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女主骚浪贱,渣还毒,没底线。 男主‘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没一句实话的、别人家的小娇妻 x 男小三 勾引和被勾引 1v1 犯罪 复仇 weibo:苏他吗 暗黑 01 阳春(苏他)| 7927009 01 阳春(苏他)| 北京到怀化芷江机场,四个小时差不多,下了飞机,霍起叫了车来接。 他从出门就烦躁,路上一直耷拉着脸,车来了,元鳕还先他一步上了车,当下脸色更难看了,随后上车,使劲关上车门。 出机场上迎宾路,再上高速,刚过竹田枢纽,他就叫了停。 车停在一边,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元鳕下了车,落地没站稳,脚崴了,整个人朝右摔倒,胳膊肘和膝盖都磕破了,细又薄的石子都扎进肉里。 霍起看都没看她一眼,关上车门,跟师傅说一声,走了。 有热心肠的看到这一幕,停了车过来扶她:“姑娘没事吧?” 元鳕摇摇头,很有礼貌:“没事。” 那人把她扶起,看一眼车开走的方向:“那是谁啊?” 元鳕:“我丈夫。” 既是家务事,那人就没再多问。 元鳕道了谢,婉拒对方捎她一段的好意,转身往回走。 她那张温顺、乖巧的脸,一扭头就变了。 本来无辜的眼搭配她的苍白会显得楚楚可怜,可当她变了脸,这身苍白,就着实瘆得慌了。 元鳕是苗族人,老家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穷山恶水的汀坊苗寨,除了穷,就是恶了。 她唯一沾亲的舅舅,还在那边生活。也是他,在元鳕十三岁时两万块钱把她卖给了霍起。自那以后,她的任务就是长到法定结婚年龄,然后嫁给霍起。 现如今她到岁数了,证也领了,婚礼自然如期而至了。 就在汀坊办,舅舅要求的,说是半辈子被人寒碜,外甥女嫁个有钱家主,得好好显摆显摆。 霍起本来不乐意,觉得两万块钱是买断,没那个义务配合她们家的虚荣做派,他也自以为有的是手段、让这个血蛭属性的舅舅消失在他们生活里。 可元鳕想回来看看。 霍起自是不必要对一个买来的女人妥协,可打从知道她是个草鬼婆,他就被赶鸭子上架到被动的局面了。 草鬼,就是蛊虫,草鬼婆,就是养蛊、施蛊的人。传说苗寨里头都会有这么一个草鬼婆。 这东西传女不传男,没有女儿的会在村里挑一个顺眼的,把她收入门内,传她蛊术。 要是用科学手段去研究这玩意,得到的结论未必不是封建迷信,可又确实有很多离奇现象解释不了,所以当代人对这些玄妙莫测的东西都不敢说的太死。 霍起不想信,可他不敢赌。 所以他会妥协。 只是同意过来办婚礼,并不代表他就会全程配合。 从准备回来那天起,他就没给过元鳕好脸色,动不动横眉竖眼,看起来不像是个人。 元鳕基本视而不见,躲不过去了,就定定看着他。 霍起会脚心发寒,老实个两天。 元鳕往回走出几米,下了高速。 再往前走是桃林,她在手机上定位,叫了车,准备到中方城镇。 等车时间,她百无聊赖,沿着土道溜达着,刚拐弯就跟一条口吐白沫的狼狗狭路相逢了。 它呲牙咧嘴的朝元鳕扑过来时,她全无惊慌之色,很平静地一板砖拍过去,就拍脑袋,拍晕了不行,要拍死,要把它脑袋砸碎,脑浆要迸出来,跟血肉和在一起。 弄得裙子上都是血,她也不以为意,保持平和,徐步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来了。 路上时间相对较短,感觉没过多会,就到城镇了。 她在国道边上找了个快捷酒店,要了间带窗户的大床房,进门就睡了。 醒来是十点,霍起给她打了四十个电话,微信也被他刷屏了。 她直接删了,脱衣服去洗澡,洗完也不着急穿上,光着身子把包里指甲刀拿出来,剪指甲。 剪到一半,窗外几束光柱窜上天,然后绽开在夜色里,这样几个回合,像是与它细碎又密集的耳鬓厮磨。 她扔了指甲刀,伏到窗口去看。烟火离她很近,点着了她的眼睛,还有她可以盛酒的锁骨,圆锥形的胸部。 酒店门前有夜行人来来往往,烟火染天时,纷纷抬头,其中一身道袍,他的眼神像是有自己主见似的,在滑向夜幕的途中,停在了那副裸身。 他淡淡一眼便收回,假装没看她,她也一直在看烟火。 须臾,他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找到了。” 02 阳春(苏他)| 7927011 02 分卷阅读2 阳春(苏他)| 元鳕见那道士看她了。 他刚别过眼去,她就到房门口,开了门,虚掩着。 她上过白云观,见过道士,也一身藏青道袍,不带刺绣,没有八卦,脚上再一双十方鞋。当时前院打扫的道士戴着副眼镜,还告诉她,不蓄发的头戴庄子巾,蓄发的头戴混元巾。 她也不懂。 后面拜太岁,好多规矩不知道,礼仪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v上也诸多偏差,那道士又过来教,还算细致,有耐心。 不多时,道士到了门口。 元鳕等他推门进来看到她赤身裸体,可他不进,只敲了敲门。 元鳕不应声。 他说:“我受霍先生嘱托,过来接你。” 元鳕闻言,走过去开了门。 道士有先见之明似的,早早就背过身,没看到她身无片缕。 她刚在窗口没看清楚,以为他道士打扮,就是个地道的道士。 可他头发不算长,松松垮垮绾起一个很小的髻在后脑勺,很现代。偏头看,只看到他一部分侧脸,结合他这发型,艺术气息更多一点。 这跟她见过的梳个大背头,发髻戳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在头顶的道士大相径庭。 话说完,他离开。 元鳕以为他在街上停住,看到她后,又进了酒店,是为她而来,所以给他留了门。 事实上他也确实为她而来,不过她想错了目的。 真让人意外。 早上起来,元鳕收拾好下了楼。 前台换成个小哥,看着她,笑出一对酒窝,手拿着她的身份证不动弹。 另一个前台拿胳膊肘杵他,他才回神,道一句抱歉,给人退房。 首先看到的是她的名字,阿芙妹,接着是民族,写的苗,最后是住址,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山江镇汀坊村一组。 难怪她的清纯里还有几缕勾魂摄魄的劲儿,原来是个蛊窝子出来的。 他有在电视台工作的亲戚,曾给他讲过到苗寨吊脚楼里发生的怪事,还有他们当地苗医解蛊的情景,亦真亦假,可还是足够叫他对她们惧怕。 他愣了一阵,脊梁冷了,匆匆办完把身份证递还给她。 元鳕拿上身份证,出了旅馆,就看见了他。 那个道士。 街上人都在看他,还有人停了电动车,双腿支着,假模假式在看手机,可总有那么一两个眼神,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跳到他身上。 他们的表情里,有新奇,有怀疑,还有那么点想上前搭个讪的欲望。 那道士呢? 他始终立如松柏,不对这些目光有任何反应。 元鳕走过去,还没到跟前,他已经转过身来。 她停住,从无波光的眼睛起了那么点变化,微量,也不易被人察觉。 天人之姿。 不过尔尔。 昨晚上只见他一个背影,她以为他更是个艺术家。 这会看到他正面,他那身说不清讲不明的道派气质就挡都挡不住了。 元鳕看着他,也不说话。 她等他先说。 道士也不说,他叫了车,等车到了直接走。他也不必要跟她说什么。 元鳕可以等,但不能老等着,等不到他开口,她就问了:“道长怎么称呼?” “莫逆。” 元鳕又问:“道号?” 莫逆说:“姓名。” 元鳕不问了。 车来了,元鳕打开副驾驶车门。 莫逆自觉坐到后边。 元鳕却在他上车之后,关上副驾驶车门,也进了后排。 车开了,元鳕问他:“你冷吗?” 莫逆一直看着前头:“不冷。” 元鳕靠近他,只是靠近,慢慢地靠近:“我冷。” 莫逆自然地侧过身,看向窗外。 元鳕真的冷,尤其上了车,特别冷,就整个人都靠过去。 司机在前头开车,听她这样柔软、一声轻一声重的说话,头上都是虚汗,裤头凉了一片。 他很想扭头看看后边那女人,可他不敢。 莫逆躲不开了,胳膊被她胸前柔软抵着,不得已转过身来。 他眼睛真好看,元鳕觉得比她那双可好看多了,或者说,干净多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干净的一双眼。 元鳕贪婪地看着他,可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出她痴心妄想,只以为她楚楚可怜。 他到底没多想,摘了外衫递给她。 元鳕不要,隔着他的外衫握住他胳膊:“真的冷,不信你摸我的手。” 莫逆不善与女人纠缠,叫司机停车,换到了副驾驶。 元鳕淡淡笑,敛紧了他的外衫,眼看了他好一阵,才转向车窗外。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她就喜欢干净的灵魂,她就要把干净的灵魂,弄得不干净。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 分卷阅读3 9·5 03 阳春(苏他)| 7927013 03 阳春(苏他)| 从中方大道上高茂高速,一路疾驰,到涪陵服务区歇了歇。 元鳕买了雪糕,舌头舔着雪糕,眼舔着莫逆。 在这俗世里,找松形鹤骨、仙风道气的男人,委实不好找,可竟被她碰到了。而他的风采,又何止这粗粗两个形容词。 这时候,电话响了,她眼不离开莫逆,随手接通。 打电话的是霍起另一个朋友,他语气很急:“我听霍起说,你们下飞机就分开了?你在哪?没事吧?” 元鳕:“没事。” 他又问:“他找了人去接你,是吗?” 元鳕看着莫逆,看他理了理道袍大袖。不知道那双手,要是放在她身上,会怎么样?她吐出半截舌头,把管状的雪糕卷在嘴里,含着,假装是含住了他的手指。“跟你有关系吗?” 他气急败坏起来:“你知道我的心意,就算我一直知道你冲我笑是因为我跟霍起是兄弟,你恨他,所以你要招我。可我不介意!你明白吗?我不介意!” 说到后面,他语气降下来了,显得更卑微:“不管霍起找谁去接你,你别爱他,成吗?” 元鳕挂了,站起来,把手机一个抛物线扔进了树林里。 过去那些年,她勾引霍起的朋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自诩是霍起过命的兄弟,可跟条狗一样伏在她脚边时,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她能被恶心一时,也只是一时。她又不是个做慈善的。 她接着吃雪糕,嘴边上沾满奶油和巧克力。 司机师傅眼一直不自觉带向这头,撞上元鳕那道身影又匆匆收回,紧接着拿袖口抹抹汗,有心请教莫逆:“道长,身在红尘,真能斩情断欲吗?” 莫逆不看元鳕:“道从心,心向道,守得住心,就守得住道。” 停顿片刻,又说:“欲不是正道,心会分辨的。” 守住了,得道成仙,守不住,不会万劫不复,可总归有些个别的劫数。人,信一样,得忠一样,朝三暮四的男人尚不能得好去处,何况皈依的道人。 司机师傅似懂非懂,不过仍照着从电视里看来的姿势,双手相叠,作拱手礼。 重新上路,元鳕乖多了。 可她这种乖巧,总给人一种她在蓄力,在想着找一个伸手就能够到星空的地方,把莫逆摁在地上,骑上去,将饱满的情绪糅杂在他们粗野的动作里。 到凤凰县霍起定的酒店,莫逆付钱。 元鳕下了车,还没走两步,就被霍起扯着胳膊,拽到了他跟前,手扬起,眼看着巴掌要落下来,莫逆走上来,没说话,却也叫霍起收了手。 元鳕把莫逆的外衫还给他。 莫逆接过来。 看元鳕进了酒店,霍起才把头扭回来,拍拍莫逆胳膊:“谢了。” 莫逆比他高,也不跟他似的脸上堆满了假笑,自然也比他严肃,那他说话,就显得威慑力十足:“人送来了,东西在哪?” 霍起脸上的笑崩开几秒,又很快合上,搭着他肩膀:“你这境界还得练,二十多年入道都没让你忘了俗物。得练,得练。” 莫逆看一眼他搭在他肩膀的手,再看一眼他。 霍起脸色难看起来。他抽回手来,说:“再帮我一忙,最后一忙,完事,东西不给你,你拿我祭天。” 莫逆始终目视前方,不再对他这些巧言令色给予任何反馈。 可说来奇怪,霍起就是觉得脚底发寒。 想起当年第一次见莫逆,明明相当的年纪,却叫他管不住腿的往后撤,那份气场,他活了半辈子,就在莫逆身上看见过。 他妥协了:“等我结完婚,东西就给你。” 看莫逆不发表意见,又说:“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霍起看着莫逆离开,眼眯了眯。 莫逆是霍老爷子逢年过节的座上宾。原先老爷子住八一电影厂老小区,地儿小,不够他那滔天的野心施展,子辈就在怀柔给他买了套别墅。 地儿大了,他就隔三差五请来莫逆小住,早晚听他讲课,整个人五迷三道。 子辈原先以为,这不知道哪来的道士准是个江湖骗子,可到东北龙门派了解一番,还真有这么号人物,而且年纪轻轻就受过天仙大戒,即三坛圆满的最后一个大戒。 有道书记载,受过天仙大戒者,得尊称妙道师,不过龙门派里称真人。 霍起是孙辈,秉承父辈对老爷子的唯命是从,也绝不对老爷子的客人置喙太多。 都是私底下跟几个狐朋狗友念叨老爷子越老越糊涂。 似乎就是从他口无遮拦起,霍家日渐式微,麻烦事接踵而来。 先是他花两万块钱买未成人这事,让霍家走了不少关系,使了不少钱,可还是没堵住那帮老对手的嘴。紧接着弄得霍家开山建别墅那套暗箱操作也跟着发酵,中央直接发话,整个项目负责任的,一个人没剩,全带走。霍家赶紧把项目甩手出去,及时止损,才算是保住家主。 分卷阅读4 老爷子知道了,雷霆大发,花了半个月把开山建别墅的事儿捋清楚了,该送进去的,都送进去了,自己亲儿子也没手软。然后就是买卖未成年的孙子。 霍起这事年代久远,相关证人都找不着了,就算能找着,也都凭他一张嘴,可信度并不高。 再加上,受害者元鳕,全程否认拐卖事实。 证据不足,警方没法立案,慢慢的,这事也就算了。 老爷子这口气出不去,把霍起这混账东西打个半死,打得他妈都过来鼻涕眼泪横流,还要替他受罚,老爷子看着这一家子人不人,鬼不鬼,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霍家多事之秋,葬礼没大办,找了个隐蔽不入世的道观,做一场法事了了。 彼时莫逆作为霍老爷子忘年之交,也有赶到现场,不过没有参与法事操持。 不在别人的道场喧宾夺主,也是他作为一个高道该有的德行。 霍起那时候才有那么点悔改之意,有问莫逆,怎么能让爷爷在阴间的日子好过一些。 莫逆知道他是难过,不走心,就没有过多点他。 不夸诞,也不过谦,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干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什么事,就成了后来霍起对莫逆的印象。 不过他们的关系,始终徘徊在萍水之交。 这回他们的交集,还是霍家老爷子的因。 莫逆有东西被霍老爷子借走了,后面人没了,东西也下落不明了。 霍起知道他在找他的东西,就拿这个当钓饵,把他引到了湘西来。 反正他受戒以后也一直四处游历求道,在哪应该也差不太多。霍起觉得,把莫逆引来的目的或许不纯,可也不能说他就是包藏祸心。 看着莫逆背影,过去诸多都重回脑袋。 霍起吐口气,没给自己添太多烦恼,转身走进酒店。 元鳕没房卡,就坐在大厅等候区,透过凸窗玻璃看着莫逆远走。 跟霍起站起一起,实在是侮辱他。 霍起把她叫上:“上楼!” 元鳕不着急,把布丁吃完,又叫了一瓶最贵的红酒送到房间,才上去。 客房送餐到了以后,霍起一看价单,骂她:“贱货!” 元鳕恍若未闻,开了酒。 霍起很精,骂完就走了。 他不会去看元鳕眼睛的,这女人眼里有鬼,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对元鳕,除恐惧跟恶心就没半点其他情绪,买她的新鲜感早在被他妈发现后消失殆尽了。 当时他妈帮他瞒着他爸,出钱送元鳕去上学,想着就当是弥补了,可后来老爷子知道了,就觉得这种情况要对人家负责,下死命令,必须得娶她。 当然,这得元鳕愿意,要是她不愿意,霍家也不逼她,给她补偿,让她走。 就在老爷子问元鳕,愿不愿意嫁给他们孙子的时候,她那双无邪的眼竟然带出一抹羞赧,看向霍起,细声细语地说:“他愿意我就愿意。” 老爷子当下高兴,一拍桌子:“那这事儿就成了!” 霍起脸惨白,他知道元鳕不爱他,甚至是深恶痛绝,那是为什么要同意嫁给他? 那时候他不明白,后来跟他那帮狐朋狗友聊起这事,从他们嘴里知道,苗族有巫蛊之术,跟湘西赶尸术、南洋降头术并称为三大邪术,他才慌了。这女人不是个善茬,除了害他,他想不出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他可以谨遵老爷子生前嘱咐,把她娶进门,可没说就给她好脸色。都打算让她过门上冷宫了,结果告诉他,这女人可能会施蛊? 这可把他腻歪到了,所以他现在对元鳕是,凶可以,不能过界,不能让她觉得不舒坦。不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把莫逆骗过来。莫逆的本事是他祖父认证过的,他祖父何等人物,莫逆必然不是徒有虚名,有他在身边,总归是踏实。 只是有些可笑。 他竟然以为,他拿得住莫逆。 04 阳春(苏他)| 7928485 04 阳春(苏他)| 婚礼定在下个月,还有二十多天。 霍起京城少爷,不愿意跟元鳕到山上风吹日晒,吃糠咽菜,借口有事要处理,山上没信号,处理不了,得留在县里。 结果却是几天几宿都泡在当地酒吧,搂着人家漂亮的女游客吹牛逼。 还很慷慨呢,动不动就给人五百二,五千二,五万二的转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又是一宿纸醉金迷,霍起跟一帮穷游的喝了满桌酒瓶子。 不说洋的白的,就啤的,都不知道多少炮了。 后面喝多了,跟他们说起他那尤物似的异族的新婚媳妇。 五官精致,比例也是,整个人像是照着画上的娃娃,拿手工石粘土捏出来的,挑不出个毛病。皮肤又白的透亮,就是没什么灵魂,看得人心里发慌。 她小时候更好看,小时候的无邪是真的,现在的无邪,免不了虚 分卷阅读5 情假意。 也是霍起畜生托生的,当年刚满十九的他,就已经不是个东西了,光看她舅舅拿来的照片就起了歹念,死活把人买了来,又把她变成这么邪性的一个面貌。 晚上喝嗨了,第二天就醒不来。 元鳕也不叫他,叫了车,准备一个人回寨子。 走之前,她到霍起房间,一巴掌抽他脸上,他惊醒,她把他手机放在他面前,识别解锁。 霍起还醉着,眼神迷离,没看见什么人又翻个身接着睡了。 元鳕在他手机里找到一张老爷子葬礼上霍家人的合影,传给莫逆。那里边有她。 莫逆秒回:“你在哪?” “汀坊。” 打完两个字,元鳕删除短信,把手机扔在霍起脸上。走了。 从凤凰县出发,途径呼北线和X034,师傅没停,开了一个多小时,穿过城镇和几个村落,越过崎岖和泥泞,总算见到进村那颗风水树了。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付给师傅钱,师傅找不开:“不能扫码吗?” 元鳕:“我没手机。” 师傅打量她两眼,也不像个没手机的,轻哼一声。他以为,越是这样的小姑娘,越是一肚子坏心眼:“那怎么办?” 元鳕:“不用找了。” 师傅一愣,为刚在心里寒碜人家的行为感到脸红。 看起来纯粹的女人,会被两类目光下定义,一类觉得她们是真纯,一类觉得他们是装纯。 而不管哪一类,都是以貌取人,不值一提。 她两条细胳膊提着两箱行李,要是平坦路上也还成,这崎岖山路,实在是为难她。 不过她下了车就没着急走,一直等着树下,不知道等谁。 直到又一辆车停在她不远处。 她才从树后头探出脑袋去,看到了莫逆。 他换了一身道袍,跟前一件并没有不同,可元鳕就能知道,他换了。 她走出来,白裙子在光照下出离晃眼。 莫逆知道,她在等他过去,可他没有,就站在坡下,甚至不看她。他在收到那短信时,就知道不是霍起发的。“照片中,你腰上别着的东西,是我的。” 元鳕笑,很不走心:“又没写你名。” “那你怎么会发给我?”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看看我。” 莫逆不语。他知道这趟不会很容易。 他一直恼火,可他不会发作。元鳕可喜欢极了他那个克制自己的模样。 她从坡上走下来,就朝他走。 莫逆不退。 元鳕走到他跟前,仰头看他的脸,眼睛,嘴唇,当着人的时候她都不管影响,何况没人:“道长真好看,闻着也香。” 莫逆退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元鳕去扯他袖子:“我告诉你,那东西我是这样挂在腰上的。知道挂哪吗?你要不要摸摸?” 莫逆拉住袖子,想抻回来,可她也拉得紧,他就用了点力道。 元鳕手还在他袖子上,他这样一拽,她就顺势进了他怀里,手抓住他前襟,用伏在耳畔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长想抱我啊?” 莫逆隔着宽袖,胳膊抵了她一把:“自重。” 元鳕被他猛地动作,还差点摔倒。 莫逆的好生之德是分情况的,可毕竟修道多年,有些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看她险些摔倒,下意识伸手去捞,手心就贴在了她的腰,待她稳住重心,他一秒都没停留,把手收回。 元鳕站住了,摸摸他刚手心贴过的地方:“道长手心跟着火了一样,是热吗?” 莫逆不愿跟她多纠缠,只是东西他必须拿回来,于是端正身姿,双手作揖对她行礼:“福生无量。恳请女士,把东西归还给我。” 元鳕不愿意,走近两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手背上划拉:“我把东西还你,你是开心了,那我不开心,怎么办?” 莫逆不答,他知道这也没法答。 元鳕把手伸进他袖子里,摸他手腕,男子手腕总是新奇的,她摸不够,手还往上伸:“那你亲我一口,我考虑一下。” 简直是荒唐! 莫逆抬手将她隔开:“我是出家人!” 元鳕知道啊。“你是出家人,也是男人,我就不信,出了家就真能断了欲。” 莫逆不与她辩长短,说不通了,便不说了。 世间万物终有主,是归于天,是属于地,皆有它命数。莫逆不是执念深的人,可那东西实在是他承诺所系,修道之人,自是要践诺。 可要是对方冥顽不灵,他也是没招。他从来只走自己的道,也只会逼迫自己。 元鳕小时候最喜欢放风筝,她知道怎么掌线才能让风筝飞得更远。 她没再为难莫逆,回到她行李停放的地方,看看两件行李,扭头说:“麻烦道长帮下忙。” 《道德经》写女人,水、柔弱、慈、俭。 这女人,一样没沾。 莫逆生平跟女人相处,她们多是知书达理,对道士身份的他从来尊重,从不逾矩,可眼前这个不是。他没有泛滥的 分卷阅读6 慈悲,也不会自以为是地拯救谁。 凡尘俗世,谁都有谁要过的关,渡的劫,他对一眼能看到并非善类的人,都顺从天意。 可也不会对他们敬而远之。 要是他们需要帮助,他总会伸出手来,没有例外。毕竟是善缘。 元鳕看着他扶住行李箱的手,好看。 她想知道:“道教教规里,有没有禁止与女人肢体接触的?要不小心碰了,是不是要砍手砍脚?” 她要是有心问,莫逆会答:“戒规是约束戒子用的,可无心问道的约束不了,一心向道的又不用约束。三坛大戒千余条戒规,是祖师爷授予道教后代的,事实上,修道之路上的万万劫难,又何止是这千余条可以概述的。不以戒规胁迫自己,或他人,方是正道。” 莫逆不愧是高道,话说的真有水平,看似答了,好像也没有。 元鳕听出来了,这意思就是,他虽受过天仙大戒,可也不是每条戒规都守住了,但他不能说他没守,这又有违他们修道之人的道义。 也所以,说不好什么时候,他就绷不住那根弦,伏在她两腿间的风景里了。 元鳕想着,笑得很随意。 莫逆听到她的笑,正好一阵风来,吹动了他的眼睫毛。 三坛大戒的中级大戒有三百条,取其中连着三条,不得向北小便、不得便溺虫蚁上、不得便溺生草上。这要怎么去判断遵守与否? 这些教规与奸淫掳掠同罪,也就是说,哪怕向北小便,也得逐出山门,免去道籍。 莫逆修道多年,从不由着本意犯戒,却总有些戒条不可避免地触及,只是戒规诞生之久,在过去,有支持它存在的道理,可过去跟现在不能同日而语,在现在,总要以法规为先。 道士犯法,也得由法治,不会让他所在教派去处置的。 于是这诸多戒条,就排在了法律后头,再来执着于守戒,未免不是形式主义。所以,戒规,要守,可也不要照本宣科,才是如今的修道者该有的领悟。 越往山上走,越晒得慌。 日头大,还毒,元鳕一下想起她小时候脸上一年四季都跟过敏了一样。 上山的路不好走,还总有山顶落石,出租车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都不爱来,所以一趟要的钱不少。到了村前,车不上来了,得靠走的,或者村里人谁家有三轮过来接一趟。 汀坊是在山上一块高台上,目之所及都是绿,风景是真的好,看看村落,也是真的破。 箱子的轱辘都被石头给磕断了,拉着更费劲了。 元鳕小胳膊很细,可也没说再把手里这个也拿给莫逆。 莫逆本想抬眼看路,看到她胳膊因为用力青筋都显出来,过去把她手上那个也拿过来了。 动作很流畅,半点没犹豫。 要拐弯了,一阵急刹车声响先传过来,紧接着是一辆皮卡横冲直撞而来,日式老款,车灯都黄色儿的,明显年久失修,刹车不灵了。 事发突然,元鳕身体本能为她躲开了,可脚没站稳,整个崴进了坑里。 等她缓缓脚上的疼,再回头,车停了,两个前轱辘一个被落石别住,一个被她箱子别住。 再看看莫逆,他已经把受到惊吓的老汉从车里拖出来了。 老汉被吓得六神无主,眼珠子瞪着,手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莫逆两指切着他手腕上两脉,心跳还是很快。 元鳕站起来,瘸着脚走过去,从他手里把老汉手腕接过来,捏住他中指,从她袖子缝边处抽出来一根针,扎在了指腹上,血珠子冒出来。 五指通心脉,他冷不丁被扎,打一个激灵,总算醒来,醒来赶紧道谢,又磕又拜:“谢谢!” 元鳕把针插回去,又瘸着脚去看她的箱子。 莫逆也走过去:“得等人来,把车拉到平坦路上,你的箱子才能拿回来。” 元鳕呼一口气:“人是你救得,箱子是我的。道长你可真是睿智。” 当下莫逆也没别的办法,这是个急转弯,拦不住车,车就带着人掉进峡谷了。不过元鳕跟他讨交代,他也认:“我会赔你。” “赔多见外。” 她眼看着深山,风吹起她头发,却吹不眨她的眼:“跟我睡一宿。” 05 阳春(苏他)| 7930551 05 阳春(苏他)| 老汉醒了就回村里叫了人来,就几个爷们,还是老的老,瘦的瘦,更有几个小孩。 这边寨子都是这个情况,年轻力壮的男性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守的都是老人,妇女,小孩。 山区环境艰苦,孩子们黑黝黝的脸上毛细血管堆积,尤其苹果肌位置,全是细密的小红点,看起来有点可怜,也有点可爱。 他们没见过莫逆这副长袍打扮的人,都躲在妇女身后,眼巴巴瞅着。 老汉在车头拴了根粗麻绳子,几个族人,加上莫逆,帮着拉车。 绳子尾端的人一口东部方言喊着号子,大伙一起使劲 分卷阅读7 ,把皮卡从悬崖边上拉到山根下。 莫逆掸掸手,把元鳕箱子拿了回来,就提到她脚边。 老汉又对着莫逆、元鳕一阵谢。 其他人也没见过道士,很是新鲜,不过不像那群孩子那样紧盯着。他比山里人白净,还剑眉星目的,是好看,他冷不防扫过他们,还能叫几个妇女别过脸去。 没见莫逆这出家人觉得罪过,她们倒先不好意思了。 客套间隙,跑来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嘴里喊着:“阿芙妹!” 元鳕看过去,是她那个舅舅,龙保达。 深山里养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看着就是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成天混吃等死。 他笑着跑过来,除了喊她苗名两声,就是看跟她一块来的莫逆,当下不笑了,不高兴起来,小声问她:“这是谁啊?霍少爷呢?” 元鳕没搭理他,看向莫逆:“走吧。” 莫逆就在她旁边,自觉拎起两个箱子,随她往寨子二组走,路过村民有微微颔首。 她脚崴了,走得慢。 莫逆就在后头跟着她,走得更慢。 汀坊苗寨一类不同于现在开发过的、商业化的苗寨,这边位处悬崖峭壁,地形险恶,不好出来,也不好进去。寨子里的吊脚楼都不是木头搭的,全是就地取材,拿石头摞的。多是薄片似的那种,稳当,摞成墙,然后和泥糊上。 村里路也是石头铺的,很干净,没走两步都能看见一只、两只土狗。 光着脚丫子的小孩看见他们,眼都睁得圆圆的。当然,他们更多是看莫逆。 只有女人的时候,女人是风景线。 女人跟道士站在一起,就得把风景线让出来了。 元鳕没去龙保达给她安排的地儿住,去了二组一间高门深院。 门开着,她也没进,就站在门槛外等。 没等个几秒,跑出来一个苗装姑娘,脸上挂着笑,笑得很灿烂,可跑到元鳕跟前,她又下意识退两步。 七年不见了,发小也生疏了。 元鳕也早没了小时候的热情,只淡淡笑着:“好久不见。” 这姑娘点点头:“好久不见。” 打过招呼,姑娘才看见莫逆,眉目尽是惊诧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之色,后面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没礼貌,连着说了几个对不起,人也往元鳕身后挪。 苗族姑娘的淳朴和懂事都被她这细小的举动给概括了。 元鳕带了莫逆进门,却没给她介绍他是谁,不过跟他介绍了这姑娘:“她汉名叫吴芸。” 莫逆单手作浅揖,礼数周全。 说到后头,吴芸才想起问他们中午饭想吃什么:“阿泊(奶奶)上山去了,回来要下午了,中午我给你们做饭吧?腊肉饭好嘛?山外面也有,你们也不至于吃不惯。” 元鳕笑:“好啊。” 吴芸看了一眼他们的行李:“我把你们各自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她领着元鳕往里走,打开门,是干干净净的一间,柴炕上有叠得整齐的被子,床品的标签都没摘。她把元鳕手里行李接过来,拉到墙角,说:“家里棉织的被罩太粗糙了,怕你住不好,这是我从成都买的,买了两套,另一套在隔壁,你未婚夫的房间。” 这一带苗族有一风俗,女子回门不能与丈夫同住一间房。 元鳕把箱子打开,拿出给她准备的礼物,手机。“我结个婚,你还专门请假回来帮我筹备,我又住你家,总得懂事儿。” 吴芸捂住嘴,眼里是受宠若惊,缓了好一阵,才接过来:“谢谢。” 行李放好,俩人出来,莫逆还静坐着,也挺懂事儿的。 吴芸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来,匆匆去了灶台那屋。 元鳕看她逃跑的模样,想着,要是她没出大山,到岁数了出去读书,循规蹈矩二十年,也会像她一样,看见稍微与众不同点的男人都会脸红耳赤吧? 她靠在门框,看着莫逆。 他总是这么从容,哪怕她跟他说:我喜欢你,你真香,我想跟你睡觉。他也全无反应。 窗户小,光源显得珍贵,房间也就显得暗。 一男一女在这种空间里,气氛就有些吊诡。 她待不住了,走过去,到他身后,指尖从他脖子滑过,掀起他敏感,可他就是能不动如钟。 忽然,她俯下身来,搂住他,脸贴着他的脸,下巴垫在他肩膀。 莫逆阖上眼,阖不上满心煎熬。 元鳕的靠近让他痛苦,可东西必须要拿回来。 “道长。你元阳破了吗?”元鳕咬着、又含他耳屏,抑着嗓子,软酥酥地说。 莫逆心在地狱,不想跟她聊任何话题。 村里人赶到之前,元鳕要跟他睡作为弄坏她箱子的补偿,他当然拒绝,可她没等他说话,又加上一个条件,东西还给他。 他便犹豫了。 东西上四条人命,都是他负担不起的,阴差阳错到元鳕手里,他不问过程,但一定要拿回来。 元鳕等不到他的回答,一口咬住他耳垂,舌尖在那软肉上来回舔舐:“说嘛。告诉我。 分卷阅读8 ” 莫逆不答。 元鳕手伸进他领口,隔着内衫抚摸他胸膛,这是她会爱不释手的线条,每一寸都是。 呼吸劈了叉,她也不要理智了,胳膊勾着莫逆脖子,旋身坐到他腿上,嘴唇贴着他下颚线:“道长,摸过女人的胸吗?” 莫逆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只是在这暧昧的环境、氛围里,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元鳕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下走,走到他手上,又问:“牵过女人的手吗?” 莫逆闭着眼,心里念着《清静经》。 元鳕中指抵着他掌心,一路往下,跟他五指相扣。这感觉太妙,她也不自觉地闭上眼。眼一闭上,鼻子就灵了,莫逆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引着她伏在他胸腹,闻个够。 她喜欢这样贴着他,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脉络,还有心跳,哪怕它们很平和。 吴芸跑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幕,立马转过身去。 元鳕被她打扰,也没马上起来,抬头看一眼他,他还闭着眼,可他的痛苦根本不用眼来流露。被她摸两下,亲两口,就那么让他生不如死? 吴芸小声问他们:“忘记问你们吃不吃辣。” 元鳕说:“都可以,随你吧。” 吴芸又跑开。 元鳕脑袋里还是莫逆那张痛不欲生的脸,没了兴致,从他身上起来。 返回房间,她把箱子打开,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表面雕的龙,扣是金的,锁也是,她取了钥匙,打开,把里头一只十英寸的牛皮鼓拿出来。 这鼓比盒子更精致。取自斗牛,古工艺剥皮,采得头层,固定住鼓面的鼓钉是金料,挂钩也是,手挽是高瓷松石串的,系在腰上,光滑,又养人。鼓腔是实木,木头是印度来的小紫檀木,不过刻了凤,又上了暖黄色的涂料。 是好玩意,落到元鳕手里,也是可惜了。 她把它系在腰上,走出来:“你看到了,我没诓你。既然你不愿意,我一个人也没劲,那睡一宿这事就算了。不过你要是要这东西,得等我结了婚。” 跟霍起一样的话。莫逆懂了,他们这场婚礼,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了。 元鳕看莫逆身上透出来的如释重负,再想想他前头那一番视死如归,掀起的嘴角全是讽刺。真是个正直又坦荡的。 越正直,就显得她越龌龊。 她没再多说,也没跟他在一个空间多待,出去了。 站在门口,她仰头望天,真蓝,车水马龙的北京,在这季节,灰一块,白一块,就是不蓝。 莫逆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在这样浑然天成的风光里,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错觉。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这鼓,他是拿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 悄悄问道长,女儿美不美 06 阳春(苏他)| 7932410 06 阳春(苏他)| 霍起醒来十一点半,头晕脑胀的劲儿还没过去,晃晃悠悠上卫生间撒尿,想起半梦似醒时,被元鳕甩了一巴掌,歪了下嘴,尿完提上裤子,抖都没抖,到床上翻找手机。 找到,给她打过去,都想好骂她什么了,结果关机。 他舔舔牙齿,啐一口唾沫:“臭娘们!” 电话这时候响了,他拿起没看,直接接通:“有屁放!” 那头愣了一下,才说:“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霍起提就来气:“还能是怎么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他妈上辈子做什么孽了我要娶这么个玩意。成天恶心着你,你还不能真怎么着她,不然就那双眼,我光他妈想想都瘆得慌!” 那头宽他心:“那你敢违背老爷子遗愿吗?” 霍起不说话了。 那头说:“我这有俩嫩货,要不要?我给你发过去。” 霍起挺感兴趣,走到沙发区坐下来:“多嫩?” 说完他就收到了微信,点开看,是两张照片,确实很嫩,也很有料:“多少钱?” 那头开始铺垫了:“少爷,我这质量没话说吧?以往都给您友情价,您是不是也礼尚往来一下,让哥们吃点甜头?这阵子生意不好做,要入不敷出了。” 霍起哼一声,顶看不起他们这伙拉皮条的,成天花说柳说。“多给你一份。” 那头音调都高了:“得嘞!还是少爷慷慨!” 霍起不听他拍马屁:“多会发来?” “等会一点多有航班飞你那边,我给找了车,保准晚上之前,让你吃着热乎的。”那头说。 霍起的烦躁总算改善一些。 挂了电话,他给前台打去电话,让他们帮忙订餐,随手打开电视。 电视上演的是失孤,他看过,刘德华演的,讲拐卖的。 画面一转,屏幕是出现新闻主持人庄重的脸,她清亮的声音说着:“日前,河北省邢台市省人民法院对被告人朱爱红、沈致同在内十一人拐卖妇女、儿童一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 霍起对这类新闻从不感兴趣,别看他也干过这档子事,他还觉得自己 分卷阅读9 跟这帮人有所不同呢。 主持人又说:“……仍有八名儿童下落不明,据知情人士举报,朱爱红曾进出过北京市燕西别墅区,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霍家在燕西别墅区有几套房,他闻言挑眉,这 |po/po小/说/屋/整/理|Q群Q群7:8:6·0·9·9·8·9·5 是什么意思?他们家邻居里也有干拐卖的? 匪都进了一个窝了,对他这当匪的来说,还真是喜闻乐见。 汀坊苗寨。 “就知道你在这儿!”龙保达气喘吁吁地追来。 元鳕把眼从天上收回来,可也没转向他。她总觉得一看向他,道德这东西,有上限没下限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龙保达去拉她手:“走,回家住,我房间都给你俩准备好了。” 他刚碰到元鳕就被她袖口的针扎破了手指头,猛地抽回,吸一口凉气,然后把手指头含在嘴里:“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 元鳕没那个义务告诉他,转身回去。 龙保达不顾手了,又去拉她:“都七年过去了,还生我气呢?” 元鳕转身挡了一下:“滚。” 龙保达脸变了,啐一口唾沫,说出不好听的来:“要不是我,你他妈还在这山沟子吃咸菜呢!老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忘恩负义起来了,没个良心的赔钱货!” 元鳕听他这话不痛不痒,准备关上大门。 龙保达不让她关,使劲推门,她不退让,可不禁风吹的身板跟他一比,实力悬殊。僵持之下,有手帮她握住了门框。 元鳕回头就看到莫逆。 他很高,这个角度看他,比平常凶,他惯有的温润、方正之中,也多了一些威严。 龙保达毕竟是山沟子的人,胆怯,火气只敢对元鳕发,有人站在她身后,还有那样一双明摆着他惹不起的眼,也就怂了。 他收起凶相,改成笑脸,客套两句,转身走了。 元鳕靠在门上,双手抱臂看着他:“道长的热心肠是天生的?” 莫逆不看她,转过身去。 元鳕追问:“告诉我,所有道士都跟你一样乐于助人吗?” 莫逆知道他要是不答,她还有第三问,就答了:“《淮南子·主术训》里,圣人之于善也,无小而不举。善行,即修行。” 元鳕身边多是纨绔子弟,嘴里全是脱了裤子的勾当和败家的能耐,头一回碰上这样方正古板的人,却生的人模狗样,讨人稀罕。 她本来都让他那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把耐心都消磨光了,这会再看他,好像复燃了一般。 她往前走了一步,手正好落在他屁股上,很紧致,也结实。她假装不经意,可眼又骚得很:“你可别想着领我上道,我会脏了你的经,顺便毁了你的道。” 后面一句话,她声音很小,很撩:“我只想让你那件东西插进我身体。” 莫逆哪听过这种话?哪被这样轻薄过?怒起三丈,不再与她多费口舌,回了房间。 龙保达回到家,进门就踢翻了小板凳。 那死丫头现在有身份、有地位,吃喝不愁,开始摆架子了,忘了当初是谁送她去过了好日子,跟她妈一样,没就长良心。 骂骂咧咧好一阵,他才消停,看着四壁萧条,他的脾气下去了。 不能得罪那个死丫头,得罪了她,就没法从她身上弄出钱来了,就让她先闹点小脾气。女人嘛,有点小脾气可以理解,也好的快,不用哄。 安慰自己一番,他爬上了炕,从炕上的柜橱里拿了根牙签出来,嘴里叼着。 就是这么个动作,让他想起刚才手上被什么扎了一下,抬起手来一看,全是小红点,密密麻麻,看得他头皮发紧。 他在炕上踢腾了几下,退到墙角,攥住腕子,借着窗户透 ,popo群号 7~8.6/0.9*9*8/9~5 进来的光又仔细看了看,这是,过敏了?是被扎的缘故吗?不是吧? 越想越瘆得慌,他赶紧下炕,趿拉着老汉鞋去找了苗医。 这边苗寨都穷,养不起苗医,有的是村里出钱一年两万块钱留住一个,有的干脆就没那个机会,生病了去城镇,或者别的苗寨找苗医。 汀坊有个苗医,不过她出名的,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的蛊术。她是个草鬼婆。 近年苗寨不断汉化,已经没多少人信蛊这东西了,可这边人都是出去就不回来了,基本在外头落了户,把寨子当个老家,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带不进外头的风光,这里还是消息闭塞,所以寨子里的老一辈族人还过着苗人的节日,信着老祖宗手掌一蛊,遍走天下的气势。 龙保达出了门就骑上三轮车,上了四组,着急忙慌去找苗医去了。 苗医名字她自己都忘了,当地汉姓为龙的比较多,所以有外来人问,咱们苗医叫什么啊,他们都说,就称她为龙婆。她本人倒也没拒绝过。 龙婆家在汀坊苗寨里算小的了,连个院子都没有,就一间房,不过却是全寨数的出来的木头制的,地板都是木头。 房间里堆满了采药的竹篓子,还有各种晒干的草药,虫药,墙上多是动植物的标本。 龙保达 分卷阅读10 有病也很少来,都是下山,这会着急,没办法。 龙婆允了他进门,听他说完,拉着他手,眯眼看了一阵,眼转了半圈:“阿芙妹回来了?” 龙保达后知后觉地点头:“怎么了?” 龙婆没说什么,给他敛了几种草药,揉碎了,拿泡着不明生物的酒和了和,抹在他手上:“没事,让虫子咬了。抹完就好了。” 龙保达是信她的,走之前又说:“当年她小,肯定不是故意害得你,你别记恨她。” 龙婆没说话,赶客了。 07 阳春(苏他)| 7934429 07 阳春(苏他)| 元鳕在吴芸家住了三天,每天早起等晨雾散去,背着篓帮族人挖山菜,回来又帮老族人赶牛犁地,下午到二组背坡那块晾台上打糍粑,然后看吴芸哄着族里老人唱苗歌。 日子恬静,节奏慢极。 莫逆也住在这边,在吴芸给元鳕未婚夫准备的房间。 他挺能适应的,多艰苦的环境他也不皱眉头一下,只是他再融入,也还是个异类,总引得寨里族人三两结伴过来看他。 寨里有道人来,多新鲜的事。他们再文化落后也知道道家是本土教派,哪怕佛教鼎盛,道教,也永远是自己个儿家的东西。他们把这套说法通过元鳕传递给莫逆,想表达他们对道教的尊重和崇拜。其实有那么点溜须拍马的意思,主要也想从他那里,为寨里讨个吉利。 当然,多是女人。 她们对莫逆,纵使充满好奇,也只敢看,还是偷看,不敢靠近,他眼神过来,就马上躲开。 跟莫逆以前遇到的女人一样,都恪守礼节。除了元鳕。 莫逆听元鳕说完她们的祈盼,告诉她,宗教不分大小、盛衰,无论佛还是道,走正途,忌旁门,心有善念,日有善举,信自己所忠,忠自己所奉,皆是修行。 元鳕不爱听,也没转达,她只是喜欢莫逆说起这些东西时一本正经的眉目。 很他妈撩。 这几天下来,元鳕吃饭都挨着他坐,不过也是吴芸看出来了,把莫逆旁边的位置留给她,她自然而然坐下来,也不看莫逆,像是她坐在这里,是巧合,不是刻意。 她总是盛得少,早早吃完,就把碗伸向莫逆,莫逆会放下碗筷,给她盛,她就顺势把他碗拿走,接着他吃到一半的吃。 莫逆让她得逞过一次,就把碗拿远了。她又改变策略。 总之,只要可以占到他的便宜,她都干。 吃完饭,元鳕会跟吴芸一起做苗绣,就阿泊来教。她是做给自己结婚用的,这边女人出嫁家里人都会给做苗绣嫁衣,也就是苗族盛装,繁复,又隆重那种。 元鳕家里没人了,所以就自己做,她也不要弄得多庄重,就选了一块黑绸布,裁短款,长袖,裙摆只到膝盖。正面旗袍领,领上是银项圈,一圈又一圈,背面绣得是龙,用银线,把银饰都串在银线上,再绣到图案上。腿裹只覆盖小腿,也是黑色、银线的图案。 头饰很重要,霍起他妈给了元鳕足够的钱去置办,她就用了最重的料,满头的银饰,看着就贵。 她总是绣到一半就心猿意马,偷偷去看看莫逆。 莫逆为了不跟她们洗澡时间冲突,都是吃完晚饭提着木桶去山后头。 寨里条件不好,加上有些习惯,所以族人久才洗一回澡,莫逆不是,他好洁净,正好山后头有山泉,就总一个人在天渐黑的时候去洗。他的洗,也不是光着身子下水,只是把衣裳脱一半,擦擦胸前,背后。然后掀开道袍,脱鞋,解开袜绳,把裤腿卷起,撩水冲一冲。 元鳕知道,所以她就坐不住,一路跟着他,然后靠在树上明目张胆地看。 莫逆不以为元鳕能无耻到这种程度,所以没防她,就次次被她看个全程。 这天,元鳕不满足只拿眼看了,她慢慢走上前。 莫逆耳力还是好的,听到动静就抓起了衣裳,可还没来得及穿,就被人从后头抱住了,是个女人,他感觉到她胸前娇软。 他拿开她手,往前走一步,转身时已经把外衫穿好,不过前襟没顾上系,还敞着。 元鳕看他的眼神跟着了火一样,她又靠近他,呼吸声音大过说话声音:“道长,你就让我亲一口,我就亲一口。好不好?” 她很骚,可也很纯粹,她又扑进莫逆怀里,颤抖着亲他胸膛,舌头也不安分,舔得欢。 莫逆抓住她两只手,把她隔开:“你说算了的!” 元鳕摇摇头,像个妖精:“我后悔了,我不要算了。你不是要鼓吗?你来摸我,来,我把鼓给你,或者让我摸你。刚看你有个地方没洗,要不要我帮你?嗯?” “住口!”莫逆眉眼逐渐狠戾:“你言而无信!” 元鳕笑了,笑声跟铃铛似的清脆:“你跟女人讲信用?你看我身上哪一块像讲信用的?” 莫逆推开她手,要走。 元鳕不让,又搂住他,这次搂得紧:“你就亲我一下,要不让我亲一下。” 莫逆咬着牙掰开她的手:“你结婚了!还请自重 分卷阅读11 !” ,popo群号 7~8.6/0.9*9*8/9~5 元鳕不松,死都不松:“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出家了?我不要脸了,索性你也别要了。” 莫逆从没听过这样违背伦理的话,耳根子滚烫,不想再跟她讲道理了,手上用了劲,还是把她手掰开了,提上桶疾步离开了这地方。 元鳕被扔在原地,也没恼,只是有点遗憾,又让他跑了。 他越不愿意,她就越要得到他。 她要他有一天自愿解开那身道袍,把她揽入怀里,亲在她每一片肌肤,埋在她两腿间,用那物件着力宣读他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要污他的身,毁他的道,让他只能囿于凡尘俗世,生生世世。 多好。当个俗又烂的人,多好。 08 阳春(苏他)| 7934679 08 阳春(苏他)| 莫逆回来时,衣裳已经整理好了,连根发丝都不带乱的,显得从容,不迫。 可关上门,他的心就静不下来了,信手拈来的《清静经》都念不完,几遍从头再来,都没念完。 阿泊问吴芸:“道长是住不习惯?” 吴芸猜测是元鳕逼得太紧了吧?在外头读过几年书了,男女之间那点情愫,再微妙,她也还是能看出来一些,元鳕喜欢莫逆真人,哪怕她已经结婚了,她也丝毫不掩饰她的喜欢。 阿泊不是八卦的,问过没答案就不问了。 没多会,元鳕回来,也显得从容,重新坐下来,接着绣嫁衣。 吴芸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可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元鳕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一样到,她有点害怕。 连着绣了一个礼拜,元鳕把她自己要完成的部分完成了,随后把裙子寄给苗绣服务站,交给十多个师傅,婚礼之前一定能赶出来。 吴芸跟她一起去的城镇,一起到邮局寄的,出来后,跟她到附近吃了一碗辣味饭搭霉豆腐。 元鳕饭量小,只喝了两口汤。 吴芸看她吃的少,死乞白赖往她嘴里塞了几口辣味饭。 元鳕吐了一半:“我胃不好。” 吴芸实在担心她:“等等还要上山,你只喝了汤,会很累的。” 说着,她又硬喂了她几口饭,看着她咽下去才擦擦嘴,把从下山就酝酿的话题说给她:“元鳕,我觉得,你还是跟莫逆真人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元鳕被强塞了饭,消化了半天,在吴芸话说两遍时才抬眼看她:“怎么?” 吴芸还挺难启齿:“他毕竟是出家人。而且。” “什么?” “而且你都结婚了。” 元鳕在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咱俩小时候也发过誓,绝不汉化,可一个嫁了汉人,一个再没叫过苗名。存在即合理,没什么毕竟,也没什么而且。” 吴芸不说话了,把那块肉夹进嘴里,可嚼起来食不知味。 元鳕理解。这就跟路上看见一条狗吃屎一样,它必然遭受一堆嗤之以鼻,而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观察一会,也就没有人看到它不吃屎就会饿死。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总是片面的,可却很少有人懂这个道理。 不过吴芸这么理解她也没错,她确实在做违背通俗意义的道德的事。 她自己的道德是就要这么干,这么干一点错没有。 对与错的判断都是经过漫长岁月、循循沉淀下来的,有无数人身先士卒去试验,最后得到一套称之为标准的是非观念,可怎么就能说,它是对的? 前人是人,后人就不是人?前人总结的东西就一定比后人总结的有道理? 这是扯淡。 吃完,俩人回山上,车开到半山腰,不上去了。 俩人下了车,慢慢往山上走,正好就碰上龙婆背着竹篓子,满脸的刺青和一瘸一拐的腿都给她添了那么点阴森、诡异。 吴芸下意识拉住元鳕的胳膊。她怕龙婆。 元鳕不怕,准备跟她擦身而过。 龙婆拿手里的蛇头杖,挡住了二人去路。 吴芸哆嗦一下,不敢说话,身子本能地越躲越远。 元鳕眼看着前路,等她说话。 龙婆把拐杖拿回来,敲敲左腿:“你让我瘸了一条腿,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了?” “你想怎么算?”元鳕淡然。 “晚上过来。” 元鳕答应的痛快,旋即拉着吴芸走了。 到了寨前,吴芸停住脚,拉着元鳕的胳膊,显得紧张:“她还记得当年的事,她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去了,她很邪的,万一你……” 元鳕把手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没事。” 吴芸说不动她。很小时候就在她的光芒下,后来她离开了,摇身一变成为京城一有钱家主的未婚妻,就更追不上她的脚步了,遑论说动她。 俩人回了家,莫逆不在。 吴芸问阿泊:“莫逆真人去哪了?” 阿泊说:“村长请他去看看风水。” 吴芸咂下嘴,挺不 分卷阅读12 耐烦的:“阿泊,莫逆真人是客人,怎么能把他当风水先生使呢?” 阿泊顿住,她也管不了啊,她说话有什么分量呢? 吴芸看阿泊懵住又觉得自己口吻重了,摩挲两下她胳膊:“没关系,下次拒绝好了。” 莫逆是元鳕扣下来的,但仅限于让他留下来,他去哪她不过问,可莫逆一去就是大半天,本来等他晚饭的,他久也不回来,后面有个小孩过来传话,说他晚饭不回来用了。 吴芸听完,下意识看元鳕,她倒是反应平淡。 八点多,元鳕去找了龙婆。 门关上的时候,吴芸心都抖了一下。 ,popo群号 7~8.6/0.9*9*8/9~5 二组到四组要骑车会快一点,走着就要十多分钟了。 到龙婆家门口,龙婆给她留了门。 莫逆回来时,吴芸在院子里,不热的天气一直拿蒲扇扇着风。 吴芸看见他,直接冲上去,快到跟前又接连后退几步,她读过书,知道跟出家人单独相处时,应该保持距离,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也避免让人家为难。 跟他有两米距离了,她才说:“元鳕被龙婆叫走了。她小时候打水时不小心把龙婆弄到了井里,后来人救上来了,但腿瘸了。” 莫逆微微敛眉。 吴芸又说:“龙婆是我们寨里的苗医,也是……草鬼婆。” 莫逆当然知道草鬼婆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霍起这么死乞白赖让他来湘西,也是因为他以为元鳕是个草鬼婆,他害怕。 他是个道士,河山也早走过一遍,见过奇闻轶事不少,知道蛊这东西。 吴芸越说越急:“我本来想跟她一起去的,可我有点怕龙婆,就……” 莫逆:“你告诉在哪,我去一趟。” 吴芸就把地址说给他了。 进了门,元鳕看到龙婆在捣草汁,紫青色的汁水溅的衣服上都是。 元鳕坐到炕上去,看着她捣,也不说话。 龙婆捣完了,把汁水倒进一个瓷罐里,看过来:“都褪了吧?” 元鳕把衣裳脱了,把脊梁露给她。脖子以下,整副脊梁,都是纹身,脊柱正中纹得是飞禽走兽,边缘纹得是毒虫、毒蛇,毒物护法。 龙婆端着烛台走过来,照了照:“倒也没褪。” 元鳕把衣裳穿好:“找我什么事?” 龙婆把烛台放在柜橱上,人影在暖黄色的墙壁和高高挂起的衣裳里摇摇晃晃,过了好一阵,才说:“你给龙保达下毒了。” 元鳕:“是他自己把手伸到了我的绣针上。你知道,我没妈,要自己绣嫁衣,针要带身上。” 龙婆:“你要是不把你指甲里的毒渡到针尖上,你的针有毒吗?” 元鳕不说话了。 龙婆给她倒了一杯泡了两年蛇胆的酒,说:“闻你上山时,扎醒了一个吓懵的族人。是我教你的,你倒还记得。” 元鳕:“你好不容易教点救人的本事,我当然得记住。” 当年,龙婆是自己跳进了井里,以此来算计元鳕成为她的接班人,没想到元鳕坦然接受。她其实没教她什么东西,主要是让她认识这山里的药物,毒物,让她都能知道名字,熟悉用途。偶尔也会教她一些苗方儿,治病救人的,不过少,她不想元鳕那双漂亮的手,只会救人。 元鳕干什么都入门很快,并且一遍就记住。龙婆起初觉得她是聪明,脑瓜子好使,后来才知道,她只是天生逆骨,专走歪门邪道。而她教的这些,大多是歪门邪道。 龙婆没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问她:“你回来,要干什么?” 元鳕说得轻飘飘:“清理门户吧。” 09 阳春(苏他)| 7936295 09 阳春(苏他)| 莫逆到吴芸说的地址,见里头点着灯,弄出一点动静。 元鳕闻声,看向门口,没见来人马上敲门,猜测是莫逆来了。只有他才会考虑到这份儿上——不管里头人在干什么,他都给人留出时间把事情干完。 龙婆问她:“是谁?” 元鳕:“我看上的男人。” 龙婆没说什么:“那早点回去吧。” 元鳕从炕上下来,准备走了。 龙婆又喊住她,拿出来一个点心匣子,把里头两包用牛皮纸裹的草药搁到她手里:“你胃不好,这个专治你的胃病。” 元鳕眼皮不易察觉地垂下,没说话。 打开门,街边上站着的,不是莫逆又是谁。 元鳕把门关上,走向莫逆时,眼看着他。看他,就没法看路了,她前几天崴的那只脚,又崴了。正好快到莫逆跟前了,她顺势扑进他怀里。 莫逆下意识把她拉开。 元鳕脚是真的崴了,被他一扯,人当下没站住。Q.qun.Q Q 裙 7*8.6/0.9:9~8~9~5 。 看她要摔,莫逆还是给了她一只胳膊,以便她有的支撑。 元鳕单脚点着地跳近一些:“脚崴了。” 莫逆:“那走慢一点。” 分卷阅读13 元鳕不走:“你抱我。” 莫逆听而不闻:“可以走慢一点,不用着急。” 元鳕扶着他胳膊的手往下,扣住他五指:“我胃疼,你看,我拿了治胃的药。再走慢一点,到家我就死了。你抱我吧。” 莫逆抿着嘴。 元鳕抬头看他,天太黑,即使月亮圆又大,他这样俯身对她,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不会好看,可她不管,还说:“你没抱过女人?” 莫逆像是考虑了一番:“你等在这,我去找车。” 元鳕笑:“我的道长,这山里,没车,最多是三轮的,你会骑吗?” 莫逆看她站稳了,把手拿回来:“我很快回来。” 元鳕不让他走,又抓住他胳膊:“不要,天太黑了,有鬼。” 莫逆声音里显出无力:“哪有鬼?” 元鳕两只手搂住他胳膊:“没鬼总有狼吧?” 莫逆后面的话有些微咬牙切齿,不细听听不出来:“那你想如何?” 元鳕双手勾住他脖子,踮起好的那只脚,使劲凑到莫逆耳边,哑声说:“你把手伸到我腘窝,把我抱起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莫逆搬出一套老生常谈的说法:“男女授受不亲。” 元鳕就亲一口在他脸上:“我亲了。” 莫逆恼羞成怒,身上冒了寒气:“你!” 元鳕不知羞耻,就是不松手,耍起无赖来:“你就抱我一下,能少块肉?” 莫逆心里念着经,人果然平静一些,跟她讲条件:“我可以背你,不过你就要把鼓给我。” 那算了。元鳕从他身上起来,就跟瞬间长了骨头似的。 她又不是傻逼,莫逆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无外乎是为她手里那只鼓,要是把鼓给他了,他肯定扭头就走,绝不回头。 要是霍起以前那帮朋友,她就不用那么多心眼了,赶都不会走。莫逆不行,他心没有儿女情长,不会被她这点下作的手段勾引。 其实那鼓就在她箱子里,她没锁,想拿走早就能拿走了,可莫逆人品高尚,不会做这种事,他甚至无所谓自己吃亏,也要把礼节守住,把道义守住。 就像他帮寨里大善的族人看风水,迁坟,殚精竭虑,没个工夫吃饭,也从无怨言。 元鳕看多了歹毒的人,要多歹毒有多歹毒,他们的恶就写在脸上,还引以为荣,洋洋得意。有一段时间,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没有好处,就不会有人做好事? 这个疑问困扰了她很多年,也是她真的倒霉,这么多年,就没碰上个好人。 霍家送她去上学,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她,不过她也没辜负那几年可以学习的机会,慢慢懂了很多道理,也慢慢明白,环境真的很重要。 龙生龙,凤生凤,可龙要是从小在狗窝里长大,它就只以为它是条狗,想都不敢想,它会是条龙。 她在充满恶意的环境里活了二十多年,长成一副恶魔的心肺,她知道这一切可以追根溯源,可她不要自我解救出来。 她不是身在地狱,她就是地狱。 莫逆这样冰壶秋月的人,她没见过,他看起来就像是在云朵里长起来的,干净得一点也不真实。 她好嫉妒。 现在有这个机会把他拉下神坛,她为什么要错过呢? 为了把他留下来,她会相对收敛一些的。不就是要鼓吗?她就是不给。 她站直了身子,莫逆的恼怒却更深了一些,他是相信她胃疼、脚疼的,只是男女有别,他不能抱她,可他愿意找个代步工具过来接她,但她一听他要拿鼓做交换,立马能站住了,胃也不疼了。 怎么能有这种没个实话的人? 他扶着她,身子离她很远,满脑子都是认识她以来她的谎话,弄得他心烦意乱,只能念经来压。 回到住处,吴芸还没睡,就在院里,他们一现身就迎上来,从莫逆手里接过元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元鳕没说话,被她扶着走进了房间。 莫逆一眼都没再看她,也回了房间。 吴芸瞥一眼身后的莫逆,欲言又止,一直到进门,门关上,才说:“莫逆真人看起来不太好。” 元鳕管他好不好,把草药包解开,放在鼻下闻了闻,全被龙婆弄成了药干,泡了就能喝。她在茶盘子里拿了只杯子,各取适量,倒上热水。 暖黄色的灯下,泡在水里的面目丑陋的草药都变得温柔起来。 吴芸不知道她有胃病,看她吃药还有些担心:“生病了吗?” 元鳕没答,只是看着杯里的药,反问她:“知道为什么晚上的灯,多是暖色吗?” 吴芸摇摇头。 元鳕也没继续说。 已经很晚了,吴芸没多打扰她,说声晚安,走了。 门关上,元鳕没坐住,倒在了炕上,整个人蜷起,两只手使劲抵着胃,可它就是有本事,她越使劲,它就越疼,像是谁拿刀子在剜,一小块一小块的,剜了整整一碗。 在城镇时她就不舒服了,她一直忍着,半点没透。Q.qun.Q Q 裙 7*8.6/0.9:9~8~9~5 露,可还是被龙婆看出来了。 她小 分卷阅读14 时候胃就不好,到了霍家,更不好了。她跟多少人说过她胃不好,喝不了酒,吃不了辣,就是没有一个人信,灌她酒,喂她辣,他们都觉得,她在说瞎话。 后来,她就很少说实话了。 她疼得从床上掉下来,厚重的一声响,磕了肩膀,院里边都能听到,可也没有胃疼的万分之一。 这种疼,似乎不光是生理上的。 她把手伸向桌上那杯热水,使劲伸,可怎么就那么远呢?是她自己放的吗?她怎么能把救命的东西放的那么远呢?怎么净干傻逼事儿呢? 就在她以为这条破命可能要交代在这的时候,门开了,莫逆走进来。 她看着他走到她跟前,把她扶起,帮她把双腿也放上炕,又把桌上的药端给她。 她不接,只是看着他,他多沉着,多不迫,多冷漠。 莫逆淡淡说:“我知道你在骗我。” 元鳕笑得灿烂:“对啊。可你还是过来了。” 莫逆没说话,这是他的道,他不能视而不见,哪怕她不说实话。 元鳕没把杯子接过来,而是把嘴凑过去,喝光一杯。 莫逆把水杯放下,出去了。 元鳕躺下来,眼看向那只空杯。就这么看着,看着。 *——*——*——*——*——*——*——*——*——*——*——*——*——*——*——*——* *想看更多精彩popo小说,欢迎加入我们~群号:786099895【popo小说屋】 *每日更新热门连载完结popo文~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喜欢本书欢迎购买正版 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10 阳春(苏他)| 7938548 10 阳春(苏他)| 第二天,破天荒的,霍起来了。 龙保达给他弄了个欢迎仪式,把寨里会歌舞的妇女都集结到一块,跟苗族盛会‘吃新节’一块办了,整个场面隆重又热闹。 霍起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两个炮友,长得像是两个大家闺秀,皮肤白的跟元鳕有一拼。 他就这么搂着她们俩,丝毫不把元鳕的脸面放在眼里,元鳕也无所谓,她知道霍起从来也不是个好东西,管不住几把是常有的事。 霍起嘴里嚼着口香糖,对龙保达精心准备的节目兴致一般,眼落到莫逆身上。 莫逆倒是很尊重寨里人的劳动成果,一直看着。 霍起把口香糖吐了,松开两个小姐妹,走过去,站定在莫逆跟前:“我以为道长不愿意参加我婚礼呢?原来早早就过来了。还真叫人意外。” 莫逆没答他。 霍起也不介意,眼带向元鳕,她很无聊得在玩蝈蝈。 他走过去,一脚踢翻了她的蝈蝈。 元鳕抬起头来,看着他。 霍起别开眼,但语气还是强硬:“你抽我一巴掌,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元鳕没说别的:“给我捡回来。” 霍起不捡,麻利儿躲开了,又回到他两个炮友怀里。 元鳕自己把蝈蝈笼子捡回来,喂了它们草吃。 寨里男男女女还都唱着苗歌,繁复的盛装裹着身体,太热,也太重,叫她们脸上都是汗,龙保达看不见,还使劲吆喝着,取悦霍起。霍起更看不见了,看见了也觉得是个乐趣。见别人为博他一笑而付出辛苦,是他最乐意干的事。 莫逆倒是从院里提了桶水出来,问吴芸借了一摞碗,给参与节目的族人一人一碗水。 这事要刚在元鳕刚认识莫逆,会觉得他形式主义,可认识他也有个几天了,发现他就是这样,他有一颗善心,很温暖,却不圣母。 他的善意总是恰到好处,不叫人反感,也不觉得是虚伪做派。 这个度很不好把握的,过了让人觉得略油腻,浅了让人觉得假惺惺,可他就是能不多不少。也说明,他真的走心了,从心出发,总会让人感受到诚意。 元鳕看着他,再看看那个纨绔子弟。 算了,不看了。 霍起跟两个炮友大庭广众的咬耳朵,还揉胸,摸逼,整个把这世外桃源的环境给破坏了,看得元鳕恶心犯了,转身回了院里。 吴芸看她进门,也跟进来了,挽住她胳膊:“吃醋了?” 元鳕:“没有,只是反胃。” 吴芸很懂似的:“还说不是吃醋了。你要是不吃醋会反胃吗?这说明你还是在乎他的。” 元鳕本来不想跟她辩,听她这话,突然很想告诉她:“反社会人格知道吗?” 吴芸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知道啊。” 元鳕又说:“你有听说反社 分卷阅读15 会人格杀人的理由很符合现代化三观的基准吗?” 吴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爱生恨这东西在一部分人眼里是不成立的,他恶心一个人,就得要理由?这不正确。他就是对这人恶心,想吐。你得允许有这种情况存在。”元鳕又说。 吴芸不说话了,元鳕这几天给她演示了一个人会变得有多恐怖,这一现象。生动,形象。 节日热热闹闹,多半个寨子的人都凑到了寨前那块地,人手捧着一只碗,碗里是各家做的美食,鸡鸭鱼肉,还有香喷喷的米饭,湘西特色腊肉。 村长和几个好汉提了几坛子粮食酒过来,大伙围成一个圈,对歌,踩塘,还有演奏芦笙的。 好不热闹。 霍起兴致一般,可还是跟他们闹到了黄昏,主要有几个丫头长得嫩生,好看,他起了歹念。 龙保达看出来了,还给他介绍都是哪家的姑娘,刚十六,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俩人又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节目结束,族人欢声笑语、三两结伴的回家了。 龙保达殷勤地替霍起张罗:“我给您准备好房间了,被褥都是新的,我还晒过了,保证一点乡下的味都没有。下午时候我又给两位小姐也收拾了一间出来。” 霍起看一眼元鳕,正常情况下,他都躲着她走,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就想领着他两位炮友在她跟前恶心她,她不是牛逼吗?成天跟个鬼似的吓唬他,他就腻歪死她。 所以他说:“我看我媳妇发小家还挺大,就这儿住了。” 元鳕没说话。 吴芸很有礼貌,接过话茬:“可以的。我马上去收拾。” 元鳕转身进屋。。Q.qun.Q Q 裙 7*8.6/0.9:9~8~9~5 霍起扭头亲一口左边的炮友,嘴角挑起一抹邪性的笑:“贱人。” 炮友还不高兴了,闹小情绪:“少爷您这是说什么呢?” 霍起手就伸到她胸上,一边揉着一边亲嘴:“没说你。在说某个没眼力见儿的玩意。” 炮友这才开心了,被他揉着胸还发出细碎的呻吟。 龙保达看着这画面,也热了,客套两句赶紧走了。 吴芸把房间收拾出来,阿泊也做好了宵夜。 他们家没宵夜的习惯,晚饭都是下午四五点就吃,因着来了北方的客人,就把习惯改了改,先照顾客人,饭菜也是吴芸帮忙,弄得偏北方的。后面做完,阿泊有些不舒服,吴芸就跟客人致歉送她回房间休息了,给她掖好被角才又出来招待。 饭桌上,霍起做主位,左右是他两个炮友。 吴芸请来莫逆,霍起就把一个炮友轰到了旁边位置,硬要他坐他旁边。 元鳕过来时,想都没看饭桌上什么情况,拉开凳子坐下了,就坐在莫逆和霍起对面。 吴芸最后一个落座,在元鳕左侧。 虽然两拨人不是很熟悉,可也没什么影响,在吴芸害羞地说‘吃吧’以后,都动了筷子。 霍起毛病多,对着桌子饭菜挑挑拣拣,弄得吴芸脸很红。 莫逆就一直静静吃着,每道菜都吃了,虽然没说什么,可吴芸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安慰。 元鳕挑着好消化的吃了一点,吃完开始盯着莫逆看。 莫逆饭量也小,只是吃得慢。 元鳕喜欢看他吃饭,他的一举一动,都值得一帧一帧保存下来,看着,看着,她抬起左手,托住了下巴,眼都要长到他身上。 灯光太暗,霍起只看到元鳕盯着他们这头,而且她那个姿势很骚,以为她是要勾引他,还很得意地清了清嗓子:“这证都领了,是不是得住一间房?” 要是元鳕不害他,他个几把至上的人,是愿意跟她冰释前嫌的。 元鳕都没听见,她光顾着看莫逆了。 吴芸跟他说:“我们族有个风俗,出嫁女儿回门,是不能跟丈夫同房的。” 莫逆不爱听她说话,不过也没再继续这话题,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元鳕脸上,她一直没动,他就以为,她一直在看着他,两个炮友都忽略了。 两个炮友当然注意到了霍起的反常,相视一眼,心里对元鳕起了怨恨。 元鳕没空管他们心里那点盘算,她恨不能莫逆那碗饭,总也吃不完,这样她就能一直看着他了。 越看越不满足,她就脱了鞋,把脚伸了过去,脚尖掀起莫逆的道袍,顺着他的腿,一路向上,到膝盖,又向下,这样来回挑逗着。 莫逆面上浪静风平,桌下挪了挪腿。 元鳕的脚追着他,甚至不满足于只在小腿徘徊,跷到他大腿上,在他命根子前迂回试探。眼也开始变得迷离,呼吸不自觉重了几个度,浑身都燥热起来。 她又挪近了一点,脚趾碰到了他的坚挺。 突然,他放下筷子,手伸到桌下,握住了她的脚,用了些力道,明显带着薄怒。 霍起还看着元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元鳕好像格外迷人,他从来没被她用这样温柔的姿势面对过,他那颗浪子的心有被撩动。 他这种浪子还不同于其他,他就是看见两条狗交配也能有性冲动,何况是元鳕这条 分卷阅读16 件的。 两个炮友由此对元鳕怨念更深。 只有吴芸,以为大家不说话是在吃饭,也吃的很香。 元鳕的脚被莫逆握着,他手很大,手心很烫,握着她脚竟然叫她生了一些安全感,她开始索取更多——脚尖轻蹭他手腕。 她想闭上眼,回想一下他精绝的手腕,可又舍不得他的脸。 直到他再也受不了,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我用好了。” 说完,拿着碗筷到外头水龙头跟前去了。 元鳕穿上鞋,也拿起碗,出去了。 霍起以为这是元鳕给她的暗示,也拿起碗筷跟出来了,出来却没见到元鳕,也没见到莫逆,水池子里倒是有他们两人的碗筷。 他往前走了走:“媳妇?” 没人答应。 偏房墙后,莫逆捂住元鳕的嘴,把她抵在了墙上,眼循着院里的霍起。 他是在躲人。躲霍起。他刚把碗放进水池 ※qunQ群7*8.6/0.9·9.8*9.5 。,元鳕也放进来了,本来想着别过,可她不干,起身就搂住他了,搂得紧,他掰了她手几下都没掰开。主要没用多少劲,怕动作大了弄出动静。听到房门有声音,他也顾不上太多,带着她闪身进了偏房墙角,把她摁住,捂嘴。 他并不心虚,只是这不好解释。 有口莫辩,便不辩,可要是能避免,他当然选择避免。 霍起没找到人,又回去了,反正元鳕在他眼里就鲜少有正常的时候,他也习惯了。 人一走,莫逆松开手,退开两步,说:“失礼了。” 说完就要走,元鳕抬起腿来,踩在对面墙上,挡住莫逆去路。 莫逆眼看正前方:“霍太太,何故偏要为难莫逆一个出家人?” 元鳕去拉他的手,刚拉到,就被他抽走,她也不介意,说:“谁让我就喜欢你这个出家人。” 她把腿放下来,再抱上去:“可喜欢了。” 莫逆阖上眼,盘桓在脑海的,全是罪孽。 片刻,他扯开元鳕,说得斩钉截铁:“我的道,没这两个字。” 11(一更) 阳春(苏他)| 7940868 11(一更) 霍起的房间在元鳕旁边,隔音极差,晚上他双飞射了几回,她都能听见。 在对面三间房的阿泊和吴芸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但在元鳕房间另一边的莫逆,一定也听见了。 莫逆喊她霍太太,是在提醒她,她们之间的距离,不止是一个俗人和一个出家人的差别。只是他不知道,她元鳕就不是个东西,对出家人下手这种操作都干得出来,又管什么她已婚的身份。 躺在床上,被隔壁叫床声折磨着耳朵,脑子里想着莫逆,她睡着了。 次日,天气很好。 吴芸帮着阿泊做了两桶米豆腐,莫逆帮忙提到了三轮车上。阿泊每天早上都要到四组去卖米豆腐,卖给寨里人五毛钱一碗,卖给外来的,一块钱。要是朋友,就不要钱。 寨里很少有外来的人,有时候好季节,会有美术学院的学生过来写生,借住在这边苗家。阿泊家房间多,被借住的时候多。他们不会待很长时间,撑死了两天,阿泊收他们每人一百块,住宿费和餐饮费都算在里头了。别看阿泊汉话说得不好,可钱算得准着呢。 有学生吃了阿泊的米豆腐,觉得阿泊可以靠这个挣点零花钱,阿泊就上心了,近两年都在做。 阿泊昨晚上身体就不是很舒服,早上起来也晕晕乎乎的,吴芸想替她去,可又得给客人做饭,霍起那种脾气,早起来没饭吃肯定是要闹的。 卖豆腐这事,就这么落到了元鳕头上。 元鳕拿胃疼当借口,骗莫逆陪她,哪怕她的话只有万分之一的真实性,莫逆也不会去验证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还是陪她去了。 霍起的炮友起得早,出来正好看到元鳕出去。她眯了眯眼。 莫逆帮元鳕推车,她坐在车上,车把总把不住,他就帮她把住了,这姿势太暧昧,看起来就像是他把元鳕揽进了怀里。 元鳕也不辜负这个机会,抓住了他的袖子。 莫逆把袖子扯回来,面无表情地推车。 元鳕又抓上去:“我胃疼,动不了了。” 莫逆:“我已经在帮你了,你不用骗我了。” 元鳕拉住刹车,脚踩住,牵了莫逆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摸不到吗?真的疼。” 莫逆把手抽走:“够了。” 他在生气,他很生气,就连生气,都能很欲。元鳕想亲他,特别想,于是她就亲了。她站起来,搂住他脖子,亲在他嘴唇上,猝不及防的。 莫逆一怔,忘了反应。 元鳕趁机用舌头撬开他唇齿,去勾他口里那截柔软,脚也从刹车上来。 就是她这个举动,三轮从坡上掉下去了。 开始很慢,逐渐加快速度。 莫逆醒过神来,推开她,身法利落地闪到车后,左臂抵住,右腿后撤:“踩住刹车。” 元鳕慢慢吞吞地走到车前:“你让我亲一口 分卷阅读17 。” 莫逆咬牙切齿:“不可能!” 元鳕:“那我不踩。” 这三轮车上两桶米豆腐不重,可还有两口咸菜缸,上面还摞了折叠的桌子、凳子,铁制的,重量不比一辆四轮的车轻,以往阿泊上四组卖豆腐,一路上都有人帮忙,今儿个他们出来太晚了,平常早起的那些族人这个点都上山、下山去了,路上一个人影没有。再加上车是在坡上,找个蒙古摔跤冠军来也不见得能撑住。 元鳕真的坏透了,可她就这么坏。 莫逆当真做到不求她,就这么撑着,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也不说一句软话。 差不多十来分钟,元鳕腻了,拉下刹车。 莫逆总算腾出劲儿来,在元鳕配合下,把车推过了桥。 一路到四组,俩人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三组、四组的族人都在等着了,看见阿泊的豆腐车上来,都不用招呼,已经自己把钱放进纸盒子里,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碗,自己舀。 元鳕靠在高台上的围栏,眼看着莫逆,他很耐心地帮每一位族人盛米豆腐,那些族人,只敢偷偷地看他,人也离他要多远有多远。元鳕觉得她们真虚伪。 明明对莫逆这样的人稀罕,却连碰一下都不敢,满嘴对道教文化传承者的尊重和爱戴,可心里真是吗? 好他妈虚伪。 不过这些现象倒让她肯定,莫逆没尝过女人。就冲这些顾虑颇多的女人,靠近一步都要在心里对自己谴责,莫逆怎么有机会尝过女人的滋味? 这叫她兴奋。他清清白白,让她兴奋。他讨厌她,更让她兴奋。 很快,两桶米豆腐卖完了,连带着腌的咸菜,也卖了不少。有准备下地的老汉就在这吃,吃完牵着老牛下地。莫逆看快九点了,没什么人了,就把摊收了,搬上车。 元鳕又想起刚亲他时,他柔软的嘴唇,妙极。 她闭着眼回味,莫逆已经收拾好了,没有跟她说话,推了车原路返回。 元鳕也不追,就待在原地看着他远走,就是这个背影,让她觉得,他好适合这山清水秀的环境。 他渐行渐远,元鳕的眼神追不上了。 莫逆人影一没,她目光就陡峭起来,扭头看向不远的胡同。 躲在胡同里的人也没隐藏自己,被发现了,就大方站出来了。是霍起的炮友。 她走上来,没跟她扯废话,直言道:“我都看见了,你跟那个道士,也拍下来了。” 莫逆撑着三轮车的时候,元鳕就看到她了。问她:“然后你要拿这个威胁我是吗?” 她笑:“你跟霍起离婚,把他让出来,我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元鳕觉得她真可笑,可笑的都有点可爱了:“霍起把你们带到我跟前,还公然跟你们调情、撩骚,搂搂抱抱,你以为是为什么?” 那炮友被问住了。 元鳕告诉她:“是他离不了。因为话语权在我手里。” 那炮友显然被吓到了,不是被她这话,是被她的语气,还有表情,她太可怕了,看得一阵一阵的冒寒气,她忍不了了,对元鳕起了杀心。 元鳕看着她靠近,可没想到她敢对她下手。 她这个位置要是跌下去,那真是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那炮友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想利用身高和体型优势,把她推下去,反正深山老林,她有的是说辞为自己开脱。 快到跟前了,元鳕才意识过来她要下毒手,在她伸过手来时,抽出袖口的针扎进她掌心。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元鳕趁机侧身踹在她 ※qunQ群7*8.6/0.9·9.8*9.5 。膝盖,稳准狠,她的腿当下咯嘣一声,折不至于,可也叫她吃痛,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元鳕蹲下来,捏住她的脸:“你知道生命有多宝贵吗?” 那炮友脸惨白,不是懂了她这话的意思,是她预见了自己的死局。 元鳕在她喊人之前一板砖砸断了她的脖子,然后薅起她领子,拖着她,连带这块板砖,拖进围栏后面的深渊。 再从旁边蹚过来点土,把血迹蹭干净。 那炮友想的没错,这是一个杀了人也不会被知道的刑场。 整个过程,干脆利索。 她再看向雾气缭绕的峡谷,托着下巴,显得天真,纯粹,还很无辜地问:“为什么不珍惜生命呢?” 无知的恶,恶念最深。 而生活,远没那么多时间帮忙修正,就像这炮友,她就没有机会。她对元鳕起了歹心,那她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深渊,且不能收回。 炮友失踪了,霍起也没当回事,反正她们这种人,从小被养来供有钱人玩弄,基本没爹没妈,有爹妈的也不会认,嫌丢人现眼。 霍起都不在意,那寨里人更不在意了,甚至早忘了有这么号人物。 元鳕像没事人一样,把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演绎的很到位。 其实她也有为这事走过心,只是更多是庆幸,庆幸她没这么蠢,在璀璨的年纪首先学了自保,其次读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世面,不至于为个男人失了自己。不过那炮友也不是为霍起,她只是为了霍起能给她鲜衣美 分卷阅读18 食的生活——她一举一动都在暴露,过去那些年,她穷怕了。 元鳕能理解。 一个被钱打击的不人不鬼的躯体,能为钱让自己陷入何等境地,她也不是没见过。 这炮友的格局全体现在霍起那个败家子上,满眼的利益驱使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要是她运气好,碰到一个有耐心领她走上正道的人,像莫逆这样的,说不定能有更广阔的天地,可惜了,她碰上的是元鳕,她没那份胸襟,也热爱草菅人命。 可惜了,一条命。 真是可惜呢。 吃完饭,霍起跟元鳕说:“我请了婚庆公司,过两天就来筹备了。” 元鳕没搭理他,把碗拿到了院里水池。 另外一个炮友可能是跟前一个心有灵犀,本来也对元鳕有怨念,生怕她哪天醒悟过来,斩了霍起身边的莺莺燕燕。以霍起这坚持跟她结婚的态度,必然会依着她,那作为其中一个莺莺燕燕的自己,肯定是要被抛弃了,她不想才过两天好日子就被打回原型。 可那姐妹下落不明这事太瘆得慌了,她不想跟她落得一样的下场,所以把怨念又收了起来。 这两天都是躲着元鳕走,生怕跟她打照面。 霍起那种被毛片攒成的脑袋没看出什么,莫逆不是,从那炮友失踪,他就一直有他的主意。 碗里的饭吃完,他紧随元鳕出来,就站在水池边,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元鳕听不懂,偏头看他:“嗯?” 莫逆又说:“那天,我在桥上撑车,察觉到有人跟着我们。你以为我没看到,所以你很坦然地把她杀了。你回来洗了手,比平常慢了半分钟,是你顺便也洗了针。你先是对她用了针,后面顺理成章把她推下了围栏。她不是失踪了。只是她惹到了你,你要了她的命。” 12(二更) 阳春(苏他)| 7940884 12(二更) 元鳕反应平淡,跟平常没个区别:“这是你的猜测。” 莫逆也用他惯用的淡薄的口吻:“我们过来近两个星期,尊重寨里文化,没有逾矩行为,时时给予族人帮助,也没有露富,没有一丝引人横起歹念的举动。所以不会是寨里人。” 他说完停顿一下,又继续:“我们被跟踪的前一天,刚好霍起和他带来的两位女伴新加入。那这个跟踪我们的,势必在他们三人当中。”管`理Q`号329 06 36 492 元鳕浅笑:“那你怎么肯定是她?” 莫逆:“之前在饭桌,她们两个对你的敌意,我看到了。” “就算是她跟踪我,也不够分量让你把杀人凶手这盆脏水往我头上扣。”元鳕:“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怎么失踪了。也没准是下山了,谁又知道。” 莫逆也希望他是错的,可元鳕甚至都没想把马脚藏起来:“你袖口有针,只在做苗绣时才拿出来,绣嫁衣前会清洗,因为有毒。” 元鳕眼睫毛动了下,没说话。 莫逆继续说:“当然,也不是一直都有毒,早前上山,你用中医针灸的方式扎醒那老汉时,针就没毒,所以那天你没有洗针这个动作。” 元鳕突然觉得有趣起来,问他:“我又是怎么控制我的针有没有毒的呢?” 莫逆走近她,第一次主动拉起她手腕,不过隔着袖子,看着她涂了黑色甲油的指甲:“毒汁和虫卵都在你的指甲里,你用黑色的甲油掩饰你十指染毒的事实,然后又用黑色的嫁衣来解释你为什么结婚要涂黑色的甲油。当你一身都是黑色时,就没人注意你黑色的甲油了。” 元鳕笑,很随意:“我真挺喜欢黑色。” 莫逆没搭茬,又说:“那女士失踪当天,你回来洗了针,而洗完没有做苗绣,这说明是之前你用了针。结合她跟踪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不难猜测。” 元鳕摇摇头,抬起她细细的胳膊:“你看我这体形,再想想她的,就算我用针暂时钳制住她,又哪来的能力把她杀了,还毁尸灭迹。道长,你觉得这符合逻辑吗?” 莫逆松开她的手腕,淡淡说一句:“我能察觉到她跟踪我们,可我察觉不到你跟踪我。” 他自认他还算警惕,至少谁跟踪他他是可以感知到的,可前头元鳕几次三番偷窥他洗澡,除了最后一次,她主动暴露,他都没有察觉到。 道家有气功、武功的法门,普通人的内息跟练功人的内息是完全不同的,不过现代道家的功夫更多是修身养生,以求一个健康的身体为主。 可要说防身、修行的功夫,也不难找,只要入对了门。毕竟国粹之一就是功夫。 元鳕是连脚步都能藏起来的人,杀一个人,不露痕迹,又有什么难? 他还能说出更多:“你会针灸,你用绣针扎老汉的手法跟用针灸针一样。是那位龙婆教你的。你们之间没有仇,可你们没有对外澄清过,所以寨里人,都以为是你害她腿瘸,她由此记恨你。事实上,她是在保护你,防止别人知道,你也会施蛊。” 元鳕的笑慢慢淡了,不过也没有被抓包的窘态,她反而更大方 分卷阅读19 :“道长,这么针对我,可不是一个出家人该有的胸怀,你不是总以善为先吗?怎么对我就这么苛刻?” 莫逆:“我信过你,可你总在骗我。” 元鳕云淡风轻的表情里有一丝松动。 吴芸从房间里出来,打断了他们,莫逆抬步离开,元鳕也走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俩人走向不同的方向,抓了抓后脑勺。这是吵架了吗? 霍起打着哈欠走过来:“给我打盆水,我洗脸。” 吴芸连着‘哦’两声,乖乖去给他打水了。 霍起洗完脸才想起元鳕:“我媳妇呢?” 自从他误解元鳕偷偷看他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她愿意嫁给他说不定真的是对他产生了感情的错觉里,不能自拔。叫她都不是贱货和臭娘们了,是媳妇,张嘴闭嘴的媳妇。 他完全忘了当初把她买过来,是怎么折辱她的。 他以为他们结了婚,给了她名分,过去的一切就如云烟消散风中了。他甚至不怕她了,包括把莫逆哄骗来的目的,他也忘了。 元鳕去找了龙婆。 龙婆不在,她就躺在了柴炕上,枕着兽皮的枕头。 本来是想休息下,可能是太累了,就睡着了,醒来时,龙婆在炒炒米,圆桌上是熏腊肉,被切成一片一片,还有一盆酸菜汤。 元鳕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 龙婆给她端了盆水进来:“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元鳕从柴炕上下来,洗了手,坐到圆桌前,熟练地拿碗夹了几片肉。 龙婆把炒米端到元鳕面前,香味立马扑满鼻。 两人食不言,吃完了这顿饭。 龙婆看她兴致不高,坐到她旁边,摸到她胃眼,暖暖的手掌瞬间捂热了她那块肉。 元鳕躺下来,眼看着屋顶。 龙婆给她轻轻揉着:“发生了什么?” 元鳕没隐瞒:“我杀了人。” 龙婆听说了,有个外来的人在寨里失踪了。 元鳕又说:“被人知道了。” 龙婆手停了下:“很棘手吗?” 元鳕不说话了,约莫两分钟过去了,才摇摇头:“他只是跟我摊牌了,没说他会怎么做,也没说要怎么着我。” 龙婆面容丑陋,可她的手很温柔。她说:“要解决吗?” 元鳕:“不要。” 龙婆没再多说。 元鳕在龙婆温暖的手心里,又合上了眼。最近好累。 龙婆怕她热,还拿小铺扇给她扇着风,理理她两鬓的碎发,又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好孩子,要是撑不住了,跟我说。” 别看我骨头老了,帮着你清理清理绊脚石,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 元鳕First Blood,后面还会有Double Kill,一直到Shut Down。 13(一更) 阳春(苏他)| 7943169 13(一更) 《道德经》里书,无为而无不为。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境界。 莫逆没有修炼到家,可也知道,不对万物强求,任之顺其自然,方是正道。就像道教教义所表达的追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莫逆不愿意怀疑元鳕的罪恶是本性,可他又罔顾不了事实,她杀了人,她该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也该惩恶扬善,把她交给相关部门,提供证据,合理假设,最后接受法律对她的判处。 只是心中总有一死结,解不开,让他犹豫。 上一次这样困惑,还是师父问他:“入门心、善、管`理Q`号329 06 36 492智,出门德、行、施。如何理解。” 他理解,可总不能理解师父那种理解,所以被狠狠罚了。师父罚了也不告诉他,偏要他自己去理解。到后面很多年,他逐渐领悟到,所忠信仰的理念是约束自己,不约束他人,即传道不说教,以修自己,来修万物。对待凡尘俗事,事事求一个自然便好。 自然了那么多年,遇到一个孽障缠身的人,好像又走进了死胡同。 修道多年,莫逆不说他通神灵,可总归有比旁人独到的见解,他会对元鳕一事上心、有疑虑,定然是她身上还有更大的是非秘密,还能牵扯出更多的恩怨难题。 可真要这么放过她吗? 应该是了吧,不然又怎么会眼看着她走出去,而没有阻止。 他立于山巅,俯瞰深渊,渐渐地,心归于平静。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这点犹豫,压根不是什么道义,不过是他的私心。也是从这时候起,莫逆开始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元鳕吃过晚饭才回去,进门就听霍起在叫唤:“就没个我这款耳机?真他妈穷山出穷逼!” 吴芸很抱歉,脸憋得通红,很不好意思:“我没用过插头是瘪的耳机……” 霍起听得烦,摆下手不跟她说:“滚吧。” 吴芸被他说得眼圈都红了,可她不哭,她还是默默收拾着碗筷,像一个做了多大的恶以后,幡然醒悟,为自己曾对人造成的伤害忏 分卷阅读20 悔一样。 元鳕进门帮吴芸收拾,收凳子时,攥住凳子腿,抡了半个圈,正好砸到霍起脑袋上,把他侧击倒在了桌上。现场顿时变得安静。 霍起脾气太差,作死不分时候,当下拍桌子站起来,手薅起她的衣领:“操你妈找死呢?” 吴芸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碗都掉了。 霍起那炮友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整个氛围显得凝重,更深一层的矛盾一触即发。 元鳕慢慢抬起手来,攥住他薅她这只手的手腕,黑色的甲油被灯泡照着,像黑色的珍珠,熠熠生辉。她很冷静,从表情到眼神,都是。 霍起是个头脑简单的,翻脸时忘了他这小媳妇不是善茬了,跟她对视时他就后悔了,可他毕竟是个爷们,还当着人的面,不好这会把手收回来,就这么尬住了。 莫逆回来的及时,见状拉开了霍起。 他动作很快,吴芸当下松了一口气,还有那个炮友。 霍起顺坡下驴,假模假式的放过了元鳕,态度上好像是在给莫逆一个面子。 莫逆顺势把他带了出去。 吴芸见俩人出去了,才快两步走到元鳕跟前,摸她的脖子:“还好吧?没事吧?” 元鳕摇摇头。 吴芸顺顺她脊梁:“幸亏莫逆真人回来及时,只有他才能阻止,我跟那女生太怕霍先生。” 元鳕没说话。幸亏,幸亏莫逆回来及时,救了霍起一手。 14(二更) 阳春(苏他)| 7943180 14(二更) 莫逆把霍起带出来。 霍起瞥一眼屋里头,元鳕已经回她自己房间了,呼口气:“这臭娘们,还以为她转性了,没想到是她妈屁股插风车,转她妈个逼。” 莫逆面对大门而立,突然出手,一掌打在他身侧的霍起胸口上。 霍起当下受力后撤两步,胸腔晃荡,一口气憋在肺里,脸都红了,他抬头:“你干什么?” 莫逆仍不看他:“给你泻火。” 霍起重重咳嗽两声:“你确定你是在给我泻火?用这个力度?” 莫逆:“龙门派的道家养生法门,你要怀疑?” 霍起不说话了,这一个两个他都惹不起,堂堂京城少爷跟个孙子似的,他再受不了这气,回去把那炮友叫上,下山找地儿蹦迪了。 他人一走,整座吊脚楼恢复到原有的平静。 龙门派养生法门里,确实有莫逆刚那套动作,只不过用两分力就好了,而莫逆用了七分。 元鳕房间那个吊窗,正好可以看到院里,也就看到了莫逆对霍起出手。 自从被他知道她杀人,她就没心虚过,要是莫逆搞她,她会顺便也送他走,可她真舍不得,没眼睁睁看着他堕入鬼道,没感受一把他的体魄,她怎么能甘心。 本来她是打算观察他几天,看他要不要把这事捅出去,可他竟然把它咽进了肚子里,还是说,他在酝酿什么更残忍的手法来对付她? 照以前,她是最耐等的,她可以等得别人忍受不了这份煎熬,露出马脚来,可莫逆比她有耐心。 看着他不动声色,她得承认,她有一点着急。 着急到晚上睡不着了,悄悄潜进了他的房间。 莫逆睡眠浅,门开时他就醒了,不过没有马上回头,他不知道来人是谁,直到属于元鳕的独特的香味传过来,他敛紧了眉头。 元鳕把门关上,光着脚走到床边,停住,看着莫逆背对她侧卧:“我知道你醒了。” 莫逆转过身来,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元鳕伸出手:“我冷。” 莫逆不管:“加一床被子就不冷了。”∮q.u.nQqun号 7.8.6~0*9/9*8/9~5 ※ 元鳕爬上炕,往他怀里爬:“有人说,人体取暖最解寒了。” 莫逆看她上来,就要下去。 元鳕一把抓住他胳膊,人挤到他怀里,搂住他腰,搂得紧:“我真的冷,你摸,我没骗你。” 莫逆本来是要推开她的,可她身子真的冷的他都掀起一层寒颤,这个季节,她怎么能冰成这样? 他这么一想,就没拒绝她这动作。 元鳕得寸进尺,双腿也缠上他的,脸都埋进他胸膛:“你是出家人,你不能喜欢我,可我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莫逆抿紧唇,身体持续僵硬。 元鳕脸蹭蹭他胸膛:“你说我结婚了,那你知道我是被卖到霍家的吗?” 莫逆微怔。 元鳕眼泪都掉下来:“两万,两万块钱,我就值两万。你知道霍家燕西别墅吗?地窖里还有一个暗格,只有六平米,我被关在那里,每天就扔给我一盒他们吃剩的饭。” “我每天要爬着走,要学狗叫,要被他的尿嗞一脸。他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个盆,叫狗盆,把他射出来的东西和尿和在一起,让我喝,我不喝就在我身上滴蜡,等滴满了,就把捻子插上去,然后在我身上点着,他跟他的朋友就看着我被烫得在地上打滚,笑。” “他们还喜欢拍我裸照,或 分卷阅读21 者半夜用狗链子拴上我,骑着哈雷在山道上遛我。” “那一年,我十三岁。” “后来他家人知道了,送我去上学了。可我知道,他们修佛信道,怕霍起做的孽会牵连到他们,所以事后找补,希望神灵可以看在他们补救措施做的不错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们。” “就算送我去上学,我也被二十四小时监视,而且还要继续忍受霍起对我的迫害。我没得选的,我真的没得选的,霍家势力太大了。” “你说我脚步很轻,你察觉不到我,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哪里敢一脚一个实在的步子?” 她说着说着,就弄湿了莫逆的衣裳,胸肌、腹肌都透出来了。 莫逆从认识元鳕,就没见她这样失态过,以往她浑身透出来的沉着连他几位师兄都办不到。他很想相信她这番话是真的,可她又确实杀了人。 想着,元鳕就说到了这事:“我真的没有杀人,是她要推我的,她碰到了我的针,就躲了一下,我想趁机跑,可她又把我抓回来,她要我死。” 她边说,身体都抖起来,在莫逆怀里像个小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鳕抽泣着,把手都伸出来,手心面对他:“你看,我当时紧紧抓着围栏,手都破了,一直求她放过我,她红了眼,就要杀了我。她为了把我从围栏上拉下来,就站了上去,用力拽我时,不小心摔进了峡谷。我不是故意不讲的,我是不想坐牢。” 她的手通红,确实有剐蹭的已经结痂的伤口,莫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然去摸了摸。 元鳕趁机攥住她的手,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喜欢霍起,她想跟霍起在一起,她就要杀了我,可跟霍起结婚,并不是我的本意,是霍家为了成全他们的脸面。” 她越哭越伤心:“龙婆是我师父,她有教我苗医的本事,我没有被卖到霍家时,就跟着她了。巫蛊之术只是苗族的信仰,大家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外头传的玄术都不是真的,我们只是对一些毒物很了解,知道哪种毒性可以对人身体造成某种伤害。” “最多是让人身上起起疹子,或者肚子疼。我们不害人的。” “你说我骗你,我承认,我有时候会下意识为了自己的利益骗人,可没人教我骗人是不好的习惯,龙婆让我把自己的脆弱藏起来,做个伪装,这样就不会被伤害了。我父母双亡,在寨里,她会照顾我,可出了寨子,没有一个人会站在我身边,我必须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莫逆心软了,可他理智还在,把手抽回来,挪开一点:“你没有骗我?” 元鳕使劲摇头,又爬过去,把手伸给他:“我舍不得骗你。” 莫逆看着那双手,还是没接过来,下了炕。 元鳕立马抓住他:“你要去哪。” 莫逆轻轻拿开她的手:“我给你灌一个热水袋。” 元鳕这才松了手,看着莫逆出门,她的委屈脸就变了,还很淡定地抹了抹眼泪,跟她前头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看得人瘆得慌。 莫逆再回来时,她已经躺下来了,盖他的毯子。 她看着莫逆,小声问:“我能跟你睡吗?我失眠好久了。” 莫逆很为难,可她哆哆嗦嗦的,身子冰,还泪眼汪汪的,他就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是天生下来就以善为先的人,到底没有拒绝:“那我在门口。” 元鳕摇摇头:“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睡。我保证我不乱动。” 莫逆正犹豫,元鳕就把他拉到了炕上,太突然了,他没防备,就这么覆在了她身上,压着她柔软的胸部,他下意识起身,又被她拉下来,被吻住。 他从她进门心就是乱的,一方面是心里那个结没完全解开,一方面是她跟他坦白了,还哭成那样,他慢慢相信,之前她那个淡淡态度,以及她说的谎,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他甚至可以理解,她有这样悲凉的前半生,身上当然种了一些劣根。 可这跟接受她的感情是两码事,他愿意帮助她,可不能跟她谈感情,这是底线。 他清醒过来,着急起身,转过头去:“你睡吧。我在门口。” 元鳕也下来了,也走到门口,只有一个凳子,莫逆坐了,她就盘腿坐地上,伏在他腿上:“我亲了你好多次,你的嘴唇是柔软的,可心真硬。” 地上太凉,莫逆拉她她还不起,他只好把她抱到炕上。这一回,他挨着她躺下来了。 元鳕得逞了,双手搂住莫逆的胳膊。 莫逆拉开很多次,她偏不,就要搂着他,漂亮的脸蛋就枕在他肩窝。 莫逆闭上眼,心焦意乱,不知所从。 他是智慧的,他的头脑以及他的社会地位,都是他的财富,没有人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人敢对他心怀不轨,可躺在他身侧这个女人不是。 她像谜一样,吸引着他不断迷失自己,还让他的聪明一世撞了南墙。 在她这里,他的智慧开始时灵时不灵,他的善心和狠心也不能合理的支配……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还束手无策。 元鳕不知道他这么煎熬,还问他:“那鼓,对你很重要吗?” 莫逆回过神来,答:“那鼓是我师父留下的,是一位故人送给他的,师父说 分卷阅读22 不想再看到这鼓,就给我了,又被霍老爷子借走。后来师父碍着故友病逝,伤心欲绝,身体也垮了,没捱到过年。他生前对我最后的嘱咐就是把鼓拿回来。” 元鳕:“你就为了一个承诺。” 莫逆:“这鼓经了很多人手,辗转到我师父手里,带走了四条人命,他认定是邪物,必须要带回到龙门派,交给‘律师’封存起来。我答应了他,必须做到。” 元鳕抬起头来,看着他:“那要是你也出事怎么办?” 莫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爱的话,跟她说:“我不会出事的。” 元鳕不信:“你把这东西说的邪。” 莫逆:“我是道士,是有神论者,不是说的邪,是在我们的系统里,这很平常。” 元鳕确认一遍:“你确定会没事?” 莫逆:“没事。” 元鳕就从炕上下来了,跑回房间把那只鼓拿过来,递给他。 莫逆看鼓,再看她:“你想好了?” 元鳕就交到他手上:“你愿意相信我,我也愿意给你方便。” 莫逆就收了:“明天你要跟我到城镇派出所,把你刚说的跟警察讲一遍,回来再做法事。” 元鳕头低下,像是考虑了一下:“我会坐牢吗?” 莫逆:“不会。如果你没骗我的话。” 元鳕:“听说警察都很凶,他们会不会暴力执法?要是对我动手怎么办。” 莫逆:“我会在你身边。” 我会在你身边。 元鳕心被撞了一下。 15 阳春(苏他)| 7945469 15 阳春(苏他)| 霍起一宿没回来,倒也没人问他。 早起,元鳕从莫逆房里出来,吴芸和阿泊都看见了,吴芸的脸盆都掉了,眼瞪得圆。 莫逆正直坦荡,可他无力招架这种眼神,耳轮红了。 元鳕脸皮厚,而且她除了抱着睡,什么也没干。不过,昨晚上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比在龙婆怀里,还让她安稳。 可能是修道之人独有的本事吧?可以让人心神安宁。 吴芸趁着元鳕洗漱,偷偷问她:“你跟莫逆真人睡到一起去啦?” 元鳕把刷牙片吐了,没否认:“嗯。” 吴芸张大嘴:“你……你太有本事了吧?莫逆真人那样的人啊!他那么方正,看起来一心向道,他……他还是对你妥协了。” 元鳕漱漱口:“你这是遗憾?” 吴芸蓦得脸通红,赶紧摆摆手:“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莫逆真人那么好,做小三……” 元鳕皱眉:“你在想什么?” 吴芸:“不然你要离婚跟他在一起吗?” 元鳕洗好了:“你慢慢洗。” 吴芸看着她对这问题避而不谈,吁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很复杂,当然,她作为元鳕的朋友首先接受她所有行为,而且要她选的话,她也绝对会站在元鳕这一头,没有例外。可并不妨碍她觉得这太委屈莫逆了。 收拾好,元鳕随莫逆下山了,去了派出所。 莫逆全程在她身侧,整个过程耗费四个半小时,包∮q.u.nQqun号 7.8.6~0*9/9*8/9~5 ※括派出所向上汇报,备案,全弄完,两人出来,元鳕看着他:“做完法事你就走了吗?” 莫逆:“嗯,不能参加你跟霍先生婚礼了。” 元鳕把难过都写在了脸上,专门给他看的:“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莫逆没答:“听说下午有雨,早点回去吧。” 元鳕就不想回了,跟他说:“我胃疼,你先陪我去趟医院,行吗?” 莫逆看了一阵她的眼睛,还是陪她去了。 到了医院,刚排上队,两位衣着华丽,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试探着迎上来,在看到莫逆的脸后,眉上堆满了惊喜,立刻点头哈腰的:“莫逆真人!” 莫逆也看见他们了,作一个浅礼:“黄先生,黄太太。” 两个人跟受宠若惊似的,把他手拉过去:“我们后来又去过元诀宫,兴惟说宫主下山去了,没说归期,我们还以为无缘再见到您了呢!再见实在太令人高兴了!” 莫逆的情感输出又浅又淡,远没有这两位那样激动,只说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俩人对莫逆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莫逆考虑到所处环境,提议出了医院再说。俩人对莫逆一阵舔,恨不能他脚底的灰都是金粉,闻言马上做东要请他吃当地最好的馆子。 莫逆为了不搅扰医院这严肃的环境,应下了。 两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元鳕全程被忽略,不甚在意,满脑子元诀宫。 元诀宫,跟白云观,太清宫,中岳庙齐名的道教圣殿,却又区别于他们的历史悠久,纯属现代产物。 不说它位于秦岭山脉中部山巅,建筑风格另辟蹊径,更像是一座仙宫,完全可以称为现代宫殿建筑殿堂级别的水平。就说它是在旧址上翻建的,属于私产,可宫主仍然接受 分卷阅读23 政府统筹,把它变成了事业单位,宫内所有道士都有了编制,还领了神职工作证,就足够叫人津津乐道好多年。 霍老爷子信道,所以霍家多少对道教的东西有些认识,元鳕在霍家七年,也耳濡目染。她有想过莫逆这么受老爷子尊重,肯定是个人物,可她没敢想,他竟然是元诀宫的主人。 难怪霍家在北京这么野又硬的路子,老爷子也得把他供起来。 排到元鳕,莫逆跟她进了诊室,坐诊的医生打量他两眼,本来觉得现代的道士啊、和尚啊都是哗众取宠,想搞个特立独行的方式吸引人罢了,尤其他还是个医生,没有神佛那个概念,可一见他,那份气场直接把他那点偏见给搞崩溃了。 他轻咳两下整理状态,询问元鳕一些身体状况。 元鳕被医生带的学生领去做了胃超检查,时间很快,结果拿回来,医生看了两眼,说:“糜烂性胃炎,做过什么手术吗?” 元鳕说:“出过车祸。” 医生点点头:“烟酒不要碰,刺激性食物别吃,你这个胃已经很糟糕了,再不注意以后连饭都不能吃了。最近有上消化道出血情况吗?” 元鳕不记得了:“不知道。” 医院叹口气,对莫逆说:“她的胃经不起祸害了,以后饮食注意一些。” 莫逆久才答一声。他从听到医生说元鳕胃不好时,就有些失神,她是真的胃不好,她没骗她,可那天晚上,他说‘我知道你在骗我’,她甚至承认了…… 这让他心里有点堵。 从医院出来,元鳕抬头看莫逆:“本来想着,看病的话,跟你独处的时间长一点,结果也没有很长,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莫逆没说话,他还想着那天晚上她蜷在地上的事。 元鳕又说:“你要去赴约了吧?” 莫逆心里想着事,也是能听到她说话的,答:“嗯。” 元鳕用力吸口气,再吐出去:“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去。” 莫逆手往前伸了一下,又收回来,停顿一下,才说:“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元鳕左唇角不易察觉地挑了下,说:“好啊。” 俩夫妻当真选了当地最贵的饭店,最气派的包厢。 四人入座,两夫妻眼在元鳕身上逡巡几回,互相交换一拨眼神。黄太太先说了话:“这位小姑娘是……真人您的朋友吗?” 莫逆正要说话,元鳕答了:“女朋友。” 俩夫妻脸都变了。 莫逆皱眉,解释说:“是朋友的妻子。” 这还不如不说,当下黄太太就想到别的方面了,黄先生也是,他没黄太太反应快,也管不住嘴,就问:“我也跟朋友的媳妇儿关系挺好的。” 莫逆正好喝茶,被呛到了,别过脸去,猛咳了两声。 元鳕托着下巴,乖巧又天真,嘴角一直有笑,叫人忍不住想要看她。 黄先生看了两眼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黄太太的好心情都被桌上这一来二往弄得不好了,本来还挺客气,到后边阴阳怪气起来:“其实我们女人呢,最要紧的,还是说妇道。” 她话里的意思,除了她老公那个低能儿,都懂泼泼qunQ群 7*8.6/0.9·9·8·9·5 。 莫逆不以为意,还给元鳕盛了汤,她胃不好这事,他这回真的信了,这举动也有他内疚的成分在。那时候她明明很疼,他还觉得她是在骗他。 元鳕也听而不闻,喝了一口汤,不愧是最贵的馆子,料下的挺足,就是不怎么好喝。 她就喝了一口,莫逆想起拿的药里有饭后的,不吃饭喝药对胃的刺激太大,他就在黄太太喋喋不休的时候,问了元鳕一句:“不想吃了?” 元鳕摇摇头:“我出去透透气。” 她走出去,黄太太的酸话才收起来,对莫逆苦口婆心地说:“真人啊,到您这份上的高人,自然是用不着旁人劝告什么了,可作为咱们元诀宫的信徒,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世道灯红酒绿,有时候披了人皮,真不见得是人。粉红骷髅,最是打魂。” 黄先生土大款,没什么文化,就跟了一句嘴:“对,粉红骷髅最打魂。” 莫逆放下筷子,说:“有言,佛讲众生平等,道论尊卑贵贱,这是误传。道家乱世出山平四乱,盛世才闭关修炼。不过是我们不渡人,就总有人以为,我们只渡己。” 他一讲话,俩夫妻都不吃了,虔诚听着。 莫逆又说:“道家的慈悲,远比世人的一隅之见要深入太多。而对于道门信徒来说,半寸嫉妒心,足毁十年道。黄太太想想刚是生了几寸。” 他话音很淡,如流水,可听来叫黄太太心都提了起来,当下行大礼,一阵道歉。 黄先生吓傻了,也跟着行大礼。 莫逆起身,搀住二位胳膊:“我元诀宫,不缺信徒。” 俩夫妻脸惨白,可还是不敢说什么,莫逆不止是他们的信仰,更是让他们相信这凡尘俗世,还有大善之人的凭证。 莫逆没发现,他生平第一次双标,给了元鳕。 元鳕作恶,就有理由,别人生一点嫉妒之心,就得修正。可能是出于上次误解她,加上了解她过 分卷阅读24 去不太顺遂的生活,生的怜悯之心。 也可能不是。 16 阳春(苏他)| 7946313 16 阳春(苏他)| 元鳕在外头溜达着,碰到了一只猫,一直跟着她。 走出数米,她转过身来,看着它,眼神充满警告,希望它能看懂,但它没有。 再往前走,这猫又跟上来。 元鳕突然转身,蹲下来,攥住猫的脖子:“再跟着我,我就宰了你。” 小猫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圈里还有泪。 元鳕把它甩到一边,接着走。 可等莫逆出来时,那只猫就在她脚边,无辜的眼神把它的身世暴露的差不多,反正是挺惨。 莫逆抬头看元鳕,想听听她怎么说。 元鳕已经挣扎过了:“它非要跟着我。” 莫逆问她:“你要养吗?” 元鳕:“养吧。” 莫逆就把那小猫抱起来:“取个名字。” 元鳕:“叫莫逆可以吗?” 莫逆皱眉。 元鳕笑:“你不在,得给我留些念想。” 莫逆轻轻抿唇,没搭这茬。 这话题,就这么过了。 从饭馆出来,是下午六点,阴天,不过没下雨,俩人本打算回寨里,准备一下明天的法事,霍起打来电话,顺便发了一个地址过来,叫他过去一趟。 那地点是个KTV,莫逆没打算去,可霍起很执着,一直给他打,打了好几个。 莫逆拗不过,还是去了。 带着元鳕。 霍起看见元鳕,当下脸色不太好看,把莫逆拉到一边:“怎么回事?” 莫逆看一眼门口,霍起懂了,跟了他出来。 霍起:“怎么?” 莫逆把病历本给他:“她胃不太好,你多上点心。” 霍起随便翻两下,扔出去,笑出声来,讽刺地笑:“不是,道长,我当然知道她胃不好,这就是我干的啊,她身上的毛病都是我精心完成的作品。” 莫逆目光冷下来。 霍起没察觉,还垫脚搂住他肩膀,说:“我爷爷肯定没好意思跟你说,这小娘们是我花两万花钱买的,那几年流行,我们哥几个都买来玩。” 他喝多了,还把这事当骄傲,口气都是炫耀:“山里头都乱,女的少,生个闺女都得成了村妓,我把她买过来,是救了她。也是我爷爷心太善,非要我娶她,而我又是个孝顺的,加上我爷爷在我小时候对我是真好,我不得已娶了。不然你以为她个山里头的能上北京?” 莫逆眸里散发出来的寒气把整个环境糜烂的气氛都覆盖住了。他在愤怒。 霍起一喝多了就爱吹牛逼,讲自己做的恶还觉泼泼qunQ群 7*8.6/0.9·9·8·9·5 得是个出息,那态度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莫逆转身一掌打在他肩膀,第二掌紧随而来,打在腹部,第三掌续上,在胸部,最后高抬腿,脚面击中他下巴颏,致使他整个人以一个大弯腰的姿势重重摔在地上。 霍起猛地咳嗽,吐一口痰出来,脸胀的青一阵红一阵,他一脸错愕,没懂莫逆是什么意思。 莫逆面无表情:“你肺火太大,给你清清肺。” 霍起也没蠢到这么好糊弄:“操!我胸都震碎了,你跟我说清肺?” 他冲上去,要跟莫逆打架:“别以为就你玩儿过格斗,练过什么太极拳八卦掌,老子也玩儿过。老子初中就他妈奔八一湖茬儿架了!” 可他还没到莫逆跟前,就又被抵住了喉咙。 莫逆一字一句说给他:“她胃不好,你多注意。” 霍起的嚣张气焰全灭了,他不能动,莫逆这手稍微一用劲,他可能就残废了。 莫逆看他老实了,松了手,给他整整衣裳的领口,语气变得温和:“道家修善念,行好事,也包括匡扶正义,扫奸除恶。” 霍起寒气从脚底灌入,噌得到了头顶。他怂了。 再回到包厢,霍起一眼看到元鳕,她还抱着猫,那猫倒也不怕这么闹的环境,在她怀里睡得香。他越看越来气,过去挨着她坐下来,把那猫薅走,摔出去,搂住她脖子:“可以啊,我原以为你只是不放过我的哥们,原来道士你也下得去手啊。” 元鳕先看猫,猫没事,才搭理他:“松手。” 霍起不松:“咱俩扯过证的,你是我霍起法律意义上的媳妇,老子搂两下怎么了?你跟别的男人发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保守了?” 元鳕:“你既然知道你身边人都向着我了,就没想过你现在这行为,会给你惹多少麻烦?” 霍起眯起眼,他真是想多了。元鳕怎么可能是对他产生了感情,她就是要搞死他。她对过去耿耿于怀。 想到这,他松了手。 莫逆这时候进来,包厢里本来挺热闹的环境又一次因为他而安静下来。道士在什么时候都引人注目,尤其他还长得俏。女人的眼神挂上去,就下不来了。 小猫走到莫逆脚下,蹭了蹭。 他把小猫抱起来,找一 分卷阅读25 个偏僻角落,坐下了。 霍起从底下夜场随便叫了一帮人上来,多是女的。再死乞白赖给莫逆打电话,就是想看到他破戒,结果过来给他添了一把恶心。 在刚刚之前,他真以为昨天莫逆打他是帮他下火,可刚刚之后,他认识到,他或许是为元鳕。 这贱货,之前就偷摸勾引他兄弟,弄得哥几个心里有了嫌隙,过去拧成一股绳的关系都被她给分裂了。他从不提这事,也是不想面对。 可没想到她得寸进尺。 莫逆本来是他请来防止她对他下手的,这下好了,她这么一弄,他处境更危险了。 心里有事儿,就不痛快,不痛快就要找茬。 大家伙本来挺开心的,他突然站出来,把人家歌切了,点了一首情歌,非要跟元鳕唱,还要搂着她的腰,嘴唇时不时贴一贴她耳朵。 有好事儿的问他:“哟哟哟,这什么关系?” 霍起眼看着元鳕,嘴对着话筒,说:“我领证的媳妇,马上就办婚礼了,到时候大家都来。” 莫逆全程没看,他一直在给小猫顺毛。 他像一幅画,即使在霍起带嗨全场的氛围里,也不容忽视。可只有他掌心下的小猫知道,他的节奏乱了。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凑过去,跟他说话:“你好。” 莫逆甚至都没注意到。 姑娘以为是环境太吵,他没听到,就伏到他耳边去了:“你好。” 莫逆醒过神来,可下意识还是看向元鳕,只一眼便收回,再看向姑娘,发现她靠过来了,往边上挪了挪,礼貌又疏离:“你好。” 姑娘对他的距离感视而不见,又靠近一些。 元鳕想错了,不是所有女人都跟山里那些一样,对莫逆看都不敢看一眼,要分是哪种。 像眼前这女孩,年轻,有朝气,泡夜店,上轰趴馆,她们不保守,也敢爱敢恨,更不会上山烧香,所以根本不知道,原来出家人也有这种条件的,有幸见到了当然不依不饶。 莫逆躲不开了,言明拒绝了。 女孩这才悻悻离开。 莫逆再看向镭射下的两个身影,霍起已经把元鳕搂在了怀里,还当着众人面亲了她额头,脸颊,手也在她屁股上拍了几回。 在场的人都在起哄,莫逆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背影,看不到他们表情,可他也没有很想看。 小猫蹭蹭他手腕,他把眼收回来,抱起它,出去了。 想撩他那姑娘看见,也跟着出去了。 霍起正好瞥见这一幕,也让元鳕看:“看看咱们莫逆道长多有市场,你说他晚上会不会被那小娘们给榨干了?听说修道的人几把都大,因为他们懂调理。不过这种花枝招展的女的看着也不像省油的灯,谁占上风还真不好说。你说我要不要成人之美,帮他们开个房之类的?” 他讽刺地笑,似乎是酒精在体内持续发酵,给了他勇气,他竟然又不知死活地说:“你想让他操你吗?可你配吗?你就是我霍家买的一条狗,你真以为嫁给我你就是主子了?” “你有听过谁家的主子是被拴着狗链子,跪着长大的?” 他凑向元鳕的耳朵,低声说:“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一条在山道上裸奔的狗。” 元鳕看莫逆出去了,就不用演了,既然霍起跟这帮人说,她是他媳妇,那她就用这身份,把这帮人轰了出去,然后把门上锁,转过身来。 霍起眯眼,想看她要干什么。 元鳕左右找找,没见到可以尖锐、捅进人身体而泼泼qunQ群 7*8.6/0.9·9·8·9·5 不见血的东西,就把上衣脱了,摘了胸罩。 这画面叫因为喝酒反应变慢的霍起,反应更慢了。 只不过不是他想的那样——元鳕把胸罩里的记忆钢丝取出来,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插进他腰里。 霍起喝醉了,当下还没觉到疼,等他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叫喊时,元鳕把桌上洋酒全打碎了,从他口袋里把打火机拿走,对着一茶几酒水,点着了。 茶几瞬间起火,火苗都燎到了吊灯。 元鳕薅起霍起的头发,把他摁进了火里,让他耳朵贴着茶几,烧得他叫的更大声,像叫魂。 烧差不多了,她把他拉起来,扔沙发上,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脸部解锁,然后打120,报了地址,镇定地说:“他喝多了,玩火把自己烧了。” 电话挂断,元鳕把玩游戏的冰桶倒在茶几上,灭了火,走了。 17 阳春(苏他)| 7947935 17 阳春(苏他)| 姑娘跟着莫逆出来,喊住了他:“嘿。” 莫逆停住,转身。 姑娘走上来,双手背着,很调皮的感觉:“交个朋友可以吗?” 莫逆是没有朋友的,他只有道友,可没等他说话,姑娘又说:“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你这样的人。说实话,我有点心动。” 莫逆还是疏离的神情:“这是错觉。” 姑娘摇头:“不是,我十七岁了,我知道心动什么感觉。” 分卷阅读26 元鳕出来时,就看到一个女生对着莫逆笑,看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对莫逆心怀鬼胎却不敢上,还是有敢上的。 她就这么走过去,过程中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登时脸惨白。 莫逆一看,元鳕状态不好,便撇了那姑娘,走过去,问:“胃疼?” 元鳕摇摇头,看向脚:“我脚又崴了。” 莫逆经过陪元鳕到医院,对她胃病这事完全相信,后面霍起又给他辅证,元鳕确实是被他买回去的,而且也确实遭受了很多屈辱,就本能的,对她善心大发。 这会听到她脚崴了,都不问怎么崴的:“我扶你。” 元鳕不行:“完全动不了,太疼了。” 莫逆就打算叫辆车。 元鳕拉住他的胳膊:“你背我好不?” 莫逆微怔。 元鳕看一眼自己的脚:“都说这脚踝,只要崴一次,就会一直崴,我真倒霉,总碰上这事。” 莫逆心软了,小猫递到她手里,转过身去,半蹲下来,把脊梁给她。 旁边那姑娘愣住。 元鳕抱着小猫,贴上莫逆的背,搂住他脖子。 莫逆把她背起来,走向中心路。 行至一半,他突然想起霍起,问她:“你不跟霍起在一起?住在城镇会比住在山里好吧?” 元鳕轻笑:“道长这是吃醋了?” 莫逆皱眉,解释道:“没有,只是。” 元鳕没让他说完:“没事,多吃点,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模样,好看。” 莫逆不再说话。 他一个得道高人,世上就没他怕的东西,遑论让他难为情的。 可元鳕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起初她是直白的,姑娘家家,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叫人赧然,却能像一只小动物,叫人看来,她只是真的想亲亲,抱抱,那么纯真,而没有一丝邪念。 哪怕她说出想跟他行夫妻之礼,也仍是那样一副简单的模样,话很荒唐,可眼神总是清澈。 先前觉得她的罪孽不会浅,对她总有防备,也对她每次靠近拒之千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知道了她走过的路是黄泉路,就心软了。 出家人,最易心软。 元鳕喜欢莫逆的背,她搂他更紧,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的嘴唇,是真的软。” 莫逆抿紧嘴,心乱如麻。 霍起住了三天院,耳朵伤不重,二度烫伤,伤了真皮,起了泡,医生给开了药,内服外敷的。腰上也没有扎很深,甚至都不用处理。 他妈给他打电话是第二天,听说他住院非要过来照顾。 霍起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弃:“你有空多去旅旅游。今年不是还没出国吗?出去看看吧。” 他妈放心不下:“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出去玩?” 霍起:“结婚又不是要死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他妈:“呸呸呸,不吉利,你现在还在医院呢,就说这种话,你是不想出来了吗?” 霍起:“好了,没什么事儿我挂了。”(Q群 7*8/6^0^9^9^8*9^5整理更新) 他妈:“她呢?” 霍起脸色沉下来:“死了。” 他妈叹口气:“我知道你难受,把她娶过来完成你爷爷遗愿就好了,妈答应你,结了婚,你在外头找谁我都同意,带回家来都可以。” 霍起不爱讲这个,尤其提到元鳕,整个人状态直线下滑,什么心情都没了:“我先挂了。” 他妈也没再说什么,挂了。 霍起这回摔这个跟头,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事实太离谱了,没人会信元鳕那样一个乖巧又尽是可怜相的女人能插伤他的腰,还能把他摁进火里。 那天他是喝多了,加上有气,所以才这么堂而皇之地挑衅她,要是再来一回,他一定管住嘴。 他对元鳕的感情很复杂,但没有爱。 买她的时候他也不大,刚成年,那会跟一帮跟他同属纨绔子弟的哥们混,成天在犯罪边缘试探,不知道谁提了个主意,说现在雏特便宜,几千、几万就能买个,都山里头的。这边有钱有地位的都在她们十来岁就买过来,按照自己喜欢的模式调教。 他就动心了,辗转找到龙保达,湘西那边几个落后村落他都熟,也知道谁家有留守儿童,一根棒棒糖、一块巧克力就把人骗走,卖了。 那时候龙保达手里最好的货就是他外甥女,长得俊,哪怕她才十三岁,也能叫人生了歹念。 他得承认,看到元鳕时,他剧烈的心跳,尽管这个最贵,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买了来。 买来前俩月还对她挺好,后面可能是几个哥们成天跟他分享要怎么调教才能让她服服帖帖,比充气娃娃还听话,他慢慢也学着这套对元鳕发狠了。 这东西就很奇怪,有人起哄,或者有人鼓励,有人搭伙,就能把恶做的理之当然,大家伙在一起,共同凌辱一个女孩,就让他们觉得乐趣翻倍。 他没文化,不理解这现象是怎么回事,但就好像群体捏软柿子,谁也不会觉得谁罪恶。 而且容易忘,没两天,很细节都不记得了,可他知道,他有多过分,所以从 分卷阅读27 龙保达嘴里得知,元鳕得罪了他们苗寨的草鬼婆,身上可能被下了邪乎的东西,才那么怕。 主要是心虚,他对过去诸多都发自内心的后悔,这种心虚还不是良心发现,是真怕遭报应。 后来元鳕被他家里发现,送去上学,这也没什么,霍家就他这个传香火的,他可以说是除了霍老爷子以外,地位最高的,可偏偏霍老爷子也知道了。 老爷子把元鳕接走,等他再见元鳕时,她就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她身上那种沉着,那种对事物的清冷态度,叫人毛骨悚然。 本来在此之前,他对元鳕或许是草鬼婆的身份恐惧归恐惧,但也不觉得她有那个能力捣鬼,可后来的元鳕,脱胎换骨,他不能不信了。 人啊,做多了恶,总会胆小一点。 元鳕这次反击,让他更收敛起自己,尽量不去招惹她了。反正也是过任务似的婚姻,只要捱过婚礼,分道扬镳好了。 当然,愿老天眷顾,让他捱过去。 死那炮友法事做完了。 元鳕还是第一次参加道家的法事,庄重,严肃,莫逆一身道袍白如雪,衬得他更显仙风道骨。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他戴了莲花冠。 莫逆是高功道士,还是一宫之主,有他给那炮友做亡人超度,元鳕都觉得便宜她了。 整个过程分斋戒,设坛,登坛作法,诵经,施食化宝这几个步骤,莫逆有条不紊完成,也让汀坊苗寨的族人见识了一番。 很久以后,元鳕才知道,道家做法事要在观里,正规。有门有派的道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在外头私设道场,这也算是道门近年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主要假冒、借此敛财的太多,假道士装神弄鬼,不仅会颠覆世人对道家的信任,也会给他们这样的名门正道招一些阻碍修行的孤魂野鬼。那炮友的事事发突然,再翻回元诀宫,或者龙门派做法事,就太形式主义了,反正莫逆有德行,镇得住,就没管在哪。 法事结束后,莫逆摘掉莲花冠,一身纯白道袍,配那张禁欲的脸,真是绝了。 吴芸拿胳膊肘杵杵元鳕:“你跟莫逆真人……” 元鳕知道她想问什么,没想答。 吴芸就当她答了,很感慨:“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绝色,可以让出家人心动,脑袋里闪过很多张漂亮的脸,我都不能接受,直到你的脸出现,我接受了。” 元鳕扭头看她。 吴芸看着她:“我现在一点也不替莫逆真人委屈了,你那么好,就得跟他配。” 元鳕淡淡笑,没说话。 莫逆把道场收拾干净,再出现在元鳕面前时,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吴芸还在,族人也还在,元鳕就这么踮起脚,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还把自己水杯递给他。 莫逆被她这么一闹,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元鳕问他:“不渴吗?” 莫逆渴,但他自己有水啊,正要过去拿,元鳕拧开她的水杯,喝了一口,踮脚勾住他脖子,拉下来,渡到他嘴里:“你喜欢我喂你。” 莫逆皱眉,稳了稳呼吸才说话:“你这是干什么?” 元鳕理所当然:“我看你渴了。” 莫逆:“我可以自己拿。” 元鳕:“那你还要走进去,然后拿起来,拧开盖子,再喝,我给你省去了很多步骤。” 莫逆:“我出家了。” 元鳕:“是我亲的你,你不用有负罪感。” 莫逆词穷了:“你结婚了。”(Q群 7*8/6^0^9^9^8*9^5整理更新) 元鳕淡淡笑:“你知道我这婚怎么回事。” 莫逆就不说话了。 族人对这画面跟莫逆反应一样大,可终究不是自己的事,只会心里犯两句嘀咕,然后跟街坊邻里扯扯闲话,不敢当着他们面说什么。 吴芸更是了,她作为元鳕的朋友,已经把立场表明了。 回到家里,正好下雨。 元鳕的脚踝老好不了,得抹药,可她帮吴芸刷锅时又不小心烫了手,就没法抹了。吴芸得上山去接阿泊,所以这抹药的事,就归给了莫逆。 莫逆也没拒绝,蹲在她面前,给她抹药。 元鳕看着他,他眼睫毛还挺长的,对他那双眼,是锦上添花,她没管住手,摸了一下。 莫逆停住,抬眼看她。 元鳕也看着他。 莫逆被她这么一看,就以为是沾了什么东西,拂了拂:“怎么了?” 元鳕躬了腰,雪白的胸和勾在莫逆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把脸凑到他耳边,软绵绵地说:“我胃疼,想跟你睡,你的手可暖了。” 莫逆没法接这话,也不敢看她,抹完药,匆匆走了。 元鳕看着他给她把药膏涂抹的细致的脚踝,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心细、认真,引人尊重。 自从她对莫逆换了坦白的方式,莫逆就真的信了。 后面她的一些过界的行为,他虽然不回应,甚至是拒绝,可总算没有反感了。说实在的,这反而是对她的一种考验。 他越迷人,她越危险。 可她怕什么危险呢?底儿掉了也就是死,她 分卷阅读28 又不是没死过,有什么可怕的呢? 有了打算,夜深时,她就抱着枕头去找莫逆了。 18 阳春(苏他)| 7948116 18 阳春(苏他)| 自从上次元鳕偷溜进房门,莫逆就开始上锁了。 出家人睡觉不上锁,可有个不怀好意的天天盯着他,他不锁也得锁了。 吴芸他们家房间的锁很简单,把里头那个拴拉开就行了,可只有里头的人能拉开。不过没关系,窗户上没锁,元鳕可以从窗户爬进去,而且不费力气,顶多沾一头的灰。 莫逆看到她时,心情很复杂。 元鳕看到他时,心情更复杂。 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衫,白的,特别透,他的肉色都显出来。这种半透明的效果最能凸显一个人的身材了,她的眼从他胸腹到裆,看得身上越来越热,底裤都湿了。 那硕大一块,被这衣裳衬得可太清楚了。 她还记得霍起说,道士的几把都大,有多大呢?能插多深呢?她心狂跳,手里的小猫贴着她心跳,全能感知到。 莫逆看到她,没说话,先把她头上的蜘蛛网拿下来,再提醒她肩膀上有灰。 元鳕看不见,还够不着,一看就是装的,可她装的真像,尤其够不到时那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跟真的摸不到自己肩膀似的。 莫逆没跟她耗太久,帮她掸了掸。 他一上手,元鳕就借着他胳膊搂上去了,贴着他的身体,每一寸都清清楚楚。 莫逆拉开她,手上用了些力道。 元鳕就捂胃:“疼。” 莫逆咬牙,她再抱上来时,就没推开。 元鳕抱也不好好抱,手乱动,在他腰上,屁股上,摩挲,这种触碰叫她眼开始迷离,变成花里胡哨的颜色。她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明天你就走了。” 莫逆紧闭着眼:“嗯。” 元鳕猛地搂住他,搂得紧,细弱的声音对他说:“给我一次,好不好?” 莫逆额头起了一层汗。 元鳕手往下伸:“好不好。给我一次,就一次。” 莫逆挣扎之后,还是扯开她:“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元鳕不走,拉住他的手,显得可怜:“我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仍然努力生活,我不怨父母把我生出来却死了,也不怨我舅舅把我卖了,我甚至不怨霍家为了他们的社会地位拿我顶雷,成全他们一个个慈善家的人设……可我怨我喜欢你。” 莫逆被他拉着手,她的手很小,他要是包起来,似乎能包得严丝合缝。 元鳕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她看起来是那么难过:“我喜欢了我不该喜欢的人,却是第一次想为自己活。可你不要我。” 莫逆还在想,她手怎么那么小? 元鳕身子又抖起来:“你总说你是出家人,可谁规定不能喜欢出家人?喜欢,是原罪吗?” 莫逆慢慢合上手,把她的手握紧了,鬼迷心窍似的。 元鳕察觉到了,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以吗?就一次,我就要一次,你进入我。” 莫逆最主动的行为可能就是牵她的手了,他逃避了这话题:“你要是不想回去睡,就睡在我这,我躺在你身旁。” 元鳕摇头,把手抽回来,去摸他下边。 莫逆攥住她的手腕:“我只能允许你跟我睡觉,只是睡觉。” 他太坚持,元鳕不死心也不行了。 就这样,她又躺在了莫逆身侧,又搂住他胳膊,又把他胳膊挤进她胸前那道深沟。 莫逆闭着眼,不自觉地把手臂收回来。 元鳕往他耳朵上凑:“我叫你莫逆好不好?” 莫逆红了耳朵,侧过身,背对着她,没答。 元鳕当他默认了:“莫逆。我以后还能再见你吗?” 莫逆不答。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俩人都没说话。 直到门外传来动静,霍起回来了,好像还喝多了,那炮友也在,一直跟他说着话。 莫逆皱起眉。(Q群 7*8/6^0^9^9^8*9^5整理更新) 元鳕倒是无所谓。 那炮友对霍起说:“你在医院住了三天,她面都没露一下。” 接着是一巴掌的声响,还有那炮友的叫声,随后是霍起的骂声:“滚蛋!她那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不来!” 那炮友哭哭啼啼,不说话了。 元鳕听这话都觉得可笑,连救护车都是她给叫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霍起不愧是霍家人,面子,比天大。 吴芸被吵醒了,出来看到霍起,又要回房。 霍起看见她,把她薅过来:“我媳妇呢?她在哪里?” 吴芸被他满嘴的酒气熏得难受,躲了躲:“她睡了吧。都十二点多了。” 霍起就跌跌撞撞往她房间走。 门被推开,没人。 扭过头来就骂:“人呢?” 吴芸想起之前元鳕从莫逆房间出来,下意识看一眼莫逆房门 分卷阅读29 。 霍起看到了,怒火中烧,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全都顾不上了:“操!我他妈还没死呢!这个臭娘们就给老子戴绿帽子!” 他转向莫逆房间,走得很急。 莫逆起身,给元鳕盖好被子,才到门口,打开门。 霍起扒开莫逆:“起开!那贱货呢?” 莫逆挡着门,不让进:“她不在我这。” 霍起眯着眼:“在不在让我进去,我要自己看!” 莫逆就这么站着,霍起就进不来。 霍起看他不动,把圆桌上的花瓶举起来,朝他砸过去。 莫逆拧了他手腕,花瓶从他手上掉下来,顺手托住,再一脚把他踹出去。 霍起后撤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他火更大了,茬儿架他挺厉害的,不信在莫逆手下当真一点便宜都讨不到,冲过去挥起拳头,却在碰到莫逆之前,被他转腕一掌打在腰腹。 这两回让霍起放弃了,改为骂骂咧咧:“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睡我媳妇!还出家人?我可去你大爷的吧!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是想要那东西吗?老子就他妈不给!还有,你最好可以护她一辈子,不然等我逮着她,就操死她,再把视频发给你,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操她的!” 他这话尽是吹牛逼,连他自己都不信。 莫逆一直知道,霍起叫他来,就是因为他怕元鳕。要是他仅仅因为元鳕草鬼婆的身份,怕她,那有些夸张,可自从知道他过去怎么戕害她,就能理解了。 他当然害怕,因为他心虚。 霍起骂咧一阵,脑袋越来越重,最后摔在凳子上,仰头睡着了。 吴芸跟那炮友一起把他挪到了房间,那炮友又给他擦洗半天,快两点了才睡。 莫逆回房,把门关上。 元鳕就躺在炕上,看着他。 莫逆没对霍起、以及外头发生的事提起一句,只是躺在她身侧,说:“睡吧。” 元鳕就感觉某个地方疼了一下,好疼。 莫逆还是背对着元鳕,这一回,他没有闭上眼。 淫人妻子,这是大孽。他莫逆修道多年,无畏天,不惧地,却因为一个女人,被卷入淫人妻子的丑事恶闻里。 可既然允许元鳕留下来的是他自己,他就能担。 翻脸不认人不是他会干的事,所以他会躺在她身旁,到天亮。 莫逆起的很早,元鳕还没起。 他跟吴芸和阿泊道别,两人送他出了寨子,寨口又有族人在等,一路送他下了山。 莫逆在汀坊这段时间,得了太多民心,他清风霁月的模样,温润如玉的性格,都给当地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大家很喜欢这个好像天上来的人,送到山脚也还不愿意走。 吴芸来收拾莫逆房间时,元鳕还躺在炕上,不过她已经醒了。 她看到她睁着眼,还被吓了一跳:“你醒了啊?” 元鳕没说话。 吴芸告诉她:“莫逆真人走了,寨里人送他下了山,还给他唱了苗歌,送了他很多礼物,他说无功不受,只拿了两样,一块蜡染的布,一只苗绣的针。” 元鳕眼睫毛微动。 吴芸看她还不起,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元鳕:“没事。” 吴芸像是懂了似的:“舍不得啊?” 元鳕没答。 莫逆一宿没睡,她也一宿没睡,可他们一句话没说。从霍起回来闹的那一通开始,到莫逆说睡吧,他们之间就再没交流了。 对莫逆下手,开始是因为他是霍起的朋友,她对霍起有恨,所以要勾引他的朋友,后来她发现,莫逆是那么干净,她又开始嫉妒,她想要把他拉入泥潭…… 本来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留下来,一直到她得逞,可她放弃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从莫逆选择相信她开始,到昨晚上,他被霍起那样侮辱,回头仍然温柔地跟她说:“睡吧。” 她就下不去手了。 他太好了。 还是算了。 她从床上起来,吴芸要把莫逆的被罩换下来:“真※qunQ群7*8.6/0.9·9.8*9.5 。人走时候还说,等你醒来,麻烦我把被褥换下来洗洗。他在这里住了多少天,就给了多少天的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还那么客气。” 等她醒来。 元鳕从她手里把被罩拿过来:“这个给我吧。” 吴芸理解错了,伸手去拿:“我来洗吧。” 元鳕没松手:“我来。” 吴芸被她清冷的语气钓起了注意力,看她态度认真,没再跟她抢。 元鳕没洗,而是回房,把她的换下来,换上了莫逆的。 吴芸就站在门框,全看到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元鳕那么喜欢莫逆真人,却要嫁给一个那么恶劣的阔少爷,她应该很难过吧?本以为他们会有另外一种选择,都做好莫逆真人当她小三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他走了。 她到灶台给元鳕端来一碗汤:“莫逆真人教我的,说你胃不好,要用这个养。” 元鳕眉心紧了一下,很浅显,不易察觉。 她接过来,捧在手心,盯着里头黄澄 分卷阅读30 澄的汤,久也没说话。 吴芸以为她是触景生情了,握住她肩膀,谁知道下一秒元鳕就把汤还给了她:“别浪费。” “你……不喝吗?”吴芸愣住。 元鳕:“这料挺贵,山里没有。” 吴芸点点头:“料是他给我的,还写了配方,却一点命令的口吻都没有,完全是请求帮忙的态度,我答应下来,他甚至说了两遍谢谢。” 元鳕:“所以别浪费。” 吴芸搞不懂她:“你不是喜欢莫逆真人?他那么精心为你准备的,为什么不喝?” 元鳕:“可他走了。” 走了就让他走吧,喝什么汤。 19 阳春(苏他)| 7950376 19 阳春(苏他)| 霍起醒来是中午了,只有那炮友在。 那炮友当做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给他热了饭,是从山下城镇买来的。霍起吃不惯山里的粗茶淡饭,嫌牙碜。 霍起只是醉了,并不是断片儿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得。 他晃晃悠悠从房间出来,拨开要扶他的炮友,去了元鳕房间,没在,再去莫逆房间,也没在。 扭过头来,脸沉着,有点可怕:“那对奸夫淫妇呢?” 那炮友告诉他:“那道士走了,早早就走了,走时候元鳕还没醒。元鳕才醒来没多久,这会不知道去哪了。吴芸和她奶奶上山去了。” 走了?霍起坐下来,想了一阵,又问:“早上我媳妇从谁房里出来的?” 那炮友没看见:“当时我去打水洗头发了。” 霍起瞥她一眼:“要你有什么用?” 那炮友抿抿嘴,没再说话。 中午,吴芸回来,霍起才知道莫逆真的走了,而且都没跟元鳕道别,难道是他错怪他俩了?还是说,他只是错怪莫逆了?他俩之间只是元鳕那贱货一厢情愿? 在医院时候他都把自己劝好了,可昨晚上跟一帮人喝酒,他没忍住,喝了不少。 他这个人,喝多就脑子短路,之前在KTV,就因为喝多了,跟莫逆闹得有点僵,这还没释怀呢,又一个冲动,跟他彻底翻脸了。 这也没关系,他向来这德行,经常跟身边人耍混蛋,只是又把元鳕得罪了,让他有点难受。 他现在耳朵还包着绷带,真禁不住她再对他干点什么了。而且,他现在也想不通一件事,元鳕既然想搞他,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在KTV时,他醉成那样,她已经扎了他,又烧了他,完全可以做到底。她那样,看起来也没多想活着,所以要说她是怕被判刑也有点不现实。那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呢?甚至还给他叫了救护车。 她到底想干什么? 元鳕又去找龙婆了。 龙婆晒了蔬菜干和水果干,她来了就都给她拿出来,摆到她跟前。 元鳕看看,没吃。 龙婆感觉到她情绪低落,把她手拉过来,轻轻摩挲:“那么喜欢?” 元鳕没说话,可阖了一下眼,看起来很疼,又好像不是,很微妙的一个反应,让人猜不出来。 龙婆挪近一些,顺着她脊梁:“喜欢就去追。” 元鳕把手抽回来:“没有。” 龙婆:“我见过那孩子,很不一样。” 元鳕看向窗户,窗户边上有一罐酒,玻璃瓶的,瓶子里都是毒物,看着看着,就看入了迷:“他跟我不是一类人。” 龙婆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可从不善良。” 元鳕不说话了。 龙婆把她看透了。 莫逆对她心软,她也对莫逆心软了。 龙婆不跟她聊这个了:“结婚仪式就要到了,龙保达,你要怎么处理?” 元鳕目光逐渐陡峭:“我有主意。” 龙婆:“那,你那个丈夫呢?” 元鳕:“等婚礼完了,霍家老爷子的遗产,霍起他妈就再没理由不给我了。” 龙婆:“很多吗?” 元鳕:“很多。” 说完,她把小刀拿起来,把块大的蔬菜干切成小的,填进嘴里:“等钱到手,就送霍起走。” 龙婆点点头:“嗯。计划好了,别被发现。” 只要莫逆不在,就没人能发现。 元鳕切完了水果干,把小刀合死,收起来。 元鳕回来时,霍起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猛地站起,像是酝酿了好久,说:“你回来了。那个,昨天婚庆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就到了。” 元鳕没搭理他,去灶台看吴芸有什么要帮忙的。 霍起也不恼,不敢。元鳕这个态度最好了,这样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 吴芸那头没什么要帮忙的,她偷偷跟元鳕说:“你不知道,他坐立难安一上午了,还问我莫逆真人怎么走了,看起来是后悔昨晚上耍酒疯了。” 元鳕知道,霍起只是怕她。 吴芸看元鳕不想聊他,就转移了话题:“你嫁衣剩下几针让我阿泊来吧,阿泊说,她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元鳕嘴角柔和了一 分卷阅读31 点:“谢谢。” 吴芸撞撞她肩膀:“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啊?我还应该谢谢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有些颤抖,苦涩和难过都在里头。 元鳕早忘了怎么去发自内心地安慰一个人,她也不愿意对吴芸演出那种情真意切,就握住了她的肩膀。※qunQ群7*8.6/0.9·9.8*9.5 。 吴芸吸吸鼻子,不瞎聊了。 下午,婚庆公司过来,开了好几辆皮卡,十来个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霍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说在水下办婚礼,也有人能给他实现。 霍起问元鳕,是在哪出嫁,元鳕说在龙保达那儿。 婚礼当天会有活动,族里老人帮着操持,可还是有一个项目,要从家门出来,然后一路对着歌到现场。这就用到了“娘家门”。 龙保达听到这消息,受宠若惊,过来跟元鳕一阵献殷勤:“想通了吧?一家人哪有仇,要不是我当年有远见,你现在还在这深山里受穷呢。” 吴芸看元鳕不愿意跟他说话,就把他往外推了推:“龙叔,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把龙保达轰走,吴芸回来,搓搓手:“快快!试试嫁衣!” 元鳕就脱了衣裳,换上黑色的盛装。 苗族分部不同位置,风俗也不一样,一般苗家女子出嫁,嫁衣上绣花、草、蝴蝶比较多,湘西汀坊这边是牛。而元鳕的嫁衣绣的是龙凤。 盛装穿起来,背后镂空,银线勾的龙贴在她背上,还隐约可见她纹身。 吴芸帮她穿盛装时就看到她的刺青了,满背,太瘆得慌了,想问来着,不知怎么脑海浮现出龙婆的脸,到底没问。 元鳕脖子上挂满一圈一圈的银饰,头帽全银,做工精细,是出自最好的工匠之手。手镯、脚钏是白玉的,冰冰凉,戴在身上很舒服。 她这一身,不低于百万,还不算头帽上的饰品。 吴芸把自己化妆包拿出来,到跟前又不好意思了,藏在背后:“我的化妆品都是便宜牌子。” 元鳕没想化妆,试试衣服好了:“等仪式时再化。” 吴芸点点头,把化妆包放一旁,给元鳕最后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元鳕侧过身,她就愣了一下,片刻,说:“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元鳕转过身来:“女人只有出嫁那一天才好看,是很悲哀的事。” 吴芸轻叹一口气:“你是不会只有这一天好看,可我肯定是了,我估计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出嫁那天,才看起来好看一点。” 元鳕并不惊讶于她的卑微,在这环境里成长,所有女人都这样想,见识直接影响他们的目光长短:“你好不好看,你自己说了算。你觉得你好看,那就是好看,别人觉得你不好看,那是别人的问题,跟你无关。” 吴芸没被她这番道理说服。当这种阶级人生下的微贱扎根进骨髓,那多靠谱的道理,都逆转不了她的思想境界。生下来就是留守儿童,跟生下来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切,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要是没有翻天似的人生转变,他们就注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价值观。 对于吴芸跟自己不能契合的部分,元鳕不强求。 她跟吴芸原本是一样的人,但因为某些经历,他们开始南辕北辙,视野、文化人大不同,她不会去试图改变她,她只会去适应她。 两人聊了一会,阿泊叫吴芸了。 吴芸一走,元鳕也出来转了转。 她一出来,干活的都不干了,就盯着她看,一是寨里还没有穿黑色盛装的先例,二是元鳕当之无愧汀坊苗寨评的最标致的苗女。 这么多年了,这记录竟然还是她自己打破的。 霍起本来被那炮友喂葡萄,那炮友看见元鳕,手停了,他不满意,正要骂她,结果顺着她眼神看到了他的妻子,仙姿佚貌,姑射神人。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她像是天生为苗族盛装而生,穿上就能叫人原谅她所有的狼子野心,只记得伏在她脚边,祈求垂怜。 可他不敢上去,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知道再去挑衅她,他会死多惨。 忘了谁说过,这女人,越好看,越歹毒。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元鳕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领教过她的手段,他才觉得,活着真好。所以美色和性命之间,他必然选择后者。 元鳕对这帮人目光视而不见,从二组下来,溜溜达达去了寨口,那颗风水树前。 莫逆就是在这里,问她要鼓。 她蹲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它,听说它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风雨无畏,一直守护着汀坊苗寨的族人。她一个嫁出去的人,它也会一直守护吗? 想着,她就问它:“我很坏,你还愿意守护我吗?” 老树没答她,不过盘山路上传来动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谢谢道长,要不是您,天黑之前我肯定上不了山了。我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回不去又要哭鼻子了。” 元鳕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苗族打扮的中年男人推着电动三轮车慢慢走近。 车上是摞得高高的棉花坨,在车的那一边,有个 分卷阅读32 白色的轮廓,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被牢牢吸着注意力。 风来,吹起她头帽上缀着的银饰,哗啦啦的响,风走,那个白色的轮廓慢慢进入她眼。 她双眉微动,忘了反应。 他帮族人把车推上来,也看到了她,就站在那儿,浅浅一笑。 元鳕下意识别开了眼,假装不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直视,因为她怕她的笑意从眼睛里跳出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了。好怕。不过,是他自己要回来的,她可不还了。 再也不还了。 19 阳春(苏他)| 7950376 19 阳春(苏他)| 霍起醒来是中午了,只有那炮友在。 那炮友当做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给他热了饭,是从山下城镇买来的。霍起吃不惯山里的粗茶淡饭,嫌牙碜。 霍起只是醉了,并不是断片儿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得。 他晃晃悠悠从房间出来,拨开要扶他的炮友,去了元鳕房间,没在,再去莫逆房间,也没在。 扭过头来,脸沉着,有点可怕:“那对奸夫淫妇呢?” 那炮友告诉他:“那道士走了,早早就走了,走时候元鳕还没醒。元鳕才醒来没多久,这会不知道去哪了。吴芸和她奶奶上山去了。”※qunQ群7*8.6/0.9·9.8*9.5 。 走了?霍起坐下来,想了一阵,又问:“早上我媳妇从谁房里出来的?” 那炮友没看见:“当时我去打水洗头发了。” 霍起瞥她一眼:“要你有什么用?” 那炮友抿抿嘴,没再说话。 中午,吴芸回来,霍起才知道莫逆真的走了,而且都没跟元鳕道别,难道是他错怪他俩了?还是说,他只是错怪莫逆了?他俩之间只是元鳕那贱货一厢情愿? 在医院时候他都把自己劝好了,可昨晚上跟一帮人喝酒,他没忍住,喝了不少。 他这个人,喝多就脑子短路,之前在KTV,就因为喝多了,跟莫逆闹得有点僵,这还没释怀呢,又一个冲动,跟他彻底翻脸了。 这也没关系,他向来这德行,经常跟身边人耍混蛋,只是又把元鳕得罪了,让他有点难受。 他现在耳朵还包着绷带,真禁不住她再对他干点什么了。而且,他现在也想不通一件事,元鳕既然想搞他,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在KTV时,他醉成那样,她已经扎了他,又烧了他,完全可以做到底。她那样,看起来也没多想活着,所以要说她是怕被判刑也有点不现实。那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呢?甚至还给他叫了救护车。 她到底想干什么? 元鳕又去找龙婆了。 龙婆晒了蔬菜干和水果干,她来了就都给她拿出来,摆到她跟前。 元鳕看看,没吃。 龙婆感觉到她情绪低落,把她手拉过来,轻轻摩挲:“那么喜欢?” 元鳕没说话,可阖了一下眼,看起来很疼,又好像不是,很微妙的一个反应,让人猜不出来。 龙婆挪近一些,顺着她脊梁:“喜欢就去追。” 元鳕把手抽回来:“没有。” 龙婆:“我见过那孩子,很不一样。” 元鳕看向窗户,窗户边上有一罐酒,玻璃瓶的,瓶子里都是毒物,看着看着,就看入了迷:“他跟我不是一类人。” 龙婆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可从不善良。” 元鳕不说话了。 龙婆把她看透了。 莫逆对她心软,她也对莫逆心软了。 龙婆不跟她聊这个了:“结婚仪式就要到了,龙保达,你要怎么处理?” 元鳕目光逐渐陡峭:“我有主意。” 龙婆:“那,你那个丈夫呢?” 元鳕:“等婚礼完了,霍家老爷子的遗产,霍起他妈就再没理由不给我了。” 龙婆:“很多吗?” 元鳕:“很多。” 说完,她把小刀拿起来,把块大的蔬菜干切成小的,填进嘴里:“等钱到手,就送霍起走。” 龙婆点点头:“嗯。计划好了,别被发现。” 只要莫逆不在,就没人能发现。 元鳕切完了水果干,把小刀合死,收起来。 元鳕回来时,霍起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猛地站起,像是酝酿了好久,说:“你回来了。那个,昨天婚庆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就到了。” 元鳕没搭理他,去灶台看吴芸有什么要帮忙的。 霍起也不恼,不敢。元鳕这个态度最好了,这样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 吴芸那头没什么要帮忙的,她偷偷跟元鳕说:“你不知道,他坐立难安一上午了,还问我莫逆真人怎么走了,看起来是后悔昨晚上耍酒疯了。” 元鳕知道,霍起只是怕她。 吴芸看元鳕不想聊他,就转移了话题:“你嫁衣剩下几针让我阿泊来吧,阿泊说,她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元鳕嘴角柔和了一点:“谢谢。” 吴 分卷阅读33 芸撞撞她肩膀:“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啊?我还应该谢谢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有些颤抖,苦涩和难过都在里头。 元鳕早忘了怎么去发自内心地安慰一个人,她也不愿意对吴芸演出那种情真意切,就握住了她的肩膀。 吴芸吸吸鼻子,不瞎聊了。 下午,婚庆公司过来,开了好几辆皮卡,十来个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霍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说在水下办婚礼,也有人能给他实现。 霍起问元鳕,是在哪出嫁,元鳕说在龙保达那儿。 婚礼当天会有活动,族里老人帮着操持,可还是有一个项目,要从家门出来,然后一路对着歌到现场。这就用到了“娘家门”。 龙保达听到这消息,受宠若惊,过来跟元鳕一阵献殷勤:“想通了吧?一家人哪有仇,要不是我当年有远见,你现在还在这深山里受穷呢。” 吴芸看元鳕不愿意跟他说话,就把他往外推了推:“龙叔,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把龙保达轰走,吴芸回来,搓搓手:“快快!试试嫁衣!” 元鳕就脱了衣裳,换上黑色的盛装。 苗族分部不同位置,风俗也不一样,一般苗家女子出嫁,嫁衣上绣花、草、蝴蝶比较多,湘西汀坊这边是牛。而元鳕的嫁衣绣的是龙凤。 盛装穿起来,背后镂空,银线勾的龙贴在她背上,还隐约可见她纹身。 吴芸帮她穿盛装时就看到她的刺青了,满背,太瘆得慌了,想问来着,不知怎么脑海浮现出龙婆的脸,到底没问。 元鳕脖子上挂满一圈一圈的银饰,头帽全银,做工精细,是出自最好的工匠之手。手镯、脚钏是白玉的,冰冰凉,戴在身上很舒服。 她这一身,不低于百万,还不算头帽上的饰品。 吴芸把自己化妆包拿出来,到跟前又不好意思了,藏在背后:“我的化妆品都是便宜牌子。” 元鳕没想化妆,试试衣服好了:“等仪式时再化。” 吴芸点点头,把化妆包放一旁,给元鳕最后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元鳕侧过身,她就愣了一下,片刻,说:“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元鳕转过身来:“女人只有出嫁那一天才好看,是很悲哀的事。” 吴芸轻叹一口气:“你是不会只有这一天好看」 7.8.6 0.9/9/8/9/5独.家.整.理,可我肯定是了,我估计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出嫁那天,才看起来好看一点。” 元鳕并不惊讶于她的卑微,在这环境里成长,所有女人都这样想,见识直接影响他们的目光长短:“你好不好看,你自己说了算。你觉得你好看,那就是好看,别人觉得你不好看,那是别人的问题,跟你无关。” 吴芸没被她这番道理说服。当这种阶级人生下的微贱扎根进骨髓,那多靠谱的道理,都逆转不了她的思想境界。生下来就是留守儿童,跟生下来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切,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要是没有翻天似的人生转变,他们就注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价值观。 对于吴芸跟自己不能契合的部分,元鳕不强求。 她跟吴芸原本是一样的人,但因为某些经历,他们开始南辕北辙,视野、文化人大不同,她不会去试图改变她,她只会去适应她。 两人聊了一会,阿泊叫吴芸了。 吴芸一走,元鳕也出来转了转。 她一出来,干活的都不干了,就盯着她看,一是寨里还没有穿黑色盛装的先例,二是元鳕当之无愧汀坊苗寨评的最标致的苗女。 这么多年了,这记录竟然还是她自己打破的。 霍起本来被那炮友喂葡萄,那炮友看见元鳕,手停了,他不满意,正要骂她,结果顺着她眼神看到了他的妻子,仙姿佚貌,姑射神人。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她像是天生为苗族盛装而生,穿上就能叫人原谅她所有的狼子野心,只记得伏在她脚边,祈求垂怜。 可他不敢上去,他现在是清醒的状态,知道再去挑衅她,他会死多惨。 忘了谁说过,这女人,越好看,越歹毒。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元鳕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领教过她的手段,他才觉得,活着真好。所以美色和性命之间,他必然选择后者。 元鳕对这帮人目光视而不见,从二组下来,溜溜达达去了寨口,那颗风水树前。 莫逆就是在这里,问她要鼓。 她蹲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它,听说它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风雨无畏,一直守护着汀坊苗寨的族人。她一个嫁出去的人,它也会一直守护吗? 想着,她就问它:“我很坏,你还愿意守护我吗?” 老树没答她,不过盘山路上传来动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谢谢道长,要不是您,天黑之前我肯定上不了山了。我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回不去又要哭鼻子了。” 元鳕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苗族打扮的中年男人推着电动三轮车慢慢走近。 车上是摞得高高的棉花坨,在车的那一边,有个白色的轮廓,她看不到他的脸 分卷阅读34 ,却也被牢牢吸着注意力。 风来,吹起她头帽上缀着的银饰,哗啦啦的响,风走,那个白色的轮廓慢慢进入她眼。 她双眉微动,忘了反应。 他帮族人把车推上来,也看到了她,就站在那儿,浅浅一笑。 元鳕下意识别开了眼,假装不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直视,因为她怕她的笑意从眼睛里跳出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了。好怕。不过,是他自己要回来的,她可不还了。 再也不还了。 20 元鳕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莫逆眉眼平和,风再吹着他的头发,好温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元鳕又问:“不是为我?” 莫逆看起来那么坦荡,可他的底气并没很足:“不是。” 是另一位霍太太,也就是霍起妈妈,拜托他务必看着点霍起,话说的不清不楚,可急切他是能隔着手机感受出来的。本来他不愿意,可元鳕的身影突然跳到他眼前,就是这么一个身影,叫他停顿了,就是这个停顿,叫对方觉得他答应了。 如此,他没拒绝,又按原路返回。 元鳕没再问:“那你这一次,要待多久?” 莫逆慢慢走近:“会久一点。” 元鳕还蹲着,仰头看他:“多久。” 莫逆朝她走来,路过她时没停下,身上的药香却停了一部分,全灌入她鼻子:“要看情况。” 元鳕扭头:“我腿麻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莫逆停住脚,转过身来,没着急过去,只是看着她。 元鳕:“我没骗你。” 莫逆这才走回来,冲她伸出手去。 元鳕摇摇头:“要两只手。” 莫逆皱眉,把伸出的这只也收回去:“怎么要两只?” 元鳕:“我怕你一只手拉不动我。” 莫逆把那只手又递给她:“不会。” 元鳕是想牵两只手,可莫逆不给,也就算了,一只也行。 这么想着,她把手搁到莫逆手里。 莫逆拉了她一把,她利落起身,随后纵着身子摔进他怀里,额头撞上他喉结,那个硬挺的感觉,叫她心里一股热血淌过。真好,能抱到他的感觉真好。 莫逆本想着拉开她,可她双手攥着他衣裳,攥得那么紧,也就放弃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又骗我。” 元鳕不承认:“我不知道怎么就不麻了。” 莫逆任她抱着自己,任她温热的鼻息打进他领口,心里酥酥麻麻,像是有小蚂蚁在啃咬,它们数量庞大,却并不想伤害他,似乎只是要他痒痒,要他心痒痒。 元鳕踮起脚,往他耳朵凑凑,把另外半句话说完:“是不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莫逆耳朵就开始烫,连带着脸也烫,身体也烫,滚烫滚烫的。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不能再往前了,轻轻推开元鳕,下一个动作就是扯开领子。 他手很好看,手腕也好看,扯开领子露出的锁骨更好看。 元鳕直勾勾看了一阵,直到莫逆发现,把衣服整理好,转身走开,不理她了。 元鳕跟上去,跟他并排着。 近几日风大,上山的路又是风口,吹得元鳕头」 7.8.6 0.9/9/8/9/5独.家.整.理帽的银饰响起来不停,在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尤其动听,不光撩拨了头顶上的毒日头,还撩拨了某些个正道人士的心。 这条路并不长,可有些人啊,就是能走得很慢,很慢,让它显得很长,很长。 * 霍老爷子生前闻捐赠给文物局的个人收藏价值千万,局里人隔三差五过来拜访,名为感谢老爷子为文物局做出的贡献,实则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搜刮的。 霍起他妈招待对方时,听出了他们的意图,想起老爷子有个鼓,不少年头了,实在漂亮,却不想给,就把假笑铺在脸上,扯了一堆没用的。 文物局那边人看她这挖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就走了。 他们人一走,霍起他妈就开车去了老爷子生前住的别墅,想把那只鼓翻出来,去做个评估,看看值多少钱,然后再琢磨怎么着它。 老爷子生前,房产遍布国内外,股票基金投资博彩各个圈子能玩钱的都不放过,说百亿身家也不为过,可他为人低调,不露富,一辈子住老小区,开着辆老牌车进出。 后来搬到别墅,他也延续这种质朴的人生态度,并没有把他有钱人的身份摆到台面上来。 事关霍家的大小事,霍起他妈都最后一个知道,对家底儿知之甚少。自从霍起他爸进去之后,她才慢慢了解到,霍家的皮有多厚,就私下敛了不少。 老爷子死时候,律师、医生,媒体朋友都在,当众宣读他遗赠——把他积累一辈子的财富都给元鳕。理由是这家里人没一个是让他省心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元鳕一个,跟他多年有了他的影子,再加上霍家对人家还有愧疚,这遗赠就又添了那么点赎罪的意思。 彼时霍起他爸已经进局子了,中央不发话,多少关系都不好使,只能在拘留所蹲着 分卷阅读35 ,等法院判,这一等时间就长了,没个一年半载是没结果的。 霍起他妈挑不起大梁,霍起那个败家子更是不着调,只能眼睁睁看着钱都到了元鳕手里。 不过老爷子立的这个遗赠有个条例是对霍家人有帮助的,就是必须得霍家人签字。霍起他妈跟律师说等俩孩子结了婚再签,暗地里趁这时间找关系,想办法。 也是天不作美,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她。 眼看着答应签字的日期越来越近,她几乎放弃挣扎了,就想着能再捞点就再捞点。 找了一圈,没找到那鼓,她心灰意冷,正准备走时,看到书架旁边的灰,明显是被人挪过的。她很好奇,走过去推了推,看见了书架后的保险柜,大小有一个床头柜那么大。 没上锁,她轻而易举的拧开把手,那一瞬间,里头爬出拳头大小的蝎子蜂子虫子,她猛地后仰,脚蹬着地往后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眼见它们要爬过来了,她奋力起身,拔腿就跑。 等她停下来,已经距离别墅两百米了,可脑袋里还是那堆黑黢黢的东西,叫她头皮发紧。 她缓了好一阵,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拿出手机,托人亲上元诀宫,请莫逆真人湘西走一趟。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莫逆刚从霍起那离开。 照往常,元诀宫的小道士是不敢随便打扰莫逆的,但来人面露难色,且恳挚,就帮忙联系了下。 约莫半天时间,那头才过来信儿,说莫逆同意了。 她总算放松了身体。 那堆毒物让她想起元鳕是苗人,而苗人有蛊术。她要是个无神论者那肯定不信,主要这么多年被霍家信道的氛围感染,多少也信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会拿自己唯一的儿子冒险。 而且老爷子的别墅有这些东西,太叫人心惊肉跳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老爷子的死另有隐情了。 老爷子何等人物,怎么就能被自己一家子人给气死?他儿子进拘留所等着判刑,他都没皱下眉头,怎么突然就一口气没上来? 她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汗毛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