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你一个》 只爱你一个第1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文案(c6k6.com)】 齐齐和宁儿 一对快乐宝贝的幸福故事 【正文】 1 安华大厦位于城市中的黄金地段,门前的车流永远川流不息,在这个圣诞节前的大雪天也不例外。 顾宁儿慢慢地把她那辆白色的本田雅阁停在泊车位,解开安全带,关掉开得很大声的音响。车窗外的皑皑白雪在停车场四周的柏树上,枝条悠悠地颤着,粉末状的雪粒就扑扑簌簌的落下来,煞是好看。宁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抬头望了望位于二十七层的办公室,她下了决心似的拎起副驾驶位上的公文包,一狠心开了车门。 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冲了进来,宁儿把公文包挂在胸前阻挡着寒风和雪片的入侵。她踩着吱吱做响的积雪,举步维艰地向安华大厦走去。一阵大风卷过来,宁儿满头卷曲的长发随风狂舞。宁儿一手抱着公文包一手牙在头顶上。雪片拍打着她水嫩的脸蛋,风灌进她的嘴里,使她几乎不能呼吸。宁儿不得已只好不再顾及形象,用围巾捂住了嘴,低头快步向大厦进发。 终于胜利冲进大厦,挂着五彩铃铛的圣诞树让刚从冰天雪地进来的宁儿有些不能适应。二十四小时都开得足足的暖气让刚刚被雪打得生疼的脸开始发麻,僵硬的手指微微一动,血液里就好像有冰碴滑过,隐隐做痛。好容易等来了电梯,宁儿随着人流涌进了狭小的空间。 大家虽然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但每天都进出同一幢大厦,也都混了个脸熟。自然地打着招呼,咒骂这见了鬼的天气,几句话功夫,宁儿就到了二十七层。友好地和众人点头告别,她一头冲进了金世豪公司,撞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 “冻死了!冻死了!”宁儿在总经理刘恒的面前跳着脚,把公文包摔在硕大的老板桌上。她摘下了手套,用冻得通红的手捂着耳朵,也不知是想用手暖耳朵还是用耳朵暖手。 刘恒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谁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怎么就你被冻得这么可怜。” “我格外怕冻嘛!”宁儿打着寒战说。她拉开公文包,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交给刘恒,“这是我和郭子昨天下午的战果,他今天一早飞美国了,我把合同交给你。” 刘恒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接过合同细细端详着,“搞定了?好样的!” 宁儿得意地一扬头,“我和郭子双剑合壁,当然战无不胜!” “好了好了,我的常胜女将军,赶快出去工作吧,上班的时间到了。”柳恒笑着说。 “真是资本家,抓紧一切时间压榨劳工。”宁儿咯咯笑着说,长发一甩走出了刘恒的办公室。 刘恒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商业场上精明干练的女子,私底下却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宁儿脱下长及脚踝的白色羽绒服,解下玫瑰红的围巾,她的里面穿了黑色的毛衣和裙子,显得高挑的身材更加修长匀称。 昨天完成了一张很大的定单,宁儿的心情十分不错。上网浏览了一会新闻,收了几封邮件,她戴上耳机,眯着眼睛听起了音乐。 “咚!咚!咚!”有人敲她电脑桌的隔板。 不情愿地张开眼睛,宁儿正对上了刘恒那张假笑的脸。 天寒地冻的,不会又派我出去吧!宁儿恐怖地想。 “楼上的瑞铭公司打来电话,我们订的那批彩色蜡烛到货了,你去提出来,再送到明天活动的会场。”刘恒说。 “不会吧……”宁儿倒抽了口冷气,没搞错吧,搬一箱蜡烛也就算了,还要送到圣诞晚会的会场,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呢,难道刘恒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看穿了宁儿的心思,刘恒道:“知道你昨天辛苦,又有重大立功表现,一会送了蜡烛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明天下午直接去晚会现场安排活动就行了——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吧!” 宁儿三下两下又把厚厚的外衣穿上,刘恒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白色的旋风已经在他眼前卷走了。 瑞铭公司不生产蜡烛,而是做出口装饰性蜡烛生意。前几天,刘恒跟瑞铭订了一箱用于圣诞节布置会场的彩色蜡烛,瑞铭的老总萧遥的父亲和宁儿的爸爸是大学同学,两个孩子甚至还被大人开玩笑的指腹为婚,虽然这事后来不了了之,而宁儿和萧遥实在算得上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刘恒毫不客气的把这件本该属于公关部的工作交给了市场部宁儿。 宁儿直接推门进了萧遥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平时连瑞铭的苍蝇都不愿意飞进来的总经理办公室竟坐满了人。萧遥手拿一叠资料仰靠在皮椅上,几位副总坐在他的旁边。而巨大的桌子的对面,一个极清瘦的短发男孩的背影,略显拘谨地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一对铝合金的拐杖就斜搭在男孩的左腿上,他的右腿……宁儿只看到了高高卷起的打着褶皱的空裤管。 “哎哟!”宁儿不禁惊叫出声,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她忙下意识地用手掩住嘴巴,有些尴尬地呆立在办公室的中央。 一屋子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宁儿,背对着她的男孩也扭过头来。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宁儿很快镇定了自己,抱歉地说道。 萧遥站了起来,“没事,我们正在面试员工呢——要不你先等会,我出去一下。”后面半句是对着短发男孩说的。 “哦,不!不打扰你们,我只是来取刘恒订的蜡烛……”宁儿急忙说。 萧遥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号码,“小可,给顾小姐提一箱七彩蜡烛。”说罢对着宁儿耸了耸肩,“好了,小可马上提给你。” “好,你们先忙,我出去了!”宁儿褪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宁儿有些懊恼,见惯了这坐大厦里的各界精英,她从没想到过再这里竟然见到断了一条腿的残疾人,刚才那声大叫,让她觉得对那个男孩很失礼,他可能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出来找工作,并且得到老总的亲自面试的机会。她那一叫,也许会伤了他的自尊,甚至影响了面试的发挥。 一边自责一边找到了库房的助理小可,却发现小可提给她的蜡烛颜色不对,又和他一起去了一次库房,终于找对了颜色,她吃力地搬着沉重的大纸箱下了电梯,又顶风冒雪地跋涉到停车场,把箱子装进了汽车的后备箱。 2 宁儿慢慢打着方向盘,车子驶出了停车场。一踩油门,她刚要加速,突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灰色的西装,短短的头发,往下看,不出所料的,宁儿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空裤管。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唯一的左腿显得格外的修长和孤独。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到他的头上,身上,他都好像没有觉察一般。宁儿注意到,他握着拐杖的双手竟然没有戴手套。 想也没想,宁儿一脚踩了刹车,“哧”的一声,车子正好停在了男孩的身旁。 灰色的背影惊讶地转过身,宁儿的心急速地跳了起来。在瑞铭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那张年轻的脸庞竟是十分英俊的!略微黝黑的肤色,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表情充满了诧异,眼里却似乎含着一抹笑意。 宁儿鼓足勇气下了车,隔着车子和他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男孩笑了,“是呀,好巧,要出去吗?” “可不是,去送蜡烛。”宁儿忍不住抱怨道。 一阵狂风卷来,宁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冷啊,你好去哪里?我送你吧!”宁儿说。 “哦,不用了!”男孩快速地说,“我等我妈妈呢,她很快就要来了。” “外面这么冷,到我车里等吧!暖气很暖和的!”宁而注意到他的西装也被吹得猎猎做响,一条左腿在拐杖的支撑下不停地移动着,想必也是冻坏了。 “不用了,你还要送蜡烛呢,别耽误了你的时间。”男孩摇着头,笑着说。 宁儿不容分说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了车门,“进来暖和一下吧,我不急的,反正送完了蜡烛我今天就可以下班了。” 在宁儿火热而真挚的注视下,男孩实在推辞不过,拄着拐杖向前荡了两步,把两支拐杖都倒到了右手,左手扶着车门坐了进去,随手把拐杖平放在了地上。 宁儿三跳两跳地跑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钻回了车里,“好冷啊!还是车里暖和!”宁儿把手放在嘴边,边呵着热气边说。 男孩有些拘谨地笑着,双手交握着放在右腿的残肢上。宁儿遇见一个陌生人,习惯从对方的手观察起,他的手非常的漂亮,在寒风中被吹了那么久,却依然光滑细致,手指十分修长,干净整齐的指甲微微泛着光泽。 男孩被宁儿注视的有些不自在,短短的残肢向后瑟缩了一下。 宁儿的脸红了,他一定以为她是在盯着他残疾的腿看。 “天可真冷啊!”慌乱之下,宁儿说了句废话。 男孩笑了,露出很好看的牙齿,宁儿发现他非常爱笑。“不过明天可以过白色圣诞节了。”他说。 看着他的残腿还是不住地往后缩,宁儿想肯定是他的腿刚才被冻坏了,忙把空调开到最大。温暖的风吹出来,两人立刻都放松了很多。 “是哦,很美呢,只可怜了我这个送蜡烛的小劳力。”宁儿的尴尬一扫而光,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 “你也在这幢大厦上班吗?”男孩问道。 “是呀,我们公司就在瑞铭的楼下,金世豪,做进出口贸易的。” “好厉害啊,金世豪是大公司呢!”男孩羡慕地说。 “瑞铭也不错啊,本地彩色蜡烛的进出口生意,一大半都是他们做的呢!”宁儿说,心里加上了一句,“就是老板黑了点。” “可惜他们不太可能录取我。”男孩又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黯然。 宁儿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却只得不痛不痒地说:“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好!谢谢你!”男孩看着宁儿,真诚地说。 “呵呵,不客气拉!我对你有信心!”宁儿说。“对了,你应聘什么职位啊?” “文员。”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哦,你是学文的!”宁儿说,“你今年刚毕业吗?”看上去他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应该是个大专生。 男孩说:“不是的,我没上过大学,只是参加自学考试拿到了大学文凭,学的是网络工程。” “哇!好厉害!”宁儿瞪大眼睛说,“听说自考很难过关的!尤其是理工科——你的专业那么好,当文员太可惜了!” “我还在街道工厂当过临时工呢!”男孩有些脸红地说,“我妈妈很辛苦的,只要能帮她分担一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而且我又不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找网络方面的工作很难的。” 宁儿的心突然有些疼,他那么单薄,又只有一条腿,在街道工厂当工人,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你别那么说嘛!不是刚说过的吗?要对自己有信心!”宁儿说。 “好,听你的!”男孩微笑,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宁儿说。 “嘿嘿,相信我,没错的!”宁儿有些骄傲地说:“我都工作快三年了,可以做你姐姐喽!” 男孩笑着摇头道,“不一定吧,我二十五了,你呢?” “啊?你有二十五?比我还大一岁?”宁儿不可置信地说,他看上去明明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你也不象二十四啊,看上去顶多二十岁!”男孩说。 宁儿叹了口气,看来两个人眼力都是一样的差劲。 “哎,我妈妈来了,我得走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男孩说着拉开了车门。 宁儿也连忙开门下车,快步走了过去,弯腰从地上拾起拐杖递给他,又从衣兜里摸出了张名片,“我叫顾宁儿,有空记得联络我哦!” 男孩架好拐杖,双手接过名片,“我叫耿净齐,不过没有名片。”他笑着说。 宁儿刚要说话,耿净齐对着刚走过来的中年妇女喊了声:“妈妈!” “哎,净齐,等久了吧,一定冻坏了。”耿妈妈心疼地说,她身材有点胖,手里拎着一颗大白菜,对着儿子一脸的疼爱。 “没有拉,我在顾小姐的车里等的,很暖和。”耿净齐说。 “伯母好!”宁儿恭恭敬敬地说。 “哎,好!好!”耿妈妈笑着说,虽然已经不年轻,从轮廓中还是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 “妈妈,我们走吧。——顾小姐,谢谢你哦,再见!” “要不我送你们一程吧!很方便的!”宁儿说。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真担心他的腿。 “不用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耿净齐说,他妈妈也在一旁附和着。 “那好吧,记得联络哦!”宁儿说道。耿净齐笑着应了,在妈妈的搀扶下慢慢地向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走去。他的脚步蹒跚,让宁儿担心他下一刻就会跌倒,不忍心再看,宁儿回到了车里,向远处驶去。 3 耿净齐和母亲一起走到了公共汽车站。等车的人很多,忽略掉周围异样的目光,净齐欲接过母亲手里的塑料袋,“妈,我来帮你拎吧!” “不用,不用!”耿母连忙说,却捉住儿子细瘦的手,心疼地说:“这么冷的天,也没想着戴副手套儿。” “我不冷。”耿净齐笑着说。 耿母轻轻揉搓着净齐的手,轻声说:“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本来腿就不好,手再冻坏了……” “行了,我知道了,妈您别说了,很罗嗦的。”净齐笑着打断了母亲。 “呵,真是儿大不由娘,我还啥也没说呢就嫌我罗嗦了。”耿母故意扳着脸说道。 耿净齐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我知道您想问刚才那个顾小姐是谁,是不是?” 耿母咧着嘴笑了,“你这小子,算你聪明,还不从实招来?” 母子俩聊得正开心,车来了,人群一涌而上,净齐母子被挤到了最后。好容易耿母挤上了车,站在车门口接过净齐递上来的拐杖,只见净齐双手扶住门把手,耿母把双手伸到他的腋下,母子两人一同使力,净齐才奋力跳上高高的阶梯。司机关上了车门,用哼唱般的语气说道:“哪位给残疾人让个座儿了啊!” 立刻有人起来让座,净齐的脸红透了,推让了一翻,那个让座的中年人干脆拍了拍净齐的肩膀,往后门挤过去准备下车了。净齐哭笑不得地对着空出来的座位说:“妈,您坐吧!” “我不累,你坐吧,你腿不好……”耿母话没说完,看到儿子有些不快的神情,只好自己坐下了。 耿净齐双手扶着车座把手,眼睛望着窗外。他知道一车的人都在看着他,虽然他早就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了,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一道道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同情的目光,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净齐和母亲在终点站下了车。这是城市的边缘,路边立着一幢幢四层高的旧式居民楼,净齐家就住在这里。 耿净齐上楼梯速度很快,他把拐杖横拿在手里,一手扶着栏杆,左腿轻盈跳动,动作就象儿童游戏般灵活自然。跟在后面的耿母却难受得低下了头,虽然那可怕的灾难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她还是不能释怀,每次看到儿子只能蹦跳着走路,她都恨不能让自己来代替儿子承受身体残缺带来的不便和痛苦。 “妈,我先上去开门了啊!”耿净齐回头说,更快速的向楼上跳去。 “哎……好……慢点,别摔着……”孟母叮嘱着。 耿母紧跟在净齐后面进了屋,见难得消停的儿子躺在床上发呆,就知道他已经累坏了。心疼地叹了口气,她进厨房灌了个暖水袋,走到床前,默默地在他右腿短短的残肢上按摩。 净齐一跃坐了起来,接过暖水袋自己热敷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妈,我不累,您就别忙了。” 耿母伸手揉了揉他硬硬的短发,尽力掩饰着心中的关切,装出很随意的口气问道:“净齐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顾小姐啊?” 耿净齐扑哧一声笑了,“就知道您还得问,刚才憋了一路,急坏了吧!” 耿母也笑了,顺势在净齐的头上拍了一下,“你个臭小子,调侃起你老妈来了。” 净齐笑着窜到床角,举起暖水袋护住了头,连声讨饶。 “还不交代?”耿母笑着追问道。 “其实我和她根本算不上认识拉,只是她看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等您,好心叫我到她的车上坐一会而已,帮助残疾人嘛!”耿净齐自嘲地说道。顾宁儿漂亮又富有活力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耿净齐,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净齐默默提醒自己道。 耿母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净齐的性格总是开朗得过分,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更加心疼,要是儿子的腿还在,他该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年轻人,不会被大学拒之门外,不用为找工作而到处奔波,而且肯定会交到象顾小姐一样漂亮可爱的女朋友…… “对了儿子,面试得怎么样啊?”耿母掩饰着心酸问道,她知道净齐最害怕她为他的腿神伤。 “我进去的时候,老总比较意外,大概没想到会有残疾人去应聘吧,不过还是召集了几个副总一起面试我。问了一下我的简历,就让我回来等通知了,也没提他们公司的事,估计没戏。”净齐的眼里透着些许失望。 “哦……” “没关系,我慢慢找,总会有人赏识您儿子的是不是?而且我找些网页制作的兼职活也能有些收入,妈您就别担心了。”深吸了口气,耿净齐乐观地说。 “乖儿子,工作慢慢找,不用着急的,妈还不太老,还能多干几年呢。”耿母拉着儿子的手说。 “我知道,您还年轻着呢,可我总得有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妈您放心吧,儿子虽然少了一条腿,可一样能给您养老。”耿净齐笑呵呵地说。 “只要你别再有什么闪失,妈就知足了……”耿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 “妈!您又来了!罗嗦!”净齐佯装生气,板起了脸。 “好好,我不罗嗦了,我给你包大馅饺子去,记得敷一下腿,今天又阴又冷。”耿母边说边起身去了厨房。 耿净齐把暖水袋压在残余的一小截右腿上面,天气的关系加上今天过于劳累,残肢早已酸痛不堪,刚才他忍着没说,就是不想让母亲担心。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罗嗦,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腿又开始疼了,肯定又要限制他的出行。 回想今天的面试,净齐有点沮丧,看着萧总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录取自己了,已经是第几次失败,净齐已经记不清了,大专以上学历,熟悉办公自动化软件、文字表达能力强,招聘启事上刊登的要求他全部符合,却总是因为这条腿被拒绝,纵然他再乐观,心里也是有一点不好受的。他知道以自己自学考试的网络工程文凭,找到和专业相符的工作是很难的,所以才想退而求其次去当文员,谁知还是处处碰壁。 “实在不行,就回街道工厂当工人!”净齐赌气地躺到床上,随即咧开嘴笑了,“真没出息!”他暗暗嘲笑自己。 “咦,我的简历哪去了?”才躺下,净齐突然想到,好像自己回到家以后就没看见装简历的文件夹。 找遍了小小的房间,简历连个影子都没有,净齐有点急了,他的毕业证和身份证都在里面呢。 “妈,您看见我的简历了吗?”净齐单腿跳到厨房门口问道。 “没有啊,好像上公共汽车的时候就没见你拿。”耿母说。 耿净齐迅速地回想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糟了,好像是丢在她的车上了。” 耿母也着急了,毕业证是不能补办的,儿子为了考下来那个文凭,不管刮风下雨都要拖着残腿去夜校听课,回到家也常常学习到深夜。“是丢在顾小姐的车上了吗?那可怎么办啊!” “她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去找找看。”耿净齐转身跳回房间,终于在西装口袋里翻出了顾宁儿的名片。 净齐对着名片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串数字,刚要拨出,却犹豫了。他不能确定简历到底是丢在了宁儿的车上还是瑞铭公司,万一是丢到瑞铭了,顾小姐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和她套近乎? 耿净齐拿着手机开始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的在意顾宁儿对他的看法。虽然以后不太可能有见面的机会,他还是不希望破坏在她心中的印象。可能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在漂亮小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净齐想着,不觉已经走神到十万八千里。 “净齐,联系到顾小姐了吗?”耿母在厨房喊道。 “哦,正在打电话……”净齐应道,心里一慌,按下了播通键。 4 顾宁儿把蜡烛送到了活动现场,美工总监感激地要请她吃午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简单的布置了一下工作,宁儿迫不及待地从乱哄哄的活动现场回到家里。随意地把皮包扔在地板上,放松地把身子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啃了一个苹果之后,宁儿回到卧室,换上了居家的衣服,赤着脚兴奋地在家里跑来跑去。到浴室给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决定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泡泡浴,然后倒头大睡,晚上再出去美美地大吃一顿。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休息日,她要一个人好好的享受。 温热的水浸泡着身体,宁儿捧起一捧泡沫,鼓起腮帮吹得满浴室都是,一个人自娱自乐玩得很开心。 宁儿正舒服得昏昏欲睡,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公司有规定,上至老板下至员工都必须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宁儿还是带着满身的泡沫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喂——”宁儿气急败坏地抓起手机,看也不看就贴在了耳边。 意外的,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刘恒那跋扈的魔音,而是温润好听而且带着点羞涩的男声,愣了半天神宁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刚刚有过两面之缘的耿净齐。 “文件夹?我没注意啊。要不一会我下楼到车里看一下吧!不客气,一会我联系你,就打这个电话是吗?”原来耿净齐是为了找他丢失的简历,宁儿撇撇嘴,又皱皱眉。这个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呜呼!宁儿为她没洗过瘾的泡泡浴悲鸣了一声。 极不情愿地冲下了满身的泡沫,看着那些可爱的泡泡流向了下水道,宁儿沮丧地擦干身体,把刚换下来的外衣又一一穿上,缩着脖子出了家门。 “果然在这里!”宁儿一开车门,就看见了躺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兰色塑料文件夹。随手翻了翻,简历表、毕业证、身份证、作品复印件,厚厚的一大叠,准备的还真精细。宁儿知道自己一向大大咧咧,这些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这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弄丢了,还是赶紧给耿净齐送去比较保险。这样想着,宁儿边发动车子边拨通了储存在话机里的号码。 “耿净齐,东西找到了,是在我这里,我这就给你送去,你家在什么地方啊……你别过来了,我开车送过去很方便的,崔庄小区?好的,我这就过去了。” 宁儿挂断电话,开始懊悔自己那么痛快的答应给耿净齐把东西送过去,天知道他怎么会住得那么远,崔庄小区,已经快出了这座城市了! 雪天路滑,路上交通拥挤,宁儿不耐烦地跟着车流龟速前进。泡泡浴和大头觉就这样没了,这就是好心的下场吗? 宁儿把音乐放得震天响,自己也跟着大声的唱着。车流渐渐的松动了,宁儿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打着滑向城郊的方向冲去。 远远的,宁儿就看见了耿净齐拄着双拐的瘦削身影在小区门口走来走去的等着她。刚刚在路上她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她开着车还要走将近一个小时了路程,耿净齐却要拄着拐杖挤公共汽车,和行动不便的他比起来,自己的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呢? 宁儿把车停在他的身边,下车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真是有缘呢,今天第三次见到你了!”她举着文件夹说。 耿净齐红着脸笑了,“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想不到你也是个马大哈。”宁儿笑着说,满意地看到耿净齐的脸窘成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到我家去坐坐,请你喝杯茶算跟你道谢吧。”耿净齐红着脸说。下决心邀她去自己的家里,他是下了一番决心的,老天保佑她不要拒绝啊! 宁儿本来想拒绝的,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真的很渴望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啊! 耿净齐似乎很意外,愣了一下,咧开嘴笑了。 宁儿把车泊在净齐家楼下,净齐走在前面带路说:“楼道有点暗,小心哦。” 宁儿攀着楼梯扶手,这是幢足有三十年历史的旧居民楼,楼梯又高又陡,穿着高跟鞋长大衣的宁儿有些迈不开步子。她惊讶于只有一条腿的耿净齐身手竟如此灵活,蹦跳着上楼似乎并不费什么力气。 “妈,顾小姐来了。”一进门,净齐朗声说道。 耿母从厨房跑出来,沾着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不停地抹着,慈眉善目的圆脸笑成了一朵花:“顾小姐来拉!快屋里坐,我家净齐给你添麻烦了。” “伯母叫我宁儿就好了!”宁儿笑着说。 大大方方地在沙发上坐下,宁儿四下打量着不大的房子。只有两居室,大约四十多平米的样子,没有过多的装修,家具也很简朴,但收拾得非常整齐,让宁儿一瞬间竟有不想离开的感觉。 “来,宁儿,喝杯茶暖暖吧!”耿母捧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进来。 “谢谢伯母!”宁儿笑着接了,啜了一小口,很香很暖,麻木的肠胃好象一下子复苏了,还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净齐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却弯成了两个月牙。这回轮到宁儿脸红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吃了一个苹果,早知道会出糗,她就不上来讨这杯茶喝了。 耿母瞪了儿子一眼,笑着说:“宁儿中午别走,留下尝尝我包的大馅蒸饺。” “不了伯母,太麻烦了!”宁儿忙摇着手说。 “不麻烦!我都快包好了,我家净齐说全城都没一家饭店的饺子比得上我包的味道。”耿母笑得一脸自豪。 “啊?真的吗?”宁儿瞪大眼睛,几乎流出了口水,肚子也很配合地又“咕噜”了一声。 耿净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宁儿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说:“伯母,我帮您包饺子。” 案板上已经摆满了圆圆鼓鼓的饺子,耿母正揉着一块面,掐成了一个个圆圆的剂子。 “伯母,我帮您擀皮儿。”宁儿操起擀面杖说。 “宁儿你和净齐去聊天吧,这儿我来就行了。”耿母十分喜欢这个自来熟的可爱女孩,就算她能和儿子成为普通的好朋友也是好的。 “我都没和您客气,您也甭和我客气了,我们家包饺子,都是我擀皮儿的。”宁儿说着,擀面杖已经在剂子上动起来。 宁儿干活速度不慢,没多久,形状各异的饺子皮就被擀了出来。宁儿把皮就擀面杖上剥下来,窘得不好意思抬头看人,耿母却拉拉抻抻,把饺子面皮成接近正圆,饺子照样包得漂亮。 “还是我来吧!”耿净齐在后面说,宁儿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都被他看到了,丢人死了! 耿净齐掖下撑住一双拐杖,微微弯着腰,双手配合默契,一跟擀面杖就象在他手里活了一样,还没看得清动作,一个个圆圆的面皮已经从他的手下飞了出去。一口气擀完了所有的面皮,净齐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得意地笑了。 晶莹洁白的贝齿映得宁儿睁不开眼睛,算你厉害!宁儿不服气地想。 “行了,净齐,你陪宁儿到房间里歇会,饺子马上就上锅,一会就开饭!”耿母宠溺地看着儿子说。 耿净齐把宁儿带到了他的房间,“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谢谢呢。”净齐认真地说。 “可别说,我最怕别人谢我了。”宁儿笑着说。 “那就不说了,随便坐吧。”净齐把拐杖放到了一边,坐在床上,右腿残端还是有点酸,他下意识地用手揉捏着。 “咦,这画儿是你画的吗?”宁儿被墙上挂着的水彩画吸引了,很简单的静物,用色纯净而且透明,“就像耿净齐的眼睛。”宁儿心道。 “是呀,自学的,让你见笑了。”净齐道。 “画得真好,你还会画画哪!”宁儿索性站到了画的跟前欣赏。 “我学网业制作的时候,需要有美术基础,就自己买了几本书在家学了几天。到外面学画画太贵了。”净齐不好意思地说。 “还真有天分呢,你还有别的画吗?给我欣赏一下。”宁儿说。 净齐从抽屉拿出一个速写本,红着脸说:“这里有一些,都是随手画的。” 宁儿一页页的翻阅着,她虽然不会画画,却有一定的鉴赏功力。耿净齐的素描并不十分好,对人体的结构不是十分了解,带着很浓的漫画痕迹,但造型却十分的生动,让人过目难忘。 “你应该接受正规的训练,将来一定能成为大画家!”宁儿由衷地说。 “哈哈,我对理工科比较有兴趣,学画画只是为了找找造型和色彩的感觉,对网页制作很有帮助。”净齐笑着说。 “你学网络工程的,怎么又搞起网页制作来了?”宁儿瞪着眼睛问。 “夜大开过这门课啊,我很喜欢,又比较实用,就选修了。现在偶尔能接些这方面的零活。”耿净齐说。 “好厉害!”宁儿盯着房间里唯一值钱的电脑说:“现在能看到你的作品吗?” 耿净齐打开电脑,一一给宁儿展示了他的网页作品,“我还是个新手,做得不太好。”他红着脸说。 “谁说的,你做得很好啊,下次我们公司再做网页,我一定推荐老总找你做。”宁儿滑动鼠标,一边翻看一边说,“你还真多才多艺呢,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设计大师呢!” “你口气不小呢,一会画家一会大师的,我可没想过那么多,能找到工作帮我妈妈多分担一点压力,不让她那么辛苦就好。”耿净齐说。 宁儿无言以对,她不能说净齐胸无大志,他的情况就在那里摆着,生活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宁儿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和耿净齐才是第一天认识,怎么感觉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似的?她一向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她会为他惋惜,也想更多一些的了解他,希望有机会的话能帮得上他。 都怪那家伙的眼睛太亮,牙齿太白,笑容太动人!而且一点残疾人的样儿都没有!宁儿很快做出了结论。 “饺子好喽!”耿母端着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饺子进了大屋,对着两个孩子叫道。 “走吧,去吃饭,我妈妈的饺子真的是一绝哦。”耿净齐扶着桌子站起来,很自然地单腿向大屋跳去,家里地方太小,用拐杖很不方便,他在家一般都是用一条腿蹦跳着走的。 宁儿跟在后面,看着他单腿一屈一伸的向前跳跃,短短的残肢跟着前后颤动,心里突然觉得有点疼。 “宁儿快来,蒸饺趁热才好吃。”耿母热情地召唤着,让宁儿坐在了自己和净齐的中间。 饺子里面吸满了蒸汽,更加的浑圆可爱,皮儿薄的晶莹透亮,淡淡的清香随着蒸汽渗透出来,勾引着人的食欲。在耿母的催促下,宁儿夹起了一个,对着吹了几口气,小心地咬了一口。 一包汁水弥漫在口腔中,有白菜的清甜,有肉馅的浓香,薄皮咬起来柔软而筋道,宁儿真的不知道原来蒸饺可以有如此美妙的味道。 耿母满意地看着宁儿吃到陶醉的表情,微笑着给宁儿倒了一碟子醋,“蘸点醋更好吃。” “恩,谢谢伯母。”宁儿含混地说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吃得浑然忘我,感觉自己也快要和饺子融为一体。 旁边的耿净齐却有点魂不守舍,虽然也是低着头不停的吃,眼睛却有点发直,心思明显不在吃饭上面。 身边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漂亮女孩,净齐觉得紧张。甚至,早上坐在宁儿的车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魂不守舍了。本来他是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同情的,可是在宁儿完全没有城府的热情面前,他怦然心动了,根本没有力量拒绝她。坐在车里和她聊天的那十几分钟,他以为会是她和他生命中唯一的交集,他兴奋,也慌乱,珍惜得恨不能让时间停止下来。下车以后,他以为以后再没有见她的机会,虽然她给他名片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惊喜,可他知道自己不会主动联络她的。虽然他很少为他的残疾自卑,可他却也很清醒的知道,一个开着私人汽车的漂亮女孩,和身体残缺的他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知他竟然把简历丢在了她的车里,又促成了他们再一次的相见,她甚至可爱到留在他家吃饺子! 也许这顿美妙的午餐之后,他们就真正的告别了。虽然宁儿是那么的随和开朗,可是她的美丽和高贵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想到这里,饺子嚼在嘴里也没了味道,净齐深深地望着宁儿吃到陶醉的侧影,低声地叹了口气。 5 圣诞过后就是新年,宁儿忙得不亦乐乎。除了公司的一系列庆祝活动,还要与关系客户联络感情,每天陪一帮脑满肠肥的家伙吃饭,一个礼拜下来,那帮家伙更胖了,宁儿却被酒店的饭菜弄伤了胃口,一下子瘦了好几斤。 晚上又和刘恒一起谈了个大客户,那个东北的客户十分豪爽,酒桌上就签了定单,刘恒一高兴,吃过饭都带一大帮人去ktv唱了半宿的歌,回到家的时候,宁儿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晚饭虽然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可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了谈业务上,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现在宁儿感到饥肠辘辘,好象饿得快要死掉了一样。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宁儿泡了一杯方便面,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这种不包含任何感情的食物,能填充肚子却填不饱心灵。袅袅的热气扩散在昏暗的空间中,让人觉得空虚。宁儿突然很渴望一盘白菜肉馅的蒸饺,薄薄的皮,大大的馅,咬起来香喷喷水灵灵,每一口都会有无尽的满足感。 那个总是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男孩,他还好吗?自从那天别过以后,她再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偶有闲暇的时候,她总会对着手机默默的发呆,耿净齐的电话号码被她小心的保存在电话簿里,她却不肯主动打给他。怎么也要保持一点女孩子的矜持吧。其实那天回来以后,她就后悔自己太不淑女了,把所有的盘子吃得底朝天不说,饭后帮耿妈妈洗盘子的时候还把一摞盘子都摔成了碎片,看着耿净齐惊讶得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下去。多亏善解人意的耿妈妈一个劲地说不要紧,还把她拉到屋子里去吃苹果,才多少化解了她的尴尬。 他一定是被她吓到了,又能吃,又粗心,还毛手毛脚的,第一天认识,就把所有的缺点都表现给他看了,看来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衰。 不知道他被瑞铭录取了没有,这几天在公司,她总是很留意观察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看到那个拄着拐杖却行动灵敏的熟悉身影。 喝了一口热汤,宁儿皱 只爱你一个第2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儿皱起了眉头,浓浓的味精味呕得她直想吐。 把整杯面扔进垃圾袋,胡乱的梳洗一番,宁儿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昏昏睡去。 在梦里,她有见到了那个失去一条腿却依然矫健的身影,他们手拉着手在田野里奔跑跳跃,微风吹过,她的头发和他的衣衫一起飞扬…… 第二天一早,宁儿就蹩进瑞铭公司,萧遥还没有上班,宁儿在他的办公室百无聊赖地斗地主。 “喂,在偷什么商业机密呢?”萧遥推门进来,对宁儿做了一个鬼脸。 “切,我又不想倒卖蜡烛,你这有什么值得我偷的!”宁儿撇着嘴,头也不抬地继续斗地主。 “刘恒虐待员工啊,害得你得跑到我这来玩游戏。”萧遥打趣道。 宁儿赢了最后一局,身子在转椅上摇晃着说:“你也别说人家,天下老板一般黑。我们家老板派我再跟你定十箱彩色蜡烛,要质量最好的,他要去送礼。” “呵,今年过节不送礼,送礼只送彩蜡烛,亏刘恒想得出来。没问题,我一会派人给他送下去。”萧遥说。 聊了会闲话,宁儿突然问道:“对了,那天来应聘的男孩,你们录取了吗?” “哪个?”萧遥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是上次我来取蜡烛碰上的那个……”宁儿别别扭扭地解释,不想把耿净齐形容成残疾人。 “哦!你说那个一条腿的啊!”萧遥恍然大悟道,“没录取。” “为什么?”宁儿有点急,声音提高了八度。 “现在好人都找不着工作呢,他一个腿蹦的来凑什么热闹?”萧遥满不在乎地说道。 宁儿气得胀红了脸,“他哪点比别人差了?你怎么可以歧视人家呢?”要不是玻璃窗外的员工都到齐了,她真怀疑自己会一个巴掌甩到萧遥的脸上。 “我公司不养闲人,文员也得帮着搬蜡烛,他一个腿蹦着给我搬吗?再说,弄那么个人进公司,我瑞铭的形象还要不要了?难道我招不到好人了?”萧遥没注意到宁儿的脸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啪!”的一声,宁儿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克制自己把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而没有甩到萧遥的脸上,呼地站了起来,宁儿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萧遥愣愣地看着宁儿怒气冲冲地背影,自言自语道:“她哪根筋搭错了?” 宁儿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眼里蓄满了泪水。萧遥说净齐的那些话,让她难过极了。耿净齐那张总是笑着的英俊面孔不停地在她的眼前晃。他亮晶晶的眼睛,他笑起来露出的洁白牙齿,他单腿跳着走路却身轻如燕的样子……他只是少了一条腿而已,却被萧遥说得那么不堪。宁儿的心象针扎一样的疼了起来,这样的拒绝,他一定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那么那张似乎永远阳光灿烂的笑脸是不是有时也写满了忧伤? 宁儿越想越难过,漂亮的眼睛扑闪了几下,泪珠终于滚滚的滑落下来。 6 下班后,宁儿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城郊的崔庄小区附近。兜了几个圈子之后,远远地在耿净齐家楼栋前停了下来。耿家的厨房亮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上去却有些温暖的感觉。朦胧间可以看到耿母正在来回的忙碌着。不知道那个慈祥的母亲又在弄什么好吃的了,宁儿趴在方向盘上,歪着头望着。耿净齐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很显然还没有回家。 突然,清瘦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还是那件灰色的西装,腋下撑着双拐,右边的裤管圈得老高,唯一的左腿缓缓向前移动。是耿净齐。宁儿的心狂跳起来,几乎要推开车门冲下去,突然想到萧遥早上的那番话,她颓然靠在椅背上,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掉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她不能面对这个时候的耿净齐,她无法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她的心很痛,如果她这个时候下了车,她会在他面前流泪,她会让他难过。 净齐的左臂和拐杖之间还夹着一个文件夹,宁儿明白过来,耿净齐又去找工作了,看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人也十分没有精神,很显然,这一次,他又被拒绝了。 宁儿屏住呼吸,生怕被耿净齐发现她在这里。好在他根本没往她的方向看,径直走进了昏黑的楼道,宁儿迅速的发动了车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家里,宁儿一口气打了二十几个电话,凡是能在人事上有点权利的朋友和客户,她几乎问遍了,大家众口一词,年关将近,各公司裁员都来不及,更别提招人了,尤其还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 宁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得老远。小巧的手机落在地毯上,跳了一下,突然嗡嗡叫了起来。 宁儿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给她打电话。 刚扔出去的手机又被捡了回来, “喂……”宁儿不耐烦地答道。 “宁儿,是我,突然很想你,现在有空出来吗?”温吞的男声并不难听,宁儿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我很累了,你有什么事吗?”宁儿冷冰冰的说。来电话的是她的学长苏剑。几年前在学校时苏剑就开始追求宁儿,按理说他的条件是很好的,他父亲是市里的一个领导,家庭环境很优越,他自己也十分有能力,大学时还是学生会的活跃分子。可是宁儿看到他那少年发福的身体和年纪轻轻就开始谢顶的光脑门就胃里反酸水,作作普通朋友还可以,别的就免谈了。 苏剑却很执着,商场上精明老练的他多年来一直默默地对她好,幻想着总有一天能用自己的诚意打动这个高贵美丽的公主。 “累了啊,是不是这些天没休息好啊,那我改天再找你好了。”苏剑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失望。 “等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宁儿突然想到苏剑是开网络公司的,忙急急叫道。 “你的事,我能帮一定帮。”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苏剑就一口答应道。 “明天下午我请你吃饭吧,到时候再和你细说。我真的累了,明天见。” 宁儿挂掉电话,呆呆地望着手机看。她突然有点后悔,她这样算不算是利用苏剑呢?就算苏剑帮了她,耿净齐会不会接受她的帮助呢? 苏剑是一个重承诺的人,答应了宁儿的事,虽然有些困难他还是尽力办到了。他的公司并不需要招人,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网页设计师的名额出来,叫宁儿带着耿净齐来试试,如果能够胜任的话,他不在乎净齐的残疾,同意聘请他为公司工作。 “宁儿,我可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残疾人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苏剑说。 “苏剑,我知道你最好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宁儿说。 “什么时候你能为了自己的事情求我,我会反过来谢你。”苏剑有些忧郁地说。 尴尬地笑笑,宁儿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忙起身告辞了。 宁儿开车来到耿净齐家楼下,心里突然有点发虚。自己会不会太主动了?毕竟他们才只打过一次交道而已,自己就又在他家里吃饺子,又帮他找工作的,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了。而且,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呢?老天作证,她可从来没朝那方面想过,她只是看到他家里的环境不太好,他又那么懂事,想帮他一把而已。宁儿拼命地对自己说道,殊不知自己是在回避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咳,来都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吗?难道又要我开车逃回去?”宁儿自嘲地想着,下决心似的一口气跑上四楼。 开门的时候,宁儿看到了耿净齐惊讶的脸,虽然心里紧张得怦怦乱跳,宁儿还是挤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只穿了黑色的休闲裤和手工编制的白色毛衣,身形更显清瘦。没有拄拐杖,一条腿看上去特别修长,空裤管服服帖帖地塞在腰间,他在家里也穿着旅游鞋,想是穿拖鞋走路不方便的缘故。 “哦,不是不是,快请进!”耿净齐有点慌乱地把宁儿让进屋,自己也跟着跳着进了房间。 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做功课,听到他们进来才回过头。耿净齐说:“这小薇,我们邻居。”又拍拍小薇的肩膀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哥哥有点事,明天接着补习,好吗?”小薇不情愿地站起来,噘着嘴收拾了书本,不满地看了宁儿一眼,闷闷地说了声“哥哥再见。”甩着翘得高高的两只辫子走了。 宁儿挥着手说了声“小薇再见。”小薇也没理她,自己带上了门。宁儿不已为意,手扶着椅子背站着,笑着对耿净齐说道:“你还当家教哪?”净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替邻居家的孩子补补功课而已,不收钱的。” 宁儿有些以外,他明明看上去很需要钱的样子。 “小薇今年夏天就要考高中了,她的数学不太好,我就每天帮她补习两个小时。反正现在也是闲着。”耿净齐笑着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你先坐,我给你泡茶去。” 宁儿忙道:“不用了,我不渴。”然而净齐已经单脚跳着出了房间。不一会又跳了进来,一手拎着暖瓶一手拿着茶罐。 “茉莉花茶,我妈妈的最爱。”耿净齐笑着说,修长干净的手指拈了一撮茶叶在玻璃杯里,冲上滚烫的沸水。茶叶翻滚着舒展开来,顿时满室茶香。 “伯母不在吗?”宁儿握着杯子,到处张望着说。 “她还没下班呢。”净齐放好暖瓶,坐在床沿上说。 “咦?伯母还没退休啊!”宁儿说。耿母看上去早已经不年轻了。 “她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灌瓶工,很辛苦的。”耿净齐低声道,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残缺的右腿上。 “真的很辛苦呢!”宁儿感叹道。 “所以我想多帮他分担一些,如果不是我,她不用这么辛苦的。”耿净齐低着头说。 “那你给人家做家教还不收钱。”宁儿半开玩笑地说。 耿净齐正色道“都是多年的街坊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当年我出事时,他们也帮过我……” “对了,耿净齐,你的腿是怎么弄的?”宁儿试探着问。 “车祸,已经七年多了……”耿净齐下意识地摸着残腿说,眼里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宁儿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他们才只是见过次面而已,连熟人都谈不上。可是……为什么感觉,已经是多年的朋友? 宁儿红了脸,抱歉地说“对不起……” 耿净齐一扬头,笑着说,“不要紧,早就过去了。还没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宁儿小声嘀咕道。净齐没听清楚,宁儿喝了口茶,郎声道: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开网络公司,他那里缺一个网页设计师,你有兴趣试试吗?” “真的吗?我可以的吗?”耿净齐眼睛亮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兴奋。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大老远来找你做什么!”宁儿道。 “可是,我……”耿净齐摸着自己的残腿说。 “你的情况我都跟人家说了,他们说只要能帮公司赚钱就行。”宁儿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 “可是……”耿净齐犹豫着支吾道。 “可是什么呀,没有可是!明天早上九点钟我来接你,记得穿帅一点哦!”宁儿快速地说话,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耿净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宁儿看来,一身休闲装扮的他已经够帅气了。 “好了,我走了,记得明早九点哦!”宁儿起身告辞,一会她要陪刘恒去见一个韩国客人,不然的话她还真想留下来再蹭一顿大馅蒸饺。 7 夜深了,耿净齐开着一盏台灯,瞪大眼睛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早已准备好的个人简历和成功作品已经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确认一切细节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明天要穿的西装也重新熨烫好,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可是总觉得有点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没办完一样。他突然呼地坐起来,从抽屉里找到一块柔软的丝绵,小心翼翼地擦拭起了靠在床头的铝合金拐杖。 耿母看见净齐房间里的灯光,推门进来,“净齐,还没睡呢?” “哦,妈,我一会就睡了。”净齐抬头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见工吗?”耿母道。 “恩,我擦完就睡了。” “那个顾小姐真热心呢,还帮你介绍工作。”耿母试探着说道。 “您又瞎想什么呢?”净齐一眼就看透了母亲的心事。 “瞎想?你今晚这一通折腾,不是为了见工,是为了见顾小姐吧!”耿母道。 净齐被说中了心事,脸一下子红透了。正在擦拭拐杖的修长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顾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年纪轻轻就自己开着车?”耿母问道。 “金世豪贸易公司的市场部副经理。”耿净齐清楚的记得宁儿名片上的烫金字体,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哟,那可了不得,女强人啊!净齐,别嫌妈罗嗦,顾小姐人是好,可……”耿母欲言又止。 耿净齐的心突的一沉,手停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妈,您想到哪去了?” 耿母的眼神里充满了痛惜,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伤到儿子了,可是为了不让儿子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她不得不恨下心肠来。如果不是腿不好,自己的儿子也会走上考名校、进大公司的路吧,他本来是配得上顾小姐那么好的女孩子的,可惜……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顾小姐是个热心人,赶明儿让她来家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以后就别老跟她联系了,人家大公司都忙……”耿母道。虽然儿子的朋友并不多,而她又是那么的喜欢宁儿,可是她怕,万一儿子对宁儿动了情,宁儿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不想让儿子再承受更多的伤害了。 “妈,我知道。”耿净齐哑声道,意兴阑珊地把丝绵抛到一边,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强打精神陪母亲聊了会天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耿母低低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帮儿子灌了个热水袋,掖在残肢的旁边。那里由于当年手术时大血管全部被节扎了起来,血液循环的特别慢,一到冬天残肢就很容易冷,甚至会抽筋。总是提醒他睡前灌个暖水袋,可这孩子总是记不住。冰冷的残肢接触到温暖,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耿母一阵心酸,忙帮儿子掖好被子,悄悄地掩门出去。 8 苏剑第一眼看到耿净齐就觉得不对劲。他本以为宁儿会领进来一个谦卑有礼的残疾人,恭恭敬敬地给他鞠几个躬,然后整天趴在电脑前写程序就可以了。谁知这个耿净齐竟然这么帅气,笔挺的西装,整齐的短发,干净漂亮的面孔,撑着双拐的身体站得直直的。是的,他不得不承认,原来帅气这两个字也可以用在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身上。 而且,耿净齐似乎还有一种很阳光的气质,虽然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的拘谨和不自然,甚至有一股淡淡的忧郁,可是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整间办公室都因他的微笑而明亮起来。 苏剑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当宁儿以温柔又疼惜的目光看着耿净齐的时候,这种压迫感尤为严重。也许,答应让他来公司是个错误。这个念头在苏剑脑中一闪而过。 几乎一瞬间,苏剑做了一个决定。 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耿净齐的简历和作品集,沉吟着说:“你的作品还很不成熟,无法胜任我们公司设计师的工作…… 苏剑如愿以偿地看到阳光黯淡了下去,耿净齐低下眼帘,脸上是受到委屈的表情。 宁儿更是一脸的愤怒样儿,苏剑突然觉得如果失信于宁儿,自己可能再没有接近他的机会了,清了清嗓子,他赶在宁儿发威前道:“不过我从简历上看,你的文字表达能力还可以,办公室现在缺一个文员,要求文笔好,打字快,每天还要收发报纸和信件,你要是不闲待遇低,我可以给你安排——其实待遇也不低,只是比设计师和工程师差些,以后你技术提高了,还是可以往技术部调的,你看怎么样?” 耿净齐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宁儿在旁边也不说话,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住了一样,有些紧张。 半晌,净齐抬起眼睛道:“苏总,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 苏剑大声笑着说:“好,欢迎你加入东创公司!一会我带你去认识同事。” 东创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在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工作,只是用隔断分成了许多部门。而库房和总经理办公室则在楼下。面试完毕后,苏剑领着耿净齐下楼见了同事,分配给他一个单独隔断的办公桌。 净齐送宁儿到停车场,宁儿有些惭愧地说:“真对不起,本来想介绍你做设计的……谁知老苏说话不算。”想到苏剑,宁儿咬牙切齿,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苏总肯给我机会让我留下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你知道……我这样是很难找到工作的……”耿净齐叹了一口气,转而笑着说:“能做文员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会努力的。真的很谢谢你。” 宁儿笑了,象男孩子一样拍了拍净齐的肩膀,“别客气,不是朋友了吗?晚上我请你吃饭庆祝吧,下班在办公室等我,好吗?” “不了,”耿净齐想也没想地说:“我下班还要回去陪妈妈。” “这样啊。”宁儿有些失望地说,“那好吧,改天我去看望你和伯母。我先走了。” 耿净齐一直看着宁儿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的往回走。靠在电梯里,耿净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苏剑完全是买了宁儿的面子才勉强留下了他。可是数十次求职的失败,使他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了。母亲说的没错,这样的耿净齐是配不上宁儿的,甚至,连做普通朋友都不配…… 电梯到了,净齐深呼吸一下,调整好状态,双拐撑地,缓步走进办公室。 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苏剑就提高嗓门喊了起来:“耿净齐,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得随意离开办公室!” 净齐浑身一震,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愣了一下,才低声说:“对不起,苏总,我不知道……” “在公司上班,这是最起码的规矩——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要扣工资的。还有,你现在上网查本市所有网络公司的信息,整理成文件,下午四点前送到楼上交给我。”苏剑带着恨意说道。 “是的,苏总。”耿净齐坐下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9 顾宁儿一边开车一边在生气,很生气。耿净齐已经到东创上班一个多月了,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给她打过。实在憋不住,上周宁儿主动给他打了过去,他说一切都很好,感谢她的帮助,然后就借口忙匆匆挂掉了电话,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她有好几次路过东创,都想上去看看他,可是想到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宁儿就打心眼里不高兴。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他? 风驰电掣地回到公司,一头冲进了办公室,也不理任何人,怒气冲冲地坐在电脑桌前,从被撑得变了形的挎包里取出一大盒体形惊人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勺,狠命地往嘴里塞,一点也不在乎本来就灌了一肚子冷气的胃渐渐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 为什么他不理我?我哪点不好了?为什么我还这么想他? 宁儿恶狠狠地挖着冰淇淋。扁平的胃部渐渐鼓起来,打嗝满嘴的冷气和奶香。 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特意为耿净齐设置的“i belive”音乐,宁儿惊跳起来,拧着秀气的眉毛,瞪着手机大声说:我不接! 铃声不屈不挠地一直响着,宁儿深呼吸一下,狠狠按下接听键:“喂——” “顾小姐吗?我是耿净齐,今天我发薪水了,想请你一起吃饭,有时间吗?”清朗而略显羞涩的声音一下子让宁儿魂飞天外。 没时间,不去!心里喊得斩钉截铁,嘴上却不争气地说:“好啊,你喜欢吃什么啊……” “既然是我请你,当然要看你的口味了。”耿净齐的声音里都含着笑。 “我最喜欢水煮鱼!”宁儿满脸神往地说,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让她神往的究竟是水煮鱼还是耿净齐。 电话另一头的耿净齐笑了,“那就水煮鱼好了,我也不知道哪里做的比较地道,你选地方,下班我去等,怎样?” “好好好!你们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很正宗的,下班后我去接你。”宁儿兴奋地说道。 放下电话,宁儿在皮椅上转来转去地生自己的气,真是没骨气,他一盆水煮鱼就把你俘虏了,难道水煮鱼就有那么大的魅力? “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就当你是工作忙好了,原谅你!”宁儿自言自语说。 耿净齐穿了帅气的米色夹克和浅蓝色牛仔裤,等在东创的楼下。他没有右腿,左腿却特别修长而笔直。宁儿站在他的面前,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那么高,比大学时当过模特的自己高出了半个头还多。 “你穿休闲一点挺帅的,不要老是穿西装嘛,灰突突的。”宁儿评价道。 净齐笑着说:“我也不喜欢穿西装,可见工总要穿的正式些。现在苏总不要求穿西装,我就穿休闲了,自己也舒服些。”咬了一下嘴唇,隐去了后半句——拄着拐杖,穿西装很不方便,稍不注意就会变了形。 宁儿却看出了净齐的苦衷,笑着转移了话题,“走吧,我们去吃全城最棒的水煮鱼。“宁儿帮他打开了车门,又接过他的拐杖,放进了车后坐。 宁儿卧着方向盘的手很稳定,目光直视着前方,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宁儿用细小的牙齿轻咬嘴唇,偷偷的用余光在反光镜里观察耿净齐。他放松地靠在靠背上,漂亮的眼睛半闭着,看不到那亮晶晶的眸子,只能看到长而直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仿佛也含着笑意。睫毛也会笑?宁儿的心动了一下,忍不住扭头看净齐。 净齐仿佛是被音乐陶醉了,双手放在健全的左腿上,修长匀称的手指随着节奏在腿上打着拍子。宁儿咽了口唾沫,本想找个话题和他聊天的,可是他的心思好像全放在音乐上。难道他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宁儿想,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了。 宁儿哪里知道,耿净齐也是紧张得要命。一个月来,他都无法忘记这个热心而美丽的女孩儿。可是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相差太悬殊了,他不敢主动去找她,他怕被拒绝,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了。也许,对于他来说,默默地喜欢她才是最适合的。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跟她打了电话。发薪了,为了感谢她的帮助,请她共进晚餐。这应该是最好的理由了。能和她有片刻相处的机会,都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他不敢开口,怕泄露了他内心的兴奋和紧张。活到二十五岁,耿净齐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信心,第一次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不知所措。所以他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音乐上面去,用音乐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免得一会吃饭的时候语无伦次吓到了她。 不管什么时间光临,“沸腾鱼乡”永远人声鼎沸,多亏宁儿留了个心眼,提前两小时订了位子,不然她和耿净齐就只有在休息区排队等候的份了。可惜雅间还是没订到,服务员领着他们在密密麻麻的桌椅中穿行,终于在大厅的尽头找到了预定好的位子。一路上耿净齐赚足了回头率。他彬彬有礼地让宁儿先落座,自己才在对坐下来,拐杖被平放在桌子底下。 “今天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宁儿转眼又忘了不高兴,笑着点了一大盆水煮鱼和一份脆皮鲜奶,耿净齐又补充了西红柿炒鸡蛋和香菇菜心。“再要一大瓶可乐。”耿净齐最后说。 “你不喝啤酒吗?”宁儿问道。 耿净齐含笑摇头。 水煮鱼上得很慢,两个人突然没了话说。宁儿低头摆弄着倒满了可乐的杯子,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恰好耿净齐的睫毛低垂下去,让她错过了他火热的目光。静默了一会,净齐再次对宁儿帮他找到工作表示了感谢,宁儿却装模做样地瞪起了眼睛。 “好好好,我不说见外的话了,你的眼睛够大了,别再瞪了,吓人。”耿净齐笑着说。 宁儿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辛苦的原因,他看上去有些苍白,眉宇间好象还藏着一股……忧郁…… “对了,老苏没为难你吧。他们那些老板,一个个都是黑透了心,一点人情味没有的。”宁儿忿忿不平地说。她还为上次苏剑失信的事耿耿于怀。 耿净齐的表情僵了一秒钟,然后又释然地笑了,“苏总能力很强,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见识很多人。”他说。 “那就好,我还怕他欺负你呢!”宁儿有口无心地说着,目光被端着鱼盆进来的服务员吸引了。 服务员刚把硕大的瓷盆摆好,宁儿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从厚厚的油层和辣椒层中捞起了雪白的鱼片。 “吁!过瘾!”宁儿赞叹道,又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可乐。 耿净齐瞪大眼睛,看着宁儿大块朵颐,白瓷盆里的鱼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着,最后盆里只剩下了红红的油汤和上面漂浮着的几根白豆芽。 “饱了!”宁儿终于放下筷子,靠在椅子背上,小手夸张地抚摩着肚子。 “咦?你怎么没吃鱼啊!”宁儿这才发现耿净齐把香菇菜心挪到了自己的旁边,就着吃米饭。 “我不能吃辣的东西,也不能吃鱼,腿上的伤口会过敏。”耿净齐的声音低低的,有点苦涩。 宁儿飞扬的心突地一沉,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吃水煮鱼了,害你都没吃饱。” 耿净齐笑了,“没什么啊,你吃高兴了我就开心了,再说,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宁儿的脸红起来,真是的,每次在他面前都表现得食欲这么旺盛,丢死人了! “对了,一会我想去一下紫金花广场,给我妈妈买一件礼物,你陪我一起去挑好吗?”耿净齐道。真想多和她呆一会啊! “好啊,没问题,我的眼光最好了!”宁儿道,心中窃喜。 耿净齐双手紧握着拐杖,在大理石地面上踯躅而行,刚才一进门,他就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多亏宁儿及时扶住了他。他避开了宁儿关切的目光,扭头浏览着一件件商品。的aff1621254f7 由于行动不便,耿净齐是极少逛商场的,偶尔来一次也是匆匆买了东西就走。琳琅满目的商品简直让他看花了眼,在宁儿的热烈建议下,他为母亲挑了一条宽大厚实的披肩。 “谢谢你,顾小姐,我妈妈一定会喜欢的!”净齐摸着质地柔软的披肩说。 “提个意见,以后别叫我顾小姐好吗?我有名字的!“宁儿道。她已经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顾小姐,好别扭的称呼。 “好的,宁儿。”耿净齐笑着说。 “恩,这样就自然多了。”宁儿满意地说。耿净齐的脸却有点发烫,默默地在心里这样叫她很久了,能不自然吗? 耿净齐和顾宁儿踩着打烊的铃声走出了商场。站在商场门口,宁儿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耿净齐忙摇头说:“现在还赶得上末班车。” 宁儿有些生气,他怎么和她这么见外!翻了个白眼,噘着嘴道:“我就有车,你干吗还要去挤末班车,不嫌受罪么?”突然又觉得心有点疼,他每天上下班都要挤公车的,他的腿那么不方便,一定受了很多苦。 “我家那么远,地方又偏,一会你回来会不安全的。”耿净齐见宁儿脸色不善,忙解释道。 “我开着车怕什么?再说了,我经常半夜去机场送人,不也一个人开车回来了吗?也没出事啊!”宁儿道:“别罗嗦了,赶紧上车吧!” 耿净齐没再坚持,默默地上了车。 耿净齐还是第一次这么从容地坐在车上看夜景,城市越来越漂亮了,街道两旁,一对对情侣幸福地牵着手散步,耿净齐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涩。他也好想拉着宁儿的手散步,可是他的手只能用来拄拐杖…… 耿净齐悄悄地看了宁儿一眼,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窗外的霓虹灯映进来,照在她的头发上,长长的睫毛上,浅黄|色的外衣上,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什么呢?”宁儿突然笑着说。 耿净齐吓了一跳,慌忙低下眼睛,目光正好落在裹在裤管里的一小截残腿上,他的心突地沉了下去。 车子平稳地停在耿净齐家楼下,宁儿下车从后门帮净齐取出拐杖,净齐也恰好下了车。 “快上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宁儿把拐杖递到净齐手中道。 净齐的手有点颤抖,第一次相遇,她也是这样递给他拐杖。那时他绝没有想到,他会和宁儿成为朋友,他的生活和情感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喂,怎么又犯呆了?”宁儿举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摇啊摇。 净齐回过神来,紧接着在下一秒就惊慌失措,他看见宁儿突然变了脸色,极为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10 净齐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手扶着宁儿,艰难地往楼上爬,一双拐杖挂在的他臂弯上,随着每一次跳动晃晃荡荡磕碰着两人。宁儿的身子软软地靠在净齐的肩上,脚步虚浮里跟着,嘴里忍不住的呻吟,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宁儿,行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净齐担忧地说。刚才在楼下他就说要送宁儿去医院,可宁儿非说不要紧,还要一个人开着车回去。净齐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到他家休息一会再说。 宁儿听到“医院”两个字,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从小就风风火火的她,唯一惧怕的就是去医院,甚至听到医院两个字,就会让她夸张的联想起凶巴巴的护士和比灭火器还粗的针头。 净齐叹了口气,停下来帮宁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顾不得自己也满头满脸的汗,深呼吸一下,一鼓作气把宁儿扶上了四楼。一进家门,净齐的腿就忍不住一软,多亏耿母赶快接过了宁儿,才没让宁儿跟着一块摔倒在地上。 耿母把宁儿扶到沙发上,宁儿疼得更厉害了,捧着肚子不停地呻吟着。耿净齐勉强走到屋里,坐在宁儿的旁边,一手揉着酸痛不堪的左腿,一手安慰地拍着宁儿的肩。 耿母手忙脚乱地端了杯热水给宁儿,宁儿才喝了一口,就哇地一声,吐得满地都是。耿母赶紧帮她拍着背,宁儿又痛有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宁儿,别哭,疼的厉害吗?”耿净齐慌了,把宁儿搂在怀里哄着。 突然,宁儿大叫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精致的小脸白得象一张纸,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她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耿母焦急地说道。 净齐腾一下站起来,说:“妈,把她放到我背上,您扶着我,咱们这就去医院。” 耿母犹豫地望着儿子,刚才扶宁儿上楼,净齐的腿已经撑不住了,再背着她下四层楼,净齐的左腿也是受过重伤的…… “妈,快点啊,她都疼昏了!可能是食物中毒!”净齐几乎对母亲吼道。 耿母狠了狠心,把宁儿扶了起来,让她趴在净齐的背上,她一手扶着宁儿,一手扶着净齐的胳膊,净齐单手拄着拐杖,艰难地下楼。 “净齐,你还能行吗?”耿母心疼地说,净齐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甚至睫毛上都挂着汗珠。下楼的时候拐杖几乎派不上用场,净齐咬紧牙关,尽可能轻地跳楼梯,生怕令背后的宁儿不舒服。 “我行……妈,扶稳宁儿,咱们得快点……”净齐艰难的说。 好容易挪到了楼下,耿母慌慌张张的去小区门口拦出租车,宁儿根本站不住,净齐只好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让宁儿在他的左腿上坐着,身子靠在他的臂弯里。半昏迷中的宁儿还在小小声地呻吟,净齐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温柔地轻揉着,“宁儿不怕,车马上就来,到医院就好了。” 到医院的时候,宁儿已经醒了过来,肚子又开始要命地疼。抽血化验后,宁儿被送到了观察室,净齐在一旁陪着她,静等检查结果。 已经疼得失去理智的宁儿,感觉到一只大手握着她冰冷颤抖的小手,微微带着安慰的力量,手掌布满粗糙的茧子,轻微的摩擦让人感到温暖而塌实。 “净齐……我疼……”完全没有戒备心的宁儿苍白着小脸,神志不清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这个时候的她,很平日洒脱的样子不同,分外娇小脆弱,像个寻找依靠的孩子。 净齐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又帮她撩开被汗水贴在脸上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好宁儿,忍一忍,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恩……”宁儿无力地应道。突然她的身体开始抽搐,上身不受控制地弹了起来起来,“唔——哇——”浑浊的白色液体喷了出来。净齐惊慌地一边大叫医生一边用手帕帮她擦着脸。 医生拿着病历进来,站在宁儿的床边,等到净齐都帮她收拾好了,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了?” “她刚才突然就抽了,还吐了好多……宁儿,你怎么样了?”耿净齐焦急地说。 宁儿脱力地靠在净齐肩上,闭目喘息着说:“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疼……” 护士走上前来,在她的手背插上针头,开始输液。疲倦至极宁儿闭着眼睛浑然不觉。 “你今天晚上都吃什么了?”医生问道。 “她吃了一盆水煮鱼和大半盘脆皮鲜奶,难道真的是食物中毒?”耿净齐担忧地替宁儿回答。 “在那之前呢?”医生问。 见宁儿不动,净齐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宁儿,你还吃了什么?医生问你话呢。” 宁儿的睫毛无力地颤了颤,“还……吃了一大盒家庭装的雀巢冰淇淋……一公斤装的……” 耿净齐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瘦瘦的女孩,她的胃到底有多大? 医生啪地合上了病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她吃得太多,又都是刺激性食物,所以……”对着瘫软的宁儿扬了扬下巴,言外之意是,就撑成这样儿了。 净齐松了一口气,不是食物中毒就好。耿母在一旁想得周到:“医生,那她的胃要紧吗?” 医生道“我已经让护士给她输了生理盐水,只要好好的饿两顿,然后吃一些流质食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夜深了,耿净齐守着已经熟睡的宁儿。刚才他把母亲劝回家休息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床头一盏微弱的灯光照在宁儿宁静的睡颜上。折腾了一夜的宁儿看上去那么的柔弱,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突然,她烦躁地摇着头,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净齐忙握着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宁儿,别怕,我在这陪你呢。”宁儿低声哼了一下,又轻微地打起了酣。净齐放下心来,才发现左腿是钻心一样的疼,右腿的残肢也又酸又胀,里面残存的筋脉突突乱跳。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个时候静止,因为,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11 宁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耿净齐早已上 只爱你一个第3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去了,守在她身边的是净齐的母亲。 回想起昨夜,宁儿羞得很不得自己动手挖一口井跳下去,再也不出来。耿母一边喂她喝着温水一边说,医生担心她被撑坏了,所以还要留院观察两天,净齐下了班就会来看她。 耿母只请到了半天假,下午就回到化妆品公司上班去了。宁儿还不能吃东西,她找护士借了几本杂志,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着。 隔壁病床上正在织毛衣的中年胖女人和她搭讪道:“小姑娘,昨天晚上你可把你男朋友给折腾坏了,你又是哭又是闹的,一直喊疼,还抽了一次。” 宁儿不好意思地红透了脸。昨天她实在是疼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耍了多少宝。 “那小伙子对你可真不赖,一整夜没睡守着你,看的出来他是非常心疼你的。现在这样的小伙儿可真不多了。”胖女人道。 “咳咳!是呀……”宁儿害羞地应着,也不去解释,心里美滋滋的。可千万不能让净齐知道了,她偷偷地想。 “小姑娘,你别嫌我多事啊,你男朋友的腿是怎么弄的啊……”成功的和宁儿套上了近乎,胖女人八卦地问道。 宁儿不高兴地变了脸,瞪了胖女人一眼,专门打听人家的伤处,她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吗? “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么漂亮的小伙子,可惜了……”胖女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道:“昨天晚上他帮你端水取药的,都用一条腿蹦着走,我看了都觉得揪心……” 宁儿鼻子一酸,用手捂住嘴巴,眼泪竟扑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那么好,可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他总是阳光灿烂,可是他让人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爱他…… 爱?宁儿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爱吗?每天会不停地想着他,想到他受的苦就会心疼,想到他会笑的眸子,整个心里都会暖起来。她爱上了他…… 想到这里,宁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净齐,她最好的净齐,老天为什么要让这么完美的人变成残疾呢?她是真的为他感到心疼,也心疼自己,这么爱他,可是他竟然不知道…… “哎哎,小姑娘,你怎么哭起来了?”胖女人见宁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忙放下手里的毛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宁儿身边。 宁儿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任泪水长流。 “小伙子,你可来了,你媳妇不知怎么就哭起来了。”胖女人看到净齐推门进来,急忙说道。 净齐撑着拐杖,快速地走到病床边上,扔下拐杖,一把搂住宁儿纤瘦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问道:“宁儿,怎么了?又难受了?” 宁儿感受到净齐的温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细细的腰。他的身体很单薄,但是肩膀很宽,足可以包容她整个人。 一直哭到天昏地暗,宁儿才从净齐的怀里抬起头来,净齐疼惜地帮她擦干净哭花的小脸,扶她平躺在床上。 饿了一天的宁儿浑身乏力,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净齐。 净齐笑道:“饿坏了吧,医生让饿你两顿,现在应该可以吃点流食了。” 宁儿红着脸笑了,昨天撑死,今天饿死,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净齐帮宁儿盖好被子,弯腰从地上拾起拐杖。宁儿呆呆地看着净齐的背影走出病房,他悠荡着独腿行进的样子让她心疼…… 12 “宁儿,慢点……算了,还是我喂你吧!”刚坐在病床边上想歇口气的耿净齐看到宁儿猴急的就要往嘴里灌粥喝,忙从她手里接过了勺子和碗。 舀了一小勺红枣小米粥,轻轻地放在唇边吹凉,再小心地喂到宁儿的口中。 香甜的红枣,粘粘的小米,一入口就在舌尖上化去。吞到胃里,温热舒适的感觉让宁儿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一口,再一口,昨天饱受煎熬的胃终于又恢复了生机,力气渐渐的回到了宁儿身上。真舒服,喜欢这样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被净齐照顾的感觉,好温暖好幸福。 耿净齐伸出食指,轻轻抹去宁儿唇边的米粒。宁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用小手握住了净齐的大手。 耿净齐浑身一震,另一只手还端着粥碗,呆在了那里。 “你的手好冷……”宁儿红着脸,小声地说,“都是刚才为我去买粥冻的。” 耿净齐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把粥碗放到一边,双手握住宁儿的小手,把它们藏到被子里去,又把被子盖严。“我不冷的,男孩子都火力旺。倒是你要小心,身体缺乏热量,一定要保暖。” 宁儿好像受了催眠一样,怔怔地看着净齐,现在的他,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宁儿的心咚咚乱跳起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完全没有免疫力…… 她着迷地看着耿净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下眼睑上有一片阴影,好看的嘴唇也白白的没有血色。宁儿的心紧缩了起来,他的样子实在是很憔悴啊!他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自己,算起来,他已经有将近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了。 “请问顾宁儿是住这间病房吗?”有点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宁儿皱皱眉头,耿净齐已经站了起来,礼貌地叫了一声“苏总。” 苏剑手里捧了一大束玫瑰,看也不看耿净齐,径直走到床边,把玫瑰放在宁儿的床头,“怎么住这么差的病房,让我一通好找。谁给你办的住院手续?” 耿净齐的脸僵住了,宁儿对他投去安慰的一瞥,转脸不高兴地对苏剑说:“你怎么来了?” 苏剑说:“你不是让刘恒帮你把车开过来吗?他忙没时间,所以让我来帮这个忙。你也是的,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我好给你找家好医院,这里的环境太差了。” 宁儿翻了个白眼,吃饭撑到住院的程度,难道还要大肆宣扬吗?刘恒那家伙也是,明知道她躲苏剑都来不及,还叫他来帮她送车,摆明了是创造机会让苏剑接近自己。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把戏! “宁儿,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到底是什么病?”苏剑不客气地在刚才净齐的位置坐下来,净齐靠着床头柜站了一会,低声道:“苏总,宁儿,你们先聊,我回去了。” “哎!净齐!”宁儿扬声喊道,净齐已经快步离开了病房。 宁儿心慌意乱的敷衍了苏剑几句,越发觉得不安,便说自己太累了,苏剑还算识趣,忙起身告辞,还誓言旦旦的说过两天一定要来接宁儿出院。 苏剑前脚刚踏出病房,宁儿就连忙穿好衣服,从桌上捞起钥匙直奔楼下的停车场。 宁儿缓缓地开着车在路边搜索,天已经黑透了,霓虹灯亮了起来,照得冬日的街道流光异彩。街上满是下班逛街的行人,宁儿张大眼睛,拼命地在人群中搜索那个让她心疼的身影。 在公共汽车站,宁儿终于看到了拄着双拐站在路边等车的耿净齐。不顾违反交通规则,宁儿把车停在了站牌下,摇下车窗,她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耿净齐。后者是一脸的讶异。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沉默了一会,宁儿喊道。 耿净齐默默前行了几步,先拉开后车门,把拐杖放在了后坐,又扶着车身蹦跳着跨了两步,拉开前门,坐在宁儿的身边。 “你怎么跑出来了?和医生打招呼了吗?”净齐还没坐稳,净齐就问道。 宁儿气鼓鼓地瞪着旁边一脸担心的人,净齐看她脸色红扑扑的,嘴巴噘得高高的,便知道她身体已经无碍。放心地送了口气,他放柔声音哄道:“乖宁儿,回医院去好不好?医生还没让你出院呢!” 宁儿赌气道:“不用你管!” 净齐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拍了拍宁儿的肩膀,“怎么了?生我的气了?” 听到他这话,宁儿委屈的泪水立刻迸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道:“你把苏剑那只癞蛤蟆扔在病房,说走就走,你欺负我!” 净齐哭笑不得,宁儿居然把苏剑形容成一只癞蛤蟆,不过她形容的还真象呢,半秃的头发,肥胖的身材,还有因为油脂分泌过剩而发出来的一脸青春痘!看着宁儿真的哭了起来,净齐忙忍住笑,顺着宁儿的话说道:“你和苏总是朋友,他来看你,我当然不好过多打扰啊。再说,苏总少年才俊,哪象你说的那样。” 宁儿破涕为笑,净齐怜惜地用拇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宁儿突然抓住他的手道:“耿净齐,你是不是喜欢我?” 净齐的身子明显地僵住了,幽深漂亮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宁儿,原本就憔悴不堪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们交往好不好?”宁儿大胆地说,眼睛热辣辣地盯着净齐,带着一丝娇羞,又饱含期待。 “不……”耿净齐本能地低声道。 宁儿的目光黯淡下来,“原来你不喜欢我……” “不是不是!”耿净齐急忙道,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可是……他不配啊! “你不用安慰我了。”宁儿放开净齐的手,真的好舍不得,净齐的手修长而有力,手背光滑而细腻,掌心却布满层层的茧子,每次轻轻的划过她的肌肤,涩涩的,麻麻的,让她的心都酥了起来。可是,不可以贪恋他的温柔了,他的心里并没有自己啊! “不是的……”耿净齐喃喃道,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垂下眼帘,从宁儿的角度看过去,他长而密的睫毛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遮住了幽深的眼睛,让宁儿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是的!”宁儿不讲理地大喊道:“你嫌我吃相难看,又大大咧咧的,你……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耿净齐本能地分辨道:“不是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吃东西的时候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让人看了都觉得满足。你总是快乐而充满活力,每个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感染。你是那么的热情和善良,美好得就像一个天使!我喜欢你,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想得很痛苦!可是……我配不上你!” “耿净齐,我们交往吧!”宁儿快速地说。 净齐呆住了,良久,宁儿探过身来,凑上了她温暖而柔软的唇。 13 火热的唇互相吸吮、纠缠,两人的动作都有些生涩,却无比投入。舌间辗转着的是彼此的甘甜,唇间溢出的是深情的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公共汽车催促的鸣起了喇叭,缠绵的两人连忙分开,宁儿羞红了粉嫩的小脸,急忙要发动汽车。耿净齐修长的手握在她的小手上,“宁儿,回医院去吧。” “才不要呢!我又没病,就是吃的太多了,回去丢人做什么。”宁儿低头说,不好意思用眼睛瞟着净齐,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关切,完全没有笑她的意思,才抬起头来,一踩油门,把车向城郊的方向驶去。 腿部的酸疼使耿净齐浑身无力,下车的时候,腿一软,他差点跌坐在地上,多亏宁儿及时递上了拐杖,才让他支撑住了身体。 “走吧,上去见见我妈妈,免得她不放心你。“耿净齐拉着宁儿的手说。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已经由朋友变成了情侣,虽然是宁儿期待以久的,但这么快去见家长,还是让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上楼的时候,净齐的腿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他的左腿当年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过度的劳累或受寒之后就会疼痛不止。经过昨晚的奔波,他无力再像以往那样轻盈的跳上四楼了,只好把拐杖杵在楼梯上,左脚尽可能轻松地跟上,不让宁儿看出他的吃力。 门开的时候,两个孩子交握在一起的手羞涩地放开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耿母看在了眼里。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耿母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知该为儿子高兴还是担忧。 “伯母,您好,昨天让您担心了!”宁儿红着脸说道,递上了刚从楼下超市买的果篮。 “宁儿出院了?快到屋里休息,身体全好了吗?”耿母接过果篮,细细打量着宁儿,关切地问道。 “伯母,我没事了,谢谢您”宁儿礼貌地说。 净齐带着宁儿进了自己的小屋,耿母送来了刚洗好的水果,突然想起什么,忙对净齐说道:“刚才小薇等了你很久,说是有数学题要问你,你明天下班去给她讲讲吧。” “好的。知道了。”净齐随口应道,和宁儿并排坐在他的单人床上,紧紧地握着宁儿的手。 耿母识趣地关门离去,净齐立刻搂住了宁儿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刚才在车上还热烈表白的宁儿突然羞得把脸埋在了净齐的胸前,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地蹭他。 净齐更紧的抱住宁儿,好象要把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宁儿,我的好宁儿……”他低低地说道。 宁儿从没想到净齐瘦削的身体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她也热烈地回抱着他, 他突出的骨骼硌得她心里发疼,嘴上却委屈地抱怨道:“明明喜欢我却不肯说……你欺负我……”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耿净齐的声音有点哽咽,“你太好,我配不上,所以,我不敢说……” “胡说!”宁儿抬起头来,生气地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孩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你是……你是我最爱的人!”宁儿平日和客户讲话时候的舌灿莲花,在净齐幽深的眸子下,竟然一个词都想不出来,她挤半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她瞪大眼睛,一脸很糗很糗的表情,仿佛自己说了很呆很笨的一句话。净齐望着她,含着温柔的笑,用唇轻轻含住了她的芬芳。 净齐的嘴唇很软,净齐的吻很轻柔,濡湿的舌头小心地在宁儿的口腔中探索,仿佛在呵护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味道甜甜的,还带着一丝中草药的芳香。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象刚刚才开始。净齐不舍地放开宁儿,轻轻地为她拭去唇边的一滴晶莹的唾液。 宁儿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净齐短短的残肢上面。净齐好象战栗了一下,用自己的大手盖住宁儿小小的手,“怕吗?”他轻声问。 宁儿拼命地摇头。那截残腿,大约只有十厘米长的样子,不同于他精瘦的身躯,竟然是丰满柔软的,里面包着短短的一截腿骨,随着他轻轻的颤抖,在肌肉中不停地滑动…… “净齐,你一定很疼……”宁儿流着泪说。 净齐笑了,再次把宁儿拥进怀里,他的肩膀很宽,整个把她包了起来,“傻女孩,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不疼了。” “真的吗?”宁儿说。 “真的。”净齐道,残肢突然出其不意地跳痛了一下,净齐无声地抽了口冷气。 “疼的话一定告诉我。”宁儿道。她连削水果伤到手指头都要疼好几天,根本无法想象当年净齐是怎么忍受一条腿被生生锯断的痛苦的。 净齐宠爱地揉了揉宁儿漂亮的卷发,又把吻落在那一个个的发卷上。宁儿咯咯笑着,不住地往他的怀里躲,逗得净齐也笑了起来。 天色渐晚,宁儿只得依依不舍的告辞。好在净齐答应了她,每天晚上都由她接他回家,既免去了他挤公车之苦,又不必忍受相思之灾,想起来就叫人心里甜甜蜜蜜。 净齐珍惜地捧起宁儿的脸蛋,在上面印下浅浅的一吻,“乖宝贝,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宁儿乖乖地点头,踮起脚尖,回吻了一下净齐,天,他真的好高啊! 站在阳台,看着宁儿看着车远去,净齐转身欲回房间,突然右腿的残肢一阵痉挛…… 14 站在阳台,看着宁儿看着车远去,净齐转身欲回房间,突然右腿的残肢一阵痉挛…… 净齐暗叫不好,忙用力撑住拐杖要往房间走,谁知还没迈开步子,已经痛了两天的左腿突然失去知觉,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房间里的耿母听到响声忙跑到阳台,净齐正无力地靠墙坐着,拐杖散在身体两旁,双手压在残肢上面,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淌落下来。 “净齐,又抽筋了?”耿母道,蹲在地上帮着儿子把不自然地向上翘着的残腿往相反的方向压。 净齐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母亲道:“没事,一会就好。” 耿母把手伸到净齐的腋下欲扶他起来,“坚持一下,到房间里去热敷,地上凉。”耿母道。 麻木的左腿渐渐恢复的知觉,净齐在母亲的帮助下勉强站起来,却再也迈不开一步。他只好靠在母亲苍老的肩膀上,借助母亲的力量,慢慢挪回房间。 耿母慢慢从净齐僵硬的左腿上褪下牛仔裤,精瘦的腿已经肿成了平时的两倍粗。 “妈,没事的,这两天太冷了。”净齐看到母亲心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故做轻松地说道。 “什么天冷,分明就是累的……”耿母边帮净齐按摩还在不断抽跳的残肢边说。 青肿的残肢变得微微发红,耿母才停手,轻轻握住残肢的顶端,缓慢地帮净齐活动髋关节,直到确定已经停止了痉挛,才轻轻在残肢上拍了一下,“自己活动活动,看还疼不疼。”耿母道。 净齐乖乖的活动着残腿,安慰母亲道:“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耿母白了儿子一眼,手上却忙着在他的身后垫上了松软的枕头,让他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嘴里唠叨着:“你蒙谁啊?当我没抽筋过吗?怎么也得疼两三天。你呀,这几天消停点,别累着了,以后这条腿还要装假肢呢,别太不在意了。” 边说边帮他按摩左腿。 刚才还麻木不仁的左腿这会又开始钻心的疼,净齐不禁锁紧俊挺的剑眉,咬住嘴唇对抗疼痛。 “净齐,明天请假去针灸吧,你好久没去了。”耿母不忍看儿子受罪的样子,低着头说。 “不行,公司的事情很多的,请假苏总会不高兴,宁儿也会担心。”净齐一下子从枕头上弹起来,急急的说。 耿母叹了口气,手不停地在净齐的膝盖上揉搓着,“你和顾小姐就算……” 耿净齐突然笑了,苍白的脸变得飞扬起来,“妈,以后要叫她宁儿。我很爱她,她也爱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的儿子会幸福的。” 耿母把净齐的腿放进被子,低声道:“我去给你灌个暖水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出房门,耿母赶紧拭去了盈在眼中的泪水,看着儿子受罪,她心疼,看着儿子幸福的样子,她更心疼。虽然她从不认为净齐比任何男孩儿差,但看着他一次次的因为残疾被学校、单位拒之门外,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儿子再受爱情的伤。 宁儿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今天选择的,明天是否会坚持?就算她会,她的家人也一定会反对,那个时候,最难过的还是她的净齐…… 可是,这些话她不敢对净齐说,她的儿子从来都是那么的乐观坚强,从没有因为少一条腿而轻看了自己,她不能为了以后的伤害,而剥夺了儿子现在的幸福。 七年前的一幕又从她的眼前闪过,她闭上了眼睛,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净齐,我的好儿子,是妈妈害了你……”耿母喃喃道,眼看就把要冲到暖水袋中的滚烫开水全部冲到了自己的手上。 “妈!小心!”身后传来净齐的叫喊,耿母心里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失手把暖瓶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暖瓶爆裂开来,开水四溅,站在后面的净齐大步跳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母亲。 “妈!您没事吧!”净齐扶住惊魂未定的母亲道,左腿又因疲劳而抖动着。 耿母摇头,赶紧蹲下身查看净齐的状况,左小腿上被烫出了一串水泡。的5b8add2a5d “净齐,你怎么出来了……”耿母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儿子总是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可每次都会受伤…… “我去洗手间。妈,没事了,别紧张。”净齐拍着母亲的胸口道。 “疼吗?”耿母轻轻碰触着水泡道。 “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烫,就当做热敷了,一会我用针把它挑破就好了。”净齐边说边扶着墙往洗手间跳去,耿母又是一阵心酸,她知道,如果不倚靠外力,净齐已经站立不住了。 15 清晨,净齐是被腿上的灼痛惊醒的。昨天他挑破了腿上的水泡,母亲又帮他擦了药水。夜里腿一直在隐隐做痛,不过灼痛的感觉盖过了这几天一直在折磨他的酸痛,多少让他觉得好过一点,至少单纯的疼痛比较容易忍受,不至于让人心烦意乱。 净齐轻抚着被烫红的伤腿,昨晚他睡下以后,母亲又拿毛巾帮他做了一会热敷,经过这一夜的休息,腿上的肿胀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净齐慢慢活动着左腿,腿上的轻松让他心里也轻松起来,忽略掉那灼痛,心念一动,他在手机上拨了一串数字。 “喔……”电话里睡意朦胧的声音听起来就象小猫打哈欠。 “小懒虫,还不起床吗?”净齐愉快地说。 “唔!耿净齐,你赔我的好梦!”宁儿抱着话筒嘟囔道。 “做什么好梦了?说来听听?”净齐笑着说。 “什么好梦还不是和你在一起……”宁儿含糊地说,电话里传来匀细的鼾声,宁儿又跌进了好梦中去。 “真是一只小猪。”净齐宠溺地对着电话笑道,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一跃跳下床来。 天刚蒙蒙亮,母亲还在熟睡,净齐悄悄下了楼,取了牛奶上来。糟糕!经过一番跳动,左腿又开始有点酸痛,净齐只好架好拐杖,来减轻腿的压力。他煎了鸡蛋和馒头片,把母亲的那份用盘子扣住来保温,自己大口的解决掉了早餐,神清气爽的出了家门。 “现在是七点三十分,再有十个小时又可以见到你了,不是吗?宁儿?”净齐愉快地自语道。 恋爱中的人脸上是有标记的。苏剑一进公司,就感到事情不同寻常。早上他打电话到医院,才知道宁儿已经出院了,郁闷的来到公司,楼下的办公室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是耿净齐把欢乐带给了每一个人。他按照惯例取来了报箱里的报纸,分发给每一个同事。他的拐杖靠在自己的写字台边上,残疾的身体灵活地跳动着,脸上闪动着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让苏剑睁不开眼睛。 “对了,雨森,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是上海来的哦,又是你的她!”净齐把雪白的信封递给名字叫雨森的同事,“都e时代了,你们还鸿雁传书,真是浪漫啊!”净齐笑道。 “嘿嘿,你什么时候也找个人浪漫一下啊。”性情憨厚的雨森挠着头说。 “看耿净齐今天喜气洋洋的,肯定是已经浪漫上了。净齐,昨天下午下班那么急着走,是为了看谁啊!”牙尖嘴利的女孩小旭笑道。 净齐笑而不答,小旭酸溜溜地说:“你看,默认了吧?” 另一个女孩笑道:“小旭吃醋了……” 小旭竟然红了脸,正要回敬回去,巨大的阴影挡在了眼前。 “苏总……”小旭暗自吐舌,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恩……”苏剑背着手走到净齐的电脑桌前,“耿净齐,昨天让你打的文件弄好了吗?” 净齐把最后一份报纸分给同事,跳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整整齐齐的文稿递给苏剑。“已经打好了。”他说。 苏剑不接,背着手转过身,吩咐另一个职员道:“江南南,今天你值日吧,把花浇一浇——对了,你别干了,耿净齐来浇吧。身体残疾就找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做,一会把文稿送到我办公室。” 净齐应着,从窄窄的过道中跳过来,拿着花洒开始浇花,一点也没有不愉快的样子。等到苏剑走远了,小旭才捏着鼻子做了个鬼脸,站在净齐的身边道:“我来帮你浇吧!” “不用了。”净齐说,浇好了花,还弯下腰仔细地用毛巾擦干净滴水莲的叶子。 “耿净齐!让你把文稿送到我办公室你磨蹭什么!耽误了会议你负不起责任!”苏剑的声音凭空炸响,肥胖的身躯象个炮弹似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对不起苏总!”净齐忙道,赶紧把文稿拿了过来。 “送去我办公室!马上要用!”苏剑气急败坏的说。 净齐没做声,转身又架起拐杖,低头从苏剑身边走了过去,苏剑还在那里兀自咆哮着:“现在的员工都是什么素质!” 16 下班了,刚一出写字楼的大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差点把耿净齐压倒,双手忙抓牢拐杖,向后退了一小步,净齐才稳住身子,含笑望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宁儿。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不是说好在车里等我的吗?冷不冷?”净齐揉了揉宁儿的头发,又抓住她的手在自己的大手中暖着。 “不冷,一点也不冷。”宁儿缩着脖子笑道,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初春时节,北方的风最硬,净齐怜爱地把宁儿搂在怀里,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宁儿,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纤细的身子在净齐的怀里瑟瑟发抖。 “走吧!到车上去。”宁儿笑着说。 净齐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真想这样拥着她走,可是他不行,行动的时候,他的手只能被束缚在拐杖上面。 “今天我们去哪里吃饭?”一上车,宁儿就把空调开到最大,不是自己怕冷,而是怕冻坏了净齐血液循环不好的残腿。 冻得通红的鼻头被净齐刮了一下,“就知道吃。你的胃才好,还是去我家吃点清淡的吧。”净齐笑着说。 “也好。”想到耿母的大馅饺子,宁儿暗暗吞了下口水,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到了净齐家楼下,宁儿反而犹豫了,“我总是到你家,还添了那么多麻烦,伯母会不会讨厌我啊!”漂亮的小脸发愁地皱成了一团。 “怎么会呢?傻丫头,我妈妈一直很喜欢你呢!”净齐笑道。 “真的吗?伯母怎么说的?”宁儿高兴起来,着急地问道,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象是迫切期望得到婆婆肯定的儿媳妇似的。 “说你漂亮,说你可爱。”净齐点着她的鼻尖道。 “哼,哄我!”宁儿撇了撇嘴,心里却美滋滋的。 “走吧,上楼去。”净齐搂了一下宁儿,拍了拍她的肩膀。 “齐哥哥……”才上到三楼半,等在耿家门口的小薇又低又细地叫了起来,她抱膝坐在地上,身边放着红色的帆布书包。 “小薇,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净齐边说边把拐杖横在了手里,大步跳上了最后几级楼梯。 “我放了学就来找你了,你和阿姨都没下班。我都等了好久了。”小薇委屈地说道。 净齐掏出钥匙开门,拉着宁儿的手进门,小薇噘起嘴捞起书包,怏怏地跟在后面。 “对了小薇,这是宁儿姐姐,哥哥的女朋友哦。”才一进门,净齐就为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介绍道:“宁儿,这是小薇,我们的老邻居了,我和你说过的。” “小薇,你好。”宁儿微笑着伸出手。 小薇一动也不动地斜眼瞅着宁儿,净齐忙拉起宁儿的手,对着小薇小声说:“快叫姐姐啊。” 半晌,小薇才不情愿地说:“姐姐好。” 净齐有点尴尬,宁儿却不以为然,随便问了问小薇的年纪多大了,在哪读书,小薇说了,口气硬硬的象是吃了枪药。 “小薇今天口气不善啊,是不是老师又找你麻烦了?”净齐笑着说。 “哼,还说呢,今天下午找我爸爸谈话去了,所以我才不敢回家。”小薇忿忿地说。 “又怎么了?你期末考试不是进步了十多名吗?”净齐惊讶地说。 “我决定考艺术中专了,可我爸爸非要我考高中,上大学,所以——”小薇摊摊手,耸耸肩,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唱歌那么好,学艺术很合适的。”净齐说。 “最重要的是不用学讨厌的数学。”小薇道。 “数学找到了窍门很好学的,有空我可以帮你补习,我的上学的时候数学很不错。”宁儿热心地说。 “她不喜欢就不要逼她学,行行出状元,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呢,我看小薇学艺术肯定有前途。”净齐握着宁儿的手道。 “耶!还是齐哥哥了解我!”小薇突然扑到净齐怀里,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拎起书包跑掉了,还大声说道:“我回家就这么和我爸说去!” 净齐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宁儿。 宁儿噘起了嘴,委屈地说:“她喜欢你……” “哪有……她以前不这样的……”净齐笨拙地解释道。 “可是她亲你……我还没在那里亲过……”宁儿小脸儿酸得快要滴出醋来了。 “傻丫头,她只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孩子,她只把我当哥哥的,她三岁的时候我就带着她玩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别生气……”净齐解释不清楚,急得额角冒出了汗。 宁儿扑哧一声笑了,“你才是傻家伙,我只是说她喜欢你,又没说你喜欢她啊,我当然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真的生气。” 净齐松了口气,捏捏宁儿的小脸,装模做样地咬着牙说:“你真是一个坏东西!” 宁儿笑着打开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嘟囔道:“可我还是有点吃醋。” 17 几天后的周末,宁儿第一次带净齐到了自己的家,位于市中心不远的青年城里两室一厅的小公寓,简约精致的装修体现着宁儿高雅而又现代的品位。 “我自己买的房子,小了点,不过很舒服。”宁儿把净齐让进房间,快乐地说道:“我存钱付了房子和车的首付,自己每月供它们,没花家里一分钱哦。所以,我的房子和车子都是我的宝贝,我好爱它们” “宁儿真能干。”净齐揉着宁儿的脑袋说,心里有点酸酸的。 “来,给你看我最喜欢的大床。”宁儿献宝似的拉着净齐到自己的闺房。一进门,一张硕大的红色圆床摆在屋子的中央,占据了宽大的卧房的大半面积。宁儿拉开垂地的窗帘,让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 “下班累了,我就喜欢在上面滚来滚去,好舒服的!”宁儿真的扑到床上打起了滚。 想起自己窄小的单人床,净齐突然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陌生的世界。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忽然一片阴云飘过来,挡住了阳光,明亮的室内突地暗了下来,净齐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净齐,愣着干吗呀,过来坐嘛!”宁儿从床上蹦起来,拉着净齐坐到床上,“这里可是我的闺房哦,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的男人呢。”宁儿抱着净齐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甜蜜地说。 净齐瘦净粗糙的手掌抚着宁儿的背脊,隔着薄薄的衣衫,可以摸到清晰的脊骨和瘦瘦的肩胛。 “宁儿,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你会受很多的委屈?”耿净齐揉着宁儿蓬松亮泽的卷发,幽幽地说。 “啊?”宁儿讶异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我是个穷小子,又是个残废……”净齐声音低低地说道。 宁儿愣了一下,松开了抱着净齐的手,把自己的身子坐远了一点,歪着头端详他。 净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宁儿突然扑过去,死死地拥住净齐,握紧小小的拳头死命地捶着净齐的后背,“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许!不许!不许!”宁儿大声地喊着,一点也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霸道。 净齐被捶得后背发麻,可是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紧紧地抱住了她,“对不起,宁儿,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卑放出来让你不开心……“净齐喘息着说。 宁儿的身体软下来,她把自己挂在净齐的肩上,任凭眼泪浸湿他的衣服,“净齐,你不该受苦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 一股暖流流过净齐的心田,他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忍住不让热流夺眶而出,深呼吸一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才缓缓地扶起宁儿的小脸,为她拭去泪水,“以后不许为了我流泪,好不好?” 宁儿抽抽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道:“那你也不许那么样说你自己,想也不许想。在我心中,你是完整的,而且是最好的。” 净齐笑了起来,露出明晃晃的牙齿,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宁儿的上面,慢慢地摩擦着,又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逗得宁儿咯咯笑了起来。窗外阴云消散,暖暖的阳光再次洒了进来。 18 热恋的日子总是最甜蜜的,自从和净齐在一起以后,宁儿能推的应酬全部推掉,能不出的差全部交给别人,就是为了每天都能和净齐见上一面。有时在他家,有时在她家,还有餐厅、影院、商场、花园,宁儿一直自命不俗,却也沉醉在这看似通俗琐碎的幸福生活中。就算净齐要奉命加班,她也跑到东创去粘着他,看他整理文件。慢慢的主管开始发现他的网页制作方面的能力,偶尔会分配一些技术方面的工作给他。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十分可爱,眼睛专注着显示屏,漂亮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那么多快捷键也不知他怎么能记得那么熟练,宁儿歪头看了一会他英俊漂亮的侧影,再回过神来,页面就变得和前一刻完全不同了。看累了,宁儿就自己去泡茶翻杂志,工作起来的净齐会当她是空气,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上面。宁儿非但不怪他冷落了自己,反而觉得专心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净齐的才气很快的被技术部认可,部门经理卢中阳几次找苏剑要人,都被拒绝回来。卢中阳是个爱才的人,私底下照样给净齐锻炼的机会,让他在完成文员的工作之后做技术,只是这样下来净齐加班就更多了。 宁儿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下了班就去东创报到,还经常带水果给净齐的同事们分享,宁儿的可爱随和本就很讨人喜欢,再加上水果外交,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恋爱中的宁儿是幸福的,世界在她的眼里也比从前更加可爱了,然而她心目中最可爱的依然是耿净齐。 宁儿在削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白皙的玉指笨拙地握着净齐送给她的小巧的瑞士军刀,果皮连着厚厚的果肉,扑扑地落在桌面上,听说削苹果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等到削完的时候果皮还不断,愿望就会实现。宁儿现在就在苦练“削皮功”,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手中的小刀就是不听使唤。 尽管如此,宁儿还是削得十分起劲,苹果削好了,她就可以和净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每当她把苹果喂到净齐口中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有一点害羞,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他一口。 宁儿美孜孜地笑起来,手上的刀锋一偏,锋利的小刀就在玉葱似的手指上削了过去,宁儿愣了一下,直到看见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才哇的一声大叫,连刀带苹果一起扔在了地上。 “宁儿,怎么了?”埋头工作的净齐连忙抬起头来。 宁儿握手受伤的手指,整个身子都瑟瑟地抖着,血珠滴滴答答滴淌了下来,净齐呼地站起身,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拉起宁儿到洗手间冲洗伤口。 激流的水柱冲到伤口上,冰冰的,血很快止住了,净齐宁儿的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净齐……我疼……”她嘟着嘴委屈地说。 只爱你一个第4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屈地说。她本是最禁不起疼的。 净齐心疼地把她的手指捧起来,温柔地对着伤口吹气,温和的凉风拂过,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宁儿破涕为笑。 净齐在她哭得发红的小鼻头上捏了一下,回身到办公室寻找医药箱里的纱布和药水。苏剑对员工虽然比较苛刻,医药箱、应急雨伞这些细节的东西却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宁儿乖乖地坐在净齐身边,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净齐再次小心地捧起宁儿的小手,一边轻轻吹着气一边给她受伤的手指涂上消炎的药水。刺激的药水痛得宁儿皱起眉毛,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看着眼泪又要出来了。净齐拿起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绕在那白皙的手指上,宁儿可怜的小模样让他心疼不已,手上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直到把整个手指都缠起来,净齐系好纱布,又哄小孩子似的在上面吹了两下。 “好点了吗?”净齐拍了拍宁儿的脸蛋道。 宁儿端详着包扎得很漂亮的手指,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小脸却垮了下来,泄气地说:“净齐,我是不是很笨啊!” “怎么这么说?”净齐搂过她的肩膀说道。 宁儿把头靠在净齐肩上,闷闷地说:“我连削个苹果都会伤到手指头,还不够笨吗?你看你是男孩子手却这么巧,连纱布缠得都漂亮的不得了。” “傻丫头!”净齐突然在宁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不会削就不要勉强嘛,不是还有我呢吗?” “可是……我要许愿的啊……”宁儿低声哼道。 净齐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她又在撒娇,看看表,已经不早了,净齐起身把拐杖架到腋下道:“走吧,去吃消夜,今天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得好好给你补补。” 宁儿快乐地欢呼起来,把手勾在净齐的脖子上,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浑然忘记了手上小小的伤痛。 19 小吃店里的顾客已经不多了,净齐和宁儿挑了个角落坐下,净齐给宁儿点了一只鱼头豆腐锅仔,两个小炒,要了一小碗米饭。安坐在小小的酒精炉上的锅仔咕嘟嘟冒着热气,宁儿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拿起小勺舀了一口汤喝。 宁儿喝汤的时候,为了防着受伤的指头被蒸汽熏到,只得把缠了纱布的手指翘起来,样子笨笨的让人不自觉地想保护她。净齐怜爱地接过她的勺子,从锅里捞了块豆腐,小心地吹凉后喂到宁儿的嘴里。 宁儿吃得美孜孜的,完全不理会周围女孩子们嫉妒的目光。净齐倒是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喂到宁儿口里的食物依然没有停。 两个刚进门的小伙子坐在了他们斜对面,其中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盯着净齐和宁儿看了半天,又低头在净齐的腿部搜索着,突然一拍桌子,大喊一声:“耿净齐!果然是你!” 净齐愣了一下,终于也认出了对方竟然是自己高中的同学黄亮。他热情地说:“黄亮!好多年不见了,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亮老实不客气地拉着身边的朋友坐到净齐他们那一桌,兴奋地说道:“我都回来一年了,在我老爸的公司工作,这是我的韩国朋友李新。他一定要我带他品尝中国小吃,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了!” 黄亮一边说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对面的宁儿。净齐看在眼里,忙替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宁儿——这是我高中同学,黄亮。” “哈哈,我和耿净齐当初可是铁哥们,后来他不够意思,出了车祸以后就不理我们了!”黄亮对着宁儿说。 宁儿勉强地陪着笑,这个号称是净齐铁哥们的人,说话实在是有点冒失,净齐不要不高兴才好。 净齐却不以为意,笑着说:“哪里有,那时不是高中毕业了吗,你们出国的出国,上大学的上大学,我谁也联系不到了啊!” 黄亮从西装内兜摸出两张名片,一一递给净齐和宁儿,“这下有我的联系方式了,再不能说找不到我了吧!” 出于礼貌,宁儿也给黄亮一张名片,黄亮仔仔细细看了,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宁儿小姐是金世豪的市场部经理啊,我们的业务往来可是很频繁的!” 宁儿忙摸出已经收起来的黄亮的名片,细看了才知道他竟然是金世豪的贸易伙伴世和公司的总经理。 “哈哈,我和你们的刘恒还有郭闯都是铁哥们!”黄亮道。 “黄先生的铁哥们还真多呢!”宁儿打趣道。 “我这个人就是爱交朋友!今天认识了宁儿小姐,不又多了一位漂亮的朋友吗?”黄亮笑着说。 说话间,宁儿在净齐的小心呵护下,吃光了一小碗米饭,汤也喝得差不多了,净齐扶着拐杖起身去付了帐,礼貌地和黄亮李新告别。 黄亮忙跟着站起身,和净齐宁儿握手,殷勤地说:“改天我请你们吃饭,一定要赏光哦!”净齐笑着答应了,黄亮上下打量了净齐和宁儿一番,突然又道:“耿净齐,都这么多年了,你的假肢怎么还没装上啊,和我们这么漂亮的宁儿小姐站在一起,可是有些配不上人家哦!” 宁儿变了脸色,不安地看着净齐,把自己的小手盖在净齐握着拐杖的大手上。净齐反握住宁儿,没有理会黄亮的不礼貌,笑着说了再见,大步出了小吃店。 “你的同学说话可不怎么好听啊!”在车上,宁儿嘟着嘴说,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谁让她的净齐不高兴,她就讨厌谁。净齐自从上了车就有点闷闷的,可想而知,黄亮最后那句话还是让他难过了。 净齐挤出一丝笑容,“这个黄亮,上学的时候就这样,我们全班同学都习惯了。他的人还是很好的,也很聪明。” “哼!”宁儿不平地哼道。 “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嘛!”净齐摆弄着车上的小车饰,低声说。 “什么事实!根本不是事实,我的净齐是最好的!”宁儿不平地叫道。 净齐说:“也就是你这个傻丫头不在乎我少了条腿,在别人看来……” “在别人看来,他们都很嫉妒我呢!你没看小吃店里那些女孩子,看我的眼神都要冒火了!” 净齐笑了,“傻瓜,你不用安慰我的,这么多年,我什么话都听过,什么眼神都见过,不会为老同学的几句玩笑生气。” “净齐,你真好。”宁儿边开车边迅速在净齐的脸上亲了一下,把净齐吓了一跳。 宁儿把净齐送到家里,才驾车回到自己家,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 20 宁儿把净齐送到家里,才驾车回到自己家,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 “喂,刘恒,看看表几点了?公事留到明天上班再说,私事本小姐不奉陪。”宁儿重重地把自己跌在松软的沙发上,开着玩笑说。 “一句话,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客户请你、我还有郭子吃饭,记得穿正式一点,下班可没时间让你回去换衣服。”刘恒在电话的另一端说。 “应酬啊!”宁儿甩了甩长发,声音软下来,“可以不去吗?”她明天还想去陪净齐呢。 “不行,这是个大客户,而且人家点名叫你也要参加。” “哦,那好吧,说好了我不帮你挡酒哦!” “行了行了,挡酒有郭子呢,你穿漂亮点就行了。” “知道了。我要休息,拜拜!”宁儿按掉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的另一端。应酬,最讨厌了,害她都没时间和净齐约会。难道刘恒不知道吗?叫恋爱中的女人去应酬客户是不道德的。 尽管如此,第二天宁儿还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得体,一袭黑裙,配上精致的化妆,把宁儿高贵又青春的气质衬托到极致。直到到了五星级饭店的旋转餐厅,宁儿才知道,原来点名要她作陪的重要客户就是黄亮。 “宁儿小姐,又见面了。”黄亮穿了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健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宁儿报以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与他握手。 黄亮和刘恒果然是在边喝酒边谈生意的事情,黄亮却给宁儿点了果汁,很绅士的行为让宁儿昨天对他的厌恶感减少了一些。 世和与金世豪原本就是合作关系,生意谈得很顺利,刘恒当场拍板,以后与世和的业务往来全权交给宁儿负责。饭后黄亮坚持要送宁儿回家,宁儿反复申明自己开了车,而黄亮又喝了太多的酒,他才勉强作罢。 次日清晨,宁儿神清气爽地拎着小包上班,才一出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就碰到了她的鼻子。惊讶地叫了一声,抬起头来,花束的后面文质彬彬地站着一身绅士装束的黄亮。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儿又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道。 “来接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上班。”黄亮用夸张的戏剧腔说道,把花又往宁儿怀里递了一下。 “我今天不过生日,不收花。”宁儿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瞪着黄亮。她不是笨女孩,她了解黄亮的目的。 黄亮并不恼火,跟在她的身后进了电梯,“那,让我送你上班总可以吧!” “不用,我有车。”宁儿道。 “让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自己开车上班是不道德的,再说,一会你还不是要到我办公室去谈工作?”昨天晚饭的时候,刘恒就让宁儿今天一早去黄亮的办公室签新项目的合作意向书。 “下班后我要去找净齐,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宁儿不想和他纠缠,干脆明示给他,让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 黄亮碰了一鼻子灰,摸着鼻子讪笑道:“当然不敢耽误宁儿小姐的约会了,那,我们先去我办公室吧。” 出了电梯,宁儿和黄亮一前一后的来到停车场,趁宁儿开车门,黄亮把手里的花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扶车窗,俯下身认真地说,“给我个面子,行吗?” 于公于私,宁儿都不想和他搞僵,笑着点了点头,宁儿摇上车窗,发动了车子,黄亮启动自己的车子,随后跟上。 合同签的很顺利,一式两份,宁儿把那张薄薄的纸装好,与黄亮握手道别。 黄亮握着宁儿柔软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说:“耿净齐真的有那么好吗?” 宁儿倏地抽回自己的手,脸色一凛,长发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亮愣了一下,把手缩回来端详着,笑着自语道:“有意思。” 21 净齐把整理好的资料送到苏剑的办公室,苏剑正在讲电话,净齐便站在老板桌对面的椅子旁等他。 电话另一端的应该是个长辈,苏剑恭恭敬敬的,不断地说着“伯父伯母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苏剑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喘着气说:“伯父说话可真逗,宁儿哪有那么孩子气,她现在已经是部门副经理了,他们公司的好多大订单都是她拿下来的。” 净齐愣了,他在说宁儿? “伯父伯母都放心好了,宁儿已经是大人了……好,有机会我和她一块去英国看你们。你们也要常回来哦,宁儿很想你们的!好了伯父伯母,不多说了,我一会还要去开个会。”苏剑终于挂了机。 仿佛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对面已经站了很久的净齐,扬着脸接过文件夹,苏剑心不在焉地翻着,随口说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宁儿都这么大了,她父母还是不放心,从英国打来电话嘱咐我照顾她。” 净齐抿紧的嘴唇不说话,他和宁儿交往以来,从来没有提过各自家里的事情,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宁儿的父母都在国外。 “我家和宁儿家是世交,我和宁儿又是大学校友。后来我去英国读硕士,多亏了宁儿的父母照顾,她去英国探亲的时候还是我给她当的导游——她父母太忙,除了在剑桥大学授课,还在其他几个学校做客座教授……”苏剑自顾说下去,好像已经能忘记了对面站着的净齐。 净齐微微颤抖的双手握紧拐杖,深呼吸一下道:“苏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苏剑这才回过神来,挥手道:“去吧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下午,宁儿照例到东创接净齐下班,得知净齐今天不必加班,宁儿高兴得叫了起来,突发奇想的要去看海。 已经是初夏了,海滩上三三两两全是散步的恋人,宁儿把车停好的时候,才发现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净齐的拐杖杵在松软的沙滩上,一下子就会陷下去,根本没办法走路。 “要不,我们就在这看海吧!”宁儿在停车场说道,长长的头发在傍晚的海风中飞舞着,就象精灵一样美丽。 净齐微微一笑,把拐杖放在车内,拉着宁儿往沙滩跳过去,“你要是不嫌我丑,我们就这样散步。”净齐说。 宁儿甩了甩长发,亲昵地搂住净齐的胳膊,让他可以在自己的身上借一点力。 白色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宁儿玩性大发,撩起冰凉的海水泼在净齐的身上,净齐也毫不示弱,转身就要呵宁儿的痒,宁儿大笑着溜走,净齐就大步跳过去追她,两人围着礁石捉起了迷藏。宁儿伶俐,净齐敏捷,突然宁儿绕过了礁石向前奔去,洒下一路咯咯的笑声,净齐双臂齐振,单腿跳跃,居然没有几步就捉住了她。 宁儿扑到在净齐的怀里娇喘吁吁,快乐得漂亮的脸蛋都红成了个苹果,净齐双臂环住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往哪跑!”拖着她就往水里奔,非要她也尝尝海水的滋味。宁儿笑得岔了气,想挣又挣不脱,眼看着一个大浪打过来,净齐忙搂着宁儿向后跳了几步,才没真的让宁儿湿成落汤鸡。 净齐搂着宁儿,顺势在沙滩上坐下来,宁儿摸了摸他的残肢,心疼地问道:“这里怕凉吗?” “没关系。”净齐说着,把早已酸痛不已的残肢往里靠了靠,让宁儿坐得离自己更近些,宁儿把头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夕阳西下,碧蓝的海面刹时变得红彤彤的,染红了半边天空。海风吹来,和着沙沙的潮声,宁儿陶醉地眯上眼睛,满意地嗅着飘在风中的咸咸的空气,还有净齐身上淡淡的,植物般清新的气味。 “宁儿,今天我去苏总的办公室,他正在给你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净齐的声音突然有些疲惫。 “哦!”宁儿随口应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父母都不在国内。”净齐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宝贝,小声说道。 宁儿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净齐,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看着净齐绷着脸不说话,宁儿急了,摇着他的手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没机会说嘛,我都这么大了,整天把爸爸妈妈放在嘴上,我怕你会笑我没出息……” 净齐还是不说话,宁儿都快哭出来了,噘着小嘴哀求道:“好净齐,别生气好不好?” 净齐扑哧一声笑了,把宁儿搂回怀里,宁儿小心地问道:“你不生气拉!” 净齐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说生你的气了?是你自己神经过敏。” 宁儿吁了口气,小拳头砸在净齐的胸膛上,“坏蛋,吓死我了。” “我只是很心疼你。”净齐抱着宁儿,低低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宁儿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城市,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几面,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小姑娘,任性的一个人搬到外面住,饿了馋了,随时可以回到妈妈的身边去大吃一顿。” “哼,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儿的啊!”宁儿撒娇地说道,心里却甜丝丝的,被净齐疼爱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呢。 “如果你早告诉我,我会更多疼你一些——一个人住在国内,想爸爸妈妈吗?”净齐拨弄着宁儿的的发丝,柔柔地问道。 “早就习惯了啊!”宁儿在净齐的肩上蹭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爸妈在我小时侯就出国了,他们都是专门研究经济学的学者,游历了很多国家,后来都到了剑桥做教授。我从小一个人在国内上寄宿学校,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去国外看他们。本来他们期望我长大以后也出国留学,走上学者的路,谁知道我虽然遗传了他们的经济细胞,却只对做市场有兴趣,对理论一点也不感冒,也不喜欢国外的环境。我爸爸妈妈都很民主的,既然我不喜欢,他们也就不勉强我了。” 净齐小声地叹了口气道,“我的宁儿真的是很有主见呢!” “嘿嘿,那当然了,不然也就没机会认识你了。”宁儿笑嘻嘻地说,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问道:“对了净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爸爸呢?” 净齐搂着宁儿的手臂僵了一下,“他和我妈妈离婚了,现在在福建。”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宁儿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连忙道歉,净齐却笑了,“没什么的啊,我早该和你说的,以后你要做我家的人呢,当然得知道我家的事了……”净齐话还没说完,宁儿早已羞红了一张俊俏的小脸,小拳头在净齐的身上又敲又砸的,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在沙滩上滚做一团,进行了一半的话题不了了之。 皎洁的月亮慢慢升起来,在深蓝的海面上洒下一片白粼粼的光芒。 22 清晨,一向早起的净齐还窝在床上死睡,眼看就要迟到了,耿母进屋拍了拍儿子的脸,“净齐,快起来,马上就迟到了。” 母亲触到的是一手的燥热,儿子的身体却在薄被底下瑟瑟发抖。 “妈,我冷……”净齐蜷起身子,哑着嗓子迷迷糊糊地说。 “你发烧了,能不冷吗?”耿母说着,转身端了碗温热的白粥进来,托起净齐滚烫的身子,净齐接过碗,手却哆哆嗦唆的不听使唤,耿母心疼地叹口气,把粥喂他吃下去,又找来退烧药给他吃了,一通折腾下来,净齐终于清醒了过来,抓过床边的闹钟一看,紧张地大叫起来,“哎呀,要迟到了!” “都病成这样了,还迟什么到,我帮你给单位请假,你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睡觉,哪也不许去——在加床被子吧,发发汗好的快。”耿母说罢,果真从壁橱里抱了床厚实的被子出来。 “不行,我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净齐掀被下床,左腿一软,竟然跌坐在地上。 耿母忙扶起儿子,把他安置在床上,许是昨晚运动过度,净齐的左腿又肿了起来,右边的残肢更是肿得发亮,抚上去是与滚烫的身体不协调的一片冰凉。耿母的眼睛湿了,谁也没有她清楚,看似强健有力的儿子,其实只是在凭着坚强支撑着身体,早在那次车祸以后,儿子的健康其实就已经被毁了。 “昨天上哪疯去了,把腿累成这样……”耿母佯装嗔怒,她知道净齐最怕她为他的身体操心,所以尽量不把心疼表现在脸上。 “和宁儿去海边玩了。”净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耿母让净齐靠躺在枕头上,双手用力,帮他按摩左腿,净齐说:“妈,我没事,您别忙了,我在家睡会就好。” 耿母手上加力,按揉腿上的|岤位,净齐不再说话,腿上的酸痛使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呻吟出来,冷汗却顺着光洁的额头不断地淌了下来。 直到冰冷的腿火热泛红,耿母才停了下来,帮儿子擦去了满头的汗水,把两层被子都给他掖好,才赶去上班。 净齐一觉睡到中午,觉得身体轻松了些,便打算自己起身弄了午饭吃,就回公司上班。忽然敲门声咚咚响了起来,伴着宁儿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净齐……” 净齐应着“来了!”,忙翻身下床,腿还是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只得扶了拐杖,慢慢移动出去,一开门,宁儿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又上上下下的查看着,紧张地说:“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 净齐倚着拐杖,把宁儿揽在怀里,轻声抚慰:“没事,早上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了,看你一惊一乍的,倒把我吓了一跳。” 宁儿伸手在净齐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却发现他脸色苍白的紧,仿佛一夜之间就消瘦了不少。 宁儿把净齐扶回屋里,逼他躺回床上,拉着他的手说,“是不是陪我去吹海风,才会病的?” 净齐使劲翻了个大白眼,“我是个大男人好不好?又不是纸做的,哪会吹吹风就病了,人一年总是要发烧一两次的嘛,诺,我上次发烧刚好是去年这个时候,整整一年了。”他多少有点吹牛,可他实在是不愿意让宁儿为他担心。 宁儿果然放下了心,把头偎依在净齐怀里撒娇道:“刚才人家本来是想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谁知道你的手机是关机,我只好把电话打到了你公司,他们告诉我说你生病请假了,急得我立刻就开车赶过来了。” 净齐笑着捏了捏宁儿的脸,“说明你在乎我呗。”撑起了身子,笑着说道:“我去洗漱一下,然后做东西给你吃,一会我们一起去上班。” “你下午还要去上班呀?”宁儿道。 “身体好了当然就要去上班了。”净齐道,他倒不在乎被扣了薪水,但要想少听几句苏剑的穿耳魔音,还是少请病假为好。 “可是你的脸色很差呀……”宁儿心疼地说。 “脸色不好是因为饿了,吃点东西就好。”净齐笑着说罢,一跳一跳的往洗手间走去,见到宁儿,他的身子又有了力气,爱情是最好的良药。 净齐洗漱完毕出来,宁儿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搜索着什么。 “干吗呢?”净齐站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上飘着着清香的薄荷味道。 “我一会做饭给你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宁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道。 “做饭?你会吗?” “我不是正在学呢吗?”宁儿一敲键盘,打印机吱吱响了起来,一页菜谱被当了下来。 “现学现卖啊!” 净齐笑着说,取过床边的休闲裤,拍了拍宁儿,示意她出去。 宁儿突然换上一副色迷迷的表情,笑着说:“换衣服还不给我看呀,我偏不出去。”说着竟然咯咯笑着扑上来做势要扒净齐的睡衣。 净齐也不甘示弱,当真当着宁儿的面解开了上衣的领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单薄的半边胸膛,宁儿哇的一声尖叫,捂着眼睛一溜烟跑了出去,净齐哈哈大笑。 净齐迅速地换好衣服,让宁儿出去,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让宁儿看到他右腿那截圆秃秃的残肢,虽然她早就说过她不在乎,他还是怕吓到了她。 宁儿在屋外,不停地喊着“好了吗?”净齐把空荡荡的裤管别进腰间,弄整齐了,才放她进来,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家伙!” 宁儿又怎能不知道净齐的心思,笑着扮了个鬼脸,拿起刚当下来的菜谱跑到厨房,在冰箱里上上下下的搜索着,“我要做西红柿鸡蛋面,不知道材料够不够。” 净齐惊讶得瞪圆了亮晶晶的眼睛,西红柿鸡蛋面还用看菜谱? 23 净齐的病来的快好的也快,没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宁儿的工作搭档郭闯终于和相恋八年的女友修成正果,即将喜结良缘。郭子早就把请柬交到宁儿手中,还特别要求她一定要带了传说中的神秘男友参加婚礼,他好给她把把关。 对于参加婚礼,净齐是心怀惧意的,虽然他发誓不再自己的残疾自卑,可是在婚礼这样的场合,他还是怕自己的样子让宁儿难堪。 “要不……宁儿,我就不去了吧,我怕会吓到他们!”净齐的手掌抚着短短的残肢,吞吞吐吐的说。 “怎么会呢?”宁儿拉着净齐的手,蹲在他的面前,“你这么好,我还担心公司那帮色女要会跟我抢人呢!” 净齐笑了,但有点苦涩,疼爱地揉着宁儿的头,“谁会抢我,只有你会把我当成个宝。” “谁说的!”宁儿把头枕在净齐的左腿上,摸着他右腿的残肢,酸酸地说:“至少小薇和你们公司的小旭,就都很想抢你。” “傻丫头!”净齐在宁儿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原来你还是个小醋缸呢,人家小薇才十六岁,小旭是个假小子,怎么会……唉!真是个傻丫头!” 宁儿捂住头顶,噘着嘴喊了声“痛!” 净齐把脸埋在她的卷发中间,嗅着她淡淡的茉莉花香。 “宁儿,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同事,我只有一条腿?”半晌,净齐幽幽问道。 宁儿心中一阵窒痛,她不是怕告诉同事,她爱上的男孩子断了一条腿,只是,她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把净齐当成残疾人,这个话题在公司也就无从谈起。她没办法刻意的和同事说净齐的腿,甚至只要想到净齐的腿曾经生生被锯断,她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宁儿紧紧抱住净齐的腰,小声说:“相信我的眼光好吗?你是最好的。” 郭子婚礼那天,宁儿穿了粉红色的小礼服,头发重新修剪过了,化着淡妆,一副清新出尘的模样。净齐穿了新买的深色西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挺拔俊朗,让人移不开眼睛。 郭子的父母都是比较老派的人,婚礼在海景大酒店举行,一共包了两层楼,请了几乎所有的双方亲友和同事,因为郭子工作的关系,许多关系客户也都过来捧场。宁儿把车停好,净齐看到酒店门口黑压压的宾客,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宁儿绕到净齐那一侧,把拐杖拿出来交给他,挎着他的胳膊向新娘新郎走去。 宁儿带着一位断了一条腿的帅哥参加婚礼,着实让所有同事吃了一惊,她笑着把净齐介绍给同事们,饶是金世豪的人见多识广,修养一流,还是免不了带了点错愕的表情。 净齐不卑不亢地和宁儿介绍给他的每一个人问好,被介绍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虚空的右腿去看,他只是一笑置之。如果今天他连这点注视都承受不了的话,改天他和宁儿的婚礼,他岂不是就要临阵脱逃了。这样想着,净齐反而微微的笑了,漂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真的有很多女孩子盯着他看,有的是看他的残腿,而另一些,则是看他清新的气质,温和的微笑。 郭子见了净齐也是吃了一惊,早就想好的调侃宁儿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倒是净齐,大大方方的祝了他们新婚快乐,与宁儿携手进了大厅。 找了位子坐下,净齐习惯性的把拐杖藏在桌子底下,到婚礼之前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好多同事都要互相打个招呼,更有一些作为贵宾被请来的客户需要应酬。 宁儿让净齐稍坐一会,她要过去和几个客户打招呼。净齐看着宁儿带着明媚的微笑,穿梭于大厅中间,不时站住聊几句,她的表情从容淡定,自有一副商场女强人的自信和优雅。这样的宁儿,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高贵、迷人,却仿佛离他很远。净齐拼命地用目光追逐着宁儿的身影,生怕一眨眼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嗨,耿净齐,你也在这里!”刚进门的黄亮,一眼就看到了净齐,黄亮挤过人群,长腿一跨,骑坐在净齐旁边的椅子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净齐显然吃了一惊,“黄亮,你怎么也在……” “你别忘了宁儿他们公司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我和郭子又是哥们,他结婚敢不请我,我立马和他翻脸!”黄亮大大咧咧地说。 净齐轻笑:“我还真忘了。”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大家可都在议论你呢!”黄亮道。 知道他要说什么,净齐没有接茬,黄亮自顾说了下去,“宁儿小姐真是漂亮得很啊,你可要看紧点,别叫别人把她抢了去。” 净齐微微一笑,黄亮性格的别扭,他是知道的,从高中时起,他似乎就很喜欢与自己对着干。中学时的好胜心又冒起了头,净齐道:“宁儿也担心我被别的女孩抢走呢,她忙着看紧我,顾不上理睬抢她的人了。”黄亮吃了一惊,没想到净齐残废了还是这么自信满满,他讪笑了一声,忙转换了话题。 净齐笑着与他搭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看出黄亮是有意和他竞争宁儿,虽然他有自信宁儿是只爱着他一个的,但看着那么神采飞扬的宁儿,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 宁儿招呼完几个客户,又和同事笑闹了一会,才回到净齐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黄亮先笑着喊了声:“宁儿小姐。” 宁儿微微一愣,在今天的场合看到黄亮,她有些别扭,却丝毫也不觉得惊奇,大家都是郭子的朋友,遇不上才叫奇怪。 宁儿礼貌地和黄亮打了招呼,挨着净齐坐下了。不时有朋友过来和宁儿打招呼,三句两句地就谈到了工作上的事,黄亮也换上一副绅士的笑容在一旁插嘴,妙语连珠,与宁儿配合十分默契,笑声不时响起。净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聊的话题他一点都不懂,闷头坐在两人中间,成了多余的一分子。 “宁儿,黄亮,你们过来,我介绍武局长给你们认识!”刘恒高声叫着,宁儿笑着对净齐道:“我去一下就来。”起身和黄亮到刘恒那边去了。净齐有些不明白,这是婚礼,可大家更看重的好像是在这样的场合多认识一些人,为以后的业务往来铺路。揉揉发痛的额角,他发现他们这一桌的宾客们也都在互相寒暄着交换名片,惟独他一个,好像是透明人般,孤独地坐在那里发呆。远处传来宁儿清脆的笑声和黄亮的高声附和。宁儿和他们聊了一会,轻快地说了声:“不陪你们了,我男朋友还在那边。”便款款回到净齐的身边。 净齐苍白修长的手指沿着白瓷茶杯一圈一圈的转着。神色黯然。他突然觉得宁儿离他很遥远,虽然就在他的身边,虽然马上就可以抱在怀里,还是让他觉得很不安。如果宁儿知道他又把自卑放出来胡思乱想,一定又要生气了,他苦笑一下,勉强振作起精神。就在这时,婚礼进行曲响起,大厅里忽然洒下了五彩缤纷的花瓣雨,婚礼正式开始了。 宁儿笑眯眯的看着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感谢父母,礼成。在这样幸福的场合,宁儿突然对自己的婚礼充满了向往,不禁羞红了漂亮的小脸蛋,小手在桌子底下摸索到了净齐的手,那大手上的冰凉却让宁儿吓了一跳。她忙附在净齐耳边说:“怎么了?不舒服么?你手好凉。” 正在发呆的净齐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把宁儿揽在自己的怀里,柔柔的感觉伴着熟悉的馨香,让他微微安下了心。 24 进入盛夏,金世豪做成了两笔大生意,宁儿的工作发疯般的忙了起来,有时要加班到半夜才能休息,加上天热,使她本来就苗条的身材又瘦了一大圈。净齐心疼她工作辛苦,经常从家煲了解暑的银耳汤,趁着下班的工夫送到她公司,让她的一班女同事羡慕不已。 净齐的工作却不尽如人意,因为苏剑的管理体制有问题,两名网络工程师突然辞职,技术部一下子陷入半瘫痪状态。卢中阳和苏剑大吵一架,强硬地把净齐调到了技术部。为了公司的利益,苏剑也没多说什么,但对净齐的冷嘲热讽更多了起来。净齐早就有辞职的想法,但想到卢中阳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个时候离开,只能令卢中阳难做,便勉强忍了下来。 为了联络客户感情,刘恒邀请了黄亮等一些长期合作的客户去奥体中心打网球,宁儿也被拉去作陪。球场上,宁儿穿着雪白的网球裙,挥舞着球拍,奋力拼杀,汗水洒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晶莹的弧线。对面的白人女孩气喘吁吁,穷于应付。黄亮坐在休息区,拧开一瓶水递给旁边的刘恒,自己又开了另一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顾小姐能干又漂亮,还是运动高手,你小子得了这么个人才真是捡了大便宜。” 刘恒笑了,“她刚到我们公司的时候,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稚嫩得很,唯一可取的就是身上有股闯劲,所以我才答应录取她。谁知道这几年进步神速,已经成了我的左膀右臂了。” “所以说嘛,只要有上进心,又肯干,准能出人头地。”黄亮笑着接道。 “宁儿那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象她这么用功的,真的不多见呢。她父母都是剑桥大学的教授,著名学者。”刘恒道。 “哦?怪不得她的气质不一般呢!黄亮眯着眼睛看白蝴蝶般在球场飞舞的宁儿,由衷地赞叹道。 “喂!”刘恒突然警觉起来,“你小子不是看上了她吧,你不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黄亮哼了一声,“我实在看不出她的耿净齐有什么好的,一点也配不上她。” “完了完了!”刘恒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笑着说:“果然是深陷情网了,说话都带着股醋味。” 黄亮摇头说:“我有什么醋的,只是为她觉得可惜罢了。”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觉得好就好了。再说我雇员工是帮公司赚钱的,他们的私事我不多过问。”刘恒抄起桌上的球拍,站了起来,“走,下去练练?” 黄亮有很好的体能和球技,这个下午,他和宁儿成了球场上最受瞩目的人物,随后的晚餐中,很自然的,他们被安排坐在了一块,黄亮体贴地为宁儿布菜挡酒,很多不明就里的人都误把他当成了宁儿的男朋友,宁儿又羞又气,在那样的场合又没法解释,红了一张俊脸,别人还当她是害羞,更是开玩笑调侃他们。 饭后,疲惫至及的宁儿回到家里,享受了一个舒服的泡泡浴后,就只想爬到床上闷头大睡。 电话铃响,宁儿不耐烦地抓起话筒,“累坏了吧,睡了么?”温柔的声音,却不是来自净齐。宁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很冷淡“我已经睡了,你有事吗?” “我躺在床上,想你下午在球场英姿飒爽的样子。”黄亮道。 “没事我就挂了,真的好累。”宁儿沉声道。 “如果是耿净齐打给你的,你还会觉得累吗?”黄亮失了面子,讲话便没了分寸。 “净齐是我男朋友,当然不一样了。我真的睡了,拜拜。”宁儿快速说完,挂断了电话。黄亮的追逐让她很不舒服,但因为工作的关系又不好和他翻脸,这些事又不能对净齐说,宁儿突然觉得十分委屈,她明明已经有了最喜欢的人,黄亮为什么还要出来捣乱!怕黄亮再打过来,宁儿关掉了手机,拔下了坐机的插头,这才趴到枕头上,嘟囔着嘴蹭了两下,沉沉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黄亮一遍遍重复拨打宁儿的电话,过了半晌,终于颓然地合上手机。黄亮把双手枕在脑后,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天花板。浮现在他眼前的第一个形象,不是宁儿,而是耿净齐。 他们是高中同学,那时的净齐,是校园里很有名的阳光男孩,学习成绩好,又是运动高手,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黄亮也是一名帅哥,他十六岁第一次暗恋的女生,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当他好不容易对那个女孩子表白的时候,她却说她喜欢的人是耿净齐。为了争回心爱的女孩,他把净齐当成了竞争对手,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数学竞赛总是比不过净齐,他每天苦练健身,却直到高三都破不了净齐在高一时创造的中学生短跑记录。嫉妒的种子就在那一天天的拼搏中种了下来,而耿净齐却什么也不知道。就在高考前三个月,净齐遭遇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文娱委员很现 只爱你一个第5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的做了黄亮的女朋友。谁知净齐住院三个月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轮椅上参加了高考,成绩却还是比黄亮多了一分。因为那一分,黄亮羞愤交加,放弃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果断的和文娱委员分手,在父亲的安排下去了日本留学。 这么多年过去,少年时代那点意气用事早烟消云散,可是那天陪韩国朋友李新去吃小吃,他在小餐馆遇到了净齐,看到他那样细心呵护一个可爱到了极点的女孩子,而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她是最幸福的人!熄灭了多年的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为什么?即便一无所有,耿净齐还是可以拥有幸福?为什么?他号称有那么多的铁哥们,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更没有深爱着他并且也被他深爱着的女孩子? 他不服气!他明明已经比净齐优秀了,他是日本著名大学的硕士,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他英俊多金,而耿净齐只是个断了一条腿的穷小子,可是,凭什么,宁儿那么好的女孩却是耿净齐的? 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只知道,耿净齐拥有而他没有的,他都要抢过来,他要证明给净齐看,他,终究会胜了他。 他一次又一次的挖空心思接近宁儿,他本就真的对宁儿很有好感,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他慢慢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既单纯又干练的女孩了。可是,她竟然只爱耿净齐一个,不管他怎么做,她都只爱他一个! 黄亮越想越气,一个把持不住,愤怒地把身下的枕头扔了出去,松软的枕头打在对面的墙壁上,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似乎昭示着,他的嫉妒和疯狂,在净齐和宁儿的爱情中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25 苏剑前段日子到英国出差,顺便看望了宁儿的父母。两位教授工作太忙,很久没时间回过看望宁儿了,便托苏剑带了很多礼物送给宁儿。 苏剑巴不得有个机会接近宁儿,一回国就立刻打电话约宁儿出来。宁儿听说父母捎了礼物给自己,高兴的去了饭店,却只拿了礼物便走,害苏剑白白定了一桌丰富的大餐等她。苏剑喜欢宁儿多年了,但两人好像无缘似的,任他怎么努力,宁儿也不肯多看他一眼,唯一一次请他吃饭,还是为了帮净齐介绍工作。那时他只当宁儿同情心泛滥,心想帮了宁儿就是帮了自己。谁知后来宁儿竟和净齐走到了一起,他恨净齐净齐是抢了他的爱人,更恨自己一时不慎引狼入室! 他是不屑于和手下的员工抢女孩子的,传了出去他这个老板当得就不光彩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工作的便利,拿耿净齐撒撒气。耿净齐虽然身有残疾,却是公司里的阳光哥哥,人缘好得不得了,苏剑最高兴看到的,就是净齐在当众被他骂了之后,脸上的阳光被乌云挡住。净齐不开心,他便开心。 宁儿拿了礼物,认真地向苏剑道谢后,便称自己还有事,必须先走一步。苏剑沮丧地开车回家,走到半路,忽然想起笔记本电脑还留在办公室,便开车回了公司。 天已经黑了,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技术部的灯还亮着。苏剑取了电脑,信步下楼看看,却正好撞见耿净齐和宁儿坐在电脑桌前,亲亲热热的分吃一盒快餐!她宁可与净齐一起吃盒饭,也不肯陪他吃法国菜!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可是,凭什么?宁儿不爱青梅竹马的他,却喜欢上了一无所有的耿净齐? 苏剑在办公室门口默立良久,里面那对幸福的情侣都没有发现他。他满腹的愤恨却没办法发出来,只得悄悄走开,心中对净齐的厌恶之情更深了。 转天,苏剑就找到了机会羞辱净齐,但是他没想到,他的一时之快彻底地改变了他、净齐和宁儿三个人的命运。 天阴沉沉的,空气也有些闷。技术部最近接了一个公司的网络工程工作,净齐提出了几个设计方案,又是演示又是计算。眼看着合同规定的交活日期一天天接近,卢中阳却还难以抉择。这天又讨论到了傍晚,净齐笑着说:“我查权威来给你看吧!”便起身往办公室角落的书架跳过去。 偌大的办公室被分成了很多隔断,活动的空间就变得十分的狭窄,有些隔断之间仅够一个人通过,净齐使用拐杖就十分的不方便。所以,从一开始,净齐在办公室活动就只能单脚跳跃。同事们心疼他,曾经私下里建议过苏剑改变一下隔断的结构,以方便净齐行动,苏剑却说不肯为某一个员工搞特殊化。好在净齐在家也常常不用拐杖,倒不觉得特别不方便。 净齐跳到书架前,找了需要的资料,再抱着资料跳回来。书架和他的电脑桌有一段距离,手里抱着一摞书,掌握平衡就比较困难,正巧路过门口的时候苏剑走了进来,净齐一个不慎,连人带书撞到苏剑身上。书,散了一地,净齐也站里不稳,向后跳了好几步才扶着墙站定了。 “对不起,苏总,我太大意了。”净齐忙陪着不是,扶着墙弯下腰来捡那一地的书。他的左腿微微弯曲,身子往下探着。截肢患者很难在下蹲的同时保持身体的平衡,净齐的腿最近一直在疼,此时不但左腿站不稳,连旁边短小的残肢和扶着墙的手臂都在剧烈的颤抖。卢中阳忙过去帮他,还没走到他身边,苏剑已经吼了起来。 “耿净齐!在公共场合注意你的形象!我这里是公司,不是残疾人运动会,你这一蹦一蹦给谁看的?我忍了你不是一天两天的,有客户进来看到你这算什么样子!有拐杖你会不会用?不会用就不要出来上班!” 净齐完全愣住了,颤抖着维持半蹲的姿势,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容忍苏剑一次又一次的吹毛求疵找他的麻烦,却万万没想到苏剑会拿他残缺的身体当众羞辱他。 “苏剑,你在说什么!”一阵红色的旋风卷了过来,宁儿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东创的办公室。她的手里抱着一大盒包装精美的糖果,人才冲过来,就把糖果扔在了地上,顺手一个巴掌掴到苏剑的脸上。 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外面却雷声大做。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呆了,宁儿过去扶起净齐,“我们走!”她的声音低低的,胸脯却在剧烈的起伏。昨天她回到家里,也为在饭店拂了苏剑的好意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一下班就从父母带来的礼物里挑了最大的一盒糖果,给苏剑送过来,谁知刚进办公室就目睹了令她肝肠寸断的一幕。她知道,净齐坚强,但这样当众的羞辱,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小旭默默拿了拐杖递给净齐,净齐架好拐杖,轻轻推开了宁儿,踉踉跄跄走了出去。宁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净齐已经乘了电梯下楼了。 “苏剑,如果净齐有事,我会杀了你!”宁儿跑回办公室,狠狠甩下这句话,发疯般地从楼梯冲下去。 宁儿开着车,在雨中拼命的搜寻着净齐的身影。没有!没有!没有!明明只错开了几分钟,明明净齐的腿不方便走不快,为什么她就是找不到那个让她揪心的身影? 宁儿的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都是她不好,她不该介绍净齐到苏剑的公司工作,她不该在净齐最脆弱的时候用武力帮他解决问题,她不该在刚才那错愕的几秒中里错失了追上净齐的机会。“可是净齐,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呢?”宁儿喃喃地自语着,趴在方向盘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空旷的郊外,雨水疯狂地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个个的水洼。净齐的拐杖丢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跳着,腿已经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他无数次的跌倒又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水。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儿,他最心爱的女孩目睹了他如此屈辱的一幕,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她为了他和苏剑反目,却更显示出他的懦弱无能。他承受过许许多多的目光和议论,可他不能让宁儿和他一起面对如此恶毒的攻击。净齐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个懦弱的男人!“耿净齐,你配不上宁儿!”净齐仰天长啸。一声巨雷劈开,很快淹没了净齐的呼喊,你就是这么渺小无助,就象一粒受了屈辱的尘埃。 脚下一软,耿净齐跌到了一片水洼中,他努力想再次站起来,挣扎了几下,却力不从心,仅剩的一条左腿好像也不是他的了,除了冰、冷、麻,他再也找不到其他感觉。渐渐的,这仅存的一点感觉也抽离了他的身体,净齐的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26 是谁,在拍打着他麻木的双颊,在他的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净齐!你醒醒!我是宁儿啊!” 风声,雨声都听不到了,宁儿焦急的呼喊声却清晰起来。 “宁儿……”微弱的呻吟溢出嘴角,真的是宁儿吗? 费力地张开眼睛,宁儿的小脸逐渐清晰起来,修长的手指抚上布满雨水和泪水的小脸,净齐心疼地说,“乖宁儿……别哭……你都淋透了,快回去……” “我们一起回去……刚才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吓死我了……”宁儿带着哭腔道。小手伸到净齐的掖下,吃力地把他扶了起来。 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腿好像有千斤重,净齐在宁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挨的回到了停在旁边的车里。宁儿立刻把暖气开到最大,热烘烘的风吹出来,净齐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谦然地握住宁儿的手说:“对不起,宁儿,让你担心了。” 宁儿反握住他的手,摇着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们这就回家去。” 宁儿不想让净齐浑身湿透的样子回到家,令耿母担心,便回到了自己家里。净齐硬是把宁儿推到浴室,让她先泡了个热水澡,自己才肯进去。 宁儿熬了热气腾腾的姜汤,自己连灌了两碗,也不见净齐出来,心里一急,宁儿想也没想,就推开浴室的门。里面的净齐吃了一惊,宁儿也倚着门框目瞪口呆。 净齐已经把被雨淋透的衣服洗干净,他的上身赤裸着,下身只围了雪白的浴巾,一条修长的左腿从浴巾下伸出来,他坐在浴缸的边沿上,看到宁儿进来,惊得差点没滑回浴缸里去。 “原来你早洗好了,怎么不出来?衣服我帮你洗就好了嘛!”宁儿抱住净齐,娇嗔着说,净齐的皮肤不是很白,淡淡的小麦色,泛着青春的光泽。宁儿的心怦怦跳起来。 净齐红了脸,轻轻的刮了一下宁儿的小鼻子,“你自己会洗衣服吗?” “不是有洗衣机嘛!”宁儿噘着嘴说,扶净齐回了卧室,端来姜汤给他喝了。净齐的身子暖了过来,坐在床上还有点发怔,宁儿握着他的手小心地说道:“净齐,还在生气吗?” 摇摇头,净齐深深吸了口气,叹道:“我没生气,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是个残废。” “不!净齐,不是的!全是苏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你不是残废,你是我最喜欢的净齐!”宁儿扑倒净齐的怀里,双手抱住他光滑的脊背,大声说道。她不允许净齐这样说自己,她的心疼,疼极了。 “好了,宁儿,我没事了。”净齐闭上眼睛,揉揉宁儿的头发,柔声哄道。 “恩,那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在家陪你。”宁儿轻声说,她知道净齐在尽力压抑,可他不想多说,她也不愿勉强他。 “我去睡沙发。”净齐道。若不是他没有衣服可换,他是坚决不会在宁儿家过夜。 “不嘛!难道我的床不够大么?”宁儿按住净齐不让他起身。 “不是,可是……”净齐的脸红了起来,宁儿只穿了吊带小睡衣,半个洁白的小胸脯露在外面,他的身体开始发热,他只好把目光转到床头的花瓶上。 “快睡嘛!”宁儿扳过净齐的身体,让他躺在枕头上,自己也紧贴着他的身体躺下来。 净齐震动了一下,急忙屏住呼吸。和宁儿恋爱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他转过身,抱住宁儿,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间。 半晌,宁儿的手抚了上来,先是他的肩膀,然后是他的腰际,抚过他右腿短短的残肢,抚上了他左腿的内侧。 净齐的身体仿佛被电流击中般一阵痉挛,脸立刻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不,宁儿……”他慌乱的说,呼吸急促起来,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伤害了宁儿。这边宁儿的手又不老实的解开围在净齐腰间的浴巾…… 净齐惊呼一声,忙翻过身去,手里四下抓着,抓回浴巾盖住自己的下身。净齐闭上眼睛,红着脸不敢看宁儿,过了好久,一只清凉的小手缓缓的抚摩他短短的残肢。 净齐睁开眼睛,脸色退得刷白,刚才光顾得遮住小弟弟,忘记了自己身上最丑陋的东西还暴露在外面。下午苏剑恶毒的训斥又在耳边嗡嗡做响,净齐双手捂住那只有十余厘米的残肢,不知所措地看着宁儿。 宁儿一双大眼里含着泪,漂亮的小脸满是痛惜。 “宁儿,吓到你了。”净齐哑着嗓子说。 “没有……”宁儿尽力忍着,泪珠还是滴了下来,以前隔着衣服看,她一直以为净齐的残腿是光滑而圆润的,今天她才知道,净齐的腿上带着如此深刻的伤痕,它横亘在残肢的断面上,末端深深的陷进柔软的皮肉中,形成一个旋涡。宁儿觉得那伤疤狰狞着就象一条多足的蛇。腿上生着这么深这么长的一个疤,净齐他该会有多疼! 她用柔软的小手抚摩着那深深的伤疤,她的动作那么轻,好像生怕弄痛了他似的。“净齐,你一定很疼……”她哽咽着说。 净齐轻皱了下眉,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他的腿确实很疼。装作没事人的把宁儿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小声哄着她:“傻丫头,早就不疼了,不过留了个疤而已,你别怕就行了。” 宁儿吸了吸鼻子,俯下身去,用柔软的唇亲吻着那丑陋的伤疤! 净齐浑身血脉喷张,一颗心咚咚乱跳起来,他一直生怕宁儿害怕他的残腿,可她却在亲吻它,好象亲吻一样珍贵的宝贝! 他珍爱地捧起宁儿的小脸,深深地看着他。她那么美,身上焕发着圣洁的光!他的血沸腾了起来,别过头,他尽力压抑着,不……不能,宁儿那么单纯,他不能玷污了她。 宁儿抱住净齐纤瘦的腰身,她把吻印在了净齐的脸上,唇上,他紧致光滑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香味,宁儿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净齐压抑的闷哼一声,紧接着扳过她的小脸,忘情地亲吻着。 他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发热发涨的下体抵住了她的小腹,宁儿却不知死活的抓起那火热的膨胀,纳闷它怎么会变得如此坚挺。 净齐粗重地喘息着,一双手却无比温柔的抚摩着宁儿光滑白皙的脊背。宁儿感到股股电流涌向自己的身体,她禁不住的颤抖着,身下湿润的草丛里仿佛有一张欲望的小嘴在一张一翕的流着口水…… 宁儿把自己的身体与净齐贴得密不透风,挡在两人中间的火热,仿佛受了某种指引,摸索着找准入口,一个挺进,冲进了宁儿的身体。 “啊!”宁儿痛呼一声,却不肯和净齐分开,死死地咬住他的肩膀。 “对不起,宁儿,我弄痛你了!”净齐忙道歉,就要撤出来,宁儿却更用力地搂紧了他。净齐受到鼓舞,亲吻着宁儿,一点一点把自己送到她的身体里。 温暖湿润的柔软紧紧的包围着净齐,他本能地抽动着自己的坚挺,向更深更软处探索,右边身体的虚空使他无法平衡身体,只得把残腿抵在宁儿的小腹之上。宁儿那本已被净齐涨满的腹部受到外力,更加筛糠似的抖动起来,净齐跟着宁儿的节奏律动,宁儿只觉又疼、又痒,只有在净齐温暖的冲击下才能得到无比的满足…… 一翻云雨过后,净齐筋疲力尽地把自己从宁儿的身体里抽出来,身下的宁儿早就被汗水浸透。净齐怜爱地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亲吻着她脸上晶莹的汗珠。宁儿的小脸红透,羞涩地回吻净齐,年轻的身体再度纠缠在一起…… 27 清晨,净齐被腿上的酸痛惊醒。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窗外淡淡的阳光,雨后的微风透过薄薄的窗帘拂进屋内,宁儿抱着净齐的一只胳膊,睡得塌实而香甜,就像个可爱的小婴儿。净齐温柔的她唇边印下一吻,拉过薄毯盖住她裸露的肩头,才慢慢撑起身子,揉着酸痛的腿。 回想昨夜的甜蜜,净齐不禁又低头看身旁的宁儿,“我的女孩……”净齐轻声念着,忍不住再次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唔……”宁儿一声低吟,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净齐,本能地搂着他的脖子,将小巧的舌间伸到净齐的口腔里探索着。 仿佛吻到了天长地久,明晃晃的阳光洒进来,照着两个年轻而笨拙着身体,窗头的闹钟也在这个时候大叫起来,终于惊醒了一对沉醉的人儿。 “喔,昨晚忘记拨停闹钟了。“宁儿含糊地说,”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剧痛,一向忍不了疼的宁儿不禁惊呼出声:“痛!” “宁儿,哪里痛?”净齐俯下身,紧张温地问道。这才发现雪白的床单上竟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哪里都痛,肚子痛,腰也痛……” “宁儿,对不起,是我弄痛你了!”净齐心疼地说,抱起宁儿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揉着,温柔的吻再次印在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上。 宁儿发现了身下床单的血迹,捶着他的肩膀哇哇大叫起来,“难怪会这么痛,耿净齐,你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净齐惊慌失措了,把宁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反复的重复着道歉的话语。昨天他应该克制自己的,不然宁儿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宁儿叫了一通,又觉得不好意思,把头埋在净齐的怀里不肯抬起来。 “宁儿,你生气了吗?”净齐小心翼翼地问。 宁儿摇头,在他胸前不停地蹭着,肚子“咕噜”了一声。 两人这才想起昨天他们根本连晚饭都忘了吃。 “乖,我去弄早餐给你吃,想吃什么?”净齐问怀里的宝贝。 “想吃大米粥,炒鸡蛋。”宁儿没出息的哼道。 净齐在宁儿的头发上吻一下,又让她躺回床上,“那我去煮,你再睡一会。”看看床头的卡通闹表,时间还够用。 宁儿懒洋洋地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净齐把揉皱的浴巾围在腰间,扶着墙站了起来。 “哼,还把罪魁祸首遮起来不给我看。”床上的宁儿哼唧着道。 净齐红透了脸,跳两步拿过靠在窗台上的拐杖,那是宁儿在雨中帮他找回来的,昨天她已经帮他擦干净了,但顶端的棉套还没干透,撑在掖下又凉又潮,有点不舒服。净齐顾不得那许多,撑着拐杖逃也似的进了浴室。 衣服都已经干了,净齐三下两下的穿整齐,洗漱完毕,便钻进了厨房。宁儿的厨房几乎比她的卧室还大,设施一应俱全,却少了一股烟火味,想来小主人是很少在家里动炊的。好在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又在柜子里找到了还没开封的一公斤装泰国香米,至少早餐是不用发愁了。 等到小锅里的米粥咕嘟咕嘟冒了泡,净齐又在另一个灶孔上炒好了鸡蛋,把饭菜盛在美丽的餐具里面,端到宁儿的床前。 “恩……”半迷状态的宁儿嗅到香气,无意识的哼了一声,扁了扁红艳艳的小嘴。她那可爱的样子逗得净齐不禁浅笑出声,拨弄着她的头发,弄醒了床上的宝贝。 “哇,有的吃了?好香!”宁儿说着就要起来,腰间的酸痛却让她忍不住又跌了回去。 净齐轻轻的扶起她,在她的身后垫了松软的枕头,让她靠舒服了,这才用小勺舀了粥送到她的嘴边,“吃一点,就不会那么痛了。” 宁儿乖乖的吃下一碗热乎乎的粥,果然浑身舒泰,却还懒懒的不想起床。 “如果还是痛的话就再睡一会,我先走了,不然就迟到了。”净齐收拾好碗筷,对着宁儿说。 “你去哪里?什么迟到了?”宁儿挑着眉毛问。 净齐垂下了眼睛,咬住嘴唇,深呼一口起,抬起头说:“我要回东创把手上的项目做完。” “什么?你要回东创?”宁儿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苏剑那么对他,他居然还要回去? 净齐闭了闭眼睛,下决心似的说:“是的,我要回去。现在的项目是我和卢中阳一起签下来的,如果在和约规定日期之前不能交工,东创就要赔偿三倍的损失,所有的员工都要受到牵连。我要对我的工作负责任,也要对对方客户负责任。”净齐避儿不谈苏剑,只是要完成自己的责任而已。 “可是苏剑他那么对你……”宁儿痛心地说。 “可是其他人对我那么好,如果工程完不成,他们也许会失业。” “净齐,你真好。”宁儿从床上爬起来,在净齐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等我五分钟,我换好衣服送你去上班。” “可是,你还在痛。”净齐说。 “只是一点点拉,不要紧的。”宁儿说,害羞地钻进了浴室。从女孩变成女人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但宁儿的心里很开心。 “要我陪你上去吗?”宁儿把车子停在东创的楼下,对身边的净齐说。 净齐表情有点僵硬,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挤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宁儿的脑袋,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不用了,别为我担心,乖乖去上班。” “恩!”宁儿使劲地点头,看着净齐双手撑着拐杖走进写字楼的大门,虽然他残缺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可是他的脊背挺得很直。 28 在家里磨蹭的时间有点久了,净齐虽然没有迟到,却也是踩着钟点进的办公室。同事们已经各就各位,卢中阳站在办公室中央给大家开紧急会议,提到目前做了一半项目,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乱哄哄的没有头绪。 净齐的出现,使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嗨,大家早。”净齐笑着打招呼,若无其事的撑拐走到自己的位子前面,打开了电脑。 办公室响起了掌声,开始时稀稀疏疏的,渐渐热烈起来,净齐在这个时候出新,等于挽救了公司声誉,解除了技术部的困境。而这些和他并肩工作的搭档,是明白他的内心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和委屈的。 卢中阳大步走到净齐身边,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净齐轻笑,眼里却没有一贯的笑意,折射出坚强而又坚定的光芒。 “我昨天回去认真想了一下,就按你昨天提的方案做吧。“卢中阳道。 “好,大家一起忙吧。”净齐道。 坐在远处的小旭帮净齐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努力呀,大家都靠你了。” “呵!小旭就是偏心啊,净齐是主力,你就只倒茶给他,一点也不把我这个部门经理放在眼里。”卢中阳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他不想让净齐的压力太大。净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卢中阳一眼,低下头继续工作。 “哼,卢中阳是嫉妒了,净齐你不用理他,需要我帮忙就说话!“小旭毫不含糊的对净齐道,她对净齐的好感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但小旭知道净齐早有了宁儿,所以也很有分寸,两人一直保持着淡淡的朋友关系。 卢中阳佯装没了面子的撇了撇嘴,正好苏剑迎面走了进来。 卢中阳和小旭默不作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净齐对着电脑紧张的测试着程序,对苏剑的到来完全没有反应。 苏剑有些无趣的在办公室兜了一圈就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苏剑靠在他高大的老板椅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昨晚他一夜没睡,那样羞辱了净齐,他也很后悔,宁儿那一巴掌,让他在员工面前失尽了面子。更重要的是他一下子把公司推到了困境,技术部本来就严重缺乏人手,昨天卢中阳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才知道,现在技术部的重要项目完全是净齐开发出来的,失去了净齐,等于公司可能要给客户赔偿巨额的损失,然后公司大幅度裁员,一下子便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退到了劣势的位置…… 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心血,就被他的一时之快毁得干干净净…… 让他意外的是,净齐竟然又出现在了办公室,而且是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他没有扔下手里的项目不告而别! 苏剑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净齐需要工作,可是以净齐现在的能力,即使拖着残疾的身子,再找到同样的工作也不是件难事。而且他也深知净齐的自尊和顽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回到了东创呢?总不会是宁儿劝他回来的吧。苏剑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不禁冷笑出声。 苏剑点燃了一根烟,罢了,他认了,既然和宁儿无缘,公司起码没有被逼到绝境上去,他虽然比任何时候都讨厌净齐,但只要净齐能帮他赚到钱,他就不会再赶他走了,这点生意头脑他还是有的。 净齐埋头工作到中午,简单的吃了几口公司定的盒饭,胃里不太舒服,于是就放下了。反正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一点也不觉得饿。 傍晚的时候,净齐按计划的进度完成了工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净齐才感觉到头脑中嗡嗡做响,疼得仿佛要裂开一样,一颗心也怦怦乱跳,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轻轻的舒了口气,净齐不禁苦笑,昨天睡的那么晚,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而且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力气才怪。 卢中阳那边忙过了一个段落,看到净齐也在休息,便足尖点地,转椅滑到净齐的身边,卢中阳小声说:“晚上一起去吃火锅怎么样?放松一下。”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被小旭听到了,扬着声应道:“好啊,也算我一个哦!” 净齐笑道:“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也是哦,净齐是要陪女朋友的嘛!”小旭忍住醋意半开玩笑地说。 净齐笑着摇摇头,也不说什么,稍事休息又对着电脑忙了起来。下班的时间到了,大伙收拾了东西三三两两的走了,卢中阳被小旭敲了一顿火锅,两人正商量着去哪里吃,临走又叫了净齐一次,净齐笑着把他们轰了出去。 直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尽了,一抹忧伤才映进了净齐漆黑的双眸。大家都努力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同事们对他小心翼翼的关心和照顾,还是传达给他一个讯息,有什么东西,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事实上,昨天苏剑那恶毒的羞辱,他也不可能不在乎,苏剑抓住了他最软弱的地方,给予致命的一击——尤其是当着宁儿的面。 他被击倒了,然而后来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和宁儿,竟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一早醒来,他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了,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为昨天的耻辱而消沉,他要真正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职责来,给他心爱的宁儿创造最幸福的生活。 29 净齐独自加班到深夜,刚好宁儿也有个重要的谈判,结束的时候顺便去了东创,净齐还在电脑前工作。 宁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净齐身后,突然俯下身抱住了他。净齐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疼爱地在宁儿头上揉揉,柔声问道:“累了吗?” “好累哦!”宁儿扁着嘴委屈地说“你不知道那几个韩国鬼子有多难应付,谈了好几次也谈不下来,这次眼看就要成功了,他们的代表又提出了新的疑问,真是讨厌!弄得我现在连饭都没来得及吃,饿死了!” 净齐拉过宁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稍等一下,我把这点做完我们就去吃东西。” “恩!”宁儿重重地点头,乖乖地坐在净齐的身边,看着他把一串串符号输进电脑,屏幕上的图形就跟着千变万化,让她眼花缭乱。 净齐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好笑地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宁儿,又亲了一下她那柔软的小脸蛋“走吧,带你去吃东西,看你都饿呆了。”边说边迅速作好了数据备份,关掉了电脑。 “好啊!”宁儿欢呼起来,忙殷勤地拿过拐杖递给净齐,净齐扶着拐杖站起来,突然一阵晕眩,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又跌坐回去。 “净齐你怎么了?”宁儿大惊,捏着他的胳膊问道。 闭目忍过不适,净齐才发现自己也已经饥肠辘辘了,他勉强笑着说:“不要紧,我也饿了。” “真的只是饿吗?”宁儿不放心地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你的头好像有点烫呢!” 净齐抓住宁儿的小手,借力站了起来,“小傻瓜,走吧,吃了东西就好了。” “真的不要紧吗?”宁儿不放心地说。净齐双手握着拐杖,含笑摇头。看他果然没有再晕,宁儿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小手放在拐杖的扶手上面,这样虽然不能和净齐牵手,至少可以和他贴得更近一些。 “净齐,我想吃麦当劳。”等电梯的时候,宁儿蹭着净齐的肩膀,撒娇地说。 “好,我们就去吃麦当劳。”净齐疼爱地捏着宁儿的脸蛋说。 夜已经深了,孤独的麦当劳叔叔依旧咧开大嘴笑着迎接每一位顾客。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望去,里面已经没有多少顾客了,大部分位子都是空的,门口的闭路电视里放着最新的广告宣传片。宁儿看到儿童套餐里附赠的玩具就立刻心花怒放,不住的拉着净齐的胳膊说:“就是这套玩具,我已经差不多集齐了,还剩最后两件!” 净齐好笑地看着身旁的宝贝,真难以想象这个疯狂收集玩具的宁儿在生意场上竟然是精明强干的。而自己最欣赏的,不也正是她这份工作之于自在于天地之间的纯真可爱吗? “两份儿童套餐,我们可以自己选玩具吗?”净齐点过餐笑着对服务员道。 “当然可以。”伶俐的服务员迅速配好餐,拿出一整套玩具来,好笑地看着两个大孩子在五颜六色的玩具中挑出他们中意的两只。宁儿笑眯眯的端着托盘走在前面,净齐帮她拿着玩具跟着走到靠窗的位置。 宁儿真是饿坏了,她大口地咬着汉堡,吸着可乐,还忙不迭地往嘴里塞着挚爱的薯条,净齐只得拿了纸巾帮她擦掉留在嘴角的番茄酱,不停的嘱咐道:“好宁儿,慢点吃,当心胃不舒服。” “唔……不要紧,我的胃很好的!”宁儿的腮帮子鼓鼓的象只小松鼠,满嘴的食物让她吐字不清,净齐无奈地笑着,把自己的可乐递给宁儿,帮她顺下嘴里的食物。 “好饱!”宁儿咽下最后一口汉堡,又吸了一大口可乐,满足地说道,开始爱不释手的把玩她那两样玩具。 净齐靠在僵硬的椅背上,笑着望着眼前的宝贝,一天的疲惫仿佛因她而消散了。 “咦?你怎么没吃东西?”宁儿终于发现净齐面前的食物原封未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句话唤醒了净齐的不适,禁不住揉揉酸涩的眼睛,勉励扯出一丝微笑:“突然没了胃口,要不,你帮我要一碗汤吧!” 宁儿连忙答应着,跑去要了一小碗芙蓉蔬菜汤。净齐喝了一口滚烫的汤,胃里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不禁闭上眼睛皱紧了挺秀的双眉。 “净齐,你怎么了嘛!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了?”宁儿急得快要哭出来,跑到净齐的身边蹲下来,握着他的手说道。 “没事了。”净齐忍过了疼,正开眼睛,正对上宁儿焦急的表情,忙安抚道:“可能是工作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们这就回去休息。”宁儿含着泪说,扶了净齐站起来,还不忘手忙脚乱地把玩具装进包包。 “宁儿……我还是回自己家比较好一点……”净齐道。 “不嘛!”宁儿把自己挂在净齐的肩膀上撒娇,“我晚上一个人回家很不安全的,而且,我一个人住会害怕!” 看着她几乎在耍赖的表情,净齐哭笑不得,只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好吧。” 宁儿几乎欢呼起来,突然又想到净齐正在不舒服,忙又扶住他的胳膊,两人携手出了麦当劳。 30 夏日夜晚的城市是喧嚣的,车子穿过流光异彩的街道,车内轻柔的音乐让宁儿浮躁的心平静下来。净齐一上车就疲惫地睡着了,等红灯的时候,宁儿忍不住在那显得苍白消瘦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回到家里,把车子停在车库门前,宁儿轻轻摇醒了净齐,“起床净齐,到家了!”她小声地叫道。 净齐醒了过来,对着宁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揉着额角说:“真是的,我竟然睡了过去。” “你太累了嘛!”宁儿心疼地说,“呆会好好睡一觉,你的脸色好差呢!” “我没事!”净齐皱着鼻子捏捏宁儿的脸蛋,站在一旁等着她把车子停好。 “净齐,你先躺一会,我去放洗澡水。”一进屋,宁儿就把净齐按到床上,自己跑到了浴室去放水。 氤氲的热气在浴室弥漫开来,宁儿换上了宽大的卡通衬衫,光着脚丫跑回床边。净齐合衣躺着,别在腰间裤管不知怎么被扯了出来,软软地摊在床上,浓黑的睫毛静静的垂在苍白的眼睑上,宁静得让人疼惜。宁儿在他的脸上舔了一下,假寐的净齐立刻醒了过来,温柔地看着她笑。 “先去洗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好不好?”宁儿的语调是难得的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 净齐揽过宁儿,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宁儿那不安分的舌头立刻探进了净齐的口腔,直到两人都有些窒息了,才不舍地分开。 宁儿把净齐拉起来,扶着他扶进浴室,自己打开手提电脑,收了几封邮件,又转到常去的bbs,她眼睛盯着电脑,耳朵却竖得高高的,随时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哗哗的水声撩得宁儿心猿意马,干脆关了电脑,轻手轻脚的扭开浴室门,蒸汽弥漫下,闭目躺在浴缸中的净齐仿佛纯净到了不真实的程度。头顶的莲蓬哗哗地洒着水,多余的水溢出的浴缸外面,宁儿的脚踏上去,温温的令人心里觉得塌实。 宁儿除去了衣服,长腿一跨就迈进了浴缸。净齐有些惊惶地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宁儿已经贴着他的身体躺了进来,水面一阵波光荡漾。 宁儿抱着净齐那光滑的身子,小小的、却饱满的胸脯蹭在净齐身上,温热湿润的空气让他们浑身酥软,年轻的身体在狭小的浴缸中上下翻滚,溅起层层水花。 一番嬉戏过后,宁儿气喘吁吁地趴在净齐的身上,她的小脸被蒸汽熏得红扑扑的,净齐忍不住捧起那漂亮的小脸,轻轻地亲了一口。 宁儿着迷地看着净齐的样子,他本就长得十分漂亮,凝神注视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眼睛含着笑意,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一半是沉醉,一半是害羞,让她直想咬上他一口。 宁儿突然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贪吃的小动物,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咬一口,只有那样,才能让她安下心,知道怀里的宝贝已经属于自己了。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对着净齐胸前的突起就是一口,净齐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待弄明白是宁儿的恶作剧,无可奈何地笑笑,闭目躺了回去。 宁儿见净齐是真的累极了,便不敢再闹,柔声哄 只爱你一个第6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柔声哄着把他扶了起来。净齐坐在浴缸的沿上,在宁儿的扶持下转动身体,把一条腿从浴缸挪到光滑的地面上。宁儿用宽大的浴巾帮净齐擦干身体,又把浴巾轻压在他圆圆的残腿上面,让柔软的毛巾吸干疤痕褶皱里的水气。 宁儿把净齐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扶他站了起来。浴室里沾水的地板异常的光滑,净齐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扶住墙壁,才能勉强保持住平衡。 宁儿一直把净齐扶到床上,帮他盖上被子。净齐拉着宁儿的手,把脸颊埋进松软的枕头,很快坠入了梦乡。 宁儿小心地理了理净齐的头发,他把她握得那样紧,她索性趴在了他的身边,两只不安分的小脚丫一上一下地晃着,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熟睡的净齐,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此刻只那宁静得仿佛天使一般的容颜,便足以让她沉醉了。 净齐那均匀细密的呼吸感染了宁儿,她小小声地打了个哈欠,钻进净齐的被子里,紧贴着他精瘦的身体,她的小手和他的大手仍然交握着。宁儿关了台灯,嗅着净齐身上清新的味道,头脑模糊起来,不知是醉来还是睡了。 31 连续好几天,每当工作到下午,净齐就会觉得全身乏力,他知道自己是在持续的低烧。胡乱从公司附近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吃下去,他知道自己是最近太累了才会生病的。 已经下班很久了,净齐和卢中阳还在为赶进度而加班,小旭也主动留下来帮他们。一阵阵低咳使净齐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双手捂住嘴唇,尽量把冲口而出的咳嗽压抑到最低限度,方才还显得苍白的脸色立时涨得通红。 远处的小旭把一切看在眼里,赶忙跑过来,在净齐消瘦的脊背上轻轻拍着,还伸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净齐,你发烧了。”小旭小声说。 净齐点点头,待喘息平息下来,又摇摇头,低声道:“不要紧的,我吃过药了。” “可是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卢中阳走过来,端详着他道。 小旭也附和道:“是呀,不然回去休息吧,你都加班好几天了,一定是累坏了。” 净齐真的感到非常难受,看了看工作进度,按期完成工程已经不成问题。而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头昏沉沉的,一旦除了错误,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他点了点头,扶着桌子欲站起来,左腿突如其来的麻痹却使他软倒下去。 “净齐!”卢中阳和小旭失声喊道,一起伸手扶他却没有扶住,眼睁睁看净齐摔倒在地上。 “没事!”净齐几乎在摔倒的同时就急忙说道,紧接着右腿残肢撞到地面,他疼得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双手本能地抓住疼痛的根源,冷汗顺着额角滴了下来。 “净齐你怎么样?”卢中阳扶着他的肩膀,担忧地问道。 净齐微张着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虚弱地一笑:“没事,让我坐一会,我的腿麻了。” “这条腿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受伤?”卢中阳看着净齐抱着残腿喘息,忙关切地说。 净齐闭着眼睛摇头,“不用,一会就好了。” 卢中阳双手插在净齐的腋下,把他扶了起来。净齐唯一的一条腿却连动也不能动了,小旭忙拖了椅子过来,让净齐坐下。 休息了一下,麻痹的左腿终于恢复了知觉,净齐抱歉地笑道:“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他先拿过拐杖,扶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 “净齐,你在发烧,必须去医院。”卢中阳说,刚才他扶净齐的时候,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身体的灼热。 “没关系,已经烧了好几天了。”净齐说。 “什么?”卢中阳大叫道:“烧了好几天就更要去医院了。” 净齐扭不过卢中阳和小旭,几乎被他们劫持着来到了医院。一番检查过后,净齐被送到病房输液。 净齐靠在床上,小旭帮他盖好了被子,小心地把插着针头的手放在外面。输液架上吊着瓶子,透明的液体一滴滴通过导管,留进净齐的血管。 “卢中阳,你送小旭回家吧,天很晚了。” 净齐说道。 卢中阳看着净齐,不放心地说:“你这里没事了吗?” “被你们绑架到这里,我还能有什么事。”净齐笑道。 “要不我把宁儿叫来陪你?”卢中阳说。 “不要告诉宁儿!”净齐急急地喊道。全病房的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净齐垂下长而密的睫毛,压低声音说:“她最近很忙,我不想让她担心。” 卢中阳送小旭走了,净齐摸出手机拨通了宁儿的电话。 “宁儿,我今天直接回家了,你下班了吗?”净齐温柔地说。 “哼!还说呢!”宁儿一声娇嗔,净齐握着电话,也能想象出她那跳脚的可爱模样:“我到你公司找你,结果一个人也没有!害我白跑一趟。” “对不起,宁儿,”净齐道:“我忘了提前打电话告诉你。” “哼哼!”电话里传来哼唧声,净齐笑着想象着宁儿皱成一团的小脸,听她继续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多吃点东西,还有,代我问阿姨好!” “好的。”净齐笑着答应。 “亲。”宁儿道。 净齐愣了一下,犹豫地在病房里张望。 “亲嘛!”宁儿的声音有些急了。 净齐认命地闭上眼睛,对着手机亲了一口。他几乎能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垂得低低的,半天不敢张开眼睛,英俊的脸儿变得通红。 输完两瓶药水,净齐独自打车回到家里。一下车,他就看到了昏黄的街等下独立着的少女,两条梳得高高的长辫子垂头丧气地耷在瘦瘦的肩膀上,帆布书包随意地扔在少女的脚边。 “小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净齐关切地问道,双手用力撑着拐杖,大步走到小薇的跟前。 “齐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小薇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里似乎含着水气。 “哥哥在加班啊!”净齐随口答道,修长的大手握着小薇的肩膀。 “你好几天晚上都不回家,全是在加班吗?”小薇的目光突然变得愤怒,她拼命地张大眼睛,晶莹的泪珠还是滚落下来。 “我……”净齐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明天就要中考了,我想得到你的祝福!我每天晚上在这里等你,都等了三天了!”小薇胡乱地抹着眼泪,委屈地说。 净齐闭上了眼睛。他老早就对小薇说过,中考有他的祝福,一定可以考上最好的音乐学校。前几天他还和宁儿提过这事,最近忙晕了,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小薇,是哥哥不好。”净齐说:“哥哥现在的祝福还来得及,你明天一定会考得很好的。” “可是……你好多天没帮我补习了,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小薇噘着嘴说。 “小薇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哥哥相信你的!”净齐拍着小薇的肩膀,柔声说。 小薇突然用力抱住净齐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哇哇大哭起来。 “小薇,别哭,怎么了?”净齐着急地说,不停地哄着怀里的少女。 直到哭累了,小薇才抬起脸来,净齐用干净修长的大手帮她抹去泪痕,小薇小声说:“我以为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净齐好笑地说道:“你是哥哥最好的妹妹啊!”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多奇怪的思想? 小薇红着脸笑了,飞扑到净齐的脸上使劲亲了一下,“齐哥哥,我回家了,我明天一定能考好的!再见!” 32 连续输了三天液,净齐的低烧终于完全退了下去,人却又瘦了一圈,t恤穿在身上就象是挂在衣架上一样,几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与此同时,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按期完成了工程。苏剑十分高兴,在酒店定了庆功宴要晚上犒劳技术部所有同事,并且要在发薪的时候重重地奖励大家一笔。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净齐默默地收拾好了东西,独自来到苏剑的办公室。 “什么?你要辞职?”靠在皮椅上休息的苏剑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 “是的苏总,这里有我的工作记录,今天把工作交清,明天我就不来上班了。”站在老板桌对面的净齐递过装订整洁的文件夹。 苏剑接过文件夹,无言地点点头,虽然他已经意识到净齐早已成为公司的主力,但他却没有理由留下他。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谢谢苏总给我这次工作的机会。”净齐说罢,撑着拐杖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净齐的辞职在公司引起了一阵小轰动,大家都非常舍不得这个身体残疾却阳光灿烂的大男孩。每个人都知道净齐在公司受了很多辛苦和委屈,纷纷用无言的拥抱来与他告别。 “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我们放老总的鸽子,大家一起吃饭给净齐饯行吧!”小旭提议道。 “不行!”净齐忙说道:“不要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我们以后聚的机会还多,今天就给苏总一个面子吧。” “他那样对你,难得你还替他着想。”小旭扁着嘴说。 “其实苏总很孤独的……”净齐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语道。 小旭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加班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可以提前下班了。”净齐笑着说道。 同事们一直送净齐到电梯门口,卢中阳拍了拍净齐的肩膀,“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还有我!”小旭忙不迭地插嘴。 净齐微笑着点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电梯门关闭了,净齐结束了他在东创公司半年多的生活。 净齐乘车来到宁儿公司所在的安华大厦,在大厅的休息区翻着报纸等心爱的宝贝下班。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大厦是为了应聘工作,工作没有找到却邂逅了他一生的挚爱。微笑着回忆起他们相识、相爱后的点点滴滴,净齐不禁为缘分的奇妙而心怀感激。 下班时间,大厅里过往的人多了起来,,净齐扶着拐杖站起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看自己残缺的腿,复又坐下,拿过报纸平放在腿上盖着,专注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的宁儿。 “哇,净齐!”一声惊喜的尖叫,还没等净齐反应过来,粉红色的俏丽身影就向他扑了过来。“难怪我没下班心里就慌慌的,老想往外溜,原来是我们有心灵感应呢!”宁儿依在净齐的怀里又蹭又搂地说道。 净齐被蹭得有些不好意思,握着她的小手笑道:“那怎么下来得这么晚呢?” “我刚出办公室,突然发现车钥匙丢在里面了,回去找的功夫,就没赶上第一班电梯。”宁儿皱着鼻子说。 “真是个小迷糊。以后只好我来照顾你喽!”净齐调皮地扬了扬眉毛。 “你说的哦,要说话算话!”宁儿撒娇道。 “我发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净齐正色道。 宁儿喜笑颜开,高兴得搂着净齐的脖子,也不管是在公共场合,把自己的红唇凑了上去。 净齐红着脸在宁儿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宁儿顺势偎依在净齐的怀里,玩弄着他的衣角,随口说道:“今天你下班好早哦。” “我跟苏总辞职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东创上班。”净齐平静地说。 “辞职了?工程忙完拉!”宁儿抬起脸道,并没有太觉得意外。 净齐点头。宁儿摸着净齐的脸,体贴地说道:“辞职也好拉,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了,看你最近都累瘦了好多。” “哪里有啊!”净齐嘴硬道,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让宁儿知道他前几天生病的事,她工作也很辛苦,不能再让她为了他担心。 “没有才怪。不过我会把你喂胖的!”宁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想到宁儿要命的厨艺,净齐很没形象地咧嘴笑了,牙齿明晃晃的映的宁儿发晕。 提到吃,宁儿立刻觉得饥肠辘辘,撒娇地说:“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都饿了。” “今天去我家吃饺子吧,我们买菜回去,一家人一起包。”净齐提议道。 宁儿拍手道:“好啊,我最喜欢伯母的饺子了!”其实她更开心的是净齐把她叫做了“一家人。” 因为宁儿的表现欲过于旺盛,几乎包办了所有包饺子的工作,净齐母子只有打下手的份,所以大家的晚餐只好以吃了一锅肉丸面片汤而告终。 33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净齐没有着急找工作,每天在家里对着电脑捣捣鼓鼓,中午做好了可口的饭菜送到母亲工作的化妆品厂,晚上宁儿下班就会到他家里来,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一顿饭。天气非常炎热,饭后耿母便一个人到附近的护城河边散步休息,净齐和宁儿钻到方间里,把小小的风扇开得足足的,一起打游戏、聊天,躲到床上“干坏事”。 宁儿第二天还要上班,她有认床的毛病,只有在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香,净齐家有点偏僻,太晚了他怕不安全,就每天和宁儿一起上车,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才恋恋不舍地下车,自己挤末班的公共汽车回家。宁儿被宠上了天,幸福得像个小公主,净齐却总嫌自己做得不够,他真的是太爱宁儿了,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宁儿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儿。 一天下午,净齐正在电脑前忙,宁儿打电话过来,带着哭腔说突然来了好多工作,恐怕要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了。 “那怎么办呢?”净齐故意逗她道。 “你来公司陪我好不好?”宁儿讨好地说,她公司离净齐家很远,净齐的腿又那么不方便,可是,对着厚厚的一大叠文件,她觉得没有净齐的支持她简直就要崩溃了。 净齐看了下表,笑着说:“好,你再坚持一下,我两个小时以后就到。” “为什么两个小时啊!”宁儿叫道,从净齐家到她这里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啊! “傻丫头,我要准备好吃的给你带去呀。”净齐笑得眼睛弯弯的,想也能想象到宁儿那委屈的小模样。 放下电话,净齐撑着拐杖到了厨房,可能是前段日子太累了,他的腿时不时就会发麻,如果没有拐杖的支撑,左腿就会非常的累,连带着右腿的残肢也会要命地疼起来。所以这一周他尽量地在休息,他知道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他才有资格成为宁儿真正的保护神。 净齐煮了稀饭,做了凉拌苦瓜和西芹百合草莓炒腊肉两样清爽的小菜。留出一半放在桌上给母亲,另一半小心地装在专门买给宁儿的卡通饭盒中。净齐把饭盒放在塑料袋里拎着。时间正是下班高峰,净齐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公车,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小心地护着手里的饭盒。那是他送给宁儿的爱心晚餐,被挤洒了的话宁儿一定会很难过的。 到闹市区的时候开始塞车,净齐看着表,心理暗暗着急,他的宁儿还在单位饿着肚子加班呢。汽车实在慢得象龟爬,好容易到了一个站牌,离宁儿的公司已经不算太远了,前面车多如织,过了路口还不知道要塞多久,净齐想了一下,提前下了车,快速的把拐杖往前递,大步朝安华大厦赶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其他公司都已经下班了,只有宁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净齐笑着站定了,扶着门框休息了一下,直到紊乱的呼吸恢复平稳了,才轻轻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 “净齐,你终于来了!”埋头工作的宁儿象一只小兽一样扑上来,抱着净齐的胳膊撒娇道:“我等了你好久,肚子都饿瘪了。” 净齐在那嘟囔着的小嘴上点了一下,“是我不好,没有估计到塞车的状况,你这小笨蛋怎么也不知道叫外卖吃呢?” “我想吃你的爱心晚餐嘛。”宁儿笑着接过净齐手里的饭盒,“给我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净齐刚才走得太快,这会觉得左腿又酸又痛,在宁儿的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把宁儿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看着笨手笨脚的宝贝费力地解开塑料袋,取出饭盒。 “哇!好漂亮的菜!”宁儿对着西芹百合草莓炒蜡肉欢呼道,绿的西芹,白的百合,红的草莓,晶莹的腊肉,宁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填了一大口,“味道好鲜!还有点甜甜的!” “还有稀饭呢。”净齐给她盛了一小碗稀饭。 “真好吃!”宁儿的小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道。 净齐夹了一箸苦瓜给她:“再吃点苦瓜。” “唔!”宁儿嘴巴闭得紧紧的,拼命摇着小脑袋,一点也不喜欢吃苦瓜,味道苦死了! “苦瓜是清凉解暑的,吃一点,对身体很有好处的。”净齐笑着哄眼前的小宝贝。 宁儿还是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净齐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自己吃。宁儿歪头打量着净齐,见他面色平静,还带着点笑意,一点也不象吃了难吃东西的样子,再看看桌上的苦瓜,碧绿晶莹,还点缀着鲜红的辣椒丝,低头嗅嗅,还带着点清香。净齐被宁儿傻乎乎的样子逗得发笑,又夹了一箸给她。这次宁儿只犹豫了一下,就把苦瓜吃了。 “怎么样,好吃吗?”净齐笑着问。 宁儿细细品尝,酸甜辣鲜,微微带着点苦味,但一点也不涩,一点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吃。“净齐,你好棒哦,把苦瓜弄得一点也不苦了。”宁儿讨好地说,又喝下了一大口稀饭。 净齐笑着抹去宝贝嘴角的一颗饭粒,“喜欢就多吃点,工作做完了吗?” 提到工作,宁儿的小脸立刻垮下来,“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开夜车了,快下班的时候美国的客户传来了好多资料,全是网络技术方面的,而且还是英文!好多专业术语我都不认识,一边看一边查快译通呢!痛苦死我了,明天下午就要去谈判,我看这次我是死定了!”痛痛快快发了一通牢马蚤,宁儿闷头往嘴里扒饭,净齐的手艺真是不错,吃的他的爱心晚餐,工作的压力都减轻了好多。 “什么电子产品?给我看看。”净齐放下自己的筷子说道。 宁儿埋头吃东西,朝桌上的一摞文件抬抬下巴。 修长的大手拿过那摞文件,快速地浏览着,净齐眼中含着笑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儿还在专注地吃,净齐打开电脑,对着显示屏敲下了一行行汉字。 宁儿好奇地探过小脑袋,惊讶地发现净齐敲出的竟然是文件的翻译稿,尤其是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还用红色的下划线特别标注了出来。 宁儿惊讶地半张着嘴巴,净齐时而运指如飞,时而剑眉为蹙,思索片刻,再继续敲敲打打。觉察到宁儿在看他,净齐偏过头来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吃饱了么?” 宁儿傻傻地点头,半晌才愣愣地说:“你全看得懂?” 净齐笑着说:“你别忘了我是学网络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你从来没告诉我你的英文这么棒!”宁儿有些兴奋,把头趴在净齐的肩膀上,看着显示屏上清晰明了的句子。 “我们都是中国人,平时谈情说爱也用不着英文啊。”净齐好笑地说。 “可是,你……你……”宁儿有些结巴,净齐明明连正规的大学都没有念过。 “小傻瓜!”净齐刮了一下宁儿的小鼻子,“我高中时英文就学得很好,所以读夜大的时候专业英语也没费太大力气。明白了吧?” 宁儿呆呆地点头,今晚的发现让她很兴奋,她越发觉得,净齐就象一口宝藏,相处越久,发掘出来的宝贝就越多。 “这些东西交给我译,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净齐指着沙发说。 “那你会很辛苦。”宁儿贪婪地望着沙发,又不想离开净齐的身边。 “去睡一下吧,养足了精神明天谈判胜算才大。”净齐拍拍宁儿,笑着说道。 宁儿搂着净齐的脖子亲了一通,趴到休息区的大沙发上,看着净齐专注的侧影,心里觉得很塌实,很幸福,她合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12点钟之前,净齐翻译出了所有的资料,揉揉酸涩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朝宁儿的方向看去。沙发上的宁儿翻了个身,眼看着就要滚到地上去,净齐一惊,忙单腿跳了过去,托着那柔软的小身子往里面靠。 宁儿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一半身子是在净齐的的手上,呆呆地看着他。 净齐笑着说:“把沙发当成你的大床了?要不是我动作快,你非投入大地的怀抱不可。” 宁儿娇嗔着轻推捶了净齐一下,净齐竟应声跌坐在地上。 宁儿懊恼地敲着自己的头,她竟然忘了净齐只有一条腿,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已经很困难了,她还去推他,真是太不体贴了。 净齐倒是不以为然,拉着宁儿的手坐到她的身边,笑着说:“没事敲自己做什么?睡傻了?” 宁儿被他逗得发笑,看着他短短的残肢又觉得心疼,伸手在那残肢上摸了摸,小声说:“没摔疼吧!” “哪有那么容易疼!资料都译完了,你明天上午熟悉一下,下午就可以见客户了。”净齐笑道。 “好快哦!”宁儿惊叹道,净齐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宁儿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忙关切地说:“很晚了,我们回家睡觉。” 净齐真的觉得很累了,没力气和她玩笑,无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宁儿家里,净齐很快就睡着了,宁儿却因为刚才睡多了,这会睡意全无。多亏她带了手提电脑回来,索性打开电脑,为明天的谈判做起准备来。 净齐的译文非常的清楚明白,宁儿看着毫不费力。看一会文件,她忍不住跑回净齐的身边,对着那熟睡的俊颜就吻了上去。 她真的捡到宝贝了!她的净齐很英俊,她的净齐很体贴,她的净齐很善良,他还烧得一手好菜,而且她的净齐竟然是博学多才的!他就是她从小一直梦想着想要嫁的王子啊! 宁儿感到有点后怕,要是当初没有和净齐的邂逅,或者因为他少了一条腿而拒绝了他……宁儿真的不敢想象,没有净齐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净齐,你真好!”宁儿陶醉着,自言自语地说。 34 好容易盼到了周末,宁儿抑制不住好心情,起了个大早,买了早餐就赶到净齐家里。本以为会把他堵在被窝里,谁知净齐早就起床了,已经坐在电脑前面捣捣鼓鼓。 净齐捏了捏宁儿的鼻子,“小家伙,这么早就起床了?” “人家想你嘛!”宁儿在净齐的床上坐下来,把手里的塑料袋高高举起来,“豆浆和煎饼果子哦,我特意开车到很远的一家去买的,小时侯我最喜欢吃那家的煎饼果子了,香极了,赶快尝尝。” 净齐笑着在举过来的煎饼果子上咬了一口,对上宁儿期待的目光,净齐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 宁儿得意地笑了,自己也咬了一大口,又伸到净齐面前。袋子里明明还有,宁儿却非要和净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仿佛普通的煎饼因了这种吃法而显得格外香甜。 “对了,伯母起床了吗?我一共买了三个哦,一人一个!”宁儿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 净齐笑着说:“我妈妈已经上班去了。今天工厂加班。” “这样啊!”宁儿有些失望地说,转念一想,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你就多吃一个好了,你这么瘦,要吃胖点才好。” 净齐笑道:“我可吃不下那么多,还是你多吃一个吧,你再胖我也不嫌你的。” “如果你能胖起来,我就陪你一起胖”宁儿坚定地说,一脸准备慷慨就义的表情。 净齐宠溺地揉了揉她满头的卷发,自己近来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够好,虽然前段时间生病的事一直瞒着宁儿,但日渐苍白消瘦的脸色还是让宁儿心疼了很久。他倒是真的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更强健一些,免得再让宁儿和母亲担心。 最后还是宁儿解决了那份多出来的早餐,摸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小小声地打个饱嗝。胃囊的充实使她迫切地想出去宣泄一下自己的活力,摇着净齐的胳膊撒娇地说:“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看报纸说好几个我喜欢的品牌都有新品上市呢!”净齐的腿虽然不方便,却从不排斥和宁儿一起上街,宁儿也从不在意路人投过来的目光,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逛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管别人怎么看呢?再说,和净齐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一起逛街,谁能保证别人投过来的不是羡慕的目光呢?宁儿是对她的净齐非常有信心的! 但这次净齐却有点为难地摇了摇头,“今天实在太忙了,有个网页设计的工作过两天要交稿呢!” “啊?你不是辞职了吗?”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净齐笑了,解释道:“我开通了个人主页,放了我以前的作品,然后对着黄页给很多公司发邮件,问他们需不需要做网站。没想到真的有回音了,所以我现在等于又有工作了。” “哇!”宁儿大惊小怪地赞叹道:“原来你已经成了soho一族了,你这个坏蛋,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净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我以前也这样做过的,只是那时是我等别人找我,现在是自己主动出击,给很多单位发邮件告诉他们我的特长。我觉得这种可以在家里做的工作很适合我的。” “是哦!”宁儿点头道:“现在很流行soho一族呢!” “以前总觉得有单位才算有工作,才有被人需要的感觉。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只要能帮到别人,自己养活自己,我就是个有用的人,对不对?”净齐认真地说。 宁儿拼命地点头,心里有一点点发酸,净齐一定受了很多苦,很多挫折,才得到了今天别人的认可和需要。 净齐拍拍宁儿,“宝贝自己看杂志好不好?我要开始忙了。” 宁儿点头,想了想,实在无法拒绝漂亮衣服的诱惑,又摇了摇头,“不然你先忙,我去商场买买衣服,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 “也好。对不起宝贝,今天不能陪你逛街。”净齐抱歉地说。 “没关系拉!工作第一!”宁儿笑着说,着重强调了“工作”两个字。 35 宁儿一个人在商场走走逛逛,见到喜欢的衣服就去试,每个女孩儿都禁不住漂亮衣服的诱惑,更何况宁儿是那么期待净齐看到她穿上新衣服时惊艳的目光。过了中午,宁儿还在乐此不疲的买衣服,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她决定再买一条漂亮的白色长裙,净齐经常说她就象个小天使。天使一定要有白色的衣服才象话。 穿着高跟鞋的脚开始有些酸痛,宁儿终于挑到了中意的一件,兴高采烈地拿着去了更衣室。 雪白的长裙配宁儿高挑的身材和白皙的脸蛋刚刚合适,窄窄的腰线和宽宽的下摆更称得她的身材婀娜多姿,连旁边的导购小姐都由衷的赞叹宁儿的美丽。 “好吧,就要这一款,帮我包起一件新的。”宁儿说着,又钻回了更衣室,她要换回自己的衣服才能去交款。 出来的时候,导购小姐把包装好的衣服递给宁儿,微笑着说道:“小姐您的衣服,这位先生已经帮您付过钱了。” 宁儿顺着导购的目光望过去,黄亮酷酷地着站在货架前对着她一脸坏笑:“我老远就看到一个漂亮极了的白衣仙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亲爱的宁儿小姐。” 宁儿倏地变了脸色说道:“对不起,这件衣服我不要了。”瞪了一眼黄亮,转身就走。 不理会导购为难的神色,黄亮接过袋子,追在宁儿身后道:“喂,这样就生气拉!最多你把钱还给我喽,你穿这件衣服真的是非常漂亮啊,这个牌子只有这里有的卖,你到别处买不到的!” 宁儿停了下来,从包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黄亮手里,又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纸袋,怕被他抢了似的抱在怀里。 黄亮被她警惕又贪婪的目光逗得发笑,“你就这么怕我跟耿净齐抢你?放心吧,我不会和朋友抢老婆,你可以去问净齐,我说话一向算话。” “是吗?”宁儿傻傻地问,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你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咱们慢慢聊。”黄亮笑着说。 听到吃饭,宁儿突然觉得双腿发软,胃里空空如也,早上那两个煎饼果子早就消化得无影无踪了,刚才光顾得买衣服,连午饭都忘了吃,现在她几乎觉得要是不吃点东西的话,连活着走出这间商场都没有可能了。 黄亮笑了,“走吧,这里有间必胜客,我请你吃披萨。” 宁儿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海鲜披萨那丰盛的馅料和香软的面饼,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却还嘴硬地地说:“aa制!”又加了句,“我要吃海鲜的……” 黄亮笑着说:“好,再加个什么?冰淇淋如何?” “不用你管!”宁儿说:“反正我那份我自己付钱。” “呵呵,坚决与我划清界限啊!”黄亮依然是一脸的坏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宁儿饱餐了一顿披萨,又吃了两杯冰淇淋,顿时浑身舒泰。她的身体真是健康得太过分,只要饱饱吃一顿,再累也会迅速恢复体力。 “啊?你怎么才吃了那么点?”看着黄亮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几口,宁儿惊叫道。这家伙看上去很结实,一点也不象净齐一样清瘦,为什么也吃得那么少? “哈!”黄亮喝了一口可乐,笑着说道:“我如实招了吧,我中午刚刚陪朋友吃过饭,所以现在一点也不饿。” “原来你骗我!”宁儿大叫道,因为身上有了力气,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只说请你吃饭,没说我没有吃饭哦。”黄亮笑道。 “我说过我出自己这份的钱的!”宁儿反驳地说。 “我没答应哦!”黄亮笑得更坏了。 “小姐,买单!“宁儿对着服务员小姐招手道。 长相可爱的小姐走过来,弯下腰说:“小姐,刚刚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宁儿泄气地靠在椅子上,刚才黄亮说要去洗手间,原来是去买单了。和他在一起,自己好像很被动的样子,每一步都在他的设计之内。宁儿突然豪气万丈,她就不信这个邪!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我请你喝茶!”宁儿气鼓鼓地说。 “馨伴茶楼”,非常温馨的名字,内部装饰也极其舒适典雅,弯曲的小桥,潺潺的流水,缀着常青植物的楼梯,走到二楼,宁儿引着黄亮进了她常去的雅间。宽大的布艺沙发,厚实的纯木茶桌,上面摆着一应俱全的茶具。 “一壶碧螺春,我有存茶的。各色小点心再上一点。”宁儿吩咐穿着古朴的绣花制服的服务员道。 很快点的东西都端了上来,宁儿手脚麻利地为黄亮表演茶艺,让黄亮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宁儿小姐还精于茶道啊!” 宁儿把小巧的紫砂茶杯放在黄亮的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袅袅的茶气和清清的差香。“我只是照着茶艺师的样子学来的。我常带客户过来。”宁儿说。 “那你没和耿净齐来过喽。”黄亮道。 “我说过只带客户过来的!”宁儿牙尖嘴厉地说。 “好好好,我投降,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净齐对你好吗?” 提到净齐,宁儿的脸色立刻温柔起来,她的净齐,温柔的净齐,坚强的净齐,顽皮的净齐,伏案工作的净齐……她突然觉得很想念他,虽然早上还见过面,可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工作,自己跑出来逛了这大半天,实在是有些过分呢! 想到这些,宁儿把小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我得走了,晚上要陪净齐吃饭呢,我答应了他的!” “好吧!”黄亮耸了耸肩膀。耿净齐真幸福呢,有这么好的女孩子牵挂者他。不过自己也似乎不差,至少象这样和宁儿做个普通朋友也是件不错的事,只是,自己真的能够把持住情绪吗?黄亮不敢肯定。 36 转眼到了秋天。连日的秋雨对净齐来说是件非常恼人的事情,每到这个季节,右腿的残肢就会酸痛不已,今年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一些,自从第一场秋雨以后,就连左腿也痛了起来,偶尔还会发麻,甚至短暂的失去知觉。净齐只当是当年车祸的后遗症,也没太在意,痛得厉害的时候就自己找点止痛片吃了。好在平时的工作非常的忙,虽然不用上班,但每天还是要钉在电脑前面十个小时以上。闲暇的时候大多是和宁儿在一起,生活得充实而又幸福,腿上的一点点痛楚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周末,天空照例飘着小雨,宁儿被刘恒派去送一个外国客人到机场,净齐独自一人去参观了市会展中心召开的国际互联网展。他在里面一逛就是一整天,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观摩了许多演示,傍晚的时候才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准备离开展览馆。 一位会展的工作人员见他撑着拐杖拿资料不方便,还特地找了一个可以拎的大纸袋给他装东西。净齐笑着道谢了,拎着纸袋移动拐杖出了展馆。 雨比早上小了好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小雨点不甘寂寞地落下来,地面上湿漉漉的几乎能照的出人影。净齐站在展览馆外面,望着向远处延伸下去的数十级台阶,不禁有些发愁。这种湿漉漉滑溜溜的接梯,拐杖根本就杵不稳,室外的阶梯又没有扶手,虽然一向身手灵活,但毕竟最近腿一直在疼,净齐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净齐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苦笑了一下,阶梯旁边虽然也设有残疾人通道,但那是为轮椅准备的,对于他来说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远处就有工作人员,可他又实在不想求助于别人。正在犹豫着,手机铃声想了起来,是宁儿。 “喂,净齐,我已经把人送走了,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吃饭,我想死你拉!”宁儿的语气是轻松而欢快的。 净齐深吸了口气,不想让宁儿看到自己在阶梯前这么无助的样子,他答道:“已经从展览馆出来了,附近有家火锅店很不错,不如我去那等你。” 宁儿在电话里忍不住欢呼起来,嚷着要吃几道菜,让净齐先帮她点了,净齐笑着答应了小馋猫,收好手机,大无畏地把拐杖递到下一级台阶,左腿再小心地跟上,走得很费力。 一级、两级,净齐不禁诅咒起这条腿来,平时几乎没有他一条腿做不到的事情,怎么一下雨就不争气起来!心里数落了那可怜的腿一通,又替它感到冤枉,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条孤单的左腿,有它的存在,他才能象其他人一样走路甚至跑跳,其实它也会累的,累极了的时候它只能用痛这种方式表达对主人的不满!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酸痛的左腿一阵麻痹,净齐心里一惊,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没有抓到,腿一软,拐杖滑了出去,净齐重重地跌倒在台阶上,手里拎着的纸袋也飞了出去,净齐毫无依靠的身体顺着楼梯滚落下去,资料撒的满地都是……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净齐的头脑经过短暂的混乱后逐渐清晰了起来,全身钻心的刺痛汇集在一起,直指向心脏的深处!一直快滚到最底层,净齐才被路人拦腰截住,他衰弱地抬起眼皮,蠕动的嘴角,居然挤出了两个字:“谢谢……”右手摸索着从裤袋里找到手机, 只爱你一个第7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本能地拨通了宁儿的号码,宁儿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马上就到了,乖净齐,再等一下嘛!”净齐内心深处钝钝地痛了一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手软软地垂了下去,手机掉在地上,宁儿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净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37 净齐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 他的额头被蹭破了一大块,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脸色仿佛比纱布还要白,黑黑的睫毛无力地低垂着,显出一种平时所没有的脆弱,守在床边的耿母红了眼睛,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她的孩子? 宁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把一张手术通知单交给耿母,轻声说:“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微的脑震荡,全身多处挫伤,腿断了,明天一早动手术。” 耿母感激地点了点头,拉着宁儿坐了下来,从她们被通知净齐进了医院那一刻起,宁儿好像突然长大了好几岁,跑前跑后地帮着她缴费、办手续,然后又一个人在办公室外等检查的结果。真是难为了这个儿童心性的女孩子。 “伯母,净齐他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宁儿呻吟地说道。 耿母使劲地点头,不知道是认同还是安慰宁儿,宁儿终于忍不住,扑到耿母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伯母,怎么办?我真的很害怕!” 耿母拍着宁儿的后背,无言地安慰着。过了一会,宁儿平息下来,突然,床上的净齐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 宁儿迅速转过身,握住净齐的手,急切地说:“净齐,你醒了吗?” 长长的睫毛无力地颤了一下,宁儿惊喜地喊道:“他真的醒了!伯母,他真的醒了!” 耿母毕竟更冷静一些,查看儿子状况的同时按下了呼叫铃,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净齐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身体的疼痛让他精神涣散,好容易集中精力,才看清了面前的母亲、哭得梨花带雨的宁儿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为他做了简单的检查,问了他几个问题,净齐几乎没有力气开口说话,眼睛里却传达出了然的神情,医生放心地在病历上记录了,笑着说:“没有太大问题,明天动了手术,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今晚要预防发烧,护士会随时为你检查的。” 耿母感激地送医生出了门,宁儿死死握住净齐的手不肯放开,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痕,却还努力地笑着说:“听到了吗?医生说你没事的。” 净齐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还是耗尽了他的力气。过了好久,净齐才用微弱地声音说道:“我的腿……” 宁儿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别过脸,不让净齐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使劲把眼泪逼了回去,宁儿给了净齐一个勇敢的微笑,“你的腿骨折了,但是不严重,明天一早动手术接上就没事了。” 净齐的心突地一沉,难怪……腿会这么痛……很熟悉的痛……这条腿已经不是第一次骨折了…… 看着宁儿心痛到了极点的表情,净齐动了动手指,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他微微地笑了,声音低低的说:“放心,不痛的……” 宁儿使劲地点头,可她又怎会不知道净齐的痛?他的腿生生的被摔断了啊,而且那是他唯一的腿,他只有一条腿啊!以后这条腿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连医生都不敢保证,聪明如净齐又怎能不知道他所面临的处境呢?她替净齐痛啊!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心痛,净齐那眼神,明明是什么都了然的样子,却还努力笑着安慰她!她的净齐,为什么上天要让他受那么多的苦呢?她不知道上天为什么已经夺走了他的一条腿,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如果可能,她真的宁愿替净齐来承受这痛,虽然她是那么怕痛的,但只要能让净齐好受一点,怎么样她都愿意! 宁儿使劲握住了净齐的手,俯下身稳住那干燥的唇,久久地,深深地,不带任何情欲的,安慰的、心痛的、眷恋的吻。直到耿母推门进来,两个孩子还在深情地吻着,宁儿小心地俯在净齐的身上,一只小手撑着床沿,免得压到了浑身是伤的净齐。他们的身体都一动也不动,只有唇纠缠在一起,宁静得让她心碎,她悄悄地带上门,把世界留给他们两个。 度过了无眠的一夜,天大亮的时候,手术的时间也快到了,护士已经开始进进出出的做起了术前的准备。净齐被移到了移动床上,再过一会,他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宁儿还是不肯放开手,小手与净齐的大手交握着。 净齐的手动了一下,宁儿连忙弯下腰来,净齐低弱地说:“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宁儿点了点头,“医生说了,这不是大手术,很快就好的,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 “记得安慰妈妈。” “放心吧,我和伯母一起等你出来。” 净齐微笑着点点头,护士推动移动床,宁儿一直跟到了手术室门口,净齐积攒起全身的力气,把手抬起来,将宁儿的小手递到自己的唇边,在那小手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宁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忘情地捧住净齐苍白的脸,在上面柔柔地吻着,滚烫的泪水洒在净齐的脸上。净齐轻声在宁儿耳边说道:“等我。” 净齐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中”的提示灯亮了起来,宁儿双手抱在胸前,虔诚地祈祷起来。 38 手术比预计的时间要长很多,傍晚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灯光终于熄灭了,一身绿色的医生先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宁儿一步冲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骨头断了两处,所以比较麻烦一些,不过已经接好了,我们打了七颗钢钉进去。”医生痛惜地说道。手术进行了不到一半的时候,麻药的效力就过了,他都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怎么一声不吭地坚持过整个手术的。 “那他以后会不会影响到走路?”耿母问道。 “这要看他的恢复情况了,病人的身体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毕竟还很年轻,应该问题不大。我们为他做了检查,所有的报告要几天后才能全部出来。” 医生正说着,净齐被护士从手术室内推了出来,他低垂着眼帘,两道剑眉纠结在一起。整齐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漂亮的嘴唇班班驳驳全是血迹,和那洁白的牙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的上身盖着厚厚的被子,被角掖在右腿残肢的旁边,包出一个圆圆的被球。他的整条左腿都被打上了石膏,直挺挺的。一名男护士高高地举着输液瓶,净齐的手上插着针头。宁儿心疼地伸出小手抚摩着他嘴角的血迹,轻声呼唤净齐的名字。 净齐张开眼睛,咧开嘴笑了。 宁儿的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净齐哑着嗓子低低地说:“小傻瓜……” 净齐被送进单人病房,医生把他打着石膏的左腿架在牵引架上,单薄的上身被裹在被子里,他看上去非常的虚弱,漂亮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病房四周,又静静地阖上了。 “净齐,痛吗?”宁儿摸着他手背上的针头,温柔地问。 净齐嘴角轻轻地向上扬了一下,想笑,腿上尖锐的疼痛却让他几乎痛呼出声。习惯性地用牙齿咬住嘴唇,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刚才在手术室,他就痛得快要疯掉了,尤其是到了后来,他甚至听到了骨钻钻他的骨头的声音,感觉到那尖尖的钻头深入他的骨髓,飞起来的骨屑落到肌肉上,痛得他几乎迸出眼泪来。他的伤口很长,医生缝合的时候,他听到了针头穿过皮肤的声音,吃吃做响,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竟象孩童般数起数来,每痛一下,就数过一个数字,整整痛了一百零六次! 宁儿用小手轻柔地抚摩着净齐的嘴角,柔声说:“痛就喊出来吧,看你的嘴唇都咬破了!” 净齐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的表情变得宁静而又安详,还带着一点点的委屈,就象一个受了伤的天使。宁儿被他无助的样子惹得越发心疼,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舔着净齐唇角那渗血的齿印。 咕噜一声,宁儿肚子里发出一声惨叫。 净齐终于被逗得笑了起来,张开眼睛,小声说道:“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吧。” 宁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刚才我在手术室就在想……我的小宝贝会不会为了等我,忘记了吃饭……早知道手术要动这么长时间,我就不让你等我了……饿坏了怎么办呢?”净齐低声说,因为虚弱,一句话断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宁儿说:“伯母有叫我去吃饭,可是我不放心,我怕你出来以后看不到我会着急。” “我没事了,赶快去吃点东西,听到没?”净齐微笑着说。 “我买回来在这里吃,你想吃什么?”宁儿问道。 “我明天早上还要验血,今天不能吃东西。你帮妈妈带一点吃的回来吧。”净齐说。 “咦?伯母呢?”宁儿这才发现耿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她刚才跟着医生出去了。”净齐说,眼睛里染上了一抹忧伤,又让母亲为他担心了。 宁儿已经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净齐催促道:“快去吃饭,别饿坏了” 宁儿噘着小嘴摇摇头,“等伯母回来我再去买吃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病房。” 净齐笑着摆摆手,“快去吃。” 宁儿吓了一跳,忙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一番,确定针头没有滚针,才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别乱动,我去买吃的就是了。” 走到门口,宁儿回过头来,净齐正偏着脑袋看她,宁儿笑着说:“别乱动哦,我五分钟就回来!” 夜里,净齐和宁儿好说歹说,把耿母劝回家休息。宁儿租了个小小的钢丝床,架在净齐的旁边,净齐刚才突然疼得厉害,不得已,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现在已经睡熟了。宁儿关了灯,月光照在净齐静谧的睡颜上,宁儿的心被揪了起来,她心痛!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净齐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八年前的车祸不但夺走了他的右腿,也严重的伤害了他的左腿,现在他的左腿再次骨折,迎接他的将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宁儿在净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深情一吻,不管怎么样,净齐,我都会一直的陪在你的身边。 夜里,宁儿被病床上浅浅的呻吟惊醒,一个骨碌爬起来,把小手贴到净齐的额上,灼热的温度使她心里一惊,净齐发烧了! 39 净齐高烧到三十九度,整个人陷入了混沌状态,他烦躁地在枕头上摇着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难受……” 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他的身旁为他做检查,宁儿被挤到一边,净齐无意识的呻吟让她心如刀割,她真想冲上前去,吻住那干燥灼热的唇,用自己的眼泪去湿润他,让他不那么难受,可是她不敢,她怕耽误了医生给他治疗,她只能远远地站着,心疼地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医生给净齐抽了血拿去化验,打了含有镇静成分的退烧针之后,净齐渐渐平静了下来。苍白的脸深陷在松软的枕头里,虚弱的样子让人心疼。宁儿按照医生的吩咐,用沾湿的棉球湿润着他那苍白干裂的嘴唇。 净齐好像置身在一片火海当中,浑身被烧灼着,每一寸肌肤都在痛!他拼命地挣扎,却一丝一毫也动不了,他绝望地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双手软软地使不上力气。他颓然地放弃了一切的努力,烧就烧吧,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晕死过去,只要不再感受到这痛楚,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忽然,一滴清泉缓缓的渗入他的心田,浇熄了他心间的火焰。他张开眼睛,正好看见宁儿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张口想说话,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宁儿轻柔地托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把水杯凑近了他的唇边。 净齐喝了一口水,宁儿又把他放回枕头里,低声说:“医生不让你一次喝太多水,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净齐点点头,声音软软的自漂亮的唇角里飘了出来:“饿……” 宁儿的眼泪滚滚地落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小罐热粥在净齐的眼前晃了晃,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鸡蓉蔬菜粥哦,伯母一早给你送来的,医生说你醒了一定要吃点东西。” 宁儿用小勺子舀起热腾腾的粥,送到净齐的嘴里。第一口粥下肚的时候,净齐皱了一下眉头。两天水米未进的胃禁不住热粥的刺激,狠狠地痛了一下。第二口,宁儿小心多了,仔细地把粥吹凉了,才送到净齐的嘴边。净齐吃得很慢很慢,他记得以前宁儿生病的时候他也这样喂她吃过东西,只是她的病都是一些耍宝过后的后遗症。而他这一次,恐怕要病很久很久了,他可怜的宁儿,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当小公主一般宠着的宁儿,她是那么的依赖他,没有他的照顾,她会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可是现在,她却要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照顾他,她的样子是那么的笨拙,她本来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却为了他终日泪眼汪汪…… 净齐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可是,他太想早点好起来,太想不再让宁儿心痛,他强忍着不适,张口咽下宁儿喂过来的粥。 宁儿满意地看着净齐吃下了大半罐的粥,奖励似的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突然,净齐的胃里一阵翻腾,本能地推开宁儿,侧过身体,刚刚硬吞下去的粥全数呕了出来。 宁儿慌了,一边按下了呼叫铃,一边拿过毛巾帮他擦着,动作过大使他高高架起来的腿向外歪了一下,宁儿一声惊呼,慌忙扶住他的腿,剧烈的痛楚使净齐低呼了一声,揉碎了宁儿的心。 医生赶了过来,帮净齐处理好了伤腿,那边宁儿正打了温水过来帮净齐把脸擦干净了。医生试了试净齐的温度,不禁皱紧了眉头,“烧还是没有退下去,是不是胃里很难受?” 净齐无力地点了点头,大手抓住了宁儿的小手,本来是想多吃一点让她开心的,谁知还是吓到她了。 医生开了处方递给旁边的护士,对着净齐说道:“继续打退烧针吧,不管怎么样,也得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很难恢复的,知道吗?” 中午,净齐终于吃下了一点蔬菜汁,宁儿瞪大眼睛观察着净齐的变化,直到他阖上眼帘,沉沉的睡了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净齐唯一的腿上打了石膏,动弹不得。右腿的残肢因为血液循环不畅,经常会抽搐起来。第一次宁儿被吓了好大一跳,后来慢慢的跟着耿母一起帮他按摩。以至于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晚都会帮他按摩一次残肢,终于使抽搐的症状缓解了很多。 受伤的左腿更让人难受,那条腿被裹在石膏里,不管怎么痛,净齐都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是到了夜里,净齐只能靠止痛片换来上半夜的睡眠。下半夜疼醒了,就咬牙忍着。他忍疼的功力一流,慢慢的也就扛了过去,人却越发苍白消瘦起来。、 为了照顾净齐,宁儿每天下了班就跑到医院。净齐的体力已经稍有恢复,但因为他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吃饭还是得由宁儿帮忙才行。他的烧一直没有退,只是由灼人的高烧变成了缠绵的低烧。医生每天都会为净齐检查,开给他各种各样的药吃,每次都有一大把。宁儿觉得她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多的药,而净齐却要把所有的药一口气都吃下去。、 闲暇的时候,宁儿会拉着净齐的手跟他聊天,从她小时侯讲起,一直讲到他们相识以后的点点滴滴,净齐有时会插上一两句,更多时候只是含笑的听着,直到倦了,靠着枕头静静的睡去。 日子就这样慢慢滑过,在宁儿看来,净齐很快就可以康复,然后,继续他们以往阳光般的日子。她总是半开玩笑的说,上次净齐说请她吃火锅还没有请,出院以后第一件事就要补偿她。 一天中午,宁儿喂净齐吃了一个蒸蛋羹,因为净齐表现非常好,宁儿按照事先的约定唱歌给他听。宁儿有很好的歌喉,优美的歌声一直传到了走廊里,主治医生盛教授就站在门外,等歌声停了才推门进来。 宁儿忙起身招呼,乖巧地说:“净齐刚才吃了一整碗的蛋羹哦,照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盛教授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病例,眼里惋惜的神色一闪即逝。盛教授问:“净齐,你妈妈今天没来吗?” 净齐敏感地预料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开口道:“我妈妈去菜场了,这些天她很辛苦,总是为我煮营养品——教授,是不是检查的结果出来了?” 见盛教授神色犹豫,净齐说:“您和我说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盛教授点点头,在净齐的身边坐下,严肃地说:“小伙子,我问你,入院之前你是不是已经感到腿不舒服了?” 净齐说:“您知道的,我的腿以前也骨折过,所以经常会痛一下或者麻一下什么的,通常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那你有没有过发烧的症状?”盛教授继续问道。 净齐点点头:“工作特别忙的时候烧过几天,挂了点滴就好了。” 宁儿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些事情她都没听净齐说过? “教授,检查的结果到底怎么样?”净齐急切地问道,一颗心怦怦乱跳。 盛教授叹了口气,说道:“你左腿上的旧伤发生了病变。你这次摔伤,其实就是病情突然发作导致的腿部神经暂时麻痹。” 净齐的心突地沉了下去,他想起来了,摔倒前的一瞬间,自己的腿确实突然失去了知觉。 “教授,那怎么办?要紧吗?”宁儿紧张地问道。 盛教授沉吟着说:“先保守治疗吧,我开最好的药给你吃,如果能维持现状就还不太要紧,如果再恶化的话,就需要动手术。”说到这里,盛教授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 净齐看出盛教授的犹豫,开口问道:“那么最坏的结果呢?” “这条腿可能会瘫痪。”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盛教授的脸上满是痛惜,咽下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净齐的脑中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了。宁儿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盛教授,仿佛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不行!”宁儿突然跳了起来,把自己的身子挡在净齐打了石膏的左腿前,大声说:“你不能让他瘫痪,他只有这一条腿了,瘫痪了,他……他怎么走路啊!” 净齐平复了心绪,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探起身子,伸出手来说:“宁儿过来。”宁儿仿佛受到指引似的来到净齐的跟前,把自己的小手交给他。 “医生在说最坏的结果,但不是唯一的结果,是不是?我现在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条腿在痛,怎么会瘫痪呢?没事的,我跟你保证。”说罢,用漆黑的眼睛看着盛教授,他的心里也很慌,但他不想吓坏了宁儿,也真的不相信自己会连这唯一的腿也失去了。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盛教授,迫切地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承诺。 盛教授在净齐瘦弱的肩膀上按了两下,笑着说:“只要你有信心,我们就更有信心了!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很少见到你这么坚强的病人。其实很多病,三分靠医生,七分靠自己的,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们当医生的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净齐一直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快到新年了,净齐的腿终于拆掉了石膏。在净齐的一再请求下,医生答应了让他出院,但是要求他每天按时吃药复健,并且定期回医院检查。 “放心吧盛教授,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净齐保证道,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盛教授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今天他的心情非常好,检查报告显示,净齐腿部的病变没有继续恶化,只要照这样下去,痊愈也就指日可待了。他真的非常喜欢这个阳光灿烂的年轻人,他希望这个孩子能一直这么坚强勇敢,带着他心爱的女孩去过属于他们的最幸福的生活。 耿母和宁儿帮着净齐换衣服,三个多月没有动过,他的腿已经开始萎缩,变得异常的苍白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掉似的。医生说他要经过刻苦的锻炼才能恢复用拐杖走路,而且开始时运动量不可以太大,否则腿是撑不住的。 看着那条细得象根麻杆似的,并且一直在隐隐作痛的腿,净齐有些沮丧。任由母亲和宁儿给他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腿上穿了羊绒裤外面又套了一条羽绒裤,右腿空空的裤管鼓鼓囊囊的在腰里都塞不住。宁儿扶着净齐坐到了轮椅上,又在他的腿上盖了一条厚实的毛毯,连同摊在椅子上的空裤管一起围得严严实实。 出了医院,净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净齐下意识地问宁儿道:“今天是几号?” “12月23,明天是圣诞节。”宁儿说着,突然惊呼了一声:“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40 回到家里,净齐立刻被安顿到了床上。这次受伤后,疼痛和断断续续的发烧消耗了净齐大量的体力,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的差,刚刚那半个多小时车程就几乎叫他吃不消了。上楼梯的时候,他使劲了全身的力气,都没办法从轮椅上站起来,还是小薇的爸爸路过那里,把净齐背上了四楼。 净齐靠在床上,背后是舒服的软垫。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刚才,宁儿刚才特地跑到超市买来了大白菜,要和耿母一起包一顿大馅饺子纪念他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 银铃般的笑声自厨房里传了出来,连带的,耿母也跟着笑了。不知道宁儿又耍什么宝了,这丫头,走到哪里都是快乐的源泉。想想这一年来,她给了他多少的快乐,从她身上,他知道生活中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那么的被她需要和依赖。 净齐不禁微微笑了,能够认识宁儿,真的是他今生最大的幸运。 但,他是宁儿的幸运吗? 交往以来,他鲜少在宁儿面前自卑,因为那时他知道,虽然他少了一条腿,但一个健全的男人可以给宁儿的,他也都能作到。然而现在,他迷惑了,他的腿不仅仅是骨折那么简单,腿里的病变一旦恶化,他随时有瘫痪的可能。而且现在他已经变得这么虚弱,他,真的还有能力给她幸福吗?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表现得很坚强,他不想让母亲和宁儿为他担心,可是他真的很怕。如果那条腿真的瘫痪了,他还如何能位宁儿撑起幸福的生活?他不要宁儿变成一个可怜的小看护,每天为他的病体担忧。宁儿应该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啊! 左腿突如其来的疼痛仿佛是从骨髓的深处传来,净齐拧紧了眉毛。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就痛起来,然后这条软弱的腿就会更加无力。盛教授给他制定了康复的计划,但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教授也没有把握。只要……只要还能走路,净齐就满足了。一个可以走的男人,便可以带他心爱的女孩到任何幸福的地方。 正沉思着,一个面娃娃就闯了进来,净齐忘记了忧伤,微微笑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宝贝?脸上、身上白花花的一片,连漂亮的卷发上都落满了面灰。 “你掉面缸里了?”净齐笑着问宁儿。 宁儿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在净齐的身上一通乱拍,净齐躲闪不开,索性一把抱住了宁儿,捏着她的小鼻子道:“想欺负我现在不能动吗?今天非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就把手伸到宁儿的腋窝下面搔她的痒。宁儿咯咯乱笑,连声叫道“不敢了!”。净齐住了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满是笑意。 “饺子已经蒸起来了,伯母还在炖骨头汤,给你补身体的,喝了以后腿就会好起来了。”宁儿摸着棉被下面净齐那条瘦弱的腿说道。 净齐笑着点了点头,和宁儿在一起是这么的幸福,就连腿上阵阵的酸痛都在提醒他,那还是一条有功能的腿,生活中一切的挫折,都会好起来。 净齐按盛教授的要求,按时吃药,积极复健,定期回医院检查。春节过后,他的腿终于有了气色,几乎可以象受伤前一样正常的走路了。 与此同时,他的工作也开展得很顺利,每天都要从早忙到晚,看着自己做出的漂亮网站得到客户的认可,净齐心中的成就感真的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41 前段时间,为了照顾病中的净齐,宁儿的工作节奏放慢了很多,有时一请假就是两三天。刘恒还算一个好老板,并没有多说什么,宁儿知道刘恒和照顾她,因此等净齐的身体恢复之后,便更卖命地为刘恒工作。 春天来了,贸易公司进入了一年里第一个旺季,各方面的订单多得让人即头疼又兴奋。刘恒与另一家公司联手做了成一笔大生意,双方需要各派一个代表到上海的厂家去谈判。 刘恒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宁儿。 宁儿老大不情愿,但想到毕竟刘恒待她不薄,也只好答应了。虽然只需要去两个礼拜的时间,可是想到要足足有十四天见不到净齐,宁儿人还没走心里就充满了离愁别绪。 出发前一夜,净齐给宁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之后两人一起去广场散步,净齐的腿还是没什么力气,每天晚上他都会出去散步一个小时,作为锻炼。 小小的社区花园里,他们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又高又漂亮的两个年轻人,女孩子可爱得象个洋娃娃,男孩子虽然身体残疾,并且显得瘦弱,脸上却总是挂着健康明朗的笑容。女孩总是挎着男孩的胳膊,沿着花园慢慢的溜达,四处看看,树上的第一片嫩叶,草坪的第一株绿芽,都会让他们兴奋的叫起来。而且他们非常喜欢“玩”坐在婴儿车里的别人家的娃娃,捏捏宝宝的小脸,抓抓宝宝的小手,仿佛是在做世界上最有趣的游戏。 玩累了,他们就会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女孩会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挂在男孩的身上,两个人眼里都闪着极其幸福的光彩,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和许多情侣一样,聊到忘形处,两人便会拥吻在一起,忘记了今夕何夕。 明天,就是宁儿要出差的日子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泪眼汪汪,小小的身子缩在净齐的怀里,脑袋直在他胸前拱。 “净齐,十四天好久,不如我周末飞回来看你好了,周一再飞回去。”宁儿突发奇想地说。 净齐好笑地揉揉宁儿的脑袋,“就两个礼拜的时间,这样折腾,不嫌累么?” 宁儿噘起了小嘴,“难道你不会想我吗?” 净齐笑了,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想。所以等你回来我要送一件礼物给你。” “真的吗?”宁儿的眼睛直发亮,“是什么东西?”不会又是什么好吃的吧,净齐的手艺可是一流呢! 净齐神秘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暂时保密!” 晚上,宁儿说什么也不肯让净齐走,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抱着净齐瘦瘦的腰身,不一会就感受到了小腹上来自净齐的压力。 净齐温柔地亲吻着宁儿,粗糙的掌心抚摩着她那光滑的脊背,宁儿的心被揉得又酥又痒,忍不住浅浅地呻吟起来。 净齐吻过宁儿的脸,又去吻她那粉嫩的颈、饱满的胸,宁儿微微眯起了眼睛,沉醉地看着净齐,双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抓住净齐的双肩,期待他给予她一个强烈的冲击力。 净齐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一口衔起宁儿胸前粉红色的突起,宁儿的身体颤抖起来,净齐把身下火热的坚挺慢慢放入宁儿的身体,紧致温暖的感觉立刻包围了他,他侧过身体,让腰部代替无力的左腿承受一部分压力。他律动起来,由缓到急,宁儿的四肢紧紧地攀住他的身体,随着他的节奏大声呻吟,两人的灵魂好象都飞出了身体,一直到达了幸福的天堂。 一直折腾了半夜,两人都累极而尽兴。净齐又吻遍了宁儿的全身,温柔而细致。十四天见不到面,还是他们交往以来的第一次,他是男孩,不会把离愁表现在脸上,便都揉进了这深情眷恋的吻里,一直吻到宁儿的心里去。 天空泛白,宁儿沉沉地睡去,净齐悄悄起身,一夜的无眠让他尚未完全康复的腿有些酸痛。他撑着拐杖缓缓走进厨房,开始为宁儿准备早餐。又浓又香的红枣糯米粥,清爽的四样小菜。宁儿不喜欢吃飞机上的东西,所以早餐一定要让她吃得饱饱的。 由于宁儿的坚持,净齐没有送她到机场,两人在小区的门口拥吻告别,宁儿去机场,净齐回家。 “到了上海立刻打电话报平安。”净齐帮宁儿系好丝巾,又在她的耳边吻了一下。 宁儿点头,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净齐笑她,“小傻瓜,十四天很快就过去的。” 宁儿抬起脚尖,吻上净齐的唇。时间到了,净齐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宁儿塞了进去。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远去,直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一个拐弯,消失在城市的尽头。 42 净齐叫了另外一辆车,回到自己家里。他用力地撑起拐杖,一级一级迈上楼梯。出院以后,他的腿一直没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经常的隐隐做痛,走得路长一点或者上下楼梯的时候都会很酸。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好的话,一年以后差不多可以完全康复,但是再象以前一个单腿灵活矫健地蹦跳,就不太可能了。 净齐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四楼,一进屋,他连汗水都来不及抹一把,就倒在了床上。腿变得无力了,身体似乎也差了很多,短短的四层楼梯就让他累得浑身都象散了架似的。 净齐很累,却不想睡觉。躺了一会,他翻身起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这种在家工作的方式让净齐很喜欢,虽然劳动量不小,时间却很自由,而且省去了上下班的奔波之苦。净齐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中午接了宁儿的电话,知道她已经平安抵达了上海。净齐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了,又回到电脑旁边。一直到傍晚耿母下班回来,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天。 耿母啪地打开灯,看着净齐苍白的脸色,忙把他从桌前拉了起来,按到床上休息。“看你都把脸熬成什么颜色了,今天做没做复健?”耿母边说边把净齐的腿放到床上,熟练地帮他按摩|岤位以促进血液循环。手里的腿非常的纤细,一层薄薄的脂肪松松地包着脆弱的腿骨。耿母的心里一阵难过,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上了力道轻了很多,她怕一用力,就把儿子的骨头捏碎了…… 净齐知道母亲心里难过,没敢说自己一直在工作,笑着说下午出去散步过了,感觉腿有劲了很多。 “宁儿去上海了?”耿母问道。 “已经平安抵达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一会打个电话问问她。”净齐笑着说。才分开了不到一天,还有十三天才能见面,思念的味道真的不太好受! “没出息的样!”耿母笑着戳了儿子一下。净齐和宁儿的感情发展这么顺利,实在是她始料不及的。她非常的喜欢宁儿,虽然有一天迷糊,却是真心的爱着净齐的。能有这样可爱的一个好女孩爱着自己的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感到幸福。命运对净齐还不算太苛刻,他夺走了他很多东西,但给了他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还有一个爱他的好女孩。作为一个母亲,她知足了。 “晚上想吃什么?”耿母问道。净齐瘦得让人心疼,她每天煮很多营养可口的食物给他补,却怎么也补不回来,倒是常来蹭饭的宁儿胖了一圈,更加水灵可人了。这个宁儿,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上海的菜,等她回来,也要好好给她补一补……耿母早已经把宁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去疼,那孩子的父母都不在国内,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耿母给净齐按摩完了腿,便去厨房忙活了。净齐撑着拐杖在旁边帮忙,耿母把他往房间里赶,他笑着说活动一下还可以锻炼身体。耿母无奈地摇摇头,只得随他去了。 饭后,净齐回到了电脑前面。他打开了另一个页面,是他专门为宁儿做的个人主页,取名叫做“宁爱”。他早就想做这个东西给宁儿,可是开始是他工作太忙,后来他又进了医院,一直拖到了现在。他每天工作累了就做一点,看着显示屏上宁儿顽皮的笑脸,一天的疲惫、疼痛仿佛就都烟消云散了。 净齐一直弄到深夜,累得几乎在椅子上坐不下去,才简单地洗了个澡,爬到了床上。净齐摸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又怕打扰了宁儿休息,于是试探性地发了一条短信:“宝贝睡了么?” 只一刻,净齐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宁儿心急火燎的哇哇大叫道:“净齐你想死我了……” 净齐微笑着,听她倾诉完了相思之苦,又问了她在上海的情况,工作辛苦不辛苦,吃的习惯不习惯,宁儿突然支吾起来,吭哧了半天才说,原来合作方派去的代表居然是黄亮。 “哦?是吗?”净齐也很意外,惊讶地说。 “是呀,我是下午到了厂家才知道的,他比我早来了两天,已经住在厂家里督生产了,认真的不得了。”宁儿说道,又小心翼翼地加上一句:“我事先不知道是他的,不然我就不会同意来上海了,刘恒那个家伙,事先居然没和我说。” 净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还是笑着说:“怕他和我抢老婆吗?” “不是的!”宁儿急忙嚷到,几乎带了哭腔,“他才没这个本事,我就是不喜欢和他那么刻薄的人打交道!” 见宁儿真的急了,净齐立刻后悔起来,忙道:“好宁儿,别生气,是我不好,乱开玩笑……”电话里甚至传来了小声的抽泣,净齐急得几乎跳了起来,握着话筒,想搂搂不到,想抱抱不着,心刀绞似的疼了起来。 宁儿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没生气,就是……想你……好想你啊……”宁儿撒娇地说。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从小一个人生活在国内,都没哭过鼻子,这才离开了净齐一天,就想得直掉眼泪。 “我也想你……”净齐不知所措了,哑着嗓子说。有点怨自己,宁儿心里只有他一个,他却还胡乱吃醋,弄哭了他心爱的女孩。 电话那边的宁儿又高兴起来,“已经过了一天了,再有十三天就见面了,你要乖乖的灯我回来哦,要是回来我发现你少了两斤肉,一定不会饶了你。” 净齐笑着应了,嘴角微微地笑着,听宁儿继续诉说她的相思之情,直到夜深,净齐怕宁儿累了,才柔声哄着她挂断了电话。 43 宁儿这次出差,时间紧,任务重,她每天都和黄亮泡在工厂里,监督生产,与客户谈判,晚上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酒会、宴会。多亏黄亮大义凛然地扮演了护花使者的角色,才使宁儿没有被累坏。 这天晚上,破天荒地没有应酬,宁儿早早回到酒店休息。她快速地洗了个澡,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抱起床头的电话,拨了净齐的号码。家里没有人,手机也没人接,宁儿沮丧地叹了口气,净齐老说她是粗心鬼,看来他也不怎么细心,出去也不记得带手机。害她白白在这里害相思病。 她来到上海已经整整 只爱你一个第8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天了,工作上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想到再有四天就能和净齐见面了,宁儿又高兴起来,轻快地哼起了歌。 “铃……”电话铃响,宁儿高兴地捞起话筒,一定是净齐看到她的号码,给她打了回来,宁儿眯着眼睛说:“净齐,你刚才到哪去了!” 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黄亮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抱歉,不是净齐。” “哦。”宁儿有点失望,打起精神说:“黄亮啊,有事吗?” “没事,想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吃晚餐。我知道外滩附近有一家泰国菜还不错,吃完饭还可以散散步。”黄亮说。 宁儿偏过头想了一下,说道:“好吧,你到大厅等我,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幽暗的灯光,幽雅的环境,浓浓的异国风情,宁儿和黄亮置身在一棵真正的椰子树下,耳边响着的是充满热带风情的音乐。 身着泰国服饰的热带女郎款款走了过来,递上印刷考究的菜单。点了牛肉沙拉、咖喱蟹、泰式炒饭和冬阴功汤,又要了两杯芒果汁。黄亮笑着说:“整天中餐西餐的应对那些老外,胃口都被磨伤了,这里的冬阴功汤很开胃的,待会多吃一点。” 宁儿笑着说好,心里却在怀念净齐家里的家常菜。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吃什么都可以对付,自从和净齐在一起以后,她就完全被宠坏了。净齐做什么吃的都是依着她的口味来,弄得她现在她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净齐家的最好,伯母做得好,净齐做得更好。就象此时,她好想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再配上净齐做的几样小菜,她一定可以吃个碗底朝天。 大米粥没有,冬阴功汤倒是很快上来了,黄亮为她盛了一小碗,宁儿喝了一口,酸辣咸香确实很开胃,她叹了口气,越发的想念净齐起来。 “又在想你家耿净齐吧。”黄亮笑道。 被看穿心思的宁儿立刻红了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的娇艳如花。 黄亮学着宁儿的样子也叹了口气,却显出一副吊而郎当的表情,说道“天哪,你真是美!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我宁愿象耿净齐那样断一条腿。” “黄亮!”宁儿板着脸喊道,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象只发怒的小动物。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黄亮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说正经的,耿净齐能有你这样的女孩子爱着他,还真有福气呢。要不是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倒真有心跟他争一争。” “什么?你订婚了?”宁儿惊讶地问道。 “是呀,是我家世交的女儿,现在还在美国读书,今年夏天毕业回来就结婚。”黄亮说。 “很不错嘛!”宁儿高兴地说道,她是真的为黄亮高兴,也为她自己高兴,再不用担心黄亮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又喝了一口汤,宁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冬天她放寒假回国的时候订婚。一直没和你说,是在等你喜欢上我,我就立刻和她退婚。”黄亮一脸坏笑地说。 宁儿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喂,生气拉?”黄亮笑着说。 “懒得理你!”宁儿说道,侍者把菜上齐了,宁儿不在理黄亮,大块朵颐起来。 晚上,净齐从社区诊所回到家里,疲惫地倒在床上。这些天他白天工作,晚上陪宁儿煲电话粥,深夜又给宁儿做“宁爱”网站,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从昨天开始,他又发起高烧来。眼看着宁儿过不了几天就要回来了,净齐不想让她担心,便赶紧到社区诊所去挂点滴,祈祷着能在宁儿回来以前把烧退下去。 躺了一会,感觉又有了点力气,净齐翻身起床,这才想起床头的手机,摸过来一看,一个未接电话正巧就是宁儿打来的。 赶紧按了回拨,却没人接电话,净齐又拨了宁儿的手机。宁儿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接了电话,一天没听到净齐的声音,宁儿已经想念得不行,抱着电话跟他大诉其相思之苦,声音大得几乎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知道她有多么的想净齐。一直过了十几分钟,净齐知道她在吃饭才哄着她挂断了电话,宁儿四下瞧瞧,好多人都在冲着她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埋头继续大吃起来。黄亮小声说:“我真有点嫉妒耿净齐。” 44 宁儿处理完了在上海的所有公事,终于到了回家的日子。就要见到净齐了,宁儿在飞机上就显得兴奋起来,不停地看着手表,还嘟囔着“慢死了。”黄亮不禁觉得好笑,飞机她都嫌慢,莫非是想自己飞到净齐身边去? 飞机缓缓降落,走下机场电梯的时候,宁儿一眼就看到了接机人群中撑着拐杖独立着的瘦削身影。她丢下行李,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净齐被她扑得站立不稳,忙用双手搂住宁儿,加上掖下拐杖的支撑,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宁儿把净齐抱着紧紧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那愈发消瘦而显得单薄的身体揉痛了她的心,宁儿抬起头来,深深的盯着净齐看,苍白的脸色,飞扬的剑眉,短短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几缕发丝顽皮地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净齐的眼睛和嘴角都含着深深的笑意,闪动着幸福的光彩。 所有的相思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宁儿想也没想,就凑上了自己的嘴唇,净齐再次搂紧了宁儿,唇与舌忘情地纠缠,他们深深地吻了起来,吻尽了所有的相思,吻出了深刻的眷恋。 黄亮看到这一幕,轻轻地把宁儿的行李放到了他们身边,默默地走了出去,在这里,他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净齐把宁儿带回家里,耿母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东西,宁儿欢呼着给了耿母一个大大的拥抱,把耿母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宁儿坐在净齐的身边,一边享受美味一边兴致勃勃地讲着出差中发生的故事,净齐一手搂着宁儿,微笑着听着,另一只手不时地夹菜给宁儿,不住地叫她多吃点。 “恩,好吃……”宁儿的嘴巴被美食撑得鼓鼓的,含糊地赞叹着美味,还不忘对净齐母子说道:“净齐和伯母也多吃点——我这半个月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净齐含笑看着怀里的贪吃宝贝,刚刚退了烧的他还没什么食欲,看着宁儿吃得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饭后,宁儿拿出了送给耿母的礼物,才神秘兮兮地和净齐回到房间里,献宝似的捧上了她从上海给净齐带的礼物。 一只精致的手表,表盘上巧笑嫣然的少女正是宁儿。 “可爱吧!我特地从情侣店定做的!”看着净齐一脸惊喜的表情,宁儿得意地说。说罢又亮出自己的手腕,“我这里也有一只哦!” 净齐着才发现,宁儿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同样款式的手表,只不过小了一号,小小的表盘中镶嵌着净齐含笑的照片,照片中的净齐,眼睛笑得弯弯的,就象他平时看着宁儿时候的样子。 宁儿看着净齐几乎呆掉了的表情,调皮地把手藏到背后,仰着头说:“我要每时每刻都想着你,看着你,你也要每时每刻都想着我,看着我哦!”宁儿戳着净齐腕上的手表说道。 净齐突然就拥紧了宁儿,用他的下巴蹭着宁儿的发卷。宁儿闭上眼睛,深深的吸着只属于净齐的,阳光般的气息,听到净齐在她耳边呢喃道:“我会每时每刻的想着你,看着你,爱着你……我的宝贝……” 很少听到净齐如此直白的表白,宁儿的脸羞得红红的,使劲地往净齐的怀里蹭着,他们就那样紧紧地拥在一起,仿佛一直要拥抱到地老天荒。 净齐的身体首先晃了一下,宁儿这才想到净齐一条腿很难站稳,忙扶他坐到床上。摸了摸他瘦弱的左腿,宁儿心疼地问道:“这几天它还好吧,有没有不乖?” 净齐笑着把宁儿搂到怀里,分别了半个月,他只想把宝贝放在怀里搂着,一刻也不愿分开,点了点宁儿的小鼻子,净齐笑着说:“它很乖,没有痛,也没有麻,一切正常。” “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哦。”宁儿说出了她隐隐的担忧。 “哪有的事!”净齐不承认。 耿母在外面敲门,宁儿忙跑去开门,却看见耿母手里端着一碗中药站在门口。 “净齐这几天有点发烧,正在吃中药调理。”耿母说着,把药放到了净齐的面前。 净齐偷偷地做了个鬼脸,忘了和老妈串通,这下全穿帮了。 “净齐!你病了竟然不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宁儿佯装发怒地喊,又很紧张地蹲在净齐身边上上下下乱摸。 净齐被她摸得发痒,一边躲着一边灌下了中药,笑着说:“什么事也没有,早就好了,是妈妈不放心,才给我喝这个东西——是吧妈妈?净齐求助母亲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让妈妈放心过!宁儿你可得帮我好好管着他。”耿母笑着说,收走了空碗。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伯母都说了,让我管着你。”宁儿得理不饶人地说。 净齐被两个女人整得没办法,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呢,猜猜是什么?” 45 净齐被两个女人整得没办法,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呢,猜猜是什么?” 宁儿听到“礼物”两字,立刻双眼放光,歪着小脑袋思索着,净齐笑着打开电脑,宁儿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爸爸妈妈!”宁儿看到来电显示,跳了起来,净齐却突然觉得一阵心慌。 宁儿在电话里又向父母汇报了一通自己的近况,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宁儿高兴得眉飞色舞,“那都是老黄历了,这次,我一定给你们个惊喜!” 打完电话,宁儿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兴奋地对净齐说:“我爸爸妈妈下周就要回国了!” 正在坐电脑前开机的净齐停了一下,一脸惊愕地看着宁儿。宁儿把手机抛到一边,搂住净齐的脖子说:“我爸爸妈妈快两年没回来了,这次他们终于有了一个休假,我好开心哦!刚才他们还问我是不是还没有人要,哼,真是把人看扁了,这次我一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净齐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修长的手抚上短短的残腿,忧郁地说:“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对他们会是惊喜吗?” 宁儿愣了,交往这么久,她几乎忘记了净齐的残疾,可是,他的残缺那么明显的摆在那里,她的父母会象她一样接受净齐吗? 可是……宁儿偏着头看净齐,她的净齐那么可爱,那么好,她喜欢的,父母一定也会喜欢,一定没问题的。 这个突然发生的意外,使宁儿和净齐都忘记了礼物的事情。 宁儿已经有快两年没有见过父母,为了迎接这次父母回国,宁儿接到电话就立刻开始了准备工作。父母在理工大学还有一套房子,平时没有人住,地方却是比她的单身公寓还要宽敞很多。为了让父母住得舒服,宁儿每天下了班就到理工学院去收拾,净齐知道她做家务的本领实在是让人头疼,便也每天过去帮助她。 净齐拿着抹布擦拭着占了整整一面墙的大书架,宁儿站在窗台上挂着新买的窗帘。 “妈妈一直追问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告诉她一定会给她个惊喜。”宁儿道。 净齐的手停了下来,突然感到很紧张。“可是我……”净齐犹豫着说,他实在还没有准备好见宁儿的家长。 宁儿轻快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抱住净齐的腰说:“别怕,我爸爸妈妈人都很好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净齐心里痛了一下,这些跳上跳下的活都应该是他这个男孩子干的,可是他却一点也帮不上宁儿。 “你一定要提前告诉他们我的……我的事,不要让他们觉得太突然……”净齐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不能确定宁儿的父母能不能接受宝贝女儿找了个只有一条腿的男朋友。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宁儿自信地说道,看着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净齐刻意把心中不好的预感驱散。 宁儿起了个大早,今天父母就要回国了,她和净齐早就商量好,她去机场接飞机,净齐去酒店定位子,给父母接风。 宁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开车到理工大学的房子,给卧室里的大床换上崭新的床罩,父母难得回来一次,一定要让他们住得舒舒服服的。快到中午的时候,宁儿算准时间,驱车赶到机场。 飞机没有晚点,宁儿顺利地接到了父母。顾教授和妻子宁馨两年没见到女儿,现在看到宁儿更漂亮了,还长胖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巴。宁儿站在两个老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人的肩膀,故做神秘地说:“我们先去酒店吃饭,然后回家休息,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位重要的人物!” 顾教授迟钝地问道:“什么重要人物?”宁馨柔柔地笑了,隔着宁儿敲了一下丈夫的肩膀,“你这个老学究,反应还真慢,宁儿早就说要给我们个惊喜,肯定是要带我们见女婿去喽。” “还是妈妈聪明!”宁儿笑着说,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下,旁边的顾教授装做吃醋的样子说:“爸爸不聪明,女儿就不亲了吗?爸爸伤心了。” 宁儿连忙又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朝停车场走去。宁儿从小在幸福家庭中长大,虽然父母近年来不常在国内,幸福对于她来说却依然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她知道以后她和净齐的家庭也会一样的幸福,每天收获许许多多的欢乐。 刚坐到车上,宁馨就忍不住问宁儿道:“未来的女婿是什么样的呢?” 宁儿想到了净齐的担忧,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暂时不把净齐的腿的事情告诉父母,她坚信父母一定和她一样,不会在乎净齐的残疾,他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父母一定会象喜欢自己一样喜欢净齐的。 宁儿把手伸出来,亮出那块手表,笑着说:“就是这个样子!” 两位教授把脸凑了过去,仔细地辨认着那小小的照片。“哟,好漂亮的年轻人!”“是呀,我们女儿千挑万选看上的男孩子果然不一般,看上去气质很干净的!”两位老人一见照片,就忍不住赞叹起来。宁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好了好了,宁儿赶快开车吧,人家男孩子还在酒店等着我们呢!”宁馨着急地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酒店门口,宁儿小心地把车停好,她给净齐打了个电话,确定了雅间的号码。电话里净齐不放心地提醒她,一定要实现给父母个思想准备,宁儿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好拉,我爸妈一见你的照片就喜欢的不得了,我这个女儿都快要被你给比下去拉!” 宁儿领着父母乘电梯到了预定好的房间,净齐早已等在门口。有说有笑的顾教授夫妇见到净齐的样子比照片还要可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可是当目光掠过净齐掖下的双拐,和右胯下高高卷起的空裤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仿佛一声巨雷在他们中间凭空炸响。 46 宁儿被寂静吓呆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为他们介绍道:“爸爸妈妈,这是耿净齐——净齐,这是我爸爸妈妈。” “伯父伯母好。”净齐小声说,宁儿父母脸上瞬间凝结的冰霜让他觉得心惊。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的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逐渐扩散开来。 一向机灵的宁儿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招呼道:“来,爸爸妈妈,净齐,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呀,赶快坐呀!”又对着一旁的服务员道:“可以上菜了,要快一点!” “叮!”四只装满饮料的杯子碰在一起,打破了沉闷的局面,宁儿赶紧趁机说道:“欢迎爸爸妈妈回国,干杯!” 宁馨抿了一小口饮料,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给净齐夹了一筷子菜,和蔼地说:“净齐为我们费了不少心,听说你是宁儿的好朋友,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你经常帮助她,我代表她爸爸谢谢你。 净齐的心突的一下沉了下去,宁儿妈妈那“好朋友”三个字,限定了他的身份,他知道,唯一的原因是他那条残缺的腿。仿佛最心爱的一样宝贝被告知不再属于他,净齐咬紧了嘴唇,把眼里的湿气生生逼了回去,微笑着对宁儿的妈妈说了声“谢谢。” 宁儿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从父母的神色看书,他们并不喜欢净齐,因为他少了一条腿!宁儿突然感到很生气,没想到爸爸妈妈竟是这么武断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否定了净齐,她不甘心地要为自己和净齐讨回公道:“妈妈,净齐他是我的……” “宁儿别说了。”顾教授厉声制止了女儿,“爸爸妈妈刚下飞机,都很累了,一会吃完了饭我们就回家去。” 宁儿低下了头,委屈地噘起了嘴巴,她虽然从小被当成小公主般地宠着,却从来不敢和爸爸顶嘴。 接风宴就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净齐事先离席去买了单,他荡着唯一的一条腿走路的样子在宁儿父母看来是那么刺眼。 净齐和宁儿一家一起下楼,下酒店门口的阶梯的时候,宁儿习惯性地扶住了净齐的胳膊,顾教授一道反感的目光扫过来,被净齐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离开宁儿的扶持,小声说:“我自己能行的。” “好了,净齐你留步吧。”停车场,宁馨对净齐说。宁儿投过来一道委屈而又抱歉的目光,被净齐敏感地抓住了,他压下心中的痛苦和对宁儿的心痛,给了她一个勇敢的微笑。之后,净齐礼貌地和宁儿的父母道了别,一直目送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消失在城市的车流中。 车子里面,一路的沉默,宁儿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瞪视着前方,心里却乱成一团,不知如何开口。还是宁馨首先打破了沉默:“宁儿,这就是你要给爸爸妈妈的惊喜吗?” “净齐怎么了,你们刚刚看了照片还说喜欢他,到了酒店却给他脸色看,就因为他少了一条腿吗?他已经够不幸的了,你们为什么还那样对他?”宁儿终于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你是在交男朋友,不是开慈善机构,你不能因为同情他就和他在一起。”顾教授沉声道。 “什么慈善机构!”宁儿叫道:“我是爱净齐的,他除了走路不太方便,没有什么比别人差的!” “你应该提前给爸爸妈妈说明净齐的情况,我们就不会到酒店去见他了,免得尴尬——你小小年纪,还分不清爱和同情。世界上那么多好男孩,你的条件又那么好,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残疾人。”宁馨道。 “可我就是爱上了,他比别人都要好,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宁儿在道理上说不过父母,索性耍起了赖。 “不管怎么样,爸爸妈妈绝对不能允许你和残疾人谈恋爱。”进家门前,顾教授总结性地说道。 “不行……” 宁儿刚要反驳,就被宁馨拦了下来:“好了,这个话题先到此为止,爸爸妈妈累了,要先休息一下。” 宁儿不做声了。父母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被她和净齐惊了个措手不及,也许,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再谈这个问题,她会慢慢说服父母。 47 顾教授夫妇洗了澡就回房间休息了,一家三口的团聚,因为净齐这个定时炸弹的出现,变得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甜蜜。宁儿从小就是个性格独立的女孩子,父母从没有为她操过太大的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谁知道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她第一次让父母感到了担忧。 客厅里,宁儿烦躁地按着手上的遥控器,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却更加让她心烦意乱。索性关掉电视,悄悄推开父母的房门,看到他们都在睡着,便抓了钥匙下楼,开车往净齐家的方向驶去。 意外的,净齐还没有回到家里,宁儿呆立在净齐家门口,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忧,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拐杖点击地面发出的熟悉的笃笃声自楼下传了上来。 宁儿跑下一层楼梯,看见净齐正吃力地撑着拐杖往楼上走,抬起头,看到一脸哭相的宁儿,微微笑着边走边说:“宝贝怎么不在家陪爸爸妈妈呢?” 老式建筑窄窄的楼梯并肩容不下两个人,宁儿只能眼见着净齐费力地爬着楼梯,曾经他单脚跳上楼梯的动作是那么灵活,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好象在拐杖的支撑下抬脚都很困难。宁儿问道:“你到哪去了?” 净齐费力地挪上最后一级台阶,边开门边说:“出去走走,在路边看看风景。” 宁儿情不自禁地挽住净齐的胳膊,扶他进了房间,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医生说过你还不能走太久。”宁儿边说边帮净齐脱下鞋子,让他靠着枕头坐着,自己的小手在那纤细的腿上轻轻地游走。 净齐仰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笑着说:“那是三个月前说的,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宁儿嗔怒着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们都很小心地避免谈到中午在酒店的话题,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净齐首先打破了沉默,直起身子,把手握在宁儿的小手上说:“对不起,刚才让伯母伯母不高兴了。” 他不说还不打紧,话音刚一落,宁儿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水气:“是我不好,把事情弄咋砸了,我应该听你的话,提前和他们打个招呼,你就不会受到委屈了!” 净齐帮她抹去涌出的泪珠,柔声说:“爸爸妈妈回来了,是高兴的事,宝贝不许哭,知道吗?” “可是……”宁儿抱住净齐,把头枕在他宽而且瘦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他,小声说:“他们让你受委屈,我心疼……” 净齐笑了,拍着她说:“我没有觉得委屈啊,他们人都很好的,今天只是没有思想准备,被我吓到了。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宁儿惊喜地抬起头来,她好害怕净齐会因为她父母的冷淡而疏远她,虽然净齐不象一般残疾人那么敏感,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偶尔也会对自己的残疾耿耿于怀,有时甚至会觉得他委屈了了她。所以宁儿害怕,怕他会逃。刚才净齐的话,让宁儿沮丧的心情又飞扬起来,只要他对自己有信心,他们一定可以说服他的父母。 净齐清亮的眸子看着宁儿,快速地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复又把她拥进怀里。温暖柔软的小身子让他忐忑的心情略略觉得安定下来。刚才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很久,直到把自己累得几乎挪不动拐杖。宁儿父母的冷淡让他更加心疼自己的宝贝,他的宁儿是个那么乖巧的女孩,却要为了他而让父母担忧。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宁儿,他们那么的相爱,而且他虽然少了一条腿,却是一个可以照顾她、保护她的男人,他有能力给宁儿幸福,他就要和她一起争取。 宁儿甜蜜地依偎在净齐的怀里,净齐那么瘦,可坚强的臂膀总让她觉得他是他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宁儿甜甜地想着。 良久,净齐说:“宝贝这样跑出来,伯父伯母会担心的,早点回家去,好不好?” 宁儿不情愿地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想想净齐说的很有道理,便地在他的脸上使劲亲了一下,依依不舍地回到父母的家里。 48 宁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闪进屋子,却正好看见爸爸妈妈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宁儿干笑了两声,忙坐在他们的身边,说道:“爸爸妈妈这么快就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顾教授沉声说:“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那个耿净齐?” 宁馨用眼神拦住丈夫,柔声对宁儿说:“宁儿,爸爸妈妈有必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反正……我是不会和净齐分开的……”宁儿嗫嚅着说,刚才在净齐家里,她得到了很大的信心,可是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去说服父母。 “你的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爸爸妈妈觉得你应该趁年轻多读一点书,至少要读到硕士。这次我们回来,也是想带你到英国去读书,我们会帮你介绍最好的教授……”宁馨细声慢语地说。 “啊?”宁儿惊愕地叫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还帮她做了这么大的决定?“我不去……”宁儿本能地抗拒道。 “你不去留在这做什么?和那个一条腿的耿净齐结婚?”顾教授喉道。 “净齐少一条腿怎么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好,他有多爱我,他……他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宁儿忍不住分辨道。 “他当然对你好,他当然爱你,除了你这样的傻丫头,谁会和一个残废在一起!”顾教授说。关心则乱,宁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面对宁儿的问题,他已经没有经济学教授的理智。 “爸爸!”宁儿抗议地喊,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把他的净齐叫做残废。 眼见着父女俩就要吵起来,宁馨连忙道:“都少说一句,宁儿我们在和你商量事情呢,谁也不会强迫你什么。“在关键的时刻,宁馨表现得比丈夫要冷静。 “净齐的事情,没的商量!”宁儿甩下一句话,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地从里面带上。 接下来的几天,顾教授夫妇拜访了许多国内的朋友,出于礼貌,宁儿自然也得作陪。她觉得委屈了净齐,净齐却不以为然,在电话里劝她好好的陪着父母,不要担心他。 当宁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空闲的下午,要去看净齐的时候,净齐却正在和客户面谈做网的事情。失望的宁儿一个人来到星巴克,要了一小杯咖啡,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小勺无意识地搅着,直到面前的咖啡变凉也浑然不觉。 “今天好有空闲啊!”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宁儿丢下勺子惊跳起来,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黄亮。 “你怎么在这?”宁儿喘着气说。 “在窗外看见你这这发呆,当然要进来聊聊天了。耿净齐呢?你不是最爱粘着他吗?吵架拉?”黄亮问道,毫不客气地坐在宁儿的对面,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宁儿叹了口气,她突然很想倾诉一下。于是,她把自父母归国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黄亮。 听完了宁儿的叙述,黄亮挑起眉毛,“就是这些?” “是呀,烦死了。爸妈干什么都要我作陪,还一定要我跟他们回英国,明摆着是冲着净齐来的。”宁儿垮着脸说。 “你可不要去英国啊,不然我会相思成灾的!”黄亮痞里痞气地说。 毫不意外地看到宁儿愤怒的眼神,黄亮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直到满意地看到美丽的大眼睛慢慢浮起了水气,才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你该怎么谢我呢?” “真的吗?什么办法?”宁儿急切地说。 “你还没说怎么谢我呢。”黄亮好笑地说。 “我……”宁儿急得满头是汗,嗫嚅着,想不出怎么样巴结黄亮。 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模样,黄亮不忍心再逗她,懒懒地说道:“奉子成婚不就完了吗?” “什么?”宁儿惊叫出声,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别急,又不是真有小孩,就是这么跟你父母一说。“黄亮好整以暇地说。 “可是,结婚……”宁儿结结巴巴地说,虽然她和净齐那么相爱,但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快就结婚。 “怎么,原来你不想和耿净齐结婚啊,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喽!”黄亮笑着说。 宁儿没心思跟他逗嘴,喃喃地说:“这个主意真的管用吗?我要和净齐商量一下。” “你和他商量?”黄亮道:“铁定没戏,他那么正经的人,肯定不会答应的拉,然后你就只能和你父母出国,天各一方……” 听了黄亮的话,宁儿咬住了嘴唇,暗暗下了决心。她没听出来黄亮只是在逗她,更没意识到她听信了一个多么馊的主意。 49 难得一家三口在家里吃晚餐,顾教授坐在餐桌前翻着报纸,宁馨在厨房炒菜,宁儿乖巧地把碗筷摆好后,又来到妈妈身边帮着忙。 “妈妈在国外那么久,中国菜还是这样地道。”宁儿看着妈妈炒好最后一道菜,忙捧上了盘子。宁馨笑着说:“算你识货,在国外,你爸爸最喜欢我做的中国菜。” 这几天都没再听宁儿提到耿净齐,家里的气氛又轻松起来。 汤还在沙锅里炖着,宁馨说:“先吃饭吧,汤一会就好。” 宁馨有着很好的厨艺,但因为她是南方人,所以做菜的口味偏甜,而宁儿遗传了父亲北方人的胃,虽然也很爱母亲做的美味,但是,她心里还是暗暗觉得,净齐家里的饭菜更好吃一些。 想到净齐,宁儿咬住了筷子,黄亮的主意又在她脑中掠过。 “爸爸,妈妈……”宁儿试探性地开口,“我想周末请净齐到家里来坐坐……”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冷了下来,顾教授道:“没这个必要吧。” “不管怎么样,净齐对我那么好,就算我要和你们回英国,也该……也该请他吃顿饭表示表示吧!”宁儿说,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她是绝对不会和净齐分开,也绝对不会去英国的!可是黄亮说,和父母沟通要讲究艺术,这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叫缓兵之计。 “老顾,我看请他来家吃顿饭没什么的,而且那天在酒店,我们说的话也挺伤那孩子的,请他来家坐坐,也算是一点安慰。”宁馨说。 “也好。”顾教授简短地说,继续埋头吃饭,正好借净齐来的机会,把话都对他说清楚,让他断了对宁儿的念。 饭后,宁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尽量压低声音,却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给净齐打电话:“净齐,我告诉你哦,我爸爸妈妈明天请你来家里吃饭!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一定能让他们同意我们!” “哦?什么主意?”净齐问道。虽然他不相信宁儿能有什么好主意,但她的父母肯再见他,就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你来了就知道了,明天我去你家接你,记得要穿帅一点哦!”宁儿高兴地说,她的净齐那么漂亮,再好好修饰一番,也许,不用编什么奉子成婚的假话,父母也会渐渐喜欢上他的。 第二天,宁儿哼着歌到了净齐的家里。这么多天,这还是她最轻松的一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净齐了! 净齐已经换好衣服,他穿了浅蓝色的牛仔裤,配了雪白的上衣。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齐,但从那烫得异常挺括的衣领衣袖,和掖在腰间平整不起一丝褶皱的裤管,宁儿还是看出他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 宁儿顽皮地把净齐整齐的短发揉乱了一些,笑着说:“不可以太帅拉,不然我会流口水的。” 净齐宠溺地睨了宁儿一眼,又到镜子前把头发弄整齐,第一次见到净齐对着镜子修饰自己,宁儿突然觉得有一种没来由的心痛。上次是她没有把事情办好,伤了净齐的心,他才这么用心的打扮自己,为了给她父母一个好的印象。 宁儿搂着净齐的胳膊说:“别紧张,放心好了,今天,肯定有一个惊喜。” 又是“惊喜”,净齐呆了一下,可是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许,真的会有惊喜吧。净齐默默给自己打气,鼓足了信心。 50 顾教授沉着脸在沙发上坐着,宁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来到丈夫的身边,说道:“一会别再给孩子脸色看,我看宁儿这几天也被我们劝得差不多了,待会好好和净齐那孩子谈谈,他要是真的喜欢宁儿,也会谅解我们的。” 顾教授叹了口气,道:“我心里有数的,那天是太意外了,不然我们何苦那样对那个耿净齐——也怪宁儿不懂事。” 宁馨道:“女儿还是个孩子,还是带在身边放心些,这几年是我们忽略了她。” 谈话被丁冬的门铃声打断了,宁馨一边去开门一边说:“千万别给他们脸色看了。” “妈妈,我们来了,饭好了没?我都饿死了!”宁儿人还没进屋就欢叫起来,净齐把手里的果篮递到宁馨手中,恭恭敬敬地弯腰道:“伯母好。”宁馨把两个孩子让进客厅,净齐又对着正襟危坐的顾教授打了招呼。 “好了,你们坐下休息一会,马上就开饭。”宁馨说着,又进了厨房。宁儿撒欢似的在追在后面说:“我来帮忙!” 客厅里就剩了顾教授和净齐两个。净齐坐顾教授的对面,把拐杖斜放在左腿上。抬起头,正看见顾教授的眼睛盯着他右腿处的空虚和那对拐杖,净齐心里一寒,禁不住把手挡在那残肢上面。 沉默。沉默。沉默。 时间好象凝固了一般,顾教授一言不发,净齐出了最初那声“顾伯伯好”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些那么。 还是宁儿及时跑出来,解除了尴尬,“饭菜都摆好了,赶快去吃吧!”习惯性地要扶净齐,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跑到顾教授身边,多此一举地搀着老爸起身。 落坐后,宁馨说:“随便弄了几个小菜,净齐别客气,大家开动吧。” “我妈妈谦虚呢,她的手艺很不错,所以才把我爸爸养得这么胖。”宁儿给净齐夹菜,调皮地说,其实是在拍妈妈的马屁。 净齐拘谨地尝了一口,笑着说:“阿姨的手艺真好。” “呵呵,妈妈的手艺好,在学术界也很有成就呢,他们在英国的大学校长说,我妈妈是最出色的中国女人!”宁儿加油添醋地说。瞟了一眼父亲,宁儿又道:“我爸爸就更了不起了,不但是学术权威,教出来的学生,可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哟。” 净齐忙附和道:“伯父伯母这么有成就,感情也这么好,真的是我们小辈应该学习的呢!” “是哦是哦,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宁儿跟着说道。 宁馨突然觉得有点酸楚,她看得出两个孩子是在拼命的讨好他们。这个净齐,样子斯斯文文的,为人也彬彬有礼,要不是他有那么严重的残疾,和宁儿倒真是很相配的一对呢。 这个男孩,可惜了……为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绝对不可以心软。她叹了口气,说道:“吃饭的时候说太多话,对身体不好的。净齐,一会吃完了饭,我们好好谈谈。” “好的。”净齐略显不安地说。不过宁儿的父母肯给他机会谈,他就会想办法说服他们。宁儿是他们的最爱,只要让他们知道他有多爱宁儿,最重要的是他自信有能力给宁儿幸福,他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接受他的。 “爸爸妈妈,我有件事情要对你们说。”宁儿看了净齐一眼,悄悄下了决心。 “什么事?”宁馨道,放下了碗筷。 “我……有了净齐的孩子……”宁儿虽然害羞的要命,可为了她和净齐的幸福,还是硬着头皮编出了谎话。 “什么?!”另外三个人同时站起来,发出惊讶的叫声。 “我怀孕了。”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宁儿放松了不少,说话也流畅起来。 “你这个混蛋!”顾教授突然红了眼睛,一巴掌扇到净齐的脸上,没有拐杖支撑的净齐立刻倒在地上。 宁儿下吓傻掉了,怎么会这样?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愤怒的样子,也没见过母亲这样的伤心欲绝,而净齐……净齐扑在地上,惨白的脸色衬出嘴角刺目的鲜红。 “你这个混帐,流氓,你……”顾 只爱你一个第9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顾教授不会骂人,只是指着净齐怒吼着,甚至伸出脚来要踹净齐。净齐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刚才宁儿说她有了孩子,他还本能地一阵高兴,那是他的孩子啊!可是,顾教授的一巴掌立刻让他知道,他做了对不起宁儿的事,闯下了滔天大祸。 宁馨忙拦住丈夫,对着净齐喊道:“你赶快出去,快走,不要出现在我们家里!” 仿佛一把利刃穿过净齐的身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对着宁儿说:“对不起,宝贝……”吃力地挪动拐杖,离开了他呆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宁儿家里。 等净齐走了,宁儿才反应过来,忙要出去追他,被母亲拉了回来,她大哭着喊道:“爸爸妈妈,我错了……我没有怀孕……我是骗你们的……别赶走净齐……” 父母夫妇哪里还相信她的话,顾教授拼命克制着自己,平息了怒气,大喊着:“回英国!宁儿的手续办好了就回英国!” 宁馨冷静一些,给丈夫倒了杯水,又把宁儿带到房间里,劝道:“你爸爸就是这个倔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怀孕是不能动气的。” 宁儿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怀孕啊,我只是……”她解释不清楚了,急得一张小脸变了颜色。 “明天到医院检查了再说吧。”宁馨说。 净齐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干涸的血迹更显得他是那么的痛苦失措。 母亲的开门声他也没有听见。 耿母路过净齐的房间门口,看到儿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又跌倒了?”忙拿了条冷毛巾,在净齐的嘴角细细地擦着。 “妈妈……我犯了错了。”净齐眼神空洞地说。 “怎么了?”耿母问道,她一心在心疼儿子,并没有听清净齐的话。 “我……欺负宁儿了,她怀孕了。” 耿母大惊,失声叫道:“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不是毁了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吗?”她是个传统而善良的女人,为了宁儿,一时竟忽略了净齐的感受。 净齐呆呆地看着母亲,他的脸变得死灰一样的白,喃喃地说:“可是,我是真的很爱她啊……” 51 第二天,宁馨带着哭了一夜的宁儿去医院检查,得出的结论让她哭笑不得——宁儿没有怀孕。 “你怎么想这么个主意骗爸爸妈妈,真要被你吓死了!”放松了心情的宁馨开始数落女儿。 宁儿还在小声的抽泣着,她想不明白,满以为骗父母说她怀孕的事,他们就会同意她和净齐在一起,谁知道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净齐挨了父亲一个耳光,还被母亲赶出家门去。 想到净齐,宁儿的心撕裂搬地疼起来,昨天,他一定被伤了个彻底,都怪她笨,听信了黄亮的馊主意,现在净齐一定难过死了。 她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宁馨说:“回到家,看你爸爸怎么教训你!”讲话的语调却比昨天轻松了许多。 “妈妈,我想去看看净齐……”宁儿小心翼翼地说。 提到净齐,宁馨也一阵的难受,昨天确实是委屈那个孩子了,想起他跌倒在地上,那么的震惊和无助,她竟然也觉得心疼。摇了摇头,宁馨道:“快别提净齐了,他没闯下大祸,你爸爸的气也就消了,过几天你老老实实的和我们回英国去,再别想净齐的事情了。” 宁儿小嘴一噘,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一天下午,宁儿还是找到了机会,偷偷来到净齐的家里。开门的是耿母,见了宁儿,她别过脸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闪动的泪花。 把宁儿让进自己的房间,耿母悄声说:“净齐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在这等他一会,别吵到他。” “他怎么了?”宁儿失声喊道。 “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觉,一夜一夜地头疼,刚才吃了药,才睡了过去。” 失眠?头疼?宁儿心疼了,都是她出的馊主意,害苦了净齐。 耿母让宁儿坐下,小声说:“你们的事,净齐都告诉我了,是净齐对不起你,我骂过他了,可是……你别恨他,他是真的喜欢你,才……” “伯母你别说了!”宁儿带着哭音说道。她没有勇气告诉这个待她和妈妈一样好的母亲,是她的一个荒唐的主意,害净齐受了这许多的误会。 耿母只当是宁儿伤心,便闭了嘴,泡了热茶给她喝,还端出了许多显然是买给净齐的补品,让她多吃一点。 宁儿流着泪说:“伯母,我去看看净齐,行吗?我不吵他,就看看他。” 耿母无声地点头。 宁儿推开净齐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在睡梦中依然无法安心的净齐。他的脸色是那么的灰白,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脸上带着淡淡的苦楚。宁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揉开他紧皱着的眉头,谁想到,才一碰到净齐的脸,他就醒了过来。 “……宁儿……”看到自己朝思暮想,心疼不已的宝贝,净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儿把头埋进净齐的怀里,他又瘦了好多,以前身上健康阳光的气息,被浓浓的中草药味所掩盖。宁儿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净齐撑起身子,柔柔地把宁儿搂在怀里,就象以前无数次的那样,他拍着她的脊背,轻声哄她:“乖,别哭,哭坏了身子,我就更罪大恶极了。” 宁儿贴着净齐的怀抱,哽咽着说:“我又做了蠢事,害惨了你……我,我没怀孕,我是骗他们的……” “什么?”净齐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她这是何苦?干吗要糟蹋自己呢? 宁儿却误解了净齐的心痛,以为他是在怪她。他有这个资格啊,她害他还不够苦么?以前的甜蜜,好象成了上辈子的事情,最近以来,她就是一直的闯祸,一直的连累他,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了,净齐一定是恨死她了! “净齐,你怪我吗?”宁儿的声音软软的,可怜兮兮解释道,“我是想,那么说的话,也许爸爸妈妈就会让我们在一起了……” 净齐不让宁儿说完,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傻宝贝,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疼你还来不及。” “真的不怪?”宁儿的眼睛亮了起来,惊喜地仰头看着他。 净齐笑着摇摇头,让宁儿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一定可以说服爸爸妈妈,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宁儿的头贴着净齐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很塌实。 “慢慢的和他们沟通,不要急,更不要惹他们生气,知道吗?”净齐说。那天那么狼狈地被顾教授赶出来,他几乎失去了和宁儿并肩努力的资格。让宁儿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净齐心疼她,恨自己的无用。 “净齐,我想吃冰淇淋。“宁儿道。她并不是真的想吃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净齐是不是还象以前那样宠着她。 宁儿提出的要求,净齐只要能做到的就从来不会拒绝,偶尔因为工作忙无法满足她那些可爱的小要求,净齐总会内疚很久。此刻,虽然身体极度不适,左腿更是疼得厉害,净齐还是撑起拐杖,宠爱地揉了揉宁儿的脑袋,“走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小区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小小的冰室,出售的都是一些叫不出品牌的普通冰淇淋,宁儿一口气叫了七八种口味,用彩色的小勺子挖着吃,象个容易满足的小儿童。净齐坐在她的旁边,一边用纸巾帮她擦嘴角的奶渍一边叫她吃慢一点,不要冰坏了胃。 宁儿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淇淋,享受着净齐的照顾,甜在嘴里,美在心中。真想让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不再有父母的反对,不再有任何的烦心事。 天色渐晚,心中虽不情愿,净齐还是劝宁儿道:“不早了,宝贝得回家了,不然爸爸妈妈会着急。” 宁儿惊跳起来,她是趁父母午休的时间出来,和净齐在一起就忘了时间,这下回去肯定要糟糕了! 净齐付了帐,两人匆匆向外走去。净齐家地势偏僻,交通混乱,偏偏宁儿心里着急,走起来不看路,眼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过马路,一辆出租车就朝她驶了过来。走在她身后的净齐惊得几乎灵魂出窍,一边喊着“宁儿小心!”,一边丢掉拐杖冲了过去,把宁儿搂在怀里快速急转身,让自己的身子迎向出租车。 “哧——”的一声,出租车擦着净齐的身体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净齐的腿一软,带着宁儿一起跌倒在地上。 净齐顾不得检查自己的状况,地把惊甫未定的宁儿搂在怀里,连声说道:“宝贝不怕,有我在呢!” 同样吓了一身冷汗的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宁儿嘴巴一咧,哭了起来。净齐连忙哄着,想扶着她起身,自己的腿却软软的站不起来。 宁儿抽泣着帮他拣回拐杖,惊齐救了她!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保护了她! “没事了宁儿,我们回家。”净齐帮她擦了眼泪,哄着她说。 宁儿扶着净齐的胳膊,两人在夕阳下慢慢往回走去。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好象他们就会一直这样相携走下去,直到天长地久。 快到净齐家楼前的时候,宁儿站住了。净齐顺着宁儿的目光望过去,顾教授和宁馨站在宁儿那辆白色的本田雅阁前,沉着脸看着他们。 宁儿忙送开扶着净齐的手,怯怯地叫道:“爸……妈。” 宁馨走上前来,拉着宁儿的手,细声慢语地说:“宁儿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赶快和爸爸妈妈回家去。” 她不看净齐,在这个漂亮淡然的年轻人面前,她隐隐觉得有些愧疚,但为了女儿,她只能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妈妈……净齐他……我们……”宁儿语无伦次地说道,她想告诉母亲刚才净齐救了她,她本能地觉得这样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什么你们他们!”顾教授看到净齐空空的裤管就沉不住气,他无论如何不能把女儿交给这个只有一条腿的男孩!大步冲上前来,顾教授用手指着净齐喉道:“你不要再缠着我的女儿,宁儿她年轻不懂事,她是要和我们回英国的,我不会让她和残疾人在一起!” 净齐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呆立在那里不能动。 “老顾你别激动。”宁馨劝丈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文质彬彬的丈夫讲出这么失态的话来。 顾教授做了一辈子学问,是个不懂生活的人,事先想好的劝一对年轻人的话全忘到了脑后,偏偏骂人都骂不专业。 一家人的争吵引来了街坊的围观。 “爸爸!”宁儿跺着脚叫道,和净齐站在了一起,她最听不得别人当面揭净齐的短。 看到宁儿和净齐站在一边,顾教授的火气更大,“你今天要是和这小子在一起,就别再叫我爸爸!”他对着宁儿大吼道。仿佛把一颗重磅炸弹抛向了净齐和宁儿。 净齐的身子晃了一下,他还是把宁儿逼到了在父母和他之间做选择的境地,他的坚持是不是错的?他是不是应该早些放手? 他看到旁边的宁儿捂着脸哭起来。 “宁儿,”净齐把声音放低柔,在顾教授面前,他不敢碰把手抚到哭得让他心疼的小脸上,只得小声对她说着,“和爸爸妈妈回家去,好不好?” “不……”宁儿呜呜地哭着,把头埋在净齐的怀里! “宁儿,你要自重!”顾教授喊道。 净齐忍着心痛,扶住怀中那柔软的身子,他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神情地看着她,清晰地说道:“宝贝,和爸爸妈妈回家去。永远不要在我和父母之间做选择,不能让他们难过,知道吗?” 宁儿迷茫地看着净齐,他的表情温柔得让她心碎,她木然地点了点头,顾教授上来把她从净齐的怀里拉走,净齐的怀里猛地一空,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差点倒到地上去。 顾教授拖着宁儿上车,他钻进驾驶的位子,亲自架着车绝尘而去。 净齐嘴唇动了动,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移动拐杖追过去,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剧烈的头痛袭来,净齐抱住头,把自己蜷缩起来。 52 回到家里,宁儿一直的哭。宁馨在旁边劝她,她却只会不住地摇头。刚才净齐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的心都碎掉了。净齐不愿意让她为难,他不想让她为了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推开了她,她竟然也就真的随着父母走了,把净齐一个人丢在那里!宁儿不能原谅自己,她口口声声说要和净齐一起面对困难,却还是在关键的时刻背弃了他!“不行!”宁儿叫道,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她要去找净齐,她要告诉他,她绝对不会放弃他! 顾教授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满脸的痛苦和慌乱,也不拦宁儿,只对着宁馨喊道:“赶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要赶到桂林去,老林今天下午病突发过世了!” 宁馨和宁儿一起愣住了,老林是顾教授的大学同窗,又一同在理工大学任教,宁儿从小就叫他林伯伯,和他的小女儿林冉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直到前些年,顾教授夫妇前往英国做专题研究,林家举家迁回老家桂林,两家才不常见面,联系却一直没有中断。春节的时候宁儿还曾打电话给林教授一家拜年,这才几个月过去,怎么会…… 当晚,宁儿一家就赶到了桂林,悲痛欲绝的林冉红着眼睛讲述了父亲从发病到去世的全过程,宁儿拉着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顾教授夫妇一边照顾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上的林夫人,一边帮忙料理丧事。 紧接着,第二天,他们又忙着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和学术界的同行,再接下来是葬礼……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场面的宁儿,也跟着林夫人、林冉一样悲痛的哭泣,当林教授的遗体从告别厅被推到火化间那一刻,失去理智的林夫人整个身子扑在丈夫的遗体上,几乎要和他一同去到另一个世界…… 当一切结束下来,顾教授夫妇的假期也到了尾声,英国那边的工作不能耽误,而宁儿的护照因为临时出了点问题,还不能和他们一同回去。宁儿从林家的巨大变故中回过神来,跟好朋友林冉讲述了她和净齐的故事。 林冉被感动了,拉着她的手说:“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就象我爸爸和我妈妈,虽然爸爸先走了一步,可是他们共同走过的相爱的一生,一定能够支撑妈妈过完以后的岁月——宁儿,相爱的人是应该努力在一起的,不管他是残废还是穷困,相爱就是你们在一起最好的理由。这样,当你们遇到生命不可抗拒的规律,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宁儿,你不能放弃,知道么?” 宁儿望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小姐姐,脑子还是有一些糊涂。一向单纯的她实在不能在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消化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想和净齐分开,她想和净齐走过以后长长的一辈子。可是,她竟然背弃了净齐,她害得净齐被所有人误会,害他生病,憔悴的样子让她心疼……那天顾教授让她在净齐和家人之间做选择,她犹豫而恐惧。她还记得净齐跟她说,“永远不要在我和父母之间做选择,不能让他们难过。”而她自己也就真的懵懵懂懂的跟着父母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以后,他还会要她吗?还会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吗? 顾教授夫妇回英国之前,要求宁儿留在林冉家里,一方面陪陪林冉和林夫人,另一方面,也想因此彻底断开她和净齐的联系,等护照一办好,他们就回来接她去英国。 宁儿摇着头,“我不会去英国,我还是更习惯国内的环境,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但是我已经辜负了净齐了,我不会回家。我最近会留在林伯母家里,陪陪她们,也散散心,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 纵然万般不放心女儿,顾教授夫妇也不得不按时回到英国去。宁儿在桂林住了下来,心思单纯的她知道她的犹豫伤害了净齐,躲着不敢见他,却不知净齐一个人,又受了多少的痛苦。 恩,加快更新速度,谢谢各位亲亲一直以来地支持,宁儿和齐齐还有一些苦要受,但偶不会让他们分开太久地,偶承诺结局一定是甜蜜地,并且幸福一定不太遥远地。。。。。 53 那天净齐摔倒在路边,过了好一会,麻木的左腿才恢复知觉。净齐慢慢挪回家里,因为害怕宁儿再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他就悄悄隐瞒了腿病复发的事情,在家里傻傻地等待着出走的小宝贝。 一天、两天、三天。宁儿没有回来,净齐打了许多电话给她,却只能听到她的电话录音:“我有急事去桂林,有事请留言。”知道她平安,净齐放了心,可是一想到那天她偷偷的跑来看他,哭着求他原谅,该死的头痛偏偏在那一刻发作。想到宁儿委屈地跑开他却没能拦住她,净齐的心就象针扎一样的疼起来。 他的宝贝宁儿,那个象小公主一样被他宠着的女孩,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净齐真的恨自己,本来是发誓要保护一生的宝贝,却要为他受尽她所没受过的苦…… 净齐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宁儿,哪怕她的父母讨厌他,误会他,他也没想过放弃宁儿。可是这次,在关键的时刻,这条腿不能让他冲过去保护心爱的宝贝,他真的对自己失望透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还有能力去爱宁儿一辈子。 净齐知道宁儿的去向,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电话。净齐迅速的憔悴下去,却还在母亲面前装做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每天照常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不争气的左腿时而能动,时而失去知觉,净齐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去医院检查,但想到宁儿随时可能回来,而可能面对的结果又是宁儿很难承受的,一向勇敢的净齐竟有些讳疾忌医。 一天早晨,净齐被腿部的不适弄醒,仿佛千万根小针刺在腿上般的麻痛,遍布整条左腿。用手揉上去,麻痛的感觉继续扩大,从腿上一直痛到了心里去。净齐试着下床活动,那条腿更是沉重异常,拖着那条腿,就好象拖了千斤重的累赘。 终于,他在把自己从床上挪到电脑桌前的时候,支持不住跌在地上,在厨房忙碌的耿母闻声忙扶起儿子,却发现儿子的腿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这才急忙把他送进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净齐被送进病房。看着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很多的母亲,净齐心里一阵难过,拉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以前不也常常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耿母别过头,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刚才盛教授和她说,净齐腿部的病变更加严重了,目前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尽快手术。如果手术失败,那条腿很可能就此瘫痪了。此外,净齐因为劳累过度和神经衰弱导致神经性头痛,医生说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很容易留下病根,以后再想治愈都很困难。 自宁儿父母回国这一个月来,耿母看到净齐怎样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孩子憔悴成现在这副模样。她知道儿子这次是被爱情给害惨了。 看到母亲一脸的惨痛,净齐又怎能不知道母亲是为他心疼。他故做轻松地说:“我好饿,想吃您做的肉丝面了。” “好,好,妈妈这就回家给你做!”耿母连声应着,扶着净齐躺在床上,“你闭上眼睛睡一会,醒来妈妈就把面条做好给你送来了!” 净齐乖乖地闭上眼睛,确认母亲是真的走了,才缓缓地睁开那双忧郁的眼睛,把枕头压在脸上,压住起伏的思绪。妈妈,原谅我这样把您支走了,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真的不敢保证会在下一刻在您的面前哭出来。我早已是个大人,我实在是不想让您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样子,不想您再为我担心…… 宁儿……如果能够不想宁儿……可是……我办不到…… 54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净齐每天吞下大量的药片和一碗一碗苦苦的中药汁,生病的左腿却一点都没有起色。他几乎不能动那条腿,因为每动一下,那细密的针刺一般的疼痛就会顺着神经遍布全身。腿上的不适和心里对宁儿的牵挂,使他的头痛也愈演愈烈,有时不得不依靠止痛针才能安睡。 耿母煮了清淡的粥,净齐小口地吃着,突然对母亲说:“妈妈,我明天想出院。” “不行。”耿母立刻反对道:“你的病还没好呢,怎么能出院呢?” 住在医院里,就能好了吗?净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盛教授本来打算尽快为净齐安排手术,可是他去年腿部骨折打进去的钢钉还没有取出来,这个时候那条腿再开刀,实在不是很好的时机,所以暂时只能暂时采取保守治疗。净齐没有医疗保险,他自己存的积蓄马上就要全部用完了,母亲已经不年轻了,还在为了他辛苦的工作,他再也不忍心看着母亲为他治病而动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养老金。而且他现在不能手术,住在医院里也是吃吃药打打针,若是最近宁儿回来,看到他又是躺在病床上的倒霉样子,说不定又要为他伤心流泪了。 左思右想,净齐多一天也不想在医院里呆了。 “整天住在医院里,我都被闷坏了,反正现在就是每天不停的吃药,在家也一样可以吃的。”净齐故做轻松地说。 耿母说什么也不答应,净齐便去求盛教授,“我真的被闷坏了,回家还可以弄弄电脑,看看电视,说不定心情一好,病就跟着好了呢。”净齐笑着对那位象父亲一样关心他的老教授说。 盛教授虽然不太清楚净齐家里的情况,但这次净齐住院一直没见到宁儿,也猜到他肯定是遇到了感情问题。与其每天躺在医院里胡思乱想,倒不如让他回到家里,有事可做会让他的精神好一些,有更多的精力去和病魔对抗。 盛教授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要记得按时吃药,按时回医院检查,不然,我可会到你家把你抓回来的哟。” 净齐笑了保证了,又去催母亲办出院手续,耿母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 回到家里,净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找到他亲手制作的“宁爱”网站,一张张照片记载着他和宁儿在一起的每一个欢乐的日子,净齐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拨了宁儿的电话号码。 拨到一半,净齐突然颓然地挂了电话。这么多天来,宁儿都没有找过他,是不是意味着她不想再见到自己了么?是不是自己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呢?宁儿,究竟我该怎么做,才是真的对你好?我该怎么办? 净齐贪婪地再望了屏幕上自己和宁儿的照片一眼,关掉了网页。如果离开我是对你最好的选择,那么,不管有多么的不舍,我还是放手吧!如果有来世,但愿我不再是残疾人,能有一双真正强健的翅膀来保护你…… 净齐站起身来,扶着拐杖,小心翼翼地锻炼那条无法完全恢复的腿,慢慢踱到厨房里去,帮助还在忙忙碌碌的母亲弄晚餐。 这天,净齐又对着单调的蓝色桌面发呆,甚至没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直到母亲带了两个人来到他的房间,笑着说:“净齐,有朋友来看你,怎么叫了你两声你都不回答呀!” 净齐回过神来,转动轮椅回头一看,牵着手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东创同事卢中阳和小旭!净齐惊喜地叫起来,卢中阳和小旭看到曾经健康阳光的净齐如今却憔悴得不成样子,明显地愣住了。净齐却笑着让他们坐到自己的床上,还还吃力地挪动拐杖要去为他们倒茶。 “净齐你别忙,妈妈来了。”耿母说着,端了三杯醇香的花茶进来。她很高兴看到净齐有朋友来访,儿子最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她这个作母亲的心疼却没有一点办法,也许朋友可以帮净齐走出感情的阴影。 “你们聊着,我出去了。”耿母边说边从外面带上了门。净齐看到卢中阳和小旭十指相扣,自进来起就没分开过,微笑着说:“恭喜你们喽!” 卢中阳把小旭搂在自己的怀里,笑道:“我们看看着你和宁儿整天卿卿我我,怪羡慕的,你辞职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听到宁儿的名字,净齐不禁变了脸色,手里的茶也泼了出来,洒在有些麻木的左腿上。 机灵的小旭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对卢中阳使了个颜色制止他继续胡说下去,一边纸巾帮净齐擦着,一边说道:“我和卢中阳也从东创辞职了,打算自己办个小公司。” “是吗?真好。”净齐淡淡地说。好朋友事业有了新的进展,本来是应该为他们高兴的,可是刚刚卢中阳无意中的玩笑又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他和宁儿曾经的甜蜜的日子里。 挤在他身边和他分吃一盒快餐的宁儿…… 与他在海边尽情嬉戏的宁儿…… 初夜的晚上流了好多血的宁儿…… 净齐的心剧烈地抽搐一下,连带着头也跟着疼了起来,他拼命甩甩头,不把痛苦暴露在朋友的面前。 小旭继续说道:“我和卢中阳开公司,缺一个技术总监,你愿意入伙吗?” “什么?我?技术总监?”净齐愣愣地重复,暂时从宁儿的思绪中拔了出来。 “是呀!”小旭道:“你知道的,我不太懂技术上的事,只能管管内勤,卢中阳又要出去拓展业务,所以想请你去做技术总监,就算拉你入了技术股了。不过,开始阶段你这个技术总监可能是光杆司令一个,会很辛苦的,因为我们请不起太多的技术人员呢!” 净齐看着这两个在东创时就很照顾他的同事,别的公司见到他这个残疾人,拒绝都来不及,他们却在邀请他……净齐道:“股份我就不要了,不过我会尽力帮你们。而且我手里还有几个在网上联系到的客户,全部可以带到新公司的哦!” “哈!”小旭拍手道:“有你加盟,我们的公司肯定会成功拉!”又对着卢中阳说:“你看人家净齐,在网上都能谈到客户,你要是每天出去跑还给公司拉不到客户,就该把总经理的位子让贤喽!” 卢中阳宠爱地在小旭的头上拍了一下,笑着说:“既然净齐肯帮忙,那么明天就开始上班吧。公司的环境还比较简陋,但是有我们三个的努力,我们一定可以做到全城最棒的网络公司!” 55 净齐重新开始了上班族的生活, 经过净齐和小旭、卢中阳的商量,为新公司取名叫做“畅想”,事实上这个包含了三个年轻人无数希望的公司只有两个房间大小,里间是技术部,外间便是业务部。公司起步阶段,定单非常的难拉,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不得不接受了很多小的定单,净齐常常在闷热不透风的小房间里一工作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小旭提醒他吃饭吃药,他才肯停下来休息一下,稍稍恢复了精神,就又埋头工作。 晚上回到家里,净齐就不停的看书学习,看技术的,也看管理的,有时耿母一觉醒来,还能看到净齐房间里的灯亮着。耿母心疼儿子,劝他多休息,净齐却总笑着说不累,新的工作需要他补充更多新的知识。 耿母知道,其实儿子是放不下宁儿的事情,便拼命的用工作麻木自己,她禁不住心疼地说道:“你最近都没和宁儿联系么?” 听到宁儿的名字从母亲的口里出来,净齐的身体震了一下,拼命地平复情绪,净齐慢慢地说道:“她去桂林了,应该还没有回来吧。” “净齐,妈妈帮你把她找回来,妈妈帮你和她爸爸妈妈谈……”耿母心疼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含着泪说道。 “我已经这个样子,有时连走路都走不了几步,妈妈,我已经没有力量保护她了,那天,眼睁睁地看着她快被汽车撞上……我想推开她……却跑不动……我没有力量保护她……”原本是微笑着的净齐越说越激动,身子都抖起来。耿母听到他这话,心头也是震了一下!当初净齐就是为了保护她才失去了一条腿,这个孩子,从小就把自己当成别人的保护神,现在却失去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净齐……是妈妈对不起你。”耿母的声音哽咽了。 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净齐忙振作精神,故做轻松地安抚道:“妈妈,您在说什么呀!宁儿有她自己的路要走的不是吗?只要她开心,我也就满足了,爱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两个人一定要在一起的哦!” 看着净齐惨白着脸,却违心地强颜欢笑的样子,耿母心中更加难过,拍拍儿子瘦弱的肩膀,说道:“我去给你做饭去,今天想吃什么?” “清蒸排骨好了,多做些明天我拿到公司去,卢中阳他们喜欢吃。”净齐道。 耿母叹息着出去了,她知道净齐其实最近都没怎么吃饭,每天带很多东西到公司,也是就着卢中阳他们的胃口。净齐自己,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什么。 看到母亲带上了门,净齐把头埋在手里,宁儿宁儿,不管怎么样去说服自己,我都没办法不想你,不管我用多少工作麻木自己,脑子里有挥不去你的影子,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好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爱你…… 深夜,净齐打开电脑,输入熟悉的域名,粉红色的页面慢慢打开,主页上抱着毛绒玩具的宁儿歪着头对着他笑。净齐憔悴地笑了,苍白的手指抚上冰冷的屏幕…… 半夜的时候,疲倦之极的净齐才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神经性头痛突然发作,疼痛从脑髓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净齐拼命地吸着气,双手抱住头,默默地与疼痛对抗。可那疼痛不但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净齐低声呻吟起来,更忍不住用头拼命的撞墙!睡在隔壁的耿母惊醒过来,看到净齐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涌出来,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淌。 耿母慌了,一边拨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一边到隔壁单元敲小薇家的门求助。 小薇去年考到上了艺术中专,平时住校,今天正巧周末才回到了家里。听到净齐生病,小薇爸妈披上衣服就往净齐家跑,小薇不顾大人阻拦,也急匆匆跟在后面。 急救中心的担架上不了狭窄的楼梯,小薇爸背了净齐到楼下,两家人跟随救护车一起往急救中心驶去。 一连串的检查、化验过后,净齐被送进了观察病房。护士为他打了止痛针,他的脸上却还是沁出豆大的汗珠,苍白的嘴角微微扯动着,无声的诉说着他的疼痛,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宁儿……” 耿母落了泪,只有在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净齐才会叫出这个他日夜思念着的名字,他总是这样懂事的怕别人为他担心,他不知道,越是这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心越是难受…… 天亮的时候,净齐渐渐平稳下来,安静的进入了梦乡,耿母劝奔忙了一夜的小薇爸妈回去休息,这才发现小薇不见了踪影。 56 阳朔西街。 微雨的天气里,宁儿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漫步在这条举世闻名的小街上。软底的布鞋踏着青石板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老式建筑,青瓦白墙。往来的游客并不多,偶尔几个骑车穿越西街的外国游客,都会友好地和宁儿打招呼。 宁儿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了。父母回到英国以后,她和林冉帮着林夫人在大学里找到了图书馆理员的工作,希望做了一生家庭主妇的林夫人能够在工作中尽快习惯没有丈夫陪伴的日子。林冉是一家旅游公司的主管,办完了父亲的丧事,就又投入到了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去。思绪纷乱的宁儿一个人来到了离桂林市不远的小城阳朔。与净齐爱情路上的摧折,亲人突如其来的死亡,使宁儿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显得无所适从。她不想游山玩水,只想在这清幽的环境中,想清楚一些事情。两个月来,宁儿不是在酒店里呆坐就是在西街上漫步,累了就随便找一间小店坐坐,喝一杯咖啡,吃点小点心。许多店主和游客都认识了这个美丽又有点忧郁的女孩,每次见到她都抱以亲切的微笑,宁儿便也对他们笑,只是笑得有点苦涩。 也许,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净齐这么多天都找不到自己,一定急坏了。至于父母的事情,宁儿不愿意想得太多。林教授的离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林教授刚去世的日子里,林夫人悲痛得昏了过去,躺了两天才起得来床。可是她一直说,人的一辈子,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能和相爱的人一起走过大半生,她再没有了遗憾。 宁儿在林夫人的眼神里,读到了失去最爱的亲人的悲痛,也读到了幸福了回忆和面对未来的坚强。她和净齐不也是一样吗?他们是相爱的,只有相伴走过,这一生才是没有遗憾的。至于她父母的反对,就先放到一边吧,等这件事情过去的久了,父母心绪平静下来,再让他们了解净齐的可爱,进而接受他。 想清楚了,宁儿的心情也放轻松下来,就等周末再和林夫人及林冉聚一次,就回家看望她日夜思念的净齐。 中午时分,宁儿回到酒店,一进大堂,红木沙发上坐着的头发凌乱,衣衫肮脏的少女吓了她一跳! “小薇?”宁儿试探性地叫道。 小薇抬起头来,看清是宁儿回来了,从沙发上一下子弹起来,人还没说话,眼泪先迸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学校读书吗?”宁儿惊诧地问道。 小薇哭着说:“我来替齐哥哥找你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齐哥哥病得都快死了!” 宁儿的头嗡的炸开了,抓住小薇的手,一迭声地问:“净齐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小薇赌气地摔开宁儿的手,用比宁儿还要大的声音叫道:“你不是不要齐哥哥了吗?你和你的家人不是嫌他没了一条腿吗?齐哥哥是为了救他爸爸妈妈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他都这个样子了还想救你,那天他没把你从车子前面推开,他就自责的要死?” 宁儿瞪大了眼睛,小薇说的事情,都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但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从净齐家里跑开,在横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卡车刮倒。难道那个时候,净齐就在她的身后?他没有不要她,而且还试图冲到车前去救她? 宁儿带着小薇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打电话订最近一班航班,售票小姐用很温柔的嗓音告诉她,今天的航班都已经满了,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下午。宁儿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小薇才安慰她道:“齐哥哥只是病得厉害,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宁儿微微放下了心,带着小薇到餐厅里吃饭。 宁儿和小薇面对面坐着,一人面前一碗米粉。小薇是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才抬起头对宁儿说:“其实,我比你还爱齐哥哥,只是我太小了,不然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他的!” 在宁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小薇边吃着那剩下的半碗米粉,边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关于净齐的故事。 57 “我家和齐哥哥家一直是邻居,从小,三岁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粘着齐哥哥。他样子漂亮,心地也好,院子别的哥哥姐姐都不 只爱你一个第10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理我这个小小的跟屁虫,只有齐哥哥不嫌我小,愿意带我玩。 齐哥哥的爸爸是我们那个地质工厂的总工程师,他是个英俊而才华横溢的人,但是因为以前离过一次婚,所以性格非常的多疑。柳静阿姨——也就是齐哥哥的妈妈,是厂幼儿园的园长,听说年轻的时候是我们厂的厂花。齐哥哥的爸爸总是怀疑柳阿姨和别的男同事有问题,他们就总吵架。这个时候齐哥哥就把我送回家去,然后再回家安慰伤心的柳阿姨。 后来,齐哥哥的爸爸不但和柳阿姨吵架,甚至还打她,柳阿姨要离婚,齐哥哥的爸爸却不肯,更加变本加厉地打她。齐哥哥不敢和爸爸动手,只能拼命地用自己的身子护着柳阿姨。 齐哥哥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他。他高三那年,听说学校都保送他上本地的重点大学了,可是他一定要自己参加高考,他说他要考到外地最好的学校,带着柳阿姨离开这个城市。 那年春天,齐哥哥的功课越来越忙,已经不太有时间带着我出去玩了。那天是周末,我磨了他很久,他才带我去郊外放风筝。你不知道我们玩的有多开心,齐哥哥他跑得特别快,风筝也飞得特别高,直到风筝在天上飞得稳了,齐哥哥才把线绳交给我。我们玩到天快黑了,齐哥哥才哄着我回家。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小区对面的马路上时,我们突然看到,齐哥哥的爸爸就在马路上和柳阿姨拉扯着,还用手打她的头!齐哥哥把我放在路边让我别动,就冲了上去。他把柳阿姨从他爸爸手里抢过来,他爸爸就连他也一起打。这个时候,突然一辆装满了货物的大卡车冲过来,我害怕地叫了起来,齐哥哥看到那辆车,一下子把他的爸爸妈妈推出去老远,然后……他被卡车撞得飞了起来,卡车紧急刹车后,刚好从落在地上的齐哥哥的双腿上碾了过去……” “齐哥哥被送到医院,医生说他伤的太厉害,可能两条腿都要锯掉,柳阿姨一听就昏了过去。齐哥哥的爸爸,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拼命的求医生保住齐哥哥的腿,可是,当天,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医生还是切掉了他的右腿,说左腿再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保下来。 一直过了一个月,齐哥哥的内伤都好了,医生才宣布,他的左腿暂时不用截肢了。 我终于被爸爸妈妈带去看齐哥哥,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傻掉了,他瘦得几乎不成样子,全身都缠着纱布,躺在那不能动。他的右腿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包着白布的圆球。我不懂事,在上面摸了一下,齐哥哥就痛得失声叫了起来!可是,他还对我笑,说他以后再也没办法带我去放风筝了,叫我不要怪他…… 他真是个傻哥哥,我怎么会怪他呢?他不能带我去放风筝,我就再也不放风筝了,我可以陪他做他能做的事情啊!他说他还是要参加高考,每天躺在病房里温习功课,我就在他的病房里写作业,他疼得看不下去书的时候,我就学着医生的样子帮他按摩残腿。 大人在的时候,齐哥哥总是装着一点也不伤心的样子,还拼命的安慰柳阿姨,不让她难过。可是,当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齐哥哥就会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有多么的辛苦!他要忍着疼,忍着由一个健康人变成残废的痛苦,他怕父母内疚,从来不敢告诉别人,他的心里有多么绝望!他以为我小,什么也不懂,才敢和我说这些。其实,我什么都懂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懂,不然他就什么也不肯对我说了!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齐哥哥虚弱得几乎在轮椅上都坐不稳,可是他坚持着考完了三天的试。之后,他又病了好久,他高考的分数够上外省最好的大学,可是,他却没有被录取,人家不要少了一条腿的学生! 齐哥哥的爸爸在内疚之余,终于同意了和柳阿姨离婚。没过多久,全厂迁到了福建,齐哥哥的爸爸和大多数人一起迁走了,只剩下我们几十户人家,留守在旧基地。 厂里的幼儿园也没有了,柳阿姨没了工作,也有很多私立幼儿园请她去做园长,可是,那个工作很费精力,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照顾齐哥哥,她只好去化妆品厂做工人。齐哥哥身体好点之后,慢慢学会了用拐杖走路。就去夜大读书,白天他自己找了街道工厂的工作,帮柳阿姨减轻负担。 齐哥哥拿到了大学的文凭,他辞了街道工厂的工作,到处去找对口的工作,他那么优秀,可是,因为他少了一条腿,没有公司愿意要他。直到你认识了他,帮他找到工作,还做了他的女朋友! 我嫉妒过你,没有人知道——齐哥哥自己也不知道,早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我不嫌弃他的腿,我知道象他那么坚强的人,是值得一个女孩子去爱他一辈子的。可是我太小了,还没等我长大,齐哥哥就爱上你了! 可是,你却不要他了,因为你的父母不喜欢他,你就不要他了!你一声不响就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我是到了你的公司才查到你居然到了这里。齐哥哥是不会去找你的,因为他的左腿也快残废了!他不想让你为难,让你因为他和父母闹得不开心……” 小薇再也讲不下去,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宁儿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面前的一碗米粉一动也没有动过。她轻轻地碰碰小薇,算是无言的安慰。她一直知道小薇是喜欢净齐的,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女孩爱得这么认真,这么长久。她突然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不够珍惜净齐,总以为幸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却不懂得爱情也需要经营。净齐经历了那么惨痛的往事,还能保持现在的开朗和坚强,他是值得她珍惜一生的人,她却差点把他弄丢了! “小薇。”宁儿轻轻地说,“我以前做得不够好,可是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的齐哥哥受到伤害。” 58 小薇为了到阳朔找宁儿,花光了积蓄的压岁钱。宁儿带她买了换洗的衣服和许多小礼物,便早早回酒店休息。倦极的小薇倒在枕头上就要睡,却见宁儿坐在桌前发着呆。 小薇爬起来,打开宁儿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在浏览器里输入几个字符,一个漂亮的网页呈现在宁儿的面前。 “这是什么?”宁儿两个瞪大眼睛叫道,心,加速地跳着。屏幕上是自己俏皮可爱的照片,下面有一个只有在童话世界中才有的小房子,门前还浮动着两个可爱的特效字:宁爱。 “这是你去上海公干的时候,齐哥哥偷偷给你做的。”小薇轻轻拖动鼠标,一个小小的挥着翅膀的天使随着鼠标轻盈地飞舞着。 宁儿用鼠标点击房门,进入一片美丽的草坪。许多小天使举着粉红色的小信封,上面书写着一个个版块的名字。宁儿依次打开信封,一幅幅图片,一篇篇文字记录者她和净齐相识相恋以来的点点滴滴。净齐用充满爱意的文笔把她描绘成精灵可爱的小天使,成熟干练的小白领,粗心迷糊的小笨蛋。除了照片以外,还点缀着许多净齐手绘的漫画插图,贪吃的宁儿、睡懒觉的宁儿、埋头加班的宁儿,令人忍俊不禁,宁儿却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她记得,她从上海回来的那个晚上,她送了净齐一块镶着自己照片的情侣表,净齐说也有礼物送给她。正在他打开电脑的工夫,她接到了父母的电话,从那一刻起,他们的生活就完全不同了。他们都那么努力的去争取他父母的谅解,却仿佛陷进一个无法自拔的旋涡,离幸福越来越远……他们本来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和她的父母沟通,她却自以为聪明的把一切都弄砸了;她经历了一点点的打击就做了逃跑的鸵鸟,却把他一个人留在没有她的城市一个人忍受心灵和身体的折磨。 小薇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又点开一个小信封,屏幕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密码框。小薇说:“这是私密版块,我猜不到密码,我想这里是齐哥哥只想对你一个人说的话。” 宁儿怔怔地擦干眼泪,下意识地输入了自己生日的号码。 缓缓打开的页面,一本浅紫色的日记本出现在宁儿的眼前,白色细碎的花瓣围出四个漂亮的字体——爱宁日记。 小薇默默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 宁儿转过身,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小薇,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也是我和净齐做好的朋友——等你长大了,你会遇到一个和净齐一样完美的男孩子。” 小薇看着窗外宁静美丽的西街夜景,唇边浮起一个很飘渺的微笑:“我会遇到属于我的男孩子,但齐哥哥只有一个。” 宁儿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薇笑着跳上床说:“我要睡觉了,你一个人看齐哥哥写给你的悄悄话吧!” 宁儿叹了口气,回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净齐从来都是一个炽热而内敛的人,许多他不曾当面对她说的情话,他为得到她这么好的女孩,所对这个世界怀着的感恩都被写进了这本长长的日记,宁儿随着净齐深沉热烈的叙述,和他一起回顾着他们相爱以来走过的路程,她哭了一夜,也笑了一夜,等到速递小姐敲门来送机票的时候,宁儿才发现,天亮了。 59 飞机在跑道上飞速滑行,腾空而起的一瞬间,小薇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握紧坐椅的扶手,露出紧张的神色。旁边的宁儿笑着拍拍小薇的手,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靠在椅子上,放松下来。 经过了无眠的一夜,宁儿也累了,闭上眼睛,她的心情很平静。流浪的小鸟要回家了,家里有爱她的净齐在等她,再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净齐了,宁儿在睡梦中不禁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这次下飞机,没有净齐殷殷的迎接。宁儿在小薇的引领下直奔医院。 在病房的门口,小薇停了下来:“我不进去了,爸爸妈妈一定还在家里为我担心呢——你要好好照顾齐哥哥,不然,我会和你抢人的。”小薇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转身跑了。 宁儿的小手握在病房把手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可一想到心爱的净齐就躺在里面,宁儿还是扭开了门。 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垂泪的耿母,她看见门口的宁儿,脸上顿时浮现出又惊又喜又爱又痛的神情。看到宁儿要说话,耿母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头查看床上的净齐有没有被惊醒。 宁儿会心地点头,轻轻走到床前。虽然事先知道净齐病得不清,床上闭目熟睡着的净齐还是让她心疼得立刻掉下眼泪来!他的脸色,不再是平常生病时微微的苍白,而是整张脸呈现出蜡黄的颜色,他更瘦了,眼窝深深地陷进眼眶,颧骨却高高地耸起来。曾经整齐的、短短的头发变长了,颈侧的发丝被虚汗黏住,一点光泽都没有。六月里的天气,净齐的身子被惨白的棉被紧裹着,只有输液的一只手露在外面,修长枯瘦手上布满了针头留下的青斑。 这样的净齐,已不复往昔的清俊漂亮,宁儿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醒他。这才短短两个多月的工夫,净齐怎么能病成这个样子? “这个傻孩子,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你,你一走,他的头疼病更严重了,整天睡不好吃不下,工作又忙……刚刚医生给他打了针,才睡了过去,可是总是依靠药物,身体受的伤害更大……” 耿母用很小的声音说,她只是把宁儿当成最亲近的女儿一样的去诉说,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宁儿跪在床边,揽过净齐的睡颜,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净齐瘦了这么多,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的回来,宁儿心里一痛,情不自禁就把一个吻印在净齐失去血色的嘴唇上。 梦中的净齐低低呻吟了一声,变换姿势在宁儿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宁儿从来没有见过净齐如此孩子气的可爱样子,忙把他搂得更紧一些。 净齐迷迷糊糊感觉到宁儿的存在,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消瘦的脸上露出惊喜之极的神色,却又立刻把眼睛闭上,嘟囔着说:“我不醒,醒来宝贝就又不见了。” 他的声音虽小,宁儿却听清了。在这之前,净齐有有多少次梦着宁儿醒来,却发现心爱的人并不在身旁,才会有这样诚惶诚恐的自语! “净齐,醒来!我是宁儿,我真的回来了。”宁儿在他的耳边低声呼唤着。净齐却依然固执的紧闭着双眼,害怕醒来后发现又是一场空欢喜。 宁儿无措地回头看着耿母,后者也是一脸的无奈,小声说:“他病得糊涂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吧。” 宁儿秀眉微蹙,略一思索,朝着净齐的嘴唇上就咬了一口。 “唔!”净齐吃痛,立刻张开了双眼。 宁儿把脸凑近,让净齐看清楚自己。“我回来了,逃跑的宁儿回来了,再不惹你伤心了!”一边说,一边让大颗的眼睛淌了出来。 净齐慌了,伸出枯瘦的手为她擦眼泪,又要撑着瘦弱的身子坐起来,耿母忙扶住了衰弱的儿子,让他靠在枕头上面。净齐拉起还跪在床头的宁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对视着,饱含神情,饱含相思。 突然,净齐仿佛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样,把宁儿紧紧抱在怀里!宁儿几乎被抱得喘不过气,却一点也没有挣扎,而是同样大力气地回抱着他!怀里消瘦的身体让她又是一阵心疼,正要说话,却听见净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傻宝贝,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干吗还要回来。你回来了,叫我怎么舍得再放过你!” 一股暖流在宁儿的心头涌过,她呜咽着说:“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忘记了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净齐抬起头来,帮她擦干眼泪,“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生病,不让宝贝为我难过,好吗?” 宁儿吸吸鼻子,仿佛又占了理似的,故意装做凶巴巴的样子说:“说话要算数哦!” 在更新这章之前,习惯性地去一个经常光顾的坛子浏览,却惊闻那里我非常喜欢的一位作者去世的消息……我从冬天的时候就开始追她的文,虽然每章必回帖,却从来没有告诉她我有多么喜欢她的文,更没有发过一封短信让她知道我多么想认识她;总以为时间还多的是;总想着等大家都不忙了再找个时间好好交流一下,却没想到她的一生竟是如此短暂。喜欢的文永远不会有结局,想结识的朋友永远失去了机会,如花般美丽的生命就这样远去,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我也是一个写文的人,也有很多亲亲在关注我的文,我又是一个懒惰的作者,不但更新慢,甚至极少回复各位亲亲给我的留言,总以为还有长长的未来,等到文文完结了,可以在后记慢慢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亲。可是,谁知道未来等待着我的是什么?热爱的话语,也许今天不说,明天就没有机会,我们都不知道上天在未来安排了什么。 现在我只想说,感谢一直关注我的文的各位宝贝,你们的留言我都看到了,你们的留言和点击都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谢谢大家。我会尽快地更新每一篇文,尽量地争取进步。更重要的是,我爱你们每一个。 健康是无价的,在有限的生命力多做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希望每一位,都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愿远行的人,天堂里一切都好…… 60 宁儿回来了,净齐在医院里一天也住不下去,整天磨着盛教授放他出院。他的身体还很差,盛教授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出院的要求,反而在为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后,建议他立刻动腿部的手术。一方面是他的病情已经再也拖不得了,再一点就是,宁儿的回归令净齐心情大好,这个时候动手术,是一个比较适宜的时机。 耿母和宁儿在心疼净齐所受的苦之余,也合力劝他尽快接受手术。为了自己的两个最亲最爱的人,净齐终于走上了手术台。 盛教授亲自主刀,为净齐剔除了骨头上病变的部位。因为要每天换药,伤口无法缝合,净齐只能一直躺在床上,静待手术的恢复结果。 一年左腿接受了两次手术,饶是净齐再坚强,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事实上,术后他除了靠在床上休息,也没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宁儿向公司续请了假,每天在医院陪他。 耿母每天在家炖了大量的补品送到医院里来,净齐本来没有胃口,可是他心疼宁儿这些天来的辛苦,就提出他吃一口宁儿要陪他吃一口。宁儿傻呼呼地中了计,为了让净齐多补充点营养,她也跟着大口地吞下美味又滋补的食物。没过多久,净齐满意地看到宁儿滴溜溜胖了一圈的同时,他自己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宁儿哇哇大叫着要减肥,净齐则怜爱地把她搂进怀里,小声说:“我就是要告诉你,哪怕在病床上,我也有办法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宁儿作势要用小拳头砸他,心里却甜丝丝的。 好消息陆续传来,经过一个月的观察,净齐的腿病没有复发,盛教授宣布,只要养好了伤口,净齐就可以出院了。 这天早上,净齐和宁儿亲亲热热地挤在一起分吃一碗小馄饨,吃完了早餐,净齐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卢中阳和小旭并肩走进病房,小旭说:“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回净齐家——你们少吃一点,伯母在家做好吃的等我们呢!” “真的吗?那我不吃了。”宁儿忙放下筷子,笑着说道。 净齐好笑地看着宝贝,用勺子把一只小馄饨喂到她的嘴边,“小傻瓜,好吃的也要中午才能吃的到,再吃一点馄饨,不然一会饿了怎么办?” 卢中阳拉起小旭的手,作势要走,笑着说:“你们再这样肉麻,我们都不好意思在病房里呆下去了。” 净齐指着桌上另一碗没动过的小馄饨说:“你们也肉麻一下,咱们不就扯平了吗?” 卢中阳说:“还是你多吃一点吧,这么瘦,等到我们的公司揭不开锅了,就把你当竹竿卖掉。” 宁儿这才知道卢中阳已经是老板了,忙跟他说恭喜,卢中阳说:“别光恭喜我,你的净齐也是股东呢!” “哪里有!”净齐忙说:“我只是给你打工罢了,还这样不争气,大部分时间都在住院。” “知道不争气就赶紧好起来,我说了给你算技术股的,公司的技术部全靠你了,你可别想赖掉!”卢中阳笑道。 净齐感激地看着好友,豪气顿生,说道:“那好,我明天就去上班。” “不行!”宁儿叫道。她虽然不太懂这两个男人在说什么,但净齐明天是万万不能上班的,他的身体还没全好呢!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胡闹的。”小旭说,“净齐还是休息几天再上班好了,顺便陪陪宁儿。”说罢,向宁儿挤了挤眼睛。 卢中阳拿过拐杖,净齐在拐杖的支撑下站了起来,毕竟是大病初愈,净齐的腿还有些无力,刚站起来,腿一软,就差点要跌坐回去。宁儿轻松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的净齐,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净齐忙站直身体,笑着拉住宁儿的手,安慰她道:“宝贝别难过,盛教授说出院以后让我配合针灸治疗,坚持下去,我的腿就能象以前一样有力了。” 宁儿点点头。净齐总是这样,明明最让人心疼的是他,却总是他在安慰别人,宁儿低下头说:“你知道要坚持就好了,一定要按时回来接受治疗哦,不许耍赖。” 净齐微笑着,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遵命,老婆大人!” 在小旭和卢中阳的哄笑声中,净齐和宁儿都红透了脸,卢中阳笑着说:“走拉,回家喽!” 61 净齐回家休息了三天,便回到公司上班。卢中阳接了一笔大的定单,为此又招聘了两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技术员。净齐白天带着技术员工作,晚上回到家里继续读书学习。公司在不断的发展,网络技术也在日益更新,净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市场抛到后面去。 每周固定的两个下午,宁儿都要开车送净齐去医院针灸,看着细长的纲针一根根的插满净齐的腿,宁儿是说不出的心疼。可喜的是,在盛教授的精心治疗下,净齐的腿终于慢慢恢复了健康,不但腿部力量增加,而且再也没有过失去知觉的状况。 宁儿回到公司上班,为了陪净齐,她把很多客户交给别的同事去应酬,每天下了班就到净齐他们的小公司,陪着净齐加班。 照例是一篮的水果,每位同事发了个遍之后,宁儿就抱着果篮窝在净齐身边,一会给他塞一颗葡萄,一会给他削一个苹果。她削苹果的技术还是那么糟糕,净齐怕她弄伤了自己,便把苹果和小刀都接过来,帮着她削一个又圆又大的让她去啃,自己才埋头工作。 夜幕降临,加班的同事陆续都走了。宁儿啃完了苹果,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小盘樱桃。不知道过了多久,净齐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计划,把所有数据保存备份。宁儿看到净齐收工,高兴地把水果抛在一旁,帮他收拾。 “我们一会去哪里吃饭呢?” “上次你说想吃有汤的东西,我知道一家沙锅做的非常不错,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吃完饭去我家好不好?人家想单独和你呆一会。” 宁儿一边忙活着,一边高高兴兴地唠叨,净齐工作的时候她不敢打扰,就等他收工后折磨他的耳朵。 净齐抿嘴轻笑,握住宁儿忙碌的小手,说道:“宝贝别忙了,我自己来就好。” 宁儿说:“不嘛,我喜欢帮你弄东西。” 净齐笑着看着宁儿一本正经地帮他把散落在桌子上的资料收集整齐,把参考书放回书架,他从内心里感到一种幸福,就仿佛宁儿是个可爱的小主妇,在为他们幸福的小家而忙碌着。 不过,让她过过瘾就好了,真的有了家,他是绝舍不得让宁儿每天都为他辛苦的。 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吗?如果她的父母能够接受他,他们一定会有一个最幸福的家。 净齐的心突然被忧郁所占据了,他在为他和宁儿的未来而努力,他有能力给宁儿最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却不能再长出一条完整的右腿…… 这条腿……净齐突然愤怒地把拳头砸在那截残腿上。 “净齐你在做什么!”宁儿惊呼,用自己的小手护着他那巴掌大的残腿。 净齐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给了宁儿一个歉然的微笑:“对不起宁儿,因为它,让你为难了。” 宁儿知道他是在说她父母的事,她很乖的坐在净齐的左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吓到了爸爸妈妈。如果我事先好好和他们沟通,也许事情不会象现在这样。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开明的人,这次是被我气到了,才连累了你。” “如果我是健全的就好了,这些压力都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净齐感慨地说。 宁儿靠在净齐的怀里,认真地说:“我爱上你了,就不会在乎你的残疾,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扛,绝不会再做逃兵。我在桂林参加了爸爸妈妈最好的朋友的葬礼,看到林伯母伤心的快要死掉了,可是事后她说,能和心爱的人过一辈子,她没有遗憾了。我想了很久,也不要放弃我最喜欢的人,我要过没有遗憾的人生。” 净齐抚摩着宁儿柔软的卷发,嗅着她发间的幽香。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宁儿终于长大了。好半天,净齐才缓缓地说:“不管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62 宁儿的父母从林冉处得知宁儿已经离开桂林回到家里,便一天一通电话的催她去英国,同时托着国内和英国的朋友帮宁儿办理出国手续和英国方面的入学手续。 等到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宁儿还是没有动身的迹象,反而顾教授夫妇从宁儿的口气中得知她是铁了心要和净齐在一起。在大呼女儿不懂事之余,为了劝说女儿回头,顾教授夫妇只得跟学校请假,再次回到国内。 父母来得仓促,宁儿也没有准备的时间,便把父母安排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进到卧室里,梳妆台上摆的,床头挂着的,全是宁儿和净齐合影的照片。顾教授皱起了眉头,宁馨叹了口气,净齐早已经走进了他们宝贝女儿的生活了,现在要把他生生拉出来,女儿心里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要是净齐没有残疾,那该多好,单看照片里一对漂亮快活的年轻人是那么的相配。 这一次,净齐没有直接露面,而是先打了一个问候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约顾教授夫妇深谈,却被拒绝了。顾教授夫妇此次专程为了宁儿的事而来,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劝说宁儿。宁儿被禁止上班,更禁止和净齐见面,甚至连手机也被顾教授没收了。宁儿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每天在家眼泪汪汪。 宁馨心疼女儿,试探着对丈夫说,“要不,咱们把净齐叫来,当着面说清楚?” 顾教授听到净齐的名字就火冒三丈,叫道:“怎么说清楚?要他帮我们劝女儿回英国?可能吗?” 宁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父女两个一个比一个倔,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宁儿被关了三天,茶饭不思。第四天早上,宁儿哭着叫净齐的名字,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全身奇痒难忍!宁儿忍不住伸手去抓,那刺痛的感觉又让她痛呼出声。连忙跑到窗口,借着外面的晨曦,宁儿看到自己白藕似的胳膊上全是一粒粒的小红点,随手拿来窗台上的小镜子,竟然脸上也被小红疙瘩占据了,宁儿惊恐地大叫起来! 到医院检查的结果,宁儿是因为情绪抑郁出了水痘!医生教了宁馨护理方法,拿了瓶瓶罐罐的药,下午,浑身被捂个严实的宁儿被带回家里。 宁馨给宁儿上药,粘了药水的棉花棒才碰到宁儿的皮肤,她就痛得大叫起来。水痘长在身上,不碰奇痒,一碰就是钻心的疼。宁馨看着受罪的女儿,除了心疼也没有别的办法。顾教授在旁边看着也是红了眼睛。 当天晚上,宁儿浑身的小红点突然变成了绿豆大的水疱,宁儿忍痛的同时,又担心自己漂亮的脸蛋,照镜子一看,脸上布满了大疱,一张小脸肿了起来,大眼睛隐藏在无数水疱中间成了一条窄缝!宁儿从没见过如此丑陋的自己,扔下镜子哇哇大哭。 宁馨正好端了晚餐进来,见宁儿哭得伤心,忙好言安慰,宁儿却是越哭越伤心,饭也吃不下去一口。 哭了一会,宁儿抽泣着打开笔记本电脑,一页页地翻看着净齐为她做的“宁爱”网站。宁馨知道她是想念净齐了,便坐在宁儿的身边,和女儿一起浏览网页。 宁儿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讲述着她和净齐相识相恋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相识的那一天起,净齐就和别的男孩不一样,他塌实、勇敢、坚强,最重要的是,他是在尽一切力量呵护她。她得了急性的胃病,他背着她用一条腿跳着下四层楼送她去医院,不眠不休的守护着她;他会为了陪她加班,给她吃上可口的食物,挤两个多小时的公车去公司找她;他靠读夜大和自修完成学业,英文却比她好出一大截;他在专业技术方面的能力是同行都佩服和赞扬的;他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去保护她…… “妈妈,只有他能给我幸福,让我安心。他是用整个生命爱我的男人。他少一条腿是缺憾,可是和他的好相比,这就一点也不重要了啊!而且,他是为了救他的爸爸妈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永远是那种为了保护他所爱的人可以牺牲自己的啊!” 宁儿越说越激动,很快又是泣不成声。“妈妈,和他在一起我是幸福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而且,他那么优秀,常常会让人忘了他是个残疾人,他最最爱的人就是我啊,他说过,虽然他就象一粒沙一样平凡,可是他会给我一个幸福的天堂,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天堂里幸福的生活呢?” 夜深了,宁儿还在一遍遍地浏览着属于她一人的网站,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直到她意识模糊地倒在宁馨的怀里! 宁儿发烧到三十八度五!心神烦躁的她一面说着胡话,一面就要用手就抓脸上的水疱!宁馨几乎压不住她,顾教授对照顾人完全不在行,在旁边急得手忙脚乱也帮不上一点忙,看着女儿的惨样心疼不已! 宁儿无意识地呼唤着净齐的名字,宁馨再也忍不住,流着泪对顾教授喊道:“去叫净齐,去叫净齐来!医生说宁儿是情绪抑郁才得这场病,只要不让女儿受罪,我什么都认了!” 看到如此痛苦的宁儿,顾教授也没了主意,听了妻子的话就往电话机旁边跑,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几天,净齐给宁儿发了无数的短信,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一打手机却是关机。净齐憋了四天,再也忍不住,他和宁儿不想再经历离别,下了决心之后,他鼓足勇气又拨通了宁儿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顾教授,他刚刚自报了家门,电话里就一阵马蚤乱,紧接着和他讲话的却是语气慌乱的宁馨! “什么?宁儿出水痘发高烧?”净齐心疼地惊叫道,对着话筒说了句“我马上就来!”便急匆匆地连夜赶到宁儿的家里。 这一次,没有人赶他走,净齐被带进了宁儿的房间,熟悉的大圆床上躺着的脸蛋浮肿、披头散发的女孩就是他心爱的宁儿。净齐觉得自己的心就象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一样的疼,他丢下拐杖,跪在宁儿的床边,低低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半昏迷的宁儿拼命地撑开肿成一条细缝的眼睛,看到净齐,眼泪就流了下来。 “宁儿不哭!”净齐心疼地喊着,想帮她把眼泪擦干,又怕碰疼了她,情急之下竟伸出舌尖轻舔着那布满了丑陋的水疱的小脸! 痛痒难忍的宁儿立刻安静了下来,寂静中间或的一两声抽噎,更显得此刻弥足珍贵。 净齐一直陪着宁儿。在他温柔的守护下,宁儿终于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宁儿的高烧退了下去,身上的水疱却越来越大,变成了黄豆粒大小,甚至能看到里面透明的液体。宁儿奇痒难忍,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伸手就要往脸上抓。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净齐忙上前阻止,宁儿的手上也长满了水疱,净齐不敢妄动,便轻轻拉住她的一只小手,一个个地抚摩着她的每一个指甲。又俯下身,轻柔之极地在她那小脸上吹着。迎面吹来的清凉让宁儿好过了一些,她乖乖地闭上眼睛休息。 宁馨做了早餐,宁儿完全没有胃口,净齐好言劝着喂她吃了几口,又给她吃了药。紫色的药水是涂在皮肤上的,宁馨怕弄破了水疱不敢给宁儿涂,净齐小心地用棉花棒沾了药水,极轻地为宁儿上药,还讲公司的小旭和卢中阳的趣事逗她开心,转移她的注意力。痛苦不堪的宁儿居然在净齐的讲述下一边呻吟一边咯咯地笑起来。宁馨借着送水、送药或随便送点什么的机会,频繁出入宁儿的房间,随时把一对年轻人的动向汇报给在书房枯坐的丈夫,顾教授时而皱着眉头不说话,时而板着脸点点头。 中午时分,宁儿身上的水疱渐渐缩了回去,痛痒的感觉也缓解了很多。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宁儿还是沉沉地在睡,净齐说要出去一趟,过了一会,竟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了一大西瓜回来! 净齐把西瓜瓤挖出来镇在冰箱里,又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清淡的蛋清龙须面。净齐轻声唤醒了宁儿,喂她吃了面,又赶紧用榨汁机把镇好的西瓜瓤打成西瓜汁。宁儿靠在净齐的怀里,吸着清凉可口的西瓜汁,终于觉得她是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顾教授夫妇坐在厨房里,看着桌上净齐为他们准备的饭菜,菜是在微波炉里蒸出来的,虽然没有复杂的烹调程序,却发出诱人的香味,排骨汤还在炉灶上咕嘟嘟冒着气,焖的米饭松软带着弹性。空气里没有一丝的油烟味。宁馨知道女儿的病是不能沾油烟的,不禁为净齐的细心而感动起来。 宁馨给丈夫盛了碗米饭,细声说:“吃吧,这一天把你也折腾坏了。” 饭菜可口,汤鲜美,宁馨终于知道,为何宁儿会越来越丰满水灵。 下午宁儿有了精神,净齐抱着她,一边给她吹着不断缩小的水疱,一边听她嘟囔这几天在家里受的委屈。说着就要流眼泪,净齐又是吻又是哄,让宁儿的诉苦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撒娇,又美滋滋享受起被净齐宠着的美妙滋味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宁儿又变得痛痒难耐起来,为了让宁儿睡个好觉,净齐整夜合衣抱着她,不停地在她的脸上和手臂上温柔地吹着气。宁儿就象个小猫一样的窝在净齐的怀里,开始还挣扎两下,后来就睡了过去,轻微地打着酣。 病了三天之后的清晨,宁儿在浑身轻微刺痛的舒适中醒来,一直抱着她的净齐连忙变换姿势,让怀里的宝贝能够充分舒展身体。宁儿伸了个懒腰,把手臂拿到眼前端详着,兴奋地说:“水疱全都退下去拉!” 和净齐同样整夜没睡的顾教授夫妇闻声跑了进来,看到宁儿身上脸上的水疱都退了下去,白皙的皮肤上结了一层薄痂。宝贝女儿的病终于好了起来! 宁馨连忙着给女儿试体温,问她想吃些什么,宁儿却照了一下镜子,扁着小嘴又哭了起来。 “宁儿,乖,结痂意味着水痘痊愈了,过不了几天脱了痂,你就会变得和从前一样漂亮。”净齐搂住宁儿颤抖的身子,在她耳边细语道。 “万一留疤怎么办?”宁儿,刚才照镜子把她吓坏了,刚消了钟的脸上布满了一块块紫色的痂,看不到一块好皮肤。 净齐用自己的光滑的脸轻轻蹭着宁儿脸上的痂,“就算留了疤,让你变成了丑八怪,你也是我最珍爱的宝贝。” 宁儿呆呆的转过身,把小巧的舌头探进净齐的嘴里。净齐紧张地朝宁馨看过去,宁馨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帮他们带紧了门。 仿佛吻到了天长地久,宁儿偷偷张开眼睛,看到净齐的脸色不但苍白,而且眼睑下面有两团很重的暗影。 宁儿放开纠缠着净齐的舌,小手抚上那浓重的暗影,心疼地说:“为了照顾我,你都两天没睡了,脸色好差。” “没关系,我最近身体很好喔!”净齐自豪地说,这样熬两天他腿都没有问题,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是个健康强健的男人了呢?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睡觉。”宁儿道。净齐有过失眠和头痛的毛病,本来不应该这样熬夜的。 净齐温柔地笑着,捏了捏宁儿紫色的鼻头,“你现在才是小病号,还要多休息,我在这陪着你!” “可是……”宁儿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痛惜。 宁馨推门进来对两个孩子说:“我做了点粥,你们一起来吃吧。” “好呀。”宁儿乖巧地说,拉着净齐来 只爱你一个第11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着净齐来到餐厅,顾教授正坐在餐桌前。 净齐犹豫地站住了,残疾的右腿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坐吧!”顾教授头也不抬地说。 净齐和宁儿在一边坐下来,宁儿一边往嘴里扒着粥,一边偷偷地看两个在餐桌前坐着却不吃饭的男人。 顾教授清了一下喉咙,先打破了沉默,“这几天你为宁儿费心了,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了宁儿好。” 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净齐的好,宁儿捧着粥碗就要欢呼起来,不料顾教授话锋一转。 “但宁儿她还年轻,我们不想她过早的考虑感情的事,我和她妈妈都是做学问的,也希望她能多读些书,她现在才是学士,我们希望她一直读到博士学位。英国的学校都为她申请好了,她现在过去,立刻就可以入学——这关系着她一辈子的前途,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顾教授不愧是桃李满天下的经济学家和教育家,他不和净齐谈感情,只是从宁儿前途的角度劝净齐放手,一句话里就道出了两层意思:如果净齐不放宁儿去英国读书,就是耽误了她的前途,而宁儿将来是要读到博士的,净齐这个夜大毕业生,就越发的配不上她。 “爸爸!”宁儿刚刚飞起来的心有沉了下去,放下碗筷叫道。 净齐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握住宁儿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抬起头对顾教授夫妇说说:“伯父伯母,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是了解宁儿的,她需要的不是博士学位,而是真正平淡幸福的生活。伯父,我虽然没了一条腿,但我在努力的锻炼身体,也在努力的为事业打拼。我正在给宁儿创造她想要的生活。” 迎着净齐诚恳的目光,顾教授一时语塞。他不得不承认净齐说的是对的,在净齐的面前,他们为女儿安排的道路显得那样的苍白。这几天净齐对宁儿无微不至的呵护,他都看在眼里。如果净齐是健全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最宝贝的女儿交给这个年轻人。可惜,偏偏造化弄人,就算净齐能够宠爱、呵护女儿一辈子,当父母的也不愿意看到女儿因为和残疾人在一起而承受旁人的议论和目光。 聪明的净齐怎么会不知道顾教授在想什么,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残缺的右腿,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我少了一条腿,走路比别人慢,可是,如果宁儿从心里不在乎这些的话,这些还重要吗?难道宁儿自己的幸福比别人的议论还要重要吗?我有勇气坐在这里和您说话,是因为我知道宁儿是爱我的,和我爱她一样的爱我,我们这样相爱,难道不应该接受祝福吗?” 顾教授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上次回国,两次仓促的见面,他不但没能和净齐好好的谈话,甚至都没有从宁儿那里过多的了解净齐。他们夫妇俩都只当净齐是个夺走他们宝贝女儿的残废,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如此缜密细腻的内心,更没想到他是那样的宠爱着他们的宝贝女儿。在知道女儿和残疾人谈恋爱之前,他们对女儿的期望,不也是让她过上她喜欢的自由幸福的生活吗? 宁馨忍不住开口对丈夫说:“净齐说的有道理,这几天他为宁儿做的,我们也都看到了,说实在的,你年轻的时候都没对我那么细心……” 听到妻子居然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顾教授涨得脸红脖子粗,饭也顾不得吃,丢下一句“你们孩子的事我管不了!”转身回了书房。 宁馨知道自己捅了篓子,赶紧去追丈夫,还不忘回头笑着嘱咐两个孩子,“快吃粥,凉了就不好了。” 宁儿见父母都没影了,兴奋地抱住净齐,眉飞色舞地在他耳边轻声叫道:“我们成功了!” 净齐紧搂紧得来不易的宝贝,不住地点着头,虽然闭紧了眼睛,还是没能阻止晶莹滚烫的液体涌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顾教授夫妇和净齐的母亲见了面,耿母没有高深的学识,但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对宁儿的喜爱,让顾教授夫妇认为把女儿交到这样的人家是放心的。双方的家长还饶有兴致地参观了净齐和卢中阳的小公司,全神贯注工作着的净齐让顾教授频频点头。 数日后,由于工作原因,顾教授夫妇要赶快飞回英国去,宁儿和净齐一起去送机。顾教授夫妇已经换好了登机牌,站在按检入口处,拉着宁儿的手殷殷地嘱咐着。 宁馨微笑着打量着面前的一对妙人,心情十分平静。女儿脸上的薄痂已经完全脱落了,又露出吹弹可破的漂亮皮肤。宁馨的耳边却项起那天净齐对脸上结满了紫痂的宁儿说过的话,“就算留了疤,让你变成了丑八怪,你也是我最珍爱的宝贝。”宁馨发誓,这是她听到过的一个男人对女人最美妙的承诺。 虽然净齐缺少了完整健全的身体,但他身上的淡定和自信,让她感觉到把女儿交给这个年轻人是塌实的。 她抬头看着丈夫,微笑向丈夫点了点头,孩子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只要女儿幸福,一切就随她去吧! 登机的时间到了,净齐与宁儿向顾教授夫妇告别,刚才一言不发的顾教授突然说:“小子,你太瘦了,赶紧把自己养结实,好好地疼我的女儿,不然,我立刻带她回英国! 他的话语很严肃,带着不怒而威的味道,另外三个人却忍不住会心地微笑起来。 63 数月后,又是一个白色的圣诞节。傍晚,同事们都去酒店狂欢了,宁儿回家洗了个舒服的泡泡浴,换上漂亮的衣服,开车到净齐的公司去。 小小的“畅想网络”已经由当初的两间小屋扩展到了现在的四间明亮的办公室,净齐主管的技术部也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在为别人做网络的同时,净齐他们操办起了属于自己的网络媒体,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和服务器。虽然刚刚开通知名度还不大,却已经抢先占有了网络宣传的资源,具有很大的开发潜力。 卢中阳、小旭正带着三名员工在装饰房间和圣诞树,看到宁儿进来,小旭朝着技术部扬了扬下巴,宁儿会意地笑着,蹑手蹑脚走进办公室。 净齐正对着服务器忙,宁儿走到他的身边,往桌子上一坐,对着净齐笑。净齐把宁儿的小手握到自己的大手里,对着那双微微有些凉的小手呵了口气,笑着说:“我更新完服务器,今天就提前收工。” 宁儿高兴地说:“那好,我先帮小旭他们布置,一会我们一起玩。” 净齐拉住宁儿,“圣诞节是属于我们两个的节日呢,你不愿意单独和我多呆一会吗?” 宁儿装做委屈的样子扁了扁嘴:“人家是怕打扰你工作嘛!” 净齐完成最后一个数据,站起来靠在桌旁,对着宁儿的耳边呢喃道:“我有礼物要送你呢!” “哦?什么好东西?”宁儿听说有礼物,立刻抖擞了精神。 净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交到宁儿手上。 宁儿正要打开,门外的五个人突然拥了进来,小旭叫着说:“哇,净齐向宁儿求婚了,我们要一起见证这伟大的一刻!” 净齐和宁儿顿时红了脸,净齐道:“哪有,送圣诞礼物而已……” “难道耿经理不想向宁儿姐求婚吗?”一个大男孩开玩笑道。 净齐窘得俊脸通红,对着这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事,嗔也不是怒也不是。 “宁儿姐姐快看看礼物是什么吧!”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孩子替他们解了围。 宁儿打开小礼盒,一只坠着可爱小猫的白金项链躺在蓝色的丝绒上面,奕奕的发着光彩。 “噫——原来不是求婚。”大男孩夸张地叫道。 净齐挑着眉毛看着几个同事,把宁儿搂在怀里,反问道:“难道用项链就不能求婚吗?” “呀——”所有人发出兴奋的尖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秘密武器,五颜六色的彩带迎面喷来,净齐忙把宁儿护在自己的怀里,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糖果对付他们。 净齐和宁儿与大家一起共进了圣诞晚餐,卢中阳请员工去ktv狂欢,净齐和宁儿悄悄退场,开车来到了海边。 冬季的海边人迹稀少,只有皎洁的月亮伴着海浪。净齐把拐杖放在车里,与宁儿十指相扣,在宁儿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礁石的旁边。 依着礁石站者,让宁儿靠在自己的怀里,为她挡住礁石传来的寒气。 “今年的圣诞节没有大馅饺子呢!”宁儿摸着颈边可爱的小猫,撒娇地说道。 “明天补回来好了,我给你包。”净齐笑着说。 “那……刚才你说的项链求婚,是真的吗?”宁儿很小声地说,借着夜幕掩饰着快要红透的小脸。 净齐没有想到宁儿会问得这么直白,他把宁儿搂得更紧一些,犹豫着说:“是真的,可是,我的事业准备得还不够好。” “那就是假的喽。”宁儿的声音低了下来,借着月光,净齐看到了宝贝眼里升起的水气。 “不是不是!”净齐一叠声地说道,炽热的嘴唇吻到了宁儿雾蒙蒙的大眼睛:“我巴不得明天就娶了你,我用这一辈子的时间爱你都嫌不够……” “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在一起。”宁儿说。 净齐扳过宁儿的身子,望着她的眼睛。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枚戒指,小小的戒托上镶嵌着光华四溢的钻石。净齐在宁儿诧异的目光下,把戒指套到她的手上,“已经买了很久了,本来想等公司发展得再大一些才向你求婚,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宁儿,嫁给我,好吗?” 宁儿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傻傻地不断点着头。净齐深情地吻上宁儿甜美的嘴唇。 远处天海交接的地方突然被绚丽的色彩映得五光十色,是远处的市区正在发烟花,又是一年平安夜。在皎洁的月光和澎湃的海浪下许诺我们永远的誓言,不管时空如何变幻,我们永远彼此相爱,在茫茫的人海中,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end—— 番外一便携式情人 傍晚,就要到了下班的时间,畅想科技发展公司还是一片秩序井然的工作状态。宁儿提着一大篮水果轻手轻脚出现在公司门口。正在指挥员工测试程序的卢中阳第一个看到宁儿,笑嘻嘻地走过去,照例很不客气地把水果接过来,一一分给同事,同时向净齐的办公室努了努嘴巴。宁儿掩口偷笑,从卢中阳怀里抢回两个苹果,蹑手蹑脚地闪进净齐的办公室。 净齐正在专心编写程序,他轻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盯着屏幕,短短的头发也精神抖擞地竖起来,和主人一样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净齐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十指飞舞,宁儿静静地立在一旁,看净齐看得入了迷。她最喜欢净齐这副凝神工作的样子,平和中带着锐气,单薄瘦削的身影就是她值得依赖终生的保护神。 黄昏的阳光斜射进小小的办公室,净齐干净严肃的面庞上被镀上一层蜜般的光彩,柔和得象个天使。这样的净齐实在可爱得紧,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咬他一口。宁儿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咔哧!”宁儿鬼使神差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 凝神工作的净齐抬起头来,看到身边的宁儿,立刻温柔地笑了。在键盘上输入最后一串字符,净齐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一把将宁儿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宝贝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地站着,害我都不知道。”净齐的吻若有若无地落在宁儿的耳边。 “嘿嘿,来了一会拉,突然想咬你,结果——”画音未落,宁儿当真在净齐脸上补了一口,清爽的吻。 净齐修长的手指摸着被吻的地方,咧开嘴笑了。“对了,有好东西给你看。”净齐边说边演示他刚才编写的成果。 漫画的宁儿穿着居家服从天而降,屏幕上出现五个卡通字:无敌小主妇。 看到自己的形象被净齐制成的小游戏,宁儿咯咯地笑起来,净齐教了她几个简单的快捷键,宁儿的双手就忙碌起来,小主妇推门进屋,儿童房间般的小屋混乱不堪。宁儿的任务就是在一分钟内把房间打扫干净。宁儿一手敲键盘,一手拖鼠标,小主妇汗雨纷飞,一分钟后,小主妇间里的物什左右对换倒了个个儿,游戏显示时间结束,一个以净齐为蓝本的帅哥手持玫瑰推门而入。对着屏幕上的“ga over”,宁儿拍着键盘大叫:“这个糗样子怎么见帅哥拉!” 净齐笑着把宁儿揽进怀里,“我刚编写的小游戏,放在我们的网站上的,好玩吧!“净齐和卢中阳还经营着一个颇受欢迎的门户网站,净齐编写的这些小游戏为网站吸引了许多的点击率。 “哼哼,你聪明的让我嫉妒!”宁儿笑着在净齐的怀里乱蹭。 卢中阳搂着小旭推门而入,宁儿脸一红,赶紧从净齐的腿上跳下来。“下班了,今天不太忙,你们也要早点回家哦!”卢中阳挤着眼睛说道。 “知道了,玩得愉快——对了中阳,那个技术问题我想得有了点眉目,晚上打电话给你。”净齐说。 “工作狂!”小旭皱着鼻子笑道。 净齐笑笑,扶着桌子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上身,才把拐杖夹在腋下,“今天难得不太忙,我们去沸腾鱼乡吃水煮鱼吧,你不是念叨好几天了吗?”在宁儿的训练下,净齐也多少能吃了点辣,但水煮鱼这样劲爆的食物,基本上还是她吃他看。 “不,我今天只想早点回家和你呆在一起。”宁儿的小脸突然认真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净齐看。 净齐预感到有事情发生,忙问道:“怎么了?”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宁儿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不舍。 “什么事呀!”净齐有点急了。 “公司派我去日本进修学习,要走三个月!”宁儿眼睛发亮,她本想憋到家才说的,可实在忍不住。 “好事情呀!小丫头了不得嘛!什么时候出发呀?”净齐高兴地说,大手揉乱了宁儿的卷发。 “下个月16号,公司每年只有一个名额呢!”宁儿抑制不住兴奋和得意,突然又垮下小脸:“可是,三个月呢,我们要分开三个月呢!” 净齐这才意识到宁儿说的坏消息是什么,想到他们将有三个月见不到面,净齐情不自禁地把宁儿紧紧搂在怀里,是怕她立时就会不见了似的。 宁儿感受到净齐瘦削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她紧紧地回抱着他,恨了恨心说:“要不,我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开。” “那怎么行!”净齐放松宁儿,严肃地说:“学习的机会这么难得,怎么能放弃呢?反正三个月而已,只要让自己忙一些,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宁儿扁着嘴说:“上次我去上海才14天,就想你想得快疯了!”回忆起在上海的那段相思时光,宁儿不禁打了个颤。 净齐珍爱地捧起心爱女孩的小脸蛋,在她那红嘟嘟的小嘴上神情地印下一个吻。他只是个身体残疾的平凡男孩,却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全身心地爱着他,他的心里满满的只有感恩和幸福。穷尽一生的力量,他要呵护宁儿,给她最幸福的生活。 “相信我,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这次我不会让你相思难耐。”净齐保证着说道。 “怎么?你会到日本去看我吗?”宁儿猜测着说。 净齐笑而不答,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 “这个刘恒真讨厌,派我一出去就是三个月!”宁儿边开车边愤愤不平地说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家伙!”净齐笑着说,手疾眼快地刮了一下宁儿的小鼻头。 “才没有!”宁儿揉揉鼻子,又认真把稳方向盘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又刚刚才订了婚呢!” 回忆两个人共同努力,赢得宁儿父母认可的那段日子,净齐微微地叹了口气,他们能一起走到现在,确实太不容易,眼前的幸福格外值得珍惜。3个月见不到心爱的小宝贝,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宁儿要成长,也要进步,他不能因为忍不住一时的相思而束缚住宁儿事业的发展,他的宁儿也是个要强而有天分的小姑娘,事业与爱情的双得意是他们共同的奋斗目标。 “哧——”汽车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门前停下来,宁儿说:“我们买外卖回去吃。” 宁儿要了什锦寿司、鲑鱼手卷和烤鳗鱼,净齐笑道:“你到了日本就可以天天吃这些东西了,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吃中餐。” “到了日本,光顾得想你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宁儿嘟囔道,又要了一份豆腐汤。 净齐笑笑,有点心疼自己的小宝贝。 回到家里,两人一起解决掉了美味的晚餐,宁儿立刻跑到浴室放水准备洗澡,净齐早知道她的小算盘,笑着给母亲打电话报告晚上不回家了。自从双方家长见面后,宁儿的父母郑重的将宁儿交给了净齐,净齐偶尔不回家过夜,都会如实和母亲大人汇报。 不一会,宁儿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跑出来,“水温刚刚好哦,快来洗澡!” 看到宁儿诱人的模样,净齐微笑着来到浴室,除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浴室地滑,宁儿很体贴地扶着净齐走到浴缸旁边。净齐把自己泡到浴缸中,立刻如鱼得水,一把抓住还在池边流口水的宁儿,将她拉入水中,扑哧一声,平静的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离宁儿出国还有20天的时间,为了弥补即将到来的三个月相思,净齐和宁儿下了班就腻在一起,宁儿尽情地享受净齐为她做的好吃的,夜晚相拥嬉戏着入眠。直到有一天深夜,宁儿醒来喝水,却发现枕边没了净齐的踪迹。 宁儿迷迷糊糊地起身,洗手间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宁儿稍微清醒了点,有些担忧,慢慢找到书房。 书房的灯是亮着的,透过虚掩的门口,可以看到净齐在电脑前忙碌着。宁儿顿时心疼无比,净齐自从与卢中阳共同组建公司,就一直很忙。难道,这些天净齐为了多陪她,都是在她入睡后回到书房独自加班的吗? 宁儿跑到厨房热了杯牛奶,才再次回到书房。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宁儿,净齐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连忙保存数据关闭电脑。宁儿却没注意到净齐的小动作,把牛奶塞到他的手中,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 净齐幸福地喝完了牛奶,宁儿摸摸他苍白的面孔,仔细端详,才发现他漂亮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睑下面有两团很重的黑影。 “都是我不好,害你累成了大熊猫。”宁儿心疼地说。 净齐说:“哪有的事,我一点也不累。” “看你的脸这样白,眼睛却是红的,工作忙就和我说嘛,陪着你工作也是我的幸福。”宁儿说。 “我的工作白天都忙完了,这会睡不着,上一会网。”净齐安慰宝贝道。 “半夜上网?鬼才信你。”宁儿道,净齐的作息一向有规律,虽然做着网络方面的工作,却从来不靠聊天游戏打发时间,更不会熬夜上网。探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净齐已经关了机,宁儿侦察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净齐受不了宁儿一脸内疚的表情,扶着拐杖起身,把她推回卧室,陪她躺回床上。“乖宁儿,我真的没有忙工作,我这就陪你休息还不成吗?” “没忙工作,你在干吗?”宁儿随口问道。 “你明天就知道了。”净齐笑着卖了个关子。 困倦袭来,宁儿双手搂住净齐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进入梦乡。 明天,就是分别的日子。 宁儿已经办好了一切出国手续,今天不用再上班。她笨手笨脚地下了厨房,要给净齐做上一桌好吃的。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整整三个月见不到净齐,她一定要在临走之前好好表现一下。 净齐在公司处理完了事物,也提前回到家里。宁儿听到开门声,就扔下做了一半的菜,跑出去一个拥抱,扑进净齐的怀里。 净齐闻到满屋子的菜香,眼睛里饱含着笑意,“小宝贝怎么自己下厨房了?”他问道。 “你吃了我做的好吃的,等我出国,就不会忘记我拉!”宁儿说道。 “那也得让我尝尝是不是真的好吃才行。”净齐逗她。 “我才不怕你尝呢!”宁儿道。平常净齐做菜的时候她常跑去捣乱,多多少少也偷到了点手艺。 “可是我闻到焦糊味了哦!” “天那,我的菜!”宁儿高呼一声,赶紧跑回厨房去抢救她的菜,锅子里已经冒出一股白烟,她的香辣肉丝变身成为糊辣肉丝。净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对月牙。 “净齐,你尝尝这个肉丝,阴差阳错,有股特殊的香味哦!”宁儿向净齐推销她的名菜“糊辣肉丝”,自己却往口里大口地塞着净齐做的滑溜牛柳。 净齐吃着宁儿的怪味菜,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他知道宁儿在努力学着做得更好,象一个真正的小妻子一样,梦想着慢慢的把他养壮实。为了这样的女孩,他愿意让自己更辛苦一些,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快乐。 天色渐晚,厨房里也暗了下来,净齐开了灯。宁儿一口菜正含在嘴里,想到天亮后她就要暂时和净齐分别了,一个没忍住,积蓄多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净齐,我舍不得你。”宁儿含含糊糊地说道。 “舍不得我,就带上我一起去吧。”净齐怜爱地帮她擦干眼泪。 “带你一起去?”宁儿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你工作肯定离不开的,而且现在办手续已经来不及了。”宁儿的眼泪又要往下滚。 “把我压缩成便携式净齐,打在行李包里不就完了?” 宁儿听出净齐是在逗她,不满地吸了吸鼻子。 “真的,把便携净齐带在身边,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净齐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交到宁儿的手里。 宁儿摊开手掌,一个蛋形的电子宠物憨厚地立在她的手中。仔细端详,电子宠物顶着一头黑发,有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嘴角上扬,笑得暖暖的,又有点狡黠,手里拎着根魔术师的拐杖,分明是漫画了的净齐的模样! “啊!净齐,这个是你!这是从哪来的?”宁儿惊喜地大声喊道。 “当然是我亲手做给你的喽!”净齐得意地说。 “你做的?”宁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叫,细看之下,那“净齐”的模样分明是用炳稀颜料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现在你知道我晚上都是在忙些什么了?”净齐笑着说,很满意看到宁儿那惊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 “喏,现在你相信可以把我随身带走了吧!”净齐促狭地笑着说。 “好可爱哦!”宁儿小心翼翼地逗弄着立在掌中的“净齐”。 “小心哦,要是把我养死了,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净齐说。 “养死?”宁儿疑惑。 净齐把“净齐”背过来,按下它身后的一个小按扭。 “净齐”的肚皮亮起来,赫然竟是一个液晶显示屏。 净齐轻轻触摸屏幕,点着“吃饭”、“喝水”、“娱乐”、“工作”等字样,旁边就会出现“净齐”的各项生命指数。 “只要它生命指数一切正常,每天就会按时提醒你起床吃饭睡觉,否则就动力不足,不会说话了哦。”净齐笑道。 “它还会说话?”宁儿惊讶地说。 “宁儿宝贝,赶快吃饭。”不知道净齐触摸了哪里,“净齐”突然发出声音。 “哇,好神奇!净齐,你是我的天才!”宁儿紧紧握住“净齐”,攀住净齐的脖子使劲地吻他。 夜里,宁儿躺在床上,还在摆弄着她的“净齐”宠物。净齐洗了澡,头发湿湿地从浴室出来,腰间围着雪白的浴巾,单手扶墙一步一跳地走过来。 宁儿连忙翻身下床,扶住净齐的胳膊,体贴地说:“怎么不叫我一声,浴室地滑。” 净齐甩甩头发,莹亮的水珠溅了宁儿一头一脸。净齐笑着说:“我以为你有宠物净齐就不要我了呢!” “哪有!你们都是我最心爱的净齐!”宁儿边说,边把净齐扶到床边。拿过一张她刚刚用过的大毛巾,在净齐的头发上又揉又擦。“要把头发擦干,不然感冒了我会难过的。” “嘿嘿,现在的的身体棒极了,你就放心吧!”净齐说,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壮,翻身把宁儿压在身下,呵她的痒。宁儿被逗得咯咯直笑,净齐放了手,轻轻地吻她,宁儿热烈地回应着, 清晨,宁儿在净齐的怀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净齐的声音在耳边叫她:“小懒猪,起床了,要迟到拉!”宁儿揉着眼睛醒来,却看到净齐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怔了一会,直到催床的叫声再次响起,宁儿才反应过来,拿起枕边的宠物“净齐”,幸福地笑了。 净齐起身为宁儿做早餐,宁儿洗漱完毕,就忙着照顾“净齐”吃饭,净齐把清淡的早餐摆上桌,告诉宁儿道,“你要是工作忙的话,就把设置改成自动,它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会让你太操心。” “我就是喜欢为它操心。”宁儿笑着对手掌里的“净齐”说道。 “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调成静音,它就不会吵你。”净齐道。 “它不和我说话,我岂不是很寂寞?”宁儿宝贝似的握着“净齐”。不让净齐给它调静音。 饭后,宁儿就要去机场了。老样子,她不让净齐送她到机场,净齐也不坚持,帮她检查了行李,穿好外衣,陪她一起下楼。 “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三个月后见。“净齐吻宁儿。 宁儿勇敢地忍住眼泪,使劲拥抱了一下净齐,举着宠物“净齐”对他挥挥手。 飞机安全起飞,宁儿舒适地靠在坐椅里,从口袋中掏出宠物“净齐”,深深地凝视着,突然忍不住在那个蛋形的“净齐”脸上吻了一下,丝毫不在意邻座的老外投来的怪异目光。 净齐一早回到公司就开始忙,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打开“宁爱”网站,对着屏幕上的宁儿喃喃地道:“你有宠物净齐,我也得再为自己造个宠物宁儿才行。” 宁儿到了日本就把自己忙成了一只陀螺。在国内的时候,她打死也没想到这个为期三个月的进修培训竟是如此的紧张。班上的60余名学员来自亚洲各地,讲师则统一用英文授课。宁儿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听课才能跟上讲师的进度。理论课外的拓展训练更是把60余人分成若干小组,协作又竞争。宁儿是把“净齐”随时带在身边的,因此任何一个学习项目都不肯落了后,她要给她的“净齐”挣足面子,就象真正的净齐在身边看着她似的。不但如此,就连课余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宁儿都卯足了劲的用功。她经常对同屋住着的香港女孩陈家惠说,当年考大学的时候要是得有现在一半的忙碌,她也会弃学而逃。 “那你现在怎么就肯用功了?”陈家惠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宁儿要在业余时间练习英文的口语和听力,陈家惠只好陪她,平时她们对话大多用英文。但现在已经是深夜,陈家惠要让自己的舌头放放松,顺便让宁儿陪她练习普通话。 “那是爱情的力量。”宁儿微笑着说,脸上闪出了光彩。 “爱情?你不会爱上我们的讲师了吧!”陈家惠夸张地瞪大眼睛。 宁儿没想到家惠有如此想象力,笑得前仰后合。她们的讲师,那个四十多岁的日本胖子,怎么可能!不禁想要炫耀一下,宁儿从口袋里摸出了蛋形的“宠物净齐”,让它立在自己的掌心上,伸出来给陈家惠看。 “这不是电子宠物吗?怎么还是人形的,好漂亮的帅哥呀!”陈家惠伸过手去,想把“净齐”看个仔细。 宁儿缩回手,把“净齐”握得紧紧的,“这是我男朋友!” “你把电子宠物当男友?”陈家惠不以为然地笑,太小儿科了吧! “不是的!这是我男朋友亲手做给我的,照着他的样子做的!”宁儿急急地解释。 “不会吧!”你男朋友是发明家?”陈家惠不相信。 “真的!你看,他就是照着自己的样子做的!”宁儿伸出手腕,让陈家惠看她手表里嵌着的净齐照片。 “哇,真的好象哦!你男朋友真酷,又帅有聪明!”陈家惠感叹。 宁儿得意地笑了,摊开手掌低头看“净齐”,那个憨厚可爱的蛋形“净齐”也对着她笑。宁儿触摸“净齐”肚皮上小小的液晶显示屏,照顾它喝水吃消夜。 “天不早了,我们一起睡觉吧!”蛋形“净齐”发出了声音。 陈家惠把眼睛瞪得更大,她真是开了眼界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浪漫的男朋友,宁儿是何等的幸运! 宁儿按捺不住得意和幸福,捧着“净齐”扑在床上,用床头的电话播通净齐的手机。 净齐还在办公室加班,宁儿立刻心疼起来,催他赶快回家休息。 “知道拉,打完电话我就回去。你也要赶紧照顾我睡觉哦,当心我动力不足明天不能叫你起床。“净齐笑着说。 “哈哈,电子净齐让我同屋的女孩羡慕死拉!“宁儿得意地说。 听到他们撤到了自己,性格奔放的陈家惠立刻大声对宁儿说,“让你男朋友给我也做一个宠物情人吧,我把我男朋友的照片给你!” 净齐在电话的另一端已经听到陈家惠的声音,笑着开玩笑对宁儿说:“干脆我们批量生产宠物情人,还可以卖钱。” “好呀!”宁儿很配合地说:“这样就可以很快发财拉!” 陈家惠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她没有听到净齐的话,却看到宁儿已经在这边做起了发财梦,这对情人的想象力超常,绝对是无敌霹雳小情侣。 宠物净齐已经第二次在催宁儿休息,宁儿也在电话里学着催净齐,“赶快回去休息吧!晚了伯母会担心的!——唉,你要是有个宠物宁儿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净齐笑着说,“你挂了电话就躺到被窝里去,我给你看我的宠物宁儿。” 宁儿听话地挂断电话,赶紧钻到被窝里,把宠物净齐放在自己的枕边,亲了它一下。 宁儿的手机震动一下,一条彩信传过来,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竟然是和宠物净齐相匹配的宠物宁儿,只是比“净齐”更小更胖,脸蛋都变成了圆圆的,十分可爱。 “真是个聪明的净齐。”宁儿感叹着,好想现在就扑到净齐怀里好好亲他一通,可惜他在千里之外,宁儿只好把枕边的净齐压在唇上,聊解相思之苦。 清晨,宁儿被“净齐”叫醒。今天的天气很好,淡淡的阳光已经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宿舍里。宁儿拍醒陈家惠,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则给宠物净齐吃了早餐,陪它做游戏。 一大早就要上课,宁儿和陈家惠一起早早来到教室,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了。同学陆续到齐,又一天的紧张学习生活开始了。 讲师在台上口若悬河,学生在台下津津有味。宁儿嘴里咬着笔头,半眯着眼睛,这样好的阳光,这样好的课程,手里还握着这样可爱的“净齐”,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宁儿,我想再看看你的电子宠物男友。”课间休息,陈家惠递上一包巧克力讨好宁儿。 “只许看,不许摸。”看在巧克力的情分上,宁儿把“净齐”放在课桌上。 “太可爱了,让它再说说话吧!”对着可爱的电子宠物,陈家惠玩兴大发。 “回宿舍再说拉,当心被讲师发现。”宁儿小声说,用手指拨着“净齐”的一顶黑发。 “你男朋友真聪明,他是怎么想到的!”陈家惠赞叹。 立在桌子上的宠物“净齐”很快吸引了许多同学的注意,有几个女孩子围上来看,陈家惠用英文向大家解释那是宁儿的便携式电子情人,是她男朋友发明的。女孩子们啧啧称奇,有个女孩想把“净齐”拿近了看个仔细,宁儿赶紧把她的“净齐”握在手里。她从来不小气,可是就是不想让别人碰她的“净齐”。 教室里的小马蚤动惊动了讲台上的讲师,那个白净的中年胖子,仁川先生。仁川把讲义摊在讲台上,慢慢踱到宁儿面前。 “能给我看一下吗?”他礼貌地问。 宁儿暗叫声“糟了!”,看着仁川严肃的眼神,怯怯地把手心摊开,心想要是这个日本人敢把她的“净齐”没收,她一定和他没完。 白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拿起蛋形宠物,短粗的手指试图触抹蓝色的小屏幕。 大嘴巴陈家惠又向讲师解释了一遍,这是宁儿的男朋友亲手给她做的礼物,而且还会说话! “说话,怎么弄?”仁川好奇地问。 宁儿赶紧趁机把“净齐”从他手上夺回来,在同学们的一再催促下,她只好把净齐事先录在里面的话调出一句来。 “懒虫快起床,要迟到拉!” 陈家惠把中文翻译给大家听,同学们哄笑起来,宁儿赶紧把“净齐”揣进口袋里,死死地握住,脸儿窘成一只红苹果。 仁川若有所思地笑笑,回到讲台上维持秩序,继续上课。 晚上回到宿舍,宁儿对着电脑自习,宠物净齐立在写字台上看她拧着秀气的眉毛读案例,陈家惠靠在床上,带着耳机听p3,没有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宁儿把下载的资料保存好,跑去开门。 一大帮年轻的女孩子拥了进来。宁儿赶紧把大家让到屋子里。 女孩子们把日本籍的美国女孩alice推到宁儿的面前。 看着她们满怀期待的样子,宁儿感觉到她们一定有事需要她帮忙。 “顾,我们好喜欢你的宠物情人,那个,我们也想要,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多做一些?我们出钱买。”alice吞吞吐吐地说。 “对呀对呀,多做一些,我也买。”陈家惠跟着起哄。 “喏,这些是我们的男朋友或者老公的照片,你带回去让你男朋友照着画。”alice又递上一叠子的男生照片,不给宁儿拒绝的机会。的 宁儿有些为难,便携情人个头虽小,做起来却很麻烦,要先买来传统的蛋形电子宠物,植入净齐发明的电脑芯片,装上液精显示器。然后还要一笔一划地照着真人的特点,画上五官和衣服。她的净齐工作那么忙,身体又才刚刚好了不久。看着一屋子的女孩子,宁儿很发怵,净齐得忙多久才能做出那么多的便携情人! alice见宁儿神情犹豫,连忙说:“顾,你和你男朋友商量一下拉,他长得那么漂亮,和你般配极了,心一定和你一样好,你让他多做一些嘛!”alice边说边瞟桌子上立的“净齐”。 “那,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不过他工作很忙的,就算做,也会做得很慢。我这一个,他足足弄了半个月!”宁儿说。 “只要能做出来,多久我们都等!”alice高兴地说。 送走了alice她们,宁儿崩溃地倒在床上,她就是耳朵太软了,居然答应了她们,做出那么多的便携情人,真真是要把她的净齐给累坏了。 宁儿郁闷地给净齐发短信,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她给他接下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净齐倒是一点没有埋怨宁儿的意思,只是假装崩溃地说他会被累死的。又一本正经地告诉宁儿,只要她那些同学不怕等,他会慢慢做出来送给她们。 陈家惠知道了净齐答应做,连忙巴结讨好宁儿,“你男朋友做了,第一个一定要给 只爱你一个第12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给我哦,我们是同宿舍的好姐妹!” 宁儿叹了口气, “这下有他忙的了,他的身体以前受过伤,太劳累的话容易生病的。 ” “是吗?看上去很结实呀?”陈家惠指着宠物净齐说。 “那是漫画的呀,他很瘦的,他中学时侯出过车祸,被截去了一条腿,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宁儿心疼地说。她从来不忌讳在朋友面前坦白净齐的残疾,她认为净齐的残疾丝毫不能掩饰他人格的完整。 “难怪他给自己画了一条手杖呢!不过如果能有那么漂亮聪明的男孩子出现,还给我做宠物情人,少一条腿我也会心动的。” 陈家惠由衷地感叹。 “你可不许对我的净齐心动!”宁儿从枕头上弹起来。 陈家惠哈哈大笑,“我也是名花有主的人拉,否则的话真有心见见你的净齐。” 床头的电话铃响,宁儿接电话,竟然是她们的讲师仁川先生。 “顾小姐,我有事和你谈。”仁川开门见山。 “什么事?”宁儿问。 “你上午带到教室那个电子宠物,我们公司很有兴趣,能不能和你谈一下专利的出售问题?说实话我们想买你男朋友的专利。”仁川在当讲师的同时也是一家电子产品公司的副总裁。 “买专利?”宁儿迅速转动大脑,突然想起昨天净齐的那句玩笑话,“干脆我们批量生产宠物情人,还可以卖钱。” 也许净齐的机会真的来了。 “我考虑一下吧。”宁儿没有草率地答应仁川,她要和净齐商量一下。 “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专利费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仁川说。 放下仁川的电话,宁儿赶紧给国内的净齐打电话。 “我们同学要的那些宠物情人,你别着急做,明天一早赶快去申请专利。”电话一通,宁儿就没头没脑地说道。 “专利?”净齐听得一头雾水。 “把会说话的便携情人申请专利,净齐,你好象发明了一个伟大的玩具,刚才我的日本讲师给我打电话要购买你的专利,要生产!”宁儿越说越兴奋。 “真的吗?”净齐没有宁儿那么兴奋,他需要慢慢的消化这件事。 “是呀,但是我们未必要把专利卖给日本人,等我回去联系国内的工厂生产也是个好主意。说不定我可以找到合作商,那你也是股东了!”宁儿终于恢复了她在商场上的精明,净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小宝贝条理清晰语言犀利的样子。不过这些商业化上的东西弄得他有些晕。 “反正,你明天去申请专利就对了,其他的我来搞定!”宁儿说。 “哦,那你一会早点休息。”净齐虽然有了自己的小公司,却主要负责技术部分,商业头脑还有待于宁儿慢慢开发。此时的他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专利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变化。 宁儿放下电话,发现对面床上的陈家惠也是一脸兴奋。 “真要恭喜你拉,这次你们要发大财拉!宠物情人要是生产出来,一定会风靡全世界!相信我的商业触角,宁儿,你男朋友太伟大拉!”陈家惠高兴得脸色通红,也是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女孩子。 宁儿握住她的宠物净齐,笑的很灿烂,“赚不赚大钱是次要的,但如果真的可以流行起来,净齐一定会更加自信。我爸爸妈妈也会更喜欢他。” “你不想和仁川先生合作,那和我们公司合作怎么样?”陈家惠见宁儿又恢复成了发着花痴的小女孩,忙把正经事说出来,大家都是做商业的,一经仁川提醒就立刻意识到了商机。 宁儿瞪大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她的净齐如此抢手? “我们公司是亚洲重要的电子玩具集团,在东莞设有工厂。你要是有兴趣,回去我们一起和公司谈一下。中国人的生意,给中国人做拉!” 三个月的学习很快结束,宁儿回到祖国,又要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净齐。还带回了非要和她一起回来与净齐谈合作的陈家惠。 净齐照例在机场等她,撑着双拐站得笔直,翘首盼望。 “净齐!在这里!”宁儿推着行李对净齐摆手。 净齐应了一声,忙挥动拐杖迎上去。宁儿丢掉行李车,大步怕过去,扑进净齐怀里。 “想死我了你想死我了,净齐蛋不管用,我还是想你!”宁儿把头埋在净齐胸前,把自己的脸哭成小花猫。 净齐紧搂住相思了三个月的小宝贝,也不管周围人潮汹涌。他何尝不是想宁儿想得发狂,虽然宠物宁儿随时带在身上,可它又怎么比得了真实的会撒娇会哭会笑的宁儿? 宁儿的泪来自团聚的兴奋,她很快擦干眼泪,拉过在一旁呆住的陈家惠。 “我来介绍,这是净齐,这是我在日本认识的好姐妹陈家惠。” “你好。”净齐大方地伸出手。 陈家惠打量净齐,果然如宁儿所说,真实的净齐更有魅力。那么干净帅气的阳光男孩,笑得就象窗外灿烂的朝阳。虽然右腿的裤管空空荡荡地别在腰间,但看到他还是让人联想到两个字——完美。 回家安顿了陈家惠休息,净齐把宠物宁儿那出来给宁儿看。 “你在日本的时候,我就随身带着它,想你了就把它拿出来看一看,跟它说说话。”净齐搂着宁儿说。 宁儿把宠物净齐放在宠物宁儿的身边。“真好,我们团聚了,它们也能天天在一起了。” 两个圆圆胖胖的宠物头贴着头憨厚而满足地笑,净齐摸摸宁儿美丽的小脸蛋,温柔地把自己的嘴唇往她的上面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净齐和宁儿带着陈家惠忙着品尝北方小吃,然后陈家惠又带着宁儿净齐去东莞考察工厂,双方合作的事情终于初步敲定下来。 陈家惠提出两套合作模式,一是她们在香港的公司一次性高价买断净齐的便携式宠物情人的专利,另一种合作模式是净齐的畅想科技公司携专利入股,那么公司每卖出去一个宠物情人,畅想就可以得到一定比例的提成,如果卖得足够好,收益将远远大于一次性卖掉专利。 “我们当然选第二种,这个专利是净齐为我想出来的,我们才不舍得卖,就算只卖出去一个宠物情人,我们也选第二种。”宁儿靠在净齐的怀里说道。 几个月后,在各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年轻恋人都拥有一对可以握在手掌里的,会说话的,蛋形的便携式情人。净齐和卢中阳又一起开发了“亲子系列”“夕阳系列”等不同的便携宠物,大人监督小孩子,老夫老妻玩情调,都可以对号入座的买到自己所需要的电子宠物。 净齐按照宁儿父母的照片做了两个宠物老人,寄给远在英国的顾教授夫妇,宁馨很快打来电话说看到英国已经有年轻人在玩这种玩具,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未来女婿发明的,把净齐夸得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东莞的工厂把第一笔合作提成打入净齐的帐户,宁儿探过脑袋看着帐目单后面长长的一串“0”,高声叫道:“哇,净齐,你变成有钱人拉,你会不会有了钱就不要我呀,那我就只能每天跟宠物净齐生活在一起拉!” 净齐知道她是开玩笑,却严肃地把她搂在怀里说:“不管贫穷还是富有,耿净齐都只爱顾宁儿一个。”! 宁儿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你说的哦。反悔是小狗儿。” ——完—— 番外二结婚记 第一章 整个春天,净齐和宁儿都在忙。净齐在临近郊区的新城买了一套房子,上下两层一共二百多平米。净齐宁儿与耿母商量好了,以后他们住楼上,耿母住楼下,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买房子没费太多的周折,母亲和宁儿同时看上了这套房子,环境幽雅,空气清新,交通方便,结构合理。去看房的当天净齐就交了定金,数天后拿到钥匙,净齐与宁儿就忙前忙后地张罗着装修。 虽然设计施工由装修公司全权负责,可是整体风格的把握,建筑材料的选择,以及工程完工之后的买家具,选配饰,大到衣柜电器整体厨房,小到锅碗瓢盆电灯电话,还是费了净齐与宁儿的许多心思,终于一切大功告成,一家人在新居举杯庆祝的时候,净齐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宝贝,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 借着香槟的掩护,宁儿大大方方地红了脸。上次父母回国,他们就已经把终身大事定了下来,两个人那么相爱,当年是下了决心要白头偕老。只是净齐和她都还年轻,还在创业的初期,所以没有急着结婚。现在净齐事业顺利,宁儿也在不久前升了职。此时净齐提出结婚,正中宁儿下怀,反正有酒精掩护,宁儿索性说道:“那就明天去领呀!” 择日不如撞日,领结婚证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次日上午,净齐和卢中阳要去相邻城市参加一个高科技创业人才大会,吃过午饭才能回来。宁儿则请了全天的假,计划上午和几个大学同学聚会,下午与净齐共同完成结婚登记。 毕业数年,当年同寝室的四个姐妹丽芝、安黎、陶子与宁儿终于借着陶子学成回国与宁儿即将喜结良缘的机会聚在一起。丽芝是四姐妹当中的大姐,四个人中也数她最早结婚,现在肚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再过不久就要正式升职当妈妈了。 “宁儿,恭喜你喔,遇到喜欢的男人就赶紧嫁给他。不然男人是很容易变心的。”丽芝握住宁儿的手说道。当初她老公在结婚前的三个月突然号称爱上了别人,丽芝是用一哭二闹的方式加上立刻辞职结婚当全职主妇的手段,才成功栓回了老公的心。现在夫妻恩爱,就将喜得贵子,丽芝自然认为这是她驭夫有术的结果。 宁儿瞪眼,丽芝当年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以为那种事离自己很遥远,可是今天听她说来,好象变心是男人的普遍共性一样。 安黎一拍丽芝的手背,杏目圆瞪,“宁儿今天下午就领结婚证了,你提那些陈年往事吓她做什么,你现在又不是过得不好。”又拉着宁儿的手说道:“宁儿你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居然想起来要结婚。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尊重你的选择,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你看我现在没人疼没人爱的,不照样活得高高兴兴,有男孩子送花就陪他约约会,没有的话就抓紧时间赚钱。不过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女人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多赚些钱才是硬道理。”安黎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歌手,还和别人一起做生意,是同学中有名的小富婆。据说男朋友谈了有一打还多,却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死也不肯谈婚论嫁。 宁儿勉强咧开嘴笑了一下。才短短几年没见,怎么大家都不再是学生时代的清纯小姑娘,对社会人生有了这么多的抱怨?她求助地看向陶子。陶子是四人里年纪和宁儿最接近的一个,都是上大学的时候还不到17岁。也许她们之间的共鸣会多一点。 “这个,宁儿,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们年纪还很轻,真的要把自己困在婚姻的围城里吗?那可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陶子有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睛,让人感觉她随时可能会哭出来。她大学毕业就出国念书,又换了专业搞起学术研究,二十好几了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一副不解人间风情的样子。 宁儿的头晕了起来,听姐妹们说起来,好象结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前途迷茫,路途刊刻,布满陷阱。 安黎张罗着大家中午去一起去她家里吃饭,她家的保姆是专程从上海请来的,会做很地道的上海菜。丽芝和陶子抚掌附和,心烦意乱的宁儿却想回家休息了。 “去吧宁儿,等你结了婚再想出来玩就难了。”丽芝挽着宁儿的手说。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与其说是全职主妇还不如说是全职保姆,出来一会老公就打三五个电话催她回去。这次她是趁着老公出差才有幸参加姐妹聚会。 宁儿的脸色更难看了,借口身体不舒服,匆匆和姐妹告别。 宁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心里有事的时候本能地会找净齐商量,这次也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净齐的电话。 “宝贝,我和卢中阳午饭都没吃就往回赶,很快就到了。两点钟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好不好?”净齐看到来电显示,很愉快地接电话。 “净齐……”宁儿哭丧着脸说:“我不想结婚了。” “怎么了?”净齐吃了一惊,担心宁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说男人结了婚会变心的,那我们不结婚,你就永远不会变心了。”宁儿吸着鼻子,委屈兮兮地说。 “谁说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净齐哭笑不得。是谁和男人有这么大的愁,在结婚的节骨眼跳出来捣他们的乱。 “反正,我现在不想结婚了。”宁儿越说越委屈,已经带了哭腔。 “宝贝别急,我马上就回家。你哪边的房子里?” “新房。”宁儿说。虽然此时的她对婚姻充满了恐惧,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属于她和净齐共同的家里。 宁儿肚中空空,十分难受。她找出许多薯片干果之类的零食,又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嘎吱嘎吱大嚼,呼噜呼噜大喝,不一会便把自己填得肚子浑圆。 宁儿把自己抛在床上。净齐知道她喜欢大床,前些日子一下班就带着她跑家居商场。走得路太多,撑着拐杖的手掌都磨出了血泡,才定下这张宽大舒适柔软的床。价钱非常的贵,连她都要打退堂鼓了,却因为她着实喜欢,净齐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净齐对我这么好,怎么会变心呢?宁儿想。 宁儿翻身爬起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倒出了许多东西,一股脑摊在床上。 新买的手机,和净齐用的那一只是情侣款;坠着可爱小猫的项链,是前年圣诞节净齐送给她的礼物;精巧别致的钻戒,不值很多钱,却是净齐花足了心思向她求婚的见证;净齐宠物蛋,是他花了许多精力亲手做出来送给她的……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网址,进入“宁爱”网站的私密版块“爱宁日记”,前一天晚上,净齐用幸福的笔触写道:“明天要和宁儿宝贝办理结婚手续,她就要成为我的小新娘,让我宠爱一生,保护一生。” 宁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和净齐相识相恋至今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净齐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清楚的。她的净齐,从来都是已经够优秀了,却总还更加勤奋努力地让自己做得更好;她的净齐,从来都是那么宠她爱她,却总嫌做得不够,要拼命地对她更好一点;她的净齐,偶尔会有一点点自卑,却总是自己为自己鼓劲,相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她的净齐,在任何摧折面前都没有动摇爱她护她的决心;她的净齐,在事业成功之后面对多得数不清的机遇,却懂得放弃,依然把她和家庭放在第一位。这样的净齐,处处为她着想,以她为重,她居然会担心他变心…… 宁儿拍拍自己的脑袋,都说理工科女生比较理智,她在工作中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可是面对感情上的事却经常脑袋秀逗,这次居然被同学几句话吓得竟然连婚都不敢结。大家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感悟,别人恐婚,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自己想明白了,宁儿咧开嘴傻笑起来。门外一阵响动,是净齐急匆匆赶了回来。 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那通电话,宁儿不好意思起来,端坐在床上使劲板起一张小脸,一定要净齐给她搭个台阶下。 “宝贝怎么了?”净齐快速赶到房间,把拐杖放在一旁,爬上床捏宁儿的小脸。 宁儿把头扭过去,不说话。 净齐温柔地把宁儿抱在怀里,“真是个小傻瓜,我怎么会变心呢?你是我一辈子都爱不够的宝贝呀。”净齐把脸放在宁儿的头发上蹭着,这个小家伙一定是被人吓到了,他要好好安慰才行。 “她们说,男人结了婚就会欺负女人。”宁儿把头埋在净齐怀里,闷闷地说。 “无稽之谈。男人结了婚只会更疼爱女人。起码我是这样的。不信,你再考验我一段时间好了。”净齐一急,不自觉地使出了激将法。 考验?那不意味着推迟婚期吗?宁儿知道自己这次脑袋秀逗秀出祸来了,心里一急,说道:“考验倒不必,但你得保证,结婚以后要更宠我。” “我保证。”净齐连忙说。 “家务事谁做?”宁儿问道。 “我做。” “饭谁煮?” “我煮。” “孩子谁生?” “我生。” 宁儿扑哧笑了,在净齐脸上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净齐红了脸,捏捏她的小鼻头,“这下你满意了?” “哼哼”,宁儿得意地哼着说:“这还差不多!不过生孩子就不为难你了,其他的,你要说话算话。” “一定遵命。”净齐调皮地说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去哪里?”宁儿道。 “登记结婚呀!” 宁儿赶紧看表,一个下午倏忽就过去了,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 “呀,快点,民政局很快就要下班了。”宁儿急了,抓起包包就要往外跑。 紧赶慢赶,宁儿与净齐终于在下班之前赶到民政局婚姻登记科。一个圆脸的办事员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看样子是在准备下班。 宁儿把准备齐全的证件和照片放在桌上,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晚才来?坐下吧!”那办事员一边说,一边检查着一张张证件。 宁儿和净齐并肩坐在办事员的对面,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结婚不是儿戏,你们决定了?”办事员严肃地说。 “决定了,不离不弃!”宁儿与净齐异口同声。 办事员大姐笑着给他们办好了一切手续,把一对印好钢印的大红结婚证书交到他们手里。 净齐摸着那圈钢印,心中感动也感恩。他和宁儿,经历了这么多年,这许多事情,终于修成正果。这结婚证书,是幸福也是责任。宁儿已经把她的一生都交给他,他要更加努力地去珍惜和保护他一生最重要的珍宝。 宁儿一迭声地跟那老大姐说着谢谢,把一大袋巧克力糖送给她,然后很体贴地扶净齐起身,兴高采烈地打算回家庆祝。 “等等……”那个老大姐在背后喊道。 宁儿和净齐疑惑地转身。 “看得出来,你们结合在一起非常不容易,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谢谢,一定会的!”又是异口同声,自信满满。 第二章 宁儿开着她那辆白色的本田雅阁急匆匆往康复中心赶。今天她去机场送一个韩国客人回国,之后就没有别的事情,正好可以接净齐回家。时间剩的不多了,她得快一点,不要与净齐错过了才好。 上个月,净齐终于下定决心安装假肢。宁儿虽然没有见过真的假肢,但是想到那些金属合成的玩意要日复一日磨着净齐那只有巴掌大的一截残肢,她还是心疼的喘不过气来。劝他不要装了,反正他已经够帅气,而且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残疾。净齐却握着她的手说,他做梦都想在婚礼当天拉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店堂,更想以后长长久久的日子里,与她携手散步。既然现在经济和时间都允许,他就要摆脱一对拐杖的束缚,给宁儿更加完整的幸福。 耿母在一旁红了眼睛,当年净齐出事后,她就提出为儿子安装假肢,可撑着拐杖重新学步的净齐却阻止了她。他知道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父母已经离婚,他不能让母亲四处借债为他安装那个装饰品。少一条腿他靠拐杖照样可以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如果为了安装一条假腿使母亲背上沉重的债务,他是要愧疚一辈子的。耿母拗不过固执的儿子,只好把安装假肢的事暂且放了下来。十年过去了,虽然每次看到儿子因缺少一条腿而承受生活带来的不便时,她的心都会象针扎一样的疼。但她却没有再要求净齐装假肢,她害怕儿子很懂事地给她说,妈妈,假肢太贵了,我不要。那样会让她的心更疼。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知道,净齐是多么渴望象十年前那样,以一个健康完整的帅气男孩的形象,出现在他爱的人的面前。缺少一条腿,他是在意的,只是他足够坚强,不把他的哀伤表现出来。现在净齐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足够的能力安装假肢,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支持的。 耿母把宁儿拉到一旁,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宁儿美丽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泪水。回到净齐身边,她抱着他瘦削的身体说,“我陪你去康复中心,但是你要答应我,疼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净齐笑着刮宁儿的小鼻子,“我是去装一条腿,不是再截去一条腿,你把自己哭成小花猫,是不是害怕我到时候太帅气把你比下去?” 宁儿擦干眼泪,象只小动物一样的咬他,把他咬得痒滋滋的,搂着她很阳光地笑。 量身,打样,然后是半个多月的等待。净齐的假肢终于做好了。从那天起,净齐竟然不允许她每天接送他去康复中心,说只需要静静等待两三个月,他就可以用两条腿自己走着去公司接她下班。 宁儿很乖,就真的没有在陪净齐去康复中心。可是每次回来,净齐的脸色都那么苍白,身体都那么疲惫,甚至连饭都不想吃一口,就要上床休息。眼见着他本就单薄的身体竟然又有了消瘦的趋势,宁儿再也忍不住,今天一定要到康复中心接他,然后陪着他好好吃一顿他喜欢的淮扬菜,替他补补身体。 一路风驰电掣到第一医院,找到康复中心。宁儿把车停好,按照指示牌找到净齐进行训练的康复室。 康复室宽敞明亮的象大学生活动中心,宁儿一眼就看到扶着两根低低的双杠蹒跚行走的净齐。为了行动方便,他下身只穿了一套耐克运动短裤,顶部的灯光照下去,那条金属与钢碳合成的假肢幽幽地反着光,修长纤细的左腿却更显苍白细弱。 净齐双手握紧护栏,左腿迈出,仿佛停顿了一下,右腿的假肢才缓缓跟进。看的出净齐走得非常艰辛,也非常专注,漂亮的眼睛坚毅地盯着前方,不但腰部跟着右腿用力,连双手都因为用力过度,关节泛出又白又紫的颜色。 如此这般走了四五步,净齐不得不停下来,大口起喘气,宁儿看到他满头满脸的汗。 净齐缓缓地转身,抹了把头上的汗,继续练习。一个年轻的保健教练从另一头跑过来,大声说:“你已经练了一个多钟头,不能再练,当心残肢再度受伤。” 宁儿的心一沉,就要走上去,却看到净齐微笑着与教练交涉,虽然脸色苍白,却带着点孩子气的顽皮。教练无奈地摇头,在他肩上拍拍,大概是嘱咐他要小心。净齐笑着点头,脚上不停地,缓慢地走着。 宁儿忍着心疼,远远地看着,不忍心打扰那样专注的净齐。突然,净齐迈出的右腿没有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倒下去,右垮受力,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净齐!”宁儿的心冲到嗓子眼,大叫着扑了上去,抱住净齐摔倒的身子。 净齐好象疼昏了,脸色惨白,大颗的冷汗不断地渗出来,身子在宁儿怀里微微打着颤。 “净齐你怎么样呀!”宁儿惊恐地喊着,刚才的教练迅速赶到,从宁儿手里接过净齐,抱着他去休息室。 当净齐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时,已经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他握住宁儿的小手,苍白着脸,却还笑着说:“不要紧。” 宁儿忍住眼泪,一边帮净齐擦着喊在不断涌出的冷汗,一边看着教练解开净齐腰上的绑带,替他取下假肢。 短短的残肢上面裹着纱布,只是,原本应该洁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净齐……”宁儿低低地呼唤着,她知道她的净齐有多疼,却没有别的办法帮他,只能这样低声地呼唤他。 “傻瓜,没事的。等伤口结了痂,长了厚茧,就再也不会受伤,也不会疼了。”净齐说得轻描淡写,宁儿却听得心都哆嗦了。净齐的残肢象婴儿肌肤那样娇嫩,破了皮,结了痂,长了茧,净齐得受多少的苦! 教练打电话请来医生。那中年女医生用剪刀剪开净齐残腿上缠的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残肢。 净齐勉力起身,双手扭过宁儿的肩膀,不让她往自己的伤口上看。医生用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棉球给他清理伤口,净齐疼得脸一阵比一阵白,几乎白成了一张纸,却咬着牙,轻松地笑着对宁儿说,“现在知道帅哥中的帅哥是怎样炼成的了吧,是用痛炼成的——哎哟!”终于是忍不住痛出了声。 宁儿的眼泪终于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知道了净齐为什么不让她来这里,他是不想让她见到他受苦的样子。总是这样,最让人心疼的明明是他自己,他却还要为人家着想。这样的净齐,让人想少爱他一点都不成。 “喂,老婆大人,是我在疼,你哭什么呀——哎哟!”又是一声痛呼,净齐懊恼地摇了摇头,最近的生活太舒服太安逸了,搞得他抵抗疼痛的能力都不如以前了。 宁儿正哭得伤心,听到净齐那声“老婆大人”,心里又觉得甜蜜,不禁挂着泪就微笑了。净齐忍着疼,帮宁儿拭去泪水,“还是笑的时候更漂亮。” 为净齐处理伤口的女医生被这对妙人感染了,他清理好伤口,为净齐上了药,再用纱布裹好残肢。一切都弄好了,就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心疼男朋友了吧!” “什么男朋友!”宁儿正色道:“他是我老公,受法律保护的!” 女医生笑得更开心,“难怪他练得这样拼命,原来是家有娇妻了。”又很认真地说:“小姑娘,我告诉你,耿净齐的残肢已经严重萎缩,所以他要练得比别人苦的多,才有可能象别人一样正常的走路。” 宁儿点头,净齐截肢已经十年,这十年里,他一直靠拐杖走路,残肢几乎没用过,自然就会萎缩了。以前只顾得心疼净齐受过的截肢之痛,倒没想到残肢的萎缩又给净齐带来了这许多的痛苦。 女医生看着宁儿,继续说道:“他练得非常拼命,但一味苦练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回家以后你能每天帮他按摩,再用热毛巾给他做热敷,促进血液循环和肌肉生长,可能会事半功倍。” “我能,我能!”宁儿忙不迭地点头,使劲地保证着。女医生对净齐说:“小伙子,回家得听老婆的话,乖乖按摩和热敷,知道吗?” 宁儿替净齐回答:“知道!” 女医生和净齐一起笑了。宁儿见净齐脸色还苍白得紧,心疼地说:“要不要再躺一下?” 净齐摇头,“回家再躺,反正要按摩。” 宁儿很高兴地扶净齐起身,净齐肯接受她小小的照顾,让她十分有成就感。他们都知道,爱不是一方拼命地付出而另一方无尽地索取。爱是相互的,相互陪伴,相互照看,相互成长,这就是他们幸福的秘笈。 在自己的苦练和宁儿的用心照顾下,净齐萎缩的残腿快速地恢复着力气。有时候,他能够架着双拐,穿着假肢,在家里慢慢地行走。只是宁儿一定要象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摔倒。开始的时候净齐的残腿每天都是血肉模糊的,渐渐的,伤口真的结了痂,净齐很高兴,那黑紫的厚痂却让宁儿更加心疼。 两个月后周末的傍晚,宁儿走出安华大厦,匆匆奔赴停车场。宁儿边走边盘算着,先去康复中心接净齐,再回家接净齐的母亲,一家人到外面大吃一顿,过个开心周末。赶到停车场,宁儿呆得定在了地上。 净齐穿着一身雪白的休闲装,悠闲地靠在她的那辆本田雅阁上面,两条长腿一屈一伸,帅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眯着亮晶晶的眼睛地看着她笑! 宁儿扑过去,抱着净齐的腰,上上下下地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净齐得意地说:“我约了妈妈6点在小三峡饭店,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走过去哦!” 宁儿使劲点头,骄傲地拉住净齐的手。净齐走路还稍微有点慢,步伐也有些迟缓,但他是真真切切地,挽着最爱的女孩子的手,与她漫步在温暖的夕阳里。 第三章 宁儿坐在桌前,咬着笔头苦苦思索。她正在拟订婚礼的宾客名单,连苏剑和黄亮都列在宾客中间,本来宁儿是不想请这些伤害过她和净齐的人,但净齐很真诚地说虽然他们以前有过不愉快,但毕竟还是朋友。在婚礼这样的时刻,他希望他和宁儿得到每一个朋友的祝福。宁儿咬着笔笑了,净齐就是这样,对每一个人都是真诚的,就算是伤害过他的人,他也不会记恨。 “喏,这是名单,差不多全了,你来写请柬。”宁儿把名单平推到净齐面前。净齐的字很漂亮,写请柬这样的任务自然是要交给他。 净齐拿过名单细细看了一便,蹙起一对漂亮的眉毛。 “怎么拉?”宁儿问。 “我爸爸……”净齐很小声地说。 宁儿抱住净齐的腰,习惯性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刚才她是忽略了,名单上没有净齐爸爸的名字,她已经习惯了净齐的单亲家庭,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婚礼这样的人生大事上,净齐是多么渴望得到爸爸的祝福。 可是……宁儿想到,当年净齐受伤,他爸爸是要负很大责任的,那么完美漂亮的男孩,因为他爸爸的粗暴,导致了一生的残疾,这十年来,净齐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痛!虽然现在净齐已经装上了假肢,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甚至可以不太剧烈地跑跳,可是宁儿知道,这一切都是用痛换来的。净齐的残腿到现在都时时渗着血丝,他虽然总是笑着说不痛,可宁儿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那样伤怎么可能不痛? 宁儿不禁噘起好看的小嘴,小声说:“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怪他了吗?”老实说宁儿的心里是有一点怪这个从未谋面的公公的,要不是他,净齐哪至于受这么多的苦! 净齐笑了,把宁儿搂得紧紧的,“他是我爸爸,我怎么会怪他呢?再说当年的车祸他也不愿意看到啊!还记得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和妈妈脸上都有泪水。爸爸性格虽然粗暴,却是个很硬气的男人,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流泪——他也是很心疼我的。” 宁儿提笔在宾客名单下添上了两个字“爸爸”,又起身亲亲净齐,她的净齐总是那样宽宏大度,让人呆在他身边都觉得世界是温暖的。 净齐与父亲已经十年没有联络,只知道他当年随单位去了南方,真正联系起来,才知道他早就从原单位辞职,已经是福州当地另一家国有大厂的总工程师。 终于拿到了父亲的地址,净齐反而犹豫了,父亲也许早就有了新的家庭,他会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吗? 宁儿把给净齐父亲的请柬装在信封里,写上了净齐打听到的地址。“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试一试。” 信发出去两个星期,都没有得到回音。净齐脸上露出很失望的神情。 婚礼前一个礼拜,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家里,宁儿接电话,一个低沉的男声说:“我找净齐。” 宁儿的心狂跳起来,她有一个感觉,这就是净齐一直等待的电话。她扬声叫道:“净齐,电话!” 也许是从宁儿异常兴奋的语调里听出什么,净齐净齐撑着拐杖从书房赶了过来。因为运动过度,他的残肢竟然有些发炎。为了保证婚礼当天可以多走一点路,医生要求净齐这几天暂停使用假肢,好好养一养腿上的伤口。 净齐接过电话,声音都颤抖了,他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爸爸”,他的爸爸耿天意大概在那头说了回来的日期和车次,净齐高兴地说:“好的,我和宁儿一定准时去接您——宁儿是婚礼的女主角,刚刚你们已经通了电话,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看到净齐已经高兴得忘形,宁儿捂着嘴偷偷笑,他到哪里都不会忘了告诉别人他的宁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可爱不可爱是要仁者见人,有一点宁儿自己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两天后,净齐和宁儿早早去火车站迎接耿天意。为了烘托气氛,宁儿还特意买了一大捧康乃馨。净齐的腿还没全好,为了不让父亲难受,他还是穿起了假肢,忍着疼痛站在站台上,翘首盼望南来的列车。 耿天意踏下火车,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的儿子。十年的时间,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曾经有一点婴儿肥的清秀面孔,经过岁月的洗礼,轮廓已经变得很清晰。如果说十年前的净齐只是个漂亮的少年,如今的他则已经变成了英俊的青年。净齐比十年前更高了,颀长瘦削的身行,挺拔 而坚毅,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耿天意的目光往下移动,他没有看到想象中触目惊心的拐杖和空瘪的裤管,净齐是完整的,两条腿修长、笔直,就象十年前一样。耿天意有点恍惚,也许十年前那场不幸并没有发生,他的净齐依然是那个完美讨喜的孩子,他不必内疚,也无须自责,所有的懊悔和心痛不过是一场噩梦。耿天意呆立在站台上,有点桄如隔世的感觉。 净齐也看到了父亲,他握住宁儿的小手,展开一个动人的笑,小心地迈开脚步,一步一顿地,略微蹒跚地地向耿天意走过去。 耿天意感到一股热流自眼底涌上来,净齐的脚步不稳,右腿有些僵硬,很明显的看出是装了假肢。原来,每夜将他惊醒的噩梦,确实真实地发生过,他的儿子飞快地跑过来,推开他和妻子,被疾驶的汽车撞飞,浑身是血地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生生被锯断一条腿…… “爸爸……”净齐在耿天意面前站稳,轻声唤道。爸爸老了,脸上有深刻的皱纹,两鬓有斑斑的白发。 “哎……”耿天意答道,眼睛终于被泪水润湿,多少年没有听到儿子叫自己爸爸了? 净齐也是激动万分,略微平复了心绪,忙介绍父亲和宁儿认识。想到父亲刚刚坐了一天一夜的列车,忙接过耿天意手中的旅行箱,“爸爸累坏了吧,先回家休息,晚上去餐厅给您洗尘。” “我来拿你别忙了!”耿天意要跟儿子夺行李箱,净齐穿着假肢走路已经很艰难了,再帮他拖这个行李箱,他的心会更痛。 “都不要争了,我来吧!”宁儿把行李箱的拉杆拉长,两只手奋力拖着,经过地道的时候,她还腾出一只手拉扶着净齐的胳膊,免得他被出站的人流挤得摔倒了。 回到家,耿天意与净齐的母亲柳晶又是一番寒暄。曾经的夫妻情分早已被十年前的一场惨祸破坏殆尽,但净齐是个如此宽宏的孩子,做父母的也不愿再相互嫉恨,拂了孩子的心意。再见面算是亲人也算是朋友,淡淡的问候,保持着适当的疏离。 耿天意稍做休息,宁儿开车带着全家去外面吃了晚饭。饭后,宁儿又把耿天意送回净齐家里,让他们父子好好叙叙。耿天意住在新房,柳晶便回了老房子。宁儿把她送回去,怕她一个人回忆往事难过,索性留下陪她。柳晶十分感动,净齐孝顺,宁儿也越来越懂事,她满足了。 晚上,净齐与耿天意聊 01 只爱你一个第13部分阅读 只爱你一个 作者:yushuwen 会天,父子之间的生疏很快消除。见到净齐为人豁达,事业也小有成就,耿天意十分欣慰。他小心地告诉净齐他已经再福建又成了家,对方也是离过婚,有一个和净齐差不多大的女儿,早已经成家立业。现在的生活总的来说还不错,只是想起柳晶和净齐母子,心里就会觉得很愧疚。 净齐笑着祝福父亲,又说他和妈妈也过得很好,让父亲千万不要再为以前的事情不开心。耿天意握着净齐的手,不住地点头,儿子长大了,并且逐步摆脱了因为他而造成的不幸,他为儿子感到骄傲。 天色已晚,净齐怕爸爸累坏了,便安排他到客房休息。床单被子都是新的,净齐还特地为爸爸新买了舒适的睡衣,把耿天意安顿好,净齐才扶着栏杆上楼。假肢把他的残腿磨得疼痛不堪,不扶栏杆,他几乎寸步难行。 净齐解开假肢,为红肿破皮的残肢上药包扎。还有三天就是婚礼了,他不能对自己的身体漫不经心,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万一发炎连带着发了烧,宁儿是会心疼的。 净齐给母亲和宁儿打个电话,知道她们已经平安到家,便嘱咐她们早点休息。净齐从下午到晚上都很激动,晚饭光顾者照顾父母和宁儿,自己也没吃多少,这会才觉得饥肠辘辘,想到厨房里还有母亲以前包的饺子,便想自己煮一碗来吃。 净齐换上睡衣,把右腿的空裤管别在腰间,撑起拐杖,大步走出去。下楼的时候,净齐放慢步子,慢慢一步步往下走。大厅本来关着的灯现在是亮着的,耿天意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爸爸,您怎么起来了?”净齐突然有点慌,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这样残缺不全的样子被爸爸看到了,爸爸要是难过怎么办? “我睡不着……不累,起来看会新闻……”耿天意有点语无伦次。当年净齐还没有出院他就和柳晶签署离婚协议,南下福建。净齐截肢后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十年来他无数次地想象着净齐空着裤腿拄拐杖行走的样子,可是这样的净齐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还是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连脸色都变得煞白。 “我有点饿了,想煮点水饺,爸爸要不要来点?”躲不过去,就面对现实吧!净齐大方地单腿下楼,边说边笑着往厨房走。 “我来煮,你去沙发上休息。”耿天意忙跟到厨房,净齐正从冰箱里拿出冻着的饺子。 “爸爸,我来就好了,您不用客气的。”净齐说。 耿天意抢在净齐前面把水注进了锅,推着净齐去沙发上休息。隔着薄薄的睡衣他才发现儿子是如此的消瘦,又是一阵辛酸。 “爸爸!”净齐又气又笑,无奈地喊着。 “十年前爸爸都没能照顾你,今天,让爸爸照顾你一次还不行吗?”耿天意突然大声说,红了眼睛。 净齐动容,乖乖地撑着拐杖回到客厅,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十年来,他对自己的身体早已渐渐习惯,也不觉得很不方便。可是在父亲眼里,他还是十年前那个刚刚截去一条腿的孩子,一切都需要别人的照顾。既然这样,他就满足父亲一次吧,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让父亲亲手照料自己一次,解除他十年来的内疚,也算是完成净齐的一桩心愿。 不一会,耿天意端来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水饺。“快吃,乖儿子,凉了就不好了。” “谢谢爸爸!”净齐大口地吃着,今天的饺子,格外好吃。“爸爸,您也吃。”净齐把一个饺子喂到父亲口中。 “好!”耿天意吃了一个饺子,吞下夺眶而出的泪, “你要多吃点,你太瘦了。” 净齐微微一笑,大口吃着饺子,他的饭量不大,但是为了父亲开心,他还是努力把那一大盘水饺都吃了下去。 “吃饱了么?”耿天意问。在净齐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 “饱了。”净齐笑着说。 耿天意犹豫一下,伸手抚上净齐残缺的右腿,“还痛吗?” 净齐摇头,一缕黑发俏皮地扫过前额,“早就不痛了,爸爸您别担心。”净齐乖巧地说。回答父亲迟到十年的问候。 “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害的你……”耿天意的声音有点哽咽。 “没什么的,爸爸,真的没什么!”净齐赶紧截住父亲的话头,不让他再说不开心的的话题。“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而且就要和宁儿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结婚。爸爸,能在婚礼上得到您的祝福,我感到非常幸福,您也幸福的生活,不要想以前不开心的事情了!” 耿天意深深地看着净齐,儿子的目光是坚定的,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那么,自己也应该走出那段惨痛的往事,去过幸福的生活,这是他的幸福,也是儿子的幸福。 耿天意起身,扶着净齐站起来,“爸爸听你的,现在,你也要听爸爸的,回到房间休息,好吗?” “好!”净齐很乖很乖地说。他舍弃了拐杖,把身体靠在父亲的怀里,让他扶着自己,慢慢走回楼上的卧室去。今夜,就让他变回十年前的少年,让父亲痛快淋漓的照顾他一次。也许,今生就只此一次了,以后都是他照顾父亲。但这只此一次的幸福,他们父子两个,都会永远铭刻在心中。 爱的盛典 早晨八点半,宁儿从睡梦中醒来。眯着眼睛看看窗外淡淡的阳光,这才想起她是在理工大学的家里。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今天是她和净齐结婚的大喜日子! 简单的洗漱后,宁儿来到客厅。顾教授和宁馨都已经穿戴整齐,伴娘小旭和其他几个女伴也早到了。化妆师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个便携的化妆盒,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她这个睡懒觉的新娘! 宁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化妆师站起来说:“可以开始了吗?先穿上婚纱,再化妆。” 宁儿点头,穿上了净齐特地为她定的国际最新款婚纱。在女伴们艳羡的惊呼声中,宁儿施施然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师是净齐从最好的影楼请来的。他舍不得让宁儿和许多新娘一样半夜就起身去影楼排队化妆,就花几倍的价钱把影楼的首席化妆师请到家里来,这样宁儿就可以象以前一样睡到天大亮,精神气爽地当新娘。他对自己依然很俭省,却不舍得让宁儿和家人受一丁点的委屈。既然他的经济能力允许,他就会让宁儿和母亲过得尽量舒服,因为她们是他最爱的两个女人。 宁儿相貌清秀,肌肤吹弹可破,富有经验的化妆师没有给她浓妆艳抹,而是细细地在她的脸上扫一层薄粉之后给她画了一个清新可人的新娘妆。然后把她长长的卷发盘起,用鲜花做点缀。最后再帮她戴上缀满了水钻的小王冠,宁儿立刻凭添了一股娇俏。 宁儿望着镜中纯真美丽的自己,一层红晕爬上了本已染了一层淡淡胭脂的脸颊,衬得那小脸更是娇美动人。她马上就要和净齐携手走进结婚礼堂,期盼已久的幸福来得这样真实,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幸福得快要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净齐早已经在家里换好了衣服,手捧着花束坐立不安。他天不亮就起身了,吃了母亲做的简单早餐,耿天意和柳晶已经早早到婚礼现场等候,净齐则开始用心地折腾自己。他把右腿的残肢上裹了厚厚的纱布,确保塞进假肢里不会滑脱。想到今天要穿着假肢走一整天的时间,净齐还未雨绸缪地吃了止痛片,免得走多了腿疼,出现步态不稳。他要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不留一丝遗憾,给他和宁儿都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净齐把假肢穿好,又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和皮鞋,他很少照镜子,今天却在镜子前照了很久。镜子里的青年,漂亮挺拔,英气逼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异常。净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地捧起要送给宁儿的花束。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卢中阳就要来接他了,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宁儿——虽然只是分开了这几天,他已经想她想到不行。自己的母亲和宁儿的妈妈都说,按照老规矩,新人在婚礼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不知道是哪位老人家发明的规矩,害得他和宁儿这对二十一世纪的有情人白白受了这么多的相思之苦。 汽车在楼下鸣笛,是卢中阳到了。净齐突然紧张起来,捧着花束急忙往楼下赶。净齐毕竟穿的是假肢,走路没有正常人方便,耿天意和柳晶跟在后面,不住地提醒他小心一点。净齐健步如飞,很快下了四层楼,卢中阳穿戴整齐地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看到净齐,夸张地甩了个响指:“太帅了,我做伴郎都觉得有面子,出发吧!”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到达理工大学。净齐上了二楼,突然感到非常紧张。他的宁儿,他珍爱一生的宝贝,就在门的那一头。他接她去参加婚礼,共同完成他们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仪式,他们相恋多年,为的就是这样的一天……净齐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把花束捧到胸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响了门铃。 屋子里面顿时马蚤动起来,宁儿的女伴下决心要好好捉弄净齐一番才让他进门。门才开了一条缝,女孩子们挤在一处,整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净齐帅气逼人的样子齐齐惊得张大了嘴巴。趁着她们发花痴的工夫,净齐一人给她们递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顺利过关。 宁儿本来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听到净齐进门,便立即起身。净齐立在屋子中央,神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宁儿,目光充满了虔诚和喜悦。宁儿身穿雪白的婚纱,细细的吊带衬得她纤瘦的肩头圆润精致,小小的胸脯挺挺的,修长的颈子上坠了一枚心型镶钻项坠,窄窄的腰身被婚纱修饰得仿佛不盈一握,宽大的下摆蓬松着,上面缀了无数颗晶莹的珍珠。宁儿头戴璀璨的小王冠,浅浅地低着头,净齐只能看到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小脸面若桃花,娇羞无比,浅笑盈盈。净齐屏住呼吸,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宁儿,把手捧着的花束交给她。宁儿身边的顾教授对着净齐微微点了点头,拉过宁儿的手,交到净齐手中。 宁儿抬起头来,先看到了父亲赞许的目光。顾教授简单地说:“小子,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加油!” 净齐紧紧握住宁儿的手,使劲地点头,眼角有点湿润。顾教授的言语虽然简单,甚至还有点硬,却透着对他深深的信任和浓浓的期许。他和宁儿付出了多少才换来今天的幸福时刻!他要牢牢的握住这幸福,永远不会放手。 结婚典礼定在近郊的教堂,仪式过后还会到渔港码头酒店举行盛大的宴会和焰火晚会。本来净齐是比较低调的性格,在教堂举行一个只有少数亲友参加的神圣典礼就满足了,可是他和宁儿的爱情得到了太多的祝福,他们应该举行一个隆重的爱的盛典,让所有关心他们的人一起见证他们的幸福,也把他们的幸福传递给每一个人。车子环绕大半个市区,终于到达第一个目的地。耿天意柳晶和许多来宾已经等候在那里。净齐拉着宁儿刚出车门,无数彩带、花瓣伴随着音乐声扑面而来。畅想的那帮小子是卯足了劲要好好闹一闹净齐和宁儿。净齐也不恼,笑着转身护住宁儿,任凭自己的后背、头上、脸上被沐浴在花瓣彩带的雨林中。直到那帮小子弹尽梁绝了,净齐才微笑着把宁儿从自己的怀抱中放出来,轻轻帮她拈去落在头纱上的一片花瓣。宁儿的小脸始终笑盈盈红扑扑的,比花瓣还要娇艳美丽。净齐不禁当时就看得痴了。 直到婚礼进行曲响起,净齐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宁儿柔软的小手,坚定地朝教堂走去。花瓣雨再次洒起,姹紫嫣红,仿佛许多快乐的精灵在为他们祝福。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来今天这一幸福的时刻!净齐与宁儿终于实现了他们共同的梦想,牵着对方的手,一步步走进他们爱的盛典。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直到仪式举行完毕,净齐在神甫的提醒下亲吻新娘的脸,宁儿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她终于嫁给了她的净齐,在这爱的盛典上与他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净齐和宁儿拥吻在一起,被祝福的掌声所包围。仪式结束后,全体来宾又移师不远处的酒店。宁儿与净齐共同开启了爱的香槟酒,缓缓注入叠成塔型的酒杯。许多人上来举杯为他们祝福。他们向每一位客人寒暄敬酒,宁儿真是幸福得醉了,酒量不俗的她才几杯香槟下肚就晕晕忽忽。她紧紧牵着净齐的手,半靠在他的怀里,沉醉着,微笑着,幸福着。 黄亮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参加婚礼,那个自小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脸上明显带着傲气,却也对宁儿与净齐的婚礼羡慕不已。黄亮不得不承认,耿净齐到底还是优秀的,他自信,他沉稳,他风度翩翩。三年前还带着少年的生涩与不易察觉的自卑的净齐,已经真正蜕变成为一个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宁儿没有选错对象,看她那幸福到了极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净齐一个。宁儿衷心地感谢他来参加她和净齐的婚礼,并且祝福黄亮早日喜结良缘。 净齐和宁儿被热情的宾客包围了,他突然听到人群外有人柔柔地叫“齐哥哥。”净齐带着宁儿穿过祝福的人群,看到小薇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18岁的小薇刚刚考上音乐学院,已经成了声乐系的大学生。她穿着粉红色的小礼服,刚刚做卷的头发上戴着一个淡粉与淡蓝相间的蝴蝶结。还史无前例地戴上了与之相配的小耳钉和项链,可爱得就象童话里一个小小的粉红色天使。 “齐哥哥,宁姐姐,我是特地从学校赶来的哦。向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同学严阁,我们一起祝福你们。” 那大约只有20岁的严阁,留着一把优雅的长发,微微颔首,举起手中的杯子。净齐高兴地与他干杯。严阁和小薇相视一笑,带着浓情与默契。净齐与宁儿也笑了,小薇这个小丫头,终于也开始了她的恋爱。净齐只有一个,但生活中好男孩还有许多,严阁就是其中一个。 宴会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大家边吃边聊,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天黑。净齐看准一个空闲拉着宁儿的小手,带她到小厅稍做休整。化妆师赶来为她补了下妆就出去了。净齐让宁儿坐在沙发上,嘱咐她好好休息一下,他去帮她弄点吃的东西。宁儿从早上到下午就没吃东西,又喝了一肚子酒,这会不但头有点晕,肚皮更是咕咕直叫,穿着高跟鞋的脚也有点软了,净齐此刻带她来休息,简直就是救了她的命。 净齐刚出去,一个身影闪进小厅,是苏剑。刚才在教堂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苏剑,他是独自来参加婚礼的,之前一直与宁儿的父母寒暄。等宁儿和净齐要过去为他敬酒,他却悄悄走掉了。宁儿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谢谢你来为我祝福。” 苏剑低头一笑,“你到底还是嫁给他了。” 宁儿满心的幸福,居然没有听出苏剑的醋意,笑着说,“我那么爱他,不嫁他嫁给谁呢?” 苏剑看的出来,宁儿已经不在意他曾经对她和净齐的伤害。 “宁儿,吃点蛋糕和水果,补充下体力。”净齐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苏总,您来了。”净齐很自然地同苏剑打招呼。 苏剑深深地看着净齐,这个曾经在他公司里做小文员的残疾男孩子,已经成为本市it行业的后起之秀,他的帅气俊朗更使他成为行业聚会的焦点。净齐从未刻意掩饰他的残疾,可是几乎没有人记得他是个残疾人。净齐在事业上的成就甚至已经超过了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5年的苏剑,却每次偶遇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他苏总。苏剑突然笑了,当初若不是出于嫉妒,也许净齐会成为他最好的助手,甚至是朋友。 净齐也在看着他,目光很坦然。从某种角度讲,净齐对苏剑一直是怀有感激之心的。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是在苏剑的手下,在那里他得到了一个锻炼自己的平台,认识了卢中阳小旭这帮朋友,为日后的自己创业奠定了基础。 苏剑满腹的话变成一个诚挚的祝福,他由衷地祝福他们。并且他的心也开始活泛,这样的婚礼,这样的璧人,他真的是很羡慕。也许调整对了心态,他也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女孩子,拥有属于他的真正幸福的生活。苏剑告辞,净齐把托盘递给宁儿,“宝贝快吃。” 宁儿看着净齐可爱的样子,好象偷到粮食的小老鼠,迫不及待地要与他心爱的人分享。不管事业做到多大,在她面前的净齐总是一个最最护着她的阳光大男孩。宁儿傻笑着拈起一块蛋糕,先让净齐咬了一口,自己才大吃起来。净齐笑着说:“慢一点,别噎到了,一会再吃些水果。我先出去。” “你不一起吃吗?”宁儿指着盘里的糕点。 “我得去出去应酬一下,好让你多吃点,多休息会。”净齐笑着说。 宁儿在净齐的脸上使劲亲一下,这个时候他还记得照顾她,她幸福得全身轻飘飘,好象吃蛋糕也会醉到了。 宁儿吃了两块小蛋糕,又吃了点水果,她已经饱了,精力也恢复了许多。但她还是在沙发上坐着,休息她穿着高跟鞋的小脚丫。过了一会,净齐过来接她,“焰火马上开始,新娘必须出现了。” 宁儿精神气爽地扑到净齐怀里,跟他一起去沙滩。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沙滩,宾客三三两两地站着,专业人员已经准备好,只等音乐声响起,五彩的礼花立刻飞上天空。 天空是绚烂的,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绚烂的夜空把海面也染上了缤纷的颜色。宾客们鼓起掌来,净齐把宁儿搂在怀里,他们幸福,真的很幸福,他们还想借这个盛大的典礼,把他们的幸福传递给曾经帮助过他们的每一个人。宾客们再次纷纷向他们祝福,净齐不停地说着谢谢,感谢朋友,感谢亲人,感谢生活。他漂亮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流光。 宾客不知何时才渐渐散去,卢中阳把净齐和宁儿送到他们共同的爱巢就告辞了。进了家门,净齐突然运足力气,一下子把宁儿打横抱了起来。 宁儿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一是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二是她害怕自己的挣扎会加重净齐腿上的负担。她缩在净齐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净齐大步把宁儿抱进卧室,轻轻放在他们的大床上。他轻轻吻她的嘴唇,她的耳垂,她的颈窝,不停地说:“宝贝,我爱你。” 宁儿也不停地回吻着他。她手脚不停地脱掉自己的婚纱,又帮净齐脱掉衣服。当她帮净齐摘掉假肢的时候,那纱布上班驳的血迹立刻就让她心疼得掉下眼泪来!他走了一天的路,几乎没能坐下来休息,刚才又抱着她进的房间,他是怎么忍住疼的? “净齐……”宁儿哽咽着说,拆掉纱布,噘着小嘴在他的残肢上吹着。 净齐捧住宁儿的小脸,继续亲她,“我不痛的,就算痛也值得。不要去管它,我只要你知道,终于把你娶到家里,我很幸福。” “我也幸福。”宁儿小声说,把头深深地埋在净齐的怀里,咬他光滑的胸膛。沉醉的净齐只觉得胸口微微发麻,接着整个心都痒了起来。他把宁儿压在床上,随手关了壁灯,激|情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缠绵一生,相爱一生…… 窗外的月光很好,满天都是一闪一闪的星星。仿佛它们也在共同见证,一对用心追求幸福的人,最最甜美的爱情。 番外三减肥记 随着“哧拉”一声脆响,更衣室里传来宁儿的惨叫。 此时她正在商场里试穿一件她十分钟爱的一个品牌的最新裙装,导购小姐听到那声不同寻常的哀号,连忙敲门进去帮她。 宁儿无助地立在大穿衣镜前,望着“绷”在自己身上的裙子,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下去。她背后的拉链只拉到一半,肩膀处的布料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我……我会赔的。”宁儿低着头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不是因为要赔钱,而是因为她恐怖地发现——她长胖了。 导购小姐憋着笑帮宁儿把那件如同套索般的衣服从宁儿身上解下来。宁儿是她们这个柜台的常客,刚才她自以为熟悉地给宁儿拿了她通常穿的小号衣服,谁知道却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宁儿沮丧地换回自己的衣服,花八折的价钱买下了她方才试坏的那条裙子。几乎想也没想地,她就把怒气撒在净齐身上。都怪他,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她,真的把她喂成了一只小猪。就说昨天晚上吧,她只不过对着电视里的糖醋小排吞了几下口水,净齐就当真跑到超市买了一包嫩排骨,叮叮当当一集电视剧的工夫,飘着诱人香味的糖醋小排就端到了她的面前。她也知道晚上吃太多的东西会发胖,可是净齐的菜太诱人,又包含着浓浓的爱心,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呀!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宁儿在净齐宠爱的目光下一口气把盘子吃个底朝天,在陪着净齐收拾厨房时,又吃了一盒酸奶冰淇淋消食。 都是净齐不好,自己长不胖就拼命喂她!不行,她要反抗,她要减肥,从今天开始,只吃水果,不吃饭!宁儿边开车边下决心。 可是,决心还没有在心里扎根,糖醋小排的味道已经飘了过来,还有水煮鱼,还有清蒸蟹,还有香酥鸡……净齐的拿手菜一样样的从宁儿眼前飘过,宁儿拼命地吞口水。节食减肥,就意味着与美味绝缘,她是打死也做不到的。 那就运动吧!白天工作忙,只好把时间安排在晚上。可是她和净齐白天不在一处工作,就靠晚上的时间卿卿我我。一张半年的健身卡,就意味着她得有六个月不能在净齐加班的时候给他捣乱,不能在净齐做饭的时候给他帮倒忙,不能在净齐看球赛的时候跟他抢遥控器。这样想来,运动减肥也不那么可行。宁儿低头看看自己,纤细的腰部凸出来一小圈赘肉,让她欲哭无泪。 汽车驶过一家药店——“来自美国的甜心减肥丸”一行动感十足的大字和一个窈窕性感的美女海报从宁儿眼前一闪而过。宁儿倒车,迅速在柜台找到了这种漂亮的心形减肥药丸。促销员热情地告诉宁儿,这种药丸不节食不运动,每天吃两颗,一个月就能减去十斤油。那个比宁儿还胖的促销小姑娘还让宁儿站上体重称,当指针毫不犹豫地指向“58”的时候,宁儿拼命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再次尖叫出声。她的身高虽然超过了170,可以前的体重从来没有超过50公斤,是人人羡慕的骨感佳人。这多出来的8公斤肉,使她简直有撞墙的冲动!促销小姐笑着跟她说不用着急,以宁儿的现有体重,只需两瓶心形小药丸,就能帮她恢复魔鬼身材。宁儿毫不犹豫地买下两瓶,暗自祈祷着这美丽的小药丸能带走肥肉,还给他美丽的身材。促销小姐嘱咐她吃了这种药可能会有轻微的腹泻,宁儿忙说不要紧,心里想泻吧泻吧一定要把救生圈全部泻下去才好! 包包里装着两瓶救命的减肥药,宁儿的心情立刻变得很好。她哼着歌回家,看到净齐正在厨房里蒸蟹黄狮子头。她飞快地换上居家的衣服,把减肥药藏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才跑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净齐的腰,一叠声地喊着饿死我了。净齐的腰还是那么的细,肩膀还是那么的宽。为什么他天生吃不胖,而她却要靠减肥药来换回苗条? 睡觉前,宁儿趁净齐去洗澡,偷偷的吃了两颗心形小药丸。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她把晚上吸收的热量全部释放出来啊!宁儿祈祷着。 “小宝贝在做什么?”净齐腰间围着浴巾轻巧地跳着走出来。白皙紧绷的胸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宁儿连忙跳下床扶着净齐,调皮地舔掉那个小水珠,笑着说:“没忙什么,等你呢!”吃减肥药的事一定要偷偷进行,要是让净齐知道了,他非把那两瓶药全没收了不可。他从来不觉得她胖,就怕她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半夜里,宁儿偷偷跑了两趟厕所。清晨,她发现自己的脸色略微有些憔悴,不过好象圆嘟嘟的小脸蛋瘦了一点点,甜心减肥药,有效! 减肥的过程果然是漫长而艰苦的,饶是有甜心减肥丸救命,宁儿还是被折磨得快没了耐心。除了第一天狂泻五六次,减了半公斤重量,宁儿的体重就象刚刚涨起的猪肉价格一样坚挺,再没有丝毫下降的迹象。吃下大半瓶甜心减肥丸后,宁儿甚至沮丧地认为她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苗条了。 好在宁儿是个对减肥有执着精神的女孩儿,她清楚地认定自己绝不可能通过节食达到减肥的目的,运动似乎也不可能,那么,只有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既然已经买了减肥药,就坚持吃到底吧!那个店员小姑娘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应该不全是忽悠她的。 但从此宁儿也没了称体重的兴致,每天下班只管吃饭吃药,没事就和净齐腻在一起。净齐是个很懂得生活情趣的人,发现宁儿最近情绪不高,就变着法的丰富他们的小日子。隔三差五地去附近的电影院看最新电影,然后拖着手散步回家。或者开车去海边,沿着沙滩散步晒月亮;再或者一起散步很久到街心广场看大学生组织的露天电影。周末不加班的时候,还会陪着宁儿逛街看衣服,自从发胖以后,宁儿对试新衣服产生了恐惧心理,净齐却总是把她和看中的衣服一起推进试衣间,然后为她买下许多大号的漂亮新衣服。 当第二瓶甜心减肥丸吃得见了底的时候,宁儿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珠圆玉润”的自己,对减肥不再抱什么幻想了。可是,就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圆润的下巴似乎又尖了很多,新买的大号衣服也有点松松垮垮了。难道小药丸真的发生了作用?在她对它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宁儿将信将疑地称了下体重,55公斤!她居然真的瘦了3公斤!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3公斤!这是多么意外收获的3公斤!这是多么喜出望外的3公斤!她真是爱死甜心减肥丸了! 于是宁儿又偷空来到那家药店,直奔甜心专柜。那个促销小姑娘记忆力惊人,一下子认出了宁儿。那小姑娘不住地说宁儿的身材比上次来使好多了,变着相地夸自家的减肥药。宁儿虽然不喜欢过分的推销,但看在甜心真的有效的情分上,不但随声附和着小姑娘,还向观望的顾客展示了自己的减肥成果。 宁儿又买了两瓶小药丸,回到家里,净齐刚刚做好了晚餐,正在餐桌上摆餐具。宁儿偷偷把减肥药放回卧室抽屉,就飞扑过来帮他。净齐做了小米粥、凉拌苦瓜、西芹百合、清蒸鱼块。宁儿边大块朵颐一边连呼好吃。反正有甜心减肥丸保驾,她知道怎么吃也不会胖,自然放开了肚皮。净齐看着妻子可爱的吃相,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最喜欢她这副小馋猫的率真模样。 饭后,照例是两人一起收拾餐厅厨房。一切都弄清爽了,宁儿刚窝在沙发上,净齐就引诱她:“听说大学生们又在广场做艺术节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宁儿一跃而起。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组织学生艺术节,现在虽然毕业多年,却还有着浓浓的学生情结,师弟师妹在广场做活动,她这个师姐没理由不去捧场。换上舒适的休闲服,挽着净齐的手就出门了。 通过长时间的锻炼,净齐已经适应了假肢,就算一口气走上两三公里也不会觉得很费劲。虽然走太多了残肢还是会红红肿肿的,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倒是宁儿心疼他,走得时间长了就会主动提议休息一下。净齐总是说,能象正常人一样正常走路,和她一起携手散步,他太满足了,一点小小的疼痛换来的是巨大的幸福,他十分满足了。 看完艺术节回家,已经是晚上10点多。净齐和宁儿一起洗了澡,滚在床上嬉戏玩闹。宁儿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吃减肥药,不禁哎呀一声惊叫。净齐忙问,怎么了? 千万不能让净齐知道甜心减肥丸!宁儿告戒自己。净齐宠她一向有些过分,如果让他知道她吃减肥药,她那些宝贝小药丸就要前功尽弃了!可是,已经坚持吃了这么久,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了。宁儿咧嘴笑着迎着净齐关心和询问的目光,说:“没事的,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此前后矛盾的回答!宁儿懊恼地摇摇头。自己真是被净齐保护得越来越笨了! 净齐笑着说:“忘了吃药了吧!” “你怎么知道!”宁儿惊呼,突然想到净齐可能在调侃她,她可千万不能自己露了馅!于是又赶忙掩饰道:“吃药,吃什么药,别吃错药就不错了!” 净齐转身拉开他从来不动的床头柜底层抽屉,熟门熟路地拿出宁儿的甜心减肥丸,笑着说:“减肥药还没吃呢!” “你!”宁儿意外又气结。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小秘密?又怕净齐真会没收了她的药,忙伸手去抢。净齐把药藏在身后,笑着说:“小傻瓜,吃维生素怎么能减肥呢?” “怎么不能?”宁儿顺着净齐的思路说道:“我吃了两个月减了3公斤呢专家说这是最健康的减肥速度。”突然噎住,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维生素?” “那你以为是什么?”净齐好笑地说。 宁儿知道自己不招也不行了,小声说:“这是来自美国的甜心减肥丸,纯绿色的,不结食不腹泻,减肥效果显著。”她向好几个同事推荐了这种减肥药,对其功效倒背如流。 净齐得意地笑道:“说你是小傻瓜,你还真不含糊。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吃这么久的减肥药?我早把药丸换成维生素给你过干瘾了——你从哪买的形状这么奇怪的药,害我跑了好多商店才买到心形维生素片替换它。” “你你你……”宁儿说:“你怎么知道我吃减肥药的?”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啊! “第一天吃完你就自己把瓶子拉在床头柜上,还怪我知道你的秘密。那天晚上你跑了几次厕所?两次还是三次?都快泄成萝卜干了!” 宁儿转动眼珠,想起第二天确实是在床头柜上找到小药瓶的,当时还谢天谢地没被净齐发现。原来自己的小算盘早就暴露在聪明的净齐眼里了。可是,宁儿不死心地说:“我真的是瘦了嘛,3公斤呢!难道维生素能让我瘦?” “傻丫头!”净齐一把将宁儿揽到自己怀里,安慰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为她解惑,“你瘦了,是因为你的生活方式健康了啊!” “我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啊,以前怎么胖了那么多。”宁儿窝在净齐胸前,闷闷地说。自从嫁给他,就被他吃得死死的。看来她一辈子都得在他面前做小傻瓜了。 净齐微笑着慢慢说:“你没发现,我们早餐的煎蛋变成了白水蛋,全脂奶变成了脱脂奶,面包变成了香蕉。晚餐的牛腩汤变成了鱼头汤,扬州炒饭变成了糙米饭吗?想想看我们多久没吃水煮鱼了?这两个月我们吃过红烧肉吗?而且每天晚上散步消耗那么多体能,你能不瘦下来吗?” 宁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细回忆净齐说的细节,原来他们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发生着这么大的变化!净齐给她安排了这么丰富的生活,她竟然没有发现! “你!你!”宁儿的小拳头高高举起来,却娇嗔地落在净齐肩上,“你这个坏蛋!”她幸福地把头埋在净齐的怀里。 “还减肥吗?”净齐小声问宁儿。 “减。”宁儿撒娇地说。“我离最瘦时候还差5公斤呢。”认识净齐以前,宁儿的体重一直维持在50公斤。 “那时你太瘦了。女孩子要匀称有一点肉才健康。健康了才会更漂亮。你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哦。”净齐认真地说。 “可是,我会变成大胖子。”宁儿说。 “怎么会呢?有我呢。我们的生活方式这么健康,怎么可能让你变胖呢?放心吧,我不但让你健健康康的,还要让你漂漂亮亮的。” 净齐的话象温泉一样包围着宁儿,让她身心受用得不得了。她双手搂在净齐脖子上,头使劲在他胸前蹭了蹭。倦意袭来,她含含糊糊地说:“你真是最好的净齐。” 净齐吻了吻怀里珍贵的宝贝,随手把身后的小药瓶放倒在床头柜上,小药瓶倒了,可爱的心形小药片散落在桌面上,净齐关了灯,和宁儿头碰头地睡着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