我睁开眼,坐起身,撑起手肘去看身边的人。 迷濛月下,他眼睫下淡淡阴影处,带一点点水光,微澜的风吹进来,悄悄拨动着水润的睫毛。青丝凌乱铺呈玉锻被上,与我的黑发纠缠交绕。眉头却紧紧蹙着,冷白的唇色更是忍着痛苦的模样。用目光轻轻的抚过留着淤紫吻痕的颈项,来到细致的锁骨,胸口淡红略肿的绯樱,昨夜几乎被我折断的腰身,再是双腿间血污和累累伤口,最后停在牢牢捉住我的双手。在梦中仍然不愿放手吗?只可惜我的心不在此处,更不会在他身上。紧紧抓住,紧紧抱住,抓得再紧,抱得再牢,也留不住指间沙,水中月,镜中花。它说要走,又能因为什么停下。 我一根一根轻轻的扳开他的手,下床穿上衣服。回头看他因为失去了身边的温暖,不安的挪动着身体。 “……筝……”他有些模糊的念着,“……别要走……” 晶莹的泪从眼角滑下,陷进红枕,留下暗绯的伤口。 我猛地闭紧了眼睛。 你忘了他是谁吗?他是林逐云,是你要复仇,要成就大业的业障。又怎可在此时动了这不可能的心思?难道忘了他的狠毒?难道忘了他的残暴?难道真的鬼迷了心窍? 定定心神,我重新整整衣冠,疾步走出去,再没有回头。 我步步小心,时时着意,只尽力籍着树丛隐了身子,避开 分卷阅读18 这幽亮的月光,一路行过,竟没有一个下人。我心下正疑惑非常,却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正在反复斟酌,不知不觉已行至林逐云带我来时的那座假山里。这其中映的的正是“曲径通幽”四个字,假山中的小径也是曲曲折折,我拐了几转也硬是没走出去,正在着急时,忽听一人道,“谁啊,谁在哪儿啊?” 这话听第一个字时似乎在十步开外,到了“在”字已经近在眼前,等到这句话说完,人也已经在面前,我甚至连闪身都来不及,便被人截住。 我一抬眼,这才发觉是一个女子,一个绝色的女子。只那样立在月下,就似乎已经让人醉了一半,俏生生的站着,举手投足丰韵无限,似乎都是比量好了做出来的,一丝一毫的瑕疵也没有。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女子声音柔软,舒服让人连毛孔都张开了,我原来看她不过双十年纪,可这一说话,却觉得她三十开外,可她这风情万种却非得四十徐娘不得。我正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却觉得她目光似剑,直直的戳在我面上,令我更加忐忑,只过了一会,她却又笑了,道,“你不是这府中的人,若是这府中的下人,怎不知道少爷的’迷魂通幽’是不可以乱闯的?逐云向来不喜欢别人亲近,怎么你又会从他的房里出来?我可看你许久了。” 我暗暗咬牙,正要答话,却又听她笑,“我叫叶横波,你可记住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来做什么,自然会让你如愿。” (18) 我听她如此说来,自然吃惊不小,叶横波的却只是水袖一挥,掩口轻笑,“你这孩子,戒心还真不小呢?不过也难怪,自小一定是吃了许多苦。不过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害你的……” 说完又轻轻叹息,望我良久,似无限追忆又从心起,秋水横波的美眸中泪光隐现,却和林逐云有七分相象,我却不及细想,只听她道,“你们虽是父子,可也只有这轮廓相似啊,想他那般的美颜,至今我也觉得只有谪仙的人能有,连我也是不及万一的。” 我听她越说越奇,真好像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她言词间却没有丝毫恶意,更像是认识我父皇,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得听她一人自言自语般道下去。 谁知她声音越说越低,渐渐的竟听不清了,不由引得我上前与她近了几步。 她微微抬头,见我主动亲近她显然十分高兴,再笑起来又是温柔,仿佛又带些母亲的和蔼,“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定然是聪明,也和我投缘。” 略一沈吟,叶横波又道,“虽然时机有些不对,可毕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既然知道你为何来,就让你见他一面吧,也算了了这段孽缘。” 说罢不等我回答,便直直的将我著腰搂了起来。我甚至不及答话?痪醯蒙碜右磺幔矍熬吧浠唬挂丫杩辗闪似鹄础? 叶横波带著我展了轻功飞过无数雕檐画角,我这在真正看清监国府,略略看过去,大小辉煌竟可比皇宫,林自清确是其心可诛。 几个起落,叶横波便架我出了原来的院落,又过几个内街终於落一个昏黄灯光的小院子中。 院中一点烛光如豆,点点破碎的琴声诡谲。 也已不能称之琴声,只是个个单独的音节击在本来的节拍上,拨琴的人显然是对音律极熟悉,即使已经不成曲,也仍能拢出《夕阳萧鼓》上阕原来的风骨。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本是琴,却让他奏出了原曲琵琶的味道;本是欢曲,却让人品得清江无春,月夜花落空自冷。却也仅仅是拨弄而已。 所谓鼓似天,锺似地,罄似水,竽笙琴瑟似星辰日月,也不过是如此。 我自然知道这人是谁,我自然知道他为何不再能奏出连绵的琴曲,却没想到,在此地还能再见他一面。 叶横波放开我,幽幽一叹,“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一生已经毁了,只盼他今後能自己想得开些,”却又看我道,“你去瞧瞧他也好,可别让他知道是谁,稍有差池,不只你,有多少人性命不保,下次就是再想见他,也不可乱来,一定腰顾虑周全,切切不可乱闯了。” 拉我走至窗口,叶横波轻声道,“我也不可久留,自会去通知人接你,别要乱走动,安心等著就好。”说罢身子一晃,在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此时也想不了这许多,尽是惦著屋里的人。却又在扣门之际停下。 他可记得我是谁? 他可还认得我? 他若不记得我了,我该怎麽说? 思前想後,推敲良久,终还是微微吸气,推开了门。 恍惚烛影摇红,雍穆广袖旖旎,衬著弯折扭曲的手指,分外狰狞,不见了那夜的雪白纤细指尖,只有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在素弦上困难的拨著。 鼻中满是酸涩,我闭上眼,又睁开,脑中都被这凌乱的声音填满。 腿自己移过去,步步近了那个背影;手自己动起来,缓缓的拥进了那细瘦的人,把那仿佛没有重量的人移进自己怀中,竟看不见他吃惊的眼神。 我抱著琴音,心中万语千言,却都堵在咽喉,到头来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谁知他却认得我,片刻惊讶後平静下来道,“你是那夜救我的恩公?你怎麽来了此地?” 我却仍不知要说话,似乎在他面前,舌头总不听了使唤。 他见我不答,也不追问,低头片刻,却又突然带头道,“恩公,你既从宫中来,可知林自清为难了一位叫优佳的公主没有?她 分卷阅读19 可好?可有事?” 我愣愣看他,一时间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用力了几次,竟真的发不出声音,正要苦笑,却听自己道,“告诉你是可以,可我若要你的身子来换,你可愿意?” *秋* (19) 琴音直直瞧我,又冉冉垂下眼睑,遮住黑水晶样剃透的眼眸,然後勾起唇角浅浅微笑,从我怀中脱出去。 我张了张口,却觉得字字艰辛,想要道歉想要收回,却是卡在了喉中。 仿佛是了然的表情,他转过了身,撩起了垂肩的黑发,白衣青丝一起落下。 晶莹的雪背,柔柳似的腰肢,修长的腿,瞬间裸露在我眼前。 “原来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琴音黯然转头,越过逶迤地上的白衫,径自走到床边躺下,张开双腿。却又带著轻飘的笑容,“快点吧,记得完了後告诉我优佳的消息便成。” 说完这话便把脸扭到一旁,不再看我。 见他如此,我岂是一句心痛就能说明,只觉得一时如万箭穿心,恨不得立时给自己几个巴掌才好。 心中无限悔意,口中却无法道来,只得拾起地上的白衣,轻轻盖在他身上,踌躇片刻,还是浅浅坐在床边。 感觉衣衫覆上了身子,他转过头不解又防备的瞧我,却仍是坐了起来,只是蜷著身子退到了床角。 “琴音,我……”想要解释,我却不知如何开口,怎能说是为了嫉妒一时烧昏了头脑,吞吐半晌,终於挤出来一句不成话的话,“这几日不见,你清减了许多……是不是有什麽烦心的事?” 这昏话一出口,我便立即知道自己错了,真是无话找话,怎麽偏问他有什麽烦心的事? 怎麽每次见他都如此口拙? 他却也不答话,甚至不曾看我,只顾抱住自己,细弱的手臂微微的发抖。 我再也忍不住的心酸。 这原来是那般清贵的人啊,却到了今日如此地步,我竟然还忍心逼他,真是禽兽也不如。 想要出声,却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恻然道,“优佳大约是没事的,你不要多虑了。” 琴音沈沈的眼神颤抖了一下,有些混沌的眸子这才有些清明过来,转头有些茫然的看我,“你要什麽?如果是这副身子,用不了这麽些功夫,你拿去便是了。” 我略略闭眼,伸手拉过他僵硬的身子,把他搂在怀里,“琴音……我说胡话呢,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麽,就当我失心疯,一时犯了傻……” 他这才真正看我,目中凄清一片,薄暮烟雾一样让人沈沦,“……犯了傻……我到希望自己犯了傻,不然,真的哪一天指不定就疯了,谁也不认得……” 我闻言心中一恸,只觉得细细的丝穿过了心脏,绵绵的抽动,竟连疼痛也觉不出来了。只知道想就这样搂著,感觉他纤细的身子深深的陷在怀中。 他也仿佛是累了,并不急著挣脱,却又似乎是什麽也不在乎,任由我抱著说些听不清的话。 “……我第一次遇见优佳的时候……那是在……她过来听我弹琴……杏花疏影里,她就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好多年好多世……她的箫声太美,我怎麽也忘不了,就好像现在,我还能听见她的箫声……” “……她知道的……她什麽都知道的……知道我是林自清的禁脔,知道我不堪的身份,可还是和我在一起……我何得何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身已残,再不能与她琴瑟相和,琴箫共舞……只愿了此余生,来世与她再相遇时,同生於平民百姓家,生生世世结发同游,我便是死了,也是甘心的……” 他絮絮的念著,全然无我插口的余地。 我只觉得每个字都撞著我的心口,五脏六腑都被压在一起,只能抱住他,看窗外断雁啼鸦,瘦月孤花,芳菲悱恻,涕泣流连。 如此相拥著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双怨毒惊绝的眼睛出现在面前。 我神思一时恍惚,满心忧思,竟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手中一轻,琴音已经被打到在地上,苍白的前额撞上撞上床角,深红的血立即蜿蜒而下。我则被按在床上,牢牢夹住了脖子。 “……贱人……”林逐云手抖得厉害,声音凄厉,每一个字都想被嚼碎了再吐出来,“……我道你去了哪里……果然……果然……” 其实在我的观念里,总觉得小筝喜欢琴音有很多复杂的因素。比如说同病相怜,比如说同情,也有很多依恋的东西在里面,所以纯粹的爱怜就会少了很多。 可毕竟这是筝筝的第一次恋爱,琴音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初恋啊……黑线】,所以,是有很重要的意义的,虽然是单恋,默……难免的,在处理上有不成熟的地方,比方说(18)的後面说要用××换的话【黑线……】当然不可能成功,否则连我也要砍死他了…… 靡靡:筝筝,很多人说你欺负小云啊~~ 云云(点头ing) 筝筝(抱住小云,t飞某靡):人家可是会很疼他的,越来越疼他~~ 靡靡(飞回来,冷笑……):嘿嘿,我拭目以待,嘿嘿…… (20)我看著林逐云,忽然有些想笑。他爱的是谁?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清吧。如此与我纠缠,如此情意缠绵,如此强迫自己曲折温婉,仍是瞒不了这怨毒的心思。即使刚刚作了那般温柔婉约,也不过是糊弄人罢了,可笑我却差点被他迷了心智。其实我们也该是同病相怜呢。都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收不回放出去的心。如此想著,不顾颈子上掐紧的手指,忍不住想把手贴在他脸畔细细磨蹭。以前没觉察过,这人竟有一双这般美丽的眼睛,是残月冷光中哀嚎的白狐,是萧风瑟 分卷阅读20 雨中伶仃的飞花,是绮山丽水里潜游的孤虬。满满水光的眼波後藏著遮不住掩不住的脆弱。如果是自己的话,想要让他伤心,应该是件容易的事吧。只要接住那承接上来的心,赤裸裸的放在掌中,一点点的收紧手指,应该就会碎了吧。到那时,多汁而甜美的痛苦,他是否承受得起? 对著那水波潋滟的眼睛,我轻轻的笑出声。林逐云,你真的爱上了这个叫“筝”的人。 爱上,就是输了。你可知道? 林逐云蹙紧细长眉,死死盯著我的笑颜,却又在一时间愣愣的望著我,久久没有反应,放任著我的抚触。 “筝,你笑了呢?……真的真的……我没有看错……”他似乎还有些不信的说,仿佛确定似的的放开压著我的手,指腹点过我的唇瓣。 “真好真好……你笑了啊……我真要以为是在梦里了,”他缓缓的俯下头,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微欠嘴角,却还是降下身子靠近我,如蔷薇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我的眼皮,泪落进我的发中。我反手搂过他,感觉他柔软的身子贴住我,再没有一丝缝隙。手掌压上的地方觉出一片灼热,薄薄的布料挡不住脑中仍然残留滑腻肌肤的记忆。闭上眼,不必努力回想,那片雪白酥香似乎就在眼前,食髓知味般,竟然忘不掉那种极致的诱惑。 微阔的衣领下,隐约显出细致锁骨的阴影,颈窝处还有我留下的痕迹。刻意用力咬下的殷红齿印,不分力道啃咬下去,偏要看他把红唇咬作惨白的忍痛模样;寻著他敏感的地方下手,恶意的挑逗,却迟迟不放他满足,冷眼看他欲海沈浮;毫不留情的闯入,刻意刁难的速度,引他几乎叫哑了嗓子,直到无声的啜泣,点点泪光落在凝固的空气里。心仿佛已是固若金汤,严丝合缝,再不留一丝缝隙,却偏偏看著他此时恼怒凶狠的表情柔软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啊。松不开手,放不下心,脱不开身,定不下神。真正的爱了,竟是这样的脆弱。只要他的一句话一个字就能彻底的寒心伤心,却恰恰死不了心;仅仅他一个眼神,就能重新雀跃起来,为了这少得可怜的温柔。施舍的?氯帷? 我此时心中存的,不知道是对林逐云还是对自己的叹息,凝著这流霜的美目,心中起了怜惜。感觉他热得不太正常的体温,竟有些揪心起来。 发烧了吧。这也难怪。经历了那样的情事,若是普通的人非躺倒在床昏上几天不可,他却硬是醒了过来,怕是梦里也怕我离开。 噩梦成真的感觉如何呢?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拥被坐著,大概好久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吧;看著染血狼藉的床单,疼的怕不只是身吧;跌跌撞撞的套上衣服,强撑著还流著血的身体,开始四处寻我……他一定很怕…… 任他从我的前额,鼻梁,双眉,眼眸……直到嘴唇……没有拒绝。重重的湿气从他仅著的单衣上渗过来,诉说著他在更深露重的深夜找了多久,又是这样虚弱的身子,难怪发烧了。异常炽热的呼吸轻轻的吹过脸颊,更烫的唇贴近了,柔软的舌尖顶开了唇齿,蛮横又温柔的探进来开始缓缓在我口中探索。清甜的味道渡过来,甘醇而静洁,这淫糜的人,竟还保有这般纯净的滋味 我却没有闭上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琴音的位置。他仍是木木的坐著,一句话也没有,已干涸的血结在脸上,似连容颜也已毁坏。见我和林逐云如此,竟连丝毫表情也未动过。 真的不在乎吗?我又有些想笑。如果我和林逐云合欢於此地,他是否还会这样从容这样无心。 心底冷冷凉凉的,任由林逐云拉开我的衣带,手探向我的身下。正在闭眼之际,忽觉身上一重,他竟瞬间倒在了我身上。不变的视线望过去,林逐云软软倒下的身体後原来是他。 没有什麽其他的意思…………我很正经的说──写文进入倦怠期|||||||||| (21)我轻轻的把林逐云从自己身上移下,确定他已经昏睡过去,这才走下床。 “怀德救驾来迟,请皇上治罪。”不等我说话,怀德已经跪倒在地上。我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径自走到琴音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血看来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深。我稍稍放下心来,这才转身对怀德道,“怀德叔叔怎么知道我被困此地?难道是那个叶横波……” 我记得那个女子说要找人来接我,原来通知的人竟是怀德么?听我如此说,怀德微微一笑,“皇上圣明,奴才的确是接了她的飞鸽传书。” “那她是……”我心中仍有疑惑,这女子似乎能在监国府中来去自如,而且对地形也是熟悉非常。 “这个……说来话长了……”怀德欲言又止。我听他意思,自然是现在不会讲了,却知道他们一定有许多事情瞒我。可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得先出去才是正道。 看看我怀中的琴音,我终究是放他不下,忍不住道,“怀德叔叔,可否要他和我们一起离开?” 又对琴音道,“和我走吧,你再不用受如此的苦了。” 怀德看着我们,也不打断,可也没等琴音回答,“皇上请放心,琴音太子自然是要同我们一起走的,这是原本就说好的。” 我暗暗吃惊,琴音这也才有了动作,却是脱开我的怀抱,“是啊,早说好的,你们助我和母亲出去,我以施佑国残剩的实力帮你重拾皇威,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皇上,不仅不聋不哑,口齿还流利得很。” 琴音语气中带着淡淡讽刺,我怎会听不出来,他大概是恼我瞒他许多,正要解释,却见他拿过一边的烛台,费力 分卷阅读21 的用肘部夹紧把红烛抽出来,又用变形的手指握住台柄,露出那尖尖的一头,就要向昏睡在床上的林逐云刺去。我几乎连心跳都停了,脑中还来不及反应,手已经牢牢捉住了琴音的手腕。 “你做什么?!”我的声音竟有一丝惊惶失措。 琴音捋过一侧的头发,回眸望我,“我要做什么?自然是要杀他……这两父子是我们的仇人,此次不杀又要待到何时?” 我呼吸一滞,喉头颤动,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林自清如此飞扬跋扈,至少有五成是靠了林逐云。如果没了他,说不定,他国可复,我的仇也可报。可一想到这静静躺在塌上的雪白人影若要消失在我面前……那心中翻涌的疼痛又是什么? 琴音冷笑着看我,我咬紧牙关,却仍是紧紧抓着他。怀德冷眼瞧我们片刻,突然笑吟吟的走到我们身边,一手捉住我,一手抓住琴音,也拿下了他手里的烛台 “琴音太子,您似乎太急躁了些。”怀德把烛台扔到一旁,又把琴音微卷的袖子放长,遮住他毁去的双手,“太子,您要想想,如果此时杀了林逐云,您和您母后又不见了,优佳公主怎么办呢?” 琴音身子一颤,皓齿咬住红唇。只听怀德又接着说下去,“林自清定会想到此事与您脱不了干系,那优佳公主日子,恐怕就不是一个难过可以说清楚的。” 琴音闭着眼睛,灼灼月色撒遍周身,白衫无风自动,一片水乱袖碎间,下唇嫣红血丝蜿蜒而下,竟已咬出见血。良久,才恨恨狠狠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救母后吧。” 怀德忙应着,赶紧带他出了屋子。 我却也只得叹息,原来再也没有那个冰清冷月下的人了么?还是林自清毁了你的人,而你,毁了自己的心。 又望过那平躺在榻上的袅娜身?啊? 不会再见了吧,但愿,不会再见。 我出得门去,怀德赶忙应上来道,“奴才自私和琴音太子有了约定,并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情势所逼。” “好了,不必说了,我自然省得。”我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这要救琴音的母后又是怎么回事?” 怀德双手拉住我和琴音,借力带着我和琴音高来高去,气息竟然丝毫不乱,仍是镇定答我,“据奴才所知,原来施佑国的皇后,也就是琴音太子的母后,就被囚禁在这监国府中。所以太子答应我们,如果助他救出母后,自然会用剩余的力量辅助皇上。” 我转眼望向琴音,见他神色如常,显然是怀德所言非虚。那怀德怎么又会如此糊涂?施佑本来就是小国,自保尚不够,以前全是凭了地利之因强撑了这好些年。如今又已然亡国,能力更是有限,又怎么能辅助我? 我如此想着,片刻,那似曾相识的假山又在眼前。 (22)我迟疑的望怀德,却听琴音道,“没错,母后就是关在此地。” 他话音未落,怀德已经放了我们下来,借着月光在假山上摸索,不多时,便见他似捉了一个突起轻轻一扭,这鬼森森的假山便开了个口子,露出其中曲折向下的台阶。 我们细看都来不及,琴音便已急急的奔了下去。我转头看怀德,发觉他也正望我;我略一犹豫,还是咬牙跟了下去,怀德也紧随其后。 谁知这一走下去,却是幽邃阴虚,旁边的火把却闪着萤萤的绿光,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一级级的台阶生着青苔,湿滑非常,空气也是冷湿露重。扶着还在滴水的石壁缓缓向下,大概拐了七八个弯道,一声凄厉的喊叫却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吓得一个激灵,这分明是活活把自己血肉撕开的痛楚。 可仍然依稀辨出是琴音。心跳得飞快,我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却还没动身,便被怀德点住了穴道,拖进了一边洞穴的重重的阴影中。我怒瞪他,却见他神色如常的请罪,只是放小了声音,“一切都为了圣上的安全,还望赎罪。” 可笑我连捏紧双手的力气也没有,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多时听见外面的过道中传来了人声。 “小贱人,我就知道你要过来救你的那个老娘,”林自清阴毒的声音即使隔着墙壁也能要人阵阵发寒,“怎么样,看到她死了很久的样子很美吧,白白的骨头……是不是让你也有些兴奋起来了?” 接着便是让人欲呕的衣服摩擦声。 我实在是难忍,只得瞪着怀德,他却不看我,似乎在聆听些什么,过了一会竟在我耳边道,“林公子也在呢!” 林逐云?! 没等我回过神,一个娇娆的声音便响起来。虽然有些沙哑,可我又怎么忘得了? 就是这个声音,曾怎样的在我身下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不停的哭着求饶,从小声的啜泣,到高声的呻吟,直到弄哑了嗓子。只听着他的声音,我却仿佛的身子却又热了起来,全身敏感的地方,似乎都一阵阵的发紧发疼。 此时这个声音却是冰凉的,无情而苍白。 “父亲,这样的贱货你也要么?可真是品味越来越差了。”淡淡嘲讽着,我仿佛能看到林自清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逐云……” “好了,别说了。等我问完了话,你要怎么都行。”林逐云淡淡道,似乎很不耐烦。 接着,琴音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林逐云拽着他的长发,一路把他拖到光明的地方,刚好对着我的视线。 琴音倒在地上,身体微微的抽搐着,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扭曲的脸,从前即使心碎,也只是无尽的哀伤,如今却是一直以来淡泊尤人,终于有了情绪。林逐云捉住他的头发狠狠的往地上一撞,一脚踏在他的前胸,琴音压抑的咳 分卷阅读22 嗽声立即渗进空气。林逐云却不为所动,只捉过他的下巴,眉眼仍是在笑,双眸却迸出寒光,竟比三九的玄冰更冷,“乖乖的,告诉我,筝去了哪里?” 琴音并不说话,只嘲讽的看他,淡淡的讥笑却叫林逐云红了眼。一个巴掌扫过去,琴音立即咯出了一口鲜血,其中夹着几颗断齿。林逐云却还笑,“刚刚卸了你的下巴,你就是要自尽也不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朝中那些老东西做的事情,今晚过去,他们的人头就不长在自己的脖子上了,更别指望他们来救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告诉我筝在哪里,你如果说了实话,那些事情我便不与你计较。” 林逐云又打又哄,可音色甜美,说到后来,诚诚恳恳的,竟让人想信起他来。 琴音看着他,突然也笑起来,笑着笑着,一口和血的唾沫便啐在林逐云脸上。然后更是大笑起来,却笑了还没两声,就被急赶过来的林自清踩了三四脚,于是又是一阵猛咳,血渍在地上晕开。 林逐云倒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盯着他看。琴音却不顾,一边吐血一边还是疯了般的笑,“你知道的吧……筝他喜欢的是我啊,像你这样心肠狠毒的人……他怎么会喜欢。就是我不要了,他也不会喜欢你这个妖怪……” 林逐云美目渐渐的眯起来,眼底渐渐有怒火凝聚,目光仿若带毒,半晌,终于道,“父亲,他已经疯了,就全交给你了吧。” (23)林自清听了这话仿佛得了大赦?坏攘种鹪谱呖ィ阏泻羧税亚僖舾吒叩跗鹄础? 琴音也不说话也不挣扎,只是狠狠瞪著林逐云父子。林自清见他如此,反倒是“呵呵”一笑,前驱了身子,把手探进琴音前襟内慢慢摸索。这时琴音反倒挣扎起来,扭动的时候绳子磨破了手腕的皮肤,血顺著手臂流下来。林自清却是得了乐子,一把把他抱紧,牙齿也咬上裸露出来的白嫩胸膛,又伸手捻过一侧的红梅,正要解他腰带,却似乎觉得怀里的人没了动作。我还是动弹不得,只能看著琴音对林逐云道,“林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筝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这下连林自清都忍不住惊讶的抬头,吃惊的放开了他。林逐云却没有转身,声音到也如常,仿佛还带著轻轻的微笑,“笑话,筝怎麽会和你……他喜欢的的是我啊,他怎麽可能不爱我?……” 林逐云翩然转身,神情是那样的动人,眉目间皎若一弯明月,双眸盈盈,清风缱绻拨动著他的白衫带钩,竟仿若神人般清澈无瑕。这分明是沈静在爱恋中的人,又远非我俩的一宵绮丽风月可比。 心底的某处似乎绵绵的痛起来,却不知道为何。 琴音听他说完,反倒又笑起来。声音由低到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逐云面上还是笑著,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可还是不说话,只铁青著脸,任琴音笑了个高兴。 笑声渐渐低下去,琴音唇角带笑,声音却又轻轻静静,“林逐云,筝可与你缠绵过?” “你可知道他的温柔撩人?和你在一起,他一定很粗暴吧。” “你胡说,筝才没有……他……”林逐云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紧紧咬住下唇。 我看琴音如此,心底却是悲哀。你究竟把自己逼到了何等地步,竟连清白也不要了,扯谎对林逐云说自己曾与我一度春宵,只是为了激他。 心中又蓦地一恸,有些明白了琴音的心思。你是要解脱了麽?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什麽也不再顾了? 这样想著,琴音却继续说下去,“林逐云,你一定不知道,筝是何等温柔吧。他可有执你手一遍遍画过你的名字?他可有仔细吻过你?他可有拥著你一同睡下,他可有真正对你笑过?” “他恨你们父子如此对我,勉强应付你也夹了报复。一定是狠狠蹂躏,对你半分情面也不留。完了事便走,从不会有半分留念。” “定把你看得肮脏龌龊、贪图欢欲。” “可笑你权倾朝野,你爱的人却偏偏不爱你,你在他心中其实和那些优伶男娼又有什麽不同?不过是发泄的工具。” 他每问一句,林逐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等到他说完,林逐云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他本是聪慧过人,又怎麽看不出我屡次对他敷衍的态度,可也只能是藏在心底的隐痛,此刻却叫人活生生的剜了出来,自然是一片血淋淋的痛楚。连我都不敢去看林逐云的脸,更不敢想下去他会怎麽对付琴音。 许久,林逐云终於有了动作。向前踏出一步,又一步。扯开林自清,来到琴音面前,地上被他踩过的石砖竟全都粉碎。林逐云眉宇间一片杀气,骇得人不敢直视,手却状似温柔的慢慢抚上琴音吊著的手臂,隐隐笑。 “筝似乎很喜欢听你弹琴呢,多美啊,这手臂。” “咯嚓”一声,琴音的手肘处传来关节碎裂的声响。 “这皓腕也拈香啊,他是不是也摸过呢” 林逐云的手随著说话移上了琴音的手腕,清脆的“喀嚓”又跟著响起。 “还有这漂亮的腿” “这雪白的脚踝。” 断裂的声音不断的响起。等他说完,琴音全身的关节也被他用重手法全部捏碎。 琴音不断的吸气就要昏厥过去。林逐云却抵住他的气海穴强硬的灌了真气进去,让他情形。看他痛得已将红唇咬了血肉模糊,这才脸色稍霁,又温柔道,“现在昏过去还嫌太早,筝不是真心喜欢你吗?” “那就看看,如果你换了个样子,他是不是还是这麽喜欢你?” 看林逐云对琴音如此。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寸变得冰冷。原来也听说过他的 分卷阅读23 残忍肆戾,却没想过亲眼看来是这样的惊心。什麽温柔婉转,不过是鬼怪的画皮。真正的他,原来是这般的可怕,这般的……令人作呕。 (24)年年岁岁,花灭花落。岁岁年年,人终人散。这是父皇曾经轻吟的句子。其实那时我一直想告诉他,花落自有再开的时候,人散不是还可以重逢?可如今我却觉得自己错了。 随水流红,仿佛季季是相似;可却不是原来的那点枝头芳菲;转身回首,已是千年,红颜已成枯骨,又哪来如风身姿,如水柔情。 我已闭上眼睛,不看外面的人间地狱,可声响却一丝不漏的传进耳中。 一盆水浇过,琴音又醒过来,却已经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听得林逐云的猫捉耗子般的调笑,“怎么,这就不行了?我的手段还没用上一半呢!双臂骨头都碎掉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趣得很?那再来试试双腿。” 轻柔的笑声和着腿骨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来,竟是把两腿的骨头也都揉烂了。 过了一会,又听林逐云道,“没想到你这看似软骨头的皮相底下却硬得不得了,那再把你肋骨都捏碎,你看看如何?那时候恐怕不仅是呼吸,连心跳都会全身痛呢!” 又是一阵冷凝的静默。接着就是破碎的声音。 我只觉得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实在是忍不住再看怀德,谁知他却是闭着眼睛,怎么也不看我。向外望去,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个人,分明就是堆在一起的一堆血肉,原来人断了全身的骨头竟会变得如此,哪里还有明眸皓齿的琴音? 林逐云轻扯嘴角,“你看看,现在的你多美啊,筝见了一定会喜欢。” 月光的下的他依然绝美,却比食人血肉的妖怪更加可怕。我此时却已经平静下来,知道再使不上任何力气,只盼林逐云快快让琴音解脱,且把恨意记下,让这仇这怨缠骨绕魂,来日一一讨回来,定要他也把这些都尝遍。 俯身看过琴音气息咽咽,林逐云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样就好,筝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爱的,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闭上的双目中隐隐有晶莹落下,一阵飘粉流香,却又散了。抬头再不看地上的人,他望着天空冷丽冰清的月色,喃喃道,“筝,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又走了,和我躲迷藏么?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别玩了啊,我好怕好怕,怕你真的不见了,怕你真的不理我了……” 听他如此说,我在心底冷笑。放心吧,有了今夜,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可要等着我。 林逐云垂下头,双肩微微抽搐,又重重吸气缓缓吐出,这才把赶出外间的林自清叫进来,“父亲,这人已经废了。不如就把他放在城门口自生自灭好了,等断气了把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上让那些想造反的人看看。” 我眯紧双眼,这分明是要琴音再多受几天的罪,最后还要被活活饿死痛死,受千人所指,甚至死无全尸。口中一片血腥,牙齿已经咬碎,我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温情都随琴音一起逝去,如今有的,只是一腔冷然,心若坚冰,再无融化的可能。仿佛是麻木的看着琴音被重新拖出去,人都个个走光,只留地上的一片血渍斑斓。 怀德这才解开了我的穴道,我却是动也不动一语不发。 “皇上,皇上……”试探的叫我几声,我方才抬眼看他。 “怀德,刚刚林逐云说的朝中老臣们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跪下,却似乎带着一丝欣喜,“那是琴音太子联合朝中一些老臣们的势力做的,不过看来已经被林逐云父子破了计划……” 我冷笑出声,“怀德,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皇上明鉴,”怀德接口道,“奴才是知道,可是……” “可是他们显然斗不过林氏父子,被收拾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为什么你又要穿针引线呢?” 被我点破怀德到也不惊惶,仍是沉沉道,“只有杀了这些德高望重可是又对大业没什么帮助的人,林自清的名声才会更加声名狼藉,皇上才会显出英明神武。” “那琴音呢?方才你点林逐云的穴道可是用了全力?你是不是早知道琴音的母后已死?” 我声色俱厉,怀德却还是镇定自若,“奴才不敢欺君,的确是早料到了。” 一瞬间,我几乎想一刀杀了他。可下一瞬,我只是尽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即使没有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于是我笑,“那现在呢?你的下一步计划可是优佳?” (25)end 我问的了然,心中已经是一片澄明。琴音去了,我又成了那个隐忍的皇上,再不会为情失了分寸,再不会为爱错了脚步。其实只要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怀德的计划。睥睨的看着怀德,见他越发恭谨的俯下身子帖服在地上,我心中却只有惨然,这便是他的方法,要我绝心断情,再没有妇人之仁,再没有寻常人为情为爱的优柔。 嘴角压一丝微笑,我接过怀德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把手交与怀德撑扶,“那就走吧,还等什么?明日回宫后就去优佳那里,朕都有些等不及了。” 怀德深深望我,半晌目中透出惊喜,“奴才谨尊圣谕。” 深深庭院中,芳草萋萋。皇室衰微,连皇上都不被放在眼里,小小的庶出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可唯独优佳的扶春宫外戒备森严。我自然明白林自清的意思,原来不过是怕她寻了短见而已。可若是她一死了之,的确是成全了自己的爱恋,却坏了怀德的精心计量许久的计划。一个优佳死了,还会有另一个优佳,皇室的公主不只一人,又怎么毁得去他们和亲 分卷阅读24 的计划?那么要如何呢?我却是等琴音死去后,才想了明白了这许多。 待怀德遣散了周围的人,我步入扶春宫。月光如水水如天,星星点点玉兰古树,衬着依栏吹萧的人,寻香望去,果然也堪与琴音璧人一对。那么琴音既去,她也该渺然随风而逝 听了脚步声,优佳惊喜的转头,“琴音……” 却在见是我时愣住,“皇上……“ 对她我已不再掩饰,露出平常绝不会有的笑容,“优佳,别怕,你不是要见琴音吗?朕是带你去见他的……跟朕走吧。” 我伸出手,看她犹豫片刻终于把手放进我的掌心,拉着她向外走去。 幽暗的城门外,风款款的低徊,吹动着城楼上春雾似的黑发。琴音的眼睛微微的阖着,那般平静安详,苍白的唇淡淡抿着,仿佛还带一点微笑,如果不是没有了身躯,我真的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下一刻他就会重新睁眼,露出清丽的笑意。香销玉殒了,留下的只有发间的一点点暗香,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盘旋,仿佛是连绵的秋思,带一点点江湿润的青草气,带一丝丝荷花菱角的清新,那般缠绕着,为了这一缕消散的芳魂。 无数人指点着。 “这就是造反的下场……”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琴音太子……” “……好可怜啊……” “……” 没有意外的,优佳晕倒在我怀中。 第二天还是照样的上书房,却已经不见了李师父。看来他也是琴音联合中的一员。其实这些老臣对皇室到也尽忠,奈何他们的势力早已经被架空,要想扳到林自清,决不是仅凭他们的支持就能做到。坐在龙椅上打着呵欠,听师父的讲课,装作不懂的傻笑。其实林自清也不甚高明。他怎么不见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门生遍布朝堂,他怎么不见那些有识之士咬牙切齿,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 薄宵浮云,新阳初升。我望着怀德。他跪在我脚边,一拜及地。 “禀皇上,优佳公主在新婚之夜意图行刺黎金大汗成阁,已被当场处决,成阁为此大怒。” “联姻之策不攻自破。” “是吗?朕知道了。”我淡淡道。 花开花落自有时,春留春去春不住。我既留不住他,便放了他去吧。 父皇,琴音…… 我会记着你们的。你们的爱。你们的恨。你们的仇。你们的怨。 ——《眠宫》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