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著未》 分卷阅读1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内容简介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戴望舒《烦扰》 【作者的话】 1.图片来自网络 2. 结局:他俩不会在一起,但爸爸永远只属于朵朵和国家~ 合则收藏送珠留言,不合则各自相安。 微博:悲歌鲈 1V1 现代校园H 念起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24 念起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念起 高考结束的第三天,本届高三生回校参加毕业典礼。 头顶烈日如响,进入校门后,一路梧桐高茂,落地成荫,梅朵走在树下,并没有毕业的伤离,想着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将要见的人,耳边蝉鸣悠远。 “梅朵——” 后面人一路叫过来,梅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耳中先渐清晰的却是踏踏脚步声。 她停下,转身见到是小跑过来的米梧。 她高三的同桌。 “典礼结束后我们去泡泡屋喝奶茶吧?”米梧知道这一年来,梅朵很拼,明明以她的实力进入国内Top10的院校已绰绰有余了,依然一丝一毫都不懈怠。 梅朵平日冷清清的,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交好的同学,米梧把这一切都理解为压力太大,生怕她高考时失常,所以考完后,米梧一句也不提考试的事。 “嗯,好,晚饭去乐乐酒馆吃烤鱼怎么样?”梅朵的回答却愉悦轻快。 “唔?”米梧先是讶然梅朵难得的阔绰,“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一拍即合。 进会场不久,两位衣着华丽的学生主持上台,爽声宣布毕业典礼开始,礼堂里的嗡嗡声归于安静。 第一项是校长致辞。 这个校长,待人温和又客气,四十多岁了,干净文气,在演讲的时候发音还算清晰,不过梅朵见过他在六十年校庆时,怕自己怯场,彩排时,他也上台念了发言稿,浑身拘束。 今天这种场合,紧张自然不至于,但总觉着他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 梅朵看似安静听得入神,脑子里却不知不觉飘来另一个身影,把周匝的声影推得很远。 去前暑假,她从新闻上关注到,那人作为T大新任校长,在T大的国际会议厅里,在教育司司长、各级官员、数百位专家学者及上千名学生代表的见证下,发表就职演讲,背景气派恢宏,他一派从容不迫,甚至隔着屏幕,她能隐隐感觉到一种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 梅朵暗暗关注他有七年之久,他的精彩履历她早烂熟于心,但听演讲却是头一次,原来他不仅会做实事,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她意犹未尽,把文字稿又找出来,看他的文采精华、他的意气风发、他的踌躇满志,他掷地有声的句句真情…… 梅时与。 梅朵在心里念出这三个字,沉甸甸的。 她才高一呢?怎么办? 高中的主要课程在高一差不多已经完成,再加上她天资极好,又勤奋,整个暑假都在忘我地学习,开学时便申请进入高三。 班主任不肯放人,因为放成绩优秀的学生入高三,就意味着自己班明年少考一个名校,影响高考奖。 但学校自有学校的考量,每一年的高考成绩都会影响当年的招生,多考一个名校,就意味着能获得更多的好生源。 班主任胳膊拧不过大腿,梅朵如愿了。 高校的校长一任四年,只要无过,一般来说都会得到迁升,何况他那样有抱负有才干? 梅朵的打算是他在T大,她就去T大念本科,将来他去另一个学校任职,她就报考那个学校的研究生。 她想追随他的足迹,她坚信,跟着他的脚步,自己会变得更好. * 乐乐小酒馆在A中旁边,口碑不错,价格公道,分量很足,味道很好,环境也清幽。 吃烤鱼时,米梧看得出梅朵心情很好,依旧斯斯文文的,平日的老成褪去不少。 话题不可避免说到暑假,米梧问梅朵的打算。 分卷阅读2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梅朵顿住筷子,沉吟片刻,“学英语吧。” 米梧很惊讶,她是知道梅朵家境的,她满以为梅朵会在暑假打工为大学生活做准备。 梅朵却想,自己在高中以前所受到的英语教育并不好,刚入高中那会还因为发音问题受到嘲笑,好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在乎其他,两年都拼命刷题,努力应付高考,根本来不及提高口语,现在是应该好好考虑了。 那人的英语那样流利,还做过耶鲁的访问学者,自己在这方面也不能太弱。 他的叮嘱一直存在她的手机里,“在什么人生的阶段就做什么事,努力把当下做好,努力事后无悔。” “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寡,志寡则思不达。” 她相信他的教诲是对的。 “真的是你们?”一道干净清朗的声音飘落,引住两人视线,米梧认识,是同年级理科班的季潇白,阳光干净的高挑男孩,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一个人来吃饭?”米梧看看他身边没有同学,先回话。 “他们在收拾会场,我先过来订餐。”一共有四个座位,他在米梧身边坐下,离得却远,“估分没有?你们打算报哪个学校?” 问的是你们,眼光只对着梅朵,纱质的白色窗帘低垂,上面树影轻摇,细密的缝隙里透进隐隐绰绰的金色阳光,仿佛在衬着这个姣好努力的女孩闪动。 米梧想他们不熟,所以还是先答,“大概是J大和Z大之间的学校吧。” 季潇白点头,又问梅朵,“你呢?” 他们确实不熟,梅朵以为他问只是客套,于是答得也含糊,“等出分数再看。” * 高考分数下来了,说实话,梅朵没有担心过分数的事,但真的听到那个可以妥妥进入T大的名次时,心还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挂断电话,班主任宋清的电话紧随其后打进来,语气兴奋,“梅朵,你这次考了全校第一,全省第五名!” 言外之意是,全国的学校专业,基本任选。 “嗯。”梅朵作为当事人一如既往地淡定,不忘师恩,“谢谢老师们的教导。” 宋清便乐呵呵地出谋划策,考哪个学校、报哪个专业最好。 梅朵静静听着,最后被问想法时,才主动开口,“T大的法学。” 宋清很满意,“T大不错,法学还是她的王牌专业。虽然近年有被Z大赶超的趋势,但我上届毕业去T大的学生说,去年来了个有魄力的新校长,一直在锐意改革,成效不错。” “新校长”三个字,像温热的弹丸,不提防就从梅朵的耳朵一路熨烫,滚到心上,她握手机的手不禁紧了紧,好像要抓住什么。 ps:求收藏、求留言、求珠珠好么~这些对新书推荐太重要,新书推荐对作者更新也好重要~~ 悲凉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40 悲凉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悲凉 梅朵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编辑短信,按按删删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反复斟酌,总不如意。 最终她只写了简单一句。 她坚定的志愿没说,她很想他开口——报T大,我在T大等你。 想及此,脸上心头齐齐发热。 窗外小风吹着,也燥热难减,内心更是难以宁静。她不想打扰他午休,又急于同他分享喜悦,把时间看了无数遍,两点半迟迟不来。 梅时与作息规律,时间观念很强,2点28分从休息室出来,大步迈着修长的腿,一边整齐卷起白衬衫的袖子,刚走办公桌前,手机便震动起来,是一则短信,点开: 我的成绩出来了,689分,全省第五名,谢谢你。 这个成绩他不意外,所以更关注的是,她的信息此时也一如既往地不蔓不枝,干净利落,倒很像她母亲。 只是这份宠辱不惊,实在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 手指抬动,正要回复,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梅朵对着手机慌慌难安,他一定会回复,且是好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消息会跳出来,害怕那种猝不及防,会很惊心。 逝者如斯,她没有等到梅时与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傍晚六点钟,梅朵刚退出某个英语自学软件,准备去做饭,发现有了新短信,一小时之前的。这是梅朵非常好的品格,当她专注某件事时,就会完全沉寂其中,杂乱情绪很少能干扰到她。 此时她不免心头震悸,点开短信,有点迫不及待,内容很长,详细地写明了国内法学Top3院校最新 分卷阅读3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的师资变动、对外交换去向、国家及校友和企业类奖学金设置、保研率、公费出国等情况。 除此以外,没有多余一字。 窗外那棵高大茂盛的香樟树密叶沉沉,金色的斜晖照落进来,变成微弱的温黄,盛夏的晚天,屋内独是寂寞而哀凉的色彩。 梅朵静静坐在书桌前,拇指上下抚摸着那些文字,有些许失落,些许怅然。 但也要努力释怀,因为她并不彷徨,并不需要依赖他才能拿定主意,她向来知道何去何从。 他记得她想念法学,记得她想继续深造,还帮助她朝那些方向给予可靠的信息,就很有心,很好了。 当年,是她的妈妈在领证之后背弃了他们的感情。 一个惯看风花雪月的女作家,爱上了一个也姓梅的能诗能文的理工科博士。 于是悄无声息所结的婚,又不声不响地离掉,重新来过时,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运途若不多舛,便没有那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 她的妈妈再生下她不久,产后抑郁,自杀了。 博士宽进严出,诗文出不了论文,成不了科研成果,那个不务正业的老大博士延期了6年也无法毕业,丢掉了原本好不容易敲定的一所大学讲师的工作。 是一次献血时,他随意一问,发现“父女”俩的血型对不上。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天而降。 他跳楼了,说是要追上去问问她。 两人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看过,大概就是这样。 谁能想到,她的生父,梅时与心好,念旧情,在外婆死后,不忍故人之子孤零落难,辗转找到她,一年一年地资助她,将她养大,用自己的脚步一路指引着她。 虽然这个人的存在始终飘渺,但教会了她自立、上进、有所追求,以及心驰神往的强烈冲动。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是了,还有不忍,不忍把那段落拓不堪的陈年往事同仰之弥高的他扯上关系。 她以为,她只是很想维护自己父亲精金良玉般的形象。 经过去年的就职演讲,从T大论坛上一个月的置顶热帖到微博的两日热搜,她忍不住地站在别样的立场上关心那些讨论和猜想,他的形象、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才干……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股洪流卷起,被神秘的力量蛊惑,从不可脱身,到不由自主地甘愿沉沦。 她很想接近他,她可以接近他,梅朵莫名受到催动,毫不犹豫地打出一行字发出去,“我准备报T大。” 三分钟没有回应,头脑一热的冲劲过去,又做贼心虚地给出似是实非的理由,“T大每年都有去耶鲁的交换生名额。” 梅朵心知肚明,以她的身份,他可能不大愿意见自己,毕竟自己对他来说,不见时的施与同情,与活生生存在于周围,冷不丁地出现,提醒着他那段枉遭背弃的过往,总不一样。 哪怕以他现在的履历,儿女之情或许在他的人生格局里,已不能占有一席之地,那也不可能做到毫无介怀吧。 何况他们看似还有施与与被施与的不平等关系,她报T大,稍有邪思的人看,便觉类似殷勤示好。 梅朵心不在焉地做着晚饭,很小份的一碟菜,一碗汤。 她的妈妈和那个博士走后,她先跟外婆一起住,外婆是退休的中学教师,两人生活不至于拮据。 外婆在她很小的年纪,就教她洗衣做饭,生活自理,她太矮了,够不着灶台,就站凳子上,大概外婆早设想过自己现在的命运吧。 八岁时,外婆去世,梅时与的代理人接着找上门来,让她的生活不至于天翻地覆,不至于衣食无着,除了没有外婆。 她本来不知道帮助自己的是谁,好像是一次自己出了水痘又发烧后,不知怎么就与他有了联系。 当然,9年中,屈指可数,少而可怜。 后来,命运给了她贯穿生命至今的两大惊喜,他居然是自己的生父以及他的一路光彩。 外婆教她活着,梅时与教她该怎么活着。 手机震动超大声,她心悸地几乎把手中饭碗撂翻,忙不迭地拿起手机,却是一个陌生号码,信息写道: “梅朵,听说你考的不错,真替你开心,恭喜你。——季潇白。” 季潇白,上次在乐乐酒馆遇到的男生? “谢谢。”打完后,梅朵手指顿住,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手中又是一震,还是他,“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梅朵咬了下唇,写道,“T大。” 信息很快回过来,“那太好了,我准备报J大,以后咱们就是隔壁了。” 接着,手机上方闪过一个 分卷阅读4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微信添加请求,备注:季潇白。 梅朵点击接受。 又淡淡聊了几句,梅朵兴致缺缺时,让她精神振奋人的短信闪入,连忙结束了聊天。 “耶鲁法学很好,如果你想在本科期间有去耶鲁交流学习的机会,T大是较好的选择。” 一个非常客观的,不带一丁点私人情感的,没有继续交流空间的回复。 屏幕那边,季潇白点进了她的朋友圈,几乎没有内容,比她那个人还干净。 封面是幅手绘,斜背着单肩书包的小女孩,站在草原上迎风仰头望天的背影。 签名是: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季潇白靠躺在米榻床上,他无言抚着那画、那句词,心沉静且柔软,白纱窗帘因风微扬,悄悄拂扫着他曲起的膝盖,痒痒的。 闻说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47 闻说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闻说 录取结果可查询的那天,梅朵收到录取短信,快乐激动,无法形容。 就是在这个学校,她的爸爸,那个优秀的男人,当年门门功课90+,本硕博三度获得学校的最高荣誉——澄海清霄奖章,23岁获取了法学博士,并进入法学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又成为政府决策咨询专家,39岁重新归来,以掌舵人的身份。 一生进取,一生精彩。 也会是她人生开始的地方。 十七年,她要真正开始在他身边成长的生活了。 兴奋后,梅朵平静下来,告诉米梧,查到了结果。 小心翼翼截图,只单单保存下来。 跟某人,她也是一则简单的短信了事,对他这就应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她不能把自己的喜悦强加与他。 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月光皎净。 梅朵忍不住想,如果今晚她就是他的女儿,他会不会欣慰家里有了T二代,又会如何勉励她,何如教导她用心规划大学生涯,告诫她人生路遥,莫要骄满,莫使光阴虚度。 或者又会奖励她什么呢?奖励一定会有,因为她会撒娇要的。 梅朵想着想着便入了梦,梦里他打电话给她,用很好听的嗓音说,等她到了学校,会有奖励,高兴得她在睡里轻轻浮起。 不久,通取通知书到了。 拿在手里,实实在在的鲜明触感,右下角还有他的校长签章,手里终于有了点关于他的真实的东西,至此,梅朵才恍然觉着那个人也不是那么缥缈了。 在迫不及待的期盼中,漫长的暑假,终于充实地到达尾声。 米梧的学校也在京都,开学比梅朵晚,跟她爸妈出去旅游还没回来。梅朵一个人踏上火车,硬座坐了十来个小时,一切都是头一回。 一路闲想闲思,看风景,想第一次见他会在哪,是个什么情形,大概是开学典礼上,他如往常开学季,在远远的主席台边做开学演讲,自己在台下乖得像个小学生,倒也不觉得难挨。 火车上很闷,吃东西也没有胃口,坐着不觉得,一下火车看着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遭不住心慌,头发昏。 梅朵知道自己低血糖,连忙在站前广场就近找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坐下喝完缓缓才好些。 就这么一坐,错过了最新一班的T大迎新校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车。 梅朵握紧行李箱,没走几步,觉出身后有人拍肩膀。 季潇白看女孩微白的脸疲意明显,接过她的行李箱,语气满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错过了呢,幸好等了会,你们学校的校车刚满员走了两辆,喏。” 他朝那边示意了下,建议,“还有一辆没坐满,只怕要等,不如我们先打车去你们学校。” 梅朵晕懵懵的,听他说完才迟钝地意识清眼前人是谁。 季潇白暗自庆幸。 等坐上出租车,冷气笼身,还有一个熟悉的人,梅朵放松下来,想起来,“你怎么会在火车站?” 季潇白笑得自然大方,“我们班有女生昨天在火车站被偷手机了,我怕有同学也遇到,一时没了主意,没想到遇见你。” 原来如此,梅朵浅浅点头。 到了学校,梅朵一下车便看到低调庄严的校门,门下来来往往的一切人都被她自动忽略。 这就是他管理的大学啊……她想。 季潇白领着她报道、注册、领生活包裹,没问一个人,没绕一点路,简直熟得不能再熟,效率高得不能再高了。 “你怎么对T大报道流程这样熟?”梅朵忍不住问。 分卷阅读5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嗯……”阳光下,季潇白白皙的脸红成一片,用少年干净的嗓子低低道,“我昨天……” 他的理由没有编好,就发现梅朵的眼睛飘到他身后新生注册处,专注到失神的地步。 不远的新生报到处,校长一行人正在视察迎新工作,都是类似装束,白衬衫、黑西裤,胸前一样别着一枚小小的校徽胸针。 独他挺拔俊秀得恰到好处,背不佝偻,腹不便便,也不是干巴老态的瘦削,与学生相比,也可以凭全无青涩稚气取胜,整个人清越出众,宛如鹤在鸡群。 有家长过来,他毫无架子,有问有答,笑容轻浅,神色平静,却给人在说缤纷理想的感觉。 忽然,他眼睛扫过来,似乎有感应一般,对视上。 他看见自己了,梅朵呼吸一深,胸腔猛缩,五内都惊得挤在一起,视听全部窒住,觉着人要栽倒。 就这么见面了? 把她里里外外搅个天翻地覆,那目光如撞上一课白杨罢了,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梅朵辨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失落蔫下来。 “那个人应该是你们的校长,跟你同姓,梅时与。”季潇白回身看到她的视线所在。 那边人已渐行渐远,梅朵收了心思,微低头,继续走原来的路,见到他了,不是预想的,然一切变得不同——校园的风变得清灵而温柔,此刻踩落的每一步路,都给了她无比真实的归属感,一种让她从未感受过的着落。 “你怎么知道他是梅、校长……”心尖发颤,越说越轻,她从没有跟人说过他的名字。遑论公然与人讨论,心底刺激跃动,希望他说得更多。 “我们语文老师为了训练我们的作文,高中三年没少给我们印发大学校长演讲,比来比去,还是他的最好,不论什么问题他都能很有格局地来谈一谈,我很佩服,所以关注过这个人。” 他就是这样优秀,梅朵嘴角浅浅弯起,慢悠悠走着,静默竖着耳朵听下文,晚风很合时宜地拂开垂散在她耳边的些些鬓发。 黄昏已近夕阳红,少女微白泛红的稚嫩耳根,柔软飘动的发丝,宁静姣好,令远处吵吵嚷嚷的篮球场变得朦胧,高高白杨树绿叶哗哗的摇荡失声。 季潇白心动得厉害,他不知道如何控制这翻涌的情绪,无措地,骤然沉默而不自知。 梅朵纳闷话怎么戛然而止了,停步抬头,对上一双专注的眼睛,在晚醺中,不助炽热,澄澈似水,流光浮溢。 明明没有动,梅朵却觉着自己躲了下,是心往后缩靠的那种。 之前微信上主动频繁聊天,今天在火车站“幸好等了一会”,高中同学里只有她一个人在T大,他把路摸得清清楚楚为谁? “刚刚室友说,学校芸园食堂很好,我请你去吃晚饭,谢你今天帮我这么多。”她不想回应的感情,就不会坐享,人情两清,最好。 声音清软软的,教人愿意忽视客气里的疏离。 季潇白好笑,“你的卡还没充钱呢。” “……”梅朵。 “你脸色不大好,我们去喝鲜笋老鸭汤。”季潇白调整好了情绪,“走吧,不远,吃完正好散步去充饭卡。” 年少很好,果决也显轻快。 大学旁边,只要味道有保证,生意很好做。才到吃饭的点,这家店里的席位坐了近四分之三,全是学生,闲谈等上菜的,边吃边海阔天空胡侃的。 两人找了一个稍安静的位置坐下,点菜,洗漱餐具,季潇白给梅朵倒了一杯柠檬水。 隔壁的人在说话,声音传过来。 “那李头面吃相可真难看,连迎新视察的风头也要抢。” “呵呵。”一个人笑,“连我们报到处那个桌子前他也要独站C位,硬把梅帅逼到左手边。” “有校报的记者跟着啊,照片会上新闻网的,可怜余帅,等头面被招走了才有开口的机会。” “现在学校新闻网校长的新闻越来越少,倒是书记一天刷个几回存在感。” 梅朵扶杯子的手被“校长”两个字惊得一摇,柠檬水泼洒出些,沿手指滚落桌上。 季潇白心细如发,连忙扯纸,梅朵不以为意,接过,漫不经心地擦拭,脑子冷静捋那几段对话,得出几个信息,T大校长书记不合,校长在学校属于受排挤打压的那方,但在学生中认可度很高。 相见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71 相见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相见 正式开学,先是军训,接着,是梅朵期待已久的开学典礼。 梅时与的校长致辞没有网络热梗、不走网红风,通篇 分卷阅读6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架构严谨、思想深刻、文采斐然。再由他的口说出,在容纳了一万余新生的偌大体育馆里,句句掷地有声。 台下的梅朵,不用多言,无法自已的激动,心绪难平。这个人是她的爸爸,摒弃哗众取宠的套路,写出无一余字的铿锵文章,用最真诚的严肃态度给予他们敦敦教诲,无私地引他们走向一个情趣盎然、境界开阔的世界。 六分钟的现场演讲,给她的震撼,远远超出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她的想象,也数次获得别人的雷动掌声,他给大一新生上了精妙绝伦的入学第一课,关于人生情怀、学理旨趣,自己也完成了在新生面前的第一次精彩亮相。 会后,回到宿舍,梅朵迫不及待地上学校新闻网搜索校长开学典礼致辞,保存下来。 她复制到末尾处,看到“学生记者”几个字。 回想报到那天,校长视察记者团的记者跟着,她心里一亮。 几天后,学校社团招新,数百个社团热热闹闹聚在玉苑广场,各有口号,卖力招揽新生。 梅朵直奔记者团所在位置,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慢慢再找一遍,依旧枉然。 向一位学姐打听,才得知记者团是隶属于学校新闻中心的,他们招新另有时间,方式也不同。 梅朵怏怏而回。 过了几天,记者团招新的海报终于出现了大一宿舍的每个楼层。 不需要交报名费,但需要交一篇新闻稿,通讯、消息皆可。 这个难不倒她,她这几年为了梅时与,可没少把新闻拿来细细咂摸,该先写什么,后写什么,条理顺序,观察角度,了然在胸。 不过,自己动手倒是头一回,但也不怕。 最后,她交了一篇人物专访——T大最不缺的就是传奇学生。 日子渐渐进入正轨,上课、学习,一切平静,期待依旧。 值得高兴的是,如今的期待更现实,梅朵满心希望记者团可以安排自己跟一次校长的活动。 万万没想到,没等到记者团的电话,竟等来本尊的。 梅朵一下子没醒过味来,天上人打电话给自己? 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接起,溜到阳台,带上门,桂香随夜风袅袅,伴她收拾情绪,偷声道,“梅、梅校长。” 明显压低的声音让梅时与轻笑,清朗开口,“现在不方便听电话?”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冲到耳边,撞到心上…… “没,没有。您有事么?”梅朵直起腰,连忙回复正常语气,嘴角的笑意抿至耳根,成温柔的绯红。 那边道,“开学比较忙,没顾得上你,明天晚上有空么?请你在吃晚餐。” “……”梅朵神色一顿,脑子有点空白,他在讲什么? 耳边传来笑声,“不记得了?录取那天晚上打电话说要奖励,说要我带你吃一次饭。” 梅朵想起来了,那晚竟不是做梦,是真的打电话了! “怎么不说话?已经有安排了?” “没有,没有!”梅朵赶忙应下,带着紧张。 “那好,明晚见。” “等一下。”梅朵脱口而出。 电话没有挂断,似乎在等她。 梅朵咬了咬唇,鼓足勇气问,“是、单请我一个人么?” 电话里漾出笑意,“单请你。” 挂了电话,梅朵仰对湛蓝夜天和一钩新月,八月的桂芳暗暗浮动,增添了说不出的幸福感,眸子倒映月色,清莹水亮,像浮烁着星子一般。 虽然没有见到面,却觉着他们很近,这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一种欣慰漫上心头,她想,这种局面,归功于自己的努力,于是,更加心悦。 但求耕耘,莫问收获。也对,也不对,想着收获,才有人生盼头啊。 周五那天。 梅朵带上给他准备的礼物,不早不晚地出门。 来到玉苑宾馆的包厢前,比他定的时间早十分钟,一路心怦怦咚咚的直乱晃,她想了很多,早到了是在里面等好,还是外面好,见面第一句话怎么说等等,脑子没个闲。 “梅朵?”门从里面被打开,熟悉亦陌生的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梅朵讶然,握着双肩包背带循声望去,那个站在屋里、扶门而立的人,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领口微开,气度清峻。包厢收拾得很干净,地面会反光,显得他更加不染尘氛。 看得她有点失神,以致失态地直愣愣盯他。 梅时与没有介意,笑容温润,把门推得更开,招手,“进来。” 梅朵回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着脸抬脚走进去。 面对偌大的桌子和雅致的 分卷阅读7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装修,她有点无措,站着也不安。 梅时与看出她的局促,主动拉开一把椅子,“坐这。” “谢谢、梅校长。”梅朵不敢抬头看他,放下书包搁在椅子上,规矩坐好。 梅时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伴随一股清冽的干净气息,不带汗水烟草味的,容易叫人喜欢。 他拿过白瓷茶壶给她倒红茶,声音温和,“今晚是长辈请小辈,不用客气。” 该怎么称呼,他也没说。 梅朵对着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心中微荡,强行移开目光,小声道,“我以为你很忙,会迟点。” 梅时与给自己也倒一杯,放回茶壶,“既然是请客,就该有请客的礼数,没有叫客人等的道理。” 闲闲一句,梅朵颇为触动,自己着实算不上不可怠慢的客人,这样被尊重。 也为他感慨,他在开学典礼的致辞中要求他们治学为人,都需严谨严格,他确实堪称以身作则,于细微处一丝不苟。 “在T大快一个月了,还适应么?” 梅朵半握着桌子上的白瓷杯,听问,默了几秒思索,正要开口,服务生抱着菜单推门进来,“梅校长,可以点餐了么?” 梅时与示意,“菜单给她。” 梅朵微讶之际,菜单已近前,一本干净厚重、印制精致的菜单,右上角T大的校徽大气醒目,她想了想,没有推辞,接过来,打开,样样都美味诱人。 突然有点贪心,或者说想在她爸爸面前贪心,扭脸问,“我可以……” 梅时与见她打住,转对服务员,彬彬有礼,“麻烦拿瓶鲜榨柳橙汁过来。” 梅朵偷乐,眼睛亮亮的,小心撒娇,“可以多点几样么?” “浪费不是好孩子。”梅时与说着自己也笑,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不过许你例外,我主随客便。” 第一句话稍带严厉意味,梅朵还是很开心,这个人,今晚有意无意都给她以教导,一个父亲模样。 写完单子,服务员进来拿走。 她开口继续之前的问话,先说了选课上课的情况,最后着重说,“我报名参加了新闻中心记者团。” 顿了顿,为让自己显得轻松,语气略调皮,“说不定以后你去哪开会调研,我会跟着跑新闻。” 微渺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73 微渺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微渺 顿了顿,为让自己显得轻松,语气略调皮,“说不定以后你去哪开会调研,我会跟着跑新闻。” 梅时与并没有接招,很认真地教她,“会议新闻比较基础,总写未必能助长进。大胆接些通讯稿,不止新闻中心,校友办那边的老师也可以接触,明年就是百年校庆,今年正忙着筹备校友会工作。优秀校友专访也必不可少,可以争取几篇,他们的大学生涯、人生路都是你学习的榜样。” 几句闻所未闻的话把梅朵听得一愣一愣,梅时与看她微僵的表情,笑,“原是我的话严重了,并不是要教育你,意思是大学和中学不同,只做手边事远远不够,处处都要自己留心,须时时做个有心人。” 他知道梅朵是个聪明孩子,点到为止即可,况且他也不喜在餐桌上教育人,今天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忍不住说这些。 话锋一转,换了个轻松话题,“马上国庆了,有没有出游计划?” 梅朵的经济状况他很了解,但这话问得并不冒犯,T大除去国家助学金,新生成绩优异者一入学还会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一次出游,不至于拮据。 “我……”梅朵刚开口,服务员推着餐桌进来,菜品一样样上齐,剔亮的瓷盘,精致十足的菜品,梅朵脑子里蹦出一句“玉盘珍馐”,然后微微低头,悄悄笑。 未及防,一碗奶白鲜汤已落在她面前,“这里的浓汤很好。” 抽离的骨节,干净柔和,那只用来写文章、签决议的手,总不像属于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的。 她甚至无法想象,它去碰触肉体凡胎是什么样子,无论是小孩,还是女人。 饭毕,梅时与去洗手,出来拿起西装搭在臂弯,领着梅朵出去。 “我国庆出游可能和室友一起。”隔了一顿饭功夫,梅朵跟在他身边,还是把国庆的临时打算报告了。 梅时与没想到他随口一问的,她还记着,步子放慢了些,“那挺好,女孩子家去远方,确实不适合一个人。”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止步,接通,“老师。” 没有道别,梅朵规矩站在一边,没听见那边长长一串说了什么,但是他听罢笑 分卷阅读8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得柔和,语气可以用恭敬来形容,“今晚请一个小辈吃饭,那好,我现在就去机场。” 挂了电话,梅时与道,“我要去机场接人,载你去图书馆不是很顺路,你去的话,从这里绕过云湖,左转过小竹林就是。” 车渐渐驶远,梅朵攥着书包带,站在原地,她的礼物还没送出去,不是没有时机,她总觉着无法拿出手,他有的,精神的、物质的,眼界视野,都经过最好的。 按说她有用一幅拙劣的画、一个粗糙的手工就能让他心满意足甚至热泪盈眶的资本的,可是她没有那个机会。 梅朵抬脚离开,绕过云湖时,月光轻照,水面风来,徐徐的草木清香,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喜悦。 他今晚在一路教她,她十七年的人生里,他最像父亲的一次,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境从某种程度上微微不同,有点慰藉,让她有点豁然洞开的敞亮。 到了小竹林,她没有继续往图书馆去,在较暗处找了个长椅坐下。 小心打开书包,她的手有点抖,从包里拿出一个白瓷杯,他用过的,还有红茶的味道。 握在手里,心好像在晃,从录取通知书的似是而非,到今晚他用过的玻璃杯真真切切在手。 仿佛考上T大都没有这样离他近过,梅朵心动坏了,无法克制的心动,坐在那平复了好久,才去图书馆度过了还算充实的一晚。 回到宿舍时她的心情已然很好,室友们围着电脑攒在一起,仅凭侧脸也能看到眼底的光,堪称激动,“太幸运了吧,才来一个月就碰上曝光梅校长的神秘女友。” 梅校长,神秘女友? 梅朵有点懵,她以为他是去接他老师的,她为自己知道了他的一次行踪悄悄高兴了整整一晚。 木在那,一个锐利的意识钻进脑海,倒灌血骨,浑身发冰——自己对他消息多年的精心搜求,种种了如指掌,瞬间分崩离析,全成了自以为是。 “嗳,朵朵,你回来了。”薛婉朝她招手她,“快来看,校长的女朋友,学校论坛都爆了。” 梅朵心慌得厉害,不知怎么回她,只道,“我先去放书包。” 失魂似的回到自己桌前,背后是杜若心略带嬉笑的声音,“瞧这女的时尚精致的打扮,可不像是个安于故纸堆甘坐冷板凳的,咱们校长大人在择女友这方面也是凡人取向啊。” 梅朵从包里掏东西的动作一顿,心里甚至因此生出一股无名轻视,在她的认知里,能配梅时与的,当然是术业有专攻,内秀于心而外毓于行的,怎么能是由脂粉堆砌出的人。 如释重负地竖起耳朵听,可是她忘了,她见到的梅时与,哪怕多是白衬衫黑西裤的装扮,大到品牌选择,小到每处褶痕,都有他的讲究不凡呐。 “打扮得精致就不可以做学术么?”薛婉不以为然,“最近学术圈的瓜,为什么男博士会被长相四五分的女博士迷得神魂颠倒?不是女博士里没有女神,而是女神级别的女博士及以上都去倾心咱们校长这级别的呀。何况就咱们校长的才华相貌、身份地位、各路资源,造物主不造出个女神博士及以上,这么可以?” 薛婉说得兴味极浓,“而且假设咱们校长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两个同龄的年轻女学者作报告,她们学术水平相当。你想啊,是穿戴得体整齐的叫他眼前一亮,还是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更能让他刮目相看呢?” 任她口干舌燥说了好些,杜若只犟着不服气,“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再说,你怎么知道,这女的就是女博士及以上。” 薛婉叹息摇头,“爱美是天性啊姐姐,咱校长再厉害也是人啊,当然了,他考虑彼此能力对等,也是人之常情吧。等着吧,论坛上大佬多得很,只要他们想扒,没有扒不出来的。” 对话来回,薛婉的长篇大论也不过几分钟时间,梅朵握着白瓷杯在一边默默,句句入耳入心,认知似乎被重新洗刷了一遍,她愰愰觉着不管那个人女人怎样,薛婉所说也是在情在理的,这意味着自己开始的认知是狭隘的。 才华、成就,皮囊、外物。生而为人,可以兼顾兼得,有时也必须兼顾兼得。 “看吧。”薛婉看着呆呆失神的梅朵笑,“朵朵听我说都听入迷了。” 梅朵回神,很不好意思,“我去洗杯子。”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这个杯子,她是很想用的,但是光在想象中唇齿贴上去,亵渎的羞惭和不妥就占据了上风。 最终让它束之高阁,有个关于他的东西,让自己时时勤拂拭也好啊。 漱洗后,爬到床上,情绪整理得差不多了,忍不住搜进学校论坛,可能学校并不支持公然讨论师长私生活,所以论坛上热帖并没有置顶,但搜索跟帖的人多,依旧火爆。 她点进去看到那张照片,梅时与,她的爸爸,正将一个女式行李箱放 分卷阅读9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进车的后备箱里,旁边的女郎,笑靥飞动,快乐无忧,因此人是充满光彩、是年轻的。 她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失落、伤心,觉着自己苍老。 他今晚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世事的小辈教诲,其实他没见过真正的梅朵,很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笨拙地努力着,十七岁的年纪,老成沉重,没有真心笑过几回。 她想,换自己是梅时与,也会喜欢和快乐的女郎相伴。 新知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677 新知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新知 “本来想突然出现,给你一个惊喜的。”容嫣坐在副驾驶上看梅时与,笑容愈盛,甜蜜抱怨,“爸爸竟然偷偷告诉你。” 梅时与系安全带,“老师是担心你,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容嫣歪起脑袋,用手指卷自己头发,挑眉不认同,“错啦,爸爸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他可没告诉我你来接我了。” 梅时与笑视前方,稳稳驶车,“是在外面吃晚饭,还是送你回家?” “在美国那么久,我好馋同庆府的鸭笋汤和胭脂鸭舌的,不过你应该吃过晚饭了。”容嫣靠回椅背,有些怏怏,“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是吃过了,请了一个新入学的小辈。但不妨事,我们去同庆府。”梅时与一边解释,一边把车开向同庆府,“这次回来呆几天?” “五天。”容嫣回后问,“小辈就是你一直资助的那小姑娘么?”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容嫣移开落在梅时与脸上的视线,抬手拨弄车前的挂件,“她倒很争气。” “确实是个知道上进的。” 容嫣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许欣慰,从他弯起的嘴角看出一点赞许。 不是她敏感多心,也不是她不信任梅时与,在学校里待久了,见惯了老师与老师之间、导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无奇不有。 还有,较之T大,她第一学历不算中看。 高考的时候,她爸爸容烨已经是T大的首席教授了,因为读书人的清高正直,哪怕女儿的分数与T大分数线只有一两分之差,也决计不肯低头打点。 保研的时候,申请T大的佼佼者无数,但只要她申请,面试老师宁弃本校生,也会保她过。 因为容烨的资质地位摆在那,自然,这也会给她带来止不住的风言风语,不管她本科四年如何努力,如何优秀。 她心知肚明,她义无反顾。 谁叫她喜欢的人在T大,做她爸爸的博士生,常常去她家。 有时是他一个,她在阳台上给花浇水,爸爸和他低低地说着,她的耳朵和心意都在他们的相与细论文上。有时是整个容门的人都来,客厅就是一个小小的学术沙龙,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加入。 当年的容嫣喜欢当年怀瑾握瑜、斯文含蓄的梅时与。 现在的容嫣喜欢现在风度卓然、清正雅健的梅时与。 她特别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放弃他,他哪时不好了? 她也特别警惕类似“追随”。 下了车,容嫣跟梅时与并肩走在一起,似有意无意地问,“是了,她念哪个专业。” 法学。 “现在法学院不是和耶鲁有直接合作,大二时年级排名的前百分之十,就可以申请前两年T大,后两年耶鲁,毕业时拿两份学位证书?她可以朝这个方向努力。” “这个合作学校暂时没有公费,她家境不是很好,你知道。”梅时与内心是排斥谈论这个违背初衷的畸形合作的。 他的语气神色如常,容嫣知道自己触动了他的逆鳞,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 识趣噤了声。 他从耶鲁谈下来的合作,是为了让优秀的人接受更为优质的教育,学校偏偏要卡经费,导致许多贫困生,成绩再好也只能临渊羡鱼。 沉默地走到包间,梅时与一推开门,容嫣就定住,桌上鲜浓滚烫的鸭笋汤、明艳的胭脂鸭舌、桂花蜜汁黄桃……她所爱的,她点的、没点的,应有尽有。 两人间的气氛稍缓,容嫣泪目心动,小声嗔,“你居然这样有情趣,什么时候偷偷点好的。” 梅时与也知自己方才是迁怒了,让她进去,笑着关门,“知女莫若父,我不敢领功。是老师怕我不够周全,让你久等,早先点好了。” 快到国庆时,梅朵接到新闻中心老师的电话。 老师的意思是,明年就是百年校庆,新闻中心计划做一个校庆系列报道——玉苑人物专访。这一个月来,梅朵所交的几篇稿件质量都不 分卷阅读10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错,准备把对一些老师的专访交给她,国庆后校报开始登载第一篇。 梅朵想起梅时与的话,欣然答应。 “那好,朵朵,咱们采访的第一位老师就是你们法学院的容烨老师。时间是30号,到时候会有新闻中心的老师带你一起,不过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尽快把你的采访提纲列出来给我,到时候你和老师两人合作写一篇,辛苦了。” 后天就是30号,挂了电话,梅朵赶忙上网搜索容烨的信息,人生经历、学术成果,甚至还去学校论坛找找有没有适合向当事人求证的趣闻轶事。 自从那天梅时与告诉她要在通讯专访上练手,还提醒她在大学要做个有心人,她就有好好做功课,所以现在也不算措手不及,该怎么办都清楚。 把查到的信息整合了下,针对他的求学、从教、译著、研究各拟出三个问题,等完整的采访提纲誊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第二天一早把提纲发过去请老师把关,回复很快,只有两个问题稍稍作了修改。 事情敲定,梅朵继续归回自己的学习,书没看到20十分钟,微信上有了动静,是季潇白。 这个月他联系梅朵稀少,梅朵又不会主动,都快把他忘了。 “梅朵,最近我们开始进实验室了,好忙,你们法学课业怎么样?国庆有没有安排?” 又一个问安排的,她好容易压下的情绪,再度翻涌出来。 一年那么多节日,自从外婆去世后,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甚至除夕的团圆饭都和她关系甚少,把每个节日过成普通的日子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从前没有多少孤零的感慨,某个人像压舱石一样,镇在她心底,让她每一天都度过得无比沉实稳妥,相信未来将是别有天地,是朗阔光明的星辰大海。 现在却知道,那个人不是只呆在自己的小小船舱里的压舱石,他有自己的私密归属,不可以带梅朵一起。 自己看似离他近了,实际上比任何时候都远。 “课业有点多,没有出游的打算。” 其实她不是全为课业,她有在接家教带,那晚听了蒋婉的话,她很想好好拾掇自己,或者说即使现在还是青春无匹,但是她想有阔绰的资本在手。 一共接了三个,平日全安排在周 。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六,周五晚上备课,周六早、中、晚上课,时间比较集中,她的时间管理能力又很强,经历后才知道补课耽误的时间很少。 到了国庆,可能会加课。 季潇白收到回复后,笑得无奈,却也打心底赞同,他非常欣赏她的努力向上不懈怠,“那一起加油!” 很快又追回一条,“我们学校最近出了一个新规定,教师引进不会再接收本校的毕业生。梅朵,你努力是对的,不管是T大还是J大都不能是我们的人生巅峰,希望我们的努力能追赶得上渐变渐高的门槛。” 梅朵看新来的消息发愣,确实,时代在变,来到T大才知道,这里中学是先论国外名校的录取数,再论考T大、J大的人数。 梅时与二十多年前在国内按部就班获取学位的方式,她如今效仿,竞争力其实已经大打折扣了。 她想未来同他一样,必须要先和他不一样。 敌意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197 敌意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敌意 玉苑校区是新区,容烨住在眷明老区的教师楼,两地隔着40分钟的车程。30号那天雨下得很大,好在新闻中心的刘之彤老师有车。 新闻中心校报记者团不是一般的社团,类似于勤工俭学的岗位,一个月有八百块工资。不仅有写稿任务,还有每周一次的办公室值班。 老师也很好,不论是对她们,还是办事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梅朵记得她第一次值班的时候,有人来问某个部门在哪,她不知,后面的老师当即站起来给人家指路。 人走后,交待梅朵,“朵朵,你先别在这值班了,先去把行政楼里各个部门的位置熟悉一下。” 所以,那里的工作环境她还是蛮喜欢的。 这会儿在车上,刘之彤交待完待会的注意事项,两人闲闲说话,看车外啪啪嗒嗒的雨,打发堵车时间,庆幸提前出门了,一路气氛轻松自在。 快进校门时,刘之彤接到老公的电话,有出差任务,不能接小孩,雨太大,家里老人去很不方便。 明天又是放假,小学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就放学。 结婚了,有家庭有小孩的女人,孩子的事情才是最重要。 “朵朵,我家小孩现在在学校等我去接,你一个人去可 分卷阅读11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以么?现在让玉苑那边的老师过来也来不及了。” 虽然准备很充分,但忽然要在学术大拿面前独当一面,梅朵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懵,有点怵。 “你入门就把录音笔开着,然后正式采访就按照提纲来,听的时候要用心,适当的时候注意根据回答追问我们没有准备的问题。”看梅朵不是十分自信的神色,刘之彤鼓励她,“容教授治学严谨出名,但是待人挺宽和。” 又无意加了句,“他还是梅校长的导师呢。” 梅朵眼睛微亮,心狠狠一动,“——那我试试吧,尽量办好。” 知道她要去接小孩,梅朵索性没让她送进学校,在校门口就下了车,按照刘初雪说的左左右右转,撑着伞,在风雨里飘飘摇摇地往里走,时时张望着四周建筑。 一辆车在身边徐徐停下,梅朵握着伞柄停下,心猛地一咯噔,车子和牌照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愣讷地看着大雨冲刷着挡风玻璃,淋漓一片,车窗无法降下,里面的人影模糊隐约。 手机响了,是那个让她心尖发烫的名字,没怎么意外。 接通,“后面上车。” 话很简洁,那声音刮过心口,痒痒的。 “我要去一个老师家。”梅朵盯着看不清的驾驶位小声说,意思是可能不顺路,不想耽误他。 那头笑,“是容教授家吧,我也正要去。” 梅朵偷偷深呼吸一口,坐他的车,挺心动的,没再扭捏,走到后面,打开车门,收了伞,侧身坐进去,旁边是一叠文件和一个女性的包。 发现前面副驾驶上有人,椅背挡着,只看得见一段头发,垂下来,干爽清逸。 她立刻想到照片里的女人,心里骤然发紧,自己胳膊湿哒哒的,脚腕和鞋子也是,相形见绌的局促感油然而生。 正好梅时与回头看她,对她笑,眉眼含星,俊朗的脸和气亲切,“容教授说今天校报的人去家里,竟是你。” 梅朵握着湿淋淋的伞,点点狼狈被放无限大,很不想他看自己。 容嫣早半扭过身,打量后面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就是朵朵吧。” 话一出口,梅时与和梅朵的脸色,神同步微僵。 梅时与对容嫣的问法不满,她明知道自己一直资助梅朵,她这一问,让梅朵怎么想。 梅朵抿唇,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究其原因,不问自明。 梅时与怎么帮她,她都接受坦然。这种关系被外人知道,例如薛婉、杜若心,她也可以在她们面前生出幸运感,但这个女人不行。 她难堪羞恼,甚至迁怒梅时与,怒他把对自己的资助当做与别的女人的谈资,微红着脸,压下心火,很乖地叫,“阿姨好。” 容嫣几乎没有进行表情管理的时间,由脸色本能冷下,很快意识到又恢复。 不管这个小女孩是没眼力不懂事,还是故意为之,对这一声“阿姨”,她都懒得张口,点头作回应而已。 梅时与看梅朵不是个肯吃亏,还会柔中有刚,不是唯诺自卑的性子,倒很新奇有趣。 但是,很希望她以后能够对人事从容平和些。 就现在来说,倒不能说是坏事,才十七岁,这个时候不凌厉,没有气性,过于平淡,长大了,性情里还能剩什么呢? 梅时与微妙的情绪变化,容嫣感觉到了。 主动跟他说话,说的是今天的会议,“Y大的莫教授今天报告做得真不错。后来茶歇时聊开了,才知道他是我导师师弟的弟子,我们常去的同庆府还是他家的资产,真巧。” 报告水平如何,师兄弟之间亲昵关系,还有同庆府的菜品滋味,层层绕绕的,只有他们经历过的才知晓,才理得清。 开学以来的见识,教梅朵大开眼界,有的让她成长,有的让她不得不感叹人生路漫漫,非是想当然。 她漠然看着车外的雨,泼洒如油,在地上溅砸流淌,在她心上肆意灼烧。 有人说下雨天,容易让漂泊的人起乡思。 她此刻很想回到外婆的房子里,回到在香樟树下学习做梦的时候,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心上。 自欺欺人。 “梅朵?” 一个稍稍提高的声音,让梅朵回神,一侧脸就见梅时与冲她笑,笑得恍惚。 “容教授家到了。” 梅朵抬眼看车外,老树苍茂,葱茏茏的绿意,似要随雨滴下来一般,教师楼就掩映当中。 她道了谢,撑伞下车,关好车门,握着书包肩带,站在一边等着。 梅时与摁掉安全带,容嫣见有下车上楼的意思,问,“你不是说有个会要赶,不上去么?” “校报采访老师,只派了一个学生记者,就算老师不介 分卷阅读12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意,也很失礼数,我陪她上去。”梅时与这话符合他思虑周全的处事风格,对她爸爸的敬重也不言而喻,可放在眼下,容嫣觉着没什么好高兴的。 。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到了容家。 容家老夫妇见梅时与来了很开心,对梅朵也很客气,茶水和果点依次端上来。 场景和想象的不同,梅时与也在,和他亲昵的女人管他的老师叫爸爸,准备的开场白还用不上。 梅朵里里外外无法自如。 梅时与先替她开了口,陪笑,“这个小记者是新生,一入新闻中心就交了几篇不错的稿子,还是我们法学院的,校报的老师想安排她采访老师最合适不过。原本有老师一起过来,碰巧她先生临时出差,雨这么大,上小学的孩子放学,老人接实在不放心,先顾那头了。” 几句话说明了梅朵的能力,亲近了她和容烨的关系,如实坦白单梅朵一个人来是事出有因,并非学校怠慢老教师。 有没有学校老师陪同,对容烨来说都不是大事,反正现在退休在家,平时就搞搞翻译、写写文章,子女都在外,只和老伴唠嗑散步,偶尔有人来听他说道说道从前,他觉着挺好。 何况梅时与亲自登门解释,容烨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连连点头说不妨事。 但梅朵入门后,一直拘束沉默,可不像是个极有能力的样子,对梅时与的夸奖,他心里暂有所保留。 偶遇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23650 偶遇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偶遇 梅时与走后,容嫣回了自己房间。 梅朵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从包里取出速记本和笔,干脆熟练,自信果敢,“容教授,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容烨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的举动,笑,“敢情小姑娘是怕你们校长?你们校长治校是有手段,人还是很有书生气的。” 一提到梅时与,梅朵咬了咬唇,讷于接话。 采访开始,梅朵迅速进入状态,提问循序渐进,有条不紊,速记也很会抓重点,并能适时追问,反应敏捷。 做采访,问题与其说是对信息的挖掘,不如说是对被采访者的点拨,提点他该提供什么信息给你。 整个过程下来,容烨对这个法学院的新生表现满意。 梅朵也暗暗惊叹,容教授七十多岁,说起话来思路清晰,对往事追述记忆力也堪称惊人。 坐在他身边的容老夫人,一直安安静静的,实际上对问话答话,听得专注,当容教授一有想不起或记忆混淆,她才主动插话提醒或纠正。 梅朵留心注意到,觉着这是夫妻一路扶持的小小缩影。 几个小时的谈话,梅朵收获满满,客气道别。 下楼时,突然觉着身下不对劲,湿润润,有汩汩而出的趋势。 她来到这里,好像身体对水土不服,上次就提前了好多天,而且肚子疼得厉害,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走几步,更加澎湃,担心裤子上染了颜色,赶紧脱下外套系在腰间,小心往前走。 外面水汽重,单薄的上身和光裸的脚踝浸雨又吹风,冷得小腹上的不适感来势汹汹,很快寸步难行,疼得发晕。 幸好是吃饭时间,有学生来往,热心帮她买了卫生棉,还送她去校医院。 医生见她疼得脸发白,建议吃止疼药。 梅朵坚决不肯,妈妈的日记里记着她抑郁时不断吃药,吃着吃着,她就自杀了。 外婆的癌症,后来越来越疼,药越吃越多,越吃越疼…… “我睡一觉就会好,往常都是,借我一张病床,我睡睡就好。”梅朵坚持,眼睛都快睁不开,栽倒床上就能睡着那种。 是本校学生,多少人都是千里迢迢 。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来求学的,看小可怜的样子还不是高年级的,医生算好说话,答应后,还为她装了一袋热水,嘱咐,“你这情况,最好做个检查,好趁早调理。” 梅朵蜷缩在小病床上,抱着热水贴在小腹,疲倦阖眼,除了疼和困,毫无知觉。 憨憨睡了两个小时,梅朵转醒,一切痛感都缓了过去,静躺默了会,感叹,这疼与不疼,真是天上人间,恍如隔世。 她起来去了下卫生间检查衣裤,重新系好衣服出来,值班医生换了人,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一出校医院门,雨早停了,吹过来的晚风仍是凉飕飕的。 梅朵搓了搓手臂,她不吃饭坐车会晕车,这会食堂也关门了,于是随便在小卖部买了个面包,边往校车站走边啃。 蓦地,路边的一 分卷阅读13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辆车止住了她的脚步,路灯下的车牌照对她来说格外醒目,简直触目惊心。 车里灯还恰好亮着,照亮了车里的人——修长手指夹挑着几页文件,半合在方向盘上,手机举在耳边,从侧面看,他薄唇不断张合,忽而稍低头,侧颜轮廓越发秀俊深邃,手指挑开文件,指画着其中某页某行,不知是在据理力争,还是纠正失误。 讲完一段电话,他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小臂搭在方向盘上,双手握着合起的文件,坐在那沉默看封面,若有所思。 许久,梅时与收起文件放置一边,启动车时无意朝旁边一瞟,视线收回又被吸引过去,后视镜里堪堪站的单单薄薄的身影,是梅朵? 这么晚还在老区?晚上算冷了,衣服不好好穿着,系在腰上。 梅朵站得远,没能体会镜里对视刹那该有的惊心动魄。 车门意想之外突然推开,她脑海一震,熨帖西裤包裹的腿迈下,直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己退一步。 “你怎么还没回去?”那个人推关上车门,在夜色的映衬下,路灯洒照的有型身躯更显挺俊玉立。 梅朵突然很恼,恨自己不争气,心动什么玩意儿,难道他跟那个女人说自己如何受他的恩惠都忘了? 她和他是骨血里的亲,在他面前合该想怎么样就怎样,这是天性使然,是作为女儿的权力,是天赋人权。 梅朵如此想,当真如此表现出来了,冷冷的,顺嘴扯个谎,“在这边图书馆找了几本书,现在就去校车站。” 说完不想多看一眼他这楚楚衣冠、云淡风轻,抬脚就走。 错过他几步,胳膊肘从后面被捉住。 梅朵惊恐,始作俑者的眉眼,从来没离她这么近过,呼吸近乎本能地屏住,眼里的情绪管不住地直愣愣往外蹦。 衣衫薄薄,他的手指关节扣捏在她胳膊上的触感和温度,有力柔和,无比清晰。 那只修长匀称的手,她念念不忘,时时怀想,碰触精致的钢笔、机密的文件、高高在上的演讲台,现在是她的臂弯,表情因眉尖攒动不停变换。 梅时与以为她见鬼的表情是被自己吓着了,解释,“我要回新区,正好载你。” 然后拉她,打开车门往后坐上塞,推梅朵坐下前,他扯过搭在一边的西装扔在后座,生生按她坐上面。 梅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刻间血气都涌上脸,丢死人了,这邋遢样偏偏被他撞见。 紧紧握住面包袋,规规矩矩坐在那一动不敢动,羞愤抿唇,憋红脸蛋,如坐针毡。 “要不要去买卫生用品?” 明明梅时与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梅朵仍惊得难以启齿,他们怎么都说到这个问题上了?正式见面才三次而已。 又疑心现在问她问得自然顺口,一定是在那个女人跟前做惯了。 于是一点心动灰飞烟灭,越想越纠结,越气越伤心,引得小腹又开始作阵阵绞痛,刺激到太阳穴处的经脉一抽一抽的,额头身上,冷汗涔涔。 “梅朵?”梅时与唤人不应,停下车,探身向后,见她护着小腹躬身,把自己埋首蜷缩起来,手里还攥着吃了一半的干面包。 他心里极为震动,生出一种被他归结于怜悯 。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的悲酸情绪。 无言叹息,抽出自己的保温杯,下车去后排,打开车门蹲下,拧开杯盖,把杯子送到她嘴边,“朵朵,先喝点热水。” 声音是温柔的、亲切的。 梅朵稍稍抬头,从杯中升腾的热气熏到鼻端,锃亮干净的杯口离自己咫尺之遥,那个人也是,两个都叫她惶惶不敢靠近。 “喝一点,我送你去医院。” 梅朵鼻子一酸,泪水滚下来,体贴耐心的照顾,他的关心,是真的,觉着委屈极了,脆弱极了,憋憋嘴,开口是轻微破哑的哭腔,“我刚刚在校医院疼得睡过去,睡了两个小时,才从那出来。” 非关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27783 非关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非关 “我们不去校医院,去市三院,市里最好的医院。”她气虚得要命,梅时与开始着急,不再跟她商量,拧好杯子,重新开车,“你衣服穿多大? ” 没头没脑一问,梅朵发愣,不明所以。 “我让人给你送换下的衣服。” “……24。” 市三院。 梅朵躬身伏在膝盖上,肢体发僵,像是睡了,又能隐隐感受到绞痛,意识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梅时与温热的身体来靠近,男人强势的气息将她包裹,梅朵莫名感到安心 分卷阅读14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宽阔、温暖,如山般厚重,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是她深深渴望的。 脸颊情不自禁在坚实的肩膀上蹭动,衣衫薄薄,像枕在柔软的摇篮里,摇啊晃啊,她哼哼唧唧的不满足,要人抱,要她爸爸安安静静地抱,好好地抱,“爸爸……” 抱人刚踏上医院台阶的梅时与,听到喃喃一声,脚步顿住,低头看臂弯里的人,医院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惨白的脸,瘦小脆弱,睫毛静静垂闭。他惊心又不忍,心里叹息,忽视了胸腔里鼓动出的陌生情绪,一霎热烈又温柔。 校长室的人正好有住在三院附近的,早到了三院帮忙挂好急诊。梅时与一来直接带梅朵去就诊。 两人低低说几句话,那位老师带路,梅时与步子加快。梅朵好梦惊断,她睁眼先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接着是刺眼的灯光,近在眼前的瘦削下巴是,梅时与的? 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池中水。只有云影投映在水心,水怎么可能窝到温暖轻盈的云堆里去了。 “梅校长,这位同学醒了。”那位老师看梅朵眼睛睁得骨溜溜的,提醒,正好让她去换衣服。 梅时与应声低头,黑亮深邃的眼瞳对上梅朵。梅朵突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傻愣愣地迎视。 “先去换衣服。” “我已经不痛了。” 梅时与能力强大,梅朵也聪慧敏捷,没有腹痛折磨,反应很快,两人异口同声。 旁边的老师忍笑,校长和这个新生还挺有意思。 梅朵披上梅时与的外套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又去做检查。 校长室的老师和梅时与在外等的时候,主动请缨,“要不梅校长您先回去,这位同学我留下陪她,晚上可以去我那,再回玉苑怕是赶不上门禁。” 梅时与想了想,确实是,点头,“那麻烦你了,我等她出来。” 梅朵见了医生出来,女生的情况梅时v与不好细问,听她说医生嘱咐要好好休息,略放下心,只道,“没有大碍就好。今晚回玉苑太迟,这是校长室的李老师,你今晚去她家,明天再回。上午的课可以请假,学习重要,也要以身体为先。” 梅朵杵在那,像棵被遗弃的细细瘦瘦的冰凌,血肉皆冷。深更半夜,梅时与居然把她撂给一个与她没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梅时与向李老师点头致意,“多多麻烦你了。” 她不是滋味地坐上车,掏出手机,有好几个未及电话,都是室友的,还有蒋婉的短信,“朵啊,你在哪啊?怎么还没回来?宿舍快关门了都。” * 国庆那天,蒋婉和杜若心都跟社团出去玩了,梅朵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采访容烨的录音。 新闻中心的老师说,采访完人物就动笔,有时会无从下笔,试着给自己烂熟材料的时间,酝酿好了,文字就会如瓜熟蒂落。 梅朵觉着有理,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听一遍录音,梅朵对容烨提供的人生经历把握得更纯熟,如何取舍也更有底,便从床头摸出一本书看。 下午五点钟,米梧打来电话,邀她后天晚上去翡禾公园。 “梅朵,后天可是中秋节,我们来帝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面。”米梧听她拒绝,有些怏怏。 梅朵想了想说,“那好,我去,翡禾公园离你们学校挺远的,晚上你可以来我宿舍睡,我们宿舍这几天就我一个人。” “就等你这句话了。”米梧嘻嘻一笑,又贼兮兮道,“叫上季潇白吧,在帝都的同学里要好的也就咱们仨,得团圆团圆。” 季潇白听说梅朵去,也答应得干脆。 三人约定下午五点钟在翡禾公园旁边的立斝街见,先解决晚饭。 立斝街是帝都新打造一条的小吃街,南北口味,甜咸偏好,应有尽有,能调众口。 季潇白先到,接着是梅朵和米梧一起。 “最近课业很多?”季潇白一个照眼就看出梅朵的虚,甚至觉着她眼睛都大了一圈,情之所至,问题脱口而出。 声音之温柔清澈,眼神之专注坦荡,米梧都感到不同寻常,眼睛移向梅朵。 梅朵似浑然无觉,语气清淡,“没有,这两天只在宿舍看书。” 原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啊。米梧手伸到季潇白面前打了个响指,笑嘻嘻,“看到我没有啊,季潇白童鞋?” 季潇白本是个含蓄斯文的秀气男生,被米梧不留情打趣,闹了个大红脸,佯咳一声,建议,“这里有家甜品小店,今天有DIY月饼的活动,想去试试么?” 梅朵听单纯觉着不错,想试试,她从未烤过糕点。 米梧却快人快语,“咦,你不是整天呆在实验室么?怎么对街上的事熟悉?你昨天特地来踩点过?” 张口两句话,生生 分卷阅读15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把季潇白白皙的脸憋得通红,直至耳根。 米梧见好就收,替他圆过去,“逗你吶,那家甜品店DIY活动很有名,随着节日来,每次都要网上预约。我隔十万八千里都听说了,你知道也不奇怪。” 那家甜点店平日正常营业,一到节日,就会劈出一个小房间供人DIY美食,十五的元宵、三月三的青团、端午的粽子……若不能,可手把手包教会。 这次就是季潇白预约的,听实验室里的师兄说有这么个地方。他知道梅朵会做饭,有点想和她一起,幸好昨晚有人退了预约,他才幸运捡了个漏。 多个米梧,也还好。 三个人挤在不算大的空间里和面、加水、捏面团、拌馅,忙了个不亦乐乎。 忙得差不多时,季潇白悄悄留意给月饼装馅捏边的梅朵,白色的长袖整齐卷至腕上,黑亮的头发束成马尾,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面庞干净,鼻尖玲珑,在厨房她也娴静从容,没有烟火气。 米梧调好莲蓉馅,又捣芝麻和白糖,呱呱说话,“前几天时有大四保研出国的学姐学长给我们开讲座了,他们的大学好充实啊,履历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潮澎湃,我本来没打算,听他们说如何做,也心动了。” 于是幸福憧憬,“我们以后也出国,一个国家,一个学校,一起租房子,像今天一样下厨房。学习努力,生活愉快,人生赢家。” *——*——*——*——*——*——*——*——*——*——*——*——*——*——*——*——*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 欢迎喜欢看文的小伙伴加入 popo仙女屋783711863 如失联加管理QQ3242804385 进群后详情眼熟公告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喜欢本书欢迎购买正版 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烟火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31708 烟火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烟火 米梧用豪言壮语勾勒出的灿烂未来,对梅朵来说挺不一样的,她做的想的全是闷头学习,生活情趣什么的倒很少考虑进去。 将包裹着馅的面团放进模具轻轻按压,翻过来小心一磕,印着各种花样的月饼脱然成型,梅朵小欣喜,“就等着进烤箱啦。” “我来。”季潇白顺手接过,刷上一点蛋液,放进烤箱。 把桌面器具收拾好,月饼差不多可出炉。单看还是有模有样的,金黄酥软,香甜热乎,三人都为小小的成功喜悦。 梅朵笑得粲然,眸子里清波浮动,如盛星辉光影,收敛了平日的清冷淡漠。 更可爱了,若处子,若脱兔,季潇白想。 动手塑封装盒,米梧忽然想到,“兴兴头头忙着做月饼,忘记预约餐馆了,这会肯定哪都人多。” “吃鱼头可以么?”季潇白之前有翻订餐软件,今晚确实家家生意火爆,只有一家叫鱼头捞的店有一个席位,他跟实验室的师兄来过,味道极好,赶紧先下单为强。 米梧眼睛一亮,兴奋极了,“是鱼头捞么?” “嗯,是。”季潇白见她也知道鱼头捞的名声,又跟梅朵说,“网上评价还不错,去尝尝?” 梅朵点头,无异议。 米梧翘起大拇指赞他,“季潇白,你是个万事通,有你在太可靠了。” 鱼头捞的大厅里,灯光剔透晶莹,锅里清汤沸腾,下了鱼头,又烫菌菇蔬菜和萝卜干,说不出的鲜美滋味。温热的水汽滚滚升腾,氤氲开来,三人谈说的样子朦胧隐约。 米梧因为受到刺激,决定在大学也要上进,扯着梅朵问学校生活的事,她也要学。 除了梅时与,梅朵把学习心得、记者团经验和未来几年比较现实的打算,一一说了。 季潇白静静听梅朵说,照顾她们俩吃,管下菜、捞鱼头、添菜、斟饮料…… 梅朵是第一次吃鱼头,纳闷吃个鱼头也能吃得饱腹,却不知自己只顾和米梧说话,没算季潇白往她碗里投放多少。 米梧也意犹未尽,直接嚷嚷着要在梅朵宿舍添个床位,一到周末就过来搓一顿。 三个人出了鱼头捞,在一路华灯中,散步往翡禾公园去。翡禾公园本是帝都市区闹中取静的一个存在。园里亭榭湖水,垂柳依依,园外高低大厦,鳞次栉比。 入夜,大厦紫色的彩灯映入 分卷阅读16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湖心,随波粼巡,与园里暖金色绕湖路灯、银色的墙体灯光相映成趣,隔着几缕低垂的柳丝赏看,别有一种雅适旖旎。 今晚湖心岛上烟花震闪天际,岸边人有的在低低絮语,有的在追逐笑闹,皆融在晚风里,远远近近,和青草香气一般,依稀可闻。 季潇白和米梧先后接到家里电话,各自走开,很久不归。 梅朵一人盘腿坐在草地上,模样自在。从缤纷披洒的烟花看到当空的一轮圆月,一个繁华易尽,备受瞩目,一个静默孤悬,与世无争。 月色很美,美而不恃美。 她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屏幕黑得发冰。梅朵回想今天月饼甫出炉,她的第一念头居然是给梅时与也尝尝,想跟他一起过中秋。 季潇白看米梧也走开,只有梅朵一人,匆匆说了几句,就急急挂了电话。 少年心事当拿云,面对十分喜欢的人,纵有春风无现意,都化成怕轻了怕重了的满心忐忑。在梅朵身边坐了片刻,季潇白面对升落闪烁的烟花,鼓起勇气,“梅朵。” 梅朵应声看他,挺凸适度的眉心、鼻梁,季潇白的侧颜无疑很好看。 季潇白回视,烟花的火光在如画眉眼上明暗闪动,淡然依旧,清冷依旧,真叫人泄气,他偷偷叹息,恢复认真,“中秋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梅朵心弦微动,是心事被窥透的一瞬惊愕,反应过来他没有火眼金睛,放心松口气,也祝福他,“中秋快乐。” 两人稍隔开并坐,都没再说话,各怀心事,各看烟花。斑斓夜景中,人间喜乐,纷扰喧哗,声声入耳,声声都没听进心里。 “怎么样?来闹市中走走,有没有把你的烦扰吵开?”容嫣和梅时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半侧身子走路,双手背在身后,悠闲自在。 梅时与半低头笑,“才忘了一会儿,你又提。” “确实比你自个儿困在书房揉眉心好吧,这叫大静静于市。”容嫣停步,用食指指了指他的心口,“想要真自在,除非你彻底撂下这个挑子。” 梅时与沉默。 “李之鸿在T大从学生处做起,扎根三十多年,在领导层里已经形成了本土帮,利益盘根错节,你动一个,在他们看来就是要崩塌全盘,肯定会彼此维护。你单枪匹马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李之鸿那帮官窝子,只守着法学这个金牌专业,不图进取,不求开拓,几度砍了好些理工科专业。 容嫣知道,梅时与比谁都清楚。因为清楚,所以不想由他们把学校往越来越窄的路子上带。 学校各种大小场合校长书记先后发言,只需留心,便会注意,他们在公然唱反调,你不支持我的综合建设,我也绝口不提你的法学特色。 梅时与是有抱负的,想在T大有一番作为,来活一活这暮气沉沉的一潭死水,不怕任重道远,推进艰难。 他一直不接话,容嫣明白难劝,也止了声。两人沉默地走着,风景皆无心可看。 湖边两个并坐的俊秀人影,梅时与表情些许动容,心底感叹,少年模样最是美好,在清风白月里坐一坐,也有涤人烦扰的清新。 梅朵像被什么冥冥支使着,回了头,正碰进梅时与的视线,黑亮深邃的眼和清澈水盈的眸子,猝不及防对上,两个人都心惊了下。 梅时与各种场面见惯,表情管理得极好,礼貌颔首,算是招呼。 梅朵不知深浅,梅时与移开了视线,她还愣愣的,脸上火烧。 她用清晰的意识所看到的是梅时与和容嫣并肩而去的背影,男才女貌,气质相当,真是天生佳侣。 一晚上清静出的好心情瞬间跌落,她爸爸陪着别的女人团团圆圆过节,与自己只作点头之交? 梅朵十分想冲到他面前去,告诉他自己的存在,逼问他准备怎么办。 完全不现实的一个想法,只想想来泄愤过瘾而已。 米梧跟家里人通了近四十分钟电话,总算回来了。梅朵有私心,提议处处走走。 有时候现实很奇怪,你很想碰到一个人,他真的会出现,在你想见的地方,让你心动下。 在她颇为泄气地走出翡禾公园时,梅时与正从门口的停车场倒出车,白衬衫在昏黄的灯光里格外耀眼。 眼见车子驶离,梅朵慌了,拔腿就追,米梧和季潇白呆了一瞬,跟在后面喊。梅时与注意到后视镜里的动静,降速停车。 梅朵追上来,微喘着气,稍弯腰,掌心托个梅花型的月饼从车窗递进去,“我做的,给你一个,中秋快乐。” 梅时与没想到她是为送月饼,倒是头一回有学生给他送小玩意。 容嫣很不喜她“你”“你”地叫梅时与,没大没小没规矩,笑着婉拒,“你们梅校长吃甜食不太行。” 梅朵没看她、没接话,只对梅时 分卷阅读17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与说,“我也是,但配上绿茶会很好,有茶的话,我能吃两个。” 这句话让梅时与意外、讶然,其实他也是。 眼睛不自禁看她,那双眼里水波盈盈轻浅,青春的明媚光彩是很动人的,于是笑着接过,“谢谢你,中秋快乐。” * 梅时与送容嫣回家,离开后,容嫣开始收拾明天的行李。 秦咏清跟进房间,先是帮着收拾,因为回来时两人间的气氛不对,有些话还是没忍住,“你和时与也这么多年了,该定下就定下,拖久对谁都不好,特别是时与。” 容嫣觉着烦躁不耐,“妈,我去美国第一年回来就说了,结婚也好,订婚也好,都要等那边结束,还有一年,也等不及么?” 灵犀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35777 灵犀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灵犀 国庆前一天梅朵交了稿子。 接下来的事让梅朵觉着很奇怪,新闻中心的老师反复向她核对关于梅时与的部分,每句话、每个细节,让她再三听录音,确保内容无误才放过她,说很不错,娓娓道来,有文笔有感情,还有一点点个人风格。 刘初雪也松了口气,万一梅朵一个人没拿下来,她是有责任。 梅朵平日的稿子都只发在新闻网上,登校报是第一回。她在新闻中心值班时,看到出刊的校报,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感觉很奇妙,虽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然本无意将来在文章上有何建树。 刘初雪告诉她,稿子登了校报会另有稿酬,一千字150元。 大约四百五十块的收入,梅朵心算,很满足,为这笔意外之财,也很清醒,这是学校给学生的福利。 她很想告诉梅时与,可太芝麻绿豆,哪怕她往后再想三年事,似乎也想不出有什么够份扰一扰他的。 于是只在日记本上写: 校报老师说,很久前,李之鸿的发言登报时,有个词被稍作改动,结果主任老师就被他约谈。 我很惊讶,“书记会找校报逐字看对自己的报道有错没错?” 老师说是。 真不可思议,所以顺嘴就问,“梅校长应该不会干这事吧?” 坚信这种暗戳戳的行为你绝对不屑,心里数日理万机的你,要治校、要开会、要读书、要写演讲稿、要调研、要接待、要访问…… 老师见怪不怪,“领导都一样。” 我仍是不信,你说过“惜时赋能,尽心任事”,有大襟怀、大格局,怎会汲汲于琐事? 不过……今天校报898期第六版校庆专版,容烨教授有说及一段你的求学往事。我又巴不得你逐字逐句从文章里找自己,看到结尾处括号里我的名字,眼波微动。 10月9日下午3点17分,我心悸了下。 你是亭亭山上松,我是纤纤谷中草。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 梅朵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因为进入正轨,一切按部就班,似乎变得寻常。 新闻中心每月派她两篇人物专访,会议新闻随机。 除课业外,一个月阅读两本书,并且试着写专业小文章。 兼职继续,还鼓起勇气报了个小提琴班。 米梧和季潇白有时来T大,有时约梅朵出去,在帝都的各个学校打卡一游,或者去周边名胜,很有意义的穷游。 枫叶渐黄,尚未凋零,校园里好几条路依旧是葱茏丰满的样子。秋风过处,金色摇曳,站在树底仰望,颜色玲珑缤纷,明晃剔透。 每次季节更变,就如换了人间。因为年轻,所以从容,不叹流年暗转,不起迟暮之思。 和梅时与,相遇随缘,消息积极关心,每天睡前把学校论坛、贴吧和曾经出现过他名字的APP各搜索一遍。 某晚,梅时与和李之鸿间消歇了一段时间的冲突,又被人在微博官微下爆了出来:今天梅帅调研法学院全程黑脸,因为法学院的很多老师都跑出去开事务所、当企业顾问,忙着捞银子,论文成果惨不忍睹。 下面几分钟间的回复,堪称群情激奋,多是支持梅帅和李头面正面刚。 梅朵很冷静,她不希望,她想梅时与能稳稳取胜,而不是闹一出剑拔弩张的大戏,虚有热闹,然后惨淡收场。 关于李之鸿的风言风语她听过不少,敢在开会前喝到醉醺醺,上了台还忘乎所以,摇着竖起的食指说自己是T大的头面人物。话从会场传扬开来,大家戏称他“李头面”。 就李之鸿这态度,能在T大屹立不倒十几年,熬走了四任校长,绝不是等闲之辈,绝对后台过硬。对付 分卷阅读18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他,正确的策略比强硬的态度重要。 信任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37690 信任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信任 没到十分钟,官微下的相关评论已被删除殆尽,学生个人发的零零星星的微博也不见痕迹。 微博尚且如此,学校贴吧和论坛更发酵不起来。 学校的舆情工作做得确实不错,梅朵感叹。 * 法学院在职的骨干教授,都是梅时与博士毕业后来校的,不是同窗,也非师友,做他们的工作,论不了交情。 结束了法学院的调研,梅时与心思很重,在办公室关灯独自呆了很久。 行政楼对面就是图书馆,天黑了,馆里灯光通明,透过落地玻璃墙,看到每层都座无虚席,那种安静而热烈的氛围,平和而坚定的追求,梅时与深有体会过,所以特别想成全、呵护。 当晚,梅时与亲自登门,拜访了那批教授里资历最深的莫怀深。 莫怀深谈不上意外,也好奇这位梅校长要对自己施展什么神通。 莫家的客厅。 梅时与坐在单人沙发里,右手臂边的实木盆景凳上有几本书,他眼光停留,《资深律师百堂业务课》、《合同与法律咨询文书制作技能》、《律师业务操作深探》。 “梅校长喝茶。”看到就看到了,莫怀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梅时与从善如流,端起茶抿一口,放下后,右臂压在真皮扶手上,身子向莫怀深微欹,开口语气深缓,如话家常,“记得我从T大毕业的第八年,莫教授来T大,一连三年为学校拿下国家级重点课题,专着、编着、译着三种成果,给学校带来的荣誉自不必说。” “那时书价腾踊,同学同事却都很舍得为莫教授的作品掏一掏腰包。”说着说着,梅时与脸上笑意愈深,“不瞒莫教授,那些作品,我书房都有第一版。” 一席话说得莫怀深坐不住,那三年的成果,让他该有的奖项、荣誉、职称都有了,外界评论“莫怀深继容烨之后,让T大卫冕法学重镇”。 可以它们说奠定了他的事业根基。 但那又怎么样?写书不如办讲座来钱,办讲座比不上自己入股事务所。 他是常人,费尽心思琢磨与人唇枪舌剑,分给本职工作的只剩精力有限和分身乏术,论文每年一篇,教学课件已经好多年没有自己动手。 大部头的严肃著作也很难潜心研读,他现在读的那些书,那些作者曾经奉他的作品为圭臬。 莫怀深情绪的收敛,梅时与感觉到了,但事关金钱,就不是为情、为名所动那么简单,关键要许以实利。 * 第二天下午,梅朵上完小提琴课,收拾完东西点开手机,记者团“无领导小分队”微信群里,值班的同学沉思佳发了条消息: “今天下午学校是不是发生大事了,新闻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中心好安静哦,一个老师都没有,连主任老师都拎着相机出去了。” 下面回复: “是不是因为没事,所以他们集体翘班了。”(捂嘴笑) “是呀,我们都没有收到采访消息,一般不都带上个学生记者么?” “我觉得有大事,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新一期的校报没有按时出刊?” 梅朵心里一咯噔,他现在是胜券在握,还是没沉住气? 晚秋时,天黑得早,梅朵背着琴一路跑回来,累得气喘吁吁。 下午六点钟,整个行政楼的灯亮得刺眼,如刀光剑影般,晃得她心尖发颤。 直到在楼底下找见他的车子安然停在那,才好些。 梅朵走到车边,靠着车身曲叠着腿而坐,隐蔽在阴影里,有了依托,心静下来,把事情前前后后捋一遍,忽然想白了——梅时与自毕业后一直没有回校,去年来任职是只身空降,除了那篇充满战略格局的就职演讲,他没有带任何团队。 一年之间,小处他手段干脆地整治了校园周边的商业乱象,大处他促成了学校与耶鲁的2+2培养项目、让大部分师生萌生了“文理并举”的建设理想。 李之鸿不是等闲之辈,他梅时与也绝非池中之物。 沈思佳发消息的时间是两点半,行政楼里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他凭一己之力把会议稳稳掌控了三个半小时。 也许很难,甚至暂时没赢,但他也没输。 梅朵心生一股强烈的信任,信任他是谋定后动,稳操胜券。 失败了?失败了会怎样?不至于丢失性命,或者名誉,怎么说呢,光想一想,依旧有让她引以为豪的悲壮,比 分卷阅读19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洁身自好更动人。 如此想,梅朵兴致颇高地取出小提琴,架好琴,拈起琴弓优雅地虚搭在琴弦上,假装有一曲《天空之城》在晚风里缓缓悠扬开来。 失礼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39882 失礼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失礼 她一边虚拉着琴弓,一边情不自禁地轻轻哼曲,投入沉浸,纤细柔软的鬓发随风撩动,笑靥微涡,至清至纯。 十月的清冷月光里,宛如一个无忧忘我的精灵。 玩耍尽兴,手上动作缓缓收尾,思绪停止起舞,夜色安静。 仰头往楼上看,灯光炙亮依旧,还没完呐,惆怅叹息。 梅时与屈指敲了敲车的引擎盖,发出笃笃的沉声。 梅朵微惊,扭头就看见手半曲落在车上,西服搭在臂弯的梅时与。 面庞隐约,白衬衫被昏黄的路灯镀上一层薄薄光晕,双腿修长笔挺,从头到脚,沉稳矜贵。 她呼吸骤然一深。 想他可能站了许久,而自己正在像小孩一样自娱自乐,很不好意思低头。 忍不住好奇,他这淑人君子的气度,是如何与人纵横捭阖,在会场上定夺乾坤的。 “怎么在这?”梅时与走过来,提了下西裤裤管,在她身边蹲下,一膝虚跪,一膝弯曲,挽着西装的手肘搭在上面。 笼在身上的凉风因他隔断一半,还感受到些许他的体温,超乎寻常的暖意,梅朵像被赋予了神奇的勇气,问,“你是不是在楼上开很重要的会?” 梅时与神色未变,脑中闪入那晚容嫣跟他闹的话。 “那丫头对你不正常,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师长的眼神。” “全省第五的成绩,她报什么专业不好,经济、金融、工管,哪个不好?哪个不是随她选,偏念法学。” 梅朵微歪脑袋,睁着水光清莹的眼睛等他回答。 梅时与垂眼想了想,说,“只是在做必须的工作,我是校长,为学校做好决策是我的职责,老师们潜心教研、着书育才,你们安心读书、科学实践。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学校才会好。” 温和的语气却戳到梅朵敏感的心思,自己不在图书馆看书,跑来过问他的工作,好像实在唐突,莫名其妙。 掏不出来的心事,让她空只能委屈地赧然沉默,无聊拈动的琴弓不小心碰叩琴弦,一声轻铿,惊破尴尬的岑寂。 梅时与不想太伤她的情绪,转问,“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看你的手法很熟练。” 梅朵鼻子发酸,咬了下唇,低低说,“五岁的时候,外婆有给我报过小提琴班,学过两年,后来外婆病了,就没再学了。” 他资助自己生活学习就已经很好了,再说这话明摆着嫌人家做得不够,简直是不识相,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可是,他实际上是她爸爸呀。 像他这样的人,几近站在教育链的顶端,关乎子女,不会想着,在学习之外,也要好好培养么?泼qun7/8/3/7/1/1/8/6/3 不希望她兴趣广泛,好学多能么? 她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看新闻,有个大人物去某户人家,那家小孩坐在钢琴前给大人物弹奏一曲。 大人物听后亲切地问,“你钢琴几级啦?” 那小孩摇头说,“我不考级,就是自己喜欢。” 大人物连连赞许,“不考级好,喜欢好。” 当时她也就羡慕而已,后来在高中也好还,来了T大,时时在晚会中见识许多才华横溢的同学,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的人生,有再好的成绩也无法弥补的苍白单薄。 而且,是不止于此的。 她明白一切与梅时与无关,但这委屈,不也就只能同他说说? 为公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44121 为公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为公 到底还是怕他以为自己是“斗米恩,担米仇”,下一句就换了新话题。 “那个月饼,你吃了么?” 梅朵笑着问梅时与,情绪没有克制好却不自知,眼角湿润,染得浅浅的笑意清亮。半融在夜色里,像开在黑夜无人处的昙花,越幽静皎洁,越姿态哀凉。 梅时与心里那种奇异的悲悯又涌上来,主动把话题拉回到小提琴上,“真想学琴,愿不愿意跟帝都音乐学院的老师学?” “……”梅朵不自觉敛容,表情微僵,明白 分卷阅读20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过来,他这是要卖面子给她请老师,心头转亮,霎时活络了,“你听。” 她正身坐好,迅速架稳琴,歪着曲线优美的白皙脖颈,熟练灵巧地拉动琴弓,弦上逸出明亮悠扬的曲调,很短暂,停下来,清灵的眼里满是自信热烈的光彩,“落下十二年了,我才重学一个月。” “我报班前有上网查过,人家说学乐器要勤奋,要天资,好老师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有音乐学院的老师教我,我会好好学,很努力。” 同梅时与独处时,总有一股情难自已的快乐,生发自然,如清泉流淌,四溢于骨血,理智、沉着通通无法按捺。 梅时与稍愣后轻笑,说出的话、没说出的话,她都直接给一锤定音了,无所谦让,而自己半点没有生嫌。 今晚,梅时与发现在内心深处,他会因这个孩子孤零隐忍而悲悯,因她快乐灵动而喜悦。 还有梅朵未曾明说的遗憾,让他无缘无故地惋惜,未及多想,便以举手之劳,为她补偿缺失。 梅朵在日记里动情地写: 今晚我很恍惚,我需要的,你照最好的给,太像个爸爸。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不是仰息成性,是因为父母之为子女,天经地义。 你有没有感受血浓于水的骨肉之亲,敌得过十七年的人事悠悠,天涯岁月。 你是大树凌云,我是小草葱郁。有君子兮,云胡不喜。 但梅朵觉着,自己和梅时与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改变,依然觉着任何名目都不足以搅扰他。 *v 第二天上法制史课,记笔记的梅朵,几回皱眉停笔,课堂气氛不对劲。 下面稍有小动作,老师就直接停课骂人,说他们学习不努力,想全指望老师。 法学院的老师口才了得,生生把一屋子新生骂得噤若寒蝉,有的被洗脑成功,满心为自己不够勤奋而羞愧。 蒋婉悄悄碰梅朵的胳膊肘,小声说,“他这是拿我们出气呢。” 梅朵看着她不解。 蒋婉撇撇嘴,“你看学校论坛,学校不给混了呗。” 梅朵想到什么,不顾老师的满腹牢骚,也拿出手机,在桌下打开论坛网页——一个放有电子校报超链接的帖子被人工置顶,旁边还有三颗小火苗,显示帖子底下讨论火热。 心头“砰”地一声,她顿时紧张。 点进去,没忍住先看留言区反响,一片沸腾。 在T大被边缘化的理科生,扬眉吐气,泼qun7/8/3/7/1/1/8/6/3 终于不用再被别人问“你去T大学什么理科了”。 文科的几门强势学科,其他学校近几年正在努力赶超,已经威胁T大一骑绝尘的地位了,上层却沉浸在过去的光辉里,或者只汲汲为自身作稻粱谋。文科学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出台政策管理倒逼,他们也欢呼雀跃。 梅朵心头发热地点进校报链接,入目的头版头条是墨色浓烈的黑体大字: 文理并举,乘虚御风——T大建设战略推进大会隆重举行。 下面是朗阔庄严的会议大厅的全景照片,配上细细密密的文字。 那版面还有其他黑色的纵横标题,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嵌入其中,有本校的文科学界泰斗,有外校的理科工程大师。 梅朵抿唇,拇指缓缓推动屏幕,一点点看里面的内容,以理工科为主,丰富详实的工作报告、切实可行的蓝图框架、出人意表的人才支撑…… 翻找梅时与的讲话,他给理工科充足的政策倾斜,对文科学院则恩威并施,过关职称评审,要求教学或教研达到学院前百分之三的成绩,二者并重可宽松至前百分之五。明年的第一次国际化评估,资深教授十年内的学术成果均为有效。 最后一条,算是给了莫怀深之流足够的体面,换他们领头接受较为严苛的评审规则。 一切看得梅朵热血沸腾,久久难以平静,梅时与一心为公,用自己的韬略和人脉,协调各方,筹谋已久,忍到今天让它们横空出世。 “一周哪些时间段你方便去音乐学院上课?” 梅时与的短信跳进来的时候,梅朵握手机的手一紧,强烈的幸福感把心暖成一团。他是心怀丘壑、有魄力有手腕的人,却把自己微不足道的事挂在心上。 给予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46917 给予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给予 梅朵给出几个时间段,梅时与对照顾京笙的,周二下午和周五上午都可以。 正好他下周二下午要去音乐学院附近的学校开会,就替梅朵做了主,选了周二下午,临有事的话也可以调课。 分卷阅读21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于是回复: 周二下午一点半,在行政楼停车场等我,我带你过去。 梅朵收到梅时与短信,简直是望外之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她可能会激动得跳起来! 以前看到过很多家长送小朋友上培训班,就特别羡慕。 因为很多家长等孩子下课的时候,都在刷手机,她一直想象不出,要是梅时与的话,他会怎样度过等待的时间。 梅朵愉快感慨,她想要的,梅时与都在慢慢给她,就算是有意无意也好。 * 梅朵想,一个女学生上校长的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不如这样,不如那样,又觉着梅时与磊落正大,凭什么要他配合着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周二下午,她提着琴早早到了停车场,朝行政楼大门望。 梅时与很准时地推开了行政楼的玻璃门,一个质地极好的公文包在手,大迈长腿,脚底生风地走出来。 梅朵暗戳戳想,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泼qun7/8/3/7/1/1/8/6/3 身上,不止挺阔熨帖,还不染纤埃,似乎怎么穿都崭然如新。 像个精英,又不是,他的锐意凌厉,不在皮相,甚至不在气质,而在他的韬略格局里,饱富开合的力量和思想的光辉。 他好像没有凡胎肉身,每时每刻都衣冠楚楚,至少在她脑子里是。 梅朵想大大方方的,却扭捏至极,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不能叫爸爸,也叫不出“梅校长”。 “上车。”梅时与未近前,开了车锁,先讲话。 梅朵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点点头,拉开车门,侧身坐进去。 梅时与在前面放下包,系好安全带,回头跟她说,“顾老师是……” “给你的。” 梅时与垂眸,小手递过来一个麻布束口荷包,淡淡的草木清香逸出,他一时想不出名字。 梅朵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根,长方体的小木块,芳香更浓,但不刺鼻,很清新,“这是截下的香樟树枝,可以放书柜里。” 就是外婆家窗前的那棵香樟,我在树底度过十几年的寂寞时光,做过好些关于你的绮梦。 可以放你衣柜里,放你车上。 太过暧昧,梅朵没敢说。 梅时与笑,伸手接下,“见你真好。” 梅朵愣住,心口一窒。 “每次都有小礼物收。” 梅朵隐隐失望,又开心,梅时与不嫌弃她的心意微薄,接纳了她的稚拙表达。 * 梅朵一直很纳闷,梅时与怎么会和音乐学院的老师有交情的。 在路上问了出来。 梅时与说得很含蓄,“顾老师和我以前访学的老师有些缘分。” 噢,是他老师那一辈的人呐,她喜欢,一高兴,问,“回去你也来接我么?” 她问得理所当然,梅时与也没有觉着有失规矩,只道,“你的课程是一个小时,我那边可能要三个小……” “我可以等。”梅朵抢说。 她已经完全忘了新闻中心的老师曾交待,像书记校长讲话,千万不能让他们给发言稿,得自己整理录音的事。 梅时与被干脆急切的声音扰到,不禁看向内视镜,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亮亮的,盯着他的椅背,屏息般等他答应。 梅时与心里一动,转拒绝为建议,“那好,到时候你在学院旁边找家奶茶店等我。” * 到了顾京笙家,按动门铃。 顾京笙收拢着肩上的晨褛开门,看到门外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人,先是一愣,目光不住在两人身上逡巡打量。 “顾老师?” 顾京笙闻声,不着痕迹地收敛表情,请两人进屋。 梅时与把梅朵当做家里小辈介绍给顾京笙,听说是家里小辈的时候,顾京笙挑眉瞧梅朵一眼,意有了然。 梅朵提着琴站在梅时与身边,感觉很矛盾。 他们完全是父亲带着女儿拜访老师的姿态,但所谓“小辈”的含糊介绍,明里是梅时与主动把她当做自家人。 暗里却是,“小辈”远远不够他们真实关系的分量,有点不清不楚,让她这个活生生的人无法明朗,难见天日。 她开始不喜欢梅时与对他们关系的定义。 大雨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49104 大雨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大雨 顾京笙朝梅朵的琴上打个招眼,用的琴也太次了。到底是梅家哪个小 分卷阅读22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辈?这么不值得梅时与上心,不把把关就敢把人往她这送。 拉锯般的音色她忍了许久,耳朵如受凌迟。 唯一让顾京笙欣慰的是,梅朵不仅很乖地忍受她的严格和挑剔,还极聪明,凡她揪出姿势手型的错误,立马能改,绝不用说第二遍。 是个诚心学习的,难得脑子又够用。 翻个白眼,懒懒地去琴房取来一把她自己的琴,“喏,试试这把。” 梅朵抬眼看到那琴,很小号,琴身光滑洁净得醒目,曲线流畅优美得惊人,较深的红棕色,积淀着历久弥新的古朴感。 怕是出自名家之手,还有些年头了,她不敢轻易接。 “怕什么,弄坏了我不找你,我只要梅时与赔。” 梅朵惊然望她,小孩子闯了祸,就要找家长,单单无人给她兜底,现在有个人突然说她可以肆意而为,有梅时与为她负责。 这种亲密捆绑的体验,从未感受过,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引她跃跃欲试。 我会很小心的,梅朵告诉自己。 顾京笙抱臂架腿坐在竹藤椅里,看梅朵规规矩矩站在她面前,托着琴,运弓按弦,虽然更加小心生涩,可终于顺耳了。 雨,淅淅沥沥下起。 阳台外精心放置了许多小盆栽,红花绿叶在风雨中昂首摇曳,一片坚韧的生机。 小风吹进来,裹着草木和水汽的清新,沁入肺腑,让梅朵特别安心。 有风有雨,也有梅时与来接她。 顾京笙瞟了一眼手机,梅时与给她发的消息。 她看完消息,没作声,继续半躺在那,该指点指点,想打量打量。 休息时,梅朵也看到了梅时与给她的消息: 下雨了,你就在顾老师家等我。 当你对一个人心怀绮思的时候,他把一个寻常的词用在你身上,你总不禁赋予它有别样的意味。 比如这个“等我”,说两次了,梅朵怎么看怎么觉着亲昵暧昧。 笑得不正常。顾京笙白她一眼,在心里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评价。 课结束,雨未停。 顾京笙兀自去休息,梅朵可以自己练习,梅时与来了,直接跟他走。 她一大把年纪,分出休息的时间给她上课已经很不容易了,招待什么的就甭想了。 梅朵一开始还能静心练琴,越接近梅时与来的点,越无法安心,索性不练了,站在阳台前等梅时与的车。 都六点半了,他还没有来。 雨下得怪大,飘成层层薄幕,把她无望地困住,人困住,心也困住。 梅时与要把她忘了……她也是不敢问的。 阳台外的花花草草,被雨水洗出新红新绿,悠然挺立,花叶上的水珠,玩耍般凝成又滑走,一遍遍的。 大雨中,终于有一辆车缓缓停在楼底,她的手机也响了,是她最想见的备注。 匆匆划下,语气兴奋,“我马上下来。” 拎起琴,朝顾京笙的房间喊,“顾老师,我走啦。” 顾京笙听到也不理,感叹年轻就是有意思,精神说萎就萎,说好就好。 似乎电话里的声音未歇,顾家单元楼的大门已经拉开了。 梅时与眼见那个人像没下雨一样跑出来,嘴角好像还有笑意,他鬼使神差地倾身打开副驾驶的门。 梅朵脚步微停,抿嘴笑得厉害,跑上前拉开门,坐进去。 隔断风声雨声,天地大变,平静、温暖,还有梅时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梅朵抿了抿唇,告诉他,“外婆去世后,都没有人在下雨天接过我。” 还好你没忘记我。 梅时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曲起手指,看她微红的眼珠,还有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的水珠,一腔无可名状的不忍,不知如何纾解,抽出纸巾给她,只道,“下雨天,堵车。” 梅朵觉着他心情好像不好,乖乖擦脸,不说话。 车驶出好一段,梅时与忽然放缓车速,问,“去吃肯德基?” 梅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梅时与示意车外,路边是一家肯德基店面,门外有个父亲身上背着画板,手里牵着小孩推门往里走。 显然是父亲接小孩下兴趣班,顺便慰劳小家伙。 梅朵心弦一动,这也是她心向往之过的画面。 忍不住说两句:1.学琴这个描写可能有点不符合事实,原谅我只是个码字的吧…… 2.如果之前的走现实没讲清楚,现在讲明确讲清楚了,这个故事朵朵和爸爸最终不会在一起。 微明 梅著未(父女 1v 分卷阅读23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1)(蕉绿否)|臉紅心跳 7952235 微明 梅著未(父女 1v1)(蕉绿否)|臉紅心跳 微明 可是,梅时与那样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做排队、点餐、付钱的事呢? 梅朵不愿意,拧眉摇摇头,坚决拒绝,“不吃不吃了。” 神态里满是少有的孩子气,梅时与从内视镜里看到,觉着意外可爱,会心一笑,“既然来接你了,不如也领你去吃饭,事情总要做周全才好。” 把事做到极致,追求圆满,对梅时与来说,不过习以为常。 如今如说寻常事尔,由此及彼到梅朵身上,让十几年遥遥如月的平凡渴望,真在目前,举手可摘,很令她心动。 舍不得一下子用完,想了想跟他商量,“可以留下次么?” 她忽然难受地干呕。 梅时与忙把车停在路边,“晕车?” “偶尔。”她空腹坐车就会。 梅时与从车里取出一瓶水递给她,又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 雨停了,湿湿的冷风灌进来,直扑梅朵鼻间,面前醒人,身后温暖。 梅时与的思想举动,有梅朵可望而不可即的睿智凌厉,也有让她能鲜明感受到的、近乎慈悲的人间温情。 梅朵确定,不论梅时与是谁,都是令自己怦然情动的存在。 无关乎与生俱来的骨肉天性,也无关乎她孤苦无靠的人生,只关乎梅时与这个人——气度不凡,极具才干,锐意果绝,也不乏慈悲情怀。 她捧着瓶子,低眉慢慢道,“学校论坛上说,你空降来学校做校长,是国家割爱,把智囊借给学校。他们很感谢国家。” 梅时与笑,递给她纸巾,“只是正常的职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务调动。” 梅朵抬手接过纸巾,攥在手里,“那我也感谢她。” 小心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似的,抬脸,努力和梅时与对视,一开口,说话的声音和突突的心跳相应和着,“如果不是国家调动了你的职务,我可能到现在也见不到你。” 她没有明说什么,但水润的眼里分明全是缱绻的情意,潋滟着许多深深难言的悲婉。梅时与内心的情绪莫名浓烈,有些灼热,动了动唇,不知如何作答。 手机突然响了,他慌慌接通,“嫣嫣。” 梅朵哀伤地重新低头。 梅时与静静听那边说了几句,回答,“嗯,会参加。当然是一月底才过去。没有,还在路上。好,再见。嫣嫣……没事。” 梅朵心底叹声,甚觉无趣,等梅时与挂了电话,她轻轻摁开安全带,“快到学校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 梅朵回到了闷头学习、工作,独自去上小提琴课的生活。 几回课下来,顾京笙渐渐喜欢上这个勤奋的小姑娘,每次都带着令她意外的进步来上课。 休息时,顾京笙用翘起的脚尖踢踢梅朵,“哎,你和梅时与具体是什么关系?” 梅朵拧水杯的动作微顿,想,梅时与不明说,不过是为了维护她的自尊,是家里的小辈,还是受助者,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很坦然,“他从我八岁起就一直资助我。” 顾京笙眼睛一亮,点头饶有趣味地点评,“有意思,养成。” 听到最后两个字,梅朵震惊住,本能地望向顾京笙,满眼不可思议和惊惧。 蒋婉是个资深网络小说迷,几个月同吃同住的耳濡目染,梅朵自然晓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顾京笙又踢她一下,“瞪什么瞪,他又没结过婚,你不可能是他女儿,又不是正经的家族小辈,就凭几分神似的长相,倒有夫妻相。” 她替梅时与着急,什么女文青、女博士,一肚子花花肠子,眼前嫩枝儿怎么看怎么配。 梅朵被她毒辣眼光和口无遮拦吓傻了,她明明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的,不知道怎么掩饰,结结巴巴道,“他、他有女朋友……” “嘁!”顾京笙不屑地扭头看屋外,懒懒悠悠道,“他俩成不了。” 烦扰 梅著未(父女 1v1)(蕉绿否)|臉紅心跳 7954330 烦扰 梅著未(父女 1v1)(蕉绿否)|臉紅心跳 烦扰 为什么成不了,梅朵心如鹿撞,却虚得不敢追问,不敢附和。 顾京笙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无疑像暗室里送到她面前的一盏灯,给了她一点希冀。 从顾京笙家出来,看天空布满彤云,才到岁暮,一学期才将结束,梅朵觉着时间过得太慢 分卷阅读24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 又想请求梅时与能够多给她一点时间,等一等她,让她站在他身边的筹码,并非只是不可言说的血缘。 不要每次靠近她,都是出于同情悲悯。 几天后,记者团群里又有了新任务——校长午餐会。 自从上次从梅时与车里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很想见。 在芸园餐厅顶层一间古香古色的大厅里,十八位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同梅时与共进午餐。 一个半小时,梅时与用心解答本科生关于学校建设和个人发展方面的疑问,和硕士生聊未来梦想,与博士生谈笑风生,关心他们的选题和实验进展。 他阅历丰富,眼界开阔,思绪灵动,任何层次的问题,都能洒然应对,并恳切到位地为他们点拨迷津,用情怀理想给他们激励鼓舞。 梅朵在一边看得很满足,也很疲惫焦虑。 重新为自己的渺小平庸感到无能为力,特别怕梅时与认为在角落里的自己平凡无奇,觉着每次相见,她总是旧时的样子。 因为不是特别重要的活动,所以新闻中心没有派摄影记者,她兼职负责摄像。 相机对准梅时与时,她鬼使神差地拉近了镜头,梅时与英俊的脸,掩在稀疏刘海下的干净额头,轮廓清晰的眉眼,甚至长长的睫毛……全部近在眼前。 忍不住用手指触摸屏幕,动情地描画。 突然,梅时与抬眼看向了镜头,那样准确,如同对视进她灵魂一般。 梅朵心尖一震,慌乱中缩手把相机往背后一收,不料通红的脸和惊乱的眼完全暴露给他,想必还有鬼祟的小动作。 她真的不能再跟他的新闻了。 * 秋风萧萧,黄叶飘飘,天空灰白,一天冷似一天。 梅朵依旧忙于课业学琴,忙于兼职和学英语,忙于记者团的事,只是不再热衷于抢接梅时与的会议活动。 有空就一个人在阳台上练琴,有时抱着琴坐在那背谱子,看词或曲子背后的故事。 会想那天午餐会的梅时与——白衬衫外套了一件V领针织马甲,下身是很修身的黑色休闲西裤和锃亮的皮鞋,干净优雅,气质出众。 至今依然惹她疯狂心动,想象他的衣服在家里如何打理,这个时节他又是什么样的装束…… 性情的斯文安静和心事重重的沉默,会让人看出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 蒋婉见了几回,关心问,“朵啊,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啦?我猜猜,不会是为情所困吧?看上谁啦?说出来,知心姐姐给你支招。” 是的,但是不能告诉你。 梅朵在日记里写: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扰。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徇私 梅著未(父女 1v1)(蕉绿否)|臉紅心跳 7957344 徇私 梅著未(父女 1v1)(蕉绿否)|臉紅心跳 徇私 上完课,梅朵俯身装琴,脚踝微痛,回头。 顾京笙单手压在臂弯,递过来一本曲谱,声音懒洋洋的,“帮我带给梅时与。” 听见他的名字,梅朵心颤了颤,睫毛扑动,没有立接。 细微的神情半点没逃过顾京笙犀利的眼,自从上次梅朵回答“他有女朋友”,顾京笙就知道这丫头对梅时与的心思不简单。 于是悠悠道,“听说他月底要去美国参加全球大学校长峰会,托他顺便带本我的曲谱给他老师。” 梅朵想到那次她在梅时与车里,他接的电话,所以转看顾京笙时,眼里多了其他情绪。 顾京笙仿佛看穿她一般,随口一说般适时激她,“那举办学校好像离他女朋友的学校不远。” * 梅朵极其矛盾,很想见,且需要见,但更怕自己仍无新意。 握着顾京笙托带的书,在行政楼边梅时与的车附近徘徊许久,仰望楼顶——校长办公室的所在。 上面应该有个露天阳台,周遭种了好些不知名的垂条绿植。从楼下看,只望得见一片郁郁青青,静静披洒,偶尔有花枝隐约,风致美好地掩映一切,徒增向往。 正在办公室里办公的梅时与,听到电话,放下工作,接起,“顾老师。” “书收到了?” 分卷阅读25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嗯?什么书?” “我今天让那丫头带给你了。” 梅时与手握着笔微蜷,“她没来找我。” “早该到学校了,反正那本书我只有一本,那丫头是你带给我的,她要是弄丢了书,得你负责。” 无理取闹的话,闹得梅时与心头无由发热,轻笑,颠倒了笔,杵在文件上,“我待会就问问她……” 忽然,他听着电话起身,出了办公室,推开曲形路另一边的玻璃门,走过洁净平整的露天阳台,在绿植前站定,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透过枝条的缝隙看自己的车位。 漫漫一瞧,车子不远也不近处有个小步彷徨的身影,孤独、安静。那张脸却近如咫尺,对他说,“感谢国家,也感谢你。” 一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柔和感觉,让他的心轻轻鼓动。 耳边顾京笙仍在不停絮叨,“那丫头最近精神不对……我看都快抑郁了……我觉着我跟她投缘,她倒跟我不亲……”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 上次在午餐会上公然偷拍,被逮个正着,从此她再没出现过。梅时与第一次见人的脸红成那样,一声叹息,“我看到她了。” 顾京笙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梅时与低头推着手机屏幕,调出梅朵的号码,拨出。 望着楼下等接通。 那人突然止步,一动不动。 梅时与也耐心陪她耗着。 快挂断时,梅朵才舍了那股难得的心动享受,接通,心怦通通的,“……校长。” “嗯,顾老师说让你带书给我。” “嗯,是。” “那本书顾老师说很重要,不能丢,我现在在办公室。” 梅朵在楼底猛地抬头,明明阳台很宽敞,梅时与还是别脸躲了一下,然后抬脚走开。 行政楼梅朵值班过很多次,但到校长办公室却是头回。 门开着,里面不乏雅致文气,也特别庄重气派,让人油然生敬,钦佩坐镇在屋子的人。 办公桌上文件摊着,梅时与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掇弄茶几上的茶具,好像在专门等她。 梅朵自然而然地驻足,再见的喜悦、忐忑、紧张交杂,心跳乱了频率,垂着的手微微一撇,摸住门框,悄悄把他打量,无袖V领马甲换成了针织毛衣,好像还打了领带,深蓝色的。 他向来是一回有一回的样子,每回出现都衣衫齐楚到极致。 门口的人影入余光,梅时与看向她。 四目相对,梅朵像被烫到,慌乱瑟缩得明显。 梅时与未露声色,招手让她过去,待走近,示意她坐下。 梅朵在单人沙发上落座,恍惚难安,把书放在茶几上,“这是顾老师的书。” 梅时与颔首,轻铿,一杯茶搁在曲谱旁边,“朵朵,我们谈谈。” 在淡淡的茶香里,梅朵神经紧绷。 梅时与抬眼看进女孩微微湿红的眼,刹那间,心绪猛然沉沉,话都哽住。 梅朵攥起放在膝上的手,抿抿唇,主动开口,“你要在美国待几天?” 那双泛红的眼睛反过来逼视他,脆弱又依然固执。 “七天。”梅时与不自觉顺了她的话答。 “三天完不了么?”梅朵声音低轻,但焦虑急切,像稚气的哀求。 “那丫头最近精神不对……我看都快抑郁了……”她的失态错乱不择言,梅时与眼见如斯,才感知到顾京笙话的沉重迫人。 对这个孩子他总有那么多不忍和纵容,所有的话压回心底,只道,“行程是根据那边活动安排的。” 不经大脑的话,梅朵反应过来已然后悔,梅时与的回答让失落怅然更多,再无勇气追问容嫣,明明她有这个资格。 没有转圜,她也明白再说无益。 送走梅朵,梅时与在办公桌前站了会儿,看着电话想了想,拿起话筒,拨通了校长室的电话。 “通知新闻中心,月底出席校长峰会,新闻中心除了一位老师,还安排一名学生记者。嗯,人选他们定。以后学校有这类会议活动都照此。” 迷妹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59967 迷妹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迷妹 袁野是校报新闻中心主任,和刘初雪在一个办公室,也就是梅朵他们值班的地方。 挂了电话,袁野道,“初雪,校长室的人刚刚通知校长峰会安排一名学生记者跟着,还说以后的这类活动都照这么办。” “啊?”刘初雪很意外,“这么远带学生去? 分卷阅读26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不对啊,校长室怎么管我们这边?” “也没指定谁,可能就是想多给学生一个拓展眼界的机会,梅校长挺注重这个的,你安排下。” “那我在群里说下。”刘初雪说着就要打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 开群聊对话框。 袁野笑,“呵呵呵,你想让他们抢破头啊,直接私下对接稿子写得好,态度能力也不错的,英语过得去最好了。” 既然他们有自主权,刘初雪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梅朵。 上次对容烨的采访梅朵一个人担了下来,帮了她的忙,整个都没让她费一点心,写作能力在新闻中心也算出色。 梅朵接到刘初雪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护照,眉头微动,“没有。” “是这样的,28号梅校长要去美国参加校长峰会,学校要求安排一名学生记者随行,你要是方便回家办护照的话,我们准备推荐你。” “……” 梅朵反应过来,抢应,“方便!” “那好,是了,朵朵,你的英语还好吧。” 一句英文,梅朵脱口而出,极为流利。 几乎是她前脚离开行政楼,后脚就来了刘初雪的电话:所以,是不是梅时与的安排? 这个猜想让梅朵感受到心口的苏醒绽放,感受到久违的血液温度,等真和梅时与走在一道,可能还会沸腾。 她回去查了下办理护照所需的手续,算算时间,最好就回去。 临近期末,车票很不好买,拜托蒋婉、米梧帮忙,才刷到两张站票。 来回也就站二十来个小时,换跟梅时与出差七天,超值的。 梅朵在日记里坚定写道: 我可能走得很慢,但不该后退。 和你站在一起,还只在想象中,就已经那样美好。 她还发现,31号是她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 快乐亦担忧。 这个日期于他,会不会像个开启不堪往事的按钮,会放出关于背叛的记忆,如洪流般冲走他的照顾与关怀,只剩冰冷苍凉的冷漠以对…… * 梅时与收到那份出行名单,看见“梅朵”两个字,有种用心没有被辜负的欣慰。 她那些情窦心事,他不可以回应,但不代表有些事不可以成全,比如她置身大千世界的渴望,实现色彩缤纷的梦想。 只要梅朵有本事去触及,他愿意当她是真正的亲近小辈,推助一把。 * 梅朵以为这次出行会有更多和梅时与亲近的机会,跟校车到了机场才发现,除了T大的人,还有国家教育司代表团和其他大学校长。 见面后,梅时与融入他们,谈笑应对,风度洒然。 这种情景断绝了她亲近梅时与的可能。 梅朵没有丝毫的失落与伤感,反而很享受,甘做小迷妹,默默看梅时与同他人一道,站在高不可攀、只合远观的地方,光辉熠熠。 快乐忍受心动滋味。 她很恐高,登机后,虽然视野上没有影响,心理上仍惧怕得厉害,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不敢明目张胆地望梅时与,遑论冲他寻求安慰以求定心。 只想,若真怎样,她就冲过去抱住梅时与,在他耳边叫“爸爸”,告诉他,自己对他有情意,是男女之情。 当然,还有一个亲吻。 真是令人快乐的场景。 注意打定,再怕好像也就那样,把心思放在想梅时与这七天的具体行程上,她和刘初雪的工作分工在学校就根据会议议程安排好了。 * 下飞机,已入夜,美方政府和大学方面人员来机场接机。 梅时与他们场面经惯,自如从容里透着遇强则强的气场,全程英文交流。 梅朵的英语还未达到字字句句明白无误的水平,只通过看他的举手投足,感叹交际寒暄可以如此有风范。 以前关于他的新闻报道,她深深珍惜的记述文字、零光片羽的照片,皆变得苍白无力。 万种言辞皆不达意,非得人近在咫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震撼灵魂。 她无法想象,梅时与这样一个人把光芒落在她身上,护她成长、给她关照、为她做平凡小事、几度与她平和谈心…… 如果没有血缘天性在冥冥中牵引,得需要怎样特殊的机缘。 * 在酒店,梅朵和刘初雪住一个房间。 两人洗漱,再次把明天工作内容安排清楚,录音笔、笔记本和笔检查好,疲意上来,关灯休息。 梅朵躲在被窝里,依旧无法平静,想联系他,点开手机。 思来想去,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分卷阅读27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他明天上午主会场有个发言,下午还要主持平行分会场,今晚肯定要好好准备。 轻叹一声,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放下手机,侧个身,“嘟……” 手指不小心压到手机,直接拨通了号码。 梅朵心惊肉跳地愣了一瞬,还没想好是挂断还是听之任之,那边已经接通了,“喂。” 声音低沉而清晰,梅朵舍不得不听,脸热心跳地把手机贴在耳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去阳台,顺手轻轻拉好门,“你还没睡么?” 说完梅朵就想咬舌头,真是废话。 梅时与没介意她的笨拙,“是不是不习惯?” 低缓醇厚的声音,萦萦绕绕在耳际,缠得她发慌,扶着栏杆,低下嫣红发热的脸蛋,嘴里稀里糊涂冒出一句,“有点认床。” 台下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62082 台下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台下 设置峰会主会场的报告厅里,处处是严肃的学术氛围,以浅蓝色世界地图轮廓为背景的巨大LED屏幕上写着: Global Summit for Uy Presidents Future of Uhe Globalization Era 全球大学校长峰会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 全球时代中的大学未来 现代感、高级感十足。 开幕式上,主办学校校长率先致辞,来自各国的高校校长们戴着同传设备,在台下静坐聆听。 肃静一片。 但每个角落中,都是风云际会、思想激荡的澎湃感。 梅朵和刘初雪在媒体区。 学校的新闻不需要面面俱到,只需报道梅时与的行程踪迹。 主办方致辞完毕,是相关政府官员的发言。 当主办方校长念出“The T Uy President Mei Shiyu”几个字时。 梅朵的心猛然被提起—— 不自觉盯着前方,身穿黑色笔挺西装的梅时与,手执发言稿,沉稳翩雅地走上台,极其绅士地与主持人颔首握手,然后在演讲台处站定。 挺俊的身影在LED大屏幕左方,依旧存在感极强。 近处挂壁屏幕上,开始出现梅时与的近身画面,梅朵的视线冷不防撞上,又吓得弹开—— 就那么一眼,记忆深深。 他的容颜俊朗自不必说,短发造型,时尚利落,不失儒雅,黑色西装和浅灰色衬衫顺着身形契合妥帖,胸前配有T大校徽,系着黑色领带,完全符合年岁积淀的搭配。 站在那,整个人散发出无法描摹的气质涵养。 梅朵心跳失了频率,咚咚乱响,几乎可闻。 忍不住再瞄过去。 梅时与仿佛平静站在世界之巅,全世界都在安静地看他用干净的口齿、醇和的嗓音,从容讲述他的理念主张——《全球时代的大学之道再造》。 他说,“大学之道联通的可能,并非基于现代一日千里的全球化步伐。” 他说,“公元前,希腊博雅教育创立,而在C国,儒道私学诞生。中世纪末,西方追求理性、崇尚科学备受重视,在C国,求真求善的“格物致知”学说广受欢迎……” 他说,“无论东西方国家,学校教育始终在遥相呼应地发展,甚至提出诸多不谋而合的教育理念。” 他说,“在全球化时代,伴随日新月异的数字化技术,全球大学共谋发展,同求精进,更应如虎添翼。” 他说,“大学之道的再造,一需回归,二需创造。回归,回归先贤圣哲对理解、领悟、判断能力的推崇……创造,利用数字化技术,跟随MOOC浪潮……” 结构之严谨,见解之深刻,举例之得当,内容之充实,随着醇厚磁性的声音响彻会场,成为致命的诱惑。 梅朵的心脏似乎有些不能承受,坐在那护着胸口伏身。 “怎么啦?朵朵?不舒服么?”刘初雪看她不对劲,有些担心。 “没事,早上喝了杯冷橙汁,胃不舒服,缓缓就好了。” 刘初雪从保温杯里倒出水,递给她,压抑的语气里,兴奋难掩,“朵朵,我们梅校长是不是很有魅力?” 整理录音是件极为耗时的事,梅朵主动请缨。 一中午没有休息。 满耳朵盘旋着梅时与磁性好听的声音,亲手把他的 分卷阅读28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每一句话变成文字,把他的消息送去远方,让所有人及时知道他的作为,梅朵心里饱涨着幸福感。 录音整理完,她对着文字再听了一边,然后提炼出重要信息,给刘初雪写上午的新闻稿。 下午,她俩跟着T大一行人出席平行分会场。 梅时与应邀主持。 他时不时站在主席台边的演讲台上,在宏大的背景下,用简洁的语言,准确勾连前后,请高校校长们各抒己见,牢牢掌控话题,稳稳操控全场,整个议程进行得相当有序。 梅朵觉着,她看到的每一眼,都是梅时与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新闻稿是当场就赶了出来。 晚上,梅时与要同教育司的官员参加晚宴,T大的其他人员陪同。 梅朵和刘初雪先回酒店。 先把上下午的两篇新闻合成一篇,加上梅时与的演讲,一共两篇,再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发送回新闻中心。 已经晚上八点了。 去吃了晚饭,洗漱后,刘初雪跟她家小孩视频通话。 梅朵独自在阳台上,心开始从白天的热烈里静下来,昨晚梅时与当真安慰她,“有学校很多人在。” 她心境一明,真的是和梅时与睡得最近的一晚,同一层楼。 今晚,她还想见见他,不是因为他白天的样子情难自已,明天是她生日了,真很想在十八岁前叫他一声爸爸。 以后不叫,也会圆满。 PS :英文表达不保证正确。 唔,反正都多话了,顺便求个珠~ 诉情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64958 诉情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诉情 梅朵在阳台上,小步徘徊,低头刷着学校新闻网,关心梅时与的新闻有无刊出,心绪幽幽。 刷新无数遍,只新出现一条学校会议新闻——我校召开精简机构工作会议。 点进去。 梅朵震惊住,校长办公室下面的挂靠部门,特别是秘书科、行政科,人员几乎裁减殆尽。 梅时与回头怎么办公? 李之鸿太不地道。 明天T大和美方要签个合作协议,回到酒店,教育署官员和梅时与在酒店会议室稍微聊了几句。 梅朵看到群里有老师说晚上没吃饱,问零食。 知道梅时与回来了。 刘初雪拿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朝阳台喊,“朵朵,你把我包里的零食送给夏老师,多拿一点,还有其他老师可能也需要。” 梅朵真是巴不得有这一声。 应下,拿了刘初雪的零食,又带上自己吃晚餐时留下的一个三明治,给梅时与的。 三明治下压了一张照片。 送完那些老师,她稳了稳呼吸,假装大方地敲了梅时与的门,无人应。 旁边老师听到敲门声,探出头来。 梅朵拿着三明治的手不自觉收了收,心跳得厉害,一点一点逾矩私心,好像无所遁形。 那位老师已经看到了,倒没多想,“哦,还有给梅校长的是吧,校长在会议室呢。” 梅朵摸找到会议室,很安静,应该早散会了,但灯还亮着。 站到门口。 梅时与躬身坐在沙发上,手肘压在膝盖处,像撑着背上无形的重担,指尖缓缓推动手机光洁的屏幕。 他也看到了新闻。 他在反思。 只身来学校,想革除积弊,振兴理科,难免伤筋动骨,需要有人从中斡旋,给上上药,揉揉骨。 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李之鸿。 如今却闹到这个地步,上头除了调查李的所作所为,也会质疑他的协作能力。 门前有人影,他察觉后看过来,是梅朵,站在那乖乖的。 梅朵淡淡笑了笑,走过来,在他脚边蹲下,递上三明治,“群里有老师说饿了,刘老师让我送零食。我也给你带了一个,吃晚饭的时候想,你应酬可能吃不尽兴,所以帮你留了它。” 少女用绵哑哑的声音,讲述细腻的关怀,在孤独失意的冬夜,像温暖的软绒,焐在心上,氲出热意。 梅时与视线从三明治上转到她脸上,再收回,并未表露出兴味,“不用,谢谢。” 他似乎很累,不是很想说话,侧身要拿搁在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 梅朵知他要走,手慌忙落在他腕上,不算用力道地按住。 手腕上的触感温热柔软,梅时与动作停顿,继而扭腕挣脱,语气有些无力,“梅朵。” 分卷阅读29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梅朵忍着退缩的懦弱情绪,看他腕上精致的表,低着脸,小声道,“还有十五分钟我就十八岁了。” 梅时与手腕处发出不由意识支配的轻微震动。 梅朵咬住内唇,知道这样对他很残忍,她很抱歉,但是最无辜的是她,本可以拥有他十八年的爱护与陪伴。 “这些年,我一直很孤单,最后一刻钟的未成年,你陪陪我吧。” 让我也陪陪你,听听你的烦恼,慰藉你的不快。 闻言,梅时与到底心软下来,自始至终都不关梅朵的事。 于是按捺情绪,重新坐好。 梅朵从三明治底抽出一张照片。 梅时与的目光落到上面——一棵枝叶如棚的香樟树占据了照片很大部分,树底有一个很小的娃娃,站都站不稳,扑靠在一只小椅子边,黑黑的大眼睛里是对四周的好奇,嘴角有笑,不知人间疾苦、人生哀乐。 他猜这是小时候的梅朵,他被深深吸引,发 ∮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自内心深处的专注。 梅朵低声说,“这张照片是我妈妈去世那年照的。外婆说,这棵香樟树是她爷爷种的,在荒年里,很小的她看小树苗在院子里平静生长,绿意蔚然,会感受一种精神在支撑着她。希望以后也能鼓舞我。” 梅时与听后,想到她日后这一路艰难,幼小坚韧、孤独成长,从小就命中注定,可以料及,胸口发闷,滋味杂陈,心绪被牢牢牵动。 自己的一时失意,顿觉不过须臾,完全不值一提。 梅朵继续说,“外婆没想到,我会遇见你。让我不需要它给我力量,我自己就是它,内心坚定,阳光充盈。所以,我很感激你,也很依赖,像依赖……” 她吸一口气,抬头,水润泛红的眼睛对视梅时与,抿了抿唇,说,“依赖父亲……” 梅时与轻叹,拍了拍她的头,“朵朵,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你都是靠自己更多。将来还会长大,会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梅朵瘪着嘴倔强摇头,眼睛更红,蓄得泪意更多,盈盈闪动,小手紧张地从梅时与的腕上摸到掌心,握住。 有点凉,但柔柔软软的,直抵心灵。 梅时与手臂一震,想抽离,梅朵拽着不让,“但我现在还没有长大,还差一点点时间,你像父亲一样给了我很多很多,再多给我一点点好不好?我想叫叫你,叫你一声爸爸,可以么?” 轻轻的声音,像平地惊雷裂在梅时与脑海, 浓墨般的眼睛震惊地在梅朵脸上惊恐逡巡,胸腔不住鼓动,奇异的情绪晃荡澎湃,凌乱中还有清晰的真实,似乎牵动骨血,太过陌生,太过汹涌。 梅朵期待地给他缓和的时间,等着他犹豫,忍受时间静静流走,带着指针滑过十二点。 有点遗憾。 可是,她十八岁了。 梅朵像抱着浮木一样握住梅时与的手,手臂都在瑟瑟发抖,吸了吸鼻子,“那你愿意把我当成大人么?可以和你谈情说爱……” 她声音发抖,肝胆俱颤,要完了,她跟爸爸说出这样的话。 话已出口,怕此后断无机会,绝不能停下,“可以陪你相濡以沫,也可以做一棵小树苗,在你眼底茁壮成长,做你生活里的小希望。” “人家说,种下一颗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你要不要?” 开释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68444 开释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开释 梅朵努力让自己云淡风轻,但是话越说越收不住,情绪也是。 梅时与则相反,心头的震动渐趋平静。 “爸爸”两个字太出乎意外,但梅朵后面的心理,他倒容易理解,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拂开梅朵的,收肘让自己被拽的那只抽离。 看着梅朵湿漉漉的眼睛,梅时与神色温和无邪,说,“朵朵,我很高兴自己曾给过你精神鼓励。但你年纪还小,未经世事,错把日积月累的精神依赖理解成其他感情,这是正常的。等你长大,完全独立,就会彻底认清,明白它们的不同。” 梅朵着急地摇头,她不是,她分得清,“我没有想一直依赖你,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有一直努力,请你给我一点点时间。” 听到最后一句,梅时与浅浅笑,在冬夜里非常柔和,“努力是为让自己见识更广大的世界,遇见更好的人。当你有了足够的知识积累和人生阅历,眼界所及,会不只有我,也会看到我的有限。” 梅朵呆呆仰看梅时与,眼珠儿无措转动,一层水光凝覆其上,看上去水盈又迷茫。 在她心里,凡关于梅时与的,从来就是最好的,让她依恋 分卷阅读30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骄傲、神往,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思慕之人。 急切切赶着问,“一定会如此么?人不可以一开始就遇到最好的么?” 比如我遇上你。 梅时与很耐心,替她设想,“人生七八十载,崎岖、坦途,我经历过半。而你年华正好,或者就在明天,你会遇见一个年龄相当的人,你们志同道合、彼此欣赏,用人生里最好的时间,来相互激励着一起行久走远。” 梅朵眉头拧起,她从未想过梅时与以外的人,自始至终她只有他,也只要他,只有他才能带自己走最好的路,她还能遇见谁?想反驳。 梅时与先开了口,“当然,暂时没有遇见也没关系,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可以保有其他追求,比如理想志趣、眼界胸襟、学问竟成。它们值得你潜心付出,久久为功,让你终身受益。” 梅朵蹙着眉端,眼巴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再没说出来。 梅时与是在拒绝她,但是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无视了她的不自量力和鲁莽冒然,用一种完全抽离的态度,像个父亲、师长,温声细语地宽慰感情失意的女儿、小辈。 在冬夜的灯光之下,就他们俩,他用自己的人生洞见指导她,让她释怀,告诉她什么才是人生最美好的际遇,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她被拒绝了,却没有觉着受到伤害、或者难堪,如身置暖意融融的春风花草里,看见天地光明,人间有路可走。 可是她没有释然。 梅时与比她想象的更好,没有回避她的稚拙表情,没有责备她的唐突失仪,也没有把他的失意迁怒,磊落自若、理智可亲。 让她忍不住向他讨一个如果,轻声试探,“如果……” “明天还有会议,早点回去休息。”梅时与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无意再纵容,打断她。 * ∮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梅时与回房间,看见容嫣低头抱臂靠在门外,一只脚无聊地在地上刬画。 止步,“嫣嫣?” 容嫣抬头,嘴角扯出笑,让开路,“我等了很久了。” 梅时与点头,开了房门,甫一关上,容嫣就从身后抱住他,“我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出站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吧,下次你可以不用那么多说辞。” 进退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69721 进退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进退 梅时与顿下被磕住的步子,拍拍腰间的手,颇为疲惫无奈地拉开,自己去挂好衣服,“已经劝解过了,她不是不知进退的孩子。” 他言辞里只把梅朵当小孩,容嫣还是挺开心的,跟过去,“那万一她放不下呢?” 梅时与卷折着衣袖,走去洗手间洗了手,用抽纸擦着手出来,“我有分寸,自己开车过来的?” “嗯。”容嫣又贴上来,依偎着,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叹口气,“时与,我终于快熬出来了。” 梅时与低眼看她笑,“那怎么还伤心了?” 容嫣保持低头的姿势调整了下情绪,仰脸,“是喜极而泣,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梅时与推握住腰间的手臂,“很晚了,我送你下去。” 容嫣弱声请求,“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嫣嫣?”容嫣从没有要求亲密接触过,甚至往往有主动回避的意思,梅时与也不是饥于肉欲的人,对两人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觉着也还好,没有撩拨,没有诱惑,平静无澜,现在冷不丁提出,要来打破,他很不适应。 见梅时与没有立即答应,容嫣垂了垂眼,“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压力太大,最近心里总是不安、焦虑,很想有个依傍。” 说完,她抬头,头顶明亮的灯光洒照,映出水淋淋眼底的黯色,似乎又不是她的面孔,梅时与眉心动了下,微愣后,应允,“那你睡床,我睡外间沙发。” * 梅朵躺在床上,把梅时与的话和他说话的样子细细回想,然后望着昏暗中的天花板,嘴角笑出弧度。 算是后知后觉的坚定。 她惦念了七年的人,一席话就想把她打发掉么? 翻了身,侧睡,闭上眼睛。 顾老师说他和容嫣之间成不了。 且给他一点点时间。 反正她有他俩的DNA检测报告。 梅时与敢做出不等她的事,她就把DNA报告给他。 亲生女儿呢,他总要衡量衡量、顾虑顾虑吧。 总之,这么好的人,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属于别人,要让他知道他 分卷阅读31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们之间的羁绊,与生俱来,终身的,无论是父女,还是爱人。 梅时与的和善处理,真的给了她很大的纵容与胆气啊。 梅朵想得很晚,七点多被刘初雪推醒,语气压抑而兴奋,“朵朵,朵朵,好消息!昨晚袁主任通知,说校长的峰会行程不需要每天报道,改为结束时综合写一篇就可以了。” 梅朵一个激灵震醒,神色茫然地把刘初雪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梅时与的新闻不让多写? “为什么?”问后她反应过来,其实学校新闻是归属李之鸿管的,报道什么,怎么报道,他说了算。 上次推进大会,梅时与是强硬突击了一把。 刘初雪在唇前比了下指,示意小声,“上层建筑的事咱们就不用管啦,我们的任务轻松了就是。” 但是会谈和签订协议,她们还是要跟着去。 梅朵心里很不是滋味。 特别是在看梅时与在周旋应对中,谈吐洒然,举止庄重优雅如故的时候。 仿佛学校里的排挤,昨晚她的表白,没有在他的情绪里留下任何痕迹、影响。 抑或,置于他那样的地位,早已会让自己的情绪、艰难不外显,不轻易以脆弱示人。 梅朵越发伤心,为梅时与不平,为自己无从知晓、无能为力而难过。 又后悔昨晚自己的莽撞,表情得实在不合时宜,怕是增添了他的烦扰。 记者团群里有为同学发生日祝福的传统,老师起头后,消息热闹了好一阵。 短信有米梧和季潇白的。 得知她不在国内,季潇白说有点遗憾。 而梅朵最期待的,是梅时与有所表示,又很矛盾,不想他此时在自己身上耗费精力,想他忘掉。 惜名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70906 惜名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惜名 ∮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七天的行程很快顺利接近尾声,梅时与的时间也渐渐空了出来,于是抽时间去见了老师Arthur,顺便为顾京笙送书。 Arthur是个睿智而不失风趣的老头,和梅时与亦师亦友。 比较起来,梅时与同他相处,比跟容烨更为自在随意。 收到顾京笙的书,Arthur很高兴,架起眼镜,就着窗外的明媚光线,眯着眼摩挲翻阅半晌,不舍得合上。 Arthur和顾京笙的故事,梅时与浅浅知道一二。 顾京笙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子。 在她哥哥纽黑文的琴行里,第一次遇见选琴的Arthur,年轻的Arthur风度翩翩,还有学识积淀的稳重,她主动递过去一把琴,“喏,她是最好的。” Arthur的描述是,那时的顾京笙,一头如瀑的黑发,脸蛋绯红,眼睛又清冷又明亮,穿着修身百褶连衣裙,站得笔挺,递琴的胳膊也伸得笔直,强装出的自然,因为少女气显得直率可爱。 他惊了一瞬,是让心里一亮的那种。 旁边的哥哥很是讶异。 顾京笙来他这,是为了暂时摆脱枯燥的练琴生活,蹭嫂子做的可口饭菜,穿着翩翩的裙子在庄园里摘葡萄。 她最爱仰靠在阳台的藤椅上,面对湛蓝广袤的天空,好像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想,优哉游哉晃荡着,把怀里一颗颗闪着水意、莹亮如玛瑙的脆甜葡萄吃下去。 最不会做的就是帮他搭把手。 他哥哥眼明心亮,非常正式地告诫她,不可以对Arthur有任何想法,因为他有妻子,据说还是个病人。 春心萌动,像春草抽芽一样,看似娇柔缱绻,实则力抵万钧,不可阻挡。 还有各种流言渲染,这位年轻的名教授如何痴情有担当。 顾京笙疯了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而Arthur也是动心过的,但其中的分飞曲折,梅时与却不得而知。 他猜,Arthur是有一样身份,就担起一样责任、恪守一样道义。 就这一点来说,他一直算是严秉师教。 * 从Arthur家出来,梅时与在车上,看路上行人和倒退的风景,一家表店猝然入眼。 耳边响起一句软软的声音,“还有十五分钟我就十八岁了。” 指尖微动,下一瞬,叫停了车。 很快,一个身着黑色风衣,身材颀长,外貌出众的东方男人,站在干净剔亮的柜台前,通身是西方人无法领略的内敛文气。 梅时与选定了一款格式简约的女士表,拿到手,脑子突然冒出那晚梅朵 分卷阅读32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说24的腰,还有拽着他没有力道的手腕。 综合成一个字“瘦”。 于是请他们加了两个孔。 回到酒店,梅时与发觉,自己下车买表,全属出于没经思考的冲动驱使。 现在给梅朵礼物,是不适合的,无论以什么名义。 想了想,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然后接通了响起的电话,是Arthur的。 梅时与听着电话走到阳台处,右手叉在腰间,搭在皮带上,面向灯火斑斓的城市夜景,沉着心听那头的话。 大致的意思是,Arthur和顾京笙没能拥有最终的缘分,是因为Arthur的婚姻和他们的声誉前程。 气得顾京笙回国,后来又愿意重新与Arthur来往,是看惯了种种导致身败名裂的丑闻,认为Arthur的坚守是对的。 她当真不愿意Arthur经此一遭,自己也未必能活得安生。 对于梅时与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操守德行至关重要,其中学术诚信尤甚。若不慎牵扯进来,影响是万劫不复的。 美方高校学术联盟最近在暗地调查学术不端事件,有几个严查对象,容嫣的导师名在其列,所涉及的问题除了学术造假,可能还包括性丑闻。 PS:求求你萌,千万不要看梅校长的一棵白菜被人拱了,另一棵白菜也被人拱了,然后觉着他好可怜好么? 他有朵朵、他有朵朵、他有朵朵…… 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 碰撞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72292 碰撞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碰撞 容嫣为什么始终与他若即若离,甚至不大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不愿结婚,也就说得通了—— 为了和她导师在她求学期间,各得所求,双双不背负出轨和破坏别人婚姻的恶名。 想到“婚姻”两个字,梅时与心头有过一闪而逝的陌生。和容嫣的婚姻,他似乎也从未考虑到这一步。 他的生活重心是工作,此外一直顺其自然,无所期待,可有,也可以没有。 “嫣嫣,嗯。下午的飞机。明天上午我们见一面,不用,我过去。”收了线,梅时与揉了揉眉心,觉着有点头疼。 容嫣若是真有行差踏错,最伤心、最受牵累的还是老师,一生着书立说、教书育人的功业都抵不过女儿选择一次歧路。 * 在容嫣学校旁一家颇有格调的咖啡馆内一角。 梅时与和容嫣隔着圆桌,相对而坐。 随着谈话的展开,容嫣紧攥衣角,一直压在心底的事,总算瞒不住了,最先被她最不想知道的人知晓。 身边的空气冷冷凝住,一丝一缕缠着她,像那个鳏寡老头的恶心身体。 而梅时与就在对面,将她的肮脏、不堪一览无遗。 最让她心凉的是梅时与的态度,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眼睛里甚至没有任何痛痒情绪,十分平静地给出建议—— 积极配合学术联盟的调查,主动申请博士后退站,至于应当给予学校的经济补偿,他可以承担。 “是不是还有和T大解约?我们也彻底分手?”容嫣眼里闪着泪花,咬牙问。 不待梅时与回答,她就笑,“梅时与,那我实在找不到你帮我承担退站经济补偿的理由。”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冷静。” 她觉着委屈、激愤,理工科出成果每一步都需要实打实的数据,真的太难了,她焦虑、愁苦、失眠、落发,出站回国遥遥无期,她和梅时与的未来也是。 那个老头子说可以帮她,只要用身体来交换,给出保证,等她回国便无瓜葛,因为还有下一个。 但是在此前她要保持单身状态,如有必要,可以向外界宣称是情侣关系,将私德和学术道德区分。 她昏了头了,答应了,哪知前途一片泥沼,一脚踏进就出不来。 梅时与搅拌咖啡的手顿住,对容嫣的爱,他搜求着,却没能触摸到内心的这种感情。 他的反应让容嫣觉着自己可笑,抹了下眼角的泪水,眼睛红红的,“梅时与,最初是我追随、表白,我们才走到一起。后来你越来越好,我特别希望站在你身边是光鲜灿烂的,而不是有个博士后期间因无法完成协议任务而被退站的不良记录。” 她愿意为他变美好,不择手段,而他呢? 梅时与沉默,然后道,“嫣嫣,你不是个小孩子了,除了眼下的学业和婚姻,要会考虑长远的未来,凡事要为自己负责、为更远的路负责。” 容嫣脸色凄然,趴 分卷阅读33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在桌子上哭得肩膀颤抖,“以你为我不想?没有现在,谈什么以后?我的爸爸是国内数一数二大学的首席教授,母亲是知名学者,哥哥很年轻就进入了国家科学院,我爱的男人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才华和光环。只有我,平庸无奇,每一步都要耗尽心力,强装出轻松。” “嫣嫣。”见她哭,梅时与不忍说重话,放下精致的勺子,起身走到她身边,安抚,“每个人的天资禀赋不同,正视自己的能力,然后量力而为,好过勉强自己。人不是非要跻身某个位置,做出大业绩不可。相信老师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肩上那只手,给了她温暖、给了她力量,容嫣突然很庆幸他反应平静、没有苛责,抱住梅时与的腰,哭,“时与,我知道错了。我不想身败名裂,不想牵连爸爸和你,你帮帮我。” 玻璃窗外,是趁着最后空闲逛校园、买礼物的梅朵和刘初雪。 梅朵抿唇压下心头火气,直愣愣盯着窗里的情形,那个女人可以对着梅时与哭泣,彻底发泄她的情绪,轻而易举得到他的怀抱、他的抚慰…… PS:可不可以多给些珠珠和留言啊,抚慰我被收藏数打击的心灵~ 嗯,顺便给我今天双更的动力~ 手误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72962 手误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手误 他们回到酒店,吃完午饭,准备出发去机场时,收到梅时与的通知,他会迟几天回国。 C国法律规定,公职人员因公出国,最长不超过七天。 呵。 梅朵不知道梅时与是怎么办到的,总之,容嫣在他心底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见一斑。 回到学校,蒋婉她们已经回家了,宿舍空荡安静。 洗了个澡,梅朵把自己摔到床上,躺那望着雪白的房顶发呆,脑子里是容嫣梨花带雨的脸;是站在她身边的梅时与,顶天立地的依靠一般;是自己在飞机上压不住的无助恐惧。 她的心情,无法言喻,极度渴望探究梅时与和容嫣现在的所作所为,又对他心灰意冷。 手机在枕头底下发出震动,扰断了她的遐思。 摸出来,是季潇白。 “梅朵?” 她才点通,那边声音像清风一样扑过来,轻柔、愉悦。 梅朵有点羡慕,现在她对梅时与就很难这样轻松直接,连声都不敢瞎吱一下。 “季潇白,有事么?” “你回国了吧?我也还在学校,要一起回家么?” 虽然外婆那个家已经没有人了,她在哪过年都是一个人,但是在学校更显得异类,一个人的家也是家。 何况家乡习俗,每年有两个扫墓时节,一个是清明,一个是除夕。 明年清明她应该在学校,不能让外婆和妈妈的墓地寥落冷清太久,过年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我的火车票还没买,不确定哪天回。”梅朵想越迟越好,她想知道梅时与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回来,扫墓赶在过年前就行。 “那我来买票,我的也还没买。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少年嗓音清澈,里头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欣喜,像春水溶溶,春气发越,很能影响人的心境。 梅朵听着不知不觉跟着心情变好,难得地没拒绝。 挂了电话,因为几句话的吵嚷,宿舍原先如一潭静水的空气,貌似开始淙淙有生机,梅朵的精气神也随之苏活。 她拿着手机,点开梅时与的短信消息框,气愤而调皮地打出一行字: 离容嫣远点,不然我让你好看! 写完,梅朵想象自己当真在无所顾忌地同梅时与发脾气,恃宠而骄,感觉很不错、很过瘾、很舒心,忍不住咬唇得意笑。 然后,然后手臂一抖,拇指一落,短信就、当真发出去了…… 梅朵眼角狠狠错闪,惊地坐起,死死盯着对话框里那句荒唐的话,倒抽冷气。 天地可鉴,她没想真这样跟梅时与说话,她就是在消息框里打出来装装样子,过过干瘾来着…… 短信是无法撤回的,怎么办? 关机?说发错了?样样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甩了手机,生无可恋地倒回枕上,扯过被子捂住脸,胡乱蹬腿,哼哼哼,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希望梅时与没收到或无视了,又非常期待他看到且回复,咬着被子,精神兴奋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忐忑不安。 只有他回复了,才能救她。 一通正经说教也好,最好是不大现实的保证,说他不会和容嫣怎样。 PS:二更来了,再求珠珠和留言呀,过十几分钟就十二点过 分卷阅读34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了,大家有新珠珠了~ 糊文作者在线乞讨~ 不要郞心似铁呀~ 为了明天的二更~ 为了尽早让梅校长开窍~ 珠珠砸过来呀(点击 我要评分 就行~ 歌声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7973586 歌声 梅著未(父女1v1)(蕉绿否)| 歌声 太煎熬了。 梅朵干脆从床上爬下来,打开电脑搜索小提琴演奏视频。 顾京笙让她没事多听听看看,培养培养乐感。 随手点开一首热门曲子《光年之外》。 播放,曲调低沉柔和,惹人沉浸,渐渐,旋律变得激荡浩大,澎湃感铺天盖地,奔放壮丽地冲击心灵。 梅朵很想知道这支曲子是不是由流行歌曲改编,想知道歌词,和曲子里的人事。 搜索,还真是。 先把歌词细细看一遍,她心动眼热、泪水盈眶,字字句句都写到她心坎上,写中了她的心事。 舒缓轻盈的前奏响起,桌上的手机适时震动。 瞥去。 梅朵的心跳瞬间加快且混乱。 稳稳神,没有关掉电脑上的音乐,而是仅仅调小音量,拿起烫人的电话,接通后贴在耳边。 梅时与的静静呼吸,似乎从屏幕里逸散而出,洒在她耳根,灼得她脸蛋火烧,低眉咬唇,在低缓的歌声里,屏住呼吸,不会出声。 少年歌手的嗓音,清丽而微微沙哑,很撩人,偷偷泄密了她的告白: 我没想到为了你 已经疯狂到 山崩海啸没有你 根本不想逃 我的大脑为了你 已经疯狂到 脉搏心跳没有你 根本不重要 她放任歌声唱着她没有勇气再度吐露的心声,就用这种方式,让梅时与听听也好。 念及此,梅朵忽觉曲调旖旎多情,似如醴春水,溶溶曳曳,温柔没过心尖。 就是不知,他以为如何。 那边终于出声,嗓音醇和,“怎么可以直呼长辈姓名?” 语气温慈多让,不是责备,是用平等的态度,平和与她交流。 但是,全然没有在意歌词,没有在意她的女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儿心事。 梅朵指尖在桌面蹭划,磨得指腹很热,嘟哝着为两件事赌气,“怕你不知道是说谁。” 梅时与听到这个无从反驳的回复,只想到六个字“理不直而气壮”。 不禁轻笑。 梅朵听到了,有些意外、愣讷,反应过来后羞得低下头,同时也感受到一种满满的甜蜜,一种被梅时与纵容的喜悦。 一时语静,因说话声搅断的曲调歌词,重新在两人耳际萦萦绕绕,字句清晰: 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 命运却要我们危难中相爱 也许未来遥远在光年之外 我愿守候未知里为你等待 就是这样,也许路很长,但她愿意走,梅朵坚信。 在最后一句处,她突然很难过,眼底红红的,不知梅时与在那边作何感受,有没有一句歌词触动他,让他心动,想回应她个天长地久。 梅时与心底一叹,抬手揉揉太阳穴,压下因歌词蛊惑出的异样情绪,“小孩子要懂礼貌,下次不准。” “我记下了。”梅朵底底应声,短短的犹豫,追问,“那你会么?……离她远点,你知道我问的原因。” 心如擂鼓,她又越矩了,不知谁给的胆气。 梅时与要是出语不耐讥诮,她也是活该。 但是他没有。 短短的沉默后,温和如常,“我在以前的老师家。” 算是变相的解释? 梅朵觉着身心都酥酥暖暖的,忍不住咬唇笑,人也活络,跟他愉悦报备,“我过几天就回家了,会有同学同路,高中的,等过了年,我会早点回学校。” 少女轻松快乐的语气很有感染力,梅时与也顺口答话,“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 PS:卑微求问,要二更么? 不知 梅时与那一问,一则是他没有接这种话题的经验。 二来是,身为家长的本能? 听到梅朵脱口而出说“男生同学”,竟大脑一木,不知作何反应。 沉闷半晌,问,“那还有事 分卷阅读35 梅著未 作者:蕉绿否 么?” “……” 梅朵捂嘴,掩住扑哧一笑的声音,好看的眉眼此时弯弯的、亮亮的,光彩动人,意识到梅时与还在那头,忙敛住表情,弱声提醒,“电话是你打过来的。” 音落,梅时与喉中一哽,醒味过来,自己也笑,“……那就挂了。” 收了电话,梅时与站在阳台上,清冷的冬季晨风吹得他很清醒。 目光微垂,看的是那条话音铿锵的无礼短信:离容嫣远点,不然我让你好看! 波澜微动的心里想的是,骄蛮难驯的小野猫。 耳畔旋旋而响的是刚刚的歌词:一种执迷不放手的倔强,足以点燃所有希望。 那晚她说的什么? “也可以做一棵小树苗,在你眼底下茁壮成长,做你生活里的小希望。” 最后问他要不要。 他忘不了那绵软软的声音,忘不了那双水润含情的眼睛。 Arthur端着咖啡出来,看到梅时与低头看手机的失神淡笑,料定不是为容嫣的事。 “你的小青梅?” 梅时与一愣。 Arthur耸耸肩,“京笙说的,她说你和一个小姑娘很有缘分,很有夫妻相。” 夫妻相? 梅时与呼吸微窒,顿感惊心,缓了缓神,然后吐息,平静摇头,心里否认,不是小青梅。 抬脚走向Arthur,他无法定义这种奇异陌生的感情,应该是不关风月的,只道,“以前没见过她还好,现在一碰到她,我就很容易安下心来。” 又似乎她才是搅乱平静心田的始作俑者,每每语出惊人,让他难以安宁。 * 从上次那段通话后,两人也没多联系。 梅朵直觉里断定,她和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梅时与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且是朝好的方向。 这个认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心情。 回家路上,她觉着有季潇白一道也挺好。 这个男孩子斯文有礼,却也爱说爱笑,举止言辞里处处体现出良好的教养,和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 至少让她暂时不会想起,回家后空落落的孤独。 不会时刻想联系、又担心把握不好尺度的梅时与。 自己跟他说话越来越放肆、没有分寸,她当然很享受,因此更怕梅时与的纵容有限。 不得不克制。 * 除夕那天,对梅朵来说有两件大事,一是给外婆和妈妈扫墓,二是给梅时与发祝福短信。 过年祝福,正常应当。 她以为自己去陵园可以很从容,实际上是一点也不敢久立,生怕心事被冥冥知晓,心虚地不敢对视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特别是外婆的。 外婆一生凄苦,女儿结婚、出轨、抑郁、轻生。 女婿肄业又跳楼。 自己身患癌症。 一手带大的外孙女爱上了她自己的父亲…… 如果世上有神灵,她死后应该正在遭受指点非议。 匆匆回来,梅朵无力躺在床上,双眼对着屋顶失神放空。 想找梅时与了,他低缓温和的嗓音,每次哪怕说教都会让她觉着暖如春风,从中感受到前行的力量。 但现在找他,自己一定控制不住情绪,只会哭。 于是拿过手机,打开浏览器收藏夹,里面收藏的全是梅时与的讲话链接,在各种场合的。 其实,几乎所有关于德行砥砺、学业研求、取舍进退的困惑,都可以在他的讲话里找到答案。 除了她的。 她慢慢推着手机屏幕,一条条看他讲话的篇目,情绪慢慢平静。 屏幕顶端闪出一条微信消息: 朵啊,在做年夜饭了没啊,约好了今晚去江边的,别忘啦~忘了就胖揍你~ 米梧的。 前几天聚餐的时候,米梧约了过年晚上去江边看烟花,她说还有季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