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君心》 分卷阅读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古言】《蛊惑君心》南朝北阙 阮心唯含着金汤匙出生,落地就占尽了人间宠爱。 她爹年少成名,一任太师就是几十余载,几朝风雨,仍旧屹立不倒。 她娘才名远扬,一手绣工出神入化,世人皆称“妙手娘子”。 她八个舅舅个个拔尖,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人中俊才。 出门捡钱,张嘴就灵,坏人碰见她都要先倒霉。 可能就是后台太硬,运气太好,满城的闺秀都不待见她。 后来,阮心唯套圈误套了个金龟,正准备来一场门当户对的恋爱,那只金龟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金龙! 叶弛:朕平生不会相思,学会相思,说害相思,就害相思…… 阮心唯:走开你这个骗人的大猪蹄子! 一个被大佬环绕运气爆棚的小仙女+一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大猪蹄子=一个甜甜蜜蜜的故事 食用指南: ①1V1,HE。轻松不憋屈,开袋即食~ ②老真空还在学习中,写得不好多多包涵,能被你看中,万分荣幸。 ③背景架空,全凭想象,请勿考据;受不了作者扯犊子请右上点叉。 ④欢迎建议,拒绝人参,人森艰难,何苦互相为难。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心唯;叶弛 配角: 其它: 第1章 阮家有女 “娘!我又捡到钱了!” 阮心唯跳着步子一路蹦进来,莹润的手指间捏着一颗雪白的银子,用眼量过去也不足二两。 谢夫人正在指导新来的绣娘怎么绣飞鸟鱼虫,抬头看见闺女笑弯的两只大眼睛,啧了一声:“多大的人了,这点银子也亏得你巴巴地来报个喜?还有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除非钱砸在你头上,不然这些外来的碰都不要碰,福气都要被你散光了!” 谢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她手里的银子,出门给了对面角落的乞儿。 阮心唯捏捏空了的指尖,粉唇圆张了一下,道:“娘您真是料事如神,这钱就是砸我头上的!” 谢夫人顿了一下,没好气地戳她脑门,“我的重点是这个么!”谢夫人一指头点在了阮心唯砸到银子的地方,顿时疼得她嘶嘶抽气,谢夫人旋即改用手托去揉,又数落了一通,才朝她身后望了一眼,“就你一个人出来的?绿衣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绿衣那毛病,估计还在牌坊那里转圈呢。” “那怎么不顺便带来,万一走丢了怎么好!”谢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阮心唯道:“有玉秀坊这金字招牌当路标,她转两圈就会来了,正好多让她认认路嘛。” 说起这玉秀坊的招牌,谢夫人脸上便由不得浮现一丝傲娇。 想当年先帝还在时,也是十分赏识他们谢家的刺绣技艺,她出嫁后虽不怎么亲自动手绣这绣那了,不过却成立了一间绣坊,专为培养手艺精湛的绣娘,传承自己家的技艺。为此,先帝还亲赐了这“玉秀坊”的鎏金牌匾,走在十里八街都能一眼看见,可谓荣宠有加。 “你爹就是不靠谱,找丫鬟还找了个不会认路的,一出门就蒙圈,怎么能伺候好你。” “我爹呢?”阮心唯才想起来,她从府里走的时候就没看见她爹。 “还能去哪儿。”谢夫人眼角微斜,朝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又去找张太医了,不给他诊出个病来不会罢休的。” 阮心唯知道自己爹辞官心切,笑嘻嘻道:“其实他老人家正是老当益壮,干什么急着要辞官,太师加身,说出去多有面子!” “他啊就是眼红你大舅呢。” 阮心唯有八个舅舅,谢家大舅当年一举得中,平步青云,官拜翰林。后来老太爷怕儿子都去入仕,到时候满朝文武都有自家人,引得圣上多有猜忌,所以在谢家大舅之后就不让儿子再从政了。 谢家大舅当了几年的京官,等到朝中局势稳下来后,就忙不迭向圣上请辞,举家迁到苏州养老去了。 阮太师见着人家逍遥快活,也想有样学样。只可惜他们都是肱骨大臣,皇上已经放走了一个谢大舅,怎么可能再放走一个阮太师,是以怎么都不肯答应阮太师的请求。 阮太师眼见不行,就想把自己折腾出一点病来,好向皇上诉苦,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去张太医府上软磨硬泡,想让他给诊得严重一些,弄得张太医也是烦不胜烦。 阮心唯看绣娘绣完一片桃花瓣,便有些待不住,跟谢夫人道:“娘,我去小舅那里转一圈!” “去吧,回头叫你小舅一道回来吃饭。”谢夫人头也没抬,只挥了下手。 阮心唯刚跨出门槛,脚底一蹭,却又不知踩到了 分卷阅读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谁掉的玉佩,当下讶然轻呼了一声,然后就看见谢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又要说她,连忙把玉佩丢给一旁的绣娘道:“啊不碰了不碰了!你们看谁回来找顺便还给人家好了!” 谢夫人看着她跑远的娇小身影,又无奈又头疼。也不为别的,就因为闺女福气太好了! 按理说,有福气是好事,可谢夫人觉得,人的福气是有定量的,天生带在身上,可也不能随意挥霍。 阮心唯自打出生起,就是个小福星,不只旺自己,还旺别人。出门捡钱的事儿就不必说了,通常求的签都一求一个准,一张嘴就跟开过光一样,说什么灵什么。 一家人开始还觉得高兴,后来经谢夫人这么一提,觉得确实不该太挥霍了。于是经常嘱咐阮心唯,出门碰到的“好运气”能不沾手就不沾手,免得把福气散得太快。 “唉……”谢夫人叹了口气,觉得闺女太有福气也是件烦恼的事情。 暮春时节的气候正是宜人,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 阮心唯从玉秀坊出来,在街头的牌坊那里捎上了已经蒙了几个圈的绿衣,在路边的小摊贩上边逛边玩,看见前头的空地上正围着一群人看热闹,跟着挤了过去才知是套圈的。 只见地上罗列了好些挂饰摆件,虽然不名贵,倒也精致。 阮心唯见一个青年扔完手里最后一个圈,堪堪搭在一个砚台边上,不由跟着可惜:“差一点就套住了。” 绿衣提议道:“不如小姐也试试?”他们家小姐的运气一向好,没准出手就灵呢。 阮心唯也看得手痒,谢夫人又不在跟前,机会难得,便向摊主要了十个竹圈来,瞅准地面上一只小巧的雕花铜镜,试了试准头放手丢了过去。 竹圈在铜镜周边绕了几圈,啪嗒一下落下,将铜镜扣得严严实实。 “中了中了!小姐中了!”绿衣看着比阮心唯都高兴,蹦了两蹦,连忙朝摊主招手,“是我们的!” 摊主拿起铜镜在襟子上擦了擦,双手捧过来,笑着竖了个大拇指,“姑娘好手气,这还是我今日开张头一个套中的呢!” 阮心唯拿了个开门红,便有些上瘾,接连将手里的竹圈甩了出去,基本都是一套就中。 摊主从一开始的笑脸,几乎变成了哭脸,给阮心唯拿圈的时候,透着一股不情愿。 阮心唯看了看地摊上已经缺了一大半的空,也不好把人家套穷了,于是敛下眼神,将手里最后一个圈随手丢了出去。 竹圈在周边的围栏上磕了一下,从外面弹了出去。阮心唯正待转身离去,却看见竹圈套在了一位年轻男子的折扇上。 男子亦是一愣,视线落向阮心唯,纤长的眉微微抬了下,将自己的折扇递向了阮心唯。 阮心唯颤了下眼睫,连忙摆手。 男子跟摊主又买了十个圈,让他顺便递给了阮心唯,温言道:“我看姑娘手气不错,若不是因为我也是十拿九稳了,这次就当我请姑娘的。” 阮心唯拿着竹圈,顶着摊主欲哭无泪的脸,讪讪一笑,随手丢了几下,就这也套了四五件东西。 摊主见她终于收了手,抹了把额头一阵大喘气。 阮心唯看着绿衣手里一堆收获,也是一阵乐,眼见旁边那位看热闹的男子就要离去,忙从里面挑了一只狮子石印跑上前去。 男子驻足,他身后跟的两个人也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男子略微侧头,面上隐有一丝威慑,两人才垂首退下。 阮心唯心中略微有丝怪异,却也没多想,将石印递给他,道:“这石印就当我谢过公子方才解囊吧。” 男子闻言,笑着接过了东西。 阮心唯瞥了下他熠熠的眼神,忙调转步子带着绿衣跑走了。 阮心唯的小舅谢臻,在京城的朱雀街边开着一间古玩店,一进门就能看见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宝贝,真的是应了店铺牌匾上“珠光宝气”四个字。 不过再多的宝贝也抵不上阮心唯这个阮谢两家的掌上明珠,她一来店铺里的伙计们都笑脸盈盈地问好,好似得阮心唯一句话就能走运一整年一样。 “老板正在后头忙着,我去知会一声!” 阮心唯忙叫住要往后院跑的小伙计,道:“不用不用,我就随便来逛逛,小舅有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伙计听罢,转而道:“外面人多眼杂,小姐不妨到楼上坐坐,刚巧最近新来了批货,老板早就交代给小姐留着一两件新鲜玩意儿!” “小舅又弄回来什么好东西了?”说到新鲜东西,阮心唯的眼睛都亮了。 谢臻最是清楚阮心唯的喜好,但凡有什么合意 分卷阅读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的东西都会叫人给她留着,所以不用看,阮心唯也是满心欢喜,知道东西一定会给自己惊喜。 阮心唯跟着小伙计走到最边上的一个架子前,看着他从上面取下来一只盒子,便迫不及待打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七只颜色不一的琉璃茶杯,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绿衣也忍不住惊叹:“舅老爷选的东西果然都很精致!” 阮心唯正看得爱不释手,斜刺里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便抓走一只杯子,阮心唯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旁边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 “原来是崔姑娘。”看清来人,阮心唯反倒很淡然。 打从小时候起这崔笑就与她不对付,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有次牵着他们家养的大狼狗专门来吓唬她,结果没牵牢绳差点给她咬一口,现在听到狗叫都心颤,也不知是不是她上辈子刨了崔家祖坟。 “许久未见,崔姑娘出落得越发有人样了。”阮心唯叠着手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也不想与她起什么冲突。 “这件我要了。”崔笑瞟了眼阮心唯,看见她的样子就碍眼,一指那盒琉璃茶杯,叫伙计拿去结账。 伙计站在原地苦着脸,东家的外甥不可怠慢,可这崔小姐又是客人,若开罪了对店里声誉也不好,一时左右为难。 阮心唯也懒得与崔笑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她若懂也不会眼瞅着这件东西要了,转而把盒子放回了架子上,伸了伸手,“崔姑娘自便。” 崔笑没在意她这一举动,傲然地绕过她去架子上取盒子,一伸手却连上面的隔板都没摸着。 阮心唯正儿八经地提醒:“左脚踩右脚上啊。” 崔笑反应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朝着一旁的伙计就吼:“你们是死人么!东西放这么高怎么拿!” 真是脚大怨骨拐,个矮嫌爹锉。阮心唯细数以往,就没见过崔笑安静过一时半刻,走哪儿都是一副咋咋呼呼谁都欠她钱的样子,属炮仗的也没这么容易着啊。再者说,她爹大小也是个官,怎的教导出这样蛮不讲理的子弟? 这厢伙计将盒子取下来,外面便走进来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许是听到崔笑在里头叫唤,甫一进门就十分不耐烦:“又瞎嚷嚷什么!” 崔笑似乎对少年还有几分顾忌,加之东西抢到了手,竟没吱声。 阮心唯惊奇不已,不由多看了少年几眼。这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崔笑闭上嘴! 崔笑原本就无意这些东西,只不过恰好看到阮心唯,总要想方设法膈应她。当下得了东西,别的也没心思看,叫人包好送到府上。 哪知伙计还没开口,那少年抢白一顿,“巴掌大的东西能累死你么,快些给了银子便是,少在外边给你老子丢人了。” “崔煜!你别太过分!”崔笑一张脸憋得红里透青。 阮心唯看得直咋舌,这少年看着眉清目秀的,说话怎么句句戳人肺管子。 被唤崔煜的少年懒得再看她一眼,负手出了门。 崔笑劈手夺过盒子,朝门口砸了过去,连崔煜一片衣角都没扫到,却险些砸到刚进门的人。 “大胆!” 第2章 对头 叶弛一进门,就险些被一打琉璃茶杯砸到脚,心里也一丝动怒,抬眼看到了同样面露讶异的阮心唯,愠怒的神色才归于平静。 “大海。” 叶弛出声轻唤,他旁边的随从庞大海会意,知道主子不想太声张,便低首退到一边,没有再追究。 不过庞大海的尖嗓子一起,也足够让崔笑抖两抖了。 阮心唯认出来叶弛是方才在套圈那里的男子,急忙让伙计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看看有没有砸到人。 叶弛看着地面上散碎的琉璃,大为可惜地轻叹一声:“如此精致的东西,摔碎了着实可惜。” 崔笑自知理亏,咬牙不语,狠狠瞪了眼阮心唯,就要离去。 阮心唯也不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当下让人将已经碎了的琉璃茶杯装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崔姑娘难得来一趟珠光宝气,既然崔姑娘喜欢这东西,我也是可以割爱的。” 这话说得客气,可谁家割爱一个破了的杯子?再者,什么叫“难得来一趟”,这摆明是说人没钱来这等地方。崔笑气得七窍生烟,也没敢再留下胡闹,气呼呼地跺脚就走。 绿衣乐呵呵地又过去浇了一瓢油,“崔姑娘您的东西!” 崔笑铁青的脸已经有些狰狞了,眼神狠得似乎要剜下阮心唯一块肉来,一把夺过了伙计手里的东西。 阮心唯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崔姑娘去前头结账。” 崔笑闻言眼珠子一瞪,十分理直气壮: 分卷阅读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你有没有搞错!一个破东西还要我买!” “那就赔吧。”阮心唯神色未变,在崔笑面前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更显得崔笑得理不饶人了。 用钱买怎么也比给人赔听着能保全面子,崔笑自然不想在阮心唯跟前落了下风,咬了咬牙去前头结账了。 崔笑这一番大吵大闹,难免会惊动其他客人,阮心唯让伙计们自去忙别的,上前朝叶弛福了福身,道:“让公子见笑了。” 叶弛脸上挂着两抹笑,漆黑的眼眸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想不到她看着娇俏无害,居然还会刺人。他不禁想起来自己放在御案边的一盆长盛丸,看着毛茸茸的,稍不慎还是要被扎一手刺。 阮心唯看叶弛气质不俗,衣着也讲究,想必也是什么王公贵族,生怕给自己小舅砸了招牌,便领着人在介绍起珠光宝气的宝贝来。 叶弛左右无事,便踱着步子听她缓缓细说,吐字清晰又宛转的声音细细灌入耳中,就像是山涧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叶弛看着窗棱间透进来的阳光,都有点想找个躺椅,打着扇子闭目养神起来。 再说那头被气走的崔笑,不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被崔煜当着众人的面讽刺一顿,心情彻底跌到了谷底。进门看到砖缝里的杂草都觉得碍眼,跺着脚一顿碾踩。 “又是谁惹你了?对着根草也能撒气,叫人看见岂不笑话!”崔大人打厅里出来,看着崔笑的样子直皱眉头。 这个女儿被夫人骄纵得一身虚荣气,眼里从容不下人,看人家戴个镯子钗子的都要去攀比,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唉!”崔大人重重叹了口气,头疼不已。他自诩也算为官清廉,积福积德,怎奈一生就一女一子,女儿还是这幅德行,真是老天无眼!好在庶子懂事,如今在书院读书,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心里总算有点安慰。 “你弟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 崔笑一听,小姐脾气越发上来了,尖声道:“你就只记得你的好儿子!你儿子在外面给我难堪,你问过一句没有!” 崔大人被呛了一顿,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可巧崔煜后脚也回了府,见到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场面,眉毛也没动一下,乖顺地行了礼:“父亲。” 崔大人看了看儿子低眉顺眼的样子,沉吟了阵,问:“你姐姐说的可有其事?” “姐姐硬要花银子从别人手里抢个没什么用的茶杯,那儿子也没话说。” 崔大人听了,越发来气:“你又眼热谁家的东西去了!” 崔笑自知理亏,无话可辩,却不服气地瞪着崔煜道:“你少恶人先告状!东西我原本也没想要,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崔笑这话一出口,崔大人也知道这事没跑了,当下气得发抖,“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尽学些骄奢之气!” “那阮心唯跟我争,我凭什么要让!”崔笑一想到没能给阮心唯下脸,心里就恨得发疼。 “人家有个翰林大舅,还有个太师爹!你跟人家比?” 崔笑反倒对着自己的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犟嘴:“翰林又怎样!您不也是翰林医官吗!一样的头衔怎么就比别人差了!” 崔大人听了她的话,像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旁边的崔煜更是暗暗嗤笑。 崔大人觉得自己的心口更疼了,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迟早要被气得驾鹤西去,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自己回屋好好反省去!” “动不动就会反省反省,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能反省出个什么来!”一道埋怨的声音响起,原是闻声赶来的白氏。 崔煜垂着头恭敬地叫了声“母亲”,侧身垂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崔笑软着嗓子边跟白氏撒娇,边倒苦水,把店中的事全部翻了个个儿,好似天下的委屈全是她一个人受了。 崔大人知道白氏又要袒护女儿,沉声道:“像你这般骄纵下去,哪日她惹出了事,我想保都保不了。” “女儿家骄纵怎么了?他阮家能金山银山供着自家女儿,偏我们家就不能了?”白氏眼一翻,语气里的不屑跟崔笑如出一辙,“左右我的嫁妆铺子还在,能花得了你几个钱!你藏着窝着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不成!”白氏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崔煜。 崔大人一介布衣出身,也是搭上白家才考了功名入了仕。这一直是他心头的疙瘩,偏生白氏常常拿来说道,用此压他一头。 白氏自己只生了崔笑一女,再无所出,却也不准崔大人纳妾。崔煜的出生,也是当年崔大人的母亲在世时,把自己的大丫头许给了崔大人,抹消不了才留下的。 如今府中虽 分卷阅读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只有一妻一妾,还天天闹得不得安宁。崔大人不由感慨,朝中那些妻妾成群的大臣们,是怎么保家宅安宁的。 “罢罢罢,同人不同命啊。”崔大人长叹一声,也懒得跟这油盐不进的母女俩唠叨,心里合计着也该给崔笑择一门亲事了。 一旁崔煜始终没发一言,微垂着头,瞟见崔笑母女慈爱的画面,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嘴角,溢满嘲讽之色。 阮心唯却是给自家小舅拉了个大主顾,虽然有些肉痛崔笑摔碎的琉璃茶杯,不过却有了好几千两的进账。 “公子若累了到里边坐着喝喝茶,我们店里还有好些宝贝呢!”阮心唯对着拳头,一副财迷样。 叶弛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都快印出钱币来了,忍俊不禁道:“我尚有事办,下次再来光顾吧。” 阮心唯点点头,忙招呼伙计把他买下来的东西打包好,“公子不妨留下贵府的地址,回头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马车就在附近,顺路带上就好。”叶弛摆了摆手,又觉心中疑惑,便问了阮心唯一句,“你也是这里的东家?” “东家是我小舅。” “小舅?”叶弛抚着扇柄,心思暗转。 阮心唯点点头,道:“这店是我小舅开的,不过他正忙着,抽不开身。等下次公子来了,我让小舅介绍别的稀罕物件给你!” 谢臻在京城商贾之中也是颇有手段的,珠光宝气又扬名在外,所以叶弛一开始也是知道的,听了阮心唯一番话,再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她的身份了。 谢臻每日赚得盆满钵满,没想到他这个外甥女也是个小钱串子。 叶弛笑了笑,带着人离开了珠光宝气,阮心唯还站在上面的台阶上冲他挥了下手。 马车穿过熙攘的行人,转向宽阔的街道,行了片刻后径直奔入了朱红的皇宫大门。 外面转悠了一上午,此刻正是困乏,叶弛下了车,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庞大海见状,低声道:“皇上可要回寝宫歇息一下?” 叶弛想起来御书房一堆折子还没批,仰了下头强作精神,“不必了。” 天狩王朝虽然几代波折,到叶弛手上一顿刀削斧砍,总算有了国泰民安的盛景。这大事少了,小事便不断,叶弛每日看着朝中大臣呈上来的折子,不是担心他的江山就是担心他的后嗣,没有半点建设性的意见。他还不到而立,这伙人就天天怕他魂归西天一样,让他延续子嗣早立太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弛翻了一阵,便有些不耐烦,将折子摔在了御案上。 “看来得给这些人找点事做,省的成天到晚盯着朕的后宫之事没完。” 庞大海小心整理好散乱的折子,扬着笑脸道:“皇上自打登基以来,除了晋升了原先几位侧妃,还从未选秀,这在历朝历代也是少见,朝中的大人们自然就该急了。” 叶弛想想,自己登基也有七八年了,之前是拿根基不稳来搪塞,如今怕也不好再找理由。前朝尚且不算事,后宫还有太后把持,他若态度强硬,恐怕如今残缺的兵权更要费事拿到手了。 叶弛看着面前摊开的折子,垂眼深思良久,终是不得不暂作妥协,“着户部去办吧。” 其实换个角度想,叶弛觉得与其让太后自作主张给他塞人,倒不如开诚布公地选一次,也合自己心意。 第3章 祖传的臭美 等到天快擦黑的时候,谢臻才回了府,吃过饭就抱着搜罗来的好东西去给自己外甥了。 谢夫人无奈道:“这舅甥俩一个样,一有什么玩意儿就巴巴地往上送,都长不大。” 阮太师揽着镜子,照着自己续了三个月才长出来的胡子,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当大人有什么好,累身又累心的,还是当小孩好。” 谢夫人见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镜子,没好气道:“你给我把胡子剃了!”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端端的说要续胡子,说是这样显老态,为了辞官也是费尽心机了。 阮太师捂着自己的胡子,一脸肉痛,可见谢夫人一瞪眼,便连连点头:“剃剃剃,一会就去剃!” “现在就去!” 阮太师从椅子上拔身而起,麻利地就去了。 谢臻到了西厢房,看见阮心唯正趴在书桌上画东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噌一下就给抽到了手里。他看见巴掌大的小册子上又多了一个人的肖像,长眉星眸,端的是风采卓绝,撇了下嘴问:“这又是哪个野男人?” 阮心唯冲他皱了下脸,转而就去扒拉他带来的东西了。 “谢靖要知道教出来一个成天就知道画野男人的徒弟来,八成会后悔!” 分卷阅读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用手比着脸小心道:“那你可千万不能透露给七舅,不然我就说是你让我画的。” 谢臻抬手就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有你这么坑自己舅舅的么?” 阮心唯摸摸脑袋,宝贝似的摸了摸小册子的表皮,上面赫然印着四个蝇头小楷百美图鉴。 这是阮心唯自己编撰的,上面画的全是二八少女和俊俏郎,举凡长得好看的她见过的,都入了册。她一手丹青承袭了被誉为画圣的谢靖,所画人物都能入木三分,随意翻翻看倒也算得上一件宝贝。 谢夫人常常玩笑,等到她该找人家的时候,就依照册子上面选算了。 谢臻摸了把自己俊逸的脸,往旁边的榻上一卧,道:“外面的野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给你舅舅我画一幅。” 阮心唯直翻白眼,“您老就画在第一页,您没看见吗?” “啧,那都多久前画的了。男大十八变,越变越俊俏,你的图册也得跟进啊!”谢臻说着撩了下袍子,要求还不少,“记得画好点,务必要将我的神采画出来十分。” 阮心唯就听着他胡说八道,幽幽道:“画那么好看做什么,你又不娶媳妇。” 谢臻一听到娶媳妇,额头的青筋就几不可见地突了一下,“怎么又扯到娶媳妇去了。” Exclusive arra of DWSN team “不然要好看干什么,若叫哪家的大姑娘看见了,平白的魂牵梦萦,那多不好。” 谢臻过去用拇指抵了下她额间的花钿,指着她浑身上下道:“那你还每天花半个时辰打扮干什么,反正你现在不也不嫁人。” 阮心唯被他一噎,就放弃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谢臻还能不知道她是奉了自家大姐的命来游说他的,斜眼道:“小孩子家家的也唠唠叨叨,小心长褶子!” 阮心唯摸着光洁的额头,撅起了嘴:“可我若不唠叨你,外祖母和娘就要唠叨我了。” 谢家老夫人四十几的时候才生了谢臻,时常调侃自己是老蚌生珠,偏生最后这个“珠”还是个不省心的,打小就调皮捣蛋,大了也是放荡不羁。十来岁的时候要去从军,被老太爷一顿竹笋炒肉打了回来,后来就自己背着个包袱走南闯北去了,没几年还真闯出来了一番名头,在南北商行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老太爷深感欣慰,走的时候倒也安详,唯有两个小儿子的亲事是牵挂。所以一直以来,老夫人都不遗余力地想让谢臻赶紧找房媳妇,以安老太爷九泉之下英灵。 可是,终身大事岂是容易的,何况谢臻素来主意硬,他要说不愿意,就是绑了扔进洞房也没用。 老夫人为此都快愁哭了,眼看他也是三十几的人了,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们家老七和老八,还是个光棍! 说起自己的七舅谢靖,阮心唯也不由慨叹一阵:“七舅还真是痴情,都等了两年了,还不死心。” 谢臻轻哼了一声:“什么痴情,我看他就是受虐狂。”居然看上一个女山贼头子,他们这些大才子的癖好,他真是不懂。 “想必那女山贼头子也是一位绝代佳人呢。”阮心唯托着腮,已经开始畅想自己未来的七舅妈了。她觉得以他七舅那一股拗劲儿,这事最后一定能成。 “以貌取人,肤浅。”谢臻一个劲点着阮心唯的脑门教育,“你该学着多看看人的内在美,光看脸能看出来什么!” 阮心唯振振有词:“可是若没有出色的外表,谁还有耐心了解对方的内在美啊。” “这倒是。”谢臻转瞬就倾向了自己外甥的阵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庆幸的样子,“还好我有这张脸。” 阮心唯:“……” 果然臭美也是自家人祖传的。 过段时间就是太后寿诞,京中官员及命妇都会进宫恭贺,谢夫人专程让谢靖画了幅山水图,照着描了花样,打算用丝线绣出来。阮心唯多少受过母亲的指点,所以时不时还能帮上一二。 谢夫人对刺绣一道十分讲究,不仅选样取材仔细,对刺绣的环境也十分严格。 “艺之巧乎因乎心,心之巧乎因乎境①。刺绣最忌草率仓促,心不静,拈针便不稳,但凡有一丝错误,再改就难了。”谢夫人把手绷换了个方向,让阮心唯背朝太阳坐着。 阮心唯向来都是一心能二用,绣两针就要被窗外的的鸟鸣吸引去一些注意,如今只能面朝屋子里,便有些坐不住,扭了扭道:“这样多无趣,再说背朝太阳会挡光的。” “面向太阳伤眼,你手绷向上抬着的时候反而遮了光。刺绣就是在穿针走线里找乐趣,就你一心二用!” 阮心唯被谢夫人数落 分卷阅读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顿,才安分坐着绣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念叨:“要我说,直接把七舅画的画送去多省事,绣出来多费神。反正皇家的精贵东西多了去了,到时候还不是把我们的心血堆到仓库里去,再者这个小杨太后是大曜人,不是一向不喜这些精细物件,总觉得她也不会用。” 阮心唯说的小杨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之所以前头缀个“小”字,是众人私下里为了跟已薨的杨太后区分开来。 小杨太后邻邦之国大曜的长公主。几十年前,天狩还未削藩,几个藩王对皇位虎视眈眈,集结在一起准备逼宫。先帝不得已才向大曜借兵,大曜皇帝一口答应下来,却是要求先帝迎娶长公主为后,两国结成姻亲。 当时先帝已经娶了杨太后,是以并未答应。杨太后却不想先帝因为她而沦为阶下囚,便主动让出后位,让大曜出兵。先帝誓死不应,是长公主主动出面,扬言各退一步。于是,就成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一朝两后”的局面。 大曜皇帝因为不满先帝的做法,还要了一半兵权作为“聘礼”,这兵权也一直掌握在长公主手里。 世人都道先帝情深义重,可阮心唯觉得,既然心中爱重,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呢。不过,皇家有史以来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人能理解的。 谢夫人也没多在意她一副小孩子家的语气,坐在一旁绕着线轱辘,叮嘱道:“这话可别乱说,人家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我们送不送又是一回事。你爹是太师,我又诰命加身,这些事情上少不得得多费几分心思,免得让有心人以为我们不上心。” “我又不傻,怎么会随便跟人说,再者我也没说的对象啊。”大抵因为自家后台有点硬,自己又运气太好,所以叫人牙痒痒,现在好多闺秀都不怎么待见她,她也懒得热脸贴个冷屁股。 谢夫人想到这一茬,也不由叹了口气。 阮心唯伸手贴了帖她的脸,并没有很在意,“我还乐得清静呢,您可别瞎想。” 谢夫人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捏了捏,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捏了一团棉花在手里,她父亲当初给取的小名“软软”还真是没叫错。谢夫人捏过了瘾,才又拈起针来,母女俩一头一个,认真绣了起来。 母女俩每日赶工,终于将绣品在太后寿诞这天完成了,阮心唯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看人都重影。她看着流光溢彩的丝绣山水图,很有自信地觉得,这满朝文武家的诰命夫人也怕拿不出来比这更好的寿礼了。 阮心唯咂咂嘴,都有点舍不得送出去了。 谢夫人推了推她的脸,移开她直勾勾的眼神,催道:“还傻站着,一会该迟了,快些去换衣服。” “我还没上妆呢。”阮心唯一听就要走了,急急忙忙坐到梳妆台前,叫唤着绿衣给自己梳头。 绿衣的手巧,梳的发髻花样也多,所以阮心唯才能原谅她几年如一日不会认路的毛病。 谢夫人也满意地点头,道:“选些俏丽的首饰带上,这次也好让别家的夫人掌掌眼,趁机瞅个小伙子。” 阮心唯一听,默默地放下手里的红玉耳坠,换了一对不起眼的珍珠坠子,那样子就是不想让人注意似的。 谢夫人瞥了她一眼,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娘愁娶儿媳妇,她现在也开始愁找女婿了。 第4章 损友 小杨太后素来讲究排场,年年都要寻个由头大摆一番,今天又是整六十寿诞,自然还要隆重些。 阮心唯看着一殿的命妇拖家带口的,一眼望过去也是眼花缭乱,垂着眼皮安静地跟在谢夫人身后。 宴席摆在后园子的湖心殿里,还要泛舟过去。阮心唯看着湖面上横七竖八的小舟,还有岸上乌泱泱的人,觉得有点心烦意乱,蹙着眉头小声跟谢夫人道:“吃个席都这么麻烦,这得摆到什么时候去?” 谢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忍一忍吧,反正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阮心唯看着已经西斜的太阳,想必等宴席散了也是晚上了。 等到人都坐定,也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阮心唯看着面前的菜肴,摸了摸早就空了的肚子,又一次朝谢夫人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 众人都没开席,谢夫人也没办法,便从一旁的果篮里摘了个小果子给她。 阮心唯抿抿嘴巴,也没再多讲究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拿着果子咬了一口,旁边便传来一声几不可见的嗤声。 阮心唯偏了下头,正好看见崔笑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白眼,她往谢夫人身边靠了靠,奇道:“怎么崔笑也来了?”以崔大人的官阶,夫人应该也不会被封诰命才是。 谢夫人瞧了一眼,跟阮心唯换了个边,才道:“太后大概是想借这次寿诞促成些好事,所以特令京 分卷阅读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中官员适龄子女都入宫参宴。” “什么好事?”阮心唯咬着小果子有点没转过弯来。 “不是皇室中有人到了议亲年龄,就是为来年选秀做准备吧。” “皇上要选秀了?”阮心唯有点吃惊。 “成天什么事都不操心,你爹不是早就提过了。” 一听到选秀,阮心唯这心里就跟揣了一团乱麻,屁股都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明知道的事,阮心唯还是不死心地问:“那我是不是也要去选?” 谢夫人看了看她苦着脸的样子,道:“你要是赶在明年之前找到合意的嫁出去,那自然就不用选了。” 一年时间她上哪儿找去?再说了终身大事岂是一时半刻就能落定的。阮心唯想着这个事,顿时愁得连胃口都没了。 太后姗姗来迟,众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腆着笑脸相迎。 太后笑眯眯地坐在上首,视线在下面的人身上溜了一圈,让阮心唯觉得就像在打量谁家的大白菜好。 太后虽然已经年逾花甲,大抵是因为没生育过的原因,又保养得当,显得比同龄人稍微年轻那么几分。她同人客套一番,众人才敢完全放松入席。 阮心唯看着别家二八姑娘一个接一个上去贺寿送礼,心里可谓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女儿坐着娘亲上去的,于是硬着头皮忍了下来。 “臣女阮心唯,恭贺太后大寿,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看见阮心唯手里捧的绣品,眼里倒是蹦出一丝亮光,笑着道:“一看这手艺就是谢夫人的了,真真是巧夺天工。” 谢夫人站在一侧,朝着太后福了一福,“太后谬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谢夫人过谦了,先帝在时,也常与哀家谈及你们谢家的手艺,着实不错。”太后瞧了几眼绣品,又面带犹疑,“不过哀家瞧着这山水之势也颇为眼熟,可是出自名家谢靖的手笔?” “太后火眼金睛,这却是臣妇弟弟的手笔。” 太后闻言,笑意里掺上一丝得意,又说了几句话才叫阮心唯下去。她见阮心唯一直垂眉低眼的,便道了句:“谢夫人的千金好像很内向?” 阮心唯闻言,又往自己母亲身边缩了缩,看在太后眼里,便隐隐有几分不喜。 谢夫人明知阮心唯是故意的,也没多在意,出言道:“她自小少出门,见着太后威仪,难免拘谨。” 众人都知太后出身大曜,大曜民风剽悍,最不喜天狩朝女子弱柳扶风的样子,见着阮心唯这样,有的不免在心中暗乐。 如此性格,想必也入不了太后法眼。 一时间,可谓几家欢喜。 “鬼灵精,你也不怕要是惹得太后不快,下不了台。” 说实话,谢夫人自然也不想自己养大的闺女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对阮心唯的小动作也没有责怪。只是能不能入选最终还是皇上说了算,虽然说太后这里能把持一些程度,到底不是绝对。 阮心唯悄悄吐了下舌头,小声道:“他们大曜瞧不上天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又那么爱面子,不会当众给我难堪的,我这是对症下药。”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太后一样。” “有道是相由心生,我看太后那面相,就是个死要面子的。”不然以太后对天狩的嫌弃,当初贵为长公主怎么会嫁过来,想必也是有什么缘由。 “又跟着你舅舅胡诌。”谢夫人无奈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阮心唯也没再主意后面的事情,埋首只顾填肚子。不多时,听到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京城闺秀虽不待见阮心唯,阮心唯对他们都是极清楚的,虽然有的心高气傲不讨喜,不过好在皮相都不错,所以阮心唯都把他们记录在了自己的“百美图鉴”上。 这弹琵琶的是礼部尚书次女薛芳苒,一手琵琶弹得最好,被京中诸多仰慕者封了了个“妙手仙音”的雅号,她姐姐薛蔓柔曾是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后便封了婕妤,据说也是个美人儿。 阮心唯没能见一面,还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这个薛芳苒跟崔笑最是要好,阮心唯也不懂,这般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会处在一块的,她还真担心崔笑一个心情不好就去挠花薛芳苒的脸。 比起阮心唯的欣赏之情,崔笑作为薛芳苒的闺中密友,可就不是那么心平气和了。自己的家世跟薛芳苒比起来有差距不说,就连才艺也是被压一头,崔笑自然觉得心里不舒服,硬扯着一个笑容都快僵了。她把头上薛芳苒今日送给她的簪子取了下来,藏在袖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薛芳苒的一曲琵琶自是赢得一片叫好声,崔笑心中不平,起 分卷阅读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身去外面透气了。 阮心唯原本也憋闷得慌,出来看见崔笑站在栏杆前,不想在今日还与她有冲突,便折转步子打算换个清静的地方。 周边的廊桥上,都有各家的贵女三五成群地喂鱼闲谈,阮心唯晃了一圈,竟觉得没有自己立脚的地方,便打算回去了。 “瞎转悠什么呢!” 阮心唯只觉眼前一晃,就被一个人狠狠敲了下头,嘶了一声朝着对方的胳膊肘上就拍了一巴掌,“方乔远!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 方乔远面如冠玉的脸上,挂着一幅吊儿郎当的表情,摇着把扇子装君子,“一个肉墩子还香玉呢,一边玩儿去!” 阮心唯扒开他乱揉自己头发的爪子,觉得自己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了他这个损友!早知道就把以前他带着花娘去油菜花田里“春风吹腚”的香艳事迹抖给他老子,让他吃一顿竹笋炒肉! “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揉我脑袋,我就告诉我小舅去!”对于自己小时候胖的事实,阮心唯也是无比在意的。 “多大了还就会告状!”方乔远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四处看了看没人,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喏,最后一套了,咱们之间可两清了,别出尔反尔哪天又漏了嘴。” 阮心唯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做工精致的一支簪子,眯着眼笑得跟只小狐狸,“您老就放心吧,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大嘴巴说出去的。” 方乔远瞧着她的神情,撇嘴道了句:“不愧是奸商的外甥!”一样的奸诈! 阮心唯晃着脑袋,不置可否。其实说起来她真的想替方乔远叹口气,不过是在心里偷偷的。她当年压根没看清楚在油菜花田里的人是方乔远,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巴巴跑上前来,生怕她把看见的事情告诉自己老爹,他可是一直装乖当着翩翩君子的,这要是被知道了,他哪还有银子花。 所以没等阮心唯张嘴,方乔远自己就做出了保证,送阮心唯三支醒钿斋的簪子做封口费。 京城的醒钿斋一年也只出一件精品,即便是谢臻,有时候去得晚了也是空手而归。方乔远别的不行,狐朋狗友倒是一大堆,直接预定了三年份的,专给了阮心唯。 方乔远想想当年的年少无知,也是一阵后悔。荤没开成,还搞得他心理阴影一重重,一上床就觉得有人偷窥,现在还是个童子鸡! 方乔远想到这里,看阮心唯的眼神就带了一丝幽怨,手一痒又照着她的头顶揉了好几把。 阮心唯看他可怜,任他发泄了一下,又问道:“我听说你跟大将军的千金已经订了亲,什么时候成亲呀?将门虎女,想必那姒姑娘的风采不俗!” 方乔远看着她一脸的艳羡,咋舌道:“阮心唯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欣赏美也是错么,就只许你们男人对着姑娘家评头论足?” “我说不过你。”方乔远摇了摇扇子,看见正要往小舟上走的武安王,扬起手打招呼,“王爷这就要走了?” 武安王听到方乔远的招呼,脚步一拐走了过来,视线触到阮心唯,便有些移不开。 第5章 寿宴意外 同样是欣赏美人,可阮心唯不喜欢对方这样赤/裸/裸的眼神,心中涌上一丝恼意。 “里头怪闷的,抽空躲个懒去。”武安王在阮心唯身上掠了一眼,“难得方兄呆得住,原来是有美人在侧。” 方乔远一咧嘴,把阮心唯的头戳得一偏,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她算什么美人,小屁孩一个!” 两个人胡扯了一顿,武安王才离开。 阮心唯知道方乔远虽然纨绔,交的朋友也都差不多,本性都是不坏的。可这个武安王,仗着祖上有功世袭了一个爵位,便有些自大,而且他眼神太过阴郁,一看就不是一个路子的,便提醒了方乔远一句。 方乔远摆摆手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谁能深交我心里清楚。” 阮心唯都懒得再搭理他,沿着曲桥缓缓漫步,快走到对面的亭子里,就窜出来一个崔笑,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样,都快朝她喷火了。 就在阮心唯想着崔笑应该不至于在这里跟她算上次的账,就听崔笑嘴一张骂得难听:“阮心唯!你还要不要脸了!” 阮心唯摸摸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又怎么着她了。 崔笑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更是来气,道:“你勾搭个方公子还不够,还要勾引王爷!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原来是为这个。”阮心唯想起来方才跟方乔远说话,崔笑必定是隔远看到了,“你喜欢那个武安王?” 崔笑的脸上藏不住事儿,阮心唯浅浅一探就知道她的心思,心想这得眼瘸成什么样才看上那种人。 分卷阅读1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被一语道破心事,崔笑的脸憋得通红。 阮心唯也没继续往亭子里去,甩给她一个款款背影,“没人跟你抢,你自个儿留着吧。” 崔笑觉得脸上下不来,血气上头,竟迈开两步上前推了阮心唯一把。 阮心唯的腿弯磕到栏杆上,眼看就要背仰掉到湖里去,看到不远处的方乔远,连忙急得喊:“方乔远!” 方乔远闻声一看也变了脸色,连忙几个跨步跑过来,将阮心唯一把揪了回来,倒是把一旁的崔笑直接撞进了湖里。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勾起了更大的动静。 方才想泛舟寻清静的武安王,好巧不巧就在桥底下,听到动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慌了神的崔笑拽着小舟的边沿,一骨碌就从上面滚到了水里,两个人一下搅和成一团。 临近夏日,姑娘们穿的衣衫都是又浅又薄,崔笑身上的粉衫子被水一浸,就跟没穿一样。 方乔远噫了一声,连忙抓着阮心唯的披帛挡了下眼,朝远处的侍卫招手,“快过来救人啊!” 这厢一顿折腾,周围的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回过神来的武安王被崔笑蹬了两脚,心中火起,一把抓着人丢到了岸上,抹着脸上的水一脸菜色。 崔笑呛了几口水,这会还没回缓过来,还是阮心唯看不过眼,把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了过去。 “你管她死活,丢个人看她以后还嚣张不嚣张!”对于阮心唯的作为,方乔远十分地不赞同。 “那也犯不上,若回头被刺激得想不开,还不都要算在我头上。” 阮心唯知道崔笑看不惯的也不只是她,贪慕虚荣的性子根深蒂固,见谁都要嫉妒,无论软的硬的对崔笑来说只会更加滋长她心里不忿的情绪。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殿里面,白氏出来瞧见已经昏死过去的崔笑,当即就嚎啕大哭。 太后急忙叫把人抬到房里去请了太医来,好在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不过好端端的落了水,又惊动了众人,太后少不得要过问几句。 崔笑清醒后,也记得自己当初落水是什么样,哭了一顿便要死要活。 太后抚了抚额头,了解了事情经过,便出言当了个和事佬:“既是武安王救人,那哀家就做个主,把崔家姑娘许给你做侧妃,也全了姑娘家的名声。” 武安王怎么没明白,自己好端端打个盹,就忽然多了一个侧妃。不过他也不敢违逆太后的懿旨,只得硬着头皮悉听尊便, 方乔远咂咂嘴道:“还真是‘天降横祸’,幸好我没跟他一道去。” 阮心唯笑言:“如果是你,崔笑想必会急着跑也不一定,人家可是心有所属的。” “那最好,本公子的桃花已经开满树了,可不想再多一个。” 阮心唯打量了他一眼,一脸无言。 谢夫人也是心有余悸,道:“这崔家姑娘是一点都不省心!” “这次她如愿以偿嫁到武安王府,也算成功飞上枝头了,想必以后不会再有闲心找我麻烦。”说起来,阮心唯还真想谢谢太后和武安王。 “那样的话最好。” 虽然是个意外,不过得以促成一件好事,太后倒也没有因此动怒,稍晚些还领众人看了戏,等到寿宴临近尾声,天空都缀上了星子。 阮心唯觉得屁股都坐麻了,起身走动的时候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 小太监要带他们坐轿到宫门的时候,谢夫人也连连摆手,“先走几步吧。” 阮心唯看见太后走的时候也是坐着软轿,心道宫里的贵人们走两步路都要坐轿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走路了。 “太后寿诞,皇上好像一直没来?”阮心唯想起来问道。 阮太师从寿宴开始时就说跟皇上在议事,到最后也没见来。谢夫人心想,这皇上大概也是打心底里不待见太后,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么个事情来搪塞,毕竟当年皇上的生母可是差点被逼得成了下堂妻。 母女俩彼此心知肚明,也没有再多说。 谢臻知道他们入宫赴宴,一直在店里等着时间去接他们,后来有事耽搁了一下,匆匆来到宫门口时,才看到三三俩俩的人从宫里出来。 谢臻四处瞭望了一下,看见前面车边站着一个云水蓝襦裙的背影,迈着步子叫了声:“软软。” 那背影一回身,却是一张下巴尖尖的美艳面孔,微微上挑的眉眼中迸现一丝娇羞与惊喜,“谢公子……” 谢臻看到薛芳苒的面孔时,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便及时止住了步子,抬手作揖,敛下眼睫,“失礼了。”说罢走到了一侧,继续朝里面瞭望着。 b 分卷阅读1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薛芳苒抚了抚脸上未散去的红晕,闪躲的目光里不掩痴恋,等得阮心唯母女出来,才上了马车离开。 谢臻听阮心唯说了今日寿宴上的事,眉头打了个结,“这个崔笑怎么处处与你不对付,崔家两口子是怎么教的女儿?” 谢臻也庆幸今日掉下水的不是阮心唯,要是把阮心唯许给了武安王那个好色之徒,他可真要忍不住打上门去了。不过姐夫贵为太师,想必结果应该大不相同。 阮心唯今日也见识了白氏那哭天抢地的架势,道:“大概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吧。”她上次在珠光宝气见过崔笑庶出的弟弟,那性子跟崔笑比起来南辕北辙,想必就是完全跟了自己的娘。 “恶妇一个,把女儿嫁到武安王府有她好受的。”谢臻也时常与一些官家子弟走动,知道那个武安王的枕边人可不少,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一把女人也不知要上演多少台戏。 崔笑无意间得偿所愿,睡觉都要笑醒,轮到武安王这边可就不是美事了,回到府里便发了一顿脾气。 老夫人安抚他:“不过是一个侧妃,犯得上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么。府里多她一个不多,你娶回来还不是任你揉圆搓扁!” 武安王虽然贪图美色,可硬塞给他未免有些吞不下,本来就对崔笑无感,这下只觉得厌恶。 “就算是侧妃,也该娶个贤良淑德的,好歹像人家阮姑娘那般。这个崔笑咋咋呼呼,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到时候还不是让人笑话我娶了个乡野村妇!” 老夫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翻起了眼皮道:“你还敢肖想太师的千金?你也不颠颠自己的斤两!” 武安王不服气:“我怎么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郡王,想娶一个大臣的千金还不够格不成!” 可不是不够格么。老夫人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也多,哪里会不清楚这官与官之间的事情,他们家这个爵位看着光鲜,可放到皇上跟前去,怕是都不记得姓甚名谁了。 阮太师位高权重,统共也就那么一位千金,八成也早被皇家预定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看着儿子一脸郁郁之色,道:“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也别嚷嚷,别让人听到了觉得我们对太后她老人家不满。” 武安王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咽下这一口气。 同样对这件事不甚满意的,还有白氏。 “太后也真是的,指婚怎么还指了个侧妃!” 崔大人听见她的话,都懒得说话。他不过一个从八品的小官,本就不奢求女儿高嫁,现在成了就郡王侧妃他都有些不踏实,这妇人居然还不知足,真无知得厉害。 崔大人暗暗叹了一声,叮嘱崔笑道:“既然太后发了话,就安心待嫁,等到了王府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崔笑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完全听不到崔大人说什么。 崔大人摇摇头,背着手就要走,白氏又叫住了他:“你又上哪儿去?女儿都要出嫁了,你也不看着添添嫁妆!” “庚帖还没交换,你倒心急。”崔大人确实对这事不上心,主要是觉得上心了也没用,“账都是你管的,你想添什么就添什么吧。” 白氏看见他出去,同回府的崔煜走在了一起,冷哼了一声,眼神一转遮下来一层阴影。 第6章 再遇 崔笑和武安王的事情定下来后,阮心唯觉得日子都平静了不少,有时在街上碰到崔笑,终于不是逮着她就咬了。阮心唯深深感慨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 “小舅你也赶紧娶妻吧,也许将来的舅妈旺夫呢,能让你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阮心唯谨记自己娘亲和外祖母的交代,一有机会就逮着谢臻游说。 谢臻撩起眼皮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不一会,一个伙计跑进来,满脸笑嘻嘻道:“老板,外面有位姑娘说要见你。” “有姑娘找小舅?”阮心唯一听比谢臻都积极,忙起身往外走,“快带我去瞧瞧,是哪家的姑娘!” 谢臻捡起一旁的花生丢了她一下,挥手朝伙计道:“就说我不在!” 伙计有些为难:“可那姑娘一直坐在外面等着,看样子等不到老板是不会走的。” “七舅痴心等未来七舅妈,现在居然还有未来的八舅妈等你。”阮心唯兴奋了一下,也帮着劝谢臻,“小舅你就去见一下呗,怎么着也别叫人空等。” 谢臻动都没动,道:“别胡说八道。” 阮心唯见说不动他,撇撇嘴跟着伙计跑到前头,打算亲眼见识一下这位敢痴缠她小舅的奇女子。 店里的小隔间,正坐着一位月白长衣的美人儿,美人儿一抬首 分卷阅读1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还讶异了一下:“薛姑娘?”她还真没想到薛芳苒看上了自己小舅。 “阮姑娘……”薛芳苒看见阮心唯,显得有丝慌乱赧然,搅着手里的帕子憋了半晌才问出话来,“谢公子还是不肯见我么?” 阮心唯知道自己小舅的脾气,他说了不见,她也不敢擅自做主。不然纵然谢臻偏疼她,若踩着他的底线,也是会发脾气的。 阮心唯叹了口气:“我小舅脾气直得很,委屈薛姑娘了,薛姑娘还是请回吧。” 薛芳苒听罢,眼眶霎时就红了,咬着唇瓣不知所措。 阮心唯看着美人垂泪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姑娘家脸皮薄,能主动上门找来也是不易,偏生她小舅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 薛芳苒抹了抹眼角,朝阮心唯颔首,“打扰了。” 阮心唯送她出了门,见她也没往府邸的方向走,估摸是去找自己的闺中密友诉苦去了。阮心唯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也不出面了,没的到时候薛芳苒一说,又被崔笑记在自己头上。 “失策失策。”阮心唯拍拍头,又折回了后院。 “弄走了?”谢臻端着一只紫砂小茶壶,一副八十老人的闲适模样。 阮心唯想了想,还是劝道:“我看那薛姑娘长得漂亮,又会弹琵琶,也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大才女,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 “细眼尖下巴的哪里好看了,一看就不安于室!” 阮心唯瞪了下眼,觉得他对一个姑娘家这般评论太不好了,绷着小脸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一个姑娘主动来找你,你不见也倒罢了,还说这么难听的话,长得漂亮就是不安于室么?” “我什么时候说长得漂亮就是不安于室了,你怎么尽对号入座。”谢臻看她快能挂油壶的嘴,说得煞有介事,“你舅舅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面相最准,那个薛什么的也就是装得知书达理,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 敢情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全,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阮心唯不怎么相信地瞅了他一眼,道:“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看看,以你这样的锅,能配个什么盖?” 谢臻摸着下巴振振有词:“没听过医者不自医么,相面的当然也不会给自己相。” “你就胡扯吧。”阮心唯转而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那你给我相相。” 谢臻佯装认真地掰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拿起一旁的朱笔在她脸颊上划了两道,唰地起身就往外跑。 阮心唯反应过来,抹了把脸,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舅甥俩一路闹到店里,阮心唯看着店里的掌柜伙计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有点不好意思地停下步子,就近对着架子上的一面玉鉴擦了擦脸上的痕迹。 玉鉴的角落里蓦然印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此刻正双目含笑,悠悠地望过来。 阮心唯一顿,转身看见叶弛,捂着一半脸笑着打了声招呼。 叶弛还没开口,谢臻就挤了过来,眼瞅着叶弛问阮心唯:“这谁?” 阮心唯连忙拉着自己舅舅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上次那位大主顾”阮心唯说着又卡了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水润的大眼便移向了叶弛。 叶弛温言道:“鄙姓叶,有礼了。” “叶……”谢臻正欲思索,被阮心唯打断了。 “叶公子这就是我小舅,珠光宝气真正的东家!” “小姑娘家的不要瞎掺和!”谢臻托着阮心唯的头顶给她转了个圈,赶去一边了。 阮心唯不满地嘟嘴:“小舅你就是过河拆桥。”她见谢臻要瞪眼,急忙捂着脸跑了。 谢臻对自己店里的宝贝来历都很清楚,讲起来也详细,可叶弛听着就不如头先那回顺耳,尤其谢臻有意无意像是防狼一样的眼神,叫他哭笑不得。 没一会,阮心唯端着茶盘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殷勤地给叶弛倒上,好似就盼他多花些银子。 谢臻正要伸手去接阮心唯倒出来的第二杯茶,却见她自己端着喝了起来,还弯着眼睛问道:“叶公子可有看上的宝贝?” 谢臻顿了顿,心中直呼自己外甥是个见色忘舅的。 叶弛看她一副财迷样就想笑,按理说太师府也不会缺银子,怎的就一副掉钱眼儿里的样子?叶弛觉得自己要多来两趟珠光宝气,怕是要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搬光了。 可对上阮心唯亮晶晶的眼神,叶弛就不想叫她失望,一指方才那面玉鉴,道:“就它吧。” 阮心唯连忙让伙计把玉鉴装了起来。 等到叶弛离开的时候,无疑又是满载而归。 谢臻看着兴高采烈的阮心唯 分卷阅读1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问道:“最近缺你银子花了?” “没有啊。” “那你这眼睛都快变成铜钱了,让不知道的以为我珠光宝气要倒闭了,上赶着往外卖东西。” 阮心唯瞅着掌柜记下来的账目,搓搓手道:“我就是喜欢生意做成的那种成就感!”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谢臻这会才想起来,叶弛就是阮心唯先前在画册上添上去的人,“我可先跟你说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别被人勾勾手指头就不可自拔了。” 阮心唯原本就没想这茬,经他一说,反而生起了个主意:“我看这叶公子不错,小舅你下次帮我打听打听,如果家世相当,或许能成为亲家呢,这样我就不用进宫选秀了。” 谢臻无语地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说离开珠光宝气的薛芳苒,径直去了崔府找崔笑,看见她正欢欢喜喜地准备裁衣置首饰,不自觉伤心起来。 崔笑见状,终于从连日来的兴奋中回过神来,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薛芳苒一开口更是伤心:“笑笑,我跟谢公子怕是不成了。” “你没按我说的去找他说清楚么?” “我去了的。”薛芳苒说起这事来,更觉没脸,“可是他连见都不肯见我,阮姑娘还劝我回去。” “又是这个阮心唯!”崔笑一听到阮心唯的名字,就不分青红皂白,脸上一阵气愤,“你找谢臻关她什么事!她又出来插什么嘴!” 薛芳苒兀自沉浸在自己伤心事中,也没听到崔笑对阮心唯的不满。 崔笑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烦,道:“你也是的,不过一次不成,又不是就没机会了,犯得上哭丧个脸么,触我霉头!” 薛芳苒听罢,只得抹去眼泪,眼巴巴望着她指望她拿个主意。 崔笑转了转眼珠,道:“他不出来见你,你寻个由头将他骗出来不就行了!” “骗出来?可是我……”薛芳苒嗫嚅一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骗。 “笨死了!”崔笑睨了她一眼,“那谢臻一向最在意阮心唯,你就拿阮心唯把他骗出来不就是了。” “可是……谢公子若知道是我骗她,生气了怎么办?” “所以你就要趁机生米煮成熟饭。” 薛芳苒一听,脸际染上两抹红晕,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笑笑……” 打从上次无意落水促成自己和武安王的好事,崔笑心里那堵礼义廉耻的墙壁便倒塌了,还想早知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手,她何苦单恋好几年。 “那谢臻不见你,自然不知道你的好,你略施小计,让他得些甜头,还不是乖乖就范?”崔笑显得一副老道,“我就不信男人中还有什么柳下惠,若有也是因为诱惑不够。” 薛芳苒没想到崔笑说得这样露骨,当下面红耳赤,对她的提议也没应下来。 崔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主意我帮你出了,怎么行事看你自己,又不是我喜欢谢臻。” 薛芳苒眸色纠结,一方面羞于用手段,一方面也放不下谢臻,一时委决不下。 第7章 远房表哥 薛芳苒在崔府呆了一阵,才在崔笑一脸不耐烦下心事重重地出来,迎面撞上了来崔府见礼的武安王。 薛芳苒正是揣着一肚子想法,脸上尚有一丝不自在,匆匆行过礼后就上了轿子。 武安王盯了片刻美人摇曳的背影,转向崔府的大门就眉头死紧,晃着腰间的玉佩道:“这薛二姑娘也比这家的强多了,我是造了什么孽非得娶她?” 跟着武安王的奴才是老夫人身边惯用的老人,就为了防止他不分场合说错话,闻言忙道:“我的爷嗳,谨言慎行!” 武安王已经憋了好几天了,现在还非得装着,当下就爆发了,脚步一转直接不进去了。 “不去了!找个地方消消火!” 下人见他一脸不耐烦,只得先安抚下他的情绪,再哄着把礼送完,也好向老夫人交代。 “那王爷想去哪儿?” 武安王坐上轿子,看见薛芳苒的小轿就要消失在街角,也没多思索,指了指道:“跟着,随便晃晃。” 下人暗暗摇头,只得让轿夫起轿跟上。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走了一会,随行的下人才发现绕了不少路,便有些奇怪,暗道这薛二姑娘是坐着轿子散心不成? 武安王感觉到轿子行进的速度缓了下来,掀起帘子问:“怎么了?” “王爷,这薛二姑娘的轿子走了两个来回了,都是一条街。” “难不成是发现有 分卷阅读1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人跟着?”武安王原本也是无意说了一句,当下也觉得没意思,挥挥手打算回去,却看见薛芳苒的小轿又晃晃悠悠折了回来,从旁边的巷子穿了过去。 “搞什么……”武安王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便放弃了回去的念头,“再跟上看看。” 轿子穿过巷子,再转两个弯便是城中脂粉聚集之地。武安王对这里最是熟悉,看见薛芳苒的轿子就停在一旁的暗香里,啧了一声越发好奇起来。 跟着薛芳苒的丫头在一栋酒馆的后门跟人交接了一些什么东西,左右四顾鬼鬼祟祟地跑了回去,随后就见薛芳苒的轿子抬着走了。 这里的酒楼妓院没有哪一家是武安王没来过的,跟里面的人都打熟了交道,叫人上去一问便清楚了。 得知薛芳苒那丫头买了些助兴之药,武安王嗤了一声:“想不到这薛二姑娘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武安王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叫人密切注意着薛芳苒的行动,十分好奇她一个名满京师的大家闺秀,要用这等下三滥的药来干什么。 折回去的时候武安王的心情就像转了个大弯,好歹是把自己老娘的命令执行了。 他高兴,崔笑自然也就高兴了,继续期盼着自己王府侧妃的美梦。 立夏之后,天气也渐渐透出了热气。 因为去年秋闱之时,南方发了大水,不少学子因此耽搁了考试。所以随着秋闱推后,相应的今年春闱的时间也延后了,这段时间陆续有各地的考生聚集京城。 阮心唯听谢夫人说起有一家表亲要来,便问了一句:“是谁要来考试吗?”她的舅舅们多了,表兄弟也是一大堆,有时候倒分不清了。 谢夫人叠着手想了一阵,道:“反正一表三千里,你到时候叫声姨母表哥就行了。” 说半天原来也不知道是娘家那边远到不知哪里的亲戚,反正跟自己八个舅舅挂不上钩。阮心唯明白后,依言点头。 谢臻的宅子与太师府是连着的,谢臻顾忌着太师府有阮心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便说让上京的表亲直接住到自己那头,也好照应。 谢夫人也觉得在理,便答应了。 翌日,阮心唯原本也打算跟着谢臻去码头凑热闹,不过走到一半就热得受不了了,躲在树荫底下直摇扇子。 谢臻无奈道:“知道自己怕热还跟出来,一会你先跟绿衣去铺子里吧,等凉快些了再叫人接你回府。” 阮心唯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我歇会儿再走。” 谢臻也知道绿衣的毛病,不放心他们两个姑娘家,便把自己的小厮留了下来。 绿衣给阮心唯扇着扇子,见她莹白的脖颈间也是一层汗,道:“又不是什么关系多好的表亲,小姐也巴巴地来看。” “呆在家里也无趣啊,见一见这远房表哥长得好不好看也可以取取材啊。” 绿衣听了,只能无奈摇头。 阮心唯自小就不耐热,别人还是长衫避体的时候,她已经春衫在身了,在太阳底下走几步就出汗。好在出了汗也不是臭烘烘的,不然真是烦恼。 阮心唯抬起自己胳膊肘闻了闻,被自己香得直眯眼。 绿衣笑道:“小姐果真应了‘香汗淋漓’一说,我看以后屋子也不必熏香了,小姐进去走两圈就好了。” {Duwe} 天生带香有好处也有坏处,阮心唯看着款款飞过来的蝴蝶,吓得用扇子挥了几下,也不敢再呆在原地。她最怕这种毛毛虫蜕变的东西,一靠近就觉得浑身发毛。 绿衣一路帮她赶着,心想幸好吸引来的不是蜜蜂,不然真是有点可怕。 阮心唯在珠光宝气呆到天快黑了,才被谢臻顺道接回去。 一路上阮心唯急急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见到我那个远房表哥了吗?长得如何?” 谢臻老神在在道:“跟我比差了点。” 他若说差一大半阮心唯自是不会信,可差一点就有点犹豫了。她这个臭美的小舅可是向来都把别的男人视为“野男人”的,从来都是一出口不及他万分之一,如今这么说来想必还有几分可信。 阮心唯托着下巴思索:“差一点也倒不是不可以将就……” 谢臻知道她又在琢磨自己的婚事了,敲了下她的头,“又瞎琢磨,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呢,光看脸!” “要是没有脸,后面的还看什么。” 谢臻觉得外甥这样择偶的标准太不正确了,以后要是找个绣花枕头还不知道上哪儿哭去,于是谆谆教导:“长得好看的大多是花心大萝卜,品性才是至关重要的。” 阮心唯不敢苟同:“长得丑的也 分卷阅读1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见得就专一了,我找个好看的起码看着还顺眼,万一又丑又花心,那我不是亏大了。” “你怎么不是一就是二,不让你光看你脸就是让你挑丑的么?”谢臻睨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外甥总是在外貌这种事上犯轴。 阮心唯想了又想,道:“那也先把长得好看的挑出来再看人品啊。” “你就气死你舅舅吧。”谢臻戳了她一指头,懒得再说。 两人进了门,便听到厅里边的说笑声,阮心唯的目光悄悄地落到右手边的青年身上,见对方温文尔雅的模样,倒也没有多惊艳,心里那点小九九也歇了。 “这就是软软吧?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标致!” 阮心唯被人夸习惯了,倒没有觉得怎么样,反而是看着面前眼生的妇人有些不知怎么办好。 谢夫人上前介绍:“这是姜家姨母。” 阮心唯乖巧叫了一声,转向一旁的青年姜闻西,叫了声“表哥”。 姜夫人似乎很喜欢阮心唯,拉着她的手夸了好一阵,纵是自信膨胀的阮心唯也有些招架不住,趁着他们说话,赶紧抽身出来。 谢臻正从两个府邸间凿出的角门过来,把钥匙收进袖口。 阮心唯见他把角门锁了,便道:“怎么还把门锁了,我要过去怎么办?” “有外男在怎么也得注意着些,你这段时日就受些累多用用自己的腿吧。” 有大人操心的事情,阮心唯也就不多在意了,她朝谢臻的院落看了看,嘻嘻笑道:“我看那位姜家表哥也是学富五车的样子,没准能得中三甲,让你蓬荜生辉呢!” 私下里谢臻总是很臭屁,哼了声:“那你怎么不说是我那地方有灵气,才能造就一位新科状元呢?” 阮心唯佯装认真道:“那要这样说起来,小舅你可以开门做生意了,到时候想要及第的学子肯定是络绎不绝,这也是个好买卖!” “这倒是,要是出了名,皇上指不定也会钦赐一块牌匾给我,那我下半辈子就可以躺平过了。”谢臻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外甥胡说八道起来。 白日里,谢臻大多都在店铺,回来也是在太师府吃饭,所以基本上宅子里也不怎么见人。 阮心唯以往都会霸占谢臻的书房写写画画,现在角门锁了她也懒得绕路过去,便叫人把自己已经闲置已久用来放宝贝的地方腾出来。 等到收拾出来,阮心唯才发现自己攒的东西是真的多。大多还都是不怎么用的,扔不能扔,卖又舍不得,林林总总摆了一院,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叫人再做几个架子,都摆起来吧。” 绿衣看着堆得快从箱子里掉出来的金玉摆件,皱起脸道:“都摆出来不是遭贼惦记么?” “谁敢来太师府上偷东西,再说旁边还有我小舅呢,要偷也是先偷他。” 绿衣想一想也是,舅老爷可是京城的大富豪呢。 下人又相继从里面整理出一些阮心唯以往学的古琴琵琶一类,都是兴之所至,挠两下就过了热乎劲了。 阮心唯摸着阮太师花重金给自己打造的古琴,终于唤起内心一点内疚,拨了拨琴弦觉得音色还不错,便叫人摆在自己卧房里,打算茶余饭后再捡起来弹两下。 绿衣深知自家小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性,默默地把琴盒也放了出来,以防她日后不想弹了再收起来。 第8章 乌龙 考试就在一月后,谢臻特意把宅子里僻静的一处院落收拾出来,让姜家母子住了进去。自己如常随性,不勤快回来就直接住在了太师府里。 阮心唯不服他笑话自己懒,反驳道:“还说我呢,你还不是懒出了境界,几步路也不想走。” “小姑娘家怎么尽跟我上了年纪的人比。”谢臻看见她摆在案上的琴,掀了下眉毛,“怎么又捡起这东西了?” “闲着没事拿出来玩玩。” 谢臻干脆往椅子上一倚,道:“露两手我听听,看看有没有退步。” 阮心唯依言拨了拨琴弦,清脆流畅的琴音自十指间倾泻而出,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阮心唯弹了一首初学的曲子,转头想听谢臻的品评,却见他支棱着头已经开始打盹了,顿时一脸无言。 能把人哄睡着,她这琴技到底是好还是坏? 阮心唯勾着琴弦发出一个刺耳的音,把谢臻惊得一抖,从似睡非睡中清醒过来,两眼犯懵,“弹完了?” “小舅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谢臻张嘴就夸:“能把人弹睡着,不也证明你弹得好么。” 阮心唯信他才有鬼了,见他舒展了下腰 分卷阅读1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往后一仰干脆要睡过去,忙道:“小舅你上次帮我弄的玉版纸还有没有了?” “在书房放着你自己去找。”谢臻懒洋洋地扬了下手。 阮心唯懒得出门绕一个大圈,就拿谢臻留下的钥匙开了角门,穿过一个花园子就是书房了。 路过一片青竹,听到上面的凉亭里有人大声地念着书,阮心唯忙放轻脚步溜了过去,心道这位姜家表哥倒是用功。 谢臻是做生意的,他的书房说起来倒有点像账房,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算盘,就是满书架的账目,间或有有一两本书,也是生意经。墙上还专门让谢靖写了一副大字招财进宝,可谓处处都充斥着钱的味道。 阮心唯在书桌上抽了一沓玉版纸,见旁边还有谢臻先前研开的墨汁,便蘸了蘸笔信手涂画了起来。 纸上的人物初现轮廓,阮心唯托着腮瞅了半天,觉得仅是浓墨并不能展现出人物的风采,还是要用些石色才好,涂了几笔便丢在了一旁,拿着玉版纸往外走去。 姜闻西捧着书本刚从花园子出来,阮心唯见他往书房的方向走,便道:“表哥找小舅么?他在隔壁呢,我叫他过来。” 姜闻西听得她口中那一声“表哥”,心神一荡,回过神来忙道:“我听到书房有动静,以为是小舅回来了,所以顺路来奉还上次借阅的书册。” 阮心唯看见他手里捧的诸子百家,笑道:“难得小舅还留着这些书,随便放他桌上就行了,他书房都是些账簿生意经,连我都不知道哪是哪。” 阮心唯说罢,就从原路折了回去。姜闻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垂着头进了书房,看见到处堆积的账簿,也是讶异了一下,四下一望,便把书册放到了相对空荡些的书桌上。 桌子上一页涂抹过的宣纸随着衣袂间的风飘落到地上,姜闻西弯腰捡了起来,看见上面明显是自己的画像,神色一顿。他朝阮心唯的方向忘了一眼,心中犹如揣了一只兔子,闹腾得欢。 “听姨母讲表妹似乎擅丹青,这难道是表妹方才画的?”姜闻西用指腹触了一下上面的墨迹,显然还未干透,“难道表妹亦是心仪于我?” 先前他隐隐听到隔壁传来琴音,难道也是表妹聊寄相思之意? 姜闻西想到这里,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他把寥寥几笔涂就的画像仔细收了起来,脚步迈得轻快,出了书房就去寻姜夫人了。 姜夫人也很中意阮心唯,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先提了。 “我早就想跟你姨母提这事,怕你嫌我自作主张,如今倒好了,回头我就找机会说一声!” 姜闻西思虑再三,还是道:“还是等我及第后再提这事吧,到时候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是两件美事。” 姜夫人摆摆手,对自己的儿子很有把握,“你及第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事宜早不宜迟,我看你表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万一中间闯出个程咬金就不好了。” 姜闻西一听也对,便任由自己母亲拿主意。 阮心唯也没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让姜闻西会错了意,等到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是谢臻说起来的。 在谢臻看来,阮心唯的婚事得经过精挑细选,家世样貌都不能差。这姜家虽是亲戚,可已经远得不知道隔了多少重,家又不在京城,以后也没个照应。而且他觉得姜夫人也不见得是个好相与的人,所以打心底里就没考虑过。 可是谢臻也不能罔顾阮心唯的意愿,点着她的脑袋有些咬牙:“你怎么就说不听了!还真要嫁给那个姜闻西不成?”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阮心唯觉得莫名其妙,她这段时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那位表哥的面都没怎么见过。虽然姜闻西长相是不错,可也不见得她就真的光凭脸交代了终身大事啊。 谢臻见她不像说假的神色,犹疑道:“那姜夫人怎么会忽然跟大姐提这事?还说你们彼此也有意?” “谁、谁对谁有意了!”阮心唯一个大姑娘,春心都未动,忽然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意中人”,当下又羞又气。 谢臻见她急得脸色通红,忙道:“嗳好了好了,我不就问问,这里边大概有什么误会,我再去探探口风。” “那我娘同意了?”阮心唯虽然不想选秀,可是也不想糊里糊涂把自己嫁了。 “怎么可能。” 谢夫人跟谢臻其实想得差不多,不过她也不好直接说自己家没看上姜闻西,只说还想留阮心唯两年,不想她现在就出嫁。 姜夫人是过来人,话里话外也听出些门道来,心里便有些不悦。自己家一个状元郎还配不上她家不成?当下也不想再觍着脸强求。 姜闻西却是一直等着姜夫人带来好消息,见她面色 分卷阅读1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怎么好,急问:“可是姨母不同意?” 姜夫人看着儿子殷切的神情,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姜闻西转而问道:“表妹现在可有许了人家?” “倒是没有。”姜夫人见儿子不说放弃,便出言相劝,“闻西啊,依娘看还是算了吧,等你高中之后,多少大家闺秀还不是上赶着来。”没准还能被皇上指个驸马,姜夫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丝得意。 姜闻西松了口气:“那就还有机会的!” 姜闻西深知自己和阮家身份有别,若等到他高中扬名,到时候再向表妹求亲,也显得名正言顺。 姜夫人到底有些不忿,觉得自己儿子这般人才,还被人瞧不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阮家就是再位高权重,到底也是快养老归田的人了,到时候朝中还不都是年轻人的天下。 可姜夫人见姜闻西只顾埋头苦读,也不好再叫他泄气,想着一切等考完试后再说。 娘俩再没提及,阮家也就以为这事揭过了。阮心唯心中纳闷,凡有姜家母子的场合都觉得有些尴尬,便鲜少露面。 这几天,阮心唯难得又对琴涌上来一股热乎劲儿,闲来无事便在自己院子里练琴。她自小聪慧,学什么都极快,原本也是入了门的,但因为懒得勤修苦练便生疏了,抓抓紧倒也算得上中等。 连绿衣也夸:“小姐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 “怎么个好法?”阮心唯笑了笑,很想知道她听出来什么门道。 绿衣想了想,道:“以前听得人想睡觉,现在是越听越精神了。” “……”阮心唯琢磨了一下这话,终究也分不清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阮心唯也怕自己赶得太紧反而很快又会失去兴趣,每日练上一个时辰也就收了。 “趁着天气好,出去逛逛吧。” 绿衣听到她这话,抬头看了看已经阴云密布的天,不解道:“这天气……都要下雨了,小姐还是不要出去了。” “下雨天才凉快,带把伞不就成了。”阮心唯说着已经蹦出了院门,“我在大门口等你,快些取了伞出来。” 绿衣没法子,只得匆匆把琴收了去找伞。 虽然是阴天,街上的行人也并没有减少,似乎都很享受难得的凉快天气。不过乌云罩住天空,整条街都显得暗沉沉的。 绿衣见又起了风,便催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去舅老爷店里吧,不然真等刮风下起雨来,着了凉就不好了。” 阮心唯好似没听到绿衣的话,站定回头瞧了瞧身后,眉毛微微蹙起,“我怎么老觉得有人跟着?” “有么?我怎么没发觉?”绿衣挠着头,也跟着看了看,后面也是人来人往的。 绿衣迟钝,阮心唯的直觉却很灵敏。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猛回头,看见后面的摊贩前闪过一片衣角,心里一紧,抓着绿衣赶紧往珠光宝气走,到后面几乎是跑了起来。 主仆俩进了店门,都已是气喘吁吁。 谢臻正好在店里,见状咦了一声:“快下雨了你们怎么出来了?还跑得这么急,被狗追了?” 阮心唯指着外面,气都没喘匀就道:“小舅,外面有人跟踪我!” 第9章 缘由 谢臻一听,也吓了一跳,赶紧出去左右四顾,“谁跟踪你了?你看见人了?” “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有人跟着,倒没觉得危险。” 谢臻缓了口气:“没危险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无缘无故被人跟着也吓人啊,我哪知道对方贪钱还是贪色。” 谢臻翻着眼推了把她的脸,又叫人在周围观察了好一阵,也没见什么贼眉鼠眼的可疑之人。不过看阮心唯心有余悸的样子,也不放心放着不管,道:“你在这里呆一会,完了一起回去。” 阮心唯点了点头,在店里面闲逛了一阵,一要走到门口就觉得背后有什么盯着一样,叫她毛骨悚然,便跑到了小隔间里面坐着。 因为下雨,谢臻便叫伙计提前打了烊。 阮心唯出门看见马车后跟着一票人,皱着脸道:“怎么这么多人?” “跟你的不知是哪路小毛贼,抓又抓不着,干脆撑撑场面,让他知道你是不好惹的人,自动退避三舍。” 谢臻说得有理有据,阮心唯也不知怎么反驳他。 等到了太师府,谢臻还专程让府里的护卫家丁在门口虚晃了几下,才把大门合上。 阮心唯哭笑不得,转而道:“小舅,这事先别告诉我爹娘了吧,不然他们又要担心得睡不着觉。” “那还用你说。”谢臻摆摆手,又觉 分卷阅读1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得这事也不能大意,“不过最近你还是少出门为宜。” 阮心唯却觉得,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万一吃了熊心豹子胆压根不怯他们今日这阵仗,一直要守株待兔的话,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 “不把这人引出来,我都安不了心。” “你别自作主张当诱饵啊。”谢臻正色起来叮嘱她。 “放心吧,我要有主意一定会先知会小舅的!” 谢臻撇了下嘴角,觉得她有主意才麻烦。 为此,谢臻特意拨了两个护卫跟着阮心唯,阮心唯总是一脸嫌弃:“你们跟远点啊,让对方看见怎么敢下手?” 护卫面面相觑,他们的职责难道不就是防止对方对小姐下手么?不过主子说的话他们也不好违逆,只得暗地里注意着。 几天下来,阮心唯觉得那种如影随形被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不由奇怪,“难道真的被吓跑了?” 没能亲手抓到跟踪的人,阮心唯就像一个拳头捶在了棉花上,攒了一肚子的力气都没处使,便怪自己的小舅:“你看吧,人都给吓跑了,还怎么抓?” 谢臻好气又好笑,照着她的脑袋上就是接连几个脑瓜崩,“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怪起我来了!” 阮心唯抱着脑袋逃窜开来,却有部死心,跟两个护卫一商量,还是决定来招引蛇出洞! 护卫不敢大意,想偷偷去告诉谢臻,却被阮心唯瞪着眼凶巴巴道:“这么点小事还要告诉小舅,我不是你们主子吗!” 护卫见她叉着腰的样子,还真没有多少威慑力,却压招架不住她。五大三粗的人缩着肩膀,垂着脑袋任由她数落,最后没辙只能听她的命令行事。 阮心唯特意选了个黄昏,让两个护卫先在找好的巷子尾等着,自己在街上晃了两圈,等到背后又被那个眼神黏上了,便拐进了巷子里。 狭窄的巷子比外面的光线还晦暗几分,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空旷又寂寥。 阮心唯走了没一阵,就听到另外的脚步声和在了自己步子里,加快速度走了一阵,一闪身躲进了拐角处。 两个护卫抄着棍棒跳出来,大喝一声:“哪个小贼居然敢跟踪我们家小姐!”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围着跟踪前来的人就是一顿捶。 “是我!是我!别打了!” 阮心唯听到声音熟悉,忙叫护卫收手,弯下腰一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是姜闻西又是谁? “表哥?!”阮心唯心下诧异,“原来这些日子都是你跟着我?” 姜闻西从地上站起来,一只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了。 阮心唯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让护卫先去一旁等着。 姜闻西看着阮心唯,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红肿的眼睛里还闪着一层光,“表妹,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阮心唯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跟踪的事,抚了抚胸口道:“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我觉都睡不好。” 姜闻西一听,越发觉得痛心,握了握拳头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一举得中,让姨父姨母刮目相看,同意我们的婚事!” “什么?”阮心唯听他忽然扯到了婚事上,一头雾水不说,眼睛睁得老大,可谓十分震惊。 “表妹!你再忍耐些时日!” 姜闻西说着就去抓阮心唯的手,阮心唯吓得一叫,连忙往旁边躲去,两个护卫旋即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一双虎目瞪向姜闻西。 “表妹……”姜闻西见状,有些怔愣。 阮心唯自问姜家母子来了以后,除了日常见面打声招呼,也没做过别的什么事,怎么就引得这位表哥中了邪一样说出这等话来?阮心唯一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就有些怵得慌,忙道:“表哥,你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我……我还不想成亲!” 姜闻西一听,只当她贪玩心切,便道:“这个表妹放心,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定亲,等再过两年你收了心再成亲不迟。” 阮心唯见他只一味按照自己心中理解,窘了半天,硬着头皮道:“我想表哥理解错了,我从未倾心过你,何来成亲一说。我不知道哪里让表哥会错了意,今日还是当面说清楚为好。” 姜闻西一愣,有些不相信,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摊开,满怀希冀:“表妹画了我的画像,又每日以琴音传递相思之苦,难道这些都是我的臆想不成?” 阮心唯看见他手里的东西,脑中一联想,总算知道了他误会在哪里。她哪里想到自己无心的举动,在姜闻西看来都成了有意。 “那画像不过是我随手涂鸦,府里上下包括我爹和小舅,我都给他们画过,并不能说明什么。至于琴音 分卷阅读1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我想表哥更是想多了,我只是每日定时练习琴曲罢了。” 姜闻西好半天才消化了阮心唯的话,目光移向手里的画像,神情怔怔的,“都是……我会错了意?” 阮心唯点了点头,见他神色落寞,嗫嚅道:“对不起啊表哥,你没事吧?” 姜闻西抬眼看了她一下,怔怔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阮心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有些担心,忙让护卫跟上去。 姜闻西回了府就开始卧床不起,眼看就快要考试了,姜夫人比谁都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出去,鼻青脸肿的回来不说,还跟中了邪似的!”姜夫人一边焦急地等着大夫,一边又问阮心唯怎么回事。 阮心唯看她急得瞪眼的模样,要说出来姜闻西是因为自己,她怕是会冲上来撕了她也不一定。阮心唯也没辙,朝一旁的谢臻投去求救的目光。 谢臻已经听阮心唯说了这事,暗道姜闻西也是个没骨气的,自己平白臆测一顿不说,连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两句话就成了这副模样。 谢臻原本懒得管,可事关阮心唯,只好出面安抚姜夫人。 姜闻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跟抽了魂似的,紧攥着拳头,口中呐呐:“不是梦……不是梦……” 姜夫人见他手里像攥着什么东西,掰了好几次都没掰开,又见他这副样子,也急哭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姜家好不容易培养出个状元,难不成又要折在这里了!” 许是听到“状元”两个字,姜闻西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姜夫人都忘了擦眼泪,正要上前问问他,却见他起身走到了隔壁的书房,坐在书本堆积的书案前,就开始提笔苦读,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状元……考状元……娶表妹……” 姜夫人听了,转头就朝着阮心唯拔高了声音:“你跟你表哥说什么了?他怎么一回来就这副样子?” “我……”阮心唯想到那张画像,到底有些理亏,不知怎么说。 谢臻是个护短的,再说这事本来跟阮心唯又有多大干系,将她往一旁一拉,道:“姜夫人何必对一个小辈疾言厉色,姐姐姐夫从未点头同意过的亲事,现在在令公子口里成了真,我倒也要问个清楚。” 姜夫人被谢臻抢白一顿,又听他言语之中回归客气疏离,一下噎得说不上话来。 谢臻最见不得男人软弱没担当,看见姜闻西这副鬼样子,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拎着他的后领子把人拖到了院子里,一桶凉水就浇了下去。 姜夫人一路叫着跟出来,看见姜闻西恢复正常的神色,也没顾上骂谢臻。 “闻西!闻西你清醒过来了?你可别再吓唬娘了!” 阮太师和谢夫人闻讯过来,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也有些愣神。 “这是怎么回事?” 姜夫人看见谢夫人,忙不迭就告状:“我们姜家自认门楣不显,可也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家,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被人待见了!我儿不过年少心性,一心想着高中状元出人头地,好在你们姑娘跟前露露脸,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把人打成这样不说,还险些魔怔了,我找谁说理去!” 谢夫人见姜夫人就要开始哭天喊地,一张嘴也没个忌讳,拿着未出阁的姑娘说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把人先扶回房里去。 “娘,我”阮心唯也没想到自己平时的粗心大意,会把事情弄得如今这么糟糕,也有些害怕。 谢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娘都知道,放心好了,有我们在呢。” 姜闻西被谢臻那一桶凉水下去,总算有了个人样。大夫来把了把脉,连药都没开只说无事,姜夫人这才消停下来。 阮心唯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姜闻西因为她考不了试,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因为这事,阮心唯也不敢再继续自己的小爱好了,捧着自己编纂的那一本百美图鉴,颇有些可惜。 谢臻见她放了火盆要烧,还揶揄道:”怎么舍得烧了?几年的心血呢。” 阮心唯一脸肉痛地叹着气:“谁说不是呢,这上面可费了我不少笔墨。可是再留着,哪天要不小心又被哪家小姐或公子看到了,再生误会就不好了。” 其实阮心唯也不晓得自己一张还没涂完的画像,怎么就让姜闻西想了那么多,一般人不是该奇怪一下么? 谢臻道:“说来说去,是他自己早有那个心思,不然怎会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就被带跑偏了,这事也怨不得你。” “说是这样说,总归是我大意了。”阮心唯想罢,把册子干脆地丢进了火盆里,付之一炬。 b 分卷阅读2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打这以后,姜闻西也没再提之前的事,照旧刻苦读书,以待三日后的大考。 闹了这一回,姜夫人和谢夫人他们的关系也有些尴尬。原本也只是维持表面的亲戚关系,现在暗地里都有些埋怨。 姜夫人见姜闻西时不时还会走神,怕他还惦记着阮心唯误了大事,忍不住絮叨:“阮家权大势大,摆明了看不上我们,你又何苦再去贴个冷脸。等到你高中之后,得了皇上钦点,看他们还不把你放在眼里!” 姜闻西几年寒窗苦读,为的也就是这一刻。大考在即,他虽自诩学识渊博,可也不是全无紧张。每天听姜夫人念念叨叨,都是自己家现在不够好,全指着他光耀门楣,听多了也有些烦躁。 “娘您让我自己静一静。” “好了,娘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杆秤就好。”姜夫人见他皱起眉头,也不敢再多烦他。 很快到了省试,姜夫人一大早就张罗起来,又是跟谢夫人借马车,借仆人的,一早闹得两府不得安宁。 谢臻原本都不打算去照应姜闻西了,被她闹了起来,又有谢夫人暗地叮嘱,不得已只能送姜闻西入了考场。 阮心唯心里始终还存着一两丝歉疚,原本也想跟着去,被谢臻的话挡了回来。 “让姜闻西看见你送他去考场,没准又是一通胡思乱想,到时候他心猿意马落了榜,反又是你的不是。” 阮心唯听罢,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考场外面有重兵把守,一重一重的检验也极为仔细严格,就怕有考生带了不该带的进去。周围的茶馆酒楼,包括客栈,都挤满了从各地陪考来的亲眷书童,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就盼着自家人能得中。 升高的日头照进熙攘的人群里,越发像是上了蒸笼的馒头,热得冒烟。 如此熬了有个把时辰,太阳从东头绕到了西头,满街的人都被烤得耷下了脑袋。看着考场外张贴出来的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人群中开始蹦出几声埋怨:“这都到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 “就是的。” 随着人群渐渐大起来的嘈杂,周边气氛被搅得越发焦虑起来。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后面响起,人群自然从中分开一条道路,几个身着官服,腰佩刀剑的人从马上下来,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飞快地朝考场内奔入。 正在众人猜测议论之时,台阶上方朱红的大门终于打开,却不见考生们从里面出来。 先前捧着圣旨进去的官员走出来,扣着腰间宝刀朝众人扫视一圈,脸上一派严肃,“此次春闱试题外泄,我等特奉皇上之命前来彻查。所有考生均不得擅自离开,尔等也不可喧哗吵闹,稍后,我等自会放没有嫌疑的考生离开。” 官员一句话,霎时如同扔进人群里一个炮仗,一下子炸开了锅。 第10章 谈心 开科取士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如今居然出了官员泄题的事,皇上为此大发雷霆,一帮朝臣都不敢吱声。 阮太师也是天快黑时才从宫里出来,还没进门就被等得心焦的姜夫人逮着一顿哭天喊地:“他姨父,你可赶紧救救闻西吧!” 阮太师知道姜闻西也是这一批的考生,相信皇上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没有嫌疑的考生自然会被放离。现在这个时间还不见人回来,阮太师的脸上也露出了狐疑之色,看向了一旁的谢臻。 事情出了不久,谢臻就托人打问过了,不过看姜夫人那样子必然不会相信,所以也没告诉她。 “姜闻西已经被扣了起来,买试题的事跑不了了。” “糊涂!”阮太师也有些动怒,想不通姜闻西怎么会走了这歪路子,以他会试的成绩看来,只要发挥如常,进三甲根本是没有问题的。 姜夫人抹着眼泪怨天尤人:“说来说去,闻西还不是就怕进不了三甲入不了你们的眼,他和软软的婚事也没着落。” 本就没影子的事,姜夫人这一说好像阮太师他们已经答应了什么似的。阮太师一听就腾起一阵火,目光一整,瞪向姜夫人。 阮太师在朝几十年,一身官威也是经年累积,姜夫人被他的目光一刺,心下一抖不敢再扯别的。 “他姨父,事到如今再计较别的也不顶用,还是把闻西救出来再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他为此把命丢了啊!” 阮太师被她吵得头疼,让家丁把人扶回了房。 谢夫人也是被姜夫人缠了大半天,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直响,她抵了抵发紧的额头,问道:“现在怎么办?” 谢臻道:“要我说,管他死活。读了一肚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在天子脚下拿银子买试题,不判他个欺君之罪也 分卷阅读2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是轻的。” 谢夫人也是一阵唏嘘,一方面又庆幸阮太师没主持这次科举,若不然出了这事,他们岂能脱得了干系。 “可若是放任不管,姜家岂能消停。” 阮太师道:“这事终究得看皇上的意思,不过这次重在整治泄题的官员,对于买题的考生应该不至于治死罪,不过仕途怕是无望了。” 不能入仕,对于姜夫人来说,大概会比死更加难受吧。 阮心唯也听说了这事,又听姜夫人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因为她引得姜闻西走了歪门邪路,心里便有些闷闷的。 阮心唯看着摆在案上的琴,也是一阵心烦,朝绿衣道:“把这东西也收起来吧,有多远放多远。” 绿衣知道她为这事烦恼,劝道:“小姐又何必太过自责,他自己心思不正,岂能怨得了你。” “说是这样说,可我终究逃不开红颜祸水的罪名了。”阮心唯托着下巴吐了口气,有些自责也有些委屈。 “绿衣说得对,他们姜家一门心思想要中状元,逼得太紧反而患得患失。成算越大,心里也就越发容不得半点失误,为保三甲花钱买通路,也是必然的。” “小舅……”阮心唯看见谢臻走进来,急忙问起事情的进度,“我爹回来了么?事情可有转机?” “板上钉钉的事,还能有什么转机。” 阮心唯一下苦了脸,“那我不是真的成了红颜祸水了。” 谢臻敲了她一下,“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尽往自己身上揽过!” 阮心唯就是听得再多劝,心里始终过不了这个坎。 谢臻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子,便道:“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阮心唯趴在桌子上不想动,“没心情。” “你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对那姜闻西真有意呢,为了他茶饭不思的。” 阮心唯一听,就从桌上爬了起来,眼含不满地盯着他。 谢臻让绿衣把她的披帛取来,拽起她就往外走,“听说近日南方那边来了几个戏团,每晚都在江边靠岸表演,正好去瞧瞧热闹。” 阮心唯被谢臻拉着出了门,来到江岸边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放眼一望全是脑袋,根本看不清船上的甲板。 阮心唯跟着谢臻,紧紧牵着绿衣,沿着江岸走了一阵,才来到相对空旷一些的地方,迎面撞见了薛芳苒,忙暗地里揪了揪谢臻的衣袖,“是薛姑娘!” 对于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谢臻只是翻了个白眼,默默站在一侧,连个招呼都没打。 阮心唯看见薛芳苒一脸的落寞,有些不落忍,主动问道:“薛姑娘也出来瞧热闹?” “我约了姐妹,只是人太多了,现在也没找着。”薛芳苒见谢臻一声不吭,也觉得呆着没意思,同阮心唯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你看吧,你冷着一个脸都把人吓跑了。”阮心唯杵了谢臻一胳膊肘,十分不满。 “不吓跑难道还让她误会下去。” 阮心唯噎了一下,只得闭上嘴。 随着江岸边的人越来越多,阮心唯只看到眼前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到江中心的表演,便跟谢臻道:“小舅,我们往高处走走吧。” 谢臻依言转身,阮心唯一路上也不敢放开绿衣,生怕她被挤丢了又原地蒙圈,等到了略高一些的地方,一回头却不见了谢臻,也不知被人流带去了哪里。 谢臻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怎么样,阮心唯便跟绿衣站在显眼一些的地方,等着他来找。 隔了一会,阮心唯见之前跟在薛芳苒身边的丫头挤了过来,道:“谢公子让阮姑娘去东边的天车下等他,他稍后就会来寻姑娘的。” “你看到我小舅了?”阮心唯放眼望了望,只见一片密密麻麻,根本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丫头点了点头,转身就跑走了。 阮心唯站着看了会表演,见着有人离开空出缝隙,便找机会慢慢往东头挪着。 人和人挤在一起,摩肩接踵,稍不注意就会踩在人脚上。阮心唯和绿衣缩着脚在人群里左荡右晃,间或有人一脚踩过来,疼得直冒眼泪花,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脚上的绣鞋都变了颜色。 本是出来散心,这下子阮心唯只觉得心情越发遭了。 “小舅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还能走丢!”阮心唯跺了跺脚上的尘土,撅着嘴一个劲儿埋怨。 “这么多人,一会我们回去怎么办?”绿衣看见来时的路都被人潮堵住了,等回去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阮心唯看了眼,也是一阵叹气,忽然听到旁边 分卷阅读2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个熟悉的尖细嗓音:“我的爷嗳,这么多人,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 “啰啰嗦嗦干什么,出都出来了,就不能消停些!” 阮心唯转过头,就看到叶弛一行人,也是刚从人群里挤出来,衣褶微乱,一脸不耐。 “叶公子。”阮心唯觉得今日真是巧,尽遇熟人。 叶弛见她就带着一个丫头,微微拧了下眉,“这么晚了,就你们主仆俩出来?” 阮心唯见他眉间若有似无的一丝严肃,微愣了一下,道:“我跟我小舅出来的,只是方才走散了,我便在这里等他。” 叶弛旋即挥了挥手,让随行的人出去找谢臻,阮心唯忙说不用,叶弛却道:“没事,反正他们闲着也没事干。” 一旁的庞大海叫苦不迭,他们哪里敢闲着,还不是时时刻刻要保证您的安全! 江岸边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挤得掉进江里下饺子了,叶弛一伙人一退再退,几乎没了站的地方。 叶弛看见停着的两艘货船,便叫人把岸边的箱子堆了堆,朝阮心唯道:“到上边等吧。” 阮心唯点点头,踩着木箱,一路爬到了货船上。甫一坐下,阮心唯觉得两条腿都的酸痛都涌了上来,看着底下挤来挤去的人直咋舌,也不知道自己小舅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变成肉饼。 “居然比过节的时候都热闹,这有什么好看的么?”阮心唯看着前面的船只上飞舞的水袖,也没觉得哪里特殊。 “茶余饭后,找个乐子罢了。都说民生疾苦,现在倒是觉得自得其乐的多。” “本来就是,我娘都说了,愁绪都是自己找的,你不去找它,它自己就烦不动你。” 叶弛看她眉心的褶皱,可不觉得她说得跟想的一致,笑问:“那你现在是发什么愁呢?” 阮心唯用拳头撑着脸颊,偏头问他:“很明显么?” “在我看来算是吧。”叶弛对察言观色一项已是炉火纯青,何况她一张脸上单纯得毫无杂质,微一蹙眉睁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喜怒哀乐。 阮心唯叹了口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要因我而死,实在是人间惨事。” 叶弛抬抬眉,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得这么严重了,便道:“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松快一些。” “也对,你作为旁观者,或许会更能明白这事的对错。” 于是,阮心唯就把姜闻西被扣押的事情说了,叶弛也没想到,今日这事里居然搅进去他们家亲戚。 “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些人?要是砍头的话,姜家姨母怕是也要跟我拼命。” “砍头倒不至于。”叶弛拨了拨扇子上的扇坠,神色未变,“考生尚未入仕,比不得涉事官员的罪责大。” “我听我爹说,仕途怕是没指望了,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吧。” 叶弛听闻她话中有些不落忍,便问:“你觉得这个处罚重么?” 阮心唯想了想,道:“我觉得读书人大多都是死脑筋,逼得太急就容易钻牛角尖。这件事要闹得太大反而多生事端,要是再出个人命,那些个考生的爹娘还不是要把皇上骂得狗血淋头?与其让他们惧怕,还不如施恩让他们记恩,也好能改过自新,用真才实学来竞争。” 叶弛想不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道:“你想得挺细的。” “我也是跟我小舅学的。”阮心唯抿了抿嘴,有点小羞涩,“其实我就是存了一点私心。” 叶弛见她直言不讳,笑了一声:“阮太师在朝中颇有威望,有他周旋,想必你那表哥不会被判得太重。” 阮心唯义正辞严道:“我爹就是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徇私枉法呀,那样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叶弛笑了笑,道:“我想皇上也会对循规蹈矩的臣子多一些恩典的。” Exclusive of DUWENGIRL team“我爹想要的恩典,我猜皇上一定不会给!” 叶弛也知道阮太师一直想辞官归田,闻言也是一笑,没有说什么。 船上的表演也告一段落,两束烟火腾空而起,照得夜空五彩斑斓。 阮心唯甫一低头,就看见跟着叶弛的随从急匆匆走来的谢臻,正是一脸的气急败坏:“疯丫头!走着走着就没人了!不是说在画舫那里等着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阵好找!” 阮心唯被他吼得肩膀一缩,觉得他是恶人先告状,“不是你告诉薛姑娘的丫头叫我来这里等的么。” 此刻又是两束烟火腾空,破空的响声遮盖了阮心唯的声音,谢臻也没听到她说什么,沿着箱子爬上来又是好一顿数落。 分卷阅读2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看他脸都急白了,也就不敢吭声,任他训了半天。 等他说完,阮心唯正要跟他提叶弛,转头一看已经没人了。 “这伙人走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什么大内高手,是你自己迟钝没看见罢了!”谢臻还没好气,戳了记她的脑门,“下次再乱跑打折腿!” 阮心唯没理他的话,四下里望着熙攘的人群,道:“也不知道薛姑娘回去了没,这么多人挤得可够呛,我和绿衣的脚都被踩肿了。” “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管好自己吧。” 阮心唯见一提起薛芳苒他就不耐烦的样子,也不知道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哪里惹着他了,摇摇头道:“小舅你再这样下去,就要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我喜欢高兴爱。” “……” 第11章 转机 科举泄题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过几日光景就落下了帷幕。 涉事的官员一律被抄家问斩,就在诸人瑟瑟发抖以为那些被关押起来的考生也逃不脱干系时,皇上却只派人训/诫了一番,但是三年之内不得入闱。 这个结果对那些原本以为要丢了命的考生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赐了,也有在朝者好奇,以皇上的心性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当年削藩之时的手段,诸位朝臣还历历在目,再有两年前一桩贪污弊案,主事的还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二话不说就给削了亲王头衔发配到封地去了。如今对于这等欺上瞒下,败坏国家根基的事情居然会从轻发落,委实叫人有些疑惑。 百姓可没想那么多,个个都称赞当今圣上是慈悲心肠,感恩戴德不止。 唯有姜夫人,依旧哭嚎不止:“三年之内不得入闱,那不就是六年,这还有什么指望?我姜家费尽心血培养出来一个状元,现在什么都没了!” 谢臻听不下去,道:“也亏得皇上好性,不然以你儿子的行径,判个十年八年也是有的,现在牢都不用坐,多等三年再考还不知足?难道真要送了命才知道严重。” 姜夫人闻言,收住了一把破锣嗓,暗地里却依旧埋怨阮家众人,看见阮心唯更是没有好脸色。 姜闻西在牢里蹲了几天,出来的时候除了憔悴狼狈一些,倒是比往日还清醒。 他得知姜夫人怨怪别人,还出言劝道:“是我自己脑袋勾了欠,误信谗言走了旁门左道,怨不得谁。现在能活着出来,也是万幸了,十年寒窗我都坚持下来了,再等几年又算得了什么。” 姜夫人却一味觉得是阮心唯引得他心思不整,才会想出那些主意,“像那样的姑娘,只会以美色迷惑人,瞧瞧把你弄成了什么样子?你可别再挂心她了!” 想起阮心唯,姜闻西心中纵然还是忍不住意动,可也看清了形势。他听到姜夫人的话,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偏头看向她,“娘就没想过,我其实更怕看见你失望?” 姜夫人一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闻西……” 姜闻西摇了摇头,兀自回房去了。 事情平息之后,姜夫人原本想在京城落脚,等得六年之后再考,却被姜闻西劝了回去。 “我的户籍又不在京城,以后重考也是从乡试开始,哪有一步登天的道理。” 姜夫人听罢,再次叹息起来。眼看到手的状元没了,还得从头开始,便一肚子泄气。 姜闻西经过这次牢狱之灾,心窍也玲珑了,看见姜夫人的样子,只管不闻不问,兀自收拾行李启程。 谢臻见他终于有了个人样,倒是不似先前那么不待见了,等他们走的时候,还特意去送行。 “这才像个样子,你正值青年,做什么都不晚,多读几年书沉淀沉淀心性,还愁没有大展宏图的时候?”谢臻拍了拍姜闻西的肩膀,从小厮手里接过来一包银子,“这是你姨父姨母和我的一点心意,回去以后多用用功,我们可都还等着你金榜题名的喜酒呢。“ 姜闻西深知自己家这些年的境况,为他也是倾尽了家当,这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了。他纠结一阵,也没再装什么没用的文人骨气,接过了那包银子。 “闻西这厢谢过小舅了,如果真有一日我还能得中三甲,必当涌泉相报!”姜闻西抱了抱拳,想起一事,还有些犹豫,“闻西还有一事,想托小舅。我娘脾气火爆,想必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请小舅代我跟……表妹致一声歉。” 谢臻侧身让了一下,道:“那你自己跟她说吧,不然那丫头怕是一辈子都没法释怀。” 不远处藏在柱子后面的阮心唯,一下子无所遁形,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表哥。” “表妹。” 分卷阅读2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面对自己心仪的人,姜闻西始终还有些紧张,轻合下眼睫遮住了视线,“我娘有时候口没遮拦,说的都是气话,表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阮心唯看到他这样,心里反而更加内疚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粗心大意惹的祸,若没有那一桩事,表哥现在也许已经官服加身了。” 姜闻西摇了摇头,视线落在粼粼的江面上,语气也颇为感慨:“我姜家日渐式微,全族的希望都放在我一人身上。我自幼苦读,没有一天懈怠,把光耀门楣视为重任。这对我来说犹如生死存亡,所以容不得半点失误,我读的书越多,反而越没有把握,也越害怕,才会被别人忽悠两句就上了当,这错全在我自己,又与表妹什么相干?” 阮心唯听出他话中的无可奈何,想象着姜夫人成天叽叽呱呱地追在他后面让他好好读书光宗耀祖,倒有些同情起来。 “这事要是怨到表妹头上,怕是见过表妹的人有个三长两短,都怨不尽了。” 阮心唯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转而颔首一笑,“表哥说笑了。” 姜闻西看了眼她的笑靥,微微弓了下腰,“保重。” “表哥保重。”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谢臻看着姜闻西上了船,挤了挤阮心唯的胳膊,感慨地道了一句。 “我现在看这个表哥也顺眼多了,等回去了我再把他画进去!” “画什么?” 阮心唯看到谢臻瞪起的眼睛,忙捂着头跑了。 谢臻边追边问:“你那个图鉴不是烧了么?你别告诉我还留了底本!你这熊孩子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姜闻西的一番话总算让阮心唯心里的疙瘩解开了,而且不用每天一大早就听到姜夫人的大嗓门到处吹嘘,日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她平日无大事,只会在玉秀坊和珠光宝气来回跑,让忙得脚不沾地的谢臻大为嫉妒。刚巧珠光宝气进回了新货,谢臻便让她来店里帮忙,美其名曰体验民生疾苦。 阮心唯闲着也是闲着,还乐得有事干。 天气越来越炎热,阮心唯就挑上午太阳还没升高的时候出门,要么就是午后太阳西斜的那一阵。一般这个时候,店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大半,只余下核对补漏一些杂事。 谢臻每每都说阮心唯躲懒,便揪着她跟自己一块对账。 阮心唯是个一看账本就头大的人,尤其动辄几千几万两的账,她都怕自己一个手抖拨错算盘珠子就弄出来一个大漏洞。 谢臻竖着眉毛把她摁在案前,谆谆教导:“你不学管账怎么行,将来嫁了人还要管理中馈呢。什么都不懂,家里养了小老婆连你嫁妆都贪光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阮心唯皱着脸不满道:“你怎么尽往坏处想,我嫁个养了一堆小老婆的花心大萝卜你就高兴了?” “我这不是给你提个醒么。” 阮心唯嘟囔了一声,认命地翻开账本,一个一个地拨着算盘珠子。 谢臻看见她奇慢无比的动作,又开始挑毛病:“小孩玩弹珠都比你利索多了,看你捻针走线灵活得很,怎么拨个算盘跟中风似的。” 阮心唯都听习惯他的讽刺了,当下也不为所动,照旧慢条斯理地拨着,“熟能生巧,让你捻针走线的话,你怕是要把自己手指头戳成筛子。” 被反将一军的谢臻挑了下眉,斜着眼吩咐:“今日算不完这本账,就别出门了。” 阮心唯颠了颠手上厚厚的一沓,撇了撇嘴小声念叨:“等回去就给外祖母写信,让她给你找媳妇管一管。” “嘀咕什么呢?” “没有!” 夏日昼长,阮心唯算完账天色还是透亮。 她拿着对好的账本想去跟谢臻邀功,却听店里的小伙计说谢臻早就被人邀去喝酒了,气得她画了了只乌龟钉在了谢臻的书桌上。 “小姐,我们回去么?”绿衣拿着一柄扇子,一有空就给阮心唯扇着风。 “去我娘那里转转。”阮心唯出了门,见天色还早,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肢。 “那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 阮心唯摆摆手,率先步下了台阶。 一到午后,街上的贩夫走卒也多了起来。阮心唯一时不察,被路过的推车蹭了一下,险些挂掉一缕头发。 阮心唯痛得嘶了一声,见推车的是两个穷苦汉子,也就没多计较。 “算了,你们推车小心一些,别再撞到人。” “是是是,多谢小姐!”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似乎很急地推着车子就要走。车上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放着好几 分卷阅读2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个大框,盖着一块围布,上面突地弹了一下。 阮心唯吓了一跳。 汉子忙道:“是山野抓的一些活物,赶着给贵人送去呢,吓着小姐了!” 阮心唯摇摇头,也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赶紧走了。 “小姐,我都交代好了。” “那走吧。”阮心唯揉了揉还有些泛疼的头皮,却摸到发髻上少了一根簪子,脸色一变,“我的簪子掉了!” 绿衣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个簪子,问道:“会不会是掉在书房了?” “我出来的时候还在的,八成是刚才被那车一蹭,掉到车上去了。”那簪子是醒钿斋的,就这么掉了阮心唯觉得十分可惜。 先前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街上都是人,又去哪里找去。 “把汤圆牵出来,让它帮我找找。” 汤圆是谢臻养的一条不明品种的大狗,黑白相间的厚毛,壮得像一只熊。汤圆十分亲近人,一出来就往阮心唯身蹭,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阮心唯本来就怕热,汤圆黏过来就跟穿了一件棉袄一样,热烘烘的。尤其汤圆的体型又大,前肢抬起来的时候都快赶上她的腰了。 阮心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见着她高兴不已的汤圆安抚下来,拿下自己头上的珠花给它闻了闻,“汤圆乖,帮我找找簪子。” 汤圆在珠花上嗅了嗅,汪了一声就往前跑去。 阮心唯还没给它解开狗绳,被它猛地一拽,尖叫一声就被拽着跑走了。 绿衣一回头,原地已经看不见自家小姐了。 “汤汤汤圆!快停下!”阮心唯一面急着叫唤,一面解着绕在手腕上的绳子,眼看就要撞到人了,吓得一路大叫,“快让开!快让开啊!” 刚下了马车的叶弛,看见阮心唯被一条狗拽着风驰电掣地闯过来,忙让护卫抽刀劈断了狗绳。 汤圆跑得太快,阮心唯离叶弛也不过几步之远了,绳子一断,接着一头扑进了叶弛的怀里。 叶弛被冲得往后撤了一下才站稳脚步,怀中一团绵软,腾起一阵扑鼻的香气。 第12章 误打误撞 叶弛手中环着阮心唯不盈一握的腰肢,指尖似被什么啃了一口一样,酥酥痒痒的。他站定之后,忙松开手,将阮心唯虚环到一边,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一层香汗,展开折扇轻轻扇着。 等得阮心唯喘匀了气,叶弛才轻笑着问了怎么回事。 阮心唯一个眼刀甩向前面蹲坐着舔毛的汤圆,汤圆似有所觉,抖抖毛站起来,又汪了一声,好似还在跟阮心唯说快点走。 阮心唯累得脚都软了,哪里还能生得起气来,解下手腕上还缠着的半截绳子,心道以后绝对不牵这狗了。 叶弛听了阮心唯是要找簪子,便道:“那正好,坐着马车找吧,也省的你两条腿跑。” 一边的庞大海听到叶弛又没了回去的意思,张了张嘴:“公子……” 叶弛心情正好,最烦他在这种时候来煞风景,劈头盖脸给他一顿:“你闭嘴!回回出门都要唠叨半天,我不知道轻重么!” 庞大海被凶得低下了脑袋,一声不敢吭。 阮心唯乍一听到他变重的语气,拍拍胸口暗道这人发起脾气来也是怪严肃的。她跟跑上来的绿衣交代了一声,就坐上了叶弛的马车。 马车跟着汤圆一路奔出了城,阮心唯心里越来越奇怪。那两人是跑得有多快,就这一阵的工夫都出了城了? 随着两边道路越来越偏僻,叶弛也发觉不对了,“你确定簪子掉在了那辆车上?” “应该是的,汤圆不会找错的。”阮心唯对汤圆的嗅觉倒是十分肯定。 庞大海担忧道:“这地方这么偏,想必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得了姑娘的簪子,早就据为己有了!” 阮心唯也不敢托大,刚想打道回府,外面赶车的护卫道:“公子,那狗不见了。” 阮心唯一听,暗想别是绿衣给汤圆喂了几次食,连傻气都给渡过去了,这荒郊野外走丢了,上哪儿找去。 “汤圆!汤圆!”阮心唯叫了几声,过了一阵听到前面山坡的杂草堆里窸窸窣窣一阵,汤圆厚厚的毛发迎风招展,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汤圆!” 阮心唯高兴地叫了一声,接着就看见汤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正是先前赶车的那两个汉子。 那两人看见阮心唯一伙人,面上顿时升起一股警惕,相视一眼拔腿就跑。 叶弛隐隐觉得有异,让自己的护卫跟了上去。 阮心唯拿下汤圆嘴里叼的簪子,摸了摸它的脑袋,“ 分卷阅读2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还是汤圆聪明,信你果真没错!” 汤圆舔了舔她的手心,在地上打了个滚。阮心唯要牵着它走的时候,它却往后撤了一下,汪汪叫个不停。 “这狗怎么了?”叶弛看着汤圆那么大个杵在阮心唯身旁,还真怕她被扑倒了。 阮心唯歪头观察了一下汤圆的动作,猜道:“汤圆似乎是要带我去看什么。” 阮心唯说罢,就跟着汤圆往那山坡上去了,叶弛紧随其后。 汤圆跑到山坡背面,便蹲在一个土坑前叫了一声。 阮心唯爬上来一看,见土坑里丢着一个麻袋,看那捆绑的样子似乎是个……人? 庞大海下到坑里,把扎口的麻袋解开来,也是吃了一惊:“还真是个人!” 阮心唯的视线落在双眼紧闭的少年身上,心里的讶异一点不比庞大海少,“是崔家的小公子!”而看眼前这情况,那两个人是要把崔煜活埋了?阮心唯想不通什么人会跟崔煜有这种深仇大恨。 “人怎么样了?”阮心唯想要下到坑里去,奈何脚踩不住斜坡,伸了一下脚后又收了回来。 庞大海探了探崔煜的气息,道:“还活着,只不过晕了。” 阮心唯松了一口气,抱着一旁的汤圆揉了揉,等庞大海把人从坑底抬上来,之前追出去的那个护卫也折返回来了。 护卫朝叶弛摇了下头,表示没有追到人,“那两个人有些功夫底子,似乎还有人接应。” “哎哟,难不成进了土匪窝了?”庞大海一听就变了脸色,“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他们带着人回来,我们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阮心唯一听也对,一伙人赶紧掉转头往城里走,走半道上车轱辘却坏了。阮心唯正坐在叶弛的对面,车子猛地一颠的时候,一个不稳扑跪了下去,刚巧一头撞进来了叶弛的腿间。 阮心唯听到一声闷哼,反应过来之后脸蛋红得像泼了漆,情急之下起身还扶了把叶弛的大腿。 “对对对对不起!”阮心唯捂着脸,连忙退到了一旁。 叶弛的脸上也有一丝不自在,动了下腿,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庞大海下车瞧了瞧,发现车轱辘陷进了路边的一条水沟里,车辕有些开裂。好在有备用的车轱辘,也带了工具,只消等些时候。 阮心唯下了车,走到歪在树桩前的崔煜跟前,见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心下一喜,“你醒了啊!” 崔煜的眼底蒙着一层警惕,看见阮心唯之后逐渐淡了下去。 阮心唯把庞大海拿来的水袋递给他,问道:“你得罪谁了,怎么被人绑到那荒郊野外去了?” 崔煜喝了一口水,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脸上也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半晌没有言语。 阮心唯见他不吭声,也没多问。 这里离城内也不远了,旁边的小山堆上矗立着一个八角亭,叶弛等人便打算上去坐着等等。 庞大海提着马车里放的攒盒,率先走在前头,等登上台阶时叫了一声哎哟喂,好似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转身捂住了脸。 阮心唯走在叶弛后面,刚想抬头看看什么事,就被叶弛张开的扇子挡住了脸,只听到前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叫骂声。 阮心唯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向叶弛,叶弛轻咳了一声,隔了好一会才移开扇子。 阮心唯看见仓皇走下山的一对男女,侧脸都无比熟悉,“那不是……薛姑娘么?”旁边那个男人是武安王?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看他们慌慌张张的样子,方才干什么了?这薛二姑娘什么时候跟武安王勾搭上的?之前不是还心仪她小舅么,这移情别恋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武安王还是她闺中密友的未婚夫,这事真是有点复杂了。 阮心唯越想越糊涂,挠了挠头见其他人也不往那亭子里坐了,就跟着站在一边。 旁边的崔煜瘫着脸,嘴角勾着一抹讥笑,似乎看到了什么笑话。 一阵风过,鼻端漫过一股奇怪的味道,阮心唯皱了皱鼻子,一脸懵懂:“什么味道怪难闻的……” 叶弛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道:“还是下去等吧。” 阮心唯没有异议,下到路边等了一阵,等车轱辘修好了就往城里赶去。 阮心唯在珠光宝气下了车,原本还想让叶弛帮忙把崔煜送回崔府去,却见他跟着自己下来了。 叶弛看了崔煜一眼,叮嘱阮心唯道:“那两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近日还需多加小心,我会尽快派人查清楚。” “多谢叶公子。” “我单名一个弛字, 分卷阅读2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会这般生疏。” 阮心唯想起今日的尴尬情况,有些脸热,微垂着头抿了下嘴唇。 送走了叶弛,阮心唯转头看向崔煜,问道:“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一路上崔煜都没吭声,这会才张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是被崔笑的娘找人绑了的。” “啊?”阮心唯又吃惊又不解。再怎么说崔煜也是崔大人唯一的儿子,就这么给人害了,不是造孽么,这个白氏真的是胆大包天。 阮心唯想了想,再把他送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斟酌片刻道:“崔大人知情么?” 崔煜摇头,“我下了学被人绑走的,我爹现在大概还蒙在鼓里。” 照这么说来,等到崔大人反应过来不对,崔煜的尸首不是早凉了。阮心唯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激灵,幸而今天自己找簪子误打误撞上了,不然崔煜这一条小命就没了。不过崔笑如今就要嫁到王府去了,白氏怎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也太心急了些。 阮心唯不知白氏就是心急崔笑嫁出去后,崔煜成为府里唯一的独子,会霸占了崔家的家产,所以迫不及待就想把崔煜打包走。 “那你要不现在这里等等,我叫人去请崔大人来。”以崔大人对儿子的重视,应该不会任由白氏作为,这次怎么也得清算一番了。 崔煜想了想,依言点头。 那厢,白氏一直没有等到那两个人的消息,也是急得坐立不安,听到门房通报有人找崔大人,惊得刷一下站了起来。 崔大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步出厅堂去见人,白氏也急忙跟了出去。 阮心唯是以她爹的名义邀请的崔大人,崔大人听了,忙不迭换上衣服就走人。 白氏见状,嘟囔道:“都快晚上了,找你能有什么急事?” “你妇人家的别瞎议论,阮太师亲口说了,我怎么也得走一趟。” 白氏翻了翻眼,知道不是自己心急的事,也就不关心了。 第13章 插一脚 谢臻知道阮心唯坐着野男人的马车跑了,差点没把珠光宝气的房顶掀了,也不顾崔煜还在场,怒发冲冠一通数落。 阮心唯用食指塞着耳朵,被他说得脑袋直往一边歪,还一个劲儿固执:“叶公子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你还把他当内人了?”谢臻啪地一下放下茶盏,震得桌子上的摆件都抖了两抖,“你说说你,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就敢坐上人家的马车走,万一要是把你卖了,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哭呢!” “叶公子不是那种人。” 谢臻都搞不懂她怎么胳膊肘尽往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外人身上拐,听到她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他是什么人你能知道?” “这是女人的直觉,反正我就知道他不是坏人!” “黄毛丫头一个!”谢臻见她撇着嘴一副说不听的样子,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待要继续说道,就看到了应约而来的崔大人。 崔大人看到一屋子的人,唯独没有阮太师,表情发懵。 “爹。”崔煜看着话少,却是十分亲近自己的父亲,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煜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崔大人显然不明情况。 阮心唯把今日的事情说了,崔大人还有些不可置信,看到崔煜也点头,才重重叹了声气:“想不到你母亲竟然这般容不下你。” 毕竟是崔家的家事,阮心唯不好管太多,不过还是出言提醒:“若非今日我凑巧发现,令公子怕是凶多吉少。那两个人也没有抓住,崔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崔大人朝他们拱了下手,面带感激,“崔某谢过阮姑娘谢公子了。” 十个后母九个毒,谢臻觉得那白氏一计不成,必然又生一计。根源不整顿,崔煜这小辫子始终都是抓在白氏手里的。 “崔大人这就要带着令公子回府么?”谢臻见崔大人犹豫,便出了个主意,“我看崔大人不妨先找个地方让令公子暂住,等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 崔大人虽然也是个老实疙瘩,不过也不是糊涂人,知道崔煜要是回去了,怕是还会引得白氏动杀心。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煜儿先在外面呆些时日了。”崔大人满面愁容,想想自己娶回来一个悍妇就后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就是吃糠咽菜也不接受她陈家的恩惠。 阮心唯是个热心肠,闻言便道:“崔大人若不介意,就让令公子住在珠光宝气好了,这里的后院一般都没外人进出,安全得很!” 谢臻亦点了点头。 “如此 分卷阅读2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就麻烦二位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多做做好事,用掉的福气也会攒回来的!” 谢臻撇了阮心唯一眼,心道就怕好事做得太多,把自己置于危险中都不自知。 事情商量定了,阮心唯就跟谢臻退了出去,留崔家父子私话。 崔大人摸了摸崔煜的头,眼角的褶痕间充斥着一股无奈,“难为你了。” “您会跟她清算清楚么?”崔煜靠近崔大人,眼底闪烁着一丝期盼。 这么多年来,他和他娘在崔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爹在的时候他是小公子,他爹不在他就是白氏的一个下人,言语上有多难听就不说了,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是偷偷克扣,要不是他娘拦着不让说,他哪里会憋这么久。 现在连他的命都悬了,他知道自己若再不主动,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爹知道怎么做。”崔大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想阮心唯说事的经过,透着一丝犹疑,“你们同行的那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崔煜摇了下头,想起下车前他跟阮心唯说过名字,回忆道:“他好像叫叶……叶弛。” 崔大人正举着茶盏,听到这个名字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面上不掩震惊,“你没听错?” “没有。”崔煜看着他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应该不会吧……”崔大人兀自嘀咕了一句,最后还是觉得这世上应该还有重名重姓的人,不然怎么会跟当今皇上的名字一样呢?可是天子脚下,又有谁敢和皇上同名? 崔大人想了又想,心中始终悬着一股未明。 崔煜没告诉崔大人遇到薛芳苒的事情,崔笑不多久就要嫁去王府了,他倒还想看看,崔笑发现自己的夫君跟好友有染时的精彩表情。 同样的,阮心唯也没好意思提这事,不过看谢臻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 “我脸上长花了?”谢臻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神,有点瘆得慌。 “没有啊,我忽然发现小舅你真是英明神武,未卜先知!”之前听他把薛芳苒说得一无是处,阮心唯还替对方打抱不平来着,上次看到她跟武安王厮混在一起,觉得自己的脸就像被甩了一巴掌似的生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小舅舅看人的本事真的一流。 想到这里,阮心唯抱着一丢丢私心,趴到了谢臻的肩头,问道:“认真讲,小舅你觉得叶公子这人到底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哎呀我说真的,要是不行我以后就不接触了。” “那敢情好。”谢臻嘿了一声,见阮心唯撅嘴的样子,才又正经起来,“说真的,这个人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所以你还是少与他来往,万一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小心到时候要跑都跑不了了。” “再厉害能比皇上还厉害么?我爹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 “现在倒吹嘘上自己的爹了。”谢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是皇上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怎知这天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让你这么一说,我对叶弛倒更好奇了。” 谢臻犯懵:“谁是叶弛?” “就是叶公子啊。” “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 “他今天告诉我的,还说下次见面不要那么生疏呢。” 谢臻看她一脸娇羞,就觉得自家地里的白菜要不保。是加高地里的围栏,还是打走闯进来猪,这是个问题。 崔煜被绑架的事情,谁也没声张,那两个拿钱办事的人因为出了岔子,也没回来跟白氏交代,直接跑没了影儿。 白氏日也盼夜也盼,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心里就跟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崔大人也没一回去就把事情挑明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怎么也等着把崔笑嫁过去再说,所以等到第二日没有崔煜的消息,就佯装着急派人出去找了。 崔笑的日子就在下月二十九,统共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崔笑自己都等得心急。 白氏见她没遮没拦的样子,难得心烦数落起来:“你瞧瞧你那样子,哪有姑娘家着急嫁入别人家门的,还不得让未来的夫家看轻了你!” “这有什么,我自己心里高兴,谁还看见了不成!”崔笑不厌其烦地扒拉着武安王送来的首饰,爱得跟什么似的。 白氏看见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愁得心肝疼。 “娘你帮我看看,这衣服还需不需要改了?” 白氏没心情,没好气道:“需不需要改你自己不会上身试么,一点子小事都要问我,回头 分卷阅读2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去了王府怎么成事!” 崔笑见她发了脾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嘟了嘟嘴也闹起了情绪,把衣服一摔,趴回了床上。 白氏现在哪还有心思哄她,私下里也打发出去人寻找崔煜的踪迹,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这厢的事情还没动静,月初的时候却出了桩对崔家来说足够惊天的大事情武安王要迎娶薛芳苒为正妃。 虽然崔笑的婚事是太后亲口应承的,不过日子定在哪一天都是他们私底下说了算,武安王什么时候要迎娶个正妃,那也是自己说了算。 崔笑得知这件事的神情,比谁都震惊。谁能想到自己前两天还亲亲蜜蜜说着体己话的好友,转眼就成了压自己一头的正牌夫人? “我不信!薛芳苒怎么会嫁给王爷!”崔笑听探消息的婆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已经炸开锅了。 可是由不得崔笑不信,王府不知何时已经向薛家下了聘,婚期都定下了,就是不愿让侧妃先入门,所以特意选在了崔笑的前头。 崔笑满心焦灼,亲自上门找薛芳苒要说法。 迎娶正妃自然是比侧妃的排场重要,这桩婚事又是武安王心甘情愿的,所以一应聘礼和礼服上都花了不少心思。 崔笑看见挂在薛芳苒屋里的大红喜服,光是那料子都比自己那好了不知多少倍,她觉得眼睛都被刺得生疼,看向薛芳苒的目光带着恨意。 薛芳苒早料到崔笑会来找自己,慢条斯理地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神情之间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自然,柔声开解崔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笑笑不要怪我。王爷府中的人不少,无论正妃还是侧妃都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两姐妹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不是么?” 崔笑听她说得冠冕堂皇,满肚子气瞬间发了出来:“薛芳苒你还有脸没脸?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你明知道我心仪王爷已久,偏生在这种时候插一脚进来!” “笑笑,我不想的。”薛芳苒转身看向她,脸上隐有一些沉郁。 “你不想?你不想这婚礼的是怎么来的!”崔笑说到最后都哭了起来,瘫坐在地上也不让别人扶,“你有家世,有才貌,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才俊拜倒在你裙下,怎么就偏要跟我抢王爷!你明知道自己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出现在王爷面前!你不出现,他怎么会生了娶你的心思……” 薛芳苒看着哭闹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袖子下的手却握得死紧,指甲都快要戳破手心肉了。 第14章 撕破脸 薛芳苒听着崔笑的哭诉,心里也是呕了一口血。 她又何曾想嫁给武安王。 谁不知那个武安王好色成性,府里侍妾一大堆不说,满京城的花街柳巷还不知有多少相好的。怨只怨自己命不好,明明那天晚上是想引谢臻这只金龟婿,却出了岔子钓上来武安王这只癞蛤/蟆,等她醒过神来,清白都被占了。 薛芳苒知道自己没了指望,与其事情抖落出去让家里人颜面尽失,不如就趁着武安王还对自己有几分新鲜劲儿上,让他明媒正娶,全了自己的脸面。 再如何,一个王妃也比残花败柳来得光鲜多了。 薛芳苒的思量,崔笑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一定会觉得千错万错都不是武安王的错。崔笑对武安王有多痴迷,薛芳苒最是清楚不过。旁人不过跟武安王一句话都要被她嫉妒半天,何况自己跟武安王已经厮混在一起? 打从给武安王放讯息迎娶自己那一刻起,薛芳苒就没顾及什么姐妹情义了,若崔笑日后安分守己,她倒不介意与她和平相处,照拂一二,若一味发难…… 薛芳苒眼睑微缩,迸出一丝从前没有的阴狠来。 “总之,我有我的难处,你若想通了,我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做好姐妹。姐妹共侍一夫,也好过便宜都被外人占去。”薛芳苒理了理衣袖,说话的神情很自然。 崔笑也有些愣神,放在以前,薛芳苒哪里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来?崔笑一瞬都觉得,她像被人换了个芯子似的。 怔愣片刻后,崔笑回过神来,看着薛芳苒如常骄傲地站在那里,满怀的嫉妒与不平撕扯得她浑身难受,猛然扑上去就想挠她的脸。 幸而薛芳苒身边的两个婆子一直守着,发觉不对就把崔笑架到了一旁,不让她靠近分毫。 “薛芳苒!你不要脸!你对得起我么!”崔笑张牙舞爪,口里也是见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遮拦。 薛芳苒的脸色变了变,听到小丫鬟跑进来偷偷告诉她武安王来了,便掩下了心里的不快,转而换上一抹娇柔神色。 崔笑还讶异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听到身后响 分卷阅读3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起一个恼怒的声音:“闹够了没有!” 崔笑回过神,看见满面怒容的武安王,微微张着唇:“王爷……” 武安王现在正是对薛芳苒上心,听到崔笑上门来找她,就急匆匆地来当护花使者了,看见崔笑的脸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本王要娶谁,什么需要过问你的意见了?不过一个还没过门的侧妃,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崔笑想不到武安王连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一味向着薛芳苒,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们” “若还想进王府的门,就安分回去呆着,等到王妃过门,本王自然会找时间接你进来。再无理取闹,别说这婚事是太后指的,就是皇上指的本王也大可娶了再休你!” 武安王说得硬气,崔笑堵了一肚子气,被薛府的下人强硬请出了府,跟薛芳苒的关系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 阮心唯跟谢臻,还有崔煜坐在珠光宝气后院的凉亭里啃着西瓜,听着伙计打听回来的消息,表情不一。 阮心唯也觉得唏嘘:“我左想右想都没明白薛芳苒的举动,凭她的才名,嫁谁不好。” “没准是蚂蟥缠住了鹭鸶的脚,想甩也甩不掉呢。”谢臻高深莫测地说了句。 “闹成这样,崔笑还嫁不嫁了?”阮心唯觉得,以崔笑的性格,没准会把喜服摔在薛芳苒的脸上。 “太后金口玉言,哪里还由得她说不嫁。” 一旁吃瓜的崔煜,听到崔笑这般下场,暗自冷哼。白氏母女嚣张了这么多年,丝毫不知收敛,有此一朝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知他娘现今在府中如何了,他爹若没有说明自己的情况,她一定担心得食不下咽了。崔笑又是这般情况,白氏焦头烂额之下,没准又会把怒气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崔煜想到这里,再没了吃瓜的心思。 “小姐,外面有个人说要见小姐。” 如果是熟人,伙计自然也就通报姓名了,而且阮心唯认识的熟人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谢臻怀着警惕心,率先问道:“是什么人?” 伙计摇了摇头,道:“看着眼生,不过他说他们主家姓叶。” “是叶公子!”阮心唯听了,不疑有他,急急忙忙去前头见人了。 谢臻也顾不得再悠闲喝茶,跟着就去了。 来人正是叶弛身边的那个护卫,他向阮心唯恭敬行了一礼,按照叶弛的交代说道:“公子已经派人抓住了当日那两个歹徒,如今正押在府衙里,所受之托已经全部交代了。公子让我转告姑娘,若有需要的时候,可直接去府衙同人对质。” “代我多谢你家公子了。” 护卫略一颔首,没再多留。阮心唯本来还想说个时间向叶弛致谢,可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阮心唯直叹叶弛的办事效率快,谢臻却越发好奇起叶弛的身份来。能跟官府通上气,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谢臻扒拉了下脑海里所记的官员,也没想起来朝中还有叶弛这么个年纪的,打算回去以后就问问自己姐夫,总之不能让自己家的傻白菜给人骗了。 在旁边沉默了半晌的崔煜,也终于吭了声:“阮……姐姐,我想回崔府。” 阮心唯愣了一下,道:“你现在回去,万一白氏再对你不利怎么办?” “我放心不下我娘。” 阮心唯还在迟疑,谢臻却提醒她不要管得太多,于是叮嘱崔煜若有急事,还可以来珠光宝气找她。 崔煜走的时候,略有犹豫,憋了许久才嗫嚅开口:“阮姐姐,我怕我一个人说不过崔笑她娘,若有对簿公堂的时候,阮姐姐能否替我做个见证?” 阮心唯大方道:“那是自然,一个不够我们就找两个,反正那日叶公子也看见了的,想必他也会乐于帮忙!” 谢臻听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不由瞥了她一眼,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人家何苦来掺和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崔府。 崔大人也才跟白氏提了和离的事,还没等白氏发脾气,又看到落魄归来的崔笑,家里就跟炸了锅一样。 〔公众号/微博 读文少女〕 崔煜的生母邢氏因为不知晓原因,还一直以为崔煜有性命之忧,已经缠绵病榻好几日了。 白氏一边一个直骂:“我是造了什么孽!我为你生女儿养女儿,现在女儿被人这般作践,你不帮着出口气也倒罢了,还敢跟我提和离?我知道你一直安着要把邢氏那个贱人扶正的想法,她给你生了儿子,你就当她是个宝,反观我们娘俩就是根草!” 崔大人对她倒打一耙的本事叹为观止,也不想同她多扯别的,道:“我就是为着笑笑的面子才打算在她嫁出去后与你和 分卷阅读3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离,不然我凭什么忍你这么多年!” “好啊!你现在当了官了,有了官威了,就开始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了。要不是当年我白家施舍你一口饭吃,你哪有命走到今日!” 崔大人听到她又提起旧事,这次也不装着不吭声了,挥手怒道:“你白家施舍我的,这么多年我报答回去的也足够了,你也不用每次都用旧事来压我!我就是念着旧情才忍了你一次又一次,你非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什么事了?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着这个家好?你倒是说说!”白氏正吵得气足,一转头看见缓步走进来的崔煜,眼眶一下子瞪得老大,就跟活见鬼一样,再说不上来一个字。 “煜儿你怎么回来了?”崔大人也没想到他会回来,上前两步挡在他和白氏之间,唯恐白氏一个激动对他不利。 看到本该死了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白氏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崔煜的眼神都像带着刀子。 “我担心我娘。”面对白氏无法忽略的刺人眼神,崔煜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他敢回来就把不怕她对他做什么,而且以白氏的狡猾,他不出来当面对质,这个女人怕是还会死不承认。 崔大人沉吟片刻,让他自己回去探望邢氏了,继续留下继续跟白氏大眼瞪小眼。 白氏做贼心虚,脑袋就跟被抡了一棒子,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崔煜能活着回来,那她的笑笑怎么办…… 现在不但自己女儿的婚事被人捷足先登,就连这崔府,也要容不下他们了。 白氏算来算去,才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一加减,什么都不剩了。 崔笑还把自己关在房里哭闹不止,一边说着不嫁了,一边又把薛芳苒骂得无比难听,就是不肯碰一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崔煜路过崔笑的院墙外面,听到她在里面骂得起劲,冷笑了一声,暗骂崔笑是个脑子装着豆腐渣的蠢货。她那好友跟武安王在光天化日之下厮混,也就只有她还当个宝。 第15章 笑话 几日后,薛芳苒从薛府风风光光的出嫁,虽然算不上十里红妆,也是引得无数人去围观。 “妙手仙音”大才女出嫁,不晓得粉碎了多少俊俏郎的倾慕之心,大多都是一面歆羡武安王的运气,一面遗憾薛芳苒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比起庆贺,不服气的反而多了。 与薛府的喜庆对比鲜明的无疑是崔府了。 因为崔大人要和离,府里现在被白氏母子搅得乌烟瘴气,左邻右舍每天都能听到他们吵嚷个没完,从天明到天黑,比一天三顿饭都频繁。邻居从一开始扒着墙根听热闹,到现在耳朵都起茧了。 这次白氏找人害崔煜的事,彻底激怒了崔大人。他一想到要不是阮心唯他们误打误撞,崔煜就给人活埋了,心里就一阵后怕,看见白氏也就越发厌恶,觉得一天日子也过不下去了,直言要休妻。 白氏见他铁了心,心里也没了底,把自己娘家兄弟叫过来充场面,就是不想让崔大人写休书。 崔笑自己不如意,觉得她被人这般作践瞧不起,全都是崔大人身份低微,言语之间也颇多不敬:“要不是我娘,您能当上这个八品官么?我现在已经够倒霉了,您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休妻,您到底当没当我是亲女儿!” 崔大人被她一顿话气笑:“亲女儿?你倒是说说谁家亲女儿这么怼亲老子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就因为我是女儿,您就偏心!” 崔大人自问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崔笑还是头一个出生的孩子,他哪里会不疼爱。即便后来崔笑被白氏娇惯得没了样子,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偶尔说教两句,何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白氏总说要娇养女儿,无论如何都有她嫁妆铺子开支云云,可这些年来她那嫁妆铺子赔成什么样当他不知道?他就是记着白家当年的一饭之恩,才处处忍让,到了这母子俩嘴里,他是半点好没有。 崔大人回想以往,哪里是自己把他们当外人,明明是他们不把自己当个人。瞧瞧这亲闺女说的话,要不是他早就习惯了,不得被气死。 “随你们怎么说吧,这妻我是休定了。这宅子还有现在账房记上的银钱,我一分不要!” 白氏见他宁愿“净身出户”,也不肯跟自己过下去了,气得脸色通红,死咬着牙说什么也不肯。她娘家兄弟更是把大门守得死紧,连崔大人入宫公务都不准了。 最后还是跟崔大人共事的朝臣发现他几日没点卯了,带了人来看才知道情况。 这事自此开始传得飞快,一不小心就捅到了御前。 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特意说的事情,是一个太医某日例行给皇上请脉,言及自己同 分卷阅读3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僚家务缠身,所司之职有所疏漏,为了整顿耽误了一些时间。 叶弛问了一句,才知道这同僚是崔大人。 想起来之前亲眼见过的事,叶弛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笑言:“朕向来都是指婚赐婚,倒是从未做过指人和离的事,今次便开个例!” 于是,翌日一早,一道圣旨宣到了崔府门前,直白地说白氏悍妒成性,不是良人,特命与崔大人和离,至于财产分割均由崔大人自行量夺。 这圣旨一宣,不只崔大人自己吃了一惊,就是坐在家里听热闹的各个朝臣,也是一口茶喷了满地,不明白皇上怎么还亲自拟旨给一个小官员处理家事。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传了起来,大家茶余饭后都拿着这事来说笑,暗讽白氏是有史以来头一个被当今圣上宣旨和离的人,也是“光耀门楣”了。 白氏听到圣旨那日,就生生气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崔大人已经带着妾室儿子移居到别的地方去了,宅子里的人或物倒是分毫没动。 崔笑还在为自己的婚事愤愤不平,也没心思杵在白氏床跟前看她哭丧着脸。白氏一个人坐在房里,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什么指望都没了。 后来,叶弛再度出宫见到阮心唯,阮心唯还兴冲冲地同他说起这事:“皇上这事做得真是太漂亮了!我都有点崇拜他了!” 叶弛不动声色地听着她说,问道:“按理说,官员的家事跟朝廷无关,你不觉得皇上多管闲事么?” 叶弛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后来回想一下,觉得也挺胡闹的。其实这事本来也容易处理,他都叫人把白氏雇佣的两个杀手押到衙门了,只要崔大敢与白氏对簿公堂,白氏被判个意欲谋害的罪名,又或者白氏为了保命同意与他和离,怎么都是办法。奈何这个人太过老实,递到手里的把柄都不记得使。 叶弛摇了摇头,又听到阮心唯说:“为臣除害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再说了,皇上是一国之主,有什么事是他管不了的,只分想管和不想管罢了。” 叶弛抬了下眉毛,“你对皇上的评价倒是蛮高的。” “我听我爹说,皇上的年纪跟我小舅舅差不多,这样看起来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我其实也偷偷好奇过皇上到底长什么样!”阮心唯在家里的时候,也时常听自己的爹对皇上称赞有加,久而久之也就树立了一个皇上是明君的印象。 “长什么样,你明年不就知道了。” 阮心唯乍一听到他这话,脸上露出不明的神色。 叶弛不着痕迹地转移了一下话里的意思:“以阮太师在朝中的地位,明年的选秀,想必你也在名单之上。” 阮心唯听了,心里头顿时烦躁起来,托着两腮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弛看见她这样子,直接问道:“不想入宫?” 阮心唯把脸拧向他,“很明显啊,要是那个金丝鸟笼只有我一只金丝雀还好说,偏偏不知道会有多少莺莺燕燕挤在一起,吃食都得用抢的。要是闹腾起来,躲都没地方躲,没准还要被殃及,掉一身毛。” 叶弛听到她这么形象的比喻,觉得很新奇,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阮心唯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我觉得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贪心了点!” 叶弛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什么都好”是怎么总结出来的,不过对她说的“贪心”倒是很在意,问道:“怎么讲?” “一个男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每三年选一回秀,他应付得过来么?”阮心唯掰着白皙的手指头,觉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轮不过来啊。 叶弛噎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冤。他自登基也才头一次选秀,再者后宫哪有那么多女人,不然他不也必天天看大臣们一堆“催婚、催生”的折子了。 “祖宗规矩,皇上大概也不想的。”叶弛私心想扭转一下形象,没什么底气地说了一句。 阮心唯振振有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都是一国之君了,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吗?见一个爱一个,半点真心都没有,标准的一个花心大萝卜!” 旁边的“花心大萝卜”被她的话说得心里发堵,头一次觉得自己有口无言。 阮心唯见他不说话,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征求认同:“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叶弛看着她闪亮的明眸,昧着良心点了下头。 或许是好不容易找到个“知音”,阮心唯越说越没了顾忌,把堂堂皇帝说得一无是处,更是表明了自己不想入宫的决心,还把自己计划了良久的一些办法抖了出来。 “你说等到选秀那天,我把自己折腾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去选了?” 叶弛看着她大大的眼睛, 分卷阅读3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有点不忍地戳破了她的期望:“名字上了名单,除非皇上亲手抹了。” “那我把自己打扮得丑一些?选秀嘛,不都是要找漂亮的,到时候皇上看不上我,自然就不会想要留我在宫里了!”阮心唯觉得这个主意十分可行。 叶弛的视线悄悄在她身上划了一圈,磕着扇子满眼笑意,心里还是忍不住偷偷替她默哀了一下。 阮心唯一通竹筒倒豆子,快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光了,才想起来问叶弛:“对了,叶公子你在哪里高就?上次本来说要谢谢你的,不过也不知道你家住哪儿。” “我家也是经商的,我都是南北两地来回跑,并不常呆在京城。”叶弛脸不红心不跳就扯了一个谎。 阮心唯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暗想不是京城人士,就很难了解了。 叶弛想了想又道:“我一般住在京郊那儿的庄子上,你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去那里知会一声。” 京郊那片是个好地方,不少富人家都在那里置有产业,谢臻也曾花大价钱买了一处庄子,称以后要去那里养老。 阮心唯再看叶弛的眼神,就更加晶晶亮了,仿佛叶弛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元宝。 “想必叶公子的生意做得挺大,我小舅也是南北两地经营,以后没准有机会合伙!” 叶弛听出来她是想给自己的小舅拉伙,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两人这厢聊得起劲,谢臻扒在对面围墙的漏窗上嘀嘀咕咕:“聊什么聊了这半天,孤男寡女的,还挨得那么近……” 一旁替他看着脚下垒起的石头的小伙计,听到他的嘀咕,忍不住小小翻了下白眼。心道老板真是杞人忧天,小姐和那叶公子一头坐一个,远得都快拉出来一条鸿沟了,还近呢! 其实珠光宝气的掌柜伙计都在私下里议论,将来他们小姐出嫁,难的不是在太师夫妇那里,是娘家这八个舅舅。从大到小,那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想到这里,小伙计还忍不住为叶弛报以同情的一叹。 第16章 别庄避暑 虽然皇上宣旨让崔大人跟白氏和离了,不过太后指给崔笑的婚事跟这沾不着边,一码归一码,武安王就是想借机推掉也不行。在与薛芳苒大婚后一个月,用一顶略显寒碜的小轿子把崔笑接进了王府。 好赖是个王府侧妃,白氏便打起精神来,叮嘱崔笑好好抓紧武安王的心,日后怎么也还有个倚靠。 王府老夫人自然也知道白氏那事,本来因为武安王天天在耳边念叨对崔笑的不喜,也已经是没什么好印象了。这次她进府,更是没有好脸色,喝过茶后就全交给了薛芳苒安排。 薛芳苒嫁进王府一月,凭着自己的本事把后院一干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武安王一门心思黏在她身上,都不会成日出去鬼混了。再者身份上也让王府有面子,所以老夫人也对薛芳苒十分满意,府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由她处理。 有道是日子歹过不如好过,薛芳苒也不想对既定的事实再钻牛角尖,想把崔笑拉拢到身边当个好帮手。 自打崔笑进门以后,武安王也就在头一日歇在了她屋里,没有半点温声细语不说,简直把她当玩意儿,第二日她都没能下得了床。 薛芳苒带了几个调/教好的丫鬟,和一些补品来探望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也没想与她为难。 “王爷性情急躁,你若不想吃苦头,往后就顺着他些,别再一个劲儿拧着。” 崔笑听到薛芳苒这番话,就觉得她是在说教自己,人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是拿眼睛狠狠瞪她,“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狐媚勾引了王爷,现在王府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薛芳苒闻言笑了笑,觉得她本事没有,倒挺会说大话的。凭她咋咋呼呼连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都端不出来,还妄想治理王府后院?真不知天高地厚。 崔笑成天不待见这个不待见那个,殊不知自己在贵女圈中才是最不被待见的。薛芳苒一开始与她交好,也不过是为了能有一片绿叶衬托自己罢了,不然凭她要才无才的样子,哪里能在贵女中混得开。 薛芳苒的眼里染上一丝轻蔑,也不管崔笑领不领情,自己这个王府的女主人还是得做得大度一些。 “你好好养着,缺什么只管让丫头告诉我,有我在,这府里也不会少了你衣食。” 崔笑哼了一声,见她离开,胳膊一抬把放在旁边矮几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牵动了身上的伤又疼得直抽气。 “薛芳苒,我跟你没完!”崔笑狠狠捶了记床,是打定主意要跟薛芳苒过不去了。 高墙朱门也藏不住富贵人家的秘辛,王府里三五不时闹腾起来,一字一句都悄悄漏了出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嚼得最多的话头。 分卷阅读3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看着崔薛二人反目成仇,以往对二人居然能处成姐妹的疑惑也渐渐消失了。 什么姐妹情,都是跟布纺出来的花一样,看着永不凋谢,实则都是假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阮心唯也不爱出门了,夜里也翻来覆去睡不好。虽然府里不缺冰盆,可是谢夫人顾忌着她女孩家,用得太多了也不好,便让她去谢臻那别庄里避避暑。 阮太师要上朝,每天跑来跑去不方便,谢夫人也有玉秀坊的事情要打理,算来算去也就谢臻最闲了。不过谢臻偶尔也要到铺子里视察一番,别庄里就剩阮心唯一个主子,爬墙上树都没人管。 别庄环山背水,绿树成荫,确实比闹市中凉快许多。阮心唯叫人在院子的两棵大树之间拴了一张竹席,午间时分在上面纳着凉,一摇一摆就睡了个午觉。 谢臻有时候顶着大太阳回来,满头汗地看着她自在不已,也是十分嫉妒:“你占着我养老的地方,倒是挺会享受的。” 阮心唯瘫在竹席上,打着扇子连眼睛都快眯没了,“我这就是好吃懒做,小舅你可别跟我学。” 谢臻轻哼了一声,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坐着喝了会茶,又要出门。 “怎么你还要出去?” “还有点事,我可能要晚些回来。”谢臻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庄子上,又老父亲一般地叮嘱,“等太阳落了山就不要乱跑了,叫人把门锁好,前后左右都看仔细了,有不认识的人上门,都交给外面的婆子,不要露面知道么?” 阮心唯冲他掏掏耳朵,兀自晃悠着。 别庄虽然是个不错的避暑圣地,不过到底不比城内有各种小摊贩店铺,平日除了鸟鸣即便听不到人声。阮心唯每天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都说夏天人容易清减,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圆了一圈。 预感再这样下去,等回到家以后爹娘就该不认识自己了,阮心唯便挑在午后没那么闷热的时候,在庄子周围的小溪边散散步。 这一带的庄子基本都有各自打理的田地,一路上也可以看见三三俩俩劳作的奴仆。潺潺的溪流穿过青翠的草地,余晖漫天,清风徐来,一派静谧的田园画风。 阮心唯瞭望着山腰上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房屋,想起来叶弛好像说过也住在这一带,便提起步子穿过小溪中间的石板桥,按照他说的方位边走边看。 绿衣谨记谢臻的叮嘱,太阳落山了就要守好门,见阮心唯不知道要去哪里,出声劝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离天黑还早得很,回去不是养膘么。”阮心唯见绿衣杵着步子没过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要累了就先回去吧。” 这里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绿衣也不敢就放她一个人行动。再说了,她哪里找得到回去的路…… 绿衣苦着脸,跟在了阮心唯身后。 “合欢树合欢树……”阮心唯依照叶弛说得找了一路,可现在花期已过,放眼看去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哪里能分得出来是什么树。 阮心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叶弛给她说的地方,便打算折返回去。她看见路边长得枝繁叶茂的一片桃树,嗅了下鼻子抬腿就跨进了一边的矮篱笆。 这时节的桃子还没成熟,挂在枝头倒也饱满可爱,阮心唯闻着已经散发出来的桃子味,就觉得口中生津,忍不住伸手拽了一个下来。 阮心唯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小绒毛,就啃了一口,顿时酸得脸都皱了起来。 绿衣看得都牙酸,道:“小姐也真是的,这桃子还没熟呢就贪嘴!” 阮心唯撇撇嘴,觉得桃子还没熟就散发着香味引诱人太不对了,顺手就丢了出去,刚好砸到了一个人。 阮心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待看清对方的样貌,便放下心来,“叶公子!” 叶弛垂眉看着手中青涩的桃子上面被咬掉一个小小的缺口,印着几个牙印,像是被小动物偷偷啃掉一样,他扬着嘴角,语气里也带着笑意:“看我刚来就抓到一只偷桃子的小贼。” 阮心唯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把手上摘下来的其他罪证裹在帕子里,磨磨蹭蹭从篱笆里跨出来。 叶弛颠了颠手里的小桃子,朝阮心唯做了个请的姿势,边走边道:“庄子的后山倒是植了一些早桃,一会叫人摘一些来尝尝鲜。” 阮心唯看到前头的雕花大门,恍然地噢了一声:“原来我摸摸索索也找对地方了,差一点就拐回去了。” 叶弛听到她的嘟囔,笑了笑背手进了大门。 叶弛的庄子看起来跟别处一般无二,不过细看之下就觉得内敛奢华了许多,阮心唯不禁感慨,自己估计又碰到了什么有钱的大富豪。 叶弛见她四 分卷阅读3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处张望的样子,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坐到一旁的时候不由道:“你就这么跟着我进来了,不怕我有歹心?” 阮心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上次都说不用多生疏了,怎么现在又提醒自己,她摸了摸手背,又自信却又有点心虚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个缥缈难琢磨的东西,叶弛闻言摊了下手,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绿衣却是提高了警惕,巴不得现在就拉着阮心唯走。偏生阮心唯是个心大的,还惦记着叶弛后山的桃子。 叶弛看她坐在那里一个劲儿挠手背,上面都已经红了,想着她可能是刚才沾了外面毛桃上的绒毛,微微扬了下下巴:“院子里有水池,去洗洗手。” 阮心唯噢了一声,很听话地去了院子里。 院子中间是个大水池,上面用青竹搭着一条小道,池子里铺着斑斓的鹅卵石,几尾小鱼在其间有来有去,甚是自在。 阮心唯蹲在一边,撩了两把水,见水里铺的鹅卵石圆润可爱,便忍不住探手抓了一颗,旁边就响起叶弛的声音:“偷了我桃子又偷我家石头?” 阮心唯讪讪地松开手,圆溜溜的石头从手心噗通掉回了水里,她抿了抿粉唇小声嘀咕:“我就看看,没偷……” 叶弛看着她眼睫呼扇的大眼睛,笑了一声:“过来吃桃子了。” 叶弛这庄子上有专人打理,连桃子都长得红润个大,看着就饱满可口。 阮心唯两手捧着一颗大桃子,被挂着水珠的粉润颜色勾得垂涎欲滴,张口冲着上面粉尖尖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果肉在齿间流连不已。 “好甜!” 叶弛看她捧着桃子小口小口啃着,小巧的舌头舔过粉嫩的唇瓣,顿时觉得空气中都泛起了桃子的香气,甜丝丝的。 第17章 桃子 叶弛见阮心唯啃桃子啃得津津有味,觉得有趣得紧,支着头在一旁看了半天。 阮心唯啃完桃子一扭头,就对上他的眼神,怔了一下用帕子点了点嘴角,又低头抚自己的裙摆,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妥当了。 叶弛觉得她此刻就像一只傻乎乎的桃,什么都毫无所觉,淡笑着移开了目光。 别庄的厅堂布置得十分雅致,奢华就奢华在墙壁上所挂的画。阮心唯倒是十分熟悉,一看就知道都是出自她七舅谢靖的手笔,不过她七舅自成名以后,就是随手的涂鸦都成千上万两,有时候还有市无价。 阮心唯看了一圈,觉得这里都快把市面上大半的画都收回来了,看叶弛的眼神就越发不一样了。 叶弛由不得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她眼里的金元宝,视线随着她转了一圈,道:“其实这都是我收回来的赝品。” “叶公子真会说笑。”阮心唯冲他呲着牙笑了一下,她都是谢靖一手教出来的,岂会分不出真假? 叶弛自然知道她跟谢靖的舅甥关系,闻言也没继续忽悠她。 阮心唯顺着墙上的四季图看过去,发现少了一副,咦了一声:“那副夏日映荷没收到吗?” 叶弛与她并排站在一起,仰头瞧着墙上的画,闻言道:“这三幅都是我从别人手里硬抢过来的,那副夏日映荷也托人打听了许久,不过都没有踪迹。” 阮心唯觉得想收到也确实挺难的,因为这四季图实际上是她跟自己七舅合画的,那副夏日映荷一直都在她七舅手上。阮心唯看了看叶弛略带遗憾的神情,清灵的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阮心唯在别庄坐了一阵,跟叶弛颇有话谈。一旁的绿衣和庞大海却各自着急,一个是觉得天快晚了姑娘家留在不算熟的人府上不方便,另一个是害怕回不了宫出个岔子,反正都比自家主子着急。 “爷……” 庞大海刚张开嘴,就被叶弛一个冷眼飞过去,“你闭嘴。” 庞大海立马捂上自己的嘴,却又满眼焦急。 阮心唯觉得这主仆二人实在有趣,噗嗤笑了一声,见庞大海那副急得快冒汗的样子,以为他们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忙,善解人意道:“行了,我也回去了,免得晚了撞见我小舅,又要被他念叨。” 庞大海顿时露出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就差跪下给她磕两个头了。 叶弛看了看天色,一想到要回宫批那堆折子,心里就烦得紧,视线落在阮心唯的脸上,就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早就打过的那个念头也就更深了。 他心想把这个小太阳放在身边,以后批折子都能醒神。 叶弛叫人把阮心唯送了回去,还不忘给她带了一篓刚摘的桃。 阮心唯回到自家庄子上,看到下人摘回来两篓子香瓜,本着投桃报李之心,便叫人顺道给叶弛 分卷阅读3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捎去了一些。 庞大海却知道叶弛不爱吃香瓜,等回了宫就打算把那一篓瓜叫人放到厨房去,却被叶弛吩咐了洗干净端上来。 庞大海心想,得,主子这是彻底对那位上心了,看来以后少不得要多拍些马屁。 那厢,谢臻应酬完友人的酒宴,纵然酒意上头有些不舒服,还是不放心阮心唯一个姑娘家单独留在庄子上,叫人赶着马车跑了回来。进门看见小桌上摆着一盘水汪汪的大桃子,正觉口渴,便拿了一个尝尝,还没合上牙就被阮心怡一把抢了过去。 谢臻脸上挂着两团微醺的红晕,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见她把桃子擦了擦又摆回了盘子里,凑上去瞅了两眼,问道:“这是王母娘娘家的蟠桃不成?” “不是啊。” “那还吃不得了?”谢臻说着,又拿起来往嘴里放,照旧被阮心唯夺了回去,他就不依了,“嘿,吃个桃还不让了!” 阮心唯从一旁的盘子里拿了一个香瓜递给他,“桃不好吃,吃瓜吧。” 谢臻看她宝贝蛋似的揣着那两个桃,也犯起了轴,“我就要吃桃!” 阮心唯旋即把丢在一边的那几个偷摘的青涩小桃子递给了他。 谢臻瞧着手里还没熟的毛桃,朝着桌面上弹了一下,啧声道:“这外甥算是白疼了。” 阮心唯叫人给他沏了杯解酒茶,殷勤地端了过去,“怎么会呢,除了桃一切都好商量!”说着还叫绿衣把那桃子放去了自己房里。 谢臻都怀疑那桃子上镀了金,怎么就让她宝贝成这样,切了一声灌了两口茶。 阮心唯见他神志还算清醒,便道:“小舅你回头联系一下七舅,把那副夏日映荷给我捎来呗?” 谢臻吹了吹茶叶梗,道:“那不是你送给谢靖的谢师礼么,怎么又想要回来了?” “我自有用处,你记得帮我说一声就成了。” 谢臻是个人精,见她把那桃护得那么紧,又让他跟谢靖要画,眯着眼问:“那桃的来历果真不小吧?你是要拿那副画报答谁的送桃之情?” 谢臻无意一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阮心唯哪里敢在他面前承认,尤其让他知道是送给叶弛的,又要叽叽呱呱念叨个没完。 “我新结交了一个姐妹,那桃子是他们家庄子后山摘的,他很喜欢七舅的画,收的四季图就差那副夏日映荷了,所以我就当成人之美了!” 谢臻一听她说的是个姑娘,也就不疑有他,总之不是野男人就成,当下就答应了。 “不过你们刚认识,你就舍得把那副图送出去了,你们关系好得有这么快么?”谢臻可是记得,她说过那四季图是她的出师之作,特意让谢靖留着当纪念的。 阮心唯含糊嗯了一声,没有多讲。 被当成“好姐妹”的叶弛在御案前兢兢业业批着折子,没来由打了个喷嚏,立时引得庞大海操心起来:“夜里起了风,皇上不如早些安置了吧?” “无事。”叶弛揉了揉发僵的脖子,看见笔架上挂着的一只狮子石印,用笔杆拨了一下,又埋头批阅起来。 谢臻记着的事情,向来都是能早办绝不迟办,趁着店里伙计要去外地送货,途经谢靖住的地方,就叫人顺便把画捎了回来。 阮心唯本来想把那副夏荷映日送去给叶弛,不过跑了几次都没见人,偌大的别庄前后左右锁得严严实实。阮心唯想着他大概是又跑得脚不沾地了,便将画妥善收了起来。 此后,阮心唯倒有几日没再见到叶弛,谢臻问起她有没有把画送出去时,她也只能支支吾吾扯了个谎,觉得礼送不出去也是件蛮尴尬的事情。 炎炎烈日持续不断地烤了一个来月,终于迎来了几场细雨,院子里的花草喝足了水分,支棱着饱满的叶片显得精神奕奕。阮心唯却越发懒怠起来,吃喝都在榻上,笔墨针线篓都摆了起来,一样事做得乏了,翻身就能睡。 要不是阮太师夫妇来了别庄,阮心唯这种如同懒猫一样的生活恐怕还要继续下去。 谢夫人见到她堆得琳琅满目的床榻,实在看不下去,指挥着她赶紧收拾了。 阮心唯最怕她念叨,一面整理一面又奇怪问道:“你们怎么有空来了?”之前她走的时候,两人可都是大忙人抽不开身呢。 谢夫人道:“皇上这几日抱恙不上朝,你爹闲着也是闲着,也来庄子上松快几天。” 阮心唯也觉得挺难得,他们两夫妇经常各忙各的,出奇了也就是一起上个街,这次能在庄子上呆几天,皇上这病得还真是时候。 “您和爹来得还真是时候,这两日下雨天气也不热,正是舒服。”阮心唯麻利地把床榻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蹦蹦跳跳得蹭到谢夫人 分卷阅读3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身边,“正好晚上叫人打些野味儿来吧,我感觉自己好久没吃肉了!” 谢夫人捏了捏她手背上的软肉,笑道:“我看你都圆了一圈了,还缺你肉吃了?” 阮心唯一听,忙起身打量自己,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真的么?我每顿都吃素的,还去庄子外面走好久的,还是胖了么?” 谢夫人故意逗她:“是胖了不少,双下巴都出来了。” 阮心唯随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肉,犹豫了一下,还是臣服在了美食的诱惑下,“胖就胖吧,吃完这顿我以后再少吃点!” 谢夫人见她这么快就想通了,怪没意思的,翻了翻她的绣绷,又要开始考功课。 阮心唯见状,生怕她又抓着自己绣这绣那,赶紧跑出去找自己小舅和爹商量今天晚上的大餐了。 刚下过雨的山上还有些湿滑,谢臻也不允阮心唯跟着上山,叫下人就近打几只兔子石鸡也就罢了。 阮心唯见他们下棋的下棋,描花样的描花样,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了一会,想起来屋里放的那副画,趁着众人都没注意,借故溜到了叶弛那头。 好在今日有了人应门,开门的正是庞大海,他见着阮心唯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忙将人迎了进来。 “姑娘来得刚好,公子方才还发脾气呢。”庞大海俨然已经把阮心唯当成了安抚龙颜的良药。 阮心唯还不清楚庞大海心中所想,只是笑嘻嘻道:“是不是你又唠叨烦他啦?” 庞大海苦着脸道:“老奴上了年纪,由不得就要多说两句,公子如今又病着,老奴可不得更加操心了。” “叶公子病了?”阮心唯心里还奇怪了一下,觉得这天气就能生病的人着实不多,叶弛还跟皇上赶在一起了。 “这不下雨着了凉,已有两日了。”庞大海一边说着,一边将阮心唯领到了后院。 阮心唯还有些顾忌,道:“叶公子病着,我这么进去了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方便,有姑娘在更方便!”有道是君心难测,皇上这一病性情越发琢磨不定了,他纵然服侍了多年,也是小心翼翼,有这位在可算能解放了他了。 阮心唯不知道庞大海打着这些小九九,进了院子就看见叶弛正坐在廊下,旁边的小几上烧着一盏红泥茶炉,袅袅白烟腾升而起,像是入了画一般。 叶弛披着件袍子,脸色看起来比往日稍白一些,衬得眉眼的墨色越发浓郁,倏然望过来的时候,让阮心唯心里止不住砰了一下。 第18章 幸运的蛋 叶弛看到阮心唯,脸上就像拂开了一层乌云,马上就亮堂了许多。 庞大海在旁边松了口气,忙朝左右挥挥手下去了。 阮心唯用手扇了扇莫名有些发热的脸颊,迈步走到了廊下,坐在了叶弛对面。 叶弛执起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给她推过去,笑问:“刚下过雨,山路泥泞,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我也是碰碰运气,先前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阮心唯都没顾上喝茶,把抱在怀里用布裹着的画卷递了过去。 叶弛在她期望的眼神下打开画卷,看到是自己寻了许久的夏日映荷,脸上不掩欣喜,“原来这画一直都被你收着么?” 阮心唯在叶弛面前总羞于夸赞自己的能力,闻言抿了下嘴春,也没说这就是自己画。 看得出来叶弛是真的喜爱这画,仔细看了好一阵,才道:“你让我得偿所愿,看来我也得回一份大礼了。” “这是送给你的。”阮心唯连忙摆了下手,见叶弛不明的眼神,怕他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忙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我报答你上次送的桃子。” 叶弛见她这么大方,都怀疑她知不知道这画的价值,笑道:“那我庄子后山那片桃林都抵给你了也不够啊。” “礼轻情……友谊重嘛。”阮心唯胡说八道了一通,喝完一杯茶,也不打算久坐,“我得回去了,万一被我爹娘知道我偷偷跑出来,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太师也来了?”叶弛本来想让庞大海送她回去,闻言也改了主意,派了个面生的小厮。 “我爹说皇上也病着,所以才有时间跟我娘来别庄待几日。”阮心唯随着叶弛走到大门口,看见他身上单薄的衣物,便劝他留步,“本来还想邀你去尝尝野味儿的,我小舅找的蜀地大厨,烤肉很有一套,可惜你病着,着实可惜了。” 叶弛也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心里却不免有些庆幸。太师既在府上,他去了岂不是要露馅。 叶弛倒不是惧怕什么,可每次看见阮心唯毫无顾忌地对自己说笑,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身份抛却到了一边,等回过神来,扯的谎 分卷阅读3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也是一个又一个了。而且他也不敢保证,阮心唯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两人还能如此闲话。 想到这里,叶弛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对于往后的事情还真有些不知怎么办好。 停了的雨不知何时又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阮心唯伸手接了几滴雨点,眉心微皱,“怎么又下起来了……” 话音未落,房檐角的鸟窝里啪嗒就滚下来一颗蛋,堪堪被阮心唯接在手里。 阮心唯愣了一下,摸了摸手里尚且完好的蛋,回过头朝叶弛炫耀道:“你瞧,又有宝贝掉我手里了!” 叶弛倒听她说过自己的运气好,不过伸手就接了个蛋,这运气……叶弛笑着点点头,顺着她的意夸她手气好。 阮心唯抬头看了看檐角已经松散的鸟巢,想把蛋放回去,庞大海见状,忙道:“姑娘交给老奴吧。” 庞大海叫一个小厮支了梯子,把蛋放回巢里去。 小厮攀上梯子瞧了瞧,发现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阮心唯捧着手心里的蛋,朝天际望了一眼,嘟囔道:“怎么只剩这一个了,是被抛弃了么?” 禽鸟产卵,肯定不会就这一个蛋,巢中空空如也,想必其余的已经破壳而出了。 “现在还未破壳,这蛋应该是坏的吧。”叶弛从阮心唯手里拿过那个蛋,指尖触到她的手心,柔软而温热,由不得叫他多停留了一下。 “我看着不像,也许还能孵出来呢。”阮心唯凑近瞅了瞅,直觉里面还有些微的异动。 叶弛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把蛋直接扔了,交给了一边的庞大海,“拿去孵一孵,兴许还能破壳。” 庞大海小心翼翼地接过蛋,又有些犯难:“皇……公子!老奴哪里会孵蛋!” 阮心唯噗嗤笑了出来,叶弛抽了抽嘴角,语气不耐道:“什么时候叫你孵了,后面不是喂着鸡,都是禽鸟一类的,想必可以孵出来。” 庞大海闻言,连连点着头去了。 阮心唯看见雨滴落得频繁了起来,忙撑起了伞,“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那个蛋。” 叶弛还没张口,就看到阮心唯已经蹦蹦跳跳沿着石板路去了,他回头看了眼檐角,觉得自己连个蛋都比不上,看来得加把劲儿了。 阮心唯等快到大门的时候,就让叶弛的小厮回去了,然后偷偷摸摸又从后门溜了进去,阮太师和谢臻正好收拾了棋盘。 谢臻见她打着伞站在后门的方向,还以为她才要出去,喊道:“要开饭了,别出去了。” 阮心唯抚了抚猛地一跳的心口,乖巧应了一声,回屋放伞去了。 用谢臻的话来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他日进斗金,基本也都花在了这两样事情上。 阮心唯小口嚼着喷香的烤肉,再一次遗憾叶弛没能尝上这美味。 谢夫人虽然玩笑说她长圆了,不过听她说几日没吃上肉了,到了饭桌上还是要忍不住多给她夹几筷子,顺道问起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毕竟这里不比城里热闹,谢夫人总怕她一个呆着孤单了些。 阮心唯还没说话,谢臻就道:“你都不知道你闺女多自在呢,不是还认识了新姐妹,一有空就跑出去玩,连家都不着了。” 阮心唯在京城基本没什么交好的同龄姐妹,谢夫人听了这话还为她高兴,问道:“可是谁家的小姐?人怎么样?” 独家 阮心唯夹了一片切得薄厚适中的五香兔肉,在香蒜碟里蘸了蘸,享受地细嚼慢咽下去,才把心里编好的话说出来:“他家也是做生意的,不过不常住在京城,我之前去了好几次他都不在的。” 阮心唯倒不是觉得叶弛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不过要是被自己爹娘知道她私自去见一个男子,不仅会对叶弛的印象大打折扣,怕是还要数落她好久。 阮心唯悄悄琢磨着要找个机会把叶弛介绍到明面上来,却不知叶弛也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自己隐藏起来,最好在他没想到合适的摊牌机会前,不要被阮太师漏了馅儿。 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一夜,到第二日天气才彻底放晴。几日不见阳光,乍一下见了还有些刺眼。 阮太师和谢夫人难得出来一趟,早就去隔壁相熟的友人那里喝茶了,阮心唯交代了庄子里的下人一声,就带着绿衣去看叶弛……庄子里那颗蛋了。 天气放了晴,叶弛晒着太阳,似乎也比昨日精神了些,知道阮心唯大概会来,叫人一早备好了茶果点心。 阮心唯也没让他失望,一进门果真只惦记着昨日那颗蛋,直问孵出来了没有。 叶弛看她这么着急,就领她去后院看了,那颗蛋被放在后院的鸡窝里,不过那芦花鸡似乎也知道这蛋 分卷阅读3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是自己下的,坐一会就挪开了屁股。 阮心唯把蛋往芦花鸡的屁股下拨了拨,没过一会又被挪开了,不由摸着蛋叹道:“真是个小可怜,连鸡都不理你。”正说着,手下的蛋壳咔嚓一声破了个顶,一只尖尖的小嘴正啄着上面蛋壳,探头探脑地要出来。 绿衣讶异地叫了一声:“小姐它要出来了!” “早知道我昨天就把它拿回去放自己被窝里了。”阮心唯看了看自己的手,纳闷了一下。 叶弛也觉得神奇,这蛋昨天一直没动静,连那芦花鸡也不肯孵,没想到被她摸两下就破了壳了。 蛋壳破开,一只没什么毛的幼鸟张着嘴嘶声叫着,阮心唯盯着看了几眼,似是安慰自己道:“丑是丑了点,不过鸟大十八变,也许就越变越漂亮了呢。” 叶弛听见她的嘀咕,嘴角便忍不住勾起。 “这是什么鸟?” 叶弛顺着阮心唯手上的幼鸟看去,伸手抬起幼鸟略带弯钩的上嘴看了一下,道:“这似乎是只鹰。” “鹰?”阮心唯左右看了看,记得昨天那明明是个燕子窝,怎么会有一颗鹰的蛋?怪不得会被落在里边呢,燕子娘亲压根就知道这蛋不是自己亲生的。 叶弛又看了看,确定是鹰,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阮心唯有丝欣喜:“我还以为是燕子或者鸽子呢,没想到是一只鹰,那我又赚了!” 叶弛心想,可不是,也不知燕子窝里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一只鹰的蛋,好巧不巧还掉在了她手上,未免不是一种幸运呢。 不过阮心唯旋即犯起了难:“可我又不会养鹰,该喂它吃什么?” “无非就是鱼虫一类的东西。” 阮心唯一听,脸皱得越发紧了,“虫?” 姑娘家少有不怕这些东西的,叶弛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了,帮着出主意:“你若不介意,我找个驯养飞禽的懂行人先养着,左右幼鹰长大以后少不得驯化,懂的人怎么也比我们这些门外汉强。” 阮心唯点点头,也没有非要留着自己养的念头,不过还是出言道:“我也倒不是非要把它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若是它有能力自己觅食了,就把它放走吧。” 广阔的天地怎么也比四四方方的庭院好,阮心唯想到将来自己有可能被关到皇宫那个金丝鸟笼里,心情由不得蒙上了一层阴影,小小地叹了一声气。 叶弛不知道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叹气,手一探摘了片旁边的银杏叶子,摁在了她褶皱的眉心上,“眉头皱得跟个小老太太一样,怎么现在就替你这干儿子愁起来以后找媳妇了?” 叶弛说着,朝她手里的幼鹰扬了下下巴。 阮心唯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这只鹰,鼓了鼓脸颊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它是公的了?” “不然它怎么不掉我手里,可见是图谋不轨。” 阮心唯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一边又替手里的幼鹰开脱:“它就是一只鹰,哪里会图谋不轨,我看是你以己度……鹰了。” 叶弛也不心虚,目光笼在她身上,抚了抚手问得很认真:“难道我不够明显么?” “什么?”阮心唯没明白他的话,微张着粉唇,懵懂的样子跟她手里的幼鹰一般无二。 “对你图谋不轨啊。”叶弛微弯的眼睛里闪耀着细碎的光,略微轻快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肯定。 阮心唯愣愣地看着他的神情,唇瓣张张合合了几回,只觉得喉咙里发颤,脚底板也跟生了根一样,隔了半天默默举起手里的幼鹰,挡在了自己的脑袋前。 叶弛似乎都能看见,她头顶突突地冒起了烟。 第19章 捅破窗户纸 叶弛见她连耳朵尖都冒起了了粉红色,像是一朵因羞涩而收拢起花瓣的花苞,透着一股子可爱,不过瞧不见脸怪可惜的,便道:“好了,不逗你了。”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 阮心唯听到这话,果不其然便露出脸来,水汪汪的眼睛里含了一丝控诉,好似觉得他这么逗自己太不厚道了。 叶弛紧接着又改了口:“骗你的。” 那就还是真的的了?阮心唯反应了一下,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不过这次却没躲,而是嘟了下嘴有些无可奈何的抱怨:“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因为羞赧而平添柔软,像是嚼在口中的糯米丸子,又甜又软。 叶弛的意志差点就要脱缰飞奔,被阮心唯蓦然递到眼前的幼鹰打断了。 “它饿了!”阮心唯把幼鹰一把塞给他,低着头就跑走了。 叶弛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手里丑不拉几的幼鹰,酝酿出来的 分卷阅读4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腔情绪,都被面前张着的嘴儿叫没了。 绿衣看见自家小姐站在树荫底下用两手扇风,体贴得拿着扇子凑过去,不过还是有些奇怪道:“小姐你怎么了?” 刚下完雨的天气,风里还透着一丝凉意,尤其山上的风还冲些,绿衣觉得她怕热的毛病似乎又严重了。 阮心唯正是犯窘,闻言凶巴巴地呲牙:“不许问!” 她凶人的样子哪有什么威慑力,不过平白叫人觉得好玩,绿衣还是乖巧地噢了声,闭上了嘴巴。 阮心唯在树荫底下站了一阵,注意被其他东西吸引去,也就忘记了先前的尴尬,再看到叶弛就恢复自然了。 叶弛见她问东问西,就是绝口不提方才的事,面上也没有丁点反应了,开始反过来怀疑她是不是逗自己的。而且他发现,这姑娘对着任何微小的事物都能发现乐趣,就是对身边的人视而不见。 叶弛不由对自己的魅力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软……” 叶弛刚叫了一个字,阮心唯似乎是觉察他有什么话要说,刚好转过身来,拈着两片桑树叶挡在眼前再掀开,玩得正起劲:“你瞧,豆豆眼!” 叶弛看着她把自己的大眼睛挤成两个圆溜溜的小眼,憋不住抽了下嘴角,转而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声,伸手抹了把她的额发。 额前的刘海被他一匀,塌下来遮住了眼睛,阮心唯手里没空,仰着头晃了两晃,树枝上一条绿油油的东西猛地掉下来,落进了她的领口。 阮心唯浑身一僵,定定地盯着叶弛,转眼就憋出来两包泪,吓得哇哇叫:“怎么办怎么办啊!” 叶弛方才也发了下愣,不过看到是树上的毛虫掉进去了,见她已经吓哭了,下意识就想伸手去帮她拿,还好及时回过神来,忙把绿衣叫了过来。 绿衣帮阮心唯把领口掉进去的毛虫弄出来,她整个人都瘫了,出了一身冷汗。 叶弛闻着鼻端蔓延过来的香气,由不得深呼吸了一口,看见阮心唯可怜巴巴的坐在一边也没心思玩笑了,眼底顿时泛起柔光。他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把两片桑树叶挡在自己眼前又移开,冲着她道:“你看,桃花眼。” 阮心唯笑了一声,小声地说他是厚脸皮,压根就没有变。不过,细看叶弛的眼睛,还真就是一对桃花眼,微垂的眼尾,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月牙一般弯弯的,充斥着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叫人心神荡漾。 阮心唯只看了一会,就觉得像要被拽进去一样,忙晃着脑袋清醒过来,撅了下粉粉的唇瓣,道:“桃花眼的人都多情。” 叶弛噎了一下,问道:“谁说的?”朕砍了他狗头! “我小舅说的。” “……”叶弛觉得谢臻对她的影响是真的深远,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道理,基本都是谢臻教给她的。 说到谢臻,阮心唯转瞬就来了兴致,语气里不掩夸赞:“我小舅最会看相了,下次让他给你看看!” 叶弛心想,谢臻要帮他看了,还不是要给他盖章一个多情种,他淡着语气道:“你小舅不是做生意的么,怎么又改行看相了?” “我小舅会的可多了,不止看相,像是周易、紫微斗数也懂一些!” 叶弛听她快把自己小舅夸成一朵花了,心里稍微涌上来点不是滋味,默默地数着自己到底会什么,这么一比觉得自己还真有那么点“不学无术”? 叶弛看她说得头头是道,连之前的害怕都忘了,就问:“你这么佩服你小舅,学到几成了?” 阮心唯顿了下,硬着头皮道:“我会看手相!” 叶弛默默地把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掌摊到了她面前。 阮心唯歪了下头,然后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的手指捏在自己指尖上,软得跟棉花一样,让叶弛禁不住手心发痒。他见阮心唯一个一个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看了一遍,然后高兴地下了定论:“你有十个斗呢,可以享清福了!” 叶弛动了动眉毛,也没驳她面子,视线微垂,落在捏着自己手指的小手上,几分认真几分玩笑道:“那大师你再帮我看看,我的姻缘如何?” 阮心唯掐着自己的手指头,晃着头像一个老神棍,“我掐指一算,天机不可泄露!” 叶弛抬手就轻拍了下她的头,被她躲开了。 “让我看看你有几个斗?”叶弛说着拎起了她的手指头。 “我也有十个!”阮心唯似乎怕他不相信,还把自己白嫩的手往他跟前递了递。 “还真是,这么说你也是享清福的命了。”叶弛光明正大地吃了一顿豆腐,还有些意犹未尽。 阮心唯 分卷阅读4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美滋滋地瞅着自己十个手指头,也没觉察自己已经被一头大灰狼盯上了。 叶弛本来不过是个小小风寒,却为了抱得美人归,愣是多拖了几日不肯回宫,急得庞大海就要把他扛回去。 阮心唯来得越发勤快,让叶弛着实有些乐不思蜀。不过他也发现,阮心唯天生对感情有些迟钝,若不去撩拨,转头就能把这茬事给忘了。 循序渐进不是叶弛的作风,他觉得碰到这颗傻桃子,更加得加快脚步了,不然柴火架上了她也有可能还是一盆温吞水。 有此觉悟,叶弛在阮心唯面前便不再兜着,层出不穷的招数让阮心唯终于有些招架不住。 谢夫人也发现了,时常见她拿着个绣绷子在那里傻笑,又是捂脸又是扇风的,一副大姑娘动了春心的模样。 谢臻觉得不妙,产生了一种自家白菜要被偷走的危机感,问绿衣怎么回事,绿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只说不知道。 “路不认识路,连你家小姐想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是天下第一傻了!” 绿衣被谢臻数落得暗自苦了脸,她就是知道又哪里敢说啊,小姐都威胁她要是说出去,就把她丢到珠光宝气数铜钱。 珠光宝气的铜钱,她哪里数得过来啊…… 谢夫人倒觉得没什么,闺女大了,总有小心思的时候,这也是人之常情。 晚上,谢夫人抱着枕头挤到阮心唯屋里,娘俩唠闲话,阮心唯才在谢夫人循循善诱下,扭扭捏捏说了实情。 谢夫人向来是个开明的人,倒不会说女儿家该矜持什么的,何况只是少女情怀,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只是浅淡的交往,也碍不了什么事。 “跟娘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阮心唯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跟谢夫人炫耀:“我的运气是真的好,我拿一个竹圈把他套住的!” 谢夫人看她喜滋滋的模样,还是不太明白。 阮心唯又絮絮叨叨说起来初见叶弛时的情景,谢夫人听了也是笑个没完,捏着她的手掌道:“也不知我家软软这手套着了个什么金尊玉贵的人。” “别的不知道,反正长得好看又有钱!” 谢夫人对她的话无奈又忍俊不禁,戳了戳她的额角,还是提醒了一声:“你们小年轻的事娘也不多说,不过要记得,无论如何都要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别叫有心的外人说三道四了。” “我知道的。”阮心唯摸了摸自己再度发烫的脸颊,眨巴着眼瞅了下谢夫人,“娘你不怪我么?”毕竟她都是瞒着他们跟叶弛见面了,到底是孤男寡女的,放在当下肯定要被说不合适。 谢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十分放心,“娘知道你有分寸,怪你干什么。” 在谢夫人看来,年轻人有个心仪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跟阮太师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偷偷摸摸送个荷包手绢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虽说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作为过来人深知过日子并非是件简单的事,若能得一个心仪的人相伴,怎么也比“相敬如冰”来得好。 “谢谢娘!”得了自己娘亲的肯定,阮心唯打心底里高兴,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叶弛以后会怎么样,不过现在总归是件开心的事。她高兴不已,嘟起嘴巴朝着谢夫人脸上亲了一口。 谢夫人笑着嫌弃:“一脸的口水!” “还嫌弃我,等我嫁出去了就没人亲你了!” “是啊,可不是都留给女婿了么。” 谢夫人这么一说,阮心唯的脑子里就由不得蹦出来叶弛的脸,嘤咛一声拿被子罩住自己,兀自缩在一边捶床。 谢夫人还从未见过她这么容易害羞的样子,觉得有趣得紧,揪着她的被子一个劲儿要看。 “娘您真是的!”阮心唯见被子被抢走,翘着臀埋首在枕头上,像一只小鸵鸟。 谢夫人见了她这样子,越发笑得厉害。 第20章 终于倒了下霉 天气晴朗起来后,又是接连几日不见一丝雨,连刮来的风都是热的。 阮心唯出门走动都是捡着有阴影的地方,一要是见到没有树荫,就半步不想踏出去。可巧去叶弛庄子上的路,基本上都是艳阳高照,只有上台阶的时候两旁才有树荫。 阮心唯思来想去,往屋里的席子上一躺,太阳不下山就不打算出门。 叶弛每天都盼着她来,最后知道她嫌晒连门都不出了,差点气笑,直骂她没良心。不过她不来,叶弛也不敢主动上门,怕万一跟阮太师打个照面,那瞒了许久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为着这个事,叶弛又犯起了愁,不知道要怎么跟阮心唯开口。 庞大海见他这么发 分卷阅读4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愁,提了一嘴:“皇上不是早就告诉姑娘名字了,姑娘要是在太师面前提上一句,那也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姑娘觉得皇上是有意骗她,不如直接告诉姑娘得了。” 叶弛听庞大海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告诉阮心唯名讳了,不禁疑惑道:“说起来也是,那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见动静?”难道那丫头回去以后就把自己给忘光了,压根连提都没提? 想到这个可能,叶弛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一样,再想到阮心唯以前说的一些话,他心里也没了底。 “再说吧。”叶弛想了又想,虽然知道最后瞒不住,还是没勇气现在就说出来。 黄昏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终于落了山,被烤了一整天的大地还透着一股烘烘的热气。 阮心唯从庄子里出来,本来是打算去找叶弛的,不过走到半路还是热得撑不住,在小溪边上嬉起了水。 绿衣拎着她的两只绣鞋,站在岸上眼都不敢移开,一直在劝:“小姐快上来吧,凉水泡多了肚子要疼的。” 阮心唯把脚拿出来,一贴上晒得滚烫的石头,犹豫了一下又贪恋地放回了溪水里。 绿衣劝不动她,待要下水去找她,被她掬起一捧水泼了满身。绿衣惊叫一声退回岸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在溪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阮心唯在溪水里过足了瘾,才踩着石头上了岸,脚心落在岸边湿润的沙土上,一片软乎乎的。阮心唯跺了跺脚,发现脚底的沙土晃晃悠悠跟个凉粉团子似的,又起了玩心,也不去洗脚穿鞋,就在上面啪呲啪呲地踩了起来。 “小姐!”绿衣看见她两只脚都成了泥团子,不赞成地叫了一声。 阮心唯朝绿衣招招手,“好舒服的,你过来试试!” 绿衣不知道泥巴地有什么好踩的,觉得她就是闲出来的事,拎着裙摆上前,苦口婆心地劝。 “泥巴比我好玩?” 叶弛因为等不到她,就跟庞大海他们出了门,打算先在附近走走,没想到就看见她用脚和泥巴和得起劲,他在后面看了许久都没被发现。 蓦然听到叶弛的声音,阮心唯愣了一下,脚趾陷进湿软的泥巴里,藏起了十个脚趾头。 庞大海看到叶弛朝阮心唯走过去,就带着两个护卫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叶弛的视线落在阮心唯沾满泥的一对莹白足面上,没有移开眼。 绿衣急急忙忙催道:“小姐快把鞋穿上吧!” 阮心唯在柔软的沙土上最后用力踩了一下,才扶着绿衣坐到一边的大岩石上,把脚伸到溪水里冲刷着上面的泥泞。 绿衣待要拿着帕子去帮阮心唯擦脚,叶弛凑了过来,还没出声,就用一身气势把她逼退到了一边。 阮心唯见叶弛半蹲在了自己跟前,惊了一下忙曲着膝盖把自己的脚挪了开来,“我自己擦!” 叶弛也没有强求,从一旁发呆的绿衣手里接过她的绣鞋,等在一旁。 阮心唯草草把脚擦干,站起身就要去拿自己的绣鞋,脚踩的石头打了个滑,差点摔进水里去。脚踝卡进两个石头缝中间,火辣辣的痛感立马涌了上来,阮心唯抽了声气,也顾不得自己的窘态了,只想抱起脚来揉。 “你急个什么劲儿。”叶弛语气了带了些数落,将她稳稳扶坐在石头上,蹲下身将她的脚小心弄了出来。 阮心唯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裸着脚,尤其还凑那么近,待石头掰开后,就急急忙忙要套上罗袜,被叶弛一把揪走了。 她尚有些诧异,叶弛却是一派自然,“还流着血呢,不要瞎碰。” “我……我回去上药!”阮心唯说着罗袜也不穿了,急着把两只脚往绣鞋里塞,刚伸进去一个脚尖,绣鞋就被叶弛拿走了。 “别乱动。”叶弛挡了一下她伸直的手臂,顺手抽走了她别在腰间的丝帕,敷在了她破皮的地方。 丝帕接触到擦破的皮肉,有一阵刺痛,阮心唯嗷了一嗓子,差点从石头上蹦起来。 叶弛把她脚踝上的血迹擦干净,用丝帕裹好,又把罗袜和绣鞋一一给她穿戴好才起身,“还能不能自己走?” 除了擦破皮,骨头倒是没伤到,阮心唯扶着叶弛的手蹦下石头,纵然还有些疼,不过忍下来了。 叶弛见她走得一瘸一拐的,轻声提议:“我背你?” 阮心唯好像被他吓到了一样,嘴上说着不用,还一下离了他几步远,好似真的怕他要背自己一样。 叶弛见状,停下了步子,看着她道:“我背上长刺了?” 阮心唯连连摇头,见他追着问个没完,窘地拧起了眉,小声犯着别扭 分卷阅读4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噢,害羞了。” 阮心唯见他还说出来了,脸颊顿时一鼓,抬起胳膊想塞上他的嘴。 叶弛弯着眼睛尽是笑意,将她的胳膊拉下来,顺手就牵住了她的手指头,任她怎么甩都没放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尚能容下一个人,衣袖之间却紧紧牵连着。阮心唯别着脸只顾看着自己右手边的溪流,走两步就要往外撤,被叶弛稍微用力一勾,便禁不住往回晃一下。 一小段路没走完,两人之间的距离倒是没剩多少了。 黄昏后的溪岸边显得宁静温和,正当阮心唯快要适应了彼此又进一步的接触,老远地里瞅见前头小桥上相携漫步的一对人,嘴巴和眼睛同时张圆,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一把拉着叶弛窜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 叶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爆发了这么大的力气,拖着他跟一阵风似的,转瞬就蹲在了小树林的灌木丛后。 叶弛回过神来,顺着阮心唯的视线朝外看去,见桥上走过去的正是阮太师夫妇,心中才恍然大悟,紧接着却又不明白起来。怎么这姑娘瞧着比他都紧张? 阮心唯看着自己爹娘走远了,小小地呼了一口气,一扭头见叶弛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上一讪,转着眼珠想现编谎。 虽然叶弛知道自己方才要是先看见人,八成也是这么做,但是心里终归有些不美。他想来想去,觉得除了自己见不得人这一条外,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么可瞒的理由。 其实阮心唯冷静想想,也找不出来理由,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她挠挠脸,略为心虚道:“我爹娘要是看见了,要骂你的。” 叶弛也由得她怎么说,没打算计较,抓走她头发上沾的树叶,温言道:“人已经走了,出去吧。” 阮心唯见他没有因此而不快,咧了下嘴站起身来,不过蹲得一阵头晕脚麻的,一不留神拽着他的衣袖子倒仰了下去。 叶弛也没站稳,被她一起拉着向后一倒,砰地一声,小树林里飞鸟四散,也惊动了跟在后面的庞大海等人。 “皇公子您没事吧!” “小姐!” 一伙人匆匆围拢过来,看见叶弛和阮心唯陷在一个大坑里,摔成一团。 这坑也不知是谁家之前修的旱井,半路上可能改了地儿,地面也没记得填平,就用树枝杂草一类的草草填了一下,里面还是虚的。两个人一下栽进去,直接砸得深陷了一大半。 阮心唯陷在一堆草里,头低脚高的也使不上劲儿,胡乱蹬着腿往起来爬,一把按在叶弛的腰腹上,叫他险些岔气。 “呃……软、软软你先别动!”叶弛感觉到她一通乱动,忙抓住撑在自己腹间的手,猛力翻身歪到了一边。 因为两人的动作,身下的草堆又往下陷了一下,阮心唯不知道下面有底没底,禁不住有点害怕地想要往上爬。因为两个人挤在一处,她一动就会蹭着叶弛,抬腿的时候还踩了叶弛好几脚。 叶弛倒是没觉得疼,可她自己身上挤来挤去,着实难受又有说不上来的奇妙。尤其她伸着手去够上边的人时,两个臂弯正好笼着他,胸前鼓鼓囊囊地猛地就递到了他跟前。 叶弛偏头吐了口气,觉得再耽搁一下自己都要被折磨死了,赶紧托了一把阮心唯的腰肢,将她先推了上去。 “公子?”庞大海跪在坑的边沿,看见叶弛曲着一条腿坐在草堆上久久不动弹,以为他摔下去的时候伤着了,冷汗瞬时挂了满脸。 叶弛坐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拉着护卫的胳膊两步跨了上来。 阮心唯拂掉扎在手指头表皮上的松针,凑过头去问的话叫人嘀笑皆非:“这算不算是倒霉?” 叶弛还没说什么,庞大海就咋咋呼呼起来,一边给叶弛拍衣裳,一边担心道:“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就踩进坑里去了!” “我从来都是撞好运,倒霉还是头一次呢,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走运?” 叶弛觉得这种话本来听着很欠打,不过由她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又傻又可爱,他整了整袖子问:“你是想说,遇到我后倒了霉么?” “可以这么说!”阮心唯晃了下头,旋即就招来一个脑瓜崩,“你看这不就是?” 叶弛冲着指结哈了口气,又作势弹她脑门。 阮心唯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最受罪的就是这颗脑袋瓜了,谁都要弹她脑瓜崩,见状赶紧抱住了脑袋,再不靠近叶弛三步以内了。 第21章 中元节 阮太师和谢夫人在别庄住了约莫五六日,就各自回城忙去了。 别庄里又剩下了阮心唯一个主子,她要去哪儿 分卷阅读4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不过隔天阮心唯去找叶弛的时候,留在庄子上的下人告诉她,叶弛昨日外出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阮心唯抚着发梢纳闷不已:“怎么要走都走了……” 下人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对阮心唯颇为客气,“我们公子说了,姑娘要是觉得呆在家里无趣,可以随时来这里逛逛,庄子里的果品随时给姑娘备着。” 阮心唯心道,他都不在她逛个什么劲儿,好似她就贪后山种的桃子一样。 下人把叶弛交代的话说了,又取出来一只盒子,道:“这是公子让小的转交给姑娘的。” 阮心唯抱着盒子晃了晃,里面当啷响了几下,好似还放着什么别的东西,她忍住了当即就想打开看看的好奇心,回去了才跑进屋盘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裹着盒子的布包。 黑檀木的黑子雕刻得很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贴着一张写着日子的小纸条。 阮心唯旋开上面的锁扣,见里面躺着两个小小的木雕桃子,还有一只比外盒略小一些的盒子,上面也贴着一张纸条,不过写的是明天的日子。 “是明天才能打开的意思?”阮心唯捏出来那两颗小桃子,瞅着也是蛮有趣的,用细线穿过上面留的小孔,挂在了自己的床帐上。 随着盒子日渐变小,里面开出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时候是斑斓的鹅卵石,有时候精巧的铃铛,总之都是一些小巧招人爱的小玩意。 绿衣见她每天一起来头都来不及梳,就跑到妆台跟前开盒子,开出东西来还要拿着稀罕老半天,觉得那些东西比起舅老爷以往送的,简直小巫见大巫,也不知道她稀罕个什么劲儿。 可是不得不说这个叶公子太有心机了,知道小姐稀罕小巧的物件,就专门弄来讨好她! 绿衣在这一点上,出奇地跟谢臻保持了一致,觉得任何觊觎他们小姐的男人都是野男人!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只能默默闭着嘴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过也不妨碍她心底里对叶弛抱有极大的虎视眈眈警惕。 而且她觉得这个人,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和蔼。 阮心唯也不止一次听绿衣说过叶弛凶,就觉得她跟自己看的不是一个人。叶弛那副样子,怎么能凶得起来,无非是有时候被庞大海唠叨得烦了,语气会重一些。 绿衣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叶弛一个眼神瞥过来,她就腿抖。 阮心唯一直在别庄待到七月半,快要过节了才被谢臻接回家。 住了个把月,阮心唯已经习惯了别庄清幽的日子,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稀罕了好一阵。 下了车后,阮心唯转头就叮嘱绿衣:“记得把我的盒子拿下来。” “什么盒子?”谢臻说着就往马车里看去,心说顺手帮她拿下来就是了。 阮心唯转头就把绿衣拿下来的一垒大盒子交给了他。 谢臻抬手颠了颠,知道是空的,纳闷道:“空盒子你带回来干什么,你那屋里摆的东西还不够多么?” “可以放东西啊。”阮心唯说着就往院子里蹦,手里捏着一只小的黑檀木盒子。 到今日,叶弛送给她的盒子也开到最后一只了,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她今日一早起来忙着收拾东西,忍着没打开,现在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阮心唯打开最后巴掌大的小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对粉玉髓耳坠,坠子也是两只小巧的桃子。 阮心唯的脸上忍不住荡出两个笑靥,晃了晃耳坠上的桃子,比在自己耳边,越瞧越满意。 “软软?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里干什么呢?” 听到谢夫人的叫唤,阮心唯把耳坠放回盒子里,却见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抠出来一看,是叶弛写给她的。 “中元节,石桥东。”阮心唯看着上面写的日子,又看了眼之前开出来的东西,心道这人把日子掐算得真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阮心唯也没多想,把东西收拾了去开了门。 除了中秋年关,其他大大小小的节日阮太师夫妇都不爱跟小辈们往一块凑,而是悠哉地过着他们的二人世界。 谢臻晚上本来有应酬,又怕扔下阮心唯一个她觉得无趣,就说等晚上先带她去放灯,谁成想阮心唯一口就将他拒了。 “我约好朋友一起去放灯了。”阮心唯无视了谢臻一副被扎心的样子,吃饭的档还在想出去的时候要穿什么衣裳。 她有几个朋友,谢臻门儿清,闻言道:“该不会是那个方乔远吧?我跟你说他可是订了亲的人了,要放灯也是跟他未婚妻放,你别去当烛台啊。” 阮心唯无言地看了他一眼,随口就扯了个人当幌子:“我跟小崔去放 分卷阅读4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 “小崔?哪个小崔?”谢臻反应了一下,旋即就明白了,“崔煜啊,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 “这有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关系熟一点也没什么吧。” 谢臻想想也是,可一想崔煜虽然才十四五岁,怎么说都是个异性,大晚上的跟他出去放灯,那也不妥。 谢夫人执着汤匙,看见阮心唯隐隐走神,却是猜出来了,见谢臻还要唠叨,便道:“行了,你外甥都是大姑娘了,你还怕她被人拿一根糖葫芦骗走不成?趁着过节,你多瞅瞅别家的姑娘也好……” 谢臻一听她拐到姑娘身上,就直皱眉头,忙不迭就要跑,“我还有事忙着先走了!” 谢夫人见他端着粥碗跑了,哼了一声又叹了声气:“一跟他提这事就这副样子。” 阮太师道:“你也知道他什么性子,说了不顶,不如不说,左右到了年关,还有岳母那一顿呢。” “怕是他为了躲我娘的唠叨,连年都不回去过了。”谢夫人摇了摇头,转而又叮嘱阮心唯,“晚上出去的时候多带几个人,不然你光顾着绿衣也分不开神。” 谢夫人知道她跟绿衣主仆情深,要说让她把绿衣丢下那也是不肯的,只能多带两个,互相照看着。 谢夫人也没问别的,阮心唯靠在她身上撒了个娇,笑嘻嘻道:“谢谢娘!” 阮太师看见他们娘俩相视一笑,好似有什么小秘密一样,有点小委屈:“你们又瞒着我干什么呢?” 谢夫人夹起一只小笼包塞到他嘴里,眼尾一瞥,“吃你的,女人家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阮太师闻言,只好掩下心里的好奇,专注地啃着包子。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阮心唯呆不住,就带着人出了门。 绿衣见河岸边的灯都没点起来,除了人暂时也没什么好看的,便道:“小姐我们出来得是不是太早了些?要不先去珠光宝气坐坐吧,等晚上可以出来放河灯。” “坐屋里有什么意思,逛逛再说吧。” 这里离石桥东还有一段距离,阮心唯就打算慢慢往那边挪着,免得稍晚些的时候人太多,又要跟人挤来挤去,没想到还真遇见了崔家父子。 父子俩似乎是去祭祖刚回来,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上次的事还没多谢阮姑娘,这是老家捎回来的一点土产,尝个鲜!” 崔煜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给阮心唯递了过去,“阮姐姐。” “崔大人客气了。”阮心唯笑笑,还是把东西接了过来交给绿衣。 崔大人又想起一些事来,略有犹豫道:“我听煜儿说,那日救他的还有一位……姓叶的公子?” “哦,崔大人是说叶弛么?他有事去外地了,如今不在京城,我会把崔大人的谢意带到的。” 崔大人听见阮心唯直接就把那个名字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可谓是心惊肉跳,又见她神色平常,脑子里转了个弯,心道:“难道皇上压根没表明自己的身份?” 毕竟他一开始听儿子说的时候,也觉得只是同名同姓,可圣旨的事情过后,他逐渐回过味来。皇上要是没亲眼见过,怎么会忽然插手他的家事呢。 崔大人心里想得清楚,不过见阮心唯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猜不准圣上是个什么意思,便将一些话咽了回去。 “崔大人看起来比以前倒是精神了。”阮心唯看了眼远走的父子俩,忽生感慨。白氏的跋扈是出了名的,阮心唯以前也听过一些,再看这次的事情,觉得两个人把日子过成这样真实种折磨,“夫妻到最后都成了仇人,看来什么白头偕老也就是说说罢了。” “我觉得还是看人吧,老爷和夫人不就挺好的。”绿衣生怕她光看见不好的一面,忙把家里的楷模端了出来。 想起自己爹娘数十年如一日的腻歪,阮心唯心里也觉得挺羡慕的。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要找一个对自己一辈子都好的人,估计比登天还难。 阮心唯等人走到石桥东的时候,天色将将暗下来,河面上零星亮起了彩色的河灯,颤颤巍巍顺着水流飘荡着。 趁着还没什么人,阮心唯坐在河岸边的台阶上,把绿衣买来的灯放了进去,旁边蓦然涌过来一堆河灯,阮心唯眼前一花,就不知道自己放的是哪一盏了。 阮心唯有些小小的生气,想看看是哪个放的花灯冲乱了自己的,一抬头就看见叶弛坐在船头,慢悠悠地荡了过来。 将近一个月没见面,阮心唯觉得叶弛倒是没什么变化,可看到他的眼神心里还是猛地一缩,下意识想捂心口,这种感觉总是不能习惯。 “姑娘可是在等人 分卷阅读4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叶弛站起身来,目光熠熠,笑意浅浅。 阮心唯托着下巴看着他,道:“是啊,不过等了好半天,他都没来。” “让姑娘等这么久的人,想必很重要了?” 阮心唯眯了下眼,“是很重要,谁叫他是我小舅舅呢。” 气氛被她一句话破坏,叶弛站在船头,一副就要跃过来敲她的样子。 阮心唯还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你打不着我”。 “上来吧。”叶弛无奈,朝她指指前面,让船靠近岸边,方便她跨过来。 绿衣见叶弛接了阮心唯就走,把他们都给撇下了,急得跺了下脚。后面紧跟着驶过来一艘船,正是庞大海和几个护卫,绿衣不得已只能上了后面的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前面的船,生怕叶弛把阮心唯拐走了。 第22章 吓哭了 夜色笼罩着华灯初上的京城,一派热闹的景象。 阮心唯坐在船头上,看着两岸灯火璀璨,甚至都有点忘了身边还坐着个叶弛。 叶弛见她双眼闪亮,却没有一丝眼神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终还是忍不住狠狠敲了她一下。 阮心唯啊地叫了一声,抱头瞪向他。 叶弛被她一双大眼瞪着,才觉得心里舒畅了,又隐隐不满道:“叫你出来看灯,你还光看灯了,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阮心唯听了,发窘的同时憋不住想笑,都不知道怎么回他这般二皮脸的话。 叶弛见她只是撑着脸颊不说话,眸子闪亮亮的,心中微动,上身往她那边倾了倾。 阮心唯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下意识就往后撤,身体一晃差点就栽水里去了。 叶弛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又扯了一大截,还出言轻斥:“坐在船上就乖一点,乱动什么!” 阮心唯心道你还真是要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都要明目张胆占她便宜了,还不叫她躲么。 叶弛捏了捏她耳际晃动的耳坠,勾起一抹笑容:“果然桃子最衬你。” 阮心唯觉得就是因为头次多吃了他两个桃,他就记住了,以此来埋汰自己。送的许多东西里,都不乏桃子形状的,她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颗桃,被人一把从枝上拽下来,急得她在梦里直叫唤。 “我觉得我都快变成一颗桃了。” 叶弛见她皱着脸,似乎泛着苦恼,笑道:“你可不就是一颗桃么。” 阮心唯伸展自己的指节看着,似乎在观察自己到底哪里像桃,一边嘟囔着反驳:“才没有,我娘说我像棉花。” 叶弛的脑海里马上就涌现那种白而软的棉花骨朵,禁不住捏了下她柔软如棉的手心。 阮心唯听见他低沉的笑声,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挺小孩子气的,她甩了甩叶弛勾着的手指头,道:“我觉得自从跟你在一起后自己都变傻了!” 好似一夜倒流了十几岁,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你跟我在一起了么?你原本不傻么?” 叶弛一连两个问题,问得阮心唯恼羞成怒:“那你是跟鬼坐在一起么?你才傻!” “我要你亲口说心里才能有保证。”叶弛扣住她打过来的粉拳,目光紧紧锁住她。 阮心唯觉得像是头顶的星空朝自己笼了过来,深邃璀璨,令她呼吸一窒。 “说、说什么……”阮心唯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得浑身不自在,缩着拳头又想躲。 叶弛却不松手,将她攥在手里,让她无处可逃。 “说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以后也想跟我在一起。”叶弛一字一句教她,目光紧紧缠住她,似乎她要不开口,就不肯松开。 阮心唯被他逼得目光四处闪躲,唇瓣张张合合,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偏生叶弛执拗异常,又霸道不已,非逼着她说出来。 阮心唯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明显了,他还要明知故问,现在还非要看自己的窘态,这人实在太恶劣了! 于是叶弛没能等来心中的期盼,就看到阮心唯嘴巴一瘪,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叶弛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起眼泪来,“软软我错了,别哭别哭!” 他实在是太心急了,眼见今年也已过半,明年开春就要选秀,他对阮心唯是志在必得的,可仍旧担忧她知晓自己真实身份后的反应。他想尽快确定她的心意,再加紧维护,想着两个人若是交了心,以后他摊开这个事实,也不至于一下子跟她错开一条鸿沟。 可也没想到,这一下直接把这姑娘吓哭了。 阮心唯觉得叶弛这 分卷阅读4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样逼自己,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越想越委屈,眼泪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说起来,叶弛也是头一次主动追求一个姑娘家。他生在皇家,成年之后的事情也都是按部就班,哪里需要自己费心什么。现在乍一见到个自己心仪的人,也不讲求方法,由着自己的性子一顿快刀斩乱麻,没想到一下子就没收住力道,用力过猛了。 而阮心唯又何尝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以往家里人都是顺着她的,何曾有过这般霸道的态度,她又没接触过别的外男,这么一下子弄得她打心底里觉得害怕。心里就由不得想起谢臻说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表面一个样,背地一个样,给他们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万不能惯。 叶弛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也不管自己平时是个什么九五之尊,现下一味放低身段哄人:“软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说笑的。” 阮心唯一听他说笑,越发觉得难堪,径自背过身抹着眼泪,饶是叶弛怎么哄都不好使了。 中元佳节,灯没放成不说,叶弛倒是把佳人逗得泪眼汪汪,得了一顿嫌弃。 阮心唯也没了看灯的心思,叫人把船靠了岸,拔腿就走。 绿衣紧跟着下了船,看见阮心唯在前头快步走,叶弛在后面满脸焦急地追,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别是这个叶公子对小姐做了什么吧? 绿衣护主心切,几步跑上前,把叶弛拦了下来。 叶弛被她挡住,眼见阮心唯就要跑没影了,急得提高了声音:“庞大海!” 庞大海哎了一声,连忙过来把绿衣劝到一边,“小丫头你听我的,主子们的事儿别掺和。” 绿衣可不管这些,在她心里只有阮心唯是她主子,若不是之前阮心唯对叶弛以礼相待,她也不会多客气。现在看见叶弛都把小姐惹哭了,她哪里还有好脸色。 “我家小姐怎么也是太师千金,叶公子若不想太难堪,还是请留步吧。”绿衣看到叶弛瞥过来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抖了两抖,不过也没退开。 对于阮心唯身边的人,叶弛也不会多加为难,眼下他也没工夫计较,一把将绿衣拎开丢给了庞大海,自己拔腿追了上去。 绿衣一跺脚,不顾庞大海苦口婆心的劝说,也跟了上去。 叶弛几个大步追上阮心唯,一把拉住了她。 人来人往的街上,阮心唯更不想跟他拉拉扯扯,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红通通的眼眶转瞬又变得湿漉漉的。 叶弛见状,赶紧松开手,柔声哄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好不好?” “不好!”阮心唯心里的聪明劲可不少,见他就顾忌自己这套,一见他要动手,立马就憋出来两包泪,将他慑退在五步开外。 叶弛也不是被吓大的,今天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们明天怕是就要成为陌路人了,当下也不管阮心唯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子,一把拉着她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他们以往的相处都是光明正大的,也未曾有过什么逾越的举动,现在伸出光线晦暗没有人烟的小巷子,阮心唯是真被吓到了,眼神惊恐地看着叶弛,好似他就是一个登徒子。 叶弛见她缩着脖子,怕得跟个鹌鹑一样,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越弄越遭了,于是停住了脚步,就站在一个令她觉得安全的位置上。 “软软,我并非是要看你笑话,我只是心里没底。”叶弛慢慢往前跨了一步,见她没有躲,心中微松,“我知道自己孟浪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阮心唯不知道他要什么底,两人统共相处也不过月余,又不是许了什么海誓山盟,他怎么就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阮心唯张了张嘴,想说什什么又羞于出口,最终只能磨着脚尖,小心翼翼道:“那……那你先让我出去。”这巷子里光线不怎么样,风灌进来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没有安全感。 叶弛见她也没说要原谅自己,霸道脾性一上来,脱口就道:“你要原谅我了,我就放你出去。” 话一说完,叶弛自己也后悔了,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最后干脆破罐破摔了,就挡在巷子口纹丝不动,大有强迫良家妇女的架势。 阮心唯一看,暗道自己果然识人不清,缩在墙角那里撇着嘴,把对面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人僵持了半晌,谁也不肯让,阮心唯都快把旁边砖缝上的土抠完了,眼神飘忽语音也小小的,“我没怪你,真的。” 叶弛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脸上那点表情,瞥一眼就能看得透彻,岂能把他糊弄过去。他眯了下眼睛,眸光就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再说一遍。” “我没怪你……” “小骗子。”叶弛不得章法,自己心里也憋了一口闷 分卷阅读4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气,看见阮心唯被自己吓得快缩墙缝里去了,挫败地收敛起周身的气势来,“怪就怪吧,只是别怪太久。” 叶弛慢慢落下的尾音,夹杂了一丝不多见的委屈,莫名让阮心唯生出了一种罪恶感。 阮心唯想了许久,又小心开口:“那你别再逼我,我就、我就不怪你了。” “我不逼你。”你倒是赶紧些。 阮心唯试探地往前迈了一步,见他站在那里也没有动,缩头缩脑地挪了出来,乍一下出了巷子,听到街上鼎沸的人声,才大大地出了口气。 叶弛跟在她旁边,觉得自己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之前还能拉拉小手,现在连身都近不了了,真是自己作死。 讠卖 %文 少 女~ 第23章 宫里的女人 庞大海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奇怪起来,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好看着时刻准备冲上去的绿衣,默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 叶弛也不敢再逼得太紧,一眼一眼偷偷地看阮心唯,只盼她脸上能露出一点先前的欢快来。 不过到最后,阮心唯也没再看他一眼。 叶弛觉得一颗心都要凉透了。 “软软……” 走了一路,阮心唯都没吭声,叶弛实在装不住了。 阮心唯看到前面珠光宝气的牌匾,缓缓停下了步子。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叶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是成双成对,直叫他羡慕得眼红。 他见阮心唯低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几乎要被街上的人声盖过去,心里纵然再不舍,也不敢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那我看着你进去。” 阮心唯飞快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没说拒绝,拢着的袖子鼓捣了半天,磨磨蹭蹭地拿出来一个香囊,朝他甩了一下,香囊的穗子打在他的腰带上。 叶弛心中一喜,忙接到了手里,“是给我的?” 阮心唯抿抿嘴,觉得他惯会明知故问,当下也没明说,轻声哼了一下,扭头走了。 叶弛抓着手里的香囊,感觉心里像揣了一个火球,灼灼地烧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可是到最后也没能跟佳人花前月下,心里还是挠得慌。 叶弛叹了口气,看着手里针脚细密的香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罢了取了自己腰间那个云纹的淡紫香囊换了上去。 庞大海看见了,暗暗咋舌,觉得皇上这是要把人放到心尖上了。 没有阮心唯,这斑斓夜色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理由。 叶弛叫人把马车牵来,也打算回宫,看到车里放的幼鹰,才想起来这次还有事没跟阮心唯说。 庞大海见状,问道:“要不老奴把这小家伙给姑娘送过去?” 叶弛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促成见面的机会还是省着点用,现在那姑娘被自己吓得缩回了窝里,日后少不得要用这个小家伙来牵牵线。 叶弛想罢,叫人打道回宫。 宫里为了应景,也都装饰了一番,随处可见灯火辉煌,不过比起街市中到底少了一些烟火气息,没有喧嚣的人声,冷冰冰的。 叶弛看着偌大的皇宫,颇有些凄凉的味道,心里越发期待着阮心唯的到来。 以往这个时候,叶弛都是埋首在御案前批折子,今日也无心处理那些烦人的事情了,便回了寝宫打算歇息,不想却得了太后的叫唤。 小杨太后虽然不是叶弛的生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亲厚,不过叶弛在意着小杨太后手里的一半兵权,有时候还不得不装装样子。 小杨太后也就仗着这一点,对叶弛的一些事情横加干扰。 得知太后找自己,叶弛的眉头拧了好一阵,犹豫良久才换了衣裳去往翠微宫。 大抵是因为过节,小杨太后来了兴致,叫来了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妃嫔,正同自己喝茶闲聊。 叶弛来的时候,看见一屋子的女人,眉心已经拧成了疙瘩。 众妃嫔行过礼,眼神都巴巴地粘在叶弛身上,颇有些期望,又因为矜持和畏惧而低垂着头。 太后知道叶弛刚从宫外回来,也不过问他去干什么,只佯装慈祥地问候道:“皇上这些日子忙得很,不过再忙,也得注意身体才是。” 叶弛一听这话,也猜出来她后面要说什么,凌厉的眼神当即就在周围的妃嫔身上刮了一圈。 妃嫔垂着头,个个不敢吭声。 “近日朝中事多,后宫还得劳烦母后多多操持。”虽然叶弛知道,后宫之事她已经管得够多,不过态度还是要装出来的。 分卷阅读4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哀家也不是事事都能替你管的。”太后虽这么说,紧接着就直击重点,“虽然选秀之事已经着人办去了,不过那也是明年的事了。皇上日理万机,也得为子孙后世着想。” 这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可终究不是亲娘,叶弛觉得她管到自己床上的事就过分了。可太后嘴都张了,他也不能一口绝了,含含糊糊应付了一阵。 太后自恃兵权在手,也不怕他违逆自己,隐晦地敲打了一番,就叫众人都散了。 因为今日跟阮心唯的不甚愉快,叶弛心里也不太美妙,从翠微宫出来,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 庞大海不敢吱声,弓着腰颠颠地跟在后面。 叶弛乘着玉辇,一肚子的气都没处撒,带着一身阴沉沉的气焰回了寝宫。 庞大海端着一盘的牌子,犹犹豫豫的都没敢往他跟前递。 叶弛兀自坐了老半天,才朝庞大海抬了下手。 庞大海连忙上前,见他看都没看,随手翻了个牌子。 庞大海躬身退了出去,忙叫人去准备了。 宫里的妃嫔,现在都指望着太后给自己撑腰,虽然不敢在叶弛面前表现出来什么,可也少不得在太后那里表达一下自己的处境。 从翠微宫出来,众妃嫔就盼着能被召幸,让人在宫门口张望了许久,看到被接去皇上寝宫的人,暗地里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寝宫里,叶弛被庞大海唤了好几声,才从走神中回转过来。他看向珠帘跟前亭亭玉立的美人儿,蹙着眉想这是哪个。 被召幸的是常才人,母家也没有多显赫,算起来也是叶弛当太子时的老人了。不过叶弛对男女之事向来都是可有可无,也没刻意记着,一时还真有些记不清。不过叶弛看见常才人手里的箫倒是有了些许印象,他指了指床榻前面的凳子,让她坐那儿吹一曲。 常才人好不容易得了个近身侍奉的机会,本来就是想着以一技之长博得恩宠,闻言暗暗一喜,执着自己的洞箫悠悠吹奏起来。 可常才人吹奏了老半天,也不见叶弛说声好,只倚在床边把玩着一个香囊,甚至连眼神也没分给自己一个。 常才人心里没了底,吹奏完一首曲子,眼底透着殷切:“皇上……” 叶弛听到箫曲停下,才从香囊上撇开了一下视线,却淡淡出声:“继续。” 常才人不敢忤逆,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又呜呜地吹了起来。 箫声直持续到后半夜,常才人觉得自己吹出了满肚子的委屈,一看床榻上的那个男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常才人愣愣地坐在那里,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来了是干什么的。 床上的人蓦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呓语,吓得常才人忙不迭把箫架回了嘴上又吹了起来。 伴着这箫声,叶弛似乎睡得格外舒服。可苦了常才人,也没得他恩准,愣是没敢停下,乌拉乌拉吹了半宿,后半夜从叶弛寝宫离开的时候,人都没剩几口气了。 这在有心人眼里看来,无疑是不堪承宠。加之翌日叶弛的赏赐封到了常才人头上,常才人纵然心里有苦,也没好意思跟谁说自己其实是吹了一夜箫。 有道是能进宫当个妃嫔什么的,没两下才艺也不行,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摆弄乐器的。 叶弛明着谨遵小杨太后说的“雨露均沾”,背地里就拉着一众妃嫔不是给吹箫就是弹琴。总之就是你摆弄你的,我睡我的,各不相干,但翌日的赏赐都不会少。 各宫的妃嫔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装出来一副荣宠有加的样子,一时间后宫出奇地和谐,竟都没能把这事儿捅破。 叶弛也觉得神清气爽,上朝时的面色都和蔼了不少,就是有人犯了错都能侥幸免于被斥责。 叶弛异于往常的温和,倒让深谙他脾性的一些大臣越发战战兢兢起来,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回头被抓着秋后算账,是以在公事上更加不敢懈怠,夜里挑灯也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朝中的风气也因而又清明了几分,阮太师摸着自己没胡子的下巴,觉得又是时候提一下自己养老归田的事了。 这日,趁着一伙人在御书房跟皇上商议完事情,阮太师最后一个留下来,打算给自己争取一下。 叶弛抬头看见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手一抬没有二话:“太师若是要提辞官的事,那就不必了。” 阮太师没灰心,把缠着张太医硬拗出来的腰疼腿酸都使上了,“老臣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望皇上体恤一二,放老臣辞官归田吧!” 叶弛见他为了辞官只差声泪俱下了,十分无奈:“太师正当壮年,朝廷也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太师身为国之栋梁,朕岂能放你离朝。” 分卷阅读5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太师暗暗撇嘴,心道皇上跟先皇真是父子同心,先皇当年也是这么忽悠他的,这一忽悠半辈子就下来了。现在举国上下一派安稳,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层出不穷,他现在就是个伴食宰相,拿出来吓唬吓唬人倒是好使。 阮太师眼看苦肉计也不顶用,就退了一步:“国家社稷老臣自然不会轻视,皇上您看要不这么着,您先放老臣回乡,等到什么时候非得用上臣了,臣绝对没有二话,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老顽童还跟自己讨价还价上了……叶弛摇了摇头,淡然地对上阮太师殷勤的眼神,无情道:“不行。” 阮太师一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拢了拢袖子告辞:“那老臣先告退了。” 叶弛神色未变,翻着手里的折子抬了下眼道:“太师慢走。” 阮太师挫败地从御书房退出来,守在门边的庞大海见状,就知道他又吃瘪了,笑眯眯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阮太师背着手轻声叹道:“皇上怎么就这么犟呢,这满朝文武缺我一个不也没事么!” “太师您足智多谋,皇上器重您才不肯放您走的。”再说了,皇上现在正挂心您的千金,哪里可能放你走! 庞大海心里悄悄地说完后半句话,对着阮太师笑得见牙不见眼。 阮太师委屈:“器重我也不说对我好点。”他就想回老家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这点小愿望都不给他实现。 “哎哟瞧您说的,以后有您好的时候呢!” 庞大海隐晦地说了一句,让阮太师一头雾水。 第24章 谢家七舅 这些日子以来,叶弛没得闲出宫,阮心唯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也不是没动过去别庄找他的念头,可是一想中元节那天的事,还是有点怪怪的。 绿衣被她三申五令一个字都不准说,可谓憋得难受,见她也没再去见叶弛,反而放心下来。 “我看那个叶公子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以后都不要见他为好!”绿衣端着洗好的水果走到小凉亭里,看见支着下巴走神的阮心唯跟前铺着一张画,可不就是她现在数落的这个人,当下就耷下了眉毛,“小姐……” “嗯?你方才说什么?”阮心唯似是才听见她的声音,抬着脸一副不明。 绿衣看她的样子,知道说也是白说,把她手边的书本放好,泄气地说了声:“什么也没有。” 阮心唯哦了声,目光又移回画像上,蘸了蘸旁边的毛笔,在上面添画起细节来。可怎么画,她都觉得跟真人差了几分。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阮心唯正撑着下巴苦思冥想,斜刺里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毛笔,在她的画上勾抹起来。 “人物的表现最是复杂,画得再细致也不可能跟肉眼看上去的一样,传神才是紧要。” 阮心唯看向来人,惊喜地叫了一声:“七舅!” 谢靖微微颔首,在纸上涂抹了良久,才正起身来,“笔法精进了不少,看来没有偷懒。” 谢靖于书画一道颇为痴迷,对门下教授的学生也都十分严苛,少有夸人的时候,这也是冲着阮心唯是自己外甥,态度才柔和了那么一两分。 阮心唯骄傲地仰了下头,转而问道:“七舅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次会住多久?是有什么事么?” 谢靖也不介意她问了一连串,一一回道:“刚来,过两日就走,找人。” 阮心唯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还觉得怪有趣的,好似在他看来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一样,大多时候别人不问,休想他自己多答一个字。 谢靖平日无大事,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不会踏出去,这次说是找人,到底找什么人也不言自明了。 阮心唯不禁想,七舅还真是执着,想来那位女中豪杰的七舅妈不日就会一同上门拜访了。 谢臻听说谢靖来了,直接撂了珠光宝气的事情回来看他一眼,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老七呢!” 谢夫人啪地就给了他一扇子:“那是你七哥,没大没小就会瞎叫唤。” “大姐你就偏心,老七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替他打抱不平!”谢臻说着,就颠颠地跑去找谢靖了。 因为两人年纪差不多,所以处得倒比其他兄弟还要熟稔一些,谢臻搭着谢靖的肩膀,没有半点对这个哥哥的尊敬,老七老七叫个不停。 谢靖是个沉静的性子,脸上也没露出不喜,都是有问有答,可以说对这个弟弟十足迁就了。 阮心唯一直都知道自己小舅叛逆不羁,现在放七舅跟前一比,这种差距就越发明显了,要不是两人一般无二的脸,她感觉就像儿子缠着老子。b 分卷阅读5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对着谢臻说,不然肯定被他敲得满头包。 “怎么着老七,你媳妇还没追着?”谢臻说着,朝谢靖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好似他会把媳妇拴裤腰带上一样。 “没有。”谢靖很实诚,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堪的,罢了还说明了一下进度,“快了。” 谢臻笑呵呵道:“那我可等着喝你喜酒了,贺礼我都给你备好了,数我珠光宝气最好的宝贝!” 阮心唯听了便插嘴:“小舅你不是说珠光宝气最好的宝贝都是给我当嫁妆的吗?你骗人!” “知道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么?等你出嫁那天,绝对比现在的还好!”谢臻拍了拍她的脑袋,顺手拿走了她刚剥出来的橘子,孝敬给了谢靖。 谢靖一边听着谢臻叽叽呱呱说着,转而又把橘子递回给了阮心唯。阮心唯朝他一笑,撕了上面的橘络往嘴巴里丢。 谢臻指着两人道:“瞧瞧你们这舅甥情深的,我反倒成了坏人!” “那不然呢,你还抢我橘子。”阮心唯话音刚落,手里没吃完的橘子瓣就全给谢臻抢走了。 谢臻当着她的面把橘子独吞了,似乎就要坐实她嘴里抢橘子的罪名。 谢靖安静地看着两人闹了一阵,间或插一两句话,凉亭里几乎只有谢臻一个人的声音。 谢臻知道谢靖留的时日不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七难得来一趟,晚上给你弄点好菜,我叫人去准备,你今儿就别瞎跑了啊!”谢臻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 谢臻点着头嗯了一声。 等谢臻走了,凉亭里才又恢复清静。 谢靖拿起阮心唯画的画细细瞧着,阮心唯凑过去虚心请教:“我是不是还有哪里画得不对?” 谢靖摇了摇头,眉毛微微蹙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只是觉得这画中的人有些眼熟。” 阮心唯的眼睛亮了一下:“难不成七舅认识叶弛?” “叶弛?” 阮心唯朝着他手里的画像努了下嘴,“叶弛也喜欢收集七舅的画,没准以前你们还真有过一面之缘。” “也许吧。”谢靖把画像卷了起来,交给了她。 阮心唯也没细问,因为知道她七舅还有个毛病,就是除了家里人对外人一概记不住相貌,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记性,就这记性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个一面之缘的女山贼头子,阮心唯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故事。 不过她也不敢问,她七舅看着是个温吞水,实则心如烈火,对一件事情执着起来,会趋于可怕的地步。 谢臻知道谢靖喜欢河鲜,就叫人去码头的渔人那里弄了一些新鲜的鲫鱼河蟹,还有河蚌虾子,打算晚上弄个河鲜宴。 阮心唯也喜欢虾子,不过她对虾子又过敏,一吃就会起红疹,十分恼人。 晚上阮心唯看着一桌子的白灼虾、油焖大虾,馋得眼睛都要红了,又不敢吃,只能怪怨谢臻:“小舅真是的,明知道我吃不了虾,还弄这么多回来!” 谢臻故意吃得满嘴流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七舅好这一口,总不能怠慢了贵客。” 阮心唯撇了撇嘴,夹了几筷子鱼,又没耐心挑刺,弄得一块鱼肉都成了渣子。 谢靖喜好河鲜,吃法也是十分熟稔讲究。他夹了一整块鱼肉,用筷子轻轻一翻一挑,就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了,转手就把挑干净的鱼肉给阮心唯推了过去。 “还是七舅好!” 谢臻看见了,扔掉手里的虾壳,叹道:“是啊是啊,就你七舅好,早知道我就不跟后厨说给你整什么南瓜盅和莲房鱼包了。” 阮心唯一听,立马狗腿地转向了他:“小舅最好!最最好!” “马屁精!” 阮心唯也不管他说什么,执着筷子吃起了鱼,等着专属于自己的大餐。 谢靖难得来一次,谢臻他们自然有许多话要说。阮心唯兀自吃饱喝足,见他们还在喝酒闲谈,也不凑热闹了,在后花园转了一圈消消食就回了房。 阮心唯坐在妆台前扒拉了一顿那些从盒子里开出来的小玩意,鼓起脸颊舒出去一口气,从小盒子里把那一对粉玉髓耳坠又拿了出来,对着它自言自语:“要不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绿衣进来,见她又把耳坠戴了上去,便问:“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出去?” “没有啊,我想想明天穿戴什么。” 明天有什么大日子么?绿衣不明白,不过见她兴致好,也就没再打搅。 绿衣提着茶壶打算去厨房添热水,一出门就被墙围外面飞进来的东西刮到了脑袋,痛得啊了 分卷阅读5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声。 “怎么了?”阮心唯以为她又粗心大意绊倒了自己,出门一看地上落着一支竹蜻蜓,弯腰捡了起来。 阮心唯以为是外面有路过的小孩把竹蜻蜓不小心扔进来了,在手中搓了搓就打算给飞出去,一抬头看见墙头上又悠悠飞进来一支,接二连三,越来越多。 “怎么这么多?”绿衣拎着茶壶,在周围的地上到处捡。 阮心唯朝着墙头看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提起裙摆就朝着后门去了。 “小姐你去哪儿?” 阮心唯头也不回道:“我哪儿不去,你先帮我把茶泡好!” 对于她的吩咐,绿衣向来都是言听计从,闻言挠了挠头,握着一把竹蜻蜓往厨房去了。 阮心唯出了后门,拐到自己院墙那边,就看见叶弛正盘腿坐在对面的一辆车顶上,旁边放着一打的竹蜻蜓,正对着自己的院子一支一支往里飞。旁边站着的庞大海和两个护卫,正埋头在那片竹子。 阮心唯抿了抿嘴,站在墙角那里,把手里捡来的竹蜻蜓朝叶弛飞了过去。 叶弛看见飞回来的竹蜻蜓,一抬眼就看见阮心唯穿着粉白的衣裙站在那里,正笑靥浅浅地望着自己。 叶弛一下从车顶上跳下来,吓得庞大海直叫:“哎哟我的爷!您小心点!” “软软!”叶弛三步并作两步,就站到了阮心唯面前。 第25章 暧昧 叶弛扑过来的势头太猛,阮心唯下意识往后撤了一下,用竹蜻蜓敲了敲他的胸膛,软语道:“你又欺负大海了。” 叶弛听着她的语气,连日来饱受折磨的内心终于松缓下来,压抑着想拥抱她的渴望,温声道:“为了见你一面,也是难于登天了。” “我又没拦着不让你来。”阮心唯嘟囔了一句,走到马车旁看着他们的杰作,抿嘴笑了起来,“你要把这一堆都扔我院子里,让我爹看见了,得用扫把全扫出来。” 庞大海见两人气氛又恢复了如常的和谐,忙带着人站去了一边,不敢打扰。 有了前车之鉴,叶弛现在说话都不敢主动了,听到阮心唯问:“大晚上的你怎么才跑出来?” “想你了。”叶弛心里想什么,脱口就说了出来,正担心阮心唯又生气,却见她赧然地瞪了自己一眼,才放下心来。 阮心唯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油嘴滑舌的,暗道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两人一时没处去,干脆坐在马车里说说话,叶弛把带出来的小鹰递给她,道:“那天忘了把这小家伙给你,这次就一并带来了。” 小鹰已经长出了羽毛,除了头部,其余都变成了暗灰色,缀有些许的褐斑。虽然还幼小,可看上去就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是只海东青,我想了想还是让你自己养着好,平日可以喂它一些肉片和鱼肉,等大一些了我再找人教你怎么驯化。” 阮心唯也听自己那些舅舅们说过这种鹰,闻言也十分讶异:“想不到我这一伸手,就接住了这么威风的一只鹰,我运气真是太好了!” 叶弛摸着她手里的鹰,笑了笑深有同感。 海东青被誉为万鹰之神,皇族经常驯化来捕猎。近些年来,海东青的繁殖骤减,更是不易捕捉,所以显得越发珍贵起来。只是没想到,倒让阮心唯一伸手就得了个天降的宝贝。 “软软的手气真好,给我也渡一点吧。”叶弛说着,怀着别样的心思,去偷偷牵她的手。 自打上一次后,阮心唯就对叶弛有了全新的认知,现在一看他说话的神态,就知道他怀着个什么心。她拿着怀里海东青的爪子在他伸过来的手上碰了一下,弯着唇道:“它是我的运气换来的,你跟它握握手也能走运了!” “鬼灵精。”叶弛占不着便宜,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手里的海东青似乎知道是谁把自己捡回去的,窝在阮心唯的手掌间十分乖巧,让人一点想象不出来它会是那种刚毅的猛禽。 阮心唯也爱不释手,摸了一阵它绵软的羽毛,问叶弛:“取名字了没?” “既然是你养,你就赐个名给它吧。” 阮心唯会弹琴会画画,可对吟风弄月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苦想半天也没想出来个符合这只鹰身份的名字,只好随口一绉:“叫雪球吧。” 叶弛垂目看了眼窝成一个球似的海东青,只能点头:“挺好的,形象。” 阮心唯开心地举起海东青就要往自己嘴巴跟前贴,被叶弛伸手挡在了中间,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手心里。 叶弛一怔,见阮心唯毫无所觉的样子,只能把翻腾的窃喜藏在心里。 叶弛也是 分卷阅读5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临时起意才出了宫,阮心唯出来也没告诉绿衣,所以两人说了一会话就分开了。 绿衣一看屋里多出来一只鹰,就知道阮心唯方才是偷偷出去了,不禁苦了脸:“小姐真是的,就会骗我!” “谁叫你那么好骗。”阮心唯捏了把她的脸,对于自己出去的事实也不再隐瞒。 那厢,谢臻他们也已酒足饭饱,哥俩勾肩搭背正要往自己府里去,路过阮心唯的院子想起来自己那头没茶叶了,就说顺路找她要一点,进来看见她放在桌上篮子里的鹰,也是瞪大了眼。 “这是海东青吧?” 谢靖早年间走南串北,也画过不少珍奇异兽,看了看谢臻拿在手里的鹰,点了下头,“确是海东青。” “我还以为这鹰已经绝种了。”谢臻端在眼前看了又看,抬头问阮心唯,“你哪儿来的?” 阮心唯知道自己要提了叶弛,他一准又要多嘴,于是就只说了是在别庄的时候,自己偶然得来的蛋孵出来的。 谢臻听了,朝着谢靖直咋舌:“也不知道我们阮谢两家祖上是烧了什么高香,生下来这么个运气好到不行的福娃,伸手就得个海东青的蛋,这要是外人,估计早给气死了。” 谢靖难得扬起嘴角笑了笑,对于阮心唯的好运气,他也是没二话。 谢臻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阵,还想说自己拿过去养两天,不过见阮心唯护得跟个宝贝蛋似的,没好气地戳了她一指头走了。 因为是自己得来的蛋,所以阮心唯养得很尽心,不到一个月就给养肥了一圈。 谢臻看见时,都不敢相信那是只鹰。 “你确定这不是你捡的鸡蛋?”谢臻盯着前面那肥肥的一团,越看越像一只芦花鸡。 阮心唯养出来了感情,把这鹰当成了自己孩子一样,自然不喜欢人说它不好。听见谢臻说它胖,还帮它捂上了脑袋,似乎怕它听见伤了自尊。 谢臻无言了一阵,认真道:“你这样养下去,鹰都被你养成鸡了,还怎么出去捕食。” 阮心唯一副溺爱的表情:“我养得起它,不会捕食就不会吧,有什么了不起。” “捕食是飞禽的基本技能,你把它养废了,万一哪天你顾不上照顾它,岂不是要让它饿死。” 阮心唯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旋即又犯难:“可我也不会训它,再说它现在还小,等大一些再学这些也不迟。” 谢臻看着她手里的一个肥团子,心想这还不够大的么,怕是再养两天都要赶上鸵鸟了。 “训练要从幼时抓起,我看我还是趁早找个会训鹰的帮你抓抓紧吧。” 阮心唯想起来,叶弛说过会帮自己安排,所以听到谢臻如此说,连忙就拒了:“我自己有门路了,你不要插手!” 谢臻一腔热心,平白被她嫌弃了一顿,见她似乎真有打算,也就没再坚持。见她还抱着那鹰抚个没完,便道:“你放手让它自己扑腾两下,还真把它当成孩子了成天抱手里!” 阮心唯轻哼了一声,拍拍鹰的脑袋,哄道:“雪球乖,自己玩。” 谢臻听见她叫的这个名字,嘴角一抽更是无奈,再看那球一般的身姿,觉得这名字真是没白取。 叶弛也没想到,阮心唯会把一只鹰养成芦花鸡。他再度出宫,差不多已经快要中秋了。 阮心唯这些日子以来都把心拴在雪球身上,倒也忘了问他这段时日去了哪里。 叶弛看见她养的鹰也是吓了一跳,见她满脸欢喜才没心直口快地把心里话说出去。他看了看快要胖得走不动道的海东青,沉默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合适的话:“养得……挺壮实的。” 阮心唯听了,顿时觉得美滋滋。 叶弛见她出来就抱着鹰没撒手,忙道:“训鹰的师傅说三个月就可以开始驯化了,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就把这个事提上日程吧,我先带……雪球交给训鹰的师傅驯养一些时日,等它习惯了自己捕食,再交由你决定是继续养着还是放它归山,如何?” 阮心唯一开始也不想把雪球绑在自己身边,闻言也没有意见:“那好吧,要是到时候雪球想走了,你就把它放归山林好了。” 叶弛从她手里接过雪球,就觉得沉甸甸地压手。 雪球还在叶弛手里扑腾了两下,似乎很不愿意离开阮心唯的手心,被他冷眼一瞧,转着脑袋直往阮心唯那边瞧。 叶弛干脆把它放回篮子里盖好盖,不让它再出来分散阮心唯的注意。 阮心唯看见身边放着的纸包,才又想起来什么,把纸包递给了叶弛,兴致勃勃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纸包里是各色小巧的月饼,整齐得码着,上 分卷阅读5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面的花样也精致。 叶弛看着眼熟,却也没说话,只听阮心唯在那里说:“这是宫里御厨做的,我觉得比我们外面做的确实好。不过我爹他们不爱吃,就都给我了。” 这是叶弛自己赏下去的东西,自然不会多稀罕,不过在阮心唯期盼的目光下,还是拈了一个放在了嘴边。酥软的表皮下包裹着浓浓的绿豆香甜,对于平常不怎么喜甜的叶弛来说,还是有些浓重了,不过他也没二话,把手里的月饼吃完擦了擦指尖,“你喜欢这些?” 阮心唯实诚地点点头:“甜的糕点我基本都喜欢,不过我不爱枣泥的,最喜欢红豆沙和绿豆沙,你呢?” 叶弛把她的喜好默默记在了心里,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你差不多。” 阮心唯一听便笑了:“那敢情好,以后我找着什么好吃的糕点,也可以跟同僚分享了!” 叶弛看着她脸上的笑靥,眼睛也由不得弯了起来。 只是这个话头一落,两人之间霎时安静下来,阮心唯晃了下脚,微垂的视线落在了叶弛腰间的香囊上,心里忍不住窜出来一丝欢喜。 而叶弛的目光则一直落在她的耳坠上,随着那白嫩耳垂悄然地绽开一抹红晕,转而朝她脸际划了过去。 外面人声鼎沸,马车内气氛暧昧,叶弛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在偷情,这种背德的感觉一冒出来,叶弛的心尖上就像被什么啃了一口,骚动不已。 阮心唯也感觉怪怪的,一抬脸看见叶弛泛着幽光的眼神,下意识抖了两抖,声音也掺了几下颤:“我、我得回去了,不然小舅又要问东问西。” 叶弛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像只左右四顾的小松鼠一样,越发不想放她回去了,不过也记着前车之鉴,没敢有什么动作。 “再陪我坐一会吧。”叶弛整了整心思,语音也有一丝沙哑。 他的目光一移开,阮心唯就觉得身心随之松缓下来,可车内燃起的暧昧气氛似乎是黏在了她的肌肤上,滚烫之中浮现着樱粉的色泽。 叶弛瞥见她这个样子,躁动的内心更加安稳不下来了。两人的目光不期然触到一起,都仓皇想离开,可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开始不由自己。 正当两人越挨越近,呼吸都快要交集到一起,雪球从篮子里蹦了出来,圆鼓鼓的身躯一下挤在两人中间。 阮心唯如梦方醒,看着叶弛近在咫尺的脸庞,忙坐正微微前倾的上身,愣了下神后,捂着脸落荒而逃。 鼻端的馨香飘然而去,叶弛一颗火热的心转瞬落在了萧瑟的秋风里,他一巴掌盖在雪球的脑袋上,表情里数不尽的咬牙切齿。 第26章 围猎 中秋佳节,阮太师正值休沐,原本打算跟谢臻出去再置办些东西,宫里的赏赐却先一步到了府里。 阮太师身处高位,一直受皇上器重,所以谢臻看见厅里抬回来的那一堆东西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四下清点了一番,调侃道:“我看姐夫你这个太师还得再做个十年八年的,这不前些日子才按例赏过,今儿又来了,可见皇上对您多看重!” 阮太师闻言,一下就跟霜打了似的,再看成堆的礼盒中,除了一些茶叶,全是糕糕饼饼之类的,便挥挥手道:“我一把年纪吃这么多糕饼,还不得把牙甜掉了。” 谢臻看了看,也觉得纳闷,心想皇上这是把御膳房的糕饼都给赏到太师府了吧。 先前的月饼礼盒,都是朝廷逢年过节固定发派给大臣们的一点小礼,阮心唯又送了叶弛一些,所以也没剩下多少了,这些天还就惦记着,听闻宫里又有东西赏下来,忙颠颠地跑了出去。 阮心唯翻看了一顿,见都是自己喜欢的,笑嘻嘻道:“这么多年,皇上只有这一次赏的东西最合心意!” “是合了你的心意了。”阮太师无奈地摇了下头,“让你处理你也不能整天抱着当饭吃,不然你娘又要说我惯着你。” “知道啦!”阮心唯让人把东西收进去,转头便挑了一些,让人送往叶弛的别庄了。 留在别庄的人回头把这消息知会给了叶弛,叶弛看着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的月饼,笑着叹了一声。 庞大海十分有眼色,知道这月饼还是御厨做的月饼,不过在阮心唯手里转一圈就变得与众不同了,不管叶弛吃不吃,都替他放在了举凡能看得到的地方了。 这之后,阮心唯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叶弛,正好听阮太师说皇上要去泷泽山围猎,便也想去凑个热闹。 阮太师自觉一把年纪了,也不爱跑马,以往围猎都不去的,这次破天荒打算带着闺女去见识见识。 谢臻一开始就给阮心唯泄气:“连弓都拉不开,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去兜风不行吗!” 分卷阅读5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谢臻转而一想,又笑道:“我看你也不用做别的,就往谁马上挨一下,我估计那个人今天一定能大丰收。” 阮心唯一听还真来了兴致,觉得这个主意可行,“那我得先找个人商量一下去,要是我的运气能让他旗开得胜,就送我一件白狐皮子!” 谢臻敲了下她的头,“你还真敢要。” “有什么不敢的!” 天狩虽然不比大曜民风彪悍,不过先祖也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每年都会举行围猎,鼓励皇亲贵族参与。 阮太师年轻的时候也是马背上的一把好手,现在也不减当年风采,只不过心里一直惦记着辞官归田,生怕皇上看见自己太精神,所以愣是憋着连马都没上,就跟一伙老臣杵在一块当门神。 围猎之期为三日,泷泽山一侧已经扎起了一片营帐,往来的也都是熟面孔,不乏朝臣的子女家眷。 阮心唯正站在围栏跟前喂马,许久不见的方乔远就伙着几个兄弟过来了,一把就牵住阮心唯正在喂的马,喜道:“就这匹了,被这丫头摸过的马一准能跑得飞快猎个满载而归!” 阮心唯还没来得及说他,跟他一起的几个公子哥倒是先开了口:“猎不猎得到不应该是看水平么,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把原因归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上,大男人家的也不害臊!” “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我这青梅可是天降福娃,你们求神拜佛都不如她灵!” 一伙人起哄嘘了方乔远一顿,一哄而散。 阮心唯瞅着方乔远就要拉自己喂的那匹马,便道:“那先说好了,你要猎到了白狐,可得分给我!”阮心唯老早就想弄一条白狐围脖了,可是市面上都贵得很,也很难找到珍品,皇家围猎会放出来不少珍奇猎物,无疑是个好机会。 方乔远对于猎的皮子一类的也不感兴趣,只想拿个头筹,闻言大方地拍拍胸口:“得了,你要真能助我,我这箭射中的随你拿!” 阮心唯笑眯了眼,还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拍在他的胳膊上:“天灵灵地灵灵,有我就显灵!” “你这么一念我倒觉得像是跳大神了,不会不灵了吧?” “乌鸦嘴!” 方乔远抬了下眉毛,闭嘴不言,拿起一边的干草跟选中的骏马交流起感情来。 猎场上马蹄声声,擦过去不少鲜衣怒马的年轻人。 阮心唯用一根草戳了戳方乔远道:“你的未婚妻是不是也来了?” 方乔远的未婚妻是朝中大将姒蒋楠的千金,姒将军骁勇善战,一直都是天狩的传奇,阮心唯觉得他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直慕名久仰,知道方乔远跟将军府定亲后,她还一度觉得方乔远这个纨绔有些配不上人家将门虎女。 方乔远撩着眼皮望了一眼,一脸的不在意:“来是来了,谁知道在哪儿,那么多人你自己找去!” 阮心唯暗骂了他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眼朝猎场上望去,只见面前奔驰过一个火红的倩影,策马的英姿在人群中也颇为显著。 阮心唯拍了下手道:“一定是那个了!果然是英姿飒爽!” 方乔远抬头的时候前面就只剩下一个火红的影子了,闻言切了一声:“离这么远你也看得到,你长天眼了!” 阮心唯翻了个白眼,觉得跟他在站在一起只会影响自己欣赏美人,便牵了匹马朝着猎场去了。 方乔远知道她也就跑几步的水平,回头叮嘱了一句:“哎你跑太远啊,一会太师该找不着了人了!” 阮心唯应了一声,牵着缰绳哒哒哒地朝着猎场周围跑了起来。 一年一度的围猎盛会,对于常年泡在京中繁华地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件特别的事,一个个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猎场上飞奔。 叶弛打马跑了一阵,舒展了一下筋骨,寻了个僻静之处,勒着缰绳在山巅之处欣赏脚下的大好河山。 与大臣们一起围猎,他们不是放水就是畏手畏脚不敢超前,所以叶弛也不爱跟他们往一堆凑,围猎开始后就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 叶弛身边还跟着不少侍卫,庞大海也随行在侧,他一直注意着周边的动静,没一会就看见阮心唯骑着马晃悠了过来,起先离得远还看得不太清楚,等再近一些才确定了,一时也有些慌乱:“皇上,阮姑娘好像也来了!” 庞大海一边说着,急忙就去知会叶弛,一回头发现前面马背上已经没了叶弛的人影。庞大海着急慌忙也要躲藏,就见阮心唯已经策马过来了,只是被侍卫挡在了一侧,手忙脚乱下只能板起了脸打算硬着头皮装不认识。 阮心唯也是看着人眼熟,面带惊喜地叫道:“大海!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说着左右 分卷阅读5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四顾,似乎在看叶弛在哪里。 她见着熟人一时惊喜,倒没细想之前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叶弛,为何会出现在皇家的围猎中。 庞大海一颗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连忙把声音又掐尖了几分:“大胆!皇上在此,岂可无礼!” 阮心唯被他的尖嗓门吼得抖了一下,这才发觉周围守着好些侍卫,看着气氛严肃。她又见庞大海板得跟什么似的脸,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大海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哪里会这么凶,声音还跟门缝里夹住的老鼠一样,难道是她认错人了? 阮心唯挠着头想了想,叶弛似乎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天下之大,有人长得一样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她又看了几眼庞大海,确认他不认识自己,便没再往前。 庞大海一脑门的汗都快把帽子浸湿了,生怕漏出来什么破绽,又掐着嗓子喝了一句:“还不速速离去!” 听说皇上在这里,阮心唯也不敢造次,抿着嘴有点害怕地上马离开了。 等马蹄声远了,叶弛才从一侧的山坡上爬上来。周围的侍卫目睹了他方才一翻身下马窜到底下的情形,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脸上也不敢有多余的表情,个个都把自己当瞎子。 庞大海擦了擦汗,忙上前把叶弛扶上来,心里已经是叫苦不迭了。他也没想到常年不参与围猎的阮太师怎么忽然来了兴致,还带着自己的千金,他生怕叶弛会怪罪自己方才对阮心唯那么大声,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 叶弛从马背上翻下来,差点闪了腰,他看着阮心唯离去的方向,呼了口气,也不知道继续这么瞒下去要怎么收场。 庞大海觉得今天既然撞见了,以后恐怕会越来越难瞒住,迟早要露馅。 叶弛同样犯难,可他也知道阮心唯不想入宫,他若说了,那姑娘指不定就不理他了。 “唉……”叶弛望着阮心唯的背影,惆怅不已地叹了口气。 怕再跟阮心唯撞见,之后的围猎叶弛只能躲在自己的营帐里,按捺着想要出去策马奔腾的躁动内心,喝着茶愁眉苦脸。 小藻说:“长得高有什么用?上吊还不是要踩凳子。” 第27章 偷听 阮心唯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和其他人一样撒了欢。不过她不懂射猎,所以只能站在一边看。 猎场的一边,尚立着许多箭靶,是用作让人提前练手的。阮心唯闲着无事,便在旁边拿了一副弓箭,兀自消遣。 阮心唯正扯着弓弦,旁边蓦然响起一道声音:“拉弓的姿势不对,会使不上力。” 阮心唯头一偏,看着眼前火红的身姿,眼底迸射出一些惊喜的光芒,“姒姑娘!” 姒娇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见到自己为什么这么欣喜,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只走近了朝后把住了她的两手,教她怎么开弓。 “两脚分开一些,手臂打直。” 阮心唯依言摆好动作,随着弓箭离弦,箭头一下打入前面的箭靶上,正中红心。 阮心唯高兴地蹦了两蹦,不忘感谢指导自己的恩师:“多谢姒姑娘!” 姒娇没有说什么,在一旁搭起了自己的弓箭,对准箭靶射了起来。 阮心唯看着她拉弓的样子都比别的姑娘英气,心里再一次感慨着将门风范。她见多了京中贵女娇的娇俏的俏,唯独少见像姒娇这般英气的,难免会产生一种孺慕之情。 姒娇看过她拉弓的姿势,见她只是站在一旁干看,也不奇怪她为什么不去猎场,不过见她像个傻狍子一样干站着,射了两支箭后,便主动邀她:“出去跑两圈?” 阮心唯连连点着头上了马,跟在了她后面。 庞大海一直奉叶弛之命看着阮心唯的动静,看见她跑了出去,便急急忙忙入了营帐报告。 叶弛也憋不住想出去溜两圈,闻言问道:“跟谁走了?” 庞大海想了想,道:“好像是姒将军的千金,今年刚跟方小侯爷订过亲的那位。” 叶弛哦了一声,再呆不住了,想趁着阮心唯跟人出去玩,在附近透透气。 大臣们见叶弛这两日都窝在营帐里,还以为他身体抱恙,担忧不已地来问了好几回,都被庞大海扯谎挡了回去。现在看到叶弛终于露了脸,总算打消里心底的疑虑。 叶弛看见人堆里的阮太师,就由不得一阵心虚,又不想再回营帐里闷着,便骑着马飞快地跑远了一些,生怕再跟阮心唯撞一起。 可有时候,偏偏就是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厢,阮心唯跟着姒娇也是收获颇丰,看得一帮公子哥都咋舌:“果然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啊。” 猎场上有人认得姒娇,磕着旁边 分卷阅读5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方乔远的胳膊欣羡不已:“方小侯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能娶上这么厉害的媳妇!” 方乔远好胜心切,现在被一个姑娘家甩在后面,心里本就不服气,放眼看见姒娇后面还带着一个阮心唯,闷声道:“有什么可厉害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也说自己沾了谁的运气呢,也不见得你跟人猎的东西一样多。” 方乔远哼了一声,打马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姒娇出身将门,拉弓射箭都是基本功。阮心唯跟在她后面,一路上只负责拍手叫好,或是看见什么新奇的猎物及时指给她看。 姒娇话虽不多,阮心唯却直觉与她相处十分融洽,基本都是自己指哪儿她射哪儿。 前方灰褐色的草丛里,唰地跃过去一个雪白的身影,让早就心心念念的阮心唯激动不已:“啊!白狐!有白狐!” 白狐的皮毛虽然珍贵,可性情狡猾,所以十分难猎。 姒娇和阮心唯追了好一阵,才在树林中的灌木丛里再次见到它的身影。 姒娇待要搭弓上箭,斜刺里一支利箭已经离弦,唰地一下正中跃起逃窜的白狐。 阮心唯啊呀了一声,脸上带着被人捷足先登的可惜,左右四顾又没看见什么人,不禁纳闷又惊奇:“这是谁射中的?不见人倒是先见箭,真的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了。” 姒娇下马走近那白狐,看见箭尾上的标记,脸色微微一变,拦住了要去碰那箭羽的阮心唯。 阮心唯还以为那箭上会淬毒,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姒娇朝四周掠了几眼,解释道:“是皇上的箭,一会会有人来收拾,我们先离开,以免冲撞了圣驾。” “又是皇上……”阮心唯闻言嘟了嘟嘴,觉得皇上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在。 叶弛也没看见阮心唯他们在附近,箭射出去已经晚了,当时就没敢露面,一直等得他们走了才出来。 庞大海擦了擦又冒出来的一脑门汗,上前拎起来濒死的白狐,喜道:“中了中了!皇上射中了!” 叶弛露出满意的笑容,看了看阮心唯离开的方向,吩咐道:“叫人去处理干净,把皮子剥出来。” 不消细说,庞大海也知道这要用来干什么,忙乐颠颠地去了。 没能猎到心心念念的白狐,阮心唯心里还是不免一阵失落,偷偷地把那个捷足先登的人腹诽了好一气。 明日就要拔营回京,这一夜自然是君臣齐聚,把酒言欢。可叶弛明知阮心唯在场,哪里还敢出来,只能推说疲累,让大臣们自去玩乐。 庞大海端了一碗新鲜的鹿血进来,叶弛看见了皱着眉头直挥手:“还不够上火的,拿开。” 庞大海闻言,只得叫人拿下去。 叶弛自个儿窝在营帐里,用了一些烤的东西,也是闲得快发霉了。 “她呢?” 庞大海闻言一愣,转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忙道:“阮姑娘还跟姒姑娘在一块呢,看样子今儿挺高兴!” 叶弛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今日抢先射走了那白狐,她心里不开心,殊不知阮心唯早在心里把他骂过了一遍。 外面的篝火堆旁围着一片矮桌,姑娘公子们都是三五成群,若不是姒娇主动坐到阮心唯这边,怕是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 阮心唯也觉得,是姒娇看她怪可怜的才坐了过来。 对于自己不受待见的体质,阮心唯很有自知之明,憋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姒娇回道:“他们聊的不是胭脂就是水粉,还不如跟你聊聊吃什么喝什么。” 阮心唯犯窘地蹙了下眉毛,心道自己难道只有吃这一项优点了吗? 姒娇觑了眼另一头耳朵都快竖到这边来的方乔远,直言道:“其实我是想看看,能跟有名的纨绔方小侯爷结交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 方乔远虽然花名在外,可圈子里相对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那张嘴有多欠,满城的闺秀都被他得罪遍了,哪里还有姑娘家敢与他称交情,阮心唯倒成了个异类。 阮心唯扭头看向姒娇,安静地听她接上了后半句话:“现在看来,方小侯爷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阮心唯一时没能明白,她这话是在骂方乔远,还是在讽刺自己是那个狗屎运。 姒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问题,顿了顿亡羊补牢:“我不是说你是狗屎。” “……”阮心唯暗道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姒娇拍了拍额头,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得圆润漂亮,干脆换了个说法:“我是觉得方乔远能认识你,老天爷根本没长眼。” 阮心唯:“……” 分卷阅读5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我” “啊我懂我懂,我都懂!”阮心唯怕她越描越黑,连忙打住了她的话头,觉得这姑娘在猎场上看着挺精明的,现在一坐下来说话,竟还有那么点……呆? 阮心唯看了眼吊儿郎当的方乔远,都有些期待着俩人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了。 月上中天,泷泽山的夜更加寂静,除了侍卫巡视的整齐脚步声,便是篝火堆上木柴烤得崩裂的噼啪响声。 叶弛从营帐里出来,望着稍远些的那一片白花花的帐篷顶,只觉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自己去看一眼,跟理智做着斗争的同时,脚步已经迈了开来。 庞大海见状,忙回去拿了一件披风追了上去。 前边的营帐还有好些人没睡,叶弛要出现难免会引起大动静,所以走到附近就打了退堂鼓,从旁边的过道上拐了过去。 穿过一排枫叶林,前边不远处便是一个不大的湖泊,叶弛原本想去吹吹夜风醒一下神,坐了没一阵就听到另一头响起阮心唯声音。 叶弛呆了一瞬,想跑也没来得及,身子一低藏在了旁边的大石头后面,顺便把慌得左右四顾的庞大海一把摁了下去。 叶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砰砰直跳,正在想是不是天要亡自己,就听阮心唯和姒娇已经走到了跟前,坐在了石头的另一边。 叶弛头皮一紧,大气都不敢喘,顺带警告地看了庞大海一眼,要是他敢出声就死定了。 山间的夜晚十分寂静,阮心唯虽然刻意放轻了声音,细细一听还是很清晰,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里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要是我们能早点认识就好了,现在你都要成亲了。” 姒娇倒不觉得自己成亲于这有什么影响,所以不甚明白地看了她一眼。 阮心唯叹着气道:“等到明年,我也要入宫选秀了,万一被选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姒娇很明显地看出来她不想入宫的心思,也没多想就道:“你既不想入宫,为何不早点跟方乔远定下?” “我跟方乔远虽然从小玩到大,可是根本就没那个心思,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阮心唯说起这事,一如既往地犯愁,“我也想赶在明年之前找人嫁了,不过……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躲在石头后面偷听的叶弛就觉得心里凉了半截,这都大半年了,这姑娘心里就没考虑过他? 殊不知阮心唯心里倒是想,可脸皮子薄,总不能为了不入宫就巴巴地让叶弛娶了自己,再说两人压根连家里几口人几亩地都不清楚,真要说婚事还是太早了些。 姒娇干脆道:“左右你是想避开选秀,跟方乔远装装样子,到时候再和离不就行了。” 阮心唯见她又把方乔远拉了出来,心想你到底是有多嫌弃他,都定亲了还不忘出这么大胆的馊主意。 “终身大事,我岂能儿戏,就是我娘也不可能同意的。”阮心唯揉了揉脸上皱出来的褶,觉得这个问题是越来越刻不容缓了,一时愁得头大,“都说女人多了闹心,皇上怎么还这么喜欢选秀?选两个不就得了,也太贪心不足了些。” 叶弛听得委屈,他也不想啊,他其实就想选一个,奈何祖宗规矩放在那儿,后宫还有尊大佛没移走,许多事情他也没办法一力做主。 姒娇实话实说:“皇上自登基以来,好像还未选过。” “那这一选就是成千上百的,后宫都不晓得能不能塞得下。”阮心唯脑海里由不得就出现一副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情景,脸上的嫌弃都快兜不住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皇上挤在一堆莺莺燕燕里,腆着肚子脸上冒油光的样子。”阮心唯说完还打了个冷战,似乎被自己所想的画面吓到了。 姒娇也曾随父亲入宫觐见,自然知道皇上长什么样,闻言开解道:“皇上不足而立,并非你想的那样。” 阮心唯也没心思听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子,苦着脸道:“不管怎么样,在女人堆里泡着的能有多好,我看就算不是脑满肥肠,必定也是面色苍白血气不足的样子!” 叶弛听到这里,已经是一阵无言,旁边的庞大海干脆埋着脑袋装死。 姒娇待要陈述事实,就被阮心唯打断:“哎呀好端端的说这些烦心事干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真按你说的,找个人先嫁了再说!” 叶弛从头听到尾,也没见她提一下自己的名字,心里就跟点了火一样,火急火燎的。他倒希望她想找的那个人是自己,可这么一来身份也瞒不住了。可不瞒着吧,阮心唯铁定要说不入宫,虽然他一道圣旨下去没人敢不从,可那样无疑会让阮心唯跟自己划出一道鸿沟,以后想要交心可就难了。 叶弛思来想去,竟 分卷阅读5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把自己弄进了死胡同,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第28章 再圆一个谎 阮心唯和姒娇说着知心话,一时也没有走的意思,叶弛蹲得腿都麻了,正想换个姿势,外面的侍卫可能是觉得这半天都不见他出来怪担心的,走进来叫人:“皇上……” “皇上又来了?”阮心唯听见了,就跟屁股上坐了针一样,一下弹了起来到处看。 叶弛屏住呼吸,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动也不敢动,只能装没听见。 那侍卫没见着人,也有些奇怪,抱拳躬了下身,去别处找了。 叶弛旋即松了口气,阮心唯也是一副拍胸口的样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我这两天怪倒霉的,走哪儿都能碰到皇上。” 姒娇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碰见了也没什么,皇上并不是多难相与的人。” 阮心唯撇撇嘴,也就在姒娇跟前敢说:“我可不想,万一那老色鬼见我貌美如花,顺道把我抢回去怎么办。” “……” 四野阒然,连风都消失了一瞬。 庞大海憋得肺都要炸了,也不敢看叶弛什么脸色,等那边的人走了,主仆二人才出来。 叶弛对着湖面上映照的一枚大月亮,被扎得漏风的心里一阵阵窜凉气,“朕……” “老奴什么都没听见!”庞大海从石头后面出来就没抬头,没等叶弛把话说完,就忙着明哲保身。 叶弛吐出去一口闷气,要是再来一次机会,他绝对不想在这时候偷听阮心唯对自己的评价。 叶弛吹了半天的冷风,翌日拔营回京,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众人见状,都以为他是没有过足瘾所以才没精神,心里都合计着明日上朝的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千万不要捋了虎须才是。 阮心唯回到家还惦记着与自己失之交臂的白狐皮子,没想到隔日这件皮子就被赏到了阮太师手上。 “爹,皇上对您真是越来越贴心了。”阮心唯摸着柔软无杂质的白狐皮,高兴不已。 阮太师却觉得皇上对他是越来越不走心了,不是赏他不喜欢吃的糕点,就是赏他不感兴趣的兽皮。他默默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辞官心切,招得那位有些厌烦了。 这白狐皮自然是被阮心唯拿去做了围脖,姒娇大概是看她喜欢这些,随后又送了许多来。 姒娇在边关长大,那时候没事就跟着军中将领的子弟外出狩猎,什么貂皮、狐皮都是司空见惯的,府上还放着好些存货,若不是整理起来麻烦,就都给阮心唯送过来了。 谢臻看着一堆上好的皮子,笑道:“你这出去一趟,算是又捡着一个散财童子了吧。” 阮心唯觉得,姒娇大概把边关的猎物都给打绝种了,有些好笑地把堆得掉在地上的皮子收了收。 结交了姒娇这个朋友,阮心唯都不太顾得上叶弛了,也没注意他几日没出现。 叶弛按捺不住又出了宫,觉得身份要漏了窟窿,下意识就想补起来,于是叫人在京城又是置办宅子又是置办酒楼茶馆的,力求自己商人的身份逼真。 庞大海都替他忧心,好几次都想劝他把事情说了。 可叶弛总是恼羞成怒:“朕不想么!朕能怎么办!” 庞大海听他语气里还委屈,只得闭上嘴巴,心里却已经预想到了未来的情景,他们家皇上的追妻路怕是要路漫漫其修远兮了。 阮心唯知道叶弛在城里弄了住处,也挺高兴:“这样说来,你以后是不是能常呆着了?” 叶弛暗暗斟酌了一阵,道:“其他处的生意还没迁过来,还得等些时候。”叶弛说完这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明白自己怎么一张嘴就要扯谎,现在是越圆越大了,他都开始慌了。 阮心唯略为失望地噢了一声,看见端茶过来的庞大海,忽然想起围猎之时的事,便问道:“大海你有孪生兄弟么?” 庞大海一僵,后脑勺就滑下一大滴冷汗,对上叶弛警告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我们家八代单传,就我一个!” “那真是奇了。”阮心唯双手撑着椅子往里坐了坐,“我去围猎的时候,见着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他好像是皇上身边的公公,而且凶得很,一点都不好玩!” 庞大海抖着嘴都不知道怎么接茬,好在阮心唯只是讲给他们听,也并非要什么附和。 叶弛想到那夜她对自己的评价,便兴起问道:“那你一定也见到皇上了?感觉如何?” 大概因为自己要选秀的事情,阮心唯一提起来皇上就没了兴致,怏怏道:“我没看到真人,不清楚。” 叶弛见状,觉得摆明了她还在误 分卷阅读6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会着自己,又能听来什么满意的回答,遂没再问。 阮心唯看着杯子里泡开的花瓣茶,好似犹豫了半天,小心瞅着叶弛问道:“下个月我生辰,要叫娇娇他们来府里,你……要不要来?” “下个月?初几?” 阮心唯用手指比了个八,叶弛笑道:“那可巧了,那天也是我的生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阮心唯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懊恼地轻呼了一声,别开叶弛看过来的视线。 叶弛怕再把她逗得恼了,只是一个劲儿笑眯眯地看她。 叶弛刚买下来的宅子,许多东西都还没置办,阮心唯看着他光秃秃的博古架,道:“我那里好多东西放不下,你这里倒是空旷。” “你要不怕我贪了你的东西,就尽管放过来好了,也好让我充充门面。”叶弛歪在一侧支棱着头,视线随着她左右移动。 阮心唯不是没见识过他别庄上那些东西,哪里会被他骗到,只是笑着提议:“你新置了房屋,我送你几个古董花瓶当贺礼吧。” “那你不如把自己摆进去,古董花瓶哪比得上你这无价之宝。” 类似的话听得多了,阮心唯也不会全无招架之力,她眼神一瞥,圆圆的杏眼里扬起一股成熟的神采来,“你这意思是说我也相当于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喽?” 叶弛微张了下唇:“不是。” “那就是说我不值钱了。” 一句夸人的话被她全曲解尽了,叶弛难得哑口无言,起身就要动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阮心唯优先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就要往外跑,一下没看清方向,朝架子上撞了上去,像个皮球一样被弹了回来。 叶弛就站在那里,从容地张开手臂,眼睁睁看着她弹到自己怀里,然后一收手,扬起一抹笑容:“到我手里的宝贝,我可不还了。” 阮心唯懵了一下,一抬眸就是叶弛含着笑意的脸,慌不择路又朝架子前撞了回去,一来一去全无退路。 叶弛忍俊不禁,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滚出,手掌往架子上一放,刚好将阮心唯圈在臂弯之间。 阮心唯鼓着红通通的脸颊,眼见无路可走,脊背贴着架子便往下蹲了一下,想从他臂弯底下溜走。只是叶弛紧跟着她不放,在她无功而返时将她困得死死的。 “你、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阮心唯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水盈盈的眸光怎么都没有说服力。 叶弛紧锁着她的脸庞,斟酌着尺度,又把脸往前凑了凑,轻瞥的眼神仿佛在问她怎么个生气法。 阮心唯一紧张,头一点就磕到了他的下巴上。 叶弛也没想到她这么不按理出牌,皱着眉缓过那一阵不是特别轻柔的力道,没等她落荒而逃,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塞到了后面空荡荡的架子上。 架子一侧是个一分两层的隔板,阮心唯坐上去高度刚好,不过宽窄就不乐观了。 阮心唯扶着两边就要蹭出来,叶弛拍了下她的手,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罚你在这里供我观赏一个时辰。” 还真把她当花瓶了……阮心唯笑着撅着下嘴,并不听他的话,还轻轻踢了他一下。 叶弛一把抓拢她的双腿,佯装凶悍:“还不老实!” 阮心唯笑嘻嘻道:“花瓶可是要轻拿轻放,时时勤拂拭的。” “刚还不是不高兴说自己是花瓶,现在又对号入座了?” “这不是你给我安上的么。” 叶弛见她搅着头发稍,一副你说的就算的样子,心思一转道:“那我给你安什么你都承认了?” 阮心唯很快反应过来,哼着声没有说话,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 “胆小鬼。”叶弛见她就是羞于表达两人的关系,揪了把她的鼻子,又好笑又无奈。 “你才是!唠叨得像个老头!还傻得像狍子!”阮心唯羞恼不已,把他的脸拧向了一边,不让朝着自己。 她若无心,怎么可能时常跟他一个大男人走在一起,这个人就要问问问!太烦人了! 可叶弛觉得仅是这样根本不够,太没有保障了,必须要有个“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承诺心里才踏实,不然他揣着自己一手编织出来的弥天大谎,一个字都不敢说。 “软软你喜欢我么?” “不喜欢!”阮心唯干脆用两手盖上了他的脸,这样似乎才能让自己不是很尴尬。 叶弛自动把她的话反过来听,自顾自说道:“那就嫁给我吧。” 他一下子就跳到成亲这个事上了,阮心唯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分卷阅读6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嫁嫁嫁” 叶弛及时截断她结巴后面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笑道:“知道你答应了,说一遍就可以了。” “嫁你个头!”阮心唯拧了拧他肩膀上的肌肉,鼓起了粉红的腮帮子,“你快放我下来!” “出尔反尔,你就在这里坐着吧。” 叶弛说罢又把她往里塞了塞,就要抽身离去。阮心唯急忙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带着自己从架子间脱离出来,双腿一抬顺道趴在了他的背上。 叶弛也没放她下去,背着她颠了两下,口里说着:“既不答应,就干脆把你卖了算了。” 阮心唯一点也不担心他的玩笑话,只顾咯咯笑。 庞大海听着里边的笑闹,站在门廊边上看着庭院里落叶纷飞,拢了拢袖子慢悠悠舒了口气。 秋天已经来了,这春天还会远么。 第29章 私相授受 两人生辰再同一天,这也是叶弛没料到的,原本还想要给阮心唯庆祝,不过那天他大抵也是出不来的。想到这里,叶弛由不得看向旁边认真插花的阮心唯,犹犹豫豫地开口:“软软,我有件事跟你说。” 阮心唯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他一下,“什么事?” 叶弛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看见她水灵灵的眼睛,又泄气了,“算了,没事。” “到底什么事啊?”阮心唯见他欲言又止,反被勾起了好奇心,“我生辰你不能来了?” 阮心唯想来想去,觉得当前唯有这一件会令他为难。 要只是这件事就好说了……叶弛默了片刻,顺着问道:“要是我不去你会生气么?” 阮心唯想也不想就道:“不会啊,我本来就是顺便叫上你么。” 叶弛顿时憋了一口血,一把将她刚插到瓶里的花骨朵薅走了。 “你干嘛!”阮心唯见他面露不满,哭笑不得,“我哪知道是同一天,我就是叫你来,想必你到那天也分不开神的,你的亲戚朋友还不得把你绊住。” 叶弛轻哼了一声:“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阮心唯耸了耸肩膀,接受了他的夸奖。 叶弛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没那么纠葛了。 阮心唯看了看他,问道:“不过说真的,你生辰那天能抽开身么?”要是他们一起过,那也挺热闹的。 叶弛拨了拨她剪下来的花枝,神色间略有犹豫,“不确定。” “那也没事,反正生辰都过了十几年了,每年不就是那些项目。”阮心唯觉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怪小题大做的,“不过,回头你可要补我一份大礼!” 叶弛看她手臂一张,比了个大大的姿势,便笑了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不该是你自己想么,我说了多没意思。” “说出来继而满足你的愿望不好么?” 阮心唯见他这么大方,问道:“我说什么你都能帮我实现?” 叶弛略有保留地点了下头:“只要不是帮你摘天上的月亮,都好说。” “那我可得好好想了。” 叶弛点了点她的手指头,提醒道:“你可以把想到的都写给我,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就一次机会?你太狡猾了,我一下哪能想起来!” “想不起来那也就没办法了。”叶弛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伸手把一朵山茶花别在了她的鬓边,“现在来说说,我的生辰礼你打算送什么?” 阮心唯有样学样,试探道:“那我也给你开个空白欠条?” 叶弛没有反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待要说话,听到阮心唯急急忙忙补充:“你只能提一个要求!” “你这不公平未免太明显了些。”叶弛看着她竖起的一根手指头,微露不满。 阮心唯似乎看出来他这人贪心不足的本质,所以硬着头皮道:“那我不管,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没见过送礼还这么抠的。” “那你是要不要?” “要,当然要。”叶弛一副接受安排的模样,“我也得好好想想怎么要。” 阮心唯见他兀自思索的表情,忽然就有点后悔出口答应下来的话了。 临近阮心唯生辰这天,谢家几个舅舅的贺礼陆续到了,都十分贴心地贴近她的喜好。唯有谢靖,不改严师风范,送了她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意在督促她不要偷懒,勤加练习,不过还是捎带了一盒她喜欢的点心。 阮心唯是谢家唯一的女孩,在谢老夫人跟前也是备受宠爱,看着快到冬季了,还亲手做了些 分卷阅读6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冬衣叫人送来,还有香囊荷包一类的小物件,唯恐阮心唯缺了。 方乔远和姒娇如今也就差拜个堂的事了,所以是一起来的。方乔远托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又从醒钿斋弄来了一套首饰,省时又省力。 姒娇一进大门的时候,阮心唯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白色兽皮,脸上还窘了一下,心想这姑娘自从知道她喜欢这些以后,真是不要钱地送,太败家了。 姒娇把手里的东西提溜出来,竟是一只填了棉花的大兔子,抱在怀里软绵绵的。 阮心唯一见便爱得不行,抱到怀里揉了又揉。 “娇娇这是你做的?” 姒娇点点头,见她喜欢,又道:“家里还有好些皮子,你若喜欢,我以后再做给你。” “喜欢喜欢!够了够了!”阮心唯见她逮着个什么就一个劲儿送,哭笑不得,忙招呼他们先进去坐。 方乔远揪了揪兔子的两只耳朵,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悄悄地瞅了姒娇几眼,也没想到这个传说中只会舞枪弄棒的女人居然还会缝这些东西,看来以后他也不必担心自己穿破袜子了。 因为谢家的舅舅们基本不在京城,而阮心唯的生日又跟当今皇上是同一天,阮太师吃罢饭还得进宫参宴,所以谢夫人也没有铺张,加上方乔远和姒娇刚好凑了一桌。 “我倒忘了皇上也是这一天,还真是巧。” 谢臻闻言道:“都过了十几年生日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阮心唯努了下嘴,也没提叶弛。 吃罢饭,阮心唯拉着姒娇到自己书房看画,把前几天刚画得的那副人像翻了出来。 “我画了一幅全身的,看看喜不喜欢!”阮心唯把画卷展开,上面正是姒娇围猎那日的火红劲装,英姿飒爽,看着同真人不差几分。 屁颠屁颠跟来的方乔远看见了,抚着手直呼:“哟,不错啊!”只不知是在夸阮心唯画得好,还是夸画中的人。 姒娇不会夸人,不过看见阮心唯的画也是惊艳了一番,一本正经地点着头说好,可也不会说出个花来。 阮心唯把画卷好放在布袋里,等她走的时候再带着。 方乔远觉得自己好歹也送了她好几套首饰了,只在她那“百美图鉴”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未免有失公允,当即就道:“怎么说也是一起上过树的交情,你怎么不给我也画一幅等身像?” “你都从小看到大了,有什么可画的。” 方乔远一听,敢情自己已经被嫌弃了,哼了一声不再跟他们凑热闹了。 阮心唯今日见了两人相处,觉得挺矛盾的。要说不相配吧,偏偏这两个人站一起还神奇地和谐,要说相配,两人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她实在怀疑,像这样的“父母之命”弄在一起,到底是图了什么。 按理说,姒将军生性豁达,老侯爷也是个开明睿智的,不太可能一意孤行拿儿女终身大事来做文章。 阮心唯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便问姒娇:“娇娇你喜欢方乔远么?” 姒娇干脆答道:“喜欢他干什么。” “不喜欢怎么还要嫁给他?”阮心唯觉得,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委屈自己才是。 姒娇好似对此不甚在意,道:“迟早都要嫁,嫁给谁不是一样,找个不闹腾的省事。” “就他还省事呢……”阮心唯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的,对她的这个想法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一个人眼里一个样,姒娇眼里到底怎么看的,她也不清楚,也许理解出来点不一样的也难说。好在,方乔远这个人虽然纨绔了些,生性不坏,也不会做什么混事,将来的事儿还是看他们自己。 操心完别人,阮心唯也不免操心一下自己。想起之前叶弛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的话,她心里既期待却又觉得有些荒诞,她既不想入宫,可又对另一条选择充满迷茫,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那样做。 明年开春之后就是选秀之期,时日已经不多了。 稍晚些时候,阮太师便收拾了一番,入宫赴宴去了。 皇上的千秋办得自然隆重一些,不过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庆贺了,而是成了普天同庆的节日。 每年如此,叶弛也有些厌烦,尤其今天坐在上首,更加的心不在焉。满目繁华,觥筹交错,都不及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百官齐声的恭贺,拉回了叶弛的思绪,他举杯与众人共饮一杯后,便坐着自顾自喝起闷酒来。 众人见他兴致不高,心里也有些惴惴的。 庞大海近前道:“御苑的烟火都齐备了,皇上可要移驾观赏?” 叶弛想了想,又耳语了几句, 分卷阅读6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庞大海忙又跑下去准备什么了。 彼时,阮心唯正坐在自己屋里,托着下巴面朝窗地发呆,看到一只鹰扑棱棱地落在自己窗前,还愣了一下,下一刻才发现眼熟。 “雪球?” 雪球认得人,听到阮心唯的声音,又往前蹭了一下,刨了刨爪子,圆溜溜的眼睛对着她。 “真的是雪球!”阮心唯上前将它抱了过来,摸着它缩了一大圈的身躯,一阵感慨,“这些日子没见都瘦了这么多了,叶弛是不是没给你好好吃饭呀?是你一个来的么?” 阮心唯朝着外面望了望,在想是不是叶弛又做什么小动作了。雪球在她手里扑腾了一下翅膀,阮心唯便把它放回桌上,它一摇一摆往前走了两步,不住地刨爪子。 阮心唯仔细一瞧,才看见它脚上拴着的小竹管。 “雪球都会送信了,真棒!”阮心唯把竹管拆下来,还不忘夸一把。 阮心唯看过叶弛送来的小纸条,笑着说他怪会大张旗鼓,不过还是依言出了房门。她站着看了一圈,也就发现自家房顶最高,于是叫绿衣搬了个梯子,就要往上爬。 绿衣不知道她好端端的上房顶干什么,只能担心不已地劝说:“夜里风凉,小姐爬那么高,太危险了!” 阮心唯小心地坐在房顶一侧,望了眼四周灯火零星的夜幕,朝绿衣挥手,“你少说两句,去帮我拿纸笔来。” 绿衣想她大概又是兴起要画什么了,犹豫了一下快步跑进去拿了东西来,攀着梯子给她送了上去。 “这乌漆嘛黑的,画出来不也是一团黑吗?”绿衣不解,可就刚说完话的工夫,远处的夜空便爆开了一片斑斓的烟火,像是几朵硕大无比的花冠,几乎铺满了南边的夜空。 阮心唯和绿衣齐齐惊呼了一声,扭头看着不断爆开的烟火,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咚咚的破空声在城内回想,所有人都被这盛景吸引地驻足观望。 谢夫人坐在屋里都能听见,捻着针刮了刮头皮,“看样子宫里的宴也过半了。” 谢臻听着持续不断的声音,出门看了一眼,觉得皇上今天真是大手笔,这礼花不要钱似的放。 “我去叫软软出来看。” 谢夫人闻言就笑了:“还用你叫,八成早伸直脖子了。” 谢臻走到西厢,就看见那主仆俩一个坐在房顶上,一个还站在梯子上,张着嘴眼也不会眨了。 “一时没看着就上方揭瓦了。”谢臻说着也顺着梯子往上爬去。 绿衣见状,只得一径爬到屋顶,给他让路。 阮心唯看着还在噼里啪啦爆开的烟火,叹道:“小舅,这烧的都是钱吧?” “皇家穷得就剩钱了,你不让他们烧钱烧什么。”谢臻说笑了一句,见她手里还拿着纸笔,“你不会还要画下来吧。” 烟火升空也就一瞬间的事,她要能画下来也是奇了。 “不是。”阮心唯往旁边挪了挪,把纸折成两半,竖起来挡着,趁着烟火升空有了些许亮度,急忙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塞到之前的小竹管里,让雪球原样带走了。 谢臻指着她点手指头:“你啊你,私相授受。” “我没有,我当着你和绿衣的面授的!”阮心唯强词夺理,看着雪球飞入夜空那一片潋滟里,转瞬没了踪迹。 第30章 生辰礼 宫里的动静显然要比外面还大一些,烟火的爆破声震耳欲聋,在皇宫御苑里抬头看,铺满头顶的斑斓徐徐落下来,让人震撼又惊艳。 有细心的大臣也发现了,宫里的红人儿庞公公跑来跑去十分勤快,好似不时给皇上拿着什么东西。而皇上看了便喜笑颜开,一张脸上的明媚比那烟火也不遑多让。 众人大概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正跟心上人传着小纸条呢。 之后阮心唯又收到叶弛的回信,看他说被一群亲戚朋友围着脱不了身怪无趣的,脸上不自觉便漾起笑容,引得谢臻和绿衣频频侧目。 两人这一来一去,足足持续到宴散。 阮心唯在窗边的榻上怀抱着纸笔就睡了过去,绿衣看见飞回来的雪球,小心上前撩起它腿边的毛看了一下,把那竹管拆下来放好,对着雪球道:“你要不进屋我就关窗了,小姐睡了,明日再来。” 雪球歪了下脑袋,捋了下自己胸前的羽毛,圆眼瞅了瞅已经熟睡过去的阮心唯,往外蹦了一下飞走了。 “还真听得懂?”绿衣摇了摇头,把窗户轻轻关好。 隔日,阮心唯带了一些东西本来想去送给叶弛,却又扑了个空,不禁拧着眉毛道:“这人可真能跑,十次找他九次不在 分卷阅读6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而且除了在别庄的时候,差不多每次见面都是下午或者晚上,阮心唯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宅子里的人也不清楚叶弛的真实身份,只按照他的交代说话,所以叶弛也不担心他们憋不住走漏了风声。 阮心唯把东西放下就回去了,也没刻意盯着叶弛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有雪球往来传递消息,倒是方便了许多。 谢臻知道她还在跟叶弛往来,还是没忍住私下里查探了一番。 而叶弛大概早算到,精明如谢臻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所以在买宅子弄假身份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塑造了一个父母早亡独自继承家业的励志青年。 谢臻捧着呈于纸上的信息,细得连叶弛的出生年岁都有了,可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他看了眼没心没肺的阮心唯,觉得还是亲自会会这个人比较靠谱。 “你跟那个叶公子” 谢臻的话还没说完,阮心唯就着急慌忙道:“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说你们有什么了么?”谢臻啧了一声,笑她做贼心虚,“你不是说他也是做生意的,有空叫他来家里喝个茶,也好在生意上联络一下。” 这种利人利己的事儿,阮心唯肯定是乐见其成的,闻言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啊,等他回来了我就跟他说。” 谢臻点了点头,又见她扭扭捏捏地朝自己靠过来,欲言又止,忍不住翻眼道:“有事说事。” “我想请小舅帮我参谋参谋。” 谢臻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让自己参谋什么事,哼道:“你不是可信你那叶公子了,还嫌我多管闲事来着。” “那我又没干什么,你动辄就要唠叨,嫌烦还不行了。”阮心唯见他又要竖眉毛,忙打开岔,“大事上我绝对不会含糊的,小舅要是觉得不可信,我保证言听计从!” 小藻问:热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答:两个长得像猪一样的人,还怕对方被抢走。 谢臻信她才有鬼了,抖了下袖子道:“请我出山,价钱可不低。” “是亲舅甥么?” “亲舅甥,明算账。” 阮心唯盯了他一阵,拔身就走,“我要去跟外祖母告状!” 谢臻本来就烦他娘安排的那些相亲饭局,忙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咬牙切齿道:“你能用点新招数么?” “招数不在新,管用就成。” 谢臻看着她偷乐的神情,无奈又无言。 谢臻不在朝为官,叶弛自然不怕见他,可他总归是阮太师的小舅子,一家人呆在一块,露馅也是迟早的。虽然叶弛心底里也清楚,身份的事无论如何要交代,可有此顾虑后还是慎重了很多,举凡出宫,能不往谢臻跟前凑就不往谢臻跟前凑。 不过一下拒绝得太过,叶弛又怕惹阮心唯怀疑,所以这日见阮心唯带自己去珠光宝气看宝贝,就顺从去了。 叶弛也光顾过珠光宝气好几次,每次差不多都是满载而归。作为顾客,谢臻是极为欢迎的,可是要换成觊觎他们家白菜的猪,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公子别来无恙啊。” 对于谢臻,叶弛到底不熟悉,因着阮心唯这一层关系,所以对他还能客气地点个头。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所以颔首的动作由不得就带着一股威仪,让谢臻暗暗纳闷。 谢臻当即就悄悄跟阮心唯说:“我看你的叶公子对我意见挺大。” 阮心唯回嘴:“你对他的意见也不小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胳膊肘就往外拐?” 阮心唯耍宝似的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肘道:“谁的胳膊肘还能朝里拐不成?” “阮软软!你是让我帮你参谋的还是来拆我台的?” 阮心唯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调侃他了。 叶弛坐着也挺没意思,当着谢臻的面儿也不能拉小手说小情话,实在有些无趣,好不容易谢臻被叫去前头处理事情,叶弛便大大方方坐到了阮心唯那边。 一张榻坐两个人自然不成问题,可挨得近了就显得挤。 阮心唯不断往前蹭,叶弛也跟着往过挪,窘得阮心唯回转身推他:“又不是没地方坐你老跟我挤!” 叶弛抓住她推自己胸膛的手,抓紧时间吃吃豆腐,轻声道:“小骗子,你是把我骗到这里来接受你小舅的考验了?” 一下被说中心事,阮心唯心虚地合下眼睫,遮着自己闪躲的目光,“考验你做什么。” “那就是直接通关了?” 阮心唯见他钻自己空子,一下就急了:“美得你!”说罢就看见叶弛“果然如此”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被他忽悠了,脸颊鼓得 分卷阅读6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圆圆的。 叶弛伸手戳了一下,继而提醒她:“傻乎乎的,有什么不能直接来问我的,我可是给你开了那么大一张空白欠条,任你书写了。” 说起这码事,阮心唯好似才记起来一般,食指点着下巴,大眼直转,“对啊,我的生辰礼物你还没给呢。” “今日清算也可以。”叶弛摇了摇谢臻放在一旁的算盘,有模有样地拨了两下。 阮心唯却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那日宫里会放烟火的?” 叶弛心思转得飞快,道:“那烟火是我从扬州弄到京城来的,起初就知道是皇上千秋多用,所以就当借花献佛了。” “你是皇商?” 因为“皇商”和“皇上”音同,叶弛乍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道:“只是帮朋友忙。” 阮心唯了然地噢了声没有再问,叶弛心里发虚,赶忙带着她回归生辰礼的话题。 阮心唯掰了掰手指头,为难道:“正要让我自己想,我还真想不出来想要什么。”她打小就在锦绣堆里长大,好东西都是人送到手边的,基本也不缺什么。 叶弛大度道:“慢慢想,等你想出来的时候再告诉我。” “不会过时么?” 叶弛想了想道:“这样吧,要是你送我的生辰礼能让我满意,就给你一个可以累积的机会,攒到一起以后慢慢清算。” “我送了呀,我还缝了荷包的,你回府的时候没看见?” 叶弛当然知道,可他要的岂是这些小物件,他见谢臻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便又往近凑了凑,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你也给我开了一张空头欠条?” 阮心唯很想装失忆,可被他直勾勾盯着,只能小声嘟囔:“我都不用你兑现了,你怎么还紧追着……” “你不兑现只是暂时的,我来要我的那份也是理所当然不是么。” 他说得头头是道,阮心唯还真不知怎么反驳他,小心翼翼问道:“那我能反悔么?” 叶弛低下眼看她,觉得她在这种时候倒把“恃宠而骄”运用得淋漓尽致。 “你要反悔也行。”叶弛整了整袖子,就在阮心唯露出欣喜之时,又慢悠悠转了语气,“我这个人睚眦必报,还不择手段,到时候” 阮心唯仿佛看见他的牙尖都泛着冷光,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又往旁边挪了好大一截,把榻上的靠枕挡在两人中间,“我就是说说,又没真的反悔。”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兑现吧。” 阮心唯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你都没说你要什么……” 阮心唯话音刚落,就见叶弛把自己俊得有点人神共愤的脸递了过来,一阵属于男性的清冽气息蓦地就从她鼻端漫了过来,一下逼得她手足无措。 “干干干干干嘛?!” 叶弛听到她急急巴巴重复了一堆的字词,闷笑了几声,可是前倾的姿势并未改变,似乎就在明示她怎么做。 阮心唯这下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贼船了,可要下去也已经迟了。叶弛往前一倾,手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堵得死死的,任她怎么往后撤都紧跟不放,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再不快点,你小舅可就回来了。” 阮心唯还就等着谢臻回来,暗想他也不敢再胡来。 叶弛见她不动弹,就要自己动手。 “你不准动!”阮心唯脸上挂着两团红晕,已经有些烧得找不着北了。 “那你快点。”叶弛见她都快变成一棵熟透的果子了,便体贴地闭上了眼,“我不看总成。” 阮心唯犹豫扭捏了半晌,听到谢臻在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近,急忙嘟起嘴巴在叶弛的脸上胡乱贴了一下。 叶弛感受到那一点温软,眼睛乍开,精光闪现,一把抓住就要逃走的阮心唯,扣着她的后脑勺猛地低下头去,连本带利全讨了回来。 第31章 撞上了 等叶弛起身的时候,谢臻刚好从门里进来。阮心唯没想到他这样大胆,抚了抚已经发麻的嘴唇,看着他餍足的样子,骂又不知道怎么骂,抖着唇半晌才骂了句“大猪蹄子”,仓皇跑了出去。 谢臻被她带得在门口转了一个圈,看见她像个炮仗一样,喊道:“干什么去?你跑什么?” 阮心唯满脑子都是方才唇齿相依的情形,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叫唤,一路跑到后面小池塘前吹凉风去了。 “风风火火的丫头……”谢臻摇了摇头,进门看到依旧温文尔雅的叶弛,压根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阮心唯都没敢再回去,这半天也不知道谢臻跟叶弛聊了些什么。叶弛要告辞的时候,还是谢 分卷阅读6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臻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把她喊回来。 叶弛这一趟自是没空着手,不然谢臻也不会让阮心唯把他送到门口了。 阮心唯帮忙把一些东西拿出来,转头看见叶弛坐在马车里朝自己勾手指头,疑惑之下便走了过去。 叶弛旋即松手,放下的帘子刚好遮挡在阮心唯的后脑勺,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阮心唯还未反应过来,有些熟悉的气息便笼罩而来,在她唇上一掠而过。 人来人往的街上,阮心唯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唯有叶弛喷薄着热气的呼吸:“回见。” 阮心唯一愣,等得马车从自己跟前过去,才懊恼不已地跺了跺脚。 “小姐,舅老爷说有两个羊脂玉净瓶是带回府里的,让你不要全打包给叶公子。”绿衣带着谢臻的交代从店里出来,乍一看见阮心唯的脸红得跟熟透的石榴一样,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吧?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绿衣大惊小怪,倒惹得旁人频频朝阮心唯看去。阮心唯用手扇了扇风,凶道:“我热!” 绿衣看了眼路边已经被秋风吹得半根叶子都不剩的树木,对她的话深表怀疑,不过见她像炸毛似的模样,也不敢再多嘴去问。 “我看你这个叶公子面相尊贵,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谢臻没忘记要给阮心唯参谋,可手头只有叶弛的生辰,估摸着掐算了一顿,又蹙起了眉,“怎么还有帝王之相……太久没算都生疏了,得去翻翻书。” 谢臻在房里到处翻找,也没找到自己之前把那些周易八卦的塞去了哪儿,叫了阮心唯好几声都没回音,见她手托腮跟个泥人一样动都不动,转手就把一本书朝她面前丢了过去。 阮心唯被吓了一跳,如梦方醒般看向他。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听进去?” “你说什么了?” 谢臻见她真的没听,差点给气死,当下也不找书了,道:“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阮心唯急忙上前安抚,才又哄得他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对于他推算出来的“帝王之相”也是想笑:“照你这么算我不是能当个皇后娘娘了?” 谢臻本来也是随手一算,觉得是哪里出了岔子,所以并不当真,听了阮心唯的话哼道:“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嫁人了,你知不知羞!” 阮心唯窘了一下,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我说说怎么了……” 谢臻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把屋里的账本都翻得乱七八糟,反观阮心唯其实早就忘了这一茬,所有神思都被叶弛牵走了。 入秋以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阮心唯早就把做好的狐皮围脖拿了出来,夜里睡觉就放在枕头上图暖和。 谢夫人见她连门都少出了,天天缩在屋里像要冬眠一样,提醒道:“你再这么懒下去可要长一身秋膘了,出去动动,就去珠光宝气给你小舅捎个账本。” 阮心唯窝在榻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蠕动了一下手和腿,道:“外面好冷,我不要出去。” 随着阮心唯的话音落下,窗边扑棱棱飞进来一只鹰,往边上蹦了蹦刨了下自己的爪子。 谢夫人还没说话,阮心唯就蹭一下翻起身来,“我一会就走。” 谢夫人想不通她这一阵一阵的态度,见她三下五除二就穿戴好了,默了默也没说什么。 阮心唯带上账本出了门,就直接去了叶弛那里,见他似乎也是刚进门,解下的披风还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不嫌冷么,扒在门口做什么。” 阮心唯朝他晃了下手里的账本,只是先来打个招呼:“我有正事要办,你今天还走么?” 走自然是要走的,不过叶弛也没明说,又抓起了一旁的披风道:“我跟你一起去。” 阮心唯也没拒绝,两人一道把账本送去珠光宝气,正赶上年底清货,谢臻一个大老板都忙得脚不沾地。 阮心唯见他分理好的东西,问道:“这都是要送出去的?还没入冬呢,不用这么着急吧?” “有的在路上也得走些日子,等得下雪封了路就不好了。”谢臻一一看过礼单,跟他们说话都是抽着空,又忙不迭拿过阮心唯带来的账本,翻看了几下又发觉不对,“拿错了,不是这本。” “错了?”阮心唯见状,只好暂时撇下叶弛,打算回去再取一次。 谢臻嫌弃道:“算了,你脚程太慢,我叫人回去取。” 阮心唯撇撇嘴,也不打算继续留着凑热闹了,跟叶弛出了门。 叶弛走在前头,刚把帘子掀起来,就跟提着鸟笼的阮太师打了个照面。b 分卷阅读6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阮太师倒没觉得什么,皇上微服出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叶弛就不同了,脑子里噼里啪啦像炸开一样,脸色都有些发僵。 “怎么不走了?”阮心唯被叶弛挡在前面,只好从另一边绕出来,“爹?您也来啦。” 阮太师看见她跟叶弛挨得极近,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路人的关系,震惊之下都忘了说话,迈出去的一只脚也没看准地方就往下落,一下踩了个空。 “哎哟老爷当心脚下!”庞大海也是兜着一脑门汗,没想到自己主子见天为难的事情就这么递到眼前了,当下脑筋一转弯,连忙挤上前带着阮太师的胳膊转了个面向,忙不迭小声叮嘱,“令千金还不知晓皇上身份呢,太师慎言!” 阮太师听了庞大海的话,脸一皱更是疑惑,默默地对上叶弛不甚自然的神色,一时间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阮心唯看见他脸色怪异,不解问道:“爹您怎么了?您也认识叶弛?” 阮太师每听她说一个字,心里就倒抽一口凉气,喉咙里的话反复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化作一句普通猜想:“啊……看着有点眼熟,大概是……认错了。” 阮心唯闻言,咬着唇看向叶弛:“我七舅也说你眼熟,你这张脸也少见,怎么人人看你都眼熟?” 那能不眼熟么,一个天天上朝都能看见,一个还曾进宫献过画。 叶弛紧绷着背,尽量忽视了阮太师铜铃似的眼睛,一味装作不认识,脑子里已经全乱了套,哪还有上朝时的杀伐果决。 “怪怪的……”阮心唯明显觉得这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见庞大海一个劲撩着袖子擦汗,似乎很热的样子,不由抬头看了眼灰蒙蒙还刮着冷风的天。 等得人从自己跟前走了,阮太师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连串的问题随之涌了上来,逮着走过来的谢臻问道:“软软怎么跟皇上在一起的?” “谁?!”谢臻刚从一堆账本里抽离身,脑子还是懵的,听了这话就像是千斤重的一个大铁锤一下抡到了脑袋上,嗡嗡直响。 阮太师见他明显也不知情的表情,心里越发糊涂了。 两个人一下子都没心思做别的了,回府跟谢夫人说过这事,谢夫人也是吃了一惊:“软软没跟我说是皇上啊!” “那她要能知道呢。”瞅阮心唯那个样子,谢臻也知道她现在压根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家子人坐在厅里,琢磨着这件事都有些头疼。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阮心唯念叨不想入宫了,现在可好,自己羊入虎口了,她要反应过来不得翻天了。 稍后,阮心唯蹦蹦跳跳的回来了,众人看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被蒙混过去了。面面相觑之后,都不知道该让她直面事实,还是继续无知无畏。 叶弛可比他们当紧多了,马不停蹄回宫就叫人带了一道圣旨来,还特意指明要跟阮太师悄悄地说。 阮太师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最一言难尽的两道圣旨,一道是给崔大人下旨和离的,一道就是让自己守口如瓶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道破皇上身份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真是特别多。 “这下好了,皇上金口玉言,我们都不用为难了。”谢臻看了看那明晃晃的圣旨,写的内容就像跟闹着玩一样,无言了好一阵。 阮太师看着自己闺女傻乎乎给人蒙在鼓里,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可软软要是哪天知道了,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谢臻可是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好久了,又是郎有情来妾有意,摆明了的事,明年选秀也落不下的,他倒乐得看皇上露馅以后要怎么办,所以压根不担心:“闹也不是闹我们,自有皇上担着。” 阮太师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这俩是什么时候就对上眼了,真是日防夜防上司难防。 “这么说来,我这还是算对了,宝刀未老啊!”谢臻掐着自己的手指头,罢了拍了记大腿,十分神气。 第32章 要露馅 虽然众人都未明说,可阮心唯也不至于迟钝到毫无所觉,尤其那天在珠光宝气门口,阮太师和叶弛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还有之后叶弛的欲言又止,家里人频频闪躲的目光,处处都透着怪异。 暮秋的雨下完,一草一木都掩藏起生机,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雪球窝在自己的竹编小窝里正是惬意,被阮心唯愣是扒拉出来。 “雪球别睡啦,帮我去送个信儿吧。”阮心唯摸摸雪球还有些肥嘟嘟的屁股,轻言哄道。 雪球在府上的时候,绿衣也会帮忙喂着,所以对颇有灵性雪球也十分喜爱。她看着外面还刮风的天气,有点于心不忍:“这太阳还没升到正当中呢,小姐有什么信儿这么急?” 阮 分卷阅读6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心唯没说什么,兀自歪着头,清莹的眸光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她把纸条放到竹管里,也没把雪球当即就放出去,而是转身穿戴上了披风似要出门的样子。 “小姐要出去?”绿衣一边问着,一边把披风的领结给她绑好。 阮心唯微仰着头方便她动作,吩咐道:“让人把马车备好了。” 绿衣也没多问别的,乖觉地去安排了。 天气转凉以后,街道上也萧瑟了起来。路两旁都少见摊贩,路上的行人都捅着袖子缩着脖子,走没两步跑进了装着门帘的茶馆里,路上越发宽阔起来。 绿衣略带疑惑地看了眼马车里的阮心唯,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去,便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儿?” 阮心唯朝外瞭望了一眼,摸了摸雪球光洁的羽毛,轻声道:“去吧,飞慢点,别让我找不着你。” 雪球从她的掌心脱离,一径飞入灰蒙蒙的天空里,盘旋一圈朝前面飞去。 绿衣不解,阮心唯旋即道:“跟着雪球,看它是往哪里飞的。” 车夫闻言,立马扬起鞭子,跟着头顶快要没影子的鹰往前跑去。 马车七拐八绕,转而进入一条宽阔的街道,随着车夫渐渐慢下来的速度,阮心唯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小姐,再往前就是皇城了,不能过去了。”车夫吁了一声,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阮心唯掀开帘子,半弯着腰朝外面瞭望了一阵,见雪球在头顶盘旋了好一阵才又往里飞去,心里霎时就像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一样,沉闷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回去吧。”阮心唯坐回车里,没再说别的。 绿衣见她神色不太对,惴惴地张了张口,掖好门帘安静地坐在一旁。 阮心唯一回到府里,就直奔书房,等绿衣跟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已经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了。 “小姐在找什么?”绿衣跟在她后面,把她翻出来的书本画卷一一捡起来。 “我画的画像呢?”阮心唯似乎有些着急,说话的时候都没顾上抬头,一直在埋头找。 她画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一百,绿衣光听她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画像,再要问时见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便不敢干扰她。 最后,阮心唯在书画缸的一堆画卷里翻找出来自己要找的东西,绿衣近前一看,原来是那日谢靖来时指点过的那副叶弛的画像。 阮心唯展开看了一眼,蓦地把画卷一合,连口气都没喘又往外跑。 绿衣忙把手里的一堆东西放下,追出门去:“小姐!小姐你又要去哪里呀!” “怎么了这是?”谢夫人正和谢臻打前头来,放眼一看就见阮心唯跑没了影子。 绿衣也有点着急:“小姐今天有点怪怪的,先前从街上回来就找画像,方才又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谢臻略有不解:“什么画像?” “是……是一副人像。”绿衣还记着阮心唯的叮嘱,所以不敢明说是叶弛的画像。 谢臻却是猜出来了,跟谢夫人相视一眼,均叹了口气。 “我就说瞒不了太久的。”谢臻觉得叶弛下的那道圣旨就是浪费笔墨。 这事就像丝绸上豁开的一道口子,只会越撕扯越大,哪里还能补救得回来。 谢夫人轻叹了一声,朝绿衣道:“不必管了,小姐若回来了,来说一声。” 绿衣满肚子不明白,却也不敢问,只得点头应下。 那厢,阮心唯出了门,就抱着画像直奔将军府了,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所以急急忙忙就想来找姒娇验证一下。 前厅里,方乔远也在,正跟他未来老丈人坐着下棋,看见阮心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揶揄道:“这是又被谁放狗追了?” 阮心唯顾不得同他扯皮,有些焦急地询问姒娇。 姒娇跟阮心唯相处得好,将军府的人也都知道,姒将军指了个小丫鬟给她带路,让她自去后院找姒娇了。 姒娇正在后院的小花园里练武,一杆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一转头看见阮心唯,手一松就把枪头插进了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提步朝她走了过去。 “天气这样冷,你怎么舍得出来了?”阮心唯怕冷姒娇也是知道的,前两日还让人把库里存的那些皮子整理了一下,打算再缝制几件围脖和皮靴给她带过去。 “娇娇我有件事想找你问问清楚。” 姒娇见她怀抱着一个画卷,似乎一路跑过来有些急,鼻头还红红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屋里说去吧。”姒娇抬手触到她的后背,还泛着潮气,隐隐觉得她要说的 分卷阅读6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事有点重要。 进了屋后,姒娇也没让丫鬟再忙活,自己就着桌上的红泥小火炉煮起了茶,一边等着阮心唯说话。 阮心唯把画卷展开,还没出口问,便听到姒娇说:“咦?你怎么有皇上的画像?” 阮心唯听了,当即心口一堵,继而便觉得两眼泛酸,差点憋出泪来。 “娇娇你确定?这就是皇上?” 姒娇走到正面看了看,点头道:“是皇上没错啊,这也是你画的?倒是传神多了。” 姒娇曾经随父进宫觐见过皇上,所以阮心唯才拿着画来找她验证,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验证成了。 阮心唯怔怔地坐在椅子上,随着事实摊开,以前一些十分巧合的事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怪道叶弛总是不见踪影,而宫里赏的东西每每都符合了她的喜好,原来是本尊就在自己身边当着“奸细”。 姒娇见她眼角眉梢的忳忳之色,也意识到事情哪里不对头,轻抚上她的肩头,“软软……” “皇上……他叫什么?”阮心唯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画,里面的人眉目清俊,就像是真人站在眼前一样。 圣上的名讳自然不是随意能挂在嘴上的,姒娇瞅见她画像底下的标注,指了指道:“这不就是?” 阮心唯看着底下自己的蝇头小楷,压抑着喉间一阵沉闷,缓缓地喘了口气,羞恼之色随后像潮水一样涌上了面庞,遮盖了她平日的明艳。 “原来他连名字都没变,可我还是傻乎乎地给人骗了这么久……”阮心唯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傻,还是叶弛太走运,这大半年的时间,他顶着自己的真名真姓,居然丝毫没有破绽。 姒娇还未听她提过叶弛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眼眶通红就要哭出来一般,有些担心:“你这是怎么了?” 阮心唯摇了摇头,抬手擦了下快要溢出来的眼泪,起身便告辞:“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姒娇可不敢放她一个人离去,硬是要送她。 两人从后院出来路过前厅,方乔远看见阮心唯的样子,也有些讶异。印象中,阮心唯可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哪里有过像现在这般颓态。 方乔远询问的目光看向姒娇,姒娇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还不清楚。 姒娇跟着阮心唯上了车,一路上看见她硬憋着要哭不哭的样子,细听之下还听到她哽咽着念叨“大猪蹄子”什么的,看着也是怪可怜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顺了顺她的脊背,点头应着:“嗯对,你说得都对。” 阮心唯一下马车,就径直跑进了自己房里,等谢夫人他们闻讯赶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开始嚎啕大哭,绿衣在旁边急得手足无措。 谢夫人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看见阮心唯泪涟涟的样子,顿了一下把一些话咽了回去,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毕竟他们这里,可还是有皇上一道圣旨,告不告诉她也是个问题。 “娘……他骗我……”阮心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得不能自已,可也没一下子就把叶弛的身份抖落出来,毕竟她自己都接受不了,遑论从未接触过他的家人。 谢夫人也只能装作不知,拍着她的背轻哄。 谢夫人一直都怕阮心唯这运气太好反而会生事端,没成想真的来了,谁能想到上街套个圈都能把当今皇上给套着了,谢夫人心里也是一阵慨叹。 姒娇也是从谢臻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也不禁有些讶异,却又偷偷地比较理解叶弛的做法。她跟阮心唯处得久了,自然知道她对皇上有误解有嫌弃,估计皇上也是害怕这一层,所以才没敢直说,只是现在一不小心漏了陷,似乎更加难以处理了。 阮心唯哭了半天,就跟一颗缩水的桃,蔫巴巴地窝在床里,看着也没精神。 姒娇只能把劝说的话搁在心里,等她缓过来一些再说。 稍晚些时候,雪球扑棱着翅膀飞了回来,绿衣正待去取信,就听到阮心唯忽而高了一度的声音:“让它回去!” 绿衣顿了顿,见阮心唯翻了个身直接面朝里了,只能递给雪球一个同情又遗憾的眼神,把窗户关上。 雪球在外面扑腾了几下,见没人给它开窗,才呼扇着翅膀飞走了。 第33章 眼不见心不烦 叶弛在宫里同样有些坐立不安。午前他收到阮心唯让雪球送来的信儿,打开一看却是空白的,他忙里偷闲让雪球捎了回信,没等多久就见雪球带着原封未动的竹管回来了,往窗棱上一站,颇有些颓丧的味道。 叶弛觉得事态不对,心里也慌了,忙跟庞大海道:“备车!朕要出宫!” 庞大海闻言劝道 分卷阅读7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天冷昼短,皇上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等明日再说不迟。” 对于叶弛来说,现在天大的事儿除了阮心唯也没别的,要真到明天了,他能不能进了太师府的大门还是两说。 “废什么话!让你去准备就快去!”叶弛拧了拧眉,兀自去换上了衣裳。 庞大海不敢违逆,只得匆忙叫人准备好车马,一路奔往太师府。 叶弛心里终究有些没成算,所以在太师府周围徘徊了许久都不敢进去,还是先让雪球去探了探风声。只是无论雪球带什么进去,都会原封不动带出来。 叶弛见状,心里那一两分猜测也变成了八/九分,一阵冷风吹过来,从头到脚都凉了。 事到如今,叶弛也是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就不隐瞒这么久了,一朝露馅,悔之晚矣。 叶弛吹着冷风思虑良久,觉得怎么样也得跟人见个面再谈事情,而以阮太师的爱女心切,现下也未必愿意再让他们见面,于是叶弛思来想去,就想到了拿姒娇当挡箭牌。 姒娇也才刚回去,转瞬又被叶弛叫了出来。 姒娇虽然理解叶弛的做法,可未必就觉得他是对的,所以明确站在阮心唯这边,对于叶弛提的合伙把阮心唯骗出来的主意十分不赞同。 “皇上既然知道软软生气什么,岂可再用这种方法?那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请恕臣女难以从命。” 姒娇的话倒是点醒了叶弛,可他着实害怕,这一夜过去,阮心唯就跟自己成了陌路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上若真有心,她迟早会谅解的。” 叶弛现下可听不进去姒娇这些大道理,心绪被翻搅得一团乱,觉得比决策国家大事都艰难。他在太师府附近呆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之后接连几日都是如此,叶弛根本看不到阮心唯出门,又不能仗着自己是皇上就强闯进去,那样不仅会败了阮太师的好感,还会惹得阮心唯厌恶。所以一日复一日,虽然越挫越勇,可叶弛心里到底有些不美丽,每天上朝就跟臣子欠了他钱一样,稍有不严谨的地方就招来一顿狠批,御书房的桌子这几天都要被拍出来两条缝了。 “皇上的性情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尚书大人从殿里出来,擦着一脑门的冷汗,十分感慨地说了一句。 阮太师心里门儿清,摸着又偷偷续出来的胡茬,也有点犯愁。他还真抓不准皇上再吃几天闭门羹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也就在上朝的时候逮着机会发发火,要是再过几天,估计就要不分青红皂白了。 不过看皇上对自家闺女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这火就是怎么燃也不会燃到自家头上,他也犯不上操心了。 阮太师负手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年轻人的事情。 而阮心唯每每想起来这事,除了满心的愤懑,就是委屈了。她觉得自己傻得像个狍子,而叶弛光明正大却又游刃有余就蒙混过了所有人。说到底,怪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围猎之时碰见了熟人,居然也只是怀疑是长得一样的人,哪里往这方面想过,之前是觉得自己对叶弛信任太过,现在想想根本是傻得冒泡。 绿衣看见阮心唯发了半天呆又开始捶床,捶完了就开始偷偷抹眼泪,安静地退到外面,打算再去厨房给她拿两个鸡蛋来敷眼睛。 谢夫人觉得要是普通人家跟闹个性子耍个脾气都好说,现在是他们闺女跟堂堂天子闹别扭,他们想帮还不知道怎么帮,也怕触怒龙颜不好收场,所以心里也有点着急。 谢夫人见阮心唯已经窝了好几日,每日除了对着镜子发脾气就是蒙着被子抽抽搭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只得哄着问一句:“软软,你怎么想的?真不见皇上一面?” 阮心唯一听她娘都变了称呼,心里一来气,先把自己给气哭了。 “怎么又哭上了,有什么想法跟娘说,你要是不情愿什么,咱家就是大逆不道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了。”谢夫人擦了擦她脸蛋上挂下来的泪珠子,温言哄道。 阮心唯心里乱糟糟的,也捋不清头绪。叶弛的身份一亮出来,她就觉得跟他已经岔开了一道鸿沟,以往有多亲近,现在就有多不可置信。而且她以往有什么心事都跟他说,可以说是毫无隐瞒,就连不想入宫的事情也跟他说了,而他就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把所有弱点都呈现出来,让她觉得就像一个出丑的戏子,被大喇喇地看着,没有一点安全感。 阮心唯一想到要面对这个令自己颜面全无的人,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装死到底。 反正他身为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明年还要选秀,她这颗过了时节的桃,不提也罢。而说到选秀,阮心唯又愁得心里发苦,来来去去她不仅躲不过去,还又把自己送到了他面前,他心里一定很得意了。 分卷阅读7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想到这里,踢了下腿,趴在床上又是一顿哭。 谢夫人也看出来了,她就是觉得丢脸丢大了,至于叶弛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在其次。可就是这一桩难解,除非叶弛不是皇上能把这事盖过去。 谢臻见她每天这样也不是办法,生怕她自己越想越严重钻了牛角尖,说什么也要让她挪离窝。 阮心唯紧攥着拳头抓着袖口,特别不情愿绿衣给自己整理衣服,撇着嘴十分不满地瞪着谢臻,嫌他多管闲事。 谢臻指着她上下左右地点,“半个月不挪窝,你瞅瞅你那肉!” 阮心唯低头看了看自己尚算苗条的腰身,虽然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嘴硬道:“肉怎么了!我爱长!又不是长在你们身上!” “那你这些衣裳也不要穿了,早些给你处理了缝些大号的,不然放着也是浪费。”谢臻说着,就让绿衣把她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真的打算一包袱全裹了送人。 阮心唯眼见自己心爱的衣服被团得皱巴巴的,急忙起身抢下来,不再跟他扯皮:“我出去还不行吗!” 谢臻这才叫绿衣收了手。 长久呆在房里,乍一出门阮心唯就被席卷而过的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忙又跑回去加了个毛皮领。 谢臻看她一副冻死鬼的样子,十分嫌弃:“这还没下雪呢,你棉衣围脖都加上了,真到了冬天你穿什么去?” 阮心唯跺了跺脚,蹭了蹭柔软的领子,眯着眼道:“到冬天打死我都不出来!” 谢臻摇了摇头,又让人备了两个手炉,这才出了门。 阮心唯见马车似乎是去城外的,便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成天都在城里,一条街你看得不腻么,带你到别处走走,尝尝美味。” 阮心唯还担心昼短落了暮色回不了家,只管问远不远,什么时候能回来,问得谢臻不耐烦地敲她:“话这么多!我能把你卖了不成?” 阮心唯连手都舍不得从暖手筒里抽出来,抬起两臂抚了下额头,撅嘴没再言语。 马车停在郊野一处十分简洁的客栈前,几间屋舍炊烟袅袅,上面飘着一个大大的酒幌。 阮心唯看着干巴巴的几排篱笆,怎么也想象不来这里有什么美味,坐在车里不想动弹。 “有我担保还能委屈了你的嘴不成,保管你今日来过之后,往后自己还往来跑!” 阮心唯见谢臻这么成竹在胸的,带着狐疑的神色下了车。 客栈里面的桌椅板凳还都没放下来,里面除了洒扫的小二,也没见半个其他客人,更加坚定了阮心唯心里的猜测。 谢臻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店小二见到他还十分热络地打起了招呼:“谢公子来得可早!” “趁着你们还没开店,先带着外甥来讨两碗羹吃。”谢臻也没有什么架子,自己把桌上的长凳放了下来,让阮心唯坐在一侧。 “好嘞,您稍等!”小二说着就去后厨跟人交代了。 阮心唯环视一周,觉得这店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明白他家到底是有什么神仙羹引得她小舅专程跑来。而且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开张,不是故意摆架子就是根本没那么好的生意了。 不一会,小二端上来两碗羹,阮心唯看着卖相也普通,闻着味道倒是不错。 “趁热吃。”谢臻把碗端到她跟前,又从旁边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菊花丝给她添上。 阮心唯倒从未见过这种吃法,试探着舀了一勺,入口的汤羹浓郁芳香,倒是有种奇异的鲜美。 “不错吧?”谢臻问了一句,自己的勺子就没停下来过。 “这是什么羹?”阮心唯点了点头,用汤匙舀了下碗里的羹,看见一些鲜笋木耳之类的,倒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想着这或许是不为外传的独家秘方? “吃就对了,问这么多。” 阮心唯轻哼了一声,拿着汤匙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两人吃罢从客栈出来,才看到有人三三俩俩过来,原先还有些冷清的客栈,转瞬就热闹了起来。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这店开得这么偏远,还有这么多人来。”阮心唯回头看了眼客栈里往来的人,觉得有些神奇。 “好吃的好玩的不光就在繁华的地方,有时候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乐趣可多了,就是皇亲贵族也多有来此的。” 阮心唯听他说了这句,又触动了心里那根刺,脸色转瞬就颓败了下来。 谢臻也十分无奈:“你还真是……这以后是不是都说不得了,一说你就这副样子?” “那也等我忘了再说。”阮心唯磨着脚尖嘟囔。 分卷阅读7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那能忘得了么?”谢臻看她沉默不语,暗道还有明年选秀那一遭呢,这事岂是说完就能完的。 两人正待离去,路边停下来几辆牛车,两个农夫正从车上往下抬着两个大竹筐,一个农夫用手里的木棍从里挑了一下,朝着客栈的掌柜喊:“老板来瞧瞧,今儿这货怎么样!” 阮心唯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见那木棍上缠绕曲折还会蠕动的东西,脸色唰地就白了,僵直地看着谢臻,“……你别告诉我你带我吃的就是这个东西。” 谢臻原本也是打算瞒着她带她尝尝不一样的美味,就没想告诉她,谁成想碰上了,想扯个谎可见她的神色也不像能蒙混过去了,于是讪笑一下,等于是承认了。 阮心唯一瞬间头皮发麻,再忍不住跑到一边吐得天昏地暗。 第34章 大猪蹄子 回去的一路上,阮心唯都没能直起身来,满脑子都是那些缠绕在一起的东西。 谢臻被她骂了一顿,窝在一角自知理亏,没敢吱声。 阮心唯差不多吐了一路,直到回了城还在呕酸水,下了车几乎是扶墙走,腿软得都不像自己的。 “软软!” 谢臻正在前边吩咐人把马车牵进去,听到声音一回头,看见是叶弛后忙一把拉住要过去照应的绿衣,暂时站进了大门里边。 阮心唯看见面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略微福了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臣女参见皇上。” 叶弛伸出去递帕子的手顿了一下,直起身眸色晦暗不明:“你一定要跟我如此生疏么?” 阮心唯咬着唇瓣,别过头没有言语。 叶弛看见她耳畔微微晃动的耳坠,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却见她受惊一般怔了一下,转瞬就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若是来找爹爹的,就里边请吧。”阮心唯捂着耳际,没有再看他,就要往里走。 叶弛好不容易抓到她出门,岂会再错过这个机会?稍微走了一下神后,急忙挡住了阮心唯的去路。 “软软,我们好好谈一谈,总这么僵着于谁都不好。”事到临头,叶弛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好言相劝,以求阮心唯的原谅。 可阮心唯一看见他,对于自己被骗得团团转的事实十分愤懑,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叶弛是什么身份了,甩脸子就走人。 叶弛见她理都不理自己,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肩上一抗,就往后面停的马车上走去。 阮心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挣扎:“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晃着脚乱蹬,一只鞋子都掉了下去。 叶弛用脚一勾踢到手里拎着,也没理她的叫嚷,径直走到马车旁,把她丢到了座椅上。 车内铺着厚实柔软的棉垫,所以叶弛也不担心摔着她,跟着挤了进去,轻拧着她的手臂,将她摁在一旁。 “软软,咱不闹了,好好说话行不行?” 小藻说:“一晚上没睡吗?加油,坚持住啊,千万别黑发人送了秃头人。”阮心唯看着自己被他困住的两只手,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是想好好说。 叶弛顿了一下,道:“那我松手,你不要再跑好不好?我已经几日不见你了,你就是定我死罪,也得给我一次申辩的机会不是?”叶弛见她虽然气鼓鼓的,却没有再动作,于是小心翼翼松开了她的手臂,刚坐正身,就见她像一直狡猾的兔子一样要往外蹦。 叶弛脸色一变,一把将她揪了回来,摁回膝盖上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还跑!” 阮心唯穿得厚实,倒没觉得疼,可是那巴掌的力道却让她感觉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脑子的一根线蓦地就绷断了,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叶弛!!!” 阮心唯这一声吼,吓得外面的庞大海和几个护卫都原地抖三抖,齐齐吸了口凉气。就连躲在门后面的谢臻也听到了,眼睛差点瞪出来,生怕叶弛下一刻就把阮心唯大卸八块了,急忙跑到车跟前,想替阮心唯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求个情,未想走近马车前,就听到了叶弛沉闷的笑声。 谢臻一下止住步子,同庞大海面面相觑,拿捏不准叶弛到底是什么态度。 阮心唯吼出去那一声,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而是那皇城之中高高在上的王者,她无知无觉叫了那么久就不说了,现在还生气地大呼其名,这放在其他人身上,怕是脑袋都掉过一回了。 可叶弛听着她这一记中气十足的吼声,却比先前对自己爱答不理强得多了,她生气的样子也显得朝气蓬勃,叫他心中欢喜。 “你若生我气,要打要骂都依你,只是我的话怎么也要听一听。”叶弛将她翻了个面 分卷阅读7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向,伏低身凑近她,俊朗的眉目漾着与往常无异的柔和之色,并未见半点愠怒。 阮心唯见没办法脱身,干脆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叶弛只觉得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可爱,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招来她狠狠一瞪。 他半天不说话,反而对动手动脚没完,让阮心唯觉得他就是来消遣自己的,当即再忍不了,又开始挣扎起来。 叶弛死死按着她,才开始娓娓道出自己的心意:“软软,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知道你不想入宫,不慕荣华,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会从此远离我。我是真的害怕,软软你知道么……” 叶弛揉着她的指尖,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阮心唯本来对感情之事就慢半拍,也是他之前步步紧逼才承认了的,现在他的身份一摊出来,让阮心唯觉得两人之间存在的不只是欺瞒的问题。 他对自己欺瞒,一开始是有防人之心,后来是不敢言明,那他对自己的感情呢?现在说得情真意切,一开始又是因为什么? 阮心唯深知她爹在朝中的地位,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殊到能让叶弛倾心不已。 叶弛觉得她会想到这一茬,所以紧接着便解释:“我也并非是因为太师才对你青睐有加,说句不客气的话,满朝文武大臣都是我的臣子,我无需去讨好谁的女儿来赢得他们的欢心,我的真心我的实意你就半点不相信?” 阮心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面似乎有一个浓黑的漩涡一样,看久了就会情不自禁陷进去,难以自拔。 她别开脸,淡然甩出一句:“不相信。” 叶弛差点被她三个字堵得吐血,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想把她再翻过去打一顿。这姑娘看着软,轴起来也叫人脑壳疼。 阮心唯以前确实很信任他,不过他的身份揭露以后,以前深信不疑的东西都开始动摇,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本来小心递出去的真心,忙不迭就想收回来。 而她不想入宫的决心也从未动摇过,以前或许还觉得叶弛是自己另外的生路,现在无疑是直接走到了死路,自是说什么也不肯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进宫的。”阮心唯定定地看着叶弛,见他神色之间有些许犹豫,便不想再同他讨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胸无大志,又鸡肠小肚,要让我跟别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分享一个人的宠爱,迟早会搅得你后宅不宁,你还是另找个大度能容人的吧。” 叶弛见她就要起身,忙收紧了手臂,不管不顾道:“没有别人!就你一个!就你一个还不行么!” 阮心唯虽然不知道他后宫留的女人是圆是扁,不过总归听说过一些,对于他说出来的话只当一时冲动,道:“皇上之前也说了,后宫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就连选秀也是遵从祖宗规矩,这话可别再乱说了。” 叶弛听她一口一个皇上叫着,心里十分不痛快,见她执意不肯听信自己半句,也敛起来神色:“你这是非要跟我划清界线?” 阮心唯没有明说,顿了顿又给他雪上加霜:“皇上若顾念我们相识一场,明年选秀之际就请高抬贵手把我名字划了吧。” 做梦!叶弛心绪起伏,捏着拳头忍了好半晌才没把她那张气死人的嘴给封上。(ω) “软软,虽然有些事我身不由己,不过我让谁进宫,谁也不可能拒绝的。”叶弛的话里隐含了几分威胁之意,他紧盯着阮心唯的表情,害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看见她晕红的眼眶,当即就有些不忍心,“我并不想逼你,我们原本可以好好的不是么?” 阮心唯被他一激,当即就在心里骂了句“好个屁”,他把自己骗得团团转,要不是中途出了岔子漏了陷,这人估计就打算把自己一直骗进宫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就不得不跟着他的一堆女人一起围在他身边,这个人就是一只臭不要脸的大猪蹄子! 阮心唯当了回冤大头,现下可不会轻易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回来,当即狠狠擦了一把不争气的眼睛,从他臂弯间挣脱出来,取下耳边的粉玉髓耳坠放在了他掌心。 “皇上是一国之君,想做什么我自然不能阻拦,那就请君自便!” 柔软的手指从叶弛掌心掠了过去,叶弛都未来得及收手,就被她溜走了。 叶弛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只是自己脾性一上来也就没注意,见状又是一阵后悔不及,连忙由身后抱住她,堂堂帝王做足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阮心唯掰了一顿他的手没掰开,感觉自己都快被勒断气了,右手触到一旁自己掉落的绣鞋,也没看清照着自己面前就抡了上去,正好打在叶弛的脑袋上。 叶弛懵了一下,下意识松了手,阮心唯也顾不上看他什么脸色,蹬上鞋子就走,连头都没回。 分卷阅读7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外面的人隔了好半天才看见叶弛出来,那脸色黑得都快赶上过境的乌云了。 庞大海望了眼气冲冲跑走的阮心唯,又回过头来看叶弛,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 “闭嘴!”叶弛一把甩上帘子,语气仿佛一点火就能燃起来,“回宫!” 第35章 噗通一声掉下来 叶弛出宫的次数少了以后,往太师府赏的东西倒是没减,府里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东西是给谁的。只不过阮心唯现在连看都不看了,就连之前那件白狐围脖都觉得刺眼,让绿衣收拾了起来,只用姒娇送来的那些。 转眼便已入了冬,过几日就是姒娇和方乔远大婚,阮心唯绣作贺礼的比翼图也完成了,只差拿给工匠师傅装裱起来。 手头没了事做,阮心唯就容易发呆,像被抽了魂一样,少见生气。 全家人看她这样,都由不得担心,可是罢了又见她能吃能睡,也没掉二两肉,也不知说什么好。 谢夫人见她时而愁眉不展,隐约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可也束手无策。皇上若没瞧上他们闺女还好说,如今一眼看见的事儿,将来想要蒙混过关那也是不可能了。 阮心唯心里何尝不是清楚明白,可是终归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虽说如今这世道三妻四妾是常态,可她自幼却处在阮太师夫妇夫妻和睦的环境里,想象一下那种跟别人分享还要摆出大度的样子,她只觉得还不如孤独终老。 况且那宫中选秀何曾消停过,等到美人迟暮,谁又能保证她不会沦为那后宫被冷待的一个呢。 有了这个觉悟,阮心唯打的主意就更加坚定了,虽然心里到底有些放不下。可常言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等到明年选秀之期,叶弛看到那些莺莺燕燕,大抵也就会把自己忘了吧。 阮心唯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窗边飞回来的雪球,终究没去搭理。 很快到了姒娇大婚这日,阮心唯跟着谢夫人去给姒娇添妆,看着难得敷上胭脂戴上首饰的姒娇,也是一阵感慨。 虽然姒娇和方乔远这门亲事还说不好是两情相悦,不过有侯府和将军府的地位,婚礼一应事物都是齐全的,就是再外人看来,也没有什么被诟病的。 姒娇的婚服是从玉秀坊定制的,因着她跟阮心唯这份交情,谢夫人特意让坊中的绣娘们停了手头的活计,专程赶制出来,一针一线可谓用心。 阮心唯看着都有些羡慕,她以往还跟谢夫人玩笑,将来的嫁衣一定要让她娘亲自所绣,现在看来…… 阮心唯想到什么,略合下眼皮,又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扫了别人的兴,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天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阮心唯紧了紧围脖,看见庭院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景象,自己总不能触了别人的霉头,赶紧拍拍脸振作起来。等她回去的时候,花轿已经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将军夫人正忙着指挥左右。 按习俗,新嫁娘要“哭上轿”,可姒娇憋了半天除了沉默只是沉默。 将军夫人也忍不住摆手:“算了算了,这丫头打小从马背上摔下来都不吭一声,还指望她哭什么,就这么着吧!” 周围都是近亲好友,闻言也都笑了,就说不哭便不哭吧,热热闹闹上轿也没什么不好的。 姒娇没有兄弟,便由姨家的兄弟背上了轿,在炮仗鼓乐声中随着方乔远的高头大马晃晃悠悠地往侯府去了。 阮心唯虽以好友身份来给姒娇添了妆,不过侯府也是她爹的同僚,以宾客身份少不得还要去侯府吃筵。 婚宴上的宾客络绎不绝,阮心唯都不认识,一径跟着谢夫人到了女眷那边。 来恭贺的大多是京中的官员,叶弛的到来倒让老侯爷和方乔远受宠若惊了一番,也不知叶弛是打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主意,连忙迎人上座。 叶弛摆摆手道:“我也是微服出宫,顺便来贺礼,你们不用客气,免得惊扰了府上的客人。” 方乔远闻言,连连称是,可是言语行动之间还是少不得要照应着一二。 叶弛未免见多了朝中的大臣引得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这边,所以进了门后就一直坐在小偏厅里喝茶,心里自然也急着想去找阮心唯,可又一想她可能还在姒娇那里,都是女眷也不方便,只得打消了念头。 拜过堂又走过一系列流程,本来就天短的天色也晦暗起来,府里上下及早点上了灯,深红浅粉的灯笼照得院子上下亮堂堂的,到处都充满着欢喜的气氛。 晚上的贺郎酒才开始,阮心唯也不好提前离席,所以吃过一番酒去隔壁的暖阁坐了一会。随着暖阁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人脑袋里有些嗡嗡的,她便起身去外面了。 分卷阅读7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浓黑的夜色笼着一片蒙蒙雾气,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冬天的庭院也显得空荡荡的,枝头的寒梅还未经历苦寒,打着花苞还没绽放,已隐有香气袭人。 阮心唯披上绿衣带出来的斗篷,见前面的曲桥两边都挂着成串的灯笼,离远看着如梦似幻,便提步往前走去,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路过的灯柱。 及近尽头的假山,阮心唯还打算从中间的小石阶上过去,却听到上面隐隐的说话声,凝神细听,觉得十分耳熟。 “哎哟,这大风天的,您坐这外边岂不要冻坏!” “你可真烦人!” “是是是,老奴烦人!老奴已经叫人备了解酒茶,皇上先回去喝两口?” 阮心唯仅是听到说话的声音,沉静了多日的心绪就不由自主动荡了起来。听到上面传下来的脚步,更是有些发慌,忙左右四顾,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却已经来不及了。 叶弛扶着庞大海从假山之间走出来,刚好就看见仓皇扭头的阮心唯,酒醉微醺的眼里霎时就像点亮了两束光。 “软软!” 阮心唯只当自己没听到,埋着头径自往前走着。 这些日子没见,叶弛心里着实煎熬,好不容易借着这个机会想来见见她,却见她又是一副死都不打算认自己的模样,被酒液蒸腾的情绪顿时翻滚起来,站直身提高声音道:“阮心唯!” 两人相识了这么久,叶弛倒从未连名带姓地叫过人。阮心唯乍一听,心里就突了一下,直觉他的语气也没有多平静,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叶弛也来了气,当即就让人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随行的护卫哪里不知阮心唯现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往她面前雄武地一站,下一刻却苦了脸,抱着拳头朝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又博取同情的表情:“还请姑娘留步。” 阮心唯没办法,只能调转步子站到叶弛面前,见他闲散慵懒,随便抬下手就能使唤人,气得胸口都塞了一下。 庞大海品了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挥挥手把周围的人都带了下去。 有旁人在,阮心唯尚且不在意,现在就他们两个,她也不想装什么样子,闷不吭声连礼都没行。 叶弛似乎喝得有点多,脚步虚浮神态懒散地倚在围栏边上,只顾歪头看她的面容。 阮心唯被他看得招架不住,绷着脸冷淡道:“皇上若没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叶弛没有挪开视线,支着额角叹道:“你可真够狠心的,一个多月未见,竟连半分想念都没有。” 阮心唯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思占了上风,闻言只是微低了脸,掩藏着自己所有的表情。 叶弛本也没有同她冷战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她坚决地挡在了门外,一见着她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讨她原谅。 阮心唯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视线放在一旁被风吹得飘荡的灯笼上,默念着道德经不想再让他的话左右自己的心思,一回神却发觉他不知何时靠了过来,颀长高大的身躯杵在面前,眼睛看下来的时候十分具有压迫力。 阮心唯下意识往后退去,叶弛却一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身前。他虽然喝醉了,力道却大得很,一只手箍在阮心唯腰间,叫她动弹不得。 叶弛看着她左拧右拧不得法,勾着嘴角看得十分有趣,心思一坏又用力将她往前紧了紧,她柔软的胸口撞在自己胸前不停蹭动,叶弛觉得浑身都开始冒火星子了,连忙抱住她轻哄:“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我已经一个多月不见你了,好想你……”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阮心唯耳边,夹杂着低沉带着醉意的嗓音,让她由不得想缩起脖子捂耳朵。 若在这之前,阮心唯或许会被他招惹得没有招架之力,现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心里的警钟只会敲得更响,生怕自己被他蛊惑受他蒙蔽,然后拜倒在他龙袍底下。所以听着这话,阮心唯反而像受了惊吓一般,忙不迭就要挣扎着逃脱。 叶弛酒劲儿上来,也比平日固执,她越是挣扎就越不想放手,继而瞥见她已经酡红的脸颊,心思一动便俯下身去。 阮心唯脸一偏,他滚烫的唇扑了个空落在了耳边,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攻势,而是流连不已地摩挲着向她的唇边移去。 阮心唯感觉到从耳边开始灼热的濡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他薄唇覆过来的时候,一狠心一闭眼,呲着细白的贝齿就啃了他一口。 叶弛吃痛嘶了一声,手上也下意识松了力道,阮心唯趁机狠狠将他推了开来。 只是叶弛站在围栏边上,没收住后撤的力度,晃了下胳膊竟从边上栽了下去。 入冬的天气,湖面上还结着一层薄冰 分卷阅读7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叶弛直接砸了下去,接着就听到咔擦几声碎裂,冰层散碎,人就跟着沉了下去。 阮心唯呆了一瞬,急忙就去捞人,守在边上的庞大海也听到动静,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带人跑过来,见状就直呼祖宗,手忙脚乱地指使着人去捞。 叶弛会凫水,也没泡多久,只是一上岸吹着夜里的寒风,就跟刀子刮在肉上一样,冻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了。 阮心唯忙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过去,也没顾上计较叶弛顺势抓住自己的手,只是满眼担忧地看着他,也怕自己鲁莽的举动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到时候连累家里的人。 叶弛被这冰水一泡,仅有的一点酒劲儿也没了,脑子倒比平常还清醒,他喘了口气朝还在咋咋呼呼的庞大海道:“嚷什么,大喜的日子不要惊动旁人。” 庞大海知道他意在维护阮心唯,当下只得闭上嘴。 阮心唯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担心又害怕地揪着袖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事,我去换身衣裳,你等我一下,别再跑了好不好?”叶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冰冷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冻得唇色都有些发青了。 阮心唯看着他这副样子,也顾不上生之前的气了,愣愣地点了下头。 叶弛呼了口气,心道这次怎么也得抓住这误打误撞的苦肉计了。 第36章 因为叶弛的交待, 所以后院的事情也没声张出去。 方乔远看见叶弛略显狼狈的模样, 虽然好奇却也没多嘴问, 尤其见阮心唯也在旁边,帮着张罗了一下就走了。他今日是新郎官, 前头也走不开,想必皇上也不需要他。 阮心唯等得叶弛收拾干净,看见他没有大碍,心里才松了口气,转而也有些说不出的憋闷,意识到她在叶弛面前不得不低头。 叶弛就是身体底子再好,也架不住寒冬腊月结成冰的水那么一泡,换上衣服喝了一碗姜茶, 才觉得四肢暖了回来。 他见阮心唯进来后就默不吭声在旁边磨脚尖,一副明知有错却又难于承认的样子,禁不住就想笑。 等人都出去了, 叶弛朝她伸出手, “离我近一些?” 叶弛的尾音掺杂着一丝询问, 似乎害怕阮心唯再度拒绝自己。 阮心唯犹豫了半天,慢慢往过去蹭的时候, 十分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叶弛自不可能怪罪她, 不然也不会把事情压下来了。 “没怪你。” 阮心唯见他这么大度,反倒有些不知怎么办了, 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码归一码, 虽然自己不小心推了他,可他骗自己也是事实,万不能就这么抵消了。 叶弛还不知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以为她还在为这事心怀有愧,于是温言道:“软软,我不怪你,今天这事也是我咎由自取,就当我像你赔罪了好么?要是你觉得不够,我再出去跳一次?” 阮心唯给自己洗了半天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嘀咕了一下。心道可不是你咎由自取么,你要不是想占便宜,哪里会被她推下去。 不过阮心唯随之又觉得他的话傻里傻气的,堂堂一个皇帝,说起这赖皮话来一点不生疏,也不知是熟能生巧还是生来就能说会道。 “你既没事,我就走了,我娘该找我了。” 叶弛见她一下又转了态度,端着茶碗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抖,还冒着热气的姜茶一下全倾在了手背上。 阮心唯看见了,赶紧帮他把茶盏放到一边,随即去看他的手背有没有烫伤。 “手冷,有点发僵。” 阮心唯听到他语气里带着的抱歉,顿了一下起身道:“我去叫大海……公公取一些烫伤的药膏来。” 叶弛用这苦肉计可不是要让她脱离自己眼跟前的,闻言只道:“小伤罢了,不用不用!” 阮心唯可不敢大意,他现在身娇肉贵的,掉一根头发都是大事,这都烫红了,他要是秋后算账可怎么好。 叶弛见她要走,一时心急便伸手去抱她,只是人还坐在床沿上,往前一倾直接压着她扑到了地上。 “啊!” 门外的庞大海一直小心地注意着里边的动静,听到声音后立马推门进来,待看清地上相叠的两个人后,哎哟了一声又急忙掉转头跳了出去,顺便连要进门的绿衣都挡了出去。 宽阔的身躯 分卷阅读7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整个压过来,阮心唯差点没喘上来气,她动弹不得,只能羞赧出声:“你快些起来!” 叶弛感受了一下那玲珑娇躯,怕太过火了又招她生气,于是见好就收,往旁边一翻身站了起来。 阮心唯随即起身,咬牙揉了下胳膊肘。 “磕疼了?给你揉揉?”叶弛说着已经上手了,压根没有征求她同意的意思。 阮心唯看着他一脸柔情的样子,默不作声把胳膊缩了回来。 “难道真要我再跳一次湖,你才能跟我说句话?”叶弛叹了口气,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着实猜不透她的心思,“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阮心唯捏着手指头,低垂着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不听就随你了。” 她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叶弛哪里敢真的就强取豪夺了,那样还不得被她恨一辈子。 “我也说了,你期望的我都会给你,便是这样也不行么?” 阮心唯听着他隐隐有些哀求的语气,抬眼瞥了他一下,觉得他就是说大话。要是他真能做得到,这选秀又怎么会有存活的机会,可她也知道,这么僵着确实解决不了问题。 阮心唯犹豫了半天,捅了捅袖子,认真地问叶弛:“是不是无论如何,我明年都会留在宫里?” 叶弛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阮心唯看他的神色,却也明了,心想与其担忧后面没影子的事情,还不如趁现在他对自己还稀罕着,赶紧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我说什么你都依我?当真?” 叶弛看她歪着脑袋,眸光慧黠,整个人又透出光彩来,忙不迭点头:“依你依你都依你!” “现在就我们两人,也没别的人见证,皇上就是金口玉言反悔了也没人知道的。” 叶弛急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皇上” 叶弛一听她叫自己皇上就觉得心里没底,有点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不要叫我皇上!” “……”阮心唯憋不住想笑,又急忙忍住了,只好换了称呼,“你不妨给我一道圣旨,我也有保障。” 叶弛愣了一下:“出宫没带玺印……” “那就回去写呗。”阮心唯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笨”的眼神。 叶弛摊摊手,无可奈何地应了下来,“那写什么?” 阮心唯想了想,转而跑到一旁拿了纸笔过来,塞到了他手里,“我说你记!” 叶弛看她一副精于打算的模样,无奈不已地铺开纸道:“说吧,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阮心唯抬了下弯弯的眉毛,托着下巴看着他的笔尖,悠悠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骗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我生辰要记得,我花钱要舍得,我打扮要等得,我生气要忍得。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欺负别人的时候你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如有违反以上任何一条,就立马放我离宫回家!” 叶弛龙飞凤舞地写到最后,一下顿住,眉头开始打结。 阮心唯催他:“快写啊,要是不加一个违反规则的惩罚措施,那这规则还有什么用?” 总归都是她的道理,叶弛自找的,只是嘟囔道:“这要是哪天我没梦到你,不也成了违反规则?你这就是耍赖皮。” “那你可以不答应啊。”阮心唯说着便要抽走他手下的纸张。 叶弛连忙护住,差点吼出来:“我又没说不答应!”做梦的事情,自己不说谁能知道?反正这以后无论梦没梦到,都说梦到就对了! 阮心唯见他把那纸护得跟个宝贝蛋似的,被他骗过后淤积的郁气才彻底发散出来,觉得这种踩在天子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你就是来克我的!”叶弛看着她窃喜的模样,牙根痒痒,待要去抓她的手,却又扑了个空,顿时有些不满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了,连手都不给牵一下?” “这才是样板,等明日盖着玺印的圣旨送到太师府再说吧。”阮心唯收起自己白皙的双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提醒,“记得要依样誊写上去呀,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一个字,不然要打回重写的。” 房门关上,屋里徒留叶弛一个人坐在榻上,对着一页无厘头的条件发懵,半晌才轻笑出声。 分卷阅读7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婚宴散后,阮心唯跟爹娘一道坐马车回去。 谢夫人见她一路上都扬着嘴角,心花灿烂的样子,仔细瞧了好几眼,问道:“遇着什么开心事儿了?” “没有啊,忽然觉得挺好玩的!” 阮太师和谢夫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不过,等到第二天他们就懂了。 叶弛的效率倒是挺快,大概是受够了这些日子以来阮心唯对他的冷待,一刻也不愿多受煎熬了,昨日回宫后就拟好了圣旨,今天一早就让庞大海送来了。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旨,庞大海也是第一次见,哪里敢当众宣读,亲自交给阮心唯也就完成任务了。 谢臻看着圣旨上的内容,啧啧称奇:“皇上是真敢写。” 阮太师哭笑不得,又隐隐忧心:“软软,他好歹是皇上,凡事可别太过。” 阮心唯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圣旨,闻言自若道:“您放心,我有分寸,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连累咱们家的。” “这叫什么话!”阮太师不甚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手里那道圣旨,头一次觉得自己对叶弛的了解少得可怜。 谢臻从头至尾都是个看热闹的,虽然一开始对于叶弛的隐瞒也有些不忿气,不过看到他如今这这些举动,只是一个劲咋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谢夫人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那你这物又得被哪物降住?” 谢臻听她说得多了,耳朵都开始起茧了,闻言只管坐下喝自己的茶。 谢夫人哼道:“你就犟着吧,等过年回家,看你怎么跟娘交代。” 谢臻一想要被自己亲娘唠叨一个正月就脑壳疼,面朝阮心唯双手合十:“保佑你外祖母今年不要再让我去相亲了!” 阮心唯心情正好,抱着手里的圣旨翘了下手指头,抿嘴笑道:“准了!” 谢臻旋即就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谢夫人见他们这么自欺欺人,无奈地摇了下头。 第37章 有了这道圣旨傍身, 阮心唯恍惚觉得自己能横着走了, 往日的郁气一扫而光, 看谁都觉得顺眼。 谢夫人见她心情好,自然也高兴, 至于她跟叶弛的事情却也难说。不过她跟阮心唯想得差不多,所以也没太多的顾虑,只是时不时也提醒阮心唯一下,不要被惯得没边了,还真的要爬到皇上的脑袋上了。 叶弛打那天回去后也忙了好一阵,等得封笔之后才得以脱身。而阮心唯这几天吃好睡好心情好,几乎已经把他忘没了。 到了腊月的时候,酝酿了许久的大雪才纷纷扬扬飘下来, 一夜之间就累了有寸高,满城银装素裹,乍一开门还有些刺眼睛。 阮心唯特意嘱咐人不要扫了自己院子里的积雪, 就是绿衣往来进出, 都得沿着边角走, 要是落个脚印在中间,还要被她数落一顿。 谢臻有时候要给她拿个什么东西, 站在庭院外面下不了脚, 急得没好气:“不就是个雪么,还不兴人踩了!” 阮心唯听他在外面吼, 才慢悠悠从窗前回过身,裹着斗篷走出来。 谢臻见她踩了雪, 正待提脚,却被她一声喝住:“你不许踩!” 谢臻晃了两晃,差点从一旁栽倒,见她只是接过自己手里带的零嘴,眉毛一竖不满道:“怎么就许你踩了?” “我不让人扫了就是想留着自己踩的,你们先不要进来!” 谢臻对她孩子气的行径十分无奈,狠狠地揉了把她的脑袋,当着她的面站里边踩了好几脚,然后一溜烟跑了。 阮心唯跺了跺脚,把东西拎回屋,在院子里雪白无痕的雪地上来回走,全留上了自己的脚印。 绿衣从厨房提着早点回来,见状只能站在边上可怜巴巴地征求意见:“小姐我能走了么?” 阮心唯看着满院子都是自己的脚印,这才大发慈悲放了行:“进来吧。” 绿衣急忙提着篮子进来,脚底踩在一处已经结了冰的地砖上,差点滑了一跤,还是阮心唯扶了她一下。 绿衣分着两脚,都有些心有余悸,道:“小姐既过了瘾,我就让人把这雪扫了吧?不然等人走得多了垫瓷实了,都要冻成冰了。” “扫了的雪都不干净了,我还没堆雪 分卷阅读7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人儿呢。” 绿衣见她玩心不减,知道劝也白劝,便依她了。 因为下雪天,到正午的时候也没见太阳,纷纷扬扬的雪花反而飘得更密集了。 阮心唯采了些初绽的寒梅,打算用来泡茶,一晃眼看见枝丫上雪白松软的积雪,便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 沁凉的雪融化在温热的掌心里,倒不至于太刺骨。 绿衣从梅林间出来,就见她已经徒手团了个雪球,正待劝她两句,就被迎头砸了一下。 “小姐!夫人说了不让你沾雪的!”绿衣晃了晃头发上的雪沫子,见她非但不听,还要再动手的架势,连忙往旁边躲去。 阮心唯丢出去的雪球砸在了旁边的树枝上,覆满枝头的雪被砸得刷拉拉抖落,全落在了途经此地的人身上。 阮心唯随之听到熟悉的一声“哎哟”,接着便是庞大海焦急的声音:“皇上您快往边上些!” 阮心唯偏头一瞧,见真的是叶弛,偷偷吐了吐舌头,把手里的雪球藏在了背后。 叶弛抖干净掉到肩上的雪,微抬头看向站在稍高处的阮心唯,俊逸的脸庞被雪色衬托得越发明朗了几分,漆黑的眸光神采奕奕。 他掉砖头,几步就走到了阮心唯跟前,眼底藏着笑意,“一来就见你调皮捣蛋,可见这些日子你是把我忘了个干净。” 阮心唯可不敢承认,背后的手一松,丢了手里的雪球,托着他伸出的手掌走下来。 “你怎么来了?也没人通知我。” 叶弛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手指,听到她略带抱怨的语气,笑道:“不是你下的命令,谁都不能进你的院子么,别人又怎么通知你。” “那你不也擅自进来了。” “那可糟了。”叶弛偏过身,几分认真地看着她,“你怎么罚我?” 没见过上赶着讨罚的人……阮心唯嘟了下嘴,觉得他就是个怪人,待要抽手,却没抽动。 脚步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叶弛见她瞅着没脚印的地方还要专程上去补一脚,有趣又可爱,眼神锁着她都没移开过。 众人见两人气氛正好,都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搅。可阮心唯觉得他比自己的娘还管得宽,她要一碰围栏上的雪,就被他拉了回来。 “你可烦人了,你还是走吧。”阮心唯特意不让人把雪扫了,就是想过过手瘾的,可他来了碰都不让自己碰了。 叶弛见她板着嘴,真心实意地不欢迎自己了,团了个雪球递到她面前,“喏,给你看一眼。” 他说看一眼还真是给看一眼,阮心唯要伸手拿的时候他就挪开了。 “雪这么冰,碰多了落下病根有你受的。”叶弛团了几个雪球,在围栏上摆了一排。 阮心唯伸出指尖戳了戳,道:“那你帮我堆个雪人,我就满足了。” 叶弛闻言,把两个雪球一垒,折了两根树枝插在两边,道:“这多简单。” 阮心唯哭笑不得,拧了他一下,“我要大的!要半人高的那种!” 叶弛当即也没二话,团了个大点的雪球,放在雪地上滚着,庞大海他们见状要上前帮忙,还被他嫌弃碍事给挥走了。 阮心唯看着他半弯着腰在雪地推着个雪球四处滚,没有半点身为皇上的自觉,这才觉得两人之间回到了初时那种没有隔阂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能不能长久。 阮心唯伸手接了几片扬洒下来的雪花,吐出一口惆怅的气息。 叶弛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天,身上还出了一身汗,堆的雪人也是依葫芦画瓢。阮心唯近前一看,根本就是一个锥上顶了一颗球,当即就笑弯了腰。 那雪球在上面也立得不稳,咕噜一下就滚落下来,磕在阮心唯的脚面上,砸得稀碎。 叶弛把她从雪堆里拔/出/来放在一边,又要蹲下身去帮她拍脚面上的雪。 他这边般放低姿态,倒让阮心唯怔了一下,连忙后退了几步。 叶弛一手护住她的腿弯,几乎是让她坐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她绣鞋上的雪弄干净了才直起身。 虽然阮心唯要了那道圣旨做保障,可现在亲眼看着他这般细致的做法,还有些受宠若惊。 分卷阅读8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叶弛见她发愣的样子,勾了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阮心唯抓住他的指尖,合下卷翘的眼睫,轻声问道:“你到底喜欢我哪儿呢?” “不知道。”叶弛对上她充满疑惑的眼神,笑了笑,“我就是看着你挺喜欢的,别人都不行。” 阮心唯觉得,喜欢一个人必然是看中对方身上某一处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喜欢了呢? “我长得漂亮?举止可爱?”阮心唯似乎就要问出来一个结果,捧着自己的脸微歪着头,一点不脸红地数出来诸多理由。 叶弛被她问得只是一个劲儿笑,罢了才捏着她的脸蛋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清纯不做作地直夸自己漂亮可爱!” 那不就是说她臭美?阮心唯哼了一声:“夸自己怎么了,那是有才夸的,没有就是夸也夸不来啊。” 叶弛忍着笑点头:“嗯,对,你说的都是事实。” 阮心唯看了他一顿,觉得他不像说假的,摇头叹了口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怎么就偏偏吊在我这里了呢?那你以后得放弃多少花花草草啊。” 想要独占一切的是她,现在为他可惜的也是她,叶弛都不知道她脑子里怎么想的,戳了戳她的脑门道:“反正花花草草都被你隔绝在大门外了,我这后半辈子可就剩你一朵花了,你可得负全责。” “那我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叶弛听见她的嘟囔,眼一瞪作势就要敲她。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天子,怎么到她这里就被嫌弃成这样了? 阮心唯心想那皇上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没见比别人多出什么来,不见得人人都要为此趋之若鹜。 不过嫌弃归嫌弃,阮心唯还是亲自用采摘的红梅泡了一盏茶给叶弛。 叶弛接过茶盏的时候,便趁机抓着她的手占便宜。 阮心唯好不容易挪开手,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纳闷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这么……” “我怎么?” 叶弛跟没事人一样看着她,半点不为自己的登徒子行径感到难为情。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阮心唯有时候也真的怀疑这人前前后后根本就是两个人。 阮心唯摇了摇头,揭开茶盖抿了口茶。飘荡的梅花瓣贴在她唇上,小小一朵正在唇缝中央,好似点缀了一抹胭脂。 阮心唯正待把花瓣抿回去,叶弛蓦然从旁边探了过来,微一偏头,牙齿轻合,咬走了她唇上的梅花。 阮心唯愣了一下,看见那枚本属于自己的梅花在他唇边蓦然一现后被嚼入口中,脑子里砰地一下像炸开了烟花,晕晕乎乎的。 叶弛见她像上了蒸笼的馒头,滋滋地冒着热气,只觉得口中的梅花瓣甘甜生津,回味无穷。 第38章 到了腊月, 天气越发添了几分凛冽的寒气。谢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 趁着雪停之后张罗起来打算回洛阳。 谢靖也来了京城, 只不过这次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俏生生的姑娘。 众人见了都不言自明,暗道谢靖这眼光确实不错, 姑娘虽然是绿林起家,自幼长在山寨里,不过言行举止倒不像常人想象中那般毫无礼数,也是落落大方的美人一个。 阮心唯瞧着她跟姒娇一般有着一股英气,不过比姒娇外向多了,杏眼流转间还带着一股狡黠,看着古灵精怪的,就连名字也十分简洁利落, 因在家中排行最小,便叫小幺,姓林。 林小幺是个自来熟, 与府里的人说没两句话就能炒起气氛来, 而谢靖就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 大多时候都是以听为主。 阮心唯怎么看,都没想到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七舅, 居然会喜欢这种外向活泼的姑娘, 难道又是人不可貌相? 她想起来叶弛那前后不一的样子,不禁感慨地点着脑袋。 因为明日谢臻他们便要启程, 吃过饭后众人闲话了一阵,便叫人安排去客房歇息了。 阮心唯进屋看见自己摆在架子上五花八门的东西, 便问绿衣:“你说我要不要给七舅妈什么见面礼?” 绿衣道:“这样算起来,小姐你是晚辈,岂有晚辈给长辈送见面礼的道理?” 阮心唯想想也是,可又觉得七舅不辞辛苦追来的七舅妈怪惹人喜欢的,所以总想送点什 分卷阅读8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么表示表示,便沿着架子翻腾,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东西。 正在此时,林小幺却主动登门了,阮心唯脱口便喊了声“七舅妈”,喊完才觉得这样有些唐突了,抱歉地笑了笑。 林小幺听到后咯咯笑了几声,嘴角和眼睛都变成弯弯的月牙,看得出来是真心受用这个称呼。 阮心唯见状,也就不多讲究什么了,后面喊得就顺口了许多。 阮心唯方才还跟绿衣说着见面礼的事情,没想到林小幺倒比她还记得清楚,回了屋后便收拾了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给她送了过来。 阮心唯见她也少戴首饰,便送了她一些自己缝制的香囊,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我习惯了舞刀弄枪,倒从来不知道这些小玩意也能做得这般精致,你的手可真巧!”林小幺说着便把香囊别了起来。 阮心唯见她喜欢,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然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接下她送来的那一大堆东西。 林小幺坐着跟阮心唯说了一会话,临走的时候又从腰后抽出来一个装订得十分精致的小册子,还有外盒装着。 阮心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却见她把小册子塞到自己手里,有些神秘道:“这是我缠了你七舅好久才得来的好东西,不过是拓印的,真迹是我的私藏。我想着你也快嫁人了,就当提早送给你作入门了!” 阮心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送她出了门后回屋去看那本神秘的小册子,暗想上面会不会也是什么俊俏郎和大美人。她打开外盒上面的搭扣,只见精致的外皮上还写着四个工整的字花营锦阵*。 “是自己编的传奇小说么?”阮心唯翻开外皮,印入眼帘的却是两具栩栩如生,紧密相交的光裸躯体,就连私密的部位都刻画得十分细致。 阮心唯目瞪口呆,听到绿衣开门的声音,才猛然回神,啪一下合上册子塞到了枕头底下,捂着发烫的脸无措地踱着步子。 “小姐?”绿衣把铜盆放在架子上,正要唤她洗脸,却见她的脸像个烫红的柿子一样,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小姐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阮心唯有口难言,只能对着窗口吹冷风,心里对谢靖的印象瞬间崩塌。她以前偷偷画那“百美图鉴”都怕被谢靖知道说她不务正业,没想到这位严师居然亲自执笔描画那种图! 阮心唯连连念了几句“人不可貌相”,又感慨着林小幺对谢靖的影响力,直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DWSNZL/。  阮心唯可不敢把这小册子随便放,快要睡觉的时候还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压在了自己放宝贝的箱子底下,锁得死死的,打死都不想让它重见天日了。 第二日约莫巳时,谢臻他们收拾好动身,谢臻扶着车辕,看见谢靖和林小幺相携而来,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老七这回都要娶媳妇了,那老太太肯定要加紧摧残我了,大姐我能不能不回去了?” 谢夫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挺能耐的,让你自己找你不找,非得老太太亲自给你安排,你自个儿担着去吧。” 谢臻转而指着谢靖埋怨:“老七你也太不厚道了,说好的一起打光棍,你半道就弄个媳妇回来,还有没有人性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谢靖不动声色,为了媳妇兄弟也不要了。 阮太师看了看天色,催促他们上车:“趁着天还晴着,早些启程吧,给老太太他们带声好,等到正月了我们再去洛阳看他们。” 谢臻张罗好跟着的车队,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谢靖站在车边,先让林小幺托着自己的手上去了,才又想起来什么,转头走向阮心唯。 “七舅有事交代?”阮心唯愣了愣,见他蹙着眉像在用力想什么事情。 “我想起来,上次来时看过你画的那副画,那画像上的人好像是皇上。” “……”阮心唯抬头看着他拧眉思索的模样,欲哭无泪,心想您老想起来得可真是早。 谢臻撩着半拉帘子在那里笑:“这皇上也是走运,要是早被你想起来说漏嘴,哪能瞒那么长时间。” 知情的人也都不由暗暗叹气,对谢靖这记不住人的老毛病着实无奈。 送走了谢臻,太师府也显得不是那么热闹了,阮心唯只能窝在屋子里跟雪球说说话。 休沐的日子,叶弛也不用日日早起上朝,所以出宫的时候也多了起来 分卷阅读8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偶尔还能到他的那栋宅子里走动一下,不过也是一个屋子换到另一个屋子罢了。 阮心唯往瓶中插了几支新采的腊梅,满屋子也找不着乐子,见叶弛兀自盯着棋盘,左右手互奕都能不亦乐乎,十分费解地问:“你自己跟自己下有什么意思?” “人最难打倒的是自己,如此对弈也能体会出一番道理。” 阮心唯现在可懒得听他说道理,故意伸出指尖拨了下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了叶弛的阵脚。 叶弛抓住她捣乱的手,见她剪下来的一堆花枝叶片,笑问:“无聊了?” 阮心唯甩了甩手,没甩开,偏头看向明亮的窗户,叹道:“冬天过得好慢啊,哪儿都去不了。” “那是你不出去,不然哪有去不了的地方。”叶弛见她坐在屋里都捅着暖手筒,窝在榻上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不由就想抱到怀里揉一揉。 想罢,叶弛就起身绕到了阮心唯这一头,手一环将她整个圈住,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兔皮坎肩上蹭了蹭,叹道:“确实挺暖的。” 阮心唯耸耸肩膀道:“可是你好重。” “我都没压着你就重了。”叶弛瞥了她一眼,把头整个放在了她肩上。 两人抱在一起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的被风擦过窗棱的沙沙声,就开始昏昏欲睡。 阮心唯忙摇了摇头道:“不能睡着了,我晚上都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白天又起不来。” 叶弛醒了醒神,也觉得白天睡得太长怪没精神的,于是正起身来,“那出去走走吧,现在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想必街上也热闹些。” 阮心唯犹豫了一下,实在是呆着没事干,才慢悠悠挪出了房门。 一出门,冰冷的风就吹在脸上。阮心唯紧了紧斗篷,把自己的脸都蒙小了一半,叶弛要牵她的手都找了好半天。 阮心唯一开始还不情愿,触到叶弛温热的掌心,才忙不迭给他全塞过去。 叶弛捏了捏她微凉的指尖,蹙眉道:“穿得这么厚,才从屋里出来手就是凉的,上次还敢玩雪。” 阮心唯天生是冬凉夏暖,只有来小日子那两天觉得难受了才会后悔平时没注意保暖,现在跟她说也只是白搭。 叶弛见她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握紧了些,避开人多的地方,沿着街道信步闲逛。 珠光宝气关了门,周围的古玩、首饰店铺好似才活络起来,不少人赶着这两日备年节的礼。 叶弛晃了晃阮心唯手,问她:“过年想要什么礼物?” 阮心唯想也不想就道:“压岁钱!”说着已经朝叶弛伸出了手心。 “掉钱眼儿里了!”叶弛拍了下她的手心,心里还是暗暗合计起来。 走了一阵,阮心唯才觉得热了起来,就想把斗篷上的帽子掀下去。 叶弛摸着她有些潮湿的额发,硬是止住了她的动作,“刚出了汗就摘帽子,仔细吹得头疼。” “那我们去茶馆里坐会儿吧。”阮心唯穿得厚,觉得走了这一会就乏累了,出了汗也不好受,看到前面有家茶馆还开着,率先迈开了步子。 街道上的雪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马压得成了冰,阮心唯没留神就打了下滑,吓得叶弛连忙一步跨上前逮住她。 阮心唯将将稳住身形,就见面前抬过去一顶轿子,前后两个轿夫也遭了罪,连带着轿子咚得一声掉在地上。 阮心唯正待想这冰天雪地谁家还用人抬的轿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个尖利的声音骂道:“怎么抬的轿子!是想摔死我不成!” 轿帘一把掀开,是崔笑怒气冲冲的脸。 阮心唯见状,赶紧背过身,生怕崔笑不分青红皂白又揪着自己开火。 崔笑打从进了王府的日子就没有一天顺遂,今日回娘家又听了白氏一堆埋怨,已经攒了满肚子气,又被这么一摔,直接爆炸了。 她看见阮心唯在旁边,就以为是她冲撞了自己的轿子,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又是你!阮心唯!你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阮心唯是真冤枉,由来都是她不分对错逮着人就咬,自己何曾主动招惹过她,这人真是无理取闹。不过阮心唯可不想拉着叶弛堂堂身份站在大街上跟人吵架,瞥了她一眼拉着叶弛便走。 崔笑待要上前揪人,一脚踩在了方才的冰面上,直 分卷阅读8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接摔了个大马趴,连阮心唯看着都疼。 第39章 崔笑大概是摔蒙了, 好半天都没爬起来。阮心唯原本打算过去扶一把, 再一想到时候她肯定又要赖自己, 便把手缩了回去。 果不其然崔笑一爬起来就要找阮心唯算账,叶弛听见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异常不喜, 皱眉问道:“这是谁?” 阮心唯朝他偏了下头,低声道:“就是崔大人的女儿。” 经阮心唯这么一提,叶弛也想起来了,心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刁钻泼辣不讲道理的个性如出一辙。 崔笑看到叶弛和阮心唯站在一起,脑子里便想当然起来,嗤道:“阮心唯你也不过如此,这青天白日的居然和一个大男人杵在一块儿。” 阮心唯皱了皱眉, 只觉得她不可理喻,本来不打算理会,叶弛却也动了气, 抬了下下巴, 朝护卫冷声道:“把她的嘴堵上, 送回武安王府去,若教不会谨言慎行, 就不必放出来乱咬人了。” 崔笑一听叶弛居然知晓自己的身份, 微愣之后也有些慌,见护卫就要上来拿自己, 心急之下待要躲到一边,脚底一打滑又趴了下去。 这次摔得更狠, 阮心唯都能听到她的膝盖骨磕在地上咚地一声响。 阮心唯由不得吸了口气,忙道:“赶紧给抬回去看看吧,别到时候落个病根。”又赖在她身上。 护卫拿着叶弛的牌子把人连押带抬送到王府去了,叶弛跟阮心唯进了茶馆坐下,都不由对崔笑的言行举止感到困惑。 叶弛见阮心唯全程也不打算反击的样子,纳闷道:“你也是好脾气,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怎么就会闷不吭声?今日我要不在,你是不是要被她欺负得哭鼻子了?” “哪能呢!”阮心唯托着下巴,其实也有很多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崔笑怎么老跟我过不去,不过她在我这里向来占不到什么便宜,大概是连老天爷也眷顾我吧,所以每次见面都是她先倒霉。” 大概也因为这样,崔笑对她越发的不待见,觉得她的存在就是克自己的。所以每每见面,都要先发制人,只是每次也都讨不着好。 叶弛不止一次听阮心唯说过自己运气好,想想方才的场面,禁不住一笑:“如此看来,往后我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 阮心唯哼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大多时候懒得同人计较罢了。就像崔笑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我若越计较,她反而越来劲儿,把她放一边不搭理,她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气到自己还能怎么样?” “你倒是看得开。” “你和我爹娘小舅他们一样,总是瞎操心,你们才应该多向我学学!”阮心唯抿着粉嫩的唇瓣,倒反过来说教了一通,“不过,今日你这一出马,崔笑也算雪上加霜了,估计回到王府也讨不着好。” 崔笑和武安王的事情,叶弛也听过一二,被那般硬塞过去的女人,本身也不会讨喜到哪里去。 “不过这崔笑也真是不长记性,自己被闺中密友横刀夺爱,到头来还是不懂得低调一些。”阮心唯想起来之前在城外遇到武安王和薛芳苒那次,还是有些费解,“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薛芳苒怎么就看上武安王了,他们那天去城外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光天化日之下苟合了。不过这种腌臜事叶弛也不想说给阮心唯听,只是也没想到尚书大人教出来的女儿,是这么表里不一的。 叶弛继而想到老早前册封了薛芳苒的姐姐为婕妤,心里忽然有些发梗,皱着的眉头也没有消下去。 一个柔软的指腹蓦然点在他的眉心,面前便凑过来阮心唯大而亮的双眼,正好奇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呐?我叫你你都不应我。” 叶弛听到她尾音里小小的委屈,展开一脸笑意:“我也是在想你说的事情。” 这京中这家女儿那家郎的事情,阮心唯多少知道一些,说到薛芳苒自然免不了会想到她姐姐薛蔓柔。 叶弛见她眯着眼睛凑过来,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直觉她要问什么事情,遂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我听说薛芳苒的姐姐在你当太子的时候就在府里了?” “是,当初是父皇指的人。”叶弛怕她追究以前那些事弄得不愉快,所以说完这句话后就急忙补救,“不过我发誓,认识你之后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以后也就你一个!” 阮心唯见他紧张兮兮 分卷阅读8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瞧把你吓得,我要在意以前那些事情,早不搭理你了。” 叶弛闻言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她窝在心里不痛快,可随之又听她说:“我只是给自己做做功课,你给我讲讲其他几位妃嫔吧。”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聊自己以前的女人,叶弛扪心自问做不出来。他觉得这简直就是送命的事儿,说什么都不能往细了讲,所以只是略略提了一下宫中妃嫔的家世地位,最后还是竖着手指头发了一顿誓,唯恐阮心唯不相信自己的真心。 阮心唯也不想细究让自己平白闹心,所以知道了个大概也就没继续问了。她见叶弛额头上都快冒出一层汗了,便坐在那里嗤嗤地笑。 叶弛气急败坏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就折腾我吧!” 话分两头,崔笑被叶弛的人送到王府后,武安王可巧不在,所以叶弛的话自然就交代给了薛芳苒这个当家主母。 薛芳苒也没想到崔笑不省心到得罪了皇上,连连表示会谨遵皇上的话。 护卫把话带到,也没细究他们怎么处理。 薛芳苒看向坐在一旁揉腿的崔笑,十分无奈地叹了声气。 她一直觉得与武安王成亲并非自己真心愿意,所以在崔笑名下,除了往日的情义外,尚有几分歉疚,只是到如今,崔笑也不领情。 “你这性子也该收敛一下了,今日幸而王爷不在,若是叫他知道你冲撞了皇上,怕是不会轻饶你。” 崔笑疼得龇牙咧嘴,闻言也是愣住了,“皇上?那人居然是皇上?阮心唯居然跟皇上在一起!” 薛芳苒略微一顿,不过她跟阮心唯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对阮心唯的事情也不上心,叮嘱道:“皇上要跟谁在一起不是我们能随意指摘的,你若不想吃苦头,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同人乱说。” 崔笑心里原本有些惴惴,可听着薛芳苒一顿说教似的口吻,便有些不服气,哼道:“我做事用不着你教,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就是怕你管不好自己。”薛芳苒见她满脸不忿气,也是很头疼,“在这府里,我是王妃你是侧妃,我要拿捏你什么,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力?该解释的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若再执意跟我拗着,往后也别怪我不护着你。” 武安王和老夫人都对自己不喜,崔笑也是看得到的,这府里尚有许多侍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崔笑不得不承认,有薛芳苒庇护她确实滋润很多,就是在武安王面前,她也能凭着薛芳苒分一杯羹。 所以崔笑听到薛芳苒的话后,难得消停下来没有吭声。 薛芳苒见她识趣,转而交代:“今日这事我便替你担下来,无论你之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只能当没有,不然哪日走漏到王爷那里,便是我说情也不顶的。” 崔笑纵然心里不舒服,也只能依言照做。 因着冬日天冷,府里老夫人也不爱四处走动,所以前面的动静也就没有传开来,崔笑闯了祸倒难得相安无事。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宫里也要筹备起来。叶弛这次回去约莫也得有几日出不来,而阮心唯等到初八后也要随阮太师他们去洛阳探望外祖母,所以两人分别时格外的依依不舍。 不过大半都是叶弛拉着阮心唯不放,硬要她表示表示。 阮心唯见庞大海带着绿衣他们都站得远远的还背过了身,又左右瞧了下,犹豫了半晌扭扭捏捏道:“那你闭上眼睛!” 叶弛随即照做。 阮心唯可还记着上次他耍诈,所以闭上眼睛还不算,又道:“你手也背后边去,不准拿出来!” 叶弛为了心上人一个香吻,说什么都依,闻言便把手背后,只是上身犹自朝她前倾。 阮心唯检查了一下,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嘟着嘴巴踮起脚尖,只是脚踩着雪滑了一下,一下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两人站在太师府旁边的巷子里,阮心唯这一打滑直接就把叶弛压向了后面的墙壁上,若此时有人从巷口经过,必定能看见一个二八俏姑娘压着一个大男人的画面。 叶弛觉察她手忙脚乱的架势,笑了一声睁开眼睛,也没动手就吻着她抵向了对面的墙壁。 阮心唯受惊般瞠大了眼睛,仓皇不已地伸手推了下他压过来的胸膛,不过没什么效用,嘤咛一声后便放弃了挣扎。 叶弛转而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往自己跟前带了一把。 凛冽的 分卷阅读8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冬日里,唯有彼此的唇舌是炙热的。 第40章 常言道过年容易, 过日子难。 除夕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阮太师和谢夫人上了年纪都熬不了夜, 晚上守岁阮心唯就跟叶弛利用雪球传信,不知不觉也就过了一夜。 正月初几, 阮太师挨个会过了京中好友,到了初八便叫人拾掇好去洛阳了。 临到出门了,阮太师见阮心唯还站在门口不住地朝着前头瞭望,便问谢夫人:“软软这是在等谁?不会是皇上吧?” “也差不多了。” 阮太师不明白这话,过了一会便看见阮心唯养的那只鹰从皇城那边飞了过来,停在车辕上。 阮心唯这才欢欢喜喜抱着它上了马车。 阮太师暗叹皇上真是有心,这寒冬腊月的,还要来个锦书传情。 阮心唯对雪球一向溺爱, 也不想大冬天的让它飞来飞去,可叶弛之前交代,她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所以她便让雪球往宫里捎了个信儿。 叶弛传回来的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 阮心唯一边看一边笑, 心道这人真的是比她娘还唠叨了。 一家人赶到洛阳,谢家几个舅舅也都还未离开, 老的小的聚在一起, 十分的热闹。 阮心唯从门口遇见谢大舅开始就收到了红包,等到了老夫人跟前, 已经捏着厚厚一沓了。 老夫人疼爱谢夫人这颗掌上明珠,自然也对她生的女儿偏疼一些, 抱着阮心唯一个劲儿地喊心肝宝贝。 阮太师年轻闯仕途时,谢夫人也常年在身边照应,有时候分不开神就会把阮心唯送到洛阳这边来住一段时日。所以阮心唯对老夫人也十分依赖,赖在她身上不住撒娇。 谢臻在旁边打趣:“亲儿子都不如外孙女亲,我这混得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夫人也不给他面子,道:“不然你以为呢,你哪有我们软软讨人疼。”老夫人说着便揉着阮心唯的脸蛋,满脸的慈爱。 谢大舅见谢臻一脸装出来的不忿,笑道:“老八你已是明日黄花了,就看什么时候娶个媳妇回来,或许还能重新讨娘的欢心!” 其余人也跟着打趣,谢臻捂着耳朵连连告饶。心道好不容易今年老七带回个媳妇来,老夫人都忘了念叨他了,被他们这么一提,回头又得来一顿。 老夫人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七哥都有了着落了,我也不费心再管你,你等得成了豆腐渣就自己打光棍去吧!” 谢臻自信地打量了下自己板正的腰身,道:“怎么就成豆腐渣了,我姐夫年过半百不也精神奕奕的,街角卖豆腐的俏寡妇还时常白给他送豆花呢!” 阮太师原本听着谢臻夸自己还得意地摸下巴,接着听到他后面的话,吓得一瞪眼连忙朝谢夫人澄清:“我可是一次都没白要!” 谢夫人凤眸一瞥:“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阮太师噎了一下,指着谢臻直呼他坏事,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众人闲话一阵,便叫人摆了饭,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阮心唯热闹得都忘了告诉叶弛一声自己已经到了的消息。 老夫人对林小幺这个七媳妇儿十分满意,饭桌上都让她坐在身旁,怕她拘谨胆怯,不时给她夹菜。 林小幺落落大方,时不时一句话便能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阮心唯靠着老夫人的肩膀悄悄道:“外祖母看来很喜欢七舅妈了?” 老夫人满脸笑意道:“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是真没底。你七舅自幼只会埋头苦画,我都担心他把脑子堵上了,也没想到这就把人带回来了,大抵这就是缘分吧。” “那是,缘分到了便是谁拦也拦不住的,所以外祖母也不必担心小舅的事情了!” 老夫人见她抿嘴眯眼的俏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又收了你小舅什么好处?居然帮着他说话!” 阮心唯也不隐瞒,嘻嘻笑道:“外祖母也知道,小舅在京城开着铺子,我平时可没少占便宜,自然是有些拿人手短。” “你啊,鬼灵精!” 谢家几个舅舅,除了谢大舅从过官归田,其余人在各个行当也都颇有建树。 谢家二舅、三舅是杏林中的良才,合伙经营着南北的药材行,说出来大名也是无人不知。四 分卷阅读8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舅在南方经营着茶园,每年什么雨前明前的茶叶都会供销到各地,少数的珍品还会送到宫里。五舅六舅都是当地的大文豪,颇受追捧,老七谢靖就不必说了,光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手笔就有无数人称羡了。 谢臻作为最小的儿子,相比起来似乎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不过天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那会儿只是说了声去外面闯闯,转眼就闯出来了。别人苦熬出来的东西,他上手就能做,谢大舅常笑言他是貔貅转世。 有这么些有才又有钱的舅舅们在,阮心唯身为谢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也是受尽了优待。加上老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阮心唯自小比起来那些皇家公主也不遑多让,好在谢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阮太师虽然偏爱了些,可在该管的地方上也没松懈,不然长到如今,阮心唯怕是也成了个纨绔。 阮心唯平时也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在这一点上倒是深深觉得自己顶顶好了。 但是这话要是听在叶弛耳朵里,必然又会笑她一顿,不过亲近之人都是笑她率真可爱,对于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来说,她这是就是变相的炫耀了,被人不待见的原因就是这么慢慢来的。 老夫人也时有担心,私下里跟谢夫人说及阮心唯的亲事,怕她因为母家太显,反而让人都怯步了。 谢夫人叹息着笑道:“我们的担心现在都成了多余了,你那个福气满满的外孙女啊早被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预定下了!” 老夫人不甚明白地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指头向上指了指。 谢夫人旋即点了下头。 老夫人讶异道:“不是还没选秀么,怎么就定下了?” 谢夫人遂把之前的事情讲明白了,老夫人听了也是咋舌不已。 “软软这手气是真的好,这一出手就是一个金龟婿啊!”老夫人说着又喜又愁,“软软明年要进了宫,不是都不能常见面了,再者那深宫大院里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好不好相处,别被欺负了才是。” 谢夫人自己生的闺女,自然知道是什么芯子的,闻言摆手道:“您外孙女精着呢,又有老天爷眷顾,谁要跟她过不去,谁就先倒霉了。” 老夫人也是带了阮心唯一些时日的,自然知道她那天降的好运气,小时候有调皮的邻居小孩要抢她的糖吃,还没动手就被家里大人看见了,先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老夫人想到这些,也是忍不住笑得两眼眯缝起来。 不过谢夫人虽是如此说,心里也不全然就能放下心来,时不时也会提点阮心唯一二,叫她不要一味只浸在蜜罐子里,甜得连脑袋都腻乎起来了。 换到阮心唯自己身上,大概是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觉得人生能遇到一知己那固然好,便是遇不到也没什么,左右还有自家这么硬的后台,她就是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愁吃喝。所以在她心里,感情的事也不至于就占了全部,喜欢时敞开心胸喜欢,等到哪天不被喜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叶弛大概也没想到她想得这样豁达,每每思及那道圣旨,就觉得心里没底,生怕阮心唯有朝一日拿着它远走高飞了,剩自己一个孤苦伶仃。 所以谢夫人他们一味担心阮心唯,倒是谁都没注意到,其实叶弛才是最苦恼的那一个。 阮太师他们在洛阳住了有七八日,因为路上还要好几天,所以不得不提早动身回京。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可该上朝的时候也不能耽误了。 老夫人早知谢臻呆不住,便让他跟着一同回去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小幺的父兄据说也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老夫人想着趁此机会商议一下她跟谢靖的婚事,所以就留他们多住一些时日。 “七舅妈若是回来经过京城,别忘了来看我,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林小幺十分豪迈地扬了下手:“自然不会落下你这个福娃娃的,若届时能沾沾你的运气,那再好不过了!” 阮心唯笑着搓了下自己软嫩的手掌,在她手上贴了一下。 林小幺愣了一下,转而笑得两排雪白的贝齿的露了出来,笑着跟谢靖说:“你这个软软的外甥女可真招人疼!” 谢靖只是点着头,也不知是附和她,还是在肯定阮心唯,憋了半天似乎也才想出来一句告别的话:“路上小心,回去不要松懈了功课。” 阮心唯抿了抿嘴,往林小幺身边靠了一下,悄声问:“你看我七舅这么闷,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无趣?” “他啊… 分卷阅读8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林小幺扭头瞥了一眼谢靖,扬起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随便起来的时候我都怕。” 阮心唯没明白林小幺说的这话是褒是贬,只是似乎看见谢靖长久以来波澜不兴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 第41章 阮太师一行人紧赶慢赶, 在将将抵达京城时, 便又落了一场大雪。 阮太师感慨道:“幸而听了软软的, 提早一日动身,不然怕是要被大雪堵在路上。” 阮心唯指着自己笑道:“信我向来错不了。” “知道你灵验了, 快去看看你小舅怎么样。”谢夫人说着把阮心唯赶去了后边的马车。 谢臻从洛阳走没一日就不小心着了凉,吸溜着鼻涕晕了一路,都没能从马车里出来过。 阮心唯掀开帘子看见他裹着毯子眼神迷蒙的样子,哪还有平日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便没心没肺地笑:“小舅你看你不听外祖母的话,连老天爷都不眷顾你了。” 谢臻捅了捅袖子,没好气道:“你就幸灾乐祸吧!” “我哪有,实话还不叫人说了。”阮心唯见他要起身, 忙在一旁站着扶他下来。 谢夫人见他这副样子,就道:“这两日就呆在这头吧,铺子也迟些开, 反正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人。” 谢臻也没精神想别的, 点点头晕晕乎乎地进了门, 喝了药就蒙头大睡,午膳的时候也没见醒来。 阮心唯整理出来从洛阳带回来的土产, 分好份数打算过几天给姒娇他们送去。给叶弛准备的那份犹豫了好久还没拿定主意, 主要是觉得他堂堂皇帝,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缺, 她都不好意思再拿出手。 “送了他也不敢嫌弃!”阮心唯想了老半天才让自己定了心,随后便出了门。 叶弛前一日才收到她的的信儿, 说她今日要回来,所以趁着宫里没什么事早就出来了,此刻正等在京城的宅子里。 阮心唯带着东西去了,是庞大海应的门,于是就将手里分好的纸包递了过去,“这是我从洛阳带回来的土产,见者有份!” 庞大海连忙接下,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哎哟奴才何德何能!谢过姑娘了!” 阮心唯进了厅堂,却不见叶弛,便问了一句。 “皇上这会儿在书房等着呢。”庞大海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也没打算跟着去煞风景。 绿衣便也识趣的留在了厅里,把拎来的东西一一放好。 阮心唯拎着一小包核桃酥去了书房,本来还想吓叶弛个措手不及,跳进门框却依旧没看到他人。 “哪儿去了?”阮心唯纳闷地蹙了下眉,见榻上的小桌上浓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书本半摊,像是才有人坐在那里。 阮心唯暗暗想他可能出去方便了,便把东西放在桌上,背着手在书架前找寻有趣的书籍。须臾,阮心唯听到外面的珠帘响动,下意识就转过身去,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就觉得目光已经被倏然杵到跟前的身影挡住了,再一抬头已经是铺天盖地的热吻。 阮心唯只觉得口鼻之间都被那熟悉的气息侵占,连呼吸都换不过来,急喘之下张开嘴,却不想放了一条灵活的舌头进来,片刻不停地就在她口中肆意翻搅起来。 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叶弛迫切的热情让阮心唯无从招架,除了满心的慌然和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害怕,紧紧贴合着下眼睑的卷翘睫毛润出了些微的湿意。 交错凌乱的呼吸和唇舌之间交缠的隐秘水泽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阮心唯只觉得被他嚼吮的唇瓣泛起一丝微疼,于是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 叶弛这才不甚餍足地撤退出来,只是依旧与她离得极近,嘴唇一动似乎就能碰到她。 “小没良心的,走这么久也不说捎个信回来!” 叶弛的语气隐有些不满和委屈,清冽的男性气息喷薄在阮心唯的唇间,让她脑袋都有些昏昏然起来。她眼神闪躲了半天,无处可逃了才羞答答地转过来,蠕动微肿的唇瓣:“离得这样远,我心疼雪球来回跑嘛。” 叶弛听着她柔软的尾音,还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光心疼那只芦花鸡,也不说心疼心疼我?亏我对你日思夜想。” “雪球才不是芦花鸡……”阮心唯出口就给雪球正名,俨然已经把雪球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叶弛见她只抓着这么一个重点,觉得自己还 分卷阅读8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比不上一只鹰,实在有些不甘心。 阮心唯见他气得咬牙,急忙腆着笑脸安抚道:“我这不是想着你所以很快就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洛阳的八大件!”阮心唯说着踢了踢被他揽着腰提高了半截的脚尖。 叶弛盯着她的眉眼看了半晌,才抱着她径直走到榻边,将她放了上去。 阮心唯旋即曲起腿,去拆放在桌上的核桃酥。 “虽然知道你可能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不过这是我亲手带回来的,所以你尝尝看!”阮心唯拈着一小块核桃酥,递到了叶弛的嘴边。 叶弛一口咬下去,差点连她的指尖都吞了,吓得她噌得一下缩手,剩下的半块核桃酥就掉到了地上。 叶弛掀起眉毛:“我会吃了你不成?” 阮心唯抚着指尖,心道你那副样子离吃人也不远了。 一段时日没见面,叶弛也没了看书的心情,托着下巴只一个劲儿看阮心唯,直看得她脊背发毛。 阮心唯用丝帕遮着自己的脸不住躲,“你再看我就走了!” “过了年就离开春不远了。”叶弛换了只手,悠悠道。 阮心唯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见他期许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往前一凑用商量的语气道:“你看我能不能赶在下一次选秀再进宫?” 叶弛往前一倾,也学着她的语气:“门儿都没有。” 阮心唯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你还要跟我‘私相授受’多久?就不打算给我个名分了?”叶弛勾着她的手指头,就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夫一样。 阮心唯忍俊不禁:“你又不是入赘,要什么名分。” “怎么不需要,狂蜂浪蝶是杜绝不了的。”叶弛想起之前她跟自己说过那个表哥的事情,现在心里只觉得庆幸,还生怕她再冒出个什么表弟来。 “你这样胡说八道是要被打的。”阮心唯朝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转而把手心朝他递了过去,“对了我的压岁钱呢?你之前说好给我的。” “你除了那只芦花鸡,也就记得压岁钱了。”叶弛啪地拍在她的手心上,还是从一旁拿了一个厚实的红封出来,另有一袋子金瓜子。 阮心唯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拿了,嘟着嘴道:“你怎么这么大手笔啊,钱很多么?” “给你拿着进了宫赏人玩。” 阮心唯听他这么任性的话,把系绳系上,还是决定藏在自己的小金库里。 不过说到进宫,阮心唯也不是特别有底,问道:“我到时候要是选不上怎么办?” 叶弛抖了抖书本上的糕点渣,觉得她这担忧很多余,“怎么可能会选不上。” “你不说选秀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么。”阮心唯转了转眼珠,又想到了别的情况,“而且还有那么多闺秀……” 其实叶弛主要顾及的是握在小杨太后手里的一半兵权,不过既然早就答应过阮心唯,自然一早就想好了对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要有心还怕应对不了么。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自有安排。”叶弛捏了块核桃酥喂到了她的嘴里。 阮心唯嚼着核桃酥,含糊不清地嘟囔:“反正我不是个大度的人……” 叶弛闻言只是笑了笑。 过了年之后日子似乎变得飞快,冰雪渐渐消融,浸透砖缝之间的草根,静静等待着发芽。 别家的闺秀不是请名师教导琴棋书画,就是训练礼仪规矩,阮心唯却让谢臻给自己找了个专精民间小炒面点的厨子,跟着学起了做菜。 谢臻十分不解:“你这是打算通过抓住皇上的胃来拴住皇上的心?” 阮心唯揉着手里的面团,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万一哪天要是惹得龙颜大怒进了冷宫,到时候只能啃窝窝头岂不受罪,有一技傍身也好啊。” “都啃窝窝头了,你还拿什么施展你这一技之长去。”谢臻摇了摇头,觉得她这胡说八道也不打个草稿。 阮心唯一想也对,却学得更起劲儿了,按照她的想法来说,就是趁着得宠的时候赶紧把各路美食都做给自己吃了。 这却苦了谢臻,她做的东西也倒不至于难吃,可她每样都要做上十几二十遍,谢臻一样一样品过来觉得嘴里都是一个味。 谢臻 分卷阅读8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喝了两口浓茶,冲了冲嘴里的甜味,皱着眉道:“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十分乐意品尝你做的东西。” 阮心唯知道他要说谁,率先就把人划了出去:“我做什么叶弛都说好,那我怎么进步。” 谢臻听着她这疑似炫耀实则实诚的话,忍不住磨了磨发酸的后槽牙。 选秀大约在谷雨前后,阮心唯一直怕喝不上谢靖和林小幺的喜酒,前几日却已经听到他们定了婚期,刚刚好能赶上。 “也不知道七舅他们成亲后会住在哪里。”阮心唯是真的喜欢林小幺这个七舅妈,还有以后寻机会约上她和姒娇一起去踏青。 谢臻悠悠丢出一句:“老七已经托我在京城找地方了。” 阮心唯一听便溢出来一脸高兴,谢臻见状就没说她要进宫还在意那么多的话,免得惹起她离家不舍的情绪。 第42章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等到草长莺飞, 春寒彻底消散, 选秀的日子也到了眼前。 虽然知道有叶弛在,可阮太师到底有些不放心, 头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行了个便利,往各处打点了一番。 谢夫人一眼看着阮心唯是回不来了,所以早早的把一些东西打包好,打算回头给她带进宫去。 绿衣不认路的老毛病数年如一日,阮太师怕她跟着阮心唯进了宫反添麻烦,所以打算另择府里机灵的陪同她入宫。 “绿衣自小就在我身边,我都习惯了,宫里也会有其他宫女太监, 怎么也不会比我们府里的差,就让绿衣跟在我身边吧。” 一旁整理衣物的绿衣原本蔫耷耷的脸,听到阮心唯的话后转瞬亮了起来。 阮太师也没强求, 全依了她。 那厢, 叶弛比谁都着急, 阮心唯还没出门,就派人悄悄关注着了, 基本是一有动静就报到了宫里头。 参选的闺秀都会住在宫里的水秀宫, 头一日会有画师来为闺秀们画一幅小像,将姓名家世标注于画像上, 呈到御前让皇上进行一次大致的筛选。这个关节上,就是闺秀们母家人脉和财势的交锋了, 懂得这其中门道的便会偷偷塞给画师一些银钱,或是找人疏通一下,力求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到画上。 宫廷的画师有时也是两相为难,一来不敢欺君,二来也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人家,所以即便受了贿赂,也只能在笔力上多下一点工夫,尽量将人像画得逼真一些。反正能入宫参选的,样子也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是了。 阮心唯进了宫却没同参选的闺秀们一起住在水秀宫,而是被庞大海亲自领着住进了相隔较远的翡翠轩。 “这翡翠轩虽小了些,不过还算清静,姑娘要是缺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庞大海私心想着,这翡翠轩阮心唯也住不了太久,等过两日皇上下了旨,就会直接搬出去了。 “有劳……庞公公了。”阮心唯看见周围的宫女太监,知晓这宫里的规矩大概挺繁杂,不想人有心人抓着什么可诟病的地方,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对庞大海平日的称呼。 庞大海大概是看出来她的小心谨慎,笑道:“这里的人都是皇上那边拨过来的,姑娘大可安心。” 阮心唯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如家里自在。 稍晚些的时候,便有画师专程来这里画像,虽然阮心唯觉得自己对着镜子也能画得比别人好,不过程序还是要跟着走一走的。 有阮太师的照应和叶弛亲自钦点,画师也知道这翡翠轩住的人身份尊贵,全程低眉顺眼,不敢有一点差池。 等到画像呈到叶弛面前,叶弛看了尚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虽与真人差了几分,不过还算传神,叫人裱起来吧。” 庞大海闻言,急忙把画像小心收起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 选秀这么大的动静,原本的后宫之中不可能没有耳闻。 小杨太后得知叶弛对阮心唯特殊的对待,也不由皱眉思忖,已叫人去查探了一番,得知阮心唯是阮太师的千金,便也不是多么在意了。 只是有妃嫔心里依旧不舒坦,小心地吹着耳旁风。 “阮太师已经位高权重,皇上还这般优待他的千金,岂不是会让阮太师越发得势?若是太师千金再以此恃宠而骄,这后宫岂不平添乱子。” 小杨太后却很放心:“皇上不会傻到让臣子爬到自己头上的,太师的千金封个妃顶天了,好在后位还没着落。” 分卷阅读9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妃嫔见小杨太后不为所动,也不敢再多言涉及前朝的事情,咬了咬唇静坐在一旁。 小杨太后眯眼叫人捏着肩膀,看到一旁默不吭声的贤妃,皱起眉头一阵恨铁不成钢:“早前你身为这宫里品级最高的妃子,也不知道好好抓住皇上的心,现在新人入宫,没准还要高你一头,你就要这般混日子不成?” 贤妃吐出口中的樱桃核,被帕子微掩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诮,她整了整神色,用着惯常的怯懦神色道:“姑母也清楚皇上是什么人,从太子府那时起就没见他对谁有过例外,我若学旁人不管不顾凑上前去,还不是要招皇上厌恶。” 贤妃说着瞥了眼方才说话的妃嫔,妃嫔心里一梗,也没敢出言顶撞。 小杨太后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提醒道:“左右皇上身边的人也不多,你自己掂量着些,让肚子争争气,有个皇子傍身,后面的事还需你费什么心。” 贤妃低垂着眉眼,只是一个劲应声。 罢了,小杨太后还是不免替她出谋划策:“皇上前些日子好在听了哀家的劝,才召幸了各宫的人,你也别干等着,自己多在皇上跟前露露脸,别让他只闻新人笑。” 底下一干妃嫔听到小杨太后说到“召幸”的事,脸上神色各异,心里个个叫苦不迭。 谁愿意天天干坐在寝宫吹箫弹琴,只是哄皇上睡觉啊! 贤妃怕再待下去她就要给自己出主意脱光去爬龙床了,寻了个由头赶紧离开了翠微宫。 心腹宫女见她信步闲游也没打算回宫,便问:“娘娘可是要去皇上那里?” 贤妃一改之前低眉顺眼的姿态,切了一声:“这时候去打搅叶弛跟他的小美人谈情说爱,我可没那么傻。” 宫女听到她又不避讳直呼皇上大名,忙四下看了看,叮嘱道:“这外边人多眼杂,娘娘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这敞亮大道上,谁还能藏在我脚底下偷听不成。”贤妃甩手指了指前后宽敞无人的道路,很不以为意。 宫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帮她时刻注意着周围。 如贤妃所言,叶弛这时候的确是去了阮心唯那里,进门看见她难得静心坐在书桌前画画,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阮心唯手一抖,鼻尖的墨汁溅了一下,在画像中自己颧骨的地方染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都怪你,都画坏了!”阮心唯扔下笔,觉得自己一下午的工夫都白费了。 “怎么就会坏了,这不还是好的。”叶弛在她相同的位置上亲了一口,见她生气便好声好气哄着,提起一旁的朱笔,在那小小的墨点上勾抹了一番,描绘出来一朵精致可爱的梅花。 阮心唯瞧了瞧,这才消了气:“看来你有两把刷子。” 叶弛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同她一起看着已成的画像,忽而心血来潮,拉着她坐到了妆台前。 阮心唯见他取妆奁里的胭脂,便道:“大晚上的都要睡了,还上什么妆?” “正好回头可以洗了。”叶弛说着,拿起她描眉点花的兰竹笔,沾了点胭脂在她颧骨的位置点画起来。 Exclusive arra of DWSN team  笔尖触在皮肤上有点痒痒的,阮心唯忍不住往后撤,叶弛连声安抚:“再一下就好了,不要乱动。” 等叶弛移开笔尖,阮心唯一照镜子就发现颧骨那里多了一朵梅花,跟画像上的如出一辙。水红的花朵印在白皙的脸上,像是落在雪上一般,透着一股妖艳。 阮心唯对镜欣赏了片刻,欣喜道:“没想到还挺好看,你教我画吧,改天我就这么上妆!” “你要喜欢我天天帮你画喽。”叶弛捏了下她凝脂般的脸颊,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达成的事情。 “你要天天帮我画,我还不是要被人嫉恨死了。” “谁敢。” 阮心唯见他说得这么肯定,玩心一起勾着他的脖子悄声问:“你想好封我什么了么?若不能满足我,我也是会不依的。”阮心唯斜着指尖指了指妆台上的檀木盒子。 叶弛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那道圣旨,沉声笑道:“看你想要什么位分了。” “皇后也行?”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劳你等一阵了。”叶弛说得可不假,等到收回小杨太后手里那一半兵权 分卷阅读9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这前朝后宫尽在他手,后位自然也是给她准备的。 阮心唯见他说得这样认真,反倒不知怎么接下去了,轻哼了一声从他身上转开了,眨着水晶般的大眼,抿唇道:“我可不想当劳心费神的管家婆。” “那你想当什么?”叶弛拉住她快要脱落开来的手,将她一把拽回来抱到自己大腿上。 “我呀”阮心唯转了转眼珠,忽而凑近他颈边,吐气如兰,“我只想当蛊惑君心的宠妃。” 叶弛只觉后脊背抑制不住窜上一股酥麻,继而笑出了声:“那你可要想好怎么蛊惑君心了。” 阮心唯揪着他的领口质问:“难道你现在还没被我蛊惑吗?” “嗯……”叶弛故意犹豫地拉长声,“大概还差一些。” “还差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叶弛没有明说,将她抱到了床上就打算离开。 阮心唯在这宫里没什么消遣,也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怪无聊的,下意识抓了下他的袖子,微微皱着脸道:“这么快就走了?” 叶弛看见她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扬起唇角:“我可保证不了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 阮心唯闻言立马就松开了手,挥手赶他:“快走快走!” 叶弛又忍不住笑了几声,从翡翠轩出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43章 叶弛为了给自己便利, 在筛选画像的时候就筛掉了一大批人, 故意把一些相较出色的筛了出去, 留下家世不显也不是特别出挑的,以待后面的殿选。 殿选就不是叶弛一个人的审美了, 太后和宫妃也会从旁参与,无非就是看一些礼仪体态和才艺之类的。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前一轮筛选下来基本大局已定,他们便是挂个名也得看皇上脸色行事,所以这里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小杨太后一个人。 小杨太后和叶弛名义上虽是母子,可当年什么情况也不是秘密了,一般也是泾渭分明,只不过私下里做小动作罢了。 如今大曜几经易主, 正在当权的是小杨太后的侄子,大曜虽然还是她的娘家,可她也明白自己是回不去的。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她那侄子狼子野心, 亲近她也不过是为了天狩的那一半兵权。 小杨太后虽与叶弛没有母子之情, 却深谙叶弛的性情,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对大曜出兵, 届时她这个间接害他生母险些成了下堂妻的人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她只能死死抱着那一半兵权当成自己的免死金牌, 暗地里却也绞尽脑汁培养自己的侄女扎根在后宫,想着贤妃以后若能诞下子嗣, 抓紧后宫大权,怎么也不至于太凄惨。 因而对于这次选秀, 只要后位和后宫管理的权力不动,小杨太后也不想多加干涉叶弛的决定。他喜欢谁就选谁便是,左右这后宫从来不会缺女人,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 此次参选的闺秀一共是一百八十名,经叶弛一筛只剩下了五十四名。就是这五十四名轮番上阵,叶弛也觉得十分不耐。 因为本身也不打算再从里面挑什么,叶弛自然也就没心思细看,只是听着有一阵没一阵的管弦丝竹之声直打瞌睡。 按理闺秀展示完才艺,就是决定去留的时候,一般要留的便赐一支珠花,不留的便赐朵绢花。 眼前的闺秀抚住轻颤的琴弦,不甚娇羞地抬起头来,期许地看向上面宝座上的男人,只是等了半晌都不见回音,脸上不禁有些无措。 庞大海一侧头,看见叶弛拄着头已经犯迷糊了,忙凑近轻声叫了一声:“皇上。” 叶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也没看下面一眼,抬了抬手让人把托盘里准备的绢花给递了下去。 坐在下首的小杨太后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言,兀自抚着手上的红玉戒指。 “阮心唯,年十八,父从太师,母封诰命,京城人士。” 叶弛一听到太监通报的名字,顿时就来了精神,一直看着阮心唯从殿门那里走到中间来。 阮心唯除了绣工和画技,其余都中规中矩算不得多好,所以就备了自己熟练的曲子弹了一番。 殿里的人也算是久仰大名了,每一双眼睛都由不得投向阮心唯。阮心唯被人盯得脊背发麻,眼眸一瞥见上面的男人也是直勾勾的看着,唇瓣一抿有些想笑。 这殿里刨除宫女太监,连上太后也没几个女人,比起常人描绘得后宫多么莺莺燕燕,可以说显得有些 分卷阅读9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冷清了。 阮心唯兀自在心里胡思乱想,手下行云流水般收了尾音。 庞大海见叶弛只顾看着阮心唯发呆,暗叹了一声,让人把准备着的珠花呈了下去。 阮心唯拿过珠花,当即簪在了自己发髻上,眸光轻轻掠过上首的叶弛,拖曳着裙摆款款退了下去。 不说阮心唯是这半天头一个赐珠花的,就是光听她响亮的大名,众人心里又岂有不明白的。 小杨太后也不禁多留意了阮心唯几眼,除了暗道一声果然标志,也倒寻不出别的东西,继而不甚明白地又看了叶弛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一个。 过了阮心唯,殿里的气氛又重新平静下来。叶弛歪在椅子上,虽然没再犯困,可心里却只想着给阮心唯那新打理出来的宫殿再添点什么好。 眼看几十来个闺秀都快被赶完了,小杨太后才出声:“参选的闺秀容貌、才艺皆不俗,皇上这一下子都给撂了,岂不让大臣们寒心。” 叶弛思虑了一阵,便道:“朕记得朝中有不少大臣子弟皆到了适婚年龄,这都是朕亲自筛选出来的佳人,便寻个机会做个成人之美吧。” 这京城不乏大家闺秀,自然也不缺高门子弟,什么世子郡王小侯爷的,还怕没人接收么。 叶弛做了这个决定,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小杨太后噎了一下,见他已经下旨,只能把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阮心唯也没想到叶弛就这么三下去初二把这次选秀的人全都打发了,心里可谓诧异了好一阵。 连绿衣都吃惊不已,只剩满心的崇拜了,“皇上可真厉害!” 阮心唯轻挑眉梢,心想还真是没有这个人做不到的。 不出多久,册封的圣旨就到了翡翠轩,庞大海宣读完圣旨恭贺了一番,便改了口:“毓秀宫已经整理出来好一些时日了,就看宝妃娘娘您再要添些什么。软轿就在外头,请娘娘先行,这里的东西奴才们稍后都会搬过去。” 不同于宫中四妃,叶弛直接给阮心唯另取了一个封号,光看字面也知道其爱重之意。 阮心唯看着圣旨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她把之前那道圣旨拿出来自己带上,坐上软轿正式入主了属于自己的宫殿。 消息传到太师府的时候,众人虽在意料之中,也是小小惊讶了一番。 “看样子我们也不用操心那软丫头了。”谢臻抚了抚手,倒没觉得叶弛身为天子对一个人这么费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在他眼里,阮心唯配谁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叶弛还算勉勉强强吧。 谢夫人也欣慰了一阵,阮太师却有些别的考量。 他已经位高权重,若女儿在宫里也独揽皇恩,怕是会招致许多异样的眼光,所谓树大招风,花开引蝶不过如此了。 所以阮太师之后就找了机会,跟叶弛再度提起自己辞官养老的事情。 叶弛听罢他的顾虑,倒是认真考虑了一番,不过也没就此就依了他,而是收回了他的一些实权,让他依旧顶着太师的头衔。 叶弛也有自己的考量,阮太师在朝多年,他若一下子全给下了,阮心唯没有母家光环庇佑,跟虎落平阳也差不多了。 左右阮心唯入宫,阮太师夫妇也不打算走远了,见叶弛如此安排也就没有异议。 阮太师卸去那些实权的光辉,反而松了一口气。 前朝后宫闻此消息,对于叶弛在之前选秀中“百里挑一”的做法也倒理解了几分。众人都在想,皇上可能也是忌讳阮太师的功劳,以此来让他放权。 阮太师这一决定,倒是让许多人将准备着的矛头都从阮心唯身上移开了,阮心唯因而可以自自在在地当起了自己的“宠妃”。 如今后宫之权尚在贤妃手中,叶弛也没因为册封了阮心唯就把权力也移交了。小杨太后担心了一阵后见他没有动静,又听闻了阮太师卸任的事情,对阮心唯的警惕也就松了。 “哀家观那阮家女儿也无特别之处,一直好奇皇上为何独独对她特殊,如今看来倒是哀家多虑了。” 这后宫的女人少有相信真情的,却又穷尽毕生精力去讨好一个男人。在小杨太后心里,也自然不信叶弛会对阮心唯多么从一而终,她从未体会过真情,自然也看不出别人眼里的真情。 “后宫大权既还在你手上,你可不要松懈了。你怎么说都 分卷阅读9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那宝妃虽与你同位,手里到底没有什么权力,你别一味跟个泥捏的一样,必要的时候也别让她恃宠而骄了。” “姑母说的是。” 太后听着她的语气,微微蹙起眉,也有些不耐:“你除了会说这一句还会不会别的?就你这算盘珠子一样拨一下动一下,哀家当初又何必费心将你接到宫里来!” 贤妃听到她的话,心中暗嗤一声,微阖的眼眸间沁着一抹如冰的寒意。 太后最不喜她这副样子,瞧着一点都不机灵,若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容易培养,岂会成天苦口婆心地说个没完。当下见她不出声,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阮心唯的毓秀宫离叶弛的寝宫极近,这自不必说,肯定是叶弛的安排。也因如此,毓秀宫的地界宽敞,比别处都显得精致。 叶弛知道绿衣是个记不住路的迷糊性子,所以灵配了两名机灵的宫女过来,一个叫冬暖,一个叫夏凉。 阮心唯听着两个宫女自报了姓名,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夏天的时候我就让夏凉近身伺候,会不会连冰盆都不用了?” 夏凉微微福了下身,漾着颊边一个浅浅的酒窝道:“奴婢虽不是真的有这本事,不过这名字是皇上亲自取的,可见皇上对娘娘贴心。” 阮心唯心想他就是懒,才胡诌的这名字,总归听着叫人舒坦就是了。 宫人陆续将翡翠轩的东西抬了过来,有一口檀木箱子是阮心唯从宫外带进来的,里面装的都是自己以往攒的一些心爱之物,所以宫人也都是轻拿轻放,不敢磕着碰着。 阮心唯原本想放在床底下,可见那雕花木的大床只勉强能塞进去一只鞋,四处看了看便道:“便放妆台前当凳子吧,改日我缝个垫子放上去。” 夏凉忙道:“这些事情娘娘吩咐给司制房就好了。” 阮心唯本身也不是什么勤快人,还怕自己宫内事务都交由人做,迟早要长一身懒骨头,闻言便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自己边玩边做就得了。” 夏凉垂目叠手站在一边,未再多言。 阮心唯见他们这么严谨的规矩,便指了指身旁的绿衣托付给冬暖夏凉:“我这丫头随我进宫,许多规矩也不熟悉,你们便多带带她,不要犯了其他人的规矩。” 阮心唯知道这毓秀宫自己是天,出了这里就不好说了。绿衣自来迷糊,万一被人抓着小辫子,可要徒生事端。 冬暖夏凉齐声应下,站得端正的身姿都没偏一下。 阮心唯虽然看得有些累,不过不得不说这宫里的规矩森严多了。 第44章 阮心唯虽然受了叶弛特殊的封赏, 可也少不得要去太后那里请个安。 冬暖夏凉曾受命于叶弛, 关于宫中一应事务都详细讲给了阮心唯, 帮她换衣裳的时候亦轻声安抚:“太后虽然言语不多,倒也不是一味顽固之人, 娘娘不必心怀紧张。” 夏凉比冬暖活泼一些,所以说话也比较灵活:“左右娘娘有皇上护着,尽管放心好了!” 对于小杨太后,阮心唯曾经有所耳闻,叶弛也跟她讲过不少,所以心里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阮心唯细观冬暖比较成熟稳重,便让她和绿衣跟着自己,也是为让绿衣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 顺便认认路,虽然不抱什么希望。 繁复的宫装让阮心唯走路也不甚习惯,虽然坐着软轿, 一拧一动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心想回去以后定要脱了这身行头。 翠微宫里太后已经同几位妃嫔等着了, 阮心唯一进门,就感觉有种三堂会审的气氛。不过这里边除了贤妃跟阮心唯平起平坐, 其余的还是遵循规矩起身朝阮心唯行了礼。 阮心唯一眼看过去, 倒也不觉得女人多到难认,统共不过三四个。 小杨太后也不打算给一个新晋的妃子什么下马威, 那顶如是打皇上的脸,所以待阮心唯行过礼后便叫她入座了, 后面说的也是一些场面话。 阮心唯左耳进右耳出,只悄悄打量着在座的妃嫔。 对面坐着的一个是常才人,一个是方宝林,一静一动,从面相表情上就区分得很清楚。隔了一个座的也是眼熟的,正是薛芳苒的姐姐薛蔓柔,早前封了婕妤,看着也是个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的美人。 阮心唯最后才将目光往上面瞟了一下,第一眼看过去觉得面色淡然的贤妃也未有什么特别,正待她想 分卷阅读9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收回视线的时候,贤妃大抵是觉察到了有人看她,微微抬头冲着阮心唯飞快地眨了一下眼。 阮心唯蓦地愣了一下,再仔细看时,发现贤妃还是那副温吞水的样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阮心唯坐了一阵,太后便放她回去了。她原本想顺道去逛逛御花园,可是拎着厚重的大袖子也觉得不便利,便先坐软轿回去了,等进门的时候,发现叶弛不知何时已经等着了。 叶弛倒也不怕太后在此时就为难她,不过见她表情明朗,也觉一阵松缓。 阮心唯自然而然地把手塞到叶弛伸出来的手掌间,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往里走着,想起来方才那个扰了自己半天的问题,于是道:“贤妃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样?” 叶弛不置可否,只是先让人去传膳了。 “先用膳,一会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阮心唯现在只觉得层层叠叠的宫装裹在身上不舒服得很,对他的秘密也没心动,兀自去里面换衣裳了。 宫里只有一些正经场合穿的宫装,其余的便装也没赶制出来,阮心唯便穿上了自己带进来的襦裙,往叶弛身边一坐的时候,叶弛还能闻到她身上四散的香气。 “怕冷又不耐热,就数你娇气。”叶弛抬手触到她额头上还有些湿气,对她这个体质也十分无奈。 阮心唯有时候也苦恼,拿着扇子扑棱棱扇着,鼓着脸道:“就是你们把我养成这样的。” “你们”里自然包括阮谢两家,叶弛看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便忍不住掐了把她嫩滑的脸蛋,如玉一般清凉润滑的手感,都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了。 阮心唯偏头躲了躲,见躲不开,也懒得动弹再出一身汗,便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任他施为。 两人用过午膳,叶弛在毓秀宫陪阮心唯午睡了一阵,又去批了一会折子,等到太阳刚落山外面没了热烘烘的感觉,便带着阮心唯去游园了。 皇家的花园修缮得极大,阮心唯虽然时有入宫参宴,不过也没机会一一游览,今次倒是开了眼界,不过走了没一阵就直喊腿酸。 阮心唯就近坐在了一旁的秋千椅上,看着远处湖泊山色,啧声道:“这么大的园子,每天走这一点就很累了,你们大抵都没闲心往别处逛了,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园子放着不就是摆设么。”叶弛说着,绕到她背后,轻轻推着椅背。 阮心唯觉察到了,便往里坐了坐,笑嘻嘻地使唤起他来:“摇高点!” 叶弛见她喜欢,便道:“回头给你宫里也修一个?” 阮心唯点着头顺便提着意见:“我不要这种椅子,要那种能站在上面的。” 叶弛闻言抬了下眉毛,看不出她还是个疯丫头。 秋千椅毕竟只是供人暂坐歇息的,晃也晃不到哪里去,随着叶弛减小力度,便晃悠悠地停了下来。阮心唯不甚满足地用脚蹬了蹬地,想自己发力,只是叶弛站在后面挡着,她便仰头道:“你不要站在我后面。” 叶弛低头,看到她仰起的桃花面,从她小巧的下巴滑下去,依稀能看到抹胸边沿的雪白风景。他眼神一暗,手肘撑着椅背,蓦然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后仰的姿势让阮心唯半点力使不上,就这么被他占了一顿便宜,罢了才有空揪着他捶了好几下。 晚上叶弛送阮心唯回了毓秀宫,又呆了一阵,安顿她早些睡便回了清辉殿。 阮心唯从黄昏就开始兜着的心悄悄地松懈下来,对于侍寝一事终究还有些紧张的。 叶弛也不想如此仓促,所以给她适应的时间,平常除了来她这里用膳,顶多就是午睡一阵,等到晚上依旧会回自己的寝殿。 随着日子推进,阮心唯在潜移默化中也逐渐习惯了叶弛愈渐亲密的接触,便开始耿耿于怀起来。 进入盛夏时节,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中午的大太阳就像刚从煎锅里出来的,滋滋冒烟。外面树上的知了也叫个不停,叶弛嫌搅了阮心唯午睡,便叫人拿着粘杆把树上的知了都清理干净。 阮心唯还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劳师动众的,便道:“等下午天气不那么热再说吧,这会儿我也睡不着。” 叶弛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也没再吩咐。 阮心唯将他推了推道:“黏在一起热死了,你睡旁边。” 叶弛却觉得她出过汗浑身清凉,抓着她不舍放手,“居然嫌弃 分卷阅读9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我!” 他的手贴在清凉的肌肤上就显得热烘烘的,阮心唯笑着直躲,上襦的衣领子不小心从肩头滑了下去,一片凝白玉润。 阮心唯旋即就把领子揪了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叶弛什么神色,就被他扑倒在榻上。 搁在榻边未着罗袜的脚尖轻轻蹬了几下,踩在青翠的竹席上害羞地蜷缩了起来。 旁边的冰盆迅速融化着,也驱不散榻上持续腾升的热意。 良久,阮心唯气喘吁吁地从叶弛的桎梏下挣脱出来,脸上已是一片蒸腾出来的粉红。 叶弛看着她泛着氤氲的眼眸,滚了下喉结,伸手蒙上她的眼睛,声音微哑:“快睡,不然等得太阳下山了你才犯困,晚上又要翻来覆去了。” 才是一番亲热过后,他转而就跟哄孩子似的哄人睡起觉来,让阮心唯头次觉得他煞风景。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人虽然依旧是蜜里调油,可是叶弛每每都在这个程度上蓦然停住,让阮心唯不禁开始想,他是不是对自己已经腻味了? 但是每次见他那如狼似虎的样子,自己嘴唇都被啃破皮了,又觉得纳闷。 可要说不是,他到如今也没…… 阮心唯咬了咬唇瓣,心底虽然很不好意思提起侍寝的事,可是她进宫也有个把月了,叶弛从来没有在晚上的时候留宿在她宫里。 阮心唯盯着枕边离得极近的英俊面孔,连他的睫毛都数了出来,脑子里胡思乱想,根本静不下来。 难道他有隐疾? 阮心唯想到这个问题,视线便从他脸上移开,悄悄往下滑去。正待路过他的腰带,见他忽而睁开了眼睛,幽黑的眼瞳折射出一道亮光,她做贼心虚地吓了一跳,赶紧挤上了眼睛,随即听到叶弛的轻笑。 被他抓到自己偷看,阮心唯有点发窘,拧了个面向不去看他揶揄的神色,强装了一阵睡意袭来,也就真的睡过去了。 午后起来,叶弛已不在毓秀宫,却给冬暖他们留了话,晚上会来陪阮心唯用膳。 阮心唯坐在床榻上发了会呆,等惺忪的睡意散去才精神起来,摸着脖颈间又出了一些汗,便也没去梳理头发,径直去沐浴了。 离晚膳尚有一段时间,阮心唯沐浴完换了衣裳,带着无事便搜罗着自己带来的那口檀木箱子。 夏凉见她里面装得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笑道:“娘娘这原来是口百宝箱呢!” 阮心唯搜出来两条红珊瑚手串,给了冬暖和夏凉玩,又将一些能摆的都摆了出来。里面还放着一个大锦盒,装的是谢夫人亲手做的嫁衣,阮心唯虽然没机会穿,不过还是带进了宫当个念想。 阮心唯将锦盒放在一侧,又去箱子底下翻了翻,蓦然翻出来林小幺当初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顿时像烫手山芋似的丢了回去,却又按压不下心里涌起的那点小异动,左右看了看见人都在外间忙着,又偷偷摸摸把册子捡了起来。 册子一直被压在箱底都没见光,精致的封皮也是新得反光。阮心唯展开看了一眼,还是挤起了眼睛,脸色通红。 正待她偷偷摸摸打算细瞧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叶弛的声音:“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地上不凉么?” 第45章 阮心唯听到声音, 惊得手一抖, 册子掉进了箱子里, 她的膝盖碰到箱子,箱盖砰得一下就合了下来, 生生打在她搁在边沿的手指上。 阮心唯痛得一叫,手指头都差点断掉。 叶弛面色一变,连忙绕到一边把箱盖抬了起来,抓起她纤细的指尖翻看,只见圆润的指甲盖上面有些微红,被这厚重的檀木箱盖一砸,回头少不得要散出来淤青。 叶弛觉得是自己忽然出声把她吓着了,有点自责, 顺势坐在一边的地上抓着她的指尖在掌心揉捏着。 “嘶……疼疼!” 那檀木箱盖厚实得很,叶弛方才一抬也能感觉出来重量,别提一下敲在手指头上了。叶弛听她疼得直叫唤, 当下也不敢揉了, 忙用帕子包了点冰盆里的冰用来冷敷, 一边吩咐道:“去传太医来。” 阮心唯没等冬暖出门,就赶紧叫住了, 边吸气边道:“只是砸到手指头叫什么太医, 该疼还不是照样疼。” 叶弛摇了下头,看到还在门槛边踟蹰的冬暖, 便让她不必去了。 阮心唯缓过那一阵疼痛,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 分卷阅读9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 见箱子里那本册子还大喇喇地摊着,趁着叶弛还没注意到,赶紧把箱盖合了下来。 “里边藏什么了,还不让我看。”叶弛见她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还不忘收好自己的箱子,也是有点好奇。 阮心唯可说不出口,两臂搁在箱子上面,还生怕他自己打开来看。 叶弛无奈地笑了笑,转而看见旁边的大锦盒,基于对她的尊重也没自己打开来看。 不过阮心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急急地就把锦盒推给他:“这个可以看!” 叶弛看着她,笑眼眯眯,从善如流地打开了锦盒。 玉秀坊所制的衣物,就是比宫内的巧匠也不遑多让,这一点叶弛也略有耳闻。他抖落开绣工精致的嫁衣,在阮心唯身上比划了一下,问道:“挺漂亮的,放箱子里多可惜,怎么不穿上。” “这又不是寻常衣物,怎么穿。” 叶弛也不会傻到看不出来这是嫁衣,依旧点着头道:“现在不穿你还想等什么时候穿。” 阮心唯拽了拽衣裙上的纱缎,还是不怎么明白叶弛的意思。 叶弛拎起里面缀着流苏的红盖头,半遮在她头上,柔声道:“虽然不能八抬大轿迎娶你,不过你期望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我叫人择个吉日,你穿上它嫁给我吧。” 阮心唯微张着唇愣了好半天,被他满眼的深情看得有些眩晕,扯下盖头遮住自己的脸,小声道:“哪有人这样当着面说的……” 叶弛揶揄:“那我背对着你再说一次?” 阮心唯干脆把盖头遮到了他的头上,隔绝了他蛊惑人心的那张脸。 跟叶弛相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阮心唯是知道他言出必行的性格的,左右只是在自己寝宫圆个念想,所以也就没有异议。 虽然不能同民间嫁娶那般花轿迎门,十里红妆,不过叶弛也是慎重择了日子,还特意叫人赶制了一件与阮心唯相配的婚服来。 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尚有半个月的时日,阮心唯嘴上虽说随便,还是偷偷绣起了鸳鸯枕。这是民间出嫁的闺阁女儿都会做的,所以她也不想落下。 不过在半个月内赶工也是不可能的,阮心唯便选了一些看着就喜庆的缎面,只在上面绣两只鸳鸯便可。只是叶弛大多时候都与她在一起,她除了在他上朝批折子时绣一会,再就是趁着晚上挑灯夜战了。 叶弛也不知道她偷着绣这些东西,偶然看见她眼底的青黑,才感到奇怪问了起来:“怎么你晚上睡不踏实么?” “没有啊。”阮心唯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叶弛见状,下意识眯起眼睛,“那是背着我偷偷做什么了?” 阮心唯心里咯噔了一下,首要的不是担心自己赶工绣鸳鸯枕,而是压在床底下的小册子。在各种心情的驱使下,她最终还是把那小册子看完了,昨天夜里又因为赶着绣了一会,回头困得不行,便顺手把册子压在了被褥下面,现在才想起来还没顾得上收拾,不禁就提起了心。 她前后变化的神色都被叶弛看在眼里,叶弛只是笑意融融的,也没就此再拆穿她,只是苦口婆心道:“有什么好玩的事儿非得留到晚上,等熬出来两个乌黑的大眼圈,看你怎么当新娘子。” “有道是夫不嫌妻丑,我变丑了就不能当你新娘子了么?你就是肤浅,以色取人。”阮心唯一边数落着,一边把绿衣摘回来的红千层撕碎在白玉钵里,用玉杵捣了起来。 叶弛见状,便放下手里的书,舀了一小勺明矾加进去,对她硬要曲解自己的意思只表示出一副“你全有理”的样子。 阮心唯平时也不爱染指甲,觉得手指头上裹一夜纱布怪难受的。只是上次不小心砸到了手指头,这两天两个指甲盖下已经出现了淤血,看着怪难看的,所以才想用这方法遮盖一下。 阮心唯捣好花汁子,绿衣原本要上前帮忙,见叶弛已经接手过去,遂又退了下去。 叶弛抓着阮心唯的纤纤十指看了看,见她左手指甲盖上的青黑,心尖也是疼得抽抽,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阮心唯还觉得怪难为情的,蜷起手指抵住他的唇,娇声道:“你又趁机占我便宜,你再不赶快我就让绿衣帮我了!” 叶弛这才坐正身,挑了玉钵里的花汁仔细地敷在她十个指甲上,又用纱布仔细裹了起来。 “这么裹着夜里睡觉不会掉么?”叶弛觉得她睡觉的时候可没有多老实。 分卷阅读9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要不你再给我裹两圈?或者晚上睡觉我让绿衣把我手捆起来得了。” 她这么一说,叶弛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涌现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来,一下就走了神。 阮心唯难得见他发呆走神的样子,翘着指尖点点他,问道:“想到什么好事了?看你脸上都快开花了。” 叶弛轻咳一声,只是拿起纱布给她缠指头。 阮心唯再一低头,就见自己手指头都快给缠成萝卜了,忙道:“缠成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叶弛见状,又把纱布拆下来了一些。 “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跟我呆着觉得无趣了?”阮心唯瞅着他不走心的样子,十分奇怪。 “岂会,我倒怕你嫌我烦。”叶弛赶忙把脑子里那些旖旎抛了出去,重新拿起一旁的诸子百家,怕自己再把思绪放飞下去,本身就忍得够呛的耐力就要全面崩溃了。 阮心唯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端倪,便败兴转移了视线。 晚膳用过后,叶弛照例回了清辉殿。 阮心唯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脸上隐有一丝酡红还未消散下去。她拉着领子看了看脖子上又多出来的几个微红的印子,脸颊鼓起又泄气一般吐出去一口气。 她看向窗边散了一塌的棋子,想起来才过去不久的那番旖旎情景,心里虽砰砰直跳,可又掺杂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娘娘,太医来请脉了。”冬暖掀开珠帘,轻声通传道。 近日天气炎热,阮心唯有些食欲不振,叶弛自然放在了心上,硬是吩咐了太医来请脉。 阮心唯忙整理了一下,换了一件高领的衣服,才提步出去。 夏日少食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医也不敢随便用药,只交代食补即可。 阮心唯见太医收了脉枕,犹豫了良久还是问道:“皇上的身体可好?” “皇上一直是张太医负责请脉,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晓。”太医只当她是关心皇上的身体,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让她安心,“不过皇上自来康健,太医院也从未听闻皇上有恙,娘娘大可放心。” 阮心唯觉得叶弛要是真有隐疾,肯定不可能让那么多人知道的,不然隐疾也就不叫隐疾了。 说起来,叶弛登基多年,之前虽未选过秀,可是从太子时期提升上来的老人也是有的,便连个子嗣都没有,难道…… 阮心唯越想,心里那个猜测就越肯定起来。虽然叶弛说了不会再骗自己,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嘛,她也能理解。而且她也不会说知道他有隐疾就生嫌弃,早些坦诚早些治,就是治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 阮心唯年少不知事,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堆,彻底把叶弛当成了有苦难言的小白菜,还为自己的“一心相随”感动了一把。 抱着这样的心态,不知不觉间阮心唯就对叶弛多了几分怜爱,让叶弛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在猜想是不是自己的一片真情终于迎来相应的回馈了,还有些高兴。 这么一来,两人越发处得蜜里调油,让旁人都仿佛置身在蜜罐子里。 “一应东西都有了,看看还想添些什么,让他们去办。”叶弛看过司制房那边呈来的清单,还是交由阮心唯做主。 今日飘了几丝雨,天气难得凉快下来,阮心唯懒懒得窝在叶弛怀里,闻言只是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我穿的用的都准备好了,其他的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就行了。” “你就懒吧。”叶弛轻车熟路地探下手去捏她的脸,却被她先一步抓在手里,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柔软的唇瓣碰在他的指节上,像是丝绸抚过一样,细白贝齿轻轻一磕,只是泛起一阵轻痒来。 只是这般轻浅的接触,叶弛却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想把阮心唯也挪个位置,呼吸不稳道:“软软,先起来一下……” 阮心唯直觉腰后什么东西硌着,以为是自己挤着他了,便扶着他的膝盖往起坐了一下,只是那感觉还是没变,反而听到叶弛抽了两口气。 “怎么了……”阮心唯不明情况,略慌之下拧转身,一把托在了他的下腹间。 叶弛嘶了一声,再受不了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得侧坐在一边。 云纹月白的袍子下正是怒张的情景,以至于 分卷阅读9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在阮心唯还没准备的时候就闯入了眼帘。 阮心唯呆了一瞬,粉白的脸上表情多变,结结巴巴蹦出一句:“你你你你不是不举么?” 叶弛原本有些尴尬的脸色,听到她这句话后霎时变得铁青,咬得牙关咯吱咯吱响:“谁告诉你我不举的?” 阮心唯恍觉一个霹雳打在了脑袋上,嗡嗡直响。 第46章 刚飘过雨的地上还是湿润的, 青草和花瓣间沾着点点雨水, 渗透出一股泥土的清新气味。 庞大海跟回廊跟前的海东青并排站着, 把手里的拂尘甩了个方向,瞧了眼大白日就紧闭的寝宫门窗, 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心想他们家皇上和娘娘的感情是愈发好了。 寝殿里如云似雾的蓟粉红床帐半搭下来,床沿边堆积着的几片凌乱衣裳,忽而被一只仓皇逃出来的粉嫩脚尖碰了一下,便刷刷地沿床榻滑了下去,堆落在东倒西歪的鞋子上。 床帐里面时不时溢出一些细喘娇吟,似嗔似喜,轻轻浅浅地在人心上挠一下, 让人心痒难耐之下都想一窥究竟。 “谁不举?嗯?”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举你举还不行么!啊哈哈哈……痒啊……你把手拿开!” “看你平白担忧了这么长时间,让你亲自验证一下也好放心不是么。” “我不……唔……” 几句打情骂俏的话语过后,里面又只剩下一片交错的喘息, 唇舌紧密交缠的羞人动静里, 是姑娘家含羞带怯的推拒埋怨。 对于阮心唯不知道从哪里猜测而来的事情, 叶弛除了有点气,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他想着几天后准备的好日子, 也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只恶狠狠地占了她一顿便宜,看她快烧成一只虾子蜷到地缝里去了才罢手。 阮心唯看他坐起身合上里袍的衣襟, 面上一派餍足后的坦然,纯粹就是禽兽加上了衣冠整一个衣冠禽兽! 叶弛偏头看见她缩在床脚咬被角的模样,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一脸迷人,说的话却让她抖了三抖:“软软若是担心我,我可以每日按时来汇报情况。” 阮心唯拿被子把自己又往紧裹了裹,觉得如果是方才……见到的那样,他还是不举了的好。不过这话若说出来了,后面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所以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叶弛把地上的外衣捡起来,见她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那里,便道:“不准备下床了?” 阮心唯看着他拿在手上的衣服,裹着被子蠕动了一下,“你把帐子拉上啊……” “还害羞呢。”叶弛还觉得方才合上帐子光线不够亮,不过怕再逗下去她就恼了,便依言把床帐拉上了。 阮心唯这才把衣服抓到被子里去,慢吞吞地穿戴起来。 两人一通胡闹,床上的锦褥都弄得皱巴巴的,随着阮心唯在里边一抽被子,枕头连着一本小册子都被推到了地上。 叶弛旋即弯腰捡了起来,看到封皮上面的名字,便露出一脸兴味。等阮心唯穿好衣服下了地,就看见他捧着那本小册子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阮心唯心里一紧,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床褥底下,知道叶弛拿的就是自己忘记放好的册子,鞋子也顾不上穿,连忙扑过去就抢。 叶弛手一抬,顺势揽住她的腰,脸不红气不喘地问:“软软什么时候藏着这好东西,也不说拿出来分享一下,这手笔可比别的精致多了。” “你快给我!”阮心唯见他看得仔细不说,还有心情一一品评,脸上还未降下去的温度转瞬又高升起来。 “借我看两天。”叶弛把册子换了个手拿着,就是不让她够着。 阮心唯心道让你看两天还了得,而且那东西本来就是自己偷偷看的,现在被他发现羞都要羞死人了。 叶弛又放宽条件:“那我们一起看。” 阮心唯听了抢得更起劲了,跪到他大腿上不住伸手去够他手里的册子,玲珑的腰身舒展开来,拉出一个前凸后翘的弧度。 送到眼前的便宜叶弛岂会视而不见,手一移便掐了把她挺翘的臀部。 阮心唯轻叫了一声,立马就从他腿上跳了下去,指着他羞臊地嗔怒道:“你……你无赖!” 叶弛抚了抚手掌,回味了一下那掌心中的手感,当着她的面把那小册子捅进了自己袖子里,理直气壮道:“那这就当你误会我的补偿 分卷阅读9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了。” 阮心唯从来不知道当皇帝的还能当成这种厚脸皮的样子,见他侵占了自己的东西,只站在一边不敢近前,生怕他又对自己动手动脚。 阮心唯瞪了他老半天,见他跟以前一般无二的俊脸,性格却像差了十万八千里,直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回头阮心唯又是撒娇又是威逼利诱,可到最后也没能哄得叶弛把册子还给她,还说要带回去彻夜研究一番,等得“新婚之夜”能派上用场。 阮心唯听罢,只恨没早点将那册子烧个干净。 转眼到了叶弛择定的日子,宫人一早就将寝殿内外布置了出来,这动静或多或少也传到别的宫里一些。众人都知道新人才册封不久,以皇上如今的宠爱程度必定也不会去其他地方,是以早早便歇了心思。也有心中不忿的,准备着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早上叶弛还要照例上朝,午间也有公务需要处理,所以阮心唯也不急着穿衣打扮,用过午膳就把自己泡在了浴池里。 绿衣怕她再待下去都要泡皱皮了,便提醒了一声:“小姐……娘娘又不是积了什么陈年老垢,再泡一会水就凉了,奴婢服侍着梳妆吧?” 阮心唯泡得懒洋洋的,都不太想动弹了,闻言一想,这一副要洗得干干净净把自己送入虎口的样子实在太傻了,这才围着布巾从浴池里上来。 绿衣帮她拭干身体,又从香盒里拈了一些润肤的软膏出来,在手心匀开后仔细地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冬暖见她只裹了一条布巾,大半肌肤都裸露着,虽然是夏日,可是着了风也不好,便找了一件轻薄的袍子来给她披上。 本就丝滑的料子搁到凝脂玉润的肌肤上,一下就滑了下去,冬暖蹲下身又把袍子捡了起来,看着阮心唯吹弹可破的肌肤,也不禁赞叹:“娘娘的皮肤真好,像是玉一样。” 夏凉也在一旁跟着点头:“我瞧着娘娘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大概是瑶池下凡的仙女无误了!” 阮心唯笑道:“虽然我喜欢听这话,不过你们要是再夸下去我就飘起来了,到时候你们可要逮不住我了。” 几人听着她的俏皮话,皆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微风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往常简约严整的清辉殿,此刻从里至外都添了一丝火红的喜庆。屋内的案台上灼灼燃烧着的龙凤喜烛,将往来的人影照得影影绰绰。 宫女们将龙床铺上鸳鸯戏水的锦被,依照民间惯例,在床底下放了红枣桂圆。桌上摆着一对金嵌珠的酒杯,在喜烛摇曳的火光下隐隐生辉。 阮心唯穿着那身从宫外带来的嫁衣,从毓秀宫被软轿抬到了清辉殿。 叶弛听闻民间还有新娘在入洞房前脚不沾地的习俗,便亲自到软轿前,将她一路抱进了殿内。 庞大海看着两人进了门,帮着关上房门,便带着一众宫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叶弛去桌边取酒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阮心唯揪着盖头的一角偷偷地往外瞧,走过去拍下她的的手,轻声斥道:“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 阮心唯吃吃一笑,瞧了瞧套着红色翘头履的脚,端坐在床头等着他掀盖头。 叶弛拿起一旁的秤杆,将盖头挑了起来,纵然对面前的面孔已经十分熟悉,眼底还是止不住泛起惊艳。 阮心唯指了指自己颧骨上描绘的一朵梅花,笑眯眯道:“我自己画的,跟你的像不像?” 叶弛伸手抚了抚她面上的那多梅花,仿佛被迷惑了双眼一般,痴迷不已。 阮心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提起脚尖轻抵上他的膝盖,将他微微推远了一些,看着他身上描金暗纹的宽袍大袖,端的是丰神俊朗。 叶弛见她盯着自己看,在她面前缓慢地转了个身,问道:“你的新郎官如何?” 阮心唯笑意更深:“甚好。” 叶弛一笑,见屋内红烛正好,外面又是明月朗朗,便牵过阮心唯的手道:“今日虽没有高堂可以拜,不过有这一轮明月,就当替我二人见证了。” 两人走到窗格前,对着外面银白的月亮拜了两拜,最后再一夫妻对拜,执起金嵌珠的酒杯喝罢了交杯酒。 叶弛让人备的酒不是很烈,阮心唯咂了咂嘴巴里的果味儿,还待问他一句是什么酒,就听他说:“天地已拜,交杯酒也喝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洞房花烛了?” {Duwe} 分卷阅读10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本来温馨的气氛一下被叶弛的急色打破,阮心唯拿着空了的酒杯在他脸上摁了个浅浅的印儿,扭转身哼道:“你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大色狼!” 叶弛合上窗户,一跨步一把就将她捞到了臂弯间,边往床边走边道:“我可从未说过自己不爱美人儿,何况是你。” 阮心唯嘻嘻笑道:“那你是因为我是美人,还是美人是我?” “不可否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前者。”叶弛没有犹豫地说了出来,见阮心唯嘟起嘴就要起身,手一紧牢牢箍住她,“不过后来发现这天下美色虽多,若不是你就黯然失色了。” 甜蜜的好话谁都爱听,阮心唯也不例外,而且她也不用担心叶弛只是一时哄她。这种真心实意的甜言蜜语,怕是千金也难求了,阮心唯顿时觉得自己如同富甲天下了。 “不过我表达了这么多,可没见你跟我说过一句呢。值此良辰美景,不打算对我表示表示?” 阮心唯不像他这么没羞没躁,总也放不开来当面说那么多情话。可对上他隐隐期盼的眼神,阮心唯也觉得自己应该公平一些,可是一张嘴就词穷了,只能不甚娇羞地睨了他一眼,勾着他的衣领挠啊挠,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叶弛觉得,她磕磕巴巴的情话固然会很动听,不过付诸在行动上显然会更加令人惊喜。他沉声一笑,朝着冲自己微仰的小脸覆过去,擦着胭脂的小巧唇瓣在他的嘴唇上一触,就留下了一个唇印。 阮心唯看见他嘴唇上留下那一抹痕迹怪令人难为情的,抬手要去擦,叶弛却抓住她的手腕,舌头一伸就从她唇缝间溜了进去,一副要把她吞下肚的架势。 阮心唯嘤咛一声,转瞬就被他火热的攻势卷走了神志,除了全身心地依附于他,再没有拒绝的余地。 案上的喜烛燃得正旺,洞房的热情也才将将升腾起来。阮心唯呼吸不稳地错开唇,旋即就被重新压了回去,这个洞房花烛夜,似乎远比她想象地要长很多。 第47章 屋内红烛灼灼, 阮心唯穿着华丽的嫁衣, 身上已是出了一层汗, 忍不住用力推了叶弛一下,将他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翻到一边。 彼此的呼吸喷薄在脸际都烫得很, 阮心唯嘴唇上的胭脂都被啃了个干净,泛起比之前还浓艳的色泽。 叶弛贴着她精致的锁骨吸了口气,只觉得她身上因为出汗泛起的香气沁人心脾,深嗅的同时便沿着她的脖颈舔舐而下。 “痒……”他急切的动作没有什么章法,阮心唯忍不住缩着脖子闪躲,随着他手掌的游移和抚弄,越发不适应地想要蜷缩起身体。 衣衫一件一件抛于床下,阮心唯看着还亮堂堂的红烛, 捂着身上最后一件避体的东西,眼眶里如同沁着水一般央求道:“蜡烛!你先把蜡烛吹了!” 叶弛轻笑一声,虚悬在她上方轻抚着她圆润的肩头, “哪有新婚之夜把喜烛吹灭了的。” “那你把帐子合上!”阮心唯死死拽着他要抽走的最后一件衣物, 再度要求。 叶弛没有耐心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拉扯, 伸手拽着被子的一角,一翻身将两人都裹了进去。 阮心唯惊呼一声, 旋即被吞没了声。 鸳鸯锦被不断起伏蠕动, 里面的动静越发叫人遐想起来。隔了片刻,那件轻薄的红色小肚兜就从角落里被丢了出来。 被子里的轻吟细喘时有时无, 再过不多久便是嘤嘤的轻泣之声,细软的嗓音轻颤着满含委屈:“你就不能缩小点……” 叶弛露出头来, 也已经是一脑门的汗,听到阮心唯任性的话,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你不让它进去它也小不下去……乖,放轻松点。”叶弛一边大尾巴狼似的哄着,片刻不停地把自己推入进去。 阮心唯又惊又慌,两脚乱蹬,手也不知道要抓哪里,那种缓缓被充斥的感觉,让她惶然无措。 叶弛吻了吻她泛着潮气的眼眶,结实的双臂撑在她身侧,腰部发力一举攻入她的领地,霸道又张扬,再没有她逃跑的余地。 阮心唯仰着头张嘴喘了一声,根本没时间整理凌乱的思绪,看到的只有叶弛幽深的眼眸,就像是置身于夜幕笼罩中的海面上,起伏不定,不知尽头。 因为阮心唯害怕紧张,叶弛为了让她放松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到终于突破障碍,叶弛也不敢莽撞,轻轻浅浅地动了片刻,阮心唯便异常敏感,自己抖着腿根瘫软下来,哪里能顾得上叶弛的状态。 分卷阅读10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叶弛盼这日子盼了大半年,现在可谓精神百倍。他抱着阮心唯去清洗了一番,见她眼神清亮,也没有萎靡之相,一径钻进被窝,腆着脸皮连哄带骗又压了上去。 直至红烛过半,叶弛略为尽兴,搂过身下汗哒哒地香软躯体仰靠在床头。 两人都出了汗,黏在一起越发的热。阮心唯仅剩的一点力气都被榨干了,软趴趴地扬了下手打在他健壮的胸口上,哑着嗓子嘟囔:“热……” 叶弛闻言,却没打算松开手,低头啄了下她微翘的唇瓣,轻问:“水都凉了,就不去沐浴了,我给你擦擦身?”他见阮心唯迷糊着没吭声,便下地去拧了一条布巾,仔细地擦拭了一番。 微凉的布巾擦去身上的汗液,清爽舒适,阮心唯蜷了下脚趾头也懒得去管别的,就着身上的疲惫便呼呼大睡了。 叶弛温香软玉在怀,也是睡得格外惬意,只是没多久就听到了庞大海的声音。 “皇上……皇上,已经卯时了,该上朝了。” 叶弛皱了皱眉,被人扰乱清梦着实不耐。他撑着额头想了想朝中有没有急需处理的大事,想罢觉得没有,便又贴着臂弯里香软的娇躯埋首下去,嗓音慵懒地丢出去一句:“不朝。” 庞大海侧身低头,只看到脚边凌乱的衣物。闻言,他甩了甩拂尘,躬身退了出去,吩咐左右不要打搅。 除了叶弛生病那几日,这还是他头一次没上朝。众人皆以为他又是身体抱恙,也没往其他处想,毕竟叶弛平日塑造的也不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加之阮心唯进宫已有月余,皇上的稀罕劲儿应该也过了。 阮心唯起了知道叶弛没去上朝,反而将他数落了一顿:“你这不是让我当红颜祸水么。” 叶弛只管在旁边卡啦卡啦地剥花生仁,一边喂给她一边道:“你不是说要当宠妃么,皇帝为了宠妃一日不朝,也是情理之中。” 他歪理一堆,阮心唯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咬走他指尖的花生仁时忍不住用力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头,以示报复。 叶弛看了眼指尖上浅浅的印痕,将她一把抓到怀里就是一顿亲。 阮心唯啪啪啪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在差点断气的时候才终于得以喘息。 “你没完没了了!离我远点!”阮心唯拿花生仁丢了他一身,又戳着他的大腿让他坐到另一边去。 叶弛摸着下巴感慨:“吃干抹净就让我离你远点,有你这么绝情的么。” 阮心唯对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又气又笑:“到底是谁吃干抹净了?” “我啊。”叶弛承认得很干脆,又掰出来一套歪理,“我都把你吃干抹净了,你居然不让我留下来对你负责,你说你是不是绝情?” “强词夺理!”阮心唯说不过他,便拿花生仁把他的嘴堵上了。 叶弛却咬着那粒花生仁又渡进了她的嘴里。 两人打情骂俏,好得就像连在了一起似的,旁的人都不好意思站在旁边,除了听到特别的吩咐都不往跟前凑。 过了晌午,叶弛才在阮心唯的催促下起身去办正事。 叶弛还有些无奈:“我都没上朝了,你都不肯让我歇一天?” “真让你歇一天,前朝后宫可要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了,你快该干嘛干嘛去。” “我看你啊也不是当宠妃的命,让你蛊惑君心都不会!”叶弛敲了记她的头,又摊开手掌去揉了揉,“那晚膳的时候我再过来,我叫人给你炖了燕窝,一会记得吃。” 阮心唯点点头,原本想要去送他出门,可是从榻上一挪腿,就觉得又酸又软,便默默地坐了回去。 叶弛的视线在她身上掠了一下,弯腰往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又犹豫着不想走了,“还不舒服?我让人” 阮心唯就烦他说这个,当下羞窘地捂上他的嘴,催道:“哎呀我要睡觉了,你快点走,唠唠叨叨的真烦人!” 叶弛见她不好意思了,也没再提,直起身瞅了她几下,似是自言自语:“看样子精神还足得很。” 阮心唯心里略一抖,只当没听到他说什么。 男女之情,就像燃起的薪火,燃得越旺熄灭得也就越快。这是大多数人都信奉的道理,不过这个道理在叶弛和阮心唯身上似乎并没有奏效,不少人都觉得这两人就如同火里浇了酒,怎么都扑不灭了。 后宫零星的几个妃嫔,在最初的隐 分卷阅读10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忍静观之后,就开始按捺不住了。 贤妃是宫里的活神仙,如非要事是一步也不挪出宫的,所以这偌大后宫,只有方宝林他们三人偶尔聚着说道两句。 “说来说去都是没投个好胎,要是似宝妃娘娘那样的出身,便是不入宫也衣食不愁了。” 说话的是方宝林,父亲也只是一个小小官员,是由已逝的杨太后指给了叶弛当侍妾,叶弛登基之后才封的宝林。方宝林自来知道的自己的家世不显,却时不时要酸两句别人,觉得自己如今不被问津都是家世的原因。 这后宫空阔寂寥,妃嫔又少,方宝林有时候还觉得略显冷清了些。虽然她也不想有诸多的新人入宫分享皇上的注意,不过现在旁的没增,被一个人吸走全部的情况也不见得就好了。 曲桥对面的柳荫下,匆匆过去一行宫人,手里捧着大件小件也不知是什么,不过看方向又是往毓秀宫去的。 方宝林扔掉手里的鱼食,拍了拍手道:“皇上每日一下朝就往毓秀宫跑,清辉殿的龙榻怕是都落了灰了。” 薛婕妤揭着茶盖朝对面瞟了一眼,又款款遮下眼睫,谁也看不出她的神色。 方宝林有心给自己争取一把,却孤掌难鸣,所以就想拉拢常才人跟薛婕妤。她见常才人杵在一边发呆,便道:“之前我听宝妃娘娘在殿上弹琴,也不过尔尔,与你的箫声比可差多了,皇上之前不是还时常召你去清辉殿?” 常才人闻言,心里只憋了一腔苦水。若真是如此,她宁愿自己不会吹那劳什子洞箫,也省的之前夜夜吹得嘴皮子发干,揣着一肚子心事说不出去。 三人的境遇一般无二,只是彼此要脸面才兜着没说,虽然紧张阮心唯得宠这么久,同时也在偷偷幸灾乐祸着。 什么夜夜恩宠,大抵也就是坐在寝宫里弹琴吹箫,下棋绣花罢了,他们都懂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人不同这境遇也就翻天覆地了,此“弹琴”非彼“谈情”,此“吹箫”也非彼“吹箫”了。 第48章 小杨太后近日犯风头痛, 在翠微宫两耳不闻窗外事, 叶弛和阮心唯便过得有些我行我素, 全然顾不上搭理后宫的哀怨之声。 “估计已经有人扎小人咒我了。”阮心唯看着跟前帮自己剪脚趾甲的男人,十分感慨地说了一句。 叶弛认真仔细地把她十个脚趾的指甲打磨圆润, 头也不抬道:“这也是宠妃必然要经历的事情不是么。” 阮心唯也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道:“他们要是忍不住欺负我,你可得护着我。” “你圣旨在手,我岂敢不从。”叶弛说罢握着她的脚背亲了一口。 阮心唯嘿嘿笑道:“我没洗脚。” 叶弛嫌她煞风景,转手就去挠她的脚心,直让她笑出来一身汗才罢休。 罢了,叶弛将她的脚塞回了薄毯下面,吩咐绿衣他们伺候安寝。 阮心唯见他起身, 并不打算歇在这里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叶弛道:“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 阮心唯也没有舍不得, 毕竟这段时日他们天天都腻在一起, 大夏天的本来就热, 他还不老实。阮心唯伸展四肢,独自霸占了整张床。 叶弛见状, 忍不住又“惩戒”了她一番才离去。 等叶弛处理完事情, 夜色已深,他怕打搅阮心唯安睡, 便歇在了清辉殿。 后宫诸人从小道消息听来,都暗想宝妃娘娘连日承宠的记录可终于断了。 不过叶弛习惯了晚上搂着个香软的人肉枕头, 现在一个人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踏实,最后还是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来人,去毓秀宫。” 庞大海知道是去找谁,也不多嘴再劝什么,连忙帮着他把鞋子穿上。 叶弛叮嘱:“动静小些,叫人去抬顶轿子就成了。” 于是,宫里安睡的众人都没想到,叶弛夜里又坐着小轿去了毓秀宫。 今日是夏凉值夜,她见着叶弛这个时间来毓秀宫,也显得很诧异。 “奴婢参见皇上。”夏凉将叶弛迎到里间,又小声交代,“娘娘怕热,也才将将睡过去。” 叶弛一走进里间,就能闻到扑鼻的香气。 阮心唯只穿一条轻薄的灯笼裤 分卷阅读10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上身松散地系着一条小肚兜,趴在枕头上露着一大片雪白的背。即便如此,还是睡得不甚安稳,时不时就皱着眉头抓过旁边的扇子扇两下。 叶弛见对面的案上尚有未融完的冰块,暗道她是真的不耐热。他挥退夏凉,自己近前捡起扇子摇了起来。 期间阮心唯似乎是觉察到一点动静,眯着眼睛抬了下头,嘟囔了一句往里边挪了挪。 叶弛笑着翻身躺到她让出来的位置上,顺手拉了件外衣给她盖住了肚子,却还是被她嫌弃地揪开了。 她这一动,本身就没系牢的肚兜结绳全部散开了,只压在她身下浅浅遮着一点。 叶弛盯着她后脊背眼底都开始冒火了,又不好把她折腾醒,只能仰过身给自己扇着风消消火气。那头阮心唯觉察没了凉风,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叶弛连忙又把扇子移了过去。 叶弛上朝走得早,阮心唯睡醒的时候尚有些迷糊,问夏凉道:“皇上昨晚是不是来过了?” 夏凉笑道:“皇上确实来过,娘娘睡得正熟,怪不得不知道呢。” 阮心唯恍然点了点头,又见自己睡起来时上半身已经光溜溜的了,暗想那个大猪蹄子肯定又占自己便宜了! 未到午时,天已热得如同火炉。阮心唯连口热饭都不想吃,只偏爱一些凉面凉糕,只是她食多了凉的小日子又不舒服,所以叶弛也不许她多食。 凡有叶弛陪着用膳,阮心唯都要磨蹭好久,非等饭菜的热气散了才动筷。 “虽然是夏日,总吃凉的伤脾胃,把这汤喝了。”叶弛舀了一碗熬得浓郁的鱼头豆腐汤放到阮心唯面前,硬要看着她喝。 阮心唯摸了摸碗沿,便不肯动汤匙。 叶弛见状,便端起汤碗,亲手给她喂过去,哄道:“你把这汤喝完,就叫人做你想吃的。” 阮心唯犹犹豫豫地凑过去抿了一口,见庞大海已经叫人端来一小碗凉面,便把汤碗接了过去,三两口喝完眼巴巴盯着桌沿边的青翠小碗。 叶弛把碗给她端过来,还听到她不满地嘀咕:“才这么一点……” “这就是给你当小菜的,还是要吃主食。” 阮心唯撇撇嘴,吸溜了几口就没了,跟叶弛商量:“我再喝一碗汤,你再让人做一碗凉面来?” 叶弛笑着看了她一眼,无情道:“想都不要想,今日份的你已经吃完了。” 阮心唯哼了一声,转而就数落起他多么无情无义,又不给自己饭吃之类的,把自己从宠妃说成了雪地里的小白菜。 叶弛只管往她碗里夹菜,不为所动:“快点把这些都吃了,你想好是让我喂还是自己吃。” 阮心唯也是见识过他的喂法的,当下便没出息地伸手拿起了筷子,虽然依旧在不满地念叨:“你就是个暴君!” “嗯,我是暴君,所以你得把这汤也喝了。” 阮心唯瞪眼:“我快饱了!” “快饱了又不是饱了,刚好再喝一碗汤垫实肚子。”叶弛见她对着汤碗苦大仇深的样子,又抛出了一个诱饵,“等晚些时候带你出宫。” “真的?”阮心唯闻言,眼睛就像亮起了两个小火把。 叶弛只是把碗又往她跟前推了推,她便二话没说端起来喝了。叶弛见她这么好哄,暗想以后或许可以多找一些理由来给自己谋利益了。 傍晚的时候,叶弛和阮心唯换上便装乘马车出了宫,直奔太师府。 阮太师也不知道他们会来,等他们进门就要行礼,阮心唯连忙扶住他:“我们只是出宫玩,又不是摆大驾。” 叶弛也没在意这些虚礼,道:“软软说的是,太师就不必多礼了。” 阮太师见二人相处得不错,心里也就更加放心了。 谢夫人原本还在玉秀坊,听闻阮心唯出宫,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母女俩一见面倒是先红了眼眶。 阮太师忙道:“软软就在京城,又不是离得多远,瞧你们娘俩还哭上了,不知道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呢。” 谢夫人连声呸了一顿,不叫他胡说,见阮心唯面色红润,想必在宫中也是颇为滋润,这当娘的心里就安慰许多了。 娘俩闲话,叶弛也就没去打搅。 谢靖夫妇刚巧也在谢臻府上,过来串门的时候才知道阮心唯回来了。谢靖看见叶弛 分卷阅读10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还是想了老半天,才抚了下袖子去行礼。 阮心唯笑道:“七舅你这不认人的毛病我看是越来越严重了,等哪天你会不会看见七舅妈都要想半天?” 谢臻调侃道:“我看你七舅也就只记得你七舅妈了。” 谢靖面对众人的笑闹,也只是面色不变地剥着瓜子,把剥出来的仁儿放在桌上翻着的茶盖里,给林小幺推了过去。 阮心唯托着下巴,看得两眼直眯,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七舅疼起人来也是这么柔情似水的。 叶弛见她看别人看个没完,也在攒盒里捡了一把瓜子道:“羡慕别人干什么,我给你剥?” 阮心唯笑了笑,纤纤指尖从他手里拿了一粒瓜子,剥出来白嫩的瓜子仁反手喂给了他,权当是感谢他带自己出宫了。 阮心唯一转头,看到家里人不知何时将目光都瞥向了自己和叶弛,捏着手里的瓜子害起羞来:“你们看什么啊……” 众人闻言更是哄堂大笑,窘得阮心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盛夏时节,人们也都是在晚上活动多,叶弛还想带着阮心唯四处逛逛,所以也不急着回宫。 阮心唯钻进自己之前的闺房四处翻腾,又找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打算带进宫去。 谢夫人见状,十分无奈:“多大的人了,成天就惦记着这些玩的东西。” “您都不知道宫里可无趣了,我一个人自然得找找事情做。”阮心唯又从床底下翻了一个空箱子出来,把要带的都装了进去。 谢夫人拿了几身做给她的衣服,连秋日的厚衣服都有,满脸操心地叮嘱:“天冷的时候自己多注意一些,你现在可出了闺阁了,更加得保养好身子,对以后生育也有益处。” “您都说到哪里去了,这事儿早着呢!” “早什么早,皇上要是没其他主意,不都是近在眼前的事儿!”谢夫人见她红着个脸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便坐过去同她说悄悄话,“这也个把月了,皇上对你可还体贴?” 阮心唯眼神乱转,胡乱地点着头。 “在娘跟前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左右这些事情上娘也不能多嘴,你自己掂量着些,若是哪里不适了可别因为不好意思闷不吭声,仔细伤了身子。” 这些事情阮心唯在进宫前就听谢夫人说了一遭了,如今听着依旧觉得不好意思。而叶弛对她也是体贴有加,就是精神头太足,也不知是不是大夏天的血气太热。 “大姐,软软。”娘俩正说这话,林小幺也带着两包东西走了进来,“我这里也有些东西给软软,还有八弟让我捎来的。” 阮心唯无奈道:“我在宫里什么也不缺,你们一人一包的还怕我吃不好穿不上么?” 谢夫人笑着指了指她装起来的箱子道:“什么都不缺还巴巴来娘家装一口箱子。” “这不都是以前玩的东西么……” 谢夫人见她和林小幺说着话,想起来自己屋里还放着几件给她绣的抹胸,就过去取了。 林小幺等得谢夫人走了,又从袖子里偷偷掏了一本小册子出来,献宝似的往阮心唯跟前一递,“这是我让你七舅新画的,特意拓印了给你拿来,上次那本你看完了么?” 阮心唯看着跟上次那本小册子一模一样的封皮,只是上面写着另外一个名字鸳鸯秘谱。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小册子里画的是什么了,也不知道她七舅看着清心寡欲的一个人,怎么对这类画作情有独钟的…… 林小幺大概是在家中找不着差不多年龄的人,所以把阮心唯当成了闺中密友,还十分热情地跟她讲:“我找了好多失传的本子,等你七舅再得空闲,再让他照着重新画出来,到时候我再给你拓印一本收藏!” 阮心唯默默地把册子裹进衣服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又漏了陷。她听到林小幺的话,觉得她七舅大概也是被什么利诱了,才仗着自己妙手丹青画起了秘戏图。 第49章 谢靖和林小幺成亲以后也搬到了京城, 阮心唯只是在进宫之前去他们那里转过一圈, 便同他们夫妇一道出了门, 也好认认路。 林小幺邀他们进去喝了会茶,便笑着将他们赶去过二人世界了。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阮心唯有一种恍惚过了几年的错觉,却又觉得昨天还在家里悠闲自在地当着大姑娘,每天往珠光宝气跑。 叶弛见她面露恍惚,拽了一下她的手 分卷阅读10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让她把视线重新投回自己,“心不在焉的,在想谁呢?” 阮心唯在他脸上流连了几眼,笑道:“自然是在想我的夫君。” 叶弛好心情地顺着她的话道:“想他干什么, 我不比他好么?” 阮心唯吃吃笑了几声,眼波流转着盈盈的神采。 夜间的街道出现了许多白日不曾摆出来的摊贩,阮心唯看见前面拉着围栏的地方, 眼睛发亮地跑上前去, 转身朝着叶弛招手。 叶弛走近, 旋即就从小贩手里买了十个竹圈给她玩。 阮心唯盯着摊子上罗列的东西,有些怀念道:“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弛自然不会忘记, 想起来当初那一幕也笑了, “所以最终你还是把我套走了。” 阮心唯记得那时他是要把扇子送给她的,他这个人算起来倒像是附赠的, 不过她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拿着竹圈跃跃欲试。 阮心唯怕自己一出手运气太好, 又把摊主给补贴哭了,所以过过手瘾也就罢了。 “还想去哪里玩?”叶弛手里捧着她套回来的一些小物件,见她兴致正好,也不着急回宫。 阮心唯一边想着,一边却不住地拧着后背,似乎很不舒服。 “怎么了?”叶弛顺着她的脊背抚了抚,摸到她后背似是肚兜的带子断了,窝在一起顶着一个结,怪不得她不舒服地直拧。 阮心唯有点犯窘,她都让绿衣把肚兜带子改大了一些,还是断掉了。 “去旁边给你看看。”叶弛说着,揽着她从一旁的小巷子里进去了,让庞大海他们守在外面。 阮心唯左右看了看,虽然黑黢黢的没见到人,还是有些不习惯,松了松腰带催道:“那个结硌着怪不舒服的,你帮我捡出来就好了。” 叶弛拉下她的后襟看了看,伸进手去摸索了一阵才找到断掉的绳结,见一头是齐根断开的,也没办法再系上,便干脆整条扯了下来。 “先这么将就着吧,若不行找家店铺干脆买件新的换上。” 没有带子护着,阮心唯总归觉得穿着衣服都怪怪的,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叶弛帮她把衣衫拉上的时候,顺便在她光洁的肩胛上亲了一口。 阮心唯慌忙拧过身嗔他:“你干嘛!” 叶弛自若道:“顺手讨个便宜。” 他说得光明正大,阮心唯便拿他没辙,娇声凶道:“敢讨我的便宜,我让我夫君治你的罪!” 叶弛变本加厉地揽着她的腰摸了两把,笑道:“你夫君能有多厉害。” “他是皇上,你说厉不厉害?”阮心唯用指尖点了下他欲凑过了的脸,率先从旁边出去了。 叶弛叫了她一声,让她走慢点,也跟了出去。 昏暗的巷子里随后又出来一个人,正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崔笑,也不知先前在巷子里干什么,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楚。 阮心唯的声音她历来记得最深,尤其后面叶弛还叫了一声,崔笑心里就越发肯定了。只是她没看清楚叶弛的样貌,心里只蹦出来一个让自己欣喜若狂的信息阮心唯出宫背着皇上偷人了! 饶是阮心唯和叶弛也不会想到,不过两人之间小小的情趣,不止被人偷听了去,还产生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崔笑一向不喜阮心唯,自以为找到了她的把柄,当下也没仔细想清楚,洋溢着一脸的兴奋,在看到薛芳苒的时候更是抑制不住想说出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 崔笑顾不得薛芳苒对自己拧眉,将她拉到一侧,一脸兴奋道:“我方才碰见阮心唯了!” 薛芳苒没注意旁的,只是叮嘱道:“她已经入宫为妃,现在不知有多尊贵,你还不知悔改要与她为难?” 崔笑摆了摆手,把方才偷听到的事情跟她说了。 薛芳苒没有一下子就相信,反而告诫她:“这些事情休要胡说八道,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没好处!你只是道听途说,连对方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无凭无据的莫要诋毁人。” 崔笑却觉得自己听得没错,不然阮心唯当了娘娘还在大晚上的出宫晃荡什么,而且听那言语,明明就是与外人私会的。 “你怎么处处都替阮心唯说话?她小舅看不上你,没准就是她在 分卷阅读10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背后搞鬼!” 薛芳苒听她忽然提起旧事,心里仿佛被什么啃了一口,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僵在那里一时无语。 崔笑见薛芳苒不相信,便没再继续和她多说,回去的时候直接去找自己母亲了。 薛芳苒顿了顿,还是劝道:“你已经是王府的人了,总往你母亲那里跑,若惹得王爷不快岂非不好。” 崔笑不领情地切了一声:“王爷有你就够了,我就是死了王爷怕也得过些日子才能发现,我在不在王府有什么区别。” 薛芳苒见她固执,垂眸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 薛芳苒的丫头看不惯,可也不想给自己主子再招来崔笑一顿白眼,走得远了些才愤愤道:“这崔姑娘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脾性又差,小姐何必再搭理她!” 薛芳苒也是隐有几分愧疚来着,毕竟不说武安王为人如何,都是崔笑喜欢的人。不过到如今,这一两分愧疚也被崔笑磨没了。 薛芳苒见崔笑匆匆跑进宅子里,想必是急着跟白夫人分享自己听来的秘密了,叹了声气道:“罢了,各人自有各人命,我也没本事替她兜再大的事情了。” 别说她不相信崔笑说的,就是自己亲眼看见了,也不可能以此去要挟阮心唯什么。阮心唯如今正当盛宠,他们人微言轻,岂是能凭着一两句话就能把她拉下马的,到时候惹得皇上不快,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回去吧。”薛芳苒抚了下袖子,没再管崔笑。 崔笑跟自己的亲娘那真是从始至终一条船上的,就是崔大人和离之后分文不取离了家,在崔笑眼里依然是没有半分被说好的。 白夫人听了崔笑所言,立马就深信不疑,哼道:“还是太师教出来的女儿呢,不也是做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情?居然敢给皇上戴绿帽子,我看她是活腻味了!” “可不是,我一直就觉得阮心唯是个不安于室的!”崔笑想起来见到她跟皇上那次,平心而论,皇上长得也不错,她还如此不知足,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娘两个就这没什么影子的事情说了半天,把八分说成了十分,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样,先把自己说得热血沸腾了。 崔笑回到王府已经晚了,武安王自是歇在薛芳苒那头,她撇了撇嘴,难得没有去骂薛芳苒,自己回去安寝了。 白夫人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跟左邻右舍的夫人们闲话之时就把这事抖落了出来,不过也是以“我听说”开头,并没有把崔笑推到前头。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变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就传到了御前,更有甚者因为本身对阮太师存有芥蒂,就此事借题发挥,在上奏的折子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全都是明着暗着指责阮心唯,排挤阮太师的。 “胡闹!”叶弛看了当即就气得大发雷霆,折子掼在地上撕成了两半,“给朕去查!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存心诋毁!” 阮心唯未进宫前,也一直是跟叶弛在一起,更别提入了宫之后。即便是出宫两人也没有分开的时候,忽然就传出来这等事情,叶弛自是气得七窍生烟,一时也没想其他有可能被人误会的细节。 这事儿既传到了宫里,后宫的人也不可能瞒得住,小杨太后虽然也不怎么相信,不过觉得这传言有碍皇家威仪,特意把阮心唯叫去了翠微宫想示示威。 阮心唯原本不知情,听了小杨太后不甚清楚的训话,也还是一头雾水,最后只带着太后叫她抄一卷佛经的指示回来了。 叶弛处理完事情听说她被太后叫去了,急忙就跑来了毓秀宫。 “太后为难你了?” 阮心唯把佛经往他跟前捧了捧,道:“这算是么?太后让我抄一卷佛经,多修身养性。我听她说了半天,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她这些天从后宫妃嫔的眼神里也能感觉到一二,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别人口里的谈资。 “都是些没影子的事情,你大可不必管。”叶弛已经着手处理,便不想让她费心。 “可我总得知道这一卷莫名其妙的佛经到底是为了什么抄的。”阮心唯摇了摇他的胳膊,语带央求,“你就告诉我吧,你都说没影子了,我就当笑话听了!” 叶弛被她磨得没办法,便把事情说了,阮心唯听罢只顾咯咯笑:“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哈哈哈哈……” “你还笑呢,也不知道这帮人成天在干什么,又从哪里打听来的事情。”叶弛无奈不已地叹了口气,觉得养了一帮大事不干,就一个劲儿打听他后宫内院私 分卷阅读10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事的臣子实在糟心。 阮心唯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不守教条跟人厮混”的后妃,她平日接触的都是宫里的人,难道谁在背后暗害她不成?可这事又是从宫外传来的…… “难道是那天出宫碰到了熟人?”阮心唯蹙着眉嘀咕着,总不至于她跟叶弛私话也被人听去了吧?那这也太可怕了。 “总之这事我已经叫人去查了,让我知道是谁嚼舌根,不摘了他的狗头!” 阮心唯见他确实生气,笑着抚了抚他的胸口,“你这顶绿帽子戴得着实冤,我都不知道奸夫在哪里呢。” 叶弛见她丝毫没被影响,宽心之余又叹她心大。 第50章 阮心唯呆在毓秀宫无事, 觉得抄佛经也没什么, 就当打发时间了, 还叮嘱叶弛不要为了这件小事再同小杨太后起不必要的冲突。 叶弛抱着她直揉:“你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可以任性些的。” “我不给你添乱不好么?”阮心唯抚了把他的下巴, 一副乖巧的模样。 阮心唯觉得以叶弛的能力,到如今还把害自己生母差点成为下堂妻的小杨太后奉为上宾,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没说,她也就不多嘴问了,这些能避免的小矛盾避免一下也无碍。 叶弛欣慰她懂事,阮心唯也觉得他一个人守着这江山实属不易,有个亲弟弟还不是个良才,早年间因为贪污舞弊被贬为庶人遣去了封地, 幸而朝中还有不少老臣是向着他的,不然这皇帝能不能当下去还是两回事。 阮心唯想罢,觉得叶弛这皇帝当得也是蛮辛苦了。 后宫众人都以为叶弛会因为这次的流言冷落阮心唯, 就是不深究起码也不会那么稀罕了, 可谁知阮心唯不但盛宠依旧, 势头还越来越猛了。 这让众人不禁在心里纳闷,宝妃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药, 居然连这些难听的流言都能忍下来。自古帝王多疑, 向来容不得后妃身上沾惹上这些不好听的,换他们这位倒是奇了。 阮太师知道这事以后, 也在加紧叫人探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这些流言若不寻到源头,要是传得越来越乱,对阮心唯可大不妙。 本来是茶余饭后闲话的人,得知皇上已经大发雷霆派人彻查此事,一下就慌了。我指你你指我,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依着顺序回去也就清楚了大概。 崔笑和白夫人这才知道害怕,崔笑埋怨白夫人:“不是跟你说了先不要外传的么!” “我也只说了是听说的,没有指名道姓的!”白夫人现在慌得不行,一早就托人把崔笑叫了出来,现在也没心思听她埋怨了,“现在怎么办呐笑笑!万一真的查到我们头上可怎么办!要不你求求王爷,王爷说不准有办法呢!” “王爷被薛芳苒勾着,连我都懒得看一眼,他怎么会帮我!”再者说了,王爷也不过一个小小的世袭郡王,跟正经的皇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若是知道事情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肯定要先抽她一顿鞭子。 “你跟薛二姑娘不是一直关系好么,那你让她帮你求求王爷也成啊!” 白氏不说还好,一说就踩住了崔笑的痛脚,当场就拉下了脸:“我早就跟她撕破了脸,你还让我去求她,我的脸往哪里搁!” 白夫人被她怼得一阵瞪目,想说你之前成天攀着薛二姑娘在王府里逍遥怎么不说这话了,不过忍了半天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事扛过去,皇上这次追究起来可了不得了!” 崔笑转了转眼,道:“其他的人都是慌了才一个指一个,到我们也随手指一个就是,他们无凭无据的,还能屈打成招不成?” 白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转瞬就想到顶缸的,无非就是邢氏和崔煜了。 崔大人打从跟白夫人和离之后,分文没取,也是拮据了好些日子,邢氏连少有的几样首饰都补贴了出来,周转了一些时日总算缓了过来。崔大人乍一听闻此事,可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调查的官员说是白夫人指证的,差点气晕过去。 “崔大人稍安勿躁,此事还在调查之中,我等也是前来询问一二,多找一些线索。”护卫见崔大人急得语无伦次,忙出言安抚。 朝廷的人自不可能头脑简单到随便两句话就定罪了,那样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无头冤案来。 崔大人闻言,他们问什么便说什么,表示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连带崔煜之前遇险,被阮心 分卷阅读10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唯和叶弛所救的事情也交代了。 “皇上和宝妃娘娘对小犬尚有救命之恩,我们就是再如何,也不可能背地里乱嚼舌根,还请几位大人明察。” “崔大人放心,此事我们会尽快查明,绝不会冤枉了无辜之人。” 护卫捋了下事情的头绪,心中也有了计较,将一些疑点呈报了上去,叶弛一看也大抵明了。 “我看这事十有九成是从这个崔笑口里出来的,你跟她是上辈子结了仇这辈子来报不成?” 阮心唯只稍稍看了下罗列出来的人,觉得也是太明显了。外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崔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她下绊子的机会,尤其之后白夫人指证了崔大人他们,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阮心唯从叶弛的背上绕下来,跌进他怀里,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叶弛低头抚了抚她的眉,“看你喽。” “想必这事之后崔笑在王府也待不下去了,届时还要回到娘家去。”阮心唯觉得要是判她个砍头太过血淋淋了,给自己造杀业也不好,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崔笑性情刁钻跋扈,无论我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服气的,更是该念念佛静静心了。” 叶弛见她拿过那一卷佛经,了然地笑了笑,旋即起身拟了一道圣旨,让人将事情查明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再宣给崔笑。 白夫人在得知事情并未按照自己想象的那般发展时,就已经吓得病倒了,所以也不知道崔笑被武安王赶出府,见到她大包小包进了门时才明白过来。 母女两个皆成了下堂,这在满京城也是一桩奇事了。白夫人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连门也不敢出了,卧在床上装死。 圣旨随后就送到了门前,宫里特意指派了两个教养嬷嬷,督导崔笑重新学规矩,又命她每月抄一卷佛经送到宫里让宝妃娘娘查验,若再有言行不敬之处,就跟前事一起算。 好赖保住了一条命,白夫人连忙磕头谢恩,心想可不敢再随意议论宫里的人了。 崔笑虽然拧着性子,心里到底也后怕。尤其是被王府赶出来后,也无颜见人,近期便一直龟缩在家里,又有两个宫里的嬷嬷盯着,只能埋头学规矩抄佛经。 阮心唯瞧着崔笑每月送进宫来的佛经,从一开始的鬼画符到后来勉强能认出一二,心道这佛经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东西。 不过阮心唯心里始终疑惑,崔笑怎么会忽然对自己有那等误解,叫人细问过后才知道是崔笑无意中听到她跟叶弛的玩笑了。 至于是什么玩笑,旁人不明白,阮心唯却是记着的,觉得也是够丢人的。 后宫的人白看了一顿热闹,所期盼的也没能看到,渐渐的也发觉叶弛对阮心唯特殊的对待,死心有之,焦灼有之,静待时机的也有之。 有人在的地方,矛盾总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这桩事,叶弛原本打算去避暑的计划也延迟了好几日,等把事情安排定,就移驾到避暑山庄了。 小杨太后也随行同去,顺便把后宫的几个妃嫔都安排上了,似乎仍没放弃要借机行事的机会。 不过入了伏的天气跟个大蒸笼一样,连早上都没了凉气,基本上白天的时候众人都是在自己的地方纳凉,一步也懒得挪动。 避暑山庄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所以如非必要,叶弛也不用日日上朝了,难得的清闲自在,可以每日睡到自然醒。 阮心唯一发汗就睡不踏实,每日倒是比叶弛醒得早,醒来以后就去隔壁泡池子了。 叶弛一睁眼不见她,轻车熟路地走到隔壁,见她在池子里游得正欢,也有点心痒。 阮心唯见他要下来,反而一蹬脚往边上一游,裹着袍子上去了。 “还跑,下来吧!”叶弛飞快得从水里窜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拖了下来, 阮心唯噗通一下落回池子里,连带身上的袍子都浸透了,跟不穿也没什么两样。 叶弛看得一阵火起,将她抵在浴池边沿上就是一记深吻,一双手悄无声息地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游走起来。 阮心唯可不想大清早的就跟他耳鬓厮磨,稍得喘息之后,在他腹下推了一把,趁他一抖手松开力道,连忙从旁边游了出去逃窜上岸。 “皇上快点洗完上来,小心着凉。”阮心唯笑嘻嘻地丢下一句,便拢着衣衫溜走了。 叶弛看着水面下被她一把抓 分卷阅读10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得精神奕奕的小兄弟,抹了把脸也起身上去了。 有美人在侧,他怎么可能用凉水去解决,真是开玩笑。 阮心唯正站在池子外面的屏风前换衣服,一扭头看见叶弛裹了件短短的方巾就出来了,一副要提枪上阵的样子,吓得拔腿就跑,一下绊到了地上的衣服,差点摔个狗啃泥。 叶弛将她一把捞住,顺势就压在了一旁的毯子上。 “把它撩精神了就跑,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阮心唯感觉到腿间蠢蠢欲动的一大包,面色渐红,羞恼道:“明明是你每天一大早就发情!” Exclusive of DUWENGIRL team  “软软既然知道是每天,也不说事先安抚一下,只看着我难受。”叶弛叹息着,压着她柔软的躯体蹭动了一下,微颤的喘息勾人得紧。 阮心唯虽然不排斥他碰自己,可是他每每一来就跟十年没开荤一样,事后她都懒怠再做别的事,这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浪费了。 “那你别压着我,我好帮你……”阮心唯眨巴着眼,力求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真诚。 叶弛也不怕她跑了,揽着她的腰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自己上面。 阮心唯从旁边拉过来一条丝巾蒙住了他的眼睛,贴着他的身体蠕动了下去,微凉的手缓缓覆在了那处灼热上。 叶弛浑身的肌肉紧绷,她的发丝散落在自己腰腹间,又是一阵酥痒难耐,忍不住伸手去扣她的后脑勺。 阮心唯唔了一声,差点被他的动作弄得岔了气,干脆将他的手腕都绑在了一起。 叶弛哑着嗓子好心规劝:“别玩过火了。” 阮心唯拍拍他的脸,坐在他腰腹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你乖乖的,不然要你好看!” 叶弛眉梢抽动,觉她不听劝,心里倒十分乐见她自负的后果。 冬暖夏凉原本要来传早膳,庞大海听着里边的动静,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道:“早着呢,待会儿再来吧。” 众人闻言,都识趣地退下了。 第51章 阮心唯觉得很生气, 尤其面对旁边那个大猪蹄子的时候。 “你还是皇上呢, 说话不算话……”阮心唯挺了挺隐隐泛酸的腰肢, 一阵来气,随手抓了一只香包, 冲着蹲在自己跟前给她穿鞋的男人扔了上去。 冬暖正在外间摆膳,绿衣和夏凉低垂着眼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地上的凌乱,把丢到地上的香包捡了起来,放回篓子里。 阮心唯旋即又抓起来,朝着叶弛的头扔了上去。 绿衣张了张嘴,见叶弛只是好脾气地整理着阮心唯的罗袜,默默地摇了摇头。 皇上都没发毛,小姐喜欢扔就扔吧。 叶弛吃饱喝足, 心情正是好,所以对她使小性儿也比平常要包容。见她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忍不住低头轻咬了一口:“你再撅着个嘴, 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阮心唯把嘴瘪了下来, 看着他满脸的明媚就觉得刺眼。 “抱本宫去用膳!”阮心唯气哼哼的, 决定今天非把他使唤个彻底。 叶弛轻笑一声,将她一把抱起放到了桌前, 坐下后拿起她面前的小碗先添了一碗汤, 执起筷子问道:“想吃什么?” 阮心唯拿着汤匙一面舀汤喝,一面用另一只手指点了点:“要那个红烧蹄髈!” 叶弛捡了一只蹄髈在碟子里, 夹了一点鲜嫩软滑的蹄膀肉喂到了她嘴里,见她贝齿轻合细嚼慢咽, 罢了还伸着粉红的舌尖舔去唇边的酱汁,那样子倒让他也开始食指大动。 阮心唯嚼完了嘴里的肉,又扭头张了下嘴:“还要。” 叶弛不厌其烦地一筷子一筷子夹给她,颇有一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阮心唯见他上道,满意地点点头,送了一匙汤给他。 叶弛的目光掠过她的嘴唇,垂眼瞅了下汤匙,淡淡道:“烫。” “不烫啊。”阮心唯自己都喝了半天了,觉得温度刚刚好,可见他说得煞有介事,还是拿回汤匙自己又尝了一口,“真的不烫。” “那我尝尝。” 阮心唯闻言便又舀了一汤匙往他嘴边送去,却见他抓着自己手腕,嘴巴没往汤匙前放,反倒朝自己凑了过来。她没来得及 分卷阅读11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反应,被他亲了个正着,一条灵活的舌头转瞬把她嘴巴里的汤水味儿都搜刮走了。 阮心唯连忙看了看左右,见守在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跑没了影儿,恼得把汤匙丢回碗里就去拧叶弛的脸。 “你这个大猪蹄子!吃饭都不安分!” 叶弛笑着将她抓到怀里,两腿将她的腿一夹,长臂将她揽得死死的,游刃有余地执着筷子问她:“还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阮心唯动不了,盯着面前的蹄髈愤愤道:“蹄髈!红烧蹄髈!” 两人边闹边吃,一盘子蹄髈倒是全进了阮心唯的肚子里,叶弛见她那鼓着脸奋力嚼咬的样子,真像是在咬他的肉一样,暗笑不已。 晌午过后,烤得正卖力的太阳被天边聚拢而来的云层遮挡了起来,没有了炙热的阳光,微风里总算有了一丝凉意。 阮心唯在屋里呆的浑身发僵,便说趁此机会在园子里到处走走。 叶弛怕中途下起雨来,让人带了伞,又让绿衣拿了一件外衣要给她加上,她一看见就急忙先跑了。 “跑慢点,刚才不是还说腿酸脚软呢。” 阮心唯听到他半点没忌讳,脸色一窘急忙又跑了回来去捂他的嘴:“你怎么半点不知羞,瞎嚷什么!” “实话实说关心你也不好了?”叶弛顺势抓住她的手,牢牢地牵住了。 阮心唯无奈地拿头顶了下他的胳膊,有时候真想剥开他的脸皮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垫了厚厚一层城墙。 避暑山庄建造已有百余年,环山抱水的地势,可谓独天独后,后园的正当中有一棵大榕树,从远处就能看见向四周伸展开的枝叶,走近了一抬头,更是觉得遮天蔽日,十分壮观。 天气难得凉爽一下,其余妃嫔也都忍不住出来放放风,没想到能遇见叶弛,纷纷面带欣喜地行了礼。等一抬头看见叶弛手里挽着的阮心唯,脸上的笑意就僵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再福下身去。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宝妃娘娘。” 叶弛说了句平身,就没再说多余的话,随着阮心唯坐在装饰出来的树根上看水里的游鱼。 叶弛言语不多面色清冷的态度,对几个妃嫔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觉得皇上依旧是以前的皇上。可是他们看见叶弛面向阮心唯时隐隐流露出的温柔神色,又觉得这个人的改变是翻天覆地的。 妃嫔们神色各异,都没了玩乐的心思,却丝毫没影响到旁边的那两人。 叶弛端着冬暖取来的鱼食,正陪着阮心唯在水边喂鱼,偶尔听到阮心唯说两句话,便勾起唇浅笑,让人看着既心动又心凉。 帝王柔情只对着一人,实在叫旁的人高兴不起来。 阮心唯一回头,见薛婕妤他们零星地戳在原地没有动弹,挤在叶弛跟前偷偷问:“他们怎么还没走?”她觉得背后都要被盯出来两个窟窿了。 叶弛听了,当即就回头说了一句:“你们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这赶人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又让人没办法,薛婕妤等人遮着眼底的委屈,柔柔弱弱地应了一声,相携离去了。 阮心唯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就把人赶走了,瞪了他一眼,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可是让她顺应什么“雨露均沾”,她也真的做不到,怪就怪这个大猪蹄子自己送上门来吧。 叶弛见她叹气,放下手里的鱼食,揽着她哄了哄:“他们让你不开心了?那日后我” 阮心唯生怕他再下一道命令,连门儿都不让他们出了,忙点住他的嘴唇,“我又不是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 阮心唯的情绪也影响着叶弛,叶弛只要一见她不开心,心里也就觉得不得劲。 “我有时候想想,自己其实挺自私的。他们说起来都是你当太子时的老人了,我虽说不同你计较,可这样子也是在为难他们了……” 这深宫寂寞,难道真让他们一辈子老在这宫里不成?可是让她拱手让人,她也万万不可能的。 阮心唯越想越觉得矛盾了。 “软软,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男人。” 阮心唯有点糊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承认起自己的短处来了。 “无论有没有你,我对他们来说都不是良人。自古帝王确实三宫六院,可人心只有一颗,能容下的人也不多, 分卷阅读11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在这心房外头的便顾及不到了。” “我知道,我也乐意。”阮心唯倚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真的被老天爷眷顾太多了,“人性自私,我自己也知道,只是有时候想想,自己的自私也造就了别人的悲剧,心里总归有些……” “深宫寂寥,向来都不是一个好去处,可总有人想进来,图的岂会是我这个人?要说错的话,就是当年我没有特意拒绝父皇和母后的安排吧,所以才多出来这些个人。他们该怨的也是我,与你可没相干,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叶弛摁了摁她紧蹙的眉心,对于自己不好的一面也没有什么难以言说的。 被人保护的滋味太诱人,阮心唯自然也贪恋,可她也明白,男女之事上总是女人自己为难女人。 “虽然你这么说,可是他们未必也会如此想,到头来肯定还是全怨在了我头上。”阮心唯悠悠地背手叹着气,像一个看破世事的老头子。 “再给我点时间,我把这些事都解决了。” 现在太后还拿着一半兵权,他的计划也尚在筹谋之中,等到尘埃落定,自会给这些人寻个去处。放还归家也好,呆在宫里也好,总归不让他们后半辈子缺衣少食,他自知不是个好人,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我没催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阮心唯抬眸看了看他,也并不想再多加为难他。 “这么容易满足?” 阮心唯点着头道:“我本来就不贪心的。” “不贪心?”叶弛觉得她这话没什么说服力,“那是谁威逼利诱我写下一道要独占我的圣旨的?” “那不一样!”阮心唯据理力争。 “怎么就不一样了,还说什么要我梦里都见到你的,还说你不贪心。又贪心又霸道的小妖精一个!” “那还不是你贪心你霸道,你要是放了我不进宫,不就没有这些事了。”阮心唯一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偷偷筹谋着把自己弄进宫的事,觉得他才是天底下最霸道的人。 不过谁叫这天下都是他的呢,真是有自大的资本。 “嗯……这样说起来倒也没错。”叶弛向来是有错就认,有话就说,当下也没反驳,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阮心唯纳闷地摸摸头,“你承认得倒是挺快的。” “那有什么奖励么?” 阮心唯笑着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把自己的香囊塞给了他,“赏你了!” “此香哪有女儿香妙,你不如直接让我闻闻。” 阮心唯见他跟个登徒子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占自己便宜,不住笑着闪躲,一瞥眼见庞大海颠颠地小跑过来,忙推了推他道:“大海来了,似乎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叶弛这才直起身,手里还把玩着她的香囊,听庞大海近前道:“皇上,西北那边有人来了。” 阮心唯见叶弛脸上的不正经收敛了几分,忙道:“你有事就去吧,我呆一会再回去。” “快下雨了,不要多留,我处理完事情来陪你。”叶弛吩咐绿衣他们仔细伺候着,同庞大海去了前头。 阮心唯听谢臻讲过天狩的西北地区贫瘠得很,那边的商路也不畅通,她见方才庞大海脸上的表情似欣喜又似紧张,也不知那边来了什么贵客。 别是叶弛那个兄弟又作妖了……阮心唯这么想着,觉得以自己的头脑也想不来朝廷中太复杂的事情,便专心去喂鱼了。 第52章 阮心唯在榕树下坐了一阵, 见天色越发阴暗下来, 风卷着树叶扑棱棱直响, 看样子没多久就会下起雨来,便提前起身了。 走到半路上, 冬暖看见阮心唯的身上似乎少了件披帛,便说回去取,刚走没一阵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阮心唯忙跟夏凉道:“你带着伞去接冬暖吧,要是淋了雨着凉就不好了,我跟绿衣在这里等着。” “那奴婢去去就回。”夏凉福了福身,连忙带着伞跑了出去。 卵石路边的小亭子里就只剩下阮心唯和绿衣,绿衣认不得回去的路,阮心唯初来乍到也不清楚, 便只能在原地等着。 小亭子的一边是木头搭起来的花架,上面郁郁葱葱的花木缠绕在一起,倒成了一条天然避雨的通道。 阮心唯提着裙子信步游走, 见这过道是通向对面的假山的, 兴致之下便想去看看。 绿衣看着假 分卷阅读11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山那一侧光线昏暗, 劝道:“里面怪黑的,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了, 这地方没准有什么爬虫。” 阮心唯听了, 犹豫地止住了步子,转而从岔路口那里一拐, 坐在了假山外面的石凳上,头顶延伸出来的石块正好挡住了雨, 在眼前形成一片雨幕。 阮心唯估摸着冬暖夏凉快要回来,正待起身,听到里面一阵响动,不由吓了一跳,以为真要窜出什么东西来。 里面似乎闪过一阵脚步声,隐有男女的声音却含糊不清楚,阮心唯竖着耳朵听了片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纳闷之下扒着假山一侧的空隙看了一眼。 里面虽然昏暗,可顶下隐有光束漏下来,尚能辨认清楚一些。 阮心唯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紧紧搂在一处,正是亲得难舍难分,面色一窘赶忙就要离开。她知道宫中的太监和宫女时有对食,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这光天化日的,实在大胆了些。 里面的人搂着调了个面,女方的脸刚好转了过来被阮心唯瞧了个正着,阮心唯犹如被雷劈了一道,愣愣地转过身咬着手里的帕子。 她若没看错,里面的人应该是贤妃?贤妃跟一个太监亲得难舍难分是什么情况? 阮心唯觉得自己无意中撞见了一个大秘密,又惊又慌,适逢冬暖夏凉也折转回来,自前头喊了一声。阮心唯不敢多留,拉着绿衣头也不回地就跑,从过道出去后也不敢驻足,踩着地上的水洼也不顾打湿裙子,走得飞快。 众人不明,也不敢落下,匆匆跟了上去。 假山的出口相继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贤妃。 “她看见了。”贤妃身侧的男人虽然是太监的打扮,嗓音却很清朗,一双眼睛幽黑凌厉,像是凝着冰一样。 贤妃觉察他透露出来的杀意,不甚在意地笑着倚向他,抬手擦了擦他唇上沾染的口脂,“她可是叶弛的心肝宝贝,你可不能动她。” “对你不好。” 男人的话十分简短,贤妃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眯着眼笑道:“放心吧,叶弛会告诉她的。”贤妃说罢,勾着男人的衣领又闪回了假山里面。 那厢,阮心唯心慌意乱地跑回寝殿,半晌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之前还开玩笑自己给叶弛不知道哪里找了一顶绿帽子,没成想现在真的来了一顶…… 阮心唯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叶弛说,虽然叶弛明确过他跟其余妃嫔没什么情谊,可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扣在头上,也不会多心平气和吧。 阮心唯左思右想,犹犹豫豫开不了口,跟叶弛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频频走神。 “张嘴,给你吃糖。” 阮心唯听到叶弛的声音,思绪还在挣扎中,下意识地扭头张嘴,一合牙关却咬住了一朵花。 阮心唯连忙呸掉,不满的目光投向叶弛。 叶弛拿花枝挠了挠她的脸,笑道:“你这神走得可真够远的,又偷偷摸摸想什么呢?” 阮心唯揪了两片花瓣,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忽然问道:“我在想要是哪天我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会怎么办?” “男的大卸八块,你么……”叶弛捏着她的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办法。 阮心唯神色认真,一直等着他的答案。 叶弛将她拖到怀里,抱得又牢又紧,“就把你锁起来,哪儿不能去,眼里心里都只能装着我,直到我死。” 阮心唯觉得他也就对自己才有这么大的容忍,所以顺着这个话题又问道:“要是别的妃嫔呢?” 叶弛想也不想就道:“杀了。” 阮心唯看不出来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心里顿时更加矛盾了。她到底是告密呢还是不告密? 叶弛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上她的眼神问:“有心事?还是说你真的准备送我一顶绿帽子了?”叶弛说着话,笑意已经掺到了里面。 阮心唯心道,绿帽子已经现成了,就是怕你受了惊吓。 “我今日看了一部传奇小说,里边就有一个皇帝,发现后妃给自己戴绿帽子了,就把后妃制成人彘了,可惨了!”阮心唯随口诌了一个故事,还配合地打了个冷战。 “成日里都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说学点正经的,你那《鸳鸯秘谱》看得怎么样了?” 阮心唯唰地一下从他怀里蹦起来,脸色通红:“你、你怎么知道的!” 分卷阅读11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再说了,那又是什么正经的了! 阮心唯有时候迷糊得很,叶弛又常常跟她呆在一块儿,她那些忘记收起来的东西,早就暴露位置了,只是叶弛装着没说而已。 “你怎么能偷看我东西!”阮心唯鼓着腮帮子,一脸控诉。 “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你倒好,藏着掖着不说,自己忘了收起来还要赖我偷看。”叶弛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捂着心口直叹气。 阮心唯可不吃他这一套,气道:“你都拿走我一本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么?反正我看了也是造福你不是么。” “什什么造福……你闭嘴!”阮心唯一听他说这个事就跟火烧似的,半晌说不了一句囫囵话。 叶弛却越发上劲儿了,贴着她的耳朵不住低喃,说的都是床笫之间的私语,没有半点隐晦。 羞得阮心唯捂着枕头直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外间的人听到这声“王八”,皆忍不住提起了心,可是听到叶弛哈哈大笑,又觉得自己纯粹是瞎操心。 经叶弛一闹,阮心唯憋在心里的事也没顾上再想,可等到了夜里安寝的时候,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外面还在打雷下雨,阮心唯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地想个没完。 叶弛见她翻了几十个身了,出声吓唬她:“再不睡觉就别想睡了。” 阮心唯顿了一下,又翻过来面对着他,摁住他伏在自己屁股上的手,这才实诚道:“我有心事。” 叶弛又好笑又无奈,心想你可终于舍得说了。这一整天都见她心不在焉的,要说没事他还真不信。 “说说吧,有什么心事?”叶弛点起旁边的灯,把软枕放在床头,揽着她倚靠过去,打算跟她彻夜长谈一下。 “那你先保证自己听了不生气,凡事跟我商量着来。” 叶弛见她两只大眼在昏暗之中都十分有神,低头问道:“跟我有关?” 阮心唯点了点头。 叶弛一时还真想不到是什么事,便道:“依你。” 阮心唯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把白天撞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虽然跑得快,可是也不知道贤妃有没有发现我。”阮心唯说罢去看叶弛的脸色,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忙把他推了一下,“你说好不生气的……” 叶弛无奈地泄了口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头疼。 那两人真的是没事找事,大白天的也不说找个隐秘点的地方! 叶弛见阮心唯还紧紧盯着自己,想了想道:“我都知道。” 阮心唯一听,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什么神奇的东西一样,觉得他可是真是大度得很。 叶弛蒙了把她的眼睛,淡去她那种“了不得”的眼神,娓娓道来:“贤妃与我并非表面上的关系,她虽是太后的侄女,不过入太子府之后就与我达成了协议。” “什么协议?”阮心唯觉得这深宫里的事情,远远比她想的要复杂许多。 “贤妃来天狩,是太后一手安排的,因为她想培植自己的亲信。但是贤妃的父母不同意,太后就和如今大曜的皇帝联手害死了贤妃的父母,太后趁虚而入,将贤妃接来了天狩,至此安插在了我身边。” “仅仅是因为要培植亲信,就害死了人家的爹娘?”阮心唯顿时觉得小杨太后不是个善茬,亏得她成天还装模作样地念佛经,原来也是心里不安么? “贤妃一直觉得她父母的死因可疑,后来叫人暗中查访才知道是太后做的手脚,所以她自来对太后都是阳奉阴违。我帮她报父母之仇,她帮我笼络好太后打探兵权的下落,互不干扰。” 阮心唯被这个大秘密砸得有点头晕,好半天才整理清楚,可还是心存不解:“那……那贤妃跟那个……” 阮心唯对着手指,对于白天所见还是有点震惊。 “步秋寒跟贤妃有过婚约,也是我设法弄进来的,所以他们……在一起也属平常。” 叶弛觉得以步秋寒的身手,在宫里也算个好帮手,将他放在贤妃身边关键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再者就算他不放人进来,那厮天天翻宫墙,视他大内高手如无物,也是个麻烦。 叶弛见阮心唯张着嘴,似乎还没消化完 分卷阅读11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抬手把她的嘴巴合上,“上次你说觉得贤妃不同寻常,本来就想告诉你此事,只是后来又忘了,所以没提。” 阮心唯想了一阵才找着话说:“今日幸而是我见到了,要是别人的话岂不要露馅?”阮心唯想想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臊得慌。 “所以说你是我的福星。”叶弛摸了摸她的头,轻笑不已。 第53章 听说了贤妃的事情, 阮心唯才算明白叶弛和小杨太后之间真的在暗暗较劲。不过她也不敢表现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怕给叶弛拖了后腿, 所以不断给自己洗脑把那日的事情忘了,就当从来没听说过。 只是阮心唯渐渐发觉贤妃跟表面的低眉顺眼可谓天差地别, 也亏得她装得住。 这几天时有下雨,天气不太热,阮心唯才有勇气去山庄的汤池里泡一泡。 池子的周围植着各种各样的花树,在头顶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下面是大小不一的几个温泉池。 阮心唯正靠在石壁上惬意地呼了口气,旁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再一抬眼就看到一双雪白的长腿从自己面前跨过,身边又挤过来一个人。 “许多人都不爱在夏天泡汤, 倒是找着同僚了。” 阮心唯看着面前贤妃明艳的脸庞,目光从她脖颈滑到胸前,在上面片片红印上触了一下赶忙移开了, 心道这位贤妃娘娘是当真一点都不避讳了。 对于阮心唯, 贤妃是早有耳闻, 毕竟叶弛老早就交代过了,好似生怕她欺负了他的心肝宝贝一样。 贤妃见阮心唯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就知道叶弛是跟她坦白过了, 当下也没说别的,倚在一旁同她闲话。 “还真是没想到, 叶弛居然会栽在一个人手里,你可真厉害!” 面对贤妃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认真的夸赞, 阮心唯窘了一下,心想自己又哪里想得到。她当初想都没想要进宫,还以为皇上是个油头粉面腆着大肚子的中年老男人,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 贤妃说话大胆没有顾忌,以至于有时候阮心唯都接不上,所以只能在一旁听她说。 阮心唯现在正当盛宠,有眼睛的人自然能看得见,贤妃歆羨道:“说起来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像叶弛这样的,明着把你宠上天,都不用你费心思猜,太省事了。” 阮心唯深有同感地点着头,却又觉得他们两个谈这事蛮奇怪的,他们应该还没好到互诉心事的地步吧? 可阮心唯见贤妃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避讳,心道这心大得也是没谁了。 而贤妃大概也是觉得阮心唯跟叶弛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信得过,加之宫里历来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逮着阮心唯便一吐为快了。 两人这边闲话,叶弛处理完正事,得知阮心唯来泡温泉,便顺道过来了。只是他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外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太监挡住了去路。 “贤妃娘娘也在里边。” 叶弛看着对方护食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脚步一转便先去寝殿了,路上碰到送衣服的冬暖,道:“跟你们娘娘说我等着她。” 阮心唯泡完温泉回来,叶弛正坐在桌前扒拉着旁边的插花,揪了一桌子的叶子花瓣下来。 他幽幽道:“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才回来。” 阮心唯见他幽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刚泡完温泉,身上的香味止不住往外散。叶弛深嗅了一口,又叮嘱道:“我听说贤妃也在,你泡了这么久,都听她胡说八道什么了?” “怎么你怕她向我告密你以前的风流艳史?” 叶弛噎了一下,咬牙去捏她的脸。 阮心唯却慨叹道:“我发现这个贤妃娘娘真是不一般,大曜的女子都这么开明奔放么?” “你这么说的话大曜的百姓可要不服来,那女人就是个异数,你别被她带偏了。” “我觉得蛮有趣的。”阮心唯要去盒子里取润肤膏,见叶弛已经代劳了,便伸着两手方便他涂抹,脸上还漾着一丝意犹未尽,“我听她讲她跟未婚夫那些事,比传奇小说都精彩,她那未婚夫也算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了。” 阮心唯说着笑意更甚,叶弛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夸赞步秋寒的。 关于贤妃的那段往事,叶弛只略略知道一些,因为本身跟他的计划没关系,他也懒得多打听人家的私事。 步秋寒的祖上都是文官,但是他自幼却十分喜爱习武,成年之后更是痴于武学,一心想开宗立派,连媳妇都不想娶了。对于当时贤妃大胆的追求和痴缠烦 分卷阅读11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胜烦,后来干脆剃光了头去当和尚了,意在告诉贤妃自己的意愿。 后来贤妃父母俱亡,被小杨太后接到了天狩,二人至此分隔开来。 步秋寒得知后反而日夜不宁,武也没心情练了,就是再不承认自己的真心也没用,最后还是颠颠的跑了找贤妃了。 只是当时贤妃已经成了太子侧妃,步秋寒不知她跟叶弛之间的协议,加上贤妃故意要气他,两人也是纠缠了好一番。步秋寒还差点刺杀叶弛抢人,贤妃一看玩笑开大了,才赶紧把事情挑明。 步秋寒为了贤妃,这才留在了天狩。 阮心唯听的版本就比叶弛的详细多了,就连两人穿开裆裤时的事情也无比清楚。 阮心唯感慨了一阵,转头就道:“我想娇娇了。” 叶弛差点没跟上她这一阵一阵的,虽然不明白她怎么说着就提起了姒娇,还是顺着她道:“那叫她来陪你。” “那也不好,她有自己的小家,我把人家拆散了算什么。”阮心唯想想自己认识的姑娘,好似每一个都有种特别豪爽利落的特性,所以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姒娇。 叶弛最后匀了两把她的手,把盒子盖上,道:“正好我找方乔远有事,让他把他夫人捎上便是。” 阮心唯讶异道:“你找那个纨绔能有什么事?” 叶弛见她将方乔远贬得一点不客气,笑道:“老侯爷也曾是一代英豪,他的儿子可不会是单纯的纨绔。” 阮心唯也没反驳,摸着下巴道:“也许吧,不然姒将军大概也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论起地位权力,侯爷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头衔,跟手握兵权掌管军队的大将军比起来其实还有些不足,从表面上来看,姒娇也算是低嫁了。 阮心唯见叶弛似乎对方家有些不一样的看法,暗想这里面大概又有什么震惊的内幕吧。 算起来,阮心唯也有许久没见姒娇了,所以乍一看见方乔远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姒娇身后“娇娇”喊个没完,还有些不可置信。 “娇娇你怎么把那只皮猴子训得这么乖的?”阮心唯记得方乔远当初可是吹着牛对姒娇鼻孔朝天的,这么快就自打嘴巴了,实在稀奇。 难道男人成亲以后都会换一个个性? 姒娇只是摇头,微蹙的眉头似乎显得有些无奈和不解。(ω) “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天一个样。” 阮心唯见她英气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傻乎乎的劲儿,不由笑了笑。 所谓日久见人心,方乔远大抵是看出来这姑娘的可爱之处了。 阮心唯觉得,她要是个男人,也会喜欢姒娇。这种明着看英姿飒爽,实则带着一点呆呆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没办法拒绝。 她转而分析了一下自己的七舅妈和贤妃,觉得他们的共性之中都有种特殊性,总之都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反而是自己跟他们的区别有些大。 阮心唯见姒娇一身简便,乌黑的长发只在脑后整束束起来,长腿一迈走路都自带一股气势,可以说十分羡慕了。 她拎着自己的裙摆抬了抬腿,觉得也不算短,心思一动,便让绿衣也去找一身跟姒娇差不多的衣服来。 可她自来都是喜欢亮丽的裙子,跟姒娇偏男装的窄袖不一样,绿衣一时还真犯难。 姒娇见她喜欢,便让丫鬟把自己的衣裳取了一身来。 阮心唯和姒娇个头差不多,只略高了一些,阮心唯垫了两个鞋垫也就好了。 姒娇将她的钗镮取了,梳成跟自己一样的束发,整了整她的袖口道:“这样好看多了。” 阮心唯被她的直言不讳逗笑:“那我以前那样不好看么?” 姒娇点头:“以前没现在好看。” 她这话说得直白,却让人又生不起气来,阮心唯还就爱她这一点。 冬暖见阮心唯穿着这一身便装也不打算脱下来了,犹豫道:“晚宴快要开始了,奴婢还是帮娘娘梳妆吧?” 阮心唯却背着手转了个圈,对自己这身行头十分满意:“我就穿这样去。” “娘娘……” 冬暖待要再劝,夏凉拉了拉她:“娘娘喜欢就行了,反正皇上也不会怪罪。” 冬暖听罢,只得由她了。 分卷阅读11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今日有大曜的使者来觐见,所以晚上要在避暑山庄摆宴。 阮心唯想起来大曜是小杨太后的娘家,也不知这忽然的拜访是为的什么。 晚上,包括太后在内都是略显繁复的宫装,阮心唯就像根清汤寡水的面条,出现在众人眼前,若不是仗着她自己底子好,估计就被莺莺燕燕给淹没了。 “怎么穿成这样了?”叶弛揽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对于周围不满或讶异的神色都未理会。 “不好看么?”阮心唯抬眸看他。 “好看是好看。”叶弛摸了摸她勒得更加纤细腰身,略有犹豫,“就是不好脱。” 阮心唯心道又不用你脱,再一看他眼底隐隐的火苗子,一把将他的手揪开了。 这个昏君,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改色心! 叶弛在桌底下抓住她的手,才吩咐开宴。 方乔远在底下瞧见阮心唯和姒娇差不多的装束,纳闷道:“她怎么学着你穿这样?这不是东施效颦么?” 姒娇听罢一个眼神飞过去,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比你好看多了。” 方乔远有点委屈地瘪了下嘴:“我这不是替你说话呢,你还凶我。” 姒娇心想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垂眼瞥了一下他越来越靠过来的椅子,倒是默默地没有拒绝。 第54章 大曜和天狩的民风不一样, 虽然不似天狩才子佳人云集, 不过却因天生善舞而扬名在外, 就连皇城中的编舞乐师里也有不少是大曜人。 轻快的鼓乐声伴着舞娘轻盈活泼的舞姿,让在场的人都由不得将视线投过去。 阮心唯见舞娘转得跟陀螺一样, 都有点犯晕了,不禁打心底里佩服。 “大曜的舞蹈果然跟我们不一样,看着特别讨喜。”场中的舞娘轻纱遮面,却唯露着一把杨柳腰,在一抬腿一摆臂之间总让人下意识地用目光去追随。 阮心唯偏头去看叶弛,却刚好和他拧过来的脸对上了,便问:“你怎么不看人家跳舞?”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以为有什么东西在脸上。 叶弛摸了把她的小蛮腰, 颇有点期待:“我在想软软跳起舞来是什么样子。” 阮心唯遗憾地摇头:“这可要叫你失望了,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跳舞。”以前她也想着学一两下,只是掰了两天腿疼得连路都走不了了才作罢, 往后便没心思再学了。 叶弛倒也没表现出来失望, 低声道:“不会跳也没什么, 你坐着就很美。” 阮心唯笑呵呵地接收着他的夸赞,看到正中的舞娘沿边旋转着, 很快转到了叶弛面前, 便再没离去。 阮心唯一瞬眯起了眼,觉得这个舞娘很不一般, 随着鼓乐噔噔两下收尾,舞娘抬起手臂脚尖一收, 缀着金色小铃铛的裙摆如同收拢起来的花苞,完美收场。 舞娘摘下面纱,脸庞上洋溢着灿笑,朝着座上的小杨太后往前跑了两步,朗声叫道:“姑妈!” 阮心唯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后的侄子侄女可真多,继而抬眼看过去。 “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的,怎么跟着来了也不说一声。”小杨太后也是愣了一下,转瞬便眉开眼笑起来,朝着叶弛献宝一般介绍着自己的侄女,“珍儿最是调皮,此次忽然来天狩,哀家也也不知道,皇上可不要怪罪了她。” 叶弛客气了两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阮心唯难得看见小杨太后有这么慈祥的一面,仔细看那小公主的样貌也没多大,想必也是备受宠爱的。不过小小年纪却能展现出如此成熟的风采,也是叫人惊讶。 且不提大曜皇帝由这小公主随行是什么主意,小杨太后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贤妃在叶弛身边已有多年,毫无所出不说,现在还被阮心唯盖过了风头,让她不得不重新筹谋起来。 这天狩的女人瞧得腻了,换些不一样的,总会觉得新鲜。 打着这样的主意,小杨太后便把杨珍儿留在了身边,平常没事就办个赏花宴赏月宴的,想方设法让杨珍儿在叶弛眼前晃荡。 只是叶弛的眼睛从来都是长得阮心唯身上,觉得分出去一点都累神。 久而久之,阮心唯也知道小杨太后打的什么主意,戳着叶弛的胸膛说他招蜂引蝶。 叶弛看在眼里,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贤妃若是“失宠”, 分卷阅读11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太后就会让杨珍儿顶替上来,届时他筹谋的计划也要生变了。 有此顾虑,叶弛才不得不把放在阮心唯身上的注意力分给贤妃一点,每每要装得“宠幸”贤妃时就跟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贤妃看着他也来气:“你不至于吧,像跟你的心肝生离死别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霸王硬上弓了呢。” 两人同屋而处,却是一个在床一个在榻,泾渭分明。 叶弛看了眼窗外面直愣愣杵着的人影,哼了一声。 看到他脸上的嗤笑,贤妃咳了一声,走过去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无奈不已地嗔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的招人怀疑!” “我不放心。”步秋寒一双寒冰似的眼睛从窗户缝透进来,不住地往叶弛身上瞟。 没有温香软玉在怀,又被人时刻盯梢,叶弛觉得这种感觉实在太煎熬。 贤妃劝了好半天,才让步秋寒下去了。 翌日一大早,叶弛就忙不迭从贤妃这里抽身了,三人均是完成任务般松了一口气。 反观阮心唯知道他们历来扮演的假象,压根也不操心,乐得整日跟姒娇一起跑马射箭,泡汤烤肉。其他的妃嫔也以为她失了宠,心里偷乐不止,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盼着什么时候再轮到自己。 小杨太后也没细究叶弛怎么又宠幸起了贤妃,不过总归都是自己的人,也是好事,只是依旧没有打消把杨珍儿送进来的念头。 叶弛周旋了几日,好不容易歇在自己的寝殿里,本来打算去看看阮心唯,却得知她跟姒娇去后山猎兔子了。 “这个小混蛋倒过得自在!”叶弛咬牙笑骂了一句,也待不住,便起身去找人了。 阮心唯和姒娇收获颇丰,怀里还抱了一窝小的。 叶弛上前摸了摸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笑道:“你这是打算拿回去养大了再吃?” 阮心唯原本没这么想,经他一提倒咂起了嘴:“这主意不错,等到想吃野味的时候都不用费工夫让人去猎了。” 叶弛原以为她会对这些小东西怜悯一下,未想到她只惦记着吃。 “你怎么没跟贤妃一起来?”阮心唯倒十分替他们着想,觉得自己其他的忙帮不上,打个掩护也是可以的。 “再带着她,我这背上都要多两个窟窿了。” 阮心唯见他一脸无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弛捏着她腮帮子上的软肉,呲着牙道:“没有我你倒是会享受,也不怕我被人抢走了。” 阮心唯含糊不清道:“能被人抢走的东西也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了,我还费心去抢回来不成。” 叶弛被她堵得没话,转而耍赖起来:“我这几天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你得好好补偿我。” “这么严重?”阮心唯见他眼底却有些许疲惫的青黑,十分纳闷,“你们不会都是对坐着一整夜吧?” “那倒没有,只是没你睡不好。”叶弛说的确是一部分原因,再者一整夜只能窝在榻上,他连腿都伸展不开,又怎么可能睡得好。 〔公众号/微博 读文少女〕  倒是贤妃,夜夜睡得直打呼噜,叶弛觉得自己堂堂皇帝实在是太艰辛了。 阮心唯听了却想笑,被他哀怨的眼神瞪了回去。 在宫里的时候,叶弛还能就着两宫之间的密道偷溜回自己的寝殿好生歇息一晚,在避暑山庄多有不便,只能如此了。 阮心唯道:“你平日多关怀一下贤妃,也就不用关键时刻这么赶了。” “那估计得先把你从我心里挖出来才行。” “你这样我感觉自己真的挺祸水的。”阮心唯抬了抬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觉得自己真不该这么早进宫。 叶弛笑道:“这不是你的目标么?” 阮心唯啧啧叹息:“目标太容易达成,没有成就感。” 叶弛见她小鼻子朝天的架势,忍俊不禁。 两人正是郎情妾意,姒娇可不管这些,又猎了两只兔子策马冲了回来。 叶弛见阮心唯的主意马上就被吸引过去,皱着眉道:“再让你们猎一阵,山里的兔子都要绝种了,回去吧。” 阮心唯想想也是,便依言回去了。 从后山回来,阮心唯便叫人把 分卷阅读11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猎回来的兔子都交给后厨,今天晚上要摆个全兔宴,接着便要去跟姒娇泡温泉,气得叶弛一把将她揪了回来。 “你是真把我抛到脑后了!” 阮心唯见他愤愤不已,这才抱着他的胳膊一脸讨好:“好啦,我陪你还不好么。” 姒娇见状,只得自己去泡温泉了,暗想皇上可真是黏人,完全没有反思到自己已经当了半天烛台。 两人经过成片的绿柳,隐隐听到了丝竹之声,阮心唯朝着对面的平台上看了一眼,只觉得一片火红的的裙摆迷人眼。 “这个杨珍儿是真的喜欢跳舞,就是不知道是跳给谁的。”阮心唯歪头看向叶弛,抿着两个笑靥尽是狡黠。 “不是我。”叶弛睁眼说着瞎话,直勾勾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杨珍儿见到叶弛倒是没怎么样,等阮心唯随后跟出来时反而停下了舞步,拎着裙摆上前行了个礼,“娘娘,皇上。” 一旁的庞大海微微皱起了眉,心想这位小公主的称呼是不是搞错了先后顺序? 叶弛没在意这些,也不耐烦应付她,叫她平身之后就要走。 杨珍儿却只顾盯着阮心唯,开口道:“我听姑妈说娘娘甚得皇上喜爱,想必有过人之处,不知今日可否一饱眼福?” 叶弛一听先来了气,眉毛一掀就要冲杨珍儿扔一句“放肆”,被阮心唯拉了下手挡回去了。 “不知公主可在太后那里听了我什么‘过人之处’?”阮心唯看着杨珍儿努力回想的样子,觉得自己八成是落了个蛊惑君心的评价罢了。 杨珍儿也知道太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想了半天便没说出来,却十分敏锐地觉察到叶弛对阮心唯不一样的态度,将意思整理得圆润了一些。 “听闻天狩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娘娘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是十分出色的。” 阮心唯觉得她的话并不难听,便笑了笑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若论舞艺更是一窍不通,公主高看了。” 阮心唯话音刚落,杨珍儿便脱口而出:“那皇上怎么会喜欢你?” “放肆!”叶弛听到这一句,再忍不了了,憋了半天的两个字终于吐了出来。 第55章 杨珍儿也是一时嘴快, 等到脱口而出忙掩了下嘴, 听到叶弛略高的怒喝, 心里止不住砰砰跳,赶紧伏低身子。 “朕中意谁喜欢谁,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别国的公主来评判了!” 阮心唯也没想到叶弛直截了当就去怼杨珍儿了,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因此惹恼了太后。 在叶弛看来,杨珍儿的天真不拘小节根本就是脑子有病,瞥了下眼道:“呆够了就早点回去,不要留着碍你姐姐的眼。” 叶弛知道只要是小杨太后自家的人,她一定不会出言怪罪,所以一句话就把矛头引向了贤妃。 阮心唯讶异地抬起眼看了他一下, 默默地没有说话。 杨珍儿还没想明白他身边带着阮心唯,怎么忽然就提起了自己的堂姐,再抬头看时, 已经见两人离开了。 杨珍儿纳闷不已地去了小杨太后那里, 太后正跟贤妃在说话, 见她一脸闷闷不乐,出言问道:“这是怎么了, 谁又给你气受了?” 贤妃淡淡地看了眼杨珍儿, 知道她这几天频繁往叶弛眼前凑,这副样子八成吃了叶弛的闭门羹了, 低头抚了抚腰间的玉佩穗子,没有吭声。 杨珍儿伏在太后的膝头, 委屈道:“姑妈,皇上一点都不喜欢我,还叫我早点回去不要碍眼。” 贤妃默默地在心里嗤了一声,暗道你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谁都要喜欢你不成? 太后半是安慰半是鼓励:“那是皇上还不知道你的好,等时日长了自然会明白的。” 贤妃一听太后这话,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把杨珍儿留下了,眉头蹙了蹙微露不耐,继而听到杨珍儿说:“可是那宝妃娘娘什么都不会,皇上还是对她那么好。而且皇上也喜欢阿萝姐姐,还叫我不要打搅她,我觉得我没有机会了。” 贤妃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暗骂叶弛可真会给自己找事情。 小杨太后亦看了眼贤妃,知道她最近时常跟叶弛在一起,果真没有出言责备,而是温声劝道:“皇上既喜欢你阿萝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放心吧,姑妈会给你安排好的。” 分卷阅读11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杨珍儿闻言,也没有直言拒绝。她在大曜是一舞倾城的永乐公主,倾慕她的人成百上千,说实话今日在叶弛面前着实有些受挫,她觉得以自己的才艺和样貌,怎么可能会比别人差。 再者她已经及笄,过不了多久便要择婿,与其在大曜那些粗犷的文武将里选,还不如到天狩选择还多一些。天狩的皇帝生得俊美,正是合她心意,又有自己的姑妈和堂姐在,也不愁以后的日子难过。 杨珍儿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未想自己的哥哥和姑妈也是想利用她,两方人倒是出奇地想在了一起。 傍晚,阮心唯本来想跟姒娇他们享用白日的收获,太后又寻了个由头邀姒娇等人同去宴饮。 阮心唯听了倒在床上不肯挪步,踢着脚不住念叨:“我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她的红烧兔肉、五香兔肉、桂花兔肉还等着她临幸呢,谁要去跟本就不喜欢的人坐一起食不下咽啊。 叶弛见她耍赖的样子,无奈道:“不想去便不去吧,称你病了便是。” 阮心唯翻过身来,朝他挥了下手。 叶弛哼道:“我要是中了美人计,你就哭去吧。” 阮心唯侧卧在床上,腰身曲线毕露,眨巴着眼十分自信:“天底下还有你能中的美人计?” 叶弛眼神一闪,就要去抓住她过过嘴瘾,被她卷着被子滚到了里侧,继而下了逐客令:“皇上快去吧,让人等得久了可不好。” “回来再收拾你。”叶弛轻哼了一声,提步踏出了寝殿,望着当空已经升上来的明月,也觉得一肚子发愁。 小杨太后十分会打算盘,仗着大曜前来的使者是娘家人,所以处处给自己行便利。若非如此,仅凭杨珍儿一个公主,又不是为两国之间的正事,叶弛不给面子也便不给了。 大曜虽然不似天狩物产多样,不过因为群山绵延,地下的铁矿十分丰富,在军队上可谓大有助益,这也是当初先皇向大曜借兵的原因。 两国结亲之后,大曜跟天狩也在其他方面多了往来,用铁矿跟天狩换取一些别的生活物资。不过大曜终究存有忌讳,不可能把自己赖以为生的东西全输送出去,每年都想着法占便宜,此次来天狩明着是送东西,实则也是拿东西的。 叶弛看过大曜使着捎来的书函,暗暗冷笑。 大曜的新皇登基不到一年,气焰却狂妄得很,怕是用不了多久,两国便要兵戎相见了,而兵权尚有一半还在太后手里…… 叶弛皱眉思索着,眼神瞥了下太后身边的杨珍儿,罢了还是扭回了脸,伸手把玩着腰间的香囊。 坐在一侧的贤妃见他心不在焉的,笑了笑道:“看来没有宝妃在,皇上就觉得这里百花失色了。” 叶弛看了他一眼,也没心情同她说笑。 贤妃把头往他那边倾了一下,在外人看来形成了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掩着唇小声道:“想让杨珍儿走也不是没办法,就看你配不配和了。” 叶弛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贤妃却先轻飘飘丢出一个大消息:“我怀孕了。” 这个女人……叶弛一下变了脸色,额角突突直跳,咬牙道:“你们就这么心急么。” 贤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成日跟自己的心肝宝贝黏在一处,还不兴他们卿卿我我了? “杨珍儿既来,我若再没动静,太后就要视我为弃子了。我再瞒半个月,届时时间刚好,你安排好人,别诊错了日子。” 叶弛觉得她若把怀孕的消息都出来,反而更方便了太后塞人,所以不太明白她要干什么,瞟了下她的肚子道:“你还要以身试法不成?到时候步秋寒还不得起兵造反。” “这可是步家八代单传的孙子,我怎么可能拿他涉险,总之我自有办法,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叶弛见她信心满满,遂不再多说。 不过说到孩子,叶弛也有些期盼起来,却也知道阮心唯不似贤妃有太后做后盾,到时在宫中怕是不会安稳。 贤妃听到叶弛叹气,似乎知道他想什么,道:“你既爱重宝妃,当初作何将她那么早弄进宫来,在宫外可比宫里安全多了。” 叶弛有时候也后悔,知道自己当初太心急,可阮心唯早到了婚嫁年龄,若过了选秀没准就寻个人家嫁了,他哪里敢拖延。 就算阮心唯愿意等,他也不愿意让她等成个老姑娘被人诟病,还不如放在身边 分卷阅读12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时时看护着。而且偌大皇宫没个知心人,他也觉得孤寂难耐。 “事已至此,让我再放手也是不可能了。” 贤妃听罢牵了牵嘴角,觉得他某些地方倒是跟步秋寒像得很,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等得这边散了,叶弛来到阮心唯这里,见她已经窝在榻上睡着了,摇了摇头将她抱上床榻,坐了一阵才又起身去贤妃那里了。 有关贤妃的主意,他还得好生商议一番,兵权也已有了下落,就看怎么想办法夺回来了。 贤妃怀孕,步秋寒比谁都紧张,搂着她便说要离宫,怎么也不敢让她搅和在这些宫廷之事里了。 “现在哪儿还有比宫里更安全的地方。”叶弛觉得步秋寒连形势都分析不清了,孩子还没出生,他倒是先傻了。 小杨太后天天盼着贤妃孕育子嗣,得知贤妃有孕后必然会好生照看,所以现在留在宫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步秋寒冷静想想倒也明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生出来要冠上叶弛的姓氏,就有点不是滋味。 叶弛得知他的顾虑,哼道:“也许不用等到你孩子出生,大曜已经被我收回来了。” 步秋寒虽然觉得他吹的牛皮大,却也没有小觑他的能力,毕竟这个男人的野心从来没小过,韬光养晦了这么几年,还不知道存了多少心思。 因为兵权的重要性,小杨太后也十分谨慎,就连贤妃也是在她身边暗暗摸索了好久才知晓下落。 “你可记得当初先皇去世时,大曜曾派人来吊唁过?”贤妃见叶弛点头,从又说起自己探出来的事情,“当时祖父尚在掌权,那些人是早就跟姑母通过气的,来吊唁是假,接兵符才是真。” “兵符被带去了大曜?”叶弛神色一紧,觉得这般至关重要的东西都到了大曜手里,他天狩岂不是要亡。 贤妃点点头,继而道:“祖父之所以要一半兵权,也是为牵制天狩,只是当时大曜内斗频繁,祖父又去得突然,所以这兵符一事便没人知晓。当初接兵符的那伙人也隐在民间,若非太后亲自召唤,不会轻易出来的。” 叶弛蹙眉沉思,觉得让小杨太后亲自开口,怕是要费一番工夫。 “大曜几经易主,早已被争得漏洞百出,如今当政的这位堂兄也不是什么明君,已经几次向太后提出想借那一半兵权,看样子也是对天狩蠢蠢欲动了。”贤妃对太后的心思多少清楚几分,稳下心中翻腾的一些恨意,理智分析了一番,“太后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她生来富贵,对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初嫁到天狩也是因为祖父威胁她,若是不从就削去她长公主的头衔。现在握着兵权不放也是怕你没有牵制后向她出手,你若想哄得她拿到兵权,怕是得缓和一下态度,或者再给她什么保障。” 步秋寒在一旁提醒叶弛:“你若有主意就快些做打算,我怕太后经不住游说,会跟阿萝的堂兄合作。” 叶弛听罢,垂目沉思起来。 第56章 杨珍儿对叶弛的频频示好, 也引得其余的妃嫔暗自动气。 虽然杨珍儿和贤妃一样是太后的侄女, 可贤妃怎么说也是叶弛身边的老人了, 又因贤妃与世无争的样子,他们也没觉得有多膈应。可这个杨珍儿就不同了, 初来乍到就弄出了不少动静,成日花枝招展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一样,实在碍眼! 方宝林咬牙道:“宫里已经有一个贤妃娘娘了,太后还要再把自己的侄女塞进来,后宫全都成了他们杨家人,还有我们什么事?” “太后可是巴不得多多益善呢。”薛婕妤慢条斯理地捡着罐子里的茶叶,嘴角隐着一丝笑意,“皇上近日正是宠幸贤妃, 我想这个杨珍儿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若不然也不会呆了这么久还没结果了。” 说到这里,方宝林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觉得自己先前也是瞎操心, 总以为宝妃会独占恩宠, 这也才几个月的光景,皇上还不是腻了?她就说这宫里哪来的长盛不衰的宠爱。 “贤妃正当盛宠, 太后这么迫不及待把本家姊妹塞进来, 也不怕贤妃与她生了嫌隙?”常才人实在不明太后的举动。 方宝林撇撇嘴道:“贤妃那个泥人性子,在太后面前还不是逆来顺受惯了。” 他们以往看见贤妃有太后撑腰还有些羡慕, 不过仔细想想,成天被捏在手里像个算盘珠子一样, 拨一下动一下,也不见得多好。 隔壁呜呜啦啦又弹响了乐曲,方宝林有点烦躁地皱起了 分卷阅读12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眉:“这个大曜来的公主真是恬不知耻,成日里只会跳舞跳个没完,宫里的舞姬都没她勤快!” 薛婕妤眼也没抬,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样,“人都是展现自己最拿手的一面,这也无可厚非。” “哼,不就是跳舞么,当谁不会了!” 方宝林也擅舞,只是进了宫后少有施展的地方,若不是薛婕妤的话,几乎忘了自己也有拿手的一项。 方宝林心思一转,便再没耐心坐着,匆匆回去了。 常才人知晓她是去干什么的,不由叹道:“想必我们之中也只有方宝林能跟那个大曜的小公主一决高下了。” 薛婕妤面容不变,心道跟女人一决高下又有何用,这个天下还不是那个男人说了算。 “天气热人也觉得困乏,我就不多留妹妹了。” 常才人闻言,垂眼看了下薛婕妤瓦罐里拣出来的绿茶嫩芽,也没说什么起身告退了。 薛婕妤叫人把拣出来的嫩芽带给了后厨做些糕点出来,兀自回屋描起了眉。 叶弛这两日正在商议今年要跟大曜联通其他商路的事情,再者为让小杨太后安心,跟贤妃相处的时间反而多一些。 阮心唯也不爱同他大热天的腻歪在一起,在自己的小院悠闲避暑,偶尔勤快了便亲自做些凉糕,在夏日的午后来上一碗,别提多惬意了。 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阮心唯自然不会落下叶弛。 叶弛不知道阮心唯还会两下厨艺,看见庞大海端来的凉糕,只抬眼看了一下便道:“没有胃口,端下去吧。” 庞大海小心翼翼端着托盘道:“是宝妃娘娘让冬暖姑娘送来的,是说娘娘亲手做的,给皇上消暑。” 叶弛一听,把笔搁在一边就接过了碗。 凝白的凉糕浸在香甜的糖水里,似乎之前还在冰桶里冰过,透着一丝丝凉气,在暑热天看着十分诱人。 叶弛拿起小碗,见碗底还压着一张纸条,拈起来一看便笑了。只见上面印着几个蝇头小楷,上书“软心制造,只此一家”。 叶弛摇了摇头,三下五除二用完了那一碗凉糕,心里淌着一股沁凉,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正待提笔,却见庞大海又颠颠地跑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盘青翠小巧的糕点,嘴角忍不住勾起:“又送了什么来?她这是不打算给我用晚膳了?” 庞大海顿了顿,老实道:“这是薛婕妤让人送来的,说是皇上喜欢的绿茶糕。” 叶弛眼底的笑意转瞬就淡了下去,淡淡道:“赏你了。” 庞大海只得端着糕点退下,出了门拈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闻着淡淡的茶香大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无论什么糕,在他们皇上眼里都比不上宝妃娘娘的一碗凉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 薛婕妤的一碟绿茶糕没能如愿让叶弛把自己记起来,倒是阮心唯的一碗凉糕勾得叶弛没坐一个时辰就巴巴地跑去了。 阮心唯心血来潮想吃汤圆,正跟绿衣一伙坐在屋里的冰盆前搓汤圆,铜钱大小的汤圆在竹匾上已经满满排了一片。 叶弛用手在冰盆前伸了一下,觉得太凉便挪得远了些,随手捏了一只糯米团子,纳闷道:“不是怕热么,这时节怎么想起来吃汤圆了?” “汤圆也可以冷着吃啊,煮点红豆沙,冰一下最好吃了!” “这是什么吃法?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偷偷学的这些,我倒不知道。”叶弛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伸手到盆子里揪了一块糯米团,学着她的样子放在手心揉搓起来。 绿衣等人见汤圆也都搓得差不多了,就先端着先前的去了厨房,给两人腾了地方。 “进宫前我让小舅给我找了个大厨跟着学了几天。”阮心唯探头看见叶弛手里搓出来的汤圆一点都不圆,十分嫌弃地让他丢在了一旁的小盆子里,“你都不会搓,而且你进门还没洗手呢,一会煮出来的那个你自己吃。” 叶弛收不住手劲儿,不像她手掌轻轻一团一个圆溜溜的丸子就出来了,便收了手坐在一旁边看边和她说话:“进宫前不想着如何一鸣惊人,倒是光想着自己吃。” 阮心唯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吃吃笑了几声才道:“我不是怕有朝一日失宠,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 叶弛没想到她练了一手厨艺居然是这般想法,又气又笑地点了下她的头, 分卷阅读12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我要真冷落了你,你连一粒米都没有,看你还怎么自己动手去!” “我小舅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这厨艺也只学了三成,只会做些简单的。”阮心唯略感遗憾地抿了下嘴,忽然凑到叶弛跟前微微眯起了眼,“我会不会哪天真的被打入冷宫了?” 叶弛觉得她就是没事找事,狠狠敲了她一指头,道:“你要再胡思乱想,把我的真心视若无物,等回宫我就把你送进去。” 阮心唯冲他皱了皱鼻子,手指在盆子里的面团上戳了两个洞。 叶弛见她正事没干一会就开始玩了,便拉着她去旁边洗了手。 绿衣煮好了汤圆,晾凉了呈了上来,旁边的瓦罐里还装着先前熬好的红豆沙。 糯米软糯,红豆香甜,凉丝丝地入口即化。 叶弛品了几口,见阮心唯已经接连吃了十几个,微微担忧道:“估计今天都没吃主食,少用一些,回头该没肚子用晚膳了。” 叶弛话音刚落,就听见阮心唯打了个饱嗝,放下碗拍了拍略微凸出来的小肚子,“我已经饱了,晚膳就不吃了。” 她吃不下叶弛也不能逼她,只能无奈地看着她,“成日只会吃些凉的,小日子的时候又要难受。” 口腹之欲最难阻挡,阮心唯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约摸也在这几天了,便捂了把他的乌鸦嘴。 先前已经用过一些凉糕,又吃了十来个汤圆,没多时阮心唯就觉得撑得难受,叶弛只好拉着她四处走走消食。 天色还透亮,两人沿着石梯攀上了山庄高处的八角亭,整片园子的景色尽收眼底。 阮心唯攀着栏杆看了看,指着不远处院子里翻飞的水袖道:“原来这后宫还有深藏不露的人,你的方宝林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了。” 叶弛放眼瞧了一眼,根本只看见个后脑勺,哪里知道谁是谁,又听阮心唯满口“你的”,笑眼微眯:“好大的醋味儿。” 阮心唯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一个劲地推着他凑过来的脸,视线落在另一座院子里,看见还在旋转跳跃不停的杨珍儿,啧了一声:“你的方宝林是要跟杨珍儿一较高下不成?” 叶弛没多关注,只是听着她的称呼十分不满,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 “你干嘛!”虽然没有多疼,阮心唯还是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叶弛佯装凶悍道:“再胡说八道啃得你骨头渣都不剩!” “那不是你的还是我的不成……”阮心唯嘟囔着,见他果真就要上嘴,连忙告饶。 两头院子曲调不一的乐声隐隐传过来,掺杂在一起着实不怎么好听,阮心唯都觉得吵得头疼,叶弛却背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又在想什么坏主意?”阮心唯现在最会察他的言观他的色,见他面对这一片吵嚷的乐声还能露出笑来,必然不会简单。 叶弛的心思被她一下猜中,抬了抬眉梢直言道:“我在想怎么借刀杀人。” 阮心唯听了他这话,来回看了两眼两座院子,不禁替两个女人默哀起来。 第57章 “其实我特别不明白, 杨珍儿堂堂一国公主, 怎么尽想着留在别国当一个妃子?”阮心唯觉得, 她就是随便招个驸马爷也比看别人脸色来得强。 姒娇虽是一介女流,以前也没少跟着父亲四处奔波过, 对于大曜的一些情况还比较了解,便跟阮心唯分析道:“大曜皇室男丁不旺,仅有的几个也不是什么好材料。杨珍儿在这里看似尊贵,在公主遍地的大曜并不值钱,与其说他们招选驸马,其实他们就是大曜皇帝笼络文武臣的礼物罢了。” “这样说起来,还真比这里的情况好不了多少。”阮心唯回过神来,又讶异地看了姒娇一眼, “这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你讲话最长的一次!” 姒娇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有话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没话还要张嘴岂不是浪费口水。 “试试。”姒娇把缠好的弓箭递给阮心唯, 又走到对面调了下靶子的距离。 这几日方乔远被叶弛委派去了西北, 姒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陪阮心唯, 听她说想练习射箭,刚好自己拿手, 便亲自来教了。 普通的弓箭阮心唯也拉不开, 姒娇便做了一个类似于玩耍的小弓箭,先让她试试手。 阮心唯看着小巧的弓箭, 觉得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没有一点威 分卷阅读12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风, 抬眼问道:“我这样子是不是更像小孩了?” “像也不怕,没人敢说你的。” 阮心唯噎了一下,心道你就是头一个表达出来的。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阮心唯对着靶子射了一会就没耐心了,对着周边的花盆窗格射了起来,接着又对准了人。 绿衣正端着一盘水果进来,见自己被瞄准,一愣之后就呆在了原地。 箭头虽然是算盘珠子做的,阮心唯也不会真的射人,见绿衣呆愣愣的样子,叹着气道:“你还真要站着当靶子不成?” 绿衣闻言,赶紧迈开步子把水果放下跑去了一边。 阮心唯四处瞄了一阵,转而对准头顶飞过去的鸽子射了出去。 算珠打在鸽子的翅膀上,鸽子一受惊,歪歪扭扭地扑腾到围墙边,噗嗤一声落了两团鸟屎,然后逃之夭夭了。 外面随之响起一阵尖叫和吵嚷声,阮心唯睁圆眼看向姒娇,道:“我好像闯祸了。” 无非是两团鸟屎的事,姒娇不甚在意道:“当不知道就好了。” 阮心唯忙把弓箭放下,让人拿了个椅子放在墙围下,垫着脚朝外面看去。 方宝林正跟杨珍儿红互相瞪着眼,脸都气红了。两人身上的衣物出奇地一致,只不过都煞风景地摊着一团鸟屎,旁边的地上还落着一支戳着算珠的箭。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撞到一起的,本就暗地里各自斗着法,现下一看对方身上穿着一般无二的衣裳,心里都来了气。 虽然杨珍儿有太后罩着,可方宝林觉得她一个公主自甘下贱,觍着脸留在这里想自荐枕席,还有什么贵气可言,当下腰板又挺直了。 “公主初来天狩不懂这里的规矩,你们也不懂么?走路都不长眼睛?” 方宝林对着杨珍儿身旁的宫女一阵指桑骂槐,杨珍儿又岂会听不出来,又看着跟方宝林同样的衣裳碍眼,几下将披帛抽了下来扔到了宫女手里。 方宝林反而抚了抚自己的衣袖,面带一丝炫耀的笑意:“前儿皇上说我的舞跳得好,特意赏了我一批锦缎制衣,倒是没想到公主跟我撞得如此巧。皇恩难拒,我这厢就失礼了。” 杨珍儿虽然有意,叶弛却是无心,所以她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太后那里来的。杨珍儿听见方宝林显摆以后,脸色更加难看了,气哼哼地从旁边擦了过去,故意撞了一下对方想泄气。 方宝林肩头吃痛,本来还顾忌着太后不想与她多争执,现在也忍不了了,指着对方尖声道:“不过一个别国数不上名次的公主,真把天狩当自己家了!你给我站住!” 杨珍儿岂会听她的,掉转头就走。 方宝林待要上前阻人,听到后面响起了叶弛的声音:“在这里吵闹什么?” “皇上……”方宝林见叶弛微拧的眉头,忙蹲身行了个礼,平身之后便挂上了一脸的委屈,“臣妾这才刚裁的衣裳,宝贝都来不及,谁知一路过就倒了霉。” 方宝林说着睨了眼停下步子的杨珍儿,拉了拉自己脏掉的袖子,一句话连带阮心唯都搅和进去了。 叶弛看了眼地上的箭支和他们袖子上的污迹,蓦然抬眼朝墙头上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阮心唯把头缩回去,眼角漾起了笑意。 方宝林见他站着半天没有说句公道话,不禁撒着娇又叫了一声。 叶弛这才回神,看着方宝林的衣裳道:“弄脏了确实可惜,改天朕再叫人给你裁一身。” 叶弛绝口不提杨珍儿,可让方宝林出了一口气,面上尽是喜色,“臣妾多谢皇上。” 叶弛点点头,这才转向杨珍儿,在她期盼的眼神之下淡淡道:“天气炎热,公主若无事还是呆在院子里纳凉为好,若是中了暑气,别说太后不依朕,怕是到时回了大曜,你的兄长也要怪朕没有招待好你了。” 叶弛的意思表达得再清楚不过,杨珍儿咬着唇,跺了下脚赧然跑走了。 方宝林脸上的得意都快兜不住了,见闲杂人等不在了,便端出来自己的温柔小意:“臣妾近日又新编了一支舞,皇上可有空?” “午后无事,朕先去看看宝妃。” 方宝林心里正是喜气洋洋,听见他要去看阮心唯,倒也没觉得什么,左右都是一样的“明日黄花”了,挨个轮的事,她也没小气到对这些事在意。 方宝林得了承诺,心满意足地回去准 分卷阅读12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备了。 叶弛捡起地上的箭支,提步走进了旁边的大门。 姒娇看到叶弛进来,记着方乔远交代自己不要当烛台的话,行了一礼后就告退了。 “差点搅起一阵狂风巨浪,你倒躲在一旁看热闹。”叶弛拿着箭支撩了下阮心唯头上的步摇,眼中并未有半点责怪。 “就算没有我,他们两个穿得一模一样撞上了,还不是要起冲突。”阮心唯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却又想起来他上次说的话,便倒过来数落了他一顿,“你还说呢,你赏给方宝林的锦缎居然跟杨珍儿是一样的,真是最毒男人心!” 叶弛也没否认,却道:“他们心底本就有疙瘩,我出奇只是推波助澜一下。” “杨珍儿有太后护着,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阮心唯觉得方宝林要是以此开罪了太后,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虽说她不愿共侍一夫,可她跟方宝林也没什么正面的冲突,要是因此把人家推到浪头上,也过分了些。 “宫里的女人最会给自己寻找傍身的好大树,只有你成天蹬鼻子上脸,对你好还不领情,傻得冒泡!” 阮心唯揪开他捏着自己鼻子的手,出言辩驳:“我什么时候不领情了,是你自己说我骑你头上都行的,我不得蹬鼻子上脸一下?” 叶弛啧了一声,将她揽到跟前似要仔细观察,“这两天的嘴皮子又利索了不少,给我看看是不是偷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阮心唯别着脸,一张嘴却让他吻了个正着,捶了他好几拳才让他松开嘴。 叶弛只顾回味:“嗯,甜得很。” “登徒子!大色狼!”阮心唯捡起盘子里的葡萄丢他,粉嫩的脸蛋上两团酡红。 “亲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叫轻薄。”叶弛接住她丢过来的葡萄放到了嘴里,说得振振有词。 阮心唯听见他这话,更觉得羞愤了。 叶弛吃饱了葡萄,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个红红的苹果顶在了自己头上,往旁边一站,道:“看在我得了便宜的份上,让你当靶子射一下。” 阮心唯知道自己的准头,虽说不用真箭,可万一打在眼睛上也不好受,抓着手里的箭支走过去,一下抵在了他的胸口。 叶弛佯装一痛,叹道:“这下正中红心了。” “油嘴滑舌!”阮心唯又点了他两下,偎着他安静了一会,想起来他方才答应方宝林的事情,“你回头真要去方宝林那里?” “吃醋了?” 阮心唯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不明白你要搞什么鬼而已。”不是她吹,叶弛如今觉得看一眼别的女人都嫌麻烦,怎么还有耐心看人唱歌跳舞的。 “让杨珍儿乖乖回大曜的办法,只能这么着手了。” 若知道自己连一个宝林都比不上,想必那杨珍儿也会知难而退了。再者还有贤妃的安排,在回宫之前,这事怎么也是十拿九稳了。 “后日有好戏,记得出席看。” 阮心唯看他满脸算计的样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戏,纳闷地挠了挠头。 午后,叶弛依约去了方宝林那里,众人也都以为他会歇在那里,晚间时候却又见他去了贤妃处,一时间也是几家欢喜一家愁。 小杨太后得知叶弛又找了贤妃,脸上便一松,朝杨珍儿道:“皇上到底还是宠爱你阿萝姐姐。” 杨珍儿没说话,想到今天白日的事情心里就堵得慌。她渐渐意识到,无论太后怎么保证,皇上的心却始终只由他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会经旁人说两句就变成喜欢呢? 过两日大曜的使者就要回去交差了,她这也没着落,实在有些迷茫不已。 第58章 避暑的日子也已过半, 暑热逐渐消退下去, 这也意味着叶弛的悠闲日子差不多到了尾声。 因为有杨珍儿在, 大曜的人也在避暑山寨待了好些日子了,不日也将启程回大曜。 而杨珍儿是太后的亲侄女, 她回不回去又是另说。 叶弛为表诚意,特意又摆了宴席送行,杨珍儿抓着机会想让叶弛关注到自己,自是一番大展身手。 方宝林在一旁看着,只顾冷笑。 阮心唯跟贤妃坐在叶弛左右,兀自扣着盘子里的葡萄和果子吃,间或用圆溜溜的大眼在周围看一圈,似乎在寻找叶弛之前说的 分卷阅读12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好事在哪里。 叶弛见菜还没上, 阮心唯光吃果子就快饱了,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果盘移到了自己桌前。 阮心唯砸了砸嘴,坐着着实无趣, 便解开自己带的荷包, 抓了一小撮炒瓜子, 放在桌上一颗一颗剥着。 叶弛听到身边像是闹耗子一样的动静,投以无奈的一眼, 又包含着深深的宠溺。 贤妃也坐不住, 便跟阮心唯分了一点瓜子,两个人兀自磕得欢乐。 酒宴还未过半, 气氛正是浓烈。 贤妃自称不胜酒力,要去外面吹吹风, 路过杨珍儿的时候脚步不稳地晃了两晃,手撑在了桌子上。 杨珍儿见状,只得站起身来道:“我扶姐姐吧。” 两人从旁边出去,也没有什么大动静,殿中仍然是鼓乐声声。 只是没过一会,外面的宫女忽然跑了进来,面色焦急:“皇上!皇上不好了!” 庞大海眉毛一竖,高声斥道:“大胆的奴才!什么不好了!” 宫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告了几声饶,叶弛不耐地挥了下衣袖,问道:“何事慌张?” 宫女忙道:“贤妃娘娘……贤妃娘娘!” 宫女半晌说不清楚,叶弛眉间一皱,继而起身往外走去。 阮心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跟着去了外面,只见贤妃扶着亭子的围栏歪着,面色白得跟纸一样,不由跟着惊呼了一声。 叶弛面色一沉,勃然大怒:“都是死人么?还不去叫太医!” 杨珍儿站在一边,手足无措,面色惶然:“我……我不是故意的……” 太后闻讯,亦是一惊,心里隐有猜测,顾不得去质问杨珍儿什么,匆忙凑到了贤妃跟前。 经这忽来的意外,众人自然都没了宴饮的心思,议论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心唯尚不知道贤妃有孕,见匆忙往来的医女,心里也是沉沉的。 太医和医女在屋里诊治了良久,才带出来结果。 “娘娘身怀有孕,此番受了磕碰,也是凶险。好在没有出血的迹象,母子均安。” “居然有孕了?可有几个月了?”太后闻言,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丝喜色。 “不足一月。” 太后一推算,约莫就是叶弛宠幸贤妃那段时日,当下也不疑有他,急忙让人好生照应起来。 而叶弛却拉下了脸:“现在来说说,贤妃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 叶弛登基七八载,后宫之中从未有过喜讯,贤妃这是头一胎,自然十分金贵。 众人见他发怒,也觉理所当然,太后也不免肃起神色,责问的眼神看向一旁杵了许久的杨珍儿。 “珍儿,怎么回事?” 杨珍儿对上众人灼灼的眼神,几乎要哭出来,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虽不是故意,可当时确是因为堂姐踩住了她的披帛,她反应之下拉了一把,没成想就把人带倒了。 叶弛见状,更没耐心听她辩驳,怒道:“今日幸而无事,若是贤妃腹中胎儿有意外,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脑子没长好就滚回大曜当你的公主,别在这里连累别人!” 叶弛一通大骂,半点面子没给杨珍儿留。 太后素来都盼望着贤妃有孕笼络好叶弛,现在这万能的筹码差点因为杨珍儿出了意外,所以当下也没再护着她。 杨珍儿见太后坐在一边,也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一颗心犹如跌到了谷底。 不过杨珍儿怎么说都是大曜的公主,叶弛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真的砍了她,只是叫她麻溜地收拾铺盖卷儿滚蛋。 杨珍儿百口莫辩,太后也不站在自己这边,面对周围人隐隐的指责和议论,也没脸再呆着,翌日就随大曜的使者离开了。 “你们当真是兵不血刃了。”阮心唯听了叶弛的解释,明白过来之后深深感慨了一句。 叶弛掐了掐她的脸问:“你就不怀疑,贤妃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对啊,我确实应该怀疑一下。”阮心唯似是才记起来,可脸上压根儿没有半点认真怀疑的表情。 叶弛正满足于自己在她心里的信任度,就见她拿出来当初那一卷圣旨晃了晃,一副自 分卷阅读12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若道:“我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大不了出了宫又是一条好汉!” “你还走哪儿带哪儿。”叶弛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十分地咬牙切齿了。 “那自然,这东西可是我的护身符、百事通,不带着它我都睡不好觉。” 叶弛却恰恰相反,觉得每看那圣旨一眼,心里就没着落一分,生怕她哪天就自己一个远走高飞了。 阮心唯见他虎视眈眈地对着自己的圣旨,转而把它放回了盒子里锁好,扭回头振振有词:“你君子一言,我也不会矢口不认,你成天还担心什么?难道你还打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主意?”阮心唯说着,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一副威逼的样子。 叶弛被她拉得低下头,低沉的笑声自喉间滚出,对她凶巴巴的样子反而爱得紧。 “你是不是还打算金屋藏别的娇了?你笑什么,快说!” 两人的打情骂俏不时撞进旁人的耳朵里,绿衣看见自家小姐爬在皇上背上,抱着对方的脑袋一个劲儿蹂/躏,心道这真的都快骑头上了,还有什么恩宠能胜过呢。 叶弛和贤妃的配合天衣无缝,既成功移走了一枚棋子,贤妃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宫里养胎,可谓一举两得了。 叶弛一行人欢天喜地打道回宫,杨珍儿却是黯然神伤地回了老家,半路上还遇上大雨冲塌了桥,不得已滞留在了外面。 杨珍儿被宠到如今,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杨珍儿在驿站之处呆了约莫三五日,等路修好了待要动身,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皇兄……”面对自己的亲兄长,杨珍儿由不得带着一丝紧张。加之此番天狩之行,她可谓一无所获,她生怕皇兄会彻底将她视为废人,随便指个武将配了。 只是出奇的,杨泓并没有斥责她出师不利,只是询问了太后和兵权的事。 杨珍儿老实道:“兵权之事姑妈藏得极紧,我旁敲侧击过阿萝姐姐,她也是不知情的。看来姑妈对出借兵权的事十分谨慎。” 杨泓试探过多次,一直也没从小杨太后那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他十分费解,自己的姑妈抓着那一半兵权既不交给天狩的皇帝,也不肯与他合作,不知操的什么心。 “罢了,早知她不会轻易透露,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杨泓也知道杨珍儿的心思,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了她,也好在天狩的后宫增加一枚自己的棋子,见她眉间萎靡之相,猜测她期望的事也打了水漂,“怎么那天狩皇帝没看上你么?” 杨珍儿有苦难言,只道:“皇上似乎格外宠爱阿萝姐姐,根本不容许我插足……”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  杨泓当初帮着自己姑妈陷害了堂妹父母,到如今堂妹这枚棋子被姑妈牢牢抓在手里,他为人作嫁一番,实在有些憋气。 “这个老骨头,将我利用得彻底,到头来连一丝机会都不肯放出来。”杨泓冷笑一声,眼里透着狠戾。 杨珍儿低着头,默不作声。 杨泓在窗前站了片刻,继而转过身,让人替杨珍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杨珍儿一直猜不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兄的心思,见他神色平静,反而心里没底,咬了咬唇道:“皇兄若欲在天狩安插眼线,珍儿愿意再度前往。” “你已被人厌弃了,还怎么再接近皇帝。”杨泓没给她机会,倒也没再继续数落,神色之间带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意气,“如今我已有得力助手,有没有那一半兵权也无甚紧要了。” 杨珍儿不明,却不敢多问,只是苦思冥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命运能稍稍自主一些。 大曜历来是叶弛的心腹大患,他按兵不动多年,也一直未能从小杨太后处找到突破口。此次借着杨珍儿的事情,叶弛反而抓到了一个主动的机会,再者大曜来商谈的事情也不怎么和谐,他将矛盾往朝中一抛,历时引起一片议论。 “大曜一直仗着当初借兵一事,时常干扰我天狩边境,如今我天狩兵强马壮,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可兵权尚有一半在太后手中,只有一半兵权,如何能调动全部兵马与大曜交锋。” “你也说是太后了,太后是天狩的太后,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理所当然!岂有坐视不理的!” 杨珍儿的事情说来也不大,只是一个导/火/索,天狩众臣也想“出师有名”,所以便无人细究因为这事出兵合不合理。 叶弛也 分卷阅读12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说话,只是托着下巴坐在上面,悠哉地看着底下的人讨论得激烈。 前朝的消息自然不会逃过小杨太后的耳目,她得知叶弛意欲出兵大曜,心里也有些慌乱。 虽然大曜这个娘家不可靠,可若叶弛真的收割走了,她何去何从也是个问题。 太后思虑良久,整夜无法入眠,听着前朝一日比一日躁动,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自己蓄养已久的心腹,出宫去找当初接兵符的人。 第59章 天狩这厢正讨论得如火如荼, 谁成想被叶弛大骂一顿的杨珍儿没多久又去而复返了。 杨珍儿此来还拉着几大车的珠宝礼盒, 道明是奉兄长之命来请罪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众人都暗道这次天狩又没了出兵的理由。 叶弛看着杨珍儿带来的大曜皇帝手书,上面可谓言辞恳切。 “这个杨泓又在耍什么心眼。”叶弛深知杨家的子弟都是个什么德行, 杨泓能低下头认错那才有鬼了。 御书房内,包括阮太师在内,都是几个肱骨大臣,所以叶弛对于自己的诸多想法都没隐瞒。 他们知道叶弛此次并非真的想出兵,而是在逼迫小杨太后亮出兵符,伺机而动。 “现在并非出兵的好时候,杨珍儿此举倒可以让我们顺阶而下,不过太后那边还未有消息, 若是也因此收手,岂非又是功亏一篑。”阮太师在朝几十载了,有关兵权的事一直胶着不下, 筹谋到如今这一步着实不容易, 要是再出点岔子, 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 叶弛垂目沉吟:“那一半兵权或可不在意,只是不能让大曜占了先机。” 大曜的亲侄, 天狩的继子, 可想而知太后最终会偏向哪一边。 为了弄清楚杨珍儿的目的,叶弛还是将她放进了宫, 也未特意将她拘在一处。 这次杨珍儿倒是乖觉多了,除了头天向小杨太后请了安, 其余时候只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地方。 太后心中还有些责怪她上次的鲁莽,加上一心关注着宫外寻兵符的情况,也没顾上多管她。 杨珍儿也一直担心叶弛会因为上次的事情不让她再进宫,如今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是她好不容易向皇兄求来的机会,她万不能再出了岔子。 贤妃如今有孕在身,原本想将后宫协理之权转交给阮心唯,却未得叶弛同意。好在这后宫也没多少事,她大部分时间都能悠闲养胎。 贤妃听闻杨珍儿求见,也没觉得诧异,反而是步秋寒眉头打成了死结。 “目的不明,不见为好。” 贤妃听着他简短的叮嘱,只是放心地伸展了一下手臂,道:“有你在,怕什么。” 步秋寒张了张嘴,虽然欣喜于她的信任,不过也十分无奈。 无论对自己能力多么自信的人,在面对在意的人时,这种自信总是会乍然减半。 武痴步秋寒也没例外。 杨珍儿本就无心害人,见贤妃如今好端端的,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 贤妃兀自坐在榻上挑着梅子里的核,只等她自己张嘴。 杨珍儿嘘寒问暖了几句,坐在贤妃对面,伸手去帮她挑梅子。 贤妃一垂眼,看见她掌心里的字,顿了一下后便让殿里的宫女出去了。 杨珍儿见人走得只留下一个步秋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贤妃道:“他是我信得过的,有事说事。” 杨珍儿闻言,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此来一为向姐姐请罪,二来是帮兄长传个话,让姐姐小心防范身边的人。” “防谁?”贤妃没想到她还帮杨泓带着话,挑起眉毛显得十分惊讶。 “自然是防范姑妈。”杨珍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兄长派人查出来的东西,姐姐一看便知。” 步秋寒不着痕迹挡了下贤妃的手,率先将书信接了下来,展开书信的同时已经逐一摸索检查了一番,连上面的内容也瞄了个七七八八,面上不禁带出一丝冷嘲。 书信上写的正是贤妃父母当年遇害的事情,只是杨泓不知晓贤妃早已清楚,一番春秋笔法将事情又编纂了个版本,里面压根儿没了他自己的影子,全成了太后的手笔。 贤妃看罢,心中亦是冷笑不已。 分卷阅读12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这姑侄两个已经要开始狗咬狗了。 当年父母被亲族陷害,一直是贤妃心中的痛,如今又见堂兄弟如此恬不知耻,心中到底有些动气。 杨珍儿见状,便以为她是信了书信上所言,忙不迭游说:“皇兄一直觉得舅舅他们死因可疑,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查探。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皇兄已经捉拿了当年涉案的人,他们亲口承认了是姑妈的指使,只因舅舅不同意让姐姐来天狩,姑妈想利用本家亲缘立足于天狩,所以便让姐姐成了父母俱亡的孤儿,不得不全身心地投靠于她。” 杨珍儿的话除了没有杨泓的踪迹,大抵说的也没错。 贤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涌出一片泪光,声音也哽咽了,“想不到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害我孤苦无依的人,我真是……”贤妃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显得痛苦难当。 杨珍儿见有戏,紧着添油加醋了一番,把小杨太后五分罪说成了十分,大有现在就让贤妃去掐死她的架势。 贤妃琢磨出来杨珍儿此行是为离间自己和太后,然后为杨泓所用,略一思忖后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了。 杨珍儿自以为完成了杨泓给自己的大任务,可谓喜不自胜。 贤妃看着杨珍儿离开时欢天喜的的样子,嘬着酸甜的梅子哼了一声:“一封信就想让我深信不疑,老杨家真是出了一群草包。” 步秋寒默默地瞅了她一眼,觉得她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贤妃接收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十分大方地吹嘘:“我就不同了,我有你们睿智英明的步家中和,自然也是聪明的!” 步秋寒撇了下嘴道:“你又不是步家生出来的,怎么中和。” 贤妃咯咯笑着用脚尖踢了他一下,媚眼如丝,“怎么中和的你不知道么?那你之前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对于她的大胆直言,步秋寒到如今也有些招架不住,抽了抽嘴角咬牙道:“别招惹我!” 贤妃无辜地收回脚,梅子吃到嘴巴都酸了,才想起来给叶弛知会今天都事,一路上还埋怨步秋寒不提醒自己。 叶弛知晓后,难得夸了贤妃一句好应变,却招来步秋寒一记眼刀。 叶弛觉得自己已经算个护食的了,没想到是人外有人。他略微无奈地摇了下头,同贤妃说回正事。 “他既要来贪食,我就给他放饵。一切依他所言行动就好。” 贤妃见他这样放心,挑眉问道:“他要让我杀了你呢?” “天狩的大权一日未攥到他手里,他岂敢轻易让我死。”叶弛勾着嘴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天底下比死难受的事情多了,你也别掉以轻心。”贤妃收起杨珍儿带来的信件,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叶弛独自在御书房坐了一阵,继而起身去换了身便衣,犹豫了一下又去毓秀宫接了阮心唯。 两人出了宫,叶弛却先下了马车让人送阮心唯去太师府。 “你不一起么?”阮心唯抓着帘子,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我有事找姒将军,你许久未见家人,想必想得紧,让绿衣陪你在太师府多待一阵,回头我去接你。” 阮心唯一听他有正事,便摆了摆手道:“那你快去吧。” 叶弛点点头,紧接着又道:“若是想出来玩,记得要让护卫随行,银票我都让绿衣带着了,尽管花。” 要说这世间最迷人的是什么花,无疑就是这“尽管花”了。阮心唯闻言笑了一声:“你也不怕我把你花穷了。” 叶弛谨记她当初让自己写的圣旨,笑意融融道:“夫人花钱要舍得不是么?” “孺子可教!”阮心唯笑眯眯地放下帘子,走到前头又从窗口探出头来朝他挥了下手。 许久未出宫,阮心唯也有些闷得慌,所以经过珠光宝气的时候就下了车,正要进去时却见一小队人马由城门那里打着马小跑进来。 阮心唯和绿衣侧身避让,抬头却看见马上的人十分眼熟,定睛一看讶异不已:“方乔远?” 方乔远侧目看见了阮心唯,从马背上下来。 “还真是你啊。”阮心唯看着他走到跟前,才彻底确认,“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阮心唯看着他黑得反光的脸,有点想笑。 分卷阅读12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方乔远以往怎么说都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去了西北一趟,回来就跟被烤焦的馒头一样。 方乔远也是刚进城,一路上累得够呛,也顾不得与她玩笑了,问道:“你既出宫了,皇上也在?” 方乔远说着左右瞭望起来。 阮心唯道:“他有事去将军府了。” “那我正好也不用入宫了。”方乔远说着翻身上马,朝阮心唯说了一声就直奔自己岳丈家了。 阮心唯跟叶弛亲密无间,他思虑的大事虽然不会每一件都跟她详细解说,不过同处一起,总归能感受到些什么。 阮心唯朝着方乔远跑离的方向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夏日的这个时节,谢夫人通常还在玉秀坊中,阮心唯知道回去也是扑个空,便先与谢臻碰了面,再一起接谢夫人回家。 谢夫人一共就养了阮心唯一个宝贝,现在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嘴上说着不想,实则快要想疯了。 阮心唯也是在娘亲怀里拱了好一阵,嘟着嘴道:“他说了你们可以时常进宫看我的,可你们谁都不来。” 谢夫人抚了抚她翘起来的额发,笑道:“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哪有娘家人成天往里跑的,再者我们又不是像你这个小米虫一样,成日里没事做。” “他说可以就可以的。”阮心唯对于叶弛给自己的恩宠,可不会手软推拒。 谢夫人无奈地睨了她一眼,只当她不懂事。 几人回去的时候,阮太师正一个人无趣地逗着鸟,见谢夫人和谢臻还多带了一个回来,高兴地脸上都笑开花了。 谢臻这才想起来问道:“你跟皇上不是天天形影不离的,今日怎么没一起来?” 阮心唯觉得自己今天就这件事都解释了好几遍了,不耐烦道:“你们怎么都要问他,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谢臻为她曲解意思而无言了好一阵,琢磨过后还是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 第60章 像杨泓这般野心过于膨胀的人, 对于放在眼前的美食向来不会多考虑, 能独吞就独吞了。所以在贤妃表明与他结盟之时, 他跟杨珍儿一样也是欣喜异常,根本不会多想别的。 贤妃觉得, 大曜能在天狩隔壁嚣张这么久,完全就是靠的老祖宗积攒下来的精兵壮马,和大曜得天独厚的资源。若是仅靠杨家这些后代,大抵胎都投了不止一次了。 杨珍儿的到来无疑又让后宫的几个妃嫔提起了心,一面骂她恬不知耻,一面也怕她再生出什么心思。 好在杨珍儿呆了几日后就走了,众人才是吁了口气。 最当紧的非方宝林莫属,常才人不明道:“皇上之前还说了姐姐舞跳得好, 便是那杨珍儿也未分去一丝注意,姐姐还为她费什么神。” 方宝林闻言,脸上泛起得意, 可随之又淡了下来, 眉间也添上了愁绪。 常才人温言询问, 方宝林犹豫了一下,也是憋得心中郁郁, 才叹气道:“不瞒妹妹说, 皇上虽去过我那里,可连一夜也未曾歇。不只在避暑山庄, 就是宫里也有好久了,只让我在那里弹琴唱曲儿……” 方宝林说罢, 脸上的委屈都快兜不住了。 常才人听了她的话,反是惊讶地张了下嘴:“原来姐姐也是这样……” “也?”方宝林听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急忙坐到了常才人跟前,压低了声音,“你是说皇上召幸你的时候其实并未做什么?” 常才人有些难堪地点了下头,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暗想其他人会不会也是这样。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身体……”方宝林隐晦地暗指了一下,皱起了眉。 “可是从未听宫里的太医说过皇上身体有疾啊,何况看皇上面色,也并无不妥。” “若是皇上真有隐疾,岂会叫人知晓。”虽然方宝林只是随意猜测,可还是忍不住左思右想,想从别的妃嫔那里确认一番。 可阮心唯和贤妃的宫里守得铁桶一样,宫人的嘴巴一个比一个紧,根本撬不开。方宝林只能从妙婕妤那里着手,出了点体己略略一打听也就清楚了。 这宫里统共也没多少后妃,方宝林确认过妙婕妤后,心里的想法就越发肯定了。虽然面对这样的肯定很不舒服,可又有一种“有难同当”的神奇感觉,看见谁受宠也不会心存嫉妒了,反而产生了一 分卷阅读13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丝丝同情。 可是他们孤掌难鸣,即便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也不敢到处乱说,只是心里憋着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办。 常才人自知资质平平,所以早已不奢望什么,同方宝林安抚道:“其实以我们的地位,至多也是挣个温饱罢了,还能爬到哪里去?只要在宫里安安稳稳过下来我也就不图什么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唉……”方宝林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望着外面漆黑寂静的夜。 这偌大后宫长夜冷寂,过一天两天还好,一年两年就无比难熬了。 叶弛也没想到自己再度被安上了不举的标签,无人对此异议他反而落得轻松,只管跟阮心唯夜夜春宵。 阮心唯到现在也纳闷,他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到现在还没捅到太后面前也是叫人震惊。 阮心唯直勾勾看着叶弛,都怀疑他是不是给人下蛊了。 “那妙婕妤方宝林之类的,是不是也是你的人?” 叶弛知道阮心唯这个“你的人”自然不会是“你的女人”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道:“为何这样问?” 阮心唯也没隐瞒,将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叶弛听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显得不是特别明白,“其实我自己也纳闷,大概是认识你以后,运气也跟着变好了。” 阮心唯虽然不觉得他这个答案有说服力,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找出别的理由来,比较起来倒算一个合理的说法了。 说回杨泓这边,他本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大概跟天狩拉拉扯扯了这几年也想来个干脆,得知贤妃投诚以后,就加紧步伐部署自己的计划。 叶弛暗暗放松皇城的守备,得以让杨泓的信息传到贤妃那里。 贤妃看着辗转到了自己手里的发钗,端的是精致,待要伸着手指去拨上面装饰的花蕊,步秋寒将发钗接了过去,审视一番后将花蕊中间的珠子捏了开来。 珠子是空心的,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药丸,黑中带青的颜色看着有点不讨喜。 “我就说他按捺不住的。”贤妃又点了点一同送进来的几本志怪小说,抚了抚袖子并不想多费神,“猜谜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不过我想无非也是跟这药有关。” 杨泓在传递消息上倒是很谨慎,每回的路子都不一样,这次随书信弄了几本小说从里边找字,贤妃觉得这个堂兄把劲儿都使错地方了。 书信的内容都是嘘寒问暖和一些杨家的七零八碎,例如杨家的祖辈祭日或是大曜的什么重要事情,依照日子从书本里找一找,基本的内容也就出来了。 叶弛看过对出来的内容,隔着手帕抓起了那一粒药丸看了看,交给了一旁的下属:“拿上次抓回来的探子试试。” 药丸只有一颗,贤妃见状忙道:“你给探子吃了不是没了?到时候若装得跟杨泓预计的不一样可不是要露馅了?” 她话音一落,叶弛和步秋寒都带着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贤妃抿了抿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只是被他们看得收了声。 “原来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叶弛摇了摇头,想象了一下阮心唯以后的样子,嘴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 杨泓既已开始动作,叶弛自然也不会被动。 方乔远又从西北带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大消息回来,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阮心唯虽然知道叶弛在筹谋着大事,但是详细的也没问,所以她其实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米虫。 叶弛预计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便提前安抚阮心唯:“过些时日我可能会离京,届时我会让贤妃保你周全,你只管安心等我回来,若是闷了,可以回家走动走动。” “你离京去哪里?”阮心唯也知道这段时日前头正因出兵不出兵吵得火热,听他这么一说,心口紧了一下,“你要出征大曜么?” “没这么快。太后手里的兵符并非万全之策,我得提前去部署一番。” 阮心唯用手指头绞着他的衣襟,犹豫开口:“一定要你亲自去么?朝中也不乏能人大将啊。” “有些事并非他们能做。放心吧,若真上战场了,我一定听你的躲在最后一个。” “我可没这么说过!”阮心唯推开他的脸,死不承认这是自己心里的自私想法。 分卷阅读13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叶弛要离京,自不会让太后知晓,所以杨泓的递进来的药丸倒成了一个合适的幌子。 叶弛着人试过药,将一应反应都记录了下来。虽不是一下就能毙命的□□,却会日渐掏空人的精气,日日昏沉无法自理。 杨泓此举,无疑是想把叶弛弄成一个傀儡,待大权在握时再图后续。 叶弛安排好一切后便开始装起了病,这一病也让方宝林他们觉得他是暗疾发作,身体愈发不行了,面上的忧虑之色可谓真诚。 一个影响一个,就连小杨太后也暗暗琢磨起来。若是叶弛真的病入膏肓,天狩无主,她手持半数兵马,岂非可以发号施令了? 半辈子都下来的小杨太后就这么做起了当女皇的美梦,私下里更是让人加快脚步寻回兵符。 叶弛既要趁此机会离京,宫中还少不得要放个假皇帝混淆视线,步秋寒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宫里缺了皇帝会天下大乱,妃子身边少个太监却不是大事。 所以步秋寒便代替叶弛躺在了清晖殿的龙床上。 太医按照叶弛的交代,严明病症会传染,便吓退了想要来探视的妃嫔。至于全无母子之情的小杨太后,就更别指望会来了,叶弛离宫竟是意外的安全顺利。 麻烦重重 未进宫前, 叶弛和阮心唯也不是每日都见面, 那时阮心唯尚且没觉得什么, 如今反倒生了一些不习惯。 太后筹谋着自己的事情,什么都顾不上管了, 阮心唯便和贤妃交替去清辉殿帮叶弛打下掩护,其他时候还是照旧,并无太多的变化。 其他人也时常在清辉殿周围张望,只是碍于太医的嘱咐,也不敢随意进去。 叶弛走之前特意嘱咐贤妃多关照阮心唯,所以贤妃现在几乎走哪儿都把阮心唯带着。 阮心唯笑言:“你成天跟我在一起,太后看见了又要说你个没完了。” “她老人家现在可没功夫说我了。”贤妃撒了把鱼食下去,靠在一边看着水里的游鱼互相夺食, 觉得十分感兴趣。 阮心唯想到太后的打算,甚为不解,不明白这种几近于愚蠢的野心是不是也是他们家遗传的。她侧目看了一眼贤妃, 默默地将她从杨家这头除了出去。 起先叶弛要让步秋寒代替他装样子时, 阮心唯也有过疑虑。因为不管怎么说, 步秋寒都是一个外人,万一要是中途反水, 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叶弛只是笑得浑不在意, 说这天底下谁都会对皇位感兴趣,唯步秋寒不会, 因为这个人心中除了武学便是贤妃了,再多盛一样都觉得挤。 阮心唯也不知他怎么那么肯定, 只是见他自有决断,便不多加干涉。 两人正说着话,打不远处又来了方宝林几个,看见阮心唯和贤妃在一处,犹豫了一下过来行了礼。 贤妃就怕他们再度问起叶弛的事,不耐烦回答,所以佯装不适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捎上阮心唯。 “贤妃娘娘和宝妃娘娘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方宝林听到常才人的话,目光投向贤妃缓缓挪步的背影上,猛地想起来一个事实,又惊又疑的目光一下盯在了常才人身上。 常才人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脸,“姐姐何故这样看我?” 方宝林幽幽开口:“贤妃娘娘怀着身孕呢。” 常才人起先不明,反应了一下后眼神亦是一闪。 若皇上真如他们所猜想的是身体有疾,那贤妃的身孕是如何来的?这无疑有两个原因,要么皇上是故意的,要么贤妃的孩子…… 两人不敢往下想去,可琢磨来琢磨去,对两个结果都挺费解的。 以皇上的心性,岂会对妃嫔的身孕不清楚?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玄虚。那么就只余下后者了。 他们一直以为皇上最宠爱的是宝妃,可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反而贤妃才是重中之重?若不然也不会只她一人怀有身孕了。 两人又是一通猜测,到底不敢随便给叶弛扣绿帽子,只能补充出一出皇上费尽心机独宠贤妃的戏码来。却不知这般误打误撞也猜对了一大半,唯有对象搞错了。 他们原本还想要不要在太后跟前隐晦地表达一下叶弛的做法,可猜测是贤妃之后,立马泄了气。 自己的亲侄女独得盛宠,太后怕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 分卷阅读13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替他们抱不平。再者皇上有隐疾没隐疾,现在也是病得起不来了,说这些也是没用。 方宝林思来想去,又是憋了一肚子的郁闷。 小杨太后到底还顾及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三五不时也提醒她少去清晖殿,凡事以孩子为重,对阮心唯倒没有多管,大概巴不得她多去几次,染了跟叶弛一样的病才好。 再说步秋寒每日呆在清晖殿,除了例行来诊脉的太医,也见不上别的人,好在殿中有秘密通道可以探头呼口气,不然真要憋死在帐子里。 步秋寒放心不下贤妃,每日定要偷偷跑去照看一番,阮心唯便来清晖殿装作侍疾等步秋寒回来。 这日夜里下起了大雨,宫人们也少有走动的,所以显得比平时还安静。 阮心唯等到三更天没见步秋寒回来,知道他必然怕贤妃被雷声惊了,不到天明是不回来了,于是一翻身霸占了那张龙床。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阮心唯隐隐听到雨下得更大了,一个闷雷打下来,直接将她从睡梦中惊了起来。她翻身坐起,擦了擦被子捂出来的薄汗,才隐约听到庞大海拍着门板。 “娘娘!娘娘!” 阮心唯急忙下了地,一开门看到庞大海面带焦急,亦是一愣:“何事这么慌张?” “暗卫呈报过来消息,太后往这边来了!” 阮心唯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也才是早晨,不禁疑惑:“这个时候又下这样大的雨,太后来干什么?” 庞大海也不知晓,面带焦急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步公子还未回来?” 阮心唯摇了下头,旋即道:“太后前来怕不单纯,你们能多拦一会是一会。” 阮心唯也开始着急,听到外面隐约响起人声,关好门躺回了龙床上,把头和脚都盖了进去,只在床上拱起来一道人身。 叶弛离宫之后,太后一直都是派人关怀几句,从未亲自来看过,难道是兵符已经找到了有了底气? 阮心唯兀自想着,听到外面太后说话的声音也尖利了几分,继而房门便打开了,心口一缩,将被子捂得更紧了。 殿内久不通风,又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太后甫一进门便抬起袖子捂了下口鼻,只是远远站着也未近前,问庞大海道:“太医可有说皇上的病如何了?” 庞大海低着头道:“太医只说让皇上静养,至于病情……也未见起色。” 太后的视线从旁划了一圈,又问道:“哀家听闻昨日是宝妃来侍疾,是已经回去了?” “回太后的话,宝妃娘娘刚回宫。”庞大海一抬眼看见门外站的绿衣,心头一跳赶紧打补丁,“娘娘特意留了自己宫里的人,让随时将皇上的病况带去毓秀宫。” “她倒有心。”太后浅浅哼了一声,往旁边坐的时候,随行的太监顺势在椅子上放了个带来的软垫。 庞大海垂着眼瞥见床上拱起的被子,背后的汗都快浸湿外面的袍子了,提着一颗心就怕太后发现什么,就在紧绷的弦都快断掉的时候,听到太后说:“皇上这病来得突然,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有时候治病救人的法子不拘于用药,哀家特意让人寻了个针灸的好手,想必会有奇效。” 庞大海一听,额头的冷汗更是刷刷直流,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这……太医正在给皇上用药,也没诊断出具体是什么引起了,若是中途针灸怕会引起什么冲突,依奴才看,还是找几个大人来会诊一番,从长计议。” 以张太医为首的都是叶弛的人,所以庞大海自然放心,现在太后随意说找来个来路不清的大夫来,还要施针。床上躺的虽不是叶弛,可也是叶弛至关重要的人,万一有个好歹,露馅是小,人命是大啊! 庞大海急得不知怎么办好,床上的阮心唯也是又热又惊地出了一身的汗。 正当太后不顾庞大海劝阻,让随行的大夫去掀纱帐的时候,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正是贤妃宫里的。 庞大海一见,赶紧就先一步迎了出去,故意提高声音道:“太后还在这里,你这奴才怎么莽莽撞撞的!” 宫女不敢耽搁,略微福了下身,急道:“奴婢并非有意擅闯,只因娘娘那边有些情况,娘娘害怕一直想见太后,所以奴婢才冒雨前来。” 贤妃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太后心中第二要紧的事,所以太后听到宫女的话,果不其然就站起了身,朝那大夫略一挥手,提步走了出来,问道:“贤妃如何?” 分卷阅读13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娘娘今日起身就说不太舒服,方才更是下腹坠痛,还出了血,太医已经往那边赶了。” 太后一听贤妃见了血,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了,扶着太监的手便往贤妃那里去,快要出门时才又回过身来道:“看好皇上,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庞大海敛着眼皮连连称是,心中暗道也不知谁才是闲杂人等。 太后一走,庞大海差点背贴着门框躺下去,阮心唯也是坐在帐子里直喘。 步秋寒这才趁机回来,庞大海逮着他苦着脸就是一顿劝说:“我说步公子嗳,您就安分这些时日吧,今日要是被太后发觉了,给皇上拖了后腿,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今日这情况委实危险,阮心唯也是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现在再一想,觉得太后的举动实在异常。 “皇上的身体自有太医照料,太后忽然这么殷勤地找个无名大夫来,也不知安的什么心。”阮心唯虽不通医理,却也知道用药针灸都是有讲究的,若是一个不查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太后这样随意,也不知是想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是想趁机下狠手。 “探子回报,太后已经找到了兵符,接下来她要么会与杨泓通气,要么就是自持兵符挟天子令诸侯了。”步秋寒在贤妃那里多少猜测出一些,觉得太后如果真的存了暗害叶弛的心思,必然还会去而复返,现在就看怎么将她拖在贤妃那里,至于旁人倒是好收拾。 阮心唯也急得不行,虽然自诩运气好到不行,可若多来这么几次,她心里也承受不住了。现在也不知道叶弛在外面怎么样了,对宫中的一切可还有把握,想让雪球去送个信儿也不知道地方,她这几夜都没睡好。 时值汛期,雨水连绵不绝,午间停了没一会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阮心唯望着被敲打得噼噼啪啪直响的芭蕉叶,想想眼前的事,内心焦躁异常,便拿上叶弛留给她的牌子,换了身衣裳出宫去了。 她想着,她爹一直是叶弛得力的近臣,想必他老人家会知晓一些叶弛的消息。 易主 自从阮心唯进宫之后, 阮太师挂着一个闲差, 别提有多自在了, 大雨天还不忘去找张太医喝茶,当然更重要的也是询问一下叶弛的病情。 阮太师虽然也关心叶弛, 可说到底还是更挂心阮心唯,毕竟叶弛现在可是阮心唯的指望。 阮心唯听谢夫人如是说后,旋即知道叶弛离开的消息就连她爹也不知道。虽然不清楚叶弛到底是去看什么,神秘到连她爹都瞒着,不过阮心唯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嘴快问出去。 阮心唯跟谢夫人坐了一阵,原本还想去将军府打探一下消息,心里却又记挂着宫里的情况,思虑一番后便回了宫。 宫里的琉璃瓦经过雨水的冲刷, 越发流光溢彩。 阮心唯站在廊下看了一阵,见远处四处走动巡逻的侍卫,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换罢衣裳, 阮心唯就转道去了清辉殿, 见来个太监正抬着食盒往里走着, 她抬头看了下天色,估计着也是到了晚膳的时候。 “你们瞧着面生, 以前送膳的呢?” 对于清辉殿的轻微变动, 阮心唯也不敢大意,见对方不是前两日的太监, 便将对方挡了下来,一面掀开食盒看了看。 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香气扑鼻,一眼看过去都是大鱼大肉,就连鸡汤里的油都未漂干净。 就是寻常人这么吃也要积食,何况是现在“身体虚弱”道叶弛? 两个太监有些战战兢兢的,垂着手只顾回话:“原先的小太监办事不力,所以太后让奴才两个来伺候。” 阮心唯听见是太后将人换了,眉毛皱得越紧,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 不过步秋寒总叫嚣着饭菜没油水,这倒是给他行了个便利。 “你们去吧。”阮心唯抬了下手,没再拦着。 阮心唯随后跟进去,前后左右却不见庞大海,庞大海从来都是守在清辉殿,如非要事,便是她也叫不动的,现在这个危险的节骨眼上,他又去了哪里? 清辉殿的其他宫女告诉阮心唯,庞大海被太后叫去了,至于是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阮心唯这才发现,清辉殿的所有宫女太监都换了个遍。她心头一跳,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门,看见龙床上的帐子还遮着,也不知道里边的人怎么样了。 两个太监默不 分卷阅读13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作声摆好膳食,朝阮心唯略一俯身便退下去了。 阮心唯急忙去拉帐子,正对上步秋寒抬起的手刀,差一点就劈在她后颈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松了口气,阮心唯急道:“清辉殿的人怎么都给换了?” “那老太婆怕是等不及了,叶弛要是再不回来,这江山都要易主了。”步秋寒说着,走到桌前卸了只鸡腿。 阮心唯见他验都不验就咽下了肚,凝眉道:“送膳的人也换了,你小心有毒。” “用毒太明显,届时太医若是检验,是少不得会抖落出去。”步秋寒敲了敲桌子,语带深意,“午膳便是他们送来的,也是摆在这张桌子上。” 阮心唯不明,疑惑地看着他。 步秋寒看着离桌子隔得老远的床榻,道:“叶弛贵为皇上,久在病中,太医都说精神不济,连床都下不了。这大鱼大肉且不说,试问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如何能自己下地吃饭?便是那送膳的太监,从始至终连声招呼都不打,膳食摆在这里,便是馋不死也饿死了。” 阮心唯一愣之后,渐渐反应过来,怪道清辉殿虽都成了太后的人,守备却如此松散,也未加强警惕,原来是打算就这般不闻不问,任人自生自灭了。 “这也太缺德了!”阮心唯气愤不已,觉得小杨太后处处占便宜不说,还如此狠毒,将来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是轻的。 “不过这一来倒也省事。”步秋寒扯了下唇角坐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 现在宫里上下都知道叶弛的病会传染,就是连宫女太监也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如此一来他们险些露馅时倒又躲过了一劫。 步秋寒默默感叹,叶弛这厮的运气是真的好。 阮心唯见盘子里的整鸡块被他卸得只剩骨头了,犹豫了下开口:“如果真如你的猜想,回头有人来收盘子,这怎么解释?” 步秋寒蹙了下眉,转而把鸡骨头丢在了她面前,闪身进了一侧的密道。 “正好你在,我去别处先觅食,这就当是你吃的。” 不用想阮心唯也知道他是去贤妃那里了,只能兀自坐下来享用眼前的大餐。 贤妃那头也在加紧联系叶弛,毕竟人就隔着一层帐子躺在那里,被发现也是早晚的。 月底的时候,贤妃才得了叶弛好不容易送来的信儿,只道了一句“将计就计”。 “抛下偌大一个皇宫,就连玉玺也在宫里,这人可真敢赌。”步秋寒摇了摇头,有点弄不明白叶弛是怎么想的了。 贤妃将纸条烧去,拨了拨里面落下的灰烬,拧着眉想了想道:“就按他说的办吧,反正这天下也不是我们的天下,输了不心疼。” 想要顺应太后的想法也简单,庞大海已经被太后扣了起来,就连阮心唯在那天回毓秀宫后,也被勒令不准探视了。 如此送膳食也有好几天了,便是好人也该饿得只剩一口气了。 步秋寒瞅准时机,与叶弛留下的暗卫里应外合偷弄了一具新鲜的尸体进来。 尸体并未土葬,腐烂得比较快,皮肉之间散发着阵阵呛人的难闻气味。有人经过门窗时,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这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一天就传遍了后宫。 方宝林几个听说后,眼前一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后宫之中,一片悲恸之声。 翌日,皇上驾崩的讣告发满全城,有小杨太后的打点,自然不可能传出堂堂皇上是饿死的,只是说皇上久病不愈,饮食不进,没熬过去。 阮心唯听闻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只觉得小杨太后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谋朝篡位的事都敢干了,还用得着粉饰太平么。 担忧 叶弛“驾崩”的消息传出,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阮太师表面虽然跟众人一样显得伤心不已, 可心里隐隐存着一丝难解的困惑。也不知是不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 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单纯。 谢夫人却急得坐不住, 抹着发红的眼眶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软软进宫,现在皇上一去,后宫只小杨太后一人说了算,要是让未生育的妃嫔皆去殉葬可怎么好!” 古往今来,皇帝驾崩,后宫的妃子除了常伴青灯古佛,便是殉葬了。说起来哪一条都不是明路, 谢夫人自然不想阮 分卷阅读13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心唯做选择。 “我总觉着这事儿不对。” 谢臻听到阮太师的自言自语,眼神闪了闪,问道:“姐夫觉得这里边还有门道?” 阮太师点头又摇头, 半天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谢臻虽与叶弛接触不算多, 觉得叶弛也不像短命的。而且举凡才能出众者, 蓦然崩殂,不是阴沟里翻船就是自有决断。 谢臻倒是更倾向于后者, 原因除了直觉却别无其他依据。 谢夫人跟阮心唯母女连心, 当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分析这些蛛丝马迹,只是一味担心阮心唯在宫里的境遇, 甚至不惜让阮太师去动用以往的各处关系。 有叶弛之前做的掩护,阮心唯倒不至于被当成眼中钉, 所以小杨太后也没单就针对她,除了暂时禁锢自由,还未有别的动作。 方宝林几个都以为叶弛真的死了,哭得可谓伤心。人在时,他们尚有指望,事到如今,像他们这些没有背景没有子嗣的后妃,可不就是落个青灯古佛的命。 一想到此处,方宝林等人便更觉伤心,眼泪也流得情真意切了几分。 阮心唯本以为小杨太后会趁此机会跟杨泓联手,不日却听到大曜起兵犯境,二十万大军就要直逼京城。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纵是对叶弛深信不疑的阮心唯也开始不安起来,如此麻烦重重,叶弛真的还能有反将一军的本事么? 大概因为消息太突然,一众大臣也都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讠卖 %文 少 女~ 贤妃纵然有孕,可等到诞下皇子还得小半年,就是当即立为皇太子又怎能担当重任,少不得还得有人协理朝纲。这人选挑来挑去,唯有小杨太后最合适。 可大部分朝臣对于小杨太后的身份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当年的事情大半人都是知晓的,也不乏对天狩死忠的人,所以对小杨太后听政一事,也一致没有决断下来。 也有人想起了早年间被叶弛因舞弊案发派去西北封地的晋王叶羽,提议要不要将其接回来暂代为王,毕竟怎么说都是天狩皇家的血脉,怎么也比一个外人来听政的强。 只是还没等这个主意敲定,反而听到了叶羽当了大曜兵马大元帅的事。 这下可好,自家人不帮着自家,还替别人递刀子捅了过来,一时间诸位大臣都要愁白了头。 阮心唯日日听着前朝后宫的事,心里的焦灼也一日比一日严重。 叶弛在跟贤妃联络将计就计之后又没了音讯,阮心唯摸着手里的护身符,纤细的眉毛紧紧拧着,未有片刻松缓。 叶弛明知她会担忧,不应该这么久以来连只字片语也无,就算是简单的报声平安也好啊…… 阮心唯想罢,心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又沉又闷。只是她现在想出宫也没了法子,只能终日呆在毓秀宫。 其余的妃嫔见大势已去,为保往后生活无忧,便相继投向了太后那边。 可小杨太后若要听政,这前朝后宫少不得要清理一番,以往伴在叶弛身边的老人也不会留什么情面的,只不过觉得是些小角色不足为惧罢了,等得大殓过后,便通通赶去饮露寺守灵了。 阮太师现在虽是闲职,可在朝中几十载,还是有些根基。小杨太后碍于这一点,才没把阮心唯一同送去,只是暂时软禁于毓秀宫,也不知往后要打什么主意。 阮心唯呆在毓秀宫,心里如同火烧,茶饭不思之下竟瘦了一大圈。 绿衣见状担忧不已,也不拘什么宫里的规矩了,照旧唤道:“小姐这样下去怎么行?便是等到皇上回来,也要落个病了,得先保重自己才是。” 阮心唯看见绿衣端过来的莲子羹,只是觉得喉咙里堵得满满的郁气,无甚兴致的挥了下手:“我现在没胃口,先放那儿吧。” “小姐……” 绿衣见她神色萎靡,只得将碗放下守在一边。 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夜风之中带来了一股凉意,阮心唯却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醒来。 守夜的绿衣听到动静,急忙提着灯从外间进来,看见她坐在床上直愣愣的,心口紧了一下,上去轻唤:“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阮心唯发了会呆,一把抓住了绿衣伸过来的手,道:“我得出宫!” 绿衣被她莫名的神色弄懵了,不明白 分卷阅读13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她怎么一睡起来就说这话,不过见她神色有异,还是低声道:“可我们现在被困在毓秀宫,怕是没有办法。” “找贤妃,她一定有办法!便是她没有,步秋寒也一定可以帮我出宫!”阮心唯如是说着,翻身就去穿鞋子。 现在正是深更半夜,且不说贤妃睡着,他们同贤妃联系也是私下里,这般堂而皇之闯出去,只会引起小杨太后的猜疑。 绿衣好歹劝了一顿,才将她暂时安抚下来。 阮心唯心里一起了这个念头,便再难磨灭下去,找着机会同贤妃一说,贤妃道:“这也简单,你之前侍疾那么久,对外称染了病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你出了宫怎么打算?我这边也许久未接到叶弛的消息了,我觉得……” 贤妃摇了摇头,话语之中也有丝未尽的意思。以叶弛的为人,不可能铺张开这么大的摊子却没了音讯,现在这般情况,必然是有什么脱不开身或者没有办法的理由。 贤妃不说还好,一说阮心唯半刻也待不住了,只道:“出了宫我去找娇娇帮忙,还有我小舅他们,他们认识的人多,一定能打听到些什么!” 阮心唯觉得就是再不济,也比日日在宫里干等着好,再见不到叶弛的人,她就要发疯了。 贤妃见她意已决,抚了下手没有再阻拦,“既然这样,你只管等着便是,等时机一到,我叫人调换你出宫。”现在她的那位亲姑妈正在跟听政一事胶着,后宫这点子事都不屑于再管,现在权力都在她手上,她要弄没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后葫芦里的药 阮心唯回宫后仔细想了想, 却又觉得这个主意不妥。她出了宫后, 绿衣他们势必还会留在宫里, 届时小杨太后若要用染病的由头发落他们,怕是难以逃脱。 所以她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另觅他法。 有贤妃在侧,阮心唯还能到院子里走动一下,借着这机会讨论一下离开皇宫的计划。 步秋寒是个万事通,基本只要贤妃开口的事情,就没有他办不到的。所以贤妃在这方面也给阮心唯打着包票,只等她自己开口。 “你这一去也没个具体的日子,我倒觉得诈死出宫是最稳妥的办法。” 贤妃的肚子已经凸显了出来,行走之间比较小心费力, 他们说话的时候只有步秋寒跟在身边,阮心唯便帮忙将她扶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才悠悠张口:“我既出宫, 也不能连累身边的人, 所以还是找个稳妥的方法。” 贤妃道她慈悲心肠, 却知道劝不动她,只由她自己拿主意。 贤妃坐了一阵便觉得肚子有些憋得慌, 不由想起身走动走动, 步秋寒便陪着她到附近的空旷处走动。 阮心唯扒在栏杆上看了一阵两人相偎的身影,心底忍不住羡慕, 略为伤神地扭回了头,自己沿着另一边的柳荫闲逛。 斜刺里忽然闯出个人来, 看那虚浮踉跄的脚步像是醉得不轻。 阮心唯正纳闷这皇宫后院怎么会出现除侍卫以外的男子,对方一抬头,看见她的时候也是讶异了一下,不甚规整地行了个礼,口里却叫着:“微臣见……见过阮姑娘。” 阮心唯反应了一瞬,才记起来对方就是引得崔笑跟薛芳苒决裂的武安王。见他虽然躬着身,眼神却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也觉得一阵不舒服,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略一点头后就走了。 即便走了老远,阮心唯还是觉得背后被一双眼神黏着,像是被水蛭贴在皮肤上,令她从头到脚发麻。 贤妃逛了一圈走回来,见她步履匆匆,便问了一句,听她疑惑武安王为何会闯到后园子来,才恍然道:“我忘了今日太后在隔壁摆宴,想必是喝多了走岔了路。” 阮心唯不明:“太后摆的什么宴?”而且按道理,皇帝才将将大殓,举国同丧,这时候理该不兴舞乐才是。 “无非是寻个什么赏花品诗的由头,说起来都是些不显眼的小官小将,太后她老人家现在搬不动大的,只能到处收揽这些小兵小将为自己所用了。” 这么一说,阮心唯心底的疑惑也就清晰了,那武安王不大不小算个郡王,叶弛看不上,自会有旁的收为己用。 阮心唯摇了摇头,暗道小杨太后现在真的是一心想当政,连后宫的规矩也忽视了,让一个外人随意地闯进来,若是出点岔子岂非要叫人笑话。 不过小杨太后不会管这些,阮心唯便连园子也少去了,毕竟谁也料不准今日撞个武安王,明日又撞个谁呢。到时太后若 分卷阅读13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要借机生事,她反而有理说不清。 阮心唯兀自想了两日,才对出宫的事有了成算,刚巧这几日太后已经下令不再限制她的活动,便打算去贤妃那里走一趟,太后却派了人来说要见她。 阮心唯虽不知太后怎么又想起了自己,犹豫了下还是收拾了随人出门。 冬暖夏凉待要跟上,那来传话的小太监却道:“太后说了,找娘娘有要紧事,闲杂人等就不必跟着了。” 冬暖夏凉对视一眼,默不作声退到一边,心里却不敢松懈,等人一走就急忙去通知贤妃了。 再说阮心唯这边,跟着那小太监却没到翠微宫,只是进了一处似乎是歇息所用的阁子,离翠微宫倒是不远。 “太后在何处?”阮心唯瞧着那太监也面生,不过她不常在太后身边走动,对她的人本也不甚清楚,只是由不得多看了几眼。 小太监垂首道:“太后随后就来,还请宝妃娘娘在此等候。” 阮心唯不知道小杨太后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下意识提高了几分警惕,就连太监端上来的茶水也未动。她起身走动了一圈,见窗棱前的小几上还放着一个香炉,里面的香已燃了半截,便将香拔了出来把燃烧的那一端埋进了香灰里弄灭,将窗户打开通风。 在四处审视了一番后,阮心唯才略为放心地走回座椅前,离椅子几步之遥时却觉一阵猛烈的眩晕,瞬间将她拽入黑暗之中。 未完全合上的雕花木门悄然推开了半拉,隔了片刻才依次踏进来两双靴子。 “看看人是不是真的晕了,若是半路醒了可不好糊弄过去。” “这桌椅门窗上都涂了药,肯定万无一失,这分量的药怎么也得两三日才醒,等那时候便是天皇老子也不顶了。” “那快走吧,一会这里还要人来收拾。” 随着阁子里两道声音远去,里面好似根本没人来过一样。 绿衣一个在毓秀宫左等右等,谁都不见回来,正是焦灼。 贤妃经冬暖夏凉央求,本打算去太后宫里看一看,可到了却见对方悠哉地喝着茶,四下一瞧也并没有阮心唯的影子。 太后见到她来,脸上由衷露出笑意:“怎么不安心休养,想起来到哀家这里了?” “左右无事,太医也让我适当走动,说是有利于胎儿,我便顺道来看看姑妈。” 太后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的肚子,在她坐下后还特意让宫女加了个软垫。 贤妃抚了抚衣袖,低垂的眼神微微流转,道:“我方才路过毓秀宫,想起来宝妃似乎出身谢家,便想着跟她去讨教些女红,也好给孩子绣些虎头帽什么的。不过听说宝妃来了此处,怎不见她人?” 太后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嫩芽,面带讶异:“宝妃来了此处?哀家怎么不知晓?”太后说着向左右投以询问的眼神,众人皆摇头表示没见到人。 贤妃顿了顿,待要再问,就听太后的语气里添了丝怒意:“这些奴才,惯会躲懒。不清楚自己主子的去向就信口胡诌,你就是太好性了,才让他们这么糊弄你。” 贤妃怕再问下去,太后就会借机发落了阮心唯宫里的人,纵然知道这里面有许多不对劲,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太后数落了一通,就将这事揭了过去。 贤妃却如坐针毡,叶弛走时千交代万嘱咐让她照应好阮心唯,现下明知阮心唯可能被她的姑妈下了手,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 如此焦灼地坐了小半个时辰,贤妃才假借休息之名离开了翠微宫,走的时候见太后似乎也起了身,不知又打算去会见什么人,只听到进来的太监道:“给武安王的礼已经备下了,太后看看可还有需要添的地方?” 贤妃听到太监口中的名字,兀自纳闷,暗想这个武安王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被她姑妈重用了,这礼都送上了。 “这下可怎么办?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打起了宝妃的主意?”一回到自己宫里,贤妃原本冷静淡然的面容便兜不住了。 她原本想着太后将其他人都送去了饮露寺,单留着阮心唯,怎么都会顾及着阮太师的身份不会有大的动作。现在青天白日的,人就这么找不着了,可要急死个人! 步秋寒朝翠微宫看了一眼,握着贤妃快要冒出汗来手心,道:“太后当政一事,以阮太师为首的一派一直未有决断,太后此举,或许是在向太师施压。” “可即便是这样,只消叫人透 分卷阅读13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透风就成了,何故还把人藏了起来?”贤妃完全静不下心来。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步秋寒顿了顿,还是把最坏的情况分析了出来,“那就是太后另有明路,不再打算搭阮太师这条船,出于泄气将宝妃或杀或送去别的什么地方也不一定。” “这个叶弛,把人这么丢下就不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贤妃刚坐下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看得步秋寒心惊肉跳,急忙上前安抚她:“你急也无济于事,左右这宫里还有叶弛暗中安排的暗卫,想必太后也没想到这一茬,若是宝妃真被人陷害,他们自会行动的。” “但愿如此。”贤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尽出幺蛾子的那位姑妈,心里又气又恨。 临近太阳落山,宫门也快要落锁,几辆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木箱礼盒哒哒地跑了过来。 驻守宫门的侍卫听到动静,便驻足等马车过来,待要检验车上的箱子,就听旁边的管事太监道:“这是太后给几位郡王的薄礼,正赶着时间要去送呢,几位可小心着点。” 不论叶弛跟小杨太后的关系怎么样,至少明面上还是一直维持着和平,就算是如今叶弛“驾崩”,因为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众人也都不好决断,所以整座皇宫自然是小杨太后为大。 侍卫们听到太监隐含告诫的话,相觑一眼收了手,只略略敲了敲箱子便将马车放行了。 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连日的大雨浸润, 气候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不再火辣辣地烤着人, 黄昏至夜晚的气候最是宜人,街巷的人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从宫里出来的太监小心地牵着马车, 避让开人多的地方,将马车停到了武安王府门前。 薛芳苒去庆贺好友的生辰,也是刚宴饮回来,正要上台阶,看见那马车骨碌碌走到自家门前,再看牵马的是宫里的人,便退回原地等候。 太监近前行了个礼,道:“这是太后叫奴才们送来的, 务必要让王爷亲自检验。” 薛芳苒接过太监手里的书信,回道:“王爷现下还未回来,回头我会转告他的, 还请公公代为向太后致谢。” 那太监躬身应下, 随后就走了。 薛芳苒看着卸在院子里的几口箱子, 也有些纳闷自己嫁的这个好色之徒也有被宫里的人看上的时候。 薛芳苒嘴角勾了一抹讥笑,因为酒意上头也疲于去管, 便叫人先将东西抬去了库房, 等武安王回来后再告诉他。 大抵因为被太后看重,武安王收敛了许久的贪花好之性又冒了出来, 这几日都流连花丛,深夜才归。 薛芳苒才睡熟没多久, 就听到门前吵吵嚷嚷的,翻了个身不想去管,却没办法隔绝耳朵里的声音。 她正坐起身下床,武安王已推门进来,虽然喝得面色潮红,人还算清醒,开口就问:“我听人说太后今儿又送东西来了?” 薛芳苒闻言,收回去够鞋子的手,朝一旁的桌上努了努下巴,道:“也不知送的什么金贵东西,一定要让你亲自查验,我便叫人先抬去库房了。” 武安王拆开信件瞧了几眼便收进袖子里,提步往库房去了。 薛芳苒径自躲回被子里打算继续睡,却被武安王回来的动静弄得没了睡意,细细一想也开始好奇起来太后到底送了什么,便穿好外衣跟去看了。 还未走到库房,薛芳苒便听到武安王暴跳如雷的怒吼:“全都是饭桶!连府里遭了贼都不知道!” 薛芳苒心中诧异,快走了两步,看到库房里并无凌乱,只是当中的一口红木箱子掉了锁,里面空空如也。 薛芳苒想起来正是今日宫里送来的那一口,当下也有些担心:“箱子里可是什么重要东西?赶紧派人去报官才是!” 武安王暴怒的神色有一瞬僵硬,随后渐渐淡了下来,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偷都偷走了,报官闹得大了,反而让太后知道我们保管不利。” 薛芳苒的视线在库里的东西上划了一圈,心里暗暗奇怪怎么单单被偷了这只箱子。她见武安王烦躁的样子,想问的话也只能咽下去。 王府里失窃,大小算个事,可武安王却不叫人声张,薛芳苒也只当他是怕事情闹大了让太后知晓怪罪。 而武安王的表现,也恰恰说明他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私下里也派人秘密搜寻过,只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不由有些慌神,只得再度跟小杨太后通通气。 分卷阅读13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后听到武安王府失窃的事情,心绪也不稳了,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差点崩断小拇指的指甲。 “王爷说已经派人私下追查,只是毫无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太后自不会信些鬼神之说,闻言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妃,昏迷不醒还能逃出去,想必是背后有人。让武安王管好嘴巴,此事只当不知晓便罢。” 少了一个后妃小杨太后当然不会多在意,叶弛如今不在了,那帮老臣就是管得再多也不可能管到后宫来,她便是矢口否认也没什么。 打消了这番顾虑,小杨太后的心里一下就畅快了,全不见刚听到消息时的焦躁。 再说阮心唯那边,也不知此间还兵荒马乱了一阵,等到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着小桌上一点灯火,可以看见周围陈列着几个武器架,就连墙上也挂着五花八门的长剑。 阮心唯闭了闭眼,没觉得有危险的气息,反而有丝说不上的熟悉。她正起身,脑袋里还是眩晕不止,像是有人拽着她不住地朝着一边拉,眼前又如同鬼魅一样唰地出现了个人影,将她吓得不轻。 “属下参见宝妃娘娘。” 阮心唯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看着面前遮得只剩两只眼睛的黑衣人,从他称呼里大概也知晓了他是叶弛的人。 “是你救的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暗卫还未回答,前面石阶上卡啦响了几声,一道比室内更为强烈的光晃了几下,又走下来一个人,正是姒娇。 “娇娇!”阮心唯欣喜不已,若不是实在晕地站不稳,就扑过去了。 姒娇带了一些吃食进来,见她已经清醒也松了口气:“原以为你还得昏睡个一两天,醒得倒也快。梓” “我昏睡了多久了?”阮心唯看着她端出来的粥碗,只觉得饥肠辘辘,忙不迭拿起汤匙就舀了一口。 “两天。” 阮心唯听了,差点被一口粥噎住,“都两天了?!” 姒娇点点头,见她还一脸困惑,便将之前的事略略讲了讲。 阮心唯在昏迷之前就觉得是太后做了手脚,没想到她后面还安排了那么些龌龊事,心里又气又恨:“这个小杨太后实在欺人太甚!” “现在皇上不在,大曜又在边境虎视眈眈,小杨太后想要掌权却始终被太师和父亲一帮老臣阻碍,怀恨在心也是有的。” 阮心唯不甚明白:“她若想掌权,不该卖力装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样子给大臣们看么?怎么要做这样的事,若是败露出去她岂能讨得了好?” “一样米养百样人,谁也不知道太后心里怎么想。不过她既敢动你,也就不会畏惧太师这边了。她现在四处笼络的都是先帝和皇上弃而不用之人,这些人一朝得宠,必然会对她马首是瞻,比现今朝中的大臣们好使多了。” “怪道连武安王都飞上枝头了。”阮心唯想了想,觉得小杨太后将这样一帮乌合之众重用,终究也成不了大事,充其量就像后宅妇人的对垒,动静倒是大,可终究是些鸡毛蒜皮罢了。 只是阮心唯如今担忧的不是这江山,而是叶弛。 “你既受命暗中保护我,可知皇上现在在哪里?”阮心唯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暗卫,眼带期盼。 暗卫犹豫了一瞬,语气里也有丝颓然:“不瞒娘娘说,属下也已经跟皇上失去了联络。” 阮心唯一听这话,一颗心咚地一下就落进了深渊里。她意识到叶弛那边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他出宫前虽说不能安排得万无一失,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麻烦连连才是。 “方乔远是跟皇上一起走的,也一样没传回来消息,想必他们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阮心唯闻言,忙问道:“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连叶弛都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大事,方乔远自然也不会交代,姒娇兀自考虑道:“我猜想可能还是去了西北,上次皇上派方乔远去西北查验一些事情,应该跟此也有关。” “那我去西北找他们!”阮心唯说着就站起身,却头重脚轻根本站不稳。 姒娇将她扶回床边劝道:“就是去也不是现在去,你这一出事不知多少人都急疯了,你好歹见见太师他们好安个心。” “对……还有我爹娘他们……”阮心唯想到自己脱险还没跟贤妃知 分卷阅读14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会,这事发突然,想必绿衣他们也正担忧,一时间想得焦头烂额。 “眼下太师府和将军府都被人秘密监视了起来,不过明日是父亲的寿辰,借着晚上宴席可以让你跟太师他们见个面。至于其他的事,等见了面再做打算不迟。” 阮心唯渐渐冷静下来,也知道仅凭自己一个成不了什么事,便听姒娇的话静心等待。 “这武器仓库就在我房间下面,是方乔远让工匠特意改造的,所以安全得很,你有事的时候就拉一下阶梯边的绳子,我在外面自会知晓。” 方乔远跟姒娇成婚之后就另立了府邸,这里比较起来倒是最安全的,阮心唯呆着也觉有安全感,只是思及前头的一系列事情,也是后怕了一阵。 若是没有叶弛事先留下的暗卫,她真被送给了武安王,等到今日醒来怕是一切都迟了。 阮心唯抱着双膝缩在被子里拱了拱,闷闷地嘟囔了声“大猪蹄子”,忍不住偷偷抽泣起来。 找人 此时, 宫里也传出了阮心唯暴毙的消息, 若非姒娇事先通知过太师府, 谢夫人怕要一口气厥过去依。 贤妃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把阮心唯安排去了哪里,只是有感她蒙蔽众人弄出一个暴毙的假象, 阮心唯跟前那几个人也不会好过,所以急忙把人收编了过来,说自己早已买通了绿衣他们,用以监视阮心唯的动作。 左右是在宫里,小杨太后也不怕几个丫头翻腾出什么花样来,对孕中的贤妃可谓百般呵护,她既说了是自己的人,便不再打算动了。 因为尚在国丧之中, 姒将军的寿宴也未大办,只请了三五好友吃顿便饭。 谢夫人盼了整整一夜,一路上也是心神不宁, 等得见到阮心唯才彻底放下了心。 阮太师知道太后干的事, 气归气, 更多的是自责:“早知如此,我也不该冥顽不灵, 今次幸而没出什么意外, 若是……唉!” 阮心唯怕他因此跟太后妥协,忙道:“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叶家的江山可就靠你们几位老臣帮忙守住了。” 阮太师闻言却又是叹了一口气,心道皇上都不在了, 这江山守不守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我总觉得叶弛在外面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所以我想去西北跑一趟。” 阮太师等人听了却是大吃一惊:“皇上不是驾崩了么?!” 阮心唯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告诉他们叶弛诈死的消息,只能再倒回去捡重点交代了一番。 阮太师又震惊又庆幸:“我就觉得奇怪,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驾崩了,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前前后后都是小杨太后一人操持,这事情说来都奇怪。”姒将军也是犯了好一阵嘀咕,现在才终于拨开胸中的迷雾赫。 “我原本以为他多少会跟您和姒将军有所联络,只是没想到你们也不清楚,就连他留下来的暗卫也是如此,我担心他在外面……”阮心唯撑了撑额头,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向灵验,便不敢把“危险”两个字说出口。 “人是得找,可也不是你一个女儿家操心的事。西北那么大你又能知道人在哪里,仅凭猜测要是扑个空怎么办。”谢夫人对她的打算十分不赞成。 “可是爹他们都被太后盯得紧紧的,就是想找人也不易啊,我刚好脱身出来,不是便利?” 阮太师仔细想了想,觉得阮心唯现在呆在京城,对她来说也不算安全,所以思虑一番后倒有所松口:“眼下我们都脱不开身,或许也是个办法,也顺便让软软换个地方暂避一下风头。” 姒将军见谢夫人满脸担忧,便道:“我们这帮老骨头虽不方便离京,不过让我闺女随行总没问题,她的武艺不比我军中的男儿差。我再私下里叫人打点一番,在路上照应着,总不会出问题。再者,皇上不是还留了一个暗卫,有他在比我们十个八个人都强多了。” 谢夫人知道阮心唯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执拗性子,在众人一致决定下只得点了头。 只是西北一带多为丘陵高坡,城镇不比中原密集,若对路况不熟悉难免走着走着就丢了。 谢臻虽然去过的地方不少,可因西北荒芜贫瘠却是从未踏足过,倒是谢靖早年间为了一堵各类名山大川用以作画,东西南北跑了个遍。 只是此去路途遥远,阮太师也不好张口,谢夫人爱女心切一早就去托付了谢靖,谢靖夫妇二话不说就收拾了包袱,陪着阮心唯去西北。 b 分卷阅读14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谢臻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阮心唯他们已经出了城门,原本也想去送送,又怕人多眼杂惹了人怀疑,所以默默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了京。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阮心唯等三个女眷都扮作了男装。姒娇和林小幺都是女中豪杰,便是走二里地也不带喘的。阮心唯虽说够耐力,可连着坐了几天马车下来,只觉得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坐着垫子又热,只能轮流换着来。 谢靖看在眼里却也没办法,只能路过一些城镇的时候多停留一半日。 如此走了半月,几人才将将进入西北边界。 一到此地,阮心唯就明显感觉到气候不一样,就连太阳好似都比京城的要大,整个罩在头顶上片刻不停地烤。路两旁虽有些树木,可捏上去叶子都软绵绵的,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就连一同带出门的雪球也被晒得耷下了脑袋,不住地往自己的翅膀底下钻。 “怪不得方乔远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跟进炉子里烤过了一样。”阮心唯用手挡在额头边,不停地扇着风。 “这一带甚少下雨,就连冬天也是无比干燥,在这太阳底下站一会就会晒伤了,我们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 谢靖说着扬了下马鞭,驱车赶到一座叫“流沙城”的地方,见前面的桥上摆着一排的防马栅,只得跳下车来。 姒娇身上还带着自己父亲的牌子,便上前与守城的将领交涉,那将领见到姒将军的令牌,又听他们说是从京城而来,可谓喜极而泣:“菩萨保佑!可算来人了!” 几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跟着那将领进了城,顺路听他讲了经过。 “这一带的山路多是开在沟壑之上,下面虽是稳固,可上面全是黄土坡。那日下那么大的雨,我们又载着军粮正是行到当中,退又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赶路,只是紧赶慢赶还是出了意外……我们只找回来小侯爷,可人现在还昏迷着。至于皇上的下落,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头绪……” 几人说话的同时,已经到了一处院落,里面的大夫刚看完诊,摇头叹息地摆了摆手。 阮心唯跟着姒娇去看了方乔远的情况,见他躺在床上除了出气没有半点反应,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侯爷脑中可能是有淤血,可这地方偏远又贫瘠,又能找到多少靠谱的大夫?我们把方圆几百里地的大夫都找来了,都束手无策。” “那怎么不回京请示?”现在一个皇上丢了,一个侯爷昏迷不醒,他们这些将领居然还瞒得死紧?阮心唯都有些动气。 将领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皇上此前千交代万交代,没有他的命令,不让我们跟京中任何人交涉,我们……” “现在人都不知道生死,你们也不晓得变通么!”阮心唯只差没过去点对方的脑袋了。 将领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见她与姒娇同行,想必是什么贵人,当下也不敢回嘴。 谢靖探了探方乔远的脉搏,尚算平稳,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昏睡,便朝阮心唯道:“皇上既那么说自有自己的道理,我们也别莽撞坏了他的事,当务之急是找个靠谱的大夫来,所需药材也需要人运输进来。” 那将领忙道:“药草有的!药草一直不缺,就是粮食、布匹也都是齐备的!” 阮心唯不禁疑惑:“我一路看过来,这里的地都是荒的,你们从哪里储备的这些?” “都是从京城运送来的,这些年东一点西一点,攒到现在也不少了!” 阮心唯听他话中的意思像是叶弛早就开始筹备了,不过也没顾上多问这些,同谢靖商议:“要不让三舅来一趟吧?京中现在有小杨太后把持,太医院怕是不好出人,其他的我又不放心。” “也好。” 阮心唯让雪球捎信儿去了洛阳,这头继续焦灼地等着叶弛的下落。 自发生意外的时候,这边也一直没有停下过寻人的动作,只是一直都没有踪迹,却又不敢相信叶弛是真的尸骨无存了。 军中每日都会派人从事发地开始向四周搜寻查探,阮心唯等了几日按捺不住,便骑上马跟随在侧。 自下过那场大雨后,这里就没再见半点雨滴,倒塌的土坡早已经被晒得透透的,一阵风刮过来就是漫天的黄土。 阮心唯扶了扶头上的帷帽,接过姒娇递来的水囊润了润嗓子,有些歉意道:“又让你跟着我出来受罪,其实有他们在也没危险的,你回去照顾方乔远就好了。” 分卷阅读14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姒娇耿直道:“他躺在屋里比我们舒服。” 阮心唯摇了摇头,听着她这话实在有些想笑。 这一带的天黑得也晚一些,一伙人找到差不多戌时才收了队,就近找了个茶摊要了一锅凉茶。 郊野之处本就简陋,也没有什么桌子椅子,东西都是放在几口废弃的箱子上,军队的汉子们不拘小节,席地一坐就呼噜呼噜大口喝起了茶。 姒娇舀了一碗凉茶端到树桩上坐着的阮心唯面前,道:“这茶有些涩口,将就润一下喉咙。” “现在还将就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阮心唯也没嫌弃,接过碗小口喝着。 一碗凉茶下肚,一整天的燥热也褪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冷静也让阮心唯心里不是那么有底了。 “娇娇,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我们这样找也是白找。”阮心唯垂着眼睫,声音里透着丝疲惫。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也许吧。”阮心唯摸到袖口的护身符,又默默地给自己打气,“一定会没事的。” 一伙人歇息了片刻,打算回城。 阮心唯拿着空碗正打算去还给店家,看到旁边架过去一辆骡车,那一跃上车的背影无比熟悉,让她心尖陡然一颤,手里的碗没端牢就掉到了地上。 “娇娇!”阮心唯听不到店家心疼的大呼小叫,急忙叫了姒娇来,指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骡车直蹦,“我看到了他了!我看到叶弛了!” 姒娇望过去的时候,骡车已经消失在了路尽头,她转而问店家:“可知那赶车的是哪里人?” 店家却捧着摔碎的碗只顾念叨,姒娇将一块碎银丢到了她破碎的碗里,店家立马喜笑颜开:“就是前面村子的,张大家新招的女婿,专给我们送茶团的。你们沿着那条路一直走,等到第一个分叉口左拐就是了!” 姒娇虽然不觉得店家所说的人跟叶弛有关系,不过为了安阮心唯的心,还是打算带她去确认一趟。 木头桩子 这里的村落不多, 就连名字也叫得跟地方一样显得有些简陋。东头的就叫东村, 西头的就叫西村。 阮心唯等人根据店家的指示, 从岔路口左拐到了西村,进村的时候看到四处张灯结彩, 似乎要办喜事的样子。 阮心唯想起店家说方才赶骡子的人是张大家的上门女婿,就在想叶弛是不是那天掉到崖下面摔伤了脑袋失忆了,所以直接被人捡走当女婿,流沙城的兵因而才没能找到他。 阮心唯兀自乱想一通,反让自己更加着急了。 姒娇低声道:“这里不比别处,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就是真如你所想也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虽带着人, 可也不能落个兵欺民的事实。” “我知道了。”阮心唯点着头,乖巧地跟着姒娇身后。 未免一开始就引起骚动,姒娇便让随行的兵都守在了外面, 自己带着一两人跟阮心唯进了村。 村民似乎都在为什么事情高兴, 所以看见他们几个也只当是隔壁村来看热闹的, 还十分热心地给他们指路:“张大家今天有好日子,在前头派发喜饼呢, 人人有份!” 阮心唯一听对方口中的张大, 知道是找到了地方,便依他所指到了前头。 这地方似乎不常见这样盛大的喜事, 所以就跟过年一样,领喜饼的人也是排了一条长龙。 阮心唯着急确认自己先前所见的人, 没耐心在队伍后面等,便四处闲晃着挤到了前边的院子里。 院里也是遍布红绸,诡异的是正当中居然摆着两口棺材。 阮心唯见周围的村民似乎都司空见惯,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并不见半点异色,不由瘆得慌。她跟姒娇静静站在一侧打算观礼,不一会便听到大门口的司仪高喊:“新人到” 阮心唯一下把视线投向门口,看到门口进来那人穿的一身绿,带着个大红绸子,虽然丑得要命,可掩不住那张脸依旧勾人。手中红绸的另一端则是一个小丫头,捧着一叠崭新的喜服,便是代替已逝的新娘。 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无一不是看得痴迷了,阮心唯听到周围小声的议论:“这般俊俏的后生,就这么给张大的闺女陪了葬真是可惜了。” “要不怎么说张大的闺女命好呢,死都死了,还能得个这么俊俏的郎君。” “要我说,张大闺女没准是被这个克死的呢,不然怎 分卷阅读14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么刚把人捡回来,他闺女就一命呜呼了?” “这可没准!所以我就说这乡野里的东西也好人也好,就不要随意带回来,谁知道沾染着什么诅咒呢!” …… 阮心唯看见叶弛真的要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原本还有些气得胸口疼,再一听村民的议论,身子都凉了半截。 “娇娇怎么办?他们是要把叶弛活埋了吗?” 姒娇仔细看了看前面那穿绿戴红的人,虽然面相不差分毫,可是也不敢就说对方是叶弛,便问阮心唯:“长相一样的也不是没有,你这么肯定他是皇上?”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姒娇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心想大概是因为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当即也未再多怀疑,道:“我们还是不能与他们正面起冲突,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土葬,可以等他们下葬后我们再把人挖出来,动作快一些不会有事的。” 阮心唯也不敢莽撞,一切只听姒娇的,和她一起观看完了这场诡异的冥婚。阮心唯全程只盯着叶弛一人,见他跟个木头人一样,只会听着旁边人的指令行事,最后还乖乖地躺进了棺材里,不禁想他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袋,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联系他的部下了。 阮心唯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可好,成真了! 这厢的婚礼完了,村民也都散了,送葬的队伍好像是张大本家的亲戚。阮心唯他们跟着反而扎眼,所以只能在背后远远尾随。 约莫走了一刻钟,棺材被抬到了一处空旷的山野上,前面已经挖好了埋葬的土坑。两个人绕着圈又是念经又是撒纸钱的,又折腾了许久,阮心唯都有些撑不住犯困,终于看到他们把棺材吊到了坑里开始铲土。 阮心唯看见他们埋了一半,忽然有些担心:“我见那棺材都钉死了,等我们过去会不会已经迟了?” “那棺材质地不好,不会完全密封的,只要人在里面省些力气,还是能熬一阵的。” “那我们也没工具啊,用手岂不费事?” 阮心唯身后的小兵闻言,忙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铁锹和锄头,拍着胸脯道:“夫人放心!” “你们什么时候带的这东西?”阮心唯有些震惊,她记得走的时候他们手里拿的都是刀剑和□□来着。 “知道要掘坟,我们就顺手牵羊了!不过夫人放心,我们放了银子的,再者用完了也就还回去了,就算是我们租的!” 他们计划得好,阮心唯只能默默地给他们竖了一个大拇指。 前头的人埋上土,立了碑,又磨磨蹭蹭了好久,让阮心唯急得恨不得上去把他们全敲晕了事。 好在那家人摆上些供果之后,就相扶离去了,阮心唯见状,急忙叫人一哄而上,照着刚掩好的坟堆就开挖。 人多力量大,十几个人一人一铲子,不消一会就冒出来棺材盖,正用锄头撬棺盖的时候,先前走了的人不知怎的忽然折返了回来,看见坟头一堆人,张嘴就叫:“什么人!来人呐!快来人呐!有人偷尸体了!” 众人一愣,也顾不得许多,用力将棺材盖撬开,一把扛起里面正瞪着两眼好奇张望的人就跑。 村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都牵着狗跑出来,扛起锄头就追。 阮心唯一众人慌忙上马上车,几乎是被狗撵着出了村,跑得车轱辘都差点飞了,直跑了二里地才将人甩开。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阮心唯靠着车壁一滑,几乎瘫软下来,抚着胸口这才顾上喘气。 旁边被忙乱之中扔上车的叶弛,身上还带着那朵大红绸子,一脸呆滞地曲着腿坐在那里,好似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阮心唯看见他身上的袍子只觉得碍眼,过去将他丑不拉几的绿衫子扒了,“几月不见,你还真给人当女婿去了,真该带着我那圣旨出来吓吓你!” 姒娇看着叶弛全不似以往的神情,蹙起了眉:“软软,皇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阮心唯早知他不对劲,不然以这大猪蹄子的本性,这么久不见自己,早就像只大狗一样扑上来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傻不愣登的。 她轻捏了下叶弛的脸,调戏一般道:“可不是,我估计是摔傻了。” “……” 叶弛眨了眨眼,眼神都是直勾勾的,也没看谁,口里却开始念念叨叨:“软软软软……”b 分卷阅读14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r 阮心唯一愣,面带一丝欣喜:“你记得我?” 可叶弛的视线始终没有对上她,只是兀自念着这个名字。阮心唯听着又气又心酸,也不知该说他摔傻了还记得自己的小名儿是好还是不好。 守城将领看到叶弛回来,激动地近前就是一个大礼。 叶弛低头见着他跪,反应了一瞬也撩着袍子要往下跪,吓得一帮人抢先一步就扑到了地上,以头抢地:“皇上使不得啊!” 阮心唯发了半天愁,现在看着这样的场面却只想笑。 谢三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阮心唯纵有不明也只得耐心等待。而且她发现叶弛日常行动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对于前事前人都没了映象,除了口头禅一般念着“软软”,其余的话一句不说,给吃便吃,不给吃就坐着发呆,让他往东绝不往西。 “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出门还不知道要小心。平时那么臭屁,这下翻船了吧?”阮心唯一面念叨着,一面坐在浴桶后边帮叶弛挽着头发,然后拿起澡巾来,“抬胳膊。” 叶弛听着阮心唯的指令,默默地抬起了胳膊,眼睛始终只瞧着一处。 “木头桩子,以后就叫你木头算了。”阮心唯撅着嘴,卖力地帮他搓着澡,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阮心唯还从未如此细心地伺候过一个人,只是看着他毫无回应的脸,就觉得自己像在照顾一个孩子。 “好了,起身,穿好衣服就直接回床上。” 阮心唯退到一侧,刚取了衣服转过身来,就见叶弛哗啦一下从澡盆里站了起来,浑身上下光溜溜的,那身材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脸红心跳。 “你干嘛忽然站起来!”阮心唯吓得拿的衣服都掉了,捂着脸转过身。 虽然二人坦诚相对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如此大喇喇地看着,总归还是不好意思。 叶弛闻言,又坐了回去。 阮心唯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小心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傻乎乎地坐在澡盆里,无奈不已:“水都凉了,你倒是出来先把衣服穿上。” 于是叶弛又哗啦一下从澡盆里站了起来。 “……”阮心唯默了默,觉得现在是跟他讲不通了,只能硬着头皮忽视了他雄姿不减的体魄,拿过一条小布巾给他遮上。 阮心唯将叶弛塞回床上,弄了些药膏将他身上的外伤涂了涂。叶弛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等得阮心唯要熄灯上床了,才悠悠地转过眼神来。 阮心唯被他的眼神看得发窘,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我们是夫妻还不能睡一张床了?” 叶弛口里还是就那一句,那种口中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却不认识的感觉让阮心唯无比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这大猪蹄子,不省心起来真不省心,自己摔坏了脑袋,还要惹我哭。”阮心唯抹了把眼角,把自己也塞进他的被子里拱了拱,贴上他暖烘烘的身体,“抱抱我?” 叶弛似乎没懂这个词,眼底略有疑惑。 阮心唯只得自己主动将他的臂弯甩到自己后背上,叹道:“摔傻了连抱人都不会了,你要是不举了那我就更省事了。” 二愣子 自从叶弛离京后, 阮心唯睡得都不怎么踏实, 又经过一路的颠簸, 如今得以将叶弛找回来,一觉睡醒竟已是日上三竿。 阮心唯摸了把床铺, 却未触到本该在那里的人,猛地弹了起来,心中惶惶:“叶弛?!” 阮心唯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却觉脚边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叶弛窝在床尾那里睡得正香。 他身形颀长,此刻窝成一个鹌鹑一般,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阮心唯趴过去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浓密的睫毛整齐地扣在眼睑下,显得无比乖巧。 小藻说:“长得高有什么用?上吊还不是要踩凳子。”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阮心唯伸手拨了拨他的睫毛,托着腮看了他好一阵, 直到他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仍旧漆黑幽深, 像是古井一样, 只是眼底没有往日那般霸道凌厉的神采,看着懵懵懂懂的。 阮心唯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觉得自己也跟着他变傻了, 忙拍拍脸起身洗漱。 以往在宫里,日常的事情都不需要阮心唯自己动手, 现 分卷阅读14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在出门在外,便是洗个脸也得去烧水, 现在身边还多了个大小孩,阮心唯觉得自己一瞬间就操劳了起来。 好在叶弛比真的小孩子省事多了,大多时候都默不作声。虽然阮心唯也可以把他交给底下的人照顾,不过为了保全他的帝王颜面,还是自己带在了身边,像个背后灵一样,走哪儿都有。 谢三舅紧赶慢赶,终于在一月后到了流沙城,看过方乔远的伤势后只说了一句话:“伤到脑袋了。” 这伤到脑袋的事可大可小,阮心唯急忙问:“那三舅觉得可还有救?” “没救的话也熬不到现在了,两贴药下去就好办了。”谢三舅说着提笔就写了个药方。 众人都大喜过望,忙又把还傻不愣登的叶弛带了过来,谢三舅看了看,照旧还是一句:“也伤到脑袋了。” 阮心唯看着谢三舅龙飞凤舞地只顾写药方,朝谢靖身边靠了靠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三舅像个骗钱的江湖郎中?” 整整昏迷了一个来月的人,他只略略一看就下了两贴药,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谱的…… 谢三舅似乎是听到了阮心唯的嘀咕,头也不抬道:“那是这里的大夫太不靠谱,你要回京随便找个都能治。” 阮心唯吐了吐舌头,觉得这里穷成这样,叶弛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屯兵的。 “那三舅你估摸着叶弛什么时候能好?” 谢三舅听到她直呼皇上大名,扬了扬眉,“内服外敷,再扎两针,然后听天由命。” 阮心唯撇了下嘴,觉得他越发像个江湖郎中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众人心里悬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如今小杨太后的野心逐渐暴露,与朝中的老臣正互相拉锯,大曜的兵马也虎视眈眈,还就盼着叶弛赶紧主持大局。 “幸好我来了,若不然你那帮老实兵指不定得找你找到猴年马月去,到时候你也就留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了。”阮心唯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头上插满针动弹不得的叶弛脸上戳啊戳。 叶弛直勾勾地看着她,彷佛在说她的举动有多么幼稚。 阮心唯咬唇道:“闭上眼!” 叶弛反应了一下,真的就乖乖地闭上了眼。 “睁开。”阮心唯见他如此听话,反有些上瘾。 谢三舅撩起眼皮提醒:“别把针碰掉了,不然你的皇上怕是要傻一辈子了。” 阮心唯闻言,连忙移开了手,呐呐道:“没那么严重吧……” 谢三舅调侃道:“那你可以试试看,反正傻了也不要紧,我看你现在不亦乐乎的,好像压根也不在乎。” “我也没有不在乎。”阮心唯看了看叶弛,总觉得只要见到他四肢健全能走能动就放心了,至于他变成什么样子,反而都在其次。 “那还急着叫我来干什么?” “这不是还有一个在床上躺着呢。” “听起来,你关心小侯爷倒是比皇上多一些。” 阮心唯连忙冲自己三舅比了个不赞同的手势,又去看了眼叶弛,见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才鼓着脸颊道:“许久不见,三舅你怎么就尽学着小舅胡说八道了,要是被别的人误会了,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你的好日子多着呢。”谢三舅收了自己的针灸包,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阮心唯想想现在京城的状况,不置可否。 有谢三舅在,躺得快脱水的方乔远没几日就醒了,两碗粥下肚就能赖着姒娇耍赖皮了。 阮心唯这才开始着急:“方乔远都醒了,怎么叶弛还不好?” “我不是说了听天由命。”谢三舅悠悠哉哉说完,见阮心唯一脸着急,“你不是也挺知足常乐的,这会儿又急了。” “我那不是相信您妙手回春么。”阮心唯嘟囔了一句,看着旁边木头桩子似的叶弛,总算明白得不到回应的苦衷了。 “再等个五六天看看。” 阮心唯见他掰着叶弛脑袋看的样子,张嘴就道:“再等五六天是不是就熟了?” 谢三舅没斥责她胡说,倒是把叶弛的脑袋看了个囫囵,道:“你还别说,皇上这脑袋长得也不错,额头饱满,前后有漩,是个聪明人。” 阮心唯反而叹道:“聪明 分卷阅读14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是聪明,就是运气不怎么好,自己也不知道筹谋着什么大事,现在还变成这幅样子,要不是有我这个福星坐镇,江山都几变天了。” 谢三舅听她又吹嘘上自己了,笑着摇了摇头。 叶弛不好,众人也只能静心等待。 阮心唯还怕西村的那家人找来,担忧了好几天,最后见没动静才松了口气。只是她也不敢带着叶弛出去瞎晃悠,怕给人看见了生事端。也怕叶弛现在这傻不愣登的样子,人招招手就跟着跑回去了。 流沙城虽说是这一带的主城,但是站在城楼上一望,也是灰扑扑的一片,只多了些酒楼茶肆,与别处也繁华不了多少。 “这可真是个体验民生疾苦的好地方,怪道当年要把舞弊案的那群人发配到这里来呢。”阮心唯抠了块土城墙上的黄土疙瘩,感慨完才想起来,她来这么久却也听谁说过叶弛的弟弟叶羽的事儿。 听闻他生了反叛之心当了大曜的兵马大元帅,也不知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怎么勾搭上杨泓的。 “当年的晋王难道不是被发配到这里的?”阮心唯回过头问身后跟的小兵,却见对方紧闭着嘴,耷着眉毛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不能说?” 小兵不语,只是为难地看着她。 阮心唯摆了摆手:“那算了。” 小兵这才如蒙大赦地呼出一口气。 “神神秘秘的。”阮心唯摇着头,实在不知道叶弛到底弄了一堆什么摊子,只能期盼着他快些好起来,不然黄花菜都要凉了。 阮心唯撑着手臂,朝着城墙下的街道望去,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发现少有老弱妇孺。大概是环境原因,这里的人生得都高大,随便抓个青年都会觉得比京中那些文弱书生硬气,走两步路都虎虎生威。 阮心唯在外面站了一会,估摸着谢三舅已经替叶弛施完了针,就沿着城墙回到了住所。 方乔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让姒娇逼在院墙底下扎马步,已经阴白的脸上流得一道一道的汗,佯装虚弱地朝姒娇卖可怜:“娇娇,我这才刚好,你忍心让我累着?” 姒娇却不理会他卖惨,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淡着声道:“谢大夫说你久卧床铺虚得很,得适当活动,每日只让你扎一刻钟马步已经是轻的了。” 方乔远虽然会些花拳绣腿,可功夫底子却是极差,现在只能叫苦不迭。 阮心唯在旁边看了一会,才提步往屋里走去。 谢三舅不在,屋里只有叶弛一个人躺着。 阮心唯蹦上前,抓下叶弛遮在眼睛处的手,问道:“二愣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叶弛的手指动了那么一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还是没反应。 阮心唯唉了一声,知道他是还没好,将半道采回来的小野菊别在了他的耳朵边,食指将他两边嘴角顶起,“今天天气好,你也笑一个,一会给你吃麻糖!” 被强行提起的嘴角看着有些怪异,不过叶弛却像是感染到了她的好心情,眼睛里闪烁着一星半点的光辉。 阮心唯半跪在他身后,梳理着他黑亮的头发,分成几股编了一堆小辫。罢了还觉得挺好看,就势一坐,将自己的头发也打散了,照样编了起来。 “帮我抓着头发。”阮心唯自己不好张罗,怕分成股的头发又打乱了,便让言听计从的叶弛帮忙。 叶弛依言抓好她的一捻头发,闻着她发间的馨香,忍不住将下巴搁到她头顶上,贪恋又思念地呼了口气。 阮心唯被他压得脖子直往下弯,便伸手将他推了开来,甩着自己新编的麻花辫,娇声问道:“好看么?” 叶弛张了张嘴,却见她一转身就往外走,嘴里振振有词:“算了,我问你这个二愣子能得到什么好话,还是问别人去吧。” 叶弛听她“二愣子”叫了半天,额角的青筋终于忍不住突突了两下,一把将她揪了回来:“你还想问谁去?” 阮心唯摔在他膝盖上,愣了下神,看见他醋意滔天的脸,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圈:“你好了?”? 大曜的胜利 叶弛已好, 可谓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阮心唯忙不迭把京里的和宫里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给了他, 唯恐他傻了这么久不明形势。 叶弛见她比自己还着急的神情, 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并不心急。 分卷阅读14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都怀疑他是不是还傻着, 一把拉下他的手,瞪着眼道:“太后要篡位了,还把你老婆都送走了!” “不是在这儿呢。”叶弛勾了下她的鼻尖,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你怎么一点不着急?”所有人都紧巴巴地盼了他这么些天,反观他自己倒是什么都不当紧。 叶弛虽然也后怕过,若是再晚一些误了事,他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如今醒来时机刚好, 该继续的计划还会依样进行,他心里也有底得很,何必再想些不好的吓唬自己。 阮心唯见状, 甩开他的手, 开始抱怨起来:“你一个人闷头计划大事, 谁也不告诉,出了意外连个接洽的人都没有, 知不知道所有人都为你急疯了!” 叶弛见她越说越生气, 忙安抚道:“是我大意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什么叫我想知道!我为的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阮心唯一听他的话反而来气, 一个劲儿戳着他的胸膛。 “知道知道。”虽然她发起火来也细声细气的,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不过叶弛还是乖觉地点着头,一个劲应声。 阮心唯数落了一顿,像只炸完毛的猫一样又窝进了他的怀里,撩起眼皮问:“所以你跑到这穷乡僻壤到底干什么来了?” 叶弛也没有再隐瞒,回道:“我来练兵。” “练兵?”阮心唯想到城中那些积攒的粮草、药草,跟一些事情略略一连接,似乎也能揣摩出几分他的用意。 天狩的一半兵符被小杨太后抓在手里,且不说什么时候能拿到,只筹谋一条路也不是叶弛的作风。与其跟小杨太后死磕耽误时间,不如自己再招兵买马,届时就算没有小杨太后那一半兵符,也依然有兵驱策。 西北够远够偏,地也够大,就是翻出浪来也不会有人知晓。 阮心唯想罢,只感慨了一句,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帝,这未雨绸缪也是没谁了。 阮心唯他们来时并未见多少兵马,此次跟着叶弛一起去视察,着实有些震惊。 这流沙城方圆百里,实则并无多少人烟,他们看到的来来往往的人其实都是练的兵,一脱便衣都是能上战场的好汉,林林总总下来少说也有十几万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街上的人看着有些不同寻常。”阮心唯估计小杨太后也不会想到,叶弛悄咪咪地就练了这么多兵,她攥着那一半兵符,没准到最后都会成了泡影。 “皇上深谋远虑,我这次跟出来也是长见识了。”方乔远感慨一句,脸上带着由衷的佩服。 “现在兵马、粮草齐备,你们是打算一路打进京?” 方乔远摇了摇头,道:“皇上并未说要攻取京城。” “不上京城?难不成要直接去跟大曜打?”阮心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可我听说那是三十万啊……” 十几万对三十万的兵马,谁赢谁输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方乔远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叶弛下一步的计划,招来阮心唯一记白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方乔远委屈地想,你身为皇上的枕边人都不见得知道,他一个臣子,只管听令行事,哪能事事都知晓的。 一帮人在流沙城修整了几日,叶弛带领着浩荡兵马开始向京城方向进发,只是并未直接进京,而是选在与大曜接壤之处超安营扎寨。 其他地方不比流沙城消息闭塞,叶弛的大军驻扎下来后,立马就有探子报回了大曜。 大曜三十万兵马屯扎在边境,正是蠢蠢欲动,杨泓闻得消息,不敢掉以轻心:“领兵之人是谁?” “听闻是天狩皇帝的弟弟,齐王叶习。” “他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弟弟?”杨泓狐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叶羽。 叶羽久在西北,并非以前的面如冠玉,微深的肤色透着几股张扬不羁。他听到探子的回报,眉梢扬了扬,眼底潜着几分未明的笑意。 “皇家的事情复杂的多了,没准是我那父皇年少风流又在哪里留的种呢。” 杨泓听着叶羽玩笑似的话,紧拧的眉头并未松开,挥了挥手道:“再探。” 天狩现在无人主持大局,杨泓以为正是进军的好时候,可这忽然冒出来一支不知从哪儿来的军队,实在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麾下不少人也提议暂缓进军的势头,等些时 分卷阅读14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候再做打算。 杨泓犹疑了一阵,将目光投向了叶羽:“军师意下如何?” 叶羽如今是大曜的兵马大元帅,又被杨泓委任军师,正是当红。底下的人见杨泓又去征求叶羽的意见,无不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叶羽道:“无论那支兵马是什么来头,统共不过十几万,我们三十万精兵还怕他不成?行军打仗就是要抢占先机,不然等对方率先攻取了天狩皇城,届时兵马一汇合,可就不止十几万了。” 杨泓闻言,立马否决了退守之策,让人直逼天狩皇城。 而叶弛这边却十分自若,一直秉持打不过就跑的原则,一月未到,竟是连丢了几座城池。 阮心唯呆在屋里都替他心焦,生怕他败仗吃多了,一下想不开学那些前朝的皇帝悬梁自尽了。 可看他悠哉闲适的态度,阮心唯再度怀疑他是不是脑子里还落下了病根。 “三舅你确定把他治好了?”阮心唯表示十分怀疑。 谢三舅隐约能看出来叶弛的行事,便道:“放心吧,你的皇上聪明着呢,不会让你成为亡国之妃的。” 阮心唯看着自家舅舅也别有深意的表情,实在想不来那些弯弯绕绕,不禁苦恼地皱起了脸。 大曜的节节奋进,让京中的小杨太后也坐不住了。 便是到如今,因为阮太师一帮老臣的滋扰,她的女皇美梦仍旧未能落实。而自己的侄子已经快要打到家门口来了,虽然有不少人为她马首是瞻,可都不是领军的良才,她手握一半兵权,竟是无人可驱策。 思来想去后,小杨太后才决定临时倒戈,同杨泓接洽,一同取得天狩之后再作打算。她想着,自己手里终归有一半兵权,届时就算是杨泓当权,也仍旧有可能牵制他。 小杨太后想得无比美好,不日就将京城的大门朝着杨泓敞开了,朝中老臣被她此举气倒了一半。姒将军重拾战马,领着自己仅有的几队亲卫驻守在京城外,便是寡不敌众,也不想让大曜的兵马就这么轻轻松松如入无人之境。 叶弛听闻消息,这才有了动作,让姒娇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与姒将军等人交涉,自己整顿之后也往京城进发。 可是,阮心唯见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唯恐比大曜超前一步,十分纳闷。 “小杨太后可跟她侄子通好气了,你再迟点,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了了。”阮心唯戳戳他的大腿,语带提醒。 叶弛嗯了一声,兀自梳理着她柔亮的长发。 阮心唯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抢回来,有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叶弛瞧着她认真的神色,蓦然笑了一声,倚近她哄道:“现在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等几日我让你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什么好戏?”阮心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眼睛随着他不停转。 “说了等几日,没耐心。”叶弛敲了她一下,又抓回了她的头发。 阮心唯觉得自己原本也挺聪明,可是一面对叶弛这样高深莫测的,就觉得自己傻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曜几乎不废一兵一卒就进驻了天狩皇城,杨泓一朝得势,几乎做梦都能笑醒。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幸而听了军师所言没有再等下去,不然这千年的良机可要错失了!”杨泓啪啪地拍着叶羽的肩膀,笑得红光满面,便是还未喝庆功酒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皇上有远见,我等只管效力就好。” 面对叶羽的奉承,杨泓越发得意起来,当即就让人大摆筵席,要坐在那把龙椅上好好庆贺一番。 小杨太后是万不得已才与杨泓合作,现在见他一进门就如此张狂,出言相劝:“你初来天狩,应该尽快安抚民心才是。这般铺张浪费,越发让人生起逆反的心思,根基不稳,必定要生乱子。” 杨泓手一挥,浑不在意:“我三十万精兵镇守天狩皇城,谁敢不服斩了便是。君是君,臣是臣,岂有君去将就臣的道理。” “天狩的旧部软硬不吃的,不然我岂会与他们僵持这么久,你也别掉以轻心才是。” 杨泓嗤了一声:“姑妈一介女流,管好后宫足矣,你要当权他们那帮老爷们自然是不服的。” 小杨太后被他讽刺一通,脸上难堪,见他执意不听,气得甩袖就走。 杨泓大宴群臣,舞乐翩然,觥筹交错,只顾抒发着大胜后的喜悦。 分卷阅读14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春秋大梦 京城酒宴正酣, 叶弛的军马却在此时开始浩浩荡荡而来。 阮心唯还担心在城外会有一场恶战, 却不想随行车驾畅通无阻地过了城门。 阮心唯恍然大悟:“原来你有内应?” 叶弛只是冲她一笑, 显得很神秘,等进了城后也不着急做别的, 而是寻了处地方焚香沐浴,换过衣裳才乘着车驾往宫里而去。 虽然还未明白叶弛的用意,只是这种大摇大摆走进敌军中间,给对方出其不意一击的感觉,阮心唯觉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叶弛走进皇城大门的时候,里面正是热闹,无论是天狩的臣,还是大曜的兵, 都聚集在一处互相碰着杯。 仆从跌跌撞撞从外面跑进来,摔在当中起舞的莺莺燕燕中,脸色是与之不相符的惶恐:“皇……皇上!天狩的皇上回来了!” 杨泓两眼迷离, 正是左拥右抱一派美意, 闻言倏然一愣, 继而反应过来,将手里的金樽一掷, 勃然大怒:“谁!是谁!” 杨泓一边叫嚣, 一边一一扫视过众人,待要去一旁抽剑, 一把冷硬的刀锋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擒贼先擒王。刀剑无眼,可别轻举妄动。” 杨泓闻声, 看向持着刀笑意款款的叶羽,眼中一瞬迷茫之后散开一片恍然,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叶羽!” 一帮喝得头昏脑涨的乱臣贼子尚未回转过来,只见他们先前还称暂不接的兵马大元帅兼大曜的军师,此刻却倒戈相向了。 杨泓看见叶弛长袍加身,步履闲适地迈进来,脑中一个激灵,许多未明的事情也就随之解开了。 殿门那里坐着武安王,喝得脸颊酡红,两眼发昏。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看见拾阶而上的叶弛,当即眼睛一瞪,如同活见鬼一般打翻了手里的酒杯。 “鬼……鬼啊!” 武安王的一声惊叫,这才彻底惊动了殿中发愣的众人。 叶弛似乎就等着这一刻,脸上的浅笑无比惬意,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和意料之中。 “你们的皇帝已经在我手上,还不投降?”叶羽说着,刀锋比着杨泓的脖颈又近了一些,几乎要划破上面的血管。 尖利的刀锋紧逼,让杨泓也忍不住眯了下眼,不敢再拧一下脖子。 下面的人如梦方醒,前一刻还大醉淋漓,后一刻已经是瓮中之鳖,一时没了逃跑的契机,齐齐跪地求饶。 叶弛走到自己王座之前,旋身一坐,叹道:“送上门的便宜还是得留个心眼,你说呢?”叶弛说着,看向目眦欲裂的杨泓。 叶羽也不敢托大,手一抬竖起刀把朝着杨泓的后背心磕了一下,卸去他浑身气劲,又反手一拧,直接将他两臂拧脱臼了。 叶羽收了刀,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枉我在西北吃了两三年的沙,忍着连个信儿都不敢往回捎,这招瓮中捉鳖大获全胜,实在痛快。” 杨泓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原以为叶羽当年被叶弛因贪污弊案贬黜到西北,必定心存怨恨,由此利用了起来。却万万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两兄弟从一开始就部的一个局。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三十万大军……” 叶羽一副才想起来有这码事的表情,摸着下巴道:“我这个兵马大元帅也不能白当,你还别说,将三十万精兵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实在让人有些上瘾。” 早在他们急于庆功的时候,叶羽就将那三十万精兵调到了别处,又令部下不得妄动,所以叶弛他们才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京城。 杨泓野心太大,以至于这次将大曜大半的兵马都出动了,心里不免又悔又恨,可已经无力回天。原本因为不费吹灰之力攻进天狩皇城有多快意,现在就有多憋屈,真是应了一句“春秋大梦”。 叶弛静观大曜皇室更迭频繁,杨泓本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只是自己等不及杀兄弑父。此人多半是个急性子,性情爆裂又没有多少远虑,所以叶弛才有了请君入瓮的主意。 虽然等待的过程煎熬了些,结果却是大快人心。叶弛看着颓然垂下手的杨泓,觉得像他这般急于求成,胸无大志的人,用两三年来筹划一个局还有些亏了。 不止杨泓大梦方醒,就连阮太师他们也没想到,本来都打算以身殉国了,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跟王爷这招反间计,直接 分卷阅读15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骗了大曜的三十万兵马,就是不收回小杨太后那一半兵权,亦是无人可挡了。”阮太师看着城中整齐划一的天狩军队,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欣慰。 谢夫人朝着皇城张望了好一阵,心里只挂念着阮心唯,“软软应该跟着皇上回来了吧?” 谢臻宽慰道:“放心吧,老七传信儿说了,一切无碍。” “那就好。”谢夫人抚了抚紧兜着的心口,看着城里面来来往往的军队,觉得脑子里还有些蒙圈。 自古两军开战,都是民不聊生。谢夫人也瞅了好一阵,不知道那样流离的日子得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现在连家门都没出,战事已经平息了。 谢夫人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才转身回去了。 杨泓毕竟是一国之君,就地斩了也不妥,且大曜许多后续的事情上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叶弛便先将杨泓押入了天牢,派精兵重重把手着。 在翠微宫惶惶不安的小杨太后,看到叶弛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反倒开始平静下来。 “哀家就知道,终会有这样的一天。”小杨太后冷静下来细想,才慢慢发觉之前的事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只是她跟杨泓一样被野心给蒙蔽了。 叶弛虽不是她亲生,可是这么多年也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叶弛的心思难猜,又岂会是轻易就能被自己算计的。 小杨太后脸色多变,最终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成者为王败者寇,这兵符你拿去吧。” 叶弛定睛看了看她手中那一半兵符,倏然勾了下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太后不觉得,现在才开始示弱已经迟了?” 小杨太后合起手掌,浑身都紧绷起来。 “本来,兵符我可以不要,以前的事我也可以一笔勾销。但是,新来账却不能不清算。” 对上叶弛陡然凌厉起来的视线,小杨太后心头一跳,也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脑子飞快地转着,却寻不到蒙混过去的方法。她见叶弛脚步往前一迈,下意识就开始防范起来,作势要毁去兵符。 叶弛冷哼一声,觉得她也就只能抱着这块死物当做万事通了,不禁冷笑道:“一个无甚用处的废物也值得你去拉拢讨好,这兵符在你手里不也是浪费。” 一通混乱后,小杨太后倒记起了自己初衷,无非是为保自己一世无忧。 兵符还在她手上,她就还有一线机会。 “当年天狩割了一半兵符用以借兵,如今我便用这一半兵符换自己一条路,如何?” “死到临头还想讲条件。”叶弛低声道了一句,再没耐心周旋,转过身没再看对方一眼,“来人,将太后从翠微宫请出来。” “我手里的兵符可是能号令天狩半数兵马的,你便不想要了?” “大曜几十万精兵尽归我天狩,那十几二十万又何足挂齿。太后既喜欢那兵符,便留着当做纪念吧。” 不过一个铜铸的牌子,他总揽大权,还怕三军不服么。 小杨太后尚不知叶弛和叶羽的里应外合,等下了天牢看见隔壁牢笼里的杨泓,才知道败得不只是他们,还有整个大曜。 杨泓自己狼狈不堪,还有闲心刺小杨太后:“哎呀,姑侄一起蹲大狱,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小杨太后自知时日无多,只盼着叶弛着人送来一壶鸩酒或是一尺白绫,对于杨泓的讽刺也就听而不闻了。 杨泓临到头也想嘴上痛快,见小杨太后身姿板正地坐在对面,嗤了一声:“都死到临头了,姑妈对自己亲侄子还是这么冷漠。好赖也是共谋一场,姑妈现在还想翻脸不认人?不过说来我也替姑妈不值,作为大曜的长公主却来了天狩给人当后母,到头来还被继子咬得血肉横飞,啧……” 小杨太后嫁到天狩,本就不是自己所愿。本以为这么多年她那份不甘的心绪已经被磨平了,却在听到杨泓的一番话后再度翻涌了起来。? “你个丧家之犬又有何颜面说话!”小杨太后一指头点住杨泓,额头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满脸怒容。 杨泓见她有反应,正觉有趣,可她的话听着十分不顺耳,当下也发了怒:“丧家之犬?姑妈说得好像自己有多风光一样,现在还不是跟我这丧家之犬呆在一处,就是死那也是走的一条黄泉路。杨家人始终都是杨家人,姑妈可别忘了本。” 小杨太后毕竟人到中年,吼了几句就精神不济了,瞪着杨泓在那里喘 分卷阅读15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气。 叶羽站在过道后面看着顿姑侄二人吵架,起先还觉得有几分兴致,到最后只听二人骂得越来越难听,连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献祭上了,不禁咋舌:“若将这两人放在一处,怕是得打起来。” “若非她手里无人可用,怕也不会跟杨泓合作,而是直接派人出城打了。”杨家的人向来不会对自己人手软,这一点叶弛也是深有体会。 叶羽看了一阵热闹,问道:“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理?直接赐酒么?”? “她想得倒美。”叶弛哼了一声,并不打算遂了小杨太后的愿,“一个亡国之君,和一个通敌叛国的叛徒,还想死得体面,老天爷也是不依的。” 叶羽打了声口哨,跟着叶弛走了出去。 因果 叶弛的归来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有人欣喜, 自然也有人惶恐。 如今杨泓姑侄还被关在天牢里, 叶弛也不急着发落,先把内政整顿了一番, 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一副打算大肆清洗的样子。 有人自知落不着好,还想趁夜偷偷逃走,不过还没到城门口就被抓回去了。 这里边最惶恐的莫过于武安王了,他的大罪可不止是站队小杨太后,仅仅是觊觎阮心唯这一条,叶弛就会把他大卸八块了。 王府里的人, 包括薛芳苒和老夫人尚不知他还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也忧心会彻底被削去爵位,不过倒也没武安王那般有着生死之忧。 老夫人半辈子也过下来了, 对于事情看得比较开, 便劝道:“当初我怎么劝你都不听, 现在只当买个教训吧。大曜进城的时候,满朝文武倒戈的也不少, 皇上不可能都斩了。只是祖上积累下来的功勋, 终是被你这一辈挥霍完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了眼对面供奉牌位的小祠堂, 终觉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武安王反而越发仓惶不安起来,扑通跪到了老夫人面前:“母亲救我!” 老夫人被他吓了一跳, 忙问是怎么了。武安王死到临头,也管不了有脸没脸了,把跟小杨太后通气欲霸占阮心唯的事情全盘托出。 老夫人的脸色一瞬变得惨白,抖着手指着武安王,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了。 武安王连声叫着,厅里乱做一团。 而薛芳苒也在做着自己的打算,本来以为自己行差踏错,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偏偏这个人没本事还不省事,现在连她都要被牵连成为平头老百姓。想她未出阁前是人人称羡的“妙手仙音”,落到这步田地如何能够甘心,少不得要为自己再争一口气。 薛芳苒正愁没有由头跟武安王和离,可巧他就递来了枕头。 薛芳苒佯装不知武安王做的事情,还是尽职管好府里,知道他为了活命,必然会找机会逃走。所以在武安王悄悄谋划之际,薛芳苒便将他的路线告诉了太师府。 阮太师和谢臻两个早就想找武安王算账,知道他要逃跑后,还没等叶弛动手,就先五花大绑了来。 谢臻没收住手,把人交给宫里时,差点都没认出来武安王的人样。 武安王知道自己没了活路,当即就吓得尿裤子了。 谢臻厌恶地看着武安王的样子,纳闷道:“就这点贼胆,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贼心。” 两个负责押解的侍卫亦是摇头撇嘴,暗道这人色/欲熏心的时候竟是什么都不顾了。 同样郁闷的还有叶弛,武安王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就是这样不值一提的人,色胆包天地敢觊觎他视如珍宝的人,实在可气。 武安王的野心倒是大,不过没能扑腾起来浪花,叶弛也不想为他多费工夫,过了两日就推出午门凌迟处死了。 王府到武安王这一代,统共不过一个男丁,王府的香火一端,也再没了指望。叶弛看着一屋子的女人,也不想多造杀戮,收回王府的爵位之后,放了众人一条生路。 至于薛芳苒,且不说她提前告密算是有功,就是看着薛尚书的份上,叶弛倒也会给她几分恩典。薛芳苒也得以不被王府牵连回了自己家,虽然寡妇之名不大好听,不过往后的锦衣玉食总算保住了。 不过这事到头来还是让不少人心生感慨,都说武安王是克妻的,不止先前的侧妃成了下堂,现在明媒正娶的王妃亦是这个结果,不免唏嘘。 崔笑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快意,只是 分卷阅读15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那快意稍纵即逝,最后只觉得无边落寞。 崔笑看了看抄好的半卷经书,上面的字迹工整了不少,只是收尾之间仍显露出不耐,越到后面越没有沉稳之气了。 她看得心烦,抬手将经书打翻,起身就往外走。 白夫人经过一番教训,如今也老实了不少,见崔笑神色不对,就急忙跟出门去叫道:“你要去哪里?” “屋里呆着闷,我出去走走。”崔笑见白夫人紧张兮兮的样子,越发不耐,“我又不是毒蛇猛兽,你还怕把我放出去咬了人不成!” 白夫人略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怎么会……天已经快晚了,就不要出去了吧。” 崔笑冷淡地看了白夫人一眼,没有听她的话。 白夫人自己生的女儿,自然知道她肚子里揣着什么。王府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如今薛芳苒还是薛家的二小姐,比她女儿的境遇不知好了多少,她怕崔笑因此心里不平,又闹过去,所以在崔笑出了门后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白夫人算得准,崔笑果然是去了尚书府,倒是也没闹,大抵觉得心中郁郁,终究还是想见薛芳苒一面。 如今武安王已死,薛芳苒呆在自己未出阁前的院子里,每日种花养鸟,闲适的日子也让她的头脑渐渐清明了不少。她回想以前着魔一般做的事,无非不是受了崔笑的撺掇,现在想想当真可笑。 所以薛芳苒听到门房说崔笑来见她,脸上一哂不作理会。 崔笑吃了个闭门羹,难得没有动气,觉得薛芳苒就是再尊贵,终究跟自己一样是没了男人的残花败柳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崔笑的心里反而舒服了许多。 前朝整顿,后宫也不会落下。借着小杨太后的事情,贤妃也得了个脱身的契机,因为在外人看来,杨家要问罪她也是跑不了的。? 叶弛已经和步秋寒想好了办法,只等个恰当的时机。? 离宫之前,贤妃少不得要去见见小杨太后,毕竟自己的今天也是这位亲姑妈一手促成,没的她到了九泉之下还要装作好人,惦念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大概因为贤妃平日太低调,以至于小杨太后和杨泓在天牢里拌嘴的时候都没能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被自己利用过的人。 小杨太后看见贤妃时,浑浊的双眼亮了一瞬。 “几日不见,姑妈就憔悴成了这样,是我这个当侄女的不是。”贤妃说得客气,却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贤妃在小杨太后跟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何曾这般明褒暗贬的说过话,小杨太后发觉不对,浮上来的心像渐渐沉进了冰冷的深渊里。 “阿萝……” 贤妃不作答,低头笑了一下,看着她问道:“想让我救你?” 小杨太后神情恍惚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 小杨太后听到贤妃的反问,愣了一瞬,未等细想,又听贤妃幽幽道:“其实我也很佩服姑妈,心里揣着杀害亲兄弟的事情都能夜夜好梦,现在还能毫不脸红地跟我求救,能屈能伸,也是‘女中豪杰’。” 贤妃一通讽刺,让小杨太后苍白的脸色渐渐转红,继而又变得铁青。她想不到,自己一心培养的棋子,到头来也把自己摆了一道。 “想不到我苦心孤诣,到头来却只是入了别人的局,你们……都是好样的!” 对面的杨泓听到两人的说话,扯开喉咙就笑:“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杨家人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都算计在了自己家人的头上。” 贤妃也不止一次厌恶自己身为杨家人,为了一己私利尔虞我诈,弑父杀兄,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这么些年了,想必我爹娘也在底下等得着急,不过总算启程了。”贤妃接过一盏淡酒,朝着小杨太后的牢房门前洒下,“姑侄一场,我总要送一送以尽哀思。” 贤妃看着小杨太后瞠着眼渐渐颓丧下来的表情,牵着的嘴角尽是冷意,将酒杯摔碎转身便走。 小杨太后呆在这阴冷的天牢里,迟迟等不来自己的结果,脑子里总是闪现那些血淋淋的刑罚,焦灼之余也十分害怕。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她也疲于挣扎,却依旧存着一丝侥幸,想让贤妃给自己一个痛快。 “阿萝,念在我也曾真心对待你的份上,让我走得干脆一些……” 分卷阅读15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贤妃觉得她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偏过脸道:“你的真心跟我爹娘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总有些人把自己的施的恩堪比天大,却对自己做的孽毫无所动,殊不知这其中的因果早就种下了。 又过了几日,小杨太后被定了几条大罪,也推出午门斩首了。 当朝的太后被斩首,这在史上也是头一遭,一度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小杨太后终究是大曜人,岂会与我天狩齐心?有这结果也不意外。” “可不是,大曜进城那天还不就是她放人进来的,这种人啊死有余辜!” …… 阮心唯在宫中听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真觉得像看了一场戏,想来也是颇为感慨。 “娘娘,皇上说午间有事跟太师商议,就不来毓秀宫用膳了。” 阮心唯听到庞大海通传,回过神从榻上起了身,看见庞大海如今清减许多的脸,都找不出来以前圆乎乎的憨态了,到底有些不习惯。 “不来就不来吧,还让你专程跑来一趟,眼看你这肉都养不回来了,还让你多费工夫。” 庞大海此前也被小杨太后拘禁了起来,做了一些时日的苦工,人都小了一圈,叶弛把人放回来的时候,阮心唯都没认出来。 庞大海笑着低头,道了句“不敢”,又留了叶弛交代的几句话,匆忙回去伺候了。 如今在饮露寺的几位妃嫔还没回来,贤妃也已经借机离了宫,偌大后宫只有阮心唯一人,有时候还觉得冷清。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阮心唯觉得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只盼来年那些大臣们别又热心地往里塞人。 72、皇后 ... 京城发生的事情, 在饮露寺的妃嫔也略有耳闻, 不过他们对于家国天下的在意, 远没有后宫方寸之地来的多。 贤妃离宫,表面上自然还是被小杨太后牵连, 皇上恩准赐了鸩酒。 薛婕妤等人听闻之后,觉得贤妃再不济也怀着皇家后嗣,说处死就处死了,皇上竟连自己的子嗣都不看重,不免心中惴惴。 一时间之间,有的人都没了争宠的心思,因为总觉得即便争来无上的荣宠,只要稍有差错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步, 安安分分保全性命,有吃有穿反而再好不过。 阮心唯在后宫独大,便是把宫殿翻过来都无人说一句不是, 这样的日子可谓清闲又懒怠。 随着前朝的整顿, 这些日子又提拔了不少新晋官员, 各地的调度极大, 就是走在京城的路上都能看到许多生面孔。 大曜这边,在杨泓势败后,其余的堂表兄弟也都不成气候, 在得知天狩的形势后就主动捧着玉玺送来了。 而大曜的百姓可不管谁当皇帝,只要不打仗不死人,有地种有饭吃就阿弥陀佛了。 对于大曜的安排, 叶弛虽未有详细的筹划,不过大致方向还是明确的。 大曜的国号自然不能再用了,所属州县的名字为了方便也没有更改,只是并入了天狩的版图。在边防之上,叶弛将原有兵马打散重排,调过去的基本是天狩的兵,如此一来也比较安心。至于其他散碎的事务,便徐徐图之了。 借着这次的大获全胜,叶弛于宫中大摆筵席,特意让群臣携家眷参宴,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阮心唯跟阮太师夫妇见个面,热闹一下不会那么闷。 小藻问:热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答:两个长得像猪一样的人,还怕对方被抢走。 酒宴之前,谢夫人先行入宫去见了阮心唯。 自从阮心唯入宫,这还是谢夫人头一次进宫,看到毓秀宫比别处精致,又喜又忧心,私下里还是提醒着阮心唯:“花开引蝶,树大招风。虽然你爹现在没什么实权了,不过你独得盛宠,少不得要招人怨恨,平日可得仔细着些。” 阮心唯一面听一面只顾点头,一副凡事不打紧的样子,“您放心吧,有叶弛在万事无忧!” 谢夫人见自己讲了半天,她还是直呼其名,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重点,不禁戳了她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君臣有别,别总是叫着皇上的大名,让有心人听见了,又要给你使绊子。” 阮心唯心道她倒是想遵照宫里的规矩,不过叶弛每每一听自己正正经经的叫他皇上,反而心有不悦,不过这些话阮心唯也没好意思跟谢夫人说,便道:“我自然知道,所以在别人面前我不会这样的。” 分卷阅读15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怕你叫惯了改不了口,到时候祸从口出。” 阮心唯下意识地想,就是闯了祸也不要紧,反正有叶弛兜着。不过对上谢夫人苦口婆心的劝导,她还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叶弛处理完公事,顺路就来了毓秀宫。 虽然谢夫人当初感慨自己的闺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该有的规矩也不能废,连忙行了个礼。 叶弛虚扶了一把,却没有讲究什么,一边已经和阮心唯闲聊了起来:“怎么不戴着新打的那支钗?” 阮心唯抚了抚零星别着几朵珠花的发髻,微微撅着唇瓣,似有轻嗔:“那钗重得很,我都觉得自己顶了几斤的生铁在头上。” 那钗是叶弛花重金让醒钿斋打造的,到了她这里反而成了有些扰人的生铁疙瘩,他不禁无奈地笑着摇了下头。 谢夫人也看过阮心唯的妆奁,里边琳琅满目,各种稀有的材质都不缺,偏这丫头还觉得不受用,真是越发的恃宠而骄了。 谢夫人悄悄向阮心唯递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阮心唯朝她吐吐舌头,端正了坐姿,道:“宴席快开始了,皇上不先去面见群臣么?” 叶弛听到她的称呼,果然蹙起了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皇上。” 谢夫人闻言,讶异地看了眼叶弛,又见阮心唯偷偷露出的探手样子,不禁默默地没有出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倒是她多虑了。 因为官员的调度,阮心唯在宴席上看见了不少生面孔,最瞩目的还当属晋王叶羽。 阮心唯也是第一次见叶弛这个亲兄弟,早前因为叶弛的保密,她也一直以为叶羽是被贬黜到西北的,所以心里不禁多有意见,如今得知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便由不得多审视了两眼。 叶羽在西北晒了两三年,肤色偏深,唯有一口白牙闪闪发亮,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闪眼的光彩,由不得让人心生好感。 叶羽看到叶弛将阮心唯紧紧带在身边,不禁笑道:“想不到一别三年,皇兄已经找好皇嫂了,没来得及喝上你们的喜酒,实在可惜!” 叶羽这话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沉默了一下,因为再怎么说,阮心唯也只是一个妃子,怎能当得起堂堂亲王的一声“皇嫂”?若要如此称呼的话,那后宫里其他的妃嫔皆成了“皇嫂”,将来把皇后要置于何地? 叶羽却没有想这些弯弯绕绕,他与叶弛一同长大,岂会看不出来他这位皇兄有多在意阮心唯,依他看那皇后之位也是迟早的事,叫一声皇嫂天经地义。再说了,他皇兄脸上那笑意都快兜不住了,显然对此满意的很。 自然的,对于叶弛和阮心唯来说,这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只不过其他的人心里就不这么想了。 就连阮太师和谢夫人也是有些惊讶,正还想着什么,就听到叶弛说:“如今心腹大患已除,我们兄弟也不用再相隔两地,你盼的这杯喜酒也近在眼前了。” 叶羽闻得他言下之意,率先举起了杯,“那臣弟就先恭喜皇兄皇嫂百年好合了。” 叶弛笑着举起了杯,又朝向诸位已经呆滞的大臣们,笑意浅浅:“此次朕蛰伏在外,宝妃不远千里寻到西北,此番情意朕十分感念。阮太师不畏强权,守着我天狩百年基业,亦是功不可没,所以朕思虑再三,决定择一个日子正式立后。” 立谁为后,那已不必明说。众人看着叶弛牵在手边的阮心唯,心里的算盘还没打起来就哗啦全破碎了。 论背景,论才貌,论身份,他们确实找不出来比阮心唯还合适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全都举杯恭贺完事了。 阮心唯也同样震惊,想不到他会忽然宣布这件事,不禁在桌子底下拧他的袖子,小声道:“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都不知怎么反应了。” 叶弛笑着顺了顺她的后背,道:“你只需要养足精神应付后面的封后大典就好了。” 一国之后怎么也都是大事情,阮心唯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都重了不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温柔的眼神之后化作一声轻叹:“先说好了,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时候将你的后宫管得乱七八糟,可不要后悔。” 叶弛笑言:“你都在我身边了,我想我以后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事情了。” 阮心唯虽骂他是油嘴滑舌,止不住心里甜丝丝的。 立后的事情就这样拍板钉钉了,之后叶弛就将事情交给了太常寺去办理,一 分卷阅读15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应的礼服首饰也都置办了起来。 阮心唯进宫时,叶弛出于私心,选的毓秀宫已经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段敞亮,离他的寝宫也不远,所以便不考虑宫殿搬迁之事,不过总要重新修缮一番。没等阮心唯说话,他便急吼吼地把她的日用东西都叫人搬到了清辉殿,说是宫殿修缮少不得得十天半月,别处又没整理出来,两人住一处还省地方。 对此阮心唯只吃吃一笑,对他暗怀的心思并不点破。 薛婕妤等人听闻立后的消息,心里虽然也堵了一阵,可有道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眼下他们是没指望了。 “好在宝妃娘娘也不是难相与的人,想必以后也不至于太难捱。”常才人的话语里存着一丝庆幸。饮露寺的日子太苦了,她觉得能偏安一隅就是万幸了,至于别的早就不强求了。 方宝林虽然略有不适,不过也知道同人不同命,只是看着一旁像是与世无争的薛婕妤,佯眼神一转,道:“想必这次立后,后宫也要封赏一番。我们倒算了,姐姐也陪着皇上好些年了,到时候怎么也是个一宫之主,我们这厢就先恭喜姐姐了。” “妹妹说哪的话。”薛婕妤虽如此说,可心里也不是没想望过,觉得以自己父亲如今的地位,怎么也能混个妃位了。 可是让人所料不急的是直到皇后的宝印宝册都妥当了,也没见叶弛再封赏任何人。妃还是妃,嫔还是嫔,好像压根不记得后宫之中还有这几个人一样。 饶是淡然如薛婕妤,也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那边当真没有动静?其他人也没赏?” 探消息回来的宫女缓缓点头:“奴婢已经四处打问过了,皇上谁都没封赏。” 薛婕妤缓缓坐回椅子上,脸上有些微失神。 难不成她就要这样老在宫里了?她已经不求有什么特殊的青睐,可是如今竟连一丝一毫也分不到了么? “不……”薛婕妤想象着自己人老珠黄,孤苦寂寞,便有些接受不了。她一下坐回妆台前,开始翻弄起那些胭脂水粉来。 宫女瞧见她有些异常的样子,一时不敢说话,听到她叫唤,急忙跑上前伺候着。 方宝林和常才人倒不似薛婕妤一样有着期盼落空的落差感,一块来找薛婕妤逛园子的时候,看见她打扮得比往日艳丽,还微微有些吃惊。 “我瞧着姐姐这身打扮,倒是想起了以前还在太子府时的光景。”常才人斟酌了一下道。 薛婕妤听她这么说,反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如今宫里新人胜旧人,想要让皇上记起来,必然还得用些在以前让他印象深刻的法子。 方宝林隐隐看出来薛婕妤的打算,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嗤了一声。她历来不屑薛婕妤一副装得清纯出世的样子,现在宝妃势头正盛,她才想着要去争宠了,实在是连时机都不会选。 73、最初的诺言 ... 天狩因为大曜的并入, 不少边陲小国也带着自己的诚意接连而至, 想要依附大树好乘凉。 四方来贺, 八方来朝。大抵是每一个帝王都期望的盛景,加之立后大典在即, 天狩进入从未有过的热闹时期。 来太师府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送礼也好,攀关系也罢,从早至晚不停歇,太师府的门槛似乎都在几日之间被踏平了一截。 阮太师烦不甚烦,跑到谢臻那头想清静一下,却没想到连带谢臻都被当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谢臻为此连着几天都住在了珠光宝气,连府里都不回了。 阮太师无奈之下只能称病谢客, 这才有了些许的清静日子。 阮心唯原本就是万千宠爱一堆靠山的身份,现在越发显贵起来,让以前就不待见她的闺秀们更是暗暗咬碎了银牙, 只盼着新一年选秀自己能杀进宫取而代之。 不过身份一改变, 也有许多人明着暗着示好, 阮心唯却只装糊涂。反正她历来不与京中贵女圈来往, 现在也没必要还去热脸贴冷屁股。 除却外人,自家人也少不得要表示一番心意。 谢臻不用说,平日里有什么新奇玩意都要往宫里送, 如今更是花大价钱托人找了块上好的和田玉,按照阮心唯的喜好雕了许多小物件,装了沉甸甸的一整盒子送到了宫里。而谢靖最拿得出手的自然还是丹青, 一方面也未恭贺叶弛旗开得胜,所以亲手绘了一副问鼎图跟琴瑟和鸣,权作恭贺。 谢靖献画那天,作为夫人的林小幺也陪同在侧,私下与阮心唯见 分卷阅读15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面的时候,还带了自己的小礼物。 阮心唯看见她拿的小盒子,脑后就忍不住滑下一滴汗,暗想这位七舅妈可别再送她什么珍藏的秘戏图了,之前那些全被叶弛搜罗走了,可谓演练得炉火纯青。 林小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方玉兔纸镇,眼睛的部分还镶了两颗红宝石碎,看着十分逼真可爱。 阮心唯也稍稍送了一口气,心道总算不是秘戏图了,却听林小幺还颇为遗憾地说:“最近搜集的本子还有些残缺,所以还没让你七舅补画完,等改日我弄好了再给你送来。” 阮心唯顿时团起了眉毛,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 她这位七舅妈对秘戏图当真是有研究…… 阮心唯窘于谈论这个话题,连忙说了些别的才把林小幺的注意力转移。偏生晚上叶弛过来的时候,玩笑般提及此事:“怎么没有新的本子了?” 阮心唯窘了窘,暗想怎么一个堂堂皇帝也成天惦记着这个?阮心唯捡了篓子里一个荷包,朝着叶弛满载揶揄笑意的脸上丢了过去。 叶弛张手接住,看着上面的青竹暗纹,旋即将自己腰间的旧荷包换了下来。 阮心唯看着那荷包与他的衣服颜色合适,满意地缓缓点了下头,却又佯装问道:“你就知道是给你的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叶弛说得十分自信,甚至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 阮心唯轻哼了一声,替他正了正荷包底下的穗子。 转眼便是册封的大日子,纵是阮心唯也紧张了一夜,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去。连带的叶弛也没合几下眼,一日一早帝后两个都是哈欠连天,众人都暗道他们皇上和娘娘真是数月如一日的恩爱。 立后的仪式繁琐又冗长,让本就昏昏欲睡的阮心唯更是觉得自己的头都重了不少,站在宝殿前听圣旨的时候就觉得眼皮发黏。 好不容易等得仪式结束,还要接受百官的朝贺,晚上还有恭贺的宴席,就是京城内外也是一片欢腾,至夜不休。 阮心唯觉得自己都没那么高的兴致,反而天下人都比她还高兴一样,明明之前那些大臣似乎都不怎么待见她当皇后。 叶弛听到她纳闷的嘀咕,笑道:“傻丫头,皇家的庆典,也只不过是个噱头。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才是普通人所在意的。” “所以说,大多数人也是寻个让自己高兴的由头,并不是真心高兴我当了这个皇后?” 叶弛没有解释她这句问话,而是摸了摸她额前的头发,柔声道:“管别人做什么,这天下间唯有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只要我心悦就好了。” 阮心唯觉得深有道理,望着白玉阶梯底下负手的文武百官,也有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感慨之情。虽然她与叶弛早已倾心,可只有在此刻,她才真正成为了他的正妻,既名正又言顺。 成为皇后的日子对于阮心唯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除了叶弛呆在身边的时日更长了。 毓秀宫已经修缮完成,可叶弛说需要通风一段时间,所以阮心唯还住在清辉殿。其余妃嫔要来面见之时,是阮心唯觉得略有不妥,才改在了一处偏殿。 薛婕妤几个在下首行了礼,眼神微瞥之间亦在偷偷打量着阮心唯,觉得对方的衣着打扮还是如同往常,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头衔的缘故,总显得更加华贵不可逼视了一番。 薛婕妤敛下眼睫,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粉白的衣衫都黯然失色起来。 论年纪,论容貌,她已经差了太多了…… 阮心唯对宫内仅有的这几位妃嫔了解不多,不过平日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几分印象。眼见薛婕妤与平日的大半略迥异,不由多了几眼。 倒也不能说丑,可薛婕妤给人平日的印象都是温温柔柔一朵白莲一般,现下穿的略微俏皮的粉嫩颜色,可发髻却梳作温婉模样,到底有些不搭调。 不过他们总归冠着“叶弛女人”这个身份,阮心唯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指点他们如何穿衣打扮,叫绿衣上了茶后,略略说了几句。 “我这个人懒得管事,也没有特别多的规矩,平日也不用你们定时定点来请安。该有的按照份例都不会缺,你们只安心过自己的便罢。” 阮心唯连声本宫也没称,说的话十分随意,倒让下面的几个人通通愣了神。 按理说,皇后执掌后宫,理应约束管理后宫各处,轮到他们这位新皇后倒好,几句话就如同唠家常一样 分卷阅读15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偏偏也叫人无法反驳。 照皇后娘娘这意思,是让他们没事的时候不要来眼前晃荡? 薛婕妤几个面面相觑,见阮心唯已经没了话,只得告退。 离了偏殿,方宝林还有些纳闷:“你们说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这话虽然随意,可我总觉得隐含着警告。” 在后宫呆得久了,人就会把许多事情往复杂处想。对于阮心唯这番话,经他们一理解,就多了许多高深莫测的含义。 几人正互相琢磨着,迎面便看见叶弛走了过来,急忙慌张又期盼地齐声行了个礼。 叶弛脚步未停,说了句“平身”就走了进去。 方宝林看着大步离去的背影,脸上有丝失神,喃喃道:“我们真的没指望了么?” 薛婕妤也是定定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手里的青花帕子都捏皱了一个褶。 叶弛得知阮心唯在偏殿,便连正殿的门都没进就拐了过去,进去往下一坐,捞过阮心唯的茶杯便喝了一口。 “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偏殿晒不进阳光阴得很。” “坐一阵又没什么,再说现在还是夏日,谁喜欢晒什么太阳。”阮心唯见他不小心沾上了杯口上的水红胭脂,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裹着帕子去帮他擦拭。 “胭脂里调了桃花?”叶弛倾身往她跟前凑了凑,方便她动作,鼻端问道漫起的花香便问了一句。 “女人的东西你也这么清楚。”阮心唯笑着睨了他一眼。 “我看着你这嘴唇儿就像朵桃花。”叶弛话落,一起身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阮心唯一惊,捶了他一下,羞恼道:“总也没个正形!” 叶弛整了整袖子,佯装正色起来,可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滑头:“爱妃美色,实在令人垂涎呐。” “昏君啊昏君。”阮心唯摇了摇头,与他闹了一阵也正色起来,“说起来其他人你真不打算晋封了么?” 后宫的晋封除了后妃的家族有所贡献会单独封赏之外,通常都是在立后之时一同进行封赏,这次叶弛没有动静,已经让许多人焦躁不安了。 “封是要封,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这还要等时候?难不成你还哪里藏着什么美人,要接进宫来一起封赏?” “你一个人霸占在我心里,我想什么你能不清楚?还哪里来的美人。”叶弛捏了捏她的鼻尖,将一番考量与她说了。 如今前朝后宫,叶弛独大,新晋的臣子又哪里敢多言他的后宫之事。所以叶弛便打算一次性兑现对阮心唯当初的诺言。 “想离宫的,我自会安排好他们在宫外的生活。不想离宫,我再行封赏,你觉得如何?” 虽然同为女人,阮心唯不免对这些人的结果有些唏嘘,可处于私心,阮心唯自然希望叶弛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于是点了点头:“你觉得可行就好,反正啊这些账肯定都会算我头上。” 叶弛看着她叹气的模样,玩笑道:“独一无二的人自然要承受一点压力不是么?” “这就是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阮心唯唉了一声,转而眨了下眼,“那我还是做个四体不勤的平头老百姓吧,商量一下现在放我出宫?” 叶弛轻轻瞥过她,轻薄的唇线微微一掀:“门儿都没有。” 74、强无恒强 ... 叶弛的行动向来利落, 跟阮心唯商量了其他后妃安排的事情, 转头就把人一同叫来, 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明说。 薛婕妤等人觉得怪事年年有, 只今年特别多。皇后娘娘不理后宫之务也算了,现在皇上居然说要放他们出宫? 自打进了太子府那一日起,他们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有出宫的机会。再者说了,现在出宫,他们又如何自处?他们可不是同那些宫女一样,伴驾五载还能回家找个人嫁了,这放在民间,无异于就是下堂罢了。 一时间, 几个人都慌了。 方宝林忍不住苦着脸抽噎:“皇上可是厌弃了我们?要赶我们走?” 叶弛自觉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对这些人有几分歉意,不过终究没有怜悯爱惜之心。眼见方宝林哭得可怜, 叶弛只是不耐地打断了她:“既然不想出宫, 那便留着, 稍后朕会拟旨晋封。你们若安分守己, 往后自可衣食无忧。” 话 分卷阅读15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说到这份上,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位万众瞩目的皇上,一颗心已经拴死在皇后身上了, 往后也是要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了。 在场的只有常才人一个觉得心中大定。她母家不显,回去也是被奚落的命,还不如在宫里有吃有吃, 还有宫女使唤。只要不招惹不该招惹的,她能过得自在多了。 方宝林虽然不服,可面对叶弛没有表情的脸,只能含泪不语。 最不忿的大概就是薛婕妤了,往日的有多淡然,此刻大概就有多么烈火灼心。她最早进太子府,虽然是侧妃,可父亲一路平步青云,她觉得妃位也是水到渠成的,所以不去争不去抢,尽可能在皇上面前营造温柔可人的样子。却没想到,她这一等直接要连这个婕妤的位子都要等没了? 薛婕妤越想,心里就越呕得慌。 就在薛婕妤心如乱麻之际,叶弛却已经将此事拍板钉钉了,见她沉默不语就只当她是默认。圣旨在当日便下来了,常才人晋了充容,方宝林则是顶到了婕妤之位,薛婕妤晋了昭仪。大概叶弛也是关照薛婕妤最早进府,所以特意捡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封作了柔昭仪。 圣旨一出,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薛婕妤将圣旨上的字一一看过,确定看不出花儿来才作罢。虽然这样的结果令她有些失落,可单独的封号又让她冷寂的心燃起了星星之火。 皇上还记得她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有几分特别? 如此想着,薛婕妤熄灭下去的斗志又一下燃了起来。 想当年先皇和太后也是那般恩爱,后来还不是不得不为一些事情妥协,娶了小杨太后?这宫里哪来的长长久久,所贪恋的也不过是青春年少和鲜艳美色,等得这新鲜劲儿过了,她就不信皇上的身边还不换人。 薛婕妤抚了抚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有些干燥的皮肤,眼底涌上厌恶,可旋即就眉峰渐开,似是想通了。 这宫里会有一个宝妃,谁能料准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珍妃贵妃的,往后的日子犹未可知。 想通了这一点,薛婕妤就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态度,让阮心唯都感觉到了她微妙的改变。 “我总觉得薛婕……柔昭仪近来开朗了不少?”阮心唯想了想,每回见着柔昭仪,定然会看见对方一脸的笑意,像是开在太阳底下的向日葵盘子,有点耀眼过头了,反而叫人不舒服。 “嗯?嗯。”叶弛看书看得认真,听到阮心唯话,起先没注意她说的是谁,后来又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却没别的话可说。 “看什么书这么入迷?”阮心唯一巴掌拍在他的书册上,将书朝自己掰了过来,“千金要方?你是想学人做大夫不成?” “未必就要专于此道,知道一点时令养生也没坏处。” 阮心唯倒挺佩服他什么四书五经、传记典籍都能看得进去,她自己只有看传奇小说的时候是特别忘我的。 阮心唯翻着看了几页,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就不知道意思了。 叶弛怀着她,她翻到哪一页便看哪一页,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阮心唯倒是先看烦了,将书合上,抓起一旁的九连环摆弄起来。可即便是玩的东西,阮心唯也会因为不得章法而很快失了兴趣。 叶弛看她把上面的环儿甩得当当响,手把手教她解起来。 阮心唯看着九个环在叶弛修长的指间来回穿梭,不多时就跟变戏法一样,一个是一个了。比起解环的步骤,阮心唯倒觉得他手指的动作养眼多了,以至于后边是怎么解的完全不知道。 叶弛发现她走神,掐了掐她嫩滑的脸蛋,道:“老师授课都能不专心,你这注意力实在有待加强。” 阮心唯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却又懒于承认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往后一仰去探他俊逸的脸,哼哼唧唧地撒娇耍赖起来。 比起聪明的叶弛,她倒觉得在流沙城那会傻乎乎的他可爱多了,让伸胳膊就不伸腿的,别提多乖了。 叶弛不知她心里想着这些,低头看向她如画眉眼,忍不住便落下一吻。 两人正是郎情妾意,忽而听见庞大海在外通报:“皇上,大人们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阮心唯连忙推开叶弛快要黏上来的脸,催道:“快去办正事吧!” 她一下起身离得老远,以至于叶弛都没来得及抓住她,只得遗憾地一摇头,艰难地起身。 分卷阅读15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看他就像一个不爱上学的顽皮孩子被强撵着去上学堂一样,好笑不已地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真该让那些大臣们看看他们皇上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公务操劳,就是他们也是不喜欢上朝的,换做我自然也一样。” 阮心唯顺毛一般抚了抚他的肩膀,哄道:“等你处理完事情,给你做蜜糖凉粽。” 还真把他当孩子哄了。叶弛最终还是逮着阮心唯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快出门时又道:“多放一点蜜糖。” 阮心唯撇了撇被啃得失了胭脂色泽的唇瓣,心道这人说的不爱甜,却对那道蜜糖凉粽情有独钟,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立后大典的热闹过后,国与国之间少不得要借此商量些正事。不过也有想借机结个秦晋之好放,所以聚集在京城的,除了各国使臣、皇子,亦有年纪正好的公主郡主之类的,一片莺莺燕燕让京城的盛夏都增色不少。 阮心唯虽然不清楚,不过偶尔出宫听谢臻一顿闲话,这京中的形势也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她倒不担心叶弛守不住自己,只是有时难免会想到先皇向大曜借兵的事情。 现在是太平盛世,叶弛又刚刚稳定了局势,可是以后怎么样谁都不能保证,若遇到什么必须要妥协的境地,阮心唯也好奇叶弛会怎么选择。 揣着这个突发奇想,阮心唯还是按捺不住亲口问了叶弛。 叶弛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是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还是不可能舍我保全?”阮心唯没搞明白。 叶弛捏住她的鼻尖,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可能。” 阮心唯发出一个鼻音,道:“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自大呢。” “难道你不该信任我么?” 阮心唯被他一句反问噎住,只好作假设询问:“我是说如果,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你希望我怎么办?” 软新闻办不满他把皮球朝自己提回来,轻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我问你呢,你怎么就打哈哈!” 叶弛这才正经思考了一阵,道:“此生挚爱和祖宗的百年基业,对我来说一样举足轻重。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唯有尽力不让这种情况发生,这样就不必做选择了。” “说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选择啊。”阮心唯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叶弛觉得自己白说了一番情话,摁着她狠狠柔了一顿,“明明是属羊的,怎么跟头小牛犊子一样轴呢!” 阮心唯从他手底下挣脱出来,揪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稍,气鼓鼓地瞪了他好几眼。 其实对于叶弛这样的决心,大多数人都意想不到,也不知道他要怎样贯彻下去。 再度出宫之时,谢夫人听阮心唯说了这些事,也是讶异:“皇上可真敢与你应承,等到明年又是一次大选,皇上要怎么推脱?” 经过阮太师的口,谢夫人也知道朝中有不少难缠的大臣,要是皇上真的独宠一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来。不过谢夫人也有私心,眼见阮心唯得偿所愿,欣慰自然大过担忧。 而阮心唯更是什么事都不操心:“反正他金口玉言,做得到做不到以后自见分晓,他说了也不用我操心。” “说不用操心你还真一点心都不操了。”谢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她,觉得她当真是被老天爷偏爱了。 阮心唯歪了下头,按叶弛说的,她操心也是瞎操心,还不如不操,省得胡思乱想到时候还要他来开导。 不过如今大国小国的联姻请求不断,就是朝中每日也在为这些事议论不休。 “强无恒强,弱无恒弱。微臣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跟边境一些有实力的邦国建立联系,不然等得对方成为另一个大曜,便不好拿捏在手里了。” “李大人这不是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么。且不说我们天狩现在是四方来贺,就是再有一个大曜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要被我们收复!” “正因为天狩如今得势,才不可不未雨绸缪。” …… 几个大臣说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就因此吵了起来。叶羽却在一旁听得打哈欠,悠悠道:“这立后大典才刚过,几位大人就急着叫我皇兄与别国联姻,这不是打我皇嫂的脸么。” 叶羽的话难得让争论不休的 分卷阅读16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大臣们暂时闭上了嘴。阮太师如今虽不担任要职,可根本上来说就是皇上的老丈人了,他们若让皇后娘娘不痛快了,势必也会惹得阮太师不快,算下来倒是怎么都不讨好。 叶弛见他们歇了声,才道:“朕与皇后成婚不足一载,尚未诞下皇嗣,诸位就让朕与他人联姻,未免太过心急。” “这不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么。”叶弛轻声丢了一句,抚着手在那儿笑。 一些提议的大臣脸上顿露尴尬,叠起手不再言语。 “国虽无恒强,但在朕手上,必然不会让它趋于弱势。至于这江山如何守住,如何变得更强或衰微,便交由后世子孙来自己来治理,朕就是再操心也操心不到百年之后。不过联姻强国均是镜花水月,不得长久,已有前车之鉴,怎可再学?此事不可再议。” 叶弛说罢就宣了退朝,对于联姻的事情竟是一竿子全打回去了,就是皇亲贵族之间亦不考虑。 75、别无所求 ... 虽然天狩与别的邦国没有结成姻亲, 不过京城还是以看得见的速度喧哗起来, 就连摊贩之间也多了许多异国人士, 邦国之间的商路贸易基本已经流通了开来。 阮心唯现在成了皇后,后宫里面数她最大, 无事可做就拉着叶弛跑出了宫。 “没想到我进宫不过这些时候,外面竟然多了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阮心唯一脸“亏大了”的表情,让叶弛由不得紧张她会对进宫的决定有后悔或遗憾,收手将她牵得更紧了些。 “你若喜欢,我可以常带你出来玩。” 阮心唯虽然贪玩,可也知道没有皇帝皇后成天往外跑的道理。自己人也就罢了,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少不得要出什么意外。 “我要是成天拉着你不务正业, 你的那帮肱骨大臣一准会说我蛊惑君心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怨我呢!” 叶弛见她嘟着嘴,笑道:“你当初不是说只愿意当个蛊惑君心的宠妃么, 怎么现在还怕人说了?” “蛊惑君心只是蛊惑你一个, 我可不想还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 她说得振振有词, 让叶弛倒想不清这两者之间原本的联系了。 两人边走边逛, 不知不觉就到了珠光宝气的门口。 谢臻向来会抓先机,这段日子已经通了好几条商路,铺子都扩大了一倍, 来来往往的人越发多了。 谢臻看见两人的时候,正是忙得满头汗,忙把人请去了后边。 “你们来得正好, 我这儿刚弄回来不少新鲜东西,你们看着喜欢什么挑回去!”大概是生意不错,谢臻说话时脸上都泛着光。 作为一国之后,阮心唯自是什么都不缺,再者也没有一天到晚把舅舅的东西往宫里搬的道理,只不过好奇一下还是免不了的。 阮心唯巴巴地跟着谢臻去看,四处找寻也只看到内堂中间放的那一块脸盆大的石头。 “小舅你说的好东西在哪里?”阮心唯说着翻了下他的袖子。 “去去去!拉拉扯扯的!”叶弛的醋劲儿谢臻也有幸领教过,可不想看这位外甥女婿那张被老陈醋腌过的脸,看着就牙酸,忙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 叶弛看了眼那块石头,用手里的扇子顶了一下,只见石头是已经劈开的,乍一下露出里面洁白细腻的颜色来。 阮心唯张圆嘴微微吃了一惊,上前看里边是天然的羊脂白玉,便也没什么太大的惊喜了。 “原来是玉啊,我还以为你就搬了个石头回来。”玉石一类的东西阮心唯见过不少,所以也不当是什么稀罕物。 谢臻却嫌弃她不识货,跟叶弛在一旁唠了起来:“我这块玉可是花了大价钱刚从郁琼国那矿山里弄来的,这么好的玉可难见,随便加工雕琢一下,一小块也能把本收回来了!” 叶弛对金玉石器一类的书籍也有涉猎,看着断口处毫无杂质的玉色,也知道确是极品。 阮心唯不懂这些,觉得玉石雕琢成簪子发钗的装饰倒有好有坏,仅这一大块原石,也不能顶在头上,实在不知有什么可稀罕的。 “我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不识货的外甥女!”谢臻见她一瞥一瞥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不禁摇着手指头大叹,“算了算了,我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改日我把这玉切一半送去醒钿斋打一套首饰出来给你。” 阮心唯倒没在意别的,只是小声嘀咕: 分卷阅读16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你方才又不是对着我弹的……” 谢臻听到了,眼睛都差点给她瞪出来。 阮心唯也不想把仅有的半天时间都浪费在一堆石头上,在谢臻这里喝了会茶,便跟叶弛接着出去逛了。 两人正从铺子穿过去,迎面便碰上个崔笑。 崔笑这次看到叶弛,总不至于还不认识人,当即就惊愣在了旁边,手脚僵硬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了。 阮心唯可不想时隔许久再和她在珠光宝气起冲突,只当不认识一般走了出去。 叶弛对崔笑也算印象深刻,眼神一瞥,便令崔笑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他见阮心唯不言语,也就没有别的动作。 “看来你送去的那些佛经,多少起了点作用。” 阮心唯听了,笑着双手合十:“佛经养性,确是不错。” 叶弛可不想她念多了经有什么大彻大悟,当即便拉下了她合起的双手,“你啊养到这个程度就行了,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都禁欲吃素。” “说什么呢!”阮心唯捂了把他的嘴,面带羞恼。 崔笑站在门口那里,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心里的滋味连自己也品不出来了。她看了看光宝气里喧闹的人,心里那个落寞的窟窿便越撑越大。 无论是无价宝还是有情郎,她都没得到,反而是阮心唯一直顺遂,她这么多年的不平到头来没有弥补上来一分。 崔笑想了想,嫉妒的情绪又翻搅起来,可是嫉妒之后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无力罢了。 崔笑一转头,又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薛芳苒,对方虽然还梳着妇人的发髻,不过面色红润,穿得也鲜艳,精气神不知道比自己好了多少。 崔笑紧了紧手边干瘪的荷包,脸上的难堪将表情撕扯得有些怪异。她看了看薛芳苒,见对方也没有言语的意思,便转而从另一边走了。 薛芳苒抬头看着装光宝气的牌匾,眼底隐隐泛起意思嘲讽。 母女两个都成了下堂,还有什么底气来逛这种奢侈的地方,不自量力的人果真永远都改不了。 同样有疑惑的还有阮心唯,不过她换个思维也就觉得不是什么事了。买跟逛是两码事,谁也没有规定进了店就一定要花钱呀。不过她觉得以往崔大人能负担得起崔笑一部分开销,也是挺不容易的。 “像崔大人这类的品级,每年能有多少俸禄?”阮心唯好奇问起叶弛。 叶弛想了想道:“若不算其他的,只是银钱也不过几十两吧。” 阮心唯以前对俸禄完全不知情,加之自己身处富裕之家,对平日的衣食住行之类的价钱也不是特别有概念,现在听了叶弛的答案,可谓有些震惊。 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叶弛那次,崔笑摔了一盒好几百两的琉璃茶杯,当时她都肉痛,现在想想,这个崔笑当真是任性无边了。 阮心唯继而又奇怪,以崔大人这样的俸禄,是怎么供养得起崔笑的。虽然说白夫人尚且有间嫁妆铺子,可据崔大人所说,那铺子因为白夫人不善经营,只知往外掏不会周转,到最后也关门大吉了。 叶弛对这事倒没有特别在意,淡淡道:“这世上可没有不贪的官,贪多贪少的问题罢了。” 阮心唯不想完全赞同他的话,闻言道:“这样说来,我爹不也贪了?”阮心唯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好像害怕叶弛因此对她爹有成见一样。 叶弛笑着解释:“我应该再加一个排除条件,像阮太师这类年少成名,被一眼青睐的良才,起步就已经名利双收,自然没什么再贪图的。” 他这么一说,阮心唯就放心了。毕竟她爹在她心目中可一直都是清廉的贤臣,要是知道自己以往吃的用的都是她爹贪来的,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叶弛觉得她这根本又是胡思乱想,就是没有阮太师,她那八个舅舅又岂能让她过得比别人差。 “不过你既知道有人贪,不打算治理么?”阮心唯看向叶弛,觉得他是不是太好脾气了些。 “大多数人入仕当官,图的也不过是那点利益,真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又能有多少?适当的放出一些利益让他们有所图,也无不可。” 阮心唯不是很懂这些,不过想想连崔大人都会从中取利,也不知别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她忽然觉得这天下难治理多了,因此看叶弛的眼神便带了一丝崇拜。 叶弛被她看得挑了挑眉峰 分卷阅读16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作何这样看我?” “觉得你厉害呗!” “我哪儿厉害?” 阮心唯见他靠过来不正经的语气,刚生起来的那点崇拜之情就消失殆尽了,甩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接近黄昏时,两人在太师府用过饭,才打道回宫。 阮心唯玩了大半天,兴奋劲儿还没缓下来,回去的时候隐隐有些不舍。 叶弛看在眼里,搂过她说起了过两天两人生辰的事:“过两日就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 阮心唯听见他说话,将眼神转向他,笑了笑道:“我可记得你给我许一个空白承诺,到现在可还没兑现完呢。” “那在上面多加一个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阮心唯觉得无论是家里的人还是叶弛,都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若真说有什么可求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过两日也是你生辰,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已经在这里了,别无所求。”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晕染着浓郁的情意。 只不过,帝后千秋在同一天,就是朝中的人也不敢轻视,少不得又要大肆庆祝一番。 把生辰过成普天同庆的大日子,这对阮心唯来说也是头一遭,倒还有几分新鲜劲儿。 76、发酵的脾气 ... 这日, 凡在京中的大小官员及家眷都入了宫恭贺, 让阮心唯不禁想起小杨太后那时的排场, 满苑灯火可谓是有些奢侈了。 叶弛见她缩了下肩膀受用不了的样子,佯装揶揄道:“你这宠妃当得可不合格, 不应该奢靡无度,恃宠而骄么?” 阮心唯哼哼了两声,揪了揪叶弛的耳朵道:“我只要骑到你脖子上就可以证明是宠妃了。” 叶弛随着她的力道把头低了一些下来,脸上尽是宠溺的笑意,闻言直接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阮心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急急忙忙拉他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庞大海等人,脸上犯窘:“你干嘛呀!” “给你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是宠妃啊。” 阮心唯不过是玩笑话, 见他要当真,觉得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有些感动,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屈尊降贵, 委实是她的福气了。 “我就说说, 你堂堂一个皇帝也不嫌丢人!快起来啦!” 叶弛被她拉了两下, 待要起身的时候却将她的两腿往自己肩膀上一扛, 豁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阮心唯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脑袋,见自己已经骑在了他的肩头, 脸颊上由不得泛起两片红晕,“别闹了,快放我下来!给人看见多不好!” “谁还敢说不成。”叶弛浑不在意, 反而举着阮心唯转了一个圈,站在院中的花树底下让她去摘枝头的花。 庞大海听到笑声,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便急忙转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啧啧称奇。他们家皇上可真要把皇后娘娘宠上天了。 柔昭仪几个原本为着叶弛和阮心唯千秋,所以特来请安,只是没想到一进门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是惊奇了好一番,可随之涌上来的便是浓浓的羡慕与心酸。 阮心唯看见几人如同吃了黄连一般,各自苦着脸,捶了拳叶弛,暗暗瞪了他一眼。 叶弛早在说要放他们出宫之时,就不怕人说他独断专宠,所以如今在别人面前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他抓着阮心唯的手没有放,抬起眼看向众人,恢复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表情:“你们有心了,请个安就退下吧。” 众人才刚来,琢磨的场面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下了逐客令,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咽下一肚子苦水,前后不过串了个门儿。 阮心唯见叶弛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压根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不由想自己当初是不是把后宫想得过于复杂了?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她就从来没见过,难不成也是她运气太好的缘故? 不过谁也不会嫌弃日子太好过,这样的疑虑阮心唯也就放在自己心里琢磨一下。 其他人的日子可就难熬了,看不见还好,可看到了帝后情深,如胶似漆的场面,心里总会难受一下,那样既羡慕又嫉恨的情绪,在寂寞凄凉的深宫里发疯一般滋长起来。 柔昭仪回了宫,就把自己这些天穿的衣服都剪了个稀巴烂,像是发了疯一样。 近前伺候的宫女都 分卷阅读16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敢言语,私下里偷偷议论:“昭仪最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喜怒无常,发起脾气来当真吓死人!” “谁说不是,要不是我整日伺候着,真怀疑是给谁掉包了。” “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宫女指了指毓秀宫的方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人也就明了。 现在皇上专宠皇后娘娘,其余人不得宠,可不得憋疯了。 小藻说:“一晚上没睡吗?加油,坚持住啊,千万别黑发人送了秃头人。” 柔昭仪发泄了一通,才觉得被搅得难受的心里舒坦了一些,抚了把头发,又坐到梳妆台前梳妆起来。 宫女见她一会一个样,心里止不住有些战战兢兢。 这副样子,若说没疯也没人信了。 外面有宫女捧了一叠做好的新衣裳进来,看见地上的狼藉只瞥了几眼,上前恭敬道:“昭仪叫人做的舞衣改好了,司制房的嬷嬷说若有不合适的,再按昭仪说的改制。” 柔昭仪抓着衣服看了看,略微满意地点了下头,又问道:“上次我叫人去找几个乐师,可有安排了?” “奴婢去问过了,他们说虽是听候昭仪差遣。” “那便让他们今日过来吧,有什么新曲新舞都别掖着。”柔昭仪拿起新制的舞衣,去里间换衣服去了。 酷夏渐渐褪去,随着渐渐泛黄的枝叶,天气也开始凉爽起来,便是在外面多走动一阵也不至于浑身是汗。 阮心唯最喜在日落时分的秋千椅上坐一阵,凉风徐徐,时分惬意。 只是最近,阮心唯又隐隐听到隔壁的花园子里兴起舞乐之声,看到是柔昭仪批衣上阵,勤练舞艺,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太不学无术了些。虽然管弦乐器她样样都能把玩两下,可样样都不精,跳舞更是不会了。 阮心唯回想着之前瞥见柔昭仪的那两眼,学着人家的动作下了个腰,差点没起来,更别提把脚丫子举头上了。 叶弛下朝归来,见她抚着自己的两条腿嘶嘶抽气,脸上还尽是郁闷,不禁泛起了一脑袋的疑问。 “这是怎么了?”叶弛虽然还没弄明白,手已经伸过去帮她揉捏了起来。 阮心唯哼唧了两声,不好意思说,用晚膳的时候才扭扭捏捏又可怜巴巴地问他:“我在闺秀之中是不是太没用了,这不精那不勤的……” 叶弛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妄自菲薄起来了,放下筷子捏起她的下巴来,“怎么忽然这么问,是谁给你添堵了?”叶弛说着,眼底隐隐露出一丝不悦,猜想是不是其他人没事找事了。 阮心唯摇了摇头,“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学艺不精,小小的惭愧一下罢了。” 叶弛笑着捏住她柔嫩的指尖,道:“你的刺绣不是挺好,绣的飞鸟鱼虫没有谁能比得上,我这大大小小的贴身物件不都是出自你手。” 阮心唯虽然稍有安慰,可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有些懒怠了。 抱着这种想法,阮心唯难得收拾起精神,把自己拨了几下就没兴趣的那些丝竹乐器都让绿衣捡了出来,没事的时候就勤加苦练。 绿衣已经不止一次见她练了又荒废,荒废了又练了,当下也不抱希望,只是估算着她这次要多久再失去兴趣。 练习的曲子单调又无趣,叶弛却每天都有闲心陪在一旁聆听,从头至尾连声哈欠都不打,可谓十分赏脸了。 为此,阮心唯比往日都多用了些心,技艺倒是大有成效。叶弛更是着有名的匠人专门为她打造了一把犀玉金彩瑶琴。 阮心唯原有的琴也是阮太师重金打造的,她看着这两把贵重的琴,越发觉得不弹就太对不起他们了,所以用得倒勤了些。 而叶弛现在每日的必修课,便是用过膳后悠哉地卧在榻上,支棱着头听阮心唯弹一曲,别提多自在了。 阮心唯却得了一种看见别人跳舞就怀疑人生的病,每每一见柔昭仪跳舞,就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没几日叶弛也发现她的不对劲了,觉得平时看着挺开朗的一人,怎么忽然就在这些事情上犯轴了。 “他们跳他们的,我又不看,作何为难自己。”叶弛见她蹙着个眉一脸不高兴,温言轻哄。 谁知阮心唯听了这话,越发委屈起来,瘪着嘴道:“你也觉得我是为难自己?我就知道自己没那本事……” 叶弛见她泪 分卷阅读16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句话就给惹哭了,连忙抬手给她擦眼泪:“怎么说着还哭上了,我们软软哪儿都好,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懒得学,真要学了肯定是顶顶好的。” “连你也觉得我懒……” 阮心唯说罢,转了两圈的泪花终于啪嗒掉出来了,叶弛默了默,觉得她这脾性就跟一夜之间发酵了似的,不知道怎么了。 叶弛只好先把人安抚下来,回头又去问绿衣他们,几个人表示阮心唯平时还是好好的,并未有什么不妥。 叶弛就纳了闷了,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抱着反思的态度,叶弛在上朝的时候都频频走神,好不容易等得下了朝,步履匆匆就往毓秀宫里奔,半路上又碰上了柔昭仪。 本来叶弛也没打算理,见柔昭仪行礼,挥了挥袖子边走边道了句平身,偏偏一收手袖子就打在了柔昭仪的发钗上。 金片打造的花蕊轻薄细小,稍一动作就能划破布料。但闻刺啦一声,叶弛的袖子上就开了道口,豁开的口子挂在上面下不来。 叶弛不耐地扯了几下,听到柔昭仪直叫:“皇上!臣妾的头发!” 叶弛没法,正要伸手去拔了柔昭仪头上的发钗,就看见阮心唯带着人出现在不远处,看样子原本是要过来的,可是不知怎么,脚尖一打弯直接走了。 揣摩到阮心唯这几日的情绪,叶弛也着急了,手一用力直接把袖子扯了半拉下来挂在柔昭仪头上,自己追阮心唯去了。 叶弛一路追进毓秀宫,却差点吃了一个闭门羹,好在先一步夹到了门缝里,硬挤了进去。 “软软?”叶弛小心翼翼叫了一声,见阮心唯哼了一声扭转身子,忙坐过去解释,“我跟薛蔓柔就是半路碰见的,我都没跟她说话,只不过不小心袖子挂在了她发钗上。” 阮心唯却没在意旁的,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叶弛瞬间闭上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不说。 可一下不说,更招阮心唯怀疑:“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心虚了?” 叶弛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前戳啊戳的指尖,只能低声下气一个劲儿顺着她来,暗地里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阮心唯数落了半天,实则也没有什么有理有据的事儿,均是胡搅蛮缠,偏叶弛一一认了错。绿衣端了煲好的莲子粥来,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这半天口都干了吧,喝口粥润润,缓一缓再接着说。”叶弛执起汤匙喂到她嘴边,却见她脸上一嫌弃,差点将碗打翻,偏过头不住气干呕。 叶弛惊了一下,忙把碗放下,拍抚着她的后背。 阮心唯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呕上来,红着眼眶仿佛耗费了好大的力气。 “好端端的怎么呕了起来,可是中午吃岔了东西?”叶弛端着茶杯让她漱了漱口,忙不迭让庞大海去宣太医。 阮心唯这会没了力气,脾气倒是消了下来,靠在一旁懒洋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多吃了些果子,胃里不舒服。” 叶弛紧拧着眉毛,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77、有孕 ... 太医来了蹙着眉头诊了半天脉, 看得叶弛心都揪起来了, 等不及便问:“可是有碍?” 太医又压着两指确认了一下, 忙道:“皇上不必忧心,娘娘这是滑脉, 只是月份尚浅,并不明显。” 阮心唯没听明白,叶弛常有涉猎一些医书,却是一听就懂,当下面露喜色,挥着手道:“赏!通通有赏!” 阮心唯看着他的反应,猜测着问:“我怀孕了?” 叶弛点了点头,坐回她身旁, 怀着她的腰身,满目欣喜与温柔。 阮心唯心里也有种蠢蠢欲动的兴奋,可是随之就板了嘴:“我怎么就怀上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继而又尴尬地低下了头。 有皇上在, 这孕怎么能怀不上。 叶弛也是噎了一下, 想到孕妇的情绪多变, 也就释然了,轻声问道:“软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我没有不喜欢……”阮心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没想到里边已经有了一颗小种子,实在有些神奇,“我就是没想到, 怎么这么快……” 叶弛暗想他都觉得慢了, 分卷阅读16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之前因为小杨太后尚在宫中,他有所顾忌,平日行房都有所注意,所以这都一年了才有了动静。 叶弛体谅她年岁小,初为人母定然心中慌乱,柔声安抚:“不必担心,万事有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吩咐身边的人,不用觉得受用不了。” 叶弛前脚放了通行令,阮心唯后脚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我想吃螃蟹。” 这季节的螃蟹最肥美,蟹肉鲜香清甜,光是想想就口中生津了。 叶弛顿了一下,只得哄着她道:“螃蟹性寒,孕妇不宜,等以后你想吃多少都行,这时候就忍忍好不好?” 阮心唯把砸了下嘴巴,委屈地嘟囔:“你现在就光顾着孩子了,以后哪还有我什么事。” 叶弛也没想到,往日那么省心的一个贴心宝贝,怀了孕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多难缠有多难缠。他哄了半天,都快没辙了,才让阮心唯把注意力从螃蟹上绕开,秋凉的天气愣是出了一头汗。 有叶弛百般迁就,绿衣他们就是看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谢夫人进宫探望时,却着实抽了几口气。 “你啊你,还真恃宠而骄了不成?把堂堂皇上当佣人使唤,也就你能耐!”谢夫人看着闺女懒洋洋地卧着,外间那里是被她支使出去剥栗子的叶弛,不由压低声音数落了几句。 阮心唯咔擦啃了一口手里多肉多汁的桃子,含糊不清道:“他至己要做的,又不是我逼着他。” 谢夫人嘿了一声,又絮叨了几句,不过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头也足,心里还是挺安慰的。 孕妇初期大多因为害喜,精神反而萎靡不振,换到阮心唯这里倒是没有这些顾虑。除了偶尔贪嘴想些不能吃的东西想得心里疼之外,倒是能吃能喝。 谢夫人看着阮心唯咬桃子时鼓动的白嫩脸颊,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觉得比往日都肉了不少。 阮心唯听她如此说,立马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让绿衣给自己拿镜子,左右一照满脸担忧:“好像是胖了不少,怎么办?” 谢夫人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担心怪多余的,“什么怎么办,怀孕的时候能吃就吃,你肚子里那个也需要养分的,你若不好生养着,不到生的时候你自己都剩不了二两肉。” “那不是正好,可以不用胖成球。” “尽说傻话!”谢夫人训了她一句,转而笑眯眯地从带进来的布包里拿出了两件小衣服,“也不知道是小子还是姑娘,我都做了两件。” 明年就是兔年了,孩子出生也在那时,谢夫人在小衣服上绣了两只白胖的兔子,衣带上还用兔皮缝裹了两个小球。 阮心唯想起未进宫前,姒娇在她生辰时送的兔子布偶,想着改日再托她缝两个小的给孩子玩。 “我给孩子缝了小鞋子,上面的装饰不知用什么针脚,娘您帮我看看!”阮心唯嘴上嫌弃众人都只顾着孩子不顾她了,可是做起这些事情来,压根连自己都忘了。 叶弛剥好栗子,见娘俩正捧着绣绷子交流,便没去打搅,兀自静坐在正对里间的椅子上,看见阮心唯脸上的柔光,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无所求了。 闲坐无事,剥好的栗子倒全进了叶弛的肚子,自然又招来阮心唯一顿脾气。叶弛只管低声下气,捧着一攒盒的栗子再次不厌其烦地剥起来。 阮心唯有孕,叶弛大肆封赏,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方婕妤如今倒学了常充容的佛性,不该奢望的早就不奢望了,每日打打马吊种种花,日子倒是比往日那种削减脑袋想争宠的状态轻松多了。 这人精神一好,自然心态也就豁然开朗,看什么事情也都释然了。 “皇后娘娘有孕,想必皇上都要高兴坏了,现在京城中怕是没人能比得上太师府显贵了。” 常充容闻言,也是羡慕了好一阵,道:“皇后娘娘怕是全天下女子都歆羡的对象了。” “谁说不是呢。”方婕妤整着牌,见柔昭仪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旁边,心里也不禁替她可怜。 皇上的心都给了皇后娘娘,这柔昭仪还在变着法儿地期盼,看着都叫人心累。 “昭仪最近还在练舞?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方婕妤说罢,见柔昭仪没有反应,又叫了几声。 柔昭仪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注意方婕妤说了什么,脑袋里蓦然嗡了一下,看见手里的牌面都重影,心口 分卷阅读16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也是一阵犯恶心。 方婕妤暗笑她是眼红得疯魔了,学着别人的做派也倒罢了,现在还要学着皇后害喜不成?不过明面上方婕妤也不想同谁撕破脸,推了杯茶过去,佯装关切道:“天气转凉,昭仪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柔昭仪缓过那一阵恶心,只觉得心口跳得比平日都快,脸上隐隐涌现了一丝慌乱,捧起茶杯熨贴着发凉的指尖,强笑道:“近日贪凉,胃里一直不舒服,已经着太医开了几服药。” 柔昭仪借喝药之由,说了两句便告辞了。方婕妤觉得她这人怪无趣的,也没有强留,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露不屑地切了一声。 不算远的路程,柔昭仪却觉得今日走得格外费神,一踏进自己的宫殿门口,便忍不住扶着一侧的墙呕了出来,早先本来也没用多少东西,现下吐了个干净。 随行的宫女见状,慌忙道:“昭仪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去叫太医来!” 柔昭仪顾不得擦去唇边的污秽,拔高声音叫了一声:“别去!” 宫女被她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柔昭仪缓了缓神,压下了语气:“我就是受了凉胃不舒服,叫太医来又开一堆药,光吃药也够了哪里还能吃下别的。我去躺一会,你们别多事。” 她既这样说了,宫女们也不敢违逆,扶她进屋休息。 一个小太监进来行了个礼,道:“两位乐师已经等候多时,询问昭仪今日可还要练舞?” 柔昭仪眉心一蹙,身旁的大宫女会意,当即训斥道:“没看见娘娘不舒服么,让他们改日再来!” 小太监低下头,搭着袖子正要退下,却又被柔昭仪叫住了:“叫他们在偏厅里等吧。” “娘娘……” 柔昭仪抬了下手,吩咐道:“我缓一缓便没事了,你去帮我调些酸梅汁来。照旧叫人在外面伺候着,没我吩咐不要打搅。” 宫女依言应了一声,自去忙活了。 柔昭仪整了整衣衫,在院子里的花树底下站了许久,目光直愣愣地发呆,等得宫人叫唤才提步走了进去。 这里的宫殿离清辉殿可谓隔了一道鸿沟,打从叶弛专宠以来,已经许久未曾有别的人踏足过。秋风拂过碧瓦下的垂柳,飒飒作响,越发显得这宫殿空寂。 宫人们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鼻尖,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差事,除非有人来访,不然站着也就打盹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宫人听到里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连忙一个激灵抖擞起精神,见先前进去的两个乐师灰头土脸地出来,心中不免有丝幸灾乐祸。 这帮人仗着会把玩些乐器讨人欢心,惯会看不起他们这些没根的,到头来还不都是要看上头人的脸色,谁又比谁高贵了。 那厢,柔昭仪又兀自坐了半天,心头的恶心也是一阵一阵的,缓了半晌才问:“皇上在何处?” 纵是知道叶弛不会来这里,柔昭仪还是忍不住每天让人留意他的去向,十次之中大概也有九次是在毓秀宫的。 宫女方从御膳房那边回来,顺路带了消息:“皇上跟王爷在一处呢。” 柔昭仪听罢,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皇后,她这心里总会好过许多。 78、底线 ... 阮心唯有孕, 叶弛自是打心底里高兴。趁着叶羽进宫便多喝了几杯, 满面红光的样子走路都开始晃荡了。 “哎哟我的爷!您慢着些!快快快, 来个人搭把手!”庞大海一边着人把叶弛扶去偏殿,回头又去看扶着脑袋也不甚清醒的叶羽, “王爷您怎么样了?” 叶羽摆摆手道:“你自去照应我皇兄,我坐着醒会酒。” 庞大海见身旁还有其他人在,应了一声小跑过去照顾叶弛了。 叶弛原本想去毓秀宫,走到门口闻到自己满身的酒味,嫌弃得皱了皱鼻子,兀自嘟囔:“软软定要嫌弃我浑身酒味了。” 叶弛说罢乖觉地坐了回去,让庞大海再去弄一碗解酒茶来。 庞大海端着茶过来,在殿外碰见了柔昭仪, 匆匆行了个礼就要进去,一个小太监跑来道:“庞总管快去瞧瞧王爷那边吧!” 庞大海两头分不开身,数落道:“哎哟怎么这么些人都伺候不了, 要你们有什么用!” 分卷阅读16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柔昭仪见状, 便道:“公公不妨去看看, 皇上这边我来照顾。” 叶羽也醉得不轻, 庞大海怕出了什么岔子,虽然知道如今柔昭仪几个已经不受宠,不过到底还是宫里的主子, 照顾一下也没什么,躬了躬身把解酒茶交给了柔昭仪。 柔昭仪进了殿,四下望了一眼, 朝着里间瘫在榻上的叶弛走过去。 许是醉得厉害,叶弛这会正闭目养神,合下的双眼淡去了往常的凌厉,无比安静温和。 柔昭仪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庞,心底争先恐后涌出来的窃喜令她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发颤。 身为当初最早进太子府的人,柔昭仪深谙叶弛的脾气,所以权衡许久才做了如今的决定。与其让皇上知道她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谁的种,安个淫/乱后宫的罪名,不但自己丢了命或许还会连累府里,不如她主动落个勾引之实,皇上就是再发怒无非就是将她的孩子落了,扔到一旁不闻不问,好赖还能留着一条命。 柔昭仪自我开解了一番,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将手里的解酒茶放在一边,轻轻推了推叶弛的肩膀,“皇上?” 柔昭仪叫了几声,看了看叶弛安睡的脸,跪起身解了床头的帐子。 叶弛在此时翻了个身,吓得柔昭仪僵在一旁,好半晌不敢动弹,继而听到叶弛迷糊着开口:“庞大海……多弄两碗解酒茶,不然软软又要不让我进门了……” 柔昭仪听到叶弛口中亲密的称呼,心里顿时绞得发疼。 她善解人意地陪伴了多年,都抵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岂能甘心! 柔昭仪越想越不甘心,脸上的表情多了一分决绝,从袖口里拿出来一个香包,放在了叶弛的枕边,旋即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觉察身上的动静,叶弛微微睁了下眼,也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只是隐有一丝陌生,“软软?” 柔昭仪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未停,已经豁开半拉的外衫裸露着半个雪白肩头,由叶弛身后靠了过去,吐出的气息亦带着一股惑人的气息:“臣妾在这里。” 往常阮心唯要是生了什么鬼主意,才会自称臣妾。叶弛醉得有些迷糊,听到声音便笑了一声,去拉贴在颈侧的手臂,“又要跟我闹别扭了?我们有孩子了,我高兴,所以就跟皇弟多喝了几杯,以后再不这样了。” 柔昭仪听着他温柔的碎碎念,心里着实呕了一口血,可是为着自己的计划,还得硬着头皮顶下来,当下只得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眸光一瞥直接去触他的腹下。 叶弛念叨着阮心唯的名字,反而解了两分酒意,手一动刚好挡了柔昭仪的动作,涣散的眼瞳逐渐积聚起来,迸出一股厉色。 柔昭仪没有防备,被叶弛一把推了开来。 “谁让你进来的!” 柔昭仪是权衡利弊下了决心,面对叶弛陡然凌厉的神色,也不管别的了,重新坐起身朝着他靠过去,清莹的眸子里泛上了泪光。 “皇上当真如此绝情,连当初的一点情分不肯顾念?臣妾伴驾几载,一颗心全为着皇上。皇上宠爱皇后娘娘,臣妾也无怨言,只求皇上不要拒臣妾于千里之外,起码……起码给臣妾也留一个孩子,在这宫里也不致孤独终老。”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叶弛却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 他尚是太子之时,京中哪个贵女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太子妃之位。便是这侧妃之选,一方面是父皇觉得该给他身边安排个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有所功劳的大臣的一点封赏,左不过是利益之间的衡量,哪里来的郎情妾意,卿卿我我。 叶弛原以为柔昭仪几个都是明白的,所以这么多年该赏的时候也从未吝啬过,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所求甚多。 “你想要的朕早就言明给不了你” 柔昭仪哭着摇头,打断叶弛的话:“不是的!明明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未进宫前不是这样的!” “她不一样。”叶弛说话的眸间带着暖色,可转脸时又是一派冷然,“该说的朕早已说明,你若觉得呆在这里委屈,朕自可放你出宫。” “臣妾不出宫!”柔昭仪拔高的声音有些尖利,抹了把眼泪也顾不得害怕,照旧朝叶弛抱了过去。 叶弛虽然喝醉了酒,可不见得就被个女人霸王硬上弓了,只不过他正待发力,却觉得手脚虚软得厉害,浑身的血液都流动得快了起来,躁动难安。 柔昭仪觉察他的反应,心下一喜 分卷阅读16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两臂勾着他的脖子,柔声引诱:“皇上还是想着臣妾的,何必再拒绝。男欢女爱,天经地义,皇上真要为皇后娘娘守着不成?” 柔昭仪知道阮心唯有孕,两人必定没有行房事,这都两三月有余了,就不信皇上还能忍得住。 想到此处,柔昭仪越发卖力勾引起来,却彻底惹恼了叶弛。 叶弛直觉身体的反应越过了自己的理智,知晓是柔昭仪动了手脚,眸色一暗,再没有半点温度,一把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看来朕以往还是太纵容了你。”因为欲望的上涌,叶弛的眼底掺了一丝血色,看起来狰狞可怖。 柔昭仪急喘了几口,看见叶弛如同地狱修罗一般的神情,终于一个激灵拉回了神志,抖如筛糠。 她忘记了,这个男人连怀着龙嗣的贤妃都能赐死,岂会对谁留有情面?是她莽撞了。 柔昭仪反应过来之后,才知晓害怕,可脖子上的手已经越收越紧,直勒得她开始翻白眼。 “咳……皇、皇上饶命!”柔昭仪不停拨弄着颈间的手掌,连唇色都褪得惨白,额角的青筋突兀,全然不见方才的魅色。 “现在才开始求饶,你不觉得太晚了些。”叶弛语气冷淡,手下再一用力,就能掐断柔昭仪的脖子。 柔昭仪惊恐地瞪着眼,四肢不停地乱踢,弄翻了床头立的灯架。 霹雳乓啷的巨大响动,正好惊着了刚来的阮心唯。 “这得喝成什么样了?快些进去看看!”阮心唯料想叶弛喝醉摔着碰着什么了,急忙吩咐了身边的冬暖,自己也快步往里迈。 庞大海刚照应完叶羽那头,跑来瞧见阮心唯,才想到里边还有柔昭仪,连忙跟着跑了进去。 叶弛听到阮心唯的声音,脑中彻底清明了,闻到周身还蔓延着的不同寻常的香气,连忙朝跑进来的冬暖道:“别让皇后进来,你去隔壁照应着。” 冬暖和庞大海看见地上的狼藉,和榻上快要断气的柔昭仪,俱是一愣。不过不敢多问,冬暖急忙照着吩咐把阮心唯劝去了旁边的阁子里。 阮心唯一头雾水,隐约觉得发生了些什么事,心里像小猫挠爪子,一刻也静不下来。 她朝着门口望了一眼,见两个太监抬了个人出来,愣了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阮心唯着急,语气也急躁起来。 冬暖见她动气,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看到的事情,只能慌乱又为难地咬着唇站在一旁。 那头,庞大海忙不迭叫人把凌乱收拾了,又急匆匆叫了太医来。 叶弛听到太医的话,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让庞大海都不由抖三抖,暗想这个柔昭仪到底向谁借了胆,好端端的居然算计起皇上来。 好在只是些助兴之药,发泄完药效也就无事了。可难就难在如今阮心唯怀了身孕,叶弛也不肯碰其他人,只得自己咬牙挺着。越忍就越想把柔昭仪大卸八块,牙关咬得咯咯响。 阮心唯听庞大海说了个大概,也有些诧异。就是她有时候也不敢挑战叶弛的底线,柔昭仪怎么忽然这么想不开呢? 阮心唯摇了摇头,不是很理解,问道:“柔昭仪人呢?” “皇上吩咐先把人看着,等回头再发落。” 闹成这个样子,阮心唯也抓不准叶弛会怎么处理,不禁为柔昭仪叹息了一声。 偏殿已经收拾干净,两边的窗户大开着,晚风送进来吹走了屋内环绕的香气。 叶弛抬着手搭着眼睛,躺在床上尽量平稳着气息,只是一觉察身边有人靠近,全身的血液就开始叫嚣。 叶弛睁开发红的眼睛,见是阮心唯,心底的躁动就更加厉害。 “软软,先去休息好不好?”叶弛的声音有些沙哑,牵了牵阮心唯伸过来柔荑,又急忙松开来,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化身为狼了。 阮心唯摸到他烫得跟火炉一样的掌心,忍不住吃惊,心想这些迷情助兴的药究竟有多厉害,看这人都快烧傻了。 “很难受?”阮心唯没有听叶弛的话,而是坐在了一旁。 叶弛在阮心唯面前也没什么好矜持的,忍不住又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住气地亲吻拱弄,又委屈又急躁:“难受,难受死了!所以你还不走要来招我,我要忍不住了可怎么办!” 阮心唯看见他的样子,实在有些 分卷阅读16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好笑,可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方便,不过 阮心唯蓦地靠近叶弛,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略带羞涩地问:“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 叶弛现在脑子都开始烧迷糊了,听到她的话,愣愣地点了下头,然后就看见她脱了鞋子爬上床来。 因为肚子已经开始显怀,阮心唯的动作有些笨拙,看得叶弛禁不住紧张:“慢点慢点!你上来干什么?” 叶弛觉得自己下身都开始胀得发疼了,偏这祖宗就是不走,还一个劲儿尽往过来凑。他不是柳下惠,对着心爱的女人真的毫无自制力。 阮心唯解下帐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不是那么累,纤纤玉手朝着叶弛的胸前一推,直接将他推倒在了床上,羞涩又娇俏道:“你躺着便是,废话真多!” 叶弛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觉得灼热之处被一双柔软微凉的手心包裹住。 “呃”叶弛抽了一口气,就像一滴水进了油锅一样,噼里啪啦将他的热情全部翻了上来。 叶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在阮心唯的手中辗转难耐,虽然不停地打着哆嗦,可欲望就是居高不下。 阮心唯弄得手都酸了,瞪着眼前怒张的东西,抿着嘴怀疑:“该不会是坏掉了吧?怎么这么久都不下去……” 叶弛又无奈又想笑,朝上翻了下眼,忍不住催促:“这时候停下我就得死了,软软快些……” 阮心唯把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专注的神色仿佛是在解决一件正经的事情,动作之间下意识就俯身张了下嘴。 感觉到那温热柔软的小舌,叶弛浑身一紧,猛地一打颤,爆发了出来。 阮心唯一愣,看着稍微消减下去的昂扬,顾不得擦拭唇边的痕迹,反而有种大功告成的松快感。 叶弛盯着床顶发了半晌呆,继而翻起身来,搂过阮心唯就亲,语气有点气急败坏:“你个小混蛋!” 阮心唯躲着他不住往自己脸上印的口水印子,撅嘴不满:“帮你你还骂我!” “疼你都来不及!” “你胡说!啊!小心孩子……” “我就摸摸,什么也不干。” “唔……才不信你个大猪蹄子!” 79、柔昭仪 ... 虽然叶弛闻的香料不多, 可因为喝了些酒, 催动得反而厉害。 阮心唯忙活半宿, 手软腰酸,就是叶弛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人都虚了一半。 叶弛现下也没精力去处理柔昭仪,到半夜时却听那边的宫女跑来求救,太医一诊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宫里谁不知皇上专宠皇后已有好些日子,怎么柔昭仪忽然小产了? 叶弛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淫/乱后宫之罪或许还是其次,他想到柔昭仪先前的举动,摆明了是想让他背锅,这个女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阮心唯也没想到看着知书达理的柔昭仪,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宫里久不承宠的女人何止她一个, 怎么只她这样想不开。 阮心唯想罢,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才是受益的那一个。她翻了几个身, 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 想不清楚便懒得再去想了。 不过柔昭仪的背后毕竟还有薛大人在, 薛大人在之前的兵变中也算有功, 叶弛怎么也得考量一二。所以思虑再三,还是打算将这事情压下去,往后不闻不问也就算了。 只是柔昭仪清醒过来之后, 知道自己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茶饭不思, 没两天人就瘦得一把骨头了。 她的大宫女眼见这样,虽然心急,可也知道自己主子做了什么事,想劝都不知如何劝。 柔昭仪如此躺了几天,才跟失了魂一样爬起来。 “昭仪用些粥吧,如论如何得保重身子才是。” 柔昭仪看着碗里莹白的米粒,尚且是温热的,还不是些残羹冷炙,心里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宫女见她好赖张了口,心中微松,伺候着用完一碗粥,又打了水来洗漱。 柔昭仪略微收拾了一番,在窗口坐了半天,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便想出去走走。可是一出门口,却被守在外面的太监挡了回来。她这才明白,自己算是彻底被拘禁在这里了,往后想要踏出这宫门半步,怕是无望。 分卷阅读17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柔昭仪心底还是有着不平。 若不是皇后,她就算再不得宠,也依旧是皇上跟前能说得上话的人,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柔昭仪越想越恨,心里就像火烧一样,灼得她阵阵绞痛。 “去,去清辉殿,就说我想见皇上一面!” 宫女犹疑不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恐怕皇上根本不会见昭仪。 柔昭仪大抵也知道,转了转眼神道:“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皇上,是关于皇后娘娘的。” 宫女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只得依言去通报了一声。 叶弛正坐在御书房里批折子,闻言本是不耐,可听到跟阮心唯有关,不免就挂心,于是挥挥手道:“带她来,朕就看看她还有何话要说!” 阮心唯从隔间出来,觉得怪闷的,便想出去走走。 叶弛觉得一会柔昭仪要来,未免意外,她去别处走走也好。于是叮嘱绿衣他们好生照应着,自己一会过去陪她。 阮心唯从御书房出来,刚好看见被侍卫带过来的柔昭仪。几日不见,对方憔悴得不成人形,阮心唯差点没认出来。 柔昭仪看见阮心唯,死寂的眼神就亮了起来,像是燃烧起的一簇妒火。 两个侍卫一时不察,就让她从旁边冲了出去。 阮心唯看见柔昭仪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也吓得呆住了。身旁的人更是惊慌叫出声,接二连三护到她身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旋即从后面闪上来,挡住了不管不顾往前冲的柔昭仪,正是不知为何跟出来的叶弛,左手的臂弯间还拿着阮心唯的一件披风。 阮心唯听到叶弛一声闷哼,连忙推开绿衣他们,转到叶弛前面,见他的掌心被簪子的尾端划破了一道口,汩汩的血正往外冒着,声音都开始发颤:“快些拿止血的药来!” “无碍,只是划破些皮肉。”叶弛抚着她的头,连声安抚,转头朝向压制住柔昭仪的两个侍卫,语音没有起伏,“带下去。” 柔昭仪攥着手里带血的簪子,已经疯得没有任何顾忌了,破口大骂:“阮心唯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进宫!皇上是我的!是我的!” 阮心唯满眼都是叶弛血流不停的手掌,哪里顾得上柔昭仪骂什么。叶弛却仍旧能分得出神来,对柔昭仪的谩骂十分不喜,眉毛一蹙就要算账,被阮心唯一把拉了过来。 “这么多人在这里,你急吼吼地冲上来干什么!”阮心唯的语气有些高,吼得急了肚子也由不得跟着抽了一下。 叶弛见状,忙道:“没事没事!我没事,软软咱不着急啊,缓一缓!” 阮心唯现在也是一阵后怕,心慌得都不由自己。想不到柔昭仪决绝到这种地步,竟想置她于死地。 御书房这里也是乱了一阵,庞大海兜着一身冷汗,不敢想象要是柔昭仪再往前一些,今日得出多大的事儿。 叶弛原本打算稍后再处理柔昭仪,只是对方似乎也是最后拼这一把,自知无力回天,被关押起来之后就自尽了。等侍卫奉命来提审之时,柔昭仪已经断气多时了。 淫/乱后宫,刺杀皇后的罪名,哪个都不是轻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叶弛知道后,只得让宫人闭紧嘴巴,对外只说是柔昭仪暴毙。 不过,柔昭仪死了,这事未必就能画下句点。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居然有人敢在后宫与妃子淫/乱,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事不查都好说,要查起来也不费工夫,很快两个乐师就被捉拿了起来,不消逼供就吓得全招了,自是没能逃过砍头的结果。 阮心唯有些诧异:“宫中的乐师不用净身么?”她以为除了侍卫,这宫里应该不会有其他的真男人才对。 “乐师和宫女一样,都是五年一换,所以并未净身。只是他们一般都呆在乐坊之中,若非重大的宴会场所传召,并不会随意走动。” 阮心唯听了,略有解惑。这种事情,若不是后妃动了自己的人脉,怎么也没有通路的。 “这顶绿帽子兜兜转转还真给你戴上了,你不气?”阮心唯偷偷瞧着叶弛的神色,觉得他好像并不是暴跳如雷。 叶弛觉得大概是因为对人不在意,所以对方做出什么事来,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放不下吧。不过比起这来,显然还是柔昭仪最后的举动让他更加愤恨。 他不敢想,若那簪子真扎 分卷阅读17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在了阮心唯的身上,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这绿帽子也不好听,叶弛见她还说个没完,没好气地冲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我戴了绿帽子你好像很开心?” “哪有!”阮心唯拧起眉下了榻,却觉得腿肚子一阵一阵地绞,只好又坐了回去。 叶弛见状,忙将她扶着坐下,自己拉了个凳子坐在对面,把她的小腿搁在自己跟前轻轻揉捏着。 阮心唯这段时日时常腿抽筋,夜里也时常疼醒,基本都是叶弛代劳。 阮心唯呼了口气,觉得他这手艺都见长,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不过看他手掌上还缠着绷带,便想把腿移开。 “别乱动!”叶弛数落了一句,兀自按摩着她腿上的穴位。他低头看着手里浮肿的小腿,心疼她怀着身孕辛苦,不禁软了语气,“软软,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吧。”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男的女的我都爱。” 虽然阮心唯自己也这么想,也十分感动他的体贴,不过也不得不考量其他因素。 “你总要有个继承人吧,难不成生了女儿你要扶她当女皇?” “那也不是不可以。”叶弛低声念了一句,对上阮心唯讶异的表情,才又换了个想法,“这胎要是女儿,到时从皇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也是办法。” 阮心唯听到他这么说,却是笑着哼了一声。她看叶羽跟他小舅一样,也是个玩世不恭的,等他生儿子,她孙子没准都快出世了。 “你想过继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母未必就舍得。”把女儿扶成女皇的办法阮心唯就更觉得不妥了,倒不是觉得女子不如男,只是在如今这世道,女子想要走出一条路来实在太艰难,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在荆棘中辗转,还是当个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吧。 阮心唯见叶弛发愁的样子,觉得他未免想得太早,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想这些有的没的,是我生又不是你生。而且万一我怀上个龙凤胎,那不是省事了。” 话虽这么说,可叶弛也知道双胎岂是那么好怀的,如果能一次解决,他也乐意。 阮心唯正被按得舒服,干脆抽了个软枕垫在自己腰后,把两只脚都塞到了叶弛的怀里。 因为浮肿的缘故,她的脚丫看起来也圆嘟嘟的,叶弛捏了捏她的脚趾头,笑道:“臭烘烘的,也尽往人怀里塞!” 阮心唯也不理他埋汰,扬着下巴道:“臭你也得忍着,谁让你自己选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阮心唯学着他眯眼的样子,脆生生道:“门儿都没有!” 叶弛只得任劳任怨,尽心服侍起来。眼神掠过她腿肚上一个浅浅的印儿,还是忍不住皱眉,用指腹去触了一下。 阮心唯看见了,抬起自己的小腿看,也觉得那个疤痕碍眼:“想想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小时候被狗咬的这一口了。” 陈年旧事她原本也不在意,只是孕期情绪多变,现在看着反而有些意难平了。 叶弛知道是崔笑幼时纵狗咬的她,于是给她撑腰:“那我改日叫人牵条狗去给你咬回来?” 阮心唯噗嗤一笑,觉得他这话说得怪任性的,不过跟他小舅当时的样子倒是一样。 当初她被崔笑的狗咬了,谢臻狠得咬牙,也牵了两条大狼狗就守在了崔家的大门口,吓得崔笑连门都不敢出。后来还是她爹劝了回来,崔大人后来也登门道歉,她爹虽然生气,也不好再追究。 可是谢臻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直等得崔笑出门,让狗给追了二里地。虽然没能咬回来一口,也吓得崔笑摔到泥沟里磕了两颗门牙。 阮心唯现在想想,也是蛮泄气的。 “我想我小舅了。”阮心唯回想前事,由不得就念起来谢臻的好,心里还当真有些想念。 她的情绪来得快,叶弛看她眼眶都开始泛泪光了,忙道:“带你出宫去见小舅还不行么,越发娇气了,就会哭鼻子吓唬我!” 阮心唯有点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蜷了下脚趾。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想着想着就容易感性,一定是肚子里怀了个哭包。阮心唯这样想着,把锅都端给了还未出生的小豆芽。 80、各自际遇 ... 说到柔昭仪这桩事上, 虽然叶弛下了命令,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多多少少还是流露了一些出 分卷阅读17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去。 本身宫妃“暴毙”,大多数在朝的人也都知道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不过是给加了一个简单又不会出错的由头罢了。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众人凭着流言的猜测,也都不敢声张。 薛大人为此在府里卧病两天,唉声直叹:“我薛家到我这一代没有男丁也倒罢了,两个女儿偏偏都是如此坎坷,没落个好结果!” 薛夫人也是哭天抹泪的,两个眼眶肿得老高,叫嚣着要找人把事情查个清楚:“上次皇上和皇后千秋, 我还进宫与曼柔说过话,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定是有人害了她!现在外面还传得那样难听,叫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薛芳苒站在一侧, 虽也伤心, 可细细一想, 空穴不来风。何况这消息是皇上亲自宣布出来的, 而且干脆利落得紧,也没有什么后续,可见这事情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了。 /DWSNZL/。 薛大人为官多年, 多少也知道其中的门道,听到薛夫人的哭闹,并没有同她一起头脑发热。可怎么说女儿都入宫伴驾好几载, 就这么没了也没个交代,心中实在有些堵得慌。 薛夫人愁眉苦脸道:“外面风言风语的,就是对芳苒也不利啊,老爷你可得想个办法!”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现在薛蔓柔又传出那事,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谩骂。薛芳苒虽然绝了再嫁人的心思,可跟以往的光鲜比起来,现在犹如落入泥潭,心里也不好受。 薛大人自有思量,如果事情属真,皇上只是秘密发落了他女儿而没有牵扯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若不明就里闹到御前,那才是找死。想来城中如此疯传,皇上应该还会有所约束才是。 如此想着,薛大人倒不为后事忧心了,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中间还揣着如此不干净的事儿,薛大人不免又气又伤心。 薛夫人妇道人家,只一味想着自己的女儿没了,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考量,抹着眼泪嘀咕:“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专宠皇后娘娘,焉知不是皇后容不下我们女儿,才起了谋害之心……” “住嘴!”薛大人不等薛夫人把话说完,忙厉声而喝。 薛夫人吓了一跳,拧着帕子嗫嚅:“我这么想也是有理由的。” 在薛夫人眼里,一双女儿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大度,薛蔓柔自太子府就跟随伺候了,便是没情也有义。谁料新人胜旧人,阮太师的女儿一路平步青云直登后位,她望女成凤的算盘打空了不说,现在连女儿的尸骨都没见着。 薛夫人一想之下,越发伤心得不能自已。 薛芳苒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回屋躺了一阵,便想出门散散心。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一下,让丫鬟去拿了一顶帷帽来,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薛芳苒却觉得众人的私话之间总有她和姐姐的影子,走了两步越发心烦。 街边茶舍,岸边垂柳,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薛芳苒却觉得好似已经过了许多年,现在看自己,已经是物是人非。 人生中难免又行差踏错之处,薛芳苒不想还好,一想却灼得心肺生疼。一步错,步步错,她的生活和想望差得天南海北,满肚子苦涩却只能自己咽下去。 她已经在众多才子的心目中没了初时的光鲜亮丽,彻底走下了神坛,不能再让她爹娘失望了。 薛芳苒在石桥边站了会儿,才觉得喉咙里的郁气散了一些。她不愿再听人们茶余饭后嚼舌根,便提步往回走。 笔直的街道上,缓缓停下一辆精致的双驾马车,薛芳苒抬头之间便看到叶弛从马车里下来,正调转过身去扶阮心唯。 薛芳苒心里砰了一下,赶忙在拐角处停下步子,装作摆弄摊贩上的小玩意,依稀还能听到叶弛在那边柔声数落:“数你事多,一会走累了我可不背你。” 阮心唯抚着肚子埋怨:“也不看看是谁的错,我要是不怀这个孩子,你倒想背!” 叶弛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小心地扶着她跟在身侧。 薛芳苒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无比艳羡。之前她听姐姐说皇上对皇后如何宠爱,也没想得多复杂,左不过是贪新多赏赐些什么罢了,如今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 薛芳苒不禁想起自己母亲说的话,难道真的是皇后蛊惑,才害死了姐姐?薛芳苒想罢,却又摇了摇头,觉得皇后未进宫前的宠爱也不遑多让了,岂会费工夫去对付一个昭仪。 薛芳苒出神望着远处,直到前面的两个背影不见才叹息一声朝家 分卷阅读17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的方向走去。 阮心唯没走一阵,便觉得腿酸脚软,瞅见垂柳下的石墩就要往下坐。叶弛连忙接过绿衣手里的软垫给她放了下去,站在一旁等着她歇脚。 街两边有不少小吃摊子,阮心唯瞄了几眼便直抿嘴唇。虽然宫里的吃食也不少,阮心唯想吃什么都能变着法的做,可是孕期的忌口本就多,算下来反而是不能吃的多。 阮心唯看见路边走过去的小孩捧着个虾饼吃得津津有味,也被勾起了馋虫。 “我也想吃虾饼。” 叶弛暗笑不已,捏了把她的鼻子道:“怎么还眼馋小孩家的东西。” 阮心唯道:“不是我馋,是肚子里这个馋。” “你说什么都有理。”叶弛不与她多做计较,让庞大海去买了两个虾饼过来。 他白龙鱼服时也对这类民间小吃有所偏好,倒不会觉得不比宫里精贵就吃不得了。不过这类油炸之物,孕妇还是得忌口,所以让阮心唯吃了两口解解馋,便不准她多吃了。 好在阮心唯自己知道轻重,抹了把嘴巴又惦记上了别的。 “我还想吃酸菜鱼。” 好赖她想吃,叶弛也高兴,只不过她这一阵一阵的,他也不能原地变个酸菜鱼给她,便哄道:“太师他们一准等着了,等去了府里让厨子给你做道酸菜鱼。” 一想起来那鲜香酸辣的味道,阮心唯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兜不住了,忙站起身催着叶弛往回走。 叶弛几乎是被她拉着往前窜,一面喊着慢些,一面无奈地摇头,暗想她这肚子里八成怀了个小吃货。 谢夫人清楚阮心唯的口味,交代给厨子做的菜基本都是按着她的口味来,谢臻抓了粒花生米丢到嘴里,笑道:“咱家这皇后娘娘一驾到,饭桌上都没我和姐夫的菜了。” 阮太师兀自品着小舅,想着要当外公了,也是红光满面的。 “这里又有哪个是你们吃不得的了,尽会贫嘴!”谢夫人让人摆好菜,又开始张望门口。 谢臻道:“大姐你这脖子都快拉成长颈鹿了,放心吧,皇上来的动静可大着呢。” 谢臻话音刚落,就听到花厅外面传来说话声,叶弛一个劲喊着祖宗。 众人听了暗笑不已,等人进来的时候忙抚着嘴角把笑意掩了下去。 叶弛手里拎着阮心唯吃剩的零嘴,还有她的披帛,看她揣着个肚子还走路带风,操心不已。身后跟着的人都没处下手,纯粹跟出来当烛台。 谢夫人见阮心唯一进来就直奔饭桌,都怀疑她在宫里是不是饿着了。 “怎么出宫前没吃东西?”谢夫人见她抓着筷子直冲瓷盆里的鱼,就像一只馋了许久的猫,不禁纳闷。 阮心唯用筷子夹了一片鱼肉,见上面有刺,又没耐心去挑,甩了两下没甩下去,便嘬了下上面的汤汁,可算解了一口馋。 谢夫人也看出来了,她就是馋的,正要坐下来替她挑鱼刺,叶弛已经代劳了。 谢臻见她吃得有滋有味,也由不得来了胃口,伸着筷子去夹桌上的酸菜鱼,对上阮心唯护食一般虎视眈眈的眼神。 谢夫人看得直乐:“够你吃的!” 阮心唯也是下意识的反应,有点不好意思地鼓起腮帮子。 谢臻捂着自己的心口佯装心酸:“真是嫁出去的外甥泼出去的水,白疼了十来年,现在连口鱼肉都不能吃了。” 谢臻说着话却一筷子塞进了自己嘴里,有滋有味地抿嘴。 阮心唯知道他埋汰自己,顾不上多说话,指使着叶弛给自己舀了半碗鱼汤泡饭吃。 阮太师等得叶弛忙活完了,给他倒了一杯酒,“三十年老窖,皇上尝尝。” 打从上一次的事发生,叶弛对酒的兴趣大大减低,可阮太师盛情难却,所以便轻抿着杯中的酒,并不是一口饮尽。 谢臻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就没有他不敢调侃的人,何况叶弛现在也算自己的外甥女婿。他乐呵呵道:“我看这满天下也找不出像皇上这样的好男人了,连酒都少沾。” 谢夫人照着他的胳膊拍了一下,道:“小酌便罢,难道非得学你喝醉才成!” 阮心唯插嘴:“小舅就得有个小舅妈管管,娘您说不顶用的。” “吃你的!”谢臻一听他们提这事就皱眉 分卷阅读17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皱得像老头,给阮心唯夹了一筷子菜,堵上了她的嘴。 吃罢饭,叶弛和阮太师去了书房,谢夫人拉着阮心唯悄悄问:“柔昭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关“暴毙”的说法,谢夫人也是明白人,她总害怕宫里发生了些什么,跟阮心唯扯上关系 阮心唯想起来这事又是一阵唏嘘,不过也没刻意瞒着,只忽略了柔昭仪想要刺伤自己那一段,免得谢夫人担忧。 81、捣花记 ... 谢夫人听了, 也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叹了口气:“薛家姊妹也是命途不好。” “谁说不是呢。”阮心唯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以前她还十分歆羡薛家姊妹才貌双全,闻名京城来着。 谢夫人转而松了一口气:“消息刚来我还吓了一跳, 生怕你牵扯在其中,你也知道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向来免不了。” “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人,远没那么多事。”阮心唯甚至觉得,这后宫已经算是安稳的了,当然柔昭仪那时也确实吓人。 谢夫人觉得她就是被叶弛保护得太好,所以什么事都不操心,苦口婆心地叮嘱:“你也长点心,尤其现在还怀着身孕, 吃的喝的,甚至用的,可都得仔细。” 阮心唯觉得她老人家就是瞎操心, 还颇为得意道:“这还用您说, 叶弛早就吩咐好了。” 谢夫人不禁瞪眼, 给这熊孩子交代的事情一个没改不说, 连听都听不进去。 “皇上公务繁忙,哪能事事都顾得到你,你啊自己多留心!” 阮心唯点头如捣蒜, 暗道她倒是想操心,可也没她操心的机会。叶弛现在大事小事全包揽了,她剪个指甲他都要抢着来。 不过这些事情阮心唯也不好意思和谢夫人讲, 没的又让她说自己没大没小。 谢夫人怕天色太晚阮心唯回去不便,等得略暗一些便催着她回去休息。 阮心唯还趴着攒盒吃果脯,含糊不清地说再等等。 谢夫人不明白她怎么回家就像个耗子,尽抓吃的,忙吩咐绿衣道:“把这果脯给小姐装一些。” 阮心唯伸着纤纤指尖点着放果脯的小格子,给绿衣交代:“要这个和这个,多装一点。” 谢臻也是不解:“这些零嘴宫里还能缺了你不成。”他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叶弛一眼,心道这位怎么也不可能委屈了她才是。 “宫里的味道和这不一样么。” “那改日我多买一些给你捎进去。” 阮心唯朝谢臻竖了个大拇指,直夸舅舅好,让叶弛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还不够。 两人进了宫,就相携回了清辉殿。毓秀宫虽然整修过,可叶弛也没让阮心唯去住过几回,每日定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阮心唯现在胎象很稳,随着日渐显怀胃口增大不说,还有点千奇百怪。这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硬生生把自己从睡梦中馋醒,大半夜两只眼睛睁得铜铃一样,仿佛都能放出光了。 叶弛一翻身看见她拢着被子坐在那里,吓了一跳,连忙爬起身来,“怎么了?腿又抽筋了?”叶弛说着就伸手去揉她的小腿。 阮心唯砸了下嘴,实在忍不住,眼神期盼道:“我梦到蹄髈了。” 叶弛知道她是又被馋醒了,脸上扬起无奈又宠溺的笑,翻身下地去传唤值夜的冬暖。 阮心唯每天至少也得七八顿,像这般心血来潮想吃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叶弛吩咐御膳房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专为她方便。 可这炖蹄髈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锅,阮心唯馋了半宿,等到蹄髈出锅,又抱着被子睡熟了。 叶弛端着一盘蹄髈凑近她鼻端让她闻了闻,见她也没有被馋醒,只得叫人撤了下去。 清辉殿这里一派暖意,其他处的主子却是一宿一宿难以入眠。 柔昭仪的死让方婕妤和常充容的心搅成了乱麻。因为宫殿离得不远,两人觉得最近的夜里都阴森不已,太阳一落都不敢四处走动了。 头先是怀着孩子的贤妃,如今又是有孕的柔昭仪,他们不禁对叶弛生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畏惧。 早在小杨太后还在的时候,他们就猜疑过贤妃怀的肚子,如今柔昭仪又爆出了这样的丑事,真真假假还没弄清楚,人就已经看没了。 “皇后娘娘现在也怀了身孕,会 分卷阅读17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不会……”常充容一个呆在宫殿里实在害怕,这几日都与方婕妤挤在一处,两人包着被子苦思冥想,越想越害怕。 “能不能挺到孩子出世也是两说,看皇上这样子八成是知道什么内情,所以才毫不手软。” 常充容也有些不确定,她虽然不比柔昭仪早入宫,却也有两三年了。别说是她,就是其他人也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贤妃前脚刚怀孕,后脚就被处死了,轮到柔昭仪又是这个下场,让常充容不禁又把当初那个猜测搬了出来。 方婕妤觉得自己卯足劲儿想要奔去的目标,早就生了变数,不禁有些泄气:“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削尖脑袋挤进来,倒不如当几年宫女,放出去了还能找个人家。” 常充容衡量了一顿,倒不这样想。不管怎么说,在这宫里都不用伺候婆母,一个人自自在在的,怎么都快活。 “反正无论怎样,也是轮不到我们的,不如安安分分的,皇上高兴了还能赏赐个什么。”常充容整了整被子,躺了回去。 “这倒也是。” 如今死了一个又一个,方婕妤也没胆子再去讨叶弛欢心,总觉得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样子狰狞了不少。有时候远远看见了,也没了迫切想上前露脸的冲动,下意识就会躲着走。 叶弛也不知道这宫里仅剩的两个妃嫔会对自己避如蛇蝎,只是觉得他们尚且乖觉,心中反而满意,每逢过节也都不会忘了赏赐。 这宫里出奇地又恢复了一派和谐。 阮心唯恍惚以为宫里已经没了其他人,怪冷清的。 天气已入了秋,御花园的秋菊开得正好,叶弛便给她提议:“要不借此机会召各家命妇入宫赏赏花热闹热闹?” 阮心唯以前不知道宫里常赏这花赏那草的有什么意思,轮到自己才明白了,都是闲的。 于是,阮心唯头一次利用自己皇后的身份,向外发了请帖,邀人入宫赏花。 大概是一个人呆的久了,阮心唯再看女人们之间喧嚣热闹,反倒津津有味起来。尤其各家夫人们还带着自己未出阁的闺女,个个娇艳如花,比之御花园的秋菊也不遑多让。 阮心唯不禁想起自己私藏的“百美图鉴”附刻本,一时技痒就想再添两笔上去。 叶弛还不知道她有这么一出,晚宴之后看见她伏在桌前奋笔描绘,上前就看见扉页的谢臻,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怎么也不见你画画我?” “好看的人怎么可能逃过我的法眼!”阮心唯一握拳头,十分地自豪。 叶弛笑着翻了翻她散开的册子,见上面描绘着各式各样的男子女子,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不过无一例外生得都是极好,边角处还标注着时间。 叶弛看了,笑意越发深:“原来第一次见面你就看上我了?” 阮心唯抬了下弯弯的眉毛,道:“按你这么说的话,在你之前的我不是都看上了?” 叶弛哑口无言,佯装恶狠狠地捏了把她越来越嫩滑的脸蛋。继而觉得自己挤在这芸芸众生中太不显眼,定要让阮心唯重新画一副,把自己的订在首页。 阮心唯觉得打乱排好的的日子看着难受,道:“我其实画了好多了,半身的等身的都有,下次回家时都给你带回来不就行了。” 叶弛却很固执,抬手给她研磨,道:“一码归一码,你吃果脯都要吃不一样的口味,轮到给我画像就要偷懒,做人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会教坏小孩子的。” 阮心唯一噎,半晌才转着眼珠道:“既画就画个不一样的。” 叶弛张开手,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我要画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当作独家珍藏!” 阮心唯料想叶弛不会同意,没想到他转而就把手放在了腰带上,一副就要宽衣解带的模样。 阮心唯两眼睁得老圆,“你还真要脱!” “不脱怎么画?”叶弛说得一本正经。 阮心唯就不信他真敢让自己画,语带威胁道:“那我要把你画进七舅妈送的小册子里!” “画进别人的册子里多无趣,你不如自己再编纂一本新的。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捣花记’。” 阮心唯反应了一下,脸色渐渐绯红,结结巴巴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什么捣……你流氓!” 分卷阅读17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我说什么了就流氓,软软的想法不纯洁啊。”叶弛一副你说什么我不懂的样子,倒打了一耙。 阮心唯拿着毛笔就去戳他的脸,被他一把抓住抱坐在了腿上。 叶弛拿过一沓崭新的玉版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即兴取出来的名字,还在旁边用小楷写了一句诗。 阮心唯一看,只觉得其中的色气都快溢出来了。 偏偏叶弛还美滋滋地念了出来:“月夜春宵勤捣花,呖呖莺声啭不断。” 阮心唯见他满腹经纶,竟然编出来这样的东西,捂上他的嘴巴笑骂:“你夫子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叶弛半点不觉尴尬,笑道:“我能学以致用,夫子怕是还得夸奖我。” “你的脸皮是蹄膀做的不成,红都不会红一下!” “又不与外人说,红什么。” 阮心唯盯着面前俊秀的字迹,当真有点想念初遇时那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了。 82、叶羽的算盘 ... 暮秋之际接连下了几场雨, 天气便骤然冷了下来。随着衣裳加厚, 阮心唯的行动也越发不便, 却又不能总是躺在屋里,每日午间, 叶弛都会兑出时间来陪她在御花园散散步。 阮心唯每日吃得也不少,叶弛却发现她自己倒没有太大的变化,肚子反而大得出奇。 叶弛抚着她的肚子,有点担忧,思考着要不要给她减少两顿饭。 阮心唯倒是乐呵呵的,经常抚着自己的肚子说是龙凤胎。 叶弛原本不信,可是看着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低头都看不见脚尖了, 又让宫里的太医仔细诊了一番,最后也确认了是两个,只是男女就不得而知了。 阮心唯笑眯眯道:“我就说是龙凤胎吧, 我说的话一向都灵的。” 叶弛看着她不大个人倒挺着一个可大的肚子, 忧心之余也是无尽的期盼。他点了点她得意洋洋的脸颊, 道:“太医可没法子诊出来是龙凤胎, 到时候若不是,你岂不是自打嘴巴。” “我说是就一定是!”阮心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大概心里也比较偏向这个结果, “我们不妨打个赌?” “好啊。”叶弛摸摸她的肚子,一副纵容道样子。 “那赌什么?”阮心唯又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叶弛。 叶弛张嘴就道:“赌谁在上面” 叶弛话音没落完,被阮心唯羞恼地拍了一爪子。 “都快当父皇的人了, 怎么说话老是这么不正经!” 叶弛听到父皇两个字,眼底泛起一片柔色,只是也没见收敛,“他们还没出来,又听不懂我们夫妻之间的私话。” “胎中的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你成天这样没个为父的威严,小心以后他们跟着你学了。” 叶弛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蹲在她膝前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听动静,自信道:“学我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理,聪明睿智,一代明君。” 阮心唯听了,笑得肚子都开始抽抽,从来没见过这样会夸自己的人。 临到阮心唯临盆前半月,叶弛就开始琢磨着拟旨册立太子了,上面都写上了给孩子取的大名,阮心唯见了问道:“万一要是两个女儿怎么办?” 叶弛笑着捏她指尖,“怎么现在就要认输了?” 阮心唯觉得打赌不过是玩笑,输赢哪有立太子重要,心里反而有了丝不确定,生怕叶弛失望。 叶弛捏过她的脸不叫她胡思乱想,道:“那也没什么,就按我之前说的办,过继一个便是。” 阮心唯见他还记着这事,懒洋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如今大曜那边的改制已经逐步完成,杨家的兄弟姊妹死的死,嫁的嫁,皇家血脉算是彻底走向了湮灭,就剩杨泓还呆在天狩的大牢里。 大臣们早就提议将杨泓斩首,以绝后患。叶弛却是知道,这么做只会后患无穷。 杨泓再不济也是之前大曜的皇帝,手底下还豢养着一帮死士,他一直没动杨泓,为的也是将人引出来斩草除根。 那帮人能力不见得多出众,可胜在死心眼。杨泓一死,他不但找不出他们的下落,往后要是时不时蹦出来再给他添个堵,也实在费神。 可是已经过了小半载,那帮人倒沉得住气,探过 分卷阅读17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回虚实后就没了动静。 “我怎么觉着我们要是不动手,这杨泓就打算老死在牢里了?”叶羽摸着下巴道。 叶弛动了下眉毛,觉得他这话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牢里没自由,却有吃有喝又不用风吹雨晒。杨泓在位时虽然荒淫无度,不过说到底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对于他来说苟活也比死了强。 叶羽觉得养着这个人简直就是浪费大米,道:“这都养着过了一个年了,也没见他能结出什么果子来。依我看当饵放出去,把他那帮子负隅顽抗的死士全部钓过来完事。” 叶弛也是这么想,可谁都不是傻子,放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想必他们也一直在找救杨泓出去的机会,我看我侄儿侄女也快要出生了,借着这个大喜的日子,松散一下天牢的守备,给他们一个机会?” 孩子出生对于叶弛来讲确实是喜事,所以他更不想利用这样的好日子办公事,摇了下头不作考虑。而且到时候会出什么情况他也保证不了,万不能让阮心唯母子跟这些事沾染一星半点。 叶羽搓了下手,眼神闪闪地提议:“那不然,我假装成个亲,借机行事?” 叶弛对他的提议倒是还没什么想法,看见他亮得跟个狼崽子一样的眼神,也眯起了眼:“有人选?” “有。”叶羽笑眯眯的,好似在算计着谁。 “你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叶弛跟这个兄弟也算从开裆裤过来的,他转转眼珠子就能知道他揣着事儿了。 叶羽也没明说,只道:“总之皇兄若是觉得这主意可行,我就着手去办,也算帮弟弟我个大忙。” 叶弛看了他一阵,挥了下手,“去吧去吧,到时候要是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来,别来找我诉苦。” 叶羽笑呵呵道:“我正想求皇兄到时候别理这事呢,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兄弟俩各自眯起了眼睛,连神情都无比相似。 很快,叶羽大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地。因为叶弛就这一个嫡亲的兄弟,自然会办得盛大风光一些。 四月二十八是择定的好日子,叶弛特意大赦天下,里里外外能封能赏的都轮了一遍,叶羽就自不必说了。 阮心唯不知兄弟俩的算盘,知道叶羽要成亲还显得有点诧异。她原以为叶羽跟她小舅一样,不玩够乐够是不会成家的,没想到这就来了。 “难道是被谁点化了?”阮心唯想起自己七舅,当初也是醉心书画,他们家都以为他会一辈子打光棍了,谁料想后脚就对着她七舅妈缠得死紧。 阮心唯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都在心里做事,悄无声息地就给你一个大惊喜。 想当初叶弛也是温温润润,说话谈吐无不透着君子风度,却连表白都是那般出其不意,紧接着便叮咣五四一顿猛追,让她不禁怀疑他们都是受了同一个高人指点。 叶弛却不想别的,只摸着她的肚子道:“这下就算不是儿子,也不用再自己费力了。” 阮心唯见他只想着这桩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那可是你亲兄弟,你也好意思惦记人家还没着落的儿子!” “就是亲兄弟才惦记,不然外人哪比得上这亲。” 阮心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与他讨论这件没影子的事,问道:“是哪家姑娘我还不知道呢,你可有见过?” 叶弛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问过叶羽,只是看他一副贼兮兮的样子,想必是惦记上谁家的姑娘了。 阮心唯看见他的表情,不住叹气:“人家都说女人是一孕傻三年,我怎么瞧着你反而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他藏得跟个宝贝蛋一样,我哪儿能见得着。”叶弛轻咳了一声,见阮心唯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挠了挠她的下巴让她不要把眼睁那么圆,“反正等到婚礼之前他们肯定会进宫一趟,到时候不就能见着了。” 阮心唯却坐不住,觉得自己作为皇嫂,到时候没个见面礼也说不过去,便起身让绿衣把仓库谢臻送进来的东西翻一翻,看看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叶弛只得陪在她身侧护着,看见绿衣他们翻出来的一堆东西,还是不免再次咋舌:“你这位小舅舅是把自己的老婆本都给了你了吧。” 阮心唯很得意:“我小舅最疼我,最好的东西自然都是给我的!” 叶弛去捏她的鼻子,语带质问:“谁最疼你?” 分卷阅读178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阮心唯笑着闪躲,又不想改口让他的尾巴翘上天,所以嘴硬地只说是谢臻。 “没良心的,今天晚膳不给你吃肉丸子了!” 阮心唯一听,连忙就巴巴地拽住了他的衣袖,连声道:“你最好你最疼我!” 叶弛却觉得心里更堵了,似笑非笑地问:“我连颗肉丸子都比不过?”连骗带哄都不肯说他一句好,这么一威胁立马放弃了原则,实在是气死个人。 阮心唯见他一脸不平又委屈,嘿嘿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拿自己的脑袋不住拱,用撒娇讨好才哄得他满意。 天狩在叶弛的手里基本趋于稳定之势,先是收了大曜,接着又是立后,再有皇后有孕,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这大赦天下也是一回接一回,老百姓都乐得见牙不见眼了,天天呼着吾皇万岁。 所以这次叶羽大婚,外人都比他本人高兴了不知多少。 这日,叶羽带着人入宫觐见,阮心唯将一应东西都叫人备好了,笑脸相迎。 叶羽要娶的姑娘也是将门出身,不过不像姒娇从小跟随父亲在边关闯。因为家中兄长们护得极好,虽然性格随了将门的爽朗,不过终归透着些不谙世事,看着怪招人疼的。 阮心唯家中都是小子,即便是认识了姒娇和自己七舅妈后,也因为自己比他们小,所以还是受他们照顾多一些。像这般觉得自己终于像个长辈还是头一次,阮心唯不禁觉得新奇,待人就更加热络了。 都是自家人,叶弛也不拘什么君臣之礼,让人安排了一桌饭,边喝酒边闲话,只当是家人一聚。 “皇后嫂嫂的肚子几个月了?里边的小娃娃是不是该出来了?” 阮心唯见小姑娘盯着自己的肚子不住看,说的话也是软软糯糯叫人喜欢,笑着将她想摸又不敢摸的手牵了过来,道:“已经有八个月了,也快到日子了。他们运气好,一出生就能有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婶婶了。” 小姑娘扬着甜甜的酒窝摸了摸阮心唯圆鼓鼓的肚子,听她说完反而有丝可惜道:“可惜我不能真的当小娃娃的婶娘。” 阮心唯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为何这么说?” 小姑娘旋即把目光投向叶羽,又看了看叶弛,猜想他们可能还没告诉阮心唯,不禁懊恼地蹙了下眉,觉得自己多嘴。 阮心唯求问心切地看着众人,叶羽装不住,也怕万一不明说身旁这小姑娘又闹起来,便把跟叶弛商量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只是他心底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也只有叶弛能猜出来一二。 阮心唯看着三个人的神情,一个事不关己,一个满怀算计,剩下一个单纯得一眼就能望到底,不禁抿着唇犯嘀咕。 83、生了 ... 既知道了叶弛的打算, 阮心唯这心里就没法子安下来。 叶弛为了不让她担心, 将事情说得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 杨泓捏在我手上,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对方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呢?”阮心唯说着便拧起了眉, “我不阻挠你做事,可你得保证,不能让自己有危险,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说到这里,阮心唯情绪波动,眼睛就红了起来。 叶弛连声安慰:“放心,我知道的。我已经联络过了步秋寒,他在江湖上门路颇广, 已经将对方的底细调查得差不多了,此番必定可以万无一失。” “贤妃娘娘?”阮心唯揉了下眼睛,才想起来已经出宫的贤妃和步秋寒, “他们如今在何处?”她记得贤妃离宫之时肚子已经大了起来, 现在孩子应该都能认人了。 叶弛扶着她坐到一边, 柔声道:“看传信的速度, 应该是来了天狩,想必还有再见的机会。” “那敢情好,我还备了一份小礼给贤妃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阮心唯被当前的事转移了注意,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叶弛见状,便顺着她的话头往贤妃那边扯去, “现在可不能再叫贤妃了,没的让步秋寒知道了,醋味都要淹了这宫殿。” “你不也一样,都是千年的老陈醋!”阮心唯笑着朝他头上点了点,眼神扫到自己略微白胖了些的手指头,一下子又被吸引过去,“我这手都胖成这样了!” 叶弛牵着她四指,看着她手背上还泛着几个小窝窝,也不由笑了起来。 阮心唯一个一个戳过去,满脸发愁:“这可怎么办啊,都胖得起窝了……” 叶弛却爱得不行,抓 分卷阅读179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哄道:“哪里是胖了,就是肿了点,等生完孩子就好了。” “会么……”阮心唯举着自己的手,一脸的怀疑。 “圆一点也没什么,抱着舒服。” “你抱着舒服顶什么事。”阮心唯可不管他嫌不嫌弃,只是烦恼着自己漂亮的衣服还能不能穿了。 叶弛也没生气,扬了下眉,兀自捏着她手背上的小窝。 因为阮心唯也快要临盆,叶羽婚礼这天只走了个过场,之后就去了太师府。 虽然才四月份的天,可阮心唯本就怕热,又因为孕中体热比平常高,来回一趟就出了不少汗。阮心唯觉得肚子沉甸甸的,憋闷得不舒服,又知道叶弛尚有事情要做,所以也没表现出不适。 叶弛等得她沐浴过,在庭院之中坐了坐,见她眼皮直往下耷拉,便牵着她先回去休息。 阮心唯见庞大海匆匆进来跟他耳语,自己搂过毯子道:“你自去做事吧,我这里有人伺候着。” 叶弛张开五指梳拢了一下她柔亮的黑发,也没有说别的,轻声道:“我去去就来。” 阮心唯点点头,等得他走了才轻声吁了口气,心里也是揪得紧紧的。 “让人注意着王府那边,随时报消息。”阮心唯翻了个身,睡意全无。 谢夫人自然也不知道叶弛要做什么事,端着一盘凉得正好的果子进来。阮心唯挂心叶弛,表现得心不在焉,捏着一颗樱桃把果肉吐了,就要把果核咽下去。 谢夫人连忙掐住她的下巴尖道:“一孕傻三年,你这是已经分不清樱桃该怎么吃了?” 阮心唯吐掉果核,讪讪地没有出声。 谢夫人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以为她大概是快要生产免不得自己胡思乱想,便劝道:“生孩子就跟瓜熟蒂落,等日子到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到时候听宫里嬷嬷的指示便好。” 阮心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正要说什么,就觉得腹下一阵憋闷的疼痛。原本以为是肚中的孩子又闹腾起来,缓一会便好,没成想一阵比一阵厉害起来。 又过了一阵后,阮心唯忍不住叫了一声,扶着肚子喘得厉害:“娘,我好像……好像发动了!” 谢夫人正剥着葡萄,闻言手一紧,溅了一衣领的葡萄汁。她见阮心唯渐渐发白的脸色,也慌忙叫人:“快!快把小姐扶进去!” 太医说生产的日子约莫还有十日光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发动了。好在叶弛操心得多,走哪儿都把宫里有经验的老嬷嬷带着,如今倒也不用因为没有人手而手足无措。 “皇上呢?快去通知皇上,说娘娘要生了!” 阮心唯听到谢夫人的喊声,虽然痛得冒汗,还是挣起身来道:“别!先别告诉他!” 谢夫人还要说什么,被阮心唯一声痛叫惊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跟着人去了里间。 阮太师作为知情人,两头犹豫不下,谢臻急道:“姐夫赶紧把皇上叫回来啊,人去哪儿了?” 阮太师拍着手,急得六神无主,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去通知叶弛。 谢臻见状,也知道叶弛大抵是有大事,也顾不得再多说,急忙叫下人各处准备着。 阮心唯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发作,心里慌得不行,却又不想让叶弛分神,便紧紧抓着谢夫人不放。 “软软别怕啊,娘在呢!”谢夫人虽然是过来人,也有心理准备,可是毕竟阮心唯怀的是双胎,比寻常要凶险,所以也不是全无紧张。 太师府这边已经成了一锅粥,王府的婚宴也才进行到一半。 叶羽拜过堂,老神在在地跟叶弛坐在一处,叶弛斜眼瞄他:“怎么舍得你的洞房花烛夜?” 叶羽咧嘴:“现在哪能真的入洞房,皇兄难道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叶弛轻哼了一声,心里已经想着日后那个烂摊子他要怎么收拾了。 “这个时辰了,人也该来了吧?”叶羽觉得自己放弃春宵专等着人上钩,这牺牲可大了,不禁不耐烦地抖腿。 叶弛朝天际望了一会,见阮心唯养的雪球飞回来,脸上也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松缓,“看来,我们可以收网了。” 叶羽惦记着这场婚礼,自然不想事情费神占去太多精力,闻言一撩衣摆就从围栏上嗖一下跳了过去,兴冲冲道:“可算等到了!春宵 分卷阅读180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刻值千金,这都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金了,这伙人可真忍得住!” 叶弛也以为这场计划会落空,憋到最后一刻总算入了套,他跟叶羽两头夹击,没等人带着杨泓出了城门就给堵上了。再有步秋寒的助力,来王府袭击的另一半人也被来个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泓大概也知道当初的大曜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效忠自己的人,所以养死士就跟不要钱似的,收编起来也有上百号人。 叶羽看得咋舌:“这要没抓回来,一天来一个地闹腾,小半年也轮完了。” 之前也不是没闹腾过,只是叶弛一直没说。今天放个毒明天弄个暗器的,叶弛自己倒无所谓,可这样来来回回,总让他们在暗处放冷箭,总会伤及自己在意的人,所以才一门心思想要把这帮人都钓出来。 这些日子断断续续,杀的杀追的追,也解决了不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杨泓为了自己好辨认,在豢养的死士身上都打了印,这也正好方便了叶弛他们点数。 叶羽拢着袖子在那儿笑:“我怎么觉得像在给猪肉过称?这个杨泓的做法,实在是……啧。”叶羽咬了下头,不予置评。 解决了心头之患,叶弛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跟叶羽交代稍后的事情,就见庞大海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扬着手里的拂尘直喊:“皇上!皇后娘娘!” 叶弛一颗刚落下去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心口都抽得发疼,忙问:“皇后怎么了?!” 庞大海大气顾不上喘,连忙道:“皇后娘娘生了!” 叶弛一下呆住,站在原地都没了反应。 叶羽忙推了他一把,张罗着人把残局收拾了,推着他往太师府走,“皇嫂生了,皇兄还不快去!” 叶弛这才回过神来,自发地朝牵来的马车上爬上去。因为太急,脚底踩住了袍子的角,差点摔个大马趴。 叶弛没等得车夫过来,就自己扬起缰绳,驾了一声跑了出去。庞大海喊了几声,连忙招呼左右连走带跑地跟上。 叶弛跨进太师府的后院,刚好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孩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几乎震得他脑海里发懵。 叶弛直愣愣地就往产房走,被谢臻拦在了外面,“产房血气重,皇上还在这里等着吧。” 叶弛没听见阮心唯的声音,心里发慌,扒着窗棱喊:“软软?” 只是喊了半天,依旧没见阮心唯回应。房门打开,谢夫人和一个嬷嬷先后抱了两个襁褓出来,喜气洋洋地行了个大礼:“恭喜皇上!娘娘生的是对龙凤胎!” “还真被这丫头给说灵了。”谢臻也一直听到阮心唯念叨自己怀的事龙凤胎,现在心愿成真,当真是运气好到不行。 叶弛看着襁褓里小小的两个肉团,心里化开一片柔软,旋即又变了脸色,朝谢夫人的身后不住看。 谢夫人知道他是担心大人,欣慰地笑了笑,道:“皇上放心吧,大人一切均安,等睡一觉就好了。” 叶弛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浑身的气劲散去,两脚都有些发软。满头大汗跑进来的庞大海连忙上前扶住了,才免于软在地上。 这个时间生产,显然也是叶弛没有料到的,不免被蓦然降临的惊喜砸得头晕眼花,半晌都恢复不过来。 等阮心唯转醒过来,朝叶弛要孩子的时候,叶弛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当了爹。他茫然四顾,竟不知道孩子抱去了哪儿。 阮心唯都被他的神情吓哭了:“孩子没了?!” 睿智英明的帝王再次慌了手脚,抓耳挠腮连话都说不囫囵:“没没没!好着呢!我……我去问问庞大海孩子被抱去哪儿了。” 叶弛说罢,左脚拌右脚地就跑了出去。阮心唯看见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他又像是傻回了在流沙城的那个傻瓜叶弛。 84、天下无双 ...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 两只手就能拢过来。 叶弛看着襁褓里的两个小不点, 觉得十分神奇。 阮心唯看着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更是爱得不行,轮流抱着一个劲儿看, 宝贝得直眯眼。 叶弛环着她,与她一同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心口都被温情塞得满满的。 “太可爱了!我们再生两个吧!”阮心唯想象几个小肉团围着自己的情形,心都要化开了。 叶弛原本正眯着笑眼逗孩子, 分卷阅读181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闻言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天知道他这八个多月的日夜操心,听到孩子出生的消息时脑子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更别提在外面焦急等待的那一刻。 阮心唯哼唧了一声,也顾不得同他争论, 食指搭起孩子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Exclusive arra of DWSN team  “孩子的名字取了没?” “取了的,男孩儿就叫叶明曦,女孩儿叶无双。” “天下无双, 这个名字好。”阮心唯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眼窝笑得弯了起来, 低头点了点已经睁开眼睛的闺女, “看你父皇多疼你呀。” 旁边的小子大概觉察到了父皇的偏爱,小嘴一咧,哇哇地哭了起来。 阮心唯猜想着孩子大概是饿了, 便让叶弛去叫嬷嬷进来教自己喂奶,抱着两个襁褓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道:“是姐弟还是兄妹?” 叶弛闻言又是一愣,自己当初光顾着担心大人了, 小孩儿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记得问。 阮心唯见状,无奈地叹了声气,低头朝孩子轻喃:“你们父皇啊傻乎乎的。” 叶弛在门边回首,看着床前的母子三人,只觉得心口热热的,从未有过地满足。 因为孩子的早了几日降生,阮心唯也只能顺势在娘家坐了月子。谢老夫人那头得知她生产,一把年纪还硬是让谢三舅几个带着自己来了京城,迫不及待想见见自己的增外孙。 两个孩子除了睡觉的时候,床前基本都有人在,谢臻从来都是第一个跑在前头,一屁股杵在床前不肯腾地方,急得谢大舅直喊:“老八你成天在京城,跟软软他们都能见着,现在还凑什么热闹,去去去!” “大哥说的这话,你今天吃饭了明天还能不吃不成。”谢臻说得振振有词,看见其中一个孩子醒了皱起脸来,眼疾手快就去抱了起来。 谢大舅的孙子孙女如今也会跑了,现在看着需要人抱的奶娃娃便有些羡慕,两眼巴望着也想去抱。 其余的几个舅舅自不必说,最疼爱的小外甥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十分稀罕,个个眼红不已地围着谢臻。 谢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看见一屋子的舅舅们,训道:“一帮大老爷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我增外孙呢?” 老太太问的时候,脸上就笑开了花,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一层。 谢臻总不能跟自己的亲娘抢,不舍地颠了两下,把手里的小丫头递了过去。 “哎哟,奶奶的小毛虫!”谢老夫人忙不迭抱过来,笑得已经见牙不见眼了。 一旁的谢靖则是不动声色地抱着刚睡醒的叶明曦,两个大眼瞪小眼,一个不说话一个也不吭声,不知道在眼神之间交流些什么。 “瞧这小脸蛋,一看就像软软小时候!” “可不是,乖的时候特别乖,一要有不顺意的,哭得哄都哄不住!”谢夫人摸了摸孩子的脑门,想起来自己带阮心唯的时候,也是非常感慨。 如今自己的女儿都有了孩子,转眼又是一个新的轮回,这时间真是抓都抓不住。 谢家舅舅尚且如此稀罕,叶弛这个准父皇自然不遑多让,就连上朝也被勾得没了耐心,坐在那张龙椅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大臣们体谅他们皇上第一次做父亲,平日没什么大事也就不往上报了。 等到孩子满月,叶弛听阮心唯的只请了亲朋凑了几桌,至于大办就留在了百岁之时。 姒娇拎着一大把兽皮缝的玩偶来到太师府,还不忘给阮心唯也捎着。 “我都当娘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阮心唯看着与上次差不多大的一只毛熊,嘴上虽如此说着,还是抱到怀里揉了两把。 姒娇如今也有了一月的身孕,虽然看着不显,方乔远却紧张得跟什么一样,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 姒娇嫌她烦,拎着给孩子送的布偶照他后背心敲了好几下,脸上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方乔远现在都是顺着她来,见状虽然不放心,可也不敢和她犟,摸着后脑勺可怜巴巴地走开了。 阮心唯笑道:“以前可没想到方乔远会有这一天!” 姒娇也没想到,只觉得那人唠叨得跟八十岁的老头,她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有小名?”姒娇平时虽然舞刀弄枪一派英气,抱起孩子 分卷阅读182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来倒是娴熟,清朗的声音里载着温柔。 阮心唯觉得自己的小名就是叠字,再给孩子取小名,家里叫起来感觉像是一窝子孩子,所以干脆只叫大名。 “本来就是双胞胎,还是叫大名好区分,不然我自己都要搞糊涂了。” 姒娇点了下头,抓着孩子的小爪子去够旁边放的布偶。 本是孩子满月,叶弛却来迟了一阵,旁边跟的叶羽脸上隐约还有五个指头印。偏这人随意得很,也不怕被人看,照旧乐呵呵地看自己侄子。 阮心唯好奇之下问了一句,叶弛看了眼面上笑嘻嘻实则苦哈哈的叶羽,颇有些幸灾乐祸:“还能怎么样,骗了人家现在被人打了。” 阮心唯想起当初的情形,再经叶弛一提,顿时明了。 左不过是叶羽诓着人家小姑娘跟他假成亲,到头来却想顺水推舟死不认账。小姑娘发觉被他骗了,哭着跑进宫告状,两人在御前闹了一阵,最后是叶羽被甩了一巴掌暂时作罢。 现在人已经回了府,叶羽原本还要去追,被叶弛强拉着过来,好说歹说才劝得暂时冷静下来。 “现在人家都在气头上,他去了闭门羹就能吃到饱,想着怎么请罪才是正经。”叶弛也不打算替他收拾自己捅下的篓子,兀自抱着一双儿女逗弄。 “真是一对冤家。”阮心唯摇了摇头,对两人将来的结果倒是十分看好。 满月之后娘仨终于回了宫,叶弛一头一个孩子抱着拱了半天,才算散了这段日子以来的憋屈。 谢家的八个舅舅轮番上阵,他这个亲老子又要上朝又要批折子,反而都没什么机会抱自己孩子。现在回了宫,可算没人再跟他争了。 只是姐姐十分不给她父皇面子,没乖一会就呜呜呀呀地哭了起来。叶弛还没学会怎么哄,手忙脚乱地抱着去找阮心唯。 阮心唯放下绣了一半的小老虎,把女儿接了过来,就势盘腿坐在榻上,掀开衣襟喂了起来。 阮心唯即便跟叶弛成婚许久,可在他面前向来羞于衣衫不整,现下倒是全顾不得了。叶弛不禁感慨,女人当了母亲,果真都有些变化。 叶弛抱着睁着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的儿子,抓着他藕节似的的小胳膊晃了下,“饿了没?让你母后也喂你?” “他才多大,你能问得出来才怪。”阮心唯见他跟儿子有商有量的,觉得好笑得很。 “虽然不会说话,可总有回应的,这就叫心有所感。” 阮心唯撇了下嘴,将吃饱的闺女抱起来拍嗝。 女儿现在被喂得肉嘟嘟的,叶弛总担心阮心唯细胳膊细腿的抱久了会酸疼,所以看见了就忙不迭要接手过来。可谁知他手一伸,趴在阮心唯肩头正惬意的女儿眉头一皱就开始哼唧起来。 叶弛呲了呲牙道:“这丫头怎么谁都让抱,我一碰就脸就皱得跟只小猴子!” 阮心唯见他愤愤不平,笑道:“谁让你每次抱的都不是时候,现下她吃饱正是困,可不是不喜欢挪窝。” 叶弛轻哼了一声,拍了下女儿肉呼呼的屁股,又去跟自己的儿子玩起来。 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人在侧时会比以前多一些回应,还会盯着自己的小胖爪一个劲看,看过瘾了就放在嘴里啃,好似只有自己两个拳头是香的。 白日里两个孩子是开心果,可夜里还要这么精神就不是美事了。虽然有宫里的嬷嬷帮忙照应,可他们当父母的总也不可能就此呼呼大睡,少不得要起来好几回。 阮心唯说了几次让他自己在清辉殿先住一段日子,叶弛却说什么也不肯,说他离了他们母子仨睡不着,可如今孩子哭闹起来,他照样也睡不着。 这个阶段的孩子正是闹人,叶弛陪了几日,也觉得有些精力不济。 白日上朝的时候,叶弛撑着脑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打起了盹儿,庞大海都叫了他好几次。 大臣们不知道叶弛每日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要是知道了,难免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叶弛登基几载,如今又儿女双全,太子之位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叶明曦头上。大臣们终于不再催着叶弛早立储君,可是随着又一年立春,关于选秀的事情又在朝堂之上铺展开了。 朝中有眼力的自然知道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大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势头,所以压根也不提这桩事。反正这江山是姓叶又不是姓别的,他们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可以偏偏就 分卷阅读183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有没眼力的,早也提晚也提,只拿“于理不合”那一套来说道。 85、众里寻他 ... “如今国泰民安, 储君之位也已立定, 趁此机会皇上也该选秀册封, 充盈后宫,以图长远才是。” 一旁的叶羽这两天因为吃多了闭门羹心气不顺, 听到有大臣如此说,嗤了一声拉着脸道:“赵大人这话说了顶如没说,既然储君已立,又国泰民安,前朝后宫一派清明,还选的什么劳什子的秀,这不存心给我皇嫂找不痛快呢。” 说话的大臣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抖着手道:“这……三宫六院自古都是规矩, 皇上子嗣稀薄,岂能不做多重考虑。” 叶羽不给面子,呛道:“考虑也是皇上自己考虑, 有你们什么事, 成天叽叽哇哇的没个消停!” 眼见叶羽嘴上没把门要跟一帮大臣吵起来, 叶弛见他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咳了一声让庞大海端上来一托盘的书卷。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诸位爱卿如此忧心朕的后宫之事,朕深感欣慰, 少不得也要表示一二。”叶弛拍了拍手边厚厚一沓书卷,表情似笑非笑,“朕看赵大人精神挺足, 不如就由您来代劳,念给其他大人听听。” 赵大人不明所以,却不敢违逆,上前接过那些书卷展了开来,脸色唰地一变,由白转红。 “念。”叶弛抚着扶手,抬了下眼皮,尽显威严。 这书卷之上不是别的,都是主张选秀之人的家庭琐事。包括几妻几妾,几儿几女,所居所事,甚至某年某月发生什么妻妾之争都写得明明白白。 众人越听,头上的冷汗就冒得越频。且不说皇上是什么意思,他们自以为私藏得天衣无缝的事情都被公之于众,心里有鬼的可不是就慌了手脚。 叶弛眼见一些人脸色白得快赶上面前的宣纸,在殿上摇摇欲坠,才抬手让赵大人停下。 先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大殿,此刻鸦雀无声。叶弛起身迈下台阶,鞋底踩在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沉闷的响声,却敲得人心里不住发颤。 “你们觉得妻妾成群便是好事,便可以彰显你们的钱财、地位,可这其中滋生出来的乱子,想必你们自己也有所体会。自古帝王,三宫六院确属常态,可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彰显一人天下的地位,向世人昭告这天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帝王所有。朕不敢说能力卓绝,可也不会落到要用女人来彰显什么身份。” “自古选秀,也是诸多劳顿,二八女子全都锁在深宫,挣出头的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而挣不出头的大多都终老深宫,试问这选秀除了断送女子青春,还有何益处?”叶弛见众人不语,语气转为叹息,“你们所担忧的不过是朕百年之后无人继任大统,如今储君已立,这担忧自可不必。就是为保万全,也有朕的嫡亲兄弟来操心,诸位大人觉得可对?” 众人被当头敲了一棒,现在还满脑子想着自己那些事儿,对于叶弛所说的还能有什么异议,只得一个劲儿地点头。 叶弛这才满意地淡去眉间的凌厉,重新回到座上。 “既然诸位大人都知道以帝王为尊,那么以后朕就是理,再说什么于理不合,朕可要算大人们有二心了。” 叶弛轻飘飘一句话,吓得众人拢着袖子抖了两抖,直呼“皇上英明”。 阮心唯听说了前朝的事情,也是一阵好笑,罢了又开始反思起自己来。她知道现在也依然有许多大臣对她心存芥蒂,毕竟她这个皇后当得太过轻松闲适,基本上只是仗着自己娘家和老天爷给的运气,若要单论她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她自己还真数不上来。 大概是当了母亲的缘故,阮心唯也为这些事情考虑起来。叶弛为她一力挡着前朝的压力,她总不能还像没长大似的,只当个“宠妃”就好了。 难得她要勤快,叶弛也不会泼她冷水,还帮她指点方向。不过有谢家的八个舅舅在,阮心唯还是省了很多力。 阮心唯掏了自己的嫁妆出来,在民间办粥场、赠衣施药、建学堂,能扬名立万的好事都做了。谢家的舅舅们自是鼎力支持,举凡弄个什么场合都是扛着阮心唯的名头。 不消几月,阮心唯这位“贤后”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各地,加之叶弛在背后的刻意营造,百姓们无不称羡帝后情深。 阮心唯自嘲道:“事情都被你们做了,我看我是个‘闲后’还差不多。” “有闲又能贤,所以说你就是被老天爷眷 分卷阅读184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顾的宠儿,有什么不好的。”叶弛巴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能解决的事情岂会让她操劳。 未嫁时阮心唯还不觉得,现在是越发感觉自己像只米虫了,靠着叶弛有点发愁:“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你们就只会惯着我!” “惯着你不好么。”叶弛把玩着她青葱似的十根手指头,也怕她因此觉得无趣,想了想还是鼓励她去做想做的事情。 “要不我也跟我小舅一样,学着做门生意吧?” 阮心唯现在总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太过消耗精力的事情也做不了,她以前被谢臻逼着学算账,如今倒也派上了用场。 “那想做什么生意?”叶弛捋了捋她颈边被孩子抓下来的头发,对于她的决定只会全权支持。 “我还没想到,或许我可以跟我娘一样,成立一个绣坊。” “那也不错,你自己有手艺,将来选起人来也有把握。” “那等哪天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店面吧?” 叶弛知道她是又呆得厌烦了,笑着睨了一眼她眼巴巴的神情,点了下头。 阮心唯乐滋滋地抓着儿子的肉爪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乐起来的样子还是跟个孩子一样,脸上半点藏不住。 算起来,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两人也鲜少再出宫。如今孩子稍大了一点,可以夹杂着吃一两顿辅食,阮心唯才可以趁机离身松快松快。 天狩如今正值鼎盛,街道上比往日都要喧哗许多,阮心唯看着路边三五成群逛街的姑娘,抚了抚自己已经盘起来的发髻,感慨道:“这两年多变化可真大,我感觉自己已经跟那些姑娘差出来辈数了。” “在我眼里,谁也比不上你的光彩。”叶弛说着,抬手抽去她固定发髻的钗,一头如云的秀发垂落下来。叶弛帮她整理了一下,在后面用钗子略微固定住。 阮心唯抚了抚头发,抬眸笑问:“如何?” “一如既往地令我心驰神往。” 阮心唯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退后一步看着他身子挺拔,温润气质也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亦是满意点头:“夫君风采,也是依旧。” 两人在一起时,阮心唯向来都是直呼其名,要么就是故意喊皇上,像是这样的称呼还是头一次。叶弛不觉感到新鲜,扬眉道:“再叫一声。” 阮心唯依言甜甜糯糯又叫了一声,只是面对叶弛的没完没了,还是好笑不已地推了他一把,“你耳朵不起茧子么!” 叶弛欲抓她推过来的手,却只抓到她留在自己胸前的帕子。 阮心唯见他像个登徒子一样将自己的手帕放在鼻端一掠,宝贝似的收进了袖口,眼波流转地笑睨了他一眼。 “色心不改!” “这点我认。” “哼!”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原本打算再去太师府蹭饭。阮心唯转而一想,这时候她娘估计还在玉秀坊,知道他们来了必定又会急匆匆跑回来,所以便决定在外面找个地方吃罢饭再去坐一阵。 “好像新开了不少好吃的地方,该去哪里呢?”阮心唯眸光雪亮地四处环视,拿不定主意。 叶弛拨正牵在手里的五根玉指,道:“那不如去前面的山家小筑,刚好去见个人。” “见谁?”阮心唯首要想到的便是叶羽,不过听说他还在“负荆请罪”,应该没有时间来,一时还真想不到别的。 “去了就知道了。” 阮心唯揣着些许的好奇心跟着叶弛到了地方,看到小阁子里坐着的人,当真也是没想到。 “贤妃娘娘!” 阮心唯这一喊,一旁的步秋寒神情一绷,直接就不乐意了。可她也不知道贤妃叫什么,一时也不知如何改口,只得讪讪得缩在叶弛身边。 贤妃推了把步秋寒冷冰冰的脸,笑哈哈道:“我可不是贤妃娘娘了,一样唤我声阿萝便好!” 阮心唯嗫嚅着叫了一声,终归不是太习惯。 贤妃见她被步秋寒的冷脸吓得紧紧黏在叶弛胳膊上,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当了皇后又成了母亲的人,十分好奇她平日是怎么带孩子的。 说到孩子,阮心唯的话也多了起来,罢了拍手遗憾道:“我也不知道出宫能见到你们,给孩子备的小礼物还放在宫里。” 分卷阅读185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这也没什么,总归以后也有常见面的机会。”贤妃见她眼神一亮,勾了勾嘴角,“我跟秋寒如今就定居在城外的山庄,你们闲时出宫,可以常来逛逛。” 阮心唯喜欢性格爽朗的姑娘,想着以后还能把姒娇他们一同叫出来,逛街跑马,吃饭喝茶,都无需男人们跟着了。 贤妃一早知道阮心唯生了对龙凤胎,从荷包里拿了两只打好的玉坠子出来,笑眯眯道:“我可替我儿子惦记着你的闺女了,将来要是选驸马,别忘了给我儿子开个后门!” 阮心唯也笑了起来:“你都没见过,将来要是长歪了,小公子不得埋怨你这个母亲自作主张。” 一旁的叶弛听了,眉毛吊得老高,暗想他们的闺女怎么可能长歪,别是将来找不到相配的小子才好。 贤妃笑着摆手:“她的母亲是如此娇软的大美人,便是分那么一抿子,我们家也是赚了!” 两伙人说笑一番,到底也没真的就定下什么娃娃亲。他们均是两情相悦,自然也希望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可以心甘情愿,左不过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多几分亲近罢了。若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好。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街头巷尾的灯火璀璨明亮,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泛起一丝梦幻。 “我忽然想起一句词来。”阮心唯缓步迈着,流连在映照的灯火中。 叶弛知道她想的是哪句词,浅浅笑道:“我就在你身边,你无需众里寻我,也无需回首。” 阮心唯弯起眼睛,“你又知道那个众里寻他的他是你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的那个‘他’是你就对了。” 叶弛面上漾着暖意,一根一根拨开她的手指头,与自己亲密地扣在一起。 阮心唯没说话,却是自发收回指尖,同他紧握在了一起。 86、一双人 ... 谢夫人总说人的运气有定量, 消耗多了就会减少。阮心唯觉得自己大概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儿, 运气不减反增, 一直悠哉地当着自己悠闲的贤后。她名声在外,就连百姓也无比称赞, 朝中不满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对于叶弛“一双人”的想法也就不多加异议了。 只是偶尔,阮心唯也会因为两个孩子的成长犯愁。 孩子如今能跑能跳,正是需要人看着的时候,绿衣他们轮番照看,都被溜得精疲力竭。 出宫的时候还好,毕竟有谢臻这个孩子王吸引全部注意,在宫里的时候, 阮心唯的大半精力都被这两个小的消磨光了。 这日正是中秋佳节,阮太师夫妇许久未见外孙也想得紧,阮心唯便顺水推舟把两个孩子给送去了太师府, 自己跟叶弛过节。 难得能单独过个小节, 叶弛也不想把大半的时间耗费在跟大臣们的酒宴上, 所以一早就吩咐了不办中秋宴, 让各回各家去了。 月上中天,叶弛唤了好几次让阮心唯出来赏月,却见她兀自在里间翻腾, 以为她又给孩子做着什么东西,不禁纳闷地走过去,喝得微醺的脸上带着一丝失落。 “中秋佳节, 你也不理我。” 阮心唯任他箍着自己的腰,侧了下头让他的下巴搁在颈窝,“哪有不理你,我只是一时看到了好玩的东西。” 叶弛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不禁也浮出笑意:“你的那些金石玉器都没这道圣旨保存得好。” “那是自然,哪有东西能比得上这圣旨金贵。” 叶弛看她依旧宝贝似的拿在手里,不禁问道:“怎么你到现在还对我存着不确定?我可是连心肝肺都掏出来给你了。” 阮心唯现在看圣旨上面的话,也禁不住想笑,觉得自己那时任性又好笑。她听到叶弛的话,没有作答,只是又向他身前靠了靠,做成一个安逸舒适的姿势,与他一同看着圣旨上已经有些淡了的字迹,反问道:“我已替你生儿育女,你难道还怕我带着这圣旨跑了不成?再者说来,你承诺给我的都兑现了不是么?” 叶弛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微微挑起眉,“这样说来,我还是挺厉害。” 阮心唯轻哼了一声,转而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吓得不敢承认身份,愣是瞒到瞒不住。” 想起来那时的谨小慎微,叶弛也不由笑意更深。如今美人在怀,儿女双全,着实感慨,不禁咬牙叹息:“朕的所有窘态可都被你看见了,你得负责 分卷阅读186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一辈子。” “臣妾谨遵谕旨。”阮心唯笑着抬手,迎上他落下来的唇。 两人之间的黏腻气息,依旧如初。 有道是春宵苦短,中秋这几天叶弛难得身心满足,正寻思着要不要让两个孩子在太师府多住几日,就听阮心唯说孩子跟着谢臻和谢靖去洛阳探亲了。 叶弛心里霎时乐开了花。 阮心唯还有点不舍,不过这两个小的一直以来都跟她七舅小舅格外亲。就是她七舅那般不苟言笑,小儿子也十分喜欢往他身上黏,有时候光是盯着他画画,都能看一整天。 而女儿的性子比较活泼,被小舅手把手教成了一个钱串子,小小年纪见了钱就两眼放光。 阮心唯细想之下,都不知道孩子的性格哪里像她,就是跟叶弛也没多少相像。 “我当时问你孩子在哪儿你都不知道,该不会是偷偷被人掉包了?”阮心唯戳着下巴,一脸怀疑。 叶弛觉得她就是闲的没事,想这些没影的事儿,眯眼笑着拿过女儿放在小木箱里的东西,道:“这跟你不是一模一样,亲生的无疑了。” 阮心唯低头一看,顿时乐不可支。 只见厚厚的一沓宣纸上,画着好些依稀能辨认出来是人样的图画,因为认字不全,旁边的标注也是有一个没一个,只能连蒙带猜。 “这是止……步吧?应该是阿萝的儿子了,旁边这个是娇娇的女儿?”阮心唯一边翻一边笑,深深感慨女儿得了自己的真传。 至于儿子像谁,叶弛也没有半点疑虑。 人前装乖,人后上房,在母后面前就撒娇卖好的两面派,还能像谁。 叶弛暗暗骂了句臭小子,只盼着谢臻他们将这两个捣蛋鬼多带一些日子。 87、一家人 ... 只是在运气这一点上, 叶弛显然比不得阮心唯。 这般松快的日子没过多久, 姐弟俩就跟着两个舅公回来了, 一进门就跟被晾在雪地里一个月的小白菜一样,扒着阮心唯一个劲叫母后, 一个比一个嘴甜。 叶弛下了朝见到这“母子情深”的画面,着实无言了好一阵,纳闷之下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阮心唯睨了他一眼,嘴角带笑:“看样子你是半点不想他们回来。” 叶弛心想,那可不,一回来她所有的时间都被这两个小的霸占,夫妻俩想亲热都得挑日子挑地点,甚至还得掐时间, 实在是叫人有苦难言。 叶弛如此想着,就听到叶明曦奶声奶气地跟阮心唯道:“母后今晚哄我睡吧,我、我可想你了!” 旁边的叶无双更是紧随其后, 两个孩子四只包子似的小手紧紧抓在阮心唯的衣摆上, 可劲地撒娇。 月余不见, 阮心唯也是想得紧, 自然不会拒绝孩子的要求。 只是叶弛就不是那么乐意了,脸拉得跟什么似的,心下一琢磨, 隔日就给找了个师傅,说什么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孩子年幼,也学不来多少深的东西, 说白了叶弛也只是找了个看顾的奶爹。好在姐弟两个聪慧,咿咿呀呀倒也能记住一些简单的诗歌,只是注意终究集中不了太久,通常都是念一阵就玩乐去了。 不过也由此,阮心唯的时间能腾出来一些。 叶弛虽然十分嫌弃两个孩子占用阮心唯的时间,真心疼爱却也不遑多让。孩子在他面前虽不比跟阮心唯那般撒娇耍赖,也会时常黏在他膝头。 夏日的黄昏晚霞绚烂,凉风徐徐正是怡人。 叶弛正埋头在御书房批着折子,笔下如游龙一般唰唰不停,以期快些处理完公事陪阮心唯母子三人回去用膳。 庞大海端着茶正要往书房里送,看见门框那里一小团身影正费力地往里挪着,定睛一看忙跑上前。 “哎哟我的小殿下,这是打哪儿来啊?”庞大海把茶盘交给一旁跟着的小太监,弯下腰将气喘吁吁的叶明曦抱过了门槛。 “我来找父皇七、七饭。”叶明曦吐字不甚清晰地说了一句,迈了两步似又想起来什么,回过神朝庞大海晃了下藕节似的小手,“谢谢大海。” “哎哟,奴才可当不得!”庞大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抬手指了指里间,“殿下快去吧,皇上在里边呢。” 叶明曦闻言,噔噔地跑了进去,像个小炮仗一样径直扑到了叶弛的御案前。 分卷阅读187 蛊惑君心 作者:南朝北阙 “父皇!” 叶弛正是认真入神,听到儿子软糯的声音,低头一瞧,旋即弯起了一双桃花眼。 “怎么就你一个?你姐姐呢?”叶弛放下笔,一把捞起了费力够桌沿的小胖墩。 叶明曦抬着小手指了指毓秀宫的方向,转而蜷着小手看向父皇堆满书册的桌面,似乎对上面的东西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叶弛将儿子放在一边大腿上用一手环着,一边毫无阻碍地执起笔,轻声哄道:“那陪父皇处理完事情,我们一起去跟母后、姐姐用膳。” 叶明曦嗯了一声,乖巧在坐在父皇的大腿上,眼神随着他的的笔尖游移,虽然半个字看不懂,却是十分认真。 叶弛批完了折子便丢在一旁,也没有刻意整理,看起来有些凌乱。叶明曦看见了,便不时伸出手去抵一抵凸出来的册子,势要弄整齐了。 叶弛见状,干脆将他抱放在桌案边,任由他自己整理。 叶明曦就如同自己平日玩方块一样,将奏折一个垒一个对得整整齐齐。 叶弛批完折子,看见旁边整齐的一沓,挑了挑眉,称赞道:“嗯,摆得不错。” 叶明曦抓着自己的手指头笑了开来,眼角眉梢之处已经有了叶弛的些许风采,只是露出来的两颗小米牙给他平添了几分懵懂可爱。 叶弛搁下笔,交代了叶明曦一声,转而去一旁净手。回来的时候正要抱他走,却见他盯着笔架上的狮子石印,隐隐期待。 “喜欢这个?”叶弛将石印取过来,在他巴望的眼神中放到了他手里,“这可是父皇和母后的定情信物,可得好好保存,不能弄丢了。” 叶明曦点头嗯了一声,两手抱着,一副郑重的样子。 父子俩到了毓秀宫门口,阮心唯正抱着叶无双在铜盆里洗手。 叶无双看见弟弟被父皇抱在臂弯间,当下也十分眼热,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就像一只欢呼的小喜鹊飞扑了过去。 叶弛蹲下身,等女儿扑进来,然后一举两个,谁也没落下。 姐弟俩抱着父皇的脖子,摸着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脸贴脸地挤在一处笑闹不已。 阮心唯叫了几声,见他们犹自嬉闹,不禁叉起了腰,“你们三个,是打算一直在那里了?” 父子三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叶无双伸着小手朝阮心唯招了招,“母后,来,来!” “又要干什么?”阮心唯无奈不已,步子已经先一步迈了过来。 等阮心唯一走近,叶弛便一把将她往身前揽了过来,姐弟俩也帮着自己的父皇,一头一个将他们黏在了一起。 叶弛搂抱着自己的这三个宝贝,用自己的下巴不住蹭,一窝子人笑作一团。 “你幼不幼稚,叫人看见了笑话!”阮心唯笑着推了把叶弛,却没从他身边退开来。 “我们一家人,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叶弛歪头碰了碰阮心唯的额际,一副满足不已的神情,半点不见一国之君的样子。 阮心唯笑了笑,扶着他的手臂缓步往里走去。身后是夜空里圆月投洒下来的一地光辉,映照着庭院之中争相娇艳的百花,端的是花好月圆,美满如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完结啦,后面会加一个叶羽的番外。还是有诸多不足,很感谢一路追下来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