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苑梦行》 分卷阅读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内容简介: 【跌入崖底暗无天日的那些时日里,我看到了拉我出深渊的月光。】 文案(c6k6.com): 世有宁朝,裂五国,一帝四王,分为沧澜、太衡、即墨、玖翌、西承。 宁朝有异族数十种,游离五国之外,为天府所治。 中有一族,问因果,开天演,定人命数,唤为咒师。另有一族,织幻境,燃血香,变人命数,唤为梦僭。 闻名天下的醉生楼楼主宁黛,身兼两种血脉,游走宁朝境内,解心结,全执念,是缀在皎洁月光上的似血朱砂。 而宁黛心头的丹砂色,是清冷月色下,满身是血的少年,在数不清的对着她的刀剑枪棍面前,一字一血:“敢动她,你们试试。” 一句话简介: 两个明明可以逐鹿天下偏偏要做幕后的大佬的恋爱故事。 简体版 1V1 古代 虐心 甜文 缘起 宁苑梦行(引狼)| 7735425 缘起 天府派人寄了令帖。 拿帖子的人,踩着狐毛软毯一路行过三楼。狐毛乃是上等赤狐毛发,毯子用清河织锦织就,在宁朝一尺千金,在这醉生楼,却反倒像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醉生楼,做的是实现人想实现却不能实现的买卖,被宁朝人称为“三绝楼”。 景绝,技绝,人绝。 全楼五层,所有台阶台架皆是由大理石玉雕制而成,质感光滑细腻,楼中色调以红金二色为主,处处透着奢华靡丽之感。 那人行过二楼,忽见二楼沿廊摆着盆栽,朵朵玉兰花盛开,白如落雪,香气馥郁,于奢华中添了一抹清素,忍不住开问道:“这是冬季,怎得有玉兰?” “你懂甚么。”领他进来的人笑道,“这是我们楼主的幻术。” 奇不在玉兰栩栩如生,而在有色有香,难辨真伪。 那人尚不及惊叹,已经来到三楼。 三楼挂着一百三十二盏九转琉璃宫灯,是皇宫里才能挂的名贵灯种。色泽暖黄近金,半透明的琉璃中亮一点灯火,将偌大三楼映照如白昼。 人被领到一名青年面前,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材清瘦,一身蟒缎金丝袍,幽蓝近黑,泛着光泽。面上罩着面具,遮住唇上的半张脸,一双露出来的眼睛,像宫灯里的烛火,明暖,却又幽深不辨。 “令主,天府的人来了。” 嗯? 醉生楼有数百人,既有平常人,也有异族,分为五层,每层由三个客使,分为左右客使和总客使,只管下人细务,都是女子。十五个客使之上,有两个总管,总领醉生楼大小事务,也都是女子。 醉生楼什么时候出了个令主?还是男的? 青年低低嗯了一声,目光落到自己手上,那人看见他有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手上攥着一缕穗子,像是琉璃宫灯上的。他后知后觉地抬头,这才发现头上有盏宫灯掉了串穗子。 “差人换了。”青年淡淡吩咐一句,接过他手里的令帖,也不抬头,转身就要走,“请他去客房休息。” 却有女声轻笑:“既然要换,就都一并换了吧。” 他呼吸禁不住一窒。 除了青年,在场的各人皆都跪拜行礼,高呼拜见楼主。 除了天府从不露面的那位少主,怕宁朝境内,没谁比得上这位醉生楼的楼主更神秘。此女身兼咒师和梦僭两种血脉,天演之术和幻境皆炉火纯青,既可窥知因果,又可改人命运,一人力撑醉生楼,乃是宁朝一届传奇人物。 入眼一把白底金线绣红莲的纸伞。 一身妖冶紫的束腰拖地宽袖长华服。 一双纤细白皙的腿。 执伞的手美得像幅画,伞下的人微微抬了伞沿。 有女宁黛,至妖至娆,至妩至媚。 她行过的路,像是盛开娇艳欲滴的罂粟,浓烈的像火,却也像火一样,转瞬能让人堕进醒不来的梦魇。 忘了低眼的后果,就是瞳孔里只有那个由远至近的身影,满心满眼,几乎要入魔。 “让人把这些灯都拆下来,扔了,再进一批新的不就好了?”宁黛略一伸手,却是挽了青年的小臂,“银子是我的,怎么你还心疼了?” 青年无奈地笑:“日进斗金,也没有你这样的糟蹋法。” 宁黛不答,微勾着唇角,将青年手里的帖子连同穗子一并拿过来,却是先拿着穗子打量一遍:“瞧着材质倒是上好。”微微仰头的时候,一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亮过万千宫灯的华光,“我看倒是配你这身衣服。” 便真的认真地放下伞,将穗子系到他腰间:“我最不喜接天府的帖子,不易完成,还没钱可赚。”眼波流转,放到送帖子的人,“可惜我欠天府人情,不然,就是你们少主来了,也使唤不动我。” 天府总领宁朝数十种异族,掌握每种异族的禁制与死穴,是天生的居上位者。偏偏只有梦僭一族,纵是天府,也奈何不得。 分卷阅读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青年从善如流,顺着她的毛捋:“自然,你还了他这人情,以后不接了便是。” 宁黛气质妖冶,气场强大,自出现起就把醉生楼众人的目光紧紧攥住,任是面容多姣好的女子,总要不自觉在她身前矮下一截。 独独这个男人,像是得了特权,不见他有半点屈膝奴颜。撇此不说,此时并肩在她身侧,纵是戴了面具,也没被她气势所压,反倒越发衬得他从容高贵,自这白昼中,如一块打磨得透亮的明玉。 瞧他们的身份,像是主子与男宠,可哪个男宠,有这等风韵气度? 送帖的人犹在揣测,一边偷偷抬头打量青年,却见青年似有所觉,轻轻瞥过来。 一双眼霎时如暗夜玄冰,渗出令人惊心胆战的冷冽来。 杀意。 他竟能感觉到杀意。 那人紧赶着低了头,再不敢擅自抬头。 却在此时,遥听得下方一楼交叉拴着的{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七十二串风铃震动,敲冰戛玉,良久方停。 “哟。”宁黛随意转着伞,“有生意来了。” “阿羽,迎客。” 【点绛唇】(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35879 【点绛唇】(一) 宁黛自三楼下来,身后跟着那名叫阿羽的青年。 她余光扫过等着的几个人,微微挑了眉:“咦,这次来的客人,倒是不少。” 此行所来,两男两女。 最右侧的那位女子,身形纤细,容颜清丽,眉目温和,眼中隐有忐忑,抱着一把七弦琴。中间的那位男子抱着位昏迷的姑娘,皮相尚可,中上等,却不及左侧那位男子,形貌昳丽,如清泉,如春风,如山间泓水,谦谦君子如是也。 几人见到宁黛,俱是一怔。 宁黛不以为意,收了伞,交给阿羽,声音如牡丹初绽,雍容妩媚:“方才有其他事,怠慢了几位远客,还请不要介意。” 下人给几位奉上新茶。 “不知几位,是来窥命,还是来改命?”宁黛坐在铺着裘皮的梨花木椅上,懒洋洋地翘着腿,“目的不一样,办法不一样,报酬也就不一样,宁黛要提前跟几位说清楚了。” 抱琴的姑娘上前几步:“宁楼主,我们,是来求一个幻境的。” 宁黛挑了眼:“织幻境改命?” “圆梦。” “哦?”宁黛饶有兴致地往后靠了靠身子,“给谁?” 姑娘目光投向男人怀里的女人。 宁黛这才发现,男人怀里的这位姑娘竟然同抱琴的姑娘生的一模一样,当然,气质仍有不同,昏迷的姑娘眉眼看起来更飞扬跋扈,气质也更锋利一些。 抱琴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手按紧琴面:“我叫顾碧宛,来自玖翌,那位是我孪生姐姐,前些年和亲给即墨三皇子的顾瑾月。” 抱着她的男子略一颔首:“我就是那位三皇子,华涧。” 剩下的眉眼温和带笑的男子道:“八皇子,华之煜。” 宁黛目光落在华之煜身上,眼底蓦地起了一道落在湖面般的波痕,像是惊讶。不过转瞬即逝,她开门见山道:“你们想让我圆什么梦?” 几人对视一眼,像在想怎么出口。终是华涧打破沉默:“自然是了却心愿的梦。” 宁黛轻蔑地勾起唇角:“何人来我此处,不是为了却心愿的?几位还是一一细说了吧,若要我自己窥探,可是要另算费用的。” 此事说来挺复杂。 顾瑾月同那顾碧宛同父同母,本该极亲。但宫中恩怨牵扯了上辈,两人阿娘林妍因貌美被迫入宫,盛宠一时,不避锋芒,又因青楼出身,一直教太后不喜。太后遂寻了自己的侄女送到龙床上,一路明争暗斗,将林妍给斗了下去。 不受宠便不受宠,林妍本也不稀罕破帝王的一颗廉价心,可怀了双生姐妹俩,生时难产,姐姐顾瑾月一度在濒死边缘徘徊,太医无人问,迫不得已,托人送出了宫。 阴差阳错,被那个把林妍斗下去的侄女给截胡了。 巧得很的是,这位娘娘前几天生了个姑娘,很得太后喜欢,但她生来体弱,恰恰死在那一天。那娘娘悲痛交加,神志恍惚,见到重病濒死的顾瑾月,迷了心窍,竟截了下来当成自己的女儿,等不久清醒过来,再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欺君大罪,她连太后都不敢告诉,只能生生把这个哑巴亏给吃了,好吃好喝地养着顾瑾月,做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场面。 所以,一对双生姐妹,一个锦衣玉食,{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万千宠爱于一身,另一个则是处境凄惨,日日都免不了受欺凌,连真面目都不能露出来。 提起玖翌的公主,只有顾瑾月还能在宁朝史上有个名字,凭着绝佳琴技在沧澜封帝的宫宴上一曲成名,事实 分卷阅读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却是顾瑾月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求着妹妹顾碧宛替自己挣来的。 后来,心高气傲的公主对西承的皇子一见钟情,未婚先孕,本来是要告知王上等着嫁过去,可即墨同玖翌的和亲定下来,选中的正好是顾瑾月。 她此时怀着孩子,本不应和亲,但宁朝五国中西承国力最弱,疆域也最小,玖翌不会弃掉即墨这块肥肉去选个弱国,既无余地,顾瑾月就毅然跟着那位皇子私奔入了西承。 她走得潇洒,却不想养母大怒,怕惹怒天颜,把顾碧宛抓来当了替身。 顾碧宛被欺负惯了,自然答应下来。 她千辛万苦替姐姐瞒下来,正主却被西承的皇子给骗了,惨遭抛弃,又丢了孩子,她恨不过,后来那个皇子举兵谋反,被顾瑾月偷了行兵战略,致使前者逼宫失败,丢了命。 复仇完了,正无处可去,听闻三皇子妃顾瑾月嫁人了,心里奇怪得很,等扮成宫女过去一看,发现是自己亲妹妹顾碧宛,当即皱了眉头:“怎么是你?谁让你代嫁的?” 顾碧宛便怯懦地解释是林妍被威胁,她不得已才来的。 顾瑾月于是沉着脸,二话不说把身份同顾碧宛换过来,瞒天过海,摇身一变,当回那个正宗的三皇子妃。 “一个强势又自私的姐姐,同懦弱的妹妹。”宁黛一笑,“我实在没听出来她有什么遗憾。” 华涧叹了口气:“遗憾出在我身上。” 按照常理,顾瑾月被男人骗的那么惨,合该自此再也不信任何男人才对,更何况,华涧这个人还是个花花公子。 可她偏偏爱了。 她爱他,却不敢爱,不敢言爱,更不信他爱她。 宁黛眸光平静,不为所动,嘴角讥诮:“她既不信,你告诉她便是,何苦用得着我来?” 华涧长叹一口气:“她肆意虐待宫女,闹出了人命,被我父王重重责罚鞭刑,我们本来想替她求情,可她那么倔,硬是一声不吭挨了过来,重伤昏迷,药石无医,两年来只凭一口气吊着命。” “你们认为,她之所以撑着不肯死,全是因为一点执念?”宁黛似笑非笑,“所以你们想成全她。” “她丧失意识,幻术对她无用。需得以她心血为引,加药为辅,凝成血香,点了血香,我便能在她潜意识处,以她的记忆造梦,而我则能入她的梦,替她圆了她的执念。” “此术唤作燃梦,是梦僭才能做到的专术。” 她已经许久没用过燃梦之术了。 华之煜问:“燃梦的报酬?” 宁黛懒懒地反问:“你们想付多少?” 醉生楼的价位几个人都是清楚的,若非是富可敌国或者皇亲国戚,没几人敢有这个胆量入醉生楼的门。 华之煜咬牙道:“一百万两,黄金。” 宁黛嗤笑一声,慢悠悠伸出两个手指头:“不用那么多,五百万两白银就够了。” 她开价之低让华之煜很意外:“你确定?” 阿羽却知道宁黛真正图什么。 咒师与梦僭相生相辅又相克,有很多共同之处。比如除了本身天赋等内在因素,二者功力的差异都来自于外界寻常人。 咒师吸情,梦僭吸欲。 喜怒哀乐都属于情,情对于咒师更多的指情绪,他人情绪的波动对咒师来讲是功力增长的好材料,功力增长幅度同情绪波动幅度成正比。 而梦僭要的是欲。贪欲、杀欲、食欲,各种各样的欲望对梦僭来说是练功的必需品。 尤其是,情欲。 “自然。”宁黛点点头,“但是我要说明一点,燃梦只在梦境里,而在现实中,一旦血香燃尽,此人必死无疑。换言之,无论顾瑾月有没有这个执念,她都活不了。” 【点绛唇】(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36042 【点绛唇】(二) “喝呀,哎?华公子哥哪去了?” “对呀,往常喝得最欢的不就是我们三皇子了!” “这是被皇子妃给骂怕了吧,出来一趟还当怂包!” “哈哈哈,原来的千杯不醉也是怕娘子的呀!” “华涧,出来再喝上三坛!” 远远听得几位公子哥还在吆喝,华涧赶忙关上了房门。闻言恶狠狠地低声道:“哪里是怕了,我这是给她面子!” “给我什么面子?” 华涧猛地一抖。 顾瑾月坐在圆桌前慢悠悠地倒茶,笑里藏刀:“妾身不知哪里做得不对,需要皇子来给妾身面子了?” 华涧吓得结巴:“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这可是花魁的闺房,我若是不来,皇子就要跟这位花魁共度春宵了是吧?”她仍是软言细语的温顺模样,但华涧惯见她嚣张跋扈,此刻和风细雨更让他心慌。 腹中隐约热意,华涧暂且顾不得,急急解释道:“月月,你听我说,我的确不想来的……” 分卷阅读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哐当”一声,却是顾瑾月一脚踹翻了月牙凳。 “你不想来,可是推脱不过是吧。”她狠狠咬着牙,“行啊,既是推脱不过,为何不告诉我,若是干喝酒却也罢了,你如今倒是说说你怎么入的姑娘闺房!” 恼怒的姑娘教训一番,仍未解气,指着他继续骂道:“华涧,你个混蛋,我们是不是说好的,你口口声声保证你不会再上青楼,不会再找姑娘……” 未出口的怒火被男人的吻尽数封住。 华涧抱住她,轻咬她下唇,触感绵软:“世间姑娘千千万,哪一个都比不上你。我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嗯?” 顾瑾月冷哼一声:“那要看你同多少女人说过这缠绵情话了。” 华涧简直无语,委屈了眉眼:“我是为了摆脱那些个纨绔子弟,这才慌不择路逃了进来,我们成婚以来,你哪次见我入过烟花巷……成亲当晚是我并不知我要娶这么个让我心动的娘子,这才醉酒一夜,冷落了你,我都知错了,你还要怎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吻她,自额头密密向下,亲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落在他怎么也亲不够的双唇上,将她可能的反驳都融在唇齿交融中。 顾瑾月很想问,那你爱那个跟你成亲的女人吗? 爱那个不善言辞,总是低眉顺眼的顾碧宛,还是爱我,爱这个率性却信错过人的我? 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点了火,顾瑾月浑身酥软,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倒在他的怀里,任他采撷。 察觉到怀中可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华涧半松开她,腾出一只手握了她的手,探向自己起反应的那处炙热:“那群混账兄弟们好像给我加了点料,还要委屈娘子了……” 他嘴里说着委屈,手里却雷厉风行,将她的外裳脱了下来,解了她的内衣。 华涧没娶顾瑾月之前,流连风月场,美人怀中抱,坐实纨绔子弟,顾瑾月身子被西承那位道貌岸然的皇子调教过,在情事上放的很开。 见华涧扯着她的衣服,不得其法,索性三下两下把自己剥了个干净。 她贵为公主,一身肌肤如雪,胸前雪峰微颤,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肩侧尚有青紫,是两个人欢爱过度的后果。 解完自己的,转而去解男人的衣带。室内本来就暖和,华涧体内更炙热,手下全无章法,见顾瑾月来帮他,先揽住她的腰,从她锁骨处一路吻下,落在一侧的翘起上,吮吸啃咬。 养尊处优的男人手上光滑细腻,触到顾瑾月露在空气的皮肤上,引起一种微麻的酥痒来,乳尖被他技巧性地吮吸,连带着私密的地方都掀起不可控制的潮湿来。 顾瑾月禁不住低低呼出声来:“轻点……” 出口的呻吟滑腻酥软,像是她翘起的乳肉,逼得人神志全无。 照顾完一边照顾另一边,两侧都拢上晶莹的水色,华涧见到自己的杰作,呼吸渐渐加重,腰间一提,将她放到桌上,手探向她的双腿间,摸到一片水淋淋的湿腻。 “小淫娃,还说轻点。”华涧将沾着淫液的手指放在她面前,“你看你都湿成什么样子,嗯?” 顾瑾月面色潮红地看着他,忽而一笑,伸出舌头来慢悠悠将他指尖舔舐干净。 男人眼睛瞬间暗下去。 顾瑾月舔完,伸出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与他接吻,将舌尖的味道都涂抹到他的味蕾上,喑哑了嗓子勾引他:“夫君,妾身的味道好不好吃,要不要再来点?” 华涧狠狠骂了声浪货,分开她双腿,将两指送进她花穴内处捣弄,不断探入着去找她的敏感点,只听得水声淫靡,令人羞耻。 顾瑾月身子瞬间绷紧,再也忍不住似的{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吟叫出声:“嗯……都说了轻点……” 岔开的大腿风光一览无余,大抵是刚刚做过,腿根也有着无疑的青紫色,抬起的大腿根蹭到他还没脱光的下半身,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男人凸起的热硬。 明明应该再熟悉不过,可如今气势汹汹地贴在她腿侧,又叫她感觉陌生。 华涧哑着声线,俊朗脸上满是情欲:“叫你勾引我,当你夫君好欺负?” 顾瑾月只好认输:“我错了还不行……进、进来,进来啊……” 这男人怎么这么能忍! 华涧贴在他锁骨处,低低喘着气,非逼着她:“要什么进来……” 怎么又来这一套…… 顾瑾月凑近他耳边,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声调悠长:“自然是要好夫君的肉棒……”她停顿一下,手抚上他胸前的红点处,轻轻打着转,“插进来,操坏我……进来……” 华涧烧得理智全无,低低吼一声。 这女人,怎么这么会勾人,真是要逼疯他。 花穴一张一合,终于吞吃到想要的炽热欲望,兴奋得紧紧咬住,差点让男人进不去。内壁多褶皱,每一条都被炽热的巨物撑平。顾瑾月吐出一口气来,将腿张得更开,让华 分卷阅读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涧进出的更方便。 撞击得越发快,越发重,水声淫靡,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将原本就高的气温腾升至炽烈。 “华、华涧……啊!” 男人重重一个挺身,整根没入,嵌入她身子深处:“怎么?” “混蛋!慢点……呀啊!” 又是一个深挺。 花穴内每一处嫩肉都被男人的欲望给扫到,他的撞击这么快这么凶,顾瑾月几乎支撑不住,只得抓住桌子边,不让自己被撞下来。 “慢?你也不看看你,里面又热又软,真是……”华涧咬了牙,不再多言,加快速度抽动。 小淫娃这么会夹,怎么慢得下来? 桌子被撞得摇晃不停,若是有人从外面经过,一眼就能明白里面发生着什么。 快感堆积,临近爆发点,顾瑾月紧紧抱住华涧,在他九浅一深的抽插中攀上顶点。腿心发软,他尚未喘口气,男人连停顿也无,重重入深处,轻笑一声:“月月乖,我还没吃饱呢。” 顾瑾月正在高潮处,被他一顶,半边身子都软了。 华涧却毫不怜惜,扶了她的腰在她体内,越战越勇。 “怕你今天,要向我求饶了,好娘子。” “别……啊……” 哪家的春药这么强劲,改天一定要他停产! 【点绛唇】(三) 宁苑梦行(引狼)| 7736087 【点绛唇】(三) 据顾瑾月说,自己那天也不知怎的,突然就从自己的房内,转到了青楼内。华涧怕她又发脾气,不敢多问,抱着自家宝贝回了府里。 他欢好一夜,犹且神清气爽,可怜顾瑾月累得不行,回去就叫人熬了燕窝粥补补身子,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你们膳房的人是切菜剁到手了吗?怎么有股子血腥味?重做!” 端粥的宫女连忙俯身告罪:“皇子妃恕罪!” “皇子妃,喝口茶漱漱口吧。” 顾瑾月看也不看地接过来,一口吞下,仍是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她来不及吐出来,抬眼正要骂,眼见却是带着一张人皮面具的顾碧宛,喉头一哽,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碧宛替她装成皇子妃只有半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她能在华涧手下全身而退,没有上了他的床。 饶是华涧有时也打趣她:“刚成婚时你v百般推脱,不让我近身,现在怎么这么热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转性了。” 顾瑾月只得干笑两声,把话题揭过去。 让顾碧宛再回玖翌不现实。她无处可去,顾瑾月也不忍把亲妹妹赶走,遂让她留在她身边做了个伺候人的。 反正她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当初她让她陪自己去接华涧,她也乖乖地去了,还事无巨细地嘱咐她华涧的喜好。 华涧同顾碧宛只有半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之后他奉命入白城,一去再回来,同他相处的就是顾瑾月。 顾瑾月仍记得那天。 顾碧宛前脚刚刚同她说完,后脚墙上就探出个人头来,傻子似的朝她挥手:“月月!” 顾瑾月先前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听得身旁的顾碧宛躬身行礼:“三皇子。” 敢情这就是那个纨绔。 顾瑾月清了清嗓子,刚要拿捏出一个皇子妃的气派,听得远处“扑腾”一声又“啪叽”一声,公子哥一个踩空给摔下去了。 顾碧宛:“……” 顾碧宛:“反正他在我面前没这样过。”{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顾瑾月不敢笑,先小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被满身尘土的男人轻轻捂了嘴,他示意顾碧宛退下,悄悄在她耳边道:“我还没向父王复旨去,你可别往外说。” 顾瑾月拿他没办法:“你在白城干什么了,怎么回来像变了个人?” 她音色比顾碧宛尖锐些,但华涧丝毫没察觉到不对,从后牢牢抱住她,声音有些暗:“我本来是去修河堤的,后来又被案子缠身。这才回来迟了,你莫要怪我。” 怪你作甚,下半辈子的荣华都在你手里,感激还来不及。 顾瑾月哪里敢把这话说出来,拍着他的手,有模有样学顾碧宛天生的温顺可人:“夫君谋之大计,是为即墨,妾身哪里会怪。” “咦?”华涧抬眼,看见她鲜眉朱唇,眉眼生动,全然不似平时的死气沉沉,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口,“往日我要抱你,你总是推脱着躲开,怎么今日这么乖,我看月月才是变了个人。” 顾瑾月被他的随口一说吓得心中发颤,不知怎么接口,好在华涧也不用她回答:“我那日见到个妇人,素衣荆钗,在河堤边等她的夫君,她一人抚养三个孩子,家中只有夫君一个能养家,她问我夫君何处,我却不敢告诉她她的夫君已经亡了。” 他贴着她的脸,胸口起伏缓慢,像是在隐忍。 “我想我家月 分卷阅读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月千里迢迢嫁给我,即墨境内,只有我一个可以仰仗,若我还不能宠你护你,你同那位妇人又有什么区别。”华涧勾开她的碎发,深深望着她,“我之前的确做了许多混账事,你冷落我是我活该,可我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他扣住她的手,语气听得像是撒娇:“以后我就你一个,烟花巷我都不再去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给你,行吗?” 在顾瑾月的认知里,她一直在讨好别人。 生父不似生父,高高在上,分出的一点父爱实在单薄,寥寥几句夸赞都需要自己争。养母不是生母,人前对她百般好,人后却全凭心情,动不动说她命好才被捡了回来,说自己眼瞎救了一个下贱种。 她不敢担下欺君之罪,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到顾瑾月身上。 至于生母林妍,也许是想保护她的,只是她的爱全数给了顾碧宛,顾碧宛哪怕伤着个手指,她都能落下泪来。 母亲该有的眼神,她从来不曾用在顾瑾月身上。 从来不曾过。 有一次被骂狠了,顾瑾月摔了桌子,直接摊牌,目光冷得像刀刃:“把我捡回来是你的选择,不是我求着你救我的,我也没让你养我,是你自己非要养的。你害怕什么?不就是被揭穿吗?那我告诉你,你以后若是再这么骂我,或者再打我,我就去找父王,让他看看你撒了个多大的谎。” “你敢!” “我敢!你来!”顾瑾月果然送了一边脸,“你别当我傻,太后死了,你母族在宫里没有话语权,全指望着你振兴门楣,你现在不敢做错一件事,而我就是那个能让你断送前程的人。” “还有,你别想着杀了我,杀了我对你不仅没好处,而且照样能让父王知道真相,我有的是办法,不信你试试。” 那时的顾瑾月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过赌那个女人不敢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后来,她果然没再对顾瑾月发脾气,却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两人在一起像是陌生人。 顾瑾月不在意这件事,却明白,在宫里撑着一张飞扬跋扈的皮,能让自己抬起头来,说话有底气,能让自己活得自在。 顾瑾月渴爱,但没人爱,只能先爱自己,事事都爱自己,趾高气昂,横行霸道,都为自己。 华涧是第一个想对她好的人。 顾瑾月怔在原地,久久不说话,华涧奇怪地望着她,“哎呀”一声,忙手忙脚地去擦她眼泪,擦了半天又想到自己掉在地上,袖子脏得很,又赶忙挽袖子。 眼泪未干的顾瑾月被他逗笑,抱住一脸懵的华涧,把头埋进他怀里。 华涧久经风月,从善如流地回搂住她,还是一脸懵圈的表情。 顾瑾月擦擦眼泪,从他怀里挣出来,瞧他五官精致,一副公子哥的风流气韵,举止却十分孩子气,不由道:“我看夫君眼熟,不知哪里见过?” 华涧捏捏她的脸,跟着她笑:“何止眼熟,你下半辈子都是我的人。” 【点绛唇】(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36161 【点绛唇】(四) 血腥气久久不散,顾瑾月嘴里发苦,随意问道:“我记得今夜有个洗尘宴?” 顾碧宛嗯了声:“听说五皇子平灵城一战大捷,王上设的。” 五皇子啊…… 那可是闻名天下的第一将军。 华涧排第三,素有才情以文纵横天下的{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华之煜排第八,老五华祈安,则是从小被扔进兵营里,赌上命厮杀出来的智谋双绝,十五岁开始上战场,如今才二十岁,整个宁朝除了太衡的战神能压他一筹,几乎就找不出其他能齐名的武将了。 顾瑾月被华涧宠着,愿意软下性子去交际,同即墨的几位皇室关系尚可。 靠山能多一个是一个,顾瑾月懂这个道理。 本以为华祈安还是个身形健硕肌肉虬结的硬汉子,本想到却是个身形修长的英朗男子。 剑眉乌发,下颌线条硬朗,气质锐利逼人,步步无声,却又声似堕月,从沙场上磨砺出来的少年武威,让人禁不住想看他长夜引弓,逐猎轻骑的模样。 顾瑾月深深叹一口气,单把华涧提出来,也是个好看的男人,可左右被华祈安和华之煜一比,实在逊色不少。不过诸位皇子们,也就这几个能看的了,剩下的提都提不出来。 丝毫不知自己逊色的男人往华祈安身前凑去:“恭祝五弟大捷归来,干了这一杯……哎,月月你别喝,你的给我。” 华祈安抬头瞥她。 本沉静如水的眼睛,几乎一瞬间,温柔成清泉水。 顾瑾月心里一个咯噔,尚未挤出一个标准的笑来,却又见他眼神一变,似有不解,微皱了眉头看着她。 顾瑾月:“???” 谁来解释一下这位青年眼神变化啥意思? 顾瑾月下意识先去找顾碧宛问清楚 分卷阅读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华祈安的目光先一步落到顾碧宛身上,虽然顾碧宛极快地跟他避开眼神接触,但顾瑾月隐约还是察觉他像是松了口气。 感觉不太对。 宴已开,此时细问并不合时宜,顾瑾月听话地换了茶,敬了华祈安一杯,华祈安也不推辞:“多谢三嫂。” 他似无意问:“三嫂身后的宫女,倒是面生的很。” 顾瑾月来不及反应,顾碧宛先一步答:“奴婢入宫时,五皇子并不在宫中。” 她一向乖巧怯懦,主动开口都很难,更别说是抢着回答。顾瑾月很是惊讶。 “难怪。”华祈安却是笑了,顿一顿,“不过,声音倒是耳熟。” 有情况。 顾瑾月对顾碧宛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过了这茬就忘了,然而正主没忘,隔天就亲自上门要人了。 “府上的……性奴?” “是啊,这个宫女是府内私婢,且是罪奴。”华祈安目光落到低着头的顾碧宛身上,“若是查出来,怕是三嫂也要落个私藏的罪名,实在不妥。” 顾碧宛如今的身份,是当初顾瑾月偷偷溜进宫冒领的身份,领了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名字下的身份却是一概不知的,对即墨刑法更是一窍不通,当下抿了唇,一双眉拧在一起。 “五弟若是要,拿去就是。”想一想,不忘补上一句,“此事我并不知情,还望五弟宽宏大量,不要介怀。” 顾碧宛身子一颤,抬眼瞥了顾瑾月一眼。 “哪里哪里。” 反正她也不想让顾碧宛待在她眼前,会动不动让她想起,无数次林妍与她擦肩而过,那张不曾动容的脸。 晚上华涧回来,见顾瑾月不要命似的喝茶,喝水,喝一口就吐掉,涮口,再继续。吓得他连忙拉住她:“你怎么了?” 顾瑾月皱了眉头:“我……我觉得我可能出毛病了。” 打从青楼回来那一天,除了喝水,她吃什么都带着血腥气,即使很淡,甚至带着点香,但她毕竟金枝玉叶,这点差别不难发觉,自此什么都难以下咽。 华涧也没听说过这症状,请了太医来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气得顾瑾月差点把太医的药箱给掀了,转头就朝华涧哭诉:“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可怎么办啊……” 华涧:“看来是时候学点医术了。” 华涧医术没学成,府内倒是毛遂自荐,来了一对男女。 那日,阴天,远远一把白底金线勾出红莲的纸伞,停在华涧府前。 来的女子,眉如远黛,口如含珠,长裙开叉到大腿处,腿白如脂胜比玉兰娇,尤其一双眼睛,丹凤含情,妩媚至极。 身形清瘦的男人在她身后,幽蓝袍子贴身,腰间坠了条红穗子,虽用面具遮了脸,却越发有种高贵的出众气质。 华涧呆呆地看着两个人,竟说不出话来。 “听说,”女子纸伞微抬,顿时华光满溢,“皇子妃身患怪疾,可是真否?” 顾瑾月见到宁黛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是你!” 宁黛笑笑:“皇子妃还记得我,真是万幸。”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跟着那负心人入了西承,亲眼见着他与另一女子亲密交耳,对她冷言冷语,后来直接将她抛在郊外,连亲生孩子都不顾。她恨得紧时,这个女子出现了。 她说:“你想报仇吗?” 她说:“我教你报复那薄幸郎,让他永世都后悔抛弃你,可好?” 可好?当然好。 不知那姑娘用了什么邪术,竟让她出入军营而不被人所察,轻松将那负心人的行军战略偷了出来,给了敌军,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并不后悔,可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妖魅,轻易惹不得。 “你莫怕我。”宁黛笑得千娇百媚,“我是听说你得病了,给你送药来的。” “阿羽。” 宁黛轻唤道。安静待在她身后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嫩白色的药丸来,顾瑾月退后几步,正要喊人将他们赶出去,却见阿羽身形一闪,顾瑾月微张的嘴就被塞了药丸。 阿羽随即一磕她下巴,竟硬生生让她把药磕了下去,连药丸的清苦气息都来不及闻见。 他身形之快,仿佛从未动过。只有宁黛在旁边转着伞,笑意吟吟:“香已燃得差不多,两颗应该够了。皇子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顾瑾月气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就罢了,你真当我府里是随便进出的?还是我顾瑾月是随意摆布的?来人,给我……” “给我”二字刚刚出口,却见一阵微风拂过,面前只余得空荡荡的门窗,哪里寻得着那一男一女的影子? 顾瑾月心中惊疑不定,摸着胸口一颗惴惴的心,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莫不是幻术?” 【点绛唇】(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36479 【点绛唇】(五) 宁黛牵着阿羽的手 分卷阅读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出了门,左拐入小巷,纸伞泼墨的红莲将她面容映得半妖半媚,她眼波微转,像极了勾人魂魄的狐妖:“看你这模样,像是有话说。” 阿羽反握住她柔弱无辜的手腕:“我只是好奇。”他一收力道,将她拉至自己身前,双瞳里满是趣味,“若是她知道那西承皇子根本没有抛弃她,所谓的背叛与冷落,都是我们宁大楼主造出来的幻境,目的是逼着她把战略偷出来,{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不知那姑娘会怎么想?” 他比她高一个头,两个人身形相贴,她微微仰头,他微微低头,正好能望见满天的辰光璀璨融化在她一双摄魂的丹凤眼里。 吹过的风,透着一抹蔷薇色,含了能蚀骨的催情香气。 她眼那么明,那么透,那么亮,却只容下了一个低头看她的青年。 宁黛倏忽一笑。她重心前移,踮起脚来,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我不在意她怎么想,我只在意你怎么想。” 眼前青年下颌微微收紧,一双薄唇抿进半分,艳如他腰上挂着的那串红穗子,让人忍不住咬上去。面具紧贴着他脸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宁黛想,他大约是脸红了。 目光落在他薄削耳尖的绯红色,宁黛尚未打趣,阿羽已经退了半步,声音低了半度,但语气依然自如,甚至顺着她的话打趣回去:“勾我倒也罢了,只是某人到时候可别哭天喊地地求饶。” 语调的起承转合控制得很微妙,入耳,像是诱人入梦。 宁黛顾忌着他体内的毒,终究没有太放肆。纸伞转了半圈,最红的一点正对她的眉心:“我若不插手,她早就死在了西承。” “既然她的命是我救的,就别怪我今日再收回来。” 西承谋反后,国力日渐颓唐,一介小国,终至破国边缘。摇摇欲坠之际,突传来玖翌王上驾崩的消息,玖翌的规矩,帝王驾崩,一众妃子,除却一后四妃,即使有子嗣也要殉葬。 也就是说,林妍只有死路。 顾瑾月做了一个梦,梦见林妍半截身子被埋进土里,犹伸着两只骨瘦如柴的手四处挣扎,口中不住呼唤着什么,周围的官差们一边笑骂她做徒劳之功,一边掺了土从她头顶上倒下,粗粝的沙石落在她莹白的皮肤上,突然就成了黝黑的枯木。 林妍在落下的沙尘中狂然大笑,一行血泪在她眼窝处淌下。 枯木的手穿过梦境,一把抓在她眼前。 “我心爱的瑾月女儿啊,你妹妹来陪我了,你怎么还不来?” 顾瑾月被吓醒,醒来满头大汗,沾湿了锦被。 华涧揉着眼睛做起来,见顾瑾月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揽着她的肩含糊着嗓音哄她。 她胸前几点青紫,是两个人刚刚纵欲过度的证明。对她,他是怎么都不够的。 深冬风冷,寒气能洞穿骨头。顾瑾月心跳不止,但经不住冷风吹拂,躺在华涧怀里喘息,脑中林妍和顾碧宛争相闪过,一会儿眉眼明丽,一会儿可怖如鬼。 林妍的手,是顾瑾月最渴望的东西。 小的时候,她总能看见林妍牵着顾碧宛的手,在后花园里散步,或者抱着她,一句一句教她唐诗宋词,教她宫商角徵羽。顾碧宛有时候睡着了,林妍就拍着她的背,笑得温柔,唱她从来都没听过的歌谣。 这些都是顾瑾月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 有一次,她也想林妍抱,于是挣脱开宫女的桎梏,欢喜地朝她们母子跑过去,想叫一声阿娘,想叫一声妹妹。 但林妍看见她,却是弯腰低眉,叫着最疏离的公主。 顾瑾月从那时明白,林妍是顾碧宛的娘,不是她顾瑾月的。顾碧宛不是妹妹,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那手,不是林妍的。 华祈安听见顾瑾月说明来意,嘴角微勾,却是说:“阿桐听闻玖翌出事,早先便偷偷回宫了,三嫂不知道吗?” 你妹妹来陪我了。 来陪我了。 你呢。 顾瑾月冷笑一声,尚未骂出口,眼泪先掉下来。 一对陌生母女,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失魂落魄的的女人回府,看见华涧低头正同一个宫女说着什么,那宫女粉面含春,一双眼波荡如秋泓,华涧在她耳边低语,不知说了什么,眼角有笑意。 像极了她入西承时,看到的那对你侬我侬的狗男女。 顾瑾月调着辣椒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并不看被吊起来的瑟瑟发抖的女人,语调缓慢道:“你知道,这东西,倒在伤口上是什么感觉吗?” 宫女声如秋日的落叶:“饶命……饶了我……皇子妃……” 鲜红的血迹在小臂上蜿蜒,她身上只有一道不致命的伤口,虽然顾瑾月并没有再下狠手,却也迟迟不肯放她。 顾瑾月的目光移开,起身走到那宫女身前,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我一开始学弹琴 分卷阅读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时候,很没有天分,总是弹错,我的母妃好生气,站在我旁边,每次我弹错的时候,她就拿针扎我的手。”她垂了眸,眼神有种飘忽的疼,“后来,我的手扎出血来,满是针眼,没法弹琴,更是错,她就气得磨牙,把一碗辣椒水,泼到了我的手上。” “好疼啊。” 顾瑾月笑着说,那宫女却觉得她像是在哭。 “我那时候想,为什么这双手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能砍了它们?” 顾瑾月目光苍凉,像是穿过了时光,想得却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看见林妍手把手教顾碧宛弹琴,一个调一个调的教,顾碧宛能在一个地方错十次,林妍就不厌其烦地纠正十次。 她们笑得很甜。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肯碰琴。” 【点绛唇】(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36858 【点绛唇】(六) “顾瑾月,你在做什么?” 华涧闯进来,不可置信地望向眉目锋厉的美人:“你疯了不成!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到底还是纵她,哪怕顾瑾月此刻跋扈远超华涧的认知范围,他也没说一句重话。 “出人命又如何?”顾瑾月把辣椒水举起来,随意地晃动,表情很平静,甚至是悠闲的,“我身上背的人命,又不止这一条。” 华涧急了:“旁人的命你不顾,你……” 顾瑾月截了话问:“你今日下了早朝,去哪里了?”眼睛冷冷瞥过去,一眼看见他手腕包裹着的一层层纱布,甚至还有隐约的血迹,她愣了一下,还是去扶他,“你怎么受伤了?” 华涧生她的气,甩开她的手:“在兵营呆了一上午,不小心被误伤了。” 甩的力道有点大,顾瑾月端着的辣椒水没端稳,洒了她一身,手背沾到红色的汁液,顾瑾月身子一颤,触电一般把手上的瓷碗摔倒地上。 华涧被清脆的响声吓了一跳,见她死死盯着自己沾了辣椒水的手,以为她锦衣玉食惯了,受不得手上沾这东西,正在安慰她和训斥她两个选项中犹豫,却见顾瑾月甩了甩手,把目光收了回来:“叫人给她疗伤。”{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说完就出了门,只是在踏出去之前,抬眼望了一眼华涧。 她看他的眼神,始终平静淡然,只有这一眼,有一种华涧说不出来的凉气,像寒日初升的萧瑟残月,但并不是恼怒,反而更像是……紧张和失望。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平时认识的那个顾瑾月。 宫女带着受伤的女子下去。华涧想起来顾瑾月的反应,心里总是抽抽地疼,他回了房间,却见姑娘正抱着腿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腿间,被溅到辣椒水的手洗得通红,几乎快脱了皮,华涧隐约听到抽泣声,断断续续,并不明显。 华涧真想骂自己。 连问都没问,怎么他就断定她会一定闹出人命来?说好的平时宠她护她,怎么现在出了事,先选择的是不相信她?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华涧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她身后,想要揽过她的肩打破尴尬局面,被顾瑾月狠狠甩开。华涧也不气馁,仗着顾瑾月劲没他大,把姑娘搂到自己怀里,顺着她打结的头发:“没问清缘由是我的不是,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打我也……嘶……” 却是顾瑾月一口咬上他肩膀。 咬的时候用了狠劲,真触到了皮肤,却又舍不得,拿脚踹他或拿手打他也不忍用力,顾瑾月索性放弃,抱着华涧的脖子,痛快地哭出来。 她神智混乱,脑中有根怎么挥也挥不走的刺,想要忽视却总被它扎得生疼。许那相似的画面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将顾瑾月近日以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划开一个出口。 脑中仍是枯木似的手,鬼魅一样,伸到她的眼前来。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漠视我那么多年,我还要费心费力地对你好,救你命? 顾瑾月哭了许久,等哭声渐弱,情绪平复下来,顾瑾月先道了歉,又迟疑地问:“我若是解释你会听?” 哭大约是这个女人的必杀技,偏偏对他华涧,一哭一个准儿。 华涧心里软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你说,我听着。” 顾瑾月就真的从头到尾地全说了,从小时候,到这时候,从小时受到的冷眼,和自己架起的保护自己的锐角,从林妍从不肯抬眼的漠视,到头脑发热的自以为永远的爱情。 华涧听完整件事,最在意的不过是:“你居然敢叫别的男人碰你。” 顾瑾月:“……” 顾瑾月:“喂,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吧?” “我不管。”华涧来气了,他虽知道顾瑾月不是处子,但完全不能接受这副身子曾经心甘情愿地躺在别人身下甚至愿意被调教这么严重的事,“我不管,你居然还误会我对你的忠诚,不对,你居然还对我不忠诚,教你妹妹代 分卷阅读1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嫁给我,不行,这事不能翻篇儿。” “怎么不能翻了?”顾瑾月一贯会无理取闹,此刻也来气了,“我还没问你呢,还对我殷勤,我看你是把我当成顾碧宛,我才是那个替身。” 华涧对这个女人的逻辑表示十分怀疑:“你是不是傻?五弟一眼看出来你不是顾碧宛,我就算没那个眼力见,迟了一会半会儿,这会儿也该觉出来你跟你妹妹的区别了吧?” “都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怀疑我对你的情意?!” “我不管。”顾瑾月有样学样,“不行,这事儿没法翻篇儿。”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对峙片刻,同时笑出声来。 顾瑾月笑着冲他撒娇:“行了,别生气了。” “现在有没有好点?”华涧拿没受伤的手捏捏她的脸,“以后你若是心里有气,或者心情不好,来找你夫君,你夫君别的本事没有,插科打诨还是擅长的,总好比你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发泄。” 顾瑾月很赞同:“夫君,极是有自知之明。” 华涧:“……” 华涧瞧着她此刻如花笑靥,眉眼极为鲜活,一时竟升起一种微妙的感激之情。 顾姓美人见华涧望着她,一双眼睛深情脉脉,正要动容处,蓦地听他道:“不行,我还是过不了这道坎儿,你这个女人真的很过分。” ……果然。 顾瑾月哭也不得,笑也不得,但的确是自己做错,遂借着姿势的优势,伏下身子去吻他的眼。 轻柔的吻,落在他眼中,像落了片云。亲过他的眼,她也不急,缓缓扫过他的鼻翼,他的唇,他两侧的耳根,他的下颌,最后停在他突起的喉结上。 顾瑾月起了玩心,按在他喉结上,眼尾一点惑,诱着男人理智尽失。 华涧用没受伤的手箍住她的腰肢,狠狠往上一提,拉开她胸前衣领,掌心覆住她的乳,揉捏,挤按,用力之大,恨不得将她揉碎。 酥麻的触感窜上脊椎,顾瑾月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轻叫出声来。 华涧解开她衣带,急喘着,去撕她身上的层层绫罗锦。他眸光火热,手掌因为急切而微微颤动着,在她衣衫禁褪的一瞬间,终于腾起层层烈焰。 顾瑾月双腿开着,跨坐在华涧身上,这个姿势几乎让他本能地吻上她的肩。 胸前朱蕊绽放,华涧暖热掌心移向她大腿处,撩拨着,捏弄着,非要逼着她吟喘不已,才肯转去,将一手湿润液体,抹在她大腿内侧。 “华涧……” 华涧微微一笑,示意她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我动不了,要不,娘子,你自己坐上来? 【点绛唇】(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37941 【点绛唇】(七) 顾瑾月在性事上一向放得开。 顾瑾月想,上句话我能不能收回去? 但她一向争强好胜,此刻又正巧跨在他腰间,便扬了眉眼:“那你要听我的。” “好呀。” 她衣衫已褪至腰间,皮肤滑的像锦缎,见华涧衣衫完好地躺在身下,嘟了嘴避开他的伤口,去扯他的衣带,想也不想地吻过他喉结,听得他闷喘一声,心下得意,学着他的模样触上他胸前两点,不紧不慢地舔舐啃咬。 她垂头时,三千青丝垂落一侧,发丝散落在他手边,有一种难言的美。 顾瑾月专心动作,另一手往他腰下滑去,隔着亵裤将他的炽热握在手里,时重时轻地摩挲套弄。 感觉到她夹着的腰身一颤。 顾瑾月将他裤带解开,微微一顿,指尖扫过他小腹,轻点着,将他完全握住。尚未开始动作,听得男人闷哼一声,腰下用力,想将她反压在床。 顾瑾月哪里肯依,按住他肩头,声音软软地撒娇:“你说的听我的~” 华涧被她叫的骨头都酥了,生无可恋地点{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点头,直觉以她的玩心,下面会是一场艰苦战役。 久经风月的人,在床上直觉真是出奇的准。 顾瑾月呻吟一声,缓缓将他裤子褪了下去,被出来的欲望差点弹到脸。她愣了一下,对上华涧灼灼目光,在心里打气,先把自己的衣衫全都脱掉,大腿侧从他腰间缓缓下移。 手重新圈上男人的热烫,慢慢动起来,然后动作越来越快,顾瑾月垂头,吻遍他身上寸寸肌肤,被华涧用手轻轻锢住腰肢,想来是舒服。华涧转而用另一只手扣上她的后脑勺,微凉的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向脊梁骨,终至嫩白臀沟处。 顾瑾月身子一颤,顿时汪洋如涌,难以控制。 华涧笑道:“我还没碰上。” 顾瑾月拿眼斜他,忽而坏笑一下,弓下腰去,伸舌舔弄微出液体的顶端。 锢住她腰肢的手猛然收紧,华涧忍不住喘息一声,但姑娘并不饶他,在他顶头绕着舔了一圈,眯着眼想要冲他示威 分卷阅读1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 头还没抬,呻叫声先破口。 “啊……你别……”她反手撑榻,气喘吁吁,“别碰!” “别碰什么?”他明知故问,去咬她耳垂,“淫娃,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瑾月从牙缝里挤字:“别碰……” 穴口阴核被他一点一点,像过了电。顾瑾月说不出来,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不许碰,要听我的!” 他手上沾满液体,顺着臀瓣抹到腰间,华涧双手锢住她腰肢:“听你的,你想怎么做?” 私处汁液泛滥,顾瑾月盯着他的东西,突然皱了脸:“以前跟你欢好的人是我吗?” 华涧:“?” 顾瑾月:“我以前是怎么吞下去的?” 华涧坏心地笑:“不知道,我听你的,一切月月做主。” 顾瑾月白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扶住他,缓缓往下压腰身。 甫一进入,穴口就开始挤压,顾瑾月不断收缩自己,试图吞下去,但越慢反而越难,感觉到自己被一点点撑开,久违的羞耻心竟然上线了。 华涧见她这个速度,简直要把自己做萎,遂重重一按她腰身。 “啊!” 顾瑾月惊叫一声,身子下沉,转瞬吞进去大半,被填满的满足感顿时袭上每一处感官。 华涧咬她的朱蕊:“还想自己来吗?” 顾瑾月嗯了声,不由自主地收缩一下,先往上抬,膝盖快要离开床面,不知怎的,突然摔了一下,重重跌了回去。 整根直入深处,逼得她吟声勾魂,下体漫出更多的液体,浇在巨物上。 华涧哼一声:“叫你淫娃你还不肯答应,你瞧你水多的……” 剩下的话被顾瑾月堵了回去,她抱住他的肩,开始一上一下地吞吐。强烈的摩擦牵引出来刺激快感,她用了力,次次入尾,逼得华涧忍不住喘息出声。 插入和抽出的动作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情潮一波接着一波,淫糜的水声充斥在耳侧,他几乎都能看见湿狞不堪的穴口。 心中叫着把她压过来,狠狠插坏掉,但既然由着她来,任心中欲望多么强烈,华涧还是没动。他一手扶着她腰,另一手肆意揉捏她的乳肉,有意识地撞能刺激她的那个点。 顾瑾月尾骨一麻:“别……” 被他一撞,顾瑾月伏在他身上,被他一手钳住双手,翻身压上:“还来?” “没力气了……”顾瑾月试着挣扎,“明明说好都听我……嗯啊……” 酥麻快感包围全身。 华涧手贴上她大腿内侧,撞击得肆无忌惮:“听你的?怎么听你的?含我含得倒是欢快,怎么不想想我忍得多难受?” “哪有……哪有那么严重……啊!” 内壁脆弱,被他的火热碾压,快感几乎要窒息。 从始至终,他受伤的那个手用的都是虚力,并不碍事,这个姿势反而让华涧更放开手脚,他一把把顾瑾月捞起来,继续凶悍地向内挺进,不放过任何一处娇嫩。 顾瑾月埋在他颈间:“我……我不行了……不要了,不要了……啊!!” 脊骨一僵,体内淫液汹涌而出,顾瑾月几乎要累瘫过去,隐约觉得他依然硬挺,更觉得长夜漫漫:“我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快点……” 华涧有点不可置信:“你让我快点?” 鬼嘞,居然被自家媳妇这么嫌弃,还是不是男人了。 华涧感觉自己的自尊心碎成一片一片儿,忍不住咬了她一口:“我让你看看男人都是怎么快点的!” 顾瑾月不记得自己高潮了几次,只记得{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自己像是个面团,被对方任意揉捏,从里到外都被吃透了,才被抵住宫口,畅快地释放出来。 事后,顾瑾月喘着粗气,隐约觉得哪里耳熟,脑中灵光一闪:“华涧,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十六岁时她去揽月湖时,碰到一个侃天侃地的青年。 青年来自即墨,到此游玩,喝花酒,抱美人,见到顾瑾月,眼睛一亮,上来就搭讪。 顾瑾月心高气傲,见青年虽无下流之意,但流里流气,心里十分不喜,嘴里便没有好话,后来脑袋一热,竟讽刺他酒量不行,要跟他拼酒。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一拼拼到后半夜,生生喝了十几坛。到底姑娘撑不住,认了输,却仍硬撑着架子,骂他一个男子汉,欺负女流之辈,不是大丈夫所为。 华涧被她骂恼了,一嗑碗,狠狠道:“我让你看看大丈夫都为了些什么!” 上来就堵她的嘴。 顾瑾月第一次就这么交代在华涧手里。 等顾瑾月清醒了以后,早就没有华涧的影子,她不喜欢此人,却被夺了第一次。顾瑾月恨得牙痒痒,可再牙痒痒,不知姓名,忘了模样,也不知去哪里寻他。 后来,她遇到另一个人。 分卷阅读1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那人既不能口出成章,也不能舞刀弄枪,只有一张哄人的嘴,笑起来的时候,隐约有三分风流。她被甜言蜜语冲了脑,愿意跟他私奔,也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当初之事,早就不知道忘在哪里。 华涧却还记得。 不仅记得,而且念念不忘。 后来,他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成了亲,犹且黯然,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看见那张脸,忽然觉得人生欢喜,不过此时。 【点绛唇】(八) 宁苑梦行(引狼)| 7737947 【点绛唇】(八) 华涧抱着被子,十分得意地笑:“所以,我虽多情,却也专情,月月你好歹夸夸我,你看我记挂你记挂了多久。” 顾瑾月扔他枕头:“久你个大头鬼。” 却总也睡不着。 月色苍青,风声嘶啸,顾瑾月在华涧怀里安静下来,几番纠结,终究还是抱住他,轻声道:“我想……” “回玖翌?” 顾瑾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华涧枕着手,深感这个问题实在白痴:“你牵挂的事,除了我,也就你那个妹妹了。我听说玖翌逃走了一个公主,说的就是她吧?她现在回去,肯定是要被抓的。你做不到救林妍,可你也做不到让顾碧宛去送死,不是吗?” “不是还有华祈安吗?” “啊?”华涧愣了一下,“关我五弟什么事?” 也对,以这个男人的迟钝程度,能察觉华祈安和顾碧宛有问题才有鬼。顾瑾月完全无视这个问题,又道:“那,你就别跟着我去了。” 华涧不乐意了:“为什么?” “以玖翌的习俗,王上驾崩,后事一律由内官和后妃负责,先殉葬,再一起下棺。出嫁的公主,只有在下葬的时候才能露面,而驸马是没有资格出席的。”顾瑾月解释完,“总之,一句话,玖翌排外,你没资格。” 华涧:“……” 华涧:“所以我就说你们玖翌真的好没意思的。” 宁黛大摇大摆入了御膳房,随手拿起一个桃花酥放在嘴里。 “按理说,此时两个人和解,顾瑾月的执念已了,梦境该结束了。”阿羽一双眼深邃如古谭,望着宁黛,微微勾了唇角,“除非她的执念不是华涧,或者,她没有执念。” “水水水……”宁黛被噎住,赶忙招呼青年。 阿羽无奈地递给她:“你能不能专心点。” 一杯下去,宁黛眼尾微挑:“她当然有执念。” 顾瑾月有心魔,也有执念,但那人从来不是华涧,而是顾碧宛。 “需得把人逼到深处,跟自己和解,才算解了她多年心结。”宁黛往阿羽嘴里塞桃花酥,后者照单全收,她笑意隐隐,媚色天生,“看来,我得做一次坏人了。” 踏进玖翌王都的那刹那,眼前城门,突然化成了她最熟悉的玖翌皇宫。 鼎钟长鸣,二十七下,尾音悲怆,乃帝王驾崩之兆。 顾瑾月有些错愕地看着殿前白幡如雪,来往宫人神情凝重,脚步匆匆,各个素衣紧裹,不曾看她一眼。 黑云压顶,漫天白色飞舞,顾瑾月有种错觉,仿佛下一刻,这巍峨宫殿就要倒塌下去了。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顾碧宛急匆匆下来。 她脚步很匆忙,几次差点把自己绊倒,却还是提裙赶去了后宫。顾瑾月叫她不及,也一并赶过去,见她眼眶通红地进了林妍的房内。 顾瑾月正要进去,被人一拉住手腕。 握人的是阿羽。宁黛撑伞在她身后,笑吟吟道:“皇子妃,果然又见面了。” 顾瑾月懒得理她,作势要挣脱他攥住她的手,可青年的手劲这么大,顾瑾月不仅挣不开,反而使得他握得更紧了。 “放开。” “凭什么。” 顾瑾月咬着牙,耐着性子道:“你放开。” 房内爆发出顾碧宛几乎破音的哭声,想来是林妍自缢了。林妍对顾碧宛和顾瑾月的意义全然不同,顾瑾月纵然也有点小悲伤,却还不至于悲恸大哭的地步。 她一眼看见桌上摆着的毒酒和匕首。 顾瑾月脸色一变,抬腿就跑,被阿羽拉回来:“你给我放开,我要去救人!” 阿羽当然不听顾瑾月的。顾瑾月急了,{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又抓又踹,在阿羽的衣摆上留下一个个鞋印,她用了全力,饶是阿羽也忍不住皱眉退了一步。 顾瑾月脸色通红,嗓子都喊哑了,声音歇斯底里:“你给我放开,老妖女,不要脸,呸!混蛋,放开!啊!” 阿羽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冷冷道:“你再骂一句,我立马杀了你。” “没事。”宁黛倒是不在意,笑容不变,“小时候我是小妖女,如今是老妖女,倒也算始终如一了。只是我原本想松开,现在突然不想了呢。” 分卷阅读1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顾瑾月盛怒,眼底都有火焰色,她一口狠狠咬上了阿羽握住他的手腕,阿羽手疾眼快,一掌将她推开,极快地垂下袖子,站在宁黛身后。 顾瑾月摔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趁宁黛转头之际,忍痛起身跑了进去。 宁黛不急着拦她,脸色沉下来要去检查阿羽的伤势。青年示意没事,她才放下心来。 顾瑾月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顾碧宛倒下的身影。 倒不是她自愿的,只是顾碧宛在玖翌是出逃的不受宠的公主,本来就被王上下了能就地杀害的禁令,更何况她阻扰宫里的规矩,合该被杀。 喉间动脉,一刀毙命,干脆至极。 盛毒酒的杯子从林妍手里落下来,骨碌碌滚到顾瑾月脚下。 顾瑾月已经傻了。 “顾……顾碧宛……” 她跪下擦着地砖去抱顾碧宛,撕了床幔包扎她伤口:“你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找太医,你别闭眼,你千万别闭眼……” 颈间鲜血染上她颤抖不止的手。顾瑾月嘴唇发白,手忙脚乱,不小心系了个死结,又急急忙忙解开,怎么解都解不开,她怒从心起,将手上的布料一举撕裂。 血溅上她的脸。 顾瑾月怔怔望着手上的鲜红,终于瘫在地上,崩溃地哭出来。 “你干什么要回来!你明知道要死,你还回来干什么!”她一边哭,一边骂,连气都喘不匀,喑哑的嗓音听起来凶狠,却又含糊不清,“顾碧宛,你平时不是很怂吗,不是谁说话你都听吗,让你出风头你不出,赶着送命却是头一个!我真是……我真是……” 真是了半天,她又把她抱起来,哭着哀求:“我求你了,你活过来好不好,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就只有你一个……顾碧宛……顾……妹妹……姐姐求你活过来,你陪陪姐姐,你再陪陪姐姐行不行……” 四下无人的角落,小小的顾碧宛地给小小的顾瑾月帮她罚抄的书,把写红的的手藏进袖子里,背过手,不好意思地嗫嚅道:“阿娘让我叫你公主,但我知道你是我亲姐姐,我,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就一声,就这一声。” 她的眼睛弯起来,像挂在天上的太阳。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错了,求你原谅姐姐……” 替她闯出名声,为了她代嫁,顾碧宛一生再无能,终究把她当姐姐。 【点绛唇】(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18 【点绛唇】(九) “怎么,你很想救活她?” 宁黛收了伞倚在门边,叫阿羽的青年没有跟在她身后。 哪怕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恶魔,顾瑾月还是爬过去,急急道:“你是不是有法子?” “有倒是有。”宁黛眼睛一扫桌上的酒壶,随意道,“你若是能把那酒喝了……” 她话还没说完,顾瑾月就扑到桌边,腿骨碰到凳子的疼都顾不上,也不拿盖,直接对着壶嘴灌进喉咙里。她灌得太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但仍是急切地大口吞完了。 宁黛饶有兴致地看着。 玖翌拿来殉葬的毒药很烈,只要一入喉,就是穿肠破肚的痛楚。顾瑾月痛得蜷起身子,拉宁黛的衣角:“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宁黛呵了声,踢开她的手:“你急什么,我让你喝酒,却没说要救她。” 一句话逼红顾瑾月的眼。 她伸手要打宁黛,被后者轻松躲开:“你都要死了,还以为能打到我?” 顾瑾月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血,像极宁黛伞上盛开的红莲。 别人拼了命要守护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就能,捏碎。 “恶毒的女人。”恨到极处的无力感让顾瑾月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叫你妖女,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宁黛全无怜悯,蹲下来看她,像看个玩物:“那又怎么样?” 顾瑾月撑着身子,眼眶红似血:“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天下第一该死的人,早知如此,我就该把那壶酒灌你喉咙里。” 她痛到极处,呕出一口血来。 宁黛笑她蠢:“事到如今,你也只剩骂我的本事了,没关系,你尽管骂就是。” 她笑,顾瑾月就跟着她笑。 她抬眼望着宁黛:“你懂什么叫亲情吗?你懂什么叫血缘吗?你懂什么叫至亲吗?十恶不赦,拆散别人的团圆,玩弄别人的痛苦,就为了自己的快乐,你不觉得很可恶吗?当坏人,让你很快乐吗?” 她接连发问,字字犀利,宁黛面无表情地听着,却只笑着答:“看你们如蝼蚁般,困兽犹斗,任我捏弄,难道不快乐吗?” “你!” 她想起来什么,恍然道:“你在乎的是门外那个男人是吧?他要是知道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怕是要嫌弃死你吧。我真该祝福你们往后坎坷无数,步步维艰,日后做不成夫妇,做了也要离心,不过我看你们早就同床异梦了,只怕他看上的不过你这 分卷阅读1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张脸……” “啊!” 宁黛捏住她下颌。 “我警告你,你如何说我,我都不在乎。”她几乎把她捏脱臼,“但你要是敢骂他,我就把你说的话,都加诸在华涧身上,让他生不如死。” 顾瑾月气极,腹中绞痛,下颌也被捏的生疼。 “我跟阿羽遇到的坎坷已经足够多,不差你这一句,你若是哪天真的把我给咒死了,我反而还要谢谢你让我解脱。” 宁黛甩开她,沉了脸色:“若不是看你对顾碧宛的情分上,我早就捏碎这幻境了。” 顾瑾月紧紧皱着眉:“幻……幻境?” 宁黛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拿伞走了出去。 白幡纷飞,刺得宁黛眼痛。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弯下腰来,递给她一颗药丸,诱哄着她说:“你现在把这药吃了,我就把你爹娘救活。” 宁黛苦笑一声,撑开伞。 “我都快忘了。”她轻轻叹一声,白伞上的红莲栩栩绽开,在素净的天地间添上一抹突兀的艳丽。 三千青丝,飞扬如墨。{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我也是……有过至亲的。” 血香燃到了尽头。 宁黛的所有幻术需得在密闭空间内单独进行,外人窥不得。华涧在室外苦涩等着,却迟迟不见宁黛出来。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正要上前探查,密室门开了。 阿羽抱着顾瑾月出来,被华涧接过。 宁黛收伞在后,慵懒地抬了眼皮:“她执念在顾碧宛,所以我们多费了些时间。” 被点名的顾碧宛面容一动。 华之煜在一旁轻吸了口气:“三哥你瞧,三嫂胸膛在动。” 华涧一震,待细看去,顾瑾月胸口起伏,显然还有气息,甚至比以前还要明显。 他没转过弯来:“不是说……” 血香尽,再无回转之地。 宁黛手心一点红光,点在顾碧宛眉心处,顾碧宛当即钉在原处,眼前浮现的,却是顾瑾月去寻她的那段回忆始末。 宁黛架构的梦境,其实是被施术者所有回忆里的事件重现,包括其所不知道的那一部分,所以即使宁黛改变了梦中人的命运走向,其所遭遇的事依旧成立且真实,除非被施术者自己的回忆就不真实。 换言之,宁黛只是把当时顾瑾月没选择的路呈现出来罢了。 “的确应该死了。”宁黛从华涧身边走过,眼神微微一瞥昏着的顾瑾月,“我要了她点东西,就留了她一命。” 血香取心血,取的其实是被施术者的所有回忆神思,是故其所思所想所念,宁黛都知道。燃梦燃血香,燃的自然就是被施术者的命,血香没了,按理说,被施术者必死无疑。 宁黛在血香燃尽的最后一刻,封住了顾瑾月的记忆和神智,割断了她同血香的联系,留下了她剩余的命。 单单顾瑾月对顾碧宛的欲,就已经够了,宁黛扣了她在燃梦里的所有感情和欲望,拿她的欲为念,补了她剩余的心血。 日后醒来,她虽能记起部分燃梦里的情景,也像是读别人的回忆,没什么感情波动。 虽费了不少功力,但还算不亏。 阿羽看出她耗费了不少气力,上前牵住她的手,将真气渡给她。宁黛便笑道:“顾瑾月这种状态,却还有救,不知道几位愿不愿意救她?” 华涧急切道:“你说。” 宁黛将半边身子靠到阿羽怀中:“十万两黄金。” 华之煜没犹豫:“成交。” 这么大口气不迟疑,想必兄弟之间还是有真感情的。 宁黛便阿羽使一个眼色,阿羽想了想,道:“她人目前不在醉生楼里,但药应该还留着,我可以去找找。” “也罢。”宁黛随意道,“据我所知,太衡的边城凤仁,背靠连绵雪山,其中一座叫做雪落。雪落山半腰处,有一天然的石洞,洞内有一宝物,乃千年玄冰制成的寒玉床,其性寒,却养人血脉筋络。” “醉生楼中有个总管,名叫秋澜,乃是宁朝闻名的秋老神医嫡系孙女,尽得一身真传,医术青出于蓝胜于蓝,多年前她研出失传多年的灵药七魂丹,其性烈,却修人受损神识。” “药我可以给你,但烈性不够,需要配其他几味烈药为辅,这个不成问题。”宁黛勾了唇角,“寒玉床需得你们自己去寻,我看顾瑾月的身子,还需躺养两三个月,你们还得有人去专门照料她。” 她轻笑一声,半阖了眼。 “十万两卖你们这些消息,怎么感觉却像是我亏了?” 华之煜轻咳一声,他才不要傻到自己加价。 华涧深深望了顾瑾月一眼,眼神复杂,片刻又坚定起来,冲宁黛诚恳道:“谢谢。” 能留她一命,已经天大的恩情。 【点绛唇】(十) 宁苑梦行(引狼)| 分卷阅读1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7915817 【点绛唇】(十) “三哥,你当真要自己去?”华之煜小跑过去拦住他,“太衡处北,凤仁更是阴冷,你去的是雪山,还要待上这么长时间,而且,而且还是冬天……” “我知道。”华涧不为所动,“万千凶险我都知道,但我一定要亲自去。” “我可以加派人手帮你去照顾三嫂啊!” 华涧目光落在顾瑾月身上,笑意隐隐,声音出奇的温柔:“不用了照顾她。我自己就够了。” 他不比华祈安,天资聪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比华之煜,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五哥哥舍命护着,自小不见黑污,没有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连眼睛都这般清澄。 阿娘生前斗艳争宠,眼中只有后位。于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个争宠用的工具,人生无欢,索性携清酒一壶,跌进秦楼楚馆,在朱唇玉臂里做一个纨绔。 眼前是黑,他性倦怠,懒得去搏一点光。 可是,他寻得了顾瑾月。 只要醒时见她安眠在侧,就算豁出命去,他也觉得是值的。 “你还是派些人手吧。”幽蓝衣衫的青年倚在一侧,慢条斯理地拆他深情不渝的人设,“你受得了,你怀里的美人可不一定受得了,她比你娇贵,你也不会伺候人,别我们把法子告诉你,你却带了个死人回来。” 华涧:“……” 等等,这个男人不应该老老实实跟在老大后面当小厮吗,谁给他安的毒舌人设! 青年不看华涧哀怨的小眼神,目光越过两个人,落在抱着琴始终一言不发的顾碧宛身上。 “你们若要辞别,走便可。”阿羽声音也慢悠悠的,“但这位姑娘,须得留下几日,我们楼主要找她。” 顾碧宛微愣:“找我?” 华之煜不解道:“三嫂的事情已了,为何还要找我五嫂?” “找她,自然有找她的理由。”阿羽懒得解释,领着顾碧宛上楼,“两位请放心,只是耽搁几日,并不会害她。” 脚下软毯一尘不染,朱红廊柱纹金漆,细看竟像是四祥兽的图腾。精心裁剪过的各种树形摆放有序,古柏挺拔,青松写意,紫藤花如瀑,落在她鼻翼一朵。一缕淡香细腻如烟,帘幔逶迤垂地,飘忽冥渺,行于其上,像是入了梦。 不是仙梦,却像是妖梦。 顾碧宛进了宁黛的房内。整座醉生楼皆是金红色调,偶有其他色,也都是点缀,加之宁黛一向紫衣而行,她已做好入更靡丽之地的准备。 然而,宁黛的房间,色调却是冷色。 镂空的雕花窗棂,看着端雅。白锦毯勾艳红的并蒂双莲,架了上等紫檀木的桌椅,白床幔绣紫色曼陀罗,蜿蜒入云端。 绣水墨风光的屏风隔开一个小书房,梨花木的书案摆在正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架琳琅,用了刷成暗灰色的扁竹签夹着,一一分好类。周遭墙上挂着数十幅名家书画,笔力遒劲,写意风流。 桌上的白瓷彩瓶插着两只新鲜的寒梅,寒雪傲立,风骨铮铮,应是幻术。 宁黛翘腿坐在床边,见顾碧宛神色诧异,笑笑道:“醉生楼非我所建,它的原主人生前十分喜欢浓色艳色,我虽不喜,但重新装点太耗钱,就勉强凑合了。” 顾碧宛低眉顺眼,并不言语。 “可惜我喜欢的淡色,阿羽说,并不适合穿在我身上。” 顾碧宛打量她玲珑身段,低声道:“的确。” 宁黛本就是风姿妖娆的女人,一颦一笑,难言其风情,什么颜色穿在她身上都违和,只有深深浅浅的紫色,突出她的妖,也压她的艳,不偏不倚,正正好。 顾碧宛抱着琴后退半步,不知怎的,竟十分紧张:“楼主找我来什么事?” 长得一样的脸,顾瑾月的美是张扬,顾碧宛的美却是婉约。 她自小被欺负惯了,性子怯弱,但终究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并不怯场,只是宁黛气场强大,总使她有种压迫感。 宁黛便弯了眉眼,尽量随和道:“不为别的,只是留你,做个额外的任务。” “关于我姐姐的?”顾碧宛第一个想到她,提起这个名字,提起这个拼命也要救她的人,顾碧宛又自顾自垂下去,自责道,“我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说欠也不是欠,可是多年误会挤压,又岂是一句欠不欠能解决的。 宁黛却站起身,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到即墨有多少年了?” “也不长,十八岁嫁过来,已有五年。”顾碧宛不解其意,却也不敢欺瞒眼前的人,“只是十七岁的时候,因故来过即墨一次。” “遇到了谁?” “啊?”顾碧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遇到了谁?” 宁黛走到她面前,眼尾微挑:“你那次来即墨,可是遇到了谁?” 刹那冥迷,一点涟漪在宁黛媚骨的丹凤{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 分卷阅读1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7/1/1/8/6/3眼延开,微有澜波,却也打旋,她眼中一圈一圈的波纹,像是散了朦胧的氤氲烟气,又像是爆开绚烂迷人眼的花火。 顾碧宛脑袋发晕,昏昏沉沉,一脚跌入了迷幻的梦境。 宁黛的声音魅惑,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她看不见的远方。 “别怕,碰巧你的夫君华祈安,是此次天府给我的第一个任务。” 【燕同宴】(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38607 【燕同宴】(一) 代替别人出嫁,碰见了自己的心上人,应该欣喜。 可是……心上人不是新郎,该不该欣喜? 顾碧宛愁眉苦脸地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忘曲起一只胳膊给脑袋当枕头。 远远听得有人叫着五皇子,顾碧宛听得模糊,不想理,正要打个哈欠,困得睡着时,听得吱拉一声,门开了。 凉风吹醒了顾碧宛的脑子,她急急忙忙站起来,连人都没看清就低下了头,紧张得舌头打结:“夫、夫君,我、我不是有有有意要掀盖头的……” 那人靠近她,有样学样:“哪、哪个是你夫夫夫君?” 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趣她! 顾碧宛敢怒不敢言,只得偷偷在心里瞪他,抬了头正要说话,愣住原地,十分讶然:“离寒?” 眼前的男人着一身大红云锦袍,身形修长,墨眉飞扬,眸似朗星,气质锐利却又不割人,是常年浸在沙场厮杀出来的。 离寒嗯了声,神情自然:“转眼不见,你就嫁人了啊。” 的确,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成了旁人的娘子。 上一次见到离寒,是昨日白天。 入了家酒楼,正好碰上他跟一个男子磕酒喝,男人拿着酒杯,唇角一点弧线,是她第一眼就望见的风景。 离寒见了她,微笑着起身跟她打招呼:“咦,阿桐姑娘怎么又来即墨了?这是要去哪里?” 一边说,一边帮她点茶水。 阿桐,是林妍给她起的乳名,林妍也只这么叫她,顾碧宛出门在外,也只说自己叫顾阿桐。 离寒身边的男人,长得罕见好看,五官恰到好处的完美,其貌之惊艳,随意一瞥就像是清云流月劈开绮丽霞光。 一个大男人长成这个样子,还让她怎么活? 那人见离寒跟顾碧宛聊天,连酒都不喝了,迷离着双眼站起来,搭在离寒肩膀上:“咦,你……你何时有了个娘子,长得还挺不错。” 一边说,一边醉醺醺打着酒嗝。 “阿寒,你好不地道的……” 哪里哪里,能让眼前人说一句不错的人,顾碧宛竟然有种成就感。 “不好意思。”离寒喊来小二,扶着那人上楼注休息,“阿残野惯了,什么话都说,你别介意。” 顾碧宛抿了唇羞涩道:“没事的。” 当人娘子是迟早的事,却可惜不是他的。 上上次见到离寒,乃是一年前。 那是她第二次离开玖翌的皇宫,去一个全新的地方,本也是要替顾瑾月弹琴的。 那一次,没有爹娘在侧,甚至连宫人都只有几个,顾碧宛做了个平生最大胆的决定,没有先回宫,而是偷偷溜了出去,想在即墨多停留几日。 停留的第一天,是即墨的花灯节。 顾碧宛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被跑着的孩子撞到,跌到离寒怀里。 她紧张地说着抱歉,手快把衣角绞破。 离寒低头调侃她:“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没、没有怕……” 他便笑出声来,眉眼落落明朗:“还说你不怕?刚才见你同别人说话,可没这么结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碧宛不喜与人争论,也不解释,道了歉就要走,被离寒拉住衣袖:“你就这么走了?” 顾碧宛一脸懵,心道难不成你还要我负责? 离寒瞥她手里拿的小银钗子:“你还没付钱。” 顾碧宛:“……” 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怀里揣着的是玖翌的现银,在即墨不流通,卖货郎说着她根本不懂的话,顾碧宛又不敢问其他人,涨红了脸道:“我、我不买了。” 在玖翌待久了,她就是困在笼里的鸟,见笼子开了一个缝,拼了命也要飞出去。 可打小就被家养着,飞了出去,却发现她什么也不会。 她不会买东西。 她记不住路,出了门连方向都不知道怎么分。 她不知道进城入住酒馆都需要带路引,差点被当成黑户。 她不知道也听不懂即墨的方言,旁人同她说话,她只能摆摆手装哑巴。 顾碧宛这才发现,自己这只鸟已经被宫里生活养得腐烂了。 何必自讨没趣? 她兀自伤感,咬了唇眸光复杂,心里全是对自己的厌弃。离寒 分卷阅读1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在旁边,见她一副妄自菲薄的模样,掏钱帮她付了:“他是让你去钱庄兑成即墨的银子。” 顾碧宛低着头,已经自我放弃了:“我不会。” 离寒见她又要觉得自己没用,微叹了气,扬起唇来:“过来,跟着我。” 顾碧宛跟着离寒,被他手把手地教。 教她买东西和打价。 教她即墨的文化、习俗、礼仪。 教她如何兑银票,教她当铺和钱庄的运作。 教她怎么认路,认方向,教她简单的方言,教她怎么同人交流对话。 除了父兄和欺负她的男人,离寒是第一个同她有肢体接触的人,他也是第一个愿意对她体贴和温柔的男人。顾碧宛知道,她每每望着他的眼睛里,都有光。 她要回去的时候,鼓足勇气向他告别。 离寒就笑笑:“哪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往后出门,别再这么束手束脚的。” 顾碧宛笑得矜持,呃了一下:“但是这几天特别谢谢你,不然我怕是连路都不敢走的。”她想了一下,又道,“要是你哪天去玖翌,同我说,我也教你玖翌的礼仪。” 又觉得这样的承诺真是不切实际。 顾碧宛于是问:“你想要什么谢礼,我可以给你。” “真的?” 离寒贴身在前,深深望着她,喉结一动,吻上她的唇。 绵软的触感把顾碧宛脑袋炸掉。 他似乎很想继续,但最后还是离开了。他把银钗插到她头上,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道:“我只要这么多。” 想到这里,顾碧宛脸一下烧成海棠色。 她磕磕绊绊地,仍是有点结巴:“你怎么来了?” 顾碧宛虽然性格软弱,但不傻,瞧他一身打扮,像是今日见到的官员公服,又看他胸前绣的图案,想来应该品阶不低。恍惚又想起来刚刚有人行礼,叫着什么…… 顾碧宛往后退了一步。 她咽了口水,小小声道:“你真名不叫离寒,对不对?你是、你是皇子?就是那个、华、华……” “华祈安。”他将她纳入眼中,“我叫华祈安。” 顾碧宛:“……”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呀。 这周身气度,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呀! 华祈安,天下第一将军,哪里是她这种小角色能惹的? 顾碧宛脸烧得发烫,华祈安见她说话始终磕磕绊绊,终于觉出一点不对劲来,要去摸她额头:“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问:“你喝了什么东西?” 顾碧宛自觉乖巧,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华祈安咬着牙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即墨大婚的点心茶水都会放催情药助兴,你怎么还敢喝!” 【燕同宴】(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39915 【燕同宴】(二) 月正亮,夜正深。 顾碧宛痛呼一声,随即咬了牙,紧紧抓住床单,纵是下体水色晶莹,也经不住刚刚破身的痛处。 华祈安将她按在身下,吻她的眼:“同你说了多少次,痛就要叫出来,如今却是长胆了?” 顾碧宛犹犹豫豫,只肯抓着身下床单:“没有……” 娇嫩的花穴含着热铁般的阳物,尚未到底,入内的部分被内壁每一寸吸吮着,华祈安恨不得重重插进去,连根没入,入到她的最深处,可顾碧宛一脸痛苦,他不敢动。 华祈安转而去吻她的唇,碰触不够,非要撬开唇齿,逗弄着她的小舌,非要她同他每一处都交缠在一起。 顾碧宛被他的形状吓到,感觉自己像被撑裂,怯生生地去抓他的肩头,一头青丝,尽数挂在他的背上。 他吻够了,转而去咬她的下巴。 “我原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他低声笑,“你那几天跟着我,一脸怯生生,跟旁人不说话,却只相信我,我若是逗你,再生气你也只得认怂,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总让我想把你扒光,逼着你自己张腿乖乖挨操。”{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不、不要!” 顾碧宛听不得他说这般淫话,原本潮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红到了耳根,她嗷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她弓起小腹,引得华祈安嘶了一声,心中欲火大盛,锢住她腰肢,重重一个深挺,把自己全送了进去。 顾碧宛惊叫一声,怕别人听见,又赶紧咬了嘴。 处子血落,华祈安缓慢地抽出,顾碧宛感觉出他的东西一寸寸扫过内里,身子禁不住地痉挛,一股蜜液浇了出来,控制不了地紧紧缠住他。 “不要?”华祈安呵了一声,不等全拔出来,又狠狠插了进去,“不要怎么还缠住不让我走?” 顾碧宛又呻吟一声,想反驳,见华祈安微微挑眉,眼尾跟着上挑,一双眼睛于是变得凌厉,心里有 分卷阅读1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些害怕,便只好压下心里的话,捂着脸,真的张开了双腿。 娇媚花穴夹着炙硬阳物的风光一览无遗,她穴中又热又紧还缠人,被淫液浇透,透亮滑湿,连带着打湿了他下面坠着的囊袋。 真是……淫靡极了。 华祈安就是喜欢她的乖。 “这么听话。”他拉开压住她双腿,几乎把她压平,这才一点点加快速度,凶狠得撞进去,“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嗯……华祈安……” 他捏上她被吸得涨大的红蕊:“不对,不是这个。” “嗯啊……离、离寒?” 他插得重而狠:“不对。” 顾碧宛被他操得两腿发软,大腿内侧颤动不已,小腹灼热,大脑又迷迷糊糊的,好半天也没想起来还有什么。 华祈安便好心提醒她:“我一进来时,你叫我什么?” 顾碧宛于混沌中捡起来一点回忆:“夫、夫君……啊!” 却是华祈安撞上她最娇嫩的一点。 他喘了口气:“再叫。” “夫君……” 她犹自懵然,却感觉到含着的物什大了几分,心里骇然,颤颤抖抖地哀求他:“华祈安……你慢点……我……” “叫夫君。”他抱住她,次次贯穿她的全部,“在床上只许叫我夫君。” 可你不是啊。顾碧宛下意识张嘴要反驳,被他的抽插打断,强烈的刺激让她尾骨酥麻,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无意识的含糊:“夫君,轻点……轻一点……” 华祈安舒服地喟叹,将她困在他身下,再无顾忌。 “三哥买醉……宫人被支开……偏生此时你又喝了茶……”每一句的停顿都狠狠插进她深处,“合该你是我的人……就该被我里里外外都干遍……” 顾碧宛委屈极了,在凶猛浪潮里勾上他的脖子。 “我,我不想的,可是,太饿了……” 她记得他嘱咐她的每一句话,但今日尚未清晨就被人叫起,梳洗,打扮,更衣,走过繁复冗杂的礼仪,直到入了夜,连口水也没喝过,正牌夫君华涧迟迟不入洞房,她真的又饿又困,这才忍不住喝了小小的一杯茶。 本来以为喝了便睡,应该不碍事。 却不想华祈安来了。 本来以为贞洁是人生大事,便是心上人,也不能轻易夺走。 可华祈安忍耐许久,终于爆发地吻上她时,她才觉出自己是愿意的。 也许华祈安说的对。 她合该是华祈安的人,也合该被他吃透每一寸。 华祈安耐力很好,将顾碧宛压着做了好久,姑娘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只晓得把脸拱进他胸里,面红耳赤地听着身下淫靡不断的水声。 太羞耻了。 她实在撑不住,将将要求饶时,却听得华祈安在她耳边吐气:“阿桐,我要进去了。” 你不就是在里面? 顾碧宛没反应过来,被华祈安的突然冲刺撞得惊喘不断,又一次攀上高潮的瞬间,内壁溅上难以言说的滚烫,她脑中一时炸开璀璨烟花,周围好似安静下来,只听得他舒服地喘息了一声。 居然…… 就这么射进去了…… 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吗…… 顾碧宛生闷气,却实在累得说不出话来,便只好瘫在床上,喘息不止,眉头打了结。 她上气不接下气,嫣红小嘴微张,像绽开的海棠花,说不尽的诱惑,华祈安忍不住,轻吮她的下唇,微微摩挲着,两个人的气氛突然比欢爱时还要暧昧。 抽出来的东西,好像并没有软下去。 顾碧宛小腹一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完。 但华祈安却已经起身,拿了内衣上身,顾碧宛想,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拔那啥无情? 她此刻又累又困,顾不得骂他薄情,正要阖眼睡去,又感觉身上被人盖了锦被,华祈安在她耳边柔声道:“先别睡,我去拿点吃的,你且先垫垫,不然对身子不好。” 顾碧宛:“……” 顾碧宛在心里腹诽,您老人家要是把这份温柔放在床上,我至于能累成这样? 【燕同宴】(三) 宁苑梦行(引狼)| 7741733 【燕同宴】(三) 在顾碧宛的认知里,华涧在新婚之夜入青楼整夜买醉,不管出于何等原因,总归不会是娶着媳妇太过兴奋的缘故。 然而,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一脸傻笑仿佛捡到宝的表情,是个什么情况? 顾碧宛完全不知所以,只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刚要喊一句夫君,不知怎的,想到华祈安在床上那么强硬的要求,居然喊不出来,她只能临时变口:“妾身,嗯,见过三……” 话没说完,就被华涧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手:“月月!” 顾碧宛吓了一跳。 她紧 分卷阅读1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张地绷紧了背:“什么?” “你不是顾瑾月?”华涧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孩子,压根没注意顾碧宛不着痕迹地缩回手去,“月月……月月,哎,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人?{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顾碧宛脑子更迷糊。 “你不记得我了?”华涧以为她记仇,便低声下气地道歉,“我,那日做得的确不对,醉酒醉得没耐性了,竟然敢这么对你,我知你定要急,可是我,我……唉,我没有推脱的理由,你要是骂,就骂吧。” 他说罢便垂了头,做出一副任她打骂的姿态。 顾碧宛愣了会儿,已经推测出事情大概。 这男人挂念顾瑾月,但她是顾碧宛。 不能露馅,却也不能抢别人的爱情,尤其是姐姐的。 “妾身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骂。”顾碧宛一边思衬,一边清淡淡地找借口,“妾身嫁到即墨,自然就是即墨的人,只是初来即墨,没有认识的人,难免是要怕生的,需要些时间适应,往后还需要仰仗三皇子的照拂了。” “三皇子?”华涧被她这称呼叫得一愣,“嫁给我还这么生疏,怎么不叫夫君?难道你还在恼我?” 顾碧宛被他一噎,脑中鬼使神差,却现出华祈安强制囚住她,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似有似无地威胁她“在床上只许叫我夫君”,像在耳边撩拨着。她脸上潮红,小腹微热,蓦地流出来一股温热的令她难以启齿的液体。 天哪…… 她怎么会…… 顾碧宛咬了下唇,下意识夹紧了腿。 华涧见她脸皮要烧透,以为她不好意思,正要奇怪往日与他拼酒的豪情壮志是哪里来的,却见顾碧宛退了几步,声如蚊呐:“妾身身子有点不适……” 这个态度就更奇怪了。 华涧不由偏了头,满眼不解,正要问个究竟,却见顾碧宛噌噌几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个脚步琐碎的,倒有点像顾瑾月了。 起音银瓶乍破,岑岑玉落,渐至舒缓,如山涧水泓,冰破还春。 顾碧宛喜弹琴,且善弹琴。 不管心里多自卑,她的手总是不由自主地碰琴弦,碰到便什么多愁善感都没了。 她同那时还是离寒的华祈安在一起时,有时也拨弄几曲,华祈安不研究这些高雅之事,但永远是靠在一侧,能听完他从不感兴趣的一曲,若有所思地笑:“你这琴声,总让我想起来你们玖翌的那个顾瑾月,你们弹琴的样子倒是相似。” 哪里相似了,就是一个人。 他知道她难得有喜好,就送了她一把七弦琴,一看就是名贵物品,顾碧宛推辞不要,华祈安就慢悠悠地逗她:“你不要我就亲你,亲到你要了为止。” 吓得顾碧宛几乎是抢过来的。 华祈安喜欢她的怂包样子,禁不住再逗:“要随身带,不许扔掉,不然我就不止要亲你。” 顾碧宛:“……” 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 她一开始回玖翌,侥幸地把琴放在了犄角旮旯里没碰,不知哪一次做了个噩梦,梦见华祈安一边扒她衣服,一边笑得明朗甚至带点痞气:“我不是不让你离身吗,这是迫不及待地让我惩罚你?” 顾碧宛半夜吓醒,十分悲愤地把琴抱过来,其后果真就随身带着,不敢再丢。 做人能怂成这个样子,顾碧宛觉得自己也是个人才。 然而她就是把这琴随身带着,也没躲开被华祈安拆吃入腹的命运。 呸。 早知道死也不听他的。 她嫁人,按即墨习俗,第七天要开宫宴,表示即墨接纳这位远来的儿媳。顾碧宛在宴上被几位小叔子小姨子起哄,被华涧一一怼回去,他孩子气的举动让顾碧宛有点感动,遂在前随手拨了个曲目,一曲终了,起身告退。 一众人里,数华之煜才情最好,自然是首个称赞顾碧宛琴技的。他客套完,华祈安不紧不慢地转着酒杯,抬眼跟着来了句:“琴技比之在沧澜的那次还要高超,三哥好福气。” 他笑容磊落,周身都是武将豪情,嘴角微微勾着,将气质柔化不少,隐约又是那个温柔风趣的离寒。 华涧见华祈安夸自己媳妇,爽快地跟他嗑杯,显然以自家女人为傲。 顾碧宛却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凉意。 只剩华祈安的同母弟弟华之煜,握着酒杯僵在桌子上,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领错了哥哥。 顾碧宛虽然是主角,但亲疏有别,宴落就回府,留几个皇子跟自家父王商量国事。 代嫁在前,失身在后,华祈安的事还没明白,华涧却又跟顾瑾月扯上干系,顾碧宛怎么想怎么乱,感觉脑子被人塞了一团乱麻,找不出头来。 她分外惆怅地下了车,惆怅地入了府,惆怅地走过回廊,还没等着入了正厅,肩膀忽而被人重重一拉,顾碧宛一个重 分卷阅读2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心不稳,被扯到旁边的柱子上。 头碰到柱子前,被那人拿手护住。 …… 除了华祈安也没谁敢这样了。 顾碧宛一见到他那张脸,脑中居然全是两个人乱情的那一夜。 她脸刷地就红透了。华祈安双手撑在她耳侧,把她困在自己怀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窘态。他眼睛像是聚了海浪,涛涛翻涌,没一种情绪她看得懂。 “你不是……”应该在宫里? 华祈安不等她说完,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他吻得不重,顾碧宛却发现他胸膛微颤,气息也急,像是积压着什么感情,控制不住,要发泄出来。 他一副濒临爆发的模样,动作却始终轻柔,只停留在她唇上摩挲着,眼神深切又痛苦,周围的空气都好似磨出火花。 她于唇角间溢出轻吟:“别……” 华涧随时可能回来,脑中清楚地知道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手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去推他。 华祈安离了她的唇,同她耳鬓厮磨。 顾碧宛直觉他想问什么,无非她同华涧。心中恼他总是逗弄她玩,这会总算要还回去,正要鼓足勇气说谎,华祈安低声道:“叫声夫君来听听。” 他声音平稳。没有升调,不是开玩笑。 原来是吃她在外乖乖叫华涧夫君的醋。顾碧宛心底隐约有点疼痛的满足,对他在乎她沾沾自喜,然鼓起来的勇气没有退,她竟有胆子来了句:“可你不是我夫君。” 华祈安眼睛瞬间黑了。 顾碧宛被自己吓了一跳,眼里顿时盛满了恐惧,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望着她,却是将她抱进怀里,贪婪地嗅她{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身上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我知道。” 华祈安自嘲地笑了一声。 “阿桐,我这辈子最恨,娶你的不是我。” 【燕同宴】(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42875 【燕同宴】(四) 顾碧宛对华涧始终不算热络。 她性子怯弱,在同华祈安的交往中,始终是被华祈安带着走。他在这段关系里占着主动,不论怎么逗她,该强硬的时候从不犹豫一下,两个人遇事就几乎没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华涧却更多黏人。 他把重心放在顾碧宛身上,事事都顺着她,事事都要考虑甚至让她拿捏分寸,这让顾碧宛很为难。 毕竟,她不过一个替身,处的位置有点尴尬,而且,并不十分喜欢华涧离她太近。 华涧是十分想,但顾碧宛不太愿意,他也不会强来。一开始他以为是顾碧宛对他先前的混账事有心理阴影,后来渐渐觉出来顾碧宛跟自己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眉眼飞扬的姑娘,现在只会低眉顺眼,事事都被动服从。 华涧不适应,也不习惯。 他没来得及问,就被派到了白城,等再回来,顾碧宛就成了真正的顾瑾月。 这期间,顾碧宛依着玖翌的规矩回门省亲,华涧不在,华祈安随行。 但他们基本没有交集。 那天晚上,被华祈安抵在柱上的时候,顾碧宛以为又要被他推倒,正要被动地接受的时候,华祈安松开了她。 他说:“我还没有龌龊到时时刻刻肖想我的嫂子。” 虽然的确是,而且还吃过,但情况不一样,比起这样偷偷摸摸,他更想堂堂正正地昭示天下,这是他女人。 顾碧宛见他抿着唇隐忍的模样,几乎要把事实告诉他,可她到底忍住了,只脸色通红地问:“你应该同几位皇子在一起,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的比我父王知道的多。”他于是正儿八经,“你还记得上次你在酒楼见到我,我身边的那个青年吗?” 顾碧宛仍缩在他怀下,转着眼珠回想:“阿残?” “嗯。”华祈安道,“全名苏执残。我们认识多年,关系极好,他虽出身草根,但足够出色,现在是西承的镇国将军。西承有皇子逼宫,失败,王上一病不起,无法执政,西承如今真正的掌权者是他。” 顾碧宛好一阵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你的意思是,五国平衡要被打破了?”问的是五国,顾碧宛脑中想的却是自家姐姐,她紧张地攥住他的手,“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皇子逼宫,或者宫变失败,是哪些皇子受牵连?” 华祈安见她这么紧张,明明心里很难受,依旧攒出个笑来:“你亲亲我?” 顾碧宛当即踮了脚去吻他。 华祈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被她结结实实亲了一口,哭笑不得地点她额头:“西承有你什么重要的人,竟把你急成这样。” 顾碧宛不知该怎么回答。 顾瑾月,她的姐姐,她很嫉妒过,嫉妒她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 分卷阅读2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下,不必藏头缩尾,也不必受人欺负,不像她,带着一张面具,连脸都不敢露出来,不知被多少人叫过丑八怪。 可,更多的,她羡慕她,也在乎她。顾瑾月对她很重要,她的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的血,仅凭这样,她愿意去代嫁,愿意成全她的余生。 宫女们重新替顾碧宛梳妆,细细挽上飞仙髻,束住齐胸冰绡百褶裙,镜中女子还是柳眉樱唇的旧模样,可眉目过于温婉,与顾瑾月的飞扬跋扈相去甚远。 她行过大殿,礼节半点不差,心里却直打突突,生怕被谁眼尖地戳破身份。 始终没有。 高高在上的父王一双眼半阖半开,口里句句都是瑾月,目光却黏在华祈安身上,即使后者刻意低调。话题千回百转,总能隐约触到即墨的军事政治,哪怕只是打擦边球。 顾碧宛眉心纠结成一团。 华祈安不动声色,似乎没察觉周围对他的试探,但始终在打太极,圆润地避开敏感话题,把焦点一次次拉回顾碧宛身上。 他在顾碧宛面前,大多时候是如沐春风的落落形象,让顾碧宛对他的印象几乎固化成了君子,此刻见他眉目渐渐沉敛,越发凛然不可侵犯的锐削模样,才让她记起这男人,是从沙场走过来的。 明明是客,却悄无声息地把控了全场。 顾碧宛支着手,撑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隐约又回到刚认识他的时候,她看他的眼里,万千星光,他在正中央。 顾碧宛以顾瑾月的名义回来,不可能去找林妍,只得假装客套,为了不露馅,有意学顾瑾月平常的举止动作,总算没让别人生疑。顾瑾月的养母对这对姐妹都恨得牙痒痒,连正眼都不给,顾碧宛也都一一忍了,等着入夜后,才轻手轻脚进了林妍的宫殿,同她说了许多悄悄话。 林妍掌了灯,事无巨细地问顾碧宛在即墨的生活,后者一一乖巧答了,林妍又问:“你同华将军关系很好?” 顾碧宛茫然道:“啊?” 同华祈安能有什么关系好?不过……都上床了,说不熟也不太对吧? 她想了想,含糊着答:“还行。” 林妍就随意道:“我看他看你眼神温柔,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开始还把他认成了你夫君。” 顾碧宛心里一抽,莫名伤感:“他不是。” 她同林妍谈了半夜,但始终不提顾瑾月,事实上,从她出生开始,阿娘唯一一次提顾瑾月,是告诉她她的身世,除了那一次,林妍仿佛忘掉顾瑾月是她女儿一样。 那个收养顾瑾月的娘娘脾气好像不太好,明里爱着,暗里挤兑,顾碧宛许多次看到顾瑾月被骂到哭,都有点心疼她,但林妍从没动容过。 林妍看顾瑾月,像看一个陌生人。 出来的时候,顾碧宛为了避开侍卫,生平第一次选择了爬墙,束手束脚地好不容易爬到墙头上,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跌下去,被华祈安稳稳接住。 顾碧宛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看到华祈安,一张脸又红透了:“你、你……” “看你半夜出门不放心。”华祈安明白她想问什么,把她放下来,牵住她的手,“走吧。” 【燕同宴】(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42876 【燕同宴】(五) 顾碧宛戴上顾瑾月给的面具时,心里唯一的感觉是轻松。 顾瑾月回来的时候,华祈安正好不在。华祈安回来的时候,顾碧宛就打定主意,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别打退堂鼓,万不漏出破绽来。 她主意打得极好,可真看见华祈安的时候,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凝在他身上,等华祈安发现的时候,顾碧宛再要避开已经晚了。她自觉自己举行正常,心里却又清楚华祈安已经把她认了出来。 所以华祈安找了个由头,把她从顾瑾月那里借了出来,她一派平静,听天由命。 宫内宴席正开到热闹处,举杯纵酒的交谈声渐渐被两人抛在身后,华祈安负手走在前面,顾碧宛离他三步远,她微微仰头看今天淡青弯月,找不到星星,周围花树的剪影歪歪斜斜,两个人的影子被挤在中间,渐渐因拉长而出现了重叠。 华祈安走了一段路,停下来:“你走近点。” 顾碧宛称是,向前走到华祈安身侧往后一点的位置:“五皇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华祈安转过身,许久不说话。 顾碧宛极怕自己在他面前结巴,是以他不说话,她就不开口。 许久,她听见华祈安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碧宛一时怔住,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戴了面具换了身份的事,一想又不对,他不是应该疑惑自己为何跟顾瑾月长得那么像吗?可听华祈安的语气,却又像是已经知道答案,过来兴师问罪的,他问的是哪件? 顾碧宛被他这句话问愣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华祈安垂下眼去看她,眼中带了点淡淡怜惜:“顾瑾月让你去替她嫁人,你怎么就答应了?” 分卷阅读2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顾碧宛“啊”了一声,睁大了眼,果然又开始结巴:“你、你怎么知知道的?”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自投罗网,懊恼间忽觉得面上一凉,却是华祈安撕了她的面具,揽了她的腰道:“你呀,就算戴上一百层面具,见了我,也能红透,演技这么差,还敢看我,我不认出你还能认出谁?” 他把她摁在怀里:“当初你回玖翌,我就好奇,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何至于要瞒着人去见一个被冷待多年的宫妃,尤其你还叫她阿娘。所以在去灵城之前,我自己偷去玖翌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 他说着说着,不由皱了眉头:“你不是不明世事,代嫁其中利害你也不是不清楚,你怎么还要去?” 顾碧宛毫无底气地反驳:“毕竟她是姐姐……” “呵,小怂包。”华祈安骂也骂不得,只得气笑,“谁的话都听,谁教你这么软弱的性格。” 顾碧宛委屈极了:“阿娘说了,遇事不能逞英雄,该怂就得怂。” “哦?” 华祈安挑了眉,半开玩笑地逗她:“我要是在这里要了你,你怂还是不怂?” 顾碧宛:“……” 顾碧宛:“这个……话题能不能换一个?” 华祈安笑得有点坏:“可以呀,我刚刚查出来,顾瑾月冒名顶的这个身份,正好是我府上的性奴。” 顾碧宛:“……” 听起来,好像上一个话题更好回答呢。 小厮端着茶水,行过华家老五府内的长廊。 临近房间,隐约听得里面有畅快的男声喘声,细绵黏软的女声呻吟,还有夹杂着水泽的让人脸红的拍打声。 小厮尴尬地停在门口,心道,这是从哪里领回来的女人,勾得他们家五皇子这么多天都没发腻。 官宦人家养性奴,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不要说还是皇族。华祈安自打封府的那天,被送来的性奴就没停过。她们有的内向,只晓得等着被临幸,有的大胆去勾引,无一例外,都被送了出去。 府里有点资历的,都知道华祈安不爱女奴。 现在他算知道了,不是不爱,是没找着对胃口的。 这小女奴是被华祈安抱着入府的,她似乎刚刚被华祈安做过,做得狠了,在华祈安怀里细细喘着气。华祈安叫她阿桐,露出来的一张侧脸,简直和三皇子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他吓了一跳。 华祈安倒完全不介意,淡淡吩咐了一句,示意下人不用给她另打扫房间:“她跟着我住。” 小厮一惊,这不就是皇子妃的待遇? 小女奴也觉得不太合适,在他怀里迟疑地出声:“算、算了吧。” 华祈安微微挑了眉,眼尾微扬地吓她:“算了?你欠我的那么多,哪里能算了。” 姑娘红着脸小声反驳:“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华祈安就笑,“那么多次,你得还完。” 小厮后来才知道“还完”是个什么概念。 华祈安把顾碧宛压在书房里做,做到她站不起来,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书架上的书散落下来,桌角沾了女人味。 或者遣退下人,把她摁到后花园,偷看的小厮们挤在一角,瞥两个胶着似一体的人影,一个个听得口干舌燥。 至于内室这种地方,更是两个人常做的地点。 门内进行得激烈,听声音,好似并不在床上。强烈的快感刺激下,女声终于弱弱地来了句:“我、我不行了……你能不能、让我歇一下……” 华祈安从唇齿间溢出轻笑声,声调听起来狠狠的:“旷了我半年,这下倒是会求饶了?” 女声大约明白华祈安的弱点,一声连着一声地叫夫君。 华祈安一一应了,却干得更重更狠:“你若是早这么乖地叫我,还至于这么累?让你不早告诉我真相,非要把你这张小娇穴给操烂了……” 女人好似听不得他说淫词浪语,忙要去堵他{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的嘴:“别说、别说……” 她好似被撞到了什么地方,突然惊叫一声。 “口是心非,缠得我都拔不出来,还不让我说……”一听就是想存心逗她,剩下的话尽数变成呻咛,想来是姑娘堵不住,恼羞成怒,直接上了嘴。 一时间,抽插带出的水声格外挠耳朵,一听就知道姑娘有多么湿润。 小厮钉在门外,想走,却又被女声勾得起了反应,禁不住地想能把五皇子迷成这样的女人,该是如何的窄腰丰臀,汁水充沛。 另一个过来的小厮波澜不惊地路过,看见他裤子凸起一块,赶忙去拉他,压低声音道:“你疯了,皇子的女人你也敢想。” 其实也不是不敢。 有些被玩腻了或者被恶趣味之类的性奴,也会被扔进奴人堆里,说好听点叫糟蹋,说不好听点,就是搭了条命。这是丑闻,前不久太衡的礼部尚书就是这么被革了职。 分卷阅读2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但显然,华祈安不属于这混蛋范畴。 他只要一个顾碧宛,而且是真宠。顾碧宛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华祈安,但她若是不想,华祈安从来不强迫她。 他极喜欢顾碧宛小兔子似的认怂,更喜欢兔子被逼急了伸个爪子挠痒痒似的反抗他,他平素逗她,不凶狠地命令她,都是想看她脸上其他生动的表情。 顾碧宛在别人面前口齿伶俐,在华祈安面前却时常是个小结巴,常常被华祈安打趣,她自知改不掉,又不怕华祈安,索性由着他打趣,反正说也说不过。 顾碧宛隐约看见门外的人影。 她此刻大张着腿,花穴挂着白浊,有些顺着华祈安的动作飞溅到两人大腿根处,显然已经做了很长时间。 肩膀、背上、腿上都是华祈安留下的痕迹,胸前两朵红蕊晶莹透亮,也显然被玩弄透了。 她跌在情欲的浪潮里,犹且还抓了华祈安的手:“好像有人……” 她叫了许久,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华祈安与她十指相扣,并不在意:“能看的他们都看到了,又不是这一次……嘶,你还缠我,看来挺喜欢被人看?” 顾碧宛咬着唇,打算认怂,装听不见地挨过去。 华祈安整根出来,见顾碧宛低下头,浑身都红透了,嘴角微勾,伸了根手指去拨弄她的花瓣:“阿桐你看,你被我插得都合不拢了,里面又松又软的……哎,阿桐你干甚么咬我?” 顾碧宛:“……” 她气呼呼地小声道:“活该!” 【燕同宴】(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43696 【燕同宴】(六) “府上近期的费用收支,府内下人的名册,官员间的来往记录……”顾碧宛抱着厚厚一沓册子放在桌上,“她们把这些都给我干什么?” 华祈安目光在折子上:“家里你管事,自然给你。” 顾碧宛目瞪口呆:“我管?我就是一个奴婢,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 华祈安从折子里抬起头来,合上折子敲自己的下巴,眼睛有笑意,语气听起来却挺疑惑的:“府里大小事务一概都是女主人负责的,我不交给你,难道还要另找一个?” 他竟真的作势思考:“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先前父王还跟我提起过,西承的常宁郡主一手丹青出神入化,性子温淑,是个合适的人选,说不定我还要娶过来。” 他拿腔作势,只是想逗逗她,却见顾碧宛愣了愣,低了头道:“那你就娶吧。” 华祈安一怔,看到放在最上面的簿子被她一把抓皱。 “你让我娶她?” 顾碧宛静了半晌,轻轻“嗯”了一声:“你本就到了年纪,嫁娶再正常不过,而且……” 尚未将自己搜刮出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猛地被他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被迫同他对视。 顾碧宛始料不及,懵懵地瞧他的脸。 “那你呢?”华祈安凑近她,看她眼眶红红,低着声音道,“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嗯?在你眼里,你该是我什么人?” 顾碧宛躲他,他偏要捏了她的下颌,逼她望着他,一双眼睛已经带了怒意:“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 华祈安从不在她面前动怒,乍一次,让她有点害怕。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想退出他的钳制范围,喃喃着:“不是性奴吗?” “性奴?”华祈安被她气笑,说出的话已经带了凉气,“谁许你这么轻贱自己的?” “我、我本来就是……” 华祈安拧着眉头:“你是被我操傻了吗?什么叫本来就是,堂堂一个公主,何时成了我的性奴?” 顾碧宛听他提这个身份,意识混沌了一下。 华祈安双手抱着她的腰,望进她的眼:“就算不是公主,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从来不比别人矮一截,凭什么就要看别人的眼色。” 顾碧宛乖乖被说教,一声也不敢吭。 华祈安见她反手撑在桌上,严肃道:“直起腰来。” 顾碧宛照做。 “你阿娘教你做人不能逞英雄对吗?”他抿了抿唇,“那我教你挺起腰板做人,被瞧不起,你大可以怼回去,但凡不想做,别人就算逼你,你也可以甩袖子。” 顾碧宛弱弱道:“可是……” “没有可是,想想你平时怎么敢跟我顶嘴的。”华祈安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还有,想说的话想做的事,理直气壮地做就行,在即墨我罩着你。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得硬气,别人家凶你一下就没脾气。” “哦。”顾碧宛点点头,想了半晌,试探道,“那个,我觉得话题好像偏了?” 华祈安拿眼瞥她。 顾碧宛咳了一声,一时想讨好地认错,一时又想表明立场,咬唇纠结了许久,转头去把那一沓册子抱在怀里:“我、我不想你娶别人。” 华祈安略略满意:“还有呢?” 分卷阅读2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还有?”顾碧宛想了想,“啊,还有,我怀孕了。” 华祈安:“……” 华祈安手忙脚乱地把她抱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顾碧宛一脸无辜:“你没让我说呀。” 虽说做人要硬气,可顾碧宛缩头缩尾了那么多年,一时养不出脾气来。 记册的宫女拿眼斜她,翻着她递来的手谕:“我在掖庭宫做了有些时候了,还从来没有哪个伺候人的能把罪籍给消了,你……”她眼睛落在一处,突然一凝,“你是华将军府上的性奴,就是坊间盛传长得同三皇子妃一模一样的那个?” 打从顾瑾月府里出来,华祈安就不让她戴面具,如今有孕,更不敢戴了。 顾碧宛怯怯点头。 却见那宫女冷笑一声,眼神瞬间就变了。 “我之前也在将军府当过性奴,可是华将军清心寡欲,把我送回了掖庭宫。”愤懑在心上浇了一把火,“我还道是哪个狐媚子能把华将军给勾没了魂,却原来是这么个小美人。” 顾碧宛听她挑衅的语气,心里不舒服,但不想生事,便低着头不反驳。 岂料那宫女越说心里越不忿,想着自己在掖庭宫受人欺辱一步步打拼的日子,再见顾碧宛低眉顺眼,却轻而易举把那人的心收了,恨恨笑出声,把华祈安带来的手谕随手放在了火炉上,炭火瞬间起了焰火。 顾碧宛惊叫一声,连忙去抢。 她抢得急,指尖触到焰火,疼得连忙缩回来,抢回来的手谕,墨笔勾画的部分已经烧出片道焦黄的脆痕,一触就碎了。 顾碧宛难以置信:“你烧了这手谕,可是要受重刑的。” 何止重刑,这么大的胆子,敢毁当朝皇子的谕旨,在即墨是绞死刑。 宫女浑然不在意,提了顾碧宛的领子,往下一扯,哟了一声:“这皮肤倒是嫩。” 顾碧宛先护着小腹:“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自然是好奇,什么样的身子能勾住华将军。”宫女略一抬手,“来几个人,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周遭的几个闻命上前,动作粗暴地扯顾碧宛衣带,顾碧宛在众人围堵中挣扎,连蹬带踹,胸前被抓出青紫的抓痕,她紧紧护着衣服,众宫女奈何她不得,领头的一瞧,干脆地几步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她用力过大,顾碧宛没有支撑点,重重摔在地上,只感觉小腹疼得厉害。 她抓了顾碧宛散落的头发,把她头按在地上:“你装什么清高,坊间都在传,即墨的骠骑将军之所以肯养性奴,是因为觊觎自己的嫂子,爱而不得,这才把你放着当个替身,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顾碧宛被她重重一按,头晕眼花,心里只想着自己孩子的安危,压根不管她说了什么。 那宫女又要扯她衣服,脸上却挨了一耳光,随即被人一脚踢在地上。 “我们顾家女儿,什么时候能被你们几个教训了?” 顾瑾月把她脚踢开,把顾碧宛扶起来,见顾碧宛被抓出来的痕迹,又握住她手腕,见她手上指尖被烫出来的水泡,气得咬牙:“你当性奴当上瘾了,忘了你是公主了吗?被人欺负为什么不反抗?” 顾碧宛眼圈通红,不敢说话。 “你说呀!怂什么!” 顾碧宛被她喊得吓了一跳:“我,我习惯了……” 顾瑾月一愣,皱了眉:“林妍知道这事吗?” “嗯。” “你可真是有个好阿娘,怪不得这么懦弱。”顾瑾月哼了一声,转头又问,“她这手上的水泡,是从你这里烫的?” 几个宫女听她们两个言谈,已经知道眼前的姑娘原是个惹不起的公主,心中恐惧,都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 顾碧宛知道顾瑾月的脾气,正想着劝劝,小腹忽而微痛,她心中一急,脸色涨红地拉顾瑾月的袖子:“那个……”{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 “说!”顾瑾月不耐烦地挣开她,“我最烦你这个怂包样子,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顾碧宛心里一颤,手拂上小腹:“我、我的孩子……” 顾瑾月呆住,眼底顿起波澜,她拉开她的手,怔怔盯着她小腹:“你怀了?” 顾碧宛脸色红透,不敢说话,顾瑾月也顾不上她的矜持,想起自己的过往,冷冷睨了几个宫女一眼,话却是冲着顾碧宛说的:“回去给华祈安说,把你玖翌公主的身份爆出来,他要是不顾着这个孩子,你过来找我。” 她吩咐了身下人把顾碧宛送到太医院,见桌上放着匕首,随手拿了起来,也不出鞘,挑起领头宫女的下巴:“谁给你的狗胆,敢欺负我妹妹的?” 宫女暗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可心中有恨意,竟也不怕顾瑾月:“奴婢只是说了实话,不成想着……”她眼角瞥见顾瑾月磕掉刀鞘,匕首黑得透亮,脸色发青,“肆意凌虐正籍宫女闹出人命,在即墨可是重刑!” 分卷阅读2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顾瑾月呵地冷笑:“人命?” “我之前差点有过一个孩子,可孩子的爹不要我,然后我就买了药,把那孩子给堕了。”顾瑾月略去其中的疼痛,阴森地盯着她,“我欠我亲子一条命,不怕再添上你们这几条,你们要是下了地狱,尽管告我的状,我不在乎。” 她把刀尖抵上宫女的喉咙,在她极度惊恐的眼神里,一路滑到她手背。 “你用哪只手打的我妹妹?” 【燕同宴】(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44882 【燕同宴】(七) 华祈安眸色深沉:“真的只是不小心烫到的?” 顾碧宛啊了一声,心虚地点头。 “还撒谎。”华祈安将茶盏一顿,茶水飞溅,落在书案上,“掖庭宫的事闹得这么大,你又去了太医院,你当我眼瞎耳聋,打听不到真相?” 顾碧宛瑟缩了下身子,犹且挣扎:“我、我怕你知道会怪我……” “怪你什么?怂?”华祈安简直要放弃,“在我面前还能驳上两句,怎么到了别人面前这么怯弱?” 顾碧宛认真地想:“觉得你不会欺负我,真生气了也不会打人,所以并不畏惧。” 华祈安捏着鼻梁:“果然还是对你太好了。” 他把顾碧宛抱在怀里,摩挲她手指上缠着的布条,想到她被人这么欺负,心里顿时刀割般疼:“我去了趟掖庭宫,管事姑姑说没找到那几个人,想来是逃了。”他呵了一声,磨着牙道,“大约是知道自己得罪了谁,逃命去了,最好逃得远些,别落在我手里。” 顾碧宛怯生生地想,她们现在在顾瑾月手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虽知顾瑾月性子跋扈,但没听说她嚣张到闹出人命的事,遂觉得大约只会给她们一个教训,何况她也不觉得以顾瑾月对她的在乎程度,能教训到严重的地步。 不过落到华祈安手里就不一定了。 顾碧宛不想把事情做绝,将纷杂念头一一压下,抱着华祈安的脖子道:“你不要生气,我跟宝宝都没事的。” 华祈安不领情:“若是你们有事,你以为我还坐在这里?” 顾碧宛被他一句话呛住,半天也没想出话来,只好乖乖地拿捏他的弱处,声音软糯如蜜:“夫君。” 华祈安嗯了一声:“你倒是知道我爱听什么。” “夫君。”顾碧宛于是再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 华祈安避开她指尖的伤口,扣住她的手:“行,我不嗜杀,既然你求情,我就放了掖庭宫的人。”微微叹口气,“但你这么受委屈,我总咽不下这口气。” 说是生气,华祈安更多的还是气自己。倘若他陪她去这一趟,顾碧宛是不可能遇到这事的。 他暗恼自己没护好她:“我没照顾好你,本该是我的错。”又抬了头,斩钉截铁道,“我会同父王讲清楚,尽快把你娶进家门,别顶着这么卑微的身份,也别让玖翌的人再轻看你。” 他做事雷厉风行,入了夜就跟自家父王畅谈一夜,谈话并不顺利,然爹爹拗不过儿子,何况华祈安又是先斩后奏,急也不知该怎么急,只好摆摆手:“随你吧。” 他一向自诩华祈安是他所有孩子里最省心的一个,如今想来,省心过头了还真不是件好事。 于是顾碧宛终于正大光明做回自己。 顾瑾月杖刑昏迷的消息送到顾碧宛手里时,她正守在林妍旁边。 彤云层叠,天色暗沉无光,枝干萧条,寒风如刀,内室九鼎暖炉白烟袅袅,顾碧宛披着雪白的裘衣,伏在林妍膝头。 华祈安靠在床边,冷冷斜着几个踌躇不前的拿刀侍卫,声音寒气凛凛:“要么收了刀,要么给我滚出去。” 顾碧宛在玖翌是个被下了“杀无赦”的出逃公主,甫一入玖翌国境就遭到皇室的追杀,可惜在华祈安面前没一个能打的。 按玖翌的习俗,华祈安没资格来,更何况他还没正式娶顾碧宛,但她是拧不过华祈安的,而且一路也多亏了华祈安的保护,不然她连宫门都踏不进去。 他手段凌厉,话里带冰,几个人被他镇在原地,一时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林妍半躺在床上,拍拍顾碧宛的手,直接无视掉多余的人,柔声道:“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擦擦眼泪。” 顾碧宛哼哼唧唧,把眼泪擦干,眼眶红红地问华祈安:“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凌虐宫女至死,求情不及,顾瑾月把刑罚全扛了。”华祈安一向不喜欢这个三嫂,觉得她做事张扬,若不是同顾碧宛的血缘关系,他连问也不愿问的,“性子莽撞,落得这个下场也活该。” 林妍静了静,重复了一句:“性子莽撞?” 盛毒酒的酒杯放在床头,顾碧宛看见,眼泪又啪啪地往下落:“阿娘……” “你知阿娘的,既做了决定,你劝不了的。” 分卷阅读2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林妍脸色苍白,腹内绞痛,仍是笑着安慰她,“我这辈子,一半败在不见天日的后宫,就是不殉葬,未来也看不见活路,下场一样,我何必还要把痛苦拉长数十年呢?” 顾碧宛把头埋在她腿间,眼泪落得更急:“阿娘,我不要……” 林妍顺着她的头发,目光和蔼,一如往日:“阿娘走了,你和瑾月要相互照应,你也知道我最对不起人的就是她。” “阿娘我啊,是个心狠的人。”她目光久远,像是回忆往事,“人各有命,打从把她送出去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把她当成女儿。” 她舍不得顾碧宛受一点委屈。见到顾瑾月被她养母声色俱厉地教训,暗地里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却能连头都不抬一下。 可到最后,受人欺辱的是顾碧宛,自私自利的是顾瑾月。 “真是快要死了,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碧宛哭着去抱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林妍就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一双眼睛却宁静地望着华祈安:“这丫头做事没个主意,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华祈安见她笑得安宁,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低着嗓音端沉道:“没有,我不嫌的。”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道:“得了一个娘子,还有意外之喜,说起来也算我赚了。” 林妍同华祈安有过几次短暂交集,看出这人性格温朗明和,做事又成熟,而且真顾着自己女儿,勉强还能说得上“放心”二字,便顺着他的话笑道:“阿桐剩下的路,我陪不了她,既如此,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华祈安喉头一哽,从林妍的眼里看到承诺。 “我知道。”他这辈子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么认真过,“我也会做到的,阿娘。” 林妍靠在床上,无声地微笑。 “那真好。”她长长叹了口气,眼神清明澄透,“没有遗憾地走,真好。” 华祈安抱着哭岔气的姑娘往回去,倏然一声长鸣划破天际,高昂锐利,引得他抬起头来。 一只罕见的纯白海东青,飞过他的头顶。 华祈安抿了唇,眼神清寒。 【燕同宴】(八) 宁苑梦行(引狼)|脸{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红心跳 7745650 【燕同宴】(八) 年初刚过,顾碧宛以玖翌公主的身份,嫁进华家。 五月盛夏,她生了一个儿子。 她生产还算顺利,只是体质弱,几乎要虚脱过去。华祈安只顾着自家媳妇儿的安危,连孩子都没看几眼,被接生的产婆丢了好几个白眼。 所幸当爹的不管,当娘的疼,顾碧宛抱着孩子对华祈安道:“你给他起个名字。” 华祈安简直想哭:“你让我给他起?” 骠骑将军天不怕地不怕,骑过马拿过枪,仗也打过,人也杀过,却委实没做过这么细腻费脑子的事,他伸手把《尔雅》翻出来,十分有先见之明道:“你说这句话是要想清楚后果的,我可不承担这个代价。” 顾碧宛在他跟前,胆子总是大一些,如今有个小家伙给她撑腰,底气更足,微嘟了嘴哼一声:“我不管,反正你来。” 华祈安随意翻着,微挑了眉道:“哦?那发财?高升?铁柱?要不取个二丫或者芳芳?我听说男孩子取个女气的名字,好养活。” 顾碧宛:“……” 顾碧宛:“这是你亲生的吗?” 最后敲定的名字是华延宁。 当然,这个名字已经是华祈安取名的最高水平了。 海东青长啸而过,遨游一圈,停留在苏执残的肩头。 天幕苍青,下引高山流水,曲觞小亭,苍穹浩瀚似烟,围在山腰处的云雾缭绕如梦,风在高低参差的枝丫下游走,声如朗吟。 苏执残懒懒散散坐在亭内,看连绵山峰衔环不散的云烟,一只腿随意支起,一只手随意垂下,执一壶清酒,时而仰头畅饮,姿态疏懒却又洒脱。 “别喝了。” 华祈安抬步走来:“人生得意处,当心醉过头。” 苏执残嘻嘻哈哈地笑:“你这个人真是可气,叫你许多次都不出来,敢情是被家里老小给拖住了?” 华祈安抱肩靠在亭上,接过他扔过来的酒:“哪天你跟我一样有妻有子,再来调侃我也不迟。” 苏执残表情一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自在的姿态带了辛酸的苦气,半垂的眼淡薄了光,唇角略翘,似要苦笑。 但那笑最终湮灭在途中。 苏执残只道:“看你这模样,想来过得极是舒心。” 华祈安晓得他在想什么,轻飘飘揭了话题:“我听说,玖翌皇室相戈,后代无人,前些日子王后倒是生了一个儿子,却可惜是个死胎——你的手笔?” 苏执残扬眉道:“当然,玖翌排外,百姓只仰仗着顾家人,我要不让 分卷阅读2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他们明白顾家有多无能,他们怎么能轻易接受新主?” 华祈安但笑不语。 眼前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也天生一副勃勃野心。 他用了两年,从西承一个不起眼的小兵一路做到镇国将军,教唆皇子逼宫,使得本就病重的王上一病不起,成了西承背后的统领者。 玖翌百姓固执,一心只认顾家为主。是以几百年来,只有玖翌皇室是顾氏一脉传承,从没易过主。 然而新王上位后,先是岚城大旱,蝗虫成灾,颗粒无收不说,土地下裂数尺深,怕几年内收成都是问题。 后来新王要建避暑行宫,偏国库空虚,于是全国赋税加重两成,王都攀比成风,哄抬物价,致使全国经济链瘫痪。 偏生君王,遥坐王椅上,美人在怀,美酒在侧,真真醉生梦死相。 无米,无粮,无收成,无存蓄,饥荒把玖翌的百姓逼到死境。 一路流民入王都,不识路边饿死骨。 执酒壶的酒微微握紧,华祈安抬头,遥望远方,说出的话语气轻,却严肃:“是时候该收手了。” 苏执残笑着摇摇头:“不到时候。” “没人反抗,没人带这个头,我就没办法堂堂正正入玖翌。” “我知道你心疼玖翌数万百姓,我又何尝不是。”他冷冷笑一声,“不是我存心挑衅,实在是他太不成器,他若是真的有所作为,我不要玖翌又何妨。” 苏执残转过头来:“你家那个小公主,知道这些事吗?” “她又不傻,玖翌什么情况,她比我看得还透彻。”顾碧宛该聪明的时候绝不含糊,华祈安对此也很意外,“她甚至都猜出来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哇,这么聪明?”苏执残把剩下的那一条腿也搭上去,“那她怎么骂我的?” 华祈安想了想。 “说,于私,骂你,恨你,或者杀你,都是理所当然。”想到那个小怂包,他不由柔和了目光,“但于公,她没这资格,玖翌有多腐朽,她明白,顾家走到末路,而玖翌需要的是明君,迟早有人出来做这个坏人,只是那个人不幸是你罢了。” 苏执残诧异地望着华祈安,好半晌才道:“你倒是找了个好女人。” 微顿,又笑:“改天让我见见?这么识大体的姑娘可不多了。” “你见过,就是那个怕生的姑娘,没说几句话就要红脸。”华祈安笑意一敛,“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想问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一只穿羽倒钩箭,破风而掷,擦过苏执残头顶,钉在银白刷漆的亭柱上。 海东青闻声而起,惊叫一声,展翅就要飞,被苏执残赶紧拉回来,摸着毛安抚,他好笑道:“怎么?这可不是我的阴谋。” 他把箭拔下来:“哟,这不是罗人渣创出来的?” 穿羽倒钩箭是沧澜独有的,箭尾簇白羽,箭上有倒钩,一入皮肉,立即紧紧卡住,除非削肉断骨,否则根本拔不出来。 苏执残好奇道:“谁给你的?” “不是谁给我的。”华祈安眉目冷肃,“被刺杀的时候捡到的,还有封战书。” “这战书……这是要把你约到鄀城?”苏执残开了战书,脑中架构出即墨的地形,“鄀城这个城池有点特殊,以运河为界,一分为二,一半归沧澜,一半归即墨,镇守鄀城的沧澜将领是骁骑将军陈长存,作战风格十分阴险,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据说屠过城,被降到军曹这种低微职位,不知怎么又爬起来了。” 华祈安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给他吹的风,居然想要跟我打一场。” “鄀城虽特殊,但地处偏僻,骁骑这个封号也没有多少实权,他自然是想着立功回朝堂。”苏执残不以为意,“不去不就得了?” 他这么说,华祈安更惆怅。 “不行。” “鄀城水源全靠运河,他截断了运河,说是我七天内不来,鄀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燕同宴】(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30 【燕同宴】(九) 宁黛关了窗户,握着袖炉坐在床边,将脚伸进锦被里,仍觉得身上有寒意。 她异常怕冷,先前又是燃梦救顾瑾月,又是天演窥顾碧宛的回忆,功力耗了大半,此刻更觉得有凉气从脚尖窜入,每处经脉都隐隐泛疼。 绣了红莲的纸伞拢在一旁,鼎炉沉香袅袅,宁黛怔怔瞧着镂空窗棂,一双眼深如古谭,明如流波,一线月色清浅,映在她至艳的眉宇上,一种烟视媚行的美。只是唇微抿,下颌紧俏,无端自妖娆中,生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寒。 隐隐听到推门声。 落在软毯上的步子一点声音也无,宁黛未点灯,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屏风后一道清颀人影,晃了一室山月色,晃散渺渺烟光如许,未见其人,已经不由想到对方该是如何气质高华,风姿不凡。 那人身影落在屏风上,道:“怎么未点灯?” 分卷阅读2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声音极其好听。 宁黛老老实实地答:“冷,我懒。” 青年轻笑一声,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又懒,又怕冷,又怕黑,哪里来的毛病?” 他说话间,宁黛已然眼前一亮,晕黄的光影把阿羽照的朦胧不辨,墙上放大数倍的黑色人影,周身透出淡而晕的光斑,烛火飘曳,光斑里的人倏忽有种难言的幽魅。 宁黛咳了一声,弯了双眼:“我才不怕黑的,而且有你呀。” 媚色横生的容颜被她压弯双眸,突然就成了让人移不开眼的娇俏玲珑,平日习惯的居高临下,此刻剥了慵懒的皮,余下的只有水殿风来的轻灵和……干净。 十分干净澄明。 阿羽又轻笑一声,走了过来。 他姿态自然地伸出手来,宁黛便丢了袖炉,伸了双手往他怀里钻,她身体有点凉,他身体却炽热,宁黛握着他的手,像是天地皑皑白雪里抓住了明暖的篝火。 她舒服得呼一口气,挪挪位置让他进来,样子像极讨糖吃的小孩子。 阿羽拿她没办法,揽了她的腰,道:“有我又怎{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么了,怎么不怕我不要你?” 宁黛把脚塞进他腿间取暖,神色依旧俏皮:“你敢。” 阿羽这个人,一向口嫌体直,宁黛摸透他的性子,此刻也敢跟他插科打诨,阿羽胸腔震动,压抑着笑,同她十指相扣,把真气都渡给她:“不敢。” 失去她像是失去灵魂,痛已经来过一回,无需再来。 宁黛安静伏在他怀里:“我好久没有出过醉生楼了,好想知道宁朝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嗯,解决完顾碧宛的事情,你同我去太衡走走吧?” “去见你师兄?” “嗯……也算,我挺想他的,但主要还是想出去走走。”宁黛漫无目的地思考,“顾碧宛怎么样了?” 体内暖流汹涌,流遍每一处神经,宁黛终于敢露出一点皮肤来。阿羽揉揉她的头:“没事,先操心你吧……探出华祈安的命格来了?” 宁黛静了一下,低低道:“嗯。” “华家祈安,年二十五,多智善武,因被卧底算计,死于鄀城一战,一人战千人,被万箭穿体,力竭而亡。”宁黛仰了头,面容平静,眼底却也有一点敬佩,“不过,撑到了援军来,也不算把这场仗打输,倒是个英雄。” 阿羽应一声:“你要救他?” “天府的混账任务,不能不做。”宁黛轻轻嗤笑,“不过我现在有兴趣了,能让罗郁失败的事情,我都喜欢做。” “你呀。” 华祈安不太能看清楚眼前的路。 天色血红,轻云血红,远处古柏血红,近处城墙血红,周围一切都被炸成深浅不一的血色烟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勾勒出一笔又一笔惊心动魄的阴森和苍凉。 粘稠的液体,模糊了眼帘。他却还能隐约辨识得出眼前数不清的马蹄,和马蹄之上,数不清的想要越过他破城直入的敌人。 也不是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十五岁上战场,什么惨烈没有经历过,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密林里求生、同饿急了的豺狼虎豹殊死搏斗、在尸横遍野的白骨堆里翻找兄弟翻到脱力…… 只是,被亲近之人背叛,他不甘。 这场仗对他来说,本就是毫无悬念,偏偏一个人背叛,烧了粮草营,致使全城断水断粮十数天。 他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超出陈长存的预料,然而他心性狠绝,以半城百姓相挟,终于逼得华祈安与他刀戈相向。 陈长存俯视强撑的男人,得意之色尽显:“我当天下第一的将军,是多么难对付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怎么,华将军,你这是要一个人跟我们这么多人打?” 长枪撑地,华祈安冷冷一笑:“我也打过败仗,让我败了的人比比皆是,只有你一个引以为豪,陈将军承认打败我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不也间接承认我很难对付?” 他声线干哑,说话时,喉间像是撕裂了,字字都有血腥气。 眼前的男人几乎直不起身来,衣衫褴褛,铠甲破碎,周身血迹斑驳,伤口都数不过来,明明是强弩之末,然站在此处,却依旧有凛然不可侵犯的锐利气韵,仿佛只要他在,没人能越过这道防线。 陈长存被他呛住,有一瞬间,竟生出撤退的念头。 他狠狠地唾弃这个被震慑住的自己,声音仍凶狠肆意,尾音却已经弱了下去:“华将军,就别硬撑了,我敢杀了半城百姓,也敢杀其他人——你不会以为,我的人远去即墨,就是为了寄个破战书吧?” 阿桐。 华祈安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堂堂骠骑将军,也是个痴情种!” 华祈安双眼通红,咬着牙,几乎要把长枪握断:“战场的事,你找我来就行,往我妻儿身上打主意,真是卑鄙!” “哈哈哈哈!华将军,你又不 分卷阅读2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是新手,战场之凶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可是为了赢,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华祈安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他一枪挑破咽喉。 “你当我即墨的城门,是这么容易被击破的?”他提了枪,枪头直指陈长存,“你试试,包你后悔。” 他微微一笑,一张布满血迹的脸,突然现出自信和明朗。 “你手进即墨,我挑断你手筋;你脚进即墨,我挑断你脚筋。”华祈安声音平稳,可陈长存却听出破釜沉舟的狠绝,像在他每一寸血肉,都捆上夜不。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能寐的鬼魅,“我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华祈安,为了护我身后疆土,护我爱人,也可以不、择、手、段。” 他可以。 陈长存面上不屑,可心里却清楚地告诉自己,他可以。 可……可那又怎样? 他都快死了。 陈长存急急搭上穿羽倒钩箭。 他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抖,因为害怕。他啐了自己一口,眼中阴戾暴涨:“这话你留着下地狱时候说吧!” 长箭破空,势如破竹。 陈长存嘴角笑意还没有退去。 啪。 粗长箭只,断在半空。 【燕同宴】(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31 【燕同宴】(十) 陈长存看着眼前,空折了一只穿羽倒钩箭的青年。 青年站在华祈安面前,身形清瘦颀长,一张面具顺着脸部轮廓紧扣住上半张脸,只隐约看出坚挺的鼻翼弧线,唇线精致,下颌硬朗,幽蓝泛泽的窄袖滚边流云纹袍被吹起下摆,在他悠长深邃的目光里,化成无尽悲欢的软红十丈。 一把紫檀勾纹的短弓被他握在手里,刚刚正是他挽弓搭箭,生生把陈长存的箭折在空中。 他并不看惊愕的众人,只扔了短弓,转身去扶华祈安:“可还撑得住?” 华祈安虽然也惊异阿羽的凭空出现,但显然此人是友非敌,便不设防备:“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阿羽探查了一下他周身伤势,手搭在他右肩胛穿体而过的箭上,又看向他右腿处卡在骨头里的倒钩箭,微微一碰,就是钻心的疼痛。 阿羽先把他肩头的普通羽箭拔出来,引得华祈安痛哼一声。 “还来得及。”阿羽道了句,“闭眼。” 华祈安不知他什么打算,但看进阿羽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不由自主就跟着闭了眼。 有淡淡的光,拢在阿羽手侧,像清晨掠下朦胧的雾。 陈长存眼睁睁地看着阿羽将泛着微光的手,放在华祈安的眼上。 像是隔着轻软薄削的雾色,去看远处山间雪,林间叶,看遥遥腾起的朗风,看富丽初阳升起和皎透的月光,明明都是真切的,却又恍恍惚惚,看得模糊。 唯一的不模糊处,就是,伤口消失了。 陈长存赫然睁大了眼! 阿羽的手掠过华祈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所到之处,血迹仍在,可一道道深长的、斑驳的、几乎见骨的伤痕,都……不见了。 刚刚拔箭留下的还在流血的血窟窿,被他轻轻一拂,完好如初。 这是…… 这是哪门子邪术! 眼见着阿羽的手要落到华祈安的腿上,陈长存回神,猛然长喝:“放箭——给我放箭——” 黑甲大潮应和一声,声如震雷,随即数万长弓流弦声响,坠如天上流星,咻咻声不绝于耳,转瞬间要触及阿羽身上。 阿羽嗤笑一声,语气讥讽。 “蝼蚁。” 另一只手,顺势往空中一挥。 起风了。 不是微风,而是烈风。 许多许多的寒风拔地而起,贴地盘旋,忽而腾起数丈,跟城墙齐高。其势威烈,像展翅雄飞于苍穹之上的鹰,扶摇而起,在紧闭的双阙前,在迅疾如流矢的乱箭前,架起坚不可摧的高墙。 那风,尚在敌军几丈前,却好似能将他们剥下一层鲜血淋漓的皮来。 擦过的箭,被疾风卷进深不见里的漩涡里,顷刻碾成肉眼不见的齑粉。数万支箭势如堕月,却一根也没能飞过迅猛的风墙。 飞扬的尘土罩了眼,罩住前方本就模糊的两个身影,华祈安听得眼前动静,正要睁眼,却被阿羽捂住:“别分心,别睁眼。” 华祈安迟疑问道:“你在给我疗伤?” 阿羽嗯了一声,道:“很多年前,世间最后一个药师因机缘巧合,把他一身本领传给了我,可惜他天赋不强,又学艺不精,只可救治些非要害处的外伤,没多少用,但救你正好。” 药师……异族…… 异族的本事与生俱来,从没听说过可以传给他人,这青年,怎么学来的? 华祈安满腹疑惑,但青年救他,他已经感激不尽,他人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遂压了疑问,专心等他疗伤。 分卷阅读3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阿羽触到他腿上的倒钩箭,手上微光大盛:“你忍一下。” 他重重一按,将倒钩箭的尾部折断,随即狠狠向前一掷,直接把箭拍了出来,血水混着肉屑飞出,华祈安冷汗淋漓,将唇咬得毫无血色。 他模模糊糊地想,腿可能要废了…… 对面的陈长存挡着眼睛,身子被猛烈的风吹得摇摇欲坠,身下的马鸣叫不已,止不住地向前滑去,陈长存死死拉着马缰也没用,眼看即将就要被吸到里面去。 风停了。 尘土扑啦啦落回地面,眼前安静下来。 阿羽拿着半截残箭,站在陈长存正前方,静静望着他。 他原本气质神秘高华,风姿出众,如今长身玉立于未落尽的尘埃中,一双眼睛平静淡然,在微黄色的薄雾里越发显出高贵耀眼的风韵来。 像误入凡间的……神祗。 陈长存与他对视,竟然移不开眼。 阿羽拍着身上的粉尘:“陈将军,还是这么心急,这怕是忘了你的右眼,是被谁戳瞎的?”又细细打量着带血的残箭,带着讥笑,“很多年前,有一支箭插进了陈将军的右眼里,不过,那箭只普通,若是这一支,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要命?” 陈长存面上一怒,心里一惊,眼中已有杀意,他一拉马缰,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他当年屠城的时候瞎了一只右眼,谁都不知道是怎么瞎的,但谁都知道他最忌讳别人谈论他的这只瞎眼,有次听到别人戏称他“独眼将军”,被盛怒的他拖出去杖毙。 但眼前的青年实力莫测,他就是想杀,也不一定能杀得了。 阿羽却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回头对华祈安道:“顾碧宛很安全,她同华涧和华之煜,把顾瑾月送到了醉生楼里,因着周围有人保护,陈长存的人没来得及下手。” 华祈安虽一身血迹,但身上伤口尽好,抱拳道:“多谢。” 他性子轻快明朗,此刻一笑,落落坦荡。 也难怪性情乖诡的苏执残会把这个人当兄弟。 阿羽微微点头。陈长存这才发觉,华祈安受伤的腿完好,完全没受倒钩箭的影响。他震惊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这都是怎么回事……” 打从这个男人一出现,事情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怎么回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你,败了。” 陈长存被他轻飘飘的口气摄住,忙回过神来,语气越发狠厉:“凭你一个,拦我们三千精骑,小子,别太痴心妄想。” “三千?我可没兴趣。听说华将军要挑你手筋脚筋?”阿羽冷冷弯了唇,“不过,我也没兴趣。当初宁黛给了你一个幻境,原是随性而为,没想到伤了自己人,你这条命,也没留着的必要了。”。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他眼中,突起一点幽魅离火。 陈长存被他眸光触到,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他拼命的唯一原因。 那绝色风情的女人,半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碧色眼眸,衣衫半褪,齐胸的襦裙滑到腰间,于是那盈盈一握的腰线,嫩滑白皙的双臂,还有雪色双峰上艳红两点,都在他心里烧起灭不掉的熊熊烈火。 女人倚在他怀里,被他肆意揉捏,吮吸,捣弄,在一声声的呻吟里紧紧缠住他的腰,声音黏糯如蜜糖:“等你成了沧澜的皇帝,过来娶我好不好,我等你。” “好不好?嗯?好不好?” 那软腻的声线贴在他耳侧,像是诱人成魔的鬼魅。 后来,他入沧澜,进兵营,上战场,在沧澜一步步打拼出成绩,手握重权。 后来,他为夺城而屠城,被降到军曹。 不甘心,不甘心,于是终于做出一副乖顺的知错就改的样子,立了大功,再起骁骑将军,却被放任到这等边疆处。 离他封帝的承诺还有多远? 倒不如直接扳倒一个天下第一将军,博得一个盛名再说。 陈长存意识瞬间模糊,隐隐约约想的,仍是那个缥缈的虚无的梦境。 那个女人……还在等他吗? “将军!” “陈将军!” “快来人,快来人,陈将军昏过去了!” “陈将军七窍流血了!” 华祈安惊讶地看着自乱阵脚的敌军,完全不知道阿羽用了什么办法,能在不近身的情况下重伤陈长存,正要问,阿羽已经转过身来:“回去吧。” “顾碧宛在城里等你。” 宁黛看着顾碧宛哭着扑到华祈安怀里,一把红莲伞百般聊赖地转来转去。她话听起来挺没调的:“你怎么瞒着我一个人去对付?我自己也可以,你去逞什么英雄?” “你还有多少功力?逞英雄的是你吧。”阿羽就笑,“行了,不是要去太衡?” 宁黛挽住阿羽的胳膊,半途停住,回头瞥了一眼远方的情侣。 华祈安正笑着去哄哭得不成样的顾碧宛,怕带 分卷阅读3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血的破碎铠甲划伤她,拉着她离开他一点。顾碧宛大抵是真的怕了,虽还是哭着,说出的话却是生平第一次的流利且凶狠,但毕竟怂惯了,就是凶狠,也带着撒娇的小女孩气,一点也吓不住人。 不过,如此模样,已经惊了华祈安。 顾碧宛见华祈安惊在原地,明明还哭着,却又被他逗笑,仰头去亲他。 这下,华将军不只是惊了,简直就是惊呆了。 一对璧人,真是越看越心怡。 宁黛笑笑。 如此结局,真是极好。 【金缕歌】(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49806 【金缕歌】(一) “礼部尚书吕海一案,你们几个,都什么想法?” 微红的黄昏光穿过团花锦簇,白玉石阶,彤朱色的殿柱,龙飞凤舞的门匾,上了金漆的四壁,落在书案上搁置的各种书本和折子上,打开的一本放在正中间,被绛红色的瑰丽云霞映出似绯似橘的暗影。 太衡最尊贵的男人,就坐在这书案后方,看着同样拥有最尊贵的血统的他的几个儿子。 其中一个人,即将登上他的位置。 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天不佑太衡,太衡年轻一代中,着实没有几个能让他觉得可以放心交付出这把椅子的人。 儿子倒是多,花天酒地的、流连风月的、碌碌无为的,一个个花钱享乐倒是积极,等拉过来讨论正事,却都成了鹌鹑,畏畏缩缩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若是有野心的也有那么几个,可要么使错了劲,要么拉错了人,野心太浅显,恨不得要挂在脸上。有野心的跟自己能力不匹配,有能力的…… 目光往某处轻轻一瞥。 “父王。” 老五站了出来。 他躬身行礼:“据刑部送上来的案件,受害者乃是傅国公的嫡幺孙女傅兮,被卖入青楼,又被礼部尚书吕海赎下,与吕海签下协议,成为府上的私奴,后因为犯下大错,又与吕夫人顶撞,被扔到下人堆里,呃,做了严惩。” “所以?” “傅国公虽状告吕海凌杀他女儿,可是第一,傅兮是私奴,且按太衡律法来讲,由主子处置,外人无权插手,第二,傅兮的确有错在先……吕海其罪,充其量算得上是处罚太过,若是论罪,也不应斩。” 回答他的是一声含糊其辞。 “太子,你呢,你也觉得不该杀?” 被点名的男人愣了愣。 “啊?”温恪城挠了挠头,一脸小心翼翼道,“那,五弟说不杀,那就不杀了?” “混账!”当爹的脸色一沉,重重一拍桌子,桌上的书本被震得移了位,“五弟说不杀就不杀?你倒是听他的话!干脆你哪天把这个太子之位也给他算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齐刷刷变了脸色。这个老头子……这不是变着法地告诉他们,太子的位置不是他们能动的? 让温恪城当这个太衡的太子,想必在场的一半多都要不服气,此人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是当今王后唯一一个儿子,这才能从小冠着太子名号,但他也就这个本事,平时只管吃喝玩乐,政事能拖就拖,不拖就问别人,自己永远都是“别问我”“不知道”“我不会”。 可是再不服气又能怎么办,谁让他有这个运气。 “父王息怒。” 老二温恪徒施施然向前一步。 “太子听闻此事,第一时间就让刑部侍郎去调查此事始末,之后又问及我们对此事的看法,虽说吕海此举实在是令人发指,然而律法于此,不得不遵照,是以几个兄弟都为此唏嘘了一番。” 几个皇子听温恪徒这么一说,心里都一个咯噔:老二好计谋。 傅兮一案,几个人都不敢置喙,主要是因为其中牵扯有两层。 一层自然是夺嫡之争,傅国公历经三朝荣辱,其尊华不言而喻,便是王上也要礼让三分,可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皇党,一直站不中用的太子。能与太子抗衡的,便是这位说话的二皇子温恪徒,吕海和刚刚先开口的老五都是他的人。 另一层则是最近闹得很僵的复古法案。太衡的律法是刚刚推行的,然朝中一直有迂腐守旧派称其漏洞颇多,不足以撑太衡礼法,不停上旨请求恢复旧律法,闹得新派大不安宁,吕海,正是守旧派的中流砥柱。 太子呢,也不知是不是巧,含含糊糊地站到了新派,乐得看热闹。 温恪徒这话,暗中把太子拉到了自己阵营,一方面保了吕海,另一方面也暗中提示他,新律法的严苛与不近人情。 太子温恪城一脸天真,显然二哥话中之意他一句也没听出来。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突听外面传召:“刑部侍郎宋浅求见——” “传。” 遥遥进来一个姑娘,身形高挑,五官明艳精致,一双眼睛,看着十分清纯澄澈。 她先 分卷阅读3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向在座的几个一一行过礼,郑重了表情,下跪禀道:“王上,臣昨日查过档案,又去吕海家中走访过,发现受害人,并不是傅兮。” “不是?” 宋浅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道:“受害人是傅国公已经出嫁的庶长孙女傅依,嗯,就是吕海的弟妹。”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又齐刷刷变了脸色,尤其是温恪徒,一张脸已经青了。 “胡闹!”王上胡须微颤,“这……堂堂一个大户妇人,何以成了吕海的私奴!” 宋浅抿了唇,脸色微红,眼里却是厌恶:“傅依同傅兮一向不和,且跟吕海早有私通,据说,傅兮回王都时,撞破了两个人的奸情,所以两人派人绑架了傅兮,把姑娘卖到了青楼,意图欺辱,又让吕海把她赎下,收做私奴,意图让她身败名裂,却不想傅兮被人救下,将两个人事捅破出去,这才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让傅依丢了命。” 太衡重礼,打不打,惩不惩,在伦理面前已经是小事,吕海做下这罔顾人伦的事情,已经难逃死罪,而伦理恰巧又是旧律法的死穴,这等于间接打了温恪徒的脸。 “那傅兮人呢?” 宋浅规规矩矩:“回王上,还没有找到。” “老二,老五,现在是不是还罪不应斩!” 两人听得这声怒喝,已经知道吕海是保不住了,先跪下请罪,又说自己不知晓其中细节,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暗中却剜了宋浅一眼,这女子年纪不大,手段却十分利落,这才几天就把这件事查的这么清楚,看来又是个绊脚石。 当王的男人烦躁地扔了折子,声声掷地:“把他这礼。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部尚书的职位给我革了,交由大理寺,给我严查严惩!” “太子。” “拜见太子。” 温恪城行过东宫,一路笑着跟周围的人打招呼。 他身量虽算高,但一张标准的娃娃脸却十分显年纪小,尤其又是一双大而有神的杏子眼,笑起来人畜无害,几乎没人能挡住他乖巧的笑脸。 行到东宫大门,温恪城伸了个懒腰,眼睛笑成弯月:“唉,今日又是被父王训惨的美好一天呢。” 噗—— 门口守着的几个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在温恪城全然不在意,收了笑,转而冲几个人可怜巴巴道:“各位姐姐哥哥们,能不能出去一下,本太子被父王教训,深感悲伤,不能自持,需要一个人静静。” 说到深感悲伤,他还捂着胸口,做出十分懊悔痛心状。 明明他才应该当哥哥……守着的人跟温恪城的关系一向很好,见此都笑着退了下去。 温恪城笑着,却没去正殿,转而去了少有人至的偏殿。 推门时吹过的风,带动了殿内逶迤至地的帘幔,床幔也随之摆动。 床上有人。 那是个身姿窈窕的姑娘,肤色是带了点微黄的蜜色,想来常常往太阳下钻,眼上带了白色的布条,不能看清全貌,但从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小巧的鼻梁来看,应该是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姑娘。 姑娘身上未着寸缕,面对墙,岔开双腿,做出一个跪趴在床上的羞耻姿势。 腰肢几乎要折断,柔软的臀部缓缓向后翘起,挺俏柔软的臀肉,和臀肉中间鲜嫩娇媚的小穴都一览无余。姑娘一只手从腹下绕过,用两指,将那条紧紧闭拢的缝隙,最大程度的掰开。 嫣红的两片小小阴唇被扯到两边,从温恪城的角度,还能看见那小小的一点阴核。 瞧这娇滴滴的,真是一张好穴。 大概是听到有人来了,姑娘身子立刻紧绷。 脚步声听起来很从容,大概是那个人,其他人怕也进不来。姑娘被吊了半晌的极度屈辱的心,在受到惊吓后,竟然生出一点点的安心,然而这安心并没有维持很久,她听得温恪城道:“叫你做,你还真的照做了,真是乖。” 姑娘心里冷冷笑一声。 光裸的臀部,被温恪城不急不缓地揉捏:“被我操了那么多次,怎么这张小逼还是这么粉粉的,我白天干你的时候,可是记得你这两片嫩肉都被我干得翻出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指,插进了她掰开的肉穴里,“怎么感觉已经湿了?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装贞洁烈女吗,被我一碰就淫荡成这样了……” 话怎么这么多! 姑娘忍无可忍地出声:“要做就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当然是干你了。”温恪城压上她,在她花穴里勾弄,“你不觉得你嘴上说着不愿意,结果每次都抬着屁股迎合我的样子,最让人有成就感了吗?” “闭嘴。” 一指加到两指,加到三指:“对,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闭嘴,可你看看你这小嫩逼,把我缠得紧紧的。” “都说了闭嘴!” “对了,你那个可怜的姐姐,我听说,可是被吕海的下人们奸淫至死了。”温恪城在她耳边笑,“感谢我吧 分卷阅读3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要不是我把你救出来,被那群下人插到死的,可就是你了,傅兮。” *【金缕歌】大肉只有这两章,比较素(主要是这篇字太多加不上肉),重点是往下打伏笔,走剧情向,往后会好很多的。 如果觉得框架有点乱,或者看着不太明白,跟我说,我会修改。 【金缕歌】(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51260 【金缕歌】(二) 傅兮沉默一瞬。 “她那是活该。” “是吗?” 温恪城抬了眼皮,用嘴咬开蒙她眼的布条,傅兮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好半晌才睁开一双微湿的眼。 温恪城靠在她耳边,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唇角微勾,杏子眼里却有一些傅兮看不到的东西:“她小时候没少欺负你对吗,每次都被你不动声色地欺负回去,但下次会更厉害地欺负回来。某人好像还说过,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报这个仇,加害给你的,你要一点不少地还回去。” “你怎么知道?”傅兮皱了眉头,“你调查过我?” 温恪城笑而不答,将手指放到她嘴边:“都是你的,吃干净。” 鼻尖一点点甜腻的微腥气,傅兮略略犹疑,还是乖巧地伸出舌尖一一舔干净。舔舐的时候,傅兮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极展翅欲飞的蝶。 但是,不能让她飞。 温恪城目不转睛地盯着,捏捏她的脸:“乖得我每次都忍不住。” 身后传来衣料的摩擦声响,像是在脱衣服,饶是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种场景,傅兮心跳还是漏了一拍,想起两人无数次的缠绵,小腹一热,身体不自觉地就起了反应,但她仍是嘴硬,说出的话故意带着刺:“不乖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呵,我何必找罪受。” 温恪城半眯着一双无辜的眼,咬上她的耳垂,引得姑娘呻吟一声,声音听起来真是可怜极了:“我哪里有,你可别冤枉我……” “闭嘴,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嗯!” “都不找罪受了,何必还这么嘴硬。”热硬的阳物贴在蜜液不断的缝隙上,摩擦间听得水声不断,“自己发骚,还来怪我,你听听你水多的,都能拿来做花肥了吧。” 傅兮被他的喋喋不休惹恼,撇开头不理他。 水色晶莹,自股间落至大腿,几乎到膝盖处,粘得男人那处亦是湿漉漉。温恪城一手扶住她腰,一手揉捏上她的乳房,姑娘上围尺寸傲人,红蕊盛开如樱,温恪城指尖微凉,碰上女人的敏感地带,让她禁不住往后躲了躲。 只是现在的体位,稍稍一往后,就是温恪城的怀抱。 温恪城语气凉凉的:“我让你直起身子了?” 傅兮被他摄住,咬住下唇,乖乖趴下去。 这种类似动物交配的姿势让她按捺半晌的屈辱感重新燃烧起来,但她更没办法掩盖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官被集中到所有被他碰触的地方,被她揉捏的胸部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满足感,湿泞不堪的穴口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形状,顶端的呤口划过时,被一张一合的细缝夹进小部分。 傅兮身子一颤,快感像潮涨。 温恪城也有点惊讶,一双杏子眼黑过无月的天幕,他停了所有动作,只有手还扶在她的腰部:“这么饥渴,想让我操吗?要不你求求我?”。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傅兮手紧紧抓住丝锦床褥,床面顿时现出一大片被抓出的褶痕。 她眼眶微红,不是生理,是真的想哭。 温恪城瞧她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也不着急,抱着肩道:“怎么?杀我的时候这么果断,如今倒是扭捏了?你别忘了,你是自愿的。” 是啊。 的确是自愿……被那人送到温恪城身边的。 满心的苦涩和委屈被她吞回肚子里,连带着将哭不哭的眼泪。傅兮权当自己是块木头:“求您。” “嗯?” “求你,插我。”她哽咽一下,被绝望麻木了所有知觉,只有身体的渴望提醒着她,需要说出多么淫乱的词汇,“插我的小逼,插坏我这个小骚货。” 声调毫无起承转折,生硬得像是背诵古文,只有断句时候的轻微吸气声,暴露出这个姑娘此时极度屈辱难受的心。 温恪城觉得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姑娘抱怀里,一句一句地哄,哄到她半气半恼的笑出来。可他说出的话,薄俏如刀,冷得听不到半分人情味:“简直像个死人,真是败兴。” 傅兮抽了下鼻子,下体的欲望稍稍退却,正要觉得这场性交要半途而废,却感觉男人把她的腰一提,那炽热生硬的物什已经冲了进来,直接冲到了根部。 傅兮被撞得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连忙拿手撑在了床上,渴求许久的花穴被难足,傅兮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栗,冷不丁,内壁流出一股黏热的液体来。 直接…… 直接高潮了。 分卷阅读3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因为高潮而颤抖着,一股又一股透明的液体打在两个人的结合之处。 “倒不如现在有兴致些。” 温恪城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娃娃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情欲,他稍稍抽出来点,紧接着又撞了进去。 余潮未过,他的抽插是几乎要人命的刺激。 傅兮根本控制不住地吟叫出声,声音婉转,一声比一声挠人。娇媚的穴肉把男人的阳物紧紧吸住,像是排斥,更像是邀请,把温恪城绞得十分舒爽。 他动作凶猛,插进抽出带出飞溅的汁水,两片小阴唇都被他粗暴地挤进穴口内,明明是难受,却是爽到极致的难受。 傅兮被他干得身子不住乱晃,慌乱中抓了他撑在一侧的手,温恪城动作一顿,随即与她紧紧十指相扣,借她支撑点。 扶住她腰的手,圈住她整个腰肢,把她上半身搂到怀里。 “听到了吗?你看你的小嫩逼吃得多欢快,一直叫个不停,明明被我操得很爽,还说不喜欢,哪里不喜欢了,你看我才抽出来这么一点,你就赶不及要靠过来,真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的骚货。” …… 话痨! 傅兮被他捣弄得脸色潮红,身体也红了一个档次,心想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讨厌,只好从呻吟中捡回一点点神智,想着用其他话堵他的嘴:“你……我姐姐……嗯……是不是你从中设计的?” 男人速度不停,此时倒是不装傻:“是啊,怎么?” “设计我姐姐,是为了拉吕海下马……对吗?” “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工夫想这种事?”温恪城打趣她,却没截断话头,“是傅依自己耐不住夫君常年不在家的寂寞,爬上吕海的床,你都看到了,还被她卖进了青楼,你自己不知道?” “轻点……啊,轻点……”傅兮紧紧抓着他的手,“那你,你怎么知道我被她卖了?” 温恪城不屑地哼一声,一个深顶,傅兮坚持不住,瘫软在他怀里任他奸淫:“赶巧。” 谁信。 大约是他早早就想除吕海,一直盯着他们的动静,这才发现的,谁让傅依这么赶巧,正好撞枪口,又是撞的伦理这个死穴。 傅兮被一波又一波的江潮里拼命找回理智:“那你也不用,这么,算计她,让她这么惨……” 她话刚问完,身子一度痉挛,再次高潮。 “算计她?”温恪城停了动作供她喘息,闻言恼了,微蹙着眉,“是她自己不甘心地下情,想往上爬,专门设计吕夫人看他们偷情的场面,还大言不惭地挑衅她,这才被吕夫人扔进仆人堆里。闹出人命来,吕夫人担心东窗事发,对外宣称死的是你,想要蒙混一时。” “我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这事捅破而已,吕家自己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合该落得这个下场。”温恪城眸光一凛,“我还觉得这处罚轻了。” 傅兮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的急喘,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挑挑捡捡把他说的记住个大概:“可你,你没必要把我救出来,这在你计划里是多余的。” 温恪城原本还正经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轻佻:“不把你救出来,哪里知道还有个操起来这么爽的小逼?” “闭嘴!” 男人依旧硬挺的东西在她体内,热得发烫,见傅兮缓过来,温恪城悠悠一抹笑,按住她重新动作起来。 傅兮被他弄高潮了两次,此时有些支撑不住,干脆把主导交到男人怀里,任由他撞击捣弄,生理上的刺激像是毒药一样,冲击着每一根神经,渐渐上瘾。 “我……你慢点……” 不住地求饶并没有换来温恪城的同情,相反,他甚至还十分兴奋,咬她的下巴,嘴嘴,脖颈,还有胸前两团雪乳,傅兮被他翻来覆去,换了许多种姿势,做到快崩溃。 隐隐约约,听见温恪城问:“我能不能射进去?” 你射进去的次数还算少吗?。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傅兮几乎想也没想地点头答应,被内壁溅上的热引出最后一次性兴奋。 意识快要模糊的瞬间,耳畔有微微热气,像是温恪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傻子,你从来不是多余的那个。” “我的计划就是救出你。” 【金缕歌】(三) 宁苑梦行(引狼)| 7751642 【金缕歌】(三) 这是……哪里? 傅兮睁了眼,茫然地看着这个地方,眼前一方人工砌起来的湖泊,湖水如镜,不起一点皱纹。再观周围,石子铺就的小径悠长,一树妆成,万千绿丝绦垂垂而下。脚下的石板像是大理石,踩在上面,微凉却舒服。 我不是应该在东宫,温恪城的床上? “你等等我!” 傅兮闻声转头,却见一男一女两个小童朝她跑了过来,男孩模样十分稚嫩,却能看出是娃娃脸,一双杏子般的大眼睛,有些像 分卷阅读3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温恪城。女孩却看不清样貌,只看得出身量娇小。 “你快点!”男孩回过头冲女孩喊,看她抬不起步子,急得回去就握她的手,“我昨天就跟你说了,漠子今日要回来了!” “哎呀,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女孩的声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有什么了不起?”男孩跳开一步,“我们家漠子,那可是出生在武将世家,往上数三代,那都是为我太衡打过仗,拼过命,立下过赫赫功绩的,他可是我们太衡未来的顶梁柱,人家辛辛苦苦在曷青派学习兵法武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居然还这么不在意?哎,你还是不是太衡人了?” “哎呀哎呀,你可住嘴吧小话痨。”女孩不耐烦地摆摆手,大概是跑累了,停下来喘气,“人家护太衡,你呢?堂堂太子,难道还要指望着一个武将替你撑起江山?你好意思吗?” “我……我也有很努力的学习……” 女孩叉了腰:“哟,你也学习呀。”她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脸,语气嘲弄,“学的什么?爬树?抓鱼?掏鸟蛋?昨天翻墙是不是被你母后逮住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在你背后说你什么?说你是没用的怂包!温恪城,你能不能争点气?” 傅兮被她出口的那个名字吓了一跳,忍不住蹲下身子去打量男孩,他大约才八九岁,眉眼稚气,此刻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训,完全不是她记忆里那个邪恶又强硬的男人。 女孩仍是身影模糊,看不真切:“你学点有用的,学学怎么治理江山,起码,你要让秦云漠觉得他在为一个明君守护疆土,你要让他在剑指敌人的时候,都会因为你而生出几分底气,你得让他觉得他值得,这才叫兄弟,懂吗?” 温恪城皱了一张脸,低着头道:“哦。” 又小声嘀咕:“我其实都会,但母后说了,我要学会锋芒内敛,因为很多人都想做我的位置,多做多错,他们都希望我被人抓到把柄,但我不能。” 女孩明显愣了一愣,抱歉地咬了咬唇:“忘了你们皇室勾心斗角了。”又攒出个俏皮的笑意,“那我们在他们面前装傻,然后偷偷地去学,到时候让他们吓一跳,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哎,你干甚么?” “你小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温恪城此刻已经顾不得她说教,表情凝重地把她袖子撸起来,“烫伤?是不是又是你那个坏姐姐烫的你?” “小伤小伤。”女孩漫不经心地把袖子撸下来,明显不对此事上心,“她嘛,一个妾生,身份是比不得我的,当然不甘心,我要是欺负回来呢,她就会更狠地再欺负我,冤冤相报何时了。” 女孩摇头晃脑,但傅兮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紧紧盯着女孩:“我呀,要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报这个仇,加害过我的人,我要一点不少地还回去。” 轰得一声,傅兮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这话……这话……怎么跟她当年出口的一模一样! 可是当年,她明明……傅兮脑子一疼,往后退了几句,撞到树干上,童年的记忆突然就变成了碎裂的镜片,拼凑不出原样。 她当年,怎么说的这句话? 温恪城和那个女孩,仍在原地聊天,只听得温恪城听了这话,愤愤道:“见不得别人好的人,自己也不会过得好,哼,坏人有坏报,我早晚帮你要收拾她。” 女孩就咯咯地笑:“先忙着对付你那几个哥哥吧,傻子。” “我不傻!” 女孩几步跑来,仍是笑嘻嘻的:“傻子!” “漠子还等着!”温恪城终于想起来正事,暗恼地皱了眉,“哎,傅兮,你给我过来!” 傅兮,过来。 傅兮。 傅兮。 傅兮自梦中惊醒。 做的梦实在太过真实,让她几乎都认为那是真的,反应过来又狠狠蹙了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梦到温恪城这个混蛋,而且还是他的小时候。 被她骂混蛋的男人此刻正在她旁边睡着,呼吸均匀,把她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傅兮头靠在男人炽热的胸膛上,脸颊隐约感觉的一点微刺的触感,在他心口处。 傅兮眼眸一漾。 温恪城心口处有一道一寸有余的伤疤,刚刚结痂,是傅兮的作品。 她将一根银簪子的头削平削尖,把后面稍粗的雕饰砍掉,涂黑挽到头发里,完全看不出端倪,宫女搜身时也没有发现,然后有意识地勾引、诱惑、半推半就、在温恪城低头吻她时,悄无声息地拔出来,又狠又准地刺上。 明明对准的心脏。。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傅兮至今没明白,为什么看到温恪城震惊的眼神,她会偏了那一点分寸。 说震惊,也不全是。 应该说,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于是震惊里,夹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盈盈水波荡开的一刹那,她看到微风在他眼里,转瞬枯败了身后 分卷阅读3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还傲立着的梅花。 真是……不忍心啊。 明明是杀父杀母的仇人。 脑海中塞满的是,他衣衫沾了血渍,在漫天霞光璀璨里,越过她亲生爹娘的尸体,过来伸手,说:你跟我走。 呵。 真恨啊。 傅兮把身子缩在他怀里,一边厌弃自己需要倚仗这男人活命,一边厌弃眼前嗜杀如麻的男人,施与她的痛苦和恨意。 不及那人。 “看你这表情,”下巴被本该睡着的男人抬起来,“大概又是在想你那个老情人?” 傅兮轻轻偏过头:“没有。” “还说没有,你想起他来,脸上永远都是这种我见到就想杀他的表情。”温恪城哼了一声,“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你的处境?” “我明白。”傅兮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金缕歌】(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52386 【金缕歌】(四) 温恪城口中的傅兮的老情人,叫赵简候。 世有听风公子赵简候,无人知晓他从哪里来,成名多长时间,只知道他武功无双,天下少有敌手,为人洒脱随性,不拘小节,身后一座听风山庄在江湖上举足轻重,受人敬重。 傅兮第一次见到赵简候,是在五年前。 傅兮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咒师,探过她的命数,说她不久有劫,在王都躲不掉,于是小姑娘被送入王都外的静心庵里带发清修,说是攒福祉避劫,说好是九年。 傅兮好动,修了四年就烦了,静心庵管不住,便把她放了出去,只要不去王都,哪里都行。 她就来了太衡的清河城,入客栈的第二天,楼下发生了骚动,小姑娘探头去看,见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把一个坐在窗边的青年给围住,一个儒士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同那青年说着什么。 那个青年一身窄袖贴身的常服,气质锐利,眉眼却明朗,被一群人围住但毫无慌乱神色,甚至还能慢悠悠地饮茶,那神情悠闲的,傅兮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这人傅兮认识,叫离寒,好似是个商人,傅兮昨日进客栈时,正好见他撑着手,听掌柜的在台前跟他没话找话地搭讪,好似对离寒很有兴趣,但离寒那表情应该是不太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没有打断。 傅兮一向仗义,出面把话给掐断,笑嘻嘻地拿路引请掌柜记店簿,离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也跟她闲聊几句,听离寒的口音,像是即墨人。傅兮问他为何来到太衡,明朗的小青年眼神黯了黯,嘴角仍是带着笑:“情场不得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过来散心的。” 噫。 这理由听着就高大上。 傅兮知道分寸,没往下问,两个人点到为止,权当是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她趴在二楼往下瞧,看着离寒施施然起身要跟着走,心想这可能是要屈服了,不行,要去救,才刚刚抬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前路:“小丫头,可别多事。” 那人衣冠楚楚,倚在廊柱上,打了一把黑色折扇在她身前,眉目清朗,唇角微勾,周身透着恣意天下的意态,可又觉他形容疏懒,仿佛身在红尘,却又无关风月。 傅兮怔怔瞧着这个人。 那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到了楼下:“多管闲事,可是讨人嫌的。” 傅兮后退一步,看了眼他拿的扇子,并不领情:“你既知晓讨人嫌,还来管我的闲事?” 男人一愣,没想到傅兮会驳他,一时觉得有趣,把头转回来看她:“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跟那个公子很熟?一无所知,就敢贸然下去?” “不知,不熟,我敢。”傅兮毫不畏惧他的发问,“怎么?难道萍水相逢,就该冷眼旁观?看公子这模样,莫说是抓人,便是哪天看别人家破人亡,受人欺辱,也能在一旁看个热闹喽?” 年轻的男子本来一副全不上心的慵懒模样,在听到傅兮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突然一愣,那表情,像是傅兮戳到他内心最隐秘的秘密一样。 “如何不能?”他竟做出一副诚心发问的模样,“你们这里,帮不帮人不是自愿的?我既没有做违法的事,在旁凑个热闹不可以?” 傅兮表情错愕,感觉这个人问的问题真是清奇:“别人生死存亡,对你是个热闹?” 那人表情看起来比她还惊奇:“不是?与我无关的事,为何要管?” “律法和道德是两回事,与你无关的事你当然可以不帮,你若是帮,那是因为你还有良知。”傅兮觉得在这个场合跟别人讨论这个深的问题简直刷新她的认知,“哎呀,一两句话我也说不清,而且——这种事情,你怎么会不懂?” “我为什么要懂?” “……” 简直聊不下去了。 傅兮不想跟他讨论人生,又要扒着栏杆往下瞧,被男人一个扇子挡了回去:“行吧,你既然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分卷阅读3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我就把这男人的命留下了。” 傅兮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人是我们听风山庄抓的。”男人拿扇子敲下巴,姿态闲适,“你有没有听说过同命蛊?” “听说产自宁朝外,是种很阴险的子母蛊。”傅兮不明白他为什么跳这种话题,“据传被下子蛊的人要跟母蛊寄主同病同伤同命,且子蛊本身就是一种毒药,日渐侵蚀身体,耗尽命数,宁朝境内没有解法,数百年前就被禁了。几年前天府少主应曷青派的请求撰写宁朝百毒禁榜,同命蛊在其中排第七。” “百毒禁榜?”赵简候转着扇子,明显兴致盎然,“我没听过,同命蛊排第七,那排第一的是什么?” “遏欢。据传是你们男人的噩梦。”傅兮越发不耐烦,“这跟我问的问题没关系。” “啊,我大概猜到它是干什么用的了。”赵简候并不在乎傅兮的情绪,依旧笑意盈盈,“听风山庄也要用钱养的,我买了批同命蛊的蛊种,偷偷从西承边境运进,原是拿来做高价买卖,结果到了即墨,被这位离寒公子给扣毁了,说是宁朝禁品,不得入境内,那批蛊种可不便宜,我自然要找他算账。”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留他一条命。” “所以……”傅兮将弯弯绕绕想清楚,试探道,“阁下,听风公子赵简候?” “小丫头反应挺快。”他眸光潋滟,像融了星光,“有事可以去找我,兴许我可以帮忙。” 傅兮没有去找赵简候。 她依旧走走停停,中途被爹娘给发现逮回去,摁在静心庵里待够了九年才给放出来。 再次踏入王都,是为了寻姐姐傅依。傅依同她一向不合,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傅兮只好苦着脸寻去了礼部尚书的府上。 傅依那时就住在府里,傅兮亮了身份被放行,被人领到正堂里,说是傅依还没有回府,傅兮等了半晌,人还是没回来,遂离开了正堂去了后院玩。 一玩就发现了惊天的事情。 傅兮僵在原地,生硬地停在原地,听着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高昂的声音交叉着刺激她的耳膜。 “依依……你好紧……” “好哥哥,快一点……嗯……你好大……” 傅兮站在原地,傻傻地想,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好在两个人已经接近尾声,听见傅依尖叫着高潮,不停地喘着粗气,傅兮正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听见傅依娇媚地笑:“吕大人,你可比你弟弟厉害多了……” 傅兮顿觉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是夫妇两个人躲在假山里玩情趣,现在才。Q.qun.⑦⑻`3,7⑴①.⑧6⒊ 回过神来,想起来傅兮的夫君驻守边关,并没有回来,跟傅兮玩情趣的,该是那个礼部尚书吕海。 更不得了。 傅兮心生嫌弃,不想再留,正要离开,却猛地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嘴拖到一边,她身量矮,挣扎间,余光看到对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杏子眼。 “别动,他们要出来了。”男人拿脚别住她乱踢的脚,“哎,你回来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让我看看,这么多年脸没怎么变,怎么脑子越变越傻了,莫不是在静心庵修傻了?可怜可怜。” 可怜个鬼! 傅兮死死扣着他捂着她嘴的那只手,挣扎着发声:“闭嘴!” 【金缕歌】(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53761 【金缕歌】(五) 在傅兮的记忆里,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温恪城。 奇怪的是,她的记忆一旦涉及到温恪城,就会变得模糊,许多对话都变得隐约不辩,而且不知为何,傅兮对着温恪城,总有一种隐约的厌恶感,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杀了自己爹娘的缘故吧。 直到她第二次见到赵简候。 在酒楼当下人赚银子顺便躲傅依的时候,碰见赵简候在酒楼里开包间揽美人,还不止一个。 他看见她,挑了眉:“是你啊。” 可想而知这个男人记忆力顶好。 傅兮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啊,怎么了?” 简直没有比这更尴尬的聊天开头。 赵简候轻飘飘地哼笑一声,不再理她,转头和他抱着的女人们调情,傅兮眼观鼻鼻观心,放下杯子要走人,转头就看见一队禁军服制的人拿枪走了进来。 傅兮诧异地拧了眉,心道每次遇见他果然没有好事,还心存侥幸地悄悄问他:“你们山庄的人?” 这次的笑声带了很明显的轻蔑。 为首的的恭敬一抱拳:“听风公子,王上有请。” 傅兮眉眼惊诧难掩。赵简候名头再大,到底不过江湖人,哪里惹到了太衡的王? 她心中惊疑不定,被叫到的本人却是坦坦荡荡,风流写意,流云袖一卷,神态自在得很:“自然好说。傅兮,便随我去吧。” 一脸懵的傅兮:“关我什么事?” 分卷阅读3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初夏,荷花开遍小池,她稀里糊涂跟着赵简候入宫,同时面圣的还有赫赫有名的太衡战神秦云漠,和传说中画艺精绝的西承常宁郡主路梦瑶。 当然,路梦瑶那个时候已经是战神夫人了。 唉,瞧着好羡慕。 傅兮心里酸酸的,坐在一旁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隐约觉得有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傅兮抬了眼,发现是一直皱眉盯着她的温恪城,眼神很黑很凉。 奇怪,盯着她干什么? 大约是错觉,盯得应该是坐她旁边的赵简候吧,她坐在赵简候旁边,自然殃及池鱼。傅兮不在意,目光重新回到桌上各色美食上,把一场鸿门宴吃得如履薄冰。 酒过三巡,王座上的人问了正事:“寡人自问与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却不知哪里惹了听风公子,惊动了公子的三十六寒衣卫?” 三十六寒衣卫是听风山庄的招牌,杀伐果决,从不失手,轻易不出山。不出则已,一出必是尸横遍野。 傅兮听到这个名号,心里一惊,睁大了眼去瞧赵简候。 赵简候朗朗笑:“我一区区江湖人,哪里敢忤逆王上,能惊动寒衣卫的不是我,乃是即墨的骠骑将军。” 不就是华祈安? 什么、什么情况?虽说好像华祈安前段时间来过太衡,还被盛情款待,但是按时间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即墨,太衡哪里得罪他了,居然要请三十六寒衣卫这种杀神组织出山? 傅兮脑中胡思乱想,越想猜测越多,冷不防上头那位又开了口:“昨夜本该秦将军巡夜,听说临时换值了,不知秦将军昨夜在何处?” 被点到名的男人脸色没有波动,眼睛里却有一刹那的复杂,正要回答,身侧的姑娘已经起身,在秦云漠难言的神色里请罪:“王上恕罪,妾身昨夜突发热病,夫君担心,这才着急换值回来的。” 她声音平淡,双手平举过眉间,看不清表情,但傅兮直觉她在说谎。或许不是直觉,这种问题直逼秦云漠,路梦瑶帮他挡了一箭,已是非常明显的掩护。 宫女身姿袅娜,走过来给赵简候添酒,宽袖垂落时,傅兮隐约看见银色的光。 王上沉默一会儿,语气不善道:“如此。” 他不说让她起来,路梦瑶就只好跪在地上,秦云漠冷冷抿了唇,正要开口,却听傅兮一声“小心”,下一刻,即将划出袖口的匕首银光一闪,在秦云漠眼前晃出一道冷冽白光。 路梦瑶几乎是立刻推开了他。 温热的血迹飞溅,她小臂被割开一道深而长的血口。 那添酒的宫女眼神一变,寒光冷冷如电,已经滑到离秦云漠最近的傅兮心口。 赵简候并不想出手,却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顿,有微微的失神,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所幸温恪城第一时间把傅兮拉开,脚步一转,避开那宫女的攻击范围。 王上这才反应过来,颜色慌张,高声长呼禁卫军。众人提兵器疾步而来,秦云漠的动作更快,足尖一掠,飞身踢开了匕首,几招将女子制服,泼泼qun7/8/3/7/1/1/8/6/3 女子对他诡异一笑,眼角斜挑,几分狎昵。 秦云漠心生警惕,可她已丢盔卸甲,全然不挣扎了。 路梦瑶受伤,但现场很乱,几个当事人都走不了,唯一一个真正的外人就是傅兮,她连忙把路梦瑶拉起来,对上秦云漠担忧的眼神,略略示意没事。 路梦瑶有一双眼尾微垂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像天边半缺的弯月,只是此刻静静坐在太医院里,眼中晶芒碎溅,有种恍惚的迷离。 傅兮咳了一声,开始考虑怎么跟对方搭话。 路梦瑶扶着手上的伤口,看见傅兮神情闪躲,好像在犹豫该不该问,淡淡勾了唇:“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就好了。” “呃,那个,赵简候跟华祈安……怎么回事?还有,刺杀是怎么回事?” 路梦瑶垂了头,淡淡道:“我不太清楚,华祈安同赵简候是一起的,为的大概是两国疆域上的摩擦,至于刺杀……那是冲着我来的。” 傅兮诧异:“你?” 路梦瑶无力地笑笑:“是啊,我个人恩怨,连累了你们,真是抱歉。” 既然路梦瑶都说了,傅兮再问就显然多事了,是以她揭了话题,不再过问。 “离寒,就是华祈安?”傅兮诧异地挑了眉。 朝堂的事是何结局,她并不知道,但看到离寒过来冲她打招呼,她还是惊讶了一下。离寒的解释是他被扣在了太衡,所以赵简候派出了三十六寒衣卫来救他,为此还跟太衡的王杠上了,对此他很感激。 “你为什么会帮着华祈安?”傅兮很不解,“他不是得罪过你,当年同命蛊的事?” “是啊,当年想杀他,又觉得好歹是个将军,要让他死得有点尊严,就跟他说,他要是能打赢我手下三十六寒衣卫中的一半,我就不计较。”赵简候叹了口气,一张脸上全是后悔,“结果他打赢了三十五个,第三十六个没打赢还是因为他手上没兵 分卷阅读3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器,被飞针暗中了一招。我不仅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赔了银子,还答应了他一个条件,简直血亏。” “哦,我明白了,你这次帮他,是因为这个条件。可这又跟我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半途想起你来,跟你说一声我也是个守信用的男人。” 傅兮哭笑不得:“你起杀心,就已经失信了,他没死是因为他有本事,不是因为你慈悲,这对树立你的形象毫无益处。” “哎,这话不对,也是有点的。”赵简候一合折扇,沉墨一般的扇面刷出一道绮丽弧线,“比如,温恪城对我说,希望我把你留在太衡,毕竟你是太衡人。” 傅兮拧着眉一脸惊诧:“我本来就是太衡人,也本来哪里都不去,还有为什么他不对我说却对你说?” “因为我对他说,你对我芳心暗许,要追我入即墨啊。”赵简候朗朗笑出声来,完全忽视傅兮一副想打他的表情,“给他就给他,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给他之前,我倒是想送给他一件礼物。” 【金缕歌】(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54435 【金缕歌】(六) 后来发生的一切,像是泼了有颜色的料,将所有事情晕染得光怪陆离。 她明明是傅国公家拿得出手的嫡孙女,却成了温恪城旁边的一个小随从,可没有人奇怪,也没有人去问,仿佛她在他身边再正常不过。 温恪城一开始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也没想着逃,还天天去将军府找路梦瑶玩,两人投缘,傅兮日子也快活。 却在不知哪一次开始夜夜做噩梦,梦到夕阳如血的小巷里,有人拿着一把掉着血的剑,踩过她爹娘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像入了梦魇。她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终于看清的一次,却是她好像已经有了好感的那个小话痨。 他杀了你爹娘。 你要杀了他。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蛊惑,引诱,一次又一次放大这梦境的所有细节,逼着她去要这个人的命。 傅兮当然不信。她娘出身名门望族,是太医院的女官,他爹在朝中亦是有权势的学士,温恪城没理由也没立场去杀人,哪里来的这劳什子梦境? 她想回府问个清楚,却在半路被人打晕,卖到青楼,原是因为有人看见她那日出现在吕海后院,告诉傅依,让傅依知道她撞破了二人奸情。为了自保,也因为本来就看不顺眼傅兮,两个人合计把她买到了青楼,意图侮辱,也在封口。 救她的是温恪城。 或者说得确切一点,鸨母的刁难,调教甚至是差点被轮奸的教训,都是温恪城暗中解决的。他一开始没把她救出去,是等着吕海的后招,但傅兮不知道,在温恪城恶趣味的调教里加深对他的厌恶,心道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吕海果然装好心赎下了傅兮,并将傅兮签成私奴,温恪城复写了一份签约送到傅国公处,打算半路把傅兮带回自己身边,傅兮自己挣开绳索从那马车里逃出来,恰好看见让她每日梦魇的一幕。 亲眼所见,比梦里惨烈百倍。 她只晓得看着地上的血迹,一点点蔓延到自己的脚下,像是带了刺的绳索,狠狠勒断每一根骨头。 她怔怔问:“为什么?” “什么?”温恪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该死的人,不杀干什么?” 她的爹娘,太衡的忠臣,凭什么就该死了! 温恪城设计让吕夫人看见傅依同吕海厮混,造成傅依惨死,傅国公一纸诉状告吕海,温恪城全程装个傻子,暗里却制造舆论,引导做事干练据称“女包拯”的宋浅去调查真相,一举把吕海拉下马,断了温恪徒的一个左膀右臂。 傅兮惦念着却是灭门之仇。 她开始逃,但每次都失败,后来她开始放弃,佯泼泼qun7/8/3/7/1/1/8/6/3 v装很乖,让他放松警惕,刺杀了温恪城。 温恪城难以理解,却半点没声张。 但从此以后她的自由被彻底葬送,成了他手里的禁脔。她能碰到的所有尖锐物品都收走,服侍她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哑女,这等于切断了她同外界的所有联系。 傅兮自嘲地笑。 人生苦长,前路漫漫,原来死有时比活着要简单。 傅兮避开温恪城给她蒙眼的布条:“就算你不把我绑成这个样子,我也逃不了,这种东西就不必了。” 一条有韧性的软绳把傅兮双手吊起,绑在上方床柱上,从她胸部交叉开,顺着一直到她腰部,穿过股间,一直绑到大腿根部。 绑得倒挺经验丰富。 傅兮冷冷地笑:“太子殿下这是有什么兴致都要先用在我身上,小女真是倍感荣幸。” 温恪城静了静。 “傅兮。”他正正经经地盯着她,眼神无助,带着支离破碎的期望,“你真的没有想起来点什么?”泼泼qun7/8/3/7/1/1/8/6/3 他顿了顿,继续道: 分卷阅读4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我同你说过许多次,我们小时便认识,只是你从来都不信。” 傅兮望进他的眼睛,想呛他,却被他眼底那一分的绝望震撼到,满腹的伤人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移开眼,不敢直视他:“你把你二哥逼到了什么地步?” 她强行转移话题,温恪城也就不再往下问,很乖地答:“党羽折了七七八八,他连封地都没有回,可能快反了。” “然后呢?” “然后?”温恪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然后?” “你骗过了你所有的兄弟,他们争不过你,太衡的天下也的确是你的。”傅兮目光落在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上,“那我呢?你就打算把我这么囚着,囚禁一辈子?” 温恪城低头吻她,落在唇上的触感绵软:“你希望我把你怎么样?”未等傅兮回答,他自己先笑出声来,眼神自嘲,“我居然还问你这个问题,你巴不得现在杀了我,然后逃出宫去。”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 恨到想把你生吞活剥,扒皮去骨,把你这身脏血给泼了。 可是,好像也不是怎么恨。 至少最后的关头,没能狠下心一下致命,至少现在,望着他可怜模样,即使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他都是装的,但始终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傅兮的心里好像有一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阻止她伤害他。 真是奇怪。 她凶狠了语气:“你要是跟我来纯聊天,就赶紧松绑。” 温恪城眼睛一亮,之前的落寞好似一扫而光,他探入她乳间,揉捏着,吮吸着,一如往日轻佻:“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我的?” 不管是哪个方面。 傅兮瞪他。 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把前戏做得前所未有的长,最后还是傅兮受不了地让他进来,温恪城挺入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傅兮整个人僵住了。 温恪城嘶了一声:“放松点,别夹那么紧。” 傅兮咬着牙伏在他肩头:“别让人进来,让他退下。” 她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以这么淫糜的姿势被温恪城摆弄,偏偏温恪城却是笑了笑,一张娃娃脸很无辜:“可以啊,你吻我,我就帮你。” ——你吻我,我就帮你。 很久很久以前,微波粼粼的湖边,盛开莲花的夏日,略带稚气的少年与她并排坐在岸边,眨着一双杏子眼,在少女苦着脸叹气的时候,半真半假地提藏在心底许久的要求。 傅兮只呆了刹那,明知这人乖巧表皮下是多邪恶的灵魂,仍在不停的敲门声中慌了神,几乎本能地咬上他的唇。 温恪城又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嘴唇,无奈地瞥她:“你会不会接吻?” 傅兮急得拿脚踢他,声音都隐约带了哭腔:“开口,让他退下去,快点!” 温恪城知她真怕,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开口让那人退了,傅兮正要松一口气,被温恪城一个深顶破出呻吟声,他在她耳边道:“连接吻都不会,我教教你。” ——你连接吻都不会?我教你。 傅兮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蝉鸣的闷热潮气,与她泼泼qun7/8/3/7/1/1/8/6/3 唇齿相缠的少年,像是眼前人,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把满腔情意都捧给她的少年。 睁着的错愕的眼睛里,看见他带着紧张却依旧坚持的杏子眼,像满池的荷花里,盛开的最明艳的那一朵,摇曳风中,摇曳在她眼底。 真好看啊,傅兮朦胧地想,一如被压在身下的那个十六岁的姑娘。 【金缕歌】(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54987 【金缕歌】(七) 温恪城下了朝,正要蹦跶着出宫,被身后的温恪徒叫住。 “太子。” “哎,二哥。”温恪城小跑到温恪徒身边,弯了眉笑,“二哥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弟弟?” “叮嘱算不上。”温恪徒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只是瞧太子殿下下了朝就急匆匆地往下走,想问问太子要去哪里?” “找漠子喝酒去啊!”温恪城一脸理所当然,“父王不是说边疆战事告急,要派漠子去平乱吗,他接到旨意肯定马上就要走了,我再不找他告别就来不及了!二哥有话等我晚上找你说——” 他说着摆摆手就要走,耳边却又响起来老五的声音:“太子哥哥,你在这里呀!” “你跟秦将军的关系真是好到连我这个亲弟弟都要嫉妒的地步了。”老五下了台阶,一把揽住温恪城的肩,“秦将军天天打仗,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了,你担心什么,哎,哥哥,你也抽点时间陪陪你这个弟弟?” “啊?”温恪城一脸纠结地抓头发,“改天行不行,我想去找漠子——” “哎哎哥哥,你这可偏心了啊,都说了秦将军马上会回来。”老五压低声音往温恪城耳边道,“我听说,王都各大青 分卷阅读4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楼的花魁今夜要在北江河上设船争艳,据说被她们看上的公子可以上船与她们共度一夜,想不想去?” 温恪城眼睛刷地就亮了:“真的啊,走走走,带我去——” 显然已经忘了要找秦云漠的事情。 温恪徒目送两个兄弟远去,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眼神悠长地冷笑一声。 要不怎么说温恪城运气好?朝中有党派支持也就罢了,这个名震宁朝的战神居然也是这个庸才的发小,坚定不移地做他的靠山,诸位皇子使劲手段拉拢都无果。 不过,他马上就走了—— 温恪徒拢了手,慢悠悠地走下台阶。 是时候了。 温恪徒反了。 九万京畿驻军,驻扎在王府城门外围,银甲整齐,寒光凛凛,城门狼烟渺渺,向天下昭告这个皇子的狼子野心。 傅兮在东宫也能感觉的山雨欲来的紧张和压迫。 昨夜温恪城搂她入睡的时候,眉头都打了结。傅兮知道这男人其实重情,若非温恪徒野心浅显,被皇权和无上的权利迷失了心,温恪城绝不会先发制人,把自家兄长逼到此境地。 禁军都被调到阵前,东宫只留了寥寥几个侍卫,个个拿着刀剑,侧殿仍是那些哑女。 傅兮转身就向门前走去,被守在门前的两个哑女拦住。 温恪城三令五申,不许傅兮走出侧殿外,正打定她说什么都不听的主意,却听傅兮一脸郑重道:“你们让开,调遣京畿驻军的调兵令在我手里。” 两个哑女面面相觑。 “温恪城昨夜叮嘱过,温恪徒势必要拿到调兵令,为了防他小人之心,温恪城把调兵令放到我这里。”傅兮果真从怀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有东西的小布包,“此时不交给温恪城,京畿驻军兵临城下,禁军撑不了几日,势必溃败。” “温恪城说过让我亲自交过去。” “我是傅国公的嫡孙女,傅国公心之所向,你们难道不懂?”傅兮一步步打心理战,“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可你们不会不相信我祖父,不相信温恪城吧?” “你们不让开也行,反正我是随意的。到时候太衡易主,罪魁祸首可不是我。温恪徒要是打到东宫来,我们都得死,到时候也用不着你们拦着我了。” “温恪城把调兵令亲手交给他,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走,而且你看看,如今王都内人人自危,自保尚且成问题,我能逃到哪里去?” “……” 傅兮穿一身寻常宫女服,在哑女的目送里硬着头皮走到东宫殿门处。拿刀的侍卫果然拦下她:“太子有令,宫内人不得允许,不准随意进出。” “我乃傅国公府上的傅兮,接到战神夫人路梦瑶的密令,要给太子点东西。” 提路梦瑶的名字只是想攀个人情,原想着又是一番晓之以情,却没想到几个侍卫对视一眼,轻易放了行:“既是路夫人说的话,你就赶紧过去吧。” 傅兮微微诧异,但此刻显然不是该诧异的时候,她忙出了东宫门,脑中勾勒出皇宫的地图,脚下一刻也不犹疑。 八道宫门紧闭,她是没办法从大门内出去的,而且现在出去,事后也一定会被查出来,是下策。为今之计只有先去人最少的冷宫躲风头,等宫变过后,找个机会溜出宫去。 傅兮扔了塞满棉花的布包,正要抹脚开溜。 猛然一声震天响动,刀戟相戈声,声声刺耳,喊杀声像潮,漫过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叛军攻城了。 傅兮猝然回首,遥遥见到浓烟烈焰,火光穿透了城门,将一切都映照上焦黑的烟雾气。 ——他还在城门上。 傅兮心里一缩。 脚下转了个方向,又生生停下。 ——有秦云漠在,温恪徒是自寻死路,温恪城不会有危险。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渴望许久的的人身自由,渴望许久的逃脱,一旦失败,往后希望就渺茫了。 她不能。 也绝不能。 “真是稀奇。”一把白底金线绣红莲的伞在傅兮面前,转出一道道精致的弯,“怎么我遇到的女人,总是提这种奇怪的要求?” 伞下的女人,有一张妖冶至极的容颜,气质妖娆,一双含情的丹凤眼波光潋滟:“你要是找咒师,我可以探你所有回忆,但凡咒师所言的命格,是定死的,任你如何也不会更改。除非你找梦僭,可以用幻境,变更你未来的命数。但梦僭一族,只改未来,不会改过去,改了就要大乱。” 宁黛懒懒抬了眸:“你要是改你过去的命数,只有燃梦一术,可燃梦的代价,是你的命。” 傅兮坐在桌前,攥紧了拳。 听闻这个名扬宁朝的传奇女人出现在太衡,傅兮略一思量,还是寻了来。她寻来的时候,宁黛正在她在太衡买的偏宅里,风景秀丽,人烟稀少,最是适合做这种异术。 傅兮怔怔看着宁黛身后半开的窗,窗外绿意森森,竹林榛榛,竹叶掩映 分卷阅读4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夹在竹海间的小径古朴清幽,满目青翠色,如信手画就的写意画卷。 “我只是想求个答案。” 如果是真,梦里杀了他也算报仇了,因为现实已经下不去手了。如果不是,就算偿还他这么多个月的冷言冷语,毕竟……他说的小时候,在她心底,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为此赔上命?”宁黛轻笑,隐隐不屑,“值得?” 傅兮深吸一口气,攒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不管值不值得,但我愿意。” 【金缕歌】(八) 宁苑梦行(引狼)| 7755372 【金缕歌】(八) 傅兮小心翼翼拿着嫩白色的药丸,警惕地问:“你们果真是大夫?” 面前的一男一女,女的姿容姝艳,男的风姿卓绝,泼泼qun7/8/3/7/1/1/8/6/3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大夫,而且,出入青楼点名要她却是为了送个药,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 “这个……是太子叫我们来的。”宁黛面不改色地扯谎,“他听说你最近吃什么都能尝出血腥味,正好我们会治,就不请自来了。” 傅兮虽知道温恪城不是好东西,但最起码不伤害她,也不怀疑,就着水吞了下去:“多谢你们,一定收了不少钱。” “是啊,收的钱挺多的。”宁黛慵懒地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说吕海已经把你签成了私奴,你若是想逃,就赶紧逃。” 手心触到一柄硬物,刀刃黑亮,宁黛对她笑笑:“你只有一次机会,小心,别被抓到。” 傅兮紧紧攥住匕首,正要问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忽起一阵微风,眼前的男女已经不见踪影了。 宁黛走出青楼,指尖腾起一点淡紫的华光,正要施术,手腕却被阿羽给摁住。 宁黛不解:“怎么了?” 阿羽看了看四周,不由得皱眉,抿了唇道:“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你先等等。” 他直觉向来敏锐,宁黛不疑有他,却见阿羽手摸上一侧的光洁墙壁,唇也越抿越深。 彼时夜正深,残月高挂,轻云浮悬,似三月漂落着的柳絮。 傅兮偷偷划断绳子。她所处在三楼,门出不去,她想了想,把截断的绳子拴在窗框下方,试了试结实度,把它抛出窗外。又探头观测了一下长度,发现剩下的长度足够她空手跳到地上,开始小心翼翼地爬窗户。 摔在地上的时候有点疼,但最起码自由了。 傅兮不知道附近的路,只好随意找了一段小路,眼前一段岔路,傅兮刚刚转身,忽然霞光漫天,火烧云烧透半边天,温恪城提了一把长剑,站立在马车边。他的脚下,两具尸体犹还带着残余的体温,蔓延开的鲜血比火烧云还浓烈。 与梦境半点也不差的场面,用这种浓墨重彩的方式强塞进她的视线里。 傅兮怔怔瞧着,脑中的声音不断萦绕。 他杀了你爹娘。 你得杀了他。 你得杀了他。 温恪城越过那两具尸体,过来牵她的手:“你怎么跑出来了?快点跟我走——” 一把黑亮的匕首,直直抵住他喉咙。 傅兮眼眶发红地盯着他,目光越过不可置信的温恪城,落在她身后的尸体上,心底恨意翻涌着,手上却怎么也使不出来力气。 “为什么要杀他们。” 温恪城表情原本很愕然,听傅兮一字一血地问,心里比表情还愕然:“他们绑了你送到吕海家里,不杀干嘛,你还愿意当他性奴了?” 他这句话,像是刀锋,劈破她现在即将崩溃的神志。 ——不对。 她出逃时明明是晚上,为什么现在还有夕阳? 她明明并没有看清那两具尸体的样貌,为什么就断定是她爹娘? 温恪城刚刚离开,按时间算此刻应该在皇宫,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 明明是她真实经历着的,可是却是假的,不该,不该—— 她的记忆,被人改了。 这个念头一出,眼前还在奇怪地盯着她的温恪城,突然化成了虚无。 连带着他身后的尸体,马车,如血的残阳,浓艳的漫天霞光,还有变着模样的火烧云,都在傅兮抬起的指着间,化成她触不到的幻象,然后,消失了。 都是虚无。 脚下的路开始有颠簸感,逐渐剧烈,晃得傅兮站不住脚,她扶着身侧的石墙,正要高声呼救,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像是那个叫阿羽的青年。 “幻境塌了,快离开!” 傅兮自梦境里惊醒,她胸腔气息翻涌,禁不住一口血喷出来。 入眼朦胧,血香被人半途截断,留了她一条命。那姿色姝丽妖冶的女人,一手握着阿羽,皱着眉擦自己嘴边的血。 她倚在一旁,勉强撑住身子,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竟把这个女人伤成了 分卷阅读4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这样。 宁黛转头去问阿羽的伤势,阿羽摇摇头:“我还好。” 她拉着他的袖子转了一圈,见他身上的确没有血迹,问问看,隐有一种腥苦气,但不是血腥气,这才放下心来,拿眼去睨傅兮:“你的记忆不是真实的。” “我知道。”傅兮苦笑道,“我被人改了记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异族也不例外,梦僭克咒师,忆貘克梦僭。 忆貘,是一种专门修改他人记忆的异族,不仅能删改过去的记忆,也能窥探未来,强制植入相应的新生记忆,前提是忆貘手中要有这段记忆源。 这也是一种变更别人命数的手段,不过,相较而言很阴险。 所以宁黛制造的幻境改变不了傅兮的命运走向,因为傅兮的回忆本就被人给重新塑造了,被强行植入“温恪城杀了她爹娘”的记忆,让傅兮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梦僭制造的梦境必须是真实回忆,不然受忆貘异术所限,被困在虚假回忆里,轻者损失修为,重者走火入魔,因此宁黛真气反噬,伤到了自己。 “我记得,忆貘一族因为天府家主的原因,几年前已经消失了。”宁黛想不通,“而且,谁会闲的没事去改你的记忆?” 阿羽在一旁插话:“我大概知道是谁。” 他冷冷道:“你认不认识听风公子赵简候?” 【金缕歌】(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69 【金缕歌】(九) 赵简候不是忆貘,而是邪侠,一个身负忆貘异术的邪侠。 邪侠这个异族,是目前所有异族里最特殊的一个。 邪侠单传,一个邪侠死去的瞬间,会有新的邪侠诞生,世上绝对不会同时出现两个邪侠。邪侠的寿命大约三百年左右,不老,死时化成齑粉,回归尘世。 他们是人最少的异族,也是最孤独的异族。 邪之一字, 指妖异不正;侠之一字,指气概浩然。之所以起名邪侠,是因为他们可以是被敬仰的英雄,也可以是被唾弃的妖魔。 这不怪他们。邪侠天生,七情六欲残缺,不知何为感情,不识人间规矩,不懂万物法则,不受世俗约束,来去如风,举止随性,自生自灭,逍遥自在。 “据说,赵简候是历代邪侠里最强大最赋天资的一个。”阿羽小心扶宁黛坐在椅上,“天府历任家主都拿他没办法,一百多年前领着一个忆貘大闹天府,说是想要忆貘的异术,可异族异术天生,没有传授给人的道理。” “家主不许,赵简候也不干,赖在天府一个月,把天府的异族基本都打残了,家主无法,只好用禁术,传了赵简候忆貘的本事。”阿羽端给宁黛药,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至于是何禁术,我也不知道。” 傅兮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所以赵简候改了我的回忆。” 何止是改了! 他拿走了傅兮回忆里所有关于温恪城的童年记忆,拿不走的就模糊化,暗示傅兮温恪城杀她爹娘,还把傅兮对温恪城的感情,强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让傅兮以为她喜欢的是赵简候。 所以,赵简候当初说给温恪城的礼物,是被改了记忆的傅兮。 “可是……为什么?” 宁黛嗤笑一声:“别问邪侠为什么,他们做事全凭喜好,觉得有趣就做了,不想做的,任是你千般求情,也别想他们软心。” 她语气有些罕见的咬牙切齿。 傅兮急道:“那……怎么办,我要找赵简候拿回我的回忆?” “不能。”泼泼qun7/8/3/7/1/1/8/6/3 阿羽轻飘飘道:“忆貘只会改记忆,恢复记忆的是另一个异族,但两族同生同灭,忆貘一旦消失,另一个也就不复存在了。”他似乎有些不忍,“也就是说,赵简候从你这里拿走的回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你身上。” “王上这是要住下了吗?” 傅国公颤巍巍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执一颗白子,无奈地望着太衡新登基的王。 王位还没坐热,却是天天往找些奇怪的理由往他这个傅国公府上跑,常常一呆就是半天,今天还说要跟他手谈几局,手谈个鬼,这个动不动就往外瞅几眼的样子真的是来认真下棋的? 傅国公瞧了眼半边江山都被吞了的黑子,十分的唏嘘。 “这个……”温恪城弯了一双杏子眼,“这个……反正是不急的。” “王上,这是在等傅兮吧。”傅国公心也不在棋盘上,索性扔了棋子,“这丫头自打傅依的事情后就失去了踪迹,是被王上救下了吧。” 傅依一事,差不多是傅公从政生涯最大的污点了。这件事被曝之前,宋浅还专门拜访过傅国公,老人家气得卧床好几日,公开断绝傅家跟傅依的关系,称自己没有这么丢人的孙女,还好前任王上没有因此怪在傅家头上。 而傅兮呢,这孩子性子好动,小时围着温恪城转,后离开王都,回来的时候 分卷阅读4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也回过几次家里,之后没踪迹了,听说她跟在温恪城旁边,傅家人放心,也没有过问。 等到爆出傅依一案,再要去找,已经没消息了。 温恪城沉默一瞬,避重就轻地移开目光:“救没救另说,反正傅兮没在我身边。” 若是在,温恪城还用的着往这里跑?他还不了解温恪城的小心思?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傅兮离开了温恪城,但知道不管她去哪里,傅家永远是她心上最牵挂的那一块,她迟早会有回来的那一天,所以温恪城才在这里等她。 “也怪臣。”傅国公叹了口气,“若是当初晚点把她送出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傅兮差一点就是温恪城的太子妃。 她十六岁那年,正好到了谈嫁娶的年纪,温恪城那位为了儿子操碎心的爹把傅国公叫进来,商量着两家儿女的婚事,一来是争取傅家势力的支持,二来也是因为自家小子一双眼睛就黏在人家女儿身上,这能怎么办? 可惜咒师定了傅兮命数,致使傅兮为了避劫远走王都,也使两家婚事耽搁下来,一耽搁就是九年。 “不不,当初若是真的赐了婚,我可还不答应呢。”温恪城连忙摆摆手,示意傅国公不用遵君臣之礼,“我当年什么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若非一直装傻让兄弟们放松警惕,怕今日坐上这个位子的也就不是我了。有您和漠子扶持,打击二哥党派依旧艰难,就不必连累她一个小姑娘了。” 这男人,倒是个小情种。 “可是王上,嫁娶一事,该提上日程了。”傅国公并不留情,义正辞严地指出当前最要紧的事,“近日就有许多大臣拿您如此年纪却仍未娶亲的事作词,先不说暗底下他们是什么打算,可坊间关于您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我什么?有隐疾?还是好男色?”温恪城不以为意,“我都知道,我只是还想等等。” “等?” 温恪城眸色温软透亮,如手边握着的一杯微有波澜的新茶汤。 “是啊,等那个能打破所有莫须有传言的人。” 犹记得,他即位前,当爹的把他叫到寝宫。 “你小子能耐了!”前王上把几本折子统统扫到他脚下,斜眼瞧他,“我倒不知我还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平日里不会做事,私底下倒是做了个周全,我还想着我家老二是得罪了谁,党羽除半,走到谋反的绝路上,原来竟是你。” 他说着竟是,脸上却全无意外神色,显然一早就明白温恪城私底下的真实为人。 “父王恕罪,儿臣知错了。”温恪城也不装傻,正色行礼,“父王也知晓儿臣所举,不过为自保,但二哥一事,儿臣并无愧疚。” “并无愧疚?”男人沉了脸色,却显然并不打算再责怪他,“哼,他自寻死路,也怪不得谁。倒是你,明明知晓如何做好这个位置,为何故意落人口实?你二十六了吧,未有妻未有妾,平日也不见对哪个姑娘上心,你看看,奏你的折子都攒成一摞了。” “我平日多番探你,你都嘻嘻哈哈地推脱过去,你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 温恪城咳了一声,开始眨着眼睛,预备撒娇:“父王,请听儿臣解释……”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解释了。”一解释能解释到天黑,“你还惦记着那个傅家的小姑娘对吧,她现在在何处,你可知道?” “不知,所以要去寻。” “寻不到呢?你如何堵住众臣的悠悠之口?” 温恪城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罕见地语塞在原地,却见父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了句“我就知道是这样”,起身拿了卷圣旨塞到温恪城怀里:“禅让圣旨,以后让我避宫享清福去,还有,若是有谁拿你封后纳妃的事做文章,让他来找我。” 【金缕歌】(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72 【金缕歌】(十) 天边晚霞浓烈,温恪城起身告辞,刚刚出门,看见一个一身素衣的甜美姑娘,正站在府门前,像是犹豫要不要进去,瞧见温恪城出来,眉目一惊,抬脚就要逃。 温恪城连忙回过神来,动作快于脑子,死死扣住她手腕。 傅兮躲避不及,反而生出来一种早死晚死都是死的释然,也不逃了,静静待在原地,任由温恪城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听出他呼吸微促,胸膛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动着。 傅兮又想笑又想哭:“松开。” “不行。”回答得很快也很坚决。 她软下语气:“我不逃了,你松开。” 温恪城很固执地回怼:“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你觉得我还会相信?” 傅兮静了一刹那,随了他去,沉声问:“你说我们从小认识对不对,那你记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温恪城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来这个,但仍如实答:“记不太清,大约五六岁就认识你了,你小时候黏你阿娘,常常跑到太医院里来,一来二去就眼熟你了。”b 分卷阅读4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傅兮微微仰头,眼底浮起一层莹莹水汽:“是吗,那可真早。”哽在喉咙里的话都像是带了一层咸湿的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记忆被人改了?” 环住她腰的手一紧,温恪城闷闷“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温恪城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生怕怀里人消失,“很早就疑心,但很迟才确认。” 他把傅兮救回来的那几天,傅兮情绪十分消沉,几乎绝食,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森凉的恨意,他感觉到傅兮对他记忆的缺失,只是傅兮那时太偏激,一句也听不进去。 直到傅兮杀他,他才明白,她可能不是失忆,而是被改了记忆。改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把他抹黑,成为她的心结,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可不管那是什么,他都不能让她离开。 他太了解傅兮的性格,这女子倔强得很,一旦能从他怀里逃开,就几乎不会让他再找到她,所以他只好扮演强势的那一方,把她囚在他身边。 傅兮沉默半晌,突然转过身来,踮脚抱住他。 温恪城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兮在他怀里,声音含糊,却能听出来哭腔:“对不起。” 哭腔渐重,原本完整的话开始断续:“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害死了我爹娘……我……可是我记忆回不来了……你说的那些小时候,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我就是这么笨才会上当……对不起……” 阿羽说,也许适当刺激下能想起来部分回忆,但没可能完全想起来,因为记忆源不可能回到她身上,这等同于,从五六岁到十六岁,所有少女青涩的悸动,都是残缺。 外裳夹着里衣,温恪城依旧能感觉到胸前的湿润。 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先去安慰姑娘,但温恪城首先涌起的情绪却是安心。 昔日,总是被整日担惊受怕,唯恐心爱之人离自己远去,连梦里都要惊醒察看她有没有逃离的紧张和不确定感包围着,突然有一天,这个姑娘愿意回泼泼qun7/8/3/7/1/1/8/6/3 头,愿意留下,愿意圆满他的余生,这种又惊又喜的满足感,轻易平复他所有的害怕,充斥胸膛,无处安放。 她不会离开了。 这次他信了。 温恪城深吸一口气,把傅兮揽在怀里:“没事,我还记得。” “你不记得的事,我来告诉你。”他抚上她的后脑,语气十分轻柔,“我带你走遍皇宫,走遍王都,走遍我们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在哪里翻过墙,钓过鱼,下过河,捉过迷藏,你喜欢哪家的胭脂,你常常拉着我去听说书的那家酒楼,你在灯会上猜中了哪个灯谜,我们去哪里放过纸鸢……我在所有承载着我们回忆的地方告诉你我们的曾经,事无巨细,我全告诉你,好吗?” 他拿指腹抹她半干的泪水:“你忘了,没事,我记得。”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足够他一点点把属于他们的回忆都告诉她,哪怕她不记得,哪怕她一辈子都毫无印象,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就不至于全无希望。 傅兮破涕为笑,伸手不使力地推他:“闭嘴吧,你个小话痨。” 阿羽站在一边,丝毫不为这场面所动:“两位,可是叙完旧情了?” 温恪城一愣,这才发现有一个幽蓝衣衫的青年,倚在墙边上,十分平淡地望着他们。傅兮忙拉了温恪城的手:“他是阿羽,醉生楼里的人,就是他让我知道真相的,但我害得他们楼主受了伤……” 温恪城听傅兮语气歉疚,大概受的伤不轻,正想上前赔罪,被阿羽慢悠悠地截断:“不必了,醉生楼能应付。只是楼主有办事的规矩,燃梦索命,也以命为报酬,因燃梦丢命便罢了,若是能活下来的,要的就不是命,而是银子了。” “一场燃梦,索价五百两白银。”阿羽唇线冷峻,“傅兮姑娘伤了楼主,虽非本意,却也不止这个价,所以楼主叫我来,向王上讨二十万两黄金。” 温恪城正要说好,想到什么,话到嘴边成了:“我付双倍,烦请醉生楼救一个人。” 阿羽嗤笑一声:“二十万两就够了,醉生楼只改命,不做救人的生意。” 他转身欲离开,温恪城皱了眉:“我知道醉生楼有医女秋澜,医术无双,还请楼主慈悲一次,救救我们太衡的救星……”声调拔得更高,“楼主若是能救下路梦瑶,我跟漠子感激不尽,价钱可以再加——” 阿羽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来,面具划过一道银白的光泽。 “漠子?”阿羽顿顿,“你说的,可是太衡的车骑将军秦云漠?” 【竹枝子】(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60018 【竹枝子】(一) 宁黛惺忪着双眼醒来。 她真气本就强悍,被反噬得也更厉害,此时反手撑床起了身,不由得拧了眉头,觉得每一根骨头都乏得使不上劲。 窗外竹海摇曳,青翠碧波翻涌 分卷阅读4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如潮汐,飘来的微风都好似带了潮湿的海腥气。桌上白玉瓷瓶斜插几只白玉兰,花色纯白如无声落雪,只有一抹馥郁的香气,入鼻甜沁。 她最喜欢玉兰花,阿羽倒是还记得。 宁黛微勾了唇,眼睛明亮,想到那个青年,眉间眼角都是控制不住的欢愉笑意。 宁黛喝完了一小碗药粥,端了盘子给侍女,想找阿羽问问傅兮的事,刚好看见一个侍女从他房间里退出来,看见宁黛过来,毕恭毕敬道:“楼主,令主不在。” “他去哪里了?” “说是去要银子去了,按时间算,如今该在太衡皇宫内。” 宁黛见她拎着一个小布袋,隐约能看见里面露出的一点细软纱布,像是包扎用的,蹙了眉拈起来:“你们令主受伤了?” 小侍女低眉顺眼:“应该不是,这都是令主房里打扫出来的废物,还有几张废画,令主让扔掉的。” 纱布上面有斑驳的蓝色液体,已经干了,并不黏手,闻着味道有一点刺鼻的腥气,的确像是上色的颜料。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喜欢上作画了?虽然好像他的确会。 宁黛放回去,估计阿羽是无聊兴起,或者另有他用,也不在意,嘱咐了一句阿羽回来告知她一声,便回了房。 她内伤未愈,合该静养。 秦云蓝守在路梦瑶面前。 床上躺着的姑娘,身形玲珑,眉目清秀,然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了许多天。亲哥哥秦云漠此时不在府上,正巧秦云蓝从曷青派学武抽空回来,就替哥哥守着嫂子。 隐约听到门外嘈杂声,秦云蓝出门看,却是新王领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男人气质出众,面上带了张箔材面具,衣衫通体幽蓝,只有腰间挂了个红穗子,有点突兀,却也好看。 男人举手投足,有一种秦云蓝说不出的贵气,想来该是个大人物。 秦云蓝举手招呼:“城哥!傅兮姐!” 他是府上的幺子,也是秦云漠唯一一个同母兄弟,比哥哥小了很多,还没进曷青派前跟在哥哥身边,跟温恪城和傅兮都熟,此时并不守规矩。 傅兮愣了一愣,拉着温恪城:“我没印象……” 她对秦云蓝的记忆基本跟温恪城连在一起,要挖除也是一并挖除。温恪城拍拍她的手:“秦云漠的亲弟弟秦云蓝,我回去跟你细说。” 他三步两步走到屋里:“阿羽公子,就是这个姑娘。” 阿羽进了门,见到路梦瑶的第一眼就皱了眉,眸子一下子敛成墨色,他越过秦云蓝走到路梦瑶身前,也不避嫌,直接上手探了她的脉象,唇抿成一线,显然神色极凝重。 温恪城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这男人身上的沉肃气息,一颗心逐渐吊了上来。 许久,阿羽终于松开手,问的却是秦云蓝:“你哥哥在哪里?” 秦云蓝为难道:“他……他被一个貌似很重要的人给请了出去,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说让我照顾嫂子。” 阿羽嗯了一声,直起身来,问温恪城:“你可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异族?” 温恪城挠了挠头:“前些时日我二哥造反的时候我知道的,而且,估计现在王都里的人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阿羽有点意外,“那你可知道,这个异族未经天府设禁制,不在天府管辖内,也不受天府保护?” 温恪城怔住:“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阿羽沉声道,“宁朝内所有异族听命天府,新生异族适应力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排斥反应,能力也不稳定,需得去天府由家主定名设禁制,才算正式入宁朝,跟你们的户籍类似,不然根本存活不了多长时间。” “啊?”秦云蓝一脸困惑,“我师父跟我说,异族初生会自动跟天府牵上禁制关系,不用这么麻烦……” “那是以前。”阿羽瞥他一眼,“我师父跟我说,改了泼泼qun7/8/3/7/1/1/8/6/3 。” 秦云蓝十分不服气:“我师父是曷青派的掌门林未明,很厉害的。” “我师父是逍遥谷的谷主。”阿羽语气淡淡的,“大抵应该比林未明厉害。” ……厉害,这个传成神的的男人,的确不是一个区区掌门能比的。 秦云蓝闻言默默闭了嘴。 傅兮转过弯来:“等同于说,梦瑶不被宁朝承认?”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身体承受力弱。”阿羽顿了顿,“比如说,她现在深中同命蛊,毒性侵蚀,昏迷只是表象,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同命蛊?”温恪城睁大了眼,“宁朝已经禁了同命蛊,怎么可能还出现?那现在是不是要找天府的人?” “找天府?天府可不一定帮这个忙。”阿羽微偏头,眸光清华,“同命蛊在宁朝本就无解,就算是天府,能做的不过是把子蛊抽离她体内,但现在没办法抽离,因为……这姑娘有身孕了。” 傅兮倒吸一口气:“那孩子……” 阿羽声音平静:“ 分卷阅读4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虽然暂无大碍,但以路梦瑶的身体,这孩子留不住。” “那怎么办?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梦瑶的命,才有可能考虑孩子的去留啊。”傅兮跑过去,蹲下身牵住路梦瑶的手,回头焦急道,“公子,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她身上的同命蛊?” “咒师天演,窥探因果,需得先找出母蛊在谁身上。” “可,你们楼主……” 阿羽微微勾唇:“我们楼主?醉生楼里会天演之术的,可不止我们楼主一人。” 秦云漠醒了。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立马感到刺骨的疼痛。 果然又是这个老样子。躺在这里不知多久,虽有意识,然而眼不能睁,口不能张,四肢也无法动弹,俨然是一个废人。 如果让秦云漠说出他从军生涯里打的最憋屈的一战,一定是他二十岁那年,同宁朝域外戈西关于边境城池的拉锯战。倒不是他战术失误,而是戈西居然请了异族维馁人。 维馁族有明显的外貌特征,六指,额间有族印,族人皆为男性,可通灵,可灭神识,可杀心。因通灵技能泄露天机,因此族内人寿命都很短。 他于城墙上看见站立的维馁人,即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那人眼中簇起的离火。 一眼断神识。 那一日在场的人都看见,太衡的车骑将军在战场上突然发疯,竟扯下盔甲,往自己身上刺了两刀,刀刀见骨。索性副将反应快,拼死打晕了他,一场战争草草结局。 重伤的将军被连夜送往王都,太子亲自把已经退世的秋老神医给跪请了来,秋老神医看秦云漠一眼,当即震在了原地,连开三张药方勉强吊住秦云漠半条命。 神医坦言秦云漠是中了维馁人的灭魂术,一眼就可震断人的筋脉,震碎神志感官。现在急需两样东西,一是千年玄冰寒玉床,二是七魂丹。只是寒玉床无处可寻,七魂丹的配方早已失传,恐怕这大名鼎鼎的战神…… 神医叹了口气,话外之意不言而喻。温恪城听罢立即怔住了,许久遣退众人,坐在秦云漠床边一言不发,据守夜的侍女们议论,当夜太子不曾合眼,房内抽泣声一夜几乎没断过。 本以为太衡要失去一个战神,众人都开始准备后事了,但秦云漠偏偏命不该绝。 先是天府少主称要报恩,把寒玉床送到了太衡的雪落山上,后又有醉生楼里的医女秋澜研出七魂丹的药方,交给了祖父秋老神医,把秦云漠的命给留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会痊愈,但这已经是万幸。 温恪城照顾不了他,秦家为国尽忠,也没办法过来,这里雪山连绵,气候寒冷,留在这里的不过几个下人,每天定时给他送药。 真是无聊。 秦云漠于这针落可闻的空间里昏昏欲睡,却听到一些异常的声音,沙土被碾压的粗粝,夹杂着些许细小石子被甩到石壁上的声响。 不是脚步声。 却像是……爬虫类的东西在泥土上游行的声音。 【竹枝子】(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61197 【竹枝子】(二) 秦云漠顿时心生警惕,虽然没什么用。 却又听见慌乱的喘息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个女子。 独属于女性的轻细声线听来仓促,应该是跑的很急,慌不择路才来到这里,却又听不见脚步声,莫非是异族? 秦云漠尚未想出来是哪个异族,又听一声惊叫,想来是发现他了。 他正猜测这个姑娘会做出什么举动,然而等了半天,四周只是一片安静,安静到他甚至听不见姑娘的呼吸声。 这是吓傻了? 秦云漠正疑惑,鼻尖突然有一点温软的触感,女声听起来很轻也很小心翼翼:“活着的?” 秦云漠:“……” 指尖离了鼻端,隐隐听得姑娘喉头一动,温软的触感碰上他的脸颊,似乎并不太确定他的死活,秦云漠心里一跳,手上象征性做了几下应激反应。 随后他一愣。 不相信地,他试着再次动了动手。跟以前不同的是,他的手居然能动了,虽然只是右手,但显然是个好的开头。 他想了想,指尖有规律地敲击寒玉床,弄出动静,姑娘很快发现,犹疑半晌,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 秦云漠沉吟片刻,在她手上缓缓写下:“重伤未愈,不能看,不能动,不能言。” 姑娘显然舒了一口气,她呼吸已经平静下来,然后秦云漠听到了脚步声,真真切切的脚步声。 这姑娘什么来头? “我被人追杀至此,不得已才闯了进来,”姑娘似乎想和盘托出,但最后还是含糊过去,“而且……我现在出不去,所以……我能不能在这里避一阵子?” 她生怕秦云漠不答应,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不是很长,我安全了就走,而且我也不是白在这里,你,呃,我可以照顾你的……” 分卷阅读4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听口音,是西承的人。 西承偏南一隅,太衡处北,两国之间隔着唯一能称帝的沧澜。这是遇到了多么难缠的杀手,居然逼着一个姑娘几乎纵越了沧澜和太衡两国,来到太衡的最北端避难? 秦云漠心里轻叹了口气,觉得真不答应会把这姑娘逼死,而且这地方又不是他的。 因久躺在床上而变得寒凉的指尖微微蜷曲,在姑娘手心处一笔一划:“随你。” 这便是答应了? “多谢。”女子礼貌道,想了片刻,还是加了句,“我叫路梦瑶。” 秦云漠这地方本是一个天然石洞,温恪城嫌冷清,哼哧哼哧地搬了许多东西进来,硬生生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偏端重风格的房间,又搬了一张床来,方便自己造访,所以路梦瑶来倒没有什么不方便。 征得秦云漠的同意是第一步,还要应付那些送药的下人,幸亏秦云漠的能动给他们带来的震惊远远超过了路梦瑶的存在,以至于几个人都没多说什么。 他们一走,照顾秦云漠的任务自然交给这个姑娘,比如喂药。 熟悉的清苦药香蔓延在他身侧,路梦瑶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能吞咽吗?” 秦云漠敲了一下玉床。 “那就好办。”路梦瑶先放下碗,将秦云漠扶起来,拿了汤匙一勺勺喂他。 秦云漠从未与女子有过这么亲近的举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想躲,又无法动弹,心下有点尴尬。对方反应却是自然,瞧见他的模样,轻笑一声,“你又看不见我,不用紧张。” 看不见,但应该能想象得到。 脑中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黑的发白的衣红的唇。她应该有着很清隽的面容,或者英气的五官——隐约觉得她这个人,该是性格刚烈,敢作敢为的姑娘。 “……秦云漠?” 秦云漠愣了愣,这才发觉自己刚刚都想了些什么,顿时窘然。唇齿碰了汤匙,清脆一声响,路梦瑶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路梦瑶照顾了他整整六十天。 这六十天里,从只能动右手,到双手,到双脚,到能说话,秦云漠的活动范围渐渐脱离方寸之地,除了眼睛一直看不到,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如常。 温恪城盘腿坐在床上,拢手抱着路梦瑶煮的热茶,跟他说着最近的奇闻。 “哎哎,漠子,我跟你说,沧澜那个腐朽到里子的灵帝,就那鱼肉百姓的老头,被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给一剑抹了脖子啦!不过也是活该,抢了别人的位置,就得有被别人抢回来的觉悟……” 秦云漠十分平静:“你说的是罗郁?” “对,对对,就是那个小伙子,前途可期啊我跟你说!” “小伙子什么,比你大呢,再说,灵帝这位置本该就是他的。” “还有,我给你说一件秘闻。”温恪城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西承的常宁郡主,就是那个以画了一副宁黛人物像出名的那个?” 秦云漠想,知道啊,你现在不就喝着她煮的茶?但他寡言惯了,喜怒皆不形于色,只淡淡道:“怎么了?” “她父亲不是裕亲王吗,据说前不久,小姑娘及笄的那天,裕亲王被人抄了家,灭了门,就她一个逃了出来,被下了追杀令。” 秦云漠心里微惊:“怎么回事?” 温恪城一张娃娃脸做出个十分夸张地感慨的表情:“具体内情呢我这个外人也不知道,反正他们王上亲口说的话是,裕亲王重兵在握,图谋不轨,被明察秋毫的王上及时阻止了。” 秦云漠不说话。 “不过我猜,是他们王上担心裕亲王抢了他的位置吧,本来就疑心重,几个兄弟都被他弄死了,就剩裕亲王一个还是被杀了,也是可怜。” 温恪城啜一口茶,一双杏子眼明亮清澈:“哎,瑶姑娘你回来了啊,哎?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里气候很冷的嘛……” “不想回去查查?” 送走温恪城,秦云漠见路梦瑶始终沉默,淡淡问。 路梦瑶坐在床上,神色怆然:“不用查,他说的是真的。” 秦云漠挑了眉。 “我跟我爹说过,伯父心胸狭窄,心狠多疑,让他小心,结果还是落得今日的下场。”路梦瑶声音渐低,“那天……算了,但我必须要回去,抱歉。” “不用。” 眼前倏忽漂浮起那夜的血雾,路梦瑶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连忙换了个话题:“你是个将军?姓秦?” 秦云漠有一瞬间的茫然:“怎么?” “太衡姓秦的将军,难不成是秦云漠?”路梦瑶弯了眼睛,眸光清柔,“我早该想到的,这么多人都关心你的伤势,而且普通人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失误。”秦云漠一语带过,“你想回去,那追杀令怎么办?” 几乎一瞬间,路梦瑶有一种他会说“不然我陪你一起”的错觉。 但秦 分卷阅读4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云漠并没有开口。 不知怎的,路梦瑶有一点失落:“不用担心,我能应付,而且只要不入王都,又有几个人知道常宁郡主长什么模样?” 秦云漠感受着眼前布带的光影变幻,想来是她开始收拾,想安慰,却太徒劳,也没用,一时便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没说话,秦云漠等了会儿,正要告别,手臂却被抱住,随即压上一个重量,却是姑娘趴着抱住他手臂:“我好后悔。” 动作太突然,他竟然有霎那的大脑空白,身子所有的感知都来自被她抱着的臂膀。 姑娘在他身侧,柔软的身子压在他手上,是完全依赖的姿态。她的头发滑下来,在他指尖缠绵成一首诗。 他难得温柔了嗓音:“木已成舟,别太伤心。” “……嗯,那我走了。” 一时间秦云漠心沉了沉,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但它溜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分辨出那是什么。想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好半天,他才淡淡开口:“那你保重。” 路梦瑶抿了唇,看着眼前气质冷淡,五官却写意般流畅英朗的男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想看看这个男子的眼睛,他看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淡然无波,扔颗石子也激不起涟漪。 “好,照顾好自己。” 大约是没这机会了。 【竹枝子】(三) 宁苑梦行(引狼)| 7762182 【竹枝子】(三) 温恪城再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云漠在摘眼上的布带。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以至于睁眼那一瞬被强烈的阳光激出了泪。等缓过来,眼前看见真实而清晰的物象,秦云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能看见了。 温恪城哇的一声抱住他:“漠子你终于痊愈了!” 秦云漠拨开他的手,揉了揉眉心:“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你把声音放小点。”又看向他身后的姑娘,有点惊讶,“阿城说你去静心庵修行去了,怎么在这里?” 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子得意地扬起下巴:“那种清苦地方怎么关得住我?不就是不进王都,其他地方随意啦,这小子说要接你回去,我就跟着来了。” 温恪城揉傅兮的脸:“不许叫我小子,要叫我太子殿下!” 傅兮去扯他的手:“闭嘴!几天不见涨胆子了!” 温恪城死死不放手,左揉右揉,把傅兮一张脸揉皱:“泼泼qun7/8/3/7/1/1/8/6/3 你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得让我教教你太子妃的本分。” “去你的!老娘不做什么破妃子!” “……” 秦云漠直接忽视一对小冤家,径直走出山洞,眼前触上大片连绵的白色,风声凛冽,落雪如素,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 总觉得缺了什么。 不过,大概是想多了。 秦云漠坐在客栈里。 他一身紧身便装,五官分明,眉眼皆是深色的黑。容颜修冷,又不过分硬朗,一双微光涟漪的眼睛像不经打磨的黑曜石,灿如生光,沉如霜寒,气质冷峻,是积了多年的山巅雪,寒凉令人生畏。 他坐在窗边,眼睛望向的是街道形形色色的人群,挑担的摆摊的卖艺的,西承这座边陲小城,看起来跟宁朝任何一个小城都没有区别。 “哥哥。” 有个小姑娘走到他身前,看起来很小,眉目轻灵,眼神灵动,十分讨喜。 “哥哥,要不要买一束花?”小女孩手捧各色鲜花,笑靥娇俏,“我这些花是今晨刚采的,朵朵都新鲜,哥哥可以买来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保证她会欢喜。” “不必了。” 那小丫头并不死心,仰头直视秦云漠:“哥哥,真的不买吗?哥哥是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秦云漠神色淡淡,刚想说没有,碰上小姑娘水汪汪的清澈眼神,心中一凝,倏忽想起一个影子来。 那个如纸一般不见容貌的影子,趴在他的身上,挽住他的手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他碰到她的肌肤,燃了火般,在他心底生起一簇热。 秦云漠一分神,再要回神,却见那小姑娘神色似乎有点惊讶,随即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意来。 半分不差,就是邪恶。 她的眼睛蓦地生了幽紫的光,那光芒大盛,猛地把他拽进不见天地的黑洞里。 “我闻着这客栈里,只有你的气味最干净,还以为你没有喜欢的人呢。” “不过奇怪,居然看不清那女人长什么模样,本来还想变成她的样子诱惑你,看来是不成了。” “也没关系,你以后一见那个姑娘,就会兴奋不已,如服媚药,禁不住地想同她欢好,别的女人都引不起你的反应,只有真的同她交合方可解。你觉得如何?” 铺天盖地的幽紫的光,坠落在他眼前,像是无尽的梦。 “小狐狸,别闹了。” 不知是哪里的声音,几分魅几 分卷阅读5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分惑,像冰天雪地的浇下来的水,把秦云漠混沌的脑子劈得透亮。 他猝然回神,狠狠退了几步,挣来梦魇般的桎梏,再要去看,哪里还有什么小姑娘。 眼角只窥得一线红袍,像是翻飞的浪。 秦云漠心神未定,犹自怔怔,隐约听得一线交谈。 “这才一会儿功夫,又出去捉弄人去了?” “好玩嘛,再说了,这小城里人闻着都这么脏,就他长得好看还干净,就顺手给他个奖励。” “奖励?你可是要把他给害惨了。” “害惨人的是陈长存!不是东西!呸!他手下肯定也不是东西,惩罚他也是活该!” “……” 秦云漠耳根一动,顾不得理会方才碰到的小狐妖,和害惨他的术法,眼神一凛,看向街道来往的人。 唇畔越抿越紧,他放了银子,向外走去。 吆喝声阵阵入耳,不断有汉子和秦云漠擦肩而过,他敏锐地嗅到一种气息,那气息他再熟悉不过,而它绝不会出现在平常百姓身上。 是他大意了,发现得这么迟。 秦云漠怕别人对他起疑心,并不往城门方向去,反而在这热闹的街道逗留许久,步履悠闲,即将走到街道尽头,他遇见一个姑娘。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女人。 鲜眉朱唇,五官端正清秀,气质明净,一个玲珑清丽的人,却生了一双眼尾微垂的桃花眼,似醉非醉,添了几分迷离。 他看见她怔了怔,她看见他,却是惊得钉在原地,一,popo7⑧.⑶⑦.11.八63 双眼睛里全是震惊。 ……她认识他? 尚未想清楚,姑娘已经低着头从他身旁匆匆而过,即将错过的一瞬间,她似乎不经意踩到他的脚,一个趔趄,往他身上扑去。 秦云漠猝不及防接住她的身子。 却听得极低的声音擦过他的耳边,是他记了三年的再清楚不过的:“陈长存屠了城,这里都是士兵假扮,快逃!” 是她! 秦云漠震惊未过,余光已经瞥到周围靠过来的各怀意味的目光,当即蹙了眉头。 “遭了。”路梦瑶暗道不妙,抓了秦云漠的手就跑,“走!”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抓住她!西承的常宁郡主,我见过!” 话音未落,整条街的男人纷纷拿出自己暗藏的武器,朝着两个人追去。 整条街道顿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群追场面,乌乌泱泱的人群汇聚成了一团黑色的不规则物体,并且还有人不断地加入,追着前方两个人影。 秦云漠被姑娘拉着跑,她跑得很急,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直冲向城门的方向。 守门的士兵遥遥看见看见震撼的场面,有眼力见儿的已经大喊:“关城门!关城门!别放他们出去!” 路梦瑶眼睁睁看着城门在最后一刻落下。 “看你们这下往哪里逃!” 路梦瑶一边急喘一边拍着城门:“这可怎么办!” 秦云漠却很淡然,始终不见他有半分的焦灼或者紧张。他把路梦瑶拉回来:“怎么回事?” 路梦瑶吸了下鼻子:“沧澜进军,你应该知道,却不想他们声东击西,围的是另一座城池,打的却是这个小城的主意,两城相隔不远,知府调兵去救援,被统帅陈长存趁虚而入,直接屠了城。” “我看着满城都是血……”她眼眶微红,神情又惊又恐,哭腔渐重,“金银财宝据为己有,老弱病残都被杀掉,人太多,杀不完,就挖坑直接活埋,反抗的就砍手断脚,做成人彘,姑娘们,姑娘们……” 她捂了嘴,已经说不下去,望向沧澜的士兵的眼里,森然的恨意如鬼火,烧得她双眼艳红。 秦云漠一哽,心中密密麻麻都是疼:“你都看见了?” 路梦瑶哑声道:“没,只看见了一部分。” 好心的村民,知道她是郡主,几个人合伙把她藏到地窖里,不许她出来,她扒不开他们压住的那些重坛重缸,只能在没藏严的一角缝隙里,看他们一个个被拖走。 年轻的姑娘们抱在一起,身子抖如筛糠,被那些说着淫词浪语的男人撕破衣服,毫不怜惜地挺入。女人的惨叫此起彼伏,哭声凄惨,从她们双腿留下的血,一路纵横,蜿蜒至她眼前。 仿佛那夜。 仿佛是灭门的那夜,没有星子,没有月亮,天色深黛,或者是惨青,她不记得了,只记得眼前所有的回忆,都带了一层看不清的血雾色。 直到如今,还漂浮在她的脑海里。 【竹枝子】(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62452 【竹枝子】(四) “看你们往哪里逃!” 秦云漠想了想,向前一步,依旧不起波澜的平静模样:“你们这是笃定我逃不出去了?” 为首的士兵笑道:“难不成,你还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不如 分卷阅读5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乖乖投降,还能死的痛快点。” “痛快?”秦云漠一向寡言少语,表情也少,此刻却是爽朗地一笑:“那要不,给大家一个痛快的玩法。我看你们大约两三百人,我要是打赢你们,让我们走。打不赢,随你们处置。” 被提要求的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打赢我们?”那人哈哈大笑,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小子,别说都打赢,你要是打赢了我们一百个,不,八十个,不,六十个,我们就恭敬地把你们两个送出城外,怎么样?” 语气里的轻蔑根本就不屑藏起来。 秦云漠也不生气:“你们确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云漠想了想,随手从衣袖上撕了一块布条蒙住路梦瑶的眼睛:“别看,别担心。” 给她的惨烈已经够多,他不想她再见血。 路梦瑶迟疑半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你别受伤。” 也许一开始是一个一个来。 可被吊打或者直接一招秒杀后,还在等着看热闹的人都震在原地,不敢再笑:“你说的是打赢,为什么杀人!” “打场如战场。”秦云漠淡淡一瞥,“你们该死。” 陈长存赶来的时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士兵缩在一起,留给前方一个很大的空区,中心正是秦云漠,同他缠斗的大约有十个,周围,都是尸体。 陈长存拉开弓,正对秦云漠,射出的箭擦过他的鬓角,深入后方的城门中。 陈长存脸色铁青:“阁下好功夫,不知江湖名头?” “太衡,秦云漠。” 这个名字一出,连同陈长存在内都齐齐变了脸色。 还在跟他打的男人背脊一凉,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是战神秦云漠,他就该跪在地上请他出去。他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不知死活地跟他打架? 陈长存客气地抱拳:“秦将军,我们沧澜同西承的恩怨,还请秦将军不要插手。” “恩怨?”路梦瑶恨恨扯下布条,“是恩怨,还是你们这帮畜生不懂人命可贵,数万百姓,凭什么由你定生死!” 她先看见满地的血色,顿时脑袋一涨。 陈长存没把这个女人放眼里,仍是对着秦云漠:“若是v有对太衡不周的地方,还请秦将军多担待。” “担待?”秦云漠看他,“可你不想放我走。” 的确,闹到这个地步,基本等于同太衡为敌了。哪怕不至于上升到沧澜,至少陈长存是没好果子吃了。 陈长存心思被他说中,犹且温和:“秦将军,我敬你为英雄,当知战场残酷,若是将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咻咻咻”三声。 却是秦云漠捡了一把弓箭,当空连放三箭:“若我不呢?” 陈长存当即垮了脸色:“那便是秦将军自找苦头了!上!” 秦云漠再厉害,也是肉体凡夫,他城内数万军队,还怕抵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却无人敢上。 陈长存见他们看着一个地方,眼睛都直了。 秦云漠见他们神色有异,随着看过去,却看见一双艳丽的桃花双眸里,有一对,竖瞳。 一双蛇的眼睛。 长在人的身上。,popo7⑧.⑶⑦.11.八63 她还是路梦瑶,只是她的双腿已经成了一条焦黄色的蛇尾,环纹围绕,不安分的小幅度摆动着,长而尖的指甲如刀锋利,绝非常人能及。 秦云漠有点怔。 路梦瑶不看秦云漠,声线冷冷:“你们敢过来。” 在场的人全都愣在原地,被姑娘这个模样吓住。 秦云漠这才明白当初听到的奇异响动是什么,他蹙了眉头,把她护在身后:“陈将军可要想好了。” 他并没发现路梦瑶神色的变化,想的仍是眼前局面,却见陈长存阴鸷一笑:“如何没想好,秦将军多管闲事,卷入两国战局,我们沧澜还要向太衡讨个说法!” “弟兄们!”陈长存一举弓箭,“斩杀战神者,重重有赏!他只有一个,我们不怕!至于这个姑娘……我可没听说过异族有蛇妖类一说,她不是异族,她是个怪物!” 话音刚落,却见路梦瑶一尾横扫,将眼前几人扫开。 “我是怪物?”路梦瑶咬了牙,呵呵冷笑,“也行,我等你被怪物弄死的那天。” 她指甲穿透身前人的心口。 “西承百姓的性命,我要你们一个一个偿还。” 秦云漠并不插手,但也不阻止,只抱着肩倚在一侧,见路梦瑶招呼不过来才随意捡个石子什么的偷袭一下,毕竟没人敢跑到他身前找死。 屠城一事真是丧心病狂,但到底是西承的事,他不好参与。 姑娘本来有点武功,异化后战斗力惊人,陈长存越看越皱眉头,他的兵不能白白耗在这女人身上,遂搭了弓,对手下低语一句,顿时弓满弦,冲的 分卷阅读5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却是秦云漠。 秦云漠神色淡然地躲开。 陈长存要的就是他这一瞬间的分神,他当即下马,随手抽了一把长剑,剑光缭乱,如穿花挟蝶,直攻路梦瑶面门。 秦云漠瞳孔一缩,表情终于出现裂隙,他足尖一滑,却被早接到命令的几个人齐齐拦住,动作不得已停了下来。 路梦瑶也不是傻的,捕捉到剑光当即抽身暴退,正要伸手挡,却见陈长存剑锋一转,直直插到蛇尾处。 路梦瑶惨叫一声。 剑锋抽出,带出喷薄的浓郁血浪。 路梦瑶异化不过几次,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剧痛之下长尾猛地横扫,带过一阵骇人的疾风,把陈长存卷起来重重摔在地下,然而因疼痛不已,没坚持多久,蛇尾就变成了腿。 秦云漠当即把披风系到她光裸的腿上,把昏迷过去的姑娘抱起来,见她一条腿几乎被刺穿,鲜血很快浸透披风,一双眼睛里顿时黑云翻涌,直盯着摔在地上吐血的陈长存。 “你还真敢。” 他的声音,带了很凉的寒意。 秦云漠在战场,一向杀伐果决,气焰凛凛,出了名的沉肃严苛,也是出了名的处变不惊,刀剑近眉而神色不变,如今罕见动怒,周身都是压不住的震慑和压迫感,那肆意流窜的低气压仿佛肉眼可见,以他为中心,散成碰则凝结的寒霜。 被属下扶起来的陈长存愣了愣,不由得镇住,连嘴角的血都忘了擦,半晌才回过神来,底气仍在:“那又如何?你出得去?” 身后马蹄阵阵,又来了一波士兵。 秦云漠眼神一瞥,清清冷冷的:“看样子,我的确毫无活路。”看了看上方,眼神落回昏迷的姑娘身上,“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管什么缘由,总不该插手沧澜与西承的争斗,而且你也没资本。” “是吗?” 却听得秦云漠轻笑一声,倏忽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 身后的城墙上,突然下来几道索绳,几个身手敏捷的身影顺着下来:“将军。” “京畿驻军已集结完毕,请将军指示。” 陈长存傻傻地看着这几个人,心头巨震,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在域外吃过亏,总是要吃回来的,太衡二十万京畿驻军此行就是秘密延西承山道出宁朝,进行偷袭,我早先知道你们的战事,这次进城,只是想看看情况。我的确没想到你会屠城。”秦云漠抱着路梦瑶,仍是一副不起波澜的样子,“但空射三箭是示警,我不介意出境前收拾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陈长存被这惊变唬的脸色一白,有点晕头转向,却又不由得皱了眉:“你当我傻?即使秘密行踪,自然不能惊动敌方,你不敢跟我动手,而且,你也不舍得把兵折在这个地方。” 到底是当过将军的,的确有些脑子。 秦云漠把路梦瑶抱紧点:“你说得对。” “所以……” 他尾音将落不落,陈长存正惊疑间,突听得门外一声雷霆怒喝:“陈长存,还我西承人命来——” 陈长存惊得后退半步。 这是什么情况! 不对!他们不是应该去支援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秦云漠声调淡淡:“你当真以为我这个战神名号是白来的?你调虎离山,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猜到你会提前抵达,而我要穿城,势必会被你刁难,是以就派人通知了知府,让他掉头回来了。” 陈长存面色惨灰:“你……” “你援军未到,于知府又有屠城之仇,根本无需我来收拾。”秦云漠示意几个人抱过路梦瑶,小心翼翼不触及她伤口,“这城门开不开都是一个结果,我懒得看热闹。” 临走前,又想起来什么,从城门处拔了一支箭,从中折断,尖锐箭头处狠狠一掷,正中陈长存的右眼。 “你伤了她一条腿,我要你一只眼睛。”他神色冷峻,“别让我再见你。若再见,我要的就是你的命。” 【竹枝子】(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64340 【竹枝子】(五) 路梦瑶伤的是骨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秦云漠缺时间,又担心她,任路梦瑶百般推脱,她还是随军出境了。 路梦瑶一瘸一拐地过去道谢,被秦云漠毫不客气的丢了句“真是个憨货”。 路梦瑶张口就反驳:“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见血异化?知不知道你异化后会很情绪化?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扯布条?我看你应该是个新生异族吧,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路梦瑶脸色一红,仍是不甘心地瞪他:“我就不信你同胞被残害,还能无动于衷?” 秦云漠对她的话免疫,语调平淡:“西承追杀令没撤下,popo7⑧.⑶⑦.11.八63 来,你还敢待在这里?” “我要找个东西,跟伯父的帐还没完,我有的 分卷阅读5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算。”路梦瑶奇怪地望着他,“不过,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 秦云漠沉默不语。 先前紧张她的伤势,犹还不觉得,现如今心神放松下来,哪怕只是余光见到她,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述的旖旎情事,都是少女魅色无双,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在他身下承欢的场面。 秦云漠暗骂一句,捂住自己的眼。 “没什么,不用多问。” 梦,又是那个梦。 “瑶瑶,瑶瑶,别看阿娘,求你,别看阿娘……” 素日温柔的阿娘,被人扒了衣服,原本养尊处优看不见一点皱纹的细腻皮肤,被那群男人掐出又青又紫的痕迹。 阿娘在哭。 路梦瑶看见阿娘的亵裤被撕开,那人把手伸进了什么地方,引得阿娘长呼一声,像是很痛苦,然后那人笑着说了好多话,好难听,她不要听…… 阿爹,阿爹在她眼前,血好多,都流到她的身下,洇出诡异的血花。 那人把阿娘压在地上,做着什么恶心的动作,阿娘脸上的泪好多,阿娘,你别哭…… 又有人拽着阿娘的头发,把那恶心的事物塞到阿娘的嘴里,让阿娘哭都哭不出来。 然后,又有人从后面抱起阿娘,他要干什么,为什么听见了阿娘的惨叫,那些男人的笑声,像是暗夜里展翅而飞的夜枭,因为闻到血腥味而兴奋。 恶心,都是恶心,到处都是那恶心的东西。 她的腿好疼,像是有什么非要把她腿粘在一起的物什,那摆动的东西是什么…… “瑶瑶……走!快走!活下去!” 路梦瑶睁着眼睛,扑过去想要救生不如死的阿娘,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懵懵懂懂地低下头,发现手里攥了一段很软的会动的东西。 她努力睁着眼,趴着头去看。 看清了。 一条。 蛇尾。 路梦瑶猛地惊醒。 她大口喘着气,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等缓过神来,又是自嘲地笑了一声。 醒了就难再睡着。 路梦瑶披了件外衣,出了营帐,守夜的士兵看见她,礼貌地打招呼,路梦瑶笑着一一应了,路过秦云漠的营帐旁,见里面有一抹微光,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他武功奇高,不需人看护,因此周围显得很凄冷,路梦瑶探头去看,发现那一缕光不是烛光,却是一段幽紫的光华,燃在秦云漠身侧。 她跻身异族,自然能感知到其他异族一星半点的特殊处,见这幽紫,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断定这是狐妖一族的狐惑术。狐惑一术,她大约有点了解,听说是能大伤男性精元的事,虽说她不太清楚精元是个什么东西,总之在这么紧要的时候,秦云漠中了很糟糕。 她想推醒秦云漠,甫一碰到他,他就惊醒了。 懵然看向她的眼睛,一瞬间布满了前所未有的灼热。 路梦瑶一个咯噔,这种眼神她真的再熟悉不过,出现在那些她不愿想的男人身上。 秦云漠见是她,立马捂住眼睛:“你先出去。” 路梦瑶咽唾沫:“你中了狐妖的……” “我知道,你出去。” 他声音严肃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显然并不想她牵扯进来。 “可是这里就我一个女人……” 秦云漠怔了怔,有点不可置信:“有你一个女人就一定要选择你?你将自己的尊严放在何地?你是真的憨吗,命运多舛是另一码事,但你没权利无故放弃自己和牺牲自己的意愿,做这种去满足别人但其实一无所用的事。” 他始终捂着眼不看她,并没发现她抿了唇,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汲取了月光精华和日光神采,渐渐比过天幕璀璨的星子。 她掂着脚拽住秦云漠的衣服,认认真真。 “如果我没有牺牲自己呢?” “如果我是愿意的呢?” 秦云漠似乎愣了一愣。 他捂着眼睛扶住桌角:“那也不行。” 说着不行,却没有甩开路梦瑶的手。路梦瑶急了,小挪几步到秦云漠正前面,语调有点豁出去的决绝:“我又不要你负责……” “所以不行。” 秦云漠斩钉截铁:“一辈子的大事,不可如此草率。” 路梦瑶见他一副油米不进的顽固模样,有种想打他的急躁感,她眼神瞥到自己受伤的腿上,心念一动,嘶了一声,作势弯腰去捂腿:“我伤口好像裂开了。” 秦云漠眉一皱,果然松了手要去察看,冷不防被路梦瑶一拽衣带,不偏不倚,磕上她的唇。 瞳孔里,是姑娘一双星光灿烂的桃花眼,让他想起四月份满树盛开的团簇桃花,馥馥芳华。 路梦瑶松开他,转而搂上他的脖子。 “我愿意,因为我喜欢,所以没有草率,也没有牺牲。” 秦云漠静静望着她。 分卷阅读5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不后悔?” “不后悔。” 【竹枝子】(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65561 【竹枝子】(六) 话音还没落,路梦瑶小声叫了一声,却是秦云漠狠狠将她拽到身前,毫不犹豫地欺身压上,她连眼睫都来不及眨,只觉得天地之间都被强硬的男性气息包围住。 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想起漠漠黄沙,孤烟直上,金戈铁马,断壁残垣,或者是有风的深夜,压城的黑云,骤停的疾马,和照西京的烽火,所有战场的锋利的坚毅的事物,放在他身上都合适。 隐约听得他喉间的吞咽声,是压抑许久的渴望。 落在她的唇,亦是压抑许久,在她唇上轻微摩挲,便直接撬开了她的唇齿,和她的呼吸连同一切纠缠在一起,路梦瑶脸色潮红,反手撑住桌角,觉得自己就是只被守株待的兔子,躲不开,逃不走。 男人指节薄茧,顺着她腰间,解开她的带鐍丝带,散了她的里衣,等一手握住她挺翘的小乳,有薄茧的的指尖碰上她因寒凉刺激而翘起的朱蕊,才隐,popo7⑧.⑶⑦.11.八63 隐喟叹一声。 满足很少,渴望更强。 繁复上衣脱离双臂,半松不松地挂在路梦瑶的腰间,她半边身子酥软,腿间渐起一种形容不来的奇异感,像是空虚,也像是痒麻,隐隐一线湿润滑到大腿根处,路梦瑶内心大窘,微微偏过脸去。 他当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唇畔顺势落在她下巴,一路吮吸至颈间、锁骨、双肩,却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弄疼了,听得她渐乱的急促呼吸声,在他吻上她的双乳时,终于破成一声控制不住的娇吟。 声音低,却丝丝绵绵,像爪子在挠心。 秦云漠脊骨一僵,恨不得现在就直接进去,拿她的温柔浇灭了他这一身邪火。 皎透的月色斜斜照进营帐,在路梦瑶比雪还白的皮肤上覆上一层轻纱,溶合成另一种妖异却美的透亮的蜜色,路梦瑶被照的晃了眼,扯秦云漠的衣带:“等……等一下。” “嗯?” 路梦瑶心里紧张,缩了缩身子,脸庞还是潮色:“去里面,这里不太好。” 这位置,正对着营帐大门,若是来人,随意一瞥就是香艳好风光。 秦云漠瞥她又紧张又慌乱的神情,禁不住勾起唇来:“好。” 一言一动,已经让路梦瑶看痴了。 她愣愣看着这男人,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她笑,顿时如春破冰河,好看得紧,她不由拢他的肩颈:“你……你能不能再笑一次?” 秦云漠见她一副傻样子,眉眼舒展,捏了一下她鼻子,眼角都在笑:“憨死了。” 当下便带着裙衫将她横抱起来,走到里间,行军就地搭的营帐,床榻自然是要比寻常硬些,他拿了薄被垫在下面,又铺了她的衣衫,才轻手轻脚把她放下,手搭在她的腿弯处,看她缠着一层又一层纱布的小腿,心里一抽,后悔自己怎么不把陈长存的另一只眼也给取了。 指腹摩挲着她的伤口边缘,路梦瑶见他目光疼惜,眉眼又聚上冷色,赶紧扯出个笑容:“已经不疼了,没事。” 他含糊一声,吻上她的伤口,动作轻柔,如对珍宝,路梦瑶见他做这么旖旎的举动,小腹一缩,禁不住又涌出来一股液体。 好了,这下脸都要比晚霞红了。 秦云漠从她伤口往上,一路吻到大腿根,那里已经被她流出来的物什弄湿一部分,秦云漠停了停,微微张嘴将那黏腻一并舔了。 路梦瑶被他这举动惊得腿一跳,牵动了伤口,当即痛呼一声,秦云漠扶着她伤口,被她红着脸摆摆手:“我,我有点紧张。” 她其实不太敢说自己怕,担心秦云漠会直接停了不要她,她虽也懵懂这些女儿家的闺房密事,但那些惨烈的场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明明知道他为了照顾她极尽温柔,仍对即将发生的事发怵。 秦云漠吻她的脸:“别怕,没事的。” 他干燥的手掌从她胸前移到小腹处,见她神色缓和了些,慢慢沿着往下,分开她微乱的耻毛,未经人事的花户青涩稚嫩,两片贝肉紧紧闭合着,拢成一条细缝。 他微微剥开两片娇小,指尖从上到下细细划过,从阴阜到会阴,指尖微微一转,寻到那个蜜液丰盈的洞口,试探着伸了一指进去,立马收获美人呻吟一声。 入内紧窄,却又湿滑,小穴一张一合将他乖顺地吞吃进去,能感受到里面细密的褶皱,指腹往里扩张的时候甚至都能听见里面潺潺的水声。秦云漠伏下身子,稍显粗砺的舌去勾弄她的乳尖。 她瞥见他半褪的衣衫,手颤巍巍地去解他的革带,大腿内侧隔着衣物碰到他的欲望,硬的像是铁。 汹涌澎湃的情欲让路梦瑶几乎无法思考,眼前只有他,在逼仄的空间里与她,在一起。 路梦瑶模模糊糊地想,前戏是不是有点太长? 娇媚的软肉贪婪地吸 分卷阅读5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着他的手指,不断有新的炙热的液体从她隐秘处流出,路梦瑶拿微颤的手握着秦云漠的手腕:“我……我可以的……” 你不用这么体贴我。 她一双桃花眼已经迷离,空蒙的眼神望着他,像落了花瓣的清泉。 秦云漠吻她:“那我进去了?” 路梦瑶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身子,被秦云漠摸着后背安抚:“别怕。” 热硬的欲望贴在入口处,路梦瑶屏住呼吸,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形状是怎么一点点进来,将她填充和盛满。体内热浪炙烤,情欲像毛绒的草扫刷着神经,路梦瑶大口喘息着,双手抓着他后背,一双水眸已氤氲。 秦云漠被她一层又一层的软肉锢得性器发疼,前端呤口碰到一层薄膜时微微一顿,扶着她受伤的腿,低头含上她的唇。 下身再不犹疑,一入到底—— 破身的痛处被尽数封在口中。 路梦瑶小穴紧缩,指甲扣在他坚实后背上,又怕抠破,急忙松了手,按在他胸前的肌肉上,转移注意力似的按压抚摸。 秦云漠太在乎她的感受,见她眉头成结,直了身子:“疼?” 像是要抽出来。 “没没没……”路梦瑶急忙拉住他,尽力放松自己,抬了一双雾气氤氲的桃花眸,仰头去吻他,将湿濡的小舌探入他口中,换来他强硬的回应。 受伤的腿松垮搭在他腰腹处,不再用力。身子微微上前挪动一下,立马感觉秦云漠的脊梁一硬,下一刻,欲望大刀阔斧地抽出,更大刀阔斧地撞进。 体内还有残存的痛意,但比痛意更强烈的是来自下体的刺激。 男人像是得了乐处,速度越来越快,唇舌抚慰她的脸颊、脖颈、锁骨和双乳,每一处都像带了火,却是温柔的火,点着明暖幽蓝的焰,同他下半身的凶狠和强势大相径庭。 “啊……” “嘘。”秦云漠一指竖在她唇畔,“小点声,习武之人耳力比寻常人好,小心把他们引来。” 他虽在警告,身下的捣弄却不见放缓,她的呻吟声虽小,可下体肉体拍打声和潺潺不断的搅弄的水声更加明显,越发有欲盖弥彰的效果。 初始的胀痛过后,路梦瑶被一波又一波的欲望淹没,身体每一处都被他征讨,起起伏伏,不见尽头。 他像是要把她钉在床上,每一次抽出和插入都是狠力,把路梦瑶做得身体不断往后移,又将她揽回来,禁在自己怀下肆意抽插,喉间有舒服的低吼声。 路梦瑶被他做的支撑不住,额角冒出细细的汗,偏生身边的男人并没有要饶过她的的迹象,她还怕会有人听见,几重压力下,堆积过多的快感终于将她逼到高潮。 汹涌的情潮让路梦瑶脑子空茫一刹那,周围仿佛只剩下的白茫茫真干净的一片。等她反应过来,却见秦云漠蹙了眉,伏在她身上急促而轻微地喘气。 路梦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里面了?” 秦云漠嗯了声。 路梦瑶倒吸一口气:“会不会怀上?” 秦云漠瞥她,还未在情欲里抽身,面上已是一副高岭之花的冷淡和严肃:“怀不怀都是要娶你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让你负责……”路梦瑶连连摆手,“我就是说有没有什么红花啥的……” 秦云漠眉头皱成川字:“那你想让谁负责?” 路梦瑶被他问愣,开始语无伦次:“这个……啊,我是说我身上还有追杀令,而且,异族啥的,做不成你正妻的,妾侍就够了。” 秦云漠一双眼睛黑得出奇:“我没碰过其他女人。” 路梦瑶一怔。 “而且我也不会碰。” 所以……这算是秦大将军剖白心意吗? 他低头去寻她的唇,被傻在原地的路梦瑶按住肩,垂死挣扎:“那个,狐惑术应该解了,不用再做了吧?” 秦云漠溢出一个模糊的喉音:“没做够。”被她高潮的痉挛刺激到,没有控制住才射出来的,完全没尽兴,“再来。” 路梦瑶:“……” 路梦瑶:“我果然是个憨货。” 【竹枝子】(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66672 【竹枝子】(七) 秦云漠在床上可以说没什么经验,但若是说行兵打仗那是没话说的,路梦瑶完全不担心,只在他披甲上阵前一蹦一蹦地到他面前,拿出一个内有光泽的暗红色珠子:“吃了。” 秦云漠一脸迷茫:“这什么?” 路梦瑶一脸得意色:“我们族的圣物,好东西,吃了就行。” 秦云漠也不纠结,张口就给吞了,见身后一排排小兵凑过来一脸八卦神色,仿佛发现新世界,不由沉了脸色:“回去!” 他们不敢拂逆这个将军,立马老老实实站好。 眼角却瞥向路梦瑶,路梦瑶没秦云漠这么难相处,弯了眉眼把手搭在秦云漠肩上:“你们将军 分卷阅读5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护短,不好意思。” 护短不该护我们? 事到如今,再看不出来他们有猫腻,都可以回炉重造再世为人了。 小兵们苦了脸色,没办法,谁叫将军没看上他们呢。 “哥哥!哥哥!” 秦云蓝急匆匆跑过回廊,声音清亮:“哥哥!嫂子在哪儿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秦云蓝见他跑得满头是汗,无奈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还只顾着看嫂子,都不关心我的吗?” “哎呀,你是我亲哥,都见过多少次了,让我看看嫂子嘛,你们成亲我都没有回来……”他眼角瞥向坐在院中撑着画板的路梦瑶,睁大眼睛,“那个就是吗?” 橘红色的夕阳光映照在后院每一处,包括路梦瑶和她手中的画板。她专心致志,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垂,睫毛纤细浓密,却不上翘,像小刷子般直直延展开,落下一片阴影。 秦云蓝碰一下自己哥哥:“你从哪找的这么好看的嫂子?”又好奇地凑近他,“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被你勾走?” 秦云漠闻言高高挑了眉:“怎么,你哥哥很差劲,不能找这么好的姑娘?” “啊,不是不是。”秦云蓝绝不否认自己兄长的优秀,“就是你没成亲前,觉得好像没什么姑娘能站在你身侧,但是这么一看,又觉得嫂子和你是真配,哥,眼光十分好。” 秦云漠点他额头:“正经功夫不学,倒是把阿城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在曷青派都练了什么,不如我抽查一下。” “哎,别——”秦云蓝连忙抱头,一脸讨好,“我师父是你师叔,我学什么哥哥不清楚?不过最近总觉得师父怪怪的……” 他们兄弟打闹已经引得路梦瑶注意,她一双眼睛瞥到身量颀长的男人,眼中不自觉有了笑意,秦云蓝当即挥了手:“嫂子!” 噌噌几步到路梦瑶身边,瞥见画板上的流畅线条和骏马长骑:“啊,我就知道肯定画的我哥……”转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嫂子好!我是秦云蓝,嫂子叫我阿蓝就好!” 自家小叔子这么热情,路梦瑶猝不及防,连忙站起来,想了想,又蹲下来同秦云蓝平视:“我叫路梦瑶,来自西承。” “我知道,就是那个丹青厉害,人物画更厉害的郡主。”,popo7⑧.⑶⑦.11.八63 秦云蓝对她很有好感,“哎,嫂子,听说你原来在西承是被追杀的,怎么回事啊?” 路梦瑶不知怎么回答,一扫秦云漠,后者神色深沉,双眸如墨。 她跟秦云漠的婚事定下来后,当然也做个样子,领着战神拜了西承的宫门——也是正式带人来提亲的。 西承本要杀路梦瑶,可他们哪里敢得罪太衡?先不提好处,此时杀也来不及了,只得装大方慈爱的疼爱后辈的长辈,为壮国威,赔进去不少嫁妆。 沾点亲的兄弟姐妹们,一边背地讥笑她是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一边对她殷勤过分,恨不得把自己挂在秦云漠眼前——这是战神啊。 西承没回门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路梦瑶打定不回来的主意,念在十几年的血缘亲情,没少磨着牙说奉承话。 至于做了女婿的青年,依旧是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一句话五个字就算多,抬个眼皮都是客气,简直把冷淡做到了极致——他对这个国家实在没好感。 路梦瑶对旁人也许还留情,对灭她满门的伯父却恨之入骨,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佯装离了王都,又偷偷蒙面回来,制造了一起刺杀。 她趁着侍卫换岗的空隙溜进寝宫,在王上内室放了机关——都是秦云漠在曷青派学的奇门遁甲之术——算计着他的起居时间,在他将将起床去梳妆的路上往他耳侧放了一箭,王上惶恐之下撞上桌角引发机关,被飞来的短匕射中心口。 角度偏了,没杀死他,但路梦瑶往匕首上喂了毒,足够他下半辈子瘫在床上了。 没见血,没异化,路梦瑶全身而退,毫无嫌疑。 秦云漠揉揉秦云蓝的头:“误会,追杀令已经撤了,别戳你嫂子的伤心事了。” 秦云蓝乖乖说好,却十分不明白既然是误会,哪里还有伤心事? 追杀令撤了,却仍然有人想杀她。 “我夫君去军营了,你直接出来吧。”路梦瑶把画收起来,神色平静,“我挺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眼前的姑娘,似笑非笑,眼尾斜挑,几分狎昵:“自然是杀你。” “你是来找那颗赤玄丹吧。” 女人听她提起这个名字,脸色一变:“你果然找到它了,交给我。” 路梦瑶全然不畏惧:“凭什么?”又扬了唇,“你知道我师父千元大师吧,我一直以为她是看我有天赋才教我丹青,却不想师父是异族,教我是因为我跟她一样罢了。她死前让我找到它,让我必须保管好——老实说一开始我真没把你跟我们联系起来。” 她眼睛放到女人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表情上。 “直到你见血异化,我才 分卷阅读5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明白,我师父是你杀的,我你也要杀,起初不杀是逼我找到赤玄丹。因为我们没被天府设禁制,而赤玄丹效用良多,其中一条,就能让你变回平凡人。”路梦瑶头脑越发清明,语气嘲讽,“梅霜,你可真能等,怎么不怕我哪天去了天府,到时你吃了赤玄丹也没用了。” 她话音刚落,已被梅霜单手扼住脖子,她眼底泛了诡异的红色:“你也不是个善茬,竟让我空算计那么多年——把赤玄丹交出来,不然我活活掐死你!” 要真的掐死了,你还能拿的到赤玄丹? 不对,掐不死你也拿不到,那东西我早就让秦云漠给吞了。 路梦瑶被梅霜扼得喘不过气来,脸色因为缺氧出现青紫色,心中却平静得很,看向梅霜的目光甚至有点怜悯——也不知她遭遇了什么,就这么想舍弃那条尾巴。 不过,若是当初城门下,秦云漠弃她而去,或也厌弃她,她也会不顾一切把赤玄丹吃了的。 梅霜果然松了手。 她磨着牙道:“你给不给我?” 路梦瑶一阵猛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仍是轻蔑:“不给,又怎样?” “好,好。”梅霜后退几步,笑得阴戾,眼睛里有森然的青绿的鬼火,“我不能杀你,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你迟早要后悔。” 【竹枝子】(八) 宁苑梦行(引狼)| 7766715 【竹枝子】(八) 梅霜刺杀了她,众目睽睽下,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几个人收拾残局,傅兮陪她去太医院,被火急火燎赶来的温恪城要走,秦云漠压着梅霜去大理寺,来得有点晚,一一同华祈安几个人谈完了,才领着她回去。 月色朦胧,月光如水,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到重叠,苍云疏星,百树千花疏影摇曳,映在粉雕玉砌的宫墙上,更听风铮铮。 路梦瑶想着坦白从宽,还没开口,被秦云漠抱住,她在他宽广的怀抱里听见他的歉意和自责:“抱歉,我不该让你受伤的。” 路梦瑶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没事。” “那个女人跟你一样是异族,异化后逃走了,她是不是同你有什么恩怨?” “没事,我能解决。”她神色踯躅,最后还是选择瞒下,“华祈安和赵简候他们是怎么回事?” 秦云漠松开她,把她鬓角碎发拨到耳后。 “太衡和即墨交界的清河城,多年间一直在两国换主,目前暂时归即墨。王上表面欢迎华祈安,却在他快离开太衡的时候把他软禁,另派人手,引即墨主动开战——就算没有证据,华祈安还是在太衡失踪的。” 秦云漠身影挺直,声音平稳,血淋淋的阴谋诡计被他略成了兑水的酒,味道是淡了,一番回味,都是流入五脏六腑的酸楚与无奈。 路梦瑶听得心底直发凉。 这么一来,控住了人也控住了兵权,一旦开战,这边又有秦云漠,几乎毫无悬念。后期连口实都不落,里里外外都是即墨吃亏。 谈笑是阴谋,人命如草芥。想着想着,路梦瑶忍不住哽住。 “那赵简候是来帮忙的?” “对。华祈安早就料到了。兵权和兵符转交他人,至于他自己,也让听风公子出动了三十六寒衣卫去救。不过,为了留证据,寒衣卫找到华祈安藏身之处就佯败被俘,自爆身份,引王上设下今日的鸿门宴,把赵简候请到宫里来。” “我明白了。”路梦瑶点点头,“王上以为多拿捏住了一个把柄,实际上却是被华祈安将了军。他堂堂正正往殿上一站,绝了王上后期的计划,把赵简候救出来,还有足够的底气谈条件——一箭三雕,实在聪明。” 秦云漠不搭话,眸间明明灭灭,一层难以形容的光。 路梦瑶却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遂停了步,眼睛干净,姿态十分自然:“华祈安都能想到,难道你会想不到……你昨夜,是去放华祈安了吧。” “……嗯。” 她叹了口气:“你跟温恪城装傻充愣甚至还暗地放水,怕是看不过这不入流的手段,也不想两国再起战火。别难过,这是好事,免了一场战事,何谈对不起太衡。” 话音一落,又实在心疼面前的人处心积虑却是要给王位上的那人收拾烂摊子。 路梦瑶不禁咬了唇,清秀的脸庞上呈出一种明月的温柔,popo7⑧.⑶⑦.11.八63 ,吹弹可破。秦云漠见她的样子,知道她心疼他,心里软下去一块,填满一小块暗不了的月光。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明白。” 光洁的后背抵上冒寒的墙壁,路梦瑶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秦云漠一手圈着她的腰,见此微蹙了眉:“冷?” “没。”路梦瑶摇摇头,把自己挂在他身上,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让她安心,她就扬了眉眼,咬了下唇笑,“就是太胀了……” 她里面又热又软,让他忍不住全部送进去,一点不剩:“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嗯 分卷阅读5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 路梦瑶嗯地呻吟一声,将他的欲望绞得更紧,一双桃花眼泛起迷蒙水雾,宛如泫然欲碎的水晶,让秦云漠忍不住欺负得更狠些。 她今夜真是热情得过分,主动索吻,若隐若无的引诱,勾得他没控制住,失了力道,连抱她去床上的耐心都没了,直接将她推到了外室的墙上,凶猛地顶进去。 路梦瑶被他顶得身子一颤,抱住他的脖颈,在她耳边细细的呻吟。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总在她面前破戒。身下水声密集,他碾压她内壁的每一寸软肉,在她敏感点处研磨,果然逼得女人破出娇媚勾人的惊喘。 绞着欲望的娇嫩又喷出一小股湿润,随着捣弄叫得更加欢快,秦云漠眼中有笑意:“看来不光人热情,身子也挺热情的……” 路梦瑶脸色潮红,着闹地咬上他的唇,被他反攻成一个绵长缠绵的深吻。 她肩部耸起来,眸间盛满他看不见的细碎,像暗夜里支离的星河,半晌,还是垂了眼,纤细睫毛遮住眼里的黯,同他一起跌进潮涨潮落的情欲里。 身下快感刺激着四肢百骸,大腿内侧不受控制的痉挛,几乎支撑不住,湿润的水泽顺着大腿一路蜿蜒留下,一股又一股冲到膝弯处。 被一手握住揉捏的乳肉从他指间溢出,雪一般的白皙,脂一般的顺滑,悄然绽放的朱蕊在他指下,被来回摩挲,偶尔勾弄,引得她嗯嗯哼哼地嘤咛。 这男人从她身上练会的技巧倒是不少。 热硬的性器顶着内里一进一出,次次入尾,又凶又重,路梦瑶觉得自己像是被烧透了,周围空气仿佛都是燃了火星,她在他突然加快的速度里无声高潮,扬起的脖颈弧线优美,微张的嘴嫣红如樱。 秦云漠早就学会在她战栗着绞紧他的时候克制自己,给她喘口气的工夫,齿尖磕上她的锁骨,勾勒她的形状,呼吸都倾诉着对她的渴望。 路梦瑶捡回自己的神志,却又被他突然的挺入扼去,只晓得张腿迎合他所有的侵犯,被他一次次推上顶峰,浑浑噩噩,直到他畅快地释放。 秦云漠不急着抽出来,先随意拿了散落在旁边的衣服给她披上,却被她搂住,孩子气般的拱进他怀里。 秦云漠诧异:“怎么了?” 路梦瑶在他怀里沉默下来,半晌才哑着声音道:“我听见了。” “你跟温恪城,商量着将计就计逼反温恪徒,你出王都,任由温恪徒拿走调兵令,调走二十万京畿驻军围攻,然后你折兵回来,把他困死。”路梦瑶抬了眼看他,“挺好的计划,为什么要拒绝?” 秦云漠并不隐瞒:“为了计划逼真,我至少要远行数百里,来回的时间差已经足够他兵临城下,若他立刻行动,甚至可以攻城数次,阿城不会武功,城中就他一个主持大局……” 路梦瑶很认真:“我也可以。” “你当然可以。”秦云漠捏捏她的脸,但没有笑,“可你没真正经历过,又见血异化,我担心你保护不好自己。” 路梦瑶抱紧他:“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她神色坚定,一双眼睛熠熠生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我不想拖你后腿。”她眼中似乎蒙了水汽,却始终有着义无反顾的决心,“从清河城的事我就想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想躲在你身后,我想帮你,想跟你并肩而行,我有这个勇气,也有这个能力。” 她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所以别担心我,放心地去就行,这城我替你守着,行吗?” 秦云漠喉间一哽。 她在他身边这几年,已经从那个迷茫又莽撞的小女孩,成长为坚韧有自信的姑娘,她接受他的保护,也愿意替他拼出一条血路来。 他顾忌着她的安危,她想的却是他的心怀天下。 既然如此,何不放她飞,放她心之所向,予她破血涅盘。 秦云漠按住她后脑,低声道:“别受伤。” 却听得路梦瑶嘶了一声,腿根一颤:“你给我出去!” 【竹枝子】(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92 【竹枝子】(九) 银甲寒光,凛凛生凉。各宫门落下重锁,各宫殿都被封禁,没有旨意一律不得擅自进出,城门上方燃起烽烟,乃是示警之意。 路梦瑶站在城门前,见温恪徒领着九万京畿驻军驻扎在门前,气势汹汹,像是黑夜里等着一击必杀猎物的豹子。 “他有顾忌,驻军并不十分相信他。”温恪城在旁边,“另有十一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轻举妄动。” 他话音刚落,突见排列有序的敌军阵营里,冲出来一人一马,那马上还驮着一个人,满身血色,像是死了。 他高声长呼道:“车骑将军已死,有尸体为证,将士们,攻城!” 路梦瑶一震。 “战神秦云漠已被我方杀害,冲,冲,冲!” “冲!冲!冲!” 一时喊声震天,几乎 分卷阅读5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要震破耳膜,立马有人抬了四五人合抱般的巨木,就要攻城,城头顿时火光猎猎,刀剑出鞘反射的银光刺痛路梦瑶的眼。 轰地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跟着震动,路梦瑶身子不稳,几乎要倒下。 温恪城急忙扶住她:“瑶姑娘?” 路梦瑶淡淡抬了眼:“拿弓。” “什么?” “拿弓。”路梦瑶重复一遍,神色已经十分平静,眸间波澜散开如湖中涟漪,让温恪城心生寒意。 “哦,哦,好。” 路梦瑶走到城正中,下方就是城门,放眼望去,阵阵箭雨如流星,下方已堆积着不少尸体,满目血色,路梦瑶侧过脸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竖瞳蛇尾,长甲锋利。 “夫、夫人——” 路梦瑶不理会身后的惊呼,弯弓搭箭,弓满弦,箭如刀,遥遥对准敌军在风中张扬的旌旗,手极稳地,射出去。 一箭刚出,一箭再搭。 树旌旗的柱子很粗,不可能一箭射倒,路梦瑶瞄准的却是旌旗牵系的两角——她的箭术是秦云漠教的,她很有自信。 咻咻两声,旌旗断裂落下。 对打的两军似乎有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路梦瑶下颌收紧,目露厉色,一双眼睛如冰寒:“将士们。” 加持了内力的声音往四周传来,引得甲胄鲜明的禁军齐齐望向路梦瑶。 路梦瑶却平静了脸色:“今日,是太衡王都的浩劫。我刚刚,失去了我此生最爱,而太衡,失去了守护着它的战神。” 她略略一顿。 “可是——” “我们太衡的男儿,进可征讨疆土,退可保家卫国,忠肝义胆,不畏生死。”路梦瑶的眼神灼灼生亮,一点坚定像是冷夜篝火,“太衡有战神,不是秦云漠,而是我们所有踩着太衡国土,拿着刀剑戟斧,誓要保护江山的赤胆军人。” 她开始搭第三箭。 “太衡有秦云漠,是骄傲,但是没有,也不会让这些狼子野心的叛军,踏进我们城门半分。”箭支破风,钉在旗柱上,“我路梦瑶,在此立誓,今日若让叛军入城,我当即挥刀自刎,以死谢罪。” 不知是不是路梦瑶的话起了作用,一天一夜,九万敌军疯狂攻城,但都没有结果,疲军不策,疯狂的攻势终于平息了下来。 路梦瑶第一时间检集残军,对着这些拼了命的士兵深深一拜。 “梦瑶叩谢诸位大恩。” 以八千对九万,能撑过一天一夜,已是让她感激不尽。 “梦瑶姐姐,客气啦。”清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宋浅一一拜过各位领军,把路梦瑶扶起来,“回来晚了,没看见姐姐当时魄力,倒是遗憾。” “阿浅。”路梦瑶面露喜色,“你不是离开太衡了?” 前段时间,宋浅自称自己深中奇毒,瘫痪在床不能挪步,后又以解毒的托词远离太衡,怎的又回来了? “下毒那事自然是温恪徒捣鬼啦,不过中毒的不是我,只是我要用这个借口避避风头,让温恪徒以为他除了一个障碍。”宋浅俏丽一笑,“碰巧让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 “你可记得七年前,秦哥哥被维馁人重伤的事?” 路梦瑶一眯眼:“另有阴谋?” “对啊。”宋浅点点头,“异族与宁朝众人和平相处,宁朝外却鲜少接受他们的存在,是以我也奇怪为什么维馁人出现在了域外,后来才知道,那维馁人是温恪徒送过去的,与域外私通,灭秦哥哥的命。” 路梦瑶一双桃花眼瞬间暗下去。 “姐姐勿恼。”宋浅仍是笑,“我刚刚告诉太子,他发了很大的火,可把我吓了一跳。” 她神态自然,语气轻松,还有闲心逗路梦瑶,显然已经胸有沟壑。路梦瑶摸摸她的头:“说吧,又打的什么主意?” “姐姐……知道秦哥哥没死吧。” 路梦瑶抚上小腹,微微一皱眉,又很快舒展开:“堂堂战神,如此草率地就死去,我会信?” 清点完人数的副将陈恕快步走来,听到路梦瑶这么说,惊讶地“啊”了一声:“那夫人为什么不澄清?” “温恪徒报出假消息就是为了扰乱军心,我当时说了也会有人怀疑,倒不如他自己回来证明。” “不不不。”宋浅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温恪徒以为秦哥哥死了。” 路梦瑶诧异地挑了眉。 “他派人截杀秦哥哥,却不想秦哥哥临时改道,将计就计,给了他一具血肉模糊的假尸体。”宋浅勾着下巴,笑得像只小狐狸,“算算时间秦哥哥也该回来了。我呢,想利用这次机会,来一出请君入瓮。” 叛军再次攻城,这次禁军却十分好打,似乎十分疲乏,架不住攻势,终于被撞破了城门。 温恪徒舒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入了宫。 禁军如流水一般纷纷涌向皇宫,像是要守住这最后的底线,温恪徒嗤笑一声,拍 分卷阅读6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了拍下摆,暗道冥顽不灵。 一旦破门,叛军志气大涨,势如破竹,很快打到了皇宫,popo7⑧.⑶⑦.11.八63 ,正要攻破皇宫,却见陈恕挡在正中,俨然拼命的架势。 “一个副将,要来挡我?”温恪徒眉目一点不屑,“叫那个庸才温恪城来,我倒还可以留点情。” 陈恕不动。 “我女人说过,一身忠骨,尽付太衡,当是英雄。”他眼睛生光,是那种面对战场,面对打斗,跃跃欲试的光,“你要过去,可以,踩着我的尸骨。” 温恪徒连白眼都懒得翻:“蠢材。” 然而等身后烽火冲天,听驻军阵阵欢呼秦将军,他才知道蠢的是自己。 想逃,但不可能。 倘若不进城,尚有一线生机,然而,现在前有禁军,后有秦云漠,已是死胡同,没有活路走了。 他心生绝望,眼见着温恪城冲他走来,一张娃娃脸不见憨傻似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沉敛的正经神色,一双杏子眼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平时的轻浮。 原来。 原来是他小瞧了他。 秦云漠进城一眼看见路梦瑶。 她一条蛇尾微摆,同身侧宋浅低声说些什么,余光瞥到他的时候,那光华流转的欢愉比刀剑银光更耀眼。 宋浅叫一声秦哥哥,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路梦瑶收了蛇尾跑向他。 然后路梦瑶皱眉停在半路,去捂自己的小腹。 然后她在秦云漠因震惊而瞳孔收缩的注视下,倒下去。 【竹枝子】(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5893 【竹枝子】(十) 秦云漠押了梅霜到府内。 见梅霜狼狈地摔在地上,傅兮睁大眼,奇道:“这不是刺杀梦瑶的那个女人?” 梅霜抹了嘴角的血:“你怎么不杀了我?你看我都不反抗了,你还留着我这条命干什么?”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杀你,其中多少阴谋,你自己明白。”秦云漠冷着脸,“瑶瑶这个模样是你的手笔吧?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梅霜哼了一声:“秦将军可要想清楚了,你今日不让我死,怕你家瑶瑶以后会更加痛苦。” “是吗?” 声音不出自秦云漠,而是那个从内室施施然走出来的青年。 秦云漠愣住,瞧着罩了半张面具的阿羽,纵使看不清全貌,然而这个人周身高华意态独一无二,融合优雅的风姿,怕天下也没有第二个。 阿羽看了秦云漠一眼,微微点头。 秦云漠倏忽舒扬了眉宇:“你回来了啊。” 阿羽在他面前,不见睥睨,不见高傲,只有一种行云流水般自然的熟稔:“是啊,回来了。” “多年不见。”秦云漠打量他一圈,神色虽还是冷淡,说出的话却带了温度,“身量高了不少,看来宁黛说的好吃好喝是真的。” 阿羽轻笑一声。 “她做出的东西,哪里谈得上好吃了?” 嘴里嫌弃,敢情那个每次都恨不得舔盘子的男人是假的? 阿羽目光落到梅霜身上,一双眼睛明软如三月垂柳,却又深邃如深井古谭,梅霜被他望着,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你什么时候把子蛊种到路梦瑶身上的?” 梅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机被这人看穿,一时语塞,喃喃着想往后退,却又像被他钉死,无处可逃。 这男人到底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强的震慑气息? “你不说我也大约猜到了。” “如果我没猜错,很多年前,听风公子赵简候从境外运了一批同命蛊蛊种,在被华祈安扣毁前,路过西承,应该被你偷了一只吧?你在太衡皇宫佯装刺杀秦云漠,其实是算准了路梦瑶会护着他,所以顺势刺伤路梦瑶,往她身上种了同命蛊。” 梅霜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怎么……为什么……你……”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仅仅是事情经过,竟是连她的打算,连她们的赤玄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谁……他是谁…… 梅霜想到什么,神色忽然又得意起来:“同命蛊无解,你们杀不了我,甚至没办法伤害我,对,没错,你说的都对,可是那又怎样?已经成为事实,而且你还无力改变,你们拿我没办法。” 怎么每个反派都拿这点小把柄当成救命稻草,能不能新鲜点? 阿羽看也不看梅霜,冲秦云漠道:“你先伸手。” 秦云漠照做。阿羽拿了一把匕首,又随手拿了一把茶杯,在秦云漠小臂划开一道口子,血流满了一茶杯,阿羽指尖一点微光,将他伤口抹痊愈。 把茶杯递过秦云蓝:“让你嫂子喝了。” 秦云蓝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迭声地答应了,拿着茶杯就蹭蹭蹭地跑到里间去了。 分卷阅读6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阿羽蹲下身来,逼着梅霜撑着地面下意识就往后退:“你很想知道赤玄丹在哪里?” 梅霜摇摇头,又点点头,望着阿羽的眼里泛出一圈青紫色的惊恐来,仿佛面前是来取命的黑白无常。 “赤玄丹护心解毒,这么多年早就游走在秦云漠的血脉里了,一碗血就能让子蛊的毒性解除。” 梅霜似乎痴了。她瞧着秦云漠,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恶狠狠扑向他,被秦云漠单手制住,声音歇斯底里:“你给我——你把赤玄丹给我——” 阿羽听着烦,一个手刀把梅霜劈晕过去:“吵死了。” 温恪城在一旁弱弱地插话:“可是,母蛊还是在这女人身上……” “所以。”阿羽看向秦云漠,“要看你们秦将军愿不愿意担下这份责任。” “什么?” “路梦瑶有身孕,子蛊不能抽离,但是……”阿羽微微一笑,“我可以抽离母蛊,只要你家秦将军愿意跟路梦瑶同伤同死……” “我不愿意。” 秦云漠淡淡截了口。 温恪城错愕地瞧着秦云漠:“漠子你……” 秦云漠垂了眼:“我是武将,血洒沙场,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马革裹尸,是我的宿命。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受伤,或者在哪一场战争里英年早逝。我的人生不确定性太强,她愿意同我在一起,已经是我的幸运。我不能把这份无法预料到的危险加诸在她身上——比起同伤同死,我更在乎她的平安无虞。” 她是他的软肋,是要呵护,而不是束缚。 他愿意给她所有,独独不应该是伤痛。 况且,他在战场上一向镇定自若,可若是受同命蛊所束,每每想的都是不能受伤不能丢命,在战场上恐怕也没办法挥洒自如。 这不是个好主意。 “那个……”傅兮弱弱举了手,“我可以吗?” “我不会武功,没有仇人,不怎么打架,病嘛也不太生,呃,虽然觉得肩上多了另一个人的性命,责任重大,但我平时注意养生,应该也能活个五六十年?”傅兮不好意思地咬了唇,眼睛弯成月牙状,“反正能救她,就是好的。” “那好。”阿羽提了梅霜,“你跟我来。” 又想到什么:“这女人随你们处置。还有,既然路梦瑶是异族,暴露了身份,恐怕没多久天府就要找上门来。”阿羽眼中起了厌恶,“天府早年龌龊事做了不少,你们到时小心。” “将军,府外来了个女人……” “不用通报了。” 撑着一把白底金线绣红莲纸伞的女人款款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了莲花上:“阿羽迟迟不回来,我担心他,擅闯将军府,还希望将军不要责怪。” 女声声调懒洋洋,听起来漫不经心,显然并没有把几个人当回事。 温恪城暗道这个人好大的架子,以为秦云漠又要皱眉,却不想秦云漠居然笑了笑:“让她进来吧。” 温恪城很惊讶。 伞面微微一颤,宁黛抬了伞沿看向秦云漠,感慨、 激动、欣喜、错愕诸多情绪,在她眼里翻涌成轻云。 秦云漠声音平和:“好久没见。” “好久不见。”宁黛弯了眉,恍惚又是许久前古灵精怪的轻灵模样,“师兄。” 【梦还凉】(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69778 【梦还凉】(一) “这是你的小师叔,林未明。” “拜见师叔。” “你的师兄,秦云漠,你还有一个师姐秋澜,在后院,等下你去见一下。”百里凤秀补充道,“曷青派上下,你都能叫师兄师姐,但只有秦云漠和秋澜认在我门下,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和师姐。” “谢师父叮嘱。”一身素衣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眼睛滴溜溜地转,小步走到那少年身边,露出一个笑来,“师兄好,我是宁黛,刚拜入师门的。” 熹微的晨光穿过层叠繁茂的枝杈,在地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青翠欲滴的枝叶在斑驳的光斑里脉脉浮动。古色素朴的小院被绿意包围,白石台矶,苔藓盎然,藤萝掩映。 仰着头对他笑的女孩,一脸稚气,五官尚未长开,两腮还有婴儿肥嫩,只一双光彩流动的丹凤眼,已经带了无法逼视的粉黛媚色。 秦云漠先向掌门行礼,才对宁黛略微点头:“师父此前对我说过。” 嗯? 就这样? 不应该客气一下表示欢迎啊多多关照之类的? 宁黛心里腹诽,面上笑容灿烂:“这样更好了,师妹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师兄多照顾。” 小小的少年微抬了一双黑的发亮的眼,清凌凌地嗯了一声。 …… 不是,这位大哥能不能好好聊天?好歹以后要朝夕相对的好吗? “你师兄话少,是个武痴,莫要在意。”百里凤秀见两人 分卷阅读6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僵持,三两句解了围,“这几天先跟你师叔学好基本功再说。” “是。” 师叔林未明是个性格和蔼很好相处的人,兼职宁黛师兄,把秦云漠该说的都说了,秦云漠清闲得自在,在一旁自己钻研武功心法。 两个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小院的门却被嘭得一下打开,一个少女连拉带拽地把另一个少年拖进来:“师父!师父你快来!” “你看!闻师弟又偷偷跑下山去了!” 闻思被拽得脸红耳赤,连忙抚平自己被拽皱的衣衫:“我没有!” 师姐钱婷哼了一声:“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你翻墙进来了,你一定又下山赌钱去了!赌鬼!” 两个人看起来都十三四岁的模样,分别是林未明的大弟子和三弟子,平时就喜欢打打闹闹。林未明早就见惯,气定神闲地坐在石桌上饮茶:“闻思,又下山了?” 闻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父,我不会违反门规的!” “那你翻墙作甚?” “呃……”闻思语塞了半天,“我,我不小心把剑掉在门外了,嗯,要去捡。” 这个理由真是…… “你没洗手,铜臭气太重,露馅了。”林未明眼都不抬。 “啊?”闻思连忙去闻,“我洗了啊……”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当的某人僵立在原地。 钱婷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闻思知晓说漏嘴,当即一闭眼,啪地一下重重跪在地上:“师父,弟子鬼迷心窍贪欲熏心实在没管住自己的手这才下山犯戒,但弟子已经明白自己犯下大错不可饶恕因此自领惩戒并保证以后痛改前非绝不再犯还请师父大人大量给弟子一次机会!” 哟,瞧瞧这说话流利不喘气的模样,一看就是惯犯啊。 林未明叹了一口气:“闻思,这都几次了?你让师父如何相信你呢?” “师叔莫急。” 却是旁边的宁黛发了声:“我有办法。” 宁黛走到闻思面前,弯腰行礼:“师兄好,我是刚入门的宁黛,拜在掌门百里凤秀门下的。” 闻思迷茫地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师妹好,那啥,有事?” “有啊。”宁黛笑意不变,“师兄,赌钱很好玩是吗?师兄此次输了多少,又赢了多少?” “这个,寥寥而已。”闻思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看来收获颇丰,但看见前面的林未明,赶紧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师妹,赌钱一事易上瘾,师妹万不可……” “不劳而获的感觉一定爽吧?师兄拿着钱袋子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开心?”宁黛盯着闻思的眼睛,“赌钱来钱真的好快,师兄,还想不想去?” 闻思只觉得她眼睛万千星辰,像要眩晕人心,他几乎要下意识地点头了。 余光瞥到一脸凶巴巴的钱婷和岿然不动的林未明,闻思连忙回过神来,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以后绝不去了!” “可师兄的眼睛告诉我,你还想去。” 宁黛笑容一收,倏忽在他眼前一抓,把闻思吓了一跳,突然神智清明,头脑格外清醒。 “师兄别怕。”宁黛眼睛弯弯,又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这样你就不会想去了。” “哎?” 闻思一脸懵地看着宁黛,想起赌场,却感觉自己心绪平静,什么情绪都没有:“哎?我真的不想去了哎,哎嘿嘿,师妹,你用的什么办法,你那个一抓,就那个咻~地一下,用的什么功夫,你教教我呗……” 宁黛七岁入曷青派,是曷青派同代中入门最晚的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比起秋澜都小了两三个月。 曷青派的长辈,多对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宽容以待,同辈却对她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姑娘常是一副眉眼弯弯,玲珑可爱的模样,心肠再硬的人看见她都要软下三分性子,又是个巧嘴巴,同师姐们关系很好,是派里的团宠。 恨的是,这丫头也就面上乖巧,实则古灵精怪得很,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其他人都是偷偷摸摸地违反门规,只有她,压根就不把门派放眼里,欺负你都是笑着欺负。 跟百里凤秀诉苦,百里凤秀还很诧异:“怎么会,那丫头这么乖,而且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师兄多忍忍……” 明显护短。 师父护短也就算了,师兄这么严苛总该管管她吧,结果秦云漠眼皮都不抬:“我也护短。” 找秋澜,秋澜十分冷淡地说:“她不欺负我。” …… 不干了!这都是一家子什么奇葩! 恨是短恨,宠是长宠。 欺负是小欺负,宁黛明是非,你对她好一分,她对你好三分。你要是生出什么奇奇怪怪不该有的念头,只消得往她跟前一站,让她咻~地一下,立马清醒得不行,只想去练武。 据说宁黛待在曷青派的那几年,是曷青派自建派以来管理最轻 分卷阅读6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松惩戒最少的几年。 *很抱歉这一单元还是剧情非常重,多糖,多肉渣,大肉是没有的,基本这章把整个故事框架都给固定了。 肉的风格依旧换了一种,致力于每一对情侣的肉风格都不一样,因为是试水文,所以想找出最适合和写起来最顺的那一种文风。 *——*——*——*——*——*——*——*——*——*——*——*——*——*——*——*——*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 欢迎喜欢看文的小伙伴加入 popo仙女屋783711863 如失联加管理QQ3242804385 进群后详情眼熟公告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喜欢本书欢迎购买正版 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梦还凉】(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72632 【梦还凉】(二) 阿羽是宁黛十三岁那年,从半山腰上捡来的。 那天宁黛不想去练功,拉着几个师兄师姐求情了许久,让他们帮忙瞒着百里凤秀,自己一个人去后山打盹。 盹着盹着,被吵醒了。 宁黛揉了揉眼,从挺俊繁茂的树顶上坐起来,扒开枝条往下看。 见到一个被围攻的小少年。 宁黛还没睡醒,拖着腮帮子一边打哈欠一边慢腾腾伸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八个围攻一个,再看这个小少年,咦,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应该逃亡了挺久。 不感兴趣。 宁黛揉眼,打算翻个身再睡。 突闻破风声猎猎,像要撕裂苍穹,宁黛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俯身再看,却见少年随手捡了一根枝条就迎了上去,招招狠厉,兔起鹘落,宁黛差点看不清他的招式变化。 这小子厉害啊。 就是拿根枝条又杀不死人。 等等。 宁黛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 却见那八个围攻少年的人,动作衔接地十分僵硬,一顿一顿的,像是被操纵的木偶,再细观他们,肤色不似生人,是那种凉白的墙灰色,眼珠全黑,无眼白。 是傀儡! 宁黛连忙往后退身子,眼睛往他们背上瞅,看他们背上有黄符咒纸,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冒到了头顶。 还是生傀儡! 异族有傀儡师,可制傀儡供自己驱使。 傀儡有两种,一种能直接驱使死人,给死人灌输怨气,这种是死傀儡,运气不太好的撞到没死透的,激发他们残存意志,可能还会不听你的命令。 一种是扒活人皮,做人骨架,制成傀儡人偶,贴上黄符咒纸,这种是生傀儡。生傀儡绝对服从命令,但人皮必须从活着的人扒,扒死人皮是没用的,手段极其血腥。 我的妈呀,这是跟一张张人皮打啊。 宁黛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死傀儡再死一次就行了,生傀儡却需得把黄符咒纸给撕下来,不然你就是把他捅成个筛子人家也能站起来跟你打,宁黛眼见着少年体力不支,就要死在原地,啧啧了两声,手脚敏捷地下了树。 傀儡只执行傀儡师的指令,对指令之外的一切都毫无所觉,所以宁黛轻松地在他们之间穿行,见一个撕一个,中间还有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唉,也不知道哪个傀儡师这么残忍。 宁黛撕毁符纸,冲着少年扬眉:“你运气好,碰到我了,走吧。” 少年冷冷看着她。 他的目光,像是冻结千年的冰针,稍一触碰就刺骨,宁黛被他眼神冻得一哆嗦,却又从他的眼神看出了其他的东西,比冰针还要戳心的……疼。 宁黛竟一时没办法形容疼的具体含义。 少年哼了一声:“多事。” 宁黛恼了:“我多事?没有我你早死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少年被她一吼,也恼了,猛地一挥袖子:“我需要你救?” 袖子一落,周围瞬间起了狂风。 满山的沙尘砾石随风而起,野草野花被吹得从中断裂,空中刹那升起一层暗黄色的风雾,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宁黛被吹得睁不开眼,急忙抱住旁边的树干,手脚并用死死把自己固在上面,撕心裂肺地吼:“不需要!不需要!大哥!我多事!是我多事!你收手!求你收手啊!!!” 少年听她喊得都破音了,这才冷冷收手:“难听死了。” 难听你个大头鬼啊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嘛这个时候要保命啊保命啊! 分卷阅读6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宁黛抱着树干,被风吹得样子狼狈,裙摆上翻,三千黑发糊住脸,她也不收拾,依旧死死抱住树干,声音里带了哭腔:“哥,大哥,是我自作多情,你走吧,你赶紧走吧,曷青山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闭嘴。” 少年瞪她,宁黛怕他又要来一次,赶紧收了声。 少年这才略略满意,又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去,看样子步履稳健,的确并没大碍。 宁黛抽了抽鼻子,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咚”地一声。 宁黛把头发扒拉开,从树上跳下来,装老成地长叹一声:“逞强逞到一半最容易挨打了你知道不大哥?” 少年费力睁了眼。 “你醒了啊。” 宁黛趴在床边,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床上的少年:“你睡了好几天了都,这是要累成什么样子?” 少年看清楚她一双清透的丹凤眼,猛地坐起来,好半天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沉黝黝地望着她。 “不用这么看我。”宁黛笑道,“我把你拖回来的,衣服是我师兄的,房间是我的,我师父知道你在这里。” 少年仍是看她,不说话。 “你身上伤口好多,秋澜师姐都吓到了,内伤也有,外伤也有,还能活到现在,厉害。”宁黛上下打量他,见他都快被裹成了个木乃伊,“刀伤、剑伤、枪伤,钝器伤,还有一个挺奇怪的伤在你左手腕,像是被细丝状的东西给割了一圈,流了一圈的血……你惹到什么人了?” 少年还是沉默。 “说话!”宁黛上了床,跨坐在他小腿间,“要不是你说过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反撑着手,一双眼睛光华流转,眸光里只有一个眨巴着眼睛瞧他的少女:“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宁黛瞧他一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少年皱了眉:“我何时欠你钱了?” “先不说我把你救回来。”宁黛指着扔在角落里的那堆被吹破了的衣服,“曷青派弟子制服,一套要三百两银子。药钱还有包扎钱也不少。还有我这张脸,这妆容是时下沧澜最流行的桃花靥妆,我托钱婷师姐从山下买的,就上妆了一次,踹怀里的瓶瓶罐罐全被你给吹走了……” “行了,你就说多少钱。” “这个,让我算算。”宁黛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总共一千二百五十八两银子!” 少年皱着眉头从怀里一个小袋子:“两百两黄金。不用找了。” 把腿缩回来就要下床,被宁黛抓住手:“我救了你的命,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少年笑了一声。 “天地间最不值钱的就是我的命,你救错人了。” 宁黛愣了愣。 之前那种让她心里抽疼的眼神又出来了,灰棱棱的一片,像是绝望,像是颓废,像跌在黑暗里寻不到光只能等死的少年。 宁黛把他握得更紧,十分认真:“我觉得你的命值钱。” 少年甩开她的手,并不领情:“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不行。”宁黛不死心地继续握住他,“我已经跟师父说你要留下来了,你不许走。” “呵,凭什么。” 宁黛上前蹭了几步,拿膝盖压住他两腿边的被子,抬了他的下巴凶巴巴道:“这里我说了算,我不许你走,你就不许走。” 少年似乎觉得她很有意思,又或者是被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她给缠烦了,下巴一偏脱离她的桎梏,往后一仰道:“你给我一个让我留下的理由。” “你还要养伤。” “我不在乎。” “我救过你的命。” “我还过钱了。”少年很不耐烦地皱着眉,“而且你为什么执意要我留下?” 宁黛深吸一口气,脸颊上飞起两抹红晕。 “因为我喜欢你。” 少年一怔,平静如深谭的眼中荡开一抹清浅涟漪。 宁黛说完就笑了,两道眉弯成天幕新月,她连忙低下头,又抬起来,咳了一声,十分严肃地锢住他:“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可以……个鬼啊! 这个做贼心虚欲盖弥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少年立马甩开宁黛。宁黛见他掀了被子要下床,忙手疾眼快地按住他肩膀,用力大了,一个猝不及防把他推在床上:“我说不许走,你哪儿也不许去。” 后脑勺哐当一下,少年痛得咧嘴,一时有点懵。 偏偏这时门开了。 “师父说倒是可以收个小厮……”秦云漠话说到一半,看着这神奇的场面,略略扬眉,抱着肩看着宁黛,“我来的不是时候?” “是时候是时候。”宁黛笑意宛然,“还有,他不是小厮,他是我的跟班。” “我不是。” 分卷阅读6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宁黛隔着被子掐他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大哥,我好吃好喝伺候你还不行吗?” 少年眼睛亮了亮。 “好吃?好喝?” 【梦还凉】(三) 宁苑梦行(引狼)| 7774145 【梦还凉】(三) 宁黛拖着腮看那些空了的盘子。 还以为是个什么难对付的角色,怎么突然就被吃食被收服了,哎呀我去我要是知道他这么好打发,我还至于绞尽脑汁软硬兼施地想让他留下? 人生头一次,宁黛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还想着那个少年?”秦云漠走过来拍拍她的头,“你怎么这么执意要把他留下来?” “不许拍,长不高的。”宁黛头一歪躲开,做贼似的左右环顾好几圈,这才把手拢到嘴边跟师兄咬耳朵,“你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些黄金,哎师兄,你想想是多有钱的人家才把黄金当零钱用?我想着干脆把他留下来,等他家人找来的时候敲一笔照顾费嘿嘿……” 看见秦云漠轻飘飘地瞥她,宁黛撇嘴:“你干嘛,曷青派管弟子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零用钱少得可怜,我买胭脂水粉都攒了好几个月,多敲一笔是一笔啊……” 她话说到一半,想到什么,赶忙把秦云漠嘴给捂住:“不许往外说,师父要是知道我那两百黄金就保不住了!” 秦云漠仍是似笑非笑地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被捂着的嘴。 “哎呀师兄。”硬的不行来软的,宁黛放软了语气撒娇,眼睛睁得大大的,“你都下山了,而且听说都闯出名气来了,你来去自如,可师妹我还留在这山上受苦,你都不心疼我……” “五五开。” “七三。” “五五。” “呃……六四,不能再低了。” “五五,不打价。” “秦云漠,大奸商。”宁黛一边掏钱一边骂他,“什么破战神,什么高冷人设,就是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坏人!” “再骂就三七。”秦云漠拿了黄金,十分平静且淡然的,“无奸不成商,师妹你教我的。” “……” 宁黛:“那是对外人你师妹我是外人吗!” 宁黛坐在少年面前,眉眼俏皮:“吃了我家的饭就不许走了,这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哎,大哥,别装哑巴。” 少年被她缠烦了,好半晌才没好气道:“无名无姓。” “无名无姓?”宁黛可不信,“那我以后叫你什么,总不能大哥大哥地叫吧。” “随你。” 宁黛黑脸了:“你能不能话多点?我当初跟我师兄套近乎费了很大的功夫的,跟你们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真的很头疼的。” “那就别打。” “……” 宁黛深吸一口气,默道不生气不生气,身子是自己的,见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忽而一笑:“随我是吧。” 她一笑狡黠,轻灵如浮云,少年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宁黛扫他一圈,见他身着白裳:“小白,就这么定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大白?” “你敢。” 宁黛佯装冥思苦想:“呃,那小黑总行了吧。” “你能不能别起带颜色的。” “也行,那就……”宁黛再上下打量他,一脸纠结,“潘安?宋玉?高长恭?还有那个慕容家的美男,你自己选吧。” “……” 少年一张高冷的皮终于绷不住了,他无奈长叹一声,用手捂住眼睛,自暴自弃道:“单名羽。” “哦,那阿羽。”宁黛仗着他看不见,偷偷咧嘴无声地笑,声音却正经得很,“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怪我。” “嗯,我自己说的。”阿羽从指间光影变换里瞧见那个腰都直不起来的小小一团,不知怎的,突然翘了嘴角。 “咦,阿羽,又是你啊。” 闻思拿着花名册,一脸“我都懂”的了然模样:“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小师妹又不来了。” 阿羽心道,何止不来,她都还没醒。 宁黛生活作息不规律,基本跟曷青派弟子反着来。 旁人都是日出起,她是下午起,旁人都是日落息,她是一日落就来精神。 大多数时间是点着灯看话本子,临近考核就临时突击,求各位师兄师姐带招式,在后山竹林通宵一晚,林未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她及格就给过。 现在有了阿羽就更放肆了。 头一天晚上抱着他的手臂可怜巴巴:“你去学,你学了再教给我,这样我就不用通宵了啊。” “凭什么?” “梨花碎玉羹,单笼金乳酥,栗子鸡,冰凉碎,酒饮淮白鱼。” “……” 阿羽倚在一侧竹枝 分卷阅读6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上,懒懒瞧曷青派的弟子一板一眼地练招式。 无趣。 看了两遍就把招式记熟了,阿羽正要离开,突然听得闻思长呼一声:“拜见掌门!” 他弯腰行礼,眼睛一个劲的往阿羽这里瞥。 现在叫宁黛也来不及了。阿羽不动,仍倚着竹子看遥遥走来的女人,眸光忽而一黯,像遮了片乌云。 百里凤秀从一群弯腰行礼的弟子里,一眼望见身量清瘦的少年。 他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布袍,双手抱肩,单腿支起,再懒散不过的姿势,偏生让他做出了行云流水的高雅风韵。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两道秀逸的眉,飞扬入鬓,像信手拈就的水墨丹青,一双华光流溢的眼,像被皎透月光照耀下脉脉流动的清泉,高挺的鼻梁应比连绵起伏的巍峨群山,唇色略淡,而唇线精致,让人想起漫山遍野不谢风流的芳菲。 明明是秀丽的长相,可他气质这般出众脱俗,三月的柳四月的桃花,五月遍开小池的清荷,六月潇潇洒洒的细雨,所有美好柔润的事物像融入他骨肉,而斯人飘然散逸,举手投足,犹是蓬莱洲山一叶扁舟上举壶畅饮的谪仙。 那般懒散随意,又那般耀人眼目。 百里凤秀忽而有点疑惑,这少年,可是真的存在着的? 又或者,他真的该存在? 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百里凤秀在心里啐自己,淡淡道:“都起来吧。” 她目光穿过一众人,落在阿羽身上。 阿羽只是懒懒站着,听闻思在旁咳嗽了好几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变了个姿势,尚未行礼,却听百里凤秀道:“宁黛呢?” 【梦还凉】(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75528 【梦还凉】(四) “阿羽!” 宁黛从满堆的书卷竹简里抬起头来,不知是第几次哀怨道:“你为什么要实话实说,为什么不编个理由?说我葵水来了也行啊!” 阿羽慢条斯理看着周围杂乱的书籍,闻言头也不抬:“葵水,那是什么?” 宁黛一噎:“每个女性成长期都会来的一种,呃,现象。” “现象?”阿羽抬了眼,“既然每个女性都有,你师父肯定也有,为什么她能去你不能?” 宁黛急得要跳脚:“可是日期不一样啊!就是,你知道这个东西,它是周期性的,每个女性的日期都不一样。” “那不一样,说了又有什么用?” “会难受啊,就是部分姑娘来的时候吧,小腹,就这里,”宁黛指了指,“会疼,而且会疼的很厉害。” “只是部分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 “我师父知道我会疼啊,她是女性,肯定比你了解我啊。” “既然了解你,自然知道你哪一天会来葵水,你怎么骗她?” 宁黛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急躁感,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周期性是有偏差的,早晚几天是有可能的!” “既然有偏差,你怎么知道她会信?”阿羽抬起头,看周围同样杂乱的书架,侧颜被倾泻的艳阳打出模糊又诱惑的光影,“难不成你还要放血?” “……” 宁黛拿竹简砸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错药要跟男人讨论这个问题。 砸到一半,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我好像并没有告诉你葵水时会流血。” 侧前方传来压不住的低沉笑声。 宁黛黑脸:“所以你是故意的对吧,你其实早就知道葵水是什么吧……你还笑!你给我过来!” 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做的。 百里凤秀罚宁黛去书院,把里面所有的书都分门别类地放好,抽旧上新,三天内完成。 书院里的书庞大而繁杂,上到天文地理,下到百家哲学,连宁黛最喜欢的话本子都一应俱全。也正是这样,书院里的书新旧不一,顺序不一,而且书院是直接在书架上刻字标注类别,年代久远,有的都已经磨没了。 宁黛哼哧哼哧忙了一上午,才收拾出来一小片书架,大多数书都散在地上,要么没地方放,要么根本不知道放哪里。 阿羽袖手看着,一开始并不帮忙,后来见宁黛一个人单干,也不让他插手,莫名讪讪,帮她理后面放错的书。 时值夏日,酷暑天,垂杨下,清风无力,炎炎似火灼,草木无晶光,院中空气干燥闷热,凉风不进,宁黛跑来跑去,没一会儿就热出了汗,蝉鸣阵阵听着心烦,宁黛索性把几楼的窗户全都打开,看后院茂林修竹,斓斑冉冉。 忽而眼一亮。 “阿羽!阿羽!”她挥挥手,“我有一个主意啦!” “什么?” 宁黛嘿嘿一笑,眸子皎皎生光:“你会制作折扇吗?” 宁黛的想法是干脆把所有的字都磨平,取部分制作扇子的步骤,把竹子做成薄长的竹签钉在书架前,用显眼 分卷阅读6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笔写上类别,容易分类,往后来的人也不容易放错。 宁黛挑了几块阳光能晒到的石头,一一把开片的竹签给铺上去:“你都不上来帮忙?” 阿羽倚着竹子:“不想。” “大哥,不是,哎,你来我们这里时间也挺长了吧。”宁黛半蹲着转头,“明明是我收留你,怎么搞得像是我伺候你似的?” 阿羽虚假微笑:“难道不是?” 宁黛被他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想想将来可能得到的好几千甚至上万的黄金,还是硬生生把反驳的话给咽下去,学着他的虚假微笑:“自然是……啊啊啊!!” 阿羽见她从石头后沿滑下去,呼吸不受控制地停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奔过去,瞧见小姑娘抱着腿哎呦哎哟地喊疼。 “啊疼啊疼,那块石头怎么这么滑……” 阿羽哼了一声,强迫自己忽略掉那点后怕:“活该。” 宁黛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被阿羽这么一骂,眼中瞬间就起了一层薄雾:“它后面有青苔,我没有看见,你怎么能怪我。” 阿羽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软成一团团的棉花,微叹一声,也不顾上毒舌了,蹲下来隔着鞋袜摸她脚踝:“哪里疼?” 宁黛叫了一声:“别捏,疼!” “……我还没碰上。” “哦。”宁黛一脸讨好地笑,笑意还没在眼角绽开,脸先皱成一团,“疼!疼!疼!” 阿羽目光仍在她脚上,眼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那你怎办?” 宁黛故作沉思,忽而凑近他的脸,眼角眉梢都是俏皮:“要不,你亲亲我或者抱抱我,我就好啦!” 阿羽转头就走。 宁黛也不拦着他:“你走啊,反正我一瘸一拐也能回去。” “……” 阿羽停在原地,模样犹豫,最终认输般转回头,无视掉宁黛笑嘻嘻冲他张开的手,半蹲下来,声音低却轻柔:“上来。” 小溪穿过山间,游走奔快,水波重叠,曲折回环,溪边圆石被冲刷得清亮,有鱼穿水而过,无忧无虑,自在穿梭。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宁黛趴在阿羽背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会儿看水底的草,一会儿看面无表情的少年,表情欢愉,那欢愉像石子投进了湖面,五官面容,每一处都是被激出的涟漪。 阿羽无奈地叹气:“跑调了。” 宁黛没听清:“啊?” “我说你唱跑调了。”阿羽瞥她一眼,“唱得很难听。” 宁黛也不恼,下巴搁在阿羽肩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少年的侧颜:“我之前读了一首诗,觉得特别适合你。” “哪首?” “苏轼的。”宁黛一句句地背,“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我老是从那些话本子里看到那些男主角什么‘俊美不似凡人’‘天人之姿’之类的,总是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该好看成什么样子,现在看见你,觉得他们都该是你的样子。”宁黛仍盯着他的侧脸,“都不是尘土间人了,大约也只能是你了。” 阿羽总算听出了点门道:“所以,夸了我这么多,你想说什么?” 宁黛于是笑,笑得纯净无邪:“我能喜欢你吗?” 阿羽脚一顿。 宁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咦,你耳朵红了?” “没有。” “就有啊,你看你耳根到耳尖红了一片,你是不是害羞了?” “闭嘴。” “好。”宁黛从善如流,却又穷追不舍,“你还没回答我,我能不能喜欢你?” 阿羽心跳漏了一拍,忽而觉得背上轻巧的姑娘有千斤重,重到他甚至没办法说出一个答案。 “你看你就是害羞了,你脸也红了。” “闭嘴,再说一句你试试。” “……” 【梦还凉】(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76907 【梦还凉】(五) “我写字不好看,你来写。”宁黛磕了磕手里的竹片堆,每一片都被她刷成了暗灰色,“拿朱色毛笔写,照着原来的分类,别错字。” 阿羽看桌子边摆的一堆话本:“你又要通宵看?” “嗯……也不算,不过会看到很晚。” 阿羽拈了几本,神情颇是嫌弃:“《皇帝的小娇妻》《倾城女杀手》《女皇难为》……你能不能看点有营养的?” 宁黛眼睛弯成月牙:“有营养的看不下去,几页就能催眠了。” “……”阿羽看她眼底一圈青黑,原来耀眼的丹凤眼也好似蒙上了一层灰黯,犹豫半晌,“你这样的作息危害挺大的,能改还是改了吧。” “我要是有你这个自制力,我不早就改了?”宁黛对自己的性格缺陷了如指掌,依旧弯着眼,“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极 分卷阅读6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快地否认:“没有。” 咦,口是心非的家伙。 敲门声响起来,宁黛来不及打趣他,一路小跑着开了门,一脸懵地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师兄们,你们这是……” 为首的闻思往里瞅了几眼,一个招手:“大家进去。” “哎哎哎,等等等等……”宁黛完全搞不清状态,连忙手脚并用挡住门,露出一贯的可怜巴巴的神情,“师兄师姐们,我还没有分类完,到时师父会怪罪的……” “小师妹,我们就是来帮你的!”后面一位师姐挥了挥手,“这么大的书院你跟阿羽两个人肯定整理不完,闻思就召集大家一块来帮忙了啦,我们可是训练完就过来了。” 宁黛面上惊诧,心底回暖,连忙把大家都请进去,转头就跳着抱上闻思:“果然是师兄对我最好啦!”又想起来什么,“师叔不会怪罪下来吗?” “他才懒得管我们。”闻思拍拍她的背,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眼,“你可别跟钱婷说,她肯定又会揪我耳朵的。” 宁黛嘿嘿一笑:“没关系,到时候我把她情绪吸走就好了。” 她正要从闻思怀里跳下来,却听得周遭“啪”地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她奇怪地望了望阿羽,见他若无其事甩了甩袖子,低着头不看她:“用力不慎,笔断了。” 那得是用力多不慎?宁黛觉得他有点奇怪:“那你小心点。” 阿羽这几天都不对劲。 宁黛趴在窗户上往里窥:“阿羽,我不去了,记得帮我记招式。” 里面的声音冷冷的:“跟我没关系。” “哎,我给你买好吃的。”宁黛当他寻常傲娇,拿他弱点做文章,“山下那间点心铺子上了几种新点心,我帮你买还不行?” “不行。”阿羽走到她面前,宁黛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寒凉,“自己去,我有事。” 嘭得一下把窗户关上了。 “哎!”宁黛从小台棱上跌下来,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了啊!” 她知道阿羽一向是会呛人的性子,但他同她关系最生疏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冷淡,这几天却像是吃错药了,话少不说,总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如今连美食都诱惑不了他了。 自己是不是惹到他了? 可宁黛怎么回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戳到了他。 到底是自己捡回来的娃娃,哭着也得哄完。宁黛想不出来个因果,只得仰天长叹一声,怀着壮士赴死的悲烈心情去上武训。 “钱婷师姐~” 宁黛伸出半个头,笑眯眯地看着身前忙碌的姑娘:“师姐,又在给闻思师兄备晚饭?” 钱婷脸一红,扬下巴道:“谁说我是给他备的,我……我是给师父做的!” 宁黛看了看案上各色诱人的荤菜,再想想自己师叔只吃素不吃荤的多年习惯,一脸了然:“是是是,是我多嘴……哎,师姐你教教我怎么做饭好不好?” “你学这个干嘛?” “我想做给我爹娘啊,百善孝为先嘛,我常年不在他们身边,没尽孝道,一直很愧疚,所以想现在开始学,等下山时候做给他们吃。”宁黛眼也不眨地说谎话,“师姐~你就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教教我吧,曷青派数你厨艺最好了~” 钱婷也不知是被她感动的还是被她夸的,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你过来我教你。” 阿羽放下医书,捏了捏鼻梁,忽觉自己脑子里很乱。 前尘往事,吉光片羽,一桩桩一件件像是纠缠不清的细线,在打着旋儿的回忆里织成半就不就的蛛网,每一条丝线绷得快要断掉,但坠下来的只有殷红的刺眼的血珠。 血线、血珠、血雾……眼前像是糊了一张透明的纸,把每一幕的鲜活都狠狠扼断,溅到纸上的大片大片血迹,凝固成凉白的墙灰色。 ※q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男人的笑,像开在荒芜死地处,即将枯萎的花。 “阿羽,别……别怨她。” “阿爹!” 阿羽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地喘气,瞳孔放大,像久溺在水底终于获救的旅人。 混沌迷茫的思绪找不到出处,阿羽扶了额头,余光里是小臂袖子滑落处露出的那一圈愈合的伤疤,他一时怔怔,眼前恍惚炸开深深浅浅的浓烈红色。 “阿羽!” 门外忽然响起俏皮的女声,同他印象里那个让他心陷下去的影子重合,他眼底刹那欣喜,一闪而过,欣喜过后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 阿羽开了门,鼻端比眼睛更先反应:“好香。” 目光胶着在她端着的盘子上:一碗鲜香嫩滑的云英面,汤清面软,根根分明;一盘清凉碎,细碎晶莹,清爽甘脆;一盘东坡肉,薄皮嫩肉,叶醇汁浓;还有四鲜果,葡萄、荔枝、樱桃、小苹果,都是他平素喜欢的。 饿了。 阿羽咽了咽口水。 宁黛眼睛犹如 分卷阅读6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天边新月:“来尝尝吧,这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 阿羽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艰难道:“不用。” 说完就后悔了,他到底是抽什么风了要拒绝这些美食啊!生平第一次对着食物说不啊! 宁黛话被他截断,愣了一愣,不见气馁,唇边笑意真挚:“别呀,应该会很好吃的,你尝一下吧,毕竟你对美食最有研究了……” “我说了不用。”阿羽咬着牙,声音已经带了压抑着的怒意,“我没空。”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你最近是怎么了,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什么都没做。”阿羽作势要关门,“你还有事吗,没有就可以走了。” 宁黛拧了眉,一贯的好脾气被磨得生棱:“你发什么神经啊,明明是我在讨好你,平素被师兄们宠着的人合该是我,轮得着你对我颐指气使了?” 阿羽被她的话激得一怒又一疼。 “我没有对你颐指气使。”他终究偏了头,凉凉道,“既是我发神经,便无需你讨好,你回头找你那些师兄去,他们宠你,别来找我。” 【梦还凉】(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78036 【梦还凉】(六) 宁黛端盘子端得手酸,又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驱赶,心里也冒火了。她把盘子放他书桌上,也不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抬腿就走,走到门外又委屈得不行,扭头看他,眼中隐约有水汽:“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阿羽看她想哭,欲言又止。 “不喜欢我就直说,想走就走,没人拦着你。”眼泪含在眼里将落不落,“闻思师兄都没你这么难伺候!” 前一句话尚且忍了,后一句话却直教阿羽皱了眉头,一腔怒火压不住,他一把把她抓住推墙上,单手撑在她头侧,将她罩在身下:“闻思闻思,你叫的倒是甜。” 宁黛眼泪汪汪地瞧着他:“同你何干?” “他有我好看?有我天资高?有我对你好?”少年眼里波澜翻涌,潮涨潮落,瞳孔始终盯着她,“你就这么高看他?” …… 这个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如果这个时候宁黛还看不出来阿羽吃味了,她这么多的话本子真是白看了。 少女心念电转,已经明白阿羽这些天为什么闹性子,心底控制不住的计谋得逞的窃喜,可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她只好使劲地挤眼泪,继续一副受欺负的委屈眼神:“那又怎么样,你比他好,可你又不喜欢我。” 少年眼神一暗,俯身靠近她。 “谁说的我不喜欢你,嗯?”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他眼里的黑震撼住。 她很快回神:“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男主角不爱女配角,就对她冷言冷语,非打即骂,恨不得把她丢出视野外。” 阿羽轻笑:“那话本子有没有说,男主角吃醋时,怎么对女主角的?” 宁黛面上装着被上套的无知模样:“强搂,强抱,强吻,还有……” 还有后面的字,被少年轻柔的唇吞没。 他吻了她。 柔软的唇贴上少女小巧的唇形,她的鼻息像是停顿了一拍,随即身子一软,像要跌下去,被少年牢牢搂住。 她的唇清甜,身上有淡淡的玉兰香气,搂在她腰上的手能摸到少女两个微陷的腰窝,往下半寸是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无次数地出现在他微粉的妖艳的梦里,在波光粼粼的金纱床幔里,在他日渐炽热的初生情思里,逶迤成寸寸皓秀的诗。 如此龌龊,却也如此,甘之如饴。 唇齿离了她,阿羽出口的声音已经带了喑哑:“还有什么,我做全套。” 宁黛脸上烧红,仰头愣愣看着他的脸,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 还有啥? 还有……强上。 脑中倏忽被塞入各种各样的看话本意淫出来的不可言说的旖旎场面,这样那样花样繁多,宁黛脸上都快要烧透了,连忙难为情地垂下头,心道自己真是越来越流氓了,完全没注意到阿羽变得十分微妙的表情。 她连忙推他:“没、没了。” 少年却不饶她,抓了她要推她的手,将她逼得退无可退,表情一言难尽:“你想睡我?” “你知道?” 不对。 “我没有!” 少年仍是那个表情:“你到底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书?” “才没有见不得人!”宁黛咬了下半唇同他辩驳,“就是稍微带了一点点的颜色。” 说到一点点,她连忙比了一截短短的距离。 阿羽微微偏头,皱了眉开始日常嫌弃:“曷青派怎么什么书都进,这种十五禁的书都有,你以后不许再看这些话本。” 宁朝男女成年才可谈婚嫁,各国都有成年年龄限制,大多数都是女子及笄,男子弱冠算成年,沧澜律法规定的是女子十五男子十七。 分卷阅读7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宁黛小声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 她原本是冲着男女情爱去的,哪知有些话本带噱头,有不少香艳描写,初时懵懂只觉出个轮廓,后来脑子一抽拿了本《金瓶梅》,顿时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纵然也是个好书,然而这个尺度……噫,她是怎么看完的? 宁黛做贼心虚,眼睛四处瞄,瞥到桌上那盘子恍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又拉他:“让你尝尝你还不要,饭菜肯定要凉了……” 阿羽眼睛随着她撇过头,不受控制地咽口水,拿了筷子尝了一口:“还行。” 宁黛以为是夸她,笑得极开心:“好吃吧,我就说很好吃。” “我是说没有凉透。”阿羽侧着头看她,“这是你亲手做的吧。” “嘿嘿,你猜出来了?” “做成这个样子。”阿羽半阖了眼,故作冷淡,“怕是没哪个酒楼有脸拿出来卖。” 宁黛:“……” 宁黛:“不生气自己选的,不生气自己选的,不生气……你信不信我揍你?” 等头上罩下来好大一片阴影,宁黛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她猛地一抓桌上的话本,身前人比她动作更快:“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看这些东西?” 一盏小灯燃在桌角,只照亮了方寸之地,站在桌前的少年微抿了唇,一身白衣清素,一双眼睛清亮。 宁黛讪讪收手,偷瞄一眼窗外高挂的柔润朔月:“这个点,你不是应该睡了?” “三番两次,鬼鬼祟祟,我就是睡了也要被你给闹醒。”阿羽微微低头,借着月光看她眼底一圈青黑,心疼得不行,“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成什:⑦/8/③/㈦/①/壹/8/㈥/3.〗 〈么样子了?” “我……呃,死性难改,总是忍不住。”宁黛挠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恨自己糟蹋身子,发誓痛改前非,可是每次晚上睡不着,就拿那些书,然后就……天亮了。” “……” “改不了?”阿羽拦腰把她抱到桌上,“我帮你改。” 宁黛一脸迷茫:“你怎么帮我改?你就算把书都收走,我也能再找着啊。” “所以,我陪你睡。” 宁黛:“???” 震惊过头的少女啊了一声挣开他:“那完了,我肯定更睡不着了。” 【梦还凉】(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79223 【梦还凉】(七) “你属狗的?”阿羽嫌弃地摁住她脑袋,“干嘛总是闻我?我身上有味道?” 宁黛窝在他怀里:“跟话本里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宁黛皱了鼻子,微微扬了头嗅他的亵衣:“话本子里说那些风度翩翩的公子身上会有各种各样的香味,让人闻了心旷神怡,可是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我就闻到了一点点的皂粉香……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闻,就是那种干燥的干干净净的好闻。” 她仰头瞧他:“你……哎哟。” 她身量比他小,如今整个人在他怀里,一仰头就磕到他下巴,揉着头呼痛:“你怎么长这么高?” “怪我?”阿羽见她一张脸都皱在一起,顿觉她可爱得紧,当然还是要口是心非的,“幼稚死了。” 宁黛哼了一声,想到什么,抱住他的腰娇声道:“你既然早就喜欢我,为什么不说?” “没有早就。”阿羽下意识否认,神情有些犹豫,还是道,“你,不该喜欢我。” “嗯?什么意思?” “你对我一无所知,我的身份,身世,过去,为何被追杀,这些你通通都不知道。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阿羽神色很严肃,“万一我是曷青派的仇人,来灭曷青派的门的,你也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喜欢?” 宁黛倒吸一口气,连忙爬起来:“你是?” “不是。” “……不是你说什么说,吓我一大跳。”宁黛踢他一脚,“我这人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既同我无仇,我有什么不该喜欢的。” “哪怕前方艰难险阻,路途泥泞?” “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不能走过去的。” 阿羽简直要被她的心大给逗笑:“你也不想问问我之前的事?” “嗯……”宁黛想了一下,“想问是肯定想问的,但是觉得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每个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利,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羽沉默下来,他的容颜在月光的照映下半明半暗,一半入仙,一半堕魔。 他最终只是揉揉她的头:“真不知说你聪明还是傻。” “不许揉,长不高的。”宁黛弯眸,双手撑在他腰两侧,“所以说,讨到我是你的福气,要不要亲亲你未来娘子?” 回应她的是一个深吻。 唇齿间的摩挲很快变 分卷阅读7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为纠缠和吮吸,温热暖人,沥沥滴进了心。一点朱红撩拨,春晓色如霞,婉转间生出几分黏腻的丰盈来。 阿羽将少女反压在身下,喉间一动:“谁让你勾我的?” 宁黛脸飞红霞:“你是不是起反应了?” 腿根处感觉到鼓鼓的一团,好像还不小,宁黛捂了脸,觉得自己真不要脸:“我啥也没问。” “晚了。”阿羽偏偏在这个时候崩人设,在她脖颈间低低地笑,“早就起了,你得负责。” “不不不,我……我还小……” 少年解她衣带,又解她的亵衣带子:“你过十五了。” 宁黛死死抓着他的手,不甘心地垂死挣扎:“我……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你十七成年之前,不许真的做。”宁黛伸出一个手指在他眼前晃,加重语气强调,“不许,决不许。” 阿羽盯着她露出来的胸前风光,勾唇一笑:“好,不过可能你会后悔。”他掌心从她腰间上移到她含苞待放的两团娇嫩上,“毕竟,解馋还是可以的。” 又一天了。 宁黛揉了揉惺忪的眼,抱着被子打哈欠:“清晨的太阳真是好呀。” “好你还天天熬夜早上不起。”阿羽把搭在屏风上的外衣抽下来,“真是奇怪这些谈情说爱的书有什么好看的,你居然能看一个通宵。” 宁黛又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玩呀……那个,茶包在桌上,给我递过来。” 阿羽照做,又忍不住嫌弃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让你天天早睡不做,整日敷茶包说是养眼。” 也不知道她哪里看来的,说把隔夜茶包敷在眼上一炷香,可以淡化眼周围的青黑色,小姑娘奉为圭臬,天天照做。 “你也挺奇怪的,天天啃我,居然还能忍得住。”宁黛闭目养神,朝阿羽招手,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你从衣柜里随便找套衣服扔给我。” 阿羽开了衣柜,望着里面一众的浅色,又望了望躺床上的小姑娘:“你这么喜欢浅颜色的衣服?” “是啊,我觉得浅颜色的好看。” “不适合你。”阿羽用自己的审美观念想了想,“你穿浅色有点违和,穿紫色应该最合适。” “哦。”宁黛懒懒应一声,“我这个年纪,还是要穿自己想穿的,至于穿起来好不好看,那就是十年后要考虑的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此后行走宁朝,深深浅浅,她只穿紫色,任时光如流水,再没变过。 小姑娘静了半晌,想到什么,按着眼上的茶包跳起来,模样滑稽:“哎,阿羽,我们偷偷下山玩吧。” 阿羽简直服了她的古灵精怪:“怎么又想起来要下山?” “买绸缎去啊,还有去玩啊。”宁黛兴高采烈,十分兴致,“我都快闷到发霉了,师父在闭关,师兄又不在,师姐也不在——听说她研制出来七魂丹的配方,去采药了——此时不下山,更待何时?” “懒得去。” “去吧去吧,我给你做栗子鸡吃。” “你做的东西能入口吗?这么难吃。” “一只。”:⑦/8/③/㈦/①/壹/8/㈥/3.〗 〈 “三只。” “好嘞,成交。” “不是说下山吗,你来秦云漠的房间干什么?” 宁黛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柜侧:“拿钱,师兄上次讹我的那一百两黄金,我再悄咪咪地偷回来。” 阿羽无奈:“……那好像是我的。” “给我了就是我的。” “是是是,你的你的。”阿羽不跟她争这个问题,跟她抢钱是会出人命的,“秦云漠回来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没想拿。”宁黛心上暖暖的,笑容也明暖,“我花钱大手大脚的,每月都有几天贫困日,师兄知道我管不住自己,假装天天讹我钱,实际是帮我存着。我知道他好心,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他讹,他也知道我知道,所以没钱了我就过来拿,算是我们的小秘密。” 阿羽轻笑。 “你们感情真是好。” “那是,我师兄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宁黛弯着眉,一双眼睛罕见纯粹,是完全的温暖,“曷青派的师兄师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师姐,嘿嘿。” 阿羽拿她没办法,小姑娘拿了钱袋子,见他叉着腿倚在门边,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小跑过去抱他:“你也是最好的,我夫君是天底下最会疼人的夫君!”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阿羽顿生嫌弃,却舍不得把她扒拉下来,“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宁黛睁着眼睛对他撒娇:“拿到钱了,开心。” “……傻子。” “不对,你应该叫我妖精。”宁黛心情极好,左摇右晃,“我连你都能勾引到手,你想想我不是妖精是什么?” “你敢勾引其他人。” 分卷阅读7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能杀了他们。” “……” 【梦还凉】(八) 宁苑梦行(引狼)| 7779916 【梦还凉】(八) 行走于沧澜王都热闹的集市上,宁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看什么都新鲜。 她先去了成衣店,按自己的尺寸裁了好几套紫衣,看了看阿羽,又给他裁了几套,垫了不少银子说明自己加急,明天就来取。后又顺着小巷一路逛过去,顺眼什么买什么,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她偏爱有流苏挂件的物件,叮呤咣啷买了一堆。 提着一大堆东西的阿羽完全理解了为什么男人不喜欢逛街。 好在宁黛良心发现,中午把他拉进了一家看起来价位不低的酒楼,由着吃货挥霍银子,坐在一边细数自己的战利品。 “这酒楼打出的招牌是樱红乌鸡汤、西湖醋鱼和西施虾仁。”宁黛攥着几串刚刚不小心撸掉的流苏穗子,快要心疼死了,“尝起来还不错。” “一般般,有更好吃的。” 宁黛眼亮了亮:“谁啊,能让你说出好吃两个字来。” 阿羽目光轻飘飘落在好奇望着他的少女身上,脑中一晃神,却是不久前少女抬着一双灼灼凤目,端着自己亲手做的佳肴,巧笑嫣然地请他品尝的样子。 那饭真是一般。 却也真的钉死在回忆里,在漆黑不见光的深崖最低处,开出一团触手可及的焰火,以至于那原本觉得一般的食材都要变成天界瑶台千金难求的美味。 宁黛捅捅他:“你倒是说呀。” “忘了。” 少女切了一声,转过头去研究怎么补救掉下来的穗子,突然皱着鼻子往四周闻了闻,又趴在阿羽身上闻他的气味。 阿羽把虾仁送她嘴里:“又怎么了?” 宁黛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道:“我闻到周围有异族的味道,但感应不出是什么。” “一只小狐妖。” 话音刚落,他表情微变,目光瞥向二楼。 “你怎么知道?哎对,你也是异族吧,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阵风呼呼的,一看就是个异族,可为什么我完全感应不出来?” 阿羽无可奈何地瞥她:“你身上有梦僭和咒师两者血脉,梦僭脱离天府掌控,跟各异族都没有感应,你能用来感知的是那部分咒师血脉,因为只有一半,能力残缺、能力过强、新生异族,还有天府的人你都感知不到。” “……感觉没什么用处。”宁黛翻一个白眼,“那你是属于哪种人?” 阿羽慢条斯理继续吃:“你要是吃完,可以去二楼看看,应该会有熟人。” “?” 阿羽扫完一桌子饭菜时,宁黛正神色慌张地从二楼下来:“快走快走!” 她拽了阿羽的袖子就要往外冲,冲到一半被阿羽反拉住:“走窗户。” 宁黛连忙奔向窗户,跑到一半折身去拿买的东西,扔给已经单手撑在窗沿翻出去的少年,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气喘吁吁道:“噫,忘了自己会武功了。” 阿羽很镇定:“你遇见谁了这么慌张。” “我师父!”宁黛百思不得其解,“我师父不是在闭关呢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她一个?” “门关着,没看太清,听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宁黛惊诧未定,犹拍着胸口喘气,“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阿羽十分淡然道:“门口有生傀儡,下了见即杀我的终生令,我出不去。” 宁黛一怔,不太确定地问:“你的仇人?” “嗯,灭门的仇人。” 宁黛见他表情十分从容不迫,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淡水无痕,半分愤慨恨意都寻不到,反而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她讪讪半晌,移开话题:“那小狐妖的味道还在。” 她一路嗅着过去,寻找了半天,最后指着一团缩在街角黑乎乎的看不清形状的不规则物体,十分犹疑地问:“不会是这个吧?” 阿羽走近,半蹲下身子:“它遇天劫了。” “我的妈呀,这劈得外焦里嫩的,估计都能下锅了吧……哎,不对。”宁黛戳了戳那一团毛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天哪,黑狐狸?” 伸出一个手指头翻了翻那一团:“哇塞,全黑的狐狸,这是变异了吗?” 小狐狸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拨弄它,不耐烦地摇了摇尾巴,表示不想理人,但因为伤得太重,尾巴也摇得有气无力的。 “我倒是听说过,狐妖族有一只黑狐狸,因其毛发特殊,又颇有灵根,是狐妖族内的宠儿,推算推算,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历天劫。”阿羽不感兴趣,“你要救吗,可以当个宠物玩玩,不喜欢就直接走。” “宠物?大哥,这狐狸跟我们祖宗差不多大吧,你不怕它醒过来一生气把你给灭了。” 阿羽斜睨她一眼,眼 分卷阅读7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中有傲气:“它没这本事。而且也就一两百年,大不到哪里去。” “行吧,救狐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在曷青派也挺无聊的。”宁黛颇有兴致,“你抱着它,我手里有东西。” 阿羽揪着小狐狸的两个耳朵把它提起来,小狐狸被揪着生疼,两条短腿在空中乱蹬。 “我的妈呀你会不会。”宁黛赶忙把东西塞他怀里,把小狐狸圈到自己怀里,“大哥,抱狐狸要这样抱,哪有你这样的,上刑吗?” 阿羽哼了一声:“是只母的。” “那你也不用嫌弃成这样吧。”:⑦/8/③/㈦/①/壹/8/㈥/3.〗 〈 我不喜欢跟除了你之外的雌性生物有肢体接触。这话阿羽没说。 “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会。”宁黛顺着狐狸的毛,“你有名字吗?你没有我就给你起一个啦,跟着我姓好不好?” 小狐狸没反应。 “我当你答应了啊。”宁黛转着脑袋想了想,“挽,嗯,挽晴,叫你宁挽晴好了。” 阿羽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道:“你会起名字?” “对啊。” 阿羽阴恻恻地笑,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当年那些小白大白小黑是怎么回事,嗯?” 宁黛:“……” 宁黛:“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那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逼你自己说出真名字吗?” 【梦还凉】(九) 宁苑梦行(引狼)| 7783205 【梦还凉】(九) 夜色澄明,硕圆明月挂在漆黑天幕之上,无云,只有银河倒悬,星子璀璨,浩瀚苍穹下风吹琳琅,枝叶浮动如玉树朗吟。 宁黛哄着小狐狸入睡,小心翼翼上了房檐:“哇,今夜月色真美。” 阿羽懒散地半躺在屋脊上,一身如雪白衣随风浮动,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华气息。 呸,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这么能吃。 宁黛吐槽完,在他身侧坐下,抱着膝盖看一轮圆月。 阿羽见她眼神无端蒙上一层黯然,起身凑近她:“你想什么呢?” 宁黛闷闷道:“你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论吗?他们说,我们梦僭一族有内丹,靠此增进修为,所以才没有被天府所制。”她长眉皱起,冷哼一声,“还说我爹就是因为秘密败露,才不愿意继续织幻境的,什么逻辑,内丹是个什么鬼,谁传出来的谣言。” 宁黛阿爹叫宁琛,是当世最有名的梦僭。她阿娘是个咒师,叫柳苏苏,一脑鬼主意和活泼性子都遗传给了宁黛。 夫妻俩在宁朝都极有名气,在异族里也备受尊崇,同天府也有交情,然而宁琛的名气委实是自家媳妇儿带起来的,她总是胡乱给人定命数,倒霉的人就只得去找宁琛改命,柳苏苏还要辩驳是给宁琛拉生意。 “我阿爹后来折腾得没办法了,就开了醉生楼。” 阿羽捋着她的头发玩:“我听说,醉生楼好像关了?” “嗯,这事说来是我爹的心结。”宁黛愁眉苦脸地托着腮,“三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去找我阿娘,阿娘看她命途坎坷,死相凄惨,十分不忍,便让阿爹改她的命数,却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姑娘落到了傀儡师的手里,被活扒了人皮做成了傀儡。” “阿爹心神大恸,自责不已,从此关了醉生楼,携阿娘云游,再不肯动用幻境。” 阿羽看她苦着脸,安慰道:“你爹娘间接害了那姑娘的命,自然是愧疚。” “行吧,虽然好心,但的确是我爹娘的错。”宁黛气恼,“可是内丹是什么,我哪有这东西。” “好了,别再想了,流言止于智者,这种谣言也就听听而已。” 宁黛苦着脸叹气:“过个生辰都不省心,真是够了。” 阿羽愣了愣。 “今日你生辰?” “对啊,十六生辰。”宁黛扯出一个笑来,“本来想着下山玩来着,遇到这么多事。” “……”阿羽垂了眸,低声道,“今日也是我生辰。” 宁黛惊了。 “你……你没告诉我呀,不会同年同月同日吧?”宁黛半跪在房脊上,一脸无措和懊恼,“我都不知道,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阿羽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复又微笑道:“生辰而已,不必介怀。” “不行,我的生辰不介怀就算了,你的不行。”宁黛一脸纠结,皱着脸想了许久,从怀里掏出来一件物什,“我本来是想多编几个选最好看的,不过……你不嫌弃就给你了。” “这是什么?” 宁黛把他袖子挽起来:“就是上午掉的那些流苏穗子,扔了可惜,我也不知道怎么鼓捣的就编了一个多层手绳,原是想着把你手上这个伤疤给遮一遮。”她拿手绳比量一下,表情十分别扭,“长度还正好,不过卖相不好,你要就给你吧。” 阿羽盯着那串手绳。 的确卖相不好,艳红色跟白色串杂,小姑 分卷阅读7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娘手生,编得歪歪扭扭,乍看充满了廉价感。 但他勾了唇。 他本容颜秀丽,此时一笑,顿时艳惊芸生,一双眼睛华光流转,宛如烟笼寒沙的皎透月光,不含一丝杂质,黛色的夜风拂过垂落长发,恍惚迷离,像是堕入如雾如烟的仙人梦境。 宁黛看痴了。 “阿羽,那些说星星好看的人,一定没看过你的眼睛……” 阿羽揽了宁黛的腰,不容她说完,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势吻上她。 一根根手指陆续扣住她的手,一点点不着痕迹地往自己身前靠,他眼睛生出宁黛从没见过的灼热,唇齿间的辗转和纠缠,都化成倒映在湖波上的无边风月。 “说我眼睛好看的,一定没见过看着你的我。”阿羽咬她下唇,“我很喜欢,我也很开心。” 很喜欢这串编绳。 更喜欢这个填充他残破灵魂的,让他还愿意相信这世间的少女。 至此余生。 宁黛抱着小狐狸等阿羽。 晨光熹微,苍穹扯了微红的云头,朝阳初升,河流静淌,微浪飞溅,站在河畔柳堤处的少女,头上发带飞扬,曲线玲珑有致,一线锁骨精致,转过身露出来的侧颜,新月眉如黛,丹色唇如朱,小巧鼻翼上方一双流波明艳的丹凤眼,远比流动的河水还要惑人。 她站在那里,一刹那,浓艳的初阳都暗了。 宁黛感觉袖子被谁拉了拉。 她奇怪地往下一看,是个比她略小的姑娘,有一双眼尾微垂的桃花眼:“姐姐?” 宁黛不知所以,正迷惑间,却见她拿了一张画板:“姐姐,你能不能在这里站一会儿,你好漂亮,我想给你画一幅像。” 宁黛心想,如果我漂亮,我家那口子不是要成神了?但她还是笑着说好,维持这个姿势让小姑娘画,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狐狸唔地叫了一声,宁黛看见远处朝她走来的少年。 小姑娘怔怔瞧着她无意识地露出一个笑来。 她说不清楚那笑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只是牵了下嘴角,明明只是弯了眸,她却觉得这河岸两侧四季明妍的花,一霎时都开了,开在少女身后,成她微笑的陪衬。 然后她朝着少年跑过去,跑到一半,又想起来她,只好回头乖乖站好。 不知怎的,小姑娘特别想对她说,你可以跑过去,你跑过去的姿态远比站着更生动。 她下笔细细勾勒出宁黛的身形,再抬眼时,几乎被眼前飘逸清华的少年和明艳妖冶的少女扼住呼吸,想要将少年一并画到纸上,落笔时却无比悲哀地知道,以她现在的笔力,万不可能画出少年高贵脱俗的风姿。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容颜,若是如他气质,她该如何自愧弗如,若是不如,她又该如何失望难抑。 这世间会有比他们长相更出众更夺目的男女,却永不能再寻到如此浑然天成的独特气韵,在逐渐炽热明亮的朝阳下,泾渭分明,却又奇妙地融合一体,成为这河畔氤氲着香气的缱绻芬芳。 小姑娘突然觉得四周很暗,一切都是呆板和死沉,只有站在中心的两个人鲜活着,耀眼着。 她讪讪地低头,对他们说了一声抱歉,也顾不得展示自己的画作,离去的姿势,像是落荒而逃。 后来,西承的常宁郡主路梦瑶,以一副宁黛小像成名,被赞为“继天府少主后画艺界的顶梁柱”,而宁黛也凭这一副画像和龙倚开国皇后并称为“宁朝双姝”,据说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公认为宁朝最夭矫艳绝的容颜,不过,都是后话了。 【梦还凉】(十) 宁苑梦行(引狼)|脸红:⑦/8/③/㈦/①/壹/8/㈥/3.〗 〈心跳 7915932 【梦还凉】(十) “哎哟!” “怎么了?”阿羽见她趴在酒坛子上揉着额头,“让你心血来潮偷酒喝,磕头了吧。” 一边数落她,一边替她提着酒坛:“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一会儿要是三杯醉,我可不负责照顾你。” 宁黛傻笑:“我们江湖人,不喝酒怎么说得过去呢?” “你什么时候算江湖人了?” “进了曷青派,不就等于半只脚踏进江湖了?”宁黛拍了封泥,快把头都伸进去了,“你闻闻,好香啊,闻思师兄从即墨带回来的,那可是我的老家。” 阿羽哭笑不得地把她拽出来:“一直以为你爱钱,没想到还是个小酒鬼。” “哪有,只是忍不住。”她回想着话本子里看到的剧情,“那些江湖好汉都是一碗碗地喝,要不我们再偷几个碗回来?” “不行,不许喝多。” 说好的不许喝多,还是把偷来的三坛子酒喝了个精光,一开始是宁黛灌自己,后来阿羽怕她喝醉,有意识地分了些,两个小家伙喝到最后都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晕乎模样。 宁黛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酒嗝:“好多星星……” 阿羽看 分卷阅读7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了眼晴朗的大白天,揉了揉微沉的额头,心道自己酒量怎么变得这么差了,一边将宁黛抱到床上,冷不防被她拉住衣领,脚下被她一绊,摔在她身上。 身下妙曼曲线贴着胸膛,阿羽耳朵瞬起粉红色。 宁黛低声嘟哝:“你别走……” “不走不走。”他把抱住他腰的爪子拿开,“我陪你睡。” 宁黛娇哼了一声,又摇摇头:“不对,我要睡你。” “……”阿羽揉揉她的头,“不到时候,别想了。” “不许揉,会长不高的。”宁黛皱着脸打他的手,睁了一双含着水光的眼愣愣看他,突然微喟一声,“每次看到你这张脸,都觉得自己赚了。” 阿羽如今只想哄她入睡,闻言随意附和道:“是赚了。” 她于是一脸迷惑:“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阿羽见她一脸憨态,突然想逗逗她:“你长得好看。” 小姑娘十分赞同:“嗯,没错。”又拧了眉头,“你就是因为我好看喜欢我的?也是肤浅嘞。” 阿羽被她一句话堵回去,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睡你的。” 岂料小姑娘喝醉了真是缠人得紧,各种撒泼打滚,就是不许阿羽从她身上离开,最后直接亲了上去。 阿羽被她缠得心猿意马,扣了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心里的火烧断了理智,伸手去解她的衣带:“说过不要勾我,你怎么总是不听?” 层层衣带剥落,少女柔美的身材在他身下避无可避,每一处起承转折都流畅如皎透的月色,白皙的皮肤在他玉色指尖的映衬下,像馥郁盛开的玉兰花海。 阿羽含上她的乳尖,一手捏上另一只,刚好一手抓,滑嫩的肌肤在他掌下溢出难言的魅惑来,少年轻笑一声,用小臂把她捞起来,手绳磨砺她的腰侧,生出微凉的刺痒,宁黛本能地躲了躲,撒娇道:“痒。” 阿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手心一路探下去,隔着衣物按在她身下的私处上,嘴角上扬的弧度痞气极了:“你是说这里?” 宁黛嗷呜一声,声音像极了被惹怒的猫。 “登徒子,以前没这么流氓的!” 阿羽自胸腔里发出笑声,眼睛深深望着她:“我喝醉了。我想。” 他永远用最简单的语句行最强硬的动作。 阿羽将她衣衫全解下来,伸手又去解自己的,小姑娘被他处处如锦缎的光滑皮肤惊艳到,脸色潮红地从他精瘦的胸前一路滑下去,礼貌地止于藏在衣衫后的令她面红耳赤的东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他小腹的腹肌上。 阿羽无奈地瞧她兴致盎然地按着他的腹肌玩:“这么喜欢?” 宁黛弯眼:“嗯,喜欢!” 阿羽将她压在身下,牵着她的手引到自己的肿胀处:“那这里喜不喜欢?” 甫一触到那硬得像刃般的阳物,宁黛下意识地缩手,然而阿羽强势地摁住她,让她感受他的形状,声音刻意魅惑:“喜不喜欢?” 以前从没看过的物什被握在手心处,少年领着她划过他欲望的每一处,逼着她在脑内勾勒出样貌。少女嘤咛一声,体内热流汹涌,黏腻了大腿根,被他取笑:“又湿啦?” 宁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喝醉也是登徒子,才不喜欢。” 少年轻声在她耳边呵气:“没关系,不喜欢也是要吃下去的。” 宁黛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到底谁在勾引谁啊!” 阿羽任她抓狂,握着她的手引到她自己水淋淋的穴口处,她小穴白嫩无毛发,粉粉媚媚,一张一合等着男人的临幸,少年喉间一动,眸底灼灼生辉,拿着她的指尖伸进去:“自己摸摸自己有多窄。” 宁黛吓了一跳,可是拗不过他,竟真的被他塞进去一根手指。 内里温热,指尖被嫩肉一层一层地裹挟,一根中指到底就能触摸到自己的宫口,宁黛心一跳,不小心刮到周遭褶皱,竟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快感。 阿羽总说她这里紧窄,两根手指就要撑满,要进第三根时总被她按住呼痛,每每这时他总要打趣她“连这些都吃不下,以后怎么吞下我”,那时她还不以为意,现在感知到他的尺寸,极其后悔为什么这么早表白心意。 她内壁一缩,自己把自己的呻吟声引诱出来。 每处肌肤都被他抚摸亲吻,少年换了自己手指进去,他对她身体每一处都了如指掌,哪里吮吸哪里揉捏,力道都恰恰好。宁黛被他拨弄得溃不成阵,在高潮处抓了他的手求饶,他就扣了她的手,眼睛弯弯,像只狐狸:“好啊,随便你,帮我泄出来。” 宁黛皱着眉头气哼哼:“我不,就该旷着你。” “是吗?”阿羽于是笑得更得意,锢住她的腰肢,摩挲她两个小腰窝,眉眼黑得分明,“没关系,离我十七只有一个月了,做好天天哭着求饶的准备。” …… 用手,还是用嘴,这是一个问题。 【梦还凉】(十一) 宁苑梦行(引狼)| 分卷阅读7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7915930 【梦还凉】(十一) 曷青派从来没有这么形势严峻过。 每处围墙下五步就有一个弟子看守,所有能关的门都被死死锁住,闻思和钱婷守在正门口,过了晌午,正要觉得自己多心时,远远看见走过来的宁黛,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倘若时间拉回几个时辰前,他绝不会八卦心作祟,去问宁黛到底有没有内丹的事情。 那样就不会被宁黛套路,说出最近民间愈传愈烈的那个谣言,说什么梦僭一族凭内丹修行,挖其内丹,可获其幻境异术。 那样,就不会因为担心而欲言又止,最后说出师父同他讲的那件事。 曷青派是江湖最具威严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武功人品都拿得出手,闻名千里的有的是,却也以清心寡欲出名,不常插手江湖恩怨。 江湖并不是只有曷青派一个门派,也不止正派子弟。 比如柳苏苏,之前出身浅月门,而宁琛,则是江湖三大邪教之首炽焰教的左护法,后来凭强悍的幻境实力和天府人脉离教,之后才出名。 这都离教了数十年,按说不该出什么岔子,却在这最要紧的关头,炽焰教说自己镇教之宝《百步音杀术》失踪,落在了宁琛手里,要向他讨回,地点就在醉生楼。 先不说这个借口有多么烂,鬼才信炽焰教出动,其他两个教不会过来凑热闹。 然而,闻思现在更担心的是他的小师妹,她听了这个消息后压根没有惊讶忧虑,甚至还可以正常笑出来,闻思就知道一定会出事。 她走过来的身影,像是长成不久的孤松,为了给予它养分的根,倾尽一切。 “小师妹!你听我说……” “闻思师兄。”宁黛面无表情,声音淡淡,“我不想跟你打。” “师妹!”钱婷挡在她身前,“掌门在闭关,特意叮嘱我们不许你下山,曷青派是不准你去送死的。” 宁黛半垂了眼:“那是我爹娘。” “宁黛,哪怕是掌门出手,也未必能打赢三大邪教,你去了也毫无益处。” “那是我爹娘。” “宁前辈和宁夫人至少有异术傍身,或许压根就没去醉生楼……” “各位师兄师姐。” 宁黛再次打断,后退两步,对着在场的所有弟子深深一揖,声音字字入血:“被你们叫宁前辈的,是我爹。被你们叫宁夫人的,是我娘。我姓宁,名黛,是宁家女儿,长的宁家骨,流的宁家血,如今爹娘有难,我为何不去?” 她单膝跪地,横剑在前,眼中一片鲜血淋漓的决绝和清醒。 “宁黛不孝,一没尽生养之恩,二没尽门楣之任,倘若如今眼睁睁瞧着爹娘送死,大抵是连人都不配做了,既如此,也只得溅血三尺,自刎了事。还请师兄指明,这两条路,宁黛该选哪条?” 闻思忽然沉默下去。 早就打好的满腹的劝诫之语,穿过沉闷的空气,穿过冰冷的剑鞘,在这少女一双丹凤眼前,尽数碎裂成漫天的苍凉。 是啊,如何选? 这该死的天意,把命运坎坷成万仞深崖,在布满森寒刀刃的沟壑另一侧,笑看芸芸众生垂死挣扎。 既如此,何不,弑了它。 攥紧的指节用力到发白,闻思狠狠偏过头去,闭了眼睛:“你走吧。” “谢师兄。”宁黛不起,“在此之前,还请拜托师兄三件事。” “第一,挽晴这只小狐狸贪玩,已经许久都不曾回来,如果她回来问我,照说就好,但如果她也要去,烦请师兄一掌劈晕了她,送去我师姐那里。” “好。” “第二。”宁黛略一顿,“帮我照顾好他。” 阿羽以为宁黛偷酒是兴起,却不知是她早就打算好的,酒里下了迷药,而她提前服了解药,为了不让阿羽看出破绽,她就真的喝了酒,半醒半醉与他耳:⑦/8/③/㈦/①/壹/8/㈥/3.〗 〈鬓纠缠,每一句话都装天真无邪,甚至在他磨着她时,她还佯装生气骂他无耻。 这大约是她演技巅峰了。 不用将他牵扯进来,不敢用天演探知他的未来,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既如此,不如纵性一次,任由他同她温情欢愉,每一步都随他的心愿来。一场欢爱,将两人数年的纠葛还清。 其实哪怕他真要了她也好,可惜她怕他看出端倪,没有说出这句话。 虽说,他的秘密她都不知道。 虽说往后余生,也许同这小少年再无干系。 虽说想想天下还有一个姑娘,能俘获这么优秀的人的身心,很会吃醋。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祝他迎向更好的人,罢了。 “好,还有呢。” 宁黛目光落到地上,隐约水雾,很快又抬起头来:“第三,此次恩怨,乃三大邪教同我梦僭一族的私怨,曷青派上下不论掌门还是弟子,一律不得参与其 分卷阅读7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中。” 钱婷死死咬了牙,扣住门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好。” 宁黛深深一拜,背脊弯成一张猎猎迎风的弓箭:“宁黛,叩谢各位师兄师姐。” 即将走出曷青派的那一瞬间。 “宁黛!” 宁黛停下步子。 闻思脚像是钉在原地,伸出的手,像是要挽留她,又像是要送她走。 他终究颓然下目光。 “早点回来。” “……好。” 曷青派像是一湾沉寂了数百年的死湖,黑黝黝的一汪,铺满生锈了的藻,宁黛是那只飞得欢快的鸟,扑棱着翅膀把藻给叼走,叼来一颗颗石子,投下扑腾扑腾的涟漪。 死湖因她焕发生机。 现在,这只鸟要飞走了。 湖里的每一滴水,都记得她扑腾出的水花,记得她一双丹凤眼,记得她人畜无害的笑意。 湖里的每一滴水,都选择理解和成全,选择目送她飞向天际。 湖里的每一滴水,都希望她此后,天高海阔,长安无虞。 火烧云烧得正烈,漫天霞光,青翠树叶也要映成如血的红枫。 宁黛只觉得冷。 很多很多的血,汇成潺潺的河流,顺着沟壑流到宁黛脚下。 血腥气飘入鼻端,那气息像是吐着红信子的毒蛇,紧紧缠住她的脖子,让她每次的呼吸,都带上无法言说的痛楚。 宁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恍惚的神思在看见两张被鲜血溅满的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时,终于崩溃。 她跪在宁琛面前,终于肆无忌惮地,哭出来。 压在心中阻断血液流淌,阻断神智清明的痛苦凝聚在下颌,落在粘稠的刺眼的鲜血上,把宁黛硬撑许久的坚强摧垮。 送宁黛上曷青,是宁琛的主意,那时宁黛还小,宁琛却觉得一介女子,行走江湖不易,要学点本事,柳苏苏心疼宁黛受苦,不愿意,常常跟宁琛吵架,在宁琛无数次的哄诱中无奈妥协,却仍是坚持着把她送到山门口。 那时,柳苏苏依依不舍地握着宁黛的手,温声细语:“小黛一定要认真学武功,学成后早早下山,把你爹打败,不遭这个罪受,阿娘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别担心我们。” 宁琛在一边袖手,无语道:“她学成下山肯定就不受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心疼她,以后她回来,你把她带着身边,睡在一起我都没意见。” 没有以后了。 上一次见到爹娘是什么时候?他们都和她说了什么?大约都是些保重身子过得好不好的话,那时她以为这些的日子还有很长,不耐烦地含糊过去了吧。 瞧,她多自私,她多浅薄。 生她养她,给她独立的思想,教会她生存的两个人,如今就活生生的躺在她身旁,再也醒不过来,而她将近十七年的时间里,从不知晓,亲情可贵。 已经迟了。 曾经她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终于变成咫尺天涯的汉界楚河,任她把一颗心掏出来,也再回不去了。 【梦还凉】(十二)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33 【梦还凉】(十二) “晦气!梦僭体内根本没有内丹!” 远远一声呼喊,将宁黛濒死的神志拽回来。 “你是宁琛的女儿?”看她眼底通红的模样,弯了腰,“你是不是很想救你爹娘?” 宁黛微微转头,先看到的不是问她的人,而是宁琛的肚子,或许那不该叫肚子,而是一堆开膛破肚的器官,血淋淋的肠子露出一段来,像是芒刺,扎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宁黛眼前一黑,只觉得头脑眩晕。 面前忽而布满血雾,一个个游走的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在想着怎么把她抽皮拔筋。 走过来的人慈眉善目,冲她伸出手。手心处一颗药丸静静躺着:“我有办法救你爹娘,你现在把这药吃了,我就把你爹娘救活。” 宁黛目光往那药丸上一掠,转而落在宁琛惊心的伤口上。 世事多苦,而恶人伪善,人心薄凉,远比妖魔更令人生畏。她得记住,每一个杀害她爹娘的凶手,都是她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踩碎的累累白骨。 宁黛冷笑一声,将剑立在地上,扶着缓缓站了起来。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 她站立的过程很艰难,剑鞘似乎支撑不住她的体重,中途腿一歪,差点又跌落回去,但最后还是直立了身子。 “你当我是傻子?” 哭过的嗓子沙哑,像是细沙在生锈的青铜上滚落。 宁黛不看那人尴尬神情,慢慢朝着一圈人群走过去,目光最终落在一个手臂上染血的汉子身上。 她走向他,声音很平:“是你剖了我爹的肚子?” “ 分卷阅读7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是,那又——” 一线惊电,劈开流水般的日色。 汉子怔怔看着自己被开膛的腹部。 她不再看他,转头走向一个年轻的斯文男子,仍是处变不惊的平淡模样:“你是浅月门的?” 那人身着浅月门制服,见她走过去,下意识后退两步:“是。” “呵,名门正派,也跟邪教厮混了。”宁黛顿了顿,目光渐渐悲戚,“我阿娘,也是浅月门的。” 薄削剑光冷峭尖锐,在男人脖子上留下一线血痕。 “同门相戈,该死。” 围观的人被她如此干脆利落的姿态弄怔,却见递给她药的男人一声清喝:“上。” 围观的人群立即提了各自的武器,将姑娘围在中间,各个要制她于死地。 “慢着——” 身后赫然响起喝止声,声音浑厚,不少人听到声音,先叫道:“教主!” 炽焰教的教主是个中年男人,眉目刚健,不怒自威,他远远走来,看见死去的宁琛夫妇,愣在原地,倏忽怒斥道:“谁让你们杀人的!” “教主!”一小厮赶紧走到他身边点头哈腰道,“我们也没想,可是宁琛来来回回就说音杀术不在他身上,您也知道来的又不止炽焰教的,脾气一急……” “宁琛没用幻境?” “死活不用,拿武功硬撑下来的。” 教主看着两具尸体,目光淡淡可惜,也有淡淡敬佩,他后撤半步,单膝跪下,冲着两人重重一叩首。 “教主不可——” “我敬英雄。” 宁黛在一旁冷笑一声,目光厌弃:“罪魁祸首,你也配。” “炽焰教是邪教,但我们邪得光明正大,作恶就是作恶,没什么好隐藏的。”男人看一眼宁黛,“炽焰教要的是音杀术,跟什么丹没关系,我也吩咐过,只要东西,不许杀人。” “呸,说得真好听。”宁黛才不听他这一套,“若非你今日一事,我爹娘才不会死!” “是,我围攻他,又晚来一步,宁琛夫妇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我不否认。”男人眉间一点大开大阔的凛然之气,“可他是炽焰教的旧人,我没想过要杀他,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炽焰只认该认的罪。” 宁黛啐他一口:“伪君子,谁能证明?” “我能。” 出声的男人,半躺在醉生楼的斜房脊上,黑的发白的衣红的唇,眉目俊逸清朗,气质洒脱不羁,懒懒朝下看:“那是炽焰教的制服吧,刚才打起来的时候,穿这些制服的人都退开了,没动手。” 宁黛顿生警惕。 倒是教主俯身致谢:“不知少侠名号?” “听风听风。”男人敷衍地摆摆手,像是醉了,“不对,赵简候。” 宁黛心一凉:“刚才你一直在这里?” “对啊。”他打了个酒嗝,“路过的,看这里喧闹,过来凑个热闹。” “凑个热闹?”宁黛声音陡然拔高,“别人生死存亡,别人被围攻,被袭杀,被开膛破肚,死后都不能留个全尸——对你而言,就是个热闹?” 说到后来声音又压低了,却是那种即将爆发的低,像暴雨来临前的山风。 赵简候很疑惑:“不然呢?”他眼里全是不解,“与我无关,我为什么不能看个热闹?他们是你爹娘,又不是我的啊。” 如果可以,宁黛真想把这人一剑封喉。 但不行,有比他更要紧的仇人要等着她解决,这人的帐,她可以日后再算。 宁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捡回清明剑锋一晃,指着那炽焰教的教主,“你不想杀我爹娘,可他们因你而死,你也是我的仇人。” 教主并不啰嗦:“你要寻仇,可以。” “可以,但我现在没这能力。”她完全杀不了他,即使有把握,定然也大耗内力,她赌不起,“你杀我容易,我杀你却难,你不是敬英雄吗,带着你的手下立刻走,我改日专门去炽焰教寻你,或者你不走,斩草除根,在你刚刚敬拜过的人眼前把他女儿杀了。” 言下之意,如果他真的杀了,便坐实虚伪小人的名号。 不过教主并不在意她话里的讥讽,他负手看着对他举剑相向的少女,冷冽剑光映得她容颜毫无血色,而她眼眸如冰寒,如水晶透亮,眼底的孤绝和坚忍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恍惚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清雅的男人,也是这样横剑相向,对着炽焰教的众人,无比自信而坚决地一笑。 “宁某此生,还没怕过谁。” 那人逆光而行,背影宽阔,纵行宁朝,一生从未回头过。 宁琛。 你后继有人。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男人的心底溢出。 “在场所有炽焰教的人,认我这个教主的,跟我走,留下的,从此再不是炽焰中人。” 教主执教数十年,素有威望,缩在一旁的炽焰众人多数毫不犹豫地提剑而去,剩下的人面面 分卷阅读7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相觑,也只好跟着一起走了。 有人临行之前回头对着两具尸体,遥遥一拜。 他们不像赵简候,孤身一人,随意而行。因为对教主心服口服,又对宁琛心生敬佩,才坚持不动手,但也仅仅不动手,不可能出手阻止,因为一旦那样等于与另两教甚至许多门派为敌,炽焰教不能被江湖孤立。 这场战争由他们挑起来,他们却成了旁观者。 宁黛等着他们走远了,看着剩下的人,冷冷扯了扯嘴角:“那么,剩下的,一个都别想走。” 也没办法走。 醉生楼前有两条路,一条在宁黛身后,一条被赵简候堵着,先前他侧身让炽焰教的人走完,然后倚着墙边,一只脚蹬在墙上,明显是看热闹的样子。 好在也只是看热闹。 【梦还凉】(十三)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59 【梦还凉】(十三) 还是那个男人先出手。 他一出手,周围的人一拥而上,要么是被内丹吸引,要么是想解决了她出去。 宁琛不仅不用幻境,而且并不杀人,在场只有两具尸体,并无其他人,纵使宁琛武功多高,也要被这几百人活生生耗死,他等于选了一条死路。 但宁黛不同。 杀是真杀,伤是真伤。她之前没好好学武,但熬夜的毛病被阿羽强行改掉了,白天也没事,又兼天资聪颖,一身武功渐渐捡了回来,上次秦云漠回来跟她切磋,半百招内打了个平局。 明显是带头的男子皱了眉头,看着不断倒下的众人,返身一退,从战局里抽身出来。将先前给宁黛的药丸捏碎,匹练般的剑光一转,粉末尽数贴在剑面上。 赵简候眼皮一跳:“后面!” 如江河狂涌的凶悍剑气在宁黛背后呼啸,宁黛选择侧身避开,却不想男子用的是虚招,看清宁黛躲的方向,身形翻腾,剑光如蛇,对准宁黛的右肩胛骨。 一剑穿体。 宁黛被掼到墙上,肉体跟墙壁的撞击声听起来疼得惊心,把出体的剑尖又撞回了体内。 唇色被咬成苍白,紫衣洇开更深的暗色粘稠,顺着剑锋走向,缓缓滑出鲜红的刺目的血线,最后凝成血珠,湮灭于地面。 男人离她几步远:“我断了你一条筋脉,你不能再用武。” 尖锐的疼痛游走在每一处经脉,宁黛只觉得肩膀沉得不像话。她眼中倏忽升起决绝,将手握上剑刃,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狠狠往前一抽。 剑刃抽出,血肉摩擦声更甚。 离得近的人,只觉得牙底冒出尖酸的凉气,那剑尖带出的翻飞的肉屑,仿佛是针尖扎进他们的眼,然而宁黛从始至终,一声闷哼也无。 “没用。” 男人面色如常,似乎还带着一点得逞笑意:“我撒了药,专耗丹田内力,你筋脉已断,一身武功从此就废了。” “宁琛败在这招上,你居然也败在这招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宁黛将头靠在墙上,额头上全是因为剧痛而出的汗渍,嘴里有粘稠的铁锈味,被她生生咽下去,指甲因为这句轻佻的话陷在墙缝里,渗出暗色的长线,蜿蜒而下。 真疼啊。 宁黛笑得苍凉。 她猛然一甩手,深陷在墙缝里的小指指甲被生生扭断,连带着周围血肉齐齐被撕裂,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但她已经不在乎。 “真不知道,梦僭异术怎么这么抢手了?” 也许抢手的不是异术,而是不劳而获的成就感,而且不受天府掌控,这意味着绝对的自由,不会被事后追责。 宁黛似乎放弃了,她认命地指了指自己:“内丹在我体内,你们想不想要?” 存活的众人神色各异,却多是蠢蠢欲动色。 只有男人注意到,宁黛受伤的手张开了,指尖微颤。他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道:“别跟着她的问题走!” 但已经迟了。 周围忽然黑了。 不是天色黑,而是陷入了一个全黑色的世界,眼前是黑,身后是黑,只有自己,看不见其他人,看不见醉生楼,看不见即将落幕的黄昏,整个人像是封进了一个漆黝的茧里,找不到出路。 谨慎却茫然地前行,冷不防一个扭曲的人影,在眼前稍纵即逝。 极度恐惧下,手里的剑比脑子更先反应。 “啊——” 分不清是恐吓还是惨叫。 看不清楚的悠悠黑影,泛着阴冷的光,缭乱地出现在四周围,幢幢鬼影游动,在不见五指的黏质黑里漂浮,漂浮如枯骨。 “鬼、鬼——” “快逃有鬼啊——” 四周声音突然嘈杂,惨叫声、高呼声、奔走声、逃窜声,还有铿锵相碰的刀剑声,像是疯涌的浪,钻进耳朵里。 宁黛看着他们无厘头地逃窜,自相残杀,嘲讽地牵起嘴角:“你ジpo/po|仙ベ女| 分卷阅读8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屋|⑦8.③⑦+壹1.捌⑥3〉们的贪欲真脏。” 纷杂的声音里,突然听到有人在笑。 那一而再再而三让宁黛受挫的男人踢开刺向自己的长刀,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朗笑几声。 “是了,你爹不用幻境,不代表你不可以。” “小姑娘,你的幻境比之你爹不遑多让,可惜你忘了一件事。”那男人指尖,突然起了一点微光,“异族之间可以相互感应,不巧得很,我就是个异族。” 他话音刚落,宁黛看到了风。 内力驾驭的罡风。 凛厉、猛烈、悍威,明明是风,霎时成了一柄有形的又尖又细的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精确度,直冲宁黛眉心。 躲不开。 宁黛绝望地发现,丧失武功的自己,完全避不开这致命的一击。 隐约生出命丧当场的念头时,罡风却凝滞在了半空。 宁黛错愕一瞬,心里更恶心:“要杀就杀,别虚伪地留情。” 男人声音也满是愕然:“不是我。” 一问一答中,突然起了一声冷笑。 沉浓的黑,突然起了一点玉色,有骨节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拈住了那锋锐的剑尖,微微滑落的袖口,露出一截艳红色和白色夹杂着的手绳。 啪地一声。 杀气森寒的罡剑,碎裂在他优美无暇比玉温透的指下。 与此同时,幻境也碎了。 最后一抹夕阳光晕,照在那神情冷峻的少年身上,于是他的秀丽面容上浮起一层秋意萧瑟的明暖色。 一袭白色毫无修饰,被微风吹起的衣摆如水洁净,落在肩侧的长发比乌木黑,却黑不过少年此刻寒气凛凛的眉眼。 抬起的眼睛有潋滟的波光,犹如皎透月色泻在夜幕降临下黑不见底的湖面上。 而站立的背影瘦削沉稳,刻在骨子里的高华气质渗入周身空气,将这个人同十丈软红剥离开,化为更出众更脱俗的云雪风月。 赵简候怔怔瞧着那个少年。 存活数百年,往后很多时光,一直到他死去,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少年一样,让赵简候只需看一眼,就轻易而诚悦地承认这人的优秀,出色和与生俱来的凌驾感,让他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气度折服。 他纵横江湖,他快意恩仇,他行止随心,但他愿意在他身前弯下腰去。 只因是他。 让赵简候失神的少年,此刻只看着宁黛。 看她惨白无血色的面容,看她心虚愧疚而垂下的眼,看她肩上洞穿的伤口、凝固成痂的血迹、血肉模糊的小指和狼狈不堪的姿态。 应该愤怒,应该心疼,应该爱怜,应该生恨。 阿羽只觉得自己无能。 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姑娘,他残败人生里最亮的月光,他愿意放弃余生与之相守的珍宝,现在被别人弃如敝履,剑剑不留情。 天下哀事,有什么比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姑娘,更让人觉得窝囊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 他把目光落回先前杀宁黛的男人身上。 “这女人,我的。” 少年冷冷开口,下一刻,那冷成了让人震惊的威胁,男人看到他眼中比罡剑更浓更烈更锋利的杀意。 “敢伤她,你找死。” 【梦还凉】(十四)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61 【梦还凉】(十四) 男人被阿羽震在原地,刚想开口说自己是奉命行事,那少年身影已经掠了过来。 太快,太狠,太凉。 他下意识拿剑一挡,却知晓以这样的攻势,挡下也要残。正要抽身暴退之际,却看见少年微微一蹙眉,气息微微一弱。 男人顿时弃守为攻,一段流丽的飞虹在空中划开,劈向少年心口,对方一晕之后反应迅速,明明剑至心口,可他却已经侧开了大半个身子,男人也不犹豫,内力再上一分,剑气碰到少年的手腕。 却见阿羽瞳孔一缩。 明明可以躲开的身形倏忽一顿,少年翻掌在侧,立马往后缩手,像是要护着什么东西,这样的姿势很快被找出破绽,剑尖光芒大盛,从他的手腕处一路滑至肩膀。 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染红了洁净的白衣。 伤口深可见骨,但阿羽盯着的却是那串被劈断的悠悠落地的手绳。 流苏穗子本来就脆,平常被少年小心护着,如今被剑光一激,架构完全散了,掉在地上的只是一些散乱的小细线,轻飘飘的,红白混杂,像阿羽此刻被血染红的白衣。 之前他的表情或恨或疼或冷,都生动地呈现眉眼分明的脸上,但此刻,没人能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表情,从他的眼里,也看不出一点情绪。 男人才不管他的状态,正要再来,被宁黛扑身护住,她抱住阿羽,牵动伤口也不顾,见他失神,喉间一哽,低声道:“我可以编很多个……” 分卷阅读8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我没事。” 阿羽闭了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清明。 他微微推开宁黛,揉揉她的头,温柔道:“我没事,去后面,会伤到你。” 宁黛目光在他竖贯整条手臂的伤口,心里抽疼,像是谁用手狠狠攥成一团:“可你……” 他再重复一遍,仍是轻柔的语气:“我没事,乖,去后面。” 宁黛见他坚持,乖顺地后退几步,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你是药师。” 阿羽抬了眼,神情平静。 “药师一族,天性温顺悲悯,以救人为己任。”他目光像要穿透男人,“你是药师,一身救人术,却拿杀人刀,真是讽刺。”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阿羽嘲讽一笑,“既如此,你这一身的医术,要来何用?” “不如,给了我吧。” “吧”字落下时,阿羽周身起了很弱很柔和的金色华光,在初生枝上月的映衬下,几乎与皎透的月色融为一体。 那光将他的面目照得模糊不清,只有夜风吹起垂落的长发,超然出尘,淡然无波,像极了宽怀怜悯坠落凡间来拯救苍生的天人。 但男人知道不是。 少年温柔慈爱的表面下,有比铁腕还要强硬的震慑之力,像是手握天下生死大权的人,对他的臣民发出的不二号令。 他是他脚下的百姓,骨子里天生就涌动着对高权的臣服。 阿羽身影一闪。 裂开血口的伤手,伸到男人心口前。 穿心。 温热的血迹喷溅到白衣上,洇开或大或小的血花,四散的血珠像雪中盛开的红梅,但阿羽连眼睛都没有眨。 周身金色的光芒,迅速聚集到阿羽受伤的手臂上,男人的心头血争相汹涌,流入他血色半干的伤口中。 心头血流干的瞬间,阿羽把他推开,男人飞出去的身子,仍有血迹飞溅。 有一圈一直环绕在少年手腕上的光,在男人落地时幻灭。 阿羽甩甩手,神色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厌恶:“药师族要是知道他们族最后一个药师是这么死掉的,怕都是要庆幸比他死的早,不然谢罪一万次都是不够的。” 他闭眼,缓缓调息半晌,再睁眼时,手侧已经燃起薄雾般的微光。 “武功不低,异术却如此差。” 原来的人经此波折已经剩下不多,在阿羽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齐齐傻了,待到他杀人时,更是脊梁骨发麻,眼看着宁黛身形移动把出口让出来,一个个都赶紧往外跑。 阿羽捡了那药师的剑,堵住出口。 他身上全是血迹,额前碎发都有血珠,一身白衣变血衣,包容万物的慈悲天人已经变成残忍嗜血的杀魔。 “留下命。” 脑袋灵活的见阿羽走开,立马先行一步,把宁黛抓在身前:“要留一起留,我们死了,她也活不了。” 雪亮的刀枪剑棍齐齐对准少年的软肋。 阿羽眼睛深不见底:“敢动她,你们试试。” “别以为我们不敢——啊!” 抓着宁黛的男人忽然痛呼一声,把宁黛松开,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滚。 宁黛蹲下身子,笑得讥讽:“让我教教你,武功尽失,跟废物画不上等号。” 是了,她还会幻术。 一柄长剑钉在阿羽的墙上,剑刃雪寒。 “走。”眉目清朗的青年快步走来,神情出奇的严肃,“走,现在走,这里的人我来解决,保证不留活口。” 阿羽看赵简候。 赵简候打从阿羽要杀人的那一刻,神色就已经完全变了,他目光始终盯着阿羽,于不能言语的震惊中生出一点原来如此的了然,原来看热闹的心思已经散了。 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他心思再疏懒也有这个意识。 “快点。”赵简候扬了下巴,“你自己什么状况自己清楚,别分不清大局。” 宁黛呸他一口:“你早点有这个意识,我爹娘也不会死。” 赵简候又出现那种迷茫无助的眼神,好似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宁黛这么恨他,这跟他学到的东西是完全相反的。 阿羽也来不及解释,抓住宁黛的手:“我们走。” 宁黛回头看一眼爹娘,目光凄凉。 之前柳苏苏讨论过死这个问题,跟宁黛说人死了不过一副皮囊,不必珍惜,还打趣她如果两夫妇死在荒野,宁黛都不用收尸了。 真是一语成谶。 阿爹,阿娘,愿你们转世为人,生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儿,万万不要像我,连收尸都做不到。 我是天底下最不孝最薄凉的女儿。 愿你们永生永世,不要再碰到。 “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宁黛指了苍青月色。 阿羽顺着她的手看去,突然脑袋一晕。 宁黛担心地扶住他:“你怎么了? 分卷阅读8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 阿羽瞥她:“托你的福,迷药分量下那么重。” 还因此断了他最重要的手绳。 宁黛面色一讪。 阿羽睡眠浅,但总是要搂着或者抱着宁黛睡,最不济也要牵着手,宁黛半夜醒过来想要下床,都会惊醒他,困倦着眼问她去哪里。 他倒不担心宁黛会走,但她在他安心。 宁黛防止他中途醒来,迷药下了好大一包,阿羽又是尽兴而眠,睡得比往日沉,如果不是宁挽晴拼了命弄醒他,他怕根本就赶不及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根本就来不及用脚或者用马,直接动了从没有动用过的异术瞬移到了醉生楼前,一眼就看见那要命的罡剑。 如果,如果再来晚一点点…… 极度的恐慌感让阿羽呼吸困难,他抱住宁黛,把她摁在自己怀里,闻她身上的淡淡玉兰香:“以后不准独自做这么危险的事。” 天知道他睁眼时怀里空荡荡的感觉有多难受。 真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宁黛自觉理亏,在他怀里低着头:“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一想到阿羽为她付出这么多,心就软成一片一片的,她抬头讨好地笑:“我现在几乎是全江湖的仇人了,以后都没有容身之处了,打架不能,就只能逃命啦。” 阿羽亲昵地点她的额头:“你逃去哪里我跟去哪里,行不?” “嘿嘿,去天涯海角你也跟?” “跟。” “上刀山火海也跟?” “跟。” “山陬海澨你也跟?” “跟。”阿羽拉长尾音,眼底有笑意,“五湖四海,宁朝境内,但凡你想去我就陪着你去,你要是去境外也没问题,天高任鸟飞,我给你把天撑着就是。” 宁黛眼中水光浮动,婉转生出几分娇媚来。 她踮脚把阿羽抱住,声音已经哽咽:“你别这样,你对我这般好,我要拿什么还你。” “傻子。”阿羽揽住她的腰,心里一时涨满,“你给的已经够多了。” “而且,我自愿的。” 【梦还凉】(十五)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64 【梦还凉】(十五)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 “几年不见,我家小阿羽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可惜,要失言了。” 四周响起柔婉温淑的女声,拿捏得当,听不出声源,只觉得四面八方都被这女声填满。 宁黛清晰地感知到,阿羽的脊背在声音出现时一寸寸地僵硬。 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宁黛正要问阿羽,却见他低着头,原本还算轻松的脸上血色全失,唇畔一张一阖,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宁黛盯着他的嘴唇,只觉得血液都冻结了。 清冷月色,山林小道,燃起数十把火折子,明火熊熊燃烧,像要浇透每一处山势。两排人影拿着火折子渐渐走来,宁黛看见他们一个一个都是凉白的墙灰色,没有眼白。 两排傀儡沿至他们身后数尺,然后,缓缓出来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微笑的样子,让宁黛想起宁朝每一个挽袖添茶,燃灯研墨的妇人,知书达理,相夫教子,总之是一个深门养成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贤淑地成为人妻,成为人母。 可她眼睛里,却有着与温柔这个词大相径庭的,狠毒蛇蝎气。 女人看了眼宁黛,眼神讥诮:“让你出门在外不着家的,原是这个小妖女。” “她不是妖女。”阿羽抱着宁黛,是完全保护的姿态,“我也没有家。” 他如弓起脊背的刺猬,每一根刺都指向女人。 女人倒是不介意,目光仍放在宁黛身上,她打量她的目光,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你可真是疼她。” “如果不是你换血移术,暴露了自己的气息,我还真不知道我家的小公子居然藏在了即墨,还参与了这种幼稚的游戏,自然,也就没办法把你带回去了。”她微微一笑,露出的每一颗牙齿都淬了毒,“我还真的谢谢这个小妖女。” “我说了她不是妖女。”阿羽目光冷得像刀,“英蝶,说话注意点。” “说话注意点的应该是你,司寇羽。” 英蝶的笑冒着丝丝寒气。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以为还是以前?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天府真正的家主。” 英蝶在宁黛震惊的神色里,更为温婉地一笑:“我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做作地叹气,“看来又要杀人了呢。” 司寇羽紧紧把姑娘护在身后:“你敢。” 英蝶眯了眼:“你是在威胁我?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火光把这女人的容颜映得扭曲,“换血移术,异术要同被换血者彻底融合,三天内你是什么异术都使不出来的,而且这是你最为虚弱的时候。” 分卷阅读8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女人身上突然出现潮浪般汹涌的压迫气息。 “你拿什么跟我斗?” 好强。 宁黛从来不知道一个傀儡师,居然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大多数傀儡师一生只能操纵生或死一种傀儡,极少数能同时驾驭,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统领能力。 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黛胡思乱想着,瞥向司寇羽的眼神蓦地停顿。 又是那种……疼。 初见时的那种灰败的对世间毫无留念的尖锐疼痛,在他眼底深处冒了出来,那双每每让宁黛欢愉的眼睛,已经布满了挣扎无果后的颓丧。 “阿羽……” “你放了她。” 司寇羽抬起头来,一字一血:“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宁黛眼前顿时浮现出她救回司寇羽的景象,那少年衣衫破烂,遍布伤口,刀伤、剑伤、钝器伤……上天,她那时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来的? 一处处的伤口,现在都变成大把锥心的芒刺。 宁黛浑身一个激灵,拽紧了司寇羽的衣袖:“不要。” “阿羽,不要。” 司寇羽拍着他的背:“没事的,别担心。” 说着别担心,宁黛却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手在抖。 从来没有过。 “呵。”女人冷冷一笑,伪善的面容露出一条缝来,“倒显得我棒打鸳鸯了,一炷香。” 转身之际,英蝶想到什么,回眸一笑。 “别想着瞬移离开,宁黛身上有一半的咒师血脉,禁制还在我手里,只要你敢走,我会拿整个咒师族给你这个小妖女陪葬。我说到做到,我家阿羽最了解了,对不对?” 宁黛有一堆问题要问。 你是谁?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天府同你们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抓你?为什么灭你满门? 还有……你回去后,她会怎么对你?是打?是骂?是凌?是虐?还是禁脔? 但宁黛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踮脚去够少年清甜的唇,但少年偏了头,将她锢到怀里,在她耳畔低声道:“你听着,让赵简候护送你回曷青山,如果出了变故,回即墨,梦僭内丹流言已破,你可以回去重开醉生楼,秋澜和挽晴都会帮着你,还有阿残也会去,别担心,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那你呢?” 宁黛盯着他,流光转动的眼映上清冷月光,一种凄清的美。 他还是那句话:“我没事。” 怕宁黛不信,少年轻声道:“她不会杀我的,杀了我她的野心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我能出来,我会去找你,如果不……” 宁黛堵住他的嘴。 亲吻一事,她虽索吻的多,但占主动权的永远都是少年,他强硬地索取她的每一处,而她是被动迎合的一方。 如今这被动的一方正笨拙地用她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撬他的唇齿,小心却炽烈地讨好他。 少年再无理智。 他将她掼到山壁上,拿手护着她的头,肆虐的情欲发泄到她绵软的唇,温热的口腔和小巧的舌上。明明都是绝望着的,却又在绝望里生出飞蛾扑火的决绝和勇气。 揽住她腰的手,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可是不行,那地方太脏太暗太压抑,满地胶着龌龊的污血,这小小的轻灵的干净的少女,怎么能被带入其中。 分开的唇齿,牵出银月色的细丝。 宁黛随意一擦,再次抱上他的脖子:“我等你。” 她见少年似乎还要开口,抢着道:“我今年快十七,算我能活到一百岁,八十三年,九百九十六个月,我只有等你一件事要做,你不来,我不嫁不走,不放弃,也不离开。” “所以,你得活着,而且要活着好好的,我只给你这一条路走。” 少年叹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月色将他秀丽面容映得半明半暗:“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宁黛微喟一声,笑比哭难看:“可是,年少就遇见这么优秀的人,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少年喉间一动,眼神清亮,像被水洗过。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我。” “小师妹,求你,别进去。” 钱婷从后门截到满身疲惫的少女,见她一身陈血,仍还活着,禁不住热泪盈眶,可她还是挡在了门上。 “小师妹,别进去。” 宁黛已经很累。 沧澜曷青山到即墨醉生楼,来时不停歇的三天路程,在司寇羽走后大哭一场,终于哭累了睡着,醒来时被赵简候强逼着吃了点东西不至于饿死,然后回时路程又是三天。 她已经身心俱疲,上山的路都是扶着石头扶着树干甚至扶着赵简候,不然下一刻她就会倒下,永远也醒不过来。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b 分卷阅读8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赵简候借她半边身子,看见曷青派内翻飞如云的白幡。 他被这几天遇到的事刷新了不少三观,看见这东西,本来袖手就走的人迟疑着斟酌措辞:“曷青派,呃,出什么事了?” “掌门……死了。” “小师妹,你走的那一天,正好是掌门闭关的最后一天,她武功即将大成,可是听说你离开的消息,气急攻心,破门而出,问你的下落,结果串了真气,走火入魔,在众弟子面前心血爆裂而亡。” “我师父听说这个消息,一夜白了头,迟迟不肯入殓,他认定你是杀人凶手,向全派下令除去你曷青派弟子的名位,此后曷青弟子见你如见敌人。” “小师妹,你走吧,求你走吧,别让我师父看见,他会杀了你的。” …… 宁黛好像都听见了,又好像都没听见。 一层一层的血浪翻涌着,只有血,都是血,刷地一下推进,又刷地一下推远。 有人在哭,有人在劝,有人借她肩膀。 没有师父。 秋澜抱着狐狸原型的宁挽晴出来,拿着宁黛的包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没有那少年,疑惑了一刹那,但很快被那纤细得好似只剩骨头的少女吸引注意力。 她抓了宁黛的手,几乎是哀求:“阿宁,想哭就哭出来。” 宁黛眼神涣散,茫然地看了看秋澜,微微张了嘴,眉头打结,一个要痛哭的姿势。 只是姿势。 她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再无平日的明艳,然而那眼睛干燥,寻不见一点水分。 “师姐。” 宁黛开了口,她嗓子干哑到撕裂,开口时,秋澜闻到浓郁的铁锈气。 “我哭不出来。” 宁黛眉头皱得更紧,语气急得像是要哭,可眼睛依旧干得吓人:“我哭不出来,怎么办,师姐。” 秋澜紧紧抱住她,声音湿得不成样子。 “别这样,阿宁,求你,别这样,都会好的,我陪你。” 宁黛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小狐狸被挤在中间,终于醒了。 她看见宁黛,欢快地叫了一声,又见宁黛一脸疲惫,跳上她的肩膀舔她的脸,可宁黛肩膀太细了,又受过伤,赵简候完全相信她连一个狐狸的重量都承受不了,连忙把小狐狸提溜下来。 宁黛被肩侧的重量移动逼回一点神智,她把剑交给钱婷:“这剑是师父给我的,请钱婷师姐放在师父的旁边。” 一身武功,至此尽数还给曷青。 “好。” 宁黛跌跌撞撞往下走,脑海中一时是爹娘惨死的尸体,一时是司寇羽离去的背影,一时是师父苍白无光的剑。 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宁黛痛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懒惰,恨自己不思进取,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她恨自己的存在。 她恨自己存在于宁朝,存在于这世界上。 因为她,因为她的出生,爹爹选择离教,为今日惨死埋下祸患,她身为女儿,死后不能全报仇,不能收敛爹娘尸骨。 因为她,司寇羽换血移术,他不惜一切代价要逃离的地狱,因为她的弱小,如今重新将他锁进去,不知归期。 因为她,师父功亏一篑,江湖上最耀眼的一颗星,承受着江湖希望,代表着江湖威望和武功标准的师父,为她而死。 都是因为她。 她曾经无忧无虑,如一条快活的鱼,有人替她承担痛苦,有人被她笑靥感动,她游走天地间,从不考虑阴暗和潮涩。 如今她一无所有。 可她还活着。 可她得活着。 树影幢幢,石影幢幢,头上繁茂的枝叶斑驳,一片一片像尖利的刀刃,悬在她头顶,粗壮的树干,恍恍惚惚,连成一排死刑架。 死,死,死。 宁黛双腿跪下去。 她开始吐血。 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不断涌出,糊满她尖削的下颌,血花溅到深棕的树干上,溅到丛林屹立的石块上,溅到她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服上。 日色照在她毫无颜色的脸上,照在她倒下的阴影里,照在那穿透空气的悲鸣上。 “阿宁——!” 【梦还凉】(十六)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63 【梦还凉】(十六) “宁黛,过来。” 伸出的手骨节修长,站在桌前的那人,身形清瘦,容貌秀丽,一身云纹白衣,如无声落雪。 宁黛笑了一声:“挽晴,别闹了。” “为什么呀。”宁挽晴迅速变回来,趴在桌子前盯着宁黛,“黛姐姐,你什么眼神,为什么每次都会看出来,狐族的变身法不会出纰漏的。” “毫无纰漏。”宁黛目光落在少女满面不解的脸上,“可你不是他。好啦,赶紧回去吧,都为人妻了还总往我这里钻。” 分卷阅读8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黛姐姐!” 苏执残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天府少主派人给你的东西。” “天府的东西我不要。” “他说这是救人的东西,你如果不要,会后悔的。”苏执残放在桌子上,“虽然天府这几年做的恶事罄竹难书,但姐姐你身上还有咒师血脉,该做个样子的总是要做的。” “楼主,逍遥谷谷主求见。” “请他去一楼等一下。”宁黛把话本甩在桌子上,眉间一点傲气,“别说我现在有咒师血脉,就是他天府手里有梦僭的禁制,不要的我依旧能不要。” “天府这么招人恨?” 苏执残像看傻子似的看宁挽晴:“你忘了?前些年你们狐族那场因为禁制混淆而引起的浩劫,硬生生折了你一半的妖力,要不是黛姐姐你早就死翘翘了,那就是天府的手笔。” 宁黛眉目一动,她抬了眼望着苏执残:“这些年,关于天府的事情你掌握了多少?” 苏执残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多少,古籍中对这个地方的描写千奇百怪,只有一点不变,全宁朝异族的命都握在这个从没被揭开全貌的天府手上。” “说实话异族要比我们普通人更了解天府,不过这几年天府把异族折腾得够呛,宁朝都差点毁在它手上,我以前见到画艺闻名宁朝的千元大师,她就是个半人半蛇见血异化的新生异族,但因为天府昏庸,她至今也没去天府挂名设禁制。” 苏执残想了想:“黛姐姐之前交代过,这些年我查了不少天府的内情。” 宁挽晴连忙也拉了一个凳子。 “天府现任家主叫英行舟,只有一个正妻,是个傀儡师,叫做英蝶。” 宁黛眸光一凝。 “异族虽和宁朝人和平共处,但有一种很微妙的隔阂,异族有的有异术,难免看不起普通人,有的没有异术,但身体有很明显的特征,又难免被普通人看不起,有的异族天生软弱,有的异族却天性凶残,宁朝人对异族的态度多也不同,搞得很僵。” “英行舟是打破这个隔阂的人。” “他接手天府的时候,正好是宁朝五国最乱的时候,战乱不休,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英行舟带着异族把五国所有的摩擦都摆平了,内忧外患一朝而止,因此宁朝对异族大大改观,是唯一容纳且十分愿意容纳异族存在的朝代,英行舟也因此被称赞为一代明主。” “后来呢?” “九年前,英行舟生了一场大病,突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然后一切就都开始变样了。” “他疏于管理各异族,挑唆泾河七异族自相残杀,战乱数年,死伤惨重,后又混淆禁制,各个异族都为此出现异样,直接导致忆貘一族就此覆灭,致使怨魂困于死地无法自由行走,异族元气大伤,再不肯听命于他。” “还有一事。”宁黛淡淡道,“那年沧澜水涝,靠海的三座城池一夕覆灭,也是天府家主灵力失控的后果。” “灵力失控?家主怎么可能会灵力失控?这是不可能的啊。” “对啊,我也在疑惑这件事,偏偏就是发生了。”宁黛若有所思,有一些线索连成了线,“九年来,英行舟深居简出,一副看淡世事的出世模样,兼之异族不愿踏入天府,这个家主好似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再也没有,所以可以趁人之危。 宁黛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却是一片沉黝的清暗的黛色。 “那天府少主?” “这个人……”苏执残略一犹疑,“说是英行舟的独子,但我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 “嗯?” “我找了许多关于天府少主的传闻,这个人就像是因时所需不得已调出的一个名号而已,他所有的一切都能用四个字形容:苗而不秀。” 宁黛挑了眉:“苗而不秀?怎么说?” “据传,这个人精六艺,全九能。”苏执残皱了眉,眼里更是一片踯躅,“他曾作《宁苑梦行图》,宁朝江山在他笔下气势开阔,这幅画被当时为前辈的千元大师等人看过后,评价他是‘其才夭矫,吾等马尘不及也’,于是少主被奉为画艺界新一代奇才。” “但后来,他再未作画。后来这个人应曷青派请求写了百毒禁榜,被传到秋老神医手上,他召集当时造诣深厚的医者研究解法,并因此把宁朝医术推上一个新境界。” “但后来,秋老神医去世,禁榜只被解了一半。还有就是近来,据传天府少主以一己之力游走宁朝境内,重新给异族设立禁制,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明明他们都对天府恨之入骨,偏偏对他甘心俯首。可是……” 宁黛截口:“可是,异族内部体制已经涣散,即使重新设立禁制也没有用处,相反,不过是给他们加上更深的禁锢罢了。” “是啊,天府少主被传得神乎其神,但细数数,他好似并没有做过什么正经事,天府还是遗臭万年,异族还是群龙无首,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过 分卷阅读8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是营造了一个模糊的名号罢了。” 宁挽晴惋惜地“啊”了一声:“好乱啊,不懂。” 宁黛揉揉她的头:“没事,不用你懂,我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她拿了那把绣红莲的白伞,“阿残,送送挽晴,我去见那个比天府少主还要神乎其神的逍遥谷谷主。” 她背对着挽晴,背影如流云迤逦,挽晴心里咯噔一下,拽着苏执残的袖子把他拉低,在他耳边问:“还要神乎其神?那要到什么地步?” 苏执残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蓦地眼前一亮:“刚刚黛姐姐说英行舟灵力失控,致使沧澜水患,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是后来被我朝太傅摆平的?”宁挽晴不傻,在苏执残莫测的笑意里深吸一口气,“不会就是那个谷主吧,我的妈呀,那可是被宁朝人公认为‘天下尽在执笔手,一朝至尊只随心’的人,我听听名号都觉得他不该是人,应该是神。” “看你这一脸羡慕嫉妒的模样,醒醒吧,这样的人留在沧澜是罗人渣的福气,要是在我这边,别说一个西承,一万个西承我都能篡了。” 宁挽晴抿了唇,眼睛突然暗下去。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称号,更适合阿羽哥哥那样的人,或者只该适合他。” 苏执残脚步一顿,久不提起的名字让他觉得眼眶发涨。 “五年了,也不知道阿羽哥哥在哪里。”宁挽晴叹一口气,探头往醉生楼的一楼望去,隐约窥得一点点的幽蓝色,“要是他在,别说一个逍遥谷谷主,一万个逍遥谷谷主都要在他面前跪下去。”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逍遥谷谷主,此刻出现在宁黛眼里。 他侧对着她,仰头看那一棵幻术变出来的紫藤花树,树干虬劲粗大,宛若盘龙,一串串的紫藤花呈穗状,倒垂悬挂,遥映成一眼就让人沉醉的深紫花海,静谧的花海此刻挂在云木上,花蔓在那青年的肩头垂落。 青年一身幽蓝泛光泽的衣袍,抱肩而立,挺秀的身姿在深紫云间伫立成沉静春山,一张轻薄的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只肯露出那略浅唇色和精致下颌,然而比这更耀眼的是他流水般的高华气质,在深深浅浅的紫色里破开绮丽的日光。 他转头向她看来,唇间弧度飞扬如星子,而眸光生着落雪的清华。 他朝她伸手。 “宁黛,过来。” 【梦还凉】(十七)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68 【梦还凉】(十七) 重逢的狂喜,在看见他一身斑驳伤痕的时候,化成森寒的凄凉。 宁黛怕冷,不是天生,而是断了筋脉,阴冷会牵及旧伤,是以五楼新开一方偌大温泉,供她取暖祛寒用,而此刻热气氤氲的泉水中,宁黛看着温热的水漫过青年肩部,漫过那些刺目的沉重的伤痕,只觉得自己血液在冻结。 司寇羽似乎怕她伤心,只得苦笑一声,低声道:“都是旧伤。” 宁黛不应声,衣衫未解地走进来,水流涌动声哗哗,像被惊醒的梦。 司寇羽却下意识远离了她,他在她碰他之前偏开了身子,眼底生出宁黛再熟悉不过的火光,但火光之上是逃避。 “天府少主给我的那方子,师姐说,是暂时抑制遏欢药性的。”宁黛盯着他,语气冷静而眼神悲哀,“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方子?” 奔涌的情绪如同侵入肌肤的温泉水,每一处都是烫的,每一处都是凉的。 准备好的话在她的注视下被刷成一片空白,面具依然遮着半张脸,耳尖却起了霞光般的潮红,司寇羽选择避开她想拉他的手,但依旧被宁黛强势地抓住。 她看他手心笼罩着的微光,眼神更加悲哀:“你用过多少次药师的异术?”她不顾他轻微的挣扎抱住他,眼神在他肩头伤疤落下,“你从来不肯摘下这张面具,你也从来不肯提你之前的事,你身上那么多秘密,可我从来都不知道。” 她眼泪几乎立刻就落了下来,在他肩头洇开,划过他的伤口,落在热气如烟的水里。 她问过他为什么戴面具,他那时只答自己脸上有伤痕,宁黛调皮去摘,但他不让。 他见她的第一天,她去引诱他,被他躲开而且拒绝。 然后第二天,秋澜看到那张天府给的纸,一脸惊慌地问她:“你怎么中了遏欢?” 遏欢在百毒禁榜排第一名。 从中毒的那一天起,每隔三十天发作一次,持续六个时辰,发作时如同是媚药,四肢百骸都是难以控制的燥热,解药自然是女人。 但除了发作外的时间,遏欢是毒,这毒抑制着中毒人的欲望,一旦起了性欲,那就是比中药还甚于百倍的疼痛,疼到理智尽失,再无意识。 是了,如果不是中了这种阴诡的毒药,英蝶哪里肯放他出来。 水很烫,落在身上的眼泪更烫。司寇羽去擦她眼泪,声音带着比水雾更氤氲的潮湿:“我没事,都已经出来了,这不是好好的。” 生 分卷阅读8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疏的安慰,从他嘴里说出来透着孩童的傻气。 如何敢告诉她,身上的伤痕每月都会翻新一遍,英蝶并不许他用异术愈合,于是那一道一道的伤痕,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另一道伤疤覆盖上去,或者硬生生撕裂成新的伤疤。 生疮的,流脓的,永远鲜活的伤口,让他从疼痛到麻木。 麻木到即使回来了都没有想起用异术愈合,才让他的小姑娘发现。 又如何敢告诉她,他并不是中了遏欢才被放出来,他中遏欢已久,一开始英蝶在非发作期派女人引诱他,后来发现他几乎不动欲望,转而在他发作期一次又一次引着他去破戒。 一次又一次啊…… 她打他,因为她手里有咒师禁制,所以他不反抗。 可是,他在脏污里呆了这么久,久到连心都成了黑的。如果真的破了戒,即使有一天真的逃出来了,他也再无颜面对他的小妖精,可如果不见,他又怎么忍心真让她等那么久。 她只给了他一条路走。 他则选择比那条路更严苛更痛苦的一条,为把自己干干净净交给她。 疼又怎样。 那些从污泥里生出来的带刺的藤蔓,那五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拢在他身上的寂寞和苍凉,那些细碎的森冷的让他时时痉挛的痛苦,只要她不知道,他就愿意去承担。 宁黛眼泪落得更凶,指尖摸上他凹凸不平的伤疤,一道又一道,她恨不得此刻用眼泪把他身上所有伤口都洗刷干净,洗刷掉这些他原本可以不用遭受,却因为她而变本加厉的耻辱。 “你要了我吧……” 她去封他的唇,把他想推她的手按下,哭腔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更重也更坚决:“你要了我吧,我愿意。” 因为浸水而泡成比原色更深重的紫衣被她解开,那女人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下凸出的流畅曲线在他眼前一览无余,这身子曾经被他逗弄过无数次,而今重新呈现在他眼前,只需一眼就能让他所有的冷静自持瓦解。 司寇羽眼底泛了红。 他几乎凭着仅剩的残存的理智去拒绝她:“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药性太烈,又整整六个时辰,我会把你做死的。” 先不说之前强迫自己累积下的那些欲望,他清楚地知道他有多渴望她,渴望和她融为一体,他想把她摁到自己怀里,让她全身上下都沾满他的精液,可她这么娇弱,哪里承得起他的索求。 宁黛勾着他的脖子,身子贴着他,同他耳鬓厮磨,脸上的泪痕跟唇边的笑意一样招人疼:“我心甘情愿。” 很久很久以前,他把她压到身下,说:“不过可能你以后会后悔。” 她会后悔,她已经后悔,她最后悔,为什么她不让他十七岁前碰她,为什么不在那一天说出来让他要了她的话。 她明明那么愿意。 她明明早就把身心都丢在这青年身上。 司寇羽被她这话激得头脑发热,这药最会摧人神志,他到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阿宁……”他喉间一动,仍想抗争。 宁黛堵他的嘴,唇间溢出的呻吟如燃起的明火:“求你,要了我,求求你。” 眼前人身形越发模糊,他的挣扎毫无章法,掌心碰上她的小腰窝,所有的坚持都没了,唯一清晰的是她的哀求。 他听到自己脑中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他锢住她的腰肢,凶狠地撕咬她的唇,声音有点哑:“阿宁乖,忍一下。” 情欲汹涌如潮,滑腻细致的身形被他吻遍,流畅的雪峰和柔软的凸嫩都被他凶狠揉捏,他身体因为急切的需求而颤抖,灼热的火游走在他的手,她的唇,他碰触到她的每一处,连同能让他丧失清明的嘤咛,都是诱他入魔的罂粟。 大丛大丛的罂粟,在他的身下温软成一截云絮,一朵海棠,一段皎透的月光。 她在他的索要里热情如火,身体里的空虚让她不断地贴紧他,攀上他的脊背,或者缠上他的腰,总之只要是他,一切就都是好的。 青年没做很长的前戏,而进入的动作几乎是粗暴。 从温泉里,到墙上,到房间里,从正入,到后入,到侧入,他把她榨干在自己身下,也把自己折在她身体里。 整整六个时辰,他甚至舍不得从她身体里完全出来。 这女人生了一张妖精的嘴,将他欲望绞紧在里面,那么热,那么湿,下身交合处的燥人水声跟他梦里无数次出现的一模一样。 她腰肢弯成三月榆柳,她唇畔红似漫天霞光,她头发乌黑,而肌肤雪白,缠人的小穴则是四月初绽的桃花粉。 她哪里都是妖的,他毫无抵抗力。 她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渴水的鱼,他就一遍一遍回应,一句一句挑逗戏弄,叫她小妖精,摩挲她两个小小的腰窝,把女人拢成洁净的湖水。 她不记得自己高潮过多少次,每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都要被男人强硬地带到更高处的极乐,她也不 分卷阅读8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记得男人射过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滚烫和炽热,是他俯下身子吻她的脉脉情深,最后小腹微微鼓起来,他拔出来的时候,白浊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宁黛只记得昏过去指着他控诉他还不摘面具,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或者答了,又或者是避开了,于是宁黛又感慨和这样的男人做爱真是要死,每一次都是新的巅峰。 司寇羽就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入睡,声音里情欲未退:“抱歉,阿宁,辛苦了。” 宁黛就白他:“下次找别的女人去,我不受这样的罪。” “晚了。”青年在她耳边轻笑,“遏欢认主的,以后都是你,余生也只有你。” 他笑起来的眼睛,像是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一如少年时。 【梦还凉】(十八)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70 【梦还凉】(十八) “你今日这是怎的了?”司寇羽被宁黛拽着袖子,满面都是奇怪神情,“跟秦云漠叙旧叙完了,终于想起来要陪我了?” “对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总归还是要陪自己夫君的。”宁黛随手拿了只钗子,“路梦瑶醒时说见过我,我还真没记起来,她还问你来着,结果你那时就走了——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司寇羽待在她身边,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她黏在一起,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宁黛也不束着他,甚至有时连问都是不问的——这个信任度让宁黛自己都咋舌。 “江湖上的争斗,一点小事,打了一架。”阿羽轻描淡写。 宁黛觉得奇怪,但也没再提,等中午去酒楼点餐,两人去二楼单间里坐着纯聊天。 他们选的靠窗的单间,一眼就能望见街上的熙熙攘攘,正要感慨太衡王都繁华时,遥见一个男子跑过来高声长呼道:“快来快来!江湖大事!江湖大事!听说逍遥谷谷主司寇羽,把炽焰教的老巢给端了!” 宁黛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她瞥向一脸淡然的大事本人,把他递过来的绢帕一扯:“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去干这个事了?” “对啊,就是打了一架,算什么大事?”司寇羽理所当然。 宁黛被这位大哥这么平静甚至对她的诧异还表达了点不解的态度折服。 “大哥,你知道逍遥谷谷主这个名号现在叫出来,能唬住多少人吗?”宁黛十分感叹,“我如果跟他们说,司寇羽是我男人,宁朝的姑娘们都能哭死一半了。” 小二开了门帘上菜,司寇羽起身帮忙,一边搭她话:“这么夸张?”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 司寇羽首先以武功成名。 这青年一人杀上三大邪教,仅凭武功杀死其中两个教主,并将这两个邪教从江湖史书上就此抹除,另有一个炽焰教,教主断臂重伤,但因此保了一命。 “他虽挑起事端,但出发点是为了自己教,而且说到做到,没有向宁琛动手,所以我留了他一命。” “所以炽焰教?” “现在教主是我。”司寇羽不以为意,“不过这种邪教我不想接手,你要给你吧。” 宁黛震惊脸:“大哥啊这是一个大教,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你别用这种讨论今晚吃什么的语气决定它的主人啊……不过,我倒挺想接过来,毕竟我爹也待过。” “那就给你。” “好。” 除了武功,这男人还解决沧澜水患,并重修那三座城池,因为其治水有功,被罗郁敬为沧澜的太傅,荣华不尽。 “挂名的,基本没用,不过罗徽铭不错,可以教教。” “那还有那本《天演论》,你怎么解释?” 《黄帝·天演论》是逍遥谷谷主就宁朝国势写出来的议论文性质的谏册,分为十篇,分别就军事、农业、商业、文化、国制等等做了阐述和分析,并对将来的形式做了推测。 这本书以沧澜为本体叙述,但五国分裂也就百八十年的功夫,彼此都没有太大的差异性,参考性很强,至今被誉为宁朝治国圣典。 司寇羽拿筷子的手一顿:“那不是我写的。” “啊?” “这本书写于十八年前,成书于十五年前,你觉得我那时能对宁朝局势有这么深刻的认知?恐怕现在我也没有把宁朝看透彻。” “啊?那这本书是……” “我爹写的。”他动作看不出异常,“逍遥谷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是他建的,谷主这名号是他先开始叫的,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这书是他写了挂到我名下的。” 提到他从没提过的往事,宁黛一时愣住。 他似乎在整理语言,半天才开口:“我没有娘,从小是被我爹带大的,他是个很出色的人。后来被英蝶活扒了皮做成了生傀儡。” 宁黛心里缩成一团:“你可以……” “英蝶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强 分卷阅读8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大到几乎变态的程度。”司寇羽像是没听见宁黛的劝阻,“这女人的祖母是沧澜王室旁支,父亲是傀儡师,她祖母小时正好经历沧澜分裂,心有不甘,整日同她灌输复国的信仰,于是她的野心从统领异族变成统领宁朝。” “傀儡师靠怨气修行,她打小就被她祖母扔进乱葬岗里,拿死人练死傀儡,拿童男童女练生傀儡。冤魂念魄都是怨气结成的异族,没少被她吸了提升修为,所以她才有这么强的实力。” 宁黛倒吸一口气:“太变态了,完全不是人。” “嗯,的确不太像人。”青年始终垂着眼,看不清他眼里情绪,但从抿着的唇来看,像是隐忍,“实力比她强悍的人,要么是她的奴隶,要么是死人,天府家主是前一种。” “我至今也没想明白这样一个女人是怎么把天府家主迷得神魂颠倒的,从人人敬仰到助纣为虐,他为她做的一切都超乎我的认知。”司寇羽无奈地叹气,“不过都是别人的爱恨情仇,我没插手的份。” “她接近家主,因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而她需要他去命令其他异族。我爹是那个一直不听她指令而且始终致力摧毁她野心的人,所以他被她做成生傀儡,同样的,她也恨我。” “这女人恨我们父子血液具有百融性,所以可以跟其他异族换血移术,轻易获得她此生都无法获得的天资和实力。但她又没办法杀我,司寇血脉无法绝后,她至今通过家主号令异族,我一死,她的图谋就会大白天下,她承担不起。” 他看了宁黛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宁黛也知道他其实还隐藏了很多细节,但她只装着不知,往他嘴里送菜:“所以,她才把你绑回去?” “嗯,她需要我替她做事。” 他不在英蝶掌控之中,可她拿他没办法,所以要强行捆绑,去折磨他泄恨。 宁黛垂了眼。 他有逃出来过,他不服她管教,他其实可以免掉这些折磨。 “怎么又落眼泪。”司寇羽见她眼底又浮起了一层水色的晶莹雾气,伸手去抹她眼泪,宁黛以为他要安慰她,正要说没事,却听青年声音带了点嫌弃,“落在羹里了还怎么喝?” “……” 宁黛眼泪被他一句话堵回去,明明该生气,却又被他这久违的口嫌体直逗笑。她踢他一脚,被男人笑着躲开,又趴过身子一脸凶巴巴地跟他抢吃的。 司寇羽下意识护食,看到她又松手:“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补充体力。”宁黛瞪他一眼,控诉道,“一天有半天都要被你折腾,我可不想再下不了床。” 她的初夜记忆十分不美好,两个人都没有性经验,男人又中了药,动作凶猛得吓人,破身的痛苦先不说,下身都被他做肿了,中途实在受不了被他弄晕,又生生被他做醒,她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哭着向他求饶却被越做越狠的丢脸模样。 更不要说事后在床上躺了一天。 宁黛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他一脚,这回司寇羽没躲:“我今天晚上要是再往你房里跑,我就不叫宁黛。” 【梦还凉】(十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71 【梦还凉】(十九) “那你要叫什么?嗯?” 温热的泉水冒着氤氲的烟气,那烟气湿了宁黛一双潋滟的丹凤眼,洇湿她妖娆的脸部线条,将她殷红的唇晕上朦胧的水汽。 司寇羽忍不住咬她的唇,他欲望还埋在她体内,这个动作牵动体内原本安静的野兽,让宁黛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管我。”她一双眼弯着,眼睛在看向他的锁骨时,渐渐生出悲哀的凉意。 青年轻笑一声,他药性解的差不多,没那么饥渴难耐,温泉水在他下颌处凝成露滴,顺着他弧度优美的颈间曲线蔓延到锁骨处。 “不然以后跟着我姓好了。” “也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宁黛勾着他的脖子,低头去寻他锁骨处,他以为她要去吻他,可锁骨处传来的是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鼻端传来一种异样的腥苦气,闻得人心头发涩,那腥苦气乍像颜料,但远远比颜料更刺心。 从伤口流下来的液体,粘稠的,湿润的,温热的。 蓝色的。 蓝色。 司寇羽几乎立刻推开她,他从她身体里出来,她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慌张和羞愧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瑾月咬你咬的那么用力,不出血是不可能的,可你说没事。我被那修改的回忆反噬到内伤,疗养至今还没痊愈,可你说没事。每次你受伤的时候都下意识躲开我,我从你房里看到被你扔掉的纱布,那时我还没敢确定心里的想法,直到今天看你端菜的时候,袖口滑落漏出的血管是蓝色。” 热气将她眼睛熏得想哭。 “你的血为什么是蓝色的?” 司寇羽闭口不答。 “你原来一直 分卷阅读9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是白衣,回来以后换成蓝色,是因为出血的时候不会让我看出来,对不对?” “……” “你一直不肯跟我睡一个房间,是因为你怕哪天你受伤,会被我看出来,对不对?” “……” “你一直拉着我在这里做,是因为我看不到你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血管颜色,对不对?” “……” 宁黛猛地去摘他面具。 司寇羽扣住她一只手,宁黛就用另一只手,他钳住她双手,她就用嘴去咬他面具,她心思那么坚决,而动作这么强硬,他在她近乎疯狂的动作里认输。 宁黛将他面具咬下来的那一刻,他闭了眼。 明暖的灯光罩照在他脸上。 他毫无伤痕的脸上,他千疮百孔的脸上。 他依旧容颜秀丽,而秀丽下的每一条血管都是毒药一样的幽蓝。那幽蓝集中到他的眉心,他的眼角,集中到他的脸颊,将他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覆上死灰一般的惨蓝色。 宁黛觉得冷,那冷已经许久没出现,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她跪在宁琛身边。 她小小的少年,始终保护着她的少年,那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宁黛抱住他,决绝而毫不犹豫,歇斯底里地抱住他。 青年身体如今已经是寸寸光滑如绸缎,然而她只觉得每一处都是溃烂的没法愈合的创伤。 “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哭了。”司寇羽感觉比温泉水还滚烫的液体滚落在肩头,“没事的,不过就是一张脸,我从来没在乎过。”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寇羽苦笑一声,他想揉揉眉心,但抬起的手最终落在她后脑勺上。 “你以为,遏欢仅仅就是遏止欲望?”他微喟一声,声音苦涩,“它到底是毒药。” 每三十天发作的六个时辰,从来都不是遏欢的仁慈,而是它将人领向地狱越来越近的示警声,不论六个时辰有没有解药,它都会让中毒者身体里的蓝色,加重一点点。 每次一点点,直到再也寻不到殷红。 然后……就可以在至高的极乐点上,斩断同十丈软红的关联。 所以英蝶放了他出来,她杀不了他,司寇家血脉断不了,不如就放他去宁黛那里,给他无边无尽的痛苦,遏欢也杀不了司寇羽,却能将他的生命拉至无限长,同样无限的,还有痛苦。 “你什么时候中的遏欢?” “……”司寇羽低声道,“离开你的一个时辰后。” 宁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把头埋在青年怀里:“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百毒禁榜只解了一半,遏欢是那不幸的另一半。 “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会怎么办?” “……” 宁黛抬了头来,眼中晶芒溅碎:“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如果司寇家有血脉了,你会怎么办?遏欢就能把你杀死了对不对?” “阿宁……”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宁黛摸一把眼泪,恨恨地望着他,“你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吗?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如果遏欢把你杀了怎么办?我就这么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的跟你做爱?” 她几乎口不择言:“如果我真的只是爱上你这张脸呢?如果我真的嫌弃你呢?如果我等不下去,去找其他男人呢?你还选择回来,选择跟我上床,那我的感受算什么?” 司寇羽在她一声声地质问里尝到自己喉间的腥苦。 他没告诉她,他其实没打算回来,可他的小姑娘等的太执着。他也没告诉她,他一开始想的是跟她划清界限,可她哀求他时,一切都开始走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样了。 可告诉了又能怎样,不过都是些推卸责任的借口,他是天地间最自私的人,打着为她好不想让她知道的名号,把自己的决定强加到她头上。 什么以爱为名。 都是骗人的。 司寇羽捡了面具,退到池壁上,一点幽黄烛火把他的脸映得光怪陆离,他喉间动了几动,微张的嘴像是要解释,但最后出口的是一句抱歉。 “是我太狭隘。” 他只肯说这一句,转而去拿地上的衣服,被宁黛攥住手,她在这场对峙里占上风,并被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给惹怒。 司寇羽看见宁黛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平静,平静里有让他无法直视的光。 “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你告诉我你遭受了很多折磨,你告诉我你担心我,告诉我不愿意让我看见你的伤痛,你甚至可以告诉我,宁黛,如果你真的只看上我的脸,那你就不配当年我站在你面前,为你挡住的剑光。” 宁黛直视她,眼神软的让他心发疼。 “可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你从来不跟我说,我不问,是因为尊重。但现在我发现,你对我隐瞒,是因为你觉得我只该被你保护。” “你是觉 分卷阅读9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得,我只能被保护,而不该保护你?” “我没有。”司寇羽忍不住反驳,“这件事牵扯广泛,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如果你可以少承受一点,我为什么一定要你陷入泥潭。” “那好。”宁黛仍然攥着他的手,“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 【梦还凉】(二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5973 【梦还凉】(二十) 这问题问得司寇羽一愣,温泉的水汽爬上他幽暗不明的眼睛,暖黄的灯光在头灯高悬,轻易让他想起那个被梦魇惊醒的夜。 “光。” 他半阖了眼:“遇见你之前,我在天府待了十四天,然后我的人生再也没有光了,你是唯一的,照亮我余生的月光。” “既然都把余生交给我了,那我要少承受什么?” “宁黛。”他很认真地望着她,“那你喜欢我什么?” “……少年心性。”宁黛道,“喜欢你那时死要面子的傲娇心性,和你眼底还没有褪去的少年气。” “我的少年气已经没了,如果我十四岁,十五岁,我可以解释,但这么多年来压在我身上的担子,从来没人理解过,我不是逃避,我只是……阿宁,我已经习惯自己担了。” 宁黛从来不知道,习惯两个字,原来可以这么心酸。 “这脸我不在乎,其实我也没想过你会厌弃这张脸,我想的只是你担心,我觉得你会心疼我,也只觉得你会心疼,我舍不得你疼。” 他眼神有刹那的迷蒙,她在这迷蒙里看见十七岁孤独无依的少年。 “我已经被人染黑了,我的心是脏的,可你还是当年轻灵的模样,你干干净净,而我愿意为了这干净豁命。” “我不用你豁出命去。”宁黛抱着他,哽咽道,“我只是不想你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知道你为我考虑,但我更想把你拉出来,阿羽,我是陪而且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我不想被你推出去。” “他们说你艳惊芸生,我只知道你是普通人。”她按上他的心口,“你是再寻常不过的人,你也有人性的劣根,你无需事事完美,我要的不是纸片人。” “以后别打掉牙齿和血吞了,好吗?” 他回抱住她,回抱这个拉他出深潭的纤细的凶猛的灵魂。 “好。” “还有,以后不许射在我身体里,我不要孩子,听到没有!” 司寇羽笑了,他眼底有倒悬的璀璨星河。 “好。” 北江河上,船只鳞次栉比,新的一年,宵禁暂解,家家喜庆,街上都是出来玩乐的游人,许多放河灯许愿的蹲在河边,河畔流水气息微凉,蜿蜒河流盛开无数朵璀璨,一时明色鲜妍,流光栩栩。 “居然没月亮。” 宁黛望了眼黑黢黢的天色,连星子都是少的,顿时觉得无趣。 她出来的的时候,听得身边一时欢呼,遥见得河畔中间几只装横华丽的船只,应是哪家花魁又出来争奇斗艳了,再看着身后这只普通船只,深感自己有先见之明。 天色再黑也挡不住她明艳的容颜,宁黛一柄红莲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见船上扔过来几只花球。 这是太衡的习俗,青楼女子倚船而行,世家公子若是看上了可以抛花球,花球上写着公子家世姓名,意为求爱,被姑娘看上,自然就是一夜春宵了。 这是把她当青楼的姑娘了? 宁黛唇角微勾,微微抬了伞沿,一双丹凤眼懒懒地看过去,顿时又抛过来几个花球。 司寇羽在身后哼了一声。 青年一身比湖水还洁净的白色衣衫,将他清瘦颀长的身形衬如玉树,一张轻薄面具遮了脸,然高华气质无处遁形,只是抬脚倚在栏上,都已让人惊艳。 宁黛心道这可有趣,挑眉看着司寇羽,却见后者横扫一脚,直接把那些恼人的花球都给踢下去了。 宁黛笑得欢快。 “你至于?不就是几个花球,这醋缸子都要倒了。” 司寇羽扫她一眼:“醋缸子为谁倒的,某人心里有点数。” 宁黛吐吐舌头,在船边坐下,顺手捞起一盏河灯,再换个位置重放进去。她不时被河上风景吸引,司寇羽一双瞳孔却始终在她身上聚焦,见她身子禁不住前倾,怕她重心不稳张下去,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 河灯随波而流,河水漆黑如天幕,哗啦啦的水声敲击着耳膜,各个色彩缤纷又争先恐后地跑进眼睛里。 “阿羽。” “嗯?” “没什么。”宁黛把话都咽到肚子里,头歪在他肩膀上,“就是想叫叫你。” “你呀。” 宁黛看见他腰间那串红穗子,失笑道:“我随手系的,你怎么还真上心了?”她伸手去解那串穗子,见司寇羽想阻止,凶他一声,扔了那穗子,又想到什么,“对了,我给你一样东西。” 司寇羽怔怔看着那串艳红色和白色串杂着 分卷阅读9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手绳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出现在眼前。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模一样材质的,不过不好意思,我这几年手艺有进步,编不了那么丑了。” 宁黛狡黠笑几声,朝他手腕上比量:“又是刚刚好,我厉害吧。” 微风拂过,吹过她长发末梢,姑娘侧颜线条流畅,五官妩媚妖娆,唇角上扬,眸光流转间,一种难以抗拒的楚楚韵致。 司寇羽瞧着她,渐渐失了神。 “怎么,你不要?” “要。”他接过来,轻声而郑重地,“都要。” 有炸裂声盛开在天际,一朵未落,一朵又起,各色,各样,各种形态,争相斗艳,如雨绽放。 天边烟花盛开到极处,无边温柔的夜色,像是穿金戴银的美人,处处淡妆浓抹,浅唱低吟。 宁黛笑他傻气,靠在他肩膀上一边看烟花,一边打着哈欠:“可惜没月亮,不然今夜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夜。” “困,睡一会儿,等下把我叫醒。” 姑娘被折腾得困觉,没一会就睡着了,司寇羽听着姑娘均匀的呼吸,看着手腕上的手绳,只觉得心里都被一种无名的情绪塞满。 眼前河水仍在流淌,明亮的各种河灯将原本黑不见底的水色映出光怪陆离的璀璨,天幕烟花声在耳畔炸开,相依偎着的白衣少年和紫衣少女,在这绮丽的夜色下,如同雪色轻云丛上,盛开大片玲珑的紫藤花。 “有的。” 司寇羽看着宁黛,蓦地荡开一个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笑容。 “有月亮的。” 那皎透无暇的月光,此刻正睡在他的肩上,纤尘不染,酣梦正沉。 他的月亮。 【醉花间】(一) 宁苑梦行(引狼)| 7786335 【醉花间】(一) “三哥,别再喝了,小心回去又要被三嫂揪耳朵。” “嗝~” 华涧打一个酒嗝,面上醉态尽显,但眼睛却是笑着的:“她才刚醒几天,只顾着拉顾碧宛叙话,不会管我的。趁着元宵佳节,你们两个多陪我喝几坛,对了,小八,听说你马上就要去清河城当知府了?” 被叫着小八的男人轻轻叹一口气:“是啊,托五哥的福,清河未丢。却也不知父王是如何想的,又不是我的封地,竟要我去管。” 面容英朗的男子抬了下巴,似笑非笑道:“不派你去,便要被左相钻了空子了。” 华之煜闻言微微诧异:“左相大人?” “左相之心,昭然若揭,不可不防。”华祈安倒了一杯酒,“他最近的揽权动作,真是越来越赤裸裸了。” 明朗的小将军谈到这件事时,微微挑了眉,于是眼角眉梢便都是残垣断壁的凌厉杀气。 华之煜倒是不怎么在意,语调甚至是轻松的:“名不正言不顺,痴心妄想罢了。华家还没亡,他哪里来的胆子做这等违逆之举?” “因为五国又乱了。”华涧听了个一知半解,用手撑着额头,醉醺醺道,“英行舟后,这才三十几年,先是沧澜,又是西承,前有玖翌旱灾,后有太衡宫变,明眼人都看出来宁朝又要乱了,即墨如今不出点事,好似都对不起其他四国的满目疮痍。” 华之煜温和地笑,说出的话却是凉的。 “沧澜本该姓罗,西承和太衡都是皇室内部夺嫡之争,至于玖翌,那是天灾,要怨也该怨上位者无能。”他的谦谦君子气度,此刻都沉淀成了有棱角的沉静玉石,“我们即墨,一无夺嫡之争,二无天灾人祸,三无百姓疾苦,四无庸才君王,何谈命数将尽?” 华祈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 “即墨,并无太子。” 他把玩着酒杯:“之煜,有些事,你比我明白。” 王上至今不立太子,表面是一碗水端平,却也给了兄弟几人更残酷的考验。一众大臣没有主心骨,只得小心翼翼揣摩王上喜怒和偏爱,斟酌站队。 目前,朝堂拥立华祈安者最多,这人武将出身,一身赫赫功绩,独得帝王青睐,要选也该选这个人靠谱。 只是……华之煜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同母哥哥。 他从军营里厮杀出来,讲的兄弟意气,学的兵法战略,性格磊磊,光明洒脱,他愿将一身热血奉给即墨,却并不适合在王座上同那些暗涌的潮流争斗。 哪怕他懂,哪怕他明白,只是志不在此,无需强求。 华涧迷离着眼点头:“嗯,小八最懂了。” 华之煜哭笑不得:“三哥,你别往我头上戴高帽子。” 华祈安兄弟两个母妃早逝,小时候并不被关注,华祈安为了保护弟弟,这才扎根军营,他在军营流汗流血的时候,都是华涧在陪华之煜。 华涧不愿做争宠的工具,对同样被冷待的华之煜有同病相怜之意,公子哥虽然纨绔,但对华之煜是真心的,华祈安很感谢他,因此三兄弟关系很好。 “华涧 分卷阅读9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你又喝酒!” 门外一声娇喝,顾瑾月推门进来,正要发脾气,看见华涧已经醉倒在桌子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喊醒他也舍不得,恨恨把酒杯一顿:“光等着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嘴里骂着,却已经把他搀起来,华之煜连忙帮忙,被顾瑾月道谢:“我夫君流连风月惯了,坏习惯改不过来,多谢五弟和八弟照拂。” 一场燃梦把她脾气改了不少,虽也还是嚣张着,但已经敛了不少脾性,还亲自上门向他们两个道过歉,谢谢他们的宽容。 华之煜温和地笑一声:“三嫂说笑了,照顾三哥是应当的。” 身后追过来的顾碧宛跑得急,喘了两声才道:“姐姐,你怎么跑这么快,三皇子就是小酌几杯……” 见到华祈安在场,脸蹭得一下就红了。 华祈安弯了眼,这小怂包永远改不了见他就脸红的习惯,遂伸手把她揽过来,对华之煜道:“我先把老三送回去了。” 华之煜:“你赶紧吧,我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我。” 华祈安抬手想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被顾碧宛怯怯地抓住手:“能不能,呃,少喝点?” 华祈安直接放了酒杯:“都听阿桐的。” 华之煜被虐了一把,无可奈何地捏鼻梁:“五哥,这么听夫人话,不怕哪一天传出惧妻的名声,你这第一将军就要被人耻笑了。” 明明都是我听他的。顾碧宛不及开口,却听华祈安朗笑道:“无所谓,我家阿桐说了,做人不能逞英雄,该怂就得怂。” “……” 华之煜:“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 天幕漆黑,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际,下领星子璀璨,街上花灯种类繁多,引得众人驻足观赏,无边月色温柔,一如此刻施施然站起来的青年。 华之煜站起来往外走,刚刚开了门,却听得一楼传来一声怒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华之煜乍听到这声音,愣了愣,蓦地笑出声来。 “小郎君!你莫要血口喷人!都是七尺男儿汉,谁对你目灼灼似贼了?” “七尺你大爷!就你这个子,说五尺我都嫌高!” “嘿~你再说一遍!小子,你别不识抬举!” 眼见着下面就要打起来,华之煜咳了一声,步态悠然地走下去,看见有一桌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想也没想,示意周围人让一下,被他轻拍到的人原本不乐意,瞧见他的笑容,却都怔怔让开了位置。 “给我打!” “等等。”华之煜连忙把即将被打的人拉过来,虚揽在怀里,“想必两位有什么误解,这位公子且息怒,若是她言语不当,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担待些。” 那沉迷酒色已久的胖公子哥乍看见这么光风霁月的男子,也愣了愣,下一刻却呸了一口,撸了袖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小厮该我教训,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被搂着的人怔怔抬了眼,一身男装,然眉眼明艳,面容如春水秋泓,一看便知是个灵巧的小姑娘,小姑娘此刻呆呆看着华之煜,晕乎乎地指了指他:“又是你呀~” “……”华之煜叹了口气,“怎么又喝这么多?” 小姑娘仿佛没听到,整个人都贴到了他怀里,困惑又有点嫌弃地皱眉:“怎么老是你?” “……你怎么老喝醉?” “够了,你们两个把我当透明人吗?”胖公子哥看他们两个腻歪在一起,狠狠咬牙,“识相的赶紧走,这是我跟她的事,你小子,滚远点。” “你看不出来她是女的?”这么明显的女扮男装,轻易就能看破这公子哥心底下的污秽心思,华之煜笑容一点点淡下去,“还是你忘了,公子哥,昨天刚刚见过我,怎么今日就不知道尊卑贵贱了?” 胖公子哥本就喝得醉醺醺的,听华之煜提醒他,果然觉得这人眼熟,再一琢磨,顿时瞳孔微缩,张大了嘴荷荷发声,极尽惊恐之色,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心中惶然之极,竟似软了腿,刚退半步就一脚摔在地下。 众人还没从这反转里醒过神来,一个个琢磨着眼前这位出尘的温润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正主已经抱着小姑娘离开了酒楼。 街上有冷风,吹醒姑娘一点清明。 她懵懵地推开华之煜,正要道谢,眼角瞥见街上各色罗列着的花灯,于是道谢就成了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去猜灯谜。” “……” 华之煜只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那喝醉的小姑娘哼哼几声,她酒量浅,一喝醉就失了仪态,此刻仅剩的一点清明都没了,只知道歪着头委屈巴巴地,像谁欺负她了:“去吧去吧,这里就属你的人最好了。” 华之煜被她摇着袖子,真觉得自己什么办法都没有:“我不去,松开,宋浅。” “不。” “松开。”华之煜瞥她,“上次教训还没有吃够?” 宋浅脸色潮红,眼睛里只有这个男人隐隐约约 分卷阅读9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轮廓,和身后亮的耀眼的花灯,她听华之煜这么一说,含含糊糊地重复:“上次?” 说着上次,她就开始想,想了很久,倏忽眼睛一亮,把华之煜整条小臂都给抓住,在他耳边欢喜道:“你说的上次,是不是我睡了你的那一次?” 华之煜被她这么直白的话堵得一愣,还来不及叫她闭嘴,姑娘继续欢喜道:“我记得我记得,那次你还把我胸给咬破了……” “我去!”华之煜赶忙捂住她嘴,什么形象都不管了,“我去,一条街的灯谜我都给你猜,乖,别再提这事了。” 得逞的宋浅笑得很开心,闻言也不管自己还一身男装,就这样把华之煜拖过去,被拖的男人长叹一声。 五哥说的对,该怂就得怂。珀ˇ文/裙7⑻⒊⑦`衣①ベ8⑹叁 【醉花间】(二) 宁苑梦行(引狼)| 7787555 【醉花间】(二) 清河一城一直在即墨和太衡间换主,多番下来,奇妙地将两个国家的文化习俗融合在一起,却也因此生出了不少糟粕。 比如,这个贩奴一事……不应该是犯法的吗? 宋浅正在摊前挑着小草莓,听见身后奴贩子开始吆喝,一个没留神,把手边草莓给吞了进去,反应过来,冲着哎哟一声的大娘不好意思地笑。 她妆容涂得略男性,可大娘依旧能看出来她独属于女性的婀娜线条,不过她是个热心肠,没对这一颗草莓计较:“你一个姑娘,怎得这么装扮就出来了?” 再一次易装失败的宋浅叹了口气,心道自己长得是有多女性化,一边笑意吟吟道:“大娘,这里为什么会买卖奴隶啊?” “嗨,很早就兴起来的习俗了,清河这一天归即墨一天归太衡的,总也没个主。”阿娘放了手下的东西,开始倒豆子,“所以啊,黑户就特别多,再说两边逃民也多,这才开始兴起买卖奴隶的习俗。” 难怪,清河的确被争了很多年,宋浅又笑:“那大娘,这些奴隶都被卖到哪里去?” “还能去哪里,谁有钱把他们买下去,就跟在他身后呗。这些人也是惨,没有即墨的户籍,不会被记名,自然更不算违法,被卖了肯定就是私奴了,指不定要怎么被折磨。” 宋浅跟着大娘一起唉声叹气,看着台子上一个个被拉出来的男人女人,要么被买下来,没被看上的就被挤到一边,换个地方重来。 这个陋习……早晚要出大事。 她抬眼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被人买下,那姑娘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手上还捆着绳子,被买主粗暴地拉着,姑娘走得慢了些,还被甩了一巴掌。 宋浅略皱了皱眉,看清楚那买主的模样,记住他颈间有颗痣,便又对卖草莓的大娘俏皮地笑:“对了,大娘,听说你们这里新上任了个知府?”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很会写诗的皇子嘛。” 那就是华之煜了,宋浅心中有了主意,对大娘道了谢,买了她一些草莓作报答,便离去了。 三更半夜,荒野密林,月色朦胧,最适合,杀人分尸。 “难不成醉生楼的生意越做越歪了?”几天前,她找到宁黛提出自己的要求时,那女人转着伞,眉间一点轻蔑的诧异,“找我救人多少还有点谱,让我找人却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宋浅放眼身后茂郁的竹海。 “旁人自然是不劳烦楼主的,只是这人,楼主该知道。”宋浅望着这个慵懒的女人,缓缓道,“此人名叫宋菁,乃是比我大上八岁的姑姑,楼主应该记着吧。” 她看见宁黛眉间不自然的颤动,她转着伞的动作停了。 “你是宋浅?”她抬了眼皮,眸间有感慨,“当年还是个那么小的姑娘,没想到长这般大了。可你为什么来找我?我跟你们不过一面之缘。” 宋浅眨了眨眼,不慌不忙道:“楼主当年重开醉生楼,价位没有这么高,接待的人自然多谈不上位高权重,不然当年不会接下陈家的活,您曾许诺答应姑姑一个条件,以我姑姑的心性,倘若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离开太衡去即墨,应该只有楼主您了。” “可是,她当年并没有来找我。”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点内情。”宁黛望着小姑娘,意味深长,“如果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宋浅开始怀疑宁黛是不是在坑自己。 这个女人太妖,哪怕她没让她感到压迫和危险,但宋浅依旧有防人之心。她正待在原地纠结时,远远看见一个影子在她面前停下。 那人站在她面前,天青色的宽袖长衣,秀眉如远山,朱唇如丹砂,一点温润笑意挟在嘴角,清姿似玉,气韵悠远,哪怕此刻背景是阴风阵阵,暗不见天的密林,哪怕他身后的枯树枝干荒芜,映出的倒影都是森诡的,宋浅依然能感觉出这人清泉似的温雅气质来。 谦谦君子,眉目如画,一朝见之终身误。 明明该是被姑娘倾心仰慕的妙人,宋 分卷阅读9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浅却觉得背上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了。 怎!么!又!是!他! 温润的公子也发现了她,微微诧异后一笑道:“你也来了啊。” 宋浅只觉得头大。 她跟这个公子的交集简直可以写成一本话本子,她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就已经把他推在床上两次了,两次都是自己喝醉,而且都是自己强推的! 她来即墨都是找姑姑,上上次是因为温恪徒下毒,她将计就计,借故远走,都不记得是因为什么,总之喝酒了,宋浅酒量浅,喝醉了更是毫无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不知从哪抓来了一个公子哥,然后醒来就在床上了。 公子哥长得很不错,但动作很粗暴,把她乳尖都咬破了,身上痕迹更不用说,宋浅哀嚎一声,可也是自己造的孽,总不能把他打醒说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话吧。 再说要负责也该是她负责。 宋浅不想负责,趁着男人没醒,一走了之,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次宫变成定局,她得了空闲一定要把姑姑找到,然后元宵节触景生情,一不小心又喝多了,又断片了,醒来又是在床上,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剧情! 这也太巧合了吧。 宋浅这次傻了好半晌,在叫醒他和直接走的选项里犹豫好一阵,还是选择了后者。 男人什么不在计划内,宋浅当自己嫖了个小倌,露水情缘,临走还放了银子,想了想,好歹也是个熟客,有一丝丝情分在里面,又加了一倍银子。 宋浅觉得自己处理得十分合理且有人情味。 可是…… 这次遇到是不是就太巧合了?而且,还是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这人莫不是……嫌钱少专门来要钱的吧! 不行不行,两次就是两次,而且自己没有喝醉,这人别想再得逞! 宋浅调整了一下心态,还没做出个威武不能屈的悲壮表情,却听那头男人蓦地笑出声来,春涧秋水,乍时破冰,他连声音都有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宋浅有点呆:“你笑什么?” “姑娘把在下当成什么人了?”男人眼里笑意不散,“嫌钱少?亏你想得出来。” 宋浅立刻皱了眉头,心中警铃大作:“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两个百日了,姑娘心里想些什么,在下多少还是知道的。”男子眉眼始终是弯的。 “呸!你!看你是个谦谦公子!没想到也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是个……” “目灼灼似贼的儿郎?”男子摸着下巴,笑得清风朗日,“姑娘好似只会骂这一句。” “……”三番两次被这男人堵回去,宋浅反而冷静了,她长吁一口气,“半夜三更,公子为何出现在这里?” “姑娘为何出现在此处,在下便为何出现在此处。” 宋浅心狡如狐:“我来杀人,公子也是?” “姑娘杀人,在下埋尸。” “不劳公子,我喜欢鞭尸。” “那在下就在旁边递鞭子。” 宋浅暗地瞪他一眼:“鞭尸后我还要奸尸,公子也要在旁边?” 男子好似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话给为难住了,半天,回过头来,脸上竟然有一点点的可疑的红晕:“姑娘是觉得在下用起来,不如尸体舒服?” “……” 沉静夜色隐约起了一点咯吱咯吱声,合着阴森林子,犹是可怕。 宋浅是谁,只能算计别人,绝不被人算计,嘴上功夫也是。咬着牙,她反而更是笑盈盈:“哪有哪有,公子床技那真是极好的,只是吧,姑娘我性癖有点奇怪,专喜欢不爱叫的。” 男人悠悠瞥她一眼,笑而不答,转而向林子更深处去了。 宋浅想都没想就下意识跟上,亦步亦趋,却不想男子走到一半,忽而转了身,宋浅被他这变故吓了一跳,连忙止步,后退一步撞到树上,却见男子俯下身,在她耳处低低地笑:“无妨,姑娘叫得极是好听,在下很喜欢。” 粗粝的树干磨着脊背,微微的痒,吹过的风是凉的,可被他气息拂过的肌肤像是着了火。 一时宋浅忽而有模糊的记忆。 隐约把那如玉的妙人压在了身下,咬他下巴,咬他锁骨,胡乱亲一气,视线里露出一线温软的属于自己的双乳,被他细细啃噬吮吸,那双清泉似的眸子抬起,看了她一眼,那人轻轻笑,对着她已经凸起的红果一口咬下。 “给你做个标记,以后就都是我的了。” 宋浅猛地回神。 眼前人正望着他,本温透的双眼突然像是跌进了黑夜,暗沉沉的,却也溅着火。 宋浅猛地推开他,一脚踢过去:“淫贼!” 一脚没踢到他,却是踢到了身旁的泥壁上,泥土堆的墙登时掉下来一块,露出来一只手。 一只惨白的死人的手。 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醉花间】(三) 宁苑梦 分卷阅读9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行(引狼)| 7792445 【醉花间】(三) “三十六具。” 陈恕半蹲下身子,在其中一具尸体上观察:“死亡的时候都不一样,但应该都没超过一年,目前推断是虐杀。” 饶是宋浅在刑部待得够久,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尸体,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正好退到华之煜身后,华之煜有意无意扫她一眼,移了肩膀挡住她半边目光:“多谢将军带人帮忙。” “不不,我就是个副将。”陈恕连忙摆手,笑得爽朗,“按理说我一个太衡人,不该插手即墨的命案,不过我同阿浅素有交情,正好这段时间我在清河城,就一并过来了。” “阿浅?”华之煜重复一遍,语调好似有凉意,但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宋浅,“原来姑娘叫阿浅?” 宋浅一愣:“我隐约记得我告诉过你。” 她虽对喝醉后自己毫无记忆,但记得华之煜唤过她宋浅,转念想明白这人是在装傻,她喝醉后的说的话做的事一概不提,倒好像自己挺委屈。 “有吗?”装傻的某人眨了眨眼,“姑娘那时只逼着在下叫你浅浅,我那时还以为……” “没有,我没有逼你。”陈恕还在,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陈恕哥哥,你别误会,他是清河城的……嗯,知府,对,八皇子华之煜。他来调查这件案子,我只是个帮手,毕竟我也是太衡人,我们开玩笑开惯了,你别当真。” 她似乎很着急撇清楚自己跟华之煜的关系,华之煜在旁听她叫陈恕哥哥,眉心一跳,再听她跟喝醉一样的语无伦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但依旧笑道:“我同浅浅一贯打闹,陈副将莫放在心上。” 大大咧咧的男人也不在意:“那这些尸体,是交给仵作验尸吗?” 宋浅同华之煜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样的答案。 “不,原样放回去。” 陈恕没搞明白:“放……放回去?” “对。”华之煜接话,“敌暗我明,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还会来,现在移尸等于打草惊蛇,还请陈副将原封不动封起来,派人在周围看守,一旦有人来,立即拿下。” 陈恕有点犹豫,但看宋浅插手了,也就应下:“好。” 宋浅戳戳华之煜:“你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嗯?”华之煜长眉一挑,笑得人畜无害,“浅浅姑娘这是怕了?” “没有。”宋浅不喜示弱,又嫌弃地离他远一点,“你不要叫我浅浅姑娘,听着别扭。” 华之煜眼中笑意更重。 “浅浅?” “……” “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天青长袖被微风吹起,荡出流水般弧度:“浅浅也没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宋浅心道萍水一过客,告诉你也没用,于是也跟着温和地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不小心就逛到这里了。” “哦?”华之煜扫了眼身后的密林,“这密林乃是清水城很偏僻的地方,莫说赶路人,便是当地人也没几个路过这里的,离这最近的客栈大约有十里地,其间羊肠小路不知几何,姑娘一个太衡人这般准确地找到这里来,可委实是不小心了。” 他这打趣里多少讥诮意味,宋浅全作没听见:“你是当地人?” “是啊。” 宋浅停下脚步,略皱了皱眉头:“那你可知道,最近清河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你有没有听说过谁家失踪过人至今没有找回来?” 华之煜见她一脸认真模样,嘴角弧度不变:“没有过。” 宋浅沉思半晌,长舒一口气。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快?华之煜有点诧异:“你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告诉我你已经明白了?” “只是明白缘由了,但我并不知道凶手是谁,这案子最好还是交给你们知府来办,毕竟我是太衡人,贸然插手你们即墨的事,不太和规矩。” 华之煜一语戳破她的心思:“你是担心,你是太衡国史最年轻的刑部侍郎,还是个女的,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还是在清河城,定会有人拿来做太衡和即墨的文章吧。” 宋浅当即眯了眼:“所以你明白我是谁。” 她心里已经起了薄凉的警备,华之煜好似并无所觉,他甚至是有点无奈而纵容的:“我刚刚就告诉你了,你喝醉时非要我喊你浅浅,还说你是太衡的臣子,手握重权,我若不听话,你就要把我送到大理寺去——你那时都还穿着绯色官员公服,我哪里敢不从。” 宋浅呆了。 她都开始结巴:“我……我那时是这么对你的?” “不止。”华之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深受委屈的可怜模样,“宋大侍郎,你可知,你当街把我拎到身前,让我陪你喝酒,不喝就亲我,当着全酒楼的人,骂我目灼灼似贼,对你有非分之想,说你是女包拯宋浅,让我夸 分卷阅读9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你全太衡最聪明,我好不容易将你送到房间,结果你死缠着扒我身上,把我推在地上……” “够了!” 真难以相信这么丢人的事是我宋浅干出来的。 宋浅捂了耳朵:“够了够了够了……” “还有……” “不许再说。”宋浅虚假微笑,眼中狡诈,“我哪里有做这事,我不记得呀,谁看见了?” 她指着华之煜的胸口,笑得像狐狸:“你,区区一百姓,居然信口雌黄,污蔑太衡当朝正四品侍郎,胆大包天,其心可诛,念在本侍郎心慈,不与尔等无知小人一般见识,若是胆敢再提此事,小心我判你个几十板子,都打嘴上。” 恶毒女人。 华之煜可怜巴巴地:“你刚刚还说我是华之煜。” 宋浅简直要被他气笑:“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还说你是即墨的王上呢,你敢答应吗?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 华之煜此刻却来了兴致,看着这只故作凶狠的小狐狸:“浅浅的意思是,我不像?那你觉得华之煜该是怎样的?” “还能是什么样子?”宋浅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没有意思,“八皇子华之煜不是个才子吗,定然就是一副穷酸秀才样,啊,不对,锦衣玉食的酸秀才样,除了会背四书五经,旁的一概不知,怕是连司寇羽的《天演论》都参不透,绣花枕头一个呗。” 绣花枕头本人听得津津有味,暗地里想,所以下次应该打扮得穷酸点? 他咳了一声:“这是我们知府,浅浅要注意言辞。” “怎得?”宋浅完全不把他当回事,“这里就你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和我,难不成你还要去华之煜那里打小报告?你去啊,就算是华之煜本人站在我面前,论心机,也绝无可能是我的对手。” “……” “宋侍郎这是怎的了?”华之煜看着仿佛石化了的某个人,一脸诧异,“宋侍郎不是说有要案禀报,特此来请我的?” 宋浅腮帮绷得紧紧的,咬着牙,努力平复心情。 下一刻,她立马露出一个十分谦虚的笑容来:“大人客气了,宋浅乃是国外人,本不该插手此事,无奈此命案关系重大,宋浅这才赶不及要告诉大人,还请大人……” 使眼色。 华之煜一脸茫然。 再使眼色。 华之煜:“侍郎你眼睛怎么了?” 宋浅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恶趣味,明白这个人就是在耍她玩,顿时有打人的冲动,平时第一次被人拿捏着玩,她索性一直身子,神色淡然,也不废话:“既然大人并不在意,那宋浅就告辞了。” 甩了袖子就走人。 开玩笑,即墨的事她操心干嘛,真是萝卜吃咸了,再说他又不是不知道。 “哎哎哎,等等等等。”惹恼了就不好玩了,华之煜也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挥挥手叫人都下去,“是我不对,开玩笑不是时候,浅浅别生气。” “说了浅浅别扭,叫阿浅也行。” “别了。”华之煜语气平和,唇角带笑,“我还是习惯习惯吧,万一哪天你又喝醉,我又改不过来,到时候又要被你给骂灼灼似贼了。” 宋浅无可反驳:“把你们城里的户籍给调出来,一年内的新住户都一一圈出来。” 她上来就说正事,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你不是应该生气?” 宋浅表情看起来比他还奇怪:“我该生气什么?” 这个问题让华之煜倏忽沉了脸色,但很快又是晴天和煦:“我没告诉你你是华之煜?” “你告诉了,是我不相信。”宋浅关心的又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或者你希望我生气?” 她眉眼突然栩栩,像是撩人,但华之煜却又沉了眉目,神色似有郁结,看宋浅的目光倏忽难辨情绪,只道:“我带你去查卷宗。” 【醉花间】(四) 宁苑梦行(引狼)| 7793555 【醉花间】(四) “你这个逻辑不太对。” 华之煜看她一一记下的那些名字:“尸体不超一年,并不能推出来凶手就是一年内新搬来的住户。” “大概率是。”宋浅由华之煜带路,“清河一年内丢了三十六个人还没有闹出动静,死者只有可能是流民黑户,给人家做了奴隶被虐待至死的。不然解释不清楚。” “怎么不可以是一家人被灭了个干净,所以没有报案呢?” “怎么可能,死亡时间都不一样,哪个杀手灭门还是一天一天杀的,找死?”宋浅深深怀疑身边这个人的智商,“我只是不确定是一人作案还是多人,如果虐杀埋尸是一些人的约定俗成,这个案子就难办许多了。” 华之煜摇了摇头,拉着宋浅避开疾行的马车:“不会,奴隶在清河是贱卖的,买得起的人很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内讧的风险。且清河重商,关系错综,但凡聪明点的都不会露出这么大一个把柄给别 分卷阅读9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人……到了。” 宋浅吁了一口气:“最后一家。真不敢相信我有一天居然跟你联手办案子。” “你当我相信?”华之煜上前敲门,“瞧这府邸华丽非常,怕主人有点来头。” 小厮开了门,见是知府,连忙请进来。宋浅乖巧地跟在华之煜身后,眼睛不断四处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略怔了怔,十分自然地拉住华之煜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华之煜随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嗯了声。 宋浅就猫着身子从一侧偷偷溜过去,朝着那影子去了。领人的小厮将人领到了正堂,瞧他身后的宋浅没了,一脸不解,华之煜淡笑道:“她身子不太舒服,刚刚退出去了。” 他说话间这宅子的主人已经出来了,见了华之煜连忙弓腰行礼:“小民拜见八皇子。” 华之煜眼光一闪,虚扶他一把:“这位公子瞧着有点面善?” 可不是面善咋地,元宵佳节调戏他媳妇,还被抓了个正着的胖公子哥。 胖公子哥连忙咳咳两声:“前段时间借宿于舅父家,有幸得见诸位皇子,想必在八皇子面前搏了半分印象,实在是小民的福气。” 华之煜也不点破:“舅父?敢问公子的舅父是……” 胖公子哥忙点头哈腰,脸上得意:“乃是当朝的左相大人。” 华之煜一挑眉,唇角笑意不变,目光已然幽深。 “那可真是巧。”他语气有轻微的欣喜意,可旁人听着却有点冷,“本皇子能来清河城,还要多谢左相大人从中斡旋,有福气的该是本皇子才对。” 他客客气气,一番反话说得极是温和柔润,半点棱角也不露,胖公子哥心上大喜,舅父站队华祈安,华之煜又是华祈安最疼的八弟,想来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忙把人请进去,好一番蜜里调油的奉承。 华之煜被宋浅牵着走完这些新人家,用的都是“卷宗缺失,需重新确认一遍户籍”的理由,把该打听的都打听了,到这里反而用不着了,对方先把自己的身份报了个彻底,华之煜乐得自在,等够了一炷香的时间起身告辞。 刚刚走出正堂,就见宋浅跟着一个姑娘走了过来,看见华之煜,眸光一闪,连忙惊慌了神情,小跑几步:“知府恕罪——哎呀!” 华之煜见她不偏不倚地跌在那姑娘身上,明明磕在地上的手肘不知怎的撞到了姑娘的腰腹处,引得姑娘痛呼出声。宋浅连忙把那姑娘扶起来,一迭声地道歉,又灰头土脸地躲到华之煜身边。 她男装时会化偏男性的妆容,虽然每次都会被认出来。此刻一身束腰的长裙女装,眉目都是明艳的,胖公子哥一时没认出来,只以为是华之煜带来的宠妾,也一并行礼。 宋浅那时醉得稀里糊涂,更没认出这个人,她只是瞧见这人身后跟着的管事,颈间有一颗痣,心里了然,大方承了礼。 被撞的姑娘露出痛苦神色,好似受了很重的伤。华之煜瞥一眼,看了看低头认罚的宋浅,心下已经全都明白了,十分配合地冷下脸演戏:“你不是说你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宋浅一哆嗦:“本来是走的,可是妾身舍不得夫君一个人,就又折了回来。” “胡闹!”华之煜挥挥手,先替宋浅向那姑娘致歉,又对着公子哥道歉,公子哥哪里敢受,连忙推辞,让那姑娘下去了,华之煜这才又皱着眉看宋浅,“你当这是哪里,连规矩都不守,冲撞了公子怎么办!” 这里明明他身份高贵,却句句都给公子哥戴高帽,让他深感得意,隐约明白是沾了左相的光,更要翘尾巴,连忙说着承不起,又道两人情深义重,是一对齐眉伉俪。 华之煜见宋浅嘴角的笑意就要压不住了,嘴角牵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出一点更柔和的笑意,带着宋浅再次告辞。 一出门,宋浅就指了指身后宅门:“抓人吧。” “你确定了?” “我撞的那个姑娘是前不久刚刚被卖进这里的奴隶,我问过她,确认这府里最近少了下人,而且我撞她的时候你也看出来,她应该是受过刑才有那么疼痛的表情,我与她搭话时她在浣衣,挽起的手上青紫大片,想来被虐得挺惨。”宋浅自信道,“不管是不是凶手,他一定是知情者和参与者,没错。” 想到什么,宋浅冷下神色:“手段残忍,非人哉。你最好今晚来抓,要是再晚一点,怕又要再添上一具尸体了。” “可是我怎么抓?”华之煜道,“平白无故就闯人民宅要抓人?你总得拿出点证据吧。” “这不好办?” 宋浅眼里瞬间起了一层委屈,半是畏惧半是忐忑地哭诉:“夫君,妾身有罪状要诉,其实那个公子哥,他,他,色胆包天,竟然亵渎过妾身!” 宋浅连忙抱着华之煜的小臂,表情十分的浮夸:“夫君,你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 “……” 华之煜笑着挑眉头。 虽是歪打正着,却也真凭实据,自己往死路上走,这就怪不得他了。 分卷阅读9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起初胖公子哥认出宋浅的时候,是极恐慌的,只是华之煜在暗底下安抚他:“一点小脾气,需得做个样子哄她,只好委屈公子了,事后专门向公子赔罪。” 得了,人家小夫妻的别扭,可总不能得罪皇子吧,笼统几天,委屈就委屈吧。 正认了栽,却又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长呼道:“知府!知府!太衡的陈恕将军请求见知府,说是在城边密林抓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还扛着个麻袋,麻袋里有具女尸。” 这么快……就又出人命了。 听见这消息的公子哥心里震惊不已,下意识就要挣脱镣铐,被华之煜按住,不解道:“公子怎的如此惊慌?” 胖公子哥本就心慌,被他突然一按,吓了一跳,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似的,暗黄色的烛火照映下,他脸色白了一个度:“我……我……没事。” 再拙劣的谎言都比一句没事可信,只是他大脑已经空白,一时竟什么也想不起来。 宋浅心底冷笑,面上却毫无所察:“出人命可是大事,要不夫君你先去赶去看看吧,这里我……咦,我且记得府里有个管事的,颈间有个痣来着,他人呢?” 不提还好,一提公子哥脸又白了一个度,这下就是尽无血色的惨白了。 还能去哪里了,当然是去处理尸体了,可这话怎么能说? 宋浅偏要说。她点点公子哥的肩膀,问得认真,而眼底是雪色:“他人呢?” “该不会……就是被抓了吧。” 【醉花间】(五) 宁苑梦行(引狼)| 7797463 【醉花间】(五) 长夜漫漫,月色澄净。 华之煜坐在公堂之上,捏着一封轻薄的信封,眉眼温和,但嘴角是平的。 “你怎么还不回府?” 衙内封门,已经没人了,宋浅从后面溜进来:“我找了你好久。” 华之煜想说没事,眼角瞥到小姑娘身上,愣了一愣。 宋浅一身绯色官服,大袖袍衫,腰束革带,站在他面前巧笑嫣然,月光下本俏皮明艳的容颜,渐渐飞升出几分惑人心神的妖和媚来。 华之煜瞧她一身正经打扮:“你怎的穿这么正式?” “案情水落石出,我自然是要回太衡了,所以想过来跟你告个别。”宋浅坐在桌子上,俯下身子,笑吟吟道,“咦,凶手都查出来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华之煜微微仰头看她。 原本出尘的眼里,此刻落了雾蒙蒙的黯,但这黯又很快成温透的清明,一如此刻的谦谦君子:“没,就是朝中一些利益牵扯,有点头疼。” 他想起身,却听得小姑娘哎哟一声:“你把我鞋碰掉了。” 华之煜觉得奇怪,这才发现她半脱鞋袜,鞋底半掉不掉地挂在脚上,一只鞋已经掉了下来,他笑着责备她:“你见过哪家姑娘出门连鞋都不好好穿的。” 弯腰去捡,却见小姑娘将腿搭在他肩上:“我呀。” 华之煜身形一僵。 她没穿裤子。 她没穿,搭在他肩上的腿光滑纤细,服边在他脸颊上摩挲,布料的触感鲜明,肌肤与肌肤的触感传到他的脑中,随着跳动的心口刺激他感官。 “松开,宋浅。” “不。” 华之煜眼睛沉幽幽地盯着她:“你没喝酒,你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 宋浅放下腿,一点点撩起裙摆,皎透的月色在她白皙肌肤上葳蕤成诗。 “我在引诱你。” 几乎是在她说完的同时,华之煜吻上她。 他按上她的后脑,防止她往后张过去,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将她贴在自己怀里。 眼中惊诧一闪而过,华之煜撬开了她的唇齿。 宋浅完全接纳他的纠缠,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的乖顺,可能是知道跟他做过,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她捏上他的衣衽,脑中有残存的回忆,从小心翼翼的摩挲,到深入的吮吸,无一例外都是这个男人的容颜。 她喘息着,把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在他微微迷蒙的目光里引到自己微凸的两团柔软上,隔着衣衫,华之煜感到指尖下的温热,撕扯着他的渴望。 宋浅啄他的下唇,把声音放的低柔而魅惑,呼吸都像是缠在他骨缝里的春风:“软不软?咬得舒服吗?想不想摸?嗯?” 想不想摸? 华之煜回答不出来,她的声音像含了烈性的春药,字里行间游走着,侵蚀他的所有知觉。 她的手,解开自己的衣带,从外到内,华之煜眼睁睁地瞧着她的上半身,光裸着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眼前,那在月光下白得发光的肌肤,优美一线天的锁骨,杨柳般纤细灵活的腰肢,和他掌下,软得打滑的小乳。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脱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主动,却是第一次清醒着明白 分卷阅读10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着把自己送到他身前。 他毫无抗拒能力。 华之煜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在她进一步的引诱前,吻上她的乳尖,微微一下就让她的凸起翘起来,像寒冬里初初绽放的梅。吻之后就是吮吸和啃咬,另一只手肆意揉捏乳肉,不管手法,只要满足就好。 宋浅好笑,仍是低柔:“别这么急嘛,我又不……”她愣了愣,终究咽下将说的字,换成更娇媚的,“反正都是你的。” 华之煜身形略略一顿,忽而将她往桌子里架了架,原本还覆着双腿的衣衫顿时散如流云,将她的身子剥露在月色下。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明明把她弄得情动不已,偏偏自己还是衣衫完好的温润模样。 他似乎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宋浅勾他脖子,借他体温,指尖碰上他的耳廓,一点一点地把玩:“是啊,我哪一次……不是你的?” 明明该是风情的勾引,她露出的表情却是俏皮,无端自这风月里,洇开另一种魅惑。 她去解他的衣扣,他不阻止,她低着头去够他的唇,一手自他身上滑过,在他胸前点火,在他玉色温润的身上摩挲,最后在他挺立许久的性器上停留。 她像是被这进了她许多次的东西引发了好奇心,手指在棒身上滑过一圈,微点两下,转而轻轻握住他。 华之煜没想到她能这么大胆,禁不住一声低吟。 他的低吟同她的嘤咛叠在一起,后者听着更濡湿泛潮,宋浅就委屈了眉眼,嫣红的唇碰上他的耳垂:“好大啊……” 她笑了一声,轻轻套弄几下,声音仍是委屈的:“这么粗的东西进去,会撑坏的,你这是欺负我……”轻咬他耳垂,声音更低而幽魅,“可要轻点呀,之煜哥哥。” 低低的缓慢的声音,将词句的抑扬顿挫拿捏地微妙又恰好,华之煜只觉得每根骨头都给她这声哥哥给叫酥了,他从不知晓原来女性可以这么诱人这么尽态极妍。 她的穴口湿得一塌糊涂,微微一碰就能牵出银丝般的蜜液,硬挺硕长的下身在她臀沟处来回几下,做了润滑后缓缓挺了进去。 濡湿一片的穴口将他吞了进去,内里是更为燃热而紧致的存在,每一处都在收缩着接纳,又在推阻着抗拒。 她内里窄小,又是第一次有意识地同人欢好,华之煜心疼她,每进一段距离会微微停一下供她喘息,然宋浅并不接受他的这份好意,穴口的水泽越来越多,她扭了下身子:“不用……都进来……”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她见他似乎在犹豫,吻上他的唇,轻吟一声,媚眼如丝:“没关系,都进来,哥哥~” 她知他喜欢她叫他哥哥,他曾经有意问过她和陈恕的关系,她便从中听出来一点醋意,往后有事相求,她都会捏着华之煜哥哥叫,百试百灵。 私处被一下顶弄到最深处,逼出宋浅的呻吟声,她身子被撞得不稳,忙抠住桌子边,被华之煜锢住腰肢,拽到他的守护范围内,开始不快却重的反复抽送,一下一下,都撞到最软的花心处。 宋浅被插得身子不断晃动,溢出的声音婉转,快感蚀骨销魂,像段段潮涨潮落,一遍又一遍洗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她身子起了樱花粉,寸寸如锦,硬挺的雪乳在他掌心,像是揉好的面团,任他拿捏逗弄。 华之煜不叫出声,沉重的喘息声在耳畔萦绕,宋浅此刻被欲火烧透了神魂,每一处都被他贯穿,被填满的感觉让她无暇捞回自己的神智,只还记得抓他肩头,声声叫他哥哥。 情欲来得汹涌,华之煜将她按到自己怀里,下体交合处泥泞不堪,她流出来的液体将腿根打湿,滑腻腻的,总让他有种随时会离开她的错觉。 月光照在她的背上,她弓起的脊梁美得像蝶。 她处处都让他离不开。 “不行了,慢、慢些……” 她在他怀里求饶,一双眼睛湿漉漉,盛满了无辜和委屈:“射出来吧,我受不了了……啊……出来吧,之煜哥哥……” 华之煜封她的唇。 她叫得他心痒痒,他怕一次控制不住。 欲潮越来越多,反复的律动动作到了爆发点,他一手钳制住她的两腕,反扣在她身后,做性爱里强硬的主导者,抽插越来越密集如倾盆雨,她在他的狂风暴雨里到达令人目眩的空茫,他则在稍后时刻,将白浊液体尽数射在她体内。 宋浅自高潮轮落回,仰倒在在桌子上,眼神放空,喘息不止,盯着上方房梁发愣。 半软的物什从她体内抽出来,垫在她身下的本就湿了的公服顿时弥漫更深的一团色泽,宋浅感觉下身止不住的液体流淌,嘴角勾起来:“之煜哥哥……” “不用叫了。” 华之煜截住话头,他声音仍带着沉沦情欲的微沉质感,但意识已经清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钥匙给你。” 宋浅没想到他这般干脆,怔了一怔,却又听前方一声苦笑。 “钥匙给你,你把心还给我行吗?”b 分卷阅读10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醉花间】(六) 宁苑梦行(引狼)| 7797464 【醉花间】(六) 虐尸案并没有太多坎坷,主犯从犯一并认罪关押,唯一难办的就是跟左相大人牵扯了点关系,本来胖公子哥还没想到这层关系,还是华之煜好似不经意提了一嘴,让人家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给人写信,请舅父求情。 华之煜要的就是这封求情信。 因为这封信,普普通通的案子变成了重案,最关键的几位主犯被单独关押,而宋浅要的就是这把单独囚房的钥匙。 囚室门开,宋浅靠在旁边的木柱上,牢房灯光昏暗,给那原本笑意盈然的女子罩了一层阴诡的暗影。 胖公子哥瑟缩一下:“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找你。”宋浅冷冷道,目光转到管事身上,“你们虐杀的尸体应该都是你处理,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女人,名字叫宋菁,大约二十六七岁。” 她语气一顿,语气更是森然:“你是不是杀了她?” 手里的匕首银光似雪,寒意凛凛,那管事缩了下脖子,赶紧退到角落:“我没有,别杀我,别杀我,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他缩成一团,仰头看着宋浅,倾斜的身影隐约有种熟悉感,管事喃喃道:“你……” 宋浅偏了偏头。 “你!是你!”管事失声尖叫,“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浅一惊,被他这句死逼出杀气凛然的怒意,她揪了他的领子,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一字一字往外蹦:“谁死了,你再说一遍。” 管事见她眼底滔天的杀意,吓的话都说不清:“没有死,没有死,被救了,被救了!” “被谁救了!” 后脑勺磕上后面坚硬的石壁,管事痛得脑袋发晕:“被……被……她说她叫……宁黛。” “浅浅真的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之前不过会耍一些小手段,如今入了朝堂,算计人心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一声轻笑:“她当初不是视你如命?怎的舍得去科举了?” “那时寄人篱下,受人欺辱,连饭都要和别人抢,你也知浅浅个性要强,不愿争这种东西,就偷偷去外面谋生计,被那群下人发现,堵到巷口毒打,车骑将军夫妇赶巧路过,就救了她。” “我师兄就是心肠软。” “是啊,不仅救了,还帮我们赎身,浅浅始终记得这份恩情,她本就心思聪颖,后来为报恩,一个人去王都科举,从秀才往上爬到刑部侍郎,怕也没少被秦将军和秦夫人帮衬。” “倒是能看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却听得门外一声怒喝:“宁黛!你把我姑姑……姑姑?” 微风拂过修茂竹海,竹叶刷刷作响,蓁蓁青翠的绿色里,笑得温柔和蔼的女子伸了手:“浅浅。” “姑姑……”宋浅眼眶红了。 她几乎立刻奔到宋菁怀里,把自己所有的奔波,碎成无言的喜悦和欢愉。 “姑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太衡等我,我说过要接你去王都,陈恕哥哥也一直在找你……”宋浅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哽咽,想要把这几年为找她的苦楚都倾诉出来,恍惚又是许多年前那个依赖在她身后的小姑娘。 然而这小姑娘已经比以前机敏太多,她猛地抬起头来,错愕道:“姑姑,你为什么没有心跳?” 又摸她的皮肤:“为什么你的皮肤是凉的?” 宋菁叹息一声,面上仍是笑着的。 “姑姑?”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瞒也瞒不住你……”她瞥了一眼宁黛,笑意宛柔,“还要多谢阿宁这几年的照拂。” “阿宁?”宋浅被这亲昵的称呼叫得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宽袖的紫衣被微风吹起一点点迤逦弧度,宁黛撑着伞,伞面红莲栩栩妖冶,似要破伞而出。 “你姑姑如今是怨魂。” 宁黛目光悠远,望向竹林深处,青丝纠结成旖旎绮思。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像是穿越了时光。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燃梦了。” 顾瑾月之前,是宋菁。 宋菁一生都在颠沛。 兄嫂早亡,宋菁一个人带着宋浅,为了安身,卖身于陈家,陈家在镇上已算是难得的大户人家,下人多,勾心斗角也多,宋菁两人夹在其中小心求生,没少吃苦头。 宋菁那时专门在书房做同龄小少爷陈恕的婢女,她喜读书,陈恕喜练武,两个一起长大的小家伙一来二去,两小无猜,自然而然生出情愫来。 宁黛重开醉生楼,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帮陈老爷摆脱将死之运,为此认识宋菁,她那时名声还没洗干净,但宋菁始终温柔以待,宁黛很感谢她,应允答应她一个条件。 然后秦云漠和路梦瑶救下宋浅,为两个人赎了身,秦云漠见陈恕一身武艺不错,入了 分卷阅读10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他的眼,把他提到军营里去,一步步磨砺他。 再后来,宋浅为了报恩,也为了自己有锦绣前程,摸透四书五经,咬着牙去赶考,她不放心宋菁,但宋菁支持她的想法,并表示她会照顾好自己。 事实证明,果然是客套话。 宋菁孤身一人,先是被媒婆说亲,都被拒绝,后便起了各种各样的闲话,宋菁就被一众姑娘婆子在身后吐口水,最后被几个混混盯上,夜里翻了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她家的墙。 宋菁外柔内刚,性子烈的很,挣扎间拿砸碎的酒坛碎片把几个人都捅死了,她瘫在原地,惊喘不定,头脑混乱,知道自己脱不了牢狱之灾,忙收拾了行李逃出了太衡。 她本意是找宁黛,途经清河城,因为没有户籍而被定成黑户,抓来当了奴隶,卖往王都,给了那个左相大人有虐待癖好的外甥。 因为想逃走,她没少遭毒打,动辄伤筋断骨,宁黛巧合救下她时,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她救不活了。 宁黛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只要你说,我都帮你达成。” 宋菁摸了嘴角的血,声若游丝:“听说,梦僭有异术,叫燃梦?” 宁黛给了她一个梦,梦里同陈恕荣谐伉俪,宋浅如愿入朝堂,没有分别,没有流离,也没有什么仰人鼻息,那梦圆满得不像真的。 宋菁自愿把命交出来,宁黛却不想要,切血香已经没用了,她只好瞬间转换梦境,将人生的凄惨一一融到她的人生里。 然后拿她的怨气,散了自己一半功力,将她怨气凝成异族怨魂。 怨魂念魄,都是人死后强烈执念不散,凝聚而成。唯一的区别是,怨魂是死在陆地的魂魄,而念魄是死在水里的。 二者都保持死时的年龄样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没有心跳,没有经脉,自然也没有流走的血液。两者都极为脆弱,都是一种意识,稍不留神就散了个干净,因此数量很稀少。 而且终究不过是一团怨念,不管多么强大,也有散尽的那一天,在世间一般停留两年到六年,最终化成尘埃,堕入轮回。 念魄因死在水里,生来就被困在方寸之地,怨魂本能自由行动,然而因为英行舟的昏庸,致使怨魂困于死地无法行走,宋菁就只得在这小小的宅院里,虚度余生。 【醉花间】(七) 宁苑梦行(引狼)| 7797465 【醉花间】(七) 宋浅惊诧不已,倏忽推了宁黛一把,冷声问:“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杀,致使世间多添了三十七具尸体?” 宋菁拉她:“宋浅!” 宁黛倒是不在意:“来不及,我若要杀,便救不回你姑姑,救回来时功力大耗,已经没这能力了。而且我救宋菁在王都,等救回来,他已经去了清河——我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说要我破案,你说凶手知道姑姑的下落,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他们?” “我自己也可以,刚知道消息你就找来了,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查出来更好一些。”宁黛丹凤眼盛了湖光水色,一汪勾魂的潋滟风景,“你觉得我做错了?哪里做错了?救你姑姑?还是让你查案?或者你认为我也是凶手,认为他们不该杀?” “我没有!” 宋浅怔怔落了泪:“我只是……我……”她后退了两步,终究狠狠栽在宋菁怀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为什么要去赶考……” 宋菁摸着她的头:“你做的很好了。” “姑姑,我不该……” “你应该。”宋菁安抚小姑娘,“你应该去,你看,你也为太衡出了一份心力对不对?姑姑也不算太失败,至少你现在还能看见我,我还站在这里。” “姑姑。”宋浅更紧地抱住她,“我错了,我不会离开你了。” 宋菁宠溺地笑,还要说什么,却听得前面一声呼唤。 那呼唤很低,很不确定,却也很炽热,像是冰底窜出来的火。 “阿菁?” “这宅子送给你们了,地契我已经给宋菁了。”宁黛撑伞在门前,紫衣迤逦如云,“算我还你们的最后一点恩情,如此我在太衡已经没有琐事,正好可以回即墨了。” 提起即墨,宋浅忽而心一紧。 她把宁黛拉到一边,低声道:“黛姐姐,我,我想让你帮我带一句话。” 宋菁存活有限,陈恕毅然辞了官,想陪宋菁走完最后一程。宋浅也想,可宋浅并不像陈恕那般百无牵挂,她舍不得秦云漠,路梦瑶,舍不得温恪城和正在繁华着的太衡,她有太多事要做,比起陪伴在宋菁身边,知道她安然无虞已是幸事。 况且,宋菁跟陈恕分开太久,他们的二人世界,宋浅不想去打扰。 她肩上担了太多责任,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陪伴就可以解决的。 还有。 还有那人。 “ 分卷阅读10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给谁?” “华之煜。”宋浅垂了眼,不自觉绞着衣角,咬了下唇,“如果可以,替我说声抱歉。” 她一直在利用他。 她从第一次欢好就知道他是华之煜,第一次是意外,但第二次是故意的,在知道华之煜要去清河城当知府时,在看见他跟两个哥哥进了酒楼时,唯一出意外是她喝多了酒没控住自己,但事情依旧在她掌控下。 她是跟着他去的密林。 她踢他的角度是算计好的。 她提前就让陈恕带人去了那林子,于是就有了一场巧遇,或者说,一个让自己顺理成章介入即墨查案的理由。 她装着不认识他,是为了迎合这男人的好奇心。 跟他开玩笑,同他互呛,一点点引着他去跟自己在一起,却也若即若离,关键时候装无知,到后来正儿八经引诱他,去拿钥匙,都是自己的心计。 都不过是为了掌握主动权,找出凶手,问出姑姑的下落。 她需要他。或者说,她需要华之煜的身份,方便查案,而华之煜本人恰恰跟自己乱过情,那么一切都水到渠成,丝毫看不出做戏的痕迹。 她做得潇洒,离开得也潇洒,即使她明白自己动了真心,在她乖顺地接纳他,在她离开他的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玩过了,把自己赔进去了。 但她没乱脚步。 她只是乱了心。 “华之煜?八皇子华之煜?”宁黛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很惊奇,她转而笑,“你为何不亲自去?” “我……我没脸见他。” 宁黛笑出声来。 “看来,阿浅你还真是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她暗道华之煜狐狸,面上还是稍遮了半分,“我让你查这案子,是因为你被称‘女包拯’,这点案子不在话下,于你来说不过是找宋菁的契机,于他来说,却是更改命运的一步棋。” “棋?” 宋浅有点不解。 “是啊,看你这样子,是喜欢上他了?”宁黛戏谑地一瞥她,“你这表情,该是算计了人于心有愧?别担心,对华之煜不用愧疚,你就算利用他,那也是他自愿的。” 宋浅苦笑一声:“怎么会是自愿的?他压根就不知道。” “傻丫头,不懂的是你。” 宁黛目光意味深长:“天府给了我三个任务,第二个是帮华之煜登上新王帝位,我想,这个任务我应该已经完成了。”Qベqun.妻捌③⑦+1壹巴6`③ 定案之后,华之煜考虑的就是如何把清河城这买卖奴隶的陋习给根除了,首先就要从律法入手,解决清河城乃至即墨按人定户籍的问题。 他心中已经有主意,但首先还是要把几个人押往王都。 途中就接到了华涧的加急信,说王上病重,近日尤为严重,最近一次病发,至今还未下榻。 王上身子素来不好,这几年病发得越来越频繁。 频繁下的暗流涌动,也该提上日程了。 华之煜形容不变,行程都不曾快上一分,该哪天到还是哪天到,到了先去找华祈安,将卷宗和口供复写一份,连同那封求情信都给他,这才去大理寺交人,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王上寝宫处,袖子一挥:“你们都下去。” 殿内弥漫着清苦的药香气,同溢出的袅袅白烟纠缠着。床幔静垂在地,门窗紧闭,早春的艳阳光透过薄薄的一层白色遮挡,映到空旷的地板上。 华之煜站在尤其亮的地方,漂浮着的光线将他的面容模糊成沾了湿露的氤氲雾气。 他穿的衣服是白。 而影子是黑的。 “父王。” 他也不行礼,对面也不回应。 华之煜无所谓地勾唇角:“我知父王不想见我,在您心里,我应该是个出生即死的人。” 他在逶迤垂地的床幔边,隐约看到缓慢呼吸的胸膛。 “这事,连我五哥都不知晓。” 他揣了袖子,缓缓道:“母妃生我五哥时,因是早产,又是头胎,不幸血崩,她那时全无气力,虚弱至极,本该生不下来,母妃无法,一身灵力都用在保自己命上,终于生出些气力,让我五哥平安出生。” “但我五哥,也因此是个平凡人。” “生我时,比我五哥还早产,还是难产,母妃已经意识到不对,是有人暗中推阻,然那是生产途中,为时已晚,我比母妃更容易死,母妃便殊死一搏,不要自己的命,把毕生灵力都用于我身上,她因此而死。” 华之煜淡淡一笑:“我则因此,得了母妃一身的,读心异术。” 【醉花间】(八) 宁苑梦行(引狼)| 7797833 【醉花间】(八) 榻上的人霍然睁眼。 “我是您儿女中最不受宠的,五哥为此还去了军营,宫里的人都说,我之所以被你讨厌,是因为母妃因我而死,你一见我,就想起我母妃,忍不住要怪罪于我。连我五哥都这么 分卷阅读10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觉得。” “只有我知道,不是。” 床榻之上,发出了些微弱的响动,似乎那人正挣扎着起身。 华之煜也不扶:“母妃死时,一定将宫里人都想了一遍,想着到底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一定猜不到,那个人,是我的父王。” “住……住口!” 低低的两个字像是被挫草磨过,说不出的沙哑干涩,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许久不停。 “为何要住口?您能接受异族,却不能是读心族,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这读心异术,因为一旦有了,朝堂上兄弟间多脏的污水都能看得清。”华之煜笑得淡然清润,“兄弟阋墙,多子夺嫡,不管多少阴谋,都能了如指掌,这是与生俱来的优势,一旦得了,其他兄弟便都是死路,对吗?” 做父亲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你,你瞒得可真是好!” 华之煜退后一步,黑色的影子被拉长:“不这样,怎能让父王觉出,我不过一个舞文弄墨的废物呢。” “好,好,好!”王上又是咳嗽几声,声音虚弱,笑声从胸膛里震出,尤带困兽犹斗的不甘,“去清河城,是你故意而为的?” “是啊,为罢左相。” 清河城重要,谁都不想让对方占便宜,选来选去,左相便选了一个挺不中用但不会被强烈反对的华之煜。 王上看中的,并不是华祈安,而是长子,一个本身有野心而朝堂上少有人支持的皇子。 他从没想到华祈安,即使这儿子让他省心,更不可能是华之煜——他始终顾忌这他们母妃异族的身份。 所以他想的是,如何分散华祈安的兵权,当然不止华祈安,还要分散其余那几个皇子。 华涧自是不担心,华之煜之下一连几个公主,有的已经出嫁,皇幺子还小,不担心。至于华之煜——既然有人让他去,便打发他去清河城好了∮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 剩下的便慢慢对付华祈安。 但这一切都正中华之煜下怀。 跟宋浅抽丝剥茧不同,华之煜一开始就知道虐尸案的元凶,也知道左相和元凶的关系,他之所以接这个任,就是为了把这个案子曝光于世。 所以一来清河,他就去了密林。 宋浅的查案也在他计划中。 故意提醒元凶让他写信给左相,得到求情信,拉左相入泥潭。 回来后也先把证据交给华祈安,以防万一。 所有的一切都照着计划走,如果有什么意外,那只有宋浅。 宋浅。 提起这个名字,华之煜心都是软的。 她利用他,他都知道,可这世事向来一物克一物,他愿意,他毫无怨言。 倘若一开始,她是抱着目的接近他,任她身娇体软,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推开,可偏偏她不是,她是无心无意,晶莹剔透地把他按倒,他在她心里读到的是多年坚韧不屈,微如尘埃,却从没认过输。 她醉着眼拉他领子:“咦,这位哥哥,你长得可真是好看,好想让人咬一口。” “不许动,让我亲一口。” 被他反推在地,看她一身绯红的公服,只觉得那暗沉的红色像是一束轻柔的丝线,将他的心栓在她身上。 往后她的算计,他都听到了,有些是刻意,有些却是本能反应,就比如两人平时较劲时她的不假思索,以及她被他吻上时,第一反应是接受。 她毫无抗拒,她的身体始终没有抗拒过他,现在连心都是。 她穿着一身公服诱惑他,因为他随口说过她穿公服好看,却不知她上了心,而他的好看,还是那天醉醺醺的姑娘,回首望来的那一盼明艳流光。 华之煜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已经从他手里溜走过三次,他不追,因为她有心结,心结不解,她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 他自信她会回来,只是需要一点刺激,所以他始终扮演痴心不改奉献一切的柔弱人设,在两人的交往尤其是性爱里,把“女性的主动和男性的妥协”固化在她脑海里,以此来加深她对他的愧疚。 至于其他的,那就要温水煮青蛙了。 华之煜很随缘,想要的会争取,不是他的就不强求,是他的他也绝不放手,不管是王位,还是宋浅。 王上撑起身子,倏忽自嘲一笑。 “枉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选继承人,却不想还是被你给钻了空子。”他半靠在床榻上,又咳嗽一阵子,“算来算去,还是你最合适。” “若非五哥不想,我才不会接即墨这个烂摊子。朝中对五哥一边倒,给了他党羽支持,也给了您以功高震主为由,煞他兵权的机会,父王想对我五哥下手,就别怪我截您后路。”华之煜轻飘飘道,“对了,在此之前,儿臣凑巧又查到一件事。” “父王您最近越来越孱弱的病体,好似是有人下了手脚,在您的膳食,和用药上。” 分卷阅读10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儿臣不遗余力,终于查到始作俑者,父王,不如您猜猜那人是谁?” “真不巧,就是您暗地扶持,一心让他上位的……大哥。” “噗——” 浅色的飘动着的床幔上,溅开一点暗色血花。 “父王薄情,大哥薄情更甚父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华之煜已经转了身,手触到门的那刻,唇角一勾,尽是讥讽和嘲弄,“父王该如何做,想必,儿臣已经不用说了。” 二月,即墨王上崩,查证后乃是毒杀,震惊朝野,八子华之煜领遗诏继任新王,以肃查旧王案为由,放新法,流长兄,罢左相,在最短的时间内,用雷霆手段对朝堂进行一场彻底的大换血。 至此,即墨对这位新王再无争议。 【醉花间】(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12 【醉花间】(九) “温恪城!”傅兮拉着路梦瑶,“哟,小子,又在下棋,你自己棋艺多差自己不知道?” “怎么差了?”温恪城一摔黑子,“你问问漠子,明明好的很。” 秦云漠低着头,一副“别来问我”的高冷气息。 路梦瑶看一眼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黑子,直疑心棋艺这么差的娃娃脸太子是怎么撑起来一整个太衡的,但这话显然不能说出口,只好转移话题,将关注点拉到旁边的宋浅身上:“陈恕要辞官?那你呢?” 宋浅注意力本在棋盘上,被这么一问,指着她显怀不少的肚子,弯着眼:“好歹要等小路梦瑶生出来。” 天府果然来了人,给路梦瑶设了禁制,定名缘族。缘族族内全是女性,平时与常人无异,但不可碰血,除了缘族人自己的。以血可诱,异化为半蛇。异化时攻击力强,易情绪化。 得知怀孕,路姑娘愣了一会儿,立马就跑去府上的祠堂,秦将军去祠堂提人,听姑娘嘴里嘀嘀咕咕:“秦家列祖列宗在上,保佑秦家这次生个男的,生个男的生个男的生个男的……” 秦云漠:“……” 当然知道她担心什么,女孩必然是缘族人,长大了免不了受些委屈,路梦瑶不希望她像自己一样。秦云漠虽不在乎这些,但他不敢跟怀孕的姑娘对着干,只好顺着她去。 姑娘坚持不懈,天天去祠堂祷告一番,被秦老夫人误会路梦瑶重男轻女,很是气愤地把她教训了一番。 宋浅逗她:“万一就是个女的呢?” 路梦瑶郑重了脸色,十分正经道:“都说子随母女随父,我肚子里的像我这么活泼好动,肯定是个男的,肯定是,嗯,肯定是。” 秦云漠低着头,随她嗯了一声,说的却是:“我娘亲说秦家的男人懒,一般活泼好动的都是女……” 最后一个“孩”字没来得及脱口,就被路梦瑶捂了嘴:“不许说!就是男的!” “好好好,男孩男孩……” 傅兮在一旁哈哈笑,捏着温恪城的脸:“学学人家是怎么对自家媳妇儿,再看看你,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温恪城一张脸被捏得变了形,棋也不下了,反过来去挠傅兮,被傅兮挡着:“哎,别,我跟你说我最近啥东西都吃不下去,有可能是怀孕了,你要是把你孩子给……你干嘛!” 温恪城呆了一瞬,啊地叫出声:“御医,去找御医……不对,我带着你去太医院。” “我乱说的,哎……你慢些!” 宋浅被这一出闹得一愣,半天反应过来,苦恼着托着腮:“所以我还得等太衡的太子爷生下来?” 路梦瑶坐在原来温恪城坐的位置上,琢磨着怎么能把∮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这盘棋下得好看些,一边道:“舍不得太衡便直说,又不是见不得人……话说,阿浅也不小了。” “哎!停。”宋浅赶忙打住,“这种应该成家立业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可不打算。” 说着不打算,脑中却无端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路梦瑶也不逼她,笑意吟吟道:“看阿浅这模样,大约心里有人选了,既然喜欢,就去告诉他,便是身份低微些也无妨,我们都不看重这些。” 那啥……如果身份不仅不低微,反而高得不得了呢? 如果,是自己过不去这个槛呢? 宋浅摇了摇头,笑容有点涩:“算了,我随缘。” “经本官调查,此案乃是小妾梁氏陷害主母杜李氏不成,畏罪自杀,好了,退堂——” “等等!” 晚春的风吹得心旷神怡,公堂外花树挺俊,柳絮和杨絮飘飞如雪,公堂内气氛肃穆,门口人挤得乌泱泱,自熙攘人群里走出来的女子,身形高挑,五官明艳,骨子里渗出无形的狡黠灵气。 “知府且慢,这案子我在旁看了许久,觉得有许多疑点要问。” 狡黠的女子绕到公堂中央,看跪在地上不知所以的夫人,她身边的夫君,和躺在地上已经冰凉的女尸。 知府一拍惊堂 分卷阅读10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木,怒色道:“你是何人,竟然公然越上公堂,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衡宋浅,刑部侍郎。”宋浅毫不客气地亮身份,“我可有资格过问?” 刑部直领大理寺,往宽了说,太衡所有的案子他们都能插手的。知府脸色一僵,连忙谄媚一笑,连把这主审位置让出来的念头都有了,赶紧伸手做请意:“有,有,侍郎尽管问。” “可曾找仵作验尸?” “已找过,说是上吊自杀而成。” “重新再验。”宋浅摩挲着死者的脖子,“听刚才知府所言,是畏罪自杀,可我看这名妾室,妆容艳丽,衣着鲜亮,实在没有畏罪的痕迹……咦,这簪子倒是奇怪。” 死者全身上下衣着完好,头发却是散的,松松挽着一根木簪,宋浅将它抽出来,余光瞥见跪着的正室,手不自觉握紧的紧张模样,在她周身打量一圈:“好巧,杜夫人你也有根同样的木簪啊。” 她说着就要把那根木簪抽出来,不知怎的,夫人见到宋浅的举动却是往后退了半步,但宋浅的动作更快:“夫人你头发松散,可是没梳妆完?” 夫人拢了碎发,喃喃称是。 宋浅笑而不语,将两根木簪比对一番:“这两根木簪可有什么来历?” 姓杜的夫君在旁道:“无他,一时心起,给两个女子亲手雕的。” 宋浅就不再说话,只是摩挲着这简单的木簪,等着仵作来了以后再一番验尸,宋浅在一旁凉凉提醒道:“勒痕和上吊的痕迹不在同一位置,先生可要看好了。” 被她一提醒,果然发现了端倪,原本认为是吊绫的通红痕迹原是两条,一条锢着下巴往上的,是上吊的痕迹,一条稍细的勒痕是往后的,这个角度并非己身能做到。 明显是谋杀伪装成自杀。 知府倒吸一口凉气,正要细审,却见宋浅笑吟吟走到脸色煞白的夫人面前:“夫人对夫君倒是真心,即使会被看出来,还是戴了这簪子。本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夫人在杀人的过程中,两方缠斗,被抓散了头发,木簪掉落,夫人心慌之际,不小心拿错了簪子——” 【醉花间】(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15 【醉花间】(十) 她直起腰来,笑意不减:“两根簪子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一根刻李字,一根刻梁字,夫人姓李,头上的簪子却是梁字,好像说不过去?” “若是夫人,应该不会这么慌张报案,可惜梁氏被发现的早,才让夫人漏出这么多破绽来,真是不赶巧。” 一桩案子完全反转,周围人看了一场好戏,连忙鼓掌喝彩,对着小姑娘的缜密心思称赞不已,知府连忙重写卷宗,这已经不关宋浅的事,她呈上罪证,转身就想走。 却忽而有清润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这位姑娘心思实在敏捷,在下这里倒有一桩冤案,不知姑娘感不感兴趣?” 宋浅僵在原地。 久违的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的感觉,浪潮一般涌上心头。 “这位公子有何冤情,但说无妨。” “在下要状告一人,此人,一借醉酒之机,强抢民男,二逞一时之欢,始乱终弃,三数次利用,视他人真心如草芥,其罪难数,实在可恨。” “哦?公子所说的是何人?” 那长身玉立的公子,一袭温雅透润的品竹色长袍,在泯然众人堆里鹤立鸡群,眉眼如画,谦谦如玉,清骨出尘,唇边的笑意像是泼了墨的山水画,自在写意。 “那人,乃是当朝刑部侍郎,名唤宋浅。” ——在场的人都呆了。 一众错愕人群里,蓦地起了轻笑声。 “区区一百姓,信口雌黄,污蔑当朝正四品侍郎,胆大包天,其心可诛,本侍郎心慈,不与尔等一般见识,若是胆敢再提此事,小心我判你个几十板子,都打嘴上。” 那笑着的女子,唇角弧度明艳如常,眼里却流了泪。 她狠狠一抹眼泪,不顾更加错愕茫然的众人,飞身扑到华之煜怀里,被后者接了个满怀。 华之煜笑得纵容又无奈。 “真是个恶毒女人。” “谁,谁让你在这里来的……啊!” 宋浅整个身子都挂在华之煜身上,被马车一颠簸,正好被他埋在体内的凶兽戳中最深处的敏感点,整个人一激灵,顿时上了一次新高潮。 马车两侧的帘子随之晃动,好似能看见外面的喧哗,宋浅纵是再胆大,也不敢当众宣淫,只能抓了华之煜的手,小心思一转一转的:“之煜哥哥……” 顶尖浪潮留有余韵,内壁从四面八方吮压这硕硬的性器,华之煜眉头微皱,咬牙忍了这一波销魂的蜜绞,这才挑眉笑道:“不在这里来,浅浅是想去外面?” 他原是想套她一套,却不想小姑娘怕也不怕,乌发散落在肩背上,倾泻如瀑,她抱着他的脖子,嘿嘿一笑,奸诈似狐:“要是哥哥喜欢被别人看,妾身自然是愿意……啊!”b 分卷阅读10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却是华之煜咬了她的乳尖,不轻不重,留下一排绯红色的牙印,明明是气她,却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温透模样:“那便去啊。” 他作势起身,性器因这动作猛地一个深顶,把宋浅撞得理智全失,快感如麻,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已经释放过一次,数不清的子孙都被堵在她穴里深处,打着一次吃个够的心思,他反而没那么着急冲撞,宋浅不知登过几次顶峰,身子越发敏感,他便是只吻一吻她,都能让她下身泛滥成灾,可穴肉却绞得越发紧,连他稍微的抽出都要挽留。 宋浅深知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做废,忙咬着他的锁骨,哼哼唧唧的求饶,眼中一汪清澈纯净的无辜色,嘴里叫哥哥不停,先发制人:“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异族,还会读心?” 她如今才想起来兴师问罪,那就是已经不生气了。华之煜自嘲一笑,比她还可怜巴巴:“我与五哥出生时,母妃都难产,五哥未传得异族体质,我虽侥幸获得了,也是残缺体质,这异术时灵时不灵的,同凡人也无甚区别了。” 宋浅啊了一声:“真的啊?” “自然是不骗你。” ——用时灵,不用便不灵,他倒的确没骗人。 他装可怜的手段显然要比她高级,宋浅这只小狐狸居然真的就这么信了,还摸摸他的头安抚他,被华之煜封了唇,下身不断地抽送,引得水声淫靡,呻吟不断。 宋浅腿根都快失去了知觉:“你别,我不行,你……你这是要一路把我送回王都?” 华之煜笑了笑:“即墨王都,浅浅可愿意?” 两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四个字已经让她听懂了他的打算——这是专门来太衡堵她来着,把她强制纳入他的余生,顺便纳入即墨国史里当个王后。 “不,不愿意!” 短短时间二次高潮,宋浅说完这句话,脑中都是一片空白的迷蒙。 她身上大汗淋漓,自他的停息里找回湿漉漉的算计,脑中把现在的形势想了个透彻:“谁愿意回即墨,做你那档子整日宫斗的王后。” 她拐着弯的心思同样被他猜透,他微微后仰,抬了她的下颌,认真且情深地:“不用宫斗,我没有后宫,只有妻子。” 其余的承诺,都在这十三个字被剥离地清清楚楚。 宋浅怔怔的瞧着面前如许深情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职位,当起来兴许是不错的。太衡想回就回,使诈也是随心来,一个人的日子终究孤单些,若是有个能天天相互算计的势均力敌的对手,想来也是不无聊的。 当然,愿意这种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说出口。 宋浅微微抬了身子,眼尾一挑,俏皮一笑,重重将他吞下去,引得华之煜粗喘一声。 “个儿郎目灼灼似贼,一瞧就不是个好人,休想。” 华之煜被她张口就来的唯一骂人话蒙了一下,眼中倏忽∮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起了令人目眩的潋滟华光。 “没用了。” 气质温润的男子微微一笑,终于在她面前露出来一点点腹黑本相。 “刚才我都听见了。浅浅。” 【一江风】(一) 宁苑梦行(引狼)| 7803529 【一江风】(一) 三月春意浓,新燕啄泥,杨柳醉风,千里莺啼绿映红,正是向阳好风景。 从去年冬起至今,太衡、即墨接连继任新王,西承在年初雷厉风行换了苏家新主,沧澜仍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只有玖翌,被大半年的旱灾折磨得欢颜不再,连元日都是一颗石子投了湖,只起了微小的波澜。 岚城旱灾不轻反重,赤地千里,乡乡几断人烟。百姓争食山中的蓬草,蓬草吃完,剥树皮吃,树皮吃完,只能吃观音土,最后腹胀而死。 “奶奶的!” 爆粗口的汉子蹲在路边,拿着发硬的干粮,望着遥遥远去的马车,说话都有干涸的沙哑气息。 “说好的赈济救灾,救济粮,救济银两,免除赋税,还有迁徙流民,这都大半年了,哪一样做到过?发下来的粮食还填不满一个碗底!” “我们在这里渴死饿死,当官的倒是吃好喝好,还征选秀女,岚城这个鬼样子,哪里还有女人可以送进去!” “闭嘴吧。”身旁饿的没力气的男人拉了拉他,他瘦得颧骨高突,声音也微弱,“被知府听见了,没有好果子吃。” “呸。”先前的汉子啐了一口,“现在这模样跟死有什么区别,富的人看着粮食馊了烂了也不肯给我们,哪天要是闹到人相食,我非要第一个冲进知府家,把他那身皮给啃烂。” “非要人相食你才去?” 清清冷冷的女声回响在街道上。 岚城旱灾到如此地步,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和各种走不了的人。姑娘,尤其是听着这么年轻的姑娘,在这里几乎是看不见的。 此音一出,畏缩在街道的人纷纷抬起了头。 分卷阅读10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入眼一片清淡素朴的杏色,裙摆随脚步浮动间,像是姿色繁娇的杏花次第开放,春日里素亮色袅袅如烟,在已经干裂的岚城内,化成脉脉流动的春水。 走来的女子,比春水更撩拨人心。 雪肤蛾眉,月眸朱唇,花貌琼姿,倾国颜色。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无法去具体形容她的眉眼,好似什么诗词在她面前都是俗气的,那文人骚客费尽笔墨勾勒的九天仙女,于她身上都不为过。 她是冷的,稍侧撇过来的眼风,都好像带了冬意料峭的寒气。可她又是暖的,暖不在容颜,而是骨子里一种柔然的悲悯天性。 尤其还有一双眼。一双静如清澈春泓,无限流光的碧色眼眸,一眼望去,像是陷进了绿色的清泉湖泊,水波流动间有细碎的竹色华光。 异族有异色瞳孔的并不少,可单单提到碧色眼眸,第一个念头定然是当代神医秋澜。她不是异族,却有比异族更响亮的名声和更卓绝的医术,虽本人谦让不认,但宁朝人都已认定她的医术,无愧第一。 宁朝双姝之一,果然有冠此名号的资本。 秋澜看着两侧的难民,微微垂了眼。她停在那汉子的面前,半蹲下身子,裙摆垂在地上:“刚刚发牢骚的是你?” 纵知面前的人是枯骨生肉的神医,那汉子仍有点惧怕,他想退,又觉得退缩显得自己懦弱,当即挺了挺胸脯,撑着嗓音:“是我,你要怎样?” 秋澜声音清冷如凉风:“如果我能让你吃饱,能让你不再饥饿,但我要你揭竿而起,反了岚城,反了王室,你敢不敢?” 那汉子呆了。 不等他反应,周围便有人反驳:“王室顾家乃玖翌天命之子,岂是我等小人能反的?” 又是天命之子。一路走来,她都记不清自己听到过几遍这个词,听这些流民在垂死的边缘挣扎,依旧一口一个顾家真龙,做着顾家拯救玖翌的白日美梦。 “若顾家真是天命,为何不救你们岚城百姓?”她站起身来,扫过一圈面黄肌肉的难民们,“顾家这王位做的安不安心,各位,你们比我心里清楚。百年前,你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它还叫沧澜,你们的祖辈们,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沧澜子民。” “玖翌在那时算什么?在这时,在这里,顾家又算什么?”秋澜掀了眼皮,一派冷冷的肃然神色,“岚城的旱情一层一层,被隔断在六部,发下来的救济银两,被一遍一遍刮去油脂,剩的就是点渣子。顾家如今,连顿饱饭都无法给予你们,而你们,还对他们怀着炽热的忠诚。” “诸位,值吗?” 她话音落下时,四周有片刻的寂静,人人眼底都蒙上了去不掉的霾色,灰暗暗地遮了心底。玖翌此番境况,活路已断,未来不可期,但他们过早被根植了念头,将顾家视为信仰,此时就是心死,也不敢向高高在上的权威挑战。 没人表态,秋澜也不多话,再问:“你们这里,可有人叫邱二水?” 汉子身边先前劝阻他慎言的瘦弱男子被点名,怔了怔,道:“我。” 秋澜从怀里拿出一块雪白锦缎来:“你妹妹给你的。” 邱二水一呆,颤着手递过来。锦缎丝质上好,一看就是宫廷用品,秋澜一松手就散开了,这才发现雪白里有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深红色,一字一血,诉说着那不露面的女子心底的绝望和不甘,铮铮语句,都燃起烈火一般的血色。 “听说你们这里又要征选秀女了?”波澜不惊的语气诉说令人心寒的事实,“我刚从玖翌王都回来,可以告诉你们,王都攀富之风刚落,攀美之风盛行,各家各户从女儿到妻妾,但凡姿容秀丽者都被搜刮,作为攀美的牺牲品,不是成了高官大户的性奴,就是填了你们王上的后宫。” 秋澜眼底冷色渐重,说出的话也带了无法掩饰的鄙弃和厌恶。 “养成调教,交换妻妾,甚至典当贩卖,朝堂已经数月没有上早朝,你们心心念念的救赎之地,如今充斥的只是不堪入耳的淫靡声。”她略顿一顿,“你的妹妹,不幸成为其中一个,先后被六部高管圈养成脔物,每日被迫迎客,后来被献到后宫,因为不听话,被你们的天命之子扔到了马棚。” 她看着脸色惨白的男子。 “我连全尸都收殓不成。” 朱唇再启,终于溢出一声脆如薄冰的讥诮冷笑。 “这就是你们奉为神祗的,顾家。” 这次话音落下,换来的是一声震雷怒吼。 尚且还有气力的汉子抓着全身抖如筛糠的男人,歇斯底里道:“还不反?你还要在这里干坐着?” 他指着其他几个震在原地的难民,眼底泛了猩红色:“你们还要苟且偷生?啊?还要为了顾家卖命?人家把你们的妻女姐妹给糟蹋了,你们还在这里等着他们赈灾,赈他妈的灾!我几个姐姐都在王都里,我连她们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蜷缩在地上的人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 邱二水被晃得眼底发黑,但他知道,神志发黑是因为手里攥着的一团血书,是 分卷阅读10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因为不久前,那唯一的妹妹突然入了梦,她推开房门,目光悲怆,全身上下都是无法注视的鲜血:“哥!亲妹死无全尸之仇,你为什么不报!” 她张嘴时,嘴里的血腥色流满下颚。 邱二水身子一抖。 眼前忽而盛开妖娆艳丽的红色,像极了满天纷飞的枫叶,然那血色这般黏,这般沉重,让他稍稍回想都像是被大把芒刺扎心,一根一根的银针,扎进去是白,抽回来是红。 “既然要干,不如直接干票大的。” 他踉跄站起。 柔弱的男子咳嗽几声,将眼底流出的泪当成祭奠妹妹最后的一点柔软,他缓缓擦干净,攥着锦缎的指节发白,面容苍白而坚定。 “这顾家,我反了。” 他话音刚落,那汉子一声回应:“老子跟着反!” “反了!” “呸,什么王室,老子杀个痛快!” “灭了顾家!报仇!” 一呼百应,街上几十位难民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瘦弱却挺直的身躯在三月垂风的照拂下,凝结成惨烈而决绝的血块,在满目荒芜的玖翌撕开一个淋漓尽致的缺口。 “报仇!报仇!报仇!” 参差不齐的声音,渐渐凝练成简单的两个字,吹过岚城,直冲向毫无所觉的疮烂的王都。 晚春三月,玖翌岚城有难民揭竿起义,拉开玖翌灭国的序幕,后民变不断,玖翌大半疆土沦陷。初始起义军一路南下,一点星火,燎向帝原。四月伊始,起义军被镇压,去势艰难,西承新主苏执残携军亲征,以雷霆之势破开一条血路,收起义军入麾下,用难以算计的吊诡战略,将玖翌大半收入囊中。 此役历经四月有余,以岚城起义为始,被史家称为“天岚之变”。 六月,苏家夜衣骑兵临溯城城下,一旦攻破溯城,便可直捣黄龙,拿下王都,玖翌就此换主。 “天岚之变”中历时最久也最艰难的一战,在此打响。 【一江风】(二) 宁苑梦行(引狼)| ∮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 7807599 【一江风】(二) “你果然还是来了。” 司寇羽懒懒散散地垂眸:“明明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可暗地里该为他做的事,还是一件不少。明知道他需要一个理由攻打玖翌,所以挑拨离间撺掇起义,又担心他阵营伤势惨重,不远千里来给他当军医——何必如此倔强呢。” 秋澜一一检查剩余药材,听他这般说,手微微一顿,一向冷淡的脸上出现一道裂隙,半晌眼皮一撩,终究寒下去:“我自有计较。” 司寇羽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揭了这个话题,随口道,“我听说秋家被灭门了。” 秋澜承认得干脆:“嗯,我做的。” 秋家是沧澜有名的医术世家,但自秋老神医起就已经开始式微,后代除了秋澜,再无哪个人能和医术沾点边。就在前不久,秋家满门被灭,死因奇特,全身毫无伤痕,说是毒杀也查不出毒源,便成为一桩悬案。 秋澜眸光一漾,淡淡的:“灭个门而已,不是大事。” 一桩淋漓惨案从这个救世济人的医者嘴里说出来,更添了几分触耳惊心的狠辣和薄凉。 司寇羽沉吟半晌,微微摩挲指尖:“你漏了一个秋家人。” “秋怀空,没找到人。” “找到了,溯城的守军将领,与你只有一墙之隔。”司寇羽接过她递过来的药材单子,“这人什么性格你清楚,现在走还来得及。” 秋澜身子一僵,半阖的眼里一道暗光闪过,她似乎是有点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肩膀瑟缩一下,但语气是轻而平和的:“去补药材。” 司寇羽扫一眼药方,挑了帘子就出去了,正好和急匆匆赶过来的苏执残碰上。 这男人天生一副极出挑的容颜。 眉若远黛,再画一笔便粗旷,少画一笔便秀气;眼眸亮似清晨荷叶上滚下的第一滴露珠,又似夜色将起时星子初现罩下的华光。那唇薄,那鼻挺,脸部线条精致仿若天神手笔。 他五官不管是整合还是单挑出来,都出众得让人找不到半分缺点。 就连宁黛都说过:“单比脸,阿羽是赢不过阿残的。” 如果真要挑毛病,大约是他周身的一切都太过锋利而凛冽,衬得气质薄淡疏离了些,于是性格里有攻击性的一面就被刻意放大,变得突兀。 不过……脸足够弥补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了。 “少神哥!” 司寇羽立马嫌弃地皱眉头:“你不能正儿八经地叫哥哥?” 少神是个什么鬼,难听死了,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这个称呼。 苏执残才顾不上这种细节,他一路疾跑过来,眉头打结,语气急切:“阿澜呢?” “……里面。” 话音未落,身边就起了一阵微风,司寇羽对快得连影子都模糊的人暗自咋舌 分卷阅读11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对比自己当初回来找宁黛,是不是有点太克制了? 苏执残和秋澜的纠葛,大抵要从初见开始谈。 司寇羽是宁黛捡回来的,苏执残是司寇羽顺手救下来的,他没有司寇羽比天还高的自尊心,纵使对方不情愿,还是一路跟着救命恩人来到了曷青派。 苏执残上山的那天,正好和秋澜在山门见面。 少女拎着一个药筐,月白色的襦裙紧贴身形,她看了一眼苏执残,清清冷冷:“你兄弟?” “顺手救的,一直跟在身后。”司寇羽本就不太耐烦,转而对苏执残,语气冷得很,“你要跟着我进曷青派?” “没没没。”苏执残摇了摇手,“命是你给的,这辈子上刀山下火海都应该跟着你。” 司寇羽被他这逻辑逗笑,仍寒着腔调:“命是我给的,就应该替我卖命?我若是哪天心情不好,把你这条命收回来,你也愿意?” 他这话轻飘飘带着一点凛狠,已经算是警告,可苏执残那时才多大,小孩子的坚韧心性不可估量,他想也不想地点头:“你要你就拿去。” 他表情太认真,找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纵是司寇羽也被这表情震了下。 他定定神,心念电转,语气漠然:“看你一身根骨不错,这样,随便你学什么功法,一年后要是能接我三招,就跟着我,不然自找去处,别往我跟前晃。” 苏执残是个聪明的,知道面前少年功夫不低,更有一身莫测异术,他区区一介凡人,是怎么也打不赢的,这是存心刁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一年后我来找你。” 他说完就要转身走,身后却有一道清冷女声把他钉在原地:“先别走。” 秋澜看着这个小不点:“跟我来,先把伤养好。” 秋澜留下苏执残,纯粹是多年医者心性,见不得这小家伙一身伤的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开。 但苏执残很紧张。 月白色的襦裙温透清雅,走过来的少女身姿娉婷,碧眸生光,像她院里盛开的娇艳海棠。 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姐姐,而且这个姐姐第一次见面就对他这般好,这不啻于救命的恩情。 他听到这个小姐姐问他:“你怎么弄得这些伤口?” 苏执残张了张嘴,对上她湖光水色的碧色,倏忽觉得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连忙低下头去,眼睛触到地面,这才断断续续捡回来,说话仍有点打哏:“跟,跟别人打架打的。” 身上淤青遍布,有新伤也有旧伤。秋澜一边上药一边随口道:“小小年纪,打架挺厉害。” 苏执残听到这话,不抬头,抓着床边的手却是扣紧了:“我也不想的,但是没人管我。” “孤儿?” 苏执残沉默半晌,低声道:“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孤儿。” 他出生在西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小户里,务农的爹和织布的娘,就身世而言拎不出半点特别,如果有,那应该就是爹爹是个酒不离身的酒鬼,而阿娘,则是爹爹酒后常常失手打人的牺牲品,后来这牺牲品一并算上他。 阿娘被打出一身病,但爹爹死性不改,终于在又一次的家暴里,被忍无可忍的少年拿了把椅子夯过去,正正打在后脑勺上。 他说到这里,喉间哽了下,肩头一缩,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只迟疑看着给他包扎的少女,心里打的算盘是如果她露出类似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就竭力争辩有家暴倾向的男人有多可怕。 但没有。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明明有悲天悯人的观音心,却让人觉得平静冷淡,见不到大起大伏的情绪波动。 秋澜见少年迟迟不发声,瞥他一眼,将他的复杂表情望透,垂了眼,终于接了话茬:“你阿娘什么反应?” 他没料到她问这个问题,但仍是老老实实答:“扔了个包袱赶我走,我就到处流浪了……不过,她是为了保护我,不然我就要被抓了。” 秋澜嗯一声。 苏执残拿摸不准她的反应,手握成拳状∮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长舒一口气犹豫道:“你不,你不讨厌我吗?我可是……” 我可是能弑父的人。 “我又不是没做过。”秋澜包扎完,面无表情地把治疗跌打淤青的瓶瓶罐罐都装好,“我连我亲娘都杀,怕你作甚?” 苏执残惊在原地。 他看着这个甚少有表情的少女,她说这话的神情都是清淡无味的,眼睛里甚至找不到情绪留下的痕迹。 “你……” 秋澜把包裹扔给他:“你可以走了。” 苏执残你了半天什么都你不出来,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琼姿花貌的少女跟弑母弑父的罗刹联系在一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济世救人的医者。 这本身就是悖论。 可他也问不出来为什么。 秋澜还有药材要弄,淡淡撩了眼皮:“有事?” 断断续续的拖音 分卷阅读11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在秋澜凉淡的表情里停住,他蓦地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慌乱感,可即使慌乱,他却还是想贴近她。 哪怕高温的热铁就此“呲——”地凉透。 苏执残喉间一动,为自己近乎荒唐的想法错愕。 但他终究正经了脸色。 “我,我叫苏执残。” 这次,他没有得到回应。 【一江风】(三) 宁苑梦行(引狼)| 7816542 【一江风】(三) 苏执残守约,一年后如期爬上了曷青山。 宁黛单手拿剑,一脚蹬在山门上,递给司寇羽糯米糕,眼角瞥见那个小小的影子:“合着大半天,你就是在等一个小孩子,我看你这么正襟危站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司寇羽一口咬下大半个:“很失望?” “不,很好奇。”阳光自扶疏枝叶间漏下,宁黛踩着他的影子玩,模样轻灵活泼,“这弟弟看起来有过人之处,能让你刮目相看。” “别踩,幼稚。”司寇羽嫌弃她的行为,却也没避开,看她挑衅似的踩得更欢,将剩下的糯米糕吞进去,“就你这脑子,不应该待在曷青,山下新开的武馆倒是挺适合你。” 他说的是那家专收孩童的武馆,教几个把式开骨防身的那种。 宁黛听出他讽刺她傻,哼了一声,一脚踢上去,被他躲开。 两人谈话间苏执残已经上来了,宁黛看见他容貌,眼睛顿时亮了亮,直接忘了身边人,冲小家伙弯腰打招呼:“你就是苏执残?我是宁黛,曷青派的——你干嘛!” 司寇羽伸手蒙住宁黛的眼,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侧,冷着脸道:“比武的话就进来。” 宁黛插话:“人家还小,你手下留情——” 司寇羽轻呵一声,眉目倨傲,眼睛黑了一些:“因为你的求情,我打算和他过一百招,打死为止。” “……” 当然只是过了三招。 司寇羽没动异术,单凭着五成功力同他打斗,但苏执残终于还是在第三招落败。少年收了剑,问苏执残:“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哪里都去了。”苏执残喘口气,“各大门派我都去过,因为每个门派的武功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我适合学什么,就一个个装成小厮混进去,偷着从基础开始学。” “难怪看不出来你用的哪门武功。”司寇羽又问,“武功秘籍你看得懂?” 苏执残拘谨地站在一边,神色很坚定:“小时候跟人学过一点,常常打架总能用得上,我本来就练得杂,不碍事……我可以跟在你身边了吗?” “你没打赢我。” 苏执残被这话一哽,执着道:“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再学的。” “不必了,你练的武功毫无章法,再给你多少时间都没用。”司寇羽见宁黛叉了一侧腰看着他,终于不吊人胃口,“能回来找我就已经合格了,以后呆在这里就好,我帮你顺武功心法。” “多谢少侠……”苏执残开心得跳起来,又觉得少侠并不适合眼前少年,“少,嗯……少神哥哥!” “什么鬼称呼,好好叫哥哥。”司寇羽皱着眉头,“秋澜旁边空了一间房,你去那里,日常问题找我,受伤去找秋澜……但这个人,你少接触。” 在旁被指着的宁黛一愣:“凭什么,好不容易来个比我年纪小的。” “不凭什么。”司寇羽轻飘飘道,“防患于未然。” 宁黛反应过来,气得连剑鞘一并扔过去。 “不就是长得比你好看吗!我又不是看脸的,你乱吃什么飞醋!” “跟谁打的?” 秋澜撩了眼皮:“穿孝服跟人打架,谁教你的?” 苏执残一把抹干净嘴角的血,看看身上斑驳的血迹,浑不在意道:“没事,小伤。” 阿娘去世,他还在戴孝,也不知怎的就跟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秋澜不问,苏执残也不提,他眼角瞥向姑娘,略一犹豫,还是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来拎一个小狐狸。”秋澜卷了苏执残的袖子,后者下意识一缩,但还是乖乖由她。秋澜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皱眉头,说的话还是淡的,“醉生楼两个总管,宁挽晴只晓得跟罗郁厮混,我一个人管不过来。” 你可以找我。 苏执残喃喃张了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秋澜并不看他,专心给他上药:“阿宁说,你最近都待在沧澜的军营里?” “嗯,历练历练。” “想做什么?” 苏执残盯着她玉质玲珑的侧颜,恍惚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好半天,他才低声说了两个字,声音低不可闻。 秋澜没听见,抬头瞥他一眼。 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般,苏执残明明打定主意与她保持距离,仍是下意识朝她凑了凑身子。 他自己没察觉,秋澜也没躲。 分卷阅读11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他依旧看着她,声音压低:“想反。” 反西承,反宁朝,反天下,坐这天下雄踞一方,掌着生死大权的高位者。 早前宁黛听苏执残吐露抱负时,懒懒挑眉笑:“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的确,他不过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无人脉,有这般大的理想志向,听起来像个笑话。 但秋澜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心性坚韧,血性猎猎,非常人可及,自然也能有常人没有的心志。是以她表情不变:“那就去。” 苏执残被她这么淡然的态度弄得一怔,想问她为什么不惊讶或者嘲弄,但要问出来反而是对她的轻视,到头来手足无措的是自己。 他是从小跟人打架练出来的狠性子,但知恩图报,谁对他好他对谁加倍好,比如救他的司寇羽。可他永远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冷面冷情的姐姐。 她是对他好的,他能感觉到,可他对她的感情掺杂了复杂,让他从来不敢向前跨一步,生怕两人现在维系的关系断裂。 他赌不起。 “怪不得不让说,原来你们俩早就鬼混在一起了。”路过的年轻男子看见营帐里的两个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做出一副发现奸情的油腻表情,“至于么,苏执残,不就是个娘们……” 苏执残神色瞬间就冷了:“闭嘴,赶紧走,不稀罕你。” “哟?”这时走过来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伤口,正纷纷向营帐内瞧,“我就说为什么不让我们打这小婆娘的主意,原是你小子早就惦记上了。” 有一个猥琐笑道:“这小子八成是想独占!” “瞧瞧他把哥几个给打的,估计是自家的媳妇。” “我看着不像。”最开始的男人摸着下巴,“哎,苏执残,哥几个当兵也挺寂寞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你浑身是伤,恐怕也不行……” 却见冷光一闪,顿听得一声惨嚎,惨叫的人捂着流血不止的手,地上一截断指。 秋澜声音结了冰:“滚。” 她放了沾着血的短匕,执了苏执残的手,微垂的眼里一点心疼转瞬即逝。 温软的触感停在手腕处,苏执残有点不知所措,想抽出来又舍不得,余光瞥到那个跌跌撞撞站起来的男人,顿时暗了眼,满面都是风雨欲来的压抑神色。 “叫你们滚,没听到?” 站起来的年轻男人见他这么凶狠,心底一时发怵。但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要是连个女人都制不住就太没面子了,几个人对了眼色,有人爆了句粗口。 苏执残知道他们都不甘心,喘了口气,神色尖狠:“看来这军营我也不用待了。” 他不多废话,下意识把秋澜护在身后,拿了短匕就掠了上去,停手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经全裂开了。 营里血腥气很重,秋澜不喜欢,但依旧还是先重新包扎苏执残的伤口:“以后去哪里?” 苏执残咳了几声:“哪里都行,四海为家。” 他流浪惯了,在哪里都住不长,当初在曷青∮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只待了数月,掌门就猝然长逝,后来宁黛开醉生楼,他虽帮衬,但也记着司寇羽的叮嘱,在四国走走停停,见识民间疾苦,也学到不少经验,至今并没有固定的住处。 他说的是实话,秋澜动作却一顿。 她依旧不看他,小心把纱布绑好:“那你跟我走。” 【一江风】(四) 宁苑梦行(引狼)| 7829158 【一江风】(四) 秋澜带苏执残回醉生楼的时候,正巧碰见来的客人。 那男人正和宁黛谈话,目光触到秋澜,猛地一亮,魔怔般不肯移眼了。 这表情很熟悉,秋澜完全不当回事。她自己不在意,苏执残却停了停脚步,轻咳了一声:“黛姐姐。” 宁黛一眼扫过去,看出两个人之间气氛略微诡异,笑着答应一声:“不是在沧澜,怎得回来了?” “出了点事,就把他带回来了。”秋澜替他答,“挽晴回来也不一定会收心。” 宁黛目光落在苏执残身上,颇有深意地“嗯”了一声,懒懒合了伞,握着伞柄的手劲一松,伞头顿时失衡,打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陈将军这是对我楼里的人感兴趣?”宁黛眉眼疏懒,话语没调,“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怕这个姑娘,陈将军给不起价。” 虽知是拒绝的调侃,苏执残仍对这物化的形容感到不舒服。 男人看了一眼秋澜,模样踯躅,竟像是当了真。 “楼主可以……” 他话不及说完,却见宁黛眸光一暗,指尖微亮,眼前顿时炸开烂漫星光,璀璨而虚渺,一团团浓墨重彩地洇开,又化成触手不可及的烟煴雾气。 宁黛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都说了你出不起,我师姐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秋澜有点无奈:“你又给他下幻境 分卷阅读11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了?” “是啊,顺便勾勾他心底最强烈的欲望——看看这陈长存到底是什么货色,毕竟,觊觎你也要凭本事。”宁黛瞥见苏执残的伤口,抬了眉毛笑,“你小子学了一身本事也不用,整日被打得一身伤,这是觉得自己功夫太高不必用,还是——” 她目光一瞥没表情的秋澜,勾了嘴角打趣:“还是故意伤的,就是为了让我师姐给你疗伤?” “我没有!” 苏执残炸毛般提高嗓音,等反应过来,退了一步,暗恼地咬了下唇,腔调恨恨地:“我没有,你别开玩笑。” 宁黛也不介意他的失态,笑得越发盈盈:“这倒有趣。阿残你看不上我就罢了,连我师姐都看不上,还真的好奇什么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苏执残又退了半步,脸上已经着恼:“我才十七!这种事要以后再说。” 宁黛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眉眼吟吟,似乎还想逗逗他,但余光瞥见秋澜流光水色的眼睛,便选择适可而止:“行吧,以后说,赶紧去上药。” 苏执残清晰地记得那天是星子漫天的皎皎河汉夜。 他第一次进秋澜的房间,只敢随意一扫,隐约奇怪她房里没有字画,墙上只挂了一把纸扇,好像是白底,又好像是深色,天太暗没有看清。 秋澜坐在书桌前,点了灯火,幽幽一点光亮将她冷冽面容映上暖色,出人意料的柔和。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这。” 苏执残照做,把受伤的两只手臂递到她面前。 她不是游医,出门只会随身带几种药物,给苏执残用的早就没了,但好在伤口没再恶化。 秋澜抓了他手腕,苏执残下意识一缩。 秋澜就皱了眉头:“别动。” 苏执残老老实实任她动作,见她卷了他袖子,把布条拆了。烛光在她侧颜跳动,簇簇如心动,不知怎的,他又缩了下。 秋澜动作一停:“你在躲我。” “没有。” 秋澜无视他的争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让他一噎,驳无可驳,便悻悻垂了头,目光只在她手上停留。 秋澜不自觉又皱了眉,蓦地出声:“我很难看?何至于你只要跟我在一起就要离我远远的?我应该没做什么惹你生厌的事。” 没有生厌。 有的只有连自己都耻于出口的少年悸动,在很久很久以前。 苏执残心里烦躁:“没有,不关你的事。” 夜风从窗边溜进来,吹起少年的发,一束黑色在月白色的窄衣边摇曳,他有长且直的眉宇,有眸光生墨的眼睛,有挺俏拔萃的鼻梁,和小麦肤色上嫣红如桃花的凛冽薄唇。 玉峰垂伫,青峦苍郁,遥襟俯畅,自有逸兴遄飞色。 秋澜目光越过少年,在挂在墙上的扇面上微微一顿。她语气淡淡的:“既如此,那就是我不入你眼了。” “没有……有、没……” 下意识的反驳变成怎么答也不对的慌张,出口的话在秋澜明光流转的眼眸里碎成不成语句的断字。 苏执残凝视着她的脸,她雪白如凝脂的肤色起了一层淡粉,那是艳如海棠花的蚀骨魅惑,是山花开在深雪后的惊心动魄,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夜夜入他梦来的迤逦春色。 秋澜连他迟迟不说话,疑惑地低声:“阿残?” 她极少这般称呼他,每一次,都像落入春波秋泓的水滴。 苏执残看见涟漪。 “我想……”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不像自己。 “我想操你。” 话音落下,苏执残立马就后悔了。 他想变强,想有朝一日能有底气站在她身前,许她十里红妆,给她山河锦绣,再不济,也该是脉脉含情的一句“我心悦你”,总之绝不会是在什么都摸不清的心态下,对她说出这么淫邪的愿求。 可是,他刚刚看见她的脸,心里居然真的只有这个想法。 他耻于表达这个念头。 但最先表达出来的,居然也是这个念头。 秋澜直接愣住。 少有表情如她也没料到苏执残居然这么说,短暂的惊讶和茫然后,她的神情居然有一点点的……兴致盎然。 她把他伤口包扎好,撩了眼皮:“所以你才躲着我?” 苏执残尴尬地往后一仰身子,不看她:“嗯,不想让你觉得我跟那些男人一个德行。” “那为何还跟我回来?” “……没忍住。” 这会儿倒是乖了。秋澜见他把手臂收回,淡淡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执残张了张嘴,又合上,半晌才低声:“很久之前。” 秋澜很美,但并没让苏执残第一眼见到就丢了魂似的,一颗心都吊在她身上。 那时他才来曷青派,满脑子里都是司寇羽帮自己顺的武功心法,对秋澜,不过一点点好奇,和小孩子对不食烟火的 分卷阅读11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大姐姐最常见的畏疏感。 那年他十三,还在发育。 懵懂无知的孩子,撞破这个大姐姐难以启齿的自渎。 苏执残无比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 清晨熹微,小院有微风,门关着,窗开着。 一条小小的缝里,窥得房间里一点天地,有古朴的书桌,有成架的医书,书被风吹开一角,药筐挂在苏执残的正前方,往右微微一瞥,就是被压在榻下只有轻微涟漪的床幔。 和床幔侧,坐在床边的少女。 少女坐在最边上,一条腿支在床棱上,鹅黄色∮qun七⑧⒊㈦①1_⑻6⒊ 的大摆裙衫正正卡在胸前,一点奶白色的流畅的山峰若隐若现。 下身的裙子胡乱撩起来,只遮住大腿根,他能看见另一条直直躺在床上的白嫩小腿,连脚踝都是独属于少女的纤细。 她闭着眼,皱着眉,微微仰着头,脸颊潮红,是一种介于欢愉和痛苦的,他说不清的神态。 她的手,伸进腿间,像是在按压,又像是在抽插。他听见她的呻吟,那呻吟,轻得一捏就碎,被风小心翼翼地托着,送到他的耳边。 他听到枝叶浮动的声音。 他听到潮起潮落撞击海岸的声音。 裙摆微微滑落。 他扣紧了门框,只觉得有什么攥着心房,要将它撕扯出来。 他拼命护着。 两相胶着变得激烈,于是心跳开始快速,砰砰,一下又一下,都是恨不得撞门而进的焦灼感。 苏执残觉得口渴。 他口干舌燥,他双瞳微缩,他额头边的青筋在跳。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盯着那个少女,在同她一起沉沦。 那晚他做梦了。 那晚他梦遗了。 梦里是那没有多余表情的少女跨坐在他腿间,鹅黄的裙子铺开一片,看不见的裙底下,涌动着他强烈的好奇心。 她腿间……是什么? 他想起来,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少女的这个举动,应该碰触了表面上的道德底线。 他算是守着她的秘密。 但这感觉并不好受。 因为往后,每一次梦遗都是她。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支离破碎的交叠画面,后来他入军营, 听那些入不得耳的所谓的“经验交流”,撞见以各种各样姿势交缠的男女甚至是男男,他终于明白撕开那表皮,下面涌动着的是什么。 很让他觉得不堪。 但……他想和她做。 于是那梦境开始成为动态。 他把她压在身下,或者被她压,让她跪着后入,或者让她伺候他,性器钉在她体内,白浊粘在她脸上,身上,射到她求饶……所有他能想到的淫秽的场面,都是他,和她。 他仍然好奇她双腿间的风景,更多的,他好奇寻欢作乐本身。 他应该是为数不多的,甚至是唯一一个看到她高冷表面下那幅淫浪躁动灵魂的人。她身上不该出现这种类似于亵渎的词语,但一旦出现,就是百倍的震撼。 他对秋澜的感情,起于欲望。 没有终止。 【一江风】(五) 宁苑梦行(引狼)| 7834766 【一江风】(五) 苏执残心里自暴自弃般,长舒了一口气,样子仍焦躁不耐烦:“抱歉。” 秋澜笑了一声。 她也极少笑,苏执残听见还愣了愣,却听秋澜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压倒。” “……我想。”苏执残沉声自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可你不是我发泄欲望的对象。我十七了,按沧澜的律法,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弟弟,我希望你把我当男人。” 秋澜眸光一漾。 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哪怕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表达得这么露骨,相反,他乖得让她觉得他就还是个还没完全成熟的,有点叛逆的弟弟。 “然后?” “我有说过我不愿意?” 苏执残愣了愣,深吸一口气,以一种平时绝不敢在秋澜面前呈现的强势姿态把她抱起来,星汉灿烂,夜色亮得很,臂膀处是她的腰肢,指尖碰到她的衣带,他从没想过的绵软触感,真实得像假的。 “我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你的男人,我会娶你的,我说到做到。”苏执残捏她下巴:“所以你要想清楚。” 秋澜瞧着他。 月色在她身后,秋澜脸上有晦暗不明的阴影,将她原本清凌凌的出尘气质,映上暗夜光怪陆离的幽魅。 满天的星子,像争相斗艳盛开的的花骨朵,每朵都是亮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生出一种令人讨厌的不屑和嘲弄——天下对她说过这话的人何其多,他算哪门子? 但她出口的是:“我想得很清楚。” 死 分卷阅读11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死攥着她衣带的手,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把扯断那脆软的锦布,绫罗绸缎轻飘飘地飞出窗外,冥渺似梦,逶迤入月色。 苏执残碰上她的唇。 一触既离,小心翼翼。 他离开一段距离,窥一眼似乎还在怔愣的女人,重新覆上她的柔软,这次直接撬唇而入,唇齿的交缠像点了火。 吻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又一次放过她,见她脸上唇间水光淋淋,脸颊染了海棠香,喉间一动,还是磕上她的下唇,吮着她的嫣红色。 “还有一件事。” 指尖摩挲着她的腰,少年喉间的音模糊不清。 “我能内射吗?” 落在唇畔、脖颈侧、锁骨的吻,清凉如潺潺落下的瀑布,却又灼热似升起的明火,被碰到的地方寸寸酥软,也寸寸渴求。 少女的衣衫褪到胯间,白皙的肌肤映着月光,寸寸都是圣洁。 床幔被秋澜攥成皱巴巴的一团,她也是紧张的,只是喜怒不形,看不出来罢了。 喉结滚动得情欲满满,苏执残深吸一口气,在含上她的唇的同时,终于将一直放在她腰间的手移到她凸起的两团雪白上。 是软的,很滑。 他很想放纵自己的欲望,可理智迟迟不肯退去,它在他脑中拉成一根没办法再延伸却也迟迟不断的丝线,即使到了这程度,依旧还是选择先顾及她的感受。 那软腻的凸起在他掌下变换形状,红色的一点像红透的樱桃,他咬上去,转而伸出舌尖按压,在乳晕旁打转。 “啊……” 秋澜身子貌似很敏感,苏执残听见她的嘤咛声,她弓起身子,牙尖磕上他的肩胛骨。 丝线断了。 很好。 他啃咬的力度更凶猛。 原本就痕迹满满的身上再添娇红色的齿痕,他另一只手开始褪她下半身的衣服,解不开就撕,动作强硬得不像自己。 但秋澜半分没阻止。 她两腿大开,外侧的腿支棱着,撕碎的布料滑下去,于是她再无遮挡。 她有点想缩腿,但半跪在她腿间的少年并不允许,反而将她拉得更开,腿间风光一览无余,他顿了会儿,手指从她腿间探下去。 一片湿淋淋。 烛火未灭,月色正深,他看清他好奇许久的风光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熟透的水穴露出饱满的果实,娇盈盈的嫣红色。 秋澜想拿手捂。 苏执残抓住她的手腕:“很好看。” 他重复了一遍,瞥见她身体染上无法忽视的淡粉色,映出大片团簇的桃花,腻脂花貌上,一双眼睛带着情欲色。 这样清冷的人,这样火热的眸。 苏执残低下头,吻下去。 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先碰到少年的的鼻尖,再碰到少年的唇。 震惊在她眼里荡开。 她立刻选择避开,无奈双腿被锢住,若是用上武功也能挣脱,但秋澜完全没想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全身上下的感觉被集中到一处,她感觉苏执残在描绘她的形状,从上到下,从阴阜到阴唇到阴核,每一处都吻遍,像个乐于探索的孩子。 他动作青涩。他态度强势。 舌尖探进缝隙里的软肉,肆虐横行,无所顾忌。 “别……别!” 秋澜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一时春潮决堤,灭顶的快感在眼前炸开烟花,她条件反射般夹了腿,脚趾都因情潮蜷起来。 她私处溢出来的淫液沾了苏执残的下颌,他拿手擦了,膝盖顶开她的腿,低低笑了一声。 秋澜微张着唇,短而促地喘息着。 因高潮而痉挛着的花穴口触上硬挺着的阳物,跳动的频率和秋澜的喘息声一致,苏执残道:“那就直接来。” 秋澜刚想拒绝。 硕长的性器已经冲了进来。 她的花穴紧窄,又浅,少年轻易插得底。 轻微的迟疑被汹涌的快感覆盖,她思考不及,只顾着上攀住他的肩,还没缓过来的花穴,被异物撑得满满当当,又是一小波的不受控制的收缩。 苏执残撕了一声。 大抵渴望的时间太长,少年直接射了。 但大抵少年气盛,射完并没有完全软下来。 少年大部分的性知识来源于军营,并不知晓这情况算正常,轻微的犹豫和难堪占据神智,他咬了下唇,挫败地想退出来。 秋澜拍了拍他。 苏执残眨了眨眼睛,正要疑惑,却见秋澜吻了吻他的唇:“没事的。” 绵软的触感,像跌进了云丛。 苏执残愣了一下,立刻反吻上她,舌遛进她微张的唇里,引着她同他一同沉沦进情潮里。 她不主动,也不拒绝。 苏执残不在意,肿胀的下身撞了撞她,感觉到她腿根处随之而来的痉挛。 一下又一下 分卷阅读11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只重不轻,只深不浅。 逐渐快的撞击,让他在松开她的唇后,听到她断断续续连不成句的呻吟。 秋澜缠上他的腰,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他,抓着他肩膀的手挠出指痕,一条条,像极了出血的伤口。欲火燃在交合处,水声淫靡,呻吟并着粗喘,在偶尔爆出星点的烛火住渐渐模糊成郎才女貌的画卷。 秋澜低声求饶:“你,你慢一点……” 插弄的动作剧烈,苏执残回答得却不含糊:“慢不下来。” “……” 苏执残吻她脸,身下动作强硬,连粗喘声都充满少年气:“你吸得太紧了,好舒服……我慢不下来……” 呼吸在她侧耳,急促着,撩拨着。 秋澜脸色潮红,在他胸前埋头,完全依赖的姿势激发出他的占有欲。 “阿澜……” 他开始叫她的名字,一声声得不停,秋澜被他撞得语不成句,连回应都没了力气。 他第二次果然比第一次持久得多,秋澜在半天的空茫里捡回神智,满室旖旎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她觉得口干舌燥,苏执残下床给她倒水。 松散的外衫披在肩上,其实什么也没遮住,秋澜余光瞥见苏执残身上流畅又不过分的肌肉,精瘦的腰一点赘肉都寻不到,觉得外衫添的只是诱惑。 “阿澜。” 秋澜抬眼。 苏执残又叫一声:“阿澜。” “嗯?”应得敷衍。 “阿澜。” “怎么了?”一把嗓音,又是清清冷冷。 “没事。”苏执残搂了她滑腻的腰身,“你再也不是姐姐,以后只是阿澜。” “我很开心。” 【一江风】(六) 宁苑梦行(引狼)| 7835305 【一江风】(六) 无星无月的夜,像被墨泼过。 秋澜望着火光大起的驻地,和长驱直入的夜袭敌军。 苏执残这人,想法很吊诡。寻常人若是知道敌军夜袭,一定会作防守战略,他倒好,反而空门大开,抽调人手,等着人家过来。 然后选了自家精兵,不动声色地翻墙进城了。 ——你夜袭,我也夜袭。你断我的粮草,烧我的营帐,杀我的兵将,我就要在你的阵营里加倍还回来,抢到你一无所有。 ——看谁玩过谁。 是以他留的人手多,但反抗的力度很小,刻意做了一副怠兵弱将的假象,除了机要和人命要护着,其余你随便糟蹋。 脑中忽而想起来司寇羽对她说的话:明明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却还是处处为他着想。 秋澜一哂。 敬而远之不是她本意,只是她还没想通。 那个星汉灿烂又光怪陆离的夜,是她和苏执残关系的一个分水岭。 她的确一直把他当弟弟,因他在她面前,一直是乖巧又不太成熟的模样,她不知那是因为她早熟而拒人千里,苏执残不敢太肆意地表达自己。 但自从那个夜晚,少年占了主动权后,所谓的温顺都变成了不容分说的强硬,秋澜不得不承认,苏执残的阅历本就比自己丰富,她还在曷青山静心学医的时候,他已经在喧闹的滚滚红尘里转了一遭。 十七岁时,他在醉生楼帮工。 十八岁时,他回了西承,入了军营,打通人脉。 十九岁时,司寇羽回来了。 青年看着欢呼不已,在他面前永远不设心防的少年,意味深长道:“听说你进了西承的军营?” “对啊。” 司寇羽沉思一会儿,表情越发诡魅幽深:“那不如,顺便把西承拿下来吧。” 他说拿下西承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苏执残对司寇羽无条件地相信,他说可以,他就不再掩饰锋芒,用了两年,从小兵到副将到封爵到镇国将军,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闲聊的又一个对象。 后来,西承宫变,宁黛把行军战略拿了出来,致使宫变失败,但王上也不行了。 苏执残成了撑大局的摄政王,没几天,就成了西承的新主,推翻了路姓百余年的皇族荣耀。 当然,背后自然有司寇羽的推力,但苏执残本身,就如同他张开了的五官一样,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见稚嫩了。 那让苏执残曾担心过的因为三岁年龄差而出现的姐弟感,在昨天他掀帘进来抱住秋澜的时候,消弥于无形。 至于嫁娶—— 对苏执残而言,尘埃落定以江山为聘,给她余生锦绣荣华最好,他舍不得让她受苦。 而秋澜,她是有点后悔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如果说苏执残对秋澜的感情是建立在欲望上,那秋澜对这个少年很大程度上,就是破罐子破摔般的随意玩玩。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执着和专一。 秋澜从不想男人这物种,而爱情,自然更不指望。她骨 分卷阅读11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子里独立,最多不过偶尔看见自家师妹被清姿出尘的少年护着时,有一点点的羡慕。 这羡慕让她在面对苏执残的时候点了头。 其后近五年纠缠,她有无数次推拒的机会,以苏执残对她的在乎程度,哪怕一次都能让两个人的关系破灭。 但她一次也没有。 她能远离他,她做不到拒绝他。 她对这个自己深恶痛绝。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澜夜视力不好,不参与这次争斗,待的地方也很偏,不容易被寻到。 隐隐一个人影走过来,看身形像是苏执残。 秋澜从尸体上拔下匕首,等着那人过来,半晌又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居然在这里。” 秋澜愣了愣。 随即她退了很多步,跟对方拉开近一丈的距离。 她冷冷道:“不行?” 来人笑得很放肆:“堂堂医女,什么时候掺和我们这些男人的事了……这是欲求不满……” 带血的冷光一闪。 男人迅速避开,夸张地张大嘴巴:“怎的如此狠心,我可是你表兄,多年情分你都不顾吗?” 秋澜脸色很寒,这次连话都不说了,只抬了下巴,看对方什么意图。 秋怀空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色:“你别用这种兴师v问罪的表情看着我,明明不该是我质问你,为何出现在苏执残的军营里吗?” “质问?”秋澜咬着字,“你没资格。” “秋家被灭了个满门,若不是我早就离开秋家,恐怕此刻也成了孤魂野鬼了,多少我也比你大,怎么就不能了?” 秋澜皱着眉头,满脸厌恶神色:“别废话。” 秋怀空显然不介意秋澜的态度,轻松吹了个口哨,勾起的唇角有势在必得的得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原也不知道你是在这里的,意外之喜。” 秋澜真是巴不得这男人立马就死在她眼前。 “对了,看苏执残不在,想必是到我那里了——失策失策,不过,你要是看到他回来,麻烦跟他说一声,他要是想要十五万夜衣骑的命,明晚,溯城内,明水湖,去找我。” “你要是来,也是可以的。”秋怀空想到什么,语气温和,笑容诡邪,“不来,那就委屈我们秋大神医,担下毒杀秋家满门的罪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 浮云遮了半边月亮,湖面漆黑,却也波水粼粼,细小的微风吹起水面的波纹,于是月色便碎成了星子的碎片,片片都有飘散的银光。 秋澜靠在亭柱边,强逼着自己软了腔调:“秋家满门,我担不起,他我不关心。” 她顿了顿,加上一句:“我讨厌男人。”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 这话可信度很高,秋怀空一点不怀疑。他转着酒杯,目光落在澄澈的酒液上,弯了眼,话是对着秋澜说的:“多年重逢,你怎么也不陪我喝一杯?” 秋澜斜眼睨他:“你怎么成了西承的将领?” “被老爷子撵出来以后,四海为家,西承留我,我便留西承,这不正常?” 秋怀空看着她,啜了一口酒,眼睛依旧是弯着的:“我话已经说的够直白了,你还要我说我是怎么被老爷子赶出来的?” 秋澜攥了拳头,指节被捏到发白,音调平平:“用不着。” 秋怀空将酒杯递给她:“我都喝了,没毒的,你还不肯赏面子?” 年轻男子翘了唇角,跟秋澜五分像的俊朗面容上,流动着黑曜石般暗耀的华光,姿色容艳,却也危险诡谲。 秋澜盯着他的眼,不过一刹就移开了,没接他的杯子,拿了另一杯一饮而尽。 “这几年倒是豪气了。”秋怀空笑着打趣,“其实你不来也是可以的,毕竟,秋家怎么灭的,我们两个心知肚明。” “所以?” “我至今好奇,如果当年,你没从那老男人的床上逃出来……” 他话不及说完,就见秋澜青了脸色,将手里的酒杯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男人没躲。 碎瓷片和鲜血一并从他脸上划下来。 气氛一时诡异极了,秋澜咬着下唇,眼里的凉气连根拔起,根根都能勒死眼前的男人,男人倒是无所谓,他连笑都不收,血流到嘴角,他甚至还舔了进去。 “气什么?把你送给灵帝这主意又不是我出的,再说罗郁早就替你报了仇,你何必拿我撒气。” 秋澜显然不想提这个话题,冷呵了一声:“闭嘴。” 可他偏要戳她的痛处:“我闭嘴了又有什么用,你身上被留了永久的痕迹,便不消得我说,照样提醒你小时候经历了什么。” 他有意无意地瞥过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刻意的邪恶:“你说,将来你若是嫁了人,你夫君要问你为何不是个雏儿,你该怎么回答?” 秋澜怔了怔。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半天才想起来 分卷阅读11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苏执残从没问过她这个问题。 静默半晌,她淡然地开了口:“你知道我从不肯碰你碰过的东西。” “嗯?” “所以你的酒杯的确没毒,那我喝的那杯,你放了什么?” 她声音平淡无波,秋怀空偏一步,借着月色,瞧出她脸上一层薄桃色,慢悠悠地笑:“你这么聪明,还需要找我问答案?” 偏开的一步,让他一伸手就把女人圈在自己身下。 秋澜少见地没躲他,反而笑了笑:“看起来,小时候只调教吃不到,还让你觉得挺遗憾?” 她这态度让秋怀空皱了眉头。 他天性狡诈,疑心极重,此行打的主意不过是半真半假把苏执残诈过来,给他套个通敌的罪名,至于这个女人,能上手是最好,如果不能,以她对情爱的排斥程度,把她丢给苏执残也足够折磨了。 他骨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暴戾欲望,在很多年前,被眼前女人诱发出来。杀戮,残虐,带着血和惨叫的性,都能让他兴奋。 这不怪他,谁叫她每根骨头都硬邦邦,宁愿自残,也不肯流一滴眼泪。 秋怀空想起来他舔掉的血。 他感觉到疼。 他贴她贴得极近,而语气极阴寒:“你早就知道?” “防你之心不可无。”秋澜神色平静,目光落在湖面上,“不然你以为瓷杯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碎掉?” “杯壁上是什么?” “遏欢。”她淡淡撩眼皮,看着僵住身子的秋怀空,“祖父都研究不出来的毒,就不必问我要解药了。” “你!” 顺起的欲念,被惊人的疼痛覆盖。 秋怀空跌退几步,痛楚穿骨,逼出额角的汗渍:“你真是好算计。” “还有。” 【一江风】(七) 宁苑梦行(引狼)| 7836505 【一江风】(七) “还有”二字刚落,秋怀空听见喊杀声。 火光,烽烟,箭矢和马蹄飞扬时的长鸣声。 秋怀空脸色一白。 ——攻城的声音。 “所以他根本没上当。”秋怀空自嘲一句,“果然是个乖诡的人。” 秋澜不出声。 秋怀空抬步就走,走到一步,反身看了秋澜一眼,唇角一勾:“可惜,就要委屈表妹了。” 他手掌扬起,掌力直冲秋澜面门,秋澜皱了眉头,错步避开,短匕自袖中滑落,银光呼啸至他的指尖下。 不是她的匕首,是支箭。 秋怀空当即抽身暴退,咬着唇笑:“你既有帮手,我就不参与了……” 他声音渐行渐远,秋澜也不去追。遏欢后劲很足,一旦疼,短时间内是缓不过来的,秋怀空就是赶到了城门口,多半也上不了战场。 她也奇怪这箭是怎么来的,正要去碰,手腕却被人扼住。 “有毒的。” 苏执残将她抱住,他一身常服,容颜比月色更出挑,秋澜见他出现在这里,不由得皱了眉头:“你怎么来了?那攻城的是谁?” 自然是司寇羽。 “攻是佯攻,我是来离间的。”苏执残顺着她的头发,“战事太久,王都有了异动,邱二水传来信,说若是再不把溯城攻下来,姓顾的就要跑路了,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了。” 秋澜淡然应一声,将身体重心压在亭柱上,任苏执残把她困在方寸之地。小腹翻涌的滚烫热意虽然久违,但她自控力惊人,还没到被影响的地步。 苏执残低头,眸光摩挲她的脸,声音发咸:“你同那男人,是什么关系?” 秋澜听他呼吸微乱。 她掀了眼皮,很是淡然地:“看不顺眼的关系。” 苏执残低笑了一声。笑声很凉。 “我不觉得你会对看不顺眼的男人笑。” 苏执残把她逼得很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心里酸得彻底:“而且,你这般清冷的姑娘,寻常都不见你关心谁,对这男人却是主动的很,从昨天说要单独见他,到今天跟他这么近距离也不排斥,这是对一个人看不顺眼的表现?” “不然呢?”秋澜挣了挣被他握紧的手腕,“你松开我。” 他离她更近,唇抵在她的唇边,薄得像根弦:“我的女人,凭什么要对别的男人笑颜相迎?” “松开。” 苏执残攥得更紧,紧到她发疼。 “我若是不呢?” 桃色在她脸上绽放。 秋澜定定望着他,碧眸栩栩生辉。 “那你就要了我。” 凌乱月光洒落疏影横斜处,水声波澜洋洋洒洒,本该只有风声和波声的夜里,突然起了似痛非痛的呻吟女声。 那女声,初听清冷,再听,清冷里便有了绕心尖的娇媚。 秋澜紧贴着苏执残,衣衫半褪,一条腿被他抬起,正好挡住腿间最引人遐 分卷阅读11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想的风光。 埋首在穴口内的性器,将花穴撑得毫无缝隙,来回的抽插又深又快,偶尔容她喘息,也要在最深处一个打旋儿,被研磨的软肉禁不住的蠕动收缩。 他的唇齿流连在她锁骨微上的薄肤处,舌尖碰触到一层温软,立即让女人僵直了脊梁骨。 那是秋澜的敏感处。 她的身子,他不知吃过多少次,从陌生到熟稔,从探索到把玩,从多体位到多场景,甚至有一次两人欢爱时,再来醉生楼的陈长存就在门外。 秋澜那时死死咬着苏执残的肩胛骨,声音断断续续,呼吸都不顺畅:“停下,小,小点声!” 苏执残却全然不顾,他将她抱在怀里,下半身的动作甚至更过分:“让他听见不好吗?” 交合的水声,连着他的动作一并在她脑中冲击着。 苏执残将她抵在门框上,吻着她的脖子,呼出来的气滚烫:“阿澜乖,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他不该觊觎我的女人。” 她被他操得神智没有半分清明,半推半就,竟也依了少年强硬的占有欲。 秋澜微张着嘴,把头靠在亭柱上,私处泥泞不堪,唯一的感知都在体内那根凶器的形状上。 “阿澜。”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 他低声叫她,一遍遍的,也不腻。 一段皎洁的月光,照在秋澜的胸前。 挺立着的红樱桃,被男人不甚怜惜地啃咬。 碧莹莹的眸子起了一层水色,好似风一吹就要落了。 男人的急喘混着低吟从喉咙里滚出来,急切又色气满满,他在这柔嫩的花穴里尝到一贯绵长的快慰。 这幅身子原本就比常人敏感,这几年被血气方刚的他彻底给操熟了。 乖顺地吸吮着棒身的水嫩柔媚,已经记住了这东西的样貌,每每的横冲直撞,都能让双方感到蚀骨的欢愉。 那欢愉自下身传到四肢百骸。 苏执残啄着她的下唇,她下意识就接受了他的吻。 看,这女人就该是他的。 这念头让苏执残弯了眼,给她一个情深意切的深吻,锢住她腰肢的指尖摸到的是滑腻,贴着他小腹的肌肤是酥软,吞着他性器的小穴是火热。 她哪哪都是诱人的。 秋澜蹙着眉头,腿根崩到极致,站立的腿似乎撑不住,便只好尽力勾着他的腰。 前端呤口碰到更更敏感湿润的花心,苏执残微微退出一点,冲着柔弱狠狠一撞。 本就濒临至高处的女人,声音变了一个调。 大量的淫液漏出来,滴滴答答在地板上。 脑中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紧紧搂住苏执残的肩,将自己交付在这男人身上。 苏执残咬了下唇,微微喘口气,托住瘫软的秋澜,柔声道:“乖,我马上到了。” 秋澜脑中恍恍惚惚。 隐约在越来越快的抽送里,感觉到他的指尖从她背脊处,一句滑下去。 明明都累成这样,依旧能感觉到他有薄茧的关节在她背上点火。 微凉。微烫。 是酥麻。是刺痒。 是填满她空虚的他,固执而专一的。 他闷哼着在她身体里释放。 ——也是专属的。 秋澜喘着气看暗光细碎的暗河。 苏执残帮她拢了衣服,又帮她擦干净腿间的狼藉,动作温柔,无微不至,全不是方才那么强势。 秋澜瑟缩了一下肩膀。 “表兄。” “嗯?”苏执残茫然地抬起头来,好半晌反应过来她在解释秋怀空。 他系着秋澜的束带,低声应下:“我只是吃醋。” “我对别人笑,你能吃醋。”秋澜声音轻泠泠的,“那我不是处女,你为什么不吃醋。” 乍听到秋澜提起来,苏执残一时滞住。 “既然不在意,何必装着在乎。” “我在乎。” 苏执残声音倏忽收紧。 他扣着秋澜的后脑,把她掼到亭柱上。 男人下颌收紧,眉眼有些凌厉的肃杀意味,眼眸却比月光还曜目。 “我在乎,可那是没有我参与的往事,我不想听,你也不必说,因为一旦想起这件事,我就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些跟你挑破关系。” 他的唇同她的唇,近在咫尺。 “一想到也有别的男人亲过你,抱过你,甚至要过你,我就嫉妒得发疯。” “可我能怎么样,杀了他还是杀了你?” 他像是被自己给气笑了。 “有时候看着你这么不食烟火的样子,真的很想掐着你脖子,逼问你那男人到底是谁,他有哪里好,让你都为他破戒。” 他颓败地一撩头发,声音自嘲得很:“可我怕你疼。” 秋澜眸光微动,静静望着苏执残,心底有甜涩划过。 苏执残松开对她 分卷阅读12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禁锢,唇边的笑,依稀是苍凉。 “不问不是不在意,黛姐姐说过每个人都有往事,与人交往最先学会的是尊重。所以我不提,但是,”他略略一顿,语气复又凶狠,“但是跟了我,就是我的,从今往后,我都可以要求你只有我一个。” “要求?” 秋澜眼睛淡淡扫过他。 “不用要求,本来就是。” 【一江风】(八) 宁苑梦行(引狼)| 7837688 【一江风】(八) 离间似乎没有成效,而且少神哥被绑了做人质。 这是完全出乎苏执残意料的,司寇羽在他心里有经天纬地之才,任是天塌了,也好似能被他挥挥手给补上,他在他心里是唯一当得起“神”这个字的人。 如今这人,怎么就会被简简单单给擒住了? 苏执残深吸一口气,站在溯城城门口,第一次觉得满腹的阴谋诡计都用不出来。 纯白的海东青在苏执残头上盘桓着,长啸声久久不散,也像是担心司寇羽的行踪。 苏执残伸出手来,海东青落在他手腕上。 “小声点。”他安抚着他的羽毛,“少神哥的气味你还记得吧,偷偷潜进去,看看他在哪里。” “别被人发现。” 海东青灵性极了,听了苏执残的话,扑棱两下翅膀,飞速越过了城门。 苏执残受邀进城跟秋怀空谈判的时候,司寇羽刚刚从秋怀空府内的暗室里出来。 晨光熹微,朝阳即消,一线弱光照进地下,顿扫出一片暖黄的光圈。白衣胜雪的青年捏着一张薄纸,银色面具自漆黑阴影里剥离,偌大暗室因这怡然而来的轻云荡开洁净的微潮。 他于暗处,分花拂柳,往更明处行。 “想要什么你就直说。” 苏执残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干脆得很。 司寇羽愣了愣,停在原地,不由得蹙了眉。 秋怀空这个地下暗室不大,但设计的很曲折,暗房很多,几乎处处都有机关,是以苏执残的声音虽然似乎就在附近,但很难拿捏他的具体位置。 纯白海东青从天窗飞进来,它不敢像对苏执残那样亲昵一般往他身上靠,故只低低在他身边停留。 这海东青原是宁黛爬树抓来的,为此还差点磕破头,可怜巴巴冲他哭诉了一下午。 这鹰种生性桀骜难驯,性子烈的很,宁黛如何也驯服不了,还被它抓伤,因此司寇羽十分不喜欢这扁毛畜生,转手就塞给了苏执残。 大抵苏执残跟海东青有相似的血性,又使出了平生仅见的耐心和容忍度,竟阴差阳错地把它给收了,七八年过去,感情倒是越来越深厚。 宁姑娘啧啧称奇:“苏执残对你给的东西真是看重极了。” 司寇羽心无波澜:“不过是单纯的崇拜引起来的看重。” “是吗?”宁黛拐拐他的胳膊,脸上好奇神色不减,“那你呢,为什么选了这小家伙?” “退兵百里这种条件都能如此轻易的答应,不过一个司寇羽,苏统帅何至于这么犹豫?” 秋怀空的声音扯回司寇羽的神志。 司寇羽看了一眼手上的单子,猜着秋怀空是要把他扣下,或者要他拿出什么东西来,心里略略算计一番,不以为意,抬步要走。 “我不拿他的安危做赌注。要命来取我的,这人你别动。” “是吗,统帅这是想好了?”秋怀空语气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挂帅亲征的是你,可不是逍遥谷的那个谷主,你要是留在这里,十五万夜衣骑又该怎么办?” 苏执残有点不屑的:“关你什么事?”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 “何必这么大的火气。”秋怀空倒是没生气,“他一个沧澜太傅,跑来帮你攻城掠地已是自坏名声,我不过借他一用,镇压镇压那些暴民而已,这都不肯,苏统帅委实小气。” 苏执残最烦同这些两面三刀的笑面虎打交道,此时估计眉头都拧成了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嫌自己死太慢?” “……” 司寇羽揉了揉眉心,竟有点想笑。 他嘴角翘起一个轻快的角度,却听得秋怀空的笑传过来,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毒蛇突出一截红信子来:“我只是可惜苏统帅,如此重情,换来的却是负恩背主。” 他大概是甩出来了什么假证据,让苏执残静默了一瞬。 “要不是你这张假惺惺的嘴脸太招人烦,兴许我还能赞赏一下你的脾性,跟我还挺像。”苏执残声音不变,“我离间你,你又离间我,扯平了。” 声音带着笑:“你就这么确定这是离间?” 这问题让苏执残不屑一顾。 “因为,司寇羽,这是我兄弟。”椅子的拖拉声并着他轻松又郑重的腔调,遥遥传到司寇羽耳中,“哦,你大概不知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人,我敬,我信 分卷阅读12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我在乎。” “不是说,他想要我的江山我的命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他,而是我确定永远不会有他算计我猜忌我剥夺我一切的这一天,这叫兄弟,懂吗?” 他那自豪的语气,好似把这男人当兄弟,是刻进骨血般,再正常不过的。 司寇羽在原地静了一刹那,好似过了一个百年。 半垂的眸,被渐渐西移的微光映上,玉色温润的肌肤上明晃晃的暖色浮动,像朝阳跃进婀娜多娇的江面上。 瑰丽的霞光融进他的眼。 泻进来的一束晨光里,无数细小的碎尘清晰地弥漫漂浮着。 海东青还在司寇羽旁边。 青年伸出手,修长而分明的指节,终于成为海东青的栖息地。 浮尘在他指缝间游走。 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从玉姿冰骨的青年嘴边溢出: “我很久……没被人这么相信过了。” 他轻笑一声。 “走吧,去捞人。” ——为什么选了这个小家伙? 那时,司寇羽答的是:因势所需。 人性二字,他看得很透,是故从来不肯轻易对哪个人倾心相付,但他处事有自己的原则,也尊重旁人的原则,各有各的底线,没必要争。 救苏执残,不是顺手,而是选择。 他是司寇羽拿来破局的人。 他看中苏执残身上那一点越挫越勇的执拗和从不言弃的盛气,况且,他本身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野心,既如此,便叫他去十丈软红里,学百家武功,练百家心法,教他怎么历练心智,让他自己成长。 换言之,苏执残,更多程度,对司寇羽来讲是个筹码。 他在这筹码上花费心血,但他觉得值,而至于信任和所谓的兄弟……对他而言太奢侈。 但真的没感情吗? ——司寇羽不清楚。 ——他只知道刚刚填满他心间的情绪,叫愧疚。 *之前写阿羽同别人交际,总有一种漂浮在表面的疏离感,他经历太多,是没办法轻易交心的,所以跟宁姑娘关系好的秦云漠,秋澜,跟司寇羽在一起都是不咸不淡的君子之交,始终都穿不破那层隔阂。 耿直的苏弟弟大概是打破这个隔阂的人。 少年他终于选择脱下身上的壳。 *阿羽本来就会读心,之前有暗示,跟(被)宁黛表白的时候。 【一江风】(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18 【一江风】(九) “少神哥!” 苏执残踹了椅子,几步奔到司寇羽面前。 “我说了,难听死了。”海东青落到苏执残肩上,司寇羽睨他一眼,“秋怀空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也没什么。”苏执残无所谓道,“无非退兵休战搬援兵,翻来覆去的,也没个新花样。” 他看见青年指尖夹着的那一张薄纸:“你拿了什么?” 司寇羽饶有兴致地瞧着站起来的秋怀空,唇角轻蔑一勾:“药方。” “你的?” “对,半张遏欢的解药药方。” 苏执残还来不及震惊,秋怀空已经失声叫道:“你怎么拿到的?” 他脚步一掠上来抢,被苏执残一招反手钳住。年轻男人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极隐秘的事,你便是有千万神通,也绝无可能知道它的存在。” “是吗,那大约我是有千千万种神通了。” 司寇羽一句噎住秋怀空,轻飘飘地解释给苏执残听:“之前写百毒禁榜,本就是为给秋老神医寻解药的,他老人家很喜欢挑战万难,按理来说绝无可能将遏欢越过去,所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遏欢没有解药。” “后来才知道,药方是有,但药材不全,有几味境内寻不到,而且,英蝶也绝不会让老人家研制出来,所以老人家只好半途放弃,一撕做两份,明面是销毁,暗地是等机会补完,可惜没等到。” “为什么秋怀空会有这半份?还有半份呢?” “秋澜手上。她灭秋家门时没找到,所以怀疑在秋怀空手里,至于为什么在,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目光微微一溜,话便多了一点寒气,“不然,以秋澜对他的厌恶程度,早就泼了化尸水上去,哪里还需要用遏欢这种慢性毒药。” 提到秋澜,秋怀空眼睛一凝,心道听这青年知晓这么多秋家内幕,恐怕两个人关系不一般,所幸秋澜在他手里,那不如就拿着做个交易…… 他这念头一出,司寇羽顿时皱了眉头:“你把秋澜关哪里了?” 苏执残听司寇羽这么问,心里也一惊,按着秋怀空肩胛骨的手狠狠一缩:“你抓了阿澜?” 秋怀空痛呼一声,呵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用说。”司寇羽示意苏执残松手,“我会读心,你的那些龌龊念头,我都知道。” 他话音刚落, 分卷阅读12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忽而瞳孔微缩,一掌劈在秋怀空后脑上:“走,情况很糟。” 苏执残脸色变了:“怎么了?” “……有蛇。” 秋澜怕蛇。 更准确地说,她怕活蛇蛇尾。 这个弱点苏执残一开始没发现,他只知道但凡涉及到蛇的药材,一般都是秦云漠和宁黛代劳,宁姑娘嘿嘿一笑,磨刀霍霍,对杀蛇一事还挺热衷,后山的蛇虫闻名色变,不敢靠她三丈内。 苏执残以为秋澜是讨厌这东西。 直到后来一次,他们碰到一个叫梅霜的女人,她原是个异族人,控不住自己的异变,在秋澜面前现了蛇尾巴,驾驭不住的蛇尾朝秋澜甩过去。 以秋澜的武功,侧身就能躲过。 但秋澜只是愣在原地,眼睛瞧着那尾巴,一张脸苍白无血色。 苏执残急忙揽了她的腰,惊诧于她眼里溢散的惊恐,这女人什么事也不曾慌过,如今被一条蛇尾逼出了尖叫。 她一直后退,后退到离梅霜最远的地方,看苏执残的目光有着哀求。 晴天霹雳般,秋澜对他示弱了,生平第一次。 梅霜怔怔地看着秋澜的退缩,好似被秋澜的态度激着了,脸色难看。她是新生异族,无法收放自如,尾巴在地上不安分地扫动,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苏执残捂着秋澜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对梅霜一迭声说着对不起。 后来这事谁也没提,但苏执残一直记着——他这般期盼着这女人能在他面前软下身段来,示弱,依赖他,但就像他说的那样,大男子的成就感不该建立在姑娘的恐惧上。 他舍不得她疼。 “让开!” 司寇羽关了门,挡住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人:“秋澜怎么样了?” 掐着门框上的手青筋暴露,碎屑扎进血肉,苏执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气息:“哄了很久,刚刚睡着。”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去想刚刚的情景。 暗色的血迹顺着紧闭的门缝流出来,新鲜的覆盖了一条条已经干涸的轨迹。 门口没有守卫。 这流出的血如果有一滴出自秋澜,苏执残就能把这暗室给拆了。 脸色惨白的女人闭着眼睛,缩在暗室一隅,离她大约一丈的距离,是一个很大的蛇池,或长或粗,一条条拱着身子,嘶嘶低叫,将池子塞满。 真的是塞满。 拱动的交缠的蛇身,隐隐露出半截白骨。 苏执残只看了一眼,就被这密密麻麻的画面惊到头皮发麻,比恶心更剧烈的情绪是心疼,他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离这残忍之地。 秋澜全身都没力气,察觉有人来,下意识伸手反抗。 软绵绵的力气让苏执残心都碎了,他圈住她的腰低声哄:“没事了,是我,别怕。” 因为恐惧而全身紧绷的女人听到这个声音,刹那低了重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拼命把注意力都放到这个她唯一能依赖的男人身上。 怀里的身子微颤,他察觉她眼圈红了。 露出来的半张脸,从肤色到唇色都是惨白,显然是怕极了,秋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眸光瞥见他的脸,她只是勾紧他的脖子,低低的喘气。 惊喘后是哭声。 苏执残被这低不可闻的哭声弄得心神大恸。 他把她抱到阳光下,又怕阳光刺眼,转而随脚踹开一间房门,对后面的司寇羽递了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专注哄怀里的女人。 他注意到她衣衫半开,胸前一点春色,不难猜,秋怀空算准了秋澜的弱点抓了她,势必不只是吓吓她,蛇池里的蛇肯定都是饿了多天的凶蛇。 为了保命,不得不以色相为诱,把守卫引来,做了群蛇垫腹的一把森骨。 秋澜怕这东西,又厌弃在这东西面前无处施展的自己。 苏执残把她放到床上,温柔地吻她,对刚才的事一字不提,只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他在,一切都过去了,或者低声唤她的名字。 秋澜抿着唇,抓着他的衣角,在他怀里渐渐舒展身体。 她一直没说话,听苏执残一直转移她的注意力,忽而出了声:“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蛇吗?” 苏执残呆了下,没想到她怕蛇不是天生的:“你愿意说吗?” 秋澜听他这么问,又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记不记得我房间里挂了一把扇子。” 苏执残挑了眉头,隐隐想起来:“怎么了?” “上面有血。” “血?” 秋澜缩了缩身子,像是有点犹豫,嘴唇被咬了下,渗出几分娇红来:“我的,处子血。” 苏执残惊了。 “那年我七岁。” 【一江风】(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20 【 分卷阅读12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一江风】(十)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那年,秋澜刚满七岁,有一双清澈的纯黑的眼睛。 统一这百万里江山的是沧澜,开国皇帝改国号宁,这才有了宁朝,灵帝是沧澜建国至今,唯一一个不正统的皇帝。 可再不正统,他依然手握生杀大权,酣享美酒娇女,管`理Q`叁二4尔巴零肆`3捌午王侯将相,忠义奸佞都要在他眼皮底下小心存活,无数人削尖了脑袋讨好这昏君。 秋家也是其中一位。 同辈中,秋澜是唯一一个女孩子,深得秋老神医的喜爱和真传。秋家式微,老人家将振兴家业的希望放在秋澜身上,全是因为他的下一代功利心都太重。 秋老神医盛名在外,不敢忤逆灵帝,也不屑奉承他,借着研究百毒禁榜的名号周游各地去采药,长时间不在秋家。 灵帝不见老神医,便抓了秋家人充数。然后他看见了秋澜,盯了她一会儿,说,这丫头长得极美,可惜眼睛是黑的。 秋澜那时不懂,秋澜的爹娘却懂了。 ——灵帝,喜幼女,喜异瞳,喜性虐。 秋澜一双黑眼睛,硬生生被亲生爹娘拿药熏成碧莹莹的湖水色。 后来她夜视力一直很差。 她至今还记得那辛辣的巾帕,沾着褐色的药汁滴到眼中的感觉,腥苦的药气在她鼻尖氤氲着,诱的她眼眶发热。 但在她脸上流连的只有汁液,没有眼泪。 看着黑色一点点在眼睛里褪去的时候,秋澜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等她眼睛彻底变成潋滟着的湖光时,灵帝果然向秋家要人,随之而来的是官位和俸禄。 带着圣旨来的宦官皮笑肉不笑地:圣上特地说了,请秋家好好关照未来的娘娘。 秋澜的爹娘请了官窑里的嬷嬷按宫中规矩调教秋澜。 那时秋怀空十多岁,正是对女人好奇的年纪,平日瞧秋澜一双雾气微澜的眼睛,越看越口干,没少在她身上泄过欲望,什么脏话都往她身上丢。 灵帝不要处女,但没人敢动皇帝的女人。 秋怀空拿扇柄给秋澜破了处。 还没发育的小姑娘,在极度的痛苦绷紧了脊梁骨,她唇上无血色,可眼睛是干的。 秋怀空想让她哭,让她求饶。 但秋澜扯了个笑,说,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能弄死你。 秋怀空眼角舒展:不敢不敢,秋家的荣华都在你手里,我可不敢自断前程。 他定期在她身上用春药,用过笔杆,用过小笛子,用过玉势,用过吃食。 但等真送到灵帝床上,老男人用的是活蛇蛇尾。 媚药在小腹灼烧,活蛇在她腿间吐着蛇信子,蛇尾在她体内乱窜。 全身上下,只有一颗心是凉的。 秋澜发了狠,拿准备好的帕子把灵帝捂晕在床上,匕首在脖子上,即将杀了他时,秋澜转念想到自己祖父,心里终于软了软。 她逃回秋家,碰到回来知道消息,正大发雷霆的秋老神医。 七岁的姑娘站在门前,拿着匕首,大腿间鲜血淋漓。 这匕首刚刚杀了她的亲爹娘,还插进了自己的腿。媚药太烈,为了保持清醒,姑娘咬着牙,把匕首尖刺进大腿腿骨里。 她腿根发软,而背笔直。 老人家看着她,眼眶发酸,眼泪落在地上。 他连夜把秋澜送到了曷青山上,请百里凤秀收下这个一身刚烈的孙女。旁人来此都是学武,只有秋澜是为了避难。 后来秋澜听闻秋家被革了官,被老人家严惩,听说秋怀空被逐出秋家。 不过都与她无关。 与她有关的那一部分,在秋老神医死后,她踏进秋家门的那一刻开始。 “我之前总觉得自己流浪街头很惨,但跟她比起来,好似也算不得什么。” 苏执残低着头。 “又觉得自己胸怀社稷,誓争皇权的抱负很壮阔,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要,我就想回到她七岁的时候,不让她受欺负,把那些人都杀了。” “……” “少神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忘……算了,对她不公平。”苏执残自己先苦笑一声,声音很涩,“可我好恨,我一直以为我跟她差的只是三岁的成熟,现在才知道,差的是永远也救不了她的天堑,我跨不过去。” 他眼圈发红,任凭自责把自己淹没。 司寇羽叹了口气,让开一步。 “逆着经络的伤口更疼好得也更慢。”司寇羽淡然一句,“不管怎么折腾,留人一条命,他的生死,怕只有秋澜有资格定论。” “用不着这么麻烦。”苏执残攥了拳,“他不是中了遏欢吗?” 下旬,溯城破。 七月中旬,一路疾行的苏家军,舒畅无阻地入了王都,直取皇宫,顾氏被铁血铮铮的夜衣骑踏破生路,原就不剩多少的皇族几乎覆灭。 分卷阅读12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玖翌没有换主。玖翌直接亡了国。 八月初三,西承玖翌国土并在一处,定国龙倚,苏执残择都即位,是为新王。 宁朝的史书再添一页。 宁朝的河山,仍在云雨中翻覆。 “醒了?” 秋澜翻了个身,惺忪着眼,声音淡淡的:“你不处理新政,跑来溯城作甚。” 杀了秋怀空以后,秋澜一直呆在溯城,研究药方上缺的那几味药,前不久刚把方子送去。司寇羽抽身去了趟岚城,玖翌身处宁朝最南处,雨水充足,按理说不可能旱灾的,他觉得不太对劲。 苏执残从背后抱着她:“说过要娶你,来此践诺。” 秋澜一挑眉。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说过我会娶你,便只是你。虽说你可能不太喜欢……呃,但是我说话算话。” 他执了她的手,很认真道:“我之前一直不敢说,是因为你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的,跟对别人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我明白你有心结,不对我打开,就谈不上几分真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现在我可以说了。” 秋澜坐起来:“你怎么确定我会答应?” “我知道。”苏执残微微一笑,眉间几分少年意,“你对我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 秋澜禁不住笑了一声。 她弯着眼,碧光浮动,像蓄了一汪湖泊。 “今天天气不错。” “?” 秋澜瞥一眼他:“所以,想去你的王都里走走。” ——不久前,秋澜想,她接受苏执残,很大程度上就是玩玩。 ——那剩下的很小的程度呢? ——剩下的很小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说这话的人,就是他而已。 【惜红衣】(一) 宁苑梦行(引狼)| 7840015 【惜红衣】(一) “回来了?” 宁黛捏着令帖,蹙着眉头,垂下的眼帘稍黯,察觉到前方光影的变换,也不抬眼皮,语气疏懒。 “嗯。”司寇羽简单应一声,见她这模样,轻轻一笑,手疾眼快拿了她的令帖,“天府的任务,几时能把我们大楼主难住了?” 他嘴里打趣,目光触及那几行字的时候,也凝住了。 宁黛无奈地笑一声,倚在桌上,身子后仰:“你可是沧澜的太傅,却帮阿残打下了半壁江山,就不怕后人大笔一挥,把你写成千古罪人?” “你还不了解我?不过虚名,我不在乎。” 宁黛盯着他,眼底忽而起了一点晦暗的阴影:“我还真的……不了解。” 她在他惊诧的目光触及她之前低了头,腔调仍是轻松的:“别人费尽心机,处心积虑要争夺方寸江山,多少阴谋诡计,在我家阿羽面前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 一般这种东扯西扯,要么是她有求于他,要么就是心虚。司寇羽重新看了一眼令帖:“天府欠了你什么人情,这种任务你也敢做?” “你不明知故问?遏欢的那张药方啊。” 她答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注意他设下的陷阱:“所以言下之意,这个人你是要杀了的。” 宁黛一哽。 司寇羽微喟一声,将令帖扔到桌上。 “老实说,我以为天府让你杀了罗郁,你应该是有点高兴的。” 宁黛扯了扯嘴角:“也许吧。” 司寇羽圈了食指,指节在桌边有规律地敲击:“但我……”他迟疑一刹,“我并不希望你真的杀了他。” 宁黛在清脆的敲击声里挑了眉头:“为什么?” “觉得他,不该死。” “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你不在,大概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宁黛眼里带了点冷意,“我反而觉得他该死,而且,我的确也愿意杀了他。” 她倏忽弯了眼,一脸俏皮模样,好似在谈风月事:“要不要打赌?” 司寇羽见她凑近,宠溺又纵容地笑:“赌什么?” “嗯……如果我赢了,你要把我所有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告诉我。如果我输了……”她大抵是觉得这不可能,随意摆摆手,“那就随你处置吧。” “随我处置?”青年把这四个字咬出别有深意的优魅,“不必,不然你好像太亏,答应我件事就行。” “什么事?” “还没想好。”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宁黛不知他又打的什么腹黑主意,戳戳他的腰:“不许太过分。” 司寇羽哭笑不得:“你这个女人,自己说的随我处置,我说的就不许太过分,有没有天理了?” “没有,我就是天理。” 宁黛毫不客气,笑得挑衅又放肆:“有本事你拿出当初那冷冰冰的态度怼我啊,一开始不是正眼都不屑瞧我的吗,说不定我还能勉勉强强地求饶呢。” …… 分卷阅读12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现在换媳妇还来不来得及。 司寇羽瞥她:“别想了,没这本事。” 罗郁并不讨喜。 苏执残讨厌他,是因为当初陈长存屠城,罗郁却没杀了他,只是把他贬职了,他觉得罗郁心慈手软,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便十分反感。 秋澜情绪比较寡淡,对罗郁说不上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 宁黛不喜罗郁,则是因为宁挽晴。 一只死了两年的黑狐狸。 宁挽晴委屈巴巴地趴在女子腿上,十分不愉快地被撸毛。 她遇天劫后一直被宁黛养着,曷青山的日子单调却并不无趣,宁挽晴自来熟,没几天就在曷青混熟了,并完全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但她天性贪玩,终于还是溜下山去。奈何两百年的老狐狸斗不过两条腿的恶人,误食迷药被逼出了原形,一直持续昏迷,差一点就被扒了狐狸皮做黑狐裘。 哎,还不如不下山呢,虽然在山上也要被宁黛撸,但那小丫头长那么好看,被撸也是种享受,哪里像现在,人生地不熟,居人篱下,还要当家宠! 日头正烈,将近晌午,宁挽晴被晒得毛都发烫了,摸她的姑娘手心带了汗,黏腻腻的都粘在她身上,宁挽晴嫌弃极了,在她腿间挣扎,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奈何姑娘智商感人:“咦,被我摸得这么舒服?” 嗷嗷嗷!舒服个鬼啊! 宁挽晴气得毛都炸了,后腿蹬开姑娘的手腕,蹭蹭地跳下来就要撒丫子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瞥姑娘有没有追上来,正要得意,结果“砰”地扑进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撞树上了。 ……苍天无眼! 宁挽晴脑袋发晕,禁不住地呜呜叫,把这树的祖宗十八代都念了一遍。 身后姑娘把她拎起来:“说了不让你乱跑,你怎得不听?” 不跑还要被你撸?你那油乎乎的手自己不嫌我还嫌弃呢! 眼见着姑娘又要把自己搂怀里,宁挽晴连蹬带踹,眼神凶得很,都这样了,小姑娘还不撒手,捏了黑狐狸尾巴,宁挽晴被掐住死穴,爪子一软,当下被团成了一团。 “把她放下。” 一袭衣袍随着脚步的移动飘起微小的涟漪,过来的那人,细眉入鬓,薄唇如丹,妖肤媚骨,凤眸潋滟,随意扫过来的目光轻懒似云,似笑非笑的唇角弧度,最惑人心。 喏,她的主人来了。 宁挽晴当即从姑娘怀里下来,三步并两步跑到男子身边,被他伸手捞进怀里。男子刚从内室出来,身上一点也不热,又有淡淡的九里花香,指尖不紧不慢顺着狐狸毛,宁挽晴闻着心旷神怡,便也随他摸了。 这妖孽似的美男子名叫罗郁,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据说是看她皮毛颜色稀奇,才把她从贩子手里买回来,于是堂堂狐族宠儿宁挽晴,就这么成了罗郁手里的小宠物。 “郁哥哥!” 姑娘欣喜叫一声,神色愉悦夹一点娇羞。 合着是位芳心初动的小丫头。 宁挽晴嗷呜了一声,趴在两爪子前颇有兴致地看戏。 罗郁微皱着眉头,声音有点冷意:“承蒙唐姑娘好意,我不是你哥哥,以后还是叫公子吧。” 唐梦萦被他这带着杀气的话吓住了,以往他对她虽也不冷不热的,却从没像现在这么冷漠过,不过就是玩了一下他的狐狸,他至于这么动气? 还没想清楚,却见自家爹爹从身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向罗郁行了一礼:“恭送公子。” 唐梦萦又吓了一跳。 她虽明白这个偶尔出现在府上的公子定有不一般的背景身份,但再怎么不一般,也不至于让自家的丞相爹爹弯下腰去吧? 她不及细想,又听宁挽晴叫了一声,咬着罗郁的袖子,像是催促他快离去。 丞相好奇道:“公子这狐狸倒是别致。” “近来碰巧拾的,见毛色特殊,养来玩玩。”罗郁淡淡道,脸色也没多少宠爱色,“一个讨欢心的玩意,若是丞相喜欢,拿去便是。” …… 宁挽晴又火了。 讨欢心?这段时间明明都是你在讨奶奶我的欢心! 小狐狸三步两步蹦上罗郁的肩头,一脸凶相地冲他呲牙。 丞相连忙推脱:“就不了,公子养着便好。” 【惜红衣】(二) 宁苑梦行(引狼)| 7848501 【惜红衣】(二) 得逃。 宁挽晴趴在罗郁膝头上,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耳畔听得一串丁铃当啷的响声,帘幔被微风吹起一角,繁华盛景便露出一隙。 不过,景色这么好,逃也不用这么着急。 脑中模模糊糊一个念头,黑狐狸被撸困了,眯了眼就要睡去。 “公子。” 听得有人进来,低声奏禀,宁挽晴费力地抬了一只眼皮。b 分卷阅读12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罗郁勾弄着狐狸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如何?” “查清楚了,朝中军权分崩离析,现是宫中禁军同神策军的抗衡。” 罗郁仍是懒洋洋的,目光始终落在宁挽晴身上,拨弄他系到她后肢上的小铃铛:“神策军,就是当年造反的那一支?” “是。” “兵权呢?” “据说左右神策军各有一块兵符,一块在丞相手里,另一块就在枢密使手中。” “底细?” “姓秋名怀静,科举入仕,当届的探花郎,原在翰林院做编修,本该被分发县令之职,因其族妹入宫为妃的缘故直入中央朝堂,在枢密院几年一路做到如今的枢密使。” “秋家人?”罗郁静默一会儿,倏忽一声冷笑,“济世救民的医者,怎得也留恋这欲望凡尘了?不过,听说那族妹倒是没做成妃子。” 他适可而止,多余的话一句不讲,思索半会儿又问:“这人有弱点吗?” “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弱点,这人长袖善舞,不营私不站党,贪污纳垢一事从没沾过,属下还没抓到什么把柄。” “哦?竟还是个君子?”罗郁语速缓缓,“却不知是不是假君子。” 半跪的人迟疑一瞬:“如果非要说什么弱点……坊间传的是,此人,此人有龙阳之好。” 宁挽晴耳朵“啾”地起来了。 罗郁愣了愣,哑然失笑:“旁人喜断袖,同你什么干系,你不还是只母狐狸?” 老子是母狐狸怎么了?还不许别人喜欢看男男啊! “他现在在何处?” “自家府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轿内重新恢复寂静,罗郁指尖摩挲着薄薄的一层毛茸茸,神色若有所思,半晌蓦地开了口:“丞相那块兵符,我已经偷出来了。至于秋怀静的那块,大概就在他府上。” 他笑了一声。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灵帝身上也留着罗家的血,可他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是个外姓,要拿我这个正统太子爹爹的位置,本就是不应该的。三十万的神策军替我养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给我了不是?” 宁挽晴听得稀里糊涂。 她对感兴趣的事十分感兴趣,不感兴趣的事是万万不会上心的,此时就是不懂也不好奇,小打了个哈欠,权当他碎碎念,爪子在他腿上拍出个舒服的位置就要睡。 “事情闹大就不好收场了,还要委屈姑娘拖延时间了。” 嗯? 罗郁这是有病吧?哪里来的姑娘? 腿间小小的一团没有动静,罗郁也不恼,唇间笑意依旧把黑乎乎的小家伙抱起来:“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 这是在冲她说? 宁挽晴傻在原地,她可从来没在他面前变过人身,而且眼前的人也绝对不是个异族啊! 罗郁瞧着一脸蒙圈的小家伙:“我听说,狐妖族有黑狐,天资聪颖,独一无二。放眼天下,宁朝的黑狐狸恐怕也就那么一只吧。” 宁挽晴:“……” 噫!是她太蠢了! 要逃! 宁挽晴上来就要咬他手背,被罗郁撤手,小狐狸身形敏捷,正要奔出窗子,却听罗郁在身后悠悠道:“你脚上有缚狐铃,不怕我找不到你。” ——啪叽。 宁挽晴摔在了木板上。 脚下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宁挽晴欲哭无泪,后肢不停地乱蹬,奈何铃铛稳稳当当挂在腿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个老谋深算的混蛋! 狐狸自己是拿不下来缚狐铃的,宁挽晴泪眼婆娑地望着另一串铃铛在罗郁手里响个不停,心里已经把罗郁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这种类似于召唤技能的玩意当初天府是怎么想出来的,狐狸一族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招惹了天府,连累他们连自由都没了! 宁挽晴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下一秒,她蔫蔫地掀了眼皮:“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罗郁以肘撑额,一双凤眼似笑非笑,比宁挽晴这个正经狐狸身的还要狡猾:“你刚刚不是听见了吗,秋怀静有断袖之癖。” “……” “还不懂?” 宁挽晴眨了眨眼:“所以你是要我化成男身勾引他?” “孺子可教。” “教你个大头鬼啊!老子现在还没有衣服穿化个鬼人身啊鬼人身!……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去拿套衣服!!” 秋怀静怔怔瞧着坐在窗子上的少年。 月夜静得不闻人声,只有虫鸣,气氛诡异得过分了,但秋怀静只是静静看着这个侧脸映上月光的少年。 他有一袭白衣如水的长衫,他指尖修长,他侧颜秀丽,他有一双明若古谭静波的眼睛,他有三月桃花初绽的唇色,他有他一见就难以忘 分卷阅读12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怀的出尘风姿。 “阿羽……” 轻得出口就散的旖旎语气,在风里消弭。 秋怀静好似怕梦破碎:“是你么……” 宁挽晴嘴角僵住了。 什么情况! 她装成阿羽哥哥的模样是因为阿羽哥哥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出众的男人,可她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认识阿羽哥哥啊! 还有这个口气!一听就是情人重逢啊!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宁挽晴面上表情不动,心里已经开始崩溃了,眼见着秋怀静要抓他,连忙一个滑步跟他错开。 秋怀静抓不到人,维持动作僵立在原地,目光悲戚,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若非我见死不救,你万不可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嗯?什么下场? 秋怀静长久一叹。 “那天,我入了天府……其实我医术算不得好,可祖父不在,我是长子,便只好替他去……我看到了你,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 宁挽晴呆了。 “因为那女人不能让异族发现她虐待你,便只好让我们非异族的来,好在都是外伤。可我看见你的眼睛,我看到你眼睛里的灰色……你是不是很疼。” “可你这么坚忍,你一句话都没说,后来,我听见你的继母要把你做成傀儡……我怕极了,我看见那些人皮……我跑……我被那个女人发现,我,我知道你为我求情了,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死,我看见你被绑走……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挽晴微张了嘴,一脸的震惊。 “是我把你给害死的,三年多了,我每回都梦到你给人押走时的神情……我找了很多跟你同龄的少年,他们有跟你相似的眉眼,可哪一个都不是你……我……” 他望着那个白衣少年,泫然欲泣:“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回来是冲我索命的……阿羽……啊!” 却是被宁挽晴狠狠扼住了脖颈,精气自他眉间溢出,流入她的体内。 “那我就收了你这条命!” 宁挽晴把干尸丢在地上。 “呸,害了阿羽哥哥,就该死。”宁挽晴深吸一口气,心中犹在愤恨,“既然你愧疚,我就大发善心做件好事,早点超度你。” 想到刚刚秋怀静说的那些话,宁挽晴只觉得腮帮子酸疼。 一种很涩很粘稠的情绪在心间沉淀,像是熬好的药汁咕噜噜冒着清苦气,却远远比药汁还要发苦发辛,刺激得她胃里翻腾。 后来宁挽晴回曷青的时候,拉着司寇羽左左右右打量了很长时间,直到确认眼前少年的确是鲜活的才罢休。 司寇羽不喜同她碰触,她就一直抱着宁黛不放手,被宁姑娘怀疑是脑子烧坏了,差点把她摁进狐狸窝里。 【惜红衣】(三) 宁苑梦行(引狼)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7851969 【惜红衣】(三) 红幔娇软,软玉温香,眼前小倌媚眼如丝,正凝神奏一曲《凤求凰》,另有一个容颜清秀的小少年赖在年轻男子怀里,嘟着嘴索吻。 宁挽晴笑得脸都要僵了。 ——没办法,谁叫她自作主张把秋怀静给杀了,完全不在罗郁计划内。 堂堂一个枢密使被杀可是件大事,要是被查会给罗郁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一定会牵扯丢失的兵符问题。 被束缚了自由的宁挽晴只能好人做到底,摇身一变化成秋怀静的模样,每天应对无数的朝中大臣和军务,还要敷衍那个皇帝老子,在穿帮和露馅之间来回徘徊,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一个神经病。 我是为啥要下曷青山,吃饱了撑的。 宁挽晴没有上过朝堂,对朝堂的官职机制还有兵权党派啥啥的一窍不通,开局一张脸,剩下全靠编,偏偏罗郁那厮还乐得看热闹,以“秋大人新欢”的身份入驻了秋府,知道的是他提点她朝政,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人感情多好似的。 宁挽晴抬了少年的下巴,突然紧紧皱了眉头,喉间一滚,直接把身前人给推开了。 这两个小倌身上味道太脏了,这是跟多少人上床才有这个效果。 宁挽晴有严重洁癖,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味道不干净的,她眼珠一转,笑意吟吟地把满脸错愕的小倌拉起来:“抱歉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见谅,见谅。” 巧笑嫣然的人儿俯身凑近他的脸,作势要吻下去。 男人一缕精气,正缓缓抽出。 “——秋大人。” 红衣男人不紧不慢推开了门:“大人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他声音清凉,语气讥诮,唇角勾起来,一室春色都融进他璀璨的凤眼里,红衫似火,细细流霞举,坠满纷飞缭乱的枫叶色。 宁挽晴呵呵两声,笑得尴尬。 两个小倌连忙起身退到一旁,这个男人明明也是 分卷阅读12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个宠妾身份,却不知怎的,被他扫了一眼,让他们脊梁发寒,心里冒虚汗。 宁挽晴从善如流,快步走到罗郁身边,鼻尖嗅到他身上熟悉的九里花香,这才觉得舒服许多:“郁郁乖,大人我在办正事呢,办完就找你。” 罗郁被她这声“郁郁”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反而坐了下来,扯出一个冷笑,像极了正宫抓奸现场:“大人办就是,我看着。” “……” 宁挽晴也不跟他客气,反手一抓,转瞬就把两个小倌的精气给吸干了。 罗郁皱了眉头:“你这是草菅人命。” 宁挽晴哼了一声:“我活了两百多年,人性二字看得太多,何谓草菅?何谓人命?何谓该杀?何谓不该?” 她捏捏有点怔的罗郁的脸,得意洋洋的:“小家伙,你还年轻着呢,跟我讲道理,太嫩了点。” 罗郁蓦然一笑:“那,依你所见,行走江湖该如何?” “凭心而动,任性而为。”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恣意而为,又何来律法?何来规矩?何来天下?何来江湖?”他慢悠悠地倒茶给自己喝,“人性本恶,善者都是善于自束的人,江湖也要利益权衡,看不穿的是你。” “不用你教我!” 罗郁微微勾唇,看她的目光缱绻:“我之前见过听风公子,跟你很像,也是善恶观十分淡薄,不过人家是邪侠,天生情感残缺,你好端端一只狐狸,怎么这般偏激。” “老子这叫阅历丰富,你别给我多管闲事!” 她话音刚落,听得下方吵闹,宁挽晴不当回事儿,罗郁却是挑了眉:“忘正事了。” 他淡淡瞥她一眼:“变回来。” “啊?”宁挽晴不明白他的话,自觉变成司寇羽的模样,“又让我去勾引谁?” “我是说,你原本的人形模样。”罗郁打量她一圈,“你从哪里变出来的这皮囊,马马虎虎,还不如我。” 宁挽晴气笑了:“不如你?阿羽哥哥比你出色多了!” 罗郁又打量了几眼:“这就是你快夸上天的那个阿羽?瞧模样,的确只是一般好看。” “他要是一般好看,你就是丑极了!”宁挽晴揪他的领子,“不许说他的坏话,不然我连你也吸干了!” “所以你们狐族的变身术也不过如此,变的是一张皮,内里的魂魄是复刻不了的……变回来,不然来不及了。” 秋怀静的政敌挺多,不少都对他最近古怪的行为起疑,其中一个接到他出入烟花场所的消息,一路杀去,要挫挫他的威风。 然而,推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个红衣的男子拥吻一个少女的场面。 侧眸而来的男子,脸部线条精致,一颦一笑都艳光四射,小小的少女被他揽在怀里,脸色潮红,耳朵也是红彤彤的。 看她年龄,大约十六七岁,面容俊俏,却是那种带着英气的俊俏,额头瘦窄,鼻梁挺直,杂糅了男性特征,偏五官秀气,气质清爽,便又有女性的娇俏玲珑,张扬着独有的魅力。 稍带女相的男人和稍带男相的女人——明明都是别扭的,可看到他们,又觉得水到渠成,行云写意,该是流水脉脉,般配无比。 少女见到这么多人,怯生生往男人怀里缩,被他拢了滑肩而下的上衣,柔声问:“吓着了?” 少女摇了摇头。 男人愣了好半会儿,这才连忙道歉关上门,没察觉关门那一瞬,少女露出来的凶光。 宁挽晴立马去踹罗郁。 罗郁皱眉按住她的脚,丁零当啷一阵响声:“小心又引来什么不相干的人。” 缚狐铃平时可隐,但在罗郁一丈内必定现形,宁挽晴盯着那串铃铛,恨不得要把罗郁给吸干了:“你说做戏,又没说要吻我!” “怪我?”罗郁神情悠然,“房内无女装,你一姑娘家穿男装,还是穿的秋怀静的男装,谁知道有没有人眼熟这套衣服,把你给拆穿了怎么办。” “拆就拆,我又不会缺块肉!” 罗郁便挑了眉,笑意悠悠:“亲就亲了,我也不见你少块肉啊。” 一句话把脸色涨红的宁挽晴堵在原地。 罗郁又好巧不巧地扬唇一笑,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妖痞又戏谑:“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略一顿,唇边弧度又上扬了些,“不是自诩阅尽天下事,凡尘不能惊吗,难不成竟是没被人吻过?” “没有过。” 本以为会嘴硬的人承认得十分干脆,倒让罗郁怔了怔。 “狐性本淫,你不知道?不破戒则已,一破戒我能吸干你。”小狐狸冲他龇牙咧嘴,“以后离我远点,不然没命了我可不负责。” “……”罗郁瞥一眼愁眉苦脸的宁挽晴,眉目轻松,“让你假扮秋怀静,倒是因祸得福了。” “得福个大头鬼啊!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出去啊!” “为什么要出去?你现在出去,正好撞上刺杀现场,万一被指控是杀人凶手,那就洗不清了。” 分卷阅读12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宁挽晴恨恨道:“刺杀是你安排的?” 罗郁笑笑,不置可否。 宁挽晴咬着牙:“一看就是,这种宫宴,又是效仿荆轲刺秦的手法,把那老男人当狗遛却不杀,有脑子的都知道是等着禁军戒备,你又有神策军的兵符,根本就是趁机让神策军攻进来,两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 罗郁不咸不淡,全无情绪浮动:“哦?你确是聪明了。” “那你把我诓进这密室来干什么!” 罗郁挑眉,声音颇为打趣:“诓你?明明是你看见我进来,想也不想就跟来了……我却还要问你,这么担心我,可是对我动心了?” “……谁会对你这种妖孽动心!”宁挽晴跳开一步,“我只是关心你死了,没人解开我的缚狐铃,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自由。” 缚狐铃这东西,若是他真死了,寻不到主的死物自然也就无效了。罗郁一笑而过,不拆穿这拙劣的谎言,转而开始打量这间密室。 周围虽点了几根烛灯,仍是幽暗不明,两个人的影子在浮动着的亮影里,状似鬼魅,宁挽晴看着周围挂着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拉了拉罗郁的衣袖:“匕首、皮鞭,绳子、镣铐……这是密室?” “你不知道灵帝有怪癖,极喜欢性虐?” 宁挽晴心底发怵,倒吸了一口气:“所以这些都是……调教用的?我的妈呀!这个老头子是个变态吧,这么多,我都觉得心里发麻。” “关于这种事,花样极多,你想不到的。”罗郁将她护在身后,眼底泛起笑意,“你很懂?” “以前溜进青楼偷看过那种事,但是没看过这么血腥的,虐待这种事实在不对我的胃口。” “那你是喜欢温柔的?” “也不算?弱是可以弱一点,但坚决不会被凌辱到这种地步……个鬼啊!我怎么跟你谈这个话题?” 红衣的青年笑出声来,笑声明朗如清风:“走吧,好像找到路了。” 灯光旁的机关按下去,出了一条悠长的密道,道路宽敞,青石板路整洁得反光,两侧大理石筑起来的墙壁描绘着壁画,无一不是香艳的男女情事。 宁挽晴啧啧称奇:“这是把全宁朝的春宫图都给搬来了吧……” 画者笔触细腻,肌肤纹理质感都很逼真,尤其是男女交合处,一览无余,或拥或抱或侧或后,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宁挽晴抬眼就被正对着的一副苟合图给惊得后退几步,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架子上。 罗郁搂住她的腰:“别伤着。” 眼底一副活色生香的品箫图,瞧那赤裸裸的小丫头半跪在地上给男人含着阳物,她啊了一声捂了眼睛,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腰上的触感,从来没有那么真实过。 “口渴……”声音细如风喃。 罗郁仿佛没听到,若有所思:“尽头是个死路,想必有什么诀窍。” 宁挽晴眼怔怔瞧着那些淫图,却只觉得热,是体内血管沸腾着的热,那滚烫的血要烧穿肌肤,烧断经脉,让脑中每一寸能思考的地方都失去清明。 有什么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得了养分,在刹那蹿成参天大树。 “小狐狸。”罗郁捏捏她的脸,目光促狭,“别看了,你就算看出个洞也出不去的,倒不如来场实战,说不定还有点头绪。” 明明是热烈的引诱,宁挽晴却听到了风。 云海间穿行的凉风,拂过苍翠枝叶,又或是炎夏清爽的晨曦,有一滴露珠落到鼻梁上。跌进长天之上的云际,或者侵入清透的泉水,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恨不得沉溺其中的满足。 “你说的实战?”宁挽晴拽住罗郁的衣袖,让鼻尖充斥他身上的九里花香,“可以啊,我跟你说过狐性本淫,罗郁大公子,你完了。” 【惜红衣】(四) 宁苑梦行(引狼)| 7852547 【惜红衣】(四) 事实证明,没有经验就不能把话说满。 宁挽晴这种事见多了,并不觉得害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v羞,可真让她上阵了,又全然没了头绪。 倒是罗郁瞧她莽撞地扑上来,先低了头噙住少女娇艳似群芳争绽的唇,唇很软,软得鲜明而娇俏,总让人忍不住去探索更深处的风光,又该是如何的香甜。 少女也很乖,在他撬开唇齿同她更深的纠缠时,也会笨拙地回应他。 ——这小丫头,平时总是以自己年龄阅历自居,举止却全然像个不染风尘的孩子,也知世故,却不世故,心性凉薄,却也炽烈,真是有趣极了。 官服在她身上很违和,罗郁三下两下就除去,瞧见她尺寸傲人的双乳,轻轻一笑,打趣道:“好歹你身上还有像狐狸的地方。” 宁挽晴懵懵地瞧着他,神情很茫然。 罗郁略一提她,扫一眼密室,将她放到那张木床上,少女一缩身子:“别,我不要戴这东西。” “没让 分卷阅读13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你戴,我没有这恶趣味。” 少女占了半张床位,脚蹬在床边,曲着腿瞧他:“那你让我做什么?” “教你些好玩的。”罗郁瞧着她一脸乖茫的表情,“你刚才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不如做出来让我瞧瞧?” 宁挽晴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神志——她早年为了修行,把自己的情欲给封在丹田里了,这才做到游历红尘而叶不沾身,没想到这破劳什子的密室和壁画,竟然把她封印给破了。 想打人。 可欲望这么强烈地冲刷着脑子,眼前翻飞如浪的黑发红袍,像是暗夜里燃起来的一把火,熊熊欲烈,升腾不休。 强压其实可以压下去——如果她实在不愿意。 宁挽晴朦胧地瞧着罗郁,表情很无辜,随后她慢吞吞地起身,去解罗郁身上的衣带。 罗郁笑得勾人,指节穿过少女垂落的发间,像是安抚,瞧她发间露出来的两只狐狸耳朵,指尖绕着毛茸茸揉捏:“耳朵都藏不住了。” 宁挽晴默念着“老子又不是没看过男人”,一边把他衣服脱了个干净,饶是如此还是愣了一下,咬着牙纠结:“先……先做什么来着?” 罗郁似笑非笑,故意不接她话茬。 宁挽晴只好用有限的知识,碰了碰那个半硬的家伙,一只手攥着,另一手戳了戳前端呤口,不太确定地开始上下撸动,但到底是新手,手腕不灵活,几下后就皱着眉,撇着嘴道:“你,你不教教我?” ……你伺候我我还得教你怎么伺候。 罗郁叹口气,宠溺一笑,执了她的手腕放到龟头处,教她一手安抚头,一手安抚身子,少女喉间滚得厉害,越发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好半天也寻不到章法。 罗郁暗道以后慢慢教吧,遂抬了她的下巴:“张嘴。” “含进去。” 她唇温软,而那挺立之物滚烫,宁挽晴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探进去一截,便觉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心下生了胆怯之心要退出去,被罗郁摁住后脑:“不许逃。” 九里花香偏偏在这个时候满足了嗅觉,压下原本不太舒服的那种淡腥气,宁挽晴双腿发麻,腿根处已经湿漉漉一片,她不敢瞥他,便只好试探着继续含下一截,用小舌舔舐他勃发的欲根,或者打圈或者吸吮,没有技巧,全靠本能。 罗郁嘶了一声,被取悦的。 他微微退出一些,见宁挽晴好似是松了一口气,起了坏心,凶狠但不失分寸地顶进去。 宁挽晴被他突然的动作顶到,下意识伸手抓支撑点,被他十指相缠,心底安心了一点。 她的嘴湿滑软濡,进入也是享受,罗郁抓了主导权,一点点加大抽送的力度,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送进去,低吟无法自控地溢出来。 少女被动承受,被他高强度的动作顶得想干呕,又被他锢住后脑挣扎不开,喉头禁不住的一阵痉挛,把他的物什吞得更深。罗郁并不为难她,瞧她脸色涨红,要喘不过气来,几个深喉就退了出来。 宁挽晴赶忙推开他咳嗽几声,直到气顺了才白他一眼。 罗郁把她抱起来,声音魅惑:“不是说我要完了吗,怎么倒是自己先受不住了?嗯?” 那一声尾音上扬的“嗯”炸得宁挽晴尾骨酥麻。 随后罗郁低笑声起:“连尾巴都露出来了。” 烛光将宁挽晴的黑尾照到墙上的光斑里,张牙舞爪,像要吃人。小狐狸身上属耳朵和尾巴最敏感,偏偏罗郁这家伙最喜欢折腾她的耳朵,她忍不住凶他:“放我下来。” 罗郁勾了勾她耳朵:“我没怎么做前戏,可你怎么这么湿。” 放在她腿间的手全是她的汁液,罗郁吻她一下:“我还以为我要用上药物,没想到你却是只小淫狐狸。” 内里空虚极了,穴肉在收缩,寻不到满足,宁挽晴喘几口气:“进来。” “这么直白?” “因为我是淫狐狸。”宁挽晴没好气,指着他心口,“进来,不然不让你进了。” “这么凶的?”罗郁装着被吓到的样子,笑着去亲她,手捏上她的双乳,掌心的黏腻在乳肉上蜿蜒成峰。 得不到缓解的性器刚刚差点登顶,被强制压下来,现在胀得发疼,抵在紧闭的花缝间来回摩挲,听见少女在身下舒服的喟叹,罗郁微微分开两片贝肉,一路到底。 宁挽晴尖叫一声。 慢反而疼得更厉害,罗郁忍着在她身体里粗暴进出的冲动,让她缓过破身的疼,随即拿捏着力度,开始由轻到重地撞击。 缚狐铃在脚腕处丁零当啷,酥麻的身子被顶得发软,宁挽晴双腿大张,抓着罗郁的肩,把全身重量交付给他,内壁被不断深入,好半晌才覆盖过疼痛,借由快感攀岩,少女终于呻吟出声。 “适应了?放松点。” 甬道整个被撑开,粗长的柱身被咬得舒爽,罗郁撞击的力道越来越大,淡粉色的穴口吞吃得艰难,但依然阻挡不住凶器在内壁里横冲直撞。 宁挽晴的身子因为 分卷阅读13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潮涨潮落般的快感而颤抖着,吟叫声被撞得支离破碎。 她忍不住委屈:“太,太胀了……” 罗郁笑了一声,声音随着抽插的动作而断续:“你不是没事就跑青楼看活春宫,怎么,没见过比我大的?” “色胚!”宁挽晴张口就骂,随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常往青楼跑?” 罗郁咬了下她的耳尖,引得少女呻吟一声,才笑道:“不如你说说,你听到的那些姑娘,床上都说些什么?” 被肏成浆糊的小姑娘艰难地回想。 “不要了,要撞坏了……” “还有呢?” “公子好大,奴家……啊,奴家好欢喜?” 罗郁搂着她,唇齿在她唇畔流连:“就这些?” 宁挽晴被他撞得身子不稳,连忙勾他脖子:“我怎么知道她们怎么说,干巴巴的,直白的也有含蓄的也有,总之伺候高兴了就行呗。” 凶狠地撞着她软肉的性器越发硬挺,罗郁倏忽把她抱起来,小狐狸被突如其来顶到深处的动作逼出惊呼声:“你做什么?” “教你怎么说,伺候我高兴啊。”罗郁促狭地眨眨眼。 他竟然就这么搂着小丫头往那密道里走去。 “别……啊,啊!别别别……” 宁挽晴赶忙阻止,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个体位本来就让那物什进入到从没有进入过的深度,小狐狸感觉自己都快被捅穿了,身下的性器将把自己牢牢钉死,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偏偏罗郁是走着的,下体随着动作一下又一下往最深处冲撞,每一次都是蚀骨的刺激。 “罗郁,我错了,你停下来……罗郁!” 罗郁不听,进了那画满春宫图的密道,将她抵在墙上,缓一缓,又深又重地冲进去,直接撞到少女的敏感点上。 精华冲进甬道,宁挽晴咬着他的肩膀高了潮。 高潮余韵不散,小穴又热又紧,真是欢愉极了。罗郁瞧她晃个不停的尾巴:“还没完呢。” “?”宁挽晴竖耳朵,“你怎么还来!” 第二次远远比第一次还刺激,倒不是罗郁更有技巧,而是被抵在墙上的宁挽晴瞧着那些壁画,那原本旖旎难言的男男女女仿佛知晓密道里的情事,她只觉得他们仿佛活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都好奇地盯着这对苟合的男女。 肉体拍打声和燥人的水声,还有叮叮作响的缚狐铃,都像是催人沉沦的迷药。 罗郁在她耳边轻笑:“淫狐狸,说着不要还缠我。” 宁挽晴气得要打他,可惜没什么力道,反而被他捉了手指,暧昧交缠。他领着她的手,触到两人交合处:“看你小穴叫得多欢。” 宁挽晴着恼地戳戳他的囊袋:“还不是你这根东西惹的祸。” “我不是教你怎么叫了?” “叫、叫不出来。”宁挽晴脸色潮红,瞪他,“就不叫,就不叫,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就被罗郁惩罚性地撞上那小小的凸起,男人在她身体里极快地冲刺,同她一并攀上高潮:“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狐狸被他肏得半死,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气。 罗郁横抱着她:“去穿衣服,时辰差不多了。” 【惜红衣】(五) 宁苑梦行(引狼)| 7870864 【惜红衣】(五) 宁挽晴迷迷糊糊地套上衣衫,被罗郁拉着进那死胡同:“你找着那机关了?” “我们进来的那处是出口,这里,其实才是密室的入口,机关在外面,从里面打不开。” “那你怎么还往这里走!”宁挽晴拉着他就要往回走。 罗郁搂着小丫头:“别急,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话间,尽头那扇门轰隆一声被打开了,来人衣衫不整,身上有血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碰见这对同样衣衫不整的小情人,愣了一愣,随即惊叫:“你们——” 冷光一闪,匕首已经丢了过去。 冷冽的寒气只在罗郁眉宇出现了一刹,转瞬他就是那风姿舒然气质魅惑的妖孽公子。 小狐狸抓着他的衣角,愣了好半天,目瞪口呆道:“罗郁……” “嗯?” “你,你好像把灵帝那老头子给杀了。” “嗯。”罗郁应一声,“这密室是他的,他自然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会逃到这里,匕首都是他的,虐了这么多人,如今终于被自己的东西给杀了,也算天地有轮回。” “……” 公子你前一刻还在跟我做那事,这眨眼间怎么就杀人了? 刺激啊。 小狐狸嘿了一声:“不行啊罗郁,出去还不得被射成刺猬?” 罗郁轻松一笑,拍了拍她的头。 “夺个王位而已,多大点事,还不如追你有难度。”他眉目舒朗,姿态轻懒,“走吧, 分卷阅读13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带你瞧瞧新的沧澜。” “我倒不知,我的皇后竟然这般贤惠,旁的女人都想争帝宠,你倒好,天天把我往别处送。” 罗郁眉目在氤氲的烛火映衬下沉如云翳。 “宁挽晴,你把我当什么了?” 宁挽晴扫了一眼蜷在床边的唐梦萦,讨好地弯了眼,把刚熬好的四红粥端到他面前:“别生气别生气,先把粥给喝了。” 罗郁冷笑一声,推开碗。 “喝一点嘛,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别浪费了。” 罗郁抿了唇,眼底沉着雷霆怒色:“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辛辛苦苦,便浪费得应当?” 宁挽晴一哂,呵呵干笑。 全程被当做透明人的唐梦萦拿薄被拢着半裸的身子,于烈烈雄起的不甘里,尝出难以下咽的苦涩。 当初罗郁处心积虑,收拢人心,结交羽翼,把千疮百孔的沧澜给救了,正是被文人骚客蘸墨大书“明君”二字的时候,他却立了个小狐狸为后。 力排众议,不容置疑。 异族在宁朝一向合法,但在皇族里,尤其是直系皇室都尽可能地避讳同异族嫁娶,因为是直接关系到血脉传承,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掌一国生死的君主立异族为后,罗郁还是第一个。 倘若是其他异族也许还有斡旋的机会,关键是狐族为了保证血脉纯正,一向是族内繁衍,同狐族外的人结合,生理结构使然,是不会有子嗣的。 就连宁挽晴知道这事都吓了一下,扒着罗郁的腿哀嚎:“大公子,咱别冲动,你让我当个贵妃也行啊,不要自毁前程啊喂!” 奈何罗大公子并不动摇,大臣们谏言无数,都劝三思,劝不动就等着这主子转过弯来,这都快三年了,也没见皇帝自个儿想过来。 何止想不过来,这男人还是专宠。 大抵是明白自己当初立宁挽晴为后触众怒了,罗郁倒是没拒绝别人硬塞给自己的女人,后宫里的姑娘不少,只是每天还是往宁挽晴那里跑。 于是沧澜的这个小皇后就开始坐实红颜祸水的名号了,引来后宫一众女人的嫉妒。 唐梦萦是其中之一。 比起嫉妒,她心里的感觉更多是酸涩。 她是自愿进宫,待了这么久,自然能看出来后宫的这些个女人都是罗郁笼络党派的手段,正主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拼一把争帝宠的也有——比如唐梦萦自己,也曾有过“圣上是被那个姓宁的小狐狸给蒙了心”的念头。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是罗郁自己从根源上掐断她们对他的妄想。 只是……他们这般要好,那她们呢?不是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如今这帝王终于专情了一回,她反而更觉得心尖发冷。 女人把一生所有精力都放在情爱上,就迟早有鬼迷心窍的那天。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 也在这极度难堪的情境下,为了不让自己的自傲破碎,转而把所有能想到的心计和阴谋加诸在宁挽晴身上,以缓解自己的负罪和无措感。 宁挽晴哪里会有这等手段,瞧着唐梦萦眼泪将落不落,实在是可怜极了,又想这事是自己闯出来的,只好对着她诚恳一鞠躬:“对不起。” 唐梦萦死死攥着被子,并不接受。 一下子得罪了两个,这可怎么办? 宁挽晴耷拉着耳朵,一副认错好孩子的模样。 罗郁见她这么乖,终于于心不忍,出声打破了沉默:“她不是有意的,始终固执的是我。” “唐姑娘。”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叫她,“情之一字,如果非要计较,实在太累……如果可以,还是放手吧。” 唐梦萦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他原来都知道。 他都知道,他都拒绝。 再没比这更伤心的事了。 罗郁抱着宁挽晴出去,被宁挽晴揪着衣角:“不生气了?” 得到的是一声轻呵。 “帐还没算完,想得美。” 宁挽晴委委屈屈:“我觉得,其实唐梦萦很不错,你为什么非要认死理?” “因为不是你。” “有区别?” 罗郁扫一眼她,眸光生艳:“我刚刚叫她什么?” “唐姑娘啊。” “世间姑娘何其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放到我面前,也不过是披着姑娘二字,模糊成代名词罢了。”他顿了顿,唇边笑意清浅,“我叫你什么?” “……”宁挽晴缩缩身子,“宁挽晴。” “所以,对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惜红衣】(六) 宁苑梦行(引狼)| 7872022 【惜红衣】(六) 宁·怂成一团·挽晴深切体会到惹了罗郁的下场。 背抵着朱漆云纹的窗棂,身子贴在他胸膛,耳朵和尾巴露在外面,没有着力点的双腿无助地在空 分卷阅读13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中晃荡,小姑娘在男人毫不留情的冲撞里再次高潮。 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如果现在有镜子,镜子里的她一定是两眼失神,一副欲死欲仙的模样。 少女模样的小狐狸半褪衣衫,被男人勾弄着狐狸耳朵。胸前啃咬的痕迹久久不褪,她察觉到男人还没吃饱,心中哀嚎一声,把自己能想到的求饶的话都说了出来。 奈何一张嘴就被衔住:“小点声,外面还有守夜的侍卫。” 半明半灭的烛火爆开一声,皎洁的月色漏进一隙,罗郁把小姑娘逼到方寸之地,侧颜在光影交际处鬼魅如妖。 他眉眼精致如月色,如星河,如皎烈的焰火,然这么好看的人,却做这么羞耻的事,说这么羞耻的话。 “色胚。” 骂人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硬挺的性器自内壁缓缓抽出,带出一波淫液,水淋淋的阴阜和一张一合的花缝,任罗郁刚刚吃过,依旧能看得喉头滚动。 “还有力气骂我,想来也应该有力气再来一次了。” 宁挽晴从这不急不缓的话里听出了危险,当即竖了耳朵,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罗郁笑而不答,指尖扫过她的花穴,那娇嫩的花瓣以为是美食,乖顺地吸吮了一下他的手指。 “看,它说它没吃饱。” 宁挽晴气急,却累得连阻止他的力气都没有:“坏人。” 罗郁揽着她的腰,眼中流光潋滟,他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遂眨了眨眼:“我是在罚你,又不是在赏你,何必充好人?” …… ——小ベ仙/女/整/理*78.⑶⑦.11.巴6`3—— 竟然还挺有道理。 宁挽晴来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恹恹地垂下眉眼,心道大不了再撑小半个时辰便是。 哪知罗郁却将眸光转向了梳妆台:“我记得我原来从密室里顺过一件物什,还没用过,今日倒正好用在你身上。” 那个密室能有什么好东西! 宁挽晴呆了一瞬,立马去抱罗郁胳膊,不让他走:“我真的错了,真的真的,我下次绝对不会往你床上送女人了,我保证。” 罗郁略一回头。 “哦,还有下次?” “……” 宁挽晴当即改口:“没有,没有,我以后都听你的。” 罗郁便笑了:“那就乖乖受着。” “……” 宁挽晴瞧见罗郁拿出个毛茸茸的圈子,被软化过的毛看起来依旧刺刺的,小狐狸歪了头,被肏得迷糊的脑子不经思索:“羊眼圈?” 罗郁一挑眉,慢悠悠的:“看来青楼没少去。” 小姑娘被青楼两个字炸醒几分神智,盯着那物什喃喃道:“会被操死的吧。” 她说完就惊醒似的,转身要逃,被罗郁手疾眼快地摁住,宁挽晴哭丧着脸:“我在青楼见那些男人用这东西时,女的声音都变调了,这种硬刺的东西进去得有多疼……我不要,不要不要……” 罗郁环住她的腰,捉住她乱扑腾的手,说话的气息贴在她耳垂上,酥酥麻麻的痒:“乖,很舒服的,帮我戴上。” “舒服个鬼啊!” 可她却被他蛊惑似的话弄软了身子,张阖的花缝水泽迢迢,大腿根一片濡湿,明明刚刚经历过情事,她已经感觉出绵延到心尖的空虚感,挠得她打了个寒颤。 宁挽晴盯着罗郁的唇:“痒……” 淫性上来的姑娘去贴罗郁的唇畔。 手腕被他轻轻攥住,她触到羊眼圈微软的毛,在指尖缠绕,转而碰触到他的呤口,溢了前精的硬挺张牙舞爪,她顺着他把物什套到他冠状沟处,心中竟隐隐有期盼——也许,真的挺舒服的? 被肏了许久的花穴还没完全合拢,在他两指的探索里收缩又吞纳,宁挽晴小腹一缩,又是一波水液淋淋:“小逼痒,想要。” 被他调教出来的说什么都已经不害臊的小姑娘睁着眼睛,语气软萌地撒娇,全然不见片刻前挣扎的硬气。 罗郁被她这么乖觉的表情戳到,笑骂一声“小淫狐狸”,把自己送到她身体深处。 他是怕不小心弄伤她,她却忍不住呻吟出声,背脊僵直,指甲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娇媚的软肉一寸寸被顶尖的软毛扫过,微痛的刺痒感直抵后脑神经。可比这更强烈的酸胀的快感也冲上心头,明明是被肏得极舒爽,可舒爽之余仍能感觉到深处想要更刺激的空虚。 宁挽晴张大了腿方便容纳她,声音似是有点急:“快、快点~” 话音刚落,花心便被重重撞开,花穴因此汁液泛滥,颤动不已。 “呀……慢点!” 罗郁轻笑一声:“又让快又让慢,你到底让我怎样?嗯?” 他把宁挽晴揽在怀里,看了看开了一缝的窗户:“不如问问那些守卫?” “你敢……啊!” 却是罗郁抱着她一个翻身,顺手在她 分卷阅读13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狐狸尾巴上撸了一圈,内壁被重重扫了一圈,直接把姑娘带上高潮。 罗郁不管她的高潮,重重撞了一下,咬着她敏感的狐狸耳朵低语:“我倒要看看你这小洞今日能流多少水。” “……” 宁挽晴之前高潮过几次,本已疲惫,这次大脑空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刚捡回神智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抽送起来。 她再顾不得外面有人,出口一声声的呻吟绵柔得像含了媚药。 “我、我不行了……” 低低的求饶声换来的是一声轻笑:“这么能咬我,哪里不行了?” 罗郁捏了捏她的下巴,一手顺着揉捏她的乳肉,指尖绕着她的娇蕊打转:“你若是让我射出来,我就饶了你。” 宁挽晴被他拿捏着敏感处,哪敢拂了他的意,可身子已经全然没得力气,若是像以前那样绞射他,怕没命的是自己。 小狐狸试着谈条件:“你要不,先把那东西拿出来?” 话没说完,男人不经意似的一个深顶,让她禁不住嘤咛一声,抓着窗台着力:“你故意的!” “难道不舒服?” 宁挽晴急喘几口,连忙换上撒娇的语气:“可是我受不了……” 罗郁游走她身上每一处:“可是我没让你受得了,我只是让你帮我射出来。” “……” 他语气轻柔,可下身的频率完全不减,宁挽晴实在是被干狠了,平日斗嘴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着让他痛快,便赖在他怀里,各种淫词浪语都出了口,只求他的惩罚到个头。 她既要顺从他,又要顾忌着外头那些守卫,心里又慌又乱,身体也一直紧绷着,比平常敏感得多,罗郁也是干得舒爽,多少羊眼圈是个阻碍,他也怕真弄疼了她,便自顾自摘了下来。 一路顺畅地进到她的花穴,内里的紧致熟稔,男人锢着她的腰肢,见她小穴已经被自己操肿了,也不忍心再折磨她,肏了百十下便抵在深处泄了出来。 宁挽晴捂着嘴,忍着不叫出声来。 罗郁瞧她着草木皆兵的模样,一弯眉:“啊,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早些时候把门外的守卫给支开了,所以,门外无人。” “……”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大抵罗大公子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惜红衣】(七) 宁苑梦行(引狼)| 7874221 【惜红衣】(七) “我还不知道妃子的生活,能艰辛到需要靠偷情来发泄欲望的地步。”宁挽晴语气微冷,却在笑,““要是你有难言之隐,或是早先就有意中人,其实我也可以饶你一次,可你只是偷荤,勾搭了不止一个,竟还敢把孩子给生下来……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己找死了。” 半瘫在地上的女人脸色惨白,绝望地笑一声:“后宫形同虚设,可人总有七情六欲,我无话可辩。我死不足惜,但孩子是无辜的。” 宁挽晴冷笑一声:“无辜的?那好,你若是能说出来孩子他爹是谁,我就饶了他。” 被质问的人脸色更白。 “父债子偿,他爹色胆包天,经不住诱惑,我让他付出代价,难道不可以吗?” “可他只是个孩子!” 宁挽晴不看她,只慢悠悠翘着腿,把玩着茶盖:“可后宫里,我管事。” 她一句话堵了旁人的嘴,正经了脸色,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后宫出了这般丑闻,实在是本宫管教不力,看来这几日需得严查了。” “至于这位娘娘……拖下去,以刺杀皇后的罪名,杖毙。” 立即有宦官把人拖下去。 原本就肃穆的气氛更加冷寂无声,贴身伺候的女官小心窥探宁挽晴的脸色,见她神情如常,眼睛里却沉着寒冰,很小心地问道:“皇后,那个孩子……” “同样仗杀。” 在场的人都被宁挽晴这四个字惊得眉尖一颤。 宁挽晴啜了口茶,见他们不动,弯了唇:“没听∮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懂?” 女官诺诺称是,心道平日这个皇后看起来很好相处,果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进去把那才出生不过月余的孩子给抱出来,小孩子正睡得香甜,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女官看着他嫩白的脸,一时心有不忍,却也不好违逆,咬咬牙就要抱出去。 小男孩却已经醒了,张口就是一声清脆的啼哭。 女官被他哭得心都化了,一时僵立在原地。 “等等。” 罗郁进来的时候,宁挽晴正趴在床上闹着小婴儿。 一大一小瞧见男人进来,都睁着眼一脸纯真地望他。 罗郁笑出声来:“知道的说是我皇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是我孩子。” “怎么想留下他了?” “我觉得,孩子的确是无辜的,起码他们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小孩子娇嫩,宁挽晴怕一个不小心伤着 分卷阅读13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他,没敢做太大动作,“你找个乳娘来吧,我可不会下奶。” 罗郁一挑眉,不置可否。 “名字嘛……我还不会给你们凡人取名字,就只好写信告诉黛姐姐了。” 罗郁坐到床边:“你好像有点答非所问。” 宁挽晴噎了噎,瞥一眼罗郁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笑意,咬了咬唇,盘着腿正色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有个孩子。” 罗郁嗯了一声:“因为什么?” “你可是皇帝,没有子嗣算是怎么回事!” 罗郁一移目光:“这不是有了?” 宁挽晴呆了呆,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这个小男孩:“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怎么向外面的人解释?” 罗郁不以为意:“这不简单?便说这孩子是我一夜春宵的后果,过继给正宫教养的。” “那也不行!” “为什么?” 宁挽晴十分认真:“他不是罗家的人。就算是灵帝,那身上也是带着罗家的血的,不至于完全是个外人,可是这小家伙跟你们罗家半点关系也没有,莫要说别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罗郁奇怪:“我这个正主都同意了,怎么你反倒推三阻四?” 他说完,若有所思地挑了眉头:“所以你把我往别人的床上推,也是因为想要我生个孩子?因为自古以来,为帝者皆是三妻四妾,子孙成群,我偏偏要做个另类,你才跟老家伙们一样,也开始迂腐了?” 宁挽晴啊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挺正常的啊。”她半茫然地眨眨眼,“而且,你当初灭灵帝不就是因为他血统不正,结果你这比他还不正,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正常?”男人重复了一遍,倏忽皱了眉头,“你觉得我有别的女人很正常?你能接受?” “我,呃,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但我能理解。”宁挽晴愣了一下,“你打破了这个大家的惯性思维,还打破得这么严重,就总要付出些代价,一想到那些拿笔的把你抹黑我就牙酸。” 罗郁笑笑,把睡过去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归根结底,你是自责你无法生育。” 被戳中心事的宁挽晴面色一哂。 罗郁微喟一声:“老实说,如果我未经灭门之灾,哪怕是经受了,像所有走复仇线的男人一样成长,那也一定有大把妃子和熊熊不灭的野心。可惜我动心太早,如今愿望成真,臣子的谏言、文人的抹黑、还有你担心的孩子,都不是我首要考虑的问题。” 宁挽晴从这一大堆话里挑出来最重要的四个字:“动心太早?” “你真不记得了?” 罗郁扬了唇角:“我第一次去青楼,还是你带我去的。” 灵帝登上帝位的时候,罗郁三岁,亲爹血溅宫廷,而他被前任太尉的夫人捂住口鼻,眼睁睁瞧着太尉把自己同岁的亲儿子推出去,替他去死。 随后,他以太尉府小少爷的身份长大。 十一岁时,秋澜从灵帝床上逃走,灵帝为此迁怒整个秋家,秋怀静以太尉的惊天秘闻作为交换,求得秋家平安,和太尉府满门抄斩。 血多得不像话。 罗郁其实觉得自己会死的。 被逼到墙角,正绝望时,坐在房檐的宁挽晴竖起两只狐狸耳朵:“哎,这不是青楼吗,我怎么又走错了?” 随后瞧见一脸血迹被围攻的小小少年,噫了一声:“这么小你们也能下得去手,难怪闻起来这么脏,一群人渣。” 幽紫的华光自她瞳孔深处溢散如烟花,飘飘渺渺,像迷蒙无垠的梦境。 宁挽晴趁他们发愣,捞起少年就跑:“不跑干嘛,等着被杀啊!” 全程懵圈的罗郁被宁挽晴牵着手,瞬移到了青楼面前。 宁挽晴拍拍手:“这下才对。” 小罗郁仍是没反应过来:“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宁挽晴吹了声口哨,笑吟吟地弯腰瞧他:“我啊,我是吃人的妖精,你不怕我吗?” 她作势要吓他,被少年冷静地拨开手:“是我蠢了。” “啊?” “耳朵。”罗郁指指她头上支棱着的耳朵,“你是狐族的,用的应该是狐惑术。” 他略一歪头,一直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几分困惑:“但你没必要救我。” 少年还没变声,嗓音清脆,但一张脸已是初绽妖媚颜色,细眉薄唇,下巴微尖,一双凤眸流光细碎,虽也有点女相,但五官又分明,此刻瞧着就是个小少年的模样。 嗯,不过,若是穿女装…… 宁挽晴嘿嘿一声:“积德行善,何足挂齿。” 罗郁盯着她一会儿,随着她笑了一声:“倒不如说你是去青楼没找对地方,顺手救个闻起来挺干净的孩子吧。” “……” 宁挽晴杏目圆睁:“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好骗?信不信姑奶奶真的一口吃了你!” 分卷阅读13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罗郁哼笑一声,皱眉瞧着自己一身带血的红衣:“既是都能当我姑奶奶,不,估计都能当我祖宗的人了,又何必跟个小孩子一般计较?” 他说话半分不客气,也不看被他噎住的宁挽晴,一撩袍子,径直走向了青楼,临到门前转头望着她:“走啊,你不是要来?” 宁挽晴被这反客为主的小少年唬得一愣一愣的,忙变了个不起眼的公子哥形象,超他半步进去了。 她先遛进二楼,偷了一本之前没偷到手的春宫画册,这才装成寻欢的过客,同姑娘们饮酒逗笑,半晌忽而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带了个小少年进来,这会儿怎么人不见了? 正张望时,却见那个小少年穿着一身寻常小厮装走了过来,神色很坦然。 宁挽晴呆了:“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衣服带血了,要换。”罗郁借着给她倒酒的功夫轻声道,“刚刚敲了鸨母的门,毛遂自荐,成了这的龟奴。” 宁挽晴暗道了一声妈呀,眼角瞥见门口进来几个军装男人,穿的衣服同刚刚杀罗郁的那一拨一样,想也不想就撞翻了酒杯。 然后借着换衣服的理由把罗郁牵离了大厅。 “所以你要留在这里?好似不安全?” 罗郁轻描淡写:“逃走更不安全,于我也没好处,我有仇要报。” 宁挽晴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我要的东西都拿到了。” 她捏了捏罗郁的脸,后者竟然没有躲:“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记得要报恩。” 罗郁瞧她一张男人皮:“你的模样千变万化,我怎么认得出来?” 宁挽晴嘿嘿一笑,露出一条狐狸尾巴:“你看,黑色的。” “又如何?” “全宁朝就我一只黑狐狸,独一无二,很好认的,以后见着你一定能认出来。” 【惜红衣】(八) 宁苑梦行(引狼)| 7889285 【惜红衣】(八) “我留在青楼一段时间,然而往后每一次你都没认出∮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我来,后来你没再来,大约就是历天劫的缘故。” “不对啊。”宁挽晴趴在床上摇尾巴:“按照这个剧情发展,最先春心萌动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是吗?不是重点。”罗郁捏了捏宁挽晴的耳朵,眸光温柔,“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吸引我了,不过毕竟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再然后就成执念了,所以对我来说,你在就很好,其他的都是次要。” “可是……” “没有可是。”他截断话,“你喜欢他,我留下他,那他就是罗家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收后宫,倒是我耽误了她们。” 罗郁都这么说了,宁挽晴就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她啧啧两声:“你心太软了,当初陈长存也是这样没杀,罗大公子,你比较适合当个公子,不适合做个帝王。” “你也不适合做狐妖。” “怎么不适合了?”这话宁挽晴就不乐意了。 罗郁似笑非笑,不打算怼她。 但小狐狸从他的笑容读出他没说出来的那些损人话,气得哼哼两声:“小心我真做薄情郎!” “我反而希望你做。” 宁挽晴一怔。 罗郁轻叹一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这个模样,十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个模样——挽晴,我终究只是个凡人。” “我有老去的那天,而我眼中的你始终年轻,你避不开我的死亡,所以薄情是最好,无子也最好,起码到时候可以两袖清风地走,不会难过太长时间。” 男人肃然扬眸:“大概这就是命长的代价,你要永远看着别人在你生命里来来去去,这道理你不该比我清楚?” 宁挽晴听他提这么沉重的话题,神情怔忡,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张了张嘴,唤得只是他的名字。 罗郁反而又笑了,他拍拍她的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对我的感情,只停留在喜欢上。” 晚霞的艳光照进寝宫。 罗郁揉了揉眉心,越发觉得眼前的奏折支离破碎,不过云烟缥缈,一片空虚。偌大的寝宫被他遣散了下人,空荡荡数里囚牢,还不如袖手天下来的舒坦。 当年那老头子血统不正,又胡作非为,不知国君二字的意义,他跟他之间有两份血海深仇,非要他身败名裂才可。 血淋淋的重担压在他肩上,曾一度让他窒息过。 然因她,他到底活了下来,到底也成功了。 可是,等自己真得坐久了,才发现世界诱惑对上位者有多大,虽然他一样也不感兴趣,而且,越来越觉得这位置实在是没有意思了。 思及此,他心口一疼,苦笑一声,随手拿了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茶依旧是茶,却带了一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血腥气,甚至那血 分卷阅读13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腥气还飘着香,不似花香,反而像是烧香。 罗郁盯着那茶杯,若有所思。 日头更往西斜。 宫门口跑进来一个影子,气喘吁吁,兴高采烈的:“罗郁罗郁,鬼节去放花灯吧,和徽铭一起……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对吧?” 罗郁盯着那姑娘。 那眉目带点英气的小姑娘瞧见他这般炽热而诡异的目光,歪了脑袋,头上一双狐狸耳朵竖起来:“你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他的眼睛比寻常还要亮些,像是被洗过,像是……有泪光。 然这红衣疏懒的男子只是笑了笑:“没事,去哪里?” “去客州吧,我想去客州很久了,挺近的……嗯,就是你这皇帝的身份有点难办,要不,你就说你生病了?不过那些大臣会答应吗?” “罗郁?” “管他们的呢。”罗郁越过桌子把宁挽晴抱起来,“走,收拾收拾,就去客州。” 小狐狸目瞪口呆:“这么干脆?” “不然呢?你还想试试什么难度的?” 这个口气,是罗郁没错了。 “可你有点不太对劲。”宁挽晴揽了他的脖子,莫名觉得他清减不少,“而且,你就这么走了,三省六部怕是要乱套……不像你罗大公子的作风。” 罗郁似笑非笑:“我近日颇有兴致,便随着你来,不行?” 宁挽晴一皱鼻子,半信半疑:“真的?” “嗯哼。” 小狐狸嘿了一声:“那,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要买河灯吗姑……姑娘?” 卖河灯的妇人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透明的亮盏悬挂在两侧,晕染的灯光在眼前人流曳的眸光映衬下变得晦暗。 那人是一副女装打扮,环钗绕鬓,细眉,微微上勾的薄唇与身上那件炽烈的炽红同色,瞧着应该是个女人,可五官又分明有细碎的棱角,身上的气质固然妖孽,却也有些凛然不可犯的锋利。 叫姑娘是对的。 可瞧着……又忍不住想叫公子。 妇人连忙心道几声罪过,扬了待客时常用的笑脸:“姑娘看上了哪盏河灯,我卖的河灯各个外观精美,你瞧这盏,那可是仿着宫里的九转琉璃宫灯的形制做的……” 她滔滔不绝,那人也不答话,面上似乎有几分恼意,然而唇角的弧度越发艳谲,教人拿捏不清真实情绪。 妇人正迟疑间,却另有一个小姑娘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眉眼俱是藏不住的笑意:“不好意思,这位是我姐姐,天生不会说话的,这位娘子勿怪。” 不会说话的某人回头悠悠望着她。 宁挽晴言语更加欢快:“姐姐,你是看上哪盏河灯了吗?要不我帮你买下来?” 罗郁忽略旁边人的憋笑,粗粗扫过一圈,拿了两个模样看起来没有那么烂大街的样式,用眼睛示意宁挽晴。 后者愣了一下,扫了一眼自己瘪瘪的钱包,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再收回来,只好心疼地拿银子。 罗徽铭这时醒来,被满街琉璃华光闪了眼,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叫了句娘亲。 宁挽晴眼珠一转:“这是我姐姐,来,叫姨娘。” 罗徽铭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比娘亲更高的人,乖乖叫了声姨娘,死活没认出来这是自家爹。 罗郁竟然神色不改地应了。 罗徽铭还是看着罗郁,嘟了嘴喃喃:“姨娘你长得好像我爹啊。” 宁挽晴憋不住了,开始捂肚子闷笑。 罗郁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嘴角却是微扬的。 宁挽晴也怕真把这公子惹恼了,一边咬着下唇一边弯着眼抓他手腕:“息怒息怒,我们去天水河放河灯去就是。” 客州是沧澜第一大州,宁朝开国皇帝在客州客北建立盛景园林,风光炯滟,客南古镇清幽,还有天府驻扎,有绕州半边的天水河,和后来客州开颜的桃花三绝“桃栖山、桃盛寺、桃粉醉”,都把客州这个地方推向了名胜。 宁黛和司寇羽就偷偷下山去过开颜,虽然以被发现罚了半个月的禁足为代价,依然对桃林盛景赞不绝口。 这导致小狐狸对客州这个地方极其有好感,但她一直跟着罗郁在深宫里闷着,找不到机会。 如今终于来了客北,一整天都是兴致盎然。 两人白天逛了一圈盛景园林,华灯初上时宁挽晴给罗郁套了女装,在背后跟着他走了一条街,边走边笑,压根止不住的那种,连罗徽铭都有点嫌弃她。 这不怪她,谁叫罗大公子是真·女装大佬,瞧着赏心悦目,调戏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罗徽铭盯着罗郁盯了一路,走到天水河边,终于忍不住拽着宁挽晴的袖子小声道:“娘,她真是我姨娘不是姑姑吗?为什么这么像我爹?” 真·女装大佬在宁挽晴表情崩坏前把小家伙抱过来,捏了他的下巴冷冷出声:“看清楚了,我就是 分卷阅读13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你爹。” 罗徽铭傻了。 宁挽晴坏心思一个接一个,连忙做出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唉,怪我没告诉你,其实……你爹是个女的。” 罗郁嘴角一抽。 宁挽晴拍拍傻了的罗徽铭的脸,佯装正色道:“以后不能叫爹了,你要叫小娘。” 罗徽铭维持着懵圈的表情,张了张嘴:“小、小……” 罗郁手疾眼快,把他未出口的那个“娘”字磕回肚子里。 他瞥一眼快笑傻的某个人:“这位以后也不能叫娘了,其实她是我女儿,以后你得叫姐姐。” 罗徽铭:“???” “哎哎哎不行不行,不能岔了辈分。”宁挽晴连忙认输,“这是你爹,阿娘同你爹闹着玩呢,别在意。” 罗徽铭往罗郁怀里缩了缩脖子,一脸三观崩塌的小表情:“还可以这么玩?” 【惜红衣】(九)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63 【惜红衣】(九) 一家三口放了河灯,罗徽铭馋路边的糖人吃,跟罗郁撒娇,临睡又缠着宁挽晴讲故事,等宁挽晴得空了,罗郁已经换回男装,在客栈楼下等她。 小狐狸支棱着耳朵,拉着罗郁绕开查夜禁的守卫,一路来到天水河边。 “玩开心了?” “开心得像是一场梦。”宁挽晴翘着嘴角,“感觉不像真的。” 说者无心,罗郁却是僵了一下,若无其事道:“若是觉得不真实,不如留下来好好玩几天。” “不必了。” 宁挽晴叹了口气,在河边停下:“不是我觉得不真实,是这幻境本来一切都是虚妄,真实的只有你一个罢了。” 罗郁怔了怔。 “我很开心,真的,但你的不对劲,我也能看出来。”宁挽晴半垂了眼,“而且我不傻,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若是连梦僭的异术都没有察觉,简直就是白活了。” 罗郁哑口无言。 “黛姐姐给你下了幻境吧。” 比这还糟糕一点。 但罗郁没说出来。 在现在的宁挽晴的认知里,宁黛虽不待见罗郁,但万万谈不上厌烦。 她对古往今来的为帝者都没好感,尤其这位也算是踩着累累白骨上位的,后宫三千也有,自然更没好印象。 但这是宁挽晴自己选的,宁黛只说了必要的嘱咐,并没有刻意拆散过两个人。 “如果不是对你存了嫌隙,她不会对你用幻境的,或者你想用幻境改变些命数——不管哪种,大约都跟我有关,我想知道。”宁挽晴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真正的我怎么了,或者,在今晚,我应该会怎样。” 家家户户都在祭祀,烧香味没散干净,熏得罗郁心闷。 他仰了头,突然笑一声:“原来当初我答应你,得到的会是这个结果。” 笑是苦的。 “会死。” 另一个结果,从罗郁拒绝宁挽晴开始。 因为鬼节这天照例有宫宴,他虽知宁挽晴很想去客州,但那时他当帝王当久了,下意识委屈了小狐狸,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 宫宴的刺杀,原是冲着宁挽晴来的。 罗郁替她挡下,正中心口。 长刀淬毒,而且依旧是出自天府,专克狐族的毒。 这毒对凡人没有特殊的效用,但位置奇准,任是宁挽晴立马封了他心脉,依旧只留住了一口气。 小狐狸毫不犹豫,一身修为都用在救他性命上。∮q.u.n⑦⑧叁⑦⑴壹⑻6`3 ※ 但他区区一介凡人,哪里是这么轻易就救回来的,宁挽晴铤而走险,潜回狐族,拿狐族的神物救人,被族内长老发现,断了她的狐狸骨,碎了她内丹,把她从狐族除名。 宁挽晴拼着最后一口气,遍体鳞伤地回了沧澜。 救了罗郁后,以原形陷入长眠。 自此小狐狸空有狐狸身,那些她手到擒来的异术和几与天长的寿命,都不再属于她。 罗郁醒了以后,稍一查便查到唐梦萦身上,后者冷冷一笑,供认不讳,丞相一家覆灭。 但这救不回宁挽晴。 她内丹已碎,别说醒不来,就是醒来,也是个未开神智的小狐狸,再无成人的机会。 对罗郁来说,与死无异。 他希望她不会深爱,也一直认为这小姑娘不谙世事,怕也不会对一个凡人动情太深。 但他怎么就想不到——玩性这么重的小姑娘能为了他深居后宫六七年,不叫半句委屈,本就是她爱他的方式。 懂了,晚了。 “我输了。” 短刀飞旋而过,钉在罗郁身后的书架上,刀柄犹自铮然长鸣。 紫衣的姑娘打着一把白底金线绣红莲的伞,伞沿轻抬,伞下的脸妖冶生惑,媚色无双,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 “你对外说 分卷阅读13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皇后深居养病,对我们却说她替你挡了一刀直接命丧当场。”宁黛站在逆光处,不太能看清她眼中的情绪,“为什么不说实话?” 突然的强光让罗郁不由得眯了眼。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客州流水潺潺的天水河不见了,他的身边也没有那个小狐狸,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沧澜皇宫,金砖玉瓦,奢侈靡丽,桌前的奏折也才翻了一半。 罗郁皱了眉头:“不是燃梦?” 宁黛扬眸,缓缓道:“不是,不过一个普通幻境罢了。带血腥味的食物是我给你的错觉,若是燃梦,你根本不会有现在的记忆,我不过是试探你。” 罗郁失落一笑:“若是燃梦反倒好了。” 宁黛再问:“为什么不说实话?” 罗郁犹豫半晌,几次张唇,终于还是松口:“原本境况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你应该还记得几年前沧澜那场水患。” 他提起这事,宁黛心底就一跳:“跟这有关?” “天府灵力失控,废了小狐狸一半的修为,哪里能没关。内丹碎了,也可以修复过来,但此举却让她伤了根本,是故她一没了内丹,自身的神识气血都在消耗,别说醒过来,活着都难说。” 宁黛胸口一窒,声音微扬:“谁告诉你的?” “一个女人,叫英蝶。”罗郁身子后仰,神色凝重,“她说她是天府实际掌权人,而且身上留着罗家的血,所以不会害我。” 宁黛冷笑:“你信她?” “……”罗郁沉默一瞬,“她说能救挽晴,所以我信了。” “你……”宁黛恨恨咬了牙,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半晌又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她肯定也告诉你如何守住挽晴的精气了吧,恐怕不是什么好法子。” “的确不是。”罗郁声沉如玉,“用五百童男童女养蛊,护她残存心血。” 果然。 宁黛没好气地哼一声:“看来你是没听她的。” “这么重的杀孽,我可下不去手。”罗郁倒是淡然。 宁黛扫一眼他:“你若是真能下的去手,我这把短刀也不会偏了方向。” 她顿了顿,声调压低,顷刻有冷肃杀意:“而且,一个熟知异族大小事的人若是真的想要救宁挽晴,大可以在她内丹被碎时出手,我不觉得这个女人能安什么好心。” 罗郁不避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出神,半晌才道:“我不是傻的。” “即使四分五裂,但罗家到底也做个两百多年的皇位,太久了,以至于觉得这位子姓罗的坐上去是理所当然——我当初是这么想的,英夫人也是这么想的。”罗郁皱眉道,“我从不涉猎你们异族的恩怨,但不代表我看不出她的居心。” 【惜红衣】(十) 宁苑梦行(引狼)| 7916064 【惜红衣】(十)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宁黛明白。 唐梦萦一个区区凡人,哪里能弄到专克异族的毒药? 宁挽晴险走狐族被发现,真的是巧合? 英蝶不偏不倚出现在罗郁面前当好人,又有什么目的? 正如宁黛所说,英蝶若是真惦着那点相同的血缘,就不会让宁挽晴落到修为尽毁的地步,也不会让罗郁用这阴损的法子。 之前一直存惑的死疙瘩像被大水冲散,徒留灵台清明,宁黛静了心,先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所以你放弃了?” “我若是真的放弃了,你这把刀我也不会躲开。”罗郁竟还有心思开玩笑,话落,神情一敛,“蛊还是要养的。” 宁黛立马收了伞。 短刀被她抽回来,下一刻就破开了罗郁小臂的红衣。 夕阳将落,残留的余光照在他青筋暴露的手上,宁黛毫不怀疑她能轻易摸到这表皮下一根根几乎嶙峋的瘦骨。 红衣潇然的男人任由她动作,凤眼被伞上如血的红莲撞碎流光。 他的眼跟宁黛不同,宁黛是标准丹凤眼,内勾外翘,眼波清明,但罗郁是双眼皮的凤眼,眸光稍迷,流转间有种迷蒙缥缈的雾感,此刻即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使被宁黛看破秘密,也依旧有种不上心的懒散。 “你拿自己的血养蛊?”宁黛眉头打结,不可置信道,“对别人下不去手,对自己倒是狠得下心来,多痛我且不问,以你的身体,早晚有吃不消的那天,到时你们家太傅也救不了你!” 罗郁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这不正是你们想看到的?” “罗郁!” 罗郁表情镇定平和:“你是来杀我的,若不是你出于什么目的岔了考虑,我现在已不是活人,我清楚得很。” 他长得妖孽,却活得通透。 宁黛无话可说,半晌颓然出口一句抱歉。 给他或者给宁挽晴不重要,罗郁并不介意:“或者应该是我说谢谢。” “……你把挽晴放哪了?” 宁黛随罗郁 分卷阅读14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步入暗室。 灵帝用来作践女子的囚室已经被罗郁给改了,两侧燃着长明灯火,密道的壁画都被刷漆涂掉,寂静得只听得见脚步声,微风穿堂,波澜不惊。 却有轻吟,惊醒琉璃脆梦:“阿羽哥哥?” 这声音久违,却熟悉得很。 罗郁脚下一滞,顷刻生风而行。 宁挽晴是懵的。 她的记忆还停在近两年前她昏死过去的时候,并且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此刻瞧着周围有点陌生但还能认出来的密室,和站在她身前一身白衣如雪的青年,脑中只有空白。 青年带着一张银箔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可瞧周身的气质也能让意识混沌的她脱口叫出这个名字。 她隐约明白之前自己跟宁黛开玩笑,宁黛却每次都能识破的原因,正应了罗郁那句话——内里的魂魄复刻不了。 被她叫名字的青年却没看她,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绕着他指尖爬行的蛊虫——吸了罗郁一年多的血,这家伙身形不小,样貌有点难以形容的扭曲,宁挽晴只看了一眼就侧了脸。 司寇羽嗤笑一声,这才道:“可觉得好多了?” 宁挽晴从床上下来,活动活动身子:“还好,可是到底怎么回事,我内丹都碎了。” 司寇羽懒洋洋地垂眸:“内丹而已,我给你找了个。” “啊?”宁挽晴震惊脸,“你找的谁的?” “你们族里一个要死的长老,费了可惜,便顺过来给你了,好像就是碎你内丹的那个,也算一报还一报。”司寇羽照旧漫不经心,“不过到底不是你的,除了续命,最大作用也就是让你变个人形。”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宁挽晴苦笑一声:“我知道,对我已经十分奢侈了。” 室里有铜镜,宁挽晴看清楚自己的样貌——没了无尽的寿命,她的容貌成长速度惊人,虽仍是英气张扬的那张俊俏脸,但已是二十多岁的成熟模样。 “被除名这件事是你们狐族内部的决议,恕我没有立场插手。” “我知道。” 宁挽晴整理了一下思绪,表情看起来不知是释然还是哀愁:“死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天地同寿在白头相依之前算不了什么,凡人般的生老病死反而是我最期颐的结局。上天对我还不坏。” 她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被人紧紧抱住。 怀里的心跳急促有力,身后的呼吸紊乱,无一不宣告着身后人的震惊和欣喜。 宁挽晴惊了惊,随后渐渐镇定下来,拍了拍罗郁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垂眼轻笑道:“呐,罗大公子,没想到你还挺痴情,倒不辜负我为你受的苦。” 她语气轻松,抱着她的手却僵了僵。 小狐狸吐了吐舌头:“松开,别我没被那些长老打死,反倒被你抱死了。” 宁黛忍不住笑出声。 宁挽晴这才发现她,弯着眉眼:“黛姐姐!” “咳。”宁黛以手掩唇,似笑非笑,“看你这模样,该我叫你姐姐也说不准?” 这话明显开玩笑,宁挽晴也不恼,两只眼睛弯成一线:“别呀别呀,阿羽哥哥还在这,我岂不是要岔了辈分。” 司寇羽倒是无所谓:“你们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了,只是罗郁,我这颗内丹不是白给的。” 罗郁低低嗯了一声。他依旧抱着宁挽晴,但声音已经平复如常:“我知道苏执残背后是你。” “哦?”回声不痛不痒的。 罗郁牵着宁挽晴的手,直视姿态轻懒的人:“我大概知道你要我交出什么。” 司寇羽勾着唇:“所以?” “我自知心软,很多事情都犹犹豫豫,做不到杀伐果决,我不是做这位子的料,你提这要求,反而顺了我的意。便不是我,我恐怕也会把徽铭提到这位子上。” “不行。”司寇羽决绝拒绝,“我的要求不是你下位,而是,沧澜社稷,不再姓罗。” 始终不吭声的宁黛眉心一跳:“你是要……”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司寇羽点了头。 终究罗郁不是傻的,短暂惊诧后还是略带犹疑地猜出一个名字:“英蝶?” 是了,除了她,好像没谁能让司寇羽做出“不再姓罗”这么斩草除根的决定。 司寇羽没承认也没否认,眸底一片幽暗不辨的深沉,罗郁与他共事几年,对他了解也是有的,见他抿唇避开话题的样子,明白他这是另找机会跟自己细说,遂也自己释然笑道:“也行。” “我想试试不顾一切,只随心的感觉。” “而且,你这人,我信得过。” “完全可以先威胁罗郁再救人,你怎么也不怕罗郁不答应?” 司寇羽眼悬星河,语气轻快:“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阴损?挽晴又不是外人,救还是要救的,至于威胁,也谈不上,我只是想赌一把。” 他笑吟吟地打量身旁的女人:“你现在不该想想自己的处境?怎么交差?” 分卷阅读141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宁黛目光一凝,万千打趣的话都哽在了喉间,涩得发涨。她试着张了口,又不得已闭上。 正想转移话题,却见司寇羽停了步子,将她抵在身后的墙上:“我交给你的任务你给搞砸了,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他笑得随意洒脱,她却莫名热了眼眶。 “哎哎哎,你怎么又要哭?你这个女人是龙女转世么……” 宁黛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你要是再不跟我坦白,我都想好怎么打你了。” 司寇羽凑近她一些,声音更加轻快甚至流痞:“光想有什么用,我在这里,你打我便是。” “闭嘴。”宁黛虚踹他一脚,“说吧,我输了,你要我干什么。” “嗯……”白衣的青年将下巴磕到她肩膀上,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番,“你都会做?” 宁黛学着侠女的口吻:“愿赌服输,宁家的女人说话算话。” 司寇羽轻笑一声。 “那……嫁给我。” 【楼上曲】(一) 宁苑梦行(引狼)| 7916235 【楼上曲】(一) 九月初一,夏秋交际,沧澜客州,客南,天府。 天府并非某一个府邸,而是偌大的古镇建筑群,环水而建,以桥为路。 青石铺就的长巷偶尔窜出鲜嫩的苔藓,素朴的黛瓦白墙垒成清丽小调的院落,远处松柏挺俊,垂杨收枝,绵延不绝的山脉朦胧迷蒙,影影绰绰,如披了轻纱的美人。 撑着蓬蒿的小船穿过拱桥,清波荡漾的河水倒映出唱着不知名歌谣的船夫,流水在房屋间畅行,斜挑的小亭古意端雅,错落有致。 客州已经超出宁朝“南方”的地理范畴,地势虽开阔,却也多山,客南把山水和古镇完美融为一体,却依旧能生出江南水乡的温婉和清透。 况且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味道的古镇,竟然会是异族最神秘的天府驻扎地,旁人只会觉得它不过一处寻常名胜——当然,天府内设禁制,平常人也进不来。 江扶疏站在河边,同另外几个小厮过来迎客。 她在天府待了十年整,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天府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当然事出有因——天府的少主要娶亲了,娶的还是一位颜倾天下,姿容无双的大美人,不仅美,据说还挺有本事。 提起少主,江扶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那好似一直被英夫人拿捏的软柿子,终于成长为铮然琳琅的玉树。 也不能这么说,她从第一次见他起,就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和未来,他心性坚韧,是绝不会被英蝶左右的。 司寇羽这次的态度极是强硬,典型的先斩后奏,先通知了各个异族来参加婚宴,这才轻描淡写地跟英蝶提了一嘴,气得英蝶脸色惨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这桩姻亲。 正想着,江扶疏见到雾气缭绕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一点亮丽的的绛紫色。 清晨熹微,轻云密布,金乌不见,悠扬的凉爽的清风吹皱了河面,层层波澜荡起,一杆小船遥遥而来,烟雾飘散如梦,那朦胧的人影好像站在了船头,不辩面容,只能看见一角紫色随风飘扬,像在空中垂落的紫藤花。 越来越近时,仿佛有人伸手挑开挠得人心痒的浓雾帘,葱白的指尖向上,是一柄以金线勾边,绣着栩栩红莲的白纸伞。 伞下的人穿着直领对襟式的窄袖长裙,姿态袅娜地上了岸。 江扶疏怔怔瞧着那执伞的人走到她面前,那人对她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呆愣的模样好似已习以为常,只轻轻勾了唇角,唇色娆如初春盛开的国色牡丹。 江扶疏听见自己干巴巴道:“请,请出示请帖。” 来人神色不变,伞沿微微前倾,将她罩进她的方寸地。江扶疏只晓得盯着她的脸,脑中有一堆杂乱的赞美词,可美人在前,她却一句也想不起来,她甚至描述不出来眼前人的容颜。 “小姑娘?” 江扶疏猛地回神。 她的声音像缭绕的烟雾,四散在她耳畔:“还不带我进去?” 江扶疏这才回神,壮着胆子回答她:“姑娘还没给我请帖。” “我不用请帖。”那人笑声清脆,“毕竟如果我不来,你们少主可就没娘子可娶了。” 江扶疏含糊答应一声,领了来人往里去,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在地上。她下意识就要回头看,但转到一半又觉得自己举行唐突,生生停了下来。 她,是她?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妖诡又神秘的女人? 少主要娶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一刹那情绪难以叙述,江扶疏好似尝到一点转瞬即逝的嫉妒,随后涌起的是种又甜又酸的复杂——这样的姑娘嫁进来,她当然该祝贺白头,却又不知为何,瞧着她,她望见的却是永远也追赶不及的自己。 她,配得上一路喋血而来 分卷阅读142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的少主吗? 这个略显刻薄的念头很快就被江扶疏压了下去,倘若她不配,那自己那点微弱的小心思,怕是连提都不配提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顶端,羡慕不来。 “请姑娘见谅,我们天府的规矩,成亲前新人是不见面的,毕竟姑娘是个孤儿,婚礼前的礼数已经被简化不少,还请姑娘担待着。夫人已经安排各个异族的住所了,姑娘你住在后面的璇玑园里,只您一个,请姑娘随我来……姑娘?” 江扶疏诧异地回望宁黛。 宁黛伫立在狭长的青石小巷,神情悠远,她看到的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江南美人图,宁黛看得却是她身侧的小院:“这是你们少主的书房?” “是。” 宁黛眼睫略垂,伸手推开了门。 天府外围是清幽古镇,内里的院落却是简洁端正,宁黛信手拂过篱栅里的花草:“你们没有打扫过他的书房?” 江扶疏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揣摩片刻,也只得拱手恭敬道:“少主极看重他的书房,没有吩咐不得近前,就连日常清理也是不许的。” 宁黛懒懒应了一声,近前推开书房门,江扶疏心里着恼她听不出她的画外音,擅动别人东西,正要阻止,又见宁黛回头道:“你们少主怪罪,就说是我执意,不必阻拦。” 门窗紧密,透进来的光不多,司寇羽大概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桌面有一层灰尘,宁黛关门时带动一阵清风,灰尘扑啦啦飞进泻进来的光影里。 宁黛懒懒打了个哈欠,随意把伞放下,四处打量一圈,目光落到排列整齐的书架上,他分书的方式都跟自己一样,若非没有话本,宁黛几乎以为司寇羽是把她在醉生楼的书架给搬过来了。 每层书架旁都挂着暗灰色的扁竹签,拿朱红笔写着类别,字迹是她所熟悉的,宁黛眉一弯,目光上移,找到司寇羽所说的被书本夹着的那副画。 “让我找那副画之前,不该乖乖跟我坦白?”宁黛斜着眼盯着某个风轻云淡神色悠然的人,“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天府少主的事?” 青年拉着她走出沧澜皇宫,随手拨开珠帘,语气里竟然有一点无辜:“我觉得我暗示的够明显了。”眼见着身侧女人沉了脸色,清笑一声,“况且,这也的确是你猜出来的。” 的确,他在跟她讲关于英蝶的事时,她就隐约发现了端倪,他把破绽藏得明显,她就轻而易举地勘破——换血移术,那是天府独有的。后来她才想起来,世人习惯称呼的家主英行舟,没成亲前是叫司寇行舟,不过是为表情深,改英姓氏。 天府少主,据说是司寇行舟私生子,同英蝶关系很恶劣。 于是司寇羽之前隐瞒的事情串联的十分流畅——天府执掌异族,英蝶想要天府,势必要先拿下司寇行舟,后者再愚也不会把偌大天府交给外人,于是也正如司寇羽所说,扒皮抽筋,做成生傀儡。 宁黛倏忽停下,心里一阵阵得抽疼。 是了,因为是傀儡,所以听从英蝶的话,所以称病不露面,所以才会灵力失控,才会把异族搅成浑水,所以堂堂少主才会被自己的继母折磨,压制,追杀,乃至被下遏欢这种阴险毒药,她对他的敌意,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跟你说过,我十四岁之前都是生活在逍遥谷,据说是因为幼时差点被英蝶摔死,爹爹跟英蝶为此事争执,后来英蝶保证待我如亲儿,我才又回来的……不过,这女人的话真是一点也不可信。” 他眼里沉着墨色的湖水,唇角却是翘起的:“老实说,我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可讲的,若是细细讲了,怕你又是心疼得多,倒不如你自己猜些关键处,也免得我哪句话不对,又要惹你哭,倒是我的罪过了。” “我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人?”宁黛凶他一声,心底也知道这男子简直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不问绝不多说一句话的类型,遂认命地叹气,“算了,话说回来,英蝶这女人心里太扭曲了,纯粹为了得到世界就对你下这狠手,倘若她野心收敛,未必不是双赢局面。” “赢不了。” 司寇羽拍了拍她的头:“哪怕除去她这点狠辣,我们也站在对立面上。” 宁黛一愣。 “如果我说,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恰恰是她曾经所经受的呢——说不定她比我还多,毕竟她祖母逼着她担负的欲望,她可没扔给我。” “但在她祖母已经变质的不甘和高强度的压力下,她所能选择的也只能是妥协,不幸终于变成另一个祖母——如果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有所感慨?” 宁黛挽着司寇羽的手,极认真地想了想。 “我不会。” *久别重逢,泪眼婆娑,我都快忘了我的伏笔了,不过还是回来了! *因为我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所以这次回来做了两件事情: ①修文。最后一次修文了,因为预感到这个单元的剧情发展会偏离我的原预想,而且字数会很多,为了不让我写出三十万字,我修了一下前文,都是在删文,删了大约五千字吧,不用回 分卷阅读143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看,情节没改。 ②拆章。跟上面原因一样,这个单元可能字挺多,压缩到九章又要一章七八千字,写着写着就容易懈怠,所以把前面的章节拆了,一节两三千,我的压力会小点。 如果造成“伪更新”的结果,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以后会日更,有时一更,有时两三更,我会尽快完结,再拖后面的文就打不了底稿了。 *感谢大家不离不弃! 【楼上曲】(二) 宁苑梦行(引狼)| 7918077 【楼上曲】(二) “我可能会理解她的极端,但我不会原谅她。” 她抱着司寇羽的手臂,微微仰着头,一边想一边道:“其实跟严刑拷打逼你卖国一个道理,不怕死的多了去了,可不怕疼的没几个,你受不住卖国我理解,但我绝不会原谅你背叛国家。” “那同理,强压下的妥协固然合理,但英蝶因为自己受伤害而不择手段伤害别人,尤其还伤害了你,这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单单立场不同是没办法搪塞过去的。” “阿爹教过我,是非对错的界线往往模糊,可这不妨碍你对一个人的爱憎分明。况且,你不也是在压迫里成长的吗?可你也没选择消化她的野心去妥协啊,这已经是很鲜明的对比了。” “等等,我原本想问你啥来着?”宁黛说完,自己倒先呆了一会儿,半晌眯着眼睛睨他,“你又把我的话给带偏了!” “这也怪我?”瞥见宁黛神色的青年爆发求生欲,“没错是我,都是我的错,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un〔⑦〕⑧⑶⑦/1039;1捌㈥⒊ “为什么要以少主的身份给我那些任务?”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把握站稳,没打算跟你坦白。” “那后来为什么坦白了?” “不是你说的共同面对?” “……”真教人无法反驳,“那,那你为什么让我杀罗郁?” “他不适合做帝王,我也不知道他跟宁挽晴的过往,对他有误解,你又对他有偏见,索性一刀干净。” “那你为什么又不杀了?” “取狐族内丹时知晓里面的弯弯绕绕,便改变主意了。” 也说得过去:“还有,还有,那个遏欢,你为什么以少主的身份给我那张缓解遏欢药性的单子?” “不然怎么让你欠人情做任务?你自己说的,就是天府少主本人站在你面前,也使唤不动你,你忘了?” “……”宁黛一脸懵,“我说过?什么时候?” 司寇羽耸肩以对,表示你自己想。 宁黛拉着他的小臂不让他走:“还有,你既然知道遏欢有解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找?” “那时有事耽搁。”司寇羽拽不动她,于是老老实实回来,瞧见她一脸可怜巴巴的神色,挽起一点袖子,“你看。” “看什么?啊,手挺白。” 收获司寇公子白眼一个。 “……”宁黛弯着眉眼吐舌头,指着环绕在他手上的淡金色光圈,“这是异族的禁制?” “嗯。”司寇羽落了袖子,微抿了唇,“之前我爹灵力失控,致使沧澜水灾,禁制崩盘,后来英蝶让我去各异族重设禁制,但她不知道的是,灵力失控的不是我爹,而是我。” 宁黛有点反应不过来:“你?” “司寇家血脉传承是一方面,地位传承是另一方面,后者以天引咒为渡,将前者家主的禁制等权利尽数传到继承者身上,后者的身份才真正确认。” “可是家主不是已经成了……” “傀儡师的指令,不难做到,但全程都是我主导。”司寇羽无奈一笑,眸光暗沉,“我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自己操纵天引咒的继承人了,但英蝶留了后手,我那时又太小,撑不起这么大的仪式,中途断过一次,指令见禁制转移,立马宁为玉碎,崩断了自身所有禁制。” “禁制崩盘时指令也混乱了,所以英蝶没想到是我搞的动作,或者想到了,可天府只剩我一个活人,不得已让我出面摆平,于是才有我游走各地重设禁制的事。” 宁黛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完全想不到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敢做这么大胆的事,这需要何等的决绝:“难怪你会去赈水灾,原来……”她一个激灵,握住司寇羽,“不是你的原因,你别怪自己,千万别有心结!” “你说沧澜三城的数万性命?”司寇羽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平和舒缓,“我有间接责任,这是人命,我不会推卸。” “但不知是不是生活在暗处心也凉薄了,我的确没刻意想我手上染了多少鲜血,而只是一直在想如何补救——包括做太傅这些年,也只是在想如何给沧澜安稳的未来,这大约比一直自责强一点。”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宁黛兴许还要骂一句自私冷漠的混蛋,但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那自嘲的语调让她心里发酸发涩——没人在意他至上的荣耀后是至沉的责任,更没人 分卷阅读144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在意他一路走过的孤独,大家只会骂他残虐人命冷酷无情。 上位者哪个不是坐拥累累白骨,环靠淋漓血河的呢?无情和残忍反而是固守江山的特质。 “我还真是双标啊。”宁黛拍拍脸,唉声叹气的,“罗郁踩着白骨登帝位,我嫌弃他好几年,你手上染了血,我居然心疼没能跟你一起度过,果然爱情的力量使人眼瞎。” 司寇羽被她这话逗笑:“难为你终于看出来了。” “去你的。”宁黛瞪他,“说好的不惹我哭,结果总说这种让我心酸的事,你就不能说点能让我出门嘚瑟一下的开心事吗?” 司寇羽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如果这个算是——因为再用天引咒风险很大,我翻了古籍,打算破釜沉舟,直接把禁制推翻,另开新禁制,虽说异族众多过程极是繁复,但我当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用了三年多走访近百个异族,重立血盟开禁制,重新同他们联系,所以天府实际掌权人是我,你叫我一声家主也不为过。” 上一秒还是阴云密布,这一秒就劈了雷,宁黛这心情就像从悬崖坠到海底,起起伏伏,刺激得很。 “话说数百年来我还是第一个推翻旧禁制的,无意开了先河……” “别说了!” 宁黛忙打断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心有余悸道:“别说了别说了,小心脏受不了!” 司寇羽略略偏头,眸中促狭之意不掩:“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当初一念之差,居然救了全天下,简直快用光一辈子的运气了,改天你得陪我去烧烧高香,免得哪天运气耗光要闯祸。” “没关系,放心去浪,闯祸我罩着。” “……”宁黛哀怨道,“这就是我要烧高香的原因啊喂。” 江扶疏很久才看见宁黛出来。 撑伞的女人神情平和,仿佛真的是随意进去转转,她下了阶梯,似笑非笑道:“看来有时间要来这里清理一下了。” 江扶疏原本就不喜欢她的任意妄为,如今听她还没嫁进来就已经摆出来的的女主人架势,更是气恼,但到底是会察言观色的,她也只是行了个礼。 宁黛仿佛没看见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任由姑娘带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你们少主是邀请了全异族吗?” 江扶疏微微侧身子,有点诧异她连这个都不知道:“也不是都请来了,各异族德高望重的长辈和素有名气的后生,基本都在邀请行列。” “哦?”宁黛抬了伞沿,饶有兴致地问,“不知宁朝的君主可来了?” 江扶疏一呆:“啊?这个,自古宁朝的君主没有异族出身的,自然是没有被邀请。” “那你说的素有名气的后生,不知来了几个?天下的第一将军可在?” “自是不在。” “那江湖上的一派三教五门七大家,可有到场?” “这些,呃,也没被邀请。” “那战神、神医、刀圣、诗鬼什么的,总也得来一个吧?” “……” 宁黛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你们夫人可真会挑人,真不知道她口里素有名气的人能指谁。” 江扶疏被她刺得脸红,正咬了唇寻思要说些什么救场,不防前方已经有人笑道:“不知阿宁姑娘觉得我合不合格。”」 7_8039;37*1/18`6\3独.家.整.理 来人倚在白墙上,身形颀长,眉目清朗,语调懒散,气质恣意洒脱,一把黑色折扇拢在胸前,同身后的青砖黛瓦一结合,顿是一副写意流畅的水墨风月图。 本该惊艳的人却让宁黛顷刻沉了脸:“你来做什么?” “我在被邀请之列,恰恰两个又都认识,难道就不能来沾沾喜气?”赵简候一合折扇,“况且,阿宁姑娘,你可还欠着我人情呢,难道你忘了?” 【楼上曲】(三) 宁苑梦行(引狼)| 7921773 【楼上曲】(三) “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来我听风山庄的一天。” 七月末,入仲秋,山上的层林枫叶遍染,清明月明的公子站在后院里折腾他那刚开的西湖柳月,语气里十足惊讶,却是连头都没回。 “找你来,做桩买卖。”回音不轻不重的。 “哦?”这显然引起了赵简候的兴趣,公子直起身子,随手摘了片花瓣,这才拿起旁边的扇子,捏着花瓣慢悠悠道,“敢跟我谈买卖的,一般都会家破人亡,阿宁姑娘好胆量。” 宁黛冷哼一声:“与其说是做买卖,倒不如说是还人情。” 姑娘毫不客气,挑了个院里的椅子坐下,随手扔给他一份名帖:“烦请听风公子用最快速度备齐了。” 赵简候凝她一眼,打开就挑了眉:“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境外的东西,你也敢找我要。” “你当初不也一样进同命蛊。”宁黛翘了腿,雪白脚腕露出一块,迎着午后暖阳,有星光般的 分卷阅读145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亮点,“同命蛊是禁品,你都敢做,这里不过几味药材,虽说不在宁朝流通,但寻到实在容易,我已经很给你降低难度了。” 赵简候目光避开她的脚踝,从她波光潋滟的眼睛里扫过一圈,转瞬而过,漫不经心地扬了唇:“你居然知道同命蛊的事。” 提起这个,宁黛心底就来气,然面上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不上心的表情:“是啊,傅兮的帐,我还没同你算。” “傅兮?”赵简候略略一回想,“啊,如此,她惹你了?” “被你修改的记忆反噬,姑且算我学艺不精,我不提。但——你修改傅兮的那段记忆,分明是加工我的记忆源。”夕阳,小巷,还有横刀而死的爹娘,是宁黛一生不许外人碰的痛点,“好玩吗?痛快吗?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 赵简候听她即使努力压制依旧逐渐上扬的音调,再瞧她不自知皱着的眉心,竟被她噎住。 按他性子,这时就该笑着送客才对,可心里却道这是闯祸了,于是敲着扇子:“我知你记恨我,但我始终搞不懂你为什么记恨我,后来我见世人述情,亲情最重,却又不知,亲情是何。” “一时起了玩心,想知道在你们心中,亲情占个什么地位,恰巧傅兮在侧而已。” “而已?”宁黛不可思议,差点就被气笑了,“你拿了那姑娘十多年的初开情窦,让她把心上人当成仇人,造就好一桩误会,现在你告诉我仅此而已?你知不知道……” 她话突地停了,半晌略带着嘲讽:“我忘了,你也不知爱情何物的。” 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无妻无室,天生天养,亦正亦邪,孑然一身。 邪侠的命,改不得。 赵简候毫不介意她讥讽的语气,反正没少听。他倒诧异自己怎么会解释这种没用的东西,大概真是被这小丫头片子影响了心性。 他不再细想,捏着帖子道:“你是给谁备药方?” “说了你就会答应?” “那要看他本人能不能承得起我的情。” 宁黛低头,坦诚道:“阿羽,司寇家的。” 果然是他。 “难怪你说是来还人情的,我的确欠着天府。”赵简候了然于心,依旧是笑着,“那你能开出多少筹码?” “十万黄金,要不要?” 宁黛本就有点后悔自己那报复性的嘲讽,此刻见他谈正事,立马干脆利落,语调也轻缓许多。 这轻缓在赵简候看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理所当然揶揄一句:“当年敢为了你闯血路的人,在你心里也不过值十万两黄金而已。” 这话玩笑成分挺多。宁黛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起码比你好,你在我心里,也就值个折扇钱,还是我垫付的。” 赵简候手里这把黑色折扇是宁黛给他挑的。 那时二人偶遇,他拦了她的路,不要脸地请她帮忙挑把扇子,宁黛就毫不客气地拿了把黑扇子,还挑了把黑扇坠,美名其曰“正配你的黑心黑肝”。 结果公子拿了扇子就走人,钱还是宁黛垫的,以至因此事两人后面不得不又牵扯了一番。 她挑黑色是存心气他,他却接受得心安理得,还拿了这么多年。 至于为什么拿扇子,这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宁黛目光掠过他拿折扇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掠回来:“到底答不答应,给个话,天下做这买卖的又不止你。” “我做便是。”赵简候一合折扇,“不过,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 “要你的情。” “什么?”宁黛当即竖了眉头,“不行,这东西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我是说人情。”赵简候拉长了声调,面上一派优魅的痞气,“我又不懂情,你给了我也是浪费。” 宁黛犹豫片刻:“不违背律法,不违背道德,不违背良心。” “自然。” “那行,听起来好像我不亏。”宁黛这才隐约露出点真诚笑意来,转了转眼珠,心平气和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给我东西再说。” “呵,你还真不亏啊。” “到了,璇玑园。”宁黛扫了眼院落,“路我会自己熟悉,你先下去吧。” 江扶疏心里门儿清,便行礼:“是。” 等人远了,宁黛转身直视赵简候,神情顿时严肃:“你要我怎么还你?” 她一向以气他为乐,表情和语气都没正常过,此刻赵简候被她这么正经的表情小惊到,觉得新鲜,也不着急,便打开折扇慢慢笑道:“说了是凑热闹的,没找你要这个人情。” 宁黛最烦被人吊着胃口,偏偏他从头到尾都是这句话,让人完全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她气得绷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你最好别耍小把戏,超出我底线的我也不做!” “别生气,别着急。”赵简候笑眯眯摇着折扇,“话说,你都不想知道你家阿羽毒性解得怎么样了?”b 分卷阅读146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r   宁黛被他扇子摇得心烦,正要一手打飞,眼角瞥见他掌心隐隐约约的红线,又生生止了动作:“除非你拿错药了,不然没问题。” 阿羽中毒太久,药性要慢慢解。 秋澜七月底把药方送回来,宁黛接着就去找了赵简候,不得不说他办事效率极高,三天就把药材寻齐了,秋澜那时闲下来,一直专心于司寇羽的病症。 算来也有二十多天了。 被赵简候这么一提,宁黛心思彻底偏了,也忘了跟赵简候拌嘴这件事,正思索间,却见那公子哥递过来一张纸:“不用谢我,顺水人情。” 宁黛一脸狐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赵简候戏谑道,“你家阿羽的地址路线,想找快点,别被发现呐。” 【楼上曲】(四) 宁苑梦行(引狼)| 7923854 【楼上曲】(四) 如今世人一提司寇羽,大约只能想到那个潇洒的逍遥谷谷主,或者甘于醉生楼的令主,但在这里,人人都称他一句天府少主,仿佛他跟天府同根同源,该是一辈子都扯不下来的标签。 对旁人,天府可能是雪中炭,对他,却是寸寸凌迟的刮骨刀。 活了二十多年,掐指算算,在天府待的日子还不如在醉生楼呆的多,更不用说在逍遥谷,前者最是热闹,但后两者不论哪个地」 7_8039;37*1/18`6\3独.家.整.理方,都比天府让他觉得更有家的味道。 天府的热闹太浮躁,那是专门做给旁人看的烟火气息,尤其近来为了娶亲招了新一批小厮丫鬟,个个低眉顺眼地给天府添着腻在表面的繁华。 平时如丧尸扫街的生死傀儡成了被丢弃的杂物,通通锁在后方三座专属英蝶的小院里,被时光添尘,其后生人出没,粉饰太平。 像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天府的时候,这也就是他讨厌这地方的原因。 说起来,他对天府的回忆还停在三年前。 十三岁逃出来,十七岁又回来,其后四五年,近两千个日子,天府方寸天际的更迭,日月星辰的变换,他都要看腻了。 也并不是天天都待在天府里,他需要处理和善后英蝶无法处理的事情,那女人给他束了傀儡丝,一次离开时长不能超过半个月,否则会有反噬。 因为无法杀,也无法重用,她困住他的方法始终是威胁,无论手段是毒打、遏欢、傀儡丝、还是宁黛,大同小异,他都习以为常了。 毒打嘛只是皮肉伤,傀儡丝那东西还困不住他,逍遥谷谷主还不一样闯出了名号,宁黛给了他十足的信任,不足以成为威胁他的理由,大约也就遏欢这东西,还能让他有束手无策的感觉。 之前跟宁黛在一起时,总是要吐槽她看的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如今他竟然有点羡慕那些小说里的男主角,动不动就有“对着女主外其他人硬不起来”的异术,也总好过现在受苦。 真可惜他活在触手可及的现实里,也不是圣人,摆在面前的无非是靠着自制力克服或者整日整日忍着钻心疼。 拖遏欢的福,后劲强烈,倒把他的冷静自持磨砺了出来。 英蝶的恶趣味失效后,轻易察觉出来他的用意,于是开始对外招丫鬟,派人勾引他破戒,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反正他媚药在身,挡不住女人。 江扶疏有次实在看不下去,含着泪委婉提醒他妥协,反被司寇羽打趣“就当修心了”,姑娘听了眼泪落得更凶。可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个没用的丫鬟罢了。 离开天府的那夜,正好遏欢发作。 来的人是英蝶。 眉目温婉如画的女人喝醉了,弯起来的眼睛醺意朦胧,她倚在门边支撑身子,手里还拎着酒壶:“咦,我家阿羽又在画画,不过画心都丢了,你还能画出什么千古佳卷来不成?” 司寇羽面无表情地扔了废稿,忍着灼热:“你有事?” 他年少很喜欢作画,也很有天赋,不然画不出《宁苑梦行图》,可惜一入天府,心境重创,丢了画心,就再也画不出来原来的水平了。 她竟还有脸说。 英蝶打了个酒嗝,踉踉跄跄走到他桌边,声音软腻得像棉:“世间有的是比画画更好玩的事,我好心教你,你怎么也不开窍呢?” 司寇羽往后仰身子,跟她拉开距离:“受不起。” 英蝶盯着他好半晌,忽而啐了一口:“有其父必有其子,还真是个情种。” 谁都可以提司寇行舟,只有英蝶没资格,司寇羽眸光一敛,气场已经变了:“难道还要学夫人,野外交合被人撞破还勾引来人,一点不在意我那时才十三岁。”他嗤笑一声,“多谢夫人教诲,让我压根就不愿意碰女人。” 英蝶眼睛依旧迷蒙,语调已经冷了:“养了你这么久,还是不听话。” “你乖乖做我的傀儡不好吗?我也拿不走这天府,到头来还是你们司寇家的,这买卖对你不亏。宁朝江山等我得了手,自然会 分卷阅读147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把天府原原本本还给你。” 司寇羽神情不变:“你的买卖就是每月的毒打和勾引?” 英蝶身子歪歪晃晃,醉眼迷蒙地拉长语调,十分惋惜道:“你若是早些被驯服,我哪里舍得打你呢?” “别装了,你早就恨透我了。”司寇羽攥着袖子拂开她要碰他的手,冷冷一笑,“入了天府你才知道异族只能司寇掌权,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爹是,我也是,可你不是,落差感很大吧。坏事做尽,却只能畏畏缩缩躲在背后,还要东遮西掩,不能被发现,夫人,滋味可好?” 被戳到痛处的英蝶脸色一白,很快又是笑语嫣然:“总说这些干什么,我原只是担忧我的小阿羽今夜会受遏欢侵扰,过来想帮你排忧解难呢。” 司寇羽瞳孔微缩。 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 他一愣神的功夫,英蝶已经绕过桌子,伸出手摘了他的面具,指节敲了敲他的太阳穴,在滑向他下巴时被青年甩开。 她是……她再怎么乱来,也没有在意识清醒的前提下这么明目张胆地引诱过他,这女人当真是行为放荡,头脑龌龊,脏得让他恶心。 英蝶不以为意,酒壶放在桌上,宽松的衣服随动作滑落,露出肩头,试图引出他小腹里的邪火:“怎么?害羞了?” 司寇羽简直想弄死她。 汹涌澎湃的燥热让他皮肤泛红,身体不可避免起了生理反应。 他强迫自己克制住快爆发的情绪:“你是以为在这里勾引我,宁朝就是你的了?多少年前就说要争天下,到头来天下也没哪一寸土地承认你的身份。” 他连嘲讽都不屑:“要天府,天府不认你,要江湖,江湖不认你,要宁朝,宁朝也不认你。英蝶,你也不过尔尔。” “你折磨我,我好歹还是个少主,你被扔死人堆里,受尽打骂,童年悲惨,半死半活地出来了,最后也不过是个傀儡师,你祖母,也不过如此。” “你这一生都做了什么?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还有。”司寇羽句句精准,眼底泛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怜悯,“你是忘了你如今多大了吗?听说过娼妓迎客,没听过鸨母下场子的,你可真是卑微得令人耻笑。” 一句句都正中目标,往英蝶心里插刀子。 英蝶被他骂得脸色惨白,酒都醒了一大半,那种表面风光内里却溃烂的焦躁和不安轻易被人看破,还一句句密集地戳她痛处,让她心里难堪极了。 怒极反笑,她道:“那你又算什么?” 她紧紧捏住他的下颌,那力道恨不得将他捏碎,她把他拽到那光滑锃亮的铜镜面前,让他脸上每一处骇人的惨蓝暴露在自己眼底。 “你不就是想激怒我?你不是要自由吗。” 她抽了放在他身上的傀儡丝,丝线光芒荧荧,她恶狠狠地笑。 “我放你出去,司寇羽,我现在就放你出去。” “你尽管去找你那个小妖女,让她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猜猜,你原来这么疼惜的女人,把你奉成神的小姑娘,看见你脸上每一寸的狰狞,还会不会喜欢你。” “呵,怕你那小妖女已经奈不住寂寞,早就在别的男人身下张开腿了。” “像我一样。” 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模样。 他回府以来一直戴面具,只有那么一次照镜子。他发觉自己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始终挺立的脊背是弯的,散落的头发遮了半张脸,再也看不见灰蓝的血管。 他听见自己冷静得不像话的声音:“那就如你所愿。” 他完全无视遏欢的发作,拼尽了全力挣开她,然后用比全身力气还凶狠的力度,将她磕到椅子尖锐的角上,那女人额角流出的血是脏的,跟她的人一样。 “她不是妖女。” “还有,她跟你不一样。从来。” 他决绝地离开了天府,去做沧澜的太傅,去做逍遥谷的谷主,去西承替苏执残做准备,独独没去找她。 他希望看见她,却也害怕看见她。 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一张皮相,但他害怕她的下意识逃避。 那夜的一瞬间,他头一次希望她另觅佳婿,或者自己是忆貘,将她脑中关于他的记忆都抹除,即使他明明知道这对她有多么不公平。 可是能怎么办呢? 世人说他惊才绝艳,世人说他天纵奇才,世人说他天人之姿,世人说他是宁朝唯一的希望。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有多配不上她。 可是能怎么办。 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比他更好的人吧。 天边月色正清冷,枝叶疏影横斜,司寇羽坐在桌前,想起刚刚被魇住的往事,沉了眉睫,眼底有黯然的微光。 门外却突然有声音,清脆脆的。 “令主大人,这是睡不着在想我吗?” 司寇羽愣了愣,瞧见门边试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突然就笑了。 分卷阅读148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可上天垂怜,他终究不忍看她孤绝地等下去。 他去找了她,想着只是见一面。 然后。 然后呀,他得到了他的月光。 【楼上曲】(五) 宁苑梦行(引狼)| 7927029 【楼上曲】(五) “没人告诉你天府的规矩,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吗?”说得明明是稍带斥责的话,令主大人还是任劳任怨地开门把她领了进来。 宁黛提了裙角,一派无辜之色:“见了面又不少块肉,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区区一条小规矩,何以惧之?” “强词夺理。”司寇羽无奈瞥她一眼,唇角一翘,执了她的手去内室。 姑娘亦步亦趋,先一步拽了他的小臂,身子半个从他身后探出去,用另一只手指指他的面具,有点惋惜道:“还没有彻底解开?” 她指着他的面具,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下移了一移。 察觉她目光变化的青年敲了下她的头:“真担心我的脸就别往下看,小色女。” 被看破的宁黛毫不尴尬的:“咳,食、色、性也,无可厚非。” 室内没点灯,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皎透无瑕的月光,遥遥泻在床榻边,司寇羽正好站在光亮处,墙上便映出两个缱绻的窈窕影子。 宁黛对着影子吐舌头:“三更半夜,你为何不睡?” “那你又为何不睡?” 宁黛理所当然:“当然来找你呀。”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低声道,“我第一次来,不熟悉路,他们老是瞎转悠,又不能被发现,害得我走错了好几次。” “你这话说的,好似我们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司寇羽低头瞧她,唇畔弧度深了点,“不过,倒的确像偷情。” 宁黛凶他一眼,理直气壮:“偷情才不会来找你……”出口就觉得这话说错了,在青年轻飘飘瞥过来的眼神里心虚地改口,“咳,我是说,我很专心的,不做出墙的红杏……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本也只是逗逗她。被强行转移话题,司寇羽也不追究:“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 宁黛愣了愣。 司寇羽浅眠她是知道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一开始跟她睡的时候几乎她翻身他就能醒,她还打趣过许多次,醒了她都不敢动,生怕把他吵到。 他做噩梦她也知道,大约跟天府和司寇行舟有关,幼时没确定关系之前她撞见过他被噩梦惊醒的样子,最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地通」 7_8039;37*1/18`6\3独.家.整.理宵,但年初跟她和解后开始好转,至今没再犯过。 宁黛也了解他的脾气,这时候让他去睡是不可能的。 她歪了歪脑袋,略过这么敏感的话题:“正好,我折腾半天也睡不着,要不你出去陪我走走?” “在天府?”司寇羽略一蹙眉,“再说你不是怕被抓?” 天府对两人都不是褒义词。宁黛反应过来:“那我们溜出去啊。” “天府外设结界,你怎么出去?”某人日常怀疑自家媳妇儿的脑子。 “……” 被噎住的宁黛往外瞄了一眼,果然见到青釉色的光影笼罩着整个天府。 司寇羽见身边女人挑着眉一脸纠结相,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她的腰:“算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脚下是环缭不散的云烟,远处是连绵影绰的群山,一条雾溪穿山而下,绕林而行,水色清澈,仿若天上银河下凡来。 天地旷远,朔月如牙,月光温透,天幕星河倒悬,星子繁芜,夜风时而嘶鸣时而低语,山林间的枫叶琳琅作响,犹如女子款步而来时头上碰撞的华耀步摇。 一座小亭斜挑于崖边,飞檐如钩,意境幽远,亭后有一片蒲公英的原野,洁白针芒延展如轻云,随风而起,便有冬雪纷扬,山灵飞舞。 新月映在流动的溪水上,起伏不定的水波将盈空的月光割裂成支离破碎的星点。山谷里极静谧,偶尔有鸟鸣声清脆,往这清雅又靡丽的水墨图里勾勒了几分灵性。 宁黛站在亭边,被这山谷中的美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傻了?”司寇羽落后她半步,将她肩上落下的蒲公英拂开。 宁黛一脸蒙圈:“这哪儿啊?”她眨眨眼,忽而一扬下巴,指着司寇羽故作凶狠,“你是不是把我拐卖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了?” “我有这么坏?” “有的。”宁姑娘毫不犹豫,“上次你陪我去客州的桃花林,跟我吵架,居然就这么扔下我走了,我又不认路,差点当场就哭出来,你别以为我忘了。” 突然听小姑娘提这笔旧账,司寇羽都懵了懵:“怪我?谁让你耳根软,被那道士诓那么多银子,再说我不是立马回去找你了吗,是你自己乱跑……”他解释到一半,瞧见宁黛眯了眼,被求生欲强迫改了口,“的确怪我,花钱都是应该的,花多少我都不心疼。” 分卷阅读149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反正也不是我的。 宁黛心道这还差不多,复问:“这到底是哪里。” “逍遥谷。”出口三个字有本人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感慨,“我长大的地方。” 这回宁黛姑娘怔了好一会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晌才转头望着纷飞的蒲公英花海:“这山谷就你一个了?” “如今是。” 宁姑娘瞥一眼司寇羽,心里一酸:“也不算,我还在呢。” 安慰有点拙劣,青年却软了目光,笑着回她一句:“那还多谢楼主舍命陪君子了。” 宁黛此时被大片的轻雪吸引了目光,闻言也没回头,边跳着抓蒲公英团边补充道:“我是说以后也是。此间事了,我们搬来这里住吧,这么好的景色不天天欣赏简直意难平,话说我还真是羡慕你小时候住在这里……”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扑雪团玩,一丛又一丛的毛茸茸从她之间轻飘飘地溜走,姑娘怎么也抓不住,“哎”了好几声,忙提着裙子去追,青丝泼墨,发间丝带翻飞,女子纤细玲珑的身形在纷纷洒洒的花海里旖旎入画。 司寇羽被那流云回雪的背影晃了心神,好半天才想起来:“慢点,别再往里走了。” 他声音不大,宁黛没听清楚,吹了指尖的蒲公英回眸笑道:“你说什么?” 司寇羽看她一边说一边走,再瞧一眼她身后的路,目光倏忽促狭,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 宁黛以为他没听见,提了音量:“你刚才说什么——啊!” 绛紫色的影子在青年眼里瞬间消失,司寇听见她惊叫一声,这才拍了拍衣领,弯着眼睛不紧不慢道:“我说你别再往里走了,这里苍耳多。” “你不早说!” 【楼上曲】(六) 宁苑梦行(引狼)| 7929068 【楼上曲】(六) “疼疼疼疼……轻点轻点,嘶~” 宁黛侧坐在小亭立柱间的坐凳上,支棱起一条腿,歪着脑袋让司寇羽揪苍耳。 司寇公子面上装着十分严肃:“都说了别往里去。” 宁黛心里委屈,撇了嘴道:“我不是没有听见嘛……哎哎哎,轻点轻点。” 好在粘上的不多,她又是散发,顺下来就行,疼一阵也就过去了。宁黛龇牙咧嘴了一会儿,目光一歪,看着背对月光的清俊公子,顿时不吱声了。 身侧青年微微弯腰,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此刻见她突然安静,有点诧异:“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我控制不住要亲你。”宁黛乖乖坦诚,“你遏欢又没解完全,我可不能节外生枝。” 记忆里这个少年可是亲亲她就能起反应的,她哪里敢乱来。除了解毒,她平常不敢跟他过于亲近,抱抱都很少,别说亲了,有次还哈哈打趣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解毒工具”。 宁黛一脸乖觉中透着小小不甘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凑近他:“你现在能接受什么程度的亲热?” 司寇羽轻笑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 宁黛被他这不要命的操作惊得脖子后仰,满脸都是“你认真的吗”的疑问表情,却见公子说到做到,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 青年五官实在好看,脸部线条流畅,眉骨高挑,鼻骨细直高挺,唇线精致,下颌线也清晰,哪哪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尤其是一双走势极美的眼睛,流光脉脉,深邃潋滟,多看两眼就要沦陷。 他身形颀长清瘦,此刻反手撑在她头顶上,偏生又是微微前倾的姿势,仿若替她承担了所有风霜波折。 即使月光色度有偏差,宁黛依旧能看出他脸上的蓝色减轻了许多,难以察觉,玉色温润的肌肤上一道道隐约流动的湛蓝清溪,看久了竟也觉得别有风致。 已经沦陷的某女子只能仰着头呆呆瞧着,心里把这眉眼勾勒了千百次,恨不得要把这脸拓下来。 等察觉他越凑越近的时候,宁黛才后知后觉地想:这是要吻她了? 这般一想,脸皮蹭地就烧红了。 宁黛正打算闭着眼睛半推半就地装点矜持,冷不防锁骨一疼,身上的人已经退开,拿着枚苍耳似笑非笑的:“帮你摘个苍耳,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尾音疑问,但戏谑的语调完全暴露他就是故意要戏弄她的真相。宁黛恨恨瞪他一眼,抬了脚就要踢人,被司寇羽握住脚踝。 青年低低笑一声,揽了她腰身去寻她的唇。 唇畔的温软如点水蜻蜓,脑中空茫一瞬,宁黛却先是避开了他的亲吻,抬了水色明光的眼问他:“有没有很疼?” 声音软软糯糯地招人疼,俨然不是平日眼高于顶模样懒散的楼主。他就是存了要逗她的心,此刻也是泡进了蜜罐,软腻得厉害,哪里还想得起。 一缕清风撩她唇上明艳,青年眉眼比清风深晦,他望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垂眸再次吻上她。 上一刻轻柔的试探,下一刻就成了强势的攻城略地,他的占有欲 分卷阅读150 宁苑梦行 作者:引狼 在拥她入怀时爆发,舌尖轻而易举撬开她的唇齿,引着她同他一起深陷情欲,宁黛不得已揪着他衣领保持平衡。 司寇羽顺着她的脊骨一路滑至衣带,正要挑掉,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姑娘忽而摁住了他的手:“等等。” 被吻多少次也学不会换气的女人喘了几口气,眼波明媚,隐隐泛起一层水波:“我,我有话要说。” “嗯?” 司寇羽随意应下,见她脸色潮红,媚态横生,不由得勾了唇:“一开始见你还以为是个步步生莲的小妖精,没想到是个横行天下的大小姐,倒是白费了一张倾城妖艳的脸。” 宁黛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她性格跟容貌不相符,气得作势咬他:“这时候还戏弄我,更不能让你得逞了!” 他听到这话有点惊讶,还没琢磨明白,宁黛已经抽了衣带蒙上他眼睛:“没我允许,不准摘下来。” “……” 有点意思。 青年自透明感良好的布料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恭敬不如从命,楼主。”半晌,又慢悠悠地补充,“要不一并把我手绑了?” “……闭嘴啊!” 没了眼睛争辉,他一张脸愈发牲畜无害。 司寇羽坐在横栏上,任由宁黛跪坐在他腿间,散下来的头发垂在他鼻尖:“你这是打击报复?” “没错,谁让你上一次非要蒙我眼,还……”被操哭到嗓子都哑了这种事宁黛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还把我折腾得够呛,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拿捏的滋味。” “还挺记仇。”青年反手撑着横栏,微微仰头,一派懒撒模样,下巴到脖颈一道优美的曲线,“那你来吧,我受着便是。” 宁黛瞧着身下不仅不慌反而十分悠闲自得的人,突然怀疑自己是被套路了。 心绪开小差的姑娘无意识把手搭在青年肩头,低头咬了咬他耳垂,嫩白在齿间揉成轻云,她温热的气息让司寇羽躲了躲,宁黛才不依他,舌尖抵着他的下颌线一路延到唇畔,抬眼窥了下他的神色,恶作剧般小小磕了下他的喉结,青年果然溢出一声闷哼。 身下鼓鼓囊囊的一团正好抵着宁黛的腿根,逗弄他的时候她也感觉自己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空虚感顺着私处一路上蹿,让她不自觉收下了小腹。 宁黛心里发虚,她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耳根都潮红了,被压得人却仍是一脸淡然,要不是身下东西证实青年也有感觉,她都觉得对方软硬不进了。 她哪里知道司寇羽是好奇她能做到哪一步这才强压着不去反攻的。 衣带没有完全蒙蔽他的视觉,反而因为朦胧而更让人心神俱动,纱质间隙里那个窈窕的身影向前挪了挪身子,衣服随着动作直接滑到腰间,腿间昂然正好触到她的饱满,他因此清晰地感知到她身子的变化。 身上的姑娘愣了愣,大约是不好意思再退回去,壮着胆子再去咬他喉结。 她倒是知道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司寇羽索性随她玩。 宁黛空出一只手解他衣服,顺便在他身上到处点火,用指甲在他胸前画着圈,正要一块把自己衣服脱了,被司寇羽按住手:“就这样吧,不然你会冷。” 那行吧。宁黛轻咳两声,重复了一遍“不许摘下来”,转瞬又被他的腹肌吸引了目光,弯着身子戳他腹肌玩。 她注意力被转移,没发觉司寇羽的手根本没收回去,反而顺势挪到她腰上,将姑娘的身体往自己方向摁了摁,随即不着痕迹地拽断了她的亵衣衣带。 宁黛这时正愁着怎么进行下一步,冷不防被司寇羽执了手:“这就做不下去了?” “我哪有……”宁黛正要直起身子反驳,小衣却倏忽掉了下去,她有点懵,愣神间已经被青年压在了身下,毫无反压之力,“你耍赖!” “没有啊,我可没摘。”司寇羽宠溺笑一声,抓着游戏漏洞一脸无辜之相,“只可惜我家的小妖精实在太诱人,我有点忍不住了。” *改个笔名,觉得这两个字莫名带感(?),以后不会改了。 *每次前戏都写这么长,我好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