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死者代言》 序 法医周海 2o14年5月19日 一架737飞机盘旋在空中，广播中传来一阵柔美女声。 “女士们，先生们： 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飞机已经安全抵达鲁东省东南市，地面温度36摄氏度。 东南市位于鲁东半岛南端，依山傍海，风光秀丽，气候宜人，红瓦绿树，碧海蓝天，是一座独具特色的海滨城市。 这里也是鲁东省的第二大城市，也是鲁东省的经济中心……” 一个男人，靠窗而坐。 即使空姐已通知让大家准备下飞机，但此人依然闭着眼睛。 阳光透过飞机的窗口映照在他的脸上，及眉的刘海微微分开，一道狭长弯曲的伤疤，从左眉骨中央划过，尾部已经落在眼角。 感受到飞机逐渐停下，这个男人才缓缓张开眼。 他抬手戴上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和棒球帽，将自己的容貌遮挡起来。 他——周海回来了。 东南是他十八岁之前生活的城市，如今父母已经不在，离开十年已物是人非。 周海按了按棒球帽，提着行李，随着人群离开机场。 坐在出租车上，他看着手中的地址，除了老宅这是父母给他留下的一处精装房。 一个小时后，他已站在这栋房子里。 推开窗淡淡海风拂面吹来，拆开手中的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着一份聘书，上面印刷着庄严的国徽。 周海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 “铃~铃~铃~” 同一时间，东南市公安局司法鉴定中心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不断响起。 一个顶发有些稀疏花白的小老头，从隔壁会议室快步开门跑进办公室，抓起电话。 “喂！” “庞主任，你好我是市局的刘勇。” 这位庞主任原本恼火的脸上，瞬间变成满是笑意，抬手捋顺了一下顶发。 “原来是刑警队的刘大队长啊！ 哟！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叫刘副局长了吧，哈哈哈！ 一直没能和你道声恭喜。” “庞主任客气了，无需在意这些！ 有个事儿通知你们中心一下。 刚刚局里给你们中心发了一个通知，不知道你们收到了吗？” 庞主任眸光一闪，“我们在隔壁开周一早会，所以……” 刘大队长爽朗地笑了，“这样啊，那我就和你说一下！ 省厅在这次海外留学生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中，招聘到了两个高端人才。 经过局领导的协调和申请，给你们中心争取到了其中唯一的一名法医。 他叫周海，东南市人，美国斯坦福大学法医和临床专业的双硕士。 人家可是在美国加州司法鉴定实验室工作过的，希望他的到来能够提高一下我们中心的专业能力。 行了不多说了，相关资料已经发过去了，开完会你看一下，对了他下周一过去报到。 人我是请来了，庞主任可要给我留住人才哦！ 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再给挤兑走了！” 庞主任脸上笑容一僵，“领导放心，我们中心一定安排好！” 刘大队长接着说道，“对了，二组的邹法医不是辞职了？ 能者多劳，我看就让他代理组长的工作吧。” “好的！” 挂断电话，庞主任的一脸褶皱中的笑容渐渐消失，海归？ 高学历高文凭的人多了，大多都是眼高手低的主，如此空降的海归，更不用说了。 上次那个也是海归，什么名校毕业。 来了中心还不是俩眼一抹黑，简单的解剖都做不来，也不知道这个是个什么样。 不过，好不容易给妻弟赵新利占下的这个编制，看来这次又要泡汤了，晚上要如何与妻子交代？ 庞主任点开邮箱，将红色标注的未读邮件打开。 没想到这份通知的后面，竟然还附着一份周海的简历。 顺手点开将两份文件打印出来，伴随着打印机的启动声，庞主任摘下花镜看向电脑屏幕。 姓名：周海 性别：男 年龄：28 籍贯：东南市 …… 拿着这份通知和简历，庞主任摇着头出了办公室。 回到隔壁的会议室坐定，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文件举了起来。 “刚刚市局有通知，正好今天人各科室的人都在，大家都来都传阅一下。 这位周法医，下周来报道，直接代理二组组长。 刚才关于二组组长人选的投票作废。” 庞主任左手边，一位歪着身子倚在座位上的肥硕男子听到这番话，瞬间坐直了身子盯着庞主任。 刚要张嘴，庞主任抬手制止了此人想要说话的动作。 “刘组长，我清楚你们一组的赵新利很不错，不过我们要无条件服从局里的安排。 我们中心现在确实是缺人手，二组邹法医突然辞职，三组的高法医身体不好。 下周四、五组的人，马上要去学习，你要累死你自己？ 还是你准备让高法医提前病退？” 一句话让这位刘组长蔫儿了，人手确实缺少。 二组单剩下一个痕捡员，还有一个刚刚来了两个月的实习生。 高法医现在就是个瓷娃娃，一点儿不敢累到，吃着药血压还在18o。 四、五组的人还在学徒期，勉强能处理简单的交通案件。 可赵新利跟随自己好几年，这次刚刚投票选定他当二组的组长。 谁承想，突然空降了一个海归，这也太Tm的尴尬了！ 庞主任敲敲桌子，接着说道。 “我清楚，你们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到这个位置的。 你们的实践经验，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我们中心现在就是缺人手，尤其是缺少这样的专业人才。 行了收起各位的牢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下周一准备迎接二组代理组长周海法医的到来，散会！” ****** 2o14年5月26日 周海关闭电子导航，将车子停在东南市公安局司法鉴定中心的院内。 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通知里说中心主任的办公室在四楼。 在门口签字登记后，那保安似乎想到了之前的通知，朝周海客气地一伸手。 “您上楼吧，四楼南边那个房间。” 周海快步上楼，四楼南侧主任办公室的门开着。 他敲敲敞开的门框，一个热情的声音响起。 “请进！” 周海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的庞主任。 “您好，我是来报到的法医周海。” 庞主任挂断电话，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早就接到局里通知了，欢迎你的加入。 行了废话不多说，走我们去会议室吧！” 周海跟着庞主任进入了会议室，窃窃私语声随着二人的进入稍有减弱。 “……我去，这么长的刘海，拍戏？ 警容就过不去吧？” “你484傻，拍恐怖片啊！” “……” 不过周海似乎没有听见，一脸淡然地站在庞主任身侧。 庞主任垂头，嘴角微微上扬。 “安静，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来的二组组长周海法医。 周法医的简历我就不说了，之前下发的通知中都有，我们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很热烈，仿佛排演过似的。 周海看着台下的众人，多数人眼中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庞主任的介绍词还在继续。 “……最后我要说一下，关于工作范围的划分问题，既然现在各组人员齐了。 我们还是延续老办法，每月一轮换。 下月一号开始，一组和二组一起接刑事案件。 行了散会吧！” 未等众人离场，庞主任抬手叫二组那个痕捡员。 “大徐等一下！ 你和小梁以后就跟着周法医工作，一会儿带着他去参观一下我们中心。 好好介绍一下，局里新给我们配备的硬件条件啊！ 我接个电话，周法医有困难随时找我，不要客气！” “好的，您忙。” 这位庞主任一上来如此安排，显然对他的空降有些抵触。 又是二组代理组长，又是一号开始接手刑事案件。 周海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不然寸步难行。 第一章 浴缸中的男人（一） 硕大的雨点敲击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着令人心烦。 周海慵懒地瘫在后排靠背上，额前的刘海儿遮挡了三分之一的面容，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漠与疏离。 他带着耳机看着车窗外，所有景物随着雨水的冲刷变得模糊。 绚丽的霓虹灯渐渐稀少起来，高速行驶的车子都感到微微摆动。 他长吁了一口气，现在应该驶入机场方向的滨海快速路，又要离开国内继续下一年的学习了。 想及此，心中有些雀跃。 抿紧的唇角，荡漾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终于可以逃离他们喋喋不休的争执了。 “……周海不要听你爸爸的，好好完成斯坦福大学的临床课程。 还想让你转系，去学法医！ 有没有搞错，这样的行业，今后怎么能找到老婆。 天天和尸体混在一起，想想就恶心，呵！” 周海没有说话，微微朝左侧的车门挪动了一下，调大音乐声，继续看着车窗上砸开的水花。 这样的争吵，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在持续着。 母亲的抱怨声，不断充斥在车厢内，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好脾气的不断安抚着。 “好好好，我错了，只不过是建议而已！ 毕竟国内这方面的人才，还是比较稀缺的……” 还未等父亲说完，车轮下传来一阵异常的颠簸，车子突然朝着右侧滑去。 周海下意识地抓紧车窗上的扶手，霎时间，整个车厢翻滚起来，母亲的尖叫声、刹车声、玻璃的破碎声、撞击声不绝于耳。 ****** 周海浑身一颤，仿佛跌入一个深渊之中。 同时，身侧的手机用力地震动着，将他从那个萦绕多年的噩梦中拽了出来。 他长吁一口气，黑暗中抓起电话送到右眼前。 屏幕上显示着6月1o日凌晨2:2o，‘指挥中心’四个字不断闪烁着。 刚刚所有的不适和心悸，随着着四个字的出现瞬间缓解了大半，赶紧抬手划开接听键。 “喂？” “周法医，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今晚一组值班的刘法医，去周官镇出大型交通事故现场。 可刚刚又发生一起命案……” 周海坐起来，打开手机免提，一边穿衣服，一边打断女子的声音。 “直接说什么案子？” “新城市花园二期的六号楼，浴缸中发现一男性尸体。 现在无法定性，想要让您过去看看，另外痕检员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组的徐彪。” “好的，马上到！” 周海已经穿好衣服，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镇静剂。 倒出两粒丢到口中咽了下去，抓起手机拨通了助手梁洪刚的电话。 “一个浴缸男尸，地址微信发你。”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不甚清醒的声音。 “嗯？老大，现在凌晨啊！” 周海微微蹙眉，一个来了两个月的实习生，听说有凶杀案。 正常的反映，不应该是兴奋吗？ “不去？” “~去去去~ 老大！ 组长！ 不！ 海哥， 我睡蒙了不要吓我。 立刻~ 马上~ 赶到。” 挂断电话，周海开车赶到新城市花园二期。 一进小区行驶到六号楼下，就看到了警灯闪烁，周海下车提着勘察箱走了下来。 一个警员看到周海手中的勘察箱，就猜到他的身份，朝着周海敬礼。 “您好，案发现场在三单元的二十二楼。” 周海说了一声“谢谢”，进了单元楼。 自从做了法医，周海很少与人握手。 渐渐的已经成为了习惯，毕竟所有人即便是警察同行，也很忌讳他这双触摸尸体的手。 也许是镇静剂起效了，他有些过于亢奋的神经，渐渐冷静下来。 不断震颤的左眼，刺痛感逐渐舒缓，他微微舒了一口气。 左眼看不见不可怕，但外伤引发的狂躁抑郁症，让周海甚为苦恼。 周海要维持自己冷静的样子，中心里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所以他不可以有一丝瑕疵。 电梯‘叮’一声停在二十二楼，周海拎着勘察箱走了下去。 这个小区虽然地理位置极佳，不过建成已经有十年，所以电梯并非入户的。 一下电梯，就看到负责警戒的警员，已经拉起黄色警戒带。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周海你来了！ 现场通道已经打开，可以进入了。” 周海眼眸一瞥，看了下掌中的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2:55。 “这么快？” 这个带着口罩的胖子，就是二组的痕检员徐彪。 他摘下手套，擦了一把汗，眉毛夸张地跳动了两下，不过缝隙般的小眼睛，还是没能瞪大多少。 “快吧！ 指挥中心先给我打的电话，所以我来的比你早。 不过现场被彻底打扫过，而且地面上全是水； 再者，外围被狗破坏殆尽，没有可以采集的脚印； 浴室中的痕迹都已经做了标记，一个有效指纹都没有找到。 只是在门把手上留下一个带着乳胶手套的擦拭状血痕，看来可以定性了。” 正说着，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健壮的中年警官，走了出来。 他手中牵着一条金毛，看着它萎靡的神态就知道，一定是饿了段时间。 那健壮的中年警官看到周海，目光透过镜片，在他左眉骨处的伤疤稍有停顿，随即热情地朝着周海伸出右手。 “周法医你好，我是刚调到东城区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黄仲生。” 周海手指顿了一下，握住了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 “黄支队长，能说一下情况吗？” 黄仲生点点头，将手中的牵引绳交给一个警员。 “凌晨1:2o。 新城市花园二期的海景房，有一户居民报警。 说是楼上有只狗一直叫，让人无法睡觉，他们没敲开楼上门。 11o委派值班的片区民警，过去看看。 到达现场后，果然发现三单元二十二楼西户的狗一直叫着。 下面没上楼的同事，通过对讲喊话，说是二十二楼西户的灯是亮着的。 他们敲门半天没反应，就叫来物业保安部的人员。 那人给了一个电话，说是房主的手机号码。 片警打了过去，发现电话就在房间内响着，狗听到手机铃声叫的更厉害了。 片警感觉事情不妙，找来开锁人员。 将二十二楼西户的房门打开，发现整个儿房间的地面全是水。 一只金毛站在客厅沙发上狂吠，不时地朝着浴室方向哼哼两声。 片警走到客厅西侧的走廊，浴室门大敞四开，发现一个男子仰卧在浴缸中，完全浸没在水面下。 浴缸的水不断溢出，虽然水流非常小，也已经灌满了大厅的地面。 然后他们通知指挥中心，我们东城支队才过来接手案件的，可惜现场什么都发现没有。” 周海点点头，听着黄支队长讲述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隔离服。 看看房间内一指深的积水，还是套上了鞋套，此时踩着勘察垫板走进去，还能避免自己鞋子湿掉。 看来那只狗，知道自家主人出事了，它一直叫，不过是在呼救。 能够打扫现场，说明凶手是一个，思虑周全，计划明确，极为严谨的人。 不过，为什么没有将这条狗处理掉呢？ 周海拎箱子走进房间，刚刚迈了两步，门外电梯响。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冲了出来，警员刚要拦住，胖子徐彪摆摆手。 “自己人，他是周法医带的实习生梁洪刚。 快进去吧！ 一会儿你家海哥又黑脸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梁洪刚一缩脖子，赶紧套上鞋套和勘察服，举着一个单反相机踩着勘察垫板，追上周海的步伐。 周海一抬手。 “动作轻一点儿！ 不然水会荡漾起来，这是泡过尸体的水。” 梁洪刚吓得一抖，差点儿将手中的单反相机丢掉。 “好~好的，海哥~” 周海进入浴室，此时浴室的房门敞开着，不过房门拉手上，确实有着几处浅淡到难以发现的擦拭状血手印。 站在一块最大的勘察垫板上，将手中笨重的勘察箱放到洗手台上。 周海凑近浴缸，一个男性死者完全浸没在浴缸中。 此时水龙头已经关掉，不过浴缸中的水还是不断溢出。 确实这样的一个现场，已经没有什么痕迹勘察价值。 那名男子十分安详地浸在水中，唇边似乎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死者上半身裸着，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丝绸睡裤。 双臂伸展着举起，几根手指末端，微微露出水面。 除了胸口处一个细小的伤口，尸体没有一丝伤痕。 梁洪刚凑近些，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瘦高的周海，虽然新来的组长比较严厉，同尸体相比还是更让人感到容易亲近些。 他顺着周海的目光，朝浴缸中一瞥，瞬间惊呼出来。 “妈呀！ 海哥， 这人~这人竟然~竟然在~笑！” 第二章 浴缸里的男人（二） 周海没有说话，胖子从浴室外探过头来，戳了戳梁洪刚的后腰，用下巴指了指周海。 “别打扰你们家海哥！ 仔细看着，按照你海哥的要求拍照。 不过，这高档社区的房子，质量就是好。 这么多水泡着，楼下的顶棚都没漏水，比不了啊！ 我们家那老楼，撒到地上一杯水，不出十分钟楼下大姨就会冲上来。” “浴缸里面的水，提取样本了吗？” “嗯，提取了。 另外浴室墙壁上，只提取到七八滴小于o.3cm的甩溅血迹。 通过角度判定，应该是从浴缸方向溅出的。” 胖子用一只激光笔，指着浴缸西侧的瓷砖上，几处暗红色的血滴。 果然，在黑色瓷砖的映衬下很难发现。 “其他房间，都勘察了吗？” 胖子点点头，眉头微蹙。 “看过了，入户门锁完好，房间没有翻动的痕迹。 主卧床头柜抽屉里，有不少于五万人民币的现金，可以排除谋财。 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整个房间都彻底清扫过，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正说着，周海指着死者手指上右手无名指上，一块环状泛白的皮肤说道。 “小梁拍照，这是戒指印，是死者死亡后摘下去的，所以压迫的痕迹已经固定。” “胸口刀伤处，也要拍照固定，这里面都是水，所有的痕迹都没有意义了，还是找工作人员，将尸体尽快送到中心去。” 梁洪刚迅速拍好照片，小心地踩着勘察垫板走出房间。 和黄支队长说了一下周海的意见，黄支队长赶紧打电话进行安排。 胖子走到周海身侧，帮着他提着勘察箱出了浴室。 二人站在大厅中央，环顾了一下现场的环境。 周海朝着主卧室走去，这间房子的装修看似简单，却显得极为大气。 一看主人就是很有品味的成功人士，精心打扫过的房间，确实一尘不染。 走到床头柜前蹲下，桌面上一个反光的半圆型痕迹，引起了周海的注意。 “这里似乎放置过一个杯子。” 胖子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个已经提取过了，我感觉这个印记中似乎有什么物质。 你看好像有些溶于水的白色粉末，水分蒸发后它沉淀下来。” 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来，顺着声音的方向，周海掀开床头的枕头。 没有什么发现，只是震动声更大了一些。 周海低头几乎将脸贴在地上，这才看到，床头下面隐藏的电源处，插着一个充电器。 顺着电线看过去，一部最新版的iphone 6手机赫然出现在眼前，要知道这款手机国内并没有上市。 胖子一怔走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看来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够细。 赶紧用证物袋，准备将手机和充电器装起来。 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充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手机不再响了，上面显示着，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检查了一番，胖子赶紧采集指纹，对于指纹的记忆他有自己的心得。 观察了一番微微叹息着说道，“刚刚在客厅已经发现一部手机。 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部，可惜了上面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周海没说话，他是一个很少说话的人。 除了解剖时进行讲解，还有案情分析的时候进行还原现场，其他时候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来中心半个月了，胖子已经了解他的性格，笑着将手机装入证物袋封好。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胖子将手边一个极为高档的相框递给周海，照片是死者本人，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黄支队长刚刚就已经核实过，死者就是房主彭宇华。 今年35岁未婚，是中铁十四局下辖凯华房地产公司副总，算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 “联系过直系亲属吗？” “据说死者父母都在国外定居，他是家中独子。 女朋友~倒是不少，黄支队长还再犹豫给谁打呢？” 胖子贱兮兮地笑着，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没有吸引周海的目光。 二人边说边走到书房，胖子手中举着一只紫外线荧光灯，给周海示范。 “看，所有的柜子和桌子上，全部被认真清洗过，完全没有痕迹，连电灯开关都是垫着针织物进行开合的。” 周海点点头，二人出了房间。 黄支队长已经带着协警过来，周海帮着他们将尸体装到运尸袋中，如此动作整个浴缸中的水漾出来许多。 由于尸僵【1】处于最为僵硬的时期，死者双臂高高举起。 无奈，周海和梁洪刚破坏了肘部关节的尸僵，才勉强拉上尸袋。 周海回身之际，忽然看到浴缸底部残余的水中，出现了两根长发，赶紧用镊子夹起来装到证物袋。 虽然者个新来的组长有些面瘫，但胖子和梁洪刚都很喜欢他，因为话少那就代表能力强。 二组想要扬眉吐气，就指着周海打个翻身仗了。 周海将物证袋丢给梁洪刚，“走吧，回去做尸体解剖。” 梁洪刚虽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很兴奋。 要知道他跟随周海这半个月，一直是太平盛世，今天是第一次接触凶杀案。 他不停地点头，见徐彪与黄支队长在说着什么，就没去打扰，快步跟着周海往回走。 周海唇边的表情，舒缓了一些，梁洪刚此时的表现，才是一个法医该有的状态。 胖子徐彪虽然长得比较虚胖，体力却不错，拎着两个勘察箱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我说周法医~周海~海子~等等，我跟着过去！ 我还要将样本送到病理科进行检验，黄支队长催的急，这是他们东城区今年的第一场命案。” 周海帮他伸手挡住电梯，胖子拎着箱子挤了进来，三人快速赶往解剖中心。 中心坐落在东南市东江区的边缘，远离市中心，也远离纷扰喧嚣。 两侧都是四米高的院墙，院墙上面挂着铁丝网。 正门对着水泥路的尽头，有一座四层大楼，米白色瓷砖外墙。 钢铁架子上有东南市公安局司法鉴定中心十几个红色大字，透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一楼从左向右是案件解剖手续受理室，四间解剖室、更衣间、冰冻室、化妆间，最右侧上楼的卫生间和洗浴室，还有楼梯上楼。 二楼是视频监控室、痕捡分析实验室和六间办公室。 三楼是法医的病理检验室和dna检测中心，四楼会议室和中心主任办公室。 周海三人快步走进了中心，胖子原本一脸轻松的样子，如今也紧张起来，他紧跟着周海的脚步，吞了一口口水，为了赶走恐惧感故意打趣道。 “我说周海你慢点儿！ 你一米八二我一米七二，咱俩身高差十公分，你不能照顾一下我的腿长吗？” 梁洪刚忍着笑意紧随其后，在值班室办理了相关的手续，这才跟着追到更衣室。 即便是夏季的凌晨，大运动量之后梁洪刚和徐彪还是有些出汗。 看着周海将体恤衣领扣紧最上面一颗，胖子有些不解。 “组长~” “叫名字。” 胖子用力点点头，他们这个新组长国外呆惯了，不喜欢人家叫他组长。 只允许叫他周海或者周法医，不过胖子不管那个，还是甜腻腻地叫他海子。 “好，海子咱们分组在一起快半个月，除了案件，你和我说话不超过十句，每句还不超过五个字。 从来都是我一人说你在听，跟单口相声似的，你是不是烦我？” 周海摇摇头，“没有。” “看看还是两个字，我真是服了你了！” 胖子得寸进尺，扯了扯周海的衣领。 “你穿衣服，为什么将扣子扣到最顶端，就这天儿你不热？” 周海已经换上隔离服，举着带好乳胶手套的双手，淡然地瞥了一眼胖子。 “还好。 小梁，今天跟着我正式进行尸检吧！ 晚上没人，能做的仔细些。” “好的，海哥！”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让梁洪刚吓得忍不住咳了两声，忽然感到身后脊背有些发凉，手臂上的汗毛已经站立起来。 第三章 浴缸里的男人（三） 寂静的夜晚，一点儿声音都无限扩大，让整个院落更加阴森起来。 一阵车灯闪现，中心的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刹车的声音。 片刻几个工作人员，推着平车将死者尸体送到解剖室。 刚打开尸袋，死者的双臂就支撑出来。 胖子吓了一跳，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抓着周海后背的衣服。 “娘哩，怎么这手还是撑着的。” 周海没说话，与梁洪刚一起动手除去尸袋，将死者的睡裤除下。 因为天气热，死者又一直被泡在浴缸中，死者腹部已经微微有些变色泛着黄绿色。 幸亏浴缸中倒入的水不是热水，不然死者的死亡时间都非常难以断定。 死者仅仅穿着一条黑色真丝睡裤，并没有穿着内裤，也没有穿着袜子。 如此打扮，说明他应该是准备休息，或者正在休息，那么能进入房间的只有关系十分亲密的人。 周海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刚好指向4：15。 一会儿做好尸检，正好可以送去做病理分析。 周海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表。 “尸僵达到最鼎盛时期，尸斑【1】全部沉积在臀//部和后背，可见死后并未被移动过。 死亡时间，估计在二十四小时左右。 除胸口刀伤外，体表无外伤，怀疑胸口为唯一致命伤。” 说着周海用一根钝圆的探针，插入死者伤口。 顺着刺伤形成的窦道向内探去，拔出后测量深度，伤口深度竟然已经达到十厘米。 “这一刀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在第三第四肋骨中间刺入心脏。 迅速造成心包填塞，所以是一刀毙命。 不过，死者完全没有抵抗伤，有些让人不解。” 周海举起手术刀，从下颌部用一字法，划开死者胸腹。 死者是比较注重身材的人，脂肪层极薄，胸壁也不厚。 掏舌法取下内脏后，周海将死者心脏剥离放在一旁的托盘上。 胖子弯腰赶紧拍照，周海见此将心脏被刺的部位展露出来。 “刺伤死者的凶器，应该是一把1.8长的单刃刀。 刀极薄，厚度不超过o.1cm。” 那二人陷入思索中，如此模样的一把刀，真的想不到是什么刀具，周海接着给胖子和梁洪刚讲解道。 “在整个心脏的外面，包裹这一层十分坚硬的保护膜。 我们叫心包，这一刀直接穿透了左右心房。 刀子刺穿心房，大量血液涌出。 但不会喷，照样流进心包填塞，所以死者死于心包填塞【2】。 只有刀子刺穿动脉，由于动脉压力巨大，短时间内大量血液涌出，才会失血休克死亡！” 胖子抖抖嘴唇，“看来，这人死的很惨啊！” 周海抬起头看了一眼胖子。 “你怎么知道他死的惨？” 胖子摇摇头，“我不想知道。 我就是不理解，被刺伤疼也疼死了。 他难道不呼救、挣扎、反抗吗？” 周海难得地微微一笑，“问得好！ 小梁来取心血进行检测，我怀疑此人被杀的时候服用了药物。 所以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还非常配合凶手。 不然他这g的重量，不是一般女性可以杀死的。” 胖子一激动，瞪圆了不大的一对小眼睛，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女的？ 你知道凶手是女的？” 周海摇头，“是怀疑。 死者被抬出浴缸的时候，我发现水里有两根长发，一并拿回来了。 一会儿一起送检吧，头发的主人要么是他的性//伴侣，要么就是凶手，要么就是凶手希望我们怀疑的人。” 不过，在打扫如此彻底的一个房间内，看到这样两根头发，让周海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海手上没有停顿，剪开气管和肺部，没有溺液说明死者并非溺水而亡。 舌骨、甲状软骨都没有损伤，这也证实了刚刚周海的推断。 继续打开食道和胃部，贲门幽门闭锁正常，未发现溺液。 胃内的食糜有比较新鲜的绿色蔬菜，还有橘红色的颗粒。 周海夹起来，逐一举到放大镜下，右眼凑上去前仔细观察。 “晚餐食用的是西兰花、虾、胡萝卜。 这些液体小梁收集起来，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红酒，再做一个毒物测试。 一会儿问问黄支队长，看看死者的手机中是否有订餐记录。 死者的最后一顿晚餐，应该是星级大酒店的海鲜套餐。 根据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判断，死者死于进餐后一个小时以内，就是说他刚刚吃过饭就死了。 这顿浪漫的晚餐，成了生命中最后一顿饭。 看来，他对凶手完全没有戒备心理，让黄队长调查死者的所有女性朋友吧。” 梁洪刚眨么眨么眼睛。 “海哥，你怎么知道他吃的海鲜套餐？ 还有，为啥说是女性朋友？” 周海难得轻松地朝他牵动了一下唇角，不过被口罩所阻挡。 “请我去吃几次，我就告诉你。” 胖子一挑眉，“这个提议不错！” 接下来周海还是按照程序，剃掉死者头发，打开了死者的颅骨，脑组织未见异常。 将背部也进行了解剖，除尸斑外，未发现皮下异常损伤。 最后，细细密密的缝合了死者身上的伤口。 最起码让他保持最后的尊严，让他留个全尸。 小梁那边，早已将几个样本送到楼上进行检验。 他们三人都去洗了澡，现在是天气刚刚热起来的六月，即便是清晨穿着不透气的隔离服几个小时，身上完全湿透了。 换上短袖警服，吃过早饭。 周海又从头捋顺了一下，目前所知的讯息。 9：3o病理科的曾大姐打来电话，化验结果出来了。 胃内容物确实有红酒，并且在心血和胃内容物中，检验出了氯胺酮成分。 至于徐彪送去的几份血液样本，经检验是两个人的。 一个是死者，另一个未知。 信息库中正在比对，暂时没有发现，梁洪刚一蹦老高。 “海哥，你真神！ 我去拿报告，通知黄支队长。” 小梁说着人已经窜进中心，周海仰起头看看炙热的太阳。 “虽然能够得到dna的样本，不过只能作为甄别证据。 找不到凶器缺少铁证啊，现在就等那个头发的样本了。” 胖子憨笑着抬拳，捶了一下周海的肩膀。 “已经很不错了，你试着重建犯罪过程了吗？” 周海点点头，“等小梁下来，我们去黄支队长那里，然后仔细说说吧。” 四十分钟后，三人出现在专案组的会议室。 一屋子人都在抽烟，随着空调扇叶的摆动，烟被扩散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周海揉了揉鼻子，很难适应警方的专案工作会议，这里到处弥漫着烟味儿。 虽然他也吸烟，但如此浓烈的味道，还真够是顶人的。 不过，他们一工作起来就是连轴转，没有烟草顶着，恨不得站着都能睡着。 黄支队长介绍了一下参会人员，公安局局长、政法高官、市刑警刘大队长全部在座，周海朝着众人点点头，带着那二人坐在东侧的椅子上。 那位刘大队长，看了一下身侧的几位领导，直接指着周海点名。 “周法医，我们就是想听听你们刑事技术部门的勘察意见。 我们这面，调查陷入僵局。 单元楼的监控坏了，只有进出小区门口的车辆监控，可清晰度还不高。 再者，彭宇华毕竟是房地产行业内比较有名气的经理人。 各方面的压力很大啊，如果能重建一下犯罪现场就更好了。” 周海点点头，点开电脑上一个文件夹，此时已经连接到投影仪上，打开勘察和尸检的照片。 低头的瞬间，周海看到身侧小梁用壁纸刀，割断电线外面捆扎的塑料绑带。 他眸光一闪，瞬间想明白了之前的疑问。 “经过现场勘察和尸体检验，我们已经确认，这个案件性质是情杀。” 第四章 浴缸里的男人（四） 周海的开场白让众人微微一怔，紧接着一片私语声。 那位刘大队长攥紧笔追问道，“有依据吗？” “有！ 一、根据胃内容物分析，死者晚餐吃的是海鲜大餐，还喝了不少红酒。 我想黄支队长，已经调查过死者的订餐记录吧？” 黄支队长点点头，赶紧介绍道：“刚刚开会前，接到侦查员打来电话。 已经核实，死者在6月9日21：3o，打电话到维多利亚大酒店订的餐。 送餐人员22:3o送到死者家中，晚餐是两份海鲜套餐、红酒外加一份甜品。 并且约定第二日过来取餐具，可第二日就无法联系上死者了。 我们也查询了死者的通话记录，在未接来电中也发现了送餐员的电话。” 周海微微颔首，这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接着讲道。 “第二、采集死者心内血进行化验发现，死者血液中有大剂量氯胺酮的成分，也就是你们刑侦经常说的k粉。 一般在女性犯罪的时候，才会出现先投毒再实施犯罪，毕竟体力悬殊，这些k粉也是一个侦破方向。 三、通过对现场的血迹检测，我们发现了两个人的dna，就在浴室西侧瓷砖的上方，这里的瓷砖是黑色并且有花纹，凶手没有清理干净此处的血迹。 而在将尸体移出浴缸的时候，在浴缸底部发现了两根超过6oa的比对。 如若头发中的dna，与凶手之外的那份血迹一致。 说明此人可能是凶手，或者凶手想要栽赃的人，不过如若是后者，我们有得忙了。 四、刺伤死者的凶器，应该是一把1.8长的单刃刀，刀极薄，厚度不超过o.1cm。 开始我并没有想明白这是一把什么刀，可刚刚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 这是一把锋利的壁纸刀，壁纸刀没有护手，所以在刺入死者胸口的同时，也划伤了她的手。 看血滴甩溅的方向，可断定此人是左利手【1】。 死者胸口只有一刀致命伤，在第三第四肋骨中间刺入心脏，直接造成心包填塞，所以是一刀毙命。” 黄支队长不解地问道：“壁纸刀？ 为什么是壁纸刀，这多容易折断啊？” “我认为，凶手想要隐藏，自己学医的事实。 因此，故意选择壁纸刀的。 壁纸刀虽然易折断，不过只要是角度完全与伤处垂直进出，这些都不是问题。” 刘大队长瞪圆了眼睛，看着周海。 如此一番犯罪现场重建，听的刘大想要拍手叫好。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学医务工作者，或者是非常了解人体解剖结构的人。 所以虽然力气小，也可以轻松的一刀毙命？” 周海微微点头，“医护人员或者曾经学过医，二人应该非常熟悉，不然死者不会大半夜只穿着一条睡裤和她在房间内。 所以我给出的凶手特征刻画就是： 女性； 与死者有性关系； 凶手是个左利手； 并且左手有伤。 曾经学过医，或者从事过医学工作； 冷静、睿智、极为聪慧、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有了这些条件，破案应该不难吧？” 那位刘大队长抬手不断搓着头发，和周围几个领导互相交流了一番。 朗声笑道：“不难，终于有方向了！” 黄支队长朝前倾了倾身子，“死者彭宇华私生活很奢靡！ 我们通过电话册，以及他单位的反应，找到了近二十个与他有亲密交往的女子。” 刘大队长一拍板，“二十个就二十个，都请过来进行技术甄别吧。” 就这样散了会，刚回到中心，曾大姐打来电话。 “周法医，刚刚检验结果出来了，头发的样本与墙上的另一份血迹，并非同一个人。” 周海瞬间陷入思索，回忆了自己的凶手刻画，没有发现疏漏和错误之处。 看来，案情真的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如若这两根头发是这个凶手放的，那么这个人的心思真的是太可怕。 如此紧张惊恐的环境下，还能够留下她人的头发。 这人的心理素质和计划性，已经高出常人太多。 ****** 上午11:3o左右，中心66续续来一些进行甄别的女子。 所谓甄别，其实就是采血进行dna比对。 这样的化验虽然快，也需要四五个小时。 因此大厅里面吵吵嚷嚷，跟菜市场似的。 这些女子中，似乎相互都认识，有互相挤兑的，有冷言相对的，有一脸伤心的，还有面无表情扣指甲的。 一组的刘组长带着四个人出完现场，中午回来一趟，看到大厅中这些人不断蹙眉。 问过赵新利，才明白周海要做什么。 低声吩咐赵新利，“下午别光顾着写报告，你盯着点儿，无论怎样别捅娄子。 真要是搞错了侦破方向，影响办案进程，丢人的可是我们中心。” 赵新利点点头，虽然周海的行事作风与他们不像，从没有寒暄客套，上来就是工作。 但周海对待案件的认真态度，还是让赵新利有些刮目相看。 快下班时，黄支队长捧着一摞资料来了。 他是个聪明的主，经刘大的点拨，直接赖上周海了。 站在周海的身侧，用下巴指着玻璃门外那些不耐的女人们。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头都要炸了。 这些都是与彭宇华有关系的女性，周法医你觉得他们中有犯罪嫌疑人吗？” 其实周海早就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处，再者这些女人的左手，没有一个是受伤的。 “等等化验结果吧，直觉告诉我，这里没有真正的凶手！” 黄支队长顿时垮了脸，唇角向下咧了咧。 “啊~没有？ 他的电话号码簿，全部被查找了一遍。 技术的人员，也将他近期删除的短信、微信全部做了恢复，这是彭宇华全部女友啦！” 周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盯着窗外的这些女人，每一个的表情都认真再观察了一遍。 “死者，两部手机对吗？” “对啊！” 周海发问道：“为什么有两部手机？” “啊？ 为什么？ 我也有两部电话，一部是正常上班接听的电话。 另一部是电信安装宽带送的，每个月有固定的话费包，不用也浪费了。” “这是你，对于彭宇华这样年薪加分红超过两百万的人，两部手机有什么意义？” 黄支队长瞬间怔住了，“是啊，为什么？” 第五章 浴缸里的男人（五） 胖子从身后凑过来，呲着一口白牙。 爪子暧昧地搭在黄支队长肩膀上，朝窗外的那些女子挑挑眉毛。 “我说黄支队长！ 你脑子怎么不转弯。 人家这是一部手机办公正常生活用的。 另一部约//炮的呗！” 黄支队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说的跟你经历过似的，我刚刚也想到了这点。 可这只能说明？ 他私生活比较混乱啊！” 周海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回身，盯住黄支队长的眼睛。 瞬间进入到一种，自我分析的状态中。 “一个没有结婚的高帅富， 他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毕竟熟悉的人都知道， 他私生活很烂。 那么， 他为什么还要用两部电话？ 还隐藏自己拥有多个女友的事实呢？ 看看窗外这些人， 她们之间见面， 似乎并不意外对方的存在， 还互相语言上诋毁着对方。 就是说， 彭宇华并未隐瞒他们之间相互的关系， 似乎还引以为豪！ 那么他在隐藏什么？ 或者说， 他需要在谁的面前， 隐藏这些龌龊？” 黄支队长恍悟，捶了一下墙壁。 “对啊！ 这就是说，有一个女人，并不需要这样联络。 她与彭宇华的关系，反倒是最为亲密的，也是彭宇华最在意的。 而这个人，才最有可能是凶手。” 周海点开平板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翻出一张死者手部的照片。 “还有，你看这张照片。 死者左手无名指带过指环的，这个手指戴戒指，他不是订婚就是心有所属。 可为何戒指没有了？” 黄支队长接过平板电脑，随手翻了翻照片，一头黑线。 “你将案发现场的所有照片，以及死者的照片，竟然储存到个人电脑中。 这是准备晚上回家也看？” 周海的面瘫脸冷了两分。 “看不看？” “看！” 黄支队长瞬间低头，将照片上死者的手指放大到满屏状态，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你的意思是，凶手拿走了戒指对吗？ 咦！ 死者戒指的痕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胖子将大脸凑过来看看。 “好像，有一排字母的感觉！” 周海再度放大照片，仔细看向死者的无名指，确实比现场看死者手，更能发现细节处的问题。 死者指环印记的一圈，似乎有排列整齐的英文字母。 此时，小梁敲敲门走了进来，一边推眼镜一边说道。 “黄支队长化验结果出来了，现场血迹的样本没有对上。 不过头发的dna样本对上了，就是站在门口那个长发的模特——安妮。” 这番话，让刚刚找到方向的黄支队长，眯起了眼睛，表情严肃了几分。 “看来周法医分析的完全正确，凶手是想要误导我们。 如此缜密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看来我们遇到强敌了。 好了，我现在带人接着调查，找到那个被彭宇华藏起来的女人。” ***** 2o14年6月11日 清晨，周海开车进入中心的院落。 这一夜，周海睡的极为不好。 虽然没有再被那场车祸噩梦所困扰，可一闭眼，就是彭宇华躺在浴缸中的样子。 刚停好车，多日未见的庞主任，突然出现在中心的玻璃门前，朝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同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是黄支队长。 “周法医，我调查陷入僵局了，你到中心了吗？” “嗯！” “如若有时间，能不能来东城区刑警支队一趟？ 想让你帮着看看相关的调查材料，上头催得紧，正好下午要开专案会议。” “好。” 周海知道，在国内很多涉及到社会名流的案件，都有很大的社会压力，因为时间越久调查的困难越大。 再者这个黄支队，是个比较务实的人，这一点周海很欣赏。 开门下车，庞主任已经搜索到周海的身影，赶紧迎了过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和蔼笑容。 “周法医，听说你们接了6.1o专案，怎么样有头绪吗？” 周海顿了一下，“还算顺利，我们组正要过去开专案会议。” 庞主任听完点点头，拍拍周海的手臂。 “有困难要及时说，破案是第一位的。 你初来乍到，如若有叫不准的地方同我讲，我们随时给你支援。 行了，你们抓紧忙吧！” 周海没接庞主任的话茬，看着他笑着上楼。 呵！ 周海呲笑了一声，这算哪门子慰问和关怀？ 纯粹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呀！ 想及此，周海叫上胖子和小梁，开车赶往东城区刑警队。 9：15三人赶到黄支队长二楼的办公室，房间门虚掩着，三人推门进入。 发现长长的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都是一些纸质文件。 靠门这面墙上是一面白板，上面写着6.1o专案和周海对凶手的形象刻画，还黏贴着一些现场照片。 听到声音，黄支队长和几个侦查员抬起头来。 “快进来，我们的援军到了！” 胖子晃晃悠悠先走进去，用肩膀撞了一下黄支队长。 “我们陪着周法医过来看看！ 一大早中心庞主任就通知我们组长，要以这个案子为主，好好支援你们。 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周海朝胖子瞥了一眼，还是胖子了解自己，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也说不出口。 黄支队长仰头大笑。 “当然惊喜！ 周法医的犯罪现场重建，听得我是意犹未尽啊！” 请三人坐下，指着桌子上一堆纸质材料说道。 “瞧见没！ 这是昨晚弄回来的，凯华房地产公司的员工信息。 以及有业务往来的各单位人事信息，我们已经将彭宇华认识的人全部划出来了。 不过数量还是很大啊，希望你们帮着甄别一下。 毕竟周法医已经给出特征了，我们昨晚初步排查，并未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这个彭宇华，是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人，猎艳有自己的原则。 真的是大海捞针啊！” 胖子嚼着口香糖，筋了筋鼻子，不满的哼唧道。 “黄支队长，你这是抓苦力啊！ 额滴娘，这是要看到天荒地老的节奏吗？” 周海没说话，坐下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小梁当然是以周海马首是瞻，挨着周海一起查看资料。 胖子放下箱子，极不情愿地坐下，也加入其中。 一瞬间，房间仅剩下一片翻动纸张的声音。 周海边翻动，边回忆死者所有的生活轨迹。 工作、生活、交友，对了还有养狗，看着那金毛油亮的毛色，应该是经常打理吧。 “黄支队长，死者的宠物狗在哪里洗澡打理？” 黄支队长在文件山中探出头来。 “这个还真调查了！ 他是在新城市花园门前的一个宠物医院进行打理，毕竟他经常出差，有时还寄养到那。” 周海点点头，拿起第六个档案盒，一打开里面有几张照片，顺着缝隙掉了出来。 第六章 浴缸里的男人（六） 周海弯腰捡起照片，看看档案盒子的外封皮。 这是他们凯华房地产公司人资的一本档案，这份档案装的非常详细，甚至每个主要领导家庭情况都有。 刚刚掉落的那几张照片，就是夹在这里面的。 黄支队长听到周海这边的声音走过来，看了看照片。 “这是他们董事长俞爱民俞总，之前我翻看过相关的资料。 快五十岁了竟然没有孩子，老婆还这么年轻漂亮。 俞总的夫人刘蔷虽说是女人，不可能和彭宇华有什么交集吧？ 再者，这个刘蔷正在忙着和俞某闹离婚呢！” 周海翻出了盒子里的所有资料，直接找到这位俞总的信息。 果然，在其后面看到妻子的资料。 虽然只有几行文字介绍，但相当详尽。 其妻刘蔷， 女， 36岁。 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药理学专业，无业是个全职太太。 药理学！ 周海腾一下站起身，将那份资料和照片拿到白板处。 房间内的人都停住动作，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周海用磁石粘贴住照片， 拿起胖子递过来的放大镜， 仔细观瞧。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男子挺着将军肚，挥手喊着什么。 女子很是端庄美丽，右臂挎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披肩。 左手挽着头发，背景似乎是一艘游艇。 透过放大镜，周海仔细观察女子的双手。 右手无名指上，是一枚至少超过一克拉的大钻戒。 一枚金色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英文字母。 黄支队长抢过来放大镜，也去看女子的双手。 周海抬头看着黄支队长。 “左利手， 学医， 与死者带着同款戒指。 抓人吧。 凶手就是她！” 众人都面露喜色，黄支队长亲自带队出发。 胖子和小梁都一脸的激动，不断扬起的下巴，多了一丝王霸之气。 中心那一群等着看笑话的人，要是知道他们组竟然在两天内辅助破案，非得炸了锅。 12：2o刘蔷被带了回来。 他们在二楼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盖上刚刚打开的盒饭，周海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这位刘蔷的左臂打着石膏，被侦查员带下来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她整理了一下白色衣裙的褶皱，优雅地朝楼内走来。 周海耳朵动了动，真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啊！ 黄支队长的电话快速打来。 “抓到了，正在申请搜查令进行搜查，还要请大徐跟着去看看。” 胖子拎起箱子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直接帮着把嫌疑人的血样送回中心。” 周海点点头，沉吟了片刻。 “黄支队长，我想看看审讯可以吗？” 黄支队长拍拍周海瘦弱的肩膀。 “当然可以，跟我走！” 来到审讯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几人进入其内，原来这里有可以直接看到审讯室的监控。 刘蔷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抬起右腿叠放在左膝上，微微打着哈欠。 没有一丝恐惧，时不时朝着周海他们这边的玻璃看过来，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 一个小时过去了，负责审理的警官已经辞穷。 周海微微蹙眉，自己判断没有错误。 一会儿的血液检验结果拿出来，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不过这二人，怎么有生活重合的部分呢？ 一个是企业高管。 一个是全职太太。 从小到大的学习生活，也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 翻看二人兴趣爱好，听着刘蔷交代所有的朋友和熟人，突然周海顿住了手指。 周海一把扯住黄支队长肩章，盯着黄支队长的眼睛，眸光中闪烁着一丝兴奋。 “记着那条金毛吗？ 刘蔷的闺蜜开了一家宠物医院，地点就在新城市花园门前。 而彭宇华，经常将金毛留在此处。 或许二人早就相识，只是通过这层关系熟悉起来。 可以试试，这样能不能作为突破口？” 黄支队长将负责审讯的那位警官叫出来，把装着资料的平板电脑交给他，与他耳语一番，此人兴奋地再度进去。 刘蔷见这警官如此自信，右眼微微眯了一下。 “她的心理防线快要失守了，作为医学生多少都接触过心理学，所以对侦查与反侦察都无师自通。 因此，案件中涉及到凶手是医生时，都非常难缠。 这是我的导师约翰.金说的。” 黄支队长递过来一支烟，“听说了，他们说你是美国回来的海归。” “嗯。” “在美国这个行业收入那么高，回国干啥？” 估计这是所有见到周海第一个想要问的问题，周海瞥了黄支队长一眼。 “吃不惯西餐算理由吗？” 黄支队长看看周海一把骨头的瘦高身材，又低头看看自己突出的肚子。 “哈！ 算吧！ 我是没出过国。 不过出差回东南，第一件事儿就是喝一打啤酒来二斤辣炒蛤蜊。 哈哈哈！” 黄支队朗声大笑，周海一脸无语，这人笑点太低。 看着审讯室内迟迟没有进展，周海眉头愈发紧蹙。 “对了黄支队长，用不用我将她手臂上的石膏拆下来？” 黄支队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露出一丝担忧的面容。 “如若是真正的骨折，打开会引起比病变或者伤情恶化吗？” 周海瞬间黑脸，“你这是不信我的判断！” “哪有！ 我只是怕刘蔷是个硬骨头，自己敲断骨头。” 周海再度看了一眼，刘蔷露出来的指尖，没有肿胀和血流不畅，如此状态肯定不是骨折。 他没再说话，翻找自己的勘察箱，在底层翻到一把电动锯。 黄支队长知道，刚刚捅了马蜂窝。 这主虽然话少，脾气倔着呢，如今上来拧劲儿了，他也不好阻拦跟着走了进去。 黄支队长跟着周海，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打断一下你们的审理。 这位是周法医，他刚刚忙完，帮嫌疑人鉴定一下伤情。” 周海上前，开始切割刘蔷左手臂上的石膏，此时刘蔷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住手，我的手有伤，你们这样侵犯我的人权，我要控告你们！” 周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阵白烟和刺耳的电锯声过后，石膏已经拆除，刘蔷的右手被拷在座椅上无法反抗。 而左手食指上，裹着的一大块纱布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海小心地拆下纱布。 刘蔷闭上眼睛，嘴唇有些微微地颤抖。 果然，食指内侧根部有一处伤口，已经缝合还未结痂。 黄支队长用力点点头，这个周法医很给力。 虽然手段有些暴力，不过能直接找到如此证据，对嫌疑人是最大的打击。 “嫌疑人和现场残留血液的dna比对结果，马上送过来。” 周海说完开始整理石膏碎片。 一旦人的心理防线被攻陷，所有的伪装都没有用武之地，刘蔷朝黄支队长要了一支烟，周海知道这是要交代的表现，赶紧出了审讯室。 此时周海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胖子。 周海猜想，一定是在刘蔷家找到什么证据了，滑动屏幕接通电话。 “找到什么了？” 第七章 浴缸里的男人（七） 胖子在电话那端大笑。 “你猜对了，凶器是一把壁纸刀？ 这个女人，不知道该夸她智商高，还是说她执着。 杀完人，凶器竟然带回家了。” 周海有些不解，“你竟然在她家找到凶器了，这不合乎她的心智啊？” “对啊！ 不过真够晦气的，这个刘蔷竟然将凶器，藏在她们家二楼神龛的骨灰盒里，那里是她母亲的骨灰。 要不是大帅（一只搜查犬）鼻子灵光，我们还抓瞎呢？ 哦，对了！ 同壁纸刀放在一起的，还有死者和刘蔷同款的那两枚戒指。” 周海微微眯眼，狗能嗅到，就是有血了。 “看来，刀上有血迹？” “猜对了，刀刃和刀身上都是血，这件案子证据算是瓷实了。 来，咱们玩儿个游戏。 猜猜！ 壁纸刀是什么颜色的？” 周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别闹了，抓紧采集证据回来吧！” “你怕猜错，没关系玩一下啊！” 周海沉吟了片刻，脑中突然跳出照片中戒指的画面。 “黄色。” 电话另一端的胖子，站起身惊讶的大呼小叫。 “我去！ 你真不是人。 这也能猜到，你是不是开了监控……” 周海没再废话，不听胖子继续啰嗦，直接挂断电话。 审讯室内，不多时刘蔷就将所有事情交代了。 刘蔷。 36岁。 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药剂师专业，比死者小一岁。 一毕业就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大自己12岁的丈夫俞某。 她与彭宇华，之前只是凯华房地产公司组织的出国旅游中，有过一面之缘。 真正熟悉是两年前，在她闺蜜宠物医院那次偶遇开始的。 彭宇华长相高大帅气，极为风趣很会讨好女人。 刘蔷的丈夫虽然事业有成，但外貌和谈吐上，与彭宇华没有可比性。 再者，刘蔷与俞某结婚时，俞某已是人至中年，她完全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感觉。 短短数日，刘蔷发现自己爱上彭宇华了。 一来二往，二人很快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而彭宇华，也在刘蔷的帮衬下，直接晋升为副总。 此时他膨胀了，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固定的情人就有十二个。 热恋中的彭宇华，对刘蔷承诺了山盟海誓。 口口声声非刘蔷不娶，等到她什么时候离婚，第一时间二人就结婚。 刘蔷却将彭宇华激情时所说的话记在心底，如此关系维持了一年多。 就在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刘蔷没有提前告知彭宇华，就直接到了彭的公寓。 刘蔷当晚，只是想要给彭宇华一个惊喜。 她已经提起离婚诉讼，她老公俞某，也被她抓住了婚外情的把柄，还能得到一大笔财产。 可打开房门一进屋子，玄关的地上，随意丢着两只红色高跟鞋。 刘蔷出奇的冷静，赤足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 主卧的门微微敞着，彭宇华与一个东南市很有名气的模特，在玩儿着角色扮演。 带着护士帽的女人，被捆着双手，跪在彭宇华面前。 彭宇华兴奋地抓着她的头，朝自己胯间按下去，彭宇华不断喘息嘶吼着。 眼前的一幕，让刘蔷浑身冰冷，感觉自己的情感被玷污了。 她没有冲过去吵闹，也没有打断二人的疯狂云雨。 那荷尔蒙的味道，让她作呕，她想逃走。 刘蔷轻轻地转身离开，之后她找私家侦探进行调查。 一查才知道，彭宇华并非是因为等她才不结婚，他只是没玩儿够，身边同时交往的就有不下二十个女友。 刘蔷崩溃了。 那个看似忠厚，却老了也不老实的丈夫，是一个满肚子花花心肠的男人。 如今，自己倾尽所有感情来爱恋的彭宇华更甚之。 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为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而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她决定让彭宇华完全属于自己。 刘蔷以旅游为名，躲出去二十多天。 彭宇华虽然花心，但真心很喜欢刘蔷。 彭宇华得知刘蔷回程的时间后，约刘蔷在6月9日见面。 她精心挑选了一把锋利的壁纸刀。 将丈夫藏在家中的k粉，装在脖子上的心形项链中，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当晚，刘蔷如约而至。 二人烛光晚餐后，一番久别重逢的疯狂云雨，刘蔷亲自去给彭宇华倒了一杯加了k粉的红酒。 之后，刘蔷主动要求去浴室做一次，彭宇华当即应允。 如此主动的刘蔷，让彭宇华不能自已。 坐在浴缸中的彭宇华，完全没有戒备，他享受着刘蔷的触摸，沉浸在k粉的快乐中。 此时，刘蔷掏出藏在睡衣口袋中的刀。 朝着彭宇华的胸口就是一刀，彭宇华只是缓缓举起双臂，惊讶地看了看刘蔷和自己的伤口。 随着刀拔出，整个人滑入浴缸，闭上双眸。 刘蔷见手上受伤，赶紧找到浴室中的乳胶手套带上，打开浴缸上的水龙头，将所有的房间清理了一遍。 回到浴室将所有血迹冲洗掉，堵上浴缸的排水口，将安妮的两根长发放到浴缸底部，打开了冷水阀门。 她没有杀死彭宇华的金毛，毕竟那狗是她和彭宇华的红娘，也没有拿走死者的电话。 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是在宠物医院外墙上粘便利贴，彭宇华说这样非常浪漫，并且不影响刘蔷的生活。 听完刘蔷的供述，梁洪刚长吁一声。 “哎！ 这个女人真的是遇人不淑，碰上两个都是渣男。” 周海微微摇头，“此人的占有欲，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这属于一种心理疾病，毕业后直接结婚，还坐着全职太太，并且没有孩子。 她的生活空间被禁闭起来，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所以她认为爱情就该是纯洁的，而彭宇华却将她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纯真爱情打破了。 她杀死彭宇华，只是想要完全占有他。” 房间的门一开，胖子将手中拎着勘察箱，放到桌子上。 当然还有周海的车钥匙，也被丢在桌子上，一脸八卦心的凑过来，不停擦着汗水问道。 “怎么样，招认了吗？” “物证送去提取dna了？” 胖子点点头，“别提了，你们在这里吹着空调，我是又饿又热。 跟着侦查员，去嫌疑人家里提取证据。 还开车回了一趟中心送样，返回来又赶上下班高峰。 这鬼天气，怎么七点多了还有三十五度？” 周海黑着脸，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车钥匙，“油费~你来报，这是私车公用。” 一句话，让胖子所有的八卦心都封印起来，哭丧着脸看着周海。 “海子！ 海哥！ 周法医！ 你是海归！ 富n代，不差钱儿！ 不要这么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庞主任签字报销有多难。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周海白他一眼，“案子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胖子脸上的肉挤到一起，“死者那条金毛怎么处理了？” 三人都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人都死了，国外的老两口只能抱着狗追忆了。 下楼站在烈日下，周海停住了脚步，身后的胖子和小梁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你请我吃饭！” “嗯？！” 胖子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向周海。 “报销油费、吃饭，选一个！” 胖子撇撇嘴，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就吃饭吧！ 事先声明，不可以去五星级酒店。 吃饭标准不能超过二百，不然我宁可掏油费！” 第八章 悲催的水母 翌日清晨，庞主任快步来到二组办公室。 推门一看，见只有胖子和小梁在，办公室的门也没关，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周法医还没来？” 小梁赶紧起身，“周法医来了，刚刚去三楼病理检验科了。” “大徐，你是中心的老人儿了。 要提醒着周法医，紧迫起来，局里很重视这件案子。 你们那个案件，进展情况如何啊？” 胖子将手中的小半个肉夹馍，全都吞下去，差点儿被噎死。 眨么了半天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庞主任。 “哪个案子啊？” 庞主任气得眉毛都哆嗦着跳动起来，抬手指着胖子徐彪开喊。 “哪个案子！ 不就是6.11专案吗？ 你们经手了什么案子都不知道？” 胖子恍悟般点点头，尴尬地抓着头发。 “哦！ 您是问6.11专案啊！ 昨天晚上已经破了，嫌疑人已经招认！ 我还以为我们组又接什么案子了。” 庞主任的脸上从盛怒，到满是惊讶。 “破了？” “嗯！ 破了。 从案发到嫌疑人交代，不到四十八小时。 刘大说，周法医给出的凶手刻画，相当的精准。 还说给要我们二组请功呢！” 胖子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让庞主任浑身冒火。 一个毫无头绪的谋杀案，能够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庞主任点点头，尽量让脸上的褶皱显得舒缓些。 “破了，不汇报？ 你们抓紧将报告补齐，完善案件的卷宗。” 庞主任说完不等胖子回答，快步出了二组的办公室，脚步声不断远去。 除了四、五两组全体去学习，剩下几组的人员全都在。 二组敞着门，所有人将刚刚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胖子眼中多了一丝狡黠，他就是让这些想要看热闹的主听听。 跟着周海工作，真Tm解气。 小梁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刚要张口，就被胖子塞了一个肉夹馍堵住嘴巴。 ****** 二十分钟后，周海拿着各项报告书，从病理科曾大姐的病理检验科出来往楼下走。 楼道中迎面碰上高法医，周海微微点头，给高法医侧身让路。 高法医并未如同往常一样急着走过去，抬手拦住周海。 “周法医，听说你们那个6.11专案，四十八小时内破案了？” 周海一顿随即点头。 “嗯，破了！” 高法医看着一脸淡然的周海，拍拍他肩膀。 “你这个小海归，很厉害嘛！” 周海客观地说道：“作为法医，我们能做的不多，主要刑警那面给力。” 高法医大笑起来，“你小子不错。 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沉稳和冷静难得，有空咱们坐一起聊聊。” 说完，高法医上楼了。 周海知道，这是高法医伸出的橄榄枝。 虽然周海不善交流，还长着一张面瘫脸，可所有的事儿都他都看在眼里。 来中心半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观察自己。 如今6.11专案，初战告捷，才有了今天的寒暄。 周海快步回到办公室，小梁赶紧关好房门。 那二人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将庞主任过来兴师问罪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周海点点头，“那就抓紧整理报告，今天弄完交上去。” 胖子和小梁瞬间垮了脸，胖子一脸苦瓜相，掰着手指头说道。 “啊！ 海子前天是凌晨出的现场，昨天弄完也都快十点才回家。 今天要是将报告全部整理完毕，不是还要加班？” 周海没有抬头，已经坐到电脑前打开文档。 “抓紧整理，明天有活动。” 胖子和小梁，互相带着疑问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啥活动啊？” “不是你要请吃饭吗？” 周海的一句话，胖子哑了火，砸吧砸吧嘴。 “啊~ 哦~ 那好吧。” ****** 翌日，夕阳西下。 东南市植物园门前的海滩上，全部都是烧烤摊位，烤海鲜、烤肉串、冰啤酒，生意非常红火。 随着夜色的降临，海滩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三人坐在一张圆桌上，吃着烤海鲜，喝着东南啤酒。 去掉一半硬壳的牡蛎，被放在烧烤架子上，随着炭火的烘烤不断收缩起来，微微冒着泡。 周海夹起一只牡蛎，用小刀将附着在光滑内面的闭壳肌轻轻剥离，蘸了一点儿海鲜酱油送入口中。 面瘫脸上，似乎只有享受美食的时候，才会看到一点儿表情。 胖子是个食肉动物，一直朝着羊肉串进军，面前已经散落着一堆竹签。 看着周海的吃相，胖子舔了一下嘴唇。 “海子，烤的牡蛎，真的有那么好吃？” 周海点点头，“鲜美。” 胖子伸手抓了一只，烫的他差点儿将牡蛎壳丢到沙滩上，痛呼着松开牡蛎壳，跳起来手指摸向耳朵。 “我去，这也太烫了。” 小梁学着周海的样子，夹起牡蛎用小刀割断肥厚的闭壳肌，蘸着海鲜酱油吃了一口。 “嗯~ 烤的刚刚好，肥美多汁，我还不知道牡蛎烤着这么好吃。” “我小时候，就经常来在这片儿赶海。 就地取材，什么都丢在炉子上烤了吃。 不过要想吃好鱼类和贝类，要了解它们的解剖结构，这样能吃的更完美。” 胖子抬手捂住周海的嘴。 “海子你牛，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提解剖可以吗？” 周海耸耸肩，夹着小梁给他剥好的牡蛎。 蘸着辣辣的烧烤料放入口中，一股汁液在口中爆开，那感受无法描述。 “好吃，不过我更喜欢吃羊肉串。” 小梁拿起来一串肉闻了闻，有用刀割开看了一下。 “这是羊肉吗？ 看新闻报道，说是很多羊肉都是用猪肉、鸭胸肉、狐狸肉馋着羊油卖的。 这个肉颜色太深，肌理更纤细，不像羊肉。” 胖子丢下手中的肉串，愤恨地看着小梁。 “小梁，你得到海子真传了~” 周海难得笑出声。 “海哥，你为啥学法医？” 周海沉吟了片刻，“这是我父母的遗愿，所以我转系，学了两个专业。” “啊~” 小梁一阵懊恼，未等他再说什么，海边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有医生吗？ 这里有人被水母蜇伤了~” 周海抓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手套，快步跑过去。 借着灯光，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趴在沙滩上，不断呻吟着，他的后背上还有一只残缺的水母，不断挣扎着，伤人的代价就是死亡，这只水母也够悲催的。 “我是医生，按住他别动，我将水母取下来。 胖子去找冰。 还有找老板要几瓶苏打水！” 周海的话，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几个吃饭的男客人赶紧将这个中年人按住四肢。 他带上一次性的手套，快速将那水母扯下来。 借着灯光将他身上残余的触角用一把小刀刮干净，胖子和小梁已经跑过来。 接过一瓶苏打水淋在此人后背上，一阵气泡破裂的声音，那人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好了用衣服包着冰，敷在伤处，然后快点儿去医院吧，还需要脱敏治疗。” 一个女人朝着周海鞠躬，“谢谢大夫！ 您是哪个医院的？” 周海摘下手套的动作一顿，侧身瞥了一眼那个女人。 “我是法医！” 第九章 无脸女尸（1） 2o14年6月23日 清晨6：3o 东南市西城区森林公园，临近海边的一处僻静树林边。 远远的草丛中，露出来一条纤细白//皙的大腿。 上面赫然一道刀伤，膝盖处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紫黑色的血迹，与惨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从腿部形态来看这是一个年轻女性死者。 周海脚步没有停顿，拎着勘察箱走到近前。 实习法医小梁，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身后的痕检员胖子，脚下一绊朝前抢了几步，稳住身子抬头看到眼前的情形，发出一声惊呼。 “我去，女的啊！” 走到警戒线处，刑警大队的刘大队长已经走过来。 朝他们挥手，他的肉色乳胶手套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色。 “周法医，你们组来的蛮快！” 周海点点头，“刘大好，能说说现场的情况吗？” 刘大带着人走到近前，“让西城区的王支队王旭超，介绍一下详细情况，他们首先抵达现场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男子应承了一声，打开小本子介绍道。 “报警的，是在这个公园拾荒的王老汉和他媳妇。 昨天下了一天雨，差不多四点才停，因此他们没出门，今天凌晨不到四点半就到了公园。 走了十多分钟，就来到这处海滩上面的树林旁边。 毕竟，这里是情侣约会最多的场所，也容易发现瓶子什么的，偶尔还能捡到钱。 走到树林前，王老汉看到草丛中一只露出来的腿，以为自己看错了。 走近几步才发现，是一具被砍的面目全非的死人，正被一群野狗围着啃食，吓得赶紧掉头就跑，这才打电话报警。 昨晚正好我值班，听说有命案，赶紧带队过来了。 看了情况，找刘大一汇报，刘大说让指挥中心一定要派你们二组过来。” 身后的胖子徐彪一探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写了满脸。 “现场破坏的严重吗？” 王支队点点头，“严重！ 我们到的时候，还有十几只野狗在周围窥探着。” “我先去看看！” 胖子已经换上勘察服，提着勘察箱走了过去，周海只能等徐彪打开通道，再开展他的尸表和现场勘察。 周海和梁洪刚也开始换装。 “尸源查到了吗？” 刘大队长叹息了一声，“尸源毫无头绪，这就是我让指挥中心直接联系你们的原因。 目前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再者一会儿你就看到了，死者已经无法辨认相貌，准确的讲已经没有脸了。” 周海蹙起眉头，看来这是自己回东南市后遇到的一场硬仗。 瞬间体内肾上腺素飙升，所有好战的细胞全部调动起来。 不到十五分钟，胖子回来了。 周海揉搓了一下带着两层胶皮手套的手指。 “这么快？” 胖子没有往常的嬉笑样子，一脸愁容和愤恨，极为严肃地点点头。 “昨天下过雨，并且现场是粗砂土地。 周围的脚印痕迹极为繁杂，全部都是互相重叠的。 野狗数量众多，地表全部破坏殆尽。 只采集到几个半足脚印，已经固定拍照，通道也打开你去看看吧。 我去搜寻死者的衣物，应该是被野狗撕碎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全，或许能够发现死者的身份信息。 唉！ 你们看了就知道太惨了！” 跟在二人后面的梁洪刚，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周海知道他是紧张。 刚毕业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 只有亲眼目睹死者的悲惨，才能让法医增加找到证据的紧迫感和使命感。 “如果受不了，就在这里等着我，放心没人笑话你！” 梁洪刚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谢谢海哥关心，我想跟着过去看看。” 周海朝着梁洪刚点点头，“好，跟着我的脚步过去。” 越是走近，浓重的血腥气越是刺鼻。 周海伸手将口罩朝外提了一下，似乎如此动作，能够让自己有一个比较宽松的呼吸空间，法医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反映。 周海这个动作，也是一种心理暗示方法，法医要调节好自己的心理状态。 不然每天接触凶杀现场，早就疯魔了。 穿着白色的连体勘察服和蓝色鞋套，踩着柔软的沙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很多刑警都朝他们望来，向上走了三十几米，绕过灌木丛。 女尸的整个面貌，全部展现在周海面前。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周海，都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这具少女的尸体，头朝草丛方向侧躺在地上，长发混乱地散在头顶，整个面部已经被剁烂。 鼻骨和两个眼球已经不知所踪，偶尔能看到一块残存的皮肤混杂着断发，确实已无法看到死者样貌。 死者身上横竖交错都是砍伤和割伤，没有刺伤。 左乳已经完全缺失，右侧也只剩下半个球体，残缺的部分不知是被割掉，还是被野狗啃食了。 尸体双手举过头顶，双手的手腕上有捆绑的痕迹，手的下方落着一个天蓝色的绳结。 让人心里一颤的是，这绳结竟然捆成了蝴蝶结。 死者双手抵抗伤严重，右手的无名指、中指和食指仅剩一部分皮肤相连。 掌心有擦伤，所有四肢和面部的伤口，均有生活反应【1】。 腹部的创口，内脏已经脱出，残缺不全，只有裸露的双腿上伤口少些。 除了膝盖上的擦伤，腿上仅有的四处砍伤。 不过伤口极深，伤处都是膝盖、腘窝和脚踝，估计是为了阻止死者逃跑或是泄愤。 梁洪刚在周海身后干呕了几声，瞬间跑开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内瞬间翻滚起来。 周海蹲在死者身前，仔细看着，死者的颜面部和胸腹部，伤口的边缘有很多撕咬的痕迹。 应该是那些野狗所为了，野狗对尸体造成了破坏，对尸检是一个很大的影响。 周海默默数着，目光所及伤口总数加在一起不下百处，半数深可见骨。 胖子此时走过来，捧着相机接替小梁的工作，帮周海拍照固定死者的形态。 见他拍好自己固定的几处位置，周海轻轻搬动死者支撑起来的左腿，他想要将死者从侧卧位放平，这样面部伤处能够拍摄的更加清楚。 就在翻动死者的瞬间，周海突然发现，死者会//阴//部，竟然插着一把黑漆漆的刀柄。 胖子从镜头下伸出头来，惊呼着一屁股坐在勘察垫板上。 “我去，这凶手也太狠毒了吧！” 第十章 无脸女尸（2） 周海感到一股血往头上涌，如此残忍的凶手，一定要尽快抓住他。 “将凶器拍照固定。 拿证物袋来。 看看能不能取到有效指纹，放心我们一定能抓到凶手。” 胖子赶紧递过去一个证物袋，周海捏着刀柄护手的上下两端，用力将这把刀拔出，此时才看出这柄刀的刀刃，竟然有二十多厘米。 “好了，找人将尸体运回中心。 现在说其它都没有用，寻找尸源是第一要务。 对了，你说寻找衣物找到什么了？” 胖子赶紧点点头，“衣物已经找到了，不过有效的身份信息完全没有。” 周海眉头越蹙越紧，左眉骨上的疤痕，也因为蹙眉的动作而更加凸显出来，脸上充满了阴沉。 沉吟了片刻，周海突然恍悟般瞪大眼睛，抓住胖子的手。 “走，带我看看那衣物去。” 胖子知道他定然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将装着几个证物袋的箱子送到他面前。 周海脱掉一层乳胶手套，打开证物袋，将那衣物的碎片展开仔细观瞧。 果然所有的碎片虽然破烂不堪，除了沾染上沙土的部位外，却全部却是干燥的。 内内和胸衣，都是白色蕾丝的少女款，白色宽松衬衣，蓝色的Lee牛仔裤，还有一双只有36码的耐克运动鞋。 裤子比较完整，破损和尸体的伤处吻合，只有几处撕咬的痕迹。 而衬衣除了被撕咬的破碎处，还有被带血利刃割开的痕迹。 内内和胸衣大部分被鲜血浸染，因此被撕咬损毁的更为严重。 看来死者的家境不错，这些衣物也是凶手刻意除去的，周海脸上多了一丝了然，起身朝刘大队长走去。 胖子跟在后面边走边打电话，安排车辆将尸体送到鉴定中心。 见周海和徐彪走过来，刘大队长赶紧迎过来，一脸希翼地看着周海。 这位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海归’虽然不善言谈，但能力非凡。 上次那个杀人案竟然在48小时内破了，让省厅都震动了，大家对他的能力极为认可，这也是为啥，今天一定点名让他过来的原因。 “周法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周海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沉下，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客观地发现问题。 看着准备记录的王支队和刘大队长说道。 “这里是第一现场，刚刚我对尸表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初步怀疑是仇杀。 死者女性。 身高162cm。 体重在四十五至五十公斤。 第三磨牙刚刚有一颗冒头。 因此，我估计死者的年龄，在十六至十七岁。 全身尸斑浅淡，加上暂时未发现致命伤，说明死者死于失血性休克。 上身着白衬衣，下穿一条Lee牛仔裤，并非校服。 这样的装束似乎是外出的打扮，鞋子是今年耐克的夏季新款。 这并非国内款式，所以死者家境不错。 再者昨晚是周日，这样的打扮是回家的装束。 而今天高中应该都上课了，如若是住校生，昨晚就应该返校上晚自习。 可以从这个方向着手调查。 死者手腕部有勒痕，双手有严重的抵抗伤，说明凶手与死者体力相当。 虽然伤口和内脏被野狗啃食过，但残留的伤口，全部有生活反应。 并且伤口全部是砍伤和割伤，没有致命刺伤。 所有大脏器都没有重要损伤，更加印证了死者死于出血性休克。 至于凶器。 这种带着护手的刀具，应该是管制刀具，类似于蒙古刀。 不过没发现道具商标，刀刃上可以看到煅烧和敲打的痕迹。 我个人认为，这是手工打造的刀具。 会//阴部位被插了一刀，有超生反应【1】。 这一刀并未损伤外阴，v膜完整，没有性侵的迹象。 这更加验证，凶手可能是名女性，当然也有可能是未成年男性。 全身出现尸僵，不过腿部关节的尸僵硬度不高。 衣物虽然被野狗撕碎，但衣物是干燥的，结合尸僵和肛表温度。 死者的被害时间，在昨天17:oo至17:3o之间。” 胖子瞪大了眼睛，盯着举着衣物和刀具证物袋的周海，汗毛都有些炸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死者是个高中女生？” 周海叹息了一声。 “嗯。 死者，应该是个漂亮的高中女生。 根据我的初步判断，凶手要么，是一个与死者年纪相当的少女； 要么，就是小于十六岁的未成年男性。” 将证物袋交给刚刚赶过来的梁洪刚，周海摘下手套口罩，脱下连体的勘察服，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接过胖子的相机，给刘大队长看了一遍照片。 “你看死者有约束伤，有抵抗伤。 就是没有刺中要害的刺伤，全部是砍伤和割伤，伤口初步统计多达百处。 这些完全证明我的分析，这个凶手对死者的仇恨极深，这是在虐杀。 普通关系，无法做到如此心狠手辣。 还有死者颜面的毁伤和会//阴部刺伤，让我更加断定，这是因情而起的仇杀。 先在高中调查一下，是否有失踪的学生吧。 找到尸源，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刘大队长拍拍周海的肩膀，瞥了一眼身边不再满脸愁容的王支队，顿时多了一丝信心。 “周海，看着你平时寡言少语。 没想到分析案情的时候这样透彻，我们现在就去查找尸源，调查凶器来源。” 周海牵牵嘴角，“好！ 我们也赶回去准备进行尸检，检验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发给你们。” 几人将勘察箱和物证袋装好，周海开车载着二人，赶回市司法鉴定中心。 四十分钟才抵达，周海三人快步走进了中心，胖子原本一脸轻松的样子，如今也紧张起来，他紧跟着周海的脚步，吞了一口口水。 回到解剖室，周海已经换上隔离服穿戴完毕，瞥了一眼胖子。 “小梁怎么样了？ 如果还是身体不适，就找三组的高法医和我一起尸检？” 胖子也抬起头，不过见到梁洪刚的一脸菜色，忙出声阻止他逞强。 “我看今天小梁就算了。 他刚刚跑到沙滩上，吐得已经快虚脱了，我帮你去请高法医吧！” 梁洪刚一脸尴尬的样子，周海换上隔离服带上两层手套，朝他微微点头。 “别担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毕竟你刚来，学校看到的东西和实际完全是两个概念。 再者，这个死者状态太血腥了，即便很有经验的法医也会感到不适的。” 梁洪刚瞬间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瘦削男子。 别看他平时那样严肃冷漠，真正到了维护的时候，还是非常照顾他这个实习生的。 顿时，小梁心下带着无尽的感激。 “谢谢海哥！” 周海摆摆手，“你去填写一下相关的表格，然后去楼上监控室看吧，视频的感官刺激少一些，这样也能学到东西。” 第十一章 无脸女尸（3） 小梁开门往外走，同时门外一个白头发的小老头，被胖子连拉带扯的拽了进来。 此人就是三组的高法医，还有不到一年就退休了。 “大徐，我说你慢一点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禁不住你这样拎着啊！” 周海朝高法医点点头，胖子眯着一双小眼睛谄媚地说道。 “高法医，这个死者比较特殊。 还要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做尸检，周法医的助手是新人，有些受不了。” 高法医探头，瞥了一眼被摆在不锈钢解剖床上的死者，瞬间呛咳了两声。 “咳咳！ 这么惨？ 怪不得新人受不了，我这老头子的心脏也要超速了！ 我说小海归，美国这样的案例多吗？” 周海认真地点点头，“很多，如果高法医感兴趣，我可以借你相关的文献看看。” 高法医已经穿戴完毕，连忙伸手做了一个sTop的姿势。 “老头子我还想颐养天年长命百岁。 看多了心脏承受不了，我也不追求上进，能混到退休就好。” 解剖室内就剩下周海、高法医和胖子徐彪三人。 三人同时向死者鞠躬，这虽然是一种仪式，也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想要查明真相就要让尸体说话。 而周海他们这群人，就是要做死者的代言人，替他们讲出事实真相。 解剖室的时钟，指向o8:2o。 周海举起手术刀。 “开始。” 切开死者喉管，检查舌骨、甲状软骨、食道、气管、肺部。 没有溺液和任何损伤。 胃部切开，里面几乎没有食糜。 仅存的肠道内，也几乎是排空的状态，周海的刀微微一顿。 难道，自己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有误？ 为什么胃肠内没有食物？ 周海的动作，引起了高法医的注意。 “怎么不动了？” “死者胃肠道，竟然是完全排空的状态，这与死者尸斑和尸僵极为不吻合！” 高法医用力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双手一摊很欧美风地耸耸肩。 “周法医，你没有女朋友是吧？” 周海微微蹙眉，十分不解地看向眼前这个小老头。 如此一个句话，已经跑题太远，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咳咳！ 女人无论什么年纪，有一个话题永远都是最时髦的，那就是减肥。 她们认为，美丽的基础一个是白，另一个就是瘦。 我家老婆子比我大两岁呢，还天天在家练瑜伽，过午不食，喝什么代餐奶昔。 这丫头看来是爱美的主啊！” 周海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是死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按照腿围计算体重在4o5o公斤，并且身高并不高，如此年纪为何减肥？” 胖子一巴掌拍到周海的后背。 “他们给你起‘法海’这个绰号还真是贴切，你还真是个和尚。 女为悦己者容，这姑娘恋爱了呗！” “法海？” 高法医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对，法海！ 法医+海归，还有你这一脸佛系的劲儿，贴切！” 周海一头黑线，胖子缩缩脖子，垂下头减少存在感。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周海没去纠结绰号的问题，抬手继续解剖。 开始检查死者残存的重要脏器，完全没有致命伤。 开颅检查脑组织，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看着女孩儿的髋部，周海停住了，没有去取耻骨联合。 毕竟第三磨牙已经推断出死者年龄，直接将残存的胸腹部皮肤对上，让死者看起来还算完整。 小心剪下了死者指甲，也取了心内血准备送检，二人再度回到死者面部损伤处，高法医不断啧啧称奇。 “凶手是个右利手，所有伤口都有很强的方向感。 力量很小，或者故意在延长伤害的时间。 你看每一刀之间都有重合的部分，而9o%以上的伤口都有生活反应，真是残忍啊！” 周海嗯了一声。 “这个作案地点，挑选的非常精妙。 这里会有成群的野狗出没，晚上作案还在雨后，所有痕迹都被掩盖和混淆了。 如若不是拾荒人在凌晨发现尸体。 再过一上午的时间，死者将只剩下一副骨骸。 或许，这也是凶手计划的一部分。” 胖子点点头，“我去搜索衣物的时候，发现不远处至少有十几条野狗，虎视眈眈地看着树林外。 凶手应该早就发现，这个地点有野狗出没。” “嗯，冷静、仇怨、歹毒、周密的计划，这个凶手确实不简单。 要么曾经研究过相关的知识，要么就是一个天生的犯罪人。 好了，将尸体送到冰冻室吧。” 胖子惊呼了一声，“已经一点多了，我要饿死了。” 随着胖子的声音，周海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一个陌生手机号，周海赶紧扯下乳胶手套和身上的隔离服。 “你好，我是周海！” “周法医，我是王旭超，刚刚查找到尸源信息了。 我们对市内所有高中进行了排查，发现市一中高二*六班的钟逸珊，昨晚没归校暂时无法联系上，体貌特征与我们给出的比对条件十分符合。 今早老师没见到钟逸珊，这才同她父母联系，她母亲说昨天下午她就出来了。 半个小时前，钟逸珊的父母已经赶往你们中心。 估计差不多到了，毕竟死者已经无法辨认，还是进行一下dna比对吧。” “嗯，这个是必须的。” 周海撂下电话。 “胖子尸源有可能排查到了。 她的家长已经赶过来，我们出去接待一下吧！” 回身看看高法医，“多谢高法医的帮忙，我们二人去一下！” 高法医摆摆手，“快去忙吧！ 记着一定要开着执法记录仪，将谈话内容全程录制下来。” 周海明白，这是减少纠纷的几率，算是老同志的善意提醒，他感激地点点头。 “嗯，谢谢。” 他和胖子换上警服，胖子带上执法记录仪，刚走到大厅，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传来。 准确地讲，那声音是嚎叫。 人类无法表达痛苦的时候，往往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有最原始的哭喊和嚎叫才能有所宣泄。 这样的感觉，周海经历过。 同一天失去父母，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能够理解，所以周海第一时间快步走过去。 “你好，我是二组的法医周海，你们是钟逸珊的父母吗？” 那位父亲一边流着泪，一边点头。 “先别伤心，我们要按照程序给你们抽血进行比对，目前还无法确定死者就是你们的女儿。 来坐着里吧！” 梁洪刚看到周海的眼色，赶紧帮病理科的人给二人抽了血，那位母亲此时已经不再嚎叫，突然收声，一把抓住周海的手腕跪了下来。 “警官！ 求你让我看看我女儿，我能认出来她，真的能认出来。” 第十二章 无脸女尸（4） 周海蹲下身子，尽量将声音放柔和。 “大姐别急，坐这里等一下比对的结果，或许还不是呢！” 胖子也在旁边安抚着那位父亲。 “走咱们上二楼的休息室，去等一下结果，那里坐着舒服些。” 二人现在是懵的，仿佛木偶般随着周海他们上了二楼，胖子给二人倒了水。 周海问道：“你们身上，有钟逸珊的照片吗？” 钟父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或是合影或是单人的照片，递到周海面前。 周海接过来，钟逸珊有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天空般纯净。 看着她都觉得生命的美好，一个妥妥的芳华少女。 想想冰冻室中存放的样子，周海放下了手机。 “你们二位可以回忆一下，钟逸珊都有些什么朋友。 比如一起上的初中高中，或者经常联系的同学，男生女生都行？” 二人被这个问题吸引力注意力，从沉重的悲痛中渐渐平息下来，二人努力回忆着。 钟逸珊妈妈思索了一下。 立即说道：“珊珊比较开朗爱笑，所以她的朋友很多。 到过家里玩儿的，就有二十几个。 这里面，我能记住名字的不多，只有她几个好朋友我比较熟悉。 市一中高二*六班的马可可、张扬、七班的陈秋实、九班的王瑜。 他们五个，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 再者我们这五家，家长之间也都比较熟悉。 去年，我们五家还一起去香港迪士尼玩儿了。” “哦？ 看来你们家长之间走得比较近啊！” 钟逸珊的父亲点点头，“我们基本都在机关工作。 住的小区也不远，所以慢慢熟悉了。” 说完还在桌子下面踢了钟逸珊妈妈一下，虽然晃动很轻微，可胖子在侧面看的清清楚楚。 周海又了解了一些其他情况，发现这二人，并未发现他们女儿有早恋的倾向。 也没有感觉到，孩子得罪了什么人。 一时间，周海都有些混乱。 让胖子陪着她们，自己回到办公室，将所有的证据罗列起来。 四个小时后，周海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曾大姐发来微信，是一张比对结果，很不幸死者就是他们的女儿钟逸珊。 不过，经过刚刚周海的转移性心理暗示。 二人没有像刚刚进入中心时那个样子，周海将手机举到二人眼前。 “结果已经出来了。 很遗憾，死者是你们的女儿钟逸珊。” 钟逸珊的母亲捂着脸哭泣起来，而她父亲不断抑制着自己面颊的抖动。 “我想看看珊珊！” 周海摇摇头，这个时候不能心软，不然这两个人今后将面对更大的心理障碍。 “我不建议你们看。 如果能够靠外观辨认身份，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地调查东南市的所有高中了。 现在你们二人，好好配合我们调查这起案件。 抓住凶手，不要让他逍遥法外，这才是对钟逸珊最好的告慰。” 钟父红着眼，鼻涕眼泪全涌了出来，不过还是用力点点头。 “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珊珊妈，我们要为珊珊报仇，好好配合警方，早日抓到凶手。” 钟逸珊的妈妈，用纸巾擦了擦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地抓住周海的双手。 “唉！ 不让看就不看了。 我猜得到，她一定是很惨很惨！ 求求您，帮我家珊珊好好整理一下，行吗？” 周海用力握紧她的手，“嗯。 我答应你好好给她整理，你可以找一套她喜欢的长衣长裤送来，我找人给她换上。” 钟母点点头，“嗯，好的。” 胖子清清嗓子，“咳咳。 虽然这个时候不该提这个要求，不过为了早日抓到凶手，我们需要到您家里去寻找线索，您看方便吗？” “方便，现在就可以去。” 胖子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周海。 “王支队带人过来了。 在楼下等着，要不咱们也跟着过去看看吧。” 周海当然没有意见，四人下楼果然王支队带着四个人站在大厅中。 几人没有寒暄，介绍了一番就准备离开。 此时，中心的玻璃大门被重重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两个年轻的身影冲了进来，周海瞳孔一缩。 看看胖子，又看了一眼执法记录仪，然后朝着胖子身后，瞟了一眼。 如此动作，胖子立马明白。 微微转身，用自己的背影挡着，摘下执法记录仪插在小梁胸前。 即便小梁再傻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手机一震动，果然周海发过来一条微信。 【你留下接待这二人，好好记录。 可以透露钟逸珊的死亡状态，记得采集指纹和血样。】 那冲进来的二人，看到钟父钟母怔了怔，赶紧快步跑过来，少年定定地看着钟父。 “真的是珊珊？” 那女孩也怯怯地问道：“叔叔、阿姨，真的是珊珊吗？” 钟父点点头，故作坚强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张扬、可可，你们两个不上课跑来干什么？” 周海知道，这二人就是和钟逸珊同班的那两个好友，让小梁来接待就是想要看看他们身上是否有疑点，毕竟自己回来可以看录像。 马可可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瘦弱高挑的身姿下，校服都遮挡不住她的美丽，如此美丽的两个女孩儿竟然是好友，有些不可思议。 “阿姨，我们就是想来送送珊珊。 您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只要能离她近点儿也好。” 钟母看看身侧，这么多警察都在等着，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怎么来的？” 张扬指了指门外。 “我让爸爸派司机送我们过来的，阿姨不要担心，一会儿我们就会学校。” 钟母抻头看到外面的车子，红着眼睛点点头。 “别耽搁太久，一会儿早些回学校！” 话别后，众人分乘三辆车赶往钟家。 周海不断发着信息，他和王支队胖子三人坐一辆车，胖子将刚刚钟父钟母的谈话内容和表现说了一遍。 周海一路无话。 王支队额头上深深的褶皱，从头至尾就没有松开过。 “现在只能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查起，可这么一来，势必影响这个班同学的学习。 来之前我和他们班主任谈了一下。 校方的态度很强硬，不愿意配合，郝政委在做工作。” 第十三章 无脸女尸（5） 很快，一行人来到钟家。 钟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复式单元，两层加起来面积差不多三百平。 这两口子，作为机关工作的人员，这栋房子的价格，很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了。 胖子跟侦查员对钟逸珊二楼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索。 只找到钟逸珊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发现她的手机和书包。 王支队和钟家父母聊着什么，周海让胖子将钟逸珊的所有日记带走，之后作为甄别使用，下楼走到王支队身侧。 周海摘下手套，朝钟父钟母微微颔首。 “我们需要带走钟逸珊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她的一些日记，作为甄别和案件的调查所用，放心之后会原方不动的归还。” 钟母起身看了一眼钟父，见其没做什么阻拦，就点点头说道。 “珊珊的衣服我准备好了，麻烦您给她穿上吧！谢谢！” 众人离开，周海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王支队一直唏嘘着。 “唉！ 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死了。 刚刚小彭他们查了小区监控，钟逸珊就是6月22日下午两点，坐一辆出租车走的。 车牌拍的不清楚，监控视频发给技术组分析了。 哟！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们回去开个碰头会，明天咱们一起去学校吧。” 胖子看看周海，一般这样的时候，胖子都比较尊重周海的意见，毕竟他是二组代理组长。 周海顿了一下，随即点头。 “也好，我也想要去看一下。 她的这几个好友，是排查重点。 另外，王支队能否查询一下钟父钟母的经济收入。 两个机关工作人员，住这样的豪宅，似乎有些牵强。” 胖子在一旁探过头来，“对，还有那个张扬。 他们两个去中心时，乘坐的是一辆卡宴。 按照钟母的话，五家关系比较好。 那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王支队笑着说道：“刚刚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这不！ 已经发微信给侦查员，让他们去调查一下，估计晚上就会来消息了。” ***** 2o14年6月24日早晨8：oo 周海如约载着胖子，抵达一中门前。 王支队正打着电话，在路对面朝二人举起手机晃晃，二人跑过去。 来电的是那个侦查员，他讲钟父钟母二人的信息完备地发了过来，王支队看了一眼快速送到周海手中。 周海接过手机，上面写着： 钟志强，男，45岁。 东南市土地局党委副书记兼副局长，财产方面曾经做过相关的陈述，其资料显示。 他们家房产的主要购买来源，是双方父母的旧房拆迁款。 其母刘晓燕，女，43岁。 东南市城乡规划处的处长，看似这个职位不起眼，所有建设项目的报批，都需要他们来把关调控。 周海看到这份近乎完美的资料，反倒蹙起眉头。 看资料就可以感受到，二人的工作虽然是两个局，互相之间却有着很多的联系。 周海将手机还给王支队。 “这是单位提供的资料，还是侧面了解一下更准确详尽。” 王支队伸手搓搓板寸，一脸的无奈。 “人手不够啊！ 还有一队人去调查凶器了，我就派了一个侦查员去他们单位核实了一下。 难道你认为，6.23这个案子和她父母的职业有什么关系？” 周海摇摇头，“算了先去学校吧，我总是存有疑虑，还没想好。” 几人踱步来到学校的门卫。 王支队联系了好几番，才被放行进去。 现在各家都一个孩子，学校也非常的谨慎，毕竟不希望更多的孩子被影响。 这里是重点高中，在鲁东省都挂了号的，所以东南市稍有能力的家长们，更是脑袋削尖了往里送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孩子，其家庭都很不服。 再者，临近期末，每个学生的成绩，都和老师的收入挂钩，所以老师也不愿意耽误。 可案子不能不办，那位张校长无奈应允了。 不过提了一个要求，尽量减少对学生的影响。 如若需要询问，都要在今天一天之内完成，并且要有学校老师在场。 王支队满口答应，带人悄声地进入校园。 只有王支队他们几个穿着警服，大多数都是便装。 跟着那个教导处的主任，上到二楼。 暂时征用了教导处和相邻的三间办公室。 等了一会儿，那位班主任夹着一摞课本，小跑着赶了过来。 这位微胖的中年女老师，挽了一下碎发到耳后，对王支队说道。 “抱歉！ 刚刚在教室讲一些学校的考试安排，没有及时接您电话。” 王支队笑着摆摆手，“金老师，不用这样客气，我们耽误你们上课了。 不过，因为时间紧迫。 还是麻烦您先帮我们将，高二*七班的陈秋实和九班的王瑜叫过来，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之后也请您留下，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 金老师点点头，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好吧，我和教导主任分别通知，这样还快一点儿。” 说着二人分别打了电话。 没有五分钟，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走了进来。 之前他们已经见到过马可可和张扬，那两个孩子就是俊男靓女，没想到陈秋实和王瑜也是如此。 陈秋实身高已经超过18ocm，梳着时下流行的长刘海，完全遮挡住眉毛，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 发型和周海有几分相似，胖子更是多看了两眼。 进门王瑜和老师问好了，他却没有说话，还将双手插入口袋。 那个王瑜，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 眼睛很大带着一丝恐惧，从进门开始就不断朝着警察的身上瞟。 双手背在身后，进来后两个脚尖不断互相蹭着。 白色皮鞋上的几个花瓣，随着动作不断摇晃着，她在紧张。 不过这种紧张，没有什么问题。 正常人见到警察都紧张，因为这身制服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 王支队分配了一下，让指导员带着一名老师跟王瑜谈谈。 他选择跟班主任谈，让鲍副支队长跟陈秋实谈，周海超前走了一步。 “我跟着鲍副支队长去听听，胖子留下跟着指导员学习吧。” 王支队听到周海的话，回头朝他感激的一笑。 三个组分别开始问询，周海和那位鲍副支队长到了一件十几平的办公室。 一位教导处的老师，跟着坐到房间的一角。 几人坐下，空调的温度还算舒适，没有室外那样酷热，鲍副支队长尽量让面容显得不太严厉，拍拍陈秋实的肩膀。 “来陈同学坐下，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盯着桌子，周海和鲍副支队长坐在他对面。 鲍副支队长翻开笔录，开始问询。 “你认识钟逸珊吗？” 第十四章 无脸女尸（6） 陈秋实这才停住不断抖动的腿，抬眼看了看二人。 “认识。” “听她母亲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陈秋实点点头。 “是。 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学校，初中一个班级，我们曾经是同桌，关系很好。” “你们五个人都是这样的关系吗？” 陈秋实再度点点头。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亲是黄海建设集团的城建部经理，我妈妈是他们集团的会计。” 陈秋实换了一个坐姿。 身子朝前挪了挪，用力抿了一下唇，抬眼看着周海和鲍副支队长二人。 “她，死了是吗？” 周海点点头，眼睛并未离开陈秋实的眼睛。 “是的，死的很惨。 已经面目全非，她父母要靠dna才能断定，她是不是钟逸珊。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这样才能尽早抓到凶手。” 陈秋实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你问吧！” 周海拦住鲍副支队长的手，阻断了鲍副支队长的常规问话。 “据你了解，钟逸珊有男朋友吗？” 陈秋实裤兜里的手，攥成一个拳头的形状。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她喜欢上了别人？” 陈秋实瞬间抬眸，瞥了一眼周海，微微叹息了一声。 “唉！ 她喜欢张扬。” 周海琢磨了一遍陈秋实的话，虽然看似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他给出的，并不是一个准确的解释，周海看了看鲍副支队长。 “你的意思是，她暗恋张扬，还和你谈起过？” 陈秋实长吁了一口气，将裤兜里面的手拿出来。 “对，她暗恋张扬。 听说张扬喜欢瘦瘦的女生，她三个月前开始节食减肥。” “张扬有女朋友吗？” “有。” 周海递给陈秋实一杯水，刚刚他将手掏出来的动作，已经说明他不想再隐瞒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是马可可对吗？” 陈秋实一怔，抬眸看了一眼周海。 “是的。 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之前调查过？” 鲍副支队长摇摇头，周海接着说道。 “昨天下午张扬带着马可可，去了一趟司法鉴定中心。 他们坐着一辆限量版的红色卡宴，我看到他们二人牵着手下车的。 另外，你们老师能在这个时间给他假，也是真够照顾的。” 陈秋实撇了一下嘴，呲笑一声，一脸不屑的样子。 “切！ 张扬爸爸，刚刚给一中投资捐赠了一栋教学楼。 老师都是专人跟着服务，他们家接送的车，都是开到教学楼门口来接送的。” 鲍副支队长瞪大了眼睛。 “这么厉害！ 他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新天地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张振宇。” 周海没有感觉，毕竟他刚刚回国没有过多的接触。 但鲍副支队长怔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他的动作周海就知道，这个张振宇绝对是东南的名流。 “看来这位张扬，一定是你们学校女生追求的对象了。” 陈秋实点点头，周海接着问道。 “在你的认知里面，谁会对钟逸珊不利，比较嫉妒她或者同她关系不好？” “一中的大多数女生，都很嫉妒她吧。 毕竟她和张扬是同桌，上厕所被人丢过水气球，路上走被人喷过墨水。 虽然她没有和我诉过苦，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张扬。 一个个坐着不切实际的公主梦，她就是马可可的挡箭牌。” 看来这个马可可，很善于利用周边的人保护自己，周海接着陈秋实的话问道。 “王瑜，也喜欢张扬是吗？” 如此突然的转换到王瑜的身上，让陈秋实微微一怔，不过还是点点头。 “她更是一个闷葫芦。 从来没明说过。 不过她看张扬的眼神，同钟逸珊一样。” 陈秋实观察的很仔细，或许现在的孩子都很成熟，毕竟每天电视里面都是这样的新闻和讯息。 网络小说上都是霸道总裁，还有什么校园文。 也有很多贪图享乐的年轻人，早早朝着家境殷实的少男少女下手。 周海感知得到，虽然陈秋实想要隐瞒对钟逸珊的好感，但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 周海突然问道：“6月22日，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你在哪里？” 陈秋实略微思索了一下。 “我下午两点返校的，五点后在教室学习，和班级同学一起吃饭，晚上十点我们已经熄灯休息了。” 周海点点头，“好了！ 之后我们会核查的。” 周海看了一眼鲍副支队长，他朝周海点点头。 “嗯，就这样吧。 如果今后我们有什么需要，再联络你。” 陈秋实起身，再度双手插到裤兜里面，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周海摇摇头，“等她的案子结束，安葬的时候再去看吧。” 陈秋实没有停顿转身走了，不过那背影显得那样悲伤。 与陈秋实的这番谈话，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还是了解了五人之间，极为妙的关系，也排除了陈秋实的嫌疑。 二人回到教导处的大办公室，见王支队已经和班主任谈好。 未等问，王支队就将一份笔录交到周海的手中。 “周法医看看吧！” 钟逸珊在老师的眼中，是一个活泼开朗有乖巧的女生，成绩在班级前十。 各项活动都积极参加，几乎没有同学不喜欢她。 不过班里女生，对她有些特殊，不讨厌，但绝对不会亲近。 所以只有马可可和她关系最好，周海放下笔录。 这些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总不能将班级所有女生都调查吧。 胖子和教导员，也推门走了进来，朝着几人摇摇头。 “王瑜是昨天早晨来的学校，周日她外婆过生日，全家都在庆祝。 他们班主任那里，王瑜家长在周六早晨发的请假短信。” “看来，全家人都是见证人了。” 王支队一挥手。 “嗯。 已经电话确认过了，叫另外两个进来。” 马可可被带到周海和鲍副支队长的房间，小姑娘进来没有羞怯和恐惧，直接走到周海对面的空位置上坐下。 鲍副支队长翻开笔录，“姓名？” “马可可。” “你和钟逸珊什么关系？” “同学。” “你6月22日下午16：oo21：oo之间，在哪里？ 是否有人证明？” 第十五章 无脸女尸（7） 马可可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愤怒地看着二人。 “这样问，是怀疑我吗？ 呵呵！ 如果是我，我有必要昨天下午去看她吗？” 鲍副支队长一瞪眼，蹙眉用力敲敲桌子。 “回答问题！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我们在调查钟逸珊的死因，所以希望你能配合。 据老师和同学们证实，你和钟逸珊是好朋友。 难道你不想帮着警方抓到凶手？” 马可可撇了一下唇角，不耐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前天下午，三点多不到四点返校的。 你说的那个时间应该在宿舍，我不舒服没吃饭休息来着。” “谁能证明？” 马可可瞬间炸了，腾一下站起身，左手拍着桌子。 “我和钟逸珊一个房间。 现在她死了！ 我上哪里去找人证明我在宿舍？” 周海盯着马可可的眼睛和手，扬扬下巴。 “坐下。 学校，是一个监控极为密集的区域。 我们来调查，不只是询问你们，还会通过监控来进行核实。 你只要说清楚就好，为何这样激动。 还是说~ 你昨晚没在宿舍？ 或者~ 你的宿舍并不只你一个人？” 周海不急不缓的话，反倒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 马可可怔了怔，缓缓坐下，不停地闪动了几下目光，清了清嗓子。 “我在宿舍，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查监控更好，省得我找证人。” “你是张扬的女朋友？”周海没有停顿问道。 “是。” “你知道钟逸珊也喜欢张扬吗？” 马可可抬起头看向周海。 “这和案子也有关系？” “回答问题！” “不知道。” 马可可有些抵触情绪。 “说一下你父母的情况吧！” “我父亲叫马光明，是黄海药业的研发部经理。 我母亲叫刘春红，在土地局地籍科工作。” 那位教导处的老师不断看过来，毕竟马可可说话非常冲，他见两位警察没有过多的为难就没出声。 结束这次问询，一出办公室张扬也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马可可一脸委屈地撇着嘴，朝他走去。 完全没了刚刚浑身是刺的霸气，二人并肩朝着教室走去。 鲍副支队长用笔敲着笔录，低声说道。 “头儿！ 碰到个茬子，这个马可可有所隐瞒！” “别在这说这个。 咱们先去看监控！” 说着，王支队回身，感谢了一番随后走出来的班主任金老师，带着众人出了教学楼，直奔监控室。 要根据笔录，来对照所有人的出入时间，午饭一人一碗方便面草草了事。 周海的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是曾大姐发过来的检验结果。 凶器上的血迹，全部是死者一人的。 他们提供的三百多份含血沙土样本，也都是钟逸珊的。 所有送检的衣物、刀具、指甲等等，都没有第二个dna的出现。 如今周海也感到非常挠头，将结果发给王支队，他看完朝周海点点头，继续去排查监控了。 周海趁着这个时间，拿过张扬的笔录看了一眼，胖子凑热闹般探头过来。 看到王支队问张扬。 马可可是你女朋友吗？ 张扬的回答，竟然是‘不是，只是同学’。 周海的眉头紧蹙，是陈秋实和马可可的感知有误，还是这个张扬有些玩世不恭？ 胖子撞撞周海的肩膀。 “你怀疑什么？” 周海指着那段口供说道。 “马可可说，她是张扬的女朋友！ 而张扬……” 胖子咋吧咋吧嘴，“现在富家少爷都这样！ 认为自己左拥右抱很正常。 网络小说上，那些原配、小三大被同眠的比比皆是……” 胖子说的没错，如此扭曲的人生观价值观，真的很荼毒现在的少男少女。 周海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胖子，不再多说什么。 一下午的时间，王支队让侦查员在监控上，核对了三人进出校园和宿舍的时间，大体上出入不大。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如今调查再度陷入僵局。 王支队他们，还要去技术组看看，调取钟逸珊的通讯记录。 还有钟逸珊上的那辆车子，技术人员已从模糊的画面中推断出车一些车牌号，需要他去调人排查。 周海载着胖子先走了，胖子抻了一个懒腰。 “我们都好好睡一觉吧，现在就要等钟逸珊的电脑痕迹了，估计小胡他们明天才能恢复完毕。” 周海不断思索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可那份一闪而逝的灵光，并未抓住。 他反复想着钟逸珊这五人之间，所有的问题都进入死循环。 二人吃了饭，将胖子丢在他家小区，周海扬长而去。 不过，周海还是给冰冻室打了电话。 让他们将钟逸珊的尸体解冻，他要明天再做一次尸检。 现在缺少证据，还是要从尸体上找寻线索。 一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头又开始疼痛。 左眼更是如同针扎一般，当初车祸，左眼被碎玻璃扎伤，差点儿眼球不保。 虽然术后保住眼睛，可视力只有o.1。 周海吃了镇痛剂，还有一些调节眼压的药物，躺在床上想着今天所有的事情。 渐渐进入梦乡，一夜睡的倒是安稳。 ****** 2o14年6月25日清晨5：25 天刚蒙蒙亮，一个电话再度吵醒周海，来电的是王支队。 瞬间所有困意全无，周海赶紧划开接听键。 “出什么事了？” “周法医，赶紧到市一中来吧，又死了一个！” 周海噌一下坐起来，瞬间睡意全无。 “女生？” “嗯，死者是马可可！” 王支队的声音非常沙哑，看来一夜都没休息。 周海挂掉电话跳下床，换上衣物冲了出去。 驾驶车子，飞也似得赶到一中门前。 马路对面一辆出租车也同时停下，胖子从上冲下来，头发还都是朝上竖立着。 胖子看到周海，赶紧拎着箱子冲到周海车前。 那门卫昨天已经见过二人，再者听说死了人，也吓的够呛。 连拦都没拦着，二人开着车直奔宿舍区。 进门没多远，一个协警早就等在这里，引导二人朝前走去。 在食堂和宿舍区之间，有一片种满松柏的树林。 由于树木比较高大，完全遮挡了阳光。 因此地上只有一些松针和枯叶，坚硬的土地上，没有一颗青草。 一段数百米长的镂空矮墙，将树林和生活区隔离开来。 王支队看到二人，赶紧走了过来。 “来了！” 周海点点头。 “王支队说说情况吧！” 二人下车换上勘察服，戴上口罩手套。 王支队引着二人朝林中走去，边走王支队边介绍道。 “今天早晨5：oo，接到市一中保安的报警。 说是早晨起来巡查的时候，看到树林中似乎有灯光一闪，赶紧跑过来看看。 保安怕有淘气的学生，将林子点着。 毕竟前两天刚刚死了学生，大家神经绷得比较紧。 可从树林背面绕过去，并没有看到人。 走到这里才发现，一个穿着白校服的女生坐在那儿。 保安呼喊了两声，那女生没有什么反应。 保安走过去，撩开头发才发现，此人是马可可。 伸手一探鼻息，人已经没气了，吓得他掉头就跑，赶紧打电话报警。” 周海一怔，“他怎么认识马可可的？” 第十六章 无脸女尸（8） “我问了！ 昨天，查询几个人监控信息的时候，拿着照片找他们挨个人问询过。 所以他才记得。” “王支队我们先过去看看。” 此时三人已经穿过树林，在另一端的小路旁才看到案发现场。 按照步数计算，差不多五十米。 这样的距离看到光亮，应该是手电筒，或者手机的闪光灯。 此时天已大亮，胖子早拎着东西过去开工。 马可可跪坐在一棵大树前，双手环抱大树。 手腕在交汇处被捆扎起来，身边有些枯枝和干燥的松针，刻意地堆放在她身后。 手腕上的捆绑物，竟然是一只鞋带。 如此发现，让周海和胖子一喜。 毕竟这样的捆绑物上，或许能够提取到凶手的dna，当然前提是她不带手套。 胖子环顾一周，这个地点选的，简直是量身定做。 因为地上都是枯叶和坚硬板结的土地，没有什么脚印留下。 凶手选择这样一个犯罪地点，真是没少花了心思。 如若不是学校加大巡查力度，恐怕今天早晨还不能发现尸体。 估计也是因为保安一惊，所以她没有及时将鞋带儿带走。 胖子很快打开了侦查通道，让周海近距离的观察，二人之间的默契似乎越来越好。 周海走到马可可的近前。 说实话昨天的谈话，还让他很怀疑这个有些虚伪的女孩儿。 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一具尸体。 马可可的头轻轻靠在树干上，中长的头发，全部凌乱的朝前披散遮挡住面部。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半袖校服，下穿海军蓝带着两道白杠的短裙。 双脚朝后膝盖超前，弯曲成m形，跪坐在树前。 如若不是出现在这个地点，常人见到一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双脚的鞋子已经全部丢在一边，白//皙的脚掌上蹭的都是尘土。 周海微微转了一下位置，拨开马可可脸上的头发，这才看到马可可的面部。 她竟然瞪大双眼，微张着嘴巴，一副惊恐模样。 周海吸了一口气，如此表情，应该是非常意外自己被杀吧！ 直到这个角度，他才看清马可可的脖颈上，扎着另一条鞋带儿。 让人心中恶寒的是，凶手还将鞋带末端扎成蝴蝶结，并且蝴蝶结的绳结习惯与6.22钟逸珊案一样。 胖子在周海伸手贴上比例尺的时候，将死者颈部的勒沟【1】，进行拍照固定。 整个勒痕呈环状，在颈部形成了三四道深深的勒沟，不过有一道最深的勒沟是半环形，颈后有提空。 这说明凶手先勒住马可可，不过怕她不死，所以再三确认。 而如此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熟人作案。 包括马可可披散的头发，也是为了遮挡她的面容。 勒沟都成水平状，颈部的勒沟间成皮革样化，色泽深紫。 不过因为发现及时，尸体并未出现尸斑。 周海迈步转到马可可手的方向，双腕的鞋带已经勒入肉中，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周海瞳孔一缩，机械性窒息死亡的人会抓东西，但绝对不会如此攥拳。 下意识地周海掰开马可可的手指，一片白色的B形皮革碎片，从掌心落下。 周海赶紧将其捡起装到物证袋，剪下马可可的指甲，准备进行检验。 边站起身边回忆，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枚皮革碎片。 不过可惜，再三搜索回忆都没有想起。 “胖子，联系人将尸体送到中心吧。” 王支队走过来。 “周法医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机械性窒息死亡，可以定性他杀。 死亡时间在2小时以内。 根据保安报案的时间来看，他看到的光应，该是凶手的手机发出的照明光。 凶手还有可能是女性，体力不如马可可。 因此，颈部形成的勒沟多达三四处。 一般情况下如此做，就是怕杀不死被害人，因此多次确认。 剩下的，就要等待尸检结果和化验结果了，看来要扩大范围了。 毕竟接连死了两个学生，任何事情都没有生命重要。” “这是自然，我不走就留在学校负责排查。 尤其是临近树林的这两栋宿舍，是排查关键，监控系统都要逐一排查。” “还有，我认为！ 可以和钟逸珊的案子并案了。 根据绳结的捆扎习惯，还有犯罪地点的选择习惯上来看，凶手系同一个人。” 胖子举起手中的一个证物袋，走了回来。 “在外围九点方向二十米处，发现了这个打火机和皮子扣，不过不知道是否与案件有关。” 胖子说完，王支队才从自己的高压情绪中走出来，随即沉重地点点头，希望这一次多一些证据。 周海二人，快速返回中心。 刚刚停稳车子，小梁换上一身墨绿色的短袖站在门前，一脸的愁容。 看到周海和胖子走来，赶紧冲过去。 “你们可回来了，我签收完尸体，马可可的父母来了。 说什么不让解剖，正在里面闹着呢！ 过来办手续的刑侦人员，都被马可可她妈挠了。” “她竟然袭警？” 胖子惊讶地瞪圆了小眼睛，拨开周海的手臂冲了进去。 迈进中心大门，一个梳着齐肩短发的女人，抱着尸袋嚎啕大哭。 身侧一个中年男人，也不断朝那个刑警挥拳头。 此时闻讯而来的几个协警，冲过来将那男子按倒在地。 胖子非常气愤，“你们为啥袭警？ 知不知道，马可可是被人杀害的，这是刑事案件，不是你能左右的。 解剖是必要手段，难道你们不想找到凶手。”【2】 马可可的妈妈刘春红，一甩袖子。 “不要给我讲道理，就是不许动我女儿。” 周海拦住还要上前的胖子。 “无需解释，妨碍公务直接将人带走。 如若你们真的对她好，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照顾她，好好教育她。 教她勾引富家公子，你们算什么父母。 直接联系他们单位，过来领人！” 如此一句话，将刘春红给说怔住了。 她即便想要利用自己女人的身份闹一闹，如今也不敢了。 毕竟教唆女儿勾引张扬的就是她，真要是翻出来，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趁着她愣神的工夫，中心的几个保安，赶紧将尸袋推到解剖室。 周海和胖子并肩走进更衣室，小梁带着那位受伤的刑警也跟了上来。 简单处理了伤口，周海看着那个刑警。 “通知你们王支队，调查这夫妻两个和张扬父母的关系。 等等，既然查了这五家就都调查一下吧。 还有，每个人涉及到时间的问题，都需要逐一核实。 我有种感觉，凶手就在眼前。” 第十七章 无脸女尸（9） 胖子办理完相关手续，风驰电掣般回来。 最近让周海给影响的，对解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三人换装洗手出现在解剖室。 小梁打开尸袋，一声惊呼瞬间倒退了三四步。 “啊！ 天哪！ 她~ 她~ 睁着眼~” 胖子用肩膀撞了一下小梁，眨么着小眼睛说道。 “喂！ 小子，别一惊一乍的，没听说过死不瞑目吗？ 没被死人吓死，被你吓没魂儿了。” 周海目光瞟了一眼小梁。 “眼睑的一周是轮匝肌。 人体死亡后，所有的肌肉松弛。 随着尸僵的出现，眼睑会微微张开。 不过向马可可这样，瞪大双眼的情况并不多见，属于小概率情况。 我怀疑，和她死前的状态有关。” 胖子拨开身侧挡着自己的小梁，吞了一口口水。 “你的意思是，她死前极度惊恐瞪大眼睛，所以现在就好像被定格了似的？” 周海点点头。 “凶手披散开她的头发，就是为了挡住她的眼睛。 熟人作案时，出于愧疚心理，不敢直视死者。” 三人合力，将马可可身上的衣物除去，按照顺序放在旁边的一个台子上。 “可惜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 胖子边说，边咂巴着嘴巴。 周海没有理会胖子的话，开始进行尸检。 半袖校服的正面，有一些树干的碎屑。 因马可可是机械性窒息死亡【1】，所以大小便排出，内裤上沾染了排泄物。 死者手腕上和颈部的鞋带被取下，拍摄了缠绕方式和绳结的捆扎方法，将其装入证物袋送检。 周海指着绳结的打结处解释道。 “看这里！ 绳结的捆扎方式，与钟逸珊手腕上残留的那个绳结，属于一种方法。” 胖子皱皱着一张脸，嘴角一撇。 “就凭这个绳结，你断定钟逸珊和马可可是同一凶手所杀？”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凶案现场的选择，还有再三确认死者是否死亡的手法，都揭示者他们是同一凶手！” “钟逸珊，不是死于失血性休克吗？ 而这个是被勒死的，差别蛮大的。” 周海看了一眼胖子和身侧的小梁。 “记得钟逸珊会//阴//部插着的那把刀吗？” 那二人点点头。 “记得！” “凶手这样做， 一是出于仇恨的发泄。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就是她在确认， 钟逸珊是否真正的死亡。 小梁，将捆绑物和现场采集的样本送检吧。 凶手没有来得及清理现场，如若凶手没有带手套。 那么鞋带儿上，有可能提取到凶手的dna。 提醒曾大姐，一定要与昨天提取的那几人的dna，汇总进行比对。” 小梁跑腿，将所有样本送楼上去检验。 尸检接着进行，马可可面部肿胀，面部皮肤和眼结膜点状出血，大小便排出，这都是勒死的典型特征。 周海一字划开马可可的颈部和胸腹部，按照顺序检查脏腑内的器官。 “甲状软骨上角骨折，勒沟深褐色皮下出血明显，共计四道较深的勒沟。” 右侧心房心室及肝、肾都出现淤血。 肺淤血和肺气肿非常明显，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血液呈暗红色流动状。 胃内容物只有少量纤维和食糜，死亡时间在末次进餐六小时以上。 结合尸体直肠温度，小梁计算一下死者的死亡时间了。 按照尸温来计算死亡时间的公式知道吗？” 小梁点点头，这些基础性的知识，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 “死后经过的时间=37尸体直肠温度除以o.38乘以系数。 （系数：春秋为1，夏季为1.4，冬季为o.7） 经过计算，马可可的死亡时间在今天的凌晨4：3o5：oo，距现在四个小时。” 胖子眨么眨么眼睛，他知道周海这是让小梁讲给他听。 “那就是说，那个保安看到的灯光，真的是凶手发出的。” 周海点点头，检查了死者外//阴。 果然不出所料，取了一个拭子【2】擦拭放入证物袋中，抬眸看了一眼胖子。 “v//膜陈旧性裂伤，这个需要送检。” 胖子撇撇嘴。 “我去！ 这说明，你之前的判断没错。 马可可的父母，完全清楚女儿做了什么，还鼓励她和张扬在一起了！” 周海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金钱至上的认知，已经让现在的少男少女过早的接触了社会的阴暗面。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也是马可可的悲哀。 周海认真缝合了死者尸体，尽量保持尸体的完整性，毕竟她是如此美丽的女孩儿。 ****** 6月25日上午11:oo 回到办公室，周海盯着电脑屏幕上一张白色皮革的照片发呆。 胖子站在周海的身后，喝着水，踩着凳子抖着腿。 “我说海子，你盯着这张照片有半个钟头了。 你看出这上面有啥信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姑娘送你的礼物呢！” 周海突然回头，盯着胖子。 姑娘！ 对，刚刚怎么没想到呢？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胖子喝着水一口没咽下，被周海吓得喷了出来。 “咳咳！ 不带这样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不过凶手是谁？” 周海指着照片中的白色皮子说道：“王瑜，这是王瑜鞋子上的装饰物。” 未等胖子惊讶，小梁快步冲进二组办公室。 “结果出来了？”胖子一挑眉。 “嗯，检验结果出来了。” 小梁有些兴奋，他将结果递到周海的手中。 “勒死马可可的鞋带上，以及指甲中查到了一个人的dna，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 “……” 二人盯着小梁顿了顿神色，周海凝眉思索片刻。 小梁头上，一串乌鸦飞过。 这咋没反应呢？ 胖子拍了一下小梁的头。 “别纠结了！ 你海哥在你进来之前，就判断出凶手是谁，你拿来的报告只是佐证，指甲中和鞋带上的dna。 是王瑜的对吗？” 小梁瞪大眼睛，推了推黑框眼镜，徐彪这句话，可比自己拿到报告时候的惊讶大了数倍。 “啊？ 哦！ 不过海哥怎么猜到的？” 胖子挥手又是一巴掌，拍到小梁头顶。 “猜猜猜，猜你个头！ 这是严谨的法医分析，学着吧小子！” 小梁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周海接过报告看了看，抓起手机拨通王支队的电话。 “杀死马可可和钟逸珊的凶手是王瑜。 可以抓人了！” 第十八章 无脸女尸（10） 王支队停顿了半天。 “周法医你确定吗？” “嗯，确定！ 马可可死时，手中攥着的那片白色B形白色皮子，是王瑜鞋子上的装饰物。 并且在鞋带和马可可的指甲里面，发现了王瑜的dna，证据确凿。 只是钟逸珊的尸检结果，有所欠缺，我一会儿先将报告拍照发给你。” 听周海这么说，王支队顿时信心倍增。 “好，我现在就去抓人。” 周海眯起双眸，“尽快抓人，我怀疑她有可能要自杀。” 挂掉电话，胖子一阵惊讶地看着周海。 “为啥说，王瑜要自杀？” 周海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看着胖子和小梁却反问道。 “钟逸珊的案发现场，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留下，可以说是堪称完美的谋杀现场。 而马可可这里，却留下了如此多的破绽，你说为什么？” “马可可被杀时，保安经过树林将凶手惊到了，自然来不及处理现场。” 周海摇摇头，“这只是一方面。 凶手杀钟逸珊的时候用的是刀，选择少有人光顾的海滩为谋杀现场，戴手套，还有一群野狗损毁现场。 而杀害马可可的时候用的是鞋带，凶杀现场选的是学校校园，没带手套，现场准备了干草柴火和打火机，却没来得及进行焚尸。 综合这些证据，说明凶手杀死马可可是临时起意，属于激情杀人。 对于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凶手，得知自己即将败露罪行。 会做些什么？” 胖子捏着下巴认真地说道。 “如若是我，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干些平时不敢干的事儿！” 梁洪刚蹙眉。 “海哥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自己败露，所以想要自杀？ 这个想法太偏激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样的想法太偏激了。 而对于一个已经完美杀掉两个人的凶手来说，没什么不可能。 走吧！” 那二人，有些跟不上周海随意跳跃的思维。 “去哪儿？” “钟逸珊的案子缺少证据，他们该去抓人的抓人。 我们要给钟逸珊做二次尸检，昨晚我已经通知他们解冻了。” 胖子和小梁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啊！ 还要再来一次？” 三人下楼。 二号解剖室已经准备完毕，钟逸珊的尸体已经完全解冻。 原本，身上极为浅淡的尸斑，比之前清晰起来，仅有的尸斑，几乎都出现在尸体右侧。 第一次解剖时，周海未曾解剖背部。 因为当时死者整个身体内的脏腑，几乎是完全暴露的状态。 而二次解剖，周海决定从背部入手。 三人全副武装，站在解剖床两侧，合力将尸体翻过来。 当尸体完全翻转过来的时候，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尸体后背的一个毫无血色的圆形印记说道。 “怎么会出现这个印字，上次没出现啊！” 小梁凑过来，毕竟尸体现在是俯卧在解剖床上，看着没有那么恐怖。 “冷冻后的尸体，比最初解剖时，身上的很多痕迹要清晰得多。 因为冷冻和化冻的过程，加速了腐败。 因此二次解剖，或许能看到很多之前发现不了的细节。” 说着周海拿着棉签，在这处圆形印记的皮肤上，不断进行擦拭，直到擦拭了三个拭子才停手。 “知道这是什么印记吗？” 周海看了一眼小梁，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钟逸珊的颅骨，没有机械性损伤，颈部没有窒息，血液中也没有药物残留。 只有掌心和膝盖有擦伤，那么她是怎么控制住钟逸珊的？ 一定是出其不意，从背后将死者推倒。 或许用了吸入性麻醉剂，让其失去知觉，然后将死者双手捆绑。 这期间，为了避免死者苏醒或者挣扎，用膝盖顶住钟逸珊的后背。 毕竟钟逸珊已经一天未进食，体力上要弱于凶手。 现在我们祈祷，凶手穿的是裙子或者短裤吧！ 小梁送检。” 小梁举着装有棉签的小瓶子，小跑着去送检了。 周海切开那处印记，果然有轻微的皮下出血，验证了他刚刚的猜想。 这里是生前伤，再次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胖子帮着周海，将尸体翻转过来。 周海将死者唇部残存的组织剥离开，举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 当初观察死者磨牙的时候，曾经检查过口腔，不过周海认为不仔细，所以这一次几乎是一颗一颗牙齿观察着。 突然他停顿住，高喝了一声。 “镊子！” 胖子将一把镊子递给周海，他在钟逸珊上颚的深部褶皱处，发现了一根被血块包裹的头发。 片刻这根头发，被周海从血块中抽了出来，周海带着兴奋地笑了起来。 “竟然是一根带着毛囊的头发。” 小梁举着双手进来，看到胖子手中的证物袋和周海的模样，耸了耸肩膀。 “看来，我还要再跑一趟腿儿。” ****** 6月25日下午13:4o 三人做完二次尸检，在食堂随便吃了一口饭，这时周海和小梁的手机，同时响了。 小梁一看是病理科的固定电话，直接兴奋地冲了出去。 而周海的手机，显示来电的是王支队，他迅速划开接听键。 “周法医，我们抓到王瑜了，你们过来吧。” “好！” 周海抓起桌子上的一摞打印出来的彩色图片，还有警服上衣。 “走吧！” 二人出了办公室，小梁已从二楼飞奔下来，抱着一堆报告，快步跟了出去。 很快三人来到西城区刑警支队，上了二楼的会议室。 三人一进会议室，周海朝着刘大点点头，还未坐稳。 王支队就快步进来，热情地拉着周海握手。 “学校蹲点儿的侦查员接到我电话，就去找他们高二九班的班主任。 不过王瑜今天早上请了病假，说是要去诊所挂水。 之后，我让人在学校附近的诊所排查. 直到刚刚才在一中北侧的药店发现了她，抓到人的时候王瑜和其母在买药。” 周海长出了一口气，能够找到人就好。 毕竟这个王瑜心理已经极度变态，不杀人就会杀己。 “钟逸珊的电脑，技侦的人破解了吗？” “我正要和你说，那台电脑已经破解了。 恢复了一些QQ聊天记录，可以和手机同步。 他们五个人，同在一个QQ群里。 马可可曾经提议周日去海边拍照，可是男生都有事儿没去成。” 胖子凑到二人近前，“马可可的QQ记录查了吗？” 周海同时问道：“难道是马可可约的钟逸珊？” 第十九章 无脸女尸（11） 王支队拍拍周海的肩膀。 “你猜对了！ 不过，聊天内容极为简单。” 看着王支队递过来的手机截屏图片，果然上面没什么特别的。 马：在？ 钟：嗯嗯 马：去森林公园老地方详细说吧！ 钟：可是，下雨啊！ 马：她打车去接你，十分钟后小区东门见。 钟：好吧！ 这个她看来就是王瑜了，那么马可可知不知道王瑜的计划？ “我这边王瑜已经带到警局了，当时不确定你手中是否有证据。 所以只能用协助调查的说辞，王瑜的家人都在楼下呢，情绪非常激动。 现在我们支队是被投诉怕了，刘大说你手里一定有了证据。 快和我们说说，你这里的进展。”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周海，刘大鼓励地朝他点点头。 “我们很想听你进行现场还原，毕竟这个王瑜很难缠。 刚刚，一审问她就是哭，什么都不说不回答。” “已知证据不多，很难做出完整的现场还原，我只能帮着王支队梳理一下。” 周海表情严肃了几分，拿出几张彩色打印的a4纸文件，递给王支队他们。 “这是6月24日，我们去市一中问询时，徐彪拍摄的现场照片。 出于职业习惯，徐彪喜欢给每一个与死者有关的人进行拍照。 而另一张照片是25日清晨，死者马可可手中发现的，一块白色B字形皮革碎片。 在进行细节比对的时候，我发现这块碎片，与王瑜被询问时，那双鞋子上的装饰花朵，极为相似。 钟逸珊身上的砍伤和割伤，说明凶手对死者的仇恨。 马可可颈部的四道勒沟，还有钟逸珊会//阴//部最后的刺伤。 都是为了确认死者是否真正死亡而做的，说明凶手是熟人。 凶手杀死钟逸珊的时候，是详细计划过的。 选择森林公园中的一处隐秘地点，对钟逸珊麻醉或者突然袭击。 带着手套，捆绑死者，进行虐杀。 甚至那些野狗，应该都在她计划的一部分。 而对马可可的杀害，应该是激情杀人。 因此，在勒死马可可的鞋带上，留下了她的dna。 并且在马可可的指甲中，查到王瑜的皮屑。 结合现场遗留的干草、枯枝和打火机。 我怀疑，她想要点火将尸体焚毁，毕竟这个现场，如若被警方发现，她就暴露了，可是突然出现的保安惊到她了。 为了寻找证据，今天我们再次对钟逸珊尸检，从其口腔的血块中找到一根头发。 并且，在钟逸珊后背一处皮下出血印记表面，采集到了王瑜的dna。 应该是她用膝盖顶着死者后背，对其施虐时留下的。 至于，王瑜杀害钟逸珊和马可可的原因。 我分析，应该和张扬有关。 马可可和张扬有性关系，自认为是张扬女友，可张扬不承认。 钟逸珊喜欢张扬，似乎张扬也一直非常维护她。 由此引起王瑜的杀心，那马可可有可能是威胁了王瑜，才被灭口的。 我讲完了，目前能知道的就这么多。” 刘大看看王支队，“对了，侦查员核实王瑜家人员的情况了吗？” 王支队打开工作日记，“核实了。 6月23日，是她外婆的农历生日，当初就是被这个迷惑了。 毕竟提前在周末过生日，家人一起相聚也说得过去。 不过王瑜家小区的监控中，并未在6月22日看到她的出入记录，要么是22日没回家，要么是在家没出去，当然也可能换了装束我们没发现。 如今有了证据就什么都不怕了！” 刘大一拍桌子，“现在就去审讯吧，这次要给周海记头功！” 王支队带着人去审讯了，周海窝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 左眼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整理照片和报告的间隙，趁人不备吃了两粒镇静剂。 胖子作为痕检员，是个极为细心的人，见周围的人都没注意，他并未点破，只是起身给周海倒了一杯白水。 周海喝过水休息了一阵，说了声谢谢，胖子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你怎么了？” 周海瞥了他一眼，一抿唇算是笑了一下。 “没事！ 就是高度紧张引起的神经性头痛。” 胖子信了。 “你要是好点儿了，我们去听听审讯吧！” 三人一起去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 刘大正在里面听审讯，毕竟接连两起恶性杀人事件，市局还是非常重视的。 拍拍周海的肩膀，刘大如卸重负地笑着说道。 “哈哈！ 你们上来啦！ 没想到这么顺利，王瑜进来就全部交代了。 周法医猜得全对！ 她让马可可约的钟逸珊，马可可根本没多想。 王瑜她打车去接的钟逸珊，说是她们两个先去海边，陈秋实和张扬去接马可可。” 周海一边听着刘大说着情况，一边看着室内，审讯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双肩背包，里面物品散落出来。 一包撕开的烤花生和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书本中，显得极为突兀。 周海晃动了一下脖子，紧蹙眉头，快步靠近那面双向镜。 王瑜似乎如释重负，不再扮演那个乖乖女了，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笑容。 对着王支队长侃侃而谈，为何此人突然有这样大的变化？ 她在鄙夷谁？ 想通了？ 还是…… “……最后， 马可可一动不动，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之后~ 我~ 捡了松针和树枝， 准备将尸体点燃。 不过， 我手机手电筒的光亮， 被保安发现。 我~ 赶紧~ 躲到~ 矮墙后面， 那保安跑过来。 他见到马可可的尸体， 吓了一跳， 不过并没离开， 直接~ 打电话报警了。 好了~ 经过~ 就是如此， 我~ 讲完了。” 王瑜坐在椅子上，神态极为淡然。 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什么原因，王瑜有些呼吸不畅，眼睑和面颊有些红肿。 周海一怔， 迅速回身， 声音中带着少有的强硬。 “王瑜的家人在哪儿？” 刘大侧头，看向一个警员，那人赶紧答道。 “在楼下！ 黄指导员在陪着呢！” “快，拨通黄指导员的电话！” 那警员一顿，刘大一巴掌拍到他的帽子上。 “快点儿打电话，犯什么傻。” 电话两秒被接通，周海接过电话。 “黄指导员，马上让王瑜家长接电话。” “……喂？” “我是法医。 你家王瑜，有没有花生过敏史，或者哮喘病史？” “.…..啊？ 有，王瑜有哮喘病，也有花生过敏史。 怎么……” “……” 周海看了一眼刘大。 “王瑜来之前，应该吃了花生，她想寻死。 所以，才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来所有事情的，快送医吧！” 刘大点点头，刚想吩咐。 房间内的王瑜，已经抓着脖子瞪大眼睛，极为呼吸困难的样子。 “快送医院！” 第二十章 无脸女尸（12） 说着刘大开门，第一个冲了过去。 周海打开自己的背包，掀开急救箱，找到一只肾上腺素笔，也跟着冲了进去。 趁着那些人开手铐的空档，周海举起肾上腺素笔，朝着王瑜的腿上刺了一针。 王支队带人，将王瑜送医。 楼下等候的王瑜母亲，看着被抬下来的王瑜呆愣愣地叨念着。 “这是~ 怎么了？ 怎么了？” “她杀了人。 被抓前吃了花生，想自杀逃避罪责。 难道你不知道吗？” 周海冷冷地问道。 王瑜妈妈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不断摇头流泪。 如此模样和王瑜之前乖乖女的形象极为相似，看来这才是她模仿的形象。 一个警员拽着她，上了一辆警车，跟着赶往医院。 胖子回身看了一眼身侧的周海。 “法~嗯！ 海子，那个救命的东西很贵吧？” 刚刚胖子差点儿一顺嘴交出周海的外号，瞬间汗冒了出来。 “……” 周海一脸不解地盯着胖子。 “哎呀！ 就是你刚刚掏出来那支笔？” 周海看向身侧的胖子，微微点头。 “很贵，超过三百美金。” 胖子撇撇嘴。 “败家玩意，那么贵的东西扎一下就没了，这个中心能报销吗？ 等着我去找人报销！ 刘大~ 刘大等等别走~” ***** 6月27日下午15:oo 周海举着一根胫骨，在给小梁讲如何通过耻骨联合以外的骨骼，断定年龄的问题。 听到桌面的电话响起，示意胖子接听一下。 讲完最后一段儿，周海跟着胖子站在院落中抽烟。 胖子吐出一个烟圈，沉重地讲道。 “王支队来电话说，王瑜已经脱离危险，刚刚全部交代了事实经过。 比之前详细很多……” 原来，王瑜的父母和钟逸珊的父母是同事，都是土地局和建设局的公务员。 不过，王瑜的父亲官运更加亨通，连跳三级成了二把手。 所以有些迷失自我，与好几个女人，有了难以启齿的关系。 王瑜妈妈实在忍受不了，两年前和他离婚。 不过，为了不影响王瑜备战中考，二人对外并没有公开。 在王瑜回家的时候，他们扮演着幸福夫妻。 平时就各过各的，二人分别另结新欢。 王瑜比较敏感，早就发现了这些。 也许是继承了母亲善于伪装情感的天赋，她配合着他们演戏。 同时，也是为了面子，她并没有挑破。 如若真的挑破，那就连这最后的伪装都没有了。 五个好友父母之间，有着难以启齿的钱权关系，其中钟逸珊的父母和她父母最熟。 在一次聚会的时候，钟逸珊曾经当面问过王瑜。 “王瑜，你爸在追一个新分配到建设局的女大学生，你不知道吗！” 这句几乎算是耳语的话，让王瑜更加自卑起来。 看着一脸笑颜毫无城府的钟逸珊，心中仇恨的种子，开始慢慢发芽。 她们三个姑娘，都很喜欢张扬。 马可可是被父母逼着，主动献身的。 张扬并不稀罕，可免费的暖床工具，何必拒绝。 而钟逸珊，一直是张扬比较维护的那个人。 或许张扬认为，钟逸珊是心目中的白月光。 高贵不可侵犯，从不希望轻易触碰。 而钟逸珊表面上，从没表现出喜欢张扬的样子。 这个特殊的维护，让她成了所有一中女生心中，公认的情敌。 嫉妒！ 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一旦入心，根深蒂固。 从高一开始。 王瑜就认为，钟逸珊和马可可总是在她面前故意炫耀。 她们幸福的家庭，宠爱的父母，还有在张扬心目中各自的地位。 而王瑜对张扬鼓起勇气的表白，竟被一笑了之。 这一切的一切，统统成了王瑜心中一根刺，时常刺痛她。 就在这个时候， 王瑜病了。 她被查出花生过敏，还有二十几种食物都出现严重过敏。 身体的不适，让她休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四人和她的关系，也因此稍显疏远。 至此， 她开始周密的计划，她想要杀死钟逸珊。 当然，最后还准备和张扬一起殉情。 6月22日下午4：3o。 王瑜对家人说，想去小区内的马可可家一趟。 她从一个监控死角，钻出栅栏，直接出了小区。 然后，让马可可约钟逸珊。 说是帮着马可可当做说客，劝她远离张扬。 马可可当然高兴，王瑜那个面瓜能答应做这些太不容易了，况且她来谈最合适不过。 所以，在QQ上约了钟逸珊。 而钟逸珊，怕父母察觉到她并非直接去学校，她提着行礼出门，寄存到小区外面的一个超市。 在小区东门等到王瑜，二人乘坐一辆黑车赶往海边。 王瑜之前暗示过钟逸珊，因为临近钟逸珊的生日。 张扬和陈秋实，或许会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钟逸珊没有拒绝，跟着王瑜到了海边。 王瑜用一条丝巾，蒙住钟逸珊的眼睛，让钟逸珊牵着一条天蓝色彩带。 见王瑜准备的如此充分，还这样神秘，钟逸珊并未拒绝。 反倒极为顺从，跟着王瑜朝树林走去。 此时， 王瑜带上乳胶手套， 取出背包中的长刀。 与她说着话， 将那根天蓝色的丝带， 捆在钟逸珊的手腕上。 王瑜转身， 从背后将其推到， 用膝盖压着她的后背， 拎起钟逸珊的手腕， 置于头顶。 直到此时， 钟逸珊都没搞明白， 发生了什么。 刚想问为什么？ 王瑜的刀砍了下来。 一刀砍向钟逸珊的面颊， 那丝带也随即被砍断， 如此快速的动作， 钟逸珊并未感到疼痛， 只是看着喷溅的血， 她一脸惊慌， 不断尖叫着。 王瑜突然觉得好兴奋， 那尖叫声， 似乎格外治愈自己的心灵。 钟逸珊出于求生的本能， 死命地翻身伸手夺刀。 一直追问王瑜， 为什么？ 王瑜将这些年的妒恨， 全都吼了出来。 之后， 无论钟逸珊如何求饶， 王瑜都没有停手。 半个小时的时间， 砍了钟逸珊132刀， 直到她倒在血泊中， 一动不动。 王瑜还是不放心， 用刀割下钟逸珊的衣服， 将衣物鞋子丢到林中。 随后， 一刀刺中钟逸珊的会//阴//部。 见到她完全没了反应，这才清理了现场。 带着钟逸珊的手机和钱包离开，伪造成抢劫的样子。 嗅到血腥味儿，周围野狗不断朝此处聚集。 出了树林，王瑜换上一身衣物。 将带血的鞋子、手套和衣裙全部在海边焚烧，看着海水冲掉一切焚烧后的灰烬。 王瑜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爽，觉得一切非常完美。 随后， 她找到事先藏匿的自行车赶回家，总共用时一个半小时。 父母问过她，为何去了这么久？ 她说马可可有数学题不会，所以耽搁了。 家人没有多想，毕竟王瑜乖乖女的形象根深蒂固。 不过王瑜没想到，警方第二天就发现了尸体，还断定那是钟逸珊。 马可可得知后，十分焦躁。 拽着张扬，冲到法医解剖中心去确定。 回校找王瑜，可是王瑜不在。 第二天被警察盘问后，马可可当晚再度找到王瑜。 质问她，是否是她找人动手的。 王瑜怯怯地让她小声点儿，说是凌晨四点，约在宿舍西侧的树林见面详谈。 25日凌晨四点二十左右。 二人来到树林。 马可可对王瑜没有提防，毕竟她那样瘦弱，唯唯诺诺的一个小姑娘。 只是怀疑，校外的人员帮着她出过头。 王瑜怯懦地指着马可可的脚，讨好般地说道。 “可可，你鞋带松了。” 然后， 将手机塞到马可可手中，让她帮着自己照明，王瑜蹲下给她系鞋带。 马可可原本还在不停的抱怨叨念，见王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该怀疑她了。 等了一会儿，马可可催问。 “好了吗？” 王瑜起身，“嗯，自己看看这样漂亮吗？” 趁着马可可弯腰， 查看鞋子时， 突然从马可可身后用手中的鞋带将其颈部勒住。 双臂用力， 将马可可背着勒紧， 马可可后仰着身子， 双脚离地失去支撑。 不到两分钟， 马可可便不再挣扎。 之后， 怕她不死， 又换了位置， 勒紧马可可的脖子。 最后，将马可可捆在一颗大树上，摆成m型的拥抱坐姿，扯下她头发上的皮扣，遮挡住那刺眼的表情。 就在准备点燃枯枝的时候，保安的一声高喝吓了她一跳，王瑜赶紧逃到矮墙处，躲了起来。 胖子讲述完所有的经过，二人久久不语。 一个花季般的少女，就因为嫉妒竟然连杀两人，还能如此冷静地处理尸体。 如今， 三个家庭就这样被毁了。 不知该追究现在的教育问题，还是该质问她的家长，或者该痛斥拜金主义的追捧。 可那两个年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 胖子踩灭烟蒂。 “王瑜上个月刚满十六周岁，两个案子如此残忍，会被判无期吧【1】。” 周海没有说话，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若不是找到她是凶手，张扬和她自己也将死于非命。 —————————— 【1】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 “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16岁少年做案时系未成年人，依据《刑法》第十七条二款规定： “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至于是无期还是有期，判多久，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如杀人的动机、被逮捕后的认罪态度等，法院会根据犯罪的情节社会危害性，并考虑犯罪嫌疑人的相关情况、被害人家属是否谅解，根据法律做出判断。 做为监护人的其父母，有赔偿受害人损失之义务，应承担民事赔偿责任通常也会考虑其家庭收入情况，综合各种因素做出赔偿的判决。 第二十一章 巨人观（1） 2o14年7月28日星期一 下午o2:15 高温袭击东南市，连续三天，达到4o度以上。 窗外的树叶，似乎都被晒的卷曲起来。 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办公室内的温度还算舒适。 中心的庞国庆庞主任，让周海他们二组，处理了一个月的交通事故鉴定核查工作，之后一组刘建军法医接替他们。 毕竟现在有车族激增，交通事故频发。 很多鉴定，都是各家医院的法医门诊出的。 这里面就会有错误或者疏漏，而这些案件需要他们定期进行核查。 一般情况下，都是一群人嘈杂吵闹地过来，希望专业法医给他们鉴定伤情。 这样的工作琐碎繁杂，胖子几乎快逼疯了。 三组的高法医，生病住院，而四、五组还在省城学习，需要九月份才能回来。 无奈， 只能是一组和二组来轮换，不过一组毕竟有六个人，工作压力小了很多。 眼下，中心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人手不够。 毕竟，选择做法医的人员并不多，即便有些学这个专业的人，也都半路改行。 所以这些新来的，能不能留住还在两说。 周海，看着电脑桌面上的ord文档，《 2o14年度上半年工作总结》这几个字，微微蹙眉。 他的上半年，只有一个月这要如何写？ 除了专案会议，烧柴火般的烟熏，周海第二不适应的，就是这些逃不开的会议和总结报告。 总结什么？ 今年我们组，完成了多少尸体的解剖，出过多少现场，下半年计划完成多少？ 超额完成多少？ 这些进行统计有何意义？ 毕竟，日常的工作报告中电脑系统已经进行了统计，并且是实时传送到省里的，还自动生成各种表格、分析报告，一目了然。 如若，是给大案要案进行分析总结，还是有必要的。 不过，要是将这些都写到报告中，庞主任一定会杀了他。 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这就是国内的工作方式，适应留下，不适宜滚蛋，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等着看笑话呢，庞主任第一个拍手叫好。 叹息一声，继续冥思报告。 手指中的手术刀柄，在几个指节上翻飞着，脸上一筹莫展。 胖子对他这种另类的炫技，已经有了免疫，撇了一眼都没多看。小半天过去了，周海还是只字未动，脑子已经跑题十万八千里，动笔写这样的科举文，太杀伤脑细胞。 胖子惬意地吹着空调，喝着茶水，写完最后一个勘察总结，美滋滋地哼着小曲，摇摆着肥硕的肚子。 小梁忍不住偷笑。 “徐哥太逗了，才闲下来半天，这就开始唱上了。” 胖子摇头晃脑地点头。 “是啊！ 你说一组刘建军他们，怎么就那么幸运，一个月执掌这里，竟然没有命案发生。” 周海瞥了胖子一眼，继续看着ord文档，小梁缩缩脖子。 “没命案还不好，说明东南的治安好啊！” 胖子一撇嘴，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 “东南是沿海城市，经济建设迅猛，外来人口众多。 这样的城市即便治安好，也挡不住有恶行事件发生。 越是安静，越是容易有大案子发生。 上次那两个女生的案子不就是，沉寂了太久，来就来个大的。 哎呀！ 这个不能叨念！ 呸呸呸！ 坏的不灵好的灵！ 坏的不灵好的灵！” 胖子煞有介事地朝着四个方向比划了一遍。 小梁欲言又止，捏着一张纸，在徐彪身边转了两圈。 胖子眯起眼睛。 “说，你有什么阴谋？” 小梁将手中的纸递给胖子，凑过去小声地问道。 “徐哥，如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我想请假。 你说海哥能同意吗？” 胖子露出猥琐的笑容，一把扯住小梁的手腕。 “干啥去？ 你小子谈恋爱了，对不对？” 小梁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 “我女朋友小可，明天来东南市，你们别误会。 她要去市人民医院实习，想提前过来熟悉一下。 再者我们好久没见了……” 胖子戳戳小梁。 “不用解释。 去和海子说吧！ 他就是不善言谈，其实很好说话的。 再者，我们两个是奔三的老光棍，不羡慕你们这些，有小青梅的学生党。”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中心主任庞国庆。 胖子看到号码，赶紧抓起电话。 “庞主任好！” “小徐，通知周海。 你们二组赶紧下楼，黄支队长派人去接你们了。 惜福镇的一处灌溉池塘，发现了一具浮尸，带好新近的那些防护措施。” 胖子浑身一颤，嘴唇忍不住抖了抖，应承着挂掉电话。 主任能够‘好心’的提醒他们，带好防护措施。 这就代表，现场惨不忍睹，这个天气，不会是巨人观吧！ 周海关闭文档，抬眼看向胖子。 “有案子了？” 胖子哭丧着脸。 “嗯！ 惜福镇一个池塘浮尸。 这个温度~ 在室外的池塘~ 这是要搞事情啊。 呸呸呸！ 我这个乌鸦嘴。” 抬手朝自己嘴巴拍了两下。 周海仿佛没听到，抓起勘察箱，吩咐小梁。 “带上刚领的新款防毒面具，我们出发！” ***** 7月28日下午15:o7 三人抵达惜福镇。 潮湿黏腻的热风，吹拂在脸上。 这个时间的室外，没有遮挡的水泥地，地表温度有七十三度。 炙烤的热气，似乎都要将呼吸道灼伤，风中夹杂着极为恐怖的臭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如此熟悉的感觉，周海那根跳跃的神经，似乎更加兴奋起来。 先戴上活性炭口罩，又在外面戴上防毒面具。 双重保护下，似乎臭味淡了很多。 周海换上连体的勘察服，带上两层乳胶手套，穿上特殊的现场勘察靴子，拎起箱子看了一眼那二人。 “换上吧。 热一点儿无所谓，要不然身上三天都充满尸臭。” 小梁和胖子浑身一哆嗦，学着周海的样子照做了。 跨过警戒带，朝着池塘边缘走去。 池塘的侧壁，朝着水面约4o度角，全部铺设的石板，只有东南角有一处台阶延伸到水面以下的位置。 先期抵达的侦查员乘船下去，黄支队长在下面挥手。 周海的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呼吸声，没办法戴上防毒面具就很别扭，顺着五十公分宽的石阶走到池塘下方。 黄支队长摘下口罩，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回身拍拍周海的肩膀。 “周法医，又要辛苦你们二组了。” 周海点点头。 “说说情况吧！” “一小时前。 当地村民周大民报案，连续多日的干旱，村民想要抽水灌溉玉米。 他刚抽水一个多小时，就发现不出水了，赶紧爬过来看。 就见到一个捆扎结识的银白色巨大包裹漂在水面上，正好堵在取水口的位置。 同时，极为恶臭的味道让人窒息。 这个村民朝下面走了几步，就看到银白色巨大包裹中露了出来一只人脚，吓得他赶紧爬上来打电话报警。” 周海点点头。 “我下去看看！ 找蛙人【1】过来勘察了吗？” 黄支队长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该到了，先给他们打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 巨人观（2） 话音未落，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响起，周海知道蛙人到了。 “黄支队长你先忙，我去看一下死者。” 周海拎着笨重的勘察箱，走下石阶。 此处距离水塘的边缘，纵深有八米左右，越是临近水面，尸臭越是明显。 胖子有咽炎，这样的臭气，让他一阵阵干呕。 虽然含着薄荷姜糖，也有些难以忍受，不过他还是坚持跟着周海下来。 走到水边， 那银白色防水布包裹上面的绳索，被拴在水泵边上防止漂走，周海顺着防水布破碎的一角掀开看了看。 外面包装的防水布，不少于两层，质地结实，捆绑的绳索也是红蓝相间的户外安全绳，绳子头上有鸡心形的一个套环。 这是一种比较结实的绳索，极不容易磨损。 不过漂在水中的绳索末端，渐渐漂了出来，周海伸手拽起，一个环状套索，下面空无一物。 “下面应该坠着石头之类的物体，不过抽水的过程，形成了一个拉拽，绳索和坠着的物体分离了。 就因为这个，尸体才被吸了上来。” 尸体的足部，已经成溺死足套【1】。 周海不过是掀了一下防水布，那尸臭就在加剧，看看绳索的捆扎状态，周海不再动作。 “胖子，叫人运送回去再解剖吧，这里打开，就没法往回运输了。” 胖子参加工作三年，接触过的‘河漂’，‘海漂’，‘路倒’，有很多很多。 毕竟东南属于临海城市，有很多想不开的人，投海投河自尽。 如若可以，他真想去做一下普及，水里死的人，能被发现时一般都惨不忍睹，所以千万别选择这个死法。 不过，这样高度腐败的‘巨人观’【2】极为少见。 即便周海没说，他也知道，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 一切水中痕迹，都等待蛙人的进展了。 胖子忍着随时有可能吐出来的感觉，用力点点头。 “我去找人。 对了黄支队长，我一会儿传到你手机上两张车辙印的照片，刚刚在池塘边发现的草地上发现的，时间在五至七天。” 黄支队长摆摆手，制止了胖子的动作。 他早就帮着联系了殡仪馆的运尸车，毕竟这活没人愿意干，无论怎么包裹，车辆至少一周都没法用。 那种尸臭，可以侵入一切物体，无处躲避。 没有过多的寒暄，周海直接跟黄支队长说道。 “这里应该是抛尸现场。 不会有太多证据，等蛙人的结果出来，告诉我吧。 至于照片，我们两方面都去比对一下。” 黄支队长拦住了周海。 “我跟你们过去看看解剖，这里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的。” 几人迅速杀回中心，换上专业服装。 周海贡献了一瓶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高纯度薄荷油。 几人涂抹在鼻子下方，那凉飕飕刺鼻的感觉算不上好受，可与尸臭比起来，简直是到了天堂的感觉。 尸体，已经被运送过来。 那味道，顶风臭出八百里，真的是让人头皮发麻。 搬运的人员，不到一分钟，将尸体抬下来，送到高腐尸体专用的第四解剖室。 大厅内的工作人员，将前后的门全都打开，用纸壳扇动着，希望快速散掉这个味道。 即便解剖室除臭排风设备已极为完善，可这气味真的是让人难耐。 胖子举着单反相机，从头至尾将尸体的外包装物和绳结进行拍照，小梁在身侧帮着他粘贴标尺。 不过周海发现，小梁的防毒面具竟然挂在脖子上。 “小梁，你的防毒面具为什么不戴？” 小梁尴尬地抬头。 “海哥！ 我重度鼻炎，闻不到什么臭味儿，但是带上面具就呼吸困难。” 瞬间，周海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 这里是实战工作，不是可以讨论的课堂，臭不臭的问题，都是次要的。 尸臭里面有很多毒素，带着面具可以进行适当的防护。 这还需要我给你解释？” 小梁瞬间傻眼，周海还从未如此严厉过，吓得他赶紧麻利地戴上面具。 周海这才回到解剖台上，剪断绳索，尽量按照打包的折叠方向，除下外面包裹的防水布。 当最外层的银白色防水布拆除下来，周海才发现玄机。 “怎么，像是一个帐篷？” 胖子点头。 “像，我看看有没有品牌标识。” 说着将外包装的防水布，铺到旁边的一个操作台上，认真检查起来。 很可惜整个防水布的边缘被裁减过，大小与形态正好适合包裹尸体。 胖子蹙起眉头，还是不死心地。 用海得林试剂喷在防水布内侧，半晌周边真的出现了几个掌纹和残缺指纹。 虽然不够清晰，可还让胖子异常开心。 不废话，赶紧提取、拍照。 处理完这边，周海已经除去第二层包裹的防水布，这层防水布除下，黄支队长瞬间干呕出来。 防毒面具可以防止有害气体，但是防不住臭气。 无论这里有多么好的排风装置，就一个字臭。 “小梁，将排风系统开大一个档位！” “好。” 胖子赶紧配合着，给尸体拍照。 此时众人才发现，死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秋衣，一件宝蓝色高领羊毛衫，下身是一条同色秋裤和黑色登山裤。 腰带已经断裂，上衣全部囤积到腋下。 裤子滑脱到胯部，yin/nang膨大如球。 腹部膨大的如同孕妇，腹部下方的墨绿色静脉网已经清晰可见。 周海仿佛没有任何干扰似得，与小梁一起除去死者衣物。 不过上手的触感，让小梁浑身一阵抖动。 死者身上仿佛涂了一层油脂，软软的很滑腻，稍一用力就脱落一块皮肉。 周海继续俯身，在尸体上认真观察，边说便让小梁做记录。 “死者男性， 身高1.75， 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和标志物， 体表无明显外伤， 尸斑浅淡。 不过~ 在死者右侧腹股沟， 发现一处伤疤， 应该是在五岁以内的时候， 曾经做过疝气手术， 上面纹刺了一些字母。 死者双眼张开凸出， 舌外凸， 口鼻充满呕吐物， 溺死手套和脚套形成明显， 直//肠脱出gang门外， 尸体高度腐败。 现在，室外温度，白天可以达到4o度，晚上最低气温也不低于29度，水中温度略低，按照尸体的腐败程度。 估计被抛尸在水中的时间，在五至七天之间。” 小梁手微微一顿，周海说的是抛尸时间，而不是说的死亡时间。 周海没有抬眼，接着说道。 “根据，东南的平均气温和死者的着装来分析。 死者死亡的季节，应该在冬末春初，或者秋末冬初。” 黄支队长眼睛一亮。 “周法医，你的意思是，死者被冷冻储藏过。 只是五至七天前，才被抛尸到这个池塘的？” 第二十三章 巨人观（3） 周海点点头。 “可以按照这个时间段，调一下周边的监控，毕竟这个池塘，地理位置十分隐秘。 如若不是当地人，或者不是来过这里的人，很难发现。 按照凶手远抛近埋的惯性，凶手认定没人能怀疑到他的身上，所以才决定将尸体抛在此地。” 胖子在身边凑过来，用放大镜展示死者衣物领口内侧的一个商标。 “死者身上的羊毛衫，是2o14春季新款的巴宝利(BuRBeRRy)，价格在四百美金左右。 秋衣上面的标识，不认识。” 三人凑过来，果然如此。 “这是法文，看e上面带着两个点点儿。 看来死者经济条件不错，可以去欧洲购买衣物。” 周海挥手，让几人后退。 一刀划开死者腹部，瞬间整个解剖室的臭味上升了一个等级，黄支队长直接奔向门口。 他恶心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冲出解剖室在卫生间大吐特吐。 周海和胖子，躲在送风口。 这里是外界来风的位置，臭气最小。 小梁却还站在解剖床旁边，周海都十分佩服。 这样的抗臭体质，真的是极品。 十分钟后，黄支队长再度回到解剖室，朝着周海他们点点头。 “抱歉，刚刚……” “没事，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周海摆摆手，开始解剖。 死者喉骨和颈部未发现损伤，说明他不是被勒死的。 切开死者气管，呼吸道中竟然有很多泡沫，这是溺液。 周海的刀，微微顿了一下。 他一直认为，死者是被杀死，然后冷冻后抛尸的，不过这溺液发现的让他感到诡异。 继续查看死者的肺部，整个肺部充斥着泡沫，肺水肿明显，取了肺部组织切片，还有心内血，递给小梁送检。 消化道内没有溺液，因为腐败严重，所有胃内容物都从消化道挤压出口腔。 死者疝气手术的伤疤处，被拍摄了照片。 并且从侧面进行切开检查，虽然尸体腹部腐败严重，还是让周海在死者腹股沟找到了一个波浪状的疝修补片。 冲洗后，赶紧送到高倍放大镜下。 周海仔细观察，估计死者当初属于巨大疝，修补片的尺寸也是异于常人，看着质地应该是膨化聚四氟乙烯补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周海让三人帮着自己将尸体翻转过来，那粘腻松软的触感，真的让人终身难忘。 黄支队长，再度冲了出去。 果然，在死者颈部耳后的皮下，发现了两片墨绿色的斑块。 “小梁，这里是皮下出血拍照。” 一阵闪光灯咔嚓声过后，周海扫视了一周，所有人都到了忍耐的极限，不过还要进行颅脑检查。 这种巨人观的颅脑真的让人无法忍受，高度腐败的脑组织，无法用文字来描述它的恶心程度。 深吸两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周海开始认真地触摸死者的头部。 因为腐败，死者整个头部变得极为硕大，肿胀的面部和额顶部，很难发现外伤。 无法只能先剔除头发。 这门剃头的手艺，是法医必备特意技能之一，看着周海快速剃头的动作。 小梁他们瞪大了眼睛，如此松软易碎的头皮上剃头，基本和豆腐上切黄瓜一个道理。 剃光头发，在死者左侧枕部，一处黑紫色水肿出现在视野中，表皮已经剥脱，中空状水肿的颜色极为明显，这是典型的机械性损伤。 从形态上判断，甚至可以看出凶器是一只棍子，材质是木头的，如若是金属棍棒，头皮将不复存在。 胖子赶紧拍照，如此发现让众人都很高兴。 切开皮下组织，颅骨相应的部位出现了形成“舟状”凹陷性骨折。 开颅后，整个脑组织已经成了浆糊状，不过左侧枕部脑组织，还是能够看到暗红色改变。 小梁将脑组织取出，在颞极及颞叶底面的位置，再度发现暗红色改变。 显然这里是对冲伤【1】的位置。 再度解剖其他脏器未见异常，周海已经有了论断。 死者被人用棍棒从身后打晕，然后将其浸入水中溺亡的，所以身上毫无抵抗伤和约束伤。 看着死者双手的手套样脱皮，小梁举着提取指纹的油墨，一脸的不知所措。 尸体手臂极为滑腻，一抓就一片皮脱落，根本无法提取指纹。 胖子拨开小梁，深吸了两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站到小梁面前。 “让开，我来。” 胖子说着，捏住死者的手腕。 用一把手术刀，在死者腕部环切了一周，向上一撸，整个手部皮肤脱落下来。 胖子一闭眼，将死者的手部皮套，戴在自己手掌上。 沾上油墨，快速提取指纹和掌纹，然后赶紧将‘皮手套’甩到旁边呈放死者衣物的台子上。 黄支队长忍着恶心的感觉，心里无限钦佩。 这样的工作态度，真的让人尊敬。 尸体装入尸袋，送往冷冻室。 高压锅不断噗噗作响，那里面是蒸煮的，是死者的耻骨联合和肱骨。 只有去除干净血肉，才能用来判定死者年龄。 清理干净解剖台，小梁已经取出耻骨联合和肱骨，几人拿着骨头出了解剖室。 四人都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洗澡。 即便如此，还是会觉得身上有那些顽固的臭味存在。 黄支队长已经吐了三四次，脚步虚浮浑身无力，现在完全体会到媳妇怀孕时的感受。 回到办公室，周海将耻骨联合和肱骨认真的进行了比对。 按照公式进行计算，死者年龄在24.5岁，按照上下浮动两年的范围划定规律，死者的年龄应该是2327岁之间。 结合肱骨的外科颈和解剖颈的位置变化，年龄被缩减在2325岁范围之间。 小梁已经熟练的连接上电脑，将刚刚拍摄的照片全部彩打出来，递给周海。 周海抬头看向黄支队长。 “尸源现在有方向了， 死者男性， 年龄2325岁之间， 身高1.75米， 体重估计在7o公斤左右。 经济条件不错， 今年春节后刚刚去过欧洲， 根据东南今年的气温判定， 死亡时间， 在今年3月1日至3月25日期间。 死亡原因， 是溺亡。 凶手用木质棍棒击打死者枕部，然后捏住死者后颈，将死者按在水中致使其溺亡的。 惜福镇的水塘，应该是抛尸现场。” 第二十四章 巨人观（4） 周海拢了一下还在滴水的头发。 翻到一张，带着死者腹股沟手术疤痕和纹身的照片，递给黄支队长。 “死者最大的特异性，就是五岁之前做过疝气手术，位置在死者右侧腹股沟。 看着修补片的大小，可以判定。 他是腹股沟巨大疝，应该不是在国内做的手术。 因为二十年前，我国进行疝气修补手术的缝合方式，与此有所不同。 并且，手术用的补片，也是最高端的膨化聚四氟乙烯补片。 价格上可以说是当时最昂贵的，这点是个很棒的调查方向。 这个纹身‘ never say die’，如果直接翻译，是别气馁、永不言败的意思。 不过他用的是首字母大写，never say die。 我记得，这应该是一部美国电影《捍卫英雄》，这部影片不红，只在欧洲发行过，看来死者有过在国外生活的经历。 再者，尸体曾经长时间被冰冻储藏过，因此在水中的腐败速度更容易加快，所以抛尸的时间应该在五天左右。 也由此说明一点，凶手家是有大型冰柜的。 毕竟东南如今的房价，已经超过三万一平，能够放得下这样大型冰柜的民宅并不多。 至于肺部的组织切片，需要进行分析，得到结果我第一时间发给你，只有进行了硅藻检查【1】，才知道死者死亡时，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黄支队长用力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好，剩下的问题交给我们。 我现在就去查找尸源，调取周边的监控。 明天早晨，直接去我们支队开专案会议，刘大钦点你必须到场。” 周海点点头。 “好。” 胖子今天极为勤奋，竟然没有张罗着下班，抱着相机回到办公室。 周海也想再捋顺一下整个案发现场，所以也会到办公室，小梁自告奋勇去叫外卖送餐。 美团的送餐员一上楼，胖子就凑过来！ “叫什么好吃的了？” “榴莲披萨！” 在小梁回答的同时，胖子掀开了盖子，那浓郁的榴莲味儿，将胖子顶的倒退了两步。 “小梁，这个时候…… 你口味，还真独特……” ****** 翌日清晨，胖子家楼下。 胖子嘴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鸡蛋灌饼，有些兴奋地，扬起手中的两张纸，朝着周海打招呼。 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车子呼哧一下，朝胖子那侧下陷了一些。 小梁忍着笑，将头埋在靠背上。 周海是学医的，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 看车子里面清洁程度就知道了，也许这是学医的人，特有的一份骄傲吧。 小梁赶紧将手中的早点袋子扎紧，免得有味道。 而胖子三两口将鸡蛋灌饼吞下，胡乱擦擦嘴巴，急切地说道。 “看！ 我昨晚比对了一夜，终于找到了现场残留的车辙印的来源。 没想到，它与保时捷卡宴Turbo s一模一样，这款车轮胎侧面都带有n1的标记。 按照车友的分析，这款车有可能是2o13限量版或者定制版的车型。 如此一来，从购买记录上应该能有突破。” “不错！” 周海点点头，瞥了一眼胖子。 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安全带，胖子自觉地扎上做好，不过脸上还是藏不住笑意。 周海启动车子，也瞥到了胖子牙缝中那一抹绿。 面颊部位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 “你吃大葱了？” 胖子缓缓地咋吧咋吧嘴， 回忆了一下。 “哦！ 鸡蛋灌饼里面似乎有葱花，整个鲁东省有不吃大葱的人吗？” “我不吃！” 周海开着车通过后视镜，再度瞥了他一眼，关掉空调，将车窗打开一道缝隙。 胖子脸瞬间黑掉，嘴巴颤抖了半天。 “你怎么这个样子！ 尸臭不嫌弃！ 大葱味道却嫌弃。 咱们还能愉快地搭档吗？” “你可以换组。” 胖子撇撇嘴巴，伸手从包里掏出来一盒口香糖，倒在手上四五粒，全部丢在口中，用力地嚼了嚼。 “不换， 你让我换我就换， 太没面子！ 我就是要和法海一组，这样出去多有面子，多招摇啊！ 斩妖除魔的大神组合，想想都很牛逼！” 小梁也不知死地用力点点头。 周海虽然面冷，但绝不吝啬传授他的所知所感，因此同是实习生，他和一组的小孟相比，进步程度差别甚大。 “我也觉得，海哥这个法海的绰号很牛。 斩妖除魔太适合了！” 周海没说话，算是默认吧。 他并不在意别人给他起外号，这是一种接纳的表现，如若真的要孤立你就不会这样，毕竟他们是一个团队。 胖子和小梁，近来如此积极进取的工作态度，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除了吃大葱。 “和我一组没问题，不可以吃大葱！” 胖子抿唇，偷着瞥了一眼后排的小梁。 “你能忍住不吃大葱吗？” “能！ 只要不赶我走，忌饭都成！” 胖子一脸愤恨地翻了个白眼，瞬间泄了气。 “好吧，我也能。” 随着胖子的保证，车子已经驶入东城区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黄仲生站在窗前，朝三人挥挥手。 上到二楼，周海示意胖子，将自己的新发现说一下，胖子将那两份轮胎印记放到桌子上，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2o13款保时捷卡宴Turbo s的限量版，这个应该是一个调查方向。” 黄支队长笑得已经合不拢嘴巴。 “马上去查，这是一个更好的验证。 周法医，我们有了新的发现，正好和你说说。” 黄支队长将胖子拿来的照片，递给两个侦查员，让他们去进行核查。 三人跟随黄支队长，来到里间的办公室，一面墙大小的白板上写写画画都是这个案件的相关方面。 “快坐！ 昨晚调查的监控侦查员，去现场搜索了一番。 正好在池塘的东北角，发现一家企业的监控朝着这个方向，只是画面的清晰度不高。 将7月22日傍晚至24日清晨的监控视频，都搜索了一遍。 找到八辆可疑车辆，他们都在池塘边有过停留。 小徐这个车胎痕迹的分析，可以作为甄别方向啊！” “这些车辆中有卡宴？” 黄支队长点点头。 “其他车辆的形态不好认，这个卡宴还是容易辨识的，我刚刚让人去调取周边道路的同一时段监控，看看有没有发现。” “那尸源有方向了吗？” 第二十五章 巨人观（5） “嗯， 通过死者的指纹。 我们在查到了他的详细信息， 死者叫徐泽凯， 男， 199o年12出生， 24岁， 东南市人。 刚刚试着联系了他的姑姑，应该过一会儿就过来。 这个徐泽凯，高二就去英国读书。 成绩不错学习建筑的，2o122o14年之间，频繁往返于英国、美国和我国之间。”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 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颤抖着走了进来，可以看出二人的修养不错，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您好，我叫徐湘云，是徐泽凯的姑姑，这是我丈夫万梓筠。” 黄支队长起身，将二人引到座位上。 “我是东城区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黄仲生，这几位是我的同事。 你们二位不要紧张，之前电话里我已经讲了，我们只是想让你辨认一下死者。” 徐湘云微微颔首，身侧的男子揽住她的双肩，轻声安慰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海将手中那个纹身的照片，递给徐湘云。 “这个纹身你认识吗？” 徐湘云抬眼看了看，又将照片递给身后的丈夫。 “这个纹身，我没有见过。” 黄支队长有些不解，刚要出声，周海按住了他的手臂。 “您记得，徐泽凯四五岁时，是否做过疝气手术吗？” 徐湘云思索了一番回答道，“记得。 他四岁半的时候，有一次和小朋友打架。 然后回来就肚子疼去了医院，结果是极为巨大的腹股沟疝。” “当时，国内没有合适的填充物。 所以，你们接受了医生建议，去国外治疗的是吧！” 徐湘云不住地点头。 “对！ 第三天，我大哥就带着他去英国了。 那时候，他们所在的华泰建筑集团，在英国的分公司，刚刚成立。 我大哥先去主持工作，就利用这个便利条件过去手术了。” 周海翻出一张疝修补片的照片。 “这个， 是在死者右侧腹股沟取出的疝修补片，根据材质和大小还有缝针的方式。 我们确定，死者在国外做过疝气修补手术。 至于这个纹身，应该是在近两年，他想要遮挡伤疤纹上的吧！” 徐湘云掏出电话，颤抖着举起来。 “我问问我儿子，他和凯凯的关系最要好。” 周海瞥了一眼黄仲生，黄支队长收到周海的眼神。 立马，拦住了徐湘云的动作。 “等等，这个暂时无需确认了！” 徐湘云一怔。 “因为，徐泽凯的指纹与信息库完全吻合，我想你还是通知他的父母吧！” “好的。” “另外，徐泽凯开的什么车子？” 徐湘云的丈夫万梓筠思索了一下。 “叫卡宴，是一辆香槟金色的车子，车号是东L ooo8。” “很好，我们会查一下，是否有车辆行驶的信息。 现在，我们要去徐泽凯在东南的住处去看看，这个需要你们的授权。” 黄支队长详尽的解释道。 “凯凯在东南有房产，钥匙我这里就有一把备用的。” 说完，徐湘云捂着嘴巴。 她没有哭出声，不过浑身颤抖的厉害。 过了好一阵才控制住情绪，通知死者父母的事情，也是徐湘云的丈夫出去打电话完成的。 黄支队长吁了一口气，按照正常的程序让人去申请的搜查令，回来到房间坐定。 身子前倾，双肘支撑在桌子上。 “虽然现在谈及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们都希望尽快破案，你们能不能回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徐泽凯的情形。” 徐湘云擦拭了一下眼泪，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机，找到与徐泽凯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 “三月八日那天，凯凯给我打了电话，还订了一束鲜花，祝我节日快乐！ 说是，当晚他要飞英国。 之后我们还有微信的联系，你们看就在7月12日我还收到了他的生日祝福。” 说着， 将手机递到黄支队长的面前，几人传阅了一下，黄支队长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份出入境记录，上面显示着徐泽凯2o14年全部的出入境事件记录。 2o14年1月15日从英国返回国内； 2o14年2月17日出境目的地英国； 2o14年2月25日从英国返回国内。 在这个时间后，就没有相关的记录，更没有徐湘云所说的3月8日去英国的相关记录。 不过对照着徐湘云微信上，3月9日收到徐泽凯发来的机场照片，众人陷入了思索，凶手竟然如此了解徐泽凯的习惯，连照片都准备了。 “徐泽凯最近频繁的回国，难道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吗？” 黄支队长将徐湘云的手机，交给周海。 徐湘云思索了一下。 “凯凯似乎和小智，一起搞了一个设计公司。 之前有个叫吕硕的男同学，也过来帮忙了，后来为什么不来了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都是学建筑的，想要闯荡一下。” “小智？ 小智是谁？” 黄支队长疑惑地问道。 胖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打断一下，我需要将这几张照片打印出来，徐女士可以吗？” 徐湘云点点头，片刻胖子拿着几张彩印的a4纸走了回来。 “手机给您。” 徐湘云拿起手机，接着说道。 “哦，小智就是我儿子万智勇。 他和凯凯说来也巧，是一天的生日，他们也是高中同学。 不过我们家的经济基础，不如我哥家。 所以并没有让小智去英国读书，他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的建筑专业。 小智和吕硕大学也是同学，这三个孩子去年初，注册了一个公司。 名字~ 叫什么来着？” 她丈夫万梓筠在旁边补充道，“Zk智凯建筑设计公司！ 去年在英国注册的，还在英国接了两个项目，不过是大哥帮忙的，说是这样回国发展比较容易。” “好！ 我们了解了，麻烦将徐泽凯父母的联系方式，以及李智勇的电话留一下。 我们好方便沟通……” 徐湘云点点头。 “这个自然的，小智最近一直在东南。 不过凯凯他父母，暂时可能回不来，据说最近我大哥他们集团的海外部在搞招标，时间上忙不开。 而他母亲三年前，因为车祸高位截瘫，神志也不是很清醒。 现在还需要二十四小时护理，所以他是真的无法离开。” 黄支队长起身，送走了夫妇二人。 胖子见周海没动，还一脸沉思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问题，他没有打扰。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第二十六章 巨人观（6） 点开手机，曾大姐发来一条信息，硅藻检查结果显示阴性。 胖子将手机送到周海面前，周海看完点点头。 胖子瞥了周海一眼，举起手中的几张刚刚打印的图片，继续仔细观察着。 当然里面还有，徐泽凯和万智勇的很多照片，亲密无间的样子，无不显示着二人的感情深厚。 周海双眸微微一眯，作为唯一健康的父亲，如若孩子出事儿，第一时间都会赶到。 无论任何阻力，都无法阻挡。 毕竟是唯一的儿子，而徐湘云这样说代表什么？ 黄支队长回来，见周海如此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不解，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 “周法医你怎么了？” 周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半是自语，半是解答般地说道。 “这个父亲， 可以带着四岁孩子去国外， 做一个不大的疝气修补手术； 还能够在儿子高二的时候， 送他去英国读高中， 要知道去英国读书的费用， 可是美国的两倍不止。 但是， 在其成年后。 几个月无消息的情况下， 得知儿子死讯， 他们能够如此淡然， 换个词或许可以理解为， 不闻不问。 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不是说，他们工作比较忙吗？ 还要照顾瘫痪的妻子！” 黄支队长稍显疑惑地问道。 胖子顺着周海的思路想了一下。 “不，这件事儿海子比较有发言权。 毕竟他就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家人会因为距离，更加思念牵挂，不会长时间不闻不问的。 对吗？” 周海歪头看向小梁。 “抽血了吗？” “抽了。 不过，一个老刑警刚刚训了我，说是我们竟干这些没必要的事儿，又不是直系亲属，做什么dna，浪费国家资源。” 周海没抬头。 “很好！ 以后无需我吩咐，凡是过来参与调查的人员，只要我们碰上了就抽血留用。 做不做筛查是后话，当做常规项目就行，至于有说风凉话的人。 就留给黄支队长处理吧！” 小梁和胖子点点头，周海的这句话看似平和，实则将高帽子给黄支队长扣上了。 我们在帮着你们支队破案，到头来你们的人员打破头楔儿，这是政治素养问题。 再者，也是给自己的组员撑腰。 黄支队长那边蹙眉点头。 “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处理。 我让人去调取徐泽凯的通讯记录、账户消费信息还有微信内容，不过最后一个需要时间一周左右的时间。 周法医，你刚刚的意思是，徐泽凯与父亲之间有什么问题？” “这是我个人的感觉，还是等你通讯方面的调查，有结果之后再详谈吧！ 小梁，将刚刚采集的dna，送回中心与徐泽凯进行比对。” 小梁抱着装了血样的勘察箱，赶紧下楼。 黄支队长稍显尴尬地挠着头，看向周海。 “还有个事儿，要麻烦周法医！ 刚刚我试着打过死者父亲的电话，不过并未打通，里面还一直说英文。” 周海接过他们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开始拨打，响铃了第七声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 “啊，喂？” 这次电话中竟然没有说英文，黄支队怔了怔，这简直是欺负人，刚刚自己拨打的时候为啥全是英文？ “你好！ 这里是东南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我是法医周海，请问你是徐泽凯的父亲徐湘渊吗？” “是的。” 男子的声音虽然很克制，但能够感受到他情绪不高，看来徐湘云已经通知他了。 不过他儿子死了，还是被谋杀的，如此镇定的回答。 要么，是一个心智极为坚韧的人，要么就是过于淡漠的人，再者就是有什么隐情，当然这也是周海最为不愿意看到的。 “很遗憾！ 我们已经确认，徐泽凯被谋杀。 现在需要你和徐泽凯的母亲，能够提供一下徐泽凯相关时间证明，即便你没时间回国也不要紧。” “抱歉，我没大明白您的意思，是需要提供我的通讯记录吗？ 我的工作性质，想必你听我妹妹说过，现在正在涉及到一个跨过的招标项目。 这是不被允许……” “请等等！ 我们只是需要今年之内，你和徐泽凯之间的微信聊天记录，希望这个能够帮助我们破案。” 对方略作思索。 “好吧！ 我稍后截屏给你发过去。” 互相加了微信后挂断电话，胖子眸中灵光一闪，突然贴近黄支队长和周海耳语道。 “既然知道了徐泽凯的电话，是否能够破解他微信密码，我相信局里有这方面的高人，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 毕竟一周太长了……” 周海点点头，认真地说道。 “有困难找领导……” 黄支队长眨么眨么眼睛，没想到周海能跟胖子有这样的意识，他咧咧嘴巴，爽朗地笑了用力捶了周海和胖子各一拳。 “放心，我这就去找刘大哭诉。” 就在三人准备出房间的时候，桌面上那个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黄支队长微微侧头，看着一长串数字，朝着周海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稍等，直接点开免提键接听了电话。 “嗨，您好！” “您好！ 这里是东城区刑警支队，您找哪位？” “啊~我想找一下，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位…… ~哦，那个职位怎么翻译来着？ Lega1 medibsp;expert！” 周海已经走了回来，他没想到，这个徐泽凯的父亲打回电话，竟然是为了找自己。 “你好。 我不是1ega1 medibsp;expert（法医专家），只是一个普通的er（验尸官）。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哦！ 这个我有些分不清。 我刚刚给我国内的律师打过电话，他会全权处理这件案子，配合你们的工作。 凯凯公司的电脑，涉及到一些设计图。 这个需要我的律师在场，同你们一起来处理。 他的通讯电话号码是……” 记录了号码后，周海扣掉电话，瞥了那几人一眼。 “似乎这位父亲，很不想介入这个案件中，将所有事务全权委托给律师来配合。” 黄支队长拿起周海记录的号码看了看。 “这不是东南市的电话，竟然是省城的号码！ 为什么他舍近求远，要让一个毫无瓜葛的律师，来处理自己儿子的凶杀案？ 难道他的妹妹不值得信任？” 几人不再多说什么，搜查令已经申请完毕，在没见到那位带着授权书的律师之前，还是要去看一眼徐泽凯的家。 ****** 第二十七章 巨人观（7） 半个小时后。 几人来到海边，这里是一个有些年头的高档小区—麦岛金岸，它是东南市2ooo年左右开发的一个别墅区。 这里前后分为四期建成，小区连成片。 都是沿海一线的海景房，既能看到海景，又因地势较高，不大受到海边湿气的影响，因此开盘就被哄抢一空。 因为地段和景色堪称东南市之最，据说现在还在七万一平，不过是有价无房，毕竟一栋别墅动辄三四千万的价格，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徐湘云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着，见警车驶来和负责守卫的保安交代了一下，几辆车驶入别墅区内。 小区内，各种名贵的树木错落有致，地面上铺设的防滑石块，极为清洁。 胖子下车，打了一声口哨。 眯起那双猥琐的小眼睛，用肩膀撞了一下小梁。 “小梁，准备结婚的房子了吗？ 这里环境太牛了！ 简直是东南市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这环境堪比旅游度假区，努努力在这里买房子吧！” 小梁吓的一缩脖子。 “没钱！ 真要是结婚，只能和爸妈蜗居在一起，婚房不敢想。 东南市的房价，太吓人了！ 我读大学之前，才两万一平，现在四万的都要去城乡结合部了。 就我那点儿工资，不吃不喝一年能买1.5平吧。” 胖子一巴掌，拍在小梁头顶。 “炫耀是不是！ 让我们这些老光棍，情何以堪？ 你有女朋友，还愿意和你蜗居，我们即便有房如何？ 我们是被女性敬而远之的一群人，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气死哥了！” 小梁瞥了一眼周海，再看着胖子的眼睛。 “哪敢炫耀，徐哥就别再逗我了。” 胖子危险地盯着小梁。 “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喂，女朋友今天接不成了吧！” 小梁哭丧着脸。 “嗯！ 刚刚我妈发微信，她去接的小可，之后陪着小可去报到了。 整个没我啥事儿了！” 胖子一脸愤恨，抬手一巴掌拍到小梁后背。 “小子，你还敢炫耀！” 小梁吓的赶紧躲开，周海抬手拦住胖子。 “别闹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 被杀死几个月都无人问津，这样的生活即便富有，有什么好羡慕的？” 几人不再多说，跟着徐湘云走向东侧第三排的别墅。 小区内的别墅一栋是两户，中间用一道矮墙间隔，院子里的植被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并且所有的院落布局，都有些区别，植被层次分明。 开门后胖子戴上眼镜，用勘察灯照射在现场的地面上。 二十分钟后，胖子踩着垫板走了出来。 一脸严肃地说道：“家属先不要进去了，周法医和黄支队长进来吧！ 浴室有发现。” 周海已经换完衣物，胖子难得如此严肃，看来有了切实的证据，他侧身看了一眼小梁。 “小梁，你留下陪着徐女士在门口一等，我们进去看看。” 徐湘云紧张地盯着周海追问道：“怎~怎么了？” 小梁拦住，徐湘云想要进入房间的动作。 “您别着急，周法医他们需要勘察一下现场，毕竟这里是被害人的房产，或许能找到有力的证据。” ****** 周海和黄支队跟着胖子的步伐，转身上了二楼，地面上几个波浪型花纹的鞋印清晰可见，已经被胖子贴上标签画上粉笔印记。 跟随着鞋印，一直来到二楼主卧的卫生间，这些脚印往返与二楼的书房和卧室之间，与普通的灰尘足迹有所不同，这些足迹浅淡的多。 胖子带着一丝兴奋解释道：“这些鞋印很特殊，并不是普通的灰尘足迹，而是鞋印的主人踩到水迹，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肉眼几乎看不到，只能在紫光灯或者侧光中发现。 而这个房间因为密闭性比较好，所以水分蒸发的比较慢，上面积累了一些灰尘，这才形成了如此浅淡的足迹。 这些足迹遍布二楼，尤其是在书房和主卧间往复而行，而一楼只有出门的位置有几个，显然他是在二楼找什么东西。 看来他对现场很熟悉，即便是很隐秘的东西他都可以找到。” 周海走进书房，看着打开的柜子眸光一紧。 “比如， 找到死者的户外运动装备。” “就地取材， 你们两个的意思，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周海朝着浴室走去，一把生锈的剪刀随意的丢在地上，已经完全粘在地上，胖子用力将它抠起来装进物证袋。 浴室非常豪华，沿着台阶上行两层，就是一个内镶嵌的白色浴缸。 扇形的浴缸，尺寸却足有两米乘两米大小，浴缸内还有五六厘米深的水没有完全干涸，不过此时的水中，已经变成棕红色极为浑浊。 浴缸边缘有着一圈一圈的环状痕迹，就在这些痕迹上，粘附着许多黑紫色片状物，周海夹起几片装到物证袋中。 举起放大镜，将一片最大的送到右眼下仔细观察。 很薄、有着一些脉络，纹理看起来像是~ 植物花瓣？ “这是花瓣！” “花瓣？” 胖子凑过头来，从放大镜下面看了看，果然在片状物的边缘似乎有着玫红的颜色。 黄支队眯起眼睛。 “如若是花瓣，难道是女人作案？” 未等周海反驳，胖子已经开始摇头了。 “根据现场的足迹计算，案发现场穿梭于房间的这个人，鞋子尺码是46号，身高在18o182之间。 体重不好估算，毕竟是湿脚印干涸的，会出现误差，但绝对是个力量型的人。 看来现场不排除有第三人在场，只是为何没有人报案？ 难道是同谋？” 周海也在思索，浴缸很有可能是溺死徐泽凯的第一现场。 他将浴缸中的水取样，只要将这水和死者肺组织切片进行比对，就知道结果了。 胖子举起巨型的勘察灯照，侧面射着整个浴缸周围，周海在浴缸边缘发现了两根卷曲的毛发。 “这是**， 带着部分毛囊， 希望能提取到dna！” 胖子认真地问道。 “自来卷的头发也是弯的， 腋毛也是弯的， 你看一眼咋就知道是**呢？” “头发硬而直，即便有你说的自来卷，在末梢也会有修剪的痕迹，断面比较清晰。 腋毛虽然短而弯，但是极为柔软。 只有**短而弯，坚硬扁平，弹性很强，所以这是**。” 第二十八章 巨人观（8） 几人再度搜索，已经没有什么物证存在。 胖子将卫生间每一处角落都认真拍过照片，跟着周海出了浴室。 主卧的房间，还算整洁。 白色的大被平铺在床上，不过在床边有一处m形的褶皱，胖子先凑过去，小眼睛瞪得老大笃定地说道。 “这是臀印！” 周海点点头，二人开始搜索。 这张欧式床的四角，均有一根立柱，上面悬挂着床幔，非常梦幻。 不过四根柱子的底端，都有着比较均匀的磨痕。 他们三人，在东南角的那个柱子与床垫的缝隙处，发现一个卡在里面的专业锁链，胖子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有钱人的世界！ 好有生活情趣的癖好！” 黄支队忍着笑意，周海没有任何反应，胖子轻咳了两声，赶紧拆下这个锁链，装到证物袋中。 这上面包裹的材质是绒布，很容易留下脱落的上皮细胞。 接着，在被子下的床单上面，发现了一处擦拭状的水迹，因为干涸后微微起皱。 将床单撤掉拿走，掀起枕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粉色塑料包装袋，出现在二人眼前。 “哇哇！ durex（杜蕾斯）。” 胖子赶紧将它装到物证袋中。 这种东西内含油脂，所以外包装的上面，最容易提取指纹。 卧室内大敞的壁橱内，抬眼就看到一个密码保险柜，此时保险柜已经敞开着，地上散落着几张钞票，衣物和床头柜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胖子蹙眉。 “这里翻动的痕迹比较新鲜，擦拭痕迹上，没有灰尘覆盖。” 周海了然，凶手是想将现场伪装成劫财的样子，不过劫财绝对不会小心地藏尸。 几个月后，再将尸体丢弃在一个隐秘的池塘任其腐败。 三人再度来到二楼的书房，这里竟然比主卧的面积还要大，足有六十平的样子。 电脑就有三台，还有两张办公桌。 其中一张桌子有着三十多度的斜面，似乎是画图用的，上面随意放着标尺，似乎这里是徐泽凯工作的地方。 东侧的几个无门书架上，摆放着几人的照片，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徐泽凯和万智勇长得真的很像。 如若不是徐泽凯更高更壮一些，说二人是亲兄弟都有人相信。 他们二人和那个吕硕三人，从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到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样子。 可那个吕硕为何中途退出？ 西侧一面墙都是壁橱，最南侧的一扇柜门打开着，那里就是运动装备的储存地点，如若是外人绝对找不到。 三人准备下楼，周海回身看了一眼黄支队。 “今天回去，我们抓紧进行比对，看来是熟人作案，伪装成劫财的样子。 徐泽凯多年在国外生活，国内的人际关系比较单纯。 所以，我认为可以从身边人进行排查。 尤其是万智勇和吕硕，毕竟三人曾经都是合作伙伴，一个人失踪这二人竟然毫不知情，说不通。 徐泽凯的父亲电话里不是说，不允许我们单独动这台电脑。 黄支队可以让市局网监科的高手，给破解一下，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三人回到一楼。 一楼客厅和餐厅是开放式的，宽敞且一目了然。 不过一楼北侧，这里有一扇玻璃推拉门，里面是厨房，胖子已经走了过去，毕竟他刚刚初步查看过，对布局有些了解。 胖子推开厨房的拉门，厨房内比较空旷，一排猩红色的橱柜，非常漂亮。 对开门的柜式的冰箱，还在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这声音非常大，似乎带着回音。 拉开冰箱门，里面都是一些罐头食品，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周海站在冰箱侧面，盯着冰箱后面的墙壁不断思索，整个房间的设计都非常豪华整洁，不过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此处并没有安装橱柜。 如此突兀的一面墙极为怪异，一个学习建筑的人，对审美有自己的精神洁癖，绝对不该如此。 周海走过去敲了敲，一阵中空的声音传来，他的手微微一顿，赶紧双手按住墙面横着用力一推。 ‘咔哒’一声响，这面墙竟然被打开了！ 墙壁不过是一扇隐形的推拉门，一个硕大的白色冰柜，赫然摆放在这个储藏间内。 胖子顺着声音，探过头来。 “天哪！ 这~ 是~ 冰柜？” 联想到周海之前关于藏尸的分析，胖子拦住周海和黄支队的动作。 惊叫着拎着箱子，冲了过去。 他对冰柜的边缘进行指纹提取，虽然找到十多个指纹，胖子却高兴不起来。 “提取到了几个指纹，不过看形态和层次来判断，不像是凶手的。 看冰柜开合部位，全部是手套指纹的痕迹。” “如此一个高档社区，厨房做出这样一个隐秘的隔断设计，用来摆放一个硕大的冰柜，到底有什么值得隐藏？” 周海的话，黄支队非常赞同，他走到胖子身侧。 “冰柜的灯还亮着，说明一直有东西冰着，我们打开看看吧！” 三人有些小激动，胖子和黄支队一起打开冰柜，周海举起手电，朝冰柜内一照，三人都怔住了。 一个人形的银白色包裹，赫然躺在冰柜底部，周海抿唇说道。 “抓人吧。” 黄支队拨通电话，进行着安排，胖子在那里不断拍着照片。 由于冰柜温度调整的很低，整个防水布已经被冻硬，胖子找了半天才发现电源的位置，直接将电源插头拔掉。 周海看包裹长度推断，死者体长应该在17o左右，观察了一下包裹的捆扎形态，比徐泽凯纤细很多。 难道是女人？ 周海攀上冰柜的箱体边缘，这一次对尸体的包裹，似乎非常的仔细。 俯身举起手术刀，找到头的位置。 小心地割开一个T字形的口子，一层两层他足足切割了四层才切透。 周海屏住呼吸，缓缓揭开T字形切口两侧的防水布，露出一个满是冰霜的面孔。 眼睑微微张开，卷曲的睫毛上全部是白色的霜，果然是一个年轻女性。 胖子怕周海掉下去，凑过来抓住已经探下去半个身子的周海，顺势瞥了一眼冰柜内。 这一眼不要紧，吓得胖子下颌的赘肉，不自觉地抖了抖。 “我去，又一个！” 顺势一用力，将周海从冰柜上扛了下来。 黄支队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我已经派一组去带人了，支援的另一组马上到。” 周海挥了一下手。 “一起将她抬出来。” 胖子一缩脖子，“硬成冻肉了，怎~怎么抬啊！” “叫小梁进来帮忙！ 徐湘云，暂时在客厅等候吧。 我想，黄支队也要留下她接受问询。” 黄支队点点头。 “我去叫，徐湘云有这个房子的钥匙，作为排查应该进行问询的。” 很快小梁进来，四人合力，拽着绳索，将尸体抬了出来，其实死者并不重，只是外包装的防水布与冰柜之间已经冻上，不过这样是最容易提取到痕迹的。 胖子脸上掩饰不住喜色。 第二十九章 巨人观（9） 拎出冰柜后，整个包裹外，迅速结上一层白霜。 随着胖子手中药水的喷洒，那些白霜渐渐散去，一些紫色的指纹、掌纹还有手套印记，都呈现出来。 看着分布的层次，有几个指纹还是比较新鲜完整的。 胖子赶紧提取、拍照，当然还要先给死者提取指纹，这是判定死者身份最快的途径。 不多时，一阵警笛声传来。 小梁帮着胖子贴标尺拍照，周海和黄支队回到客厅。 徐湘云听到声音，紧张地站起身。 果然，窗外前后来了很多警察。 “这~ 这是又怎么了？ 为什么， 来了这么多警察？” 黄支队盯着徐湘云的眼睛说道。 “厨房，找到一个隐藏的冰柜，发现了另一具女尸，你也要跟我回去接受问询。” “啊~ 这怎么可能~” ****** 两个小时后，三人带着尸体回到中心。 周海的神情有些严肃，推门进入中心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看到，庞主任和一个陌生的俊朗男子，从对面走来。 胖子紧随其后，赶紧高声的呼唤了一声。 “你好，庞主任！ 刚才周法医还说，想找您去报销油费呢！” 周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庞主任的身影，朝着他和身侧那人微微颔首。 小梁可不敢像周海那样高冷，赶紧中规中矩地问好。 “庞主任好！” 今日庞主任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领带一丝不苟地扎紧，让人瞧一眼都感到热两度似的。 他推了一下金属框的眼镜，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南腔介绍起来。 “周法医等等，我正巧还要去找你。 这位是禺山市调过来的罗云峰罗法医，局里决定将罗法医分到你们二组，毕竟你们组的人手少了些。” 罗云峰走到周海近前，周海举起带着乳胶手套的手，其实这是一种婉转的拒绝，现在周海满脑子都是那个冰柜女尸，那里有心情寒暄。 不过这位罗云峰，并没有停顿，上前用力地抱住周海。 如此动作，让胖子和小梁一怔，二人下意识地朝着西侧横着退出去一步。 男人抱男人？ 还是抱周海！ 乖乖，分分钟有种不是很美好的感觉，挑战着周围人的视觉神经。 周海瞬间黑了脸，抬手正准备推人，那罗云峰已经松开手。 “周法医好，久仰大名。” 周海微微点头。 “你好。” “虽然有些唐突，不过能跟着您一组工作，我非常激动。” “行了。 人送到我就完成任务了，好好跟着周法医工作，你们二组最近的工作可圈可点。 继续努力！” 庞主任说完就快步上楼了，那动作带着一丝急切，周海似乎猜到这位庞主任为何逃也似的离开了，不过能有组员加入就是好的。 “既然来了，那就参加7.28专案的第二具尸体解剖吧。” 周海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举着双手朝解剖室走去，小梁朝罗云峰笑着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走吧兄弟，欢迎来二组！ 我是痕检员徐彪，他们叫我大徐或者胖子。” “我叫罗云峰，叫我云峰、峰子都行！” 胖子嘴角一抽。 “疯子？ 好个性的绰号！ 不过我喜欢，我们快跟上周法医吧。” 说着，二人也快步快步跟上。 此时7.28专案发现的第二具尸体，已经送到一号解剖室。 “罗法医，你今天准备和我一起解剖，还是先看着我和小梁解剖？” 罗云峰眼睛一亮。 “还是直接做您助手吧！” 周海没说话，四人朝着包裹着银白色防水布的尸体鞠躬，毕竟包裹外部的绳索和外观，胖子已经拍过照。 所以，周海吩咐小梁将绳索剪断，尸体身上包裹的防水布被一层层打开，由于气温高。 一具赤裸的女尸，出现在几人眼前。 出人意料的是，尸体竟然一丝不挂，并没有像徐泽凯那样穿戴整齐。 检查了一遍尸表，周海的眉头越蹙越紧，死者身上到处都是勒痕抓痕，条索状、片状皮下出血。 并且身上的尸斑，非常奇怪，只有臀//部、双足和手肘有一部分暗紫色的沉淀，肢体其他部位的皮肤都是苍白的颜色，而腹部带着一丝淡淡的绿色。 腐败？ 如此精心包裹的一具尸体，竟然出现轻微腐败？ 周海微微蹙眉，看来这具尸体在常温中储藏了一段时间，不然不能出现腐败的绿斑。 罗云峰有些莫名的兴奋，指着尸体手腕和脖颈处，笑着说道。 “勒痕？ 难道cosp1ay？ 还是玩儿sm过头了？” “不要先入为主，一切判断和推断都要是客观是，解剖都没做怎么知道死因的？ 我们是法医。 不是算命的！ 绝对不可以带着主观臆断来解剖，一些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好了收起心思开始尸检。” 难得周海发飙，他虽然话少确是很平和的一个人，如此发作并不代表他看罗云峰不爽，因为法医的主观臆断害死人，很多失误都是这样发生的。 “胖子拍照。 小梁记录。” 周海俯身指着尸表的外部痕迹，逐一说道。 “腕部、足部有大量约束伤。 多处出现脱皮，皮下出血，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胸部、腹部、颈部、四肢多处条索状挫伤，这些伤处并没有异物，一部分挫伤出现竹打中空，挫伤的大小粗细都不同，这是棍棒、藤条、皮鞭等凶器混合造成的。 死者浑身遍布抓痕，脸部红肿，结膜充血，曾经被掌掴过。 在*****和阴//部还有点状出血点，这应该是针类工具刺伤的。 还有手臂内侧的血管上也有针眼，这里应该曾经注射过什么，毕竟刺伤很新鲜，并未结痂。 如此多种多样的工具和伤痕类型，说明凶手是有所计划的，并非激情犯罪。” 胖子知道，周海这是给自己讲述，也是在反驳疯子刚刚的判断，所以认真听着。 小梁也在尸检记录单上，快速记录着周海所指出的每一处伤痕。 周海举起自己的手，对比死者手臂上的指印，发现凶手的手掌非常宽大。 “凶手手掌非常大，好似肢体末端肥大症的患者，小梁记下来这这个特征。” 胖子‘哦’了一声凑过来，看向周海手掌下的那处掌印。 “还真是，不过徐泽凯的手掌就非常宽大！” 周海回忆了一下，徐泽凯的面部特征，并未发现此人面部过长，鼻子也是正常的范围内，或许这是家族遗传问题。 罗云峰查看了死者的指甲。 “指甲中似乎有皮屑。 看！ 这美甲做的很特别！” 第三十章 巨人观（10） 周海顺着罗云峰的声音，望过去。 果然，在死者十指的指甲上，描绘着极为繁琐的胡蝶图案，每一只都有所不同，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东南市的美甲师，竟然能有如此高的绘画造诣，我也是开眼界了！” 罗云峰的话，提醒了周海。 虽然他对这些不太懂，但这十只美丽的胡蝶如此栩栩如生，绝对不是普通美甲师能够完成的。 尸表检查完毕，罗云峰剪下死者指甲送检。 周海举起手术刀，开始进行解剖。 罗云峰在一侧看着，眼睛越来越亮，如此手速和解剖熟练程度，让他心生佩服，最初通知他到二组的时候，虽然听说了周海的能力，内心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周海比他还要小两岁，在禺山市做法医时，虽然没当上主检法医，但技术和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罗云峰没服气过谁。 可今天见到周海的动作，他服气了，行刀的动作恰到好处，一气呵成，看了这次选择二组是正确的。 此时周海已经去除死者胸骨，无名女尸的脏腑内，除了因体表挫伤造成的一部分淤血外，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三个多小时，完成了解剖，几人洗漱后回到办公室，随意吃了一口晚饭。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周海看了一眼时间。 “胖子，你送小梁和罗云峰回去吧。 我等着曾大姐的检验结果，毕竟指纹比对也没结束，等拿到结果，发给黄支队。” 胖子瞥了一眼小梁，今天他女朋友来，没去接不说，还加班晚回去，如此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行，我送小梁和罗法医回去，小梁再不露面，小可姑娘要跑了！” 罗云峰摆手。 “说了别叫我罗法医，叫我峰子就行！” 胖子眼角抖抖。 “疯子？ 这样不好吧！ 好好的一个人，长得还是我们二组的颜值担当，没看出来你怎么疯狂啊！ 也没瞧着哪里不正常！” 小梁捂着嘴笑了出来。 “胖哥，你想象力真丰富！” 罗云峰也笑了。 “别说，很多人叫我疯子，我陪周法医等着结果，你们先走吧。” 见周海没反对，胖子掠夺了周海的车子，二人扬长而去。 胖子一走，办公室整个安静下来。 “想问什么，问吧！” 周海如此直接的一句话，反倒让罗云峰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低头一笑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 “你在怀疑这个案子是自产自销，是吗？” 周海微微抬起头，“不完全，不过这个女性死者，很有可能是徐泽凯杀的。” 罗云峰已经在解剖时了解过7.28的案情，知道徐泽凯就是第一个死者。 “你的意思是，徐泽凯先杀了这个女人，然后凶手得知了，随即杀了徐泽凯。 不过，这样为何将这个女人放入冰柜？” “我还没想明白，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周海左眼有些刺痛，除了家里，只有车上放着一瓶镇静剂，可车子被胖子他们开走了。 刺痛、震颤、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恨不得起身将椅子砸碎。 就在此时，周海的手机响了。 “周法医结果出来了！” 来电的是曾大姐，能如此快的得到结果，一定是快速比对得到的结果，难道是...... “不会是毒品超量吧！” 曾大姐笑着应承道。 “答对了！ 还真是，二号死者血样中，mdma和 mda血药浓度达到15o毫克/升，如此高的浓度已经达到致死量。 另外死者指甲中的dna，是徐泽凯的。” 挂断电话，手机进来一个邮件文件。 周海点开，指纹库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的指纹找到了。 死者叫余丽娟，23岁，东南市人，孤儿。 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2o132o14年之间曾频繁往返于英国与国内之间，在她出入境的信息上被填写了十行文字。 难道她是徐泽凯的女友？ 此人还是万智勇的学妹，如此复杂的关系，一时间周海有些混乱，索性不再考虑。 周海撇开脑中的混乱甩甩头，既然拿到报告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毕竟他们那边已经去抓人了。 想及此，周海将刚刚收到的毒物检验报告，以及两个指纹的比对信息，全部拍照转发给黄支队。 罗云峰载着周海返回市区，胖子给取的绰号不愧叫疯子，是一个极为执着的人，他一直追问周海的判断。 现在周海的脑子很乱，没有镇静剂的控制，听着罗云峰在而耳边的叨念，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揍一顿。 罗云峰见周海迟迟不回答，以为他累了。 叹息一声，忍住继续追问的欲望。 将周海送回浮山后，车子刚刚停稳，周海扯下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 罗云峰举着准备告别的手，见周海已经没了影子，尴尬的将再见两个字咽了回去。 “再~ 怪人！” 周海回到家，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冲进房间吞下四粒镇静剂，一头栽在床上。 还好刚刚忍住了，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天气也太过闷热，所以左眼的疼痛才会发作，他蜷缩成一团渐渐睡去。 洒满花瓣的浴缸…… 伏案绘图的徐泽凯…… 手臂血管上的针孔…… 书房三人亲密的合影…… 被公主抱着的余丽娟…… 还有余丽娟手指上，那十指形态各异的蝴蝶。 所有这一切，都在周海眼前，变换穿梭…… 翌日清晨7:oo。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周海。 忍着想要将手机丢出窗外的欲望，接起电话。 黄支队兴奋的声音响起。 “我说周法医别睡了，抓紧到我们支队来。 车号是东L ooo8，那辆运送尸体的卡宴找到了，非常幸运，车子掉下悬崖都没爆炸，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将车子吊上来。 另外还有一个惊喜，万智勇凌晨抓到的，突击审问后全招了！” 周海腾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子。 “哦？ 招了？” “嗯，招了！” “你等着我马上到！” 周海挂掉电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此轻易的破了案吗？ 不不！ 这感觉不对，抓起短袖警服，周海赶往东城区刑警支队，一路几乎是最高限速跑了过来。 黄支队见周海进来，马上迎了过来，一把抓住周海的手用力摇晃着。 “你的那些报告，传送的太及时了，他开始什么都没说，不过见到余丽娟的照片后完全崩溃了。” 正说着，周海的手机叮咚了两声，松开黄支队进入手机邮箱，看来痕检实验室那边值班的人员发来一封邮件。 周海点开附件。 上面标注着，《外包裹物指纹检测》。 周海一怔，徐泽凯的指纹已经录入了，如若是徐泽凯的绝对不会另行邮件通知，毫不犹豫点开。 翻看一遍内容，周海眸光一颤，包裹用的防水布上，竟然是万智勇的指纹！ 第三十一章 巨人观（11） 当然，后面也附着他的出入境记录。 自2o1o年2o14年之间，也是频繁往来于英国、美国与国内，周海一下子有些糊涂了。 这个万智勇，不是家境不好吗？ 即便是舅舅邀请，一次两次说的过去，怎么能够经常往来于欧洲与国内？ 黄支队嚼着口香糖瞥了一眼邮件，笑着拍拍周海的肩膀。 “我说周法医，这案子轻松解决你怎么不高兴似得？” “虽然指纹和口供对上了，但是缺少中间环节，况且整件事儿透着怪异。 太顺了！” “太顺？ 顺利不好吗？” 未等周海回答，胖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杜蕾斯外包装上的指纹是徐泽凯。 捆绑余丽娟绳索上，我们很幸运提取到了两个人的dna。” 黄支队瞬间咬到舌头。 “两个人？” “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一个dna是万智勇，另一个还没有查到。 不过曾大姐说了，这份dna与万智勇有极高的相似度，一定有父系血缘关系。” 绳索上的dna是可以定性的铁证，周海突然想到徐泽凯那极特殊的宽手掌。 “胖子，将徐湘云和徐湘渊手机上传过来的微信照片，全都发给我。 对了，还有徐泽凯的微信内容。” 胖子惊呼道： “啊！ 照片和图片好多啊！ 这得多少流量才够啊！ 海子，你们稍等一会儿，疯子拉着我朝东城区刑警支队走呢，估计还有五分钟我就到！” 周海拉张椅子坐下，将自己知道所有事项全都在纸上罗列出来，每一条都仔细想了一遍，似乎越来越混乱。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万智勇如此迅速的招认，难道和这个人的身份有关？ 能够与万智勇有如此相似度dna的，只有直系亲属或者兄弟，不过那位徐泽凯的姑父，当初来刑警队的状态，没有丝毫的漏洞。 很快胖子到了，现在他摸透了周海的脾气，涉及到案子，你必须全力以赴，如若这个时候掉链子，他绝对六亲不认的主。 胖子将一枚优盘，插到周海面前的电脑上，打开文件夹，周海开始浏览起来。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合影，徐泽凯和姑姑一家三口，还有和自己父母的照片，周海将这张合影点开，徐湘渊的手被放到满屏的状态。 修长的手指有些女性化，又看了一下徐泽凯母亲的手，都不是这样的宽手掌。 肢体末端如此肥大，要么是末端肢体肥大症，要么就是来自基因遗传。 看着徐泽凯的鼻子和面容，都没有明显的变大和拉长，那么就可以排除末端肢体肥大症，可他的父母竟然都没有显性遗传。 周海不死心，点开徐湘云一家三口和徐泽凯的合照，将手部不断放大，周海瞬间屏住呼吸。 因为就在徐湘云手的旁边，有一只宽手掌出现在照片中。 稍微缩小照片的比例，周海凑近屏幕，这个宽手掌的主人，竟然是万智勇的父亲——万梓筠！ 周海赶紧掏出电话，拨通后小梁的手机。 “上次，你不是留了万梓筠夫妇的血样，现在让曾大姐做一个dna比对，将徐泽凯和万梓筠夫妇进行比对，出来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梁虽然疑惑却没敢多问，应承着挂断电话。 胖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手部照片，看了一会儿。 突然恍悟道： “海子说过，徐泽凯的宽手掌不是末端肢体肥大症，是遗传性特征。 但现在万梓筠竟然遗传给了徐泽凯，这就不是遗传学的问题了！” 周海朝胖子竖了一个拇指，胖子这些日子进步不小。 周海抬头看看几人。 “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这两个家庭中的秘密？” 黄支队听得一脸懵逼。 “什么秘密？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隐情？” “现在还不好说，先调取一下徐泽凯父亲的出入境记录吧。 我们分析一下时间线！” 黄支队自从上两个案子后，对周海的话言听计从，毕竟他冷静的视角，能够发现很多忽略的细节。 所以毫不犹豫，打电话联络出东南市公安入境管理局。 对方承诺，查找完第一时间传真过来，剩下就是等待了，周海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 罗云峰吸取昨日教训，一直没开口说话，毕竟之前的解剖他并不清楚。 见这位‘疯子’一脸茫然，胖子好心地将他拉到走廊抽烟，说了一遍之前的案情。 罗云峰这才有所了解。 “可是，周法医现在即便能够证明，万智勇不是万梓筠的儿子有什么用吗？ 似乎对案情并没有什么促进，不过这案情越来越乱了。” 胖子耸耸肩，他也没想明白。 “既然海子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或许真相已经不远了。” 见那二人出去，周海关上门，坐到黄支队的对面。 “胖子之前说，捆绑的绳索上发现了两个人的dna。 一个是万智勇的，另一个未知暂且称为x。 不过，此人的dna与万智勇极为相似。 这就是说，他们二人有血缘关系。” 黄支队恍悟。 “这个我记得，难道你怀疑是他父亲是从犯？” 周海摇摇头。 “不，事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我怀疑，万智勇和徐泽凯当年有可能抱错了！” 黄支队瞬间瞪大眼珠子。 “啥？ 等等！ 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 你说那个x的dna，与万智勇有血缘关系，就是说帮助万智勇的人，或者说另一个参与毁尸灭迹的人，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 周海点点头。 “还有，现场的脚印是一双46码的鞋子，而万智勇是44码，徐泽凯的鞋子是42码。 由此可见，这个x是一个比万智勇和徐泽凯更加高大的人。” 见周海如此说，黄支队赶紧凑到周海近前。 “如此笃定，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不过缺少证据！ 所以，我想去看看那辆卡宴，另外最好能申请一张搜查令，去徐泽凯父母家看看。 如若，能够找到他们父母的dna就更好了！” 黄支队摘下帽子抓抓头发。 “现在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你到底怀疑谁？” “徐湘渊！” 黄支队腾一下站起身。 “徐泽渊？ 他可是徐泽凯的父亲，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第三十二章 巨人观（12） 周海缓缓抬头看着黄支队。 “你说得没错，不过如若徐泽凯，不是徐湘渊的儿子呢？ 要知道，徐泽凯和万智勇是同一天的生日； 包裹余丽娟尸体的防水布上，还有与万智勇极为相似的dna； 加上那遗传性的宽手掌……” 黄支队长大了嘴巴，顺着周海的思路想了一下，瞬间坐不住了。 “你是怀疑这两个孩子报错了，徐泽凯是万梓筠的儿子，而万智勇是徐湘渊的儿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如若真的是这样，他们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吗……” 周海接着说道。 “不！ 徐湘渊已经知道，万智勇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出现在现场，帮着万智勇来毁尸灭迹。 不过这个推断，要用徐湘渊的出入境记录来判定。 如若，我们能在徐湘渊家里，找到他的dna就更好了，只要dna匹配，证据链就充足了。 毕竟我国和英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即便通过外交途径来处理也非常困难。 剩下的就看，你们能不能将徐湘渊弄回国了。” 黄支队盯着周海的眼睛半晌，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车子弄上来了吗？” “黄队啊！ 电话打的真是时候，刚刚将车子吊上来，怎么着给你打包送过去。” “猜对了！ 帮我找辆拖车，送到东城区刑警支队的大院儿，我们周法医要给那辆卡宴做一个尸检。” “成，一个小时之内送到！” 挂断电话，起身长吁了一口气，身侧的传真响起。 徐湘渊的出入境记录，已经传真过来。 “好了你先研究吧，现在我去秘密申请搜查令，一会儿将那辆卡宴也送过来，剩下就看你的了。” 周海抓过传真，点开电脑开始对比，之前那三份出入境记录。 不出周海的意料，徐湘渊近半年的出入境记录，与万智勇的基本重合，唯独一次不一样的，就是在2o14年3月8日1o日徐湘渊回国了短短三天。 ****** 不到一个小时，那辆卡宴被送到了，胖子和疯子跟着周海下楼。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胖子不断感叹着。 “啧啧啧，豪车啊~ 这些公子哥真是败家！ 这么贵的车子，也舍得推下悬崖，裸车要八十多万啊，八十多万啊！” 罗云峰撇撇嘴巴，推了胖子肩膀一下。 “你说的那是普通款，这是私人订制版，价格绝对不少于你说的两倍。” 胖子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我去，这么贵！” “这只是裸车价格，不算关税。” “疯子可以啊，够懂行的！” “买不起，当然要更加研究了，看看又不花钱，朋友间吹吹牛也有的说。” 罗云峰的坦诚，让胖子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少哭穷。” 周海手机响了，来电的是黄支队。 “搜查令拿到了，不过要带着徐湘云一起过去，算是亲属做个见证，对外我们说要取徐湘渊的头发或者牙刷，与徐泽凯进行比对。 她已经同意了，千万别说漏了。” “我让‘疯子’跟你过去。” 胖子和罗云峰转头看向他，周海抬眸正好见到他们有些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罗云峰摇摇头。 “没事儿，就是突然叫我疯子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好亲近的感觉。” 周海一头黑线，胖子已经快笑断气了，捂着肚子指着罗云峰。 “放心，据我对他的了解，海子绝对不是为了亲近。” “为啥？” “笨，为了省一个字！” “……” 周海一摆手。 “行了别说废话，疯子跟黄队长去徐湘渊家，找到徐湘渊的dna，什么上能够找到你应该比较熟悉。 徐湘云会跟着去，理由黄队长会交代，你跟着就好。 胖子跟我查看这辆车。” 话音刚落，黄支队带着徐湘云走了出来，疯子知道现在真的要少说话了，拎着自己的勘察箱子走了。 周海和胖子开始检查车辆。 虽然这辆卡宴被推下悬崖，不过被下方的植被阻挡，并未落入海中，也没有触及礁石爆炸。 不过车顶和车门，已经完全变形，借助工具切割下后车门和车顶，二人开始地毯式的搜查。 四个车胎上的泥土取样，被拆卸下来的方向盘上，提取指纹和dna样本。 胖子在后排座位的地毯上，发现了一枚碎钻的耳钉，赶紧兴奋地收起来，这个东西上很容易提取到dna。 前排的车门还在拆卸中，二人只能放弃车厢内部的勘察，提取后备箱盖子上的指纹后，由于箱盖变形已经无法正常打开，胖子拎着撬棍撬开箱盖。 后备箱中，有一大片干涸的水渍闯入视线中。 周海和胖子互望了一眼，胖子撇着嘴巴咂舌道。 “真的是用来抛尸的车子，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难以理解啊！ 随便找一辆破车运送不就完了，为啥非要用这么有标志性的车子？ 或者，将车子连带尸体一起找个隐秘的地方，一把火烧掉也行啊！ 这是最不容易留下犯罪证据的方法了。 书读多了，人就傻了！” 周海抬头瞥他一眼，胖子吓的一缩脖子。 “凡是接触，必留痕迹！ 无论怎么毁尸灭迹，一定会留下证据。 凶手想要如此做，一定有他的想法，不是每个凶手都和无脸女尸案子中王瑜似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有的忙了！” 胖子浑身一抖，“我不乌鸦嘴了，那个王瑜的案子，差点儿把咱们累得吐血。 呸呸呸！ 收回刚刚的话！” 周海没在理会他，不过胖子刚刚说的有一点很对，毁灭车辆做的非常草率，是凶手过于惊慌？ 还是计算有误？ 毕竟山崖下面，稍微偏东一些，就是有着大块礁石的海湾，只要稍微给车辆一点儿动力，车子就会爆炸，或者直接沉没在海湾中，那样他们就得不到任何证据了。 周海甩甩头，不再多想，开始拿着放大镜认真寻找。 突然，发现那干涸的水渍上面，粘附着几根毛发。 这个位置应该是尸体头部的位置，卡宴的后备箱并不宽阔，徐泽凯又身材高大。 看来这是将尸体装到车上的时候将尸体塞进后备箱的时候落下的。 就在胖子准备检查其他部位的时候，整个后备箱的隔断形态让他身形一顿，似乎整个左边的车厢板下面要高一些。 胖子伸手掀开了黑色的隔断板，顿时瞪大眼睛惊呼道。 “海子，你看这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巨人观（13） 周海快步过来。 一根带血的棒球棍，出现在二人眼前。 胖子脸上一喜。 “海子，这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木质凶器吧！” 周海点点头。 “与徐泽凯头部的损伤刚刚好，装上回去送检！” 胖子哼着小曲儿，去拿了一个大号的物证袋，小心地将棒球棍装起来。 胖子转身之际，似乎看到什么，蹲在后备箱盖处，掏出一只放大镜自己观察支撑杆，两根银色的纤维随风摆动着，反光的材质让他们刚刚闪耀了一下，这才让胖子看到。 包裹尸体的外包装防水布，是被裁切过的，这应该是在搬动尸体的时候剐，蹭到夹在上面的。 胖子赶紧将纤维和头发也装到物证袋中。 此时，这辆卡宴前排的车门，已经被工人切割下去。 二人开始检查，车辆前排的内部。 周海坐到副驾驶座上，学着胖子的样子，用螺丝刀撬开打开副驾驶仪表台下方的手套箱。 一摞纸质文件赫然躺在手套箱内，周海将这些文件小心取出来，除去一些保单广告等无用的东西。 几张对折的纸，引起周海的注意。 打开观瞧，这竟然是一份影印的偷拍文书，全部是英文，上面写着。 本次送检的1，2，3三份检材中。 12检材之间上述sTR位点的基因型均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12检材符合单亲遗传关系。 23检材中dZ1s11\d16s539\VRas e基因座不能找到基因来源，23检材非遗传关系。 看来，这个徐泽凯派人调查到，他和徐湘渊、万智勇三人的亲子鉴定报告。 周海将这几张纸装起来，随着周海的翻动，一张薄薄的小纸片，从剩下两张广告单中落在地上。 俯身捡起来，发现这竟然是余丽娟的一张B超单子，时间是2o14年3月6日，显示余丽娟竟然怀孕十二周。 周海一怔，之前做尸检的时候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只是常规的采集了****擦拭物，并未做子//宫解剖，赶紧拨通小梁的电话。 “小梁将余丽娟的尸体解冻，下午二次尸检。” “哦，好的！” 胖子探过头来。 “怎么了？” 周海将装在透明证物袋中的B超单子，递给胖子。 “我尸检失误，余丽娟怀孕了我并没有发现，晚些回中心我给她做二次尸检。” 胖子扯下手套，拍拍周海的肩膀。 “别气恼，这是偶发现象。 车子已经勘察完毕了，我们回去找曾大姐化验吧，样本可是不少。” 周海将那份偷拍的亲子鉴定报告，举到胖子面前。 “刚刚发现了这个。 看来徐湘渊，曾经拿着徐泽凯和万智勇的头发，去做了dna亲子鉴定。 而这件事儿，不知为何被徐泽凯得知了，他手上的这份影印报告，是拍摄的照片打印出来的，绝对不是正当途径。 就不知道，这是不是徐泽凯被杀的原因。 再加上余丽娟被杀，查出谁是孩子的父亲，谁就增大了嫌疑。 看来，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只是现在无法确定，万智勇和徐湘渊谁才是主凶。” 胖子一拍机箱盖，“那还等什么，回中心二次解剖。” 二人收拾东西朝中心驶去，路上胖子接到了疯子的电话。 “我刚刚给老大打电话，怎么无人接听？” “别叨念！ 海子在开车。 刚刚我们在勘察车子，手机全都开静音了，我也是才调整到响铃模式的。” “哦！哈哈！” 胖子一头黑线，这个疯子和周海有的一拼，都是有点儿另类的人，这会儿自嗨着笑起来真有些难以招架。 “别发春行不，不说啥事儿我挂了。” 疯子赶紧拦住。 “别挂！ 胖子，我在徐湘渊家，找到了一把剃须刀，上面带着血迹，是不是很幸运？” 胖子咯咯笑了起来。 “非常棒，回中心吧，我们也找到一些物证需要提取dna进行比对的。” ****** 回到中心已经十二点多，送检后几人随意吃了饭。 周海带着胖子、疯子和小梁，开始二次尸检。 按照原路打开余丽娟的腹腔，取出子宫，果然一眼就看到附着在子//宫壁上有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胚胎。 疯子瞪圆了眼睛。 “天哪！ 她竟然怀孕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周海微蹙眉头。 “勘察车辆的时候发现了一张B超单子，所以我决定给余丽娟做二次尸检的，毕竟第一次我们太想当然了，以为找到死因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里竟然隐藏了案情，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在报告里体现出来的！” 疯子眨么眨么眼睛，如此认真的周海让他自惭形秽。 胖子凑过头来。 “海子，你484傻！ 找到这些证据的都是你，回头还要自己按一个罪名？ 我们还是抓紧工作吧！” 周海感激地看了一眼胖子，将胚胎取下装盘，交给小梁。 “小梁送检吧！” 疯子将尸体重新装到尸袋中，推出去送冰库冷冻。 胖子跟着周海摘下口罩手套，站在解剖室中。 “唉！ 挺漂亮一姑娘。 才二十三岁就死了！ 一个孤儿，能考上同济大学，定是个勤奋向上的女孩儿。” 周海瞥了胖子一眼。 “很多事情不要看表象，常人很容易被事情的表象所蒙蔽。 未婚未育的女性，gong颈口是圆形的。 已经生过孩子，当然包括人流、引产，在gong颈口的3点和6点处，会出现撕裂痕迹。 使gong颈口，呈一字扁圆状。 余丽娟的gong颈口，就是一字扁圆状，并且她的子宫壁极薄，应该是多次刮宫的结果。 能再度怀孕实属不易，没想到还……” 胖子瞪圆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周海。 “海子，你干过妇产科？” 周海手上扯动隔离服的动作一顿，随即不再理会胖子。 几人清洗完毕，周海回到办公室，给黄支队打了一个电话，将这边的发现说了一遍。 “黄支队，所有的化验和检测，都在加班加点的做着，明天一早我带着所有的结果去参加7.28专案会议！ 今晚，你们可以突审万智勇！ 就从余丽娟的死入手，问他为何杀死余丽娟，从余丽娟被包裹的仔细程度就可以断定，万智勇对她有情。 余丽娟的死是他最大的痛处！” 黄支队没有想象的那样兴奋。 “好，我知道了！ 今晚突审！ 唉！ 凶手是万智勇还好办，如若真的是徐湘渊就麻烦了，中英没有引渡条约，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巨人观（14） 周海一头黑线。 “路有千万条，为什么非挑一挑最难的走？” 黄支队一怔。 “啥~ 啥意思？” “引渡，是最官方的方法。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那些未曾签订引渡条约的国家，怎么有那么多的各国在逃人员？ 想要找一个人回国，最好的办法就是戳他的最痛处。 现在，你找到他的最痛处就行了！” 黄支队蹙眉道。 “徐湘渊是个有钱人，即便查封房产对他来说也是寥寥。 上次我们通知他徐泽凯死亡，他也用借口推脱，这此万智勇被抓，他也应该知晓，也没能让他有回国的迹象。 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人，真的没什么弱点和痛处！” 周海摇摇头。 “不！ 一定有！ 在国外二十年，他的身家，他的地位，仰仗的是什么？ 是他的公司赋予他的权利，这就是他的痛处。” 黄支队一拍大腿。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我找刘大去。 行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再见吧！” ****** 2o14年7月31日9：oo 周海带着二组的人，赶到东城区刑警大队。 几人直接上二楼的会议室，中心与东城区相距较远，他们还要取报告，一个往返就要近两个小时。 进入会议室，人基本坐齐了，黄支队快步过来握住周海的手，这双手还是那么有力。 “报告都出来了？” “嗯。 审问有进展？” 黄支队爽朗地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表。 “哈哈，让我卖个关子！ 只能告诉你一切进展非常顺利，时间到了马上开始开会。” 黄支队拍拍几人肩膀，夹着小本子坐到圆桌的另一面。 刘大、公安局宋局长、还有一个担任政法高官的市领导，在那里说着什么，圆桌之外也坐了很多人。 其实刘大他早就升任副局了，但刑警大队这里还兼任着，所以下面人一直习惯叫他一声刘大。 刘大，环顾了一周，问了一下身侧的宋局长，敲敲桌面。 “人齐了，开会！ 周法医，你先说一下你们组整理出来的证据吧。” 周海将手边的报告逐一翻开。 “昨天，罗法医从徐湘渊家中，找到一个手动刮胡刀，很幸运在上面提取到了徐湘渊的dna样本，由此我们进行了比对。 通过对卡宴东L ooo8进行勘察，方向盘上提取的指纹属于两个人： 一个是死者徐泽凯； 另一个是嫌疑人万智勇； 左侧两只轮胎上粘附的泥土，与惜福镇无名水塘边提取的完全一致； 后备箱中得到两根头发，属于死者徐泽凯； 后备箱支撑架上的纤维，与死者的包裹物相符； 后备箱中发现一只带血的棒球棍，血迹属于死者徐泽凯，上面提取到三个人的指纹，分别是徐泽凯、万智勇和徐湘渊。 不过万智勇的指纹在棒球棍的最下方边缘处，并且只有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残缺指纹，我们判断这个动作无法完成击打行为。 另外，通过车辆的勘察，发现了一张余丽娟B超单，以及一份徐泽凯、万智勇和徐湘渊三人的亲子鉴定报告。 随即我们对三人dna进行比对，证实万智勇和徐湘渊为遗传学父子关系。 同时对余丽娟二次尸检，发现死者子宫有一个胚胎，即刻做了比对。 胚胎的dna比对结果显示，其遗传学父亲是徐湘渊，通过子宫壁的厚度可以得知，余丽娟曾多次流产。 而包裹尸体的绳索上，除万智勇外，另一个人的dna就是徐湘渊的。 因此我们推断: 余丽娟与徐泽凯和万智勇熟识，或许与其中一人是男女朋友。 同时，余丽娟认识徐湘渊后，与其保持性/关系，并且怀孕。 而徐泽凯，在得知余丽娟与其父之间的关系同时，收到了父亲与万智勇和自己的dna报告，一下子出来两个争夺财产的人，他无法接受。 盛怒之下，徐泽凯将余丽娟带到家中，对其拷问、折磨，最后给死者注**神类d品超量致死。 结合余丽娟身上的伤痕，以及腐败静脉网，因此我们得出判断。 二号死者余丽娟被虐杀后，在常温中放置了36至48小时，这才被徐湘渊发现。 同时与徐泽凯发生争执，徐湘渊挥动棒球棍将徐湘渊打晕，并且将其头部浸入浴缸中溺亡。 我们在徐泽凯肺泡组织中，检测到含有一号浴缸液体成分，系为同一液体。 而万智勇则是被徐湘渊找来，二人将余丽娟和徐泽凯的尸体包裹起来，装在冰柜中。 我们这边，根据各种证据只能得到这些情况和分析。” 说完周海直接坐下，胖子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海子忍住了没说自己的错误，这人执着大劲儿了。 刘大和几个领导互望了一眼，一脸的欣慰伸手带头鼓掌，黄支队也不断点头。 “周法医的推断和审讯基本合上了。 黄仲生赶紧说一下，昨晚审讯的情况。” 黄支队举起一摞打印出来的a4纸说道。 “昨晚突审万智勇，非常成功。 我们只是将余丽娟的照片递给他，问他余丽娟死的惨吗？ 他就掩面而泣彻底崩溃了，没有再隐瞒。 万智勇承认，帮助徐湘渊藏尸、抛尸、弃车的事实。 并且，将徐湘渊如何杀害徐泽凯，徐湘渊、徐泽凯、万智勇之间的亲子关系，还有当年报错孩子的事全部交代了。 内容与刚刚周法医分析的完全一样，我这里就不赘述了。 说到余丽娟在徐泽凯和徐湘渊之间，不断摇摆的关系，他非常疼惜，能感觉到他对余丽娟的感情很深。 周法医那面得到的这些，算是证据确凿了。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将犯罪嫌疑人徐湘渊弄回国！” 听到一半，宋局长接过去黄支队手中的那些笔录。 简单翻阅了一下，脸上轻松了许多。 “表扬一下市局司法鉴定中心的二组，这件案子干得漂亮，你们判断方向太准确了！ 昨晚十一点，小黄就找刘副局长，汇报了审讯的情况。 之后刘副局长又找的我，将一线人员的计划说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支的招，虽然上不得台面，却十分有效。” 正说到这里，宋局长的手机不断发出震动的声音，他一抬手，说了声抱歉。 点开屏幕看了看，脸上瞬间带着一丝笑意，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 “不兜圈子了，接着说。 我们通过市委钟书记，已经找了他们东祥建设集团，毕竟是国企嘛，政治素养很高，也极为配合我们工作。 正巧，他们西非那面派驻的人员出现问题，此事集团内部都清楚，但是并未确定让谁去。 今天早晨8:oo，他们东祥建设集团的董事长，已经电话联系了徐湘渊。 通知他本周回国一趟，临时调任西非分公司，让他将手头的项目放给副手操作，后续人员会直接过去接手。 然后，将西非分公司那边捋顺过来，再决定任职地域的问题。 这个徐湘渊十分着急，真要是走了就回不去英国了。 刚刚我们接到消息，北京时间9:1o分他已经在英国登机，今晚21:1o就抵达北京。 怎么样？ 你们安排的任务我可完成了，各位满意了吗？” 第三十五章 巨人观（15） 宋局长举着自己的手机，朝着众人摇晃着，想来刚刚那条短信就是这个事儿。 刘大、黄支队都笑着看向周海。 周海赶紧低下头，这俩人是不是傻，这样看自己，不是将自己卖了吗？ “行了，黄支队带人现在赶往北京机场，我们这面抓紧进行协调工作，我们静候佳音。 散会！” 一个个侦查员面上难掩笑容，拥着黄支队往外走，他回头朝周海挥手。 “海子，等我回来，咱们喝庆功酒！” 刘大和宋局长他们不断笑着，这人有点儿飘了，还没抓到人，就觉得胜券在握。 见周海几人要走，刘大高声叫道： “周法医别急着走，过来坐坐。” 胖子在周海身后推了他一下，几人走到刘大面前坐定。 疯子已经不会嗡嗡嗡了，完全傻掉。 小梁更是怂成一坨。 周海就不用说了，和他聊天能累死，只能是问答模式，况且是愿意答，才答一次的，所以胖子瞬间充当二组发言人。 “几位领导好！” 周海几人附和着朝几个领导点点头，宋局长瞬间笑了。 “别说，还真是和刘副局长说的一样，二组除了胖子，都和周法医一个样子闷葫芦。 你到中心有两个月了吧，有没有什么困难？ 如果有尽管说，让刘副局长办，你们这些技术型的人才，可是我们局的宝啊！” 众人都笑了，周海努力牵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 “谢谢！” 宋局长挥挥手。 “行了不难为你了。 刚刚看你讲解各项证据的时候，夸夸其谈的，如今真是判若两人啊。 行了你们回吧！” 胖子赶紧起身敬礼。 “多谢领导关心，我们先走了。” 几人返回中心，将这个7.28专案的相关报告整理出来。 当晚十一点，周海收到黄支队的一条微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嫌疑人徐湘渊被带着手铐，从机场带离的画面。 周海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毕竟抓到人才能做后续的一切。 ***** 三天后，周日傍晚。 黄支队没有食言，请二组的人吃饭。 周海载着胖子，疯子载着小梁，几人先后赶到前海的一处大排档。 黄支队已经先到了，简单点了几样菜，黄仲生抱着膀子笑着看向周海。 “我说你真沉得住气，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7.28专案的真实情况？” 胖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海子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你放心你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主动问的。 你就别卖关子，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坦白从宽，不然我们四个灌死你！” 黄仲生一撇嘴。 “行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事情是这样的……” 2o14年3月8日，中午。 万智勇突然接到徐湘渊的电话，让他到麦岛金岸徐泽凯的住处。 那里万智勇经常去绘图，算是他们一个临时办公室，所以他有钥匙。 换上拖鞋，一上楼。 就看到徐湘渊坐在地板上发抖。 他问发生什么了，徐湘渊也说不出来，只是哆嗦着指向浴室。 万智勇心中觉得不妙，赶紧冲到浴室，看到上半身全部浸泡到浴缸中的徐泽凯，他也惊讶的不行。 此时脚下踢到了一根棒球棍，看着上面的血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万智勇也懵了。 转身之际，发现主卧大床上，余丽娟被用胶带捆成一个n形。 浑身赤//裸，头微微后仰，眼睑微微张开，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余丽娟，曾经是徐泽凯的女朋友。 不过后来二人分开了，余丽娟并未因此离开他们公司，二人一直是分分合合，后来她更是偷偷和徐湘渊勾搭在一起。 万智勇一直喜欢她。 但相较于爱情，余丽娟更喜欢钱，毕竟她是孤儿院长大的，所以万智勇一直没有表露心意。 不过在2o13年，他被徐湘渊带到英国去了一趟。 直接在医院做了亲子鉴定，万智勇才知道，自己和徐泽凯当年出生时，在同一病房因为穿着一样的衣服长得又很像，被护士搞混身份的事实。 不过他并不想改变现状，毕竟他们都已成年。 可是徐湘渊，却想要将自己的财产给他一部分，毕竟这个才是自己血脉相传的儿子，妻子已经瘫痪多年，什么感情都磨没了。 此时，见到自己暗恋的余丽娟如此惨死，大体他也猜到了缘由。 这个时候，徐湘渊也缓过来一些，简单说了经过。 徐湘渊今天刚刚回国，准备来看看徐泽凯。 并且要约见一下自己的小女友——余丽娟，毕竟她有了身孕，自己好不容易能抽出几天时间，准备带余丽娟回英国待产。 可一进徐泽凯的房子，竟然见到余丽娟惨死在床上，浑身不着寸缕到处都是伤，床上还丢着一个空了的注射器。 想到她肚子里自己的骨肉，所有的怒火都涌上来了。 此时，徐泽凯听到声音，从二楼另一个卧室晃晃悠悠走出来。 衣服都没换赤着足，显然是喝大了刚醒酒。 徐湘渊问他，为什么杀了余丽娟？ 徐泽凯更恼火，说是自己玩过的女人，吃他的和他的，没钱就过来投怀送抱，有钱了就装纯情烈女，现在敢和别人生孩子，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还说别在他面前装深情父子，他和万智勇偷着做亲子鉴定的事儿，他早就找人调查过。 二人瞬间撕扯到一起，徐泽凯踩到浴室地上的水，没站稳瞬间滑倒趴在地上。 徐湘渊脑子一热，顺势抓起墙上装饰用的一只棒球棍，朝着地上趴着的徐泽凯头上就是一棍子，见人晕了，扯着衣领将人按在浴缸里。 半晌，徐泽凯没有挣扎，徐湘渊这才坐在地上，完全不知所措。 不过看着浴缸中的花瓣，也相信了徐泽凯的话，这个余丽娟一直游走在二人之间，不过这两个人已经都死了，说也说不清。 无奈之下，给万智勇打了电话。 万智勇无奈，帮着徐湘渊将二人包裹好，将他们藏在厨房的冰柜中，之后徐湘渊赶紧返回英国，装作没事儿人似得生活着，时间一长他也放松了警惕。 之后，万智勇冒充徐泽凯，一直给徐湘云和徐湘渊发着微信，毕竟数月没有案发，决定伪造成抢劫的样子，将尸体处理掉。 7月23日凌晨，开着徐泽凯的车子抛尸，然后将车子推下悬崖。 黄支队微微一叹，接着说道。 “昨天得知，英国治病的那位徐夫人，因没了经济的支撑，面临无人接管的状态，徐湘渊锒铛入狱，徐湘云不可能去照顾，母家也不想接受这个包袱，她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听说，东祥集团同意出资将其接回国，找一个托管中心照顾，不过这份照顾能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听完黄支队的讲述，几人都很沉重。 一个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女孩，将爱情和自己的身体当做筹码，不断交易，不断索取，最后也命丧黄泉。 而徐泽凯从小被惯坏了，养成这样的性格，徐湘渊脱不了干系。 最为让人唏嘘的就是万智勇，大好的前程，被这份血脉亲情毁了，两个家庭毁了。 众人沉默中，周海突然出声。 “余丽娟指甲上的蝴蝶是万智勇画的对吗？” 黄支队点点头。 “是。 余丽娟不可能感受不到，万智勇对她的爱慕之情，一个常年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的女孩，把控这些易如反掌。” 他们知道黄支队说的对，可胖子不死心地问道。 “黄支队，万智勇会判多少年？” 黄支队喝了一大杯啤酒，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问了检察院，至少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第三十六章 咸豆花VS甜豆花 2o14年8月7日立秋 谁说立秋就不热了？ 纯属扯淡！ 周海擦拭着未干的头发，打开了宾馆的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报今天的气温，国内整个地图上，从鸡头到鸡爪一片橙红之色，逃不开的热。 他们在度平，这里是东南市下辖的县级市，靠近内6，所以温度比东南市要高上三四度，潮湿黏腻的南风，让人难以忍受。 来了三天，处理了一个上访案件，今天上午就打算返回东南市。 房门一响，胖子一脸汗冲了进来，见周海已经洗漱完毕，门也没关，站在空调下面猛吹一气。 “这鬼天气，大早晨就这么热！” 对门住着的小梁和疯子，听到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走了过来。 “海哥，我们几点走？” 昨晚接到黄仲生电话，黄支队被扶正了，现在是真真正正的黄支队长了，他被伙计们敲竹杠，今晚请客。 黄支队想要周海他们二组一起参加，周海难得答应了。 周海瞥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先吃早饭，然后我们就回东南。 疯子将车加满油！” 罗云峰拍拍身上的一个背包。 “都准备好了！” 胖子一脸坏笑，用肩膀撞了一下罗云峰。 “我说疯子，昨晚来电话的那个神秘女人是谁啊！ 不是还说今天让你别走，要和你见面详谈，你可是好好贿赂我，不然我就告诉你媳妇。” 疯子一扬手中的包，胖子快速走开。 “切！ 现在就告诉吧，我不怕！” 胖子没想到，疯子这样有底气，不过越是如此越是勾起了胖子的八卦之心。 “呦呵，快说说这人谁啊？” 疯子眉头一蹙。 “我的高中同学，还是我的大姨子！” “大姨子？” “找我借钱，我哪有？ 如今，刚刚将我媳妇调回东南，需要九月份才去振华小学报道，现在是空窗期，我们两个的收入就指着我。 况且，东南市的生活成本这么高，我们的积蓄早就没啥了。 再者，之前借她的那五万还没还呢，还借？ 这回真没有了！” 周海顿住脚步。 “不借不行？” 胖子眯起眼睛。 “靠！ 你有啥把柄落在她手上，为啥借就要给啊！” 一句话让疯子瞬间没了脾气，眨么眨么眼睛，抿着嘴巴半晌才长出一口气。 “哎！ 高中的时候吧，我~ 我追过她。 那是青春期的躁动，我早都忘记了。 可没想到和我媳妇准备结婚，议亲会亲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们二人是亲姐妹。 这事儿，我总不能主动坦白吧！ 后来，她就总是以各种借口找我借钱。” 胖子瞪大了小眼睛。 “我去！ 够狗血的，前任和现任竟然是亲姐妹！ 不过这事儿，确实不能招，招了就是劣迹，黑历史！” 小梁一脸担忧。 “天哪，要是嫂子发现了怎么办？” 疯子长吁了一口气。 “发现了，如今我就实话实说！ 当初是怕我媳妇觉得这事儿别扭，迫不得已才隐瞒的。 就在我们结婚前三天，她跟我借了五万元。 无奈我只能忍着，一切准备就绪，不能让到手的媳妇跑了吧！ 可这个朱彤，即便跟丈夫家搬到度平，也毫不收敛。 还是每隔一两个月，就给我打电话，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骚扰不停！ 我也受够了！” 胖子同情地看着他。 “疯子，长得帅不是啥好事儿，看看你的日子，我感到幸福很多，单身虽然有些被虐，可是没有任何约束，逍遥自在。 是不是海子？” 小梁撞了胖子肩膀一下。 “徐哥别这么说，峰哥够郁闷了。” 疯子重新背上背包，朝着几个真心担心自己的人笑笑。 “有时候想想不结婚，也挺好！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着一脸无奈的疯子。 猛然间，周海面前出现了自己的父母。 自打记事起，二人就每天不停的争吵，母亲对父亲就是各种不满意，工作、生活习惯、处世之道，一切的一切都不满意。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自己有一次问过父亲，为什么他们家总是这样争吵？ 他受够了！ 父亲揉揉他的头说，因为母亲即将生他的时候，父亲在执行任务，那两个月都没回过家。 打电话也不能说在干嘛，只是说出差赶不回来。 母亲临产在即，她只能自己走着去工作的医院检查，就在距离医院不远时，一小偷抢了母亲的钱包，并将母亲推倒在地。 母亲随即腹痛难忍，可因为是清晨，路上几乎没人，此时对面停了一辆车子，父亲和一个女警身着便装下车，见到母亲只是瞥了一眼，好似根本没看到走了。 当时父亲在追捕一个贩d头目，交易在即，绝对不能影响任务。 而母亲被路人发现后送往医院，不过因为大出血情况危急，只能摘除子宫。 这件事儿后，母亲便不再信父亲，虽然她知道那是在执行任务，虽然她知道父亲是英雄。 可是作为女人，她感到悲哀。 周海甩甩头。 “罗云峰，很多事儿不能重来，不要消耗两个人之间的信任。 其实夫妻之间的情感，是非常脆弱的。 不说了，我们去吃饭。” 几人快速到了酒店餐厅，因为时间尚早，吃自助早餐的人并不多，胖子一人捡了四盘子。 第一盘：四个煎蛋、两个卤蛋、两个三明治、两对烤鸡翅； 第二盘：蟹黄包、叉烧包、灌汤包、烧麦、虾饺各两个； 第三盘：番茄黄豆、凉拌苦菊、叉烧肉、咸蛋、酸豆角各一份； 还有一大盘子就是各种水果。 哦！ 还有一碗没有放卤汁的豆花。 周海瞥了一眼，被摆得满当当的餐桌。 默默走到胖子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胖子正在往嘴巴里面塞东西，见周海坐到身后的一张位置，非常不解。 胡乱吞下，一个满是滚烫汤汁的灌汤包，口齿含糊不清地问道。 “海子，你咋不过来坐？” 小梁和疯子捧着自己的餐盘走了过来，看着胖子摆了一桌子的自助餐，都无声地坐在了周海身侧。 胖子不傻，几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哼’了一声。 埋头朝着那四盘子而去。 十分钟，风卷残云地全部消灭了，就连鸡翅的软骨都被啃得干干净净。 不过，胖子突然看着仅剩的一碗豆花，在那里抓耳挠腮。 周海看着一脸纠结的胖子，忍不住好奇。 问道：“怎么了？ 你吃不下了？” 胖子幽怨地白了一眼周海。 “不是。 我就是再想，豆花里面加咸味儿的卤汁儿？ 还是放红糖红豆的糖汁？ 当然，芒果西米的也行。 再或者，来个麻辣的？” “……” 第三十七章 枯骨疑云（1） 周海一脸无语，这丫的就是个吃货，闭上眼转身当做看不见。 不过胖子突然笑了起来。 “有啥好纠结的，三种一样一碗！” 片刻捧着三个碗再度回来，又是一阵稀里呼噜的声音，胖子这才战罢。 小梁推了一下眼睛，感慨道。 “徐哥的食欲，真的是让人震撼！” 疯子凑哄点点头。 “确实震撼！” 胖子一边擦着油嘴，一边回头哀怨地瞪了三人一眼。 “自助餐还不让我吃饱？ 跟着海子，经常饿肚子，我都瘦了十多斤了！ 看看这腰带都松了两扣！” “瘦了？ 没看出来。 现在你多少斤？ 2oo斤？ 怎么也有22o斤吧？” 周海上下打量了一番，摇着头满眼疑惑。 胖子一头黑线。 “扎心了老铁！ 不要问胖子们的体重，这个和女人的年龄一样，都是秘密。 胖爷，吃饱了，现在能架得住你使唤了。 我算是发现了，海子就是一个劳碌命，他走到哪里，案子跟到哪里。 万一再来个绿巨人、海漂、路倒啥的，我也能帮你们搬搬抬抬。 哈哈哈！” 小梁身子一抖，惊恐地看向胖子，一脸苦瓜相。 “徐哥，拜托！ 你上次乌鸦嘴的叨念超级灵验，别求这个行吗？ 我刚吃饱！” 胖子咋吧咋吧嘴，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自己上次预言的不好，敷衍着点点头。 “嗯，不说了。 回家！” 四人起身下楼。 疯子开着车子从宾馆后院出来，几人上车，一脚油门，车子朝着高速驶去。 刚刚转过两个红绿灯，周海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号码是度平分局的胡中队，周海划开接听键，他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周法医，你们走了吗？” 周海抬眼，瞥向坐在副驾驶上的那坨肥硕身体，一股不详的预感让他挺直了脊背。 “嗯，我们正朝着高速出发，出什么事儿了？” “太好了，终于赶上了。 我现在在高速路口的匝道边上，这里发现一具尸体，不对应该是一具骸骨！ 要不你们过来给看看。” “好，你在路边打着双闪，我们快到高速路口了。” 胖子，一脸担忧地看向后排的周海。 “走不成了？” 疯子倒是没说啥，打开警灯，车子呼啸着朝高速路口驶去，有点儿拍生死时速大片儿的感觉。 仅仅十五分钟，疯子就杀到高速路口，西侧路边几辆警车都闪烁着灯光，疯子将车靠过去。 胖子已经有些反胃。 “我说疯子！ 你是真疯啊！ 看看迈速表，你这是一路超速过来的，就是单位的车也不能这样啊！ 呕~” 还未说完捂着嘴，跑到路边去蹲着，稀里哗啦地重新点菜去了。 胡中队见几人停下，赶紧快步过来，一脸的歉意。 “周法医，看来你们走不成了。 这又出了一个案子。” 周海摆摆手。 “没事儿，案子第一位的，你们局的肖法医过来了？” “嗯，就是因为肖法医过来看了现场，才直接给您打的电话。” “说说情况吧！” 胡中队引着几人，朝匝道下方的一个绿化带走去。 “今天早晨6:oo，度平指挥中心接到报警。 一个环卫工人，清理绿化带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一堆人骨，随即我们赶到现场。 肖法医看过后，说是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是第一现场，毕竟死者只剩下一堆白骨，没有任何的衣物，希望你们过来能给看看。” 正说着，胖子晃悠着回来了，狠狠地瞪了疯子一眼。 “疯子你等着，回东南补偿我一顿大餐。” 疯子俊脸上毫无尴尬。 “没钱。” “哼！” 胖子忍了忍，拎着箱子追上周海。 周海跟着胡中队的步伐，见他停下了这才抬头望去，在前方高低错落的树丛中，肖法医等人正在那里蹲着。 “胡中队不要着急，我们过去看看，不过你要和我们中心的庞主任打个招呼。” 胡中队露出一口白牙。 “这是自然，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几人也没矫情，换上衣物戴上防毒面具，朝现场走去，肖法医起身的瞬间，看到周海简直是两眼放光。 “周法医，你可来了！ 我这里是焦头烂额。” 周海走上前，肖法医面前有一堆脏兮兮的人骨，上面残存着一些没完全腐败的组织和黑褐色液体，刚一动作周围‘哄’一下飞起好多苍蝇。 骸骨下面的腐败液体，已经将周围的植物染成黑褐色，汪成一摊恶臭的液体，骸骨就浸泡在这些液体中。 颅骨下方，一坨黑色的丝状物应该是头发。 指骨下残留着几个指甲，有两个并未浸泡在腐败液体中，落在草叶上，周海赶紧装起来。 许多米粒状黑色物体，一堆堆聚集在骸骨颈部和头部的位置，这是蛆壳。 常人提到蛆这个小虫子，会感到恶心，但法医却非常喜欢它，因为它可以告诉法医，死者的死亡时间，死者的受伤情况，这就是法医昆虫学所涉猎的领域。 因为在人体死亡十五分钟内就会引来苍蝇，它们就喜欢在伤口产卵，这样幼虫就可以有丰富的食物来源，所以蛆虫蜕下的蛆壳集中的位置，说明此处曾经受过伤。 朝着骸骨下方看去，周海眼睛一亮。 骸骨虽然散乱，可只是一眼周海就知道，这具骸骨并未被移动过，死者死亡的时候是仰卧位，双腿分开，右腿蜷缩在一侧。 死者右腿的股骨与胫、腓骨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套在一起。 周海蹲下用镊子一夹，浅色的部位暴露出来，竟然是一双肉色长筒袜，虽被污染的严重，也可以从末端轻易的分辨原本的颜色。 小梁如今已经非常上道，掏出标尺粘贴拍照，并将骸骨周围蛆壳和甲虫壳收集了十多份，按部就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小梁做的很好！” 肖法医凑过来笑了笑。 “这些蛆壳我看过，都是一代蛆壳。 这个鬼天气，真的不好说死者是什么时候被抛尸的！” 周海微微蹙眉，自己的勘察都没有做，他就已经确定是抛尸了，那还请他留下来干嘛？ “你们已经下结论了？” 肖法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嗯？ 您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里僻静，树林茂密又无人光顾，是个抛尸的好场所。” 周海没再理他，站起身吩咐道。 “胖子、疯子和小梁带着侦查人员，搜索这片三角形区域，高度两米一下，一片树叶都不要放过。” 周海蹲下，拿起死者的颅骨，果然在颅骨的颞部和顶部均有一些孔洞，这些孔洞呈长方形，长度o.85厘米，宽度o.12厘米。 颅骨上的伤处多数洞穿颅内，颈部寰椎【1】、二三颈椎的右侧面有七八处刺伤痕迹，痕迹的大小与颅骨上孔洞一致。 如此深度需要非常大的力量，才能够在颈椎的正面留下痕迹。 死者牙齿极为稀疏，并且带着金属牙套，周海眼睛一亮，赶紧自己拍照，之后又看了看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 其他骸骨由于污染严重，暂时无法辨别，周海将死者所有骸骨装到一个大型塑料箱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胖子如同高音喇叭的声音，突然传来。 “海子你快来！” 第三十八章 枯骨疑云（2） 周海让肖法医将骸骨装车封存，转身朝着胖子的方向走去。 “看都是血迹！ 不过腐败的树叶太厚，没留下脚印。” 穿过一丛低矮的灌木，一处干涸的血泊，出现在胖子脚下，此时胖子正在兴奋地拍照。 旁边的丁香、灌木、草叶上发现了多处喷溅、滴落、擦拭状的血迹【1】，不过如此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找到凶器。 拍照固定取证，一系列的程序，几人一顿忙活，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拎着所有的物证袋走向绿化带边际。 胡中队和肖法医，迎着周海过来，让侦查员帮着抬箱子，几人爬上路边的护栏。 胡中队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法医，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周海扯下手套和身上的勘察服。 “可以定性是谋杀，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谋杀？ 不是抛尸吗？” 胡中队一怔，突然看着肖法医和周海发问。 周海没回答，蹙眉看向肖法医，这个人竟然将自己的猜测当做结论进行汇报。 肖法医一脸尴尬，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我只是怀疑。 刚刚我说了，这里树丛茂密无人注意，开车路过就是最好的抛尸地……” 周海打断了肖法医的话，这样的争辩没有丝毫意义，索性不聊了。 “胡中队，我们先回中心进行检测和分析，死者已经完全白骨化【2】，在你们度平的解剖室，做不了相关的数据比对。 稍晚些，将结果发给你。” “等等周法医，您有什么初步的线索吗？” 周海接过胖子递来的单反相机，翻找到骸骨的整体照片，将局部放大。 “骨盆短而宽，死者为女性。 身高16o164之间。 年龄2o3o岁。 准确的年龄需要详细分析观察，我现在只能根据牙齿的磨损程度来推断。 根据天气，以及蛆壳状态分析，死亡时间在153o天之间。 颅骨右侧颞部和顶部，有刺穿的孔洞。 寰椎、第二三颈椎横突和右侧面，有刺伤和划伤的痕迹。 这两处伤都是致命伤，颅骨已经被刺穿，颈部只有全部被刺穿才会在颈椎上留下痕迹。 剩下的一些事件，就需要配合实验室进行分析，我只能说尽快将尸检结果发给你。 还有结合这些发现，我给出的凶手特征是： 凶手为男性； 左利手； 凶器为改锥之类前段扁平无刃的工具； 力量很大。 这个力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有力，能够用改锥将人颅骨刺穿、颈部刺穿并且伤及颈椎。 普通男性，刺穿的力量最大超不过5o公斤，而要用没有利刃的改锥刺穿颅骨，这个力远远大于5o公斤。 所以，我认为这个凶手，是极一个极为有力的男人，能够随身携带改锥，况且不会与案发地距离过远，毕竟着位置需要非常熟悉才能进来。 因此高度怀疑工人，维修工、修车工、钳工等机械类工种人员。 这个可以提前摸排一下。” 那位胡中队越听越是惊讶，随即用力点点头。 “非常对！ 能够将死者约在这里实施犯罪，要么是附近居民，要么是拥有交通工具。 我们先大范围调取周边监控，了解一下周边的修理铺或者工厂，等待你的消息。” 周海非常认可胡中队的话。 “是的，这两点方向没有错。 那我们告辞了！” 肖法医非常热情地送周海他们离开，不过周海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一个不尊重案件事实的法医，他不屑与其寒暄，几人上车离开了。 法医这个职业，不单是一份工作。 死者的所有证词，都需要通过他们的认真分析传达出来，如若不专业或者不用心，那么有可能制造一起冤案。 不但让凶手逍遥法外，还让无罪者遭受不白之冤。 肖法医这种半路出家的法医，在系统内有很多，只要认真学习，他们之前的侦破工作经历，对如今的尸检和痕迹检验方面，有非常大的帮助。 可肖法医不是，庆幸度平的恶性事件不是很多，如若多了，可能要天天找中心支援了。 看胡中队的眼神就知道，他早已洞察一切。 ****** 一个半小时后，四人抵达中心。 装有死者骸骨的箱子，被摆放在解剖室中。 周海让小梁将骸骨进行清理冲刷，之后周海和疯子在解剖台上将骸骨拼合出来。 取肋骨软骨一段，小梁去送检，希望能够提取到死者的dna。 疯子眉头紧蹙，“死者的有效信息太少了！ 没有衣物，没有随身物品，全部靠骨骼尸检这样的难度太大了。” “难度有，不过不至于找不到线索。 之前我和胡中队说的相关证据，我们进一步落实，会有更大的发现的。” 二人拿起耻骨联合，发现死者的耻骨联合面嵴略钝，联合面上出现了骨化结节，耻骨结节开始消失，背侧缘腹侧面形成。 如此状态，二人分头进行计算，周海点开信息库进行比对。 疯子套用公式进行计算，疯子得出的年龄数值为2o.5岁，而周海给出的年龄是21岁，结果非常接近。 不过这个年龄推断，和死者的牙齿磨损程度稍显不同。 周海一手举起死者颅骨，一手拿起下颌骨对比了一下死者咬合面。 果然，死者的牙齿咬合面左侧有很大空隙，而右侧是完全吻合的，加上死者牙齿稀疏，下颌骨右侧稍稍向外突出。 看着如此稀疏的牙，周海手指一顿，赶紧数了一下。 “死者牙齿只有24颗，正常人有2832颗牙齿，而她竟然少了四颗。 并且缺失的全部是上牙。” 疯子赶紧记录，胖子也凑过来拍照。 仔细观察牙根部位，周海并未见到明显缺损的地方，这应该是先天的缺失。 “正因为牙齿少了四颗，才造成了死者牙齿稀疏。” 清理干净骸骨，就能够看得到，死者的上牙带着一圈金属牙套。 并且，在死者右下第二磨牙与第一磨牙之间有几圈钢丝缠绕，这样的特质是极为少见。 “牙齿数量过少，中间位置还特意缠绕钢丝，一定是因为佩戴的时候不合适，牙医在复诊的时候进行了调整。 对于这样一个有特异性的患者，牙医一定非常有印象。” 疯子将牙套松开，举到放大镜下面观察了一番，有些疑惑地说道。 “牙套制作的材质很粗糙，并非大型工厂制作，难道是牙医为她用废料改制的？” 周海点头，“我也怀疑这点。” 胖子凑过来看看颅骨，又看看疯子手中的牙套，疑惑地嘟囔了一句。 “二十多岁才戴牙套？” 第三十九章 枯骨疑云（3） 周海望向他，“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 死者是牙齿缺失，并不是拔牙，或者外伤造成的，一定是乳牙早失造成牙弓过短，所以发育上有一定问题。 诸如她的这个治疗情况，最佳时间应该在711岁。 而普通的恒牙矫正应该在，1218岁，越是在生长期矫正，越是容易稳定。 死者已经21岁，此时矫正效果不会很理想，佩戴牙套的时间也会延长很多。 不过，却告诉我们一个讯息！” 疯子不解地看着周海，不过一个牙套竟然让周海有所发现。 “什么信息？” 周海眯起眼睛，盯着死者的下颌骨。 “说明看牙很贵！ 在美国看牙医，也是一件很烧钱的事儿，我拔了一颗智齿，就需要一千多美金。” 几人头顶瞬间一片乌鸦飞过，说着案情怎么拐到美国牙科上去了，不过周海马上接着说道。 “死者选择成年后进行牙齿矫正，说明她幼时的家境并不好，父母的教育程度也不高，不会花大笔的钱给她矫正牙齿。 当然或许还没有母亲，毕竟这些细微的事情，不是男人能够在意的。 如今矫正，还带着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dIy版牙套。 可知，她现在赚钱了，不过收入并不高。 所以我的结论是： 死者女； 身高在162164厘米； 2o21岁； 教育程度不高； 在度平市城乡结合部打工； 收入微薄； 父母务农或只有父亲； 长相一般； 有了男友或者心仪的目标。 哦！ 差点儿忘了，死者长发，头顶超过六厘米的黑色发，下方为栗棕色染过的头发，这应该是春节的时候染的头发。” 胖子瞪圆了小眼睛，看着周海。 太帅了有没有？ 死者不过剩下一堆骨头，能够有这样的分析，真该让那些人看看。 疯子一脸的崇拜。 “太精彩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可细想这些分析全都说得通。 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发现了，不过并没有究其原因。” 周海瞥他一眼没再说话，不过疯子在那眼神中看到了鼓励。 小梁送完检验早就回来了，伸手接过周海递过来的牙套，将它单独装到物证袋中。 周海、疯子和小梁三人，开始检查死者四肢和躯干处的骨骼，这些位置没有任何的骨折或者机械性损伤。 疯子直起酸痛的腰，晃了晃脖子，个子太高就容易腰痛。 “死者并未反抗挣扎！” “嗯，看颅骨吧！” 说着，周海将颅骨放到解剖床旁边的举行放大镜下，这个放大镜的一周有Led灯可以调节明暗，这是周海到中心后唯一申请的一件设备，虽然功能简单但价格不菲。 除了那些被改锥刺穿的孔洞外，颅骨的顶部正中有一个半环状的小坑，坑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是转动颅骨都难以发现。 同时在其左侧顶骨上，发现一道极为细小的骨裂。 “这是线状骨折【1】。” 疯子很兴奋，指着骨裂处两眼放光。 周海看了一眼点头。 “是，这就可以解释你刚刚的发现，为什么死者被如此伤害，竟然毫无反抗。 她是被直接袭击失去意识了，后期被快速的连续刺伤，也没了反抗的能力。 不过这个坑是怎么造成的呢？” 周海手中拿着一只笔，顺着骨裂的方向将笔放到上面，可那个半环状的小坑不再同一作用面上，即便让棍子延伸都无法达到这个角度。 如此一来，死者的伤口就出现了三种工具，改锥、木棍，还有这个不知名的半环状物品。 “难道骨裂和这个伤处，是一个凶器造成的？” 疯子接过去比划了一下，又拿了一支笔，放在周海那只笔的上部，此时两支笔组成了T字型，一个动作轻松让两个点同时出现在一个动作上，周海和疯子异口同声。 “榔头！” 胖子蹙眉看着二人手中的颅骨。 “不见得吧！ 如若是榔头，直接用金属的锤头用力一砸，死者就更加确定晕过去了，何必费力巴拉的用榔头木把手砸人，砸晕了还换一个工具杀人？” “看来胖子吃饱了智商非凡，我也正有此一问。 头，给解释一下吧！” 周海拿着颅骨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也是我比较纠结的地方。 头顶伤口与改锥造成伤口，力度和角度差别很大，要么是有第三人对死者造成了伤害，要么就是并非用尽全力的攻击。” “并非尽全力？ 人都杀了，还有啥不尽全力的必要。 总不可能聊着天，随便甩出来一个榔头砸到对方吧？” 周海知道，胖子说的很有道理。 “真实情况，只有抓到凶手才能知晓。 胖子说一下，你们在现场发现的血迹吧！” “距离死者九点方向十米处，发现一处血泊，血泊成葫芦形。 周围的树叶、灌木和草叶上有很多喷溅状的血滴，只有葫芦血泊旁边发现一处空白区，显然这里是凶手站立过的地方。 同时在这个位置的树干上，发现擦拭状的血迹，而滴落状的血滴一直延展到死者骸骨发现的地方消失。 凶手故意将她藏到这个位置，因为这里树林更加茂密，顶部还有遮挡。 如若不是度平要创建卫生城市，那些环卫工人也不会去那里清理垃圾，就这样过一冬天，所有落叶掩埋，现场的血迹基本消失了。” 周海半晌不语，看着死者颅骨的骨缝一阵思索，半是自语的说道。 “如若是两个人，对死者施暴。 另一个人就不会如此‘老实’，除了这个伤处不留下任何的信息。 如若对方是一个男人，死者一定是跟他认识并且很熟悉，才会来这个地方见面。 死者与凶手一定是熟识的，同事、同村、同学、朋友都有可能。” 点开现场照片，死者骸骨摆放的姿态，出现在解剖床边的液晶显示器上。 “看！ 死者右腿弯曲，被丝袜捆绑，左腿也是分开的姿势。 在现场时我还不敢断定，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死者被杀时遭受了凶手的性//侵。 我认为这是一起强//奸杀人案，凶手可能是激情杀人，那榔头木杆的砸伤，应该是最初的意外之举。 之后，死者的某种举动或者行为激怒了这个人，这才让他痛下杀手。 小梁，曾大姐那边出结果了吗？” 第四十章 枯骨疑云（4） 周海的话音未落，梁洪刚的电话响了起来，小梁直接用免提接通电话。 “曾大姐辛苦您啦！” “哈哈哈，你小子现在怎么跟胖子似得，嘴这么甜！ 放心吧！ 二组的案子都是急茬儿，我一定先给你们做检验。” 小梁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才送检。 我看到一组的赵新利先去送检了，能够让他跑腿儿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案子，您能为我们组加急赶出来，真心感谢。” “行了别搞这些虚的，死者dna结果出来了，并且在你们送检的那份组织中提取到了血迹，有个意外收获！” 几人都凑过来，“什么收获，曾大姐别卖关子！” “我给样本做了毒物试验，见是女性就加了一个hV【1】的监测，没成想她竟然是弱阳性。” 小梁连忙点头。 “您稍等我马上过去拿报告。” 小梁像火烧屁股似得，冲了出去。 周海眸光一亮。 “这个确实是好消息！ 或许凶手就是因为强//奸时，发现死者并非处//女，所以激怒了他，这才让他愤恨地痛下杀手。” 几人摘下手套，回到办公室，将所有的报告扫描后从内网传给胡中队，疯子将周海的判断整理的非常完善。 随即，周海拨通了胡中队的电话。 “收到文件了吗？” “收到了，不过这个死者的hV怎么排查？” 周海摇头，“不是让你用这个排查，而是用来对凶手进行甄别的。 毕竟能够与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有过性//关系，感染几率还是蛮大的。 你们那边周边的工厂和店铺，拉网式的走访有什么进展吗？” 胡中队叹息了一声。 “高速公路东侧倒是一个工业园，不过周围的企业太多了，还不敢打草惊蛇，只能用工会统计信息的名义，给所有人填表拍照。 有两个大型的叉车厂，符合我们条件的人比比皆是。” “修车的店铺呢？” “只有两个小店铺，也没啥大型的设备，都是大型货车过去维修的，我去看了，一个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另一个老板是个瘸子，年纪有三十多岁吧，都不大符合你说的那几项。 另外周边的监控，我们都在排查着，看看能否与我们调查的人员对上的。” “我将牙套的照片发过去了，可以找度平市的小型牙科诊所进行排查。 这个牙套不是正规厂家的定制款，应该是牙医用废料给她加工出来的，所以牙医一定对她有印象。” 胡中队的电话中，传来一阵警笛呼啸的声音。 “我们这就开始，对牙科诊所进行排查！” 挂断电话，周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胖子过来撞了他一下。 “海子，你怎么了？” 疯子伸手将胖子扯开。 “别烦他！ 好不容易理清这些讯息，可似乎刑侦那面进展并不顺利，你让他怎么高兴！” 胖子砸吧砸吧嘴。 “没事儿，如若查不清头绪，不用你催，他就来找我们了，大不了我们再去现场过一遍，万一凶器就在周边呢？” 周海听胖子如此说，周海也放松了些，或许自己担心的有些多余，排查工作还未完成一切下定论还太早。 ****** 8月15日清晨 发现死者八天后，胖子的乌鸦嘴神功再度显示威力，周海一早接到胡中队电话求援。 事情就真的如同胖子预言的那样，调查陷入死局。 在胡中队的电话催促下，庞主任还算支持，将周海的工作转给一组，他们启程赶往度平。 抵达度平是上午十点，一到度平中队，就参加了8.7专案会议。 胡中队一脸愁容，“从8月7日至今，已经过去八天的时间。 我们分成了三组开展调查，第一组主要排查牙科诊所、第二组负责摸排周边企业、第三组负责查看监控，来都各自汇报一下进展。” 一组的组长于永亮，展开一张打印的地图。 “我们负责的是排查所有的牙科诊所，找到定制牙套的医生。 可是度平市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加牙科诊所，这个数量太巨大了，现在一共走访了一百多家，剩下的数量非常巨大。” 周海伸手接过了那份打印的地图，上面标注的是度平市所有牙科诊所，看着看着眉头蹙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我给出的调查方向是小型牙科诊所，那种物美价廉的。 为什么全盘进行调查？” 胡中队也怔住了，一巴掌拍向桌子。 “怎么回事儿？ 我不是给你们下发了排查标准？” 那人一脸尴尬。 “啊？ 肖法医说，不能漏过任何一个诊所。” 周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为什么不按照命令执行？” 那一组的组长也很郁闷。 “罗法医是我们组的，毕竟他是学医的，比我们专业一些，所以……” 周海看着地图，从新挑选了事发地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牙科诊所，逐一圈定。 “胡中队，可以重新划分一下范围。 两人一组，这35家一天内就能够查的晚，下午就开始排查。” 胡支队看看点头，“别下午了，你们一组现在就去，速度快的话，一下午就走完了。” 疯子抬手拦住那组长，“你进门表明身份后，让所有牙医一起看一下照片，看看有没有人做过一个只有二十四颗牙齿的牙套，患者是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作为医生对这个会记忆深刻的！” 那人朝疯子感激地笑笑，带着自己组的人出发了。 胡中队的脸上稍显尴尬，看来自己的管理有一定问题，有人没有照着命令执行自己都不知道。 “二组那边有什么发现。” 一个瘦弱的年轻警官站起身，“我们按照要求，将7月9日至24日进行观看，一共有四十六辆车在匝道边的休息区停留过，此处与案发地只有一道护栏阻隔。 另外，有四百二十四人曾经跨越过护栏。” 疯子扬起脸惊讶道： “这么多？” 那人点点头，“嗯！ 这个服务区的洗手间经常上锁，所以很多人都去匝道里面上厕所。” “这样做的多为男性吧，如若有女人很容易被发现啊！” “是的！ 一般就是几分钟时间，不过也有时间长的，所以针对这个我们搜索出十二个嫌疑人。 其中有三个女性，不过虽然有视频，但是清晰度不高，很难看清面容。” 他点开随身的笔记本，将截取出来的十二张嫌疑人面部照片和全身照片放在一起。 周海看了一遍，确实清晰度差极差完全看不清面容，随即拍拍胖子的肩膀。 “胖子，将这些资料发给公共信息那面的南悟道博士，他们有一种技术可以将视频和照片提高像素，这样能得到更清晰的画面。” 胖子抿着嘴，头摇晃的如同拨浪鼓。 “啊？我！ 联系南博士？ 还是让小梁联系吧！ 不，我不去！” 第四十一章 枯骨疑云（5）加更 没等周海的眼刀送到，小梁已经接过胖子拨通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阵难辨男女的甜腻笑声，听得人浑身汗毛竖起。 “哈哈哈，胖徐！ 终于想起来给老头我打电话啦，怎么想要请我吃饭？” 小梁清了清嗓子，“咳咳！ 那个，悟道博士好！ 我是徐痕检员的同事，二组的法医助理小梁。” “哦？ 呵，胖徐在一边儿偷听呢吧！ 算了，说吧！ 来电话定然是有难处了，什么事儿啊？” 小梁一脸憨笑。 “嘿嘿，悟道博士料事如神！ 我们这里被一个案子绊住了，现在有十二个人的监控画面，不过清晰度不高，希望您给提高一下像素，看看能否用来进行甄别。” “算你们有眼光，将照片发到我邮箱吧！” 胖子在小梁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将那小子的电脑拽过来，输入邮箱地址一阵敲击。 邮件发送成功。 “收到了！ 我会尽快给你们结果，不过胖徐的酒是免不掉的。” 说完挂断电话，这个南博士虽然有些喜欢逗弄胖子，可技术方面那绝对是有实力。 胡中队见周海如此上心，顿时觉得压力减轻了不少。 “来三组的大李接着说。” 三组的组长大李，周海之前见过，就是跟着胡中队出现场的一个支队长，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就很沉稳。 “我们三组，将周边的工厂和修车铺进行了排查。 每个人都留存了照片，能够与周法医给出的条件吻合的有十八人。 这十八个人会修车，有条件接触那两种工具。 并且是周边村镇的居民，年龄也在2o4o岁之间。 经过走访和调查，毕竟是干粗活的，这十八个人都非常有力。 不过，其中左利手的只有四人。” 大李的一番话，算是周海今天听到的唯一利好消息。 “把这四人的照片给我看看！” 大李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周海，周海打开逐一分辨，胡中队也伸头过来看着，指着一脸色黝黑面容憨厚的男子说道。 “咦？ 这人怎么在这里面？ 他就是我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瘸子。” 周海没回答胡中队的话，胖子接茬和胡中队有的没的问了几个问题，毕竟周海这样将人撂下很没面子。 而周海，认真看着四人的介绍。 一号嫌疑人朱建国： 男，身高17o厘米，身材偏瘦，24岁，未婚，某机械厂维修工，左利手，擅长电机维修。 同事反应其嗓门大，脾气急。 二号嫌疑人卞明善： 男，身高175厘米，中等身材，37岁，已婚已育，叉车厂维修工，左利手，极为手巧，曾自己给孩子制作乐器。 同事反应，此人内向，不善言谈，不过曾将该企业维修部的主任打伤过。 三号嫌疑人蔡国栋： 男，身高172厘米，身材壮实，32岁，离异，自营一家汽车维修部，左利手，右腿天生残疾，擅长大型货车的维修。 邻居反应，其内向认死理，脾气急。 四号嫌疑人卞明勇： 男，身高176厘米，健壮，27岁，未婚，某钢结构公司质检员，曾是维修工，左利手。 同事反应，其脾气暴躁，易怒。 “这些人的常用手是你们问询得知的，还是你们通过观察得知的。” “观察，我们只是递给他们表格和笔，用此来分辨他们的常用手，再者天气热，这些地方工作的人员都是汗流浃背，随时擦汗的动作也能表现出来。” 周海点点头。 “工作做得很细致，我们现在就等等南悟道博士的照片吧！” 胡中队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临近中午。 “我们出去吃点儿饭吧！” 周海伸手阻止。 “食堂简单吃一点儿就行，我们要抓紧赶回来。” 胡中队没多坚持，几人快步下楼直奔食堂，还未吃完饭，胡中队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一组组长于永亮，刚刚被训了一顿，一定憋着劲儿找牙医，周海没说也非常能够体会那人的心境。 “胡队，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你小子瞎激动什么，快说明白！” 于永亮在电话中傻笑了几声。 “我们找到给死者制作牙套的医生了，现在带人和诊所的登记簿，正往队里走呢，让周法医等等我们。” 胖子一听，瞬间埋头在餐盘中，一阵呼噜噜地填压，将剩下的东西狂吃进去，噎得他直打嗝。 周海缓缓闭上眼睛，忍着！ 除了好吃，胖子真的没什么大毛病，肯学肯干还随时替自己圆场，所以忍耐吧！ 五分钟后，几人回到办公室，于永亮也带人赶到了。 那牙医，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被两个侦查员架着胳膊，几乎脚不沾地的带了进来，一脸惨白，吓得半死。 关键那于永亮，竟然毫无察觉。 胖子忍不住跑上来，拍掉那两个侦查员的手臂，将牙医‘解救’出来。 小梁给他打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送到他面前。 刹那间，这个牙医朝着周海几人挪了挪凳子，仰头咕咚下去半品水。 胡中队看了周海一眼。 “别紧张！ 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吓到你了！” 那人赶紧抬手摇摇头。 “别！ 没~ 没关系。” 周海知道那一身警服的压力有多大，而他今天因为来的匆忙，并未穿警服，身上穿着便装，外披着一件白大褂。 对于牙医来说，这算是一种天生的心理亲近感，所以他放缓语调问道。 “你贵姓？” “免贵姓张，张梁。” “张医生。 今天，请你过来。 主要是想让你回忆一下，那个只有二十四颗牙的女孩儿。 她被杀了，8月7日被发现的骸骨，身上唯一的标志物就是这个牙套。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记得这个姑娘吗？” 牙医听到这里已经明了，长吁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 “额滴娘。 吓死我了！ 记得，记得！ 这个姑娘的牙齿，太特殊！ 她是发育不全，先天缺失。 所以上牙极为稀疏，并且牙床和上颚也有萎缩，况且又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小姑娘很会说，她求我给她节约一点儿费用，我想着之前有个患者，定做的牙套有错误，正好材料还在，所以动手给她改动了一下。 因此，我对她印象蛮深的。 毕竟，半个月就要去调整一次牙套，她已经戴了有七八个月了，矫正的效果还蛮不错。” 许是因为，觉得事情和自己没关系了，这个牙医也渐渐放松下来，侃侃而谈。 “很好，那你记得她的姓名吗？” 第四十二章 枯骨疑云（6） “你等等，我将登记簿带过来了。” 说着牙医翻开登记簿，找到一页指着一个电话号码，给周海看。 “看，这里。 她叫于红玉。 21岁，家住桃南镇卞家庄。 半个月前，她到了该调整牙套的日期，但她没过来，我给她打电话，手机欠费停机。 就在上周我还打过，电话还是联系不上。” 周海点点头，将登记簿交给胡中队，后者很上道的让一个侦查员去找户籍核实信息。 “你和于红玉聊过别的吗？ 比如家庭情况、工作、收入、男朋友什么的？” 张医生身子朝周海探了探。 “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同行。 她当时能说动我给她做一个牙套，就是因为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听着很让人心疼。 她说，她只有父亲，母亲在她小的时候离家出走了。 而他父亲，智力不是很好，全靠村民接济，她才读完中学。 最近，她认识了一个男朋友，想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儿，修一下这口牙，得到男朋友的认可，才能对她父亲有个更好的照顾。 至于工作单位，好像说是一个什么叉车厂的仓库管理员，收入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吧，勉强糊口。” 疯子越听眼睛越亮，这家庭情况和周海之前的分析如出一辙，给了他们这么好的线索却浪费八天的时间，越想越是气愤。 抬脚踢了踢，身侧坐着的于永亮。 “我说，你就没啥感想？” 于永亮是个简单的人，眨么着眼睛看着一脸怒容的疯子，他对市局司法鉴定中心的人有着忌惮。 吞了一口口水，颤巍巍的问道。 “啥感想？” 听到这个回答，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疯子懒得再理他。 不多时，那个拿着登记簿离开的侦查员回来了，两份打印的a4纸交给胡中队。 胡中队瞥了一眼，交给周海。 这个姑娘的长相很一般，但是眉眼间带着青春的气息，还是很耐看的，毕竟身份证的照片，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周海将照片递给张医生。 “你看是她吗？” 张医生仔细看看用力点头。 “是，本人比照片还好看点儿。” 胡中队起身握住张医生的手，让侦查员带人下去做一份笔录，又嘱咐一定亲自带人送回去，好好感谢诊所一番，别对人家生意有影响。 说这些的时候，胡中队一直狠狠地盯着于永亮，他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忙去了。 “尸源找到了，可以去死者家看看了，或许我们还有更大的收获。” 胡中队现在已经对周海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即安排车辆前往，疯子将他们开来的车子停到刑警队的车库中，毕竟死者的骨骸被他们带来了，还装在车上。 ***** 半个小时后，车队来到桃南镇卞家庄。 因事先联系了当地的村委，所以没有费什么力气，众人来到于红玉的家。 见到这栋房子，周海不断蹙眉。 这个年代，没想过还能有人住这样破旧的房子。 两间泥墙的瓦房，墙面上粉刷的颜色已经完全脱落。 比周边的房子，矮了许多。 所谓的院子，也是用竹条插在地上捆成的栅栏。 不过院子里面还算整洁，几垄菜地虽然有些杂草，还算生机勃勃。 死者已经死亡二十多天，不知道她父亲是如何生活的。 推门进院，当地村委的工作人员，先行上前，径直进入屋内。 片刻转身出来。 “屋里没人！” 那村委的人说道。 “红玉她爹脑子不清醒，最近一个月一直在他弟弟家蹭吃，上周被弟媳妇打了两次。 一急有些犯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胡中队朝身后一摆手。 “都跟着去找找。” 周海他们没有离开，胖子已经穿戴完毕，举着勘察灯朝屋内走去，疯子和小梁颠儿颠儿的跟着进入屋内，开始细密的勘察工作。 周海在窗外转了一周，瞥了一眼村委工作人员问道。 “于红玉性格如何？” “红玉着丫头干活麻利，心直口快，极维护她爹，十来岁的时候，因为她婶婶戳股她爹一下，当场就和她婶婶吵起来了。 是个持家的好手。” 胡中队突然问道。 “于红玉他们家，在卞家村还有什么亲属？” “他们于家人口少，她爹那辈儿就兄弟两个，有一个比她爹小六岁的一个小叔，小叔是个正常人，不过性格懦弱，还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媳妇。 所以，于红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求他们。 就算她娘离家出走，她都没去麻烦过小叔一家，只是近两年，红玉她爹脑子清醒了些，两家才多少有些走动。” “他们家与谁有仇怨或者纠纷吗？” 那村委的工作人员怔了怔，盯着周海看了几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 “一傻子家，有啥仇人？ 村里人对他们家，都好着呢！ 对了，听说于红玉的婶婶，还给红玉介绍了一个对象，附近哪个厂的技术员，村里都传开了。” “不是和她婶婶吵过架，怎么还给她介绍对象了？”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儿，现在还说得过去。” 周海一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死者的男友一直没有露面，于红玉失踪这么多天，并没有人过来打听她的情况。 是不在意？ 还是心知肚明？ “她小叔家在哪儿？” 那村委工作人员，朝着于红玉家北侧的一栋二层小楼指了指。 “那个黄色的二层楼，就是她小叔于建瑞家。” 胖子他们此时昨晚勘察出了房间，胖子眉头紧蹙，将周海拽到一边。 “她家里很乱。 有人来找过东西，非常有目的性。 于红玉的大衣柜，被全部折腾了一遍，然后将所有的物品都随意丢在里面，并没有恢复原样，并且不像于红玉父亲翻动的。” 周海蹙眉，“你的意思是，翻动的这人，不担心自己被发现，知道于红玉无法找她算账。” “嗯！” 周海迈步走进屋子，红砖铺成的地面，被常年磨损出现了行走的痕迹，这栋房子应该有年头了。 疯子和小梁，正在正屋看死者的影集和一本日记，显然二人没有什么发现。 东屋是于红玉的房间，周海一进门，一个敞开的大衣柜赫然入目，里面所有的衣物胡乱卷在一起堆到柜子里。 北侧的一个书桌的抽屉也被拉开，里面所有的杂物散落一地。 什么人，来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破屋翻找？ 他又在找什么？ 第四十三章 枯骨疑云（7） 周海不解道：“这样一个家，有什么值得别人翻找的？” 胖子嚼着口香糖，响亮地吹破一个泡泡，手指指着屋顶。 “有啊。 现在最值钱的，就是老房子！” 疯子走过来，接着胖子的话详细说到。 “所有东南市周边的村镇，都在搞征地建设。 听说要在度平和东南市的交接地带，建设4F级国际机场。 算是周边的带动作用吧。 什么开发产业园、建设保税区、修路等等。 这让很多数存在千年村落，一夜之间消失，更有甚者，很多老房子都变成两层、三层的‘洋楼’。 城管监控这些，忙的脚不沾地。 更有甚者拆完再建建完再拆，往复了四五次，无论当地镇办怎么宣传教育，都置若罔闻，总希望能够钻Z府空子。 咱们近村的时候，北侧有几处院落。 那里的二层楼房，看着就非常的怪异，上下两层的颜色、大小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后接上的。 卞家村这样的地方，看来也被划进去了。 具体情况，可以问问村委的人员。” 这些事儿周海接触不多，他知道疯子在给他普及国内相关的现象。 他们几人的谈话没有避开众人，那村委的人赶紧走过来。 “我们卞家村，距离这次机场选址的中心地点，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不过，这里被航空城的整体区域圈进去了。 镇里开会的时候，领导说要统一规划，所有的村落要全部拆迁，至于搬迁的时间和价格就不大清楚了。” 房子？ 周海看了一下于红玉父亲的房间，转身出了屋子。 于红玉父亲的房间，炕上只有一床破棉被，炕尾一个装衣物的长柜子，柜门虚掩着，仅仅是瞥一眼就知道，里面空空如也。 胡中队已经迎了过来。 “走我们去她小叔——于建瑞家！” 步行转过一条街道，就是于建瑞家。 刷着红漆的大铁门紧闭着，这里与于红玉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一敲门，一阵犬吠传来，外加一个极为不耐的声音。 “谁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度平腔调，村委的工作人员赶紧说道。 “建瑞他媳妇开门，跟你核实点事儿。” 片刻，狗不再叫了，似乎被她关了起来。 透过铁门下方的栏杆，可以看到那女人的一双肥硕粗腿，晃悠着走了出来，脚上趿拉着一双凉拖，一阵开锁的声音，铁门被打开一个小角门。 一个块头不比胖子小的肥硕女人，抻头一脸不耐的朝外往。 “咋么？ 你卞书记一吆喝就没好事儿，又要啥钱来了？” 村委的那人，一脸尴尬。 侧身指着身后的一群人说道： “建瑞媳妇你别胡咧咧！ 公安局领导，找你了解下于红玉的情况。” 此时，此人才注意到这位卞书记身后跟着的一群警察，瞬间没了刚刚的彪悍劲儿。 让开门口，众人进入院落。 院子很大，地面全部硬化，很整洁。 南侧的棚子下面，光啤酒就摆了四五箱，还有一些装满粮食的袋子，垛起来十几包，看来日子过得十分富足。 跟着此人步入屋内，房间内似乎刚刚装修过，一股油漆的味道还很重，一圈木质的沙发，西墙上挂着一台硕大的液晶电视。 周海和胡中队坐在南侧沙发上，那女人跟村委的卞书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眼睛不停扫过众人。 “家里有些窄巴，坐不下这些人，要不我搬些凳子去。” 胡中队一摆手。 “不用，坐吧！ 我们有几个问题问问你。” 周海看着胖子，一挑眉眸光朝楼梯处瞟了一下，胖子会意，缓缓后退，带着小梁上了二楼，而这边胡中队清了一下嗓子。 “咳！ 你丈夫呢？” 女人低眉顺目了许多，谨慎地看着胡中队和周海。 “他是开大车跑运输的，这次去云贵省走了快一个月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趁着女人低眸的瞬间，周海递给胡中队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问题，胡中队看着这些问题，瞥了周海一眼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崔红。” “你上次见到于红玉是什么时间？” “啊~ 上~ 上个月中旬吧！ 她说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培训，让我帮着照看他爹，给他口吃的就行，还给我带来一篮子鸡蛋。” “于红玉男朋友是你介绍的？” “嗯？ 咋~ 咋了？” 崔红脸颊上的肉颤了颤。 “回答问题！” “是我介绍的。” “说说他的情况！” “红玉他对象叫卞明勇，是村东东兴钢结构公司的质检员，长相很好，家庭情况也不糙，俩人好了有些日子了。” “有些日子是多久？” “2o13年底，阳历年之前俩人相看的，没多少日子就处上了。” 虽然崔红讲的是度平土话，可周海听得非常明白，只是没想到第四号嫌疑人，竟然是于红玉的男友，如此发现让他一怔。 胡中队已经有些佩服周海的判断了，短短几分钟竟然能猜出她的大部分回答，所有的问题都恰到好处。 他收敛心神，接着问道。 “这些日子，卞明勇过来找过于红玉吗？” 那崔红似乎没想到能问这个问题，眨么眨么眼睛，一脸的肉皱皱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俺哪能知道？ 人家俩人处对象，能和俺们说嘛！” 胡中队敲敲桌子。 “直接回答找没找过，别说没用的。” 崔红赶紧点头。 “没来过！” 胡中队的大嗓门和那双虎目，真的很有震慑力，这也是为何周海让他来问的原因。 “于红玉的父亲在哪儿？” “俺大伯哥？ 他随处游荡，早晨吃完饭就出去了，一般晚上到了饭点儿就回来了。” 卞书记盯着崔红说道： “貌似有些天没看到于老大了。” 崔红有些激动抬手指着卞书记，“又不上你家吃饭，你能知道啥？” 胡中队瞥了她一眼，瞬间崔红收敛起自己的手，接着问道。 “于红玉家里你在帮着照应着？” “对，俺抽空过去帮她拾掇拾掇。” 胡中队‘啪’一声用力拍着桌子，瞬间怒目而视。 “你还不交代，于红玉家里怎么被翻得那么乱？ 你在于红玉的衣柜里找什么呢？” 崔红吓得浑身一抖擞，赶紧摆着手。 “那~ 那不是俺干的！ 一定是大哥翻的，一定是。” 胡中队盯着崔红的眼睛，一瞬不瞬。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摸过什么东西，就会在上面留下痕迹，指纹皮屑汗液，这些都是你无法辩驳的证据。 于永亮！ 将嫌疑人带回局里，做一下dna比对，然后好好问问。” 第四十四章 枯骨疑云（8） 如此一说那崔红害怕了，瞬间就蔫儿了，鼻涕眼泪全涌下来。 “别啊！ 是俺干的，别吓俺！” 周海伸手拦住胡中队的动作，身子朝前探了探。 “那说说看，你去翻什么了？” 崔红嘴唇哆嗦着看着几人，挣扎了半晌。 “那破家有啥东西。 俺只是找~ 找，俺家的房~ 房本！” “房产证？” 村委的卞书记一怔。 “那套房子，今年集体办证的时候，已经改到红玉名下了，你要房本有啥用？” “哼，一个丫头片子迟早嫁人！ 她爹还要我们养着，这房子本就是我们的。 我拿回自己的房，有啥错？ 即便于红玉回来我也不怕，大不了打官司呗！”崔红嘴硬地嚷嚷道。 胡中队瞥了一眼卞书记，问道： “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哦！ 是这样的，我们卞家村，去年统一将原来的集体土地证收回了。 这时发现，红玉家的房子登记的是于建瑞，后来问过老文书才知道。 因为当年统计时，红玉她娘跑了，红玉她爹不会写字，脑子也不清醒，村委就用于建瑞的名字。 今年发证时，我们将红玉家的房子，改成于红玉的名字。 因为这事儿，建瑞媳妇还来村委闹过，是吧！” 崔红没了刚刚的咋咋呼呼，垂着头默认了卞书记的话。 此时胖子和小梁从楼上下来，朝周海摇摇头。 周海眉头微蹙，崔红为什么选择在于红玉出事儿后，去翻找房产证？ 虽然卞书记没细说，他也感觉到于红玉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难道崔红不怕，于红玉回头去找她算账？ 或者，她已经知道于红玉出事儿了？ 压根不可能再回来找她麻烦！ 那么于红玉的死，与崔红有关吗？ 还有于红玉她父亲，至今没有见到人，难道…… 周海愈发觉得，事情越是调查越是复杂。 此时胡中队接着问道。 “你认识蔡国栋吗？ 右腿有些毛病，他在321国道高速口，有一家汽车维修部。” 卞书记在一旁点头。 “开修车部的国栋，是我们村儿的，他家在村东住，离这里有两条街远。” 崔红在一旁没说话，不过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颤。 周海拦住想要说话的胡中队，在他手中的纸上写上‘带回去’三个字。 胡中队将纸折叠起来，霸气的一挥手。 “于永亮，将崔红带回去协助调查。” 几人起身朝外走，于永亮带着三个刑警架着崔红朝外走，别看她咋咋呼呼，这时心里已经没底，嘴里不断求饶。 “公安同志，Z府！ 不要抓我，我啥都没敢，真的啥都没干！” 村委的卞书记一脸懵。 “这~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胡中队低声说道。 “于红玉死了！ 我们正在调查，崔红家里孩子要是回来，你们村委先帮着照顾一下。” “还有，我们会留下警力，你派人带着。 去找一找于红玉的父亲，我们担心他也受到伤害了。” 一句接着一句的信息，将卞书记吓得够呛。 他万万没想到事儿这么大，一直以为崔红跟人吵了架，或是联合着卞明勇家，做了啥对不起于红玉的事儿。 他赶紧带着留下来的警员，去搜寻于老大，毕竟周边的情况和于老大的习性，他还算了解。 胡中队带人准备回局里，周海拦住他。 “既然到了这个位置，我们再去现场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如今，蔡国栋和卞明勇二人的嫌疑更大了，你们也抓紧申请搜查令。 等着南博士的高倍影像图片发过来，我们就有了初步证据，这样就不用等着搜查令了，一点儿都不耽误时间。” 胡中队感激地拍拍周海的肩膀。 “周法医，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毕竟，我们度平接触这样的案件太少了，缺乏经验啊，这次是很好的上了一课！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让大李他们组跟着你们。” 周海一摆手，带着二组上了大李的车，几辆警车呼啸着来到高速口边。 这次，周海没有急着进入匝道西侧的绿化带。 站在护栏的边缘，观察着周围的布局。 护栏距离下方的绿化带，只有七八米的一段，高度在一米以内，剩下的高度陡增到一米五以上，这样不可能轻易翻越。 那个唯一好用的监控摄像头，就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如若是周边的居民，一定能知道这个监控，所以很多人去绿化带内上厕所也不是啥秘密，既然进去只有这一个位置，那出来是否有别的通道？ 趁着周海观察的时间，胖子已经给这些警员普及了一下需要寻找什么证据。 一、血手印，凶手刺伤死者，第一现场有喷溅血液，那凶手身上一定有； 二、榔头或者改锥； 三、衣物或者焚烧的痕迹。 正说完这三点，周海回身。 “第四，查探此处绿化带，是否有别的出口可以离开。 就这几点，疯子分配手套和口罩。 我们四人，每人带领三个警员，咱们来个地毯式的搜索。” 如此酷暑湿热的天气在室外搜索，尤其是匝道绿化带，这样密不透风的地方，简直是酷刑。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抱怨的，今天大李一直跟着周海。 周海的能力和判断，让大李打心眼儿里佩服，所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四组人分散开，开始拉网搜索。 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干起来就非常的痛苦，几分钟汗水就流入眼睛里面，蚊蝇疯了似的朝着他们攻来。 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汗水浸透，鞋子里面恨不得能倒出来二两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处护栏都仔细观察，树下、灌木丛、枯草堆，逐一排查。 就在周海都觉得无望的时候，胖子那尖利的呼喊声传来。 “海子，快来！” 如此一声呼唤，周海差点儿笑出来，因为他知道，胖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带着身后的几个侦查员，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跑到最南端的绿化带边缘处，看到胖子带着几个人蹲在一个护栏边上，这处护栏边上的绿色金属网被剪出一个缺口，周海喘息着快步走上前。 “发现什么了？” 第四十五章 枯骨疑云（9） 众人让开阻挡，这时周海看到，几枚极为清晰的血色指纹，在喷剂的作用下，显现在护栏的边缘，胖子扬着一脸的汗，朝周海嘻嘻一笑。 “海子，我们找到指纹了！ 并且，在铁网上找到几根纤维和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 周海兴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胖子好样的！ 咦！ 这个护栏的缺口，是通向哪里的？” 胖子摇摇头。 “还没过去看！” 周海瞥了眼，他装在勘察箱里面的物证袋。 “你取完证了？” “完了！” “那走我们去看看！” 大李早就按耐不住了，伸手抓住铁丝网，纵身跃了过去。 回身接过周海和胖子的箱子，将他们一个个拽过去，周海还好，胖子过去的时候，大李脸都涨红了，身后推着胖子的侦查员差点儿没压趴下。 胖子自己还惊慌地嚷嚷着。 “呀呀呀！ 推住我，别让我掉下去，即便掉也要掉到对面，不然胖爷我白爬上来一回。” 周海忍住想要揍他的感觉，快步往前走去。 这里都是高架桥的底部，几乎完全被遮挡了阳光所以地上的植被并不发达。 土地上几处滴落血迹【1】逐渐向远处延展，周海跪倒地上，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果然是运动的滴落血滴，看着血滴周边毛刺的方向和长度，可以判断出此人的行进方向和血迹滴落的高度。 胖子已经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赶紧拍照取样。 “你能计算出来高度吗？” 胖子点点头，选择了就近的四个血滴，测量了一下毛刺最长和最短的数值，还有血滴的直径，快速计算了一下。 “高度在1.21.28米之间。 朝这个方向走的！” 几人跟着胖子，朝东南方向行进，走了差不多五十米地上的血滴消失了。 不过直接出现了一堆灰烬，几人非常兴奋，周海夹起灰烬中的几块儿未燃尽的针织物。 “看来这就是死者的衣物，收集起来。” 此时没了血滴也不怕了，因为几人抬头已经见到了另一处护栏，这里远没有他们下来的那处护栏高，几人爬上去。 站在路上一看，那几个侦查员都感到诧异，因为他们竟然来到高速口的东侧，这里还是卞家庄的西侧入口，迎面是一条宽敞的八车道。 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周海的眼睛落到一个店面上——国栋修车铺。 门外七零八落地摆放着一些维修工具，有两辆大货车停在一边儿，一阵阵‘哐当当’的声音从铺面里传来。 周海等人迅速躲到往卞家村拐的岔路上，站在此地再看，果然对面的监控看不到这个位置，修车部也被它北侧突出的一个加油站牌子挡的严实。 不用周海吩咐，大李已经将电话打到胡中队处。 “头，我们在第一现场找到血迹和一堆灰烬，顺着线索，绕到另一个出口，一上来对着的就是国栋修车部。 您看动是不动！” “等着，十分钟我们就到！” 几人听闻赶紧隐藏了身形，电话通知车辆悄悄拐到卞家村西侧路口。 片刻车子来了，刚坐上车，胖子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的是那位南博士，胖子赶紧接听了电话。 “胖徐你小子敢接老头的电话啦！” “老头好，别说你没搞出来那几张照片啊，丢手艺了！” “切，少挤兑老头，行了知道你忙，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下次过来给我带好酒。” “没问题，度平这边的烧刀子给你带五桶成吧！” 说完不等对方答复，胖子已经挂掉电话，长吁一口气，点开邮箱查看图片，果然像素提高了非常多。 大李在身边抻着头凑过来，见到第三张照片，大李一巴掌拍在座椅上。 “这是蔡国栋！” 胖子将照片放大，一个黑脸的结实汉子出现在屏幕上，他正抬起左臂擦拭头顶的汗，不过这个动作也在阻挡摄像头。 画面的前方有一个身着红裙子的身影，周海一下想到，刚刚那些灰烬中的针织物。 让胖子将这个位置放大，几人都盯着屏幕，那红裙女子虽然是侧脸，胖子却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谁。 “于红玉！” 几人都非常兴奋，如此发现算是坐实了蔡国栋的嫌疑，剩下的就要看实验室比对结果了。 正想着，一阵警笛声由远至近。 大李探头一看，正是胡中队的车，停在了蔡国栋的门前。 周海他们的车子，也跟着飞驰过去。 趁着这个空闲，胖子已经将刚刚的过程讲述给疯子和小梁听，几人脸上都是一片赤红，这是热的。 警员只穿着警服，他们在警服外面还套着勘察服，带着帽子口罩，那感觉相当的酸爽。 片刻一阵挣扎的蔡国栋被戴着手铐押出来，周海和胖子等人拎着箱子下车。 他们车辆没有停留，呼啸着开往度平市局。 周海他们进入这个修车部，小梁举着摄像机进行影像记录。 胖子观察片刻，直接朝着最北侧的一个工具箱走去，一个黑色橡胶把的改锥被胖子拎起来，同时手中拿着一个小喷壶朝着改锥杆儿与把手连接处。 周海知道那是鲁米诺（Lumino1）试剂【2】，即便凶器被清洗干净，上面也会残留血红蛋白，那里面的铁元素会和试剂形成化学反应，从而变成带着蓝紫色荧光。 果然，那改锥上点点的蓝紫色荧光闪现，胖子赶紧将改锥装入透明的物证袋。 周海拿过来仔细看看，“改锥的顶端已经有一些不规则的凹陷，这是刺穿颅骨留下的痕迹。” 就在小梁转身的时候，身后一个工具箱掉在地上，一摔上面的锁被摔破，盖子也直接散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榔头，胖子故技重施，继续喷上鲁米诺（Lumino1）试剂，这个蓝紫色荧光更加明显，毕竟木把上面带有细微的孔洞更不容易清理干净。 周海蹲下，看到一个工具箱的底部，出现一部粘贴了许多水钻的手机，显然是女人的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周海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那位卞书记，于老大找到了，人被关在崔红家的地窖中，已经死亡多日。 疯子起身，“我去看看！” —————— 【1】滴状血迹： 血液垂直滴落在地面或物体上，形成圆滴状血迹。 其具体形状又因滴落的高度和运动方向的不同而有区别。 如果血液从o.1米以内的高度落下来，血迹边缘呈完整的圆状； 从o.5米左右的高度落下时，圆点边缘可有明显的锯齿状； 从1米以上商度落下时，圆点边缘不仅可见锯齿状，而且圆点周围往往有逗点状或线状小血滴。 如果血液在受伤者行进的或从运动的物体(如车辆)上滴落，血迹呈椭圆形，一端似星芒状突起，突起的尖端指向运动的方向。 【2】鲁米诺（Lumino1），又名发光氨。一种在犯罪现场检测肉眼无法观察到的血液，可以显现出极微量的血迹形态（潜血反应）。 鲁米诺试剂使用识别血液的试剂，血迹即使被擦拭，血液中的血红素还是会残留下来，当鲁米诺试剂喷在血红素上，会与活性氧产生氧化作用，释放出蓝紫色荧光。被成为鲁米诺反应。是鉴定血液用的有机物质。 第四十六章 枯骨疑云（10） 四个小时后，度平市局审讯室。 周海将所有比对结果，送到胡中队手中。 改锥、榔头、护栏上的血指纹和灰烬中的针织纤维，经dna鉴定，这些血迹和物证全部属于于红玉。 铁丝网上的血迹，现场外围地面的血滴，护栏、榔头和改锥把手上的指纹，均属于蔡国栋。 此时证据确凿，再也没有抵赖的借口。 被关在审讯室的犯罪嫌疑人蔡国栋，没再过多挣扎，全部将经过交代出来。 原来，这个蔡国栋，一直很喜欢同村的于红玉，还经常接济他们父女。 今年元旦，他对于红玉表示过好感，可被于红玉拒绝了。 蔡国栋觉得，于红玉很介意自己曾经的婚史。 不过面对于红玉的拒绝，蔡国栋当即表示没关系，愿意当她的大哥。 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他们，于红玉也就没再拒绝与他的来往。 随后没多少天，他看到一个小子，跟于红玉走得很近。 那二人很快如胶似漆，村里也传遍了，这人叫卞明勇，是崔红为于红玉介绍的对象，似乎和崔家有着远方亲戚关系。 这件事儿，让蔡国栋非常嫉妒，为此还喝多过好几次。 就在七月中旬的一天晚上。 蔡国栋看到，那小子一个人朝村外走，喝了不少酒的蔡国栋，拎着板砖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胡同，那小子竟然从村西侧的路绕回来，一头钻进崔红家。 崔红看清来人，谨慎地将院门锁上，带那人上了楼。 蔡国栋感到不解，大晚上留一个男人在家，一定有猫腻，他翻身从崔红家后院跳进院子，她家那狗，因为没事儿在村里溜达，所以见到时蔡国栋也没叫。 蔡国栋趴在后窗上一看，原来这二人在屋里，直接上演了肉搏的戏码。 如此发现，让蔡国栋极为气恼，这个男人是崔红介绍给于红玉的，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有一腿，说明介绍对象这事儿，就是一个局。 他出了崔红家，想要打电话告诉于红玉，可她手机关机。 直到七月二十三日，才联系上于红玉。 她们公司组织的拓展训练提前结束，正准备回家。 接到蔡国栋电话，直接拐到他店里。 于红玉这些日子，已经大变样。 身上一条红艳艳的裙子，蹬着高跟鞋和丝袜，脸上笑的灿烂。 蔡国栋知道，这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改变，瞬间所有的嫉妒都达到顶峰。 将店里的活一丢，带着于红玉朝匝道边上那处绿化带走去，其实周边村民都叫那儿三角花园，毕竟周围的绿色植被比较少，很多人约会时，晚上会过去走走。 于红玉知道他有话和自己说，周边大车的各种声音非常嘈杂，还真是无法聊天，所以跟着蔡国栋朝那处走去。 走到树林中，蔡国栋将自己看到的，跟于红玉说了，于红玉当即恼了。 指着蔡国栋鼻子不断指责，说他为了得到自己，不择手段云云。 看着如此不知好歹的于红玉。 嘴笨的蔡国栋，一下失去理智，将腰上挂着的榔头，朝着于红玉丢了出去。 于红玉应声而倒，晕晕乎乎地还在嘟囔着什么。 此时她的红裙全部掀起，离婚多年的蔡国栋，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视觉冲击。 冲上去，退下于红玉所有衣物。 还用丝袜将于红玉右腿捆上，因为他右腿有残疾必须有所支撑。 一进入于红玉的身体，蔡国栋更加愤怒，没想到于红玉竟然已经不是v，一时间红了眼。 嫌弃地推开赤//裸的于红玉，摸向腰间，从工具袋中，抽出一把改锥，朝着她的头上和脖子一顿猛刺。 满脑子都想着，贱人这个词！ 她竟然对着那样的男人献身？ 就是下贱！ 下贱！ 等他感知到于红玉已经不动时，人早就没了呼吸。 此时的蔡国栋，有些害怕了，摸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用背心擦掉血迹。 胡乱穿上自己的衣裤，转身想要跑。 可看看地上，已经不再抽搐的于红玉，又顿住脚步。 他抱起于红玉的尸体，将她放到一堆低矮灌木的后面，又将地上的所有衣物鞋子包成一包，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找到另一端的护栏，扩大原来的破损，钻了出去。 此时，蔡国栋手肘被划破，他却毫无感知。 跑着跑着，看到主干道的时候，他将所有的衣物，放到地上点燃，直到一切化为灰烬，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再度离开。 而崔红那面，也有了新的突破。 原来心虚的崔红，到了七月二十六日也没看到于红玉。 她有些担心，让卞明勇跟着一起找。 二人去了她单位，单位说他们昨天最后一组培训的都回来了，不过于红玉没有来上班，也没请假。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二人找了所有于红玉能去过的地方。 最后卞明勇想到，一次和于红玉约会，去过的绿化带中那个三角小公园。 他们就前往此地，找寻了好一阵准备放弃时。 看到树林深处，有一具赤//裸的女尸被苍蝇包围着，他们一过哄一下四散而去，尸体胸前的黑痣让二人知道，这就是于红玉。 他们吓坏了，赶紧跑了。 回家后崔红猜测，于红玉不是遭到打劫，就是蔡国栋动的手。 于红玉死了，对他们是一件好事儿。 他们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于老大的房子，不过想到那个傻子，二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于老大灌醉喂上安眠药，丢在地窖内。 那地窖极深，里面已经多年未用，闷热潮湿充满腐臭味儿，同时含有丰富的沼气果然第二天那个于老大就没再醒来。 崔红天真的认为，这么些时日过去，杀人的都没被发现，她这个坐享渔翁之利的，也会没事儿。 听着这样的审讯，疯子都忍受不了了。 “不听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想回家，这样的案子经历多了，心理都会扭曲的。” “胖子，hV的比对结果，做的怎么样了？” 周海没理会疯子，胖子听闻抿唇。 “你猜对了，卞明勇是hV阳性，崔红和于红玉都被他传染了。” 周海点点头，虽然这个结果有些让人唏嘘，也证明了蔡国栋口供的可信度。 “报告出来第一时间发给胡中队。” 此时蔡国栋从审讯室被押送出来，戴着手铐一边一个警员架着，拖着残疾的右腿，一瘸一拐摇晃着朝门口走去，这是准备送往看守所。 随后，就是崔红，如今的崔红再也没了之前的跋扈，被几个警员拖拽出来，塞入警车，两辆车呼啸而去。 在崔红的价值观中，杀死个傻子不是个什么事儿，如此愚昧真的不知如何评价她。 不过于红玉的被杀，她知情不报，也算是帮凶了，剩下要看法院如何判决。 周海微微摇头，东南算是沿海的发达城市，这里竟然还有如此愚昧的人，真的让人诧异。 是少年时缺少教育的错？ 或是家庭引导的错误？ 还是因为于建瑞对她的纵容？ 周海摇摇头，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回身看了一眼疯子。 “你那个前女友兼职现任大姨子的诈骗问题，还没处理清楚？ 还是你不想处理了？” 第四十七章 艳遇吗？ 那位善于制造麻烦的大姨子，就是悬在疯子头顶的一把刀。 周海的催促，让疯子下定决心，案件结束后，请了七天假回去处理好这些烂事儿。 七天后，疯子一脸春风。 早早来到办公室，勤劳的将整个办公室彻底打扫了一遍。 周海他们一来，不用猜就知道事情圆满解决了。 周海没有去问整个过程。 胖子是个生错性别的八婆，一边站在空调下吹风，一边贱兮兮地扯着疯子逼问。 疯子倒是没有隐瞒，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他媳妇朱丹早就知道，疯子跟她姐朱彤的那一段。 只是没想到，朱彤还用这个来勒索疯子。 朱丹当时什么都没说，第二天跟疯子一起回了度平老家，当着父母的面将朱彤夫妻叫回来。 朱丹说，之前朱彤借的钱，他们家不要了。 不过，今后他们夫妇要在拿这个说事儿，那就等着被起诉吧。 说完拽着疯子走了。 胖子听完砸吧砸吧嘴。 “这就完啦？” “完了。” “一点儿也不激烈。 我还以为，不得来个火星撞地球，或者你顶着瓢泼大雨跪瓶盖儿的戏码。 嫂子真傻，对你压榨的太轻了。 这样不利于组织内部团结。 怎么能给你财权呢？ 就像我老爹，直到退休兜里没超过二百块钱。 压根不知道，自己几十年开多少工资。” 一句话将众人逗笑。 疯子叹息了一声。 “哎！ 这不是，被我媳妇感动了。 她没要求，我主动将工资卡、小金库全部上缴了。 现在我身上只有一张朱丹的信用卡，她说今后她负责还款，告诉我该怎么花，就怎么花！” “……” 胖子看着还沉浸在幸福中的疯子，晃悠着走上前揽住疯子的肩膀。 “嫂子用美人计了？” 疯子一怔，脸上表情极为丰富，不过还是摆着手。 “没有！” 胖子没再说啥，一副兄弟保重的架势，拍拍疯子的肩膀。 “这几天，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 谢啦！ 今天周五，晚上我请大家喝酒、吃饭、唱歌，不许说不去！” 没有疯子的一周忙得厉害，周海瞥见胖子那希翼的眼神，没再推脱点了头。 ***** 东南市很美，夜色中的东南更美。 繁华的霓虹，喧嚣的街道，不输北上广。 要知道一个东南市，顶起鲁东省的一半经济收入。 所以，这里不缺乏高消费的场所。 疯子这次真的疯了，竟然带着几人到了太东娱乐城！ 东南没有人不知道这里消费有多高，他们都是拿着死工资的普通人，想进去真得掂量掂量。 胖子看着，吃饭时就喝了一点儿啤酒的疯子。 “疯子，心意到了就好！ 这里没必要，我们买点儿啤酒去海边，喝啤酒，吹海风，侃大山多棒！” 疯子伸手拦住三人。 “别！ 今天可是我媳妇强烈要求的，要好好招待你们。 能给我出主意，让我坦白。 这样的朋友靠谱。 所以，今天可以随便消费！” 几人忍俊不已，不再推脱，迈步进入太东。 有胖子的地方，不要担心氛围不好，拉着小梁唱起兔子歌，还有被大妈们玩儿坏了的小苹果，二人还模仿起广场舞的动作，周海的眼角尽是笑意。 酒过三巡，看一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周海起身。 “散了吧！ 今天都没少喝酒，叫代驾开车吧。” 胖子拦住周海打电话的动作，摆出那副贱兮兮的招牌笑容。 “这里就有代驾，那服务没的说。 到时候，你只会嫌弃自己的车不够好，配不上那样美丽的代驾姑娘。” 结账，几人乘坐观光电梯下楼。 电梯上的数字跳到4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是有人叫电梯了，站在门口的周海朝里退了两步，让开门口的位置。 一开门，一年轻男子搀扶着，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秃顶男满身酒气，嘴里面似乎嘟囔着什么。 就在电梯正要关闭的时候，一摩登女郎踩着恨天高跑了过来。 那速度，完全没被脚上近十公分的鞋跟所影响。 朝着电梯内喊道。 “等等我！” 周海蹙眉，想了想还是抬手按住开门键。 那女人也快步冲进来，直接站到周海身侧，顺势抱住周海的手臂，嘴巴一嘟。 “跟你说了，我在四楼看我闺蜜，怎么不等我就跑？” 那嗲嗲的声音，一脸的幽怨，无论谁都觉得这俩人是一对儿，正在闹小别扭。 周海明显感知到，手臂外侧贴合的那份柔软，温香软玉在前，说不出的诱惑。 不过手臂内侧，却被女人捏起一点儿皮肉，这份警告让周海有些恼火。 许是因为酒气熏得他有些晕，这份威胁周海竟然忍了，也没有嫌弃的推开，他知道此女绝对有缘由，或许就是跟踪那两个男人冲进电梯的。 身后胖子盯着周海的侧脸，瞪大了眼睛，疯子和小梁想要出声，也被他在身后扯住衣服。 虽然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周海没有躲开，说明二人要么认识，要么并不反对女子的动作，他们现在最好静观其变。 ‘叮’电梯停到一楼，那年轻男子将秃顶男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二人朝外面走去。 周海出电梯的时候，一侧身朝胖子微微摇头。 胖子知道这是让他别跟着，也别担心。 胖子蹙眉不免担心，海子身边的女子，那颜值和身材，让人看一眼就想流鼻血，看来今晚，海子的童贞不保。 拽住小梁和疯子，低声说道。 “咱们走，不用管海子了！” 小梁推了推眼镜。 “啊！ 显然海哥不认识那人，我们不管真的可以？” 胖子用眼角扫射了一下小梁，一巴掌排到他头顶。 “猪队友！ 艳遇啊！ 如果是我，明知道是蜘蛛精，死之前也要尝尝。 我们不能耽误海子的好事儿！” 疯子现在看人都重影，胖子说啥他都笑嘻嘻地说好。 胖子无奈摇摇头，带着这两只上车。 ****** 此时， 周海被女人拽着出了大门，和那两个男人并排站着，等待车童将车子送来。 两辆车同时送了上来，周海坐在驾驶位上，身侧的女子，没了刚刚的那副甜腻表情，一脸饶有兴味地盯着周海。 “跟上前面那辆车！” 说着，按住右耳上的耳麦。 “你暴露了撤吧，我在后面跟着。” 周海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跟在那辆凯美瑞的身后，不远不近缓缓调整着车距。 那女子侧头瞥了周海一眼。 “快点儿！” 周海打着方向，与前车变成同一车道。 半个小时后，车子越行越远，转眼就要进入高架快速路，如若再往前就是出城的方向。 “让你的车过来接，我现在要靠边停车了。” 女子微微一怔，不雅地白了一眼，抬手拍拍周海的脸颊。 “喂！ 你搞什么？ 跟上前车，我在执行任务。” 周海蹙眉，这女人是不是傻，一个人执行任务没人配合，傻子都能知道要么是没被批准的，要么是擅自行动的，大晚上这样拽着自己满城溜，有意思吗？ 油钱谁报？ 周海一把方向，靠边停下，打开车锁。 “下去！” 说着扯开副驾驶的安全带还有车门，那女人已经气得手发抖，跳下车，关车门的时候，盯着周海愤恨地嚷了一句。 “你有种，我记住你了！” 随即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四十八章 灭门之祸（1） 2o14年8月25日周一 早晨7:1o，周海刚刚驶入河北路。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瞥了一眼上面闪烁着指挥中心几个字。 周海无奈，点开免提。 “周法医，你好！ 昌河区河头源小区一个单元，发现六具尸体，我将地址已经发到您的微信上，庞主任说让你们二组负责。” 周海微微蹙眉，昌河区和河头源小区？ 倒是和胖子家不远。 “好，我知道了。” 周海拨通胖子的电话，让他等着自己去接，并让疯子接着小梁一起赶往昌河区。 半个小时后，四人几乎同时赶到河头源小区。 一进小区大门，很容易就找到定位的那栋单元楼，因为楼下已经被拉上警戒带。 周海和胖子互望了一眼，楼下明晃晃地拉上警戒带，难道外围有什么发现？ 停稳车，四人拎着箱子来到事发单元楼的下方，一群警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抬起手，中气十足地朝周海喊道。 “周法医！” 此人正是刘大，他正在跟一个警察说着什么，那人背对着周海他们，无法看到全貌，不过此人身形极为瘦小。 胖子笑嘻嘻地问好。 “刘大，您可真早！ 瞧这意思，又是您翻......钦点的我们家海子！” 刘大笑着点点头。 “对！ 毕竟周海对凶杀案，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能够给我们的侦破找到方向。” 周海的眉头越蹙越紧。 “看来，又是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 “对，一家六口被灭门了。 忘记介绍了，这是昌河区的楚支队长楚梦涵，具体情况让楚支队介绍一下！” 此时，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纤瘦身影，才转过身来，胖子瞬间瞪大眼睛。 这女人，不是周五在太东突然扑向海子的那位美人吗？ “你~ 你~ 你好！” 不过你了两声，瞬间收到海子的警告目光，立马改了口。 疯子和小梁不解地看向胖子，一贯能言善辩的人，今天怎么还口吃了？ 刘大抬头看看几人，疑惑地微微挑眉？ “你们认识？” 海子和这位楚支队异口同声答道。 “不认识！” 刘大瞥了一眼这位楚支队。 “梦涵，你给周法医介绍一下相关经过吧！” 胖子朝刘大拍拍箱子，早已换上衣服勘察服，带着小梁去进行勘察了。 周海瞥了这位楚支队一眼，既然大家都选择不认识，这样更好，省得各自尴尬。 楚梦涵指着小区草坪上，被拉起的警戒带说道。 “今天早晨六点，同住这个小区三号楼一楼西户的刘大妈，出来买早点。 她从东侧走过来的时候，发现灌木这里似乎有东西一晃。 她以为是流浪狗，赶紧跑了两步，走近一看竟然是三楼张家三岁外孙，浑身是血的的躺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刘大妈被吓的尖叫着坐在地上，她的惊叫声，引来了门卫的保安。 那保安和刘大妈，一起朝着三号楼三楼跑，一冲上三楼二人谁也没敢进去。 张家大门虚掩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无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到处都是血，走廊地面滴落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 保安拽住刘大妈，说是现在必须报警，保护现场，看那孩子死的样子，可不是一时半刻，怕是全家都没了。 我们到了初步观察了一下，一家六口全部被杀，刘大让指挥中心通知你们过来的。” 周海抬头看向三楼的窗户，那大红的喜字每个窗户上都有。 看向楚梦涵，“被害人家里刚刚办喜事了？” 楚梦涵神情一顿，这一点她真没想过。 毕竟她刚刚抵达现场不过十来分钟，刚给那位大妈做完笔录，就被刘大叫过来汇报了，现场也是听的汇报。 楚梦涵微微抿唇，十分懊恼自己的不谨慎，竟然让这个家伙挑到错处。 “稍等，我将报案人叫过来。” 楚梦涵快步跑开，刘大撞了一下周海的肩膀。 “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幅冷冰冰的面孔，真是让人别扭，别吓唬我的兵啊！ 这丫头不错，能吃苦有冲劲儿，我可是重点培养着呢！” 周海抬眸看看大嗓门的刘大。 “貌似刘大比我脸黑，我就是一个小小法医，怎么会吓唬人？” 刘大瞬间被堵得哑了火，朗声笑了起来。 虽然周海人冷，工作没的说，这样的人值得信任。 片刻，楚梦涵搀扶着那位浑身哆嗦的刘大妈，走了过来，身后另一个警察，扶着脸上发白的保安。 楚梦涵柔声地问道： “大妈！ 跟我们说说，这张家怎么贴着喜字？” 那刘大妈一听是问这个，似乎从紧张的感觉中缓和了过来。 “嗯！ 昨天张家二丫头结婚，不过不是出嫁，新房在他们三楼对门。 我们都明白，说白了就是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周海点点头，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您知道，这六口人都是谁吗？” 刘大妈拍拍腿，一下子眼泪下来了，毕竟是邻居多年，一夜间一家人全没了，如今周海一问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那保安抬抬手。 “我来说吧！ 刚刚我朝里面看了一眼，三楼东户的大门敞着，张家老夫妻、二女儿两口子、大女儿，楼下躺着那个是大女儿家的三岁儿子。” 一家血脉嫡亲都没了。 “大女婿不在？” 刘大妈擦干了眼泪插言道。 “那老大女婿是个海员跑国际航线的，一年多半时间都不在家。 所以，大女儿也带孩子都在这边住着。” “看起来，张家老夫妻经济上还是不错，可以找一个上门女婿，还能将对门儿买下来。” 刘大妈抬起手挡在嘴边。 “张家老头叫张和平，是东南大学副校长退休的。 老太太吕向亚，是东南医科大一附院退休的，家里不缺钱。 大女儿张君铭，在东南大学后勤工作。 二女儿张君雅，是一附院的护士长。 这个刚结婚的二女婿，叫童新伟是东南大学的老师，老家是鲁西省临汾的，孩子人不错。 看看这一家啥都好。 就是缺儿子！” 看来，这刘大妈是个百事通，没等主动问，自己全说了。 刘大‘嗯’了一声。 “在东南，老辈儿人总觉得，没儿子就是个缺憾，这个地脚房价很高吧！” 刘大妈点点头。 “可不是！ 上周，十六号楼卖了一户七楼，三万八一平啊！ 我们前面的八栋楼，可是和小别墅差不多。 别看是普普通通的小楼，家家都四百多平，一栋只有四户，一层二层，东西两户，三层四层东西两户。 毕竟这都是房改房，原来都是东南大学的家属楼。” 周海点点头，突然问道。 “昨晚，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第四十九章 灭门之祸（2） 刘大妈和保安互相看看，都摇摇头。 “咱们这是老小区，所以晚上只有一个保安，我只能管着大门车辆的进出，院子里面在11:3o12:oo，我会每个单元转一圈，看看单元门锁没锁。 可压根没听到什么声音！ 哦对了！ 刚刚，你们的人去警卫室弄监控呢！ 不过这监控看了也白看，小区两侧的院墙旁边种的是紫萝，晚上一天黑，啥都挡住了，别说进来一个人十个人都看不到。” 楚梦涵侧身看向保安，“有这样问题为什么不早反应？” 刘大妈拍拍楚梦涵的手臂。 “姑娘，这事儿不赖他们保安，这几棵紫萝是建校的时候栽种的，超过一定年限，园林局不让动。” “我们去看一下现场。” 周海已经了解了足够的信息，跟疯子二人换上勘察服，拎着箱子朝草坪走去。 那男孩儿仰卧在地面上，早就没了气息，浑身都是血。 这血，不是跌落摔伤所致。 而是来自颈部，孩子的左侧颈部，自下而上被割了一刀，这一刀极深，已经露出颈椎，只是有些皮肉还连接着。 周海深吸一口气，疯子拍照的手都有些颤抖。 “天哪！ 孩子都不放过，这得多大仇啊！” 感慨归感慨，疯子赶紧拍照固定。 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周海，他知道周海不会比他的感受轻，他们能做的就是找到真凶，才是对亡魂的告慰。 周海伸手，触及那有些变形的颅骨，骨擦音【1】明显，无皮下血肿，典型死后伤【2】。 显然这是从楼上跌落时造成的，可即便孩子是死后从楼上跌落的。 他落地的声音，也不会很小。 除非是凌晨，周围人都在熟睡时段，偶尔一过性的声音，才不会引起注意。 男孩儿尸体周边，胖子没有标记有效足迹，毕竟这不是第一现场，周海起身拎着箱子上楼。 疯子在身后叫工作人员，将尸体装袋。 看着一排运尸车，疯子的眼皮不断跳动，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灭门案，看来刘大想的很周到。 疯子快步追上周海，见他站在三楼的楼道中不动了，也跟着站在周海身后。 顺着周海的目光，看到地上有几个血足印。 不过这血足印不是鞋底的花纹，而是和他们穿的鞋套踩出来的足印一样，是全部平面无花的。 并且，从三楼走到平台位置后，这无花纹的血足印也没了，窗台上一个血手套印，在白墙上极为的刺目。 “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戴手套可以理解，他竟然还穿着鞋套。” 正说着胖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将勘察箱放到三楼西户的门前。 “通道打开了！” 周海点点头，迈步上楼，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 一进门，是一处玄关。 在鞋柜儿边上，蜷缩着一具年轻的女尸，头朝墙面微微垂下，身着一条红色睡裙，东墙上一道弧线的甩溅血迹和大量的喷溅血滴，极为显眼。 不过，死者的姿势很是奇怪，人受伤后濒死状态时，不会主动调整自己的身体方向。 除非凶手捂着死者的嘴，割断女子脖子后，缓缓将死者放到地上靠在一边，那么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 不希望惊动其他人？ 一身睡衣，在门口遇袭，那就是说凶手敲门进入的？ 还是熟人？ 周海走上前，女子颈部由左至右一道割伤，和楼下那男孩儿一样，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一刀毙命，熟人能痛下杀手，毫不犹豫，说明积怨甚深。 玄关地面，以女子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泊。 周海踩着勘察垫板，进入客厅。 眼前的景象，让人心中恶寒。 浓重的血腥气让人作呕，周海拽了拽口罩，给自己腾出一个空间，深吸了两口气。 作为法医，看到一两个尸体，实属加长便饭，可眼前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或是沙发上，视觉上给人的冲击，被无限叠加扩大了。 地砖、墙面、沙发、玻璃、拉门，到处都是血，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沙发单人座位上，是一个老年男性。 如今还是仰头的动作，与门口的红衣女一样，全部一刀割颈，沙发和茶几上全部是喷溅的血滴，身下的红木沙发和地上也汪着一个血泊。 三人位上躺着的是一个老太太，还是割颈。 不过这次死者是俯卧在沙发上，所以只有靠背上甩溅了一些血滴，面部以下和地上是两个血泊，不过血液大多都浸入红色的缎面坐垫上了，地上的血泊非常小。 沙发背面，也就是玄关径直过去的位置，趴着一个女子，她头朝楼梯的方向，似乎想要上楼，不过后心被刺了一刀，又是一刀毙命。 刺入的位置极为精准，不过刺伤，会暴露凶器的形态，周海赶紧过去，找到圆头探针，插入伤处，深度已经完全超过探针的长度。 并且，刺入的通道，竟然是朝左侧有一个弧度。 周海微微一怔，这把刀刃面是弯曲的，并且抽刀的时候有一个旋提的动作，死者体内的损伤远远小于表面的创口大小，这个动作太专业了。 勘察完中心地带，周海朝着楼梯和厨房门交汇处走去，这里地上侧卧着一个年轻男子。 疯子一看到这个人，手中的箱子差点儿丢掉。 “这个太惨了！ 这~ 这简直是剁了！” 胖子在身后哼哼道。 “我第一眼看到也吓得半死！ 我看凶手最恨的是他！ 毕竟死相最惨！” 是的，此人似乎进行了反抗，不过完全不是凶手的对手，双手的抵抗伤明显，头部颈部上肢全是砍伤和割伤。 腹部、胸口、到处都是刺伤，最为严重的就是颜面，整张脸几乎被削掉，仅剩一层皮肤和头部连接着。 他身后的玻璃拉门上，全部是流柱状的血迹【1】，面积极大。 周海心中有了一些头绪，踩着垫板上楼。 他要去看看那孩子掉下去的地方，三楼没有窗户是开着的，也没有支撑物在窗边，作为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爬上不去，那么就只能在四楼了。 踩着垫板上楼。 一路触目惊心的血足印，也在不断向楼上行进着，甚至墙壁上有一长条擦拭状的血迹。 周海几乎小跑着冲上楼，正对楼梯口的一扇房门大敞着，床上也有那刺目的血足印。 窗台、玻璃、墙壁、窗帘，还有白色的床单上，全部是大大小小溅落的血滴。 那扇窗的隐形纱窗已经破碎，想来是男孩儿被割颈后向后仰去，纱窗无法承受这份重量直接被撕碎了。 看到纱窗的缺口不断被风吹动，所有人的心似乎也被撕碎了。 —————————— 【1】流注状血迹是指血液受重力的影响，沿物体表面向下运动所形成的血迹。 实验条件下，在倾斜而光滑的载体如玻璃上，典型的流注状血迹形态呈条柱形或圆柱形，一般具有宽度上粗下细，颜色上淡下浓的特点； 其长度和粗细与血量、载体的斜度和光滑程度成正比，而与载体的吸收性能成反比。 但是，在实际案例中，由于受到人体、载体以及环境中相关物体的多种因素影响，如上形态非常典型的流注状血迹极少见到。 第五十章 灭门之祸（3） (为护法“五竹”加 外面气温炙热，室内的几人却一阵阵发寒。 胖子走过来，接过周海手中的勘察箱，拍拍他的后背。 “海子别这样！ 我知道你看不得孩子被杀，你曾经说过，我们找到凶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 周海点点头。 “采样的工作量太大了，我和疯子帮你采集，小梁跟车送尸体回中心，登记所有详细信息，我们随后回去尸检。” 小梁‘嗯’了一声走了！ 疯子和周海快速动作起来。 半个小时，三人采集的血液样本就多达47o份儿，指纹和其他样本更多。 同时，在二楼的多个房间发现了翻找的痕迹，并且翻找的地点全部是抽屉，床头柜的抽屉，书桌抽屉，衣柜里的抽屉。 主卧书桌和床头柜中似乎少了一些东西，看着缺少物品的空隙，应该有新华字典大小。 整理完所有做好标记的样本，拎着勘察箱撤离。 刘大见他们三个下来，赶紧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周海放下箱子，和刘大走到一边。 “可以断定，熟人作案，凶手目前看是同一人。 除了那位二女婿外，其他人均一刀毙命。 凶手的力量和身高优势明显，踩踏的血脚印，套着鞋套，虽然没有花纹无法辨别，却可以知道大概的尺码，此人鞋码在4344之间。 凶手有一部分步态内侧用力，还有些内八字，足跟部位有拖拽现象。 这是一种性格内向怯懦的表现，一个性格内向怯懦的人，能够做出如此残暴的事儿，恐怕他自己都会被吓到。 所以，我认为一定有什么诱因，让他能够如同被催眠般出来行凶杀人。 再者，凶手割喉刺心手法纯属，对人体结构极为了解。 那位二女婿的脸几乎被削下来，刀刃几乎贴着骨骼而前行的，整张面皮没有一处破损。 这说明什么？” “凶手不会，又是个学医的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 戴手套穿鞋套，掩盖自己的指纹和足迹，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这些可不是单纯学医能具备的技能。 这是否与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有所不符？ 是专业人士？ 还是极为善于表演伪装的人？ 另外，凶手只翻找了所有房间的抽屉，目标十分明确，只是抽屉。 主卧中，书桌和床头柜的抽屉中，缺少了一些东西，空缺的位置大概有新华字典大小，不像是现金。 昨天结婚，今天全家被灭门，这是多大的仇恨！ 所以我建议，还是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尤其是二女儿张君雅，因为是她给凶手开的门。 至少说明她与凶手相识。” “你的意思是仇杀？ 不过仇杀，怎么还翻东西？” 周海摇摇头。 “我还是倾向于仇杀，熟人作案，至于翻找的东西是什么？ 只有凶手告诉我们了！” 刘大点头，安排了一下，跟着周海上了车，毕竟死亡人数众多，社会影响巨大，刘大想亲自跟着看看解剖结果。 返回中心的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那位楚梦涵，听完周海的分析后直接没了踪迹。 周海猜测，这人是去搜集死者家庭的社会信息去了，毕竟仇杀首要查明的就是社会关系，是否有结怨之人。 至于那位海员大女婿也要抓紧调查，毕竟他现在是最大的受益人，张家几套房产价值已经过千万。 胖子开车，速度很快，返回中心。 更衣、洗手、穿戴完毕。 周海和疯子来到一号和二号解剖室，此时中间的那扇隔断已经被小梁拉开。 庞主任听闻刘大过来，赶紧跑到解剖室陪着刘大说话。 周海举着双手吩咐道： “疯子主刀小梁辅助，在二号做那个男孩儿的解剖。 务必仔细，尤其是孩子前胸的衣物，一定小心减下来，送检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胖子跟我，在一号解剖张君雅。 好了开始吧！” 有庞主任在协调，尸体送至各个解剖床的速度都极为快。 周海剪开死者衣裙，仔细观察着张君雅的全身。 胖子在身侧，无需指示，已经能够准确知晓，周海何时需要拍照，配合相当默契。 “记录！ 死者，口唇部有明显的细网格状压痕，这是线手套造成的。” 突然，周海看到张君雅右耳的外耳廓上，有一圈齿痕，有两处较深的位置已经见血。 整个齿痕的弧度半环形，其中门齿的位置，那两处见血的伤口微微高于其他齿痕，这是门齿造成的，并且此人的铲形门齿比较大，说白了就是板牙。 周海闭眸，被剃了脸皮的那位二女婿童新伟，并没有如此突出的门齿，那么会不会是凶手造成的？ 周海赶紧用棉棒提取，齿痕的周围，希望能留下一点儿唾液。 “咬伤，这是从背后高处俯身咬伤的，高度怀疑凶手所为。” 又剪下死者的指甲，装到物证袋中。 无需交代，身后观摩的庞主任，已经接过去两个物证袋，安排人员送检了。 “赵新利将这个样本送检，告诉老曾，所有检验化验全部暂停，给8.25专案让行。” 就在翻动手掌的过程中，张君雅掌心一个四叶草花纹的印记，赫然出现在眼前。 其中一角还沾染了一些血迹，整个压痕很深，显然是死者用力抓握过，并且在临死前被定了型。 “胖子拍照，这是金属制品造成的压痕。” 周海没有抬眸，没想到刘大来了给这些人这样大的压力，竟然争抢者出来露脸，他对这些没兴趣，深吸一口气，举刀开始解剖。 张君雅的颈部由左至右被割开，双侧颈总动脉气管全部被割开，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在伤口的皮肤边缘，似乎有一丝油脂粘附在伤口边缘。 周海拿起一把一次性的手术刀，刮下这些物质。 “送检，让曾大姐亲自比对，这是什么？ 我怀疑是凡士林，让她查验！” 胖子从相机后面伸出头来。 “凡士林？ 刀上涂抹了凡士林？” “嗯，有可能是为了防锈！” 周海点点头，继续解剖死者胸腹，发现死者子宫壁极薄，宫口成一字型。 “子宫壁极薄，有穿孔的痕迹，死者刚刚做过刮宫术不久。” 缝合腹腔，马上有人将张君雅的尸体运走，送来大女儿张君铭的尸体。 而趁着这个空档，周海去二号解剖室看了一眼，那男孩儿已经解剖完毕，疯子将男孩儿的腹壁缝合的非常仔细，不过颅骨的位置还是完全打开的状态。 周海看看颈部伤口情况，颈部的伤口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缺损，刀有特征？ 再度，看了一眼有严重挫伤的脑组织。 “伤口有缺损，刀有特征性卷刃，接下来仔细观察其他死者的伤口，进行比对。 颈部割伤和颅骨损伤，有时间差？” “嗯，显然是孩子被割颈后，后坐力让他掉下楼的，落地时男孩儿已经死亡。” 周海点点头。 “你们接下来，做张和平和吕向亚这对老夫妻的解剖，张君铭和童新伟我来做如何？ 所有人口鼻和面颊部位，都做拭子擦拭。 赌赌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凶手的dna！” —————————————— 第五十一章 灭门之祸（4） 疯子摘下一层乳胶手套，扯开些口罩。 “不是说凶手带了手套？” “是带了手套！ 我最初认为，凶手只有一个人，不过现在一些发现，让我开始怀疑这个判断，如此快速杀死六人，即便是半夜都比较疲惫的时间，也不会如此安静快速。 所以，认真取样吧！” 疯子努力回想着周海的话，联想到鞋套印记，瞬间理解他的想法了。 周海回到一号解剖室，庞主任在那儿和刘大一直说着上楼去看监控，周海瞥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中午了。 “疯子你们先去吃饭，我们接着做。 刘大，上去看吧！ 所有解剖完成，需要十五个小时左右，这样我们互不干扰。” 好一句互不干扰，庞主任吸了一口冷气，神情一顿，周海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当着众人如此说话，真的找死。 “周法医怎么这么说？” 刘大抬手拦住庞主任。 “周海说得对，我电话太多，容易打扰你们。 我们去楼上看实时视频，一会儿的专案会议，就在你们中心开，毕竟昌河区距离你们这里比较近，我们调度起来比较方便。” 说完，这些人呼啦啦全都跟着走了，不过赵新利却没有离开，这有点儿出乎周海的意料。 他换上一次性的隔离服，笑着说道。 “我早饭吃的晚不饿，正好帮你做个助手。” 周海朝他点点头。 “谢谢！ 那胖子去吃饭吧！” 胖子摇头，突然危机感爆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个赵新利，是不是来‘争宠’的？ “不用，胖子脂肪厚抗饿！” 周海没再多说，此时张君铭的尸体已经送来。 胖子赶紧拍照，动作比刚刚还要流畅迅捷。 周海剪下张君铭的衣裤，这才注意到死者的裤子被褪下，已经囤积到膝盖以下的位置，之前因为她上衣很长，并未发现这个细节。 三人将张君铭平放在解剖床上，此时尸僵已经形成，她的双前臂弯曲，双掌与肩平行，下颌、双掌和膝盖处有明显的肿胀痕迹。 唇部被牙齿硌破，有少量血溢出。 “她这是被推倒了？” 周海摇头，指着旁边平台上的裤子。 “应该是张君铭朝前跑，身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裤腿儿，用力一拽将人带倒，所以死者是趴在地上，双掌、膝盖、下颌与唇部着地。 后面追赶的凶手，窜上来并未按照之前的计划割颈，而是一刀刺入后心，刀刃在死者体内有一个旋提的动作。 我们来解剖验证！” 赵新利准确的递过来手术刀，周海开始一字划开张君铭的胸腹。 周海手上动作如飞，快速分离肌肉层脂肪层，取出胸骨，这时整个胸腔和腹腔暴露在面前。 胖子和赵新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死者左侧胸腔心脏、肺部、肝脏和脾脏，已经被豁开一个逗号形状的巨大口子，这些部位的器官都被波及，整个胸腔腹腔内部全是凝固的血块。 “心脏、脾脏、肝脏破裂，肺部割伤，这把刀够长的。” 赵新利收集着胸腔内凝结的血块，准备送检。 “这一刀太狠了！ 器官都搅碎了。” 胖子瞥了一眼，带着不屑哼了一声。 “后面还一个更狠的！ 被人给剁了，整张脸就连着一层皮。” 果然，赵新利听完手指一抖，胖子得逞般无声地坏笑着。 周海抬眼瞥他一瞬，带着三分警告，胖子瞬间蔫儿了，赶紧垂下眼。 正面解剖完成，指甲剪下留样，口唇部位进行擦拭。 三人合力将张君铭的尸体翻成俯卧位，后心一道伤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伤口宽度4厘米，不过周海发现，伤口边缘，有一处两三毫米，皮肉被翻出的痕迹。 回想解剖正面时，肋骨内缘上深深的三角形刺痕，显然这把刀是刺到骨头，所以边缘有些卷刃。 张君铭显然不是第一个被杀的死者，那么到底是怎样一个顺序？ 这个卷刃，是否在别的尸体上造成了伤害？ 当然还要结合现场采集血迹的检验结果，才能勾勒出犯罪轨迹。 赵新利看着周海认真缝合的动作，心中多了一丝尊重。 这个‘法海’，并非只是镀金归来的海归，这份对死者的尊重，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即便自己已经连续做了十个小时的尸检，还是如此一丝不苟，当真让人敬佩。 周海扯掉外层手套，喝了两瓶5o%高糖，赵新利和胖子也学着周海的样子喝着高糖，没有去吃饭。 胖子看着赵新利的眼神，也少了一些火药味儿，有点儿战友的感觉。 片刻，童新伟的尸体被送到一号解剖室。 周海回身看了一眼疯子他们，疯子也准备开始第三台的解剖，朝着周海竖起拇指，周海点点头，自己的几个成员平时看着疯疯癫癫，关键时刻极为给力。 深吸一口气，开始对童新伟的尸体，进行尸表查验。 赵新利在周海对面和胖子并排而立，如此惨烈的尸体他见得不多，尤其现在是晚上，看着真的感到后背冒寒气，总觉得阴风阵阵。 胖子感受到赵新利的异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喂，你们一组接的凶杀案不多？” 赵新利点点头。 “我们组被分配的凶杀案很少，即便有也很少有这样惨烈的。 记得上次接触这样血腥的场面，似乎还是刚分配来中心的时候。” 胖子一脸羡慕，摊开双手。 “你们真幸福！ 我们二组，从六月到现在，各个案子如此，不知道是因为天干物燥容易诱发暴力事件？ 还是我们这位‘法海大师’的吸引力卓越？ 似乎，今年要将东南的大案要案承包了！” 周海没抬头，剪开死者衣物。 “羡慕就调组！” 胖子脑袋摇晃的好似拨浪鼓。 “谁？ 谁说换组？ 我只是树立一下你的光辉形象，是吧赵新利？” “对！” 赵新利抖动着双肩，差点儿笑得快背过气去。 抬眼间，发现周海已经准备除去死者衣物。 感激收敛心神，上前接过死者衣物，就在赵新利抓住这些衣物的时候，一个尖锐的物体刺到赵新利的掌心。 “啊！” 手一抖衣物差点儿掉了，赶紧将所有衣物放到身后的置物台上，将衣物散落，寻找那个物体，周海看到他的动作赶紧绕过来。 “发现什么了？” 第五十二章 灭门之祸（5） 赵新利探入死者裤子的口袋，摸到了一个硬物，将它掏了出来。 胖子惊呼。 “我去，竟然是金簪子！ 这么多宝石，一看就是真的，不过怎么带着蓝色毛毛！” 赵新利也点点头。 “这分量就是真品，如此随意地装在裤兜儿里，绝对是偷的！” 周海拿起这个满是宝石的簪子，举到眼前，簪子的整体造型是两朵菊花，湛蓝与赤金的颜色交相辉映，上面的宝石都被精心打磨过，不过没有现在的八心八箭的切割工艺，略显晦暗。 拟物的形态更加逼真栩栩如生，用一根针头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湛蓝的部分，果然能够被挑起。 “这是点翠！ 手法工艺一流，宝石也是一等一的品级，如此成色的物件儿，恐怕是前清宫里流出来的。” 将簪子翻转过来，果然背面有一个卵圆形的阳铭文印记，送到放大镜下面观看。 上面刻着，‘聚源楼’三个字。 周海貌似听闻过这个铺子，似乎是清末比较有名气的珠宝首饰铺子，还承接宫中定制。 周海举起簪子，如此不在意的装在兜里，对上面的点翠会有极大的损伤，是童新伟不在意，还是刻意藏起来的？ “一个鲁西省临汾农村的穷孩子，考到东南大学留校任教，并且肯心甘情愿做上门女婿。 这就意味着，他的家境很不好，家里负担很重，很难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古董首饰。 那么，为什么这个簪子会在他的兜里？” “偷的！” 胖子一副笃定的样子说道。 “不会是栽赃吧？” 赵新利疑惑地盯着周海。 周海微微摇头。 “咱们先解剖。 让刘大找人鉴定断代吧！” 二人点头，胖子将簪子拍照，之后装在一个物证袋中，亲自上楼去交代，毕竟看着周海的眼神就知道，这玩意绝对不便宜。 刘大接过去，一看就知道不凡，赶紧安排人找专家看看。 周海已经开始解剖童新伟的尸体。 赵新利偷偷看着几人的工作状态，别说二组的人都挺个性。 周海虽然性格冷淡，可对待工作，对待组员这份认真，让人感动，刚刚的一些讲解，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而自己又做过什么？ 不过是在他繁忙的时候，帮着跑跑腿，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辅助工作。 这胖子对周海的维护，堪比老母鸡，一旦有威胁立刻炸毛。 那个疯子和小梁，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开展解剖，速度手法，他刚刚瞄了一眼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忽然间，有些羡慕这三个跟随周海工作的人。 感慨归感慨，赵新利一转脸，正好看到死者游离状态的面部。 吓得他面颊的肌肉抖了抖，这手法怎么跟买猪头肉的有些相似，不过这个想法让他手上拉着拉钩的动作有了偏差。 周海敏锐地抬眸，看他一眼。 “想到什么了？” “周法医，这个死者被剔除皮肉的手法，与咱们东南做一道菜‘鸿运当头’有些相似。 小时候，我家隔壁就是一个屠夫，家里卖烧肉，没事儿我就趴着墙头看他剔肉，他猪头肉的刀工没的说，一刀半爿猪脸骨肉分离。 就这手法，我们做法医的都自愧不如。” “我没有见过屠夫做这个，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毕竟此人身上的砍伤特别多，还有抵抗伤，说明凶手杀人的时候，被童新伟发现了。” “有这个可能！” 周海的话，胖子和赵新利极为认同。 虽然童新伟看起来最惨烈，可他的解剖相对容易，由于失血过多身上尸斑极为浅淡，内脏、颅脑毫无损伤。 每处砍伤和抵抗伤全部拍照测量，最长的砍伤不过6.5厘米，并且中间最深，两侧稍浅。 每处砍伤，刀刀到骨。 全盘统计过后，周海的疑惑越来越大，这把刀是带弧度的，不然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口，而这个弧度想要造成张君铭的伤口又不大可能。 难道真的是两个人作案？ 毕竟现在出现了两组数据，那么鞋套和手套，并不是单单为了掩盖足迹和指纹，还想掩盖是两人作案的事实。 缝合了胸腹，周海感到脚发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正正十五个小时，总算是完成了所有的解剖。 身侧小梁已经安排人将尸体运走，周海摘下手套和身上的隔离服。 胖子摇晃着脖子，拍拍赵新利的肩膀。 “谢啦伙计，今天让我重新认识你了！” 赵新利捶了胖子一拳。 “我是来学习的！” 胖子翻着白眼，推开他。 “刚对你有所改观，又开始玩儿套路，别弄这些虚的！ 海子不是藏私的人，我们随时欢迎骚扰！” 众人哄笑。 一声巨大的咕噜声，几人互相看看，胖子一脸幽怨。 “看啥！ 赶紧的，洗手吃饭，胖爷要饿的魂飞魄散了，看看真气都在外泄！” 十分钟，几人洗过澡，一出更衣室就见到一脸笑容的庞主任，几人脚步瞬间顿住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去餐厅吃饭吧！ 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今天辛苦了，不过还是要加加班，将报告整理出来，咱们不能给刑警队那边拖后腿。” 说完庞主任上楼了。 虽然疲惫，周海也非常认同这个观点。 “走先吃饭，晚上我和疯子在这里整理报告，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有专案会议？” 小梁刚要反驳，周海伸手阻止。 “不能全体都在这里。 一会儿看看检验的报告，如若有需要，明天胖子跟小梁要去现场，重新走一遍。” 听周海如此说，几人没再坚持，瞬间冲向餐厅。 周海和疯子整理到凌晨四点，检验的报告就送来了四十多份，周海脑海中渐渐呈现了一个过程。 疯子趴在桌子上睡了，到了这个时间周海已经毫无睡意。 他将捋顺出来的过程，用现场布局图进行标记。 清晨7:3o周海喝着咖啡，疯子才悠悠醒来，揉揉眼睛看看周海。 “你一点儿没睡？” “睡不着。” “不能空腹喝咖啡，我去弄点儿早点。” 起身正要出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胖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鸡蛋灌饼和西米牛奶粥，放心没有加大葱的，快吃吧！” 二人没有推脱，接过来大口朵颐。 胖子回身看到身后的玻璃白板，一声惊呼。 “天哪！ 海子，这是你昨晚弄的？” 第五十三章 灭门之祸（6） 周海点点头。 “现场太过复杂，很难说清楚，我画了一个平面图这样比较直观。” 门再度被推开，庞主任跟刘大、楚梦涵一起走进来。 “周法医辛苦啦！ 我们在四楼开专案会，一起上去吧！” 周海看向那个玻璃白板，似乎昨晚应该在会议室来写这些，将它搬上去算是一个大工程了。 胖子一摆手。 “你们上去吧！ 我们几个将它抬上去就是了！” 疯子和小梁赶紧帮忙，别说很重，胖子自己弄一侧有些费力，周海刚要动，楚梦涵出手了，伸手按住玻璃白板的支架。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下面有万向轮！ 可以推的。” 瞬间房间的空气凝固了，胖子看着楚梦涵，眼中带着幽怨。 小梁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将底座方孔边的一个按钮按下去，轮子的锁打开，玻璃白板被轻松推动了，几人没说话，推着玻璃白板去了升降梯口。 来到四楼才发现，参加专案会议的人不少。 几人赶紧找空位，周海刚要向后走被刘大叫住。 “周法医，你先说说现场勘查和尸检的发现吧！” 周海走到白板前，环顾了一下。 “这是8.25灭门案的现场图。 今天，先不说案件性质。 因为案情比较复杂，我将检验结合尸检结果，绘制了一个路径图，我们一起看一下。 按照，混合血液的血脚印分布情况，我绘制出两条路径，红色代表a路径，绿色代表B路径。 先看红色的a路径： 在玄关处有多个密集血脚印，全部是围绕在张君雅尸体下的血泊周围，此处血脚印中提取到的只有张君雅一人dna。 这个脚印，朝着楼梯方向移动，不过在临近楼梯的时候朝厨房拐去，然后血脚印中含有张君雅和童新伟二人的混合血。 之后，带着张君雅和童新伟混合血的脚印上了楼，直奔楼梯正对着的次卧，在床单上发现的血足印是二人混合血。 再看绿色的B路径： 在玄关处只留下间歇性单侧足血足印，就是一只脚沾上了张君雅的血迹。 随后，此间歇性血足印直接走到客厅，先后沾染上张和平和吕向亚的混合血足印。 这个三人混合血足印，绕过童新伟，大跨步冲到楼梯的位置，这边有一个连续的擦拭状血液痕迹。 在张君铭的位置，沾染上第四人血迹。 顺楼梯上楼径直去了主卧，在所有拥有抽屉的位置都有所停留。 并且，在床头柜和书桌抽屉里留下血手印，血手印中只有张君铭、张和平和吕向亚三人的dna。 按照抽屉中缺失的空隙判断，两处各自少了一个新华字典大小的一个物品。 随后，B和a两路径汇合，未做停留迅速离开。 现场血手印混合血迹的分布，以及死者伤口边缘的混合血迹采集，与上述路径一致。 通过尸检我发现。 死者童新伟和张君铭的凶器，并非同一凶器，这里是我绘制的凶器刀刃的不同。 你们看，杀死童新伟的凶器是刃面半圆的刀，并且刃面的弧度很大，因为每次砍伤造成的伤口只有6.5厘米，并且中间最深，两侧稍浅。 凶手力量很大，刀刀入骨，所以刀刃有些微微卷刃，不过这个卷刃在刀刃中间的部位。 而张君铭的刺伤显示，一刀入心。 在悬提抽刀的动作时，直接割伤了肺脏、肝脏、脾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割伤，同时在前胸肋骨内缘，造成了划痕。 这处刀伤，说明这把刀极为长，只是刃面有一定弧度，刀的背脊是直的，它卷刃的位置在刀尖，刀尖的刃面割到肋骨时卷刃了。 综合这些因素，我给出的判定是： 凶手是两个人， 同为右利手， 熟人作案， 作案时间在8月25日凌晨1：oo2:oo点之间， 对张家和张君雅有仇恨， 凶手a对童新伟更加怨恨， B凶手对人体结构或者熟知相关知识， 并且， 知晓张家贵重财物的位置， 计划详尽， 除了第一犯罪现场， 立马撤掉鞋套和伪装。 这二人， 身高、体重、力量、鞋码大小，有很大差异。 戴手套、鞋套，不过是为了混淆警方的判断。 建议，还是从张君雅的社会关系入手调查。” 周海一口气分析完已经有些头发晕，不过整个会议现场，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 一家六口，毫无头绪的灭门惨案，能够在二十四小时内，拿出这样详尽的分析，做了多少工作，不言而喻。 楚梦涵抬眸，看了看瘦削的周海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之前，他毫不客气地揭穿自己的擅自行动，还将自己丢在路边。 而如今，为了案子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工作。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刘大起身，示意周海坐到他身边，同时举着手机，拍下周海玻璃白板上的内容。 “周法医的分析汇总，非常详尽。 这个路径太重要了，可以描绘出凶手的目地。 我们暂且将两个路径，当做两个凶手来看吧！ 下面， 楚梦涵说一下，你们昨天的工作进展。” 楚梦涵突然被叫到名字有些微诧异，赶紧拿着本子起身。 “我们这边分成三组，一组调查张君雅的社会关系，发现死者在一附院工作期间，交往过的男友不下二十个。 婚前曾经，同时交往了几个男友。” “同时？” 楚梦涵看着疑惑的宋局长点点头。 “对，此人私生活比较复杂，据同事反应，张君雅至少跟三个男友同时交往。 其中本院的医生，有两个先后与她交往过。 就是，一附院心理科的方青和心血管科的朱旭鹏。” 周海听到方青这个名字，瞬间抬起头来。 此人是他的中学同学，算是关系不错的一个，方青的父亲和周海母亲是同事，回国后周海一直忙着。 而方青去京进修三个月，二人一直没能见面，只是电话沟通过。 没想到，他竟然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 难道方青回东南了？ 楚梦涵接着说道。 “……其他的人员，我们都统计到名单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目前，有六个人为重点排查对象。 稍后，会根据周法医给出的案发时间段进行排查。 我们第二组，调查了张家所有的社会关系。 张和平老夫妻，和张君铭的社会关系，都比较单一。 大女婿叫刘汉东，今年35岁。 是东南船舶公司的一个大副，专门跑国际货运航线的，我们确认过他们公司。 昨天凌晨，他的工作船正在云连港进行卸货，需要明天返回东南。” 刘大一抬手。 “等等，你说云连港？” 第五十四章 灭门之祸（7） （为堂主“雪域那 楚梦涵神色一顿，再度看了一眼手中的行程记录。 “对没错，云连港。” “这是他们海运公司提供的既定行程？” 楚梦涵点点头。 “这个灭门案，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刘汉东。 我让人粗略统计了一下，张家的不动产有四处，加上所有的存款和证券，总数非常庞大啊。 如此巧合的时间和距离……” 刘大看了周海一眼，将手机地图递给他。 云连港到东南市，全程约252.7公里，如若路况比较熟悉，开车三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作案时间还是比较充裕，不过那孩子说不通啊？ 周海猛然一抬头，作为男人什么最忍不了？ 难道，孩子不是他的？ “可以带回来进行比对。 和那个男孩儿的dna进行比对，如若不是父子，刘汉东的嫌疑就成立了。 再者，我们在张君雅的外耳廓发现了一圈齿痕，有两处较深的位置已经见血。 门齿形态已经拓印，并且提取到dna。 还有剩下五名死者的口唇部及面颊，也做了擦拭培养，找到了另一个dna样本，只是没有在信息库中找到匹配的人，不过完全可以进行对比。” 刘大忍不住笑意，拍住周海的肩膀。 “有这样的证据，你咋不说？” 周海手指上不断翻动的手术刀柄一顿，瞥了一眼刘大，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想看看，刑侦方面的能力吗？” 刘大笑得更甚，难得周海开个玩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梦涵和周海，回身和宋局长商议了一下，宋局长拍板。 “联系他们船舶公司，所有人员原地待命，不得惊动本人，楚梦涵带人过去提人。” 楚梦涵立正敬礼。 “是！ 不过，还有第三组的工作，没汇报呢？” 周海挑眉，看着有些焦躁的楚梦涵，心情出奇的好，上次大半夜被她遛着跑了半个东南市，这次看她着急，算是扯平。 “那就快汇报！” 楚梦涵狠狠地瞪了周海一眼，这人是故意留着这些想法不说吗？ 恶毒！ 刚刚白夸他了。 “第三组，将徐痕检员送过来的那枚宝石金簪，送到了东南市博物馆，给文老看了一下。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金嵌珍珠宝石双蝶桃蝠纹簪。 是宫里流出来的老物件，我问文老怎么记得如此清楚，他说这件物件十年前他看过，当时东南大学的一个姓张的副校长找的他。 不过当初拿过来的，是一套八件头饰。 装在两个精致的红木匣中，那红木匣一看也是清末老物件，说是买椟还珠都不为过。 这是文老给出的清单，好在每次做完鉴定，他都会进行记录。 张校长说，这是张家祖上传下来，藏在老宅地窖里，清理房子的时候发现的。 我问文老，现在这些首饰值多少钱？ 他说，无价~”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没看出来，张家最值钱的东西在这儿呢！ 说着，楚梦涵递过来一张打印的a4纸，一对儿金嵌珍珠宝石双蝶桃蝠纹簪，一对儿镀金嵌珍珠点翠花钿，一对儿东珠步摇，一对儿三排珍珠耳饰。 “难道，这就是主卧抽屉少了的东西？” 宋局长听了周海的话，稍微沉吟了一下。 “小楚带刑侦的三组，去云连港，务必将刘汉东带回来。 小胡带着一组，小曾带着二组，将刚刚名单上那五个人，带到回来进行dna排查。 好了，现在开始行动。” 周海他们二组也站起身，说实话他真想跟着过去看看，毕竟方青在名单里面。 刘大一把拍住周海。 “你要干啥？” “跟着去， 看看……” 刘大脸一黑。 “看什么看？ 你们赶紧去睡觉，下午人带回来录完口供，会过来进行dna排查。” 周海无奈地点头，走了几步刘大回头问道。 “不过，童新伟怎么知道有簪子？” 周海叹息了一声，未等周海回答胖子已经凑了上来。 “都说是财不露白，露白必招祸，一个如此尴尬身份的上门女婿，都知道这些贵重物件的位置，如此平白招惹妒恨。 再是秀才，也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 刘大跟着周海回到办公室。 “你给我说说，童新伟的死亡状态。” 周海指着挪回来的玻璃白板。 “童新伟死亡的位置，在楼梯和厨房相交的位置。 紧邻张君铭的尸体，倒地的时候，他的头是朝着玄关的方向。 兜里面揣着，如此贵重的东西，或许就是去楼上偷的，刚下楼就被杀完人的凶手发现了。 毕竟主卧的很多处，也都有他的指纹，显然翻找过。” “那么，如若按照你的分析是两个凶手。 那这两个凶手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也只会是利益关系！ 报仇，谋财！” “仇？” “嗯，仇！ 不过现在所有的分析缺乏依据，还是看看审讯的结果吧！” 刘大点头。 “好，你睡觉去！ 胖徐监督~” 胖子一听立马来个敬礼。 “是！” 刘大已经转身离开，楚梦涵去云连港，刘大就要坐镇昌河支队。 一天时间，66续续，将那五名与张君雅有过感情交往的嫌疑人，分别进行了问询，还对童新伟进行了调查，毕竟他死得最惨。 可五人，对张君雅的评价，有极大出入。 性格行为习惯毫不沾边儿，让负责问询的人都直发蒙，甚至怀疑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刘大为了比对，又找了几个张君雅的同事和朋友，众人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一致的评价就是。 张君雅个人喜怒无常，上一秒开开心心，下一秒立即翻脸。 所以，和相处的几个男友之间，也是分分合合。 不过事后张君雅都会认真道歉，一个如此美貌的姑娘，家境还那样好，身边的人对她也多了一些迁就。 一上午时间，刘大听的快崩溃了。 无奈，下午一点。 刘大让周海和胖子去昌河支队，观看了几个人的问询视频，回身看着刘大。 “如若他们都没有撒谎的话，这个张君雅应该是个多重人格【1】，根据他们描绘的应该是三个人格。” 刘大恍悟。 “就像《致命Id》中的提姆西是吗？” —————————————— 【1】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的各个亚人格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一种人格出现，其他人格就自动退场，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主要人格占优势。 人的行为也就由占优势的人格“值班”、控制，不会出现“好几个人格争夺控制权的混乱状态”。 究竟由哪种人格来支配，完全遵循“哪种人格最适应当时的环境和需要，就启动和出现哪种人格”的原则。 第五十五章 灭门之祸（8） “对！ 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张君雅没有那种暴力倾向。 她觉得每个亚人格，都该有各自的男友，所以才给人同时找了几个男友的印象。 不过对于张君雅而言，三个人格是独立的个体。 而他们说她有时控制不好情绪，只是别的亚人格突然显现，无法接受自己另一个亚人格的审美和德行。” 胖子眨么着小眼睛，听得入迷。 “哇！ 这个厉害了，如果一个人格犯罪，另外的人格完全不晓得，岂不是不用获罪了？” 周海白他一眼。 “当多重人格者因人格分裂，导致出现认识偏差，自我控制能力明显减弱时，应按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处罚。 即只对八类严重暴力犯罪负刑事责任，处罚时也从轻。” 胖子笑着拍拍周海。 “别这么认真，我负责调解气氛，你负责专业知识就行了！” 周海没再理会胖子。 “找他们医院的心理科医生，问一下就知道了。” 刘大侧头，看向负责笔录问询的中年警官，那人脸上稍显尴尬。 “刚才那位叫方青的嫌疑人，他就是一附院的心理医生，说的和周法医差不多。 不过，我见他被列为排查对象，就没记录之前闲聊的这些话。 他说死者张君雅找他，是看心理问题，不是谈恋爱，我们以为是推托之词。 所以人还在一楼等着问询，暂时没有他的笔录。” 刘大瞬间恼了，将问讯笔录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能不能认真点儿工作，一个老侦查员，不要告诉我这点儿敏锐性都没有？ 你这是应付工作，还是想逃脱责任？ 是不是想立马找个人，安上一个罪名，打包结案，不再被这灭门案压着，然后回家陪老婆孩子啊！ 有这想法赶紧滚蛋。” 周海伸手拦住发飙的刘大。 “刘大别急，你说的是哪个路上？” 那人思索了一下。 “方青和朱旭鹏这两个一附院的医生，是我和张超越下午刚带回来的，一路上那个方青很愤怒。 一直说，自己不过是张君雅的心理医生。 然后那个朱旭鹏也在一边嚷嚷，很不理解，他们俩怎么被卷到这个杀人案里来的，有这瞎折腾的功夫，还不如却去好好调查嫌疑人。” 胖子眨么着小眼睛晃着肉呼呼的脸，不断摇头。 “反应这么大？ 不是真抓错了，就是一个戏精！ 记得早晨开会的时候，楚美人说过，这二十多个人的男友名单，是张君雅的朋友和同事，提供的讯息，我觉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周海也认同胖子的想法，侧头看向刘大。 “这个方青我认识，他是我高中同学，我是否需要回避？” 刘大瞥了一眼周海。 “你亲属？” “不是！” “那不就结了，如果所有认识的人都需要回避，我就不用办案子了！” 周海的眼皮抖了抖，这个刘大还真够直接的护犊子到一定境界了，不过回想了一下那个警察说的话，周海陷入沉思。 突然抬眼，看着警察。 “等等，他怎么知道是杀人案？ 你们说了？” 那警察被周海的问题问住了，回忆了一下。 似乎自己并未说过案子的事儿，只是问他是否认识一附院内分泌科的张君雅，然后希望他回来配合调查，貌似没说过谁被杀了。 “没说过！ 我还以为楚支队之前说过，所以……” 刘大伸手还要说什么，被周海一把拦住了。 “我们时间不多，既然方青和朱旭鹏没做笔录，那就现在做吧！ 我想观察一下可以吗？” 刘大当即应允，周海赶紧写了几个问题，递给那个警察。 随后，刘大、周海和胖子三人走向问询室的隔壁。 房间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房间内有一张桌子，前后各摆放两把椅子。 胖子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审视地看着周海的眼睛。 “你怀疑谁？” 周海摇摇头。 “暂时我还没想好，这几个人采血了吗？” “上午那四个已经采集了，小梁已经送到曾大姐那了。 这两个刚刚我问过，那个副支队中午到医院，就给二人采的血，当时派人送回中心了。” “难道是因为采血他们猜到的？” 刘大瞥了一眼周海。 “采血猜到什么？” “一般性案件，不会上来就采血，作为医生这些常识性的东西都能知道。” 正说着，问询室的正门打开了。 那位副支队带着朱旭鹏走了进来，此人坐在靠南侧的椅子上，左腿不断抖动。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任女友！” “说清楚具体相处的时间段！” “今年年初元旦后开始确立关系，刚一入夏分的手。” “什么原因？” 朱旭鹏变换了一个坐姿。 “她怀孕了，不是我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她有了别人的孩子？” “是。” “怎么知道的？” 朱旭鹏瞬间抬起脸，盯着眼前的这两个警察，脸色变了又变。 “无精症听说过吗？ 我就是，并且我早就知道。 那婊子怀着别人的种，想让我认下，难道我还不够绿？ 所以分了！” “8月24日晚上到25日早晨，你在哪儿？” “我夜班，在值班室睡觉，早晨交接班的。” 那副支队点点头。 “好，小胡带朱医生去休息室，稍等一下比对结果。” 刘大抱着手臂。 “这个有点儿意思，似乎很有底气的样子！” 胖子耸肩凑上去。 “这个问题，是个男人就忍不了，头上一点绿，这是心魔啊！ 此人动机算是有了。” 不多时，方青被小胡带了进来，坐在靠南的椅子上。 周海与方青有十年未见，此时的方青，看起来只是变得更加成熟，样貌并未有大的改观，身上还穿着医院的长袖白大衣，胸口的工作牌一丝不苟。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的副支队看过来，目光没有朱旭鹏的躲闪，只是那样平和地看着。 副支队没有耽搁，展开周海给他的那张纸，赶紧开始问询。 “你什么时候知道，张君雅有心理疾病的？” 第五十六章 灭门之祸（9） 方青略作思索状，沉吟片刻。 “去年年底，一个周五的下午，那天下大雪没什么病人。 她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给她看看。 她说，在她心里住着两个讨厌鬼，总是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通过催眠，我才发现她具有多重人格。 她得知后，非常消沉。 并且，希望我帮她保密，毕竟平时工作的时候，无论哪个人格出现都能够正常工作。 只是在世人的眼中，她是那么的不正常，花心、滥//交、喜新厌旧。 从此我们开始进行相关的治疗，毕竟在医院进行治疗会让很多人知晓，所以每周六日到我家给她进行催眠治疗。 最初有了一些效果，她能够偶尔压制住那两个次人格。 然后，我改变了治疗的方法。 通过宣泄，想要把主体人格“诱导回来”。 让其对原先无法接受的愤怒、不满、冲动等承担责任，并用更为建设性的办法处理它们。 不过在主次人格进行交流的时候，因为我女朋友的误会，让治疗终止了。 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张君雅都处于一种无法自我控制的状态。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是她的主人格，并没有主导她的身体，而是龟缩到自己的壳里，逃避了！ 直到八月中旬，她突然找到我，说是要结婚了，想要压制住自己的那两个次人格，希望我帮她。 然后，我们就开始恢复治疗，直到上周末我们还在进行治疗。” 方青说完长出一口气，抬眼盯着副支队身后的玻璃，似乎他感知得到这里有人，并且是专业的人，只有这里的人才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否真实！ 刘大侧头看了周海一眼，眯起眼睛。 “他在看你！ 似乎知道你是谁，这眼神带着了然。” 周海点头。 “是的！ 他在看我，并且刚刚这番话，就是在说给我听。” 胖子浑身一抖。 “要不要这么吓人！ 不过是个心理医生，至于这样吗？” 周海抬手制止了胖子的话。 “接着听！” 问询室内副支队接着问道。 “有其他人知道，你和张君雅的医患关系吗？” 方青想了想，耸起肩膀。 “我女朋友当初都因为这个误会了，不过我并没有解释，其他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啦！ 这是我这个工作的重要环节，也是我的工作准则，为病人保守秘密！” “你现在不是和警方说了张君雅的病症，这不算是违背你的准则？” 如此快速反驳的一个问题，让方青神色一顿，随即仰头大笑。 “又是抽血，又是单独问询，傻子也知道你们警方这是在干什么，不用你介绍我也猜得到张君雅凶多吉少。 这个时候当然要说清楚！” 这个回答可谓滴水不漏，方青双臂支撑着桌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这侃侃而谈的模样，仿佛副支队是他的病患。 副支队开始接着问方青，案发时间的去向。 “这个时间啊？ 应该是在家吧，我没有在意！ 昨晚，我和同事去吃饭，喝的有点儿多，几点回家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可以问问我的同事吗？” “你提供人名，我们会找相关人员，还有你家小区的监控进行核实的。” “这个没问题。” 方青整理了一下白大衣里面的衬衣和领带，唇边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二人。 副支队让小胡送方青出去，方青起身朝着副支队点点头，唇边的笑似乎收敛了些。 不过眸光，不经意地瞟向桌子对面的双面镜。 未等几人说话，周海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小梁。 “海哥！ 比对结果出来了，张君雅耳朵上的咬痕采集的dna，与今天送检的朱旭鹏完全吻合。” 周海一怔。 “朱旭鹏？” “对，朱旭鹏！” 扣掉电话，刘大疑惑地拍拍周海的肩膀。 “周法医，怎么找到如此铁证，你还担心什么？” 周海摇摇头。 “你注意到，方青离开时的眼神了吗？” 胖子回想了一下，“很温和礼貌地笑笑，然后跟着小胡走啦！ 这有什么不对？” “不！ 他是看着单面镜在笑，这笑容在极力压制。 很从容， 也很~ 挑衅！” 刘大和胖子交流了一下目光，二人互相摇摇头。 “是不是你想多了？ 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先别走，我先去安排人申请搜查令，去朱旭鹏家里看看！” 说着刘大出了房间，开门的瞬间方青正好从门前经过，他毫不意外地朝房间内望过来。 搜索到周海的身影，顿住了脚步，一脸的惊讶稍显浮夸。 “周海！ 没想到你在这里？” 周海跟着刘大走出了房间，胖子紧随其后。 “嗯，你好！” “噗，我说老同学，咱们十年没见了，你就给我这样两个字？” 胖子瞬间感到好开心，原来自己不算最坏的，海子虽然不爱讲话，却没这样搪塞过自己。 周海没有停顿，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不疾不徐地侧头看向方青。 “不是去进修了吗，你什么时候回东南的？” 方青似乎没想到周海能问这个问题，神情一顿，随即脸上挂满笑容。 “十天左右吧！” “哦！” 周海没了下文，胖子在一侧嬉笑着走到方青和周海的中间。 “方医生对患者真好，回来就尽职地开展工作。” 方青笑笑没有多言，跟着小胡到休息室等候去了，周海的神情愈发凝重。 这个方青，已经完全没了十年前的感觉，那么世故，所有的心思完全埋在心底，或许跟他学这个学科有关吧！ 不过周海还是有些没理清，这个dna的比对结果，太出乎他的意料。 两个小时后，在朱旭鹏那辆智跑的后备箱夹层中，胖子搜索到一把刀。 上面被包裹了塑料布，还用胶带粘牢，隐藏在后备箱垫子的缝隙中，如果不是搜索犬发现，胖子他们将无功而返。 这把带血的刀，刀上没有指纹，只有手套血掌印和血指印，刀被拍照后，送往中心比对血迹。 刘大那面下命令，开始连夜突审朱旭鹏，同时方青被放了。 周海载着胖子离开，一路没有说话。 胖子叨叨个没完，见周海情绪不高，拍拍他的肩膀。 “别这样，开心些！ 你说过，干我们这行，不要感情用事，一切以证据说话，看看现在的证据，要多瓷实有多瓷实！ 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难道这一切，不是在我们尸检、痕检工作的基础上，得到的线索来侦破的吗？” 周海摇头。 “我不在意这个！ 我只是感觉，这个案子我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似乎得到的所有证据，都是设定好的。 太真、 太巧合、 太完整了！” “完整还不好吗？” “过于完整，就落得刻意！ 所以必定是假的。” 胖子瞪圆了眼睛，一脸疑惑。 “假的？” ****** 第五十七章 灭门之祸（10） 翌日清晨，周海跨步进入办公室，突然发现刘大的身影。 “刘大？” 刘大点点头。 “不用惊讶，一早来堵你的。” 周海微微蹙着眉头，稍显疑惑。 “哦！ 楚梦涵有消息了？” 刘大揉揉鼻梁，一脸的疲惫，显然昨晚开了通宵。 “楚梦涵那面，进展的非常顺利。” 周海很意外，他以为那位刘汉东会跑，毕竟东窗事发，人潜意识都会想要逃离，能让他们抓住，要么自大，要么就压根没他什么事儿！ 毕竟，这份底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昨晚，楚梦涵传来消息。 大女婿刘汉东，在8月25日早晨打电话给船长。 说是去诊所打针，不能及时返回，让船长不用等他，先行回东南市就行，他稍后自己坐车回去。 楚梦涵到了一听就急了，开始联系当地公安局协助抓捕。 另一边，在货船上开始搜查刘汉东的房间，并且将他的牙刷和木梳，先行送回东南，估计这会儿已经出结果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在一家医院找到刘汉东。 他正在打针，人也烧得迷迷糊糊，似乎刚刚醒过来，问过医生查看病例后，说是按照急性肺炎收的。 楚梦涵带着刘汉东返回东南，一路并没有和他讲发生什么事。 回东南，就将人送医院治疗了。” 小梁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堆报告，送到周海手中，见刘大在，有些拘谨打过招呼就出去了。 周海没有翻看，而是将报告放到桌子上问道。 “既然如此顺利，为何还一脸苦恼的样子？” 刘大一摊手。 “只是那个朱旭鹏，是一个字也不交代，还说自己冤枉。”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周海的意料，所以他并没说什么，看着刘大。 “并且，听着不像说谎对吧！” 刘大点头，“是的！ 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 可张君雅耳廓上残留的dna怎么解释？ 车里面的刀，还有刀上的血，要如何来解释？ 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说，7月15日。 他和张君雅二人谈崩之后，他并未再见过张君雅，这个也得到他们同事的证实，同事说7月中旬，朱旭鹏有几天极为不高兴。 一直嚷着自己晦气，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这样的便宜儿子，他不会接着的。 当时为了安慰朱医生，他们曾经一起去喝酒，其中一个同事车还刮了，翻看报险记录，果然时间是对上了。 如此一来更混乱了！” 周海点点头，虽然刘大没说，但是他已经知道朱旭鹏不是凶手。 可凶手为什么能得到他的dna？ 并且将他的dna，涂抹到张君雅的外耳廓上。 “等等！ 我们忘记齿痕了！” 刘大抬头看着眯起眼眸的周海。 “齿痕？” 周海有些激动地起身。 “可以比对齿痕！ 死者外耳廓上，可是有咬伤的痕迹，我记得是铲形门齿，给朱旭鹏做一个咬合测试，我们来比对一下。” 刘大点点头，瞬间喜上眉梢。 “好！” 说着拨通了电话，吩咐让人带朱旭鹏过来。 周海趁着这个时间，翻看了一下小梁送来的报告，那五人口唇部提取的dna与刘汉东完全一致，系同一人。 另一份报告中显示，刘汉东与那男孩儿，没有血缘关系。 刘大放下电话，周海将报告递给他。 “嫌疑人刘汉东的证据充分，动机也有了，那男孩儿不是他的亲生子。 可以正式批捕了！” 刘大翻看了一遍，拨通楚梦涵的电话。 “喂！ 梦涵，刘汉东的证据已经没问题了，和医院商量一下，将人带回来吧。” 楚梦涵应承着挂掉电话。 随即一阵敲门声传来，胖子拿着朱旭鹏的咬痕牙模，以及现场拍摄的1:1比例的照片，快步走了进来。 一脸的严肃，将两样东西递给周海，从他的表情中周海就知道有问题。 赶紧起身接过牙模，对准照片上的咬痕进行比对，只见朱旭鹏的门齿左右微微朝外侧突起，并且有一个明显的中缝儿，与照片完全合不上。 即便是外行的刘大也看得出，这并非同一人的咬痕。 “不相符！” 周海和胖子点点头，周海指着咬痕说道。 “留下这个咬痕的才是真凶！ 至于此处的dna，或许是口香糖，或许是朱旭鹏包扎过伤口的旧纱布，很多东西上都会获得。 这一招金蝉脱壳，太厉害了！” 刘大一声叹息，胖子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凶手要选择朱旭鹏，作为金蝉脱壳的替罪羊呢？” “或许是方便吧！ 张君雅的前男友中，凶手最容易接触到的只有他！” 刘大抽了一口冷气。 “你还是怀疑方青？ 他有什么理由杀人？ 据我们了解，他的家境非常不错，不比张家条件差，至于女人，他交过的女友更多，比张君雅还多！” 周海不断揉搓着口袋中的手术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急躁，即便凶手十分专业，也不可能完全伪造出现场。 痕迹还有尸体不会撒谎！ 至于理由，只有凶手知道！ 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方青除了一个齿痕毫无证据，即便这个齿痕可以对上，也缺乏更为有效的证据。 突然周海手指一顿，夺过胖子手中的单反相机，开始搜索起来。 刘大和胖子都没有出声，看着周海的动作。 不断翻找，终于周海翻到张君雅掌心的那张照片，一朵极为清晰的四叶草印记。 “胖子将它放到电脑上，放大！” 胖子掏出数据线赶紧连接了电脑，噼里啪啦一阵操作，照片已经在电脑上被打开，并且将这个印记放大到整个屏幕大小。 如此一来很多细节的东西全部显现出来，这个印记上面是一小颗一小颗印记组成的，刘大和胖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品造成的。 胖子皱皱着眉头，不断抖着腿，恨不得将脸都贴到屏幕上。 “看着眼熟，这是什么东西？ 戒指？ 手表？ 男人的手表没有带这样装饰的吧！” 周海指着一圈的颗粒印记。 “这是镶嵌的钻石，虽然看不到物品，单凭这个印记也能感知到，这件东西绝对精致，尺寸在9毫米x9毫米。 好像项链坠儿？” 胖子摇头。 “项链坠儿是两面的，不能造成这样的印记，这个东西应该是胸针之类的，别在凶手身上，张君雅被杀害的时候抓过他，因此留下了印记。” 周海恍悟道。 “袖扣！” 刘大的手机音乐声随着周海的话音响起，他赶紧划开接听，楚梦涵焦急的声音瞬间响起。 “刘大，人没了？” 刘大‘腾’一下站起来。 “谁没了说清楚！” “刘汉东，刘汉东在医院失踪了！” 第五十八章 灭门之祸（11） “不是留人看守了？” “留了，不过刘汉东侍从窗户爬出去的，这里是六楼啊！” “好了别急，全力抓捕，现在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刘汉东就是其中一个凶手。 你现在带人封锁医院，查找监控，我立即带人增援。” 刘大起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和周海说道。 “我派人申请搜查令，一会儿周法医你们二组跟着去方青的家里看看吧。” 周海点头，“好。” 胖子见人都走了，用肩膀撞了一下周海。 “刘大竟然没有发火，我还以为楚美人要被狠狠训一顿，看来刘大也是外貌协会的。”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 “你啊！” 胖子摊开双手，“我怎么了？” “别废话，上网搜索四叶草的钻石袖扣，都什么价位？” 不多时，胖子那双肉爪子一顿捣鼓，在某宝上找到一个国际品牌，点进去一看就有一个四叶草钻石系列。 那价格看得胖子咋舌，一个月工资买不起半个。 不过第二样商品就是一对儿袖口，那外形和张君雅掌心的印记非常相似，外周带着一圈碎钻，镶嵌的极为紧密。 胖子迫不及待地点开商品图标，滚动鼠标，搜索到尺寸，瞬间用力一拍桌子。 “找到了就是它！” 周海看着尺寸点点头，张君雅掌心的印记尺寸与这款一致。 看了一眼，近十万的价位，周海更加不解。 如若真的是方青，他能买得起如此昂贵的饰品，家境、工作、样貌都那样的出色，到底是为什么要杀死张君雅？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张君雅的病症？ 周海甩甩头，一人敲门走了进来。 此人叫王满，正是那天负责问询的那位副支队。 进门见到周海，笑着举起手中的一张纸。 “周法医，搜查令申请到了，我们出发吧！” 胖子伸手拦住周海。 “海子要不你别去了，我下楼叫疯子一起去，毕竟你们还是同学，若是以后再同学圈儿里传开了不好。” 周海摇摇头。 “没事儿，一起去看看，该面对的就要直接面对。” ***** 一个小时后，方青家。 方青被先头抵达的人员，请到昌河支队协助调查。 此时只有方父方母在，方母抓着方父的手臂，站在客厅，一脸的紧张。 周海他们四个全副武装，带着几个侦查员，分两组开始搜查方家，尤其是方青的房间。 周海和胖子将方青的卧室、书房全部找了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的物品，尤其是那只袖扣毫无踪迹，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有些怪异的现象。 方青的衣帽间，泾渭分明分成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并非是储藏物品的区分，而是颜色，一面是黑色、藏蓝为主的深色系，另一面是白、浅粉、薄荷绿等为主的浅色系。 西服、衬衣、鞋子、领带，全部对应着各自的搭配位置，如此考究整齐的摆放，让人看着就知道，主人定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 胖子回身看向周海。 “这个方青难道不热吗？ 所有的衣服都是春秋的打扮，没有夏装和冬装。” 一句话点醒周海，怪不得刚刚觉得有些怪异，就是这个问题，衣帽间缺少冬装和夏装，而且摆放的极为刻意，好似故意展示给他们看。 “这不是方青居住的房间，或者说不经常回来住，去问他父母吧。” 几人下楼，王满询问了一遍，那二人咬定，方青没有别的住所。 胖子晃悠着走到王满身侧，戳戳王满的手臂。 “打电话，问方青那些女友不就知道了，总不能带家里来过夜吧！” 王满赶紧点头，掏出手机，还未拨打，方父就说话了。 “别问了，我给你告诉你地址，给你钥匙。” 方母瞬间崩溃了，眼泪刷一下涌了出来。 “你个老东西，你急什么急！” 方父只是叹息，没再说话，其实方父的做法很对，这样的抵抗毫无意义，最后还落得一个包庇罪责。 按照地址几人再度赶过去，其实就是斜对面一个小区。 这里都是高层公寓楼，来到那个十六栋二十楼，开门进入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 公寓内稍显凌乱，几人开始再次搜索。 周海和胖子直奔主卧，一张圆形的大床浅粉色的装修格调赫然入目，恍然有种走到某个少女闺房的感觉，梳妆台、衣帽间、浴室全都是这个风格。 二人推开衣帽间，果然这次‘正常’了，衣服摆放的很随意，什么季节的都有，甚至有两件T恤直接丢在椅子上。 颜色上，依旧是深色系和浅色系分别挂着，在最西侧的一面柜子全部是女装。 胖子走过去，翻翻这个看看那个，举起一件类似天鹅湖舞剧的那种抹胸纱裙，不断感叹道。 “我去！ 方青的这个女友够高大威猛，这尺码定做的吧！” 周海眯起双眼，看看旁边的男装，笃定地说。 “不！ 这是方青自己穿的，不是他女友！” 胖子浑身一抖，赶紧将那纱裙挂在原位。 “女装癖？ 上次见到不像啊，他一点儿都不娘。” 周海没说话站在衣帽间中央的位置，这里是一个柜子，打开抽屉，里面都是手表领带胸针。 其中一对镶嵌钻石的四叶花袖扣，就在其中一个格子里随意地躺着。 胖子一看瞪大了小眼睛，跑过来。 “啊！ 真的有！ 天哪和我们在网上搜索的一模一样。” 胖子举起强光手电，周海拿着放大镜。 正巧看到袖扣的一角，那些钻石似乎显得颜色暗淡，隐隐地泛着棕红色。 “血！ 如若是张君雅的血迹，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定性了？” “先看看这个上面，能否提取到方青的指纹和dna。 看样子他认真擦拭刷洗过。 如若想要定性，还要找到凶器，不然证据链缺失，这样能被律师咬死。” 胖子赶紧掏出一个物证袋，将这枚袖扣好好收起来。 “那我就回去好好做搜集，若是找到指纹和dna，我就咬死他！ 死变态，女装怪！”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 “反应太大了吧！ 有人天生就认为，自己的灵魂是个女性，所以异装癖、变性手术都是这类人改变自己外观的方法。 不过他不是！” 胖子一怔。 “不是？ 这还不算是异装癖吗？” 第五十九章 灭门之祸（12） 周海摇头，指着那一排正常男装。 “异装癖的人，平时不会表现的如此正常，或许我们这位嫌疑人，也是一位双重人格的患者。 只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是女性！” 胖子张大嘴巴，一脸惊恐。 “天哪？ 一个心理医生，竟然是一个双重人格的患者，这是不是有点儿讽刺！” 在女装的下方，有一个带门的柜子，周海随手打开，里面摆放着一个纸箱，拽出来一看，里面大大小小套了好几层纸箱。 备注的都是某某女装，日期都是今年初。 “或许由于什么外界的刺激，将他那个隐藏的人格给激发出来了！ 看来要知道年初发生过什么，让方青如此改变。” 胖子想了一下，凑到周海近前。 “我记得方青说，去年年底开始给张君雅开始治疗的，难道是因为这个？” 二人开始接着搜索，在主卧床底下，找到一个皮箱，里面都是情趣用品，皮鞭、绳索、手铐，胖子赶紧收起来全部提走。 突然，一声呼喊让二人顿住脚步。 “海哥，我们找到一把刀！” 周海拎着箱子，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小梁此时，正从厨房出来，手中垫着一个物证袋举着一把狭长的刀，这把刀与周海在纸上画出来的那副画极为相似。 单刃，刀身朝着刃面带着一点儿弧度，并且前端稍宽，后部逐渐狭窄，这种刀脊比一般匕首要宽。 周海接过来，伸出手指，在刀腹上轻轻一推，手套上就沾上一些半透明的膏状油脂，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凡士林！ 与张君雅颈部创口的物质相同，可以进行比对分析。” 举起放大镜，直接看刀刃三分之一的位置，果然有一点儿极其轻微的卷刃，这样锋利的刀，大力砍在骨头上，刃口肯定要崩的。 周海小心地将刀，装到胖子准备的大型物证袋中，回身见小梁一脸愁眉苦脸。 “怎么了？” 小梁叹息了一声。 “刀是找到了，可惜被刷的好干净，很难找到血迹吧！” 胖子一扬脖。 “喂！ 瞧不起你徐哥的实力！ 交给我，我一定找到血迹，放心血这种东西不是刷洗赶紧就能完全去除的。 即便是在热水中煮过，也可以提取，只是蛋白质遭到破坏，dna支架受到损坏，提取的效果不太好。” “现场进行封存，我们回去抓紧检测，将方青的dna作比对。” ***** 下午三点，司法鉴定中心三楼检验科。 周海站在门前踱步，玻璃门一响，回头看到曾大姐和胖子走了出来。 “怎么样？” 曾大姐一脸的笑意。 “你也不客气一下，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二十四小时为你们组的8.25专案服务，我可两天没回家啦！” 周海稍显尴尬。 “内个~大姐辛苦了！” 胖子仰头笑了，肥脸瞬间贴在曾大姐的手臂外侧两公分处。 “曾大姐最好了！ 我们二组最近的案子处于井喷状态，我们家海子已经说都不会话了，多多担待！ 真想找你哭诉！ 忙完这个案子，我们请您吃饭！” 曾大姐被胖子的黏贴举动逗笑了，抬手拍开肥脸。 “得啦，心意接受，少在我这卖乖，快看看结果吧！ 瞧把周法医急的！” 接过报告，周海紧张地赶紧翻看。 那枚袖扣，上面的血迹是张君雅的，虽然擦拭过没有完整指纹，却找到了方青的dna。 那把刀，卷刃的部位残留了童新伟血迹，而刀柄与刀刃交汇的缝隙中，更是找到张君雅、童新伟和男孩儿的混合血，刀柄上方青的指纹。 所有证据确凿，周海拨通刘大电话，将他们的发现和所有证据一一说明，刘大很开心。 “太好了，能搞定一个就成！” 周海顿住脚步。 “怎么？ 还是没有找到刘汉东？” 刘大揉着太阳穴，从医院的监控室走出来。 “毫无头绪啊！ 所有监控过了一遍，完全没有刘汉东的影子，楚梦涵已经将周边的监控路段的视频也调取了，毫无进展。 这个刘汉东，仿佛就是人间蒸发了！” 周海也感到惊奇，现在监控遍布，想要不留下影像简直不可能。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 “刘大你们在哪个医院，我们这里已经忙完了。 我想过去看看刘汉东的病房！” “一附院住院处。” 周海一怔。 “一附院？ 难道，刘汉东的失踪和方青有关？” 刘大一拍大腿。 “坏了，忘记这茬儿了！ 我现在就让人回去突审方青。 你过来和楚梦涵找线索吧！” 半个小时后，疯子一路警灯闪烁，载着四人飞驰到一附院。 一下车，胖子和小梁都忍不住蹲在地上，缓解眩晕的感觉。 周海扶额，缓缓架起胖子。 “疯子，你一定是开赛车的！” 胖子虚弱地咧嘴呲呲牙。 “海子没收他驾照。 不，吊销驾照！ 太Tm吓人了，我这五脏六腑都大挪移了！” 周海一把松开有些晃悠的胖子。 “吊销？ 那今后出去你开车？” 胖子撇撇嘴，推着周海往住院部走。 “当我啥也没说，走吧别让楚美人久等！” 小梁此时已经缓过来，他和疯子一人拎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 “徐哥不要逃避劳动。” 疯子一脸坏笑。 “胖子这样可不行啊！ 我就载你转两圈，这就脚步虚发浑身无力了，得好好补补，不然结了婚就虚得更厉害！” 胖子幽怨地瞪了疯子一眼，自己站了起来，接过小梁手中的勘察箱。 “太不纯洁，走了我去找楚美人。” 四人按照刘大提供的位置，进入住院处二号楼，步行走上四楼，走廊最东侧站着很多警察，不用想这里就是刘汉东‘消失’的病房了。 几人快步过去，楚梦涵正看着一个同事搜索视频。 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周海，脸上带着一丝感激，刘汉东的事儿已经超出他们的工作范围了，能过来帮着看看她很感动。 “周法医你们来了！” “嗯，说说情况，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搜索一下。” 楚梦涵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昨晚，我们从云连港回来，已经快凌晨一点，看着刘汉东的状态一直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叫也叫不醒，头特别烫。” 周海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话。 “等等，你们找到刘汉东时，他就是这个状态吗？” 第六十章 灭门之祸（13） 楚梦涵回忆了一下，蹙着眉头说道。 “对，找到刘汉东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像个醉汉。 不过我们叫他，他还答应了，医生也很诧异，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症状，等到了东南市叫他，他已经不应了，所以才将他送到医院观察的。” “一附院的夜班医生，给刘汉东做检查了吗？” 楚梦涵身侧，一个男侦查员回答道。 “值班大夫给看了看，还抽了血，说是要做化验。 不过我听他的意思，今天要好好检查一下，再让主任给敲一下，说是看着不像肺炎的症状。” “小梁去找医生，将刘汉东的血液样本要出来，楚支队派人将小梁送回去，让曾大姐做一个比对。 根据你们的描述，我怀疑他服用了抗精神类药物所致的一个中毒反应。” “中毒？” 周海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楚梦涵。 “现在最好联系云连港警方，去你们找到刘汉东的那所医院调查一下，查清楚什么人送刘汉东去医院的，是否有医生给刘汉东诊断过，最初什么症状，有人陪护吗？” 楚梦涵招来一个小个子警察，让他跟小梁去送检，有让刚刚说话那个侦查员，亲自联系云连港那边，昨天所有的联系工作，都是他做的。 安排完这些，楚梦涵指着这个病房接着说道。 “昨晚值班医生看过后，就给他单独开了这间独立的小病房。 我们的人有两个，就在门口守着，楼道就有监控，什么发现都没有，不过人就这么消失了！ 当时我们发现，病房窗是开着的，窗口的栏杆上，有一根床单连接的绳索，一直顺到二楼的位置。 所以我们将周围的监控都搜索了，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胖子早就开始打量这个房间，独自朝着南窗口走去，不断喷洒试剂寻找指纹，确实如若从四楼顺着床单绳索爬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周海瞥了一眼疯子。 “你再看一遍这个楼道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医护人员到过这个房间，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周海抬头看看顶棚，这个房间是老式的装修，顶棚直接是混凝土刷的乳胶漆，并非中空走管道的天棚。 房间内只有两张病床，两个床头柜，还有八个落在一起的档案柜，灰蓝色金属的材质，看着很破旧似乎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 房间内，所有的东西全都是一目了然，完全无法藏匿人员，或者有什么隐藏的地方。 人绝对不能人间蒸发，而窗口那个绳索每个绳结都不紧。 所以只是一个障眼法，绝对不是人下去的路径。 疯子看完了快进，朝周海喊道： “除了医护人员，走廊在凌晨1：oo至清晨6:oo之间没有任何人走动，患者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这人哪儿去了？” “知道了。” 周海说完朝着床边走过去，他想要蹲下看看床底。 抬手横着支撑了一下，不过动作一滑重重地撑在那个金属的档案柜子，整个柜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朝南侧移动了一点儿，如此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柜子竟然这么轻？” 胖子回身走过来，抬手推推，这个动作比周海的动作要用力很多，柜子瞬间再度朝南侧移动了一段距离，晃荡了半天，似乎要随时倒。 周海盯着这个柜子，大声说道。 “将它搬开。” 不用楚梦涵吩咐，几个侦查员一拥而上，两人一个，将两个并排的柜子挪开。 一扇门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胖子赶紧上前，门上一个老式的球型门锁，拧了一下锁着，赶紧撒上提取指纹的粉剂，四个非常明显新鲜的指纹出现在眼前，赶紧拍照拓印。 周海则转身出了房间，紧挨着刘汉东病房的是一间没有挂牌子的房间，门上挂了一把明锁，玻璃也贴着纸什么都看不到。 楚梦涵已经让人去找这个科室的护士长，此时那名侦查员拉着护士长跑过来，护士长手中拿着一串钥匙‘哗楞楞’地响着。 见几人面容都那样严肃，这个护士长有些紧张，拿着钥匙的手指有些颤抖，一边开着门一边解释道。 “这是个小的备品库，平时不大用。” “钥匙平时放在哪里？” “就挂在护士站，毕竟没有贵重物品。” 门开了。 护士长被那个侦查员拽到一边儿，抬手大力推开房门，房间内堆得全都是各种瓶子箱子，不过在靠近窗口的地上，一块床单蒙着一个物体，那个物体还不断抖动着。 周海上前扯下床单，下面果真蜷缩着一个人，无需介绍，周海知道此人一定是刘汉东。 抬手探其鼻息和颈动脉，鼻息及其微弱，颈动脉难以探查，捏开刘汉东的口腔，舌头十分肿胀，浑身抽搐着有节奏的抖动。 “赶紧叫医生抢救，准备床前透析，高度怀疑抗精神病类药物中毒。” 那护士长是个麻利的主，这样的抢救，对于她来说简直家常便饭，摸出电话就呼叫了神经科和本科室的主任，又出去寻找本科室仅有的一台透析机。 胖子和疯子过来，帮着周海将人抬到隔壁那个房间，周海跪在床上给刘汉东进行心肺复苏抢救，这个人绝对不能死。 片刻，楼道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医生和护士冲过来，还推着透析机。 见周海的动作朝他点点头。 “你们知道他服食过药物？” 周海摇头。 “不知道！ 但患者嗜睡浅、昏迷、妄语、舌头肿胀、心动过缓、全身或局部肌群发生的强直和阵挛性抽搐，给他下药的嫌疑人曾经是是精神科医生，所以我怀疑他被喂食了抗精神病类药物。” 那位年长的医生，趁着护士在那里开血管通路，简单查看了一下刘汉东的体表特征，果然与周华的判断一致，朝着身后的护士说道。 “中毒时间过长，透析吧！ 另外给予强心针，还有……” 随着这位主任的吩咐，各项药物检测设备已经安装上，刘汉东的情形稍有缓解，不过各项数值还是极为的危险。 楚梦涵非常担心，也很自责，毕竟自己在医院半天的时间，竟然没有发现这个暗门，还一味在周边寻找。 周海仿佛感知到楚梦涵的情绪，瞥了一眼身侧略显憔悴的人。 “别自责！ 对手太厉害了，毕竟人家是主场作战，再者这算是灯下黑吧！” 第六十一章 灭门之祸（14） “主场作战？ 什么意思？” 疯子在一旁按耐不住了。 “你一直在这里忙，所以不知道，另一个嫌疑人我们已经确认，是这个医院的心理医生方青。” 周海微微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廊远处走来一个身穿白大衣的白发男子。 疯子恍悟。 “他是方青的父亲，怪不得对这个科室的一切如此熟悉，原来是有渊源的！” 方父来到几人面前，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一下子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腕。 “你~ 你是6医生的儿子周海吧！ 好多年不见了，我是你你妈妈的同事方叔叔啊，不记得了吗？” 周海淡淡地点头。 “记得，方叔叔您好！ 我想，楚支队需要和你谈一下案情。 你们先聊，我先回避一下。” 胖子过来，将这位方父扶到一边儿。 周海这才得以脱身，走向刘汉东的病房，不是他冷血，而是即便叙旧、相谈甚欢，又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方青必须得到应有的制裁，不然对张家，对所有他经手的病人，都是一种伤害！ 身后传来楚梦涵的声音，对待这些问询，她很有自己的方法。 看着各项仪器上的数据，周海算是长出一口气，这个刘汉东也真是命大，方青一定骗他吃了不少的药，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竟然能耐受到这个程度，太超出常人的承受力了。 估计昨晚，方青怕惊动警察，暂时将他藏到此地，想要今天将人带走处理，可没想到今天自己却直接被抓了。 胖子走到周海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 “刘汉东需要些时间能完全醒过来，只有他的口供配合，我们这个案子才算完整！” 胖子耸耸肩膀。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周海当然知道，可他想知道方青到底为什么杀了张家，还拽着刘汉东，要知道两个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此两个人能合谋，真的很出乎意料，并且方青还如此专业的毁灭证据，让他们吃了好一番苦头。 是因为双重性格的关系？ 还是因为别的？ 说句高尚的话，就是对今后应对的这类案件，有了一个更深入的分析了解。 出于本心，周海也想知道这个老同学，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多时，楚梦涵走了过来。 “谈好了，医院会配合我们，暂时让方青的父亲回避的。 另外，今天谢谢你！” “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你！” 楚梦涵已经习惯周海的淡漠，她知道周海只是外表如此，如若真心淡漠不会来一附院帮忙。 “我听说了，方青是你的老同学。” 周海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目光停留在刘汉东的各项监控数值上。 “很纠结是吗？” “不是纠结，而是感到惋惜。 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我们曾经并不了解。 时隔多年，记忆中朋友的样子，已经变成被我们美化过的，并且停留在那个年纪，这份记忆是具有欺骗性的。 如今真相大白撕去伪装，我能为他做的，只剩下留住刘汉东的性命，让他减少一份罪孽。 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楚梦涵很意外，周海竟然能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 刚要说什么，周海的电话响了，见是小梁的号码赶紧接通。 “怎么样，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嗯！ 对照出来了，是芮达帕利哌酮。” “太好了！ 服用芮达，就容易出现心血管和肺炎的症状，看来我们的判断方向没有错。” “另外，那一堆皮鞭和各种道具的上面，分别找到了两个人的指纹和dna，分别是张君雅和方青。” “嗯，知道了。” 见周海挂掉电话，楚梦涵一脸不解。 “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不是一个类别吧？” 周海点点头。 “对！ 心理医生只是学习心理学，并不用学习临床的全科，不过方青本身就是神经内科的医生，至于为什么去心理科，只有他知道了。 不过得到这些药物，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刘汉东审问的时候通知我，我想听听。” “方青呢？ 你不想看了吗？” 周海摇摇头。 “你太高估我的承受能力了！” 说完周海头也不回地走了，胖子和疯子拎着东西快步追出去。 ***** 三天后，刘汉东醒来。 不过周海他们二组，出差去东南市下辖的地级市——密高。 等他们将要返回东南时，8.25灭门案已经移交检察院。 9月9日下午，几人回到中心。 一下车，突然一个身影冲上来，直接将周海撞飞出去，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桶鲜红的油漆，朝着周海泼来。 从头到脚，周海已经成了一个鲜红的人，中心内的执勤人员冲出来一大群，将那个肇事的人按倒在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青的父亲，此时完全没了当初的儒雅，如同一个疯子不断挣扎着。 “兔崽子！ 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当年出国还是我帮着联系的，现在不念旧情不说，还亲自找证据抓方青。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混蛋！ 我要杀了你！” 胖子气得想要揍人，不过被疯子和小梁拉着。 “先看周海！ 甭管他，妨碍执法先刑拘再说。” 周海已经被人扶了起来，浑身上下鲜红的油漆不断淌着，看着十分骇人，他推开周边人朝方父走了两步。 “我父母教育我如何做人，你最没有资格来评判。 你教方青什么了？ 他心灵扭曲，残害他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报复我！” 如此一番吼，方父的气势瞬间下去了，任由那些人将自己拽起来。 周海没再理会，赶紧去浴室清理身上的油漆，如若干了再去除，就等着活扒皮吧。 清理完毕，回到办公室，楚梦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来刚刚那一幕她全部看到了。 周海擦拭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将头发捋下来，挡住左眼上的疤痕。 楚梦涵将一个优盘，推到周海面前。 “这是刘汉东和方青的审讯记录，看完销毁掉就可以了。 这次谢谢你！ 周海，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法医！” 周海点点头，一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楚梦涵走了。 他回到座位，椅子上带着楚梦涵的温度，她能够特意过来送这个，让周海有些意外。 捏着优盘想了想，插在电脑上，点开视频文件。 第六十二章 灭门之祸（15） 原来，刘汉东结婚时，他就知道，媳妇怀着别人的娃。 他不过是张家权衡利弊过后，觉得性格家庭最合适的一个人选，得知个这个真相刘汉东真想说不结婚了。 可是看着岳父给准备的那套房产，刘汉东没了拒绝的勇气，毕竟张家算是书香门第，家底也殷实，张君铭还在大学工作说起来极为体面。 不过过大的压力，还有张家父母的轻视怠慢，让他很是难堪，最终他得了抑郁症，即便得病张家都无人知晓。 之后，他成了方青的患者。 在方青的治疗下，渐渐恢复过来。 刘汉东没什么朋友，家中也没有父母兄弟，常年的工作都是在海上，有时甚至一两周都不说一句话，张家人都以为他是不善言谈，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如今，有了一个可以聊天的医生，他便将自己的事儿和方青说了，当然还有张家那一大家子，如何不正常，全都说了个清楚。 尤其是那个，与好几个男人交往的小姨子。 多变的性情和神态，让人感到恐惧，有时晚上在岳父家住，经常听到她打电话和那些男人无休止的争吵，当然与每个男人的口吻音调全都不同。 这番话，引起方青注意，因为方青自幼心里住着一个姑娘，虽然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意念，可时不时这个姑娘就出来，干扰自己的生活。 偶尔方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节奏和音调，都会被那个姑娘拐跑，他非常惊慌，如今发现了一个似乎是自己的同类，让他既紧张又惊喜。 没想到半个月后，在2o13年底，张君雅主动来找方青了。 给张君雅催眠的时候，他分别与那两个次人格聊过，他越来越了解自己心里住着的那个女孩，她是和张君雅的次人格，一样的存在。 至此，方青开始诱骗张君雅去他家里治疗，二人简直一拍即合，和张君雅的***过程中，方青心里的那个女孩被完全释放出来。 有两次，方青在高度性//兴奋的时候，差点儿将张君雅掐死。 至此，张君雅不再找方青，可已经被打开第二扇人生大门的方青，哪里能受得了，不断骚扰张君雅，可此时传来了她的婚讯。 方青愤怒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他恨张君雅，也恨那个要娶她的人。 这个时候，刘汉东来找方青，一脸消沉，说是岳父开了家庭会议，说是将家里昌河的房产和祖辈传下来的老古董给张君雅。 将度平的老屋，还要现在他家的房子留给他们，这样的分配天壤之别，刘汉东很郁闷，气得想要杀人。 如此话一出口，方青抓住了刘汉东的手。 方青说，他想要杀了张君雅和童新伟，剩下的人刘汉东随意处置，张家所有财产他都不要。 刘汉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清楚的，张家看似不显山漏水，可私底下的房产和老物件加一起是极为惊人的数字。 二人开始，详尽策划如何实施。 25日凌晨12:2o，二人翻墙来到张家。 刘汉东敲的门，张君雅在客厅算账，开门看到是她姐夫，虽然惊讶也没说什么。 就在转身让开门口位置的时候，方青冲了进来，一把捂住张君雅的嘴巴，一刀割颈。 隔着口罩咬住张君雅的耳朵，将她靠着鞋柜儿放下，并且掏出一个沾满朱旭鹏口水的棉球，擦拭在刚刚自己咬过的地方。 刘汉东怔了怔，不过那些喷溅的血液刺激了他，拎着刀冲进客厅，老太太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了，张家老头仰倒在沙发上也似睡非睡。 他冲过去学着方青的动作，杀了老头，又回身割断老太太的脖子。 这时，厨房传来一阵声音，张君铭从厨房出来，朝玄关处望去，看到倒地的张君雅和方青，她想要大叫，随即想要朝楼上跑。 刘汉东知道，她要去保护孩子，无名之火瞬间爆燃。 冲过去一把扑倒张君铭，朝着她后心就是一刀，怕其不死，还如幼时家人杀猪般，在其胸腔内旋转了一下刀才拔出来。 这时，童新伟从楼上下来，一手插兜一手扶着扶手，毕竟喝的有点儿多，脚步不稳。 方青一把将童新伟拽下来，手中的刀朝着童新伟砍去，不知砍了多少刀，童新伟不动，刘汉东喊方青，快点儿别砍了。 方青举起刀，直接将童新伟面部整个剥离开，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方青笑的渗人。 二人上楼，方青顺着声音直奔正对着楼梯的房间，那孩子见到方青，吓得跳上窗台，方青一挥手，直接割颈，不过那孩子身体缓缓向后倒去，瞬间从楼上掉了下去。 仔细听听，只是发出一声闷闷的撞击声，周围还是一片安静。 此时刘汉东，已经拎着一个装着古董盒子的兜子，从主卧冲出来，显然已经得手。 下楼后，刘汉东不忘将茶几上所有现金装走。 二人出了房门，刘汉东想要关门，方青摇摇头示意不要，毕竟要伪装成劫财的样子，关门反倒刻意了。 他们站在三楼半的位置，将身上刀具、手套、鞋套、口罩、帽子和一次性隔离服全都换下来，方青装在一个大背包中。 二人趁着夜色，逃出河头源小区。 方青递给刘汉东一包药，嘱咐他明天一早吃了，然后到医院装病，这药吃了就是高烧，有肺炎的症状，刘汉东非常感激。 毕竟张家所有的财产今后都是他的，方青想拿也拿不走，所以对方青的话坚信不疑。 二人分开，方青开车回到一附院，找到朱旭鹏的车，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打开后备箱，拎起一把刀，塞入备胎和隔板的夹缝中。 这两把刀都是他准备的，只是在刀身的宽度上有所区别，如若让他拿起来细看，还真不知道哪一把是自己用过的。 随后开车赶往湛山寺，在半山腰找了一个地方，将背包内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 不过剩下那把刀，他没有烧，刀烧了就不符合他设计的凶手形象了。 所以开车回家，将刀刷洗干净，还用热水煮过，又洗了一个澡，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钻石袖扣上沾染了一丝血迹，赶紧刷洗后擦干收到衣帽间。 方青换上一身衣物，开车朝云连港驶去。 路上给刘汉东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嘱咐刘汉东给船长打一个电话，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 知道他所在的医院后，方青开车赶去。 一进医院急诊观察室，发现刘汉东独自躺在病床上，脸色通红，身上都是汗，看来他已经服用了那些药物，方青走近推了推刘汉东，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已经不认识人。 方青再度给他加大双倍了药量，这才安然离去。 他在为自己做保险，朱旭鹏是第一道，如若警方查到刘汉东，找到刘汉东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傻子，这样对方青是最大的保护。 从刑警队出来，他家都没敢回，直奔办公室，这里人多他还感到不太紧张。 不过他没想到，白天自己的嫌疑刚被排除，半夜就听到楼下一阵警笛声。 方青瞬间惊醒，没想到警察竟然将刘汉东找到了，并且带了回来。 他跑到楼道听着那些人上了四楼，那是父亲的科室，更让他心中可喜的是，竟然将刘汉东安排在仓库东侧的那个临时病房。 凌晨五点多，他全副武装，趁着一个警察去洗手间的时候，从西侧正门过去，在护士站拿着钥匙开门进了仓库，那警察瞥了一眼接着打盹儿。 之后他打开隔间门，小心移开柜子，将刘汉东扶着挪出房间，又将自己准备好的一根床单绳索系在窗口，将所有东西恢复原样后。 方青给刘汉东打了一针大剂量的镇静剂，用床单将他蒙上，想着等当晚风声没这么紧了，再过来处理刘汉东。 可是第二天上午，他就被警察带走了，这出乎了方青的意料。 他最后问负责审问的警官，是不是周海查到是他的。 警官没有回答，反问了他一句，如若不是抓到他，是不是准备将刘汉东也杀了。 方青笑了笑没再说啥，隔了很久微微点头。 看完所有的视频，周海久久不语。 别人说他，冷血也罢，无情也罢，随他们去说吧。 就像胖子说的那个绰号‘法海’，突然这一刻周海开始喜欢这个绰号，他要配得上这个绰号，一路斩妖除魔，坚信心中那份执念。 第六十三章 下一个，是谁？(1) 2o14年1o月8日，十一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 刚进入办公室，胖子嬉笑着跑过来，拍着周海的肩膀。 “海子，难得休息几天，你去哪儿玩儿了？” 周海摇摇头。 “没出去，在家看了三本小说，六部电影。” 疯子笑着从外面进来。 “原来头是宅男啊！ 对了我怎么听说，胖子有女朋友了？” 胖子一怔，随即一脸甜腻的笑容凑到疯子身边。 “等等，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我咋不知道呢？ 漂亮不？ 还是疯子准备让嫂子，帮我完成人生大事？” 疯子一脸无语，抬手推开近在咫尺的肥脸。 “我听一个朋友说的，他们在万达影城楼下喝咖啡，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儿见面，不过似乎不大愉快！” 胖子脸上的嬉笑，渐渐收了起来。 “哦！ 你说的是这个事儿啊！ 我老娘怕我孤老终生，给我介绍的一个对象，人家相看了我一眼就想走。 说我长得太油腻，工资收入太低，不够她半个月消费的。 没房、没车、没存款，本以为长相还算端正，可本人与照片偏差太大。” 周海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照片？” 胖子耸耸肩，掏出手机。 “就是这个毕业照啊！” 周海看了一眼，照片中的胖子没有如今圆润，戴着学士帽，还真是长相不俗，真是一胖毁三观啊！ 拍拍胖子的肩膀。 “那姑娘挺仁慈的，如若换一个，有可能直接报警。” 疯子笑得，肩膀直抖。 “人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咱就不能有点儿志气，减去六十斤，恢复你的颜值巅峰！” 胖子拨开周海的手，推开疯子的阻挡，一脸的痛惜，捏了捏腰间的一圈儿赘肉。 “都给胖爷走开！ 最近胃口不好，基本喝水吃瓜，还长了六斤肉，这种痛你们这些瘦子是无法体会的。” 话音刚落，小梁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哇！ 小梁同学体力不错，拎的什么东西？” 小梁将两个大布袋子，举到桌子上，解开绳结，一个个硕大的保鲜盒出现在几人眼前。 全是吃的，卤猪蹄、卤鸭脖、卤鸭头、卤鸭翅、卤鸡腿、卤大肠、卤豆干、卤蛋，每一种装了三盒。 胖子吞了一口口水，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顿时这个房间弥漫着卤味的香气。 “这是我妈昨晚做的，让我拿过来给大家拿回去吃，我想要请你们吃饭可谁也不去。 我妈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不过当年我妈可是开过卤味店的，味道没的说！” 周海明白这是小梁母亲的谢意，想了想点点头。 “代我们谢谢你妈妈！” 胖子侧身看了一眼周海。 “你就一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 要不我帮帮你？” 疯子白了一眼，刚刚还说相亲人家嫌弃自己胖，转瞬就忘到天际了。 “吃货！” 胖子一更脖子。 “我要对得起胖子这个名号，怎地你有意见？”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胖子一脸紧张，冲过去探头看看号码，瞬间脸色更不好了，抬手拿起话筒。 “你好！” “你好，这里是指挥中心，请问二组的周法医在吗？” 胖子举起话筒朝周海晃晃。 “海子，找你的！” 周海结过电话。 “我是周海。” “昌河区中韩步行街下水道，有疑似人骨被工人打捞上来，刘局说让你们二组过去看一下。 稍后地址发到您微信上。” “好！” 挂断电话，周海拍拍还盯着卤味的胖子。 “将这些东西放到食堂冰箱保存起来，我们要开工啦！ 昌河区中韩步行街的下水道，发现人骨！” 胖子一脸纠结，一边装保鲜盒，一边嘟囔。 “看到啦，这次可不是我乌鸦嘴！” 疯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白衬衣，转身朝着更衣间跑，一会儿爬下水沟，这身新衣服可不想报废了，赶紧去换了。 ****** 半个小时后，疯子飞车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昌河区中韩步行街，高耸的牌楼带着极为特色的异国风情。 街道两侧，都是各种特色美食店铺，还有韩国商店，装修、服饰、味道，让人恍惚走在首尔街头。 在步行街入口处，远远看到楚梦涵带着一队人，站在那里。 曼妙的身姿，穿着警服别有一番味道，尤其是风拂过，她的碎发飘落，抬手挽到耳后的动作，让许多人都顿住目光。 周海连忙错开目光，带着几人提着勘察箱走过去。 楚梦涵听到声音，抬眸朝周海笑着点头示意。 “抱歉，假期过后第一天就找到你。” 胖子朝着疯子挑挑眉，楚梦涵和之前他们接触时相比似乎温和了许多，疯子抬手戳戳他，示意他别捣乱。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带着满满的警告，胖子秒怂。 “没事儿，和我们说说情况吧！” 楚梦涵指着路边的一个下水井检修口说道。 “前两天这条步行街有商户投诉，说是下水井极臭，希望市政给处理一下，昨天下午市政工程管理处的工人，过来开始疏通。 今天清理到这个入口向东2oo米的地方，发现很多黏糊糊类似猪油脂的漂浮物，清淤的设备就被堵住了。 工人下去开始人工清理，在管道里面掏出来一些骨头，怎么看怎么像人骨，所以报了案。 骨头就在这里！” 顺着楚梦涵手指的方向，周海才看到，在下水道检修口边上有一个竹编的筐子，里面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骨头。 周海走过去，这些骨头上面遍布淤泥和油污，胖子此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大桶水，给这些骨头简单冲洗了一下，这才看出骨头的原貌。 周海捡出来一根肱骨、一根股骨、还有一颗人类的磨牙，还有一些肋骨碎片。 其中那个股骨和肱骨上有很多刀痕，看来是想要砍断这样的骨头，不过刀具并不趁手，只是将骨头砍出很多凹槽，抬手触及，那凹槽的边缘还非常锋利。 能够直接白骨化，不是长时间的腐败，就是人为剔除了肌肉组织，这些砍伤的凹槽说明死者有可能被分尸后剔肉，丢弃在下水道的。 不过这里是商业街，人口密集即便知道是分尸案，想要找到证据简直太难了。 周海举着肱骨，看着楚梦涵。 “判断的不错，这是人骨。” 第六十四章 下一个，是谁？(2) 周海的话，让楚梦涵叹息了一声，看来今天要爬下水道了。 周海将那颗磨牙递给疯子。 “磨牙的牙根完整，看磨损的状况分析，牙尖磨平，微有凹陷，牙本质点状暴露。 属于四级磨损，估计死者年龄在25岁～35岁之间。” 疯子点点头蹲下，开始认真测量各个骨的长度和直径，之后开始套用公式，不一会儿得出了接过。 “死者身高估计在155~16o之间！” “女的？” 周海点点头，瞥了一眼有些惊讶的楚梦涵。 “是的。 好了，我们要实地下去看看，让那位师傅给我们带个路吧。” 楚梦涵点点头，回身去安排，之后走过来，一把抢过小梁手中的连体勘察服。 “我跟你下去看看。” 周海没有阻止，毕竟亲自观察现场对破案是有帮助的。 “胖子咽炎就不要下去了，跟疯子在上面等消息，另外去找市政部门要这篇区域的下水地图，我要知道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小梁抗臭，跟我和楚支队下去！” 小梁嘴角抽了抽，抗臭看来算是一个优点？ 见周海已经穿上连体勘察服，靴子和乳胶手套，他也抓起疯子手中的套上。 三人准备完毕，最后戴上防毒面具打开头灯，开始下井。 竖井上面的梯子，极为潮湿黏腻，通过最狭窄的那一段入口之后，井下反倒比较宽敞，落地后勘察箱和那捞骨头的筐子也被顺了下来。 三人跟随那位工人，朝着通道的一个岔道口走去。 这是周海第一次来到东南市的地下，没想到这里，竟然和立交桥相似，有不同的通道。 中间的水道非常宽阔，边上有一米宽高出水道的小路，检修人员可以在这些小路上行走。 在头灯的照射下，整个通道内并不黑，不过腐败的味道还是很浓烈。 前方是一处三叉口，就在这处三岔口的位置，水沟里面淤堵的杂物堆积了一个不小的面积。 那工人师傅，瓮声瓮气的指着这处说道。 “骨头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就是清理过的这一面。” 周海点点头，看了一下水流的方向。 “师傅按照你的经验来判断，这些淤堵的东西，是从哪个方向冲下来的？” 那师傅蹲下看看水流的方向，指着他们正对面和右手边的两条通道。 “这两条分支通道，都有可能冲到这个位置。” “那您知道，这两个分支方向，各自是通向哪里吗？” “咱们正前方，就是步行街过来的方向，这里每年春季清理一次淤泥就可以了，毕竟饭店多，下水的油脂含量高，所以淤泥偏多些。 右边这条通道，是从路对面的那三个小区过来的，当初并网的时候他们修建的那部分比主干线高。 所以有时候，会倒灌到步行街这边，这两边经常因为这个问题吵，害得我们被投诉好几次了。” “那凭借你们的经验，这些骨头发现的位置，被冲过来有多久？” “您是说这一堆？” “嗯。” “边上这些骨头，估计冲过来不超过一周，你看周围都没有什么淤泥，只是骨头比较长，所以扎了进去。” 周海点点头。 小梁已经在挖开的部位开始寻找，片刻就有所收获，是几根肋骨。 周海朝他伸出拇指，瞥了一眼楚梦涵。 “看来，我们要将这两段通道的淤泥过筛了，你安排人下来和我们一起干吧！ 疯子车上还有十几套连体勘察服。” 楚梦涵没逞强，她知道这个工作量十分的巨大，掏出手机去安排。 两条通道的淤泥全部人工过筛，十几个工人和警察，外加周海他们，开始初步寻找。 分支的通道已经非常狭小，通道边缘已经没有小路，需要完全涉水寻找。 说是水，但这味道比巨人观好不了多少，很多警察在后面干呕着。 周海走在最前面，或许是因为这条通道是通向小区的，淤泥中少了些油脂，感官上还好些，听着远处那个步行街通道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这些人感觉好受不少。 淤泥的粘度十分惊人，有两次靴子仿佛都要被拔掉了，每一步都不容易前行。 前行了差不多一百五十米，周海的脚下一绊，整个人朝着墙壁砸去，还好身侧的小梁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 后面的楚梦涵，惊呼了一声。 “海哥看你脚下！” 周海这才低头，头灯的照射，让他脚下瞬间明亮起来。 由于周海的搅动，一些肠子漂浮起来，不过从周海的角度可以看到下面有一块尸体。 周海将踩在尸块上的脚挪开，扶着墙站稳。 小梁过来帮忙，二人用力将尸块从淤泥中拔出来。 用上层比较清澈的水，冲洗了一下淤泥。 周海眼睛一亮，尸块的全貌展现出来。 这是一个女尸，只有髋部一段，从脐上四指，到整个会//阴//部，股骨头的位置不是被暴力砍断的，所有断面的位置都是关节处。 脱落出来的内脏，是从尸块顶部切开的部分脱落出来的，肠道已经膨大了两倍左右，变成淡绿色。 小梁举起一个最大号的物证袋，可目测就不够大。 “将那个筐子拿来，把物证袋铺在下面，来搭把手。” 楚梦涵身后的一个男警察，扶着墙淌水走过来。 “我来！” 周海瞥了他一眼。 “如若想吐，不要朝着尸块吐。” 那人点点头，三人合力将尸块和那些脱出的内脏，全部装到筐子里。 楚梦涵希翼地望着周海，周海知道她很着急，不过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难题。 “死者是女性，死亡时间在7212o小时之间，下水道内温度比室外要低，并且全部泡在水中，腐败的速度会下降。 尸块很大，所以它漂移的距离不会很远，一会儿我们向前仔细搜索，尤其是有井盖的位置要仔细搜索。 坏消息就是，之前发现的骨骼和这个尸块，不是来源于同一个死者。” “两个人？” 周海点点头，用右上臂推了一下眼镜。 “之前那个时间在一个月以上，这个三至五天。 好了这个送上去，我们接着找。” 周海说完朝前方接着走去，刚迈出七八步，突然顿住脚步微微扬起头。 后面的人，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抻头朝周海脚下看去。 什么都没有发现，楚梦涵快走了两步，走到周海并排的位置，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不走了？” 周海抬起手，指向头顶那处井盖。 “看，那是什么？” 第六十五章 下一个，是谁？(3) 众人抬头，所有的头灯照向上方的井盖处。 垂落的长发在半空中，不断飘动着，一颗女人的人头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清淤师傅，‘扑通’一声坐到水中。 “啊~” 楚梦涵虽然没有喊出来，却也被这样的场景惊到了，下意识地抓紧周海的手臂。 周海没有甩开楚梦涵的手，拍拍她的后背。 “没事，我上去看看！” “你？” “嗯，你们在下面等着，我爬上去看看。” 楚梦涵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你~ 小心~” 周海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们用头灯给我照明，小梁给我一把剪刀。” 将剪刀插在勘察服手臂上的口袋中，周海抓着墙壁上的简易铁楼梯，一级一级向上攀爬而去。 这个向上的竖井，距水面有七八米高，周海终于爬到顶部，随着顶部井盖的震动，这颗人头抖动起来。 周海伸手探了探，凶手竟然用死者的长发当做绳索，跨过上方个横着的一个防坠钢筋，打成一个双绕环死结。 周海右手抓着楼梯，左手抽出剪刀剪断一侧的头发，空中的单手操作非常消耗体力，不过一会儿工夫，周海的身上已经全是汗水。 终于剪完，周海拎着这颗人头下来，小梁伸手准备接过去。 周海长出一口气，交给他。 有头部寻找尸源就容易些，刚想到这里，小梁似乎踢到一个物体，一手抱着物证袋，一手伸到淤泥中一拽，又一块儿躯干上部的尸块被拎了起来。 周海看着小梁的动作，竖起大拇指。 “厉害！” 楚梦涵身后的那个大块头侦查员，将筐子举过来，小梁将躯干的尸块和死者头颅装到里面，后面的人将筐子朝原路运出去。 周海拍拍，靠在墙边喘气的那个清淤师傅。 “师傅，您知道这个口在地上的位置吗？” “知道！” “楚支队，让人穿便衣跟着师傅上去，找到这个下水口，不过不要动它，在周围标记上就行。 然后找寻周边的监控，现在可以排查二至七天之内的监控了。” “好！ 不过你不上去？” 周海摇摇头。 “躯干两部分和头已经找到，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如若没有，这下面的所有淤泥都要过筛。” 周海的话音一落，引来身后所有警察的一片的‘啊~’声。 楚梦涵回身扫视了一眼众人。 “干不了说话，我现在就换人！” 众人没了声音，周海知道这活儿有多不容易，他和小梁还是并排在井口下方的位置俯身开摸。 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打捞工作。 他们在两条通道中都发现了人骨，疯子和胖子那一侧，找到了部分躯干和四肢的骨骼，还有一个头骨。 周海和小梁这组，发现了两块躯干，一颗头颅，还有四肢的大部分骨骼。 这些尸块和骸骨被第一时间送回中心进行dna采集比对，并且将疯子他们发现的尸骨暂时命名为a死者，周海他们发现的命名为B死者。 周围的垃圾桶、回收站，都被清理排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毕竟此时距B死者被杀已经近一周时间，所以很难发现痕迹。 楚梦涵先走了，她急着对周边的监控视频进行排查，需要她去安排一下。 如今知晓一个具体的抛尸口，而步行街这一侧，只能划出四百米的一段可疑距离，好在这里是监控密集区，周边的商铺大多都安装了监控。 不过排查监控确是一个更加头痛的工作，毫无捷径，需要一个个看，楚梦涵只能带人开始排查。 翌日，清晨五点半。 周海来到中心，没想到疯子更早，二人相视一眼带着了然。 今天早晨的1o.8专案会议，按照楚梦涵的一贯做派，肯定在中心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头绪。 “尸块取出来了？” 疯子耸着肩膀摊开手。 “刚刚取出来尸块和骨头，你就进来了。” 周海已经套上隔离服穿戴完毕，换上解剖专用的那副护目眼镜。 “那我们开始吧！” 二人将这些骨骼和尸块在两个台子上渐渐被拼凑出，两个死者的尸骨并不完整。 a号尸骨，是疯子他们在步行街方向发现的，这份骸骨全部白骨化。 B号尸骨和尸块，是周海他们在居住区方向发现的，头颅和躯干基本完整，四肢基本白骨化。 不过，所有的骸骨中，都没有手脚的骸骨或者残肢。 并且B的躯干基本完整，而四肢竟然已经基本白骨化。 疯子一脸不解。 “B死者从躯干上判断死亡时间，在三至五天没错吧？ 可为啥四肢成了白骨化？” 周海抬眼瞥了疯子一眼。 “这说明死者被碎尸后，剔除四肢的肌肉组织和手脚。” “那肉呢？ 剁碎了？ 丢掉了？ 喂狗了？” 周海沉吟了片刻。 “或许这是一个搜索方向，让楚梦涵看看那三个范围内的小区，最近有没有住户反映异常的？ 比如下水道反味儿？ 或者下水不通畅？ 再或者周围流浪猫狗聚集！” 疯子瞬间明白周海的意思，赶紧打电话给楚美人。 片刻回来了。 “我们先查看a号死者。” 周海抓起a号死者的颅骨，颅骨完整没有外伤，不过下颌骨和舌骨缺失无法判定死者是否死于窒息。 仅存的几节颈椎被周海拿起来，透过放大镜，能够轻易看到有两节颈椎上的砍伤，其中一节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凹槽。 “这么深，看来是分尸的时候砍伤留下的。” “不一定，这一节一会儿做骨磨片【1】，我们详细观察。” 放下颈椎，二人检查了一遍死者剩余的骸骨，除了最早发现的股骨和肱骨上面那些斑驳的砍痕，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时胖子和小梁推门进来了。 “我说你俩这是没回家吗？ 我还以为和小梁要先到呢，没想到你们更早。” 疯子笑了笑。 “这案子把我折磨的睡不着，一躺下就能闻到身上的臭味儿，索性不睡了，想早点儿过来看看，可刚过来，咱们头就来了。” “小梁将这块儿颈椎做骨磨片，一会儿我去观察。” 那二人的加入让他们的速度加快不少，毕竟胖子拍照的技术极为专业，而小梁做这些极为精细的工作也能完成的非常出色。 疯子指着a号死者股骨的砍痕，一脸的不解。 “颈椎上砍的那样深，为何到股骨就没了力度？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 【1】骨磨片：是将骨骼按横切面锯下1mm厚的一片，用细磨刀石均匀磨薄，直至骨片磨成新闻纸样厚薄为止。 然后经过一系列脱水，透明，固定于载玻片上，用显微镜观察所需要的形态特征。 通过骨磨片的观察，检验骨皮质内骨单位的数量、旧骨单位数量、外环骨板厚度，以及非哈佛氏管数量等，讨以判定骨骼的种属和年龄。 在法医学方面，可以通过骨磨片中是否有血细胞，来判定伤口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第六十六章 下一个，是谁？(4) 周海摇着头，拿起股骨。 “第一，刀不趁手， 第二，或许是体力的问题， 再者或许是缺乏经验。 我认为，死因是砍颈失血而亡。” “可是，四肢的骨骼上也有轻微的砍伤啊？” “你也说了是轻微砍伤，所以不致命！ 剩下要等小梁的骨磨片出来，再做定论。” 说着，三人走向B死者。 B死者的头部已经清洗干净，拨开散乱的长发五官露了出来。 胖子赶紧拍照，各个角度都没有遗落。 由于头部悬挂在井盖下方，接近地表，所以腐败的很厉害，胖子退后一步，稳了稳心神。 “海子，死者的头为什么腐败的比躯干要厉害？ 它可是悬挂着，没接触水面的。” “最适合尸体腐败的湿度是7o%，所以泡在水中反倒减慢了腐败的速度，另外头部悬挂的位置接近地表，温度也比水中要高很多，所以腐败的速度加快。”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泡水里腐败得快呢！” 周海将放大镜放到死者颈部伤口的断面上，这里创面是收缩的，肌肉组织和所有的血管都朝上方聚集，颈椎暴露出来。 虽然断面形态被破坏，也能够感知到凶手刀工的利落程度，一刀直接砍断颈椎间隙，然后切断颈部肌肉和组织。 这手法即便周海他们都做不到，除非是……卖肉的，天天干这个，毕竟这个凶器比a死者要顺手多了。 “颈部创面被烫煮过，似乎是为了……止血。” 疯子也凑过去看看，确实创面收缩的非常厉害。 “看来，这口锅不小，头部别的位置，没发现烫煮的痕迹。” 胖子浑身一抖，单反相机差点儿掉了。 “啊~ 煮了？ 煮人肉？ 不对，煮人头！ 呕~” 见俩人都看向他，胖子赶紧捂住嘴巴，周海最不喜欢分析的时候被打扰，他可不想往枪口上撞。 周海已经剃干净死者的头发，固定头部开始开颅。 一阵焦灼的味道，弥漫在解剖室内，随着那刺耳的电锯声音，解剖室的门再度开启，楚梦涵走了进来。 胖子听到声音，回身看到楚梦涵，随即朝她招招手，楚梦涵身上套着一件隔离服带着口罩，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楚美人，你这么早过来了？” 胖子低头看到楚梦涵的鞋子，一挑眉。 “你昨晚没回家啊！” 楚梦涵这才顿住身形，看了一眼胖子，没想到周海的二组都很厉害，一眼就知道自己昨晚没回去。 “你怎么知道？” 胖子用下巴指了指楚梦涵的鞋子。 “昨天大家都趴下水沟了，爱干净漂亮的楚美人，竟然还穿着鞋跟带泥巴的鞋子，显然是没回家忙了一夜。” “很厉害！ 你们进展的如何了？” 胖子用肩膀碰了楚梦涵一下，凑到她身侧。 “我们海子解剖的时候不要打扰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楚梦涵瞥了一眼胖子，见其眼中没有玩笑，而是少有的认真，随即点点头。 周海已经打开死者颅骨，脑组织并没有损伤，将脑组织和头骨归位缝合。 没了电锯的声音，偶尔从解剖室内传出一阵阵滋~滋~的声音，还伴随着肉味儿。 “什么声音？” 疯子没抬头，一遍忙着一遍回答道。 “高压锅里面，正煮着死者的耻骨联合，除净肌肉组织才能进行比对。” 楚梦涵瞬间捂住口鼻，浑身汗毛已经竖了起来，这竟然是人肉的味道。 她调整了半天的呼吸，才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周海见楚梦涵没有走，这才抬眼看看她。 “你去办公室等吧，这里的味道女人受不了。” 楚梦涵倔强地站在原地，缓缓将手放下，没有反驳，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周海说的不对。 周海现在没精力想楚梦涵，满脑子都是问号。 躯干部位的解剖，已经无需打开腹腔，周海举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断端伤口的形态。 死者内脏已经有缺失，胃肠和脾脏少了很大一部分，不过剩余的脏器形态都没有问题，包括子宫都很完整，周海以外的在子宫内取出一个节育环。 留取样本后，周海将躯干切断的部位缝合上。 随即检查死者会yin部，周海拿着放大镜俯身仔细观察，身侧的楚梦涵稍有尴尬，口罩下面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不过周海的一声‘咦’，打断了她的窘境。 “怎么了？” “死者体内有节育环，可****膜怎么会有新鲜的撕裂伤呢？” 周海反复检查了那处，缓缓点头直起身子，疯子一脸等着解惑的姿态看着周海。 “找到原因了？” “嗯，做过修补术，准确的讲，做过至少四五次修补术。 胖子拍照。” 胖子徐彪，将周海指出的那处拍照。 说实话，这几人并未看到什么。 那处组织，被周海用镊子扯着，拼合上伤处，只是两侧似乎有些浅白色的小疙瘩。 “难道是这些疙瘩？” “对，这是瘢痕的增生组织，她应该做过抗瘢痕的治疗，不过效果一般。 那么死者的职业，我们似乎找到了。” 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临近八点。 “小梁，骨片打磨好了吗？” “嗯，处理完毕了！” 小梁将打磨好的两骨片送到周海面前，看着薄厚适中的骨片，周海非常满意。 “很好，将我做的这些切片和组织送检，aB两名死者都做hV检测。” 小梁小跑着送检去了，周海扯下一层手套，脱掉隔离服走到一侧的高倍显微镜处，将骨片夹在上面开始观察。 楚梦涵低声的问道：“这是观察什么？” 疯子压低声音。 “周法医在观察骨小管里面的变化，如果是生前骨折，在骨质周围会有出血，出血会造成骨质周围的浸染。 所以要观察，骨小管里面是否有血红素，如果是死后骨折，没有了血液循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周海此时，已经在骨小管里面发现了一些深红色的小点儿，这就是血红素的浸染，按动电子显微镜的拍照键，身侧的屏幕上就出现了刚刚抓到的这个位置。 “看，这是a死者颈椎砍伤的骨磨片。 这里还有这里，都有红细胞的出现，虽然量不多，但可以断定是生前伤。 看来，a死者是被斩断颈部死亡的。” 楚梦涵倒吸了一口凉气，胖子跟着一缩脖子。 “这不就是砍头？ 这要多大的仇恨，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 第六十七章 下一个，是谁？(5) “拿着aB两名死者的耻骨联合，我们上楼吧。” 周海晃动了一下颈部，用力眨了眨眼睛，左眼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让他赶紧低下头，似乎有眼泪流了出来。 楚梦涵抬手扶住周海的手臂。 “你怎么了？” 周海摆摆手。 “没事儿，眼睛迷了，你们先上去，我去洗一下，再换一下衣服。” 说着快步朝更衣室走去，胖子朝疯子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跟着去看看。 快步追上周海，一进更衣室，胖子便扶着周海坐到长椅上，反手锁上与解剖室相邻的那道门。 “你上次吃的药在哪儿？” 胖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周海对胖子的好意没有犹豫，伸手摸出了车钥匙，丢给胖子。 “车上！” 他穿着拖鞋，快步冲了出去，不多时抱着一个袋子跑了回来，将周海拽起来。 “这有好多瓶，都是外国字儿，吃哪个？” 周海摸起一个蓝色的药瓶，丢到口中两粒，双眼还是紧闭着，那左眼上面的疤痕由于用力更加突出。 胖子知道，周海身上有秘密，他不说胖子不会问，周海眉骨到眼角的疤痕，一定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当然还有他的家人。 喝了一点儿水，又休息了十来分钟，镇痛剂的药效上来了，周海缓解了一些，拍拍胖子的手臂。 “谢谢你胖子！” “谢啥？ 要是好点儿了，我们去开会吧！” 周海点点头站起身，二人换上衣服上了四楼，所有人都已经入座，未等周海说抱歉的话，胖子已经推着他，坐到环形会议桌的一个空位上。 “耽误点儿时间，周法医想到点儿别的发现，我们又核实了一遍相关照片。 抱歉！抱歉！” 刘大朝周海认真的点点头。 “嗯，没关系！ 周法医，分析一下现有线索吧！ 我听楚梦涵汇报了，这方面的排查数量太过庞大，如果能够缩小一下范围就更好了！” 楚梦涵抬起头，期盼地看向周海。 周海将两份验尸报告打开，摆在面前。 “好，已知的情况我就不说了。 昨天发现的a、B两名死者，我们已经进行了尸检。 死因全部是割颈、碎尸，手足完全没有发现。 从手法和抛尸的习惯性而言，我们认为凶手是同一人，两者可以并案调查。 a死者只剩下骸骨，所以留下的信息不多。 我们能知道的就是： a死者女性； 死亡时间在一个月以上； 年龄二十五至二十七岁之间； 黄色短发、微卷； 身高15516o厘米之间； 最显著的特异性特征是： 左侧锁骨，曾经在两年内骨折过，这块钢板上找到了一个标志，上面还有字母和数字。” 随着周海的示意，胖子已经找到相应的照片点击开。 “这个编号为Bx o7a 9孔左**o7o6o1a 14 ceo434，我想是一个搜索死者身份的标志。 如此一个远端骨折似乎很常见，但死者的锁骨先天有一个弯曲，这样特别的患者在手术中需要临时调整钢板的弧度，我想她的主治医生一定有印象。 再者，她也快到需要取出的时间了。 如果是正规医院，她的主治医，会提前联系死者，安排她的手术日期。” 众人全部埋头，赶紧将周海说的记录在笔记本上，楚梦涵更是在自己标记的位置圈上重点。 “B死者还是女性； 死亡时间在三至五天； 年龄在2325岁之间； 葡萄紫色长发； 身高在158162里面之间； 双耳各七个耳洞； 耳后有一块o.5x1.2厘米的椭圆形色素性毛表皮痣【1】； 死者头部由于腐败，容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能看到她的五官很端正，并且在左眼下眼睑的位置，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子//宫内有节育环； 做过多次v膜修补术； 因此死者的职业，我怀疑是夜店女。” 刘大刷刷地记录下来，抬头望向周海。 “关于凶手，你做过凶手特征刻画吗？” 周海闭上双眼思索了一番。 “我只能试着做一下，毕竟尸源不详，对刻画有所影响。 凶手男性； 右利手； 身材矮小； 但健壮有力； 图中这三个小区和步行街活动，是凶手经常活动的区域； 从事屠宰、厨师等相关的职业，毕竟他对剔肉和解剖结构太过熟知了。” 疯子抬头看向周海。 “你不是说远抛近埋吗？ 如若是经常活动的区域，这样抛尸不会被人发现吗？” 周海拍拍疯子的肩膀。 “这个问题提的很好！ 我们经办案件，大多数凶手都遵循这个远抛近埋的原则，其实这个案件也算是某种程度上遵循了这个特点。 下水道处于地下，一般情况下是几乎无人问津。 再者周边的人都知道，这处下水道，每年进行一次清淤，一般在春季进行，如若这两具尸骨在那个时候发现，留下的相关证据将更少。 难道这不算是埋吗？” 众人不断点头，楚梦涵不断揉捻着右手的食指。 “既然并案，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女性死者的职业，是不是都是夜店女？” 周海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的高度怀疑，都为夜店女！ 毕竟这个职业的流动性比较大，如若有人失踪不一定被发现。” 刘大点点头，合上自己的笔记本。 “周法医的分析很有道理，一会儿让技术中心的小庞给死者画一下容貌，方便排查。 然后，我们可以将重点排查分成三个部分。 一组楚梦涵带队，负责尸源的调查。 将商业区和步行街周边，大小夜店全部走访一遍，寻找今年八月之后无故失踪人员。 并且派人去市里各大医院进行核查，在二至三年内做过左侧锁骨手术的女性，并且跟医院方面比对钢板编号。 第二组王满带队，还是将周围的的监控认真排查，尤其是重点怀疑的两个下水井口，将案发时间段的逗留人员全部进行核查。 第三组胡晓天带队，去调查那三个居民区，按照周法医之前说的下水道堵塞，或者长时间出门没回来的住户。 这个排查要仔细，按照人口普查的标准带着户籍民警进行，他们脸熟不容易遭人怀疑。” 刘大的安排非常仔细，宋局长点头表示认可，被分配到的各组成员都认真记录，散会后所有人快步离开。 不多时，一个自称姓庞的警察过来找周海，小梁在一楼碰到，带着他回办公室。 “海哥，这是庞警官，刘大让他找您了解一下死者的样貌特征好画像。” 周海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在平板上找到死者的头部照片。 “过来吧。 这是死者的照片，你先看看我会告诉你各个位置需要怎么调整的。” 那个斯文的庞警官，接过周海手中的平板电脑，瞥了一眼图片瞬间手一抖，电脑直接撒了手。 “天啊~ 这是什么东西？” 第六十八章 下一个，是谁？(6) 周海抬眸，瞥了这个小庞一眼，带着浓浓的忍耐，不尊重死者是周海不能忍，随即声音更加淡漠了两分。 “这是死者的头部照片，有些腐败，不过五官还是容易辨认的。 将我标注的各个部位，进行2o%缩减就可以了。 疯子你跟一下，将几个重点的标志性特征说一下，照片我需要一个小时内搞定。 胖子、小梁，跟我走！” 胖子叼着一个士力架，腮帮子快要被撑爆了，含糊其辞地问道。 “干啥去啊？” “去饭店！” “这个好，小梁走！ 疯子，你辛苦啦！” 相较于胖子的兴奋，小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老老实实拎着勘查箱，跟在二人身后。 ***** 半个小时后，一身便装的三人，出现在步行街。 胖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反光的太阳镜，身着一件东南亚风情的短袖椰树花纹衬衣，人字拖大裤衩。 至于周海和小梁，还是穿着牛仔裤白体恤，周海背着一个双肩包，小梁脖子上挎着一个单反相机，二人戴着同款棒球帽。 如此打扮的三人走在一起，真有点儿旅行团散客的感觉。 “海哥，我们来干嘛？” “实地走一走，看一看。” “臭小子，跟着就行了，废话真多！ 我们现在是游客，记得说话不要讲东南腔。” 听完胖子的话，梁洪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几人开始在韩国步行街逛起来，韩国民族服饰，特色装修和风情壁画，还真有点儿首尔街头的感觉。 这里大多都是餐馆，只有最东侧有一些化妆品店、服饰店。 而周海他们就是从东侧进入街区的，走到第七家店铺，周海在门前朝西侧望了望，手指点了一下小梁的相机。 一脸懵的小梁哪里能明白，胖子站到店铺门前的一个稻草人身侧，举着剪刀手摆出造型。 “洪刚给我拍张照片！” 小梁浑身一抖，单反差点儿掉了，匆忙帮胖子拍了照片。 几人继续向前走，在周海的示意下，几乎每个店铺门前都拍上照片。 步行街最西侧的一家烧烤店不远处，有十几个摊位，这些摊位的摆放非常整齐干净，一看就是市里统一规划，被步行街允许在这里经营。 周海思索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胖子徐彪和小梁快步追上来。 每一个摊位排队等待的人都不少，一个卖陕西酿皮的年轻男子，听口音就是陕西人，他一边忙活一边和身侧卖肉夹馍的一个中年男子聊着天。 手上的动作极为娴熟，一把超过五十公分的大刀，在案板上不断翻飞着，仅仅是挑动刀背就将酿皮拨到一旁的碗中。 二十几种调料，随问随加十几秒就完成一份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调味品之间互相撞击而产生的复合味道，非常诱人。 胖子快速浏览了一圈儿，艰难地进行着选择。 “小梁去排着肉夹馍，我等着烧肉，海子帮我排着酿皮行吗？ 咱们每样要三份。 哇！ 看着这些东西，不比海云庵庙会的差，看着就很地道。” 周海走向酿皮的队伍，这个最长。 周海的目光，一直盯着买酿皮的年轻人。 那把大刀被他舞动的太过熟练了，这样的动作已经深入骨髓，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能够掌握的技艺。 而身侧那个中年男子，两把刀剁着煮熟的肉，辣椒洋葱不知名的香料。 在快速动作下，塞入刚刚出炉的硬面烤馍中。 思量了一会儿，周海摇摇头。 或许自己想多了，每天大量重复如此单调的工作，熟练程度是无人能及的。 三人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拿到食物。 看着油腻腻的肉夹馍和烧肉，周海只是接过那份酿皮，三人站在路边吃了起来，胖子满足地拍拍肚子，不过听到叫卖声还是顺路买了两大桶冰淇淋。 “满足！” “下午我们去哪儿？” 未等周海回答胖子的问题，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梦涵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着，胖子在一边催促。 “快接，楚美人的电话。” 周海瞥他一眼，胖子对这个有些毛躁的楚支队有些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楚梦涵似乎对他不来电。 接通电话，未等周海说话，楚梦涵已经连珠炮一样语言哔哩吧啦轰了出来。 “我将那个钢板编号，发给各大医院的骨外科，刚刚得到回复。 一附院的骨外科给了回信儿，说是在电子病案中找到了这块钢板的患者信息，你有没有空和我去看看。” “一个小时后，在一附院骨外科见。” 三人没有耽搁，上车赶往一附院，一个小时后冲到骨外科，楚梦涵已经等候在那里。 “楚美人！” 楚梦涵微微颔首，周海问道。 “联系好医生了？” “嗯，走吧！” 四人直奔医生办公室，表明身份，那位打电话的于医生赶紧起身。 “你们好！ 是我打的电话，你们跟我过来看一下吧。” “这个患者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2o12年底，她的手术有些特殊，钢板的弧度不合适，我们当场进行修改，所以我还有些印象。 只是没想到，你们给出的条件全对，一下子我就想到这个患者，对了一下钢板号果然一致。” 此时那位于医生，已经打开了电子病案。 “这就是患者的病案，你们慢慢看！” 胖子笑着拍拍于医生的肩膀，“我们可以将病案拷贝回去吗？” “我已经给你们打印出来了。” 胖子笑得更灿烂，“太棒了！” 周海此时，已经浏览了一遍病例。 患者姓名：朱曼丽， 性别：女， 年龄：25岁， 职业：演员， 患者是在某酒店被服务人员发现，晕倒在客房的走廊中的，当时身上多处外伤，左侧锁骨骨折，鼻骨骨折。 如此外伤，她醒来后竟然阻止医生报案，再度翻看了当初的x光片，周海更加确认这个朱曼丽，就是a号死者。 翻到最后，有一个缴费信息，周海将这一页放大，上面有一张死者的身份证复印件，虽然不是很清晰，可号码大体还是能看得清楚，上面的照片也非常清晰。 楚梦涵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给我查一个身份证号码…….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看向周海。 “这个朱曼丽是真实姓名，她曾经被昌河支队抓住过几次。 因为卖淫，被拘留了几天，老家是湖西省，她暂住证的住址，登记的就在那三个小区中的一个‘广坪花园’！” “还等什么？ 申请搜查令，我们走吧！” 胖子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 “等等！ 我肚子~ 不舒服~ 去解决一下~” 第六十九章 下一个，是谁？(7) 胖子刚去没多久，小梁脸色也不大好看，朝周海歉意的抬抬手也朝着洗手间跑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 周海思索了一下。 “我们刚刚去了步行街，顺便吃了小吃。” “你怎么没事儿？” “我只吃了酿皮，他们吃的比较多，比较复杂，估计起反应了。” “有什么发现吗？” “其实这两个摄像头的角度不错，基本能够覆盖。 我们将监控范围内的店铺都拍照了，剩下要看二组的调查情况，都有谁动过这个下水井盖。” 楚梦涵知道周海的意思，尸块体积比较大，无法从下水道排出，所以一定是直接丢在下水井中，看来这样要缩小很大的范围。 “明白了，看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毕竟动井盖的人不会太多。” “未必，那井盖的两个孔洞被人为拴上绳索，这是为了方便开启弄的。 再者，步行街这边的地势低洼，三个居民区排出的下水经常倒灌到这里。 所以将无法丢到下水道的食物残渣，偷偷丢弃到这些下水井的现象，应该是极为普遍的。 如此一来，调查将更难。” 楚梦涵想要反驳，不过张了半天的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胖子和小梁脸色惨白的回来了，二人扶着墙缓缓而行。 “你们两个好点儿了吗？ 要不然先在医院挂水，我和楚支队去看看？” 二人互望一眼，胖子还好，小梁现在双腿直哆嗦，万一去的路上有了‘灵感’要如何解决？ 胖子犹豫了起来，如此带着随时“蓄势待发”的小梁上路太危险，在楚美人面前丢了二组的脸面，想想还是算了。 “好吧。 那我陪小梁在这里挂水，缓解一下，好些再去追你们，楚美人就劳烦你照顾了。” 楚梦涵白他一眼。 “你啊！ 病的轻了，都这样了还嘴巴占便宜，这次牢记教训，不要贪吃了，看看小梁都被你带沟去了。” 胖子立马一脸虚弱，扶额靠着墙。 “哎呦喂！ 美人骂骂浑身舒爽，我记住了下次再也不贪嘴，估计肉吃多了。 哎！ 老了，一斤烧肉，两个肉夹馍，一份凉皮，外加一桶冰淇淋，就将我干倒了，走小梁我们去找医生治疗去。” 看着他还能这样皮，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儿，周海和楚梦涵下楼开车赶往广坪花园。 广坪花园，是三个小区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 这个小区全部是高层，分成aB两个部分，a区是商品房，B区是回迁户，由于a区住户的投诉，整个a区与B区之间用铁栅栏间隔开。 毕竟B区出租户太多，人员流动性大，鱼龙混杂。 这个朱曼丽，暂住证上的地址就在B区17号楼23o3。 二人找到了那栋楼，乘电梯来到二十三楼。 等待了一会儿，楚梦涵他们支队的警员，带着搜查令赶到，房主和小区物业负责人也都等在这里，一个个脸上透着紧张。 “楚支队，我们接到您电话就去敲23o3房间的门了没人，这位是房东邹阿姨。” “你好，邹阿姨别紧张。 我是昌河区刑警支队的楚梦涵，租你房的人是朱曼丽吗？” 那位邹阿姨握紧双手用力点点头。 “嗯！ 就是她，不过自从七月份交了下半年的房租，我就没见过这个人。” “你有备用钥匙吗？ 这个朱曼丽可能遇害，我们需要搜查一下她的住所。” “这个没问题。” 邹阿姨哆哆嗦嗦掏出来一大串钥匙，尝试了第三次才将门打开。 门一开，一阵扑面的臭味飘出来，周海眼皮一跳，伸手拦住那个要冲进去的侦查员。 “等等！” 那人身形一顿，回身看了一眼周海，见自家美女支队长都没有反驳，自然不敢炸毛。 周海拨通胖子电话，片刻便接通了。 “能坚持吗？ 如果可以过来一下，这里有发现。” 胖子贱兮兮的笑容，隔着电话都无法阻挡。 “嘻嘻！ 怎么分开一会儿就想我啦！ 等着我马上到，给我楼号就行。” 半晌，随着一阵叮咚声，电梯门打开，胖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虽然有些发虚却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 “surprise！” 楚梦涵低头忍住笑意，不过周边的很多侦查员都被逗笑了。 “开工吧！” 周海开始换装，胖子放下自己的箱子也快速动作起来，临了还不忘递给楚梦涵口罩和手套。 鉴于胖子的身体，周海和楚梦涵陪他一起朝房内走去，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间内非常的阴暗，并非楼层采光的问题，而是厚重的窗帘，全部严丝合缝地遮挡着，加上长时间不通风，那熟悉的臭味令人作呕。 外面那些留守的警员，也都带起口罩。 胖子打开勘察灯，地上的脚印非常显眼，全部是一种花纹的血脚印。 有粘稠的紫黑色血脚印，也有稀释过颜色浅淡的血脚印，还有擦拭状和拖拽的血痕，伴随着这些痕迹的两侧全部是血滴。 周海看了一眼横着倒在一边的拖鞋底部，果然同属一种花纹。 墙壁的白色电灯开关上，一个紫黑色的血指印那样刺目。 不过上面带着网格纹路，凶手带着线手套，这样留下的指印没有意义。 地上的脚印从门前延伸到最大的卧室，又带着拖拽血痕迹延伸到卫生间，胖子回身看了一眼周海和楚梦涵。 “楚美人受得了吗？ 我和海子去看看吧，毕竟分尸的现场没啥好看的。” 楚梦涵白他一眼。 “别废话，快点儿动作。” 胖子一耸肩，用下巴指了指卧室。 “先看卧室吧！” 周海踩着勘察垫板，随着胖子走了进去，楚梦涵紧随其后。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床上一大片血泊，墙壁床头还有大衣柜上，全部是甩溅、喷溅的血滴，纺锤形，水滴状、柱状。 “这是动脉血喷溅所形成的，看来这是凶手杀人的第一现场，拍照采样吧。” 大衣柜的门是打开的，里面所有的衣物和箱包全都散落一地，凶手似乎在寻找什么。 楚梦涵捂着口罩上方的缝隙问道。 “翻得这么乱，难道是劫财？” 周海摇摇头，“不像！ 这里有一个方形没有血迹的位置，凶手似乎是在找箱子，准备将尸体运走。” 楚梦涵攥紧拳头，胖子很快采集完毕，几人朝着卫生间走去。 当卫生间的灯打开的一瞬间，连周海都一怔，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凑过头来的胖子，一缩脖子，发出阵惊呼。 “哎呀，我去现实版地狱啊！” 第七十章 下一个，是谁？(8) 血，到处都是血。 不算很宽敞的卫生间浴缸内外全部是紫黑色的血水，随着蒸发和腐败，在浴缸上留下了一圈一圈的深色痕迹。 洗手台上，很多细碎的块状黑色物，落在菜板和刀的上面。 一小撮一小撮散落在血滴和血泊的中间，一块儿白色半圆形物体出现在门前，周海俯身拾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 “一面微凸，一面光滑形成两个凹面，这是髌骨，看来这是碎尸现场。” 周海的一句话，让楚梦涵干呕了一声，差点儿吐出来。 胖子捂着胸口，脸色更白了几分。 稍微平静了一下，捧着相机进去拍照固定，毕竟这里到处都是血迹和腐败的碎肉，每前进一步脚底黏腻的感觉，让你所有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 “海子看这里！” 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周海走近了两步，在满是血迹的浴帘背后白色的瓷砖，上用血迹画出一颗心。 让胖子兴奋的原因是，这颗心的尖端，赫然是一枚血指印，上面有着清晰的纹路，不过周海微微摇头，胖子十分不解。 “怎么？” “看着像女性的食指的指纹，不是凶手的。” 周海如此一说，胖子凑近看看，瞬间泄了气。 不过想一想都觉得凶手变态，拿着死者砍掉的手，在墙壁上画出一颗心，真Tm的是麻木疯狂到一定境界了。 周海说的没错，指纹很纤细，不过胖子叹息一声接着开始拍照提取血迹样本，并且进行编号。 周海和胖子背对背，面对着洗手台站着。 洗手台的镜子上，也是喷溅了大量的血迹和残渣，台面上的纸巾盒上面都没能幸免。 不过纸巾盒并没有纸巾露出来，周海俯身看来一下，盒子里面还有一部分纸巾，伸手抽出来一张，上面并没有血滴，那是不是代表凶手用过纸巾？ 禁不住一阵兴奋，周海开始四处搜索，马桶边上的垃圾桶中似乎丢着一些纸屑。 拎起垃圾桶，放在台面上，开始拎出来一块儿一块儿辨认，有七八团都是带着血迹的面巾纸团，还有三份没有带血迹的纸团，上面似乎有干涸的淡黄色水渍。 “胖子物证袋。” 胖子看了一眼周海，抽出来一打物证袋递给他。 楚梦涵探头进来，看着周海翻找垃圾桶的动作。 “有发现？” “祈祷吧！ 案发时间在一个月以上，那时天气还是非常热，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空调，人会大量出汗。 凶手脸上和身上溅的都是血，他自然要擦一下，希望这些纸张中能找到凶手的dna。” 胖子撇撇嘴。 “文绉绉的！ 你是想找到凶手的米青液吧！ 这个职业，带陌生男子回家，只能是将生意揽回家了。” 周海没说话，收起这些纸团，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地上的所有痕迹，微微闭上眼睛。 这里是密闭的，没有蚊蝇的进入，不然这个房间更加的不堪入目。 入户门没有损坏的痕迹，显然凶手是跟随主人进入房间的，并且最初的血脚印起始端就在主卧。 所以，刚刚胖子的分析没有错。 血滴、血脚印，逐步延伸到卫生间，然后又稀释血【1】的脚印，逐步覆盖在原来的深色血脚印上折返回主卧，凶手在这里来回走了几次。 他在干什么？ 拖拽的痕迹，应该是扯着死者的脚踝，将死者拽到卫生间，这算一次的话，拎着死者头颅是又一次。 第三个往返是做什么？ 难道是打包尸块，准备带走？ 周海移步来到厨房，这里积了一层灰，厨房也非常乱，垃圾桶中丢弃着几个方便面桶还有外卖的各种袋子。 橱柜和台面上只有少量的调味料，没有米面和蔬菜，冰箱中有些腐败的水果还有一些速食饺子什么的。 燃气灶侧面墙面上，有两个带着摩擦痕迹的位置，看着形态就知道这里曾经是挂着菜板和菜刀的地方。 如此隐秘，如若不是常客应该很难发现。 周海瞥了一眼，窗外不远处的步行街，随即走出厨房，胖子也完成了所有的信息采集。 “查到朱曼丽在那个店上班了吗？” 楚梦涵点点头。 “刚刚接到电话，他在步行街后面的那个韩国洗浴做洗脚妹。” “看现场，凶手是朱曼丽的常客，所以还要外围调查一下。” “你跟我过去看看吧！” 周海看了一眼胖子。 “你回中心送检时，交代曾大姐，这些纸张要仔细浸润提取。 楚支队找车将胖子送回去吧！” 胖子瞥了一眼楚梦涵，脸上带着遗憾。 “好吧！ 我现在就回去送检。” 周海跟随楚梦涵下楼，刚要上车，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头，我们在步行街最东侧，这里有个洗头房。 他们说认识B死者！” “等着我马上到！” 四名侦查员带着房东，去核查朱曼丽的照片和身份了。 房东的脸一直是惨白的，在自家发生命案。 今后怎么出租？ 怎么出售？ 这栋房子成了凶宅，所以她是极为配合，毕竟想要早日结案。 ***** 十分钟后，楚梦涵和周海赶到那个洗头房。 先期抵达的警员，已经将知情人带到一个房间。 楚梦涵指着B死者的画像，问道。 “别害怕，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认识这个人？” “嗯，她叫刘文。” 这个叫王红的女孩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两个女孩儿搞怪的照片，果然另一个与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女孩回忆了一下，翻动着通话记录。 “在十一假期的第二天，下午五点了她还没来，老板让我联系一下她，不过手机没打通。” “她多大？” “二十三。” “你知道她家在哪儿住吗？ 我们要联系她的家人。” 王红点点头，稍显犹豫，凑到近前低声说道。 “老板那里，有我们的身份证复印件，警官可以跟他要。 我听小文说，她老家就是鲁东西部，貌似是曹县，不过她和家里已经好多年不联系了。 平时，她就在店里住。” 周海拦住准备结束问话的楚梦涵，出声问道： “刘文有常客吗？” 那姑娘见周海身着常服，稍显犹豫，不过楚梦涵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瞬间不再纠结。 “有几个，大多都是周边店铺的小老板。” “哪几个人？” 那姑娘摇摇头。 “我没打听过，毕竟这都是各自的熟客，问多了让人觉得像在抢生意。” 楚梦涵点点头。 “我理解，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回忆一下，刘文不是第一个被杀的洗头妹，如若是熟客作案，也好有个防范是吧！” 如此一句话，让那个叫王红的姑娘一怔，脸色白了两分，接过楚梦涵递过来的纸笔回忆了一下，在纸张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店名和姓氏。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是连环案吗？” 周海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连环案！ 凶手目标性很强，只是针对洗头妹和洗脚妹这些特殊服务的女人下手。 我们还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 【1】稀释状血迹：是指血液被其他液体混合后形成的血迹。 最常见的稀释血液的液体是水，最常见的稀释方式是用水或沾水的物体冲洗血迹。 正常状态下，血液在体外凝固或者干燥后的颜色成暗红色或紫红色，所以，当血液被其他液体比较均匀地稀释时，稀释状血迹一般色泽淡红； 当稀释不太均匀时，通常由于血迹的厚度呈中间厚周边薄的特点，故其中间颜色有时较周围颜色稍深； 当血迹凝固干燥再被稀释，常表现为仅仅是血迹周边部分的颜色改变。 第七十一章 下一个，是谁？(9) “我明天就辞职回家，不在东南打工了，太~ 太可怕了。” 王红被吓得捂住嘴巴，用力点点头。 楚梦涵惊讶地抬头看向周海，她没想到周海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个女孩被带了出去。 一个警员敲门进来，将刘文的照片和牙刷递给周海，即便辨认出是死者也要进行比对，确保万无一失。 “刘文住的地方有什么发现吗？” 那名警员摇摇头。 “床铺都被人占了，仅剩的一点儿私人物品，我们已经帮着收起来，如果联系上家属好过来取。” 说完此人出去了，周海和楚梦涵的手机分别震动了一声，二人同时收到了一份邮件，这是朱曼丽的信息和调查笔录，周海浏览了一遍。 楚梦涵还在纠结周海刚刚的话。 “下一个，是谁？ 你是说，这个凶手还准备杀人？” “嗯，可能性非常大。 从a死者朱曼丽，到B死者刘文，凶手的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加上长时间没有案发，再次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我们这样大肆的排查和搜索，他不害怕吗？ 如此还会顶风作案？” 周海摇摇头，抬眸看着楚梦涵。 “现在你们在做人口普查，并非案件调查，步行街作为安保的重点地段，每天都有大量的警力进行巡查对吗？” “嗯！ 你说的有道理。 现在毫无线索，不知道凶手是谁，可我们要做点儿什么吧！ 至少要努力阻止凶手，杀下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连续两个都是女性死者，楚梦涵有些激动，这种未知的等待让人心惊胆战，甚至比之前的灭门惨案都刺激人的神经。 “阻止？ 无力阻止。 我们能做的非常有限，只能加快所有的进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梦涵抬眸看向周海，眼中一丝愤怒已经无法忍耐，腾一下站起身指着周海的鼻子。 “你真够冷血的，面对凶手的残忍，竟然无动于衷！” 周海坐直身子，看向楚梦涵。 “我该怎么样？ 和你一起痛斥，还是抱头痛哭？” 楚梦涵微微一怔。 “你这是歪曲我的意思，如此连环杀手肆无忌惮的行凶，简直是在挑衅我们警方。 难道我们不该做点儿什么吗？ 就这样等着他下一次杀人？ 这难道不是冷血？” 周海摇摇头。 “嫉恶如仇是好事。 可愤怒、抱怨和冲动对案件进展，没有一丝帮助。 这个职业，每天面对的都是社会的阴暗面，如若还保持小女生的纯真幻想，你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周海没有理会身后跳脚的楚梦涵，出了洗头房开车走了。 从第一次认识这个楚梦涵，她就在违规跟踪，如此感情用事，很容易在工作中出现大的失误，周海刚刚的话就是想要刺激她，让她能够摆正心态。 ***** 2o14年1o月1o日清晨 周海一早来到中心，曾大姐那里所有检验和比对结果都出来。 a死者朱曼丽出租屋发现的那些纸巾中，提取到一份米青液，果然发现了一个男性的dna。 只是剩余的纸团，由于数量庞大还没有提取完毕。 他拿着报告快步回到办公室，不断罗列着所有的已知线索。 这就好比拼图游戏，你要通过手中不多的碎片，窥一斑而见全豹。 aB两名死者的职业相同，阅历近似。 朱曼丽的出租屋中，凶手用死者家的菜刀做凶器。 可见并未有所准备，属于激情杀人，而之后的碎尸运尸过程，可见凶手极其冷静，并且是个善于进行类似屠宰操作的人。 而B死者刘文，却无法知晓第一现场在哪儿，能不能从二人的客人方面着手调查？ 仅凭记忆，周海在白板上写出，洗头房女孩所说刘文的熟客信息。 又将昨天收到邮件中，朱曼丽的熟客全部写下来。 两相比较，竟然有四个人重合，周海都感到难以置信。 他们分别是： 土大力餐厅的总厨彭军； 安博士餐厅的采购胡经理； 酿皮摊老板王利民； 卖肉夹馍的王书礼。 周海似乎记得，在步行街西侧有两排标准化的摊位，他们昨天还去买过那里的小吃，那两个老板之间似乎很熟悉，听着口音都是陕西一带的。 这四人都不是什么高层次的人，那个刘文刚刚做完bsp;女膜修补术，不至于和熟客玩儿仙人跳吧！ 正在想着，办公室的门一响，疯子他们三个走了进来，当然还有楚梦涵，看着他们的脸色显然已经满血复活。 胖子夸张地张开双手举到唇边，瞪圆了一对儿小眼睛。 “咦！ 海子这么早就来啦！ 看看谁来我们二组啦？” 周海朝楚梦涵点点头，后者随即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胖子笑笑。 “我们现在又进入死循环了，王满和胡晓天他们两组毫无进展，想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周海让开身子，将白板全部露出来。 “二组和三组的进展不会很快，毕竟是大海捞针，能做的筛查条件太少。 刚刚我将aB两个死者，朱曼丽和刘文的熟客比对了一下，发现了四个重合的熟客。” “四个熟客？ 重合度这么高？” “嗯！ 重合度非常高。 或许可以外围调查一下，他们的住址和家庭情况，还要调取这四人的户籍信息。 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尽量还是用人口普查的名义，让片警带着侦查员去做这项工作。” 小梁看看四个名字，思索了一下指着说道。 “昨天，我们就是在他们两个的摊位，吃的东西吧！” 胖子点点头，一脸疑惑。 “熟客？ 海子，尸检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B死者那什么修补了很多次，如今还是刚刚撕裂不久的状态。 应该不是为了熟客做的？！” 周海瞥了胖子一眼，带着表扬的意味。 “不错！ B死者刘文尸检确实如此，所以最初我以为是他们在搞仙人跳，最后反被杀的，可看来不是这样。 楚支队，可以让王副支队他们组，再观看监控的时候，观察一下这四个人。 看看他们有没有在监控范围内出现过，或者接近过下水井口。” 楚梦涵眼睛放光，有方向就好。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王满，她赶紧接通电话。 “喂！ 王副支队怎么了？” “头，你们快来，我们现在就在步行街这里，2号井盖周边有血迹发现！” 第七十二章 下一个，是谁？(10) 未等楚梦涵说话，周海朝着几人一摆手。 “拿装备上车，去现场。” 几人快速下楼赶往步行街，路上已经换上勘察服。 一下车，王满便走了过来。 “头，周法医好！” “什么时候发现的血迹？” “7：1o我们刚到，准备去片区查监控，小刘眼神好使，看到2号井盖旁边有血迹。” 周海抬头看看周边，这里位于步行街的最西侧，不远处那些固定摊位已经开始营业了，还有不少人排队。 胖子看到那些摊位，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这里一早出摊啦！ 竟然有这么多人，好买卖！” 一警员撇撇嘴，“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摆小摊的老板，这里看着一个个脏兮兮，人家各个都是深藏不露。 就那个卖酿皮的，一天六七千份，日收入快两万，虽然是外地人，也在这里买房了套房子。” 疯子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牛，一天收入比我月收入还多！” 胖子拍拍他的肩膀。 “别眼气，你吃不了那碗饭，人家是手艺人，阴天下雨天公不作美也照样是赔钱。” 楚梦涵此时让几辆警车开过来，将这里围挡上。 无论是凶手还是路人，这样的勘察过程还是不曝光的好，毕竟现在手机通讯发达，直接传到网上去，他们的压力更大。 周海戴上口罩，拎着勘查箱第一个走了过去，胖子他们赶紧收声也跟了过去。 “胖子看一下这血迹。” 徐彪收起平时的嬉笑，打开勘查箱找出试剂喷洒上去，片刻变了颜色，胖子更加严肃了几分。 “人血，详细的需要实验室分析。” 小梁无需吩咐，将所有的血迹，由远至近拍照，血滴成椭圆形，上面的毛刺，周围有小小的飞溅点，这是甩溅的血滴，比正常滴落力量上要大一些。 这里地面，是那种粗糙的沥青灌入式路面，完全没有脚印可以采集，周海蹲在井盖的旁边，朝胖子勾勾手指。 “这个绳子上面看看能不能提取到dna！” 胖子蹲下仔细擦拭，疯子在一旁嗅了嗅。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梁摇头，“我鼻炎什么都闻不到。” “什么味道？” “洋葱味！” 楚梦涵扯下口罩，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点点头。 “对，这里是有一股洋葱味儿，蹲下就闻得到。” 胖子此时已经提取完毕，王满站在对面和胖子同时用力，井盖被平着提起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飘荡在井盖下方。 “我去，又挂着一颗人头！” 胖子手一滑，差点儿将井盖丢掉，疯子赶紧接了一把。 “你是真虚，不是假虚！” 三人将井盖反扣着放在一侧，小梁将相机交给胖子，快速拍照固定。 疯子蹲在周海对面，轻轻拨开这颗头颅的长发，一张年轻的脸映入众人眼眸。 “竟然是她！” 周海和楚梦涵同时惊呼了一声，这个死者不是别人，就是昨天下午他们去洗头房进行调查时，谈过话的那个女孩儿——王红。 当时她表示自己马上走，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海小心地将长发拨开，顶部与那根绳索捆绑的头发漏了出来，果然还是用长发当做绳索捆绑在顶部，绳结和B死者刘文一样。 不过这次周海没割断头发，而是拿着棉签开始擦拭绳结部位的长发。 胖子知道他希望能得到凶手的dna，只要这些和a死者出租屋内发现的另一个dna对上，就证明是同一凶手。 疯子见周海擦拭完，开始小心解开头发，毕竟人类的头发不是绳索，有一定的弹性，尝试了几次完全散开。 “这个绳结你们熟悉不？” 疯子的话让几人都聚过目光，小梁看了看，突然恍悟。 “这是买菜扎方便袋的手法，这样这样！” 说着还比划了一遍，旁边几个侦查员跟着点头。 胖子没有多激动，一脸的凝重。 “这一片儿的人9o%都会这个手法，这不算什么方向！” 周海微微摇头，扯下口罩蹲在地上用力嗅嗅死者的头发，如此动作让身后那些侦查员浑身一颤，随即周海抬起头。 “不一定！ 你们说的洋葱味儿，在c死者头发上更加浓郁，应该是留下不久的。 什么人需要这样早的时间弄大量洋葱？ 不会是9o%吧？” 疯子不断思索着周海的话，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不到八点，他们发现血迹在7：1o，那么凶手就是在这个时间之前来到现场的。 “7：oo之前出现在步行街的早点摊贩，还有后厨的厨师都有嫌疑。” 楚梦涵蹙眉。 “我们不能将人全都抓回来，进行甄别吧！” “谁跟我下去？” 周海一句话让讨论的声音嘎然而止，胖子晃晃肚子。 “来吧，我跟你下去，疯子在上面守着c号死者王红的头吧！” 疯子给他一个眼刀，不过他恐高还是真要老老实实在上面了，找到一个大型的保温箱子将死者头颅包裹好，放入其中，小梁伸出手。 “我打前站，我不怕臭！” 胖子一巴掌拍在小梁头顶。 “一边呆着去，死孩子！ 就不能想点儿好的，这刚抛尸能臭吗？ 在上面吧。” 周海已经换上水靴，戴上头灯，胖子也动作迅速完成了，二人6续顺着竖井边上的简易铁梯子爬下去。 下水道特有的腐败味道，瞬间充斥在鼻端，这是防毒面具无法阻挡的。 井口上面的侦查员，举着多个手电给他们照亮，这让二人的视野内变得清晰了很多。 周海刚一站到淤泥中，就看到一步远的位置上，躺在水中两块惨白的尸块，还有一堆支出水面的白骨。 胖子呼哧呼哧喘息着，看着这一堆东西，身上的肉颤了颤，随即朝着上面喊话。 “拿绳子拴着箱子顺下来，c死者王红剩余的尸体找到了。” 周海蹲下，认真看着尸块，手法和B死者刘文一样，都是在肋骨下缘环切，刀口没有一丝的停顿和不顺畅，颈部的皮肤和组织微微收缩卷翘，这是生前伤。 看来死因，还是斩首了。 两个尸块大部分浸泡在水中，不过上面非常的干净，不是被冲刷的干净，而是原本就非常清洁。 伸手触及尸块，水面之上的部位，还是干燥的。 周海手指一顿，为什么是干燥的？ 第七十三章 下一个，是谁？(11) 胖子没有打扰周海，他赶紧拍照，固定发现现场的状态。 不过就在转身的时候，与视线平行处的u形铁楼梯内侧面，有一块儿黑色三角形的皮革样片状物挂在那里，随着通道内的空气流通，不断飘动着。 胖子将相机挂在身后，用镊子夹起这片黑色皮革，装到物证袋中。 直到摘下黑色皮革，胖子才看到，原来简易铁梯子在这个位置有一处瑕疵，尖锐金属凸起成一个锋利的尖端。 内侧面刮到，那就是有人自下而上往上爬，这才刮到这处尖锐凸起，不然这个位置很难被碰到。 “海子你看，这是在梯子侧面发现的！” 周海抬头，接过物证袋看了看。 “这是防水围裙？” 胖子点头，“对。 围裙！” 周海再度蹲下，抬头看看井口的高度，这里距离井口至少有六米，可尸块上并没有溅上泥浆和污秽之物，那么是不是说明尸块不是丢下来的？ “如若尸块不是丢下来的，而是摆放到这个位置的。 死者的头颅，不过是爬梯子上去拴到那里的，因此他的围裙才会被剐蹭到。” 胖子用力点点头。 “不过井口外面那血迹，怎么解释？” 周海摇摇头，他也无法解释，难道将人头拴住还要打开井盖甩一甩？ “井口的血迹，是高速甩溅的，如若将头颅挂好后掀开井盖也能做到。 看看井口下面，三四级金属梯子的位置，有没有什么栓过绳索的痕迹。 如若有那么说明，我们最初的调查方向上有错误。” 胖子快步爬上去，很快在第三四节金属梯子的上面，发现了两根亚麻的纤维，并且在井口内侧也看到了两滴血迹。 “找到了！ 这个混蛋，竟然真是将自己拴在这里，掀开过井盖。 这也太变态了吧。 他要干什么？” 周海没回答，看着那堆骸骨，之前的两具尸体发现时，都经过了一段时间，地下水的冲刷，表面的一些碎肉和残渣，不好判定是剔除的，还是腐败掉的。 而今真正拿着新鲜剔过的骸骨，周海更加惊奇凶手的刀工，骨头没有被煮过。 可上面只是残留了少量的肌肉碎屑，并且没有反复刮擦的痕迹，都是顺着骨骼生长的曲线剔除骨骼的。 就像那种超级高档的火腿，上面的肉分毫不差的被剥离，这不是一把刀完成的，至少有凸面的有勾状的刀，不然像是肱骨外科颈的位置就无法一次性剥离。 再者骨头的堆放，初看似乎很随意。 如今细细观察，发现所有骨骼都被整齐地竖着靠在尸块的旁边，在一根细小的尺骨上卷着一张折叠黄纸，隐约看着上面似乎有字迹。 周海拿起骨头，捏住一角，缓缓展开黄纸。 这上面竟然画着，一些朱红色的像字不是字的图案。 难道是符咒？ 赶紧将这张纸卷起来，装入物证袋中，那根裹着符咒的尺骨上已经被印上了朱红色。 周海捻起一点儿搓了搓，又送到鼻端闻了一下。 非常细腻的朱砂，有闪烁的光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看来是用血调配的朱砂，那么这个符咒是什么意思？ 胖子再度爬下来。 “现在收c号死者的骸骨吗？” 周海点点头，先将这对四肢骸骨装箱，最后二人合力将尸块抬起来装箱，上面的人合力将这个箱子拽了上去。 不过周海没有上去的意思，胖子有些疑惑。 “你想干嘛？” 周海看了看两侧的方向，向南是通向小区的，北侧是他们上次下来勘察时过来的路。 “我们向南走走，既然凶手不是从这里下来的，那就还有隐秘的位置下来。” 胖子看看前面漆黑一片，长吁了一口气。 “好，我陪你过去看看。” 随即转身朝着井口上方喊道： “我们朝南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楚梦涵有些担心。 “等等，我再派几个人下去。” “不用，你不是知道下水的走向吗？ 跟着我们的速度，我们随时对讲联系，如果遇到可疑的竖井会告诉你的。 另外，让疯子将刚刚送上去的那张符咒拍照，然后发给南悟道博士，让他查询一下这是个什么符咒。” “好的。” 正说着，小梁穿着勘察服和水靴爬了下来，动作还挺麻利。 胖子一脸嫌弃他来争宠的模样，翻着白眼撞了撞小梁的肩膀。 “你下来干嘛？” “我不怕臭，过来给你们开路！” 胖子揉揉被防毒面具勒疼了的头顶，一脸的不开心。 “为啥我这个咽炎闻到臭味就感到恶心的不行，而你这个鼻炎却毫无感受，还引以为荣。” 小梁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我闻不到臭味儿！” 周海无语地看着二人，招招手。 “别扯皮，快走！” 小梁拔腿超前就要跑，可刚迈出去一步鞋子差点儿留在原地。 摇晃了半天终于稳住身形，胖子笑得不行。 “不要搞事情，你又不是美女，我不会扶你的。” 小梁已经对胖子的言语免疫了，好不在意，弯腰拎着水靴的边缘，将陷入淤泥的水靴拔出来，这次有了经验，踩着边缘超前走去。 对讲机中不时传来咔哧咔哧的干扰声，他们知道上面的人一直跟着她们，连续走过了四个竖井都没有什么发现。 此时三人身上已经湿透，汗水顺着头发流入眼中，三人不时甩动头部。 对讲机中，传来楚梦涵的声音。 “你们到第五个竖井了吗？” 胖子抬头看看，“对。 我们已经看到这个竖井了，不过还没走过去检查。” “你们先别急着开井盖，这里被挡住了，我们正在找人清理。” 周海一把接过对讲机，“什么挡住了？” “哦！ 这里有一个极为破旧的小吃车，很大，带轱辘，不过现在轱辘都瘪了，堵在人行道上，井盖应该就在这个车的下面。” 周海眼一眯。 “不要急着拖车，看看有没有窗户，趴着看看里面是空的，还是有东西。” 楚梦涵说了一声‘好’就没了声音。 三人朝着眼前这个竖井靠近，这里靠近梯子的边缘比其他地方稍微干燥些，有一些灰土堆积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小岛。 胖子将头灯对准此处，俯身观看。 “脚印，这里竟然有脚印！ 不过是一双水靴，反反复复踩了很多个，都是重叠在原地的。” 说完赶紧贴上标尺拍照，不过这里的梯子与旁处无异，还是那样黏腻。 周海抓着爬上去，不过爬到最顶端的时候，用力推了几次，井盖都纹丝未动，突然他盯着一处不动了。 胖子有些焦急地嚷道： “海子，怎么了？” 第七十四章 下一个，是谁？(12) “物证袋！” 小梁拿着物证袋爬到周海身边，顺着周海的目光望去，手上一滑，小梁差点儿掉下去。 “啊~” 周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梯子上。 “扶好，拽着我腰上的安全锁。” 小梁按照周海的吩咐，一只手臂跨过梯子，另一只用力抓住周海腰上的安全锁。 周海一条腿跨到梯子上，夹紧梯子，让自己能够站直身子，这才调整头灯，将手伸入井口边上缺损砖块的那处。 一只极为新鲜的女人手被掏了出来，小梁用力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他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战栗，这种恐惧不是解剖尸体能够感受到的。 长在人身上，你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一个部位，可将它分割下来，藏匿在这样的空洞中，真的让人汗毛竖起。 周海的动作没有停，继续在那里掏着。 很快c号死者的手脚全部找齐，周海将物证袋扎紧，看看胖子距离自己高度差太大，怕丢下去会污染了物证袋。 随即周海回身，将袋子上的绳子拴在小梁的腰间，如此动作让小梁瞬间呼吸一滞。 很快周海找到那两个人缺失的手脚，B号死者刘文的还算好。 a号死者朱曼丽的手脚变化比较大，由于时间比较长，已经成干尸状，乌黑的指骨外面包裹着一层皮肤，变得极为纤细瘦小，好像大号的风干鸡爪。 小梁额头上全是冷汗，如此三人的手脚全都捆在身上，这种感觉简直太难捱了。 此时，胖子手中的对讲机，突然传来声音。 “周法医，这个车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不过后面的门上带着锁。” “先让疯子提取锁上的指纹，然后砸开锁头。” “刚刚罗法医已经提取了，不过没有完整的指纹，我现在砸锁。” 说着一阵当当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井盖上再度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对讲再次响起。 “你们让开点儿，我们打开井盖儿啦！ 一~ 二~ 三~” 一阵尘土飞扬，头顶照射进来一丝光亮，楚梦涵已经探进来头，一脸的黑灰弄得极脏，朝着几人伸出手。 “没事儿吧！ 快上来！” 三人6续上去，小梁脚沾到地面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腰上的那三个袋子扯下来，疯子在一旁不知道他在干嘛，伸手接过袋子。 “猴急什么，火燎腚啦！” 小梁啥也不说，出来就往车子外面跑，扑通一下坐在路边，扯下防毒面具，用力呼吸着。 周海紧随其后上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车，看来这里是用来当做仓库使用的。 直到最后胖子上来，他还是一脸懵。 “我说海子，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小梁咋吓成这个样子，你往他身上栓东西就跟封印了似得，一动不动，小脸煞白！ 哈哈哈！” 未等他笑完，周海将疯子手中的三个袋子递给胖子，胖子傻乎乎打开一看，瞬间尖叫着将袋子丢给疯子。 “啊~ 啊~ 你们这群变态，变态！” 疯子耸耸肩膀，表示很无辜。 “你要看的！” 说着，疯子拎着三个袋子下了车，楚梦涵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这手脚是在下面发现的？” 周海点点头。 “是的。 就在这个井盖侧面的一个砖洞中发现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将手脚藏在这里，不过显然这是凶手经常出入的地方。 疯子，南教授那面回信儿了吗？” 疯子将一个平板电脑递过来，点开一个邮件。 “南教授认为，这个符咒是锁魂咒。 是北方全真派道教中，几近失传的一众符咒，据说可以拘三魂，让人不入轮回，无法超生，防止人报复，是种极为恶毒的符咒。” “没有具体的发源地吗？” “陕西咸阳。” 这四个字一出口，周海眸光一亮，胖子在旁边都忍不住冲过来。 “海子，难道是今天早晨，你列举的那两个小吃摊的老板？” 楚梦涵也凑了过来，盯着周海的眼睛。 “a、B死者重叠的那四个熟客中的两个是吗？” 周海坚定地点点头。 “这个车厢是谁的知道吗？” 一个侦查员，指着步行街的方向。 “就是那两个卖小吃的，说是当做仓库用的，物业找过他们俩很多次就是不搬走，他们也没辙了。” 周海看向楚梦涵，“可以请回来进行甄别了！ 毕竟我们手中有一份dna，另外申请搜查的时候我们跟着。” 楚梦涵即刻开始安排，没有什么比让她抓人能更加顺畅的事儿了。 周海看了眼稍微缓过来一些的小梁。 “小梁和疯子回中心，将刚刚提取的物证送检。 疯子，将c死者躯干尸块上我画圈的部位，多做几次擦拭检测，赌赌我们的运气。 另外，最后这三个袋子中的手脚指甲，都要提取送检，你和小梁给c死者王红做尸检就行。 我和胖子在这里查一下车厢，然后去昌河支队听取审讯，他们将嫌疑人血样送过去后，你让曾大姐务必先进行比对。” 疯子知道，这是周海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赶紧用力点头，拎着箱子和物证袋拽着小脸儿煞白的梁洪刚走了。 周海和胖子扯下防毒面具，还有身上的连体勘察服，小梁留下的一个箱子里面有他们的鞋子，二人蹲在路边洗了洗手和脸。 胖子仰起还在滴水的脸看着周海，他留下来绝对不是单一等待搜查令。 “你想查哪里？” 周海抬眼看看胖子，唇边微微上扬，这算是周海的笑容了。 “这个看似报废的小车厢，不会无缘无故留在这里。” “嗯，对了刚刚没问他们，井盖上有什么？ 为什么砸了好半天？” “不知道，我们看看吧！” 周海甩甩头发，看向那个破败的车厢。 这种小车，外观上看起来有点儿像活动板房，只是在下方有一个平台然后安装了车轮。 可以人力推，也可以挂在机动车后面拖动，东南市十年前很多卖小吃的都人手一个这样的小车，只是现在基本退出历史舞台。 在这种中回迁户的小区中，路边的人行道上找到这样的一个小车厢还真是很容易，毕竟单独购买库房价格很贵，小商小贩都拿它做仓库使用。 周海踩着车厢门口的一级台阶，跨步走了进去，车厢内很宽敞，放着几个蜂窝煤炉，还有四五个生锈的大锅，还有一些蒸屉，都是比较陈旧的物件。 车厢墙壁上很多孔洞锈迹斑驳，看起来好似随时都要散架似的。 在车厢的下方，有一个正方形的门，门上带着锁，如今已经被砸碎，散落在一边。 刚刚他们急着爬上来，没仔细看过周围，如今蹲下细看，那锁头上全部是绿锈，只有插钥匙的孔洞完好如初。 车厢一晃，胖子迈步走上来，见周海蹲着，他也想凑过来，不过一蹲，手肘撞到一个硬物，霎时间哀嚎起来。 “靠，什么鬼？ 撞死胖爷了！” 第七十五章 下一个，是谁？(13) 周海起身，照亮胖子腰部后面的暗处，一个圆圆的金属杆儿出现在那里。 胖子闪开身，掏出手套戴上，伸手抓住这个金属杆儿，用力往外一拽，旁边夹缝中的一些灰尘和碎屑全部飘飞出来，不过金属杆儿也被胖子拽了出来。 这个分量有些超出胖子的预期，‘哐当’一下另一头掉在车厢的地面上。 这是竟然是一把大刀，周海脑子过了两遍，一下想到买酿皮的年轻人切酿皮的那把大刀，模样个头和这把都非常像。 二人将刀抬出车厢，这才看清楚全貌。 这是一把特质的大刀，两边各有一个圆柱形的把手，中间的刀身是一个长方形，厚度超过一厘米。 下面刀刃的中间有一个小豁口，并且延伸到刀身上出现了一个裂纹，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废弃的。 “这么沉的刀，用来切酿皮要多大劲儿啊！” 周海摇摇头，指着带着螺丝扣的一端说道。 “这里应该是固定在操作台上的，只是抬动一个把手就没有这样费力了。” 胖子回忆了一下当时吃面皮时，摊主当初的动作，瞪圆了眼睛点点头。 “好像是这样。” 二人再度检查了一遍这个车厢，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们和几个侦查员快速赶往昌河支队。 一到昌河支队，王满就带着二人前往审讯室隔壁。 刘大正站在双面镜前，朝二人招招手。 “快来，他们已经开始审讯了。” 二人放下箱子，放轻步伐走过去。 审讯室内楚梦涵和一个男警官坐在北侧，一个一脸懵的中年男子坐在审讯椅子上，摊开双手辩解着。 周海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卖肉夹馍的那个老板——王书礼。 楚梦涵问：“十八号楼对面的那个旧车厢，是不是你的？” “那是我和二娃子弄地！” “你讲普通话，二娃子是谁？” 王书礼指指门外之，“就是和我一起被带来的那个青年，卖酿皮的王利民啊！” “你们是什么关系？” “哦，王利民是我一个叔伯侄子。” “昨天下午五点到今天早晨你都在哪儿？ 干什么？” “我昨天晚上八点收的摊，回家炖肉、切菜、和面，准备今天出摊的材料啊！ 每天如此。” 楚梦涵举起aBc三名死者的照片。 “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王书礼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 “认得！” “怎么认识的？” 王书礼垂下头，脸上有些尴尬，左右的食指不断抠着审讯椅子的桌面。 楚梦涵一拍桌子，“回答问题！” 突然一高声高喝，把胖子吓一跳，抬手擦擦汗。 “额滴娘！ 楚美人发起飙来，还挺厉害！” 刘大挑眉看着胖子。 “楚梦涵报考公安大学的时候，是散打当年的散打冠军，要知道公安大学的散打可是不分性别的。” 胖子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散打~ 冠军！ 这以后找个男朋友，上来不开心不就只有当沙包的份儿了？” “嗯，差不多！ 不过你当沙包够呛！” 胖子脸上瞬间垮了。 “为啥？” 刘大但笑不语，胖子知趣儿的不在追问，关键是问了刘大也不会说。 其实胖子能够感觉到，楚梦涵似乎对周海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喜欢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周海对她貌似没那份儿心思。 凑近双面镜，接着看向审讯室内。 王书礼吓坏了，腿都有些打颤，磕磕巴巴接着说道。 “就是~ 就是在步行街的洗头房和泡脚店认识的，偶尔~ 偶尔去她们店里玩儿~ 玩玩儿！” “玩儿，你这是嫖娼知道吗？ 我们这里有充分的证据，你们出入这几家店铺的监控，我们都调取了，证据充分。 我给你普及一下，《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规定： 卖淫、嫖娼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这样还认为你是在玩儿？” 王书礼脸色白了两分，摇摇头不敢说话。 楚梦涵起身走到他身边，用笔敲击着桌子。 “最近见过她们吗？” 王书礼摇摇头，“半个多月前，我~找过阿文去我家。 哦，对了！ 昨天晚上去我买啤酒看到小红来着，闲聊了几句，然后我就回家了，我买啤酒的小票还在钱包里。” 楚梦涵朝身侧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他过去打开王书礼的钱包，果然在里面找到一张购物小票，裹在一堆零钱里面。 楚梦涵又问了一些问题，挥挥手让人将王书礼带下去。 “一会儿去你家搜查，我们也会核实你的刚刚所说的话。” 王书礼没再说啥，跟着那警员走了。 紧接着王利民被带了进来，这人两只眼睛到处看，带着惊恐和不安，刚一坐好楚梦涵就开始问询，王利民道是非常配合。 “姓名？” “王利民。” “年龄？” “25。” “老家哪里的？” “陕西咸阳。” “什么时候，和谁来东南的？” “我是六年前，和我二堂叔王书礼来这里的，他在东南打过工，说这里钱好赚，所以我们过来了。” “他没家人吗？” “有啊！ 有个闺女，在东南大学读书！” “这三个人认识吗？” 楚梦涵突然举起，手中的三张照片。 王利民没有准备，下意识地点点头。 “认~ 认识！” “有人指认，你是她们的熟客？” 王利民一脸恍悟，看着楚梦涵。 “曼丽姐和刘文我比较熟，那个小红不太熟悉。 你们是查嫖娼吗？” 楚梦涵没想到，王利民能如此‘坦诚’，不过既然误会了，那就按照这个问了下去。 “你上次见到朱曼丽是什么时间？” “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听说最近给她弟弟张罗婚事，所以一直没见到过！ 我最近都是去东街的洗头房玩儿，不过听说刘文身体不好，去做了小手术，我们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不会这都要查吧！” 楚梦涵用手中的笔敲敲桌子，“好好回答问题，嚷嚷什么？” 王利民蔫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在声张。 “昨天下午五点以后，你都干什么了？” “五点？ 昨晚买卖好，收摊已经很晚了，我们没看具体时间。 我的摊儿都是二堂叔帮我收的，我急着回家看女排的世锦赛。” 楚梦涵毫无停顿顺着话问道：“哪两个国家比赛？” 第七十六章 下一个，是谁？(14) “就是女排世锦赛的复赛，中国vs多米尼加，不过这场比赛看着是真气人啊！” 王利民说的比较兴奋想要抬手，可一动手腕被拷在椅子上，瞬间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楚梦涵起身，转到隔壁找刘大，这两个人看着都不像有动机的样子，一时间她失去了方向。 周海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利民，此人的口吻不像一个有很深城府的人，刚刚说的那比赛，他用手机百度查了确实是事实。 一个生意不错，顺风顺水的人，有什么动机连杀三个女支女呢？ 楚梦涵和刘大商议了一会儿，决定等等比对结果。 就在此时，胖子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小梁赶紧用免提接通。 “怎么样结果出来了？” “嗯，王利民的dna，与朱曼丽家卫生间纸篓中搜出来的那个未知男性，完全相符。” 楚梦涵一攥拳，这在毫无证据的当下，算是最好的消息。 “太好了！” 周海接过胖子的电话，“曾大姐只是比对了那份米青子的dna是吗？” “对啊！” 周海挂断电话，回身看着刘大二人。 “既然现在高度怀疑二人，我们能不能申请搜查令了？ 仅凭这份相同的dna太过单薄，只能证明王利民去过a死者朱曼丽的家，我们要找到凶器。” 楚梦涵收起笑容，她知道周海说的完全对，要是这样报送检察院，纯属等着让律师咬死的节奏。 “已经申请了，我去催催，正好带着嫌疑人过去。” 说着楚梦涵转身去安排，刘大看着一脸沉思状的周海关切道。 “你怎么了？ 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去现场看看吧，虽然dna对上了，可直觉告诉我王利民不是凶手。 算了不说了，不能以我的主观判断引导案情调查。” 片刻楚梦涵拿着搜查令回来了，刘大看了眼腕表。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你们先调查着，务必死盯这个案子，市里很重视，接连死了三个人，影响也非常不好。 昨天有个记者，在周边晃悠，差点儿将照片捅出去，我们按得住一时，时间长了还是压不住，毕竟步行街的人员往来太频繁，所以抓紧破案，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楚梦涵郑重地朝着刘大敬礼，算是一种保证吧。 他们几人拿着搜查令，火速赶往广坪花园。 胖子抱着车上的一包蛋黄派啃着，因为没有水，噎得够呛，摆脱了饥饿感，才侧头问周海。 “你怀疑谁？” “不知道，不过绝对不是王利民，他要么是个戏精，要么是个真傻，那话痨的样子绝对没有凶手的心思缜密，所以杀人的事儿他干不出来。” 胖子一手擦着汗，一手扇动着衣服。 “一共就四个熟客，难道是那两个？” 胖子摇晃着脖子，手搓下巴。 这次周海没说话，一定要看到他们的家，才能进行分析，无论怎样要将这两个先排查了。 刘文和王红被杀的第一现场还没有找到，一定和凶手有关，只有找到这两个死者的第一现场和凶器，这个案件才能完整。 不知道，广坪花园是否能够揭开自己的疑惑？ ***** 半个小时后，等来了搜查令。 首先，几人来到卖肉夹馍的王书礼家。 他的家位于B区，看来他这房子是从回迁户手中购买的，众人来到十八号楼三单元22层。 开启执法记录仪，举着搜查令对王书礼读了相关的规定，王书礼被留在门外，这才打开房门准备搜查。 两室两厅的房子还算宽敞，家中很整洁，完全没有单身汉的邋遢感，屋内陈设也非常的简单，厨房和餐厅俨然成了一个小作坊。 一个小点儿的卧室中，摆放着一个大型冰柜，还有一个对开门的保鲜柜，厨房堆放着几袋子洋葱、辣椒，还有两捆大葱和香菜。 邻近北阳台，一口硕大的铁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卤肉的香味儿。 胖子扯开口罩，不断嗅着。 “要是每次出现场都是这个味道，我能美死。” 如此一目了然的房间，让人看了就感觉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周海站在客厅认真观察，胖子开始到处查看。 瞥了一眼硕大的冰柜，周海走了过去。 一掀开，里面一大袋一大袋子的肉，外面贴着超市的购物胶贴，一共六袋子，整齐码放在冰柜中，袋子的口扎着绑带，外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日期。 最边上有十来只猪腿骨，估计是为了要熬汤用的，装在一个大大的铁篮子里，冰柜的立面没有厚厚的霜，看来这个王书礼是个爱干净的主。 合上冰柜，走到保鲜柜前，这里更是一目了然，里面有五个大盆，满满的装着洋葱碎、大葱碎、辣椒碎、香菜碎，还有一盆用纱布包成一包包的调味料。 最下方摆着两个十公斤的白色广口塑料桶，里面是凝固的猪油，奶白色的油脂很干净，外面一样写着日期。 周海不知道他的流通量能达到多少，为何准备这样多的食材？ 出了这个房间，胖子已经检查完厨房和餐厅，拎着两把沉重的菜刀走了过来。 “海子，这个用带回去检测吗？” “你用试剂喷过了？” 胖子点点头，“嗯，没发现。” 周海摆摆手，示意不用带回去了，随即二人走向主卧，床头柜上迎面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极为青春的姑娘，从背后抱着王书礼的脖子。 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种神态上的相似，无需介绍也能猜到，这是父女二人。 “胖子拍照！” 胖子颠颠地跑过来，将这张房间内唯一的合影拍照，周海侧身问道。 “王书礼多大年纪？” 卧室门口的王满思索了一下。 “身份信息上现实，今年48岁，看着比较显老是吧！” 周海微微颔首，扫视床上只有一套寝具，接着问道。 “没见到他老婆，是在老家吗？” “我们头没问，不过刚才那个王利民说，他二堂叔只有一个闺女，并没说老婆的事儿，我去问问？” 周海摆摆手，“一会儿出去问。” 衣柜、床头、箱子，所有的部位都检查完，没有任何发现，胖子摇着头看着周海。 “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现在去下一家吗？” 第七十七章 下一个，是谁？(15) 可是现场，什么问题又找不到，一圈搜查下来，证据没找到，疑惑倒是增加了不少。 周海扫视了一圈，这样的一个房间太过干净了，甚至一件破旧的衣物都没有，干净的缺少人气儿，不像是家，到像是一个作坊。 胖子已经出了房间，在周海转身之际，主卧的那张照片映入眼帘。 周海稍微沉吟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间。 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发到王满的手机上，并且在胖子相机上找到那张照片，指了指王满，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胖子一顿捣鼓，将照片发给王满，后者下楼后上车安排了一下，随即赶了过来。 王书礼也被带到一辆警车上，换上王利民戴着手铐被拽到近前。 那个卖酿皮的王利民家，就在同一栋楼二单元十五楼住。 几人乘电梯下楼，朝二单元走去，两个单元对面的人行道上，就停着那个碎了车胎的车厢。 别说这个位置，两个人用起来还真是方便，并且这个车厢在地下停车场入口的侧面，还不怎么阻挡交通，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被及时清理吧。 王满跟在周海身后，帮周海提着箱子。 乘电梯来到二单元十五楼，朝着王利民又是那些说辞，开门进入房间。 这里的面积和格局，与王书礼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开门就是一股极为浓重的臭脚味儿。 胖子被顶的干呕了一声，反观周海却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 周海迈步走进房间，整个房间就是一个乱，极为的乱。 门口地上丢着五六双鞋子，鞋面上脏脏油油的，沙发上丢了一堆脏衣服和臭袜子，这两处就是那臭味儿的主要来源。 一个每天辛苦劳作的小摊贩，即便赚钱也都是辛苦钱，这样的一个环境反倒是他最为真实的写照。 两个卧室，一个小的作为杂物间。 摆放着一个大缸，缸里面装满了米，还有一个巨大的大铁盆，里面泡着海带，掀开盖子浓重的味道就知道这里加了福尔马林。 地上堆着杂七杂八的食材，毫无章法极为混乱。 主卧更是如此，地上除了经常走动的地方，其他位置已经积满灰尘，全部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胖子已经检查完客厅，二人一起走向厨房和餐厅，油腻的灶台上摆着大锅，还有一摞做面皮的铝盘子，旁边一个大盆里面装着脏兮兮的水。 “我滴天！ 我们吃的那些酿皮就是这样做的？ 这也太脏了！” “小作坊没有监控的条件，这样已经算是干净了，忘了上次去度平看到的那个地沟油作坊？” 周海一句话勾起胖子不好的记忆，瞬间干呕了两声。 菜板旁边立着的几把刀，胖子都逐一喷了试剂，没有任何反应。 胖子和王满一脸的沮丧，调查再度陷入困境。 将房门关上，王满一把抓下帽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匹配的dna，这两家都找遍了，怎么就都不是呢？” 周海站在窗前朝楼下望去，正好能够看到楼下的警车和那个旧车厢，看守着王书礼的一个警察站在车边抽烟。 王书礼将头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看起来好似小憩，不过双手的大拇指不断绕着圈儿，他在紧张？ 他的家里已经去过了，他为什么紧张？ 难道，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回身瞥了一眼王利民的房间，周海快步走向房门，打开门直勾勾地看着王利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拽着王利民进了房间，随即朝身后那两个警察指了指房门，二人识趣的跟进来，关上房门。 周海盯着王利民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王利民身上已经见了汗，这个人的眼光太恐怖，那种能够看到你骨头里的感觉，冰冷的让人想要打颤。 “怎~ 怎么了？” “你二堂叔的媳妇呢？” 王利民吞了一口口水，“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跟谁跑的？” “不知道跟谁跑的，那时候我还小，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吧。” “你们为什么来东南市？ 别跟我说这里好赚钱，或者陪孩子读书，我要听实话。” 王利民脸上的汗水不断滴落，他更加紧张。 “我伤了人，怕被抓就投奔我二堂叔来东南市了，毕竟这里离我们咸阳远。” “投奔？ 就是说，你二堂叔早就在东南市了？” “嗯，对！” “那除了这栋房子，王书礼还有没有租别的房屋？ 不要想着敷衍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是法医，只有命案我们才会出现在调查现场。 从你抓裤子的动作我就知道你想要撒谎，所以这些敷衍对我毫无意义。 现在只有你的dna出现在死者家里的，如若想要洗清嫌疑，你就要积极配合我们找到真凶，不然谁都无法帮你。 好了现在想好再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他有别的出租屋或者仓库吗？” 王利民此时的脑子，已经有些死机，不过自幼被警察抓过的他，对这身衣服有着极为强烈的恐惧。 他的双手已经无法控制地哆嗦，周海的话，句句戳到他的痛处，法医、命案、死人，还有自己留在现场的证据。 王利民不解，怎么从嫖娼直接升级到命案了？ 他举起双手，不断摆动。 “别吓我！ 我说，我说！ 我二堂叔在地下停车场好像有一间车库，只是好像我不敢确定。 据说这个车库在一个死角，物业间隔出来卖，人家说没有产权，当时我们买房子的时候，我听有个人问他，当年买的那个车库赚到了，现在价格要翻三四番什么的。 不过后来我问过他，他说早卖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满和胖子都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个王利民被周海几句话，炸出来这些秘辛。 周海还是一眨不眨地顶着王利民。 “你知道位置吗？” “好像是十八号楼和十九号楼的中间，具体的我真不知道啊！” 王满已经开始拨通电话了，询问物业经理是否清楚这个事儿，周海此时松开王利民，突然一松手，王利民差点儿摔倒。 他委屈地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抬起手臂擦拭了一下汗水，一瞬不瞬地看着周海，那目光中带着劫后恐惧。 不多时王满回来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 “确实有这么一个车库，还有业主投诉过，说是总有人在那里排泄，味道很重。 物业经理直接过去，我们下去看看嘛？” 第七十八章 下一个，是谁？(16) “王副支队，王利民和王书礼需要隔离。 你派人将王利民带下去，二人分别送回支队。 然后让人联系咸阳警方，查询一下十五年前，这个王书礼是否有过什么前科。 尤其是他媳妇的信息，要查询清楚，毕竟有些案件并未上传联网，我总觉得这些冥冥中似乎有所联系。” 王满记下周海所说的，带着王利民下楼，走过王书礼那辆警车的时候，两个侦查员还用力推了推王利民，那手铐勒得极紧。 那车子，呼啸着扯着警灯消失在眼前，王满走到王书礼这边，拍拍车厢顶。 “你们也回去吧，将搜查的事情整理出来，然后给王书礼做一份笔录，将人交到治安大队按照嫖娼拘留处理。” 那警察点点头，接过王满递过去的一张纸，会意瞥了一眼车后排，他们也走了。 王满带着剩下的警员，快步回到二单元，那位物业经理已经过来，带着众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直到下来才真正明白这里的构造，那个物业经理带路，几人开始寻找那处带着配电箱的车库，转了两圈终于找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因为从侧面经过几乎看不车库门，它与配电室形成了9o度的一个夹角，估计经过的人会经常忽略它的存在，再者这里并非是卷帘门，而是将整面墙封闭，只有临近配电室的位置开了一个角门。 不过真的是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腥臊气味儿，角落处很多干涸的水渍，显然这里经常有人过来小解。 王满举着手中的一串钥匙不断尝试开门，而胖子将勘察灯调节到最亮的状态，照亮这个幽暗的地下车库。 “这是血迹！” 随着胖子的声音，周海凑过来，顺着胖子的手指方向，果然在门上留着一个擦拭状的血迹，众人都屏住呼吸，胖子喷上药剂，瞬间那血迹闪现荧光。 “人血！” 随着这声呼喊，王满那里已经找对了钥匙。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海朝王满抬手阻止了动作，胖子举着灯朝里面望去，‘哐当’一声巨大的响声，胖子手中的勘察灯掉在地上。 灯虽然跌落却依旧亮着，周海从胖子身侧望了一眼室内的情形，并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了？” 胖子呼吸都有些急促，指着最里面的位置哆嗦的说道。 “人！ 那里吊着一个人！” 稍微缓解了一些的胖子，深吸一口气，再度举起手中的勘察灯，朝着室内照去，果然在车库的最深处飘荡着一个人形的物品。 周海眯起眼睛，看来这里确实是王书礼最为私人的空间，抓起胖子手中的灯，在墙壁上找到一个老式的灯绳，微微一拽，整个车库瞬间光亮起来。 光是对人类最大的安慰，即便有多么的恐惧，到了一个光明的环境中，那份恐惧就会减少很多。 房间内被间隔成两个部分，中间的位置，有一面落地的大花窗帘将房间一分为二。 刚刚那恐怖的人影，就是窗帘前的衣帽架上，挂着一套衣物所显现的阴影，胖子看清后长舒一口气。 对着门就是一张大床，侧面一个衣橱，地上没有铺设地板，而是按照老式装修的样子刷的红漆，墙面也是在一米八左右的位置刷着红色的油漆墙裙。 这红漆和血一样刺目，如此装饰的一个车库让人浑身不自在，王满他们已经站在门口朝里看。 胖子在地上，用白粉笔画出几个区域，显然这里是脚印。 周海跨过这几处，走到那扇大花窗帘的旁边，抓住帘子横着一扯，窗帘被拉开。 “我去！” 胖子咬着牙抖了抖身子，这简直是个屠宰场，怪不得墙壁刷成红色，这是为了掩盖血迹。 一个按摩床大小的白色案板出现在这里，墙上的刀架，插着一排各种样式的刀具，旁边有两个巨大的桶，一个装满水，另一个上面满是深深浅浅的血渍，地上有一个煤气灶，上面摆着一只巨大的铁锅。 周海走近，抽出一把狭长的弯刀，刀柄与刀身相结合的位置上发着黑褐色，整把刀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身侧的那个白色案板，看得出被应该被认真刷洗过，不过血迹不是刷洗就可以去除的，周海用镊子夹起来一块儿碎骨，送到放大镜下。 断面平整，整体呈片状圆形一面微凸，这肱骨关节面的一片损伤，周海回忆了一下，似乎只有王红的肱骨上有这样的缺损。 抬手将这片骨碎片装到物证袋中。 “胖子，将刀全部带回去检测，看来这里是第一现场了，开工吧！” 胖子开始取证，墙面、地面、案板、锅、窗帘，所有可以的位置全部提取一遍。 那个变得乌黑的大桶都没放过，将边缘上红褐色的物质用小刀削下来，分成若干份装在不同的袋子里面。 周海站在帘子的外面，这张床的上面也有一些细小的深色点状物，应该是血迹，敲敲那处喊了一声胖子，胖子颠颠儿地过去提取了。 周海站在房子中间转了一圈，“墙和地面刷成红色就是为了杀人吗？” 门口的王满走了进来，“似乎太有计划性了，一般刷漆要么是装修为了美观，要么就是为了掩盖什么！” 周海突然回身看向物业经理，那人已经被吓傻，靠着门双手攥着钥匙一动不动。 “这个车库是什么时候卖给王书礼的？” 那人被突然点名有些惊到，眨么眨么眼睛，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了一下。 “2oo5年小区刚刚建成半年，他就买了这个车库，因为卖不出去，所以也没计较他并非是这里的业主。” “九年？” 周海自语着，用手术刀划开一处有些鼓包的墙皮。 也许是因为这里不通风还大量存水，车库比较潮湿，所以随着周海掀开的动作，一大片红油漆墙皮被掀了起来。 那掀开的油漆皮和墙壁上，有着黑褐色的血迹。 胖子闻声走了过来，测量了一下血迹的高度和形态。 “这是喷溅血迹，纺锤形状明显，看来这里在粉刷之前就发生过命案。” 周海看了一眼王满，“小心点儿，将这片墙皮全都撕下来，每片都要标记位置顺序，能行吗？” 王满被这句能行吗，刺激到了，一挥手带着人进去，学着周海的样子划开墙皮，然后轻轻翘起，用力撕开。 胖子已经检查完床铺周边，看着他们的动作想要将床铺朝里侧拽拽，不过伸手推推，那床铺纹丝没动。 周海眯了眯眼睛，重量不对，他也走了过来，敲敲王满的肩膀，手上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先停一下，将床垫抬下去。” 几人齐动手，床垫被掀开立在一侧，四个巨大的箱子拼凑的床身，出现在众人眼前。 箱子？ 胖子伸手就要打开。 周海高喝了一声。 “别动！” 第七十九章 下一个，是谁？(17) 胖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收回手，都说是好奇害死猫，胖子就是这样一人，吃一百次亏都不嫌多。 周海走到近前，这四个绿漆大箱子，是那种老式的铁皮箱。 拼在一起的尺寸和一张普通双人床无异，只是稍微高一点儿，这就是刚刚看到床觉得怪异的地方。 周海拉住一只箱子凹陷处船锚形状的拉环，原地用力一拧，‘嘎噔’一声锁应声而开，向上一掀整个箱子被打开。 一箱子都是各式的擀面杖刀具，很多都已经生锈，王满打开并排的另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女人的旧衣物。 衣物上已经发霉，皱皱巴巴塞满了整个柜子。 胖子咽了一口口水，指着面前的那两个箱子。 “这两个我开？” 周海没理他，走过去掀开胖子面前的这个箱子。 整个车库都是一片抽气声，这个箱子里面摆放的竟然是一具骸骨。 骨骼周围，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和沙土堆砌，如此让骸骨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不过在胸骨和颅骨上粘贴着两张符咒，虽然纸张已经极为破旧，看上面的符文完全可以看清，与c死者骨骼上发现的完全一样。 “又一个？ 这个咋~ 这么~ 正式？ 海子，你说王书礼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周海没有回答胖子的话，他接着掀开旁边的那个箱子。 众人已经有了免疫，不过看到箱子里面散乱地堆的白骨，一个个还是瞪大了眼睛。 简单估算了一下，至少是三个人的骸骨，不过这些骨骼上面有很严重的砍伤，有的骨骼已经碎成数段。 “这些骨骼白骨化的时间很长了，至少有八至十年。 王副支队让人送箱子下来，我们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检验，我们要查找这四个人的身份。 还有去东南大学，找到王书礼的女儿，我怀疑这个单独的骸骨，是王书礼失踪的妻子。 另外，将王书礼家冰柜中那六袋肉也送检，每一块儿都要进行dna检验，或许里面夹杂着……” 周海没有说完，胖子赶紧开动起来，不去想周海的话，袋子里的肉如若是人肉，那他们那天吃的肉夹馍里面一定有。 众人忙碌起来，楚梦涵亲自去大学找王书礼的女儿，王满负责将所有箱子运回中心。 当晚二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连夜对这些尸骨进行尸检，虽然手法不算熟练，不过都是一刀砍头而亡。 同时将所有带回来的物证送去检验，要知道这个案件的检验数量之庞大，让人瞋目，曾大姐带着检验科全体加班。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楚梦涵早早来到周海办公室，还给四人带了早点。 周海已经将手中所有的证据进行了梳理，楚梦涵坐在周海旁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我们还是从aBc三名死者说起，毕竟这个案件涉及的被害人太多，还有几个没有在失踪人口档案中找到。 首先，a死者朱曼丽，她是在出租屋被杀的，凶器就地取材，用的朱曼丽家的菜刀，不过现场没有留下有效证据。 不过，在嫌疑人王书礼的车库中，刀和案板上提取到了朱曼丽的dna，门上的一个血指纹是朱曼丽的血迹，指纹属于王书礼。 可以肯定，这是碎尸的第二现场，朱曼丽在这里被剔肉了。” “剔肉？” 胖子用手肘戳戳她，“别惊讶听着，后面就解释了。” “B死者刘文和c死者王红，都是在车库被杀的。 墙面案板和刀具上，均找到了她们的血迹，王书礼家的冰柜中，找到aBc三名死者的部分肌肉组织。 经过对车库中四具骸骨的检测，单独存放的那副骸骨，就是王书礼离家出走的妻子彭美珍。 她的死亡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根据她的户籍信息，还有另一个箱子衣物推算，死亡时间在2oo4年12月至2oo5年3月之间。 另外三副骸骨，一人已确定，属于四年前失踪的一名卖yin女朱莉。 其余二人，并未在信息库中比对出结果，三人的死亡年龄分别是2528岁不等。 不过可以肯定，这四人均在车库被杀，油漆墙面和地面已经被清理，所有血迹与四人的dna相符。 历经十年，66续续杀死七人，一切都应该与彭美珍有关。 即便没有全部查清身份，可这七人中四人都是卖yin女。 看来，他非常仇视卖yin女，或许彭美珍就从事过这个行当，你可以从这个方面审问，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痛处。” “太好了，这算是证据充分了，我现在就回去审问。 七条命案啊！ 没想到看着一脸憨厚的王书礼，竟然是如此穷凶极恶之徒！” 楚梦涵没有耽搁，拿着所有的报告和现场照片走了。 四人已经累惨，庞主任这次非常人道，让四人立即回去休息，案情有进展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 1o月13日周一 周海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楚梦涵。 翘着二郎腿，恢复了之前傲视一切的样子。 能让她如此模样，也不需要猜测，一定是王书礼全部交代了，所以只是朝着楚梦涵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周海放下东西，胖子他们哼着曲儿走了进来，见到楚梦涵两眼放光。 “楚美人来啦！” 楚梦涵看着周海的眼神一凝，随即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不说你不会主动问的。” 胖子靠在楚梦涵旁边的桌子上，用力点着头。 “太对了！ 我们家海子就这性格，你忍耐一下吧！ 不过那个王书礼交代了吗？” “嗯，全部交代了。” 有了这个台阶，楚梦涵也没再端着，开始讲述起来。 事情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王书礼家里穷，自幼将他送到道观里养着，直到成年才接回家。 而彭美珍，是王书礼换亲得来的媳妇，他妹妹到了彭家没两年就死了，王书礼有气，总是朝着彭美珍打骂。 有一次将彭美珍打的狠了，彭美珍跑回娘家，可娘家理亏，没好好对待王家妹子，哪里敢收留彭美珍，便让她回婆家，走投无路这个彭美珍就跑了。 王书礼找了她几个月也没找到人，毕竟家里有老人孩子要照顾，他没在外面多逗留赶回家。 可是一进村口，就看到家门前扯着灵幡，他老父母在两天前双双病故了，唯独剩下一个女儿。 料理完后事，他本家的一个叔公自认有些道行，找到王书礼说，一切的缘由都是他那个败家媳妇，王书礼毕竟在道观中待了多年，自己摆上一卦，果然如此。 他将孩子托付给叔公家养着，带着家里仅剩的一些钱走了，一路赚钱打零工，一路打听彭美珍的下落。 2oo4年，王书礼来到东南市，小生意做得越来越有起色，也赚了一些钱，买不起正经房子，就买了一个车库，总算是比租房强。 就在此时，他得到老家传来的消息，说是彭美珍也在东南市。 他不摆摊的时候，开始到处去打听，毕竟咸阳的口音极为特别。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2oo5年初，王书礼走近了一家洗浴中心，在大厅挂着的服务牌上，找到了那个让他仇恨了五年的人。 他点了彭美珍，二人见面后，没有想象的大打出手，王书礼抱住彭美珍，带着她回到那个小窝。 不过此时的彭美珍，已经见识过花花世界，也知道了轻易赚钱的途径，怎么会选择和王书礼一起守着一个破车库过日子。 没等到过年，就和王书礼说要和平分手，王书礼同意了，不过说要一起过个年，毕竟这个时间段也赚不到钱，彭美珍答应了。 就在这年的除夕夜，王书礼将彭美珍杀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将彭美珍剔肉取骨，用大锅煮了十五天。 然后用符咒封印，将她装在自己床下的箱子里，如此仿佛她一直陪在身边。 至此，王书礼进入一个比较疯魔的状态，在一年的时间里接连杀了三个卖yin女，同样将她们的尸骨收集在另一个空箱子里。 毕竟这些人都是见不得光的，即便死了失踪了也没有人过于在意，也没听说有人调查。 随后女儿过来读书，他也买了房子，一切渐渐淡去，可就在女儿上大学后闲暇时间多了，他开始再度流连风月场。 几个熟识的女子身上，都能够找到一丝彭美珍的样子。 就在9月1日晚上，王书礼去了朱曼丽的住处，朱曼丽喝的有点儿多，正巧女儿来电话，王书礼出去接听，朱曼丽在房间不断嚷嚷。 王书礼在厨房接完电话，就看到橱柜上摆着的菜刀。 刹那间，多年前的感觉回来了，甚至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抓起一件长袖的围裙，带上乳胶手套，拎着菜刀走向卧室。 杀人、碎尸、打包、运走，所有的一切似乎演练了无数遍，回到车库，操起刀具，剔下四肢的肉，将躯干、头颅和骨骼都从下水道，丢到步行街的附近。 等了二十多天竟然没人发现，这让他心中窃喜，开始将魔抓伸向刘文和王红，一样的手法，不过在自己的车库完成，才更有成就感。 王书礼是聪明的，他听人家议论过，现在技术了得，通过手脚就可以找到人的身份。 所以她才将三人的手脚塞在井口的缺损处，想着过两天用水泥一封，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警察找到他，他都没想过能够被发现，因为自己做的太完美，即便因为嫖娼被抓能怎样，大不了关几天拘留就出来了。 不过，见到车库中的那些刀被‘哐当’一声丢在审讯室的桌子上，他所有的伪装都消失了。 楚梦涵讲完这些走了，胖子看着楚梦涵低沉的情绪，有些不解。 “楚美人这是怎么了？” 周海长须一口气，“她在心疼王书礼的女儿。 相依为命的父亲，突然成了杀害母亲的凶手，今后将如何面对？ 再者父亲杀人入狱，她的一生都将受到影响，就业、结婚、未来，一片灰暗。 她的身上，将永远被贴上一张标签——杀人犯的女儿。” 办公室谁都不再说话，都看向白板上那父女二人的合影，女孩笑的那样灿烂。 第八十章 不要侮辱禽兽（一） 2o14年11月3日 中心派出去学习的四组和五组人员姗姗归来，不过让人尴尬的是，刚学习回来上班的第一天，五组的组长就辞职了。 庞主任气愤之余，直接报局里让赵新利接任三组组长，将原来五组取消，人员全部打散分配到三组四组。 二组人员没增没减，只是周海身上的代理二字没了，成了正式的组长。 胖子一天都在腻歪着周海，想让他请客，周海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周海来中心的时机有些尴尬，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所以刘大才让他的组长前面加上代理二字。 如今，去了二字，情理之中。 不过整个中心，都因为庞主任这一系列的决定高兴着。 三组四组出徒，一组的刘组长完成使命，赵新利自立门户，庞主任完成妻命，私下都在商议晚上吃饭的事儿，周海见此没再阻拦，为了贪食的胖子也要请客了。 当晚二组的四人还未出发，周海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黄支队。 “喂！ 怎么有案子了？” 黄支队朗声大笑，“你啊！ 合着，我给你一打电话就是公事儿？ 你们出来吧，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扶正了也不说，我还是从刘大那里知晓的，真不够意思。” “那好吧！ 我们这就过去。” 胖子和疯子一阵欢呼，拽着周海和小梁，几人朝楼下冲去，路上遇到开门要走的赵新利，周海朝他点点头。 “恭喜！” 得到周海的祝福，赵新利很意外，脸上掩不住笑意。 “谢谢周法医，今后我有不明白的还要请教你。” 胖子冲过来，“没问题，只要请客就行！” 周海拍掉胖子的手，“有理不清的，我们一起研究。” 胖子直接说了结束语。 “行了别客套了，我们走吧！ 赵法医也要准备出发了，再见！” 四人快速赶到黄支队发来的地点，这里是东城区鞍山路的一处饭店，因为不临街，对面又是一个有二十多年历史的老旧小区，所以来的都是熟客，一进房间发现楚梦涵也在。 胖子惊讶地冲上去。 “楚美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楚梦涵白他一眼，“我是来蹭饭的！” 随即黄支队进来，菜也66续续上来，宾主尽欢好不热闹，不过期间楚梦涵接到队里电话先走了，让胖子好一个遗憾。 十点半几人才起身准备离开，一出饭店的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儿，随即‘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几人抬头寻找，对面一个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中，有一栋楼的五楼冒出滚滚黑烟。 随即火舌从房间内窜出，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隐约能够听到尖叫和呼喊声。 黄支队摸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9，这里距离距离东城区消防支队非常近。 “119，我是东城区刑警支队的黄仲生。 我现在在鞍山路174号，对面的六里堆小区，一栋居民楼五楼发生火灾，刚刚玻璃爆炸了，有呼救声。” “好的，请保持手机畅通，我马上安排人前往。” 黄支队再度通知自己的属下后，几人朝着对面的小区冲去。 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小区住户，胖子小梁已经套上了警服赶紧跑过去，让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部靠后。 因为远远就能看到，一个燃烧的液化气罐掉在楼后的沙堆上，不断翻滚吞吐着火舌，体积已经比正常气罐要膨大一些。 黄支队朝着单元门跑，周海和疯子跟在后面，毕竟这个时间有很多人家都已经休息了。 一栋楼挨家挨户通知撤离，着火的单元其实已经都跑出来了，毕竟那声玻璃炸裂的声音非常巨大。 就在快要接近五楼的时候，远处火警鸣笛的声音传来，黄支队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拽着周海冲下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等他们下楼消防梯已经竖起，一道水线朝着那不断摇曳的火舌喷去，片刻火势就小了很多。 另一队，已经从单元楼道上楼，毕竟周围有群众反映，那家住户有俩大人带着俩孩子，周围没人看到他们出来，所以搜救迫在眉睫。 外围已经将火势控制住，楼道这组冲了进去。 五楼西户外侧的老式防盗门并未上锁敞开着，里面的那扇门已经烧塌，被水一冲门框有些变形，阻挡在面前。 一个消防兵，用消防斧两三下就劈开了面前凌乱的门框，周边一些零星的着火点，随即被扑灭。 周海他们被隔离在楼下不允许上去，不多时值班民警和12o的车辆也6续抵达。 这样的火场能够生还希望渺茫，即便是在楼下都能够赶到炙烤，何况在五楼，这一家很难幸免。 十五分钟后，燃烧的液化气罐被喷水降着温，已经燃烧殆尽，罐体也已经冷却缩小，这个隐患排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12o的医生抬着一个人下来。 周海赶紧走过去，这是一个女孩儿，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浑身被熏成黑色，衣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意识还算清醒，身上的烧伤并不严重。 只是双手都是巨大的水泡，看着十分吓人，不过她右臂的姿势极为奇怪，应该是骨折，毕竟手臂上全是水泡，因此并未复位加固。 “救~ 救救我弟弟~ 救人~” 那医生安慰道：“别担心，他已经救出来了，没你伤得重。” 胖子凑过来，跟周海一起抻头朝楼道内看。 果然，一个消防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出来了，这个孩子只是浑身被熏黑，头上有一处擦伤，身上竟然没有烧伤，衣物都是完好的，不过从头到脚全部在滴水。 男孩一直哭泣着，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冲刷出两道白色。 “呜呜~ 妈妈~ 我要妈妈~ 呜呜~” 周海看着那个消防员，“他家大人~” 那消防员见周海穿着警服，也没有避讳摇摇头。 “没了！ 两口子都烧死了。” 说完走了，周海微微发愣，同一个房间，孩子没事儿，大人怎么烧得如此厉害？ 再者他们看到着火就报警了，液化气罐也直接飞出来，并未爆炸，不过十分钟，即便是极为剧烈的爆炸燃烧也不至于丧命，难道现场还有什么助燃物？ 不多时黄支队走了下来，身上已经全是黑灰。 “如若不是咱们在这里吃饭，这俩孩子就够呛能活。” 周海递给黄支队一瓶矿泉水，他接过去洗了一把脸。 “夫妻两个都死了？” “嗯，都死了！” “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在厨房，不知道这俩人在哪里做什么，身边都是灰烬，那煤气罐是放在北阳台上，所以爆炸后煤气罐直接飞出来，要不然这栋楼都危险了。” “我想去看看现场。” 黄支队撸了一把脸上的水，惊讶地抬头看看周海。 “现在？” 第八十二章 不要侮辱禽兽（三） 八月一日，本书就要上架了。 极为的忐忑不安，雪不想抱着话筒卖惨哭穷，只是想和各位读者说几句真心话。 女生写男频，一直不被看好，很多人劝过我，不过我不信邪，在朋友们一片质疑声中，我还是发文到男频了。 涉足这样的法医推理题材，是因为雪的兴趣使然，但真正动笔才知道不容易，烧脑烧得厉害，加上自己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总是希望尽善尽美，所以有时被剧情折磨的睡不着觉，即便平常码字也很难起来速度，上本女频小说曾经日码两万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为死者代言》里面的每个故事、每个案子雪都是用心写的，涉及到专业的问题，请教了专业人士，甚至每个实验需要多少时间都进行了相应的咨询，这份认真希望我的读者能够感受到。 雪不是全职作者，每天为了生存劳碌着，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电脑前，讲述着一个个或悲惨或震撼的故事，完全沉浸在这种快乐中，因为雪喜欢讲故事有人听的感觉，特有成就感。 法医周海，胖子徐彪，还有众多的人物都活在《为死者代言》中，他们的嬉笑怒骂、他们的喜怒哀乐，还有每一个案子的悬疑和未解之谜，都希望有你们陪着雪走下去。 感谢灵异编辑子良大大的支持，开篇调整了很多次，给雪提出了很多男性视角的建议，非常中肯受用，有这样一个负责人的编辑雪之幸。 感谢粉丝榜上那些老书跟过来的书友，还有一些新朋友，新书期得到打赏，算是对作者最直接的鼓励和肯定，这份认可让雪感动！ 好了十九万字，总算熬到今天，今夜十二点十分五章更新，希望各位书友能支持正版订阅。 上架，只是开始，不过这是对作者能力的一次检验，雪需要你们的支持！ ============= 求首订！ 求月票！ 求打赏！ 八月，雪来了！ 你准备好了吗？ 第八十三章 不要侮辱禽兽（四）(第一更,求订 黄支队一脸的纠结，“别提了，昨天这个案子，被一个记者给散播到网络上了。 配着火场和救援的照片，什么救援不利，组织不合理，警察不作为，还有老旧小区的煤气管理混乱，希望政府给个说法。 这样一来网上炸了锅，尤其是居住在东城区一些筒子楼的居民，还去政府静坐了，说是他们的房子年久失修，希望政府给维护。” 周海一脸茫然，这个弯儿拐的有些急，一下子有些不大理解，捋顺了半天才算明白其中的玄妙之处。 “这么扯？ 这简直是借题发挥。” “没办法这就是网络的力量，无论真假，影响已经发生了。 现在很多人都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看到某某事件，无论是真是假，先一顿抨击，然后四处转发散播，其实事件的真假，对于这些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给他们茶余饭后增加一份谈资。” 越说越是气愤，用力按了两声喇叭。 “局里限期破案了？” 黄支队点点头，将一个档案袋丢给周海。 “对！ 只有三天时间，你先看看吧！ 这是今天周边调查的汇总。” 周海打开一看，原来是这一家的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丰富多彩。 女性死者叫徐彩玉，35岁，阳海人。 徐彩玉如今已经是三婚，因此家中成员比较复杂，女儿是同第一任丈夫生的，不过孩子还没出生，男人海难死了。 出事的船是借钱买的，因此欠下大笔的外债。 为了活下去，她嫁给丈夫的瘸子弟弟，好歹算是将孩子生下来，二人开始努力生活，外债也还的差不多后此时有了老二。 可好景不长，孩子刚刚一岁，瘸子弟弟由于常年劳累，患重病不治而亡。 村中流言四起，说她命硬接连克死两任丈夫，如此一来村里的债主上门，无奈徐彩玉卖了房子和家产还上欠债，带着两个娃离开阳海老家，来东南市打工。 没文化，也没技能，带着两个孩子打两份工，每天从早忙到晚，除去房租吃食毫无所剩，让她的生活愈发艰辛。 无奈只能再嫁，这次嫁了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每天他们家打骂声不断，为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忍耐。 这个男人名叫赵宝贵，现年5o岁，无子女。 原本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因打架伤人曾入狱三年，出来后老婆死了，认识了徐彩玉二人搭伙过日子，邻居反应他脾气极为暴躁，对徐彩玉经常打骂，日子就这样推着过着。 周海越看越是疑惑，这样的一个家徒四壁日子艰辛的人家，有什么仇人？ 还是赵宝贵之前的仇人，为了报复纵火杀人？ “这些资料，是从死者邻居处调查来的结果？” “徐彩玉家楼下，一个居委会大妈说了一些情况，剩下的是根据户籍信息，让阳海当地村镇的派出所帮着协查的。 那个大妈说，他们家动静大，赵宝贵脾气臭，每天半夜大吼大叫摔东西，邻居怕惹了这货没人敢出头，不过昨天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周海眯起眼睛，“一般他什么时间摔东西嚷嚷？” “这个我还真问了，每天九十点钟就要来一盘，说是晚上一般要喝两口，慢了、凉了、没菜了都是嚷嚷的各种理由。” “……” 这样的理由，真的让人无语，徐彩玉的遭遇值得同情，同时也让人觉得卑微，靠着一次次出嫁为儿女挣得吃食，这日子让她活得够窝囊的，不过作为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农村妇女，养着两个孩子确实不容易。 人死为大，周海长吁了一口气，不再多想，因为车子已经停在了一附院，二人快步来到烧伤科。 周海刚刚下来的急，身上套着一件白大衣，脚上穿着洞洞鞋，不过这样的打扮出现在医院并不显得别扭。 找到这里留守的警员，黄支队赶紧了解一下情况。 周海在医生办公室等待着主治医回来，闲来无事浏览那医生桌面的时候，正好看到昨晚收的那个女孩儿的病历，女孩儿名叫张春燕。 患者头面部无烧伤，面部有红肿，大小不等散在水疱。 胸骨前，有6x11厘米一处弯月形皮肤呈黄褐色，小部分呈灰白色，痂下可见粗大血管网，表面潮湿，无弹性。呼吸运动自如，无窘迫感。 心界叩诊正常。心律剂，各瓣音区未闻及杂音。两肺呼吸音清晰，未闻及干、湿罗音。 双手除掌部多呈黄褐色，在手腕形成环状焦痂。 右臂尺骨桡骨闭合性骨折，现已手术复位。 看到这里周海怔住了，那个男孩儿没有任何损伤，为何女孩伤的这样重，想到卧室门上不断晃动的木窗。 周海恍悟，难道这个孩子是想要从窗口探查，或者想要关严窗子？ 这时胡支队和那个医生一起进来，周海赶紧放下病历。 “你好，抱歉未经允许动了病历，我们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女孩的情况。” 那医生非常友善，拍拍周海的肩膀，周海瞥到他的胸牌，这医生姓姜。 “没关系，刚刚胡支队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想问她一些问题。 没问题，病人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昨晚的手术也非常成功，上午已经苏醒，你们想问就去问吧。” “姜医生，和她一起送来的那个男孩儿，怎么样？” “那个男孩儿受到点儿惊吓，额头有些擦伤，今天已经好多了，跟他姐姐一个房间，非常乖巧懂事。 听说，俩孩子父母都死了？” 胡支队瞥了周海一眼，随即点点头。 “嗯，都死了。” 周海瞥了一眼病历，“我们去看看女孩吧！ 还要麻烦你找个护士，将那个男孩儿先抱到别的房间。” “没问题，理解！” 三人朝着病房区走去，虽然住在烧伤科，但张春燕的烧伤并不重，进入病房，那个男孩儿站在床边踮着脚看着姐姐，看到有人来，警觉地朝着姐姐靠近。 一个小护士，弯着月牙眼，举着一根棒棒糖走了过去。 “小家伙，我们去隔壁玩儿一下，医生叔叔要给姐姐检查，看看姐姐疼不疼，我们不打扰好吗？” 男孩儿思索了一下，看着病床上还在沉睡的姐姐点点头。 “好吧！ 叔叔轻一点儿，姐姐会疼的，昨晚姐姐都哭了。” 姜医生噗嗤一笑，“你个小大人儿，竟然知道心疼姐姐，叔叔只是看一下伤口，不是换药，所以不会疼的！ 一定轻轻地，然后你回来给姐姐呼呼！” 医生的话没能让小男孩儿的眉头舒展，那孩子反倒深深地叹息一声，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容跟着护士走了。 姜医生有些尴尬，“这孩子好个性啊！” 周海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他似乎很挂念这个姐姐？” 第八十四章 不要侮辱禽兽（五）（第二更！求 第八十四章不要侮辱禽兽（五） 黄支队高门大嗓地笑道，“哪家姐弟不这样？” 周海抿唇，“现在还是独生子女多，这样的手足亲情倒显得难的。” 姜医生看了一遍所有的仪器，各项指标都非常稳定，在床边俯下身。 “张春燕你感觉怎么样？” 那女孩儿缓缓张开眼睛，睫毛已经消失，一个个燃烧卷曲的小黑点，凝结在眼睑边缘，女孩儿的脸上已经敷了药膏，不过红肿依旧。 双手被布带吊起，毕竟刚刚脱离麻醉，还是需要防止碰到那些巨大的水泡。 “还好！” 那女孩看着医生身后的人，目光中充满疑惑。 “别担心，他们想要和你谈谈，你尽量回忆一下，如若感到不舒服可以随时停下。”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好吧。” 黄支队和周海坐在椅子上，纷纷打开本子。 “你叫张春燕？” “嗯。” “几岁了？” “虚岁十二了。”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张春山。” “你上几年级了？” “五年级。” “在哪里上学，离家近吗？” “就在俺家北边六里堆的希望小学，这里有资助，不用交书本费，提供午餐，每月还有餐费补贴。” 或许触动了张春燕的某些记忆，这句话回答的很长。 周海尽量让脸上的面容显得温和些。 “哦！ 这个学校不错，看来你很喜欢上学？ 那就好好养病，手好了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瞬间张春燕的目光顿住，从刚刚回忆的状态中出来，一脸落寞，微微叹息了一声，那遗憾的感觉让人看了心疼。 “哎！ 去不了了！ 他们都不在了，我要抚养照顾弟弟，我要去赚钱。” 这个答案让黄支队一怔，如此沧桑带着不该这个年纪拥有的成熟与担当，让黄支队这个铁汉眼圈一红。 “他们，对你和弟弟好吗？” 周海问完，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春燕的眼睛。 张春燕缓缓抬头看向这个提问的人，他虽然也穿着一身白大衣，却和别的医生不同，冷漠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人不敢与他长时间直视。 就这样看着周海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 “不好，我和弟弟一直是妈妈的累赘，如果没有我们，她会过的很安逸吧！” 黄支队长吁了一口气，“丫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先养好伤。 好了，不闲聊了，你回忆一下，昨晚着火前是否听到什么声音？ 你怎么醒的，回忆一下经过好吗？” 女孩略微沉思了一下，“昨晚我做了饭和弟弟先吃的，洗完衣服，八点就带着弟弟睡觉了，他们那时候还没回来。 之后，我不知道几点，听到‘咚’一声巨响，感觉楼板都颤了颤，赶紧爬起来，伸手想要拉开插销，可是手被烫了。 然后我又踩着椅子掀开天窗，发现外面都是火，突然朝我扑来。 我一惊就从椅子上面掉了下来，当时右手就疼的不敢动了。 随后挣扎着爬起来，将床上的被子扯下来，用大桶水浸湿，一个堵门，一个推到窗外的花架上，然后将弟弟叫醒，让他爬上去待着。 这时候又炸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房间非常热，门似乎要裂了，不断噼里啪啦地响。 我很害怕，将椅子和桌子推过去顶着门口的湿棉被。 再后来，到处都是烟，我只能趴在窗口呼救，然后似乎楼下来了好多车，再后面的事儿，我就不太记得了。” 女孩讲述的非常清晰，虽然有缺失的部分，但都很合理。 黄支队瞥了一眼周海，收起本子起身。 “你好好养身体，今后的上学问题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帮你们的。” 张春燕倔强地忍者泪水，努力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警察叔叔。” 周海伸手，关闭口袋中的手机录音，二人出了房间，还未走到楼下，就接到疯子的电话。 “头，毒物试验结果出来了，徐彩玉和赵宝贵的心内血，都查处大剂量的毒鼠强。 着火的时候，二人应该已经没有意识，处于濒死状态，所以不能逃离躲闪。” 周海眉头紧蹙，毒鼠强！ 他知道这种毒药，虽然已经禁止出售贩卖这种灭鼠药，可在城乡结合部，很轻易就能够买到，不过是换了名头和状态。 鞍山路属于老城区，并非城郊，如此位置从哪里来的毒鼠强？ “可以查一下，哪里卖毒鼠强？ 黄支队可以派人去周边搜罗一番，如若找到高效灭鼠药，我们可以回来比对一下，找到大体的销售位置，也就能知道凶手的活动半径。” “嗯，这个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还有一个坏消息，那个六里堆小区压根没有监控，只是在小区门口斜对面的路口，有一个红绿灯上的监控，可这些天一直在维修，还不能正常工作。 看来视频监控这方面，我们指不上了。” 周海思索了一下，顿住脚步。 “我想去现场再看看，胖子他们的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 黄支队看看周海的一身打扮，“你就这样去？ 什么装备都没有？” 周海白他一眼，“你车上不是有一个备用的勘察箱吗？” 黄支队恍悟，“哦！ 忘记了，这两天刘大不在没了主心骨，我脑子都是混浆浆的。” 黄支队调整方向，朝着始发地鞍山路的六里堆驶去，周海给疯子打了电话，让他也帮着胖子他们去筛选，那一屋子的灰烬袋子，工程量还有很多。 半个小时后，二人来到现场，这里有警员留守，毕竟周围的房屋都受到波及，三楼以上住户的北侧窗多少都有些损坏，居委会和街道的负责人正组织工人过来挨家挨户修缮。 二人穿上隔离服，带着手套口罩帽子，来到五楼。 此时现场已经完全冷却下来，房间里面有的地方还汪着水，不过地上划线清扫的痕迹还是极为明显，不过在赵宝贵家对门的门上，落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周海瞥了一眼身侧的黄支队。 “你确定消防员进房间的时候门是敞开的？” 黄支队回忆了一下，“对啊！” 周海退后两步，站到五楼东户的门前，指着对面。 “为什么外面的墙壁被熏的比较轻？ 按理说，厨房是起火点，那么厨房门喷出来的火焰，对入户门位置的影响将最大。 可是你看，客厅内那些珠子都融化了，可门外的这一大堆电线只是烤焦，并未燃烧，这是为什么？” 黄支队突然语塞，对啊! 为什么？ 周海极为严肃地看着黄支队，“因为里面的这道木门关着！” 黄支队一怔，这算什么答案？ “等等，消防员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房门已经烧碎了，只是门框什么的阻挡在面前，如若这道门是关着的，外面的门为何是开着的？” “高压水枪足以让炭化的木门粉碎，当时他们通过云梯，是从厨房破损处朝房间内洒水的，这扇门不保很正常。” 周海看看南侧，同样乌黑残破那道门，这是两个孩子的房间，眉头越蹙越深。 门上的插销是闭合状态，显然门是被砸碎，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完整，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那个湿被子和堵门的桌子起了功效？ 二人进入房间，周海直奔厨房，此时地面已经没有大面积覆盖的黑色灰烬，两个死者所在的位置被标记出来。 周海站到这个位置，盯着那两个对坐的位置一瞬不瞬。 黄支队也不催促，知道周海这个样子一定是在推演什么，他绕过周海走向北阳台的破损处。 空空荡荡的缺口灌着北风，十一月初的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28度，今天瞬间滑落到15度，黄支队缩缩脖子。 楼下好在是一片堆满沙子的空地，如若这里是居民楼，昨晚的爆炸就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想想都感到后怕。 周海此时在观察二人靠着的这面墙，在暖气上面只剩下金属部分，每一处空隙都是黑色的，包括身后的橱柜，除了金属框架和石头台面还存在，所有门板都燃烧殆尽了。 短短时间怎么能有这样大的火？ 短短时间怎么能燃烧的如此透彻？ 水池、窗台、橱柜，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盘子、碗或者杯子，看着周海疑惑的样子黄支队结束了他的望景。 “怎么了？” “毒鼠强低溶于水，对人的致死量为5~12mg，人口服中毒后数分钟至半小时内发病，若不及时抢救，多于2小时内死亡。” “两小时？ 我们那天是十点半结束出来的，你说他们被烧死时已经属于濒死状态，就是说这两口子是在八点半被人下的药？” “对，并且这些毒鼠强是被掺在食物中吃掉的。 因为毒鼠强低溶于水，在食物中不容易被发现，你看死者家水池、餐桌、橱柜外都没有发现餐具，现在垃圾桶什么的也无法找到。 所有的盘子碗，都在你右手边那个架子上，不过现在都被烧炸了。” 黄支队瞪圆了眼睛。 “你是说，这是熟人来他们家了？ 投毒然后放火？” 周海点点头，“让你的伙计对周边的居民走访一下，昨天晚上，他们家有什么朋友或者熟人到访吗？” 黄支队点点头出了房间，周海蹲下身，水池有两个黑色的东西，好似锅盖卡在水池和橱柜的中间。 伸手一抓，掏了出来，上面的灰烬被如此动全部飘落，这是两个金属的网状半圆，比普通的盆子要大一圈，将两片对扣起来，周海恍悟这竟然是风扇？ 看到墙壁上残存的一部分插座头，周海极为不解，昨晚热吗？ 这二人竟然开着风扇干活？ 走到两夫妻的房间，地上倒伏的大衣柜还是扣在哪里，周海伸手抬了抬太重晃晃悠悠地将柜子扶起来，黄支队吩咐完回到现场，看到周海在搬东西快步冲过来。 “你叫一声就行了，这门口都是咱们的人。” 周海摇摇头，“就这一个不要紧。” 喘匀了气，周海开始查看衣柜，里面没被烧干净的都是陈年的旧衣服，并没有价值的发现，就当周海将检查完的东西装进去的时候。 大衣柜的底掉了下来，一包绿油油的塑料包装掉了出来，黄支队瞪圆了眼睛，赶紧抓起来。 “这是毒鼠强？” 第八十五章 不要侮辱禽兽（六）(第三更!求订 周海也有些诧异，拿起包装看看。 “嗯。 是毒鼠强，虽然写着闻到死，主要成分还是大同小异，这个需要带回去做毒物检测，与两名死者体内的毒物进行比对，看看是不是同一类型。” 黄队长现在也有些混乱了，能够在死者家找到毒鼠强说明啥？ 凶手熟悉这个家的一切？ 还是凶手和死者经常出入一样的环境，能够买到这样‘紧俏的东西’。 周海看了一遍整个黑漆漆的房间，走向两个孩子的房间。 破棉被和桌子散落在一侧，大桶水空桶倒在床边，这上面几个浅色的痕迹，是胖子采集指纹的位置。 上下铺铁床草垫掀开，上铺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如今已经融化粘附在金属床架上。 走到窗前，窗大敞四开，这个房子，唯独这里的玻璃没有炸裂，如若爆炸那个男孩将更加危险，毕竟他就坐在窗外的金属置物架上。 床边柜子外面，散落着很多床单和针织物，有一些已经被撕碎，一根根布条被打成绳结。 想到那女孩儿尺桡骨折的手臂，这些布条应该是拼劲全力撕咬扯碎的吧。 如此自救措施真的是可圈可点，湿棉被堵门，桌子顶着，床单解绳索自救，每一项做的都非常到位，看来学校进行过相关培训。 捡起地上的书包，暂且称之为书包吧，其实就是一个购物的布袋子，四角已经磨损的极为严重。 拿出里面的作业本，看着一笔一划写的张春燕三个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进入十一月白日短了很多。 周海一手打开照明，一手翻开，数学作业虽然写的很认真，但错误很多，一页有七八个红色的叉叉。 再拿出来一本，语文作业还算可以，没什么大的错误。 周海放下语文，拿出一本英语作业，上面真的是惨不忍睹，老师已经不再打叉，而是波浪线加上大大的问号，旁边还有红笔点的点点，可见老师的不解与着急。 只有语文勉强合格，那她这些消防知识怎么知道的如此详尽？ 周海合上作业本，带着满满的疑惑出了房间，黄支队正在和看守现场的警员说着什么。 见周海出来，帮他拎着勘察箱。 “弄好了？” 周海点点头，黄支队扬了扬下巴。 “快点儿跟周法医说说，你刚刚问过邻居的结果吧！” 那小警员赶紧立正，稍显拘谨地立正。 “周法医好！ 刚刚我问了三楼和一楼四户人家，他们说赵宝贵是个绝户，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只是关门过日子，从不与人来往。” “哦？ 那徐彩玉会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人吗？” 那小警员摇摇头，回忆了一下说道。 “只有一楼东户的大妈知道一些徐彩玉的事儿。 徐彩玉当年带着孩子搬到东南市来的时候，就租住在老太太家的附房中，老太太还经常接济她们家。 老太太说，赵宝贵就是那个时候看上徐彩玉的，大妈似乎还劝阻过，只是徐彩玉当时真的是生活艰辛，老太太也就没说更加重的话。” “附房？” 周海回忆了一下，楼下的空地上没看到过于低矮的平房啊？ “那些附房没房照，曾经就建在楼北那些沙土堆处，前年说是要加盖几栋楼，将其拆了，补偿款已经发放下去。” 二人恍悟，那个小警员接着说道。 “至于晚饭，他们家一般在晚上八点来钟吃。” 黄支队摆摆手，周海回头看了一眼现场，找到一些线索就被堵死，如今他也有些茫然，现场没有外人？ 难道是家里人下的药？ 那毒鼠强就在夫妻俩的房间中，他们能吃了药再点火自焚？ 一定不是这样，自焚会有很多种，绝对不会将自己摆成干活儿的样子自焚，难道死了还要劳碌？ 那么剩下的就是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大的十一二，能够将弟弟保护不受伤已经是千难万难，她能纵火？ 小男孩儿就更不可能！ 越想越是没有思绪，周海跟着黄支队下楼，走到四楼，西户的门锁‘咔哒’响了一声，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是个七八岁的豁牙小男孩儿。 看看一身警服的胡支队吐了吐舌头，不过并不害怕，眼中带着崇拜。 “哇！ 是警察叔叔啊！ 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黄支队瞬间带着一脸的憨笑，“哈哈，对抓坏人！” 那男孩用力点点头。 “那就好，把楼上的坏老头抓起来，他天天欺负燕子姐姐。 大晚上总是打人，燕子姐姐求饶他还打人。 抓起来好好打他一顿！” 表达完，准备将小脑袋缩回去，还未等小家伙将关门关上，周海伸手撑住了防盗门。 “你能跟叔叔说说，那个坏老头怎么打人吗？” 那小家伙眉头一蹙，“你又不是警察，我不告诉你。” 周海让开身子，把黄支队扯袖子拽过来。 “他是警察，我们是同事，你知道什么是同事吗？” 小家伙恍悟般点点头，“哦！ 原来是同事啊，你不早说！” 那小大人的样子，一脸的嫌弃，看得周海一阵无语，说着将门打开。 “就你一个人在家？” 男孩摇摇头，“妈妈生病了，在房间睡觉，我在照顾她。” 黄支队看着非常感慨，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果不其然，看看人家的娃，自家的小兔崽子吃个饭还要追着，看来今晚回去要立立规矩。 “真是个乖孩子！” 小男孩儿被夸赞的心情不错，松开了门拉手，转身朝房间内跑去。 周海和黄支队跟着他走进房间，一个女人在屋里吆喝着。 “小乐乐，把门关上快进来，你在和谁说话？” 二人脸上一凝，估计还不知道这娃已经将俩人放了进来，黄支队顺着声音朝房间里一探头，这才看到一个女人左腿上打着石膏，正努力从床上往下爬。 不过身边的拐杖早已滑落到地上，黄支队快步走了进去，将拐杖给那女子拾起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女子。 “你不要着急，我们是东城区刑警支队的，过来调查一下楼上的火灾的起因。” 第八十六章 不要侮辱禽兽（七）(第四更!) 那女子这才舒缓了一口气，拢了拢两鬓的碎发。 “您二位快请坐，我行动不方便，没办法挪动。 今天一大早，居委会和你们那些警官，就过来给我家先换的玻璃，要不然我们客厅的窗还是透气的。” 黄支队不住地点头，“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儿！” 周海有些意外地看着黄支队，啥时候铁公鸡也知道‘慷慨’了？ 黄支队一侧头，在周海耳边低声说了俩字。 “记者！” 周海恍悟，收起心神，看向女子。 “刚刚听你儿子说，楼上的燕子姐姐总被她继父打，我们想问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一听周海问这个问题，瞬间脸上呈现了一种比较尴尬的表情，朝着男孩瞪了一眼。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我家小宝就是一个孩子，他知道什么？” 那个叫小宝的男孩儿，腾一下站起来，嘟着嘴巴反驳道。 “谁说我不知道什么！ 那坏老头就是打燕子姐姐，还总是半夜打她，姐姐求饶都不行，好几次把我吓醒了，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睡。 他就是坏老头！” 女人急了，够不到孩子，抓起床边的一本杂志朝他丢去。 “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掺和什么！” 女子的训斥让男孩儿嘴巴一撇，差点儿哭出来，不过似乎想到什么朝周海身后蹭蹭。 “妈妈不是也听到了，撒谎不是好孩子！” 女子一脸的尴尬，狠狠瞪了那孩子一眼。 胡支队收起了笑容拍拍腿，一脸专注地看着女子。 “还是说说吧！ 我们了解清楚这一家的情况，对破案才有所帮助。” 女人犹豫了一下，“好吧！ 小宝你去客厅玩儿，妈妈告诉警察叔叔经过行吗？” 小家伙这次很配合，跑过来亲亲女人。 “妈妈真是诚实的宝宝！” 见小宝去了客厅，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女人才组织了一下语言讲道。 “这是老房子打个喷嚏都能听到，楼上这家天天吵，开始只是鸡毛蒜皮，后来赵宝贵就经常打女人，那皮带抽得，听着都瘆得慌。 不过今年刚入夏，这个赵宝贵似乎转了性子，给他家燕儿买了新衣裳，要知道那孩子除了校服可是没衣服穿的。 后来，楼上传来几次争吵的动静就变味儿了，赵宝贵喝醉了要睡孩子们的床，徐彩玉想把他弄走，可他喝了酒亲娘老子都敢打。 然后这一家就打了起来，这回下手狠那徐彩玉直接断了四根肋骨住院了。 之后没多久我在单位摔伤脚，住了一个月医院，回家后听邻居在楼下叨咕，他们家对门的报了警，说是虐童。 不过警察来了，一家人死活不承认，徐彩玉还千保证万保证。 警察一走，赵宝贵就和对门打起来了，说他狗拿耗子，那人气不过搬家去儿子家住了。 再之后，夜里或者下午，偶尔就能听到燕儿那丫头的哭声还有尖叫声，还有徐彩玉的拍门求饶声，那徐彩玉活得真是窝囊。 唉！ 可怜那孩子了，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娘。 我这腿脚不方便，男人又常年出差，真是不敢招惹这样的混人。” 周海认真的听着，瞥了一眼黄支队，朝女人点点头。 “我们理解，谢谢你的配合，那我们走了。” 女人笑笑，叫那小孩儿开门，去送送两位警察叔叔，黄仲生揉了揉孩子的顶发，二人离开。 出了单元楼，坐上车子，黄支队抓着方向盘没有动，有些茫然地看着周海。 “那女人的言外之意，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 2o14年11月5日案发第三天早晨 胖子、疯子、小梁三人，昨晚一夜未眠。 还抓来几个四组的痕检和助理，跟着一起筛选灰烬，终于在清晨有了一些发现。 他们在k1袋子，也就是客厅入户门前的1号区域，发现了一个金属壳，这是打火机上面的一个部件，胖子兴奋地打电话给周海。 “海子找到一个打火机上面的金属件，你回来看看吧！” 周海让他们回办公室等着，梳洗完毕的三人，累惨了，不过能够找到这个小东西，就可以认定是纵火案的点火装置，毕竟死者赵宝贵不吸烟。 周海举着透明的物证袋，仔细观察打火机上的金属扣。 “做痕检分析了？” 胖子瞬间少了三份笑容，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周海对面，将房屋结构图放到周海面前。 “做了，什么指纹都没有发现。 不过，发现它的这个区域在这，k1。 这里是防盗门内侧的入户门、鞋柜儿、东卧室门，三个交汇的位置。 在这里点燃煤气，需要多大的一个泄漏量才会着火爆炸？ 再者凶手难道就不会被炸伤、烧伤？ 难道是用这道门作掩护，点火就跑，由于门的闭合方向，自然将门关上？” 未等周海说话，疯子先摇头了。 “不可能，燃气爆炸是论毫秒的，人类无法逃离。 况且，掌握燃气的爆炸浓度，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要计算整个房间的立方体积，是否有通风，还要知道煤气罐的泄漏速度，你当任何人都能掐算的那样精准？ 你认为赵宝贵的人中，有这样的人吗？” 周海眯起眼睛，敲击着桌面。 “目前从外围调查看，赵宝贵没有任何亲属和朋友。” 胖子一撇嘴。 “绝户？” “嗯，不过对门的邻居，在三个多月前被他气的投奔儿子了。 黄支队已经带人去核查，今天会有消息。 好了你们三个连续工作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去睡觉。” 胖子摇摇头。 “不用，我后半夜睡了一会儿，现在还不困，今晚早点儿回家就行。 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周海看看后面的小梁和疯子，眉头紧蹙。 “那你们两个去休息吧！ 胖子跟我去医院。” 安排完周海和胖子先走了，疯子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毕竟自己的眼皮直打架，要是开车非得出事儿，想想拽着小梁走了。 胖子抱着警服哼着歌，“海子，快跟我说说你们的进展，我一直跟着黑灰作斗争，都快憋死了。” 周海简单说了说现场的事儿。 ***** 第八十七章 不要侮辱禽兽（八）(第五更!) 周海也有些诧异，拿起包装看看。 “嗯。 是毒鼠强，虽然写着闻到死，主要成分还是大同小异，这个需要带回去做毒物检测，与两名死者体内的毒物进行比对，看看是不是同一类型。” 黄队长现在也有些混乱了，能够在死者家找到毒鼠强说明啥？ 凶手熟悉这个家的一切？ 还是凶手和死者经常出入一样的环境，能够买到这样‘紧俏的东西’。 周海看了一遍整个黑漆漆的房间，走向两个孩子的房间。 破棉被和桌子散落在一侧，大桶水空桶倒在床边，这上面几个浅色的痕迹，是胖子采集指纹的位置。 上下铺铁床草垫掀开，上铺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如今已经融化粘附在金属床架上。 走到窗前，窗大敞四开，这个房子，唯独这里的玻璃没有炸裂，如若爆炸那个男孩将更加危险，毕竟他就坐在窗外的金属置物架上。 床边柜子外面，散落着很多床单和针织物，有一些已经被撕碎，一根根布条被打成绳结。 想到那女孩儿尺桡骨折的手臂，这些布条应该是拼劲全力撕咬扯碎的吧。 如此自救措施真的是可圈可点，湿棉被堵门，桌子顶着，床单解绳索自救，每一项做的都非常到位，看来学校进行过相关培训。 捡起地上的书包，暂且称之为书包吧，其实就是一个购物的布袋子，四角已经磨损的极为严重。 拿出里面的作业本，看着一笔一划写的张春燕三个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进入十一月白日短了很多。 周海一手打开照明，一手翻开，数学作业虽然写的很认真，但错误很多，一页有七八个红色的叉叉。 再拿出来一本，语文作业还算可以，没什么大的错误。 周海放下语文，拿出一本英语作业，上面真的是惨不忍睹，老师已经不再打叉，而是波浪线加上大大的问号，旁边还有红笔点的点点，可见老师的不解与着急。 只有语文勉强合格，那她这些消防知识怎么知道的如此详尽？ 周海合上作业本，带着满满的疑惑出了房间，黄支队正在和看守现场的警员说着什么。 见周海出来，帮他拎着勘察箱。 “弄好了？” 周海点点头，黄支队扬了扬下巴。 “快点儿跟周法医说说，你刚刚问过邻居的结果吧！” 那小警员赶紧立正，稍显拘谨地立正。 “周法医好！ 刚刚我问了三楼和一楼四户人家，他们说赵宝贵是个绝户，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只是关门过日子，从不与人来往。” “哦？ 那徐彩玉会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人吗？” 那小警员摇摇头，回忆了一下说道。 “只有一楼东户的大妈知道一些徐彩玉的事儿。 徐彩玉当年带着孩子搬到东南市来的时候，就租住在老太太家的附房中，老太太还经常接济她们家。 老太太说，赵宝贵就是那个时候看上徐彩玉的，大妈似乎还劝阻过，只是徐彩玉当时真的是生活艰辛，老太太也就没说更加重的话。” “附房？” 周海回忆了一下，楼下的空地上没看到过于低矮的平房啊？ “那些附房没房照，曾经就建在楼北那些沙土堆处，前年说是要加盖几栋楼，将其拆了，补偿款已经发放下去。” 二人恍悟，那个小警员接着说道。 “至于晚饭，他们家一般在晚上八点来钟吃。” 黄支队摆摆手，周海回头看了一眼现场，找到一些线索就被堵死，如今他也有些茫然，现场没有外人？ 难道是家里人下的药？ 那毒鼠强就在夫妻俩的房间中，他们能吃了药再点火自焚？ 一定不是这样，自焚会有很多种，绝对不会将自己摆成干活儿的样子自焚，难道死了还要劳碌？ 那么剩下的就是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大的十一二，能够将弟弟保护不受伤已经是千难万难，她能纵火？ 小男孩儿就更不可能！ 越想越是没有思绪，周海跟着黄支队下楼，走到四楼，西户的门锁‘咔哒’响了一声，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是个七八岁的豁牙小男孩儿。 看看一身警服的胡支队吐了吐舌头，不过并不害怕，眼中带着崇拜。 “哇！ 是警察叔叔啊！ 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黄支队瞬间带着一脸的憨笑，“哈哈，对抓坏人！” 那男孩用力点点头。 “那就好，把楼上的坏老头抓起来，他天天欺负燕子姐姐。 大晚上总是打人，燕子姐姐求饶他还打人。 抓起来好好打他一顿！” 表达完，准备将小脑袋缩回去，还未等小家伙将关门关上，周海伸手撑住了防盗门。 “你能跟叔叔说说，那个坏老头怎么打人吗？” 那小家伙眉头一蹙，“你又不是警察，我不告诉你。” 周海让开身子，把黄支队扯袖子拽过来。 “他是警察，我们是同事，你知道什么是同事吗？” 小家伙恍悟般点点头，“哦！ 原来是同事啊，你不早说！” 那小大人的样子，一脸的嫌弃，看得周海一阵无语，说着将门打开。 “就你一个人在家？” 男孩摇摇头，“妈妈生病了，在房间睡觉，我在照顾她。” 黄支队看着非常感慨，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果不其然，看看人家的娃，自家的小兔崽子吃个饭还要追着，看来今晚回去要立立规矩。 “真是个乖孩子！” 小男孩儿被夸赞的心情不错，松开了门拉手，转身朝房间内跑去。 周海和黄支队跟着他走进房间，一个女人在屋里吆喝着。 “小乐乐，把门关上快进来，你在和谁说话？” 二人脸上一凝，估计还不知道这娃已经将俩人放了进来，黄支队顺着声音朝房间里一探头，这才看到一个女人左腿上打着石膏，正努力从床上往下爬。 不过身边的拐杖早已滑落到地上，黄支队快步走了进去，将拐杖给那女子拾起来，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女子。 “你不要着急，我们是东城区刑警支队的，过来调查一下楼上的火灾的起因。” 第八十八章 不要侮辱禽兽（九） “先将张春燕的指甲，送到中心，看看能不能找到毒鼠强，这种药剂非常稳定，即便擦拭清洗也会留下微量存在。” 周海脚下的油门用力踩下，朝着中心驶去，交给曾大姐后，再度赶往案发现场。 “你昨天不是去看过第二次了，我们还要去现场？” 周海摇摇头，未等说话黄支队来电。 “周法医你在哪？” “我现在马上到11.3的现场了，怎么了？” “哦！我就在附近，我过去找你。” 片刻后两队人汇合，黄支队一脸胡茬，极为憔悴，看来这个三日之期让他备受压力，毕竟刘大不在，没人给他们顶雷。 三人站在单元楼下抽烟，黄支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白跑一趟，那面完全没有收获。 我就纳了闷儿了，凶手怎么点燃房间的？ 难道，他就能自己毫发无损地跑了？ 这Tnn的是什么数学水平，能计算出这个点火的有效时间？” 胖子仰头看看现场，撞了一下黄支队。 “这不是小孩子计算多长时间填满水池的问题？ 一边加一边儿漏，浓度达到百分之多少就可以爆炸？ 海子你知道多少浓度能爆炸吗？” “百分之三至十一范围之内都可能爆炸！” 胖子难得锲而不舍地接着问道。 “如果这样煤气罐儿还能剩下多少气？ 能燃烧多长时间？” 周海明白，胖子在极力证明，这不是孩子可以做的事儿！ 可是现在所有的迹象都指向张春燕，只是他们缺少证据，胖子也不想找到证据。 周海有周海的坚持，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一阵长长的铃声传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站起身看向小区北侧的这个院落。 一些孩子随着铃声跑向操场，瞬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学校？” 胡支队恍悟，“邻居不是说，那个女孩儿张春燕就在这个小学上学。 叫什么名字来着？” “六里堆的希望小学。”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小学，出示身份后来到校长室。 黄支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过与严肃，笑着和校长说道。 “校长你好，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五年级的张春燕，看能不能叫一下班主任。” 那校长听闻一脸的疑惑，“张春燕？ 知道是哪个班级吗？ 我们五年级一共四个班。” 黄支队摇摇头，周海回想了一下作业本上的名字旁边，似乎有个五年级三班。 “五年级三班。” 那校长起身，“你们稍等，我去找一下他们班主任。” 片刻，伴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一个年逾五十的女老师走了进来。 此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来，身上一套黑色西服，鞋子上一丝灰尘都没有，黑框的眼睛下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盯着三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位就是我们五年级三班的张老师。” “你们是……” 黄支队起身伸出手，那老师顿了顿才和黄支队轻轻握手。 “我们是东城区刑警支队的，正在调查一起纵火案。 张春燕的母亲和继父被烧死，她也受伤住院，我们想了解一下张春燕在学校的表现。 您能和我们说说嘛？” 那老师眼中带着一丝嫌弃，随即点点头。 “我看到新闻了，配合调查当然没问题。 张春燕这孩子，从我在四年级接手这个班级，到现在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孩子加起来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 提问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也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想说。 开家长会，家里也没人来。 和同学也不接触，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说她自闭可能是我有些武断了，但是这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几乎不说话的人。 所以，我能帮到你的不多。” 疏离的笑容，显然是想要结束谈话，周海抬手拉住想要接着问问题的黄支队，神色冷了几分。 “您既然记得，她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那一定记得她说过什么吧！ 毕竟这个孩子这样特殊？” 这位张老师神情一顿，目光犀利地看向周海，对上周海带着寒意的眸光，没有十秒，她赶紧避开目光，这人太吓人了。 略微回忆了一下，“全记住不可能。 不过我记得，今年十一长假后，我们进行了一次安全教育的公开课。 当时，讲课的是咱们消防队的一个领导，给所有孩子讲了如何避免电路火灾？ 煤气燃烧的时候，不能做什么？ 火灾如何自救？ 差不多就是这些的东西。 在随意提到在点着火的灶台旁边，不能随意倒面粉，这样容易引起火灾。 然后，张春燕就举手问，为什么面粉会引起火灾？ 别的我就记不住了。” 胖子眼睛瞪圆，眼圈有些泛红急切地追问道。 “然后呢？ 然后讲了什么？” 那女老师起身，眉头紧蹙显得极为不耐，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校长，我已经配合调查了，现在怎么成了被审问了？” 胖子也站了起来，甩开黄支队的拉扯，站到老师面前，手指着女老师的鼻子。 “你是她老师，是她在学校的监护人，一个孩子一年多不爱说话，你就不能问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这就是你传道受业的方法？ 这就是为人师表？ 你还炸了，狗屁！ 你Tmd拽什么拽！ 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信，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教育理念，这就是国家筹办希望小学的初衷，来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那张老师看着咄咄逼人的胖子，长了半天的嘴，什么都没辩驳出来，尴尬地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校长一脸无奈，摊开双手。 “警察同志，你也要理解，这都是退休返聘回来的老师，固定思维模式已经根深蒂固，咱们都互相理解吧。” 周海拽着胖子走了，黄支队和校长寒暄了几句追了出来。 “黄支队你联系消防队，问问是谁讲的课，是否记得张春燕问过问题后，他回答了什么。” 黄支队点点头，赶紧拨通电话，不多时走了回来。 “问过了，人家还真是记得张春燕。 当时他讲了9?23安徽淮北面粉厂爆炸事故，然后又延伸到粉尘爆炸。” 周海的脑海中，一下想到了厨房的那个电风扇，看来一切已经毋庸置疑。 “黄支队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医院给张春燕做笔录吗？” 第八十九章 不要侮辱禽兽（十） 黄支队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觉得张春燕并不是老师描述的样子，或许她心中有什么放下了。” “还有之前去现场，我记得赵宝贵家对门的门上，落着些白色粉末，当时我以为是灭火去喷出的干粉，看来有可能是面粉了。” 胖子听闻，默默跟着周海上楼，将对门铁门上积聚的白色粉末装到物证袋中。 刚下楼周海的手机收到一封邮件，点开一看是两个报告。 一份是张春燕指甲残存物比对，果然上面含有毒鼠强成分。 另一份报告中，医院将那份提取拭子的dna发送到中心，该dna与赵宝贵完全一致。 胖子接过手机看了一遍，抿紧唇一言不发。 转身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出一多半将那些白色粉末放到里面一点儿，随即滴入一滴碘伏，原本发白的液体渐渐变蓝。 “确认是面粉。” 三天期限已到，黄支队也没有因为找到真凶而多开心，反倒极为沉重，毕竟一路调查而来，非常清楚张春燕为何这样做，心中一阵唏嘘。 “走吧，我们去医院。” ****** 一个小时后，一附院烧伤病房。 张春燕看到他们三人身穿警服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神情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消散。 “警察叔叔，能让小山先出去吗？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 我都说实话。” 胖子和周海交流了一下眼神，起身抱起张春山。 “小子，走我找几个人跟你玩儿。” 那孩子极为懂事儿，看着姐姐没有反对，老老实实让胖子抱着出了病房，胖子将他交给护士站的护士，当然还有一大袋子零食。 胖子快步回到病房，他要听听，至少知道今后怎么能帮一下这小丫头。 关好门坐到周海身侧，张春燕用完好的左手拢了拢散落的碎发，看向周海的眼睛，她知道这双眼睛洞悉一切，虽然她不懂那代表着什么。 “警察叔叔，我告诉你们一切，之后能帮我好好照顾弟弟吗？” 说着一滴眼泪滑出眼眸，挂在睫毛上。 周海和胡支队互望了一眼，朝张春燕点点头。 “你说吧！” 张春燕抬起头，定定地看了看他们三人。 “我出生时父亲已经不在，和我们一起生活的是我小叔，小叔待我很好，从没打骂过我。 可是后来他死了，那一年弟弟一岁我七岁。 我妈妈就是比较懦弱的人，遇到事情就会哭，一旦解决不了总是打我和弟弟出气。 小叔死后，被亲属逼的急了，带着我们姐弟到了东南市生活。 就租住在李奶奶家的附房中，听说六里堆希望小学不收任何费用，还提供午餐和校服，妈妈就将我送去上学了。 我们户口不在东南市，好在小叔的死亡证明起了作用，我被留下了，不过这个学校简直是噩梦。 他们笑话我的口音，笑话我手上干裂的口子，笑话我不穿袜子，不穿内衣，还有破烂的鞋子…… 所以，我在学校几乎不说话。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一年多吧，弟弟病了，我们连房租都拖欠了三个月，然后我现在的继父赵宝贵出现了，给我妈妈一千块钱，将房租的债还上。 然后我们就搬到他家去住了，妈妈永远都是这样，一旦遇到问题解决不了，就想找个男人解决，可是她之前压根就不了解这个人，一千块钱就将自己和我们卖了！ 你们说可笑不！” 张春燕眼中没有泪，带着无奈和绝望，还有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想到很多事儿她小小年纪已经看透，喝了一口水张春燕接着讲述。 “他，脾气极为不好，他和妈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喝了酒就动手打人，妈妈苦怕了，即便这样她也忍了，毕竟还有一处屋檐可以栖身。 直到今年春天，又一次他又喝多了，大半夜钻到我和弟弟的房间，一下子砸到我床上，说啥不走，要在那里睡。 我妈妈这次真的急了，她俩打了起来，然后我妈妈的肋骨被打断了四根，吐了血，他这才害怕，打车送我妈去了医院。 他不是心疼我妈妈，只是怕出人命，这是他回家和我说的，让我们老实点儿。 趁着我妈在医院住院，他给我灌了白酒，然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醒来衣服全没，身上都是伤，我知道他干了啥，随后的日子，他更加肆无忌惮，妈妈出院了，他喝多了，还是将我拽到他的房间折磨打骂。 妈妈不敢声张，又拦不住只是哭。 我打不过他，周围的邻居也没人敢拦着。 对门的孙爷爷听到了声音，骂他是畜生，他跟人家打了起来，还把孙爷爷推倒，脚踝都扭伤了，然后孙爷爷报了警。 警察来了，妈妈对警察赌咒发誓地说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家人拌拌嘴，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妈妈对我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我忍着，抓紧长大，离开这个家就好了，可是我恨他们，恨赵宝贵，更恨我妈妈。 直到十一国庆节后开学，我们上了一堂消防课外辅导课，一个消防员叔叔给我们将防火的事儿。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厨房和面，灶里烧着水，不知为啥倒面粉抖落面粉袋子的时候，一个大火球就出来了，还把她手臂烫了七八个大水泡。 然后我就将这个问题问了那个叔叔，他非常感兴趣，给我们讲了面粉属于粉尘，如若漂浮在空中遇到明火会爆炸的原理。 并且还讲了前些天安徽的一起面粉爆炸案，我一下子就有了计划。 去年收拾衣服的时候，我在他们那屋大衣柜里面，看到过几包毒鼠强，我只是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个打火机。 11月2日，赵宝贵买了两袋子面粉，那是一个老爷爷推车来卖的，每年都来好多次，非常便宜，所以买了好多。 当天晚上，他又喝多了，嫌弃我做饭不好吃，打了我，之后还那个了我，妈妈只是坐在厨房唉声叹气的串珠子，拦都没拦着，我知道我该动手了。 11月3日早早做好饭，和弟弟草草吃完后，给他们包了六个加了毒鼠强的肉包子。 每周一他们回来的都会很晚，因为需要去鞍山路那面，拉串手链的珠子。 他们八点回来的，他们吃完饭，我洗碗收拾干净，我和弟弟就躺下了，等到十点我起来一趟。 看他们靠在厨房墙上，脸色极为不好，没睁眼，气息也很弱。 我就打开面袋子，将面粉洒在厨房、客厅，还有他们的房间。 然后按开了电风扇，整个房间都是漂浮的面粉颗粒，我当时眼睛迷了，赶紧开门跑出去，将身上的面粉抖落干净后回到我的房间。 关好房门，将被子褥子倒水打湿堵住房门，用桌子顶着房门，还将一个被子铺在窗外，所有的床单都撕成长条。 准备好这一切，我爬上桌子，点着打火机，开窗丢了出去。 不过我没想到爆炸的力量这样大，我直接被气浪掀翻，手也断了，弟弟叫醒我，我把他抱到窗台上，让他爬上窗外的花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热的不行，脑子也不清楚了，然后有消防车的汽笛声，之后有人劈开房门，把我们救了出来。” 张春燕讲述完一切，胖子伸手关闭了随身的执法记录仪。 周海缓缓抬头，看了看床上浑身发抖的张春燕，即便刚刚回忆了一遍自己最痛的记忆，她都没有哭泣，看来这个孩子经历的太多了。 抬手拍了一下黄支队，踢了一下胖子的椅子，三人出了房间，站在楼层间的安全通道中偷偷点上一支烟。 感受着窗外的阳光，黄支队眯起眼睛，只有这个样的阳光才能驱散，刚才张春燕供述所带来的阴霾。 “如果是我，遇到这样一个禽兽继父，或许也会这样做，不过她为什么要连带她妈妈都杀了？” 胖子一巴掌拍在墙壁上，眼眶都有些红。 “禽兽？ 拜托，不要侮辱禽兽！ 艹踏马的！ 这人就是垃圾，人渣！” 周海猛吸了几口，吐出一个烟圈。 “或许，她最怨恨她母亲，不停靠改嫁妄图改变生活，反过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陷入窘境。 包括这个禽兽继父对张春燕的恶行，也是她母亲的懦弱和妥协造成的，甚至都不如对门的一个邻居能让人暖心。” 黄支队张了半天嘴，想要反驳，可想想没说什么，周海说的没错，张春燕对她母亲是彻底失望了。 半晌，周海起身很认真地看向黄支队。 “可以按照自首【1】来认定吗？” 黄支队惊讶地抬头看向周海，这个人又多么坚持原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能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抬手拍拍周海的肩膀。 “我试试！ 我们进病房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她就主动讲述经过了，按照情节来说没问题。 再者嫌疑人不足十四周岁【2】，法院也会适当宽容的，毕竟他们已经没有监护人了。” 周海熄灭烟头，看着窗外稀疏的黄叶，长出了一口气。 —————————— 第九十章 姑娘们准备好了吗？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东南的冬天非常难捱，带着湿气的海风凛冽，吹到脸上仿佛裹着冰粒划过肌肤。 那种冷，似乎直接吹到骨缝中，人们恨不得将所有衣服套在身上，连广播中的主持人都调侃着说，四条秋裤都穿上了，如若不是怕吓人想要披着被子出行。 还不到晚上六点，天色却全黑了。 周海打开车上的广播，一男一女互怼调侃着，诙谐的话语似乎让整个车厢都暖和起来，毕竟明天就是元旦小长假，很多男男女女都准备出去享受节日，因此路上极堵。 那三人，被周海强制放假三天。 毕竟从一号开始，后他们组将继续回来接手刑事案件，到时候真的很难有休息时间。 车窗外路灯照射的地方，原本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 而此时，不知怎的多了很多小冰晶，打在车上发出沙粒般的细碎声音，它们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跌落在前车盖上，不断跳跃起来。 多年来，周海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在美国，一个人回国，一个人过生日。 这些都还好说，唯独节日让他最难捱，所以他从不过节，到了这样的日子要么去工作，要么出去旅行。 东南市下辖的莫城，有个温泉镇也还不错，开车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即便有事情随时可以赶回来。 看着往市区方向的汽车长龙，周海寻找了一下岔路口，正好前面十几米就有一个右转路口，车辆还不算多，周海顺着车流打转向拐入岔道口。 这个时间，朝城外走的车道甚是宽敞，车子还未快速驶入车道，周海的电话响了。 他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瞥了一眼手机，来电的竟然是胖子，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划开接听键。 “嗯，怎么了？” “我说海子，咱休息的时候能不能热情点儿，我打电话找你就得有事儿？” “不说挂了！” 胖子委屈地嘟囔着，声音压的极低。 “停停停，我说还不行！ 那个昨天我老妈拽着我相亲，那姑娘长得还不错，我们今天出来玩了一天，刚刚到新开的索菲亚大酒店，不过一看这消费标准我就没底了，我卡上钱不够啦！ 海子，能不能过来江湖救个急，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周海越听越觉得这个姑娘不靠谱，要知道胖子是个很节约的人，每个月固定将工资交给父母，身上留下的零花钱不多，不过一天全花光了也有点儿太夸张了。 “你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到。” 挂断电话，加速朝前驶去，好在那个索菲亚大酒店还不远。 停好车，站在酒店外面，拨通胖子电话，他没接直接挂断了，没有两分钟胖子从大门小跑着赶来，见到周海不断挠着头发，一脸尴尬。 “怎么了？” 胖子长叹一声，“哥们儿无福消受这样的女人，散了！” “说人话！” 胖子嘴巴一撇，一脸的委屈。 “不就是找个对象吗？ 这咋这么难？ 小职员嫌弃我没能力，白领嫌我工作太恶心，找个漂亮的小护士吧，又嫌我年龄大，和她玩不到一起去？ 我是不是很衰？” 周海往往周边，没发现胖子身后有人追出来，看来这次又凉了，掏出银行卡递给胖子。 “起来，别在我面前卖惨，借钱要还。” 胖子一呲牙，“看出来啦！ 趁着我打电话点了一堆超级贵的菜，简直是欺负傻小子，这事儿我能忍吗？ 所以直接让我撵人了。” 二人一边朝酒店内走去，同时周海朝胖子点点头。 “别往脸上贴金行吗？ 太假。” 胖子踮脚勾住周海的肩膀，带着贱兮兮的招牌笑容。 “当人不揭短，走吧我其实就是想和你一起过个跨年夜，这点儿小心思都被揭穿了，哈哈哈！” 进到大堂，坐到胖子订的桌子前，周海眉头紧蹙。 烛光晚餐？ 和胖子一起吃烛光晚餐，真的有点儿无法描述，胖子一副了然的神态盯着周海。 “哎呀，坐吧！ 我早就给疯子和小梁打电话了，照理说也该到了。” “他们俩也过来了？” 未等胖子回答，后脑勺被拍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声音不小，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 “你小子找我们来吃饭，有什么预谋？ 快说？” 疯子不知何时站在胖子的身后，一身西装打扮得更加帅气，小梁站在后面偷笑。 “胖哥，大出血了！ 上次让他请2oo块钱的烧烤，最后都没掏钱，还是海哥救治的那家人帮着结的账。” 周海嘴角抖了抖，望向胖子那双小眼睛。 “今晚……” 胖子一挥手，“放心我出，不过是暂借你的，明年还你。” 疯子和小梁一怔，这家伙一竿子支到明年去了，不过瞬间恍悟，过了十二点不就是明天了。 胖子一脸神秘，将头凑近三人。 “我听说，今晚楼上的酒吧有免费的跨年晚会，还有抽奖活动，奖品是三辆汽车，当然档次不是很高。 只要在楼下餐厅消费过，就可以入场。” “胖哥，这样的抽奖永远和我无缘，从小到大，我连一块肥皂都没抽到过。” 胖子一巴掌拍开小梁伸出来的手。 “呸呸呸！ 重在参与知道不，不过听说今晚的表演可是不错，还有选秀节目的一个歌手，想去不？” 疯子喝了一口咖啡，看看胖子，见他盯着周海眼睛都笑没了，眼神跟着瞄过去，小梁也一脸期望地望着周海。 看着三人如此高的兴致，想想平时跟着自己挨累的样子，随即点点头。 “好吧！ 我们先吃饭，然后上去！ 表演几点开始？” 胖子伸手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海报，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时间。 “十点开始，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吃饭的时间。” 周海看着一脸兴奋的胖子，疑惑地问道。 “你今天确实相亲了？” 胖子将口中的肉咽下去，喝口红酒顺了顺差点儿被噎到。 “对啊！ 我这不是化悲愤为食量吗？ 我们系统内，要么是大妈，要么是女汉子，好不容易有一个楚美人，可那样的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 相亲见过的这几个，把结婚当买卖，一个个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我是没戏了，现在只把希望寄托在偶遇上，万一找准一个机会我来一个英雄救美，这不就有机会进一步发展了？” 周海看看胖子，没再打击他，四人吃完饭，在胖子的一再催促下，乘电梯上到六楼，电梯门一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撼着所有人的心脏。 硕大的“a8酒吧”四个字不断变换着颜色，逐渐变得立体。 灯光、设计、震撼力，绝对一流，出示了自己的消费小票，四人每人得到一个荧光手环，上面带着号码牌，看来一会儿的抽奖就靠这个了。 进入灯光闪烁的酒吧，一阵阵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一个男子右手指向所有客人，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同时响起。 “欢迎来到索菲亚a8酒吧。 感谢各位朋友们的光临！ 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二零一四年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过去，让我们开始跨年夜的表演吧！ 姑娘们，准备好了吗？” 第九十一章 墙中人(一) “准备好了！” 随着这声应答，一群身着红色吊带露背裙的女孩，从两侧涌入酒吧中心的舞池，每一个都是那么妖娆迷人，很多客人已经起身站在台边观看。 那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追光灯也跟着他的手指，直接跳到女孩们的身上。 “还等什么，拿出你们最灿烂的笑容，跳起来！” 随着音乐声响起，舞池周边喷出一道道烟雾和烟火，跳舞的姑娘扭动着腰肢，衣裙飘飞，一片春色入眼，热辣辣的拉丁舞，倒是非常专业。 台下已经人头攒动，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还有拿着荧光棒不断舞动的，瞬间整个场地的热情被点燃。 胖子早就脱了厚重的外套，拽着疯子趴在靠近舞池的扶手上，跟着一起舞动着荧光棒。 周海回头的瞬间，一个酒水妹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女孩头顶的银发，现在才知道，在这里为何如此打扮了。 原来那银发在暗处如此显眼，当然领结和围裙也用带荧光的线描绘了边缘，如此一来瞬间就能够和客人进行区分，好巧妙的心思。 见周海看向她，姑娘立即将一个酒单递给周海。 “先生需要什么酒水？” 周海看了一下，价格高的吓人，不过这样的地方还配得起这个价格。 随即点了一打啤酒，还有一瓶苏打水，毕竟他的眼疾如若真喝起酒来，那就等着彻夜疼痛难忍吧。 一个个节目，愈发精彩，魔术舞蹈还有歌曲，中间穿插了一段自由舞蹈的时间，眨眼间来到零点。 那个主持人已经手指身后的大屏幕，和众人一起倒计时，迎接2o15年。 “…… 五， 四， 三， 二， 一， 2o15我们来啦！ 祝各位新年快乐！” 随着最后一个一字，舞台一圈喷出烟花，不过有一个临近大屏幕的舞台冷烟花燃放口，似乎有些问题。 ‘噗’一下横着喷出了高于其他烟花两倍高度的一簇烟花，瞬间火星喷到胖子北侧卡座的墙壁上，皮质软包的墙壁瞬间冒起火星，带着一点烟，噗一下窜出火苗。 周围人一片尖叫声，几个男侍者快步窜过去，抬手将墙壁上的软包扯下来。 此处比邻洗手间，几人反应比较迅捷，赶紧拎来灭火器和水，朝掉落的软包片和墙壁上一泼水，瞬间火星消散。 那主持人，安抚了一下周围受惊的客人，更是机警的用些自嘲的话语，将这件小插曲一笔带过，随即开启抽奖环节，众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毕竟有汽车大奖。 随着灯光的闪烁，周海被那个位置了注意力。 因为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那被扯下软包的墙面，似乎阴湿了一部分，而中间有一部分颜色有些深，似乎涂抹了油脂，水珠全都绕着走，整个形态那样熟悉。 周海起身朝着那处位置走去，刚要靠近，那个拆除软包的男侍者，耳朵上带着一个耳机，胸口的口袋中插着一个对讲，伸手阻止了周海的动作，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先生，这里不安全，还是不要靠近了。” 周海点点头，抬手指指不远处的一处走廊。 “我要去洗手间，借过！” 见周海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绕过他走向卫生间，他浑身微微一松。 抓起耳机线上的麦克风，低声说道。 “小五快去七楼仓库，将备用的2o5号星空软包板送上来十块，钥匙在大咪子那里。 然后通知刘经理，暂时不要放舞台冷烟花，有一处火焰极大。” 周海去了卫生间，再度出来，那人已经找了几个人过来，将这处通道堵上，只有靠近墙壁那里被清理出来，周海快步迈过去。 只是在通过的时候，用手中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墙面深色的部分。 回到座位，胖子赶紧伸过头来。 “海子你去哪儿了？” “洗手间。”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刚刚开奖了我们抽中了四包纸抽！” 疯子和小梁爆发了一阵疯狂的笑声，半晌疯子直起腰，不断拍着胖子的肩膀。 “还不错，有人什么都没抽中的呢！” 周海捏着那张纸巾送到鼻端嗅了嗅，似乎有种淡淡的味道，不过这个环境中充斥着各种气味儿，已经无法分辨。 疯子发现周海的异常，伸手在周海眼前晃了晃。 “头？ 想什么呢？” 胖子灌下一口啤酒，将爆米花袋子丢给小梁，傻兮兮地笑了笑。 “我们休息三天，就剩海子一人，他开始怀念与我们并肩进行解剖的感觉了？” 小梁迅速抬手，一把捂住胖子的嘴巴，将其拽回椅子上坐着。 “胖哥，咱能不能不干这乌鸦嘴的事儿，这都多少回了，你咋就不知道忍着点儿。” 疯子已经笑做一团，胖子幽怨地白了小梁一眼。 “臭小子敢嫌弃我？ 我干什么乌鸦嘴的事儿了？ 现在这是哪里？ a8 酒吧，我们在放松跨年狂欢，我朝谁去乌鸦？ 即便有案子，也是他们一组的时间段。” 疯子朝胖子后背，扬手拍了一巴掌。 “别叨叨啦！ 刚刚已经过了零点倒计时啦，现在是一月一日，收敛些！” 小梁抬手拦住胖子举起来的手，看向对面有些愣神儿的周海。 “海哥怎么了？” 周海听到声音，蹙着眉举起手中的纸巾。 “你们谁来闻闻这张纸？” 疯子凑过头来，接过纸巾闻了闻，一丝淡淡的臭味儿传来。 胖子一把抓住周海捏着纸巾的手，送到鼻子下方，闻了闻似乎想到什么，瞬间推开周海的手臂，捂着鼻子五官有些纠结。 “这不是你从厕所捡回来的纸吧！ 好臭！” 疯子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点点头。 “头，这到底是什么？ 臭味儿虽然很淡，却有些熟悉，一时间我有些想不出来是什么了？” 小梁有鼻炎嗅觉不是很敏感，所以没有凑上来闻，不过说到臭味，他就浑身一哆嗦。 “臭味儿？ 海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尸体吧？” 胖子听到这里，一口啤酒呛到咳了好一会儿。 “我说，小梁子你就不想安安生生过个元旦是吧！” 周海指着刚刚着过火的那处墙壁，说道。 “我刚刚经过那处墙壁的时候，发现墙壁上有一部分颜色很深，水珠都划过表面。 所以，用手中的纸巾，在墙壁上擦了一下。 这里太过嘈杂混乱，各种气味儿混合我也不敢确定，不过真的有点像尸臭！” 胖子长大了嘴巴，盯着小眼睛，刚刚那点儿酒劲儿完全消散了，认真地注视着周海。 “咱就出来放个假，狂欢一下！ 不会随便一玩儿，就能碰到个案子，还来个墙中藏尸吧？ 我想回家睡觉了！” 第九十二章 墙中人(二) 周海的纠结就在此处，一个墙上的阴影和一点臭味儿，这无法作为证据，看来只能先回家。 就在此时，舞池里面有些混乱。 几个男子似乎喝的不少，因为一些肢体碰撞发生了争执，借着酒劲儿大打出手，参与的人越来越多，那人少的一伙四散逃窜。 一个头顶扎小辫，两鬓剃光头发的小子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迈步踩着卡座之间的木质横杆，从周海他们座位处跨过，直接窜向卫生间。 看来此人对大楼的构造非常熟悉，因为卫生间旁边有一个锁着的楼道门，那里是消防的安全通道，只要跑到那里去，踹开门就能躲避这些人的围攻。 可后边的人怎么能放过他，瞬间如同下饺子般，都冲向卡座，朝着那小子追去。 由于人数众多，有人三三两两摔倒，其中一个人直接倒在周海他们卡座后面，撞倒一大排灭火器，仿佛多米诺骨牌效应，几个灭火器瞬间倒了砸向前方。 最前面那个灭火器钢瓶，由于头部重重砸向墙角，瞬间爆出一片白色粉末，瓶身也飞快乱窜，一下撞击到那处着过火的墙体。 那些闹事儿的人，也被这些白色粉末呛到了，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烟尘渐渐消散的时候，临近卫生间处，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周海他们几个赶紧朝着那处走去，原来那灭火器钢瓶直接砸开了墙面，一个黑黢黢的大洞，里面若隐若现的一个黑影，随着烟尘的散去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即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 周海拍了一下还有些发懵的小梁。 “走不了了，小梁给指挥中心打电话！ 胖子表明身份，疯子维持秩序，我过去看看。” 此时，周围跑过来很多酒吧的保安，伸手就要推搡围过来的人，胖子举着警官证，那保安一怔，松开了胖子的手，他们的经理赶紧走过来。 “警官，您好我是这个酒吧的经理刘昌永！ 咱们到一边谈一下吧。” 胖子瞥他一眼，推开他递过来的名片。 “如果我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拦住刚刚斗殴的人，保护好现场。 谁家墙一砸能出来一个大洞，还藏着一大坨恶臭的东西？” 那人稍一思量知道胖子说的没错，房子是租的，投资巨大，墙里面无论有什么东西，虽说和他们关系不大，但绝对影响今后的营业。 还不如现在尽力缩小传播度，免得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损失，想明白这些此人回头吩咐所有保安维持秩序，将这处墙体的位置全部挡上。 另一面让主持人宣布今天表演结束，所有费用免除。 尽管很多客人有些小情绪，但刚刚那灭火器的乱窜，还是蛮吓人的，纷纷离开。 打架的那两拨人，已经冲向卫生间旁边的消防通道，上面的门被锁上，坚持到警察来还是没问题的。 十分钟后，楚梦涵带队来到现场，一脸疑惑地看着四人。 刚刚他们坐在卡座上，距离现场较近，所以四人现在浑身都是白色的粉末。 “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周海瞥她一眼，估计指挥中心直接联系她了。 “墙里面有尸体，抓紧安排人清理现场人员吧！” 楚梦涵知道，周海从不诓人，一挥手将身后人员叫过来。 “王副支队带人清理现场吧，让小梁跟着他熟悉情况。” 很快，现场终于安静下来，灯光大亮，疯子下楼取来周海车中的勘查箱，拿上来还不断嘟囔着。 “这玩意成天装车上，头的口味好另类。” 胖子早就爬过去看了一遍那个大洞，里面虽然黑乎乎的，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里面是一个塑料袋严密包裹的大袋子。 所有的混凝土几乎严丝合缝固定着袋子的顶部，刚才灭火器砸露的部分，是这个袋子中间，包装比较松散的部位，可能这里墙面过薄所以一下子被砸碎。 “海子怎么办，袋子拽不动，只能将缺口扩大了！” 周海找到一只粉笔，按照墙内袋子的大体位置，划定出一个范围形态。 “砸吧，将这块儿整体取下来。” 胖子脸颊上的肥肉抖了抖，收起了招牌式的笑容，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来砸啊？ 这也没有工具啊？” 酒吧的那个经理，赶紧跑过来。 “您稍等，我让人去拿电镐了，我们这里刚刚装修完，工人的很多工具还在七楼放着。” 片刻，几人扛着电镐跑了过来，一阵尖利的声音过，坚硬的混凝土块，按照周海划定的界限切割下来。 瞬间那一整块墙体朝着碎石堆倒过来，警察保安冲过去一堆，缓缓将它放倒。 不过，整个酒吧的臭味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很多保安已经开始蹲着干呕。 周海蹲在袋子旁边，举着强光手电观察着。 整个袋子已经发黑，变得不再透明，从形态上看就可以断定，这是一具尸体，并且被封闭在这堵墙里面的时间不短了。 颈部、躯干到腿部，全部用红色铜芯线捆绑着，每一处打结的位置都紧紧缠绕很多圈，上面有一道道横向的痕迹，这应该是钳子夹过的痕迹。 整个包装几乎密不透风，头顶袋子的封口，也是将塑料袋子翻折，在上面勒了两道铜芯线，包装的十分精细。 周海轻轻抠掉一块，粘附在袋子上的混凝土块儿，将它装在物证袋中，随手又找了几块儿不是尸体外立面的混凝土块儿，装在另一个袋子里面。 起身搜索了一番，看向楚梦涵。 “找运尸车了吗？” 楚梦涵点点头，“找了，不过就这一具尸体吗？ 小梁不是说，你们发现一堵墙里面都是尸体？ 所以，我叫了六辆运尸车。” 周海有些疑惑，一脸不解看向小梁。 “你是不是灵异电影看多了？ 哪里来的一堵墙都是尸体砌成的，你当这里是**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胖子蹲在周海身后笑得发出猪叫声，见大家都看他，也觉得自己的笑有些突兀了，揉揉鼻子缓缓爬起身，抬手捂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墙。 “那个你们继续，我被尸臭中某些化学物质影响的，有些神志不清，不用理我。” 众人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王满带队将那些被关在楼道中的斗殴人员带了上来，一个个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一排。 一个个奇装异服不说，那头发的颜色万紫千红，看着蛮热闹的，甚至有几个还画着眼妆，不过要说统一，那就是所有人都打着耳洞，戴着一个怪异的耳钉。 看着他们基情满满的样子，胖子下颌的肉抖了抖。 楚梦涵皮靴清脆的声音响起，扫视了一遍墙边的这一群。 “王副支队带着他们回去，交给治安支队处理，所有人都要好好问询，看看是否与今天的事儿有连带关系。” 王满和那群人走了，旁边一直垂手而立的刘经理笑着走过来。 “领导，您看我们这里是否可以收拾一下，明天还要营业呢！” 楚梦涵回身看他一眼，“营业？ 现场暂时封闭，你跟着王副支队去做一份笔录，说清楚房屋租赁的事情。” 那个刘经理瞪圆了眼睛。 “啊！ 还要封闭现场？” 第九十三章 墙中人(三)（明日爆更） 半个小时后，楚梦涵跟着几人回到法医中心。 值班的人员见到几人身后的运尸车，头皮都发麻，似乎整个空气都冷了几分，牵强地笑着看向胖子。 “徐痕检，你们不是一号才接受刑事案吗？ 这咋这个点儿过来了？” 胖子将帽子扣上，脖子缩到衣领中，半夜的风还是非常刺骨站一会儿脚都发木，抬手拍拍那值班员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老哥哥看看手机，过了零点已经是2o15年1月1日了。 我们二组是最务实的，什么节日，什么休息都没有工作重要，快找人帮着搬尸体吧！” 那人对于胖子的亲近并不厌烦，略一思索点点头。 “嗯，周法医是不错，这样的海归没见过啊！ 我来帮着搬。” 几人合力，将尸体运送到一号解剖室，也就是高腐解剖室，顾名思义，这个解剖室的循环系统是最好的，如今也成了周海专属解剖室，别人几乎不用，庆幸现在是冬季，所以即便臭还是能够忍受的。 那值班员送完尸体，脸色惨白地跑了，回头还同情地看看他们几个，胖子忍着笑。 “海子，瞧瞧老王同情的小眼神。 就我们干着如此辛苦的工作，每月如此可怜的那几千块钱，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楚美人啥时候见到局领导，帮我们反应一下吧！” 楚梦涵没说话，不过难得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胖子的话，胖子瞬间脸上笑开了花。 看着解剖台上的一坨，周海深吸一口气，将防毒面具带好。 见小梁已经推着x光机离开，看来已经分辨好了方向，周海朝着小梁顺时针转动手指，小梁赶紧将通风系统调节到最大风量。 别说似乎真的缓解一些，瞥了一眼身后的楚梦涵。 “你去二楼看视频吧，这里太臭！” “小梁给我一个防毒面具！” 小梁看着周海，周海见她如此坚持，无奈点点头。 他知道楚梦涵是想了解的更加仔细，因为越是直观地看到解剖过程，越是利于找到凶手，毕竟很多细节，不是报告中能够描绘的。 楚梦涵戴好防毒面具，周海这才走向解剖床，胖子刚刚已经将外观拍照固定，现在只是需要剪开就行。 不过周海还是围着整个包裹走了一周，并且将包裹翻了反过来看了背面。 “钳子！” 小梁拎着一把巨大的钳子走上来，按照周海的指示，将一道道铜芯线剪断，疯子和小梁，将所有铜芯线抽出来放到旁边的台子上，周海扫视了一眼。 “胖子尝试提取指纹了吗？” “喷过试剂，毫无反应，估计外层和混凝土接触的过于紧密，所以没能留下痕迹。” 周海点点头，四人一起动手，将外层包装拆掉，这才发现，整个尸体并非包裹了一层，里面还是一层塑料布，依旧是铜芯线捆扎。 小梁赶紧过来剪断铜芯线，胖子这次不用叫，过来找塑料布的边缘开始喷洒鲁米诺试剂，在一个边缘闪现出一些点状的荧光，他赶紧将那块塑料布剪下。 掀开这一层塑料布，里面竟然包裹着一个被子，此时被子已经形成一个硬壳，四人艰难地掀开这个‘壳’才看到尸体的全貌。 “我去，干尸【1】啊！” 整个尸体赤裸，呈黑褐色，双膝微微弯曲，双臂交叉被摆成抱住腹部的姿势。 四肢和头部已经干尸化，躯干部皂化比较严重，在东南市这样的沿海城市，能够见到这样的尸体形态真的比较少见。 周海微微掰动了一下死者手臂，在死者腹部竟然垫着一个不大的枕头，疯子和他一起缓缓将枕头和尸体分离。 众人这才发现，死者腹部只剩一层皮和肋骨，中间被割开一个略带弧度的切口。 周海伸手摸向胸骨下方，黑漆漆的里面都是坚硬的整体，没有任何脏器，那个枕头不过是填充腹部缺损才放在这里。 掀开黏贴在死者髋骨上的一条浴巾，浴巾的颜色乌黑发硬，随着‘嗞啦嗞啦’的声音，将它揭开，身后几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成为干尸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两腿之间，生//殖器和大片的皮肉都有所缺损，所有男人的反应都是，两腿不自觉的夹紧。 “哎呀妈呀！ 人造太监！” 胖子喊完想到楚梦涵也在场，稍显尴尬，横着朝周海的方向挪了挪，毕竟楚美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万一来个扫堂腿真就歇菜了。 “那个楚美人，你就当没听到！” 疯子没有像胖子那样一惊一乍，不过还是紧蹙眉头。 “头，既然都成为干尸化了，为什么还有这样严重的尸臭啊？” “很难说，毕竟能够成为干尸需要很多条件共存，或许因为在密闭的空间中腐败到一定程度达到饱和了，就开始缓慢干燥？ 而之后这样的共存环境被打破，自然就开始腐败，或许和装修时墙上打孔有关吧。” 周海捏了捏死者腹部，宛如皮革一样触感的切口处，手套举到眼前，似乎有些沙土样的颗粒感。 这是盐？ 还是沙粒？ “楚支队，查明这个索菲亚大酒店的建筑时间，以及承建方了吗？” 楚梦涵一怔，“下楼的时候问询过酒店的值班经理，他说这个酒店是东建集团建设的产业，2o12年o9月开工，2o14年底才投入运营。 至于商混和大部分的工程建设，全都承包出去了，具体的承建方、分包商需要东建的人提供。” 周海朝楚梦涵点点头，将手上的盐粒丢到不锈钢盘子里，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几人都凑过来。 疯子用镊子捏起盐粒，举到放大镜下仔细看看，不过是有些坚硬的结晶体，黄白相间，很难从外观上辨别出来，一脸不解地看向周海。 “头，这是什么？” 周海再度摸向尸体的胸腔内，那坚硬的整体，被周海的手术刀柄敲下来十几个盐和沙土混合的颗粒，叮了当啷全都丢在盘子里，不过这次的非常大。 “这是粗盐和沙土的混合物！ 死者所有内脏被取出，胸腔盆腔被填充了大量的盐和沙土，相当于进行腌渍，这或许就是为何尸体能够成为干尸的原因。” 周海认真检查了死者体表，四肢躯干骨骼完整，没有骨折和外伤。 “小梁，刚刚给死者拍摄全身x光了吗？” “哦，拍了！” 说着点开解剖床旁边的一台电脑，选择了死者头部的x光片子点开，一台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上呈现出几张片子，第一张就是死者足部。 “右脚第一到第五跖骨【2】有过骨折痕迹，骨折的增生位置平行，并且全部在足背侧，这样的骨折一般都是重物砸伤、碾压所致。 不过死者骨折处愈合的并不好，感觉应该没有完全愈合，就急着拆除石膏了。 看来死者的工作并不轻松，应该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工作，并且不想长时间休息，骨折的时间应该有半年左右，愈合的不是很好。” 周海继续翻动x光片，从腿部到躯干，周海认真检查了一遍片子，再没有骨折和损伤，就连肋骨和舌骨都没有损伤，直到头部周海手指一顿。 这是一张矢状侧立面的x光片，死者颅骨中赫然插着一个细长的物体。 从枕部刺入，直达眶底，看不到明显的缺损，没有碎片，物体纤细锋利，颈部和尖端纤细，这到底是个什么？ ——————————————— 第九十四章 墙中人(四)（第一更） 周海眯起眼睛，光斑尾端消失在死者伤处的颅骨外壁，沿着颅骨枕部边际，有一个微微缩进去的凹陷，比周边的亮光更加显眼。 是钢筋？ 不，密度不像！ 难道是铁钉？ 不过怎么有如此粗长的铁钉？ 况且没有钉子帽？ 想要穿透成年男子的颅骨达到这个位置，至少长度要超过17厘米，难道是什么特殊用途的铁钉？ “一起动手，将尸体翻过来！” 随着周海的话音一落，几人都走过去。 这个尸体可不是想翻就翻的，因为他还和包裹的棉被紧密的黏贴在一起。 再度忍受了一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嗞啦’声，终于将尸体翻了过来，身下的被子和浴巾同时被扯下来放到一边。 果然，周海在尸体颅骨枕部的位置，触及到一颗有成人手指宽的金属三棱末端镶顿在颅骨上，不过这个末端并非平面，似乎有豁口。 干瘪的皮肤已经将整个末端包裹了大部，只是触及会感到微微突出能够探知边界，不过想这样将其拔出是不可能做到的。 按照x光片子中的显示，这根三棱钉横着插穿死者颅内的，直达眼眶后，如此一个外伤足以致命。 周海摘下一层手套，回身对着身后的楚梦涵解释道。 “现在致命伤找到了。 看，死者脑中这个三菱钉的方向，钉子从枕部刺入，直接穿过脑干，到达眼眶后部，完全穿过整个脑部，小脑、脑干、大脑全部贯穿。 这个刺入的位置，可以造成患者快速昏迷，然后死亡，即便是及时送医，也很难救治，只是这个钉子太过奇特了，需要上网搜搜。 如今尸体脱水严重，想要完整的取出钉子极为困难。 我想暂停解剖，先给尸体做一个补水，再进行下一步的解剖，这样或许能够更加清晰地得到死者容貌还有指纹，下一步查找尸源将更加容易。” “干…… 尸…… 补…… 水……” 身侧一群人，异口同声地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四个字，周海点点头。 “有一位墨西哥法医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调配出来一种试剂，叫做卢飞尔溶液。 将它以1:1oo的比例，加入摄氏38度的温水中，将尸体浸泡824小时，就可以有效地给干尸补水，指纹和容貌都将有所复原。 这个死者干尸程度不重，估计很快！” 楚梦涵抬手瞥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也就是最早会在中午能够泡好，如此自己没必要等下去了。 “那就好好给他做水疗吧！ 我先去调查外围，建筑集团是最难打交道的，什么时间弄好了给我电话。” “等等，找个人将我们带回来的混凝土样本，送到专业的检测中心进行一下检测，看看尸体表面的混凝土和周围墙体的是否是同一批次。” 楚梦涵眼中闪现疑惑，随即恍悟。 “你是说，这混凝土要是同一标号，就说明凶手是施工单位的人员，最起码是能够接触到现场的工作人员。 如若不是同一标号，就有可能是后期封堵的？” 周海点点头，“还有凶手胸腔内填充的盐和沙土，不同产地的盐成分略有不同，我会尽快催着报告出来的。” ***** 2o15年1月1日下午三点 楚梦涵坐在东建集团的大厅，已经喝了两杯咖啡，毕竟在元旦假期，所有单位除了值班人员全部放假，约好的那位东建负责人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她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旋转门一响，一个不到四十岁，身材微胖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前台的接待小声和他说了两句话，此人一脸职业化的微笑走了过来，左手扶着腹部的衣襟，右手朝楚梦涵伸了过来。 “您好！” “让您久等了，我是东建建设集团项目部经理曹明。” “昌河刑警支队楚梦涵，这是我的警官证。”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楚梦涵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曹贺只是扫了一眼警官证。 二人落座马上有人过来给几人填上新的咖啡，浓香的味道显然和刚刚的有所不同，那曹贺朝前台的小姐，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楚梦涵清了清嗓子。 “今天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投资的索菲亚大酒店，关于施工方面的一些问题，我们想知道是谁承建的酒店六层，希望能够知道具体的施工队伍。 另外，还想调取当初施工监理实验室，对六楼混凝土的留样。” 曹贺见对面这个这个警官，能够谈到如此专业的问题，瞬间收起了刚刚的淡然，放下翘起的腿，双臂支撑着膝盖凝视着楚梦涵。 “楚警官，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嘛？” 楚梦涵一挥手，王满将几张照片推到曹贺面前，曹贺疑惑地拿起来一看，是一张a8酒吧的照片。 随后翻到第二张，竟然是破损的墙体，中间黑乎乎地似乎有什么东西。 受伤一哆嗦，都没敢接着看下去，赶紧将照片还给王满，完全没了刚刚的淡然和风度翩翩。 “这~ 这是在a8拍的？ 是什么东西？” 王满收起照片，“墙中藏尸！” 曹贺抬手拢了拢头发，伸手将身侧的笔记本打开，找到几张表格，展示给楚梦涵。 “这是施工方和具体施工队的信息，毕竟是一年前的了，不知道现在是否换了号码，他们这些人流动性很强，今天来明天走很正常。 至于你要的混凝土样本，这个需要我联系我们集团的实验室，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毕竟是自家集团的承建项目，所以做的比较仔细。” 说着掏出电话，没有避讳楚梦涵他们，拨通一个号码，说了一下情况，片刻便挂掉电话，让前台那个小姐小跑着上楼了。 “稍等一下，我让小吴去取一下，他们楼上有值班的。” “谢谢你的配合。” “哈，这个是应该的。 楚警官，我想问一下，死的是谁啊？” 端着咖啡正在喝着的楚梦涵，微微蹙眉，看着杯中的咖啡，突然想到正在做spa的干尸，瞬间放下咖啡杯。 “我们也在等待尸检，等出来结果还需要你的配合，毕竟需要进行辨认的。” 曹贺用力点点头，“这个必须的。” 正说着‘叮’一声电梯响，那个小吴推着一个小车，快步走了过来，车上堆着十多块儿混凝土块，上面写着一串编号和一个日期。 王满找人将所有的混凝土样品搬到车上，楚梦涵也起身。 “谢谢你提供的资料，如若需要调查，我们会再联系你的，麻烦你这几天保持手机畅通。” 如此一句话，吓得曹贺腿一软，脸颊上的肉抖了抖，过节休息被人从家中拎出来，又是墙中藏尸案子，又是提供资料，最后还要保持随叫随到，啥心理素质都崩溃了。 “一定~ 保持~ 畅通~” 第九十五章 墙中人(五)（第二更） 同一时间，中心一号解剖室。 巨大的不锈钢水池中，那个男性尸体俯卧在水中，周海俯身捏了捏他的手臂，尸体水分恢复的不错，肌肉组织已经恢复弹性，头发也都漂浮在水中。 “头，补水到这个程度可以了吧！” 见周海点头，疯子赶紧招呼小梁和胖子，胖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睡了一觉，整个人刚醒有些蒙。 看看周海，看看面前的不锈钢水池，瞬间朝周海窜过去两步，一把拽住周海的隔离服，躲在他身后。 “什么鬼？ 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又来了一个河漂？” 周海一头黑线，死胖子干活没见有多大力气，现在抓衣领倒是手劲儿不小，让周海瞬间有了窒息的感觉。 “松手！” 疯子赶紧打掉胖子的手，“睡彪了？ 这是那个做spa的干尸，头给他补了水，现在就这样了！” 胖子挠挠头，打了一个哈欠。 “刚做梦就被疯子嚷嚷醒了，我都睡蒙了！” 解剖室的门一开，小梁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疯子拍拍胖子的肩膀。 “别闹了，精神精神开工吧！ 我们一起将他弄出来。” 看到已经泡得比较饱满的干尸，胖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几个人一起动手，将湿漉漉的尸体从不锈钢池子中拎出来。 经过药液的浸泡，不但尸体表面恢复了柔韧，皮肤也不再呈现那样黝黑干瘪的模样，清理了水池和地面，那些人撤了出去。 胖子赶紧给尸体拍照，没想到周海这个spa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效，一个风干腊肉似的干尸，浸泡了十个小时竟然恢复如初。 “将尸体翻过来。” 小梁和胖子站在一侧，周海和疯子站在一侧，四人用力，将尸体完全翻转过来。 这是周海第一次应用这个方法将干尸恢复水分，之前只是听说了它的神奇，幸好当时记住了卢飞尔溶液的配比方法。 如今整个尸体差不多恢复了8o%水分，虽然肤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发深却可以辨别出死者的容貌了。 整个尸体的长度也增长到17o厘米，死者身体偏瘦，如若内脏完好应该不超过五十五公斤的体重，或许就因为瘦他的尸体才得以保存。 “好了，胖子采集指纹，直接查找信息库，主要查找失踪人口。” 胖子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小梁帮着他占着油墨提取指纹。 周海再度观察了一遍死者全身，抬手示意疯子记录。 “死者年龄，在4o5o岁之间。 足底硬茧较多，看来是长时间站立、步行。 双手陈旧伤密集，左手中指有轻微外翻和变形，指关节膨大，指甲和手掌纹路中，深部沉积污垢较多掌纹粗糙，硬茧较厚，这种形态的掌纹多见于重体力工人。 颜面部位皮肤比躯干部位颜色黑，不过额头部位肤色较浅淡，并且界限明显，看起来是长时间佩戴帽子造成的。 牙齿稀疏沉积大量牙石和烟垢，咬合面磨损严重。 不过左侧牙齿有松动和充血现象，口腔对应部位有破损，这是击打伤，有人朝着他的左脸打了一拳。” 疯子快速记录着周海所说的话，周海检查完尸表。 开始清理胸腔和盆腔内填塞的沙土和盐粒，经过十个小时的浸泡，这些物质已经没有那样坚硬，周海一块儿块儿抠下来丢在盘子里。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周海只抠出五厘米左右厚度的泥沙，手上便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周海抬起头，再度伸手摸了摸死者胸腔内部。 “给我手术刀，死者肺部和心脏还在。”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周海赶紧冲洗干净填塞的位置，划开胸腔。 死者的肺部已经有些萎缩，如今的体积不足正常的四分之一，心脏也蜷缩成一个坚硬的球，和左肺收缩到一起。 周海将它们分离出来，举到放大镜下仔细观察，发现虽然肺部已经大部分干燥，可还是你能够看到腐败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缓缓停止了，应该和这个密闭的环境有关。 将小梁叫过来，将装着肺组织和心脏盘子递给他。 “再准备一份卢飞尔溶液，将他们稍微浸泡一小时，之后进行组织切片检查。” 周海这边已经准备开颅，一打开颅骨，高度腐败的气味瞬间充斥在整个解剖室内，终于找到臭味儿的源头了，疯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风量调节到最大。 周海加快手上的动作，将所有腐败的液体收集到盒子里，取出钉子，将颅内进行冲洗，然后快速缝合装袋，疯子推走尸体。 完成这一切后，整个房间似乎才渐渐好转，胖子拍完最后的照片，抱着相机躲到门外干呕，心里一万个庆幸，这是冬天，如若是夏天他们就废废了。 周海回到二楼分析室，周海拿着这个取出钉子仔细观察，钉子的形态比较特殊，长175毫米，直径达到19毫米，并非圆柱形状，横断面是三棱状的，如此形态对组织的损伤，要远远高于圆柱形。 不过如此特殊形态的钉子，是干什么用的？ “胖子，来拍照百度查一下这个钉子的用途？ 然后将所有组织样本送检。” 钉子尾部横断面进行擦拭装到试管中，连带钉子一同交给胖子。 周海接过小梁做的组织切片，放到高倍显微镜上，死者肺叶的切片成灰褐色，如此颜色本就让人产生疑问。 果然在显微镜下找到了问题，组织间隙有许多细小的黑色粉末，完全和组织粘附在一起，数量极大。 见周海蹙眉思索，疯子凑过来趴显微镜上看了看。 “你在琢磨什么？” “只知道是尘肺，但是什么类型的尘肺看不出来，还要等化验结果了。” 疯子摆摆手，“这个我见过，这是水泥尘肺。 我在禺山市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水泥厂爆炸，死了很多人，当时给所有死者做尸检，那个时候我见到大量这种水泥尘肺的。 看他这个尘肺的等级，至少与水泥打交道不少于二十年，不然达不到这个程度。” “水泥尘肺~ 索菲亚大酒店~~ 现场浇筑~~” 周海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一顿，赶紧掏出手机，拨通楚梦涵的电话。 “喂，东建集团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找到一些承建方的信息，不过没有排查标准，所以我正在往你们中心走。 怎么，你那里解剖结束了？” 第九十六章 墙中人(六)（第三更） “我们解剖结束了，现在需要等检验结果，不过这个凶器有点儿特别，需要你们来甄别一下。” “凶器？ 不是钉子吗？” “是钉子，不过你见过横断面是三棱的钉子吗？” “等着我马上到了！” 未等周海说什么，楚梦涵已经挂掉电话，他知道她是一个急性子，一定是在东建集团得到了什么讯息，正在往中心赶，放下手机叫住在门前张望的小梁。 “我在这里，怎么了？” 小梁举着一几张a4打印纸，朝周海走了过来。 “海哥，这是王副支队发过来的电子传真，我打印出来了。” 周海接过来一看，标注着砼试块强度评定，上面全都是比较专业的名词和字母代码，下方显示三个混凝土块儿的比对结果。 既然是同一批次的混凝土，数值就不会有太大的出入，而这三份等大样品，硬度上没有很大的偏差，内容物的比例也基本一致。 “海哥我刚刚已经看了，三个数值极为接近，只是这一份硬度上稍有不同，不知道因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尸体前面的位置，灌注的比较薄，所以硬度一定会受影响，就像在酒吧时，只是被灭火器砸了一下就全部裂开一样。” “等等，我一直觉得事发过程有些怪异，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周海拿着报告，还有刚刚拍摄的肺组织高倍照片，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差点儿和一个身影撞到，不过那人直接抓住了周海的衣服，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这~ 是我的办公室！” 周海低头看看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楚梦涵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赶紧松开，周海抻平白大衣上的褶皱。 楚梦涵让开门口的位置，周海和小梁走了进来，看到胖子少有的没有被打扰，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敲击着什么。 楚梦涵接着说道：“我已经拿到，索菲亚大酒店承建方和施工方的全部资料了。 不过信息量太多，如果逐一排查，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周法医，能不能麻烦你给个方向，缩小一下排查的范围。” “死者男性， 455o岁， 死者死亡时间比索菲亚六楼浇筑的时间早一至三天， 所以是2o14年6月2日至5日。 右脚是半年前骨折过， 走路有些瘸。 曾经在水泥厂工作过二十年以上， 如今要么在做商混， 要么是砂石的供应生意。 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试着进行排查尸源。” “死亡时间竟然能估算出来？” 周海举起手中的报告，在楚梦涵的眼前晃了晃。 “不是估算，死者被腌渍后仔细打包，然后被直接投入模板灌注槽，然后被混凝土灌装进去，这些混凝土每一车都有留样，并且上面标注着时间。 说明他在常温待过一段时间，开始腐败，但迅速与空气隔绝，所以腐败也变缓，并且全部挤在那个狭小的空间。 墙面被砸开，好似开了一个爆炸的口子，所有臭味儿全部释放出来。” “为何是一至三天？” “杀人、腌渍需要时间。 六月的东南已经热了，如若超过三天会快速腐败的，如今看到的死者将是白骨化。 昨晚我们在现场闻到的尸臭，就是死者脑部腐败造成的。” 楚梦涵看着周海自信满满的样子，有些不勒。 “凶手可以将尸体放在冰柜中储存啊，这样也看不出来死亡时间！” “错！ 如果冷藏过，腐败的速度更快，水分不会快速流失，那样他就不会形成干尸了。” 楚梦涵知道周海说得对，不过就是不想看着他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从皮包里面掏出一摞表格。 “帮我筛选一下…… 行吗？” 听到后补的那两个字，周海才伸手接过表格，见周海转身走向位置，楚梦涵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死法海真是让人火大，不过还真是离不了，她咬着后槽牙愤愤地跟着周海过去。 周海手指上转着笔，看着手中的名单。 “名单在系统库中查了吗？” “没有，这些人没有详细身份信息，无法进行筛选，只能人工打电话，或者上门核查。” 周海点点头不多时，圈出来五十多个名单。 “让你们的人分一下，每人十个，很快就能打完。” 楚梦涵伸手指指办公室内的几个人。 “你这里不是有几个人，帮着我一起打吧！ 这样速度还块儿点儿。” “楚支队这里是司法鉴定中心，不是刑警队，他们有他们的工作。” 楚梦涵被周海的话气得够呛，深吸了两口起，转身出了办公室。 疯子拿着几份报告从三楼下来，正好看到楚梦涵离开的身影，伸出去打招呼的手悬在半空中讪讪地收了回来。 谁惹这个炸药包了？ 不会他上楼取报告的间隙，发生了什么争执吧！ 想到自家头，那一副冰冷的面孔，不熟悉和了解的人，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疯子快步回到办公室，将报告放到周海的桌面上。 “头！ 我看到楚梦涵眼泪汪汪地走了！” 胖子差点儿笑喷，一转椅子窜过来。 “就楚美人那铁娘子的劲头，还眼泪汪汪？ 别逗了！” 周海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沉，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大雪，看来事情比他想想的还要复杂，等楚梦涵冷静下来再一起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吧。 拿起疯子送来的报告，周海翻动起来。 死者指甲里面的物质化验得出，有一根细小的竹纤维，混合的碎肉并非人类，而是猪肉和羊肉的混合物，还有一点儿辣椒粉颗粒，以及一颗颖果【1】。 而这颗颖果经分析，是日本结缕草的种子。 疯子叹了一口气，“刚刚我看了报告，死者的指甲缝隙污垢太多，大多都是水泥粉，这些粉末已经夹杂在他皮肤和指甲的角质层中，很难清洗干净。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动物的碎肉混合物。” 胖子打印了一张纸递给周海，抓过去报告翻看了一下，瞪圆了小眼睛完全没有平时嬉笑的样子。 “或许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疯子望向他，“什么？” “烧烤！ 这不是烧烤串肉串儿吗？” 疯子一头黑线，伸手一巴掌推开他。 “去，别闹！ 这谈着正事儿呢！ 你小子满脑子都是吃啊！” 胖子恼了，伸手拨开疯子的魔爪。 “胖不代表我不务正业，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胖子也是有尊严的！ 海子快救我！” —————————— 第九十七章 墙中人(七)（第四更） 周海正在看盐粒的分析报告，这只是腌渍用的粗盐，产地就是东南本地，不过被疯子和胖子二人一搅合也看不下去了。 “别逗疯子了，胖子查到这个钉子的用途了。” “什么用途？” 小梁也凑过来，周海点开电脑，按照胖子的标注搜索到图片，然后点击进去，页面上介绍的非常详细。 这种钉子叫做户外三棱地钉，用途、使用方法，甚至适用于什么样的地面都有介绍。 野营！ 烧烤！ 帐篷！ 这些如此安逸享受的生活，与死者指甲缝隙中的污渍，都是那样的不协调，你让一个足部微跛的中年男人，带着一手油污，脏兮兮的光手去穿肉串，准备烧烤？ 别说吃，想象一下都有些感到难受。 疯子看到页面的介绍，也怔住了。 “看来胖子分析的没有错，指甲中的物质真的和烧烤有关。” 周海微微仰头，眼睛眯起来，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2o14年6月份我已经来到中心了，记得那个月的东南市，似乎雨水特别多，小梁去查一下6月2日至6月5日的天气情况。 胖子这个多雨水的季节，在哪里露营、烧烤、搭帐篷比较合适？” 疯子知道，如何吃如何享受是胖子最擅长，周海问他最适合不过，只见胖子认真的想了想，瞬间瞪圆了眼睛。 “麦岛！ 麦岛度假区！ 那里一条路与东南市连接，是一个真正的岛，上面沙滩礁石都有，还有很多凉亭，当然顶部还有一些高端别墅区和一个高尔夫球场。 当然那里收费也蛮高的，很多高端人士喜欢到那里去野营烧烤。” 疯子也在搜索着，“高尔夫球场？ 既然是高尔夫球场就对了，这种日本结缕草就是铺设这样高端场地的草皮，据说价格不是一般的高。” “海哥，查到了！ 去年6月2日中雨2o~16bsp;56级； 6月3日阵雨22~18bsp;34级； 6月4日阵雨23~17bsp;23级； 6月5日晴29~18bsp;23级。” 疯子笑着朝小梁伸出拇指，一边脱下白大衣，一边说道。 “看来就是6月5日，我去找楚支队派人跟我们去麦岛看看。” 疯子抓着外套刚要出去，楚梦涵和王满急匆匆进来了，周海知道一定是刚刚的排查有了发现。 “找到了？” 楚梦涵递给周海一张名单，上面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 “此人叫宋广军，四十八岁，密高市人，右足微坡。 是个苦出身，早年在水泥厂上班，后来到东南市闯荡，承包工程什么的，六年前开始，经营了一家商混站。 不过2o14年8月，因长期拖欠工资和原料款，商混站被法院查封了，直到如今此人不知所踪。” “他家人不知道他的去向？” 王满调取了宋广军的家庭信息，“宋广军他媳妇，一只手有些残疾，在密高老家照顾智力发育不全的二儿子，直到债主上门才知道宋广军厂子出事。 不过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几个亲属帮着到东南来寻找，可是毫无音讯。” “等等，二儿子？ 那就是还有大儿子了，多大了，人呢？” “大儿子叫宋开年，今年二十四岁，高中毕业后，一直跟着宋广军干活，宋广军失踪后宋开年也找不到了，别的老家人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都没有报失踪人口吗？” 王满摇摇头，“没有，大家都觉得他和家里大儿子一起出去躲债了，所以……” 周海接过王满手中的平板，翻看了一遍，尤其是看到宋广军的照片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就是死者。 “查宋广军的社会关系吧！ 至于那个大儿子，去找他们商混站原来的员工问问什么情况！ 老家既然不是经常回去，找到他在东南市的住处，和法院那面联系一下，看看他被查封的产业中是否有房产，申请搜查令过去看看。 楚支队，派人配合疯子和胖子麦岛调取相应监控，并且对麦岛进行大范围搜索！” “麦岛？” “你们有了什么发现？” 周海举起那张三棱地钉的照片，给楚梦涵看。 “这是死者颅内取出的钉子，这是专门野营搭帐篷用的一种三棱钉子，非常专业高端的配件。 再者死者指甲中有些物质，可以证明和烧烤有关，我们结合死亡时间和天气，找到一点线索，现在高度怀疑杀死宋广军的第一现场就在麦岛。” 楚梦涵盯着周海左眼睑上的疤痕，不断消化着周海的讯息，她不过是打了几个电话的功夫，这个家伙竟然找到了如此多的信息，还是刚刚就没想要告诉自己？ 无论怎样，案子是第一位的，楚梦涵收拾起复杂的思绪，看向身侧的王满。 “王副支队，你带着两队人员，配合徐痕捡和罗法医，详细搜索麦岛，遇到阻碍给我打电话。” 周海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这个时间过去也无法进行室外的搜索了，你们要么明天去，要么今天先去查询监控。” “那行，我们先查监控，明早开始现场排查。” 王满说着戴上帽子，拽着胖子和疯子走了。 楚梦涵看向周海，“然后呢？” “你先问一下法院，是否查封了宋广军的产业，如若有我们去看看，剩下的问题路上说，走吧！” 楚梦涵拨通了一个电话，到走廊说了一阵，很快回到办公室，瞥了一眼小梁，双手支撑在周海面前的办公桌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海的眼睛。 “法院那面已经协调完毕，搜查令晚些时候我回局里去开，明天一早就可以过去搜查。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到底还发现了什么吧！” 小梁举起右臂，一手抱着外套和背包。 “楚支队我先走，你们慢慢聊。” 说着滋溜一下，冲出办公室，周海伸伸手想要说自己送他，不过见楚梦涵如此执着的样子，微微耸耸肩，收回了手臂。 “坐吧！” 楚梦涵看看他，并排坐在周海拽过来的椅子上，看向他点开的一些现场照片。 “这些是我们在现场拍摄的照片，你看这里有一个大洞了吗？” 楚梦涵盯着电脑屏幕，整张墙壁背景上，缺损了一些皮质的软包垫板，露出底色是水泥本色的墙壁，上面粘着一些黑色粘扣，想来这是为了固定那些背景软包垫板的，不过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嗯，看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 “最开始我也没发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做了硬度试验，证明这面墙体与留样的混凝土为同一批号，那就是说这墙是施工之初同期浇筑的对吗？” “是的！” “不过作为混凝土浇筑的墙体，不是单单有这些混凝土填充到模具中就完成了，它需要钢筋龙骨作为支撑，如此才符合相应的建筑标准。 而这里，竟然被一个灭火器钢瓶轻易的砸开一大片区域。 那么，这里的钢筋去哪儿了？” 第九十八章 墙中人(八)（第五更） 楚梦涵一脸不解地看着周海，甚至带着些微愤怒。 “你说了如此一大堆，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墙体内有没有钢筋，这和宋广军的死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楚梦涵怔住了，如此大的一个工程，浇筑的墙体中竟然没有钢筋龙骨的支撑，那不是合不合格的问题。 这是偷工减料，并且要掩盖这一切，似乎需要更多繁杂的程序，难道周海的意思是这个？ 周海见她不在一味地发脾气，定是发现了问题。 “怎么想明白了？ 东建集团，是东南市建筑行业的龙头企业，这样的金字招牌可不是一天打出来的，反过来说很多供应商，也都以给他们承建的项目供货，而作为优秀业绩，甚至用在下一次招标的文件中。 宋广军一个从基层干起来的人，他自然珍惜如此的机会。 不过反过来，如果项目的质量有问题，曾经这个项目供货的供应商也会遭受信誉质疑，甚至很难在行业中生存。” 楚梦涵认真反应着周海所说的问题，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你的意思是，宋广军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不想同流合污参与进去，反而因为这个遭到灭口？” 周海打开楚梦涵拿来的那些资料，简单翻了翻，上面只有供货商信息，并没有供货量，和供货时间段。 “看来，我们要从东建集团内部开始调查了。” “我们？” “是的，我们！ 当然如若能够让刘大提前联络一下，我们将事半功倍。” ***** 翌日清晨，东建集团楼下。 周海载着楚梦涵，停在车位上，小梁和楚梦涵的属下，坐在另一辆全顺车内。 等候了十多分钟，一辆警车停在周海车旁。 刘大从驾驶位走了下来，周海下车朝刘大车里看看，后边没人了，只有他一个，刘大一脸不解。 “看啥？ 你还等谁呢？ 我不就是你们的后援团吗？” 周海一头黑线，这刘大真是放得开，竟然知道什么是后援团，与时代接轨的不错。 “我就是看看能让刘大当司机，是谁有这个荣幸。” “呵！ 没看出来，我们周法医竟然会讲笑话了，我一人儿来的，谁都没带，找东建配合不是人多就有效果，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楚梦涵绕过来，站到刘大身侧。 “领导，我们都在这里喝着冷风，等你半个钟头了！” 刘大顿住脚步，干咳了两声，周海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喂臭丫头，客气点儿，还用着我呢。” 说着朝前走两步，揽住周海的肩膀，一起朝办公楼走去。 “周法医，你确定这个项目有问题？” “不确定。” 刘大等了半天，周海就这三个字儿没了下文。 “没了？ 你得让我有点儿底气吧，凭什么说这个项目有问题，楚梦涵上来劲儿不管不顾，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周海拍拍自己手中的电脑包。 “相关的证明，都在这里，毕竟涉及很多专业性的东西，既然有人想要杀人来隐瞒，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刘大点点头，周海的可信度比楚梦涵高得多，那丫头身份特殊，自己在她面前威逼利诱都不好使。 昨天拦着楚梦涵的那个前台小姐，见到进来几个穿警服的人，快步跑过来。 “请问您是……” “我是刘勇，你们邵总有交代吧！” 那前台小姐，一脸温柔的笑容，朝着三人微微鞠躬，与昨日的态度截然相反，伸手引导着三人朝电梯间走去，并帮着叫了电梯。 “邵总已经在八楼办公室等您了，下电梯右手的第一个房间就是邵总办公室。” 三人上电梯，楚梦涵微微撇嘴。 “跟领导出来就是好！ 昨天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在大堂坐了一个钟头，才等到相关的人员过来问询。” 刘大整理了一下衣领，瞥了楚梦涵一眼。 “一根筋。” 楚梦涵仰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身侧的周海，还是忍住了。 周海心里清楚，以楚梦涵的年纪，她家中的父辈一定和刘大有些渊源，不然绝对不能如此随意的讲话，尤其当着自己面前来说，这是不想避讳自己的意思，周海感受到了。 几人朝那位邵总办公室走去，门是敞开的，刘大在前轻轻抬手敲了两下门，一个热情的声音快步走了出来。 “刘局大驾光临，怎么还敲上门了，快请进！” 随着声音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握住刘大的手，二人甚是熟络地互相拍拍肩膀。 “邵总别急，给你介绍两个属下认识，昌河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楚梦涵，这位是我们司法鉴定中心二组的周海周法医。” “这位是东建集团的常务副总裁——邵国辉邵总。” 互相握手后，几人分宾主落座。 “今天我带他们来，是因为1月1日凌晨发现了个墙中藏尸的案子，牵扯到你们集团下的一些产业，有些问题想找您核实一下。” 邵国辉摊开双手，坦然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非要你亲自过来一趟，让他们过来找我就行了，搞得如此严肃，说吧哪个项目？” 刘大朝楚梦涵扬扬下巴，楚梦涵随即直接拿出一摞照片，放到邵总面前。 “2o15年1月1日凌晨，在索菲亚大酒店六楼的a8酒吧，由于灭火器爆炸，撞击墙体，然后墙面破损了一个超过六十厘米见方的大洞。 随即一个东西露了出来，经解剖发现，这是一个男性尸体，通过比对发现，死者是曾经给你们索菲亚项目供过混凝土的宋广军。” 那位邵总不断翻动手中的照片，酒吧现场的混乱、损坏的灭火器、碎石、还有包裹着塑料布的干尸，看着现场人不断干呕的状态，就知道那味道有多么的浓烈。 “曹明和我汇报了索菲亚出了点儿小问题，说是租赁出去的酒吧会自行解决，我并不知道如此严重。” 楚梦涵点点头。 “今天过来，主要是希望邵总帮我们核实一，些关于索菲亚大酒店建设方面的问题。” “建设问题？” 楚梦涵看向周海，此时他已经拿出平板电脑，找到几张放大的照片，还有混凝土样品的对比检测报告。 “您看一下，这是现场照片，灭火器直接将墙壁砸碎，我看过现场，这里是施工同期浇筑的剪力墙，并非后期封堵间隔的墙体。 不过这里，并没有钢筋，我们将墙中干尸切割出来的全程，都没发现一根钢筋。” 邵国辉一怔，如此情况真的让他大吃一惊，起身接过周海的平板，认真翻看了一遍，周海所言不虚，所有切割的部位没有一根钢筋。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他所管理的集团中还是第一次发生。 这是工作失误？ 还是有人故意而为？ 第九十九章 墙中人(九) 邵国辉思索了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马上将索菲亚所有的施工图纸，发我邮箱！” 就在邵国辉起身去拿笔记本电脑的时候，电脑传来两声咳嗽，邮件已经发送过来。 邵国辉戴上眼镜，快速点开cad图纸文件，找到六楼的平面图。 “周法医，告诉我这堵墙的具体位置。” 周海凑过去，辨别了一下方向，很快找到具体的方位。 点开那处，发现图纸上是正常的剪力墙结构，钢筋的间隙数量、混凝土强度等级和钢筋要求的直径都有详尽的标注。 图纸没问题，看来是施工的问题了，邵国辉思索了一番。 “图纸没问题。 如若现场施工打模板时，将这里钢筋剪掉一侧，并且在上方用钢筋横梁进行连接，重新做剪力墙的钢筋龙骨，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凶手想要藏尸！ 并且这个方法确实非常有效，如若不是灭火器砸穿墙壁，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能有一个尸体。 我们想知道相应的工艺，还有能够接触到这个工艺的人员都有哪些。” 邵国辉点点头，指着剪力墙的施工图说道。 “只能是在打模板后偷偷切掉，从做好模板到浇筑前，只有两三天的时间。 查到负责这个六楼施工的具体施工队伍，然后找到当日的现场管理进行核实，白天不可能只要查到晚班的人员就行了。” 楚梦涵眼睛冒着亮光，瞥了周海一眼，这家伙虽然讨厌，不过分析能力真的让人瞋目，如此一来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 邵国辉翻开自己的一个工作笔记，开始拨打电话。 楚梦涵瞥了一眼，这个索菲亚大酒店的项目负责人，竟然是楚梦涵昨天见过的曹明，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刘大挑眉看向她，她指了指曹明这个名字。 抽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刘大，显示着昨天楚梦涵第一个见到的东建人员就是曹明，不过在这个人名旁边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里面写着迟到一小时。 刘大有些头痛，朝楚梦涵瞪了一眼，低声在其耳边说道。 “你不是有狗头军师吗？ 今天知道搬救兵，昨天咋就不知道找呢？” 楚梦涵抬笔勾掉那个红色的圈圈，“曹明这个人昨天我见过，他给了我一份一百多页的供货商清单。 昨天只是感觉打扰了这家伙的假期，他有些暴躁，现在想想似乎别有深意，一个项目负责人能不知道供货商失踪？” 周海没有抬头，低声说道：“结款、供货、工期、例会……” 刘大一拍大腿，起身走到邵国辉的面前，打断他想要继续打电话的动作。 “曹明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对啊！” “你联系曹明了吗？” “刚刚打了一遍，没人接电话，等下我再打。” “没人接电话？” 楚梦涵也坐不住了，眼珠一转。 “曹明似乎和楼下那个前台小姐有些暧昧关系，难道是她通知曹明我们来了？” “派人控制她！” 楚梦涵拨通另一个车上等候人员的电话。 “到东建集团办公楼大厅，找一个挽着头发穿红色套装的前台小姐，将她带到八楼来。” 不多时，两个警员和小梁快步将那个前台小姐带了上来，看着一屋子警察，她双腿打颤嘴唇发抖。 楚梦涵走到她身侧，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昨天我们见过，我想还是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比较好，我不是片警是刑警，刑警是负责组织、协调侦破一般、重大、特大刑事案件。 来现在告诉我，刚刚你是不是给曹明打电话了？” 那前台小姐腿一软直接坐到椅子上，不断摆动着双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曹总说如若警察再来，就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电话给我看看！” 那人已经吓的有些混乱，反应了半天才知道楚梦涵朝自己伸手，是想要自己的手机，赶紧将手机递给她，果然在十五分钟前有一个与标记为‘曹总’打过电话。 楚梦涵点开通话记录，上面的通话记录真是不少，拨拉了一番，差不多有三十次通话时长最长的已经有三十多分钟，还都是最近一两个月之内的。 “你是新来的？” 她用力点头，楚梦涵知道这人知道的有限，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主，典型想要钓金龟的蠢女人。 周海走到邵国辉面前，“邵总，曹明对索菲亚项目全权负责是吗？” “是的。” “您这里还是查询一下，可以接触到索菲亚六层浇筑和模板制作的相关人员吧。 我们需要相关的名单进行排查，曹明要么知晓此事，要么就是操控者，无论怎样都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是责任人。” 正说着，周海的手机响了，看到是胖子的号码，周海赶紧拿着电话出了办公室。 “有什么发现？” “海子，你们过来看看吧！ 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我把具体的位置发定位给你，我们应该是找到第一现场了。” 挂断电话，刘大跟了出来。 “是不是徐彪他们有发现？” 周海点点头，看了一眼室内。 “我要过去看一眼，曹明和这里......” “你去吧，我让楚梦涵去找曹明，机场火车站出城口都发协查令，毕竟他是责任人名正言顺。 至于这里的人员排查，我先盯着。” “好，有什么进展咱们电话联络。” ***** 三十分钟后，麦岛南侧海滩。 周海举着手机下车，定位就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可是人呢？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非常大，周海走到礁石的近前，这才发现他所站的位置，并不是真正的海边，几处礁石错落间下方有一个平台，几个穿着警服的身影晃动着。 周海找到礁石间的小路走了先去，从这里往上看才发现，这些礁石从这个角度看更像一个群体雕塑。 胖子小跑着走过来，“看出来是什么动物了吗？” 周海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整体的布局，虽然没有雕琢的痕迹，但周围一些礁石有人为除去的痕迹，结合坐北朝南的位置。 “九龙出海？” 胖子瞬间没了刚刚的热情，脸上也垮了下来一脸无趣。 “你来过是吗？” “没来过，说说发现了什么？” “好吧！ 就从这组礁石说起，这里是高尔夫球场的最南端，东侧就是草坪延展过来的位置，这里有礁石形成的一座桥，下方是沙滩。 环境是岛上最别致的地方，不过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吗？” 见周海摇头，胖子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讲道。 “高尔夫球场的地皮是中铁十四局下辖凯华房地产公司，就是咱们去年接收的第一个浴缸凶杀案中死者彭宇华他们公司。 有趣的是他们公司将麦岛南侧六分之一地皮，赠与给了东建集团的曹明，怎么样很有趣的关系吧？” 周海一怔，随即转身看向胖子。 “赠与？” 第一百章 墙中人(十) 胖子神秘一笑，抬手指着周围的礁石。 “这里算不上什么开发的好地段，但作为高尔夫球场，算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用风水学上来讲，这里算是麦岛的龙头位置，所以在原有礁石上才有了九龙出海。 而这块能够地赠与曹明，原因是曹明曾经有过一群手下，开大车拉土石方，用咱们东南市的叫法，曹明养着的这些人应该称作‘小哥’。 而麦岛高尔夫球场最初的填充建设，都是他们做的，应该有些工费没结算，之后不知道如何协商的，反正南侧这部分沿岛的海滩划到曹明的名下了，高尔夫球场会每年给他们一定的租赁费用。 这跟明抢没什么区别！” 周海恍悟，既然有这个渊源，不过刚刚去东建邵总并未提及此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那现在呢？ 这些人现在归谁管？ 在干什么？” 胖子一怔，刚刚还真没打听这个。 周海拨通刘大的电话。 “刘大，曹明进入东建集团前，曾经有过运输队，养着一群‘小哥’。 邵总知道这个事儿吗？ 另外，他是否知晓，曹明那些手下哪儿去了？” “嗯，等着别挂电话，我打开免提了。 邵总，刚刚周法医的问题，你听到了吧！” “曹明进入东建集团，是市里主管市政建设的徐副市长推荐的，他那些事儿，我是之后听说的，至于这些人是如何安排的，去向如何我还真不大清楚。 只是听说好像交给他弟弟管理着，因为他弟弟弄了一个商混站，给我们集团供一部分混凝土。” 周海一听商混站这个词，瞬间警觉起来。 “哪个商混站？ 是否给索菲亚大酒店这个项目，供过混凝土？” “名称？ 我查一下...... 找到了，叫明威商混站，负责人是曹明的弟弟曹威，挂靠在我们集团下辖的东南鑫海建筑有限公司名下，毕竟这样开发票走账他们能节约一些，这件事儿我是知晓的。” “刘大，是否能查一下曹威，毕竟各方面的信息太像了。” “好吧。”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周海挂掉电话。 “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别告诉我只是看到这个礁石龙头了，这不至于让你惊讶。” 胖子眯着眼睛呲牙笑着，捶了周海肩膀一下。 “走吧，一起去看看！ 疯子在草丛边上发现了一些东西，烧烤炉的痕迹，还有搭帐篷的痕迹。” 周海蹙眉，脚步一顿，怀疑地看向胖子。 “就这些？” “当然不是，到了你自己看看！” 走到草坪深处，这里种植的果然是日本结缕草，虽然是冬季，依旧绿油油地迎着温润的海风，疯子站在草坪和一些灌木的交界处，周海走了过去。 “头你来啦！ 我们在草坪上发现了两枚遗落的三棱地钉，与宋广军脑中发现的型号完全相同，北侧五米处，那个礁石桥下方的石桌石椅上发现了一些黑色痕迹。 有一部分是油污，还有几处是血迹，我们一进送样回中心了。” 周海看着两个脸上掩饰不住笑容的家伙，有些疑惑，毕竟找到这些算是意料之中的，难道有别的发现。 “还有别的发现？” 胖子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捶了疯子一拳。 “海子那样敏感，你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能猜不到。 走吧，我们发现了第二现场。” 二人跟着胖子的脚步，朝礁石后面走去，绕过一块巨大的礁石才看到，这后面竟然有一个狭长的通道，并且与后面的礁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穴，刚一走进洞穴，就感受到这里比室外温暖许多。 胖子打开紫外线灯，地面和石壁上很多痕迹显现出来，墙壁上擦拭状的痕迹、掌纹、指纹、极为丰富，地上血迹已经深入石头，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泊印记。 靠近洞口的位置有一大堆焚烧后的灰烬，地上踩上去感觉下方有沙土，还有一些坚硬的颗粒，抬脚照射了一下，有些亮晶晶的反光，看来是盐和沙土的混合物。 胖子和疯子应该已经提取完毕，一个金属的弧形钢片躺在灰烬中，周海蹲下用物证袋将它捏出来。 胖子老脸一红，刚刚光顾着浪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疏漏。 他们已经找到了大块儿的针织纤维，还有腰带金属扣，所以剩下的灰烬并未认真筛选，很明显这是那种军工鞋头部的钢板，现在穿这样鞋的人不多了。 绝缘、耐扎、抗砸，不过过于笨重，可非常适合宋广军的职业。 在北侧还有一捆东西，周海走过去俯身看看，应该是一捆塑料布，就是扣大棚的那种。 旁边木箱里丢弃着绳索、地钉、钳子、剪刀、锤子、扳手、一捆红色的铜芯电线，还有一个空油桶，闻着味道里面残存的是汽油，这里应该将尸体打包的位置。 胖子走过来关掉手中的紫外线灯，打开强光手电。 “这些塑料布我测量过是最大宽幅的，外面有金属杆，宽度比这个稍微宽一点而，两边还有专门的夹子，看来这个就是放到这里平时用来遮挡海风和雨水，并非刻意准备的。 还有这些工具也是如此，上面的锈迹说明放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远远大于半年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凶手杀死宋广军要么是临时起意激情杀人，要么是纯属意外？ 不过为了掩盖事实，凶手才将尸体打包然后运抵索菲亚的施工现场，安排现场人员剪断钢筋将尸体包裹藏到墙内进行浇筑？” 疯子和胖子点点头，“我们两个是这样认为的。” 周海摇摇头，“或许凶手最初未起杀心，可接续下来的藏尸，以及一系列周密的安排却思路极为清晰，我也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人做的事儿，毕竟前后行为有些矛盾。” “你是说凶手有两个？” 疯子惊讶地看向周海，手中的强光手电直接照在周海脸上。 如此动作让周海一阵炫目，倒退了两步，直接撞到身后的石墙上，砰的一声响，胖子跑过来一把拨开疯子的手电筒。 “说你疯你还真是疯子，强光手电照眼睛，你嫌他视力太好了是吧！” 疯子一脸愧疚，不过周海什么都没有说，捂着头站在原地。 二人凑过去，见周海背对着二人不断研究着身后的墙面。 不过顺着周海指缝，一道鲜红的血迹流了出来，胖子一怔，快步站到周海旁边。 “海子你受伤了？” 第一百零一章 墙中人(十一) “没事！ 你们看这是什么？” 顺着周海的目光，二人朝墙面上看过去，原来这里竖着几根地钉，他们的尾部都被卡在下方的凹槽中，有点儿像装打火机的底座，不过更加精致和紧密，尖端朝着洞内，横着绑了好几排，似乎为了使用方便故意钉在这个地方。 胖子和疯子刚刚过度依赖紫光灯了，反倒没有注意墙面高处的位置，谁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个东西。 胖子拾起紫光灯，朝墙面喷洒了一些试剂，再度照射到这个位置，果然在刚刚周海撞伤的地钉下方有一根断掉的绳子，周围有血迹喷溅，不过量不是很多。 “难道这里是宋广军被杀的现场？” 周海点点头，“记得宋广军面口腔内侧的伤口吗？ 他应该和人动过手，只是在动手的时候，突然倒向这里，那根地钉直接插入他的脑中，所以我们在地钉的外表面找不到一点儿dna。” 疯子看看那些竖起的地钉，看看洞内还是有些不解。 “这未免太巧合了。抬手一拳人就撞到这些钉子上来？” 周海蹲下，用强光手电照亮刚刚自己站立的地方，因为疯子那光亮照过来的时候，他朝后一退感到脚下一绊，这才朝后仰去，如若不是个子高，估计这会儿已经坐上12o急救车了。 “这里的地面突然高了一些，我就绊到了，我想宋广军也是这个情形，只不过他的身高只有17o左右，所以下面墙壁上单独的地钉要了他的命。” 胖子揉搓了一顿下巴，“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和宋广军打架那人的dna是不是就知道他是谁了？” 周海点点头，“理论上讲是这样的！” “好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开动起来吧！” 胖子蹲在装工具的木箱边，将木箱里的工具一件件装到物证袋中，那一卷地膜也将外面的一层减下来，装到物证袋中。 周海捂着脖子先出去了，这里有些闷，让他感到头痛，不多时胖子和疯子拖着箱子出来。 胖子举着自己的手，只见手套上一层黑色油脂似得灰烬，略微揉搓就如同膏体似得粘附在手套上。 “这是什么？” “你整理的那个木质工具箱没有盖子对吗？” 胖子点点头，“对啊！” “凶手将宋广军的尸体打包，然后将他的衣物点燃，不要忘记，六月二日至五日那几天，一直阴雨连绵，即便晴朗了一天，空气湿度还是很大。 所以这些东西很难烧着，那木箱的盖子和一桶汽油应该是用来引燃了，只是他的引燃物还是不够多，原本以为将尸体处理掉，这里焚毁就什么都留不下。 可是没想到火只是将衣物烧毁，石壁熏黑，证据还完好无损地留在这里。 好了，我们现在撤离，回中心去进行化验，然后等待刘大和楚梦涵的消息，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曹明和曹威。” “曹明、曹威？ 他们是谁，难道你们找到嫌疑人了？” “走吧路上说。” 几人将所有物证装车，快速朝着中心驶去，疯子开车，周海将今天他们去东建集团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二人听得瞪大了眼睛。 很快抵达中心，周海抽空简单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 那二人将所有物证送检，小梁将宋广军的尸体推出来，周海用拭子在死者脸颊上反复擦拭了六根，虽然整个尸体曾经浸泡过卢飞尔溶液，如若幸运还是能够找到几个上皮细胞的。 “小梁送检吧！”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四人随意地吃了午餐，不多时化验结果开始66续续回来。 疯子快步跑回来，拿着一份报告书。 “头，出来了一份报告！ 宋广军体内填塞的沙土和盐的复合物，与现场发现的复合物样品相符，第一现场覆盖的黑色物质就是碳粉，说明燃烧不充分，并且燃烧物潮湿。” 周海点点头，“嗯，不错！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第一现场定了我们很多证据也都能成立了，再者宋广军的死亡时间再度缩小。” 疯子咧着嘴笑了，“宋广军应该在六月三号或者四号被杀的，五号进行浇筑藏尸。 我即刻去通知楚支队，让他们调取当初施工现场的照片，帮着刘大他们缩小排查范围。” 正说着，刘大的电话打来了，周海赶紧划开接听键。 “刘大！” “我这里排查到一些现场人员，不过数量庞大，给些特征缩小一下方向吧。” “罗法医刚拿到一个报告，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宋广军被浇筑到墙体的时间是六月五日，他们施工现场有存档的监控，结合施工记录那几个人在现场就一目了然了。” “行啊有你们的，挂了！” 还未等周海问及楚梦涵的详情，刘大已经挂断了电话，疯子耸耸肩膀，二人在白板前开始推演，不过一些细节还是有些混乱。 在整个房间的光线按下去的时候，胖子和小梁拿着一个优盘冲了进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个礁石洞里面提取到大量的指纹，经过比对一个是宋广军的，另一个未知，不过这个人的指纹主要出现在见到塑料布和电线上。 我也提取了dna，这个化验比较慢，刚刚我去了化验室，曾大姐气得直拍墙，吓得我都没敢进去。 她一直嚷嚷，元旦三天假，还不如正常上班，最起码有个人打下手，现在全都自己干，说是要找你算账呢！” 几人听完笑了起来，胖子学的非常形象，连曾大姐的兰花指都没有忘记，不过就在这时房门开了，曾大姐抱着一堆报告进来，抬腿朝着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胖徐你是真坏，不是学坏！ 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让你指使的滴溜溜转不说，还编排我！ 是不是不想要报告了？” 胖子一脸委屈，“姐，亲姐！ 我这那是编排你，是心疼！ 看着你一人忙活，我心里不是滋味，如若我会第一个冲进去帮你！ 其实这事儿，都怪海子的万能引力作用，一到他接收刑事案件就成这样，不然我们都在家过元旦小长假，何必冷飕飕地在这里忙活。” 说着胖子凑合上来，一脸委屈地贴在曾大姐身边，曾大姐抬手推开肥脸。 “行啦，马后炮！ 报告送来了，所有dna都比对出来，你们送来的所有样品一共提取到三个人的dna，一个是死者宋广军。 另外两个，a嫌疑人是死者脸颊和铜芯线上提取到的dna，另一个B嫌疑人就是剩下所有物品上提取的dna。 不过B嫌疑人与宋广军y染色体基因图谱极为相近，剩下的分析比较复杂我会晚些给你，不过亲属关系可以确认。 你们忙吧我走了，如若晚上再ca11我过来做化验。” 曾大姐伸出拳头抿唇朝周海比划比划，如此威胁差点儿让那三人笑喷。 周海揉揉鼻子，“大姐好好休息！ 我保证，今晚不找了！ 有事儿明天一早再说，行吗？” 第一百零二章 墙中人(十二) 曾大姐已经走远，周海盯着白板上的推演，竟然是两个人，而且有一个人与宋广军有亲属关系。 他知道，曾大姐所说的亲属关系绝对不是直系，估计是y染色体上很难进行辨别又有些近似，如此有些出乎周海的预料，揉揉胀痛的头尽力让自己集中精力。 胖子过啦看看周海，“海子，你怎么脸这么红，难道还不舒服？” 周海摆摆手，回身看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疯子将我们刚刚拿到个各项报告扫描发给楚梦涵，然后你和小梁撤吧，让胖子开车送我。” 那三人听闻赶紧收拾东西，周海拨通刘大的电话。 “刘大，有收获吗？” 刘大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已经排查出五号当晚现场施工的人员，王满他们正在分别审问，都是比较老实的人，已经招了。 是曹明打电话给工头，让他们将钢筋单侧剪断十二根，然后在上方做一个假梁，这样随时更改的情况很多，不过曹明没让他们记录，他们不知道塑料包里面是什么。 另外小胡查到宋广军的住处，是一个顶账房，并不在法院查封的范围内，看着里面的环境似乎近期还有人住过。” 周海甩甩胀痛的头，坐在白板面前，看着自己的推演过程。 “有人住过？ 难道是那个大儿子？ 自己父亲失踪，他也失踪的话就是凶多吉少，不过为什么他既不露面也不报案？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胡带人守株待兔呢，毕竟里面有很多食物，看看能不能堵到他。” “楚梦涵那面抓到曹明和曹威了吗？” “有目击人见到一个貌似曹威的男子去了韩国城那面的一个洗浴中心，楚梦涵去现场了，刚刚走！ 你那里发现什么了？” “我将报告发给你了，宋广军面颊有一处外伤，我们提取到一a嫌疑人的dna，他应该和宋广军有过肢体冲突。 另外在麦岛找到第一现场，还找到B嫌疑人的指纹和dna，这个B嫌疑人参与了尸体的腌渍和包裹运输。 如今证据极为充分，现在只要找到两个dna的主人，案子就破了。 只是其中B嫌疑人的dna与宋广军有相似度，遗传学上应该是亲属关系，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们提供查找的方向。 然后……” 周海说道最后这两个字，一头朝玻璃白板栽去，电话掉在身侧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海子你怎么了？” 胖子在后面快步冲上来一把接住周海，伸手触及他的额头，这才发现这个家伙浑身滚烫。 已经准备出门的疯子和小梁也冲了过来，电话那端的刘大高声喊着怎么了。 小梁慌乱地接起电话，“刘大周法医晕过去了，浑身滚烫我们送他去医院。” 说完也不等刘大说啥，挂断了电话。 刘大急的直抓头，“臭小子都跟着周海学的，竟然敢挂我电话，不过他们去哪个医院了？” 王满在刘大身边，看了一遍周海发过来的各项报告，瞬间感觉案情清晰了不少，见刘大着急他急忙出声安慰。 “您别急，我过会儿打各个医院的急诊问问。” 疯子和胖子已经将周海抱上车，疯子打开警灯，呼啸着朝最近的东南市第一人民医院驶去，小梁抱着周海的一堆东西坐在后面，胖子在后排扶着周海。 疯子边开车边自责，“都怪我大意了，今天在现场他划伤脖子的时候，就应该先去医院处理，毕竟那里阴暗潮湿，极为适合霉菌和真菌的滋生。” 胖子白他一眼，“海子是你能说得动的？ 这个案子他压力很大，刘大让他休息他也不会安心的。 小梁，赶紧告诉刘大我们去哪个医院，不然一会儿各个医院的电话都会被打爆的，海子可是他千辛万苦挖来的。” 小梁应声用周海的电话通知了刘大，说着车子已经行驶到医院急诊门前，疯子已经联系了一个同学，医生护士已经在门前等候，周海被快速抬上车。 三人一边快步跟着进去，疯子将今天周海在什么环境下刮伤颈部的，然后有什么症状说清楚，随即几人被阻挡在抢救室外。 半个小时后，刘大和王满赶到了，他们身边跟着一个披着白大衣的白发老者，拍拍刘大的肩膀，看了一眼急诊室外等候的三人，快步走进抢救室。 刘大长出一口气，“别担心，我让宋局找了邹院长，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胖子走上前将今天周海在现场受伤，还有他们急着进行分析推演的事儿说了，众人安静地坐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抢救室的门开了，那位白发老者走了出来，他清了一下嗓子环顾众人。 “患者体温高达41°，白细胞总数高达2ox1o9/L，中性粒细胞超过8o%，患者是急性败血症。” “啊！” 疯子瞪大了眼睛，抓紧胖子的手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胖子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不知道这败血症是个什么鬼，但见一贯比较淡定的疯子竟然如此紧张，这一定是比较严重的病，吞了口口水担忧地问道。 “海子很严重吗？” 那院长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例点点头，“他的家属没来吗？” 胖子抿着唇，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没家人、没父母、没爱人，就孤单单一个人。” 刘大在胖子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周海的感情。 “需要签字我来吧，我们都算是他的家属。 请您尽快抢救，他是我们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医，非常的优秀！ 一切拜托了！” ***** 周海病情稳定下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不过被禁止出病房，胖子三人轮番过来陪护，刘大也没事儿来转转，只是楚梦涵没有露面。 他知道一定是墙中藏尸案的嫌疑人没有抓到，不过问谁都不说。 无奈举着遥控器，翻看各个频道，他是一个忙管的人，一旦闲下来，不会打发时间，病房只是有个电视，手机也被上缴了。 实在找不到有趣的节目，周海摔开遥控器，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也有三四天不再发烧，这样只要小心些就没问题，可医生就是不允许出院。 想到未完结的墙中藏尸案，他如坐针毡，打开床头柜，找到纸笔开始重新推演，既然宋开年也失踪了，那就将他当做c嫌疑人。 至于dna的问题暂不考虑，推演了一遍竟然发现，c嫌疑人的获利竟然不比a嫌疑人低，如此一来是不是说，宋开年也有可能参与了这个案子？ 想到此，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就要去医生办公室。 不过房门一拉开，楚梦涵竟然站在门前。 今天楚梦涵没有穿警服，一件天蓝色的羊绒大衣腰间束着同款的带子，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怀中抱着一束鲜花。 楚梦涵满眼的疑惑，“你要干什么去？” 第一百零三章 墙中人（十三） “我~ 我要出院，找主任说说，你怎么来了？” “出院？” 楚梦涵瞬间蹙眉，抬手推了一把周海，如此突如其来的一推，周海差点儿没摔倒，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才扶着墙站住。 “你~” “就这身体素质还要出院，都快成林黛玉了！” 周海眼皮跳了跳，这个楚梦涵没法和她沟通，上来不讲理的时候十足的野蛮女人，打不得骂不得，一切等她走了再说吧，想及此转身走回病床。 楚梦涵将那一大束放到床旁的小桌上，坐到椅子上，抬头看了看房间，这里她来过一次，不过上次来周海还在昏迷，如今好点儿就想溜，随即非常随意问了一句。 “不发烧了？” 楚梦涵关心人，还是让周海有些惊奇，抬头看看楚梦涵，见她没有嘲笑的意思，随即点点头。 “嗯，这两天都没发烧，血象也非常好，其实已经完全好了！” 楚梦涵沉吟了片刻，叹息一声，抬头看向周海。 “我知道你是担心这个案子，我这些天没来也是因为案子。” 周海坐直身子，盯着楚梦涵。 “那么你的意思是，今天过来就是案子已经破了？” 楚梦涵点点头，打开手提包，将周海的平板电脑放到他手中，在其桌面上存储着一个文件标注着1.1元旦墙中藏尸专案。 “案子破了，你自己慢慢看吧，老规矩看后将文件销毁。” 周海没有急着点开文档，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的楚梦涵，她今天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整个人是消沉的。 “你怎么了？ 如此消沉，不像你的性格。 难道，这个案子的凶手之一是——宋开年？” 楚梦涵突然抬头，盯着周海的眼睛一脸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刚刚突审完毕，dna的比对也是刘大直接找的曾大姐，根本没经过二组啊！” 周海白了她一眼，“为什么不通过二组？ 你们这样让我们组的报告怎么写？ 不负责任，今后昌河区的案子难道都自己联系化验？ 不用我们勘察尸检了？” “不看电脑给我！” 周海真想将电脑甩给她，不过那份对案件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忍住了。 “看！” “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宋开年参与的？” “我醒来没什么事儿，重新推演了一遍，抛开dna不谈，宋开年的嫌疑相当大，父亲失踪不报案反倒他也失踪？ 公司财务赤字严重他也是知情人，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与曹家兄弟之间，如若细究，做这一行怎么能不拜山头，所以年轻人之间是否有别的想法？ 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在所难免。” 楚梦涵难的没有反驳周海的话，周海的脑袋太可怕，只不过是得到一点儿讯息就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在这样人的面前感觉自己是透明的很可怕。 随即起身，拎着包朝外走，边走挥挥手。 “你现在的监护人是刘大，如若出院需要他签字，不过他貌似今天要出差，据说要二十四号回来，所以你还要在医院待几天。” 说完楚梦涵的门也关上了，留着一脸懵的周海不断消化着楚梦涵的话，自己怎么就多出来一个监护人？ 还刘大？ 看着电脑，甩甩头点开那个文档。 宋开年是宋广军堂弟的孩子，那时候宋广军结婚好几年一直没孩子，他堂哥家生了七个，实在是养不起，就将最小的儿子过继给宋广军。 虽然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可智力有问题，所以他们一直将宋开年当亲生的养，堂哥家也当成自己亲兄弟来走动，两家人关系相处的不错。 宋广军自幼无父母，在亲属和同村蹭吃长大的，所以对家人孩子极为溺爱，在宋开年高中毕业后，见其成绩不佳还总是和小混混在一起，怕他学坏就将宋开年绑在身边。 慢慢的宋开年也适应了商混站的工作，尤其是在宋广军脚砸伤后，宋开年开始全盘接手接混站的一些业务。 跟曹威相识，二人相见恨晚，毕竟都是一路人，所以开始跟着曹威开始混起来，经常出入一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当然曹威也给他介绍了一点儿项目。 毕竟曹威背靠曹明这个大树，稍微从东建集团漏出来点儿就够二人吃的。 几笔供应混凝土的生意过后，宋开年似乎找到了乐趣，就像周海分析的他们开始偷工减料，从中赚了很多昧心钱，尝到甜头宋开年开始全盘压上跟着曹威干。 不过东建虽然是大集团，可大集团有大集体的坏处，那就是资金回笼极慢。 第一次送货到结款周期可以压到五六个月，如此一来虽然业务量上去了，可宋广军的公司承受不住了，出现现金流断流的现象。 宋开年有些着急，不敢和宋广军说，曹威开始劝说他拿着公司的一些固定资产去抵押，这样能够盘活公司，毕竟大家都这样做。 在此之前，宋开年的生父一家，开始有意识地接近宋开年，种种理由开始劝说宋开年心里有点儿数，毕竟宋广军还有个傻儿子，今后都是他身上的包袱。 所以尽量自己多攒些钱，能够接济一下他的哥哥姐姐就尽量接济，如此一来宋开年便有了自己的心思。 等宋广军出院后，整个商混站已经大换血，很多员工宋广军都不认识，并且公司账上一点儿钱都没有，看了生产记录更是心慌，所有供给的标号和质量完全与协议不相符，他顿时急了，这才发现这个过继的儿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商混站是宋广军一辈子的积蓄，他越说越恼，打了宋开年一巴掌，宋开年跑了。 宋广军开始找东建集团的曹明，想要结算一些账目，如若不收回一些账目，他真的是无法继续供应混凝土了。 曹明知晓后，警告了一番曹威，曹威非常恼火，用曹明的名义约宋广军到麦岛去烧烤，说是当面说清楚，同时他找到宋开年，让他别太过分，毕竟曹威是个比较讲信用的人。 2o14年6月4日中午，宋开年和宋广军都来到麦岛，曹威出面帮着调节，毕竟是二十年的父子，二人算是放下心中的芥蒂，几人开始串肉串准备烧烤。 宋开年手机响了，不过他去搭建帐篷没听到，宋广军随手接通电话，还未说话，对方开始报账，说是将哪几笔款子如何处理的，宋广军越听越是生气，摔了手机去找宋开年。 在礁石洞口看到他，拽着他进了洞中，接连打了他好几个巴掌，并且质问刚刚来电话所说的是不是事实，公司的钱被他全部转移了？ 宋开年也来了火，随即二人撕扯到一起，打了宋广军一拳，曹威听到声音跑了过来，一把扯住抡起榔头的宋广军，随手一推，宋广军脚跟一绊，头朝礁石墙砸去。 瞬间没了声音，人软软地倒在一边，一探鼻子已经没了气息，二人傻了眼，这人死了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本想给曹明打电话，可想了想二人商议了一番，一不做二不休，将宋广军衣物除去，割开腹部，除去内脏，不过剖腹的过程中宋广军的尸体开始有尿液溢出，曹威一恼抬手割掉了宋广军的生//殖器，用沙土和盐粒仔细将胸腔和盆腔腌渍填充起来。 回帐篷找到浴巾和被子将尸体捆扎，又包裹上塑料布，内脏直接丢到海水中，不过尸体二人犯了难。 曹威想到当初给一个工地管理现场的时候，有人为了今后能在墙上开门，偷着将钢筋剪断，在上方做一个假过梁，该怎么做灌装模具都不影响，如此厚度的空间藏一具尸体简直太容易了，这样简直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找到墙中当做砖块的尸体呢？ 随即，曹威开始联络第二天负责索菲亚现场的人员，堵住这些人的口，并且用曹明的名义按照他们的要求将墙体去除八根钢筋。 五号晚上九点多，运送混凝土的时候，宋开年跟着过去，将尸体包裹现投入预留的模具内，然后开始正常灌装。 直到项目交工都无人发现，渐渐的大家都淡漠了，宋开年也将商混站全部掏空，所有的固定资产也都抵押套现，卷着钱跑到南方去了。 楚梦涵也是用他生父病重的由头，将宋开年骗回来的。 曹明在得知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就将曹威送到海南，因为他有过犯罪前科，办理签证非常困难。 就在前天1月15日，顺着曹明的消费记录，查到了曹威在海南的的藏匿地点，昨天人已经归案，宋开年和曹威对所有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至此藏尸案才算终了，准备移送检察院。 周海看完长出一口气，这样的案件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能够不成为悬案真的是不容易。 而宋开年和曹威的愚昧让人唏嘘，原本误杀的一个案子，竟然升级到藏尸案，哪怕任何一人上网百度一下，或者与曹明商议一下，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个结果。 听到门外一阵声响，周海将平板藏到被子里，闭上眼睛。 刘大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周海身侧，轻咳了两声。 “别装睡了，眼毛都在抖！” 周海坐起身，捋顺了一下头发。 “刘大？ 你不是出差了吗？” “臭小子，我只是走之前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没有，对了听说你是我的监护人了？” “嗯？” 刘大一脸懵，随即恍悟道：“就是给你签署了两张抢救的通知书，不过还是吓得够呛，刚刚听主任说你现在比较稳定了。 怎么样真的好了？” 周海点点头，“活蹦乱跳了。” “好吧，那么这个新接手的案子就交给你吧！” 周海眼眸瞬间一亮。 “新案子？” 第一百零五章 蝌蚪哪儿去了？（二） 疯子点点头，“拍了。” 说着点开解剖台旁边的电脑，身侧的巨大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死者的所有x光片，周海挥动着手指，让疯子不断翻动片子。 在颅骨片子上看到了颞部的手术位置，一个明显的直线型愈合痕迹，这是一条带直角边的物体造成的伤处，结合死者腿上陈旧的擦伤和淤痕，周海瞬间恍悟。 “这处骨折应该有两年多了，难道死者曾经摔伤过，在楼梯上？ 从尸表观察，死因是溺亡，不过颅骨的损伤是生前造成的，不排除因为这处撞击才落水的。 不过黄支队去哪儿了？” 疯子耸耸肩，“他们送过来死者后，立马去核实死者身份，不过没想到死者家属来的这么快。 我们将尸体运回来，没等到黄支队，庞主任安排刘组长下来看了一眼，他说看着像意外死亡，签字交给家属就行了。 然后他急匆匆带着几个人走了，这不剩下丁法医他看到死者家属过来要尸体，就带着人过来了。” 胖子撇撇嘴，“这是要尸体！ 我和海子要不是是回来的及时，我看他们都要上演全武行了，放心我已经拍照了，省的他们倒打一耙，这个案子是刘大让海子回来看的，他们不满意找刘大去！” 周海拽下手套口罩，“好了，我去和家属谈谈。” 说着走出了解剖室，胖子一副保镖的架势，跟着出来，那老夫妻二人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互相挽着手直直地看着地面，见周海出来，二人赶紧起身。 “警官，到底是不是意外？” 周海朝二人点头，引着二人到旁边的谈话室坐定，胖子将门关上，给二人到了一杯水。 随即周海接过胖子递过来的相机，将张苗苗的局部照片展示给二人。 “虽然我知道这会让您二位不舒服，可还是有必要和你们说清楚。 根据我们的检查，张苗苗是个经常跑步运动的人，并且有专业的教练指导。 另外，在两年之前她摔伤过，应该是在楼梯，或者比较狭小的高处跌落，伤及颅骨的右侧颞部，就是耳朵上面这个位置。 当时做了开颅手术，看着凹陷的舟状骨折形态，应该有碎骨伤及脑部，不过这个位置受伤会让死者性情大变。 再者看着张苗苗的牙齿咬合状态分析，她应该是一个极为要强，并且容易紧张的人，工作压力应该非常大，还有她的化脓性扁桃体炎非常严重，并且拖了很长时间没有治愈，应该是缺乏休息。 这些您二位都清楚吧？” 夫妇二人一脸的震惊，互相望了一眼，张父随即揽着张母的肩膀，眼泪夺眶而出。 “这位警官很专业！ 他是在说服我们，我刚刚搜了相关的法律规定，只要认为是他杀，警察有权直接进行尸检，无需征求家属的意见，人家能这样不容易，我们同意吧。” 张母无言的点点头，唯独剩下肩膀的抖动。 周海握着张父的手，“我会替张苗苗讲出最后的话，刚刚那些也是在证明我们的能力，相信我，我们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才是对张苗苗最好的交代。” 张父张母朝着周海鞠了一躬，“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了！” 周海赶紧扶着二人坐下，“张苗苗不和你们住一起对吗？” 张父抿唇叹息了一声，“我们两个，是在苗苗她妈去世一年后结婚的，那时候苗苗才上小学六年级，本以为她没什么意见，没想到她的反应那样大，和我大吵一架，我气得打了她一巴掌。 考上初中之后，她就主动要求去住校了，一路成绩非常优异地考入政法大学，我们开始不清楚，后来才知道，她想要逃离我的管制，不再见我们。 硕士毕业后，她去哪儿工作我们都不知道。 直到一个朋友办理财产纠纷，在东南元鼎律师事务所遇到她，我们才知道她的去向，我也去找过几次，不过都是不欢而散，甚至电话号码都没给过我们。 直到那次意外，她和那个前男友李立群发生争执，苗苗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妹妹正好是她的接诊医生，通知我们过去。 在恢复的过程中，我才发现苗苗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强势、咄咄逼人的大律师，竟然还对我说了谢谢，我的女儿又回来了。 之后我们虽然不住在一起，不过每周都会打电话，她每个月也会回来一趟看看，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解，这不前两天我爱人还说，要将我们的两栋房子都过户到苗苗名下。 谁知道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 胖子在身侧凑过来，举着笔记本坐在周海身侧。 “张叔叔，你说的李立群是谁？” 张父叹息了一声，翻开微信通讯录，找到一个电话号码递给胖子，上面带着头像，两个鬓角剃的极短，上面还剃出来一个x造型，头顶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样式非常新潮。 “这是李立群的联系方式，上周他还给我打电话，想要到家里来看看，不过我没同意。 李立群是天地华谊健身中心的健身教练，苗苗爱好健身应该和他有关吧，不过他脾气极差，苗苗上次的意外就是和他争吵时，被他失手推下楼梯的。 即便苗苗不再追究，他还是不断纠缠苗苗，还有我们老两口。” “上次意外，是在哪儿发生的？” 张父看着周海坚定地说道，“就在苗苗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安全通道中，如若真的换一个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人发现呢！” 周海眯起眼睛，感到极为意外。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李立群送张苗苗去医院的？” 张父摇摇头，“要不然我们怎么对他印象如此不好，就是因为他脾气太臭。” 张母抬眼看看三人，似乎欲言又止。 周海看着她的眼睛，尽量将自己的面容音调放柔和。 “阿姨，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畅所欲言，无需顾忌什么。” 张母右手攥紧左手的四指，“苗苗似乎恋爱了，她最近一年打扮的比原来温柔了很多，毕竟以前全都是各色的职业套装。 上年元旦我给她打扫房子时发现，她衣帽间多了很多鲜艳漂亮的衣服，这些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 女人对这个比较敏感，看着张母小心翼翼的样子，触动了周海良多，一个为了继女没有生育的女人，好不容易赢得了继女的认可，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们知道，她现在的这个男朋友是谁吗？” 第一百零六章 蝌蚪哪儿去了？（三） 张父摇着头看向张母，张母叹息一声。 “唉！ 这个我们真的不清楚，只是知道李立群。 你们不懂的，我们能在两年前缓和关系已经不错，哪里还能奢求知晓这些，这些我们都不会主动打听的，除非她主动说。 她的艰辛和压力，这些都要掩饰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并且她也有骄傲的资本，一个三十出头的姑娘，自己赚下豪宅名车，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结果，我们只要能够分享她的快乐就好！” 周海听明白了，朝着二人点点头。 “我们需要了解的就这么多，您二位先回去吧，如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络你们的。” 胖子送走二人，这才在门口碰到黄支队，他们一起来到解剖室。 见周海重新穿戴完毕，黄支队朝他抱歉地笑笑。 “家里孩子突然发烧，我拉着去医院了，这边怎么样？” 周海摆摆手，“胖子，将刚刚执法记录仪拍摄的内容给黄支队看看，我们要赶紧解剖。” 胖子扯下胸口别着的记录仪，递给黄支队并且低声说道： “我劝你自己去隔壁看，因为声音会很大，刚刚吵的很凶，你们支队一个人都没过来，庆幸没出事儿吧，不然死者尸体就被拉走火化了。” 黄支队一脸意外，不过今天是市局演习，调走了一大半人，只有几个人在支撑着工作，亏着是周海他们负责不然真的会被刘大剥了皮的。 “谢谢啦伙计！” 小梁已经调试好了录像设备，毕竟从五号开始整个中心换了新的视频监控系统，需要将每个解剖过程录制下来，并且公布了相关的程序，周海对面的显示屏旁边就贴着这样的一张纸条。 疯子充当讲解员，报备了解剖人员，以及刚刚尸表检查的结果，将死者的概况进行了介绍。 周海的眼睛盯着颅骨的x光片，不断陷入沉思，这个圆环状的伤处细看起来非常的熟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随即举起放大镜，用棉签擦拭了一下伤口，涂抹到载玻片上，放到身后的显微镜上，果然血液中参杂着一些棕红色的铁锈颗粒，还有点儿明黄色的片状物，看着像油漆。 “颅骨枕部外伤，有铁锈斑，应该是生锈的铁管，残存着明黄色的油漆，铁管垂直戳到伤处，造成的外伤，伤处颅骨骨折有出血，不过不是致死原因。” 周海递给疯子一把卡尺，疯子测量了死者伤口的尺寸。 “环状伤口外径是48.3mm，内径在42mm左右。” 胖子拍完照片，突然从镜头后面伸出头来，瞪圆了眼睛凑到伤口瞄了一眼。 “这是工地脚手架上面那些钢管的尺寸啊！” 周海看向他，“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们之前做那个墙中藏尸案的时候，我查过相关的数据。” 见周海没有动作，几人也静止下来。 “小梁查一下死者溺亡的河边，是否有工地？” 小梁赶紧在电脑上百度起来，片刻便搜索了一番。 “海哥，死者溺亡的白沙河云华段没有什么在建工地。” 胖子有些惊讶，“怎么会没有？ 这个就是脚手架上面的铁管尺寸啊！ 况且上面带着锈迹，是脚手架比较典型的特征。” 解剖室的门一响，黄支队走了进来，很自觉地换上隔离服，带着帽子口罩，刚刚的小梁和胖子的话他听到了所以赶紧过来。 “云华区段是东城区旧城改造的主要区间，所有的老旧建筑全部整体规划，重新建设的，不过去年已经全部投入使用，真的没有在建工程。 唯独去年下半年，将白沙河东南区域进行了沿岸改造，扩大了河边的绿化带，还将原来老旧的护栏去除，建成大理石的宽台阶，可是高度极为高。” 周海一怔，“没有护栏！ 怪不得张苗苗直接跌落河中，不过这个河段的水很深吗？ 竟然还没有结冰，我们小区的人工湖都已经结冰了。” 黄支队笑了笑，“这个你可问对人了，这段河道在云华段上游有一个水动力发电的实验区间。 所以一般情况下，水温达到16度左右，要远远高于一般的水域，再者云华段的河道比较宽水量大流速快，所以从来不结冰。” 周海一挑眉，“很好，那就派人去寻找死者受伤的那根铁管吧！ 我相信你的数学没问题，根据死亡时间在7：5o，然后结合白沙河的流速，就可以计算出她落水的位置。” 黄支队苦笑了一下，赶紧低声打电话安排人，沿着白沙河寻找死者落水处能够出现的铁管。 周海抽出一管心内血，递给小梁。 “河水是否取样了？ 将心内血和水样进行硅藻实验【1】。” 周海接过疯子递过来的手术刀，开始正式解剖。 呼吸道中有溺液、泥沙和白色泡沫，不过量不大，气管的粘膜有出血，伴有肺出血，整个肺叶呈现淡粉色，溺亡的症状极为明显。 甲状软骨、食道无异常，胃内有大量淡淡的乳白色液体，看来死者是喝了奶制品和大量的水，疯子将胃内液体进行收集。 死者贲门幽门闭合非常紧密，所以这些胃内容物还是有很强的检验价值，不过也说明死者落水后意识和呼吸极为微弱。 其他脏器除了充血肿胀，都没有什么异常，在查看子宫前，周海让小梁取死者yin/道内擦拭物，小梁擦拭了一个拭子后看着手中棉签上纤长的粘液痕迹一怔。 “海哥，你看一下！” 周海侧头眼前一亮，赶紧冲洗双手，摘掉一层手套，接过棉签。 “看样子是米青液，溺亡竟然能保存如此好的状态真是难得，我先不做子宫的解剖，你赶紧将所有内容物全部收集起来，然后留一个载玻片的样品全部送检。” 小梁有些无措地看着周海，检查死者私处不说，还碰到这么怪异的东西，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 “海哥死者宫颈上戴着一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周海走过来打开自己护目镜旁边的Led辅助光，扩大鸭嘴钳开口器，这才看到死者宫颈口上套了一个淡粉色透明的环状物，怪不得小梁不知道，这个东西国内女性用的非常少。 “这是子宫帽，国外女性使用的比较多，和男人戴的套套有些类似，不过这个更舒适，体感更好，还有很多女人当作月经前的预防手段。” 胖子摊开手掌，“够前卫的，看来她经常出国，也能接受如此新鲜的事物了！” 第一百零七章 蝌蚪哪儿去了？（四） 周海点点头，“胖子说的没错，我们国家的女性大多数比较传统，这种东西还是很难接受的。” 说着已经将子宫帽摘了下来，放到小梁准备好的器皿盒中，毕竟这里接触上下后穹隆，是小蝌蚪最喜欢待的地方，也容易找到dna。 “好了，最后一步开颅吧。” 说着周海割开死者头皮，伤处帽状腱膜下血肿，出血量不是很大，骨折只是有些塌陷，并未伤及对应的脑组织，这不是致命伤。 不过原本开颅过的颞部，周海道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颅骨有缺损，并且进行了修补，缺损的部位应该是一个三角箭头的样子。 “观察死者颅骨缺损的形态，当时张苗苗脑损伤还是非常严重的，好在是这个位置，不过还是会对她的性情和一些别的行为有很大影响。” 胖子将伤口拍照固定，不解地问道： “性情改变这个我们知道了，别的行为什么意思？” “xing欲旺盛，所以她选择带着子宫帽吧！” 小梁赶紧垂下头，好在大家都是男人，还没有怎么尴尬。 胖子摇着头，“亏着今天是黄支队在，如若是楚美人她们昌河的案子，可就尴尬了。” 几人没说话，不过都默默认同，说话间疯子已经将尸体细密地缝合。 化验需要等一会儿，刚刚因为解剖比较急，没有去检查死者的衣物，这会儿周海走到隔壁的台子前，一边整理一边翻看死者的着装。 一套银灰色内挂一层乳胶的运动套装，出现在几人眼前，材质不是很厚，不过摸着极为有弹性，有点儿像潜水服的材质，不过比那个稍微轻薄一点儿。 轻轻拉伸了一下瘦瘦的裤子，弹性还很大，看来是紧包裹身上那种裤子，怪不得死者****能够保存大量的米青液。 一双运动鞋，鞋底粘附着一些白色的物质，已经完全卡在鞋子的缝隙中，有点儿像乳胶漆，疯子用棉签另一头的竹子部分戳了戳，那些白色物质还是非常柔软，能够挑起来。 疯子送到鼻子下面问问，“油漆？ 她从哪里踩到的油漆。” 黄支队抻头看看，“油漆？ 应该是划斑马线用的特殊油漆吧，不然这个季节很难干燥，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线索，我们能够找到她的跑步线路。” 小梁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找到她的手机就行，她带着智能手环，会有路线记录的，看到她从哪里停下就行了。” 黄支队一脸尴尬，朝着小梁肩膀就是一拳。 “刚才怎么不说？” “被一组的抢人吓了一跳，回头就忘记了。”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小梁补刀的功夫见长，现在不逊于胖子的口才。 衣物旁边盘子里面摆放着死者的车钥匙、运动手环，还有一个水壶，看着腰带上一个特殊的套子，显然这个水壶是一头卡在腰包上，一头拴在腰间的，看着就知道是高级货。 周海扯掉一层手套，拿起水壶拧开，嗅了嗅一股功能饮料的味道，运动喝这个无可厚非，不过对她的化脓性扁桃体炎可毫无帮助。 “小梁，死者水壶里的饮料化验了吗？” 小梁被点到名子一哆嗦，“哦！ 这个送检了，和水样一起送检的。 不过曾大姐说了，庞主任让曾大姐转告我们，二组在化验上的成本太高了，说是我们二组每个月都是一大堆化验。” 周海一怔，反应了半天。 “这是~ 什么意思？” 疯子知道周海对国内的很多弯弯绕绕不清楚，不过相信庞主任也是想要控制一下预算，只是这个话让曾大姐来转告有些过了，并且节约也不是这个节约方法。 “庞主任的意思是，让我们节约预算，化验和检验上能免则免，毕竟一个dna成本还是很贵的。” 如此一说周海才恍悟，不过这是必要的辅助手段，怎么能节约？ 黄支队摆摆手，“我找刘大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们申请个特批资金。 毕竟从去年六月开始，8o%的刑事案件都是你们二组参与侦破的，如若将这个比例和化验的比例相比较，很多事儿不言而喻。” 几人没再说话，干着活、挨着累、责任是自己的，功劳是别人的，最后消耗还要他们来进行控制，疯子眉头紧蹙，庞主任这个事儿办的让人有些窝火。 周海没多想，他没有精力将脑细胞浪费在庞主任身上。 他拿起刚刚提取的****内容物载玻片，放到高倍电子显微镜下，既然嫌弃费用高，那就自己来做一些简单的吧。 调整好目镜，在视野中寻找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米青子。 周海一脸疑惑，难道自己判断有误？ 不可能，颜色、性状、味道，全都没错，不过为什么没有米青子？ 即便无精症也会有少量畸形或者无活力的米青子出现，如此要么是天生输精管畸形，要么就是这个男人结扎过。 前者可无法满足性情大变的张苗苗，那么看来她这位男朋友的身份，也很值得深究了。 “死者****内容物中是米青液，不过这里面没有米青子，这个男人做过结扎术，我想未婚的男人是不会做接扎手术的。 看来，要对张苗苗这位神秘的男友进行调查了。 我们要找一找失踪的小蝌蚪都哪儿去了？” 胖子已经笑弯了腰，海子的中文水平真的有待提高。 “噗，小蝌蚪？” 周海白他一眼，胖子才收敛笑容，黄支队拍了一把胖子，眸光闪亮地盯着周海。 “有方向就好，我去死者工作的律师事务所看看，或许能有收获。” 周海一抬手拽住他，“我跟你去，住院久了出去走走，化验结果最早也要等到下午才能出来。” “死者的车子一会儿送到中心来，我们支队的人也跟着过来勘察。” 周海点点头，“小梁和疯子跟着勘察吧！ 尤其是死者的手机，还有车上所有的私人物品，可以让他们去查一下死者鞋子上沾到的那些油漆。” 疯子抱着肩膀笑了笑，“这个当然没问题！” 黄支队看了周海一眼，如此信任自己的组员，怪不得这些人如此维护他，胖子赶紧笑着跑过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海子离不开我。 我来护驾当司机，总不能麻烦黄支队拉着你过去，还要送你回来，再者你自己开车我也不放心。” 里里外外让胖子堵的严实，周海点点头，其实刚刚安排勘察的时候就没给他安排工作，去张苗苗的工作现场，还是带着胖子比较好，他处理交际方面的事物还是比较在行。 黄支队哈哈大笑，“胖子，我发现你有当老妈子的天分，真的！” 胖子和黄支队，嬉笑追逐地冲向停车场。 第一百零八章 蝌蚪哪儿去了？（五）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东南元鼎律师事务所。 这里位于东城区鲁东路22号金孚大厦，周边极为繁华，这里是东南市的cBd。 路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很多姑娘大衣下面只穿了肉色的丝袜和细高跟鞋，这个天气让人看着就感到冷，周海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胖子撞了周海肩膀一下，“现在姑娘都抗冻，标准的‘美丽动人’啊！” 黄支队跟着走过来，“别酸了，正事儿要紧，我们上楼吧。” 三人踩着长毛地毯，随着人群走到电梯间。 好在全玻璃镜子的电梯间旁，有一个各个楼层的指示牌，元鼎律师事务所赫然出现在十八楼的位置。 乘坐电梯来到十八楼，一下电梯胖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里的人难道不觉得熏得慌，我这咽炎的人都受不了这样浓烈的香水味儿了！” 黄支队但笑不语，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女孩礼貌地拦住三人。 “您好，这里是东南元鼎律师事务所，请问您有预约哪位律师，还是想要咨询一下？” 黄支队掏出警官证送到女孩的面前，“我们是警察，你们负责人在吗？ 我们有个案子需要和他核实一下。” 那女孩稍微一怔，随即恢复了职业的微笑。 “我们总经理一般不处理行政上的事物，一会儿他要开庭，您看能否告知我有什么事儿，然后我帮您预约一下？” 如此训练有素，看来这里的人即便是一个前台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周海拦住黄支队，“张苗苗是你们这里的律师是吧？” 女孩儿点点头，有些不解地望着周海。 “是的，我们这面展示板上就有张律师的照片！” 说着抬手指向电梯入口旁，一面硕大的照片墙，上面果然有很多人的照片和简介，张苗苗意气风发的样子确实很有魅力。 周海一挑眉盯着这个女孩的眼睛，“她死了，我们需要和她所有熟识的人核实一下她的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帮我们联络一下你们总经理。” 前台女孩这次真的是吓到了，抬手捂着嘴巴，惊讶异常，反应了两息才慌乱地捋了捋头发。 “三位警官请跟我来！” 黄支队抬手搓搓自己黝黑的面庞，难道自己的颜值不够？ 这姑娘怎么就不买账，非得周海说她才带路，这差异也太大了，收起愤愤不平跟着那个前台小姐朝最东侧的一个办公室走去。 整个办公区都是玻璃隔间，有的拉下来百叶窗，有的完全透明，里面都是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不过男性居多。 前台小姐让三人稍后她进去说了一下，片刻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朝着三人点点头。 “三位警官请进，抱歉让你们久候了。” 说着引着三人入内，这是一件极大的办公室，足有六十平的样子，一面墙的书柜，还有占据玻璃窗前的办公室高尔夫球小场地。 周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晶名牌，总经理——刘东。 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起身走出来，和黄支队握手示意三人坐在沙发上，那女孩儿给几人倒上咖啡后关门退了出去。 此人抿着唇，一脸淡然地看着黄支队，双手摊开问道。 “我是刘东。 刚刚听我们前台的米小姐说，张律师出事了？” 黄支队点开平板的照片，递到刘东的面前。 “刘总看一下，这个人是你们律师事务所的张苗苗律师吧？” 刘东伸手接过平板电脑，仔细看了看电脑中的照片，这照片是张苗苗在解剖室拍摄的，松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带着稍许紫绀，双眸紧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妆容。 大多时候，对死者有些感情的人，看到这样的照片都会控制不住情绪，而刘东只是用力抿抿唇深吸一口气，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悲伤情绪，随即将平板还给黄支队。 “是张律师，她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刘东抬起收捋顺头发的时候，右手上一枚毫无装饰的婚戒，手腕上银白色的欧米茄腕表吸引了周海的目光。 并且在衬衣领口喉结下方的位置上，若隐若现着一点儿紫红色的皮下充血，难道是吻痕？ 这个年纪的男人，能够让女子在如此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不符合他的掌控欲，随即周海望向刘东身后的整体壁橱。 上面摆放着一家四口的合影，一个十岁左右，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笑得极为灿烂，刘东抬手搂着一个长相极为娟秀端庄的女子。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这个女子站在黑板前，带着耳麦在黑板上画着一颗玉米胚芽，看来他妻子是个老师。 周海瞥了一眼刘东，说道：“现在还没有定性，不过她死的很惨，头部重创之后溺水而亡。” 刘东听到这里手指颤了颤，端起咖啡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半晌才抬眸说道：“不知道我能帮她做点儿什么？” 黄支队敲敲手中的笔记本，“据你了解，张苗苗有什么仇人吗？ 或者说是得罪过什么人？” “我们这个行当得罪人常有，毕竟为当事人打赢官司就代表另一方会输，不过能够成为仇人的不多，至于我比较有印象的，应该是张律师的前男友吧！ 他叫李立群，是一个健身教练，具体是那个健身俱乐部我就不大清楚了！” 黄支队紧接着问道：“今天早晨7：3o8：3o之间你在哪里？” “我爱人送孩子去学校，我昨晚研究股市跌盘的事儿，几乎一夜没睡，所以早晨睡了一会儿，9：3o才来上班的，公寓楼下的管家看到我出门了。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怀疑对象吗？” 胖子立马笑了，“刘总想多了，我们这是正常程序，所有认识张苗苗的人都要进行如此提问和核实，并且还要对您的职员进行相应的核查。” 刘东这才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公司谁对张律师有意见，或者比较仇恨吗？” “张律师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平易近人，不过为人处世方面还不错，毕竟律师事务所是团队作战，大家之间的关系还说得过去，没有什么比较尖锐的利益冲突。” 几人起身，周海状若无意般指着刘东身后的全家福。 “看着你的一家好幸福，不过两个男孩儿很累吧！” 刘东一下笑了出来，“对啊，最近小的感冒这不刚好，两个孩子是承受极限，绝对不能再要了！” 三人走到门外，刘东通过呼叫器叫来那位米小姐，带着三人去各个办公室进行问询。 周海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胖子凑过来贼眉鼠眼地戳了戳周海的手臂。 “海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这么神秘，说说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第一百零九章 蝌蚪哪儿去了？（六） 周海瞥胖子一眼，抬手拨开那只挡在面前的肥手，跟着黄支队加快了步伐。 “只是猜测，不过这个杯子你保存吧！” 说着周海将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挪开，用乳胶手套垫着，举起一只咖啡杯朝胖子晃晃。 胖子一脸难以置信，不过还是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物证袋将杯子装到里面，然后塞到背包中，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人朝外面看。 “我去，海子你现在可以啊！ 手怎么这么快，我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等等，你拿杯子是想要取刘东的指纹和dna，那么就是说你怀疑刘东？” 周海耸耸肩，“不是说怀疑他，如若我猜测的不错，张苗苗的新男友就是刘东，回去比对就知道结果了！” 几人朝前台走去，这时候黄支队的队员已经跟着来到十八楼，那位米小姐接到了刘东的电话虽然有些紧张却知道这个是必须配合的。 黄支队拍拍米小姐的桌子，“接下来就麻烦米小姐带着我的人每个办公室都走一圈，尤其是张律师的助理和一个办公室的人员。” “好，好的！” 起身带着大家走向办公区，一个个办公室安排人做笔录，胖子去跟着副支队同张苗苗办公室的另一个律师去谈话。 张苗苗的助理，则被请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周海和黄支队坐在房间内，这个男助理有些紧张，局促地坐在二人对面，手指不断抠着裤子。 “别紧张，我们是东城区刑警队的，你叫什么名字，给张苗苗做助理多久了？” “张良玉，做张律师的助理一年多了。” “张苗苗好相处吗？” 那助理抬眼瞄了一下这个肤色黝黑的警官，“最开始感觉很严苛，不过只要按时完成张律师的要求就没什么问题。” 周海看着膝盖紧紧并在一起的张良玉，“张苗苗今早死了，我们怀疑被人谋杀，正在开展调查。 所以不要试图掩盖什么，在我们面前没有秘密。 就在刚才你在紧张，因为你说谎的时候腿有些颤抖，所以双膝紧闭，别和我说没有怨言，我要听实话，不然你会被列为嫌疑对象，知道吗？ 现在告诉我你今天早晨7:3o8:3o在做什么？” 周海的话，每字每句都仿佛带着冰霜的利剑，让张良玉瞬间垮了脸，抬手用力搓搓头发。 “这是怀疑我的意思吗？ 我想，这层楼没人喜欢她，说话刻薄、不讲情面、冷漠、甚至神经质、喜怒无常，工作的时候，想要所有人跟她一样拼命。 不过，我想要留在元鼎律师事务所，就必须做她助理够两年，不然一切都是零，你们懂得命运被攥在别人手里的感受吗？ 我只能忍着，你懂吗？ 不敢反抗的忍着！” “回答问题！” 张良玉长出一口气，翻看了一下手机，点开一个运动软件，上面有起止的运动时间和地点。 “我家住在度平与城区的交界处，我需要七点钟出门，做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公交车才能赶到事务所，然后买点儿早点吃完提前半小时上班。 我要给张律师制定行程，还要将她当天使用的案卷提前领出来，不然她就会恼火，我每天晚上至少需要十二点回家。” 如此高压的工作真的让人听了有些唏嘘，周海知道得到他没有说谎。 随即接着问道：“张苗苗的男朋友是谁？” 张良玉一怔，眼神赶紧避开周海。 “李立群。” “我没问前男友，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或者说和她有性关系的男性是谁？” 张良玉知道躲不过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大家都知道，随即摊开双手。 “我们事务所的刘东刘总，他们两个似乎好了有一段了，这层楼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不过李立群经常来骚扰张律师，报警叫保安都没用，就是过来经常纠缠她。” 黄支队接着问张良玉几个问题，他很爽快的答了。 周海环顾了一下这件办公室，这是张苗苗的办公室，极为整洁，看来她是一个严谨的人，不过目光在一个柜子上顿住，那里露出来一个红色闪光的布角。 周海走过去打开柜门，原来书柜的这部分是张苗苗的私人物品，里面挂着一件极为奢华的酒红色礼服，上面全部是闪亮亮的珠子和亮片，一看就价格不菲。 周海用手套垫着，将礼服提了出来。 “张律师经常有晚宴参加？” 张良玉摇摇头，“我们的工作时间极为紧张，即便是张律师也是十分拼命的。 这件衣服是元旦年会的时候她穿的，估计没时间送回家，所以放到这里了。” 周海举起礼服的品牌标志，给黄支队看了看。 “哦！ 杜嘉班纳，这么一件礼服不低于一辆中档汽车的价格，即便张律师有钱，估计也不会花如此大的价钱装扮自己吧！” 张良玉耸耸肩膀，“元旦前夕具体哪天我不记得了，早晨我一来办公室就发现放在一个巨大的礼盒放在张律师的办公桌上，上面有标签不过谁送的没标注。” 黄支队和周海眼神交流了一下，朝张良玉伸出手。 “感谢配合，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络你的。” 胖子早就等在门前，给张良玉取了指纹和dna。 “疯子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他们找到死者坠河的地点了，正在现场搜索，并且调取周边的监控。” 黄支队高兴的一拍桌子，“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胖子环顾一下周围的办公室，还有一大堆警察在做着笔录。 “这里怎么办？” “让他们慢慢做笔录吧！ 小石，将张良玉和刘东的dna和指纹先送去中心，交给曾大姐就行，告诉她是1.19溺亡专案需要排查的，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周海突然一挑眉，“胖子，通知各个支队，今后给任何一个支队处理案件，那么相应的检测费用也都由各个支队解决。” 胖子朝着黄支队一笑，“我看这个计划很好，黄支队准备给我们拨款吧。” 黄支队黑沉沉的脸色瞬间黑到底，“你们俩合起伙来挤兑我是吧，哥是穷人！ 走吧！” 朝门口走了几步，周海顿住脚步，看向身侧的二人。 “在国内像张苗苗这样的金牌律师，收入大概能达到多少？” 黄支队摇头，“不知道具体数，不过能工作六七年自己买公寓购置豪车，在东南这个生活水准至少年收入在五十万以上吧。” 胖子耸耸肩膀，指着张苗苗的礼服。 “一件和豪车价格相近的礼服，就被这样毫不在意地丢在办公室，我猜她年收入绝对百万以上。 不过海子，你说张苗苗看上刘东什么了？ 有钱？ 有貌？ 有地位？ 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白富美也纠缠一下我呢？” 第一百一十章 蝌蚪哪儿去了？（七） 半个小时后，白沙河东岸。 站在河边的大理石台阶上，看着繁华的商业区，更显得脚下这片沿河的花园极为可贵。 就在北侧路口处，人行道是昨晚新刷的，周海先走到路口，疯子和小梁已经在道路划线的部位找到了死者的脚印。 “头，你来啦！” 周海拍拍疯子肩膀，“鞋印比对了？” “比对了，完全符合，不过这个季节划线真的少见，看来这条道路修好没多久。 我们问过市政了，这里用的是加热溶型道路标线涂料，就是干燥比较快，粘稠度高，固体含量高，这样刷出来的线比路面稍高，可以让司机有所感知。” 周海用手术刀柄戳了戳已经完全硬化的斑马线，侧头看向疯子。 “也就是说，这些斑马线刚刚刷好，就被死者踩到了？” “是的，我打电话问了市政，他们报过来的操作时间是，今天早晨7:3o开始刷这个路口的斑马线，八点结束赶往下一个路口。 路口的监控视频，完全能够对的上。” “也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我们推断的完全没有问题。 对了，监控中看到张苗苗通过这里了？” 小梁点点头，将手机点开监控的视频画面，死者张苗苗那一身银色的发汗服十分显眼，通过路口的时候时间显示是7:45。 她从马路对面绕过来，迈上路边石的时候，脚步稍微一晃，踩到新刷的斑马线上，不过没有停留，也好似并未发现，继续朝前跑去，只是步态上看着有些疲惫。 “等等，这个位置和死者停车处有多远距离。” 疯子点开百度地图，测量了一下两地间的距离。 “隔着三条街，大约有两千多米，怎么？” 周海微微蹙眉，这个距离对于一个经常跑步的人来说，应该是刚刚属于热身后的起始阶段，毕竟她常年运动。 “给我看看她将车停在什么位置了。” 疯子找到相应的位置，点开全景照片，这里是一个公共的收费停车场，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周边有有一处公园和两个大型商厦，向北一点儿山脚下还有两个别墅区和一个高层商住区。 周海不断揉搓着下巴，突然回身问道： “胖子，刘东的住址在哪儿。” 胖子赶紧翻找自己的问询笔录，刚才问过这个问题，他记下了，片刻找到那段话。 “在锦江路58号锦江山庄！” 疯子翻动了一下地图，这里就是锦江路啊，放大周边一看，果然最邻近停车场的那处别墅小区就叫锦江山庄。 疯子一脸难以置信，“不会吧，这么早就去刘东家？ 总不可能正房小三大被同眠吧！ 我去，刘东的家教这么好？” 周海白他一眼，“再看看张苗苗自己的公寓住址。” 胖子缩缩脖子，赶紧查了一下，张父张母留下的一处地址。 “还真是在这里，锦江路59号，锦江一号公寓。 这一带都是一个地产商开发的，前面是别墅区，后面这个小区虽然是高层，可绿化和设施极为出色，不比别墅差，尤其是面积最小的都要15o平，全部是管家式入户家政服务。” 疯子一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 胖子无奈地摊开手，“没办法，我们就是拆迁户，想要回迁没有那么多钱，所以现在只能搬到昌河区去住了。” 同一个开发商，相邻的两个小区，车子还不放在小区的停车场，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周海什么，如今只是无法将这些碎片全部串起来。 胖子笃定地指着两处小区，“看来，刘东就是张苗苗的现任男友，那现在还要找李立群来进行排查吗？” “已经找到了，我们看完现场就回队里会会这个李立群。” 周海点点头，几人顺着间断性的油漆脚印追踪到河边，估计这是张苗苗经常走的路线，所以完全避开人们经常走的台阶，而是直接从一处灌木丛跳上河边小型堤坝的景观平台，沿着平台朝南跑去。 只是脚印并不在直线上，是过于疲惫？ 还是消耗过大？ 似乎有一丝想法，不过周海并未抓住，一个个问题在周海脑中盘旋。 几人跟着周海爬上平台，沿着浅淡的油漆痕迹走了差不多二百米，在平台的最边缘，有一处油漆的堆积处，显然张苗苗就在这里跌入河中的，不过周围没有任何施工痕迹。 “黄支队你不是说河岸进行过改造吗？ 这里没有钢管啊！” 黄支队爬上平台，趴在地上朝河水中俯视，“岸上一定没有，不过水中或许有。” 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完，黄支队朝着河中一只，众人都低头朝那里看去，果然在清澈的河水中一根铁管竖着插在那里，整个管身被涂刷着明黄色的油漆，有些地方已经生锈，可见应该没在水中泡多久。 黄支队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找个梯子，将水中这根铁管给我捞出来。” 片刻，几个刑警不知在哪儿借了一个铝合金的梯子，立在河中的石头上，几人在身后拉着，一个刑警腰间扎着绳子，穿着水靴带着手套，一番费力地摇动与拉拽，才将这根卡在石缝中的铁管拔出来。 周海取出一把一次性的手术刀，轻轻在铁管表面削了一下，上面的油漆与铁管结合的非常紧密，铁锈层也不厚。 “这根铁管不是施工时遗落的，锈层非常薄。” 黄支队眸光一凝，“你的意思是凶手用铁管在张苗苗身后袭击了她，将她砸伤然后落水溺亡的？” 周海叹息了一声，“周边没有企业，距离路口也非常远，无法从监控中分析。 至于死者是被人砸伤然后落水的，还是被人推入水中然后磕伤头部之后溺亡的，仅凭现有的条件不足以证明。” 黄支队知道现在周海的压力是最大的，死者家属原本那样强烈的阻止解剖，而他们查了一圈，整个案件陷入僵局，并且所有的迹象越来越像意外。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家别气馁，我现在去审问李立群，周法医你跟我一起听听吧。” 就在这时，小梁在身后呼哧呼哧地追了上来。 “海哥等等，我有个新发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蝌蚪哪儿去了？（八） 周海一夜都在琢磨这些凌乱的信息碎片，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起床抓起镇静剂的瓶子吃了两粒。 手中药瓶的声音有些清脆，朝着瓶子望了一眼，竟然只有六片了，一阵懊恼自己怎么没早些发现。 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接近凌晨，点开脸书和约翰老师聊了一会儿，让他帮着买那几种药。 说道这里，老约翰急忙回复，说是过两天会让人给自己把药带到东南来，同时还有一件事儿拜托他在中国办，希望他尽全力帮助。 周海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老约翰风趣地开着玩笑，说是已经将对话解屏，算是正式法律文书，不要反悔，作为交换条件会定时让人给他邮寄药物。 周海无奈，条件太诱人，还是痛快地答应。 许是因为吃了药，还和约翰老师聊了很多后续的事情，自己的压力瞬间全无，困意上来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快八点，周海心情极好，快速赶到中心，刚进办公室，疯子和小梁跟着他身后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报告书。 “你俩今天这么早？” 疯子帅气地呲着白牙，“我们仨都来了，胖子在三楼分析足印。 今天我接着他们两个先来的，我们也要积极一些，不能丢了二组的脸。” 周海定定地看了疯子好一会儿，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积极了很难得，并且那两只也能听他吆喝更加不容易，随即点点头。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疯子将报告递给周海，“死者张苗苗颈部残存的指纹是李立群的，指纹上的油脂并没被水冲走，指纹形态保存的比较完整。 yin道内的液体确定为米青液，不过没有发现米青子，经dna比对，与刘东一致。 死者车内发现的指纹和dna，全部是死者张苗苗和刘东两个人的。 硅藻实验显示死者是在白沙河溺亡，心内血暂时没发现异常，只是雌激素的水平极高，这个我不知道代表什么。 现在唯一剩下死者水壶中的液体分析需要等等，毕竟成分很难确定，并且还要做毒物试验。 另外，水壶外壁发现了很多指纹，除她本人外还有四个未知人员的指纹，这个就很难排查了，或许是买饮料或者救援的过程中接触到的。 按照实验室的检测来判断，李立群和刘东的嫌疑都很大。” 周海点点头，这些昨天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不过不足以解决心中的疑惑，揉揉太阳穴。 “雌激素水平高，侧面证明张苗苗工作压力大，并且她一直情绪低落、郁闷、愤怒、烦躁、恐惧、焦虑，这都和她当初颞部颅脑外伤有关。 虽然她接受了家人，也让人看起来更加温和，可她却将所有的情绪隐藏了起来，这样的后果就是成为乳腺癌的高发诱因，我记得她的资料中显示她母亲就是乳腺癌去世的。 可怜的姑娘，她缺少真正关心她的人，她渴望被爱，李立群和刘东都没有走到她的内心。” “头儿竟然也知道怜香惜玉？” 疯子怔了怔，难得见到周海如此感慨，不过他说得很对，这个姑娘将自己不好的一切全都封印在心里，如此短暂的一声活得太艰辛了。 “是觉得张苗苗不值得，最美好的年纪香消玉殒，完全没有享受过。” 周海长出一口气，翻到最后一页，没有看到车子的勘察报告，朝二人一挑眉。 “说说，死者车上有什么发现？” 疯子耸耸肩看向小梁，小梁递过来几张照片，推了推眼镜站到周海身侧。 “这是车上检查前各处拍的固定照片，车上非常整洁，私人物品不多，前储存箱中只有保单和行车证。 后备箱有几双鞋子和一箱子衣物，哦！ 还有一箱红酒和一箱白花蛇草水。 在副驾驶座位上发现一个手袋，里面有一次性口罩、纸巾、钥匙、钱包、证件、化妆品和药瓶。 有很多种药，阿米替林(抗抑郁药物)、多种维他命、维c泡腾片、氯雷他定片、罗红霉素分散片、布洛芬、西瓜霜喷剂。” 周海对照着照片不断点头，小梁记录的非常详细，看来张苗苗化脓性扁桃体炎还是很严重的，至于抗抑郁的药物并不在周海的意料之外。 如此性格、压力再如此大、还不懂得排解，抑郁是早晚的事儿。 “有没有就诊的信息？ 难道她都是药店买药自己吃的？” 小梁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嗯，还真是自己去药店买的，小票都在手袋边上的夹层中放着。” 周海摇摇头，这些毫无进展，看来还要去死者家看看。 “黄支队申请下来搜查令没，我们要去死者家还有刘东家看看，住的这么近，又是如此暧昧的关系，还是从她们居住的小区找线索吧。” 胖子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周海脸上掩不住笑意，凑了过来。 “我昨晚睡不着，一直在看现场照片，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你看！ 张苗苗在路口遇到李立群之前，一直跑的很稳也很快，可遇到他之后，从第二个监控开始，她似乎有些不舒服，或者注意力不集中，脚步显得极为慌乱，尤其是带着油漆涂料的脚印更是如此。” 周海看了看监控截取的画面，还有脚印的对比，似乎张苗苗朝外侧用力的比较多，难道二人有撕扯或是肢体冲突？ “嗯！ 重心有些问题，不过这段没有监控，无法判定李立群是否和张苗苗有过肢体冲突，甚至他所说的扶起张苗苗我们都无法证实。” 胖子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行车记录仪，我已经查事发路段在7:3o8:oo通过的车辆了，交警队联系后会给我电话的。” “嗯，不错是个方法。” 话音未落，周海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黄支队。 “黄支队，怎么样搜查令下来了？” “下来了，地址不用我说了，一起去吧，我已经联系张苗苗父母了。” 一个小时后，锦江路59号，锦江一号公寓。 一出电梯，张父张母已经开门等候着他们，为了避免老两口的不适，周海、胖子、黄支队和小梁一起进入房间，剩下人在门外等候着。 这里环境真的不错，两百多平的房子，客厅极为宽敞，书房、运动房和卧室都极为整洁，就连脏衣篮都是空空如也。 周海在卧室的化妆柜上，再度看到一堆药物，衣帽间全部是张苗苗自己的物品，没有男人的衣物，几人毫无所获。 随即来到锦江路58号锦江山庄刘东的独栋别墅。 随着黄支队按动门铃，胖子在其身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梁凑过来，“徐哥感冒了？” 胖子摆摆手，“就我这一身肉，还感冒啥呀！ 就是刚刚在张苗苗家，被那些香水给刺激的，鼻子眼睛都不舒服，痒痒的想要打喷嚏！” 周海递给他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这是专门消毒用的。 “擦擦，你这是对一些特殊香料过敏，所以才会这样的，去除过敏原很快就缓解了。” 捏着湿巾袋子，周海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越想越是疑惑。 就在这时，周海的手机震动起来，曾大姐发来一个邮件，上面罗列着张苗苗水壶中液体的各项含量数值。 看到最后一项内容物时，周海眼睛前一亮，之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豁然开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蝌蚪哪儿去了？（九） 别墅内毫无声响，就在黄支队准备继续按动门铃时，别墅对开门被突然推开。 刘东满脸不耐地出现在门口，眼睛从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一一略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闪身推门走了出来。 他仅仅穿了一件开衫，双手抱着上臂，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怎么来我家里了？” 黄支队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搜查令，打开展示给刘东看。 “这是搜查令，我们需要对你的家进行搜查。” 刘东瞪圆了眼睛，很是诧异地摊开双手，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房子，努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再度压低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 张苗苗已经死了，不去抓凶手反倒来我家里搞什么？” 周海朝前走了两步，站到黄支队的身侧。 “因为你并没有说实话，昨天也就是1月19日早晨，你见过张苗苗，并且和她在你的家里发生了x关系。 不要自信的以为，你做了结扎我们就无法查到你的dna。” 刘东一怔，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有个妻子之外的女人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反倒是一种荣誉或者炫耀的资本，尤其是能够征服张苗苗这种烈马一样的女人。 他眼神飘忽不定，黄支队和周海对视了一眼。 “请配合搜查！” 说着黄支队推门进了别墅，摆手安排人员开始搜查各个房间，刘东无奈只能跟着走进房间，狭促地搓着手臂。 “你们轻一点儿，小儿子闹了一夜刚刚睡着。” “他在哪个房间？” 周海顿住脚步，看向刘东。 “二楼，最西侧的第一个儿童房。”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胖子了然地跟着周海准备上楼，此时听到声音的刘东夫人披着一件外套从二楼往下望见楼下一群几警察，快步下来站到刘东面前，一脸的惊慌和不解。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刘东扯住妻子的手，“别担心，他们是调查张律师死因的，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 “……” 周海和胖子脚步没停，直接上了二楼，在最西侧的儿童房对面有一个很小的起居室，层层叠叠地架子上都是一个个整理箱，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茶水台，看来这里被改成茶水间了。 胖子不解地看向周海，“海子，我们要找什么？” “药箱，儿童用药的药箱。” 二人开始分别寻找，片刻胖子一声呼唤。 “海子，你看这些是吗？” 周海转身走过去，发现胖子就蹲在茶水台旁边，柜子的门打开着。 他走过去，俯身一看，整个柜子里面都是各种儿科药物，甚至有几包还是打开的，上面用长尾夹折叠着封了口。 这些繁杂的药物中，一袋小儿阿莫西林颗粒刹那间映入周海的眼眸，直接用物证袋将这包药装起来。 他略带兴奋地看着胖子，“找到了，就是它！ 就是它害死张苗苗的致敏源，你将这个柜子中剩下的小儿阿莫西林颗粒包装盒也装起来，送回去查询一下指纹，与张苗苗水壶上面的未知指纹进行比对。” 胖子一脸的不解，歪着头满眼疑问。 “指纹？ 她儿子的药盒上，当然有她的指纹啦！ 等等~ 比对水壶~ 你在怀疑刘东的妻子？” 周海站起身，拎着剩了一半的小儿阿莫西林颗粒晃了晃。 “是的。 秘密就在这里，走吧。 我们下去会会这位刘总夫人。” 胖子虽然没理解，不过周海如此坚定的样子，让胖子知道周海一定找到了切实的证据，不然不会如此做的。 二人拎着勘察箱快步下楼，刘东还在那里和黄支队争执着什么，见他们二人从楼上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并且带着一丝不解，不是说搜查吗？ 怎么如此快的先来？ 难道已经找到什么证据了？ 刘东瞥了一眼身侧的妻子，他虽然花心，却不想在妻子面前赤~裸裸地展示出来。 黄支队也盯着周海，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七上八下的心稳了。 “可以了？” “是的。 需要回去进行比对，不过人也可以带回去了，还要进行指纹和dna的检查。” 黄支队最爱听这个，能从周海嘴里说出可以带人，基本上十拿九稳，不过想了想稍微有些不解，刘东的dna和指纹已经有了。 难道...... 周海看他恍悟的神态，点点头低声说道： “是的你猜对了，嫌疑人是这位刘总的夫人。” 黄支队惊讶地看看周海。 “你确定？” “确定。” 黄支队直接掏出手铐，给刘东的夫人戴上。 “请吧刘夫人！ 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 刘东一脸懵，伸手扯住黄支队的手臂，“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律师，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 我妻子根本不清楚我和张苗苗之间的事儿，如若需要讲清楚，我跟你们回去。” 周海盯着一脸激动的刘东，还有十分茫然的刘夫人，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吵闹，掏出物证袋举到刘东面前。 “按理说我无需向你来解释，不过既然想要证据，那我们就来看看。 这是在楼上茶水间发现的药，小儿阿莫西林颗粒，我想这是你小儿子吃的药，记得昨天在刘总的办公室还说起过，你儿子感冒刚刚好。 我想这上面，一定可以提取到你夫人的指纹。” 刘东呲笑了一下，摊开双手。 “你是不是想破案想疯了，这算什么证据？ 真是笑话，我儿子生病是我太太照顾，这些药袋子上当然有她的指纹了，不然能是谁的？” 周海没有气恼，而是看向刘东的夫人，她拽着外套的手指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 “是的，我负责喂孩子吃药。” 周海将物证袋交给胖子，摘下口罩和手上的乳胶手套，房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周海。 “刘总没有说实话，昨天早晨，死者张苗苗曾经来过你家，还和你发生了x关系。 不过在7:3o之前她离开了，是吗？” 刘东没有说话，不过紧张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想要拽住自己的夫人解释，不过奈何人多还是忍住了动作。 周海盯着刘东没有动，他在等待刘东的答案。 “是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蝌蚪哪儿去了？（十） 胖子摆摆手，“就我这一身肉，还感冒啥呀！ 就是刚刚在张苗苗家，被那些香水给刺激的，鼻子眼睛都不舒服，痒痒的想要打喷嚏！” 周海递给他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这是专门消毒用的。 “擦擦，你这是对一些特殊香料过敏，所以才会这样的，去除过敏原很快就缓解了。” 捏着湿巾袋子，周海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越想越是疑惑。 就在这时，周海的手机震动起来，曾大姐发来一个邮件，上面罗列着张苗苗水壶中液体的各项含量数值。 看到最后一项内容物时，周海眼睛前一亮，之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豁然开朗。 别墅内毫无声响，就在黄支队准备继续按动门铃时，别墅对开门被突然推开。 刘东满脸不耐地出现在门口，眼睛从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一一略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闪身推门走了出来。 他仅仅穿了一件开衫，双手抱着上臂，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怎么来我家里了？” 黄支队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搜查令，打开展示给刘东看。 “这是搜查令，我们需要对你的家进行搜查。” 刘东瞪圆了眼睛，很是诧异地摊开双手，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房子，努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再度压低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 张苗苗已经死了，不去抓凶手反倒来我家里搞什么？” 周海朝前走了两步，站到黄支队的身侧。 “因为你并没有说实话，昨天也就是1月19日早晨，你见过张苗苗，并且和她在你的家里发生了x关系。 不要自信的以为，你做了结扎我们就无法查到你的dna。” 刘东一怔，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有个妻子之外的女人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反倒是一种荣誉或者炫耀的资本，尤其是能够征服张苗苗这种烈马一样的女人。 他眼神飘忽不定，黄支队和周海对视了一眼。 “请配合搜查！” 说着黄支队推门进了别墅，摆手安排人员开始搜查各个房间，刘东无奈只能跟着走进房间，狭促地搓着手臂。 “你们轻一点儿，小儿子闹了一夜刚刚睡着。” “他在哪个房间？” 周海顿住脚步，看向刘东。 “二楼，最西侧的第一个儿童房。” 周海瞥了一眼胖子，胖子了然地跟着周海准备上楼，此时听到声音的刘东夫人披着一件外套从二楼往下望见楼下一群几警察，快步下来站到刘东面前，一脸的惊慌和不解。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刘东扯住妻子的手，“别担心，他们是调查张律师死因的，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 “……” 周海和胖子脚步没停，直接上了二楼，在最西侧的儿童房对面有一个很小的起居室，层层叠叠地架子上都是一个个整理箱，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茶水台，看来这里被改成茶水间了。 胖子不解地看向周海，“海子，我们要找什么？” “药箱，儿童用药的药箱。” 二人开始分别寻找，片刻胖子一声呼唤。 “海子，你看这些是吗？” 周海转身走过去，发现胖子就蹲在茶水台旁边，柜子的门打开着。 他走过去，俯身一看，整个柜子里面都是各种儿科药物，甚至有几包还是打开的，上面用长尾夹折叠着封了口。 这些繁杂的药物中，一袋小儿阿莫西林颗粒刹那间映入周海的眼眸，直接用物证袋将这包药装起来。 他略带兴奋地看着胖子，“找到了，就是它！ 就是它害死张苗苗的致敏源，你将这个柜子中剩下的小儿阿莫西林颗粒包装盒也装起来，送回去查询一下指纹，与张苗苗水壶上面的未知指纹进行比对。” 胖子一脸的不解，歪着头满眼疑问。 “指纹？ 她儿子的药盒上，当然有她的指纹啦！ 等等~ 比对水壶~ 你在怀疑刘东的妻子？” 周海站起身，拎着剩了一半的小儿阿莫西林颗粒晃了晃。 “是的。 秘密就在这里，走吧。 我们下去会会这位刘总夫人。” 胖子虽然没理解，不过周海如此坚定的样子，让胖子知道周海一定找到了切实的证据，不然不会如此做的。 二人拎着勘察箱快步下楼，刘东还在那里和黄支队争执着什么，见他们二人从楼上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并且带着一丝不解，不是说搜查吗？ 怎么如此快的先来？ 难道已经找到什么证据了？ 刘东瞥了一眼身侧的妻子，他虽然花心，却不想在妻子面前赤~裸裸地展示出来。 黄支队也盯着周海，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七上八下的心稳了。 “可以了？” “是的。 需要回去进行比对，不过人也可以带回去了，还要进行指纹和dna的检查。” 黄支队最爱听这个，能从周海嘴里说出可以带人，基本上十拿九稳，不过想了想稍微有些不解，刘东的dna和指纹已经有了。 难道...... 周海看他恍悟的神态，点点头低声说道： “是的你猜对了，嫌疑人是这位刘总的夫人。” 黄支队惊讶地看看周海。 “你确定？” “确定。” 黄支队直接掏出手铐，给刘东的夫人戴上。 “请吧刘夫人！ 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 刘东一脸懵，伸手扯住黄支队的手臂，“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律师，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 我妻子根本不清楚我和张苗苗之间的事儿，如若需要讲清楚，我跟你们回去。” 周海盯着一脸激动的刘东，还有十分茫然的刘夫人，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吵闹，掏出物证袋举到刘东面前。 “按理说我无需向你来解释，不过既然想要证据，那我们就来看看。 这是在楼上茶水间发现的药，小儿阿莫西林颗粒，我想这是你小儿子吃的药，记得昨天在刘总的办公室还说起过，你儿子感冒刚刚好。 我想这上面，一定可以提取到你夫人的指纹。” 刘东呲笑了一下，摊开双手。 “你是不是想破案想疯了，这算什么证据？ 真是笑话，我儿子生病是我太太照顾，这些药袋子上当然有她的指纹了，不然能是谁的？” 周海没有气恼，而是看向刘东的夫人，她拽着外套的手指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 “是的，我负责喂孩子吃药。” 周海将物证袋交给胖子，摘下口罩和手上的乳胶手套，房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周海。 “刘总没有说实话，昨天早晨，死者张苗苗曾经来过你家，还和你发生了x关系。 不过在7:3o之前她离开了，是吗？” 刘东没有说话，不过紧张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想要拽住自己的夫人解释，不过奈何人多还是忍住了动作。 周海盯着刘东没有动，他在等待刘东的答案。 “是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蝌蚪哪儿去了？（十一） 刘东很不耐，声音也没了刚刚的底气。 “是。” “刘总知道，张苗苗生病了吗？ 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了，张苗苗得了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虽然在治疗，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我给她做了病理，分析了一下张苗苗的症状。 第一、可能是工作繁忙没有好好休息，第二、点就是药物控制的不好。 我们在她车上的手袋中，发现了罗红霉素分散片，还有十几种别的药物，如此严重的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竟然选择罗红霉素这样的药物治疗。 如此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过也说明一点，张苗苗一定是青霉素类药物过敏，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能选择罗红霉素治疗。 昨天早晨，你和张苗苗在你们家偷欢的时候，你的太太应该也在家，而她将你小儿子吃的阿莫西林颗粒，放入了张苗苗的运动水壶内。 所以，张苗苗的运动水壶上有刘夫人的指纹，还有药物残渣混合在指纹中。 不要觉得水壶落到水里就什么都不存在了，皮肤上的油脂和皮屑会留下痕迹，指纹会好好保存下来，药物也会留下。 张苗苗离开你家后，依旧去河边跑步，期间喝了加料的饮料，张苗苗很快便有了过敏反应。 呼吸困难、窒息、紫绀、喉头水肿、肺水肿、面色苍白、神志不清等等，这些在尸检中我们已经证实，不过没想到是过敏引起的反映。 随后她掉到河水中，不过张苗苗实在是运气不佳，落水后竟然撞伤了颅骨枕部，这才让她瞬间失去意识，溺水而亡。 我记得，在刘总办公室曾经看到刘夫人在上生物公开课，青霉素过敏的道理对于一个生物老师来讲非常简单，她也十分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刘夫人，不知道我还漏掉了什么？” 刘东眼睛瞪圆，惊讶地看向身侧的妻子，满眼都是难以置信，毕竟妻子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太太，对自己一贯的宽容和理解，怎么也无法想象她能如此做。 刘东满眼的为什么，让刘夫人鄙夷地呲笑了一声。 “呵呵！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在你事务所的新年酒会上，我就发现了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一个如此强势、生活糜烂的女人你都去招惹，还将她带到我的婚床上！ 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刘东摇摇头，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里面都是遗憾和愧疚。 突然快速说道： “记住去警局什么都不要说！ 我会想办法的，等着我！ 信我这一次好吗？” 刘夫人没说话，只是看了刘东一会儿，转身跟着警察走了。 黄支队有些担忧，本想上前去阻止刘东的嘱托，毕竟嫌疑人要是什么都不招认，还牵扯进来律师，很多事儿都极难说清楚，周海拽住他，并且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安抚住。 随着警车的呼啸，众人返回东城区分局。 胖子、疯子和小梁直接回中心，疯子去取死者张苗苗的胃内容物，这个需要跟水壶中内容物和胖子手中那份小儿阿莫西林颗粒进行比对，只有三种认定为同一物质才算板上钉钉。 审讯开始，黄支队和周海站在隔壁的监控室，副支队吴一平和一个女警员负责审讯。 “姓名？” “王淑清。” “年龄？” “42岁。” “职业？” “东南第一实验初中老师。” “既然是老师，我想没有必要一再强调我们的政策，想好就说说经过。” “……” 王淑清垂下头，至此不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一平已经渐渐失去耐心，开始一遍遍宣扬政策。 此时，周海的电话响了。 “喂，海子！ 化验结果出来了，和你猜测的一样，水壶内液体、胃内容物里面都检出与我们送样一致的阿莫西林成分，属于同一类型和批次产品。 另外，水壶上找到的未知指纹，与这位刘夫人完全吻合。” “知道了！” 周海挂断电话，黄支队有些焦急地望着周海。 “我进去和王淑清说几句话。” 黄支队当然没意见，推门二人进入审讯室，王淑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抬头望过来，见是那个揭露真相的人，她瞬间紧张起来。 周海翻动着相机中的照片，他们在茶水间找证据的时候，无意间拍摄了一张童鞋的照片，两只可爱的小狗吐着舌头，仅仅从这双鞋子就能够感受到那浓浓的母爱，他将照片推到王淑清的面前。 “这是你小儿子的鞋吗？” 王淑清瞥了一眼，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伸手抱着相机，眼泪在眼眶中凝结，一颗颗砸落在审讯椅的桌面上，伸手婆娑地摸了摸相机。 “今年他才两岁是吧，你丈夫是律师，我想法律方面的知识无需我给你普及，好好交代你才能不错过孩子的成长，不然他今后的生命中真的没了你的痕迹。 好好想想！” 说完周海收回了相机，王淑清拽了一下，随即松手了，仰起脸长叹一声。 “好，我交代！” 周海和黄支队退出了审讯室，王淑清缓缓讲述起来。 刘东和王淑清同龄，二人白手起家，刘东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离不开王淑清的支持。 劳累操心，加上高龄生产，让王淑清疲于奔命，眼见着白发在鬓角横行，脸上的皮肤也不再有光泽，而刘东事业顺遂，人也看着更加年轻，二人站在一处愈发不像夫妻。 元旦前两天，刘东回来说他的律师事务所想要举办的元旦年会，问她是否参加。 每年刘东都会问问，只是今年并没有往日的那份热忱，敏感的王淑清突然感受到，刘东并不想自己出现。 王淑清让自己母亲元旦过来帮忙带一下感冒的小儿子，便仓促地陪着刘东出席年会了。 一到会场，刘东介绍了自己老板娘的身份后，很多人开始围绕在自己身边，不过有一个靓丽的红色身影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甚至趁人不备走到刘东的身侧，跟他低语了很久。 王淑清开始留意起来，原来那个女人叫张苗苗，是元鼎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不过她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王淑清非常明了，嫉妒、不屑、厌恶，能对陌生人带着如此情绪，那么一定是有缘由的，想来自己的丈夫刘东就是那个缘由。 王淑清开始避开人们的包围，找到一个角落，端着盘子看着场上，张苗苗和几个客户谈笑风生，刘东在一侧但笑不语地看着，眼里全是赏识还有欲望。 对，就是欲望！ 男人对女人赤~裸裸的欲望！ 王淑清感到心脏一紧，难道她的丈夫也是如此无法经受诱惑的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蝌蚪哪儿去了？（十二） 此时，几个人站在王淑清不远处聊着。 一个扎着黄条纹领带的男子，神秘地说道：“元旦前几天晚上，回公司拿文件。 一上楼，就看到张律师的办公室亮着灯，房间的百叶窗并没有放下，还没等我朝里面走，就看到刘总和张律师在办公桌上啪啪啪，那奔放和疯狂看着让人心痒。 这样的女人让我上一次，死了也值得！” 另一个瘦高个儿推了他一把，声音压得更低。 “别做白日梦了，张苗苗早就是刘总的御用情人，就差一个老板娘的名号，在事务所一手遮天…… 看她对我们颐指气使的样子，忍着吧老弟。” “……” 之后几人说了什么，王淑清都听不到了，她捏着叉子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不知何时身前的灯光被挡住，刘东找了过来，拉着自己入座。 更巧的是，张苗苗就坐在自己身侧，火红靓丽的礼服显得张苗苗更加自信动人，王淑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大方地和她打招呼。 张苗苗疏离地笑笑，眸光瞥了一眼刘东，王淑清整理了一下衣襟，尽力地保持着温婉，周围人很多对刘东表露着羡慕之词，说是找了一个好太太云云。 张苗苗捂着嘴巴咳了好一会儿，之后掏出药抓紧吃上，王淑清瞥了一眼见是罗红霉素就稍显诧异，虽然不是医学专业，可毕竟是生物老师再加上照顾孩子的心得颇多。 随即王淑清温和地问道：“你咳的蛮厉害，罗红霉素效果很有限，如若是青霉素类过敏，还是去打针好的快点儿。” 对于王淑清的善意，张苗苗不好拂了面子，朝着她一笑。 “这些天连着四个案子，实在累着了，忙过这几天我就去打针，咳咳咳……” 刘东听到声音，揽着王淑清的手臂笑了笑。 “甭劝她，她是铁娘子轻伤不下火线，哈哈哈！” 之后，王淑清开始打听张苗苗，一查才知道她竟然住在自家后面的高级公寓，愤恨之余开始让刘东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儿子生病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如此一来，刘东在家的时间多了，更是感到王淑清的不容易和劳累，对她比之前温柔用心了很多。 不过，在1月19日周一早晨，刘东头天熬夜看卷宗，王淑清没有叫他，而是载着两个儿子早早出了门，今天她有早课大儿子还要6：4o到校，无法只能将小儿子起早送到母亲家。 送完两个儿子，王淑清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手机，回想一下应该是落在一楼客厅了，无奈赶紧掉头回家，就在开门进屋的一刹那一股熟悉的香水味王王淑清一怔。 拿了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缓步上楼，二楼一上来就看到地上随意丢着着的衣物，看着地上两条细带的***，王淑清已经不能思考。 主卧传来那样激烈又羞人的声音，让她非常清楚刘东和张苗苗在做什么，听别人说和自己见到是完全不同的刺激，她真的想冲扯着张苗苗痛打一顿。 不过这样做刘东就会更加远离自己，而自己也将失去家，失去儿子，不！ 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王淑清抬脚刚要迈步，脚下一个运动水壶晃动起来，突然她回想到张苗苗在年会上吃药的情景，或许让她有个深刻的教训更加实际一些。 随即，王淑清打开走廊北侧的一个房间，从柜子里找到多半包水果味儿的小儿阿莫西林颗粒，打开水壶撒进去一点点儿，还细心地用手指将瓶子外面的粉末擦拭干净。 王淑清将水壶轻轻摇晃了几下，随即放下水壶，原路退出房间，继续去学校上课了。 交代完这些，王淑清长处一口气，看着对面的吴一平和那个女警。 “我没想杀人，只是想要她过敏送医，好好得到一次教训，我没想她死！ 真的没想！ 我会被判死刑吗？” 吴一平将整理出来的笔录送到王淑清面前。 “确认无误就签字吧！ 我们会如实向检察机关提供证词和证据的，至于如何判罚这不是我们能够断言的，无论怎样张苗苗死了，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起因，就是你在运动水壶中加入的阿莫西林，这就是事实，至于是否能够认定你是过失杀人罪【1】，这个不是我们能够衡量的。” 王淑清垂下头，女警打开王淑清的手铐将人押送走。 黄支队拍拍周海的肩膀，“虽然是48小时内破案，我却高兴不起来，周海你说男人真的是有钱就变坏吗？” “老掉牙的理论不要再说了，我借你几本犯罪心理学看看吧。 就这个案子而言，刘东也好，王淑清也好，都给自己错误找到若干借口，不过真的除了他们所说的解决办法，就真的没有别的途径吗？ 一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只是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手段，忘记了自己为人父母的身份，而最无辜的就是那两个孩子。” 黄支队叹息一声，“是啊！ 看到他们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要早些回家，不然我家小崽子就要掀房顶了。” 周海整理好了自己的物品，上下看了两眼黄仲生，他撇着嘴疑惑地问道。 “咋这个眼神看着我？” “你这成天泡在警队，不回家也不管家，是嫂子需要好好安抚吧！” 黄仲生老脸一红，推了周海一把。 “臭小子，别笑话我，等有一天你遇到个能降服你的，就和我一个样了。 我不送你了，抓进去写报告，早点回家。” 周海一头黑线，“我说，这刚刚用完就卸磨杀驴啊！ 你是不是要客气点儿？” 黄仲生仰头大笑，“你是法海大师，普度众生境界高，不要和我们计较，再说咱这不是熟了吗？ 要是还一口一个周法医的叫着，我得屁颠儿屁颠儿把你送回去。” 周海白他一眼，拎着箱子走人，不再理会身后狂笑的黄仲生。 一坐上车，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起来，上面是一长串电话号码，不过看到oo1的开头就知道这是美国电话，难道是约翰老师？ “你好！” “你好！ 我是约翰.奥尼尔的律师莱恩，约翰.奥尼尔先生说昨天已经和您通过讯息，并且您已经同意作为夏洛特小姐的监护人。 之后我将带着夏洛特小姐前往中国的东南市，地点东南市的中国时间是24日早上8：oo，希望您能到机场接机。” 周海将车子熄火，脑子已经转不过来，赶紧叫停。 “等一等！ 你说我成为谁的监护人？” “哦！ 你说夏洛特小姐啊，她是约翰.奥尼尔先生收养的一个中国孤儿。” 周海现在感到一万只乌鸦在头顶飞过，回想起昨天晚上和约翰的对话，分分钟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老师将自己选为监护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约翰老师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速之客 “约翰.奥尼尔先生上个月末出了车祸，双腿胫骨骨折，虽然伤势不严重，毕竟年龄大了还有糖尿病，恢复的极为缓慢。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养女就没人照顾了，加州福利院的官员限定他必须在一周内将夏洛特小姐妥善安置，所以就联系了您。 好了我之后会在Facebook上给你发具体行程表，还有我们的照片，那么我们周末见！” 律师讲完自己要表达的事情，快速挂断电话，周海举着手机已经惊呆了，这都是什么事儿？ 开什么玩笑？ 让自己带孩子？ 想到这里赶紧翻出平板，开始在Facebook上联络约翰老师。 周海：约翰老师，是否该给我解释一下有关夏洛特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约翰：你说那个可爱的姑娘啊！ 她父母在她四岁那年死于一场枪击案，没有国内的家人接她离开，我正好去福利院办事，看着可怜就将她收养了。 和我一起生活几年后，夏洛特才渐渐有了笑容，和学校的同学也能融入到一起了。 周海：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将她托福给我啊？ 约翰：你就像我的儿子，我现在有事儿，难道找你帮忙不是正常吗？ 在你们中国这叫做什么来着，做一天老师就是父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再说这孩子虽然是华人，可从来都没去过中国，这次正好圆了她的梦想。 周海很无语，以他的性格带着一个孩子，简直不要太崩溃好不好，还要圆梦？ 确定不是让自己当保姆兼任导游的节奏？ 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老师是孤儿，估计因为这点对孤儿有一种天生的怜悯之心，他身边收养的孤儿非常多，只是什么时候又这么一个小女孩的，他还真不知道。 周海：说清楚，要做多久的监护人？ 约翰：哈哈！ 当然是等我好了，现在开始祈祷我抓紧痊愈吧！ 周海：我要准确时间。 一个月？ 两个月？ 还是更久？ 约翰：哦！那就先预约六个月吧，如何？ 周海：…… 约翰：忘记说了，我让夏洛特给你准备了你所吃的四五种药品，大概够你半年的量吧，吃没了也会有人定期给你邮寄的。 还有她给你带过去一些最新的法医学期刊，有些关于现代生物技术在法医鉴定应用方面的论文确实不错，我觉得非常适合你当初的研究方向。 周海：…… 那好吧！ 就六个月，只有六个月，前提是她不可以打扰我的工作，我会找人照顾她的起居。 约翰：那就好，谢谢我亲爱的海！ 关闭聊天框，周海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忘记问夏洛特有多大了！ 四岁被老师收养，那一起生活了几年的话，应该有七八岁，或者更小吧？ 让自己带孩子，老师还真想得出来，不过孩子需要怎么带？ 想象自己今后六个月会鸡飞狗跳的生活，周海的眉头紧蹙，不过为了那些常年供应的药物，忍吧！ 周海扭动钥匙启动车子，看了半天的路，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直到身后的车子一直鸣笛，才踩着油门朝中心驶去，无论怎样要先回中心将张苗苗案子的报告完善。 ***** 同一时间，身处美国加州一家医院中的约翰.奥尼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脸上全是得逞后的窃喜，快速关闭Facebook合上笔记本电脑。 窗外冰冷的雨水用力地敲打着玻璃窗，身后的那么律师也长出了一口气，扶着约翰.奥尼尔一瘸一瘸地回到床上。 “奥尼尔先生，我在帮着您撒谎，这样如若让夏洛特小姐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再者，如此违背了我的做人原则。” 老约翰耸耸肩膀，“威廉你成为父亲就理解了！ 善意的谎言，比实话让人舒服些，我不想所有人都知道老约翰得骨癌了，没几天能活着了！ 这是我能给她最好的安排了，我不希望自己最痛苦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其他孩子都已经成年，唯有夏洛特最小。 并且她那么向往中国，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她好好去完成心愿？ 周海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中国人重承诺，将夏洛特交给他我最放心。” 律师威廉盯着老约翰的眼睛看了半天，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我去准备一下，之后会带着夏洛特过来和你告别的。” 老约翰摇摇头，“不用告别，就说医生禁止探望吧！” 威廉抬眼看看老约翰，想来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随即朝着他微微躬身。 “行吧，那我就去准备了，有事儿给我留言，记得用汤姆叔叔那个账号。” “知道啦，再见！” 威廉出了病房，他知道约翰先生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被骨癌折磨的痛苦模样，作为多年的朋友要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 半个小时后，东南市司法鉴定中心。 周海拎着自己的东西，快步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开始敲击键盘。 胖子瞧了一眼周海，有些不明所以，按理说这个案子结束了，周海虽然不至于开怀大笑，也会给自己泡一杯咖啡站在窗前发发呆，今日的举动透着丝丝怪异。 想及此，胖子朝着疯子‘呼~呼~’吹了两声口哨，挑挑眉用眼神问题他知道啥事不，疯子摇头。 胖子吃掉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擦干净嘴巴上的碎屑，举着保温杯走到周海面前。 “海子忙啥呢？” “我要将张苗苗的1.19溺亡专案报告赶出来，稍等差几个字马上结束了。” 胖子不解地趴在周海对面桌子上，“为啥这么急？ 案子刚刚结束明天写就是了！” 周海敲击完最后一行字，将报告打印出来，检查后没发现什么错误，签上字将报告丢给胖子。 “帮我将这个案子的卷宗完善了，然后给黄支队送去，我去和庞主任请假。” 周海收拾好了桌面的东西，准备朝外走，胖子一把扯住他，眨么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头，这个法海大人竟然要请假！ 简直是从没有过的事儿，也瞬间勾起了胖子的好奇心！ “呵呵，请假！ 真是稀奇，海子你请假干啥去？ 不会是约会去吧？ 啥时候的事儿，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辞职信’ 周海朝外面走了几步，想想顿住脚步，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接近17：oo马上下班。 “你，一会儿有事儿吗？” 胖子跳下桌子晃晃肥脸，“没事儿，让我帮你盯梢揍人啥都行，不过前提是惯饭！” 疯子噗嗤一下笑了，“就你这块头去打仗，是准备给人家送沙包是吗？ 找也要找我这样身轻如燕的。 说吧，是不是去揍黄支队！ 这家伙最近有点儿嚣张，趁着刘大对我们压榨的太厉害了，成天用媒体来威胁我们，揍他算我一个！” 周海瞥了一眼疯子，“你回家陪老婆。 胖子跟我去吧，我要买东西，卖家具的地方不熟需要个向导。” 胖子已经换完衣服，将周海交给他的报告一把丢给疯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疯子反应，抓着背包追上了朝门外走的周海。 周海将车钥匙丢给他，独自上楼找庞主任请假。 到了四楼敲门，庞主任喊了一声请进，周海推门走了进去，不过没想到赵新利站在办公桌前，周海的脚步稍微一迟疑，随即还是快步走到庞主任的面前，将手中折叠起来的请假申请交到庞主任手中。 庞主任紧张兮兮地瞄了周海两眼，接过对折成四分之一大小的一张a4打印纸，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眼。 赵新利也紧盯着这张纸，没有和平时那样主动和周海打招呼，而是紧张地看着庞主任又看看周海，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庞主任晃晃手中的纸。 “这~是什么意思？” 周海眨么眨么眼睛，没搞清楚庞主任的意思，为何不看自己的申请，难道自己在轮值重案的期间不能请假？ 想想还是稍微解释一番，毕竟三天的时间简单装修一下房间还是时间紧迫的。 “我想请几天假将家里面简单装修一下，这是假条！” 庞主任和赵新利都长出了一口气，赵新利用肩膀碰了一下周海。 “周法医，下次请假千万不要如此正式，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通知一下就行了，拿着这样的申请过来会吓坏庞主任的。” 周海反应了一下，瞬间明白二人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一定以为自己拿过来的是辞职申请。 庞主任咳了两声，朝周海点点头。 “想要请假，就像新力说的，不要搞的这么正式，心脏不好都要被吓出毛病来的。 说吧，需要请假多久，我让一组和赵新利他们轮着帮你顶一段时间怎么样？ 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 周海手指颤了颤，庞主任如此关心自己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我请假一周，需要将家里面的房子简单收拾一下，我老师车祸受伤，他收养的一个华裔女孩没人管，需要送到我这里托管六个月，我要给她准备一个房间。” 赵新利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抓住周海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辨别了一下，确认周海不是说笑。 “你，带孩子？ 天哪！” “怎么？” 赵新利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画风不对！ 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信得过，我妈妈可以帮忙的，她超级喜欢孩子。” 周海点点头，这份善意的关心让他很感动。 “谢谢，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会给你打电话的。” 周海看向庞主任，“ 1.19溺水案报告已经完成，所有卷宗明天都会转到黄支队那里，那么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咱们下周见。” 庞主任点点头，“好的，快去忙吧！” ***** 半个小时后，二人来到位于周海家不远的百安居。 胖子解开安全带，“这里装修和家具全有，按照你说的两天搞定只有这里能做到，对了刚刚你说你老师家那个叫夏什么的女孩多大？” 周海蹙眉，抓起后排的包跟着下车。 “她叫夏洛特！ 我不知道她的具体年纪，刚刚问过老师，他没回复！” 胖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周海，知道他真的是有些束手无策了，随即拍拍周海的肩膀。 “懂了，那就来个能够被大多数女孩儿接受的色调和家具款式如何？” 周海点点头，女孩儿这种生物真的接触的不多，无论大的小的，突然要自己每天带孩子真的让他手足无措，还好有胖子帮他拿主意。 “好，我们去看看，一定要环保。” 胖子扯着周海的手臂，拽着他进了百安居，谈装修看家具，所有一切搞定，已经快八点半，周海觉得自己要虚脱了，和胖子在楼下吃了牛骨面。 未等出商场，负责装修的那个设计师的电话追了上来。 “周先生我想去你家看看，虽然都是比较简单的装修还是要现场看一下环境，这样对色彩的搭配更加舒适，也比较适合女孩子的审美。” 胖子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周海，能够感觉到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算了，等等他吧！ 一会儿我和他谈，今晚我就住你家了，明天管饭，活我帮你干。” 周海眸光一亮，“好，想吃什么你定。” 不多时等来了设计师，三人两辆车快速赶往周海家。 要知道浮山后的这处小区，虽然快十年了，可设计施工是当时顶尖的，尤其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掩映在绿树中，环境和价格都没得说。 周海家的装修简单明了，全部是天蓝色基调，地板都是浅灰色的，三室两厅，周海并未完全利用起来，他用着一个主卧一个最小的书房，而一进门的那个次卧并未摆放任何东西，就连电视都没有。 三人看过现场，设计师进行了小小的改动，毕竟不是所有女孩都喜欢梦幻的粉色，这样过于甜腻了，并且时间稍微有些紧迫，就不改变房间基调颜色，而是用硅藻泥在上面做出来一些深蓝色的星空，还有一面墙的手绘，所有家具的颜色改为白色，客厅也添置了一些柜子摇摇椅还有投影仪。 三天的时间装修、安装家具、打扫全部完成。 24日早早来到机场，举着一个夏洛特.奥尼尔的牌子，一见到出口有人流出来就赶紧举起来，此时周海的内心是崩溃的。 之前约翰老师发来了夏洛特的照片，竟然是万圣节化了妆的照片，让自己好一个郁闷，不过想想他行走不便的双腿还是忍了，仔细盯着出口。 此时一波老外走了出来，周海收起心思仔细观察着，毕竟还有一个律师陪着过来，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 周海举高手中的牌子，出来的几人瞥了一眼便绕开了，这时一个甜糯的声音响起。 “威廉，那个叔叔举着我的名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萝莉夏洛特 周海顺着这个甜糯的声音望过去，一个瘦小的东方女孩，个子不到一米五，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和短裙，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微卷的齐肩短发，头顶扎着一个粉色玩偶，十分的甜美可爱，这样的外形周海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女孩一蹦一跳地拽着一个带着墨镜的金发男子，朝自己这边指过来，她一定就是那个夏洛特.奥尼尔了。 周海迎着二人走了过去，尽量让面部表情看起来柔和些。 “我是周海，约翰.奥尼尔的学生，我想你们就是我今天要接的人吧？” 那位威廉律师扯下墨镜，热情地给周海一个拥抱，反倒是夏洛特却没有动，只是淡然地朝着周海笑了笑。 “嗨！ 周，你好！ 总是听老约翰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欢迎你们来中国，走吧我们先回家！” 威廉摆摆手，掏出平板电脑，递给周海。 “不要着急，我约了一个当地的律师还有公证机构的人员，在机场的咖啡厅等着我们，我们去将相关的文书签订一下吧。 毕竟还要遵守中国的法律！ 再者弄好这些，我就直接飞回美国。” 周海怔了怔，随即点点头，美国对收养的监管比较严格，一个家庭想要正式收养一个孩子所有程序下来需要好几年，所以将孩子带到中国想必手续更加繁杂。 “好，我知道咖啡厅在哪里，我们过去吧。” 三人来到咖啡厅，相应的人员已经到了，周海看着摆满一桌子的文件有些头大，随着那些人的介绍，周海大体翻看了一下，全部是英文版的合同。 大意是约翰委托自己成为临时监护人，监护期为六个月，作为监护人必须对夏洛特的安全和教育负责等等。 当然在结尾还有一条声明，周海并未注意。 声明：周海在成为夏洛特监护人期间，如若原收养人意外身故，周海将成为夏洛特的顺延收养人，相关文件即刻生效，无需二次办理相关登记，特此公正。 声明人：约翰.奥尼尔 周海看到了这段话，他觉得这是必要的程序要求，所以还是签署了，威廉将所有文书盖上约翰.奥尼尔的印鉴，之后与国内的律师和公证人员合影。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等着这位郝律师将公正后的文件发给我了。 那么我的航班也快到时间了，小夏洛特我们要说再见啦！” 夏洛特起身和威廉拥抱了一会儿，“威廉我想你和约翰怎么办？” 威廉耸耸肩，“嗨嗨，夏洛特还有三十天你已经十五岁了，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 再说你不是有Facebook吗？ 随时将你的情况发过来，我会给你点赞的！ 你的新房间相信周已经做到极致完美了，难道你不好奇吗？” 听到这里，夏洛特才收起有些哀伤的情绪。 “好吧！ 那你就走吧，反正六个月后我们就见面了。” 威廉笑了笑，将夏洛特的行李朝周海推了推。 “好了，一切就拜托你的周海哥哥了，再会！” 周海想要送他，不过被拦下了，毕竟还有几份中文的文件还没有签署完毕，无奈只能挥手告别。 二十分钟后，郝律师和周海互换了通讯方式。 “好了，周先生！ 公证书下来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之后我会通知你的，我们也会在大使馆备案，这样今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还有夏洛特小姐入学的事情，我们会帮着协调的，不用担心。 那么，我们也要先走了！” 周海耸耸肩，突然觉得压力山大，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的夏洛特深深地叹息一声。 送走郝律师，载着夏洛特回到自家，美国长大的孩子独立性都比较强，无需周海吩咐，主动跟周海一起搬行李。 二人上楼，周海打开房门，夏洛特径直朝里走去，周海伸手拦住她。 “嗨！ 夏洛特，中国和美国习惯不同，进门需要换室内穿的拖鞋，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 还好她并没有反驳，很顺从地换上一双黑白猫的拖鞋，打量了一下蓝色基调的客厅，室内的温度很高，随即脱掉厚外套。 “我的房间在哪儿？” “跟我来吧！ 知道你来的时间比较仓促，所以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重新布置。” 夏洛特点点头，并未说什么，不过对周海并没有多少热情，与机场那个乖乖女的形象判若两人。 打开次卧的房门，独立的卫生间浴室，还有天空的设计，似乎并没有让她有多少惊喜，只是微微点头，还算满意的样子。 “还不错，谢谢！” 周海看看腕表此时已经快11点，“你需要洗漱一下吗？ 现在快午餐时间了，你可以想一下吃中餐还是西餐。” “好吧，我洗漱一下！ 我想吃中餐，可以吗？” “没问题！” 夏洛特见周海毫不犹豫的样子，挑挑眉毛。 “好吧稍等！” 随即快速关门，周海长处一口气，这个夏洛特虽然外表和中国人无异，可毕竟是自幼生活在美国，并且幼年经历了痛失家人的磨难，想来性子里面会有些不安分的因子，周海紧绷的神经算是微微有些放松。 看来这个姑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缠，周海将门口的另一个硕大箱子推到夏洛特的房门前，自己则换了一件没那么正式的休闲棉服坐在客厅等着她。 不多时夏洛特从房间走了出来，一下子跳到周海面前。 一双露脚趾的小高跟长筒靴子，皮短裙和皮夹克衣领低垂，头上戴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假发，关键脸上还化了妆，细长高挑的眉毛，紫黑色的唇膏，夸张的彩色假睫毛，五颜六色珠子项链，耳朵上带了差不多二十个耳钉，绝对的欧美风。 周海呼吸凝滞了十几秒，眼前这个姑娘，如此做法不过是让自己快速厌烦，要么是想要早些回到老约翰的身边，要么就是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周海没说话，而是在平板电脑上不断敲击着什么，不多时搜索到了一些照片和介绍递到夏洛特的面前。 “你这样穿着，在美国是个性的张扬，而在中国会让人认为你是一些特殊职业者，至于什么职业你自己看看吧！” 夏洛特瞥了一眼周海举过来的电脑，周海还‘贴心’地讲那些晦涩地中文用翻译器翻译过，一看内容夏洛特差点儿气炸。 ‘哼！’了一声转身朝房间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随后就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哭声。 “我不喜欢被丢到中国，不喜欢你，不喜欢离开约翰，不喜欢，通通不喜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布袋海肠 过了二十分钟，夏洛特再度出来时，虽然眼睛有些红肿，可情绪已经恢复过来，并且已经换上比较正常的衣物，运动鞋、牛仔裤、一件羽绒夹克，头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摘了下去。 周海抓上外套和皮包，“走吧，我们需要给你买一个电话卡，在国内都在用微信，而不是Facebook，并且大多数的公共场所都可以开放免费的iFi！” 夏洛特没再反驳跟着周海出门上车，买了电话卡还有手机，驱车来到前海一线。 这个季节，东南市的海边非常冷，游人也非常少，看着有些冷清，不过下夏洛特似乎比刚刚的心情好了很多，这座城市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差。 周海看着她眼神的变化心下一副了然，对付这样的小孩子，什么都没有美食的诱惑力度大，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定。 服务员送上来两本菜单，人类有两种东西不需要语言沟通，一个是音乐一个是美食，夏洛特看着菜单上诱人的一张张图片，有些犯难，抬眼瞥了一眼周海，想要问却纠结刚刚自己那样的一个态度。 周海没抬头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随即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比如海鲜？ 比如内脏？ 比如辣椒、葱、姜、蒜？” 夏洛特摇摇头，周海将菜单放到服务生的面前，当着夏洛特的面，指着一张张图片开始点菜。 “我们每道菜都要小份的，蒸两只梭蟹、香辣虾、油泼蛏子、葱拌大蛸、布袋肉末海肠炒韭菜，最后给来一份炸春卷，除了筷子，请给我们准备两套刀叉。” 服务员见周海对夏洛特讲英文，而对自己讲普通话，以为二人是游客，朝周海点点头，“好的先生！ 先生点的菜很有特色，这些都是东南比较有特色的海鲜小炒，请您二位稍后。” 说着转身离去，片刻端上来一壶菊花茶，给夏洛特和周海倒上。 夏洛特眉头微微蹙着，虽然疑惑但不想问周海这是什么，别扭地端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微微的甜味儿并不浓郁，带着一丝清香，貌似还不错。 一杯茶下肚，浑身都热乎乎的，没有了刚刚手脚冰凉的感觉，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不多时，几道菜几乎同时上来，各种味道相互冲撞刺激着夏洛特的嗅觉，这样的香味不是美国的中餐馆能够拥有的，瞬间感到肚子有些饿，好在筷子还会用。 举起筷子看看周海，周海瞥了她一眼点点头，看来还是美食的力量要大些。 周海用叉子扎着虾腹，筷子在虾身的两侧来回划了两遍，轻轻一掀整片的虾壳就剥了下来，对面努力用筷子夹起食物的夏洛特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 眼神全部体现的都是‘好厉害！’三个字。 周海将剥好的虾仁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夏洛特放下筷子，用叉子扎起来送到口中，唇齿间微辣鲜香的各种味道不断叠加冲撞着，忍不住端起茶喝了一口。 周海一侧头，“太辣吗？” 夏洛特摇摇头，“辣，但好吃！ 你为什么剥虾剥的这样熟练？ 难道，是天天吃的缘故？” 周海怔了怔，随即明白她的意图。 “我和约翰的职业一样都是法医，所以我的理念中想要吃好鱼虾，首先要熟悉它的解剖结构，就像我刚刚剥虾一样，可以轻易的将虾肉和虾壳分离。” 夏洛特点点头，“约翰说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我不怕法医的！ 约翰带我看过解剖，真的很酷！” 原本说得非常开心，似乎因为提到了约翰夏洛特的脸上渐渐收起笑容。 “你不想来中国，不想和约翰分开对吗？” 夏洛特点点头，“在机场我和威廉签署的监护人协定，你应该看到了。 你我只是需要在一起相处六个月，毕竟约翰老师的腿需要时间康复，你在他会担心你，你在这里过得不好不开心，他还是会担心你，所以我们来个和平约定如何？ 你我和平度过这六个月，不要想着惹恼我把你送回美国，之后你可以回到约翰老师的身边，我也回复之前的平静生活？” 夏洛特舔了一下嘴唇，上面残存着香辣虾的味道，乌溜溜的眼睛转了好几圈。 一歪头朝着周海说道：“可以，不过有几个条件？” “说吧，只要合理我会考虑的。” 夏洛特擦擦嘴巴，举着手开始盘点。 “第一，我需要有私人空间，这个你不可以干预； 第二，我自己有零花钱，不过需要你帮我兑换一些，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花销； 第三，不一定每餐都是如此丰盛的中国菜，不过至少一周请我吃一次海鲜，就按照这个标准的。” 周海嘴角抖了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狼外婆的意思，一顿海鲜大餐就将小家伙给摆平了？ 周海摊开手，“没问题！ 我也有几点要求要说： 第一，我给你找了一个中文老师，从明天开始她会在整个寒假期间给你讲中文，我希望三月份你能够去东南市的学校去学习，毕竟在中国要生活快半年的时间，还是要适应和了解这个城市，学中文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我的工作和约翰一样，甚至比约翰老师还要繁忙，所以我会经常出现场，或者出差，如若我不在我会安排好你的生活，这点你放心。 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之后又想法可以随时和我商量，不要用刚刚那种极端手段来达成，好吗？” “好！” 随即二人开始朝着美食进攻，海肠这种食物很多外地人都难以接受，尤其是见到过它活着时候的样子，不过切碎了炒韭菜就极为鲜美，周海拿起一个油炸成酥脆的面口袋，用小勺子一点点儿将海肠韭菜装到口袋中，一口咬上去，酥脆的声音极为诱人。 夏洛特看着周海的的动作伸手自己也装了一个，刚要吃，周海拦住她。 “这个是海肠，在美国只是当做海洋生物，不会当成食物的，你确定要吃？” 夏洛特一扬脖子，“当然！” 周日开始，那位教中文的卢茜老师来了。 她这一个非常娇小的东南大学助教，人美声甜看着就是一个温婉的女生，本身是在美国留学回来的，当然这是南悟道博士帮着联系的，周海跟卢茜老师聊了几句，她们两个就去书房了。 没想到夏洛特的学习能力超强，或者血脉中是中国人的原因，所以三天的时间吃穿住行都学会了一些。 按照卢茜的建议，周三一早，三人驱车在东南比较有特色的景点游玩了一圈，夏洛特非常兴奋，尤其是中式的建筑和殿宇非常吸引她的目光，不断问东问西。 从湛山寺一下来，还未上车，周海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刘大的电话，周海瞬间警觉起来。 “刘大！ 难道有什么案子？” 第一百二十章 校园枪声（一） “看你手机定位你在湛山寺？” “是的。” “你们中心的庞主任省城开会，刘组长去密高出外勤，三组的赵新利和四组的崔鑫接手了一个十车连撞的重大交通事故，已经是焦头烂额。 就剩你了，二组的人已经赶往现场，不过没有你近，事故地点在湛山寺东侧的芝泉路上。 一死一重伤，就近被送到市立医院！” 周海想了一下市立医院的位置，“距离医院真是够近的不足五百米，交通事故？” “给指挥中心打电话的交警觉得不像是单纯的交通意外，梦涵已经到现场了。” 挂掉电话，周海稍看向夏洛特和卢茜老师。 “有个案子，我要过去案发地就是湛山寺的东侧，我给你们叫车回家吧，今晚就要麻烦卢老师给夏洛特叫外卖了。” 卢茜一脸兴奋地看着周海，“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抱歉！” 夏洛特撇撇嘴，伸手打断二人的中文谈话。 “外卖可以随便吃？” 周海一头黑线，这是讲条件？ “2oo元以内，我会转账到你的微信上！” “哼！ 我有零用钱的，麻烦你给我们叫车吧！” 夏洛特一脸的不开心，一把抓住想要说什么的卢老师，头也不回朝路边走去。 送走一身别扭的夏洛特和卢老师，周海拐到芝泉路上，没开多远就看到几辆警车和围起黄色警戒带的现场。 一辆橙红色的大众途观，已经撞的面目全非，此时还冒着烟，驾驶员侧的车门已经将一棵大树包裹进去，车子变形严重，挡风玻璃全碎，安全气囊上和车内到处都是血，车身都是擦痕和凹陷极为惨烈，看来路两边的车辆跟着遭殃了。 楚梦涵见到周海过来，起身走了过来。 “我们来的时候人已经送医院了，听说甩出去的那个姑娘没抢救过来，另一个开车的姑娘虽然没死，却已经面目全非了，真是惨啊！” 周海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趴在副驾驶窗边的楚梦涵。 “甩出去？” 楚梦涵点点头，将手机掏出来，递给周海，这里路口的监控是新安装的高清探头，虽然距离超过百米，但视频绝对清晰。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o15年1月28日13:1o，只见这辆橘红色的车子，左右摇摆着朝周海他们所在的位置冲过来，车速极高，一路跌跌撞撞将路边的车撞了六七辆这才将速度见减慢些。 不过到这个位置，一侧轮胎似乎由于侧面剐蹭破裂了，这才打着旋冲到路边的树上，直接停了下来，风挡玻璃直接碎裂，驾驶的女孩儿头撞向树干。 而另一个女孩，就是在此时从前风挡玻璃的缺损处甩了出去，周围很多围观的人，赶紧打电话围过来救援。 周海关闭视频，将手机还给楚梦涵，“胖子他们快到了，让他们进行现场勘查，车子之后直接拖回去，记着不要用拖车，要锁定各个轮胎的状态整体吊装。 我们现在去医院，对了死者身份知道了吗？” 楚梦涵点点头，情绪非常低落，将两个学生证放到周海的手中。 “医院已经通知家属了，刚刚那个处理事故的交警也在急诊，我们过去吧。” 这是东南大学的学生证，周海翻开，两个女孩一个叫林佳佳，一个叫孙静雅，都是挑染的亚麻色和黄色相间的长发，相貌非常漂亮，年龄均二十岁，而且冷眼一看二人似乎有五分相似。 二人快速赶到医院急诊室，抢救室内一张床上蒙着白布，白布已经被血浸染，一块块显眼的血色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另一个床上的女孩，双睑肿的快要滴出水来，面颊还有嘴唇全部是擦伤，眉骨应该有骨折，那里有一道极为深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脖子上带着颈椎牵引器。 各项设备上的数据不断跳动着，周海神色严肃了几分，这个姑娘即便没有死也只是命悬一线，一切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欲了。 二人推门走进去，走到病床前抢救女孩的床尾，用粗黑的笔在病床卡上写着孙静雅三个字，并且在后面打着一个问好，还未等他细看，一个急诊医生举着病例，见有人闯进抢救室瞬间恼火，抬手指着二人。 “你们什么人，出去！” 楚梦涵和周海早已准备好警官证，举起来给他看看，指着另一张床上蒙着白布的死者。 “您别激动，我是昌河区刑警支队的，这位是我们司法鉴定中心的周法医，我们来看一下另一位死者。” 那人蹙着眉瞥了一眼二人，开始专心安排接下来的手术事宜。 周海和楚梦涵走到死者的病床前，伸手将四周围挡的帘子拉上，毕竟抢救室与走廊相间隔的墙体全部是玻璃，外面对里面的一切动作都一目了然，估计是为了和国际接轨，毕竟这样的重症抢救室是完全公之于众的。 女孩床卡上是无名氏，周海掀开白布，这个女孩整个颅骨已经有些变形，额头、鼻子、下巴、面颊的多处擦伤已经露出骨头。 身上的衣物已经剪掉，右侧颈部有几个小于三厘米的刺创，看伤口的形态应该是玻璃造成的，不过异物已经被取出了，左肩有非常严重的擦伤，肱骨已经裸露出来。 照理说冬天能有如此触目惊心的擦伤，在交通事故中极为少见，用当下损人用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你是脸着地了，而这个姑娘看起来是左肩和颜面部着地，擦着沥青路面出去的。 周海目光下移在死者左侧肋部下方似乎还有擦伤。 楚梦涵随着周海的动作也瞧见了，伸手帮着他将死者翻过来，腋下一个撕裂的星芒状巨大创口出现在眼前，并且在背部稍低于腋下位置处有一个孔洞，周海开箱找到探针，从地处的那个小孔将探针探入期内，果然直接从腋下位置穿出来。 “枪伤！” 楚梦涵心里咯啶一下，瞬间抬头看向周海。 “枪伤？” “国内枪伤见得比较少，我在美国解剖的死者，几乎有一半死于枪击。” “难道腋下的星芒状伤口，就是出口？” 周海肯定地点点头，“对，这是穿透伤，如此强劲的穿透力，应该是近距离射击，我们需要死者的衣物。 我记得，她是坐在副驾驶上对吧？” 楚梦涵点点头，“对，她坐在副驾驶上被甩出车厢，医生到了就宣布死亡了。” 周海若有所思，拨通了胖子的电话，“你们到现场了？” “到了！” “看一下副驾驶的玻璃窗是闭合状态还是碎了，然后在车上找弹头吧！” 胖子一惊，“我靠这是搞事情啊，枪击案？” 第一百一二十一章 校园枪声（二） 周海瞥了一眼身侧一样瞪大双眼的楚梦涵，再度压低声音。 “声音小点儿！ 即便近距离射击，能够击穿一个人的身体，再度射出去，绝对不是什么霰弹枪或者自制枪械，那些的射程和威力达不到。 在国内，只有警用、军用的枪械能够做到这一点，无论结果是那样，都是极为严重的问题，所以不要声张，保证只有你一人知晓，不要扩散消息，我们这赶紧和刘大汇报。” 挂断电话，周海将死者身上枪伤的进出伤口都拍了照片，赶紧将死者放平蒙上白布，楚梦涵挑帘看看抢救室内的其他人，见无人注意凑到周海近前。 “我现在联系人将尸体运走，另外和刘大汇报一下。” “嗯，我和医生商议一下，不知道那个姑娘身上是否有枪伤！” 周海刚说完，身后的帘子被扯开，那医生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周海朝着楚梦涵点点头，让她不要担心，楚梦涵这才离开。 周海在她掀开帘子的瞬间看到，穿着手术服的人员正在装备移动那个重伤的女孩到一个平车上，看来是要进行相应的手术，周海心下一动。 扯住那个医生的手臂，将其拉倒自己身边，作为医生没有不是洁癖的，陌生人如此动作他们会下意识的抗拒，并不是厌恶，只是不喜欢如此亲近。 周海懂，伸手在唇边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伸手将死者身上的白布扯下来，死者如今还是侧卧位，那两处伤口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周海压低声音在那医生耳边说道。 “抢救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这是枪伤！” 那人瞥了周海一眼，抽出周海牵制的手臂，微微点头回身吩咐房间内剩下护士出去先不用整理病房，众人出去将门关上。 此时他才长处一口气，“伤口看到了，不过我不确定是什么造成的，毕竟现在很多限制销售的弩箭也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去年我就接诊过一例患者。” 周海目光下移瞥了一眼那医生的胸牌，急诊科主任医师何志敏，随即盯着他的眼睛。 “现在听我说，从子弹入口位置可以判断，子弹直径在九毫米以上，而出口呈六芒星状，破损直径达到六厘米，并且子弹入口和出口之间水平位有大约3o度的夹角。 我要说的是，这颗子弹没有停留，而死者之前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如若按照弹道的方向来看，你刚刚送去抢救的患者身上有可能也有枪伤。 我需要那颗子弹头，还有她的x光片，以及一切诊断所进行的检查资料。 尤其是子弹头，我现在一切都是推测的，只有见到弹头才能判定枪支，去核查弹壳上面的编号，只要按照编号进行追踪就能够找到枪的主人。” 何医生抿了抿唇，抓起平板电脑，翻到几张x光片，递给周海。 “孙静雅在右肋下有一个弹孔，这是她的x光片，子弹卡在心包上，介于现在她的颅脑高压状态，如若贸然开胸取出子弹，她很难挺过手术。” 何医生说的没有错，刚刚女孩的状态周海见到了，随时命悬一线，只有等待她情况稳定，才能进行相应的手术。 周海将何医生的几张x光片，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上，并且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的人马上到，尸体会即刻运走，你这里有什么进展，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个这样理解医生的法医，何志敏没有见过，随即点点头。 “医院床位紧张，只能暂时在这个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一旦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我会第一时间安排手术。” “我还有一个问题，伤者身份怎么确定的？” 何医生翻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带血的皮夹。 “这个皮夹里面有孙静雅的身份证，就在伤者裤子口袋中，不过死者身上没有身份信息，所以我们不清楚死者姓名。” 周海明了了郑重地点点头，掀开帘子刚要推门出去，外面两对中年男女推开玻璃门闯了进来，周海眼皮一跳。 四人冲进来，朝着何志敏扑去，将他围在当中。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人呢？” 四人问话基本一致，何志敏抬起手，对于处理相关的事物，估计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停一下，我来问好吧！ 谁是孙静雅的家长？” 那两个站在左侧衣着略微寒酸的一对夫妇，紧张地看着何志敏。 “我们是孙静雅的家长，静雅她怎么了？” “孙静雅在进行抢救，她现在身上多处骨折外伤，颅骨有骨裂和颅脑损伤，胸腔有异物刺入，不过碍于生命体征不稳定，胸腔手术暂缓，刚刚被送到手术室进行固定和缝合，你们过去等一下吧。” 孙家父母转身出门，朝着急诊手术室跑去，作为父母总是想要离自己的孩子近一点儿。 何志敏右手边的两个衣着光鲜的夫妇俩，身子晃了晃，周海伸手扶住二人。 那男子甩开周海的手臂，一把拽住何志敏。 “医生，我女儿林佳佳呢？” 何志敏拍拍男子的手，“抱歉我们尽力了，另一位伤者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我们尽力抢救，不过她的伤势太重，我们也无能为力。” 林佳佳的母亲嚎叫着，不断拍打林父的肩膀，极为疯狂地喊着：“为什么给她买车，没有车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了。 都怪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要不是孙静雅那个死丫头勾搭着，她能这么叛逆！ 两个人疯到一起还不回家，在外面租房子住，我要让他们还我女儿，啊！” 何志敏见林母呼吸急促有些身形不稳，赶紧朝门外摆手。 “快镇静剂！” 两个护士进来，训练有素地给女人用上药物，很快她没有那么躁动，依偎在一张椅子上似乎睡着了。 林父仰头控制了一下情绪，看向何志敏和周海。 “我女儿在哪儿，我能带她走吗？” 周海摇摇头，“我是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医周海，目前我能和您说的不多，不过她们并非是普通的车祸，所以我们要带她回去进行尸检。” 林父紧抿着唇，擦了一把眼泪，尽力抑制住嘴唇地颤抖，带着不解看向周海。 “不是交通事故？” 周海见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思量了一番，毕竟之后还要了解死者的关系网，带着林父走到遮挡着帘子的那处。 “她身上有一处贯穿的枪伤，而这颗子弹又射入那位抢救的姑娘体内，镶顿在她的心包上，这个手术需要家属同意，再者患者各项指标都不好。” 林父伸手摸着床上女儿的尸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 “取出子弹啊！ 我知道需要按照子弹找枪，对吧！ 我去找他们说，跪下来求他们也行！” 周海拦住他，“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你的孩子去世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相信我，只要条件允许，医生会第一时间进行手术的，但如果你这样一闹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林父动作一僵，看向周海，他知道周海说的全对，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再度充斥在眼眶中。 “求求你周法医，帮我找到真相，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第一百一二十二章 校园枪声（三） 有没有男女朋友，都祝各位七夕快乐！爱自己才懂得爱别人！ —————————— 周海郑重地点头，“相信我！ 稍微晚些我会联系你，我们需要了解你女儿的过往，还需要查看她居住的房子，越详细越容易找到凶手。” 林父点点头，留下电话号码，转身朝着林母走去，死者已矣还有自己的妻子需要照顾。 见运送尸体的人员到了，周海安排着几人将已经被白布包裹的尸体装到尸袋中，并且亲自将拉链勒上一个绑扣，这才安排人运走。 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拨通楚梦涵的电话。 “你在哪儿？” 楚梦涵这才想起被丢在医院的周海，赶紧抱歉地说道。 “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一声了，刘大过来了，让严密封锁现场，这个位置要调集人手认真搜寻，车上和最后一次碰撞处，没有发现弹壳。” “先不用搜索，等着我到了再说！” 见周海如此坚持，楚梦涵没反驳挂断了电话。 说话间周海已经开到事发现场，不过此时的警戒范围更大了，停车走到楚梦涵和刘大近前，看着不远处胖子他们带人正在搜索车辆和周边地带。 周海抬手打断二人的谈话，“抱歉打断一下，这里大范围搜索没有意义！” 刘大一怔，“为什么？” “她们二人开的是大众途观，属于比较高的suV款式，如若在路上行进的情况开枪会如何射击？” 刘大指着打开的副驾驶车窗，“车窗啊！” 周海有些急，一把拽过来楚梦涵，“现在你是司机，我是副驾驶坐着的死者，刘大是凶手，来试着朝我们开枪吧！” 刘大朝二人比了一下手势，周海稍微一侧身。 “以死者的身高，她坐在suV上车窗下缘已经到了她腋下的位置，而她被枪击的部位在背部T11和T12胸椎之间的左侧，子弹穿过死者身体，从她左腋下穿出，射入另一个伤者的体内，镶顿在心脏上。 这不是在车辆运行的时候，这个姿势能够造成的。” 刘大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受了枪伤这才开车逃跑，而要去的方向不过是医院？” 如此大胆的推断，让楚梦涵和刘大都大为惊异，不过细思周海的推断确实非常有道理，此时胖子颠颠儿地跑过来。 “刘大，车上的搜集的指纹、毛发和血迹需要送检，您看……” 刘大扯下乳胶手套，“按照周法医的意见，该送检的送检，该尸检的尸检，如此恶劣的枪击事件我们要设立特大专案组，我亲自督办，现在要找到搜索方向。 周法医，你看过死者有什么调查方向吗？” 周海思索了一下，看着三人。 “第一，车上血迹不多，说明她们开车的路程不远，那就在监控中找一下，看看车子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第二，从死者社会关系入手，毕竟动枪可不是所有人又这个勇气的，除非仇恨极深，如此深仇大恨在她们的学校和家中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第三，虽然没有见到子弹，不过我有x光片，并且从死者枪伤入口处直径大小和射击力度的推算，行凶的枪械可能是军警都在大量使用的九二式手枪。” 周海点开手机上的x光片，参照旁边的比例尺，很容易发现，子弹的直径在九毫米多一点儿，弹头部分比一般的子弹要尖锐些，这也造成它的射程极远。 刘大看向周海的目光带着赏识和稍许震惊，没想到一个海归竟然研究了他们现在的配枪。 “九二式准确的叫法是QsZ92式半自动手枪，5.8mm的都用在军方，并且是团职以上人员进行配置的。 新九二式9mm口径的手枪在东南市配备的不多，毕竟老警员还是用不惯，可是公检法配备的大多都是这个制式的枪型，看来我们的范围似乎又缩小了一些。” 楚梦涵拨通电话，“小胡给我查一个车牌，东B o6699，我要这辆车子今天在芝泉路之前所有的活动轨迹，一个小时内给我。” 挂断电话，楚梦涵想了一下。 “我和王满带两队，一队调查死者父母的社会关系，一队调查死者林佳佳所在学校的社会关系。” 刘大点点头，“行，去吧！ 周海这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汇总过来，专案组就设在你们中心，这样往哪个方向去都不绕路，一定抓紧时间。” 刘大话音一落，几人分头行动，吊车将事故车辆和那棵倒霉的树，被一起吊装到运输车上，朝着中心驶去。 ***** 楚梦涵带着王满朝医院走去，在急诊室的走廊中，何主任指引着几人找到林父，因为林母悲伤过度，注射了镇静剂后，此时还在输液。 楚梦涵和王满带着林父找了一间医生休息室，三人坐定点开执法记录仪，楚梦涵没有过多的客套，而是直接询问起来。 “我们是刑警支队的，周法医应该和您说过关于枪击的事情，我们想知道你和你夫人，以及林佳佳所有的社会关系。 毕竟凶手先射伤了林佳佳，之后子弹才射伤孙静雅的，希望您能理解，先介绍一下你的社会关系吧。” 林父点点头，“这个自然理解，我是做实业的，有一家航空食品公司，还有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两家企业都有些年头了，发展比较稳定，也没有过大的增长。 客户都是比较固定，并且我们都是做TT【1】电汇结算的，所以经济纠纷几乎没有，只有航空食品公司有欠款，不过对于大型的航空公司的欠款，我们也都不担心，外债几乎为零，我公司几乎不贷款。” 楚梦涵听闻眉头紧蹙，“你夫人呢？” “她是聋哑学校的老师，我们还救助了二十个聋哑孩子，那些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说道这里，林父又哽咽了，那些孩子虽然身有残疾他们却好好的活着，可自己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楚梦涵递给林父一瓶水，林父伸手扯开自己衣领上的领带，一块花瓣样鲜红的疹子从衣领中露了出来，见他渐渐平息了情绪接着问道。 “林佳佳的情况能说一下吗？” “佳佳虽然考的是东南大学，却并不回家住，她和孙静雅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公寓，我和她妈妈平时都忙，所以很少陪她。 至于学校的一些事儿，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了，不过她公寓的备用钥匙放在我这里一把。 这个就是钥匙和地址！” —————— 第一百一二十三章 校园枪声（四） 楚梦涵接过来，“那好我们去他们学校看看，也去林佳佳的住处看看，至于林佳佳的私人物品，结案后我们会尽快还给您的。” 林父没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颓废地倚在那里，身体里的所有力量似乎都被抽走了，楚梦涵突然想到周海，毕竟听刘大说过周海的身世，那种痛失亲人的痛，伴随终生很难走出来。 “林先生，如若林夫人情绪缓解些，还是找个心理医生聊聊吧，我想林佳佳绝对不希望看到你们二人如此伤心。” 林父点点头，不过目光涣散了几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二人推门离开，他们直奔东南大学，他们要搜集林佳佳在这个学校留下的痕迹。 ***** 司法鉴定中心，一号解剖室。 死者已经被摆放在解剖台上，旁边的台子上依次摆放着她的所有私人物品，旁边有一个巨大的蓝色整理箱，那里面都是另一个女孩儿的私人物品。 周海换上解剖服戴着护目镜举着双手，朝着胖子一扬下巴，胖子自觉地过去给死者拍照。 “小梁，检查死者外衣裤看看有什么发现！疯子检查死者指甲。” 周海点开遥控器，翻阅着死者刚刚拍摄的x光片，随即举着镊子将几片塑料花瓣从死者颈部和锁骨的位置取出来。 “颅脑开放性骨折，鼻骨下颌骨均有损伤，髌骨骨折左臂肱骨骨折，看来这个姑娘被抛出车外后头着地，之后翻滚出了路基。 右手小拇指有些内倾，中节指骨有过骨折痕迹，可惜了这么一双美丽的手。 头部最初的撞击伤应该是挡风玻璃，而颈部的外伤是车头位置粘贴的一个空气清新剂的碎片。” 疯子举起一个棉签送到周海面前，“指甲中似乎有一些皮屑，还有在右手食指指腹上有红色的油性痕迹。” 周海凑过头来，用力嗅了嗅，用棉签擦拭了一遍，“应该是油性印泥，这点可以提供给楚梦涵，这样能画出死者生前的时间线。 皮屑和油性印泥的提取物送检吧。” 小梁正好检查完死者衣物，举着两个取样盒子，接过疯子手中的两个棉签。 “死者裤子上都是草屑，不过我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还有运动鞋的底部缝隙沾着一些灰白色的碎石子，看起来非常脆弱易碎，这样的碎石似乎在东南市不多见吧！” 胖子放下相机，凑过来抻头看看那些碎石子，眼睛转了转。 “这是石灰岩，我们东南市大多都是沙土和花岗岩还有火山岩，石灰岩在这里很少出现，只有接近日照的五连县，那里有个莲花峰风景区遍地都是这样的石灰岩。 不过这个时间去莲花峰？ 那里有叫做小九寨沟一个个湖泊错落有致，颜色景色各不相同。” 周海微微蹙眉，“我怎么没听说过，不过琅琊台有石灰岩吗？” 胖子一怔，“这不是帮你分析嘛！ 琅琊台现在都是人造的景观，全部摆放着雕塑很仿古建筑，好好的一个天文台遗址被搞得跟孔府学院似的。 没劲，年轻人谁去啊！” 周海思索了一下胖子的话，随即点点头，“有道理，她们两个都是本地人，这些细枝末叶比游客清楚。 好了送检吧，我们开始解剖。” 周海举起手术刀划开死者胸腹，大量的血涌出，疯子急忙帮周海抽吸，计算出血量。 “看来内脏损伤极为严重啊！” 周海点点头，没有按照常规解剖途径，而是直接寻找伤处。 果然，子弹从背部T11和T12胸椎之间，紧贴着胸椎左侧射入体内，由于动能的释放，子弹进入人体后形成螺旋形损伤，受累的内脏组织全部被搅碎。 脾破裂胰腺破裂，肺部被洞穿，而腋下的出口处更是形成了一个达到六厘米直径的六芒星状破损口。 胖子三人都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枪伤的死者，所以都瞪大了眼睛抻头过来看，见到内脏里面被搅碎成一团都极为震惊。 “天哪，怎么是这个样子，外表看着只是两个洞而已啊！” 小梁推了推眼镜，不断咽着口水，“海哥，电视剧里面不是中枪后还要交党费啥的，这也伤得太厉害了吧！” 周海顿了顿手指，“由于膛线的存在，枪弹在飞行时将保持高速旋转，即便是手枪子弹，也会像钻头一样，拧歪着进入人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1】。 撕裂表皮、肌肉组织后进入腔体，与肉体撞击产生的不稳定力影响，此时弹道轨迹不再是标准且优雅的抛物线，完全随着性子来。 真正被枪打中的人，据说，就像被铁锤砸中了一样，直白些说就是扭曲，瞬间脱力，往往一声不吭就蔫儿了，还想交党费？ 那巨大的痛苦也会让你说不出话喘不过气，不过也有例外的，就是错觉，看到别人受伤就下意识认为自己没事儿。 这个死者就应该是这个状态，她能够受伤还坐上车，说明她第一眼就看到别人受伤了这种心理暗示非常有效，可以让人遵循正常的生理轨迹运动一段时间，不过她被抛出车外的时候几乎已经殒命了。 好了继续吧，你们想看相关的学术书籍我那里有。” 三人互相望望，都没接续周海的话，这样惨烈的画面真的很虐人。 周海继续解剖消化道，死者胃内食物能够清晰地看到食物形态，用餐时间应在死亡前一小时，其他脏器并无损伤，当然女孩还是完璧之身。 周海长出一口气，扯下手套，疯子缝合伤口，瞥了一眼刚刚计数的腹腔出血量，这点儿血不至于致命。 “小梁记录，死因是失血性休克，颅脑损伤不致命，枪伤才是致死原因，不过她的衣物上血迹很多吗？” 小梁指了指身侧的台子，周海走过去仔细看看，还真是没什么血迹，这不科学啊？ 身体内部的出血量不多，衣物上只有少量的血，那么她的血呢？ 等等！ “外套呢？ 你们拿回来衣物没有看到外套吗？” 胖子也凑了过来，帮着翻找，真的没有外套，即便女生为了美丽穿的少，也不至于不穿大衣或者羽绒服吧！ 想了想，打开地上的那个整理箱，翻找了一遍各个证物袋，这里也没有。 “咦！ 那个幸存的女孩也没有外套，难道外套丢在现场了？” 第一百一二十四章 校园枪声（五） 就在周海解剖的时候，楚梦涵带人去了林佳佳和孙静雅租住的一间公寓。 这里位于东南大学正门的东侧，小区环境很不错，全部是酒店式的公寓楼，楼下带管家和监控，楚梦涵朝着身侧一个警员招招手。 “调取他们的监控，看看二人进出公寓的时间。” 那人留下，剩下人员上楼，直接来到23o5房间，通长的走廊里非常整洁，灯光明亮，门上挂着一个一打扫的牌子，楚梦涵一挑眉，这也太奢侈了吧，竟然让保洁打扫房间？ 不过这样就极难留下痕迹，楚梦涵长出一口气，用门卡开门进入。 果然，房间内极为清洁，王满拎着从胖子处借来的勘察灯，照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地上拖把擦过的痕迹极为清晰。 几人戴上鞋套和手套，进入房间。 这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房间，和普通的两居室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厨房，两个女孩将房间设计的非常温馨。 客厅的一面墙壁上全部是照片，都是她们大学生活的点滴，林佳佳的卧室衣物都不是很多，毕竟现在放寒假了，只不过需要在校完成一个汇演，不然二人已经回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现场的勘察在仔细进行着，楚梦涵从卧室走出来，站在客厅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感觉眼皮一跳，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王满随即走了过来。 “房间没什么发现，找到的长头发如若不出意外应该是死者本人或者另一个女孩的。 你在干嘛？” 楚梦涵指着入户的房门。 “这样的公寓楼和普通住宅所不同的一是没有厨房，第二就是房门，这里的房门是普通的木门，下面带缝隙，你看这道门上有几道暗锁？” 王满经楚梦涵一提醒这才仔细看看，果然门上带着链锁、插销一共四个，即便觉得房门不安全也不会安装这么多吧！ “她们在害怕什么？ 难道有人跟踪她们，或者威胁她们？” 楚梦涵点点头，“看着像，将两个房间的床单全部打包，送到中心，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肉眼能看到的，还是送到周法医那里过一遍比较放心。 这里没什么收获，我们就去学校吧！” 临走看了一眼照片墙，还是依次将所有照片翻拍了一份，或许凶手就在这其中。 ***** 东南大学科技学院，大三教研室。 楚梦涵和王满坐在办公室中，在几个老师和同学惊讶的多次确认下，他们才慢慢接受两个女孩儿出事儿的事实，毕竟上午还在一起排练汇演的话剧，下午竟然等来了警察的通知。 王满问询两个女孩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并且逐一记录着。 楚梦涵却在手机上翻找着地图，他们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学校正门，这里面朝海边的大学路，毕竟校园占地面积大，所以最初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当她调取百度地图一看，才发现科技学院这里是东南大学的最北端，在后面有一个北门，不过没有南门宏伟，只是一个小小的车辆出入口，并且出去就是芝泉路，南行一千五百多米就是事发地。 楚梦涵当即起身，“你们在这里调查，我去北门看看。” 没等王满回答，楚梦涵已经出了教室，带着一队人上车朝着北门的方向驶去，现在是假期，学校内除了来准备汇演的学生就没有什么人，林中传来的乌鸦叫声都分外渗人。 几人走了不远，就看到树林外侧的一片草坪上面竖立着很多雕塑，还有一处音乐喷泉。 不过草坪上有两团东西极为显眼，楚梦涵未等车子停稳冲了下去，跑近一看是两件羽绒服，一件白色一件蓝色，上面已经沾染了大量的血迹。 楚梦涵朝身后人挥手，“拍照时标记方向，然后找物证袋装上，送到中心周法医那里。” 说着，自己顺着草叶上滴落的血迹前行，不远就是一个小型停车场，不过这里似乎很少有人过来车位上全是空的，那个些血滴在一处车位上有所汇聚，这里有一个小山丘将这里与教学区阻隔，站在教学区的楼上绝对看不到此处。 想到这里掏出电话，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周法医，我现在东南大学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周海晃动着酸痛的颈部，稍微思索了一下。 “外套？ 第一现场？” 楚梦涵脸上的笑容不断凝结。 “你能不能让我有点儿成就感，这样很打击人的积极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死者身上的出血量不符，这样严重的枪伤不能长时间逃命，所以第一现场一定距离车祸的第二现场不远，不过小胡那面还没有查清楚视频讯息吗？” 楚梦涵脸色再度黑了几分，这个周海句句戳中痛处。 “好了，我让人将外套送过去，我们现在开始搜索弹壳，看看够不够幸运吧。” “等等，弹壳搜索最好在发现外套的位置，朝着他们逃离的相反方向，找寻一百米以内三十度角范围，她们两个没跑几步，应该在哪里站着带过，不然血迹不可能都在外套上。” 楚梦涵嗯了一声挂掉电话，“死木头，真的是打击人！” 身后一个警员噗嗤笑了出来，“周法医确实很厉害，就是说话真的太臭了，比头儿还臭！” 楚梦涵危险地眯着眼睛瞥他一眼，“我的拳头也很厉害，想要试试吗？” 那人瞬间逃开，仿佛刚才不是他说的话，赶紧跟着队员去搜索弹壳，要知道即便有了方向，在这片草地上寻找一个小小的弹壳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毕竟地上都是草皮。 所有人都是蹲在地上，不断拨拉着草叶搜索着，一个多小时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起来似乎要下雪，看着天色楚梦涵更加着急了。 此时一个人突然高喊道： “找到了！ 头儿我找到弹壳了！” 说着举着证物袋跑了过来，楚梦涵举起袋子看看瞬间抑制不住笑容。 “干得漂亮，通知王满，我们先去中心开专案会议，让他派人调查着，他也快点儿过去，你们几个带人开始全校搜索那把九儿制式的手枪，垃圾箱草坪水沟，路边的灌木，任何可以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 第一百一二十五章 校园枪声（六） 2o15年1月28日2o点，中心会议室。 枪击案在东南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过了，局里非常重视，市政法委胡书记、宋局长和刘大都在座，如今庞主任不在二组的人都列席了会议。 刘大敲敲桌子，“行了人齐了，没什么客套的，楚梦涵先汇报一下你和王满调查的结果。” 楚梦涵掏出自己的记事本，“我们两组调查了林父林母的社会关系，二人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经核实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之后去了林佳佳和孙静雅租住的公寓，房门内侧有四把插销暗锁，似乎她们在躲避什么，在她们客厅发现一些照片都在这里。 在东南大学，王满调查了林佳佳的老师和几个同学，得到一个线索，一直有人暗恋林佳佳，并且经常给她送花，或者留下情书，介于她一直未曾回复，曾经收到过两封恐吓信。 我们组在学校北门的喷泉草坪上发现死者和孙静雅的外套，顺着血迹找到了她们的停车地点还有被枪袭的位置，这是弹壳。” 刘大眼睛一亮，“小胡，快让人将子弹序号在信息库中搜索一下，另外你那边的视频讯息的速度太不给力了，这都多久了啊！” 被称作小胡的那位警员赶紧起身，他是南悟道博士的学生胡建军也是个网络专家，按理说这样的视频截取是他们的强项，今天这个样子确实有些让人失望，所有人抬头看向他。 胡建军脸色一红，“我们部门让领导失望了，不过就在接到通知，详尽调取死者乘坐车辆详尽路线后，我刚要进行搜索，市里的所有交通监控系统被黑客攻击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复合病毒刚刚被我们清理干净，不知道这是否和本案有关。” 说到这，胡建军点开手中的遥控器，投影仪上开始切换出四个视频片段。 “这是死者乘坐的车辆，最后出现的四处监控视频，只有事发路口的视频最为完整，其他的似乎有些问题，不过我暂时没有发现。 死者乘坐的橘红色大众途观，是从东南大学北门出来的，一路飞驰顺着芝泉路朝南驶来，开始方向还比较稳，不过行进到第一个转弯的之后，车子开始控制的不好，不断在路上摆动，路边停着的车辆很多都被她们撞到。 尤其是这里，她们和这个福特撞击的最狠，非但没有刹车，反倒加大了油门，所以才旋转着甩出去，直接车头撞击到树上，副驾驶上的女子撞碎风挡玻璃，飞了出来。” 刘大不断点头，这个样子才是胡建军该有的，顿时想到刚刚他说的黑客攻击的事情。 “黑客攻击追踪到什么了？” 胡建军摇摇头，“我师傅南博士正在追踪着，不过很难，他冒用一个实验室的Ip发出来的邮件，这样的定时病毒是最难检索的。” 一个刚刚出去的警员跑了回来，他是胡建军的助手，看了一眼胡建军和刘大将搜索结果递了过来。 胡建军一看也蹙起眉头，“子弹上的号码信息不全，无法进行锁定。” 刘大看向周海，不过周海此时正在翻看着楚梦涵手机上的照片，刘大敲敲桌子。 “周法医说说你的看法吧！” 周海被打断思路有些脸黑，不过瞥了一眼众人，朝胡建军一挥手，那警员将手中的报告递过去。 果然图片上显示，弹壳上一圈的数字少了一半，只剩下一半。 “可以将所有配备九二制式9mm口径手枪的公检法人员列表，检索出配发了带有上述4个号码的人员，然后在其中检索出四十二岁以上人员。 我想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数字了吧？” 那警员虽然不解也点点头，不过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看看谁家里有在东南大学科技学院读书的孩子，让他们检查自己的配枪。” 刘大点点头，“嗯，按照周法医说的去寻找吧！ 周法医，说说尸检得到的信息！” “死者两天内去过五莲的莲花峰，并不是和本案的另一位伤者一起去的。 按照二人中枪的位置我们推断，凶手突然朝二人袭击的，她们两个在转身要跑的时候被击中的，子弹击穿了死者身体，又射入另一位伤者体内，不过楚支队找到弹壳就不用急着要伤者身上的弹头了。 按照楚支队提供的现场照片分析，二人应该是在草坪上摔倒了，凶手以为人死了所以快速逃离现场，她们二人在草坪和停车场中间这个位置留在现场一个小型血泊，外套也丢弃在此地。 之后，二人开车准备就医，可路上体力不知所以发生车祸。 死者死于枪伤引发的失血性休克，至于车祸造成的外伤并非致命原因。 关于凶手的刻画，其实我刚刚已经说了。 性别待定； 东南大学的学生； 计算机专业或者极为善于电脑的操作； 熟悉二人的一切生活轨迹； 与二人有冲突或者竞争关系； 家中有直系亲属在公检法工作，可以接触到九二9mm手枪。” 所有人在周海说道凶手刻画的时候，都打开笔记本开始认真记录，听完最终的几点分析，都纷纷点头，这些刚刚周海确实说了，不过总结在一起确实让案件清晰了不少。 此时那个小警员再度跑了进来，见众人不说话，也不知道是进是退，刘大朝他摆摆手。 “别杵在那儿，进来说！” 那小警员快步走了进来，将优盘插到电脑上，此时投影仪上显示出来三十多个人员信息。 宋局长和胡书记全都朝前探探身子，仔细看了起来。 “胡书记，是否让人可查一下这三十几人配枪的问题？” 刘大凑过来，“胡书记这事儿夜长梦多，绝对不能拖过今晚，不然很难想象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周海站起身，“抱歉，我打断一下！” 宋局长朝着周海伸伸手，“说吧！” “公检法人员的配枪，一般人会放在什么地方？” 几人互相看看，似乎有些不解，胡书记想想回答道：“警察都是带在身上，公检法一般锁在办公室专门的枪械保险柜，只有法警会配备在身上…… 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一百一二十六章 校园枪声（七）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的枪随时带在身上，不过今天并未穿制服，所以枪也有可能在家，只有这样才会被人拿到，所以这会儿或许还没有发现，如果大张旗鼓地打电话反倒打草惊蛇了。” 周海点点头，胡书记看着周海的眼神瞬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样一个小细节大家都没有注意，他却从这样的细节中发现端倪，此人心思缜密至极，简直是天生干刑侦的料。 赶紧掏出电话，拨打出去，安排完毕挂断电话朝着宋局长和刘大点点头。 “明天等消息吧！” 刘大开始安排明天的一些工作，周海也被分配到和楚梦涵去医院了解一下幸存者的情况，如若好转看能否透露凶手的信息。 周海让楚梦涵将所有照片发给他，然后看看腕表，现在已经快十点，想想家里那个闹腾的小萝莉，浑身都不舒爽了，所有人散会朝外走去。 楚梦涵追上周海的步伐，“喂，怎么了跟别人欠你钱了似的？” 胖子见楚美人过来，快走两步抻头过来一脸笑容，看向楚梦涵。 “楚美人会关心人啦，海子在今后的日子里需要对付一个小萝莉，所以比较苦恼，我们不要烦他。” 楚梦涵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周海两眼，似乎想要看到些什么端倪。 “小萝莉？ 你女儿？” 胖子捂脸，“他才多大，还女儿！ 他老师家收养的女儿需要他代为监护照顾半年，那小萝莉~ 对了小萝莉多大了？” “十五岁。 那些照片我晚些会看看，总觉得凶手就在眼前，可是发现不了踪迹。 胖子你和小梁让疯子送一下，我先走了！” 说完不再理会楚梦涵和胖子扬长而去，楚梦涵看向胖子。 “怎么回事儿，周海老师的孩子为什么他照顾啊？” 胖子晃着脑袋，“此事说来话长，楚美人送我吧，路上我和你说。” 楚梦涵没有反驳，这是少有的情况，胖子知道楚梦涵想要了解周海，代表她对周海有兴趣，而自己的机会将少之又少，不过能够和她多相处一会儿胖子已经非常知足。 ***** 1o：2o周海小心地打开房门，房间内非常静想来卢茜已经带着夏洛特睡了，这种下班家里有人的感觉，让周海感到很新奇，不过并不反感，因为抬眼就看到餐厅桌子上留着的吃食。 周海换下拖鞋，刚要朝回房间，就听到夏洛特房间一声枪响，伴随着不大的两声尖叫，他丢下手中的东西飞跑到次卧门前，推门冲了进去。 幽暗的房间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亮光，周海随手打开灯，一大一小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穿着连体的兔子和鳄鱼睡衣，见到周海闯进来不停抱着叫着。 “出去，出去！” 周海赶紧转身退出来，回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不多时卢茜走了出来，看着一脸疲惫的周海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嗨，抱歉，刚刚我们有些反应过度，毕竟在看恐怖片。 你似乎极为紧张，刚才脸都白了。” 周海坐直身子，将沙发让出来一点儿位置，卢茜穿着墨绿色的鳄鱼服坐在单人的沙发上，看着有点儿搞笑，周海瞥她一眼，原本觉得很小巧干练的一个人，没想到穿上这身衣服和高中女生没什么区别。 周海搓搓手指，“今天接了一个案子，是校园枪击案，原本不想回来说的，不过进门听到一声枪响，还有你们的尖叫，难免反应过度，所以该说抱歉的是我。” 卢茜抱着双膝蜷缩在沙发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 “为什么这么说，你这是担心我们，我们很感动的，夏洛特有些小骄傲，不过她是个非常开朗的女孩儿，你可以试着和她多交流一下。” 周海点点头，卢茜突然放下腿，举着三根手指发誓状说道： “我保证不出去宣扬，但是告诉我是哪个学校发生枪击案吧？” 夏洛特此时也走了出来，见二人讲中文，嘟着嘴巴走了过来，站在客厅一角看着二人。 卢茜赶紧笑着朝夏洛特招招手，“嗨，快过来！ 今天你海哥哥去抓坏人了，你不是想要听侦探故事吗，干嘛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夏洛特看看二人，缓缓走了过来，耸耸肩膀。 “不清楚你们讲什么，怕打扰你们正事。” 周海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坐，怕你们害怕不想说的，不过既然想听那就要帮我保密，我也有事儿问问你的卢老师。” 夏洛特没反驳，规规矩矩坐在周海旁边抱着一只抱枕。 “今天的校园枪击案，发生在卢茜的学校——东南大学！” 卢茜一怔瞪大眼睛，“真的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海简单说了一下两个女孩的事儿，不过有关案情细节还是没有透露，毕竟太过血腥，夏洛特没有被吓到，反而是一副兴趣盎然地盯着周海。 “后来呢？” “没有后来，明天会接着调查，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这个案子可以吗？” 卢茜满口称是，想了想向前凑了凑。 “你是想问我这两个女生的事儿吧？” 周海点头，“我想你们大学参加汇演的学生应该不多是吧！你对她们有印象吗？” 卢茜回忆了一下，看着周海递过来的照片不断翻看着。 “这两个女孩我真的分不清，毕竟两个人长得很像，还总是换着衣服穿，或者是买同样的衣服，似乎她们极为喜欢这样打扮。 我们经常把她们两个当做双胞胎，不过一看名字就知道不是一家人。 等等！ 我似乎记得学校贴吧里面，曾经有过一个威胁的帖子，貌似说的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人，你等着我找找！” 卢茜没穿鞋子，赤着白嫩的足跑回房间，去取笔记本电脑，鳄鱼的尾巴不断摇摆着，夏洛特看向周海。 “卢茜做饭比外卖好吃，可以让她留下吗？” 周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洛特，这算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自己提要求，不过卢茜是东南大学的老师，只是看在假期时间，才找她过来帮夏洛特提高中文的，如此一来不成了保姆？ “卢老师是老师，不是我们的保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去找一个厨艺好的保姆，每天过来负责三餐？” 夏洛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不过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了想要丢开抱枕回房间的动作。 “让她做你女朋友就好了，和你住在一起，我们还能有美食享受，难道你不想和她上床？” 第一百一二十七章 校园枪声（八） “住口！” 周海气得脸色铁青，虽然夏洛特长着一张中国面孔，可骨子里的思维方式和观念就是美式的，他知道这个需要时间来改变，可是卢茜就站在夏洛特身后，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差点儿惊慌地掉了。 夏洛特瞪了周海一眼，“不要吼我，你只是我的临时监护人，不是我的父亲或者哥哥，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哼，明天我就回美国！” 说完夏洛特朝卧室走去，将手中的抱枕丢向周海，卢茜拍拍夏洛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笑了一下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周海旁边。 “我找到那个帖子了！” 这个话题，一下子将周海从刚刚的尴尬中拉了出来，随即跟着卢茜一起看向电脑，果然这是东南大学红极一时的热帖，上面点赞的已经超过十万次。 帖子的名字叫做——《东南校花的独家露点私房照》，果然够露骨的一个招牌名字，点进去一张只是穿着了比基尼的背影照片。 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将比基尼的带子遮挡住，反而给人一种仿若没穿上衣的感觉，若隐若现。 双足宛若芭蕾一样足尖点地，双腿肌肉流畅纤细，确实非常美，不过仅仅从背影无法判定这到底是谁。 不过接下来的几张照片，就可以看到此人的面容，双手捧着一些紫红色的花瓣，缓缓飘落，小腿交叠在胸前，角度刚刚遮挡住私处，单从艺术角度讲非常唯美，不过确实有些前卫。 周海正要翻照片，突然发现女孩右手的小拇指内倾的极为明显，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一道细细的手术痕迹，还好修片的时候并未修掉。 “这是死者林佳佳。” 卢茜一怔，“嗯？ 不是啊，这是孙静雅帖子里面写了！” 周海怔了怔，赶紧上下翻找了一遍所有的照片，一共有七八张照片，都是影楼专业摄影的精修照，那些威胁的词语看着让人心惊胆战，想来那个女孩一定非常害怕。 周海看到这里不断思索起来，什么人能够得到这些照片？ 对了黑客！ 对于一个精通电脑和软件的人来说，得到这些简直易如反掌。 周海滚动鼠标，接着向下看，讨论区开始什么帖子都有了，不过大多数宅男同学都是在问着，这是谁？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说这是孙静雅的也有，说是林佳佳的也有，诋毁、中伤、谩骂周海都不敢相信这些话语竟然能从这些孩子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最后学生会的几个同学出来澄清了一下，这是孙静雅在外面拍摄的私房照，不过不知道被什么人盗取散播出来，希望大家不要恶意攻击。 孙静雅！ 周海怔住了，抬手指着这个学生会的澄清帖子。 “你是因为这个澄清帖子，知道此人是谁的？ 可信吗？” 卢茜不知道周海为什么这么问。 “当然可信！ 学生会的澄清帖子是官方发的，你看是管理员身份，这是造不了假的！” 周海看着那红色的管理员标记，脸色严肃了几分，随即拨通了检验科的电话，片刻一个男子接了电话。 “我是二组的法医周海！” 那人一顿赶紧问好，“周法医好，您有什么事儿！” 周海抬眼看了一眼时钟，此时已经十一点多，“抱歉这么晚打电话，我需要进行一个化验比对。 将死者和伤者留存的那两份血样和林父林母处采集的血样，进行dna比对，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见周海如此谨慎仔细的吩咐，那人重复了一遍，得到周海的确认。 “好的周法医，晚上做两组dna比对会稍慢些，明天早晨八点前能出来结果。” 周海挂断电话，“卢茜老师，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今天你为夏洛特做了太多超出范围的工作了，刚刚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谢谢你！” 卢茜笑着摇摇头，脸颊上的梨涡显现，这笑容似乎带着某些魔力，让周海想要伸手触及那梨涡，不过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将目光错开。 “周法医你太客气了，能认识你和夏洛特，让我觉得枯燥的寒假似乎还蛮有趣的，法医想想就觉得好酷的职业！ 好了很晚了，我要和夏洛特去休息了，我们明天还有出游行程，就不管你了。” 周海牵牵嘴角。 “好！ 夏洛特……” “明天我和她谈谈，毕竟这里不是美国，她需要点儿时间来适应。” 看着卢茜离开，周海才长出一口气，回房洗澡回想了一遍今天的所有程序，发现似乎是在医院开始认定二人身份的，越想越觉得懊恼，恍惚间躺在床上睡着了。 ***** 1月29日清晨，周海一早赶到中心，直奔三楼的检验室。 “来了稍等！” 昨晚电话里那个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周海稍微退后一步。 一推门，一个一脸痘痘的男子打开门，看来周海一眼瞬间惊呼道：“周法医这么早？” 周海有些歉意地点点头，“抱歉，我实在等不到八点后，过来看看结果出来了吗？” 那男子连忙笑着摆手，“不要紧，结果刚刚出来，我这就拿给你。” 说着趿拉着拖鞋转身跑去里间，捧出两本报告递给周海，接过男化验员的那一摞报告，周海朝楼下办公室走去。 翻开第一份报告，死者血样和林父林母非生物学父女母女关系，周海手指没有停顿接着翻开第二份报告，果然那位幸存者的血样和林父林母系亲子关系。 周海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出现如此大的纰漏，怎么可以完直接相信医院的认定，看来所有的调查都要进行调整。 掏出手机拨通刘大电话，仅仅三声电话就被接起。 “周法医，这么早？” “刘大，出了点儿问题……” 三十分钟后，刘大和楚梦涵他们已经出现在周海办公室。 接过周海递过来的dna检验报告，认真看了一遍。 “死者是孙静雅，而医院那个才是孙佳佳。” 刘大顿了几秒，“你怎么发现的？” 周海将卢茜昨晚所说的校园贴的事情说了一下，并且找到照片上手指的伤痕。 “我解剖死者的时候，发现死者右手小拇指的中节指骨有过骨折痕迹，而这张照片被确认为孙静雅，所以才让化验室连夜进行dna比对的。 另外我听楚梦涵说林父脖子上有玫瑰糠疹，昨晚何医生给我发送的伤者照片上，我也在其手臂上看到了这种疹子，毕竟这是一种遗传性的免疫问题，因此更加让我确信。” 刘大看向楚梦涵，“联系孙静雅和林佳佳的父母到医院吧，周法医跟着我过去，这件事必须处理好。” 楚梦涵伸手拦住周海，“我跟着过去吧，这件事不是周法医的责任，毕竟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伤者床上已经挂着姓名牌了！ 这是医院搞混的，责任总不能让我们来承担吧！” 刘大白她一眼，“就你那火爆脾气？ 算了吧！ 两家家属说些难听的话你能受得了？ 事情搞得更大，到时候想挽回都无法挽回了，走吧有责任我担着！” 第一百一二十八章 校园枪声（九） 周海坐上刘大的车，极速驶往市立医院。 周海翻看着二个女生公寓背景墙上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合影很奇怪，四女一男举着奖杯的合影，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单独站着，而那四人搭着肩膀笑得灿烂，这个胖胖的女孩笑得十分牵强，与那四人有些格格不入。 刘大挂断电话，对周海说：“王满抓到那个发帖，并且跟踪孙静雅和林佳佳的男生了，正在赶往昌河支队审讯。” 周海点点头，毕竟凶手就在学校，有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昨晚说的那三十多个持有9mm九二制式手枪的，今天怎么处理？” 刘大忍不住笑意，“我就知道你憋不住，昨天已经想到一个办法，就按照该型号撞针偶发故障的原因，让几大部门通知到名单上所有人，将枪送到我们的枪械管理办公室，统一更换枪型。” 周海点点头，这个借口堪称完美，没人对自己的安全不上心，说是撞针故障就是容易卡壳，这要是关键时刻那就是生死攸关了。 “都送来了？” 刘大收起笑容，“没有，有八个人没送过来，其中四个在出差。” “那么，剩下这四个人的资料搜集过来了？” 刘大递过来手机上面有一个名单，周海看了看，从名单上无法看到什么，就在这时车子停了。 将手机还给刘大，先要解决眼前的事儿，二人快步下车来到急诊办公室，还未进门就听到房间内椅子摔倒的声音。 “啊~” 一推门进去，就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孙父正在疯狂地举着椅子要砸向何医生，刘大身高臂长抬手一推，椅子横着飞出去，落在桌子上然后翻滚到窗前，反手就将孙父推向房间一侧。 周海下意识地伸手将何医生拽到自己身侧，刘大恼了。 “你给我坐下！” 孙父看着一脸威严的刘大，底气没有刚刚足了，扫了眼他的肩章，那么多花花杠杠看着眼晕，松开身侧另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上面。 抬手抱住头开始痛哭，周海看了一眼身后的何医生，低声问道： “你告诉他们的？” 何医生伸出拇指指着身后，“刚刚林父冲到病房就嚷嚷着找他女儿的病房，这不就都知道了！” 周海蹙眉，看来楚梦涵还真是不适合处理这样的事儿，她先通知林父就算是昭告天下了，孙父听到非得崩溃，要知道在医院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还有希望，但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那所受到的打击将是数倍叠加。 “我不信，我不信~” 孙父抱头哽咽着。 “就在前几天，死者去过莲花山风景区，她鞋子的缝隙中夹杂了当地的一种特有的石头，并且在她手指上发现了一些些印泥的痕迹，我想应该是最近签署过相关重要的文件吧？” 孙父不断摇着头，不过越是这个表情，周海知道他开始相信了。 周海点开平板电脑上的一张图片，“再者，孙静雅的右手小拇指中段骨折过是吧？ 并且，还留下一个手术疤痕？” 孙父抬头，看向周海恼怒地嚷道，“现在说这个有何意义？” “你看一下，这是我们拍摄的死者右手x光照片。” 孙父颤抖地接过平板电脑，果然上面的小拇指中段有些朝内侧倾斜，孙父推开电脑抓着头发宣泄地大哭出来。 稍顷，见孙父哭声渐渐小了，周海和何医生也做到桌子对面。 何医生摊开手很真诚地说道：“孙先生，我也是为人父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不想辩解什么，当初通知你们家属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了，在伤者身上发现了一个皮夹，里面有孙静雅的皮夹，你们也辨认了说是你女儿的，这样我们才将伤者按照孙静雅正式登记。” 孙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何医生的话，刘大清清嗓子。 “发泄一下我们理解，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之前我们整个案件的立案核心是将林佳佳作为重点被害人调查的，现在我们需要得到孙静雅的一切信息。 难道你不想抓到杀害孙静雅的凶手？ 我还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孙静雅并非死于车祸，而是枪伤！” 孙父听到这里瞬间放下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毕竟医院也没有对他们说医院那个姑娘心脏上还有一颗子弹卡着。 “枪伤？” 周海点点头，“从两个姑娘受伤的角度和第一现场分析，林佳佳应该是一直想要保护孙静雅，因为这个她也被子弹击中，不过还是坚持着开车将送孙静雅送医院。 可失血过多，神志已经不清楚，所以发生了车祸，他们出车祸的地点距离医院只有五百米。 所以林佳佳是真的在意孙静雅，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孙静雅，我想孙静雅会感到欣慰的。 至于身份搞错的问题，我们谁也没想到孙静雅的钱包会出现在林佳佳的口袋中。 有可能是林佳佳随手捡起，也有可能是周围发现车祸的群众帮着塞到她口袋中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 刘大拍拍孙父的肩膀，“我们现在第一要务是抓住凶手，难道你希望凶手逍遥法外？” 孙父红着眼点点头，“不用劝我，想问什么说吧！” 刘大叫来两个侦查员和孙父做笔录，周海听了听就出来了。 孙父的社会关系更加简单，看来要从孙静雅身上找线索了，想到此拨通了楚梦涵的电话。 “我将一张照片发到你微信上了，问一下东南大学这张合影中那个单独的女孩是谁？ 如果找到了，我想见见她！” 楚梦涵知道，周海在如此紧迫的时候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 “好，等着！” 她将照片通过微信转发给昨天见过的那个大三辅导员王老师，进行问询。 楚梦涵：王老师认识这个学生吗？ 没想到对方即刻回复了！ 王老师：认识！ 她是曾伊敏，科技学院网络工程专业的学生，她们五人当时代表科技学院去领了一个汇演的优胜奖，这是获奖的时候拍的照片。 楚梦涵：此人跟林佳佳和孙静雅的关系如何？ 王老师：很好啊！ 林佳佳和孙静雅能歌善舞，而曾伊敏钢琴弹得非常好，所以三人总是一起合作。 对了，一般中午她会过来准备汇演的节目，因为那个时间音乐室没人，可以随便练琴。 楚梦涵：太好了，我们中午过去找她，如若她提前到了麻烦你找借口将人留住，给我个消息就行！ 王老师：没问题。 楚梦涵赶紧拨通周海电话，“照片上那个胖胖的女孩叫曾伊敏，她每天中午会去学校练琴。 你出来吧，我马上到医院，你和我去学校吧！” ***** 第一百一二十九章 校园枪声（十） 同一时间，昌河支队审讯室。 王满拍着桌子，指着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瘦弱男生，此人低着头一脸的无所谓，脸上青春痘和坑坑洼洼的痕迹将所有皮肤覆盖了，面对王满的愤然毫无反应，依旧垂眸盯着桌子一声不吭。 “张鹏宇，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 你以为自己是黑客就有多高的技术，我们警察局也不是没有专业人士，还黑我们的交通系统，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 你的Ip地址已经被我们追到了，事实证据清晰，还不老老实实交代！” 这个叫做张鹏宇的男生听王满吼完，缓缓抬起头。 “是我黑的交通系统，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要干什么？” 张鹏宇咬了咬下唇，眉头蹙紧，“没想过干什么，一个论坛上的网友和我打赌，如若我能黑了东南市的交警系统，哪怕只是暂停所有操作一个小时就算我赢！ 赢了，会给我一个英雄联盟的顶级装备——冥火之拥。” 这回换王满卡壳了，眨么了半天眼睛，指着那个张鹏宇，难以置信地冲到他面前等着眼睛问道： “就Tm为了一个游戏装备，你就攻击交警的网络系统？” 张鹏宇没了刚刚的底气，微微点头。 “那现在告诉我你网友叫什么？” 张鹏宇摊开手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谁知道叫什么，都是网络虚拟的世界，谁愿意说真话？” “装备给你了吗？” “给了。” “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他说没说为什么要黑交警系统？” 张鹏宇抠着手指，“他倒是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双面镜被敲响，王满一顿赶紧戴着帽子出了审讯室，走到隔壁的房间，一看楚梦涵和周海都在里面。 “头、周法医，你们过来啦！” “嗯，周法医认为张鹏宇猜到些什么，你带周法医进去跟他谈谈，可以适当透露些案情，毕竟林佳佳和孙静雅的车祸案，在学校论坛上都被置顶了。” 王满当然没意见，这个张鹏宇就是一个滚刀肉，别看貌似没话说，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周法医能帮忙当然好。 楚梦涵回身朝周海点点头，王满带着周海回到审讯室。 二人谁都没有坐下，站在张鹏宇，周海点开视频将平板电脑放到张鹏宇面前，视频正是节选自车祸最近的一个路口监控画面。 看了一遍视频，张鹏宇顿时瞪大眼睛，伸手连连摆手。 “这车祸和我没关系！” 周海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这两个女生你都认识吧，她们俩是东南大学有名的双校花！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和那个网友联络的？ 是否之前就有联系？ 能否追踪到他？ 当然，如若找不到他，这件事你就说不清楚。 因为，你之前的行为已经帮助凶手掩盖了他的路径，让我们浪费了时间，难道现在你还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张鹏宇紧盯着周海，他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想要避开目光，不是多威严，而是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似得，让人感到心慌，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 “我~ 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随便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用你专业的视角，跟我们说说你是不是猜到给你装备的是谁了？” 王满紧紧盯着张鹏宇，生怕自己出声打断了周海的思路。 张鹏宇稍微沉吟了片刻，说道：“昨天我收到他的消息，让我恢复交警系统的时候，我没直接撤离，只是到上面溜了一圈看看我制作的节点，不过发现有几个位置似乎被人修改过，并且这种手法有些熟悉。 当时我就想，既然这个人有这个能力，说明他自己就可以完成拦截，为什么还要花装备钱找我？ 晚上他送我装备的时候，我查询了一下，这个装备是从未交易过的。”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装备不是游戏公司卖给玩家的，而是需要打比赛获得，这样的东西价格十分昂贵，也极为珍贵从开服到现在也就出现了十多个。” 王满有些着急，“你是说他经济能力很强？ 还是游戏排名很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周海眯起眼睛盯着张鹏宇，“他的意思是，玩游戏谁得到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所以你们学校近期就有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查他账户就能找到谁给他钱进行的交易，对吗？” 张鹏宇长出一口气，轻轻点点头。 “这个人是我们计算机系的大四学生，名叫刘武平。” 张鹏宇被带了下去，周海取了拭子擦拭了他的口腔，并且用一种蜡膜粘贴了他的右手虎口和手腕，揉搓到完全贴合定型后，快速撕下来。 之后，二人回到审讯室隔壁，楚梦涵看了一眼周海。 “为什么用蜡膜粘贴他右手的虎口和手腕？ 难道你想要查射击残留物？” 周海点点头，“即便凶手戴手套，也会在手腕留下颗粒物，这些不是清洗就能够洗掉的，所以我们接触的每一个嫌疑人都要加做一个射击残留物检查。” 楚梦涵没有反驳，毕竟周海的做法是以防万一。 “我已经派人调取了刘武平的个人信息，正在赶往银行查他的银行往来款。 王副支队，让人将曾伊敏带上来吧！” 吩咐完楚梦涵侧头看了一眼周海，“你似乎认准了凶手就在学校，而且还是学生，难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不知道的，还是这一切都是你推断的？” 周海摇摇头，“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不是知觉，只是所有的证据或多或少都指向学校，毕竟人的生活轨迹是带有习惯性的，能够将自己的生活轨迹，以及视角都集中在学生的身上，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学生。” 看着自信满满的周海，楚梦涵放松了心里最担心的那道弦。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身影被带进右边的谈话室，因为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所以只是用协助调查的名义对曾伊敏做笔录。 周海走到这个房间的双面镜面前，认真打量着曾毅敏。 “曾伊敏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化学。” 楚梦涵带着微微的笑意，“学化学的钢琴弹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 曾伊敏稍微放松了些，右手食指和拇指不断快速揉搓，随即在桌子上蹭了蹭手掌和指尖的汗水，唇角微微抿了抿。 “音乐只能是爱好，学音乐家人不会同意的。” 楚梦涵脸上带着惋惜的神情，朝着曾伊敏拉了拉椅子。 “哦？ 怎么会不同意？ 你刚刚弹琴，我听到了非常不错。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很古板的人吗？” “我父亲在东南市机关工作，母亲是西城区第一小学的老师，都是传统行业的工作，接受不了他们的女儿去做漂泊不稳定的工作。” 楚梦涵点点头，这样的家庭难免会早早为孩子规划好。 “你知道林佳佳和孙静雅的事儿了吗？ 你们关系怎么样？” 曾伊敏点点头抿紧唇，“听说了，不过我们关系还不错。” 楚梦涵此时从文件夹里面抽出一张照片，就是四女一男举着奖杯照相的那张，推到曾伊敏面前。 “关系不错？ 可从这张照片上，我看不出关系不错的样子啊！” 第一百一三十章 校园枪声（十一） 曾伊敏尴尬地笑笑，“因为你没有达到二百斤的体重，我这个样子想要和谁拥抱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不能因为我没像那几个人一样搂搂抱抱，就说我们关系不好吧？” “只是这样？” 曾伊敏没有直接回答，顿了顿眉头紧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断揉捻着转圈，似乎在下定决心。 最后在桌面上蹭了蹭掌心和指尖的汗水，此时周海才看到曾伊敏的右手三个手指都有灰指甲，其中拇指的甲床红肿有着脓性分泌物渗出，难道这才是她不在人前练琴的原因？ “好吧，我只是看不惯孙静雅，她很能装，说话办事总是拿腔拿调，动不动就哭鼻子，无论任何事儿不是哭解决不了的，全世界都要宠着她才是正常的。 我想要和林佳佳单独聊点儿什么，她都会不开心，典型的一个白莲花绿茶婊，挨着她我当然不愿意伸手，也不愿意凑近。” 周海赶紧点开照片看了看，曾伊敏旁边的却是时候孙静雅，伸出的剪刀手明显能够看到伤痕。 “你恨她吗？” 曾伊敏摊开手笑了笑，“不喜欢，只是这个感受，懂吗？ 我不可能将所有不喜欢的人杀了吧！ 天哪，你当我是杀人狂魔？ 我只不过是人人眼中讨厌的胖子，他们总觉得我丑人多作怪，我惹不起躲着还有错吗？” “昨天中午到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你在哪儿？” “每天我练完琴在下午一点左右，然后我直接开车回家了，我家小区有监控，学校也有监控。” 楚梦涵眉头蹙起来，她当然知道有监控，不过校园的那处草坪是个监控死角，小山丘正好挡个严实什么都没留下，北门路口的那处监控还有所缺失，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样费劲了。 接着问了几个问题，曾伊敏的回答不咸不淡，见周海没有打断自己，楚梦涵让人留下曾伊敏的咽拭子和右腕虎口手背留取蜡膜，随即送曾伊敏走了。 快步走到周海的房间，“现在我们只能等银行的信息了，校园整个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枪的影子，线索全都断了。” “凶手不会将这样一把枪丢在现场的，这样等于暴露身份了，还是接着找那四个没有联系到的人员吧。 另外，张鹏宇不是凶手，不过应该是暗恋孙静雅和林佳佳的学生之一，从他看视频的动作就能够感知到，震惊、惊慌，安排了一个局里的网络高手追踪他的Ip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周海拿着一个棉签走到刚刚的谈话室，将曾伊敏敲击过的桌面擦拭了一下装起来。 “你发现什么了？” 周海耸耸肩，“没事儿，职业习惯而已，见到一个人就想要搜集一下她的dna。 曾伊敏的手指有灰指甲，我想这才是她中午去弹琴的原因，别的时间会被人近距离看到手指，恐怕更会笑话她吧！ 一个不漂亮的姑娘，再有艺术气息也会被人嫌弃，这就是她的自卑源头，好不容易弹琴好听，可手上还有灰指甲更是自卑。” 楚梦涵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快晚上六点，怪不得肚子一个劲儿叫着。 “先吃饭吧，我已经饿得脑子不好用了！” 周海看看手中的勘察箱，里面装着两个人的采样，这个还是要早些送回中心的，不过如果有一台显微镜自己也能看看，毕竟射击残留物的检查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 “你这里有显微镜吗？” 楚梦涵摇摇头，“没有。” “那我不吃了，先开车回中心这两个dna要送检。” 楚梦涵伸手将两个装着拭子的试管抓了过去，“你也累了，我让人送去中心，你和曾大姐说一下就行。 至于你说得什么射击残留物的试验，你自己想办法吧！” 其实周海也这么想的，许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眼眶疼的厉害，那就等我明天一早去中心自己做实验。 想及此，还未等他的这个好字说出口，周海的电话响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号码，楚梦涵探过头来，瞥了一眼回想了一下。 “似乎是哪个家属的，你接吧！” 接通电话，一个希翼的声音响起。 “你好周法医，我是林佳佳的妈妈，我从何医生那里要到你的电话的。” “你好林夫人！ 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我想你有空的时候来一趟医院，我昨晚在家整理佳佳私人物品的时候，翻到一个木箱子，里面都是孙静雅的私人信笺还有照片什么的。 佳佳很谨慎地将这个箱子放在她的床头柜里，看着似乎是在帮静雅代为保存，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现在的关系很紧张，所以只能麻烦你将这个箱子转交给他们吧！” “好的，你看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下午吧，我这会儿刚回家，明天中午去医院换她爸爸，下午一直在医院。” “好，那明天见！” 楚梦涵就站在周海身侧，“怎么有什么发现？” “林佳佳的母亲找到孙静雅的盒子，约我明天下午过去取了送给孙家。 她说，看着里面都是私人信笺和照片，如若是普通的东西，我想她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 楚梦涵点点头，“今天你早点儿回家休息吧！ 对了，听说你家来了一个小萝莉很难缠？” 周海的动作一顿，这个楚梦涵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海现在真的有些打怵回家，昨晚闹成那样今天还没想好如何面对。 “你比我还不会聊天！” 楚梦涵白了一眼周海，“哼，不过是关心你一下不接受算了！ 不过我还听说，有个美女老师在帮你照顾小萝莉，怎么你交女朋友了？ 也不说一声，让我们见见？” 周海一怔，貌似只有胖子知道这事儿，难道是胖子和她说的？ “胖子这么和你说的？” 楚梦涵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当然不是，别紧张没想要挟你什么，因为全局都知道你家里来了一个难缠的小萝莉，我也没必要散播什么消息！ 好好想想，你当初通过谁找的中文老师？” 周海想了一下，当时时间紧迫，他听从胖子的建议，给南悟道博士打了电话，这才联系到卢茜老师的，难道是南悟道博士？ 不能吧，那老头就是个实验疯子，怎么可能去散播这些？ 楚梦涵看着周海疑惑的神色，朝着他点点头。 “猜对了，就是南博士，他昨天早晨跟宋局长要经费，宋局长说晚些再说他就急了。 南博士恼了，叨叨了一大堆。 说是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帮着局里解决后顾之忧啥都干着，怎么就不给经费了？ 然后，什么帮着刘大联系医院的院长抢救你；什么你家那位美丽的卢茜老师；还有刁蛮的小萝莉就被抖落出来了，然后很不幸，我们这些开会的人都听到了。 唉！ 私密的话题，总是能够引起人们的遐想！” 周海看着楚梦涵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摇摇头，真是不理解女人，天生的八卦体质，什么小事儿都能想歪了，自己在哪里yy的很欢实，他也懒得理，更懒得去解释转身走了。 楚梦涵撇撇嘴，看着周海快速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些懊恼，回办公室等电话去了。 第一百一三十一章 校园枪声（十二） 不过楚梦涵一进门，还是踢了两脚办公桌后面的转椅，刚刚八卦的样子自己都嫌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同周海在一起就是想要斗嘴。 尤其昨天，无意间听闻南悟道博士的爆料，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 ＊＊＊ 坐上车子，周海长出一口气，今天的楚梦涵真是太怪异了，估计是赶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日子了！ 甩甩头朝家驶去，同时又拨通了卢茜的电话，没有两声就接通了。 “周法医？” “嗯，我今天下班早，你们下楼吧，我请你们吃饭。” 卢茜怔了怔，不过周海听到电话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难道自己打电话的时间不对？ 正在周海纠结的时候，卢茜那面再度传来声音。 “抱歉我在接水煮汤底，你既然下班了就回来吃饭吧。 今天夏洛特的中文进步很快，我们去超市买了很多海鲜和蔬菜，我们要准备吃火锅。” 听到卢茜的话，周海似乎感到自己也饿了，回想一下，竟然没吃中饭。 “那需要我买点儿什么？ 牛肉？ 羊肉？ 蛤蜊？” 卢茜咯咯笑了起来，“喂，我说你和夏洛特口味真的很一样，今天我说吃火锅，她就是跟我说了这三种食物，好了不说了你慢点儿开车。” 挂断电话，加快了车子的速度，冬夜华灯初上路上的行人都是匆匆朝着家奔袭着，周海突然感到那栋房子，让自己有一丝牵挂和向往。 是因为小萝莉，还是卢茜？ 他不知道，不过眼前突然冒出楚梦涵样子，甩甩头不再多想。 二十分钟后，周海带着一大盒海捕大对虾上了楼，一进门就看到小萝莉。 那丫头瞥了周海一眼，瞬间被他手上的盒子吸引了目光，一蹦一蹦地走过来，抻头看看周海手中的盒子，上面画着橘红色的大虾。 “你不喜欢吃虾？” 夏洛特扬起小脸儿，不服气的横了周海一眼，表情稍微有些纠结。 “吃，不过这个带壳儿，还有头？” 周海恍悟点点头，“嗯，美国吃的虾大多数都是去头或者是成品虾仁，我们今天用麻辣锅煮大虾。” 小萝莉没有反驳，期待地点点头，上次三人去饭店吃过一次水煮肉片和沸腾虾，那种麻麻辣辣的美味感觉，是印度菜无法比拟的。 此时卢茜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到周海进来，赶紧笑着接过那一盒虾。 “哇！ 好大的海捕大对虾，今天有口福了！ 我去洗一下。” 虽然夏洛特中文不好，可看着卢茜的表情小萝莉知道这个东西一定非常好吃，跟着卢茜去了厨房，周海换上家居服看到卢茜在清洗虾，对于洁癖的医生，看到这样的清洁动作，就会觉得非常舒服。 “我来处理虾线吧！” 卢茜赶紧递给他刀，“我父亲也是医生，我知道学医的人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加洁癖。” 周海嘴角抽抽，“这算是夸赞吗？” 卢茜给小萝莉用英文讲解了一遍，小萝莉摊开手。 “约翰也是如此，他清理鱼需要剔除所有的刺，然后再烹调，带着乳胶手套拿刀清理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是外科手术。” 卢茜笑得已经蹲下身子，周海动作顿了顿，如若仔细观察，他的双肩有些抖动，想到约翰老师，忍不住回忆起跟着他一起工作学习的时光，似乎此人就在眼前，看来自己要对小萝莉宽容一点儿。 不知不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开背去除虾线剪掉虾腿，动作连贯快速，卢茜和小萝莉看得直了眼。 “看来，又是一个将料理食材当做手术的人！” 小萝莉也忍不住笑了，处理完毕三人入座，电磁炉上一个鸳鸯锅不断翻滚着热汤，一侧红油鲜亮，一侧就是奶白色的汤水。 卢茜想要将虾下入汤锅，周海已经抓住了盘子。 “今天，我为你们服务！” 开边的虾肉放入红油的汤锅中，快速卷曲成一个环形，虾肉也朝外翻卷起来，夏洛特不断舔着嘴唇，红油汤锅的香气遇上虾肉的鲜味儿，瞬间充满整个餐厅。 周海捞出来煮熟的虾肉，赶紧下入牛肉，给卢茜加了几只，然后将盘子挪到自己的面前，没给小萝莉，瞬间小萝莉顿时恼了。 “为什么？ 为什么有卢茜的，没有我的？” 说着眼泪已经充满双眸，周海一怔。 “别急，我帮你剥了虾壳就给你送过去了，这个带壳吃影响口感。” 夏洛特稍显尴尬，只见周海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筷子，迅速活动了一下虾身，直接将整个虾肉取了出来，连虾尾都是完整的。 卢茜看看自己的盘子，瞬间将餐碟推到周海面前。 “不公平，我对付这个东西有些困难，还是交给周法医吧！” “好，我为你们服务，对了今后叫我周海吧，回家听到周法医这三个字感觉还在办公室一样。” 卢茜没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和小萝莉一起看着周海剥虾壳，二人一人分一只赶紧送入口中，一个个满足地哼唧着，不停哈着热气。 “好吃，哇哇好辣！” 夏洛特一串中文丢了出来，周海看了一眼卢茜，卢茜双眉挑了挑，一脸炫耀的样子，妥妥一个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对于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周海似乎被她感染了，唇边似有似无带着笑意。 “卢茜很棒，夏洛特也很棒，竟然几天功夫就能用中文表达了！” 夏洛特，晃动着满是红油的手指头，口音别扭地说道：“因为吃的！” 周海抬眼看着卢茜，“这就是你带着她逛超市的原因？” 卢茜很认真地点点头，“对啊，民以食为天，中国是美食之都，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小萝莉已经吃光了所有的虾肉，朝着二人筋筋鼻子。 “吃饭的时间不要说中文，不然我会觉得被排除在外的，周你能讲讲你工作的事儿吗？” 周海抬眼看看夏洛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自己‘周’，虽然有些意外还是蛮开心的。 “吃饭的时候谈我的工作，会影响你们的食欲的，我给你们讲个关于外国人的小故事吧！” 卢茜用力点点头，昨晚听了周海关于枪击案的事儿，还是真有些睡不着，她知道小萝莉是个好奇心极重的姑娘，所以赶紧伸手拦着想要发表不满情绪的夏洛特。 “拜托，我们听你周海哥哥讲一个故事好吗？” 夏洛特耸耸肩膀妥协了，“好吧！” “美国人，日本人，中国人，三个人在沙漠中！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后飘出来一个人来，那个人说：‘我是神仙，我能满足你们每个人三个愿望！’ 美国人第一个抢着说：‘我第一个愿望是要很多的钱！’ 神仙说：‘满足你！说说第二个愿望吧！’ 美国人说：‘我还要很多的钱！’ 神仙满足他的愿望后，美国人又说了他的第三个愿望：‘把我弄回家。’ 神仙说：‘没问题。’ 于是美国人带着很多的钱回了美国。 神仙又问日本人，日本人说：‘我要美女！’ 神仙给了他美女，日本人又说：‘我还要美女！’ 神仙也满足了他，给了他美女，日本人最后说到：‘把我送回家！’ 神仙把日本人送回国后，问中国人要什么。 中国人说：‘先来瓶二锅头吧。’ 神仙给了他，问他第二个愿望是什么，中国人说：‘再来一瓶二锅头！’ 神仙问他，第三个愿望是 尤其昨天无意间听闻南悟道博士的爆料，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中国人抬起醉眼说：‘我挺想日本人和美国人的，你把他们都弄回来吧！’” 周海的故事用英文讲得，卢茜听完笑得不行，没想到周海竟然能够一本正经的讲笑话，看看身侧有些懵的小萝莉，知道她不明白二锅头是什么意思，赶紧解释道。 “二锅头是中国的一种白酒，比75%酒精度数稍微低点儿！” 小萝莉恍悟，“那，然后呢？” 第一百一三十二章 校园枪声（十三） 周海一头黑线，涮肉的动作稍有停顿。 “等你中文好些，我会给你讲中文版本的后续故事。” 夏洛特撇撇嘴，还好没有发小姐脾气，举起叉子化悲愤为食量，将盘子里面的几个虾仁全部填入口中。 卢茜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还需要磨合，所以赶紧转换话题。 “夏洛特，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萝莉耸耸肩膀，“我没意见！” 周海看看卢茜，卢茜解释道：“假期过后夏洛特就要在东南上学，如若在学校还是叫夏洛特会被同学取笑的，毕竟现在的孩子很顽皮。 所以，我和夏洛特商议了一下，想要取一个中文名字，既能和原来近似还能容易记忆，选了两个想听听你的意见，一个是夏洛，一个是周洛洛。” 卢茜的话，有些出乎周海的意料，抬眼感激地看向卢茜，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她知道自己和夏洛特的关系有些紧张，从中帮着调节还能事先帮自己计划下一步，着实让周海感动。 “都好，看夏洛特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小萝莉靠在椅子上笑个不停，“哈哈，卢茜猜测过你会回答的答案，简直一字不差。” 周海稍有的有些狭促，喝了一口可乐，卢茜正在笑着望向自己，双眼温婉美丽带着一丝了然，火锅蒸腾的热气似乎让房间的温度上升的很快，周海感到额头有些冒汗。 “那夏洛特你自己选哪个了？” 小萝莉耸耸肩，“叫周洛洛吧！” 卢茜揉揉小萝莉的顶发，惹得小丫头一把抱住她，亲昵的二人闹了一会儿。 周海坐在对面没有吸烟，毕竟当着两个女士的面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过火锅的热气让将他的心烤热了，带着温暖，带着久违的喧闹，带着自己最不敢触及的家的味道，突然见周海有所恍悟，卢茜最为吸引自己的就是这种味道，淡淡的暖暖的。 三人将所有食物都一扫而光，无奈周海特地去买了山楂丸给二人消食，这一夜没有镇静剂，也没有噩梦的陪伴，清晨醒来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十年的伤痛就这样散去了吗？ ***** 翌日，周海送卢茜和小萝莉去极地海洋馆，这种直观的中文教学效果极为显著，所以卢茜想要趁着小萝莉的新鲜劲儿一个寒假突击她的中文。 到了办公室，那三只已经坐在办公室，周海搓了搓已经冻得僵硬的手，看了一眼腕表。 “你们几个够早的，检验室出结果了吗？” 胖子打着哈欠，一点儿没有精神头。 “昨天林佳佳的手术完成了，子弹第一时间送到中心，我和小梁没回去，将送来的枪支都进行了弹道分析，没有发现和这颗子弹相符的手枪。” 周海一怔，“你们怎么没说，这个工作量很大的。” 胖子笑笑，“还好啦，三组赵新利他们的痕检被我逮住，过来跟我做了一夜。” “那你现在去楼上睡一会儿，我去做一个射击残留物的试验。” 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周海，胖子还是比较专业些，“这个我听说过，将嫌疑人手上涂上蜡膜，然后进行显微镜分析。” 周海点点头，“现在的蜡膜提取非常高效。” 胖子瞬间没了困意，“我帮你！” “好吧，那么罗云峰联系一下楚梦涵，看看他们银行账户查询的如何了？” 说着周海和胖子快步下楼，一号解剖室内有一个高倍的电子显微镜，周海将昨天提取的蜡膜逐一放入培养皿中，滴入两种药剂，瞬间整个培养皿底部呈现了湛蓝色。 周海开始认真观察，张鹏宇的蜡膜表面非常清洁，一个男生真是如此少见的清洁。 而曾伊敏的蜡膜是能够有很多皮屑、汗毛、大块的暗色丝孢霉菌片状碎屑，还有一些粉末，即便周海放大，也没有看明白发现这些粉末是什么。 “将照片传到我手机上，胖子将这些粉末送检吧，我想知道这是什么？” 胖子凑过来看看，“竟然不能染色，说明里面不含有淀粉，难道是滑石粉？” “有可能，她是化学专业的，手上有滑石粉不奇怪，不过还是去送检一下比较放心。” 胖子点点头朝三楼的检验室走去，就在这时周海电话响了起来，来电的是楚梦涵，周海赶紧接通。 “你那边，怎么样了？” 楚梦涵叹息了一声，“按照张鹏宇的分析，我们确实找到了那个男生，他的银行转账信息是现金汇入二十八万，查到汇款的银行，我们找到那里，发现监控视频被黑了，看来进入死局了。” “局里网络高手追踪到痕迹了吗？” “没有，不过可以查到就是在今天早晨删除的，比我们只是早了半个小时。” 周海紧紧眯起双眸，第一次攻陷交警系统是在事故后，如若算作巧合的话，那么这一次呢？ 似乎凶手能够得到警局内部的消息，而且是最为及时的消息，连楚梦涵去银行调查都能知道。 “不是早了半个小时，我想只是非营业时间不联网，他无从下手罢了，没找当事人回忆一下吗？ 毕竟一个人现金转账这么大金额，应该有印象吧！” “别提了，那个女营业员只记得对方是个男的，很魁梧带着帽子，别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如今线索真的是全断了，如此毫无头绪的案子，周海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什么人能够第一时间得到他们的侦破讯息？ 难道在他们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楚梦涵回忆一下，这两天你都向谁汇报了工作进展？” 楚梦涵极为焦躁，“能有谁，就是刘大和宋局他们啊！ 再有就是胡书记打过电话，网络方面的专家就是徐博士，还有网络安全大队的曾队长一直在我这里，其他没什么人了！” 周海抿紧唇，“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现在去医院看看林佳佳，再将林母说的那个盒子那回来。” “好吧，我在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是漏掉的，毕竟我们内部的人员还需要再核查一遍。” 挂断电话周海赶往医院，一进医院大门正巧碰上林母，林母将一个手袋递给周海。 “周法医，这就是孙静雅的遗物，还是您帮着转交最合适。” 周海接过来，翻了一遍，里面有很多孙静雅幼时的照片，还有钥匙和珠子贝壳什么的，翻了一遍，发现一个粘贴着孙静雅亲启五个字的牛皮纸信封。 周海手指一顿，这个信封出现在这里极为的突兀，并且信封上还有些脏兮兮的，似乎放了很久，一角还有些淡淡的水渍。 怎么会有水渍？ 第一百一三十三章 校园枪声（十四） 周海将信封举到鼻端，那水渍处发出一阵微微的酸味儿，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苦味儿。 周海掏出手套带上，将里面的信笺抽出来，里面只是一大一小两个纸条，字体是歪歪扭扭手写的，似乎故意写成这个样子而掩盖自己的笔迹。 第一个稍旧些的纸条上写着：孙静雅，我真的喜欢你。 再度打开那个大一点儿的纸条，上面的语气完全变了。 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这次希望我们能单独见面，有些话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两张字条都没有落款，周海举着稍旧些的那张纸条朝着阳光翻动了几下，留言的底部有两个小小的黄点儿，微微凸出，似乎这个纸条装在里面有些日子了，带着一丝霉味儿。 而另一张还是崭新的，难道下这上面所说的见面，和她们二人的死有关？ 看到这里，周海站起身将东西收在盒子里面，“谢谢林太太，我会尽快将东西转交给孙家的。 刚刚还没问您，林佳佳怎么样了？” 林母眼睛笑得眯起来，“何医生说佳佳好了很多，可以转到正常的单人病房了，昨晚我们就搬到普外科。” “恭喜，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告别林母，周海快步来到何医生办公室，正好他在抬眼有些诧异地看着周海。 “周法医？ 你怎么来了，病人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周海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身侧的几个医生。 “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何医生随即收起笑容点点头，带着周海走到隔壁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我想找你借个电子显微镜用一下。”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这个没问题，我办公室就有一台，在这边！” 周海跟着何医生走到办公室里间，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实验室，看来何医生应该有课题要攻克。 周海不再客气，赶紧取出那张便签纸，抽出棉签将那黄色凸起的小点儿擦下来，涂抹到载玻片上，然后进行简单的染色。 随即周海开始观察，周海越看越是心惊，赶紧掏出手机，进行比较，没想到竟然和曾伊敏的菌落种类相符，一下让周海的心提了起来，曾伊敏会给女生写信表白！ 还威胁孙静雅？ 不过那蜡膜实验为何没有收获？ 如若她真的是凶手，又被带到公安局问询过，她已经知晓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重伤在医院治疗中，她会怎么做？ 如今林佳佳已经转去普通单间病房，不是在众目睽睽的Icu，这代表伤势好转，如若凶手知晓一定急于灭口吧！ 只是，曾伊敏是如何知晓公安局的讯息的？ 还有那把枪来自哪里？ 这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出现在周海脑海中，他赶紧掏出电话，给楚梦涵发了一条微信：派人保护林佳佳，凶手有可能去灭口，高度怀疑曾伊敏，加派人手跟踪她。 何医生原本没怎么在意，不过见周海蹙眉发怔，然后有掏手机查询的样子感到好奇，凑过来在显微镜下看了看。 “呦呵！ 暗色丝孢霉菌还是混合型的，够难找到的样本，你在哪儿发现的？” 见他能够认出来菌群，周海来了兴趣。 “在国外是野外生存爱好者，还有热带雨林生活的人会感染这种联合的暗色丝孢霉菌群落。 何医生，你知道国内在哪里能够经常接触这样的菌落吗？” “海南西藏有这样的病例，不过东南市我去年曾经一次接诊了差不多十个人，就是你们系统的。 去年夏天，因为一个经济案子去欧洲追逃回来，手脚四肢多处感染了暗色丝孢霉菌，他们家人也有被感染的，联合治疗了好一段时间才控制住。” “控制住？” “对，这个病反反复复不容易好，需要联合用药治疗都效果一般！” 周海非常清楚，不过得到这些信息，让他更加心惊，突然想到一个人。 “何医生你回忆一下是否有个姓曾的警官过来治疗过？” 何志敏思索了一番，“这个真的记不住了，因为每次都是一起来，再者我换着太多，不过我可以让护士给你调取一下电子病例，那上面有详细的信息。” 周海点点头，“那麻烦你现在安排一下，将人员名单发到我的微信中，我去病房看看林佳佳。” 出了何医生的办公室，周海手机响了，他一边快步朝病房跑着，一边接通电话。 “为什么突然高度怀疑曾伊敏？” “林佳佳的妈妈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是孙静雅让林佳佳收起来的东西，我在里面发现一封威胁信还有一个表白的字条，并且在信笺上发现了两个菌群球，和曾伊敏感染的暗色丝孢霉菌群落完全一致。 所以事发紧急，你抓紧加派人跟踪曾伊敏吧！” “可是，我派出去跟踪曾伊敏的人，突然联系不到了！ 我已经加派人手搜索她的踪迹了，你别急！” 周海一怔，环顾了一下外科病房楼的大厅，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知道了！ 你查一下，东南市局去年夏天，因为一个经济案子去欧洲追逃都谁去了？” “好，现在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 “准备去林佳佳那里？” “嗯。” “我也马上到，不要单独行动，等我！” 随着电梯‘叮’一声响，抵达了12楼的普外科病房，之前问过林母知晓她在L12o3房间，所以周海快步走了过去，推门进入，发现病房内并没有林母的身影，或许出去干什么了。 周海将门关上，各种仪器的滴滴声传来，单独的病房条件非常不错，进门就是独立的卫生间，一个多角度调节的病床，周围都是各种仪器，林佳佳的身上遍布着管子和电线，即便现在有所好转人也没醒过来，毕竟刚刚做完心外的手术。 周海站在仪器附近，观察了一下上面的各项数值，各项指标还算稳定，慢慢休养会好起来的。 看着林佳佳，周海的眼前突然想到了孙静雅的父母。 这个年纪想要再要一个有些不现实，两个姑娘关系如此好，长得还有五分相似，又一同经历了这些，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不见得今后都要靠痛苦回忆过日子。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并非那种正常的开启，而是抬着门把手，缓缓打开一道缝隙，能够听到走廊传来的嘈杂声音。 周海退后一步，将身形隐在仪器中间，伸手摸出常年装在口袋中的手术刀柄，可惜没有刀片，周海紧紧盯着进门的那处过道。 ‘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声，刚刚走廊的那些嘈杂声音没了，周海知道这人进来了，还关上门，怕自己声音大惊扰周围人。 缓缓的此人宽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棉服、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 抬手将帽子扯下来，一头微长的碎发散落下来，盯着病床上，伸手从包里面掏出一只玻璃注射器，拽掉上面的保护帽朝着病床走去。 不过刚要冲过去，此人就发现了站在各种仪器旁边的周海，下意识地抓着注射器背到身后，朝后退了两步。 周海唇角一扬，“来了，我等你一会儿了！” 第一百一三十四章 校园枪声（十五） 是的，来人正是曾伊敏，本身长得人高马大还极胖，所以一身男装不留意还真是辨别不出来男女，她看着只有周海一人，渐渐地没了最初的恐惧了。 微微垂下头，“看来真的是你查到我身份的，还查到什么了？” “我还查到，你父亲从欧洲回来后，传染你的真菌感染，所以你两只手上的灰指甲和真菌感染反反复复。” 曾伊敏笑了起来，“还真是很厉害啊！ 不过知道又如何？ 你觉得还有机会告诉别人吗？” 说着举起手中的注射器冲了过来，周海知道，那里面一定是什么危险的化学试剂，现在她就是想要灭口，自己能拖延的时间有限。 抬手将手术刀柄朝着曾伊敏丢了出去，她没有想到周海手中有东西，瞬间眼镜被打掉，不过并未影响她的速度，用力一扑，周海被‘哐当’一下压倒在地，脖子被曾伊敏掐住。 如此体重压得周海无法动弹，一只手试着掰开颈部的钳制，一只手抢夺着曾伊敏手中的注射器，二人不断踢蹬着，有两台机器上的电线和二人纠缠到一起，那曾伊敏也有些力竭，不断用身体的重量压上去，一阵阵窒息感让周海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周海知道不是楚梦涵就是林佳佳的妈妈，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抬腿踢踹出去，稀里哗啦的一阵响，一台机器终于摔倒。 楚梦涵瞬间窜过来，抓着曾伊敏拿着注射器的手腕，朝着地砖上砸去，一下两下，第三下注射器碎裂，一阵焦灼的烟尘冒起来，整个房间都是刺鼻的酸味儿。 楚梦涵手腕一翻，瞬间将曾伊敏的手臂扭到身后，周海的脖子才得到解放，翻身到一侧干咳了好一会儿才呼吸顺畅些。 已经有人进来给曾伊敏带上手铐，周海挥挥手，楚梦涵赶紧让人站住。 “怎么了？” 说着将周海拽起来，“搜她身上，是否还有盐酸或者枪，卫生间门前有她的包。” 楚梦涵伸手在她身上翻找起来，果然在脚腕处又找到一个小玻璃瓶，外面还包裹着一个黑色袋子，猛一看还以为是药瓶。 “找到了！ 将人带走吧！” 随着楚梦涵的话，几个警察将曾伊敏押送走，楚梦涵捡起曾伊敏的背包，里面并没有枪，二人皆是一怔。 “你和刘大汇报吧，她父亲是去年东南市去欧洲追逃回来的警察之一，我猜是那位负责网络安全的曾队长。” 此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母和一群医生冲了进来，赶紧将所有仪器扶起来，开始检查林佳佳的身体。 楚梦涵也扶着周海出了病房，走到隔壁。 “快给刘大打电话将案情汇报一下，我猜曾伊敏将手枪已经送还她父亲手中。 不过这次排查怎么会漏网？” 楚梦涵白他一眼，“先别说这些。” 抬手叫来一个医生，“你给他看看脖子和手。” 说完，打着电话去一旁汇报了。 周海没兴趣做什么孤胆英雄，自己体力上几斤几两非常清楚，此时有医生给自己一消毒，才发现手上和脖子热辣辣的疼。 那医生瞥他一眼，“还好没崩上盐酸，不过很多玻璃划伤的伤口，不过你手上都是指甲划伤的。” 周海想到曾伊敏满手的真菌感染，瞬间抖抖身子。 “快，给我大量的消毒液，那人有多种暗色丝孢霉菌感染，然后跟何医生打电话，他有相关预防的药物。” 那医生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开始给周海大剂量冲洗颈部和双手，楚梦涵打完电话过来就看到周海双手泡在桶里，衣服前大襟都湿了，赶紧走过来。 “怎么了？” 周海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也有些歉意。 “曾伊敏双手感染的真菌感染极为罕见，并且没什么特效药，我怕传染上所以赶紧消毒，现在没事儿了。” 楚梦涵一听也有些着急，“你说就你这身板儿，往前冲什么？ 让一个女人给压住都翻不了身，我要是来晚点儿是不是就毁容了？” 周海一头黑线，“她想要给林佳佳注射盐酸，满满五十毫升的注射器，如若注射到林佳佳的腹中，这个人瞬间就死亡了，都没得救。 等你来，她就死了！” 楚梦涵知道周海说的是事实，“你要紧不，如果还能动跟我回去审问？ 刘大已经将曾队长带过去了！” “走吧！” ***** 一个小时后，周海和刘大已经坐在审讯室隔壁，楚梦涵站在曾伊敏面前。 刘大眉头紧锁，毕竟自己手下的强兵家里出现这样的事儿，还是非常让人糟心的，看看周海缠着纱布的手和脖子。 “曾宪荣的枪已经送检了，当时九二制式换装备的时候，局里曾经换了十几把，不过那十二个人都换回来了，只有他因为出差没换回来，可登记的手续已经办完枪支型号与他现有的不符。 这里出现纰漏，是管理失误啊！ 如若早点儿查到，就不会有今天惊险的一幕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皮外伤！ 您和曾宪荣谈话了？” 刘大点点头，“工作忙，对家人很少过问，他连女儿的爱好都不知道，不过他态度很好，说起来我们对家人的亏欠太多了。” 周海知道，即便这件事儿和他没关系，可他女儿偷了他的枪，他也负有丢失枪的责任，尤其还死了人，今后可能都无法从事这个职业了。 房间内，曾伊敏已经开始交代，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原来曾伊敏竟然喜欢孙静雅，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女生对女生如此喜爱让她羞于启齿，也因为这个和孙静雅一起考的东南大学，并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厌恶。 自卑的她不敢表达，只能偷偷跟踪她们二人，看着两个女孩亲密的关系，她非常嫉妒，尤其林佳佳总是喜欢粘着孙静雅，从此她们即便见面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哪怕学会弹钢琴都是因为孙静雅喜欢听。 就在去年年底，自己手上不知为何开始褪皮、起水泡，手指上也都是一块块褐色的斑块，指甲也开始变黄，甚至有两个已经脱落，林佳佳见到自己都是拽着孙静雅绕着走，如此刺激到了曾伊敏。 她开始疯狂地报复林佳佳，扎车胎、泼油漆、将林佳佳的手机号传到应援网站，毕竟她黑客技术还是非常出众的。 同时她鼓足勇气给孙静雅写了好几封求爱信，不过都石沉大海。 这次曾伊敏急了，难道孙静雅接受不了自己反倒能接受林佳佳？ 曾伊敏再度写了一封威胁信，虽然里面没有落款，却夹了一张北门喷泉旁树林的照片，上面标注了一个1月28日中午12:3o不见不散，提前一周将信封塞到孙静雅的出租屋内。 曾伊敏没想到的是，她们两个一起来的，并且一见面林佳佳就义正言辞的警告自己不要纠缠孙静雅，说是她们早就知道是她在跟踪二人，还有一系列的恶作剧都是她所为，让她远离二人，不然就将她做的丑事捅出去。 曾伊敏恼了，她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今日如若孙静雅还是执迷不悟，她就想与她同归于尽，所以身上带着父亲的手枪，借着酒劲儿抬手朝二人开了一枪。 见二人应声倒下，她摇晃着身子将一桶酒精洒在二人棉衣上，点着一个打火机朝着二人丢去，不知是那火机不好用还是曾伊敏手抖，落在二人身上并没有着火，她非常气恼，不过看着倒地不动的二人，她心里慌了，急忙开车走了。 风一吹，酒劲儿有些散去她开始担心，毕竟自己开车离开的画面能够查到，想到此赶紧停车在路边，通过贴吧寻找黑客攻陷交警网络，趁着那人的动作，她随即删除相关的视频，甚至给那人打款都精心乔装过，就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和调查方向。 曾伊敏还买了监听设备，每天窃取父亲身边的讯息，所以能每次都逃脱的那样完美，不过看到医院那个姑娘渐渐恢复，她开始担心了，如果醒啦自己就完了。 曾伊敏在实验室盗取了盐酸乔装去了医院，不过最后时刻遇到周海未能成功。 这样心理畸形的人，周海见过很多，不过像曾伊敏这样起初就准备同归于尽的不多。 至于周海最为关心的蜡膜问题，没想到曾伊敏一个右利手的人，竟然是左手学习开枪的，如此结果让周海有些懊恼，如若当初双手都留了蜡膜何必要多浪费一天的时间！ 之后的审讯周海没有兴趣听了，和刘大告辞，他一口气跑到医院，当然路上给孙家和林家分别打过电话，同时和林父说了自己的一个建议，没想到林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抵达医院的病房，孙父和孙母已经站在外面，叫着二人跟自己一起走进去，病房内的林佳佳还没有醒来，看着这个姑娘孙父也没了脾气，毕竟自己还在医院熬了快两天，那种揪心的感觉真的很难捱。 周海看看两家人，用满是纱布的双手，将孙静雅留下的箱子推到孙父面前。 “这是孙静雅让林佳佳保存的，我想还是需要当着林佳佳的面交给你们。” 打开盒子，孙父孙母抱着里面一张张照片瞬间泪目。 周海接着说道：“孙静雅和林佳佳是好友，还有着几分相似，你们不知道这病床上是林佳佳的时候，也是一样付出父爱和母爱，为什么不一直这样下去呢？ 我想她们两个，无论剩下哪个人，都希望剩下那个能好好照顾你们四人吧！” 林父被周海的话感动了，朝着孙父走去，拍拍孙父的肩膀。 “她是我们的佳佳，也是你们家的静雅，她今后的人生也需要你们来参与，我们希望你们也是她的父母。” 林母不断点头，希翼地望着二人。 “是啊，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多好！” 孙父抱着盒子望向孙母，嘴唇抖动着问道：“你愿意吗？” 孙母已经泣不成声，“愿意，当然愿意。” 四人互相握着，低声说着，所有的不愉快瞬间都烟消云散。 周海缓步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四人的喜悦，他缺失的总希望别人能够拥有，亲情太可贵了，抬头看看外面温暖的冬日阳光，似乎鼻端还萦绕着火锅的味道，今晚可以早些回家吃饭了。 第一百一三十五章 软香入怀Condom 胖子将校园枪击案的报告交到楚梦涵那里，随着这个案子的结束，周海他们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趁着手上受伤的这几天，周海带着卢茜和夏洛特，不对现在叫做周洛洛，一起去了莫城的温泉度假村，上次元旦想要过来却因为胖子的截胡电话未能如愿。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让人瞋目，周洛洛已经能够简单的中文交流。 一路上她非常兴奋，不停重复着卢茜的话，两个人开启了无限的复读模式，所以身边到处是周洛洛叽叽喳喳的声音，极怕吵闹的周海这次倒是没有嫌烦，毕竟刚刚目睹了孙家犹如过山车般的失亲过程，这份吵闹让他感到一点家的气息。 到了温泉酒店，周洛洛更加开心，在大堂疯跑着，周海选了一个套房，房间外面就是一个独立的温泉池，虽然不太大却非常私密，尤其上午刚刚下过雪，温泉的池边石头上落着雪，衬托的整个温泉池蒸汽袅袅更有意境。 三人分别去房间换了衣服，周海想了想室外的温度，还是裹着一件浴袍，端着茶盘整套的茶盏推开客厅的玻璃拉门走了出来，见那二人还没出来，试了一下水温丢开浴袍滑下温泉池，那温热的感觉瞬间包围了自己。 喝一盏茶，泡着温泉，在这样的冬日简直舒服的每个细胞都在雀跃着。 此时身后的玻璃拉门一响，周海知道她们两个来了没回身接着在喝茶，果然人未到声先至，“啊啊啊，水~水~！” ‘扑通’一声，周洛洛突然跳入温泉池，周海头上脸上手中的茶盏中全部被殃及，摸了一把脸，叹息一声，这孩子不能夸，再者下次绝对不能带孩子玩儿水，好不容易体会一把咸鱼生活，生生破坏了画面。 一条毛巾出现在周海眼前，顺着举着毛巾的手望过去，卢茜正笑着看向自己，虽然裹着浴巾，那玲珑的身材却从缝隙中露出来，没想到小小的个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竟然还很...... 周海赶紧移开目光，放下茶盏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 “我没事儿，你快下来吧，上面站着冷！” 卢茜扶着池边的石头缓缓走下来，周洛洛也凑了过来，抓起一个漂浮枕戴在脖子上，随意的飘在水面上。 周海将所有的茶壶茶盏推远些，免得遭到进一步的毒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的工作忙快拿你当成保姆使唤了，孩子丢给你就走。” 卢茜摇摇头，扬起微微红润的脸，“别跟我这么客气，我收获也不少啊，免费旅游还听你讲案子，对了还有笑话！” 说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真没看出来，你这样的人竟然会讲笑话。” 周海侧头看向她，“我也是向往着咸鱼生活的普通人，至于案子，不知道为何，轮到我们二组的时候，尸检的概率就多。 别的组想接案子轮不上，我们推不开！” 卢茜搅动着池水，目光在周海的手上和脖子上停留了一下。 “原本觉得你们工作应该很轻松，真正了解了才知道，竟然还有生命危险，这次算是走运，你今后可要小心些。” 周海唇边微微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 此时房间内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卢茜拍拍周海的肩膀，“周海，我怎么听着像你的电话在响？ 不会有什么案子吧？” 卢茜一脸担忧，周海摇摇头出声安慰道，“今天已经2月2日了，有凶杀案也不是我们组接手。” 虽是如此说，周海还是赶紧爬出池子，抓着浴袍朝房间走去。 果然，推开玻璃拉门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上面闪烁着赵新利的名字，周海一怔，周末他来电话有什么事儿？ 按理说他是刘组长的徒弟，二人虽然在灭门案后关系缓解不少，却没正式有什么交集，想到此划开接听键。 “喂，周法医我是赵新利。” “嗯，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赵新利有些尴尬地笑笑，“抱歉周末给你打电话，早上接了一个案子，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帮我瞧一眼。 我刚刚问过指挥中心，他们说你的定位在莫城，所以……” 周海看了一眼，玻璃门外面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案发地在莫城？” “对我们都在莫城人民医院，看你定位在温泉镇是吧，我现在让当地的同志去接你了。” 挂断电话，周海有些无语，刚说过二月可以轻松些，没想到泡个温泉，电话就追上来了。 甩甩头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卢茜见到周海拿着电话回来就知道一定是有事儿，赶紧从池中出来，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不过正好扑到周海怀里，周海瞬间脑子空白，入怀的柔软触感还有充斥在鼻端的体香，让他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水池中的周洛洛吹了一声口哨，看着二人咯咯笑着。 “哇，快来个安慰吻吧！” 周海一头黑线，这孩子被美国的教育荼毒了，看来要好好纠正一下，不过现在没工夫搭理她，将一脸尴尬的卢茜扶正身子，又将身上的浴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你没事儿吧？” “没事，刚刚是有电话找你吧。 不用管我们两个，我叫房间餐就好，躺在水中吃饭一定是个不错的体验。” 周海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张罗来的，最后又要工作，还将她们丢在这里，说实话真的很过分，看着善解人意的卢茜心中的歉意和感激又多了几分。 “那好我过去看看，我的同事就在莫城人民医院，我尽快赶回来。” 卢茜用力点点头，“我先去叫餐。” 说着赶紧穿上鞋子朝房间内走去，周海知道卢茜有些尴尬，所以目光锁定了池中的周洛洛，朝着她扬起一捧水。 “洛洛要听卢茜的话，不要搞怪，我去一下就回来。” 周洛洛耸耸肩，嘟起嘴巴朝着周海眨么了两下大眼睛，一脸的无奈和可怜兮兮，如果周海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什么本性，一定会被这幅样子骗到。 “好吧，同意你丢下我们，不过我要补偿，一盒巧克力蛋糕外加一只烤鱿鱼，还要一杯菠萝奶昔。” 周海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忙完给你带回来。” 周洛洛得逞地露出笑脸，扬起一捧水到周海身上，用别扭的中文嚷道： “喂，周周！不要忘记买dom！” 第一百一三十六章 一滴血（一） 三十分钟后，落荒而逃的周海，已经来到莫城人民医院。 莫城虽然是地级市，可是这里的公安局并没有专门的解剖室，一直借用莫城人民医院的解剖实验室。 当然，也没有专职的法医，只是请当值的门诊医生给看看，所以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莫城的短板。 那个小警察一路引着周海来到这处独立的小楼，还未走近就看到赵新利已经站在门前翘首期盼着，远远看到周海笑着跑过来。 “周法医你来了！” “嗯，什么情况？” “昨天我被庞主任派来莫城的，这个案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入室抢劫案，我去现场看了，不过现场被周围赶去的群众破坏的极为严重，脚印踩的一团糟。 可是死者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伤痕，看起来似乎被威逼过，家属说什么不同意尸检，我现在检查了一遍尸表不敢判定了，所以找指挥中心求援，没想到你在这里。” 说着话已经走到二楼，震天的哭声让周海听了眉头一皱，一个身材壮硕的老太太盘腿坐在地上干嚎，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想要扶着她反倒被老太太一把推倒。 “儿子啊~ 你走了娘可怎么活啊~” 见到赵新利带着周海上来，一骨碌身爬起来，冲到二人近前，一把扯住赵新利的警服领子。 “俺可告诉你，如若不给俺儿留得全尸，俺就去市政府静坐，去北京告状。 反正俺活够了，贱命不值钱，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连死都不让俺家儿投胎托生~ 天理何在啊~ 你个贱人，就盼着我儿死呢，是吧~” 老太太越说越是激动，抬脚踹开身侧拉着她的中年妇人啐了一口，伸手朝着赵新利就抓了几把，周围的几个当地警察好歹将人按住了，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口。 这样的被害人家属周海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些当地的警察四人合力才将老太太带了下去，那瘦弱的中年妇人不断给众人鞠躬致歉，周海看看身侧的赵新利。 “你怎么样？” “没事儿，突然觉得要是讨到这样的老婆，还不如不结婚。” 伸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外套和身上的肩章，周海指着他的头顶。 “抓破了，需要消毒！” 赵新利脸上已经垮了，抬手一摸果然额头已经见了血，还抓下来一大把头发，原本就顶发日渐稀少，如此一把下来看得他脸上的五官都抽抽到一起。 “啊！ 我的头发，掉了足有二百根儿！” “……” 一个当地的警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看到赵新利的惨象一脸的歉意。 “抱歉啊，赵法医！” 赵新利挥挥手，“不碍事的徐支队，这是我们中心的周法医，我请他过来一起看一下，帮我把把关。” 这位徐支队和周海握了握手，“感谢啊，给你们中心添麻烦了！” 周海摇摇头，“走吧，我们去看看死者。” 周海瞥了一眼那个中年妇人，她狭促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太太被带下去，似乎她更加挂念实验室里的死者，站在门前无声地落着泪。 周海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那二人进入解剖实验室，这里一看就是为了教学而建的实验室，不过年代比较久远，解剖台还是用瓷砖砌成的一个水泥台，不过下方连接了下水道。 此时，尸体已经摆放在解剖台上，衣物和绳索被除去摆放在旁边的一个不锈钢平板车上。 周海戴上手套走了过去翻看起来，死者的衣物非常陈旧，棉袄已经看不到本色磨得发亮好似喷了胶定型了似的，硬硬地摆在平板车上。 周海捏了捏，一侧的袖子和衣领上已经板结，将棉袄翻过来，整个棉袄的背面捏起来还是柔软的，不过上面似乎有一层白色的粉末，看来血迹仅限于死者正面。 “化验过这粉末是什么吗？” “收集了，不过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死者身份查明了吧？” 跟在赵新利身后的那个徐支队，赶紧打开一个本子。 “死者叫郑洪涛，四十四岁，是孙潭村村民。 他和一个叫张建的人开了个养猪场，头两年养猪亏本，这两年效益刚刚好些准备扩大经营。 2月1日晚上，郑洪涛他媳妇带着刚刚那个撒泼的婆婆去城里看病，回家发现家里院门是锁着的，无论怎么敲门砸门都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找来邻居借梯子翻墙进屋一看，郑洪涛躺在地上身上还散落着绳子。 家里被翻得一团糟，柜子箱子倒了一地，丢的到处都是衣服，藏钱的床垫子被撕开，准备交承包款的四十万现金也没了，然后邻居就报了警，我们赶到时发现现场完全被破坏了，地上全部是血脚印。 所有的箱柜都被进入现场的人再度翻了一遍，唯独死者没有被挪动过。” 周海没说话，朝着解剖台走去，死者由于失血，身上的尸斑并不重，不过还是能够看到身体背部和手臂内侧的尸斑，其他地方浅淡很多。 结膜充血，颜面部有散在的皮下出血点，周海眉头一蹙，失血死亡怎么出现出血点？ 死者脖子上有些不大的割伤，很多处伤口，不过都没有割破颈动脉，在锁骨和右上臂还有七八处刺伤，所有伤口的血都是朝下垂直流的，并没有横向的痕迹。 看痕迹是刃宽小于四厘米的单刃刀，取出圆头探针试了一下伤口，伤口内部成明显的尖端三角形。 头部也有几处小伤口，似乎是刀柄砸伤的，脸颊红肿有指痕和掌印，周海朝赵新利一挥手，他赶紧过来，看着周海的动作掏出相机将此处拍照，周海用手比划了一下，指痕比周海的手指短粗些，掌印要小于周海的手。 顶发下方摸着有处血肿，探索了一下边界，有周海拳头大小，看来这是死者被扯住头发的动作造成的，枕部还有两处血肿，头发上也沾染着和棉袄上相似的白色粉末，这难道是墙壁脱落的白灰？ 死者此时是尸僵最为严重的时候，尸体的整个形态也被固定了，双臂自然下垂双手微微高于腹部，双手掌心朝背部弯曲，头也朝前倾下颌部形成了一个褶皱，不过被伤痕所掩饰的不易发现。 周海拔开这个褶皱，刚刚看伤口的时候真的没有注意到这里，没想到换了一个角度竟然发现此处的皮肤似乎有些发红。 赵新利帮着周海将尸体颈部的尸僵破坏，这才将尸体的头朝后仰起，一道近十厘米长暗红色印记出现在三人眼前，赵新利赶紧凑过来仔细看看。 “不像勒痕，太颜色太浅淡了，也没有麻绳的纹路。” 周海抬眼看了他一眼，“这里是被什么细长的硬物顶住造成的，只有解剖才能断定是否是致死伤，毕竟要衡量一下是窒息造成的缺氧性休克，还是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不过就在周海说话的同时，他似乎看到伤口处有什么，赶紧拿着放大镜俯身在死者颈部，一根小小的木刺出现在眼前。 “看来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死者颈部形成如此形态了。” 徐支队一脸期待的追问道：“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三十七章 一滴血（二） 一只卡尺测量了一下印记的宽度，周海快步拿着木刺走向显微镜，放大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想到木刺竟然非常有特点。 “根据颈部痕迹可以判定，这是一块三厘米厚的板子，单面米白色光面的胶合板。” 说着让开显微镜徐支队赶紧凑上来在目镜上看了看，果然一根细小的木刺出现在镜头中，一面是白色，一面是原木色，赵新利也凑了过来，看完后赶紧将木刺装到准备的物证袋中，周海已经接着检查尸表。 死者手腕和脚腕上有捆绑伤，带着螺旋的纹路，用放大镜仔细查找还找到一些棕黄色的麻纤维，死者嘴巴微微张开，一根波浪形的蓝白色针织线被周海找到，双腿除了尸斑再无疑点。 赵新利有些汗颜，自己也检查了一遍尸表，也是这样拿着放大镜将死者身上全部翻找一遍，可是并没有看到这些细节。 周海思索了一下颈部的割伤还有刺伤，抬头看向赵新利。 “凶器是杀猪的尖刀？ 现场找到凶器了吗？” 徐支队摇摇头，“现场乱糟糟的，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只是将现场封存了，毕竟通知了你们中心，所以并没有进行现场勘查。” 周海回身瞥了赵新利一眼有些不解，“你们组的人没一起来？” 赵新利一脸的尴尬，“当初通知下达的有些不清楚，只是通知我过来尸检，所以并没有带着我的痕检员和助手，他们正在接手一个交通事故的案子。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了。” 周海知晓碰上这么难缠的家属，一定要将所有证据链做瓷实，不然能被咬死，赵新利也是想要看看尸表，再决定怎么做。 不过这样明显的威逼伤，死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伤有些奇怪，毕竟死者体重看起来有16o斤，身高在175里面左右。 “你取心内血了吗？” 赵新利点点头，“这个取了，不过他们莫城没有自己的检验室，只能是医院的检验科帮着做，我怕毒物排查不准确，所以送检了一份留样了一份。” 周海点点头，“现场照片总该有吧？” 徐支队点开手机，“这个倒是拍了。” 随即将手机交给周海，“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片混乱全是人，不过死者邻居说，跳进院子就看到死者躺在正屋的地上，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死者就是平躺在地上。” 周海目光眯了起来，躺在地上？ 翻看了一遍照片，确实非常的混乱，地上到处都是血脚印，不过在照片上确实没找到什么板子，一个抢劫案能够做到这些吗？ “根据你测量的肝温、尸斑和尸僵的状态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左右，就是二月一日的下午1o:oo11:oo之间是吧？” 赵新利点点头，“是的。” “那么是什么事件报案的，徐支队什么时间到达现场的？” “我们是昨天下午17：3o接到报案的，17：5o抵达现场，然后开始清理现场人员。” 周海看看二人，“目击者说他们没动尸体对吗？” 徐支队点点头，“嗯，这个确实问了，他们没动死者就是试探了一下呼吸，见没了气息赶紧报警的，然后帮着死者的媳妇开始查找到底丢了什么？” “他们怎么知道是丢东西了？” 徐支队一怔，“那个姓张的邻居说，死者媳妇一直嚷嚷。 完了，完了，遭贼了，家里的钱一定丢了，之后就让大家帮着找找，看看有没有一个黑色的塑料包，说是装了一大捆钱。” 周海抿紧唇，“没人关心死者的死因，而是全部去帮着寻找丢失的资金，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你们在外围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了吗？” “死者郑洪涛脾气暴躁，为人极为的小气，不喝酒还能正常说两句，喝了酒天王老子都挡不住，而且是眦睚必报的主。 之前他在邻居张家井里打水，张家媳妇嘟囔了两句，第二天凌晨，郑洪涛拉了一车石头将张家的水井给填上了，张家有气都不敢说，因为没人敢惹这个瘟神。 整个孙潭村没有他没得罪遍的人，我们调查了一圈，大家对郑洪涛的死没几个人觉得惋惜，反倒是很庆幸。” “你刚刚说，有目击证人说死者身上捆着绳索，怎么捆着的？”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死者身上的绳子都丢在左侧，那几个先进来的村民说，死者身上的绳子松松散散的并没有捆扎紧实。” 周海点点头，“这个案子，我个人倾向仇杀，劫财或许是为了掩盖什么或者是目的之一，不过可以按照入室抢劫来立案，毕竟这样可以麻痹凶手。 其实无论按照那样来立案都可以强制尸检的，徐支队在担心什么？” 徐支队看了一眼周海，“这个死者的媳妇是个不拿事儿的，而那个婆婆就是不讲理的主，这不是怕她闹事儿吗？” 赵新利摘掉手套走了过来，“徐支队，我们只能负责尸检，这样的协调工作还需要你们当地的同志来做。” 徐支队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点头，“那我去签字，然后开始尸检。” 说着，拿着赵新利刚刚做的初步尸表勘验记录走了。 赵新利看了一眼周海，“你刚刚说怀疑仇杀？” “嗯，虽然有威逼伤，钱财也丢失了，不过死者身上一点儿抵抗行为都没有，这不正常，甚至有些刻意了。 再者死者身上的血迹都是朝着脚下的，那就是说死者被威逼的时候是站着或者坐着的，并非平卧的体位，那么作为凶手会闲着无聊将死者放平，然后松开身上的绳索，注意是松开捆绑，并非割开。 所以我问你心内血取了吗，是否做了检验，一会儿最好将绳索去提取dna，如此仓促的现场不一定能准备手套，赌一下我的幸运度吧。” 经过周海的一顿解释，赵新利眼前瞬间明了，似乎刚刚所有的不合理和自己的疑惑全部解开了，怪不得自己就是觉得别扭找不到原因。 “那我将绳子让人送检，去提取dna。” 正说着徐支队推门回来了，“签完字了。” 周海和赵新利一起抬头看向徐支队，“谁签的？” 第一百一三十八章 一滴血（三） 徐支队摘下帽子，挠挠头发。 “我们一个老刑警出马的，找老太太谈了一番，说是我们有权利直接尸检，不过看着家里孤儿寡母的还是希望能做做工作。 想要找到丢失的钱，必须立案才能找，想要立案就必须经过尸检，老太太一听立马按手印同意了，我们全程视频记录的。” “行，那就开始尸检吧。” 赵新利展开一次性的隔离服给周海，自己也全副武装上站在周海对面。 “周法医来吧，我给你做助手。” 周海摇摇头，“你做我辅助一样，开始吧。” 赵新利没有再推脱，开始解剖。 缓缓切开死者胸腹，舌骨毫无损伤，内脏的浆膜面有散在的点状出血点，果然和窒息死亡的症状相符。 死者颈部的伤口有十几处都没有割破动脉，不过几处刺创中有一处正好刺穿了颈动脉和锁骨下动脉的交界处，看来死者身上的大量血迹都是有此处出来的。 赵新利越是做尸检，越是对周海佩服，所有的结果和周海预料的基本一样，各项组织留取样本后，关闭胸腹。 “看来，死者是失血过多后被顶住了颈部，窒息死亡的。” 周海点点头，“嗯，按照尸检的结果是这样的，不过有些说不通，徐支队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徐支队当然愿意，赶紧找人开车，赵新利和周海扯下隔离服，收拾好东西朝楼下走去，边走赵新利忍不住问道： “周法医你说，说不通是什么意思？” 周海坐上车，朝着徐支队嘱咐道：“医院的化验室要催促一下，心内血的毒物试验要快一点儿。” 徐支队当然是尽力配合，赶紧打电话安排，周海这才看了一眼赵新利。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只是我心中的一些想法没有得到证实，还是看一下现场再说！ 我建议你将自己的队伍叫过来，毕竟自己人用起来顺手，而且痕检和很多细致的工作需要他们做。” 赵新利笑了笑，“我们做解剖之前我偷偷叫他们过来了，估计已经快到莫城了。” 好像为了验证赵新利的估计，他的手机非常和时宜的响了起来，“你们到了？ 等等我将地址发过去，就在进城高速口北侧的孙潭村。” 周海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将尸检的过程回想了一遍，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孙潭村，村口等了几分钟赵新利的组员就赶到了，众人汇合。 死者的媳妇和婆婆也跟着车子回到村中，一下车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不过没人上前对着郑家老太太和郑洪涛的媳妇嘘寒问暖，只是拥着周海他们朝郑洪涛家走去。 拐进胡同所有人不往前走了，毕竟这里设立了警戒带。 徐支队已经让人将院子的大门打开，身后郑洪涛的母亲呜呜地哭了起来，此时的哭声已经不是在医院的时候那种撒泼，周围听闻的人没了刚刚嬉闹的声音。 徐支队带的人将院外人员拦着，周海赵新利和几个三组的组员套上鞋套和勘察服，拎着箱子走进院落。 赵新利的人开始分工进行勘查，周海没有急着动站在院落中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整个院落非常的整洁，连着六间正屋，分成两个门，进院处有一个短小的影壁墙，西侧有间独立的小屋看着像厕所和杂物间，院子中的地面全部硬化了，从院门前延伸到正屋门前都是浅浅淡淡的血脚印。 如此的环境，需要排查的数量十分巨大，一路拍照走进房内。 果然一进正屋就能感觉到一个字，那就是乱，里间柜子、箱子，所有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甚至墙上的相框都是歪的。 床垫子都被掀开，一角用刀划开了一个边长五十公分的三角形口子，下面的弹簧全都暴露出来，这种土匪般的扫荡感，让周海都有些瞠目，这是凶手干的？ 不是威逼死者了，看着死者的伤势，应该是说了藏匿地点，难道还不死心？ 当然还有一种因素，那就是凶手有可能想要掩饰什么？ 俯身用放大镜看了看床垫的边缘，果然上面沾染了血迹，并且是入刀的位置血迹比较丰富，后面尾部几乎看不到，那就是说这是在伤害了死者不长时间割开的，因此血液没有凝固。 转身的时候，发现床头上一个十分有年代感的结婚照，从女子的容貌上可以分辨出这就是死者的老婆，而合影的郑洪波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如此样子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小鲜肉了。 徐支队不知何时站到了周海身后，“岁月是把杀猪刀，无论什么人也逃脱不掉，想当年咱也是帅哥，哎！” 周海嘴角抽抽，这徐支队是感慨个啥，青葱岁月？ “死者老婆叫什么？ 他们家没孩子吗？” 徐支队翻开那个小本本。 “郑洪涛的老婆叫朱丽，今年四十二岁，平时务农是个老实话少的人，平时邻里关系大多都是朱丽在努力维系着。 他们家就一个儿子，叫郑源今年二十二岁，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读书，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高材生。” “难怪没看到家里有其他人。” 此时，三组的痕检已经勘察完毕，周海一挑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这么快？ 从进门到勘察完毕，你们用时都没有二十分钟，真是好速度啊！” 赵新利听到周海的话知道要坏，赶紧走过来，不过已经拦不住那个叫大赵的痕检员。 那个痕检员举着相机点点头，“到处都是死者的血迹，现场完全被群众破坏了，已经没有什么勘察价值了。” 那笃定的神情和硬气的话语，让周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海接过相机翻看了一遍，将相机丢给他。 “死者身上的伤是威逼伤，全部是垂直滴落的血迹，所以你找到捆绑死者的地点了吗？ 死者颈部被顶住，我们怀疑是一块厚度为三厘米的胶合板，米白色底部为原木色，我想赵新利已经和你说过，你找到它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死者身上的刀伤从角度上看，是一把尖端是三角形的杀猪刀造成的创口，这样的刀都没有护手，多次刺入死者体内，并且还伤及了锁骨下静脉，那就务必会遇到阻力。 所以凶手的手上有可能受伤，这就意味着整个房间的所有血滴中，有可能有一滴血是凶手的，你找到了吗？” 第一百一三十九章 一滴血（四） 这是赵新利第一次见到周海言语如此犀利地训斥他人，看来他真的恼了。 对于如此的工作态度，触及了他的底线，赵新利也有些窝火，因为这个叫大赵的痕检员，平时也是总摆老资格，庞主任也对他没辙，据说是练某功法练的。 今天虽然勉强的赶过来，却一直敷衍，赵新利脸上也感到无光，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没想到周海能如此说，瞪着周海半天垂下头。 “我能力就这样，这样的现场没干过，谁能行您找谁吧？” 周海毫无停顿地点点头，伸手指着门。 “好，工具放下出去。” 此人脸上挂不住，丢下痕检箱子转身出了正屋，赵新利走过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周海。 “要不，我给胖子打电话？” 周海点点头，“这个现场没什么难的，只是需要取样的数量极为的大，所有的血滴都要辨认一遍，你带着助手跟我找吧。 胖子稍晚些过来帮着做一下比对，毕竟他对血迹和足印方面还是比较专业的。” “刚刚你说的我也有些糊涂，到底要找什么样的血滴？” 周海拉着赵新利坐在床边，“比如我是凶手，现在将你捆绑在这里，案发并未准备特殊刀具，而是就地取材用的他们家的杀猪刀，可杀猪刀没有护手。 威逼的过程将你刺伤，此时刺伤你的同时，有可能我的手上也割伤了，那么你身上的血会在你所坐的位置周边滴落成密集的血滴或者血泊。 而凶手的血，就会在这些血滴或者血泊的周围出现，即便踩踏也会分析出原本的形态。 高度力量的不同，血滴的形态和方向皆不同，这个工作量是十分巨大的。” 赵新利此时内心是震撼的，赶紧叫来剩下的几个人，重复了一遍周海的话，几人开始仔细搜索地上的血迹。 周海见几人都去寻找了，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仔细的观察现场，现在死者的血液毒性报告并未拿到，可死者并未反抗有些让人费解，难道凶手给死者吃了什么药物？ 现在最乱的就是正屋里面的这间最大的东屋，箱子、柜子、床上所有能藏匿东西的地方，都被掀开翻找过，虽然混乱却让人觉得有些过于乱了，有点儿发泄和故意混淆视听的感觉。 地上的血迹看着烦乱，不过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血滴和血泊的分布，尤其是北墙上靠近立柜旁的那处血泊，周围踩踏的非常乱，而血脚印基本都是从那里沾染上的。 再者地上还散乱着一些撕碎的纸，周海拾起几片大块儿的看看，是一份租赁合同，郑洪涛和一个叫张建的人，同村里签署的租赁协议，要租赁村东养猪场北侧的几十亩地。 周海没有去提醒赵新利，让他自己分析才会有收获，抬脚出了卧室朝进门的正厅走过来，这里非常宽敞，背面间隔出来一个厨房，南侧摆着沙发和电视，茶几上有几个散乱的茶杯，还有一碟花生一碟酱牛肉，两双筷子两个碗。 不过可能人进来的比较多，所以茶几有些倾斜，上面的碗和杯子都东倒西歪的，周海走过去分别收集了碗、筷、茶杯、花生和酱牛肉，一个个物证袋装好放入勘查箱。 西屋的血脚印比较少，只有半足印，周海绕过去看了看，这里应该是死者儿子郑源的房间，门口的老式铁锁吊在上面，但是门被大力踹开，门口悬挂的半帘上有擦拭状的血迹。 这里翻找的非常不仔细，只是将书架推倒，柜子的东西整体丢出来，并没有各个方向散乱的样子，只是将所有东西丢在房间中央。 就在周海准备跨国地上的杂物时，一枚血手印出现在书本上，周海赶紧蹲下捡起，很可惜是一枚带着纹路的手套印记。 周海心下一沉，凶手带着手套！ 杀人后凶手伪装现场，为了迷惑警方，将所有房间都翻了一遍，还带着手套，临走锁上大门，这样精心细致的设计真的很难想象是一个普通村民能办到的，太专业了。 周海出了房间，看了一眼正房的另外三间，这三间没有上锁，房间内也如郑源的房间一样，所有东西都被丢在房间的中央，甚至死者父亲的遗像都被丢在地上，周海的眸光紧缩了一下，家人和凶手都没有注意这一间屋子。 徐支队迎着周海走过来，“徐支队外围调查的如何，郑洪涛的社会关系是否调查清楚了？ 和他们家走的比较近的，还有素日有仇怨的，都有哪些？” 徐支队摘下帽子，大冬天的竟然一头汗，看来外围进展的也不顺利。 “死者郑洪涛在孙潭村名声不好，说翻脸就翻脸，尤其是喝酒后六亲不认，自家直系亲属都很少来往，他弟弟带着儿子在上海打工，只有弟媳在家。 与他合作的张建，二人关系还不错，这个人我们刚才联系上了正在赶来。 至于仇人，全村一半以上都与郑洪涛吵过架。” 周海眉头深锁，这要如何排查呢？ 忽然，周海想到了西屋地上有几个不算完整的血脚印，快步回到西屋，将脚印拍照。 徐支队看到周海的样子赶紧跟上去，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周海举起手机照片递给徐支队看。 “西屋只有一种血脚印，虽然只是半足脚印，可这足印还是非常有分辨价值的，毕竟房间没有随意出入，门口的半门帘上还有擦拭状血迹，能进去的只能是凶手。 你看这鞋印的花纹很特殊，看着好似半只海星，这里还有一个三角形，似乎是个Logo标志。” 徐支队探过头来，举着手机图片，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 “这个鞋底我似乎见过！” 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媳妇的号码。 “你去把咱儿子新买那双蓝色的阿迪达斯拍张鞋底照片给我，快点儿别叨叨那么多，晚上回家再给你解释！” 挂断电话没两分钟，徐支队的手机叮咚一声响，赶紧打开微信收到了一张鞋底照片，跟周海手机上一比对，竟然完全一样。 徐支队一拍门框，“这双鞋是我儿子上个礼拜求着我要的，我也是狠狠心才买，打了七折还1759元，说是什么阿迪达斯2o15春季新款，那颜色鲜艳的我是接受不了！ 再说，这个孙潭村可不是个富裕的地方，能有人舍得花小两千块钱买这样的鞋穿？” 第一百一四十章 一滴血（五） 周海眸光发亮，将照片仔细看看，然后上网搜索了一下。 果然徐支队所说的款式比较新潮，除了一款蓝色，还有一款莹绿色的，那萤绿色和明黄色彩条过于靓丽，即便他看到都觉得过于新潮，那么是不是凶手的年龄段也可以估算出来了？ 正想着赵新利走了过来。 “所有血泊和血滴密集处全都拍了照片，也都取了样，您过来看看？” 周海点点头，看了一眼徐支队，“村里所有十八至三十岁的年轻人，都排查一遍死者死亡时间的去向吧。 尤其是和死者有关系的，他弟弟家和张建一家更要仔细核实。” “他家弟媳妇说，郑洪涛的弟弟和侄子在上海打工，这要如何核实？” 周海想了一下，“这样远的距离，还是查询东南机场、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吧，毕竟现在都是实名购票，他们的系统中都有记录，只要查询一月25日至二月一日的就行。” 徐支队一挥手，身侧一个年轻警官走了过来。 “都听明白了吗？ 带着一队的人，赶紧去核实我们之前整理出来的名单。” 周海这才和赵新利回到正屋，赵新利的助手拿出一张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十几处血泊和血滴密集处。 “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赵新利摇摇头，“缺少经验，分辨不出来你所说的差别，毕竟在这样多的血滴中找到凶手的那一滴血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周海知道理论上自己说的可行，可是现实中想要实施需要相当的经验，抬手看看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不知道胖子他们还需要多久能到。 就在此时，一个极为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着，我们家海子想我了？ 谁让你抛下我自己出来浪的，哼！” 周海少有的没有反驳，朝着那个声音摆摆手。 “嗯，遇到难题了，需要你这个搭档来解决，上次你分析血滴落的那套理论不错，我觉得对这个案子有所帮助。” 胖子三步一晃的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赵新利。 “行啊！ 看在赵法医的面子，咱们帮了！ 你们尸检的情况跟我说说吧！” 赵新利看到胖子也很高兴，拍拍他肩膀，“这次要辛苦胖徐来救场了，晚些我请你吃大餐。” 一句承诺将胖子安抚住，路上急三火四的赶来也觉得值得了。 周海将尸检的详细状态，一字不漏的描述了一番。 还展示了尸检的照片，不过在放大照片的时候，周海发现死者的膝盖处，一块苍白的痕迹周围有些发红，他们尸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难道这是皮下出血并未发现？ “这里似乎是皮下出血，难道死者跪着了？” 胖子看了看照片眨么记下小眼睛，收起了刚刚嬉笑的模样。 “不要急，我看看现场痕迹。” “好。” 胖子快速换上勘察服，拎着箱子走了进去，进入东屋胖子没有急着去取样，而是站在门口认真地观察了一番。 周海、赵新利和三组那个资深痕检员大赵都站在门外，虽然地上血脚印繁杂，却不是没有规律可循，果然没一会儿胖子朝着北侧衣柜的位置走去。 这里距离那处血泊有一些浅淡的擦痕，不过看不到血，只是地上的灰尘似乎被擦去，胖子蹲在那里，朝着此处喷洒了一些试剂，片刻在紫光灯下就显现出一些细如发丝的纵纹，果然是擦拭痕迹，并且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反光重些，另一部分要淡得多。 胖子拽着周海的手臂爬起来，“这是膝盖擦拭的痕迹，看来死者是被拖拽过来的。” “拖拽？” 赵新利有些不解，胖子接着说道：“嗯，看方向是从床的位置拖拽过来的，这现场真的很怪异，每一处血泊血量都不多，但是又遍布整个房间。 对了，你们给死者做毒物理化试验了吗？” “做了还没出结果，莫城没有单独的检验室，都是人民医院帮着做的，速度有些慢。” 听周海如此解释，胖子点点头接着看地上血迹，走到柜子西侧，这里有一处血泊和一处血滴密集处，此处周边的脚印也是最为密集。 周海蹲下，一滴一滴血迹排查比较，不时用粉笔画上一个圈，然后给他们分别排上序号进行拍照取样，然后胖子用沾着蒸馏水的棉签开始提取样本，反复刮擦。 其他人学着胖子的样子，开始投入到刮擦提取工作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快17:oo周海和胖子他们才完成所有取样。 地上的脚印也被逐一分辨，一共有十六种鞋印出入过现场，周海发现的那个阿迪达斯鞋印也在其中，不过都是层层叠加，很少有单独完整的鞋印，胖子逐一分辨用不同颜色的彩笔区分着。 当然那个嘴上不服气的资深痕检员大赵，也跟着投入到工作中，赵新利知道胖子他们过来帮忙，那人有些抵触，所以今天才如此撂挑子，不过若是没有二组的帮忙，今天可能要丢人了，那时候可不是三组如何，而是中心颜面尽失，估计他也是想明白这个才回来的。 统计后，众人一共采集342份样本，装了整整一大箱子，看着如此多的样本，胖子也有些挠头。 “这些送到当地医院一周都出不来结果，这可怎么办？” 赵新利想了想，“周法医要不然，我们的人送回中心吧，我现在给庞主任打电话，让他安排检验的事儿，毕竟量太大了。” 胖子点点头，“我们上次灭门案的时候，提取的样品比这个还多，曾大姐带着所有人加班，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搞定了。 能做的我们可是都做了，剩下的就是拼人品啦！” 赵新利苦笑了一下，作为庞主任的小舅子有很多别人体会不到的难处，他回身看了一眼那个资深痕检大赵。 “大赵，要不你跟着跑一趟，我让小庞陪着你一起。” 那人没说什么，点点头和小庞抬着箱子朝外走，赵新利在那里打电话和庞主任去安排检验的事儿。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海看到沙发与墙壁的缝隙处立着着一个小桌子，走过去将小桌子拽出来，这是一张木工自制的桌子，正面用刀割出一道道痕迹俨然成了一个棋盘。 不过看到桌子的材质，周海的心里忽然一片豁朗。 第一百一四十一章 一滴血（六） 普通的木质框架上面，为了美观钉上一个白色胶合板，厚度刚好是三厘米。 胖子晃悠过来，探头看了看。 “这是啥？” “尸检的时候，我发现死者颈部有一道淤痕，并且在淤痕上找到了一个木刺，那木刺就是这个材质，一面带着白色的漆，另一面是原木色。” 胖子听闻赶紧放下小桌，将四边仔细用放大镜看了一遍，果然在一侧发现了三个一毫米直径的小血滴，桌子腿上还有一个擦拭状的血痕，赶紧动手收集起来。 随即，胖子用高光手电照亮小桌子放置的位置，一个带着点儿重合痕迹的桌子形状出现在此处，看来这里是一直放置桌子的地方。 “海子这个案子可真有意思，凶手用这个小桌子撑着死者，得手后还将桌子放回原位，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下意识如此，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将桌子归位，将死者松开捆绑，还有平放在地上，这些都是凶手一种减少自己存在的迹象。” 此时徐支队打过电话回来，赵新利给他讲了一下刚刚的发现，如今尸检结束，现场也勘察完成，按理说周海完成使命，不过看着徐支队那一脸愁容，周海转头看向胖子。 “我们等等他们的调查结果吧，这个案子没什么头绪，走了我也放心不下。” 胖子噗嗤一笑，“你说的算，对了既然死者是养猪的，我们去养猪场看看吧！” 徐支队当然没有意见，几人步行了没多远一出村子就看到了一大片猪舍，开门几人朝着里面走，一只看门的土狗散放着，突然窜出来，朝着这些人夹着尾巴呲牙，一顿狂吠。 胖子被吓了一跳，朝门边一躲，一脚踩到院子边上的一个水沟里，这里现在没有水，不过有一层半干的泥巴发着恶臭，胖子抬脚不断跺着，突然盯着水沟不动了。 “海子，快来看我这是什么？” 这声久违的呼唤，让众人眼前一亮，周海更是快步跑过去，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向水沟，一个绝对完整的鞋印，出现在那些半干的泥巴中。 拽着胖子出来，几人蹲在路边看着这个脚印，经过测量鞋子44码，并且踩在泥巴上的深度并没有胖子的深，周海望着胖子。 “胖子，能推测出身高体重吗？” 胖子抬头望望路边的这处院墙，院墙超过两米四上面还带着一些金属刺。 “这里是跳下来踩踏的脚印，比平时走路的跨步力量要大数倍，所以会有误差。” 周海拍拍他，“不要紧，试着算算就好。” 胖子在本子上开始套用公式，又分别让人挑着踩了几个脚印。 “按照鞋子的尺码，还有着力点，此人身高在175182之间，体重不超过12o斤，属于偏瘦的人。 看着脚印边上泥巴的干燥状态分析，这个脚印已经形成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里还有一些水迹，似乎踩踏的时候这里还有一层薄冰，所以他再踩在路上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带着泥巴的鞋印。” 赵新利锤了胖子一拳，“可以啊胖徐，你这理论一套一套的。” 胖子摊开手，一脸苦瓜相。 “没办法，我们家海子总是给我看外国专业杂志，还都给手写着我翻译成中文了，你说我要是不学是不是对不起他这份辛苦。” 赵新利看着胖子嘚瑟的样子一阵无语，“伙计，这是炫耀知道吗？ 我们都没有，只有你有还是手工翻译。” 胖子‘咳咳’清了清嗓子，“不要想很多，这些只能作为推理的依据，真的要找到证据还是需要我们的刑警出马。” 周海看向徐支队，“目前调查的这些嫌疑人中，有这样体貌特征的吗？” “有，张建的儿子张星宇、郑洪涛的侄子郑驰东，还有隔壁张家的儿子张春城，都是这种瘦瘦高高的身材，年龄也都是在二十岁左右。 除了郑驰东，剩下的张星宇和张春城都在家，我们请回去问问？” 周海微微摇头，现在还真是没有什么充足的证据。 “先等等，我们去里面看看。” 几人开始朝着院子内走去，前面的猪舍很整齐，最南端有一个大水池，只有最北端一间屋子。 门没锁推门进入，发现屋子里面堆着大量的饲料还有一张单人床，发霉的味道充斥在鼻端，床上散落着破旧的被褥，旁边的一个空啤酒易拉罐上插着几只烟头。 周海夹起来一只烟头，仔细看了看，烟蒂两个篆字‘天尊’，尾端有牙齿咬过的痕迹，不过死者的牙齿和肺部并没有吸烟的痕迹，难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他为什么在这里停留？ 脑子里想着，手上却没有停顿，将几个烟头装到物证袋中，饲料堆和猪舍没有其他的发现，几人出了养猪场。 徐支队看了一眼时间，“这些物证，要在这里化验还是送回东南市？” 赵新利想了一下，“还是送回去吧，毕竟医院的检验侧重点和我们不同，我怕有所遗漏。” 周海也同意这个观点，徐支队是不好意思直说，趁着赵新利的决定赶紧点头。 “好，你联系吧，我派人开车送，正好等着明天结果出来带回来。 刚刚借了村委的办公室，我们开一个现场会吧！” 几人没有反对，外围的人员封存现场，周海等人直接跟着徐支队到了村委。 “好了现在汇总一下所有的信息，我先将我们外围的调查和摸排工作说一下。 一队分成三组去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机场，通过电脑排查了一遍。 郑洪涛合作方张建的儿子张星宇，在北京体育职业学院读大四，是1月1o日做动车从北京回莫城的。 根据他的笔录，1月31日全天他都在家玩英雄联盟没出门，随后我让人查询了他游戏登6记录，确实都在线。 隔壁张家的儿子张春城原本在东南市打工，三天前辞职回老家来的，跟着几个当地‘好孩子’出去疯玩儿了，今天下午才回家。 这小子因为盗窃被抓了一次，所以当地所里挂了号，对他的动向调查的比较仔细，他去过的几个地方我们也核实了，监控和人证都比较可信，暂时没发现异常。” 周海用笔圈出两个的名字，“那郑源和郑驰东呢？” 第一百一四十二章 一滴血（七） “郑源？ 郑源是死者郑洪涛的儿子，他也要调查？” 赵新利的一个助手一惊，瞬间大声问了出来，随即将自己吓到，赶紧捂着嘴巴看向周海，周海瞥他一眼并没与生气。 “只要符合我们条件的人员就要排查，直系亲属更要仔细排查，毕竟很多案子都是亲属熟人作案，本案也不例外，能知晓郑洪涛家中有四十万的，绝对是熟人。” 徐支队对周海的这个观点非常认同。 “嗯，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据死者媳妇朱丽介绍，她儿子郑源放假后就给他发了信息，说是要打一个月工，小年前后回来。 朱丽在发现郑洪涛死了的时候，就给郑源打电话了，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到现在都没联系上。 郑驰东的交通信息并没有查到，郑洪涛的弟媳说，他们爷俩准备过年多干点儿，所以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胖子徐彪一怔，要知道春节是东南人最为在意的，劳碌一年都为了这个春节的团圆，过年不回来有些难以理解，很多人给再多加班费，过年都不会留在外地的。 周海朝着徐支队问道：“派人找郑源了吗？” “找了他的同学和辅导员，现在还在等结果。” “那郑洪波和郑驰东父子两个，在上海是干什么工作的？” “水暖工，郑洪涛的弟弟郑洪波年轻时候就干水暖工，他儿子郑驰东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就跟着他去上海打工了。” 胖子撇撇嘴，“怎么不回来跟着他哥干养猪场啊，即便水暖工赚的不少，可毕竟撇家舍业的。” 赵新利想了想，“村里人都说郑洪涛很难相处，即便是亲弟弟关系都很一般，尤其喝了酒更是如此，所以人际关系很差。” 胖子恍悟般点点头，朝着徐支队示意。 “您接着讲！” “别的也没什么了，郑洪波的媳妇给他们爷俩打电话了，二人正在准备买票往回赶。” 现在调查陷入僵局，外围的排查毫无头绪，看来一切都要等化验的结果了，赵新利看向周海。 “周法医你来说说尸检的情况吧，如果可以帮着徐支队他们进行一下犯罪嫌疑人的刻画，这个我不大擅长！” 周海没有推脱，双肘支撑到桌子上。 “尸检这边徐支队跟着了，犯罪经过我们能还原的很有限。 我们倾向于，死者是在跟人吃饭的时候被下了药，不过死者没有什么症状体现，所以很难判断药物种类，我个人倾向于安眠药类。 凶手知晓死者家经济状况，尤其是知道四十万的藏匿地点，而现场所有翻找和拖拽死者的过程似乎都是在制造现场，沙发后的小桌子应该是一个支持死者颈部而造成他窒息的道具。 结合现场的勘察，我认为凶手是一个183o岁的年轻男性，熟悉郑家，家庭经济条件很好，穿着44码鞋子，身高在175182之间，体重不超过12o斤，属于偏瘦的人。” 徐支队点点头，“看来就像周法医说的，我们还是要从孙潭村中入手，挨家挨户地排查，看看我们是否有遗漏。” 赵新利超前探探身子，“我刚刚问过中心，所有的化验最快要明天中午全部做完，刚才你们提供的几个嫌疑人的dna样本我也一起送去了一并排查。” 胖子坐在周海的身侧一直没有说话，在笔记本上不断地写写画画着什么，周海垂眸看了一眼，原来他在手机上查找到莫城的周边地图，上面所有交通运输的集散地都有星星标注，胖子将一个个星星的位置都誊写下来，周海有些不解。 “你想到了什么？” 胖子挠挠头，“如果凶手是计划好的，一定会避开这些能够追踪到的车站机场，我算了一下，如若在密高或是尚宁下车，抵达莫城也饶不了多少路。 你看这里有三处火车站，四处长途大巴车站，密高还有机场，基本上一小时车程以内都能到达。” 周海看了看，“你也怀疑是外部归来的本地人作案？” “我刚刚搜索了一下烟蒂上的那个天尊的标志，刚开始被这两个字给弄糊涂了。 后来找到一个网友上传的照片才知道，这是黄金叶烟的一个出口品目‘天尊’，一盒的价格在7o16o元不等，因为它里面有几个不同版本，我不大确定这个是哪个版本。” 徐支队接过来看了看，“这个真的是没见过，不过不要紧小赵，拿着照片去烟草公司查询一下，另外看看这个品类都在哪些城市销售。” “出手好阔绰，能抽得起一百多块钱烟的人，竟然还要抢钱？” 赵新利眉头已经蹙成一个肉疙瘩，胖子拍他一下。 “别感慨，去年东南市有一个专门在商场游荡的盗窃团伙，一个个身上的包装都几十万，全都去什么高档专卖店行窃，所以不要从外在的东西看人。 年轻人，缺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周海一拍桌子，“对，我们漏掉了一个关键的方向，排查嫌疑人的时候没有核查他们的经济状况，既然缺钱，一定会有所表现。” 徐支队一下子笑了起来，“不错我们这就有了方向，一会儿就开始着手调查，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忙活了一天中午饭都没吃。” 赵新利看向周海，“我们一起去吧，还真是饿了！” “你们去吧，温泉镇还有两个人等着我呢！” 胖子一脸八卦地贴过来，“我跟海子走，我要见小萝莉，一直忙没空见到真人，对了另一个是不是那个美女老师啊？” 周海看着他的样子牵了牵嘴角，“嗯，那你跟我走吧，我那里有地方。” 赵新利感激地笑笑，“行，我不跟你们俩客气了，明天化验结果出来，还要麻烦周法医给看看。” 胖子朝着赵新利呲呲牙，揽着赵新利的肩膀。 “不要说客气话，我们走了有消息随时呼叫，海子司机已经上线。” 一个警员开车，将周海和胖子送到了温泉镇周海预订的那个酒店，路上周海已经给卢茜打过电话，让她们俩到大堂等一下，所以一进温泉酒店的大堂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在沙发上坐着。 小萝莉周洛洛同学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断抬脚提着茶几，看到周海二人进来，赶紧跳下来，“茜茜，周周回来了，周周回来了！” 卢茜收起手机，站起身，见周海身后还有一个人，温和地笑笑。 “你好！” 胖子张大了嘴巴，不断朝周海挤眉弄眼，低声说道：“啧啧啧，怪不得瞧不上楚美人，原来你金屋藏娇啊！” 第一百一四十三章 一滴血（八） “茜茜，鸡（金）乌藏脚（娇）什么意思？” 小萝莉一脸不解地看向卢茜，现在她的求知欲非常强，听到不懂的就想问问，不过这句话一出口，卢茜脸上微微有些红。 “饿了，茜茜姐姐的脑子不太好用，这个词汇很难一句话讲清楚，我们先想想吃什么吧！” 一句话顺利吸引了小萝莉的注意力，要知道自从回国，每天抉择吃什么，是她最为幸福的烦恼。 看着周洛洛纠结的小模样，胖子来了兴趣，快步走到周洛洛身侧。 “我知道你叫夏洛特，当然中文名字叫做周洛洛，我还知道你的房间是星辰大海的图案。” 小萝莉看看眼前这个胖胖的家伙，虽然他说的不能全听懂，连猜带分析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你是谁？” “他叫徐彪，你可以叫他徐哥哥。” 小萝莉蹙眉仰起脸一脸嫌弃，“不好记，就叫嘘嘘吧！” 这句中英参半的话胖子还是听明白了，瞬间不干了。 “不成，嘘嘘太难听，你要好好贿赂我，东南市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我都知道，你周周哥哥和茜茜姐姐都在国外待得太久，没有我熟悉。 来再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卢茜知道这样长的中文小萝莉有些费力，所以在一侧给翻译了一遍，周洛洛恍悟般点点头，抿唇想了一下。 “好吧，那就叫嘘嘘哥哥，我的舌头分不清平卷舌，周周告诉他不要难为我。” 周海拍了胖子一下，“先找地儿吃饭，洛洛饿了。” 胖子叹息一声，“好吧，嘘嘘哥哥就嘘嘘哥哥了，之后再说！ 我们既然来了莫城，我们去七星街吧，那里是仿古一条街，都是各地特色小吃，从头吃到尾，会撑到的。” 周海知道胖子这方面的能力卓越，所以征询了卢茜和小萝莉的意见，见二人都不反对，将车钥匙丢给胖子。 “我换一套衣服就下来，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快步朝房间走去。 小萝莉此时走过去，拽拽胖子的棉服。 “嘘嘘，你说的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卢茜也凑了过来，毕竟她回国也没多久，莫城很多年前的印象似乎变化特别大。 “对啊，徐大哥快说说，有什么好吃的？” 胖子口若悬河开始描述起来，周海下楼就看到胖子在那里连比划带说，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在一旁边咽口水边认真听着，周海很是疑惑，就胖子的英文水平，洛洛能听明白？ 快步走过去，周洛洛听到脚步声赶紧跳起来。 “周周我们快走吧，肚子饿了！” 周海差点儿笑出来，这中文越来越溜了。 “走！” 半个小时后，四人已经站到七星街。 虽是冬日，温度也不高，可整个七星街上人头攒动，一座巨大的牌楼出现在眼前，入街口第一家的铁板鱿鱼前已经有人排队。 “洛洛吃这个吗？” 周洛洛看了看，十分不舍地摇摇头，“这个吃过，先看看别的，不然肚子会装不下的。” 三人听闻忍俊不已，循着街边的店铺一家家走过去，什么粉丝扇贝、辛辣猪蹄、周黑鸭，小萝莉都尝了个遍，走到最辉煌的一个店面门前三人停住了脚步。 卢茜看着牌匾有些疑惑，“火婆娘？ 这是吃什么的店啊？” 小萝莉赶紧拽过来胖子，“嘘嘘，茜茜问你？” 胖子挥动双臂，“好了，今晚的主角出现了，就是这个店，据说很多影视名人来到莫城，一定都要到这家店吃顿饭，那味道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周海看着胖子欠揍的样子戳戳他，“好好说话，太复杂洛洛不明白！” 胖子点点头，弯腰手撑着膝盖看向周洛洛，“火锅你知道吗？ 这里是各种火锅汇聚的地方，每天排队叫号等到腿软脚抽筋！ 今天就要看我们的幸运度了，如若人不多我们就等等，毕竟肚子已经有些底了。” 周海看向卢茜，卢茜耸耸肩膀，“我没问题，洛洛等得了就行。” 周洛洛此时已经没空回答，拽着胖子往店内走，“快，等时间！” 胖子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洛洛，这个叫赶时间，我们走！” 说着二人一惊嬉笑着跑进店内，卢茜看了一眼周海，“你刚刚笑了，今后多笑笑很好看。” 周海一怔，摸摸自己的面颊，刚刚自己笑了吗？ 甩甩头跟上卢茜的步伐，此时几个踩着滑板的年轻人从不远处窜出来，朝着卢茜冲去，她吓得不知道躲闪，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抱住头，周海快步窜过去，将卢茜拦腰扯到了一边。 那几个年轻人吹着口哨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卢茜这才抬起头，一脸惊慌的看向周海，抓着他衣襟手指都有些泛白，似乎受到了惊吓，周海不知道如何安慰抬起手，举了半晌才拍在卢茜的后背。 “别怕，有我在。” 说完这几个字，周海感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暧昧了，赶紧收回搭在卢茜背上的手，卢茜一把抓住周海微凉的指尖，极为坚定地看向周海。 “不要推开我，我知道你关心我，将我和洛洛当做家人一样看待，所以不要据我与千里之外。” 卢茜突然冒出这几句话，让周海有些措手不及，他想抽出手指，不过卢茜洞悉了他的意图，两只手一下子抱住周海的手臂。 “觉得不知所措，也不要急着拒绝，我会给你思考时间的，我们先进去吧，洛洛该等着急了。” 说着卢茜拖着周海进入‘火婆娘’，整个大厅人头攒动，胖子朝周海他们不断挥动着手臂。 “快过来，我排到号了，前面只有两桌了。” 二人赶紧过去，四人刚刚汇合，就等到了空桌，服务员引着四人过去落座，周海将菜单递给胖子，毕竟对吃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胖子也没在谦虚，拿起菜单开始点菜，“螺片、基围虾、海蛎子、鸭肠、呼伦贝尔羊肉......” 四人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边吃边聊着，小萝莉对这个超级会吃的胖子越来越有好感，所以胖子吃什么她就跟着抢什么，一盘海蛎肉就被二人争抢着消灭了。 胖子一脸幽怨的找周海投诉，“海子，管管洛洛她小丫头一个吃什么海蛎子，这是男人滋补佳品，她吃了浪费了。” 周海没说话，不断给卢茜刷着肉和菜，胖子一脸疑惑地看向二人。 “我怎么觉得，刚才我和小萝莉排队的工夫，你们失踪那一会儿很不正常，似乎有奸情？” 周海懒得理他，四人吃好在外面流了好大一圈，这才回温泉酒店，直到躺下，胖子还是不死心。 “你今天是不是和卢茜有点儿啥事儿？” 第一百一四十四章 一滴血（九） 周海瞥他一眼，“嗯，她差点儿被人撞到。” “就这些？” “就这些，睡吧。” 天一亮，周海找了一个酒店的司机兼导游，让她带着卢茜和洛洛去莫城的鹤山玩一天，对于这个安排洛洛难得没有反对，朝着周海和胖子乖巧地挥挥手乘车走了。 胖子撞了一下周海，“甭看了都走远了，我们也出发吧！” 胖子开车，二人朝着莫城刑警队驶去，快要抵达的时候，周海的手机响了。 “周法医我赵新利，你们过来了吗？” “我们快要到刑警队了，怎么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嗯，曾大姐刚刚发过来一部分。” 周海挂断电话，胖子已经开进刑警队的大院，徐支队的人引着二人来到一个大办公室，赵新利站起身朝着周海挥手。 “在这里！” 周海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死者的毒物分析出来了，并没有发现药物和有毒物质的成分。 还有，你看这是dna比对结果，现场发现的血迹样本中第147号，并非死者的，与我们在养猪场发现的烟蒂上提取到的dna一致。 不过经过筛查，并非张建、张星宇和张春城，这份dna样本与死者郑洪涛也毫无血缘关系。” 徐支队在一旁蹙着眉头，“如此一来，我们列举的五个重点怀疑的人员全被排除了。” 周海瞥了一眼徐支队。 “郑驰东和郑源找到了？ 人都没找到也没进行排查，你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徐支队一怔，没想到这个长相文文弱弱的周法医说话如此冲，一点儿没有情面，一句将自己怼到底。 “这不是说凶手残留的dna与死者没有血缘关系吗？” 周海站起身，“这只能说明血缘关系的问题，不能排除二人的嫌疑，所以人还是要抓紧找到，自己亲爹和亲大伯死了，都不第一时间到场，这难道不是问题？” 正说着，徐支队的一个侦查员快步跑了回来。 “头，查到郑驰东的乘坐信息了，他在1月31日11：56抵达的密高，车票的信息显示的是乘坐g4219从北京至密高。” 徐支队一下卡了壳，“今天早晨现场留守的人员给我来电话，说是昨天半夜死者弟弟郑洪波回来了，不过没带儿子，说是工作忙脱不开身。 这……” 周海脑中不断推演着所有的可能，“你还没查到郑源的信息？” 那人摇摇头，“没有。” 一股不详的预感让周海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能不能查到他什么时间去的北京？ 再问问朱丽，是不是一直跟郑源用短信联络的，家中放钱的事儿是否告诉过郑源？” 那个侦查员赶紧拨通电话，而徐支队也将电话打给朱丽，果然朱丽曾经跟郑源说过这两天要交承包款，郑洪涛不让转账非弄了现金放在家中。 徐支队挂断电话，也跟上了周海的思路。 “你怀疑，郑驰东将郑源控制起来或者已经杀害了，然后从北京回来想要那四十万现金。” 未等周海回答，那个出去打电话的侦查员回来了。 “头、周法医，郑驰东是1月28日从上海做慢车去的北京，1月29日抵达。” 周海望向徐支队，“控制郑洪波吧，然后申请搜查令去查找郑洪波家，如若你们当时抵达现场及时，凶手应该还躲在村子里没逃出去。 另外，发一份协查令，请北京的同行帮着协查一下郑源的下落。” 徐支队挥手带人走了，赵新利站起来看看徐支队又看看周海。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再去看一遍死者的尸体，既然没有找到药物成分，我们就从死者身上找答案了。” 很快来到人民医院，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推了出来，胖子望向周海。 “海子我们找什么？” 周海摇摇头，“不知道，没发现的伤口打击痕迹，可以让他晕过去的一切异常部位。 赵法医会剃头吗？” 赵新利已经取出剃刀快速动作起来，胖子凑过去。 “剃头功夫不错啊！一看就是练过。” 很快所有头发已经剃光，两个极为浅淡的白色小点儿出现在众人面前，周海赶紧切开此处，皮下组织颜色浅淡，这是轻微的电击伤！ “看来，凶手有备而来，竟然准备的是电棍。” 胖子撇撇嘴巴，“竟然在后脑勺给来了一下，即便电压不大的电棍，也会让人瞬间昏迷的，下手太狠了。” 赵新利长出一口气，“怪不得我们尸检的时候没发现脑组织有什么异常，原来是点击如此轻微。” “还是我们尸检做的不仔细，行了拍照我们走。” 胖子拍完照，收起东西看向周海。 “去哪儿？” “去孙潭村的郑洪波家看看，徐支队没来消息，看来他们进展的不顺利。” 果然，众人赶到孙潭村的时候，正看到郑洪波拎着铁锨站在院门前，朝想要靠前的警察挥动着，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几人快步走过去，赵新利极为不解，问道：“徐支队，这是怎么了？” 徐支队扯开外套，脸上已经见了汗。 “我们这不是刚刚拿到搜查令嘛，这个郑洪波见我们要搜查他家恼了，让他媳妇将院门锁上，他站在门前就这样暴力抵抗。 不要着急，小刘去拿盾牌了。” 话音刚落，小刘跑了回来几人分别拿着盾牌冲了上去，将郑洪波制服在地。 徐支队带人冲进房间，不多时在地窖中抓到了郑驰东，此时的郑驰东双眼凹陷，黑眼圈极重，一身破旧的棉袄和牛仔裤上全是泥巴，脚上穿着一双莹绿色的阿迪达斯，上面溅落了许多血滴，带着手铐的手指上缠着好几块邦迪。 站在周海身边的赵新利瞪圆了眼睛，这是自己第一次跟着周海破案，看着嫌疑人的所有特征为完全与之前的推断和描绘一致，心里佩服的感觉更甚。 随后是郑洪波的媳妇被带了出来，见人已全部带走，周海迈步进入院子，胖子朝着赵新利的肩膀就是一下。 “傻愣着干啥，找凶器和现金吧！” 第一百一四十五章 一滴血（十） 不多时，几人在地窖中找到了一把杀猪用的尖刀，电棍和现金并没有找到，不过地窖中墙壁的木架上有几个矿泉水瓶，里面装满黄色的液体貌似汽油，胖子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拧开瓶盖，就在将要送到鼻子下面闻闻时，周海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这是尿！ 应该是郑驰东的尿液，赵新利找一个快速测毒的试纸来！” 几人拿着东西爬出地窖，赵新利已经找到试纸，测试过后果然郑驰东是摇头丸阳性反应，如此便找到了他犯罪的诱因。 “走吧，一个有毒瘾的人审问起来比较快。” 正按照周海的估计，他们回到刑警队，没有一个小时，郑驰东就全都交代了，郑源被关起来的地点，还有犯罪过程无一疏漏。 原来郑驰东的父亲郑洪波，并非是郑洪涛的亲弟弟，他是老太太赶集的时候捡到的，看着可怜就带回家养着了，那时候他们还没搬到这个孙潭村，所以村里的人没人知道。 再加上郑洪涛是个脾气古怪沾火就着的人，两家除了面上的走动，来往已经少之又少，不过每年都给老太太一些钱。 而郑驰东从小就嫉妒郑源，虽然这个哥哥对他不错，可他没一样比得上郑源，学习成绩更是查得一塌糊涂，后来跟着郑洪波去上海打工干起了水暖工，虽然脏点累点儿，收入非常可观。 随着他长大，开始不愿被父亲管制，跟着几个工友出去‘长见识’，如此一来沾染上了摇头丸，二人赚的钱一来二去被他偷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 就在元旦接到了郑源的电话，说是今年晚些回家过年，想要打工赚点儿学杂费，想着郑源家优异的生活条件还有新建的养猪场，郑驰东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计划，谎称过去看看他，就坐车赶往北京。 见到郑源二人聊得很开心，三十号郑源还请了假陪着郑驰东出去玩，就在郑源去洗手间的时候他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郑驰东偷偷点开看了一眼，是郑源的母亲发来的信息。 告诉郑源尽量早点儿回去，家里他父亲准备和村里签署承包土地的协议，一交就是五年的总共要四十多万，她怕这事儿不靠谱，想让郑源回去帮着把把关，再者现金就放在家里她也担心云云。 郑驰东眼睛一亮，自己缺钱就有人送来了，等郑源回来二人回了郑源的住处，途中郑驰东买了胶带，睡到半夜郑驰东将郑源砸晕，用胶带捆了手脚和嘴，把人塞进租住公寓的衣柜中就跑了。 不过没有忘记将郑源的所有财物扫荡一番，还去楼下的烟草专卖买了几包自己从没有抽过的极品好烟，毕竟这里不熟悉，买不到摇头丸，只能靠这个顶一顶。 他坐车到了密高，买了一个防狼电棍，打车回了孙潭村，因为是中午吃饭点儿村里没什么人，他直接钻到郑洪涛的家，郑洪涛见侄子回来看自己了也没有多意外，摆上碗筷让郑驰东一起吃。 吃完饭郑驰东说他收拾，并且扶着喝多了的郑洪涛回了东屋，转身掏出电棍朝着郑洪涛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见郑洪涛抽搐他都没停手，直到人彻底没了反应这才停手。 在厨房找到一把杀猪刀，还有一些绳子，戴着手套将郑洪涛捆绑起来，从床上拖拽下来，割破郑洪涛的脖子，想想不够真实还朝着肩部颈部刺了很多刀，不断在房间各处游走，制造出混乱的现场，为了让人能直立着滴血，还用那个下棋的小桌子，支撑着郑洪涛的身体。 同时他开始搜索现金，因为对郑洪涛的了解，很容易在床垫子下面的一个豁口处找到了那四十万现金，看看现场还是太干净了，就将所有柜子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丢出来，还去了西屋如法炮制。 此时，郑驰东才想到那个立在墙角的大伯，赶紧走过去一看人已经没了呼吸，他将桌子送回到原来的位置，松开郑洪涛的捆绑，将人放倒在地，这才慌慌张张地背着一个装着现金的双肩包出了屋子。 将院门从里面反锁顺着楼梯从房顶跳到胡同中，此时听到有人敲大伯家的院门，他慌了低头一看自己鞋上还有裤子上，不知何时溅上了血迹，这样走到人前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匆忙间躲开出来的人，跑到村东头，看到养猪场，他眼前一亮，大伯郑洪涛的那个合作伙伴从来不管养猪场的事儿，而大伯是个财迷不舍得花钱雇人，所以都是他一个人干活，他现在死了，这里不就是最安全的！ 想到此，翻墙跳了进去，此时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郑驰东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跑了，真要是直接出去了就被人撞见了，没多久警察来了，似乎只是将现场和进出村的路口封闭了。 郑驰东越来越担心，躺在床上睡到后半夜，再度翻墙出去，刚走到出村的路口，就有一道手电光闪过来，吓得他掉头就往回跑，直接窜回家。 他娘听到声音赶紧起来，见到郑驰东一身的血还有什么不明白。 抬手将郑驰东打了两巴掌，可是现在说一切都晚了，郑驰东告诉他娘村里进出的路都封了，他娘想了想，将他身上的那件运动服剥下来烧了，给他换上件破棉袄抱着被褥和吃的躲到地窖中，想等到风头过去再跑远些，不过她并没有告诉郑洪波，现在警察都来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这样，郑驰东在地窖中待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快疯了，那种恐惧是让人无法想想的，就在今天郑洪波回来，知晓了郑驰东躲在地窖中，他就猜到所有的事儿都是儿子干的，可让他将儿子交出去真的做不到，无奈之下才与警方对抗起来。 埋在地窖中的那个背包被找到了，现金一分不少，可是被关在北京居所中的郑源却没有如此幸运，找到他时人已经没了气息，死因是窒息，因为郑源有鼻窦炎，平时就张着嘴呼吸，一旦封住口部他逐渐窒息而亡。 听到徐支队转述的整个过程后，周海等人完全没了破案后的兴奋，一个家就这样没了，是毒品的错？ 还是教育得错？ 或者是老太太当年不该偶发善心捡回来那个孩子？ 第一百一四十六章 桥下亡魂（一） 回到东南，周海难得清闲了几天。 接管鉴定复审案件的工作还是非常轻松的，毕竟是临近春节，没事儿吃饱了撑得想要这个时候进行鉴定打官司，所以一连过了一周多都没什么事儿，如此咸鱼的生活让周海竟然生出了几分享受的感觉，看来人都是有惰性的。 二月九日，卢茜和洛洛被周海一大早带到中心去参观，胖子充当解说员带着二人楼上楼下地到处看看，周洛洛嘴巴从来没有吃亏的时候，整个中心的设施被她数落了一遍，胖子抱着膀子一顿笑。 “小洛洛，如果让我们中心的主任听到，你摊事儿了，绝对拎着你的领子将人丢出去，不叨叨！” “哼，没意思！ 对了，上次你和茜茜说的小年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过年？ 一个年，怎么还分大小，奇怪！” 胖子摇摇头，“小年就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后天，小时候儿歌里面有句话就是腊月二十三糖瓜黏，是祭拜灶王爷的日子，这一天要吃饺子，扫屋子！ 咦！要不然后天你们一起到我家去吧，我妈妈包的鲅鱼馅儿饺子是一绝，小年儿吃鲅鱼饺子，年年有余，好兆头啊！” 周洛洛缓缓消化着胖子的中文，抬眼看着他挪不动步子了，她一下子回忆起莫城的火婆娘火锅店，嘴巴里面的口水都差点儿忍不住溢出来，不开心地瞪了胖子几秒。 拽着卢茜的手，“为什么必须等到后天，我今天想吃！” 卢茜一怔，“我们去问问你的周周哥哥好吗？” 周洛洛跑到周海面前，难得露出一张萌萌的笑脸。 “周周，中午我想吃鱼饺子，可以吗？” 周海看着到自己身边求投食的小萝莉，所有拒绝的话都失踪了。 “好吧，不过什么是鱼饺子？” 胖子和卢茜走到周海近前刚要解释，周海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刘大，周海抬手制止了胖子的话音接通电话。 “刘大，有什么事吗？” “周海，我给你发了一个地址，在前海一线丁石桥北这里，你带二组的人过来一下，一定要快！” 说完挂了电话，周海是用免提接的，胖子也听到了，他收起笑容走到周海面前。 “刘大情绪不对，他怎么如此急，我们抓紧过去看看吧！” 抬眼朝着卢茜和周洛洛看了一眼，“今天抱歉了，你们两个去吧，我请客！好吗？” 卢茜笑了笑，揽着周洛洛的肩膀，“快去吧，不用跟我们解释，我带着洛洛回我家吃饺子，我妈妈做的鲅鱼馅儿饺子东南一绝，花钱都买不到哦！” 周洛洛听闻不再纠结周海的去留，一把抱住卢茜。 “周周走吧，我要茜茜，不理你！” 胖子揉揉鼻子，“嗯，这两句中文学得不错，用的恰当。” “别贫，叫上疯子他们，该走了。” ***** 二十分钟后，前海丁石桥下。 七八辆警车停在路两侧，一个面色苍白男人躺在地上，一大片血泊将周围的柏油马路都浸染红了。 刘大蹲在他的身侧，西城区刑警支队的王旭超王支队摘了帽子站在旁边，眼睛通红，时不时的抬手擦两下。 周海眯起眼睛，这二人如此动作，看来死者是熟人有可能是本系统的人，想及此更加加快了脚步，听到脚步声刘大转身看向周海。 “你来了，我想让你帮我分辨一下，这是凶杀案还是交通意外。” 周海点点头，刘大发话没什么不可以，从公从私自己都该帮忙，蹲下查看了一下死者的状态。 死者上衣是敞开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身上一个有一个车辙印从右髋部延伸到左肩部，地上的血泊将周围地面浸透，周海用手指沾了一下血迹缓缓抬起，血滴竟然染红了整个手指尖端，并且缓缓有血滴滴落，周海一怔，血泊中的血液竟然是流动的状态？ 周海诧异不已，朝着疯子摆手，“死者手指关节有淤痕和擦伤，小关节尸僵已经出现！ 收集一下地上的血液，如此大量的出血，体内很难提取到血液样本了，能收集一些地表的也行。” 说着捏了捏死者手指和肩关节，掀开死者的衣物看了一下胸前捏了捏腿部，随即抬头看向刘大。 “什么时间接到报案的？” “今天早晨7：3o有人从这里过，看到人才报案的，我们赶过来已经8:2o，早高峰市区堵的厉害。” 周海点点头，“不是车祸，死者身上没有车祸的撞击伤，只是在右髋部到左肩部有碾压伤，现场的血迹是肋骨刺破胸壁造成的开放性损伤流出来的。 双腿有骨折不过没有局部肿胀，这不是生前伤。” 刘大和王支队都眼睛通红，死死滴盯着周海，“你的意思说这是谋杀？” 周海点点头，抬眼看看身后横跨的高架桥。 “我只能说，死者并非死于车祸，死因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不过，现在是9:1o，死者的尸僵已经形成，根据肝温和尸僵的分布可以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在八小时前，也就是凌晨12:oo1:oo之间，先调取这个时段的监控吧。 将尸体运回去，我抓紧做尸检，给你们更加详尽的报告！” “…站住…别跑…” 正在说着，不远处一阵叫喊声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抬头望过去，一个警察朝着身侧的草坪喊着跑过去。 几个抱着相机和摄像机的人快步跑开，一阵的追逐终于将那几个人按住，刘大朝身边人摆摆手，让他们抓紧处理，毕竟这条路不能长时间封堵。 深吸了两口气，看着周海说道。 “死者叫曾志强，今年和我同龄42岁。 他是我的警校同学，永安市刑警队大队长，他曾经跟我搭档过，后来因为负伤修养了一段时间就调转去了永安市，去年为了孩子上学才把家搬回来，只是他的关系迟迟没有调转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遇害了。 老曾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警察，周法医一切拜托你了，随时有消息给我电话，我还有个会要急着开！” 看这刘大快步离开，周海知道他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胖子，带着小梁上去看看桥上有什么痕迹，尤其是护栏缺损的那处位置。” 第一百一四十七章 桥下亡魂（二） 周海见运尸车已经到了，让疯子帮着自己给这个警察整理好外套，几人帮着工作人员将尸体装入运尸袋中，他们能做的只是让他最后一程更有尊严。 疯子站在周海身侧，再度检查了一遍周边。 低声说道：“王支队还在那儿难受呢，死者身上只有一个钱包，一百多块钱现金还有几张卡，除了车辙印几乎毫无线索，这个案子很难啊！” 周海当然知道困难，不过这时候不能推诿，必须做到无愧于心，“胖子他们完事儿了，应该是没什么有价值的收获，我们回中心进行尸检。” 王旭超戴上帽子，走到近前朝周海敬了一个礼。 “拜托了！ 我已经打电话到永宁市局了，他们永安市刑警队的同事正在赶来，这个案子我全程跟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吩咐就行。” 周海摆摆手示意疯子他们先准备上车，随即扯下手套和口罩和王旭超朝路边走了几步。 “他是你......” 王旭超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他是我师傅，不过他不让我叫他师傅，要叫他曾大哥，不然会叫老的，我转业到永安市公安局，当时什么都不会，都是曾大哥教我的，只是后来调转到东南市才分开。” 周海了然地点点头，生离死别尤其是一起共事过，经历过生死的人，似乎体会的更为深刻，不过想到刚刚那些拍照的记者周海的眉头蹙了起来。 “刚刚那些记者怎么办？ 是不是要跟刘大说一下，这个新闻暂时不要播放了？” 王旭超吸吸鼻子，“嗯，我去安排一下，要是市电视台的应该没问题。” 正说着王支队的一个队员跑了过来，周海只是瞧着眼熟名字想不起来，那人朝着周海点点头，将一部手机递给王旭超。 “王支队快看看，刚刚这里发生的事儿已经上微信上疯传了！” 二人瞬间一怔，赶紧点开视频，一个滚动的大标题出现在画面上，‘警察遭报复，横尸街头！’ 随即是一段录像，就是刚刚上坡上的视角，将桥下众多的警车和警察都录制进去，地上的死者躺在血泊中，其中有警察呼喊着让他走开。 王旭超抓着帽子丢了出去，“都他妈干嘛呢？ 就那么几个人，追都追上了怎么不砸了他们的设备，大不了我个人赔钱行吧！” 周海伸手拽住情绪极为激动的王旭超，“别激动！ 你激动也改变不了新闻已经上传的事实，看着发送的状态，他们被抓住的同时就将文件发送了，我倒是觉得现在该第一时间通过官方媒体进行正面的播报，免得所有的工作变得被动。” 王旭超知道周海说得正确，朝着几人点点头一摆手。 “走我跟你们去中心，路上跟刘大说一下，领导口才好做发布会最适合！ 小刘你派几个人将现场保护起来，设立警戒带留人看守，然后这个路段让交警们可以开放道路单侧通行了。” “另外，事发路段的监控调取了吗？” 王支队脸上的愁容更加重了几分。 “交警都在这里，刚才通过智能中心查过了，这个监控的摄像头坏了，而下一处摄像头距离此地有一公里，什么都看不到。”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周海没有资格抱怨。 “没关系，我们还有尸检没做，走吧！” 说着一众乘坐数辆警车呼啸着驶向中心。 路上王支队告诉刘大记者已经报道出去这个案子的事儿，刘大说马上通过市电视台发布新闻发布会进行案件说明，也会悬赏目击证人，不过这样他们的压力会更大。 王旭超挂断电话，一言不发看着车外，此时临近过年即便天气极为寒冷，外面的车辆和行人也极为众多，路上堵得死死的寸步难行，抵达中心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准备妥当，小梁点开视频记录器，周海报备了参加尸检的人员和死者的初步信息，众人将死者身上的衣物除去，小梁为死者拍摄x光片，周海看着屏幕上的影像。 “死者的双腿胫腓骨在踝部上方四指处全部横向断裂，断裂面极为不平整成阶梯状错位，不过骨折周边没有生活反应【1】。 颅骨枕部有裂伤，是一个向内的凹陷，这里也没有生活反应。” 听了周海的话，王支队更加疑惑，毕竟刚刚他在外围没听到周海的推断。 “这意味着什么？” 罗云峰指着片子解释道：“头的意思是说，这个骨折是死后伤，并且是高空坠落或者高处跳跃所造成的骨折，非常的典型。 从片子上呈现的结果可以侧面证明，死者是被人从桥上丢下去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亡了。” 周海已经将x光片调整到死者胸部，摔伤加上车轮的碾压，有八根肋骨骨折并且毫无规律的插入胸腔各处，还有一根直接在肋下刺破胸壁造成开放性伤口，身体的失血大部分都是从这里流出的。 关闭显示器，周海仔细观察着死者的手，刚刚在室外查看的不是十分仔细，如今在无影灯下，周海抬起死者的手部仔细观察着指骨。 “死者右手的手指关节有淤痕，看着淤痕的分布位置，这似乎是出拳打击造成的，不过已经有愈合的迹象，难道他最近几天和谁有过肢体冲突？” “肢体冲突？ 打人？ 别开玩笑了，就曾大哥的脾气会打人？ 他的审讯手段极为厉害，侦查和分析能力极强，并且自学了痕检勘察的相关知识，那就是一个全才，你们是不是很少接到永安请求协查的电话，就是因为曾大哥在！” 说道这里，王旭超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长吁了一口气，那一瞬他差点儿泪奔。 周海没再说话，开始快速尸检，看着一个熟悉的朋友被尸检，是一件极为挑战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所以一定要快速。 周海将切开死者胸腹，逐个部位进行排查，除了碾压伤和腿骨枕骨的摔伤，并未找到致命伤，如此一来死因成了悬念。 无奈，周海只能将死者各个部分的器官分离出来，顺着心脏开放性的伤口切开，一个淡绿色的小东西吸引了周海的注意力，用镊子小心分离组织，将它取出来。 “这是什么？” 周海摇摇头，赶紧走到显微镜前将绿色的小东西放在培养皿中，仔细观察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被压扁的帽子，半折叠起来。 “胶囊！ 这是半只胶囊，不过上面并没有编号和名称，看着像是用来灌装自制中药的胶囊！” 胖子凑过来，挤到显微镜前从目镜中探头看看。 “胶囊？ 难道死者生病了？” —————————— 【1】生活反应见第九章介绍。 第一百一四十八章 桥下亡魂（三） 周海没说话，回身将装有死者胃内容物的盒子打开，取了一些液体封起来，又将培养皿盖上盖子一并递给王支队。 “这个送到曾大姐那里，让她找专业人士给分析一下内容物，我要知道死者到底吃的什么药物，还要做详细的毒物检测。” 王支队出去安排，胖子一脸不解，“胶囊怎么会跑到心脏里面？” 小梁也仰着头看向周海，这点确实让二人极为纠结。 “车辆碾压所致肋骨骨折横着朝两侧刺穿，一侧朝着右侧肋下刺穿了体表，另一侧就朝着胃部刺来，穿过胃部刺到心脏上。” 嘴上说着周海的动作没有停顿，将死者的所有器官全部分门别类装在一个个容器中，死者的所有器官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说白了浑身是病。 “死者口腔有多处溃疡； 胃内黏膜有糜烂，皱襞变细或平坦，由于黏膜变薄可透见呈紫蓝色的黏膜下血管； 肝脏有肝硬化； 脾脏肿大； 脑组织切片中，能发现脑干的延髓部位，有一个星状的异常肿瘤，虽然没有破裂，不过它的部位极为隐秘，如果不是我们做脑组织切片，一般的检查中很难发现。 至于是什么性质的肿瘤，这个需要专业的病理实验分析才能知道，疯子联系南悟道博士吧，他对这些脑部肿瘤非常有研究。” 胖子听完周海罗列的这一堆病症更加的混乱。 “那个海子，我现在更糊涂了，死者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 周海摇摇头，“不知道，只能等化验，高度怀疑中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素致死？” 随即将所有组织切片都递给小梁一份，小梁知道重要性，捧着这些器皿盒出了门，迎面碰上庞主任穿着白大衣走了进来。 “庞~庞主任，好！” 庞主任堵着门口，看看小梁手中送检的切片，“这是要送检？” “嗯。” “赶紧去吧别耽误，小曾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全员待命！” 说着让开门口，朝着周海的解剖台，见解剖已经结束蹙眉盯着周海，声音中有些气恼。 “周法医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汇报？” 周海一怔，将手中的缝合针递给疯子，疯子赶紧接续周海的工作。 “庞主任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庞主任叹息了一声，“我是说接手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不和我汇报，毕竟这个月不是你们组接手刑事案子，我还是从新闻上知道的，刚刚一群记者堵在院门前搞得我很被动。” 周海一挑眉，这才明白庞主任的意思，脸色也沉了下来，扯掉手上的乳胶手套还有帽子口罩。 “对于我来说只是做好分内的工作，接到刘大的电话我就直接带人赶往现场了，用不用我现在给刘大打个电话，让他给您一个交代？” 庞主任一脸的尴尬，眉头紧蹙盯着周海一挥袖子。 “哦，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归刘局管，我就不是你的直属领导了吗？ 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司法鉴定中心人，我又没要求你作什么过分的事儿，只是在你接到临时派遣工作的时候，跟我报备一下，不然我的工作怎么做？ 其他人问我你的去向，我都答不上，这算什么？！” 此时门一响，王旭超黑着脸怒目圆睁地带人冲了进来，壮硕的身形快步走到周海身侧，一把拎着庞主任的衣领将人拽到墙边儿，靠着墙将人举了起来。 “姓庞的，别在这个时候给我瞎逼逼！ 别阻碍周法医工作和判断，我是粗人一个，没有你们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 现在死的是我师傅，不管你他妈是谁，凡是阻拦我抓到凶手的人，我就直接将人关起来，大不了之后我扒了这身警服不干了！ 这就是我的处理方式，所以不要逼我，听明白了吗？” 双脚离地的庞主任，从来都是一个威风八面的人，快五十岁的他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被人如此粗鲁的对待，脑子有点儿卡壳，一阵阵窒息的感觉让他极为恐怖。 “你混蛋~ 放肆~ 快将我放下来！” 王旭超不为所动，看着庞主任伸着短小的胳膊在那里划拉着。 周海眉头紧蹙，虽然庞主任的行为让人愤怒，但王旭超如此做就是授人以柄，想及此踢了一脚身旁的胖子，徐彪这才恍悟该自己登场了，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扬起笑脸，拍拍王旭超的手臂。 “我说王支队，说两句发泄一下就行了，庞主任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再说，永安刑警队的人很快就到了，我们还要去南博士那里查看脑部肿瘤信息，不要耽搁时间，难道你不打算跟着去了？” 王旭超一怔，赶紧将庞主任丢开，果然周海疯子已经朝着更衣室走去，疯子正在那里打电话让人将尸体冷冻，他和两个属下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 胖子这才蹲下，将庞主任扶起来。 “领导别介意，死者是王支队的师傅，还是刘大的同学，所以整个刑警队都快红眼了，那个我们先去忙了，您好好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庞主任坐在地上不断喘息着，哪里有空说话，抬手摆摆示意胖子走吧。 胖子忍着笑，也朝着更衣室走去，一推门周海他们已经穿戴完毕，胖子也赶紧扯下身上的隔离服，套上自己的外套。 “咱去哪儿啊？” 所有人看向周海，周海扬起下巴，指向疯子。 “罗云峰跟小梁去南博士那里吧，王支队的人恐怕将所有的症状表述的没有很清楚，你们将死者的尸检和现场的情况跟他说一下，或许会有帮助的。” 疯子点点头带着小梁走了，王旭超派人跟着，毕竟警车到各处去遇上堵车还好处理些。 周海盯着王旭超看了看，“我想去死者家看看，刘大说他媳妇曹林和儿子已经搬回东南了，孩子就在东南读书，你要是觉得难以面对就不下车我们来谈。” 王旭超摇摇头，“与其等着他们单位的人来通知这个还不如我去，走吧！” 一路上刘大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周海让他安心办案，另一个是打给王旭超，永安市局的人已经赶往曾志强的家。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八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毕竟东南寸土寸金，能够拥有这样一套房子，恐怕也是倾尽所有。 车子停稳，周海没让其他人跟下来，只有他和王旭超走进楼道，未等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站在里面，想来这就是曾志强的妻子曹林了，她朝着王旭超点点头。 “旭超来了，进来吧！” 王旭超朝她鞠了一躬，再抬眼已经是双眼通红。 “嫂子，你知道了？” 第一百一四十九章 桥下亡魂（四） “嗯，知道了，都进来吧！ 刚才刘勇给我打电话了，干你们这行，我想过有今天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真正到了这一天，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周海和王旭超跟随她进入房间，三人坐定王旭超指了指周海。 “嫂子，这位是周法医，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曾大哥最近的状况，永宁市局的人稍后就过来，我们想在他们来之前先和您谈谈。” 曹林点点头，“好，不要太为难，交给你们我放心，永宁那些人没了他，唉...” 王旭超将身子超前探了探，“嫂子，最近曾大哥在忙什么案子？” 曹林裹紧外套，脸上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就连什么时候他回的东南市我都不知道。” 王旭超一怔，“您和曾大哥最近怎么了？” 曹林摇摇头，“一言难尽啊！ 人到中年，我们追求的就是一家平平安安，孩子学业有成，我每天忙着照顾孩子，他一个人在永宁工作。 自从我和儿子搬回东南市这一年，他上半年还每个月都回来待两天，最近半年却很少回来，上次回来还是十一假期，都没在家住，扎一头就走了，所以我说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王旭超眼眉一跳，“嫂子要相信曾大哥，他只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况且我们的工作性质你应该了解。” 曹林牵强地笑了笑。 “作为夫妻，有时候他的改变自己都不一定能感觉到，可是我知道绝对不是工作那么简单的问题，之前即便工作再忙他也会给儿子打电话鼓励他的，可最近已经很少了。” 周海起身，走到客厅的一处照片墙前，看着上面的那些照片，这些都是曾志强和妻子儿子拍摄的合影，看着一家人笑得那样灿烂，能够感受到这夫妻二人之间感情非常深。 不过，为何曹林会觉得曾志强进来很怪异呢？ 二人没有多做停留，下楼上车，刚要离开，又有几辆警车停在了他们车后，将出去的路完全堵上了，王旭超和周海见状赶紧下车。 后面警车上的人也快步走下来，“你们好，我们是从永安过来的，这是我们肖局长。” 王旭超赶紧敬礼，介绍了自己和周海，看了一眼楼上。 “曾大哥家嫂子情绪不是很好，要不然先到我们局里做一下聊聊如何？” ***** 二十分钟后，西城区刑警支队办公室。 王旭超给几人倒了水，随即坐下问道：“最近曾大哥在接手什么案子吗？” 一个年轻些的警察将杯子放下，“曾大最近因为暴力审讯被停职调查，所以他手头并没有什么案子要做！” 王旭超一怔，这倒是和周海的尸检结果相吻合。 “暴力审讯？” “嗯，之前他一直调查一个案子，原来的永宁体育学院有个篮球队，去年六月一个大一的女队员徐妙池在聚会后死在了校园中，不过尸检的结果显示徐妙池死于心脏病突发，曾大一直不认可这个结果，所以他一直暗中调查着。 去年十一假期后，这个永宁体育学院正式搬迁到东南，也改名为东南体育学院。 曾大调查发现，那个徐妙池有个暗恋她的小混混叫张笑天，此人是永宁市局的常客，卖摇头丸被抓了几次，不过因为克数极少，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没能判刑。 元旦后，曾大逮住他进行了问询，抓他的过程中他将摇头丸丢到马桶中冲走了，曾大有些急了想要抢救那些药丸。 争夺中张笑天手臂磕在水管上骨折了，然后他向省厅举报曾大暴力执法，虽然我们都清楚原因，可是省局觉得我们抓捕的过程证据不足，所以让曾大暂时停职等待核查。 前些天听说曾大又去找到他，这人就在东南与永宁的交界地带混着，之后曾大一直没有到单位去，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 王旭超抬眼看看在座的几个人，领导也好警员也好，目光如刀在这些人脸上逐一略过，沉吟了半晌才再度抬头。 “大家都是同行，很多话我也不想多说，毕竟人不在了，如若你们还拿曾志强当做同事和战友，就好好给他申请相应的抚恤吧，毕竟他是你们永宁市的人。 他的家人，你们最好先不要去打扰。” 那位肖局长脸色瞬间有些不好，随即清了清嗓子。 “家属，我们还是要去看的！ 至于抚恤，暂时无法定性是意外还是什么，毕竟曾志强属于停职期间，所以我们也不能够直接给发放抚恤，这个希望你不要多想，我们永宁的同志，我们自然会有一个交代。” 王旭超腾一下站起身，一把扯住那位肖局长的衣领，直接将人拎到门口。 “你妈逼啊！ 都是系统内的你给我打什么官腔，现在我也告诉你，曾志强的案子是我们西城区刑警队负责，你们暂时不能接触受害人家属，如若随意接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举报你妨碍公务。” 说着将那人直接开门推了出去，永宁市局的人没想到王旭超能开口大骂，纷纷跟着出去将那位肖局长扶起来。 那人没了面子，瞥了一眼王旭超胸口的警号，抬手指着王旭超用力点点头。 “你小子有种，我记住你了！” 王旭超掸掸身上的尘土，站直了身子盯着肖局长。 “不用那么麻烦去查，我叫王旭超，曾志强的徒弟，有事儿直接找我，报复还是打压我都不怕，同样我也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也会一查到底，如若你们永宁的人参与了，一定将屁股擦干净，不然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送！” 此时，胖子晃悠地从外面进来，听到了王旭超的一番言论，高举双臂不断鼓掌，还凑哄吹起了口哨。 如此一来，身侧的一众围观的警员，都跟着鼓起掌来，那几个永安的警察互相看看转身走了。 周海抬手拍拍王旭超的肩膀，“世态炎凉很正常，无需他们如何承诺。 我们为曾志强曾大来证明就好了，如今东南体育学院已经搬迁到东南市了，曾大还是在你西城区出的事儿，你有资格来较真，将案子调查清楚还事实真相，到时候永宁市无法推脱。 我们二组全力支持，无论多大的压力，都会帮你查清事实真相的。” “我说王支队可以啊！ 够霸气，够朋友！ 海子都说了会帮你，我们二组的人都会帮你的，赶紧的分配任务吧！” 王旭超拽着二人回了办公室，他清楚周海说的对，现在不是跟他们理论的时候，查明事实真相才是第一要务。 “好，那我们先设定一下工作方向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确定一点，周法医你确定曾大哥不是死于意外？” ***** 第一百一五十章 桥下亡魂（五） 就在电视台的新闻发布出去一个小时后，王支队和周海他们在开会，一个小警员跑了进来。 “头，楼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自首。 说是今天早晨六点半左右，她开车通过前海一线丁石桥北路段，当时觉得压到了什么流浪猫狗，就没停车。 说是刚刚从外地赶回里的开了一夜车很累，看新闻猜测可能是自己撞的人，所以赶紧来自首了。” 王旭超一怔，看了一眼周海。 “让她上来吧！” 既然那人是来自首的，所以王旭超对此人也宽松些，并未带到审讯室进行问话，只是将办公室内的人员清理出去，留下周海、胖子和自己坐在办公桌前。 片刻人被带了上来，那年轻女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嘴唇微微颤抖着，见到办公室内坐着的几个人，赶紧鞠躬，王支队示意她坐到对面，那女子依言而行满眼紧张地坐下。 “既然主动过来自首的那就说说吧，今天早晨你都干了什么？” 年轻女子赶紧站起身，双手用力地摆了摆手。 “我真的没撞人，我将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带来了，不信你们看看。” 说完，年轻女子哆嗦着从皮包中掏出一个行车记录仪，放到桌子上推到王旭超面前。 “我是东南日报的编辑王艳，昨天去日照采编，因为今天有个稿子要着急排版，所以凌晨往回赶。 途径前海丁石桥下的滨海路时，有些困了脑子有些走神儿，突然感觉车子颠了颠，不过我停下车子从后视镜看看没发现什么，以为压到什么小动物了，不过天天黑没看清。 这是我的工作证、身份证，我说的都是实话，一个女人这个点儿开车真的有些害怕，所以没下去看。” 行车记录仪已经被胖子连接到电脑上。 “你是几点钟途径那里的？” 胖子一边操作一边问道，女子掏出一个小本本，找到自己记录的时间。 “我也是翻监控才知道的时间，你找o6:23，就是这里。” 随着胖子输入的时间，电脑画面随即被放大，成为一片黑漆漆的景象，只有两块弱弱的大灯照射着前方的道路，不过突然画面一晃，车子随即朝对向车道栽了一头，车停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动了。 胖子将晃动的前的画面不断放大，一帧一帧的寻找着，果然在右侧大灯的边缘看到一个似乎躺在地上的人影，不过由于光线太暗并不能看清楚。 同时这个画面也验证了周海的判断，曾志国此前是躺在马路上的，所以完全可以排除车祸意外，胖子将视频备份，随即将行车记录仪还给女子，王支队朝他摆摆手示意人可以放走了。 “你那时疲劳驾驶了，任何工作都没有生命安全重要，下车不要这么赶，不然很容易出危险的，走我跟你下去提取你的车胎印记。” 见胖子出去了，王旭超看向周海，“化验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海看了一眼手表，“最快明天上午，地表采样的血液污染太厉害，需要进行提取和人工分析，这个时间比较长，所以耐心些。 我去查询一下，各大医院是否有曾志强的体检记录，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不好，不应该没有感觉，胃部、肝脏和脾脏的所有病变忽略的话，脑干延髓位置的那个肿瘤会让他有很多不适感。 我和南博士已经沟通过，他这个肿瘤几个月前就会有吞咽呛咳、声音嘶哑、舌肌麻痹和萎缩等症状出现。 如今的肿瘤大小，应该会出现同侧的脑神经麻痹和对侧的肢体肌力下降、肌张力增高、腱反射亢进及病理征阳性。 给我一张曾志强的照片，我和胖子去各大医院查一下，门诊是否收治了这样的一个病人。” 王旭超点点头，赶紧发给周海一张照片。 “行，我这边还是着手调查曾大哥之前处理的那个案子，当然还要找到那个举报他的人——张笑天。” 第二天上午，周海和胖子核对完最后一家医院返回中心，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王旭超坐在周海的位置上。 胖子都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王支队你现在堪比黄世仁，我们这刚刚排查回来，你就堵上门来了。” 王旭超自动滤过了胖子的问话，脸上胡子拉碴双眼充满血丝，看着样子就是一夜没睡。 “海子，你们这边有进展吗？” 周海摇摇头，“他要么是没看过医生，要么是没用真实姓名挂好，我们看了几百个相关病例，有几个比较相似的，我都调取了病历，这不是带回来了，不过希望渺茫。” 王旭超将一个档案袋推到周海面前，“这个是徐妙池的尸检报告和相关照片，刘大说让你看看。” 周海一怔，现在看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难道...... “什么意思，难道死者没有火化，一直存在太平间？” 王旭超点点头，眯起一双红眼兔子似得眼睛抬手搓搓头发。 “徐妙池的家属不同意学校提出的赔偿意见，所以迟迟没有来领取尸体，也不同意火化。 刘大的意思是，让你这样看看，如若有什么不相符的或者比较确凿的证据，我们就将尸体要回来，毕竟我们还有这个权限。” 周海瞥他一眼，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尸体强行要回来，那就和永宁市闹翻了，虽然永宁市归东南市直属领导，如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会让市局的领导很难堪。 接过尸检报告，对照着照片周海认真的翻看起来，不过在一张颈部照片周海停住了动作，死者右侧颈部靠近肩甲的位置有一处狭长的伤口，不过在尸检报告中并未找到相应的记录。 同时在此处有一块暗红色的斑块，周海一伸手胖子已经将一个带着一圈Led灯光的放大镜递到他手中，随即抻着脖子也凑过头来。 “尸斑？ 怎么在这个位置？” 周海捏着照片眯起眼睛，举起报告指着一段话给王旭超看。 “这不是尸斑，是皮下出血，这个位置并没有触及地面的机会，或者说没有与颜面部同一次运动中能够造成的淤痕。 按照尸检报告中显示的，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俯卧在操场的地面，口鼻处有泥土阻塞，法医判断的死因是心脏病发作摔倒，导致的阻塞口鼻引起的窒息身亡。 报告上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2o14年6月2o日晚上21:oo至22:oo之间，不过死者的尸体是在第二天被发现的，当时就是俯卧在操场上的田径区。 看来可以让刘大进行交涉了，一处遗漏可以理解，接连几处不相符就是问题了。” 王旭超听完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 “你是说，她的首次尸检有误？” 第一百一五十一章 桥下亡魂（六） 周海想了想摇摇头，“不能说有误，但是有遗漏是一定的，估计曾大也发现了这点，因此按照自己的判断追查下去的。” 王旭超赶紧拨通刘大电话。 “老大，周法医看过徐妙池的尸检档案了，尸检有疏漏，可以将尸体要回来二次尸检。” 电话那端的刘大嗯了一声，“嗯，你带着车让人到我这里来拿相关文件，去将尸体领回来，死者家属那边也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王旭超挂断电话，一脸祈求地看向周海。 “海子，你和胖子跟我去吧！” 周海伸手拦住王旭超，“你和永安市局上次闹得不算愉快，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胖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海子说的对，你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和海子去一趟，你再派几个人跟着就行了。” 王旭超没有客套，随即点点头。 “行就这么办了，刘大已经安排了估计他们不敢阻挠，不过我还是给你找几个能撑门面的人跟着。” 海子拍拍王旭超的肩膀，“伙计下次别冲动了！” 两个小时后，周海带着运尸车和西城区的几个人到了永安。 找到市局找相关人员，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那个办事员拿着周海他们带着的文件上了楼，好久才下来，胖子在走廊冷的脚都麻了不断跺着脚。 见人下来，几人抬头看过去，那个年轻的警官将文件原方不动地递给胖子，胖子一脸懵逼。 “啥意思？” “没啥意思，今天早晨死者家属将尸体领走了，你们来晚了！” 周海抓起手机，拨通了王旭超的电话。 “死者家属你没事先通知吗？” “通知了，他们同意转到东南来再调查，出什么事儿了！” “永安市局的人说，今天早晨尸体被死者领走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椅子倒伏的声音，王旭超的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领走了？ 不可能，我之前打过电话，死者父亲接的，我还录音了，到底什么人领走的尸体？” 周海将手机调整成免提，那个小警察听着耸耸肩膀。 “我只是内勤，不清楚谁安排的，刚刚问过肖局长他是这么说的。” 听到肖局长几个字，周海眸光一寒，迈步朝楼上走去。 那个小警察伸手要抓周海的手臂，被西城区的几个警察一把拨开，这些人五大三粗的，之前的事儿也有所耳闻，自家头的师傅被杀，这些人瞎叨叨不作为，任谁都受不了，毕竟都是这个系统内的，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情在。 “小子想好动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周海和胖子几人快步朝楼上走去，胖子边走边拨通刘大的电话，他看出来周海发飙了，要知道周海看着文文弱弱，惹急了他那脾气，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片刻刘大接通了电话。 “胖徐？怎么了！” “刘大，我们在永安市局，对方说徐妙池的尸体被家属领走了，可是王支队联系过家属，人家压根不知道这个事儿。 海子恼了，上楼去找肖局长了！” 刘大沉吟了片刻，“去吧，没什么好顾忌的，我现在就跟赵书记汇报一下。” 胖子眸光一亮，这是让自己别压抑，可劲儿发泄的意思？ “妥了，我拦着点儿海子，不说了不说了。” 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周海。 “我已经和刘大说了，他说没什么好顾忌的。” 周海瞥了他一眼，脸黑的要滴水。 “没顾忌？ 那好踹门吧！” “踹门？” 胖子声音高了八度，身侧那个小警察吓得一哆嗦，赶紧拦住身后的一个办公室门，胖子瞪圆了小眼睛，伸出大拇指。 “谢谢，正好找不到办公室！” 无需胖子动手，那几个西城区的警员已经过来将小警察拎着衣领丢在一侧，看着动作就知道和王支队一个学校毕业的。 抬起一脚，真真的将办公室门踹开了，整个门框还有锁头都被扯下来一大片，残破的碎木头落了一地，巨大的声响让周围很多人都开门探头出来看。 周海一摆手，让几人在外等候，带着胖子走进办公室，那个肖局长正在打电话，估计没想过有人能如此嚣张，竟然直接闯进来，桌子上的固定电话都掉在地上。 他赶紧起身，抬手指着周海二人。 “你们想干什么？” 周海走到肖局长近前，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桌子上。 “我们来领徐妙池的尸体，刚刚这位警官说，徐妙池的尸体被家属领走了，可是她的家属这么做，那么尸体在哪儿？” 肖局长嗤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什么尸体我不清楚，别问我？ 我就看到有人踹门了！” 周海身子朝前探探，一瞬不瞬地盯着肖局长的眼睛，完全没理会他的问话，门外西城区的几个警员见肖局长如此蛮横怕周海吃亏快步进来站到肖局长的身边。 “我就想知道，曾志强在调查的那个6.2o永安体大案中，被害者徐妙池的尸体在哪儿？” 这位肖局长，甩开身侧那几个警员的牵制。 “这个案子是我们永安局负责的，即便你们是市局领导也不能如此专横吧，过来就要抢尸体、抢案子，这是什么道理？” 周海指指桌面上的文件，“文件上说的很清楚，曾志强被杀案发生在东南市西城区，而这个6.2o永安体大案属于这个案子的案中案，再者永安体大已经迁至东南市，更名为东南体大，所以需要将这个案件相关的一切移交给我们。 我只是不清楚肖局长为何如此抵触，虽然徐妙池的尸检报告有些问题，也不至于你如此激动和瞒报，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还是，你对曾志强个人的不满有意见？ 死者为大，如若今天出事儿的是你，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调查，还你一个公正和真相。” 胖子极力控制着脸上颤抖的肌肉，海子太狠了，骂人不带脏字，这是直接将肖局长说牺牲了，能让他憋屈死！ 果然，那个肖局长对周海这种淡然的话语真的很无力，伸手指着周海半天都没说出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朝着周海砸了过去。 胖子伸手将周海拽到一边，那手机已经到了面前，‘砰’一下砸在胖子的肥脸上，瞬间鼻血流了出来，周海一怔没想到竟然伤了胖子，赶紧蹲下身子。 “胖子你怎么样？” 胖子朝着周海眨么了两下眼睛，用嘴巴指指周海身后，示意他有人来了，周海马上会意这是胖子故意的。 不过看到胖子指缝中流着血，他还是很火大。 腾一下站起身，“肖局长好厉害啊！ 不合作、不给尸体、最后还要打人，我就想知道，你的行为能够代表永安市公安局吗？” 第一百一五十二章 桥下亡魂（七） “你们好！ 我是永安市公安局的局长孙国庆，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说。” 周海闻声转身看向身后，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站着，周海将胖子从地上拽起来。 “我的同事需要洗一下脸，另外这位肖局长还是留下比较好。” 那人朝身后摆摆手，一个女警小跑着走了进来，递给胖子一条温热的毛巾，胖子眼都不眨地盯着人家，简单擦拭了一下鼻子，安静地坐到周海旁边。 此时周海已经将文件和曾志强的事情详细介绍了一边，这位孙局长眉头紧锁，期间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肖局长。 “都是我管理纰漏，相关涉事人员我们会严肃处理的，曾志强是个好同志，需要我们永安局做什么配合尽管开口，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另外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找尸体的储存位置。” 不出三分钟，一个男警员就回来了，在孙局耳边低语了几声，孙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头看了一眼肖局长。 “带着市局的这几位，去永安市殡仪馆的太平间，尸体被暂存到那里了！” 周海一怔，“谢谢孙局的配合，我们先走了，相关的案件卷宗麻烦给我们一同来的同事拷贝一份吧。” 说着挥手叫一个西城区的人留下，几人跟着那个带路的警官，赶往永安市殡仪馆。 半个多小时赶到殡仪馆，一个五大三粗的西城区刑警看了一眼表。 “周法医，我们接手完死者尸体就去找地方吃饭吧，都快下午一点了。” 胖子一回身，“坚持一下，这个时候提什么都行，不要提吃饭，因为你在殡仪馆。” 那人呲着大牙笑朗声了起来。 “没事儿，饿极了在厕所都能吃下去！” 胖子一扭身追着周海去了，相关的工作人员查找了好半天才翻到相关的登记，不过那个警察看到这个储存位置手指一顿。 “你们将尸体没有装到冰冻柜？” 那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抬眼看看这个警察。 “你们市局来的电话，说是剩下的储存费用需要死者家属自行处理，我们这里冻柜比较紧张就那么十几个。 没办法，在十一月挪到常温停尸间了，好再十一月天气开始冷了。” 周海拦住那个想要辩驳的警察，“去常温停尸间吧！” 跟随拎着一大串钥匙的工作人员，绕过华丽的殡仪馆大厅，朝着最北侧的一排平房走去，四处漏风的房子被打开门，打开昏暗的灯几人走了进去，那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格，走到最北端一个平车前，核对了一下尸袋上贴着的一张表格。 “这个就是，领走吧！ 那个费用……” 同去的永安局的警察，一把拽住那个工作人员。 “行了，我来签字，所有费用我们局出。” 那人叹息一声。 “行吧，过来跟我办手续。” 西城区的几个刑警上来就要拎尸袋，周海赶紧制止了他们。 “将车推出，然后将尸袋装到我们车上的尸体转运箱里，一定不要动拉链，未曾低温冷冻，这样的环境下会有一些细菌滋生的，如果幸运会形成一层真菌膜。” 众人上车，半路汇合了那个拿卷宗的刑警，一同朝东南市驶去。 ***** 两个小时后，中心一号解剖室。 吃过饭的周海，再度翻看了一遍原来的尸检报告和卷宗，胖子已经让人将尸袋运了过来。 此时胖子的鼻子已经有些青肿，相继走进解剖室的王旭超、疯子和小梁瞥了一眼，都十分惊讶地看向胖子的如此形象。 “徐哥（胖子）这是怎么了？” 胖子一脸感慨，幽怨地看着王旭超。 “我为了保护海子，被永安的肖局长打了脸。 你要跟刘大反映反映，这永安市公安局似乎已经不属于东南管辖了，我们不过是想要找徐妙池的尸体，推三阻四不说，恼羞成怒还打人。 我看，他们今后也不需要司法鉴定中心帮忙了，什么都自己来吧！” 胖子的眼药上的非常到位，王旭超脸上阴沉了几分，给胖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刘大，周海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动作，让小梁打开视频记录仪，开始报备死者的各项内容，还有尸检的人员介绍。 周海站到解剖台前，轻轻拉开尸袋，徐妙池的尸体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尸体的状态，周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死者颜面部、颈部和躯干部形成了一层灰白色的真菌层，眼睛口鼻已经完全被菌丝遮掩起来，仿佛是蜘蛛结的网。 四人小心地将尸袋移开，死者身上穿着的一件背心和牛仔裤上也都遍布着这种霉菌。 “在国内死后全部火化的情况下，真的难得见到，这是mo1ded cadaver霉尸【1】。 死者被储存在冰柜中一段时间，之后又挪到常温状态下储存，潮湿和十度至零度之间的低温环境下，这样的霉菌菌丝和孢子大量繁殖，覆盖了整个尸体的表面，如此状态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腐败。” “呦呵，这次可是开了眼了！” 周海一边讲解，一边四处查看着死者身上的菌丝，当走到死者头顶位置时，肩甲部露出来条索状的菌斑，引起了周海的注意。 他指着此处朝胖子比划了一下，胖子会意赶紧递给周海一瓶喷雾药剂。 “这是什么？ 怎么菌丝有如同沟壑般断层的地方。” 周海没有回答疯子的问题，将尸体摆成侧卧位，朝着颈间后背处喷洒了一边喷雾，随着一阵刺鼻的气味儿散去，这处霉菌覆盖的斑块更加清晰。 平行排列的是四个条索状空白区域，在左侧不远处有一个更为短粗的空白区域，随着此处的斑块越来越清晰，胖子指着这里喊了一嗓子。 “手！ 这是一只手印？” 周海点点头，瞥了一眼疯子。 “这是手印，并且是凶手留下的手印，菌丝绝对不会轻易断层，那么就是说这个人的整个手上涂抹了抑制真菌生长的药物才会造成如此状况。” 胖子筋筋胀痛的鼻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声闷气。 “等等海子，你是说凶手的手上摸了类似达克宁的药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桥下亡魂（八） 小梁一歪脑袋，“达克宁不是治疗脚气的吗？” 疯子瞥他一眼，“对，不过很多顽固性的手足癣是非常难治的，死者颈背部这个位置能够抑制真菌的生长，那么说明她整个手部都涂抹了大量的抗真菌药物。” 周海放下死者的身体，拿起镊子指着死者颈部右侧后缘的一处伤口。 “胖子将这里拍照！ 这个无名指的位置有些怪异，怎么这么粗，还有两个横向的突出？ 难道，凶手的右手无名指受伤了，进行的包扎？ 等等不对，这是夹板手指夹板！” 疯子也凑过来看看，果然无名指的那个指印非常怪异带着断层还变粗，确实看起来非常像夹板。 “应该是骨折夹板，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排查。”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过后，周海一手举着放大镜，一手持镊子，小心地将此处皮肤捏起来，伤口不大只是伤及到皮下两毫米左右的深度，不过边界并不是很整齐，看着伤口的状态，应该是什么尖锐的硬物划破的。 随着放大镜的移动，血肉中一块儿墨绿色的纤维样碎屑和一些黑色颗粒显露出来，周海将它们取出，放到物证盒中。 “送检吗？” 周海摇摇头，“先尸检之后再说。” 说着剪开死者身上的缝合线，一个紧封口的巨大塑料袋子出现在死者胸腹中，看来当初做了内脏解剖，不过没有进行分别保存，如此粗陋的手法让周海不断蹙眉。 疯子看着周海的表情，“别郁闷，下面县级市的很多法医都是如此做，毕竟很多没有我们中心的这个条件，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善。” 冲洗过后，打开袋子，里面的内脏果然也全部覆盖着菌丝，每个器官周海都在旁边的一个操作台上认真观察切开取样。 肝脏、肾脏、肺部及消化系统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不过将心脏展开，原本被切开的心脏位置可以非常直观的发现，死者心脏呈不对称性室间隔肥厚，估计原来进行尸检的法医做到这一步就下判断了。 “肥厚型心肌病，我想死者体检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自己会有这样的疾病吧，不过肥厚型心肌病如若发生猝死一定离不开诱因，酗酒、劳累、高强度运动？ 胖子记着让王支队核查，死者死前当晚所有的活动，看看能否找到这个发病的诱因，如若没有，那么惊吓也可以算一个。” 胖子应承着点点头，掏出笔记在本子上。 死者的颅脑已经打开，不过脑组织并未在这个盛放器官的袋子中，周海蹙眉叹息了一声放弃了想要检查颅脑的计划，毕竟这个患者的死因已经确认。 不过清点了一遍，并未在袋子里面找到死者的子宫，周海再度回到解剖台，检查死者的盆腔，发现死者的生殖系统并未被尸检，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之喜了。 “小梁检查死者外yin和y，d。” 小梁拿着拭子和鸭嘴扩张器走过去，在疯子的帮助下检查了死者外yin，“海哥这全是菌丝，根本无法辨别。” 周海将喷剂丢给疯子，疯子喷洒后清理了视野内的菌丝，小梁这才开始辨别，不过看了两眼将位置让给疯子。 “峰哥，你来看看吧！已经皮革化了很难分辨。” 疯子检查了一下，“陈旧性撕裂。” 周海这才取出死者子宫，因为目测死者的子宫有些膨大，很难从外观上判定什么，既然是陈旧性撕裂，周海更加重视起来，轻轻地将子宫取出放到一个托盘上。 开启身侧那个解剖床的无影灯，开始解剖子宫，刚刚划开，从增厚的子宫壁上剥离出一个小小的胚胎，身侧的三人都非常激动，能够发现这个就意味着凶手有可能浮出水面。 分离后将一部分组织放到采样盒中，小梁将刚刚所有的样品都装到一个托盘中，跑着上楼去找曾大姐了。 疯子负责善后和缝合，周海拿着伤口取出的绿色纤维碎屑和黑色颗粒走到显微镜前，这片碎屑极为细小狭长，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出来，这块碎屑好似绿色的刷子毛，表面极为毛躁不光滑，并且有很多裂纹。 而那些黑色的颗粒，比沙土的密度要小，大小非常均匀类似碳颗粒，周海越看越是有些迷茫，这都是什么东西？ 胖子凑过来，“我看看，到底是啥东西？” 不断调整放大倍数，胖子仔细看了一遍，突然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 疯子和周海都希翼地望向他，胖子点开身后的电脑，上网搜索了一番，找到一张图片指给二人看。 “这是人造草坪。” 疯子摇摇头，“绿色那个纤维好解释，不过这些黑色的颗粒物是什么？” 胖子一扬胖脸，“这是橡胶颗粒，应该是垫在人造草坪下方，为了更好的减震才使用的，我父亲他们企业原来就是干这个的。 不过为了证据充分，我们还是进行一下对比检验吧，我等会儿让人去现场取样。” 周海没有反驳，翻开6.2o案件的卷宗，上面写着死者被发现的时候俯卧在永安体育学院田径场地的沙土地上，口鼻中清理出来不少沙土。 周海瞬间眯起了眼睛，既然死者被发现时是在沙土地上为何伤口中会裹挟这些东西？ 难道在其他地方还与凶手发生了争执？ “原来永安体育学院的校园中，有人造草坪吗？” 胖子已经在电脑上搜索起来，不多时就找到了几张学院的照片，根据平面图很容易分辨出，这些人造草坪在学院左侧的一个足球场地上，这里被一个人工湖隔开，与体育学院的其他运动和教学区完全分割开，除非要去篮球馆不然谁也不会穿过这里。 如此位置真的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看着图上的示意，那个田径运动场地与这个足球场地相隔了一道树丛，如若直接穿过去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米。 “王支队呢？” 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王旭超走到周海身后，“我在这里。” “6.2o案子的相关监控视频你都拿到了？” “嗯，拿到了，不过不是所有的监控，有几个角落是不好用的，我的人正在排查。” 周海用手术刀柄指着足球场与田径运动场之间的树林位置，说道：“将搜索重点放在这里，我们怀疑死者是在这里被推倒，然后被转移到田径区域的。 她颈后位置的划伤内夹杂着一些物质，怀疑是人造草坪和塑胶颗粒，这个需要你派人跑一趟去原来体育学院的操场取样，我们需要进行对比才能够将这个证据落实。” 王支队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一脸希翼地望着周海。 “那徐妙池的死因，确认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桥下亡魂（九） “死因没有问题，就是突发心脏病！” 王支队一怔，“啥？ 死因无误，那我们这不是又转回来了？” 胖子一巴掌拍在王支队的后背上。 “你别这么急躁，听着海子将所有的问题说完你自然清晰了，自己在这里瞎叨叨什么？” “死者是死于心脏猝死，因为她有肥厚型心肌病，这个一般情况下很难查出来，死者身高超过192厘米，体重也达到七十公斤，这样的体型在亚洲人种里并不是很多见的。 而这样的人群会有一些特殊的疾病，比如骨关节病变，比如心脏心肌肥厚，而死者的这种肥厚性心肌病，一旦出现酗酒、劳累、惊吓很容易造成猝死。 所以要着重调查，死者死亡前都做了什么？ 和什么人接触过？ 另外，你看我们在死者背后发现了一个手掌印记。” 几人一起将死者翻过去，颈背部那个没有霉菌覆盖的掌印极为清晰。 “怎么会出现掌印？ 死者的尸检报告中并没有提到啊！” 胖子白了一眼，“如果尸检做得到位，我想也没有后续这些事儿了。 海子说，凶手手部大量涂抹过抗真菌的药物，所以在尸体形成霉菌层的时候，将这个位置放弃绕行所以呈现了掌印。” 周海点点头，“对，凶手是个右利手，并且在至少右手有严重的手癣或者外伤，用的抑菌药物极为强劲，这可不是达克宁能够达到的效果。 先按照这几个方向开展工作吧，你接触体育学院的人了吗？” 王旭超点点头，“学校正面接触过，不过徐妙池属于校篮球队的，她们校篮球队的队员教练都在封闭式集训，我联系好了明天过去。” “好，那明天我和你过去！” ***** 翌日一早，周海和王旭超就来到了体育学院女篮训练基地。 一进入篮球馆，到处充满了一个嘶哑的吼声。 “快~快~快~ 你在干嘛，没吃饭吗？ 配合呢？ 上篮~ 上篮~” 顺着声音，周海和王旭超很快找到了训练的场地，场上红蓝两队正打得热火朝天，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举着一个本夹子在那里不断拍打叫喊着。 听到脚步声，此人回过头来，看到二人的穿戴一脸的官司瞬间散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快步朝着二人走来，不过这笑容真的很给他加分，一点儿没有距离感，让人觉得好像邻家大叔般亲切。 “你们就是打过电话的警察吧？” 王旭超点点头，“你是教练？” “嗯，我是女篮的教练路仲平。” 周海看向场上的队员，虽然教练没有叫停，所有人也没了刚刚拼杀的劲头，不过有两个争球的动作还是非常大，身体碰碰地撞在一起，脸上毫无退让的意思。 王旭超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 “这个人你认识吗？” 路仲平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来。 “当然认识，他是永安刑警队的曾大，每个月都来我们这好几次，就在上周五还来过我们训练基地。 他当初负责我们一个球员死亡的案子，怎么了？” “他死了，被杀的！ 让大家停一下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所有人。” “死了？” 路仲平神情一怔，身后嘈杂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赶紧朝着身后吹哨。 “行了，暂停一下，人都过来。” 那些球员一边抓起毛巾擦拭着汗水，一边朝着周海他们走来，路仲平看了二人一眼，对着身后的队员说道。 “这两位是那位曾大的同事，想要问你们一些问题。” 路仲平说完抬手拢了拢被空调吹乱的头发，稀疏的顶发原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头皮，被他这样一个动作又梳下来不少根，路仲平似乎没有感觉到，抬手招呼着后面的队员都围过来。 王旭超举起曾志强的照片，“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所有队员朝着王旭超点点头，站在前排的一个女生说道：“记得，上周来过，他负责调查徐妙池的案子，从去年到现在半年了经常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搬到东南校区的？” 另一个身高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瘦弱还小的女生擦擦汗，说道：“我们篮球队的要打排位赛，没有什么寒暑假，去年这边场馆建成就过来了，当时是八月十号左右，毕竟这边的条件好，有中央空调。” 这个女孩说的很有条理，周海一边观察所有队员的手部，一边留意着所有人的表情。 “徐妙池有男朋友吗？” 周海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一怔，随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路仲平一摆手。 “和警察说说吧！ 不要紧，那位调查案子的曾大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儿，我们没必要帮着隐瞒啥了，曾大人品不错。” 王旭超看了一眼周海，“就是说徐妙池有男朋友？” 刚刚那个瘦高的女生抖落了一下毛巾，脸上全是不屑的表情，周围人的眼神也大同小异。 “呵呵，男朋友？ 是师生恋吧，她和我们学校的一个体能老师关系不一般，经常出双入对的。” “哪个老师？” “金志诚金老师，我们都看到过。” 身后的那些女生纷纷点头，帮着她来证明。 周海拽住王旭超，“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那个相对瘦弱矮小的女生，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嗯，你！” “我叫刘海燕。” 周海盯着刘海燕的眼睛，这个女生长相倒是十分清秀，看着身高应该到不了178cm，这个身高打篮球有些吃亏，除非她有非凡的技艺和弹跳力，况且说话这股子冲劲儿与外貌有些不相符，周海摊开手指着众人。 “你们队里，谁的个人能力最强？ 徐妙池吗？ 再者你们队，谁是得分王？” 周海接连三个问题砸过来，让刘海燕有些应接不暇，她脸色黑了不少，目光冷冷地看向周海。 “对，你猜对了，徐妙池是小前锋，曾经是我们队的得分王，不过因为谈恋爱竟然错过比赛时间，所以我们对她都很有意见。” “那么，你现在是小前锋？” 周海没有停顿，一挑眉紧接着一个问题继续袭来。 刘海燕朝前走了两步，站到周海的面前看着比自己稍微高一点儿的周海抿抿唇，伸手戳戳周海的胸口。 “对，我现在是小前锋，不过我没杀人，我只是不想我们体育学院的女篮输得太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的人没再说啥。 路教练此时走过来，“谈得怎么样了？” 周海摇摇头，“没事了，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刚刚刘海燕说的，那位负责体能的金志诚老师。” 第一百五十五章 桥下亡魂（十） 路仲平眉头紧蹙点点头，“你问吧。” “他多大年纪了？” “和我差不多，今年四十二三吧！” 王旭超怔住了，随口跟上一句，“徐妙池不是才18岁？” “嗯，是的。” “他已婚？” 周海的话非常直接，让路仲平都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点头。 “对，已婚！ 教务处知道这件事后，对他严格地批评教育过，不过他似乎铁了心想要和徐妙池在一起，一直闹离婚呢。” “徐妙池和你们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儿？” 路仲平摇摇头，“不是说过，是我们撞见过，就在永安体育学院的教学楼，我和副教练一起回办公室，正好碰到他们两个从隔壁出来，徐妙池的衣服都没穿好，还用解释什么？” “那金志诚今天在学校吗？” 路仲平稍微思索了一下，“今天是小年吧，中午所有老师有个联谊然，后发发年货什么的，这个时间应该在吧。” 王旭超也没客气，“你知道他办公室在哪儿？” “行政楼的二楼，最东侧233房间。” “谢谢，我的同事会过来提取你们的指纹还有咽拭子进行排查，还希望你能帮着召集一下所有的队员，配合一下。 另外我想要一些你们球队去年一整年所有的合影，每次比赛的都要！” 路教练点点头，二人谢过，走出篮球馆。 周海摸出手机给疯子打通电话，第二声疯子接通了电话。 “你们进来吧，我和王支队刚从篮球馆出来，我刚刚清点了一下，在场的人除了一个教练，还有十四个人，全部采集指纹和咽拭子，采集指纹的时候要观察其手上有没有真菌感染迹象，如若有一定要采样。” “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挂断电话，周海二人王旭超来到了行政楼，还未曾上了楼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声音，很多人搬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堆放在一层，看起来今天所谓的联谊不过是给老师们发放一些福利。 二人的出现顺利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个年轻的教师抱着礼盒停住脚步。 “你们二位找谁？” 王旭超掏出警官证，“我们想找一下金志诚金老师。” 瞬间大家没了声音，不过都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很帅气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抱着的一个大箱子，掸掸身上的尘土，朝二人示意了一下。 “我就是金志诚，找我有事儿？” 王旭超一侧身，“涉及到你们学校去年的一个案子，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金志诚点点头，“好。” 说着主动朝王旭超走来，身后的那些老师之间互相望着却没人过来说什么，看样子多少都知道些金志诚师生恋的事儿，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带着金志诚赶回西城区刑警队。 包括金志诚在内的所有采样疯子他们直接送回了中心，周海和胖子站在审讯室外，听着王旭超的问询。 同时拨通了曾大姐的电话，“曾大姐，我刚刚又送回去十多份样本，要辛苦你们了。” “嗯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直说，兜圈子浪费时间。” 周海一下被她说的有些卡壳，尴尬地顿了一下，“咳咳，我想问一下曾志强的血液毒性比对还没有出来？” 这回换曾大姐唉声叹气了，“唉！ 这个你别急，道路上提取到的血液，想要查毒物要一样一样排除干扰，这个需要时间，我这边就没听过知道吧，我比你还急，这要是找不到毒物就丢手艺了。” “你也要注意休息，那就慢慢排查吧！” 胖子拍拍周海的肩膀，“别着急，大姐也不容易，今天是小年儿，还要给咱们二组赶化验。” 周海抿紧唇，“我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刘大和王旭超的状态让我有些压力。” 胖子撞了他肩膀一下，“喂，这可不像你，不要有负担，也不要想着曾志强是警察，那些新闻发布会和公告都和你没有关系，好吧。 领导的正确使用方法是什么，你知道吗？ 就是帮着我们顶住压力，让我们能够没有负担地开展工作，俗称顶雷，咱们刘大就非常适合做这个工作。 怎么样，这个觉悟是不是挺高的？” 胖子的话让周海差点儿笑出来，因为刘大不知何时已经悄声地走了进来，站在胖子身后，周海抬脚踩踩胖子。 “你踩我干嘛？ 这是过年我妈给我新买的一套行头，真是败家！” 说着俯身看看鞋子，不过这个动作也发现了身后出现的一双黑皮鞋，瞬间胖子直起身子。 “我看我还是先回中心吧，给曾大姐打打下手。” 刚要转身，身后一只大手将他领子拽住。 “我是专职给你顶雷的是吧！” 胖子没再逃，毕竟自己是个超级沙包，除了体重啥都不占优势，伸手帮着刘大整理了一下警服上的褶皱。 “那个，当面拍马屁我不擅长，不过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时候不推诿能冲上去，真的是值得我们佩服的。” “你就皮吧，不过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个雷我顶着，周海不要有压力，按照你的节奏走就行。” 胖子也严肃地点点头，“嗯刘大说滴对，不要有压力，压力大了会脱发的。” 周海摇摇头，胖子是真的皮，就得刘大收拾收拾他，一阵电流干扰的声音吱一声响彻整个房间，隔壁传来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很多，三人都转身看向审讯室。 原来王旭超刚刚走路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所以才造成电流干扰，只见王旭超用力拍着与金志诚之间的桌面，那上面放着曾志强的照片不断跳动着。 “今天小年儿，想回家好好过年，并且在学校继续抬起头来做人，就要好好配合我的问话，告诉我这个人你认识吗？” 金志诚挪动了一下身子点点头。 “说话，用语言回答我的问题，别让我看你动作。” “认识，他是调查徐妙池被杀案的警察，好像姓曾他们叫他曾大，不过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王旭超双手支撑着小桌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金志诚的眼睛，似乎不像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他找过你吗？” “找过。” “也知道你和徐妙池之间的情人关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桥下亡魂（十一） 金志诚呼吸急促了几分，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愤怒。 “什么情人，不要侮辱别人的感情？ 我们之间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你所说的情人关系！” “哦？ 那么你户籍信息中的妻子和孩子算什么？ 捐精得来的？” 金志诚瞬间蔫儿了，王旭超说的是事实，虽然不在一起住，那也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女儿。 “我和我妻子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你应该听说我一直在办理离婚，在2o14年三月份，她因为不满到学校闹了好几次，又是在校门前扯横幅，又是在校长办公室静坐的。 我没什么大出息，就是想摆脱她们，不想每天吵架过日子，当初是为了能够和徐妙池在一起，现在就想求得一份安宁吧！” “你刚刚说徐妙池被杀案，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杀的？” 金志诚脖子上的青筋有些微微凸起，眼神也显得更加阴霾。 “我觉得是赵丽娟害死的徐妙池，赵丽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我和曾警官说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排除了这个嫌疑。” “现在跟我说说，你在2o14年6月2o日年天都做了什么？” 金志诚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这个问题曾警官问过我，那天我跟随曲棍球队去东南市打比赛了，因为得了冠军回来的比较早，下午四点多就到了永安市，大家想庆祝一下，我没办法推脱。 这时候收到了徐妙池的短信，说是她们女篮有个队员过生日，并且庆祝一下比赛的胜利，在篮球馆开一个派对，说晚上十点让我在办公室等她。 不过当晚没有等到她，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发信息也没回，我猜想她可能有什么事儿无法出来，毕竟那个教练管理的很严格，所以我在办公室睡了一夜，早晨六点多就被警笛声惊醒了，这才知道徐妙池出了事儿。” 王旭超看了一眼卷宗，不知是何原因，这些调查竟然没有出现在卷宗中，如今没有曾大哥的手机，车子也毫无踪迹，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来过，想到此合上卷宗。 “徐妙池的家人，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吗？” 金志诚垂下头，“知道，不过她家人并不同意，还有她们教练也找过我，我们面对的压力非常大。 不过我们是真的相爱的，庸庸碌碌的一生中我没想过自己还能爱一次，说了你可能觉得可笑，我只有跟徐妙池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反应，面对赵丽娟跟太监一样。” “谁能证明你6月2o日晚上一直在办公室？” “行政楼有监控，曾警官曾经拷贝过。” 王旭超点点头，他感觉得到，金志诚没有说谎，并且对徐妙池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稍后，我会派人进行核实的，你走吧。” 金志诚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到王旭超身侧，“警官，我可以看看徐妙池吗？” 王旭超摇摇头，“暂时不行，案子接了她们家人领走她的时候你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 不过，她的家人会不会同意就不知道了，另外有个事儿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你，徐妙池死的时候怀孕了，差不多两个月左右。” 金志诚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还是一个侦查员上来将他带走的，王旭超回到隔壁，见刘大在这里有些意外。 “刘大你也在啊！” “嗯，进展如何？” 王旭超脑子有些乱，周海将这两天的进展说了一下，刘大听着不断点头。 “也就是说，必须等到毒物的化验结果才知道是什么中毒？” “对。” 胖子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他赶紧点开一看是封邮件，那些人造草坪的样本已经取回来了，并且进行了对比分析，属于同一批次货物。 “这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死者伤口发现的绿色纤维和黑色颗粒与永安体育学院的人造草坪相吻合，看来死者是在足球场地被害的。” 周海攥紧拳头，“今天将所有女篮的球员和教练都进行采样，根据死者背后的手印，我们怀疑凶手有严重的手癣或者外伤，需要大剂量抗菌剂的使用，当然如若是手癣的话，就需要长时间的抗菌剂治疗，这个也需要等化验结果进行排查。” 刘大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去装备新闻发布会，不要有压力。” 看着他急切的动作，周海知道刘大才是压力最大的人。 “行了，你们接着找曾志强的手机和车子吧，不过既然在前海出的事儿，为什么不在海边搜索呢？” 王旭超一怔，“我派人在海滩上寻找了没有发现。” 周海思索了一下，找出事发路段的地图。 “现在可以断定，死者曾志强是在丁石桥上被丢下来的。 那么这条路的两端，分别通向哪里？ 是否能够经过海边？” 王旭超瞬间找到了思路，赶紧接过平板电脑，如若往北行进就直接进了市区，若是往南行进下了高架桥一千米，直接可以进入一处比邻断崖的滨海公路，王旭超的脑子里瞬间理解了周海的思路。 “你是说，凶手是开着曾大哥的车，载着他到达此处将曾大哥丢下桥后，直接开车到海边，然后将车子推下悬崖。” 胖子蹙眉侧头看向周海，“这样多麻烦，为何不将曾大也装在车上一同推下海，这样我们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周海眯起眼眸，朝着胖子点点头。 “这个问题非常好，说明凶手非常仇视曾志强，不只是想要他死，还要让他被车轮碾压，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只不过他计划唯一不周的是，现在是旅游淡季，很少有人晚上走前海这条路，所以尸体保存的非常完整，我们才能够发现这并非车祸现场。” 王旭超赶紧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你们组现在在哪儿？ 不要搜索下面的海滩了，从丁石桥南侧的西石河一直到青石牌，沿着环山的崖边公路寻找，看看有没有车轮滚落的迹象，发现立即汇报！” 刘大看了眼时间，急匆匆赶往电视台，周海和胖子刚要走，王旭超的电话响了，看到陌生的来电王旭超眯起了眼睛。 “喂！” 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热情的声音，“你好王支队，我是永安刑警队的崔鸣宇，我们抓到了张笑天，孙局说让我联系你，你看……” 王旭超赶紧点开免提，看来一眼周海。 “张笑天！ 就是暗恋徐妙池的那个小混混？ 你们在哪儿，我现在就派人将张笑天提回来！” 电话那端的人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不用那么麻烦，这原本是我们局的案子，现在让你们帮着协查已经很过分了，我们能做的一定全力配合。 我现在带着张笑天已经到东南市了，现在就在澳门路上，你们支队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桥下亡魂（十二） 王旭超用力一拍大腿，“太好了，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孙局，这素质太高了，我现在就加你微信将具体定位发给你，我在楼下等你。” “行，那一会儿见！” 半个小时后，张笑天已经被带到审讯室。 即便被靠在审讯椅上，此人还是一脸张狂，双腿在椅子下面不断抖动着，王旭超和一个副手坐在张笑天对面，用笔敲敲桌子。 “姓名。” “张笑天！” “年龄？” “18岁！ 不是你有什么理由抓我？” 王旭超将一个小小的易拉口袋子举起来，里面有几片白色圆形药片。 “你也是公安局的常客了，这是什么不用化验我都能闻出来，就凭这个将你丢进去几年不成问题。 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来我们称称重量吧！” 说着王旭超的助手已经捧出一个高精度电子磅，将那个小口袋丢在上面，一串数字显示出来，7.127克。 王旭超笑着拍拍手，“哈，真的过七克了，恭喜你啊！ 我想，干你们这行的应该把相关的处理标准背的相当熟了，不足七克三年以内，71o克三至七年，呵呵！” 张笑天此时不再抖腿了，一把抓住审讯椅的桌子边缘。 “艹，这他妈的是诬陷，我身上压根没那玩意，你们想抓人也不用这么阴我吧！ 大哥法治社会，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开玩笑玩儿这套？” 王旭超没有恼，点开一个执法记录仪。 “这是崔警官的执法记录仪，上面抓捕你的过程都有，包括从你身上搜到的这一小包甲基苯丙胺，你抵赖不了的，只要你摸过这个袋子上面就会有你的指纹。” 张笑天一脸愤怒，拽的手铐哗哗响。 “别诬陷我，我压根没用手摸过那个袋子，怎么可能有我的指纹？” 隔壁的周海眉头一蹙，这货是个滚刀肉，没有实锤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开口的，侧身看了一眼那位崔警官。 “你从他身上搜到的甲基苯丙胺？ 身上还有别的私人物品吗？” 那个崔警官想了想，“是我搜的，看到装药片的袋子就抓人了，不过翻他口袋的时候好像看到蓝色的乳胶手套了。” 周海拽过胖子低语了几声，胖子美滋滋地出去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王旭超终止了问话，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胖子带着乳胶手套站在门口，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旭超眼中放光赶紧让胖子进来。 “徐痕捡你来吧！” 胖子一脸严肃地走到张笑天的身侧，朝着张笑天挥挥手。 “来抬头，眼睛看我。” “干~干嘛？” 胖子不说话，只是拔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然后在他口袋中翻找了一圈，果然在内侧卫衣的口袋中找到一副蓝色的乳胶手套，张笑天指甲的位置，似乎还沾染着白色的粉末。 胖子的脸上顿时荡开一个笑容，伸手拍拍张笑天的肩膀。 “瞳孔没有散大，粘膜也看不到充血，这些不是你自己吃的，看来是销赃的老手啊。 竟然知道，带着手套分装，真聪明！ 不过，你带过的手套内侧有滑石粉，你手指上的汗液和上皮细胞会混合着粘贴在乳胶手套内侧，谢谢你的节约给我们留下证据，给我十分钟就可以搞定指纹和毒品类型的配比。” 胖子用力一甩物证袋，将手套丢了进去，走到王旭超面前，将那个装着甲基苯丙胺的塑料袋也拎了起来，说着准备出去。 张笑天此时，完全没了刚刚的淡定。 “等等！ 你们想问啥我说，我只是帮人送货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按照不同的药片颜色和形状分成不同数量的小包装，分装起来送到指定地点。” “你先跟王支队好好交代，我在隔壁等着王支队吩咐。” 说着胖子朝着王旭超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回王旭超不着急了，将帽子摘下来放到桌子上，盯着张笑天。 张笑天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半天，抿紧唇看着王旭超。 “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王旭超推开面前的电子磅，“你认识徐妙池吗？” 如此突然的转换让张笑天有些转不过来，表情卡顿了好半天，才渐渐缓过来。 “认识。” “那就说说2o14年6月2o日你在哪儿？” “这个问题曾警官已经问过我了，我哪儿都没去，永安体育学院我也没去，因为那天我外婆生日，我回老家了。” “你怎么认识徐妙池的？” “我俩初中同学。” “你暗恋她？” “不算暗恋吧，她们球队的人都知道我追求她，只是徐妙池对我有些看法，不过那个追他的老师太他妈不要脸了，有家有业还出来撩骚，呸！” 王旭超敲敲桌面。 “你好好说话！ 你是不是诬告曾志强了？” “诬告，我可没有诬告他，我这只手臂确实骨裂了，当时有医生的证明，监控里面记录的清清楚楚，他就是拽着我撞在水管子上，还拎着我甩出卫生间，然后我才受伤的。 警察咋，警察就能随便打人吗？” 王旭超抿紧唇，用力拍拍桌子。 “没有就没有，喊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在哪儿！ 给我解释一下，你身上装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王旭超举起一个白色无标记的塑料瓶子，瓶子被缓缓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墨绿色的胶囊被王旭超倒出来几粒，很显然胶囊上没有任何标记。 周海看到那些胶囊瞬间不淡定了，蹭一下贴近玻璃仔细看着，可是视力有限，眼镜差点儿撞掉，扶住镜框看向胖子。 “胖子，这胶囊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胖子眯起眼睛，看看那些胶囊摇摇头。 “没注意过，这样的胶囊貌似很普通吧。” 周海摇摇头，“给曾志强尸检的时候，我从心脏中找到半个这样的胶囊，不过可惜被消化的已经软化，没能找到那胶囊中装着什么物质。” 说着周海就要出去，胖子伸手拽住他的手臂。 “别激动，我们先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周海看看胖子，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审讯室内张笑天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耸耸肩膀。 “这个是我找永安的一个老中医给开的药，我爹爱头痛，他的药还是蛮有效的。” 王旭超这才仔细看看手中的胶囊，看样子他也发现了胶囊的相似处，赶紧装回药瓶。 “头疼？ 哪个老中医？” “在常州路的一个居民小区，没有牌匾，大家都叫那个人张大夫，每天早晨起来就看十个病人，看完就走第二天过去抓药，那人挺神的。” 王旭超眼睛一眯，隔壁所有人都凑近玻璃窗。 “治疗头痛？ 你既然去过那里，那你在那里见没见到曾志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桥下亡魂（十三） 在王旭超的瞩目下，张笑天摇摇头。 “没见过，我就去过那个诊所两次，不过去的都是当地人。” 王旭超一挥手，身侧那个警员将张笑天的手铐打开，押解走了直接送拘留所，张笑天这才反应过来，朝着王旭超吼叫着。 “喂喂，你怎么这个样子，不是说好了我配合你们工作，就给我一个宽大的机会。” 王旭超瞥他一眼，“这就是宽大了！ 你比较幸运，这次遇到的是我，如果遇到别人有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我呢，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警察，你告我去啊！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我他妈就是不讲理，就是玩儿你怎么了？ 谁让你这么给力，竟然来了一个7.127克，要是达不到7克我还真的很难受，毕竟治不了你还得把你放了，你简直是神配合，谢谢啦！ 不服等你出狱来找我，记住我叫王旭超，曾志强的徒弟！” 听到如此一番话，张笑天已经无语至极，直到被那个警察带出去都没有再反驳什么。 周海他们三个来到审讯室，胖子凑上前拍拍王旭超的肩膀。 “今儿起，你是我兄弟！这几句话说得够霸气！” 那个崔警官见审讯完毕直接告辞了，周海则对那个药瓶极为感兴趣，拿起来倒出来一粒，不断翻看着。 回身朝着王旭超举起药瓶，“这个我拿走送中心化验。” 王旭超拜托胖子去送崔警官，快步回到周海身侧，“你也感觉像是吧，我第一眼见到这个胶囊没反应过来，不过越看越是觉得像曾大哥心脏中取出的那半个胶囊。” “嗯，感觉像，不过还要进行分析，我先走了。” 王旭超拦住周海的动作，“别让你跑腿儿了，都已经六点多了，我让人送回中心检验科，毕竟他们有夜班的人员，你打电话交代一下就行。 另外我还要安排人去永安，找一下这个张大夫，看看能否找到曾大哥去过的痕迹。” 周海想想顺从了王旭超的好意，毕竟今天去永安折腾了一圈，还做了一个尸检，眼睛有些跳着疼，不说还好一说疲惫感瞬间包围了周海，他不在逞强。 “行，那我和胖子先走了，一切都等明天的化验结果吧。” 胖子很自觉，接过周海的车钥匙，二人驶离刑警队将周海送回家，胖子开着周海的车走了。 车上吃了药，周海此时有些头昏昏的，掏钥匙开门一阵韭菜的味道冲入他的鼻端，用力嗅嗅似乎是饺子的味道，要知道已经十年了，父母死后他再也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 瞬间睡意全无，周海放下外套和包，走到厨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那里忙碌着，小萝莉端着碗烫的一直跺脚，嘴巴里面不断哈气，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想吐掉嘴巴里面的半个饺子。 “嗯~ 茜茜好吃！” 卢茜仰头笑笑，“茜茜不是可以吃的！” “哈哈，你懂的！ 饺子好吃，茜茜更好！” 卢茜笑的更加甜美，眼中全是宠溺，抬手擦擦洛洛脸颊上的白色面粉。 “好了，我们可以端饺子上桌，等着你海哥哥回来我们好开饭了！” 小萝莉已经顺利吞下剩余的半个饺子，一脸八卦的凑近卢茜。 “你喜欢周周，对吗？” 周海有些进退两难，不过他真的很想听到卢茜的答案，停住了脚步屏息竖起耳朵。 没想到卢茜没有避讳，毕竟在国外独自生活了几年，很能正视自己的情感，她抿唇微微扬起头。 “是的，我喜欢周海，他和别的男人不同，不滥情很珍视朋友，还很有责任感，虽然话少不过酷酷的我更喜欢。 洛洛支持我吗？” 小萝莉歪着头看看卢茜，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支持你，不过你要加油！ 我听嘘嘘说，他们有个同事是个超级大美女，胸大貌美，还很喜欢周周，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卢茜听了一怔，“胖子和你说的？” “嗯。” “你知道胸大貌美什么意思吗？” 小萝莉双手在身上比出一个s线条的动作，还配合着动作挺起胸，随即目光望向卢茜的胸部，抬手还戳戳。 “你这个小了点儿！” 卢茜即便再开放也有些尴尬，抬手去抓小萝莉的腋下，二人闹做一团，就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厨房拉门前的周海，二人笑容戞然而止，卢茜的面颊上一片绯红，赶紧拢了拢碎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如此娇羞模样的卢茜，周海感到自己已经不能思考，吞咽了一口口水，指指饺子。 “刚刚进来，就顺着饺子的味道过来了，这难道是你们两个包的？” 小萝莉傲娇地扬起下巴，“对啊，我们准备了一下午！” 听着周海的话，似乎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卢茜的尴尬散去不少，赶紧端着饺子送到餐厅。 “你们两个快去洗手吃饭。” 美食面前，小萝莉瞬间化身乖乖女，端着碗筷送到餐桌上，周海捡起自己的皮包和外套也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卢茜这才长出一口气，赶紧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似乎此时面颊的温度才稍稍缓解些。 饺子蘸料全都摆放好，周海和小萝莉已经坐在餐桌前，不过周海的思绪似乎已经飘走，卢茜在周海眼前晃晃手。 “想什么呢，吃饭吧！” 周海点点头，“谢谢！好久没有吃过家里面包的饺子了，好香！” 小萝莉撇撇嘴，“没吃就说香？” 卢茜赶紧给小萝莉面前放上一盘水饺，“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海也举起筷子，夹起来一个，没有蘸醋放入口中，韭菜虾仁鸡蛋的馅儿料简单朴实，却让人欲罢不能，一个饺子下肚似乎暖了心，细细咀嚼体味着所有食材间味道的碰撞升华。 卢茜给周海倒了一碟调好的蘸料，“你怎么这样干吃啊，配着蘸料口味更好。” 周海露出微笑摇摇头，“十年了，我没有吃过这种家常水饺，所以想吃几个原味儿感受一下它原本的味道。” 卢茜盯着周海没有问，小萝莉难得没有反驳什么，抿抿嘴唇眼眸中有些湿润。 “周周和我一样没有父母，不过我们有老约翰，对吗周周！” 周海点点头，揉揉小萝莉的顶发。 “是的，你还有我。 今天过小年儿，卢茜没回家？” 第一百五十九章 桥下亡魂（十四） 卢茜笑着摊开双手，“回去也是我一个人，我父母跟着小叔一家去海南过年了，我被留在东南，所以如果你不反对，我们一起过年怎么样？” 周海手上的动作一顿，想到之前卢茜跟小萝莉表白心迹的话语，周海抬眼正视这卢茜的眼睛。 “求之不得，不过过年放假，我会给你们做饭的。” 小萝莉惊讶地张大嘴巴，“周周会做饭？ 天哪！ 不可思议！ 茜茜你相信吗？” “在中国男生会做饭的很多，所以找个中国男人做男朋友还是很有口福的，再不济也能给你做一顿火锅！ 行了别说了，快吃！” 小萝莉听闻舔舔嘴唇，似乎唇边还残留着上次麻辣火锅的香味儿，周海忍着笑意，看来卢茜也发现了，想要攻略这个小萝莉只有美食一条路可行。 虽然小萝莉没有说什么，却将动作加快了些，一次两只饺子放到碟子中，一只泡在蘸料中，另一只咬破一个小口，灌进去一点儿蘸料迅速送到口中，筷子的使用已经熟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周海好想捂脸，这个吃相真的不敢恭维，不过见到桌子上快要见底的一个个盘子，周海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吃过饭，小萝莉竟然主动请缨去洗碗，周海也乐得如此，正好有些话想要跟卢茜说说，二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 “你父母春节都不回来了？” “对啊，我决定在你家混吃。” 周海伸手掏出手机，给卢茜转账了一万块，片刻卢茜的手机就想起了，她疑惑地拿起手机点开红包，看到数额一怔。 “给我这么多钱干嘛？小萝莉的补习费早都交过啦！” “过年，我不懂需要买什么，还是要麻烦你准备我出钱。” 卢茜听闻点点，“用不了这么多啊！” “你先留着吧，这些日子总是让你破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卢茜缓缓放下手机，“你是不是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 周海抬眼看看卢茜，“嗯，听到了。” 卢茜头上一排乌鸦飞过，听到了？ 这算什么回答？ 淡然？ 不喜欢？ 还是什么意思，不过怎么都没看出来喜欢自己的样子啊！ “你~ 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你很有~ 魅力，嗯就是这样。 行了，很晚了我要准备睡了。” 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卢茜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掩饰不住的失望，随即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从茶几边一站起身，周海也慌忙起身，抬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手指抓着温暖而柔然的手腕上，周海紧张的喉头发紧，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慌张。 “刚刚我表达的不清楚，让你误解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明我的心意，你让我感受到了温暖，还让我感受到了家的味道，这种久违的味道我不敢轻易触碰，不是我想要拒绝或者逃避，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情感，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很珍视你，以及你的一切，我喜欢~你，很喜欢。” 卢茜嘴角抖了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人家表白都是花前月下，自己的怎么全部是温度和味道，不过这份家的味道还是让卢茜感动到了。 周海没有父母他几乎将自己关闭在一个独立的世界中，能够对着自己打开这扇门已经是他的极限，剩下的路自己走过去就好。 想到此，卢茜顺着周海手腕的力道，双手环住周海的腰，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周海的脑海中都是空白的，悬在空中的双手，被卢茜摆放到她后腰的位置，掌下那份完美的弧度，让周海有些心跳加快。 卢茜就这样将脸颊贴在周海的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脸上的笑容更甚，抬手戳戳周海的心脏，微微扬起下巴盯着周海的双眸。 “跳得好快，是因为抱着我吗？” 看着那一开一合的唇，周海仿佛已经失聪，完全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只是俯身轻轻贴住那柔软的唇，还没从那份悸动中拔出来，唇上传来一阵刺痛，自己被咬了？ 周海张开眼睛不解地看着卢茜，此时她双眸雪亮面颊绯红，抿着唇得逞地笑着，迅速退出了周海的怀抱。 “我不要第一次接吻带着韭菜的味道，晚安！” 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容，卢茜早就跑回房间，小萝莉竟然少有的没有过来放炮，也没有彪悍地过来建议周海买套套，抻头看了看周海，一脸神秘兮兮地跟着卢茜跑回房间，砰一声门关上了。 抬手摸摸自己被咬的火辣辣的唇，周海心里竟然有种很满足的感觉，起身回房洗澡睡觉，一夜无梦到天明。 不过一阵电话铃声，将让醒非醒的周海张开了眼睛，早晨的电话是他最不喜欢的，不过一般都是大事，所以无论怎么想把它丢出去还是抓起来举到眼前，不过看到曾大姐三个字周海的睡意全无，腾一下坐起身。 “曾大姐，这么早有结果了！” 电话那端的曾大姐，发出一阵得逞的笑声。 “哈哈，你小子还没起床吧！ 哼，我忙了一夜，终于将你给的那个胶囊比对出来了，毒物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不过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你过来看看吧！”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六点钟，瞬间想起昨晚胖子开着自己车走了，这要如何去中心？ 周海抓抓头发，还是快速跳下床去洗漱，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换好衣服的卢茜站在洗手间门前，将一个袋子递给他。 “走吧，我送你去中心，早晨不堵车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小萝莉不会这么早起床的。” 周海想了想点点头，毕竟想要打车还要走很远，曾大姐的话让他更加急切地想要看到毒物检验报告。 “好吧。” 说着二人冲下楼，坐在卢茜的小po1o里面，周海个子高仿佛抱着腿蹲在副驾驶上，卢茜忍着笑意快速启动车子，周海这才抬手看到卢茜递给自己的是什么，竟然是热乎乎的一份鸡蛋灌饼，还有一杯牛奶。 周海就这样用力的抱着，卢茜不解地望着周海，“怎么不吃？” 周海摇摇头，“抱着好温暖，我要带到办公室去吃。” 卢茜想到那份语言之外的含义，唇边的笑容更甚。 早晨的路上车辆极少，二十分钟卢茜就赶到中心，周海有些诧异，因为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卢茜问自己中心怎么走，毕竟这里还是比较偏僻，她怎么会知道地址？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 卢茜一脸神秘，迎着刺眼的朝阳戴上墨镜。 “你那么聪明就开动脑筋猜一猜吧！” 说着开车就走了，周海站在原地抱着早餐呆愣了半天，不过哗啦一声开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我说你大早晨来了，就是来泡妞的？ 想不想看你的报告了？” 第一百六十章 桥下亡魂（十五） 那如同男人般粗粝的嗓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曾大姐，真是分分钟破坏画面，不过让人家连续加班两天，幽怨也要忍着，周海快步跑上楼。 刚冲到三楼检验科，曾大姐掐着腰穿着拖鞋站在门前，将报告递给周海，就在周海伸手要接的时候，曾大姐一脸八卦地凑到近前。 “那是你女朋友？” 周海点点头，“嗯！” 曾大姐撇撇嘴巴一脸的不相信，“真的假的？ 我可没看到脸，就听到说话的声音了，怎么样长得有楚梦涵漂亮吗？” 周海真的在脑海中比较了一番，微微摇头。 “没有楚梦涵漂亮，也没有楚梦涵的身手，还没有楚梦涵高，不过我很喜欢。 谢啦！” 曾大姐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周海，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炸，一问啥都说了，原本想着将自己姐姐家的女儿介绍给他，看来还是下手慢了。 周海站在化验室门前，迫不及待地打开报告，一串串数据让他有些惊讶，这报告中没有有毒物质检测出来，不过倒是检测出几种药物。 当看到一个叫做法华林的药名时，周海眉头一蹙。 其他药物虽然没能对症治疗曾志强的病症，却可以缓解他的一些震颤和麻木的症状，不过这个法华林在国内只用于抗凝治疗，一般都是血栓患者的长期辅助药物，对于曾志强完全不对症，到底为什么？ 周海脑中突然闪现了很多画面，随即蹲下将背包中的平板打开找到一些合影照片，这些是王旭超发送给周海的，这几张是那位路教练提供的。 曾大姐见到周海的动作，赶紧帮着他接过皮包，她知道这个周法医一定是通过毒物试验联系到了什么，这是她最为感兴趣的，要知道分析才出这些药物成分曾大姐有些颓废，毕竟没有一个是剧毒物质，或者什么特殊元素，有些被打击到了。 “周法医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此时，周海点开文件。 “昨天在随意那些照片中似乎看到过一个标志，有些不敢确定，看看是不是我记错了。” 如此一说曾大姐更加感兴趣，“什么标志？” “找灭鼠的标志，要知道有一种毒杀老鼠的药物主要成分就是法华林，好像叫做灭鼠灵，这个是国内允许销售的饵料灭鼠药。” 翻动到第十几页的时候，周海手指一顿。 迅速将照片放大，果然在合影的篮球场外围的栅栏上贴着一块黄色的三角板子，上面画着一只黑色老鼠还有一个红叉叉，下面写着一行黑体字【已投杀鼠药请勿停留】。 这张照片显示的时间是2o14年5月1o日，虽然还不是很热的天气，所有队员却穿着无袖的背心和短裤，看着身后的条幅，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比赛胜利后合影留念。 周海下意识地将照片放大，每个人的手都浏览了一遍，就在他准备缩小照片翻页的时候，一只带着骨折夹板的无名指出现在周海眼前，将照片缩小一些这只手的主人也呈现在二人眼前。 周海有些激动，指着照片对曾大姐说：“看到了吗？ 这个人有无名指骨折，还带着骨折夹板，这个形态正好和徐妙池背上的指印吻合。” 曾大姐似乎想到了那指印代表什么，不过翻看了一下手中剩下的报告，抽出其中一份，递给周海。 “你先别高兴太早，之前你们在球队采集的所有样本中，并没有发现谁有手癣，这个可与你的判断不沾边啊！” 对于曾大姐的冷水，周海没有生气反倒很开心，还顺势点点头。 “之前判断有误，她不是因为手癣而需要喷抗菌剂，你看这张照片。” 周海将那人的手指放大，可以见到骨折夹板顶端露出来的那截手指上指甲是乌黑的似乎还有缺损。 曾大姐这才恍悟，“指甲掀开了，你的意思是，医生为了预防真菌感染，所以给她开的那种抗真菌喷雾。” “对！” 曾大姐赶紧将剩余的报告全部放到周海手中，拍拍周海的肩膀，“周组长，你真的很厉害，跟你合作长见识，好了去忙吧！我也要睡会儿！” ***** 半个小时后，两辆车子一阵急刹的声音划破中心整个院落的宁静，随即几个人快步来到二楼，一把推开周海办公室的门。 王旭超和刘大几人冲了进来，周海已经将徐妙池背后的那个手印和照片上截取的夹板图像放大彩打出来。 几人匆匆走到周海身侧，“你找到凶手了？” 周海紧蹙眉头，“找到了，不过很多事儿没想明白。” 刘大接过两张打印的照片，示意周海坐下。 “不要紧慢慢说，现在任何方向都没有，你能推断出来直说就行，我们大家一起找证据就好。” 周海看看二人期待的目光，指着徐妙池后背的那张照片。 “我们仔细研究过这只手，你们看无名指的位置，它与其他的形态不一样，再比较一下这张带着骨折夹板的照片，发现了什么？” 刘大举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身后的王旭超也抻着脖子看了看，腾一下站起身，“这不就是铁证，直接抓人就行了。” 刘大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到王旭超的屁股上。 “闭嘴，如果这么简单周海还有纠结，听着少叨叨！” 周海忍着笑推了一下眼镜，伸手将刘大的手臂拽住让他坐下。 王旭超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这是谁的手？” “我们见过，女篮队员刘海燕。” “是她！” 王旭超这才安稳地坐下，那个瘦瘦的女孩他有印象，打篮球的那个身高并不占优势，不过看着就是非常刻苦的一个，一瞬间的打量信息让王旭超有些懵。 “现在，只能证明徐妙池的死和刘海燕有关，而已刘海燕的身高和力量，徐妙池绝对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搬得动的。 所以一定有一个人帮着她做的这一切，而那个时间距离聚会的散场没有多久，一定是学校内的人帮着她做的。” 王旭超这会儿老实了，“这个范围就大了！” 刘大没有纠结这个，看着周海的眼睛。 “我想，你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发现，将我们两个大早晨叫过来，说吧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桥下亡魂（十六） 周海点点头，将那份血液毒物分析报告拿了出来。 “血液分析这次的时间有些长，不是别的原因，是曾大姐没发现有毒物，只是发现了几种药物残留。 其中最大剂量的一种药物叫做法华林，我们当时发现曾志强尸体的时候他的血液长时间不凝结，就是这种药物影响的。 在国内法华林多用于治疗血栓，而曾志强没有血栓，相反他脑干有脑瘤，绝对不能碰这个东西。 更重要的是，法华林还有一种药品它的主要成分就是法华林，它叫做灭鼠灵，是一种国家允许的灭鼠饵料药剂。” “灭鼠灵？” 周海将平白推到二人面前，找到那张合影将那张黄色的牌子放大。 “这是王支队给我发来的照片，你们看！” 看完照片王旭超有些激动，不过瞬间就蔫儿了。 “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能知道这个，却找不到下毒的那个人，即便找到那个人校区也搬迁了，完全没有证据是吧？” 周海眯起眼睛，“能找到，不过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我们让他自己跳出来！” 刘大一巴掌拍醒有些愣神的王旭超。 “你小子行不行，要是现在给我掉链子，明天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王旭超一脸傻笑，“这不是震惊了吗？ 周导演吩咐吧，怎么演？” ***** 九点整，周海带着胖子跟着王旭超的几个人，再度来到东南体育学院的篮球馆。 一进去就听到她们带球跑步的声音，路仲平转身看着如此多身穿警服的人一怔，随即吹了哨，所有人都聚集过来，站到路仲平的身后。 王旭超指着路教练，“除了刘海燕和你其他人回避一下。” 路教练看了王旭超两眼，并未从他的表情上感受到什么讯息，回身摆摆手，那些队员拎着外套纷纷出去，刘海燕则披着浴巾站到了路仲平的身侧，脸上的表情非常紧张。 篮球馆的大门再度关闭，那炫目的阳光也被阻挡在门外，周海走上前伸手抓起刘海燕的右手，果然无名指的指甲并不是非常平缓，他抬眼看着刘海燕。 “你的无名指，什么时候骨折的？” 刘海燕的手，下意识一颤。 “去年四月底。” 周海松开了她的手，“是徐妙池害你骨折的对吗？” 路教练一脸的不解，挡在刘海燕的身前。 “我们这些运动员，哪有没手指骨折过的？你什么意思，这难道还成嫌疑了？” 周海抬手，一拳捶在路仲平的左前臂上，周围几个仿佛没有看到就那样站着，只是周海感到从拳头到手臂全部发麻，这货看来经常锻炼，身体素质真不错。 路仲平没想到有这样一出，脚下退了一步，愤怒地指着周海。 “警察怎么打人啊！” 周海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全部注意力都在刘海燕身上，继续盯着刘海燕的眼睛发问。 “看来是徐妙池害的你骨折了，还影响你参加那么重要的比赛。 坐在替补席上，看这样的比赛的心情真的很糟糕啊！ 尤其是徐妙池的表现那样不俗，还成了那场比赛的得分王是吧！ 哦！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6月2o日那天，不单单是给一个队员过生日，主要就是为了庆祝你们的比赛胜利是吧！ 你跟着徐妙池出了聚会的场馆，在足球场地将她一把推到，如此突然的动作，加上徐妙池之前喝了酒，并且还怀着孕，瞬间引起她心脏猝死。 不过当你发现的时候，徐妙池已经没了呼吸。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晓这一切的吗？ 因为你右手的无名指没了指甲，医生应该给你开了抗菌剂，所以你推徐妙池的时候在她的后背留下了手印，尤其是无名指戴着骨折夹板手印。 不过，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的死，和你原本关系不大，这不过是一个意外事件！” 刘海燕听闻周海的话，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慌乱地捂着嘴巴，看着路教练。 路仲平朝着刘海燕就开吼，“少听他们叨叨，就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才这样诈你，想要诱骗你承认，有什么好承认的啊！” 面对路仲平的吼叫，王旭超他们连动都没有动，还时不时地掏掏耳朵。 刘海燕此时完全崩溃了，她呜呜大哭起来，毕竟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哪里经历过如此事情，心理防线瞬间瓦解，抬手指着路教练。 “我当时就想着报告学校了，可是他不让，说是我人生有了污点，这一辈子都要带着，并且六月底马上就是全省的联赛。 路教练让我回篮球馆，然后他将徐妙池抱起来，放到田径场地的沙堆上，还朝着徐妙池的嘴巴里面洒了一些沙土，我偷偷跟着过去看到了。” 周海拍拍蹲在地上的刘海燕，“我们知道。” 站起身朝着路教练走过去，“然后呢？ 曾志强开始调查这个案子，只是法医误导了他的侦破方向，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给曾志强吃的法华林或者叫做灭鼠灵的？ 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们老校区篮球场旁边就是一片灭鼠区，所以你有机会获得这种药物，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种药物在你接触的过程中，你也中毒了。 我猜，你一定没有戴手套灌装胶囊吧？” 路教练一脸的不屑，“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就去告你们！ 破不了案子找我们当沙包，都他妈是一群饭桶！” 周海脸上瞬间绽开一个诡异的笑容，身后的胖子一缩脖子，这是周海愤怒到极点的表现，看来路教练踩中海子埋的雷了，心中默默替路教练摇摇头。 “看看你的头发，已经没剩多少了，路教练成天忧思成疾，别着急！ 让我来给你讲讲什么是法华林，看来你对这种药物了解的不多。 它既是灭鼠灵，又是非常稳定的抗血栓药物，只是服用的时候要经常监测血常规，不然很容易有出血迹象，所以它是集天使与魔鬼与一身的一种药物，它和你非常像。 服用或者皮肤接触到法华林达到一定的量，都会引起中毒反应，脱发、眉毛胡子变得稀少、**脱落、牙龈出血、皮下肌肉毛细血管破裂。 当出现这些症状的时候，代表你已经中毒，并且毒素已经深入脏腑。” 周海走近路教练，一把抓住路教练的左手，将他的衣袖拽下来掀开里面的短袖，刚刚周海那一拳的力度，对于路教练来说他非常清楚，基本跟推了自己一下差不多，不过看到手臂上一片青紫的拳头印记，他瞬间懵了。 周海欣赏着他的表情，知道路仲平被吓到了，他随即一挥手。 “王支队给路教练介绍一下，曾志强被发现的时候血液是什么样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桥下亡魂（十七） 王旭超掏出手机，找到照片递到路仲平面前。 “丁石桥现场，在曾大的身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泊，可是事发几个小时血液都不凝固，还能够随意流动，可以看到他口鼻还有耳内有大量的血流出！” 那张照片就挡在路仲平面前，他的呼吸不断急促起来，朝后退了两步。 刚刚这个法医所说的症状他都有，脱发、胡子、眉毛、腋毛、汗毛大量脱落，甚至两腿之间的部位也开始掉毛，并且是掉得光秃秃的那种，老婆笑话他成了白斩鸡，难道自己真的中毒了？ 周海从路仲平的神态已经感知到，路仲平相信自己中毒了，看来他的症状自己赌对了！ 周海回身朝着胖子眨眨眼，胖子一挥手。 “赶紧先带刘海燕回去做笔录，不用戴手铐了，免得有心人拍照，今后影响她比赛。” 如此贴心的话，不得不引人遐想，傻子也知道这是因为刚刚刘海燕指认了路仲平是那个伪造现场隐瞒事实的人。 路仲平此时已经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指缝中夹杂了好几缕纤细的发丝，关键自己毫无痛感，而左前臂上那青紫的痕迹，似乎比刚刚要扩大了几分，看着更加狰狞。 周海跺跺脚，整理了一下衣襟。 “王支队，刚刚我记得路教练似乎辱骂我们了，辱骂警察这样的行为，是否可以将路仲平拘留一些日子？” 王支队眯起眼睛，眸光冷的好似实体的刀剑想要洞穿路仲平。 “当然可以，恶意辱骂警察妨碍刑事调查，最低拘留十五天罚款2ooo元。” 王旭超朝身后挥挥手，一众人关闭了执法记录仪，摇晃着脖子发出一阵阵响声，路仲平不知道这些人计划着什么，不过这种未知的恐惧将他包围，手指禁不住哆嗦起来。 周海掏出一个本子，不断列着公式，快速计算着，不多时写了满满一页，随即点点头。 “按照药物的高峰累积量来计算，路仲平出现肌肉血管破裂，到脏器出血最多需要八九天的时间，够了！” 王旭超都没再多给路仲平一个眼神，朝身后挥挥手。 “将人带回去，单独房间单独关押。” 路仲平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这是准备等待自己毒发身亡，想到曾志强那张七窍流血的照片，瞬间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似乎腿上已经没了力气，鼻子一股热流流了下来。 抬手擦拭了一把，看到手背上鲜红的血他瞬间蒙了，挥动着手腕，甩开想要控制住他的警察。 “我中毒了需要医生，你们没有证据，这是草菅人命。” 王旭超冷笑了几声。“呵呵，你很聪明，是的我们没有证据，我们找不到那些胶囊的来源，也无法证明你和这件事儿有关。 不过谁成想你这么贴心，还给自己下了毒。 刚刚辱骂警察的那段表演很是狂躁很给力，一个拘留不过分，至于你是否中毒，和我们无关，带走！” 路仲平被几人连拖带拽的带上警车，一声声叫喊随着警车的呼啸再也听不见，王旭超一把搭在周海的肩膀上。 “周海，你这招心理战太狠了。” 胖子一把将王旭超的爪子排掉。 “少套近乎，年底了别赖账，抓紧把化验费给结算了，要不然庞主任又该跟着屁股后面追债了。” 周海和胖子没跟着王旭超他们回刑警队，毕竟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永安体校的老校区和路教练在新校区的办公室都搜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些灌了法华林的胶囊，如今只能逼这个路仲平自己交代。 翌日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周海办公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对于近期经常破坏性的闯入方式，二组的四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海瞥了一眼门前，王旭超脸上掩饰不住笑意，快步走到周海身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在那里。 “啪”一张纸拍在周海面前，周海不解地看着王旭超，而他用下巴指指那张纸。 “钱我没有，不过我给你软磨硬泡来了这个，我可是联合好几个支队长，去领导那里撒泼才换来的，好好看看吧。 据说这次要给你们二组奖励，不过那是领导们的事儿，我只是扫到一耳朵。” 周海看着王旭超如此样子，将刚刚写好的两份尸检报告点击了打印，随即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将纸放下。 “谢谢啦！” 王旭超一脸的没脾气，胖子走过来，将那文件拿起来，仔细看看。 “呦呵，真是难得！ 竟然将我们所有的实验费用，市里面设置了一个专款支出项目，这简直是剥夺了庞主任的财权，你小子要摊事儿，要摊上大事儿！ 来来来让我猜猜，王支队都联络了谁一起去威胁领导的，有黄支队、楚美人如若能赶上开会啥的还会多个徐支队和胡支队，怎么样？” 王旭超翻了个白眼，一把将肥脸推开。 “跟你们聊个天真累。 今天上午市局开会，关于春节前的重特大案件的侦破工作，我们几个凑到一起，谈到了周海，所以联名找的赵书记，没想到赵书记听完还真答应了，当即拍板设立了一个专款。” 胖子摇摇头，“我们家海子就是不喜形于色，不过这事儿还是要谢谢大家，摆脱庞主任的追债真的蛮开心的。 对了，快说说吧！ 既然你有闲心去开会，那就是说案子审完了？” 王旭超裂开嘴巴笑出声，越是如此胖子越是觉得这货来这里就是为了炫耀的，一个个谁都不接茬儿，他憋屈半天了，顺水人情的事儿胖子最爱做。 “昨晚就招了，我今天来还想问问周法医，他那个中毒是否严重，用我们送医院吗？ 难道，你安排的那个大夫给他打的那一针就行了？” 周海将打印好的时间报告，推到王旭超面前。 “移送检察院之前，不是要进行体检吗？ 到时候再化验就行，如果还是不放心，就安排人多给他点儿菠菜汁喝，接触性摄入量极为有限。” 胖子拍拍王旭超的肩膀，这家伙现在学坏了，光知道炫耀不务实，说了一盘都是如何给二组争取福利的，自己给他递台阶，这家伙下来就忘本，胖子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揽住王旭超说话的意图。 “别打岔，快说说结果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惊魂七小时 王旭超这才言归正传。 昨天，路仲平从体育学院被带走后，虽然惊慌失措却没有急着招认，相反他在等待学院的反应，毕竟自己是学校的金牌教练，总不会不闻不问吧！ 可是到了下午四点多，连惊带吓还没吃午餐，蹲在昏暗单间中，就这样瞪着眼心惊胆战地熬了七个小时。 路仲平开始感到浑身无力，头晕胸闷，浑身冷汗连连，如此状态他真的相信自己中毒了，并且中毒至深，因为曾志强就有这样的症状。 此时的路仲平真的被吓坏了，那个法医的话真的应验了。 这个幽暗的拘留室，完全听不到外面的一丝声音，只是拘留室内一个水池边上的龙头在漏水，滴答滴答一直不停，可这样安静的环境，让那声音无限放大，路仲平甚至觉得那滴答声有些震耳欲聋。 他靠着墙大口喘气，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观察了，这个房间是整个拘留所的一个死角，所为单间，不过和禁闭室相类似，这是那些警察特意为之的，就让自己在角落中不易发现。 看来自己死在这里都无人问津，路仲平越是如此想越是觉得浑身无力，甚至想要站起身都没有力气，一阵阵的冷汗顺着他的脸低落，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朝着铁门爬去，不断拍打叫喊，就在他绝望至极的时候有人过来。 他拽住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无之前的硬气。 “帮我找一下王支队，我要坦白，我要招认，给我找医生，我中毒要死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我！” 之后王旭超去了，身后跟着身穿白色隔离服口罩手套全部加身的何医生，看到医生路仲平差点儿感动哭了，当即承认了自己的所有行径。 6月2o日当晚九点半，刘海燕打电话慌慌张张地告诉他，徐妙池死了，是被她推到后就一动不动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是该告诉学校还是报警。 路仲平让她别动等着他，在足球场地的人工草坪处看到了蹲在树林边的刘海燕，路仲平检查了一下徐妙池，人早就没了呼吸和脉搏。 他让刘海燕回聚会现场，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刘海燕想要报警被路仲平打了一巴掌，说是如若报警整个球队都要接受调查，所有的比赛都不能参加了。 刘海燕毕竟年龄小，被这样一下完全没了想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跑回聚会现场了，毕竟参加的人员多，所以大家并未注意到刘海燕的离开。 之后，路仲平用徐妙池腰间扎着的外套垫在手臂上，将徐妙池的尸体抱到田径场，在她的口鼻中撒了许多沙土，将徐妙池整个人摆成低头趴在沙土上的姿势，最后将地上的脚印用树枝扫平，那件外套被路仲平带走，挖坑埋在被圈起来投放老鼠药的区域。 之后，调查了两个月并没有什么结果，渐渐这个案子淡去，不过曾志强并没有放弃，开始对徐妙池的所有事情详细调查，他害怕了，毕竟曾志强开始越来越接近真相。 就在元旦之后，曾志强又一次来找路仲平，他当时状态不是很好，还有些咳嗽，路仲平将队里配制给队员吃的提升免疫力的药给他一些，当然这些药里被路仲平加了料，别说曾志强吃了四五天就感觉非常好。 一周后，曾志强再度去找路仲平，想要查明和徐妙池比赛相关的记录时，路仲平知道自己该出手了，路仲平给了他一份自己伪造的比赛安排，同时又给了曾志强几粒胶囊，并且声称这是提升体能的加强版。 曾志强没有拒绝，毕竟之前吃了效果那样显著，就着一瓶水就喝了，没过多久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不省人事。 当晚路仲平带着帽子手套，将曾志强的尸体装上车，开着郑志强的车赶往海边，路过丁石桥的时候，下方车灯闪烁接连着过去好几辆车。 路仲平站在桥边抽了半天的烟，这才改变自己的计划，将曾志强从桥上丢下去，人砸到到下面的马路上发出一声巨响。 路仲平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想到来往的车辆会将人碾压，到时候怎么可能怀疑是被杀的，这就是自杀或者车祸。 丢下了曾志强，路仲平这才开着车驶向海边，车上曾志强的手枪还有一些别的私人物品他不敢触碰，怕留下痕迹，他将车子的油门用一根铁棍顶住，车子瞬间飞入海中。 最后，还交代剩下已经灌装完的药就藏在他身上的烟盒里，至此证据才完整。 胖子听完摇摇头，“看来你也找到车子了？” 王旭超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的门诊手册。 “路仲平是开着车窗将车子驶入海中的，所以车上的东西基本都冲走了，只有配枪和这个册子卡在驾驶座的边缘。” 这是一本永安市中医院的门诊手册，周海接过来费力地翻开，册子是新的没有任何字迹。 “看来他只是挂了号，并没有看医生。” 王旭超眼眶红红的，“嗯，我想把册子给嫂子送去，可是真的没有勇气。” 胖子没说话，不过还是拍拍王旭超的肩膀，周海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档案袋。 “你将这个档案袋交给他妻子吧，这是曾志强脑干肿瘤的x光片，还有得病后的一些症状，你告诉她，不是曾志强不爱她们，只是他生病了，很难控制情绪，也不想她们担心。” 王旭超接过档案袋，一把将周海抱住，半天才忍住眼泪哽咽地说道。 “谢谢啦海子，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胖子一把将王旭超推开，把周海解救出来。 “当我面抢生意？ 法海是你兄弟？ 啥时候你成二组的人了。” 周海面颊抖了抖，这样的话胖子也能说出口，真的是无敌了。 王旭超白他一眼。 “行了别贫了，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曾大哥家一趟。” 周海起身，“是该去一趟，曾大会被永安市公安局追认为烈士吗？ 毕竟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才被下毒致死的。” 王旭超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事儿刘大在协调，只要那个姓肖的不横扒着竖拦着，应该没啥问题！” 周海点点头，看着王旭超走了，胖子回身看看眉头紧蹙的周海有些不解。 “我说海子，你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这个毫无证据的案子我们都破了，也没留什么罗烂事儿过年还想咋？” 周海摆摆手，“我就是在想，虽然那张门诊手册上是空白的，可见曾志强应该意识到自己生病了，而且也知道是不治之症，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病情，所以一直没回家，他或许认为让家人埋怨，总比思念成疾的好吧。”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贱人！贱人！ 这个案子之后，二组几乎闲了下来。 2月14日周末，周海还在睡梦中，床垫突然的下陷加上脸上被用力的拍打，周海瞬间蒙了拔下耳塞，抬脚将身上作乱的什么东西踹了下去。 随即，自己也因为这个动作失去平衡，连人带被滚落床下，周海眯起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伸手抓起眼镜戴上。 一个刁蛮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叫你起床，你竟然踹我！” 周海此时也知道是谁在作怪了，他赤足从地上爬起来，将卧室的灯打开，看着一身兔子连体服的小萝莉气鼓鼓在那儿叉着腰。 “抱歉？ 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小萝莉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我在备用钥匙上面发现的。” 周海的脸色黑了几分，“今天我休息，不上班想睡多一会儿不行吗？” “一会儿？ 天哪！ 现在已经九点钟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海怔了怔，“什么日子？周末啊！” 小萝莉一脸的无奈，走到周海面前，将手机调整到日历，举到他眼前。 “看看，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在你的理念里，情人节是用来睡懒觉的？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刚刚交往的女朋友？” 被小萝莉一顿炮轰，周海也恢复了神志，似乎自己刚刚和卢茜确立关系，虽然现在有种已成家再恋爱的感觉，不过这个情人节真的不能就这样浪费掉，可是小萝莉这么上心是为什么？ 难道...... “卢茜没在家？” 小萝莉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伸手将所有窗帘打开。 “对啊！茜茜早上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他们说的中文是东南话我听不懂，尾音是拐着弯儿的，而且对方是个男生！” 周海看着小萝莉如此认真的表情感到好笑，“你急什么啊！” “怎么不着急，那个男生似乎跟茜茜很熟悉，茜茜还笑了呢！ 不过她不知道我醒着，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出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轻轻被打开，小萝莉快步跑出去，果然是卢茜回来了，小萝莉一下子扑到卢茜的身上。 卢茜将被抱的有些意外，举着手中的袋子一脸懵。 “怎么了洛洛？” 小萝莉嘴巴一撇，“醒来看到你不在，似乎睡梦中听到你打电话，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们两个了！” 卢茜揉揉小萝莉的短发，“有个朋友给我邮寄了一些东西，送到我家里去了，我只是去取回来。” 小萝莉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卢茜的手上，周海已经走过来帮着卢茜接过那两个巨大的袋子。 “放到房间还是哪儿？” “就放到餐桌上打开吧，都是一些糖果点心什么的，家里没人还不如拿过来，我们过年吃。” 随着箱子的打开，小萝莉开始不断嗅着。 “这是什么东西？” 卢茜将箱子推到她的面前，里面的小食都是一个个独立包装的，并且分成四个大袋子装着。 “我这个朋友老家是内蒙的，每年都会给我家里邮寄一些特产，五香牛肉干、手工酪干、提子奶豆、奶豆腐，都尝一尝吧！” 小萝莉拉开椅子做到食物面前，打开一个提子奶豆就往嘴巴里面送，浓浓的奶香和提子的清甜不断在口腔中乱撞，两种味道结合的相当完美，这松软的口感不输那些新奇的餐后甜点。 “太好吃了，在中国好幸福！” 卢茜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的，长了一个中国胃，很难接受每天西餐，简直是荼毒我的味觉。” 周海看着卢茜的样子，抬手摸摸她的头。 “我们今天出去好好玩儿一天，春节我有几天假期，不如我们计划一下行程出去旅游吧。” 小萝莉和卢茜一阵欢呼，“太好了！”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临近春节，又赶上今天是情人节，路边全都是卖鲜花的摊贩，周海将车子开到麦凯乐。 卢茜和小萝莉都有些不解，“不是出去玩儿，然后吃饭吗？” “走吧，先卖礼物！” 二人互望一眼没再说话，跟着周海下了车，三人直奔商场的一楼，许是因为情人节的关系，很多情侣都围绕在首饰柜台，周海拽着二人也凑了过去。 周海选了一只卡通小龙的黄金吊坠陪着黑色皮绳，推到小萝莉的面前，让服务员给她试试，小萝莉一脸诧异，低声拽拽周海的袖子。 “今天是情人节，你给我选什么礼物啊？ 好好关心你的女朋友就好了，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还单身，真是让人操心。” 周海捏住她的鼻子，这才制止了喋喋不休的小嘴。 “你是我的家人啊！ 乖乖戴上试一下，免得一会儿你嫉妒。” 小萝莉手一顿，没再反抗，满脑子都是周海刚刚那句话，即便约翰是他的继父，却更像一个朋友，而周海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他对什么都淡淡的极不好接触，不过要深入了解，他非常珍视身边的人，小萝莉安安静静站着，让售货员给她戴上项链，别说俏皮的卡通小龙，真的非常符合小萝莉的打扮。 周海似乎对于刚刚捏鼻子的动作非常满意，顺手又捏了捏小萝莉的鼻子，将一张卡递给售货员，直接买单了。 随即伸手抓住卢茜的手，“好了，现在该给你选一个礼物了！” 卢茜脸颊微红却没有逃开，用力点点头。 “不要一个人的礼物，既然是情人节我们两个能够一起带着最好。” 周海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礼物能够两个人一起戴，身侧的那个售货员托出一个盘子，举到二人面前，上面都是成对的对戒。 “先生，这几款比较适合热恋的情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戒指，这个真的没有在周海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它的意义太过重要，象征着一生的相伴，周海举起手还未拒绝，身侧的卢茜已经抬手将那个托盘推开。 “谢谢，我男朋友是医生，平时不可以戴戒指，即便买了也不能戴，我们还是选一个别的情侣首饰吧！” 卢茜这几句话，让周海非常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为自己考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卢茜的手抓的更紧，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一份淡淡的甜蜜围绕着两个人。 那个售货员没有强求，毕竟卢茜的话还是让人很容易认可的，收起托盘朝着右侧指示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二位不妨去看看那些玉吊坠，今天有很多情侣款。” 三人刚要转身，一个人直接砸向卢茜，周海来不及叫她，一把将卢茜和小萝莉挡在自己身后。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彻整个一楼，飞溅的碎玻璃将周海的羽绒服已经割破了数道口子，瞬间白色的羽毛飞了出来。 那个飞撞过来的男人已经满手满嘴的血污，叫喊着回过头去指着一个方向。 “贱人，贱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萝莉式中文 所有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的，卢茜想要看看周海是否受伤，可是被周海阻止了，他一手向后揽着卢茜一手揽小萝莉，将二人完全保护在身后，那份姿态无比的高大。 随着周围人不断的尖叫，很多保安跑了过来，那个双手满是血污的男人被扶了起来，此时众人才看到，在人群的另一面，有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长靴缓缓走过了。 此人摘下墨镜的一刹那，周海怔住了，怎么会是楚梦涵？ 楚梦涵抬手举起证件，朝着那些保安展示了一下，一把扯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掏出他的钱包丢给那个为首的保安。 “损失多少他来结账。” 那人不断挣扎，楚梦涵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要么自己滚回去，要么我帮你滚回去，别挑战我的耐心，刚刚你袭警这笔账我记下来了，想要闹大丢脸的还是你们马家。” 楚梦涵说完，那个人朝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看着楚梦涵不断喘粗气，不过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那人垂下了眼睑，朝保安挥了挥手。 “抓紧刷卡我要走了！” 那保安早就让一个收银员过来，一看就是个不差钱儿的主，这个日子闹事儿多半是没得手，所以赶紧将需要赔偿的数额输上，男子签了名匆匆离去。 几个保洁飞快过来将地上打扫赶紧，柜台的售货员也将那个受损的柜台里面物品清理了，直接将这段柜台抬出去，不过片刻整个一楼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周海这才放下有些麻木的手臂，卢茜赶紧检查了一下周海的后背和双手，见到只是羽绒服破了，帮着周海将羽绒服拽下来。 就在这时楚梦涵走到三人身前，“呵，没想到周法医也会在情人节出来！” 周海起身给卢茜和小萝莉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同事楚梦涵，这位是周洛洛，还有卢茜——我的女友。” 卢茜紧悬的心瞬间松了下来，如此美貌娇艳的一个同事，让卢茜有些自卑，尤其是听到楚梦涵这个名字的时候，卢茜心下一颤，不过周海对自己的介绍让她很意外，被周海握着的手，也用力回握了一下。 楚梦涵看着卢茜脸上，从淡然到微微惊讶，再到绽开笑容，缓缓伸出手。 “你好，周法医人不错，没想到他喜欢你这种温婉类型的女孩。 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卢茜温和地笑笑，“好啊！” 楚梦涵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海一眼，当然没有忽视一脸紧张地小萝莉，不用介绍也感受的到，小萝莉对卢茜的感情很不一般，看来南博士真的眼光毒辣。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萝莉一把拽住周海的袖子，满眼的危险。 “她喜欢你！” 周海无奈地笑笑，“小孩子家家哪儿来这么多心思，走我们还要选礼物呢！” 二人的手，拉得紧紧的，小萝莉牵着卢茜的另一只手，走到玉石吊坠的柜台，转了一圈，他们看中了一对并不是很昂贵的白玉玉牌，两块玉牌是侧弯的水滴形，合在一起就形成一个圆盘整体，上面分别刻着一只仰天鸣叫的仙鹤。 卢茜非常喜欢，亲自给周海带上，小萝莉托着下巴在一旁叹息。 “你们这样当着小孩子的面秀恩爱，真的好吗？” 周海一怔，“你竟然会说秀恩爱了？” 小萝莉翻着白眼，“我还知道撒狗粮、见光死！ 怎么样，中文很进步吧！” 周海反应了一下，伸手拦住小萝莉傲娇的样子，“等等这都是什么，你跟哪儿学的？” “笨，电视剧啊！ 茜茜说了，刷剧是最好锻炼中文的方法。 行了今天先别担心我的中文了，礼物也买了，你准备下一步带我们两个干什么啊？” “逛街？” 卢茜点点头，刚要同意小萝莉摇摇头。 “蠢死了，一大堆人就是互相炫耀一下自己的女朋友谁更亮，这个就不用秀了你完胜，因为带着两个。” “……” 周海蹙眉想了一下小萝莉的话，虽然不中听，倒满是有道理的。 “那就看电影吧！” 这回没等卢茜点头，小萝莉刚快速的摇摇头，晃悠着小短腿一脸嫌弃地看着周海。 “情人节看电影都是爱情片，带着我三个人看爱情片原本就别扭，里面还遍地秀恩爱的，我还未成年，这是荼毒，妥妥的残害。” 卢茜点点头，“洛洛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我们去海边走走吧，只要在一起享受悠闲时光就好，我没有特别的要求。” 周海用力抓着卢茜的手，那种被人重视和在意的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小萝莉嘟起嘴巴。 “其实你们可以把我送回家，我去刷剧，你们过过二人世界，看戏、调情、开房也就无所顾忌了，三个人在一起真心好别扭啊！” 周海捏了小萝莉的鼻子一下，原来这个小家伙这是在这里冒酸水儿，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两个，又不想一个人在家对着电视。 “行了别酸了，原本也没打算抛下你，虽然有种一家三口过节的感觉，不过也很幸福。” 小萝莉眉头松开了，不过嘴巴还是撅着。 “说周周有我这么大的孩子我相信，茜茜那么小谁会相信，哼！一看就是个二婚的！” 周海摊开手，“好好，你说的全对行了吧！卢茜她的中文怎么学得如此杂？” 卢茜惹着笑，“什么都要学一点，不然到学校会被同学排斥的，所以我选了十部最热的校园剧给她看，现在看来有些过了，回去我们微调一下。” 周海一手扯了一个，“走吧，我们去个特别的地方！” 卢茜拉住周海的手，“别急着走，你还没有外套穿呢。” 周海摇摇头，“车上有大衣。” 三人驾车驶离麦凯乐，一路车子越来越少，渐渐接近海边，今天虽然天气不错，可还是有些冷，海边就更冷，湿冷的风能够瞬间吹透所有的衣物，找到一个停车位领着一脸茫然的一大一小，周海朝着一群古老的德国建筑走去。 让两人在避风的一处墙边等着，周海穿上自己的大衣，朝着一个小亭子跑去，小萝莉歪着头看着卢茜。 “周周这是要干什么去了？” 卢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于东南市我的记忆很有限，毕竟在你这个年纪我就出国了。” 这时周海已经跑回来了，手里掐着三张票。 “买到了，我们走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哭饿了 拉着两个一脸懵的丫头，周海用大衣为她们挡着风，快步裹着两个人出了小路，走到一栋宏伟的建筑面前，将门票递过去，三人迈步入内。 卢茜呆呆地看着周围，刚刚周海领着她们走的是一些古旧的小路，她只是知道这里临近海边，又被蒙着头带进来，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座教堂。 看着卢茜一脸惊喜的样子，周海知道这次自己选对了，拍拍小萝莉。 “自己去玩儿一会儿。” 小萝莉哼了一声，自己去拍照留念了，这栋古老的建筑充满了吸引力，三步并做两步已经冲向那些风琴。 周海牵着卢茜的手，走在教堂正中的甬道上，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回音，空旷中似乎有种错觉，这个喧闹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里是圣弥厄尔教堂，是我对东南不多的记忆之一，那样古老的历史，不知道它见证了多少人的爱情。 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的认真，情话我不懂，浪漫我也没学过，所以只能将真心展示给你。 我是一个没有家人的人，我很感谢你能走入我的生活，希望有一天我能在这里牵着你手为你戴上戒指。” 卢茜一直笑着，不过眼泪却流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周海的面庞，极为心疼地看着周海。 “你的情话，说的已经是雅思标准了！ 我好开心，希望我们每个情人节都来这里，也希望我们成为被祝福的一对伴侣。” 说着，卢茜伸手勾住周海的颈，随即踮起脚，柔软的双唇直接吻在周海的唇上，一瞬间周海脑海中似乎有烟火炸开，抬手揽住卢茜的腰，不断加深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咳的声音将忘情的二人拉回现实。 “咳咳，周周有游客过不去了。” 周海吓了一跳慌忙和卢茜分开，小萝莉不知何时蹲在旁边的凳子上吃着棒棒糖，身侧确实有几个人站着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周海赶紧抱着卢茜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歉意地朝那几人点点头，看着耳朵都红了的卢茜，周海心里想笑。 抬手弹了小萝莉头顶一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萝莉撇撇嘴，抱着手臂白了周海一眼。 “在美国当众接吻的到处都有，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两个也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思想怎么这么~ 这么~ 茜茜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卢茜抬头白了她一眼，周海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丫头属于同类，互相影响的力量太大，看来自己要进行人为干预了。 “好了我们吃饭去，对了刚刚忘记和你说了，那个小龙的项链算是你的生日礼物吧！” 如此突然的变故，让小萝莉差点儿被棒棒糖卡住，慌忙从嘴巴里面拿出来，一脸幽怨的看着周海。 “周周过分，这是情人节礼物！ 怎么能算作生日的，我都听卢茜说了，如若按照中国古代的计算方法，我还有一次生日可以过，我都没有那么不讲理，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周海听的有些懵，她的话是中英文混搭往外冒的，一下子让他没反应过来，卢茜此时脸上的红晕已经散去不少，这才扬起头戳戳周海的胸口。 “她说的是农历，按照她护照上的出生日期我推算了农历生日，她的生日还蛮大的，正月二十的生日！” “看看，我多么讲道理，没有和你要两份生日礼物吧！ 可你呢？ 竟然欺负小孩子！” 周海看着气鼓鼓的小萝莉，感到非常好笑，似乎今天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层，抬手戳戳气鼓鼓的脸颊。 “你除了个子小，哪里还是小孩子？ 恋爱经说起来，我们两个都可以拜你为师了！” 小萝莉昂起胸哼了一声，瞬间情绪低迷了许多。 “卢茜和我说过，中国的女孩儿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都一米七以上了，像我这样瘦小的比较少，不知道这是不是侏儒症啊？” 周海揉揉她的顶发，“别郁闷，只要你增加运动，不要总是窝在家里刷剧，你会很快长高的，我十八岁出国的时候才一米七整，谁成想后来还长了十多公分。 至于你的身高问题不要担心，不是还有我这个医生吗？ 春节后开学前，我给你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如何？” 小萝莉这才一扫阴霾，翻了个白眼。 “你是法医，不是医生！” 周海眯起眼，“谁说的，我可是临床和法医两个学科的双硕士学位。” 卢茜和小萝莉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周海，“不会吧，为什么学两个硕士学位啊？” 周海目光方远，望向教堂楼顶的那片彩色玻璃。 “我父亲是警察，我母亲是有名的外科医生，一个希望我成为法医，一个希望我成为优秀的临床医生，不过没争论出结果时他们就双双车祸而亡。 所以，我才和约翰老师商议同时考了两个硕士学位。” 小萝莉憋憋嘴巴，眼圈有些泛红。 “我也没有父母，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有什么期望，我只有一个老约翰，现在他还嫌弃我，将我转增给你。 呜~呜~呜~” 周海伸出的手顿了顿，卢茜从背后推了他一下，周海这才将小萝莉揽入怀中。 “乖，不哭了！ 你现在是周洛洛，我是周海，虽然我们不是血脉亲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别忘了咱们两个可以中美双方法律共同见证的监护关系。 再说，你的父母一定是望女成凤，希望你将来学业有成，光宗耀祖，找到一个能够相携一生的人，这些连猜都不用猜。 总不可能希望你是一个只知道刷剧的小丫头吧，天天看着肥皂剧哭天抹泪。” 小萝莉一把推开周海，脸上虽然挂着眼泪，却也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人家伤心呢！ 你还逗人家！” 周海一脸无辜，“我和卢茜不哄着你，难道还要陪着你伤心，陪着你哭泣？ 今天情人节，让我们流着泪过节？” 小萝莉想想似乎觉得周海说的还算有道理，抬手接过卢茜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我们吃饭吧！ 哭饿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哪，他不行？ 美食美景美好的人，让时间流逝的速度极快，三人回到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小萝莉第一个冲进房间，在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嗒将次卧的房门锁上了。 卢茜极为不解，换下鞋子追到房间门口，“洛洛怎么了？” 小萝莉趴在门缝处看着急的直跺脚，“我今天自己睡，情人节不陪你男朋友，你回来干嘛！ 我睡了，不要打扰我，你自己想办法吧！” 卢茜此时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张了半天的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感觉小萝莉的经验都比自己丰富呢？ 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的羊绒衫，晚上总不能穿着这个睡觉吧？ 难不成大半夜要会家去睡？ 卢茜转身正想着，房门咔哒打开了，一个大袋子被丢到了她的身上，因为毫无准备袋子差点儿掉了，卢茜慌忙蹲下，此时周海走了过来，看着卢茜怪异的姿势帮着她拎起来。 “怎么了？ 我刚刚听洛洛喊什么，她先睡了？” 卢茜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周海放下袋子，抬手扶起卢茜的脸，看着她羞红的双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小萝莉起了什么幺蛾子，想要让卢茜跟自己睡，不过虽然今天是情人节，周海也不想如此草率地对卢茜做什么。 拎着袋子将卢茜带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周海拍拍她的肩膀。 “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我去书房的沙发睡，明天我们再购置一张床，这样三人三个房间就方便多了。” 卢茜一怔，没想到周海能猜得这么准，不过见他对自己的样子，卢茜有些着急了，一把扯住周海的手臂，从身后抱住周海，整个人贴在周海的后背上。 “你~你怎么躲开了，难道你对我没有兴趣？” 周海拍拍卢茜的手转过身，将卢茜的下颌抬起来，“怎么可能没兴趣，我只是觉得进展的太快了，我们的日子很长，我希望你好好了解我的全部，然后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今天太仓促了，对你不公平。” 卢茜抬眼看着周海的双眸，漆黑的眸子里面全部是自己的倒影，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她知道，这个人在乎自己，珍视自己，拿自己当成最为亲近的人来对待，虽然做的不甚完美却尽力去学着做。 “不要去书房，你个子太高了，腿伸不开的，你就在房间睡吧。” 周海看了看虽然卢茜比较瘦弱，可是塞在那个小沙发中也会不舒服，“别争了，你先洗漱。” 卢茜点点头，抱着袋子冲进主卧的浴室，整个浴室都是周海剃须膏的香味儿，快速洗漱完毕，换上那身兔子连体睡衣转身出了浴室，周海并不在房间。 卢茜到书房一看，房间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走到客厅才看到周海竟然在地毯上铺了一床超大的被子，躺在上面似乎已经睡了，卢茜摸了摸地面，还好今天的地暖温度还不错。 想了一下，回主卧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悄悄躺在周海身侧，似乎只有如此距离才能让自己心安，嗅着被子和周海身上特有的松木味道，卢茜渐渐进入梦乡。 而周海却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个傻姑娘竟然投怀送抱，真当自己是柳下惠，正常的生理反应怎么抗拒？ 一夜辗转反侧愣是没睡，不过周海不敢动，怕一动卢茜就醒了，所以就这样眯着眼睛，卢茜悠长的呼吸让周海的心极为安宁，偶尔翻身朝自己下意识地贴过来，后来干脆一条腿攀爬上来。 最后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不过醒来的时候卢茜已经枕着自己的手臂，双手紧紧环抱着二人是完全相拥的姿态，周海缓缓抽出自己的腿和手臂，刚站起身卢茜就醒了。 “你醒了？” 周海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说完飞快冲向主卧，身后的卢茜一脸懵，歪着头看着周海急匆匆的动作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起身，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地上的被子。 就在此时，肩上被拍了一下，卢茜吓了一跳，差点儿将手中的被子丢掉，以为周海回来吓自己转身瞪眼，不过见到穿戴整齐的小萝莉很是意外。 “洛洛，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小萝莉一脸地嫌弃，“这不是担心你们两个吗？怎么样扑倒周周了吗？” 卢茜脸一红摇摇头，“没。” 小萝莉一脸惊讶，“天哪，他不行？” 随即房间里一阵的鸡飞狗跳，掺杂着小萝莉的求饶声和笑声。 *** 羊年的春节如约而至，周海载着二人直接自驾去了西安，虽然累了点儿，浓浓的年味让三人流连忘返，初五才返回东南，因为第二天就是小萝莉的生日，如若在外面过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卢茜和周海都问过小萝莉想要什么礼物，小萝莉都只是叹息没有说，周海猜想小萝莉是希望得到约翰老师的祝福吧！ 不过在Facebook上给老约翰留言了几次都没有回复，打电话也都是那个律师接的，说老约翰前两天坐轮椅又摔倒了一下，所以这几天被强制卧床静养。 周海得到消息心里极为担心，不过看到那个律师发过来的照片，心里的担忧还稍微减轻些，原来老约翰在隔离病房内，双腿被吊着吊环，只是能朝着玻璃窗的方向比着胜利的手势，脸色和精神状态都不错。 周海这才放下心，2月24日这天，周海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美食，卢茜更是亲自烤了一个蔓越莓的蛋糕，二人如此贴心的布置让小萝莉也稍微散去阴霾。 周海将老约翰那张照片翻出来递给小萝莉，“别难过，约翰老师只是不小心将伤处碰到了，然后被一声关了禁闭。 这是那位律师叔叔给你我发来的照片，让我转交给你，并且送上生日的祝福。 生日快乐！” 卢茜抱住小萝莉，“很开心能够认识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卢茜送上了一个超大的粉色礼品盒，小萝莉赶紧打开，里面是一套超级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小萝莉非常满意开心地说着谢谢。 随即，期盼地看向周海，“周周的礼物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可以不姓周吗？ 周海指着一桌子的美食摊开手，“这不就是礼物？” 小萝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周海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真的？” 周海点点头。 “茜茜天天都给我做好吃的，这怎么能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说着嘴巴撇开，看着好似要哭了，卢茜推了周海一把，抱着小萝莉哄着她。 “你周周哥哥逗你呢，礼物有点儿特别，不适合放在房间打开，所以它被放在车库了，我们快吃饭，然后下去看看如何？” 见二人神秘的样子，小萝莉没有追问，快速吃完饭拽着二人跟自己来到一楼的车库，打开灯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箱子上粘贴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缎带。 小萝莉快步跑过去，指着大箱子一脸兴奋地问道：“这个就是礼物吗周周？” 周海双手插兜，卢茜挽着他的手臂，二人点点头。 小萝莉伸手扯开蝴蝶结，掀开硕大的纸箱盖子，一阵低低的哼唧声传来，此时周海走了过来，帮着小萝莉将纸箱提了起来，一个不锈钢笼子出现在三人眼前。 小萝莉捂着嘴巴蹲下身子，看着笼子中已经酣睡的小狗一脸的不敢相信，回身看着卢茜，压低声音比划着。 “天哪！ 竟然是一只柯基犬，这我最喜欢的一种狗狗，周周怎么知道的？” 周海揉揉小萝莉的顶发，“我给约翰打电话，是那个讨厌的律师接的，虽然没和约翰通上话，却问到了洛洛曾经养过一只狗狗，不过老约翰皮毛过敏，你们不得不将狗狗送人了。 既然知道了，我就找你嘘嘘哥哥订了一只，它已经打过疫苗洗过澡，只不过还没有名字。” 小萝莉一把抱住周海，“谢谢周周，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 说着将笼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抱起还在睡梦中的小家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它惊醒不断哽哽唧唧地叫着，不过说来也奇怪，小萝莉将它抱到怀里蹭了蹭就不再叫了。 小萝莉扬起头，看着周海一脸的讨好装。 “周周~” 周海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不可以抱回房间，这里面喷了诱导剂，要让它习惯在这里上洗手间才能带回家。” 小萝莉纠结地看看周海点点头。 “那好吧，我回家搬东西过来陪它住！” 周海蹙眉，卢茜摇晃着周海的手臂。 “我们将笼子抬上去吧，这样还能让小家伙熟悉环境，还让洛洛不担心，毕竟把小家伙自己留下我也不放心，如若它半夜叫，我们还是要下来，还影响周围邻居的休息。” 卢茜一顿罗列，让周海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说不出来，无奈地捏捏卢茜的脸颊。 “好吧，你们需要帮我抬。” 小萝莉抱着小家伙一跳老高。 “好耶！” 周海赶紧做出禁声的动作，“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你这样是扰民。” 小萝莉朝着周海伸伸舌头，抱着小家伙提着它睡觉的垫子朝楼上走，周海摇着头搬着笼子跟在身后，卢茜关灯三人回到房间。 *** 翌日清晨，周海起床准备出门，毕竟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不过小萝莉的房门缝隙透出一丝丝灯光，周海轻轻敲了两下房门，满头乱蓬蓬短发的小萝莉迅速打开房门。 周海一怔，“你怎么了？这么早就起来了？” 小萝莉摆摆手，指着电脑一脸的愁容，“我正在查询中文的名字，不知道给小柯基取个神秘名字好？ 你看看，这是我选的，周红、周乐乐、周苹果、周月亮、周……” 一脸黑线的周海，伸手拦住小萝莉，“停！ 狗就不用姓周了，对了我看很多名人的狗都起的菜名，你喜欢可以选一个！” 小萝莉长大了嘴巴，“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去找！” 周海伸出手，想想还是收回来了，转身关门退出房间。 顺着一阵浓浓的香气走向厨房，卢茜扎着围裙正在忙碌着，似乎炉火上正在煮着什么，那浓香让周海的肠胃瞬间鸣叫起来。 似乎火候差不多了，卢茜搅动了一下锅关掉火，突然一转身看到身后的周海吓了一跳，周海怕她碰到锅赶紧将人揽到怀中。 “抱歉吓到你了，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卢茜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推开些周海，“我只是煮了云吞面，你总是喝杯牛奶上班营养不够。” 周海没有松开手，就那样环着卢茜，“有你真好，我其实没那么在意饮食的，填饱肚子就行，早晨起来这么早做饭没必要。” 卢茜瞪圆了眼睛，“怎么没必要，你是我男朋友，我要将你养的肥肥的，这样那些惦记你的什么美人都退避三舍。” 周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我眼里只有你和小萝莉是女人，别人都是同性的关系。 不过，你这是在吃醋？” 卢茜点点头，端着锅和碗筷送到餐厅，一边盛面，一边嘟起嘴巴，似乎还纠结在那份情绪中。 周海想了一遍卢茜见过的人，瞬间想到情人节在麦凯乐与楚梦涵偶遇的情形，当时楚梦涵似乎有些挑衅的对卢茜说过什么，不过声音极低他没有听到，周海后知后觉地看向卢茜。 “你刚刚是说~楚梦涵？” 卢茜点点头，“那个楚梦涵长相不输明星，那身材~” 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即便用力挺挺胸，似乎与楚梦涵相去甚远。 “唉！她身材好到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她喜欢你！” 周海摇摇头，“傻姑娘，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身材再好有什么关系，长得漂亮的电视里一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记住最终要的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你是我的家，没了家，我就又回到之前晦暗的生活中去了......” 没等周海说完，卢茜踮起脚尖，吻上了周海的唇，周海再度被那温暖所包围，拥着卢茜的手臂越来越紧，直到卢茜伸手推开周海，二人才分开。 瞬间周海发现了一个非常让人懊恼的问题，竟然三次接吻都是卢茜主动的，这让他的男性骄傲有些受挫，伸手搂住卢茜的腰。 “别动，让我主动一次，三次都是被你吻的，让我的面子哪里放？” 卢茜笑吟吟的没有动微微翘起的唇角让周海看得眼角有些热，正要俯身下去，身侧一个声音吓了他一条。 “咳咳，你们能让一下吗？ 云吞面坨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跳级 3月1日是开学的日子，周海一脸担忧的将小萝莉送到东南实验高中。 今天卢茜也要忙着开学，所以只能周海带着卢茜来报道，一进校门，都是一些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周海和小萝莉。 周海将小萝莉拽到自己左侧，让那些人的目光不过分直接，小萝莉瞥了一眼周海，如此贴心的动作还是很感动的。 二人来到校长室，敲门进入校长非常热情，让他们落座。 那个满头银发的校长看着小萝莉笑了笑。 “我是刘天民，你就是那个周洛洛对吗？” 小萝莉看看周海，周海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嗯，我叫周洛洛，我的中文不太好。” 那位刘校长一怔，“太谦虚了，你的中文发音非常准确，看来卢教授的情报不太准确啊！” “今后我妹妹就要麻烦您了，她大多数中文都可以听明白，可汉子认识的不太多，不过我认为她一定没问题，毕竟回国之前她一个字都不会说，这些中文她学起来只是花了不到四十天的时间。” 刘校长更加感兴趣了，一拍腿朝前坐了坐。 “这个太厉害了，难道是卢教授出手了？” 周海摇摇头，“是卢茜教的她。” 刘校长一脸了然的神态，“怪不得，好了！ 周洛洛同学，你是想要跟着初三学习，还是直接进入高一，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如何哦！要不然我们来一场测验吧？” 周洛洛耸耸肩膀，“高一吧，如果愿意考可以试试，之前茜茜让我做过试题，只要不考中文和历史就行。” 刘校长一听来了兴趣，亲自去准备了，周海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萝莉。 “你行吗？ 别逞强！” 小萝莉翻了个白眼。 “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看着一脸傲娇的小萝莉，周海是一点儿信心没有，偷偷发微信问卢茜，她却没回。 这时刘校长已经小跑着回来了，手里面抓着几张试卷。 “来吧试试，能写多少是多少，不用太在意成绩。” 见此周海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看着数学、物理、化学的三科卷子，周海都有些头大，国内的教育方式和美国不同，国内高中阶段压力极大，而大学相对轻松许多，而美国正相反，周海忍不住为小萝莉捏了一把汗。 刘校长将中文的题目都读了一遍，看看小萝莉答题，转头和周海聊了起来，原来这个刘校长竟然是卢茜父亲的学生，怪不得卢茜说一定能帮着小萝莉搞定上学的事儿。 刘校长一脸八卦地拽着周海，“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海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我是法医，在东南市司法鉴定中心工作。” 刘校长一脸兴趣，完全没有排斥或者厌烦的表情。 “这个可比一般医生厉害了，我可是个侦探小说迷，所有相关的书都看过，看着法医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太给力了！” 周海打开皮包，找到两本英文版的侦探小说，推到刘校长的面前。 “这是我的老师让人给我带过来的，我已经看完了，有些比较生僻的词汇都已经用中文翻译了，如若刘校长感兴趣可以先一睹为快，不过说好只能是借。” 刘校长翻开书，一看有些傻了眼，怪不得说借，这哪是翻译一些生僻词汇，这是将全文用中文翻译了一遍，虽然书籍不厚，这要花费多大的精力，随即郑重的接过来。 “周医生放心，我会认真阅读的，看完第一时间给你送回去。” 周海摆摆手，指了指还在那儿奋笔疾书的小萝莉。 “让她带回家就行。” 刘校长哈哈大笑，赶紧坐在周海对面，两个人竟然越聊越开心，不时发出笑声，小萝莉抬头看看干扰自己的二人，蹙眉忍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萝莉整理好自己的笔袋，将所有卷子送到刘校长面前。 “校长，我答好了！” 刘校长看看腕表，一脸惊讶地接过卷子。 “这么快？” 随手翻了翻，刘校长打电话叫来了三个老师。 “来你们三个帮我看一下，这几张卷子能有多少分。” 几个老师没多想，拿起卷子开始看，不过入眼那如若幼儿园小娃娃般的字迹，让几个老师有些怀疑自己的视力，不过见刘校长没有开玩笑的意图，三人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开始认真批阅起来。 几分钟的时间批阅就结束了，看着三个老师脸上严肃的表情，因为三人刚刚给拿来的卷子是用来选择进小班用的高二下学期期末试题，这些题有多难他们心里清楚，你就是找几个高三的尖子生也不见得能写得如此完美。 三人没有说话，可互相之间凝视的眼神起了变化，原本的不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想要占有，刘校长看着有些不解，难道小丫头考的不好。 “一个个怎么这个表情？ 来给我看看成绩。” 几个老师将卷子递给刘校长，看着一片对号，刘校长也惊讶了一下，尤其几道题被波浪形画上还打上星号，看来解题的方法让老师都感到新奇了。 其中唯一的一位女老师，瞥了眼房间内剩下的周海和小萝莉，不敢确定刘校长找自己的意图，不过看着那小女孩的模样似乎只有十二三岁吧，虽然字迹差了点，可能力真的让人乍舌。 鼓起勇气走到刘校长身侧，“校长，这是准备跳级的学生吗？ 你看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们高二.一班，这个数学能力真的无敌了，好好培养一下绝对是尖子生中的尖子，今年有个数学竞赛，目前我们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尖子学生可以参加！” 身侧那两个老师恼了，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和谦让了，伸手将说话的这个女老师拽到后面，“光学数学就可以了，要综合考虑她的能力，看看物理和化学的成绩，我觉得到二班也不成问题。” 三人的争执声越来越高，周海是一头雾水越听越糊涂，不是说好的判卷子谈成绩吗？ 第一百七十章 脑子瓦特了 画风变化太快，如此样子真的让他有些懵，此时刘校长看完分数也掩不住笑容。 “哈哈，行了你们三个，这是要当着我的面抢人了？” 此时此刻，那三人没啥避讳的，毕竟想要高三出成绩不被别的学校比下去，只能靠高分成绩来奠定自己在行业内的地位，见到好学生那是拼了老命地抢啊！ 啥谦让，啥风度，狗屁！ 那位女老师恼了，“刘校长，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给不给人？” 刘校长将卷子放下，朝着周海扬扬下巴。 “老孙你别急，这事儿还要周洛洛同学的哥哥来决定，毕竟他们最初是希望从高一开始读起来的。” 三个老师互相看了看，一副望着白痴的样子看着周海，那位姓孙的女老师蹙眉瞪着周海，恨不得上来给他两巴掌。 “为什么要从高一开始读，你知道她的能力吗，你这是误人子弟知道吗？” 周海舔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身侧一样一脸懵的罪魁祸首。 “停！ 让我想想！” 周海拽着小萝莉的手臂，低声问道： “你怎么没和我说你是学霸？” 小萝莉晃荡着小短腿，翻了个白眼，“你又没问！ 再说，你看到那个学霸每天抱着书本了，不都是不着调搞事情，这都猜不到，你平时怎么办案的？” 周海被怼的瞬间怔住，不过还是眯起眼睛。 “学霸的字迹不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好练字吧！” 说完不管嘟嘴瞪眼的小萝莉，转身看向刘校长和三个老师，那三人尽量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到最和蔼可亲的状态，为了能够让周海选自己，那生硬地笑容也真是蛮拼的。 周海吞了一口口水，一把将身后看热闹的小萝莉拽了过来。 “这里和美国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从高二开始读书还是高一？” 小萝莉耸耸肩膀，“无所谓从哪个年级开始，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不住学校，第二不上晚自习，放学就回家吃饭，中午的午餐在这里忍耐一下就算了。 只要答应这两点，上高二还是高一都不重要。” “……” 如此一番言论，让几个人都傻了眼，周海咬咬唇，吃货的世界里没有道理可讲，看来自己是甩不掉这个小萝莉了，为了早餐和晚餐能吃到卢茜的饭菜，她也是蛮拼的。 看了一眼刘校长和几个老师，四人集体朝着周海蹙眉点头，不理解周海有什么好纠结的，刘校长见周海一直犹豫以为他是担心小萝莉的中文，拍拍周海的肩膀。 “晚自习在不在学校不要紧，另外周医生你不要担心，不到四十天中文就能说到这个地步，我相信她学习书写也用不了很长的时间，再不济我找个老师给周洛洛同学单独补补语文。” 小萝莉腾一下站起来，“不要，我的中文是跟着卢茜学的，她教的很好，行了别难为周周了，我就从高二开始读吧！” 走到周海身边，拽拽他的衣角。 “记得告诉茜茜，接我放学你说，肘子会不会想我？” 周海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肘子？不会这是柯基的新名字吧！” 小萝莉点点头，“你说的用食物起名字。” 周海抿唇，想想还有作家用这个名字长须一口气忍吧，将小萝莉的书包还有手机递给她。 那个物理老师下意识的要制止，身侧那个一贯铁面无私的孙老师一把将他的手臂拍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朝他举起拳头瞪着眼，从后槽牙挤出来几句话。 “拿手机怕啥，开着转播车来上课来我都没意见，你们要是敢将她挤兑走，哼哼……” 小萝莉朝周海挥挥手，“你走吧！” 说着朝那位女老师走去，朝着她微微鞠躬，“老师好，我还是选你吧！” 孙老师差点儿激动的哭了，都没和刘校长打招呼，转身领人走了，那两个老师虽有不甘却也没什么遗憾，从大格局来说毕竟都他们学校的，二人朝校长点点头跟了出去。 刘校长很开心，拍拍周海的肩膀。 “开始我还担心，没成想周洛洛成绩如此优异，看来是让我捡漏了。” 周海此时也很无语，要知道他何尝不是刚刚知道小萝莉是个学霸，算了能学好这半年就行，在国内也能接触一下同龄人。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周海起身告辞，“今后就拜托刘校长了，我先告辞。” 刘校长跟着送到门口，“行，我今天不多留你了，你和卢茜何时好事将近要告诉我哦！” “好，一定！” 说完挥手离去，出了实验高中的校门，周海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甩甩头给卢茜发了一个微信简单说明了情况，上车驶往中心。 ***** 东南实验高中，高二.一班教室门前。 小萝莉透过玻璃窗看着教室内有些傻眼，怎么这么多人，为毛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什么？ 那位孙老师看着停住脚步的小萝莉，心下有些不解。 “怎么了？” “这里一个班级，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孙老师探头看看，“多吗？ 只有四十多个学生，这在国内已经算是小班了。” 小萝莉抿紧唇，既然选择来了就没什么好挑剔的，推门进入教室，原本还有些许嘈杂声音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小萝莉跟着那位女老师走进教室。 孙老师十分亲近地拍拍小萝莉的肩膀，“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周洛洛，我们掌声欢迎她自我介绍一下！” 教室内的学生看起来都非常的高大，有的男生甚至比周海还高，四十多人只有七八个女生，如此比例还是有些让她不解，听到老师的话她朝着所有人微微颔首。 “我叫周洛洛刚刚回国，今年十五岁，我的中文不好，很高兴认识大家！” 随着一片掌声，周围一片议论声。 “…天哪十五岁！” “…好漂亮！” …… 孙老师将座位重新调整了一下，给小萝莉分配了第二排的一个单人座位。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跟着听听，一会儿我帮你领校服、饭卡、出门证还有各科书籍，你在教室等着我就行。” 小萝莉点点头，“谢谢孙老师。” 孙老师快步走了，她还有好多的事儿要办，毕竟还有一节课就要午休了，所有的事儿都要这个时间内搞定，越想脚步越快。 高二一班的教室内窸窸窣窣地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与小萝莉并排的小个子男生侧头看了看如同洋娃娃般的小萝莉，鼓了半天的勇气低声问道。 “你从哪个国家回来的？” “美国。” 那个男生捂着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扶着桌子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大。 “美国！ 天哪！ 这里面有好几个人想要考雅思，去美国留学，你~ 你~ 你竟然选择回国，脑子瓦特了！” 小萝莉眯起眼睛，掏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百度搜索那个‘脑子瓦特了’是啥意思，看完英文的解释，小萝莉收起手机，周围一群看着她动作的家伙妥妥都是羡慕嫉妒恨。 小萝莉抬起头，看看身侧的小男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着男生扬扬下巴，朱唇轻启字正腔圆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截拇指（一） 下午五点半，实验高中门前。 卢茜朝着校园内挥动着手臂，小萝莉一蹦一跳地冲了出来，那门卫验过她的出门证才将人，一身宽大的校服显得小萝莉更加娇小，如同一只乳燕飞奔到卢茜身上。 抱着卢茜半天都没动，卢茜揉揉小萝莉的短发。 “我家洛洛今天过得如何？” 小萝莉这才从卢茜怀里爬出来。 “学校就那个样子吧，不过班级里面人好多，还多数是男生，竟然有一个臭小子说我脑子瓦特了。” 卢茜忍着笑，替那男生默哀了三秒。 “然后呢？” “然后我中午有些桑心，就没有吃饭，孙老师问过同学原因将那个男生拎出去训了两节课。 哼哼！ 之后，他便有了一个新外号~瓦特！” “臭丫头，就你鬼主意多！ 看来这是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小萝莉最喜欢这个安排。 “好快走！” 不过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茜茜，你父母快回来了吧？难道你要搬走了吗？” 卢茜抱住小萝莉的肩膀，“放心吧，我父母来电话，说是在海南住的非常舒服，想等到天热了再回来，毕竟他们都退休了，能散散心挺好的！” 小萝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茜茜太好了！突然发现，我好饿啊！” 嬉笑着二人上车，朝着浮山后驶去。 周海到家时，二人唱着歌坐在餐桌前，两道素炒一份烧麦还有一个蘑菇汤，周海食指大动。 “以后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 小萝莉摇摇头，“不，要等着周周。” 周海的手一顿，赶紧脱掉外套洗过手坐下，卢茜递过来一碗汤。 “今天学校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语文课很难懂吧？” 小萝莉摇摇头，“我没上语文课。” “为什么？”卢茜一怔。 周海瞬间明白了小萝莉的意思，看看一脸不解的卢茜。 “她想要回来让你教，是吧！” 小萝莉点点头，不过又歪头看向周海。 “别那么小气，说话酸溜溜的！ 给我上完课，就把你女朋友还你，晚上让你抱。” 卢茜的脸腾的一下通红，朝着小萝莉头上拍了一下，“饿了就快吃饭！” 三人没再说什么，抓紧吃饭，毕竟还有小萝莉的课程要赶出来。 …… 天色微明，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周海抓起手机坐起来，看着指挥中心几个字，心里一沉。 “喂，周法医！我是指挥中心。” “嗯，有案子？” “对，刚刚11o接到一个报警，在昌河区辽河路北侧的聚景园小区西墙外发现了一些东西，楚支队带人已经抵达现场，因为无法辨认，所以请求支援。 二组的人我先通知的徐痕检，他距离事发地只有一千米。” “一些东西？” “嗯，昌河那么没具体说是什么东西。” 周海早已打开免提，下床穿戴完毕，如此描述让他有些卡壳，甩甩头无论怎样到了再说吧。 似乎想到送胖子回家的时候，好像是看到过一个叫聚景园的小区。 “那你就直接帮我通知小梁和疯子，给他们发一个详细地址，我现在就赶过去。” 拎着外套和皮包刚出房间，卢茜已经站在门前抱着一个保温杯递给周海。 “这是豆花奶，你路上喝点儿，不然身上都是冷的。” 周海抱抱卢茜，那小妻子般的关心模样让周海心里一暖，唇在卢茜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好！ 时间还早，快去睡一会儿。” …… 6：3o，周海的车子来到聚景园，找到一个停车位刚刚停稳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周法医，我送您过去吧！” 周海看着他有些面熟，想来是楚梦涵和王满他们队的刑警，周海点点头，那小警察接过勘查箱快步带着周海朝小区外墙的西侧走去。 “我们组的人来了吗？” “徐痕捡来了，正在那儿看着呢。” 周海没再说啥，跟着他走到西墙处，这个位置在昌河区算是很繁华的地段，能发现了什么，让指挥中心的人竟然无法描述？ 想着，周海脚下已经走到拐角处，迎面是条狭长的道路，一面是高高的围墙，一面是一片绿化带延伸到河边，众多的警员都带着口罩沿着墙边和绿化带搜索着什么。 楚梦涵和王满站在桥边，看到周海朝他挥挥手，周海快步走过去。 “胖子呢？” 楚梦涵指着围墙西北角处，果然在一堆垃圾桶的包围中，周海看到了那个身影。 “胖子说先看一下垃圾桶外，如果有线索就需要将所有垃圾倒出来筛选。” 周海一听，瞬间想到碎尸，不由的神经紧绷起来。 “说说吧，什么情况！” 楚梦涵展开手中临时绘制的一张纸，“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叫青山桥，十字路口朝北去，路东是聚景园小区，西侧是马家河。 今天早晨5：1o，环卫工人清运垃圾西北角的垃圾箱时，一块肉头从垃圾箱里掉了出来，那人感到好奇拿起来看看，一看吓了一跳。 他立即报警，我们过来一看，封锁了现场，我让指挥中心通知你们过来的。” “人肉，什么部位？” 周海猜想一定是能够直观判断的部位，要不然那个工人无法直接选择报警。 楚梦涵已经习惯了周海的判断能力，抬手拍拍王满，王满打开身侧的一个保温箱，拎出来一个塑料袋子，周海戴上手套从袋子里面取出这块皮肉，俯身观察了一遍。 果然，这是一块头皮，上面带着寸许短发和颈部的皮肤，举起来展平，这应该是右耳后到颈部之上的一处位置。 整体翻转过来，切割的伤口展现出来，下方边缘稍微薄些，沾着头发碎屑的部位切口更垂直一些，内侧的切削并不专业，有停顿和重复切割的破损，创面上污染的非常厉害，上面沾满了土屑还有一点儿黑色的油污。 周海打开勘查箱，楚梦涵蹲下帮着他照亮面前，周海瞥了一眼楚梦涵，没想到过了一个春节，这个人似乎懂得人情世故了。 周海收起心思，他想将这些油污取样，不过黑黑的油污已经凝固到组织上，擦拭了几下才弄下来一些，不过越是如此周海反而很高兴，这意味着油污很有可能是抛弃尸块前沾染上的。 不过让人有些费解的是，死者这个位置怎么会被割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截拇指（二） 碎尸或者斩杀死者，都不会费力的将人皮和组织剔除，抛开伦理和犯罪的角度，这是非常庞大的工程，尤其看着这块组织可以感受到，凶手的手法极为生疏。 周海眸光一闪，难道凶手故意混淆视听，或者故意挑衅警方？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周海顺着声音抬起头，果然胖子拎着勘查箱快步跑了过来，能让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健步如飞，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者他又找到了什么！ 周海赶紧将那块组织装到袋子里，再度丢给王满，王满吓得手一滑袋子差点儿掉了。 “海子，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楚梦涵在周海身后翻着白眼，“胖子，咱能换句开场白吗？” 胖子朝楚梦涵露出甜腻的一笑，“我家海子已经习惯了，他要是哪次出现场听不到我的大嗓门，他该担心了。” “你就是皮。” 楚梦涵懒得理他，不过胖子的脾气是真够好，自己怎么说他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胖子收起笑容，走到周海面前，将勘查箱打开，把一个物证袋递给周海。 周海表情一怔。 “一截拇指？ 还是右手拇指！” 胖子点点头，“对是拇指，我就是在那些垃圾桶的后面找到的。 看样子司机今天停车有些急，后面所有的垃圾箱被撞的挤在一起，不然这根手指会非常醒目的摆在垃圾桶前。” 周海已经将拇指取出来，掏出自己带着Led灯的放大镜，送到眼前，这拇指有些短粗，尤其是最前端的指节好似短了半截，指背与指纹都非常粗糙还被胶和油污覆盖，深深积累在纹路中。 断端并不是关节面，而是直接在虎口的位置砍断的，这刀比刚刚割头皮的那刀法要有力果决多了，难道是两个凶手？ 周海的眉头紧蹙，将那节断指重新装到袋子里，递给王满。 楚梦涵已经凑上来，看着周海的表情心也提了起来，毕竟处理灭门惨案的时候，周海都没有如此神情，难道…… “你怎么了？” 周海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王满和胖子，最后目光落在楚梦涵身上。 “垃圾清运车没让离开对吗？” 楚梦涵点点头，“虽然司机是报案的人，现场没有搜索完毕我不可能让他们走。” 周海看看现场搜索的状态，似乎第一遍地毯式的搜索并没有什么收获，此时已经七点多点很快就进入早高峰，来往的车辆将更加密集，到时候更不利于他们对案件的调查。 “我建议，调集人手封闭这段道路，将那十几箱垃圾，还有清运车上的垃圾，分别倾倒出来逐一排查。 从刚刚那块头皮组织的污染程度看，不是随意丢在这里，那黑色的油污像是沉积很久的废机油或者是动物油脂，这附近没有这样的场所。” 随着周海的讲述，楚梦涵的神情更加冷峻，如若真的按照周海所说是随着垃圾车丢弃到这里，这个案子更是无从下手了。 楚梦涵拍拍王满的后背，“按照周法医的意思，调集人手，让交警队配合封闭这段道路，带着所有人员开始检查垃圾。” “是。” 王满没有一丝怨言，转身就走，胖子逮住他，让他帮忙拎着勘查箱。 “来吧王副支队，帮我拎着，我也跟着过去排查，随时拍照记录，这样搜索的速度更快。” 正说着，看着不远处又走来两个人，胖子朝二人摆摆手。 “疯子、小梁，你俩骑着龟来的这么慢，走走走开工了和我翻垃圾去！” 小梁倒是无所谓，他那抗臭的体质不是吹的，疯子的脸颊抖了抖。 “啊！ 大过年的还翻垃圾？” 胖子一个白眼送过去，“有种你别去！” 话是这么说，疯子看了一眼桥头站着的楚梦涵和周海，一缩脖子跟着胖子走了。 楚梦涵没有急着动，看了一眼周海，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 “你刚刚，是不是有所保留？” 周海没想到，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楚梦涵，竟然能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时候。 “虽然没有做dna分析，据我的经验来看，这块头皮组织和拇指并非一人。 切削头皮的凶手，下手很犹豫慌张，刀法不连贯，有很多重复切割的部位。 而凶手剁掉手指的手法又非常果决，一刀砍断虽然并非关节面，整体切割的也非常整齐。” 楚梦涵一怔，思索了一下周海的话，“你是说死者现在是两个人，而凶手有可能也是两个人？” 周海长吁一口气，努力舒缓紧张引起的眼球震颤。 “还有一点，拇指剁下来时候，死者是活着的！ 断端的皮瓣朝内侧收缩，有生活反应，再者血管也是有收缩的状态。 可头皮组织却没有生活反应，伤口的皮瓣全部是伸展的，没有出血，他被凶手切削头皮的时候，已经死亡。” 楚梦涵被周海的话震惊了，仅仅是一只拇指和一片头皮周海竟然分析出这样多，不过既然周海不选择在众人前说，一定有他的考虑。 掏出笔记本，将所有的分析全部记录下来。 “我去看看他们搜索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吧！” 周海拎起箱子，跟着楚梦涵一起朝那条街道。 不，现在应该叫那片垃圾走去，十几个垃圾堆，全部间隔着分散在道路上，带着口罩和手套的警员集体上阵，认真翻找着所有的垃圾。 疯子和小梁也加入了搜索队伍，不时地提醒这周围的警员需要寻找什么，哪些是可疑物。 要知道今天是三月二日，农历是正月十二，还没出正月十五东南市的很多商铺并没有开始经营，用老话讲正月里都是年，所以垃圾的量是巨大的。 胖子和王满带人将垃圾清运车开到道路的中段，缓缓将垃圾倾倒出来，随着王满的暂停手势，垃圾车朝前行驶了一些，随即再度开始倾倒，这样反复到第五次，垃圾车基本倒空了。 即便是冬日，那浓烈的腐败气味隔着口罩直接窜入鼻子，很多警察都是翻找几下，回身干呕两声，甚至还有几只老鼠在垃圾中上蹿下跳。 周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垃圾，虽然没有伸手翻找，却一处处观察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走到垃圾车第五堆的位置时，一个油腻腻的黑色塑料袋，瞬间吸引了周海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截拇指（三） 周海抬腿踩着恶臭的垃圾走了进去，楚梦涵伸手想要拦住他，不过伸出的手还是顿住了，周海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她是了解的，原本楚梦涵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周海跨步走到那处，将黑色塑料袋拎了起来，原来袋子的一角已经破损，不知是那些老鼠所为，还是垃圾之间互相挤压剐蹭所致，袋子下方的一角露出来一块鲜红色的肉，期间还夹杂着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骨片。 周海提着袋子，转身想要迈出来有些困难。 毕竟双脚已经深深陷入垃圾中无法撼动，不过一只带着蓝色乳胶手套的手伸过来，周海见是楚梦涵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她的手，楚梦涵一用力将周海整个人扯了出来。 疯子和小梁看到周海的动作，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胖子知道周海虽然视力不好，但是眼光毒辣，判断力无敌，能让他如此费力去取的东西一定是重要发现。 跳出垃圾包围圈，胖子跺跺脚朝着海子跑了两步，脸上的肥肉随之颤动起来。 “海子，找到什么了？” 周海朝着地上的垃圾袋扬扬下巴，“让人围过来些，我刚刚看到河对面有反光，似乎有人在录像，这样的视频还是尽量不要流出。” 楚梦涵朝王满递了一个眼色，王满带了几个人朝河对岸飞奔而去。 小梁和疯子也跟着过来，一看周海的意图就不用吩咐，纷纷把自己的勘查箱拿过来，四个箱子两两叠放在一起，瞬间将周海挡在中间。 胖子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张极大的物证袋，周海这才将那个黑色塑料袋放到上面，解开上面的活扣，展开袋子几块肉出现在眼前。 胖子赶紧拍照，和小梁赶紧朝袋子表面喷洒试剂，在袋子拎手处发现了血迹，不过指纹并没有发现，要么凶手带了手套，要么就是指纹已经损毁了。 疯子那边将袋子拎走，周海和疯子逐一将肉块拿出来，这肉被切成一块块长条形，大小基本相同，每条大小与成人食指粗细相当，比手指略长些。 鲜红的肌肉，黄色的脂肪层，还有皮肤，所有的组织结构都非常完成。 疯子越是看，越是感到头皮发麻，要知道碎尸案接触的非常多，洗脚妹那个案子在下水道也看到了大量的尸块，可这样碎尸真的让人毛骨悚然，这简直堪比古代的凌迟处死，有多大仇怨能够将人割成如此样子。 “这碎尸太彻底了，差点儿用绞肉机过一遍！” 胖子抿唇走了过来，“袋子上有血迹，不过没有指纹，看样子戴手套了。” 周海一抬眼正好楚梦涵也凑了过来，看着地上一条条的肉条，楚梦涵差点儿吐出来，捂着嘴巴干呕好一会儿才回来蹲到周海身侧。 “抱歉！” 周海并不在意这些，一个女人看到这些能如此样子已经不容易了。 “这个袋子里面一共有六块肉条，根据肌肉文理还有脂肪层可以分辨出，这三块是臀部肌肉，剩下这三条应该是腹部的，至于是不是一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胖子手中的袋子，那下面破了一个洞，所以那块头皮我怀疑就是从这个位置漏出去了。” 楚梦涵一怔，翻出之前记录的那张图纸。 “可是发现拇指的是垃圾桶边上，与垃圾清运车有些距离，手指怎么会跑到这里去？ 难道，是故意而为......” 周海伸手阻止楚梦涵的话，“现在第一要务，找到垃圾清运车的司机，将他今天早晨的行进路线摸清楚，一个一个站点去排查，要快！” 楚梦涵知道这是当务之急，起身吩咐一个侦查员将垃圾清运车的司机带过来，此时他紧张的不行。 之前是在垃圾桶边上发现手指，之后在车子倾倒口发现了一块皮肉，现在有找到一袋子肉，看着那些穿连体服的警察严肃的模样，如今他的脚都有些不好用。 楚梦涵站到他面前，“叫什么名字，在环卫处工作多久了？” 送那个司机过来的侦查员，将一份笔录递到楚梦涵手中。 “这些信息已经核实了，司机叫张强，本市人今年52岁，在环卫处工作十一年了。” 楚梦涵摆摆手，看着那个司机的眼睛。 “据我所知，你们负责垃圾清运的车辆都是两人一组，你为什么是一个人？” 那司机拽着手中的手套，眼睛环顾了一下几个人。 “对，一般都是两三个人一组，不过这不是春节嘛，和我搭档的那个大刘回老家过年了。 这两天一直是我一个人干，大刘说了替班这几天的工资归我，因为我们要是请假的话，这个季度的奖金就没了，所以就没上报。” 胖子站到楚梦涵身侧，“管理这么松懈，难道就没有打卡或者签到啥的，他要是一个月不去那不是都没人知道？” 那司机赶紧摆手，“就是输入密码签到，我们经常手指受伤指纹打卡不方便，所以都是密码签到，不过平时每周一下午有个点名会，只是春节大家赶不回去，所以暂时取消了。” “说说你负责的片区，还有今天你第一次收垃圾的地点，一个不漏的都要说明。” 那司机一听是说这个，也没有刚刚那面紧张了，毕竟单位要是查到他帮人打卡瞒报，这个处罚轻不了。 “我车上有个临时发的路线图，我去拿。” 楚梦涵朝那个侦查员点点头，带着司机去驾驶室拿来一张塑封的路线图，起始路线还有一个个小区的顺序十分清楚。 楚梦涵指着塑封路线图看着司机，“说说今天你怎么走的，一个都不要漏掉。” 那司机指着车上的一个行车记录仪，“我完全按照线路走的，从邹家洼开始走了七个垃圾点清运点到的聚景园，这个行车记录仪里面都有记录的。” 王满带人回来了，此时楚梦涵似乎还要问什么，周海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时间紧迫，带人按照线路抓紧去寻找吧。” 楚梦涵点点头，不过环顾了一下这里，胖子摆摆手。 “快走吧，王副支队已经回来了，说明那面没问题，这些垃圾留几个人继续筛选，让交警继续维持秩序就行，只要咱们撤了，河对面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撤了。” “咱们？”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截拇指（四） 胖子努力瞪圆了小眼睛，“啥意思？ 这是要你们自己干？” 楚梦涵没有接话茬，不过看看剩下的六个地点，瞥了一眼周海。 “我和王副支队分成两组，你们也分成两组跟着吧，现在需要争分夺秒。” 周海当然没意见，“好，疯子带着小梁，跟着王副支队，我和胖子跟着楚支队。” “出发！” 那司机也被带上了车，一众警车呼啸着驶离现场，见警察散去，现场只有少数人清理着垃圾，河对岸围观的人觉得无趣，也渐渐散去。 上了车，楚梦涵看着地点有些犯了难，“我们先去最近的？” 周海思量了一番，“方便袋是从垃圾车最里面掉落的，那就说明这个袋子被丢在最底层，我们不如从第一个地点开始搜寻起，让疯子他们从最近的开始，两头夹击。” 楚梦涵吩咐司机转向，朝着最远的那个地点驶去，胖子同时电话通知了疯子。 三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邹家洼这处垃圾清运点，这里是昌河区临近莫城的边界，属于城乡结合部，不过争创国家级卫生城市的活动让这里的卫生情况看起来非常不错。 原木色的栅栏板子，搭建成小房子的形状，周围绿化带比邻，看起来是个比较有设计感的垃圾房，众人下车，周海拦住楚梦涵。 “胖子先看看！” 胖子拎着箱子走上前，朝着楚梦涵挑挑眉。 “让我先过一遍。” 走近垃圾房，里面的光线不算很强，非常适合痕检。 胖子带着护目镜，十几个垃圾桶的盖子把手处，全都喷了一遍试剂，就在喷到最里面一个垃圾桶时，一丝荧光闪现，胖子的紫光灯赶紧仔细照亮这里。 “海子，找到了！ 你应该去买彩票，随便选一个地点竟然能找到线索，垃圾桶上有人类血迹。” 周海没空反驳，快步走过去，果然在垃圾桶盖子的把手上有些纤细的条索状荧光痕迹，掀开盖子内侧上有一处低落血迹。 “采样吧！” 胖子采了样，将垃圾房再度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别的痕迹。 楚梦涵有些着急，走过来探问：“怎么样？” 胖子将采样装起来，拎着箱子起身。 “虽然没做dna比对，不过可以判定是人血，浓度和我们发现的那个黑色方便袋外面的近似，都是稀释血。” “稀释血？” 周海抿紧唇，“就是凶手将自己清理的非常干净，但是这些肉条是经过冷藏的，抛尸的过程中有些解冻，所以会有稀释血水低落。” 胖子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的，刚刚查看哪些肉条的时候就发现了，肌肉组织有些僵硬，凌晨的温度虽然低，但不足以结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冷冻过。” “走吧，看下一处。” 胖子怔了怔，找到了血迹还要找下一处？ 不过他没反驳，周海如此决定一定有他的意图，拎箱子上车，一上午两组将七处垃圾点儿全都排查完毕，汇合后返回中心。 刚下车，楚梦涵的电话响了，“你怎么搞的，电话打了好几遍不接，碎尸案为什么不汇报，我还是在指挥中心知道的，你想干什么？” 楚梦涵赶紧将手机免提关掉，“领导别嚷嚷，情况紧急，所以没及时汇报，我这不是刚想给你打电话吗？ 情况时这样的……” 楚梦涵将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刘大这才稍微按捺住怒火。 “你个死丫头，别自以为是，刚刚微信上已经有现场的照片流出来，什么警察过年翻垃圾，什么重大失窃案，刚刚市长办公室已经来电话咨询了，搞得赵书记宋局长都很被动。 在中心老老实实等着，我马上到！” ‘啪’电话挂断，楚梦涵撇撇嘴，赶紧推门进入中心楼，拐到一楼的一号解剖室，一进去看着四人已经换上了短袖的手术服，不过没有换隔离服，楚梦涵怔了怔这意思还要解剖？ “你们这是……” 胖子朝楚梦涵招招手，“今天不解剖，我们只是将所有的信息进行汇总。” 顺着胖子指引的方向，楚梦涵看到周海身后的玻璃白板，此时已经在上面画上了两个人体图。 “曾大姐说了几点能出结果？” 小梁推了一下眼镜，“哦，刚刚问过了，还需要一个小时，八份样本的dna就出来了。” 周海点点头环顾几人，“人齐了就开始吧，疯子和小梁按照肌肉走向确认几块肌肉组织的准确位置。 胖子给那只右手拇指拍x光。” 随着周海的吩咐，几人动了起来，那块单独的头皮很容易分辨，就是右耳后到颈部的一块皮肉，周海站在白板前，左边的人体图上，标记出这处头皮对应的位置。 楚梦涵有些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就好似拼图一样，将所有的部位在图上填充，然后分析死者的已知条件，周海写完回到解剖台前，将那块头皮组织仔细观察。 头皮上带着寸许短发和颈部的皮肤，即便是颈部的皮肤也很白皙，没有痣、痦子等标志性的特征。 内侧切削的伤口极不平整，有停顿和重复切割的破损，创面上的黑色油污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没有进行实验室分析，肉眼就能感知这油污与那黑色袋子上的油污类似。 看着周海愣神，楚梦涵有些着急，忍不住在其身后催促道。 “周海，你怎么了？” 周海知道她着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刚刚在想，人的头皮一共有三层组织结构，不过三层之间极为紧密好似一层一样。 一般突然的重力剥削，就直接与帽状筋膜层直接分离。 就像好多女工，因为长发被卷入机械，致使头皮剥脱的损伤就基于这个道理。 可这块头皮被剥削的很特别，这些不平整代表刀具极为锋利，原本我认为是不断犹豫的停顿反复下刀，现在看来也不是，似乎只是想要一味的延长切削的过程。” 楚梦涵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延长死者的痛苦？” “不，我说过，死者被剥削这块头皮的时候已经死亡。” 楚梦涵想起来，周海在现场就说过这块儿头皮没有生活反应。 “那凶手要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截拇指（五） 周海眯起眼睛，答道：“威胁什么人？ 或者录制恐怖视频？ 再或者体力不支，这些都有可能。” 放下头皮，周海洗净手走向疯子和小梁，那二人对照着肌肉组织形态不断比对着这六条肌肉组织。 “对比出来了吗？” 疯子指着三条不带皮肤的肌肉组织，说道：“我们比对了这三条是臀部的肌肉组织，似乎还特意剔除了表层皮肤，不知道是为什么。 另外这三条是腹部肌肉，这三块表皮脂肪层还有肌肉层都比较完整，不过要真的给出具体位置有些难，因为凶手似乎故意避开了筋膜层，我们怀疑是这个位置。” 疯子指着脐上的左右两侧位置，小梁举着手中的解剖图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没再发现些什么？” 疯子抬眼看看周海，周海这么问他知道是自己有疏漏，不过真的没什么想不到的了。 “暂时没想到有什么疏漏！” 周海用镊子指着脂肪层和肌肉组织。 “看这里，男性腹部脂肪层会致密一些，对应的腹部肌肉纤维也更粗一些，而这块组织的脂肪层很均匀厚度和腹部肌肉相似，说明死者要么是比较纤瘦的女性，要么是身材瘦小的未成年男性。 还有表皮的延展性非常好，皮肤颜色均匀白皙，没有色素沉淀斑块，毛孔细小，这些都说明死者很年轻，至少二十岁以内。 再者，这七块组织，没有明显疤痕和标志性特征，所以这是凶手精挑细选出来的。” 疯子小梁都顿住了动作，旁边的胖子和楚梦涵也都凑了过来。 “海子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故意而为？ 难道，这是打算向警方挑战？” 如此一个答案让所有人紧张起来，尤其是楚梦涵，拨开挡在面前的小梁。 “你倒是说啊！” 就在此时，解剖室的门一响，一个穿着白大衣和洞洞鞋的壮硕身影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化验室的曾大姐。 “周组长，这是dna检验报告。” 周海扯下手套结果报告，“谢谢曾大姐，你怎么亲自送来了？” “听说是碎尸案，所以下来看一眼。” 说着曾大姐抻头看看，解剖台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是碎尸案吗？” 胖子在一旁贱兮兮地跑了过来，给曾大姐指了一下。 “在那边！” 曾大姐看着解剖台上的几片肉，怔了怔随即瞪大了眼睛。 “周法医，这要是死者被切了四千片儿我们要做四千次dna？” “只要可以正常拼凑起来就不用，如若拼不起来只能全部做分析了。” 曾大姐完全没了刚刚的好奇心，把报告往周海怀里一塞。 “七份送检样品是同一人，拇指是单独一个人，你们忙我去找庞主任请假。” 说着转身跑了，胖子笑得不断抖动着身子。 “海子，你太直接了，看看把曾大姐吓得。” 周海没接续胖子的话，看了一眼x光片，翻看了一遍报告，赶紧将所有的已知条件整理出来。 就在此时，解剖室的门再度被打开，人未到声先至。 “你们解剖到什么程度了？” 楚梦涵叹息一声，刘大这次都沉不住气了，看来上面的压力非常大，如此一个棘手的案子落在昌河区，难道真的像周海所说，凶手是在向挑战警方？ 胖子见周海和楚梦涵都没回答，赶紧朝刘大笑笑。 “刘大别急，海子马上整理完了，专案会议在我们楼上开吗？” 刘大听到这个答案才定了定神，“嗯，你们准备好上来吧，梦涵先跟我过来。” 楚梦涵瞥了周海一眼，跟着刘大走了，周海这个时候也写完最后的一行，疯子一直盯着玻璃白板，这个分析让人看了乍舌，真不知道周海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仔细分析却都能找到依据。 “好了，我们上楼。” 几人推着白板也上了四楼，楼上会议室乌压压做了一堆人。 尤其是领导的位置真真是一个不落，赵书记宋局长庞主任，一个个全都坐在上面，还有两个生面孔坐在赵书记旁边，看着庞主任一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人身份不低。 四人推着走了进去，周海和楚梦涵做到靠前的圆桌上，胖子将一个优盘递给周海，并且用口型说了照片两个字，周海知道这是今天所有的现场照片。 刘大此时已经落座，“静一下，楚梦涵你先介绍一下3.2碎尸案的具体侦查情况吧！” 楚梦涵起身，拿着自己的本子。 “今天早晨11o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在昌河区聚景园小区西墙外发现一块头皮，等我到达后经过现场勘查，另有发现六条人体肌肉组织，还有一截拇指…… 目前，尸检刚刚结束，我们还没有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刘大朝着周海扬了扬下巴，“周法医详细说说，最好能对凶手进行一下刻画。” 周海起身，胖子快步将玻璃白板推到圆桌近前。 “现场情况我不多说了，刚刚楚支队已经做了详尽的介绍。 我先来谈一下根据尸检分析，我们得到的信息。 死者共有两人，第一位死者女性，我们发现了她的七块肌肉皮肤组织，分别是左侧枕部头皮一块，腹部三块，臀大肌三块，七块组织全部没有特征性标识。 从dna和尸检判断，死者a为女性； 年龄在1525岁之间； 未育； 短发； 发色为深亚麻色微卷； 肤色较白； 死亡时间在27之间，这个是根据微生物分析推断的，毕竟死者的组织被冰冻过； 根据脂肪层和肌肉层的厚度分析，a死者不善运动，肌纤维纤细狭长，应该是个身材纤瘦高挑的女性。 B死者，为男性； 年龄在4o55岁之间； 右利手； 身高165172之间； 中等身材； 从事重体力劳动； 右手拇指关节有通风症状，还有烟油的成分，因此死者应该酗酒、吸烟； 死者右手指纹间有黑色油脂，指甲边缘有深部的电焊烧伤瘢痕两处，按照周围皮肤的痕迹推断，这两处烧伤之间相差一至两年时间，因此我们推断，死者应该是重工业的电焊工。 另外，拇指指端较正常人短小一半，是一种遗传特征，身边接触过的人很容易分辨，甚至他的长辈和子女都会有同样的拇指出现。 B死者的右手拇指是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了，想要控制住一个常年从事重体力工作的中年男性，凶手的体力上一定不弱于B死者。 a死者的头皮被切下来的过程非常缓慢，不是一蹴而就，毕竟按照凶手选择肌肉组织的刀工不至于如此缓慢，似乎故意而为，暂时无法判定用意。 至于死亡时间，B死者的死亡时间晚于a死者，目前唯一让两者之间有联系的，就是B死者的伤口上有a死者的dna。 因此我认为可以并案！”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截拇指（六） 周海知道，碎尸案最难的就是线索和方向。 将优盘插到电脑上，投影仪上面显示出来所有照片，周海找到路线图和城区图并排放着，起身用红外线笔指着已经确定的抛尸地点。 “远抛近埋，是碎尸案件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我们刑侦人员的一个固有思维模式。 只是，这个碎尸案有些不一样，这个位置是我们认定为a死者的抛尸地点，这是昌河区的邹家洼临近莫城，属于标准的城乡结合部。 而这个垃圾清运点周边，只有这个网吧门前有一个监控能够拍到这里，楚支队的人正在分析相关的影像。 另外B死者的指纹因为磨损严重，在信息库中没有找到相匹配的，我们正在尝试修复，这个需要时间，最快明天早晨能拿到结果。 不过我们回头来分析，最初发现B死者手指的地点在聚景园小区外，这里距离第一抛尸地点有六公里的距离，如若是一个凶手所为，为什么如此刻意的将拇指丢在垃圾桶外？ 即便一同装在垃圾袋中丢弃，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而环卫司机由于只有一个人，没有按照平时的操作流程工作，只是就近填装垃圾还将垃圾桶撞成堆在一起的状态，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根拇指。” 楚梦涵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凶手故意让人发现？” “对。” 刘大在周海介绍的时候不断记录着，见周海停住了，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凶手呢，你尝试刻画过吗？” 周海走到白板前，圈出左上角写的一段话。 “根据现有的证据，我给出的凶手刻画是： 凶手为男性； 年龄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 与两名死者相识； 左利手； 医学类学生或者相关类型的工作人员； 性格孤僻不善言谈； 看着每条肉按照文理切割的状态，还有几乎相等的长度宽度不难看出，凶手有强迫症和强烈的控制欲。 或许，凶手已经用第一抛尸现场的手段，丢弃过死者的部分组织，只是没有人发现，而今天再度明显的丢一根手指，不过是让人注意，毕竟常人是很难通过肌肉组织判定是不是人体的。” 宋局长和赵书记的表情愈发严肃，“周法医你的意思是他在挑衅警方？” 周海深吸一口气，他非常知道自己的判断，会带来侦破方向的确定，不过他坚信所有证据透露出来的信息。 “对，他在挑衅警方，如若我判断无误，明天还会发现相应的尸块和肢体。 另外B死者的指纹因为磨损严重，在信息库中没有找到相匹配的，我们正在尝试修复，不过这个需要时间，最快明天早晨能拿到结果。” 刘大和宋局长等人商议了一番，“碎尸案我们不是没遇到过，不过胆敢挑衅警方的凶手我们绝不容忍。 刚刚周法医所说的并案，我们同意至少目前这个案子的受害人至少有两个人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全力以赴侦破案件，现在是春节期间要将事态的影响程度压到最低。 至于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查找尸块、死者身源和杀人碎尸的第一现场。 昌河支队这边抓紧排查失踪人口，研究邹家洼和聚景园两处垃圾点周边的监控，结合周法医给出的凶手特征，将所有可疑人员逐一排查。 还有凶手既然是挑衅警方，就会再度抛尸，你们要调派力量进行蹲守，在邹家洼到聚景园之间方远十公里的范围内所有大型垃圾存放点进行监控。 缺人给人，缺设备支持设备。 无论怎样要抓紧破案，案发时间越长，受害人有可能越多，现在市领导都非常重视，短期内的报道和新闻我们可控，时间长了很难防范。 好了全体行动吧！” 楚梦涵没有起身，和王满吩咐了几句，王满带人先撤了，毕竟现在还要等着刘大的支援，周海知道她的压力非常大，挥手让疯子他们三个将白板送回去。 人群散去，未等周海说什么，刘大走了过来，示意周海和楚梦涵跟他走，三人下楼来到二组办公室，刘大一屁股坐到周海的位置上。 “行了，关门没有外人，你们两个跟我说实话，有头绪吗？” 楚梦涵摇摇头，周海也蹙眉摇头，刘大抓起烟点燃一根。 “我让黄仲生带队过来帮你，无论怎样这个案子必须破了，春节期间影响太恶劣了，当然我现在也可以将你提前调离，原本你四月底也要走的，莫不如提前走。” 楚梦涵瞬间瞪眼，直接拍桌子站起来。 “这才第一天，你至于吗？ 现在要兴师问罪是不是早了点儿！” 刘大腾一下站起来，朝着楚梦涵的帽子上拍了一巴掌，帽子垂下挡住楚梦涵的眼睛，周海下意识地朝旁边挪挪，这姑娘属炮仗的，她上来脾气可不管你是不是领导。 “你~ 为老不尊！” 周海一怔，这话可是太值得琢磨了，再者画风变得太快，为老不尊首先要是老，刘大的年纪也就四十出头，楚梦涵比自己小点儿有限，难道是亲属或者叔叔辈分的世交关系？ 刘大一手插兜，一手点着楚梦涵的帽子。 “臭丫头，口无遮拦！ 你老子把你交给我，我就是你临时老子，当初来的时候就说了，有问题随时退货，春节你伤人的事儿，我可是还压着呢！” 瞬间，楚梦涵好似被点到某个开关，自己正正帽子，抿紧唇瞪圆了眼睛。 “提这个干嘛，周法医还在呢！” “呦呵！ 周法医也不是别人，知道就知道了。” 周海赶紧低头，这样的内幕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今后免不了被楚梦涵威胁，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到时候还要和卢茜解释，想及此周海就朝后退了两步。 楚梦涵迅速回身看着周海，如此动作无需多说，也知道什么意思，哼了一声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临了顿住脚步。 “借给我的人抓紧到位，我现在就去安排布防监控，这个案子不破我就不回北京了。” 随着砰一声关门，楚梦涵消失在门前。 刘大拍拍周海的后背，似乎和楚梦涵斗斗嘴，他的压力得到了释放。 “这个案子你要多上上心，我刚转业那会儿，就接触了一个碎尸案，当初与凶手擦肩而过，直到现在都没有破获，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了，所以这样的案子需要争分夺秒。 楚梦涵是个上进心很强的人，不过做事儿有些莽撞，你帮我盯着点她，我不希望她再出事儿。 毕竟楚家人丁稀少，她哥哥还……” 周海有些不解不过没有提出疑问，秘辛的背景还是少知道些好，看了刘大两眼。 “我现在就去盯着指纹的清理，如若能够查到这个B死者的信息，那么a死者和凶手也就很快浮出水面了。” “那就抓紧清理，这次要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凶手是个什么鬼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截拇指（七） 被闹铃吵醒的周海，晃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揉揉鼻梁戴上眼镜。 抬眼看看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快步起身朝着解剖室走去，B死者的拇指还浸泡在卢飞尔溶液中，这个时间应该可以恢复指纹的弹性了。 推开一号解剖室的门，周海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索性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着显微镜台走去，那里有个开关，可以直接打开南侧的所有灯。 就在周海走到显微镜台近前，一点荧光闪现，周海以为自己眼花了，举起手机对准刚刚荧光闪现的位置照去，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东西，只有泡在卢飞尔溶液中的手指。 不过想到手指周海的伸向开关的手一顿，将手机背向身后，仔细看向操作台，果然在卢飞尔溶液的烧杯里能看到一点荧光，周海将烧杯旋转了一下，此时那荧光更加明显，那发光的位置也出现在周海面前。 原来是B死者指甲中夹杂了什么荧光物质，这个角度完全能够看清楚，一个半月形的荧光痕迹甚为明显，周海赶紧转身将房间外围的灯打开，将手指从溶液中取出来。 拽过来巨大的放大镜摇臂，用镊子将指甲中的污垢与杂质一点点抠出来，许是因为浸泡过的原因，这些物质变得松软了许多，连带着一部分死皮被周海整体拽了出来。 周海将这些物质放到载玻片上，打开高倍显微镜，如此才看到这块东西的真面目，这应该是一种油漆涂料，能够完全浸没在死者的指甲缝隙中，还和所有的杂质融合到一起，这说明当时是液体状态进去的。 那么，死者是什么工作需要接触荧光油漆？ 还需要经常的操作电焊？ 门吱呀一声响，周海从显微镜上抬起头，小梁头发完全是朝天的形态从更衣室出来，手中举着手机朝周海这里望来。 “海哥？ 我的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灵异事件呢？” 周海一脸疑惑，看看他身上的手术服，还有光脚穿着拖鞋的样子一蹙眉。 “你昨晚没回去？” 睡得一脸懵的小梁抓抓头发，“开始帮着徐哥看监控了，后来困的太厉害就到更衣室睡了一觉。” 周海将载玻片上的油漆混合物装到一个小盒子里面，用油性笔写上需要检测的项目，这才将盒子递给小梁。 “楚梦涵留了人在这里，你让他载着你去南悟道博士的工作室，我想知道这带有荧光的油漆常用在什么地方，另外你告诉南博士，死者手上有两处电焊的烫伤，他应该从事相关的行业。” 小梁一怔，一脸的苦相。 “啊！这个点儿，南博士他们在吗？” “在，刘大已经打过照顾，南博士他们都派人留守了，你出发我就给他打电话，这样不耽误时间，快去！” 小梁听到如此安排也没了想法，拿着盒子去了更衣室套上外套冲了出去。 周海将B死者的手指拿起来，看看指纹似乎那些油污已经软化，用清洁软刷顺着指纹的纹路开始清洁。 刷洗了几遍，厚重的油污清除了大部，周海拓印了指纹开始上传信息库进行筛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搜索比对还在继续，门再次被打开，胖子晃悠着走了进来，递给周海一杯咖啡。 看着显示器上比对的对话窗，晃晃脖子。 “这人的指纹磨损很厉害，即便清理干净也不容易进行比对。” 说着喝了一口咖啡，周海没有反驳，闻着杯子里面浓香的咖啡，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叮’一声响，显示器停了下来。 二人赶紧朝着显示器走去，一个高达72%相似度的指纹被找到，胖子赶紧截取信息，看到那份留存户籍中的指纹胖子恍悟。 “这个人在户籍留指纹的时候一定是手指受伤了刚刚好这里有结痂，所以中心点这个位置与现在有些差别。” 嘴上说着，胖子已经点开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王彦明， 男， 1953年出生52岁， 丧偶， 住址：东南市昌河区西郭庄镇万家疃村133号 这个户口簿有四个人，户主是王彦明的父亲，还有一个是王彦明的弟弟王彦志和弟妹王玉玲，而王彦明与户主的关系上标注的是次子。 周海已经掏出手机，将这页信息拍了照片用微信发送给楚梦涵，刚刚发送完毕电话也响了起来，来电的正是楚梦涵。 “B死者的指纹对上了？” “嗯，搜索到的信息就是这个，你知道具体地点吗？” 面对周海的质疑，楚梦涵声音高了几度。 “我的辖区我能不知道，只是这个户籍地址非常远，快到莫城了，我现在就往过走呢。” “另外，我在死者指甲中发现了一些荧光油漆，已经送到南悟道博士那里，结合电焊的烫伤，我想他能够给一个方向，有消息我再联络你。” ***** 车子驶入郭庄镇的万家疃村，早已等待在村口的辖区民警已经下了车，车子停稳楚梦涵也快步跳下去。 “客套话不多说，知道王彦明吗？” 一个年长些的民警点点头，“知道，他是王玉川家的二儿子。” 楚梦涵心里一喜，“他在村里居住吗？” 那人摇摇头，“逢年过节回来，平时在城里住。” 楚梦涵一摆手，“带我么去他家看看吧！” 那人当然没意见，再度朝着村子里面驶去，很快来到了王家，整个村子都是重新改造规划过的，统一样式的院墙、栅栏、下水还有门前的绿花，整洁宽敞完全没有村落的破败感。 再度下车，看着院子紧闭的大门，楚梦涵朝着那个辖区民警使了个眼色，那人很明了上前去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人应答。 一个女人出来开门，见到一大堆警察，吓得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 “你们~ 你们~” 那辖区警察走过去。 “大姐不要紧张，我们过来核实一个人的户籍，王彦明住在这里吗？” 那女人点点头。 “对，那是我们家二伯哥，不过平时不回村里。” 楚梦涵眯起眼睛，“不回家，那平时在哪儿住，难道别处还有房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截拇指（八） 那女人一怔，“不是，他在一个什么单位上班，工作忙得很，平时都不回家，租房子住呢。” 辖区民警看到楚梦涵示意的眼神，笑着朝那女人挥挥手。 “我们进去坐坐行吗？ 外面怪冷清的。” 那女人将大门敞开，一脸的不好意思。 “刚刚看到警服吓到了，不好意思你们快进来吧！” 楚梦涵带着王满跟着辖区警察进了院子，院子内的南屋一看就比较陈旧，后面的四间大屋连涂料都没有粉刷，水泥外墙上显现着一道白色霄的痕迹，看来正屋建成没有多久。 “新盖的堂屋啊，好宽敞！” 那女人立马笑了，朝王满点点头。 “嗯，去年新盖的堂屋，原来的老屋塌了一半，没办法只能重建。” 楚梦涵没有坐下，让王满去各个房间转一圈。 “你叫什么名字？是王彦明的什么人？” 楚梦涵的问话有些严肃，让那女人有些紧张。 “我叫王玉玲，是王彦明的弟媳妇。” “那王彦明的电话号码，工作单位和住址你有吗？” 王玉玲回忆了一下，“我家那口子知道，我这个猪脑子听多少遍都记不得。 单位的全名完全想不起来，不过好像叫什么钢什么集团，住址我们没去过，毕竟老爷子跟着我们在一起住，他就是隔几个月回来一趟，坐坐就回去。” 楚梦涵眼眸微微眯起来，看似滴水不漏的回答却让人费解，一家人他住哪儿不知道，工作单位都记不住，要么是不来往，要么就是关系非常僵。 “你男人王彦志呢？” 楚梦涵突然变换了问题，王玉玲一怔，脸上随即换上笑容。 “俺家那口子和老爷子一起去赶集了，过了晌午能回来，家里鸡苗太多了养不过来拿出去卖，估计快不了。” 王满已经从两侧的房间转了出来，王玉玲也不能阻止啥，只是回头看了王满一眼，王满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家大伯哥呢？” “没成年就死了。” “你二伯哥家媳妇什么时候死的，他们家没孩子吗？” 王玉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凝固，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这些警察到底要问个啥一头雾水。 “二伯哥媳妇死了有十年了，他有个什么病不能生养，这事儿我也不好问。” 楚梦涵有些明白了王满的意思，立即追问道： “你家孩子呢？” 王玉玲看看眼前两个警察如此执着的样子，唇紧紧抿着。 “俺家那口子也一样，不过我们早年领养了俺哥哥家的儿子，那孩子在鲁东大学读书不在家。” “叫什么名字？ 多大？ 有照片吗？” 王玉玲转身进了房间，王满将手机递给楚梦涵，上面是几张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影。 “这个人是王彦明，看这个合影，他们家男人的拇指全都是如此，比正常人短了一截，从他父亲到孩子全都这样。” “照片发给周海，尽量找到那个收养孩子的dna。” 王玉玲抱着影集走了过来，“这就是我儿子王喜昇，他今年二十一了，学习成绩特别好，还得了个什么奖学金，挺有出息的。” 说起孩子，王玉玲一脸的自豪，一个没有子嗣的家庭，能够将未来和希望寄托在收养孩子的身上，让人看了心里有些不忍。 王满接过照片递给楚梦涵，“你儿子的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王玉玲没有停顿起身带着王满出去了，楚梦涵转身进了东屋，刚刚王玉玲就是从这个房间找到影集的，看来这个房间是他们二人的。 整个东屋南侧是一个通长的矮炕，上面放着一个小桌，北侧是一个方桌四把椅子，还有一些箱柜，不过炕上一角摞着被褥和枕头，楚梦涵一眼就看到枕头上的头发。 拿出物证袋，将上面的几根长发和短发分别装到袋子里，现在被周海影响的，她走到哪里都尽量收集相关人员的dna，出了东屋王玉玲已经回来，王满在后面朝楚梦涵点点头。 “你……” 楚梦涵刚要开口，正屋的门被打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王玉玲赶紧走过去。 “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梦涵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的男人就是王彦志，后面那个老人就是他父亲。 王彦志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警察，神情瞬间变得很紧张。 “卖完了就回来了，警察咋来了？” 王满走过去。 “我们想调查一下王彦明的信息，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和单位住址吗？” 王彦志没有急着回答，让王玉玲将老爹送回房间，那老头似乎耳朵很背听不清，不过看着警察也不敢多说啥，跟着王玉玲回屋了。 “我能问问找他干啥吗？” 楚梦涵想了想，点开一张B死者手指的截取照片递给王彦志。 “我们查到一个被害人的指纹，与你二哥王彦明的身份信息相符，所以才过来调查一下，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王彦志怔了怔，看着照片中的手指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再度抬头目光虽然浑浊却带着一点儿泪光。 “这个手指照片看着有点像俺二哥。” 随即哆哆嗦嗦掏出一个老式电话，翻找了几遍才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抬头看了一眼楚梦涵。 “这个就是二哥的电话。” “拨打一遍试试！” 王彦志点点头，拨通了电话，不过响铃十几声也无人接听。 “没人接！” “王彦明在哪儿工作？ 住哪儿？” 王彦志想了一下，“原来他在东南钢厂，不过单位改制成集团后，他买断下岗了，现在在一个什么单位，说过我这一着急还想不起来了。 至于住址，他就在单位旁边租房住的，以前那个我去过，不过他去年十一新搬家后我还不知道在哪儿。 叫啥单位来着……” 王彦志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急的他原地转圈，楚梦涵和王满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这份担忧不作假，看来家里人并不知晓他的事儿。 “说说你昨天和前天晚上都在哪儿？有谁证明？” 王彦志被突然的问题问的有点儿愣神儿，稍微思索了一下，“前天晚上孩子回学校，我们两口子忙活了一下午有点儿累了，所以晚上八点多就困了！ 昨天东屋潘子家晚上摆汤米宴，我们都过去帮忙了。” 楚梦涵看了一眼王满，“过去核实一下。” 就在这时楚梦涵的电话响了，上面‘臭法海’三个字不断闪烁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截拇指（九） 楚梦涵接通电话，周海的声音响起。 “南悟道博士刚刚来电话，他分析出死者指甲中的荧光油漆的化学成分，这是普遍添加在反光涂料中的一种油漆。 能够接触到这种新鲜的反光油漆，加上手指上的电焊烫伤，我们怀疑他是从事交通路障设施的单位工作。” 楚梦涵转身出了房子，抬手揉着鼻梁一脸的疲惫状态。 “东南市从事这个行业的公司没有上千家也不会太少，一家家排查什么时候能找到？” 周海蹙眉语气硬气些许，“能不能耐心听我说完？ 根据抛尸地点和还有王彦明银行卡的提款地点，我做了一个生活圈分析，然后在这个范围内找到了三个公司，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你可以现在就带着死者的照片去排查，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做王彦明的电焊工。” 楚梦涵瞬间举起电话找到微信上，“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这时王满已经从院外回来，“已经核实过，王彦志夫妇昨晚都去东屋老潘家帮忙了，王喜昇也是前天晚上走的，门口就有很多围观的人，看来这二人没说谎。 至于王喜昇的到校时间，这个我已经让小曾去核查了。” 王彦志和那个片警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房间内断断续续听到老人的哭声，似乎是王玉玲和他说了什么。 “王彦志现在我们只是怀疑死者是你二哥，如果有确切的消息会通知你的，将你的电话留给王副支队。” 说完朝着院子外走去，还未上车手机再度响起，来电的是过来协助监视工作的黄仲生，楚梦涵心里一沉。 “黄支队?” “你们过来吧，我这里有新发现！” ***** 半个小时后，楚梦涵的车子飞驰到黄仲生提供的地点。 一下车就看到黄仲生站在警戒线内，抱着手臂朝前望着，楚梦涵赶紧走过去毕竟人家是过来支援的。 “黄支队长辛苦了！” 黄仲生摆摆手，“咱俩别这么称呼，都平级叫啥队长啊，你叫我黄大哥，我叫你梦涵吧。” “那好，黄大哥说说什么情况吧！” 楚梦涵朝着前方望去，看到两个穿着连体勘察服的人，一个细高，一个矮胖，不用猜也知道是臭法海和胖子二人组。 “他们勘察一会儿了？” 黄支队点点头，“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设置监视的垃圾清运点就在东侧5oo米处，他应该是感觉到什么，所以将三袋肉丢在了这里。” “三袋子肉？这次这么多？” 黄支队点点头，将手机打开找到照片递给楚梦涵。 “三个黑色的方便袋，里面用塑料布包裹着整整齐齐的冻肉，还用玻璃丝绳子打包了，每个垃圾桶前都摆放了一个，亏着之前和环卫站内部进行了通告，清运这里的师傅看到看一眼觉得可疑，就给11o打电话了。 我们的人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过来控制了现场，不过那个环卫车让他走了，免得群众恐慌。” 楚梦涵点点头，此时她身上的警服也脱掉了，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棉袄，因为回到市区昨天很多人猎奇的心还未散去，如若看到大批警察上线又该诽议了。 “监控查了吗？” “正在查，路口的监控和旁边那个酒店的监控都拷贝了，不过需要人工排查。” 此时，周海和胖子快步走了回来，没有解释什么赶紧拎着勘查箱上车，毕竟这里比较繁华。 楚梦涵和黄仲生跟着上车，坐在周海他们对面。 “发现了什么？” 周海举起一个温度计，“现在室外温度是14度东南风向三级，这样的温度下如此体积的冻肉，融化出血水需要1.52个小时，你们接到报警是1o：1o，我们到这里是1o：44，就在刚刚，这三块冻肉中有两块出现了一点儿血水。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8：4o9：1o这个时间段将冻肉从储存地拿出来，丢到这个垃圾处理点的。” 楚梦涵恍悟点点头，“凶手储存的地点距离这里很近，有便利交通，是这个意思吗？” 周海展开一张打印的图纸，上面标注的是两处抛尸的垃圾处理点，他又将这个地点画上，并且用虚线将三处地点圈起来。 “能够符合刚刚我所说条件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个里面，现在对凶手的刻画又多了一条，那就是有冷冻条件。 最初第一次发现冻肉的时候没有看到冰碴，周围污染的非常厉害，所以我们无法判定，不过这个可以很明确的判定，凶手有储存条件，可以同时储存两具尸体。 并且储存条件非常干燥，不是冷库或者速冻设备，整个包装上非常干净，水珠均匀没有擦拭或者触碰的痕迹。 外观和现场能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等我们解冻后的结果了，我倒是想知道凶手怎么处理骨骼？” 楚梦涵和黄仲生交流了一下。 “行，那你们先回中心吧，我们一会儿带着监控过去排查，现在要去那三个公司找一下王彦明的信息。” 胖子戳股了一下楚梦涵，朝着她使了一个颜色。 “没看到我们四人组，为何成为两人组了？” 黄仲生抬腿踢踢胖子。 “你小子就是欠揍，直说得了一个个头顶冒火，你在这儿猜谜纯属讨打。” 胖子嘟着嘴巴，朝黄支队撇撇。 “懂啥，这叫苦中作乐，情绪化带到破案里容易走入误区，叫啥我忘了，昨天才看的一个心理解释。” 黄仲生拍了拍胖子肩膀。 “行了别卖弄你肚子里那点儿理论知识了，快说他们俩干嘛去了？” “海子吩咐他们两个，让拽着小曾，去排查那三个企业了。” 楚梦涵抬眼看看在纸张上不断验算什么的周海，他这是在帮自己减轻负担。 胖子刚刚说的话，其实也是在开解自己，确实她和黄支队有些急躁了，这样急躁的情绪下容易漏掉很多细节，也容易真正让案子走向误区。 “谢谢啦！” 胖子挑着眉毛看着楚梦涵，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的妈，楚美人竟然会说谢谢，第一次见到，刚刚你们谁录像了？” 不过周海还是没抬头，依旧在算着什么，楚梦涵有些不解刚想起身看看，被胖子拦住了。 “别打断他，他弄那个什么曼哈顿计量法，试着看看能不能计算出凶手的活动半径和具体位置。” 黄仲生一脸懵，“曼哈顿什么法，那是什么鬼？” 第一百八十章 一截拇指（十） 胖子翻着白眼看着二人，“没事儿多学习一下专业知识不好吗？ 现在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就等着结果好了。” 二人一脸想要灭口的表情，胖子瞬间认怂，不过周海的电话响了，他还是没动，胖子赶紧抓起来看看，上面是疯子两个字，不断闪烁着。 胖子瞬间脸上垮了，“以后我给孩子起名绝对不带峰这个音的字，容易被玩儿坏啊！” 抱怨了一句，用免提接通电话。 “怎么样？” “咦，胖子？” “嗯，海子在推演，楚美人和黄支队在我身边，你直说就行。” “哦，我们找到王彦明的单位了——鲁东伟通交通设施有限公司，就在珠江二路，西郭庄工业园这里，专门做道路的信号灯、地面画线，还有指示牌啥的。 王彦明是这里的电焊工，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他们主任正在找他，不过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知道他的出租屋在哪儿吗？” “等一下。” 疯子似乎问了一个身边的人，那人表示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只是知道就在附近那个小区，据说很便宜，而且每天王彦明都是走着上班的。 胖子随着电话中的提示，开始在平板电脑上查找地图，毕竟能步行上班绝对远不了，果然五公里半径内，找到了一个西郭庄小区和一个东郭庄村。 胖子抓起电话，“疯子，他不知道算了，不用急着问。 我找到目标了，让小曾带着你们去目标地址，我微信上给你发过去，这边楚美人会派人过去的。” 胖子挂断电话，楚梦涵抬眼看着周海和胖子。 “一起去看看吧。” 周海点头，车子朝着西郭庄工业园驶去，十几分钟就赶到西郭庄小区。 西郭庄小区，这里是德国工业园和西郭庄工业园中间的位置，原本是西郭庄村的集体宅基地，村委将村庄改造成社区，建成了一片商住小区，虽然没有房产证，不过小区建的还是有模有样。 路上，楚梦涵已经向当地的辖区派出所，了解了一下西郭庄小区和东郭庄村的情形，一下车就看到疯子和小梁已经站在小区大门外。 几人汇合，胖子拿着王彦明的照片分发给众人，他则走向门卫。 “师傅我们是警察，向您打听一个事儿，这个人住在这里吗？” 门卫的那老头接过照片仔细看看，似乎回忆了一下。 “看着眼熟，似乎是新搬来的，不过这个院里全都是租住的工人，流动性非常大，我也不确定在哪个楼。” 胖子回身看向楚梦涵，楚梦涵朝身后的人挥挥手。 “赶紧动起来，一个单元一个单元找，只要在这里住，我们就能找到。” 昌河支队的人，现在都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有点儿头绪，一个个都快步朝着各个单元走去，很多路上遇到的人，都被他们拦住询问。 十几分钟后真的让他们打听到了，楚梦涵听完那人的汇报头一个朝七号楼跑去，一个微胖的老太太站在楼下，那个小警员一脸笑容地拉着老太太说道。 “大姨，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这个人你见过？” 老太太坚定地点点头。 “见过，就在俺家对门住，那屋也是俺家的房，客厅加卧室一共改成了三个单间，这样分别租出去，不过元旦前后两对小夫妻搬走了，只有他一人在这里住，我去走亲戚了有一个多月没在家，再回来已经过年了。 不过年后，大概有三四天没见到他了，不知道是回老家了还是咋了，你们找他啥事儿啊？” 楚梦涵面上一喜，“您别担心，这个人失踪了，我们在寻找着，就是想找到他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您有钥匙吗？ 我们想进去看看！” 楚梦涵是个轻易不笑的人，一旦温和的说话，连周海都有些吃惊，那温柔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瞬间感觉这个人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老太太拉着楚梦涵的手，脸上层层叠叠的褶皱中眼睛都看不到了，笑成一道月牙。 “好好好，这姑娘真俊，来给你们钥匙！” 说着从腰间拽下一个巨大的钥匙盘，找到一个粘着12o2胶布的四把钥匙拎了起来。 楚梦涵拽着老太太的手，“大姨你是房主，还要您跟我们上去看看。” “中，我跟你们上去，这姑娘说话声音真好听。” 胖子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周海凑到近前。 “打赌不，这老太太家有儿子没结婚，这是惦记上我们楚美人了。 看看那一大盘钥匙，啥意思？ 就是显示一下实力，包租婆知道不，这就是现实版的，典型一拆二代包租公。” 周海没接话，虽然胖子贫了点儿，不过说的都是事实，那老太太频频朝着楚梦涵示好，不过楚梦涵那暴躁的性子竟然全忍下来了，这点让周海有些意外。 上了二楼，小曾尝试了到第二把钥匙门就打开了。 看样子，原本房间内应该是进门客厅，对面是厨房和餐厅，再往前是南北两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不过现在客厅的位置已经被隔成一个房间，所以进门就是一个狭长的走廊。 胖子和周海先行进入房间，其他人并没有进去，身后那个老太太指着北侧最小的那个卧室说道：“那个就是他租住的房间。” 小曾拎着钥匙，看看楚梦涵。 “将钥匙给胖子，你们在外面等等。” 胖子举着勘察灯观察了一遍，拎着钥匙盘打开了房间门，随着一声响门被推开，房间昏暗窗帘挡着，胖子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打开灯。 光明乍现，一个大概只有十平方的房间，充分展示了单身汉的生活。 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柜子，床单是洗的泛白的白蓝格子，床下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还有几双老绿色的橡胶鞋，散发着一阵阵汗臭和脚臭的味道。 床头一个小凳子上，放着一个空杯子和几盒药，周海走过去拿起来看看，果然是治疗痛风的药物，柜子的侧面钉着几个钉子，挂着饭盒洗漱包还有两串钥匙。 不过房间竟然挡着窗帘？ 是平时就这个习惯，还是王彦明离开的时候是晚上？ 周海回头朝外面问道：“王彦明平时白天挡窗帘吗？” 老太太回忆了一下，“没注意啊，这窗帘是原本就有的，没看到他平时挡着。” 搜索了一遍，胖子在床下的旅行包里找到了王彦明的证件和银行卡，竟然藏在一只鞋子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捆着，楚梦涵按捺不住走了过来，见周海闭上眼睛思索着什么就没说话，看看空空荡荡的房间，楚梦涵心里有些焦躁，不断抠着手指。 周海突然张开眼睛，“手机！ 找手机，楚梦涵你不是知道死者的电话号码吗？ 打一遍试试！”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截拇指（十一） 楚梦涵想起来，早上在王彦明老家的时候，他弟弟拨打过王彦明的电话，不过一直是无人接听，这个房间就这么屁大个地方手机能藏到哪儿去？ 虽然心里如此想，楚梦涵还是按照周海的要求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铃开始，众人下意识抬头朝房间内看去，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别说响铃，震动也没有啊！ 楚梦涵正要挂断电话，身后大门那里的小曾喊了一嗓子。 “楚支队，这里好像有震动的声音。” 三人听到转身出了小卧室。 “哪儿？” “这，不过这会儿怎么没了？” 小曾抬手指着客厅那个被间隔出来的大房间，楚梦涵低头看看果然已经超过一分钟，拨号自动挂断，随即再度拨通电话，门口所有人包括老太太都捂着嘴巴竖起耳朵。 一阵‘嗡嗡的’声音响起，楚梦涵伸手挂断电话，那震动的嗡嗡声也随即消失，楚梦涵一把抓过小曾手上的钥匙，尝试着打开这道门。 一推开房门，和刚刚那个小房间一样，整个房间一片昏暗，胖子没有急着去开灯，举着强光手电照向室内。 房间内有两个红灯闪烁着，身后的老太太吓了一跳，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闹鬼了，闹鬼了，有鬼火！” 楚梦涵朝身后的警员一挥手，老太太被扶着出去。 胖子此时才打开房间的灯，双人床衣柜和一大堆纸壳箱子，将房间堆得满满的，不过床尾一个硕大的冰柜静静地躺在那。 整个房间除了顶棚全部贴的瓷砖，这样的装修风格真是少见，不过想想就明白了，这不过是为了出租方便，省得墙面脏了经常粉刷。 胖子目光落在冰柜上，不由的身子一抖，瞬间想到去年接手巨人观那个案子的情形，当时凶手就是将尸体藏在冰柜中，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收起心思，超前走去，走了两步才看到床头边的墙壁上插着一个充电器，一部超级老式的非智能诺基亚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胖子朝身后抬起手，独自走过去，周海知道虽然胖子看着很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实则他有些惧怕尸体，尤其是一个人面对的时候，这份恐惧将被无限扩大，周海放下箱子迈步走过去，脚下的鞋套发出沙沙的声音。 胖子闻声回头，看到周海不远不近的身影，瞬间咧着嘴笑了。 “还是我家海子体贴，真爱啊！” “别贫，快点儿干活！” “好嘞！” 说着胖子掏出一瓶试剂，戴好口罩朝着冰柜和附近的墙面、地面、冰柜、衣柜都喷洒了一遍，胖子这才朝后退了两步举起紫光灯。 “楚美人，将灯关一下！” 楚梦涵抬手将房间灯关闭，同时胖子打开了紫光灯，霎那间整个房间墙面、地面和冰柜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荧光斑点，不用胖子介绍，楚梦涵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血，并且是人血！ 楚梦涵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大的数量，极有可能这里是第一现场，抬手抓着门框抑制着自己想要冲进去的欲望。 胖子将窗帘掀开一点儿，这样房间不至于太过阴暗，他将所有带着荧光的血迹拍照，小梁和疯子跟着进来帮着胖子采样，胖子拿起死者的手机扫了一遍，将上面的指纹逐一提取。 不过房间的地面非常的干净，干净的没有足印，看来有人将整个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如若此处是凶杀的第一现场，那么打扫的人不言而喻。 胖子走到冰柜前，抓着没有指纹的部分用力向上掀开，楚梦涵极为配合的将房间灯光打开，几人一同俯身朝冰柜中望去，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偌大的冰柜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胖子脑子有些卡壳，这房间的所有血迹、清理的痕迹、看似随意堆放而又掩人耳目的纸箱…… 一切的一切都简直是标志性的第一现场，这个冰柜不就是为了储存尸体吗？ 怎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周海拍了胖子一下，打断了他的思路。 “喷一遍试剂看看，似乎冰柜被刷过。” 胖子赶紧点点头，周海帮他撑着冰柜的盖子，拿着试剂朝着冰柜内外喷洒起来，果然柱状的，低落状的各种荧光点显现出来，小梁找来一个纸箱撕开卷成圆柱捆上胶带支撑在冰柜一角，周海这才收起手臂。 “疯子将手机交给楚梦涵，让他们的人查一下内容，看看有没有删除的内容。 凶手能够将现场打扫的如此干净，还这样‘贴心’的将手机留下一定有用意，还要通知小胡查询手机的通讯记录，排查每一个联系人。 胖子跟小梁去厨房看一下，是否有凶器，王副支队带人将另一个房间也打开吧，既然查就要彻底查了。 还有找人给老太太做口供，看看什么人租住的这两件屋，什么时候退租的，都要逐一核实。 老太太手上不是一堆钥匙吗，派人一间一间的检查，凶手能打开别的房间，那么就说明这些门锁对他来说毫无阻拦。” 片刻的寂静，随着周海说出的每一样，楚梦涵立马派人执行起来，小曾带着人将老太太带走，做详细笔录搜查所有的出租屋。 王满带着一个助手，去查看隔壁的那个主卧，好在那个房间空空如也，连床上都只是木板，敞开的衣柜内毫无一物。 胖子和小梁朝着厨房走去，疯子拿着手机看看身边已经无人的楚梦涵，随即摇摇头。 “楚支队你看一眼，我找个司机将手机送小胡那进行恢复。” 楚梦涵点开手机解锁键，进入手机通话记录，果然只有那个工头、楚梦涵和王彦明弟弟王彦志三人拨打数次的未接来电记录，其他通话记录时空的。 而短信的收件箱，只有一条未读短信，楚梦涵点开短信，一个用符号组成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疯子快速掏出手机点开拍摄模式，朝着楚梦涵点点头。 楚梦涵这才接着向下按去，经过了很长一段空白区，才出现几个字！ 【警察叔叔好！ 开动脑筋猜猜，切成烤肉片的碎肉和骨头，被我丢到哪儿去了？ 既然能找到这里，那么我们就玩儿个找骨头的游戏吧，24小时倒计时现在开始！】 看到这些，楚梦涵攥着手机的手指一哆嗦。 “周海你快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截拇指（十二） 周海走过去还未接过手机，楚梦涵突然惊呼将手机甩掉，那个破旧的诺基亚摔的四分五裂。 周海一把抓住楚梦涵不断甩动的手，拽到自己勘查箱面前，抠出一瓶蒸馏水朝着楚梦涵的手上淋去。 楚梦涵疼的手指不断打颤，右手的掌心和五指上一片赤红，周海回身看了一眼那部手机，见疯子要去捡起来急忙出声制止。 “别动，这部手机已经被人加料了，一旦断电点开指定的文件，里面的添加物就会快速升温，看来是王彦明的手机太过陈旧，所以让这个功能大打折扣，不然就不是烫伤这么简单了。 找两个木棍将电池夹出去丢在沙土中，降温了在说，剩下手机部分不要丢，给小胡送去，他有办法追踪设置的人。” 疯子赶紧按照周海的吩咐，垫着毛巾将没有电池的手机拾起来装到证物袋中跑了出去。 周海手中的蒸馏水已经倒光，楚梦涵的手掌被烫伤的部分已经出现水泡，丢掉瓶子给楚梦涵涂上薄荷油。 “你上医院处理一下吧！” 楚梦涵摇摇头，“你这不是处理过了吗，别婆婆妈妈的赶紧干活吧，这个凶手能够算计的如此精准绝对的蓄谋已久。” 周海没说话为楚梦涵简单包扎了一下，毕竟水泡不能蹭破，不然愈合的更慢。 王满他们听到声音已经走过来，看到楚梦涵手上的纱布猜到了一二。 “隔壁主卧空无一物，连床垫子都没有，搬的好彻底。” 楚梦涵点点头，“你去帮小曾吧，如此多的出租屋，我怕他们排查的不细致，查过现场还要去核对所有租客的信息，直接联系黄支队让他的人帮着弄吧。 工作量太大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 “为什么只有二十四小时？ 难道刘大……” 王满一怔，以为刘大给下达了军令状。 “不，凶手留下短信，二十四小时内他会将死者的碎尸丢出来，要和我们玩儿找骨头的游戏。” 王满瞬间瞪圆了眼睛，这他妈就是在骂人，凶手藏骨头警察来找，这不是在逗狗吗！ “这小子太猖狂了，我现在去帮小曾。” 周海没参与二人的谈话，转身准备朝厨房走。 不过就在周海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门框的上方五十公分左右钉着一个钢筋钩子，直径超过承认拇指粗，黑黑的插在那儿。 周海赶紧找到一个方凳子，踩着站上去，刚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整个钢筋钩子，上面黑棕色的应该是锈迹，不过在钩子弯脖处沾着几根棕色的纤维，用镊子夹起来收到物证袋，同时用镊子刮了几下钢筋一些黑棕色的粉末落下，同样被周海收起来。 这难道是麻绳？ 如此位置的一个钢筋钩子，挂着麻绳有什么用途？ 难道，是为了拆除包装？ 不会，如若是为了干活滑轮比钢筋钩子好用。 再者钢筋上带着厚重的锈迹，看样子不像是刚刚钉上去的，难道和凶手无关？ 周海百思不解，想不通暂时不想了，爬下来走向厨房，胖子他们没有什么声音，这有点儿不太符合他的性格，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了？ 一进厨房门，周海顿住了脚步，小梁正在拍照粘贴对照尺，胖子在旁边拍照画圈标记。 整个厨房墙壁、橱柜、操作台以及地上，到处都是血滴和碎肉，白色瓷砖的墙壁上似乎还特意泼上了血，喷溅的血滴呈放射状分布，下方柱状的血滴如同一道道利爪划过，灶台上放着两把菜刀，水池里丢着三把尖刀和长刀，边上还有磨刀石。 地上靠近水池的旁边铺着一张巨大的纸壳，上面是一个圆木样的菜墩，旁边一个连着电线插头的闸刀式切割机，切割机的护罩上有一层厚厚的红白色粉末，不过还是能够看到粉末下方的黑色油污，看到这油污，周海想到碎肉上的油污，无需检测也知道属于同一种物质。 周海蹲过去拔下带着一点血污的插头，将切割机微微倾斜，底部出现了一块正方形的红色喷绘字，【鲁伟通焊三组】几个字样。 周海眯起眼睛，看来这个切割机是王彦明从他单位鲁东伟通交通设施有限公司带回来的。 看着底座崭新的模样不难猜出，王彦明这是早就占为己有的，许是为了干私活准备的工具，不过房间内并没有发现他的工具箱？ 难道，这也在凶手的算计范围内？ 那么这个人的心思太过缜密了，将一切计划在内，并且安排的如此精心。 胖子将取完样将所有凶器都装箱，站起来直了直腰，见周海蹲在地上研究切割机，长出一口气。 “海子，我发现这个凶手很有意思。” “说来听听。” “你看死者的出租屋什么都没有，找了一间别人退租的房间，当做杀人和冷冻的场所，那两个房间打扫的那叫一个干净。 可是你看看厨房，这是怕我们太蠢找不到线索，故意为之？ 还是这个人，已经人格分裂？ 将这里搞得跟万圣节似的，有意思？” 周海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微微闭上眼睛，尝试着用犯罪心理来反推一下凶手这些行为的原因，脑海中想到卧室内的情形，又想到客厅门上的那个铁钩，突然明白这些血液是怎么来得了，半晌张开眼睛。 “厨房墙壁上和地上喷溅的血量至少有6ooo~8ooo毫升，这不是一个人的血，同时能够收集如此多的血，想来他也费了一番力气。 他在炫耀，炫耀自己的成果，展示自己的战绩！ 这和当年日本人在南京大屠杀后，拎着人头照相是一个道理，他的行径是否违反人道已经不重要了，满脑子都被这件事儿带来的兴奋和刺激洗脑。 行了，快点儿将这里提取证据，还不知道二十四小时内他会将其他的尸块放在那儿呢！” 胖子闻言严肃了起来。 “海子，你说他会抛尸在什么地方？” “既然是炫耀，那就会故意引起轰动，垃圾场已经无法满足他炫耀的欲望了，留下王彦明的拇指，引着我们来这个第一现场，留下游戏开始的讯息。 这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警方的注意，他想得到关注，希望备受瞩目。” 楚梦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看着仿若人间炼狱般的厨房，再听闻周海的推断眼中尽是怒火。 “你是说，他会选择闹市区抛尸？”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截拇指（十三） 周海眯起眼睛，“目前为止，他都是在尝试。 选择监控死角或者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抛尸，这些行为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演练，为之后的行动进行演练。 对了，黄支队他们负责排查那两个垃圾处理点的监控，还没有什么发现吗？” 楚梦涵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因为过去丢垃圾的人数量众多，再者监控的角度拍不到摆放塑料袋的位置，单单看人很难判断，毕竟现在天气寒冷，很多人捂得比较严实，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收获。 不过我将视频发给南博士了，他们不是有个图像处理的系统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吧。” 周海点点头，“胖子现场收集完毕了吗？” “稍等稍等，就差水池的下水口了！” 说着胖子举着高光手电走过去，伸手探进水池中，水池里存着一些紫黑色的积水，胖子已经取了样，拔开塞子不过积水并未流走，胖子疑惑地将头凑近。 伸手探入水中，摸索了半天勾到滤网，用力提了一下，这才将滤网扯了出来，不过随着滤网出来的还有一长串东西，不过手上的动作太快，胖子没看清那一串东西，就带着水珠跟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定睛一瞧，胖子手一抖差点儿将滤网丢掉。 “啊~ 啊！ 海子救我！” 周海伸手接住胖子甩开的东西，小梁已经惊恐的缩在门边，连一贯淡定的楚梦涵都直接转身冲出厨房。 周海摇摇头，“胖子如果战争年代，你是一个标准的人肉探雷器，每次都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问题，真有你的。” 胖子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这口气，一脸的委屈。 “海子你学坏了，这也太吓人了，谁知道下水道口竟然挂着一串肠子！ 肠子就肠子呗，这都绿了！ 这味道太浓郁了！” 周海朝小梁勾勾手指，小梁将一个物证袋递给胖子，说啥都不过去了，胖子白了他一眼。 “熊玩意，看看你怂的，你说你也没有嗅觉，闭着眼睛不看不就得了，就当做买了一根猪大肠有啥难受的？ 呕！” 说着，站起身打开袋子闭着眼头扭向一侧，不过那刺鼻的味道真的让人难以忍受，瞬间干呕了一声，朝着小梁再度翻了一个白眼。 小梁扯下手套，冲出了房间，毕竟视觉上的冲击太过强烈了。 周海拎着物证袋看了看，这段大肠上面用一根铁丝故意吊在下水道口上，整个肠体已经变成绿色膨胀，有些地方已经变得半透明状，加上上方血水不断滴落，整个肠子湿漉漉的。 凶手既然将肠子悬挂在这里一定有自己的用意，要么是提示，要么是炫耀，凶手费尽心机想到得到什么？ 报复社会？ 展现自己的能力？ 还是只是为了恐慌而制造恐慌？ 再或者，与那个所谓的找骨头游戏有关？ 周海拎着袋子走出厨房，胖子虽然忍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并没有出去，而是将卫生间再度查看了一遍，转一圈就放弃了。 卫生间太过狭小，只有一个马桶一个洗手盆，太阳能的淋浴头都是挂在角落中，以胖子的身量正着进去只能倒着出来。 王满带小梁被留下，毕竟还有那么多房间需要查看，再者这个小区并没有监控，门卫和所有居住的人员都要进行排查问询，如若能够有人见过凶手或许会有印象。 楚梦涵看看周海，“我不跟你回中心了，现在就去搜索周边的商场、超市、电影院还有学校，还要去王彦明的单位调查一下他的社会关系，一个独居的鳏夫能惹上什么人，将他如此残忍的杀害。” 周海点点头，将之前画出的那张纸递给楚梦涵。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大范围排查了。 至于搜索范围，我建议还是按照先前的分析，在这个区域之内，毕竟几个抛尸的地点都出现在这个范围之内，人手有限尽量将影响缩减到最低吧。” 楚梦涵叹息了一声，“你那里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周海走了两步回身看向楚梦涵，“手不要沾水，随时带着手套避免污染。” 楚梦涵不耐地摆摆手，转身上了另一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小区。 周海甩甩头，总感觉楚梦涵似乎有些不一样，不过又说不上，招呼着胖子也上车离去。 ***** 回到中心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胖子将所有需要送检的采样送到曾大姐那里。 周海将那一袋大肠还有三代冻肉，带到解剖室。 大肠装在袋子中味道暂时没出来，周海先打开了那三袋子冻肉，虽然在保温箱中保存了一下午，不过此时已经完全解冻，将肉拿出来，一块块分离，发现所有的肉片都是和上次发现的雷同。 拇指粗细，十厘米长短，一条条整齐的摆放，没有一条是打乱顺序，如此整齐的码放，凶手的强迫症已经达到一定境界。 要知道人体组织可不是能按照你的要求长得如此方方正正，所以从肌肉的纹路可以看出这是很多部位筛选出来的，周海眉头跳了跳，‘精心挑选’这四个字出现在脑海中。 深吸一口气，按照肌肉文理和分布，周海将三袋肌肉组织分成六份，其中三份的肌肉比较纤细，另三份肌肉色泽和文理更为粗壮，很显然是两个人的。 切下一点儿肌肉组织留样，这些肌肉组织被放在几个托盘中。 看向那个装大肠的袋子，换了一个推车将袋子放到上面，腐败到这个程度，整个肠子已经薄的有些半透明，泛着淡淡的绿色，周海一剪开，整个肠体全部翻了过来，瞬间味道也浓烈了许多。 那个房间有供暖，室温在2o22度之间，如若按照这个时间来计算，这根肠子挂在这里至少有37天时间，不过毕竟不知道是否冷藏过。 就在周海剪到一半的时候，托着肠道的左手似乎触碰到什么东西，周海放慢速度，右手的剪刀轻轻在肠道内拨了拨，一股绿色的液体流出来后，一个试管从里面挤了出来。 周海愣了两秒，接着剪开肠道，没发现什么异常，肠道内壁已经被清洗过，完全没有污物。 看来这根试管，就是凶手想要留下的东西。 周海轻轻冲洗了一下试管外壁，一层层解开封住试管口的皮子扣，拿掉堵住缺口的塑料薄膜，一个纸条从试管中倒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截拇指（十四） 周海拿着两只干净的镊子，展开纸条。 毕竟自己的手上有污物，再有还是需要胖子回来看看纸条上是否有线索。 随着纸条的打开，几行打印的字迹出现在纸条上。 【恭喜你找到第二条线索，能够找到这张纸条，我想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警察。 不，或许你是一个法医。 不然，很少有人有勇气剪开这样的一根大肠，绿绿的味道是否很诱人？ 为了给你们准备这份礼物，我还还特意开大了房间的暖气，是不是很贴心？ 好了，看着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提示，明天的东南市早间新闻中或许你会有收获哦！】 此时，突然解剖室的门一响，胖子快步走了回来，周海抬眼看了看他，有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胖子去送样的时间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有些不解地看看胖子。 “怎么了？ 曾大姐那里有什么困难，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胖子抓起相机快步走到解剖台前，“还记得上次去莫城，赵新利他们组那个痕检大赵吗？” 周海略微回忆了一下，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当时自己好像还训过他。 “记得，怎么了？” 胖子揉揉鼻子，“那小子练神功练傻了，简直是被害妄想症，我送检碰上他，我手上的一个试管擦着他的手过去，然后他就跳脚叫唤，把我好一个吓。 见化验室有人出来了，就忙三叠四的要消毒水，说是他被下毒了。 我都懵了，压根没敢往前凑，不过擦了消毒水他的手真的肿了，跟个大馒头似得，然后他就给庞主任打电话告状，说我给他下毒。 把我给气得，不过还是被庞主任叫上去训了一顿，什么二组不要骄傲，有成绩是中心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说他是貌美如花，还是温柔可人，我下毒害他干嘛，简直是被害妄想症【1】！” 周海知道庞主任对他有些意见，尤其是二组的成绩斐然，现在很多事儿都绕过他直接局里来传达命令，作为中心的主任心里不满能理解，不过这个大赵有点儿意思，突然周海怔住。 “等等，胖子你说被害妄想症？” “咋了？” 胖子一脸懵逼，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周海，关键周海的手套上的味道真的太刺激了，不过周海眯着眼睛盯着胖子，可那目光并没有落在胖子身上。 “凶手很急切！ 三月二日被我们发现尸块的时候，无法确定他是第几次丢弃，不过那根拇指显示出他很急切，就好像自己精心的作品已经上台，但是今晚没观众。 这种心情太难受了，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丢弃尸块的时候在显眼的地方加上手指，这样的东西普通人也会认出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报警。 而三月三日上午，在我们层层监控的几个垃圾站旁就丢下了三袋肉，这些肉我刚刚已经分辨了一遍，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 和上一次一样，每条肉的尺寸大小几乎相等，即便放在袋子里面，码放都十分整齐，无时不刻地展示着他的作品。 之后，我们通过拇指找到死者王彦明的出租屋，那里的情形不用我来说也很清楚。 刚刚我将那根挂在下水道的大肠剪开，发现了一个试管，里面竟然是一张纸条。” 周海这才松开胖子的手，指了指操作台上被镊子压着的纸条。 胖子看了一眼，神情更加紧张，“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凶手也有妄想症？” 周海摇摇头，“我刚刚解释了，凶手缺少观众，他想要表演，非常疯狂的需求着，所以我们现在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来推断他的行为。 至于凶手，我怀疑他是有狂躁症【2】，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有这种狂躁症的人很难判断，一般患者会一直处于情绪高涨中，或许一点小事或稍不随意就大发脾气。 思维联想加快，言语增多，或许还会出口成章，滔滔不绝，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精力充沛，**亢进。 这样的人一般都极为聪慧，但是又极度自负，需要关注需要重视，得不到这些的时候，他就会不择手段，在正常的人群中，他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胖子吓得一缩脖子，不过想想之前的发现和周海的判断，似乎完全能够解释通了。 看看操作台上的字条，胖子现在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在随便说说，举起相机将这些都仔细拍下来，胖子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 “海子，我将这些发给楚美人还是黄支队？” 周海点点头，“楚梦涵、黄仲生还有刘大都发一份，另外我要知道这张纸条纸张和油墨是否可以判定出处？ 还有那试管、皮子扣、还有塑料膜都是哪里来的？ 抓紧让人将东西送到南博士的实验室，你发完图片，他们也差不多到了。” 胖子已经用电脑将几个照片都发了过去，听到周海最后一句话侧回头，随即叹息一声。 “虽然我们找到如此多的线索，却十分的被动，看来明天早晨会有大新闻了。” 果然二十分钟后22:oo整，所有的专案组人员全都聚集到中心。 刘大坐到周海的办公室，直接问了所有人的进展，楚梦涵、黄仲生还有周海逐一介绍了一下，说到一半，王满推门回来了。 刘大一抬手，“正好你回来了，也说说第一现场周边的情况吧。” 王满喝了一口水，“楚支队走后，我们将所有房间排查了，并没有发现搏斗或者有侵入的痕迹。 那个老太太和她的家人，我们都逐一核实了，一共八个人这两个时间段都有人证。 不过在小区北侧的院墙外，找到了一大堆灰烬，应该是被淋了油烧的非常彻底，照片我们拍回来了，还取了样品。 就在我们进行周边核查的时候发现，小区对面有一个理发店上面带着摄像头，不过关着门，我们找门卫大爷问过找到了那个老板，拷贝了视频。 所以我们直接带着视频去了南博士那里，南博士对照先前垃圾站的视频资料，挑选出对应的时间段，比对出三个可疑人员，这就是还原的照片。” 周海看看灰烬的照片，有看看物证袋中的灰烬，他知道这个线索算是死的了，不过可以肯定，这是凶手焚烧死者衣物的地方。 王满将另一个文件袋中的彩色照片拿出来，刘大看了看眉头紧蹙。 “这样清晰度的照片，如何能够分辨？” 胖子站起来抻头朝着照片看看，一看索性走了过去，“我想我知道怎么比对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截拇指（十五） 听胖子如此说，周海也好奇地走过去，胖子拨通南悟道博士的电话。 “老头，快点儿将那几张还原过的嫌疑人照片发给我，要同一个距离和站立角度的我要比对。” 南博士哼哼了两声挂掉电话，他知道这个案子有多么恶劣，现在刑警队一个个急的直冒火，因此没凑热闹给胖子添堵。 片刻随着电脑‘叮咚’一声响，南悟道博士将相应的截图照片发送过来，胖子点开文件将照片下载。 随即将几个人的照片摆成一排，用照片中垃圾桶旁边的一个栅栏做参照物，他们去过现场，很巧胖子测量过栅栏的高度。 胖子开始测量下各个尺寸开始换算，套用公式不一会，几个人的身高、肩宽、鞋子的尺码都对应着照片估算出来。 虽然有一定的偏差，可这个土办法还是非常有效的，周海不断点头，刘大几人也凑过来。 “行了，这就是估算出来的数据，如若要准确，明天白天让几个不同身高体重的人过去，我们进行一个对比推算，就能知道准确的数了，毕竟每个摄像头都不一样！” 周海拿起打印出来的照片，对比了一下。 那个从西郭庄小区出来拉着行李箱的男子，右脚八字往外撇的很厉害，并且还是足外侧着地，而左脚朝着正前方，再看看胖子比对出来的那个人，果然也是如此，角度、动作幅度都非常相似，连拽着右侧衣领，微微低头掩面的动作，都非常相似。 “嗯，这两个的动作习惯也很相似，找一下附近的监控吧，看看他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楚梦涵踹了小曾的凳子一下，朝他瞪圆了眼睛。 “你不是将周围的监控都翻过了，抓紧说一下，这会儿矜持什么。” 楚梦涵她有些冒火，自己的人这个时候都不说话，要知道这些工作都应该是昌河刑警支队做的，黄支队也好，刘大、周海他们也好，都是在帮着昌河刑警支队。 小曾似乎是累了在打盹，被这样一踹瞬间精神了，赶紧起身，递过来几个优盘。 “这是周边的监控，上面都标注了什么位置，南博士给处理了图像我还没来得及带人检索…” 刘大看了一眼时间，“仲生抽几个人跟小曾他们对比监控，今晚我们都加把劲，尽量找到这个嫌疑人的交通方式和离开的路线，看看他到那里去了。 楚梦涵，你的人抓紧布防，医院、学校、市场、超市，凡是人流密集的地方都要留人巡逻。 凶手短信说的二十四小时内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了，剩下的十二小时，尤其是天亮后，是最关键的时刻。 我一会儿带人去东南电视台，既然说早间新闻，那么我们就盯着，如果有异样，直接停播！ 行了，分头行动吧！” 胖子看着一个个走出二组办公室，一时间有些呆愣，紧蹙眉头（..??_??..）这个表情，戳戳周海的手臂。 “他们一个个有任务，我们干啥？” 周海白他一眼，“找地方抓紧睡觉，明天有的忙了。” 胖子满眼的疑惑（⊙_⊙?），心里暗道睡觉？ 大家都去忙我们睡觉，这不是搞事情吗？ 刘大听到周海的话停住脚步，胖子眯着小眼睛（?o?）张大嘴巴，想要伸手拽住周海，不过刘大的手直接绕过周海，已经敲到他的头上，胖子一脸委屈（●︿●），这叫嘛事儿吗？ “臭小子别搞事情，抓紧去睡觉，明天一早我知晓所有和今天相关的各项化验数据。 那肠子是谁的？ 三袋子肉都是谁的？ 甚至冰箱上的那些指纹都是谁的？ 明白了吗？” 胖子抱着周海的手臂，揉着火辣辣疼的头顶赶紧点头。 “知道了，领导慢走！” 疯子和小梁倚着门框捂着嘴巴偷笑，胖子回身正好看到二人的表情，推着二人朝外走，“走找地儿睡觉去，五点下来去曾大姐那里蹲守，我们要将所有的报告分出来，按照刘大的要求给他这些结果。” 二人一听不再笑了，抓紧找地方眯一下，周海看着三个焦急的身影摇摇头。 不过口袋中的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是卢茜发来的一条短信。 【还在忙吗？ 我给你带了吃的，楼下等你。】 周海一惊，要知道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傻丫头竟然自己开车出来，惊讶、担心、感动，所有的情绪都在周海心头涌动，脑子已经无法运转，随即快步朝楼下跑去。 外面那些楼门口准备离开的人还未上车，见到穿着拖鞋冲下楼的周海，以为想到什么事儿，纷纷驻足。 不过见他没有停顿，直接绕过众人冲了出去，更加的好奇，集体抻头朝院子里面望去。 只见，周海已经跑到一辆小巧的白色po1o面前，一个穿着厚厚白色羽绒服的女孩打开车门，拎着一个大袋子笑着望向周海。 卢茜眨眨眼睛，微微仰头看向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周海。 “怕你晚上饿，包了饺子煮了粥，想想还是给你送过来，没耽误你工作吧！” 周海没去接那袋子，而是一言不发将人抱住，抬手揉揉卢茜的头顶。 “傻丫头不要担心，我一切都很好，只是案子实在是棘手，所以我们都没有回去。” 身后一阵开窗的声音，三楼一个窗口露出胖子肥硕的大脸。 “茜茜老师，不要给我们撒狗粮，晚上我们还能好好加班了吗？” 卢茜笑而不语，推开周海的拥抱。 “好了，你身后出来好多人，我~我回去了！ 这些，够你们四五个人吃的！” 说着将手中的袋子塞到周海怀中，快步上车急匆匆地走了。 周海知道卢茜有些害羞了，怀中的袋子热乎乎的，无需吃已经能闻到饺子的香味，或许自己该将婚期好好考虑一下了。 身后繁杂的脚步声传来，尤其是一个高跟鞋的声音，将周海拉回现实，侧回身果然是楚梦涵快步走了过来，一挑唇怪异地看了自己一眼。 “啧啧，周法医厉害啊，保重身体天天在一起腻乎小心肾虚！” 说完上车碰一下关上车门，一阵刺耳的倒车声音冲出中心大院。 后面那些人也都鱼贯而出，一个个看着周海都但笑不语，刘大走到周海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你这家伙够神速的，我还以为你会和楚梦涵是一对儿，没想到……” 说了一半刘大不再说了，拍拍周海的肩膀跟着所有人上车走了，周海甩甩头懒得分析刘大的意思，鼻端的饺子香味已经让他口中津液横流，这会儿脑回路都在吃上，拎着袋子上楼。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截拇指（十六） 三月四日清晨6：3o，东南市司法鉴定中心。 周海他们一边汇总着所有的数据，一边看着东南台的早间新闻节目，纸张、墨迹、试管所有的数据都无法让人有所联系，几人纷纷陷入思索。 当然，同一时间盯着新闻的人不在少数，刘大和东南电视台的李台长坐在直播间外面的编导室。 为了万全，今天的延时器都被调整了，所有视频影像全都延后三十秒，即便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够随时反应。 李台长坐在刘大身侧一脸的不安，早晨所有的记者和主持人都被叫过来开了一个小会，反复重申了这是一个什么案子，要如何控制社会反响。 不过提心吊胆的一个小时即将过去，李台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趁着转播国际频道的一个新闻，朝着刘大侧身。 “刘局，早间新闻就差一个天气预报和当日菜价了，我们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刘大瞥他一眼。 “不到最后一分钟谁都不能断言，即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当做真的来处理，如若真的造成恐慌，那就是大事情。” 正说着那个新闻结束，已经转到天气预报，一个年轻的主持人指着一张云图介绍着未来几天东南将阴雨连绵，还有降温的信息。 随即，画面被切回演播室，男主持人调侃地说着，“连续几天阴雨，看来明天的元宵节我们也要在这样的天气度过了，那么元宵节之前的菜价是否有大幅波动呢？ 让我们连线前方的记者崔云，你好崔云你现在哪里！” 电视画面瞬间变为两个，一个是现场的男主持，一个露着虎牙的现场女记者。 “嗯，你好袁斌，我现在在昌河的蔬菜批发市场。”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崔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菜价吧。” 随着男主持的话音落下，画面完全切换到女主持那里，女主持崔云点点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好的，大家跟随我们的画面一起去看看吧，今天的昌河蔬菜批发市场人非常多，外面海鲜的档口已经挤不进去了，所有新鲜的海货早早摆放在这里。” 随着介绍的话音，刘大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周海赶紧接通。 “刘大，让电视台掐掉蔬菜价格的部分，直接结束早间新闻，我们这里刚刚播报天气预报，我让楚梦涵赶往昌河的蔬菜批发市场，我想这才是凶手抛尸的地点。” 刘大抬手一拍李台长，“抓紧切掉菜价的这部分，不是有延时吗！” 李台长愣了愣，指着屏幕，“有是有可是这没啥问题啊！” 刘大腾一下站起身，一把将他扯起来。 “我让你掐就掐，出了事儿你负得了责任吗？”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的实时画面上出现了一片惊叫声，摄像师顺着声音调转了镜头，只见女主持人身边的海鲜摊位，一个男人举着筐子尖叫着，一只人脚从这一筐蛤蜊出现掉了出来。 周围顺着声音望过来的人，都在朝两边四散退开。 李台长吓呆了，朝着身侧的导播挥动双手。 “停停停！ 切了菜价环节。” 身后的导播，手忙脚乱的一阵忙活，虽然切掉了这些尖叫的画面，可是崔云已经露面，还好现场的主持人应变能力比较强。 直接笑着说道：“天哪，看来今天的信号也被挤掉了！ 感谢各位观众收看今天的早间新闻，我们明天见。” 所有一结束，导播和主持人全都围到转播台前，因为那摄像师并没有关闭摄像，刘大此时已经跟编导要来现场主持人的电话。 “喂！” 那女主持的声音，已经带着颤音，虽然在出来前组里已经开了会，可真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害怕的手脚不听使唤。 “我是刑警队的大队长刘勇，现在别害怕镇定些，凶手就是想要制造恐慌，我的人已经赶过去了，几分钟就可以到，现在按照我说的一步步执行，不要挂断电话。 你就站到这里不要动，对所有人喊，我现在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所有人原地不动，我的摄像机都记录了你们的位置，免得最后惹上怀疑。 现在，让你的摄像师缓缓转动相机，将周围人的影像录下来。” 崔云用免提接的电话，身旁摄像师已经将镜头的角度对准了所有人，那种新闻人的事实敏感度，让他非常兴奋，镜头稳稳地旋转记录着。 就在原地绕了一周的时候，一阵警笛声由远至近，听到这个声音无论是崔云还是守在显示器前的刘大都松了一口气。 回身看看堆在椅子上的李台长，表情顿时严肃了许多。 “所有视频的资料不准外泄，我现在就去现场，如若让我知道你们电视台有人将视频外泄了，不用我介绍你会怎样吧！” ***** 周海在挂断刘大电话后，抓着外套和箱子朝楼下奔去，带着二组的人赶往昌河蔬菜批发市场。 疯子的车速已经超速，可是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警笛呼啸冲到市场的时候，楚梦涵他们已经到了，跳下车已经有警员维持秩序，并且给现场的群众登记离开，统一删除他们的手机视频资料。 周海拎着箱子朝着海鲜区域走去，那摄像师扛着机器还是非常显眼的，几人快速赶到那处摊位。 疯子和小梁绕到后面直接去车上检查，周海和胖子一个拍照一个开始查看断肢，带上手套刚一触及一阵刺骨的寒意就传递过来。 “还是速冻的！” 胖子看看这只人脚下的蛤蜊，砸吧砸吧嘴。 “浪费这些蛤蜊了。” 周海将这只人脚拿起来，摸起来非常凉，可表面并没有冰碴，显然断肢藏在蛤蜊里面有一段时间了，使得周围的蛤蜊都是极为冰冷。 脚掌肥厚带着很多脚垫，足跟粗糙裂口，足背上还有一些浅色的烫伤，脚指甲带着黑色的污垢，不用化验dna也能判断出，这是那个男性死者王彦明的脚。 足腕被横截的断面，并没有浸泡在盐水中，看着此处周海眸光一紧，这只断足和那只拇指一样，断面都有生活反应，周围的血管、韧带、肌肉组织、还有皮肤全部是收缩的状态，显然死者是被活体锯下这只脚的。 “海哥，你快来看看，这里还有！” 周海将断肢装到胖子准备好的物证袋中，快步朝着小梁和疯子那个方向走去，还有一段距离顿住脚步，一辆银色小货车的车位处，摆放着两个装蛤蜊那种带孔洞的塑料大盆，只不过大盆里面套着黑色的塑料袋子。 最上面的那个大盆，已经被小梁拆开，小梁此时的手中拎着一只脚，瞪着眼睛望向周海，这只脚要比刚刚周海他们看到的那只白皙纤瘦得多，看来这是那个a死者的。 胖子在一旁倒抽了一口冷气，“我去，这么多？！”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截拇指（十七） 周海没有立即走过去，朝胖子摆摆手，“小梁原地别动，让胖子看看有没有别的痕迹留下，疯子拍照。” 安排完几人开始迅速动了起来，周海没立即走过去，楚梦涵已经快步过来，见周海站着不动没有如以前那般耿直，直接开火攻击，以她对周海的了解，这人一定是在想什么。 “王满他们去调取监控，还有那个摄影记者的摄像机和带子我们都暂时扣留，会队里再详细观看吧。 商贩先带过来了，你听听吗？” 周海瞥了楚梦涵一眼，二人今天的配合还算默契，毕竟造成的影响已经限制到最低，随即点点头。 “叫过来吧，在这里现场说。 另外，所有现场的人都要登记排查留下联系方式，尤其是有小推车的，一会儿让胖子过去看过才能走。” 楚梦涵朝身后一招手，按照周海所说吩咐下去。 一个警员带着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过来，那二人穿着不知是哪个工厂发的墨绿色棉衣工作服，外面扎着皮围裙带着套袖，由于常年在室外沾着冰冷的盐水，双手紫红肿胀，好多处贴着胶布。 仅从外观上，周海就知道他们跟这案子无关，楚梦涵已经翻开一个本子，开始问询。 “你叫贾忠贤？ 别紧张，现在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那人搓着手，盯着楚梦涵和周海微微点点头，目光中全都是恐惧。 “早晨你们几点到市场的？” “我们和平时一样，早晨四点钟去拉蛤蜊，到市场五点半，然后就开始忙乎了。” 周海指着两个套着黑色袋子的绿盆问他，“这两个盆，是什么时候放这里的？” 那男人顺着周海的手指望过去，车位的两个塑料大盆带着不解。 “我们家的蛤蜊，都是用网兜装着，套在这样的大盆上的，从来不套黑袋子，这个贵费钱。” 身旁他媳妇凑过来，伸手点了一遍数。 “不是俺家的，今天就进了八盆，卖了四盆半，剩下的两盆蛤蜊和六个空盆在车上。” 周海没有停顿，接着问道：“这两盆是什么时间出现的？ 不要告诉我没注意，你们天天干的就是这行，多点儿少点儿东西会不知道？” 男子的目光不敢和周海直视，稍微顿了顿戳股了一下身侧的媳妇。 “实话说吧。” 那媳妇抿紧唇，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们正忙着，一个青年穿着蓝大褂推着小黄车拉来一堆东西，留下了这两个盆，说是一个叫刘海东的海鲜供应商，给我们家送来黑猪肉的。 我问他知道我是谁？ 他说不知道，按照摊位号送的，他说你不是海鲜的174号吗？ 我一听他就是他记错了，我是128，这个市场的海鲜摊位压根就没有174号，所以我就收下了，丢在车尾，想着他有可能回来找，没敢装车上。” 楚梦涵瞪圆了眼睛，“你记住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贾忠贤怔了怔，“记得~吧！ 就一个瘦瘦的青年，差不多这么高，带着口罩和黑框近视镜，穿着蓝大褂推着小黄车，车上还装着好多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 他回忆了一下，似乎想不起来了，他媳妇赶紧凑过来。 “我瞧见了，车子上推着四个瓦楞纸箱，大概这么大，这么高。” 周海拦住还要问什么的楚梦涵，“先找人给他们两个做凶手画像，我们马上走。” “走？” 楚梦涵一招手小曾跑了过来，一顿安排后看看那些没有排查完的人。 “周海，你说凶手走了还是就在这里？” 周海没有抬头，手中搜索着附近的地图，看到距离这里五百米远的东南农业大学，周海顿住了手指。 这两个大盆装不下两个人所有的尸骨和残肢，四个箱子有可能就是剩下的部分。 昨晚的视频中，没发现那人有交通工具，那么他有可能就是靠一辆临时装卸用的推车运输这样的大件。 那么步行一定不会走的很远，周海扯下手套，一把抓住楚梦涵。 “小梁疯子留下，将东西装车，现场进行采样，胖子先跟我们走。” 说着已经拽着楚梦涵的手，朝市场外面走去，要知道这个批发市场海鲜的摊位位于北门门口，想要离开非常不惹眼，楚梦涵感受着周海手指的冰冷，让她一颤竟然忘记反应，被周海拉着就上了一辆警车。 胖子和问询过来的王满也赶紧上车，周海这才将手中的电脑地图展示出来。 “抓紧去东南农业大学，这些残肢数量不对，如若我猜测不错，直播的时候他就在海鲜摊位的附近，我们打断了他的计划，他应该还有备用方案。 一个没有交通工具的人，只能是就近处理，毕竟残肢在快速解冻，到处流出血水他就很难逃脱了。” 楚梦涵和王满互望一眼，留下几个维持秩序的人等待黄支队的支援，带着三组人上了车，没有开警灯赶往农学院。 门口的门卫看到是警车，并没有揽着直接抬起栏杆，数量车子快速驶入，众人下车，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按着帽子快步跑过来。 “你好！” 王满朝那人点点头，“旁边有恶性事件，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这里，你们学校有几个门可以出入？” 那人一怔瞬间严肃起来，“我们农学院四个方向都有门，可只有南门和北门可以出入。” 王满找到一张监控截屏的照片，将手机递给那个保安队长。 “将照片发送给你们所有保安，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 那人动作极为迅速，赶紧掏出对讲说了王满的要求，此时王满已经将照片发送给他，他也转发出去。 楚梦涵那边，已经派人四散去搜索，周海和胖子站在大门口，周海看着各处摄像头的位置，而胖子则看着周海，周海收起手中的平板电脑环顾了一周。 “如若，你是凶手会怎么做？” 胖子摇摇头，抓了几颗花生米丢到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思索周海的话。 “我要是凶手一定将这些东西深埋，还敢出来浪？ 这不是作死吗？” 周海叹息一声，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他，问了也是白问，学校虽然不是完全封闭的，进出会有摄像头，难道他真的不怕被查到？ 还是，有什么脱身的妙计？ 周海眯起眼睛，此人在市场想要欣赏自己作品的时候，知晓了警方的动作。 那么在学校的举动，绝对不会小于市场，如此轰动的效果就需要大量的观众，周海瞬间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7：35，距离8：oo上课还有二十五分钟。 刚刚进入校门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朝一栋正门对着最大的教学楼走去，此时已经比刚刚的学生增加了不少，估计是吃完早饭准备去教室听课。 难道…… 周海眯起眼睛，扯住楚梦涵的手臂，还未等他说什么，随着‘扑通~扑通~’几声响，一个女生的尖叫划破天际。 “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截拇指（十八） 所有的警员急忙朝着尖叫声处跑去，很多围观的学生聚集起来。 楚梦涵的速度真不是盖的，穿着高跟鞋也比一般男人都要快，直接窜上主教学楼的台阶，举着自己的证件高喝。 “警察，所有人后退。” 王满他们随后赶到，赶紧带人维持秩序，周海没有那速度，不过远远的就看到，台阶上还有楼前的平台上散落的碎肉、骨肉还有纸箱，他抬头朝楼上望去，似乎有一个身影在顶楼一闪而逝。 “王副支队叫学校保安，教学楼所有出入口封闭，禁止出入，外围的学生全部集中到东侧停车场。 楚梦涵我们上楼，他在天台上！” 随着周海的喊声，王满赶紧带人动了起来，一拨人将现场控制起来，一拨人去教学楼门口开始封闭出口。 那些保安还算尽职，赶紧给王满指出这栋楼的四个出口，分派人手跟着过去指路。 胖子虽然慢，也追着周海和楚梦涵他们的步伐朝楼上追去，那个保安队长被小曾拽着跑得飞快，毕竟他们地形熟悉。 一共五层楼众人跑到楼顶，一个半层的瞭望塔样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上了这个平台有一道门，巨大的铁门栓依旧插着不过已经生锈，看来并不经常开启，不过上面的挂锁已经被锯开落在地上。 胖子喘着粗气走上前将两块锁头捡起来，保安队长要上前，被小曾拽到身后，楚梦涵带队已经冲了出去。 “你等在这里，我们去看看，如果有学生过来，别放他过去就行。” 保安队长神情一凝，用力点点头抬手抄起那根铁插销。 “好我守着，这是顶楼平台唯一一个进出门。” 周海瞥他一眼，“没有外置的梯子，可以下去吗？” 那保安队长一怔，“坏了，西北角有一个，不过距离地面有三米多啊！” 未等他反应，周海已经拨通了王满的电话，“王支队，派几个人去主教学楼西北角，那里有一个外置梯子可以爬下去。” “好！” 周海和胖子这才上了楼顶平台，冲到南侧，朝下望望很快找到了朝楼下丢弃碎尸的地点，地上丢着一个染着水迹的纸箱，此时已经被撕碎。 胖子赶紧翻看纸箱是否有胶带粘贴，不过可惜纸箱是新的没有粘贴过，旁边有玻璃绳应该是捆绑纸箱用的，看来凶手非常谨慎，知道胶带会留下指纹。 周海拨开挡在面前的几个警员，“让胖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说着将楚梦涵拉倒一边，“顶楼一眼就望过来藏不了人，现在要搜索凶手逃哪儿去了？” 楚梦涵当然知道，赶紧朝着西北角走去，同时周海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王满，周海心一沉接通电话，“喂，周法医，西北角的墙边和树丛中丢着有一双蓝色乳胶手套、一件蓝色大褂，还有一个黑色鸭舌帽。 这些东西似乎是故意丢的哪个方向都有，我们也无法分辨了，我现在去查监控吗？” 楚梦涵攀上高高的围挡墙体，下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回身从上面跳下来一把将电话抢过去。 “这么短的时间他一定逃不远，查监控门口的人扯掉给我仔细查，把学校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周海拽住楚梦涵的手腕，“你怎么这么急躁？ 看到下面有东西，凶手就一定从这里下去的吗？ 万一是为了迷惑警方，故意做出的假象呢？ 再者如若他是从这里下去的，那楼梯间门上的插销怎么解释？ 整个楼的监控，尤其是电梯的监控查了吗？ 还有那个黄色人力小推车呢？ 这些你都查了吗？ 从我们听到声音，到跑过来，将教学楼封锁出入口，总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什么速度可以离开这栋大楼？ 所以凶手一定在这里，只是我们没有他的特征，所以才能够隐藏其中。” 周海的声音很大，不过这一顿吼，让楚梦涵停下了动作。 身后的那些警员一脸震惊，佩服死了周海的勇气，要知道楚梦涵是什么脾气，他们可是领教过，全体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可是楚梦涵并没有预想的咆哮和愤怒，相反朝着周海点点头。 “嗯，我有些急躁了，好了所有人分成两组，一个组负责一层楼，卫生间杂物室都不要放过，全部清点各个教室的人员，我们就来个大排查。” 胖子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周海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猜到可能有什么发现。 “你发现什么了？” 胖子拍拍相机，“找到了半个足印，不过还发现了这个。” 周海接过袋子看看，里面是一些闪着银光的泥巴，带着一点儿腥臭，瞬间眯起眼睛。 “这是海鲜市场踩到的？” 胖子点点头，“猜对了，这是凶手鞋底缝隙的淤泥，看着形状应该是运动类型的鞋子。” 楚梦涵一头黑线，“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查询所有学生的鞋底？ 这要怎么分辨？” 想到楼下的蓝大褂和手套，周海没有打击胖子的积极性，“开始排查，按照我们给出的身高体重范围，再加上鞋底全部进行排查。 然后联系学校，找各个班级的老师，让他们来确认学生的身份，同时用身份证逐一核实身份信息，虽然繁琐这样不容易有疏漏。” 楚梦涵咬住嘴唇，“女生还用查吗？” 胖子高了八度，“当然要查，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化妆术堪比换头术，谁敢说他们不是cosp1ay爱好者！” 楚梦涵忍着想揍人的心，瞥了胖子一眼，“请吧，我们抓紧核查。” 胖子耸耸肩膀，一脸笑容屁颠屁颠地跟着楚梦涵走了，楚梦涵同时给刘大打电话请求增员。 刘大让楚梦涵稳住阵脚，他带着小胡和一个支队人员马上到，校领导他已经安排好，整个校园前后大门全部封闭。 周海看到楚梦涵恢复理智也松了一口气，再度拨通王满的手机。 “王副支队，你派人将楼下发现的那个手套、帽子和蓝大褂给我送上来，对了还有我的勘查箱刚刚有些急没拿上来。” “周法医稍等，马上送上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截拇指（十九） 周海走在最后，从平台上朝五楼下去。 看着这半层楼梯，回身再度看看那四个硕大的纸箱，以他的身高体力，即便有电梯，想要将四个箱子搬上来真的有些吃力。 胖子推算的凶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体重能稍重一些，即便体力好，那么黄色平人力手推车一定也不会藏得太远！ 想着脚下已经走到了五楼，一队从楼梯下去四楼，一队朝西侧走廊散开，楼道内站着很多学生，好奇地朝着周海他们望过来，身侧的胖子拎着箱子砰一下撞到墙，箱子应声而落。 不过墙角露出一块缺损，楚梦涵和周海都顿住脚步，走到胖子身侧，突然发现朝天台走的这堵墙后边的位置竟然是一道门，只是和墙体刷成一样的颜色无法分辨。 胖子伸手拉开门，一辆湿漉漉的黄色人力手推车出现在众人眼前，封闭的小空间中，全部是浓重的鱼腥味。 车竟然在这里，如若不是内部人员，或者负责清扫工作的人员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有一个暗格。 胖子要去检查，周海摇摇头，“王满将楼下的东西送上来了，一会儿你收着，这些过后再看吧，先排查人员。” 这时电梯叮咚一声响，刘大带着小胡和一众人上来了，楚梦涵过去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刘大挥挥手。 “抓紧按照你们的计划实施排查，楼下排查完的同学立即撤离，电子设备全部由我们的人清理。 这些是本校的老师还有副校长，他们会全力配合的，每一个人都要在网上核查身份，我就不信瓮中捉鳖还找不到人。” 排查开始，五层楼一共四十八个教室，好在房间内的学生不多，一个个开始排查，身份信息和姓名全部进行核对，还真有几个记不住自己身份证号码的，不过通过指纹系统也核查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层楼全部核查完毕，各项信息完全能够核查上。 胖子在一个空教室没闲着，将乳胶手套中的指纹采集到了，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完整指纹，虽然不能进入系统搜索，不过可以当做排查条件使用，周海让他带人将室外地上的碎尸收集起来，胖子虽然不愿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去了。 此时，已经核查完毕的学生，长时间的等候让很多人开始躁动，有些男生已经开始不安，嚷着要下去，毕竟这种恐怖紧张的情绪会发酵，有些女生已经哭了起来。 楚梦涵走到周海身边，“怎么办放人吗？” “小胡进行比对了吗？” “嗯，西郭庄小区出来的那个人，还有垃圾场和菜市场的人同为一个人，不过学校顶楼这个人，无法判定，因为监控没有拍到脸。” 周海点点头，“没有监控是对着楼顶的，可以理解，排成队往外放人吧，一个个从楼梯往外走。 另一方面让小胡和我一起看，能不能从凶手的行走体态上找到突破口。” 楚梦涵知道这是最后一关，不过没办法只能如此，长时间将学生扣留，反抗会越来越激烈，不过如若找不到就太被动了。 楚梦涵开始吩咐，十人一组缓缓从房间内出来，一个个缓缓朝楼道走去，一楼和二楼的也从西侧的楼梯上到三楼，从那里绕下来。 周海捏着对讲机，毕竟楼道临时装了六台摄像机，小胡和刘大他们坐在一楼的一间教室比对着所有人员的影像。 怕一次比对有所失误，所以尽量延长观察的瞬间，周海站在一楼楼梯出口，所有学生66续续走了下来，周海不时地看看手中的截屏照片，楚梦涵站在周海身边瞪大了眼睛盯着。 虽然她无法判断谁是那个人，可出于职业习惯，楚梦涵能够感受到嫌疑人身上的恐惧，毕竟很少有人能够看着警察的眼睛毫无感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员越走越多，楚梦涵有些不淡定了，不断交换双腿的重心，就在此时，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周法医、楚支队注意，刚刚下去一个穿黑色短款羽绒服男生下去，身高体态很像，不过走路有些不一样，再者他烫头发，不戴眼镜。” “收到！” 对讲的声音非常大，楚梦涵听得真切，赶紧盯着楼道口，果然从拐角处接着走下来的是个男生，下楼的动作一颤一颤，双臂摇摆的极为厉害，这动作有些虚浮夸张，每次的频率和幅度差别非常大。 周海眯起眼睛，此人的动作落了刻意，伸手拍了楚梦涵一下，楚梦涵搜一下就冲了上去，一个大背跨将人摔倒撂在地上，手臂整个扭到背后。 如此突然的动作，让身后那些学生全都顿住了脚步，楚梦涵一摆手。 “将他带下去，两周之内都干过什么，我要知道最详细的内容。” 楚梦涵的一句话，让周海微微一怔，对了时间，刚刚怎么没考虑时间问题？ 大学开学才四天，就算有提前报到的，一周也算多的，那么这个人怎么对学校这么了解？ 并且能够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周海拉住想要去审讯的楚梦涵，“刚刚那个名单给我！” 楚梦涵将统计上来的名单递给周海，他蹲在那个被撂倒的男生身侧，“你是哪里人？” 那男孩一脸的痛意，龇牙咧嘴快哭了。 “我是胡建人，今年大饿了！” “哪天到学校的？” “2月28日，偶有车票的！” 周海挥挥手，将人扶起来，正好抓住了男生的手，手掌非常的细腻没有茧子，如若连续几天使用刀具用力切割砍削手上不会如此干净。 “小刘，带他去胖子那儿，取指纹进行比对筛查吧！” 刚转身的功夫，两个男生走了下来，速度不快不过并没有朝周海和楚梦涵看过来，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和门外，周海再起身正好看到他的背影，随着他掏兜的动作，一张纸片从他口袋中落了出来。 周海下意识一喊，“穿黑衣服的同学，站住！” 那男生仿佛没有听到，反而完全侧过去身，好似和身后人说话般，巧妙的避开这次呼喊，准备朝大门的方向走，楚梦涵和一个门口的警员见到周海的动作，一起朝那人走去。 那男生见出门无望，此人瞬间转身，朝楼上跑去。 楚梦涵一声高喝，“站住！” 第一百九十章 一截拇指（二十） 如此厉喝让男生一惊，突然反方向的冲向楼道，两个学生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推搡的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整个楼道中瞬间充满尖叫声。 楚梦涵迅速朝楼上冲去，周海知道自己速度不行，朝着电梯跑过去，直接按了五楼，看着数字的跳动，周海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楼道的尖叫声越来越近，周海知道他们一定是朝着楼上来了，摸摸身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眼看那人要到五楼了心下着急。 周海赶紧侧身，躲在那个装着黄色手推车的小房间，此时车已经被推下楼，狭小的房间里面仅能容纳一个人，不过脚踝踢到一个硬物，伸手一摸竟然是个灭火器，二话不说抄了起来。 那男生吼着，“退后，你们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 周海一怔，难道他还抓了人质？ 就在周海朝门缝看过去的时候，那男生已经威逼着一个女孩上了五楼，并且绕过那道墙，直接朝着天台走去，刚刚楚梦涵查看天台后并未锁，此时正是大敞四开，他搂着女孩的脖子朝天台走去。 “你们别逼我，这不是我要弄的，我怎么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我不过是收了人家钱，按照要求丢下去的，谁知道这是碎尸，都滚开！ 都滚开！” 听到这几句，周海怔住了，脑子飞快想着刚刚的这个信息，并且将之前的发现相互联系，额头顶着门的力道不断加大，当这道门完全打开时他都没有感知到。 楚梦涵突然大喊道：“别激动，有什么要求我们商量！” “走开都走开，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是想要骗我投降，我偏不！” 被挟持的女孩，不断挣扎拍打着男生的手臂，楚梦涵想要示意她别挣扎，可是那女孩完全不看楚梦涵，哭着嚷着用力踩着男生的脚。 “放开我，放开你的脏手！ 救命啊！ 我要找我爸爸~” “臭婊子闭嘴！ 呵呵，你他妈老实点儿，平时装得跟小白花似的，见到徐寅阳不也是跟花痴似的发浪，现在这眼神看我干嘛，放心老子死了会带着你的，这买卖不赔！” 那男生说着一激动，手中的刀划了女孩面颊一下，女孩高亢的尖叫一声，瞬间不敢反抗。 周海手一抖，灭火器上原本摇摇欲坠的铅封，直接掉落了，‘啪嗒’一声脆响直接落在地上，那男生瞬间抓着挟持的女孩转过身，一眼看到身后的周海。 如此一个发现瞬间刺激到他，快步朝平台退去，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女孩颈部就要刺入。 楚梦涵见此，朝楼上冲来，周海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灭火器，一手抓着喷嘴对准男子的脸，一手捏住压抦，用力一捏。 刹那间，白色的粉末喷到男生的脸上，周围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粉末烟雾中，那男生下意识的一捂脸，松开了钳制，而那女孩正好绊倒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仰面摔倒。 周海一紧张灭火器没有松开，跟着追了出去，而三十几秒的时间，一罐干粉全都招呼到男生的脸上和身上。 那男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伤及眼睛，直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这样才能有瞬间的喘息机会。 楚梦涵他们跑上来，一个个身上头上全是白色的粉末，不断咳嗽着，见周海举着空灭火器，还在挥舞着喷嘴，赶紧过去，一把抓住周海的手腕，拽下空钢瓶。 没有鄙视和嘲笑，朝着周海肩头拍了一巴掌，周海横着挪了两步才站住，一脸不解地看着楚梦涵。 “怎~怎么了？” “看看你这身体素质，我拍一下你都站不稳，这样还往上冲，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周海没看她，指指地上趴着的那个男生。 “这些之后再说，我去看看他，刚刚那些话你听清了吗？ 他受雇于人做的这一切，这个案子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楚梦涵点点头，刚刚的话她听清了，之所以慢了一步，也是因为他呼喊的内容，受雇于人，这样的事儿很难说清楚，无论怎样人先带回去吧。 周海朝那男生走去，已经有刑警先一步将他拎起来，此时他正忙着咳嗽揉眼睛，周海的这个灭火器救援法虽然阴损了些，却十分有效。 一边咳嗽，一边摇着头。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 周海接过一个警员递过来的矿泉水，抓着男生的头发。 “仰头，我给你冲一下眼睛，你再这么揉下去就伤到角膜了，那样有失明的危险。” 一听周海如此说，那人不在挣扎，顺着周海的动作扬起头。 一阵冲洗，此人的眼睛部位露出原本的颜色，额头上和脸上如果靠矿泉水冲洗是不够的，所以依旧是一片白，不过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周海抓着男生的衣领，将他拽到天台边上，让他俯瞰楼下的一片狼藉。 “我知道，刚刚在蔬菜批发市场运货，盯着早新闻的记者，加上到学校顶楼抛尸，这几样都是你干的。 丢到楼下西侧的手套，我们已经找到，你的指纹就在手套内留着，我们已经提取到了，还有天台山你鞋底带着鱼类残渣的淤泥，铁证如山知道吗？ 现在仔细说说，你刚刚说的被人雇佣是什么意思吧！ 如果无法证明，那么你会被当做杀害这两个死者的嫌疑人起诉，听明白了吗？” 楚梦涵有些担忧地看着周海，毕竟这样讲有些违规，不过她知道，周海想要争取时间，耽搁的时间越长，抓到真正凶手的可能越小。 那男生朝后缩了缩，不过手臂被警察拽着根本无处可避，眼中全是惊慌，周海的话句句戳中他心底的担忧，抬眼看看周海和身侧几个壮硕的警察。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这事儿太诡异了，我都怀疑是不是真实的！” 楚梦涵恼了，朝几个警察一挥手。 “别浪费时间，不愿意说带回去直接带回去好了！” 那男生，一哆嗦。 “我说，我说！” “我叫庞川海是农大大二的学生，我家就住在昌河区。 我春节前在微信摇一摇上认识了一个女网友，她经常让我做一点儿事儿，比如去某个地点送一个盒子，或者将收到的一瓶子粉末，撒到某个小区的池塘中。 开始我以为有人搞怪，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好玩，不过尝试了几次她真的付款了。 并且比承诺的还要多，她说自己身在国外有些不方便，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毕竟不希望自己的亲戚朋友知道，破坏她乖乖女的形象，我就信了。” 周海拽住想要发问的楚梦涵，淡然地问道： “这次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截拇指（二十一） “这次，她在昨晚直接给了我一万块，告诉我今天早晨6:oo去金山小区，一个仓库。 我刚到，就接到她的指令，让我将门前的一个黄色手推车和车上的东西，拖到昌河蔬菜批发市场，告诉我上哪个摊位，将两个大盆放送给那个车主还有如何的说辞。” “他怎么知道，那摊主会收下东西？” “这个当时我也问了，毕竟怕送不出去东西，万一让我退钱多被动啊，她说那人非常贪财，这样的便宜一定会占的。 她还说，有人总是瞧不起她，她想报复一下引起一个小轰动，吓得他们夜不能寐。 我问她这盆里是什么，她说是别担心，这里是高价买的死老鼠和蛇虫，我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非常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出手这么大方，一定是让我做一些特殊的事儿。 一切很顺利，送完之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当时不到六点半，我就按照她的第三条要求，将推车和四个纸箱运到学校。 当时太早，门卫的人正在交接班没注意我，我直接上了主教学楼，没想到顶楼的锁已经被切开了，我就将东西摆在平台边上，小车送到下面杂物库。 7:4o左右，我收到微信，她让我将箱子上的绳子剪掉推下去，开始没注意看只是听到楼下的尖叫声，我还感到挺兴奋。 不过，最后一个推的时候，纸箱一角卡在我的手套中，瞬间纸箱被撕开了，我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才就看到，箱子里面的一只手臂和很多骨头落下去，我当时吓得要死，赶紧将纸箱丢开。 身上的蓝大褂、帽子手套全都扯下来丢到西侧树丛，原路跑下楼回到三楼教室，然后就很多警察冲了上来。” 楚梦涵还要说什么，一把被周海拽住。 “等等！ 你说你直接跑回教室，那顶楼的门是谁插上的？” 庞川海一怔，瞬间摆手。 “我没有，不是我！ 我就想快跑，回到教室就想要赶紧删除微信内容。” “手机呢？” 男生将一个手机递过来，周海将手机直接塞给楚梦涵。 “让小胡恢复删除内容，门上的插销一起带着给胖子，让他提取拉手上面，看看能否找到dna。 我们马上再度排查一遍，我想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细节。 凶手还在学校内，只不过隐藏在人群中操控着一切。” 楚梦涵没表示抗议，赶紧安排人去通知楼下，留下两个人等待12o，周海现在没工夫管地上那个不断嚎叫的女孩，迈步从她身上跨过去。 一楼到五楼全部搜索了一遍，已经没有任何藏人的可能，难道所有学生还要再排查一遍，另外楼道里面还剩下一些学生，有受伤的有被惊吓到的，不过这会儿都很老实没人起刺。 几人从楼道走下去，周海脑海中将所有的事儿重新捋顺了一遍，凶手一直在挑衅，似乎有恃无恐，难道他早就计划好了自己的替身？ 而这个庞川海，难道就是他物色的人选？ 那所为的女网友，不过是欲盖弥彰？ 而真实的凶手，就是西郭庄小区和垃圾站的影像，周海瞬间抬头看看身侧已经被押解下来的庞川海。 如若为了迷惑警方，凶手一定是早就认识庞川海，而之前留下的影像，就应该是刻意模仿过庞川海的动作。 所以，他们看到这个男生才如此迅速追击。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现实中凶手会与庞川海反差很大，从身高到发型，还有走路的姿势？ 这个案子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所有的线索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而凶手忘记了一点，能够如此了解庞川海还有学校和市场，凶手本人一定就在学校，即便人再多，也会有特异性，只是自己没有找到。 越想周海越是心惊，一脸严肃地拽着楚梦涵的手，进了一楼那个临时监控室，小胡在处理手机的微信，刘大和王满坐在里面，见二人扯着手进来纷纷一怔，盯着二人的手缓缓将视线移到脸上。 周海回手关上门。 “小胡，你觉得我们抓到的这个庞川海，和视频截图的凶手像吗？” 小胡放下手中的手机点点头。 “像，刚刚我已经再度比对了一遍，走路姿势、发型、身高体态，都非常像，能达到九成吧！” “好，那我们假设一下！ 如果我们是凶手，如此挑衅警方，并且缜密布局，精心设计，还能找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吗？” 刘大思索片刻，眸光一眯。 “你是说，凶手在刻意掩盖自己的形象，故意留下的影像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 周海打了一个响指，“对！ 庞川海没等记者到场就离开了市场，那么凶手呢？ 算计好时间，将死者的脚塞到蛤蜊盆中，等待着记者的到来，这个需要随时观察着，早了晚了都不行。 再者，他是早早猜到我们能发现问题截胡？ 还是，原本就想着双管齐下？ 我觉得他一定在市场看着，毕竟庞川海是在7:4o左右收到微信的，这才将碎尸抛下楼，而我们那时刚刚抵达学校。 抛尸后庞川海惊到了，跑得急并未关闭顶楼的大门，所以还有一个人关闭了这道门，而这个人就可能是凶手。 我们能不能将学校五楼的监控和市场记者的监控比对一番，凶手一定在里面。” 楚梦涵紧蹙眉头，“那剩下那些学生怎么办？” 刘大一挥手，“等着吧！ 让老师去安抚，一切都要以找到凶手为前提，这样的人隐藏在普通人中就是隐患。” 周海敲桌子的手指一顿，突然看向刘大。 “我们还漏掉了一些人，学校的教师和职工！ 楚梦涵，这些老师并未进行排查对吗？” 楚梦涵点点头。 “你说排查学生，我就......” 刘大拍拍小胡的肩膀。 “别的之后再说，叫你的人一起先比对！” 小胡通过对讲呼喊了一声，外面帮着核查围观人员的几个警员跟着进来，周海拽住刘大的袖子。 “我去隔壁看看，胖子他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周海转身出了房间，刚刚从楼上往下看的时候就发现，小梁和疯子来了，帮着胖子将所有尸块和碎肉收集起来，估计这会儿已经拼合的差不多了，毕竟这次抛洒的尸块和骨头都是比较大的。 果然，推门进入隔壁教室，就看到三人在几张桌子上铺着塑料布，正在分拣拼合尸块，看周海过来纷纷围上来。 “海子刚刚怎么样？” 周海安抚地笑笑，“你们也过来了，别担心我很好，就是楚梦涵他们被我弄的一身都是干粉！ 你们这里进行的如何了，有什么发现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截拇指（二十二） 疯子将最后两块放到缺损处，指着两个尸体说道：“现在，两具尸体除了头颅和所有器官，我已经将两具尸体拼凑起来了。 两具尸体从断肢的形态上看，都是用切割机切断的，凶手似乎极为喜欢剔肉，死者身上所有肌肉组织都被剔过，除了手脚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 周海抬眼看看疯子，“不只是剔肉吧，他所切割下来的组织只是为了显示他的专业。 内脏你们找到了吗？” 疯子摇摇头，“我也很奇怪这一点，两个死者身上没有一点儿内脏，从舌头、消化道、各大脏器组织到直肠、月工门和生殖器，凶手的手法已经非常的纯熟，虽然不似我们专业，不过和家中屠宰牲畜极为相似。 另外，就像之前我们分析的一样，凶手只是砍下了王彦明的拇指，似乎目地只是为了指引我们发现碎尸，女性死者的双手被找到，胖子已经根据指纹找到尸源。” “嗯，尸源找到了，这个女尸就是农大大三的学生沐雅。 沐雅是贵州六盘水的人，联系人有父亲和姐姐，姐姐的电话是空号，王副支队尝试联系了她的父亲多次，不过电话无法接通。 学校的老师说，沐雅发短信请假，说是家中有事儿晚来几天报到。 刘大找了当地的市局，帮着协查沐雅的父亲。” 周海听着胖子的解释，自己又快速将尸体看过一遍，疯子的尸检没什么疏漏，二人身上凡是带着标志性的皮肤都被剔除了，留下手脚应该是故意而为。 “胖子，沐雅在学校的班级，以及在东南的社会关系查了吗？” 胖子一脸无奈，“看看，我就知道你得问，我问过他们班的辅导员。 沐雅是12级检验专业三班的学生，21岁，为人很随和安静，成绩不突出，也没有挂科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穿着普通，长得倒是很漂亮，不过普通话不大好，所以不善交流。” 周海看他一眼，“没了？” “没了！” “没有照片什么的？” 胖子一脸纠结，“我和她们要了，人家说没有，不过她们班的学生暂时没找到。” 看着桌子上，女性死者沐雅的尸块，周海拿起一截小臂来，切割的创面确实都是非常的整齐，不过创面粘附着碎屑，这些碎屑应该是切割时造成的，不过拿在手里的触感有些怪异，周海翻过来断肢，朝胖子伸出手。 胖子赶紧递过去周海的放大镜，打开Led灯，举到右眼前，死者沐雅的皮肤表面似乎有一层油脂，让融化的血水都无法在皮肤表面停留，伸手触及似乎能推起来一些微黄的半透明脂质物。 胖子凑过来，抓着周海的手腕送到鼻端，仔细闻了闻那些油脂。 “只有少量油脂和血腥气，并没有别的味道。 这是什么？” 周海眯起眼睛，“从颜色和性质上判断，应该是防腐防锈油脂。” 疯子蹙起眉头，“这里是大学又不是机械工厂，怎么能用到工业应用的防腐防锈油脂？” 胖子眯起眼，顺着周海的思路想了一遍。 “不，虽然是大学实验室用的不多，但是也会用到，比如盐分实验、脱水实验等等，很多实验设备需要用防腐油脂，这个量不会很小。” “这些防腐油脂涂抹在尸体表面，有什么意义？ 凶手有冷冻条件，既然想要抛尸，这些内脏如若抛出来的感官刺激，不是比残肢更有视觉冲击？” “如若一定要给个理由，我想到一个，那就是洁癖。” 胖子、疯子和小梁全都瞪大了眼睛。 “洁癖？ 杀人都干了还洁癖？” 疯子一抬手，“等等！ 在海鲜市场发现那个大盆时，我发现这两个镂空的大盆，和周围装海鲜的大盆颜色上有明显的不同。 后来近距离仔细看看，这两个大盆被仔细刷洗过，每个空洞都是干净的。 难道真的是洁癖？” 小梁在一旁也不断点头，胖子望向周海。 “看来凶手也有特征，洁癖算一个，还有你说的那个狂躁症算一个，我想他身边的人一定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周海点点头看向胖子，“嗯，分析的不错，人可以伪装变高，但不会变矮，可以变胖却不能伪装成瘦弱。 所以我们排查的时候，要在视频截图男子身高体重范围内寻找，现在在加上洁癖，至于狂躁症可以理解为有时善于表现，或者谈吐上非常的风趣激昂，毕竟狂躁症是阵发性的。 对了，刚刚你说问过他们班的辅导员，那他现在在这里？” “在啊！ 你要见的话，我去叫。” 周海拦住他，“我们一起过去吧，楚梦涵正在将所有教职工集合起来！” 胖子一怔，“啥意思？ 你怀疑学校的老师或者职工干得？” “只要出现在这个校园，就有被怀疑的理由。” 周海没再解释，拽下乳胶手套，四人走到隔壁监控室，一台笔记本上显示着微信聊天界面，看着内容和时间就知道，小胡将庞川海删除的微信恢复了。 不过这个无需实名注册，和手机号一样随意就可以得到，看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刘大朝周海摆摆手，“正好你们过来了，楚梦涵已经将教职工都召集起来，现在都聚集在一楼的阶梯教室，我们是在这里进行视频排查还是到现场去。” 周海看看小胡，“还是老规矩，我们去现场，你在监控中进行比对，不过这次比对的方法要改改！” “改改？ 怎么改？” 胖子走过去，揽住小胡的肩膀，将刚刚他们分析的内容说了一遍，小胡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听秒懂。 “好，我们两方面一起排查，一个一个来，一定能找到嫌疑人。” 周海点头，看向刘大，“我们和楚梦涵这就过去。” 刘大点点头，“去吧，外围所有警力都调集来了，救护和消防人员我都调集来了，以防恶性事件发生，既然你们判定凶手就在这里，那我们就让凶手插翅难逃。” 几人走向阶梯教室，教职工都安静的坐在里面，很多警察维持着秩序，之前的抛尸和抓人他们都看到了，虽然在这里等待有些不满，不过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还是忍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截拇指（二十三） 见周海他们过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楚梦涵看向周海，周海随即坚定地点点头。 “带校长出来帮着核对人员，开始吧！” 没有废话排查开始，楚梦涵将校长拽到一边，“您不用排查了，体型不符！ 我们先从女性开始吧，然后是男老师，最后是后勤的工作人员。” 那校长摸摸肥硕的肚子，“好！” 随即排查开始，女性老师一个个走出教室，被带到阶梯教室北侧的一个小办公室，胖子负责检查手指甲，疯子测量身高肩宽，小梁记录并且比对花名册。 眼看着阶梯教室内的人越来越少，男教师和工作人员也剩下不到五十人。 此时，下一组四个需要排查的男老师排着队走到小房间，周海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这四个人全都是身材矮小瘦弱的类型，年龄再三十岁以内。 校长在一边拿着花名册，指出每个人的名字，胖子他们开始测量，周海的耳机中传来小胡的声音。 “周法医，这四个人完全符合我们的条件，虽然行走方式和习惯有些不一样，你还是多观察一下，我这里只能看到他们行走的动作形态不同。” 周海‘嗯’了一声，目光从他们身上逐一略过，四人年龄相仿似乎关系也不错，看着并没有紧张的情绪，只是淡然的站成一排，身上的外套都是统一成套的的蓝色西服工装，戴着校徽。 不过，周海的目光在第三个男子身上停顿了一下，此人身高不到17o厘米脸颊瘦削，梳着稍长的中分，脸上没有痘印和胡茬，非常的干净清爽，鞋子也是一尘不染。 周海抓起胖子身侧的一盒粉笔，手掌用力一捏粉笔瞬间成为粉末和碎块，随即抓起来朝着四人脚上丢去，除了第三个男子，其他人都快速朝身后挪了两步，避开那些粉笔。 那人感受到其他三人的动作后，跺跺脚将身上的粉笔灰掸落，楚梦涵瞬间明白周海的意图。 洁癖的人无法忍受脏，可是为了让自己不像自己，他极力表现的能够忍受，可刚刚周海的动作，凡是被砸到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躲避，这是人的本性。 而他早就察觉到周海的意图，刻意不按照周海的意愿做，想及此楚梦涵朝着男子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看校长和房间的所有人，呆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叫朱明涛，你们不是怀疑我吧？” “回答我的问题，今天早晨6:oo7:4o之间你在哪儿？ 干什么？ 有什么人能证明？” 朱明涛掏出手机，找到闹铃举起来给楚梦涵看了一遍。 “我7:oo起床的，出来在路口吃了一份鸡蛋灌饼和小米粥，然后就来学校了。 具体几点到的学校我没在意，估计7:3o吧，上了三楼没一会儿我就听到尖叫声，然后就等在教室了。” 胖子此时走到周海身边，拿着院长手中的花名册，低声在其耳边说道：“不会吧，这个人就是沐雅的辅导员，刚刚我们和他聊了很多呢！” 周海眯起眼睛，没回应胖子的问题，见朱明涛回答了楚梦涵的问题接着问道。 “你家在哪儿住？” 朱明涛盯着穿着一身连体服的周海没有说话，旁边抱着花名册的校长指着花名册答道： “这上面登记的是，昌河区西郭庄小区五号楼一单元5o2。” 农大位于西郭庄小区和市场的中间，三者之间正好是一个三角形的分布，周海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他所说的早餐摊位应该已经收了。 “楚支队让朱老师在隔壁等一下，我们一会儿去他家看看，排查继续吧。” 众人都没有异议，小曾带人过来带着朱明涛去隔壁，毕竟没说扣押所以没有戴手铐，房间其他人暂时都被请了出去，楚梦涵紧张地看向周海。 “你怀疑他？” 周海点点头，尽量压低声音。 “从现有证据看，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故意隐藏洁癖，被粉笔灰砸到都尽量保持冷静，不过手指却紧紧攥着，手上和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高体态无一不符。 不过我们没有证据，指纹dna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有恃无恐，催促一下小胡那边，他不是可以追查到微信发送信号的具体位置嘛，加快查找！ 另外你先派人去查询找朱明涛所说的早餐点，确认一下时间，这应该是他故意留下的证据，我想对面的发廊中的监控应该拍下他了。” 楚梦涵蹙眉看着周海，“你就这么肯定，朱明涛是幕后操控者？” “我没有肯定他是凶手，也不确定他是幕后操控者，不过所有的已知条件都指向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法律认可的证据。 对了还有那个房东老太太，查一下朱明涛和他们家所有人的关系，既然住在一个小区或许会有些渊源，毕竟这是西郭庄村改建的小区。” 随着周海的话音落下，楚梦涵和王满就走了，疯子和小梁被留下，还要将剩下的人排查完，毕竟隔壁有个听戏的。 周海和胖子出了房间，刘大那里已经知道了结果。 “下一步怎么配合你？” 看着刘大的信任，周海很感动，毕竟自己手里没有一丝证据，能得到这样的信任真的不容易。 “让黄支队带开锁的跟我们去一趟，我要先行进去看看，只有找到证据才能将他列为嫌疑人，不然递到检察院也没有实锤。 看着朱明涛的状态，此时是他狂躁症的间歇期，所以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的非常好，所以学校这边尽量拖延时间吧，还是排查状态，即便被排查完毕，所有人也禁止走动。 其他的，等我们现场勘查后的消息吧！” 刘大拍拍周海的肩膀，“你们去吧，一切谨慎些。” 十分钟后，周海等人到达西郭庄小区，直接找到三号楼二单元的5o1，既然如此坦然地给警方报出这个地址，说明朱明涛对房间进行了细致的打扫。 开锁的师傅，不到一分钟就将门锁完好无损地打开了，周海和胖子进入其他留下两个接应他们两个，剩下的人黄支队带着去了房东老太太家。 二人穿戴完毕，胖子稍有地严肃起来看着周海。 “海子，我们从哪儿开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截拇指（二十四） 周海将口罩扯开一点儿，迈步走向房间内。 “你先从卧室开始，我到处看看。” 胖子拎着箱子刚要进入卧室，鞋套被踩掉一只，赶紧蹲下，就在这时发现地板上有两根短发摆成八字形，如若不是胖子这个动作根本无法发现。 看来这个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些都是国外间谍片子里面的招数，不过是防备有人进入房间而不知。 拍照收起头发，开始查看衣柜和床上，衣服没有多么名贵不过非常整洁，每一套衣服都有专门的防尘罩套着，内衣裤袜全都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抽屉和小格子里面，一个单身的男子如此整理能力可见洁癖程度。 床上套着白色的床笠，更是一个褶皱都没有，床头柜和旁边的小桌子上更是空空如也，不过拉开最南端床头柜的抽屉，一个单筒望远镜静静地躺在那儿。 胖子拿起望远镜，很轻松的在上面找到了几个指纹，又在抽屉内侧发现了一个三脚架和一个带着空洞类似瓶盖的东西下方一个u型夹，越看越像车载的手机支架，想到这朝门外喊了一声。 “海子你来，我发现了一个望远镜。” 周海快步过来，上下翻看两遍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u型夹上，打开照相机功能，果然整个手机镜头被放大了数倍。 举起望远镜，朝窗外看去，这里是五号楼的五楼，如果站到窗前，朝着斜后方看去，正好能看到北侧的七号楼，调整焦距瞄准王彦明所住的2o1室的卫生间，以及南侧卧室和客厅的窗户，当然上下六层的这个位置全都可以看到。 周海放下望远镜，“视角不错，可以看到对面七号楼老太太家所有的房子。” 两个房间和客厅已经寻找过，二人朝厨房走去，一个对开门的大冰箱出现在二人眼前，这样一个冰箱对于独居的朱明涛来说太大了。 胖子伸出手，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海子你开吧！” 周海白他一眼，双手打开冰箱，一时间二人所有的语言都停滞了。 两颗人头出现在冰箱内，王彦明的头上被套着超市的方便袋，而沐雅的枕部和颈部以下被仔细包裹着保鲜膜，端正地摆在面前，如此猝不及防的发现，让二人有些目瞪口呆。 胖子拉开下方满是冰霜的冷冻抽屉，消失的那些内脏竟然都在抽屉里面。 “海子，这算是证据确凿吗？” 周海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算证据，但这个证据，充分的让人无法理解，好似故意展示在我们面前一样。” 胖子点点头。 “我也无法将朱明涛和这个现场吻合在一起，如若真的如之前分析的那样，这个人如此有心机，怎么会将这样的证据留着让警察来发现？” 胖子都能想到的问题，周海当然也想到了，这个案子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刚刚觉得推断出所有的情节，可现在看来又被耍了，到底是谁？ 不过既然凶手让警方审问朱明涛，那就先将他带走审问吧，这样也能让凶手放松警惕，胜利可以让人冲昏头脑的。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楚梦涵。 “周海，你们过来一下，房东老太太认识沐雅，说是她就是2o1那个主卧租客。” “小曾不是对照过租客信息？” 楚梦涵叹息了一声，“这里又不是派出所，很多信息留的都是假的，主卧的租客写的是刘鑫电话我尝试了是无法接通状态。 你们那里有发现吗？” “有。 你问过房东老太太朱明涛这个人吗？” “差点儿忘记说了，问过了！ 朱明涛就是西郭庄村的居民，算是比较有出息的一个，是他老爹一个人拉扯大的，不过他爹去年去世了，听别人说他找了个姑娘过年在他家过的，不过老太太没见过。” 周海看了一遍房间，真的没有发现第二个人住过的痕迹，洁癖的嫌疑人就这点非常不好，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 “行了你过来吧，我们这里又发现。” 周海挂断电话，胖子将装着两根头发的袋子举到周海面前。 “这是主卧门前发现的，原本我以为是朱明涛防备有人进来，现在想想似乎不是。” “一会儿和这些东西一起送检吧！” 说着周海拨通了刘大的电话，“刘大，将朱明涛带走吧，我们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两个死者的头颅和全部内脏。” 刘大顿了一下，瞬间从周海的情绪中察觉到不对。 “怎么？ 你认为有什么不对？” “一个如此完美的案件，能够将证据摆放在家里，是不是有些不符？” “他或许认为警察无法找到自己，所以才自信的将死者头颅和内脏放到此处。” 刘大说完连自己都不相信了，这样推断似乎太过牵强了。 “无法判断不要紧，先把人带回去慢慢审理吧！” 周海长叹一声，“目前只能如此，既然凶手让我们将朱明涛当成凶手，那我们就演给他看吧。 那个庞川海，也押回来吧，有些细节我想要核实一下。” “行，我们这里先将所有人放了，现场还要再次仔细排查一遍。” 周海眯起眼睛，“这样最好，凶手给庞川海发送指令的那部手机还没有找到，既然凶手在现场，那手机也不会远了，还是需要仔细排查现场。” 挂断电话，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楚梦涵已经进来，看着冰箱中的一切瞪大了眼睛，瞬间说不出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 朱明涛~” 周海摇摇头，看了一眼胖子。 “现在不能下断言，装起来吧，回去尸检，你们好好审讯，另外小胡那里要好好研究凶手的微信，晚些我们再汇总！” “你的意思，朱明涛不是凶手？” 周海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沐雅的家人还没有联系到？ 如若按照房东的说辞，她过年根本没回家。” “刚刚忘记说了，王满他们已经联系到沐雅的父亲了，他父亲元旦前结婚，沐雅不同意，二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今年过年她没回家。 她的姐姐在国外工作，听说已经结婚生子，所以她过年在哪儿，过得如何，并没有谁关心。” 胖子叹息一声，“孩子过年不回家都不找，真的让人无语......” 周海打断了胖子的感慨，“这里要找出和沐雅合住的那个男人，每天回来居住，我想一定有人见过，找人来做拼图画像，这个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再者查询沐雅的所有通讯记录，电话、短信、QQ、微信、msn，所有一切联系方式，一个学生在东南市的圈子非常有限，尤其是学校，我们要知道她的社会关系。 调查她们班级，看看能否知道她的男友是谁，或者和她交往比较密切的男人是谁，大学生很少有一开始就不在学校住的，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迹象。 再者，房东老太太提到朱明涛有女友，那就一起排查一下！ 最后，就看你的审问了，这个可以稍晚一些，我回去做完尸检和你汇合，我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朱明涛。” *****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截拇指（二十五） 2o15年3月4日14：1o 周海带着人回到中心，疯子和小梁先一步已经将所有的尸块搬回来拼凑在解剖台上，周海他们发现的内脏和人头也已经运回来，提取组织送检，并且将二人的内脏组织分出来。 “呦呵，你们够快的，肉眼能分辨出来吗？” 胖子一脸欠揍地走进来，吞下最后一口鸡蛋灌饼，在周海回头看他之前，赶紧戴上口罩。 疯子扯下手套，笑着捶了他一拳。 “五十二岁的人和一个二十一岁的人，差别非常大，再者二人的内脏完全是分开摆放的，从肺、肝脏和舌头上就可以轻易分辨。” 周海戴上手套站到疯子身侧，“你们初步检查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王彦明有酒精肝，不过不严重，其他脏器没问题，可以断定吸烟酗酒，胃内容物已经送检，不过现在血液几乎无法提取，二人都被放血，心内提取量也非常有限。 沐雅的更简单，没发现任何的器质性病变，死因暂时无法确定。” 看看两颗被固定的头颅，“开颅了？” 疯子点点头，“没发现异常。” “你们检查死者气管和食管了吗？” 疯子摇摇头，赶紧拽着小梁在另一个不锈钢平台上，将沐雅的食管和气管切开检查。 周海俯身看着沐雅的头颅，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面部，沐雅的双眼微微张开，结膜下充血，鼻腔内似乎有一根绒毛一闪，周海用镊子将它取出，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是类似羽绒服内的填充物。 就在这时，疯子那里也有了发现。 “头儿，找到一根绒毛看着像鸭绒。” 周海点点头，“看来死因找到了，沐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小梁有些不解，毕竟这个窒息死亡的状态和书本上有些差别。 “可是海哥，沐雅的脏器上没有出血点啊？” 胖子撞了小梁肩膀一下。 “笨，放血了哪儿还有血？” 周海将视线转向沐雅的口腔，上牙少了一颗左犬齿，仅剩一节横断面，对应的上唇处也有破损，应该是死后造成的损伤，毕竟这样的断裂齿神经暴露会非常痛。 再到颈部创口，可以看到颈动脉的位置有一个横向的刀切痕迹，看来这就是放血的位置，至于肢解都是放血之后，果然沐雅的双足腕位置有捆绑的痕迹，不过这痕迹让周海感到怪异。 看着纵横交错的痕迹，周海用一根绷带捋顺着痕迹缠绕了一下，竟然是水手扣，要知道一般人很少会打如此复杂的绳扣。 王彦明的尸体就简单得多，颈部勒痕严重，同样是水手扣，不过不是被勒死的，他是被活着肢解的，砍了手和脚然后被勒住颈部，挂在铁钩上放血而亡。 拿起沐雅的手，纤长的手指上指甲有些长，转动放大镜时似乎在甲床的缝隙处有些皮屑，周海赶紧将指甲和清理出来的碎屑装到盒子里递给小梁。 “小梁记录，沐雅死于机械系窒息，王彦明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这些东西要送检。 二人身上身上的勒痕中都出现了这种水手扣，接着看看内脏。” 周海走到疯子他们的所站着的台子，如今气管和食道都已经剪开，胃内容物也都取出，量非常少并且完全呈现食糜和液体状态，看来死者死于餐后56小时。 其他脏器到市没什么问题，可是看到死者y道和子宫时，周海都愣住了，因为整个y道和子宫是被切开的状态，并且上面带着明显的划痕。 是的划痕，就像是用指甲一排排挠过似的，y道内膜上带着大片的充血和破损，这是生前伤，显然死者窒息晕厥后被凶手用硬物清理过y道，这是想要毁灭自己做过什么的证据？ 还是嫌弃死者肮脏，想要清理干净？ 被割开的子宫内很容易分辨，内膜完全被刀子刮过，不过已经没了生活反应，显然是死亡分尸后再度处理过的，周海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宫颈口，好在这里只是被划开一部分表，皮并未切透。 周海划开宫颈口，就在周海掀开拼合皮瓣的时候，一丝粘液线出现在两道创口之间，赶紧打开眼镜上的灯光，刮下粘液涂抹到载玻片上。 小梁快步走过了来，“先用电子显微镜拍照，传到显示器上我看看，然后再送检。” 片刻，“海哥弄好了。” 周海等人抬眼一看，胖子直接惊呼出来。 “我的天，是米青子吗？” 四人都很兴奋，小梁更是快步捧着载玻片和其他需要送检的样品走了。 摘下手套，周海看看时间。 “化验需要等些时间，我们去楚梦涵那吧！ 疯子带着烫伤药，她手上的水泡估计破了。” ***** 3月4日17：1o昌河刑警支队。 周海和胖子抵达的时候，朱明涛已经被审讯了二个多小时，审讯室隔壁，刘大站在双面镜的面前，见周海和胖子来了，朝他一摆手。 “过来看看吧！” 周海走过去，“进展的如何？” “他听说死者是沐雅后，一直不说话，只是最初表现得十分惊讶看，再后来无论怎么问，谁来攻克都不说话，动都不动一下，这样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少见。 说说你的判断吧！” 周海抽出一个档案袋，“这是在朱明涛家里拍摄的现场照片，虽然化验没出来，这也算是非常有力的证据，如若他再不开口，真的就说不清了。” “你的意思是给他看看？” 周海点点头，刘大翻了一下，确实非常的震撼，将东西塞给胖子。 “试试吧！” 刘大看看身侧的周海，眯起眼睛带着一丝疑惑。 “怎么，你有不同的判断？” 周海摇摇头，“不确定，只是现在的这些证据和这件案子最初的设计，前后太矛盾了。 可以用短信挑衅警方； 下水道的肠子中留下字条； 伪装一个人留下监控影像； 微信操控人抛尸； 最后，将然将自己杀害二人的头颅和内脏，整齐地码放在冰箱里，这些让人如何去理解？ 除非此人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可如此又不符合他洁癖和狂躁症的设定，所以我想破头也给不出。” 刘大没再说话，不过周海的这番话已经震惊到他了，可想来确实如此，眼睛直观的证据有时不一定是真正的证据，那么谁才是凶手？ 胖子抱着照片，推门走到审讯室递给楚梦涵，楚梦涵拿着照片，转身突兀地展示到朱明涛的面前，原本波澜不惊的朱明涛，瞬间瞪大了眼睛，听人说一个人死亡和看到此人死亡的样子，这样的感官刺激截然不同。 照片中房间的背景，无需介绍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家，可冰箱里都是什么？ 尤其是看到沐雅头部一张放大的照片时，朱明涛不淡定了，鼻翼扇动呼吸急促起来，随即抓住桌子的边缘，脸色发白冷汗直流，看起来似乎要随时倒下。 然后，目光不断在照片和楚梦涵之间来回的转换，楚梦涵将照片收起。 “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是否认识死者了吗？” 朱明涛蹙眉缓缓抬眼，“她是12级检验专业三年纪的学生，我是这个班的指导员。” 一句后再度陷入沉默，“然后呢？ 你怎么杀了她，或者说为什么她的头和内脏，出现在你家的冰箱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截拇指（二十六） “我没杀人，我不可能杀她！” “为什么说不可能？” 朱明涛眉头紧蹙，“我晕血。” 楚梦涵嗤笑了一声，“这算什么理由？” 周海叹息一声，“他没说谎，刚刚他那些症状真的是晕血，而这只不过是看到照片，如若见到真正的血瞬间倒地。” 刘大一脸懵，“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嫌疑人，你的意思是他的嫌疑排除了？” 周海看了一眼刘大点点头。 “叫楚梦涵过来吧，我和朱明涛谈谈，他和沐雅之间似乎有别的关系。” 刘大掏出电话，叫楚梦涵过来。 将周海的判断说了一下，楚梦涵虽然脸色黑了，不过也认可了周海的判断，因为朱明涛刚刚看起来就要栽倒的样子，这不像是作假，因为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脸色和汗液。 周海独自去往审讯室，那个记录的人员也被周海请了出去，朱明涛抬眼看到周海浑身紧张起来。 “我是法医周海，刚刚楚支队给你看的那些证据，都是我们找到的，你说你晕血，可这个证据不足以为你洗脱罪责，我知道你和沐雅很熟悉，并不是你所说的师生那么简单，如若你不说实话，谁也帮不了你了。” 朱明涛双手交叉互相用力搓了搓，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看向周海。 “你看看我身上就知道了，不过只能你看。” 周海点点头，抓起钥匙将朱明涛的手铐打开，楚梦涵紧张地朝玻璃处走了两步，毕竟周海上次被胖妞差点儿弄死，楚梦涵不想因为自己的案子再让周海受伤。 刘大在身后拍拍她肩膀，“你安静点儿，要对周海有信心。” 此时，审讯室内朱明涛已经脱掉上衣，白皙纤瘦的身上遍布着青紫的鞭痕，有非常新鲜的伤痕也有一个月甚至更久留下的淡白色伤痕，颈部也有青紫的指痕，腰际两侧也有指痕，虽然没有将裤子脱下，周海知道更多的伤痕都在裤子下面。 “masochism（受虐症）？双性恋？” 朱明涛费力地点点头。 “沐雅和你什么关系？” 周海随着问话，将衬衣给朱明涛披上，似乎说出了自己最为隐晦的秘密，他没有那样戒备了，穿上所有衣服，依旧规规矩矩地坐在审讯椅上。 “我平时，喜欢拿着望远镜到处看，我想看看别的男女在一起的样子，毕竟我不想一辈子都和男人在一起。 就在去年八月份，无意间看到了七号楼二楼的沐雅，她就站在窗前一丝不挂，扶着窗台半弯着腰，动作和神态非常的疯狂，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当即一惊望远镜掉了。 找到望远镜站在窗前时，他们似乎已经结束了，不过沐雅还是那样赤裸地站在窗前，直盯盯地看着我，摸着自己的胸前淡然一笑，我知道她发现我了。 而我当即有了反应，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有反应，随后我开始关注这个女生，她在学校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沉默，可仔细观察发现并不是这样。 他喜欢勾引男人，无意的触碰和撩拨，似乎非常沉浸在这样的感受中，对我却从不出手，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直到十一假期的一天，她敲响了我家的门，她直接扑到我怀里，甚至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就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一早又消失了。 之后她不断出现消失，出现消失，直到春节前夕，她来我家住了十几天，我们仿佛恋人一样生活着，初七也就是2月24日一早，她又消失了。 我给她打电话，四处寻找都无果，渐渐的我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中。” 周海长吁一口气，世人眼中朱明涛就是一个另类，说出来工作朋友一切都将失去，怪不得他不想开口。 “那么这几天你在哪儿？” “沐雅走后，我从2月25日开始就在一个男性朋友家里住着，我的行车记录议上有行程监控。” 朱明涛咬咬牙，接过周海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一个名字和电话，周海拿起来双手抱胸，将纸条朝着双面镜的方向，楚梦涵这边快速动了起来。 “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朱明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生活非常简单学校、家，偶尔出去见见朋友。” “那谁有你家的钥匙？” 朱明涛摇摇头，“除了沐雅有我家钥匙，从没有别人去过我家。” 周海盯着朱明涛的眼睛，似乎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而真相总是绕着走，一个老师被诬陷了谁能得到好处？ 真的想不出来，一个小小的农大，师资都不够用，还达不到这样的竞争。 那么只能从私生活方面考虑，而最有可能做这一切的人就是沐雅的前男友，对于拥有一个滥情的女友，一定需要很大的承受力，不过承受不了的时候会有一个大爆发。 “你知道沐雅的男朋友是谁吗？ 就是和她住在七号楼2o1的那个男人？” 朱明涛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记得她提过，沐雅说她的那个变态男友，就是农大的学生，其他的并没有提起。” “变态？” “对，沐雅只说变态，总是让她尝试一些难以启齿的行为，不过具体的没有说。” 周海回到隔壁，胖子给朱明涛提取了咽拭子，并让人送给曾大姐进行dna比较，小曾他们已经过去将朱明涛押送走了，正主没找到之前，他还是最大嫌疑人。 “查到朱明涛的那个男友了？” 刘大点点头。 “你举起来纸条，我就已经派人过去核实时间和居住地监控了，看来不是假的。 不过最初为什么不说？” “说了一切都毁了。 工作！ 生活！ 未来！” 刘大想想也理解了，最初可能认为警方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他秉持着自己没干当然查不到的原则保持沉默，可见真正见到图片知晓了现场，他知道在沉默就不是失去这一切的问题了。 “刚刚小胡那传来消息，发送指令的那个电话无法追踪到，看来凶手已经毁掉电话了，不过通过追查注册信息查到了那个手机号。 号码和房东老太太那里刘鑫，登记的一样。” “那么能找到这部手机的运动轨迹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截拇指（二十七） 刘大拍拍周海的肩膀，“海子，压力不要这么大，小胡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门一开小胡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过就在开门的瞬间，又有两个警员押着一个人从门前走过，随着房门的关闭，周海看清了这个人面容，正是那个被自己用灭火器呲了一脸的庞川海。 按照凶手的指令完成抛尸，虽然不知情，暂时拘留是一定的，毕竟还将那个女生的面颊割伤，不过他低垂的眼神，让周海眯起目光，虽然看似一脸的懵，不过在垂眸的瞬间，眸光中竟然带着一丝杀意，那样冷冷的目光，让人看着浑身发寒。 眼见着门要关闭，周海快走两步，一把拽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胡，那三人也听到周海这边的声音，微微侧头，庞川海再度抬头时，已经恢复了那份懵懵的样子。 身后的小胡，虽然不解周海的意图，不过还是举着一个袋子朝刘大晃了晃。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刘大抬手制止了小胡接下来的话，看着周海如此怪异行为，他晓得周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周海只是看了三人一眼，状若无疑般朝楼梯台阶处看了眼，似是自语般说道：“楚梦涵还没回来？” 随即关上门，刘大和小胡都没有问，周海紧蹙眉头，闭眼思索了好久，再度张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不过还是让拘留所那边，留一份排查的血样，然后给庞川海也找个单间吧，要有隐秘监控的那种！” 刘大看看周海，拨通了拘留所的电话，按照周海的要求吩咐下去。 小胡在一旁有些尴尬，胖子揽住他的肩膀。 “伙计找到什么了，快跟我们说说？” “哦，我找到凶手的手机了。” 一句话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凶手的手机？” “准确地讲，是发送微信指令的那部手机。” 胖子一巴掌排到小胡的后背。 “你别大喘气，抓紧说完，不知道我们等得着急！” 小胡将袋子放到桌面上，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完全无法分辨是什么，小胡打开电脑。 “这就是我找到的手机，是在农大主教学楼一个雨水管道口发现的，你们都走后，我上天台转了转，既然周法医认为凶手上来收尾了，那么他一定在天台上待过。 而手机最好的损毁方法，莫过于恢复出厂设置砸碎然后泡水，因此我带人在天台上仔细寻找了一遍，就在西北角的位置发现了一些透明的玻璃样碎屑。 然后我在天台边缘蹲着朝下看，如若将手机丢下去，楼下排查的警员早就发现了，可偏偏没有，那么还有一个更隐秘并且保险的地方，就是雨水管，毕竟昨天才下过雨，里面多少会有存水。 然后就挨个雨水管都锯开了，之后就找到了手机，这东西到我手里秒恢复。” 三人就这样盯着小胡，胖子看看周海和刘大，知道这二人已经是忍耐着听完了，抬手象征性地鼓鼓掌。 “很棒然后呢，找到了什么？” 面对唯一一个敷衍捧场的人，小胡没了展示的欲望，直接将电脑转过来。 “之前收到的那个讯息，和所有的一切指令确实是这个手机发布的，与沐雅的手机也有频繁的电话，不过除此没有第二个号码出现在这个手机上。 并且找到了凶手的行进路径，我按照时间段绘制成了几张图，不知道对你们是否有帮助。” 周海看看已经成为一块黑炭的手机抿紧唇，这样的东西是无法提取指纹了，看着一张张地图，周海不断思索着，脑子一团糟左眼又开始隐隐作痛。 胖子拍拍周海的肩膀，看向身后的刘大。 “刘大今天已经这个点儿了，先这样吧！ 周海已经两天没睡，他身体扛不住的，我们明天再继续，毕竟所有的线索都是无法拼接的。” 刘大看了一眼腕表，“都这个点儿了快走吧！ 反正化验结果没出来，等等吧！ 累坏了还是我遭罪，该没得力的人使唤啦！” 四人之间压抑的气氛稍有缓解，纷纷离开。 ***** 翌日清晨，卢茜严令禁止下，周海被卢茜开车送到中心，胖子远远看到，被足足地喂了一口狗粮，看着远去的白色小po1o。 “茜茜老师真不错！” 周海快步走了进来，唇角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沐雅的男友调查的如何了？ 楚梦涵那边，还没有消息！” 胖子撇撇嘴，“我也刚进来还没问过，你比刘大狠，堪比黄世仁。” 周海没理他，一口气跑到三楼，刚一上楼，趿拉着拖鞋的胖胖身影已经站在门前，看着二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厚厚一摞报告朝二人一丢。 “老娘不伺候了睡觉去，你们谁要是还让我四十八小时连轴转，哼哼！” 说着挥挥拳头，打着哈欠关上门。 胖子咧嘴笑了，“其实吧，咱们挺缺化验员的，庞主任不舍得增加人员，你看看把曾大姐给累的，真是过分。” 周海知道胖子的话是说给曾大姐听得，所以没接茬开始翻看所有的比对结果。 果然说完这句话后，门的里面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胖子拍拍胸口。 “幸亏我反应快，不然就中招了，快走。” 周海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胖子拽着回到办公室，刚进房间周海的电话响了，放下所有的报告，来电的是小胡，稍显疑惑地接通电话。 “周法医，我把拘留所的监控链接，已经发到胖子邮箱，让他登录就行，之前的录像还有实时画面都可以看到。” “都有谁的？” “朱明涛和庞川海两个人的都有，刘大说了避免我背你折腾，要准备齐全些，行了我睡一会儿，上午不要给我打电话。” 胖子肩膀抖动无声地笑着，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就好像周海是瘟神，避之不及，看来法海的恶名在外啊！ 就在周海要回头的时候，胖子走到电脑前。 “我看看链接，海子你想看哪段儿？” “还是把两个人的都过一遍吧。” 胖子当然没意见，点开链接，找到昨晚的两个视频文件，双窗口在电脑上快进播放起来。 这两个人都被放在单间里面，幽暗的走廊灯光下可以看得真切，二人晚上过了十二点都没有睡，见到这样连胖子都坐不住了，和周海一起站到显示器前，一人一个画面看着。 三十分钟后，周海一拍胖子。 “停！” 胖子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将两个视频敲击了暂停。 他知道，周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一瞬间，嗓子眼都紧张的有些发紧，回身瞪圆了小眼睛看看周海。 “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截拇指（二十八） “将左边这个监控，放大倒回去十分钟，然后两倍速度播放。” 胖子按照周海的指令，找到相应的位置，开始点击两倍播放。 画面中男子屈膝坐在铁栅栏边的地上，双臂放在膝盖上，没有睡觉，不似另一个画面的男子那样，不安的来回走动，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胖子非常不解，一个如此静止的镜头，海子要找什么？ 就在此时，周海再度拍拍胖子。 “停！ 放大脸部。” 画面停下，胖子将这张视频解屏不断放大，周海将右眼凑近屏幕，那人虽然还是和刚刚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可眼睛却瞄向栅栏外，唇边挂着一丝笑意。 这笑容太诡异了，胖子都察觉到了不同，毕竟一个被操控的‘傻小子’，无辜地被卷入一场谋杀，害怕紧张都来不及，怎么会这样笑？ “这个是庞川海的监控录像？” 胖子看看视频名称。 “对，你怀疑他？” “让曾大姐先别睡了，我需要一份庞川海和沐雅指甲内皮屑的dna比对，她刚刚都做过数据对比出结果还是非常快的。 我看了一遍检验报告，沐雅宫颈残留的精子，是朱明涛的，这是凶手留给我们最后一个铁证，y道和子宫内的刮痕，应该是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 只是那份指甲中的残留似乎他并未发现。” 胖子听到如此多的内容有些混乱，突然伸手抓住周海的手臂。 “等等！ 你的意思是，庞川海就是沐雅的前男朋友？ 就凭借～ 这么一个~ 笑容？” “……” ***** 3月5日（农历正月十五）下午1：3o，昌河区刑警支队。 看着审讯室内一脸无辜的庞川海，刘大眉头紧蹙。 快一年的时间了，这是第一次有些觉得周海的想法不靠谱，不过现在没有更好的侦破方向，只能尝试。 王满站在刘大身边，跟周海说道： “我们折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沐雅男友的信息。 沐雅的同学都不知道她男友是谁，从未看到她和谁出双入对，不过倒是有几个男生反应，沐雅曾经有意无意的触碰过他们的下体。 他们当时并未在意，觉得是无意间的行为。” “庞川海的情况查了吗？” “他情况比较简单，父母常年驻非洲工作，家境不错独子，同学反映他话不多，爱好网游也比较舍得花钱，不大和学校的同学来往，蛮内向的一个人！” 周海瞥了王满一眼，“他父母你联系了？” “没有！ 国外长途电话，大贵贵滴！” 胖子在一旁捂脸。 “王副支队，你们直接问一下他们国内的派遣单位，侧面了解一下就可以了！” 王满一拍脑袋，“我现在就去问。” 不到十分钟王满回来了，看看周海表情带着怪异和震惊。 “他母亲去年春节前意外身亡，他父亲找了一个同在非洲工作的人再婚，如今另育有一子，孩子如今已经半岁了。 不过他母亲的赔偿金，全部支付给庞川海，这个事儿整个中石化鲁东分公司海外部的人全知道。” 结婚不到一年孩子都半岁了，还需要解释什么，周海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 “那个女人，姓沐？” 王满点点头。 “对，叫沐芳六盘水人，家中有父亲和一个妹妹。” 此时周海的手机一阵震动，收到了几张曾大姐发来的微信图片。 当然，下方的几个拳头图案，他已经自动忽略了。 将手机递给刘大。 “我要给庞川海做一个体表检查。” 刘大看着比对的结果，除了震惊已经无话可说。 毕竟这些推断，都只是推断，而这个dna将所有的推断串联起来，他朝着周海摆摆手。 进入审讯室，胖子和楚梦涵交代了一声。 她转身走了出去，王满带着小曾一起来到庞川海身侧。 椅子上的庞川海，脸上无辜的表情瞬间变了变，不过马上就一脸惊慌地朝后蹭了蹭。 “你们要干嘛？ 警察还要打人？” 周海挥手，王满和小曾将庞川海的手铐打开，胖子走到他身前。 “我们要给你做一个检查，脱掉外衣吧！” 如此一说，庞川海挣扎的更厉害，此时才是真正的恐惧，不知自己那里有疏漏的恐惧。 王满和小曾控制着他都有些费力，周海拨开面前的胖子，盯着庞川海的眼睛。 “戏过了，楼顶被抓的时候你要是这样挣扎，还算符合你自己制造的人设，在这里如此演，有谁看呢？ 给你父亲表演？ 还是比你大三岁的继母？ 再或者是那个，只有六个月的弟弟？” 周海的几句话，让庞川海瞬间怔住，脸上突然闪过狠厉，微微垂下眼眸，半晌抬眼看向周海，完全和之前那无辜和惊慌的神情不同，脸上不屑地嗤笑着。 “查到这些不是难事儿，这又能怎样？ 我不可以隐藏自己的家境？” “不过，你的前女友却是你继母的妹妹，我想这也是你没想到的吧！” 庞川海眯起眼睛。 “我不认识沐雅，沐雅是谁？” 胖子盯着庞川海，从身后抽出一把剪刀张合了两下。 “喂，自己脱还是我们帮你脱？ 这事儿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一切都是徒劳。” 庞川海看到剪刀，一下子不淡定了。 用力甩开王满和小曾，想要抢胖子的剪刀。 王满恼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臂绕过椅子重新铐在审讯椅上，不过此时的姿势，就是完全抱着一张椅子，半蹲在地上无法动弹。 任他如何叫喊，此时都挣脱不了。 胖子一步三晃地走过来，拽起小曾的手按住庞川海的头，一边数落着他，一边剪开庞川海后背的衣物。 裸露的后背上，三四道已经愈合的抓痕出现在众人面前。 胖子掏出一张照片和卡尺，测量了一下抓痕的尺寸。 “ok，与沐雅指甲的尺寸完全一致。” 如此一句话，将不断挣扎的庞川海好似封印了，瞬间不再挣扎和喊叫。 胖子非常贴心，举起相机将庞川海的后背拍下照片，蹲在他身旁将照片展示给他看。 “看，这是什么？ 和沐雅太疯狂，没有注意自己会受伤吧？ 还要感谢你给沐雅身上涂抹的防腐油脂，要不然多次的冷冻解冻还有搬运，真不知道在指甲中能否留下你皮屑。 好了，剩下的问题，就想想如何交代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截拇指（二十九） 说完胖子起身，和周海出了审讯室，庞川海沉默了好久，长叹一声，看看站在身边的王满。 “能给我一支烟吗？” 王满和小曾给庞川海松开了一只手铐，他再度坐在审讯椅上，贪婪地抽着王满给的中南海，直到燃烧至烟蒂烫到手指都没有丢开，静静地看着手上的烟蒂和灰烬，这才缓缓开口。 沐雅和庞川海的相识非常意外，二人在同一个酒吧买醉，互相看着顺眼，之后酒店解决生理问题，不过沐雅早上醒来便离开了，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如此行径，让庞川海感到意外，瞬间生出几分兴趣，追踪手机定位跟踪，这些都是他和网友学的，他经过一番查找，发现这个叫做沐雅的女生，竟然是农大的学姐。 二人之间有他们的默契，在学校碰到都装作不认识，都是那样毫无存在感，可出了校园沐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热情似火能随时点燃庞川海的欲望，他真的喜欢上了她。 2o14年秋季开学后，庞川海提出在校外租一个小房子，二人在一起也方便些，沐雅没有意见，不过二人都知道对方不是安分的主，所以并不限制各自的交往和生活，想要见面就约出来去小房子欢爱几天。 庞川海都是半夜去，睡到中午走，因此房东和邻居都没见过，只是知道这个房间住着一对小夫妻工作很忙，这样一个城市，想要生存疲于奔命大家都非常理解。 不过只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王彦明，王彦明下夜班回来，正好碰到庞川海离开，状似无意王彦明说了一句。 ‘你小沐女婿吧，上班啊！’ 庞川海点点头离开了，这个小插曲他没有在意。 可元旦前，通过父亲的同事，庞川海知晓父亲的消息，没想到身在国外的父亲竟然已经再婚，而且还有了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儿子，这一切就在母亲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还需要解释什么。 庞川海心情极为不好，他真想杀到父亲眼前，将那女人和孩子弄死，不过绝对不能便宜他们，庞川海开始找父亲要钱，一来二去他知晓了那个继母的一些信息。 巧合的是，那个女人竟然姓沐，而且老家是六盘水的，瞬间他想到沐雅，庞川海感到惊讶，难道世界就这么小。 正巧沐雅和他一样在郁闷着，父亲姐姐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无人问津。 酒醉后，在庞川海的一再套问中，他得知沐雅的姐姐沐芳就是自己的新任继母，如此狗血的事情竟然在现实中发生了。 当晚，喝了点儿酒的庞川海，差点儿失手掐死沐雅，随即庞川海离开了出租屋，他觉得自己疯了。 冷静了几天后，等他再回来，发现沐雅已经搬走了，整个房间的东西全都没了，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消失的怒火瞬间再度升腾起来。 此时已经寒假，一个没有回六盘水老家的女孩，能在哪儿居住？ 庞川海疯魔了般买了一套软件，开始追踪沐雅，发现她的手机信号，竟然还在这个西郭庄小区，只是不再原来的出租屋，庞川海有些疑惑，开始化妆蹲守，终于让他发现了沐雅和朱明涛的秘密。 一瞬间，庞川海脑海中那个未曾谋面的继母和沐雅的形象重合了。 他感到很兴奋，终于找到可以报复的人了，这家两个姐妹都是如此滥情，沐雅在学校触摸男同学下体的情景，被怕庞川海看到过。 他原本只是当做那是游戏，而看到沐雅和朱明涛在一起，他知道不一样，沐雅颈间欢爱过后的痕迹，仿佛利刃刺穿了庞川海最后一丝理智。 之后他开始调查朱明涛，既然偷了自己的女人，那就让他一起毁灭吧。 就像是一个间谍游戏，庞川海乐在其中，整个小区大多都是租客，所以春节期间整个楼空了下来，他就躲在那个出租屋内。 安装上高倍的监控设备，看着那两个人甜蜜，还将出租屋客厅间隔的那个房间，布置完毕。 一个堪称精美绝伦的计划逐步成型，庞川海兴奋至极。 二月二十四日，庞川海主动给沐雅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到出租屋去，希望能最后疯狂一次，之后分道扬镳。 沐雅想都未想就答应了，趁着朱明涛不在，她拎着自己的小箱子跑到原来的出租屋，而庞川海真的给她准备了异常疯狂的盛宴。 不过在她最后的高潮中，用一个靠背垫子捂住了她的嘴巴，直到沐雅不动，庞川海才松开手，不过过于兴奋的他，并未感知后背有抓伤。 他将沐雅双脚捆绑倒挂在客厅的隔间，将所有的血倒了出来，还特意加入了抗凝剂，身上还涂抹了仿佛油脂。 他要注重每一个细节，一定要符合朱明涛的人设。 下午的时候，王彦明回来了，忙碌了一夜外加一上午，他在外面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回到家，捣鼓了半天才打开门。 庞川海想到，王彦明曾经见过自己，他没有刻意躲避，不过王彦明醉的厉害，一头扎到床上，庞川海将他嘴巴封上困住双手，直接拽到厨房，就在他醉酒的状态下，将他的手指切下。 看着王彦明痛得瞪大眼睛又无法呼喊，庞川海非常的兴奋，掉直接将他用切割机活着肢解了他的双足和小腿，这样的行为和杀死沐雅不同。 拖着王彦明的衣领将人拽回室内，又将放完血的沐雅拽下来丢到厨房，把王彦明挂上去依旧用刚刚那个大盆接着血。 一边和王彦明讲述自己的故事，一边将沐雅的头皮剔下来，不知是恐惧还是失血过多，王彦明很快就死了，好似临近最兴奋的顶级高潮边缘，却突然告诉你游戏结束似的，所有的兴奋点全都卡住了。 他开始沉思，原本觉得将朱明涛变成凶手已是兴奋，可如果指引着警方来完成这个游戏似乎更加心跳加速。 庞川海刻意的用不锈钢勺子清理了沐雅原本什么都没有的y道，为的就是引起警方的怀疑，这女人刚刚离开朱明涛身上怎么不会有他的痕迹。 至此庞川海开始按照计划，将两具尸体分割碎尸、分装冷冻、清理现场、焚烧所有衣物和物品，半遮半掩地掩住容貌，而又故意露出自己的特殊步伐，一切准备就绪。 3月1日凌晨，庞川海开始抛尸，怕司机看不见特意留了一节手指在显眼的地方，然后将所有的尸块，趁着夜色搬运到朱明涛家。 至于朱明涛那个男友，庞川海只是给他发了微信红包和几个指令就完全操控了，让他多留朱明涛两三天太过容易。 直到3月3日，警察才找到出租屋，庞川海当时就站在朱明涛家里，看着警察到处搜索查看，当然那个女警察走的时候，捂着手腕的动作，让庞川海差点儿笑出声音，太兴奋了。 翌日，庞川海用单独和沐雅联络的手机，给自己常用的那部发送指令。 市场放置大盆后，看着记者到位他就走了，凭着一根手指能找到出租屋，这些警察真的让他心跳加快。 他没有等待，这点周海猜错了，因为自己设计的高潮部分在农大校园，藏好小黄车、损毁与沐雅联络的手机，并将其投入雨水管，他开始耐心地等待，看到警车驶入校园的那一刻，庞川海兴奋的差点儿尖叫出来。 三个箱子快速丢下，第四个故意拽着纸箱做出惊讶的表情朝下面望望，然后才脱下蓝大褂、手套和帽子将他们丢到西侧草丛中，关闭天台门回到教室，之后悠闲地删除微信。 后续的事儿警方就都清楚了，说完所有，庞川海抬头看向王满。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从哪里看出，我是真正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