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追凶[探案]》 分卷阅读1 【现言】《失忆追凶[探案]》作者：亦见萧郎 文案(c6k6.com)： 赵军力觉得压力好大，为救女友牺牲，居然借了女友的身体还魂；所以，自己成了自己的女友该怎么破？ 更何况他还失忆，凶手可能就隐藏在他的身边，该如何破局？ 阅读指南： ①、敲黑板，happyending文，本质上属于宠文，拿命宠的那种 ②、悬疑故事，脑洞比较大，反转很多，所有的线索都会埋在前面的细节里，欢迎福尔摩斯读者，喜欢轻松阅读的读者，忽略细节，故事也一样好看 ③、暗线贯穿全文，结局之后回头看，会是另外一个故事，参考少年派 ④、作者悬疑老鸟作者，品质保证 ⑤、求求你们可怜起名废和文案(c6k6.com)渣吧，故事真的很好看…… 内容标签： 强强 科幻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黎，赵军力，沈默 ┃ 配角：张健 ┃ 其它：失忆，刑侦 第一章 失忆醒来 刺目的白炽灯下，不锈钢手术刀在脸上轻轻的滑过，锋利的刀刃带来的微微刺痛感，让人忍不住皮肤战栗，刀刃所到之处，是因恐惧而无法自控抖动的皮肤和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那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操控着手术刀，从脸上一路滑到了脖颈处，停在了颈部大动脉的位置上，锋利的刀刃就对着还在不停随着脉搏跳动的颈部大动脉。 被捆在简易手术台上，嘴巴被胶带缠上的女孩此刻恐惧得连呼吸都停了下来，生怕呼吸幅度过大，会让手术刀割破自己的颈部大动脉——用手术台来称呼这个特制的木桌不太合适，应该叫屠宰案，这是那变态杀手用来杀人的工具。 “这里是颈部大动脉，只需要轻轻的划下去，你的鲜血就会像喷泉一样，哧……直接喷到天花板上，如果不进行止血的话，短短两分钟就会因失血过多死亡，你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这个肯定知道吧？” 那只手拿着手术刀，在颈部大动脉上轻轻的刮着，低声细语的说着，声音里似乎透着一股享受的味道。 女孩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是一个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杀人对这个变态来说，真的是一种享受。 “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后悔没有第一时间猜到其实就是我，要怪也只能怪你太蠢了，跟你父亲一样蠢，不过你放心，我会送你下去跟他见面的……” 那人说着，再次移动手术刀，这一次，手术刀的运动轨迹是逆向的，从颈部大动脉的位置重新回到脸上之后，手术刀悬停在了眼球上方。 “其实我也犯过错，以前听信传言，真的以为警方有什么技术可以从死人视网膜提取生前最后的影像，还挖过好几双眼睛，后来明白了，就没有再做过，不过我现在忽然有些手痒，想试试挖出眼睛的感觉，我记得有点像切葡萄，就是比葡萄要结实很多……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果被挖了眼睛，一定会很丑……” 就在那只手拿着手术刀在眼球上比划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好像是易拉罐被踢倒的声音…… 那只手立刻握紧了手术刀，而被捆在手术台上的女孩，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地挣扎起来，泪水从双眼中落下，滴落在深褐色的桌案上——那些深褐色，是木材被血液浸透风干后的颜色。 …… 赵军力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做着噩梦，他梦到一个女孩被捆绑在简易手术台上，那个凶手要对女孩动手，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了响动，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接着再次重复这段噩梦。 赵军力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因为这场景是他一直以来追查的一个案子，凶手是一个变态杀手，作案时间跨度长达近二十年，有数名花季少女死在这个变态杀手的刀下，可是凶手却至今也未被抓获。 赵军力猜测，自己之所以做这样的梦，可能是追查这案子太久，不自主的被代入其中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一遍遍重复这个梦境？ 肯定是出了问题，要是普通做梦，早就应该醒了！难道是自己追捕凶手的过程中受伤昏迷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赵军力很努力的想要清醒过来，可是意识却不受控制的在黑暗空间中飘荡着，一遍遍做着同样的噩梦，每次都是这么短短的一段——看着女孩被捆在简易的木制桌案上，凶手拿着手术刀在女孩的脸上游走，重复说那番话，到屋子里有动静出现…… 无法打破梦境，赵军力就想确定凶手的身份，他想绕到桌子后面去，看清楚凶手的长相，可是他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站在那里，一遍遍的观看着这一段梦境。 不知道是噩梦产生了幻觉，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听到的那个凶手的声音，就像是经过了变音软件处理过一样，低沉而嘶哑，根本无从分辨男女老少，甚至于，他看那个躺在手术台上少女的脸，都有些模 分卷阅读2 模糊糊，无法认清…… 他也尝试过集中精神，想要把梦境延长一些，想要搞清楚屋子里的响动来自何处，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却同样无济于事，他的梦境就只有这么一段，反反复复，不停的来回重演，却不给他任何多余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忽然看到了一道白光从远处透了过来，接着是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病人醒了，我看到他眼皮动了……” 赵军力只听到这一句，就两眼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低声说话，对话内容似乎还跟他有关，职业本能发作，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开始集中注意力倾听。 “医生说他今天就会醒过来，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阿姨，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守口如瓶，只是……” “我理解，该按程序走的就按程序走，就是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 接下来的对话，赵军力就听不太清楚了，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看看对话的两个人到底是谁，可是眼皮就像是涂了胶水一样，根本睁不开。 他努力了片刻，觉得脑袋像是插进了千百根钢针一般，刺痛无比，每次努力睁眼，都是一种折磨，很快，他就再次倦意上涌，昏睡过去，在昏睡过去之前，他努力记住了那两个人的声音——对方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再次苏醒过来，这一次，他忍着刺痛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满是惊喜的陌生的女人的脸。 “小力，你醒了？快告诉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对方一开口，赵军力就愣住了，这个声音就是之前他听到的那个要隐瞒秘密的女人声音。 只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自称是自己的母亲？她又有什么秘密要瞒着自己？赵军力顿时懵了…… …… 几个小时之后，站在病房卫生间里，赵军力看着镜子里那张清丽却陌生的面孔，捏着自己胸口处绝无人工造假可能的两团软肉，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当中：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小姑娘？ 重生？穿越？还是借尸还魂？ 赵军力感觉自己的脑袋乱哄哄一片，无数的念头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他也知道这些想法不科学，可是还有什么能比在一个陌生女孩的身体里苏醒过来更不科学的？他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科学三观已经崩坏了。 出于刑警的职业本能，赵军力苏醒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情况，而是选择了不动声色的观察情况，从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口中套取信息。 按照他现如今掌握的情况，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刘黎，性别女，年龄身份职业暂且不明，因为头部遭受重创导致住进了ICU。 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做？要公开自己的真正身份吗？还是以刘黎的身份继续下去？ 作为刑警，赵军力很清楚，如果他把真相说出来的话，虽然不至于面临切片研究的危险，却十有八九会被当成精神分裂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他还要追查那个凶手，怎么可以失去人身自由？ 更何况，赵军力发现自己失忆了，他现在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他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名叫赵军力，是一名刑警，在追查一个变态连环杀手，还有就是他昏迷中看到的那一幕，他清晰的记得凶手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关于其他的，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是灵魂转移的后遗症吗？这种失忆会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自己现在变身成一个女孩，没有了刑警身份，该如何继续追查那个凶手？ 赵军力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哄哄一片，连带着自己脑后被钝物击打的伤口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这时，门外传来了那女人的呼喊声：“小黎，你没事吧，怎么上厕所去了那么久？还非不让我跟着，医生都说了……” 门外的女人还在不停唠叨着，赵军力听在耳中，只觉得头疼的愈发厉害，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迷过去，他强撑着身体，伸手扭开了卫生间的门锁，接着就昏倒在了母亲的怀里。 等到再次醒来，赵军力是被压低的对话声吵醒的。 “阿姨，刘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案情紧急，我们必须了解情况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她刚才又昏过去了，我担心啊……”母亲说着，忍不住压抑的低声抽泣起来。 “阿姨，您别这样，要不我们去外面等着，等刘黎醒过来，我们再过来。” 赵军力听到案情两个字，哪里还坐得住，他立刻开口道：“我没事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站在病房门口的三个人齐齐转过头来，两名身穿警服的人趁着母亲没反应过来，就快步走到了病床前。 之前一直没说过话的那个警察刚一开口，赵军力就愣住了：这就是之前那个答应母亲对他保密的人。 分卷阅读3 警察和母亲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第二章 第二段梦境 赵军力的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对方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直到对方连着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刘黎，你能不能把案发时的情况讲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这样我们才能多掌握线索去追查凶手。我知道，这也是你长久以来的愿望，毕竟你……”对方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还忍不住的呲了一下牙。 赵军力躺在病床上，虽然视线被阻隔，可是他又不傻，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旁边另外一个警察踩了眼前这哥们儿的脚，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而且，站在一旁的母亲，也朝着那警察瞪了一眼，明显带着不满，这是在责怪对方说漏嘴了。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不，不对，他们要隐瞒的对象是这个名叫刘黎的女孩，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这女孩？这女孩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赵军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什么都不记得，又能告诉警方什么？ 他这样沉默不语，两个警察有些急了：“刘黎，现在可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案情本来就耽误了，现在多耽误一分钟，凶手被抓到的希望就渺茫一分，你明白吗？” 同为刑警，赵军力当然知道案情的重要性，更知道刑警们对侦破案件的执念，他赶忙开口解释道：“我不是在耍小脾气，是失忆了，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记得。” “失忆？”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这种戏码好像都是电视剧和电影里才有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凑巧？ “是的，我失忆了，我现在除了自己叫刘黎之外，什么都不记得。”赵军力一脸认真的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并没有说谎，只不过他把自己的名字从赵军力换成了刘黎而已。他总不能告诉两个警察，他是个男人，只是借着刘黎的身体复活了，那样肯定会被送精神病院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再次转过头看向他：“刘黎，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想亲手捉拿那个凶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却不是你耽误案情的借口，这样做可是违反纪律的，你知道吗？！” 赵军力一头的雾水，听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好像根本不相信自己失忆的事情，而且，这个刘黎似乎也经常犯错误，两个警察有点不大信任她。 等等？！违反纪律？！普通人可没有违反纪律这么一说，只有自身属于纪律部队，才会有违反纪律，难道…… “我是警察？！对不对？是刑警吗？是不是刑警？”赵军力急切的问道。 此刻他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生怕得到否定答案。 如果刘黎也是刑警，他就可以继续追查那个连环杀手了，哪怕自己失忆，刑警队肯定也有档案，说不定他还能通过对比案情，恢复记忆，不管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刘黎的记忆，那也总比现在记忆一片空白好。 这一次，两个警察彻底愣住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其中一人开口道：“刘黎，你真的失忆了？” “我是刑警对吧？你们是我同事，对不对？”赵军力心都要跳出来了，占据了一个女刑警的身体，就意味着他可以继续追查案子了。 这两个警察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们跟她很熟悉。这种情况，除了同事，没有别的可能了。 因为激动，他脑后的伤口再次疼了起来，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他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抱脑袋，可是想起母亲的叮嘱，双手停在了半空，喘着粗气道：“我是刑警对吧？我肯定是刑警。你们快告诉我！” “是，你是刑警，刘黎，你不要激动，想不起来案发时的状况也没关系的……”两个刑警吓坏了，毕竟在他们眼里，刘黎是个女孩子，还是受了重伤的同事，要是真有个好歹，那怎么交代？ 而站在一旁的母亲，已经飞快的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接着怒气冲冲的把两个警察往外赶：“走，都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得知了自己是刑警的赵军力，此刻心神放松下来，再也无法抵挡脑袋里袭来的疼痛，双眼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 黑暗，一片无边的黑暗。 赵军力感觉自己的意识飘荡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就像在无边海水中飘荡的水草一般，找不到落脚之处，更无法浮出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猛然一沉，接着被耳边的声音唤醒，脑后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两眼发黑，耳朵也嗡嗡作响，他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下是一汪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泊。 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我不是变成了一个女孩，在医院里休养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还没等赵军力想明白，耳边就再次传来了一个男人嘶吼的声音：“刘黎，快 分卷阅读4 跑，快跑啊！去呼叫支援！” 赵军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从血泊中爬了起来，转过头朝着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屋子昏暗的角落里打斗。 他想要上前去帮忙，可是脑后传来的刺痛感和不时发黑的双眼告诉他，他此刻上前绝对无法帮上忙，反倒会拖累战友。她咬牙转过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去，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到外面去，去呼叫支援，救下他…… 刚跑出没多远，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她浑身不由得一震，刚想要停下来，身后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嘶吼声：“跑啊！不要管我！快跑！要不全都要死！”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满是血污的手臂上，泪水很快和鲜血混成了一片，从她垂下的手指上滴落…… …… 赵军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眼睛都哭肿了，母亲守在病床前，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小黎，你没事吧，头还疼吗？刚才吓死妈了。医生刚才过来看过，说你的伤没事了，可能是精神层面的毛病，你有什么话不要憋着，跟妈说，好不好？” 赵军力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躺在床上愣了很久之后，终于明白过来，刚才他所遭遇的梦境，应该是女警刘黎受伤时的情形，屋子里搏斗的两个人影，一个是凶手，那个出声催促刘黎逃走的，可能是刘黎的同事。 “他人呢？他还活着吗？”赵军力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是那毕竟是舍身救了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过问？ 母亲的脸顿时僵住了，接着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谁？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失忆了吗？” 赵军力抬起头，直视着这具身体原主人母亲的眼睛：“他呢？” 母亲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却又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胡思乱想，要不然还会出现这种昏厥现象，如果次数过多，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的。妈求你了……” 作为一名老刑警，赵军力当然看得出原主人母亲在撒谎，可是他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焦灼和悲伤，他决定不再追问，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如果那个男人活下来的话，母亲不会顾左右而言他，他一定已经牺牲了。 而且，母亲之所以要瞒着她，明显是担心她伤势尚未痊愈，听到噩耗的话，会导致严重后果，毕竟大脑是人类最重要最神秘的区域，她已经失忆了，万一真如医生所说，真的成了植物人，他又怎么去追踪那个凶手？ 那个凶手肯定还没有落网，如果落网，那两个警察也不会来找他询问案情。他只要抓到那个凶手，就可以为那个替刘黎死去的男人报仇，那样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生死之恩，当然要以复生死之仇来报答。他借了刘黎的身体，这份恩情也必须有他来偿还。 想明白这些，赵军力不再纠结，安静的吃了一碗母亲炖的鸡汤后，沉沉睡了过去。睡眠是人体一种原始的修复过程，作为刑警，他知道。 睡着之后，他很快再次陷入了梦境当中，还是之前的梦境，却又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是两段梦境连续在一起的。 先是女孩被绑在木桌上，被凶手戏弄的那一段，接着是刘黎从昏迷中醒来，在那个男人嘶吼的催促下逃离。 两段梦境来回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终于从梦境的纠缠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是深夜时分，母亲也趴在病床旁边睡着了。 看着窗外的夜空，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换了具身体已经够麻烦了，他还偏偏失忆了，等到伤势痊愈，他出院后要怎么面对全新的人生？ 更何况，还有一个很可怕的问题：这个刘黎有没有男朋友？要是有男朋友，他们走到了哪一步？要是有了肢体接触，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接受跟男人亲热？ 只是想一想，赵军力就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可是一个钢铁直男，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躺在床上睡不着，赵军力不由得回忆起刚才的梦境，他觉得自己不停的梦到这两段，肯定是大脑想要告诉自己，这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不停回想着梦境，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隐藏的线索，就在赵军力有些犯困，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猜测猛然跳入了他的脑海，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千万不要是这个可能！ 第三章 夜半杀机 做刑警久了就会有职业病，面对任何事情都会下意识的寻找其中隐藏的线索和这些线索之间的关联，赵军力也是这样。 之前在梦境中思维不受控制，刚才重新回想梦境，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刘黎会不会就是他之前梦境中看到的那个被捆在木桌上的女孩？ 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因为后来的梦境中，刘黎重伤中苏醒逃走，前去呼叫支援，也是脑后受伤， 分卷阅读5 跟她现在身体上的伤是一致的。 进一步推测的话，刘黎是梦境中那个女孩，那他呢？他在这梦境中扮演的又是哪个角色？如果他没有参与其中，又怎么可能清晰的看到刘黎被捆在木桌上那一幕？ 他是刑警，绝对不会是那个变态杀手，这一点他相当肯定，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就是那个跟凶手搏斗的男人，那个嘶吼着催促刘黎逃离的男人。 那他和刘黎又是什么关系？是普通同事？亦或是……男女朋友关系？ 同事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他是刑警，刘黎也是刑警，他和刘黎都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自然是相识的同事。 问题是，如果他和刘黎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母亲为什么要向刘黎隐瞒他的死讯？ 牺牲对刑警来说，是他们入职第一天就要面对的一种可能，他们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也随时做好了和同事分离的准备，就算他赵军力死了，对刘黎来说，也只是个同事牺牲了而已，伤心的确有可能，却不至于崩溃，没必要进行隐瞒。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刘黎是情侣关系，而且是感情特别深的那种，这么一来，之前母亲的奇怪举动也可以理解了，母亲和那个警察达成的保密协议，很可能就是隐瞒他的死讯，以免刘黎知道真相后精神崩溃。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赵军力躺在病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任自己的泪水肆意横流，如果自己猜测属实的话，那真相就是：自己为了掩护爱人逃走牺牲了生命，可是刘黎也没有逃出生天，因为伤势过重而死亡，自己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醒来…… 这算什么？命运之神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吗？为什么命运之神要这么捉弄他？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这样活着。 赵军力哭得伤心无比，不知道是为死去的自己，还是为死去的刘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灵魂装进了一个女人身体被影响了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脆弱了，泪水流个不停，很快就忍不住抽噎起来。 抽噎声惊醒了趴在床头睡觉的母亲，母亲抬起头看到刘黎满脸的泪水，顿时慌了神：“小黎，不哭，不哭了，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的，妈给你倒鸡汤喝，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母亲说着，起身手忙脚乱的去拿桌子上的保温饭盒，准备倒鸡汤出来，赵军力深吸一口气，止住了眼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死了对吧？他是我男朋友，对不对？他是不是叫赵军力？” 当他说出赵军力三个字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母亲手里的瓷碗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这声音在医院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连门外值班的护士都惊动了，推门进来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碗没拿好。”母亲说着，慌忙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瓷片，可是赵军力却敏锐的注意到，她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等到母亲慢吞吞的收拾完地上的碎片，重新站直身子，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她眼角明显有尚未抹干净的泪痕。 母亲在病床边坐下，伸手拉住了刘黎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小黎，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过去了，你要往前看啊。” 虽然母亲没有正面回答，赵军力却已读懂其中的潜台词，刘黎的确就是他的女朋友，他死了，凶手逃走，刘黎身受重伤逃出，被送进ICU抢救，最终脱离危险。 只是，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刘黎其实已经死了，如今她身体里的灵魂，是他赵军力，不是原本的刘黎。 “我知道，我只是想送送他，他的追悼会什么时候举行？”赵军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无比的古怪，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参加自己的葬礼和追悼会。 母亲的脸顿时僵住了，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明天我问问他们，再问问医生。” “好。” 赵军力明白母亲的意思，问问他们，是问警方那边，追悼会什么时候举行，好安排时间；至于问医生，母亲是担心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参加追悼会的刺激，需要两方协调。 他不是不懂事的年轻小青年，更不会脑子发热就不管不顾，他接替了刘黎的身体，就不能让母亲为她担心，更不能丢了性命，他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抓住那个凶手，将他绳之以法，为刘黎，也为自己报仇。 母亲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拿茶杯给他装了一杯鸡汤，慢慢的喂他吃下之后，他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他头部的伤还没彻底痊愈，刚才又哭了一场，早已精力不济。这一觉，他没有再做噩梦，等到再次醒来，是被母亲打电话的声音惊醒的。 “你们到底能不能做到？我女儿都这样了，我这点要求你们都不能满足吗？”母亲的声音虽然低，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赵军力立刻竖起了耳朵，他想知道母亲在跟什么人打电话，又在交涉什么。 “我不管，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办成！我……我……”母亲说到这里，原本愤怒尖利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悲泣：“我爱人十几年前为了追查案子死了，这十几年 分卷阅读6 ，我们孤儿寡母怎么过的，你们管过没？现在我女儿为了追查案子受了重伤，变成现在这样，让你们破个例你们都不肯？！难道你们眼里就只有纪律，没有人情？！” 赵军力听着母亲哭泣的声音，鼻子不由得一酸，他想起来了，梦境之中，刘黎被捆在简易木桌上的时候，那凶手曾经说过，她和她父亲一样蠢，说会送她下去见她父亲。 不觉间，赵军力觉得眼角有冰凉的泪水滑落，他伸手抹了一把，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就是刑警啊！他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却清楚的知道，做刑警这一行，会对家庭有多大的亏欠。 每一个刑警，几乎都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的，随时待命，只要有案情发生，他们就要展开行动，十天半月不着家，那是家常便饭。所以，刑警们很少会有家庭和睦的，因为人都是感情动物，没有哪个家属能够一直没有怨言。 像刘黎家庭这样的，父亲牺牲了之后，女儿成为刑警又差点牺牲，应该算是很特殊的情况了，可以想象，这对刘黎的母亲是多么大的伤害，也难怪她会如此的悲伤愤怒。 门外的谈话还在继续，可是赵军力已经没有了偷听的心情，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悲伤，还有深深的愧疚之情，因为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在他那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记得自己一直在追查那个连环杀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并不知道，可是万一刘黎是在他的影响下，或者为了帮他，才介入这个案子的，那不是等于他间接的害死了刘黎？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立刻占据了他的脑海，自责和痛苦像毒蛇一样紧紧撕咬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后脑再次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赶紧开始快速呼吸法，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生怕再次昏厥过去，他可是记得医生说过，昏厥次数过多，是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的。 赵军力努力的跟脑袋中的刺痛感做着斗争，四周的景象和耳边的声音渐渐开始远离他而去，他只能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让意识不至于陷入黑暗。 随着他的努力，渐渐的，脑袋里的刺痛感消失了，现实世界再次回到了他的眼前，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得倦意袭来，再也顾不上门外母亲的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猛然惊醒，一股无言的恐惧感笼罩了他的全身，他想挣扎着起床，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他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压床”大脑已经清醒过来，可是身体还尚未苏醒。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自己的床前站了一个人，正在冷冷的注视着自己，就像是屠夫打量待宰的肥猪一般，这个人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就是那个变态凶手。 这个凶手怎么混进医院来的？是了，敌暗我明，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渠道查到了刘黎的身份，前来灭口的，毕竟刘黎看见过他，记得他的长相。 醒来啊！快醒来啊！再不醒来就没命了！ 赵军力在心里拼命叫喊着，想要挣扎着醒来，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依然沉睡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输液瓶里是不是被凶手放了什么麻醉剂，要不然怎么这样？ 在赵军力无声的呐喊中，那个人影弯下了腰，一只手朝他的脖子伸了过来，赵军力不由得想起梦境之中，那家伙拿着手术刀在刘黎脖子里刮的情形……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第四章 寻找凶手 赵军力的心里一片冰凉，他好恨，恨老天太不长眼，要让他这样憋屈的死去。 他不怕死，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只恨自己此刻无法清醒过来，如果能够清醒过来，哪怕被抹了脖子，他也要溅对方一身血，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让同事们有线索捉拿这个凶手。 就在他绝望的以为自己要这么不明不白死去时，屋子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外面的走廊里也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那人影赶忙收回手，接着用手电筒照了照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仔细看了片刻之后，他弯腰把那东西捡了起来，放回到桌子上，快步走出了病房。 赵军力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等到那人影离开，他绷紧的神经一松，就再也无法抵抗睡意，睡了过去。 下一刻，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终于从“鬼压床”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了。 病房里漆黑一片，连走廊里的夜灯也都灭了，赵军力借助窗外依稀的月光，勉强辨认着四周的情况。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个凶手早已离开，母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赵军力摸索着拔下了手腕上的吊针针头，还没得及下床，病房外走廊上的灯亮了起来，紧接着，走廊里响起了护士的说话声。 赵军力拖着还有些虚浮的双腿，来到了病房门口，拉开了房门，有护士看到他，立刻冲上来搀扶住了他：“你出来做什么？医生交代了你要卧床静养的。”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 分卷阅读7 谁去了我的病房？那个人呢？他在那里？” “什么人？不知道啊！刚才电路跳闸了，应急线路也坏了，我们都忙着去抢救病人了，根本没人注意这边啊！”那小护士解释道。 对医院来说，停电是很严重的事情，因为很多重症病人都需要各种仪器来支撑，断电对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来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他们需要去救治那些重症病人。 赵军力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深夜停电绝对没那么简单，肯定是那个凶手设计的，他设计了这场停电，将值班医生和护士调虎离山，然后想要到病房杀了刘黎灭口，只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凶手突然改变主意，离开了病房。 “停电了多长时间？”赵军力有些急切的问道。 “不到二十分钟吧。怎么了？” “马上报警，通知刑警队过来，还有，跟你们领导说，电闸和应急电源那边要保护现场，有人动了手脚，那是个连环杀手，千万保护好指纹。” 赵军力的语气相当严厉，小护士的脸都吓白了，赶忙跑去打电话了，赵军力拖着身子挪回病床前，仔细的病床边的桌子上寻找起来，他记得那个凶手是被那个落地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接着就放过了他。 桌子上是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赵军力用笔小心翼翼的挑着翻开，看了两眼之后，就明白了凶手为什么会看了笔记本之后，就突然离开了，这是母亲写的病情记录和食谱，上面记录了她彻底失忆，不记得任何内容的事情，还写了几个补脑的食疗方子。 因为凶手知道了自己已经失忆，对他没有了威胁。 当然，从凶手的角度去想，他的这个决定似乎有点不太合理，因为失忆是有可能恢复的，最正确的做法仍旧是杀人灭口。 不过，杀人同样面临着暴露的危险，毕竟医院里人多眼杂，哪怕他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依然会有被撞破的可能。 所以，那个凶手在权衡利弊之后，放弃了行动，他这样做带着几分赌的意味，可是风险评估上，肯定要低于杀人灭口的。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凶手很狂妄，他的作案时间跨度长达近二十年，却一直没有被抓住，他早已不把警方和法律放在眼里。 也许，在他看来，放过刘黎对他是一种相当刺激的挑战，他在和警方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 半个小时后，刑警队的两位同事走进了病房，打断了刘黎和母亲的对话：“刘黎，现场情况我们已经勘查过了，停电的时候监控录像也停了，电闸和备用电源都是因为电路短路导致跳闸的，暂时没有发现被动手脚的迹象，我们已经通知了电力公司那边的专业人士过来检查了。你……” 那个警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另外一个犹豫了一下，接口道：“你确定自己真的遇到凶手了，不是心理压力过大，做了噩梦？” 很显然，两个同事并不太相信赵军力的说法，想想也是，按照她的描述，她是在鬼压床状态下，感受到有人想要对她下杀手，可是他她却连对方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只是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站在他的床前，曾经把手伸向她的脖子，这太缺乏说服力了。 刑警们的工作必须严谨，虽然有些时候也需要直觉来帮助，但是赵军力讲述的这些，更像是他的一场癔症而已，可信度太低。 “指纹呢？有没有提取到指纹？他拿过这个记事本，你们仔细检查一遍，肯定能找到的。”赵军力急了。 两个刑警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记事本上除了母亲的指纹外，没有发现可疑指纹；变电箱和备用电源的开关那里，也都寻找过，除了电工的指纹，同样没有可疑指纹。 输液的吊瓶也送去进行了毒物检测，并没有发现麻醉剂的成分，只是普通的葡萄糖注射液和用于消除颅内血肿的药物，只是那个药物本身就有嗜睡的副作用。 电业局派来的工作人员看了短路的电闸，也无法判断是否真的有人做了手脚，只能模棱两可的说了句：短路是因为线路老化和受潮引起的，不排除有人故意动手脚的可能。 “不！一定有问题！你们两个也是老刑警了，你们想想，这种电路跳闸，备用电源坏掉，监控录像失灵同时发生的情况遇到过几次？这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只不过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没有留下线索而已。”赵军力反驳道。 两个刑警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十分蹊跷，可是查不到线索，他们又能怎么样？继续在这里折腾，也起不到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大对刘黎的保护力度。 赵军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仔细想了想之后，开口道：“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工查了没？还有今天晚上住院并且有活动能力的病人，我也要见一遍。范围可以缩小到三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特别是身上有伤的，嫌疑最大。” 赵军力刚才忽 分卷阅读8 然想到一个可能，凶手很可能是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工，也有可能是在这里住院的病人，这样那凶手在医院里活动，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至于年龄限制放在三十五到六十岁之间，是因为那个凶手作案跨度长达二十年，所以，他的岁数一定是超过三十五岁的，因为二十年前，那才十五岁，只是个孩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惨案。 至于低于六十岁，那是因为人到了六十岁之后，身体就会衰弱，那个凶手可以跟一个壮年男子搏斗不落下风，岁数不可能超过六十。 只要把符合这些特征的人集中在一起，让赵军力见上一面的话，赵军力自信可以找出那个凶手，因为他太熟悉对方身上的那股气息了。 “这……”两名刑警有些为难，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他们需要请示领导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母亲开口了：“你们只管请示去，要是不通过，我给你们郑局打电话，让他批。” 赵军力顿时无比震惊：不会吧？！刘黎的母亲居然是个隐藏BOSS，居然能直接跟郑局说得上话，这下子事情就好办了，以后他也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来追查案子。 两个小刑警弱弱的告退汇报去了，母亲转过头，看到自家女儿震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爸当年跟郑局是战友，一起转业到地方的，那个案子原本应该是他负责的，是你爸替他接手过来的……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成了局长，你爸却……” 赵军力的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原本是同等起跑线的两个人，一个如今身居要职，而另外一个已经化为黄土十几年，命运真的太无常了…… 刘妈妈看到自家女儿的表情变化，赶忙岔开话题道：“小黎，你身体还没恢复，先躺下休息，等他们把人集中起来，你也好有精神去辨别凶手。” “好。”赵军力顺从的躺在了床上。他现在的身体的确有些虚弱，刚才折腾这一会儿，就又感觉累了，脑袋也有些微微刺痛。 刘妈妈给女儿削了个苹果，喂她吃下之后，略带犹豫的开口道：“小黎，妈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赵军力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由得一软：“妈，你说。” “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个案子，可是因为这个案子，你爸已经……你这次也差点没命，妈真的不能没有你啊，你答应妈，这次出院之后，不要再追查这个案子了，好吗？” 赵军力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妈，你不用担心，等下只要把医生护工还有病人集中起来，我就能直接找出那个凶手了，就可以为爸报仇了。” 说话间，刚才那两个刑警重新推门走了进来：“刘黎，同事们已经开始集中众人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进行凶手的辨别了。” 赵军力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还有半个小时，他就可以抓住那个凶手了。 第五章 夜半追凶 半个小时，对学生来说还不到一节课的时间，走个神就没了；对游戏族来说，只是一场对战的时间，也许还没推完对方基地就结束了；可是对于一个追查凶手很久的刑警来说，半个小时的等待就如一个世纪一般漫长，让人无比的煎熬。 在这半个小时里，赵军力想了很多，他不记得自己以前追查这个凶手曾经做过哪些方面的调查，但是从梦境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凶手对人体构造很熟悉，懂得解剖知识，很可能是医疗从业人员，这也可以印证今天晚上凶手会出现在医院这一情况。 至于等下如何辨别凶手，赵军力也是仔细想过的，先不说他十分清楚的记得凶手的那股气息，哪怕无法确定气息，他觉得凶手身上也一定是带伤的，因为他在那个小屋里，跟凶手搏斗过。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生前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体格，但是身为刑警，基本的格斗术和擒拿术都是培训过的，更何况他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凶手最少也要四五十岁的年纪，没理由他死了，凶手却完好无损，那也太给那身警服丢脸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赵军力不停的看时间中，终于熬了过去，两个刑警重新走了进来：“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医生和护工在大会议室，病人的话，需要等下你挨个病房过去看。” “好。” 两个刑警还很贴心的找来了轮椅，以免尚未痊愈的刘黎操劳过度，这让拥有着钢铁直男灵魂的赵军力有些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心理上还是个大男人。 医院里符合条件的所有医生和护工都已经集中在了大会议室里，今天晚上来了那么多警察，就算凶手想躲，也根本躲不开。 两名刑警推着轮椅上的刘黎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实这帮医生和护工也挺紧张的，大半夜的来了一帮警察封锁整个大楼，还把大家集中在会议室里，这肯定是有事发生，想象力丰富的，已经脑补了一部悬疑大片了。 会议室里还有院方的领导在镇场子，赵军力急着找出凶手，也顾不上跟他们礼貌客套，就直接开口了：“所有人都把上衣解开 分卷阅读9 ，将上半身露出来。” 集中过来的都是男人，自然不存在什么走光问题，只是赵军力忘了，他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女人，这些医生和护工也是第一次当着一个女警脱衣服，都显得有些忸怩。 赵军力急了：“都脱了，我没时间跟你们耗，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两个刑警同时转过头看了刘黎一眼，一脸的古怪：刘黎这丫头，以前就是个泼辣的性格，这次受伤昏迷醒来之后，好像完全进化成女汉子了。 在赵军力的催促下，一帮男医生和护工都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或白或黑，或发福或衰老，或光滑或有胸毛的上身，两个临时赶到镇场子的院领导看到这场面显得有些尴尬，谁知赵军力看到他们两个还穿着衣服，开口要求他们也脱了上衣。 一直在场的民警赶忙解释，这是临时赶过来的院领导，停电的时候根本就不在，这才打消了刘黎“胡搅蛮缠”的念头，给两位领导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人太多，满屋子的光膀子，赵军力推着轮椅上前，穿过人群，仔细的观察着两边站着的医生和护工，他也不确定当时有没有在对方留下伤痕，离近点感应对方的气息，才是最保险的。 不是，不是，还是不是…… 赵军力用手推动着轮椅一路看过去，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他的轮椅走到拐角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有个人躲在墙角，躲在其他男医生的后面，如果不是他的胳膊没藏住露在了外面，还真的就让他躲过了。 “你！给我出来！”赵军力声色俱厉，两名在后面帮他推轮椅的刑警也紧张起来，摆出了一副警戒的架势。 人群立刻朝两边散开，露出了墙角一个略显发福的中年医生，他戴着眼镜，长着一张圆脸，满脸堆笑，只是笑容有些尴尬，而且他的衣服依旧穿在身上，在一众光膀子的男人当中，显得十分突兀。 “脱掉衣服，双手高举，慢慢走出来！”赵军力可不会因为他此刻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就掉以轻心，他很清楚，越是变态的凶手，就越带有欺骗性。 现实中的凶手可不会像影视作品里那样，一脸横肉，眼神阴冷，恨不得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实际上，很多凶手就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异常，他们只有在作案的时候，才会露出魔鬼真容。 那个略显发福的中年医生一脸讨好的笑容，可是怎么都不肯脱掉衣服，直到看到两个刑警准备拿着手铐上前，他才不情不愿的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胸口。 他的前胸上，有好几道明显的血痕和瘀伤，看起来就像是跟人搏斗过一样，两个刑警也知道那个凶手曾经在现场与人搏斗过，现在看到这个满身伤痕的中年医生，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其中一个已经伸手摸向了腰间。 “别，警察大哥别吓我，我犯什么事了？”那中年医生吓得两腿一软，几乎都要跪下来了。 “你身上这些伤哪里来的？”赵军力问话的时候，冷冷的盯着中年医生的脸，防止对方撒谎。 中年医生一脸为难的支吾了几声之后，无奈的道：“我老婆打的。” “你老婆打的？你们这是夫妻闹矛盾，还是仇人拼命？你老婆下手就这么狠？”赵军力十分怀疑，因为对方身上有几道瘀伤，明显是棍棒重击造成的，哪有夫妻打架这么狠的？ 中年医生顿时卡壳，两个刑警也准备上前把他给铐起来，这个时候，旁边有人说话了：“警察同志，我愿意给老徐证明，他这的确是他老婆给打的，因为这伤口还是我帮他处理的。” 接着，又有两个医生开口道：“我们也能帮忙证明，老徐被他老婆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这几个老朋友都知道。以前他老婆都不给留面子的，现在好多了，知道不打脸，只打身上了。” 大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压抑的哄笑声，两个镇场子的院领导连连呵斥，笑声才止住。 这位姓徐的中年医生满脸通红，双眼噙满泪水，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这点丢脸事情以前只有几个好朋友知道，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拆穿，他作为男人的最后那点尊严彻底没了。 赵军力顿时愣住，不过他很快又想到，这可能是凶手的伪装，在他的示意之下，徐姓中年医生被带出了会议室，他继续检查剩下的医生和护工。 剩下的人并没有什么异常，身上没有伤口，赵军力也没有感受到凶手那股特殊的气息。 当他推着轮椅从会议室里出来，刚才那个带着徐医生前去询问的刑警正好赶回来，压低声音道：“应该不是这个徐医生，我查过医院的值班记录和监控录像，案发当天晚上，他一直在医院值夜班，没有离开医院，而且，他是十年前才来到调到咱们市的，以前在南方一家医院工作。” 徐医生的嫌疑排除了，赵军力的心却悬了起来：医生和护工中没有找到凶手，那么凶手是潜伏在病人当中，还是说，凶手当时并未受伤，刚才又隐藏了气息？或者，他在警方到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医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赵军力在两名同事的 分卷阅读10 协助下，开始挨着病房核对病人，因为是深夜，很多病人并未苏醒，被叫起来都带着一股起床气，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最真实的状态，赵军力更有机会通过气息判断对方是不是凶手。 一间间病房转过来，赵军力总是满怀希望的进去，却又无比失望的离开，都是些普通的病人，不仅伤势对不上号，更是没有那股气息存在。 一转眼，整个住院部大楼都要转完了，赵军力的心中已经有些绝望了，他开始怀疑那凶手在停电时间就已经离开了医院，逃之夭夭了。 又是一间病房，赵军力刚一进去，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因为这里还有医生和护士在，一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医生和护士正在不停安慰。 赵军力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太太已经不顾一切的推着轮椅朝他冲了过来，接着，用干枯的右手紧紧的拽住了他的手腕：“琳琳，是你吗？你回来看妈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也不回来看看妈？” 老太太的手劲儿很大，攥得赵军力的手腕都有些生疼，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对眼前这个老太太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更奇怪的是，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心慌感，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这老太太。 反应过来的医生和护士赶忙上前，将老太太和刘黎分开，老太太被拽开，立刻拼命地挣扎起来，冲着赵军力伸出手大叫道：“琳琳，你别走，你别走……” 两个刑警推着赵军力的轮椅就要离开病房，可是赵军力的心里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古怪感，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失忆了，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老太太有熟悉感？还有，自己的心慌感觉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开口问道：“这老太太什么情况？” 第六章 隐藏的秘密 两个刑警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人开口道：“这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说起来，她跟这个案子还颇有渊源，跟咱们刑警队也很熟。” “她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赵军力更加好奇了。 “你刚才进去的时候，不是被她错认成了什么琳琳，其实那个琳琳是她的女儿，也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以前她隔三差五就要去刑警队询问案情进展，也算是咱们刑警队的老熟人了，这几年她得了老年痴呆，才不怎么去了。” “经常去刑警队询问案情进展？”赵军力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刑警队的工作进展情况是不会向社会大众公开的，这个老太太去刑警队询问，显然也不合规矩。 “这老太太实在是太难缠了，再加上又是受害人家属，所以队里一直都拿她没办法，只能好言安慰。之前她去刑警队，都是你接待她，我看你每次送她走之后，都是长出一口气，跟劫后余生一样。” 赵军力知道对方说的是刘黎以前的情形，却也突然明白了刚才自己那种心慌感觉的来源：可能是刘黎的身体对这老太太还有记忆，知道她很难缠，所以会忍不住紧张。 “对了，昨天我还在你病房外不远的医院走廊里遇到她，她推着轮椅又迷路了，还是我把她送回去的，我听医生说，她是在家里楼梯上摔下来，左臂脱臼，大概还伤到了腰椎，压迫到了神经，无法站立行走，只能坐轮椅，拍片子看不出问题，问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疼，现在只能保守治疗，医生也很头疼。” “她家人呢？”赵军力忽然觉得这老太太有些可怜。 “没了，她闺女十几年前死于连环杀手，她丈夫前两年也死了，就剩她一个人独居，据说她这次受伤，也是邻居听到声音，破门把她救起送进医院的。” “失独老人真的是太可怜了，二胎政策早就应该开放了。”赵军力忍不住感慨道。 因为他想起了刘黎，刘黎也是独生女，现在他是占据了刘黎的身体复活，如果他没有占据刘黎的身体，刘黎的母亲也会成为一个失独老人，孤独终老。 不过下一刻他又愣住了：自己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这些国家政策？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清醒之后，他并没有仔细检查过自己的失忆内容。 现在想来，自己丢失的好像只有个人记忆，但是自己学到的那些刑侦知识和侦查技巧，包括一些政策和现实中的大事，他并没有遗忘。 至少，他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直接失忆成小孩子，连手机这些新兴产品都不会用了。 赵军力想得出神，直到两个刑警询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检查剩下的病房，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吧。” 整理了一下心情，赵军力继续坐着轮椅检查剩下的病房，很快就把整栋住院大楼的病房检查了一遍，让他无比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凶手的踪迹。 这让他开始动摇起来，难道自己鬼压床时的所见，真的是幻觉吗？ 不！绝对不是！那个凶手肯定来过，那股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凶手在警方赶到封锁现场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医院；或者 分卷阅读11 ，凶手还在医院里，只是他伪装的很好，骗过了自己。 赵军力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遍刚才见到过的医生护工还有病人，他觉得凶手肯定不在这些人当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在警察赶到之前，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 这个凶手是个十分狡诈的家伙，作案时间长达二十年，一直不曾被警方抓获，他绝不会留在医院里等着警方来瓮中捉鳖，肯定早已离开。 想到这里，赵军力转过头冲着两个同事道：“我怀疑凶手早在警方赶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医院，你们试着找找医院周围的监控录像，寻找一下凶手的踪迹。” 为了识别凶手，赵军力已经忙了接近一个钟头了，刚才牟足了劲头查找凶手，也不觉得累，现在凶手没查到，他的精神一松，顿时觉得倦意上涌，连脑袋里都隐隐有些刺痛感。 “帮忙送我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赵军力不想表现的那么脆弱，可是身体实在却已经无法支撑。 “好。” 两个年轻刑警推着赵军力坐进电梯，其中那个比较帅气的刑警一直表情纠结，直到电梯快到刘黎所在的楼层，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刘黎，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呃……”赵军力不由一愣，随即答道：“是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刑警带着几分感伤道：“那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赵军力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他跟这两个刑警已经打过好几次照面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两个的名字。 那刑警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并生无可恋的表情，用带着几分温柔的声音道：“刘黎，我叫张健，他叫陈伟涛，下次叫我名字，别每次都是你你你了。” 赵军力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之前的确是这样叫对方的，好像真的有点不太礼貌。正当他不知该如何缓解尴尬的时候，楼层到了，电梯停了下来，张健推着轮椅，把她送到了病房门口。 在他敲响病房门之前，张健再次开口道：“刘黎，我会找到凶手给你报仇的，以后我也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有半点危险，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说完，这名有几分帅气的年轻刑警，红着脸转身快步朝电梯跑了回去，而那位陈伟涛在电梯里根本就没跟过来，很明显是在默契的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赵军力傻在了当场：发生了什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足足空白了十几秒的光景，他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被一个男人表白了！ 他顿时像吃了一个苍蝇一般，觉得整个胃都在抽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是个纯正的直男，被男人表白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张健表白的对象其实是刘黎，并不是他赵军力，刘黎这样长相姣好的女孩子，在警队里本来就是瞩目的焦点，有人表白也很正常，他能够理解。 不过转念一想，赵军力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他死之前，跟刘黎是男女朋友关系，刚才那个张健肯定也是知道的，现在大家都以为他牺牲了，以为刘黎重新单身并失忆了，张健就觉得有了机会，才鼓起勇气向刘黎表白了。 按照这个逻辑讲，张健是他的情敌，所以，刚才等于是他的情敌向他表白了。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赵军力愈发的觉得难受了，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层面的，他之前一门心思的想要追查凶手，根本没考虑过变身成女性后的不变，现在居然有情敌上前表白，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好在赵军力没纠结多久，就被听到动静的刘妈妈出门推进了病房里，扶她到病床上躺下，还劝说道：“刚才我都听到了，其实张健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试着交往一下也不错，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要往前看啊！” “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案子连个眉目都没有，我哪里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赵军力的心里顿时一阵烦躁，要他一个钢铁直男跟男人谈恋爱，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案子哪有那么快？当初你爸也这么跟我说……”刘妈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生活总要继续的，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感情方面就重新来过吧！妈希望你能幸福，你总不能把破案当日子过啊！” 这番话说的相当有道理，赵军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可是军力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哪里那么容易忘记？想让我重新开始感情，那也要等我忘了军力再说。”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军力自己都觉得肉麻得慌，特别是叫军力两个字，那感觉就像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嗲一样，恶心得不行，不过为了不被刘黎母亲乱点鸳鸯谱介绍男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谁知道，刘妈妈听到他的话，突然生气了：“你就是不愿意，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跟一个根本不……” 刘妈妈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脸色也有些惊慌，赵军力心下狐疑，立刻开口追问道：“根本不什么？”b 分卷阅读12 r 　　“不……不……”刘妈妈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明显十分紧张，接着，她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样：“不在一起多久的男人，能有多深的感情？” “我跟军力在一起时间很短？”赵军力心中更加狐疑，他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自己跟刘黎在一起时间很短，至于到那种牺牲生命去救对方的地步吗？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多评价……妈就是希望你能够往前看，你要是暂时接受不了新感情，那就先把这些都放一边，咱们好好休养身体，什么都别想，好不好？”刘妈妈被赵军力这么一问，态度立刻软化了下来，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哀求了。 赵军力不想让刘妈妈为难，顺着她的话道：“好，我什么都不想，好好养身体。妈，我饿了，有吃的没？” “有，我炖了排骨汤的。” 赵军力吃着香喷喷的排骨汤，心头的疑云却一直无法散去：刘妈妈刚才的表现明显很不正常，到了后面更是在慌乱的岔开话题。 她说自己是一个根本不……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 “不在一起多久”这句话怎么听都不顺，要说也应该是“没在一起多久”。刘妈妈当时明显只是在圆谎而已。 这种“不”字开头的话，好像都是否定的话语，比如不知进退，不知死活，不是好人之类的，自己是刑警，人品上应该不会有问题，工作性质也要求要勇往直前，那么这些否定都是无用的？ 那刘妈妈否定的到底是什么？身边的一切为什么总是透着一股子怪异感？ 第七章 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这一夜，赵军力做了一整夜的梦，他一会儿梦到自己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哭着追向小巷远处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却被一双手从背后牢牢抱着，无法挣脱，她挣扎哭泣，伤心的泪水滴落在地面上；一会儿又梦到自己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在接受警校的集训，豆大的汗珠顺着手指滴落在阳光炙烤的水泥地面上，让他觉得疲惫无比。 早上醒来，赵军力觉得浑身酸痛，回想起梦境，他忍不住冲着正在给他盛粥的刘妈妈问道：“我小时候是不是有一次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追出门的爸爸？” 刘妈妈的手顿时一个哆嗦，碗里的热粥洒了一半，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之后，这才开口道：“小黎，你记忆恢复了？” “没有，我只是做梦梦到了这一段。” 母亲抹了抹眼角，道：“是，那天你原本过生日，你爸说好了要陪你，却临时有了任务，那次你哭得特别凶……” 赵军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一段了，这是刘黎人生中印象深刻的片段，至于在警校集训的梦境片段，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记忆片段。 自己这是在恢复记忆吗？为什么会同时恢复两个人的记忆？这些记忆会不会产生混乱？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军力不是医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他却很迫切的想要恢复记忆，因为只有恢复记忆，他才能捉到那个凶手。 …… 这一天没什么事情，赵军力除了躺床上输液，就是起身按照医生的指导，在病房里进行适量的运动，他心里还在惦记着通过调阅监控录像寻找凶手的事情，只是他的心中有股隐隐的预感，这一次怕是又要让那个凶手逃掉了。 那个凶手相当狡诈，作案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却一直没有被捉到，这次主动前往医院刺杀自己，一定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果然，到了晚饭的时候，母亲接到了刑警队那边打来的电话，警方已经对医院附近的监控录像进行了全面的排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的踪迹。 听到这个消息，赵军力的心沉了下来，如果凶手没有离开住院大楼，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个凶手就在大楼当中，并未离去，他不是隐藏在那些医生和护工里面，就是隐藏在病人当中。 当天晚上在住院大楼里的医生和护工自己都见过，病人也挨个房间查验过，唯一的答案就是，那个凶手伪装的本领太过高明了，把自己给骗过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赵军力在恢复身体的同时，也在注意观察着医院里的众人，他拿到了当天晚上医生护工和病人的名单，观察着每一个人，这个名单上的每个人都是他的怀疑对象，只是一路观察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甚至期盼着凶手再次出手刺杀他，不管是在药物里下毒，还是直接动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同事们有机会抓住那个凶手。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动静，日子就这样平静的一天天过去，重复而单调。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也到了出院的时间。赵军力的身体其实早已痊愈，他脑后的伤口，在他苏醒来的时候已经痊愈，医生说他的那种刺痛感，可能来自心理层面，给他开了一些精神类的药物。 赵军力并不想那么早出院，因为凶手还没抓到，他还想以身为饵，看看时间久一点，凶手会不会出手对付他，但是情 分卷阅读13 况不允许了，因为母亲告诉他，他要参加自己的追悼会了。 参加自己的追悼会，赵军力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经历过，但是可以肯定，能有这种奇幻经历的人，就算是有，也绝对是极少数。 赵军力原本以为告别仪式会在刑警队或者殡仪馆举行，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来接他和母亲的警车，居然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市郊一个偏僻的公墓里。 在那里，早有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见到他和刘黎母亲下车，对方立刻迎了上来，先是冲着刘黎母亲喊了声“嫂子”，这才转过头来，冲着刘黎道：“刘黎，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怎么在这里？母亲不是说带我来参加追悼会的吗？跑这个荒凉的公墓就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见一个奇怪的陌生中年男人？ 赵军力心里狐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朝着对方伸出手道：“您好。” 他有心想叫声叔叔，毕竟对方称呼刘黎母亲为嫂子，只是实在张不开嘴。 那中年男人一愣，随即笑着伸出手跟她握了握，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秒种后，道：“看来真是失忆了，连我都不记得了。” 一旁的刘妈妈赶忙开口道：“小黎，这是郑局长，快叫郑叔叔。” 郑局长？！就是母亲说的父亲替他接了案子，意外身亡，他却飞黄腾达，身居高位的那个郑局长？ 赵军力内心翻江倒海，一时间忘了开口，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郑局长笑了笑，道：“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跟在郑局长的身后朝公墓深处走去，赵军力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冲着刘妈妈问道：“不是说来参加追悼会的吗？就我们三个？” “是的，等下你郑叔叔会给你解释的。” 赵军力彻底懵了。 …… 这是一个小小的坟墓，墓碑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赵军力之墓。 墓碑上既没有照片，也没有生卒年月，甚至连刑警身份都不曾标注，简陋的有点不太像话。 “这就是我……”情绪激动之下，赵军力差点说漏嘴，还好及时刹车，改口道：“我男朋友的坟墓？怎么会这样？” 他的心里难受无比，自己生前怎么也是个刑警，就算没立过什么功劳，也不该这样对待一个牺牲的同事吧？ “刘黎，你不要误会，赵军力的身份特殊，现在还没办法公开，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简化安置，等到那边的案子结了，我们会为他重新举行追悼会，也给他恢复身份的。”郑局长解释道。 卧底！赵军力的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这个词，也只有卧底才需要保密身份，就算牺牲了，在案子尚未了结之前，也不能公开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让犯罪分子有了防范之心。 “他是卧底？”赵军力问道。 “是的，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只能先这样委屈他了。”郑局长说这话的时候，面部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赵军力心中一片翻江倒海，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生前的身份居然是警方的卧底，是一个需要严格保密身份的特殊岗位。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卧底大多是用来打击黑恶势力，或者刺探贩毒团伙的，他又是怎么掺和到连环杀人案的事情里来的？ 想到就说，他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郑局长的脸再次抽了抽，沉吟了片刻才道：“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刚好知道了你有危险，他不顾一切前去搭救你，献出了生命。” “有他的照片吗？我想看看。”赵军力对自己原本是什么人还是挺好奇的，更何况，也许看到自己的照片，就能恢复一部分记忆，对追查凶手也有帮助。 郑局长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刘妈妈，这才开口道：“没有，他的资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销毁了，防止给他带来危险，只是……” 一声长长的叹息，让赵军力的心也变得莫名沉重起来。 “妈，郑叔叔，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好，我们就去旁边等你。” 赵军力站在自己简陋的坟墓前，看着上面赵军力三个字出神，他弯腰从附近的草丛里采了几株野花，将它们做成了一个简陋的花束，放在了自己的墓碑前。 “刘黎，安息吧。请你保佑我抓住那个凶手，为你我报仇，等到一切结束，也许我就会直接去下面陪你。” 赵军力以前是坚定地无神论者，可是经历了借尸还魂这样诡异的事情，他开始相信有灵魂存在，既然他的灵魂占据了刘黎的身体，那么刘黎的灵魂也许已经跟着他的尸体死去。 …… 回去的路上，赵军力开口道：“郑叔叔，我想回去上班。” 刘妈妈急了：“小黎，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妈不同意你回去上班。” “你要是不让我回去上班，我就离家出走，自己去查案子。”赵军力不想伤害刘黎的母亲，可是不 分卷阅读14 抓到那个凶手，他如何能够安心？ 刘妈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开车的郑局长，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如果她不倔强的话，也不会在高考时不顾她的劝阻和哭泣，将志愿全部填报了警察院校。 “刘黎，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的确不适合执行任务，我可以让你回来上班，不过你只能先做一些文职工作。你要是同意，就可以回来上班。”郑局长道。 “好，我同意。”赵军力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现在处于失忆状态，自己去调查案子只能是无头苍蝇乱撞，回刑警队去，哪怕做文职工作，至少也能接触卷宗，了解案子的情况。 赵军力顿时感觉心情大好，只是抬起头的瞬间，却意外的看到母亲和郑局长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带着不明的意味，让赵军力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郑局和母亲似乎有秘密瞒着自己，该不会是想要阻止自己查案吧？ 第八章 无处寻踪 赵军力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失忆会给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可是等到第二天回刑警队上班，他走进刑警队大院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一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再次确认了他的失忆只是丢失了个人记忆，对其他的事情，特别是工作方面，他并没有忘记。 这种熟悉感指引着他穿行在刑警队办公楼的走廊里，一直走进一间办公室里，来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位置前。 办公室里的几个男同事正在边工作边聊天，见到他进来，纷纷跟他打招呼。赵军力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陈伟涛和张健，张健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还有些脸红，眼神显得分外热切。 面对张健热切的眼神，赵军力只觉得尴尬无比，头皮都跟着一阵发麻：身为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热切的爱慕着，那种感觉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让他坐立难安。 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直接来办公室里，应该先去找一趟郑局，看对方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他是担心郑局跟母亲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让他参与到追查凶手的工作中，才自作主张直接回办公室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况。 为了避免尴尬，赵军力来到一个陌生面孔的同事跟前：“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在哪里？” 那个男同事转过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指张健，道：“案子的所有资料都在张健那里。” 赵军力转过头看到张健略显涨红的脸，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肯定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张健跟办公室里其他同事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大家帮他制造机会。男人们最喜欢玩这一套。 怎么办？案子当然要追查，可是他也不想让张健产生错觉，以为有机会追他。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张健起身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资料旁还带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一个面包：“附近那家面包店买的，你吃点垫垫肚子吧。” 面对张健的温柔体贴，赵军力相当的无奈，他原本想要义正言辞的拒绝，可是咕咕叫的肚子让他张不开口他早上是瞒着母亲偷偷溜出来的，出来发现身上根本没有钱，连坐公交的车费都是好心男士提供的，更不要提买早餐了。 他盯着面包和豆浆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饥饿感占据了上风，他伸手抓起豆浆和面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道：“明天我拿到钱就还你。” “不急不急，要是不够，我再去帮你多买一份。”张健看着刘黎狼吞虎咽的吃他送出的面包，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赵军力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为了掩饰尴尬，他赶忙打开翻开卷宗，准备查看案子的情况，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刘黎来了没？”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刘黎，赵军力回过神来，也转过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对方看到他桌子上摊开的卷宗，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刘黎，郑局找你，你快过去吧。” 赵军力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还是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去没多远，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记得郑局办公室在哪里，就转身往回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就听到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在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训斥道：“你们是不是都不长脑子？！刘黎出事了你们谁负责？赶紧把卷宗收拾起来，跟那个有关的内容，全都挑出来，不能让刘黎看到。” 赵军力的心里不由一突，就要冲进办公室去问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刘黎，你怎么早上不声不响就跑了，你妈刚才还给我打电话，担心你出事了呢。” 赵军力转过身，看到郑局长正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冲他道：“来，去我办公室一趟，有些事情交代你。” 不知是郑局的气场太强，还是身为警察，服从命令的习惯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赵军力下意识的跟着郑 分卷阅读15 局朝着楼梯口走去，只是心中也多了几分疑虑：队里为什么要向自己隐瞒案情？这根本就不合理。 自己身为刑警，参与案件侦破是理所应当的，队里为什么要隐瞒案情？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母亲担心自己会涉险，拜托了郑局，不让自己参与案子。可是自己分明已经答应了做文职工作，不参与外出办案，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怀着这样的疑虑，赵军力跟着郑局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郑局热情的招呼他坐下，还给他倒了温开水，又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纸包：“这是你的药，你早上出来的时候忘带了，你妈特意让我给你捎过来的，药可不能不吃，要不我可不敢让你回来上班。” 赵军力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包，熟练地倒出几粒药，端起水杯吞了下去，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叔叔，我妈没有生气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上偷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郑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 这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赵军力看着手机，有些不解的问道：“郑叔叔，这是……” “你的手机在追查案子的时候丢了，我们怀疑是被凶手给毁了，这些年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次就当是补偿，号码也给你办了新的，新手机新气象，也算是去去晦气。” “郑叔叔，这不太好吧……”赵军力想要推辞，他知道这个手机价格很贵，郑局长为人正派清廉，这说不定要他一个月的工资。 “拿着。”郑局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接着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严厉了，叹了口气，用温和的语气道：“还好这次你没出事，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等我去了下面，怎么有脸见你爸？以前我对你关心不够，以后不会了。只是一个手机而已，拿着用吧。” 从郑局的办公室里出来，赵军力还有些晕乎乎的，想象中的阻挠并没有出现，郑局给了他一部新款手机，又跟他闲聊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不过他很快就收拢了心神，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呢！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黄队那会儿交代了办公室的众人，要隐瞒卷宗里的某些情况。他可是一个老刑警，想要有事情瞒着他，没那么容易。 回到办公室，赵军力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走了，只有黄队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翻看着卷宗，见到他进来，黄队长赶紧熄灭了香烟，又起身打开了窗子和排气扇，这才笑着道：“刘黎，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可以先休息休息，我听说你失忆了，可以先熟悉一下队里的环境，不用那么急着干活的。” “没事，我身体已经恢复了，刚好看看卷宗，看能不能回忆起来点什么。”赵军力才不会接受黄队长的建议，对方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呢！ 他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下，翻看起案子的卷宗来，他的想法很简单，直接询问黄队长，对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他就从卷宗的细节里寻找缺失，一定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存在。 而且，有一点他很明白，他最主要的任务是追查那个凶手，而不是在刑警队寻找秘密，不管母亲还是郑局，他们的隐瞒肯定是为了刘黎好，所以不需要那么急着去追寻。 现在最容易找寻出凶手的，就是他被刺杀的当天晚上医院里的那些医生护工和病人，警方对这些人也进行过筛查，他当天晚上也全部见过面，但是那只是当时找到的人而已，如果扩大范围，也许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黄队长显然是接到过郑局长的交代，听到刘黎想要医院所有的医生护工和病人名单，立刻就从电脑里把资料调了出来：“其实我们已经扩大范围寻找过，只不过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你可以再试试。” 赵军力不由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那个凶手的身份其实还是相当特殊的，扩大寻找起来，其实很容易排查。 这凶手在这个城市盘踞了近二十年，一直不曾离去，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排除了绝大部分医院里的医生护工和病人现在的社会是流动性的，很少有人在一个城市工作二十年不曾改变。 所以，这些人员的资料只要不是伪造的，警方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符合条件的稀少人群筛选出来，再进行对比。只是，警方筛查出来的人员中，并没有可疑人员。赵军力不死心的重新筛查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他在失望之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凶手并不在名单之内，却对医院十分熟悉，一样不会引起医生和护士的怀疑。比如跟医院有合作关系的医院代表，甚至于冒充病人家属去踩点几天，在医生和护士眼里是熟悉的面孔，他们就会下意识忽略。 那样的话，凶手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院方提供的名单里？ 第九章 警队疑云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赵军力再也坐不住了：那凶手根本就不在名单中，他就算是把名单翻烂也不会找到对方，又何必在这里做无用功？ 他决定从案子的源头找起，去看看连环杀人案的原始卷宗，也许那里有什么 分卷阅读16 被警方忽略的细节。 其实赵军力对于连环杀人案的记忆并不完整，他只是记得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凶手作案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每次下手的对象都是花季少女，但是凶手做过哪些案子，案子的详细细节，他却并不记得。 他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卷宗和资料，是警方最近对医院人员和病人进行调查的资料，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警方肯定会优先调查新的线索。 此刻赵军力发现新的线索可能完全派不上用场，想要翻看案子最原始的卷宗时，才发现放在他桌上的这堆资料里，并没有以往的原始卷宗。 “黄队，连环杀人案的原始卷宗呢？” 黄队今天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了，烟也不能抽，此刻正拿了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嗅，却不敢点燃，听到赵军力的问题，下意识的把香烟叼在了嘴里：“那些原始卷宗都在档案室呢，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陪你去档案室一起查查。” “没事，我一个人过去就行，时间还很早呢，我看完卷宗就回去。”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对普通的上班族来讲，的确可以回家了，可是对刑警来说，这时间还早得很。 “档案室那边在整理呢，你现在过去也查不到东西，明天吧，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呢，要是把你累坏了，我怎么跟郑局交代？”黄队苦着脸说道。 档案室在整理，怎么会那么凑巧？ 赵军力不由得一愣，脑海里闪过黄队之前训斥同事的画面，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整理档案室，该不会就是想要把“那个”给抽出去吧？毕竟黄队说过，跟“那个”有关的，都不能让他知道。 只是，黄队长口中的“那个”到底是指什么？ 赵军力决定直接去档案室看看，难不成档案室的同事还能拦着他不让进去？ 可是他显然是想错了，到了档案室他才发现，档案室已经落锁了，里面也不见人，显然是已经全部搞定了，他就算进去，也找不到关于“那个”的信息了。 就算赵军力再理智，心里也不由得有了火气，可是随即他的心头就被疑云笼罩了：刘黎是刑警，本身还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幸存者之一，她才是最有资格参与案件侦破工作中的，警队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她？ 担心刘黎得知男友死亡的消息，精神上无法承受？可是这些不都已经说出来了吗？他连自己的坟墓都见到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赵军力完全想不明白警队里还需要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身后有一个隐形的谜团，触不到摸不着，可是这些知情的同事们，却偏偏瞒着自己。 赵军力带着几分火气，回到了办公室，黄队长正在享受的抽着烟，他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道：“黄队，队里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黄队吓得赶紧把香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重新打开排气扇：“没啊，队里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想多了。” 其实赵军力心里也清楚，他这样当面问是问不出答案的，只是他刚才就是憋了一口气，不问出来心里不舒坦。 现在黄队否认了，他也就不再追问，有些生闷气的坐在了位置上，听着排气扇发出的嗡嗡声，盯着桌子上的资料发呆。 不知道是中午忘了吃药的缘故，还是刚才窝火生气的缘故，赵军力感觉脑袋里一阵阵的刺痛，耳边的排气扇嗡嗡声也越来越大，他的眼前开始发黑，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了，他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排气扇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他愣神了几秒钟之后，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可能睡着了，这是刘黎的记忆片段。 他努力的抬起头，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线索，眼前的景物显得有些模糊，可是他依然从对面那扇小窗口里，隐隐的看到一个十字架的黑色影子。 十字架？是教堂吗？ 就在赵军力准备仔细辨认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黄队长的声音，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重新睁开眼，他看到黄队长一脸关切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拿着一本卷宗在推他：“刘黎，快醒醒，你是不是犯病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赵军力赶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没事。对了，黄队，我当时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附近是不是有教堂？” 黄队长不由得一愣：“教堂？那附近没有教堂啊！” “我是在哪里被发现的，附近有没有进行过排查？”赵军力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刘黎当时身受重伤，即便从案发现场跑出来，也不会离得太远，警方想要找到案发现场还是很简单的，对现场勘查的话，一定可以寻找到很多线索，比如说，赵军力就曾经跟凶手搏斗过，现场可能有对方遗留的DNA样本，只需要通过对比，就可以确定凶 分卷阅读17 手的身份。 想到这个，赵军力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自己：为什么早点没有想到这个，从他得到第二段梦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的。难道是因为后脑受伤，自己的思维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那个……他赶去现场的时候，通知了我们，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你躺在废弃厂房外面的马路上，已经休克，厂房那边已经被凶手纵火，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线索。”黄队长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不自然。 “都被大火焚毁了吗？”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凶手不仅用了汽油做助燃剂，还放了煤气罐在里面，现场被破坏的一塌糊涂，除了找到烧焦的尸体外，没有任何其他收获。”黄队的表情纠结无比。 赵军力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心里也明白，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因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近二十年，说明他是一个相当谨慎狡诈，又有着极强反侦查能力的家伙，他不可能给警方留下多少线索。 “黄队，我想去现场看看。”赵军力提出了要求。 “现在去？那边我们已经仔细排查过了，根本找不到线索，去了也没用，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你刚才脸色很不好。”黄队赶忙摇头拒绝。 “我就过去看一眼，看到现场的情况，说不定我能回忆起一些什么。”赵军力知道，在现场寻找线索的话，痕迹科的同事才是最专业的，他们都没有找到可用的线索，自己过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想去现场，最主要的就是想要试着恢复记忆，如果恢复了记忆，不管是刘黎的，还是他的，都可以知道那凶手的真实身份，将之绳之以法。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黄队听到他的话，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折腾我了，行不？” 奇怪了！ 按理说，身为刑警的黄队同样应该希望侦破案件才对，他为什么听到这个不喜反忧？ 联系到黄队之前在办公室里训斥其他同事的话，赵军力心中疑云更重，他心思电转，决定搬出一尊大佛来：“黄队，我也是为了侦破案子，去了现场，我说不定就能想起凶手的脸，案子就直接破了，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郑局。” 黄队忍不住咧了咧嘴，道：“那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郑局。” 说着，他掏出电话，进了里间，关上门压低声音打了几分钟电话之后，这才打开门，脸上也带着几分喜意：“走吧，我带你去现场。” 这才对嘛！哪有刑警不想侦破案件的？只是之前黄队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好像很不希望他恢复记忆一样，这其中肯定有鬼。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到了现场，他能够恢复记忆的，一切问题和谜团都将解开，那个凶手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带着几分激动，赵军力坐上了黄队的车，车子驶出了公安局的大院。他不知道的是，站在窗口的郑局看着她上车离开，拨通了她母亲的电话：“嫂子，刘黎非要去案发现场，根本拦不住……她的脾气从小就倔，就算我不让去，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有黄志强跟着还好点，要是一个人去了，真的出了事才麻烦。” “哎，希望她不会恢复那些记忆……”电话那头的刘妈妈话语中带着担忧道。 赵军力并不知道这些，他此刻正兴奋无比的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离案发现场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是激动：如果恢复了记忆，他就可以将凶手一举擒获了。 第十章 恢复记忆的可能 案发现场在郊区一片废弃的厂区里，这里很多年前是市里的一个农药厂，后来因为生产事故和污染的缘故，被关停废弃。这里一直有闹鬼的传言，再加上十分偏僻，所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虽然在来之前，赵军力就听黄队说了现场的情况，可是等到站在案发现场外的空地上，他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惨烈，那栋老式砖石结构的两层小楼已经塌了一半，在傍晚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只要风吹草动就会直接倒下来一般。 “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就倒在院子外路边的沟里昏迷不醒，厂房宿舍已经爆炸倒塌，并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黄队指着现场给他比划着，还略带期待的问道：“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赵军力看着脚下的焦土，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废弃小楼，环视一周后，皱眉道：“十字架呢？怎么没看到十字架？” “什么十字架？”黄队长有点懵。 赵军力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教堂，也没有找到类似十字架的东西，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刚才在办公室里，他得到的那段刘黎的记忆里，小屋窗口对着的位置明显有个十字架的影子，这里为什么没有？ 眼睛扫过四周的破旧厂房，赵军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里是工厂厂区，哪里会有什么十字架存在？所以，自己看到的十字架是肯定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可是案发现场明明是这里，同事们也是在这里发现昏迷的刘黎和自己烧焦的尸体的，为 分卷阅读18 什么没有十字架？ 一个念头猛然跳入了赵军力的脑海：这里很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刘黎记忆片段里的那个小屋，很可能并不在这里，凶手是把她控制之后，转移到这里的。所以，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一个窗口对着十字架的小屋里。 想到这里，赵军力顿时激动起来，冲着黄队催促道：“走，我们回市区，市区里哪里有教堂？第一案发现场不在这里，在一个教堂附近的小屋里。” 因为激动，赵军力的声音有些高，那边摇摇欲坠的二层小楼的半截墙壁大概是到了临界点，居然在声音的震动下跟着倒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赵军力顿时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软软的跪倒在了地上，接着就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黄队慌忙扔掉了手中的香烟，朝他搀扶过来。 …… 黑暗，一片黑暗。 黑暗的夜色中，刘黎拖着沉重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脑后的伤口不时传来阵阵刺痛，脖子里有温热黏糊的液体正在不停的往下流淌，她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却依然在努力支撑。 她要逃出这里，不能让爱着她的那个人白白牺牲，她要去呼叫支援，让同事过来，将那个凶手擒获。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她想过放弃，就这样直接倒下睡过去，去另外一个世界去陪他，可是她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她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她要让凶手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强撑着身体，终于摸到了厂区的院门外面，努力的走出没两步，身后的废弃小楼里忽然冒出了火光，她心里清楚，凶手是在毁灭现场的证据和痕迹，接下来那个凶手很快就会追出来杀了她，她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挣扎前行中，她的手摸到了一根带着尖刺的棍子，那是一株折断的月季花的茎秆，上面满是尖刺，可是为了支撑身体，她只能忍着剧痛紧紧攥着这根月季茎秆，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轰”的一声，身后的小楼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燃的火焰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正在努力支撑着身体前行的刘黎，感觉后背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一样，无法保持平衡摔进了道路边的水沟里，她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次睁开眼睛，赵军力看到黄队正一脸焦急的打着电话，见到他醒来，黄队连忙挂断了电话，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刘黎，你没事吧，我已经打过120了，他们很快就到。” “黄队，我没事，刚才那是在恢复记忆。”赵军力赶忙解释道。 连续两次恢复记忆，他也大致发现规律了，他恢复记忆时会短暂失去知觉，等到记忆恢复结束，他就会清醒过来，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不适感。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要不然我可不敢让你参与日常工作了。” “好，我去医院检查。”赵军力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拗不过上级，这肯定也是郑局长交代下来的，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黄队，我请求安排人手查一下市区里哪些地方有教堂，对附近的住户进行排查。” “为什么？”黄队皱起了眉头，这可是比较敏感的事情。 赵军力将自己恢复的记忆片段讲了一遍，又将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猜测说了出来，黄队长仔细听完，皱眉沉吟了片刻，道：“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查，不过你还是先跟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 人民医院神经内科。 在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身体检查之后，新来的主治医生给出了结论：“患者的身体已经康复，你们说的那种昏厥情况，很可能是心理层面的，患者说这样的昏厥会让她恢复记忆，这也是有可能的，可能是大脑皮层的记忆区在恢复。” 听到医生这么说，赵军力不由得激动起来，如果记忆区真的在逐步恢复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会离真相越来越近，等到刘黎的记忆恢复，想起凶手的身份和长相，他就可以将对方捉拿归案。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将目光投向母亲和郑局，却看到母亲一脸的担忧和焦灼，而郑局则是满脸复杂的神色，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母亲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哀求之色，郑局也跟着摇了摇头，脸上却无比的纠结，似乎带着几分愧疚。 赵军力看不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黄队让同事们将跟“那个”有关的资料全部剔除的命令，心中不由得狐疑起来。 就在这时，医生继续道：“这种记忆的恢复没有规律可循，很多时候可能需要外界的条件刺激，按照患者的描述，他两次恢复记忆，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一次是排气扇的声音，一次是房屋倒塌发生的巨响，让他恢复了两段与此有关的记忆。” “对，是这样的。”赵军力更加激动了。 “我的建议是，如果患者想要尽快恢复记忆，可以寻找与失忆部分有关 分卷阅读19 的东西，来刺激大脑的记忆区，以达到恢复记忆的目的。只是这种方式不确定性很大，很可能特意寻找的物品无效，反而不经意间的小东西却起了作用，毕竟人类的大脑相当复杂神秘，我们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新任主治医生的话让赵军力有些欣喜若狂，可是转过头他却看到母亲满脸都是惊恐，而郑局则脸色复杂，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治医生想了想，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建议这个恢复的过程要循序渐进的来，从现阶段的诊断来看，这样的记忆恢复对患者大脑并没有什么损伤，可是频繁的昏厥会带来什么不利因素，谁也不敢保证，所以，我建议还是慢慢恢复比较好，不要操之过急。” 赵军力的神色黯淡下来，那边的母亲脸上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而郑局依旧是一脸的纠结。 …… 从神经内科出来，郑局长开口道：“嫂子，小黎，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刘妈妈点了点头。 赵军力还惦记着十字架的事情，转过头开口对黄队道：“黄队，教堂的事情要是有了眉目，就通知我，我能帮着确定案发现场的方位。” “好。” 车子行驶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窗外是热闹喧嚣的繁华都市，车厢里却一片沉闷。郑局开着车，一路上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妈妈则紧紧攥着自家女儿的手，不住地紧抿嘴唇，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赵军力看出了刘妈妈的纠结，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开口询问，刘妈妈也不会说出来的，她所纠结的，一定是她想要瞒着他的那些秘密。 他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繁华的街景，脑子里却在想着连环杀手的事情，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在资料上看过关于连环杀手的描述，国外的那些连环杀手被抓捕之后，都会有心理学家进行谈话，并对杀手的心理和行为进行分析，还有心理学家参与到追捕连环杀手的工作中，对凶手进行心理画像，协助警方破案。 想到这里，赵军力脑海里猛然有灵光闪过：“郑叔叔，这个连环杀手的案子，我们有没有请心理专家协助？” 话音刚落，郑局猛然一踩急刹车，车尾处传来一声闷响和撞击的震动，刘妈妈攥着女儿的手也猛然一紧，让赵军力都感觉有些生疼。 他转过头，看到刘妈妈一脸的惊恐，心不由得沉了下来：刘妈妈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第十一章 信息清空 郑局这一脚急刹车造成了追尾事故，责任在己方，因为在闹市区，交警很快赶到，拍照确定责任之后，车子重新上路了。 刘妈妈大概是意识了刚才的失态，重新上车之后，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刚才撞那一下吓了我一跳，小黎你没吓到吧？” “没有。”赵军力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他心里很清楚，刘妈妈绝对不是因为追尾的撞击而恐惧的，她是听到自己说了心理学专家这几个字才会如此恐慌的，因为她攥疼了自己的手在前，接着才是追尾的震动传来。 郑局也是一样，他在听到自己说求助心理学专家协助，几乎是下意识的踩了急刹车，这种反应只有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情况下才会有。在追尾事故之后，郑局只字不提求助于心理专家的事情，也很不正常。 要知道，借助心理专家对连环杀手进行心理画像，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作为以追查真相为天职的刑警，哪怕这个提议成功的几率很小，也必须进行尝试，而郑局的反应明显是在逃避。 他和母亲对心理专家的参与为什么会有如此大反应？这完全不合理。 结合之前的种种，赵军力几乎可以肯定，郑局和母亲一定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对他隐瞒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不仅跟案子有很大关系，跟他更是有莫大的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呢？ 赵军力实在是想不明白：刘黎本身是刑警，参与案子的侦破理所当然；至于怕刘黎精神崩溃，自己是卧底并且牺牲的事情不也已经公开了吗？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管于公于私，郑局和母亲都没有理由对刘黎隐瞒信息，可是他们偏偏这么做了。为什么？！ 赵军力看着车窗外的繁华夜景，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着那个隐藏着的秘密，又是一个红绿灯路口，看着变成绿色通行的指示灯，赵军力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表现出失忆之后，刘妈妈和郑局的表现很有问题，他们似乎……似乎并不想让自己恢复记忆。 按照常理来讲，人如果失忆了，不管是家人还是同事，都希望患者能够恢复记忆，尽快记起自己来，更何况，刘黎本身还见过那个连环杀手，对侦破案情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为什么没有人急着引导她恢复记忆？ 按照正常逻辑，不是应该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唠叨刘黎以前的事情，让她尽快恢复记忆吗？ 可是换到他身上，不仅没有人引导他恢复记忆，所有人好像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的失忆状态 分卷阅读20 ，仿佛要让她与之前完全割裂一般，也就是黄队为了案子，在案发现场问了他有没有想起什么，郑局和母亲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 等等，与以前割裂？ 赵军力忽然想起郑局送自己手机的事情，对方不仅买了新手机，还帮他直接办好了新的手机号码，按照正常的逻辑，不是应该找回旧手机号吗？毕竟现在的手机号关系到很多个人信息，银行卡，各种社交软件，换新手机号反而更麻烦。 更何况，刑警队本身属于公安系统，想要找回一个同事的旧手机号，简直轻而易举，为什么要换新的手机号？ 难道那旧手机号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是通话记录，还是短信息？或者是在手机号绑定的社交软件里？ 一瞬间，赵军力想到了无数个可能，不过这些念头都被他逐一压了下来：在拿到旧手机号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无根之萍，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还是等明天去营业厅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再做打算。 …… 一路上，赵军力都表现的很平静，回到家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的时候，刘妈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小黎，你……” “妈，怎么了？” 刘妈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早点睡吧。” 赵军力默默的去了自己的卧室，关灯睡觉了。 客厅里，刘妈妈看着女儿的卧室熄灯之后，来到客厅的角落里，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遗照，上面是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她将遗照摆正，双手合十，低语道：“老赵，你可千万要保佑刘黎，不能让她想起那些事情……” …… 第二天上午上班，赵军力走进办公室，迎接他的是办公室一帮男同事的目光，其中张健的目光更是炽热无比，让赵军力觉得浑身不自在。等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感觉更不自在了：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抬起头，刚好撞见张健炙热的目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在家吃过早餐了，你吃吧，以后不要再给我带早餐了。” 说着，赵军力起身把早餐放回了张建的桌子上，还顺便放下了十元钱，那是昨天早上的早餐钱。 他可不想跟张健继续纠缠下去，他是个大男人，哪怕现在身体变成了女人，他也不可能喜欢男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健充满希冀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想把那十元钱递回来：“不用算那么清楚，昨天早餐就当我请你的。” “不用了，你还是多退少补吧。”赵军力冷冷道。既然不可能跟对方产生感情，那就不要给对方留下幻想的空间，以免害人害己。 说完，赵军力也不管张健怎么想，直接去了黄队的办公室：“黄队，调查教堂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结果出来？” “刘黎，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市区里有十字架的建筑都已经找出来了，你上午要是有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好。” 教堂这种建筑在这个城市并不多见，中国人属于先祖崇拜，这种近代才从海外传过来的信仰在这座城市并不流行，整个市区总共也只有两个有十字架的建筑，一个是个私人小教堂，而另外一个，则是信徒在自家房顶上添加的装饰物。 赵军力满怀希望的跟着黄队在两栋建筑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希望全都变成了失望——他梦境中所见的小屋不在这两栋建筑附近。 原因很简单，他看到的那个窗子很小，而这两栋建筑附近的民居和楼房他和黄队都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那样的小窗口，完全对不上号。 “黄队，会不会还有别的十字架，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赵军力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整个市区建筑上有十字架的，就只有这两个，你确定自己从窗口看到了十字架的标志？会不会是你的幻觉？”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也许还有比较隐蔽的，我们还没有发现，比如在那种小巷子里的。” 黄队掐灭了香烟，道：“好吧，我再跟下面派出所的兄弟们交代一下，让他们寻找各自辖区里可能存在的十字架标志，今天咱们转的这两个区域里的住户，我也会安排人手排查的。” 黄队直接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赵军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点头了。 “忙了一个上午了，中午我请你吃饭，附近有家做鸽子的，味道还不错。对了，下午你要不要回办公室？” “下午我想去逛街，散散心。”赵军力原本准备下午回队里，去档案室查查关于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可是想起昨天郑局和母亲的奇怪表现，忽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他想找回刘黎的旧手机号，弄明白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 “行，散散心也好，你身体还没恢复，要是不舒服，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等到营业厅查询了刘黎的旧手机号码之后，赵军力还是震惊了：刘黎旧手机号码的所有通话记录和 分卷阅读21 信息记录居然全部被清空了。 “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这个号码的记录怎么会被清空了？”赵军力将刘黎的警官证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道。 客服小姑娘被这个怒气冲冲的女警给吓坏了，赶紧跑去叫来了营业厅的主管经理。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主管经理也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果用户的手机号码没有注销，数据是不可能清空的。 等到他登陆了系统内部查询了信息之后，脸色古怪的看向了赵军力：“刘警官，你这个号码记录清空的事情，是警方通知我们做的，你应该问你们内部的人才对。” 其实在知道了记录被清空，赵军力已经有了猜测，现在被证实，他反而平静了下来：“能查到是什么人让清空记录的吗？” “查不到，我的权限不足。”主管经理摇头道。 “那这个记录是什么时候清空的，你总能查到吧？” “是这个月七号，上午十点十三分操作清空的。”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赵军力的意料，他原本以为是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被清空的，没想到时间那么早。不过这么算起来，事情应该发生在他住院期间。 只是，这也太面面俱到了吧？ 用这么专业的手法对付自己人，郑局和母亲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十二章 甜蜜的爱情 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赵军力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他甚至怀疑郑局和刘妈妈会不会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个念头给击碎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局和刘妈妈的天然立场是正义方的，不可能跟凶手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隐藏的秘密绝不会是为了保护凶手，应该是为了保护刘黎，只是暂时无法确定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营业厅的主管经理看赵军力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刘警官，这个号码您还要补办吗？” “补办，当然要补办。记录真的不能恢复了吗？”赵军力还是不死心。 “真的恢复不了的。”主管经理苦笑着说道。 从营业厅出来，赵军力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双卡待机提示，忍不住叹了口气，旧手机号上面的记录被清空了，他重新办卡，也只是聊胜于无，那些有用的信息都已经被清空了，他拿着这个旧手机号码，也做不了什么。 刚走出没多远，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拨打的居然是那个旧手机号码。 赵军力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刚补办了旧手机号码，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跟那个连环杀手有关？ 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了一个带着怒气的男人声音：“刘黎，你到底什么意思？” “嗯？我怎么了？”赵军力决定不动声色，试着套取对方的话。 “你说怎么了？我那房子你还租不租？这都几号了，房租你交了没？人也不见，手机也关机，你要是再不交房租，我可就直接把你东西扔出去了！”男人的声音中满是怒气。 赵军力满心的期望顿时化为乌有：闹了半天居然是房东的电话，对追查案子肯定是没什么帮助的。 他刚准备直接挂断电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刘黎是本市人，家庭住址跟上班的地方离得也不算很远，她为什么要去租房住？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军力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影视剧里关于安全屋的画面这房子会不会是她用来观察凶手的？或者，这个房子是租来给赵军力当落脚点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必须要去看看这个出租屋了。也许他能在出租屋里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哪怕没有凶手的，那也是刘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许能让他恢复记忆。 …… 站在出租屋的客厅里，赵军力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警队的一切他都相当的熟悉，出租屋这边为什么会觉得陌生？难道自己的失忆部分，也包括了出租屋的一切？ 出租屋的房门是房东找来备用钥匙打开的，房东说出租屋没有外人来过，更没有打开过。这也让赵军力放下心来，他可不希望出租屋里可能存在的线索因为外人进入而被破坏了。 出租屋里。 门口的鞋架上，分层摆放着男鞋和女鞋，女鞋占据了上方的三层鞋架，虽然大部分是平底鞋，可是摆在最上层的是两双相当漂亮的细高跟，而男鞋只占了最下面一层，样式也相当的简约。 这个细节让赵军力有些想笑，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时尚人士说女人的鞋和裙子是永远不够的，果然是一点错都没有。那两双细高跟更是让赵军力感慨：哪怕身为刑警，也无法阻挡女孩子爱美的天性。 也许，刘黎曾经穿着这两双高跟鞋，跟他一起约会过，去看过电影，逛过街，吃过烛光晚餐，只是这些都被他忘记了。 想着想着，赵军力觉 分卷阅读22 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鞋架上移开，不去多想，开始在出租屋里寻找其他的线索。 卫生间里，两个漱口杯和牙刷，女孩子的各种护肤品摆得满满的，男士用的只有一瓶很大众的洁面乳和一个刮胡刀。 赵军力的目光被放在洗漱台上的一支口红所吸引，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拿起那管口红，对着镜子，给自己轻轻的涂上了口红。 镜子中，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原本因失血显得有些苍白暗淡的嘴唇，慢慢的变成了玫瑰红，显得格外鲜艳诱人。 赵军力不受控制的做完这一切，把口红收好放回原处，想要找张抽纸把嘴唇上的口红给抹去他是个大男人，虽然现在拥有着女性身体，却也不愿涂着口红过日子。 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抽纸，就感觉有凉凉的东西滴在了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他转过头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无声无息的从脸庞滑落。 赵军力呆立当场，因为他此刻情绪平静异常，根本没有丝毫的悲伤或者想要哭的冲动，可是他的泪腺却完全不受控制，就好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般，在不停往外涌出泪水。 赵军力站在玻璃镜前，看着镜中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着她眼睛深处藏着的悲伤，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刘黎的灵魂并没有完全消散，她可能还在这具身体里面，也许这支口红让她想起了什么，才会如此痛哭流涕。 站在镜子前，足足哭泣了十分钟之后，赵军力发现自己的泪水突然止住了，毫无预兆的停止了，就像毫无预兆的开始一样。 他愣了愣，随即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在心里默默祷告了几句之后，继续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屋子里几乎所有的用具都是双份的，卧室里是双人床，床头的枕头是两个，拖鞋也是一男一女，衣柜里甚至还有好几套情侣T恤，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人形，床头柜里还有超薄型杜蕾斯，也在间接证明了房间主人间的亲密关系。 在出租屋里翻看着这些，赵军力的心里五味陈杂，发现的细节越多，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钻心的疼。 从这些细节来看，在出事之前，自己和刘黎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儿，关系也十分亲密，也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 赵军力来到衣柜前，拿出了那套挂在最外面的男士西装，将上衣取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西装上衣明显宽大不少，上面似乎还带着男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赵军力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站在衣柜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女孩，不知不觉间，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软软的倒在了床铺上。 …… “快把衬衫还我，别弄脏了，我今天还要穿它去见客户呢。”男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无奈和宠溺。 “不，不要……你看我穿衬衫好看吗？网上不是说，女孩穿自己男朋友的衬衫是最漂亮的时刻吗？你觉得好看吗？”刘黎说着，故意撩了撩衬衫的下摆。 “那是穿着衬衫做完早餐才最漂亮，你会做饭吗？”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你……”刘黎顿时气结：“你这个钢铁直男，怪大叔，讨厌死了！” 她怎么会做饭？她也曾经尝试过很多次，每次做出的饭菜都如同黑暗料理一般，能够毒死人。所以，家里下厨的都是他，他像宠女儿一样宠着她，填补着她青春期的缺憾，让她觉得甜蜜异常。 “很讨厌吗？你不是就喜欢怪大叔吗？”男人趁他不备，猛然从背后抱住了她，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蹭着她光洁的侧脸：“快把衬衫还我，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很怕痒，每次他用胡茬扎她的脖子，她都会痒到举手投降，他知道她的弱点，想用这一招让她投降，交还他的衬衫。 只是他忘了，她也知道他的弱点，亲密无间的恋人，彼此的弱点都是很清楚的，她将身体微微往后，轻轻的扭动身体：“你要怎么不客气？” “别闹，我等下真的有正事要忙，等我回来再说……”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吹在她的耳朵上，让她觉得痒痒的。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放假一天，你陪我好不好？”刘黎说着，趁他手臂放松，猛然转过身，亲吻在了他带着胡茬的嘴巴上…… 短暂的寂静之后，衬衫无声的滑落到了地上，可是它的主人似乎并不需要它了…… …… 再次睁开眼睛，赵军力发现自己穿着那件不合身的西装躺在床上，他看了看西装，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曾经的甜蜜记忆，如今却苦涩得让人想要落泪。 他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收拾妥当之后，准备出门回家。时间不早了，他不能让母亲担心。 就当他准备把放在床上的西装重新挂回衣柜的时候，一张名片掉了下来，他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顿时就愣住了。 沈默，心理咨询师。 简单的七 分卷阅读23 个字，却在赵军力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之前还向郑局建议过咨询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给凶手做心理画像。如今看来，他和刘黎已经提前咨询过，说不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找到了那个凶手，只是被凶手抢了先手。 想到这里，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要跟这个沈默联系，从对方那里，也许可以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 第十三章 罪恶的爱人 这张名片上除了沈默的名字，还有各种联系方式，手机号码，邮箱，微信号，甚至还有QQ，赵军力想都没想，就直接拨打了对方的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方手机已关机的提示。 怎么搞的？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不应该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等着客户上门咨询吗？手机动不动关机还做什么生意？ 手机打不通，赵军力又试着加了对方的微信号，依然毫无反应，无奈之下，他又试着加了对方的QQ，又给对方的邮箱发了邮件，手机发了短信，他把名片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尝试了一遍，却依然没有反应。 看着毫无回馈信息的手机，赵军力的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烦躁，让他坐立难安，他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出神了片刻之后，看了一眼手机，准备出门回家。 天色已晚，他该回家了，外面乌云密布，明显是要下雨了。 当他离开出租屋，走下楼梯，拿着雨伞即将走出楼道的时候，天空中猛然响起了一声炸雷，雨点也随之降落。 在炸雷响起的一瞬间，赵军力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化。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夜色深沉，窗外的电闪雷鸣接连不停，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在她准备蜷缩起身子的时候，一双温暖的臂膀从背后抱住了她，对方温暖的脸庞贴着她的脸庞，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别怕，别怕，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恍惚中，赵军力差点摔倒在地，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用雨伞撑住了地面，也从刚才的记忆片段中清醒过来。 悲伤汹涌而至，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赵军力，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悲伤到无法自已。 泪眼朦胧中，他看着外面如断线珍珠般的大雨，很想就这样直接冲入雨中，痛痛快快的淋上一场雨，让大雨冲刷自己心头的悲伤。 可是犹豫再三，他还是撑起了雨伞，缓步走入雨中，将大雨挡在了雨伞外面。 死者已矣，凶手还尚未捉拿归案，如今的他正负重前行，他没有资格生病，更没有资格停下追凶的脚步…… 大雨中，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涂着玫瑰红的口红，撑着伞在暴雨中缓步前行，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和她脚下的雨水混在一起，再也找寻不到。 …… 刘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大雨坐立难安。刘黎下午没去警队上班，说要出去散散心，她吃过午饭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她并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去寻找女儿，她知道自家女儿的心里有多么苦…… 她看着窗外的大雨出神，不由得又想起了医生对她说的话：“刘黎的情况很有可能属于应激性失忆，患者经历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心理打击，人类的自我保护本能会屏蔽那些可能让心理彻底崩溃的记忆，让生活得以继续，外伤多半只是诱因。” 她知道女儿和那男人爱得有多深，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她虽然不太满意，却也没有明确反对，哪怕女儿和那男人租了房子同居，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如今她只能暗暗祈祷，女儿千万不要恢复那些记忆，女儿现在恢复的记忆都是一些零碎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影响，万一女儿真的记起一切，很可能会像医生说的那样，直接精神崩溃失常…… 刘妈妈不敢再想下去，她此刻更担心女儿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女儿出院后已经昏厥过一次了，好在暗中保护刘黎的便衣传来的消息是刘黎一切安全刘黎在医院可能遭受过刺杀，虽然警方也无法确定真实性，可是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刘黎这个幸存的当事人受到警方保护也是理所应当的。 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刘妈妈慌忙起身，先看了一眼镜子，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这才拉开了房门，可是看到眼前的女儿，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女儿提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身上倒是没怎么湿，可是却哭成了一个泪人，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小黎，怎么了？你别吓唬妈，这是怎么了？”刘妈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很担心女儿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 “妈，我心里好难受。”刘黎哽咽着说道。 “过去了，都过去了。”刘妈妈松了口气，把女儿紧紧搂在了怀里，慢慢的拥着她走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刘黎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母亲带入了房间里，在她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很快就沉沉睡去，还打开着的房门探进来两 分卷阅读24 个脑袋，在得到了刘妈妈眼神的示意之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消失在了楼道里。 …… 昏睡中，赵军力觉得自己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颠簸，眼前也不时有短暂破碎的画面闪现，一会儿是刘黎甜蜜幸福的爱情画面，一会儿是自己辛苦在警校训练，参加工作后追查凶手奔波劳碌的画面。 随着这些画面不停闪动，有关他的记忆的画面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刘黎那些有关爱情的甜蜜回忆却越来越多，他意识的小舟开始变得不堪重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巨浪拍碎。 这片混沌的意识海洋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整个海洋仿佛突然被折叠成了一个直角，所有的海水都朝着深渊倾泻而下。 赵军力意识的孤舟就在深渊的悬崖边上，正在被倾泻而下的海水拉扯着朝悬崖的边缘而去，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意识的小舟落入这深渊，就再也无法清醒过来了。 对于这些变化，他也有了大致的推测：可能是他去了出租屋，看到了他以前跟刘黎在一起的生活细节，让刘黎尚未完全消散的意识苏醒过来，在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有那么一刻，他想到要放弃抵抗，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刘黎，可是下一刻，他想起刘黎打雷还需要他安慰拥抱的情形，想到凶手的凶残，想到哪怕自己的意识消散，刘黎也有可能无法醒来，他猛然开始挣扎起来。 他不能死去，他还没有抓到那个凶手，没有为自己和刘黎报仇，怎么可以就此沉睡？ 随着赵军力的挣扎，意识的孤舟在汹涌的激流中奋力前行，开始一点点远离深渊…… …… 睁开眼睛，赵军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疲惫不堪，昨夜的噩梦让他根本就没休息好。 回想起昨夜的噩梦，赵军力还忍不住一阵阵后怕，要是他当时不当机立断，奋力挣扎，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 可是下一刻，愧疚感又笼罩了他的心脏：他担心自己的意识消散之后，刘黎无法醒来掌控身体，这具身体会成为植物人。 可是谁又能确定，刘黎就一定会沉睡，也许她也能醒来，完美的掌控身体，他昨夜的举动，是在断绝刘黎醒来的可能。 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原本深爱对方的人，却在做着伤害对方的事情？ 赵军力坐起身，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脸，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局面，更给不出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低声说：你就是自私，是在逃避，如果刘黎醒来，就可以直接辨认凶手，将凶手捉拿归案。你只是怕死罢了。 痛苦啃噬着赵军力的心脏，让他无比的痛苦，他双手掩面，想要痛哭却没有眼泪，想要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刘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黎，吃饭了。” 赵军力顿时一个激灵，他放下手，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刘妈妈，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了。 刘妈妈看到自家女儿一副傻愣愣的表情，担心她昨天受到了什么刺激，赶紧走上前来，伸手拉住了刘黎的手：“赶紧去洗漱，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煎饼。” 赵军力顺从的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毕，来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带微笑，眼睛里却藏不住关切的刘妈妈，他忍不住开口道：“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如果有人为了一件必须做的事情，不敢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而他选择的路又有可能伤害到别人，你说他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刘妈妈的目光闪动，想了想，开口道：“那他要做的事情呢？是对还是错？” “他要做的事情是对的。” “那就是对的，毕竟不确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刘妈妈点头肯定道。 赵军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他夹起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煎饼，强忍着反胃狼吞虎咽起来：他不喜欢吃煎饼，看到这种食物就反胃。 吃过早餐，赵军力坐上了前往刑警队的公交，上车之后，他忽然想起昨天曾经联系那个心理咨询师沈默的事情，掏出手机一看，通话记录没有，短信没有回复，微信没有通过，倒是QQ上通过了好友验证，还附带了一条信息：“你是？” 赵军力原本打了“我是赵军力”五个字，准备发送时又犹豫了，他删掉内容，重新打字道：“你还记得赵军力吗？”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以前的西装口袋里有沈默的名片，那就说明自己之前肯定跟沈默接触过，对方应该也记得，可是沈默发回的信息，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谁？没听过。” 第十四章 断层记忆 “没听过？你是沈默对吧？你是不是心理咨询师？”赵军力急了，怎么会没听过呢？没见过面的话，他的西服口袋里怎么会有沈默的名片？总不至于大街上捡 分卷阅读25 的吧？ “我是沈默，也的确是个心理咨询师，不过我没听过赵军力这个人。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沈默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那刘黎呢？你认不认识？”赵军力怀疑，也许跟沈默接触的是刘黎。 “不认识。我是做心理咨询的，不是做私家侦探找人的，你要是没有心理咨询方面的需求，我这边还有客户需要接待，就不多聊了。”那头的沈默显然是有些不大高兴了。 “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刑警，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要不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我们当面谈。”赵军力决定跟这个沈默见上一面，仔细聊聊。 “好，不过如果要进行心理学方面咨询的话，我是要收费的。” 赵军力顿时气乐了，这个沈默还真是个死要钱的主儿，不过现在追查案子要紧，他不想耽误时间：“行，没问题，那就人民广场那家咖啡店见吧，我在那里等你，我叫刘黎。” “好，那就半个小时之后见。”沈默回道。接着他又发来了一个手机号码，接着道：“你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赵军力一看，就是名片上那个手机号，看来昨天沈默应该是有事情关机了，接着他也把自己现在的这个手机号发给了对方，接着在下一站下了公交车。 …… 人民广场上只有一家咖啡厅，是个开了十五年的老店，在小城里相当有名，赵军力也不怕对方找不到，进了咖啡厅，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之后，等待着沈默的到来。 坐在位置上，赵军力想了很多：沈默为什么不认识自己和刘黎？难道自己和刘黎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他？ 可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明明有他的名片，这种心理医生的名片，又不会像卖保险跑业务那样到处乱发，没有接触过，怎么可能有？ 不，不对。 真的接触过，就不应该再拿名片了。心理医生的名片，好像是通过亲友这种渠道传播，难道是自己之前从朋友那里拿到的名片？ 有这个可能，自己是做卧底的，卧底肯定要承受不少的心理压力，也许是警队帮他联系的心理咨询。 赵军力想得出神，不由得忘了时间，等他再次被人，才反应过来，约定的见面时间好像早就过了，而这期间他也打发了好几拨衣冠楚楚，自认为风度翩翩前来索要微信号的男人变身成了女人，真的很麻烦，光是打发饿狼一样的男人都已经足够让人厌烦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而跟他约定见面的沈默，却依然没有出现。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是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什么鬼？不是约好了见面，还说了打手机联系吗？为什么人不过来，手机还关机？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遇到车祸，还是发生意外了？可是警情通知上并没有说这一个小时有什么严重车祸和意外事件发生。 他又试着在QQ上联系对方，可是发出的信息总是跳出红色的感叹号，提示消息无法发送。可是网络明明是连得上的，给别人发信息也没有问题，难不成沈默把自己给拉黑了？ 那也不对，QQ被人拉黑的话，对方就会在好友列表中彻底消失，根本无法打开对话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军力有些着急起来，他起身来到咖啡厅的吧台，询问是否有叫沈默的客人来找过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赵军力决定再等半个小时，毕竟现实中很多人没有守时观念，约见面却迟到一个小时的也不是没有，也许沈默也是个这样的家伙。 这一次，他没有走神，等得也无比的焦虑，几乎每隔一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上的时间。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了，沈默依然没有出现，他又试着打了电话，在QQ上发了消息过去，可是结果依然一样，手机关机，QQ信息无法发送。 赵军力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窜，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还不见人过来，这已经不是守时不守时可以解释的了，这根本就是没把人当回事，在耍人玩。要是此刻沈默在他跟前，他说不定会气得以妨碍公务罪把对方给拷起来…… 等等！ 想到拷人，赵军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因为沈默心理咨询师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对方嫌疑的可能，可是，万一沈默就是那个连环杀手呢？自己之前西装口袋里有他的名片，万一不是去咨询，而是在调查他呢？ 他记得自己看过的资料上说过，心理医生因为职业的缘故，接触到的人性阴暗面要远超常人，很多心理医生也会患上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这么看来，沈默是绝对有成为变态杀手潜质的。 回想起梦境中凶手跟刘黎的对话，说明凶手是个很具有隐蔽性的人，刘黎可能很早就跟他认识，却没有对他产生怀疑，这也相当的吻合。 同样的，心理医生同样属于医生，在进出医院方面，有着天然的伪装，更何况因为学习心理学的缘故，他们更懂得如何操控人心，更容易取得他人 分卷阅读26 信任。 不怀疑还好，一旦心中有了怀疑，赵军力发现沈默几乎完美契合变态杀手的特质，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沈默为什么不来咖啡馆跟他见面的原因了。 对方是凶手，之前放过刘黎，那是知道对方失忆了，现在刘黎重新找到他，他自然是怀疑刘黎已经恢复记忆，肯定会潜逃的。 想到这里，赵军力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就往外面冲，边跑边拨通了黄队的电话：“黄队，连环杀人案有了新情况，我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快说！”黄队也相当的激动，这个案子困扰了警队近二十年，两代刑警为之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有个心理医生叫沈默，快查一下他的情况，我觉得他的嫌疑很大。”赵军力此刻已经跑到了广场边，伸手拦下来一辆出租车。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黄队长的一声惊叫，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黄队，出什么事了？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赵军力有些着急，从他跟沈默开始对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时间不等人，也许对方已经潜逃了。 “没事，没事，不小心碰掉了杯子，热茶洒身上了。刘黎，你在哪里呢？” “我在人民广场，已经打了出租车了，正准备回队里。”赵军力说着，坐进了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说道：“师傅，去市刑警队。” “那好，等你回来再说。”黄队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 一路上，赵军力都在念叨着沈默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顺口，心中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升腾，他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十分熟悉，随着他的念叨，一张模糊的男人脸庞也开始在他脑海中出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那张脸即将完全显现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将赵军力唤醒了：“姑娘，刑警队到了，你是现金还是刷手机？” 赵军力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烦躁，那是重要事情被人打断的下意识反应，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怪人家出租车司机，毕竟没有人能够窥探思想，别人又怎么知道你在想重要的事情不能打扰？ 他刷手机付了车费，朝着警队大院里走去，就在进门的时候，阳光照在大楼上方悬挂着的国徽反光，刚好照到了他的眼睛，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呆愣在当场。 下一刻，他的大脑被强烈的刺痛感包围了，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脑袋里插了一把刀，来回搅动一般，他两眼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 赵军力的意识再次化作孤舟，在大海上飘荡，海面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十几米高的巨浪，如同倒塌的墙壁一样迎面砸来，他的意识孤舟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被抛来抛去…… 电闪雷鸣中，天空上不停有画面浮现，可是刚刚出现，下一刻就被闪电劈碎，化为乌有…… 赵军力努力操控着自己的意识孤舟，躲避着天空的闪电和海面上的巨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心里却很清楚，如果他的孤舟毁了，他就再也不会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暴雨停歇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赵军力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赵军力首先看到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接着就是母亲关切而焦虑的脸：“小黎，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军力感受了一下，脑袋好像不痛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接着，他就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的情况，脱口而出：“沈默呢？找到了没有？他可能就是连环杀手！” 第十五章 绝密卷宗 听到他的话，刘妈妈的手猛然一紧，转过头看向同样站在病床前的郑局长，道：“老郑，查案子的事情我不太懂，还是你来跟小黎讲吧。” 郑局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刘黎，沈默这个人，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是我翻到的一个名片上看到的，他是个心理咨询师，我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就跟对方约了到咖啡厅见面，可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出现，我觉得他嫌疑很大，就想查一查。” “约他见面？你怎么约的？”郑局长的脸皮抽了抽，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刘妈妈，刘妈妈也是目光闪动，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 “QQ聊天啊，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就在QQ上聊了几句。”赵军力说着，转过头四下寻找，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起解了锁，打开了QQ。 可是接着他就愣住了，对话列表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跟沈默的聊天记录，他这个QQ本来就是新注册的，里面没什么聊天好友，只有沈默一个，而现在连沈默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了！沈默有嫌疑，他很可能已经潜逃，所以把自己给拉黑也很正常。QQ只要拉黑对方，也会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消失，这肯定是被对方拉黑了。 他明白过来，扬起手机对郑局道：“他把我拉黑了，聊天记录 分卷阅读27 找不到了。” 郑局并没有去看手机屏幕，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他，又转过头跟已经眼圈发红的刘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对他道：“刘黎，我知道你很想侦破这个案子，可是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这个沈默绝对不是什么凶手，这个你可以放心，你不要再纠结他这个人了。” “调查结果出来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是的，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各种信息也对不上，你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好好休息吧。”郑局长说道。 “好。”赵军力心中奇怪，如果沈默没有问题，对方为什么不敢到咖啡厅见自己？还把自己给拉黑了，这也太奇怪了。 还有，郑局和刘妈妈的反应也十分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局又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刘妈妈一个人，赵军力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妈，我们出院吧，我又没什么事情，住医院干嘛？” “小黎，你都昏迷三天了，差点都把妈给吓死了，还是让医生做个全面检查，确定没事了再说，行吗？”刘妈妈的眼圈又红了。 “我昏迷了三天？！”赵军力也懵了：自己居然昏迷了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感觉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他仔细回想昏迷前的情况，只记得自己走进了刑警队大院的时候，被大楼上国徽反射的阳光晃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就昏倒了。 到底想起了什么呢？会不会很重要？ 赵军力心中不由一动，开始努力回想，可是刚一回忆，脑袋就一阵阵的刺痛，尝试了几次之后，根本无法抵挡大脑传来的刺痛感，他只能无奈放弃。 昏迷之前，他是在怀疑沈默是不是凶手，现在沈默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那个信息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了，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信息。赵军力在心里对自己安慰道。 …… 又是新一轮的身体检查，还做了脑部CT，折腾了一大圈之后，检查结果很快也出来了，负责的依然是那个新来的年轻主治医生，他在看过CT的片子之后，道：“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患者已经痊愈，脑部的出血残留也正在被身体慢慢吸收，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情况，应该还是心理层面的。” “这次昏迷了三天，真的没事吗？”刘妈妈还是不放心。 “生理指标上是没有问题的，可能是她的心理上受到了什么刺激，昏迷只是在自我修复，我个人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也许能有帮助。”主治医生道。 “知道了，谢谢医生。”刘妈妈赶忙道谢，可是脸色却有点不大自然，好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一旁的赵军力却是若有所思，他记得之前看过的资料上说，人在催眠状态下，能回忆起失忆的内容，既然刘黎的大脑没有损伤，那她的记忆很可能是自己的灵魂无法读取的，如果有心理医生帮助催眠，也许能恢复一些记忆，不管是刘黎还是自己的，都可以帮着追查凶手。 只是，去哪里找心理医生呢？普通的心理医生可没这种本事，催眠算是比较高深的本事了，必须是专业的心理学人士才能做到。 不知怎的，赵军力的脑海中再次跳出了沈默的名字：如果这个家伙没有嫌疑，为什么要拉黑自己？ 这家伙是个心理医生，有没有催眠的本事？他要是可靠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他？只可惜这家伙根本联系不上，唯一可以联系上的QQ，还把自己给拉黑了。 …… 赵军力并没有在医院里多待，到了中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了，刘妈妈知道自家女儿没什么事情之后，担心在医院里不小心感染上什么病毒。反倒不好，也许，她担心的不是感染病毒，而是自己女儿再从医生那里听到些什么。 回到家里之后，赵军力也没有急着回警队参与案件调查，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改变一下原有思路，也许去警队看卷宗，还不如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直接帮他恢复记忆，那样更直接，不用绕弯路。 刘妈妈在厨房里专心给女儿炖汤，鲜香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赵军力很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搜索着有关心理学方面的资料，他想看看城市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心理医生，是否能做到催眠状态下帮忙恢复记忆。 可是搜来搜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正规的心理诊所，国内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欠缺，国人哪怕心理出了问题，也很少会去看心理医生，这也造成心理医生这个市场并不繁荣，真正专业的人士更是少之又少，赵军力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考虑省城或者首都的心理学专家时，他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短信：“刘黎，我是张健，听说你已经出院了，身体没事了吧？我想去看望你一下。” 赵军力有些头疼：怎么又是这哥们儿，不都已经拒绝过了吗？为什么还不死心？自己是个大男人，就算变身成了女人，也不可能爱上男人的，这哥们儿是彻底没希望的，怎么就那么傻呢？ “不用，你不要过来，医生说了我需要静养。对了，你哪 分卷阅读28 里有没有连环杀人案的原始卷宗，我想了解一下案情。” “这……”张健有些为难，连环杀人案的卷宗他的确有，连扫描的电子档也有，只是，黄队可是交代过的，不能把连环杀人案的卷宗给刘黎看。 “你不愿意给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去档案室查。”赵军力可没时间跟这哥们儿磨叽，查案子，又不是跟小姑娘打情骂俏，哪里来的扭扭捏捏？ 手机那头的张健犹豫了一下，决定把原始卷宗的扫描件发给刘黎：反正按照黄队的吩咐，跟那个有关的信息都已经去掉了，原始卷宗里也没有跟那个有关的任何信息，发给刘黎应该也是没事的。 “好，我发给你了，在警务办公软件里，你自己接收一下。”张健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条信息：“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军力看着后面这条信息，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张健怎么比自己还钢铁直男？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喜欢温柔，这样表忠心式的土味情话，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这些家伙莫不是天天查案子，把人都给查傻了。 他打开了手机里安装的警务办公软件，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张健发来的卷宗扫描件。 点开卷宗的扫描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鲜红的绝密印章，下面还有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因本案影响恶劣，公布细节会在社会上造成严重恐慌，本卷宗只允许警队内部人员查阅，不得向媒体和公众公布。 赵军力叹了口气，继续往下阅读。 卷宗的开头是对凶手的综述，凶手的作案时间最早可能在十九年前，而最晚的一起是三年前，至于刘黎受伤的案子，因为刘黎失忆，内容不详，尚未加入卷宗。 凶手的作案目标都是花季少女，年龄分布从十四岁到二十六岁之间，且死者有被侵犯痕迹，故此，凶手的身份被认为是四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的男性，独身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凶手很可能是欲望无法正常发泄，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不排除有家庭妻儿的可能。 赵军力点开了第一个卷宗，看到死者的照片和名字，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跟着隐隐作痛，照片上这个花季少女，他好像认识…… 或者说，是刘黎的记忆里有对方…… 第十六章 穿雨衣的人 案卷：B城连环杀人案；保密等级：机密第一案：612杀人案；死者：杨丽雯；身份：市十九中初三女学生；年龄：16岁案情始末： 死者杨丽雯，16岁，于1999年6月12日失踪，案发当日正值夏季暴雨，死者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下午放学路遇邻居家小女孩，送她回家，此为当时同行的女同学口述。 当天晚上，死者并未到教室参加晚自习，因为暴雨，老师也并未在意，以为死者在家休息。 死者父母因为忙于工作，并未及时发觉，当夜女儿没回家，以为是去了同学家借宿，因为以前曾有类似情况。 等到第二天上午，死者仍旧没有上学，班主任前往询问情况，家长才知道女儿失踪，但并未及时报警，而是选择前去亲友家寻找女儿。 下午三点，寻找无果的父母前往派出所报案，警方介入寻找，最初怀疑女孩被拐卖，寻找目标主要集中在汽车站和火车站，并无线索。 走访过程中，有目击者称，案发当晚黄昏时分，看到疑似死者的女孩跟着一个穿雨衣的人在小路上行走，只是天色黑暗，再加上暴雨遮挡视线，无法辨别雨衣人的相貌性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对方的身高，对方大概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五之间。 一个星期后，死者的尸体在城市郊外荒地的一条水沟里被发现，经法医解剖，死者生前有被侵犯的痕迹，双眼被残忍挖去，致命伤为颈部大动脉被利刃割破所造成的失血过多死亡。 除此之外，死者生前曾经遭受过严重虐待，身上有密集且明显的瘀伤。 正因为如此，当时警方怀疑凶手是报复杀人，虐待只是为了泄愤，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社会关系上，对与死者家庭曾经产生矛盾的人群进行调查，却一无所获。 …… 不知是手机上看扫描文件需要放大太费劲，还是看到死者那略显熟悉的名字和照片对赵军力产生了什么影响，赵军力看第一个案子卷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仿佛在与现实渐渐远离。 等到他看完案子的最后一段，将目光投向案发现场所拍摄的照片时，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接着，他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正站在路边一个小店的雨棚下，看着雨棚外的暴雨，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店的装潢，这明显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小店柜台背后的财神万年历电子钟上显示的正是1999年6月12日。 他想操控身体，回到小店里跟小店老板来一次对话，询问情况，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分卷阅读29 ，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外面的暴雨，抱着怀里的书包发愣。 正当赵军力以为，自己得到的这段记忆就是傻愣着看这场暴雨时，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黎黎，你怎么在这里？刘阿姨没有来接你吗？” 赵军力循声转过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是如此的熟悉，正是第一起案子中那个在暴雨中失踪，随后被发现死亡的杨丽雯。 赵军力觉得震惊无比，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做出了反应。小女孩嘟起了嘴，委屈巴巴的撒娇道：“雯雯姐，妈妈今天要加班，让我放学跟同学一起回家，可是雨好大，我忘了带伞了。” 杨丽雯看了看外面下个不停的暴雨，略做思考之后，开口道：“走吧，黎黎，姐姐送你回家。” 说着，少女撑起了手中还在滴水的雨伞，伸手拉过小女孩的手，一起走进了暴雨中。 赵军力整个人都傻了，他完全没想到，刘黎居然会是第一起案件的参与者之一，原来杨丽雯送回家的那个邻居小女孩居然就是刘黎。 他很想开口告诉这少女，她今天会遇到一个可怕的杀手，将她囚禁折磨，最后杀死。他很想告诉这少女，现在就回到家里，躲在家里再也不要出来，避开这场劫难。 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六七岁的小刘黎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姐姐，开心的跟她讲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学校里哪个男孩调皮被老师训斥了，今天上课谁打瞌睡被老师罚站了，她自己今天回答问题积极，老师给她记了个小红花，她现在已经是班级小红花第一名了…… 从学校附近回刘黎家老旧的小区，需要经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小路一边是公园低矮的围墙，一边是茂密的竹林，在拐过一个小路中段那个遮挡视线的转弯之后，两个人看到路中央站着一个穿雨衣的人。 两个人下意识的停止了交谈，毕竟在这种荒僻的小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路中央，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赵军力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清楚的记得在卷宗里，有目击者称，看到杨丽雯被一个穿雨衣陌生人领走，难道这就是那个穿着雨衣的陌生人？对方就是凶手？ 他竭尽全力想要控制小刘黎的身体，去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只是杨丽雯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些害怕，将雨伞歪了下来，想要阻挡对方的视线，这是小姑娘的下意识保护行为。 小刘黎本来就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对方，在杨丽雯把雨伞歪下来之后，她反倒鼓足了勇气，按捺不住好奇，朝着对方飞快的扫了一眼。在雨伞的边缘处，她看到了对方的半张脸，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下巴上有胡茬，而上半边则掩盖在了他雨衣低低的帽檐下面。 就在两个小姑娘即将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个一直站着没动的家伙，猛然掀起了自己的雨衣，露出了光溜溜的下半身，将他那丑陋的隐私之处展示在了两个小女孩面前。 杨丽雯和小刘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杨丽雯尖叫一声，拉着小刘黎的手朝前飞奔，耳边风声，两个小女孩奔跑中拿不稳雨伞，两个人都有些淋湿了。 两个人惊慌失措的跑出这条荒僻的小路，来到街道上，见到来往的行人之后，这才停下脚步。 小刘黎还有点迷糊，冲杨丽雯问道：“那个人把屁股露出来做什么，怎么不嫌羞？” 小女孩的世界很单纯，她只记得父母跟她说过，不穿衣服是羞羞，不能出门见人。 杨丽雯的脸有些羞红：“黎黎，小女孩不能说这个的，他是个不要脸的，咱们可不能不要脸。” 顿了顿之后，她继续道：“学校里老早就有同学说，最近有个神经病在路上见人就脱衣服，以后可不能走那条小路了。” 小刘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雯雯姐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杨丽雯带着小刘黎回到了小区，发现自家和刘黎家都没有人在，她就让刘黎一个人守在家门口，交代她就在这里一直等刘妈妈回家，然后自己撑着伞冲出了楼道，消失在了暴雨中…… …… “小黎，醒醒，该吃饭了。” 刘妈妈的呼唤声把赵军力从迷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显得有些迷茫，刚才的记忆片段，让他重新面对现实世界时，有种诡异的时空错乱感。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清醒过来，接着，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冲着刘妈妈问道：“妈，杨丽雯家以前跟我们家很熟？” 刘妈妈顿时一愣：“你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我刚才看了卷宗，就突然回忆起来，案发当天，是她把我送回家，接着才失踪的。”赵军力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十九年前，刘黎七岁，杨丽雯十六岁，如果杨丽雯没有遭遇不测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三十五岁了，肯定已经结婚生子，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刘妈妈慌忙把手里炖的鸡汤放在了茶几上，上前抱住了刘黎：“小黎，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件事情不怪你的。”b 分卷阅读30 r 　　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明白一场罪恶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伤痛。 这起案子发生之前，刘黎家和杨丽雯家原本是很好的邻居，平日里往来走动也很频繁。可是案子发生之后，因为得知杨丽雯是送刘黎回家之后失踪的，杨丽雯的家人的丧女之痛无处发泄，将怨恨归结在了刘黎的身上，自此两家成了仇人，杨家也搬离了小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而刘黎的父亲也因此对杨丽雯一家人相当愧疚，才会主动接手这个案子，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罪恶给凶手带来的也许只是短暂的杀戮快感，可是给受害人的家属带来的却是一生无法抚平的伤痛…… 赵军力也大致明白了，刘黎为什么在父亲牺牲之后，不顾母亲的反对，还要报考警校，最后加入刑警队，这一切，跟十九年前，杨丽雯的死不无关系。 刘黎的心里，也许也隐藏着深深的愧疚，她很可能认为是她害死了雯雯姐。 回想起刚才的记忆片段，赵军力猛然站起身来：“有了，我有办法找到那个凶手！” 第十七章 雨衣男的胎记 “什么办法？”刘妈妈神色有些复杂，她既想案子快点侦破，女儿不再继续纠结于此，又担心女儿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妈，当年雯雯姐死了之后，我有没有说有关案子的细节？爸爸肯定会问我的，我有没有给他讲过什么？” “让我想想。”刘妈妈皱起了眉头，毕竟十九年过去了，当年的一些细节，她也记不大清楚了。 赵军力等不及，再次打开了手机，查阅起第一个案子的卷宗，只是并未发现什么跟小刘黎有关的线索。 正当他准备再看一遍的时候，一旁的刘妈妈开口了：“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跟你爸说了，说跟你雯雯姐回来的路上，在小路上遇到了一个穿雨衣的奇怪男人，不过你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别的呢？还有没有说其他的细节？” “没有了，你当时还小，杨家人又找上门来大吵大闹，你被吓坏了，能哭着说出来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刘妈妈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小黎，你刚出院，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案子的事情你不要太操心了。” “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赵军力说完，端起桌上的鸡汤喝了起来，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刘妈妈安心，不过，他的脑海里却在思考着记忆片段里发现的细节。 小刘黎那惊鸿一瞥，看到的不止有雨衣男的半张脸，对方掀起雨衣的时候，小刘黎还看到了雨衣男那处令人作呕的丑陋部位，垂头丧气的耷拉着，像一条拖着茧子的死虫，而且，对方的大腿上还有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至少有一个手掌那么大。 那块红色胎记虽然在比较隐私的部位，却是个很重要的线索，这个雨衣男的嫌疑很大，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只要寻找大腿上有红色胎记，年龄吻合的男人，就能找到他。 赵军力记得自己曾经在分析犯罪心理的书上看过，露yin癖的人大多无法与异性正常交流，他们得不到正常渠道的情感宣泄，才会采用这样在异性面前暴露的方式获取快感，他们的快感来源在于看到女性的惊慌，所以，大多会选择容易羞涩且不敢或者不好意思反击的年轻女性。 在这个暴露自我的过程中，大部分暴露者会停留在这个暴露获取快感的阶段，而很少一部分暴露者，会从女性惊恐的情绪中获取快感，继而升级。 当他们对这种低级别的惊恐情绪厌倦时，就会开始追求更刺激的行为，升级成为暴力犯罪者，继而一步步选择侵犯、折磨、甚至虐杀这样的手段。 犯罪行为也会一步步升级，这是不争的事实，正如现实中那些抢劫犯，很多都是从小偷小摸开始的。 还有一点值得细致推敲，这个雨衣男在面对两个小女孩暴露自身的时候，是死虫状态。按道理说，他在获取畸形的快感，应该是兴致盎然的，可是在小刘黎记忆中的那惊鸿一瞥，他的丑陋之处却像条死虫一样耷拉着。 这是否说明，简单的暴露已经无法满足他变态的需求了？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对落单的杨丽雯下手？ 这么推理下来，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分，只要找到腿上有红胎记的男人，就能破获这起连环杀人案。 赵军力也大致猜到当年的小刘黎为什么没有将红色胎记的细节告诉父母和警方，可能是因为小女孩的敏感和杨丽雯的叮嘱，‘女孩子是不能说那个的’，所以，她才下意识的忽略了雨衣男暴露身体的细节。 想到这里，赵军力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当年小刘黎及时的将这一细节说出，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案子发生，但是谁又能怪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呢？ 看到那样丑陋的画面，她肯定已经吓坏了，而且这些年刘黎追查案子，也没有针对这个细节追查，很可能已经忘了这个细节，自己也是重新阅读记忆片段，才得到这个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 分卷阅读31 细节。 …… 吃过午饭，赵军力慢走活动了半个小时之后，假借回房睡午觉，给黄队打了个电话过去，把回忆起当年雨衣男大腿上有红色胎记的信息告诉了黄队。 “你确定？”黄队有些狐疑，这毕竟是十九年前的事情，当时刘黎才七岁，哪里可能记得那么多，更何况这还是她受伤失忆之后回忆起来的，谁敢保证不是幻觉？ “确定！记忆片段又不可能是我脑补出来的，那是隐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被重新激发了。再说了，我们现在没有线索，雨衣男腿上的胎记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找到他，也许案子就破了。” “好，我会安排人手调查的。”黄队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十字架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找到。” 赵军力不由得一滞，沉吟了片刻才道：“可能不是十字架，是类似十字架的东西。不过还是先找大腿上有红色胎记的雨衣男吧。” “好。” 放下电话，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点明，黄队突然提起十字架的调查结果，也是有深意的，那就是在告诉刘黎：你在记忆片段中得到的线索可能并不真实存在，至少，十字架是这样的。 红色胎记的雨衣男，黄队答应了会安排人手，就一定会调查，只是如果这次调查再没有结果的话，赵军力以后再提供的线索，很可能就不会被采纳了。 这些话黄队没有明说，也不需要明说，警力本身就相当紧张，如果连续两次提供的线索都无效的话，赵军力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了。 …… 刑警队办公室里，黄队挂断手机，略微思考之后，拨通了郑局办公室的电话，将刘黎回忆起雨衣男大腿上有红色胎记的事情汇报了一遍，询问道：“郑局，查不查？” “查，当然要查。刘黎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她说回忆起来了，那就一定有。” “可是十字架的事情，我们调查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黄队还是有些担心，警力本来就不充裕，调用太多人手到这个案子上面，其他的案子可能就要推迟了。 “十字架的事情，可能另有原因，这个图案太常见了，也许是窗框也不一定，查不到也很正常。但是胎记的事情要重视起来，安排几个精明强干的，对十九年前那些被怀疑的对象重新进行一次走访。对了，可以走访一下当年几个澡堂子的老搓澡工，他们可能有印象。” “我这就安排。” 黄队挂断电话，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姜果然是老的辣。 他刚才就没想到找澡堂的搓澡师傅，这些年经济飞速发展，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淋浴，也有了室内暖气和空调，可是二十多年前，小城里很多家庭还是住的筒子楼，没有暖气燃气，那个时候洗澡都是去澡堂里洗。 想要调查哪个男人大腿上有红色胎记，问澡堂的搓澡老师傅是最便捷的途径，他们见多识广，甚至能根据大小形状给澡堂里的顾客来个兵器排行谱，问他们绝对没错。 至于那个胎记雨衣男会不会从来没去过澡堂，黄队完全不担心这个，因为这家伙又不是天生的杀人狂，他在作案之前的十几二十年，难道就从来没去过澡堂？他父母就从来没带他去洗过澡？ 不过，调查胎记男的工作应该交给谁呢？现在队里每个人都有工作在手，一多半都有一俩月没休过假了，要是再压工作下去，就该闹情绪了。 黄队皱着眉头抽着烟，忽然眼睛一亮，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张，有个任务交给你。忙不过来？我可告诉你，这是刘黎发现的线索，想尽快查出结果，你要是不接，我就交给别人了。” 电话那头的张健立刻转变态度：“黄队，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就是辛苦一点，多个任务嘛，交给我，保证完成。” “这可是你自愿的啊。”黄队笑得像只老狐狸。 “我自愿的，自愿加班。”张健笑得咬牙切齿。 “那好，你查一下当年连环杀人案所有被怀疑的男性对象，查一下他们中有谁的大腿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被说我没教你诀窍，去走访一下当年澡堂子的搓澡师傅，他们肯定有印象的。” “收到，黄队，您就等我好消息吧。”张健这才真的开心起来。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德行，你要是真查到点什么，还不先跟刘黎说了。我可跟你说，你现在机会很大，努把力，肥水不流外人田，懂吗？” “谢黄队指点。” …… 赵军力并不知道这些，他给黄队打完电话，觉得有些疲倦，就躺下睡了个午觉，只是这个午觉睡得相当不安稳，他在梦中不停的闪回那雨衣男掀起雨衣那一刹的画面。 等到睡醒起床，赵军力无奈的搓着脸：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又不是没见过那玩意，为什么会一直闪回？自己以前也有的，好吗？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没察觉的线索，大脑在下意识的提醒自己？ 赵军力觉得后者的 分卷阅读32 可能性比较大，可是仔细去想，那画面除了雨衣男的丑陋，也就他大腿上的胎记了，还能有什么线索没注意到？ 他叹了口气，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他就愣住了：那个把他拉黑的沈默，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还给他发了消息。 第十八章 他不是凶手 “你好，上午是工作上有事情耽误了吗？我在人民广场那家咖啡厅等了你一上午，也没见到你，见面的事情，就回头再约吧，如果警方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可以直接留言给我，打电话也行。” 时间显示，沈默发来的这条信息是四天前的中午十二点，也就是约见面的那天中午，这让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鬼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沈默四天前发来消息说在咖啡厅等了自己一上午没见到人，可自己明明在咖啡厅等了他一个半小时，到十点多才离开。 要是沈默真的去了咖啡厅，自己怎么可能见不到人？对方这是在倒打一耙？问题是这又没什么好处，一个心理咨询师肯定属于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没有道理会在这种小事上推卸责任。 还有就是，自己上午在医院给郑局看手机的时候，好友列表里已经没有了沈默，当时自己推测是他把自己给拉黑了，那他这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企鹅聊天取消黑名单好像没那么简单吧？必须要重新加好友才可以的。 聊天信息又是怎么重新冒出来的？虽然记不太清楚企鹅软件的聊天机制，不过他印象中，拉黑之后，原有的对话好像会清空，就算没清空，几天前的信息也不会重新发送。 赵军力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他还是觉得沈默有古怪，不过既然郑局说了沈默没有嫌疑，那对方应该不会是嫌犯。 赵军力决定从沈默那里询问一些心理学方面的内容，如果对方能有什么启发性的建议，能够让他恢复记忆，那就太好了，胎记雨衣男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线索，要是能短期内恢复记忆，就可以尽早把凶手捉拿归案。 想了想之后，他回复信息道：“那天可能你去的比较晚，我十点多就离开了。对了，你做心理咨询师，有专业的资质证书没？” 他要寻找的是专业人士，如果沈默没有本事，是完全帮不上忙的，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片刻之后，沈默的信息回了过来：“我的天啊，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警队那么忙吗？专业证书当然有了，我在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读的博士，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照片给你。” 赵军力立刻来了精神，他知道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在世界上排名是在前列的，要是沈默没有撒谎的话，这可是真正的专业人士，一定能帮上忙的。 “犯罪心理你有研究吗？” 赵军力原本还打了‘你会催眠不，有没有尝试过催眠帮人恢复记忆’这段话，不过想了想还是删掉了，他才刚刚跟沈默接触，还是网上聊天，至少也要了解对方的基本情况之后，再确定是否跟对方聊一些敏感话题。 “犯罪心理学我也选修过，不是我的主攻方向，不过心理学科是相通的，如果警方需要什么帮助，我可以尽力。” 还没等赵军力做出回复，沈默又传了几张照片过来，其中几张全是英文的，赵军力看得眼都花了，连蒙带猜的认出了重要信息，那是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学位证书，而另外两张，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博士服，在接受博士结业的仪式。 看着照片上沈默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帅脸，赵军力有些懵，按照他的理解，一个博士毕业的人，基本都要三十多岁，哪怕再厉害，也要接近三十岁了，可是这个沈默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是你的照片？”赵军力心理开始动摇，毕竟心理学这种学科需要有经验积累，太过年轻的人，能有多少知识的积累？对方有能力对连环杀手进行分析吗？有能力为自己做催眠恢复记忆吗？ 沈默对此似乎很敏感，立刻解释道：“长得比较年轻而已，专业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您有疑虑的话，我可以把我毕业论文发给你看，还有刊登的期刊号。” 赵军力刚想继续询问，忽然有透明的液体滴在了手机屏幕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他赶忙把手机拿开，抬头朝着镜子里看去，发现自己竟然又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泪流满面了。 他慌忙起身去了卫生间里，不停的用冷水洗脸，可是眼泪却根本止不住，还好刘妈妈也睡午觉了，要不然看到他现在这样子，肯定又要催着去医院检查了。 十分钟后，赵军力发现自己的眼泪再次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除了眼睛稍微有些红红的，自己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这是第二次毫无征兆的流泪了，第一次是在出租屋里，自己看到了洗漱台上的口红，涂了之后就开始流泪，而这一次，是聊天的过程中突然开始的。 自己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刘黎的灵魂还在身体里没有彻底消散，可能是她想起了以前的快乐日子，悲伤流泪，可是今天是跟一个陌生人聊 分卷阅读33 天，怎么就突然流泪了？ 难道是因为脑袋受伤，导致大脑皮层控制泪腺的部位有了问题，会无法自控的流泪？ 作为刑警，赵军力了解的知识并不少，他知道人类的所有活动都是靠着大脑指挥的，大脑放出的生物电会控制人类的所有行为。癫痫病患者之所以会无意识的抽搐，就是因为大脑皮层的异常放电，就像电脑中了病毒乱码一样，无法控制。 自己这个突然流泪的问题，会不会是大脑皮层受损？就像癫痫病人那样？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万一自己正在工作或者追捕凶手的时候，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开始狂飙，那可就麻烦了，看来等事情告一段落，还是要去医院询问一下医生。 回到卧室，赵军力拿起床上的手机，发现沈默居然真的给自己发来了他发表在国外学术期刊上的论文，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还都是心理学专业的术语，他哪里看得懂，不过作者栏的moshen拼音，他还是能辨认的。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沈默太有意思了，好像很急于证明自己，不过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心理学博士，为什么急于证明自己？感觉一点底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对沈默突然有了一丝怀疑，他怀疑对方并没有太多的本事，也许是个打着心理学旗号的江湖骗子也不一定，毕竟这年头学术造假的也不在少数。 必须测试一下这个沈默，免得被他自称的美国名校博士学位给骗了，如果对方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话，那也不用指望对方能帮着恢复记忆什么了，尽快寻找新的心理学高手才是正经。 用什么来测试这个沈默呢？ 赵军力忽然想起了雨衣男的事情，这个原本只有暴露倾向的家伙，最终发展成一个连环杀手，这样的转变过程正好可以用来考验沈默的心理学功底，至于保密方面，不涉及案情细节就好了，不影响对胎记雨衣男的抓捕。 打定主意之后，赵军力斟酌着词语，发送信息道：“男性露yin癖有没有逐步发展成变态杀手的可能？” “当然有。这种患者自身就是因为无法正常与女性/交流，才会采用这种畸形的发泄渠道，如果在暴露过程中，患者发现了新的刺激点，他的方式就会升级，从暴露自身转向暴力犯罪，这是很正常的。就如偷窥者，很多会逐步发展成暴力侵犯者一样。” 沈默发回的答案让赵军力很满意，不过紧接着他就发愁了，这些是犯罪心理学的基础知识，只要有所了解，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除非是对犯罪心理完全不了解的外行人，这也只能证明沈默的确了解心理学，但是对方有没有达到心理学博士的高度，他无法确定。 这就好比一个初中生想拿初中的简单方程式去试探一个数学系博士的知识深度，作为心理学的初学者，赵军力根本无法确定沈默的真实水准。 赵军力仔细想了想，决定进攻对方，毕竟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沈默，我相信你是心理学毕业的，不过你好像不够自信，为什么那么急于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博士身份？” 那头的沈默过了很久之后，才发了信息过来：“我的确有点不大自信，主要是满怀信心回到国内，却发现国内对心理咨询还很陌生，哪怕好不容易有人上门咨询，看到我那么年轻，立刻就觉得不靠谱取消。心理医生又不像中医那样越老越厉害，再加上你是警方的人，要是能跟警方合作，我也算是找了半个铁饭碗了，当然会急于证明自己。” “你刚回国？” “是的，刚回来三个月，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到美国那边生活了。” “为什么回来？心理咨询师在那边不是更吃香吗？”赵军力依然在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沈默。 过了很久之后，沈默的信息才发过来：“父母在那边因为意外去世了，那是伤心地，不想呆了，就回国了。” “对不起。”赵军力有些慌乱，他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样提及别人的伤痛，肯定是不好的。 接着，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沈默很早就跟着父母去了国外，那么当年的连环杀人案，他应该也不是很了解，那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来考验他？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荒原上的野火一样无法遏制。 怎么办？要不要试试？ 可是让赵军力没想到的是，他把不涉及保密内容的案情跟沈默一说，沈默却很快给出了答案：“那个暴露雨衣男不是凶手。” 啊？！ 第十九章 黑暗的窗口 不是凶手？怎么可能？ 那条小路是去附近学校的必经之路，那么荒僻的道路上，也只有那个猥琐雨衣男在，普通人哪里会在那种地方逗留，而且有人最后看到疑似杨丽雯的女孩，跟着一个穿雨衣的人走了，种种的细节都指向了猥琐雨衣男，沈默为什么说雨衣男不是凶手？ 就在赵军力开始怀疑对方的专业程度时，沈默再次发来了信息：“这种冷血的连环杀手，如果是从普通的暴露者一步 分卷阅读34 步升级，他必须经过好几个成长过程，比如说第一次尝试靠近异性，第一次实施暴力，第一次尝试侵犯等等这些，但是他并没有这个过程。” “可能是很多女性遭受了伤害，并不敢报警站出来，凶手可能有了那样的尝试过程，却并不一定有人知情。”赵军力反驳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却不适用在这个雨衣男的身上，因为他依然停留在暴露获取快感的阶段，他在面对两个小姑娘撑着伞路过，都不敢移动分毫，只是掀开衣服，这不符合一个将要对女性痛下杀手的冷血魔头的心理，凶手应该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沈默继续补充道：“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凶手的话，他就不会直接在两个小姑娘面前暴露，而是选择在不惊动受害者的情况下尾随，然后实施作案，这才是一个凶手应有的心理轨迹，这个暴露狂并不是。” “既然你说雨衣男不是凶手，那凶手又该是什么人？”赵军力觉得心里很不爽。 “不知道，现在信息不明，我也无法判断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个雨衣男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赵军力顿时来了火气，不过转念一想，犯不着跟对方争辩，警方的调查结果会证明一切。好在沈默的年龄和生活轨迹都和连环杀手对不上号，要不然赵军力又要开始怀疑他了。 赵军力礼貌的跟沈默道别之后，关闭了聊天软件。 …… 赵军力不知道的是，他在家休息的时候，张健那个傻小子正在城市里奔波，这些年城市发展很快，二十年过去，当年的那些澡堂子大多都消失不见，当年的搓澡师傅如今还健在的更是屈指可数。 不过张健也不怕，他是本地人，他老爸和老妈在本地的老人圈里那可是风云人物，一个是公园老年健身圈的王者，一个是广场舞女王，张健也知道要是按照当年的名单一个个去寻找，那就太难了，自然要请家里的两位老将出马了。 不过电话打过去，张爸和张妈并不买账：“你们警队怎么什么破事都让你做？大腿上有红色胎记的人，还要是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谁有那闲工夫天天去扒人家裤子？让你们领导一边歇着去。” “妈，你就说想不想要儿媳妇吧？我们队长可说了，要是这件事办得好，他帮我给小刘牵线搭桥……” 张健话音还没落，张妈已经一把从张爸手里抢过了开着免提的手机：“就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小刘？” “对，就是那个小刘，以前你儿子没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儿子，啥都别说了，看你老妈的。” “妈，爸，你们可要注意保密啊，更要注意安全，只打听谁腿上有红胎记就行了，有什么危险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也行。” “行了行了，天天被你念叨，警察那一套我跟你爸早就学会了。”说完，张妈直接挂断了电话，紧跟着一巴掌拍在了张爸的后背上：“老张，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找你那帮老伙计去，要是耽误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我跟你没完。” 躺枪的张爸默默起身，接过手机，边走边拨电话出门去了，张妈也掏出手机，开始约她的那帮老姐妹：“聚聚，就是聚聚喝个茶，顺便打听点事儿，回头帮你闺女介绍个对象……我儿子可不成，他天天不着家的，也不听我的，我根本管不住，都快把我给气死了，回头给你介绍个比我儿子强一百倍的。” …… 警队的办公大楼里，郑局站在办公室的窗口，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过了很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嫂子，刘黎刚才又打电话过来了，她说她回忆起小时候跟杨丽雯遇到那个雨衣男的时候，看到对方大腿内侧有红色胎记。” 电话那头的刘妈妈沉默了十几秒之后，才开口道：“能抓到那个畜生吗？”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应该可以。只是……”郑局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我知道，我也在担心，可是现在只能拖，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怕……”电话那头的刘妈妈已经忍不住啜泣起来。 “嫂子，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也会保佑刘黎的，她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之前就是你说她查案子也会有人保护着，她才出了那样的事情，你拿什么给我保证？！”刘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无比。 郑局长拿着手机，喉结来回动了三四次，最终也没张开嘴说出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隔着电话静静的沉默着，话筒里只有刘妈妈的抽泣声。 足足过了四五分钟，刘妈妈停止了抽泣：“老郑，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之前的事情……”郑局长停了下来，咬了两次牙之后，道：“这次绝对不会了，不会再出那样的事情了。我也在托关系找首都那边的专家，看他们能不能想出办法。” 刘妈妈沉默了很久之后，一言不发的挂断了电话，把手机缓缓放下之后，她的泪水止不住再次滚滚而下。 …… 分卷阅读35 如今整个警队最开心的，莫过于张健这个傻小子了，他现在正一边处理着手头的案子，一边畅想着抓到那个胎记男之后，黄队如何给自己和刘黎牵线搭桥，是去看电影？还是陪刘黎逛街购物？好像可以两件事情一起来的。 张健美滋滋的想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张妈打来的电话，他赶忙接通电话：“妈，那么快就有结果了？” 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家绝对是家有两宝，张爸张妈都是各自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寻找胎记男的事情，张健对自己老爸老妈有着绝对的信心。 果然，听筒里传来了张妈刻意压低的声音：“打听到了，你住花园小区那个李婶说，她听隔壁当过搓澡师傅的老王说过，之前给人搓澡的时候，见过一个腿上有红胎记的人，那是个鬼抓记，不好，所以他印象很深。” 张健听得直眨巴眼睛：这段话信息量怎么这么大呢？花园小区的李婶是谁？她家隔壁老王又是谁？她跟隔壁老王怎么会讨论这么隐私的话题？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 至于老人们说的鬼抓记，张健倒是知道，这是这一带的民间传说。 正常的胎记都是灰色或者青紫色，老人说那是鬼不愿意投胎做人受苦，阎王让小鬼给打的。红色的胎记不是打出来的，是投胎路上被孤魂野鬼抓伤的，是不幸的征兆。其实主要是有些红色胎记属于血管瘤，旧时医学不发达，有这样的传说很正常。 张健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管这些陈年八卦，他现在要做的是抓住那个胎记男，没时间管李婶跟隔壁老王的事情。 “妈，我不是让你打听八卦的，你快跟我说，那个腿上有胎记的男的到底住在哪里？王师傅记得在哪里不？” “记得，记得，在七小西边那片旧小区里住。” 张健直接挂断了电话，招呼陈伟涛和其他几个同事道：“走，干活了。” …… 七小西边是一片老旧的小区，这里的房子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属于上世纪□□十年代的老旧楼房，可是因为这里临近学校，地段好，拆迁赔偿款一直谈不拢，政府对这片小区暂时是搁置冷处理，如今这里住着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受不了这种老旧的房屋环境。 江红军在这片小区里几乎是个隐形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光棍汉，小区里上了年纪的老街坊都知道他有点古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不出门，他年轻时就有这怪癖，年纪越老越严重。 前两年他生了一次大病，出院之后，人好像变了，也经常会跟街坊坐在小区的院子里晒晒太阳，听街坊闲聊，只是他很少开口，只是很有兴致的当个听众。 他不在场的时候，街坊们偶尔也会议论起他：“老江也真够可怜的，光棍了一辈子，老了也没个伴，生病连个送热水的人都没。” “谁说不是呢？这是命啊！要是哪天走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 “要我说，咱们还是多看着点，我看他这两年身体好像垮的厉害，要是哪天真的出了啥事，要是没人知道，十天半月的，以后咱们这房子可就别想住人了。” “对对，这是正理，咱们有空都看着点。” 又是一天的傍晚时分，正当几个老街坊在院子里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闲聊的时候，外面走进来好几个年轻人，跟过来的还有负责这一片的两个片警。 “小马，出啥事了？”有个老街坊跟片警小马很熟，开口问道。 “既然人都在这里，你们当中，谁的大腿上有块巴掌大的红胎记？”片警小马一脸严肃的问道。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忽然有人开口道：“应该是老江，他夏天也一直穿长裤，有次他裤子开线了，我看到他大腿上有一大块红的。” “他住哪里？”张健抢先问道。 几个老头朝着二楼江红军住的屋子指了指，那里早已熄了灯，漆黑一片。 张健和几个同事对视一眼，心沉了下来，天才刚黑没多久，屋子里就熄了灯，是得到消息跑路了，还是躲在屋子里的暗处准备负隅顽抗？ 第二十章 抓捕成功 这一行做久了，会遇到很多状况，有进屋抓捕遇到拿菜刀剪子反抗的，有打开煤气罐拿打火机要同归于尽的，更有直接拿着大便当生化武器投掷的，也不知道花多了长时间才积攒了那么多，放在家里居然也不嫌臭。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遇不到的。所以，在面对一个可能是冷血杀手的嫌犯时，干警们都会下意识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几个刑警立刻凑到一起低声商量起来：“怎么办？是骗门还是表明身份硬闯？” “对方会不会有凶器？要不要呼叫支援？” 影视作品里的刑警，各个武艺高强，单枪匹马勇闯龙潭虎穴，可现实中刑警们行动，都是人海战术，叫上一帮人，搞突然袭击，一拥而上，直接把嫌犯按倒在地进行抓捕，一般来说都是十几秒到一分钟之 分卷阅读36 间，搞定一切，因为超过这个时间，多半就是出事了。 能安全有效的抓捕嫌犯才是最重要的，让刑警单枪匹马上，出了事情，谁担责任？人家的父亲母亲老婆孩子谁来养？谁有那个脸去面对烈士留下的孤儿寡母？ 张健看了看己方人数，加上两名片警总共七个人，这样的人手用来对付一个糟老头子应该足够了，只是对方有连环杀手的光环，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张健看了看片警小马：“叫派出所支援过来，需要多久？” 小马一脸的为难：“夜里值班的人本来就少，办公室还有俩人，都还是老弱病残，支援过来也要十几分钟……” 张健看了看二楼那黑洞洞的窗口，咬了咬牙：“上，时间越久越危险，小马，你们两个去疏散群众，老陈，咱们上，先骗门，骗门不成就硬闯，我就不信了，一个糟老头子还能翻上天了！” 没办法，对方是一个冷血杀手，如果提前察觉危险，搞爆/炸/物之类的，造成的伤亡和影响可就大了去了，这时候必须当机立断，在对方没有彻底准备好之前，破门而入。 几个刑警踮着脚尖轻手轻脚朝楼上摸的时候，还在轻声商议：“怎么说？快递，查水表，还是社区送温暖？” 张健借助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看到了黄色的燃气管道，心里有了主意：“抄天然气吧。这种老小区的水表都在楼下集中着，只有燃气表在室内。” 几个人轻手轻脚来到了江红军所在的小屋前，张建和陈伟涛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和战术手电筒，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冲着同事点了点头，同事上前重重的拍了拍门。 老刑警都有这方面经验，假装查水表和燃气表的时候，敲门必须重，理直气壮；如果是假装外卖员和送快递的，敲门要温柔，因为他们怕被投诉扣钱。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门后一声不吭，直接来个同归于尽。 敲门之后，屋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人回答。张健摆了摆头，那同事再次拍了拍敲门。 “谁啊！”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抄燃气的！”那同事回答得理直气壮。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这个月提前了。”同事熟练地应答着，中气十足，听不出半分的紧张。 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可是却迟迟不来开门，张健急了：对方这该不会是看出问题来了，在准备什么凶器吧？ 他看了看老旧的木门，比划了一个手势，两个年轻力壮的同事来到门前，低数一二三，抬脚齐齐踹向木门，嘭的一声，老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张健和陈伟涛闪身冲进了屋子里，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正在拿着黑布朝窗口前摆放的一个东西上盖。 “不许动，举起手来，不然就开枪了。” …… 面如土色的江红军被拷上手铐带走了，张健特意检查了，他右边大腿的内侧，的确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 只是，看着江红军如软脚蟹一样的表现，张健暗暗皱起了眉头，他感觉江红军的表现不像是个冷血杀手，不过他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在了脑后，先在屋子里寻找证物才是关紧，这个时候感觉是最没用的。 他先是拽开了窗口那个架子上的黑布，顿时就愣住了，那是一架高倍望远镜，镜筒正对着窗口，他下意识的凑在镜筒上看了一眼，发现对着的是远处一栋高楼的某个窗口，那一户女主人正在卫生间里洗澡。 张健赶紧站直身体，离开了望远镜，转过头仔细一看，望远镜就摆在床边，旁边还摆着一卷卫生纸。 几乎一瞬间，张健就明白了江红军个老家伙之前是在做什么，他忍不住呸了一口。正在翻找证物的陈伟涛听到，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弯腰朝望远镜望去，张健根本来不及阻拦。 陈伟涛也是看了一眼就赶紧站直身体，还顺便把望远镜调了个头，不至于再次暴露无辜女性的隐私。 他低头看到床上摆着的卫生纸，忍不住骂道：“这家伙那么老了还贼心不死的，都老成那样了，还有心思玩这个？” “别说了，继续找证据吧！” 张健也是觉得腻歪得不行，因为这屋子里有股很难闻的味道，是那种老年人很少洗澡，身上油腻和尿液堆积后特有的味道，本来就闻着难受，现在只要想到这些味道中还有江红军坐在床头偷窥女性时发泄留下的味道，他就忍不住一阵阵作呕。 “健哥，你看这个。”一个年轻的干警招呼张健道。 张健走了过去，看到的是衣柜里的一个小皮箱，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十几件女性内衣，他愣了一下，随后道：“拍照，封存证物，拿去让技术科的同事检验。” 等到同事把那个小皮箱里的证物处理好，封存之后送走，张健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为了追查这个冷血杀手，警队的刑警们曾经不止一次接受过培训，曾经有犯罪心理学 分卷阅读37 专家给他们普及过连环杀手的特征，这种冷血杀手心理扭曲，他们在犯案之后，很有可能会保留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贴身衣物，以便日后拿出来欣赏回味。 江红军大腿上有红色胎记，当年曾经在那条小路上出现过，可是这些都是刘黎的一面之词，在法律程序上不属于直接证据。 只要他足够狡猾，死不承认，警方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拿他没办法，可如今在他的家里找到了这些女性内衣，只要能够确定这些内衣跟当年死去的死者有关，就有足够的证据指向了。 张健只要一想到能将困扰警队近二十年的连环案给侦破，心头那团火热就无法压制，更何况，他想到刘黎曾经被这个家伙重伤昏迷，他就再也待不住了。 “伟涛，你在这边盯着，我想回去看看。”张健对陈伟涛道。 “好。”陈伟涛明白张健的心情，点头答应。 张健下了楼，这才反应过来开来的警车已经被同事开走了，他转过头看向还聚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众街坊：“大叔大娘，谁家有电动车借我用一下，我是刑警队的，叫张健，明天就把车子还回来。” “用我家的。” “用我家的，我家的车子新买的，电池好用，她家的车子已经旧了，用我家的吧。” 众街坊热情无比，让张健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下一刻，一群老头老太太就暴露了小心思：“小伙子，你给说说呗，老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张健接过钥匙，无奈的笑了笑，道：“案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大家等着看新闻吧。” …… 张健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大楼，就迎面遇到了黄队，他急忙道：“黄队，情况怎么样了？” “招了。”黄队脸色有些难看。 “招了？！那么快？！”张健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他承认自己当年曾经做过当着小姑娘面暴露的事情，但是没有承认自己是连环杀手。” “是不是在狡辩？” “看他那吓破胆的样子，不像是狡辩。”黄队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那也有可能是他在伪装，这种冷血杀手都有一套伪装本事的。”张健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我们还在他屋子里发现了一个小皮箱，里面全是女性的内衣，已经送去技术科那边检验了。” “真的？”黄队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走，跟我一起去跟郑局汇报。” 此刻郑局长就站在审讯室的外面，隔着单向玻璃，通过外置扬声器，关注着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 张健跟着黄队来到郑局跟前，黄队凑过去小声的把情况跟郑局一说，郑局转过头看向张健：“东西送到技术科多久了，什么时候结果能出来？” “我去看看。” “快去。” 张健一路奔跑着上了楼，朝技术科赶去，走廊里遇到的同事也是脚步匆匆，整个警队办公大楼都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困扰警队近二十年的连环杀人案有了眉目，郑局都来亲自坐镇监督，哪个人敢放松半分？ 张健冲进了技术科，喘着粗气问道：“结果出来了没？” 第二十一章 陈年往事 面对张健的询问，技术科的同事只能报以苦笑：“你以为我们这里是电影里那些超级科学实验室？东西拿过来，分分钟就出结果？正在弄呢，先等等吧。” “好。”张健知道技术上的事情是催不得的，仪器运行的时间是固定的，鉴定分析的程序是固定的，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好消息是送来的那箱内衣在初检的过程中，可以确定的是，的确有多年前的老式布料和款式，氧化程度也可以看出时间久远，而且这些内衣上都发现了人体的体/液凝结物。 时间久远的旧式内衣正好可以和连环杀手二十年的作案时间吻合，至于内衣上的人体体/液凝结物，很可能包含女性受害者的DNA样本，一旦这些DNA样本跟连环杀人案中的受害者吻合，就算江红军死不承认，警方也一样可以通过证据链确定他就是连环杀手。 张健下楼了一趟，将情况汇报给了黄队和郑局长，听到有旧式内衣，黄队和郑局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以目前的线索来看，江红军是连环杀手的可能性很大。难道困扰了警队二十年的连环杀人案真的要破了？ “小张，去技术科盯着，有了结果立刻来汇报。”黄队下了命令。 “是！” 刑侦技术跟科学技术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半个世纪前的刑侦技术，对凶手留在现场的血液毛发只能做简单的比对，血液也只能检测血型进行比对。 随着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检测技术发展到了DNA比对，只是那样一个机器贵的离谱，而且耗时很长，一次分析至少要十二个小时以上，中途还不能断电。 到了今天，新型的DNA检测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两三个小时出结果，甚至可以做到族谱基因对照。 分卷阅读38 这种技术如果让当年那些为悬案奔波大半生，最终却只能饮恨退休、去世的刑警知道，相信他们一定会老泪纵横，英灵泉下有知，也会瞑目。 可是即便是最新型的DNA比对技术，张健依然觉得太长太久，近三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他焦躁得像个等在产房外的丈夫，几乎每隔半分钟就要进技术科瞄一眼，追问结果还要多久，技术科的同事最后实在是烦的不行了，直接把门给反锁了，跟他说结果出来就会开门告知。 张健觉得等得焦急，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个结果，警队里有些人等了足足十九年，不只是现役的刑警们都来了，连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刑警也回来了，有个老刑警是坐着轮椅，被家人推着进来的。 看着当年作风干练，让歹徒闻风丧胆的汉子，如今病榻缠绵，瘦骨嶙峋，只能靠着轮椅才能活动，郑局长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赶紧迎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你怎么来了？” 当年队伍里都是老刑警带新人，亦师亦父，既是同事，也是亲人，其中的感情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就是里面这家伙？怎么找到线索的？”老人没有理会郑局长，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审讯室单向玻璃后的江红军。 “还不能确定，不过嫌疑很大，证据还在检测。线索……是赵大哥的女儿回忆起当年的细节，他在那条小路上暴露过，腿上有块红胎记。” 老人一愣，两行浊泪缓缓从眼眶中流下，在他满是沟壑的脸上蔓延，很快就湿了一片：“是刘黎那丫头啊，我记得小赵牺牲的时候，她才这么高，瘦瘦的跟个豆芽菜一样……小赵是个好苗子，当年是我没照顾好他啊……” 一直站在轮椅后推着轮椅的中年妇女忙上前用纸巾帮老人擦拭泪水：“爸，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激动悲伤，咱们先去外面等结果吧。” 郑局长此刻也反应过来：“师傅，我陪你去外面等吧。” “也好，都等了十九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我推您。”郑局长上前，接过了老人的轮椅。 中年妇女还想跟上，跟老人摆手拒绝了：“你找个地方歇一会儿，我想跟小郑单独聊会儿。” 郑局长推着轮椅来到办公楼前的走廊下，将后轮刹车固定好，在轮椅旁站定：“师傅，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不行了，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我现在就盼着能把这案子了结了，等我死了，下去也有脸见小赵，要不我死不瞑目啊。” 郑局长只觉得满嘴苦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刚抽出一根塞进嘴里，身旁轮椅上的老人开口了：“给我也来一根。” “师傅，您的身体……” “就这两年的事儿，抽不抽都一样的，我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今天，不抽一根怎么行？” 郑局长默默的抽出一根香烟，递到老人嘴里，又帮他点上之后，两个人抽着烟，看着院子外的街景出神。 “十九年了，转眼就十九年了，感觉还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老人喃喃自语道。 郑局长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看向天空，只是城市里街道的灯光太亮，根本看不到夜空的繁星，让他想起了老赵牺牲的那个晚上，那一晚阴云密布，天上也是看不到星星。 恍惚间，郑局的眼角有东西在滑落……今天这烟，好像有点呛眼睛…… …… 漫长的等待之后，技术科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只是技术科同事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张健顿时一愣，随即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技术科同事脸色难看的说道：“检验结果出来了，这些内衣上所有的DNA样本都来自同一个男性，也就是这个江红军，但是没有任何女性的DNA残留。” 张健很清楚这个检验结果代表着什么，这些女性内衣在保存之前，被彻底清洗过，清洗掉了原本主人留下的DNA样本，而上面江红军的DNA样本，十有八九是他做那种龌龊事情时留下的。 怎么办？没有女性DNA样本，就无法确定江红军是连环杀手，以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他自己承认的事实，他顶多也就是个暴露狂和偷窥者。 是找错人了？还是对方太狡猾？ 张健拿着检验报告下楼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快速思考着，他觉得很可能是对方太过狡猾了。毕竟是一个逃脱了法律制裁二十年的狡诈杀手，又岂是那么容易留给警方线索的？ 张健将结果汇报给了黄队，整个办公大楼的走廊里顿时就炸开了锅。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一次无用功？！ 甚至有冲动的，想要直接去审讯室，海扁江红军一顿：“他妈的，老子今天拼着不要这身皮了，也要看看是这老小子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你别冲动，不能乱来。” 就在审讯室外乱成一团的时候，楼道口传来了郑局严厉的呵斥声：“胡闹！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检验结果出来了没？！” 郑局推着老人的轮椅上 分卷阅读39 前，黄队垂头丧气的将检验结果递给了郑局，郑局看了一遍，长叹一声，将检验结果默默的递给了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用颤抖的手打开，刚看了两眼，手就僵住了，检验报告从他手中无声滑落，掉在了地面上，老人嘴唇颤抖了很久，最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娟，咱们回家吧，我累了。” 老人走了，带着无尽的落寞，郑局长有心挽留，却张不开嘴，他没那个脸。 …… 走廊里的气氛压抑无比，张健心里觉得堵得慌，好不容易抓到了嫌犯，却找不到证据，这该怎么办？ 哪怕现在想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都无从做起，因为警方现在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凶手。对方伪装做的那么好，要是采用高强度的心理攻势，对方假装生病闹幺蛾子，在场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需要确定对方真的就是凶手，只有确定了对方是凶手，刑警们才能采取下一步的计划。 张健皱眉沉思着，他觉得有些愧对刘黎，再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男人，想起刘黎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可是下一刻，他忽然想起那个男人教过他的一个审讯技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一动：“黄队，我有个办法，可以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凶手。” “什么办法？”郑局和黄队几乎同时出声道。 …… 江红军坐在椅子上，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吓的，可是不管警察怎么问，他一直咬死了自己年轻时做过暴露的事情，老了又偷窥女人，偶尔趁人不备偷女人内衣，别的一概不承认。 连续盘问下来，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不舒服，我想喝水，我想吃东西，我想睡觉。” 负责审讯的两个刑警对视了一眼，脸色无比难看：这老小子要是真的装死，他们还只能送对方去医院，这是警队的纪律，本意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受威胁，可是却成了一些老油条用于脱罪的漏洞，让刑警们憋屈无比。 就在这时，张健拿着一沓厚厚的打印纸走了进来：“想休息是吧？看完这些资料，你就可以走了。” 第二十二章 重要细节 听到张健的话，江红军的眼睛陡然一亮，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你说的是真的？” “先看看吧。”张健说着，开始将他手中的打印纸一张张的往桌子上放。 这一叠打印纸都是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件件女士内衣，都是从江红军屋子里发现的那些内衣的照片。 张健一边把这些内衣往桌子上放，一边说道：“这些都是你收集的吧？还记得都是从哪里拿到的不？说得出来历吗？” 张健在控制着每张照片展示的时间，每张都会展示三到五秒的时间，不会让对方反应不过来，又不会让对方看的过久产生厌倦。 江红军心里清楚，这肯定是警方一种新的审讯方式，可是对方把照片放在桌上展示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那上面的一件件内衣，都带着他的美好记忆，它们是那么的熟悉，他又如何能移开视线。 张健一张张的将照片放下，却在仔细观察着江红军的表情变化，他看到江红军原本紧张疲惫的表情开始渐渐放松下来，最后看向那些内衣照片带着几分迷醉之色，他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到了。 他再次将手中的内衣照片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从最下面抽出了那张早已准备好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啊！！！”江红军一声惊呼，整个人吓得往后猛然一窜，带着椅子差点跌倒，张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才没让这个老家伙摔倒在地受伤。 江红军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双手，指着张健，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张健暗叹一声，将桌子上放着的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默默的走出了审讯室。 从审讯室出来，张健就看到了郑局和黄队问询的目光，他苦着脸摇摇头：“江红军应该不是凶手，他刚才看到女受害者现场死亡的照片时那种惊恐反应不是装出来的，除非他是个世界级的影帝。” “你确定没看错？这办法不会有问题吧？”黄队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是那个人之前教给我的办法，不会有错的。”张健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郑局和黄队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他们知道张健说的是刘黎的男朋友，那个人真的是个天才，警队里没有人不佩服他。 今天张健用的，是一种审讯技巧，涉及到心理学和微表情。一开始张健让江红军看那些内衣照片，是因为这些内衣照片都是江红军很熟悉的东西，会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管他是杀手，还是个偷窥女性的猥琐男，这些内衣是在他家里发现的，是他的战利品，他会下意识的关注。 在他完全放松下来之后，张健忽然拿出了一张死者横尸 分卷阅读40 现场的面部特写照片，用来测试他的真实反应。 如果江红军是那个冷血杀手的话，他不会恐惧，因为这就是他的杰作。他会短暂的错愕，也许会多看两眼，甚至下意识的露出得意的表情，可是江红军的表现并不是这样，他是恐惧，躲闪，这说明他的手上并没有沾血。 郑局和黄队对视了一眼，满是失望。郑局重重叹了口气：“既然这个江红军不是凶手，让他交代清楚自己的情况，就放了吧。” 得到命令，张健转身准备回审讯室，手都摸到门把手了，他又停了下来：“郑局，黄队，我有一个不大靠谱的想法……” “都什么时候了，再不靠谱的想法都可以试试，放心大胆的说，只要不违反纪律，都可以。”郑局斩钉截铁道。 “我在想，当年这个江红军曾经在案发现场当过暴露狂，还曾经遇到过死者杨丽雯带着刘黎路过，后来杨丽雯去学校上学的途中失踪，我在想……”张健顿了顿，继续道：“也许江红军看到过什么，只不过他也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不敢向警方提供线索，今天是个机会，让他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 “好，你去试试吧。” 就在张健走进审讯室准备继续跟江红军交锋的时候，陈伟涛快步跑了进来：“郑局，黄队，对江红军家里的搜查已经彻底完成，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凶器和线索，同时，我们还在他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陈伟涛说着，把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双手递了过来，黄队赶忙接过，翻看起来。 “这家伙从年轻时起就患有男性功能障碍，而且三年前还因为胆囊炎住院了三个月，正好是三年前那起案子发生的时间……”陈伟涛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领导肯定已经明白了。 江红军患有男性功能障碍，就已经没有了嫌疑，因为那些被发现的女死者有明显被侵犯的痕迹，更不要提，这家伙三年前还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江红军不可能是那个凶手。 江红军的病历也从侧面证明了他的古怪行为，独居一辈子不曾婚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行，他唯一的快乐，也只能通过暴露自身和偷窥异性得到。 黄队翻完病历，却忍不住皱眉道：“我记得刚才小张汇报过，这家伙被抓住的时候，还在偷窥女性，准备做那种事情，功能障碍还能做这个？他该不会是为了洗脱自己，提前找医院办的虚假病历吧？” “这个……”陈伟涛尴尬的笑了笑：“黄队，功能障碍不等于丧失功能，软塌塌的也可以得到快感的……” “哦哦哦！”黄队连忙点头，不过随即脸色古怪的看向陈伟涛：“小陈你怎么了解那么清楚？该不会……” “没，绝对没有，我只是之前查案子刚好了解到……”陈伟涛急得脸都红了。 “行了，都别胡闹了。看看张健能问出来点什么。”郑局瞪了两人一眼，将目光转向了审讯室的单向玻璃。 …… 张健重新走进审讯室，原本刚平静下来的江红军看到他进来，就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你别过来……” 看到对方的反应，张健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毫不客气的来到江红军的面前，大喇喇的坐下，冷冷的盯着江红军道：“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偷看女人洗澡……”江红军下意识的想要狡辩，可是看到张健冰冷的眼神，立刻叫起屈来：“我没有杀过人，那事儿跟我没关系。” 江红军不傻，相反他很聪明敏感，他看到杨丽雯的面部特写照片后，就猜到了警方为什么会抓他了。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提到杀人的事情了，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张健继续咄咄逼人。 江红军顿时慌了神：“我真没杀过人，我就是见过那女孩，当年出事的时候，我也跑去现场围观了，印象很深，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们有可靠信息，十九年前，案发的当天，你就在附近的那条小路上遇到过死者，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真没杀人，我哪有那个胆量啊……”江红军彻底慌了神，他伸手抓住了张健的手：“警察大哥，要相信我啊，我真没那个胆杀人的。” 张健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只觉得对方双手汗津津的，湿滑一片，不由得又想起床头的望远镜和卫生纸，心里别提多腻歪了。 可是为了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他只能强忍着恶心：“相信你，怎么相信你？就凭你之前那副老油条样子，你觉得有人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江红军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我有情况汇报，我可以将功赎过……” …… 按照江红军的供述，十九年前案发的那天，他穿着雨衣在那条偏僻的小路上，遇到有单身女性路过，就会掀起雨衣暴露自己，其实他也很害怕被人抓到，所以在遇到两个人一起的，或者有男性陪伴的，他都会躲起来。 那天暴雨，路过的女性并不多，他只得逞了三次，杨丽雯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因为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 分卷阅读41 女孩在，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等到半个小时之后，当他借助傍晚昏暗的光线，看到有两个人过来时，他躲了起来，担心被抓住或者暴打，等到两个人从他藏身的树丛路过时，他认出了撑伞的女孩正是杨丽雯，而另外一个人穿着雨衣，把帽檐压得很低，完全无法辨认。 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两个细节，那个穿雨衣的人的手是搂在杨丽雯肩上的，说明两个人很亲密，还有就是，那个人虽然个头不低，但是身形却有些单薄，不像是成年人，右脚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跛，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一直有问题。 后来杨丽雯的事情案发，江红军也去凑热闹看了现场，认出了杨丽雯，他被吓坏了，担心被警方当成杀人犯，所以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张健冷着脸把情况听完，拳头一直攥得紧紧的，强自忍耐才没一拳砸在江红军的脸上：就因为这家伙那点小心思，隐瞒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和细节，让凶手逍遥法外二十年，真的是…… 而审讯室外，郑局听完江红军的供述，已经冷着脸发出了命令：“重新调查杨丽雯当年的社会关系，寻找当年她的老师同学，详细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另外一边，赵军力也收到了张健发来的短信：“胎记男不是凶手，我们找错人，凶手很可能是跟杨丽雯很亲近的人。” 只是，十九年过去了，当年的秘密又有多少人知道，多少人记得？ 第二十三章 凝固的血痂 赵军力是熟睡中被短信提示音惊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昏迷三天有了什么后遗症， 他觉得自己很容易疲惫， 晚上八点刚过，就早早的躺下休息了，等他迷糊中看到张健发来的短信， 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 “发生了什么？抓到那个家伙了吗？审讯出结果了？会不会是那家伙在狡辩伪装？”赵军力接连发了四条信息过去。 张健很快发来了语音信息， 将整件事情都讲了一遍， 赵军力默默的听完， 回了一句“谢谢，早点休息”之后，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警队办公室里，张健看着手机屏幕上刘黎发来的信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哪里休息得了， 今天晚上他们这些年轻人要连夜整理杨丽雯当年的社会关系，把当年调查的原始记录全都翻出来，仔细寻找，等到明天天亮， 去寻找相应的人员询问。 不过， 能跟刘黎说那么多话，他已经很开心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干劲儿，冲了一杯浓咖啡之后， 开始翻阅起一份份原始卷宗。 警队办公室里是一个不眠夜，赵军力同样也无法入睡，他躺在卧室的床上，重新把张健发来的语音信息听了一遍，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冲动，打开了QQ聊天界面，给沈默发去了一条信息：“你为什么那么确定雨衣男不是凶手？” 发完赵军力就后悔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沈默很可能已经睡了，就算没睡，现在打扰人家也不太合适。 不过很快的，沈默的信息回了过来：“这是最基本的心理学判断，每个心理阶段都有各自的特征，就像小孩子在婴儿阶段无比依赖父母，绝不会做出青春叛逆期那种跟父母对着干的举动一样。同样的，犯罪者每个不同的心理阶段也一样，雨衣男并没有达到犯罪的阶段，所以，他不会是凶手。” 还没等赵军力看完，又是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看来你们已经抓到了雨衣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露阴癖患者，他只敢惊吓那些无辜胆小的年轻女孩，绝对没有胆量做出行凶杀人的举动，除非有其他的外因诱导。” 看着沈默发来的信息，赵军力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之间的学术鸿沟是不可跨越的，他自认为对心理学了解不少，却完全不够格。 转念一想，他的心头又火热一片，既然验证了沈默的专业性，那对方是否能够帮助他恢复记忆？如果可以恢复记忆，那就是一条直通结果的捷径，凶手将会无所遁形的。 “你会催眠吗？” “会，不过心理学的催眠跟影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没那么神奇，需要患者配合，有一个很长的诱导过程。”沈默回答得很干脆。 “如果一个人脑部遭受过重创，丧失了原来的个人记忆，却保留着所有的生活技能和职业技能，催眠能帮助他恢复记忆吗？” “可以尝试，但是也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是大脑皮层损伤，催眠术也无能为力，如果只是记忆被隐藏了，存在潜意识深处，就可以用催眠术诱导出来。” “需要准备多久？明天可以吗？”赵军力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以，不过这个是要收费的。”沈默还是一副死要钱的样子。 “钱不是问题，只要可以帮我找回记忆，多少钱都可以。” “还是等明天尝试催眠之后再说吧，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你丢失记忆属于什么情况，更不敢保证百分百帮你找回记忆。” 分卷阅读42 赵军力看着沈默发来的信息，暗自点了点头，这个沈默虽然是个死要钱的性格，不过还是挺有职业道德的，不会像那些江湖骗子一样满嘴跑火车。 “时候不早了，要不早点休息吧，等明天你来我的诊所再聊？”沈默建议道。 “好。晚安。” …… 躺在床上，赵军力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怎的，他很想跟沈默继续聊下去，这股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赵军力在坚持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打开聊天软件：“还在吗？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聊聊吗？我可以付费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默很快有了回复：“真不是钱的问题，我在等着BOSS刷新跟人抢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不是说网游是电子鸦片吗？你们心理医生还会玩这个？有钱不赚，跑去打游戏，你这心理医生当得可不够合格。” 半晌之后，那头的沈默终于发来了消息：“好吧，不玩了，那就好好聊聊，可说好了，今天晚上的聊天时长我是要按小时收费的。” “没问题。”赵军力根本不在乎这点钱，能找回记忆把凶手抓住，比什么都重要。 “你想聊些什么？要不先讲讲你的个人情况吧？说说你是如何失忆的。”沈默道。 赵军力斟酌了一下词语，尽量用符合女性口吻的话描述了自己是一名刑警，在抓捕凶手的过程中重伤失忆的事情，还给沈默讲了自己的那几段梦境。聊天软件那头的沈默一直在听他讲述，偶尔才会回复一个“嗯”表示在聆听。 赵军力讲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挺别扭的，他在尽量用女性视角去描述自己的经历，可是却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等到他的故事告一段落，那头的沈默终于有了动静：“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赵军力心头不由得一紧，赶忙回答道：“女的，我是一名女警，叫刘黎。” 他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其实是男人的灵魂，假借刘黎的身体复活了，这种事情被人发现了，可是要被送去切片的。 “是吗？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是个男人？” 沈默的回复让赵军力有些心惊肉跳的，他想了想，回道：“可能是职业造就的吧，毕竟刑警不允许软弱。” “你那边有条件视频通话吗？我觉得直接进行交谈，效果可能好一点。” 赵军力一时有些为难，视频通话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开灯的话，可能会让刘妈妈发现，让她担心。 大概是他长时间没有回答，那头的沈默补充道：“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想法，你是警察，我就算找死也不会故意往枪口上撞的，只不过你让我十分好奇，我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对了，要是你那边没有摄像头和麦克风就算了，等明天到了诊所再详谈也是可以了的，我只是有点见猎心喜罢了。” 赵军力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脑海里刚才闪过了一丝疑惑，不过仔细去想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你等一下，我去把窗帘拉上，开灯跟你视频。” 拉好窗帘，赵军力又反锁了房门，这才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向沈默发送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很快，视频通话接通了，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留着有些过时的发型，不过长得倒是挺帅气清秀的，看起来也有些文质彬彬的。 看到刘黎之后，沈默展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就当是普通朋友间的聊天，随便聊点什么都行，我们心理医生就是靠聊天赚钱的。” 赵军力刚想开口，忽然感觉脸上有冰凉的东西在滴落，他拿手一摸，自己居然又在不知不觉间流泪了。 他慌忙把手机放在了床前的活动支架上，开始找抽纸擦拭泪水，可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根本止不住。 视频那头的沈默都有些懵了：“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哭了？”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脑部受伤，导致控制泪腺功能的大脑皮层部分功能紊乱，突然间开始落泪，又莫名其妙停止，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之前还有两次，我一点都感受不到。” 这次眼泪流得比前两次还要凶，赵军力干脆直接把抽纸叠起来垫在眼睛下面，让它们充分吸收泪水，不停的擦实在是太麻烦了。 “看来你的情况还挺严重的。”沈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要不等我调整好了再视频？” “没关系的，你这突然流泪的毛病应该跟心理创伤有关系，也许我能通过心理疏导帮你治疗，观察一下也挺好。你能给我讲讲前两次突然流泪都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吗？”沈默的脸上满是好奇。 赵军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感觉沈默此刻表现不像是心理医生，倒更像是个想了解八卦的大男孩，不过想到对方心理学博士的身份，还是按捺下了不快，仔细的把前两次流泪的情况讲了一遍。 说也奇怪，等他讲完，原本流个 分卷阅读43 不停的泪水，也忽然停住了，这让他有些惊奇。 沈默却皱起了眉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现在就引导你进入催眠状态，因为我觉得你的情况太奇怪了。” 赵军力的心头不由得一凛：难道沈默察觉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 不过想到如果催眠恢复记忆的话，就可以直接得知凶手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就算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要怎么做？” ……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又肿又痛，伸手一摸，脑袋下的整个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他的鼻腔里满是凝固的血痂，连嘴巴和下巴上也满是凝固的血痂。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十四章 催眠迷局 赵军力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脑袋疼得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稍微思考一下， 就疼得双眼发黑，倒抽冷气。 他强撑着身体起床，把插着充电器的手机和支架推到了一旁， 去了卫生间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可是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整个人都傻了。 镜中那个原本长得清丽可人的女孩， 此刻两只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一般， 眯成了一条缝，鼻子嘴巴上都是暗红色的血痂， 看起来就像是偷喝了人类鲜血，又忘了擦干净嘴巴的吸血鬼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军力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他先用冷水洗了脸，又努力清洗了鼻腔和嘴巴里的血痂之后，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彻底失声说不出话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出了卫生间，想要找点水喝， 可是来到茶几前， 却站立不稳，失手把茶几上的玻璃杯打碎在地。 正在厨房忙着给女儿做早餐的刘妈妈听到声响， 慌忙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 手里的锅铲直接落地：“小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歪倒在沙发上的赵军力强撑着身体，想挤出一个笑容哄哄刘妈妈，可是刚努力裂开嘴巴，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他无声的哭泣起来…… “小黎，你别吓唬妈，怎么了这是？”刘妈妈冲上来抱住了女儿。 …… 人民医院神经内科。 病房内，刘黎挂着吊瓶，躺在病床上沉睡。刘妈妈正在询问医生：“医生，我家小黎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碍，病人就是悲伤过度，哭了太久导致脱力，精神疲惫不堪，好好静养一两天就好了。” “哭了太久？她早上刚起床啊。”刘妈妈有些不敢置信。 “可能是夜里做什么噩梦了吧？脑部损伤的病人有些时候的确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会无法回忆起那些让他们伤痛的记忆片段，但是在大脑沉睡的时候，那些痛苦的片段就会浮现，有些会哭上一整夜。” 刘妈妈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您，医生。” “不客气，份内的事情。” 刘妈妈站在门口，仔细看了床上熟睡的女儿很久之后，轻叹一声，轻轻的关上房门，来到了楼梯间里，拨通了郑局长的电话。 “嫂子，有什么事情找我？” “刘黎出事了……” …… 警队办公大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郑局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脸色很难看，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回家休息，原本以为等了十九年的案子可以侦破了，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还好有了新的线索可以追查，他哪里有心思回去睡觉？ 只是他到底是上了年纪，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熬到早上四点多，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眯了一会儿。 到了上班时间醒来，他还是觉得整个脑袋都是蒙的，身上也隐隐有些酸痛，喝了两杯浓茶，又洗了好几次冷水脸，这才勉强清醒一些，也让他不由得生出感慨：岁月不饶人啊。 黄志强已经带着连夜整理出来的名单，来他的办公室里请示了，这里面除了当年杨丽雯学校的教职工和同班同学之外，还有杨丽雯家当年小区所在的住户名单，这些人都是需要询问调查的。 按照江红军的描述，杨丽雯那天跟那个雨衣人很亲密，这肯定是她熟识的人，也许是老师同学，更有可能是亲戚朋友，对方的脚还有点跛，这些线索如果当年就被警方得知，不用三天就能找出凶手。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十九年了，很多记忆都已随时光模糊风化，对方到底是残废跛脚，还是那段时间扭伤了脚，没有人搞得清楚，甚至当年谁跟杨丽雯亲近，她私底下跟谁有什么关系，还有多少人记得？ 郑局长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努力尝试能得到什么结果，但是不去尝试的话，谁来让那些死去的冤魂安息瞑目？又如何对得起头顶这枚代表着正义的警徽？又怎么对得起 分卷阅读44 当年死去的战友和那些去世都不曾瞑目的老刑警？ “竭尽全力去调查，我已经通知了所有部门都为这个案子开绿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找我，明白吗？”郑局长对黄志强叮嘱道。 “明白！” 黄志强刚走，郑局长就接到了刘黎母亲打来的电话，他默默的听完，心情愈发的沉重，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很难想象刘黎在得知了真相后会是什么情况，精神崩溃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他很担心在那样的打击下，刘黎会精神失常，因为他太清楚刘黎和那个人的感情有多深了。 “嫂子，你别慌，我这就过去。” 郑局长放下电话，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准备拿钱包出门，却不小心看到了钱包下压着的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他小心的将它拿了出来，塑料膜压制的照片上，两个穿着军装的帅小伙儿站在一起，笑得无比灿烂，照片的下方是多年前无比土气的艺术字体：战友情。 他愣愣的看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将照片放回了抽屉，换上便服匆匆出门了，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了小王：“我去医院一趟，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 …… 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办公室内。 郑局长仔细听完医生的分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说，刘黎的记忆是不是很快就要恢复了？” “不好说。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肯定是回忆起了什么，那是大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的修复。不过这同样存在一种可能性，如果那些记忆过于痛苦，很有可能只存在她的噩梦当中，不会在她清醒时回忆起。”医生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郑局长明白医生的意思，其实他在从警生涯中，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案子。女孩很小的时候，她母亲伙同情夫杀了自己的丈夫，将尸体掩埋，这一幕被同屋的小女孩看在眼里，印刻在了记忆深处。 只是这段记忆太过痛苦，困扰了女孩整个成长过程，因为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模糊不清的噩梦，梦到有人拿着锤子要袭击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女儿，也许是经历了分娩的痛苦，也许是小天使的降临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她忽然回忆起了那个噩梦是父亲当年被杀的情形，只是她却无法回忆起凶手是谁，前往刑警队报案，最后被捕的却是母亲和那个一直充当她父亲角色的男人。 现在刘黎也许也处于同样的困境之中，她在熟睡后，就会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记忆，让她在睡梦中崩溃，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医生，我想问一下，如果请心理学专家催眠，将她那些不好的记忆掩盖，会怎么样？”郑局长开口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结果。打个比方，她的痛苦记忆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拆弹的过程中，谁也不能确定百分百能够不失手引爆，如果提前引爆，还不如给她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接受。毕竟到预定时间爆炸，还有疏散的余地，如果当场引爆……”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郑局长眉头紧锁，勉强挤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表达谢意。 …… 病房里，郑局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刘黎，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不时的微微皱起，守在病床旁的刘妈妈双手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希望这样能给女儿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嫂子，我们出去说话。”郑局长低声道。 刘妈妈点了点头，轻轻的将女儿的手压进被子里，这才起身跟着郑局长来到病房外。 “医生说她精神受了刺激，开了镇定的药物，让她睡觉恢复，我……”刘妈妈刚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嫂子，你别慌，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如果有心理学高手的话，可以催眠让刘黎忘了那些事情。我再跟首都那边的专家联系联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也只能这样了。” …… 赵军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站在黑暗的空间中，眼前仿佛在播放着一部快进的爱情电影，无数的画面快速闪过，他却只能看清楚极少数的画面，那是刘黎和他的甜蜜爱情时光，因为中间有一段就是两人在出租屋里，刘黎穿着他衬衫和他嬉闹的画面。 他很想让这些画面缓慢下来，仔细的去辨认，可是这里的一切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这些画面最后的结局是刘黎从案发现场逃出，身后爆炸的烈焰冲天而起，画面彻底陷入黑暗。 赵军力知道自己又出了状况，可是却无法清醒过来，他只能困在意识空间中，一遍遍看着这些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退去，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刘妈妈关切的目光，他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跟沈默聊上了，对方还对他催了眠，催眠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却清楚记得自己起床后口鼻中都是血痂。 难道是沈默对他动了什么手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分卷阅读45 第二十五章 消失的沈默 赵军力觉得很奇怪， 他昨天在视频过程中见过沈默， 对方一看就是聪明人， 而且美国名校心理学博士的毕业证也不会作假，对方绝不会吃错药了做无聊的事情，那么可能只有一个催眠的过程中， 出现了沈默无法控制的问题。 回想起自己醒来后，被打湿的枕头和口鼻上的血痂， 赵军力几乎在第一时间断定， 自己的猜测没错， 一定是催眠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想想也是，自己是借尸还魂的人，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刘黎，沈默在催眠的过程中，催眠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刘黎的身体？如果自己清醒的状态下， 身体和灵魂不会出现问题，催眠状态下呢？ 是不是自己的灵魂和刘黎的身体出现了融合问题？毕竟自己是个男人，而刘黎是个女孩，灵魂如此的奥秘， 会出现什么情况， 谁也说不清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里，赵军力下意识的起身朝床头摸去， 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而是在病房。 “妈，我的手机呢？” “手机在家里呢。小黎，你快躺下休息，都什么样了，还在想着手机，好好休息。”刘妈妈一脸的无奈。 “我都好了，没事了。”赵军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有些疲惫之外，没什么大碍，头痛的症状没了，思维相当清晰，就是眼睛还没有消肿，有些难受。 “那可不行，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遍。” 十几分钟后，医生给出了检查结果：“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刘妈妈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起来，年轻医生却毫不在意：“她这种情况待在医院也没什么帮助，回去注意静养，不要让她受到刺激，我可以开一些药，晚上睡觉前服用一些，帮助稳定情绪。” 刘妈妈脸色这才缓和。 …… 回去的出租车上，赵军力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脑子里却在拼命的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昏睡前的情形。 “你把摄像头和麦克风对好自己，然后听我的引导，放松精神，最好调整到可以平躺在床上。”手机里传来了沈默温柔而磁性的声音。他的声音明显跟之前有着很大的不同，声音中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赵军力心头再次闪过疑惑，不过依然没明白是哪里古怪，他调整了一下固定手机的床头支架，将手机对准了自己，平躺在了床上。 “现在闭上眼睛，深呼吸，排除杂念，深呼吸……想象自己身处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温暖的阳光洒在你的身上，微风拂过你的脸庞，远处有一个人慢慢的走进你，他带着善意，是你非常要好的朋友，是你亲密无间的战友，他来到你的身旁，轻轻的牵住了你的手，你现在睁开眼睛，他是谁？” “是你……怎么是你……”刘黎的口中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声。 接着，赵军力的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赵军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卧室，从支架上将手机取下，拔掉充电线。 拔下充电线的那一刻，赵军力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分明记得昨天晚上被催眠之前，他并没有给手机充上电，只是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而已，这电源线是谁插上去的？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他要跟沈默好好聊聊，搞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打开手机上的聊天软件，他就愣住了，好友列表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沈默的影子？ 赵军力愣了片刻，火气腾腾的就冒了起来：这是闯祸之后，把自己拉黑消失了？有这么当心理医生的吗？这完全是不负责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想起来沈默曾经发了一个地址给他，名叫淡水心理诊所，他决定去看看，要是沈默这家伙不给出个合理解释，他就当场砸场子。 听到女儿要出门，刘妈妈紧张的不得了：“小黎，你身体还没恢复，在家休息好不好？妈妈担心你再出什么事情。” “妈，有件事情我必须亲自过去一趟查清楚，要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赵军力寸步不让，今天这事情，他必须找出结果。 他下意识的隐瞒了沈默的事情，因为他发现母亲和郑局都不想让他恢复记忆，万一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多出不少麻烦，干脆一开始就隐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你一个人去的话，出事了怎么办？”刘妈妈的眼泪都下来了，她真的是吓到了，今天她急急忙忙的送女儿去了医院，刚才回家上卫生间，她才看到洗手台里洗红的那一池子水，她现在说什么也不肯让刘黎一个人出门。 “要不，我叫黄队送我过去吧。”赵军力想到了一个折中之策，他去淡水心理诊所询问沈默，也是为了恢复记忆，追查凶手，这不算是耽误警队的日常工作，叫黄队过来陪她，刘妈妈也能放心。 至于为什么不叫 分卷阅读46 其他人……很简单，他怕再有个年轻同事向自己告白，还是黄队安全可靠一点。 “那好吧，我给你郑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接你。” …… 半个小时之后，黄队的车子来到了刘黎家的楼下，赵军力上了车，还闻得到车子里隐隐的烟味儿，黄队更是两眼通红。 “黄队你熬通宵了？开车没事吧？要不我来吧。”赵军力担心黄队疲劳驾驶出事。 “没事，工作安排完我就睡了一会儿，眼睛有点红，精神头没事。”黄队说着，忍不住又打了哈欠，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口袋里的香烟，动作又僵住了。 他想了想，伸手在车子的杂物箱里翻了起来，一通忙活之后，翻出了一枚槟榔，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嚼还边开玩笑道：“我以前第一次吃槟榔，感觉跟中毒了一样，当时还在想，这么难吃的玩意，怎么还那么多人喜欢吃，现在习惯了也就好了。” “黄队，这东西致癌……”赵军力觉得嗓子里发堵，黄队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知道黄队是担心二手烟影响他的身体才吃槟榔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吃一两次，啥致癌不致癌的，哪有那么严重。”黄队哈哈笑了起来，随后道：“去哪里？” “去建设路那边，我有点事情想问清楚。”赵军力报上了淡水心理诊所的地址。 刚刚发动车子的黄队猛然来了个急刹车，转过头一脸的紧张：“去建设路？你去建设路做什么？” “去看看。黄队，开车吧。”赵军力看到黄队的反应，心里的疑惑更浓了，他只是说了去建设路而已，黄队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难道建设路上有什么问题？ 黄队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路上，黄队都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嚼着他嘴里的槟榔，只是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瞟上刘黎一眼，赵军力不动声色，他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因为不是出行高峰，车子很快就到了建设路上，赵军力招呼黄队放缓车速，慢慢的沿着街道朝前行驶着，他则朝着街道两旁看去，在寻找淡水心理诊所的所在。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素雅的店招，装潢风格看起来不像是心理诊所，倒是有几分咖啡厅的感觉，只是诊所的卷闸门却是锁着的，上面贴着旺铺招租的告示。 赵军力下了车，径直来到诊所的前面，看了看上面那个招租的告示，发现并不是新打印的，看起来有段时间了，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沈默该不会是个骗子吧？诊所那么早就已经开始招租，明显是生意不行干不下去了，他哪里来的胆量给别人做催眠？ 还是说，他早就想关了诊所了，昨天晚上给自己催眠，又出了岔子，干脆直接跑路了？ 赵军力朝两边看了看，看到了隔壁的房屋中介，心里一动，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有两个年轻人热情的迎了上来：“美女，买房还是租房？我们这里房源很好，包您满意，不满意不用付钱。” “都不是，我就想问问隔壁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房屋中介，消息应该很灵通的。”赵军力可没时间跟他们绕圈子。 两个年轻中介顿时没了兴致，更没有心情理会他：“大姐，我们是房产中介，不是记者，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记者问。” 赵军力二话不说把警官证掏了出来：“行，那我以后没事就来你们这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客人投诉，帮忙解决一下百姓的困难。” 两个年轻中介的脸都吓绿了：“姐，别别，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说，我们说。” “隔壁到底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招租不干的？老板去了哪里，你们知道吗？”赵军力冷着脸问道。 “隔壁啊，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以前生意可好了，前一段时间突然就不干了，听说是老板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 赵军力忽然想起沈默好像说过他父母意外身亡的事情，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就在他皱眉沉思的时候，其中一个年轻中介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刘黎，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 正在这时，黄队大踏步走了进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阻碍警方执行公务，是要行政拘留的！”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年轻中介，年轻中介的后半句话立刻被吓回了肚子里。 第二十六章 面容模糊的男人 赵军力背对着黄队， 并没有看到黄队的表情， 却听到了那个年轻中介的话， 赶忙追问道：“你认识我？” 年轻中介还没来及的回答，黄队已经抢先道：“之前我们过来这边执行过任务，有个女嫌犯被抓捕的过程中脱衣服撒泼， 是你给制服的，估计他就是因为这个记住你了。” 黄队说话的时候， 还不忘用威胁的眼神瞪了两个年轻中介一眼， 房产中介都是人精， 立刻附和道：“是，是， 就是你头发剪短了，一开始没认出来 分卷阅读47 。” 头发当然剪短了，后脑遭钝物重击，刘黎现在留着的是像假小子一样的干练发型。 赵军力有些狐疑， 又追问了两次，发现两个中介说的有模有样，觉得可能真的是黄队说的那样。 毕竟警方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葩，女性脱衣撒泼的事情也不是少数， 很多嫌犯个人素质本来就不高， 属于巨婴人格，在面对法律制裁时， 会以小孩子撒泼的方式应对，也很正常。 “隔壁的情况， 你们还知道多少？”赵军力决定继续询问沈默的事情。 “姐，我们真不知道，就知道老板家里好像出事，不干了。” 从房产中介出来，赵军力一直皱着眉头，他觉得事情有点太凑巧了：沈默好好的心理诊所，怎么会突然就不开了？昨天晚上对他催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鼻腔里和嘴巴上的那些血痂，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气氛太压抑，还是因为刚好遇上堵车有些无聊，黄队竟然主动的开口讲起了之前在这边执行任务时的情形。 “那次抓捕嫌犯，就是在前面那里，男的是个偷盗惯犯，他老婆负责销赃，刚好来看他，我们不知道情况，没带够女警，男的被我们按到了，那女的是个泼皮，我们还没来得及控制她，她就直接把睡衣扯了，撒开腿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大喊大叫说警察耍流氓了。” “就在那里。”黄队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巷子口：“她这么一折腾，一下子就围了很多人过来，如果围观群众被她鼓动，出现群体性事件，那可就麻烦了。是你冲上去直接给她来个抱摔，拷上之后又去那家床上用品店买了个床单给她裹上才了事。” 黄队的脸上有几分缅怀之色：“说起来都过去两年了，回忆起来还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赵军力之前心头那点对黄队的怀疑也打消了，看来那个房产中介的确是因为抓捕闹剧的事情记得刘黎，黄队拙嘴笨舌的样子，可没那个编故事的本事。 他转过头朝着黄队指着的楼道口和附近那家床上用品店看去，恍惚间，眼前的一切又变了。 她带着几分怒意走进了床上用品店：“老板，买一条最便宜的床单。” “十块。”女老板强忍着笑意答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现金递了过去，接过老板娘递来的廉价床单，撕开外包装拿在手里往外走。 因为走得有些急，她没有注意到店门口有人路过，差点跟路过的那个高大男子撞了个满怀，对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挡她，却被神经绷紧的她当成了袭击，不假思索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一个擒拿锁敌就使了出去。 男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她制服了，单膝跪倒在地，高档的男士毛料风衣刚好落在地面上的污水坑里，弄得脏兮兮一片。 “神经病啊，你想干什么？” 对方抬起头来，冲着刘黎怒吼道，可奇怪的是，他的脸居然一片模糊，根本无法辨别容貌。 …… 车子启动的摇晃传来，赵军力的头轻轻的撞在车玻璃上，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过来，刚才大概又是刘黎的记忆片段。 看来黄队并没有撒谎，刘黎当初真的在这边出过那样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后面那个被制服的男人，是怎么处理的，估计替人家干洗衣服是跑不掉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不知怎的，赵军力忽然不想再追究沈默拉黑他跑路的事情了。其实催眠出现问题这件事情，他本身也有责任，他应该提前告知沈默，他是赵军力，是个借尸还魂的人。 催眠过程中出现的那些麻烦，也许都跟他借尸还魂有关。也许，沈默不是拉黑他跑路，而是在催眠情况下，知道了他借尸还魂的事情，才被吓跑了，毕竟这已经脱离了科学的范畴。 这么一想，一切似乎都十分容易接受了，沈默躲着他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沈默应该也不敢去举报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情，自己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就算沈默在网上匿名发帖，也会被人当成是无聊的小说作者自我炒作，毕竟借尸还魂这个梗，网文作者已经给玩烂了。 赵军力决定不再纠结沈默的事情，看来催眠是无法找回记忆，找出凶手的。那就只能走正常渠道了，更何况，自己刚才又恢复了一段记忆，照目前的速度来看，也许接触到跟案子有关的线索，自己的记忆就恢复了。 刚才只是听黄队讲了一段过往经历，看到了那家床上用品店的店面，就想起了那段记忆，如果自己多去参与案件侦破，说不定就能回忆起凶手的身份和样子。 “黄队，我好像记得那次抓捕的时候，我弄脏了一个男人的衣服，后来怎么解决的？”不知怎的，赵军力对那个记忆中长相模糊的男人特别在意。 车子猛然颠了一下，停了下来，赵军力抬起头一看，发现路口的红绿灯刚好变成了黄色，在三秒倒计时。 黄队愣一下，解释道：“懵了，我看到绿灯没了就下意识踩了刹车，老了，熬不了夜了。” 停顿 分卷阅读48 了一下，他接着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赵军力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其实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可是就是很想问一下。 “都过去两年了，谁还记得，应该是赔点钱让他去干洗了吧。”黄队长目光闪烁的回答道。 “也是，就是洗个衣服的小事。”赵军力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了，小刘你饿了没？我知道附近一家菜馆味道还不错，要不我请你吃饭。”黄队岔开话题道。 “不饿不饿，我还是先回家吧，要不我妈又要担心了。”赵军力婉拒道。 “好，那我送你回家。” 刘妈妈看到女儿平安归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又热情的邀请黄队长进屋喝茶，黄队推说警队还有工作，匆忙告辞离去。 黄队回到车上，立刻就拨通了郑局的电话：“头儿，刘黎已经送到家了。头儿，我说这活儿能不能换个人干？你也知道我嘴笨，刚才好几次我都差点没圆过去。她现在都跑去建设路了，刚才还跟我说，想起那天抓捕女犯人后，把一个男人衣服弄脏了，我都是避开问题糊弄过去的，下次怎么办？” “难为你了，可是不让你去还能让谁过去，那些年轻小伙子有几个靠得住的？你多受累一些吧。我现在也在想办法，问题是她醒来之后没多久就跟她妈妈说了赵军力的名字，我们现在也搞不清她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对以前的事情记得多少，首都那边的专家我还在联系，等找到解决办法就好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黄队一脸的无奈。 …… 吃晚饭的时候，赵军力忍不住开口道：“妈，我明天想回去上班。” “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这才几天时间，就出了那么多事情，上班绝对不行。”刘妈妈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妈，我一定要去上班，没抓住那个凶手，我在家会憋疯的，我答应你，以后就只坐在办公室里查资料，不出外勤，可以了吗？”赵军力一脸认真的说道。 刘妈妈退缩了，她知道自己女儿的倔脾气，就算她不答应，女儿也会偷偷跑去上班，与其那样，还不如达成一个最稳妥的方案：“好，那我等下给你郑叔叔打个电话商量下。” 刘黎入睡之后，刘妈妈拨通了郑局长的电话，还没等她开口，话筒里就传来了郑局长的声音：“嫂子，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小黄今天跟我说了，刘黎去了建设路那边，还说回忆起办案的时候把一个男人的衣服给弄脏了。” 刘妈妈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后来呢？” “后来小黄给糊弄过去了。嫂子，你也不用担心，首都那边的心理学专家已经找到了，明天我就会跟对方打个电话，聊聊刘黎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郑，谢谢你了……” 正在另一个房间里熟睡的刘黎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正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她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正在跟好友在操场上嬉闹，一个高大的男子戴着口罩，忽然隔着操场的铁栅栏靠近了她和她的朋友。 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你想做什么？我们老师就在那边呢。” 谁知，那个男人根本不理会小姑娘的威胁，弯腰看向刘黎：“我的话只说一遍，你要记清楚了，明天你过生日庆祝的时候，你爸爸会接到一个电话去执行任务，千万要拦住他，不要让他去。” 说完，口罩男就转身离开了，剩下两个小姑娘在操场边发愣。 这男人是谁，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睡梦中的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总感觉那个口罩男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没等他仔细思考，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化起来。 一个略显狭小的客厅里，一个大大的蛋糕被摆在了桌子上，上面插了十一根蜡烛，烛光摇曳，映衬得屋子里温馨无比。 “我家黎黎十一岁了，都要成大姑娘了。”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眉心有两道深深的竖纹，说明他时常皱眉。 “快切蛋糕，我要吃带草莓的那块。”小姑娘欢呼道。 刘妈妈轻抚女儿的脑袋：“傻丫头，要先吹蜡烛许愿才能切蛋糕的。” “哦，那我就先吹蜡烛许愿。”小姑娘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道：“我希望爸爸今年能陪我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刘妈妈忍不住轻轻推了她一下：“许愿不能说出来的。” 可是不觉间，刘妈妈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这些年来，丈夫一心都扑在工作上，连陪女儿过个完整的生日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做到过，也不怪女儿会许下这样的愿望，想到这里，她横了一眼对面的丈夫。 这一眼，她也看到丈夫脸上的愧疚之色，她的心又软了，她知道他是个好人，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他之所以那么忙，也是因为他那颗火热的心，当初她爱上他，也是因为他那可贵的品质。 她伸出手 分卷阅读49 ，握住了丈夫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丈夫。 许完愿的小姑娘刘黎并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无声的交流，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接着就无比急切的拔掉了蛋糕上的蜡烛：“我要吃这块带草莓的，肯定很好吃。” 一块普通的水果奶油蛋糕，一家三口吃得其乐融融，偶尔还看着彼此脸上不小心沾上的奶油，相视大笑。 也许是这一幕过于温馨甜蜜，老天都妒忌了这一家三口，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男人拿起电话，歉意的看了一眼妻女，接通了电话，随后直接去了阳台。 片刻后，他回到了客厅里，脸上写满了为难和愧疚，张了张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可是妻子和女儿已经明白过来。 “爸爸是坏蛋，你骗我，你说话不算话。”小女孩哭了起来，接着转身冲进了卧室，重重的将房门关上，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男人给了妻子一个歉意的眼神，想要上前跟妻子拥抱一下，却被妻子推开了，妻子瞪了他一眼，去敲女儿的房门去了。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出门下楼，刚走出没多远，女儿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爸爸，不要去，不要去……” 她出门太急，拖鞋都跑掉了，赤着小脚丫，大概是踩在了小石子上，疼得站立不稳，却依旧朝着父亲追了过去。 匆忙追下来的刘妈妈赶忙从背后抱住了女儿：“黎黎乖，不闹了，爸爸要去执行任务，不能让他分心。” 可是怀里的小女孩却不理不会，一个劲儿的哭喊着：“爸爸，不要去，不要走……” 远处的男人转过身看到这一幕，目光闪动，眼圈有些发红，最后他咬了咬牙，转身快步朝外面走去，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再看一眼，就再也迈不出脚步。 …… 梦境再次变化，已经是一片黑色白庄严肃穆的灵堂内，中年男人的照片挂在灵堂的正中央，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刑警们身穿警服，各个表情肃穆。 刘妈妈抱着十一岁的女儿，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所有的眼泪都在得到丈夫噩耗的那一晚哭干了，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样，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丈夫的遗照出神。 郑礼民上前想要搀扶：“嫂子，地上凉，我扶你到椅子上休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滚！你别碰我！”刘妈妈尖利的声音突然爆发：“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要看到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家老赵他又怎么会……” 郑礼民僵在原地，抬头看向灵堂中央挂着的遗照，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 小刘黎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睡着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将她高高举起，在空中抛来抛去了。 她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对郑叔叔发那么大的火儿，她记得郑叔叔一家跟自己家关系很好，郑叔叔还经常来家里一起跟爸爸喝酒。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刘黎睁着困惑的眼睛，朝着四周望去，这时，她看到灵堂外面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戴着口罩和一个帽檐压的很低的棒球帽。 她忽然想起来了，她生日前一天的时候，曾经在学校操场边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对方还跟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是什么奇怪的话来着？她有些想不起来了。等她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灵堂外面，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再次醒来，赵军力发现自己的眼睛又肿了，枕头也湿了一片，他一个激灵起身，冲进了卫生间里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这一次只是哭了而已，并没有什么血痂。 洗漱的时候，他回想起昨晚的梦境，不由得感慨万千。同为刑警的他，知道这个群体做出过多少牺牲，为了社会的安定，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多少刑警是咬着牙跟妻儿告别，奔赴案发现场，执行任务的。 哪怕是他，其实也早已命丧黄泉，如今只是借了刘黎的身体在追查案子而已。 也许，等到案情水落石出那一天，他就会烟消云散，就如那些灵异小说里写的那样，他只是一个灵魂的执念而已。 安静的吃过早餐，赵军力和母亲道别去了警队，他决定重新参与到案件的侦查过程中，也许某个细节就激发了刘黎的记忆，让他知道凶手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黄队看到赵军力进来，有些惊讶：“刘黎，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应该呆家里多休息休息的。” “在家里没事做，会憋疯的。黄队，我想知道对杨丽雯那个案子重新进行调查的进展怎么样了？” 黄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有点难，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很多人连以前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很多人又去了外地，在别的城市工作定居，我们打去电话询问人家也不太配合，所以调 分卷阅读50 查进度很缓慢。” “我可以加入进来帮忙，打电话沟通方面，我应该比男性队员更有优势。” “好吧，那就干活吧。”黄队也没客气。 “对了，那个江红军呢？怎么处理的？”赵军力有些好奇。 “一个猥琐老头而已，还能怎么处理？批评教育一番，让他回家了，不过也交代了负责七小那边的派出所片警，会盯他一段时间，看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这个结果不出赵军力的预料，他很快将之抛到脑后，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连环杀人案之所以难以侦破，凶手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只是一部分，更主要的原因是时间过于久远，当年的很多线索没有被发现，如今重新发现，想要去调查，却发现时光已经磨灭了太多东西，不只是记忆。 二十年的时光，让很多人忘了太多事情，很多受访者在听到杨丽雯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想不起来是谁，要在提示下才想起是当年自己死去的女同学，更不要提想从他们口中问出当年杨丽雯跟什么样的人关系亲密了。 按照江红军的供述，那个雨衣人的手搭在杨丽雯的肩上，说明两人关系应该很亲密，这可能是她熟识的亲友，老师，甚至是她暗恋或者喜欢的男生，那已经是接近千禧年的时光，并不是特别保守的年代，也许杨丽雯有早恋情况也不一定。 只是不管是对哪个怀疑的人群进行调查，都很难得出线索，二十年时光过去，很多人连杨丽雯的名字都忘记了，又哪里记得她跟谁关系亲密？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些年电信诈骗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冒充警方的套路层出不穷，导致很多人接到警方真正的电话，第一反应也是骗子，直接挂断，而且还是打听二十年前的事情，就更难相信了。 每一通电话，赵军力几乎都要跟对方先耗费好几分钟的口舌解释自己真的是警察，是为了当年杨丽雯的案子寻找线索，绝对不会涉及财产资金等话题。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到了下班时间，赵军力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和线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刘，下班了，回去休息吧，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黄队说道。 “好。”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赵军力躺在床上，还在思索着杨丽雯的案子，那个跟杨丽雯关系亲密的雨衣人嫌疑很大，只是有一点，他又是怎么骗到其他女性的？ 意识到这一点，赵军力下意识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想要翻阅一下连环案的其他卷宗。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手机上的提示，有新好友想要添加自己。他随手点开，顿时愣住：居然是之前把自己拉黑跑路的沈默。 第二十七章 蹊跷的案子 赵军力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下了通过对方好友申请的选项， 他想看看这个沈默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那一次沈默突然在他好友列表消失又莫名出现， 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这一次，对方需要验证重新申请好友， 让他确定这次的确是对方把他拉黑了。 通过好友申请后，赵军力也不打字发送消息， 而是默默的等待着， 他倒要看看沈默要说什么。 这也是刑警们审讯上的一个技巧， 有些时候沉默比语言更给人压迫感。 足足过了三分钟之后，沈默终于发来了信息：“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 赵军力皱了皱眉头， 他再次确定，前天晚上的催眠一定是出了问题的。他决定诈诈沈默，但是言多必失，他决定让沈默自行吐露信息：“你说呢？” 那边停顿了大概十几秒的样子， 再次发来了信息：“你没事就好。” 赵军力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什么鬼？！这个沈默到底是心理学博士还是妖怪？！怎么就反问了三个字‘你说呢’，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没事了？ 他现在的确没什么事，除了前天晚上痛哭导致眼睛还有点肿之外，身体上并无大碍， 鼻腔和嘴巴上当时的血痂看起来挺严重， 洗干净之后也没什么影响。 问题是，这个沈默是怎么从这三个字里看出来的？要知道， 这还是网络聊天，连语气和表情都看不到， 更看不到对方的脸判断表情，他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心理学博士都这么妖孽的吗？ 大概是很久没有得到回应，沈默再次发来了信息：“我这次找你，是准备帮你追查那个连环杀手，我可以提供心理学方面的支持，对那个连环杀手进行心理画像。” 赵军力略微愣神就反应了过来：“连环杀人案的案子对外是保密的，你如果想跟警方合作，就必须亲自到警队来，我们还要检验你的资质，需要上级领导同意，才能让你加入案件的侦破工作。” 这一次，足足停顿了一分钟的样子，沈默的信息才发过来：“我因为很特殊的个人原因，不能去警队，也不想见任何人，我以后都会通过聊天软件与你交流，如果你怀疑我的话，那就终止交流吧。” 分卷阅读51 赵军力无语，他感觉自己被逼进了墙角，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沈默怎么这么固执？到警队露个面，证明自己的清白，签署保密协议，再有个国内的同行进行担保，他就可以参与到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了，回头案子破了，对他的生意也是一个巨大的宣传，他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为什么？你跟警方合作，案子侦破的时候，新闻报道也会宣传你的诊所的。”赵军力诱惑道。 “不需要，我说过我又很特殊的个人原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赵军力有些生气，不过下一刻，他就想起了关门的淡水心理诊所，还有之前沈默说过的，他父母出事的事情，心里忽然有了猜测，也许沈默是因为悲伤的缘故，不愿意再与外人接触，才会做出这样奇怪的决定。 普通人会以为心理咨询师是一群心理特别强大的人，其实并不然，他们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之所以面对病人可以做到冷静强大，是因为那些是病人的痛苦，即便他们能够感同身受，可是引起情绪共鸣的量却很少。 一旦有无法面对的痛苦袭来，比如失去亲人这样的痛苦，他们也会产生心理问题，同样要去接受其他心理咨询师的咨询辅导医不自医，在这个行业也许更加贴切符合。 想了想之后，赵军力决定同意沈默的奇怪条件，他现在只想抓住那个连环杀手，有沈默这样的心理学高手加入，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好，我同意了，你需要了解什么？”赵军力同意了。 “先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对杨丽雯当年的社会关系重新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这才刚开始重启调查两天时间，再加上时间久远，很多人连死者名字都不太记得了，难度很大，我今天白天也在打电话进行调查，没有任何收获。” 那头的沈默停顿了很久之后，忽然发来了信息：“那就不等那个调查了，我们先对其他案子进行分析吧，你把其他几起案子的详细记录发给我。” “好。”赵军力只是稍一犹豫就同意了。 他知道这样的确有些违反纪律，毕竟沈默并不是警方的人，更不是警方的合作对象，这样把案情的详细细节告诉他，有泄密的嫌疑。 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连环杀手已经逍遥法外近二十年了，保密再严格，对案情进展也无济于事。现在有了心理学高手帮忙，他为什么不选？难道抓住凶手，告慰死者，还不如保密纪律重要？ “文件发送过去了，你接收一下。”赵军力决定直接把手机里保存的原始案卷扫描件电子档传给沈默。 可是片刻之后，沈默就回复道：“我的网络可能有故障，无法接收文件，你还是打字告诉我具体情况吧。” 赵军力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沈默的态度很诚恳，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耍他了。 一个案子的原始卷宗有多少字？详细的记录案情的方方面面，下来最少需要好几千字甚至上万字，更何况案子还不止一起，让他全部打字描述，那要到什么时候去？ 网络故障？网络故障你还能发送消息过来，这边发个文件你却接收不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大概是猜到了赵军力的想法，沈默再次发来信息道：“要不这样，我们视频吧，你给我读卷宗，这样速度快一些，交流起来也更方便。”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刘黎长得漂亮，故意要求视频的吧？这是要展开追求的节奏？ 赵军力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丝念头，不过很快又打消了，他记得催眠那天早晨起床，衣服是完整的，并没有解开的迹象，这家伙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乱来，清醒着视频，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想了想，他点下了视频电话的选项，那头的沈默很快就接通了，手机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清秀少年的面容，可是赵军力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一样，他发现沈默的发型好像有些变了，而且长相也好像变化了不少，感觉像是老了好几岁，还有些长胖了。 “你的发型，还有脸，是怎么回事？”赵军力皱起了眉头。 沈默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脸，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笑着解释道：“没什么，这两天没睡好，状态有点差，我这人就这样，睡不好就会水肿，显老还显胖。” “这变化也太大了。”赵军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视频那头的沈默却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盯着屏幕，那样子仿佛是痴情男子看到心上人一样，赵军力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家伙该不会跟张健一样喜欢上自己了吧？ “喂，咱们开始吧。”赵军力实在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这么热切的盯着。 “好，开始吧。”沈默点了点头，垂下眼帘，不再看屏幕。 只是他这样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时的抖动，赵军力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睫毛那么长那么好看，要是让那些花痴看到，怕是要妒忌死。 …… @无限好文 分卷阅读52 ，尽在晋江文学城 …… 第二案：622杀人案；死者：郭琳琳；身份：市三高高二女学生；年龄：18岁案情始末： 死者郭琳琳，18岁，于1999年6月18日晚上九时许与家人争吵后赌气出门，其父亲赌气未曾理会，其母亲刚好扭伤腿行动不便，并未及时追赶，再加上郭琳琳在学校宿舍也有床位，父母以为郭琳琳只是赌气去了学校，当夜未归也并未在意。 等到第二天晚上，女儿依然迟迟未归，夫妻俩才连夜赶往学校问询，才得知女儿已经一天没有到校，寻找未果后，向派出所报案。 一周后，郭琳琳尸体在城市北郊一个荒僻的树林中被发现，双眼同样被残忍挖去，有被侵犯的迹象，体表同样有虐待伤，却大多是死后伤。据发现尸体的目击者称，尸体上的床单是把整个人都蒙起来的。 因为女死者双眼被挖去，办案刑警立刻将618杀人案和612杀人案联系在了一起，对两名女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了对比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相似之处，除了两名女死者都是年轻学生之外，并无交集。 更何况三高和十九中距离很远，在活动轨迹上也没有重合之处，当年警方怀疑，这可能是一个流窜的作案犯，在全城严无业游荡人员，同样没有发现线索。 …… 听赵军力念诵完卷宗的详情，视频那头的沈默皱起了眉头：“发现郭琳琳的现场照片有吗？把它对准摄像头，让我看看。” 赵军力照办，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这案子有蹊跷。” “什么蹊跷？”赵军力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沈默可真不简单，听完卷宗描述，只是看一眼照片，就发现了案子有蹊跷，要是这些蹊跷真的能帮着找到凶手，那可就太好了。 “首先，时间上有问题，案子几乎是连着的，仅仅相隔六天。就算是再冷血的连环杀手，在第一次折磨杀人之后，也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休眠期，因为这样的冷血杀手，他们获得是心理上的变态快感，并不是为了金钱，每次作案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心理上的饱餐。” 赵军力目光闪动，他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听沈默分析，他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人的心理出现问题，就会出现病态的渴求，比如说暴露狂，异装癖等等，他们只要做出这些事情，就会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感，而心理扭曲的杀手也是一样，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心底那无法压抑的渴望在驱使他们。” “大多数的变态杀手从一开始并不是冷血上瘾的家伙，他们在杀人之后也会惊慌，也会害怕，满足过后是后悔自责，这是大多数连环杀手需要经历的一个心理过程，自责褪去，渴望升腾，才会进行第二次作案，而往往从第二次犯罪，他们会逐渐失去恐惧和自责，最后只剩下快感。” “所以，连环杀手和普通杀人犯的分水岭就会在首次作案和二次作案之后，连环杀手杀人后会有再次作案的渴望，而大部分普通杀人犯并不会有那样的心里渴求。” 沈默说的头头是道，赵军力也不住的跟着点头，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道：“所以呢？” “所以，第二起案子太过蹊跷了。六月十二日是第一起案子，六月十八日就有第二个女孩失踪，这个变态杀手第一次作案和第二次作案的间隔如此之短，完全不符合心理的成长过程，他的心理饱食期不可能这么短暂。”沈默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模仿犯罪？”赵军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模仿犯罪是指有人在得知某种犯罪方式后，会模仿凶手的作案手法，这种动机可能来自对凶手的崇拜，也有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让警方不至于怀疑到自己。 “模仿犯罪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不过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也是同样的道理，时间间隔太短了，就算是模仿犯罪的谋杀，也需要一个准备过程，六天时间显然不够，也不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完美模仿凶手的所有手法。更何况，当时警方还是对外封锁了细节的，毕竟有些信息是法医解剖才能了解的情况，警方还在严查凶手，普通人没有那么胆大包天，去模仿作案。” 赵军力知道沈默说的是死者受到侵犯的事情，这种事情的确不会在现场公开，都是带回解剖室进行检验的，如果第二起案子是凶手之外的模仿犯罪，他没有道理知道需要侵犯死者。 更何况模仿犯罪中的嫁祸犯罪，大部分都是因为仇杀，而仇杀报复最大的目的就是杀死受害者，让仇人痛苦，完美的模仿细节很少存在，大部分都是模仿了皮毛而已。 不过，赵军力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记得尸检报告中称，受害者体表也有伤口，不过大多是死后伤，并不是生前伤，这会不会是凶手杀人后故意模仿的？ 赵军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沈默立刻摇头否定了：“我判断这不是模仿犯罪，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这个案子的蹊跷之处，目击者称，死者被发现时，身上盖着一个旧床单，是全身都蒙起来的。” “ 分卷阅读53 对。有什么问题吗？”赵军力追问道。 “从犯罪心理学上讲，在尸体上遮盖物体，特别是遮盖脸部，是内心愧疚的象征，出现这种状况，大多都是凶手在杀了死者时候，心中又有愧疚感产生，为了保护死者的遗容，或者说不愿意面对死者无辜的面容，他们才会选择在上面遮盖物品。这显然不符合一个冷血杀手的所作所为。” “会不会是临时起意？”赵军力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对于连环杀手来说，杀人是一种享受，是一种神圣仪式般的举动，特别是抛弃尸体到荒郊野外，他们很难临时起意给尸体盖上遮蔽物，让尸体免于暴露，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会是什么问题？”赵军力心中一动，他似乎找到了通往真相的关键。 “我也搞不清楚，因为这两个案子的细节，完全不符合一个连环杀手的心理成长过程和正常举动。而且，案子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要不然你给我讲第三个案子吧，我看看能不能多掌握一些线索。”沈默摇了摇头，说道。 赵军力赶忙用平板电脑翻阅起第三个案子的卷宗，果然，第三起案子在时间上要相差很久，足足过了九个月，才有了第三起案子，可是正当他准备给沈默念诵第三起案子的卷宗细节时，正在视频通话的屏幕忽然暗掉了。 他赶忙按下电源键，试着激活屏幕，发现并不是手机没电，而是视频聊天因为网络故障中断了。 赵军力试着给沈默发送信息，让他重新上线，可是信息发送过去，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 赵军力那叫一个气啊！沈默家用的这是什么破网络，自己家里用的可是千兆光纤宽带，肯定不会是自家的问题，这个沈默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对案情的分析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哪怕还没找出结果，发现疑点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可沈默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联络，真的是急死人了，就不能多花几百块，给家里弄个好点的网络吗？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聊天软件上沈默的头像依然是黑白色，不曾亮起，赵军力再也没有了等下去的心思，他躺在床上，用平板电脑查看着其他案子的详细信息，可是他没有沈默那么犀利的眼光和分析能力，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很快就到了深夜时分，赵军力觉得倦意袭来，已经无法支撑，他临睡前特意又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沈默依然没有回复消息，让他不由得暗骂：破网耽误事！沈默这个小气鬼，连个好点的网络都不舍得办。 …… 这一夜，赵军力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穿着高跟鞋，跟着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一起去看电影，吃西餐，逛街，他有一双温暖的臂弯，看电影的时候，她就靠在他的怀里，无比的甜蜜。 赵军力带着微笑醒来的，醒来之后，他忽然恶寒了，他开始担心害怕起来，自己的灵魂是被刘黎的身体影响了吗？ 这些场景明明是以前刘黎跟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所经历的，如今自己梦到这些，居然会觉得无比甜蜜，自己这是灵魂开始变得女性化了吗？要是继续做这些梦，自己会不会在记忆的梦境中被自己掰弯，爱上自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军力赶忙跑去卫生间，用冷水狠劲儿洗了个脸，这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赶出了大脑：他才不要变成那样，他是不可能爱上男人的。等到把案子破了，他的灵魂也许就会消散，将身体还给刘黎，她会找一个新的爱人来和她共度一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洗漱完毕，赵军力回到卧室，准备拿着手机去吃饭上班，看了一眼手机，他就愣住了，沈默接连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不好意思，家里网络出故障了，一直没办法登录沟通。我又仔细想了两个案子的疑点和细节，我觉得第二起案子可能是个意外，很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而且，凶手和死者可能是熟识的人，所以他才会愧疚之下，给死者盖了床单。”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郭琳琳是当夜跟父母拌嘴后赌气出门的，她很可能是撞破了凶手的抛尸过程，所以凶手临时起意把她给杀了，杨丽的尸体是六月十九日被人发现，郭琳琳是六月十八日当晚赌气离家出走，两个案子在时间上有些过于巧合了。”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对郭琳琳的家庭关系进行走访，并且调查她前往学校的这一路径的沿途情况，因为她很可能就是在这个行进过程中撞见凶手抛尸，并被杀害的。” 这些信息显示是凌晨三点多钟发来的，让赵军力心中有些感动，毕竟沈默这是在帮他查案子，连夜分析到三点多，这也太敬业了。 看着沈默发来的信息，赵军力在仔细思索之后，觉得沈默分析的很有道理，他激动起来，忍不住给沈默发了好几条询问信息，可是沈默那边却毫无反应。看来不是网络出故障了，就是还在睡觉，想必短时间想联系上没有可能了。 不过现在赵军力可没心情管这个了，他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朝警队赶去，路上直接拨通了黄队的电话：“黄队，我这里有新 分卷阅读54 发现，能缩小凶手的调查范围。” “你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他和她的故事 连环杀人案困扰了警队近二十年， 已经成了刑警队每个人心头的一块病， 听到有了新发现， 黄队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新发现？快说。” “我还有十分钟就到办公室了，见面再说。”赵军力看到后视镜里出租车司机不时瞟过来的目光，就知道那些话绝对不能现在说了， 要不然明天城市的大街小巷都会传遍各种小道消息。 十分钟后，在出租车司机无比幽怨的目光中， 赵军力下了车， 快步走进了警队大院， 直奔办公室而去。 可是让赵军力没想到的是，等他急切的把沈默对两个案子的分析讲完， 黄队原本激动的表情反而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无奈：“你说的这些心理学分析结果，我们之前就得到过，也朝那些方向努力过， 我们对郭琳琳的社会关系做过不止一次的调查，对她当年的老师同学还有好友都进行过追查，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这下轮到赵军力懵了：“早就有过这样的分析结果？队里什么时候请的心理学专家？” 赵军力一直以为队里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所以才极力邀请沈默加入， 哪怕沈默采用聊天软件沟通这种不合规矩的交流方式， 他也接受了，为的就是抓到那个连环杀手， 可是现在他的努力被黄队告知，警队已经努力过却毫无结果， 他如何不失望？ 只是，他脱口问出的问题，却难住了黄队长。黄队长目光闪烁，支吾了片刻才道：“是首都那边的心理学专家……上面也挺重视这个案子的，曾经派专家过来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那怎么没继续下去？既然有犯罪心理画像，为什么我在卷宗里没有见到相关资料？”赵军力有些不满道。 他觉得犯罪心理分析对抓捕这个连环杀手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警队为什么不在这方面下功夫？ 黄队顿时哑火了，他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目光不停闪动游离，一直在躲避赵军力的目光。 这种表情赵军力并不陌生，他在很多嫌犯的脸上见到过，黄队这是想要撒谎？ 只是，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大家都是想把连环杀手给抓住，请来首都的心理学专家，也是同样的目的，顶多就是涉及到一些保密问题，还能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 赵军力正准备开口追问黄队一句，脑海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他醒来后第一天回警队，曾经在门外听黄队训张健他们的话，黄队说要把跟那个有关的内容全都挑出去，那些内容该不会就是犯罪心理分析方面的资料吧？ 只是，跟心理学有关的内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自己也是刑警，不存在保密方面的问题，多一个人多一种思维方式，也许某个人发现某个不起眼的细节就能侦破案子了。黄队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隐隐的，赵军力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这个念头很模糊，而且还让他的脑袋有些刺痛感。 就在他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身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因为犯罪心理分析出的那些内容并没有给警队提供什么有用的帮助，反倒扰乱了大家的办案思维，我就让黄队把关于犯罪心理分析的内容给挑拣出来另存了。” 赵军力转过头去，发现郑局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里，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饮料杯和一个快餐纸盒。 “郑局，我觉得犯罪心理分析对这个连环杀人案的意义重大，对凶手的行为进行分析，可以让我们更加了解凶手的行为特征，我申请查阅那些犯罪心理分析内容。” “好，等下我带你去档案室查阅。”郑局微笑道。 “谢谢郑局。” “就算再着急查案，也不能连早餐也不吃啊，害得你妈妈还要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捎份早餐。”郑局长说着，伸手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来：“广场那家豆浆店的包子和热豆浆，赶紧吃吧，吃完再说案子的事情。” 赵军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接过了塑料袋，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口的吃着包子，看得郑局长直摇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赶紧吃完，我好忙案子的事情。”赵军力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郑局长的神情复杂，他转过头给黄队递了个眼神，黄队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他转身给同样站在办公室里发愣的张健使了个眼色，张健立刻凑了过去，黄队附耳交代了张健几句之后，张健低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切，赵军力并未发觉，他正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着等下能看到什么样的案情分析。 等到匆匆吃过早餐，准备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赵军力猛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跟黄队的对话，他觉得可能是犯罪心理分析方面的资料，有哪里给忘记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去查阅了相应的 分卷阅读55 内容，肯定就能重新想起来。 “郑局，我吃完了，咱们去档案室查阅卷宗吧。”赵军力有些迫不及待。 在他的认知里，首都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肯定要比沈默个半吊子强，也许看了那些分析，就能启发他隐藏的记忆，回忆起凶手的身份和长相。 “去漱漱口，洗把脸，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形象？”郑局瞪了他一眼，比划了一个你牙齿上有菜叶的手势。 赵军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忙快步去了楼层的卫生间，可是漱口的时候，仔细看了牙齿上，并没有发现什么菜叶是刚才舌头给舔掉了？应该是的，郑叔叔没有理由在这种小事情上骗自己。 不过既然来了，他干脆就提前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等下要去档案室查资料，不能因为中间要上洗手间影响思路。 等到他快步走回办公室，却发现郑局正在和黄队低声交流什么，见到他进来，两个人立刻闭上了嘴巴，郑局满脸笑容的看向他：“都收拾好了？先等我一下，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正在这时，黄队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聊天软件的消息提示，黄队拿起手机一看，随即冲着郑局点了点头。 “走吧，不去了，直接去档案室，我带你看一下首都犯罪心理学专家对连环杀手做出的犯罪心理画像描述，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能被这种分析影响了办案思路。” “好。” 上楼的时候，他们迎面碰到了从楼上快步下来的张健，张健显得有些局促，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飞快的朝楼下而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军力心头闪过一丝疑云，他明明记得张健刚才在楼下办公室里站着，什么时候跑楼上去的？ 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就立刻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想尽快查阅首都专家对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分析，想要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警队里其他人的琐事，他没有闲心去管。 …… 档案室里，郑局找到了那份对凶手的犯罪心理分析画像，档案袋里只有薄薄的三张纸，他将三张纸全都抽了出来，递到了刘黎的手中。 “只有三张？那么少？”赵军力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心理专家分析连环杀手的行为，总要有个十几页，详细的分析到各个方面，怎么会只有三页？ “那个专家说，对不确定的因素不能过多的主观臆断，要不然就会影响警方的判断，所以，这些纸上的内容都是一些他可以确定的因素，至于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他并未列出来，以免让警方忽略了凶手。”郑局解释道。 这一点赵军力倒是很容易理解，不确定因素给警方的办案打来很大的影响，比如说：凶手是否沉默寡言，身材高大还是瘦小，哪怕是这样不起眼的因素，一旦确定，就会筛选掉很大一批嫌疑人。 刑侦调查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小小的偏差都会给侦查工作带来巨大偏差，一旦犯罪心理分析出现误差，将凶手归入了被排除的范围，那会严重误导警方的侦查工作方向，甚至让凶手逍遥法外。 所以，犯罪心理分析必须十分严谨，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赵军力接过几页资料，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就皱起了眉头，这上面的分析内容跟沈默跟他讲的那些差不多，也就是多出了一些对凶手性格的分析：凶手不善与人交流，对年轻女性充满仇视，可能是青春期被女性伤害过，很可能是因为谎言或者背叛。 说真的，这些分析的确有道理，也符合逻辑，可是在实际侦破过程中，却帮不上什么忙。 哪个人年少时没有过一段情伤？又有多少人在面对异性时可以轻松应对，谈笑自若？ 更何况仇视女性这种事情，很可能只是一个人独处或者喝醉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没有人会傻到天天要把杀人的事情挂在嘴上。 而且，赵军力总觉得这三页资料好像分析的不够完整，总感觉应该有个总结在里面，可是上面却偏偏没有。 “郑叔叔，这个犯罪心理分析不完整吧？”赵军力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嗯？”郑局长的表情顿时僵住。 郑局长愣了片刻，故作一脸惊讶的伸手把三张打印纸要了过去，仔细看过之后，才笑着道：“就这么多，这又不是写报告文学，要什么总结。” “是吗？”赵军力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警方调查郭琳琳的时候，并没有确定凶手跟杨丽雯的亲密关系，现在一个重要的社会关系因素变化了，如果对郭琳琳的社会关系进行重新调查，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郑局长皱眉沉吟片刻，忽然点头道：“可以尝试一下，而且我觉得你失忆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因为警队对这个案子追查了近二十年了，大家可能形成了思维定式，你现在什么都不了解，对案情了解是一片空白，从头开始查起，也许能跳出思维定式的怪圈。” 赵军力不由得眼睛一亮，这的确是有可 分卷阅读56 能的事情。 警队也不乏这样的事情，有些刚毕业的年轻刑警没有任何经验，却敢想敢说，脑洞异常的大，虽然大多数都是搞笑或者闯祸，却也有破获多年前悬案的例子。 郑局看出了刘黎的意动，笑了笑道：“不过你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我给你委派个搭档吧？” “黄队吗？好啊，没问题的。”赵军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是，黄队还要主持日常工作，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你看张健怎么样？”郑局的表情有些微妙。 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张健向他表白过，这要是天天在一起工作，那得多尴尬？更何况他的原因还不能说出去，他总不能告诉张健，他是一个男人，让张健死了这条心吧？ “郑叔叔，能不能换个人啊，我看张健天天挺忙的，跟我一起去调查，肯定会影响他在警队的日常工作。” “没关系的，他的工作可以交给别的人做，我现在首先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警队也就张健身手最好，人又细心机敏，别人去我不放心。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这个重启的调查工作就不提了。”郑局长一脸认真的说道。 赵军力顿时傻眼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为了追查连环杀手，他认了。反正张健跟他搭档的话，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他不理对方就好了，他就不信了，直男还能被掰弯。 只是，他的脑海里却不由得闪过昨夜梦中的画面，那些逛街购物的场景，想到那个温暖的臂弯，他居然有种疲惫太久，想依靠进去好好休息一场的冲动。 反应过来，赵军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是刘黎和自己以前逛街的经历，是刘黎大脑中潜藏的记忆影响了自己，自己才不会喜欢男人。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从档案室出来，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郑局直接宣布了让张健协助刘黎对连环杀人案进行一次重启调查，还特意交代张健，让他以刘黎为主，不要过多的用定性思维去影响刘黎，另外就是要保护刘黎的人身安全。 张健这傻小子整张脸涨得通红，眉毛喜得都快飞到头顶上去了，赶忙立正敬礼道：“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就算我的命没了，也不会让刘黎伤到一根头发的。” “胡说！所有人都要好好的，警队不允许再出现上次的事故了，发现危险就立刻呼叫支援，不许逞能，这是命令！”郑局冷着脸训斥道。 “明白！”张健答应得十分干脆。 张健家庭条件不错，是开私家车来警队上班的，属于私车公用。坐进车子的时候，赵军力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还没等他开口约法三章，张健已经乐滋滋的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饮料，递给了他一瓶：“来瓶果汁吧，女孩子多喝果汁对身体好。” 赵军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接过了果汁，却冷冰冰的道：“回头我会把钱给你的。” 张健的笑容顿时僵住，他默默的系好安全带，嘴里嘟哝了一句：“我哪里不如他了？” 赵军力却突然来了兴致：“你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吧，你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吧？给我讲讲吧，我想知道。” 张健却变了脸色：“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这可是警队现在的禁忌，如果真的让刘黎恢复了记忆，想起以前那些事情，知道了噩耗，她如果精神崩溃，神经失常，谁承担这个责任？ 他喜欢刘黎，更不愿看到刘黎受到伤害，要是刘黎真的那样，怕是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赵军力话一出口，自己就愣住了，这用词和语气似乎也太女性化了吧？什么鬼，自己到底受了刘黎多少影响？ …… 办公大楼里，郑局长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目送着张健的车子发动，离开警队大院，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给了刘妈妈：“嫂子，我安排了刘黎去重新调查连环杀人案的案情，把张健安排给了她做搭档。” “什么？你让刘黎去调查连环杀人案？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了不让她参与案子吗？”刘妈妈的声音有些尖锐。 “嫂子，你别急，先冷静一下。刘黎现在的记忆明显在恢复，她今天来警队找黄志强，说连环杀人案可以用犯罪心理分析来寻找线索，还说了很多关于前两个案子的疑点，说的头头是道，我怀疑，她是夜里做梦回忆起了那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可该怎么办？”刘妈妈慌神了，她知道，如果刘黎真的恢复记忆，会遭受什么样的心理冲击和打击。 “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也跟首都那边的专家联系了，专家说，这种失忆症是不可能永久失忆的，任何不经意的诱因都会导致记忆恢复，也许是一道闪电，也许是一声喇叭响，甚至她走路不小心绊一跤都会回忆起来。” “这可怎么办？”刘妈妈彻底慌了神。 分卷阅读57 “我们无法阻挡，所以我考虑的是，先给她找事情做，让她有事情忙，也许能延缓记忆的恢复，哪怕不能延缓，让她参与到案子里来，等到记忆恢复的时候，她也可能将悲伤化为愤怒，有个宣泄的渠道，就不至于崩溃。我也知道，这个办法可能不靠谱，可是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郑局长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抿了抿嘴。 “老郑，听你的，我知道你不会害刘黎，对吧？” “当然不会。还有，我安排张健那个小伙子跟刘黎做搭档，希望查案这段时间，他们俩能擦出点火花来，到时候有新的感情分担悲伤，她也不会走向极端。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郑局长低声说道。 “对，对，有新感情就好，有寄托就会有支柱，就像当年，我也是为了刘黎才撑下来的……”话说了一半，刘妈妈就停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老郑，我不是故意提起来的……总之，这件事情，谢谢你了。” 郑局长的嘴唇动了好几次，最终也没说出话来，只是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有些痛苦，醉上一场，睡上一觉，第二天起床就会被抛到脑后，忘得干干净净；而有些伤痛，也许一生都无法忘却抚平。 …… 此刻张健相当的苦恼，他快要后悔死了，就不该多嘴抱怨那一句，这下可好，勾起了刘黎的好奇心，想要询问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故事。 可他偏偏又不能告诉刘黎，现在她明显是闹脾气了，不管他说什么，如何尬聊，又是讲最新的热播剧，又是讲网上看来的冷笑话，刘黎都只是默默的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对他不理不睬。 这可该怎么办？惹喜欢的女孩生气了，要怎么才能哄好？在线等，挺急的。 张健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段话，以前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话觉得挺好笑的，现在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他感觉快要愁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让他跟歹徒搏斗，去侦破案子，他都有绝对的信心和把握，可是哄女孩子这种事情，他可从来没做过，哪里有什么经验？ 刑警都是钢铁直男，除了会搞心理战对付歹徒，可没什么温柔的招数，他知道的那些招数，无非就是对女孩子好，可是明显对刘黎无效。 就这样，在尴尬的气氛中，车子来到了郊区一个显得有些破旧的村子里，张健把车子在路边停好，开口道：“到了，郭琳琳的家人就住在这里。” 赵军力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刚才一直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如果自己真的开始变成了女性化的灵魂，又该怎么办？ 因为心事重重，赵军力的表情显得不太好，张健假装没看到，指着其中的一个小楼说道：“那就是郭琳琳家。” “走吧，过去看看。”赵军力决定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先追查案子。 来到老旧的小楼前，站在院门，赵军力忽然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刺痛，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张健察觉了他的异样，赶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刘黎，你没事吧？” “没事。”赵军力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了一步，跟张健拉开了距离。刚才那股不适感，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他已经恢复了。 张健脸上有些挂不住，为了掩饰尴尬，他重重的敲了敲小院的铁门：“有人在家吗？”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了，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看到刘黎，顿时眼睛一亮，身子一探，一把拉住了刘黎的手：“琳琳，你回来了，你回来看妈了……” 赵军力顿时懵了：这是之前在医院遇到的那个老太太。 第二十九章 乡间秘闻 郭琳琳的家属居然就是医院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 这有些出乎赵军力的意料， 不过仔细一想， 一切还都能对得上号。 当时在医院里，老太太也是这样，见到他就拉着手叫他琳琳， 当初张健也说了这老太太是受害者家属之一，以前隔三差五就往警队跑， 询问凶手有没有抓到， 警员们见到她就头疼， 每次都是靠刘黎去接待的。 而他们现在调查的第二个案子，受害者叫郭琳琳， 信息正好对的上，他早应该想到的。 只是，这么一来，这次想要通过家属走访问出有用的信息， 怕是难了，这老太太一看就是老年痴呆犯了，这要怎么交流？又能询问出多少东西来？ 赵军力有些作难，不由得瞪向张健， 那意思很明白：你知道这老太太有老年痴呆， 为什么不早说？ 张建也是一脸的无辜，一路上他都只顾想办法逗刘黎开心了， 把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这个事情完全给忘了。 毕竟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的事情，他也只是在医院的时候， 听医生提了一句，并没有特别注意，当时他的心思都在刘黎身上，哪里会去记一个老太太的事情。 “琳琳，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上班怎么那么忙，怎么也不说回来看看妈？快来屋里坐，我给你拿好吃的。” 老太太一只手紧 分卷阅读58 紧抓着刘黎的手，另外一只手着急去推动轮椅，可是单手推轮椅根本掌握不了平衡，轮椅有些打转，她却依然不肯放开拉着刘黎的手，生怕一松手，多年不曾回家的女儿“琳琳”就要消失一般。 张健看到老太太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推起轮椅，给刘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配合一下老太太，说不定能从老太太的口中得知一些侧面信息。 赵军力叹了口气，顺从的跟着老太太朝小楼的堂屋而去，这是比较老式的小楼结构，进入小楼堂屋的话，原本还有两个台阶，现在被人用水泥做了两个新的斜坡，可以让轮椅爬上去。 赵军力的手一直被老太太紧紧攥在手里，生怕他消失，等到到了屋子里坐下，赵军力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老太太/安排“女儿琳琳”坐下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推着轮椅去了堂屋的条几前，打开柜门翻找起东西来。 赵军力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之前来过她家里吗？我感觉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张健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应该是来过的，之前你……也做过走访调查的。” 赵军力敏锐的觉察出了关键所在：“我和他一起的吗？” 张健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赵军力明白过来，自己以前陪刘黎来过这里做过走访调查，所以记忆深处有这里的痕迹，觉得熟悉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之前刘黎有没有被老太太当成“女儿琳琳”。 老太太在条几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通之后，终于翻出一个塑料袋，把它放在了腿上，推着轮椅重新回到桌子前，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桌子上，裂开嘴，满心欢喜的道：“琳琳，你最喜欢吃的蛋黄派，妈都给你留着呢。” 赵军力看了看桌上的蛋黄派，有些犹豫，可是面对老太太期待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拿了起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蛋黄派又干又涩，明显是过期了，可是为了不让老太太失望，他只能强忍着恶心，把那一块蛋黄派给咽了下去，偷偷的看了一眼包装纸，上面保质期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会不会食物中毒？今天回去会不会拉肚子？赵军力心中忐忑无比。 老太太看着刘黎吃了蛋黄派，这才转过头看向张健：“你是我们家琳琳的对象？小伙子长得挺人才的，你可要对琳琳好一点，琳琳从小可没吃过苦，脾气有点不大好，你要多让着她点。” 张健这傻小子，立刻乐得嘴巴咧到脑后勺去了。 “小伙子你叫啥啊，你也吃，你也吃，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老太太又招呼张健道。 张健傻乐着看向刘黎，哪怕是从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口中“确定”自己跟刘黎是一对儿，也足以让他开心了：“阿姨，我叫张健。” 赵军力看他那傻样，不禁一阵恶寒，真想直接一句“白痴”蹦出来，却又忍住了，现在正事要紧，不是怼人的时候。 等他看到张健拿起桌上的蛋黄派准备往嘴巴里塞，顿时有了一种恶趣味的期待。 张健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外人，这一口咬的是真的大，一大口蛋黄派入口，他的表情顿时僵住。 “噗！”赵军力再也忍不住，满嘴的蛋黄派渣滓喷了出来。 老太太此时也及时补刀：“小伙子，喜欢你就多吃点。” 张健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无比幽怨的看了刘黎一眼，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将嘴巴里的蛋黄派咬碎吞了下去，噎得都有些翻白眼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三婶，你在家吗？怎么门开着？” 赵军力和张健转过头朝外面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还没等两个人开口，老太太已经先出声了：“桂枝，你快来，看看谁回来了，琳琳回来看我了。琳琳，这是你桂枝嫂子，你还记得吧？” 名叫桂枝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口中大声说道：“我说今儿早喜鹊咋叫那么欢实呢，原来是琳琳回家了。” 等到她转向张健和赵军力两人的时候，笑容已经冷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别以为三婶脑子不好使，就可以骗她了，再说这家也没几个钱，你们赶紧走了，死了这条心。” 张健和赵军力相视一眼，哭笑不得，张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走访当年的情况。” 桂枝嫂的身体顿时一僵，接着脸上写满了愤怒，压低了声音怒道：“都过去二十年了，你们还非要往人伤口上撒盐？你们警察还有点良心没有？我三婶都这样了，你们非要逼死她才满意？” 赵军力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刑警有些时候需要面对的不仅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有受害者家属的不理解，没有人愿意一次次的撕开伤口给别人看，更多人会选择遗忘，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没有人愿意整日被悲伤包围。 “我们来，也是为了抓住凶手，告慰 分卷阅读59 死者，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如果因为不想提起就让凶手逍遥法外，那在地下长眠的死者又该如何瞑目？”张健的话带着几分热血的中二，却分外顺耳。 桂枝嫂的表情僵住，愣了几秒钟之后，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想要了解什么情况，就去我家聊吧，三婶现在整天稀里糊涂的，饭都是靠我给她送的，你们问她是问不出东西的。” “好。” “桂枝啊，你跟琳琳还有她对象说啥呢？”老太太看到三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忍不住问道。 “三婶，没啥事儿，就是琳琳跟她对象说想去我家里看看，我带她们过去坐家里喝杯茶，坐一会儿，你这边连口热茶都没有，像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这才如梦初醒般：“哎呀，那我去烧壶热水。” “行了，你就坐着吧，你烧热水，别把火给忘了，再把房子烧了。”桂枝嫂赶忙阻止。 “可是琳琳这才刚回来，琳琳，你别走啊……”老太太又急了，推着轮椅就要赶上来。 “三婶你在家坐着吧，琳琳去我那儿坐一会儿，我又不会给她拐跑了，你先坐院子里晒会儿太阳，等下我就把人给你送回来啊。”桂枝嫂赶忙拦住了老太太，用哄小孩的语气冲她说道。 “那你记得把人送回来啊。”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拐不走的。” 桂枝嫂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院门给关上了，解释道：“三婶得了这个病之后，脑子不清醒，一个看不好就跑得没影了，不关好门，我怕她又跑去路口等琳琳回家。” 桂枝嫂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赵军力和张健只能默然不语。 身为刑警，他们见过太多类似的故事。对他们来说，接到通知抵达现场就是一起新的案子，他们早已司空见惯，更多的是麻木。 而对受害者家属来说，则是人生最黑暗的一天，他们的亲人逝去，从此阴阳永隔，也许这个家庭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欢声笑语，因为他们的世界破碎了。 桂枝嫂把张健和赵军力让进堂屋坐下，倒了茶水之后，这才开口道：“你们想问些什么？” “当年的情况你都了解多少？” “差不多都知道吧，毕竟这事儿在这一带都传遍了，我们又是邻居，当年的事情算是知道得比较清楚的，我三叔和三婶也算是苦命人，俩孩子都是死于非命，有算命先生说他们家院子风水不好，妨人，我看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赵军力一看要跑题，赶忙追问道：“你说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除了郭琳琳，还有一个是谁？” 也不怪赵军力好奇，一个家庭遭遇一次悲剧就已经够惨的了，这一家居然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也难怪会有风水不好的乡间传言出现，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性关联也不一定。 “唉！我三婶家大儿子叫郭明鑫，比琳琳大四五岁，高中毕业就去南方打工了，后来听说出事了，具体出啥事我们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在那边出了意外。那个时候琳琳刚好上初中，三叔三婶去南方那半个月，琳琳就在我们家借住，她跟我说，是警察打过来的电话，具体说了啥她也不知道。” 赵军力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想，人员在外地死亡，通知家人处理的话，大多都是通过公安机关的，郭明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回警队查一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他的死亡在案发前三四年，不管是时间和地点都跟连环杀人案扯不上关系，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关联，不需要再在这个上面耗费精力了。 “郭琳琳呢？郭琳琳出事那天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明鑫出事之后那几年，三叔三婶天天都没个好脸色，也不怎么管琳琳，有些时候琳琳放学回来饭都没做，饿着肚子就又去上学了，有些时候我看不过去，就让琳琳在我家吃上一碗，琳琳跟我说，她爸妈现在可吓人了，下班回家俩人经常坐在家里大半天都不动一下。” 赵军力可以理解他们两个的心情，儿子死了，两个人要是能开心才怪，当时郭琳琳年龄还小，无法理解父母的痛苦，也是很正常的。 “琳琳出事那天我在家，听到吵了两声就没动静了，我也就没在意，那几年琳琳天天跟她爸妈吵架，我都习惯了。第二天三叔三婶来我家问琳琳是不是在这里躲着，我说没有，他们俩脸色不对，我才知道出事了。” “再后来，就是找到尸体了。那段时间三叔三婶家天黑根本不开灯，就跟没人在家一样，死气沉沉的，我们都嫌瘆得慌，那几年连过年拜年都不敢上门，也就前几年才好点。”桂枝嫂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想起了刚出事那几年的情形。 “那你知道他们家的社会情况吗？有没有亲戚住在城里，特别是去三高附近的路上那一段。” “不知道，这还真不清楚。不过从明鑫出事之后那几年，三叔三婶家就不怎么跟亲戚来往了。农村嘛，都是这样，出了事儿老觉得别人都是在笑 分卷阅读60 话自家，时间久就不怎么来往了。” 赵军力和张健面面相觑，看样子这次走访怕是没什么收获了，老太太老年痴呆了，问不出东西来，隔壁桂枝嫂对情况算是最了解的，却也得不到什么线索。 其实警方对郭琳琳案件的卷宗里，有关于家庭社会关系的分析图，只是同样没有可用的线索。 也许，郭琳琳当夜只是运气不太好，撞见了凶手抛尸，而凶手刚好处于心理饱食期，对杀人产生了愧疚感，才在她身上盖上旧床单的。 赵军力和张健不死心的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看到桂枝嫂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得作罢，准备告辞离开。 就在两个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桂枝嫂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道：“对了，其实琳琳不是三叔和三婶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赵军力和张健停下了脚步，看向桂枝嫂。 “嗯，是抱养的，具体是从哪家抱来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种抱养，你们肯定也知道，就是闺女多，想要儿子，把刚生下来的闺女送给别人养。三叔和三婶只有一个儿子，想有个闺女孝顺，就把她抱回来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不早说？”赵军力有些生气，郭琳琳是抱养，那么她的社会关系里应该还有个亲生父母的选项，而这些警方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也许，郭琳琳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抱养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住在哪里她也已经知道，所以当夜跟养父母吵架之后，她不是去了学校，而是去找了亲生父母，在去亲生父母的路上，撞见了凶手，因此香消玉殒。 不同的目的地，就会有不同的行进路线。 当初警方一直把范围锁定在郭琳琳家前往三高的那一条行进路线上，如今却得知郭琳琳身世另有渊源，郭琳琳可能根本没走那条路，当年的调查方向一直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抓得到凶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桂枝嫂被赵军力严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喏喏的道：“我也不知道亲不亲生那么关紧啊，抱养孩子这事儿也没少听说，谁知道这些……”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我一时有些着急。”赵军力赶忙缓和语气给桂枝嫂道歉，接着道：“那你能仔细回想一下，郭琳琳的生父生母可能是谁吗？他们过年过节很可能会走动的，或者你觉得郭琳琳跟谁家长得比较像，我们也可以去做对照的。” 现在案情出现了新的走向，确定了郭琳琳的亲生父母，再确定当年他们的家庭住址，对新的行进路线上的嫌疑对象进行重新调查，也许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想到这里，赵军力忽然心生疑惑，他转过头看向张健：“以往警方走访调查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张健耸了耸肩，表示完全不知情。 桂枝嫂插嘴道：“这都是别人家的闲话，人家家里都出了那么大事情了，谁没事扯这些闲话，再说了，琳琳不是亲生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们家要不是跟三叔三婶家住得近，关系近，也不知道。”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赵军力决定一次把事情问清楚，万一桂枝嫂还隐瞒着什么跟案情有着重要关系的线索呢？ “这……”桂枝嫂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明鑫小时候有点斜视，人有点笨笨的，还有点兔子嘴，后来补好了，听说三叔三婶把琳琳抱养回来，还有讨媳妇的意思，不过从来没听三叔三婶亲口承认过，明鑫跟琳琳也跟亲兄妹一样，没听过有那回事儿。” 这种事情落后的农村地区的确常见，因为没有科学的婚前检查和育儿观念，导致出生的婴儿有基因缺陷，斜视，兔唇都是比较常见的小型缺陷，不过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修补兔唇这样的手术已经相当简单了。 而抱养个闺女，以免儿子娶不到媳妇的事情，也是有的。从小养大的养女嫁给儿子，总比娶进来一个不知根底的恶媳妇对付婆婆强，这样的事情带着几分农民式的狡猾，却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可惜那些从小已经被决定了命运的女孩，她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长大之后就要嫁给可能存在缺陷的蠢笨哥哥，一辈子从被抱养的那一刻起，已经看到了尽头。 不过这些都是道德层面的事情，跟连环杀人案无关，赵军力他们管不了，也没办法管，毕竟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全都已经死了，都已经化为了黄土，那些是是非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军力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好像想到什么，可是仔细去想，却又完全抓不到头绪。 …… 从郭琳琳家离开的时候，张健和赵军力是绕路走的，他们生怕从郭琳琳家门前路过，会被老太太拉着不让走。同时，他们也拜托了桂枝嫂，在可能的情况下，询问一下老太太，郭琳琳的亲生父母到底是哪一家，这样警方也可以有新的追查方向。 车子朝着警队的方向驶去，赵军力思考了片刻后，开口道：“当年郭琳琳的DNA样本有保存吧？” 分卷阅读61 “应该有保存的。怎么？你想做DNA样本库对照？”张健猜到了刘黎的心思。 “还是做一下DNA样本库的对照，寻找一下郭琳琳的亲生父母，谁也不知道陈桂枝从老太太口中问出郭琳琳亲生父母的消息还要多长时间，我们没时间，也等不起，干脆用DNA样本库对照。” “好。”张健对刘黎的决定是百分百赞成的。 随着科技的发展，刑侦技术也日新月异，DNA比对技术更是大跨步前进，如今想要确定一个人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他父母的DNA样本，只要样本库里有他亲族的DNA样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同样的，这也让一些陈年旧案的凶手无处藏身，也许凶手没有留下马脚，可是只要他的家族有人的DNA样本进入样本库，警方就可以知道，当年那个凶手就是这个家族的某人，接下来只需要挨个采集血样就可以了。 这就是科技进步带来的巨大变革，让凶手无法遁形。 回到警队，张健就赶忙跑去了技术科，提交了检验郭琳琳DNA样本的申请，而赵军力想起郭明鑫的事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先是查找到了郭明鑫的身份证号码，接着在警方的资料库里输入了进去。 搜索结果出来，让赵军力都有些始料未及。 第三十章 线索中断 搜索郭明鑫死因的举动， 原本只是赵军力一时好奇的临时起意。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郭明鑫还真的跟一起案子有关， 只是他在其中扮演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因为这个案子有众多目击证人和详细的口供记录，所以案情也十分明朗。 案情很简单，郭明鑫在南方某个工厂打工的时候， 因为人略微有些显笨，有个同为老乡， 已经做到女主管位置的同龄女孩对他有些同情， 在工作和生活上会比较照顾他， 可是他却错误的把别人的同情当成了爱意。 误以为女孩爱上自己的郭明鑫向女孩告白后遭到拒绝，因此闷闷不乐， 结果同寝室的几个男同事又无良的跟他开玩笑，说女人都要面子，但是只要睡了就老实听话了。 这种话正常人都知道是开玩笑，瞎扯淡的话， 可是郭明鑫还就真的当真了，他当天深夜就摸去了女孩的宿舍，用塑料片捅开了房门的简易暗锁，要对单身居住的女孩图谋不轨。 女孩奋力挣扎， 大声呼救， 同事们赶来，郭明鑫惊慌失措下逃上了宿舍楼的顶楼， 在工厂保安赶来的时候，纵身跳了下去， 当场摔死。 看完这个案子的记录，赵军力不由得摇头感慨：这算什么情况？ 这个案子里，郭明鑫真的是可恨又可悲，他就是个完全不懂感情的家伙，更是个法律意识淡薄的法盲，女孩对他的同情照顾，他就觉得对方喜欢他。舍友跟他开无良的玩笑，他就当了真，还去实施犯罪行为，真的是蠢笨到无可救药。 哪怕到了最后，事情败露，他不跳楼的话，被警方抓捕，也就是个侵犯未遂的罪名，服刑之后还可以继续生活，他却冲动之下跳楼结束了生命，真的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仔细回想的话，哥哥因为侵犯未遂畏罪跳楼自杀，而妹妹则被连环杀手侵犯折磨后杀害，这兄妹俩的命运对比之下，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郭明鑫的案子跟连环杀人案没什么关联，赵军力也不准备在这上面多耗费精力，只是在关闭卷宗扫描件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又有一个念头闪过，却完全抓不到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潜意识在提醒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赵军力皱着眉头将整件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摇摇头，关闭了系统，准备去技术科看看DNA样本库对比的结果。 …… 赵军力原本以为DNA样本库的对比会需要很漫长的过程，因为郭琳琳的生父生母如果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家族里也没有任何人做过案，那么他们的DNA样本就不会出现在样本库里。 那样的话，DNA样本很可能会在远亲那边发现，还要经过一系列的采样和比对才能最终确认郭琳琳的生父生母，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运气居然那么好，直接找到了郭琳琳的亲生兄弟的样本。 这个家伙叫方贵安，现年35岁，有过不少案底，但大多都是与人发生争执，撒泼耍无赖，被纠缠者无奈报警，最终治安和解，最严重的只有两次，血液采样也是这两次才有的。 其中一次是醉驾被刑拘，另外一次是醉酒后与人发生口角，随后与对方殴斗，互有伤害，他拿了啤酒瓶将对方脑袋开了瓢，造成了轻伤，在里面蹲了半年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居然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他的家庭住址在哪里？” “阳光花园小区。” “走，过去看看。”赵军力催促道。 坐上车子之后，张健开口找了个话题：“阳光花园小区的房价可不低，看样子这家人还发财了。 分卷阅读62 ” 赵军力只是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个阳光花园小区是前几年才新建成的小区，肯定不是郭琳琳亲生父母二十年前的住址，等下找到了方贵安，说不定还需要一番口舌上的交涉。 因为以他的经验，这种经常跟人闹事的家伙都很难缠，警方上门要求协助调查，要是拿不住对方什么把柄的话，对方还真不一定会配合。 阳光花园小区就在市区里，距离并不远，二十多分钟后，车子来到了阳光花园小区里，两人下了车，按照方贵安登记的地址，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赤着膀子，满身酒气的年轻男人，正是方贵安。 他看到穿着警服的张健和刘黎，先是一愣，随即骂骂咧咧道：“又他妈怎么了？我最近可真的啥事儿都没干，你们警察还上瘾了，没事就来找我麻烦。我现在连喝酒都在家里喝，你们可别诬陷我。” “嘴巴放干净点！”张健听到对方的话，憋不住火气就训斥了一句。 “我在自家家里啥事儿都没干，说句脏话也不行了？你们还想抓我？”方贵安明显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被张健怼了一句，顿时就恼了。 赵军力看到情况不对，赶忙开口道：“我们这次上门来，是了解一些情况，你知道你有个姐姐吗？” 方贵安却冷哼一声：“我姐姐多了去了，你问哪个？我这套房子的确是我几个姐姐凑钱给我买的，那是她们自愿，当姐姐的给弟弟出钱买房子，天经地义，你们警察管不着。” 方贵安明显喝高了，行为已经有些无法控制，听到赵军力问他关于姐姐的事情，竟然开始发怒起来，一把抓起了沙发上的抱枕往地上摔，又转身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空酒瓶，好在酒瓶并没有打碎，只是声音很大。 张健气得想直接上前制服对方，却被赵军力给拉住了，他们今天上门来是询问情况的，对方不配合的话，的确可以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把对方治安拘留，但是却会耽误连环杀人案的调查进度，这种泼皮性质的家伙硬碰硬不行，还是要稍微用软化一点的态度交流比较好。 就在这时，里屋的房门打开了，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白了大半的女人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反手关了房门之后，就直接喊道：“我的祖宗哎，谁又惹你生气了，好好的摔东西干嘛？吓到孩子了知不知道？” 等她看到门口站着的张健和刘黎，顿时愣住了：“警察同志，我儿子没犯啥事吧？家里添了个小的，他最近真的没出去闹过事，他最近整天都在家，很乖的。” 赵军力和张健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这个方贵安真的是个无赖，家里添了小宝宝，居然还发酒疯摔踢啤酒瓶。 方贵安的母亲一脸的憔悴，赵军力有些于心不忍，就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阿姨，真没什么事，我们就是过来询问点情况，要不您跟我们到外面来谈吧，不要影响到小宝宝休息。” “好，好。” 三人来到门外，赵军力低声问道：“阿姨，我想问一下，十九年前，你们家住在哪里。” 他不想提及郭琳琳的事情，让老太太再次平白伤心，十九年前的事情，就让它在时间长河中被遗忘吧。警方只需要知道郭琳琳的亲生父母当年的住处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次揭开别人的伤疤，让它淌血。 “十九年前？这我哪里记得住啊。”老太太摇头道。 “阿姨，你该不会连以前住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吧？”赵军力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有人连自己曾经住在哪里都会忘记的。 “那些年家里穷，为了生贵安，家里老房子卖了，都是租房子住，有些时候住半年就搬，你问我十九年前，我哪里记得住？你就说那段时间有啥事儿，我好好回忆一下。”方贵安的母亲倒是很配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赵军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就是当年那个连环杀人案刚出来的时候，第二个死者叫郭琳琳……”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老太太的反应，可是老太太却毫无反应。 “阿姨，你不认识这个郭琳琳吗？”张健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认识。”老太太摇头。 “她就是你们送给郭立发和李明兰的那个女儿啊。”张健惊讶道。 老太太愣了片刻之后，眨了眨眼睛，道：“那个时候生闺女多，从老四开始，都是直接送人了，给谁家我们也不清楚，反正给点钱，拿点鸡蛋奶粉什么的过来，孩子就让给抱走了，人家叫什么，我们真不知道，都是接生婆介绍的。” “那就是说，后来郭琳琳也没有跟你们联系过？” “联系啥，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闺女，再说我们家里还养了好几个，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哪有那个闲心？” 赵军力和张健相视无言，看来郭琳琳亲生父母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她的亲生父母从来没有想过跟她相认，她那天吵架 分卷阅读63 之后，自然也不会去投奔所谓的亲生父母。 老太太最终还是回忆了一下十九年前他们的住处，得到的结果却让赵军力他们大失所望，当时方贵安的父亲到外地煤矿打工，他们一家都跟了过去，那段时间根本不在小城。 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没有了任何的可能性。 接下来，应该如何寻找新的调查方向？赵军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三十一章 背后的男人 从阳光花园小区出来， 张健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这个方贵安我有印象， 几年前他上过新闻。” “什么新闻？” “他有好几个姐姐，结婚的时候，他几个姐姐一起给他凑了几十万买的房子， 这事儿还上过咱们小城的花边新闻。当时他妈在面对记者的时候，还让记者帮忙给他找个轻松又赚钱的工作， 说他都三十了还没上过班， 吃不了苦， 最好找个特别轻松的活计。” 赵军力顿时无语：三十了还没上过班，这人这辈子怕是彻底废了。看他刚才那情形， 老婆生了孩子他还在家喝酒发脾气，明显的巨婴人格。 方贵安的情况很典型，却并不罕见，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神州大地上依旧盛行， 儿子生下来就该享福，女儿哪怕嫁出去，这辈子也要照顾弟弟一辈子，这是很多人的固有思维。 赵军力忽然为方贵安的那几个姐姐感到悲哀， 更为他刚出生的孩子担忧， 有一个这样的巨婴父亲，小宝宝的人生怕是也要负重前行。 …… 对杨丽雯和郭琳琳社会关系的重启调查还在继续， 鉴于两个受害者都是学生，虽然一个是初中， 一个是高中，但是警方已经把当年的教职工列入了重点排查对象，只是短期内是暂时无法得到结果的。 一天忙下来，赵军力感觉疲惫异常，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他决定直接回家：“张健，在路边把我放下，我坐公交车回去。” “那怎么行，我可是答应过郑局的，要保护你的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赵军力推脱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他原本以为张健把他送到楼下就会走，也不用多尴尬，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妈妈居然刚好在楼下遛弯活动身体，见到张健送自家女儿回来，热情的招呼张健一定要去家里坐坐，那架势明显是丈母娘见到了毛脚女婿。 赵军力觉得无比的尴尬，在客厅里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推说太累了，一个人回了卧室，还把房门给反锁了。 可是即便他这样，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依然没有停歇，听刘妈妈的意思，还要留下张健吃晚饭，张健这傻小子高兴还来不及，连客气一下的举动都没有，还主动说要去小区的社区超市多买点菜。 “小黎，人家张健那么照顾你，上门做客你还躲卧室里不见人，多没礼貌，等下妈去做饭，你出来陪人家看看电视，聊聊天。”刘妈妈隔着房门说道。 “不想聊，要聊你自己聊去。”赵军力真的是火冒三丈，竟然想安排自己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真的是要逼疯他了。 紧接着他就愣住了：他说话怎么对刘妈妈那么不客气了？刚才那样的对话，只有亲生儿女才会说出来，难道这又是刘黎身体对他产生的影响？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梦境中想要找个温暖怀抱的冲动。怎么办？如果继续被影响下去，自己会不会被灵魂同化，喜欢上男人？ 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赵军力把身子往床上一躺，却想起了沈默，他想跟沈默聊聊，想旁敲侧击的问问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聊天软件里，沈默的头像黑着，他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去，对方也没有回应，他有些生气的把手机往床头一丢，闭目养神起来。 谁知这一下竟然直接熟睡过去，等到他醒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出门一看，发现客厅里只有刘妈妈坐在那里看电视，张健早已不见了人影。 “醒了？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去把饭菜热一热。”刘妈妈并没有冲女儿发火，而是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 她也知道这样奔波劳碌对刘黎的身体恢复不好，可是为了不让女儿在恢复记忆后崩溃，也只能咬牙接受这样的安排。 吃过晚饭，赵军力又陪着刘妈妈看了一会儿无聊的婆媳伦理剧，这才回到卧室准备休息。 临睡前，他特意看了看手机，沈默依然没有回复信息，也不知道是有事情忙，还是网络又出了故障应该不是网络故障吧？网络故障还有流量呢。 带着这样的心思，赵军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夜，他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的都是刘黎初中上学时的情形。 …… 失去了父亲，母亲整天郁郁寡欢，小刘黎也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同学们虽然对她客客气气，却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都是敬而远之。 也许，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杨丽雯家人的私下宣传，说她妨人，谁 分卷阅读64 跟她走得近，就会出事儿，他们家丽雯就是这样，好好的一个姑娘，说没就没了，要不是为了送她回家，怎么可能这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中国人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刘黎的情况好像的确如此，杨丽雯送她回家没了，后来她爸爸去执行任务也没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那些学生的父母都会叮嘱自家孩子，离刘黎远一点，不要跟她做朋友。 就这样，刘黎成了学校里的边缘人，她孤独的上下学，没有人陪伴，更没有父母来接送，刘妈妈的工作依然很忙，也许，她更多的是想用工作来逃避痛苦，忙起来就不会想起那些让她心碎的事情，却也忽略了自家女儿。 人类是群居动物，被孤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何况小刘黎面对的不只是孤立，而是一种可怕的冷暴力。往往在她走进教室的一刹，原本开心谈笑的同学就会忽然停下来，像看着怪物一样看她，她的作业本上也会被人写上女鬼，怪物，杀人犯之类的字眼。 这样的冷暴力，别说一个小女孩无法承受，就连梦境中读取这些记忆的赵军力都有些受不了，他想反抗，想冲着那些小孩子怒吼，说自己不是怪物，不是杀人犯，可是他却无法影响梦境中小刘黎的身体，只能默默的看着一切发生。 因为长期被孤立，小刘黎变得异常的敏感，在某一天放学的路上，她感觉到身后的远处一直跟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小城里那个连环杀手的传说。 当天单独值日，刘黎放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此刻夜色笼罩着街道，附近一带居民区刚好要拆迁，已经搬走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想要找人求助都没有机会。 小刘黎的心中生出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她吓得撒开腿发足狂奔，惊慌失措间，没看清被盗走井盖的下水道口，掉了下去。 她困在狭小的下水道里，闻着四周呛鼻的臭味儿，心中只剩绝望和恐惧，她在井底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根长长的绳子放了下来，上面传来了一个哑着嗓子的男人声音：“套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几乎在一瞬间，小刘黎就明白过来，说话的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瘦高男子，对方可能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恶魔。 可是下水道井里实在是太脏太臭了，她已经受够了，她觉得在这下面再继续呆上一会儿，也许她会被直接熏死，于是，她将绳子套在了腰间，捆紧了。 那一刻，小刘黎想起自己在学校里遭受的孤立和冷暴力，想到那种孤独和无助，她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也许，死亡并没有多么可怕。 绳子动了，她被吊了上去，拖出了井口，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她看到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戴着严实的口罩，头上还有一个棒球帽，遮住眼睛，根本无法分辨面容。 小刘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是那个男人把她拽出井口之后，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回到家的小刘黎，在楼下买了泡面吃了之后，洗了个澡，又把衣服和鞋子清洗了，等到刘妈妈加班回到家，完全不知道女儿曾经遇到过一个陌生男子，还曾经掉进了下水道井的惊险经历。 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小刘黎再次感觉到了那个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他远远的吊在几十米外，她一旦回头，对方就会闪身藏起来，只是这一次，刘黎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恐惧，她感觉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果然，等到她顺利的走进自家所在的小区，转过头望去，那瘦高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刘黎每天放学都会遇到那个男人，渐渐的，她也习惯了身后有个男人跟着，也许是太过孤独，她甚至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只是两人永远不曾交流过，她默默的在前面走着，而他只是远远的跟着。 这种奇怪的组合方式，一直持续到刘黎上了高中，远离了原本的是是非非，结交到了新朋友才结束…… 有一天放学，上了高中的刘黎放学回家时忽然想起身后的那个男人，回头望去发现没有人影，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 一觉醒来，赵军力坐在床上发愣，他没想到刘黎以前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个瘦高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跟踪了刘黎好几年，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虽然这个瘦高男人对小刘黎并未表现出恶意，甚至还救过小刘黎，却不能洗脱他可能是连环杀手的嫌疑。 因为人性是相当复杂的。 冷血的杀手可能也会喜欢小动物，杀人成性的恶魔也有可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同情救助无辜人。一个人的一生会有无数个细节，不能用某个单一的细节来判断一个人的一生。 因此，网上那些所谓的“爱小动物的人一定是善良的”之类的话，也大可不必相信。很多人喜欢小动物，是因为小动物没有反抗能力，他们可以轻松掌控，一旦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人或者物，他们就会厌恶，甚至 分卷阅读65 打压摧残，这就是人性。 更何况，那个瘦高男人没有对小刘黎下手，可能有多种原因存在。小刘黎被同学排挤，无比孤独，这可能让他感同身受，对小刘黎产生了同情，因为大部分的连环杀手在青少年时期都会遭遇交际障碍，在异性面前受挫，才会仇视异性，进而变为心理扭曲的冷血恶魔。 小刘黎在对方的眼里，可能是一个无害的小兽，也许是他以往的缩影，所以他可能在监视观察着小刘黎的生活，却从没想过对她下手。 也许，他对小刘黎还怀着一种愧疚，毕竟是他害刘黎到了被孤立的地步，杨丽雯的死与他有关，刘黎的爸爸也是他杀死的，正是这种愧疚感，让小刘黎逃过了他的屠刀。 但是作为连环杀手，一直独行的小刘黎对他来说，就如一个肥美诱人的猎物，也许他曾经无数次动过杀念，最终被愧疚感和小刘黎之间那点默契的温情给压制了，所以小刘黎才能平安的度过那几年。 想到这里，赵军力不由得一身冷汗，好在当年真的没出什么事情，要不然刘黎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洗漱之后，吃早餐的时候，赵军力故意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妈，我上初中的时候放学都没人接的，我有没有跟你讲过，那时候整天有个男人会跟在我的身后？” 刘妈妈手里的筷子吓得直接掉在了地上：“小黎，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从来没跟妈讲过？” 原来小刘黎从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过母亲，只是把这一切默默的藏在了心底。赵军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妈妈又想到了什么，更加急切了：“小黎，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没有恢复，就是做梦梦到了这一段，我以为这件事情我跟你说过，原来并没有。”赵军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当年小刘黎实在是太胆大了，几乎是在死亡的边缘行走。 不过回想起梦境中小刘黎的那些遭遇，被同学们孤立冷暴力，被冷眼相待，也许她的心底早已有了绝望死亡的念头。 “小黎，妈对不起你，妈那个时候心里苦，家里也穷，都是让你自己一个人放学回家，妈那时候是觉得公交站就在小区门口，没什么事儿的……”刘妈妈已经抱着刘黎哭了起来。 “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怀疑对方可能就是那个凶手，准备做一下调查。”赵军力说道。 “不行，小黎，我现在特别担心你，你能不能别去警队上班了，咱们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行不行？” …… 好说歹说，赵军力终于哄好了刘妈妈，结果出门下楼，就在小区楼下看到了站在车前摆POSE的张健：“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了，随时听从指挥。嘿嘿嘿，今天咱们去哪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赵军力有些头疼，不过他也没心思纠缠这些事情，直接开口道：“先去警队，我查点资料。” 两个人坐上车出发，情绪终于稳定的刘妈妈赶忙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郑局长的电话：“老郑，刚才刘黎跟我说，她初中放学的时候，老有一个瘦高个男人跟在她的后面，跟了好几年，真的把我吓出一身汗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以前就从来没说过？”郑局长也是脸色大变。 “没有，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要是她说过，我哪里敢让她一个人上下学？老郑，有办法查到那个人吗？刘黎上初中的时候，应该有监控了的。”刘妈妈出主意道。 “嫂子，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家监控录像保存那么久，普通的监控录像都是保存半个月，专业一点的也就是半年一年的时间，不可能保存十几年的。等下刘黎来上班了，我再问问她情况。嫂子你也不用担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刘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也只能这样了。” …… 赵军力是刑警，当然要比刘妈妈懂的更多，他回忆起初中时期的刘黎曾经被人跟踪之后，并没有想过去查监控录像之类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不可能有监控录像保存，哪怕去寻找目击者，时间相差十几年，根本不可能有人记得。 就算真有人记得，对方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几乎没有露过脸，也不可能有人记得他的长相，去寻找那些完全是无用功。 赵军力回到警队寻找的是这些年以来，那些曾经被警方怀疑过又放过的调查对象，调查他们的居住地点，是否靠近小刘黎当年上下学的那一块，因为对方可以跟踪好几年时间，跟这条路的距离绝对不会太远。 等到把这些人筛选出来，重新进行一次调查，他有了刘黎的记忆，一定可以辨认出对方到底是谁。哪怕对方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他也能认出对方，这是他的自信。 赵军力和张健两人刚到警队，就被郑局叫去了办公室，郑局先是询问了刘黎初中被跟踪的事情，在听到赵军力的方案之后，忍不住连连点头：“这是个好办法，你们去档案室吧，我就不插手这件事情了。张健，你一定要保护好刘黎，有需要就及时呼叫支援。” “保证完成任务！ 分卷阅读66 ” 赵军力已经无力吐槽了，任由张健表现。 …… 在进入档案室查找资料之前，赵军力原本是满怀希望的，可是等到真的查找当年的调查记录，筛选出几个符合距离特征和身高特征的嫌疑人之后，赵军力和张健一调查才发现，完全是无用的。 三个被怀疑对象，有两个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好几年前已经去了大城市跟儿女们一起生活，跟后期的作案时间对照不上。 时光带走了太多东西，不止是受害人的尸体化为白骨，受害人的家属老了，连当年的被怀疑对象，也抵不过时光的侵蚀，老的老，死的死。只可惜那个恶魔还在，还在继续作案。 有一瞬间，赵军力甚至怀疑民间的那句俗语也许是真的：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不过下一刻，他又希望凶手能继续活着，让他轻松的死在病榻上太便宜他了，一定要抓住他，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让他受到世人的唾弃。 在确定三人都不是凶手之后，赵军力忽然意识到一点：凶手的住处也许不需要离那一带很近，这种连环杀手很可能是在城市里游荡的家伙，他只需要坐上公交车，定时在附近出现跟踪小刘黎就可以了，他的住址可能在城市里的任意一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一来，嫌犯的范围再次扩大到了全城范围，唯一可以缩小的就是体型，那人是个瘦高男人，胖子和矮子就可以排除了。只是刘黎的记忆有些模模糊糊的，在她的眼里，对方个头很高，但是对方到底是一米七五还是一米八，她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这个范围依然很模糊，调查工作仍旧困难重重。 …… 在档案室了忙了一整天，赵军力只觉得筋疲力尽，可是却并没有多少收获，那些被整理出的怀疑对象，只能等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去走访调查了。 张建提出送他回去，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太累了，也许是昨天晚上做了一夜梦的缘故，他今天一直精力不济，再加上查找资料都是脑力劳动，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这一次，刘妈妈并没有留张健吃饭，她也看出女儿的疲惫来，赶忙做了点吃的，让刘黎吃完，就让她回房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军力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黑漆漆一片，他下意识的摸到手机，解锁一看，凌晨两点钟。 他正准备关掉手机继续睡觉，却看到了聊天软件有信息提示，是沈默发来的，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开了聊天软件。 “你找我有事？” 赵军力原本找沈默是想询问灵魂会不会被女性身体同化的事情，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让沈默帮着分析一下那个跟踪了刘黎好几年的男人的情况。 “要不我们视频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赵军力道。 “好。”沈默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通话很快接通，可是让赵军力奇怪的是，这一次沈默那边却是黑屏，根本就没有连接摄像头。 不过他是为了侦破案子的，又不是看帅哥的，于是他直接开口将那个跟踪男的事情讲了一遍，视频那头的沈默大概是在喝水，听到他讲跟踪男下水道井救刘黎的片段，一下子呛到了，不住的咳嗽。 “你不用再讲下去了，这个人不可能是连环杀手。”沈默强忍着咳嗽道。 “为什么？” 第三十二章 古怪的沈默 那边的沈默咳嗽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从心理学角度讲， 他不可能是连环杀手。” “为什么？我觉得他可能是看到了刘黎当年情况很惨， 所以起了恻隐之心， 连环杀手也不是时时都会下手杀人的。”赵军力把自己之前做出的心理分析讲了一遍。 视频那头的沈默沉默了片刻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知道非洲大草原上杀人狮的故事吗？正常情况下，非洲狮最喜欢猎杀的动物是野牛， 而不是人类，人类并不存在于普通狮子的食谱当中， 但是杀人狮不同。” 赵军力已经猜到了沈默想要表达什么， 却没有开口打断。 “杀人狮一旦吃过人类， 就会发现人类比水牛更容易捕猎，更加美味， 更容易吞食，因为两者的肌肉强度是不同的。尝到人类味道的杀人狮就会有意识的捕猎人类，曾经有杀人狮之王，捕猎吞食的人类达到上百人之多。” 说到这里， 沈默叹了口气：“连环杀手就像是杀人狮一样，他们尝到过血腥的味道，得到过杀戮的快感，他们在见到落单的猎物时， 会无法忍受杀戮的欲望， 根本不可能做出救人的举动，因为落难的小女孩在他们的眼中， 就如同杀人狮眼中没有□□防身的人类一样，你觉得他可能不动手吗？” 赵军力沉默了， 他觉得沈默分析得很对，他之前是太天真了，还想着连环杀手会有人性中善良的一面。 只是，如果那个跟踪男不是连环杀手，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接连跟踪了小刘黎好几 分卷阅读67 年？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你说，那个跟踪我的瘦高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赵军力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默再次咳嗽两声之后，道：“这个我也说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你肯定没有恶意，也许他是你父亲的朋友，也许是了解你的人，我觉得他的跟随，更像是某种保护。” 赵军力回忆了一下小刘黎的梦境所见，好像还真的有股被保护的味道，只是这个瘦高男人是谁？ 他猛然想起，小刘黎曾经在学校操场的栅栏旁听到一个戴着口罩的瘦高男人对她说，她父亲第二天会去执行任务，一定要拦住他，不要让他去，可是阴错阳差之下，小刘黎并没有拦住父亲，悲剧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之前赵军力没有把这一切往一起联想，此刻想起，他心中顿时疑窦丛生：那个瘦高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刘黎的爸爸第二天会出任务，还会遭遇不测？ 他一定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那样刻意提醒。问题是，他是如何未卜先知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赵军力忽然觉得脊背发寒，他有种世界不太真实的感觉，视频那头的沈默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赶忙开口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赵军力把瘦高男未卜先知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他知道凶手会在那一天行凶，也不一定知道刑警队到底是谁去执行任务，他是怎么做到的？” 视频那端的沈默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道：“我觉得这个瘦高男很可能是不存在的，这可能是刘黎在极度痛苦之下，幻想出来的角色，所以这个角色能够提前得知她父亲会出事，会提醒她，这个角色还会一直陪她最孤独的初中时期放学，让她觉得安全，觉得自己有人保护。所以，到了高中，她有了新朋友，那个瘦高男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记忆都是虚假的？”赵军力皱起了眉头。 “是的。很多人都相信记忆，可实际上，记忆是会作假的，因为人脑会自动加工。就比如对犯罪分子进行记忆画像，时间越久误差会越大，因为目击者会下意识的把对方的面目朝凶恶方向加工，最终导致面目失真。这一点，相信你也很清楚。”沈默回答道。 这一点赵军力是知道的，警方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同一个案犯被不同的目击者描述出来，得出的记忆画像相差甚远，有些甚至是不同的两个人，这大多是因为不同人的脑补能力不同所导致的。 难道这些记忆并不是真的？那个瘦高男并不存在，只是刘黎记忆中的脑补剧情？ 仔细想想也是，如果这些事情早就发生过，刘黎为什么从来不跟家人讲，不跟警队的领导讲？ 别的不说，至少有人在她父亲牺牲之前，就知道当天要出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直埋在心底？ “好吧，那就不纠缠这个话题了，最近案子的调查又走进死胡同了，我们继续分析案子吧。” “好。” 就在赵军力准备打开平板电脑给沈默阅读卷宗的时候，脑海里再次有念头闪过，跟之前一模一样，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仔细去想，却根本抓不到念头的尾巴。 …… 第三案：321杀人案；死者：陆明珊；身份：市纺织厂女工；年龄：23岁案情始末： 死者陆明珊，于2000年3月21日晚下班途中失踪，家属连夜寻找未果后报案，警方介入调查。 五天后，死者的尸体在郊区的一个小河中被发现，经法医检验，情况与前两起案子的作案手法一致。死者被挖去双眼，生前有过被折磨和侵犯的痕迹，尸体被凶手仔细清洗过，并未发现DNA样本。 尸体被发现时□□身体，衣服财物不知所踪，警方猜测可能被凶手当作战利品收集起来了。 警方对案子进行调查，发现案情与前两起案子一样扑朔迷离，没有目击者，最后见过陆明珊的是她的工友，见她骑一辆自行车回家。对社会关系进行排查，陆明珊并没有什么仇家，也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明显又是连环杀手的随机选择。 而三起案子的地点分布上，同样也是毫无逻辑的，没有行进线路上的重合，唯一相似的就是案发区域属于郊区，案发时下着雨，人烟稀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三起案子出现后，警方组成了专案组，调动城市的所有警力，对小城和郊区所有适龄的男性进行了排查走访，却并未发现凶手的痕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看完第三起案子，赵军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连环杀手每次作案时机似乎把握的都很好，一直不曾被人发现，死者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这到底是凑巧，还是对方有着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如果对方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是不是可以从身份这一点上下手？毕竟普通 分卷阅读68 人不会接受这样的培训，这可以将侦查范围大幅度缩小。 赵军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沈默却并不同意：“这三起案子并不能凸显出凶手的反侦查能力，你看他选择的作案时间，都是下雨的黑夜，这样的雨夜很容易进行隐蔽躲藏，哪怕十几米开外有行人路过，对方只要控制受害者，不让受害者叫喊出声，也会因为夜色和雨声的掩盖，让人无法察觉。” “这个我清楚，可是我就是有些奇怪，这个凶手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赵军力试着带入了凶手的身份，他觉得怎么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有把握，这个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 “正常人是无法理解连环杀手的心理的，对他们来说，心底的杀戮渴望会驱使着他们前去作案，有些时候，可能是老天不开眼，他们就是能够躲开目击者，逃脱法律的制裁，一直无法被发现。就像历史上最有名的连环杀手开膛手杰克，至今仍是悬案，在可预见的未来，同样是历史悬案。”沈默沉声道。 赵军力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操蛋，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凶手偏偏可以逍遥法外很久，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大概看出了赵军力的心思，沈默开口道：“我们继续分析案情吧，其实可以看得出，从这一起案子开始，凶手开始凸显他的冷血杀手本性了。” “怎么说？” “我个人认为，第一起案子是凶手的试探性尝试，而第二起案子很可能是个意外，凶手属于不得已杀人。而第三起案子，凶手开始大胆尝试起来，他选择的不再是单纯无反抗力的初中生，而是选择了正常的成人女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接下来选择的女性受害者，大多都是成人，很少再对未成年女性下手。” 赵军力快速的翻阅了一下后面的卷宗，还真的就是那样，他忍不住快速给沈默念起了其他受害者的简单资料，等到他念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沈默那边的网络连接再次断开了。 什么情况？！沈默家用的到底是什么破网络？！为什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断网？！ 他尝试着给沈默发消息，再次点击视频邀请，可是对方却一直毫无回应，他尝试了半个小时之后，无奈的放弃了。 就在他准备关闭手机睡觉的时候，一个念头猛然间跳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终于知道刚才跟沈默对话时，到底哪里感觉不对了。 第三十三章 特殊身份 他刚才跟沈默视频的时候， 两个人谈话过程中， 提到刘黎的时候， 沈默并不是说“你”如何如何，而是“刘黎”如何如何，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他的确是赵军力的灵魂不假， 可是他就在刘黎的身体里，沈默在面对他的时候， 应该把他当成刘黎才对， 可是对话里却一直都是在说刘黎如何如何， 两个人当时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沈默已经知道了他是赵军力，不是刘黎， 所以才会这样。 赵军力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让沈默催眠恢复记忆的事情，也许，就是那天晚上的催眠，让沈默了解了所有情况， 对方知道了刘黎的身体里此刻是个男人的灵魂。 那些鼻腔和嘴巴上凝固的血痂可能就是催眠过程中产生的不良反应，毕竟他的灵魂跟刘黎的身体不是配套的，谁也不知道催眠过程中会有什么样的状况发生。 不对，沈默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 也应该清楚不同的灵魂在身体里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可是他却隐瞒了下来，除了这个， 他还隐瞒了什么内容？ 他有没有通过催眠得知连环杀手的真实身份？那天他为什么要拉黑逃避？在短暂的间隔之后，他怎么又忽然想通了， 重新加了自己好友，主动要求加入对连环杀人案的侦查工作？ 赵军力满脑子的疑问，他尝试着给沈默发了好几条信息，可是发过去的信息却像泥牛入海一样，毫无反应，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无奈的睡觉了，明天他还要去警队查资料，不能熬夜不休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再次进入梦乡，赵军力一直在做梦，他的梦境混乱一片，全都是小刘黎初中放学回家路上的情形，却是两种内容截然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的梦。 前一刻梦境中还有那个瘦高男跟着，后一刻瘦高男却完全消失不见，就连当初小刘黎失足掉下下水道井口的片段，也从原本的被瘦高男救起，变成了小刘黎在夜色下因为恐惧飞奔，失足落下下水道井口，最后又沿着一根靠在下水道井口的木棍自己爬了上去。 早上醒来，赵军力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是疼的，他想起昨夜混乱而纠缠的梦境，想起沈默跟他分析的那些话，说瘦高男可能是小刘黎因为太过孤独幻想出的人物，他忽然间有了明悟：自己的头疼可能是修复了刘黎的虚假记忆而造成的。 吃完早饭下楼，张健早已经把车子停下楼下等着他了，看着这傻小子兴奋的精神劲儿，赵军力只能无奈摇头：爱情真让人疯狂，只 分卷阅读69 可惜张健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他是个男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在档案室查阅原始卷宗的时候，赵军力又想起了沈默对凶手作案手法的判断分析，他说从第三起案子开始，凶手才真正开始表露他的目的性，所以，赵军力对照了后面几起杀人案，似乎都对得上。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这个凶手疯狂作案，几乎每隔七八个月就要出手一次，选择的受害者也都是成年女性，而且大多是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死者尸体上被折磨和被侵犯的痕迹也要更加严重，更加疯狂，抛尸时再也没有考虑女性死者的尊严，都是暴尸野外，毫无遮掩物。 看来真的与沈默推断的一致，凶手仇视的应该是成年女性，最初的两起案子是十分特殊的，第一起可能属于试探性作案，而第二起很可能属于意外。 只是这些分析对追查凶手依然没有什么帮助，案情依然扑朔迷离，让赵军力最想不通的是，连环杀手在小城里肆虐，疯狂杀戮，整个城市的女性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这个凶手到底是如何快速的控制女性，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的？ 警方之前也曾怀疑对方可能用了麻醉剂之类的药物，对小城的医生和兽医进行了调查，只是同样没有任何收获，那个狡猾的凶手就像是隐藏在阴影里的恶魔一般，从不曾露出真容，留下任何线索。 翻阅卷宗，排查与杨丽雯和郭琳琳有交集的社会人群，这一忙又是一天时间。 到了接近下班的时间，赵军力忽然想起了沈默，他想起对方总在关键时刻掉线，而且沈默可能通过催眠了解了很多东西，就有了想找到对方的念头。 之前沈默一直通过聊天工具跟他联系，他也没有再去查找手机之类的通讯方式寻找沈默，可是昨天晚上的遭遇让他此刻再也无法忍耐，他要在现实中找到沈默，面对面的跟对方聊聊，聊聊那晚催眠的事情，问清楚沈默对连环杀手到底有多少了解。 想到就做，赵军力回到办公室，直接打开了电脑，进入警务系统的后台，将沈默的名字输入进去，还顺便输入了对方的手机号。 沈默这名字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在中国十几亿人口的加成下，肯定有重名的，有了手机号确认，对方的身份信息就会在大数据库中无所遁形。 黄队刚好在办公室，看到他着急忙慌的进来开电脑，还有些好奇：“小刘，你忙什么呢？是不是案子有了新的线索？” “案子暂时没有新的线索，我就是想找一个人的信息。”赵军力也没有多想，直接把沈默的信息输入了进去。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警务系统回馈的结果居然是查无此人。 这可就奇怪了，因为他输入的沈默资料里还包括着手机号码，如果沈默真的不存在，那个手机号码是别人在用的话，得到的系统回馈应该是：输入资料有误，请重新输入。 那就是说，那个手机号码的确属于沈默，可是沈默的个人资料又不在警务系统的资料库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警方的资料库是有着很高权限的，所有民用系统的资料，警方都有权限查询，比如沈默的出行记录，个人缴税和银行卡登记信息，在宾馆住宿开房的记录，都可以在警方的资料库里查找到。 这不是对个人隐私的侵犯，是社会治安稳定的必要手段，连各种APP都可以大数据杀熟的年代，警方没有理由不利用先进的科技。 更何况，警方也就是在办案时才会调取公民的个人数据信息，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人有那个闲心去监视某一个人。在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的情况下，警方还不如手机里那些APP关心一个普通人的隐私。 可是现在沈默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既没有个人资料，也没有手机通讯记录等内容，整个系统资料库里，没有他的任何信息。 赵军力看着电脑屏幕发呆，没有注意到转到他身后的黄队，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吓得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烫了手也没敢叫出声来。 赵军力不死心的重新搜索了一遍，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查无此人。 不对，肯定是有沈默这个人的，那个手机号码就是明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赵军力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种人明明存在，却搜索不出信息的情况，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默的个人信息保密级别高于警方资料库的查询权限，他可能有着相当特殊的身份。 只是，这种特殊身份都是存在于特定的几个机构当中的，沈默只是个心理咨询师，他可能有这样高的保密级别吗？ 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十分特殊，也不会在网上轻易跟自己聊各种事情，还跟自己视频，这不符合特殊身份的行为准则。 赵军力觉得自己的思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查不出沈默的身份，赵军力忙了一天觉得也有些累了，他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却看到黄队一脸镇定的坐在那里喝茶，目光却一直看向这边 分卷阅读70 。 他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了什么，却被黄队长一句话给打扰了思路：“小刘，忙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好。” 赵军力不知道的是，等他离开办公室之后，黄队长赶忙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给郑局长拨了过去。 …… 郑局长站在窗口，看着刘黎上了张健的车子出发后，拨通了刘妈妈的电话：“嫂子，黄志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刚才刘黎在警务系统里查了沈默的个人信息。” “什么？！她怎么知道的？她有没有查到什么？”刘妈妈的手都在颤抖。 “没有，我提前托老同学把沈默的保密级别提升了，警务系统里是查不到的，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老同学只能暂时的帮着保密一段时间，一个月之后，保密级别还会重新降回来的，他们也有他们的纪律，我担心……” “这可怎么办？”刘妈妈彻底慌了神。 “现在只能希望刘黎没那么快想起一切，如果能在她想起那些之前捉到凶手，也许就不会有事。” “那你们快一点抓到凶手啊！”刘妈妈急切道。 郑局长的表情僵住，这个困扰了警队近二十年的案子，谁不想尽快把它侦破，可是凶手偏偏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找不到踪迹…… 第三十四章 变化的凶手 赵军力并不知道郑局长和刘妈妈之间的对话， 此刻他正在盘算着要如何跟沈默联系上， 询问对方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他觉得如果沈默把这些事情全都如实告诉他的话，他说不定能恢复记忆，想起凶手的身份和长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去的路上， 他就一直在尝试给沈默发送消息，直到吃完晚饭， 洗漱之后躺到床上， 沈默才姗姗来迟， 回复了一条信息：“你找我？” 赵军力直接发去了视频通话请求，那边的沈默大概是没反应过来， 直接接通了视频通话，接着，一个看着有些成熟，留着胡须的男人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 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时间，画面就黑了下来，视频通话的界面上提示对方失去摄像头硬件。 赵军力有些懵，他认出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就是沈默， 可是这才几天的时间， 前几天沈默还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形象，怎么一眨眼就成了这样？ “那个……不好意思， 这是我去客串朋友的话剧，他们给我化的妆， 我回来的比较晚，还没来得及卸妆，就不让你看了。”沈默开口解释道。 话剧？小城还有这种高雅的艺术？而且对方这化妆技术也太高超了吧？怎么把青春少年化成三十岁成熟男性的？ 这样的疑问只是在赵军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不关心什么话剧，更不关心别人的化妆技术，他关心的是沈默在催眠过程中得到了自己多少记忆，又有那些是可以帮助找到连环杀手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赵军力了？你那天催眠我，得到了多少信息？我想知道关于那个凶手的内容，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会向上级申请通缉令的。” 赵军力觉得沈默有些古怪，对方既然知道了他灵魂的秘密，为什么要隐瞒下来？对方应该清楚，自己早一天恢复记忆，警方就能早一天抓到凶手。所以，赵军力才会这样出言威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视频那头的沈默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道：“我那天晚上的确对你进行了催眠，也得知了你的秘密，不过关于案子的记忆，我并没有得到，因为我只要尝试让你说出凶手的名字和身份，你的口鼻就会流血，我担心你的身体出问题，只能终止了催眠。” “为什么会这样？你真的没有骗我？”赵军力还是不太相信。 “我是守法公民，当然愿意协助警方抓捕凶手，保护一个连环杀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心理变态。”沈默的答案很有道理。 “要不我们再试着催眠一次，你慢慢引导，我们有一整夜的尝试时间，只要能够得到凶手的身份，我们就胜利了。”赵军力建议道。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这种催眠状态下出现口鼻出血的情况，是极度危险的，说明被催眠者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下，因为血压过高导致鼻腔里的毛细血管破裂出血。如果不及时停止的话，继续催眠下去，被催眠者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精神崩溃失控，要么直接死亡。” 沈默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赵军力已经明白了，他不能再次接受催眠，一旦催眠，很可能就会出事，甚至死亡。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很简单，因为那些记忆太过可怕，太过痛苦，被催眠者被唤醒那些记忆，会因为恐惧和痛苦导致血压飙升，最终超过人体承受的极限。人类在极度的情绪之下，的确是会死亡的，人会被吓死气死，不是夸张，而是真实存在的。”沈默的语气依然平静。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赵军力还有些不死心，他 分卷阅读71 不怕死，他只想抓住那个凶手，可是他又不会自我催眠，只能求助沈默。 “不行的，我们这是视频聊天，如果面对面进行催眠，我还能进行有效掌控，视频聊天进行催眠风险性太高，一个处理不及时，你就会出事。” “那我去找你吧，我们约个地方进行面对面的催眠。”赵军力想也不想，直接答道。 “不行，我现在情况很特殊，你是找不到我的，我们还是保持这种交流方式吧。” 赵军力刚想说有什么特殊的，忽然想起在警务系统里查询沈默的身份却是查无此人的事情，难道沈默的身份真的很特殊？他该不会是服务于什么特别机构的吧？ 那也不对，真的服务于那种机构，他会这么随意跟外界联系？更何况他刚才还说去客串话剧。 “行了，你不要纠结这个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案情吧。对了，这次你给我念案情的时候，最好提前沟通一下，确定一下案子发生的时间，等我同意了再继续念下去。”沈默说道。 “为什么？”赵军力更加奇怪了，分析案情跟案子发生的时间有什么关系？这要求太过奇怪了。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做个时间线分析。” 赵军力更加不理解了，做时间线分析的话，那只需要记下案子发生的时间就可以了，不需要询问同意不同意的。 不过既然沈默这样要求了，他就当是对方的怪癖，毕竟心理学人士很多本身就不太正常，有怪癖很正常。 …… 接下来的几个案子，大致案情基本上是一致的，受害者的身份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多以上班女性为主，在雨夜下班的路上失踪，隔了一段时间后，尸体在郊外发现，尸体有被侵犯的痕迹，生前遭受过折磨，只是凶手不再挖去她们的双眼，而是让她们双眼圆睁着死去。 每隔七八个月，凶手就会作案一次，这样疯狂的作案，持续了三年半，接下来突然放缓速度，从间隔七八个月，一下子间隔了三年，到2006年12月才再次作案，接下来的两起案件，每次都间隔了一年半，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09年，而且，死者的情况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之前死者的血液被送检，并未发现任何麻醉剂的存在，但是从间隔三年后的那起案子起，死者尸体的血液中发现了麻醉剂和镇定药物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警方对小城的医疗系统人员进行了秘密侦查，却也没有发现凶手的存在，倒是发现了几个倒卖药品的蛀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好了，先念到这里吧，先对这几起案子进行分析。”沈默开口打断道。 “好。”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仇视的女性群体是成年女性，而且是特定的上班女性人群，选择下手的女性要么是职业装，要么就是工厂的普通工装，他很可能是在工作当中受到了这类上班女性的伤害，所以才会专挑这些女性下手。” “我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对抓到凶手并无帮助。”赵军力忍不住道。 “除此之外，他在作案的时间上也出现了问题。一般来说，连环杀手在最初的杀戮适应之后，就会开始进入疯狂作案的阶段，间隔七八个月一次的作案频率，是这个杀手的正常杀戮频率，但是在2003年7月的那次作案之后，对方突然销声匿迹了三年，在2006年才重新作案，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了凶手的正常进度。” “会不会是警方加大了抓捕力度，凶手受到惊吓，不敢再出手杀人，到了三年后才再次作案？”赵军力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有可能，不过2003年到2004年之间，警方有没有接到被害未遂的报案？如果有，那就说明对方的确是受到了惊吓才停止作案，如果没有，很可能是另外的不可抗因素。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除了时间上的变化，还有另外一点。” “你说死者体内的麻醉剂？”赵军力皱眉问道。 “是的。连环杀手在杀戮的过程中，享受的是掌控全局，掌控生死的快感，所以他们会侵犯受害者，因为性行为本身就是力量和掌控力的证明。另外，折磨女性同样是一种扭曲的掌控欲，这跟有些心理扭曲的人虐待动物是同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沈默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凶手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选择使用麻醉剂这样的药物的，因为这种让受害人失去反抗力的药物，虽然让受害者更加容易掌控，却也破坏了凶手的快感，因为掌控一切的不是他，变成了药物。”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凶手在2003年到2006年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能受伤，也可能重病，导致他身体虚弱或者残废，让他对受害者的掌控力不足，所以，不得已之下，他才选择了对受害者注射麻醉剂这样的药物。” “你是说，凶手在2003年到2006年的这段时间里，可能重病住院？或者遭遇车祸、摔伤之类的意外状况？”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警方可以考虑在这 分卷阅读72 方面进行调查，当然，那些小诊所也不要放过，凶手可能是摔伤腿这样的情况也不一定。”沈默建议道。 “好！谢谢你了，沈默。”赵军力真的是兴奋无比，他发现向沈默求助真的是一个相当明智的决定，沈默的分析比他查资料冥思苦想可要有用太多了。 “不客气。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结束这次通话吧。”沈默说道。 赵军力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和沈默第一次正常断开通话，以前都是莫名的网络中断。 就在他准备关闭视频的时候，沈默忽然开口道：“等等。”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挚爱，不要太过伤心难过，你要记住，他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沈默说完，就飞快的挂断了视频通话，只留下赵军力一个人发愣：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第三十五章 想明白了 这话一听就是安慰的话语， 可问题是， 这是安慰谁的？沈默很清楚他就是赵军力， 那这话是对谁说的？ 他赵军力是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样的安慰，沈默要是在安慰他， 怎么都感觉有些gay里gay气的；如果是安慰刘黎的，刘黎现在是否还存在都不知道， 也许灵魂都已经消散了。 沈默到底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沈默对他进行过催眠， 刘黎的意识是否还存在， 只有沈默一个人知道，这句话说不定就是对刘黎说的， 他是在安慰刘黎。 就在赵军力愣神之际，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他伸手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又一次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流泪了。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流泪， 赵军力赶忙从床头的抽纸中拽出纸巾垫在了自己的眼睛下面，就在仰头的一刹那，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他并不是什么脑部受损导致大脑皮层放电异常，让泪腺不受控制的流泪， 而是这具身体的意识深处， 刘黎的灵魂还存活着，她听到了沈默安慰的话语， 此刻正在流泪。 回想之前几次流泪的情形，第一次是在他和刘黎的出租屋里， 看到了刘黎以前用的口红，突然间流泪，后面两次是跟沈默在交流的过程中流泪的。 第一次流泪很容易理解，那是刘黎的灵魂触景生情，而后面两次，应该是自己之前做卧底的时候就跟沈默交流过，曾经找沈默做过心理辅导，刘黎知道这些，所以见到沈默，就让她想到了自己，导致触景生情而流泪。 这么一来，一切似乎都可以完美解释了。沈默见过赵军力，没见过刘黎，在催眠自己后，发现自己曾经的客户赵军力的灵魂还存活着，所以受到了惊吓，在想通之后，才再次跟自己联络，准备协助警方调查案子。 除此之外，沈默保密的身份也很容易解释了，因为他是给卧底进行心理辅导的心理咨询师，警方当然要提升他的保密等级，他的淡水心理诊所突然关门，也可能是担心身份暴露受到报复，才临时关门的。 自己之前那样贸然约他在咖啡厅见面，他肯定相当恐惧，担心是黑恶势力找上门来，所以才会避而不见，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警方真的要对他调查的话，肯定会有上级阻止。 想明白一切的赵军力来到卫生间里，看着泪水流淌不停的镜中女孩，低声道：“刘黎，我会抓住那个凶手的，我保证。” 流淌的泪水慢慢止住，赵军力叹了一口气，洗了把脸之后，重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刘黎还没有死，他和刘黎共用一个身体，在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在一起，只是，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他已经做了决定，只要抓住凶手，他就放弃这具身体，沉睡下去，他在之前的梦境中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相信只要意识跳下那个黑色的深渊，他的灵魂就会消散，将身体还给刘黎。 …… 这一夜，赵军力做了一夜的梦，这些梦他之前梦到过，他化身刘黎，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快乐的恋爱着，两个人逛街，看电影，吃饭，对方还为她准备了烛光晚餐。 只是跟以前一样，在梦境中，她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对方略带胡茬的下巴，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故意去蹭他带着胡茬的下巴，痒痒的感觉很舒服…… 一觉醒来，赵军力发现自己的枕头又湿了一片，眼睛也有些肿了，他叹了口气，默默的起身洗漱去了。 吃完早餐，他也收拾好了心情，决定放下一切杂念，先追查凶手。 有了沈默的分析，他现在知道了凶手在2003年到2006年之间可能受伤的线索，这是一个很有力的线索，可以将嫌疑人群大范围缩小，再加上之前发现的线索，说不定可以一举将凶手擒获。 可是等赵军力赶到警队，将这一情况向郑局汇报了之后，郑局却皱起了眉头：“刘黎，这个线索之前我们同样追查过，也是没有收获的。” “什么？”赵军力有些无法接受 分卷阅读73 ，他和沈默辛辛苦苦分析出的内容，怎么警方早就调查过？还没有任何结果？这让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挫败感。 “这些内容，之前的心理专家也通过分析得到过，我们也对那几年重病住院和受伤住院的男性进行了调查，可是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物。”郑局摇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郑叔叔，之前那个分析报告我是看过的，上面明明没有这些的。”赵军力忽然发现了疑点所在。 “哦，这个啊……”郑局长的脸皮抽了抽，咳嗽了两声之后才道：“可能当时忘了写在报告里了，不过这方面我们的确是查过的，不过你也可以和张健重新进行一次调查，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赵军力满心疑惑的离开了郑局长的办公室，作为老刑警，他很肯定刚才郑局长撒谎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郑局为什么要对他隐瞒那些心理专家的分析结果，他也是刑警，多了解一点信息，也许就能抓到凶手，郑局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追查凶手，郑局不会害他，这一点他很清楚。 …… 对当年受伤和重病住院的病人进行重新调查，这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好在还有张健帮他，这个傻小子只要能跟他待在一起，就开心到不行。 赵军力原本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的，可是想到自己找到凶手之后，如果灵魂消散，刘黎重新接管身体，会不会太过孤独悲伤？也许，有个人爱她，对她好，能让她开心一点。 想到这里，赵军力对张健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直男的灵魂让他依旧无法接受张健，但是却没有再拒绝张健表达的好意，饮料和吃的他也会接受了，这一小小改变，差点没把张健给乐开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傻瓜……”赵军力在心中吐槽道。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也许他比张健还要傻，因为他为了救刘黎，甚至做出了放弃生命这样的举动。 两个人花了半天的时间，把2003年到2006年整个城市医院接收的重症病人，还有车祸和意外导致的伤员都排查了一遍，却毫无收获。 “刘黎，休息一会儿吧。”张健适时的递过来一杯果汁。 “所有医院的病历都查完了吗？”赵军力喝着果汁，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排查完毕的人员名单，有些头疼。 “查完了，之前就这样排查过，也是没有收获。”张健伸了一个懒腰，忙了那么久，他也有些累了。 赵军力忽然想起沈默提醒的那一句“不要忘了小诊所”，于是开口问道：“之前有没有查找全市范围的小诊所？” “也查过，那个更麻烦，光凭咱们两个查不过来的，因为要一家家的跑，而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有些小诊所倒闭了，咱们想查也查不了的。” 张健说的是实情，这些小诊所并不会像正规医院那样给患者保存病历，他们都是临时开药临时治疗，患者治疗完就走人，根本不会保留任何档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查，再难也要查。”赵军力想了想，继续道：“先查那些骨科诊所，其他普通诊所后面再查。” 凶手三年时间内没有再次作案，随后失去了绝对的掌控力，很可能是骨折之类的意外，导致他力量受损，而这种骨伤，有些胆大的骨科小诊所也一样敢接，只不过容易出后遗症罢了。 “好。” 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一份快餐哄饱肚子后，张健开着车带着刘黎开始了奔波之旅，在路过人民医院的时候，赵军力刚好看到了从医院里出来的罗医生，他心中一动，示意张健停车，放下车窗，冲着这位高材生打了个招呼。 罗医生显然还记得她，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赵军力开口问出了他的疑问：“罗医生，您是专业医生，您知道有哪些病症会让人痊愈后力量大减或者行动不便？” “哟，你这个问题可就太宽泛了，病症太多了。这么说吧，有些病症看起来不起眼，对人体的影响可是很严重的。”罗医生笑了起来。 “给你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说我们的耳朵，如果耳神经受损，就会导致患者眩晕，平衡性变差，严重的病人甚至无法正常行走。还有腰椎间盘突出这样的病症，外表看起来好好的，可是因为腰椎压迫到神经，导致人疼痛到无法正常的站坐，都是很正常的。” 赵军力和张健对视一眼，觉得之前的排查面似乎有些过窄了。 罗医生似乎被激发了谈兴，继续道：“这两种病症诱因多种多样，可能只是耳朵进水或者不小心拍到耳朵，就会损伤到神经，我就遇到过一个病人，夏天打耳朵上蚊子，结果导致自己耳膜穿孔，神经受损，整天耳鸣眩晕，直接丧失了工作能力。而腰椎间盘突出这样的病症，曾经有人抱了一下孩子，就导致腰椎错位，连站立都不能，要坐着轮椅来治疗。做医生久了，有些病症奇葩到你都不敢想象。” 赵军力犹豫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罗医生，以您的经验，有 分卷阅读74 什么病症会让一个人两三年时间都处于恢复期，恢复后还无法恢复到原有的力量和运动力？” 第三十六章 熟悉的女人 罗医生愣了一下， 随后笑了起来：“这可就太多了， 多到医生自己都说不清， 心血管的，消化系统的，骨骼上的， 神经上的，要是运气不好， 在野外被蜱虫咬一口， 都有可能卧床不起。你要是让我给你总结全部的可能情况， 需要找医院各个科室的同事，他们会给你整理出无数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病例。” 赵军力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之前他和张健对医院病例进行排查的时候，只是对照了骨折患者和开刀动手术的那些患者，现在要是按照罗医生的说法，之前那些排查就等于是无用功了， 因为那些病历上看起来不严重的病人，并不代表在嫌疑之外。 罗医生告辞走了，赵军力和张健两人还在发愣。过了很久之后，张健开口道：“还要不要去查小诊所？” “先回去吧， 我感觉要是重新查这些病例， 要先找一帮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来才行。”赵军力觉得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 还有心理上的。 就在刚刚，他甚至怀疑老天是不是不开眼， 偏偏要保护那个连环杀手。二十年了，警方却一直无法将凶手抓捕归案。 以前的刑侦技术不够好，没有心理学专家的支持，无法抓到也就罢了；现在技术进步了，有心理学博士帮着分析出了凶手的特征，可是每次有了新的线索，追查的结果却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赵军力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会以失败告终，这种挫败感让他身心俱疲。 张健默默的把刘黎送回了家，刘妈妈见到女儿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卧室，赵军力倒头就睡，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并没有放弃追捕那个凶手的想法，只是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醒来之后一切都能有新的转机。 ……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手机上有母亲发来的短信：“饭菜在锅里温着，你要是醒了就热热吃。” 赵军力却没有任何胃口，他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不想动弹，不想吃饭，他下意识的打开了聊天软件，给沈默发去了信息，沈默很快就发回了信息：“凶手抓到没有？” 赵军力觉得沈默有些时候比他还要着急，就算有了新的排查线索，警方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他和沈默昨天晚上才确定凶手可能存在的问题，哪有可能一天就抓到凶手的？ 更何况今天被罗医生一提醒，他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个无用的线索，想要在小城几年的病历里筛选出一个不知是什么病情，信息也完全模糊的病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赵军力决定把这一情况跟沈默说清楚，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发送了视频邀请，短暂的几秒钟之后，视频被接通了，可是镜头却摇晃的厉害，等到稳定下来，赵军力发现摄像头在对着一个卫生间的天花板。 他愣了片刻，才开口道：“你这是在用手机？” 一直以来，沈默跟他视频的时候好像都是坐在电脑桌前，哪怕中间几次沈默关闭了摄像头，可是他也能偶尔听到沈默敲键盘的声音，他之前没有在意过，今天沈默躲进卫生间，他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我平时不爱用手机的。”沈默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今天家里有人，只能在卫生间跟你视频了，我声音可能会比较低，你不要介意。” 沈默说这话的时候，用的都是那种极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做贼一般。赵军力觉得有些好笑：这沈默太有意思了，家里来人，他跟自己一个警察视频，为什么要躲进卫生间里？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女朋友？” 肯定是女朋友，不管再大度的女人，在看到自己男朋友夜里跟陌生女人视频通话，哪怕是有正经事儿聊，那也会心里不舒服。 男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多都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尽量避开，却往往适得其反，一旦被发现，暴风雨会更加猛烈。 沈默依旧将摄像头对着卫生间的天花板，苦笑了一声：“好了，咱们赶紧聊正事吧，我的时间不多，被发现就麻烦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军力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沈默帮助自己，他自然也不能让人家情侣感情不和睦，于是赶紧将罗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通过医院病历查凶手，恐怕很难有突破。” “这个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我们继续分析其他案子吧？你给我念一下接下来案子的卷宗，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好。”说真的，赵军力挺感动的，他觉得沈默能这样帮他，真的是做出很大牺牲了。 …… 接下来的两三起案子，间隔时间都比较长，死者的身份依然是年轻女性上班族，尸体的血液检验报告里都发现有麻 分卷阅读75 醉剂的残留，也从侧面证明了凶手身体衰弱的事实，不过凶手对死者的折磨却更加严重了，体表密密麻麻都是被折磨的瘀伤。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后面这几名死者虽然也有被侵犯的痕迹，却不属于正常侵犯，属于异物入侵，下/体损毁严重，法医甚至在其中发现了木刺残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默静静的听完赵军力对这几个案子的描述，这才开口道：“从后面这几个死者的情况来看，凶手的身体变差了太多，我可以肯定，他已经丧失了人道的能力。所以，他的心理更加扭曲，对受害人的折磨变本加厉，在无法得到生理上的发泄后，就转而变成了心理上的疯狂报复，所以才有了异物侵入的举动。” “的确是这样。”这个变化太过明显了，赵军力读完卷宗也发现了，只不过他分析的不如沈默那么清晰。 “男人的生理本能也是心理上掌控力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人道能力，很多人都会失去自信和控制感。这样一个原本仇视女性的连环杀手，却失去了最原始占有女性的能力，他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一定尝试过借助药物，寻找医生治疗。我觉得警方可以在这方面下手。” “你是说，这个凶手不仅身体虚弱，还阳痿了，我们可以将2003年到2006年的住院病例和接下来几年，去看男科治疗阳痿的病历进行比对调查，也许就能确定这个家伙的身份。”赵军力顿时眼睛一亮。 “是的，他一定会去治疗的，这是他心中的魔障，无法平息。如果他能平息这个魔障，就不会继续作案。”沈默斩钉截铁道。 “沈默，谢谢你了。”有了新的调查方向，而且这次人群范围更小，赵军力觉得自己离真相只有一层纸之隔，忍不住展露了笑容。 手机那头的沈默突然没了动静，让赵军力怀疑对方是不是又突然掉线了，就在这时，手机那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喂，臭大叔，你大半夜躲卫生间干什么，快开门，我要上厕所……” 镜头慌乱的晃动了一下，随后快速的挂断了，可是赵军力却瞥到了沈默的半张脸，他的脸有些发福，留着略显雅痞气质的胡须。 沈默又去客串话剧化妆了？ 赵军力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丝念头，随后就被另外一个古怪的念头给填满了：他感觉敲卫生间门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很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奇怪，难道沈默的女朋友是自己认识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刘黎认识的？ 不过这些念头很快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沈默的私事他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如何抓到那个连环杀手。 现在确定的信息已经不少了：1、凶手可能与死者杨丽雯熟识，杨丽雯对凶手没有防备；2、第二个死者郭琳琳跟死者也可能是认识的；3、凶手在2003年到2006年之间，曾经受伤或者重病；4、这场受伤或者重病除了导致他身体虚弱，力量下降之外，还导致了他丧失性能力，他很可能一直在积极治疗，服用各种药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照理说，这些线索已经足够多足够明晰了，它们就像是一颗颗闪亮的珠子，只需要找到那条隐藏在暗处，串起这些珠子的丝线，就可以顺着丝线找到那个阴影中的冷血恶魔。 这一夜，赵军力是强迫自己睡着的，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有足够的精力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寻找凶手。 匆匆在家吃了早餐，赵军力又安慰了刘妈妈几句，告诉她自己身体没事，昨天睡那一觉，整个人都彻底恢复了。刘妈妈看到自家女儿今天早上神采飞扬的样子，也把心给放了下来。 坐着张健的车匆匆赶到警队之后，赵军力直奔郑局的办公室：“郑局，我有新的线索，可以用来追查凶手。” “说说看。”郑局现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这几天他早已经习惯了刘黎这样一惊一乍的表现了。 赵军力兴冲冲的把得到的新线索讲了一遍，回过神却看到郑局一脸的古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郑叔叔，不会也是已经查过的线索吧？” 第三十七章 三十六个嫌疑人 郑局长的脸抽了抽， 开口道：“没事的， 你可以重新调查的， 局里都支持你。” 赵军力滚烫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之前几次也是同样的情形，他从沈默那边得到凶手的心理分析， 可是警队这边已经有了同样的心理分析结果，还都已经做过调查， 最后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看到刘黎失望的表情， 郑局长开口道：“听你妈说， 你昨天挺累的，要不今天放个假去逛逛街， 休息一下？” 赵军力摇了摇头：“我还是重新查一查吧，可能之前的调查错过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好吧，不过不要太辛苦了。” 其实这一次重新调查，跟之前警方的调查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因为警方之前没有江红军的供词，并不 分卷阅读76 知道凶手跟第一个受害者杨丽雯关系亲密，赵军力也是怀着这样的希望，希望能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之前警方忽略的线索。 这一次调查， 赵军力发了狠， 还特意请人民医院的医生协助，将各科室总结出来的可能影响身体和行动力的所有病症都归纳了出来， 又申请调阅临近几个城市医院的病历，还有全国几个大城市知名的男科医院， 他都打了申请调阅。 他怀疑警方之前没有找到凶手，可能是对方治疗ED（注1）并没有在这个城市的医院进行，也许去了外地，也许去了全国知名权威的男科医院。 凶手虽然作案一直在小城，但是看病这种事情，对方很可能不会局限在小城这边，这是个狡诈的家伙，对方作案时一直隐藏在阴暗中，这种习惯也许已经深入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治疗男性疾病的时候，他也许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只是，这样全面查阅病历是一项相当大的工程，这些病历如果全部用纸质方式堆在现实中，怕是要装满一个大型仓库，如果真的采用原始的查阅方式，这个工作量至少要数十个人查阅几个月的时间。 好在随着时代的发展，电脑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对这些资料进行筛查的时候，只需要进行条件搜索，就可以将被搜索对象大量简化。 赵军力和张健把所有病例导入资料库之后，开始了一步步筛查工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先，凶手前一段时间还在作案，所以，已经去世的人可以全部筛除；年龄可以略微放宽，暂时不要设定太窄，不过三十岁以下的可以筛除，因为低于这个年龄，对方二十年前还未成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血案。” “三十岁有点太低了吧？咱们之前设定的范围是三十五岁。”张健有些不解。 “如果设定今年三十五岁，十九年前对方是十六岁，虽然犯罪的几率很小，但是我觉得依然有作案的可能性，这些年犯罪有越来越低龄化的趋势，还是放宽到三十岁，十一岁的小孩子总不至于作案，至于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已经开始了青春期发育，是有可能的。” 犯罪低龄化不止是中国的问题，是困扰全世界警方的问题，如今是信息爆炸时代，青少年通过网络接触的不止有大千世界，还有各种负面讯息，那些暴力血腥的内容，很容易导致青少年走偏。 前两年南方某省就曾发生过震惊全国的初中生杀害老师案件，而起因只是这几个未成年没有上网费，想要从老师那里抢钱，在老师反抗的时候，他们直接痛下杀手，做完这一切后，居然若无其事的去网吧上网玩。 “好，那就年龄三十岁到不封顶。”张健继续输入了筛查信息。 年龄不封顶，也是赵军力和张健商议后确定的，之前警方把年龄放在六十岁以下，是因为警方一般认为过了六十岁，就很难有体力支撑犯罪了。 但是这一次，赵军力和张健把年龄上限也上调了，理由很简单，凶手在后期已经开始使用麻醉剂了，在麻醉剂的帮助下，就算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可以轻易控制住一个年轻人。 “把所有案发时间输入资料库，案发时间段在外地医院住院治疗的人群可以排除，前后一个月之内，那些受伤需要恢复期的病人也同样可以排除。” “先等等，等我把案发时间全部输入……”张健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等到把所有案子的案发时间输入筛选工具之后，检查一遍无误之后，这才按下了确定键：“OK，搞定。” “现在数据库还剩下多少人？”赵军力问道。 这一次，他和张健商议之后，决定用反向排除法，以前警方是通过几个特定的线索去寻找凶手，而他们这次是用特定的线索排除不可能犯罪的名单，然后在剩下的所有人选中进行侦查，这样会多出很多备选名单，却不会让凶手成为漏网之鱼。 “还有三万多份病历。”张健看了看资料库里的数据，回答道。 “接着排除非本地常住居民的名单，这些年凶手一直在小城活动作案，在作案时间段不在本地的人员，也可以排除。现在还剩下多少？”赵军力询问道。 “还有不到三千。”张健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样一次简单的筛选，让庞大的资料库大大减少，已经到了人工审查可以接受的范围。 “接下来筛选2003年到2006年曾经前往医院治疗的病历，这些人作为高危人群审核，其余的先不用排除，对照这些年前去男科医院治疗ED的名单，看有没有相吻合的。” 张健再次敲击键盘之后，将排查条件输入进了资料库，最终，有三十六个人男性符合这两项条件。 “有三十六个。”张健声音有些激动。 “那么多？”赵军力却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2003年到2006之间生过病的人很多属于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谁都有个头疼脑热，可是治疗ED这种事情，很多人都会默默放弃，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丧失功能就直接放弃了，宁可不去看病，也不愿意让人知道 分卷阅读77 自己有这个病。 “这个……我倒是了解一些，其实很多前去医院治疗的，不一定是你想到那种废到用不了，可能不够□□也会去治疗，或者太快了，也会看病的。”张健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赵军力用狐疑的表情看了对方一眼：这家伙对这方面好像很了解，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要是自己抓到了凶手，灵魂消散之后，真的把刘黎交给他，合适吗？ 张健看到刘黎用这样狐疑的目光打量他，顿时急了：“我没有，我好着呢，我就是之前侦破一个案子的时候接触到，好奇了解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半晌之后，赵军力假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好了，先对这三十六个人进行调查吧。” 张健从尴尬中回过神来，也变得激动不已。 三十六个犯罪嫌疑人，这是警方离凶手最接近的一次，凶手很可能就在这三十六个男性当中。 对他们进行侦查之后，也许就可以让这起困扰警方近二十年的案子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 “什么？你们找到了三十六个有高度嫌疑的人员？”郑局长在接到汇报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的，名单已经列出来了，现在只等警队对他们开启全面调查。” “好样的，真有你们的。”郑局忍不住以拳击掌，夸赞了一句之后，这才冲着张健吩咐道：“直接把结果拿给黄队，让他组织人手调查。” 张健领命离开之后，郑局长转过头看向刘黎：“刘黎，真是好样的，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忙了那么久，累了吧？要不先回家休息，有了结果我就让张健通知你。” 赵军力还真的要有些累了，不过他不想回去休息，近二十年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刘黎的父亲和他都献出了生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回去休息，错过凶手落网的一幕，他怎么可能甘心？ “不了，我就在休息室等着，等结果出来。”赵军力摇了摇头，拒绝道。 “你就在叔叔这里休息吧，我给你点份外卖送来，你吃完就沙发上躺着休息，毯子就在那边的柜子里。”郑局长说道。 “好。”赵军力也没客气。 就在赵军力享受美食的时候，整个警队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三十六个人的名单被分发到每个刑警手中，他们的详细资料也被警方调取出来，逐一开始调查。 这一次，郑局长下了命令，这三十六个嫌疑人，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无罪之前，不能进行简单排除，在进行全面的详细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 这一夜，警队注定是个不眠夜，几乎所有的警员都在埋头工作，赵军力原本也想参与进去，却被郑局长阻止了：“刘黎，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过度操劳。你要是不愿意回家等，就在我办公室休息，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来做。” 赵军力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况且刘妈妈也打来了电话，叮嘱她要是不愿回家，也要注意休息，他不能让刘妈妈担心。 躺在沙发上睡不着，赵军力想起了沈默，掏出手机，给他发去了信息：“我们锁定了三十六个嫌疑人，正在进行详细调查。谢谢你了。” 第三十八章 问题根源 这一次的调查， 是警方做的最全面， 范围最广的一次调查， 赵军力觉得凶手肯定就在数据库里，也一定在那筛选之后的三十六人当中，接下来只需要安静的等待调查结果出来就好了。 赵军力之所以这么想， 是因为这一次调查如果还不成功的话，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追查凶手的身份。 他有些时候也会想， 刘黎和自己在之前是如何找到凶手的？也是这样一次次失败后， 又重新进行调查才找到的吗？问题是， 调查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之前是怎么找到的？ 只可惜他现在失忆了，又不敢接受催眠， 如果他能够回忆起之前是如何找到调查的突破口就好了。 沈默并没有回复信息，赵军力觉得这家伙肯定在陪他那个小女朋友过开心甜蜜的日子，忘了看手机了。 不知怎地，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他竟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个发现把他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吃醋吗？要不然心里怎么会酸酸的？不对啊，自己可是直男，怎么能喜欢上男人？ 不过想到现在灵魂可能已经被刘黎的身体所影响， 他又释然了。 也许， 爱上沈默的是刘黎，等到抓住凶手， 他安心的消散自己的灵魂，刘黎就可以重新接管身体。 到那个时候， 刘黎选择张健还是沈默，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自己管不着，也不用去管，唯一可能存在的困扰就是沈默还有个小女友，会比较麻烦。 怀着纷乱的思绪，赵军力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他看到窗外已经蒙蒙亮，整个警队办公大楼依然忙碌不停。 赵军力起身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下楼去了办公室，进 分卷阅读78 去他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儿呛得咳嗽不止，黄队和一帮队员都是头发蓬乱，抽着烟精神亢奋的在比对着一个个嫌疑人的资料。 “结果还没有出来吗？”赵军力捂着鼻子问道。 “刘黎，是你啊。”黄队看到刘黎，下意识的掐灭了香烟，随后起身打开了排气扇，这才开口道：“还早呢，我们现在可以排除掉的只有八个人，其余的二十八个，都还需要仔细调查。” “我来帮忙吧。”赵军力想加入进去。 “这里太呛了，你要是真想帮忙，弄台电脑去别的屋。”黄队长看着满屋子的烟枪，无奈苦笑。 “好。”不是赵军力矫情，是他闻着烟味的确会很难受。 这一忙又是一个上午，当赵军力将手头分来的嫌疑人经过仔细比对后，发现没有作案的可能，他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他依然怀着希望，因为其他队员还在审查其他的嫌犯，也许结果已经出来了。 但是等他走进办公室，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黄队，结果还没出来吗？” 黄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还有三个人在进行最后的深入调查，你别急，也许凶手就在这三个人当中。” 赵军力看着黄队勉强挤出的笑容，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这一次的调查基本上已经宣告失败了，最后剩下的那三个人，恐怕也只是警队同事因为不甘做出的最后努力。 一瞬间，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这原本就是最后一次努力机会，因为沈默已经把所有案子都分析过了，不会再有什么新的结果出来，他和张健也已经把调查范围扩展到了最大范围，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凶手。 难道真的是老天在跟他们开玩笑吗？难道冥冥之中的天意，在保护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吗？为什么现实不是这样？为什么凶手逍遥法外了近二十年，迟到的正义依然没有出现？ 赵军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软软的倒了下来，他最后听到的是同事的惊呼声。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再次醒来，赵军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又被送进医院了，刘妈妈一脸忧愁的坐在病床前，见到女儿醒来，慌忙问道：“小黎，你醒了？医生说你是心力交瘁，要你静养一段时间。” 赵军力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最后那三个人的调查结果出来没？” 刘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调查结束了，最后那三个也没有嫌疑，是你郑叔叔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你醒来肯定会追问这个。” 赵军力长叹了一口气，他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随之而来的是痛苦和自责，是他的失忆让凶手有了逍遥法外的机会，如果他没有失忆，现在凶手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刘妈妈看到女儿的表情变化，赶忙拉着女儿的手道：“小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怪只怪老天不开眼，让那个畜生逍遥法外那么久。你可不要钻牛角尖啊，妈就只剩你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妈也不活了……” “没事，妈，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没事的。”赵军力赶忙安慰刘妈妈。 “你饿不饿，妈给你拿吃的过来。” 吃着刘妈妈炖的鸡汤，赵军力依旧在琢磨着案子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把能做的事情已经全做了，可为什么凶手却一直隐藏在黑暗中，不曾被找到？是沈默的分析出了偏差？还是警方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包含凶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觉得，沈默的分析应该没有出错，也许是警方在查找的过程中，哪一步出了错误。 医生给刘黎做了个简单的体检后，确定她没有问题之后，就同意了她的出院请求，只是交代刘妈妈和她，出院后不能过于操劳。 出院回家，赵军力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他觉得自己提不起精神，什么都不想做，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案子的各个细节，可是翻来覆去也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有哪里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他还没起床，刘妈妈就过来敲门了：“小黎快起床了，张健来了。” 赵军力心中一动，以为是警队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却发现张健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看着自己傻乐。 “不是有新线索？”赵军力皱眉问道。 “没，今天我休假，就想约你出去转转。”张健一脸的局促不安，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赵军力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看到刘妈妈期盼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灵魂消散后，刘黎会孤苦无依，会是那么的可怜，心一软，点头答应道：“好，等我洗漱完，吃了早餐再去。” “我也没吃呢，我知道有家早餐店很不错，我们一起过去。” “好吧。” …… 张 分卷阅读79 健的休假时间也就那么一天，赵军力虽然同意了跟他出来玩，却依然接受不了跟一个男人过于亲密，两个人吃过早餐之后，张健提议逛街，赵军力作为男人，对女人这种爱好不太感冒，于是就决定去公园里转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是周末时间，人民公园里前来游玩的市民不少，张健和赵军力两人在人流中漫步前行，张健还顺道发现了两个扒手，通过手机呼叫了专门负责抓捕扒窃的同事过来抓贼，还赢得了一帮市民的热烈鼓掌。 一个上午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张健提议去吃大餐，可是赵军力却没有那个心思，他现在还浑身懒懒的没有食欲，一想到那个凶手还逍遥法外，而且可能会一直逍遥下去，他就觉得心里憋的难受。 最后两人在一家路边小店点了两份酸辣粉吃，这样酸酸辣辣的东西，让赵军力觉得还有点下咽的动力。 坐在店外临时摆设的凳子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酸辣粉，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让赵军力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自从清醒过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着追查连环杀手的事情，几乎忘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如今，他再次感受到了。 小店的生意不错，前来吃饭的食客不少，有的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几个小孩子吃过饭，就开始了日常的打闹。 赵军力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小孩子打闹，他觉得眼前的画面生活气息很浓，让他有种重拾人间温暖的感觉——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罪恶，更多的是生活的美好，只是身为刑警，接触的都是那些罪恶罢了。 三个小孩中，有一个灵活的小胖墩，其他两个孩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那小胖墩自封为正义的奥特曼，一个人追着两个孩子打。 两个相对瘦弱的小孩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在连吃败仗之后，其中一个小孩开口大叫道：“童童，我们两个合体，合体攻击力翻倍，一定能打败这个大魔王。” 接着，两个小孩就开始了奥特曼的变身台词，赵军力在一旁看的好笑，刚准备再吃下一口的时候，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他忽然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了，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也随之落地。 张健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偷眼看刘黎，见到刘黎突然站起，吓了一跳，慌忙问道：“刘黎，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赵军力却再也顾不来那么多，伸手直接拉住了张健的手腕：“走，快跟我走，我想明白了，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找不到那个凶手了。” 第三十九章 致命的可能 一直以来， 警方在追查这个连环杀手的时候， 都默认了他是一个人， 是单独行动的，因为这是连环杀手的常见特性之一。 因为杀人这种事情，属于密不可示人的， 多一个同伙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连环杀人案更是如此，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那么巨大的心理压力， 只有心理变态扭曲的家伙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问题是， 同一个地区出现两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狂的几率有多大？ 连环杀手虽然一直存在，但是在人类整体范围内， 属于极个别的存在。所以这个几率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因为如此，在全球范围内的连环杀手，绝大部分都是单独作案， 警方在调查凶手的过程中，也大多都是默认单独作案，除非有目击者证实有两人以上。 而本案自始至终，仅有的一次目击证人， 是杨丽雯案子， 有人看到杨丽雯跟着一个穿雨衣的人走了。 所以，警方一直默认了凶手是单独作案的一头孤狼， 并没有考虑过多人作案的可能，因为长达二十年作案不露出任何马脚， 更像是一个思维缜密的独行孤狼。 但是稀少不代表不存在，这种合作作案的连环杀手同样存在，不仅是国外有，中国也有。 赵军力吃酸辣粉的时候，看到三个小孩子打闹，有两个孩子说要合体变身，击败另外一个，他才猛然间醒悟，警方忽略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团伙作案。 如果凶手是两个人合作，那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警方层层筛选却一直得不到结果，那是因为凶手是两个人。 很可能其中一个凶手住院生病的过程中，另外一个仍旧在作案，甚至于可能其中一人如今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凶手活着，所以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就把符合凶手特征的嫌犯给筛选掉了。 张健和刘黎匆匆赶回了警队，将情况跟郑局一汇报，郑局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啊，怎么之前就没人考虑到这一点？” “郑叔叔，我们可以对资料库重新进行一次筛查，我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有新的收获。” “好，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什么责任我会承担的。”郑局长也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在面对数据库的时候，赵军力有些发愁了：凶手 分卷阅读80 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他感觉自己无法准确判断凶手的特征了，他决定去请教一下沈默，这种涉及到犯罪心理学知识的事情，沈默肯定知道。 不知道是想避开张健，还是不想把沈默暴露在他人面前，赵军力下意识的选择了到休息室单独跟沈默进行交流，他将自己想到的可能发给沈默之后，询问道：“如果凶手是两个人，他们的特征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应该怎么进行筛选？” 沈默很快发回了消息：“没考虑到多人作案的可能，是我的失误，这个可能性的确有，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几率很大。” “这种合作作案的连环杀手，属于寄生组合。其中一名主导作案的凶手会是整个犯罪过程的操控者，而另外一名则是受控者，受控者在犯罪过程中根本不会显示自身特性，他完全就是操控者控制下的工具。” “根据全球范围内连环杀手组合的案件来看，犯罪心理分析同样适用于连环杀手组合，而且分析出的特征是符合主案犯的，也就是案件中的操控者。我们之前做出的分析依旧有用，你只需要把调查范围进行相应的扩大就可以了。” 赵军力看完沈默发来的消息，道谢之后，准备关闭聊天软件离开休息室，沈默却突然发来了一条消息：“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我不信这个的。”赵军力觉得沈默有些奇怪。 “我以前也不信，可是有些时候你会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的想去改变一切，最终的结果却根本不会变化，让人怀疑冥冥之中，每个人真的是有自己的宿命的。” “沈默，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话那么伤感？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打击？”赵军力忽然觉得有些揪心。 “刘黎，如果宿命不可改变，我只希望你快乐的生活下去。”沈默最后发来了一条消息，头像就暗了下去。 赵军力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刺痛，他连着给沈默发了好几条信息：“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是沈默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就在赵军力准备再次尝试的时候，手机的屏幕上忽然多出了一片水渍，接着又是一滴眼泪落在了屏幕上，他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泪了。 赵军力再也顾不上追问沈默，赶忙离开了休息室，来到楼层的卫生间，开始用冷水洗脸，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的泪水才止住。 赵军力看着镜中哭红眼睛的女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隐隐的觉得沈默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卫生间呆立了片刻之后，赵军力转身回到了那间小办公室，张健还在等着他进行凶手特征筛选，现在捉到凶手才是关键，至于沈默的事情，等到案子结了再慢慢理会吧。 凶手的特征依然不变，还是之前的四点：1、凶手可能与死者杨丽雯熟识，杨丽雯对凶手没有防备；2、第二个死者郭琳琳跟死者也可能是认识的；3、凶手在2003年到2006年之间，曾经受伤或者重病；4、这场受伤或者重病除了导致他身体虚弱，力量下降之外，还导致了他丧失性能力，他很可能一直在积极治疗，服用各种药物。 这四点特征不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凶手可能是两个人，而且，调查范围也从原本的如今尚存者扩大到已故人群同样进行审查，而且三年期间的重病和治疗ED的选项从原本的两项均需符合，改成了如今的单项符合即可。 筛选条件改变了这么多，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当张健敲下回车键之后，资料库的搜索结果栏就开始不停的往外跳名单，看样子还不在少数。 这个城市虽然属于三线城市，但是人口基数毕竟在那里放着，而且三年间生病的病人和曾经看过男科问题的病人都不是小数目，原本这些是需要交叉对比才会被怀疑的，现在只要符合单项就会被列入怀疑对象，这么扩大下来，名单就太大了。 随着资料库的筛选，电脑机箱的风扇也跟着嗡嗡转了起来，赵军力知道，这是电脑在高负荷运转下，CPU过热导致风扇启动散热，要等到CPU处理完工作之后，才会停下。 张健为了不让电脑死机，双手已经离开了鼠标和键盘，起身站在电脑前，等着搜索运行完成。 “刘黎，出来这么多名单，这可怎么办？这调查范围太大了。”张健有些发愁。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调查已经进行了十九年了，多一年也没关系的。”赵军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张健顿时语塞，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也许不用调查那么多人的，因为这样的数据搜索，只是搜索了第三条和第四条，等到名单全部出来，我们可以先对照那些跟杨丽雯和郭琳琳有关联的人员名单，先对他们调查，等他们没有了嫌疑，再去调查别人，我觉得这些名单也许根本不用全部调查完毕，就能找到凶手。”赵军力想了想，补充道。 “希望吧。”张健神色复杂的说道。一方面，他很想早点抓到凶手，另外一方面，他希望这样的调查永远进行 分卷阅读81 下去，这样他就有了跟刘黎独处的机会。 他并不傻，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刘黎如今对他依然冷淡无比，他希望能够在刘黎恢复记忆前，让刘黎爱上自己，因为他知道一旦侦破案子，刘黎很有可能就会恢复记忆，因为刘黎见过凶手，抓住凶手，可能会刺激她的记忆恢复。 他更知道，刘黎有多爱那个男人，而那个人又是多么的优秀，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办公室里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电脑的风扇在呼呼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终于响起了搜索完成的提示音，张健立刻上前，看了一眼需要调查的人员名单，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好几万人，这要调查到什么时候去？这调查下来，别说一年，要是遇到点麻烦，也许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够完成。 赵军力看了一眼名单上的数字，也愣住了，这个数值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可等不起，他担心刘黎的灵魂沉睡太久，会彻底消散，他想尽快抓住凶手，然后将这具身体交还给刘黎。 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赵军力开口道：“按照刚才商量的来，把这个名单作为资料库，在里面搜索那些跟杨丽雯和郭琳琳有社会关系的人员名单，只要存在其中，就作为重大嫌疑对象来调查。” “所有吗？连父母也要输入调查吗？”张健在导入人员名单的时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所有都输入，对了，还有当年曾经被警方怀疑调查，最后又无罪释放的那些人。”赵军力斩钉截铁道。 片刻之后，又是一串名单蹦了出来，不过这一次要少很多，只有不到十个人，可是赵军力凑近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因为上面有两个人名让他觉得相当刺眼：江红军、郭立发。 他们两人都曾经在外地的医院治疗过ED，所以在资料库之中。 第四十章 真相初显 按照逻辑讲， 名单上的十几个人都有嫌疑， 不过其他人都是2003年至2006年生过病， 去看过医生，病情有没有导致行动力大减，也无从得知， 只有江红军和郭立发两人，是去医院治疗ED， 而郭立发更是两项都有。 赵军力记得沈默跟他说过， 生病和治疗ED这两个要素当中， 治疗ED更加重要，因为对凶手来说， 不能以最原始的方式占有女受害者，才是让凶手寝食难安的要素。 所以，在看到郭立发这个名字的一刹那，赵军力就如遭雷击， 之前沈默分析案情的话语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这个案子有蹊跷，与第一起案子的间隔时间太短了，仅仅间隔六天……正常情况下，凶手在第一次犯罪后会进入心理饱食期， 这么短的时间再次作案， 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犯罪心理……” “从犯罪心理学上讲，在尸体上遮盖物体， 特别是遮盖脸部，是内心愧疚的象征， 凶手很可能是熟识死者的人……” “我个人认为，第二起案子很可能是一个意外，可能是死者无意间撞破了凶手行凶，凶手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她……” …… 此时此刻，赵军力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警方都无法找到凶手了。因为警方从来都不曾想到过，凶手会是两个人协同作案，而且其中一人，还隐藏在受害者的家属当中。 看到郭立发的名字，赵军力几乎可以在一瞬间认定，他就是凶手之一，而郭琳琳案子中的蹊跷也很容易解释了。 郭琳琳当天无意间撞到了养父的罪行，郭立发为了保命，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养女也杀了。 正因为如此，在抛尸的时候，郭琳琳的尸体上才会被盖上了一床旧床单，因为郭立发对养女的死是怀着愧疚的。 其次，郭琳琳身上看起来像是折磨的伤痕都是死后伤，这也是当时的疑点之一，不过当时警方并没有找到原因，以为是凶手的发泄。 实际上，那是因为郭立发并没有折磨养女，但是为了不让警方发现问题，怀疑到他的身上，刻意模仿了杨丽雯的死状，干扰警方的视线，同样也让他彻底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至于江红军，赵军力询问过当时的调查情况，张健的审讯技巧是没有问题的，当时也的确排除了江红军的嫌疑，不过刚才听过沈默的分析，他忽然又觉得江红军的嫌疑并没有洗脱。 如果这起案子当中，江红军属于受控者，他很可能处于一种奇妙的心理状态。 既享受被控制时的杀戮感觉，又会在心理上推卸责任，认定自己是无辜的，他会认为自己是被控制着做出那样的举动的，真正杀人的是操控者。 这种奇妙的逻辑有些类似有段时间网上特流行的一段话：我抽烟，喝酒，纹身，满嘴脏话，但是我其实是个好男人（女孩）。 简而言之，这种被/操控者就是矛盾集合体，他们既渴望杀戮，却又没有那个胆量，所以，他们才会找个强有力的操控者，依附于对方，在对方的操控下进行杀戮。 被/操控的杀戮过程对他们来说， 分卷阅读82 就像是一场梦，梦中他们会成为强大的存在，但是梦醒之后，他们依然会成为胆小的家伙，所以，在面对死者照片的时候，他们同样会表现出惊慌恐惧。 就在赵军力愣神的功夫，张健已经打了电话向郑局汇报了情况，郑局和黄队很快来到了这间小办公室。 在听完了张健的汇报和赵军力的分析之后，郑局开口道：“还愣着干嘛？！立刻带人控制江红军，重新提审。对郭立发家进行全面搜查，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证据。” “郑叔叔，我想跟张健一起去郭立发家调查情况，我想跟李明兰聊聊，也许能问出一些线索来。”赵军力想到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李明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许对李明兰来说，老年痴呆丧失记忆，反倒是一种解脱，如果她并没有患上老年痴呆，在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就是杀死女儿的人，一定会无比痛苦的。 他主动要求前去询问，不是为了立功或者别的，他只是想要尽量让老太太不那么难过，有些信息可以从侧面了解，没有必要直接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郑局长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了。张健，你一定要保护好刘黎，要是她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张健眉梢的喜色根本就藏不住。 …… 赶往郊区郭寨的路上，赵军力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直在皱眉思索着等下见到李明兰应该如何沟通，毕竟对方现在已经老年痴呆，什么都不记得，见了她就把她当成郭琳琳，这怎么交流？ 想来想去，他决定求助陈桂枝，作为邻居，陈桂枝经常接触李明兰，她也许有办法。 车子赶到了郭寨，赵军力让其他同事先原地待命，他和张健先去了邻居陈桂枝家，并没有说郭立发就是凶手的事情，而是问道：“李明兰大概多久能恢复清醒一次？你平日里有没有跟她正常交流过？” 陈桂枝有些懵，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三婶她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的，不过要是多跟她聊聊以前的事情，她就能想起来，我之前试过的。” “那好，警方现在需要跟李明兰清醒的聊一次，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尽量让李明兰恢复神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那我试试吧。”陈桂枝点头应道。 …… 三个人刚走进院子，李明兰就推着轮椅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上来就要来抓刘黎的手：“琳琳，你回来了？你这些年跑去哪里了？妈想死你了。” 陈桂枝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眼圈有些发红，上前拉住了老太太的手：“三婶，我是桂枝啊，你记不记得？明鑫和琳琳你还记得不？我立发三叔你还记得不？” 老太太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依然拉着刘黎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桂枝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刘黎和张健，显得有些为难。 赵军力开口道：“没事，你继续说你的，讲一些以前的事情，最好是印象深刻的大事，慢慢让她恢复过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时间，四个人都是以一种诡异的鸡同鸭讲的方式在交流，期间张健还接到了同事打来的电话，似乎提到了江红军的事情，赵军力本想问两句，不过被李明兰拉着手，他怕打断李明兰恢复记忆，就没敢动。 随着陈桂枝的讲述，李明兰老太太的注意力渐渐被她吸引了，最后，她颤颤巍巍的指向陈桂枝：“你是桂枝？桂枝啊，你怎么这么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陈桂枝的眼泪都下来了：“三婶，你这几年都神志不清的，看我可不是老了。” 李明兰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桂枝啊，你喊醒我做啥？我的心啊……” 很显然，老太太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和养女都已经死亡的事实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军力看到老太太又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赶忙道：“李明兰，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些情况想要了解，能跟我们谈谈你丈夫郭立发的情况吗？还有，当年你的女儿郭琳琳夜里赌气离家出走，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你能重新复述一遍吗？” “立发他怎么了？你们问他的事情做什么？”李明兰用她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刘黎。 “没什么，就是当年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立发啊……他人挺好的，我们俩成家之后，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我真的没话说，就是明鑫……从那以后，他就更不爱说话了，好几天都跟我说不上一句话，还经常不在家，有些时候在农药厂忙，有些时候就在我们老宅那边瞎鼓捣，到半夜才回来……真的是家都不像个家……”李明兰说到这里，泪水再次下来了。 赵军力生怕她下一刻又恢复痴呆状态，赶忙追问道：“那你女儿郭琳琳离家出走那一夜呢？你们当时报案说，她是跟家里人拌嘴赌气出门了，具体情况是什么？” “就是跟家里拌嘴了，就出门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明兰有些不解。 “ 分卷阅读83 我们需要知道具体情况，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 “这……其实那天晚上我去地里了，半夜才回家，回家就听立发说，琳琳跟他吵架赌气出门了，到了第二天还没见回来，我们去找人找不到，就去了派出所，后来就……”李明兰的眼泪又下来了。 赵军力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你是说，其实你根本没见到郭琳琳，只是你丈夫说她拌嘴出门了？那当时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个细节？” 李明兰愣了一下，这才道：“派出所问的都是我们家掌柜的，我没事插什么嘴？” 掌柜的，是以前北方一带女人对自家男人的称呼。 赵军力算是明白过来，这大概是当年办案的民警工作失职，他们根本没问清楚细节，而且在李明兰他们这种老一辈女人的观念里，家里都是男人做主，女人不应该插话，更不应该拆男人台。 种种因素叠加，机缘巧合之下，这些细节并没有被警方注意到，所以，郭立发就顺理成章的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赵军力忽然想起刚才说起的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老宅？你们家还有老宅吗？在哪里？” 郭立发一定是凶手无疑，但是他却需要作案场所，因为如果在自家院子里，一定会被妻子知道的，那么，那个老宅，很可能就是作案地点。 第四十一章 案发现场 “老宅啊， 那是我公公婆婆的老房子， 他们过世之后我们就很少过去了， 平时都是拿来堆杂物的，立发喜欢鼓捣东西，会经常过去那边， 遇到房子漏水什么的，也会修一修。前几年他走了之后， 我就再也没去过， 都说以后我们这里要拆迁， 这房子还能分钱，钱又有啥用， 家里连个人都没了。”李明兰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赵军力和张健相顾无言。 他们能够体会老太太的心情：人类是有感情的，家破人亡，就算有再多的钱， 又有什么用？ 不过老宅那边是必须检查的，就算老太太伤心，也要过去。赵军力硬着头皮道：“老宅那边的钥匙您有吗？我们要去那边检查一下。” 李明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摇头道：“好多年都没去过老宅了， 钥匙根本不记得放哪里了。桂枝， 你领着他们找找好了，你看看茶几的抽屉里有没有， 缝纫机那边也找找，屋子里你们都可以找， 反正我这家里也没啥值钱东西，我记得那串钥匙上绑了个红布条的。” 赵军力原本不想这样，可是他此刻急切的想要确定事情的真相，只能告罪一声之后，招呼张健和陈桂枝一起在老太太的家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们就从条几的抽屉角落里，翻到了那串拴着红布条的钥匙，两把钥匙上都有些锈了，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用过。 看到他们找到钥匙，李明兰摆了摆手：“桂枝，你领这他们过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累了，想打个瞌睡。” 赵军力知道，李明兰不是累了，她是想起了伤心事，不想再去触景伤情，他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要让李明兰跟着。 就在他准备关好抽屉，拿起钥匙前往老宅那边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摆在条几上的相框，顿时愣在当场。他赶忙拿起相框，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这是一个老式玻璃相框，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相框里的相片也大多泛黄掉色，上面是一家四口的成长轨迹。郭立发、郭明鑫、郭琳琳和李明兰都在其中，有全家福，也有兄妹合照，夫妻合照。 这一家四口的身份信息赵军力在警务系统都看过，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相貌，不过这并不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吸引他的是相框边缘的一张多人合照。 照片上，是郭立发和其余四个男人怀抱着奖状的合影，其余三人赵军力并不认识，但是最后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男人，他却相当眼熟，那是年轻时的江红军，照片上的他只有四十岁出头，却已经秃头，那带着猥琐气息的笑容就是他的标志。 在得知嫌疑人员名单之后，警方就怀疑江红军也是嫌犯之一，此刻看到郭立发跟江红军的合影，赵军力有种找到最终真相的感觉。 “这张合影上面的这个男人，你认识不认识？他有没有来过你们家里？”赵军力拿着相框来到李明兰跟前，指着江红军冲李明兰问道。 “他啊，那时候跟立发都在农药厂上班，很早以前跟立发关系不错，也经常来家里，后来我们家出事了，他就再也没来过了……人啊，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李明兰忍不住发出感慨。 赵军力心里清楚，江红军后面再也不上门，不是觉得郭家出事了，不再来往走动，很可能是因为他要避嫌，隐藏他和郭立发的关系，让警方不至于怀疑到他们俩。 所以，他才会表面上跟郭立发断绝了关系，可实际上，他隐藏进入了黑暗中，成为了郭立发的依附者，同他一起进行变态的杀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关于杨丽雯的案子，江红军供述说，他躲在 分卷阅读84 树丛里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搂着杨丽雯的肩膀把她带走了，如今想来，他完全就是在误导警方，让警方认定凶手跟杨丽雯关系很亲密。 实际上，杨丽雯很可能就是被他和郭立发合作控制，带走后杀害的。 从院子里出来，赵军力忍不住开口向张健问道：“你刚才接到电话，是江红军被控制住了吗？” “稍微出了点岔子，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再说。”张健摇了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 郭家的老宅在村子最西边的位置，这里挨着一片坟地，也难怪这老房子没人愿意住，挨着坟地，大部分人都会忌讳的。 再加上这些年村里其他一些旧瓦房的倒塌荒废，郭家的老宅就像是一个孤岛一样，这里很荒僻，几乎不会有人过来，一路走过来，连道路上都长满了荒草。 顺着小楼走到老宅的后面，赵军力看到那两间略显低矮的老式平房，整个人就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平房的后面有个很小的用于采光的窗口，上面是铁条做成的窗子框架，横竖两根铁条刚好形成了一个十字架。 原来，他在刘黎记忆中看到的十字架根本不是宗教建筑的装饰物，而是一个普通的小采光窗，怪不得黄队发动整个城区的片警寻找都没有找到，那是因为寻找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来是刘黎遭受袭击后，意识模糊，根本无法辨认那是窗子的形状，还是窗外的景物。 赵军力停下脚步，冲陈桂枝问道：“村后这条小路通往哪边？” “那边有岔路口，一边是往老农药厂去的，一边是进城。”陈桂枝不明所以，还是老实的做出了回答。 “进城？离七小有多远？”赵军力追问道。 “应该不太远吧，是有小路去七小，不过没人从这边走，太荒了，都害怕。”陈桂枝解释道。 是了。 一切都对得上了，这个老宅就是凶手用于作案的地方，因为这边有坟地而且荒凉，普通人都对此畏惧忌讳，所以这里隐秘，一直无人发现。 这个老宅后面的小路还通往农药厂的废弃厂房，更可以回到七小那边，这是一个完美的作案地点。 “走吧，咱们看看老宅的情况。” 在条几抽屉里找到的钥匙已经生锈了，但是开门的时候，赵军力敏锐的注意到，老宅的门锁并没有多少锈迹，这说明经常有人来这里。 要知道，钥匙可是收藏在屋子里的抽屉里的，而铁锁却是挂在铁门上风吹雨淋的，如果按照同样的时间推算，钥匙都锈蚀了，铁锁基本上要锈蚀到无法使用才对，可是钥匙还是打开了这个铁锁，而且锁上并没有太多的锈迹，答案只有一个，经常有人开这个门。 院门被打开，院子里堆满了杂物，有破烂不堪的家具，也有胡乱堆放的柴堆，赵军力敏锐的注意到，这些杂物刚好都堆在窗子前，完美的阻挡了外人窥探的目光。 堂屋木门上的铁锁生锈程度更低，张健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铁锁。推开房门，一股腥臭和腐朽混合的怪味儿扑鼻而来，让人有股想要窒息的感觉。 赵军力并没有再往里面走，因为他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凶手长久以来的作案现场，这种特有的腐朽味道，是人类体液和血液渗入地面，腐败后的味道。 “让技术科和痕迹科的同事来现场鉴定吧，我们就不要进去破坏现场了。”赵军力开口拦住了想要往里进的张健。 “好。”张健也明白过来，这样走进去的话，是可能破坏现场的。 两个人退回来，让跟过来的痕迹科同事进入提取现场的残留证物，这可是必要的证据链之一。 一间屋子里如果发生过命案，死者的鲜血和体/液，会以渗透或者溅射的方式，留在房屋的地面上，或者是墙壁和天花板上，只要通过技术手段采集这些样本，再进行DNA化验，就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 当然，像这种连环杀人案，采集到的血液样本和人体组织样本，可能会数个人的混合在一起，无法具体检验比对，但也同样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确定，受害人到底有几个人。 除此之外，现场可能还会留下死者的头发，牙齿之类的东西，同样可以作为比对证据。凶手留在现场的指纹和脚印，也同样是警方判定凶手的证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痕迹科和技术科的同事在屋子里忙碌着采集样本，拍照，赵军力招呼了张健一声，一起来到了院子外面。 “江红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告诉我，让他给跑了。” “跑是没跑，就是咱们的人上门抓人的时候，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吓得，居然直接脑溢血送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呢……”张健无奈的苦笑道。 “脑溢血？上次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次怎么就脑溢血了？”赵军力觉得有些头疼，这算什么事儿？ 嫌犯脑溢血，警方只能先救人，顶多也就是派刑警在病房监视看押，要等对方身体恢复之后才能进行正常的讯问 分卷阅读85 工作。 “这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这段时间惊吓过度吧？知道自己要暴露了，所以惶惶不可终日？”张健冷笑了一声，他可没有多余的怜悯给这种凶手。 “走，咱们去医院看看，问问医生。”赵军力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江红军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脑溢血住院？该不会是有什么诡计，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吧？ 第四十二章 正义之剑 人民医院的ICU病房外。 赵军力隔着观察玻璃， 看到了躺在病床上， 挂着各种医疗监护设备， 紧闭双目的江红军。 按照医生提供的情况，患者属于情绪过于激动，血压急剧升高导致的脑血管破裂， 开颅放血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等他颅内残余的血液吸收完毕， 并度过感染期， 就可以脱离危险苏醒过来。 不过医生也说了， 江红军颅内出血量不小，按照这样的出血量和脑损伤面积和区域， 根据经验来看，很可能会影响到语言和行动能力，对方很可能会从此瘫痪，或者丧失语言功能。 “可能性有多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照脑部CT的片子来看， 出现语言能力损伤的几率很大，而且病人送来的时间有点晚，他可能就此痴呆也不一定……”医生苦笑着回答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送来的的确有点晚了，抓捕的刑警进门， 江红军就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负责抓捕的刑警还以为他在耍花样，上前把人铐起来之后， 带到车上才发现人不是装的，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才慌忙把人送到了医院，好在还算及时，要不然江红军说不定就直接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警方面临的问题也很严峻，嫌犯在被逮捕的过程中发病差点死亡，如果对方能够清醒恢复过来，像普通人那样正常交流还好，如果不能清醒过来，失去神智变成痴呆，或者失语无法交流，该怎么对他讯问定罪？ 把情况想得更坏一点：哪怕江红军清醒过来，也没有出现问题，但是他为了逃脱法律制裁，故意装疯卖傻，那该怎么办？ 不止是赵军力想到了这些问题，黄队和郑局也想到了，整个警队从上到下，都是一脸的阴云密布，原本以为案子可以破了，可以向社会公众有个完美交代，最终却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怎么公布？ 难道要告诉大众，我们寻找到的凶手，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另外一个凶手脑溢血成了痴呆（失语了）。 大众会怎么想？ 你们是不是破不了案子？所以随便找了个替罪羊，反正一个脑溢血病人无法诉说冤情，你们怎么扣帽子都可以。 现在网络上有那么多的杠精和阴谋论者，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杠，这样的真相公布出去，他们肯定又要开始一场凸显自我智慧的阴谋论狂欢了。 “对现场进行仔细的搜查，每一寸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找到足够的证据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郑局长下了死命令。 但是郭家老宅那边，并没有找到相应的证据，除了从地面和墙壁上提取的血液残留可以证明不止一名女性曾在这里被杀害之外，并没有找到带有凶手指纹的凶器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明显被凶手处理了。 想想也是，距离刘黎脱险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凶手只要不笨，就会想到销毁证据，让警方无法得到正常的线索。 有些不死心的赵军力还想再去问问李明兰，能想起当年多少的事情，可是问了陈桂枝才知道，李明兰已经再次陷入了老年痴呆的症状，变成了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其实这回三婶算是清醒时间比较久的一次了，之前我去给她送饭，在她院子里坐半天，她也没跟我说上几句话。”陈桂枝在电话里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吧，谢谢你了。” “那个……三叔他真的杀人了？”陈桂枝不笨，她看到警方在郭家老宅里那样搜查，就猜到一定是出事了，再通过从刑警口中得到的只言片语，她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还是等警方的正式公告吧，我们是有纪律的。”赵军力回道。 “哎，真是没想到，三叔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根本就没怀疑过，那琳琳呢？琳琳也是他杀的吗？就算不是亲闺女，那也养了十几年了，咋下得去手……”陈桂枝自动忽略了赵军力的话，开始八卦起来。 最后，赵军力只能以还有任务为由挂断了陈桂枝的电话。 放下电话，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太头痛了，案子好不容易破了，得到的却是一个一团糟的结果。 一个凶手早就死了，一个还在重症监护室，最有可能了解情况的老太太，还是个老年痴呆患者，这要怎么完成调查？ 从现在的情况看，想要直接通过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得到完整的证据链，定罪郭立发和江红军，会变得相当 分卷阅读86 困难。 在没有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只是公布郭立发是凶手，江红军是可能从犯，这样的结果别说社会大众接受不了，警方自己都接受不了，因为这在程序和证据链上是不完整的。 如果只从江红军治疗过ED，曾经出现在杨丽雯失踪的案发现场，还有他和郭立发认识这三条线索来认定江红军是从犯，在法理逻辑上是不完备的。 如果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江红军很可能并不是从犯，他可能只是个胆小暴露狂和ED患者，只是跟郭立发刚好同在农药厂工作而已。 类似的疑罪从无案件，全球最有名的莫过于大洋彼岸米帝的辛普森杀妻案，当年很多人都坚信辛普森有罪，但是按照法律的程序正义，法庭最终宣判了辛普森无罪。 在时隔很多年之后，案情似乎也有了新的进展，2012年的探索发现节目播出视频，有人称当年的血案可能另外一个恐怖的连环杀手做下的。虽然警方还尚未完全确认真相，但是这也证明了疑罪从无这样的法律程序正义是警方必须遵守的。 很多人以为刑警是正义的化身，是犯罪分子的克星。可实际上，在整个法理过程中，刑警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螺丝钉的角色，他们只是正义环节中的其中一环，并不能代表正义裁决嫌犯，更不能决定嫌犯的最终命运。 正因为如此，有些狡诈的犯罪分子，哪怕刑警明知道杀人的就是他们，可是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的情况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不过即便是这样，刑警们也依然会不辞劳苦的追查下去，因为即便是最差的结果，也比没有结果强。即便无法用法律之剑制裁凶手，至少能给当年的死者一个交代，而不是让她们的冤屈无处申诉。 赵军力忽然感觉异常疲惫，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可是看如今的情况，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他已经很努力的找到真相了，但是命运之神的捉弄，让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举起正义之剑。 赵军力有些累了，他想回家去，好好的睡一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在回去的路上，他给沈默发去了信息，把案子的侦破和现在警方遭遇的困境全都告诉了他，只是并没有得到沈默的回应。 …… 第二天早上醒来，赵军力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手机，他想看看沈默会给他什么样的意见，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沈默的头像依然黑着，反倒是手机上有张健发来的信息。 “刘黎，案子有进展了，有受害人的家属前往警队指认证物，证实之前在江红军屋子里发现的那些内衣中，有一件是当年被害女孩的。” 赵军力直接拨通了张健的电话：“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陈伟涛他们正在录口供呢！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你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警队。”张健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 “好！” 赵军力二话不说从床上爬了起来，飞速的冲进卫生间洗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听到楼下的车喇叭响，就直接冲出了家门，留下刘妈妈无奈摇头。 来到警队的审讯室外，郑局长和黄队长等一帮人已经站在单向玻璃外在观看口供的询问过程了。 来的是一对儿老夫妻，是第四起案子受害者的父母，大概因为长年累月的痛苦和岁月的侵蚀，两位老人看起来都虚弱不堪，可是他们两个此刻却精神抖擞，眼睛里和脸上都充满着复仇的光芒。 “你们说，你们想起你们女儿失踪当天穿着的是一条蓝色细条纹内衣，对吧？” “对！她头天晚上洗澡忘拿了，是我给她拿的。”老太太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能描述一下材质吗？”陈伟涛继续问道。 “是个纯棉材质的，边上稍微加了一点点蕾丝。”老太太继续回答。 陈伟涛跟另外一名刑警对视了一眼，将几张照片摆在了两位老人面前：“那你们指认一下，那条内裤是你们女儿失踪当天穿的。” 五张照片上都是蓝色条纹内裤，不过条纹的走向和款式略有些不同，这是指认过程中必须走的程序。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片刻之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道：“是这一条！” 陈伟涛转过头冲着单向玻璃外做出了一个表情，走廊里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那条内裤正是江红军的战利品之一。 “这下，我看这小子还怎么装死，怎么狡辩。”张健忍不住挥拳道。 可是赵军力却皱起了眉头，他总感觉这一切好像有些怪怪的，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第四十三章 重要细节 当赵军力看到老太太在指认了正确的照片之后， 转过头跟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头微微点头确认，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头的疑虑是来自哪里。 按照老太太的供词，她记得女儿的内裤样式，是因为是她给女儿送衣服进洗手间， 可是老头作为父亲，是不可能关注这些的， 老太太回答 分卷阅读87 完问题， 会什么会跟他进行眼神确认？ 这明显是不合逻辑的， 是疑点之一。 警方最早抓住江红军偷窥女性，收集女性内衣的时候， 并没有确认那些女性内衣是受害者所穿，而且，对此进行的调查对公众也是保密的。 而在这次江红军二次被捕，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连环杀人案的从犯时， 怎么会有受害者家属突然来到警队，要求指认证物？还刚好就是内衣？ 这是疑点之二。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更像是一场排演好的剧本，这不是家属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细节， 前来提供线索， 而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信息，让这两位受害人家属前来指认， 为定罪江红军提供证据。 “郑局，这次的口供和线索不能作为证据使用。”赵军力开口道。 赵军力的话一出口， 整个走廊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包括郑局长和黄队长的，众人的目光中带着不解和困惑，甚至还有愤怒，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不过即便这样，赵军力还是要说，因为他觉得这是作为刑警的操守，他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说了一遍之后，补充道：“我能理解大家想要急切破案的心情，比谁都更想让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这种方式是绝对不可以的。而且，就算指认那条内裤是死者的，同样也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因为上面根本没有受害者的DNA。” 走廊里一片死寂。 刑警们常年与案子打交道，怎么不明白证据链的重要性，之前是被可能出现的新线索迷了眼睛，此刻听到刘黎的话，他们也反应过来：别说这个指证太过勉强，就算合情合理，内裤上没有DNA，谁又能证明那就是死者的？明星穿衣服还撞衫呢，同款内裤根本算不了什么。 最后，还是郑局打破了沉默：“刘黎说的对，这个的确不能作为证据使用，这不仅是法律程序的正义，还是我们警务人员的操守，希望大家谨记。寻找证物的事情，还是要回到现场去，不要放过现场的任何一个细节。” …… 说要回到现场寻找细节，可是郭家老宅那间屋子已经被痕迹科和技术科的同事搞到刮地三尺的地步了，几乎每一处细节都被查验过，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关乎到一起长达二十年的案子，更关乎到警队的声誉，没有人会粗心大意。 也正是因为现场根本找不到线索和证据，所以才有人泄露了江红军收集内衣的线索，让受害人家属前来辨认，只是这样的证据就算不被赵军力揭穿，到了法庭上，也是同样无效的证据。 赵军力觉得苦恼无比，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一团，而且还在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就像是刚醒来的时候那样，不过并没有出现昏厥的现象。 他强忍身体的不适，重新翻看起整个案子的卷宗，他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某个十分重要的线索，可是仔细去想，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了中午吃过饭，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江红军苏醒了，可是警方最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江红军不仅表现出了失语的症状，还表现出一副痴呆的样子，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赵军力觉得心里堵得慌，脑袋里隐隐的刺痛感也更加严重，他想跟沈默好好聊聊，听听沈默对整个案情的分析，可是打开聊天软件，沈默的头像依然暗着，发过去信息也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沈默这个家伙，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每次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到底在哪里？ 赵军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他甚至试着拨了沈默的手机号，可是得到的提示却是用户不在服务区。这家伙是活在古代吗？现在哪里还会有没有信号的地方？ 张健一直在办公室里陪着刘黎，他看出了刘黎的情况有些不对，于是开口道：“刘黎，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好。”赵军力感觉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大概是案子已经破了，自己灵魂的执念已经开始消散了，也许睡上一觉，他的灵魂就会彻底消散，将身体交还给了刘黎。 只是，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虽然确定了郭立发就是凶手，可是江红军这个活着的家伙，仍然得不到法律的制裁，他的答卷并不完美，更无法给大众一个完美的答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张健见到刘黎一脸虚弱，满头虚汗的样子，心中焦急无比：“刘黎，你到底怎么样？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的，就是太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赵军力说道。 张健上前搀扶他，他并没有抗拒，他的灵魂可能很快就要消散了，留下刘黎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太过残忍了一些，能有个爱她的男人对她好也不错。 张健把刘黎搀扶上车子之后，还忍不住问道：“真的没事吗？你不要硬抗啊，去医院刚好顺路的。” “不用，真的没事，一直都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赵军力说完，往车座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分卷阅读88 张健无奈，只好发动车子，朝着刘黎家所在的小区赶去，一路上，他把车子开的很稳，生怕影响到了刘黎。 赵军力并没有真的睡觉，他害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无法醒来，此刻他在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整个案子的所有细节，想要在这最后的机会，找出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却被自己忽略的重要细节。 他有一种直觉，只要能够找到这个被忽略的重要细节，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不仅能将江红军捉拿归案，也能够给整个案子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是此刻他的大脑混乱一片，不管怎么努力，都想不出那个重要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无奈之下，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 车子路过了小城的那个小教堂，教堂顶上的十字架映入了赵军力的眼帘，他先是一愣，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张健，赶紧调头，别去我家了，去郭寨，去郭立发家。” “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张健赶忙踩下了刹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在询问之后，能够得到答案。”赵军力回道。 就在刚才，他看到教堂顶部的十字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刘黎的记忆中，曾经有在郭家老宅的屋子里醒来的画面，不过刘黎出事却是在老农药厂的废弃厂房里。 这么说来，江红军当时是在郭寨那边把她控制住的，接着又带往了老农药厂那边，可问题是，江红军是住在七小那边的，按照正常逻辑，他应该直接把刘黎带往老农药厂才对，而不是先带去郭寨那边。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黎事发当晚就在郭寨那边，而且江红军也在，刘黎在被控制后，被他带进了郭家老宅。 因为江红军的体力可能不能支撑到把她直接带到农药厂废弃厂房那边，他在郭家老宅中休息了很久，并把刘黎进行捆绑后，借用运输工具将刘黎带往了农药厂的废弃厂房。 现在警方只需要找到江红军在郭寨活动的轨迹，找到他用来运输刘黎的交通工具，就能找到将其定罪的证据。 陈桂枝说过，郭寨这边的村上，不止郭家老宅一家荒废了，还有很多人家的房子也都荒废了，也许江红军在郭寨还有另外一个落脚点，还有另外一个存放作案工具的废弃房子。 因为按照心理学，服从者总有一天会反抗操控者，而模仿者也总有一天迈出自我的创新步伐，就如每个人儿时都会崇拜父母，而到了青春叛逆期的时候，就会反抗父母一样。 这是人类的天性。 即便是罪恶的犯罪模仿行为，也一样遵循这个规律。 现在赵军力要做的，就是找到江红军另外的那个藏身点，那里一定有能够作为直接证据的东西。 “要不要通知黄队他们？让痕迹科和技术科的同事一起过来。”张健听到可能有新的线索，也相当的激动。 “不用，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还不一定会有结果，等找到了结果再说，免得让他们白跑一趟。” “好，听你的。”张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表忠心。 车子很快来到了市郊的郭寨村，赵军力依然觉得很不舒服，他跟张健商量了之后，决定先去陈桂枝家，先询问一下情况。 郭寨这个村子不算大，可是也不小，要是一个个荒废的房子找过去，怕是到天黑也找不出，还是先问一问情况，江红军既然在村子里活动过，也许有人见到过，陈桂枝可能会有所耳闻。 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发现陈桂枝正在隔壁院子里，跟李明兰老太太聊天，老太太此刻眼神清明，根本没有任何痴呆的样子。 赵军力心中不由得一喜，他有很多问题想询问李明兰，如今正是个好机会。 第四十四章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走进院子之后， 赵军力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他看到李明兰老太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陈桂枝正在跟她聊以前的生活点滴。 他担心直接开口，会破坏了这温馨的气氛，让老人重新陷入到痴呆之中。不过还没等他开口， 李明兰已经开口了：“你们是谁啊？来找谁的？” 赵军力有些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李明兰刚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明显没有痴呆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这样了？ 这时， 一旁的陈桂枝开口了：“三婶， 这是我姑家老表和他媳妇， 过来走亲戚的，顺道来看看你。” 赵军力心中狐疑， 不过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张健这傻小子更是乐得笑开了花，这小子只要听到别人说刘黎跟他是一对儿，就立马乐得找不到北。 “哟， 是客人上门啊，我去倒茶。”李明兰说着，推着轮椅就要去屋子里准备茶水。 陈桂枝慌忙起身想要阻拦：“三婶，你身体不方便， 我来。” “是你们家的客人， 哪有让你招待的道理？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有废物到拿个茶叶都拿不了。”李明兰执意要去拿茶叶。 分卷阅读89 陈桂枝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阻拦， 继续阻拦的话，那就是嫌弃人家老太太废物了。 等到李明兰进入堂屋拿茶叶， 陈桂枝这才拉着刘黎，压低了声音道：“我三婶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她把明鑫和琳琳出事的事情都给忘了，现在还以为他们都在外面打工呢。要不然哪能有说有笑的？” 说着，陈桂枝忍不住再次擦了擦眼角，她觉得李明兰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赵军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明兰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丈夫就是凶手的事实，心理再次受到严重打击，导致记忆退化，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全都给忘记了。类似的案例，影视剧里有过，他在心理学书籍上也见到过。 只是，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仔细去想，却又抓不到念头的尾巴，只感觉脑袋里的刺痛感好像又变强了几分。 看来想从李明兰这里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是不可能了，赵军力掏出手机，找到了江红军的照片，拿给了陈桂枝：“这个男人你这两年有没有在村子里见过？特别是上个月二十二号那天，那天晚上下着小雨，你应该有印象吧？” “这……这男的我从来没见过啊。”陈桂枝一脸为难之色，她想了想，继续道：“你说上个月二十二号那天啊，那天我记得，三婶就是那天半夜摔了腰，被我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的。” “那天晚上，村子里有什么动静没有？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过来？”赵军力继续追问。 “我那几天刚好发烧，天天都在家里躺着，不过那几天的确有人过来，我隔着窗子见到过，一男一女，男的高高瘦瘦的，女的……”陈桂枝说道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向刘黎：“女的跟你很像，不对，不对，就是你吧？我说你怎么有些面善，原来之前就来过。” 赵军力却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之前跟刘黎一起来这边调查过？应该是来过的，难道那天也是来了郭立发家？那之前自己和刘黎有没有想到郭立发就是凶手？警方的档案中为什么没有类似的记录？ “那天我们过来，是去了哪里？”赵军力追问道。 “从我们院门前过，好像就是来三婶家的，我还听到好像说过话。不过我那几天感冒发烧太狠了，怕传染给三婶，交代了村口一家饭馆给三婶送饭，就在家里呆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说话间，李明兰老太太推着轮椅，端着一个托盘从堂屋里出来了，托盘里摆着三个茶杯，里面放着卷曲成棍状的不知名叶子，让人看起来不像是茶叶。 “这是别人送我们的苦丁茶，味道有点苦，不太好喝，但是对身体好，我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都快尝尝。”老太太说着，把杯子一个个摆在了桌子上，又提起热水壶，给每个杯子里都倒上了水。 看着她有些吃力的样子，赵军力有些于心不忍，陈桂枝更是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李明兰拒绝了。 这热水壶大概不太保温，水根本不是很热，老太太招呼着三人：“快喝吧，我再去烧壶热水。” 看着李明兰吃力的去了厨房烧热水，赵军力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一直这个样子吗？” 陈桂枝笑了笑，说道：“三婶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们家一直都是她当家，三叔很怕她，还特别听她话，那时候村上都说三叔是个妻管严，三叔也从来不恼，只可惜……” 赵军力眉头皱了皱，他感觉混乱的脑子里又有一道念头一闪而过，却依然无法捕捉。 厨房里的热水放在煤气灶上烧着，李明兰老太太又推着轮椅回到了三人跟前，热情的招呼：“快喝茶啊，这个苦丁茶味道的确有点难喝，不过对身体真的好。” 三人都被老太太的热情搞得有些招架不住，端起了半温的苦丁茶喝了起来，赵军力喝了一口，只觉得奇苦无比，跟他曾经喝过的苦丁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大概是热水壶里的水垢比较多，茶水也有些浑浊。 “喝，都多喝点，良药苦口嘛，苦茶也是。桂枝，你这老表跟他媳妇长得真是好，跟明鑫和琳琳的岁数也差不多吧？” 陈桂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掩饰道：“嗯，差不多吧。这个茶是有点苦……” 张健这个傻小子，此刻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即便是奇苦无比的苦丁茶，他也甘之若饴。 赵军力原本也想再喝两口，只是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居然是沈默通过聊天软件发回了信息。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郭立发就是凶手之一？！” 即便只是文字，赵军力依然感受到了沈默的愤怒和焦急，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感觉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沈默视频通话，于是就起身拿着手机来到了院子外面，发出了视频通话申请。 视频画面接通了，可是视频那头却黑咕隆咚的，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跑去美国了吗？怎么还有时差？” 下一刻，他就看 分卷阅读90 到了一张满是泪水的脸，那是沈默，可是此刻的沈默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镜头里的他正开着车，车玻璃上满是雨点，镜头外也传来了汽车飞驰的声音。 “沈默，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个样子？”赵军力看着泪流满面的沈默，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揪心的疼。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直男的尊严了，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刘黎，如果你以后想起我，千万不要伤心，因为我是自愿的，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沈默没有回答赵军力的话，反而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赵军力不由得皱起眉头：沈默不是知道自己就是赵军力吗？怎么会对着自己喊刘黎，还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 “沈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发生了什么？”赵军力急的直接对着手机吼了起来。 沈默转过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一抖，车子差点没稳住：“刘黎，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郭立发的家里，正在向李明兰询问情况，我们正在喝茶聊天呢。我……窝……窝的涩头……”赵军力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发麻，不听使唤，眼前的景物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刘黎，快跑，危险！”沈默冲着手机狂吼起来。 这一声呼喊就像黑夜中的闪电点亮了夜空一般，也让赵军力在一瞬间明白过来，种种细节一一在他眼前划过，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抓了很久却一直抓不到的念头是什么，那条重要的线索，他也终于想了起来。 …… “三婶是个很要强的人，他们家一直都是她当家，三叔很怕她……” “这种合作作案的连环杀手，属于寄生组合。其中一名主导作案的凶手会是整个犯罪过程的操控者，而另外一名则是受控者，受控者在犯罪过程中根本不会显示自身特性，他完全就是操控者控制下的工具。” “雨衣男不会是凶手，因为他依然停留在暴露获取快感的阶段，他在面对两个小姑娘撑着伞路过，都不敢移动分毫，只是掀开衣服，这不符合一个将要对女性痛下杀手的冷血魔头的心理，凶手应该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凶手一定就在医院里，赵军力确定自己之前的鬼压床状态不是幻觉，凶手真的试图对他下手，却因为意外得知他失忆而放弃了，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那个凶手呢？ 江红军明明在七小那边，为什么刘黎的记忆中会有郭家老宅的小透光窗？ …… 所有的谜团都在这一刻彻底解开，那是因为另外一个凶手根本不是江红军，而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太太李明兰…… 赵军力觉得舌头发麻，身体像是醉酒了一样不受控制，他想起刚才喝的那一口怪异的苦丁茶，他努力的转过身，看到张健和陈桂枝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那个原本瘫痪的老太太李明兰，此刻已经从轮椅上站起身，冷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手机里，传来了车子急刹和猛烈的撞击声，接着，是沈默嘶吼的声音传来：“刘黎，快跑啊！快跑！不要放弃，你千万不要死，不要死……” 我是赵军力，他为什么叫我刘黎？ 赵军力跌跌撞撞的朝着停车的地方跑去，他想跑回车上，反锁车门，借助车子抵挡一段时间，可是身体不适感越来越强，他开始眼前发黑。 恍惚间，眼前的景象变了。 黑暗的夜色中，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脑后的伤口不时传来阵阵刺痛，脖子里有温热黏糊的液体正在不停的往下流淌，她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却依然在努力支撑。 不，她不能倒下，她要去呼叫救援，去救沈默，去救她的臭大叔，救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一瞬间，赵军力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他终于想起了一切，他不叫赵军力，他叫赵黎，在父亲死后，母亲怕听到“赵”这个姓氏伤心，给他改了名字叫刘黎。 因为杨丽雯一家人散播的谣言，小刘黎被同学们孤立敌视，长期的痛苦之下，她慢慢的诞生了第二人格，他不再是个弱小无助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叫赵军力。 正是这样的男性人格，帮助她熬过了青春期的无助，熬过了辛苦的高中生活，最终又支撑着她读完了警校，进入警队。 在三年前的某天，她跟随警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情况，嫌犯的妻子逃脱，裸奔着冲出单元楼，想要到街道上闹事，煽动群众，她一个擒拿把女人放倒在地，又去了隔壁的床上用品店，买了一个最廉价的床单给那女人遮羞。 从小店出来的时候，她撞到了一个男人，高度精神紧张下，她把对方当成了要袭击她的嫌犯，一个擒拿术把对方按得单膝跪地，而对方的脚下刚好有一大片污水。 就这样，她认识了臭大叔沈默，因为他一点都不绅士，因为衣服脏了，居然要让她亲自动手给他洗衣服，哪怕她说了愿意出干洗钱也不行。他还振振有词的说，是她亲手把他衣服弄 分卷阅读91 脏的，就应该亲手洗干净。 只可惜他那件高档的毛料风衣，根本不是能用水洗的，洗完之后就变得皱皱巴巴的，不能穿了，他却把它一直存在衣柜里，说这是她做错事的罪证，在没有把衣服复原之前，她就永远欠着他。 臭大叔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刘黎的第二人格，在他的治疗下，刘黎的第二人格进入了沉睡，她重新成为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唯一困扰她的就是警队的那起连环杀人案，她的小姐姐杨丽雯死于此，父亲也因为这起案子因公殉职，那不仅是困扰警队的一起案子，更是她心头的梦魇。 为了帮助她，臭大叔查阅了犯罪心理学的有关资料，开始帮助警队对凶手进行犯罪心理画像，只是，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思维误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人想到，凶手就隐藏在受害者家属当中，更没有人想得到，最凶残的主犯居然是一个女性，她更是狡猾的装成了老年痴呆患者，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悯。 所以，即便沈默和刘黎确定了凶手可能是杨丽雯熟识的人，可是却依然被李明兰给骗过了。 刘黎出事的那一天下午，沈默正好在淡水心理诊所见一个客户这是沈默的习惯，他不希望给前来咨询的人带来心理压力，从来不叫他们病人，而是客户。 刘黎那天下午一直在郭寨附近走访调查，查找那些可能与郭琳琳有关的人，可是却毫无收获。 她忙到了黄昏时分，结果天又下起了雨，她给沈默发了个信息之后，在距离郭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面馆吃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她闲着无聊看手机，看到了一篇关于女性连环杀手的盘点文章，在听到小店老板收音机评书里说到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她猛然醒悟，大胆的怀疑了郭立发和李明兰就是凶手。 只是这一切根本没有证据，她决定上门去试探一下李明兰，李明兰这个时候已经装出了老年痴呆症状，她也被骗了，觉得对方无害，想直接从对方口中套出情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果，她被李明兰用麻醉剂控制，李明兰先是把她带去了郭家老宅准备动手，但是想到警方曾经到过郭寨，担心会暴露，又临时改变主意，趁着夜色用电动三轮把她带去了农药厂的废弃厂房中。 这个废弃厂房早就空置了，这些年一直又有郭立发和李明兰放出农药厂那边闹鬼的风声，所以根本没有人敢进入。 他们将一个隐秘的小房间布置成了第二作案现场，里面备有蓄电池组和简易桌子，用于杀害折磨女性。 这一天，沈默接待的那个客户恰好属于情况比较复杂的那种，等到沈默忙完，发现刘黎还没有回到出租屋，给她打了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等到查了刘黎身上的那个隐秘的GPS定位装置，发现刘黎身处废弃的农药厂厂房，才惊觉刘黎出事。 沈默匆匆报警之后，开车前往农药厂的废弃厂房解救刘黎，结果因为车速太快，在距离农药厂不远的位置出了车祸。 …… 夜雨正急，一辆轿车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发动机盖正在冒着白烟。 沈默从方向盘上起身，鲜血正顺着他的额角流下，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强忍着眩晕感，推开车门，钻入了夜雨当中。 沈默拿着手机，屏幕上是GPS的信号定位，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自从父母在大洋彼岸的国度死去之后，他就不敢敞开心扉，再也不敢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直到他遇到一个如天使般的女孩。 他不是怀疑她，他从来不会怀疑她会有任何不忠的行为，因为她和他注定是天生的一对儿，彼此互补。 他是担心她的职业太过危险，所以，他在送给她的那个手表当中装了GPS定位装置，因为他担心某一天，她会遭遇危险，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他在夜雨中朝着信号所在的方向飞奔，夜雨淋湿了他的头发，雨水混着鲜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他用袖子抹去眼睛周围的鲜血，用手护住手机屏幕，生怕手机进水，失去了GPS的定位位置。 通往农药厂废弃厂房的道路已经十几年没有修缮了，硬化路面已经成了泥巴路，沈默的皮鞋很快被泥泞吸住，他干脆甩掉了皮鞋，光着脚往前飞奔，脚底被小石子和碎玻璃割破了，他也不管不顾，任由鲜血流入泥泞之中。 农药厂废弃的厂房一片黑暗，沈默根本没来过这边，有些找不准方向。 他一边看着手机上的GPS信号定位，一边在空旷漆黑的厂房里寻找着，他不敢打开手电筒，因为他的手机很快就要没电了，他怕失去了信号，会彻底失去刘黎。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小门，那是一个半地下室的入口，他知道，刘黎肯定就在里面，而那个可怕的连环杀手，也在里面。 可是来的太过匆忙，他根本没有携带武器，这个荒凉废弃的厂房里，唯一有的也只是砖头，他摸到了一块红砖，拿在手中，推门走了进去。 分卷阅读92 刚走了没两步，他踢到了一个易拉罐，易拉罐倒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分外刺耳，他浑身一紧，屏住了呼吸，却并没有听到屋子里有其他响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借助另外一个小门里透出的光线，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去，他满是泥巴的双脚踩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带着鲜血的泥脚印。 他推开了里面的那扇小门，看到刺目的白炽灯下，刘黎被捆在一个简易的木桌上，此刻正看着他泪流满面。 在一刹那，他忘记了一切，他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术刀，用力的去割捆住刘黎手脚的绳索，双脚的绳索割断了，左手的也割开了，只剩下右手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脑后有风声袭来，他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一根木棒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后颈处，他只觉得两眼发黑，身体一个踉跄就软软的趴下了。 刘黎不顾一切的从简易木桌上挣扎着起身，一脚蹬在了李明兰的身上，对方退了好几步，她想要继续追击，可是右手却依然固定在木桌上，根本无法动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她赶忙伸手去拿手术刀，想要割断右手的绳子。她知道，现在首要的事情割断右手上的绳索，这样她才有机会制服李明兰，保护自己，也救下自己的臭大叔。 可是还没等她割断右手上的绳子，李明兰已经举着木棒朝她打来，这个老太太力气很大，而且经验丰富，她的木棒很长，明显是农具的柄，刘黎的一只手还被固定在桌子上，根本躲不开。 木棒打在刘黎的肩膀和后背上，她一边忍着痛躲避要害，一边用力的割着右手的绳索，可是她左手本就不灵活，再加上麻醉剂的药力尚未散去，她的手有些无法控制。 就在她终于割断了右手上的绳索，转过身想要去跟李明兰搏斗的时候，因为身体停顿，木棒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后脑上。 她只觉得两眼一黑，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 回忆起一切的赵军力……不，是刘黎，此刻正在郭寨的道路上，踉踉跄跄的朝着车子的方向跑去。 她看到手机画面里，沈默正在从撞车后的汽车里起身，准备冲入夜雨之后，而她的身后，李明兰已经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往回拖…… 刘黎忽然明白了，沈默死了之后，她手机里的聊天软件在不知名的原因下，可以进行超时空对话，她认识的沈默一直都是过去的沈默。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一切似乎是个宿命的轮回，第一次相遇，他为了救她，牺牲了生命；超时空对话后，他再次爱上了她，将要再次飞蛾扑火般的去救她…… 可是不管沈默如何努力，如今的她却依然无法躲过死神的阴影，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和自己的臭大叔在天堂相遇了…… 刘黎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臭大叔，等着我，我来了……” 第四十五章 大结局（HE） 我叫沈默， 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因为某种原因回到国内， 在父母的故乡开一个心理诊所。 可是我却遇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一名女警官通过聊天软件找到我，说有情况找我了解， 可是约了咖啡厅见面，她却一直没有出现。 四个月以后， 她再次找到我， 向我询问是否了解犯罪心理， 并向我询问了男性露阴癖有没有成为连环杀手的可能，我给出了否定答案， 她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她说话的措辞和语气更像是男人，普通人也许无法感觉，可是对心理咨询师来说， 男性的语言习惯和女性的语言习惯是完全不同的，特别是在文字的表达上。 一个月之后，她再次找到我，询问我为什么确定露阴癖患者不是连环杀手， 我再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又向我询问是否懂得催眠， 她说自己失忆，想要让我帮她进行催眠治疗， 原本我们约了第二天见面催眠治疗，可是她很快再次找到我， 说要想跟我聊聊，我觉得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她说话的方式不仅奇怪，而且很多用词我根本就没听过，她却十分的自然。 我对她产生了兴趣，觉得她可能是个妄想症患者，有些人会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会有一些外人无法懂得的话语和习惯。 我想直接跟这个女警视频聊一聊，视频聊天是这两年国内聊天软件刚推出的功能，我还特意花了好几百块买了一个摄像头，原本我还担心对方不会有摄像头，可是对方居然是个电脑发烧友，摄像头竟然比我的还要清晰，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而且，对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好像很高级的样子，居然可以调整到对准床头。 可是等我催眠了对方之后，我发现事情跟我完全想象的不一样，她居然说自己生活在未来，还是十几年后的未来。 我原本唯一这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可是通过她的描述，我发现这一切好像是真的，特别是她跟我 分卷阅读93 视频通话居然靠的是手机，并不是电脑连接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我的三观崩碎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更让我三观崩碎的事情还在后面。 通过催眠我发现，这个女警有第二人格，是个强壮的男性人格，而如今也是这个男性人格在主导他的身体。 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时，男友为了救她献出了生命，她在悲伤绝望之下，主人格进入了沉睡状态，代表强壮和坚强的第二人格主导了身体，因为第二人格并未与第一人格共享记忆，所以他以为自己失忆了。 更可怕的是，她告诉我，她的男友叫做沈默，是个心理咨询师。我以为只是重名，可是在询问之后，她所说的一切都跟我对得上号。 我也曾经怀疑，她知道的这些资料，是我之前提供给她的，她在妄想加工之后，将我代入了她男友的角色。 可是随着问题的深入，我发现她知道我很多东西，包括我的父母死于大洋彼岸的恐袭中，还有我青少年时期的一些糗事和秘密，这些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怕了，我想要对她进行深度催眠，让她说出连环杀手的真实身份，这样我就可以提前向警方报案，抓住凶手，这样我也不会在未来死去。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大概是受到的心理创伤太过严重，根本无法说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我进行的深度催眠导致她口鼻流血，这是严重的催眠事故，继续下去的话，她很可能会死亡。我匆匆终止了催眠，并且把她从我的好友列表里拉黑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脑子里每天想的都是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跟我讲的那些我们之间的恋爱故事。 我以为经历了父母的离世，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可是在得知自己在十几年后会为了救一个陌生女人死去，我还是无法淡定。 我想过要离开，离开这里，回到大洋彼岸的国度，那里虽然是我的伤心地，却可以躲避未来的死亡命运。 在确定走之前，我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去看看如今的刘黎是什么样子，我知道她现在还没有改名，叫做赵黎，更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在哪个小学上学。 我是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去的，我不想被人认出来，我见到了小赵黎，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一个同学挥手告别，正好是冲着我所在的方向，她的笑容如天使一般纯净，那一刻，我原本冰冷的心有些融化了。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恋爱中的男女会想知道对方的所有一切，不止一个受访者曾经告诉心理学家，他们甚至有坐上时光旅行机器回到过去的幻想，想去抱一抱幼年的爱人，去看看对方小时候有多么的可爱。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切却是反过来的，我在还没有爱上一个女孩之前，就知道自己未来会爱上她，还见到了童年的她。 我不是洛丽塔患者，这一点我很确认，可是小刘黎灿烂的笑容还是温暖了我，我不想让这个天使般的女孩进入人生的黑暗阶段，为了对抗黑暗，她甚至诞生了第二男性人格。 我想要改变她的命运，让她的父亲活下来，我在她学校的操场外，接近了她，提前告诉了她，她父亲会在第二天出事，让她不要让她父亲出门执行任务。 我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写小刘黎的命运，改变一切，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悲剧依然发生了。我去了刘黎父亲的追悼会，在灵堂外看到了双目失去神采的小刘黎，她再也没有了天使般灿烂的笑容，只有一双让人心碎的大眼睛。 我申请回到大洋彼岸国度的签证出了问题，打电话询问大使馆，他们也说搞不清楚，但是签证就是无法通过。 再对比刘黎父亲的命运，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未来可能已经注定，命运也许根本无法改变。 为此，我还尝试了改变其他的事情，比如在某些刘黎跟我讲的灾难发生之前，在网上发帖告知众人，可是那些帖子发上去之后就会消失，不是被删除了，而是直接消失了。 我明白过来，不是刘黎生活在未来，而是此刻的我生活在过去，一切都会按照原本的走向，一步步走向终点，比如我的签证会出问题，我无法离开这里，刘黎的父亲注定要死去，而我，最终也会跟刘黎成为男女朋友，爱上她，为了救她而死去。 我不知道自己对刘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我却明明见过她未来的样子。 坦然接受命运和未来，对一个人来说很难，可是在两年的尝试无果后，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到小刘黎那悲伤而无助的眼睛，我决定重新加回刘黎，跟她沟通，帮她抓到那个可怕的连环杀手。她所在的未来，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我要帮她抓到凶手，以免她主人格苏醒后崩溃绝望。 我和刘黎做了很多尝试，可是我们的通话好像受到了时空法则的限制，刘黎每次跟我讲述案卷，只能提及我这个时空已经发生过的案子，一旦提到未来发生的案子，通话就会莫名中 分卷阅读94 断，我和她就再也无法联络上，这中间甚至要好几个月，甚至半年，甚至一两年的时间。 我发现在这个时空做的事情，似乎也会影响到刘黎的记忆，她初中的时候我为了保护她，一直跟踪她，还把她吓得掉进了下水道井中，是我把她救了上来，她在后来的通话中，还差点怀疑我就是那个变态杀手，真的是差点把我气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案子浮出水面，我和刘黎共同努力，对连环杀手一点点做出了犯罪心理画像，可惜的是，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不管怎么努力，刘黎那边都无法抓到凶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开始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不去尝试胡乱改变，在某一天，我在心理诊所附近的小店门口，遇到了刘黎，还被她反扭了胳膊，弄脏了衣服。 我让她给我洗衣服，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我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如今的你还没有爱上我，可我十几年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在这个时空里遇见了刘黎，可是未来时空的刘黎还会向我求助，好在我现在也有了智能手机，发送信息也会避开刘黎，可是即便如此，有一次，还是差点让两个刘黎撞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刘黎在视频上看到未来的自己会发生什么，但是从那些科幻小说得到的理论来看，超时空相遇并不是什么好事，哪怕只是影像。 刘黎在告诉我凶手可能是两人协同作案，向我咨询之后，就再次失去了联络。在得到可能是两人作案之后，我想要试着通知警队，告知刘黎，可是时空法则似乎再次发挥了作用，我根本无法说出或者写出这个线索。 可是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借助警方的内部系统，根本就查不出两个协同作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也许，这就是宿命。 等到再次在手机上收到未来刘黎的信息，我已经正在赶往农药厂废弃厂房的路上，我很清楚，我生命的终点可能已经到了，我想最后再看一眼刘黎的样子，希望看到她在未来过得很好。 这一次，可能是我们最接近的一次，因为我们的时空仅仅相隔不到两个月。 亲爱的，原谅我，隔着时空跟你对话了那么久，却一直无法与你相拥。 永别了，我爱你。 时光如一条长河，所有人都如小船一般顺流而下，直到小船渐渐腐朽沉默，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之中。 沈默和刘黎初识的那一天，他刚刚二十岁，是一个刚刚从大洋彼岸归国的海归博士；而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在小城已经属于别人口中的剩女了。 那一刻，他们相隔了足足十五年。 随着一次次对话，在时光的长河里，他的小舟在努力追赶着刘黎的脚步，一次次努力，一次次靠近。 十几年的光阴，当年的青涩少年，脸庞被岁月雕琢，青涩已去，容颜渐老，变成了有着成熟男人味道的大叔；可她的人生才刚刚过去不到两个月，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时光的长河中苦苦追逐了她十五年的时光。 她更不知道，他们之间不仅隔着时光长河，更隔着生与死，他的小船注定是无法追上她的。 只是，在他生命的尽头，她也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隔着时光的长河，他们在进行着生命最后的对话。 …… 李明兰拽着刘黎头发往院子里拖，这个心理扭曲的冷血恶魔也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心里很清楚，这将会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次作案，她上一次能够骗过警方，却绝对骗不过这一次。 但是她已经无所谓了，她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享受一场狂欢，这将是她最完美的一次杀戮。 她甚至有些憎恨自己那个没用的老公，那个废物竟然会因为对养女心生愧疚，能力越来越差，最后竟然无法人道，还要去医院治疗。 她甚至怀疑，警方就是因为这个发现了疑点，毕竟后来的女人，都只能用异物完成，害得她还要装疯卖傻。 刘黎死死的抓着手机，她已经无力反抗，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抓紧手机，她想告诉沈默，她注定会死去，让他不要去救她。 沈默之前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相信宿命吗？” “我以前也不信，可是有些时候你会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的想去改变一切，最终的结果却根本不会变化，让人怀疑冥冥之中，每个人真的是有自己的宿命的。” “刘黎，如果宿命不可改变，我只希望你快乐的生活下去。” ……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所以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无条件的迁就她，就像对女儿一样宠着她。 在这最后时刻，刘黎也终于想起了在农药厂废弃厂房里最后发生的那一段事情。 …… 刘黎的脑后挨了重重一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更加不巧的是，她手里锋利的手术刀在脑后遭受重击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腕，脑后和手腕的鲜血在水泥地上静静的 分卷阅读95 流淌着。 李明兰放下手里的木棒，喘着粗气，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也上了年纪，即便力气比普通女人大了很多，刚才的一场搏斗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她走上前去，准备拿起刘黎手中的手术刀，给这两个人每人补一刀，送他们直接归西，她知道，有人在她动手时赶过来，就说明自己一定是暴露了，这个时候耽误不得，更不是享受杀戮的时刻。 就在她弯下腰准备从刘黎手中拿过手术刀的时候，沈默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摸到了木桌上放着的木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明兰的后背砸了下去。 李明兰被打得一个趔趄，可是沈默原本就受伤不轻，他这一棍子子敲下去之后，手中的木棍再也无法握紧，掉落在地。 李明兰知道沈默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强忍着痛楚，攥紧了手中的手术刀，朝着沈默刺去，让她没想到的是，沈默竟然完全不躲不避，直接送上前来，用肋部硬生生受了这一刀，接着用胳膊用力的夹住了李明兰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她。 两个人翻滚扭打在一起，沈默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只能拼命的控制着李明兰，对着昏迷的刘黎吼道：“刘黎，快醒醒，快醒醒啊！” 大概是他的叫喊唤醒了沉睡的刘黎，刘黎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过来帮忙。 “刘黎，快跑，快跑啊！去呼叫支援！跑啊！不要管我！快跑！要不全都要死！” 刘黎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满是血污的手臂上，泪水很快和鲜血混成了一片，从她垂下的手指上滴落…… …… “臭大叔，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啊……”刘黎完全不顾身后拖拽着她的李明兰，冲着手机大喊道。 可是沈默根本不管，他还在朝着农药厂的废弃厂房飞奔，他的皮鞋甩掉了，他的脚底被刺破了，他依旧不肯放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刘黎在一刹那明白过来，她的臭大叔是不会放弃她的，哪怕只是让她多活两个月的时光，他也愿意牺牲生命去为她争取。 “刘黎，你相信宿命吗？” 不，我不信！ 我不信啊！ 我不甘心啊！ 这个贼老天，为什么要偏爱冷血恶魔？！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们？！ 刘黎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要让她的臭大叔活下去，可是她已经被拖入了院子当中，李明兰在她的腹部重重踢了一脚，接着去关院门了。 而另外一边，沈默已经摸到了农药厂的废弃厂房中，他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 “刘黎，再见了，我们天堂再见。”沈默的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水，望向镜头。 就在这最后一刹，刘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沈默，小心脚下！小心脚下的易拉……” 她想提醒沈默，门口的地面上有易拉罐，可是还没说完，关好院门的李明兰已经提着门后的木棍走了过来，重重一击，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刘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刘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有些复杂，她梦到自己爱上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大叔，两个人经历了很多很多，甚至还遭到了母亲的反对和阻挠，却依然不离不弃。 最终，他们冲破了一切阻挠，最后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当两个人的生命走到终点的时候，他们躺在病床上拉着手，身边是哭泣落泪的儿女，他们两个却相视而笑：相伴一生，最终一起死去，也死而无憾了。 只是，在梦境的最后，刘黎忽然想起，她的臭大叔在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为了救她死去了，而她也在两个月之后，被凶手控制…… 泪水从刘黎的脸上滑落，滴落在黑暗的空间中，激起微微的涟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此刻她赤足站在黑暗的水面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门，她心中似乎有了明悟：眼前的光门，也许就是通往天堂的入口，她终于可以见到她的臭大叔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向了光门…… …… 刘黎觉得头部剧痛无比，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母亲那无比熟悉的脸庞。 “小黎，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吓死妈了。” 刘黎愣了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 下一刻，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她还活着，可是沈默已经死了，他为了救她，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了…… “小黎，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妈啊！”刘妈妈慌了手脚，想要帮女儿擦拭泪水，可是又怕碰到了女儿的伤口。 “沈，沈默……沈默他……”刘黎哭得撕心裂肺，她宁愿死了，也不愿如此痛苦的活着，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还有沈默陪伴着她，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却要孤独的活着…… “小黎，对不起，以前是妈妈太固执……”刘妈妈眼圈也红了，她有些后悔当初自 分卷阅读96 己因为沈默跟刘黎的年龄相差十岁，就反对两个人的恋情……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头上缠着纱布，拄着双拐的瘦高男子闯了进来，他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刘黎的床前，像个大蚂蚱一样，滑稽至极。 可是刘黎却笑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半边脸还肿的像丑八怪的男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还是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天堂，对吗？”刘黎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半边脸肿成猪头的丑八怪就是她的臭大叔沈默。 “刘黎，你相信宿命吗？”猪头大叔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 还不等刘黎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以前我不信，后来我信，现在，我不知道……也许，我们的宿命就是在一起，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宿命。” 刘黎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尖叫一声，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去抱眼前这个此刻一点都不帅气的男人，刘妈妈吓得赶忙按住了女儿：“我的乖乖，你别动到伤口了，这不都好好的嘛！你激动个什么劲，怎么跟十几年没见了一样……” 还真没说错，他们就是十几年没见了，确切地说，是十五年零两个月…… 甚至，还隔着生与死…… …… 沈默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刘黎，可是却意外的听到刘黎对他喊，小心脚下，小心脚下的易拉…… 接着，他就看到李明兰用棍子砸向了刘黎的脑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手机已经彻底黑屏了。 他紧咬牙关，在地上摸到了一块砖头，想了想，他觉得一块砖头可能不保险，又多摸了一块。 他轻轻的推开房门，就在准备下脚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刘黎提醒他的话，心中一惊，收回了伸出的脚。 他蹲下身子，借助里面小门门缝透出的亮光，他看到了门口摆着的两个空易拉罐，他小心翼翼的越过了易拉罐，拉开里面的小门，看到了站在木桌前，正准备对刘黎动手的李明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将右手中的砖头狠狠的砸了过去，正中李明兰的额头…… 李明兰倒地，他赶忙跑过去拿起手术刀，想要帮刘黎割开捆绑手脚的绳子，只差最后一个右手的时候，却没想到李明兰又挣扎着摸到了一根木棍，袭击了他和刘黎…… 只是，这一次，沈默的那一砖头改变了战局，两个人在一番苦斗之后，身受重伤，却将李明兰制服，而远处的公路上，也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 …… 半年后，小城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 两个红本本被工作人员递了出来，沈默刚想伸手，被刘黎一把抢了过去：“不行，这些要归我保存，锁起来，让你找不到，这辈子你上了我的船，就别想跑了。” 沈默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哝道：“没有结婚证也能办理离婚的……”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刘黎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没……什么都没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沈默抬头看天，看到的却是办公大厅的天花板。 “臭大叔，我掐死你……” “别，别，我投降，哎呀，不要用擒拿术啊……谋杀亲夫啦……”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是我三年前有的创意，但是却一直不敢轻易动笔去写，因为太多细节，太多反转需要考虑，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我原本以为把故事梳理了之后，连载起来也会很简单，可是写起来也是相当困难，时速两三百是很正常的事情，三千字可能要坐在电脑前写上一整天。 不过到了结局，我回头去看故事，自我感觉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惜的是，这本书从一开始考虑的就是影视版权，所以，故事的创意和结构上，很多都需要影视手法才能表达，特别是结局这一段，不同的时空场景对比，必须要电影画面的对比，甚至要用到双画面，才能达到那种感觉。 我个人是创作者，那些画面能够一一在我的脑中呈现，可是读者是否能够感受到，我不敢保证，我也没有足够的笔力写出那种完美的画面感，所以，可能不是一份足够完美的答卷，还要向各位忠实的读者说声抱歉，抱歉没有给你们足够完美的阅读体验。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原本我准备下一本书写这本书的后传的，可是写这本书才发现，它太耗费我的心力了，我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被它给燃烧了，特别是结局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创作者，画面感太强，人到中年的油腻大叔泪点也比较低，写的时候哭了好几次。不过好在是HE，要不然我就要给自己寄刀片了……不对，不用寄，直接砍就是了。 所以，下一本可能要修改成一个灵异文，轻松一段时间之后，再继续写刑侦和探案故事。 最后，再次拜谢各位小可爱。 也为自己晋江第 分卷阅读97 一本完结书撒花！～～～另外那本锁的不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7536138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