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呆养成记》 分卷阅读1 书名：天然呆养成记 作者：纯白纯色 文案(c6k6.com) 一只小仓鼠修炼成天然呆受的故事。 夏小熊是一只小仓鼠，自从喜欢上一个人类后，它便梦想着成为他的同类。 在之后与他相伴的路上，夏小熊遇到了寻找主人的黑猫、解放全鸭类的鸭纸、捕鼠队队长和从神秘星球来的少年， 他们的出现会使它的命运有何转折？夏小熊最后能否如愿以偿地和小攻走到一起呢？ 其实这是披着童话皮的人兽文（大误）轻松向1V1，不重口。 CP已定：温柔淡定闷骚攻X天然呆色盲弱受。奋力更新中~求包养XD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小熊 ┃ 配角：晄尚、宾卡、玄逸、纪迪秋 ┃ 其它：黑猫、猴子、鸭纸 ☆、chapter1 降世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别怪这个世界太残忍。 当夏小熊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它的哥哥姐姐们就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 一根脐带连接着九条小生命，每天的某一固定时间，所有的营养就会通过这条枢纽传送进夏小熊他们所居住的子宫，而它永远是在哥哥姐姐吃饱后，吃些剩余营养渣渣的那一只。 所以当夏小熊的母亲临产的那一天，夏小熊差点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多亏它母亲之前吃多了红薯，一屁放准，这才让夏小熊在最后关头来到了这个世界。 夏小熊被弹到一堆破棉花中，稚嫩的皮肤第一次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让它忍不住一阵哆嗦。它感到饿和冷，于是本能的想要向它的母亲爬去，可是它实在太弱小了，刚使劲全身力气翻了个身子，两条腿就被棉絮紧紧绊住，无法挣脱。 只好原地待命。 眼睛尚不能睁开，听觉却出奇的灵敏。夏小熊竖起耳朵，听见不远处传来哥哥姐姐们“吧嗒吧嗒”喝奶的声音。真幸福啊，它想，妈妈的肚子下面是暖暖的吧，就好像在子宫里的感觉一样。妈妈会找到它吗？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巨大的响动，夏小熊本能的感到有一群巨大生物将它们纷纷围住。巨大生物们一会发出唏嘘不已的感叹，一会又激动兴奋的欢呼。夏小熊感到有些害怕，为此它再次努力地挣扎起来，想要，想要爬去妈妈那里。 夏婉青终于看到了这只被妈妈遗忘在角落的小家伙的困惑，她站起身，再三嘱咐围观的同学不要用手去碰刚出生的宝宝，这才转身去厨房拿回一双筷子，小心翼翼的挑开缠绕住夏小熊脚脖子的棉絮，然后又轻轻的夹起它，放到鼠妈妈的身下。 “青青，这熊崽妈好能生，宝宝们都好可爱哦，什么时候才能断奶啊？”同学甲忍住想要抚摸正在喝奶的小家伙们的手，蹲在笼子前兴奋的问。 “一个月啦。”被叫做青青的小女孩自豪的回答，“我给夏雪球吃的都是顶级鼠粮，所以它才能生那么多宝宝，厉害吧！” “为什么叫熊崽咧？明明是老鼠啊。”另一个胆子小小的同学乙始终躲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有些嫌弃的说。 “叙利亚黄金仓鼠，俗名又叫熊崽啦。因为他们长的很憨厚可爱，各个都是包子脸，很像熊哒不是吗？” “恭喜你做外婆了青青，熊崽妈叫夏雪球，宝宝们的名字想好了吗？”同学丙吐槽。 “去你的，我是夏雪球的姐姐不是妈妈！夏雪球的宝宝当然叫我阿姨啦，外婆你个头类！”青青佯装生气地嘟了嘟嘴。 “好啦，美丽的青青同学，问你正事呢，等宝宝满月了，真的可以送我们吗？”同学丙不忘又确定地问一遍，“不准赖皮！” “真的，等他们断奶后就送。因为要一鼠一笼啊，我也没那么多笼子养它们。”夏婉青笑嘻嘻的回答，“好了，我们去客厅看电视吧！” 夏小熊还沉浸在被两条冰凉的棒状物从棉絮里夹起时的惊恐中，它吓得浑身颤抖。直到有个温暖的声音呼喊它，夏小熊这才哆嗦着慢慢镇定下来。它分辨出，那是妈妈的声音。 “我可怜的孩子。”熊崽妈妈怜爱地舔着这个过于柔弱的小家伙。要知道，它比它的哥哥姐姐们要整整小了两圈。这时夏小熊的哥哥姐姐们在大吃了一顿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爬到了妈妈的肚子下面睡起大觉来。夏小熊马上找了个奶/头狼吞虎咽的喝起来。 这是夏小熊出生的第一天，貌似不太顺利？ 三天后，夏小熊的哥哥姐姐分别学会了它们种族的语言，只有夏小熊还没有学会。午饭时夏小熊习惯性的躲在一边，等着哥哥姐姐们用完大餐。熊崽妈妈慈爱地舔着这个似乎从一出生就被上帝遗弃的小可怜。被妈妈舔的正舒服，夏小熊欢愉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乡巴佬。”喝了一半奶的夏小熊姐姐忽然不客气的说。 “屁蛋儿！滚远点！”夏小熊的哥 分卷阅读2 哥也不忘加上一句。 夏小熊吓得熊躯一震，赶紧往妈妈肚子底下使劲钻。 熊崽妈妈笑着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夏小熊兄弟姐妹的不客气。 这是夏小熊出生的第四天。 等到夏小熊的兄弟姐妹都能睁开眼的时候，夏小熊才刚刚学会发声。 “滚开，瞎子，别来我们这儿睡！”夏小熊的姐姐踹了一脚试图靠近它们的家伙。没办法，夏小熊只能咕噜咕噜滚去妈妈的肚子下面睡。 身后传来兄弟姐妹的嘲笑声，“瞧这瞎子走路摇摇晃晃的傻样，它看起来可真好笑！” 夏小熊不吭声，默默的依靠出生以来无数次摔倒撞痛的经验，跌跌撞撞的往妈妈怀里爬去，尽管如此，它还是被横在前面的磨牙树枝狠狠绊了一跤。 熊崽妈妈和以前一样温和的舔着它，轻声细语道：“孩子，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物种，更是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夏小熊躲在妈妈温暖的肚子下面，拖拉着耳朵，看起来有些沮丧，“什么是……弱肉……强食？什么是……食物……链？”它的口齿甚至有些不清晰，为此它从不敢正常嗓门讲话。 “意思就是你要变强，孩子，只有变得足够强大，你才能存活下去。” 当时夏小熊还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它只是模糊的感觉到妈妈的声音有些悲哀，夏小熊乖乖的点了点头，抓着妈妈肚子底下的一撮毛，沉沉睡去。 这是夏小熊出生的第十天。 当夏小熊的兄弟姐妹皮毛都开始变得油亮的时候，夏小熊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 在不能睁开眼睛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夏小熊曾欢快的想象过很多次，这个美好又多姿的世界一定是五彩缤纷的。慈爱的妈妈是彩色的，有些刻薄的兄弟姐妹也是彩色的，它们居住的地方肯定也是彩色的。为此夏小熊的兄弟姐妹不知嘲笑过它多少次，可是夏小熊依然坚信着。 直到它睁开眼的那一刻，它豁然发现：这其实是个……黑白的世界。 天地分为两色，一黑一白，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夏小熊设定：叙利亚仓鼠（黄金鼠） 学 名：Mesocricetus auratus 英文名：Golden hamster 中文名：黄金鼠 俗名：熊崽 原产地：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于1938年引入美国后才正式成为宠物。 体长：15cm18cm。 体重：80g130g。尾长:1.53cm左右。 介绍：因其外形酷似熊，且性格温和天然呆，故传入中国后人们又叫它们熊崽。它们脑容量比其他仓鼠大，因此更聪明。幼年时期的熊比较怕人，也较成年后略有攻击性一些。熊崽是最早开始成为人类宠物的仓鼠，在很多国家都很受爱宠之人的欢迎。 ☆、chapter2 离散 万物俱静的深夜。只有某种电子计时工具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忽然，一阵凄厉的尖叫自阳台的某一个角落疯狂的传了出来，随即又是一阵好似纸屑被穿堂风卷起的声音。几秒钟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清晨，夏婉青高高兴兴地起床准备为雪球妈喂食。鼠宝宝们除了最小的那只，其余的都已经可以独立吃鼠粮了。它们都聪明极了，甚至不用雪球妈教，就知道在哪儿喝水用餐，哪儿睡觉休息，哪儿上厕所洗澡。夏婉青欢快的哼着歌曲，在进口鼠粮中放了些小苹果粒，算是给宝宝们换个口味。她走到笼子门口，还未打开笼门，就看到了眼前惊悚的一幕。 熊崽妈的第二个孩子夏布布和第六个孩子夏毛笔倒在一片血泊中。它们的脖子被某种尖利的东西刺穿，肚皮也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它们的眼睛仍然望着前方，只是永远失去了焦距。 夏婉青“哇”的一声跪坐在笼子边失声痛哭起来。哭泣的声音吵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夏小熊，夏小熊翻了个身，闻到空气中有些刺鼻的血腥气，直觉让它感到恐惧，它急忙睁开眼，从妈妈温暖的肚子下面探出个小脑袋。然后就看到了离它不远处的一片血景。 “不要出来，孩子。”熊崽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都要憔悴，“不要看。” “妈妈……哥哥它们、在干什么呢？”夏小熊还是看到了，“为什么……不起来呢？那个叫人类的生物，她在做什么？” “它们离开了我们，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人类很悲伤，所以流出了眼泪，和你的一样。”说完，熊崽妈妈轻柔地舔了舔夏小熊不断从眼眶里溢出的东西。 “这就是……眼泪……吗？好咸。”夏小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边的液体，它还不懂得什么是悲伤，只感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胸腔里的某个位置好痛好痛，痛得它忍不住直流眼泪，“妈妈，哥哥它们……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会……爬起来了吗？” “好了，孩子，好好睡吧……睡吧，哥哥们去的那个地方， 分卷阅读3 我们以后都会去。很久很久以后，你可以去找它们。来，擦干你的眼泪，你不需要这样多余的感情，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熊崽妈妈用下巴把夏小熊推回肚子底下。 夏小熊当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哥哥们在一个洁白的地方飞翔。它们的身体都变得好透明好透明，身上还有一对小翅膀。哥哥们看到夏小熊，纷纷飞过来拥抱它，不再有尖酸刻薄的嘲笑，不再有嫌弃鄙夷的眼神，它们的拥抱好温暖。夏小熊满足的接受着哥哥们第一次表现出来的善意。“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夏小熊天真的问。 “我们永远不会回去。”哥哥们回答，“我们死了。”夏小熊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夏小熊这次终于分辨出来，这是它的大哥和三姐的叫声！黑暗中夏小熊瑟瑟发抖地爬出小窝。奇怪，妈妈呢？妈妈怎么不见了？大哥和三姐？它们在哪里呢？ 不同于哥哥姐姐，夏小熊的视力发育的并不完善，它只能在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大致的轮廓，于是它只好依靠嗅觉来追随这股越来越重的腥味。夏小熊一边哀哀的呼叫大哥和三姐的名字，一边往腥味发出的地方慢慢爬去。 眼看着就要看到了真相，一个忽闪而来的身影迅速叼住它的脖子，飞快的往小窝里窜去。夏小熊分辨出那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大哥和三姐，妈——”夏小熊费力地挣扎起来，可它的妈妈丝毫不顾它，一口把它叼回了小窝。 夏小熊只感到那种悲伤的感觉又如龙卷风般呼啸着向它席卷而来。小窝外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黑暗中夏小熊嘤嘤啜泣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良久，熊崽妈妈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孩子，你不懂……”它微微叹了口气，伸爪想要去抚摸夏小熊，却被夏小熊第一次有些固执的躲开。 “大哥和三姐现在也去了天堂对不对……”夏小熊哭泣着说。 “唉……如果那个人类再不把我们分开……接二连三的不幸就会一一来临。” “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夏小熊听到这话急了，小爪子急急忙忙摸索着抓住妈妈肚子上的一撮毛，好似这样就会多一份安全感似的，“我不要跟妈妈分开！” “妈妈也不想跟你分开……但是作为食物链的最底端，我们必须这么做。” “妈妈，我不懂……不懂……只是不想……” “我们世世代代的祖先都在野外因抢夺领地而战死。”熊崽妈妈打断了它的话，“弱肉强食是物种生存的必须法则。最底端的生物为了存活下去，必须消灭同一领地的其他竞争对手。你的哥哥姐姐们，正是因为领地意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觉醒，从而发生了……互相残杀致死的悲剧。” “可我愿意把住的地方让给它们！”夏小熊的眼泪迷失了双眼，小爪子握的紧紧的，“这样还是不行吗？” “傻孩子，那只是你的领地意识还没有觉醒罢了，等你再长大些，必然也会……”熊崽妈妈没有说下去。 那天夜里夏小熊伤心的哭泣了很久很久。它不明白，不明白的太多…… 悲剧再次发生的第二天，夏婉青将她的好朋友们都邀请到了家里。五个人围着笼子坐成一个圈，夏婉青的表情有些和年龄不搭配的沉重。 “本来我想等宝宝们满月再送给你们，但是鉴于它们提前苏醒了领地意识，这两天连续死了四只……”夏婉青的眼神有些落寞，“我一直哭，搞得我妈好生气的，说我整天不做功课，命令我今天非把宝宝们都送走不可。” “青青你放心，我们理解你。以后我们天天向你汇报宝宝的情况，你有空还可以去看它们！”同学丁安慰着拍着婉青的肩膀。 “嗯，谢谢你。现在我有两件事要你们答应。第一，熊崽是独居者。你们要答应我绝不在任何情况下让它们合笼同居。”夏婉青认真的说。 “我们答应。”四个同学纷纷表态。 “答应给它们你们给得起的最好的生活，并永远不要丢弃它们！”夏婉青又凝重的说。 “我们答应！”四个同学再三保证。 “好吧，现在你们可以选走你们喜欢的小熊崽了。”笼门打开，夏婉青首先将雪球妈抱起，又分别将五只小熊崽集中到了一起。四个同学纷纷凑了上去。 “你们先选吧，我把熊崽妈妈先抱到客厅去，免得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夏婉青说罢，最后看了一眼几只小宝宝，转身离开了阳台。 五只小家伙被集中到了一起。各个都表现的非常得体自然，夏小熊的四哥甚至意识到了这便是命运的转折点，干脆在地上打滚卖起萌来。其余三只也依依效仿，只有夏小熊因恐惧不断发出“呜呜”的哀鸣。 “我要这只！”同学甲首先抱起夏小熊的四哥欢呼起来，“瞧这小家伙长的多漂亮的！全身金色柔顺长毛，哇！摸起来也好舒服哦！” “我喜欢这只，通体白色的小短毛是我的大爱啊！”同学乙兴奋的抱起夏小熊的八姐左看右看。“ 分卷阅读4 嗯，就决定是你了！” “那我就选这只了，黑色长毛不容易脏，嘿嘿。”这是同学丙的声音。 剩下夏小熊的七哥和它自己没有人选。 同学甲乙丙纷纷选完，看到迟迟没有选的同学丁，“还在纠结嘛？” “是呀，我觉得这只半黑半白的虽然挺可爱的，但是没有那只白金的有特色诶。”同学丁摸着下巴沉思状，“你们觉得呢？” “喂喂，你太没眼光了吧？当然是黑白奶牛花好看啦，你看这只白金的。”同学乙不客气的把夏小熊拎起来，“金色的脑袋，白色的身体，毛有的长有的短，瞧瞧这里，还在打结。哇哇还有，快来看呐！它的眼珠是绿色的诶！” 几个人不约而同凑上去一看。 “我只晓得有红眼熊和黑眼熊两种，绿眼熊根本就没有吧？” “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绿眼睛！” “不会是鬼附体吧？”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同学乙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松，夏小熊就被甩了出去，硬生生砸在铁丝笼上，痛得它“嗷嗷”直叫。 “那我还是要这只奶牛吧。”同学丁怕怕的说，“快走吧，我们去找青青。” **** 当熊崽妈妈被抱回笼子的时候，夏小熊正躲在角落里低低的哀鸣，看到妈妈回来了，夏小熊赶忙跌跌撞撞的扑向妈妈，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哭泣声。 “妈妈，我们不要分开，我一定不会和妈妈抢领地的。”夏小熊呜咽着保证。熊崽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将小熊搂的更紧。 然而离别还是很快就降临到了这对母子身上。 傍晚时分，夏婉青的妈妈一推门回来就开始大发雷霆，“我的天！婉青，你怎么还没有把那只该死的耗子生的杂种送出去！我告诉过你今天是最后一天！”婉青的妈妈一脚踢了鞋子就愤愤的往笼子处走去。 “可是小南今天说她家不同意她养了，我也没办法啊。”婉青嘟起小嘴试图辩解。 “我不管小南还是小北的，说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你没处理掉我就帮你扔了！”婉青妈妈动了真格的，捧起笼子就往垃圾桶走去，边走边骂，“你知道上个星期开家长会老师怎么说你吗？这样下去连最普通的中学都考不上！”夏婉青的妈妈越说越来气，“我让你再养这些耗子！” “别啊……”夏婉青哭着跑上去抱住妈妈的腿，“我今天就处理，今天就处理！求您别摔死它们！求您了！” 夏婉青的母亲看到女儿一下子跪在自己面前，稍许冷静了些，把笼子往地上一扔，“你自己看着办吧！” **** 这是初秋，却隐隐有了些冬的寒意。夏小熊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莫名的第六感让它每分每秒都把身体绷得紧紧的。 直到“砰”的一声响后，笼门被打开。 夏小熊几乎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夏婉青抱离了母亲的怀里。它瑟缩着小小的身体颤抖不已，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永别了，可怜的小家伙。”满月的光华下，夏婉青的脸上一片苍白，脸颊上还留有两条未干的透明痕迹。 夏小熊记得熊崽妈妈对它说过，那便是悲伤。 ☆、chapter3 觉醒 婉青抱着夏小熊下楼，走出小区，沿着街道走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夏小熊趴在她的臂弯里，既不挣扎也不动，恹恹地拖拉着脑袋。 转角有家新开的宠物店，门口贴着许多可爱鼠鼠的照片。夏婉青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抱着小熊推门而入。门开的一刹那有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小熊竖起耳朵听着这种清脆的声音，像妈妈为它唱的摇篮曲那般动人。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店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留着干净的小平头，有一张“你看不见我”的平凡脸。夏婉青并没有急于回答店主的问题，她先是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巨大的仓鼠笼前，“请问，这里收容仓鼠吗？” 店主显然没有料到小姑娘的话，微微有些吃惊的从货架后面探出脑袋，“你是说，你要把你怀里那个、毛色极其怪异的小杂毛送给我？” “希望您能帮它找到一个好人家，拜托了。”夏婉青依依不舍的望着怀里的夏小熊，夏小熊也抬着脑袋望着她，给人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的错觉，但其实夏小熊什么都没有想。 “咳咳，好吧。我这儿生意比较冷清，叙利亚黄金鼠卖的也不是很好。品相差一点的就更……咳咳，我尽力……吧。”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斟酌着言辞，尽力在不伤到夏婉青萝莉的玻璃心的同时，说出实话。 “嗯，我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夏婉青最后看了一眼夏小熊，闭了闭眼，毅然而然的把它交给店主，泪奔而去。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夏小熊已经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了。店主人好心的给了它一小盆鼠粮，可是夏小熊的牙还没有长齐，根本咬不动鼠粮。店主人叹了口气，打开一排笼子中的其中 分卷阅读5 一个笼门，将小熊放到一个挤满了各种花色的同类的笼子里。 新的住所充斥着各种让夏小熊感到胃里不停翻滚的腥臭气味。笼子底部躺着几只同类的尸体，有的首级不知去向，有的少了四肢，有的肚子已经被挖空了一大块。等到夏小熊被放进笼子的第一时间，已经有不少同类都向它投来了“这货的肉到底鲜不鲜美呀？”的贪婪目光。 夏小熊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呆呆的望着门口的风铃。它想家，想妈妈，想妈妈温暖的怀抱。 入夜，店主将最后一盏灯熄灭，又拉上防盗门，四周终于陷入黑暗。 夏小熊恹恹的处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就听到有鼠一喊：“快跑！”夏小熊浑身一阵绷紧，吓得急忙跳起来，只见五六只又肥又大的熊崽在向它逼近。 “嘿，小白斩鸡，新来的吧？”为首的一只不怀好意的笑着。 “老大，瞧它这样，应该还没断奶吧？没断奶的肉肯定比那些个我们搞死的货要嫩多了。”另一只“咂咂”嘴巴，仿佛已经品尝到了夏小熊的肉。 夏小熊蜷缩在角落一声不吭的看着它们。它的腿不停的打着颤儿，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离它这么近。它想起第一次看到哥哥姐姐躺在一片血泊中的样子，想起哥哥姐姐们张开小翅膀拥抱它的样子。 我也会变成哥哥姐姐们那样，在空中飞来飞去吗？这么想着，夏小熊干脆平静了下来。那么来吧。它心想，先在名叫天堂的地方等妈妈。 为首的一群一愣，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猎物在死亡面前如此淡定的摸样。随即它们一阵冷笑，不约而同的向夏小熊扑去。 就在夏小熊闭起眼睛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到来时，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它的身上。它睁开眼，然后看到先前要吃了自己的家伙们和一只精瘦的白熊崽死死扭打在一块儿。 不停传来的惨叫声说不清是那只白色的，还是其他熊崽的。周边不停有同伴围上来叫好。就这样打了好一会，忽然为首的一只闷哼了一只，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其他四只看到老大倒在了血泊中，一时愣了神，白熊崽朝它们猛地吼了一声，它们这才纷纷丢下下次非要把“中分头”做掉的恶言逃走。 这是夏小熊第一次认识中分头的场景。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待围观鼠群散去，中分头一边舔舐着肩膀处的伤口，一边“嘿嘿”笑着问。 夏小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只熊崽，好像还没有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来。 “我叫中分头。”中分头挨近了一步，“瞧，因为我头上的两撮毛一左一右向两边分叉，所以大伙儿都这么叫我，哈哈！”说罢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两撮毛。 夏小熊随着中分头的指向小心翼翼的往它头上瞄了一眼，果然它们像两根触角似的分叉着。 “谢、谢谢你……”小熊弱弱地说，“我没有名字，但是我妈妈的名字叫夏雪球。” “那我以后就叫你夏小熊好了，怎么样？” “夏……小熊？” “是呀，夏小熊，去哥的领地吧，以后哥保护你。”中分头凑过来拍拍它的肩膀，“那群该死的就会挑小的弱的吃，你是新来的，长的又弱……” 后面的话夏小熊并没有听清，只觉得这是离开妈妈以后，第一次感到很温暖很温暖。夏小熊尝试着挨近它的新伙伴，轻轻伸出小舌头舔着中分头肩膀上的伤口。 “诶呀，痒死了，小伤口而已拉， 啊哈哈！”中分头不以为意的大笑道，却没有阻止小熊，任它舔着。等到夏小熊的脑袋离开，中分头的肩膀湿了一大块，使劲闻了闻，那是眼泪的味道。 以后的日子，夏小熊每天都跟着中分头过着杀戮不断的生活。它渐渐明白了熊崽妈妈对它说过的话：处在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只有通过战胜同类对手，才能在死亡中杀出一条血路。 尽管如此，夏小熊依然不习惯于这种每天都充满血腥的生活。所以只要碰上打着坏主意的敌人，夏小熊一定会选择拉着中风头没命的跑。 它们从笼子的一端跑到另一端，又从另一端跑到这一端，没命儿的跑，跑的感觉四肢都不再属于自己，胸腔热的快要炸起来了，这才甩掉了一波敌人。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中分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不愿意咬死它们，只知道逃命，要是哪天逃不掉了怎么办？” 夏小熊也“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怎么办？它也不知道。它只是想要回到最初那段时光，天天可以和妈妈在一起。那时候它的哥哥姐姐们还没有死，没有谁觉醒了该死的领地意识。那段时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有快乐和无忧无虑。 “不过……”中分头翻了个身，一爪拍在夏小熊的肩上，“你的善良，总有一天会拯救你自己的。” 夏小熊当时并不明白中分头的话，但它之后很快就知道的是，自己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 那天阳光灿烂的和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夏小熊在中分头的领地里醒来，感到有种莫名的悲伤 分卷阅读6 。巨大的悲伤犹如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冲击着它的心灵。它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爬出中风头的领地，然后就看到十来只黄金鼠大口撕拉着中分头的肉。中分头的一只眼珠已不知去向，另一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夏小熊，嘴张得大大的，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这一刻，眼泪如潮水般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离开我……妈妈也是……哥哥姐姐也是……中分头也是……”夏小熊低着头喃喃自语，全身的骨骼都因极度的悲伤而颤抖。 “噗通……” “噗通……” “噗通……” 它听到自己的心脏沉稳而有力地跳动，就快要涌出心口！ “哇——”终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夏小熊绝望地朝它们冲去…… …… 也是那时候，有什么东西慢慢地觉醒了，那些关于成长中不得不感到悲凉和无奈的事。 …… 往后的几天，夏小熊一直趴在窗边长时间的发呆。自从那天以后，同类几乎没有哪只再敢接近它，一整个笼子顿时空出一大半。夏小熊偶尔听到它们这样议论自己：“居然一口就把老大的胳膊咬下来了！”“呀！真的？好恐怖啊！”“可不是，嘘嘘，小心它听到！” 窗外一直在下雨，街边人来人往，脚步匆忙。夏小熊有时候在想，这些名叫人类的生物要往哪里去？又去干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雨声渐渐小了下来。小熊注意到人群中有个人从远处走来。那人撑着一把伞，伞遮住了他的面容，夏小熊支起身，有些无聊的想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那人在马路的另一边耐心的等着红绿灯，然后不慌不忙的穿过街道，来到夏小熊所在的宠物店。打开门的那瞬间，有一股清新的泥土味传来。 “阿木，我来了。”那人说，声音温文尔雅。 夏小熊朝那人望去。 ☆、chapter4 遇见 夏小熊至今仍不知道，当时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心里有着怎样前所未有的波澜。 男人的背影纤长挺拔，却意外的陷入一片阴影中。说不清，说不清是阴影折合了男人，还是男人将落寞陷入了阴影。 “是你？”正忙着整理货物的店主阿木从仓库里冒出一个头，“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的？” “昨晚。”男人开口，是很华丽的男中音。他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一回来就听说你店里遭了盗，今天过来看看。” “可不是，真是见鬼！”店长阿木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他一边“哗啦哗啦”地整理着泡沫塑料，一边腾出一只手，愤愤指着笼子边的窗口，“小偷就是从那儿砸破玻璃进来的，幸亏这店没什么值钱货！” “哦——报警了么？”男人瞬着阿木的指向望去，然后就一眼看到了被鼠群远离，独自缩在角落的夏小熊。他顿了顿，站起来，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夏小熊刚才就注意到了他，现在离得更近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住了它，夏小熊使劲地仰起脑袋。 男人打开笼门，轻轻将手探了进去。笼子里的鼠群开始骚动，最后干脆集体作鸟兽散状到处乱窜起来。只有夏小熊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它，于是笑得更加温和。 夏小熊至今仍记得男人掌心的温度，和他的笑容一样温暖呢。 他动了动唇，说：“你看起来快哭了。” 夏小熊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感到眼眶有些酸楚。 “早报了，处理着呢。话说回来，你最近很忙吗？”这时，阿木从仓库里走出来，发现自己彻底被无视了，不由扯高了几分嗓音，“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不忙。”男人把小熊托在手上，有些嘲讽的语气，“只是有些累。” “你在法国干什么去了？” “陪一群自以为是艺术家的疯子折腾而已。” “有什么收获？” “收获？呵呵……”男人浅笑，忽然换了一副很正经的语气，沉声道，“阿木。” “什么？”阿木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惊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知道法国人和我们的笑声有什么区别？” “哈？”阿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状摇头，“不知道。” “区别是……”男人顿了顿，忽然抬起头，露出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似的坏笑，“法国人是用法语笑的。” “……”一时间，阿木在寒风中凌乱，产生了一种自己身在北极的幻觉…… “我说你这家伙！”阿木佯装生气，跨前两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么！” “呵呵……”男人笑着垂头，摸了摸“吭哧吭哧”抽着鼻子的夏小熊，道：“我很正经的说，我想带这只小家伙回家，该付多少钱？” …… 尽管男人执 分卷阅读7 意要付钱，阿木却死活不肯收取分文，还说再提钱，就要断交什么的。赶走了男人，阿木想，这不完全是为了还人情吧。 说到还人情，不得不提他们两个刚刚认识时的那件事。 一个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夜晚，阿木正在为最后的打烊做准备。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阿木侧头，他的客人就这样走了进来。阿木微笑，男人微愣，阿木说，“您好，有什么需要的？”男人呆了呆，开口：“请问，新还珠格格的碟到了没？”阿木顿时感到自己有种被闪电劈中的微妙感，他简直想象不出眼前这个英俊的有些不真实的男人会如此语·出·惊·人。回过神来的阿木干咳几声，“先生，我这里是新开的宠物店……原来出租碟片的店家搬走了。” “哦……”男人拖出一个单音节，尾音有些上翘，慵懒却不让人感到厌倦。 哦什么哦啊！阿木风中凌乱的想掀桌，不要装出这种恍然大悟状啊混蛋！ 阿木本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结果他大错特错。 男人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从容不迫的点上，完全无视了脑袋正上方赫然贴着的醒目大标语：本店禁·止·吸·烟！ 阿木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心中大叹开张大吉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就在阿木艰难的下了一个决定准备告诉男人他要关门了的时候，一辆在黑暗中也显得格外骚包的法拉利“唰”地停在了店门口。接着，车里走下来一个脸上深深刻着“我是富二代我怕谁”字样的大少爷。 “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把将手中的笼子往阿木眼前的柜台上一放，“本少爷的马子一周前从你这儿买的这只布丁鼠，才养没几天这家伙的毛就反黑了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阿木一看来者不善，心知不妙，却也只能耐心的解释起来，“布丁分为白布丁和黑布丁，刚长出毛的小布丁是看不出今后毛色的变化的，不过由此看来，您买走的这只小家伙是反黑布丁。” “我艹！”少年一拍桌子，“我管你白布丁还是黑布丁啊，老子要退货！” “不行。”阿木镇定地看着它，“这不属于正当售后服务。” “不行？”少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被拒绝的这么干脆，不由更是怒气冲天，“我要去消费者保护协会告你欺诈！你信不信！” “请便。”阿木沉着应道，说罢就转身准备关灯打烊。 “好啊，我艹卍♀※♂∷№℡！不给我退是吧？”少年一边恨恨地骂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抓过笼子，一把抓起布丁鼠往地上一摔。正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少年已经一脚踩了上去，“不就是一只老鼠吗！不给我退！我就踩死它！” 小布丁鼠“吱——”一声惨叫后便再也不动了。 少年的脸扭曲成一团，还在歇斯底里地踩着地上肠子已经散了满地的布丁，“不让我退我就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喂。”这时，一直旁若无人状抽着烟的男人出声了。 少年还来不及侧头，一个拳头便扎扎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少年被打的当场连退三步却也还是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愠怒的男人脸上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的。阿木甚至觉得，他看起来还是和刚才一样反应迟钝。 领口被一只手提起，少年死命的挣扎起来，却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你敢打我？你这该死的家伙。”少年拼命地踢着腿，“放开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李……啊——”话音未落，又一拳狠狠落在少年的小腹，这下他痛得趴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对你爸是谁没有兴趣。”男人慢悠悠地说，重新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只是想揍你，而已。” 这下阿木彻底惊呆了。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个爱看狗血连续剧的娘娘腔。现在，他完全转变了这种态度，心理油然的升起一种敬畏的态度。 后来的事情以少年一边连滚带爬逃出门外一边放下狠话一定要报仇告终。 阿木也因此认识了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晄尚。 ☆、chapter5 新家 街边的小店冷冷清清的亮着白炽灯，卖茶叶蛋的老妇人向隔壁书报亭的男人持续抱怨着维持生计的不易；一只流浪猫“喵”的一身从男人脚边窜过，又飞快向马路对面跑去。公交车停下，司机抱怨着外来民工的行李太过繁多，大声嚷嚷着“快点快点”。 夏小熊对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从它离开宠物店的那刻起，甚至更早，被男人抱起的那一刻起，它就隐约预感到，全新的生活来临了，这种心情可以说是一种期待吗？ 男人一手抱着夏小熊，一手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不同于夏婉青的匆匆忙忙，男人走的很稳，很轻，街边无论有什么样的热闹，都影响不了男人的脚步。他们穿过街道穿过人群，穿过好几栋小区大楼，时间都仿佛要禁止。 夏 分卷阅读8 小熊却持续维持着兴奋，对身边的一切都好奇极了，它不时抬起脑袋，使劲嗅嗅，空气中流淌着泥土的清香味，让夏小熊感到精神舒爽了好多。 雨势渐小，街边的车流量也多了起来。不知走了多久，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收起了伞，他仰起头看了看天，“雨停了。” 夏小熊抬起脑袋，却只看到男人的下巴，夏小熊想，男人此刻一定是在笑着的。 又走过一个十字路口，男人左拐，走进了一栋有着黑色雕花栅栏的小区。这时正值孩子们放学的时间，三五成群的小朋友踩着水坑蹦跳着你追我赶。 “晄尚哥哥！是晄尚哥哥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小朋友们一窝蜂都围了上来。 “晄尚哥哥！你看我的新皮鞋好看吗？”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率先拉着男人的衣袖美美的问。 “晄尚哥哥，来陪我们玩军官抓小偷游戏啊！”手持玩具枪的男孩“噼噼啪啪”假装一阵扫射。 “不，先来玩探险！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地下室！”另一个小男孩着急了，“难道你们不想去挖宝藏吗？” “我们还是来玩宫廷游戏吧，晄尚哥哥，我这次还要做晴儿好不好？”小女孩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期待。 孩子们围着男人“叽叽喳喳”个不停，男人倒也耐心，蹲□，一一答应，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等夏小熊躺在男人的衣服口袋里美美睡醒一觉时，电梯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夏小熊从男人的口袋里“噌”的探出脑袋，男人于是也看到了它。夏小熊看着男人，男人不说话，夏小熊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些什么，比如感激，比如这一路以来的兴奋之情。 于是夏小熊鼓足勇气，先是清了清喉咙，接着有些害羞地说，“你、你好……”可惜，当夏小熊说完这句话，它立刻就开始后悔起来。和男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物种，自己说的话，男人又怎么可能听的懂？ 其实事实也差不多，男人盯着这个从上衣口袋里冒出来的小家伙好一会，这只小家伙忽然冲自己“吱——吱——”叫了两声。它是说它饿了？男人兀自猜测着，然后也清了清喉咙，认真的问： “Really？” 夏小熊本来正沮丧地拖拉着脑袋打算缩回衣服口袋，听到男人的回答又兴奋的重新探出脑袋，难道这个男人听得懂自己的话？ 夏小熊激动不已，甚至有些结巴起来。它挥舞着小爪子，“我叫夏、夏小熊……你、你呢？” 这次“吱吱”声比刚才更长了，男人心想，难道它的意思是“我好饿好饿好饿？” 于是男人又说，“Really？” 电梯在7楼时停了下来。走上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先是在看到男人的脸时微微愣了愣，接着飞速扫了眼男人的无名指，娇羞一笑，走进了电梯。 女人站在男人的身边，前所未有的期盼起电梯最好出个什么事故，这样一来一系列的狗血情节也会蜂拥而至。什么假装晕眩靠在男人的肩头，男人搂住她发现原来是个绝世美女，俩人随即一见钟情坠入爱河，而电梯故障陷入一片黑暗中，连呼吸也变得艰难，就当女人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噢，男人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女人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而死神却毫不留情的走近他们，就在这时，紧急维修工作人员赶到，于是故事HE。 女人欢快的脑补着，忽然听到男人华丽又不失温和的男中音，“Really？” 女人脸一红，柔弱一笑，心想这种假装认错人的勾搭方式太土。她兴奋的转过头，刚想说：“我不叫Really我叫Rose”的时候，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一只头顶金毛的小老鼠趴在男人的衣服口袋里森情款款地看着男人，男人也森情款款地回望它。一人一鼠愉快的交流着，内容如下： “吱吱吱吱。” “Really？”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Really？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Really？” 女人眼前一黑，当即有种抽死自己的冲动。怪不得老人有句话说的好：大凡英俊却保持单身的男子，总也逃不了以下几种可能。1.他是基佬。2.他有生理隐疾。3.他心理变态！ 噢，这个男人一定是属于第三种了。女人失望的想。只可惜，她最后也没有机会知道，她错了。 电梯最终到达20楼。男人走出电梯，在一扇大门前停下。 摸出钥匙“窸窸窣窣”了一阵，门被打开，随即点亮的灯照亮了整个大厅。 男人的家很大，却很空，空的让人忍不住感到寂寞。因为除了必要的家具，这栋房子几乎没有任何能体现个人喜好的装饰。 巨大的落地窗半敞开，有微风吹拂，给整个巨大而空旷的地方带来一丝生机。 男人轻笑，明知是自言自语，却还是忍不住道，“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分卷阅读9 ☆、chapter6 养成 晄尚灰头土脸地坐在玄关处翻箱倒柜了好一阵，终于拍了拍屁股站起来。 此时夏小熊正在大的可以跑马拉松的餐桌上喝着牛奶，听到动静，它后肢站立，竖起耳朵。只见那人提着一只大鞋箱走向自己。 “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一夜。”晄尚把小熊抱起来放进盒子时道，“明天再好好安顿。”说这句话的时候真是胸有成竹，但其实真心不靠谱。 作为一个从来独身惯了的人，晄尚实在不是什么爱心泛滥喜好动物还会有毅力定点喂食流浪猫的大善人。要说唯一养过的活物，还是一只乌龟，不过准确的来说也不是他养的。由某人带回来养，又由某人在某天带着离开。从头到尾晄尚只在心血来潮时喂过它一次虾，那家伙还很不给面子的当天拉了肚子。 决定把夏小熊抱回来的这个主意真不知道是怎么从心底冒出来的，也许又是心血来潮？还是因为当时夏小熊有什么地方引起了自己的共鸣？晄尚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吃饱喝足窝在鞋盒角落的小熊，随即打消了这种想法。 共鸣个毛线，又不是公鸡，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吧？ 如何与这位“同居室友”和平共处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洗完澡后，晄尚擦着半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宽松的深蓝色浴衣罩的他的身体有些单薄。 首先要为它找个新居。晄尚想着，点开只有打开某小说网站才有机会顺便跳出的某网购网，输入关键词……随后跳出来的搜索结果让晄尚不由一愣，满屏五花八门的笼子跃然屏上。晄尚不由发起呆来，看似发呆，其实内心却有千万头神兽狂奔而过，如此不淡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有选择性困难症。 与此同时，夏小熊正趴在鞋盒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用已有材料——男人的旧T恤，为自己做个暖暖的窝。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凭借着本能，夏小熊十分具有抽象派艺术家气质的给自己做了个看似凌乱实则赋有主题的窝——鸟巢。就当它准备钻进去美美睡上一觉时，忽然整个身体腾空起来。 “喂，你喜欢…”晄尚把夏小熊抱到电脑屏幕前，“草履虫，簸箕，还是哈根太空？”犹豫了半天，他最后锁定了三个目标。某网购页面上赫然呈现着三只价格不菲造型不同颜色各异的笼子。要说唯一的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没有像坐牢一样的铁丝，四壁都是由透明的特质塑料板做成。 “自己选。”晄尚看着迷茫的夏小熊，指了指屏幕。 可惜夏小熊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思，干脆趴在键盘上舔起爪子。 晄尚不急不躁，耐心地等待夏小熊舔完爪子，然后和它大眼瞪小眼。 “吱吱……”夏小熊有些委屈，它已经很困了，这个人类到底想干嘛？ 晄尚又用手指戳了戳屏幕。 夏小熊这次终于顺着男人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片白花花的光。它依旧不明白男人的意思，只觉得这个会发光的东西真心刺眼。夏小熊后肢站立，“啪”一爪子霸气的挥向屏幕，表达自己讨厌的情绪。 “哦……”男人却满意地点起头来，“原来你喜欢簸箕笼。” 第二天有快递上门，晄尚客气地接过那个大纸箱，还递给快递一根烟。 于是夏小熊一整套的别墅就在自己无意的挥动爪子中落实了。 宽阔的蓝色底盘，透明的四壁，一只巨大的跑轮，明黄色的小窝，深浅适中的食盆，防漏水双珠水壶，还有一根火焰石磨牙棒。 夏小熊对于新家好奇的不得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它喜欢这个家。夏小熊从食盆嗅到小窝，又爬上跑轮跑了几步，高兴的“吱吱”叫。 晄尚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开始忙自己的事。 经过夏小熊几天的观察下来，这个人类独居，出没时间不一定，有时很忙，有时又好像很空，手里经常拿着一只黑色的大东西，那东西会发光，偶尔还会“咔嚓咔嚓”的怪叫。 在空闲下来的时候，男人很热衷和夏小熊培养真挚的感情。 “吱吱——”夏小熊歪头好奇地看着男人，他又想干什么？ “抬起你的左爪，像这样。”男人用两根手指轻轻握住夏小熊的前肢，“握手。” “吱吱。”夏小熊扑闪着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 “很好，以后我说‘握手’，你就把左爪递给我，我们来试试。”男人松开夏小熊的前肢，清了清喉咙，“握手。” 夏小熊很配合的慢动作朝他“嗷呜”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 握手没有学会，“开门”倒是学得很快。几乎在第二天的夜晚，夏小熊就从自己的窝爬了出去，并成功穿越了男人的整个住所。从浴室到厨房，从客厅到卧室，甚至连储衣柜都被它挖了个底朝天。最后它的视线锁住男人的床，顺着床单成功爬了上去。 床头的台灯没有关。男人的半侧脸埋在 分卷阅读10 枕间，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在微显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夏小熊好奇地立起身体，看着睡眠状态的男人好几秒钟，随后毫不大意地一头钻进被窝。 真暖和啊……这种久违的暖和忽然勾起了夏小熊对于家的回忆。那时妈妈的肚子下面也是这么暖和……想着，夏小熊慢慢也有了困意，窝在男人的胳肢窝下打起盹来。 夏小熊又开始做梦。梦见它最初生活的地方。梦见它的母亲慈祥的舔着它的毛。 “孩子。”梦中熊崽妈温柔的呼唤它。 夏小熊抬起脑袋。 “小心别被压死！”熊崽妈语气忽然180°急转，尖声惊叫起来。 “吱！”夏小熊一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只见一条胳膊正横空朝自己劈头盖脸砸来！ “吱吱！”夏小熊吓得一下子窜出被窝，见那只胳膊自由落体完毕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晄尚翻了个身，八爪鱼状继续呼呼大睡，他的睡姿和睡颜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 第二天睡眼惺忪的晄尚在床上邂逅了同样睡眼惺忪的夏小熊。前者露齿一笑，后者呲牙一笑。夏小熊一晚上都在努力摆脱变成鼠饼的命运，没错是鼠饼不是薯饼，却又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依恋那种温存的暖意？夏小熊自己也不知道。 “早。”晄尚微笑着揉了揉夏小熊的脑袋。一向抱着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的他，即使一觉醒来看到床上有只母蟑螂，也会如此淡定吧…… 从那以后的每天，夏小熊从“同居室友”一跃成为了晄尚的“同枕基友”。晄尚似乎也习惯了每天早晨在自己的被子里看到非人类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夏小熊的错觉，男人晚上的翻身次数在减少，这意味着小熊被横空砸成鼠饼的危险系数也急剧下降。 当夏小熊终于学会握手的时候，它的毛也终于从乱糟糟打着结变为了现在的顺畅柔滑。如果它正好立在风口中，你甚至还可以看到它英姿飒爽的胸毛在飘荡。这个过程用了四天零七个小时整。 夏小熊觉得，和这个人类在一起的时光无疑是开心的。什么是开心？开心就是不会让夏小熊想起那些不开心。夏小熊喜欢男人坐在自己边上摆弄黑色怪物时专注的样子；也喜欢男人坐在会发声的大箱子前，看着一闪而过的画面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更喜欢男人在阳光下抱起它，微微眯着眼笑问“Really”的样子。 时间停止，岁月静好。像男人这样强大的种族一定不会和它所珍爱过的它们一样，很轻易的死去吧？夏小熊蜷缩在男人身边，恹恹欲睡地想，偶尔也抬起头看一眼箱子里的人，他们演着夏小熊永远看不懂的故事。 忽然屏幕里一声尖叫，夏小熊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和夏婉青一样的女性人类飞身挡在一个留着长辫子的男人面前，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凶器！ “紫薇！”留着长辫子的男人男躯一震大喝道。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chapter7 旧忆 “皇上……”插着凶器的女人声音明显暗然下去，“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什么？” “求你饶小燕子不死……”人类女子的唇边渗出血来，最后眼睛一闭，再也没有说话。 这个人类也去了天堂吗？夏小熊讷讷的想，和它的哥哥姐姐还有中风头一样，去了一个名叫天堂的地方……她也会长出翅膀吗？ 就在夏小熊以为人类女子死了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又一个大辫子男人上蹿下跳好一番折腾，把人类女子胸口的凶器拔/出来以后，这个人类女子居然复活了！ “皇上……”女子人类炯炯有神的睁开眼，仿佛做了一个美梦。 人类这样的种族真是强大，夏小熊一边挠着耳朵一边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那家伙每次看这些闹剧的时候总是笑得东倒西歪乐不可支，虽然夏小熊从来不懂哪里好笑了，它只觉得看着男人这样高兴它也感到很高兴。 熟悉的片尾曲结束之后，电视“啪”地一闪，整个客厅顿时寂静起来。夏小熊此时也感到困了，正当它做完清洁工作准备先一步上男人的床等他的时候，身体却被凌空托起。 接着是熟悉的四目相对。像这样的对视夏小熊再熟悉不过。男人的眼睛很漂亮，柔和而清澈动人，却很空，空空如也，里面什么都没有，仿佛陷入永无止境的黑夜一般。他的身上总是沉淀着某种气味，新生和衰亡并存。 “我们……”晄尚看着夏小熊，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揣摩出了什么名堂，点点头道：“一起去洗澡吧！” 可惜现实证明，伟大的晄尚大人他的直觉错了。 男人泡在大浴缸里悠然自得，夏小熊泡在台盆里死命挣扎。水并不深，温度也正好，然而对于水的恐惧几乎是夏小熊与生俱来的本能。它死命的爬出台盆，却因为边缘太滑“噗通”又掉回水里，这样来回了两三次， 分卷阅读11 男人终于迟钝的注意到了他的基友对于洗澡的厌恶之情。 晄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温湿的蒸汽将他的全身染上了一层潮红。湿漉漉的长发垂下，长长的睫毛氤氲着水汽，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只可惜夏小熊此刻完全无暇欣赏这难得的春景。 “吱——吱！”夏小熊不满地朝着晄尚抱怨，一边奋力企图再次爬上台盆。 “噗通”毫无意外地又滑进了水里。 晄尚笑笑，终于良心发现似的把夏小熊抱出了台盆，又挤出一些沐浴露在手中揉了揉，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的眼睛，均匀的涂抹在夏小熊的脑袋上。 一股好闻的香味迎面扑来。不一会儿，白色的泡沫就把夏小熊包围了起来。夏小熊好奇地舔了一口白色的小泡泡，顿时就被这苦涩的味道弄的“噗哩噗哩”咋舌。 “傻瓜。”男人微笑，嘴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细心的为它梳理起背毛来。 夏小熊虽然很讨厌水，但是这样舒服的按摩还是让它喜欢的。它安静地打量着男人的果体，一边享受着意外的服务。待揉搓完了背毛，它非常自觉地翻了个身，把自己最脆弱的部位露了出来。男人的手抚上它的胸腹，依芦葫画瓢地开始为它整理肚子上的毛。 夏小熊舒服地眯起眼，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吟声。如果它的姐姐也在现场，这时一定会毫不大意地唾弃它，“乡巴佬！” 晄尚没有再把夏小熊泡在水池里，而是用花洒小心翼翼地洗去了夏小熊身上的泡沫，再用吹风机帮它吹干毛发。 为了回报男人的善解人意，当晚，夏小熊趁着男人熟睡之际，舔了他一头一脸口水。 日子就在这样看似平淡却真实的幸福中悄然度过。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夏小熊也许一辈子都会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当然，一辈子它都只能是一只熊崽。 这天晄尚去了一次连锁照相馆拿道具。这家连锁店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区域，每天慕名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有人为了照相，有人则单纯为了拿签名。不过如果是后者，恐怕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要失望而归。因为主角同志常常缺席。 “你好久没来。”年轻妇女听到外面的响动，一边擦拭着相机镜头，一边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嗯。”晄尚点头，把道具放在阳光下看了看，一如既往的有些漫不经心，“前段时间去了次巴黎。” “据说那里是艺术家的摇篮，街边随意的一处风景都值得记录下来。”女人的口气是很平静的陈述句，“是真的吗。” “我在街边看到一只白猫，它救了一只差点被车轧到的黑猫，你猜那只黑猫说了什么？”晄尚撇撇嘴，好像说了完全文不对题的话。 年轻妇女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过还是很配合的思索了一番，猜道，“谢谢？” “不对，”男人故作神秘的停了停，再侧过头来时，笑得可爱又阳光，“是：喵。”只有在说能冷死人的笑话的时候，他才会笑得这样无害。 年轻妇女顿了顿，不是被他冷到了，而是好久没看他笑，尤其是那件事情以后，男人几乎很久都没有笑过了。这一刻她有点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做的那样。 年轻妇女名叫晄悦英，是晄尚同父异母的姐姐，长他六岁。小时候的记忆里，酗酒的父亲有一天忽然带回来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子，穿着与他的体型完全不般配的大号白衬衫，小脸袋脏兮兮的，还有好几块淤青，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跟着父亲进了门。父亲那天也向往常一样喝醉了，草草地丢下一句，这小子是他的野种，他狗娘养的亲妈跟个有钱男人跑了。在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以后，男孩便开始和他们一起生活。寄人篱下的生活真的不好过。印象里男孩一直都很沉默，被母亲责骂不哭，被父亲发泄殴打不哭，被同学拿石头一路砸回家不哭，从楼上摔下去折断了腿也不哭。他们都说他是个没有血肉的杂种，阴阳怪气。 然而只有晄悦英看到了男孩的另一面。在一个夕阳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某个傍晚，男孩抱着一只偷偷喂养了好几个月的小流浪狗久久地坐在家门前的小山坡上。小小的晄悦英走上去拍他的肩，说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男孩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却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记得小男孩当时这样问自己，“它是我的朋友……它来找我玩、所以才会碰到、打狗队……”男孩尽量把话说的连贯，小小的胸膛因为悲伤而急剧起伏。 晄悦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递给他一个傻瓜机，说如果要永远记得它，就把它拍下来。只有照相机才能留住曾有过的一切美好。 **** “我走了。”晄尚把道具塞进随身带的一个包，看了眼女人，发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于是好心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 “好啦，就知道你不肯陪我吃晚饭。”女人回过神来，假装有些责备的语气。昔日的男孩真的长大了，如今成了一名年纪轻轻就在摄影领域占有一席之地的著名摄影家。 “要记得按时吃饭，你的胃一直不好 分卷阅读12 。”女人在他背后嘱咐道。 “好。”很简单的回答，说罢他一脚跨出店门。 “对了。”女人踌躇了一下，忽然出声喊住他。 “嗯？”晄尚回头，见她有些反常的犹豫着，蹙了蹙眉，“怎么了？” “还是告诉你吧……”女人斟酌着言辞，两手交叉握住，似乎在考虑着怎么表达,“玄逸那小子，昨天来过了。” 晄尚的脸色没有变，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怔了怔。这一切都看在女人的眼里，她不由地叹气，原来那个人还是无法从他的记忆里消去么？ “知道了。”良久，晄尚点点头，摆了摆手转身，“那么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身下投下一片暗影。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那个人回家变成了一种习惯。从一开始对于男人出没时间的把握不定，到男人一踏进电梯就能敏感地发觉到男人回来了，再到如今只要一踏进小区的大门，夏小熊就会激动的趴在门口等他。夏小熊没有狗狗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但是它有一根像小兔子一样的短尾巴，摇起来时也照样具有卖萌的嫌疑。 也是这天，晄尚迟迟没有回来。钟声敲过12下，夏小熊依然感知不到男人回来的任何迹象。直觉让它隐隐有些坐立不安。它一会儿顺着窗帘爬到窗台上眺望，一会儿守在门口急躁的原地转圈。终于，当指针爬过数字3时，那个熟悉的人走进了小区的大门。然而今天的他，身上竟带着那股浓烈又刺鼻的血腥气！夏小熊永远都忘记不了那种味道，令它恐惧而绝望的气味，没错，今天却是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被沉淀在岁月里的噩梦毫无预兆的再次浮出水面。夏小熊吓得牙齿“咯咯”打颤，紧张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男人的脚步比以往都要来的沉重而迟缓，呼吸急促又虚弱。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后，门口传来熟悉的金属碰撞声音。 夏小熊瞪大了眼睛。 门被打开，浓烈的血腥气一下子席卷了整个房间。男人还未来得及进门，就再也体力不支的滑倒在了地上。 “吱——吱——！！！”夏小熊惊恐的尖叫起来。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 ☆、chapter8 重生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 夏小熊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头栽倒在男人的怀里。 橙黄的灯光下，男人的脸上全是血，双目紧闭，下唇被咬出一排清晰的齿印，像是忍耐了很久的痛苦。 “吱吱！”夏小熊后肢站立，急切地用小爪子挠着男人的脸。有一种恐惧在它的心里弥漫开，如同一场狂风骤雨急聚成形。 “吱吱！吱！”屋子里很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声音，要他起来！要睁开眼！ 男人没有动，脸色如纸般苍白。 “吱吱——吱吱吱！” 天地间很大，而它很小，它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不要他死。 男人依然没有动。 “吱吱……吱吱吱吱！”夏小熊哀哀的哭泣着，一边用小舌头舔着源源不断流淌下来的血。刺鼻的血腥气化成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正不断从他的发间溢出，一滴滴，低落至地板，晕染开，在雪白的瓷砖上显得分外刺目。可任凭夏小熊怎么去舔，怎么舔都舔不干净。原来血的味道比眼泪更咸。 空气里隐隐透出一股衰亡的味道，仿佛盛世已过，死亡在所难免。 夏小熊不放弃地拼命用脑袋抵着男人的下巴，企图把他撑起来，可是它的力气太小，根本无法让男人移动一分。 一次，一次，再试一次，结果都一样。 原来自己喜欢的人最后都要无一例外的离开自己吗？ 哥哥姐姐是这样，妈妈是这样，中分头是这样……现在连这个人类也…… 明明它这么相信他，相信他的强大，相信他不会轻易离开自己。 小熊委屈的酸楚着鼻子，双爪紧紧握拳。它不甘心。内心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主动挽回什么的欲/望：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它还想赖在男人的被窝里沉沉睡去，想要跟男人一起洗澡，想要一起看那些永远看不懂的故事……对了！就在夏小熊不知所措的时候，它忽然瞄到客厅的黑色大箱子。前几天在那个大箱子里，一个大辫子男人上窜下跳了好一阵之后，女性人类就复活了！ 这是否意味着，只有找到别的人类，才能救他呢？ 夏小熊这么想着，“咻”的一声窜出大门。四顾环望了一圈，离它最近的显然是几米开外的另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对早就退休了的年老夫妇。儿女常年定居在国外，一年到头只有过年，一家人才能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虽然平常是寂寞了些，但两位老人平日里互相斗斗嘴，开些年轻的小玩笑，日子倒也还算过得舒畅。b 分卷阅读13 r 　　夏小熊毫不犹豫的飞奔过去，到了门口，却忽然愣住，如何才能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噪音？夏小熊想着，伸出爪子，拼劲全力一巴掌拍在铁门上。噪音没制造出来，倒是痛得它眼泪直流。 不过好在，也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小小的声音被无尽扩大，传到门里一个老妇人的耳里。 “老头子，你听那门外是什么声音？”老妇人敏感的支起一个胳膊，在黑暗中屏息听着门外的响动。 “呼——噜。”回以她的是老伴的一声震天响的鼾声。 “死老头子，快醒醒。”老妇人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老伴，“太阳都照屁股啦！” “天亮？哪来太阳？你个疯老婆子。”老头子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句，继续倒头大睡。 “吱吱——”夏小熊声嘶力竭地扯着嗓门叫喊，一边用爪子拍打大门，细嫩的爪子很快渗出点点血，它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只想要救他。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无论是拉大嗓门的叫喊，还是每一次拼劲全力的挠门，门里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夏小熊的体力却在一点点消耗殆尽。天知道它的爪子即使使劲全力一巴掌拍上去，也顶多就是一团纸篓砸在门上的声音，而且在里边呼噜声的干扰下，这样的“噪音”更显得微不足道。 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 “醒醒，老头子，你听门外是不是有耗子叫啊？”还是那个老婆子。 “哪来的事，咱们是高档文名小区，哪来耗子哟？”老头儿像是被老婆子折腾惨了，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我看你就是白天咖啡喝多了！叫你别学小青年赶时髦喝什么咖啡，你不听！” “去你的，对面楼的陈家阿婆还学街舞呢！我喝个咖啡怎么就赶时髦啦？” “喝咖啡对咱们这把老骨头的心脏——” “嘘嘘，又来了，你自个儿听！”门外又传来轻微的耗子叫，老妇人当即打断老伴的话，自己也干脆坐了起来，推了推老头的胳膊，“这回听到没？” 这下老头儿也听到了，而且……这只耗子竟然明目张胆的就在自己家门前叫唤？ “嗤，看来明天得去超市买点鼠药了，野老鼠都出来了，不得了了。”老头气鼓鼓地嘟哝了一声，又回头嘱咐身边的老婆子，“你现在瞎操心也不顶事，这大半夜的，快睡觉！” ……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悄然消逝，走廊里的感应灯一忽一闪，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穿堂风将夏小熊瘦不拉几的身体吹得有些不稳，乍一看，就像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 夏小熊的双爪满是血，无力地趴在地上，动作还维持着扒门的姿势。力气仿佛已经从身体里抽干，虚弱的再也无法支撑起来。最要命的是，经过了一番出生至今从未有过的动荡，夏小熊体力不支的快要晕倒过去。 ——要是自己能说人类的语言就好了。 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它听到了心底深处最真的愿望。 “如果能说人类的语言？”模模糊糊中，有谁在跟它说话？ “嗯……如果能说人类的语言就好了。”夏小熊重复，也不管自己身处何处，同谁在说话。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但是你要记住……” …… 苍老的声音消失，夏小熊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趴在门廊前，有一种力量好像在渐渐苏醒，如同破土而出的竹笋。 喉咙好热…… 那天在宠物店声嘶力竭的一幕仿佛又好像回到眼前。清晰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回荡在夏小熊的耳边。内心的某种力量越来越强烈，就要冲出喉咙了！ 夏小熊张开嘴—— …… 与此同时老妇人抖了抖被子，正打算继续躺下去，这会儿却听到自门外有一个少年持续不断的哭泣声。 这下轮到她听错了？ “呼……唔……咕……呜……” 没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却又稚嫩的仿若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幼儿，口齿粘连不清，伴随着哭腔，却执意重复着某种意思。 “……不……要、死……” 终于，老妇人听懂了那句话，急忙慌慌张张的爬下床就往门外跑去，一心想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深更夜半的，怎么会有小孩子哭呢？到底是怎么啦？ 三道保险锁被依次解开，打开门，外面却空空如也。老妇人心里不由一阵发冷，没有人？她左顾右盼了一番，只见隔壁门口好似亮着微弱的光。老妇人咽了口口水，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朝光亮处走去。 “喔唷，老头子！”看到眼前景象的老妇人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快来看啊！杀人啦！有强盗啊！打110啊！” 紧接着屋里老头儿的声音附和道：“打啦！打啦！已经打好来！阿丽快回屋来！” 夏小熊拖拉着脑袋躲在门缝的一个凹口处，这才没有被 分卷阅读14 老妇人发现。此刻它竟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又痒又痛，眼睛也迷迷糊糊的，一黑一白的世界开始朦胧，可是心里却十分的激动。 终于做到了……应该来得及救他吧？ 不一会，小区楼下响起了奇怪的警报声，接着有一群身着制服的人匆匆跑上楼，后面跟着几个白大褂。夏小熊最后看见那些白衣服的人把男人抬上了一张床，它终于支撑不住的闭上眼…… ☆、chapter9 情人 周身显现边界，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没有声音，也没有水。 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害怕。 这里的空气如玻璃般透明，只是有些冷。 他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前方渐渐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他停住脚步，屏息，仔细聆听这种陌生却莫名让他感到温暖的声音……听到了，那是一个少年持续不断的哭喊声。 有些彷徨，有些稚嫩，更多的，是一种急切的渴望。 少年想说什么？他顿了顿，疾步朝前走去。 前方渐渐微亮起来，由一个小小的圆点慢慢扩散开，点亮了整个世界。 光的中央耀眼的令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眯起眼，那个少年就在光团中呼唤着什么。 “喂，你要再不醒来我就把你扒光了的照片挂色/情网站上！”熟悉的大嗓门“哇哇哇”在耳边炸开。 是一个一别多年的声音。 晄尚费力的睁开眼，白茫茫的光就像一根根箭，直刺眼底。他不由眯了眯眼。“大嗓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哗”地一声拉上窗帘，将阳光挡在窗外，病房里的光线顿时柔和了许多。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涣散的瞳孔缓缓收拢，焦距逐渐清晰地投注于面前，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团……金毛，视线再往下，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同样一别多年的脸。 胸前的伤口忽然恰到好处的剧烈跳痛起来。 “你不在弗罗里达风情小旅店、跑来这里做什么？”一开口就是这样冷冷的语调。麻醉药效刚过，他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句话，已经不由地喘起气来。 “噢，亲爱的！瞧你那适合嘲笑别人的嘴唇，还有那冷漠又傲慢的视线，真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大嗓门”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冷嘲热讽，凑到他脸前，左看右看仔细看了一番，像是在确定什么，最后又回以一个招牌式灿烂的笑脸。 他体力不支地闭上眼，意识慢慢远去，只有胸口的跳痛让他还保持着艰难的清醒。 他记得八年前的冬天，某人从一片阴影里走来，世界好像灿烂了。他笑嘻嘻地凑到他眼前说，“我叫玄逸，你呢？” 从此，这个笑脸的主人他一看就是好多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又不见了好多年。他以为再见面时他可以平静的就好像见到一个久别重逢的普通朋友。可是他显然错了，从这个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或者在更早，从晄悦英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所有辛辛苦苦伪装好的平静都如溃堤的洪水般，崩溃的很彻底。 为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 …… “呐，我说你啊，又傻乎乎的做了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了吧？”玄逸的话将他拉回现实，“啧啧，和以前一样傻呢。这回被人报复揍的够爽吧？”玄逸拉开一张椅子在床边大大咧咧的坐下，一边去掏裤袋里的烟盒，“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真不经打。” “……” 打火机“啪”的闪出一簇火，又熄灭，空气中冉冉升出一缕轻雾，烟雾后面，是一双蔚蓝如海的宝蓝色双眸，凛冽的让人无法直视。玄逸靠坐在椅背上，仰着头，猛地抽了一口烟，一一细数起来，“左臂粉碎性骨折，肩锁关节脱位，腹部闭合性损伤。”用的是很平静的陈述句，末了又补上一句，“幸好脑子没被砸坏呐，还会这么迷人的瞪我，哈哈哈。”说罢很张狂的大笑起来。 “我保证你被人暗算又群殴、命早就丢了，呵呵。”冷笑着嘲讽回去。 “哟哟，宝贝，你是在哭诉嘛？真抱歉你玄爷爷没有赶去帮你，让你受委屈了。”很夸张的恍然大悟状，屁股不安分的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床边，“不过不能怨我呐，昨天下午我才到这里。” “回来做什么呢？”既然当初选择离开。 “还用说，当然是为了重新爱上你。”真是坚定不移的口气。 “玄逸。”床上的男人出声打断，声音不响，却是十分的具有存在感。 玄逸倒是完全不在乎，自顾自说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定不肯轻易原谅我吧，毕竟我曾伤害了你这么深呢，呵呵，那就允许你先恨我吧，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把没心没肺的话说的如此自然？为什么这么说得出口？ 掐灭烟头，玄逸低下头，掰过男人的下巴，“我说过了，宝贝，重新爱上你。” 分卷阅读15 “呵呵。”一声冷笑，嘴边扬起一末弧度，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轻轻闭了闭眼，又睁开，有一种决然在眼底酝酿，“就算我是树，也不会被同一道雷劈两次吧？” “话不要说的太绝，我们谁也不懂得真正的爱是什么。” “哦……”尾音一如既往的上翘，黑色的眸子带有一分自嘲的意味，“原来玄逸少爷您这么多年把我当成《走进科学》的试验品了？”真可笑。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只是，离开你以后，这里，”玄逸指了指心口，说的极为认真，将晄尚的嘲讽一并丢在一边，“想到你时还会觉得痛。” 正值黄昏，病房里的两个人，一人躺在床上，脸上透着隐忍着痛的辛苦，是伤口痛还是心痛？一人背对着夕阳，一半陷入光，一半陷入影。他金色的卷发在夕阳的余晖上像是要燃烧起来。 良久，他低头看了眼躺着的男人，轻叹了口气。 晄尚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惊人。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你果然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当然，我这次回来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玄逸坐在床沿，侧着头看不清表情，再转过头来时，眼底升腾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不过，你懂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不介意让你回忆起来，曾经我有多疼爱你。”下一秒，玄逸一跃而上，避开伤口，粗暴的将他压在身下，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进了被窝，在他的全身轻柔的游走，感受着他越来越高的体温。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最懂他的身体，也只有他最懂如何在短时间内，激发他全部的热情。 “你疯了吗？这里是医院，”沉声阻止，晄尚试图去阻挡，可迫于一只手被石膏牢牢固定，另一手则因为挂点滴，也被固定在床的另一侧，“玄逸。”晄尚有些艰难的调整着呼吸，企图在做最后的努力让他清醒，“你要是还有一些理智，立刻给我住手，我们之间……我们是不可能——” 话未说完，唇瓣就被人覆住，轻咬，吮吸，纠缠，“不可能什么？”张狂的语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性感到令人浑身酥麻的磁性嗓音。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占有的欲/望，雨点般的吻落在脸颊，脖子，胸口，带着疯狂的侵占意味，一手则在他光裸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游走。 此刻的玄逸，就像一头饥渴很久的野兽。 “不可能回到从前。”晄尚咬着下唇，闭了闭眼，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唔——”话刚落音，欲/望的中心就被狠狠握住，晄尚闷哼，“放手。” “不放呢？”有些绝望的笑意跃上嘴边，手里的某个东西在逐渐膨胀，空气里的喘息越来越浓重。“你最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就像我最了解你一样。承认吧，你只能是我的。”玄逸低头，双唇将那膨胀起来的巨物包裹住，开始熟练的吞吐起来，另一手则不安分地抚上他的胸口…… “你们在做什么？！”背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厉喝，护士长随即出现在门口，“这里是医院！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玄逸错愕，惊讶的起身，护士长“恰到好处”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汗水淋漓的男人。只见他的一只手依然绑着石膏，另一只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扯断了打点滴的管子，按在了呼叫护士台的铃上！ 为此付出的惨重代价，是伤口又一次撕裂开。剧烈的疼痛让床上的人仿佛是被水淋湿一般，意识也在渐渐远去。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模模糊糊的听见玄逸有些沮丧的声音。 “你真的变了……”玄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瞪大眼睛，仓惶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抬手遮住眼，“宁可把自己这么难看的一面暴露给外人看，也不愿意接受我么？” 一声冷笑没入黑暗，真疼。 ☆、chapter10 暂别 每年的9月14号是晄悦英的最倒霉日，没有之一。那天也不例外，晄悦英感到自己真心很倒霉。 生意旺季忙了一天的她已是精疲力竭，晚上正欲关门时，外头忽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二话不说就冲到店里的饮水机旁“咕嘟咕嘟”喝掉了最后1/5桶水。喝完了他眼珠子一转，嘴一抹，掉转头来对着晄悦英背诵了一段怎么听怎么觉得是有备而来的台词。 中年男人操着一口诡异的普通话眉飞色舞，时不时加入几个英文单词，说到激动之处还要习惯性地拍一下头顶的地中海。晄悦英总结了下，那人的大意为：他是一个有钱的富商，某天因为缘分相遇了现在这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未婚妻，他们爱的死去活来不受世人眼光的束缚不随波逐流，现在终于决定奔向爱情这座坟墓。听说晄悦英的连锁店因为某人的缘故在国际上都享有一席之地，于是他不惜千辛万苦带着未婚妻连夜飞来大陆，中途还换了三辆公交车，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 所以，中年男人咽了口口水，“请你务必帮忙为我的新婚妻子拍出一套有‘全世界最美丽新 分卷阅读16 娘’感觉的婚纱照。”见晄悦英不说话，又补充道，“就是错觉也好啊！” “你的未婚妻在哪儿？”晄悦英听完后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她在旅馆和老板讨论旅宿费。” “……” “拜托啦！等阵间嘛！”男人皱着一张脸，讨好似的作揖道。 “今晚先制定拍摄计划，最快也要明天开始。”晄悦英实话实说道。这又不是拍婚纱照的影楼，就算技术再好，一个摄影师又怎么搞的定？ “NO，NO！”中年男人一听，立刻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我们要买明天晚上的机票！你不知道吗？机票只有明天在打折啦！” “……” “嘿嘿，好啦拜托啦！一定要给我们拍出feel啊！要有feel！beautiful！”中年男人又是一阵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过了不久，男人的妻子现身。然后悲剧了的晄悦英一整个晚上都在左一个“feel”又一个“no”中惨然度过。又在没有化妆师和道具服的情况下，拍出一张张同样惨然但客户却很满意的照片。 这样折腾到深夜11点多，顶着两个熊猫眼回家的晄悦英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哭哭啼啼着向自己跑来，“哇哇”哭着说幼儿园文艺汇演要用的道具坏了。 “不哭不哭，宝宝乖，是什么道具呀？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想办法。”晄悦英蹲□，轻拍着孩子的背哄道。 “兔小姐的衣服，今天小刚推了我一下，衣服戳破了个洞，呜哇……可我明天要演兔子小姐。”小男孩哭得更加伤心。 晄悦英怜爱的看着他，心中却有万千神兽蓄势待发。继承了自己绝大部分美貌的正太儿子居然要去男穿女！男穿女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演、演什么兔小姐？！这是什么三观不正的幼儿园？！晄悦英右眼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承诺明天上学之前一定会补好那个大洞。 拿着绣花针坐在台灯下的晄悦英不由哀叹连连。这些家务活一直以来都是她老公和保姆在包办，无奈老公最近被派去厦门开毛泽东会议，保姆请假回乡探亲。家务事一下子全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晄悦英又是长吐一口气，这气还没有吐完，手机就发了疯似的作响起来。 “是晄悦英吗？这里是七?四第一人民医院。”对方用一种很娴熟的口气公式化说道。 晄悦英一直觉得七?四这个医院实在是很不会取名，哪怕叫小红玛丽之类的名字也比这个不吉利的名字好呀！她还没来得及吐槽，冷不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等等—— “是这样的，晄尚现在在我院，伤势很重急需手术。他的手机里只有两个号码，我院希望您可以来一下。” “啊——”晄悦英的大脑顿时“唰”的一片空白。 这是头一天。 第二天她在手术室外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口干舌燥地等来了医生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29个年头的“最倒霉日”一并冲走一样。 第三天她安顿好上学的儿子急匆匆的往医院赶，开门就撞上从病房里冲出来的玄逸，那小子看到自己愣了愣，竟一声不吭的低头走了。随后走出来的护士更是诡异，瞪着阴惨惨的眼睛打量了自己好一番，看的她全身发毛人皮疙瘩掉了一地。 ******* 病房内明亮而宽敞，晄悦英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回忆着自己这三天以来的悲剧史。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想帮床上的人拉一拉被子，却是惊醒了他。 原本就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也蹙着两条好看的眉，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这一动，他睫毛微微颤了颤，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视线对上的一霎，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如初，只是眼底多了些昏黄，像是什么透明的光碎在了眼睛里。 然而，眼底的光是雾，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如往常一样死水般的平静。 晄悦英的心头不由一阵心疼的紧缩。是因为那个人吗？他们果然已经见过了。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假装轻松的问些最普通的问候，可任凭她几次张口，却发现根本无法开口。 窗外，阳光跳跃在嫩绿的树叶上，金灿灿的。 病房里一片惨白的寂静，空气凝重的像是迈不开流动的步子。 “姐……”过了良久，晄尚打破了沉默，沙哑的嗓音带着幽远而模糊的意味。 “口、口渴吗？”终于像是找到了适当的机会，她边问边侧身去端床头柜上的水。 “有点……”晄尚眯了眯眼，微微偏头，忽然盯住她看不动，“怎么哭了？” 本来只是鼻子好酸，这下倒像小孩被人哄不哭一样，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晄悦英转过头，有些失控的大声说道，“他配不上你！”刚说完，她错愕不及，惊觉说错了话，却已经收不回来，惊慌失措地去看他，他，竟然在笑？ “你在说谁？”他的笑意来的慢去的也很慢，像是慢镜头回放的电影。 分卷阅读17 晄悦英一愣。 “对了，能帮一个忙吗？”他的眼睛闪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扯开了话题，“我的室友还没有吃饭。” “诶？！”晄悦英又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和人同居了？ ****** 公寓空了三天，没有人开窗，没有人打扫，灰蒙蒙的光线带着陈旧的气味。晄悦英做完了简单的清洁，又找遍了整个屋子，那个所谓的“同居室友”也没有出现。 “会不会趁着开门的时候溜走了？”晄悦英一边想一边拿着拖把往玄关走，正准备做最后的清理，脚下冷不丁传来一声惨叫。 “吱！” “啊！”晄悦英也吓了一跳，转身，就见一只小家伙和自己一样惊吓的直往后缩。 夏小熊已经缩在角落不吃不喝好多天了。它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没日没夜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有一个人背对着海，他的眼神辽远而广大，巨大的海浪将他的声音吞没，天际传来越来越飘渺的声音。他像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会回来吗？他会丢掉自己吗？就当夏小熊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的时候，尾巴突然被人踩了。这下那人一尖叫，更是吓得它死命往角落里钻。 “你……”晄悦英虽然还没有从惊讶中平静下来，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先笑了，“原来你就是晄尚的同居室友啊。”蹲□，她轻轻从身后抱起它，有些内疚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很痛吧？” “吱、吱吱吱吱！”听到晄尚的名字，夏小熊顿时毛发一竖，精神抖擞起来。它不顾尾巴的痛楚，直起身，挥舞小爪子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那天以后它虽然具备了听懂人类语言的能力，但自己说异族语言的能力似乎又被收了回去，除了发出“吱”的音节，它说不出别的。尽管如此，它依然固执地坚持着。 “吱！吱吱吱！”见女人有些迷茫，夏小熊着急地往地上一跃，转身钻进了晄尚的卧室，不一会儿又叼回来一只烟盒，“吱吱吱？”它想用烟盒暗示她，“那个人还好吗？”这也是它最关心的问题。 晄悦英噙住笑，像是终于读懂了它的话语，重新将它抱起，“他特地嘱咐我来照顾你。他说你最喜欢骏宝的奶酪对不对？”说罢，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香气十足的东西。 一瞬间，小熊在女人不大的手掌上颤抖，它还来不及把脸埋在爪间，眼眶边的毛就湿了。 ——原来那个人，还惦记着自己。 晄悦英把小熊抱在怀里离开了公寓，“在他来接你之前，先来我家吧，我是他的姐姐。说起来，我家还有个小朋友呢，你喜欢小朋友吗？”她语气柔软的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晄悦英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不仅仅只是一只宠物，它看她的眼神像是饱满了泪水。 ☆、chapter11 黑猫 窗外，绵绵的细雨将秋天越洗越深。夏小熊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边，看着自己有些长了的指甲。像这样的白天，通常只有它一个人守在这间屋子。不同于晄尚家里那种空荡荡又寂寞的感觉，他姐姐的家里倒是小而温馨的。暖色系的墙纸上到处布满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痕迹。有涂鸦；有蜡笔画；有一些奖状；当然标志着美好、快乐、温馨这些关键词的照片肯定也不少。墙上贴满了孩子自出生到现在大大小小的照片。大厅中央的液晶电视屏上镶嵌着巨幅的婚纱照。照片上的男人明眸皓齿，英俊不凡。女子妩媚动人，眼睛里闪动着对永恒幸福的渴望。 幸福是什么呢？人们总是祈祷永恒的幸福，然而到了最后，永恒的往往不是幸福，是祈祷。 这些无谓的关于幸福的定义，对于夏小熊来说是空洞而乏味的。夏小熊觉得，比起这个温暖的家，它更想回到那个更为空旷的地方，不怕寂寞，也不怕孤单，因为有那个人在，等待也变成了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对于夏小熊来说，幸福就是用有限的生命陪在那个人身边。 “我要把爪子修剪一下。”夏小熊心里想。它爬起身，换成坐姿，再抱起自己的后腿，一口咬住尖尖的指甲，“把这些扰人的指甲咬掉，这样晄尚来接我回家的时候，我的爪子就不会抓伤他了。” 雨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下越大，云雾里不时有闪电裂开空际。忽然，一条黑影从夏小熊的眼角晃过。它跑的太快了，以至于夏小熊只看到它的一根尾巴，黑色细长，尾端有一簇白毛，乍看之下就像一根毛笔。 “喵呜”一声，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第二天，那只黑猫又从窗口路过，这次在夏小熊眼前晃的时间比昨天长了一点，夏小熊甚至看到了它稳健有力的四肢戴着白手套，它的皮毛即使在雨里也显得黑油发亮。 此后的几天，夏小熊天天见到这只猫。在雨中，在草坪上，在屋檐下，在车库中。夏小熊想：它要做什么呢？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 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停了。清晨，晄悦英早早地打开窗，呼出一口长气，看上去她的心情 分卷阅读18 真不错。 “早安，小熊。”她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小熊总喜欢趴在窗台前朝远处眺望，沙发上特地为它留出的一块空地，它却很少光顾。是在等晄尚吗？晄悦英这么想着，笑了，虽然知道小熊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她还是蹲□，和坐在窗台上的小熊平视，“不用担心，他很快就可以出院来接你回家了。” 夏小熊欣喜若狂，如果它脸上的毛是白色的，那么现在一定可以看到它因高兴而显现的绯红。 吃过早餐，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家以后，这个屋子又安静下来。夏小熊把脑袋伸到窗外，也试着感受这股混杂着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它喜欢这种空气的味道。它记得两个月前，也有那么一天的空气像现在这样好闻，那时有一个人把它抱在怀里。 正当夏小熊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时候，头部忽然被什么击中。这一掌打得夏小熊眼冒金星，立刻从窗台上跌了下去。 “噗通”夏小熊跌在泥地上，好在这里是一楼的阳台。它飞速的爬起来，本能地想要逃跑，却被一只巨爪很快按住了身体。 夏小熊惊恐的扭头，这下才终于看清攻击它的敌人的真面目——是前几天的那只黑猫！ “远离猫，因为没有哪个种族比它们更偏爱鼠肉。”当时熊崽妈妈这样告诫小熊，可惜小熊想起来时已经为时太晚。黑猫挺着胸脯，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它的爪子覆盖了自己大半个身体，它的四肢有力的随时都可以把自己压成鼠饼。 可是夏小熊不想死。并且直接化成行动死命挣扎起来。黑猫高傲地看了它一眼，露出尖牙打了个哈欠。夏小熊甚至能想象那双尖牙咬碎自己骨头的样子。死亡的阴影从它的鼻子，嘴里窜入，贯穿全身。 黑猫甚有兴趣地看着夏小熊，它并不喜欢鼠肉的味道，尤其是尝过了妙鲜包的滋味以后，可是自从那天以后，它不得不靠捕猎来维持生计。 黑猫观察着夏小熊的表情，事实上，刚从垃圾回首车里吃掉一只老鼠的它并不太饿，它准备和它的猎物玩上一会。之前它也做过这样的事，然而无趣的是，几乎每只老鼠在临死前，不是因为过分惊吓而死，就是一味发出绝望的尖叫。到了最后，它们都会无意外地变成一堆骨头。 然而爪下的这只猎物却有些不同，它的眼神里闪动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对于生命的渴望。 黑猫有些好笑地看着它用修剪整齐的指甲死命挠自己的爪子，一边挠一边奋力把身体往爪外挪，可是它失败了。黑猫只需要稍微移动下，就可以把它重新控制在爪下。 不同于夏小熊，黑猫的利爪长着钩子，它们深深刺入夏小熊的毛皮，在它的肚子和背上刺出点点血腥。夏小熊咬着牙忍受着这种痛苦，心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却从未有过的清晰起来。晄悦英说，他就快回来了，它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快要等来，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要活！要活下去！ 黑猫眯着眼，用空闲的那只爪替自己挠痒痒，不知是不是错觉，它感到爪下的那只小家伙反抗力渐渐变弱，到了最后，甚至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放弃了吗？它无趣地想，准备梳理完背上的毛就把这只小老鼠吃了。 然而当它再睁开眼的时候，不由瞪大了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的，这只老鼠竟从自己的爪下窜了出去！它是怎么做到的？ 黑猫抬起爪，看着被雨浸润过的泥土被扒出一条不深的沟。 夏小熊放弃对付挣脱那只猫爪，而是选择从另一面逃跑。 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拔腿飞也似的跑，气流在它耳边第一次如此快速的掠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它感到胸腔里挤满了空气，甚至忘了呼吸，它按着原路往回跑，穿过花丛，跑到墙角下，却犯了难，这么高的墙，它要怎么爬上去？ 身后的黑猫已经追了上来。夏小熊急的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喵呜”黑猫比它想象的还要快追上了自己。 黑猫盯着眼前的小老鼠，它又瘦又小还打着哆嗦。它的爪子乃至脸上都沾满了烂泥和血污。 ——不仅用爪子刨，连牙齿都用上了吗？ “喵，这么不想死，是为什么喵？”黑猫在夏小熊眼前站定，淡淡地问，它的声音细而尖，像一个女性。 而令夏小熊最为吃惊的是，它竟然会说自己种族的语言？ “很吃惊吧喵，作为一只优秀的捕猎家，懂得猎物的语言是很基本的能力喵。不像你们这样低贱的种族喵，我们高贵的猫语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听懂喵。”黑猫像是看透了夏小熊的想法，得意地提起后爪挠了挠脑袋。 “因为不想死……”过了一会儿，夏小熊咽了咽口水，弱弱地答道。 “为什么喵？” “因为不想……吱。”夏小熊严肃的想了想，决定学习猫，也在句子后面加个标志音。 “不死要做什么呢？”黑猫走上前一步，吓得夏小熊立刻往死角里退。 “我、我要爬上窗台，等、晄尚回来。”夏小 分卷阅读19 熊哆嗦着回答，它忘了“吱”。 “晄尚是你的未婚妻吗喵？”黑猫来了兴致，铜铃大的眼睛散发着兴奋的光。 未婚妻是个啥？夏小熊不知道，不过一定是很了不起的意思吧？于是它毫不大意地点了点脑袋。 “噢，那它一定是只和你一样丑的没尾巴的女老鼠喵。”黑猫妄自下了结论。它趴□，晃了晃自己细长又灵活的长尾巴。 “不，他是一个人类吱。”夏小熊看到它没有朝自己扑来，稍微放心了些。一放松，它立刻觉得全身都好痛，尤其是被黑猫抓出一条血印的肚子。夏小熊试着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再舔一下，舔了好久，那只黑猫都没有再发言，夏小熊不由多看了它一眼。 只见它像是忽然被定格住一样，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它低着头坐起来，是那种坐姿，正襟危坐，连尾巴也盘到了腿前。更奇怪的是它的眼睛，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你、你怎么了吱？”夏小熊被它的样子吓到了，不由忍不住问道。 “本喵也在等一个人类喵。”良久，黑猫抬起爪子迅速抹了下脸，“那个人站起来时和一个冰箱那么高大喵，他跑起来时比我还快喵；他做的鱼比任何猫罐头都要好吃喵；他笑起来比热水袋还温暖喵！”黑猫提起它的主人，是一种由衷骄傲的语气。夏小熊甚至觉得，它比刚才更加优雅漂亮了。 “他去了哪里吱？” “不知道喵。只是有一天忽然来了一辆长着四个轮子的大家伙，主人和其他一些人把家具都运到了那个大家伙上面，然后他们也都爬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去吱？” “他把我忘在了阳台上。”黑猫的语气有些低迷，“其实开门是我的拿手绝技，像这样。”它竖起身体表演，“拉长身体，直到够到那把圆锁，然后把身体吊上去，用力扭一下喵，门就开了。但是那天，那扇又笨又重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喵。” “后来呢吱？” “后来我就在这里等他。”黑猫坚定又骄傲的说道，“主人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夏小熊想到了自己，又看了看它，没想到它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人来，把属于他们的带走。激动的夏小熊跑到黑猫面前，轻轻用爪子拍了拍它的，说：“握手，我们一起等。”它甚至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被吃了。 黑猫顿了一下，忽然低下头，在夏小熊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叼住它的后颈向窗台跃起。 “喵，本喵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喵。”把夏小熊放在窗台上后，黑猫扭头说道。 “吱？”夏小熊还在极度震惊中。 “本喵决定不吃你了！哼，才不是不想吃你呢，本喵是不屑吃你喵！”黑猫说完跳下窗户，向远处跑去。 “我叫夏小熊！”夏小熊在它身后喊。 “法米尼喵！” ******** 三天后的半夜，窗外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夏小熊睁开眼，看到黑猫法米尼的一张大脸贴着玻璃，有那么一刻，夏小熊觉得它是在微笑着的。 夏小熊使劲全力推开那扇窗，伸出脑袋。夜晚的风带着离别的味道。 “本喵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喵。”法米尼又这样说。它直起身，夜色中它的毛在风中微微耸动，它的眼睛像是要在灿若星河的夜空下燃烧起来。“本喵要找到他！” “不等了吗？” “本喵要先找到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法米尼直起身，用前爪隔空环绕成抱的样子，眯起眼，仿佛已经预见了幸福。 “你一定能找到他的！”夏小熊仿佛也看到了那天的到来，激动的一个劲地点头。 “嗯喵！话说，本喵捡到了一个好东西喵！”，法米尼说罢从一边叼出一张破破烂烂，印有半个圆的纸，“瞧！” 夏小熊在电视里见过，人们叫这种东西为地图。 “要照着地图去找他吗？” “没错。”法米尼自豪的点了点头，“我要走了。” “你是特地来道别的吗？”夏小熊这才反应过来似地问。 “哼，才不是特地呢，只是顺便而已，顺便喵！”法米尼说完，扭头跳跃下窗台，往远处跑去。皎洁的月光为它黑的发亮的毛皮镀上一层银白色的细沙。 告别了它，夏小熊直起身去关窗户，这时它发现有什么东西坎在了两扇窗台之间。凑过脑袋去看，那是半页破破烂烂的纸，上面印着另外半个圆。 ☆、chapter12 白羽 已经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天气终于有所好转。 晄悦英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碎碎念报告着夏小熊的日常起居。不知道是夏小熊的灵性越发深得晄悦英女士的宠爱，还是她试图转移某人对姓玄的注意力，亦或是她本人绝对不会承认的提前进入更年期的缘故？总之，常常一整个上午，她都在重复来回说那么几件事。在重复的那么几件事中，晄悦英尤其喜欢 分卷阅读20 说夏小熊和她儿子斗智斗勇玩捉迷藏的故事。 “正当我儿子找遍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那只小家伙的时候，忽然——”这天晄悦英又这样说道。 “忽然窗帘动了动，于是明察秋毫的小森顺利找到了它？”晄尚抚额，把他听了不下10次的结局无悬念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晄悦英表示很惊讶。她本想亲口说出表现自己儿子充满智慧的一刻。 “……”晄尚看了她一眼，实在不忍告诉她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大大前天她儿子小森都是在窗帘后面找到夏小熊的。轻叹了口气，眼角却瞄到晄悦英腿上那个粉红色的的东西，他不禁好奇，指了指：“你在看书？” “你是说这个吗？”晄悦英也随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那本书上，忽然将两手并拢放在耳侧做幸福状，“这是我少女时期的梦想。你想听我的梦想吗？” 晄尚挑眉，预感不妙。“我读个段子给你听吧？”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管对方的表情如何，晄悦英自顾自的读了起来，神情并茂，绘声绘色，看那架势好像已经深深的代入其中。 【“抱住我吧！小雪！”有着天使脸轮廓的男人深情地向着他对面的女孩展开拥抱。】 【“明力！我不能没有你！”小雪应声扑进男人的胸怀。】 【“噢，答应我！永远不再离开我！”天使脸的男人璀璨一笑。】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找一个天使来守护你！”小雪也笑了，她的笑脸在风中肆意飞扬。】 “多浪漫啊……”年轻的妇人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我做小女孩的时候也向往过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有一个这么懂浪漫的男人疼我。”晄悦英深情的说完，才发现床上的男人脸色有些发黑。“啊，我不是，我是说——”自以为意识到了什么的晄悦英大感不好，她怎么就忘了弟弟的性向跟自己不同呢？！ “没什么。”晄尚倒是没所谓的耸耸肩，笑了笑。先不说天使脸璀璨一笑这种微妙的描写，就是最后那句也够雷的他外焦里嫩皮酥脆再挂一次了。他刚才严肃的想了那么几秒钟：笑脸、是怎么做到在风中飞起来的……？ “难道你喜欢？”晄悦英忐忑状问。 “还不错。”至少很欢乐嘛！ 晄悦英很高兴自己弟弟会“喜欢”，于是拍着胸脯很豪爽的答应以后每天都读一段。 **** 晄尚持续做着一些黑暗潮湿的梦。等他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下去，最后一缕昏黄的光线也被黑暗所吞没。屋里亮着一盏并不太刺眼的灯。 晄悦英“窸窸窣窣”理了理包，把一些脏衣服塞进包里，这才站起来，凑到晄尚床前，露出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我回去给儿子做饭，等下还是拜托她来照顾你。”晄悦英说完欢快地离开医院。不一会儿，房门外就传来另一个女人的脚步声，这意味着一天中病房最热闹的第二波高峰即将来临。晄尚头疼地闭上眼。 “嗨帅哥弟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噢，听悦英说昨天你想我了？这可真令人感动。”房门被“哐”的一声砸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边说边踩着高跟鞋“噼里啪啦”走进来。要不是因为她手上没拿鞭子，这场景可就和某S·M现场没啥区别了。 “呵呵，我只是感叹昨天总算没人再扎错静脉。”晄尚冷笑一声。 “噢，你还像小时候一样讨厌。我果然最讨厌你了！”美女医生撩拨了一下头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呵呵。彼此彼此，白、媒婆。”最后一句声音不大，正好够那女人听到。晄尚彬彬有礼地看着美丽女人……眼角的一颗媒婆痣，轻扬嘴角。其实晄尚也最讨厌她了，没有之一。眼前这个女人从小最喜欢捉弄的就是他，也没有之一。一般小孩间的打闹根本不足挂齿，最可恨的是小学时这女人在晄悦英的生日party上忽然像吃了老鼠药一样扑过去扒他的裤子，给幼小的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恶的印象。 谁知冤家路窄。现在竟又在这个鬼地方撞到。这位美女医生不是别人，正是晄悦英口中的‘她’。美女医生大名白羽，是晄悦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小学五年初中四年高中三年乃至大学，俩人的关系一直甜蜜到腻味。毕业后美女飞加州进修医学，直到三星期前才被空降到这所市中心医院任职。 刚到这家医院的白羽听说小护士间传着那么一句流行话，“今天你305了吗？”起初白羽并没太在意，直到连太平间看门的大爷都爆出一句，“好吧，我这把老骨头305不动了。”白羽这才羞愤交加，大感不妙！她这个从小就站在时尚最前沿的时髦女郎难道被时代抛弃了？这让她情何以堪！不甘心的白羽把她底下的小护士挨个抽打了一顿，这才终于逼问出那句话源自某护士长偶撞见两个帅哥在【哗——】后开始流行，并引申为无限春景的深远意义。白羽赶紧放下鞭子蹬着高跟鞋冲到305室围观帅哥，谁知撞开门却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闺蜜晄悦英，和她从小就很讨厌的又倔又沉默的臭小孩的长大版。 “ 分卷阅读21 你这不懂得欣赏美丽女人的公狐狸！”白羽气急大怒，而对方则抱着肩，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就差没吹口哨！白羽深呼吸三口，正当她打算扑上去的时候，门忽然被一个小护士撞开，“不好了白大夫，隔壁苹果泥全身并发炎症，快要不行了！”听到这话晄尚和白羽纷纷侧头。白羽则雷厉风行的已经跑了个没影。门“哐”的一声砸上，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死亡的话题在哪里听到都是那么肃穆，尤其是在医院这样时常零距离触碰死亡的地方。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泡在酒精里烂了的棉花的味道，让夜更加深沉。 晄尚重新躺下，闭上眼。苹果泥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作为名列白羽最讨厌人选名单的第二位，他常常听她各种抱怨。那是一个身胃癌晚期的老太太，和她的孙子相依为命。之所以叫她苹果泥，是因为她身上总散发着一股烂苹果的味道，嘴里也是那股苹果的味道，因此得名。而她的成名事件则是在白羽刚接手她的病例的第一个星期，就以白羽欺诈医药费，治不好病还不放她回家为名，一纸白书告到了院长那里。这个病人还有句很出名的话在医生间流传：“就好了？就好了？不管我了？好像比昨天少了几个品种的药啊！” 对于生命的渴望，被死亡追赶着的人最有发言权。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一个男孩恸哭的声音，像一头蛰伏在黑夜里受伤了的野兽。 ☆、chapter13 迪秋 清晨，楼梯尽头有一条渐渐洒满阳光的走廊。这两天脚好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晄尚喜欢站在这里向外面眺望。视线越过一座座高楼大厦和标志着这座繁华城市的立交大桥，停在更远处山坡的一根电线杆上，它突兀地树立在一片树林中，乍一看，就像一座荒凉的墓碑，和这座繁荣的城市格格不入。电线杆头上戳着一片云彩，晄尚眯了眯眼，忽然扬了扬嘴角，那片云彩看起来就好像夏小熊蜷成一团睡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那小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睡觉？吃东西？还是和小森玩捉迷藏？ 正想着，一轮淡黄色的朝日从地平线上跃起，当升到一定高度时的时候，和地面形成的角度正是用阳光十六法则拍摄的绝佳时机，可惜身边一台相机都没有。晄尚轻叹了叹，习惯性的去摸烟盒，里面空空如也。 当阳光完全笼罩这座城市的时候，憔悴了一夜的护士和上早班的护士交班。她们匆匆从他身边经过，或低语，或唏嘘，或投给晄尚惊鸿一瞥。 走廊两侧清一色的淡黄色房门紧紧关闭。有个穿蓝色袍子的身影低低唱着歌然后悠悠地消失在了其中一扇门里。不知什么时候，靠楼梯最近的一扇门打开了，里面扑鼻而来一股烂苹果的味道。一个嘶哑且苍老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就好了？就好了？不管我了？好像比昨天少了几个品种的药啊！” “再加些营养药物吧。”白羽像对待讨价还价的买主一样，又加了一颗菜。 “那我能吃苹果吗？我饿……” “陈岚芝，你前几天才刚度过危险期，不要乱吃东西。”护士刻板的说。 “大夫，可我奶奶这个情况，有什么办法吗？比如多补些营养剂什么的。”一个男孩有些焦急的询问道。听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前几天走廊里那个几度失控声音。没想到平和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竟给人一种暖风过境的温暖感。 “美国最近新来了一批进口营养剂，能有效缓解你奶奶这样的易饿感，但……”白羽皱着眉头，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紧了紧，看了眼对面的年轻男人，又看看老人，像是在斟酌。 “但是什么？”男孩追问，“如果是钱的话没有问题。请大夫不要顾虑，尽管给我的奶奶用最好的药吧！” 晄尚对于听别人隐私谈话没什么兴趣，即使别人大张着门。于是他开始往回走。 “诶迪秋！奶奶不饿，不饿了！你就别瞎败坏钱了，奶奶现在不饿啦！”老人连声阻止。 “奶奶，你要知道，如果你能好起来的话，即使丢掉我的性命，我也愿意。何况是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钱呢？”年轻男孩动情地说。 晄尚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恰好就听到这句话。像这样具有肥皂剧气息的话不是人人都能说出口的，而且说的如此认真，一点都没有作秀的成分。晄尚不禁侧头往门里看了一眼。这一看真是不妙，视线正好和白羽对了个正着，而后者也马上拉开嗓门，看架势…… “晄尚！”白羽果然不负重望的大吼一声。这一吼，一窝子的人齐刷刷向他看来。包括那个站在老人床边的男孩。 年轻男孩看起来二十岁上下，长的很斯文，中规中矩的框边眼镜后有一双狭长湿润的凤目。因为皮肤很白，所以显得他的头发、眼睛、眉毛分外乌黑，他的嘴唇很薄，和其他五官构成了一张如少女般清纯的面额。这是晄尚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姐刚才打电话找你呢喂！”白羽一边大吼一边向晄尚走来。 一旁的年轻男孩则向他投来惊醒似的目光。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来晄尚 分卷阅读22 只是路过门口的时候往敞着大门的房间里瞄了一眼，谁知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白羽一副抓住偷鸡的公狐狸一样向自己扑过来。 晄尚感到面颊有点热，低着头应了一声赶紧落跑，却不料哪个缺德货扔了个空矿泉水瓶在地上，害的晄尚差点摔了个结实。 身后传来那个年轻男孩的轻笑声。 …… ******* 日落时分的时候，医院的后花园被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晄尚坐在长椅上吹风发呆，这时走来一个人。 “你看上去真像我死去的孙女。”那个人语出惊人的说道。晄尚抬眼一看，只见是早晨的那个老人，或者说苹果泥就鞠楼着背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脸上带着讨好似的笑容，像是在急切要找一个人倾吐心事。于是晄尚站起来，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年轻人，你真是面善啊，现在都没人肯听我唠叨了。”老人坐下后捶了捶发酸的腿说道。 晄尚笑而不语。其实他也不想听，尤其是已经从白羽那里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伟大事迹”以后。 “唉。”老人运了口气，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我只有一个儿子，01年过年的时候拉着我儿媳和孙女去买年货，谁知回来时遭了车祸，只留下我的小孙子迪秋和我这个老婆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偏偏我这老婆子又病了，治不好病，又浪费钱，还连累我的孙儿。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一个月拿一千多块，全拿来给我看病了。” 老人捂了捂深深凹进去的眼窝，手离开时，眼睛里的光更明显了，“我跟白医生说了好多次了，治不好就让我死了吧，别再拖累我孙子了，钱都给我这个老太婆看病了，今后他怎么讨媳妇呢？白医生不肯，又不放我回家，一着急，我就给院长写了封信……”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晄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而且安慰这样的工作向来不是他的专长。这时他看到老人手腕上带的佛珠手链，于是揣测着憋出一句话，“佛祖会保佑你的。” “是吗？”老人的眼睛一亮，诧异地看着晄尚。 “是啊。看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晄尚盯着那串佛珠继续说。 “可我不信佛，年轻人，这佛珠是装饰品，地摊上1块钱买来的。” “……” “嘿、嘿、嘿……”老人咧开少了好几颗门牙的嘴，高兴地笑了，“谢谢你，年轻人。”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喊声：“奶奶！” ☆、chapter14 条件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喊声：“奶奶！” 那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带来一股青草的香气。他仅看了一眼老人红红的鼻尖，立刻就换上一副戒备的神情说，“奶奶，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欺负了？”还不及老人说话，他又一步跨前扶起她：“我明白了。奶奶！您先走！”就差没说：“我来掩护你撤退！” 晄尚翘着腿，眯着眼好笑地看着他，这人真有意思。 “你笑得简直就跟菊花一样！”纪迪秋把奶奶拉到自己身边，皱着鼻子瞪了晄尚一眼说道。这个男人他早上就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好像是个很有名气的人，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哼，有名气的人就是这么古怪，居然以欺负老年人为乐。 “……”菊花？一听他的形容，晄尚忽然乐了。他故意露出红果果的玩味的态度，从头到尾，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得出的结论是：嗯，身材一般般。 “不许仔细看我！”纪迪秋吼道。这话一出口，他忽然后悔了。加了个“仔细”以后，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别扭。 “你抱着胸干什么？”晄尚指了指他，露出在纪迪秋看来更加菊花的笑容。 “我、我哪有！”纪迪秋立刻改成抓痒的样子使劲挠了挠，“是胳膊痒！” 晄尚耸了耸肩，“这样吗？那——”说着眼神就朝某人重点部位扫去。 “混、混蛋！”纪迪秋面红耳赤的差点跳起来，赶忙拉着老人要走，“奶奶，我们快走吧！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可恶，在这人面前丢了那么多丑，先三十六计走完上计再说！ 走出了老远，纪迪秋心里想想又觉得不爽，于是故意转头喊给那人听，“奶奶，以后不要跟这么奇怪的陌生人说话啦！”老人只是慈祥地笑看着他。 直到回到病房后，老人才叹了口气，拍了拍纪迪秋的手背，“孙儿，刚才那个人是好人，奶奶这辈子看的人多了去了，那个小伙子是个善良的人，你若能和他交朋友，奶奶死了倒也放心了。” “奶奶你在胡说什么，您一定会康复起来的，不会死的！”迪秋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来，别乱想了，先喝口水吧。” 病房门就在这时打开，一个一身白大褂的矮老头出现在门口，笑得很是和蔼可亲地说道：“陈岚芝在吗？” 然而只有纪迪秋知道，这个人有多丑陋。在他还没有足够的钱给奶奶治病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头 分卷阅读23 ，或者说院长，三番五次要求奶奶离开医院回家等死。 “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欠你医药费不是吗？”纪迪秋抢先一步挡在老头面前，脸色很是难看。 “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嘛。”院长大人笑嘻嘻地说道，又转而对着老人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刚才悦英国际摄影基金会答应给您寄一笔医疗费——” “啊？”老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啥？你、你说啥？” “刚才有个摄影基金会打电话来询问您的情况，并打算给您一笔医药费。”院长重复道。 “哦，天呐，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院长搓了搓手，贴上去道，“我是来告诉您，也许过不了多久会有记者要求采访您，我希望……您可以不计前嫌，多说些我们医院的好话。”说完他讨好似地给她揉起肩来。 纪迪秋厌恶地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悦英国际摄影基金会？悦英这个名字……啊！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了！是一本权威摄影师杂志里！ “迪秋，迪秋，你去哪儿？”身后传来老人的叫声，而纪迪秋只想去一个地方。 …… 刚才还是好好的天气，这会儿却下起雨来。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一滴滴落了下来。 晄尚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翘着腿，闭着眼，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任凭雨水将自己打湿。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晄尚睁开眼，看到一把巨大的黑伞撑在自己的上方，视线朝下，纪迪秋正顶着一张神情复杂的脸紧盯着自己。 “你为什么……”盯着眼前这张被雨湿润的脸，纪迪秋忽然可耻的觉得他有点性感。 “不客气。”晄尚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还是淡淡的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道谢的？”纪迪秋一惊，莫非他除了摄影还会占卜？ “哦？”尾音上翘，“难道是来表白的？” “你……”纪迪秋气急，想了想又觉得实在不该生气，于是叹了口气，“摄影家都像你这么奇怪吗？” “我很奇怪？”对方反问，一脸大彻大悟状。 “比如走路会摔倒，比如明明帮助了我们却不说，比如这么冷的天在这里淋雨，比如……”声音越说越小，“好吧，我们来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纪迪秋。” 天气有些凉，纪迪秋穿着宽敞的深色长袖T恤，他伸手，手腕露出一块银色的东西。 那块东西一瞬间吸引了晄尚全部的注意力。 “喂……”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纪迪秋轻轻喊了他一次。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不想交个朋友吗！还是，在气自己刚才的不友善呢？ “晄尚。”晄尚伸出手握住他的，顺势稍稍一扭，表带的第三节果然露出一块掉漆。 还是巧合？ 一道闪电从天空横空劈下。 晄尚站起身，大踏步走进雨的幕布里。 “喂喂……”纪迪秋在他身后喊，“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啊！” …… 入夜。 一扇透明宽广的落地窗前，一个金发男子优雅地举着一杯红酒。他的怀里正躺着一个无比妩媚的女子。 大厅里灯光亮如白昼，照射出这个过分华丽的高级公寓。 “亲爱的，人家还要嘛。”情事过后的女子娇喘道。 “哈哈，你这不知满足的小妖精。”金发男人吐出的炙热气息就在她的耳边，“好，就依你。”说罢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 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金发男人有些不耐烦被打扰到了“性”致。 “玄先生。”背景音是大雨，话筒里嘈嘈杂杂的，一个清澈的男声在电话后面响起，“暂时不用你的钱了，有人给我们捐了一笔巨款。” 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 ☆、chapter15 交易 窗外下着磅礴大雨，屋内的气氛却丝毫未被外面的世界影响。 正值晚餐时分，厨房里的煤气灶上煲汤锅“噗噗”地顶着盖头，散发出一股股扑鼻的肉香。 晄悦英卷起袖子正在进行一星期一次的大扫除活动。她扫荡了她儿子的窝，在床底下拉出几只漏气的皮球，又扫荡了他们自己的窝，翻出她老公藏在床隔板的全/裸女郎杂志，紧接着又扫荡了书房，客厅，厨房，阳台，洗浴间，现在正在向最后的目的地进发——仓库！勤劳勇敢的夏小熊跟着她一路吃灰，一边打喷嚏一边帮忙把纸屑类垃圾叼进纸篓。 “妈咪，什么时候开饭呀？”这时，客厅里传来男孩清脆的声音。 “等妈妈打扫完仓库，我们就开饭！”晄悦英从仓库里伸出一只脑袋，给了她儿子一个笑脸。客厅里，两个小孩正欢乐地玩着过家家。男孩子是晄悦英的儿子小森，女孩子则是晄悦英他儿子的小相好。晄悦英还记得 分卷阅读24 自己第一次旁听幼儿园课程时，认识了这个女孩。 那天课上，女老师问：“小朋友们，我们现在用‘我喜欢……’来造句好吗？谁造句造的好，老师给他发糖糖。” “好。”底下小朋友们一片雀跃。 “顾骁森，你先来。”女老师微笑着将目光投给他。 被叫到名字的正是晄悦英的儿子。晄悦英心中大喜，心想自己的儿子果然受器重！ 小森站起来挠了挠屁股，眨巴了一下眼睛后说道：“我喜欢雯雯，因为她像母老虎一样威风。” 全班哄堂大笑，被叫做雯雯的女孩子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师做手势让孩子们安静下来，又问道：“为什么要把雯雯比作母老虎呢？” “因为我喜欢老虎，大老虎最威风了，而雯雯是女的，所以我喜欢母老虎。” “骁森，老师告诉你哦！”女老师扶着眼镜擦汗道：“不能把喜欢的东西比作喜欢的人哟！” “为什么呢？我老爸喜欢哥斯拉，他就经常喊我妈妈母哥斯拉。” “哈哈哈哈……”全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下老师也屏不住了，露出远目的眼神。 坐在一边听课的晄悦英女士表示羞愤交加，恨不得立刻回去扒了她老公的皮。 当轮到那个叫雯雯的女孩子起来造句的时候，她镇定自若地站起来。晄悦英看向她，那是一个白皙漂亮的小孩，身上却有种不合年龄的成熟。女孩淡淡地说：“我喜欢当芭比。”短短一句，说完就准备坐下。 老师忙追问：“为什么想当芭比娃娃呢？” 女孩咬了咬指甲，不假思索道：“因为那个贱人什么都有。我妈妈说，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是白雪公主，是芭比。” 不仅老师，前来旁听的家长们各个都唏嘘不已，人躯一震。 后来晄悦英通过班主任那里了解到有关这个女孩子的故事。她的父亲早亡，跟着母亲过日子，而她母亲是个站街妓。晄悦英想起女孩儿的眼神，心里一阵疼惜。从那以后，她不仅没有让自己儿子远离她，还常常将女孩接到家来一起吃饭。也许是自己母爱太泛滥了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尽可能给这个孩子普通家庭所有的一切。 这天，雯雯又被邀请来家里玩。晄悦英边听着客厅里两个小孩热火朝天的打闹声，边欢快地哼着小曲继续打扫仓库。说是仓库，这里却珍藏着这个家里所有最宝贵的东西，那张照片也在其中。 照片上，夕阳像是没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散发着余热。金黄色的草地在燃烧，草中间有一个不太深的土坑，坑中间侧躺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狗。它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狗的身边竖着一块十字架的木头，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傻瓜机的像素根本无从分辨，然而只有晄悦英和某人知道，那上面曾用青涩的笔迹写着：我最好的朋友阿黄之墓。 晄悦英抱着照片感慨万分，然而就在这时，又打了一个喷嚏的夏小熊忽然情绪激动的“吱吱”叫起来。它先是用力咬住晄悦英的裙子下摆往门口跩，接着又迅速窜到门口，使劲扒拉着门。晄悦英从来不知道原来夏小熊可以跑得这么快！她跟着它走到门口，打开门，夏小熊就跐溜一下窜进了黑暗，她甚至还来不及追出去。 过了不久，走廊上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大雨“噼里啪啦”的衬托下，那人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谁？”晄悦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警觉地问。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声“呼噜呼噜”的喘息，就像什么东西从水底里兀地冒出来一样。 晄悦英拍了拍门板，没有反应。走廊里的感应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穿堂风嗖嗖乱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凉的消毒水气味。各种恐怖片场景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就在晄悦英脑补完了《鬼来电2》准备脑补《鬼来电3》的场景时，忽然，一道闪电适时横空劈下。 “哇——！！！！！！”晄悦英抱头尖叫，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妈咪你怎么了？妈咪！”听到尖叫的两个小孩纷纷跑来围观，其中一个又惊喜地向门口扑去，“妈咪妈咪你看谁来了！” 晄悦英苍白着脸抬头，只见她弟弟不明真相的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无害。他的肩膀上赫然站着因兴奋而发出“呼噜呼噜”叫声的……夏小熊。 “嗨。我来接我的室友。”晄尚抬手随意掳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云淡风轻地说，看起来丝毫没有同情他那个可怜姐姐的觉悟。 “外星语外星语外星语外星语外星语外星语……”除了用一口流利的外星语来表达她内心的悲愤之情，晄悦英完全无力了。 …… 夏小熊一个晚上都在重复两个动作。I jump和I jump.它一会跳上餐桌嗅嗅晄尚面前的盘子，一会又跳上他的肩膀，它用头去蹭他的脖颈，再三确认着他真的回来接自己了。它一下一下蹭着，“啊，他还是那么温暖啊。”它高兴地眯起眼想。这个时候，晄尚总会抬起一只手托住它的身体，以免它从自己肩上滑下去。 当 分卷阅读25 夏小熊再次跳上餐桌去闻食物的时候，晄尚尝试着夹了一颗西兰花递给它，而它毫不犹豫地双爪接过，坐在盘子边吃起来。不顾人类的食物对自己来说是否口味太重，它一心只想更加靠近人类、靠近那个人，靠近他的生活。为此，它甚至忘了自己只是一只鼠。夏小熊天真的想，如果它坚持每天吃人类的食物，以后会不会变成他的同类呢？ “一顿饭吃着像秀恩爱一样。”晄悦英看着眼前一人一鼠，被自己不知道哪里生出这样的幻觉吓了一跳。她诧异于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甚至还有些小洁癖的弟弟竟和一只老鼠吃一个盘子！ “啊哦，对了，我差点忘记重要的事了！”晄悦英对着自己的弟弟发痴了一会说，“听说你在基金会划了一笔钱给癌症患者？” “嗯。”晄尚又夹了一块土豆给夏小熊，这回夏小熊干脆把脑袋凑上去啃。 “有个慈善组织想要和我们长期合作。”晄悦英说，“我正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呢。” ****** 深夜，码头。 几辆黑色宾士车以不急不缓的速度陆陆续续停靠在港口边，同时由远处大船那里驶来的一艘快艇也正悄无声息地驶向码头。 “几点了？”问话的男人坐在其中一辆宾士车上，他拿起一支烟，身边立刻有人替他点上。 “11点，玄少爷。”保镖恭敬地回答。 “11点11分再不到就采取行动。”金发男人冷酷地说，“记得做的干净些。” “是。” 11点07分，一辆游艇靠岸。黑色宾士车里立刻走出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去。出人意料的，从里面走出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刚下过雨的天空繁星点点，一轮皎洁的明月映照出少年桀骜不驯的脸。少年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皮箱，满不在乎地扔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保镖接过打开后细查了一番，这才毕恭毕敬的转到车边，弯腰道：“玄少爷，货没问题。” “你们这些家伙还在磨蹭什么！钱呢？”少年等了会，见没动静，他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也往宾士车走去，却被黑衣保镖拦住。 “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怒瞪。 黑衣人不答。这时，前方宾士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金发男人，“哈，是你吗？把我的旧情人揍得不轻呐！”英气逼人的男人痞笑着道。蓝色的眼眸却丝毫没有笑意，在夜空下散发出摄人心魂的光。 少年惊愕。 烟头在黑夜里最后闪了闪，熄灭了。 ☆、chapter16 循环 少年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巨大的无影灯。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动了动胳膊企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固定在一张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他惊诧的瞪大眼睛，随即发现四周除了清一色雪白的墙壁外，再无其他。没有阳光，没有窗，没有时间，连屋子里的空气都透着冰凉的死亡气息。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放、放开我！快来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艹卍♀※♂∷№℡！”少年听见自己暴怒的嘶吼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久久的回响。束缚带将他勒的紧紧的，他拼劲力气也只能摆动脑袋。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来救他。 ……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求求你们……”最后，嘶吼声变成了沙哑的哀求。少年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有气无力地回想起他老爸给他一个箱子，让他把箱子交给一个叫玄逸的人，并从那人那里取回200万美元。哦，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晚上，有个人用一块白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记忆再往前一点。他记得夜空下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恶魔般笑着，风在他的耳边猎猎作响。 “旧情人？本少爷教训过的家伙不计其数，我怎么知道你旧情人是谁？”少年得意地噙着嘴边的笑，趾高气扬的说，“而且，就算我揍了你的旧情人，那又怎么样啊？你想破坏这笔交易不成？” “坦白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男人朝他摊手。 “就因为我揍了你的旧情人？”少年昂着头，不屑道。 “不。不全是那样。”靠着车门的金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最重要的是，”他吐出一口烟，“我对你很感兴趣。” “死变态！本少爷对男人可没兴趣！”少年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朝后退了一步。“快废话少说！把钱交来！”周围的人纷纷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哈，你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变态么？”金发男人朝身旁的箱子撇了撇嘴。 少年皱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去掏别在身后的枪，却被黑衣人抢先一掌打掉，胳膊也被扭到了背后。 “唔，痛……姓玄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怒瞪，“我爸可是李双刚！我劝你最好乖乖把钱给我！等我回到游艇上，也许还会在 分卷阅读26 我爸面前说你几句好话，要是你再磨叽不给钱，我就让我爸做了你！”少年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开身后的挟制。 “你爸在游艇上？”金发男子挑眉，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没错！”少年吼道，“快放开本少爷！你已经惹毛我了！” “李单刚。”金发男人忽然叫他的名字，少年淬不及防的抬头。只见金发男子缓缓举起右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轰！”不远处的爆炸声瞬间在耳边震耳欲聋的炸开。海面上火光四起，几乎照亮了半个海滩。 “你、你居然、炸、炸船……”少年惊诧的竟忘了挣扎，愣愣地看着金发男子，眼中不出所料的没有一丝悲伤。 “你爸爸告诉过你放羊的故事吗？欺骗大人是不对的。”金发男人露出一个看似温柔的笑容，迈步走向少年。 这时开游艇和少年一起来的打手阿力也被黑衣保镖绑了过来。 “呐，我看，你在你老爸眼里也是无足轻重的吧？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冒险呢？”金发男人蓝色的眸子像是要看穿一切一样紧紧盯住他。 “你……你……”少年哑口无言，“你要钱还是什么？我会让我爸打钱给你，只要你……别伤害我。”少年被揭穿了底，口气也软了下来。 “我当然要钱，可惜，”金发男人挑起少年的下巴，“活着的你不值钱。”他露出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做了一个手势。 立刻，一旁的黑衣人掏出一块白手帕向少年走来。 “你到底是谁……”陷入绝境的少年吓得双腿发软，眼眶里涌出泪水，“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们别杀我……做你情人我也——” 一块白手帕不等少年说完便附上了他的口鼻。 全身的力气渐渐消散，他听到金发男人最后这样说： “我真正的名字叫雷诺?库克?齐默尔曼。我想，你老爸一定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噢，如果你能回去告诉他的话。” …… 终于全部想起来的少年躺在手术床上涕泪横流的哭泣着，嘴里不住地呢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串身着手术服的男男女女。 少年急忙抓紧机会苦苦哀求，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让我给老爸打个电话吧，就算他有很多儿子，可我毕竟也是他的种，他不会见死不救的，相信我，你们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少年的眼泪大滴大滴淌下来。 没有人理会他。每个人都置若罔闻地准备着手术器械。无影灯“咻”地放亮，身着白大褂的人开始帮他局部麻醉。而最后从门外悠闲走进来的男人，少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有一头金色的卷发，蓝色如海的眼眸。 “Hey！Music！”金发男子打了个响指，房间里应声响起震耳欲聋的音符，里面赫然播放的是《忐忑》。 少年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水，他僵硬的躺在手术床上，想象着自己的肾、肝、肺、心脏、眼角膜一样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意识远去，少年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不久以前，有一只小布丁，也像现在的他这样，血满涂地，器官分离。 …… “玄少爷，尸体怎么处理？”两个小时以后，其中一个白大褂摘下口罩，低声请示身边的人。 “送给李双刚做贺礼。”金发男人没有表情的说。 “咚咚咚”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玄少爷，纪迪秋来了。”保镖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道。 ☆、chapter17 俘获 纪迪秋看着自己映照在透明玻璃上的脸，黑框眼镜下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的不安和迷茫，远处顶楼时不时扫过来的探照灯将他的脸照射的分外苍白。 轻叹了一声，他转回身，重新将身体陷入沙发。等会该怎么和那个人说呢？纪迪秋讷讷的思考着，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子。 这是一间华丽却充满不真实的客厅。巨大的水晶灯泛着明晃晃的光，照亮了整个客厅。墙壁上陈列着好几副十六世纪意大利名家的高仿油画。其中有一副吸引了纪迪秋的注意力。 画风黑暗而血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身体半仰躺在床上，双腿跨开，她的胯/下血污一片，脐带连接着一个婴儿。女人的神情恐慌而不安，婴儿的面容安详，为此形成鲜明的对比。床架上停着一大群乌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母子二人。 这幅油画意味着什么？纪迪秋不解，他站起身朝画走去，这时身后的门打开。 “宝贝~”一声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 纪迪秋转头，只见玄逸带着迷人的笑意斜斜地靠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些微的血腥气随着开门的动作一下子充盈了空气。 “玄先生你怎——？” “对这幅画有兴趣？它可不是你这样单纯的小孩可以理解的了的。”男人像是 分卷阅读27 看穿了他的心思，松了松领带，随意地坐在靠门的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纪迪秋的脸红了红，明明对方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他轻轻刮了刮鼻子思考着怎么开口，最后决定开门见山。 “那个……” “嗯？”男人抬头，一双锁着黑雾的眼盯住他。 纪迪秋咽了口口水，“我就是想和您说声，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我奶奶的医药费暂时凑够了……所以我想……”想回学校重新读书考研。 “想以后多多陪伴我，是吗？”玄逸略带深意的笑了笑，“你真饥渴，宝贝~” “我才没有！”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呐，那么我们开始吧？”扶着太阳穴的手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开、开始什么啊？！”朝后退了一步，他又想做抱胸的动作，可是想到前不久刚被某个人嘲笑过，改成了握拳。 “你说呢宝贝？做我们都喜欢做的事。”男人站起身，将他一步步逼近墙角，“前几次不是一直被我操/的很高兴吗？”类似这样粗鲁的话在他的嘴里说出来竟像是赞美诗一样，丝毫没有一点惹人讨厌的感觉。 “哪有高兴！”纪迪秋涨红了脸，他为什么总是不好好听别人说话！可是对于前面这个人，根本无法让自己讨厌起来。 “脱掉衣服，乖。”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不——” “不乖是要责罚的哦，宝贝。” 纪迪秋又涨红了脸。半晌，还是乖乖的解起纽扣来。 玄逸满意地看着他的表现，然后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将他的手拉过头顶，迅速打了个结。还不等对方反抗，双唇已经附上了对方的，烙下一个霸道十足的吻。 纪迪秋的脸涨的通红，男人的吻技实在太好，随意几下就挑起了他全部的热情。他笨拙的回应着他，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他明明只是想来和他道别的，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男人的舌头从他的脖子滑到锁骨，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感。 “啊，……唔……” 舌头一次次的在那里往返着，然后到了更加下面。“宝贝，”他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胸口，磁性的嗓音回荡在他耳边，“你爱我吗？” 纪迪秋被他吻得只能深深的喘气。他爱他吗？他也不知道。这个霸道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这样对他霸道着，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征服他。 男人的吻终于来到了他的胯间。纪迪秋闭上眼，任不知是羞耻还是欢愉的泪水肆意流淌。 【以下省略更河蟹的500字】 朦胧中，他想起第一次遇见这个男人的场景。 他的奶奶又一次被送往紧急抢救室了。他哭着跪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恳求院长大人可以再缓一缓医药费。 “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奶奶吧！上个月的医药费这个月一定不再拖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泛有消毒水的空气无力的回响，而黑夜漫长。 “纪先生。请您先站起来。请听我说，”院长推了推眼镜，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医院是公家开的，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没钱看病还无限制拖延的话，医院早就开不下去了。”缓了缓又说，“依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奶奶回去疗养吧。唉。” “求求您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拖延，求您！我可以卖肾、卖肝、卖我可以卖的一切，求求您！” “院——长，茄子~”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院长老头错愕不及就被拍了个正着。 “什么人？”院长不出所料的暴跳如雷。 “我是CCGV记者。救死扶伤的院长大人被拍下来了耶。”男人作势摇了摇手机。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总之，我是不会对病人见死不救的！”院长气呼呼的说完急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泪眼朦胧地抬头，就看到一头耀眼的金发和那双蓝的发黑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恍如救世主一样。——当时他这样想。 那人挑起自己的下巴，微微弯腰，调戏的姿势。 “你看起来很好吃。”他舔舔嘴巴，压低声音在他耳根说，“跟我回家吧。” …… 月光跳进卧室，银白色流转，整个世界都是悠悠的。 卧房里的形势却是另一番天地。这里有着剑拔弩张的激情。凌乱床单上，紧抓着床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阵阵销魂的呻/吟自口间传出。纪迪秋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只知道身上的男人在不停不停的侵占他。他半张着嘴，任口水从嘴角流出，就这样沉沦吧…… “宝贝，你爱我吗？”男人又问，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颈间。 他“嗡嗡”地回应着。 爱吗？或许吧。 谁说心怀感激不是一种爱呢？ 空余满室荒唐。 ☆、chapter18 居家 油锅 分卷阅读28 里的荷包蛋“呲呲”作响，银色的铁锅泛着冷冷的光。 晄尚笨拙地戳着荷包蛋，思绪却回到了昨天。 “齐默尔曼老头想和你谈谈我们共同捐助的那个项目。”晄悦英咬着筷子说。 “和我？”他不动声色的问。可是听到“齐默尔曼”这个敏感的姓氏时，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晄悦英毫不知情地点头，“他说他会再打电话给你。” 昨天晚餐时，晄悦英对他讲起了这件事。 …… 齐默尔曼这个姓氏、以及那块银色的手表，他们会和一个人有关系么？晄尚这样想着，浑然不知锅子里的荷包蛋已经被他戳成了炒蛋。 另一边，偌大的客厅里。 夏小熊学着人类的姿势像模像样地坐在电视间前，前爪放在大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大屏幕。自从昨天他们回来以后，夏小熊就迷恋上了电视，因为看电视可以让它成为一只有文化的熊。有文化就可以向人类社会迈进一大步。神马“一觉睡到大天亮请用护舒宝”，神马“十面埋伏梁裸男宫锁心玉花满天”，神马“相约星期六草根没人爱。”夏小熊都看得很认真。用那谁的话说，要做一个全方位发展的知识型‘熊’才。 过了一会儿，晄尚从厨房走出来，一套休闲服外围了一个印有史努比大狗头的围裙，看起来像是很典型的居家男摸样。他一边思索着那件事，一边把菜摆在桌子上，夏小熊闻到了扑鼻的香味，立马屁颠屁颠扑了过去。自从夏小熊对人类的食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晄悦英也在一边添油加醋说世界上最长寿的鼠是吃人食长大的以后，晄尚就开始严肃的考虑一个问题，最后，他不得不悲催的开始了自己煮饭的生涯。同时，被他压在箱底的一堆方便面也宣告彻底入驻冷宫。 精致而不奢华的玻璃餐桌上摆放着几道丰富的小菜。夏小熊灵敏的爬上椅子，再跳上餐桌，一眼就看到了那盘西兰花。在人类各种诡异口味的食物中，西兰花还是比较受它待见的。夏小熊扭着屁股来到盘子边，用毛茸茸的双爪抱起一棵菜‘嗷呜’一口咬了下去。这期间它完全没有注意到晄尚在用：“啊，试毒吧勇士！”的深邃目光看着它。果然不出意外的，不出十秒钟，夏小熊就“呜嗷”一口喷了出来。 …… 晄尚皱着眉头也夹了一棵西兰花尝了尝，结果发现其实味道并没有它表现的那么不堪忍受。 “很……难吃？”不确定的出声。 “吱吱！”毫不大意地点头。 莫非他做的西兰花和晄悦英的有什么不同？晄尚看着夏小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想了想，轻叹了口气，起身倒了一杯牛奶给它，又把明天分量的西兰花洗干净，在开水里泡了泡，不加任何作料。夏小熊这才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吃到高兴处，夏小熊干脆四爪抱住西兰花在桌子上翻滚着啃起来，看起来滑稽的很。晄尚不由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它圆滚滚的肚子，夏小熊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眯起了眼。 一人一鼠吃完晚餐后。晄尚下楼扔垃圾，夏小熊则趴在电视遥控器上翻滚。某种程度上来说，遥控器上的按钮可以充当按摩椅的作用。 正当夏小熊翻滚的起劲之时，客厅的电话响起来。晄尚正在玄关处换鞋子，听到电话铃，没来得及换鞋子就跑去接。因为这个电话除了晄悦英以外，其他的一般都来自基金会援助的病患情况。 “您好，哪——紫菱，你这善良的、善良的小东西！爱情的世界那样狭窄，你如何能将我剖成两个？即使把我剖成了两个、三个、或四个、一万个、可是每一个我，仍然爱的都是你，那又怎么办呢？”家里的电视机忽然传来疑似楚濂的声音。 夏小熊条件反射地立刻竖起耳朵，摆好端坐的姿势，它还弄不清这个古怪的电视播放的时间规律，浑然不知是它自己碰上了遥控器上的某小红点。 晄尚不得不跑到阳台上继续打电话。 “喂？哪位？” “亲爱的。没想到你会喜欢《一帘幽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嘲笑意味的嗓音，再熟悉不过。 “是你。” “是我哟宝贝~”电话那头的玄逸不紧不慢地点上一支烟，看着怀里熟睡的纪迪秋，慢吞吞的吐了一个烟圈。 “没事我挂了。”说罢就要挂电话。 “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我将以齐默尔曼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在景德花园等你。”齐默尔曼慈善基金会，近年来以帮助无数绝症孤儿获得治疗全球闻名。 “呵呵，果然是你。”晄尚冷笑一声，“什么时候热衷慈善公益了？” “和你同时，宝贝我们心有灵犀哟~”酥麻的情话顺口飞了过去，“明天6点，景德花园见！” “我知道了。”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断电话，晄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楚濂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晄尚关上电视，决定和夏小熊好好谈一谈。 “吱吱……”夏小熊被他吓到了。它看 分卷阅读29 着脸色格外发黑的晄尚，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遥控器不能用来睡觉打滚，还有别人打电话时不要发出声响。”晄尚两只手将它抱起来，朝着他自己，严肃的说。 “吱——！”晄尚一愣，这才惊觉捏痛了它。松开手，夏小熊立刻跳到了一边。 一只小老鼠又懂什么呢？他抚着额头靠坐在沙发扶手，心里乱的很。雷诺?库克?齐默尔曼，或者说玄逸，他究竟为什么要再试图进入自己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传来一些细小的摩擦声。晄尚闻声看去，只见夏小熊叼着一块洗碗布费力地移动。仔细一看，刚才被他踩过的地方有好几个灰蒙蒙的脚印，夏小熊就一口叼住抹布，一边用小爪子跟在后头擦脚印。抹布比它的身体还长几倍，一个不留神，夏小熊就被绊倒在地上。 “如果把地板擦干净，他会不会就不那么生气了呢？”夏小熊认真地想。 心里一阵暖流淌过。晄尚有些歉意地走过去，蹲□，轻轻地抱起一脸无辜的夏小熊。 “嘿，小东西，不要擦了，我们去洗澡，然后睡个好觉。”让那些烦心的事统统见鬼去吧！ ☆、chapter19 掌控 富丽堂皇的景德酒店大气地坐落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段——景德花园。这里左临市政府办公，右邻海滨，是各界社会上流人士最喜欢光顾和显示地位的地方。 “先生，请问您还需要些什么？”一位侍者恭敬地欠身询问。 晄尚摆了摆手，保持礼貌微笑的回答道：“买单。” “好的。一杯鲜榨果汁，总共66元。”侍者欠身道。这个人可真奇怪，专程来这里喝一杯果汁？不过上流社会人士的逻辑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虽然、额，虽然这位先生的穿着看着不太像。 “Yooooooooo！宝贝，不要这么没耐心嘛，你玄哥哥才迟到十五分钟而已耶！”就在这时，老远传来一个高调的磁性嗓音。来人一身价格不菲的名牌西装，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完美衬托，一头耀眼的金发不出所料的吸引来众位女士的频频侧目，而最为欠扁的还是他的语气，说的分外委屈，好像他才是那个等人的人。 玄逸在看到晄尚的穿着时微微一愣，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在他边上，揽住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呵呵。”对于他，晄尚向来选择无视，不客气地提起他的爪，丢开，“你想谈什么项目，最好长话短说。” “宝贝，你好多年都没穿带帽子的休闲衫了，好可——。”厚脸皮的又贴上他的耳侧，酥麻的情话还未说完，忽然，身后的帽子动了动，一个黄色的脑袋冒了出来。 沉默三秒。 “哇——！！！！这里有老鼠啊！”一声尖叫惊艳四座，再次引来全场行瞩目礼。 其实晄尚今天没打算穿这身出来，只是临近出门时夏小熊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有些焦躁，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脚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直到要出门时，夏小熊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直起身仰望晄尚，那眼神好像在说：“带我一起走吧！”晄尚像往常出门时一样跟它说了句拜拜，谁知门一开，夏小熊就唰的窜了出去，立在电梯门口等着他。晄尚把它抱了回去，打开门，夏小熊又唰的窜了出去，再抱回，再开门，重复了几次后，晄尚轻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既没有包，也没有足够大的口袋来装小熊，他不得不返回去换了这件唯一戴帽子的休闲衫，衣服后面还印着一排印度文：想象世界有了和平…… 事情的结果是晄尚打开一个招牌式迷人的笑容对女经理说，“这其实只是车钥匙上的公仔挂件。”夏小熊也很配合地瞪着大大的眼睛挺尸，其实它只是被玄逸的那声尖叫吓到了。大堂女经理被他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猛然间看到夏小熊流出一条鼻涕，竟也暗示自己那只是公仔脱线而已。 侍者为俩人斟上红酒，鞠了一躬便离开。玄逸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高脚酒杯的边缘，没有说话。晄尚在切奶酪，也沉默着。酒店灯饰上饰有华贵的珠片，灯下晃的他有些眼花缭乱，恍然间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正一往情深地盯着他，仿如多年前。 “吱吱”闻着奶酪的香味，夏小熊情不自禁地嗅着美味，一边流口水。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身后多了一对人。听声音分辨女人高贵冷艳声音洪亮，男人谦卑奉承底气不足。玄逸猜测他们的身份若不是富婆和小白脸，就是男人有求于女人急于谈成一笔交易。 “像您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士，没想到也会陷入凡人间的恩爱纠葛中，我真为您感到心痛。”女人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奉承着。 “噢，天呐！”女人惊叹道，“你懂偶！偶是一朵羞涩的小花，悄悄地绽开偶的欢颜，静静地释放偶的芳华，只期待偶的赏花人能早日到来。可是，事与愿违，从幼儿园到研究院一路被老师和同学追捧迷恋的偶，至今仍没有等到那个赏花人，真是世态炎凉！”女人愤世嫉俗的说道。 “优秀如您啊。想当年 分卷阅读30 我还在学校混的时候，从来得不到老师的关注，除非有吐槽的需要。长大了也没出息，人到中年还是个销售部长。咳，说起来，关于今年的发行量……” “不说你了，偶们先吃饭吧！Waiter！”女人打断男人的话，挥手招来了侍者。“先来两杯白开水！” “好的，小姐。”侍者礼貌地等候在一边，静等下文。可惜没有下文，女人翻阅着菜单，久久没有点菜。 半晌，女人又愤世嫉俗道：“这里的菜都太肤浅了，瞧这些名字，根本配不上冰清玉洁的偶！偶想，火锅才像偶的人生，扎实的知识底蕴造就火锅的丰富底料，可爱香料调剂情调，注重时机注重火候，不断增加新的内涵，才能煮沸麻辣鲜香的精彩人生！” 男人看穿了女人的心事，忙讨好地说，“那我们还是去吃火锅吧！”总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下的女人赶忙赞同地站起身。这时，听了半天已经迫不及待想观赏女人容貌的玄逸终于看到了她的脸，不由惊呼：“芙蓉！” “噢！”长得像芙蓉的女人羞愤交加，立即拿起桌上的开水泼了过来。晄尚几乎想也没想，抄起菜单一挡，滚烫的开水部分挡了回去，小部分落在自己的肩上，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依然感到灼热的疼痛。与此同时，刚才起就站在离玄逸不远处的两个彪形男人也向女人走去。 玄逸眯着眼，看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晄尚左肩湿了一大块，“宝贝，疼么？” 晄尚轻笑了笑：“齐默尔曼先生，如果你只是来找我一起用餐，那么我现在已经吃饱了。” “好吧。”玄逸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红酒押了一口，“你知道齐默尔曼慈善基金会广布全球，话虽如此，在中国市场的开拓还不够深入。找悦英国际摄影基金会合作是看中它虽然也广布全球但主要的市场还是在这里。正好下个月你们不是有个大型慈善摄影展活动么？” “所以？” “所以如果你想要合作的话，活动宣传工作所需费用全部由我们支付，作为回报，主办方带上我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齐默尔曼先生，说假话恐怕就是言不由衷吧？”晄尚微笑。齐默尔曼的名声在国际基金会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借别人的活动来抬高自己的知名度，恰恰相反，恐怕其他慈善基金会倒贴上去都来不及。 “就当是天下掉馅饼好了，这个馅饼你不想要么？”玄逸被看穿了也没所谓地摊摊手。 “不需要。”拒绝的斩钉截铁。他再清楚不过，玄逸只是想找一个正当的借口重新牢牢控制住他而已，然后再在某一天，狠狠踹开。 “你抗拒不了我的。”玄逸斩钉截铁道。如宝石般的蓝眸紧紧锁住他，像是要将他看穿，“如果你做得到，刚才又怎么会条件反射的替我挡开水？”他有十足的把握晄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件可以从自己的手里溜走。“还记得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么？那时的我就像刚才的你一样呐。”假装不经意地提及当年那件事，他笃定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果然不出所料的，听到这话，晄尚的身体止不住地颤了颤。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玄逸的话字字烙在他的心上。没错，五年前当一辆飞驰的客运车失去控制向他撞来的时候，有个身影第一时间挡在了他面前。 …… 夏小熊正埋头吃得起劲，刚才忽如其来的颤抖让它一边抱着奶酪一边不解地望向晄尚，只见他难得地蹙着两条好看的眉，脸色在橙明的灯光下也显得十分惨白，就好似即将被一个黑洞吞噬。“他为什么不高兴了呢？”夏小熊歪了歪脑袋，双爪也无意识地松开了奶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玄逸在等待他妥协。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直坐在晄尚腿上的小老鼠竟顺着他的袖子一路爬到了他的左肩上。一屁股坐定后，它开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脖子，一下、两下、三下，来回的蹭。这是鼠类相互表达安慰的方式。 受伤的肩膀被它凉凉的屁股坐着，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连脖子也被蹭的暖暖痒痒的，晄尚侧过头看了小熊一眼，再迎上玄逸的目光时，笑意已经回到了唇边，“明白了么？”他的笑意展开的很慢，去的也慢，轻轻抬了抬肩膀，“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烫伤这个小东西而已。” 玄逸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chapter20 鼠侠 玄逸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夏小熊蹭了一会儿，看到晄尚笑了，于是它也高兴起来。这时，桌上有股新鲜的蔬菜香气飘进了它的鼻子。夏小熊顺着晄尚的胳膊滑下去，迟疑了一下，便朝小西红柿奔去。它毛茸茸的爪子抱起一颗，尝试着咬了一小口，一股鲜嫩的汁液瞬间将口腔溢满，酸酸甜甜的。夏小熊不由发出高兴的“呼噜呼噜”声。 玄逸的视线僵硬地转移到夏小熊身上，宝蓝色的眸子蓝的发黑，像是在眸底蕴藏了一层黑雾。为了袒护一个小畜生？玄逸在心里冷笑，这大概只是他找的又一个借口吧 分卷阅读31 。他撇了撇嘴，刚想说“你不要装了”的时候，晄尚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了他的心间！晄尚看着夏小熊吃番茄，竟然也很自然的叉了一个往嘴里送！他和这只小畜生吃同一个盘子！同一个！ 玄逸紧锁着眉，据他所了解的晄尚从来不会和别人同吃一个盘子，除非那个人是他最亲密的人，比如曾经作为恋人的自己、又比如……没有又。 “我不知道你喜欢和老鼠一起进餐。”玄逸挑了挑眉，语气略带鄙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中的波澜得以掩饰。而对方不理会他的态度更让他感到恼火，眼看着一人一鼠一口一个小番茄，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玄逸紧握着高脚玻璃杯的手松开，握紧，松开，又握紧。莫名的挫败感汹涌袭来，他痛恨一切自己掌控不了的局面，他也绝对不会承认晄尚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晄尚。这意味着他将无法随心所欲的摆布他。 不，这不可能。他比谁都了解对面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绪，正因为如此，他才绝不容许他从自己手里逃开。玄逸紧紧咬着牙。也许他还没有发现，多年前的感情早已经变质，如今的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爱还是单纯想要满足他心底的控制欲了。 玄逸紧紧抿了抿唇，决定仔细研究一下这只老鼠有什么与众不同。趁着晄尚去上厕所的时候，他向着坐在盘子边啃番茄的夏小熊伸出了魔爪。 当夏小熊抱起第三颗小番茄准备咬下去的时候，身体忽然被腾空抓起来。夏小熊抬头，看到一张大脸冷笑地看着自己。夏小熊表示很不喜欢他，才不是因为他吓了自己一跳呢。夏小熊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种排斥感，他身上有种不同于晄尚的戾气，桀骜不驯，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熊类第六感告诉夏小熊，要逃跑！ 而熊类的第六感往往是很靠谱的。 “不过是只普通的老鼠而已。”玄逸把夏小熊捏到眼前审视了一番，最后下结论道。夏小熊被他捏的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它挣扎着先用两只小爪伸出来，后肢用力蹬，使劲想把身体钻出来，可是玄逸把它捏的太紧了，根本无法逃脱。 “呐，宝贝，我现在对它转变看法了，让我带回去养几天怎么样？”玄逸露出看似温和的笑，仰着头对上厕所回来的晄尚说。 晄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的一刹，玄逸的心忽然一顿，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只一眼就好像看穿了自己全部的心思，玄逸甚至能想象那抹嘲讽的笑意泛在他的唇边。 手上的力度随之加大，“吱！”夏小熊发出一声惨叫。好不容易探出了小半个身体，下半身又被死死卡住，一吃痛，夏小熊朝着他的手“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啊！”玄逸惊呼，猛地松手，夏小熊就这样从他脸前垂直下落，掉到了玄逸的两腿之间。“咬我？”愤怒的玄逸此时已经克制不住满腔怒火，他气急败坏地去抓夏小熊，夏小熊缩了缩骨，敏捷地躲开了他的魔爪，尾巴却不幸被他一把抓住，眼看着身体就要被再次提起来，危急之下，夏小熊挥舞着前爪勾到了某金属拉链，在上半身也即将被提起来的瞬间，孤注一掷地，狠狠咬了下去。 “啊——！！！”这次的惨叫声比刚才更加凄凉惨烈，因而再次惊艳四座，引来了频频侧目。只不过这次众人看到金发男子捂着重要部位，一脸真·蛋疼的表情在哀嚎。在座的男性生物纷纷向他抛去“我理解你。”“哦，兄弟保重。”的怜悯眼神。 趁着这个空挡，夏小熊赶忙逃回了晄尚的身边，一下窜回了他的帽子。 …… “你不去医院？”晄尚对着重新淡定坐下来的玄逸忍俊不禁。 “区区一只四害，放心，妨碍不了你玄哥哥疼爱你。”玄逸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显然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痛楚中恢复过来。 “听说要是被仓鼠咬到，24小时内不去医院就会变成仓鼠侠。”随意地抛出一句话，晄尚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 沉默三秒。 “FUCK！”玄逸“嚯”地站起来，朝他比中指，然后愤怒地一把抓起外套一扭一扭就朝外走。两名保镖不明真相的急忙跟上他，还不忘回头朝这里看了几眼。 这时，不知道哪个桌子在讨论电视热播《抗日奇侠》，有个女人学着杨开慧对主席大喊的样子说：“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来追我呀！”配合此时玄逸的走姿，颇为……微妙。 **** 此后几天，天空在持续阴霾后显出疲惫的苍白色。云朵消失，这时，光线变成灵巧的游鱼，游过大雨留在玻璃窗上的痕迹，变幻出奇异的光芒。 晄尚坐在咖啡厅窗前，一手握着手机，呆呆地出神。新出生的阳光将他的脸镀成浅金色一片，细微的连淡金色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玻璃窗上忽然出现一对白色的小爪子，紧接着是一对黄色的小耳朵，再然后，夏小熊的脑袋冒了出来。它直起身站在玻璃窗外朝晄尚挥了挥爪，确定晄尚也看到了它以后，转身变戏法一般叼回来一只比它脑 分卷阅读32 袋还大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一只苹果。 ☆、chapter21 番外 “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CCAV当家花旦主持人陈美丽。”手持麦克风的美丽女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因为作者榜单还差700字，所以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天然呆养成记》中的所有男主男配，女主女配来到我们节目剧组，将由我来进行采访。”娇羞一笑。 群众（嘘声一片，鸡蛋番茄齐齐往上砸）：焚蛋我们看的是耽美文，为毛主持人不是帅哥啊口胡！ 女主持人（尴尬的左躲右闪）：你们、你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想当年偶也是F女啊喂！ “好了好了，准备开始吧！灯光！舞台！”工作人员清理完现场狼藉后，装上强化玻璃。 镜头转至摄影棚中央，从左往右数：魅力四射的玄逸大人、朝气蓬勃的阳光少年纪迪秋、装扮得体的白领少妇晄悦英、一只黑猫（何？）、温文尔雅的晄尚、坐在他肩膀上的小老鼠以及坐在最右边顶着鸡窝头和两个黑眼圈的不明生物。 女主持人（脸红）：三位帅哥好，美女好，夏小熊好，黑猫好。 三位帅哥（脸上带着不迷人不要收视率的微笑）：你好。 晄悦英：你好。 黑猫：喵呜。 夏小熊：吱吱。 不明生物：纳尼。 女主持人（星星眼看晄尚玄逸纪迪秋）：在正式八卦前，我想先非正式八卦一下，求问在座几位帅哥的星座和属相。 纪迪秋（抢先）：我是8月份的狮子座，属鸡。 玄逸：哦~天蝎座，狗。 晄尚：水瓶座，猪。 夏小熊：吱吱吱，吱。 女主持人（飞速白了一眼夏小熊，然后幻灭状望天：不是属龙什么的么= =。）那几位平时睡觉都喜欢果睡么？ 玄逸：恩哼，你说呢？ 纪迪秋（挠头）：有时候会。 晄尚：不会。 玄逸（转向晄尚）：宝贝，我们俩一起睡的时候—— 晄尚（飘过去一个杀人的眼神） 女主持人（脸红）：话说，晄尚先生，很多人都担心身为男主的你菊花不洁，你和玄逸互攻的时候保住菊花了吗？ 晄尚（继续展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这个问题……Pass（笑） 女主持人（被迷得飘飘然，转而对向玄逸）：那么玄逸先生第一次被上是什么感觉呢？ 玄逸（露出看似灿烂的笑容）：亲爱的，你想成为第二个李单刚么？ 女主持人（女躯一震，立即转移话题）：黑、黑猫女士，观众朋友都说你是出来打酱油的，也没有什么寓意，请问这是真的吗？ 黑猫（扑上去挥女主持人一脸血印）：喵喵喵喵喵喵！ 女主持人（宽面条泪摸有血印的脸）：纪迪秋童鞋，你知道玄逸大人魅力四射有很多情人吗？ 纪迪秋（认真的想了想）嗯，我知道，但是……我愿意。 玄逸（满意的看了一眼纪迪秋） 女主持人：说起来，玄逸大人的国籍是？ 玄逸：意大利。 女主持人：玄逸大人和晄尚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 玄逸：见下章。 女主持人（……）：晄尚先生，第一次见到夏小熊小受有什么感觉？ 晄尚：我看到它（温柔摸小熊）一个人缩在笼子角落，当时觉得它很孤单。 夏小熊（热泪盈眶扑上去蹭晄尚）：吱吱吱吱吱吱！ 女主人（感动状，趁热打铁）：哦，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嘿咻呢？ 晄尚（再度展开温和亲切的微笑）：好女孩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女主持人（花痴状口水流了一地……） 远处的导演：（举白板：再污染环境扣工资）。 女主持人（收起口水，犀利的眼神扫向萎靡不振的不明生物）：听说夏小熊会变成人，这是真的吗？ 不明生物：纳尼？ 女主持人：纳尼你妹，快说！ 不明生物：默默举牌+1 女主持人（点头）：好的，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参与。 （广告） 女主持人：最后到了我们的有奖竞猜时间：玄逸大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呢？请发送短信到本章留言。欢迎收看下期番外，再见！ 女主持人起身一一和众位握手道别。 玄逸（邪魅一笑转头走人） 纪迪秋（紧跟玄逸大人离开） 晄悦英：妹的，老娘炮灰了有木有！ 黑猫和夏小熊（分吃导演的盒饭） 晄尚（应女主持人要求签名中） 不明生物：我终于凑够字数了！(揍 西兰花和CP花菜：这一章究竟关我们什么事啊摔！ 分卷阅读33 ☆、chapter22 苹果 他眯了眯眼，那是一只苹果。 天气晴朗，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射在夏小熊小小的身体上，它直立着，得意地一爪叉腰，一爪指着身边的苹果给晄尚看，咧开小嘴。窗里边的晄尚愣了一下，它在……笑？ 他丢下一张面额，跑出咖啡店，他看到夏小熊一边叼着苹果根，一边用俩爪小心翼翼地托着，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他迎上去蹲□，有些宠溺地责怪道，“刚才跑去哪里了？”小熊叼着苹果走到他的腿边，用脑袋蹭了一下他的裤腿，扬起一张包子脸看看他，又蹭蹭。 “是要给我？”他尝试着从它爪里接过来，那是一只表面脏脏的苹果，底部还有些烂。夏小熊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兴奋。 晄尚看着它，莫名想起很多年前，当他从维多利亚湖向上游走去埃及尼罗河时，走在前面的一个驴友忽然放下手机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吼，“我的猫这辈子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它咬坏了我的拖鞋被我揍，还有一次是为我叼来了死老鼠却被我愤怒地扔进了垃圾桶，现在它永远离开我了……” 晄尚握着苹果，笑了笑，一口咬了下去。“咔嚓”清脆的一声响，苹果独有的香甜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夏小熊仰着小脑袋看他一口一口的吃，心里涌起一种自豪感。苹果一定很好吃。夏小熊想，它刚刚一直舍不得吃，只是小心翼翼地咬着苹果根，一路小心地叼过来。如此近距离闻着苹果的香味，夏小熊馋的直咽口水，可是它还是想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第一个奉献给它最喜欢的人。 于是人们路过咖啡店就看到这样一幅风景，一个英俊男子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啃苹果，他前面站着一只小小的老鼠，仰着脑袋专注地看着他。 ***** 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夏小熊甚至还不知道苹果是什么。当晄尚来楼下喝咖啡时，它钻进了他的上衣口袋。店里到处充盈着咖啡独有的香醇，夏小熊趴在沙发和窗之间晒太阳。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草坪上，有几个孩子你追我打的放起了风筝，夏小熊第一次看到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的风筝，不知不觉跑了出去，等它发现时，自己已经站在一大片草坪上发呆了。 “吱吱”夏小熊吓得原地转圈圈，一会儿又竖起身体，耳朵前倾，努力寻找来的路。这时，它听到路边传来一声笑声，又粗又厚实的声音，夏小熊闻声望去，只见一只浑身是毛的大东西正坐在铅灰色的台阶上挠痒痒。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绳子，另一端在一个老妇人的手里。 “你是谁？”夏小熊后退一步，怕怕地问，它看起来长的真凶恶。 “洒家是猴子，”猴子说，“仅次于人类的最聪明的动物。洒家会说很多动物的语言，还会跳舞。” 夏小熊这才意识到它和自己毫无障碍地沟通着。 “你打哪儿来？”猴子问。 “我……”夏小熊想了想，踌躇着往它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从妈妈肚子里来。” “我是说你要去哪儿？” “可你刚才明明问从哪里来。”夏小熊心里想，又尝试着靠近了些，这个生物貌似不想伤害它的样子，“我在找一个人。你呢？” 这时有个女子路过，蹲□往猴子旁边的老妇人碗里放了一只馒头。老妇人赶忙匍匐在地对着那人拜了拜，嘴里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然后她拾起馒头咬了一口，又掰了一半递给了猴子。 “洒家在流浪，和她一起。”猴子也掰了一块馒头噻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你愿意听洒家讲一个故事吗？” 夏小熊眨巴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猴子叹了口气，用这一声叹息营造出了一种欲说还休、欲言又止、欲哭无泪的阴霾气场。随后它开始娓娓道来。“洒家以前是一座山的大王。”猴子沧桑地望着天空，仿佛透过天空能看到它的过去。“有天，洒家领着同伴下山找食物时不幸被人类捉了去，并流转到一个店里。我们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笼子里，小的没法伸开四肢。大家都惊恐万分，对未来感到绝望。那里夜里有只老鼠出来找吃的，洒家悄声问它这店是干什么的，老鼠回答，专吃活猴脑。洒家的同伴一听都哭叫起来，洒家也懵了。” 夏小熊紧皱着小脸，咽了口口水。 猴子挖了挖鼻，“后来果然跟老鼠说的一样，我的同伴一个个被拖出去，再没一个回来。直到有天，洒家也被拖了出去。”猴子平静地说。它额头的皱纹随着脸部的运动一松一紧，声音像拖拉机碾过地面。 “他们把洒家塞进一个中间挖洞的方桌，洞只够脑袋通过，再用金属把洒家的头箍住。四周还摆着其他的美味。嘿嘿，你猜洒家当时怎么想？”猴子发出干瘪瘪的笑声，像拖拉机的发动声。 夏小熊摇摇头。 猴子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洒家想，要是能吃一口眼前的美味死就死。” 夏小熊忽然觉得很难受，它问，“后来你吃到了吗？” 分卷阅读34 猴子摇头，“至今都没吃过美味，但那天洒家活了下来。你猜是怎么回事？” 猴子最后噻了一小口馒头，然后把剩余的馒头小心翼翼地包好，“那些吃活脑的家伙举着小榔头朝洒家扑来，洒家眼睛一闭，心想完了。可就在那时，有个“啊啊呜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洒家睁开眼，就看到这蠢婆子拿着个碗站在桌前。那些人用嫌弃厌恶的眼神轰她走，她看上去蓬头垢面，蓝色棉衣里的破棉花像肚肠一样外翻。她迟迟不肯走，后来那些人不耐烦了，扔了个铜板打发她走。她看了洒家一眼，洒家也看着她，可终究什么也没发生，她佝偻着背走了。洒家想奇迹如果会发生，还叫奇迹咩？可没想到，蠢老婆子又折回来了，她从破棉布里翻出一毛一毛一角一角的纸币，‘啊啊呜呜’的要给拿着小榔头的人，一边向他们比划我，那些人生气了，有人站起来给蠢婆子一拳头，她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后来呢？”夏小熊焦急地问。 “后来洒家听到警笛，那些人就散了，最后这蠢婆子用一毛一毛一角一角买下了洒家。当洒家从方桌跳进她的怀里，当时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她以后就是洒家的人，洒家要养她。” 夏小熊心中涌起一种感动。 猴子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从一边的包裹里摸出一只旧录音机。它看了一眼迷茫的小熊，解释道，“既然决定和心爱的人共赴天涯，就要担负责任，这是每一个有蛋蛋的雄性生物必须有的觉悟！我跳舞，路过的人喜欢我的表演，他们给我们钱，这样她就有钱吃饭了。”猴子慷慨激昂的语调鼓舞了夏小熊。 它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间，恍然大悟般握紧了小拳头，激动地对猴子说，“我可以向你学习表演吗？我也要和一个人类共赴天涯！” 猴子诧异地看了它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按下录音机的一个按钮，噼里啪啦的音乐声从小小的扩音器里发出来。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欢快的节奏一出，猴子就开始跟着音乐扭动起来，一会儿翻跟头一会儿挥手一会儿蹦跶，夏小熊跟着它一起跳，它觉得猴子跳得太好了，它有些跟不上，只见它也笨拙地跟着猴子一会儿拉长身体抖一抖，一会儿扭动俩下小脑袋，猴子还有一个拿手绝技，跳到high的时候，猴子抓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夏小熊的尾巴没有猴子长，它灵机一动，抱起后腿转圈圈。 路过的人纷纷停下来，看猴子玩杂耍很常见，可是看一只老鼠？自high的这么起劲这可是第一次，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来纷纷掏腰包往老妇人的碗里丢钱，推苹果车的小贩也忍不住拿了两个苹果递给老妇人。 一曲结束。夏小熊转圈转的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给你。”猴子从碗里拿出一只苹果递给揉着眼睛的夏小熊，“这是你的回报。” 夏小熊第一次见到苹果，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扑鼻的香甜让夏小熊很想扑上去咬一口，可是它忍住了，它要把最好的留给那个人。夏小熊用小爪子接过来，向猴子道了别，朝咖啡馆奔去。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chapter23 梦魇 “哗——”厕所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响声，过了一会儿，门拉手一转，一张憔悴的脸露了出来。晄尚半弓着背，边捂着肚子从厕所里走出来，像这样在深更半夜造访厕所已经是这星期的第六次了。晄尚挪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夏小熊，它紧闭着双眼，小肚皮朝上，呼吸均匀，偶尔在睡梦中摸一把自己的小尾巴，或者咂咂小嘴。 晄尚笑了笑，捂着肚子在它旁边躺下。“明天它会给我带来什么呢？”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慢慢沉睡过去。自从那天苹果事件以后，晄尚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夏小熊满怀期待的大脸近在眼前，爪子里捧着不是有些烂掉的苹果就是半截黄瓜，亦或是半个干掉的馒头，最不济也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黄花。如果是苹果黄瓜还有馒头，晄尚就拿来当早饭吃，黄花则插在水杯里。总之，晄尚从不拒绝夏小熊送给他的礼物，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深夜慰问厕所。 这天晚上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抽水声后，无意睡眠的晄尚打开了电脑，右下角一个熟悉的头像很快闪了起来，定神一看，是宋加一。在这个流行“排！”“强排！”“红烧大排！”“+1”的网络时代，取这样一个流行的名字多么让人羡慕啊，几乎每个新认识他的人都会问起他名字的来历。每当这时候，宋加一就会无比自豪他妈咪的目光长远。宋加一有个姐姐叫宋大妹，他妈妈想再生一个儿子，于是有了他的哥哥宋加，他则作为他妈和他爸的一次意外降临于世，故而得名：宋加一。 “阿黄！”蓝色13号字体朝气又蓬勃地跳到聊天框，“你这家伙发达了啊，快忘记我这个老同学了吧？！”宋加一抱怨道。他和晄尚在美国读书时认识，俩人完成学业后相继回国。巧的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就在晄悦英家隔壁 分卷阅读35 。 “宋加二。”晄尚抽搐着嘴角淡定的回敬，“听说你搬家了？” “是啊，前不久买了套房子，准备明年初结婚呢！”说到这里，宋加一又兴奋不已，“跟你聊天前我还在规划这事儿呢！” “恭喜。” “你猜对象是谁？” “……苏玛丽？”晄尚隐约回忆起这小子的每任女友都有一个特色：名里带苏。 “玛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一定猜不到，我的未婚妻以前是你们院的交际花——” “苏肉丝？” “苏恰丝丽！” “哦……”恍然大悟状的晄尚其实没什么印象。 “就你回国那年，我去杰里茅斯山滑雪时泡到的。嘿，说起来，那也是你和玄逸第一次遇到的地方吧？” “……” “对了，给你看首诗，我亲自写的，打算印在结婚请柬上，先让你一睹为快！ 《厚积薄发》by宋加一 我的妻子 我那美丽的 充满高贵艺术 气质的 妻子——苏 恰丝丽 积雪落在你的肩头 淹没不了你的 臂膀 大雨落在你的脸上 打湿不了你的 额头 只有我的 爱 我那厚积薄发的 爱啊 能让你沉沦。 ——over 怎么样怎么样？”宋加一兴奋地问。 晄尚正欲发表观看感言，忽然腹部又是一阵剧痛，吐槽无力的他最后扔下一句：“你那厚积薄发的爱是场拉稀么？”飞奔厕所。 身后宋加一则开始用咆哮体刷屏。 …… 接近黎明的时刻，黑暗将光明一分为二，晄尚做了一个梦。 他独自背着相机、脚架和旅行袋爬上冰天雪地的山顶，噬骨的寒风像一把冷冽的刀，侵袭着他的整个身体。他的脸被冻的麻木，双眼凝视着前方的山头。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静悄悄，亮晶晶的。云雾缭绕中的山间若隐若现，最高的那座雪山被云雾遮蔽，只露出一点金色的山尖。他站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等待这样一个日初，用微光将白雪皑皑的山照亮。 最后他终于拍到了那不真实的、童话般的美。下山的时候，他才发现脚步有些不稳，连日来的饥饿就在这时像洪水一样爆发，使他的身体疲乏不堪。他蹲□喘气，看见身旁插着一块陈旧的木牌，木牌倾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扭断了脖子的鸭子，上面用小刀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Jerry moss Hill。 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可是他想不起来了。他站起身继续赶路，他要在天黑前赶回镇上。 天气阴冷，罗德岛州下点小雨，路上行人很少，公路灰蒙蒙的。他沿着公路一直走，走一段就蹲下休息一会。偶尔有几辆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扬起一阵灰雾。接近傍晚时，他终于看到第一家杂货店孤零零地树立在眼前。店门口有个穿着破烂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在卖面包。 他想要一只黑面包，还有一杯热水，水里最好有一扭一扭升腾起的雾气，可他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出一枚硬币。这时那个中年男人也看到了他，并向他走来，“孩子，你需要一只面包吗？”那人操着一口西班牙口音的英语问。 他想说：“对不起我没有钱。”也许脸上还带着愧疚的神色。可中年男人只是把黑面包递到了他的手中就转身离开，“给你，孩子，今天一天我没能卖出一只面包，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说完就不见了。 他感激地道谢，撕开包装纸大口大口地吞咽。当面包下肚二分之一的时候，身旁半身高的草堆里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一条黑影猛地向他撞来。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人扑了一个空，诧异地抬头。 是一张比他还要狼狈不堪的脸。金色的卷发脏脏地贴在头皮，一双摄人心魂的蓝眸透着绝望的光，好似一头腹背受敌的困兽。 “给。”他平静地把剩余的半只面包递了过去，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叫玄逸，你呢？”那人吃完面包，舔了舔嘴唇，然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笑容灿若阳光，一扫之前的阴霾，一瞬间让他有了一种炫目的感觉。 他开口想要回答，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画面急转而下，原来在笑的那个人忽然张开嘴，嘴像一张黑洞张开，把他不由不自主地往里面吸。他想往后退，可是全身早已经不听使唤，黑洞的风穴正在将他吞没，手臂，身体…… 就在这时，周边的界限忽然开始扭曲，意识如游丝般涣散开，恍惚中有个幼小的声音在唤他，一遍又一遍，好似回声： 晄——尚 晄——尚 晄——尚 他猛地睁开眼，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近在眼前。夏小熊像往常 分卷阅读36 一样站在他的枕头边，等待他醒来。它今天为他带来一竖小红花，小爪子捧着花的它看起来彬彬有礼。 直到夏小熊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刚才呼唤自己的声音，那个温暖的，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呼唤他名字的，是不是…… “早安。”他从它的手里接过花，闻到小熊身上青草和露水的清香。他低头吻了吻它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有股暖流氤氲开。 窗外，天光已经放亮。那些大段大段的时光淹没了最初的向往，变成了回不去的黑洞。 ☆、chapter24 鸭纸 “再来一次嘛~”一双涂着蔻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从背后环住起床的人。 “呵呵，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哟，宝贝。”男人毫无留恋的掀开被子，起床，穿衣。 “玄逸大人真讨厌，每次都这么说。”女人嗲怒，伸出的玉臂改为蒙住眼睛。 “雯雯的病怎么样了？”已经套上西服走出房间的玄逸忽然又回头这么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样，3尖彬都没用了，等死呗。”女人很是无所谓的口气。 “宝贝，不如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去看她吧。” “诶？”女人有点吃惊，“怎么会？” “我很喜欢那孩子，早就想认她做干女儿了。”玄逸耸肩，“她很早就没爹了吧？” 女人诧异地支起身。 “怎么了，不愿意？” “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等我回来吧。”带上门，玄逸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知的笑。 ***** 慈善摄影展坐落在城镇郊外的落音大道。尽管地理偏僻，今天仍然吸引了很多世界著名界内人士携妻带女前来参观。当主持人晄悦英宣布本次所得善款全部捐赠给灾区儿童时，雷鸣般的掌声排山倒海似的一浪高过一浪，就连路过画展的路人都忍不住探头往里张望。 玄逸到达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络绎不绝，门口停了好几辆来自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他拿着宣传册站在人群中，却没有看到晄尚。 摄影展的风格整体明媚却不失低调，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玄逸在一幅作品前停下。照片中视角从窗外望出去，成片麦穗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农夫弯着腰在耕作，对面的小男孩吃着橘子，笑容质朴纯真。他知道，这是西班牙诗人田园诗里的情景，也是晄尚一直想要的生活。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晄尚驻足窗前感叹着这样的美，他在他身后吸烟，听到这话，他掐灭烟头跑去从身后抱住他，他说，“亲爱的，你要的可真少。” 玄逸取下这幅画，向前面人头攒动的长桌走去。 “您好。”晄尚弯着身子，忙的竟没有抬头。 “我要买这幅。”他说，把画递到他的面前。 晄尚抬起头，是一如多年前澄澈的眼神。 “今天没有带你的老鼠来嗯？”他缓缓展开笑容道。 **** 此刻独自在摄影展附近玩耍的夏小熊打了一个喷嚏。今天一大早它睡眼惺忪地看着晄尚一改往日的清闲，忙里忙出。夏小熊一骨碌爬起来，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抓住机会，在晄尚出门前的最后一秒窜进了他的西装内口袋。 摄影展里人声沸腾，空气里混合着女人刺鼻浓郁的香水味，让夏小熊的嗅觉感到很不舒服，于是它趁着空挡溜了出来。 这里不似城市中心的热闹，空气清新充满了新鲜的泥土味。几家住户里不时传出各种鸡鸭猫狗的叫声，还有大肥猪咕噜咕噜吃东西的声音。夏小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公鸭叫——嘎嘎嘎嘎嘎！ 循声望去，一只浑身雪白的鸭子站在院子里拍着翅膀，它叫完一声，一群公鸭就跟着它叫上一阵，叫声吸引了夏小熊。 “吱？”夏小熊爬上花盆朝栅栏里面观望。 “是谁？”公鸭警觉地问。 夏小熊吓了一跳，差点从花盆上摔了下去。等到它再爬上去的时候，公鸭已经伸长了脖子等候着它，“原来是老鼠。”公鸭点了点头。 它竟然也会说自己的语言！夏小熊惊奇地看着它，试着问，“你们刚才在唱歌吗？” “朕在教导它们要加强锻炼，自强不息。做一只有理想，有抱负的鸭纸！”公鸭回答。 “啊？”夏小熊听得一愣一愣的，总感觉鸭子的眼神很高远。 “别看朕只是一只鸭，朕是一只敢于与命运做斗争的鸭纸国王！”公鸭一摇一摆走到栅栏处，“小老鼠，你知道朕的梦想是神马吗？” 夏小熊摇了摇头。 公鸭一副‘就知道你猜不到’的表情得意地看着它说，“朕的梦想就是解放全‘鸭’类！” “解放全‘鸭’类？”夏小熊好奇的问。 “没错，嘎嘎，朕曾经也和每一只普通的鸭纸一 分卷阅读37 样，待在小小的笼纸里，每天吃吃睡睡，日子过得昏昏沉沉，没有梦想。某一年冬天，朕所在的整个鸭笼被运到了屠宰场，大型机器轰隆隆的响，朕和同伴们紧紧依偎，看着不断有手伸进笼子，把同伴一个个抓出去，扔进机器里，顿时血肉模糊，毛肉分离，惨叫声不断。同伴们都绝望的哭泣起来，朕也想哭，可是已经吓得哭不出来，直到朕的好朋友也被抓了出去，朕看着它只惨叫了一声就淹没在机器里，当时朕忽然觉悟了，心想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被人吃呢？我们也想生存，生存下去啊！” 鸭纸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夏小熊悲伤地看着它，用小爪子轻轻按了按它的脚掌。 “后来朕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为了自己的命运抗争！朕激动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它们，它们都非常赞同朕！于是在下一次打开笼门的时候，朕率先咬了一口那人的手，那人痛得缩了回去，就在这瞬间，朕大吼一声，跑！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鸭纸都往笼外奔去！一时间，整个屠宰场到处都是飞奔的鸭纸，人类根本抓不住我们，后来朕看到了屠宰场的出口，所有的鸭纸都跟着朕冲了出去。朕飞奔在野外，第一次感到自由的感觉这么好！风在朕的耳边猎猎作响，朕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快乐，朕觉得自己跑的就快要飞起来了！” 夏小熊听到这里，内心十分激动，它深深为鸭子的勇敢感到高兴。“后来呢？”夏小熊觉得自己听的快入迷了。 “后来朕建立了自己的鸭王国，发誓要解救更多的鸭纸啊！” “那你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呢？” “嘿，你不懂了吧，朕作为鸭纸国的国王，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朕把自己的王国交给了和朕一同逃出来的伙伴，然后就踏上了解救全‘鸭’类的梦想之路。朕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鱼，牛，猪，羊，鹿，老鼠，深深认识到人类的愚蠢和残酷，也更加坚定了朕要解放全‘鸭’类的梦想。所以朕决定潜入全世界的每个鸭舍，鼓舞鸭纸们要敢于与自己的命运做斗争！要有梦想！” 夏小熊听完鸭纸的话感到热血沸腾。 “你有梦想吗小老鼠？” 夏小熊点了点头。鸭纸笑了，它伸长脖子从身上啄下了三根羽毛，“给你。”鸭纸说，“我的羽毛会给你带来好运。一根羽毛一个梦想。” 夏小熊感激地接过，三个梦想。道别了鸭纸，它朝摄影展飞奔而去。 三个梦想，它只要一个，还有两个分给他。 ☆、chapter25 出走 夏小熊小心翼翼地叼着三根鸭毛往回跑，穿过草坪，再拐一个弯就能到达他在的地方。但是这天显然很不顺利，当夏小熊在草坪上全神贯注地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正在秀恩爱的蟋蟀夫妇。雄蟋蟀很生气这意外的打扰，它愤怒地跳到小熊身上咬了它一口。 “吱！”夏小熊痛哼一声，下意识地在草坪里打了个滚。这一滚把雄蟋蟀也抖了出去，但是雄蟋蟀这次不准备善罢甘休，因为它的妻子——草丛里最美丽的雌蟋蟀就在一边看着它，怎能退却！ “蛐儿、蛐儿！”雄蟋蟀一下跳到小熊面前，拦在它的去路。 “吱吱？”夏小熊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灰常憋屈它为什么要咬自己。 “蛐儿！蛐儿！”雄蟋蟀见夏小熊停下来呆呆的傻样，以为小熊惧怕自己，于是叫的更为响亮。 “吱吱？？” “蛐儿！蛐儿！蛐儿！蛐儿！” “吱吱吱？”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两个玩耍的小孩发现了夏小熊，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似地纷纷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小男孩一把抓住夏小熊的尾巴提了起来，他骄傲地对小女孩说，“我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你知道吗？” 小女孩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小男孩，又摇了摇头。 “这是西伯利亚大松鼠！”小男孩把头扬的高高的。 “可是它没有尾巴。”小女孩疑惑地指了指夏小熊的屁股。 “你真笨！这只松鼠把它的尾巴弄丢了！” “是吗？” “当然！我们把它带给妈妈看吧，你要记得说是我抓住的，明白吗？” “好。” 两个小孩欢天喜地的抓着夏小熊朝摄影展跑去。夏小熊头朝下，脚在上，全身所有的血液一股脑儿往头上冲，更加难受的是，随着小孩子的奔跑，夏小熊被晃的头晕眼花。 “妈妈，妈妈，看我们抓住了什么！”小男孩冲到摄影馆前面停着的一辆车前，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夏小熊。 “噢，汤米，琳达，你们跑哪儿去了？我正要去找你们！”金发碧眼的女子有些不满地从车里走下来，“你们抓到的是什么？” “西伯利亚大松鼠！”两个小孩异口同声答道，“妈妈，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养吗？” 金发碧眼的女人想了想，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可以是可——” “耶！” “让我把 分卷阅读38 话说完，”女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是你们要保证你们会照顾它的一切。” “我们保证！”两个小孩高兴地回答。 “好了，玩吧，就在这儿，你们的爸爸还在摄影展里，我进去找他。” 两个孩子决定在摄影展门口的空地上玩，他们把夏小熊围在中间，小女孩揉着它的毛，一边好奇地问，“汤米，瞧它嘴里叼了什么？” “好像是一团羽毛，它一定饿了，我们请它吃泡泡糖吧！” “它会吃吗？” “大松树最喜欢泡泡糖了！相信我！”小男孩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 夏小熊的前路被两个小孩拦住，急的团团转。它努力在有限的圈子里寻找出口，却在毫不容易挤出的一条路的时候，再次被小女孩捏着腋窝抓起来，小男孩则剥了一块泡泡糖送到它嘴前。“嘿，大松鼠，吃吧！” 夏小熊摇了摇头，继续蹬着后腿想要挣脱。 “它不吃呢！” 小男孩的面子有点下不来，又把泡泡糖往小熊嘴里塞了几次，可小熊就是左躲右闪怎么也不肯吃。他最终失去了耐心，伸手去扯它嘴里的鸭毛。这一下夏小熊急了，它放弃了手脚并用的挣扎，而是改用两只前爪死死抱住羽毛，可它的力气哪里拗的过男孩，三根羽毛顷刻间被他一把抓了过去，扯了个粉碎，再抛向空中。 三根羽毛、三个梦想，在夏小熊的眼前缓缓飘落，小熊还没来记得伸出爪去够，眼眶就湿了。四散的羽毛打着转从它的眼前慢慢飘落，还没飘到地上，又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再次卷起…… 夏小熊“呜呜”的哭泣起来。 “汤米你看，它哭了，好奇怪哦！”小女孩好奇地问。 “你真笨，是你把它捏痛了啊！” “是吗？”小女孩迟疑着放下夏小熊。着地的一刹，夏小熊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向着四散的羽毛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抬头看，几根残缺的羽毛零落在马路与台阶的凹陷处，夏小熊一口衔起就往摄影展里奔去，后面两个小孩尖叫着追了上来。 “不要跑不要跑！”原本宁静的摄影展被两个突然闯入的小孩打破了安宁，当两个工作人员将视线移到小孩追赶的东西上后，互看了一眼，赶忙也拔腿追了上去。 “打老鼠！”不知谁先这么喊了一声。人们纷纷下意识地在夏小熊路过的时候伸脚去踩。一时间整个摄影展乱作一团。 夏小熊差点被很多人踩死，它躲过一次次致命的攻击，却怎么也找不到晄尚，很快它被逼到了摄影展的尽头，眼看着几个人朝它扑来，情急之下，夏小熊沿着长桌腿爬了上去，再奋力一跳，跳到墙上，在即将掉下去的瞬间用小爪勾住墙上的一副照片，爬上了相框。 夏小熊不知道，这一招确实有用。赶来的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去动这里的任何一张价值数百万元的作品。两个小孩子则站在画前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怎么把小熊抓下来。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金发男子。他根本不等回答，弯腰抱起小孩。 手指触到框架的边缘部分，男孩毫不犹豫地一扯。 “呯”，随着玻璃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夏小熊的脚下一个腾空，身体失重地跌落在地。 此时听到外面喧闹声的晄尚从休息室走出来，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人们纷纷围着那副相片唏嘘不已，两个小孩被父母大声训斥着。人群的中央，夏小熊半立着身体不知错所地站着，它的身下正是那张照片…… “吱……”这时夏小熊也看到了晄尚，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周围嘈嘈杂杂的，人群的脸变得像雾气一样不真实，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自己。因为对它来说，他就是一切。夏小熊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向往常一样想告诉他它给他带来了礼物，尽管三根鸭毛只剩下一根，还被扯得四分五裂。 晄尚没有动，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的蹲□抚摸它，甚至不去看它一眼。 人群渐渐四散，两个小孩停止了哭声，恍惚中，夏小熊感到他们又朝自己走来。 “吱！”夏小熊渴求地看着晄尚。 “走开。” 可是，最后回答它的，竟是这样一句冰冷而决绝的话，落在心头，就好像血液在经过心脏时都凝固成了石头。 “走。”他低沉的重复了一遍，眉毛也少见的蹙起来。 夏小熊还愣在原地，眼泪却先“唰”的涌了上来。它哭着跑出去几步，又回头看看他。 喊它的名字，它就会义无反顾地回去，哪怕会被两个小孩再次捉住。 喊它的名字，给它一个温暖的笑容，它就会停住眼泪，幸福地爬去蹭他的腿。 喊它的名字…… 可是晄尚只是僵硬地站着，背影纤长挺拔，却意外的陷入一片阴影中。说不清，说不清是阴影折合了男人，还是男人将落寞陷入了阴影。 恍如初见。 夏小熊终于大哭着迈开爪子飞奔而去。b 分卷阅读39 r 　　好端端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chapter26 曲终 夏小熊跑啊跑，跑啊跑，冷空气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填满了它的整个肺，它张着嘴。感到呼吸也变得困难，却仍不肯停下来，直到一小块碎石将它狠狠的绊倒在地。 雨势越来越大，夏小熊瑟缩在地上，浑身的毛湿漉漉地贴着。过了半天，它抬起小爪子抹了一把脸，已经分不清那里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觉得眼睛好疼。就在这时，一阵“嘎嘎嘎嘎嘎”的尖叫声传入它的耳朵，夏小熊迷茫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公鸭所在的小院附近，而这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正是公鸭！夏小熊一惊，下意识朝着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后院堆积的小花盆很滑，夏小熊用前爪搭住花盆的边缘，后爪用力蹬，一次、两次，三次，终于爬上了花盆。透过长势旺盛的牵牛花，它看到院子里这样一幅情景：一个披着雨衣的男人一手扼着公鸭的脖子，另一手用力一掰。公鸭最后拍打了一下翅膀，两脚升的笔直。其他鸭子作鸟兽散，一边嘎嘎大叫一边乖乖往鸭笼跑去。 起义失败，领头鸭功成，可以身退。 男人将公鸭丢给身后屋檐下站着的女人，“喏，烧汤吧，俺兄弟今天过来吃饭。” 在人类的世界里，公鸭不过是一只精壮的成年鸭。而在夏小熊眼里，它刚才还那样鲜活地对自己高谈阔论它的梦想。当时它拍着翅膀，阳光下的它看上去那样骄傲而高贵，活像一个真正的君王。可是现在，它只是躺在后院冰凉的泥地上，大雨和着泥水冲刷着它原来雪白柔顺的毛。 夏小熊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从花盆上摔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的它好像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努力适应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男人回到屋中，脱下雨衣，拍了拍衣袖。这时，他听到院子外传来一声从未听过的哭声，像无助的小孩在哭泣，又像是某种受伤的小兽，伤心而绝望。 “是不是哪家小孩摔倒了哦？”女人附和着，跟着男人进了屋。 ***** 慈善公益摄影展的第一天在傍晚的大雨声中落下帷幕。 “此次拍卖会除了中间发生的一点小插曲，总体还是非常顺利的。”主持人晄悦英带着礼貌的微笑做总结陈词，心里不免有些无奈。原本现在应该站在台上的人丢下一句‘拜托给你了’就跑的不见人影。那张被碎玻璃划成两半的照片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用玻璃胶粘好，刺目的划痕还是如鱼肚白一样向外翻着。晄悦英知道那张照片对于他的意义。 一个寄人篱下，被亲生父亲动辄打骂，继母时不时冷嘲热讽的孩子，那条流浪狗也许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记忆中，家门前的那座小山坡早就被隆隆的推土机淹没在了城市的金刚水泥土大楼中，唯有这张照片是他所保留的最珍贵的东西。如今，照片上瘦骨嶙峋的老狗被尖锐的玻璃一划为二。晄悦英想起还是幼小的他仰起头，隐忍而悲伤：“它是我的朋友……它来找我玩、所以才会碰到、打狗队……”小小的晄尚尽量把话说的连贯，身体因承受着巨大的悲伤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淌，一滴，一滴，一滴，“姐姐，它会原谅我吗？” ***** 雨夜中的路灯洒下淡淡的微光，晄尚没有伞，坐公交，下车步行，再坐公交，下车，到家，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地走着，路边的一切都好像跟他无关。他走进公寓，正巧碰上隔壁住家的老人下楼来丢垃圾。老人笑吟吟地弓着背，“小伙子，伤好啦？” 晄尚点头，微垂着眸，“让您费心了。” 老人乐呵呵地，“瞧这多懂事的好孩子啊。说起这事儿也蹊跷，你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一只老鼠哟！” 他身体一颤。 “那天我都睡下了，忽然听到门外有老鼠叫，还一个劲儿的挠门，我老伴儿还不信这一带有老鼠，不过我确实又听到哟，也多亏了老鼠叫呀叫，我才跑出门去看，这才发现了你啊！” 老人又嘀咕了几句，这才离开。留下晄尚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他才迈开步子往家里走。 打开客厅的灯，玻璃桌上的水杯里还插着夏小熊为自己摘来的花，那些无名的小花生命力顽强地矗立在水中，骄傲地迎着灯光。 晄尚把水杯移去厨房的餐桌上，闷闷地点了一支烟，看着白雾一扭一扭地升起，心里却那种巨大的空落感却无处安放。 ***** 草丛里窸窸窣窣地动了动，夏小熊翻了个身，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抬起头，天已经黑了，周边不知道传来什么野兽的声音，它沮丧地爬起来继续走，不知道要去哪里，它……已经被抛弃了吧。 又饥又渴的夏小熊沿着公路一直爬。途中它又遇到了成群作乱的老鼠，为首的一只拍了拍它的肩膀，“兄弟，加入我们吧，鼠在江湖走，抱团不挨刀，你独自往下走，活不下去的。” 分卷阅读40 夏小熊摇了摇头，谢绝了老鼠们的邀请。它的运气不错，一次又一次逃过司机的眼睛，搭上开往城市中心的公交车。那里有它一直想要守护的人，尽管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它了。想到这里，夏小熊拖拉下耳朵。 公交车将它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事实上，除了晄尚的家，这个城市的一切地方对它来说都是陌生的。 街道上行人稀少，时不时有几辆车开过，夏小熊蜷缩在路边，借着路灯的微光来取暖。 恍恍惚惚中，它梦见一些明亮的梦。梦见猴子和它的主人依偎在一起，吃着半只香喷喷的馒头；梦见公鸭拍打着翅膀，率领着一大群鸭纸奔向清澈的小河，梦见黑猫法米尼，它终于找到了主人，幸福地在主人怀里蹭来蹭去。还有晄尚，他向它微笑着伸出手，声音高高远远的，他说，“我们回家吧。” 梦中的夏小熊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一切都这么近，又那么远，然而就在这时，路边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将它从梦中惊醒。 夏小熊爬起身，一条黑色的身影被车撞得高高的飞起，又跌落在地上，不动，再也不动。而那条黑色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它就像一道黑色的光，狠狠刺进夏小熊的眼睛！ 躺在地上的黑猫永远也想不到，当它再次穿过这条车辆稀少的马路时，会倒在地上。 在这座城市兜兜转转了很久，终于有一天，黑猫听附近的老鼠们说，曾在这里见过和它描述非常相符的人类出没。从此这条街道成了它的家，不分日夜的等候，只为了等待它的主人出现，告诉它其实他没有抛弃它，只是不小心将门上了锁。 白色本田车停下，加班回家的宋加一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到车前查看，忽然惊呼：“法米尼！” 而黑猫只是睁着眼，没有看够似地看着宋加一，却再也发不出喜悦的喵叫声。 ☆、chapter27 燕鸥 晄尚做了一个梦。 一望无际的海滩上，突兀地停着一艘搁浅的船。如血般鲜红的外壳，船身的一半都陷进泥土里。一群白衣服的人整齐地站成一排，奇怪的是，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顶绘有鸭子的帽子，他们的脚上拴着绳子，嘴里一边喊着什么，一边挥舞着手臂，慢慢往前走，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游行。 晄尚在一旁赶路，目瞪口呆。 他要穿过这片沙滩去某个地方。按照梦里神秘力量的驱使，如果他不在某个时刻到达，最重要的那个人就要丢失了。可是他没有手表，也没带手机，沙滩上的人们似乎从不知道时间是个什么东西。 他穿过沙滩，越过丛林，前方有个屋子，一大群人在炉子上煮着水，一群老人围着炉子悄声说话，其中有个人抬起头来，褶皱的嘴皮蠕动了两下，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孩子，快去，快去！” 他听完又赶紧往前跑，虽然他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连去哪里都搞不清楚。他沿着一条街使劲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翻过一座墙，又有人在炉子上煮水，这次是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它拉住晄尚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它挥舞着手臂指给他看方向。 雨声很大，路旁有巨大的电影院，告示牌下坐着一只黑猫，它的毛皮发出油亮的光。它朝自己舔了舔嘴唇，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他一直看着猫，看到告示牌前的人都走光，又回来。 他终于想起来他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个重要的人在等他。他深呼一口气，再次飞奔起来，耳边的风呼呼地在他耳边作响，目的地越来越近。前方传来“呜呜”的哭泣声，自拐角处隐隐约约传来。他拐了一个弯，终于看到了那个等候他的人，是个少年，有着柔顺及肩的发，他赤/身裸/体地背对着他，伤心地哭泣着。 “不要……丢下我……”他听到少年喃喃地说，心里痛得揪成一团。 他想要看清少年的面容，伸出手，手指触及他光滑冰凉的肩膀，他轻柔地扳过他的身，意识却在这时先一步苏醒。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夏小熊！而床的另一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褶皱也和睡前没有任何变化。 ——这可真荒唐。他自嘲地笑着，抬起前臂蒙住眼睛。明明只是一只小熊，为什么会认定梦中哭泣的少年就是它呢？然而内心巨大的落空感在这瞬间将他紧紧包裹，心痛的感觉真真切切。 “不过是一只老鼠而已。”他想起摄影展落幕前，玄逸拍着他的肩膀满不在乎地歪了歪头。 ——真的只是一只老鼠而已吗？ 他烦躁地看了一眼闹钟，8点30分。他起身开始穿衣服。 “叮咚——叮咚——”门铃就在这时响起，晄尚披上衣服跑去开门，看到玄逸半斜着身体靠在门廊上。他的身后有个瑟缩的小女孩，晄尚觉得有点眼熟。 “是你？”晄尚挑了挑眉。 “不要这么臭的表情嘛，”玄逸朝他摇了摇手指，“我是特地来带礼物给你的耶，”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 晄尚瞪大了眼睛。 ** 分卷阅读41 ****** 宋加一把黑猫法米尼抱到马路边，也许这算是他对它最后的善意。本田车终究扬长而去。 路边种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夏小熊流着泪，小爪子使劲刨着坑，雨水让泥土变得湿滑，它一次次掉进泥坑，又挣扎着爬出来，挖啊挖，挖啊挖，最后终于借着坡度，将已经变得硬邦邦的黑猫埋了进去。它也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等到它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又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夏小熊感到口有点渴，它无精打采地拖着耳朵去找水源。 这时，一大群鸟儿排着整齐的队从天空降落，落在了不远处的河畔。夏小熊踌躇着跑了过去，看到一大群鸟儿成群结队的喝着水，嬉笑着。它们披着雪白的羽毛，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 夏小熊看看它们，跑到一边伸出小舌头，默默舔着水。这时，有只小小的鸟儿发现了夏小熊，欢快地一蹦一蹦地来找夏小熊聊天。 “嗨，你好，额是北极燕鸥。”小鸟欢快的叫道。 “你好，我是夏小熊。”夏小熊无精打采地说。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似的。”小燕鸥好奇的问。 “我……”夏小熊想说很多很多，它的朋友黑猫、鸭子都永远的离开它了，还有那个人…… “啪啪啪”夏小熊一惊，小燕鸥在它耳边用力拍了几下翅膀，“打起精神来，小老鼠！”小燕鸥说，“世人都说，额们北极燕鸥是世界上飞行得最远，永远生活在光明之中的鸟儿。随着太阳的南移，北极的夏天在融化，额们就开始结队长途跋涉，飞向地球的另一端——南极。等到南极的夏天过去，额们再飞往北极，一年往返飞行4万公里，跨越南北两极。” 夏小熊惊讶地微张着嘴。 “可是，追求光明的代价，是忍受更为长时间的寒冷。”燕鸥说，“在整个迁徙的过程中，我们经历寒流，暴风雨，闪电，还有人类设下的种种圈套，我的很多同龄伙伴每年都有一半多要在迁徙中丧生，尽管如此，额们依然勇往直前。” “为什么呢？这么困难为什么还要飞行呢？”夏小熊不解。 “因为额们抵制不了阳光的诱惑啊。额们相信，即使黑暗再漫长，阳光的温暖也是值得一生追求的存在。” “即使黑暗再漫长……阳光的温暖也是值得一生追求的存在……”夏小熊默默地重复着，泪水慢慢涌上眼眶。此刻，它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人正是他，曾经给它带来温暖的晄尚。 “额们要走了。”北极燕鸥最后拍了拍它的肩膀。随着鸟群中的首领一声令下，体力恢复完毕的燕鸥大军同时张开翅膀，朝着更为广阔的地方飞去，寻找它们一生追求的温暖。 望着渐行渐远的北极燕鸥，夏小熊的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即使现在它感到黑暗和寒冷，那个人曾经给过它的温暖，也值得它用一生来守候。 ☆、chapter28 蛋蛋 晄尚看着站在门口的玄逸，一身休闲牛仔装，眼里是一贯的神采飞扬。 “不要这么臭的表情嘛，”玄逸朝他摇了摇手指，“我是特地来带礼物给你的耶，”说着，他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样东西。 是一只小小的乌龟盒。 乌龟盒里一团浑身雪白的东西正半立着身体，扒在透明的塑料壳上往外看，两只眼睛像两颗圆圆的黑豆，小白熊用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眼神看着晄尚，看到他也注意到了它，立马卖起萌来，在小乌龟盒里打着滚。 “这是什么意思？”晄尚挑眉，并不伸手去接。 “你不是喜欢养老鼠吗？跑了一只，我再给你买一只呗。”玄逸耸肩，“不用感激我体贴。” “不需要。”冷冷的拒绝，晄尚握住门柄就要关门。 “等。”似乎预料到对方会这么做，玄逸先一步用手挤开门，“我要带干女儿去公园，如果你不收下，那我只好放在门口，让这小东西自生自灭。”十拿九稳的口气，好像料定了对方不忍心看他那么做。 听到他的话，晄尚注意了一眼玄逸身后的小女孩，正是那天他去晄悦英家接小熊时，和小森在一起玩的女孩儿，如果没有记错，是雯雯？ “顺便说，这只小老鼠叫蛋蛋！”说话间，玄逸牵着小女孩下了楼。 小白熊蛋蛋像是意识到了自己不被待见的命运，“吱吱”叫着，不安地在狭窄的乌龟盒里爬来爬去。 轻叹了一口气，晄尚还是弯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蛋蛋高兴地“吱吱”叫，半立着身体摆出一张囧萌囧萌的表情。晄尚眯了眯眼，玄逸的用意他不是不懂，用这只小白熊来取代夏小熊，么？ 撇了撇嘴，他转身，关门声在空落落的走廊里留下长长的回声。 小乌龟盒很小，蛋蛋几乎伸不开身体。无奈之下，晄尚暂时给它用上了夏小熊的簸箕笼。蛋蛋喜出望外，从楼上跳到楼下，又从楼下蹦到楼上，对于晄尚给它的每一颗鼠粮，它都近乎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把它 分卷阅读42 们吃掉。蛋蛋也会卖萌，打滚，鞠躬，拜拜，吊单杠等等，甚至做起这些的时候，比夏小熊更具萌感。 可是，人这种东西，真的好奇怪。看着在笼子里自娱自乐的蛋蛋，晄尚却越发想念夏小熊。 他不知道，想念其实是会越想越深的东西。在每个夜晚入睡之际，再没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撒娇似地拱进他的被子；在每次吃到西兰花的时候，再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盘边，小嘴咂巴咂巴，和他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在每个清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再没有一张仿佛会微笑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在每个失意沮丧的时刻，再没有一只温暖的小爪轻轻附上他的，好似安慰。 想念让夜晚愈变愈长，一个晚上很多个梦境里，他常常梦见夏小熊迈开四只小爪子向自己飞奔而来，他蹲□，紧紧抱住扑入怀里的夏小熊，啊，好温暖。可是一觉醒来，空气冰冷而黏稠，像化不开的雾气。 他想起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活人永远无法跟死人比，得到的永远比不上失去的。所以在夏小熊撕毁了他童年中最珍贵的回忆时，他才会那样生气而失去耐心，可是这一切周而复始，有意思吗？黑夜里，他一次次问自己：后悔吗？ 窗外，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它在哪里呢？它该怎么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呢？ …… 第二天，晄尚坐地铁去摄影展，旁边站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嗓门之大，让人不想听都难。 A：你醒醒啊，你肿么了？以前一阵春风吹过都能让你敏感，现在就是寒冷的冬风吹过，都无法将你吹走！以前一个帅哥从你身前走过你都要YY！现在杰克和恩尼斯果着从你眼前飘过你都巍然不动！ B：你看我的指甲油颜色好看吗？ A：差不多。而且那根校草sama你不觉得他搞基更合适吗？作为F女，你要坚定，怎能弃全天下F女天下大同的理念于不顾，和他CP呢？你这是背叛组织，背叛革命的行为！ B：对了，昨天我家走失一年的狗狗回来了耶，好高兴哦！ A：嗯，不错。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赶紧分手，立马分手，校草大人是校草二号大人的，你听到了没？ B：你知道我家狗狗是怎么回来的吗？我试了TY一个楼主找回狗狗的办法，真的成功了！ A：…… 听到这里，晄尚身躯一震，他忍不住回头想询问是哪个帖子，然而在接触到两个姑娘尤其是姑娘A那闪着光的眼睛时，他深深退却了。 A：喂，看你旁边那个帅哥，我打赌他是邪魅攻！ B：是吗？我看更像忠犬受呢。 两个少女的话像导火线，迅速点燃了整个车厢里，未知的、潜在的、明显的腐女们的激情，她们闪着光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扫射了晄尚的全身。幸好地铁及时到站，晄尚黑着脸赶紧下了地铁。 应付了一些公式化的采访，晄尚匆匆走进摄影展休息室，打开电脑在TY搜索关键词，果不其然，一条名为：“震惊！我家走失两年的狗狗真的回来了！”的帖子被顶的老高。 底下有描写非常详细的寻回方法： 放一杯清澈的水在对着窗户的桌子上，再拿一把剪刀放在水杯上，剪刀指向窗外。这是初步工作。接着，身穿/披/盖一样大红色的东西（可以是内裤/内衣/裤子/外套），最后怀着一颗真挚纯洁的心，对着窗外虔诚的念动古老的咒语：切克切克掐可掐可玛丽玛丽汤姆汤姆轰！ ——LZ如是说。 晄尚越看脸越黑。 “你在看什么？”这时，晄悦英冷不丁的在他身后出声，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没什么。”他闷闷地说。 “可你脸好红。” “……” 那么，试试看吧？ ☆、chapter29 爸爸 那么，试试看吧？ 晄尚照着帖子里写的，准备好水杯和剪刀，然后披上刚才从超市买回来的大红毛巾，一本正经的走到桌前，对着窗外……他忽然想起LZ说要怀着一颗真挚纯洁的心，可他不知道这步准备工作要怎么做，低头认真想了想，根据以往的经历，拥有一颗真挚纯洁的心的人必然有一双干净的眼睛，于是他郑重的抬起手，擦了擦没有眼屎的眼睛。 “切克切克……掐可掐可……玛丽玛……”铺满银白色月光的阳台上，晄尚对着水杯，磕磕巴巴地念着咒语，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玛丽汤……”后面什么来着？他轻咳了一声，重来！ “切克切克掐可掐可玛丽玛丽汤姆汤姆——” “呱呱！”一声蛙叫就在这时，清晰、响亮地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紧接着，此起彼伏的蛙叫声绵绵不绝，“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乍听之下就好像“嘎嘎！嘎嘎嘎嘎！”的嘲笑声一样。 晄尚皱了皱眉，脸烫的像个山芋似的，真傻，这是被青蛙鄙视了么…… 分卷阅读43 可问题的关键是，大冬天哪里来的青蛙？ 他等了等，直到讨厌的蛙叫声停了，这才做贼心虚似的赶紧念了一遍。长长吐了口气正准备回房，两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就在这时传了过来，是隔壁的两个老人。 老太太：我要看京剧嘛！ 老头儿：去我们卧室看。 老太太：不行，我也要看客厅的大电视机，刚才就让着你给你看动物世界，青蛙有什么好看的。 老头儿：无知！那是树蛙啦！ …… 与此同时，瑟缩着身体的夏小熊又打了一个喷嚏，它抬起小爪子抹了抹鼻涕，轻轻“哼唧”了一声。天越来越冷了，它幸运地找到了一只被废弃的树洞，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晚。 夜已深，树干上不知名的昆虫时不时鸣上一会儿。夏小熊探出脑袋，树枝和树枝之间，是一片布满星辰的天空，几颗白色的星星连接起来的，它眨了眨眼，好像晄尚的脸。 ——明天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吧？夏小熊望着天空想。 ****** 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夏小熊再次踏上了寻找回家的路。它钻进各路公交车，希望某一辆车恰好就能停在晄尚的家门口，可是幸运并不是常常相伴在它的左右的，很多次，当乘客们发现车上有一只老鼠的时候，它面临着被女人们尖锐的高跟鞋踩死的危险。 这天，当它第N次仓惶逃下车，劫后余生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时候，抬眼，远处的一幕几乎令它欣喜若狂！好几幢熟悉的别墅连成一排，这里正是它曾短住过的地方！ 兴奋到不行的小熊立刻迈开爪子朝别墅奔去，它太激动了，以至于奔跑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草坪”有什么异样。那是一片人工湖，湖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的水生植物，乍看之下很容易与草坪混淆。夏小熊脚下一个踩空，“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小熊仍然沉浸在找到家的欢乐中，直到它大大的呛了一口水，这才惊慌失措地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水里。不似家里的洗浴盆，这里的水好深好深，好凉好凉，呛水好疼好疼，它挥动着四只小爪拼命挣扎，努力摆脱困境。可是这次，它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重，张口急切地想要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回应它的，只是更多的水呛进肺部里的窒息感。 夏小熊的意识终于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人影迅速掠过…… ***** 医院里。 “玄逸叔叔……”十五岁的女孩紧紧抓着他的手，有些长的指甲在他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可是他心甘情愿的忍。 玄逸知道自己怎么笑起来最好看，他把脸扭曲成那些被女人赞美成仿佛天使般笑容的姿态，微笑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女孩。 “我……我有一个请求……”女孩费力地喃喃着，抓着玄逸的手就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他继续保持微笑。 “我能不能……喊你一声……爸爸……”女孩颤抖着唇，眼泪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 “好。”他回答她，心里想的却是，“祝福你，祝福你下辈子千万不要有我这样的爸爸。” “爸爸……”女孩心满意足地笑了，随后呼出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玄逸的手掉落下去，闷闷的一声响。 心电图里的小绿点不再飘动，变成一条直线。 玄逸看着护士包裹完尸体，想了想，最后还是和护士一起将女孩送进停尸间。看门的老大爷把冰箱里的白铁担架拉出来，再把女孩放下去，死亡通知单往尸单里一插，然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小护士，拍拍她的手臂，说：“姑娘，别动感情。” “不动。”小护士应着，却“哇”的一声哭了。 玄逸认得这个小护士，她从女孩住院起就一直照顾着她，直到女孩离去。小护士哭的泣不成声，抓住老大爷的肩头，颤抖不已。 玄逸想起女孩最后的愿望，不由自嘲地“嘿嘿”笑了起来，作为女孩的“爸爸”，他付出的感情竟还没有一个医护工作人员多。说他没心没肺？他承认。 转身，他朝三楼的儿童病房走去，因为他还要去看望更多的孩子。 “玄逸叔叔，毛毛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光头小男孩朝着玄逸张开手臂，要抱抱。 “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就能出院。”这样的话他每次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孩子永远也走不出医院的大门。 “玄逸叔叔，玄逸叔叔，今天你给我们带来好吃的了吗？”更多身着病号服的小孩围了上来，每个小孩的脸上都洋溢着最纯真的笑脸。 这些都是他收养的小孩。近几年来，他一直以自己的名义，私下里领养了许多失去双亲的孤儿院孩子，而这些被他收养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患绝症。 他花了半小时确定这些孩子深信不疑地爱着他，然后走出病房，接起振动许 分卷阅读44 久的手机，“hello？”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和她匹配的心脏？”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不耐，“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真的有货吗？” “不用担心，史蒂芬夫人。”玄逸浅笑，“今天刚到一个年轻女孩的心脏，和您女儿的血型很匹配呐。” ☆、chapter30 回家 戳。 戳戳。 我戳戳戳。 黑色衣着的人盘腿坐在地上，伸出一根食指，往一只鼓鼓的小肚子上戳来戳去，照这个戳法不被戳死都难。 “真麻烦啊怎么还不醒呢？”黑色衣着的人挠了挠脸，“难道要上必杀吗可是小爷我的初吻可是它不会死了吧可是……”黑衣人看着滚圆小肚子的主人一动也不动地挺着，内心纠结不已，最终他下定决心“啪”地拍了一把大腿，弯下腰，1、2、3！人工呼吸来也！ “噗！”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它的一刹……反射弧长长熊一口水以迅速，精准，有力的姿态喷上了黑色衣着人的脸。 “呸！”躲闪不及的黑色身影被喷了个正着，愤愤地抹了把脸，“喂喂！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喂喂小爷我的洗脸水可是有生以来最脏的一次有木有！” “咳咳咳吱吱……咳咳咳吱吱……”小熊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趴在地上咳嗽起来，呛水真的好疼，肺里被水涨满，还有无数的小气泡“咕咕咕”地朝外翻滚着。它难受地皱着小眉头，一边吐一边咳嗽。 “哼算了小爷我心胸宽广。”站在小熊背后的黑衣人摆了个淡定的站姿，“为了传宗接代把你救上岸是应该的感激什么的就不用了但是如果你真心要感谢我的话就请和我生孩子吧不过现在我要去买彩票再晚就选不到命运中的号码了顺便说下从这往左2公里有个车站可以直接到达你想去并且肯定会后悔的地方。”黑衣人一口气说完，抬手看了看表，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它想去的地方？渐渐反应过来的夏小熊惊诧地转身，可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那人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被风吹散，有些飘渺，又好像近在耳边。 “小爷我不会再让你孤单的。” ***** 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夏小熊爬到最近一处有阳光的地方。刚才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有那么一会儿，它忍不住地想哭，是因为自己得救了吗，还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人呢？它不知道。它只知道，它想回家。 夏小熊没有犹豫地听从了那人的话，往左走去，穿过三四条十字路口，果然看见一块站牌竖在那里，而站台旁停着一辆车。 公车带着为数不多的乘客穿过喧嚣的城市中心，停在离晄尚的公寓不远的地方。夏小熊身上的毛还没有干，风一吹，它不由冷的直打哆嗦，但这一切都阻碍不了它激动的心情。顺着排水管，夏小熊一扭一扭地往上爬，它的心脏因为紧张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很多个问题在它的小脑袋里盘旋，他还会再喊它走吗？他还在生气吗？如果看到它的时候更生气了怎么办？夏小熊忐忑地想着，双爪终于扒上了阳台边缘。 阳台的门出乎意料地没有合严，留出一条缝，正好够它的小身体通过。夏小熊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这个时间晄尚通常在家，可是今天却不在，整个公寓如同沉睡了般，安安静静的。 啊，还是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摆设，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夏小熊忍不住鼻子酸楚，正当它四处嗅着，到处确认他的气息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哪里来的野老鼠吱！” 夏小熊吓得循声望去，只见客厅的角落里，一只浑身雪白的鼠攻击意味十足地看着自己，它的上空盘旋着一股王八之气。 双方沉默两秒。 “八、八姐吱！”夏小熊欣喜地叫了一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它失散了多月的姐姐！ “夏、小熊吱？”对方不确定地询问。 “是我，姐姐！”夏小熊一下子窜到笼子边，恨不得马上去蹭它的姐姐，可是碍于塑料挡板，它急切地竖起身，按住笼子顶端的按钮，“咔嚓”笼门成功打开。 这一切在夏小熊的姐姐眼里简直看呆了，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夏小熊已经热情地舔了它一脸口水，“呼噜呼噜，姐姐吱，原来你也在这里，呼噜呼噜……” “也？这么说来，你吱？” “我原来也住在这里吱吱。”夏小熊高兴地说，“这个家的主人叫晄尚，是他把我接回来的。” 听到这话，再想到刚才夏小熊熟门熟路的开门动作，夏小熊的姐姐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 ***** “这么说来，他厌烦你了吧？”蛋蛋看着说到这里拖拉下耳朵的夏小熊，“那怎么还回来？” “我遇到一只北极燕鸥吱，它告诉我，即使寒冷再漫长，微弱的阳光也是值得一生追求的存在！”夏小熊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握了握拳，“所以我——” “它说 分卷阅读45 的是骗人的。”蛋蛋毫不留情地打断它。“你想，鸟类和鼠类的世界怎么可以共用一个信念？它会飞，你会吗吱？” 夏小熊摇摇头。 “这就对了，我来告诉你吧，什么才是真的吱。”蛋蛋清了清喉咙，盯着夏小熊的脸，幽幽说道，“那天和妈妈分别以后，我被主人带回了家，受到百般的宠爱，她给我最好的居住环境、食物、还有很多玩具，我以为她会爱护我一辈子！”蛋蛋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可是谁知，没有几天，主人就有了新的宠物，是一条该死的狗！那条又蠢又馋的狗走到哪儿就把口水滴到哪儿，可它竟然夺得了主人所有的宠爱！就从那时起，主人对我不管不问，水喝没了也察觉不到，我最讨厌吃的粮食放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迫于饥饿勉强吃掉，而更不能忍受的吱，那条狗竟以吓唬我为乐趣！每当它把我吓得满笼子逃窜的时候，主人就在一边乐的哈哈大笑！最后我生了很严重的病，主人又怕我的病会传染给她和狗，把我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吱！” 夏小熊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姐姐的遭遇如此凄惨！ “我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出垃圾桶，被主人的邻居给捡了回去，可是好景不长，我的病刚好不久，他就厌烦了我！有一天，他提着大包小包的箱子，带着我一起上了四个轮子的东西，然后，把我无情地送给了花鸟市场吱！” 夏小熊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好半天，它走过去默默地蹭了蹭它的姐姐，一下，两下，三下，四。它想，它的姐姐回忆起这些的时候，一定和它那天一样伤心沮丧。 “姐姐，”夏小熊蹭着它，想要给它温暖，肩膀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剧痛，夏小熊一惊，蛋蛋的獠牙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肩！ 夏小熊张大了眼睛，它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在诉说悲惨遭遇的姐姐、一脸忧伤的姐姐，此刻的表情竟是如此狰狞！ 在蛋蛋松开口准备向它的脖子咬去的时候，夏小熊在无意中碰到了笼门的开关，及时逃了出去。 “姐姐……”夏小熊捂着受伤的肩膀，疼痛难忍。 “忘了吗？我们的妈妈常说的一句话，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蛋蛋冷笑着站在笼子门口，没有跟出来，“你以为我会允许你和我共享这里吗？好不容易我从那个该死的花鸟市场捡回了一条命，这里就是我的全部！”蛋蛋恨恨地说，“滚吧，让我最后来告诉你一个适合宠物鼠的道理：幸福就是一瞬间的事，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休想挽回！休想！” 夏小熊被对方强劲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 “滚开！你这讨人厌的杂毛！”蛋蛋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你已经被驱逐了！就像我的第一个主人厌烦我一样。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血从夏小熊的肩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就像夏小熊滴血的心一样。看着肆意冷笑着的蛋蛋，它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它早就该明白的，当它第一次看到哥哥姐姐互相残杀时，就该明白的。 夏小熊流着泪窜了出去，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折回来。它贴着墙根一直跑进厨房，出来时，嘴里叼着一块抹布。 ——弄脏地板的话，他会不高兴吧…… 它一边哭一边想，咬着抹布费力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夏小熊做完这些，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然后消失在了阳台。 *******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晄悦英拖着拖鞋跑去开门，看到来人，微有些吃惊，“咦？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拿洗好的照片。”门外的人踌躇着，视线微微向下。 “咦，照片明天上班的时候也可以带给你啊。”晄悦英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回房拿了照片，“我说这话你没别的意思，你只是来拿照片？” “唔。”来人接过照片，默了一会儿，要说实话吗？在家午睡的时候忽然听到夏小熊无助地呼唤自己的声音，背景竟然是晄悦英的家，醒来时虽然知道是梦，也……没办法不在意。 “发什么呆呀？进来坐一会儿吧，今天我包饺子，一起吃晚饭吗？”晄悦英把他往屋子里拉。 “嗯。”他缓过神，走进屋来，目光随意地朝向窗外，忽然一顿，“这里多了一片人工湖？” “是啊，上个月刚造的，很漂亮吧？” 晄尚眯了眯眼，没有回答。 ☆、chapter31 宾卡 夏小熊顺着排水管一点一点往下爬，因为肩膀受了伤，它只能靠一条手臂支撑身体的重量。排水管很凉也很滑，一不小心爪子一个打滑，夏小熊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有人说，从二楼和从二十楼掉下去的区别是—— 二楼：砰——啊！ 二十楼：啊！！！！！——砰 夏小熊从十楼掉下去的时候，没有“啊”，也没有“砰”，因为一道黑色的影子“唰”地从半空划过，及时接住了它。 夏小熊睁开眼，是一个人类少年的脸 分卷阅读46 。 “嗨，还记得我吗？”少年微笑着打招呼，笑起来时露出两颗虎牙。 夏小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啊咧，果然不记得了吧。”少年挠了挠头，把夏小熊放在地上。当时他趁它还没看到自己的时候就走了。 “我知道你。”夏小熊擦了擦眼角边未干的泪水，“你是水里白色的月亮。”在夏小熊落水后，其实某个瞬间意识已经陷入模糊，水草是无数昏沉沉的手指，缠住它，用力的缠住它。就在这时，水里忽然出现一轮月亮，把它捞了起来。 “……” 看着少年一言不发的摸样，夏小熊低下头，它怎么忘记了，人类根本听不懂鼠语啊。 “咕噜！难道我暴露了！咕噜！”正当夏小熊准备用蹭蹭他来表达谢意的时候，少年忽然抱着脑袋跳起来，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说什么？你认识我？” “啊？你、你能听懂……”夏小熊吃惊地看着他，他竟然听得懂自己的语言！ “当然，我们是……同类啊！”少年弯下腰，挑起眉毛，说：“不过话说为什么，我是水里的月亮而不是太阳？形容男性像月亮很奇怪好不好！” “是吗……”夏小熊摸了摸脑袋，有些害羞，“唔，谢、谢谢你救了我两次。我叫夏小熊。” “我叫宾卡，这是我在地球的名字，真名叫罗布斯基罗卜。”少年大大咧咧地介绍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是买彩票，最讨厌的事是没有中奖，最喜欢的食物是番茄炒蛋加青椒，最讨厌的食物没有，最喜欢的运动是□，最讨厌的运动是游泳！” 夏小熊仰着脑袋，试着处理这些庞大的信息，“名字是萝卜司机萝卜……” “是啊，你也有真名哦，你的真名叫罗卜斯基罗布。” “萝卜司机萝卜……我们的名字一样吗？” “不一样。”少年解释道，“一个是罗—布斯基罗—卜，一个是罗—卜斯基罗—布” “可是不是还是两个司机萝卜吗？” “luo—bu，和luo—bo。”少年一字一顿地说。 “luo—bo，和luo—bo。”夏小熊也一字一顿地模仿。 “大笨蛋！”少年大吼一声。 夏小熊吓得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深深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夏小熊，“嘛，算了，反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不要像你这么笨就好了。” “咦？”夏小熊吮着手指。 “我说以后我们生出来的孩子要像我这样聪明。”宾卡抱着手臂，瞥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夏小熊，“喂喂你这家伙难道想赖皮？把你救上岸的时候我可是吻过你了！在我们的星球上有条法律，接过吻的两个人就要□。” 夏小熊眨巴着眼睛，努力理解着宾卡的话。 “你看，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了吧，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了吗？” “我……”夏小熊落寞地低下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站在这里难道不就代表着你已经想明白了嘛。再说如果你回去了，你姐姐怎么办？” 听到这话，夏小熊连耳朵也拖拉了下去。它姐姐的话还在耳边：幸福就是一瞬间的事，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失去的幸福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不好！买彩票的时间快到了！”宾卡抬手看了一眼表，忽然“哇哇”大叫起来。他不等还在踌躇着的小熊，一把将它抓起来塞进口袋，一边往车站狂奔，“我的500万咕噜！” 一辆公交车迎面开来，宾卡急着赶车，因而没有注意到眼前，一下子把一个身着浅灰色大衣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宾卡爬起来匆匆说了声抱歉，一脚跨进即将合上门的公车。 “没有关系。”浅灰色衣着的人摆摆手，低头继续赶路。 ***** 公寓的门锁转动了几圈，晄尚拖着步子走进来，习惯性地蹲□，想要拥抱朝自己扑过来的夏小熊。可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却迟迟不来。他迟钝地想起夏小熊已经离开很多天了。 晄尚苦笑着脱下浅灰色的大衣，朝阳台走去。路过蛋蛋的笼子时，里面的小家伙立刻发出讨好似的欢叫声，看到晄尚注意到了自己，它立刻立起身体卖萌。 晄尚走过去，向它伸出一根手指，蛋蛋立刻跳起来抱住他的手指，玩的不亦乐乎。看着蛋蛋的他心里不由又想起夏小熊。在等待了好几天之后，他迟疑着是不是自己用错了方法，当他再次打开那个TY帖的时候，LZ在第十七页回复所有人：认—真—你—就—输—了。 可是，输不输又有什么关系呢？走丢的夏小熊这次真的不会回来了吧。正想着，他眼角的余光瞄到笼内角落的一团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是一团沾着血的毛？！他心下一惊，“嚯”地站起身，这团毛的主人他绝不会弄错！是夏小熊！是夏小熊身上黄与白过度的毛！它在这里？！ ***** “这么说来，我不是一只鼠吗？”夏小熊坐在宾卡袋 分卷阅读47 鼠似的口袋里，仰着头半信半疑地问。 “不是。”宾卡摇头道，“我们都是骄傲的罗伯罗布斯基鼠斯基布士罗卜斯基星球人。大约两年前，我陪同国王陛下来地球考察，回去的时候飞船却出了意外，连同你在内的好多个盛满灵魂的瓶子都下落不明，于是我奉国王之命留在地球，直到把你们都找到，明白了吗？” 夏小熊果断的摇了摇头。 宾卡无奈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这么说吧，我们星球人分婴儿体，幼儿体和成年体。婴儿体没有身体，只有灵魂形态，被装在特殊的孕育瓶里。到了幼儿体，会变成各种动物，有熊猫，长颈鹿，大象，猴子，猫，小鹿等等，现在你就处在幼儿体，不过等到了成年体，大家都会变成人哦。” “真的吗？真的可以变成人吗？”夏小熊激动地“咻”的一声从口袋探出身体。 “嗯，是啊，看我就知道了吧，小熊以后也会变成人哟。” “那宾卡以前是什么动物呢？” “我……”被问到此处的宾卡小小的有些尴尬，“我是猪咕噜。” “唔，宾卡是猪。”夏小熊恍然大悟状。 “这种事不要重复啦！”宾卡撇头，把涨红的脸别到一边。就在这时，夏小熊惊讶地看到宾卡什么都没有的头顶上，忽然长出了两只肥硕的大耳朵！ “宾、宾卡……”夏小熊哆嗦地指着他的脑袋，“猪、猪头！” “啪！”显然宾卡是有准备的，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顶黑色的贝蕾帽叩上，然后沉声说道——“淡定！” “可、可是……” “罗伯罗布斯基鼠斯基布士罗卜斯基星球的成年体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啦！一旦有害羞、高兴、紧张、惊讶、悲伤等等情绪出现的时候，脑袋上就会自动长出幼年体时的耳朵，不过等到镇定下来以后耳朵就会缩回去的！” “好神奇。”夏小熊吮着手指，小声嘀咕着，“从来没有看到妈妈的成年体呢。” “因为那只是你的养母罢了。你真正的母亲生活在美丽的罗伯罗布斯基鼠斯基布士罗卜斯基星球，当瓶子被打碎，你的灵魂散落出去的时候，碰巧钻进了正在怀孕的一只仓鼠肚子里而已。” 夏小熊揉着自己的小脑袋，努力理解着宾卡的话。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国王陛下一定会派飞船来接我们的！”宾卡握了握拳。“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chapter32 彩票 公车到达终点站，宾卡带着夏小熊下了车，远远就看到一家彩票销售点。 “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样。”宾卡低声说了句，拿双手往裤子旁边搓了搓。他并不着急过去，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销售点附近等待看开奖结果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宾卡也凑了过去。 “啊，我中了！我中了！”就是这时，人群中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兴奋地大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挥着手里的彩票，“我中奖了！快快，给我兑奖啊！” 人群中一阵唏嘘，纷纷向啤酒肚男人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男人丝毫不在意，他趴在窗口，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进卖票口。 销售点的老板是个和男人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女人，她接过彩票，仔细核对了一番，点头道，“中的是3D组选3彩票，恭喜！”中年女人一边说，一边从抽屉拿出一刀钱，一张张数给男人。 “哈哈，这下可以给儿子买新球鞋了，哈哈哈！”男人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当场手舞足蹈，又说道，“我还要再买30张，老子今天要运气好到底！”说着，他又递了一张纸币过去。 宾卡在男人身后默默地围观，等到他离开，宾卡走上去，淡定地说“阿姨，给我买一张彩票。” “2元。”中年女人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一张100的纸币吗？” “什么？”女人顿时大怒，“你这臭小子怎么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你钱了？” “没有吗？”宾卡问，又转向身后比她稍矮一些的女孩子，“喂，你刚才看到我给她钱了吧？” 路人甲女孩是来替她爷爷买彩票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女孩抬起头刚想说她不知道，却在看到宾卡帽檐下的脸之后改成了频频点头，脸微微泛红，一边道：“阿姨，我也看到了，你拿了他的钱怎么可以不认账。” “啊？”中年女人像吞了只蛤蟆似的张大了嘴，“你们是一伙的来诈骗的吧？我没有拿这小子的钱啊！” “不信你看，有没有一张数字是1509298的纸币？”宾卡决定速战速决，使出杀手锏。 女人迟疑着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纸钞，一张张翻着，忽然她神色一变，“真、真的有！” 宾卡得意洋洋地冲她笑，“所以快还我吧。” 中年女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48 ，像是在绞尽脑汁找出宾卡的破绽，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拿了别人的钱就还呗！”其中一人出声抱怨道，“速度啊，我还赶着回家吃晚饭呢。” “等等！”女人的脸色又变了变，一拍脑门：“你没事为什么要记纸币上的数字？正常人哪个会记数字啊？你这臭小子我看你就是不学好，捣了什么鬼还不承认！” “怎么会呢。”宾卡眯着眼睛笑，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他不慌不忙地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我买的彩票号码，每次都根据纸币上的数字来决定，也就是说呢，我这次本来想买的彩票号就是1509298。”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暗自感叹这个选彩票号码的方法可以参考。 女人听到这话彻底瘪了下去，“唉，我大概是年纪大了。好吧，找你钱，98元，你数好。” 夏小熊对这些事完全搞不明白，它坐在宾卡的袋鼠口袋里吮了会手指，伤口又疼，肚子又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过了一会，一阵飘香的馒头味传到它的鼻间。夏小熊模模糊糊睁开眼，抬起头，看到宾卡叼着小半个馒头，一手提着一个装满馒头的塑料袋赶着路。 看到小熊醒了，宾卡腾出一只手，掰了一块馒头递在它眼前，“饿了吧，先吃，吃完了我帮你包扎伤口。”他咬着馒头口齿不清地说。 夏小熊坐起身，接过馒头，把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好香。 “你怎么还不吃？”啃完大半个馒头走过两条街的宾卡低头发现夏小熊俩爪还抱着馒头，一口也没有动，“不喜欢？” 夏小熊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吃，它只是想：猴子以前给它的馒头从没有这么松软，也没有这么香，可是晄尚也吃的好开心，如果能够把这块馒头给他的话，他一定会更开心的！ “我们快要到了哦！”宾卡的话将夏小熊拉回现实，他又七拐八拐穿过好几条小巷，最后钻进一栋废弃的水泥钢筋大楼。 “我们要去哪里？”夏小熊的爪子扒拉着宾卡的口袋。 “罗卜秘密基地。”宾卡回答。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道门，顺着一条凹凸不平的小道往下走去。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回音被无限放大，“咚咚咚……” 最后，宾卡停在一扇破旧的水泥门前。他抬手往门上连扣了三声，然后再扣一声。 “暗号。”里面传来一声简短凝重的嗓音。 “好猪一生平安，咕～噜～咕～噜～”宾卡一边认真的对暗号，一边习惯性地把双手放脑袋两侧扇来扇去。 水泥门随即转动，发出摩擦地面的沉重的噪音。夏小熊咽了口口水，莫名地有些紧张。 门的后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空旷的水泥地上矗立着好几根粗壮的柱子，地上有几堆搭建到一半的篝火，旁边散着一些生活杂物。左侧的水泥墙上镶嵌着一扇巨大的玻璃窗，正是夕阳西下，一些碎碎的光线洒进来，把一小片地面映射的微红。 宾卡走进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大叫道：“开饭啦！” “耶！”顿时，原本寂静的空气一下子欢快起来，一群十来岁的少年纷纷从柱子后面向他跑来。 “老大老大，今天顺利吗？”少年们把宾卡围成个圈。 “还用说！”宾卡从塑料袋里取出馒头，一个个分发了过去，“不要抢，今天人人有份！” “噗~”“噗~”“噗！”矮一点个子的少年们欣喜过望，脑袋上情不自禁冒出了耳朵。 夏小熊悄悄地露出半只小脑袋往外面看，“这是小鹿的耳朵、这是小羊、这是猫咪。”夏小熊默默地在心里面分辨它们是什么动物。而站在稍远些的少年则比较淡定，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接过馒头就往嘴里填。 “对了！现在，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宾卡趁着大家都在吃馒头的时候说，“你们还记得上次我提到的那只幼年体吗？今天找到了！” “诶？？？哪里哪里？”矮个子少年纷纷围了上来，年纪较大的几个少年也停下手边的动作看了过来。 这次围观中心换成了夏小熊。它有些害羞地站在人群中间，一会看看他们，一会看看宾卡。 “喂你交/配过了吗？”这时，少年中一个看上去走颓废路线的人凑到夏小熊面前问道。 “嗯呵呵呵呵，幼年体怎么交/配？凉女真是愚笨。”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立刻吐槽了他。 “那你愿意和我交/配么？”颓废少年不死心地又问。他有一双间于死鱼眼和眯眯眼之间的狭长眼眸，眼角有点下垂，且只有下眼睫毛，上眼睫毛经肉眼估测没有，显微镜观测也许有。 “混蛋你居然敢当着本狮的面爬墙！”就在这时，水泥门被猛地砸开，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跳了进来，“活腻味了有木有！” “拆CP！拆CP！”一群起哄的小个子少年手拉手喊道。 “谁让你昨天这么用力~”颓废少年扭头，淡定抠了抠鼻，弹指间一颗鼻屎飞出。 “拆CP！ 分卷阅读49 拆CP！”背景音继续以拉拉队的声势呐喊。 “混蛋私房话神马的留着晚上说！现在的主题是认识新成员吧喂！”长着狮子耳朵的人大吼。 “诶诶，也对哦！”一群跟着“呵呵”傻笑的少年终于意识到他们的重点错了。 “我、我叫夏小熊。”夏小熊害羞地说。 “夏小熊？好名字，你愿意长大了以后跟我交/配么？”明明是疑问句的口气，愣是被一个长发少年说的一点起伏都没有，整个句子都是平平的陈述句口气。 “咦，你不是宾卡老大的二房么？”山羊耳少年好奇地问。 “既然被你发现了就算了。”长发少年甩了一把秀发，淡定地飘走。 “夏、夏小熊……你、你愿意跟、跟我交交交……嗷嗷好痛！”小鹿耳少年也想凑热闹，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拳。 “哼哼，趁着小爷我去上厕所，你们这群不安分的家伙在干什么喂！夏小熊是我的！”宾卡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吹了吹拳头。 “唉，原来是老大的人……”众少年纷纷叹气，“那以后我们怎么称呼他呢？” “既然是老大的人，我们就叫他老二吧！”少年中不知谁出了这个主意，得到众人的一致肯定。 “二你们个头！就叫夏小熊！” “哦哦哦哦……”少年们纷纷点头。 “刚才介绍到哪了？啊对了，小熊，”宾卡指着一对小鹿耳朵的少年，“这个是罗伯斯基罗布”，又指了指小羊耳朵的少年，他是罗布斯基罗伯，再指指猫耳朵的少年，“这是罗卜斯基罗伯。”接着它又分别介绍了其他几个淡定的没有露出耳朵的少年，他们的名字清一色都有萝卜。 夏小熊把脑门上的毛挠成朋克造型，又挠成性感小公鸡造型，也分不清这些萝卜的名字有什么区别。最后它灵光一闪，决定给萝卜们编号，小鹿耳朵是萝卜一号，小羊耳朵是萝卜二号，小猫耳朵是萝卜三号，狮子耳朵是萝卜四号，颓废路线少年是萝卜五号…… ☆、chapter33 心情 自我介绍完毕后，少年们纷纷开始展示才艺。以年岁较小的少年开始。兔子少年后腿一个用力，轻而易举地跳上了一米高的桌子。小猴少年翻了十个筋斗再后空翻十个，不费吹灰之力。小牛少年当众吞下2斤的青草，还有继续吃下去的潜力。长颈鹿少年的脖子可以和橡皮筋一样伸缩。 接着轮到稍大一些的少年。 不知谁打了一个响指，“葫芦娃、葫芦娃，七根藤上一朵花~”的歌声立时响起，音乐声中，没有上眼睫毛的少年踩着点，一步一摇潋滟而来，仿佛涉水的伊人，纸扇半遮面，竟有一种女性般说不出的妩媚。 “老蛇精。”他CP狮子抱着臂评价道，马上被耳尖的当事人白了一眼。 “阿猴，你也来表演！别光顾着弄你那些破铜烂铁啦！”葫芦娃主题曲结束后，宾卡向一直坐在角落的少年招呼道。 阿猴是公认的天才少年。他总爱发明一些小东西，给大家枯燥的生活带来乐趣。小到汽车模型，大到导航仪，一块块不起眼的铁块和电线在他手中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宾卡说完，只见一堆大大小小的铁块中忽然探出个棕毛色的脑袋，少年有一张看上去就很睿智的脸。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他腼腆地挠了挠头，“那个，老大你刚才说了啥？开饭了咩？” …… 晚餐过后，夏小熊和少年们围在篝火旁取暖。从聊天中，夏小熊得知他们都来自萝卜星球，年纪最小的是长颈鹿少年，最大的是宾卡。因为异于人类的身体和本领，他们很难融入到普通人群中。在没有被宾卡找到前，绝大多数少年都有过一段颠沛流离的凄惨生活。 “嗯呵呵，我弟弟曾经靠做职业粉丝为生。”穿着白麻布衣的少年推了推眼镜，摆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远目状。 “什么是职业粉丝？”夏小熊好奇地问。 “嗯呵呵，就是一种专业打造明星的工作，不需要身份证，任何人都可以。”眼镜少年继续道，“举牌子20元，声嘶力竭50元，泪流满面100元，直接昏过去有200呢！” “哇塞，这么赚！你弟呢？介绍大伙儿都去做呗！”狮子少年伸了个脑袋过来，“比本狮搬砖头可赚的多啦！” “嗯呵呵，弟弟失踪好多年了……”说到此处，眼镜少年的神色黯了黯。 “诶？”众少年一片哗然，“原来狐狸乃还有个弟弟啊。” “嗯呵呵，说来话长。”眼镜少年又挨近些篝火，缩了缩身体，“要听故事吗？” “不要大意地！”众人一口同声。 眼镜少年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有年圣诞节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弟弟像往常一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全是雪，他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哥哥，我给你买了一副眼镜，这样你以后就能看小字书啦！’”眼 分卷阅读50 镜少年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陷进了深深的回忆。“我看了一眼那副眼镜，崭新崭新的标签还贴在上面，我想，这一定很贵，可是我们兄弟俩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买这个呢？于是我就摇头对他说，‘弟弟，偷东西是不对的。’可是弟弟那天的反应非常剧烈，一口咬定那是他做职业粉丝假扮昏过去才攒下的钱。” 眼镜少年叹了口气，“弟弟的体质很差，总爱生病，又对人类的各种药物过敏。他仅仅是做举牌子的活儿都已非常勉强，再说，要是动了感情，势必会露出耳朵，可我们都没有帽子，他不是撒谎是什么呢？”眼镜少年说到此再次默了默，众人屏息等待着下文，“那天在弟弟顽强的抗争下，我失手打了他一个巴掌，还喊他滚……” “后来呢？”众少年中不知道谁出声问了一句。 “‘哥哥是大笨蛋！’弟弟最后哭着这样说，转身跑进了白茫茫的大雪里。” “诶？你没有去找他吗？”大家都没想到平时一向温顺的狐狸竟然这么凶残。 “找了，但是没有找到……后来我在他留下的一件外衣里找到了安眠药的空壳，才知道他为了不暴露耳朵又能假装昏过去，曾好几次冒着对药物过敏的危险吞服安眠药。” 眼镜少年说完，一时间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木头被烤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骗~你~们~的~啦~哈哈哈~”忽然，狐狸少年指着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讲故事的能力又上一层楼了，哈哈哈~” “啊啊，上当了！上当了！讨厌乃！”一群年龄较小的少年立刻扑上去和狐狸扑打成一团。 “狐狸~快来看电视。”这时，没有上眼睫毛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台黑白小电视机，“有你最喜欢的雪花~” 众人纷纷投去视线，只见电视机的屏幕上什么图案都没有，果然一片‘雪花’。 “笨蛋这代表没信号！”狮子少年跑过去踹了他一脚。 “哼，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小心晚上哼哼……” 众少年则再次“拆CP！拆CP！”的喊起来，气氛也愈加欢乐。 “嗯呵呵呵……”眼镜少年也跟着大家一起嬉笑，夏小熊转身去看他，却意外地发现，火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玩累了的少年纷纷组团睡觉，夏小熊脚下贴着墙，左边睡着眼镜少年，头上睡着没有上眼睫毛的凉女和CP狮子，右边则是宾卡。没过多久，空气中传来呼噜呼噜和各种梦话交错的声音，夏小熊的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它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弄醒，朦朦胧胧地坐起身，揉着眼睛，耳朵直直地竖立起来，最后判定哭泣的声音来自左侧的眼镜少年。只见他背对着夏小熊，微微抖动着肩膀，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上去好冷。 夏小熊想，他一定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吧，所以才哭的这样伤心。它小心翼翼地爬到眼镜少年身后，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小声说道，“不要哭，狐狸弟弟一定也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眼镜少年肩膀猛地收紧，沉默了几秒，他压低声音，说：“嗯呵呵，我说了那只是个故事。再说，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会回来找我？要知道，善意的谎言比说实话更可恶，因为它总是在带给人们希望以后，叫人更绝望。当初是我亲自把弟弟赶了出去，他一定恨死我了！” “才不是！才不是！”夏小熊忽然情绪激动地扑过去，小爪子紧紧抓住眼镜少年的衣服。 ——才不恨，才不恨，狐狸弟弟一定也很想回家！很想回家…… 眼镜少年显然被夏小熊的反常吓坏了，其他人也纷纷被吵醒，嘟囔着坐起来看发生了什么。等到夏小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窝子的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它。 “睡觉睡觉！都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出去觅食呢！”宾卡把围观党全部哄回去，重新在夏小熊身边躺下，“喂，擦擦鼻子，瞧你的鼻涕都流到下巴了。”夏小熊一抹，一脸的泪水。 ☆、chapter34 重逢 “叮铃铃~叮铃铃~”清晨，一阵仿佛带着催命符的电话铃在偌大的客厅中响起，晄尚光着脚，睡意朦胧地跑去接电话，途中撞到了一只桌脚。 “喂？哪位？”他口齿粘连的说，如果不是被电话吵醒，他也许还在梦中和夏小熊执手相看泪眼。 电话那头的女音简短急促地说了些什么。这头的他应了几声，挂断电话，转过身，神色却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凝重。他花几分钟时间洗漱，然后披上外衣匆匆出了门。 高速公路上雾气很大，像是化不开的眼泪。他烦躁地去摸口袋，却只剩一个烟壳。 ***** 另一边。 “不好啦！不好啦！宾宾宾……”外出觅食的猫头鹰少年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吵醒了一屋子还在沉睡的人，“宾卡老大！” “什么不好了，你弄大母猫头鹰的肚子了？”睡眼惺忪的宾卡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说道。 分卷阅读51 “不不不不不是！是是——” “唱出来啦！”凉女也醒了，打着哈欠提醒他。没办法，谁让猫头鹰少年从小就结巴呢。 “我独自走在城市的大道上~我把包子带给猫头鹰小姐尝一尝啊~她家住在遥远的医院的隔壁~我要担心今天她家有木有人~当月亮上山岗~我发现了罗卜斯基娘，她已经有了成年体~”猫头鹰仿照《小红帽》的曲调唱起来，果然就顺了。 “什么！”听闻此话的宾卡猛地坐起身，“你说你看到罗卜斯基娘了？” 猫头鹰少年连连点头。 罗卜斯基娘也是散落在地球的罗卜星人之一。之所以有个“娘”字，是因为她是罗卜星球3%的珍贵女性之一，而最为奇特的是，罗卜星球上，女性要想从幼年体转为成年体，只需要五六年，也就是说，罗卜斯基娘很可能只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子。 宾卡几乎要把猫头鹰少年摇成了个破浪鼓，“她在哪里？！” “七、七七四医院！”猫头鹰被他摇的头晕眼花，“我我我叫她，可她她一动也不动。” 宾卡再也睡不着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冲，睡在他兜里的小熊此时也醒了过来。 “老大！带上探测仪！”猴子好心地提醒道，“还有要小心，今天有地震！” ***** 病房里。 天光渐亮，窗玻璃上涂染着一层瑰丽的红，而远处的天蓝的发黑，只有病床上一片雪白。人去房空。纪迪秋消瘦的身影直直地站立着，良久良久注视着前方的空床。 白羽医师说，他的奶奶是在狼之时刻走掉的。这个时间是一天中最为寒冷的时刻，也是妖魔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刻，很多危险的病人大多都在这时撒手人寰。 晄尚走进病房的时候，纪迪秋正背对门沉默着。晄尚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看着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云朵白的让人发空。过了好一会儿，纪迪秋转过身，慢慢舒展开一个笑容，“谢谢你。”他说，真心诚意的。 与此同时，宾卡一边按着探测仪上七七八八的按钮，一边躲闪迎面走来的护士。 “喂，小心点！”一个差点被他撞了个满怀的男医生厉声斥责道，又无奈地连连哀叹，为什么他值班的时候总碰上倒霉事！ 探测仪一直亮着红灯，“哔哔”地叫着，箭头指示方向为下。这意味着离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下方个鬼啊！破东西！”宾卡咒骂一声，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搭上了通常B2的电梯。门开启，一盏白的冷飕飕的灯照亮了整个走廊。宾卡一抹脑门上的汗，松了口气。探测仪上的箭头终于不再显示下方，然而他所在的位置却是十分诡异，两米开外显示着一块绿幽幽的牌子，三个大字像幽灵的眼睛，显示着这层楼的重点是：解剖室。 夏小熊在刚才剧烈的晃动中安稳下来，从宾卡口袋里冒出小脑袋。 “难道在这里面？”宾卡小声地嘀咕着，摸索着往前走去。走廊的尽头有一扇不锈钢铁做成的大门，宾卡试着拧开门把手，一股冷气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陈护士长吗？”里面有人先问道，“怎么现在才来？玄逸大人说过不准有任何闪失。” 宾卡当然不会接话，他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探测器，直直地看着手中的探测仪，屏幕上绿色的箭头直指前方。 没错，就是这里。 他迈步打开最后一道玻璃门，眼前的一幕却将他惊得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冰凉的解剖室内，只有一个身着浅蓝色手术服的男人，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随着他的手的动作视线下移，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僵硬地躺在床上，像一根冰冷的棍子……夏小熊依稀分辨出，这个女孩正是和小森一起玩的，雯雯！ 被玄逸专门安插在这所医院的外科医生见来人不是护士长，立刻呵斥他，“没看到牌子？闲杂人等不准进入，出去出——哎呦你干什么！”话未说完，他就被狠狠扑在了地上。 宾卡仿佛喷出火焰的双眸里满含悲愤和绝望，他高高的抬起手臂，狠狠砸中了他的腹部。矮个子外科医生被他打得找不着南北，只得哇哇大叫救命救命！这时进来的陈护士长也被场面吓得掉了魂，“快去找警察！不不、找门口的保镖！保镖啊！”外科医生抱着脑袋凄惨地喊着。 等到三个体格魁梧的保镖冲进来时，场面开始一边倒地偏向了邪恶的一方。夏小熊躲在床下吓得不知所措，它紧张地竖立着小身体，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咣——”在剧烈的撕扯中，手术器具盘翻倒在地，一张淡绿色的纸也随之飘啊飘，落到了夏小熊的眼前。 黑衣保镖A最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一个拳头将宾卡揍倒在地，再趁机将其压在身下。 “跑！小熊快跑！叼住那张纸跑！”宾卡发出野兽似的嘶吼，一边奋力蹬腿抵抗，黑衣保镖A痛哼一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后面一个保镖B立刻张开手臂扑了上来。 夏小熊跑了几步，又回头叼起地上的纸，窜了出去。 分卷阅读52 “该死，你俩制住这小子，我们去追那只老鼠！”黑衣保镖C愤愤地啐了一口，拔腿追了上去。 幸运的是，夏小熊在电梯即将关闭的一刻溜了进去，它的心噗噗地直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它只知道要跑，不要停下。 走廊很长，它盲目地往前跑，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人的腿上。 夏小熊被撞的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上，头顶上却在这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小熊？” 它抬起头。 ☆、chapter35 地震 夏小熊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恍若梦境。 晄尚蹲下身，夏小熊因此看到了他的下巴，那些新冒出来的胡渣。夏小熊想，他这样爱干净，是谁让他变得这样憔悴呢？ “是你啊。”冷不丁的，晄尚却这样说。他向它伸出手臂，手背贴着冰凉的地板，过了几秒钟，夏小熊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不听使唤地向他走去，对它来说，他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小熊和往常一样爬到他的手掌上，看他优雅的将手臂慢慢收回，把夏小熊放到和他眼前一样的高度。 他微笑，黑色的眼睛温润如水，也许还有一些歉意，“一直在找你，我还以为再也……”他停顿了一下，说，“再也找不到你了。” 夏小熊的眼泪终于“唰”的流了下来。当现实中的这张脸折过来，将回忆里出现过一万次的面容贴合起来的时候，它盖住了激动、兴奋、紧张、感动等等所有的情绪，变成了一种空白，好像全部的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秒。 然而就在这楼，楼梯转角传来的对话打破了这短暂美好的重逢。 “我看那耗子的方向就是往这来了，怎么没了？”一个男人粗糙地说。夏小熊依稀能辨别出，那是刚才和宾卡打成一团的人的其中一个。 “不过那个臭小子总算是被我们捉住了，依我看，非被老大生吞活剐不可。”另一个附和。 “啧啧，谁叫他误了老大的好事。”两人的谈话声渐渐变得听不清楚，像是往另一边去了。 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夏小熊站在晄尚的手掌上颤抖不已。 ——宾卡、宾卡会死。 这样的信息重复无止境地填满了它小小的脑袋，夏小熊抖得很厉害，它舍不得离开，却也不想因此抛下它的朋友，救了它两次的朋友。这样想着，它从晄尚的手上跳了下去，转身往来的方向爬去。 “等等。”晄尚在背后叫住它，“不要跟我回去吗？” 夏小熊回头看着他，眼睛里饱含了泪水。它怎么不想跟他回家，它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是它也不能眼见宾卡被捉住。时间好像上了锈的齿轮，在俩人中间缓慢而又迟钝地走着，最后，夏小熊后肢猛地发力，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 解剖室的门紧闭，夏小熊躲在门口的纸篓后面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由远处走来，把地板踩出咬牙切齿的响声。 “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玄逸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杀气，温怒的表情让身旁的两个保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对不起，是我们办事不利。” “去找。”他停在门前厌恶地说，“找不到就拿你们替代。” 两个黑衣保镖闻声，脸色徒然刷白。 玄逸粗暴地打开门，夏小熊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进行到哪里了？”玄逸问里面的人。 “只有心脏可以利用，其他的五脏都被病毒感染过了。但、但是……”矮个子外科医生顶着一张鼻青眼肿的嘴脸，奋力在脑中搜寻尽可能不会令玄逸暴怒的话。 “说下去。”玄逸没有表情地看看他。 “刚才因为有个小子捣乱，心脏滚落到地上，受了一点损伤，我——” “啪。”话未说完，玄逸的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你这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 矮个子男人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玄逸少爷饶命，饶命……” 玄逸点上一支烟，蓝色的双眸眯了眯，“那小子呢？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挖出新鲜的心脏！” “是是、在冷藏柜里。”矮个子男人赶忙爬起来去拉冰箱，下一秒忽然大惊：“啊，人、人怎么可能消失了！” 偌大的冰箱抽屉里，原先应该绑着一个大活人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根粗粗的绳子。 “见鬼。”玄逸咒骂，可怜的矮个子男人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保证刚才确实……” “Fuck！”玄逸一脚踢上他的下巴，矮个子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大声呻/吟起来。 跟着玄逸成功溜进解剖室的夏小熊不知道，当它四处搜寻宾卡的时候，一只手，准确的来说是一只蹄子，从后面捂住了它的嘴，并顺势将它拖到了清洁室的门后。夏小熊一惊，回头，只见一只大白猪直勾勾地看着它。 分卷阅读53 “你、你是？” “我是宾卡。”大白猪说，“幸亏来的路上吞了一颗变身药丸，不然现在就惨了。”大白猪吐吐舌头，“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担心你……”夏小熊实话实说。 大白猪拍了拍它的肩，“谢谢你。不过我们先想办法把这里的排气扇打开，通过管道溜出去！” “好！” ***** 纪迪秋收拾完奶奶的遗物，从病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晄尚呆愣地站在原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没事吧？”纪迪秋拍了拍他的肩膀。 晄尚一顿，回过头，挤出一抹笑，“没事。” “你的东西掉了。”纪迪秋指了指晄尚脚边的纸，“真的没事吗？好像很累的样子。” “嗯。”他弯腰去捡淡绿色的纸，却在看到内容时差点抓了个空。 “谢谢你今天来送奶奶，”纪迪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继续道，“我奶奶生前就一直很喜欢你，说是如果我能和你做朋友的话，她也就放心了……”纪迪秋兀自说了很多，说完才发现晄尚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没事吧？”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问了。 “没事。”晄尚把纸张揉成一团塞进裤袋，“那么请节哀顺变，追悼会那天我会到场的。”他说完便朝楼梯口走去。 **** 停车场的风声很大，空的可乐瓶被从东面吹到西面，又从西面吹到晄尚脚下，他弯下腰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转过身，玄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背靠着车门，笑意吟吟地盯着他看。 “真巧~宝贝，我们又遇见了~”他吹了个口哨，“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又被欺负了吗？” 晄尚没有表情地站定，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想起刚才看到那张纸的震惊，以及注意到底下署名时、一瞬间的绝望，就好像被洪水淹没。 “正要找你。”他说，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肯定，“你……去自首吧。” “嗯？自首什么？噢，对了，的确要自首，”玄逸忽然邪邪的笑了，朝晄尚走来，“自首我爱上了宝贝你啊。” “要我明说？”晄尚深呼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被他揉成一团的纸，“这个。” 玄逸不可思议地愣了那么几秒，随即微笑起来。对他来说，落在他手里真是太好了，上天对他真是太眷顾了，他想，因为落在晄尚手上就代表着他很安全。 “宝贝，你对我真好。”他带着魅惑人的微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纸，却被他早有预料的避开。 “怎么了宝贝，又想闹别扭吗？不过现在可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哟。” “玄逸，你去自首吧。”他挺直着身体，脸上是木的。他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以前的玄逸虽然毒舌刁钻爱捉弄人，内心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善良，可是现在，他竟然做着这种买卖……想到这里，晄尚闭了闭眼，说不清，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悲凉的感觉，正在胸口无限放大。 ——“你真的变了呢”他想起玄逸在病房里不住地后退着说。 是谁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玄逸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宝贝，你知道自首会是什么下场吗？你想送你的男人去死吗？” 玄逸满意地看到他的表情不变，身体还是颤了颤。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重来，可以……” “去自首。”他闭了闭眼睛，“自首可以减免一定的刑罚，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不，你不会愿意看到我自首的、对吗？不要再抗拒你的心了，要知道，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快回忆起来，那首诗，洛尔迦的诗，”说着，他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大声念起来，“如果我死了，别把阳台门关上。农夫在田里呢，小男孩在吃橘子呢。”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宝贝~我能还给你这样的生活，我发誓，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件事，求你了，好吗？”他恳求着，企图利用心理战术攻下他。 “玄逸，我再说最后一次……”他的话未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身体失重似地倒了下去，周围的景物都在剧烈的摇晃，他听到远处人们在尖叫，“不好啦！地震啦！快跑啊！” 没有任何预兆的灾难说来就来。 世界在崩塌，所有的景物都在以最快的方式从他眼前毁掉。晄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恶心，他试图保持着艰难的平衡跑到外面的空地去。事实上，他本可以这么做。可是他回头了，回头看到玄逸半趴在地上，两腿被重物压住，他嘴里大声咒骂着，一边用力挥舞着胳膊，再然后，他上方的水泥预制板快速崩塌，大块的天花板向他砸去…… ☆、chapter36 合体 房屋坍塌， 分卷阅读54 道路断裂，城市交通、通讯、电力、水力系统全部中断。人们没有目的的四处逃荒，一时间女人的尖叫声，儿童的哭泣声，男人的怒吼声混杂成一团。 夏小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宾卡也没有时间来解答它心中的十万个为什么。下水道的管子盘综错杂地交接在一起，在地震剧烈的晃动中终于支撑不住，一截截开始断裂。 宾卡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左穿右转，往出口的方向猛力冲刺。它跑的太快了，以至于夏小熊只能勉强挂在它的尾巴上飘荡。 “啪——”忽然，又一大截水管向宾卡砸去。宾卡一个急转弯向左，可是它失误了！左边的水道早已经被堵住！ “咕——噜——”宾卡惨叫一声，被一截水管压在了身下。与此同时，夏小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力甩飞了出去。等到它回过神时，大白猪宾卡四仰八叉地趴在它前面，一动也不动。 “宾卡——！”夏小熊焦急地飞扑过去，看见宾卡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宾、宾卡……”它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却没有回声。它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用小爪子推他，可是宾卡还是紧闭着眼。巨大的恐惧一时间如洪水般淹没了它，它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想，可是，可是…… “宾卡——！！！”克制不住内心的伤感，夏小熊终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一边下意识地使出全身的力气拍打宾卡的脸，“醒一醒……醒一醒啊……” “矮油……”宾卡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要不是看到夏小熊脸上挂满的泪水，他准以为这是在红果果的打击报复，报复他上次使劲戳它的小肚子。这哪里是拍啊，简直就是连环巴掌！ “太好了！”夏小熊欣喜地看到宾卡睁开了眼，露出两颗小牙笑起来。 好什么好！宾卡无奈地白了它一眼，开始仔细分析起周边的情况。它的下半身被完全压住不能动弹，上半身也在隐隐发麻。地震貌似已经停了，它们正处在下水道接近出口的地方，根据经验来看，这么大的地震之后必然有余震，如果再来一个余震，他肯定必死无疑。宾卡叹了口气，现在也不知道阿猴它们怎么样了，不过刚才出门前阿猴就告诉自己也许会有地震，应该带着大家安全避难了吧？ “格格格格”就在这时，一震磨牙的声音将它从思考中拽了回来，再一看，夏小熊不见了？“喂，你在干什么？” “我在搬柱子！”夏小熊立着身体，两只前爪抵着水管的下方，用力想将它抬起来，因为用力过度，它的牙齿被磨得格格直响。 “别傻了，你搬不动的。”宾卡摆摆头，“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前面就是出口，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回去看看阿猴它们怎么样了，然后明年的这个时候……”宾卡越说越伤感，不由鼻子酸楚，“为我烧一炷香！” “我不丢下你。”夏小熊奋力摇头道，“一定会想办法把水管挪走的！” “没用的……”宾卡默了默，忽然奋力朝小熊吼道，“不要管我了，快走！” 嗓门之大，把夏小熊十足吓了一跳，它呆了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刚才的动作。它一会用两只爪子去扛，一会用后爪踢，要不就是抱住水泥管一阵啃，可是无论它怎么努力，水管就是纹丝不动。 “傻瓜……”宾卡被它的行为深深感动了，“总喜欢做自己做不到的事，和那天一样。” “吱？”夏小熊抽空用喉咙发出一声疑问。 “还记得有次你忽然能发声说人类的语言吗？”宾卡继续说，“那种能力是我借给你的。其实早在你被送到宠物店时，我就找到了你，当时我本打算砸碎玻璃把你救出来，可是被巡警发现，无奈只好先溜走。再去宠物店时，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后来阿猴发明了心理动态探测仪，可以检测到每只在地球的萝卜星人的心理动态。那时你也和现在这样焦急吧，所以我就把语言能力借给了你。” 夏小熊吸了吸鼻子，它记得，那天有人问它是否想要人类的语言，原来那个是宾卡，“可是你的声音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呢。”夏小熊说。 “怎么不一样？” “那个声音很苍老。” “……那是阿猴那个混蛋为了增加我出场时的霸气度给调的！” “唔。”夏小熊似懂非懂地说，“谢谢你。” “重点错！” “吱？” “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说你真的很傻！” “唔。”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夏小熊时不时磨牙的声音和宾卡的叹息。下水道到处充斥着一股酸与腥交杂的怪味。夏小熊累的满头是汗，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它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脑门上的汗不住往下淌，而更糟糕的是，夏小熊不知道，余震马上就要来了！ 此时宾卡又开口了，声音透着无奈和疲惫，“知道什么叫分散风险么？要是余震来了，我们两个都得死，与其这样，不如你快些逃出去，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夏小熊听得出来宾卡是真心 分卷阅读55 诚意地希望自己走，可是它绝不会抛弃它的朋友的！“我不走。”夏小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体力的严重不支让它感到头晕目眩。 “唉，你真的想救我？” “嗯！”夏小熊晃晃脑袋。 “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宾卡想了想说，“如果能够变回成年体，这么一点水管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吃下的变身丸时效有17小时，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那……那该怎么办呢？吐出来？” “不，”宾卡严肃地看着夏小熊几秒，语重心长地说：“当下只有一个办法……” 夏小熊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等待下文。 “求——合——体！” “合体？”夏小熊好奇地歪了歪头。 “嗯。”宾卡沉重地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到你长大我们再合的，但是事到如今，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提前合体了。” “什么是合体？” “就是交/配的含蓄说法。”宾卡又说，“夏小熊，你喜欢我吗？” 夏小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很想要亲亲我的欲/望？”宾卡又问。 夏小熊认真地看着比自己的身体还大一圈的猪头，一只脑袋七个洞。它果断摇了摇头。 宾卡叹了口气，“唉，惨了，看来你救不了我了。” “咦？”夏小熊完全弄不懂亲亲和救它有什么关系。 “只有内心先燃起熊熊的亲亲欲/望，才能拯救我。” “熊熊的亲亲欲/望……”夏小熊重复，努力脑补了亲亲的样子…… “宾卡！我准备好了！”过了一会儿，夏小熊忽然用嘹亮的小嗓音说道。 “真的？” “嗯！” “好吧，试试看吧。”宾卡闭起眼睛。 夏小熊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看着宾卡的脸有些微红，虽然它不明白宾卡为什么要脸红。夏小熊嘟起小嘴亲了上去… “阿嚏！阿嚏阿嚏！”宾卡鼻子一阵巨痒，一连三个喷嚏打完一看，夏小熊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小熊！”宾卡凄厉地喊道。 “在！”夏小熊被他喷的滚出三米远，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你亲我的鼻子干嘛！痒死了！” “吱？宾卡说要亲亲啊。” “……一定要亲嘴才可以！” 夏小熊看了一眼长长猪鼻子下的嘴，不解地点点头。 “重来啦！”宾卡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次闭上眼。 就在这时，余震来了…… ☆、chapter37 告别 其实大块的天花板快速砸向玄逸的时候，晄尚确实下意识地朝他扑去，可是当时他的眼睛里只有玄逸，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危险，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水泥预制板先砸中了他自己。 晄尚以为自己会死，可是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竟慢慢的恢复了。他撑开眼皮，四周是一片黑暗，水泥石灰呛人的味道淹没了他的口鼻，提醒着他所发生的一切。他试着发出呼救的声音，喉咙却像被严丝贴缝的出口，所有的声音都迸发不出。晄尚尝试着动了一下他的手指，接着是四肢，十几秒钟后他确定了一个事实，大半个身体都被重物压住，只有四肢还没有失去知觉。 四周静悄悄的，地下的空气很是稀薄，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艰难起来，在这狭窄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他开始迟钝地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他和玄逸在停车场，他喊他去自首，然后，地震发生了…… 等待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在以为自己死过一次以后又活过来，发现还是逃离不了死亡阴影的时候。 “宝贝？”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玄逸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但是精神听起来不错？ “我被预制板压住了腿，动不了了，不过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他说，“你呢？你怎么样？我知道你还活着，对吗？”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赋有生气。 晄尚抬了抬手指，努力制造些声音。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玄逸说，“等一会救援队就会来救我们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晄尚几乎能想象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即使在这种绝境里。 “你猜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晄尚听到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想要一只黑面包。”他说话的间隙似乎多了些喘息声，“来给你讲两个故事吧，反正现在等着也是等着。” “从前有个坏人，他的老爸在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对他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顶楼，抱着一个16世纪意大利弗罗伦萨的彩绘纹陶盘想往下跳，后来一阵风吹来，我觉得很冷，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我只穿了短裤和背心。于是我想，我还是回去套件西服再来跳楼吧。’坏人的老爸说完自己的梦后，第二天真的穿着西服从高楼跳了下去 分卷阅读56 。讽刺的是，人摔碎了，盘子却没碎，坏人的老爸倾家荡产、不惜借高利贷买来的盘子，到死前几天才发现是假的……坏人的老妈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走了。后来，坏人就过着东躲西藏，四处躲避高利贷讨债的生活。有天，坏人遇到了一个傻子，那时的坏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他盯上了傻子的相机，想抢了它去卖钱。可是，当他正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傻子却给了坏人半个黑面包……”说道这里，玄逸自嘲地笑了，“后来，坏人就爱上了那个傻子。” 玄逸说完，喘息声比刚才更加粗重，“第二个故事：在那以后，坏人有机会跟了一个老大，进了美国黑帮，并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等到他再也不需要为高利贷四处躲藏的时候，他向老大提出退出圈子的请求，老大坚决不同意，他却执意要走。他回去找到了傻子，并隐瞒自己过去的身份，想和傻子简单生活在一起，但是老大却不想这样放过坏人。有天他和傻子一起过马路时，一眼发现停靠在路边的卡车分外眼熟，果然，立刻的，车子发动疯狂向坏人撞去，坏人早有预料地将傻子推到路边，自己一个闪身。傻子却至今还以为在一场意外车祸中，坏人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后来，坏人发现一旦走错了某条路就永远不可能回头，所以没过多久，坏人离开了傻子，重新组建自己的势力，伪造某慈善基金会的名义 ，开始了人体器官的地下买卖……”玄逸说到这里，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好像沉在岁月里的那些永不见天日的东西都浮出水面，沐浴着阳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玄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依然掷地有声，好像精神抖擞的样子，他说，“宝贝，这两个故事好听吗？等到我们出去以后，希望你……嘿嘿……可以用你的余生来恨坏人……咦，救援队好像来了……记住……要恨坏人，用这样的方式……记住我……”他说完最后这句话，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意味，没入黑暗。 晄尚听到这里，脸上早已湿润一片，混和着泥土黏稠稠的，就好像那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 ***** 另一边。 就在夏小熊钻到猪鼻子底下找猪嘴的时候，余震来了，强烈的震动一下子将下水道的数十个水管震的纷纷断裂，压住宾卡的一截水管也幸运地从它的身上滚落了下去。 宾卡抓住机会一下子站起来，随即又趴下去，下半身长时间被压住，麻的根本使不出力气，眼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宾卡下定了决心。 “夏小熊！”宾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沉声喊道。 “在！”夏小熊被震得头晕脑胀，眼花的找不着北。 “抓住我的胸毛！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 “吱？” “快！”宾卡的两个蹄子往后踢了踢，作势要往前冲。 紧急之中夏小熊奋力一跳，一把攀住宾卡肚子上下垂的某物。 “1——2——3！滚！”宾卡说完，身体猛地缩成一团，孤注一掷地朝出口滚去…… “咕噜咕噜——！！！” “吱吱吱——！！！” 夏小熊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一番惨叫后，宾卡和夏小熊连猪带鼠的滚出下水道，再一阵惨叫后，落到了空地上。 “吱吱。”夏小熊吓得紧闭着眼，死抓住手里的某物不松开，还有趋势抓的更紧。 “哎呦喂，好痛！！！”宾卡惨叫一声，“夏小熊，你快点下去！” 夏小熊听闻慢慢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安全了，它脸带歉意地松开一直抱着的两只软软的泡泡，爬出宾卡的身下，眼前的一幕瞬间将它惊得愣在原地。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的后方，房屋坍塌成一片废墟，不远处的路面都断裂成一条条的，闪着灯的车排成队聚集在一起，稀疏的人群凑成一团，他们神色凝重，有人低语，有人哭泣，有人哀叹。 “嘤嘤嘤，爸爸、妈妈……”人群中一个小孩持续不断地哭泣着，“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唉，估计存活的几率不大，蛇眼设备到现在一个活人都没找到……”穿着统一白色服装的人并不看好眼前的局势，“医院里的人都被活埋了吧……” 听到这里，夏小熊的鼠躯忽然一震。 “呼——”身后的宾卡舒出一口气“没想到居然活着滚出来了，咦？喂！夏小熊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晄尚！”夏小熊头也不回地一下窜出老远，它以为刚才剧烈的晃动只发生在下水道，等到它听到救援人员这么说，看到到处都是地震后的狼藉，想到那个人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它的心不可抑制地悬起，脚下的箭步飞快。 “等一下，你没听到刚才那个人类的话吗？全死了！你去找也只能找出尸——” “不会的！”夏小熊忽然猛地转过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它第一次朝宾卡用力的大吼，“才不会死！”才不会！不久前晄尚还向它伸出手，温柔地问它要不要跟他回去，才不会死呢！ 宾卡被它的气势吓了一跳，那 分卷阅读57 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好像一块被丢进火坑的冰块，顽固地拒绝着融化。 “那么，至少带上这个吧。”宾卡心也软了，从脖子上挂的包裹中翻出一颗蓝色药丸。 ☆、chapter38 药丸 一堵高高的墙阻挡了夏小熊的去路。夏小熊沿着墙焦急地徘徊着，跑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突破口。它想要往上面爬，可是墙高而陡峭，夏小熊一次次从上面摔下来，又寻找新的支点往上爬。就在它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的时候，一只小老鼠从一边的废墟里窜出来，然后歪过头好奇地看看它，又钻进废墟里。 过了一会儿，刚才的那只小老鼠又把头冒了出来，紧跟着，好几只相同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好奇地看着夏小熊。 “那边的小美吕，你想翻墙过去那边吗？”其中一只灰老鼠问道。 夏小熊起先不知道它们在对自己说话，直到有一只走到它面前又问了一次。 夏小熊点点头，虽然总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们帮你吧，”领头的灰老鼠吹了一个口哨，其他在观望的鼠纷纷跑来，只见灰老鼠爬到墙角边扎开马步，紧跟着一只跳到它的肩上，后来的老鼠纷纷踏上前一只的肩，很快就搭好了一条鼠梯。 “小美吕，快来吧，爬上我们的肩，甭怕，我们哥儿几个壮着呢！” 夏小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壮观的鼠梯，它点点头学着它们的样子，也攀上它们的肩，可是却没有它想象的那么轻松，灰老鼠的体积普遍要比它大两倍，夏小熊需要先按着它们的肩引体向上，然后才能踩上它们的肩头。 这样气喘吁吁地爬上好几只以后，夏小熊面临了最大的难题，它们中最大的一只鼠伸长是夏小熊的三倍，无论它怎么踮脚也够不着鼠的肩，而大鼠也不能蹲下，这势必影响着上面几只老鼠的构架。夏小熊急的团团转，又尝试了几次，还是够不着，夏小熊觉得底下的老鼠们肯定都累惨了，它会辜负它们的心意。 “对不起……”夏小熊低头对身下的老鼠们说道，又歉意又沮丧。 “没关系。”身下的老鼠回答它，用很轻松的口气说，“别着急，慢慢来。” 夏小熊握了握拳，决定孤注一掷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弹跳能力。它后腿微微弯曲，猛地一用力，“啪！”它的双爪正正好好勾上大个子老鼠的肩，顺利踩了上去。就这样夏小熊最终攀上了墙，它回过头来朝它们挥手道谢，这些甚至还没有时间介绍自己名字的朋友。然后顺着墙慢慢往下滑。这时它听见老鼠们说话了，“老大，我发现一件事。” “说。”领头鼠鼠气喘吁吁地说。 “那个……它不是小美吕……它……有蛋蛋……” “什么？”灰老鼠大惊失色，随后又一挑眉毛，“哼，我、我早就知道了！你们这些家伙给我听好了，不要去盘算自己的行动值不值得，因为那样你会为你想做的事斤斤计较！如果只考虑愿不愿意，你会坦然很多！” “哦……”底下一群老鼠似懂非懂的恍然大悟道，“老大说的话真有哲理！” “那是，看来的。” “……” ***** 墙的这一边，整栋医院大楼毁尽，连带停车场，附近商场全部夷为平地。遍地裂缝，平地大面积溢出黑色的地下水，头上闪着灯的车连成一条线，搜救人员领着身着黑色衣服的狗在废墟上寻找着可能的活人、起吊车一次次叼起硕大的预制板，再“砰”的扔到一边的空地。 夏小熊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出晄尚。 “1、2、3！”不断有人从废墟里将尸体运出，所有的尸体都被白被单裹着，连成一排线，夏小熊才不去看那些白布单下的人呢，它深信晄尚肯定还活着，一定是这样的。 它从人们的脚步间穿来穿去，每当他听到有人喊“这里有活人！”的时候，它就凑上去看，一看不是晄尚，它就默默离开，它在一大片废墟里钻来钻去，搞得灰头土脸的。 最后它不得不试着求助狗。 “请问。”它追着一条大黄狗的屁股面前鼓足勇气问，“你看到晄尚了吗？” 狗没有理会小熊的话，努力在地上嗅着什么，连头也没有回。 “请问，”它又追着一条大黑狗，“你看到晄尚了吗？ “汪！”刚刚挨了主人骂的大黑狗显然心情很不好，它凶残的朝小熊吼叫，吓得小熊急忙滚走。 “请问……请问……请问……”夏小熊一整个下午都在废墟和狗之间穿梭，它没有目的的刨着坑，刨啊刨，刨出一根红色的长长的棍子。 “汪！”不远处有一条狗趴在废墟上，它也穿着统一派发的衣服。夏小熊看到它用热烈的眼光看着自己……爪上的棍子。 “请问……”夏小熊试着将棍子叼到它面前，“你是要这个吗吱？” “汪！”白狗发出一声欢愉的叫声，然后在夏小熊小心翼翼地放到它面前时，狼吞虎咽下去。 分卷阅读58 夏小熊转身默默地离开继续去刨坑，这时身后的大白狗却说话了，“你在找什么？” 夏小熊惊喜无比，这是第一条搭理它的狗狗！ “我在找晄尚，”它说，“你看到过他吗？” “晄尚？那是人的名字吗？” 夏小熊拼命点头，“你见过吗？” “没有”白狗摇摇头，“不过作为一根火腿肠的报答，我可以帮你找找看。”白狗站起来，夏小熊注意到它的前腿绑着绷带。 “我是一条国际搜救犬，学名拉布拉多。刚才在工作时受了伤，主人让我休息。”白狗看出了夏小熊的疑问，淡定解惑道，“那么，你身上有带着那个人类的气味的东西吗？” 夏小熊想了想说，“我自己。” …… 搜救犬找到晄尚的时候，它的主人嘹亮地吹响了口哨。它不得不和夏小熊告别，“主人在喊我。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下面，不过已经没有气息了。”白狗说完匆匆跑向主人，只留下夏小熊愣在原地，困难地理解着它的话。 …… 过了好半天，夏小熊使劲摇摇头，没有气息什么的，它才不信呢！ …… 磅礴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从天而降，这给搜救工作又增加了不少难度。雨夜中人们没有注意到，一侧偏僻的废墟上，一只小老鼠正在发了疯似的刨坑。走过的一只狗带着轻蔑的目光和另一只狗说，“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另一只狗附和着大笑。 “是老鼠又怎样？就算只会打洞又怎么样？”夏小熊奋力的刨着坑，双爪早就没感觉了，只是机械地刨刨刨，眼睛早就看不见了，泪水，雨水，汗水，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边境。 ——我是老鼠！我会打洞！晄尚还在等我！ 夏小熊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雨水混合着一股血腥味冲进夏小熊的鼻息，终于，在夏小熊双爪都磨得鲜血淋淋的时候，它看到没有被泥土淹埋的半张脸，那张熟悉的脸！ “晄尚——！”夏小熊欣喜地扑上去抱住他，小爪子把他的脸搂得紧紧的。太好了，找到他了！找到他了！可是奇怪，为什么他的脸这么冷？ “醒一醒，醒一醒。”夏小熊咧着小嘴，一边用脑袋蹭他。一会就蹭热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一会儿他就要对它说，‘我们回家吧！’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任凭它怎么蹭，怎么抱，温度都好像传达不过去似的，他的脸还是好冷。怎么会这样呢？它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夏小熊没有发现，它的小嘴还咧着，眼泪却“唰”的下来了。它想告诉自己再多蹭一下，再多抱一会儿，他马上就会睁开眼了，可是动物天生的直觉早就告诉它了，这些都是徒劳的。 这时，它想起宾卡分别时给它的蓝色药丸。“这是一颗神奇的药丸。”宾卡这样总结： ——如果你自己吃下去，你会在之后的17个小时内变成人，但是17个小时候以后，你会永远忘记他，即使他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任何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给他吃下去，他会在之后的17个小时变成老鼠，但是17个小时候以后，他会永远忘记你，即使你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似曾相识的感觉。 夏小熊看看晄尚，又看看爪中的药丸，暗自下定了决心。 ☆、chapter39 十七 “这是一颗神奇的药丸。不管谁吃，17小时之前失忆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果是他吃，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告诉他真相，否则他的身上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宾卡告诫夏小熊道。 夏小熊看看爪中的药丸，再看看晄尚，暗自下定了决心。 如果一人吃一半，会不会一起变身，一起不失忆呢？ …… 意识渐渐由四肢往身体聚拢，晄尚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浑身毛毛的小东西在他的身边微笑，不等他坐起来，小东西就一下扑进他的怀抱。晄尚下意识地搂住了这个毛毛的小东西，看它明明很高兴，却还是一把一把的鼻涕眼泪往外冒。 抚摸了好一会儿，晄尚忍不住小声地问，“你……是谁？”自己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都无从所知，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夏小熊变身失败，还是一只鼠。 听到这话，夏小熊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晄尚迷茫地看着自己，夏小熊心里一顿，果然如宾卡所言，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夏小熊。”夏小熊觉得稍稍有些失落。 “你好，夏小熊，我有点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晄尚揉揉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到处都是废墟，就像一只巨大的垃圾场。 “那我叫你小尚吧。”夏小熊擦了擦鼻涕，腼腆地笑了，它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心爱的人。 “小尚？”晄尚想了想，也笑了，他喜欢这个名字，“你好，夏小熊，我是小尚。”他重新介绍自己，伸爪想要和小熊握爪，却发 分卷阅读59 现夏小熊的爪子上血红一片，“夏小熊，你受伤了吗？” 夏小熊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爪，往背后藏了藏，笑道：“小尚，我们手拉手去玩吧？”它要珍惜这最后的17个小时。 太阳升起，到落下，时间就这么多，从此以后，晄尚的记忆里不会有小熊。 …… 夏小熊和晄小熊手拉手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只气球被缠绕在倒下的树叉间。晄小熊把绳子解开，气球“忽”地一下飞了起来，晄小熊也被带着脱离了地面，他高声对夏小熊喊，“快！抱住我！我们要飞了！要飞了！” 夏小熊在晄小熊脱离地面的最后一刻，抱住了他的腰。 气球飞到半空中，两只鼠看着地面上的东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想起自己正在空中飞啊飞，这感觉又刺激又美好。 他们飘啊飘，飘啊飘，不知不觉飘到了公园里的一条小河旁。 他们在水较浅的地方站住脚，然后互相洗澡嬉闹。夏小熊给晄小熊搓背，晄小熊给夏小熊洗头。夏小熊躺在石头上，晄小熊给它按摩小肚子，忽然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这个动作、这张小脸，在某个时刻也曾是这样的表情。 洗完了小肚子，夏小熊站起来时脚下一个打滑，身体朝后倒了下去。晄小熊条件反射的伸出爪，抓住夏小熊的胳膊顺势一拉，把夏小熊拉近了自己的怀抱，两只身体贴着身体，湿漉漉的，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分开，晄小熊揉了揉夏小熊的脑袋，“小心一些。” 洗完了澡，它们又在岸上扑滚打闹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好在不远处就有一棵结着坚果的树。夏小熊仰头看了看，准备往上爬。 “等一等。”晄小熊在它身后出声，“你的爪子受伤了，让我来。”说完，晄小熊来到树边，奋力一跳，两只小爪勾住树，小腿也盘住，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爬。他从树叶上晃下来好多坚果，夏小熊就在下面捡，然后他们一起吃的小肚子滚圆滚圆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夕阳就将郊外的草坪染上一层金色，这里一片祥和，并没有被市中心的地震影响到。晄小熊躺在草坪上，他旁边的草坪上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面对面坐着，“琳琳，你最喜欢什么戒指？”“狗尾巴草戒指。”“真的假的？我以为是白金戒指呢。”琳琳摇摇头，“我爸爸说，狗尾巴草早在1.37亿年前的白垩纪时代就有了，是大恐龙的邻居呢！它要比白金戒指更长久不是吗？”男孩点点头，“好像是诶，那以后我娶你的时候就送狗尾巴草戒指好不好？”“好。” 晄小熊躺在草坪上眯着眼睛，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慢看着太阳下沉。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却莫名的觉得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很舒服，和夏小熊在一起也很开心，这样就够了。 “小尚~小尚~”不远处，夏小熊朝他挥着胳膊，使劲喊。晄小熊一骨碌站起来，往它的方向跑去，“怎么了？” “你听，这堵墙里面有声音！”只听一栋旧泥墙里传来“噗哒噗哒”的响声，夏小熊和晄小熊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刨墙根。 墙根刨出来一看，他们都惊讶极了，里面竟然是一条——鱼！ 夏小熊和晄小熊赶忙将它托起来，跑到河边将它放入。 神奇的鱼在水里使劲吸了一口水，又在水里转了一个圈，这才恢复过来。 “谢谢你们救了我！”鱼说，“我的名字叫小银，学名杜兹肺鱼。我的故乡在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杜兹河。四年前，我和我的爱人小黑一起被一个老人带到了这里，后来老人去世前，把我们放归到了这条河，谁料没过多久，这里就开始动工造公园，有天小黑出去找吃的，我在淤泥里睡觉，不幸被粗心的工人连同淤泥一起挖了出来，拿去造泥房子。”鱼说到这里扭了扭尾巴，“从此我就和爱人分别了，但是我相信它一定还在这条河里等着我！” 晄小熊和夏小熊都被小鱼的故事震撼了，夏小熊说，“我以为鱼离不开水。” “虽然是这样，但为了我爱的人，即使再艰难，我也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我要快乐！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平安从这座墙里出来的！” “这么说来你在墙里生存了四年？”晄小熊也很惊讶。 “是的。平时靠下雨吸收的水分过活，夏季的时候我就进入休眠状态。现在我要去找小黑了，谢谢你们！”小鱼说完一个跟头扎进了水深处。 “夏小熊，你怎么哭了？”告别了小鱼，晄小熊忽然发现一旁的夏小熊湿了眼睛。他很自然地揽过夏小熊的肩，帮擦眼泪。 夏小熊看着晄小熊，心里想着肺鱼小银的话： ——为了我爱的人，即使再艰难，我也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我要快乐！ 它夏小熊可以做到吗？ 尽管夏小熊珍惜着和晄小熊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天还是渐渐暗了下来。 夏小熊和晄小熊找到了一只松鼠废弃的树洞，两只决定在里面度过一晚。 “ 分卷阅读60 晚安。”晄小熊对夏小熊说。 “晚安。”夏小熊说。 晄小熊打了一个滚翻过身，发现夏小熊坐在一边看着自己，仿佛没看够似的。 “怎么了？你不睡吗？” 夏小熊摇摇头，“睡不着。” 晄小熊向他张开双臂，“那我抱着你睡吧。” 夏小熊没有拒绝。晄小熊的怀抱很温暖，把他搂得紧紧的，它不由往他的胸口挨了挨，轻声问，“小尚，你会忘记我吗？”这真是一个傻问题，可是夏小熊还是想问。 “当然不会。”晄小熊的下巴抵着它的脑袋，双爪将它搂得更紧。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夏小无声的哭了，“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晄小熊觉得自己胸口的毛都湿了，他轻轻拍着它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怎么了？又哭鼻子了呢。” 夏小熊赶忙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微笑。它想在晄小熊睡着前，最后记住的是它的笑脸。 “对了，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晄小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圆形的圈圈。 “咦？”夏小熊接过，好奇地摆弄着。 “狗尾巴草项链，”晄小熊说，“戴上这个，我以后都不会忘记你啦。”说罢晄小熊帮夏小熊戴到脖子上，“觉得紧吗？” 夏小熊摇摇头。 “那就好，我们睡吧。”晄小熊重新抱着夏小熊躺下。 “说起来，刚才那条小银真好，有喜欢的人呢，夏小熊，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吗？”晄小熊又想起刚才那条小鱼。 “有啊……”夏小熊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晄小熊的胸口，“很久以前，有个人从雨中走来，向我伸出手，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夏小熊缓缓地说完这个故事，发现晄小熊已经睡沉了。 “小尚，我喜欢你。”夏小熊最后说，看着晄小熊沉沉睡去的脸。 ☆、chapter40 消失 晄尚在一片灌木丛中睁开眼。这个时节的树大多已经枯黄，一阵风吹过，树叶就簌簌的往下落，叶子飘啊飘，飘到了他的身上，晄尚的第一个感觉是：好真切！好贴近大自然！下一秒，他猛地坐起身 ——果然浑身赤条条的就像被剥光了的白斩鸡！ 旁边整齐地叠着一套衣服，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印有晴天小猪的棉布衫。在整理混乱的思路之前，他本能地把这些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晴天小猪的棉布衫衣袖很短，牛仔裤的膝盖处破着一个大洞，上面还有股被火烘烤后的味道。但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他穿衣服的手伸进袖口，顿在半空中，他的视线停在衣服上的一簇毛上，黄白相间，细细软软……他把毛拾起来，心口猛地一阵收紧。 记忆就像一道强光，急速地逼进他的脑海。水里的嬉戏、会说话的小鱼、树上的坚果、草坪上的两个小孩、狗尾巴草的冬天，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夏小熊。它扑倒在自己怀里高兴的哭泣，它和他一起抱着气球飘啊飘，它帮他搓背，洗澡、他们湿漉漉的身体贴在一起，它对他说，“小尚，我喜欢你。”这个小嗓音好似还回荡在耳边，真真切切。 印象之深，记忆之真让他不得不举起手反复地确认，再看自己的腿，它们一条微微弯曲，一条伸直。是梦吗？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是梦，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梦。他双手一个用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有一个瞬间他确定了这只是一个梦，却丝毫没有感到庆幸。 在这个美丽的梦之前，他接到护士的电话，纪迪秋的祖母去了，他匆匆赶去医院，在那里遇到了夏小熊，后来他去了停车场，风将空的可乐瓶卷的滚来滚去，再然后，发生了地震…… 晄尚一边回忆着，一边从灌木丛中走出。 铅灰色的小路边竖着一块公园的指南栏，再往前，晄尚的视线不由落在小河边的一颗树上，脚下也不由加快了脚步，那里挂着一只想要飞走却飞不走的红色气球。 他把绳子解下来，气球就忽地飘了起来，此情此景之下，他回头对夏小熊说，“抱住我，我们要飞了！要飞了！” 不，这不是一场梦……他往后退了一步，惊讶的张大嘴，他清楚的记得所有的事情，他们就在几米开外的这条小河里洗澡，然后爬树摘果子吃，他猛地回头，坚果树果然就矗立在那里，他不可思议地走过去，记忆中，就在那棵树的左边正前方，有一只废弃的树洞，在那里，他们互拥着进入梦乡。他走到树的背面，心“怦怦”直跳，如果真的有树洞…… 当记忆和客观常识互相违背的时候，又会怎么样？ S市的郊区冷冷清清的，一个英俊的男人在马路上狂奔，大口大口的风灌进他的嘴里。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找谁。 他抓住一个拾荒老人，语无伦次地开口，“请问，我是人吗？请告诉我。” “年轻人，我看你神经不正常了。”面容黝黑的老汉被他吓了一跳，又叹了口气，“唉，我理解你，在地震中失去亲人了吧 分卷阅读61 ……节哀顺变……” “……” “那么，老大爷，您有手机吗？或者，一枚硬币？” ***** 晄悦英从接到电话到开车赶来前后不到一小时。一下车她就用悲痛欲绝的神情扑向目标。 “弟弟，你居然没被震死！不，我是说，当我知道你在市中心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没事就好，市中心今天发生了7.8级的地震，我也是早晨带着森森从他外婆家回来时知道的！”晄悦英只顾自说自话，好一会儿才发现晄尚好像有点不对劲。 “姐……”晄尚默了默开口。 “你、你怎么了？”晄悦英大感气氛有点微妙。 晄尚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说：“我们家族病史里面，有变身过老鼠的人么？” “哈？” “就是……”晄尚低头组织着语言，“变成一只小老鼠又变回来……” “……” 于是晄悦英果断的找了一家最近的医院，把晄尚塞了进去。 “从检查报告来看，我们推测晄先生你患了选择性失忆症。所谓的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脑部受到碰撞后，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或人。”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晄尚，继续说，“至于变身老鼠什么的……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 …… “你有忘记什么人或者事吗？”开车堵在拥挤的公路上时，晄悦英扭头问。 “如果知道还叫失忆么。”晄尚蜷缩在副驾座上，抱着脑袋，手指上的骨节突出。 “叫你爱看狗血剧，得的病也这么狗血。” “呵呵，说不定还要演和旧情人相爱相杀的戏码。”晄尚笑了笑，说道：“姐，回头，我要去找夏小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纪迪秋裹着统一发放的地毯站在废墟上，看着救援队一点一点的，从水泥预制板下拖出一个熟悉的人，再从头到脚帮他盖上白布。纪迪秋的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的。担架抬着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甚至伸头看了一眼。白布下方能看清那人的轮廓。人这个名词，在这时近乎成了一种抽象的概念，更恰当的说，只是一块被白布淹没的东西。而玄逸的特征就是那一头金色卷曲的发，笑起来时头发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像一只会跳的小太阳。 纪迪秋迟钝地蹲□，摸索着握住白布下的那双手，从头到尾地吻着，然后放开，任由这只手完全遵从重力的牵引，没有任何犹豫地掉落下去。他再握住，再松开，再握住，再松开…… 终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失控地扑上去，紧紧抱住那具僵硬的身体，喉咙里难受地摩擦出阵阵悲鸣声，好似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眼睛也痛得厉害，却一滴泪也流不出。原来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两个抬着担架的人互看一眼，轻轻放下担架先行离开。就在这时，揉成一团的绿色小纸从白布下滚落至他脚边。纪迪秋将它铺平展开，纸的最后一行写有一行小字：雯雯心脏可用，售价15万。 ☆、chapter41 变身 每年的一月末是纪迪秋的生日。他记得去年的生日是在医院度过的。一只小小的蛋糕上插着两根蜡烛，烛光照映出奶奶慈祥的笑容，他看着奶奶似是年轻了好几岁的脸，闭上眼许下三个心愿：愿奶奶永远健康；愿自己一直守候在玄逸先生的身边；愿能再次吃到家乡卖的冰糖藕片。 而今年的生日，他的愿望却是：捏造出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吧！ 夜空中时不时盛开出新年的礼赞，重生的人们围在一起迎接新年，暂时忘掉了灾难带来的伤痛。炉子里传来阵阵火锅的香气，白雾腾腾，热热闹闹。只有他一个人远离人群，蜷缩在避难所的帐篷里，饥寒交迫。抬头看看天，烟花越灿烂，心就越悲凉。 他觉得好恨，一场地震毁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个依靠。为什么死神不等他看上奶奶一眼就将她带走？为什么同时被废墟压住的晄尚没有死，而玄逸先生却命丧其中？他握紧拳头把牙齿咬的“格格”直响，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这样想着，突然，左侧口袋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纪迪秋一愣，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是纪迪秋先生吗？我是玄逸的秘书。我们在他郊外的别墅里发现一封两年前写好的遗书，现在我郑重通知您，您将继承玄逸先生二分之一的财产，并留有位于这套别墅的所有权。” 挂掉电话，他哭了，没有了精神依靠，却得来一笔意外的财富。他紧紧抱着手臂，哭的讽刺，“玄逸先生，你知道吗？我宁可穷一辈子，也想要你活着，只想你能……活下来。”然而这样的心情，却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纪迪秋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时，触到一张薄薄的纸，把它拿出来再度展开，他望着看了不下十几次的内容，忽然笑了：“那么 分卷阅读62 ，让我帮你把未完成的事做好吧。”他想，即使化身恶魔…… 这时，一束烟花呼啸着直飞上天，在达到最高点时“呯”地一声绽放，伴随着人们的欢呼，新的一年来临了。 ***** 两个星期后。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轻叩声，片刻之后，水泥门180°转动，宾卡神色凝重地看着走进来的人：“皮尔，有消息吗？” 被叫做皮尔的人点点头，走进屋，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有些寡淡的少年面孔，说：“我家CP前不久被给了一大笔封嘴费，请他去研究雯雯身体里的秘密，他回来忠告我藏藏好，因为给他钱的人还在寻找雯雯的其他同类，打算靠这个发一笔……” “恩哼哼哼，怪不得现在有人说，媒体勾结政权，学术嫁给了钞票！你CP真是好样的！”狐狸少年不知何时抱肩出现在他们身后。 “别这么说。”宾卡转身用眼神制止狐狸少年说下去。 “恩哼哼哼，那怎么说？”狐狸少年反问。 宾卡叹了口气，看看低头不语的皮尔。皮尔的真身是一条鳄鱼，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和人类长期同居的萝卜星人，而和他同居的就是那个在医学界赫赫有名的怪博士陈子欺，他年纪轻轻就在学术界混的风生水起，却因为喜欢做各种被禁忌的实验而被免职在家。 “夏小熊怎么样？”皮尔忽然打破沉默问道。 宾卡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不吃不喝的，一直睡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皮尔走到角落蹲□，看着把自己卷成一团的夏小熊，提议道，“要不，让我CP帮它看看吧？” 宾卡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夏小熊自从和他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起初它还能吃点东西，现在竟连水也很少喝了……他叹了口气，扬起头，道：“好，那麻烦了。” 皮尔低低应了一声，重新扣上帽子站起来道：“那我先走了。”他走到门外又忽然停下，“宾卡，接我们回家的飞船什么时候来？” “快了。”宾卡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夏小熊和有人要捕杀萝卜星人的事，所以他没有看到，皮尔嘴边扬起的一抹笑。 “夏小熊，我们明天去看医生，坚持住。”宾卡抚摸着夏小熊的头说道。 篝火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的炸响，夜更深了。 “吱。”夏小熊难受地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胸腔像是一只破了洞的大风扇。它浑身都像被火烤着似的，全身的骨头和肉都在慢慢分离，一阵阵剧痛犹如海浪，时不时将它卷入黑暗。 第二天，皮尔开车来接宾卡和夏小熊。车子开过市中心，途径好几个公路收费站，下了高架，一路上两道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几十英里都不见一幢房子，等到两边的树都被远远甩到了车后，一座恍如城堡的巨大别墅就霸气侧漏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皮尔一路将他们引到客厅，又亲手为宾卡倒了一杯水。 “你CP呢？”宾卡接过水喝了一口，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幢别墅带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阴森森的，每幅巨型的画像、雕塑，乃至任意一件点缀物，背后都像长了一对对眼睛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宾卡。 随即，转角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踱步走了下来，“皮尔，向我介绍你的朋友。”男人径直走到宾卡面前，兴趣盎然地看着他，像是狮子盯上一块巨大的肥肉。 “这是宾卡，他的口袋里躺着的是夏小熊。”坐在沙发上的皮尔有条不紊地介绍道，想了想又说，“宾卡，这就是我的CP，陆子欺，至少，请记住干掉你的人的名字。”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宾卡猛然觉得不妙，他刚站起来，脑袋就传来一阵晕眩，天地倒转，宾卡向后跌去，“皮尔……你在水里下药？” “‘飞船马上就会来接我们的’，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太久太久，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不要怪我背叛了你们宾卡，我只想在地球上有个好的归宿。” ***** 公路上，一辆疾驰的卡车正在前行。没有人知道，此时它的后备箱中，正承载着两只生物未知的命运。 “好热……浑身都、好热……像是要烧起来了……小尚……”夏小熊张嘴使劲的吸气，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隐约中，头顶上的玻璃板中间凿了一个洞，一条管子正向里面输送着特殊的气体。这种气体令夏小熊本来就很不适的身体更加难受。它挺起小胸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阳光下宽广的海面，远远卷来一层白浪，又层层的翻滚下去，然后，又翻卷上海面，漫天滚来。每一次吸气都好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呼吸。 夏小熊费力地举起爪，小尚……它好想他……想他……好难受，小尚，快来救它…… 又一层惊天巨浪翻滚而来，盖住了它最后的希望。夏小熊的爪子跌落下去，陷入无边的黑暗…… 远处的宾 分卷阅读63 卡眼睁睁看着夏小熊渐渐没有了气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想要扑到夏小熊身边，然而紧捆住他的锁链却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手铐深深嵌入他的手腕，已经摩擦出一道道血痕。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后悔又怎样？一切都晚了……宾卡闭上眼，第一次落下了泪。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呯——”的一声巨响，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夏小熊重生了。 ☆、chapter42 面包 晄尚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夏小熊，便想着回家看看。他的公寓虽然在地震中幸免于难，却不幸遭了小偷光临，贵重的东西无一例外被盗了个空。 而令他最难过的是：夏小熊也不在这里…… 心里空空的，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此后的日子，晄尚白天一边寻找夏小熊，一边应付着工作，晚上便回家，期待着一打开门，夏小熊会像往常那样蹲在门口，笑着迎接他。 这天，晄尚正在书房整理一堆过期的《Popular Photography Imaging》，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如骤雨的敲门声，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一头撞在自己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快、快救夏小熊！”那神情像是尾巴后点燃了一支火箭。 …… 另一边。 夜色中的高档别墅隐隐传来一些钢琴声，一楼、二楼纷纷亮着几盏温馨的小灯。外面的人看进去，以为里面住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然而在它的底部，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一间四壁都由高科技智能系统筑成的地下室内，纪迪秋一腿压在另一腿上，抱臂看着眼前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手下。 “陈子欺看那妖怪好像快要死了的样子，就在运输路中把它放进玻璃器皿里，一边往里输入特殊氧气……谁、谁知那种气体有催化作用，那妖怪竟成了人形，不，简直就是一道、一道光，我们防不设防，一开车门他就扑了过来……”负责运输宾卡和夏小熊的卡车司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原来，一阵玻璃碎声后，司机和陈子欺将车靠到公路边，纷纷下车视察情况，谁知刚一打开车门，一道金色的光便直扑陈子欺，他还不及反应，光影下一秒就箭一般冲了出去。 “快快！抓住他抓住他！”陈子欺捂着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向站在一旁的司机大吼。 就在这间隙，听到喧哗声的司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眼尖的群众一下子就看到被锁在后备箱的宾卡。 “诶哟喂！杀人啦，绑架啦！快叫警察啦！”围观群众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立刻又有人应答：“打啦！打啦！诶！人贩子要逃跑！” 可怜的陈子欺眼见情势对他不利，衡量了一下利弊，飞快地翻身越过公路栏，朝一侧的田野跑去。 …… “另一个呢？”纪迪秋听完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听说被路人救走了。” “陈子欺呢？” “也被警察逮住了……”司机把头又低下去几分。 “哐——”再也忍不下去的纪迪秋猛地将滚烫的咖啡杯砸向司机，“给我滚，没用的狗东西！” 其他几个看到当事人司机的下场，纷纷在心里暗叫不妙。 “纪先生、哦，不，玄先生。”另一个手下大着胆子发言，却在接触到纪迪秋的眼神时，赶忙改口。纪迪秋对外一律宣称自己叫玄逸，也规定手下的几个亲信必须这么称呼他。 “玄先生，依在下看，那个陈子欺不可靠，他是您花钱买来的临时人才，自然不比我们几个一直跟着玄逸先生的人忠心耿耿，好在他手上也没有什么证据，不如就此由他去。” 纪迪秋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自他继承玄逸的事业后，黑道里不断有仇家找上门，白道里又有警察风声抓的极紧，一个不小心就会功亏一篑。 “派人去警察局探探底，实在不行就做了他。” “是。” 纪迪秋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前，短短几个星期，利欲的烈火早已经将他的心吞噬，那双狭长的凤目内，除了利益二字，再也容不下别的，他一心只想代替玄逸将其事业发扬光大。 ====== 深夜，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刺破了原本宁静的小路。 “活得不耐烦了啊？没看到红灯啊！（……*I”男人摇下窗伸出头去，把最恶毒最粗鲁的话说了个遍，却在看到罪魁祸首时不由一愣。 “小王，怎么回事呀？”车后座的女人慵懒地问。 “没什么太太，一个神经病小孩而已。”男人把头伸回来，重新发动车子，嘴里又不免嘀咕了几句：“大冷天的，玩什么裸/奔啊。” 等车开远，被吓坏了的夏小熊才渐渐缓过神，他僵硬的扭了一下腿部肌肉，然后一头钻进路边的小花园躲起来。 夜晚的温度不停突破新下限，夏小熊 分卷阅读64 靠着树蜷缩起身体，不停地往爪上呼着热气，“呼——呼——呼——”夜色中他看着自己的爪，一遍遍确认着，它们不再是毛茸茸而又短小的了，五指伸出来，纤长而有力，以人的形态。 “这就是……作为人类的感觉吗？”夏小熊咧着小嘴，不住地玩着自己的手，“太好了……终于，和小尚一样了呢……”他轻笑起来，忽然又顿住，“等一下，小尚，是谁？”他被自己的问题给问住了，脑袋里直接跳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可是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他只知道从前有只小老鼠，一心为了一个名叫小尚的人，想变成人类。 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可是，小尚又是谁呢？ 夏小熊这样想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光渐渐放亮时，夏小熊被一个祥和的声音喊醒，睁眼，他看到一个老人正微笑着看着他。 “喏，穿上吧孩子，瞧你冻的，脸色发青。” 夏小熊冻得牙齿咯吱咯吱响，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 “啊、……”他尝试发声，可音节却揪成一团，堵在了喉咙。 “孩子，外国人吗？摩西摩西？多大了？有十二、三了吧？”她慈祥地继续问。 多大？夏小熊也不知道，他摇摇头。 “可怜的孩子，是和父母走失了吗？可，看样子也不像啊……”老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夏小熊的发，“来，把手伸我瞧瞧，我会算命。” 夏小熊把手递给了她。 “唉，看这手相，命中注定要犯桃花，而且，你本是童子命，活不过十九岁，唉，唉。”老人连连摇头，放下手，又轻叹了口气，“孩子，自求多福去吧……” 夏小熊茫然地看着她走进了清晨的雾气里。 …… 为了寻找食物，夏小熊不停的走啊走，到了傍晚时分，他实在走不动了，便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这时正值放学，几个中学生双双从学校走出来，看到一个漂亮又有些脏兮兮的小孩蹲在门口，空空的望着远处。 “我打赌那小孩是个智障。” “赌什么？” “我输了你请晚饭！” “一言为定！” 于是其中一个男生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小熊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男生手里拿了个面包。 “想吃？”男生看到夏小熊的表情，笑声更为得意，“看到那边那家面包店了吗？找齐地上这种圆圆的石头，50个，就可以去那儿换个大面包。”男生调笑着说，“记住一定要圆的哦。” 夏小熊循着指向望去，果然地上有些圆圆的石头。 夏小熊兴高采烈地飞奔到树下捡起来石头，身后一阵大笑，有人喊，“喂，晚饭你包了哦！” 等到天色完全暗沉下来，夏小熊终于又累又饿地集满了50个圆圆的石头。他高兴地跑到面包店，橙黄色的灯光下，最后几只卖不出去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泽，夏小熊流着口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那么好吃的样子。可是面包店里竟没有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小熊最后终于忍不住把50个圆圆的石头整齐的放在柜台上，回身抓起一只最小的面包，轻咬了一口。就在这时，去隔壁搓麻将的老板回来了，一眼看到夏小熊偷了他的面包，当即大喝一声：“抓小偷！” 夏小熊一吓，面包从手上滑落，老板以为他准备逃跑，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扭到背后，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东西！跟我去警察局！” ===== 另一边，萝卜星人围在一起，开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会议。 “这么说来，夏小熊提前变成了成年体？”狮子少年问。 “嗯。”宾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当时因为成长的冲击导致它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我怎么叫它都没有用，等那个倒霉催的人类一打开车门，夏小熊就朝他扑了过去，好在没有伤他性命。” “恩哼哼哼，可是夏小熊怎么会提前变为成年体的呢？”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除非……”宾卡顿了顿，抬起头，继续道：“除非它吃了我上次给它的变身药。而且最糟糕的是，我以前听父亲说过，不按常理变为成年体的萝卜星人，没有一个可以活过十九岁。” 众人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唏嘘。 “如果能在十九岁前带它回到萝卜星球，兴许还有办法……”宾卡烦躁地挠了挠头，“都怪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全就给了它变身药……” “不要急，按你刚才说，夏小熊看上去若是只有十二岁，那么还有七年的时——” “不对，你不知道，不按常理变为成年体的萝卜星人时间轴和我们不一样，它们的一个月相当于其他人的一年！” “……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夏小熊，并找到回星球的办法。”猴子少年冷静地沉声分析道。 宾卡点了点头，“昨晚我去拜托了那个姓晄的人类，他看起 分卷阅读65 来不坏，现在也只有他这一个人类可以信任了……” ☆、chapter43 真相 夏小熊被扔进派出所。 因为问来问去他只会发出“啊……唔……”的声音，年轻的民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夏小熊的肤色和瞳色，小民警把夏小熊单独留在一间房间，自己跑去请示上级。 夏小熊的隔壁关着几个犯人。看到来了新人，他们纷纷兴致勃勃地凑过来。 “哟呵，这么小。”染着黄发的人犯首先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还是个外国仔？” 另一个染着红毛的人犯用手敲敲铁门，“喂，新人，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见夏小熊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不由有些恼火，捡起地上的鞋子就朝夏小熊砸去，“艹！问你呢，装什么哑巴！” “阿亮你看，他脖子上套着个狗圈呢喂！” “哈？”红毛人犯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夏小熊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疑似狗尾巴草编成的圈，“嘿！真的哩！这家伙该不是脑子不正常吧！哈哈哈！” “有可能！”黄毛人犯也跟着大笑，一边捡起地上的其他几只鞋朝夏小熊身上扔去，“说话呀，二缺货，说话呀！” 夏小熊蜷缩着身体，看着飞过来的鞋子，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脑袋。几个人犯见状，更是来了兴致，把地上能扔的，全部用来当打靶子的道具。 “我说你们呀，适可而止吧。”这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棕毛人犯发话了，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坐起身，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对待新人呀，我们要互相关爱才行，是不是啊？”说罢，朝他们挤了下眼睛。 红毛黄毛收到眼色，纷纷表示心领神会，“是啊是啊，我们错了，小兄弟多多包容呀！” “咦，我的鞋子呢？”棕毛人犯把腿伸出床，晃了晃大脚丫，“哪里去了呢？” “老大，在新来的小兄弟那里！” “噢，那怎么办呢？”棕毛人犯故意问。 “当然是请小兄弟帮老大捡过来，顺便再帮老大穿上了。”红毛人犯附和道。 “喂，听到没？”黄毛人犯冲夏小熊招了招手，嬉皮笑脸的样子，“麻烦啦，蓝色那双。” 夏小熊闻声，抬头看着好几只散乱在眼前的鞋子，他犹豫着捡起一只，递了过去。 红毛人犯和黄毛人犯一愣，再次爆发出轰然大笑，“这家伙是色盲，哈哈哈……” “让我看看你眼珠子构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黄毛人犯脸色蓦地一沉，伸手穿过笼门，一把掐住夏小熊的脖子，另一手就朝他左眼戳去。 ====== 晄尚躺在沙发上，用手捂着眼睛，想着刚才名叫宾卡少年的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话，请一定要帮忙找到夏小熊，到时候真相自然就会揭晓！”自称来自萝卜星球的少年说完最后这句话，关上门离开。 如果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晄尚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那日夏小熊的一颦一笑，以及最后它用力抱着自己哭着说，“小尚，我喜欢你。”，好像不说就不会再有机会一样。 晄尚又坐起来。侧过头，夏小熊曾经住过的笼子空空地摆在墙的角落，再正回来，卧室里的床上，夏小熊曾挨着他度过一个个长长的夜晚。转过身，沙发对面的柜子上，摆满了夏小熊的照片。这样的夏小熊是真实存在，而现在，照萝卜星球少年的话，他可能已经变成了人形，变成人形的夏小熊，又是怎样的呢？ 晄尚闭上眼，梦又回来了。还是一样的黑色背景，小小的少年背对着他。晄尚隐隐记起来，在他昏倒在家门口的时候，是这个少年整夜在为他哭泣；在他被噩梦卷入黑暗的时候，是这个少年清澈的声音将他唤醒；在他生气喊夏小熊走开的时候，也是这个少年一遍遍哭喊着不要丢掉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这时，罩在光里的少年向他转过身来，晄尚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面容。 “我找到你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夏小熊。” 少年也微笑起来，笑容腼腆而纯净。 …… 梦境消失，醒来的那一刻，他要去找夏小熊！ 晄尚坐起身，却因为不小心触到沙发上的遥控器，屏幕“咻”的一下亮了，在漆黑的房间中，白花花的格外刺目。 “现在插播一条寻人启示：在本市X区派出所中，一名外籍少年因犯盗窃罪，目前被滞留在新城派出所中，少年疑似发声困难，也不具备书写能力，特点是脖子上戴有一条狗尾巴草编织的草链，请知情者迅速与派出所张警官联系，联系方式：xxx” 晄尚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方列出的照片上，再也没能移开。这一刻，梦境中少年的面容和屏幕上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 新城派出所坐落在城市郊区的一角，这座监狱历史悠久，文化大革命时，专用来关“资本家。” 晄尚赶到那里 分卷阅读66 时，接待处只有一个满脸白麻子的民警在值班。 “谁？你找谁？”白麻子歪着脖子夹住话筒，一边对着晄尚大声说。 “我找张警官。”晄尚又重复了一遍，他声音低沉，神情冷静，但显然一副很急躁的样子。 “张警官出去了，你找他什么事？”白麻子民警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等晄尚回答，兀自打起了电话，“乖，今晚我要值班……” 就在这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警察。白麻子民警见了，赶忙挂了电话，脸上换上讨好的笑容，“张警官，您回来啦。” 走进来的警察点点头，转身就要往边上的办公室里走。 “等等。”晄尚及时喊住他。 ……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晚上从西门派出所转来的，”张警官一边说，手中一边解着锁，“人就在这里面。” 外边的这道铁门打开，里面还有一扇门，晄尚往门上的窗里望去，一间不大的房间内，勉强摆着一张钢丝小床。浅黄色头发的少年抱着腿，蜷缩在床的一端，没有被纱布包裹住的一只眼睛空空地望着前方。 晄尚的心猛地一阵揪痛。 “那你等会来我这里办手续，开相关证明。”晄尚已经听不到张警官的话了，他急忙扭开门把手，少年听到动静，缓缓地偏过头。 视线对上的一瞬，许多的回忆像快速回放的电影一般迅速从脑海中掠过。停滞的时间，在这狭小的空间，忽然变得无限膨胀起来。 浅黄色头发的少年呆愣了片刻，张了张嘴，抱住腿的手尝试着向他伸出。 下一刻就被拉过，晄尚把他紧紧揽在怀里。这个动作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 “你来了……”被抱住的少年小声呜咽着，紧绷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渐渐放松下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小尚。” “怎么会。”心口的酸楚汹涌袭来，晄尚低头，一遍遍吻着他软软的发，泪水无声息地滑落，“我再也……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夏小熊没有被纱布掩盖的半边脸露出腼腆而纯净的笑容。 ☆、chapter44 一月 原来，夏小熊被黄毛人犯弄伤了眼睛乃至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里，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在刚才看到晄尚的一霎，镌刻在他内心深处的脸便和现实中的重叠在一起了。 …… 晄尚从张警官办公室办完手续，走出来便看到一对外国夫妇站在白麻子民警的台前： “我们是看到News后匆匆赶来的。” “Of course！那是我们的小孩！” “我们夫妇是Australian.” “小孩的脖子上有一条the dog039;s tail grass，那是我们游戏时给他戴上的！” 自称来自澳大利亚的夫妇持续用生疏的中文夹杂着英语，急切表达着想要找回夏小熊的心情。而他们那一口错位的重音，以及时不时舌根处的颤音都暴露出他们并非来自澳洲。 意识到这点，晄尚不由心下一紧，宾卡之前提醒过他，有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盯上了他们萝卜星人，如果按照宾卡的话，那么这对外国夫妇的来意…… 晄尚赶忙回到房间，脱下大衣把沉睡着的夏小熊抱在怀里，果断朝派出所后门走去。不料他刚踏出门，那对外国夫妇也正往他这里走。 “Excuse me，你手里抱的是什么？”其中的男人问道。 “我家的猫。”晄尚一边说一边加急脚步往后门走，他知道，如果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STOP！”身后的男人看到晄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加急脚步跟了上来。这时，晄尚已经看到了出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后面两个人比比跑步速度的时候，老远一辆闪着灯的卡车迎面飞驰而来。 “快上车！”车里伸出一个脑袋朝他大喊道。 车猛地一个急转弯停在晄尚面前，宾卡伸出手用力一拉，晄尚就势钻进车。迅速关闭车门后，司机狮子少年猛地加大马力，车子颠了一下，迅猛地冲了出去。 后面追出来的两人见此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又追又骂，“停下来！该死的！我艹！” ============== 摆脱了那两人，他们一行来到萝卜星人的避难所。路上宾卡告诉晄尚，他们也看了电视，本想去派出所打探情报，没想到就遇上了他。 折腾了半天大家都累得不再言语，到了目的地躺下来就睡。 到了半夜夏小熊模模糊糊醒过来时，整个地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篝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侧头，晄尚闭着眼睛躺在他身边，大冷天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因此睡着了也下意识地佝着背，而他的外套正严严密密地裹在自己身上。夏小熊心疼地赶忙将大衣脱下，轻轻盖住晄尚的身体。 “哼！”就在这时 分卷阅读67 ，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夏小熊循声望去，只见宾卡坐在门口，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见夏小熊也看到了自己，宾卡做了个噤声状，示意夏小熊出去说。 门轻轻转动，又慢慢合上。晄尚翻了一个身，慢慢睁开眼。其实早在夏小熊将外套盖在他身上时他便醒了，也猜到宾卡会找机会和夏小熊谈一谈。晄尚用手捂住眼睛，虽然不想去想，可毕竟夏小熊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类人。就算他不愿意放手，但如果夏小熊真的选择了他们…… …… 宾卡把夏小熊叫到门外，又走出好几米，确认门内的人听不到他们讲话，这才停下来，回头定定地看着夏小熊。 “宾卡，你没事真好。”夏小熊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被锁在卡车车厢的一幕。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颗药丸你和晄尚一人一半？”宾卡打断他，严肃地看着夏小熊。 “吱、我……” “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一想到夏小熊十九岁之前回不到萝卜星球就要完蛋，宾卡忍不住又提高了些嗓门。 夏小熊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宾卡，吓得不由直往后退。 “为什么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为什么这么乱来！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人类做到如此地步！”宾卡冲着夏小熊吼，吼到后来嗓子也哑了。看着夏小熊惊恐地看着自己，宾卡心里又不乏苦涩，事情既然也已经发生了，现在发火还有什么用！ “夏小熊。”宾卡听到自己有些无奈的声音，“从你突变为成年体的那天起，你的每一个月就相当于别人的一年，而你如果不能在十九岁之前回到萝卜星球，你会……”宾卡顿了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明白吗？”宾卡始终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字。 夏小熊点了点头。 “阿猴之前研发出的萝卜星球通讯器最近似乎有了些反应。不管怎样，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发生不好的事情的，现在外面有人在到处抓捕我们，你安心待在我身边，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很快……就能回去了……”夏小熊默默重复着，很快就能回去了，也意味着他很快就要离开小尚了…… “嗯，是啊。”宾卡见夏小熊垂头丧气的，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的星球可美丽了，有大片大片绿色的森林和草地，有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和海洋。萝卜星人爱好和平，那里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每个人都安居乐业，互相关爱。我保证你会爱上那里。” 夏小熊尽力想象着宾卡所描绘的美丽星球，可任他如何努力，心都不在那里。此刻，占据了他所有心房的，是屋内那个距他仅几步之遥的人 宾卡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到最后，他上前抱住夏小熊，轻拍着他的背，“夏小熊，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不要担心。” ……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新的一天来临了。 宾卡忙着将早饭分发给众人，看到夏小熊蹲在地上帮着晄尚收拾简单的衣物，便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最后的时光。 临走前，晄尚蹲□，凑到夏小熊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夏小熊咧开小嘴微笑起来。 过了半晌，宾卡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夏小熊边上，“给，馒头。” 夏小熊接过，小手撕下一小块塞到嘴里，剩下一大半就好好拿着，没有再吃的意思。 “你还是要走对不对？”宾卡看着他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夏小熊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知道……你、会死吗！” 出乎意料的，夏小熊又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走？”宾卡忍不住扳过他的身体，“那个人类有什么好？值得你将自己的生命丢弃吗？真的值得吗？” “值得。”夏小熊看着宾卡说，眼里溢着宾卡从未见过的神采，宛若那次他毫不犹豫地返身废墟，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晄尚一定还活着一般。这样的表情令宾卡感到沮丧万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留住夏小熊了。 “为什么……”宾卡松开手，无力地喃喃道。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地球。”夏小熊清亮的小嗓音回答道。因为他喜欢的人在地球，所以他也要在地球。因为他喜欢的人说以后再也不离开他，所以他不能让他违背约定。他要跟他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宾卡，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告诉小尚，好吗？”夏小熊不想让晄尚担心。 宾卡惊愕地抬头，看到夏小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窗外的光在它的身后明晃晃的，将他白皙的肌肤映照的近乎透明。 宾卡有一瞬间竟完全看呆了过去。 …… 晄尚给晄悦英打完电话，又安排好一切他所能准备的，然后提着行李箱再次返回萝卜基地，老远就看到宾卡靠在柱子上等他，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晄尚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大约能猜到宾卡会 分卷阅读68 说什么，但是自昨晚夏小熊回来便蜷缩在自己怀里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时，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带夏小熊走。 “一个月等于一年……”宾卡忽然说。 “什么？”晄尚不解。 “夏小熊的一个月，等于人类一年的生命。”而“夏小熊活不过十九岁”这句话，终究被宾卡生生咽了下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宾卡说完咬着牙离开，拳头握的紧紧的。 晄尚震惊地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离别的时候，夏小熊微笑着和每个人道别，“再见，阿猴，再见，狮子，再见，小鹿，再见，再见……” 每个人都用或惋惜，或不舍的表情看着他，只有宾卡始终背对着他们，不发一言。 “再见，宾卡。”夏小熊说，“再见，我会想你的。” 宾卡的鼻子一酸，这离别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等下！”就在夏小熊走出门外的最后一刻，宾卡在背后叫住他，“如果哪天你后悔了，这里，永远欢迎你回来！还有，飞船来接我们的前个晚上，我会再去找你的！” 夏小熊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 细雨蒙蒙，飞机隆隆，目标芝加哥。 晄尚的老同学给他找好了房东，房子虽然不大，风景却是极好的，这里依山傍水，开车出去半小时就是mall。 “这样呢？”晄尚柔声问。 “还要再往里面一点……” “这样？”气息粗重了些。 “再、再里面一些。” 晄尚朝前一个用力，“现在呢？” “嗯，正好。”夏小熊答道，“就是那里。” 晄尚从脚手架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看着这张两人在候机室里拍的大头贴终于被挂到了适当的位置，不由重重呼出一口气，真是艰难！壁橱就搭在火炉上面，而脚手架靠在壁橱边，想要把画挪到壁橱的上方，两块墙壁凹陷之处，手臂要像长臂猿那么长才可以！ 回头，夏小熊看着挂好的画欣喜不已。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拍照吧？晄尚愣愣地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墙上的动物墙纸才贴了一半，今天是完不成了，好在房间打理的很干净，睡个好觉明天起来再干也没有问题！ 晄尚摘下鸭舌帽，朝夏小熊张开双臂，“小熊，我们去洗个澡？” 浴室充满着沐浴露独有的好闻气味。 轻轻褪下夏小熊的衣服，少年纤细而瘦弱的身体便暴露在雾气蒙蒙的水汽中。 “水温正好么？”晄尚把夏小熊抱进浴缸，轻轻用花洒冲洗着他的身体。 “唔……呼噜呼噜……”一碰到热水，夏小熊全身都放松下来，不由舒服地眯起眼睛。 晄尚轻笑起来，这一点和没有变身前的夏小熊完全一样呢。几个月前，当他第一次帮夏小熊洗澡的时候，它还是一只熊，而他光溜溜地在它面前走来走去，甚至还……想到这里，晄尚不由老脸有点红。 “小尚。”夏小熊轻轻唤他，“你不洗吗？” “以后……有的是机会。”晄尚闷声答，“肚子饿不饿？” 洗完澡，晄尚帮他吹干发，然后轻轻将他抱到松软的大床上。 “来，张——开——嘴。”晄尚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只蛋糕，切下一块送到夏小熊嘴里。 “吱——”浓浓的乳酪味入口即化，香浓的奶香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好吃吗？”晄尚又切下一块。 “好吃。”夏小熊老老实实地回答。 晄尚看着心满意足吃着蛋糕的夏小熊，想起先前宾卡的话：一个月等于一年。 又有多少个月可以等呢？ “夏小熊，你几岁了？”晄尚喂夏小熊喝了一口牛奶，又切下一块蛋糕。 “十二、三岁。”夏小熊想到算命婆婆的话，回答道。 “那么，今天就算你的十三岁生日，可好？” “生日吱？”夏小熊不太明白。 “生日就是，”晄尚放下刀叉，握住夏小熊的手，“闭上眼睛，愿望就可以达成的日子。” 夏小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双手交叉，许下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chapter45 二月 自从学会了加减乘除，夏小熊便确切算出了自己的死期。十四、十五、十六……十九，一共六年，一年等于一个月，就是六个月。如果换算成天的话，总共有一百八十天。 当一年的时间被强行挤压收缩成一个月，每一天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天，夏小熊掰着手指算好了还剩一百五十一天，然后跑去阳台，踮着脚，把洗好的衣服都晾起来。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放广告，会说话的牛奶扭啊扭，跳啊跳，一转身把自己变成了一颗牛奶片，旁边一头奶牛“哞哞”叫了两声，然后屏幕打出广告语：一大杯牛奶等于一颗AB牛奶片！营养好味道哦！ 分卷阅读69 夏小熊看完，想起来上周晄尚也从超市买过牛奶片，从茶几上摆放的各种零食中翻出AB牛奶片，“吧嗒”一声咬下去，超浓的奶味顿时溢满口腔。 ——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这牛奶片一样呢。 夏小熊一边“吧嗒吧嗒”嚼着，一边想着。侧过头，书房里，晄尚正伏在书桌前工作。电脑屏幕上一帧帧闪过的照片是他接下去要为之忙碌的每个作品。晄尚选择在自己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默默退出摄影领域，转而在家里靠写一些摄影评论来赚取微薄的稿费，为两个人的生活而奋斗。每次看到他忙碌的背影，夏小熊都会觉得很感动，很想为他做些什么，比如尝试做饭，用吸尘器打扫房间，洗衣服，或是为他倒一杯水。对于夏小熊来说，牛奶片的每一天，就是陪伴在喜欢的人身边，过着充实而平凡的生活。 这样就好。 ========== 等到上午晄尚忙完了工作，下午他们便手拉手去海滩散步，然后去超市买限时特价的食物，晚上则爬上床一起看租来的电视剧。 夏小熊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也学会了很多以前作为“鼠”的自己不懂的事情。不过也有他怎么也记不住的事情，比如一口气说出稍长一点的句子后，夏小熊总要在后面加个“吱。”比如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夏小熊总记不住“熊”字下面的四点。 “这样撇——过去，再这样竖——过来，勾一下，然后一点、两点、三点、四点，便写成了。”这天，晄尚又手把手在教他，话音落，白纸上落下三个隽秀的字迹：夏小熊。 “会了吗？”晄尚放开握住夏小熊的手，柔声在他耳侧问。 夏小熊点点头，握着笔专心致志地模仿，晄尚揉揉他的脑袋，回到书房继续工作。过了一会儿，夏小熊一路欢快地飞奔进他的房间，举着白纸给他看自己造的句子：今天吃了草莓，夏小能很高兴。 晄尚忍俊不禁地看着白纸后那张等待被表扬的小脸，想要纠正他的话吞了进去，改成了带着宠溺的表扬，“小熊真厉害，会写这样长的句子了。”这时候，夏小熊总是特别高兴而自豪地挺起胸脯，像一只大白鸽。而晄尚当时想，以后有的是时间，夏小熊总会有学会的一天。 想着总会有一天的晄尚某个晚上和夏小熊钻在被窝看还珠格格，夏小熊看着看着，忽然扭过脸来问，“小尚，为什么他们都爱穿长长的裙子吱，不会摔跟头吗？” 晄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想说“我也不知道”让夏小熊失望，于是便告诉他，“因为皇上喜欢他们这样穿，觉得、觉得很时髦……” “唔，那小尚为什么喜欢看还珠格格呢吱？” 晄尚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因为生活缺乏戏剧化，人就跑去看戏。” “咦？”夏小熊听不太明白，想了会儿，他转身跳下床。晄尚以为他去上厕所，谁知没过一会，夏小熊重新出现在卧室门口时，竟把一条蓝色的大浴巾裹在腰部。大浴巾盖住了夏小熊的脚直拖到地上，只见他一扭一扭往床边移，接近时忽然猛鼠落地状一扑，整个身体扑在晄尚怀里，晄尚顺势抱住他，对上他笑得极为灿烂的脸，“晄尚，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嘛吱。” 晄尚假装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翻身把夏小熊压在身下，学着某人的语气道，“雨荷是谁？朕只记得夏小熊。”把夏小熊引得咯咯直笑。 晄尚在他的额头轻轻烙下一吻，这个吻长而深，像一个慢慢坠落的梦，然后一路往下，到了夏小熊的眼窝，停住。 即使找遍了芝加哥最好的眼科医生，夏小熊的左眼终还是失明了，只剩下一只眼睛，盛着全世界所有的光芒，此刻这只弯弯的眼睛里，倒映出晄尚不乏苦涩的神情。 “小尚，”夏小熊不笑了，看着忽然很哀伤很哀伤的晄尚，“你怎么了？”他轻轻地问，很轻很轻，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没事了。” “咦？” 晄尚重新吻上夏小熊的额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夏小熊乖乖闭上眼，觉得很安心很满足。 第二天早晨，晄尚和夏小熊同时被电话铃声吵醒，原来是他在芝加哥的老同学特此通知晚上要过来蹭饭。 起床梳洗完毕后，他们决定开车去现代艺术馆对面的小集市买些食材。 “这个西红柿甜吗？”晄尚停在一个蔬菜摊前问。 “包甜，不甜免费！”中年黑人回答。 “那算了，我们都喜欢吃酸的……”晄尚拉着夏小熊就走。 “……等等、老兄！其实还是、还是有些酸的！”黑人尴尬地立刻改口道。 等到晄尚买了几只西红柿准备走时，发现夏小熊还站在原地。 “小尚，小尚！”夏小熊激动地叫他，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晄尚一愣，随即笑着答应，然后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他买菜。 夏小熊跑到橘子摊前，问，“这个橘子甜吗？” “包甜！不甜免费！ 分卷阅读70 ”中年白人女人回答。 “我们都喜欢吃酸的。”夏小熊学着晄尚的样子耸了耸小肩膀，转身就要走。 “等等，孩子，你喜欢酸橘子？”白人女子一脸奇怪地叫住他。 夏小熊毫不大意地点了点头，于是白人女子诡异地一笑，“酸橘子有，要几只？” …… 接着他们又买了鸡蛋和洋葱，还有青菜、西兰花，美芹，满载而归。 快要开饭的时候，门外准时响起铃声，夏小熊跑去开门。只见四只生物整齐地站在门口，统一笑得很猥琐，“Hi，你们好吗？我们来看望你们了。” 晄尚黑着脸看着他的老同学卫峰不仅把自己带来了，还带了他的妻子，女儿，和……狗。 “哈哈哈，独蹭蹭不如众蹭蹭嘛。”卫峰大笑着拍晄尚的肩，他的狗则很配合地蹭着夏小熊。 这是夏小熊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起初晄尚还担心夏小熊应付不来，好在一顿饭吃得极为热闹。卫峰的性格很直爽，他妻子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女儿比夏小熊小几岁，整个过程“小哥哥”“小哥哥”亲昵地叫着。晄尚从厨房端来罗松汤，看着橙黄色灯光下笑得很开心的夏小熊，一时竟感到有些恍惚，好像这样的画面马上就会失去生命力，一点点褪色乃至苍白。 …… 吃过晚饭，卫峰又说要一起玩扑克，二十四点。晄尚想这样一来对刚刚学会数字运算的夏小熊来说是不利的，便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结果被卫峰狠狠嘲笑了一顿，说什么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校园头号大帅哥如今又俗气又幼稚，边说边剥了一个橘子往大嘴里塞，被酸了个呲牙咧嘴。 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很简单，拿到最大牌的人向拿到最小牌的人提问，被提问方必须诚实回答。 第一次卫峰拿到了最大的牌，他问女儿：最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女孩往夏小熊肩上一靠：新交了一个好朋友，夏小熊哥哥。 第二次卫峰的老婆拿到了最大的牌，他问卫峰：结婚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卫峰神色一凝，先是白了一眼想出这个玩法的晄尚，然后讨好地说：只有一次，不过只是一念之差，没有落实行动嘛，哈哈。 第三次夏小熊拿到了最大的牌，他看看晄尚，认真地仰起脑袋问，“小尚喜欢夏小熊吗？” 众人以为这个大帅哥一定也免不了俗气，不是“当然喜欢。”就是“嗯！喜欢！”，要不肉麻一点，“傻瓜，怎么会不喜欢呢？” 谁知晄尚竟故作神秘，弯腰在夏小熊耳边极为暧昧地低语了一句，引得众人连连大叫犯规。 纯洁的夏小熊挠挠脑袋，小尚说：“我会等你到十八岁”是什么意思吱？ 直到游戏结束，晄尚都没能有提问的机会，摸到的不是A，就是3，最大拿过红桃6。一行人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夏小熊和晄尚。 洗完澡的夏小熊走出浴室，客厅忽然黑漆漆的一片，他按了好几个开关，奇怪的是所有的灯都好像失灵了似的，他不由轻声唤着“小尚。”一边往客厅走，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夏小熊不由有些焦急，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小支蜡烛蓦地地被点亮，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蜡烛纷纷亮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伴随着温和而富有磁性的歌声，夏小熊看到晄尚正捧着蛋糕，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二月，夏小熊十四岁生日。 ☆、chapter46 三月 三月，夏小熊十五岁生日。 晚餐时分，晄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夏小熊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水龙头“哗哗”地开着，油锅不时“滋啦”一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厨房门被拉开，探出一只脑袋。 “小尚，胡椒粉在哪儿？” “左边白色柜子里。”晄尚看着夏小熊比上个月高出了不少的个头，柔软的浅色金发簌簌垂在颈间，湖泊般绿色的眸子微漾着一些小兴奋。这是夏小熊第一次做饭。自从在一起以后，他们有过很多个美好的第一次。第一次彻夜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雨声，第一次拥抱着睡到第二天中午，第一次吃甜甜圈吃到牙痛，第一次笑得脸抽筋，第一次荡秋千，第一次参加聚会，第一次坐在电影院看3D电影，第一次听一场不赖的音乐会，第一次手牵手在街上大声唱歌，第一次……发现，夏小熊长大了。 “开饭了吱！”这时，夏小熊雀跃地在厨房叫了一声。 晄尚放下报纸，站起身，“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夏小熊一边应着，一边托起盘子朝外走，刚迈出厨房的门槛，身体忽然失去平衡似的直直向后倒去，晄尚还没来得及扶住他，夏小熊就连人带盘摔倒在地上，瓷制品撞击地面，发出碎裂的响声。 …… “受伤了没有？”晄尚心疼地握着夏小熊的手，反复查看。 “没有。”夏小熊有点不好意思地 分卷阅读71 挠了挠头，声音也很小，“只是盘子碎了……”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晄尚松开手，对上夏小熊的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后者则有些害羞地微微移开视线。此时他们的位置相当微妙，夏小熊坐在晄尚的腿上，晄尚坐在沙发上，一手轻轻揽住他的腰，一手揉着他的发，暖暖的鼻息喷在彼此脸上，“以后要小心些，不要再摔倒了。” “嗯……” 晄尚笑了笑，双手揽过夏小熊的腰，来了一个不紧不慢的拥抱，像是家长在安慰失落的孩子，又像是情人间的一些暧昧。□贴合的瞬间，夏小熊的身体不由轻颤了颤，一股从未有过的电流冲上他的头脑。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青春发育时期，身体变得很是敏感，这当口，说不清，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让他不由发出一声轻喘。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晄尚察觉到一丝反常，温柔地停止这个拥抱，看着小熊脑袋上冒出的耳朵问。 “不、不是，那，那个……”夏小熊羞涩的有些举止僵硬，随手指着一边的报纸，“那个是什么？” 晄尚抬眼看去，“是摩天轮，你想去游乐园玩吗？”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夏小熊把头点的像个拨浪鼓。 第二天是周末，Navy Pier（水手码头）意料之中的热闹。 一路上夏小熊都很是兴奋，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着。晄尚想起来这是夏小熊第一次去游乐园，而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被领着去游乐园时，也是这般兴奋着吧。这么想着，他不由伸出手揉了揉夏小熊的脑袋。 一个凡人一生所拥有的一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夏小熊一一享受。 进入水手码头，老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雷鸣般的掌声。广场中央的喇叭重复着舞台中央正上演着一场空前绝后的表演。晄尚和夏小熊兴致勃勃地跑去看。人群很拥挤，他们却找到了两个座位，肩并肩挨着。 两个穿着魔法袍的男孩认真地演着《哈利波特》里的场景，时不时的忘词和窜词，引得观众哈哈大笑，只有夏小熊从头到尾认真地鼓着掌，眼睛眨巴眨巴瞅着一边的魔法扫帚，想象自己如果也能坐上它，在空中飞来飞去该有多好。 看完表演，他们又去坐摩天轮。 小时候，晄尚听过很多关于摩天轮的传说，眼下却一个也记不得了。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慢慢上升，慢慢下降的过程。当座舱达到最高点时，夏小熊忽然问，“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位置吗？”晄尚一愣，随后颔首道，“是的，这里最接近天堂。”夏小熊仰起头，透过小小的玻璃天窗望向天空。晄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却见他脸上是极为认真的表情，眸子纯净而澈亮，好似他原本就属于那遥远的天际一般。这样的想法把晄尚吓了一跳，为了抵抗这种感觉，他赶忙掏出手机在夏小熊面前晃了晃，“我们来拍照作纪念吧！” …… 下了摩天轮，他们直奔鬼屋，被吓得脸色苍白地逃出来，又跑去开游艇，坐旋转木马，玩空中过山车……这过程中晄尚不忘时时按下快门，记录夏小熊每个笑容灿烂的瞬间。 最后他们停在儿童博物馆，入口处放着一只大大的恐龙。 夏小熊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家伙，伸爪摸了一下，恐龙就扭扭尾巴，夏小熊再摸摸，恐龙又扭扭屁股，正当夏小熊玩的不亦乐乎时，售票员忽然从窗口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道：“星期天Target公司赞助儿童免费！不过只限12岁以下儿童！如果你们两个都进去，可以给优惠！” …… 绳索桥，水工房，和儿童建筑基地，这些都是夏小熊从未见到过的，他和一群78岁的孩子们趴在一起堆沙子，他和他们一样欣喜不已，直到有个小男孩忽然拉了拉夏小熊的袖子问，“大哥哥你也是第一次玩吗？”夏小熊友好地冲他点点头，小男孩刚要继续发问，旁边稍大的男孩忽然伏在他耳边，用不大的声音说着大家都能听清楚的话，“这伙计是个白痴，白痴会传染，我们离他远些。” 这话刚好被去买水回来的晄尚听到，“小熊。”他在他背后轻唤了声，刚要出言安慰，却见夏小熊缓缓转过身，脸上出乎意料地带着清浅的笑容，“小尚，我做了一条贝壳项链送给你。” 晄尚心里一阵揪痛，他大步走上前蹲□，低头让夏小熊把项链挂到自己颈间。 “谢谢你小熊，我很喜欢。”晄尚握着项链真诚地说，“现在我们一起来玩堆沙堡吧！我也是第一次玩。”“第一次”这个单词被故意加重，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往沙子上一趴，开始刨沙规划起自己的领地，再塑形，夏小熊在一边帮忙。没过一会儿，东方明珠，万里长城，水立方在晄尚的手中好似有了生命似的，栩栩如生地屹立在孩子们前面。 几个刚才嘲笑夏小熊的孩子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噼里啪啦”鼓起掌来：“哇！你们好厉害！” 直到玩的肚子开始“呱呱”抗议，晄尚这才带着夏小熊离开了博物馆。水手码头只有两家快餐店，一家麦当劳，一家海鲜店。晄尚几乎没有犹豫地带着小熊直奔后者 分卷阅读72 。 “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阿甘正传》么？”晄尚插起一块苹果色拉送到夏小熊嘴边，果然还在担心他有没有受那些孩子们话的影响。 “记得。” “这家店就是那个被人叫做白痴的阿甘开的，”晄尚紧紧盯着夏小熊的脸，“告诉我，小熊，你认为阿甘是白痴么？” 夏小熊想了想，摇摇头。 “所以，”晄尚放下叉子，“不要介意别人说的话，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吗？” 夏小熊默了默，微微前倾向他怀里靠去。被晄尚紧紧抱住，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暖暖软软的。 走出餐馆的时候，阳光正慵懒地散着热。有个卖风筝的小贩从他们眼前路过。晄尚上前买下一只。 “我小时候总觉得，每只风筝其实都是一只小鸟，帮助它飞起来的时候，就好像自己在飞一样。”晄尚边绕着线，一边歪头看着夏小熊跃跃欲试的脸，“想飞吗？” 于是，在这个冒着凉意的冬季午后，人们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有着好看面容的少年欢笑着，奔跑着，双臂大力舞动着，仿佛此时被他放飞在蓝天中的不是风筝，而是生命，一条绚烂的生命。他身后的英俊男子时而离他半步，时而距离十多米，但那双含笑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前方小小的身影。 有好事者闲着没事干，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猜他们的关系。一名在福利院工作的退休人员说，“他们是一对父子：父亲和被领养的孩子。”旁边的心理学家笑着摇头，“这一定是哥哥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争论了一会儿没有结果，齐齐看向长椅一端保持沉默的哲学家，后者推了推眼镜，不露声色道，“他们，是一对恋人。” 而被猜测的主角们很快越过了他们的视线，一路向前跑，跑到好似快要停止了呼吸……这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参天的大树整齐地站在路两侧，露出一长条蓝的发青的天。夏小熊和晄尚停下来，大字形倒在草坪。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喘气声，心跳的“砰砰”声，世界在寻找一种洁白，安静而永恒。而此情此景之下的夏小熊又在想什么呢？晄尚正想着，身旁的夏小熊忽然开口了。 “小尚，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晄尚听到这话，微微眯起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天很蓝，云很白，而夏小熊在他的身边，此生再无他求。他侧过身去看夏小熊，看他背对着自己，也许又是脸红红的小模样。他想。 事实上，夏小熊果然如他所料地绷直着身体，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焦急地等待着答案。小尚会怎么说呢？会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着自己，还是—— “那……喜欢我就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咦？”夏小熊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被晄尚压在了身下。 鼻尖对着鼻尖，眼对着眼，彼此的呼吸扑在对方的脸上，温暖而酥痒着。 夏小熊的脸蹭地一下红了，脑袋上方随即冒出两只小熊耳朵。他赶忙想去遮，却被晄尚温柔地按住胳膊，“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男人温和充满磁性的嗓音回荡在他耳边，不像一句疑问，更像是一种郑重的承诺。 “永远在一起……”夏小熊嗡嗡地重复着，眼前渐渐有些朦胧，“……好。”话音刚落，一个迟来的吻便附上了他的唇。夏小熊闭上眼，轻轻搂住身上人的脖子。 …… 不要说誓言所能达到的地方有多远。即便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一个还是要承诺，一个还是要答应。如果再来一次，还会如此。 ☆、chapter47 四月 四月的某一天，晄尚收到宾卡的明信片时，他正和夏小熊一起拼一幅名叫《美丽的星球》的图。 明信片上只有三句话：萝卜星人目前平安。别忘记夏小熊的一个月等于人类的一年。等到飞船来接我们时，我一定会亲口再问一次夏小熊，是否愿意跟我回去，麻烦你替我转告。 晄尚把明信片折叠好，夹进一本过期的摄影杂志里，顺手丢到茶几下面。叹了一口气，他偏过头看夏小熊，夏小熊还在专心致志地拼着图，一会儿露出欣喜的表情，迅速把一块卡片接在一大块中，一会儿又抿着唇，把手指放在唇边，思量着这块拼图属于哪里，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可爱极了。 过了半天终于发觉晄尚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的夏小熊，微微好奇的转过脸来，见晄尚缓缓扯出一个笑容，他不由也露出两颗小门牙微笑起来，轻轻招呼道，“小尚也一起来玩好不好？” 晄尚依言走过去，在和夏小熊面对面的位置蹲□，他拾起一块卡片，抬眸正好看到夏小熊的后脑勺。天气晴朗，他浅黄色的长发扑扑簌簌垂落，被揉进每股金黄色的光线里，让晄尚觉得心里柔软而疼痛着。夏小熊很快就会长大，然后老去，而他除了见证这一切，还能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各自都在不触及真相的范围内自欺欺人演 分卷阅读73 着独角戏。 夏小熊想默默地陪伴晄尚走到生命的第十九个年头，而晄尚却以为夏小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成长变化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不想告诉夏小熊这个残忍的事实，却完全抵抗不住时间在夏小熊身体上留下的印记。他眼睁睁看着夏小熊长高了，声音变得沙哑了，喉结微微有些突出了……不变的只有那一双纯真的眼，干净地看着这个世界，这个也许根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 过了几天，晄尚接到编辑通知要去纽约开一个conference。想到夏小熊从未去过纽约，而办正事的时间又不长，便和夏小熊商量着要不要一块儿去。这也许是俩人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旅行。他们兴致勃勃地去超市采购，把登山包装得满满的，然后在天还不亮的时候赶去火车站，互拥着在车上昏昏欲睡。 conference的规模不大，就几个所谓的艺术家找一家酒店，然后该交流的交流，该提问题的提问题。晄尚去开会，再三嘱咐夏小熊不要跑太远。 夏小熊兜里揣着钱，四处好奇地转来转去，最后觉得口渴，决定找一家冰激凌店买一杯橙汁。他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眼光却停在了冰激凌店门口。十来幅大大小小的画零零散散地摆着，画布中间蹲着一个穿着破麻布衫的老男人，乐呵呵地冲着来往的路人喊，“买一幅吧先生！买一幅吧女士！”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约莫中年的样子，他靠在玻璃壁上，浑身充满着一股禁欲的味道。 中年男人抱着臂，有些无奈地耸肩。“老约翰，”他开口道，“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改天再玩如何？” “不，”被叫做老约翰的男人一口拒绝，“我一定要证明会有人欣赏我的画的！” “我欣赏你啊，”中年男人闻言笑道，走上来弯腰在老约翰头上吻了吻，“这还不够吗？” “哼，你不算，我一定要卖出一幅画，”老约翰像个小孩似的固执起来，“至少一幅！” 这时，他们不约而同看到了朝他们这个方向看的夏小熊。 “买一幅吧，我的孩子，挂在墙上。”老男人向他招招手。 “嗯，没错没错。”中年男人看到终于有个人愿意停下脚步，赶忙也上前说道，“买一幅吧。” 夏小熊看了看那些画，它们是用一些看似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图形，却完全不明白在画些什么。 中年男人见夏小熊傻站着，觉得还有争取的机会，于是又跨前一步，悄悄在小熊耳边低语道，“拜托，就买一幅吧，买下一幅，我们就能去参加聚会了。” “参加聚会？”小熊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是去吃东西。” “你们没有钱吃东西吗？” “哈？”中年男人愣了愣。 “嗯，是啊，好心人，你就买一幅吧。”老约翰接话道，中年男人看看他，后者的眼神里露出孩子似的狡黠。 夏小熊握了握拳，他想起晄尚昨天给他讲的那个床头故事。 “你们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叔叔和爷爷吗？”夏小熊想了想问。 “哈？”中年男人再次震惊了，“嗯，算、算是吧……” “当然是！”老约翰来了兴致，竟然挤出一脸贫穷吃不饱饭的神情，他抽了抽鼻子道，“上帝保佑我可怜的孙女，我那卖火柴的小孙女哟。” 夏小熊心里发出一声“啊，果然如此……”的感叹，然后果断地点了点头，“我要买画。” “真的？”老男人和中年人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 “真的。”夏小熊郑重地再次点头。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么多幅画，该选哪一幅呢？ 这时，夏小熊看到一幅画面上缠绕着两股线，互相交织在一起的画，指了指说，“我想要这一幅。” 老男人和中年男人对望了一眼，继而相视一笑。这幅画不同于这里所有的画，它是一幅象征禁忌之爱的作品。有人说，艺术是一种有灵魂的东西，看似是你在买画，实则是画在选合适的主人。而这唯一一幅代表男男禁忌之爱的画作此刻选择了夏小熊。 “孩子，请等一等。” “咦？”夏小熊双手抱着画正准备去找晄尚，冷不丁又被身后的老约翰叫住。 “我能握握你的手吗？”老约翰忽然换了一副极其认真的口吻。 夏小熊点了点头，把画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让它靠着自己一条腿，然后把手伸向了老人。 “祝你……”老约翰蓝得发黑的眼睛微微眯起，那里面好似汇聚了一个天堂的钻石，“祝你，和你的爱人幸福。”他用力握了握夏小熊的手，好似要把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传递给他一样。 …… 等到晄尚出来以后，俩人跑去曼哈顿岛上参观了自由女神像、华尔街、联合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和大都会博物馆。穿过52街时，正遇上这里一年一度的Gay parade（同性恋游行）。这里人群沸腾，各种奇装异服的男人们在这里汇聚成一支长 分卷阅读74 长的队伍，他们高举七彩的旗帜，在一辆辆缓缓开过的花车上尽情地唱歌跳舞，GAY本身这个词汇的意义（鲜艳，鲜明，令人愉快）在这里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无论是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还是变性者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他们能在这里找到公平与宽容，和平和自由。整个游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第五大道弥漫着一股令人喜悦的味道。 彩车上有人只穿了一条内裤，有人戴假发打扮成女性的样子，有人穿各式设计新颖的情侣装，还有人穿着象征特殊意义图案的衣服。他们旁若无人地牵手、拥抱、接吻，和任何一对普通情侣都没有区别。等到彩车全部开过，后面还跟着一支长长的步行队伍。不知道有谁高喊了一声：“看！老约翰！”围观群众高涨的情绪霎时迸发到极点。人头攒动，簇拥着都想往前挤，想要一睹那个名叫老约翰的人。这时，不知是谁在身后推搡了一把夏小熊，一下子就把夏小熊推进了人群。他被带到游行的队伍里，走又走不出来，只好缓缓跟着前进。晄尚见状，也一步跨过围栏钻进了人群，“握住我的手。”他一手揽过夏小熊的肩，紧紧拥着。 “他们要去哪儿？”夏小熊好奇地问。 “去吃东西。”晄尚笑着回答。 游行队伍一直走到第8街，然后朝christopher街的同性恋聚集区——格林威治区挺进。那里有免费的啤酒和披萨全天供应。 “嘿，你看到老约翰了吗？人实在太多了，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后，晄尚和夏小熊斜对面的男人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 “是啊，去年我就是因为听说他会来才参加gay parade，不过最后还是没落着握手的机会。”另一个男人唉声叹气。 “请问，老约翰是谁？”既然坐在了一桌上，晄尚也就随便聊起天来。 “嗯？”对面俩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们不是美国人吧？居然没有听说过老约翰？” “我们刚来美国定居不久。”晄尚耸肩。 “老约翰在美国同性恋中很有名，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对面的男人开始科普，“他不仅是1970年为纪念格林尼治村石墙暴乱一周年而发起第一次同性恋游行的元老，更是第一个在旧金山和比他小了30岁的男朋友结婚的同性恋。” “诶？”晄尚和夏小熊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感叹。 “当然，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老约翰有一双奇特的手。传说只要和他握过手，并得到他祝福的同性恋者，都可以和另一半获得永远的幸福。不过，一定要老约翰自愿才行。曾经旧金山市长想花高价一搏和他握手的机会来挽回他的男友，都被拒绝了。”对面的男人摇头，“每年有上百万同性恋想要获得和他握手的机会呢！” “是啊，只可惜老约翰性格古怪，常常乔装打扮四处流浪，没人能摸清他们的行踪。” 男人刚刚说完，人群又爆发出一阵轰动。原来，说老约翰，老约翰就到。在一片沸腾声中，老约翰牵着他的情人乔治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夏小熊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刚才坐在街头卖画的老人！老约翰也看到了他，隔着黑压压的人群向他鼓起掌来。 整个游行活动到凌晨一点多才宣告结束。夏小熊发现自从看到老约翰和乔治出现后，晄尚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和谁都不说话，只管一瓶瓶往肚里灌酒，最后一头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这是夏小熊第一次看到他醉酒的样子，夏小熊努力用身体想把晄尚撑起来，无奈晄尚脚下打着飘，身体东倒西歪的，好似失去了支撑点。夏小熊费力的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去抱他的腰，却因为力量不够，被晄尚带着脚下一起飘来飘去。 好不容易飘到家里，晄尚一头倒在床上，再也不动了。 夏小熊打来一盆热水，细细擦着床上酣睡人的脸庞，然后再帮他把衣服撩起来，轻轻擦拭前胸。谁知这时候，晄尚忽然醒了，他睁开睡意懵懂的眼，抓着夏小熊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拉，热热的呼吸喷在夏小熊的脖子根，“呵呵，小熊小熊，你看老约翰和乔治。” “嗯。”夏小熊点了点头，乖乖地就势被他搂着，感受着他炽热的怀抱。 晄尚又打了一个嗝，一股酒味扑鼻而来，他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好不好？” “吱？”夏小熊抬眼望他。 “嘿嘿，嗯，嘘——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嗝~但是你记得，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他很用力地抱住夏小熊，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听到了吗？呵呵……我等你，嗝~到十八岁，然后我们就去旧金山登记结婚。如果你喜欢，嗝~我们可以在旧金山一直住下去……开一个小摄影展，日落前我们可以一直站在屋檐底下看冰雪融化。春天呢，嗝，我们可以看爬山虎怎么占满墙壁。夏天我们要跳到小河里洗澡，抓鱼。秋天，就自己种一点新鲜的蔬菜，有你喜欢的西兰花哦~嗝，哈哈哈……” 夏小熊被他说的鼻子有些发酸，晄尚今天很是反常，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展 分卷阅读75 望未来的人，可是他今天对他说的话，就好似已经近在眼前了一样。 晄尚的声音还在继续，“小熊，唔……我爱你~嗝，年龄差距什么的，都见鬼去吧！要是有一天啊，你已经很老很老了，而我看上去还年轻，我也会这样抱着你，爱你。等你老得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去任何你要去的地方，等你老的看不见了，我就做你的眼睛，嗝~把你想看到的一切美丽的风景描述给你听，当你……” 晄尚喃喃地说着，没有看到夏小熊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当然也不会看到，夏小熊一边捂着嘴使劲不让自己大哭出声，一边前所未有的强烈祈祷着，祈祷他和老约翰握过的这只手能保佑他们…… 四月，夏小熊十六岁生日。 ☆、chapter48 五月 五月，夏小熊十七岁生日。 这天清晨当夏小熊睁开眼时，晄尚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夏小熊在不大的屋里转了个遍，发现茶几上多了一张便条，上面说晄尚已经被外星人劫持，唯有完成任务集齐四把钥匙并到达地图上红点所标记的位置，才能将他从邪恶的外星人手中救回。 夏小熊吓坏了，有那么几分钟耳朵高高的竖起，张大了嘴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惊魂未定之下他发现便条下面果然还有一张奇怪的地图，地图上标有四个点，分别是蛋糕店，公园，书店，以及地铁站。怀着忐忑的心情，夏小熊摸索着前往了任务的第一站。 向张大娘学习做蛋糕的技巧。 七拐八拐走进一家往常并不太光顾的蛋糕店，刚推开门，里面的员工便热情洋溢的向夏小熊问好，其中有个戴着墨镜，染着夸张金色头发的女子咧开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牙，只听她操着十分熟练的中文向夏小熊说道，“欢迎来到奇乐多蛋糕小店，想必阁下是遵照地图而来吧？那么你准备好向我学习做蛋糕的技术了吗？” 夏小熊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无比熟悉，虽然此女子刻意伪装，可是夏小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夏小熊没有回答，径直走上前想要打探个究竟。张大妈赶紧掉转头，干咳几声，“咳咳，根据游戏规则，如果你格外靠近NPC，是犯规的！你将得不到钥匙！”这招果然有用，夏小熊迟疑着停住，最后好奇心没有害死鼠，他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开始了学习蛋糕。 将蛋清与蛋黄分开，将蛋清溶入白醋和糖，揉成硬性发泡状态，再加入适当的牛奶和色拉油，蛋黄加入淀粉，讲蛋糕糊与蛋白均匀搅拌，最后放入烤箱。 五十分钟后，一只冒着香气的蛋糕便出炉了。 从张大妈手中取得钥匙，夏小熊赶往了第二站，公园。按照规定，他需要和一个分发气球的米老鼠比赛套圈圈，谁套中的礼物最大，谁便赢了。 夏小熊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公园，老远便看到一只头戴米老鼠头套，身穿米老鼠衣服的人正在公园门口给小朋友分发气球，看到夏小熊来了，他将剩余的气球交给身后的其他员工，朝着夏小熊大摇大摆的走来。 “欢迎来到迪士尼乐园，我是米老鼠。”套着米奇头的男人扭了扭，声音虽然因为头套的缘故显得很沉默，却依然掩饰不住一身的风骚感。 夏小熊盯着米奇头看了好一会儿，皱着小眉头忍不住道：“快把小尚还给我！” “不行。”扭来扭去的男人果断拒绝，“你必须集齐四把钥匙才可以。” 夏小熊不由拖拉下耳朵，跟着他来到套圈圈的地方。 “比赛开始，谁先套着圈圈，谁就赢了哟！”扭来扭去的男人说完，率先从一边的工作人员手中拿来一堆圈圈，套了起来。夏小熊也不甘示弱，虽然从来没有玩过套圈圈，他还是聚精会神的集中精力，只听啪嗒一声，一只塑料圈在控制旋转了几圈后，精准的降落在一个泰迪熊公仔的身上。 “祝贺你，获得了泰迪熊。”一边的工作人员笑嘻嘻地将巨大的公仔交给了夏小熊，夏小熊也因此获得了第二把钥匙。 第三站在书店，夏小熊顺利见到了等待他的挑战选手。比赛项目是给夏小熊三分钟时间阅读一本他从未看过的书，然后合上书，回答NPC的提问。 “嗯哼哼哼咳咳……”和先前的NPC一样打扮奇怪的男人发出一声似曾相识的笑声，然后赶忙用咳嗽声掩盖，“恭喜你通过了考核，获得第三把钥匙。” 第四把钥匙获取地点在地铁站，需要帮助一个老爷爷找到他想去的地方，就能通关。 “这是最后一把钥匙了。”夏小熊握了握小拳头，暗自决心一定要获得钥匙。 在地铁站夏小熊遇到了把自己包成个粽子状的老爷爷，老爷爷深情的握住夏小熊的手，让夏小熊比前几次更加深刻的感到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曾经见过！可惜当他刚想开口询问时，老爷爷就松开他的手，提了一个要求，“帮助我到达米兰饭店。” 夏小熊咽下口边的话，还是乖乖循着地图，带他到达了米兰广场。 “这是你的钥匙。”这时老爷爷开口了，“你想见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 分卷阅读76 面。” 夏小熊欣喜若狂，接过钥匙便朝房间里冲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接着星星烛光，夏小熊看到一个巨大的盒子摆在面前，盒子的顶上有四个钥匙扣。按照地图的标记，就是这里没错了。 “小尚会不会就在里面呢？”夏小熊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按顺序一一打开钥匙。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就在这时，房间的四个角落忽然响起欢乐的歌声，伴随着歌声，蛋糕店的张大妈，打扮成米老鼠的男人，书店里的博士，地铁里问路的老爷爷，以及其他打扮奇异的人纷纷笑着走出来。 接着微弱的烛光，他们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脱下伪装的服饰，夏小熊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眼里却涌出了泪水。 “生日快乐，夏小熊。”打扮成老爷爷的宾卡白花花的胡子，微笑着站在夏小熊面前。 “喂喂，宾卡老大，说好了要一起说生日快乐啊！怎么被你抢先了！”米老鼠愤愤的脱下头罩，是蛇少年！ 紧接着张大妈，书店里的博士也纷纷脱下伪装，正是晄悦英和狐狸少年，还有其他萝卜少年。 “是你们……”夏小熊激动的愣在原地，半天只说出这一句话。 “想送给你一个惊喜。”晄悦英笑的一脸和蔼，“我弟弟一开始还死活不答应呢。” “弟弟……啊，小尚！”夏小熊一回头，只见黑着脸的晄尚一手托着大盒子盖，脸上有点红，“我只是勉强答应这个计划而已。” 原来众人为了给夏小熊一个惊喜，在经过一系列严肃的商讨后，最终以小数服从绝大多数的优势采纳了这个晄尚觉得最丢人的方案。 ***** 饭桌上，一群人尽情的吃喝玩乐着，谈笑着从相遇到相知相熟的过程。 “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时蛇少年忽然敲着筷子道，“还记得那个想要把我们抓去研究的坏蛋吗！他似乎还做了别的什么坏事，前几天被警察抓走了！” “诶？”晄尚和夏小熊不约而同向他看去。 “你们忘记啦？就是那个叫玄逸的坏蛋啊！” “玄逸？你说什么？玄逸？”这下轮到蛇少年吃惊了，晄尚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 “玄逸，玄逸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在哪里听到过？” ======= 有一种人，你以为你早就淡忘了他，却在一个瞬间，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全部记起。 ===== 电话响时，夏小熊还在睡，枕头上散落着一片浅黄色的发丝。晄尚翻身爬起来，光着脚跑去接电话。 “喂？是晄尚吗？”那边稍有些焦躁的声音响起。晄尚还在迟缓地思考着对方是哪个萝卜星球少年时，那边又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宾卡被那个叫玄逸的抓走了，你们自己万事小心！” 玄逸？又是这个名字。晄尚的手猛然颤了颤，手中的话筒掉落，碰到硬物，呯的发出一声响。 …… 有些人你以为早就忘记了，却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完全被记起。 ===== 早餐时，晄尚背对着光，一言不发地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纠结飞扬。”坐在晄尚对面的夏小熊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默默念出这个自创成语。神采，当然可以飞扬，纠结，为什么不能飞扬呢。只不过看到的人也很纠结罢了，夏小熊皱着小眉头，不忍打扰正在沉思状的晄尚，却又干着急他在纠结什么。 “小熊……”晄尚叹了口气，眼神从咖啡杯的把手慢慢移到夏小熊的脸上，像是很艰难。 夏小熊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咽了一口口水。 “我可能……暂时要离开一阵子。” “吱？” “回国，去办些要紧的事。”晄尚又摩了摩手中的咖啡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晄尚干脆的说，接触到夏小熊黯然下去的眼光后，又叹了口气，坐去沙发上，“小熊。” “嗯？” “我一定会回来的。” “是约定吗？” “嗯，我答应你。” “好。” ======== S市 晄尚走进别墅时，天正要微微入夜。 看着房间里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摆设，晄尚的心里隐隐泛着酸楚。几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短暂的失去了对他来说也许再痛苦不过的记忆。 那个人，那一头金发，倒在废墟下，虚弱的笑脸…… 如果说他还从事着之前的工作，并已经注意到萝卜星人身上，那么，他还活着吗？ “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晄尚猛地回头，只见纪迪秋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是你？”晄尚下意识地向他走近一步，自从那天在医院一遇，他便再 分卷阅读77 也没有看到过他。 “你是来抓我的？”纪迪秋眉毛一扬，露出一幅困兽的模样。 “抓？”晄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哼，别装蒜了，现在外头到处都在找我，你跟那个萝卜星人也有关系吧，会不知道？” 晄尚蹙了蹙眉，正要理清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纪迪秋忽然阴冷的牵了牵唇角，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猛地向晄尚刺去…… ======== 夏小熊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时，电视里正在放英文配音的名侦探柯南。某女警官哭泣着蹲在地上，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越是约定了什么，越是会打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电视机泛出的白光将夏小熊的脸找的一片苍白。 ☆、chapter49 六月 脚下的墓地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S市。[非常文学].夏小熊刚到S市时恰好是黄昏时分，飞机就像是在低空中减速飞行的秃鹫，一大群高楼在海边拔地而起，乍看之下宛如一片巨大的墓地。 四周寂静，太阳在燃烧中渐渐下沉。小小的墓碑上倾斜着一大束鲜花，在风声中瑟瑟发抖。 晄尚直直地站着，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往事的一幕幕随着时间的流逝，飞快地在脑海里掠过。 “弟弟，”晄悦英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理了理，思考了片刻说道，“玄逸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太过伤心。” “嗯。”晄尚应着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走吧，回去吧，下飞机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也累了。”晄悦英叹着气，看了一眼夏小熊，不由想起前天晚上她正睡的香，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里面是一个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少年的声音，说了半天也没明白，只听见一句无论如何要立刻找到晄尚。 晄尚又应了一声，目光往下挪。只是几天不见，夏小熊明显消瘦了不少，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夏小熊却出奇的瘦，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攥紧了自己的衣领，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熊。”晄尚轻柔地唤道，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夏小熊的身上。 “唔？”夏小熊抬起头，目光有些闪避。在玄逸的墓地前，他的心里莫名有些乱，自己的存在，于晄尚，究竟是怎样的？ “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晄尚蹲□，轻轻给了夏小熊一个拥抱，劲间传来生生的痛，是夏小熊送给他的贝壳项链。若不是这条项链，当纪迪秋握着匕首向自己刺来时，早就性命不保了。 “唔…夏小熊微微红了脸，抬手扣住晄尚的背。 “我们回家吧。”晄尚站起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墓碑。是时候了，那个和他纠缠了十多年的人，和那份情，是时候该放下了。 夕阳斜照，在来时的路上投射出两条影子。晄尚的身影更高大些，更细长些，夏小熊的身影更小些，更柔软些，偶尔因为阳光投射角度的原因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在寂静无人的时间中悄然地上演着某一种默契。 ========================= 六月，夏小熊十八岁生日。 夜沉沉，沉沉夜。这个晚上的夜色双倍地漆黑。只有当微风轻扬起薄薄的窗帘时，才会倾洒进一缕月光。 刚刚庆祝完十八岁生日的夏小熊仰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再有一个月…… 又一阵微风吹拂，带来一丝光，夏小熊迎着月光抬起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的朦胧下显得更加白皙，稍不留意，竟有一种融化进月色中消失的幻觉……是幻觉吗？ “在想什么？”躺在一边的晄尚看到夏小熊这么入迷，不由轻笑，“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放轻松。” “小尚，”夏小熊没有看他，就怕稍不留神便会泄露情绪。 “嗯？”手指轻轻从夏小熊的胸前划过，落到腹部，似是安慰。 “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你会在很老很老的时候，偶尔记起我吗？” “不会。”滑动的手指停住，晄尚的回答斩钉截铁，重新伸出手，握住夏小熊的，按在自己的心上，“这个地方永远记着你，从不曾忘记，又何来记起？” “可是……” “不要可是了，”晄尚笑起来，笑容在黑暗中晕染开，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以后不准说这样的傻话。”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里一片漆黑，只有谁的泪水在无声息的流淌。夏小熊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晄尚，黑夜中晄尚的眼睛正灼灼地看着自己，按在他心口的手掌好温暖，就好像是第一次邂逅时，他笑着抱起他时一样。 忽然想抱抱他。 夏小熊抬了抬手臂，还没有说话，声音却哑了。晄尚轻柔地搂过他的肩，给了他一个不负期望的拥抱，宽广而温暖，宛如海洋。 “你喜欢我吗？”少年问。 分卷阅读78 “我爱你。”男人回答。 如果下一秒就是死亡，那么就赶在末日前拥抱吧。 在紧紧的拥抱中放纵幸福，耳畔的呼吸真真切切，彼此的体温愈升愈高，热的就快要燃烧起来。 “你，可愿意……？”在进入前的最后一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欲/望。 夏小熊睁开眼，对上晄尚的。 ——可愿意，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 是了，眼前这个他深爱的男人，当他决定留在地球那刻起，也许还要更早，他就是他的。 那么这一次，便由自己来表达心意吧。夏小熊抬起上半身，轻轻迎上身上人的唇。 不许诺，不期望，只做/爱，彼此深入。 ================================ S市的后半夜，大雨滂沱了整座城市，却又在黎明前蓦然褪败。 天光渐亮，马路被染上一层铅灰色，凹陷处有细密的水滴汇成亮晶晶的小水塘，投影出复兴街早市的冷清。三三两两的点心摊位慵懒地冒着冷烟，小贩们偶尔招呼一下路过的往人，却又在目光触及到某人时，不约而同地纷纷回避。 此时的纪迪秋，仿佛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孤注一掷地，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搏。那夜尽管在警车层层包围住的情况下利用地下通道侥幸脱逃，但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为了继承那个人的事业，他不惜改名换姓，对外谎称自己就是玄逸，在逃避玄逸以前的仇家和警察拘捕的日子中苟且偷生，但他却从来不曾后悔，一切都为了那个人！如今，当他知道玄逸真正的死因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让害死玄逸的人也消失在这个世上！ 通往晄尚在S市住处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照射出复兴街道一派亮堂的摸样。对面的十字路口，三五成群的小学生背着书包正嬉笑着要过马路来。 “来追我呀！”其中一个男孩雀跃地喊了一声，撒开腿便跑。 “宋志超别跑！”其他男孩闻声追去。 “啊——”一头撞在纪迪秋腹部的男孩扬起一张天真的笑脸，“大哥哥对不起啦！”说完，又笑着跑开，待孩子们跑远，人们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一个男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好似怎么也想不明白，身体无力地靠着路边的栏杆慢慢滑倒在地上，他的腹部，霍然插着一把匕首！ “李双刚先生，您要我做的事已经办妥，玄逸已被我干掉，请放心。”刚才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拐到墙角，低声对电话里的人说道。 chapter50 七月（终） ... 七月,夏小熊十九岁生日。 亲爱的夏小熊： 见信好！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顺利回到了萝卜星球。嗯呵呵，这儿的一切照旧,春暖花开，天水一线,真希望你也能看到这些！不过，我却也不遗憾你没有来这里,因为你为自己的心作出了选择，而我,比谁都了解你当初作出决定的心情，不是吗？ 写这封信时，我的弟弟正坐在我的边上吃爆米花。夏小熊,你还记得那个晚上,我对你说的故事吗？其实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我想当时也只有你察觉到了我的心情，所以才那么激动的安慰我。起初我是不信的，因为我曾那样对待我最亲爱的弟弟，我想他一定是恨死我了，可是没想到，正如你所说的，弟弟从来没有恨过我，他一直，一直喜欢着我这个哥哥。这份珍贵的心情，想和你一起分享。 夏小熊，无论如何，祝福你们…… 狐狸 XXX年XX月XX日 晄尚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信封，偏头看了看身边人。虽然满桌子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却怎么也映射不进轮椅上的少年空洞的双眸里。 此时的夏小熊套着一件石青色的毛衣，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只有嘴边，溢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夏小熊，我要开始读下一封信了哦？我们来看看是谁的。”晄尚的喉头一紧，立刻又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明朗的口气，继续拿起下一封读起来，尽管，他的听众已经听不见了…… 六月至七月，夏小熊十八岁至十九岁的过度。这个年龄段的普通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大好时光，夏小熊却越发的消瘦，病弱起来。尽管晄尚带着他几乎看遍了芝加哥所有的医生，试遍了所有的偏方，换来的却是医生们一致的无奈。眼看着夏小熊从行走困难，到无法行走，再到眼睛失明，失去听觉，触觉，晄尚的心也像是随着夏小熊一起，沉到了深渊。 放下信，终是叹了口气，晄尚站起身，将滑落至夏小熊腿上的衣服裹裹紧，又忍不住顺势将他拥到怀中，“你在想什么？和我说说话，说说话啊……”晄尚的内心一遍遍地大声喊着，可任凭他怎样呼唤，夏小熊都不会再回答他。 ================= 是 分卷阅读79 夜。浓浓的雾气散开，露出半圆不圆的月亮。 晄尚像过去半个月的每个夜晚一样，一直守候在床边，看着沉沉睡去的夏小熊。 “如果夏小熊就这样睡着睡着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当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晄尚几乎很快否决了它，甚至埋怨自己太过容易灰心。 一定可以把夏小熊治好的！夏小熊还要和自己度过很多很多个日子呢，哪怕他的生命是用月来衡量的，也有好多好多个月啊！ 后来，当希望越来越渺茫，绝望慢慢宣告它的不可抗拒时，晄尚背着夏小熊，沿着公路一直往家走，无比期待迎面开来一辆失控的大客车。 如今，再次想到这个问题时，晄尚竟也不怕了，因为如果夏小熊走了，他的心也会随之而死，那还有什么好怕呢？心都死了，怎么还会痛？ 轻轻将露在被子外的手放进被窝，晄尚起身要去梳洗，却惊讶地发现，五感尽失的夏小熊，竟反握住了自己的手？？？ “夏小熊？”有一瞬间，晄尚觉得夏小熊好起来了。 “……”然而回答他的，终是一片寂静罢了。 也好，就这样握着夏小熊的手，一直到最后…… 接近黎明时分，晄尚做了一个梦，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该怎么去，他坐上了一辆巴士，巴士将他带到码头，他跳上船，船将他带到海的尽头，海的尽头是什么？晄尚将身体探出栏杆，却一下子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吸了进去。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抛向了另一个星球。巨大的压力一下子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贯穿，他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猛地惊醒，天已经亮了，而当晄尚的视线移到床上时，更震惊的事在等待他！ 雪白的床单上，一只虚弱的小家伙正侧着身体，白色的小肚皮急剧起伏，仿佛很是痛苦，它的脑袋上还顶着一簇金毛。晄尚一眼便认出，那不是别人，正是夏小熊！没有变成人形之前的夏小熊！ 然而很快，震惊便被铺天盖地的悲伤所掩盖，无论眼前的一幕是怎样的匪夷所思，夏小熊即将就要离开的现实却是真真切切的要发生了。 “夏小熊，夏小熊……”晄尚无力地唤着。 侧着身体的夏小熊听到呼唤，艰难地睁开眼，失去焦距的目光落到晄尚的身上，是不舍？是牵挂？还是无声的告别？ “如果有来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一世，你很幸福，好吗？”晄尚俯□，轻轻附在夏小熊的耳边说道。 “吱……”夏小熊像是回应般发出虚弱的声音，缓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临了。从第一次邂逅到生命的最后回归原始，从喜欢上作为小熊崽的夏小熊，到爱上少年的夏小熊，都是因为那是夏小熊，所以晄尚这一世很幸福，那夏小熊呢？是否也是幸福的呢？想听他亲口说。 然而夏小熊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下楼埋葬了夏小熊，晄尚拖着脚步回到卧室，只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只睡觉。把自己的身体抛向床的时候，身下压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翻出来，那是一本日记本，他送给夏小熊的生日礼物。 晄尚翻开第一页，忽然就有透明的液体无声从眼角滑过，不用管那是什么。只记得，恍惚间，某年某月某日，青天白云的某个下午，晄尚在花园浇花，少年捧着日记本唰唰地写。 屋子外的人用口型问：你在写什么？ 屋子里的人咯咯地笑，回答：是喜欢的一首诗。 诗？屋子外的人好奇，来念一念。 屋子里的人于是竖起日记本，有些青涩地朗朗念道： 我陪在他身边， 看春雪安静地等待融化，凋零的白梅缓慢落入池塘，树枝映上树枝，影子重合影子， 我陪在他身边， 看年复一年，成双的鸟雀在枝头振翅飞去，松软的细雪坠下地面，细水流长，爬山虎的墙又绿了一面； 我陪在他身边。 看日出日落，人间烟火，天荒地老，唱着不离不弃 至少我们曾在一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