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后》 葬后第1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本小说由穿越小说吧免费提供下载阅读, 《》第1卷 凤凰涅槃 1 完结文内容概括,可看可不看 《葬后》内容概括: 她是帝后命格,嫁给病弱皇上,未曾宠幸却因为皇上驾崩而依照祖制殉葬皇陵。 ==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然世事沧海桑田,轮回更衍,新皇登基,她以秀女身份进宫,踏上荆棘丛生的后宫之路。 元祈新皇,睿智深沉,习惯掌握所有的事情,绝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可唯独她是一个例外,只因为小小的秀女竟然会是当年未经宠幸就追随先皇殉葬皇陵的皇后。 他们命格相克,因为她,他帝位不稳。而她因为他,家破人亡! 他和她之间争锋较量,红尘追逐,朝堂相峙!红颜战歌,她助他稳定朝纲,平息战乱。 阴云密布的宫廷,表面宛若一潭死水,实则暗潮汹涌,危机四伏。然而,宫廷中的爱情,不过是掩藏阴谋与利益的手段。 葬心葬爱葬天下!尽然天应如此,可她又该如何逆天改命! 滚烫的美人泪灼烧的到底是哪个乱世俊王的心?女子如玉,亲手斩断宿命纠葛!袖手天下风云! 清雅谪仙的恪亲王,高深莫测的国皇,无心无爱的冥王,驰骋沙场的战将,大明邪魅的太子,又将为她掀起怎样的宫闱情仇! 世上男儿为了她一次次的杀戮,一次次的交锋,都只是为了亲见她红颜一笑!天下因葬后而乱,而她又会为了谁而妩媚一笑呢? 另外墨推荐完结文 《邪帝囚女》分类(宫心计) 简介:他身中媚毒,恍惚中占有了身为“女儿”的她,为了救他,她被迫承欢。文字版==一夜摧残后,他竟然看到她和奴隶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全无。恨意滋生,昔日的父女之情一刀两断,他冷残的折磨着她的身心,东暖阁内,她亲眼目睹他和德妃承欢;未央宫中,她的床榻之上,即使躺着她的侍婢,她都可以做到无悲无喜;他的宠妃中毒,拿她试药,她惨然一笑,毫不犹豫的饮尽,可是当他硬灌她堕胎药的时候,她身处血泊之中,忽然绝望的凄厉恨声道:“你究竟要逼迫我到什么时候!”自此以后,她不曾再对那个君王说过一句话,此恨绵绵无绝期!(此文虐恋宫闱) 《深宫鬼后》分类:(宫闱情仇) 简介:燕国长公主燕倾城,容貌倾国倾城,风华绝代,震惊各国。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不惜减命折寿。但自古红颜多薄命,皇室的内乱与叛变,让她在一夕之间从淡然高贵的长公主,沦为晋国的阶下囚。 为了保全她的性命,燕国皇帝在挥刀自刎前,狠心的将她和叛臣之女苏婉柔的身上同时种下了致命的蛊毒…… 身为阶下囚的她,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为了复国苟延残喘,存活于世,宛若一缕幽魂。 亡国后,苏婉柔成为了晋国皇帝宠爱的柔妃,柔妃每隔几日蛊毒发作时,便痛苦难忍,唯一停止疼痛的解药便是燕倾城的鲜血。 晋国皇帝庄司澈高深莫测,阴狠无情。为了昔日挚爱的柔妃,一次次的折磨着燕倾城。她是选择忍辱偷生,还是选择报复仇杀……这一切的一切,化作比蛊毒更深的痛,撕心裂肺,让她步步维艰。 一个为仇,一个为情,就像明月,在光明的背后,无尽的宫闱沙场争斗中,又将发生多少黑暗和丑陋呢?似水流年,似夜暗淡…… 庄司澈和燕倾城一次次的交锋,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伤害后,两人之间会发生怎样离奇和匪夷所思的故事和情感呢? 面对旧爱新欢,面对权势与爱情,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而她面对国仇与挚爱,阴谋与背叛。她又将发生怎样的心性变幻,她又会如何利用“他”逐渐展开一个惊天动地,残忍可怕的的复仇计划呢?(此文还是虐,汗颜!不过结局还好) 《泪墨》分类(江湖情仇) 简介:她对世人冷血、嗜杀却又淡定、博爱。 她的一生充满着不幸,但她却始终淡笑相待。 幼年险遭父亲的杀害,幸得一暗洞苟活于世并结交狼王为伴。 九年后出洞,狼王离开、父亲失踪,自此她便孑然一身独活于世,她以为她会遵守父亲的命令:守着紫竹林,直到她死。 然而,有一天,当有人手持父亲从不离身的曲柔笛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终是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踏入了这片腥风血雨的江湖,殊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怎样精心策划的惊天阴谋…… 《》第1卷 凤凰涅槃 相府深闺空长叹(1) 元祈王朝,徽号六年,明祖龙晔大婚,始定纳后仪。怡红院手打== == 先期诹吉行纳采礼。 前一日,遣官祭告郊、社、太庙。届日质明,设节案养心殿,礼物具丹陛上,陈文马其下。鸣赞官口赞,使臣三跪九拜讫,升东阶,立陛上。宣制官传制,使臣跪。 制曰:“兹纳元祈王朝莫丞相之女莫锦瑟为后,命卿等持节行纳采礼。” 大学士入,奉节出,授正使,正使受,偕副使兴,前行降中阶左。执事官纳仪物采亭中。仪仗前导,卫士牵马从,出永和中门,诣后邸。 莫父朝服跪迎门外道右。既入,使臣陈节中案,执事陈仪物左右案,陈马于庭。使臣传制纳采,以次奉仪物授莫父,莫父跪受,兴,率子弟望阙行礼。 使臣出,跪送如初。前期一日,行纳徵礼。所司具大徵仪物,遣使传制,如纳采仪。 大婚前一日,元祈王朝莫丞相率亲属身着朝服迎门外,后来迎至庭中,莫夫人率诸妇咸朝服跪。====使臣奉册、宝入陈案上,后就案南北面跪。 府里仆役手头都没闲着,俱都忙碌着明日的封后大典! 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可是每个人都眉头深锁,即使偶尔的佯装快乐,也是不想让莫家小姐难过! 屋里聚集着一室的丫环,有人在点算首饰朱钗,有人在整理锦衣华服…… 丫环玄玉一边提醒她们不要马虎,小心出现纰漏,一边手脚灵活的拿着喜袍在莫锦瑟身前身后比着,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此反复几次,才满意的将衣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莫锦瑟抬眸看去,入目便是一片鲜红,红得耀眼,红的刺目,上面的图案均是用金线一点点绣制而成,金光闪闪的凤凰在一片祥云中俯览苍穹。 莫锦瑟不禁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摸着上面的凤凰,一种冰凉的感觉从指间一点点的沁入她的心中。 心一紧缩,莫锦瑟的手蓦然收了回来,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一抹烦躁! “玄玉!”莫锦瑟唤着贴身丫头的名字,脸上镇静无波,丝毫没有身为新嫁娘的欢欣和羞涩! 玄玉正在收拾书籍,连忙跑了过来,说道:“小姐,什么事?” 莫锦瑟看着玄玉脸上布满红潮还有一些灰尘,想来是累坏了,不禁取出绣帕给她擦干净。 玄玉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看到小姐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不禁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待擦干净,莫锦瑟收回帕子,笑着问道:“父亲还在正厅应酬宫里的人吗?” 玄玉回道:“太后赐了很多东西给咱们相府,宫里来了不少人,老爷若想打发他们离开,至少也要等上好一会!” “哦!”莫锦瑟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玄玉,好奇的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小姐明天就要进宫了,奴婢还在想你那些宝贝书籍该怎么办?现在正在外面整理呢!”玄玉的眉蹙了起来,小姐的书几车都不止,真要全部送进皇宫,那场面若让人见了,一定会令人瞠目结舌! 莫锦瑟想了一下,才说道:“都放在相府吧!” “奴婢知道了!”玄玉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过来,迟疑的问道:“小姐,那本海澜阙也不带走吗?” 海澜阙是小姐最喜欢的诗集,别的书可以不带走,但是海澜阙应该不会吧? 莫锦瑟怔了一下,心里感到一种怅然,终究还是摆了摆手,便坐在榻上,没了言语! 玄玉见小姐这样,也呐呐的不敢说话,沏了一杯清气四溢,浅香萦绕的碧螺春,默默地放在莫锦瑟面前,这才静静的走了出去。 莫锦瑟拿起热茶,却没有触口,一转手,又放回了桌案上,一声低叹缓缓地溢出唇瓣! 《》第1卷 凤凰涅槃 相府深闺空长叹(2) 皇太后亲自赐婚,明日她便会成为全天下最风光的女人,嫁进皇宫,嫁给那个从小身患恶疾,听说已经病入膏肓的帝王。== 太后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皇上病重,各地藩王皆有所行动,表面按兵不动,其实都在背后虎视眈眈。 这也难怪,当今天子今年不过二十岁,两年前才初登大位,此后宫中也迎进不少妃子,奈何皇上身体很差,时常病卧龙榻。 太后萧氏这些年独揽朝政,如果不是她在幕后掌控大局,这江山只怕早就易主了! 听说最近几日,皇上病重,原本昏迷不醒,宛若弥留之期,可是三天前身体却明显好转起来! 朝堂动荡,后宫更是乌烟瘴气! 皇上的身体,人人都知道撑不了多久!有些重臣甚至已经开始暗中贿赂心中看好的藩王! 萧太后就在这个时候赐婚为皇上选后!一为平定民心,证明皇上身体无碍,二来也好借助女方家世为萧太后所用。文字版== 而莫锦瑟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一个皇后人选!因为她的父亲莫原,身为元祈王朝位高权重的丞相,自然可以在朝堂上帮助萧太后!而她的兄长莫铭臻更是元祈王朝骁勇善战的常胜将军! 朝廷有她父亲,战场有她的兄长,萧太后母子便能稳居高位!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父亲虽然不忍心将莫锦瑟嫁进宫中,但是毕竟那是圣命,违抗不得!而兄长身处边境,至今还被父亲蒙在鼓里! 父亲的顾虑,莫锦瑟懂!打小,她和哥哥的关系就很好,四年前哥哥驻兵大明边境,便一直抽不开空回来!如果让兄长知道她即将嫁给病弱皇帝,一定会暴跳如雷,违抗军令,擅自从边关跑回来! 她又怎么忍心哥哥因为她而出事! 临近晚饭时候,莫丞相和莫夫人,还有莫锦瑟坐在桌上,吃着她们的离席饭。 桌上的菜都是莫夫人亲自动手去厨房给莫锦瑟做的! 莫锦瑟佯装欢喜的夹了几口,却觉得食不下咽!原来最喜欢吃娘亲做的菜,认为那是世间最好吃的菜肴,可是如今却有些索然无味! 原来心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食欲! 莫丞相和莫夫人俱是一脸的复杂,席间只顾给莫锦瑟夹菜,他们倒没有吃上几口! 莫母在席间遮遮掩掩的擦了好几回眼泪,莫锦瑟看了心里自是很难过,草草的扒了几口饭,便站起身子,推脱明日要早起,就先回房了! 莫丞相似乎一夕间老了好几岁,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莫锦瑟早些休息。 莫锦瑟最后看了眼抡起手帕遮着脸的娘亲,心里一阵苦涩,不禁猜测,在锦帕下面,娘只怕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第1卷 凤凰涅槃 4 凤袍加身入宫门 夜晚躺在床上,莫锦瑟辗转反侧,良久无眠! 外间的玄玉听到她的翻身声,略带睡意的声音不禁在寂静中响起:“小姐,你还没睡啊?” “我喝杯茶就睡,你赶紧睡觉吧!”莫锦瑟听见外面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猜想玄玉正披衣起床,不禁说道。大文学==== ==== “哦!小姐喝完茶,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玄玉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然后外面又恢复了寂静! 莫锦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走到桌前,拿起水壶欲要倒茶,转瞬又放了下来,低叹一声,就着月光,摸向床榻,缓缓躺了下去! 她脑中乱的很,想起了很多事,但都是杂乱无章的影象,强迫自己睡去,但也是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如此便迎来了她的出嫁之日! 铜镜里映照出莫锦瑟的容颜!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 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身着一件大红拽地长袍,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祥云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前有着一块莲花形状、雕刻着细细的,神秘且古老花纹的暗红色水晶,更加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爱上== 暗红色的水晶在铜镜的反光中闪出一道红光。 莫锦瑟怔怔的看着那块水晶,那是半年前她和玄玉在兰若寺上香时,偶然拾到的额饰,她便将它交给解签的大师,希望他转交给失主! 但是大师不肯收下,执意暂由她保管。还说此物已经没有主人,莫锦瑟如果不嫌弃就转送给她了! 她虽然很喜欢这件额饰,但毕竟是别人之物,断不能贸然收下! 奈何大师很执着,只说她是有缘人,硬是塞给了她,莫锦瑟颇感无奈只得收下,事后便在寺里多添了些香油钱,算是这块水晶的谢礼! 眼前一闪,莫锦瑟收敛思绪,只见玄玉在首饰盒里翻找着什么,她也没有在意。 过了片刻,玄玉将她的发髻整理好,莫锦瑟不禁朝镜中再次看去。 玄云有一双巧手,她在莫锦瑟的发髻两边,各插了两支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小姐,你今日真好看!” 背后传来玄玉羡慕的声音,莫锦瑟轻轻的笑了,故意逗她:“我今日好看,难道我今日之前,在你眼中一直都不好看吗?” 玄玉嘻嘻的笑了,她大概也知道莫锦瑟是在故意刁难她,一边扶莫锦瑟起来,一边说道:“才不是呢!小姐长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就像……就像是从天而来的仙女一样清丽出尘,你啊!不需略施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妍。小姐整个人简直就是秀美如画,清丽如仙。” 被玄玉这么一夸,莫锦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想捉弄她,却没有想到反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当下不由得无奈一笑,好在外面宫里来的嬷嬷们已经等不及在催促,伴随着一阵礼炮声,玄玉小心翼翼的将红帕盖在了莫锦瑟的头上。 莫锦瑟的眼前一片鲜红,被玄玉搀扶着,一步步走出住了十七年的家,耳畔依稀听到爹娘的呢喃声:“瑟儿……” 上了花轿,一声叫起,礼炮声渐行渐远! 莫锦瑟的眼睛缓缓闭上,心里淡静如水,坐在大红喜轿里迎向她毫无预知的未来! 《》第1卷 凤凰涅槃 5 新婚之夜帝驾崩 凤栖宫里,莫锦瑟头盖喜帕,静静的坐在百子锦被床榻上。大文学==== ==== 白天皇上本该御驾永和殿,率诸王诣皇太后前行礼。然后御驾养心殿,赐她父亲和亲属宴,王公百官咸与。而萧太后则应该在明安殿,赐她的母亲及亲属宴,公主、福晋、命妇咸与。 可是原本喜庆的婚宴因为皇上在东暖阁突然吐血晕倒而告终! 宫中此刻对于她这个皇后,只怕艳羡已经转化为同情! 莫锦瑟对她的丈夫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听到他病危,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的喜帕本该让皇上来揭,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他今夜是不会过来了! 莫锦瑟幽幽一叹,正想拿掉喜帕,就听到宫中忽然奏起一阵哀鸣!声音宏伟大气,却又透着压抑的凄凉之意! 她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这是…… 就在莫锦瑟心思不安间,就听到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接着便是一阵急匆匆的声音,她心一颤,连忙拿掉碍眼的喜帕,就见玄玉眼眶红润的走到她面前,声音带着颤意,说道:“小姐,出事了!” 莫锦瑟一惊,原本紧握在手里的喜帕缓缓飘落在地上。爱上== 喜帕落地那是大不吉,可是皇帝在新婚之夜薨逝,那将意味着什么! 徽号六年五月十二日深夜,元祈王朝帝王龙晔,新婚之夜驾崩! 五月十三日,萧太后懿旨殉葬名单!她的名字莫锦瑟首当其位! 依照元祈王朝祖制,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 包括她在内,后宫妃嫔也都悉数以无子之名义,而位列名单! 五月十四日,默默无闻的柳妃之子龙殷登基!改徽号,立国号为肃。 同日,龙殷为殉葬妃嫔赐旨:“兹委身而蹈义,随龙驭以上宾,宜荐徽称,用彰节行。” 被赐死嫔妃的家族都因此受到优恤和恩眷。 莫丞相自是不在乎那些,这两天不断为了她的事情向萧太后求情,太后丧失爱子,适逢悲痛之秋,哪里肯见莫丞相!心急如焚的莫丞相愣是在外面跪了两日。 莫锦瑟听到玄玉转述,心中悲痛交加!奈何根本就出不了凤栖宫。 殉葬之前,每日都有御林军在宫外把守着,一直到了五月十五日,御林军这才撤了下去! 但莫锦瑟也深深的感到她的死期将至! 玄玉哭成了泪人,眼睛肿胀的宛如桃核,她一边为莫锦瑟梳妆,一边在莫锦瑟身后不停地拭着泪! 莫锦瑟幽幽一叹,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一方面是担心爹娘和哥哥受不了打击,另一方面是担心陪她一同进宫的玄玉!玄玉入了宫,便是宫里的人,如果二十五岁之前未被皇上宠幸,到时候还能回到相府。 玄玉只比她大一岁,今年也不过十八岁,离二十五岁还有七年,玄玉又该怎么过? 莫锦瑟越想心里越是难受,早知道当初任凭玄玉怎样哀求,都不带她进宫了!现如今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里,她这个将死之人能做什么?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莫锦瑟一边叮嘱玄玉在宫中记得察言观色,凡事不要强出头,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能忍则忍,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记得稍个口信给相府!她虽然不在了!但她们主仆多年,姐妹情分还在,相府不会坐视不理! 玄玉一边哽咽的使劲点头,想说话却发现带着哭腔,怕莫锦瑟难受,就没敢再说话! 莫锦瑟没让玄玉给她佩戴任何的发簪首饰,只是离开前让玄玉从首饰盒里取出莲花额饰为她戴上。 《》第1卷 凤凰涅槃 6 殉葬后妃命多舛 今日的莫锦瑟穿了一袭拽地白袍,她起身看了一眼,又让玄玉取出了一件红纱套在了外面。大文学==== ==== 玄玉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给她穿了上去。 莫锦瑟又岂会不知玄玉的心思!后宫殉葬嫔妃最忌颜色鲜艳的衣服,尤其是红色最为忌讳,可是她明知这些还故意穿上,也许在莫锦瑟的心里,认命赴死之时,心中还是有些悲愤抗议吧? 玄玉紧紧地抓着莫锦瑟的手臂,一直走到凤栖宫门口都不肯撒手,莫锦瑟没有回头看玄玉的表情,只是用另一只手一点点的掰开玄玉因为用力而泛青的手,待束缚解开,她咬着唇决绝的随内侍监的人走出凤栖宫! 身后传来一阵似是跪地和磕头的声音,然后便是玄玉渐行渐远的哀哭声:“小姐…你保重!奴婢送你了……” 五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阳光透过枝杈,在莫锦瑟身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树荫,她的心却宛若寒冬腊月般冰冻慑人! 带着点讽刺,莫锦瑟轻轻的笑了!大婚之日,先皇驾崩!喜事变成丧事! 她甚至还没见过她丈夫的样子,却要因为他的死而殉葬! 她一边走着,一边仰头透着枝杈看着天空,那里有几只孤零零的小鸟在天际飞着,它们是否也是迁徙南归,有着和她一样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沉思间,莫锦瑟耳边传来内侍监总管马扬的声音:“娘娘,路滑,您小心些!” 莫锦瑟眉目一闪,不禁看向马扬,听出他话语间的同情和低叹之意,不禁抿唇笑了一下! 此番好笑的际遇,她的确该被人抱以同情! 一片琉璃地面上,荧光一片,才被宫人打过蜡不久,所以才会让马扬忍不住回头提醒她! 在赴死之前,还能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关心,莫锦瑟的心里多少有些温暖! 马扬!她不禁记下了他的名字! 帝崩,后宫殉葬者三十余人。== 莫锦瑟到景逸殿时,那里已经聚集着很多的嫔妃,他们看到莫锦瑟均是一怔,也忘了脸上犹挂着的泪水,同情和怔忡、迷茫的眼神齐齐的射向她! 莫锦瑟甚至看到有几个嫔妃还轻叹了一口气,在见到她这个皇后出现在这里之后,似乎已经认命了! 莫锦瑟唇瓣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她们是该感到知足了!她这个倒霉鬼,比起她们又是何其的不幸。 虽然是临死之人,嫔妃们见到元祈皇后,仍是跪在地上行了妃嫔礼! 莫锦瑟示意她们起来,便静静地坐在了一旁,没有言语! 《》第1卷 凤凰涅槃 7 殉妃哭声震殿阁 当死之日,皆饷之于庭。==饷撤,俱引升堂。哭声震殿阁。 嫔妃们都大声的哭着,本来是为先皇而哭,但是都想到自己马上的下场,便为自己伤心地成份多了起来! 可是在这景逸殿,只要哭声震殿阁,不管是哭谁,都是没人计较的!就怕有人不哭! 莫锦瑟看着那群哭得伤心,哭的哀戚的妃嫔,眼睛里不禁染上了一丝暮霭! “娘娘,你怎么不哭啊?”马扬在一旁低声说道。 皇后今日这番穿着本是极不应该,现如今还漠然无泪,总归是不妥! 莫锦瑟嗤笑道:“没有眼泪,怎么哭?” 马扬一听,不禁蹙眉说道:“先皇驾崩,娘娘心里就不难过吗?” 莫锦瑟不禁看了眼马扬,轻轻反问道:“我该难过吗?” 马扬一怔,蓦然抬头扫了她一眼,大概是被莫锦瑟的冷漠给震颤到,马扬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随之叹了口气,就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冷漠的看着嫔妃们肝肠寸断的哭着! 哀哀戚戚,凄凄惨惨,莫锦瑟即使为她的命运而哭,也不会是在殉葬礼上! 赐死之前,主事者都会给殉葬者安排一顿美食,她虽然未被先皇宠幸,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元祈王朝的皇后,饭菜本该送到房间里单独享用,但是莫锦瑟不想临死时那么凄凉!人多固然心里渐感宽慰! 她和那群嫔妃聚在景逸殿正厅,享受着人生中的最后晚餐。== 晚餐相当丰富,但由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谁也无心食用,多半情况是泪流满面,现场哭声震天。 莫锦瑟安静的吃着饭菜,那些妃嫔见了都怔怔的看着她,对于元祈皇后的平静无波都感到迷惑不解! 莫锦瑟没有理会她们,静静的吃着饭菜!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碗热汤,她不禁抬头看向递汤的人。 是马扬! 他已经又退到了一旁,面上平静无波,好似刚才送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莫锦瑟睫毛颤动了一下,总觉得马扬并非一般的内侍监,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对其他嫔妃都很冷漠,可是对她这个皇后虽然有礼,但却总会透着一丝淡淡的关心在里面! 莫锦瑟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平凡的容貌,身材还算伟岸,但好像因为常年卑躬屈膝,服侍后宫主子低头弯腰的缘故,背有些微驼,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他!暗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虽然离死不远,但是比别人多一份待遇也不足为奇! 《》第1卷 凤凰涅槃 8 毒酒入喉赴黄泉 莫锦瑟拿起面前的碗,刚喝了几口汤,就见外面一阵马蚤动,一群太监宫女手持托盘站在了外面。大文学==== ==== 她正觉得疑惑不解,就听到身旁的嫔妃们“啊——”的一声失了往常的风仪,痛哭起来。 莫锦瑟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冷肃,悻悻的放下了筷子。 马扬走了过来说:“娘娘,您可以把这弄饭吃完!” “已经不用了!”莫锦瑟回头朝马扬轻轻的笑了一下,雍容淑华之姿尽显! 马扬眼睛渐渐转浓,她这才发现马扬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到莫锦瑟兴味的眼神,马扬不禁眼睛闪了一下,静静地站直身体,已经大步向外走去。 莫锦瑟看到马扬和外面的内务总管说了几句话,便又回到了正厅里,内务总管带着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缓缓走到各位嫔妃前,宫女手中的托盘白布揭开,里面赫然是白绫、水银、畲酒、匕首等! 嫔妃们见了,自然又是一阵马蚤动,有一个妃子受不了死亡来临的恐惧,凄厉的叫了一声,就形如疯癫的跑向了外面,殊不知外面早有御林军把守,看到跑出来的女子,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抡起手中的长矛,硬是把她整个人挑在了半空中。文字版== 血从她的胸腹间缓缓流下,她的嘴角喷出一口鲜血,就那么睁着眼睛,犹带痴怨的离开了人世! 这一幕可谓是吓傻了屋里的那群妃嫔,再多的不愿也只能化作悲愤的泪水,纷纷手指颤抖的选择死亡工具! 很多嫔妃都选择服食水银。因为水银含有剧毒,食后马上即死,不会有太多的痛苦!据说被水银毒死的殉葬者,其尸体长久不腐,多年内仍栩栩如生。 莫锦瑟抑制不住,绽放出笑颜,真是痴傻啊!永保身体又能如何?反正已经是个死人,难道到时候还有知觉,相互在沉寂的陵墓里比美不成? 她的笑容在见到马扬眼睛里面的波澜不惊时,不禁敛去,莫锦瑟冷静的看着他,直觉告诉我,马扬会亲手送她这个皇后离开。 果然,马扬接过一个小宫女手中的托盘,走到莫锦瑟面前,声音依旧谦卑有礼,说道:“娘娘,您该上路了!” 上面稳稳的放着一杯毒酒,莫锦瑟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望向马扬,越来越觉得马扬的深不可测!心里不禁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她自己都性命难保,疑心别人干什么? 莫锦瑟淡淡的扫过旁边的妃嫔,有些已经倒地身亡,有些还在死亡的阴影下拼命挣扎! 再也没有迟疑,她蓦然拿起马扬盘中的那杯毒酒,仰头饮下! 马扬的眼睛暗沉了几分!可她没有发现! 辛辣伴随着一股醇香缓缓流进莫锦瑟的体内!毒酒很快在她的身体里发酵,游走在胸腹间,一种剧痛蔓延她的全身,莫锦瑟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压抑不住,一口鲜血瞬间夺口而出,她身体一软,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的意识渐渐处于黑暗之中,恍惚中似是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说:“娘娘,一路好走……” 她的世界瞬间被黑暗所笼罩,手蓦然无力的垂在了地上! 《》第1卷 凤凰涅槃 9 天现异象诵经文 五月十五日深夜,景逸殿殉死的妃嫔有三十余人,其中包括刚进宫不到三日的皇后娘娘! 五月十六日凌晨,装着皇后、嫔妃的棺柩跟随在先皇龙晔棺柩的后面一同出殡,场面蔚为壮观。大文学==== ==== 在下葬当天,皇后娘娘的棺柩突然绳索松开,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人们手忙脚乱的还没重新绑好绳索,竟然发现了怪异的反常天象。 据后来的元祈王朝司书监记录:先皇龙晔的灵柩准备运往元祈西郊的涪陵下葬那天,本是艳阳高照!行至中途时,莫皇后的灵柩突然绳索松懈,重砸于地的同时,忽逢狂风骤雨,闪电雷鸣,天气极其糟糕。==文字版== 对于五月时节的元祈来说,这是十分反常的,弄得人人惶恐不安。 此事传至萧太后耳中,萧太后便吩咐人找来兰若寺的空远大师,让他和弟子在涪陵墓里面,莫皇后的灵柩前念经超度一天一夜,以让她泉下安宁! 空远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元祈王朝的大规模陵园! 除了面积占地极广,便是数量很多,刻工最精细的皇家陵园石刻,图像均用整块石料雕琢,无论是人像,还是动物,均造型生动,均是刻琢精细。雕刻技艺上可谓是独到之极。 涪陵南侧的东西两边各竖立一块大碑,东为无字碑,西为皇陵碑。 两碑尺寸相同,规格一致,分别由螭龙碑首、碑身、龟趺三部分组成。皇陵里面更是宛若另外一个皇宫世界! 下马碑、新红门、正红门、睿功圣德碑楼、石望柱、石像生群、龙风门、龙形神道、内明塘、琉璃照壁、棱恩门、棱恩殿、东西配殿、陵寝门、双柱门、石五供、方城、明楼、两座宝城与瑶台、宝顶、九曲河、五道御河桥、外罗城、紫禁城及内罗城等,这里的奢华程度,根本就难以令人想象! 空远大师看到这些不禁双手合十,口中轻昵道:“阿弥陀佛!” 空远这声佛语背后隐藏的意义,又有几人知?几人晓? 空远大师看向皇后的灵柩,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的叹息! 佛经的超度声在陵寝内飘荡,缠绕不休…… 待一天一夜的安抚亡魂,超度完毕,空远大师和众弟子离去。 涪陵便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 千斤重的石门轰然落下,彻底阻挡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第1卷 凤凰涅槃 凤凰涅槃逢高僧(1)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新皇龙殷好学敏求,勤于政事,更是拥有雄才大略! 即位后,他两次亲征大明朝,削除藩王势力,鼓励垦荒,薄赋轻税,励精图治,兴修水利,废黜酷刑,使元祈进入强盛安定时期,并首创科举考试的殿试制度,知人善任,如池寒枫、诸葛纳梵、宋子墨、上官影等人! 兰若寺是元祈王朝数一数二的有名寺院。==香客云集,这里每天都有百姓和朝中权贵进香拜佛! 这日的兰若寺犹为热闹,因为今年已经九十二岁的空远大师亲自出来宣扬佛法!前去围观请教的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人群里有一位格外引人瞩目的倾城女子,虽然衣着简单,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从她身上迸发而出的高贵气度! 只见她身穿一件素净的长袍,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爱上==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衬得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此刻她看着竹林间穿梭前往兰若寺的路人,不禁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有谁能想到元祈王朝本该永葬皇陵的莫皇后,如今还好好的活在这世间!她当年本来已经断气,内侍监总管马扬给她端的的确是毒酒,但是她喝毒酒之前,还喝过马扬递过来的参汤。却不曾知道那碗参汤里面其实一早便被马扬下了毒酒的解药! 莫锦瑟喝完后断气,只是假死昏迷,然后便是天象巧合,萧太后请空远大师到涪陵诵经超度亡魂! 空远大师离开的时候,便悄悄的带走了她! 莫锦瑟醒来后,着实惊讶了很久,更是认出了空远大师,就是半年前,赠她莲花水晶的师父,她越发觉得一头雾水,空远大师见了,便将她的疑惑一一解开! 原来她觉得马扬对她这个皇后特别照顾并不是错觉!空远大师曾经救过马扬的性命!救命之恩便被马扬记在了心间! 她进宫前的一个月,马扬备上香油钱出宫到兰若寺拜访空远大师。 空远大师只是说先皇怕是撑不住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妃嫔殉葬,但是里面有一个故人,本是命不该绝!希望马扬可以帮上一把! 马扬当时还觉得半信半疑,因为空远大师甚至说出了先皇驾崩的时辰。 马扬回到宫中后,便一直留意皇宫的动静!一个月后,一切果真像空远所说,莫皇后五月十二日进宫那夜,先皇薨。 马扬惊觉空远料事如神,好在他是内侍监总管,妃嫔殉葬都要经他的手,莫锦瑟便成为了他归还空远的那个人情! 这事情本是罪大滔天,若让人知道了,可是杀头之罪!但是马扬还是冒险这么做了!由此不难看出来,马扬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 空远当时只告诉马扬,将莫锦瑟平安装入灵柩即可,其他的事情,他不必插手!马扬大概也觉得疑惑不解,他应该没有想到空远早就算出那日天有异象,而莫锦瑟的灵柩落地只是一个巧合,即使没有这件事情,单是天降异象,崇信鬼神的萧太后也会因为心神不宁而请大师前往涪陵超度! 《》第1卷 凤凰涅槃 凤凰涅槃逢高僧(2) 莫锦瑟当时问空远为什么要救她? 空远淡笑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莫锦瑟轻轻的笑了:“佛说众生平等,后宫殉葬嫔妃三十余人,大师为何独独救锦瑟一人,难道这些人中只有锦瑟心存善念吗?” 空远大师看着她,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双手合十,低低的念道:“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命好心不好,福转为祸兆。心好命不好,祸转为福报。心命俱不好,遭殃且贫夭。心可挽乎命,最要存人道。命实造于心,祸福为人招,信命不修心,阴阳恐虚矫。====修心亦听命,天地自相保。” 莫锦瑟看着空远,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可是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他是得道高僧,睿智的不似常人,并且精通天象,所以才能预知先皇何时驾崩!才能知道什么时候会天有异象! 救了她,他却不告诉她为何要救她? 莫锦瑟不会真的相信空远大师是因为她常年到兰若寺烧香拜佛,又或者是多添了一些香油钱,他才出手相救! 这样的理由,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好笑! 莫锦瑟收敛思绪,轻声说道:“大师是得道高僧,就不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大师会有性命之忧吗?” 空远洒脱而笑:“老衲是出家人,四大皆空,生死更是看得很轻。况且陵墓一旦被封,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再进去里面,又谈何东窗事发,事情败露呢?” 空远的话中隐约带着一抹悲哀,莫锦瑟心一颤,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大师的意思是,那些修建陵寝的工匠已经……死了……”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被处死三个字,但是话到嘴边,却也意识到这三个字的份量究竟有多重!当即不由得改了口! 按常理说,墓门即使封闭,但是只要当年修建陵寝的工匠还活在这世间,打开陵寝便不在话下,可是大师说的时候,除了话语沾染上了红尘的悲哀,还有一丝低叹。 莫锦瑟的脑中瞬间便冒出了这样一种想法。 空远有点吃惊,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里有了一丝赞赏,低声道:“施主智慧过人,心思缜密更是在寻常人之上,在这件事情上,你比很多人都看得清,看得明!佛说:话多不如话少,话少不如话好。施主想 葬后第2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主想必已经参悟到其中精髓了!” 对于空远的话,莫锦瑟轻轻一笑,心里却蒙上了一层晦暗。那些工匠不用说,除了是萧太后赐死,还能是谁?那个攀上权利顶峰的女子,杀人的本事一直都是这么高明残忍!她依稀记得父亲每次提到萧太后时那种深沉的无力和憎恨,但却每一次在朝堂中不得不因为君臣尊卑而妥协! 《》第1卷 凤凰涅槃 凤凰涅槃逢高僧(3) 萧太后!那是一个能令人跌进沼泽深渊,寻常人在她的眼神下,都能哀叫挣扎的狠辣女人,这些年死在她手中的冤魂只怕数都数不过来! 锦瑟忽然间想起她的父亲,那样一个刚正不阿的朝廷重臣,他又怎么能够斗得过那个一手遮天的女人! 而她的母亲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哭湿锦帕,口中直呼她那可怜的女儿如何不幸,又是如何的薄命…… 还有她的哥哥,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知道她被赐死皇陵的消息吧?依照他的脾气,只怕早就痛彻心扉,暴跳如雷了吧! 可她这个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的葬后,又怎么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她还活着,还好好的活在元祈的天空之下! 是的!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一刻锦瑟忽然间意识到,她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换言之,莫锦瑟早已身葬皇陵了! 空远大师看出锦瑟的黯淡,不禁转着佛珠,温声问道:“不知施主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种无力和茫然瞬间涌上心头,锦瑟轻轻的叹息道:“锦瑟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天地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处,栖身之所?” 空远看着她,接着说道:“小隐于山,中隐于市,大隐于朝,龙都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锦瑟蹙眉说道:“大师的意思是让锦瑟,隐姓埋名混迹于龙都一辈子吗?”锦瑟的话语掺杂了太多的不甘和不愿。====只因为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她的亲人,她又怎能轻易割舍掉那份浓厚的亲情! 空远叹了一口气,“老衲观相几十载,还不曾见过施主这般面相,福祸相至,是皇后命却无皇后之福泽,施主之前涪陵殉葬,已经可见福祸之说,但是施主应劫,化劫之后,命格非但没有改变,反而逐渐加重,清晰起来,老衲不禁渐感疑惑。老衲识人无数,可是却始终看不透施主的前程如何?但施主并非池中鱼,即使隐于龙都,时间也不会太久!”这是空远唯一能够在一片混沌中,看清楚的东西!从来他都没有如此被动过,可是为何却始终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犹记得半年前,他在禅院初见莫锦瑟,除了发现她周身萦绕的轻灵脱俗之气以外,看她面相竟是皇后之命!拥有此面相的人除了会影响朝堂的局势之外,还会导致江山的变迁! 萧太后当年入宫之前就曾请空远大师看过面相,细看之下,竟是跟莫锦瑟相差无二! 如今萧太后专权朝政,雄霸六宫! 而莫锦瑟刚嫁进宫中,先皇就驾鹤西归,元祈王朝更是改朝换代! 朝堂之中出现一个萧太后就已经危及元祈,更何况是出现另外一个莫锦瑟!所以他当时才会将有着特殊来历的莲花水晶,交给莫锦瑟!妄想带她远离朝堂!却不曾想该来的命数,无论中间夹了多少人,隔了多少事,它都会如期而至! 只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救了莫锦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究竟是元祈之幸,抑或是不幸! 《》第1卷 凤凰涅槃 竹林深处闻埙声(1) 一片竹叶渐渐飘落在锦瑟的眼前,她心里一动,轻轻伸手接在掌心,白嫩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片墨绿,锦瑟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她当年辞别空远大师之后,混迹于龙都,后来无意中见都城一个小亭史苏政文,不小心得罪了地方上的权贵,她看不过去,就上前提点了苏政文解决之法,使之得以全家平安! 她那时候已经改名唤姓叫苏浅音,苏政文见她孤独无依,苏氏夫妻又膝下无子,刚好又见她姓苏,便收为义女,对她自是疼爱有加! 一年来,相府在龙都西北华安巷,而苏府深处东郊永春巷,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可她却始终不敢在华安巷附近徘徊,有时候按耐不住思念,也是在无人时,远远旁观,只消一眼,就会马上离开! 她的生死背后,维系着很多人的性命,宫里的马扬,还有兰若寺的主持和数千僧侣!她又岂能因为她的私欲而让他人置于险境! 好在新皇登基后,勤于政事,而萧太后似乎也将重心放在后宫,对朝政大事也渐渐放权,父亲的处境才不至于很糟!而哥哥在这一年里屡立战功,朝廷在半年前就追封兄长为“龙帅”。==被冠以龙姓,这是多少人渴望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殊荣,她听说后,为兄长着实感到高兴,他是一个天生的将领!边境有兄长坐镇,朝堂百官乃至元祈百姓都会深感安心! 在这一年里,空远大师闲来没事就会打坐念禅,跟她讲佛法!他想磨掉她的红尘痴念,而她亦哪肯心如明镜,不沾浑浊!他不明白她的执念该如何化解!正如她永远都想不明白,空远大师为何一心想让她不沾世事,清幽明镜! 每月中旬和月底便是她上兰若寺上香拜佛的时间,只是今天兰若寺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上数倍,她穿梭在竹林间的鹅卵石小道上,心里如同翻涌不息的云! 空远大师忽然在兰若寺大殿广讲佛法,看似普度众生,广结善缘,难不成背后还有什么原因不成? 竹林深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埙声,音色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 苏浅音不禁停下脚步,凝神倾听起来。 细听之下,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会立刻占据人的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清亮洒脱的埙声,更如朗照松间的明月,清幽明净。让人身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埙声转至中途,忽然变得悲戚哀伤起来! 苏浅音心神一震,犹豫了一下,不禁好奇心骤起,朝竹林深处走去! 《》第1卷 凤凰涅槃 竹林深处闻埙声(2) 元祈将埙的声音形容为立秋之音,秋天是金黄|色、冷静、令人深思的时节,时光流逝,又有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秋风扫落叶的现实,又使人平添几分愁绪,同时这也是埙的声音。 元祈人喜欢吹埙,其声浊而喧喧然,悲而幽幽然,寄托了吹埙之人,面对时光长河流逝如斯的失落感,但时光仍在无情地推进。 吹埙之人,元祈处处可见,但是像如今这样,能够吹得如此打动人心的,这倒是第一次! 小道上的喧闹和人潮声渐渐远去,苏浅音闪过竹枝,向声音来源处寻去! 竹林深处,竟是一片天然湖畔,只见身着一袭藏青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她徐徐的吹着埙声! 苏浅音近上身,那男子警觉心很灵敏,蓦然止住埙声,转过头看着她。文字版== 苏浅音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竟然没有再动! 他的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内敛外泄的王者之气,他有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惑人!只看侧面也能感觉到一种让人觉得锐利的压迫感 男子见到苏浅音,先是怔了一下,薄唇边淡淡的扬起一抹笑纹,眼神注意到旁边的随从要上前,不禁扬袖制止,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有说不出来的雅致风流! 感受到他的目光凝结在自己的身上,苏浅音不禁有些脸色红晕,低低咳了一声,淡笑的望向他双眸深处,歉声说道:“我刚才路经竹林,偶然听到公子吹埙,这才寻声而来,若是打搅了公子,还请见谅!” 他轻声笑了,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雅颜的笑容里带着不可捉摸的深意,开口问道:“既是寻声而来,姑娘想必也是懂埙之人,在下敢问姑娘可懂我刚才吹埙的心境?” 浅音莞尔一笑,眉目低敛道:“公子吹埙初时清亮洒脱,更如朗照松间的明月,清幽明净。让人身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想必公子吹埙的时候,是想起了以前的某个人或是某件事,心境顿觉开阔,缅怀之意尽显!可是公子的埙声转至中途,忽然变得悲戚哀伤起来!其声浊而喧喧然,悲而幽幽然!我不禁大胆猜测可能是原来对你来讲很重要的那个人,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埙声不会如此哀伤!” 他愣了一下,眼中复杂不已,转而看了苏浅音一眼,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如水透彻:“姑娘果真是懂埙之人,只听埙声便能揣测到我的心境,在下实属佩服!” 《》第1卷 凤凰涅槃 竹林深处闻埙声(3) 苏浅音浅浅的勾起一道笑,眼神落在那片绿波盈盈的湖面上,心里泛起一丝低叹,说道:“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多痛苦!人的心很小,小的只有拳头般大,但同时人的心也很大,它可以装的下这世间任何的刀枪火棒和流言蜚语!人的心事,有时候可能连自己都很难揣测清楚,又何况是他人能一眼就看得明白!” 男子在一旁倾听,看着苏浅音的眼神渐渐转为深浓,定然不动,淡淡转开话题问道:“姑娘是兰若寺的香客?” 浅音轻笑:“算是吧!”一年来,兰若寺的僧侣只怕没有人不认识她,说是兰若寺的香客应该不为过吧! 他轻轻笑了,似是为浅音话语中的不确定和勉强,其实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右脸颊上甚至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邪魅出众! 他看着浅音隐在竹枝阴影中清艳的侧脸,温声说道:“听姑娘刚才所言,似是颇懂佛法!” 苏浅音思绪百转,说道:“只是有幸听过空远大师教诲罢了!” 他尔雅笑语:“姑娘可有人与人相处之说?” 浅音看着他,沉吟了一下,淡声道:“人与人相处即使关系亲如兄弟姐妹,也总有摩擦滋生,是非以不辩为解脱,烦恼以忍辱为智慧,办事以尽力为有功。大文学====== ======万事得成于忍,与其能辩,不如能忍。佛经云:屈己者,能处众,好胜者,必遇敌。” 微风卷动竹叶摩擦着浅音的脸颊,觉得有些生疼,她不禁抬手将竹枝抬高些,身体向一边避了过去! 男子听了浅音的话,笑容稍敛,眼中似乎多了一抹浅音看不出道不明的暗潮。男子在看到浅音躲避竹枝的动作时,这才笑起来,雅俊的温和中透着张狂,笑声中满是清冷。 翠绿的竹林,郁郁葱葱,昂然挺立。空气中带着青竹的淡香,伴随着凉风入口,竟有一种清新之感! 浅音看着时候不早,不禁对着青衣男子浅浅一笑,微施礼,也没说什么话,转身走进竹林之中。 背后依稀感觉有一道黑眸如影随从的凝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已经走出竹林回到鹅卵石小道上,这种压力才渐渐消失不见! 浅音终究是没有回头,静静的走在青石路面上,心头却有了几分沉重!那样一个集霸气和温和于一身的男人,不知为何竟让她有种心神不安之感! 觉得自己有些未雨绸缪,胡思乱想,浅音不禁暗笑的摇摇头,加快步伐向兰若寺的方向走去! 《》第1卷 凤凰涅槃 禅房初见恪亲王(1) 去了兰若寺,空远大师已经撤坛回了禅房,但是寺院里面,仍是聚集着很多香客没有离去! 浅音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空远的禅院里,门口早就有一个小和尚在那里守候,看到她出现,不禁松了一口气,欣喜的上前引路。== 对于空远的神机妙算,浅音早就见怪不怪,向小和尚谦恭一笑,惹得他面上一红,不禁连忙低下头去,向前带路,却是再也不敢抬头看浅音一眼! 浅音轻轻一笑,佯装没有看到小和尚的窘态,随他进了禅房。空远大师坐在蒲扇上,手里转动着佛珠,房间里面除了他,还有一个男子,因为背对着浅音,一时之间她倒没有看清楚男子的容颜! 但从那人身穿的衣料来看,也是非富即贵之人! 浅音看到空远大师正在和男子说话,便和小和尚停下脚步,没有贸然上前! 但显然他们的脚步声已经打断了正在谈话的两人,空远大师和男子都不约而同的闻声看了过来。 浅音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男子的面容。 他俊雅非凡,瘦削高傲,又有一种优雅气度,眼神看向浅音的时候,有点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味道,他有一双很漂亮的双眼,流光溢彩仿佛能使红尘迷醉!浅音仿佛觉得他的五官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浅音不禁歉声一笑,略显尴尬,迈步上前对男子带有歉意的点了点头,男子见了浅音的倾城容颜也是一愣,但也轻回了礼。大概是觉得有人闯入,男子也没了在这里逗留的打算,向空远大师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任何话,向着殿外走去! 男子与浅音擦家而过的那么一瞬间,浅音似乎看到他的眼角隐隐的带着一丝看不出道不明的阴郁! 浅音愣了一下,抬眸见空远大师神情间似乎有了一些尘世的悲哀,招呼她入座,她不禁定了定神,收敛思绪,缓缓坐了下来。 空远大师和她的谈话一如往常般,无非是诵经念佛,广讲佛法,待到日已西移,浅音才起身告辞。 临别时,空远大师一反之前的睿智冷静,嘴里喃喃说道:“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浅音疑惑不解的看向空远大师,不明他话语的含义,但转身见他说完话后已经闭眸打坐,浅音虽然好奇,但也只得转身离开空远的禅房!心里暗想等到月底时再来兰若寺相询,她却没有想到,当她再次见到空远大师,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第1卷 凤凰涅槃 禅房初见恪亲王(2) 浅音跟在小和尚的身后缓缓走在余香袅袅的寺院里,人潮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香客还留在寺院中焚香祷告! 路经供奉佛祖正殿的时候,因为她的心里还在想刚才空远大师的那句话,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小心之下撞在了一具温热的胸膛中。== 浅音的鼻端闻到一股淡雅香气,象是书页的清香,也象草叶的芳芬…… 浅音脸一红,直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连声说道:“实在是抱歉,我……”她的话在看到男子的容貌时,不禁嘎然止住! “是你!” “是你!” 不约而同的,她和他同时说出口,又都无声的笑了起来。 浅音没有想到刚才在空远大师禅房有一面之缘的男子,还能在这里碰到,不禁尴尬的歉声一笑,算是赔了不是! 给她带路的小和尚见状,连忙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衣男子,竟然有些敬畏! 他压低声音问道:“苏施主还好吗?” 浅音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男子扫了浅音一眼,脸色沉静,低声问道:“姑娘刚见过空远大师,怎么心境不见明亮,反倒如此心事重重?” 浅音浅声笑道:“公子岂不是和我一样,你也见过空远大师,可是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来这里的人十有都是求签祷告,怀着心事来,带着惆怅和期盼离开,眼前的男子即使拥有温雅之姿,但是仍可看出他眉眼间的忧郁和怅然! “姑娘果真是伶牙俐齿!”低低的笑声逸出男子的唇瓣,他轻轻地微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滟的眸光如飞雪,越过虚无缥缈处,投落于苏浅音的身上。 被那柔滟的眸光掠过,浅音心中一怔,凝神看去,方觉他容貌姣好,胜过世间男女,眉目间隐隐透着清雅之质,神情闲雅,一双似醉非醉的墨瞳掩映于浓浓的幽睫下,眼波流转间竟令人心动莫名。 男子见她这样,又轻轻的笑了,浅音反倒惊醒过来,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看,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有多红! 浅音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浅笑又扬起:“是浅音失礼了!” 男子深深地凝望着她,眼光灼灼:“浅音?你的名字叫苏浅音?” 一震,浅音略显错愕,她并没有说出身份,怎么他会知道?心里虽然好奇,面上仍旧淡定如水,问道:“公子怎知我的姓氏?”刚才她好像并没有说出她姓苏,他会知道,着实让浅音感到疑惑! “刚才这位小和尚不是叫你苏施主吗?你又自称是浅音,不是苏浅音还能是谁?”男子看了眼旁边静默不动的小和尚,又看着浅音,揶揄道。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眉轻扬,定然说道:“公子好耳力!”这句话多少有些反讽,谁让他取笑她! 感到她的气闷,男子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开口道:“苏姑娘常听空远大师讲禅吗?” 浅音淡声说道:“有幸聆听过几次,奈何我天生愚笨,听禅也只是聆听皮毛,并未深悟其意!” “苏姑娘倒是很谦虚!”他缓缓地抬眼,凝眸,惊艳的眸,幽滟的眸,深不见底,深不可测。恍若无数人在梦中惊起一泓秋水的滟,惊落一场繁花的红,那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双可以令红尘湮灭的眼。 听出他话语间的笑意,浅音恼意上扬,正欲说些什么,余光中就见庭院中一个黑衣壮汉拾阶而上。 《》第1卷 凤凰涅槃 禅房初见恪亲王(3) 近看,浅音才惊觉男子年纪轻轻,不论是面颊、手腕、脖颈处竟有无数条疤,在阳光下这些深深浅浅的伤痕清晰可见!尤其是他面庞上贯穿半边脸庞的长疤,最为清晰可见!在它周围,暗花般涌出百足印迹,极细的道道阴影,每一动作,便会在明媚太阳下闪出光泽。== 浅音眉头皱了一下,感觉到有目光看过来,她不禁看向一旁的白衣男子,他看着浅音若有所思,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会让人觉得有种华贵而沉静的优雅,那双倾城绝色的眸子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宛若黑洞般诱人沉沦。 对于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浅音不禁心生不满,但仍是向他点了点头,示意小和尚离开。 她刚走几步,就听那名黑衣壮汉已经上了台阶,对白衣男子恭敬地说道:“王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听到壮汉口中的那声“王爷”,浅音心一颤,愣住,可谓是百感交集,心里往下一沉,一丝低叹逸出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王爷!如果知道,断然不会和宫里的人有太多的交集! 直到出了正殿,浅音才问带路的小和尚:“你可知道刚才和我说话的白衣男子是谁?” 小和尚不禁转身看了浅音一眼,有礼的说道:“刚才那位是我们元祈王朝的四王爷,也就是恪亲王!” 恪亲王龙漠!浅音轻蹙眉头,关于元祈四王爷的事迹,她多少听过一些。== 龙漠是先皇的四弟,也是当今皇上的四哥,只是龙漠的母亲是舞姬出身,名唤谢娘。 谢娘正得皇宠,生下四皇子不久,却患病去世,老皇帝难过之余对四皇子自是颇为疼爱。 听闻早些年龙漠在那些皇子中并不十分出众,可是不知道为何,先皇刚登基不久,龙漠就被萧太后派去了寒冷干燥的大明边境,后来屡立战功,先皇便追封他为恪亲王,但是恪亲王就在封王不久,萧太后就唆使先皇,将战功硕硕的恪亲王召回了皇都,收了他兵权,当年在沙场令大明王朝闻风丧胆的恪亲王,如今也只是空有封号罢了! 相传恪亲王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仅神采宛若谪仙,更是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当初还不愿相信,今天一见,才知道那些人并没有夸大其词!至少他的容貌绝对是世间少有!由此不难看出当年的谢娘容貌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也难怪老皇帝在谢娘去世后,冷落后宫三年之久! 浅音收敛思绪,不禁淡声说道:“恪亲王以前常来兰若寺吗?” 她想起空远大师对恪亲王的态度,应该是熟稔之人才对! “倒不常来!恪亲王一向深居简出,但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因为是王爷娘亲的忌日,他都会身着便装来兰若寺住上几天!”小和尚一边说,一边示意浅音注意脚下的长廊门槛。 “哦!”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猜想空远大师今日广讲佛法,也是因为恪亲王亡母之故,也就没有再问些什么。 出了兰若寺,挥别小和尚,抬头看天色已经不早,怕苏家夫妻担心,她不禁挑了竹林近路。 路过那片竹林时,脑子不期然的想起正午时遇到的男子,浅音的嘴角不禁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成淡然,迈步向龙都走去。 《》第1卷 凤凰涅槃 19 清廉为官祸苏家 浅音回到苏府,果真见苏家夫妻坐在简朴素雅的正厅等着她,只是脸色凝重,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中。大文学==== ==== “爹、娘——”浅音走进正厅,缓缓福了福身。 “音儿!你快逃吧!”苏夫人看到她,不禁奔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抓住浅音的手臂,眼睛布满红丝,想必之前定是大哭过。 “爹,发生了什么事情?”浅音安抚激动慌乱的义母,眼睛看向义父,希望一向稳重镇定的义父能告诉她详情!她今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何事会让义母心神不安? 苏政文叹声说道:“音儿,朝廷前几日下了诏令,说是奉萧太后懿旨,凡朝中官员及竿,未曾婚配女子都要进宫,以备两个月之后,当今皇上选秀扩充后宫!为父今日才知道,御史之前呈交的花名册里也有你的名字!再过几日你就要随秀女一起进宫,为父和你娘现在都有些六神无主,怎么忍心让你去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 浅音怔然,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心里不禁百转千回,又不好在慌乱不安的两老面前表现出来! “花名册已经呈交朝廷了吗?”浅音扶义母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义父道。大文学==== ==== 御史主管龙都的各个亭史,义父一向刚正不阿,没少得罪那个御史大人!只怕此次她的名字也是御史大人擅自报了上去。 说好听点是为了皇上选秀,难听一些则是御史大人公报私仇。 元祈王朝每到准备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都统衙门,由各地县令,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况且官员之女进宫,由内务府主持,其中虽然也有一些人最终被逐渐升为妃嫔,但是一旦落选,承担后宫杂役的,都是这些秀女。 “御史大人早已将花名册呈报上去,经由都统衙门汇总之后,今日正午御史大人已经派人来到家里宣告了你进宫时间!”苏政文说着恨恨的锤了一下桌子,尤其在说御史大人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 浅音倒了杯茶,缓缓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心思急转。 御史大人一直都不肯告诉义父,直到今日才说,大概也是觉得他们无路可寻才会说出口。 宫中备案,花名册上有她的名字和家世背景,如果她不进宫,那就是欺君罔上,砍头事小,抄家事大! 《》第1卷 凤凰涅槃 20 入宫选秀成定局 “看来我是非进宫不可了!”浅音的笑容中隐含冰意。文字版== 她连父母都不敢相认,就是怕她葬后的身份会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可是辗转一年,难道她仍然还是逃脱不了进宫的命运吗?认识她的人见到她的容颜,她又该如何应对!真是愁啊! 苏政文和苏夫人相视一眼,苏政文语重心长道:“音儿,你还是逃吧!你并非我和你娘的亲生骨肉,断不可因为我们而毁了一生幸福!” 静默片刻,浅音莞尔一笑道:“我如果逃离龙都,你和娘怎么办?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政文沉声道:“反正这个亭史,我也厌倦了,我预备带着你娘另寻安家之所!” 浅音蹙眉看着义父,不满的说道:“爹是想带着娘做个逃犯吗?” 苏政文闻言愣了一下,认真严肃的说道:“音儿,做个逃犯也胜过你进宫每日提心吊胆要好!” 因为担心父母的处境,浅音的话语间已经带着怒色:“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使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我既然认你们做了父母,就不可能眼看你们置身危险而弃之不理,我的名字已经在册,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避之不了,何不想想该怎样应对!” 苏夫人眼泪纵横,哽咽的说道:“音儿,娘怎么忍心让你去那个地方!我已经跟你爹商量好了,你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浅音沉默了一会,隐然的淡笑飘在嘴边,带着冷意看着义父义母道:“爹、娘,逃与不逃,我心中自有斟酌!” 其实她不是不想逃,而是不能逃啊! 她很明白萧太后的为人!御史大人又和义父心生芥蒂,如果她不在,他一定会把此事上奏给太后,到时候苏家恐怕就大祸临头了! 可能是苏浅音的表情太过于闲适安然,竟然奇异的稳定了苏政文和妻子慌张不安的心。大文学==== ==== 苏政文看着浅音也不禁有了疑惑,其实这一年里,他时常都会露出这种深思的表情。 每次浅音帮他解决难解的政务时,他看到浅音的言谈和气度都会复杂难解!也许在他的心里也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她的出身! 浅音只能装作无知不懂,她的身份是个禁忌!莫锦瑟,昔日的元祈王朝丞相之女,先皇的帝王妻,以至于后来的葬后,都已经随着涪陵的封闭而成为一场早已落下帷幕的梦境! 进宫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定局,事实上她如果想要保住义父义母,唯有进宫这条路! 义母哭的很伤心,浅音忽然间想起她的母亲,当年她从相府出嫁的前夕,母亲也是眼泪横流,满心满眼的不舍!但是圣命不可为,空有无奈和不甘又能如何? 《》第1卷 凤凰涅槃 莲花额饰现隐踪(1) 秀女进宫选在三日之后,浅音在获知进宫的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兰若寺,这件事情她总应该知会空远大师一声! 去了兰若寺,又是昨天那个小和尚在院中等她,看他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浅音会在今天到访,浅音不禁暗自折服空远的神机妙算! 她终究是扑了个空,空远大师在昨天傍晚时闭关修行,如果出来最少也要一个月时间,但是空远仿佛知道她前来找他有事似地,虽然闭关但还是让那名小和尚转交给浅音一封信! 浅音疑惑不解的打开信,上面只是写了一首诗词! 来是无迹无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怡红院手打== ==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浅音反复念了两遍,本来还略显烦躁的心情瞬时安定了下来!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浅笑,心里体现了许久不见的轻松之色! 空远是让她去面对这一切吗?虽然莫锦瑟已经死了!可是苏浅音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她不承认,包括当初放她一条生路的马扬自己,都不敢肯定莫锦瑟是否还活在这世间,不是吗? 这样一想,浅音心里不禁松动了几分,进宫!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不安了! 路过大雄宝殿时,她情不自禁的向里面望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些失落,随即又不禁失笑不已,她这是怎么了?轻轻摇了摇头,再也不迟疑,浅音甩袖洒脱的走了出去。== 浅音走到兰若寺正门庭院中的时候,只见一身素衣的少年迎风而立,身姿清瘦如菊,一对漆黑潋滟的瞳却冷澈灿霜如梅花。 是他!对于他没有出现在大雄宝殿,而是出现在寺院里,浅音不禁感到怔忡不解! “苏姑娘!”他抬眸看浅音,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缓缓走过来,身体颀长秀美,乍眼看去,似乎从金光中而出。 看他表情,似乎站在这里是专程等她似地,浅音不禁颇觉好笑,脸上挂着浅笑,盈盈福礼唤道:“民女参加王爷!” 对于浅音知道他的身份,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春风般的笑意,浅声道:“不必多礼!” 浅音抬头看他,自如一笑道:“谢王爷!” “苏姑娘今日可是来见空远大师?”静静地,恪亲王问道。 “正是!”想来也是瞒不了眼前的男子,还不如老实承认,也免了谎言揭露后的尴尬! 恪亲王大概没有想到浅音会那么老实承认,听到她的话,眸光转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着浅音,问道:“姑娘可曾见到空远大师?” “我运气不好,空远大师昨夜闭关修行,想见他只怕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浅音悠然的回答道。 恪亲王走近浅音,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姑娘既然没有见到大师,为何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浅音看到恪亲王的表情,不禁忍俊不禁,身体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才开口徐徐说道:“即使没有见到空远大师,可是来到兰若寺,闻到寺里的香火,心情自是舒畅很多!” 恪亲王轻轻的笑了,微启的唇瓣划起清雅的笑容:“苏姑娘,你很特别!”此话一出,竟然不知是褒是贬! 《》第1卷 凤凰涅槃 莲花额饰现隐踪(2) 浅音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伸手拍掉肩膀上掉落的花瓣,悠然道:“王爷今日在此等我,可是有事?” 她不会以为眼前这个外表看似温和的男人,站在庭院中,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些话! 恪亲王闻言不禁看向浅音。怡红院手打== == 浅绿衣裳,粹白轻纱。赤黑发丝轻盈飞扬,如蝶一般连翩起舞,妖媚窈娆,优雅脱俗。 他的眼眸似乎又浓了几分,背着光的脸上忽明忽暗,喜怒难测! “你是否有一件莲花水晶额饰?”恪亲王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严肃,轻轻问道。 浅音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当下不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空远大师告诉你的!” 恪亲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冷峻的本质掩不住那一瞬间的松动,他露出复杂的眼神,一闪而逝,沉静了许久,才轻昵道:“那件额饰是我母亲的遗物!也是二十多年前,我父皇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恪亲王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了丝哀伤,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与浅音甫听到额饰的来历时来的震撼! 她万万没有想到莲花水晶额饰,会是几十年前元祈第一美人谢娘的配饰!浅音当下不禁身子轻轻一震,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恪亲王,眉头轻蹙,浅音勾起薄笑,显得有些飘渺:“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莲花额饰又怎会出现在兰若寺里面?” 恪亲王冷淡的表情中浮现出柔和,开口说道:“我母亲病逝之后,当年我还很小,对莲花额饰只是略有印象,后来便渐渐淡忘了此事,直到有天忽然间想起这件物什,我便回母亲寝宫去找,却苦寻无果,莲花额饰自此不见踪影!为此我懊恼了很久,直到昨天空远大师闭关前偶然提及此事,听闻是你在兰若寺寻到莲花水晶,我也是疑惑不解它为何会出现在兰若寺!” 浅音不禁露出迷茫之色,心思急转,唇瓣扬起一抹笑花,开口道:“既然是你母亲之物,我理应归还你才对!我回去之后便托人给你送来!” 莲花水晶既然找到失主,自是应该还给恪亲王才对! 恪亲王听了,静静的看着浅音,斯文雅俊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笑容,平静的语气没有起伏:“莲花水晶既然是你捡到,想必也是缘分,苏姑娘何不暂且替我保管此物,待我母亲忌日过后,我再下山亲自去取!” 言罢,大概见浅音有意相推,恪亲王不禁雅然一笑,向庭院深处走去! 庭院中陷入一片静寂,浅音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不禁幽幽一叹,缓缓出了兰若寺。== 恪亲王下山取额饰,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身处皇宫!看来也只有托父母将莲花水晶交给他了……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仍是会有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和烦闷呢? 《》第1卷 凤凰涅槃 一入宫门深似海(1) 元祈肃号二年五月,龙都被春意笼罩!鸟语花香,桃红柳绿,百花争艳,竞相开放! 浅音挥别蹙眉忧愁的义父义母,乘坐骡车赶赴皇宫。== 在元祈王朝,由于众多秀女的家庭背景不一,官宦人家尚有车辆,而兵丁之家只能雇车乘坐。 苏政文不管怎说也是一个亭史,虽然两袖清风,但是仍有车辆成行!苏浅音和秀女们抵达龙都行宫后,坐在骡车上,由参领、领催等安排入宫应选次序,最前面是高官之女,亦或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就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为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车树双灯,上有“某官员某某人之女”的标识。文字版== 浅音静静的坐在车里,掀帘望了一眼前面数以千计的马车,睫毛颤动了一下,悻悻然的放下帘子,倚靠着车棱闭目养神等待起来。 一直到了日落时分,前方终于来人传唤发车,马车入夜时进入宣雀门,当行驶到神武门外时,马车又停顿了下来。 浅音坐在车里,耳畔隐隐约约的听到周围的埋怨声,她不禁睁开眼睛,就着马车里昏暗的光线,竟然一时间心神恍惚自己究竟身居何处。 “各位主子,宫门已开,请主子们下车,随奴才依照次序进入静怡轩先行歇息!”外面传来一道尖细的太监声音。 苏浅音顿了一下,就听到外面驾驶马车的家仆,隔着车帘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该下车了!” 一只纤细的皓腕缓缓掀开车帘,接着苏浅音便钻出马车,在家仆的搀扶下站在了青石板面上! 秀女们陆陆续续的下了马车,站在车旁静静的等待着。有些人已经混得熟络,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苏浅音打量了一眼神武门,心里有了针扎一般的疼痛,当年她也是从这里进宫,一跃成为元祈王朝最风光的女人,未完的洞房花烛夜,却让她沦落成天底下最可怜的女人。神武门怀揣着多少少女精心编制的凤凰命,唯有她拥有了这样的命数,却成为涪陵葬后! 再次进入神武门,究竟是福还是祸!她只盼望着选秀赶快结束,能够永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户部司官维持秩序,数千辆马车鱼贯的出了神武门,宫门前诺大的场地里瞬间只剩下依照序号排列的秀女。 刚才说话的公公看了大家一眼,便甩动拂尘,进了神武门。 苏浅音跟着鱼贯进入的秀 葬后第3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们一起走向被黑夜笼罩的元祈皇宫,踏向她们荆棘丛生的后宫选秀之路! 《》第1卷 凤凰涅槃 一入宫门深似海(2) 静怡轩内,数千秀女静静地站在那里! 适才领路的太监进入静怡轩不久,就请来了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子。爱上== 她一出现,就有很多人一副巴结,阿谀奉承之相。 “她是谁啊?” “她是文嬷嬷,是萧太后的贴身侍女,进宫服侍太后多年,听说这次的选秀也是她一手训练安排的!” 身边传来窃窃私语,苏浅音听了,睫毛颤动了一下!萧太后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文嬷嬷来到众人面前,扫了一眼大家,原本还喧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她扬声说道:“我是负责选秀的文嬷嬷,我不管你们背后有谁撑腰,一旦来到皇宫,就都人人平等,现在你们虽然进宫,可是在这宫中仍然什么都不是,待明日过后,留下来的人才有可能会真正的留下!更有可能成为我们的主子。====今天晚上大家就先行休息,明日辰时吃过早饭后,立刻到静怡轩集合!” 话落,一旁的小太监就带着秀女们去了暂供栖身之所的东南西北厢房,一个房间依照序号来算,少说也住了一百人左右。好在房间很大,睡在上面倒不会觉得很挤! 秀女们睡在一起,颇有微词,但也是嘴里小声嘀咕两句,好在明日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再住在这里!这样一想,似是心里舒坦多了,再加上时候不早,都闷闷地躺在生硬的床上,都盼着明日选秀后还能留在这宫中! 苏浅音静静地躺在床上,对选秀没有抱任何的奢望,别人艳羡的东西,正是她唯恐躲避不及的所在!只盼着明日落选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里这样一想,反倒安定了不少,闭上眼睛,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翌日一早,静怡轩内,每百人一批,按照序号依次排列,肩负着重任的文嬷嬷,远看看,近瞧瞧,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都扒拉出来,送回原籍。留下来的,再按年龄大小编组,进入“一审”。 文嬷嬷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秀女,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命人送出宫。如此数千人已去大半。 接着文嬷嬷拿着尺子,量秀女的手、臂、腰、腿、脚,再命秀女“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打发出宫。如此几百人只剩下两百人不到! 最后,就是诗词歌赋秀才艺,苏浅音抽中的是琴艺,在文嬷嬷的注目下,她故意将一首曲子弹得支离破碎,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在文嬷嬷锐利的眼神中,她原本以为这次一定会落选,谁曾想文嬷嬷看到她的倾城之貌,犹豫了一下,仍是将她留了下来!着实让苏浅音懊恼不已! 如此一来,三关一过,数千名秀女只剩下六十余人! 合格者在宫中还要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在她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负责培训的女官,考察她们的智力、性格作风之优劣;若是有不合格者,仍会被送出宫。 ———————————————————————————————— 收藏+双推啊! 《》第1卷 凤凰涅槃 丑婢胭脂遭人弃(1) 临近黄昏,文嬷嬷安排留在宫中的秀女每六人为一组,合住在一个庭院里。==每人一个房间,另外各配一个丫鬟! 苏浅音被安排到了清芷阁,跟她安排在一起的女子分别是:当今皇后上官晴胞妹上官琪。 军机大臣萧杰修之女萧冰婷!萧杰修是萧太后的亲弟弟,所以萧冰婷可以说是身份显赫之极! 内阁大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 元祈飞虎将军孟浩天之女孟蓉。 闽江都督白宇枫之女白雪。 在来清芷阁的途中,她们已经相互简单了解过。 苏浅音在说出自己只是亭史之女时,着实让另外几人尴尬了一下。==爱上== 仿佛都觉得适才在苏浅音面前介绍家世太过于炫耀了! 苏浅音只是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无意间抬头见韩雪乔对她温声一笑,显得异常清雅脱俗,苏浅音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禁回之一笑。 留下来的秀女自是容貌绝美,身姿绰绰! 韩雪乔明眸皓齿,一派大家闺秀之相。是个知书识礼,温文尔雅的女子,话不多,身上萦绕一种超脱尘世的清高逸致,令人心旷神怡! 上官琪貌美如花,眉眼间更是勾魂摄魄,很是妖娆艳丽。大概是因为上官皇后之故,说话难免横冲直撞些,看人更是眼高于顶! 萧冰婷容貌美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虽然当今萧太后是她的姑姑,但她从未表现出倨傲之姿。这点倒是和上官琪截然相反! 孟蓉貌似天仙,长的更是我见犹怜!性格却是泼辣开朗,心直口快,一看就是敢爱敢恨之人。通常这种人心胸宽广,没什么心计,不开心也能很快忘记。说实话在这些人之中苏浅音还颇为喜欢这个女子。 白雪丰姿冶丽,在几人里面是话语最少的女子,她和孟蓉因为之前序号就排的很近,所以较之旁人颇为熟稔,很多时候都是孟蓉在说,她唇瓣含笑默默的倾听。 小太监带六人进了清芷阁,就见到繁花似锦的庭院里分别伫立着六位垂头不语的宫婢。 小太监吩咐她们抬起头来!好让六位主子选择要谁当丫鬟! 依照规矩,每位宫婢从左到右依次报起名字来:月婵、雨馨、希雯、紫霜、诗琪、胭脂! 宫婢刚报完名字,除了苏浅音,另外几人都掩嘴笑了起来,尤其是孟蓉,因为性格泼辣,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笑的最大声!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名唤胭脂的那名宫婢貌丑无比,起这个名字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第1卷 凤凰涅槃 丑婢胭脂遭人弃(2) 苏浅音打量那名叫胭脂的女子,她适才被孟蓉那么一笑,脸上却毫无羞惭之色,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别人的嗤笑,还是性情本就如此。大文学==== ==== 几人已经开始挑选宫婢,上官琪如同她的性情般,率先挑走了看起来手脚伶俐的紫霜。 接着是孟蓉挑走了雨馨。 白雪挑走了诗琪。 萧冰婷挑走了希雯。 最后只剩下月婵还有胭脂。 韩雪乔犹豫不决,看得出来她想挑走的是月婵,但又怕苏浅音没有选择余地,只能选胭脂,到头来心生愧疚! 胭脂这个时候已经抬起头来,眼神看向韩雪乔,又淡淡的移开,最后落在苏浅音身上! 苏浅音淡淡的看着她,察觉到胭脂眼中毫无慌乱不安之意时,苏浅音不禁展露出昳丽容颜,华色精妙的唇线,缓缓绽放出嫣然笑意:“我选胭脂!”苏浅音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 此话一出,惹得另几名女子面面相眈。 胭脂震动了一下,看向苏浅音,瞬间惊怔在地! 夕阳西下,浅黄的金光洒在苏浅音的身上,庭院中的人都看向那个淡雅而笑的素衣女子,面庞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 “真美!” 不知道是谁低低的喟叹出声,惹得另外几人的侧目相看,有人艳羡,有人嫉妒,也有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回到房里,苏浅音还没有坐下,就看到胭脂蓦然跪在了地上,淡声说道:“谢主子收留奴婢!” “我如果不留下你,你会被送去哪里?”苏浅音扶她起来,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胭脂睫毛颤动了一下,回道:“奴婢只能再回杂役房干粗活!” 苏浅音坐下来,淡声问道:“以前的生活很苦吗?” “回主子,奴婢已经习惯了!”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声音,苏浅音听了,轻轻一笑,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杂役房既然那么辛苦,我自是不会放你回去!你留在这里,我若在宫中一天,就断然不会亏待于你!” 听到苏浅音戏谑的声音,胭脂不禁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主子为何会选我做您的丫鬟?” “大概是眼缘吧!”苏浅音莞尔笑道。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胭脂的预料,她不禁抬头看着苏浅音,却只见她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 胭脂的眼眸逐渐染上了一层迷雾,如果注意看不难发现,在她丑陋的外表下,她的眼睛却是非常漂亮,宛若夜空中的星星般耀目夺人。 《》第1卷 凤凰涅槃 27 独立蒙蒙细雨中 夜间,苏浅音辗转反侧,到了亥时仍是毫无睡意,便摸索着起床,坐了一会儿,待双眼适应黑暗,这才拿起一旁的长袍披在身上,走出了内室。 她走到外间,见床榻上的胭脂呼吸均匀,睡得很熟,便没有叫醒她,一个人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闷热!苏浅音抬头看了眼夜空,上面只有一轮被乌云遮掩的月亮,失了往常的皎洁和明亮,显得暗淡无光! 她幽幽一叹,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犹豫了一下,这才迈步走出了清芷阁。 凭借着记忆,她沿着蜿蜒曲折的九曲长廊,情不自禁的向凤栖宫的方向走去。 经过池塘,荷花朵朵点缀在深幽的湖畔里,苏浅音的耳畔不时的传来,令人心烦气躁的蛙鸣声,她的嘴角吟然一笑、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 虫蛙声虽然烦躁,但在沉闷枯燥的皇宫里,无疑是注入了新的生机。 行至中途,天际一声震天的雷响,苏浅音眉头一皱,刚抬起头来,就有大滴的雨水砸落在脸上。接着便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大雨倾盆而下,急雨似箭。 浅音躲闪不及,身上顿时被雨水淋湿,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一处亭子,顾不上其它,连忙跑步奔了过去。 这样的天气,莫要感冒才好! 亭子触目可及,苏浅音却蓦然止步,怔怔的站在了外面,任由雨水淋湿她的衣服。 只因为刚才在远处,她没有看到亭子里的情形,如今来到这里,却发现亭子里早就站着一名男子。 雨水在浅音的双眸前行成了一层迷雾,她并没有看真切那名男子的音容,但却明白在宫中男女同处一亭,多少有些不便!再加上是那名男子先到亭中避雨的,她如今贸然进去岂不是打扰到了他!此刻还真是进退不得! 正在浅音犹豫不决时,只听到雨水声中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子声音,“姑娘既是避雨而来,又何须芥蒂男女之别!” 浅音站在雨水,怔了一下,轻轻的笑了笑,再也毫无犹豫洒脱的走进了亭中。 浅音一边整理兀自滴着水的发丝,一边低头浅声说道:“如此打扰公子了!” 亭子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浅音不禁秀眉微蹙,抬起头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为男子的音容竟然和之前在竹林里吹埙的男子一模一样。 面前的男子轻袍缓带,正施施然站在亭中,夜色中,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看他带笑的眼神,定是已经认出了她! 浅音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两种截然不同之色,竟合一体,却是丝毫不失其意。 浅音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 他怎么会在宫中?他究竟是谁? ———————————————————————————— 今天发一章节,明天多发几章! 《》第1卷 凤凰涅槃 扑朔迷离宫廷夜(1) “是你!”浅音收敛思绪,将的发丝简单整理了一下,羽睫上翘、妖冶一笑,倾国倾城的面容上,那双清冷的双瞳却越发显得迷离不定。== 男子看着浅音,深邃漆黑的双眸沉淀了几分,他掀起唇角,三分玩味之意:“姑娘是此次进宫的秀女吗?” 浅音闻言暗暗惊讶,顺着男子带笑的目光,她看向自己身穿的长袍,做工精致素雅,比宫婢服装好上千倍,却不及后宫嫔妃衣着华丽。难怪他会说自己是秀女,此番穿着不是秀女还能是谁? 思至,浅音不禁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正是!” 男子笑意肆起:“姑娘初进皇宫,夜晚睡不着吗?” “正是夜不成寐,这才出来,谁曾想路遇大雨,所幸避之亭中,却打搅了公子独处,浅音颇感过意不去!”浅音温润之姿,携带浅浅笑靥,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 男子含笑的看着她,凛锐之色凝于眸中,语气却显得温柔缱绻,温声说道:“你叫浅音?” 浅音洒脱之意稍敛,心中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女苏浅音!” “浅音,果真是人如其名!”男子听了,竟然轻声的呢喃其名。 浅音闻言皱眉,越发对男子好奇起来,她好歹是宫中小主,他明明知道还敢直言名讳,真是好大的胆子! 浅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公子一向如此大胆吗?”此话听来颇具讥讽之意。 男子却不怒反笑,说道:“照姑娘这么说来,你夜晚擅自在宫中行走,岂不是比我大胆很多!” 浅音的笑容淡了几分,偏首说道:“这宫中可有规定深夜不许人在此行走?” “好像没有!”男子轻声笑道。 浅音懒懒一笑道:“那我就称不上是胆大包天!” 男子含笑的看着她,转而看向亭外的雨水,沉吟了一下,问道:“姑娘进宫选秀,为何不见欢欣,反倒辗转难眠呢?” 浅音眼帘轻合,复又睁开,怡人之色流露,幽声叹道:“进宫虽是很多女子的梦想,奈何浅音却很难欢喜的起来!” “为何?”男子低声问道。 浅音淡声说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宫中的妃嫔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娇姿艳质,辗转落入宫中,无奈荣宠一时之后,空留寂寞幽怨;到最后只落得青春消逝,红颜独憔悴。宫里的女人岂不是可悲又可怜!”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一辈子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争得遍体鳞伤,到最后却落得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下场! 男子表情凝住,俊美的脸旁在夜色中晦暗不明,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你是否觉得最是无情帝王家?”静静地,男子平静无波的问了一句。 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浅音贝齿隐约,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霸气外露的男子,她眉目闪烁了一下,最终恢复平寂,淡声说道:“帝王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位,可是背后的孤独也可想而知!说到底他褪掉所有的光环,无非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女人的芳心,在所有人眼中,他是天子,而非一个人。为了黎民百姓,为了皇朝安危,为了朝堂齐聚一心,为了后宫嫔妃融洽相处,他只能冰封自己的一颗凡心,成为一名看似无情的君王!这样的帝王太苦也太累了!” 《》第1卷 凤凰涅槃 扑朔迷离宫廷夜(2) 男子深深地凝望着她,淡静无波,双眸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皱眉,冷然道:“你不想入宫吗?” 浅音随即浅笑,流连复苏如春景,启笑娇媚容倾城:“浅音宁可清贫自乐,不可浊富多忧。==” 男子冷肃的问道:“这话是空远说的?” 浅音唇边泛起淡淡涟漪:“不,空远大师只是讲过: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将名利挂心头。粗茶淡饭随缘过,富贵荣华莫强求。” “他都教了你这些吗?”男子的眼眸中凛光尽闪,冷然道。 浅音闻言一怔,不明白他话语何意。总觉得话语很蹊跷,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亭子里一时间沉寂无比,浅音微微抬起头,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射向她,扎得浅音心里一慌。==== 不知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太过于寒冷摄人,还是因为衣服淋湿的原因,禁不住的,浅音浑身打了个冷颤!伸手不禁将衣服拉好,湿湿的衣料贴上皮肤更显冰冷! 男子看了,脸上有了一抹浅淡的柔情,却多了些不明意味的隐痛,他解开身上的藏青色衣袍,走近浅音,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衣服淋湿要赶紧换掉,莫要生病才好!” 浅音听到他关心的言语,不禁看着他,他微不可闻的调离视线,朝外面唤道:“马扬!” 浅音听到马扬这个名字,浑身惊颤了一下,看到男子的视线,不禁收敛思绪,内心虽然波涛汹涌,却也只得静静的站在那里。 雨雾中,一群人提着油纸包裹的宫灯,快步走了过来!想来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很久。 马扬身为内侍监总管,更是先皇的贴身太监,先皇去了之后,在这世间还能如此直呼马扬名讳的人,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是谁? 浅音虽然猜测到男子身份尊贵,原本想着只是王爷,却没有想到会是当今圣上。当即不禁双膝一弯,跪在地上道:“民女参见皇上!” 元祈新皇龙殷弯腰轻轻扶她起来,雅贵的翩翩风度展露,细看一眼浅音,似有叹息。为她的慧黠和心思缜密! 马扬等人齐跪在亭子外面道:“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马扬,你带人护送苏主子回清芷阁!”龙殷沉声吩咐道。 “奴才遵命!” 浅音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皇上怎么知道她住在清芷阁,如果今日遇见是个巧合,那么清芷阁呢?这又该如何解释! 浅音心思凌乱不已,抬头看向龙殷。他也是深深地凝望着她,唇角有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终是转身走出了亭子。 外面的太监连忙为龙殷撑起伞,一群人逐渐消失在雨雾中。 浅音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旁边响起一道恭敬地声音:“小主,您该回去了!” 浅音侧头看向马扬,只见他脸上平静无波,依然冷肃如常,好像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是真的没有认出,还是…… 浅音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第1卷 凤凰涅槃 一波未平一波起(1) 浅音最终还是病了! 她一连躺在床上两日有余,不去想龙殷奇怪的言谈和话语,不去想马扬送她回来时,满脸的不相识! 那夜,马扬将她送至清芷阁后,就恭声退下,徒留她面对细雨满面愁容。== 胭脂静静的站在门口张望,想来是夜间醒来没有见她在房里,这才站在外面翘首等待! 胭脂没有问浅音出去做了什么,为何会是马总管送她回来,她审时度势,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宫婢,浅音不说,她自是不会主动去问! 文嬷嬷听说浅音生病,来到清芷阁训斥了两句,交代她快些养好身体,便带着韩雪乔等人去永泰殿学习宫规! 期间韩雪乔五人出于同住一院的缘故,轮流抑或是结伴看过她两次,浅音看着孟蓉对于学习宫规埋怨连连,不禁莞尔不已! 在这样沉闷的宫廷氛围中,很难得还有这样一个单纯、开朗的女子不时的过来陪她说说话! 到了第二日夜晚,浅音吃了御医开的药,看了一会书,觉得头脑昏沉,便早早的歇了下来。文字版== 半梦半醒之间,浅音的耳畔传来胭脂轻轻的呼唤声,“主子!主子,您睡着了吗?” 浅音头脑昏沉的厉害,一时之间也没有应声,耳边沉寂了一会,接着浅音便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开门和关门声。 浅音不禁缓缓睁开眼睛,心里有了一丝狐疑,胭脂查探自己熟睡之后才出门,究竟想要干什么? 按耐不住好奇,浅音挣扎着起床,拿起一旁的衣服,悄悄的跟了出去。 胭脂走路走的很快,浅音跟在后面还要不被她发现颇为吃力,路过御花园,树木繁盛,在夜光下形成一片片阴影,胭脂走到一旁的长廊拐角处,忽然间没了踪影! 浅音四下看了看,周围完全不见胭脂的踪影,她不禁懊恼的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隐月殿 谢妃娘娘的宫殿内,一派颓废之相,空旷的正厅处,一把松鹤雕花檀木椅上,静静的坐着一个男子,夜色投射到他的脸上,竟然清雅谪仙,面庞俊美的不似凡人! 这天下间除了当今恪亲王龙漠,再无他人! 胭脂跪在他面前,一改之前的乖巧可怜,面容变得异常清冷淡漠。 恪亲王面庞上流露出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轻和的微风,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笑问:“来的路上,没人看到吗?” 胭脂冷声回道:“回主子的话,没有!” 《》第1卷 凤凰涅槃 一波未平一波起(2) 恪亲王微微一笑,扫了一眼胭脂,说道:“起来吧!” “谢主子!”胭脂惶恐起身,恭敬道:“主子不是还在兰若寺里面吗?” “行动之前,我总要进宫一趟才可放心!”恪亲王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母妃法事完了之后,你这边也该有所动静才对!” 胭脂浑身一阵惊颤,漠然低头,黯淡无语。爱上== “你似乎很怕我?”静静地,恪亲王漫不经心的笑道。 “寒月对主子是尊敬,不是害怕!”胭脂垂首恭敬道。 恪亲王闻言轻轻的笑了,从椅上站起缓缓走到胭脂面前,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容,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嗤笑道:“真丑!” “在后宫里,越是难看的宫婢做起事情来,越发不会让人怀疑!”胭脂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该行动了!”恪亲王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胭脂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寒月明白!” 恪亲王又缓缓的坐在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你现在在谁身边伺候?” 胭脂眉心微动,唇瓣轻咬,复又松开,缓声说道:“一个小亭史的女儿!” “很好!她可以成为你的保护伞,同样的必要时,也可以成为你的替死鬼!”恪亲王淡淡的语气,却似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胭脂秀眉微蹙,心里复杂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脑海中浮现那个温柔淡雅的女子,一向坚硬如铁的心竟有了一丝松动! 恪亲王看到胭脂的踌躇,细眯双眸,似笑非笑道:“怎么了?” 胭脂被恪亲王话语中的冷冽惊颤的回过神来,连忙垂头抱拳,冷硬的说道:“寒月谨记主子教诲!” 恪亲王眉目一闪,很快抿嘴一笑,说道:“夕阳很惦记你!” “弟弟!”胭脂激动地唤道,似是觉察到自己的失常,不禁收敛语气,恭声问道:“他还好吗?” “很好!这次因为我交代他去栾城办事,他才没有随我一同进宫,等你事情办完,我便会带他进宫与你姐弟一叙!”恪亲王轻轻含笑,柔声道。 “寒月多谢主子!”胭脂连忙跪在地上,默然片刻,欣然而有喜色,激动说道。 恪亲王目光锐利的看着胭脂,说道:“寒月,这次的事情我只要一个结果,你该明白是什么?” 胭脂双眸微抬道:“寒月一定不辜负主子所托!” 恪亲王微微含笑,柔声道:“很好,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是。”胭脂垂首恭谨道。 胭脂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响,室内已经没有恪亲王的身影,她在隐月殿内又站了一会,这才悄然出了隐月殿,向清芷阁走去。 《》第1卷 凤凰涅槃 宫苑深深花锦簇(1) 胭脂回到清芷阁,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然后走到苏浅音的床边,看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睡觉,不禁试探的叫了两声,苏浅音梦里翻了个身,背向胭脂沉沉的睡去。 胭脂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向外间,脱了外袍,躺在了床上。 内室里,苏浅音缓缓睁开双眸,心里划过一丝长叹,终是闭上眼睛,遮掩了双眸里的复杂情绪。 她早就知道胭脂并不简单,今夜偷偷出去,更是印证了胭脂的身份可疑。 她无疑窥探胭脂的秘密,但是倘若她在背后搞什么鬼,进而祸及到自己,浅音亦不会袖手旁观! 翌日一早,浅音被外面一阵剑声吵醒,睁开双眸才见阳光已经洒了大半个房间! 胭脂见浅音醒来,连忙到外面打了洗脸水端到屋内的架上供浅音梳洗! 浅音透过支起的窗棱缝隙看到孟蓉正在庭院中舞剑,窈窕的身姿更是潇洒之至,当下不禁抿嘴一笑,接过胭脂递过来的湿帕,轻轻的盖在了脸上,少顷拿开,又拭了拭额头的温度,果真好了很多,看来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主子好些了吗?”胭脂看到浅音的动作,不禁浅声问道。== 浅音轻轻笑笑,点点头,坐在梳妆台上,梳理着长发。胭脂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今日给浅音编了一条长长地麻花辫,辩中以蓝白流苏交叉其中,斜斜的垂在浅音的胸前,配上浅音的那袭白衣,竟有说不出来的灵动逼人。 浅音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间想起玄玉,一年不见,不知道她在宫闱中究竟怎样了,她现如今已经不是莫家小姐,即使见了又能如何? 还真是愁啊! 余光中看到胭脂拿着漱口的茶盏过来,浅音不禁青葱玉指轻抬,优雅起身,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接过茶盏,刚漱完口就看到韩雪乔走了进来。 她不禁将杯子交给胭脂,迎了上去。 “姐姐!”浅音略展昳丽容颜,华色精妙的唇线,绽放出嫣然笑意。 韩雪乔体贴的扶着浅音,温声问道:“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浅音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我睡了几天,又吃了御医开的药,病已好了大半!” “那就好!”韩雪乔抿嘴笑道:“今日文嬷嬷放了我们一天假,我们几人寻思着来到宫中还不曾到处看过,听说别院的秀女们都结伴去了御花园,妹妹风寒既然去了大半,不妨和我们出去散散心,开开眼界!” 浅音明眸微动,风华一笑,朱唇轻启道:“如此也好!” “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姐妹们出来!” 浅音轻轻一笑,就看到韩雪乔出了房间,外面不多时便传来孟蓉雀跃的声音,接着便见房间里风驰电闪间出现了一个明朗的少女,可不正是孟蓉。 《》第1卷 凤凰涅槃 宫苑深深花锦簇(2) “苏姐姐,雪乔姐姐说你也跟我们一块游御花园,是真的吗?”孟蓉闪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浅音。大文学==== ==== “是真的!你难道就穿这身去御花园吗?”浅音对她这个急性子完全没有办法,失笑不已。 孟蓉打量了一眼身上的穿着,不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浅音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声浅颜:“御花园那种地方有可能会碰到皇上呢?你还不赶紧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此话一出口,果真见孟蓉“啊——”的叫了一声,也没顾得上说话,连忙跑了出去,外面依稀听见她叫唤雨馨更衣的急躁声音。 浅音暗自浅笑,摇了摇头。 胭脂走过来说道:“主子,您要不要换一套衣服,奴婢也好重新再给你梳一个发髻?” 刚才给主子打扮时,没有想到稍候会去御花园,这才没有费心梳妆。==怡红院手打== ==清芷阁的几位主子现在都在费心打扮,主子穿成这样和她们站在一起,岂不是太过寒酸了。 浅音轻轻一笑,说道:“只是游一下御花园,这身装扮足矣!” 胭脂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似是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不禁及时的止了话!但仍是在浅音出门前,为她系了一条中间镶着蓝宝石的腰带,白色的长袍总算是多了一抹色彩,不至于那么单调! 浅音出了房间,韩雪乔不消片刻也走了出来,毕竟是个女子,进了宫的女人谁不盼着早日得蒙圣宠,一跃龙门,登上这宠惯六宫的后妃之位。 韩雪乔换了一身蓝色锦袍,发髻上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她出门的时候,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看到倚门而立的浅音,温声笑了笑。 浅音无声回了一笑,就看到孟蓉等人走了出来。 孟蓉今日穿了一袭红装,看起来颇为艳丽动人。 萧冰婷如同她的为人一般,不出尽风头,但也不肯落于人后,穿了一袭牡丹粉红宫装,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白雪则穿了一袭碧绿衣衫,丝带飞扬,美眸轻扬,齿如瓠犀,烟水秋瞳。 而上官琪,只见她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上官琪看到浅音的那身装扮,秀眉蹙了一下,复又淡淡的瞥开! 孟蓉笑道:“苏姐姐怎么也不换身衣服出来啊!” 白雪点了点孟蓉的额头,娇笑道:“这身衣服怎么了,配浅音妹妹的气质再好不过了!” 孟蓉咂着舌道:“是哦!虽然很素净,但是苏姐姐穿白衣真像天女下凡啊!”说完,孟蓉毫无心机的憨笑不已。 苏浅音看到一旁的上官琪脸色几近扭曲,不禁眼眸微动,轻声对几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几人一听,不禁浅声一笑,鱼贯的出了清芷阁! 《》第1卷 凤凰涅槃 宫苑深深花锦簇(2) “苏姐姐,雪乔姐姐说你也跟我们一块游御花园,是真的吗?”孟蓉闪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浅音。== “是真的!你难道就穿这身去御花园吗?”浅音对她这个急性子完全没有办法,失笑不已。 孟蓉打量了一眼身上的穿着,不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浅音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声浅颜:“御花园那种地方有可能会碰到皇上呢?你还不赶紧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此话一出口,果真见孟蓉“啊——”的叫了一声,也没顾得上说话,连忙跑了出去,外面依稀听见她叫唤雨馨更衣的急躁声音。 浅音暗自浅笑,摇了摇头。 胭脂走过来说道:“主子,您要不要换一套衣服,奴婢也好重新再给你梳一个发髻?” 刚才给主子打扮时,没有想到稍候会去御花园,这才没有费心梳妆。====清芷阁的几位主子现在都在费心打扮,主子穿成这样和她们站在一起,岂不是太过寒酸了。 浅音轻轻一笑,说道:“只是游一下御花园,这身装扮足矣!” 胭脂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似是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不禁及时的止了话!但仍是在浅音出门前,为她系了一条中间镶着蓝宝石的腰带,白色的长袍总算是多了一抹色彩,不至于那么单调! 浅音出了房间,韩雪乔不消片刻也走了出来,毕竟是个女子,进了宫的女人谁不盼着早日得蒙圣宠,一跃龙门,登上这宠惯六宫的后妃之位。 韩雪乔换了一身蓝色锦袍,发髻上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她出门的时候,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看到倚门而立的浅音,温声笑了笑。 浅音无声回了一笑,就看到孟蓉等人走了出来。 孟蓉今日穿了一袭红装,看起来颇为艳丽动人。 萧冰婷如同她的为人一般,不出尽风头,但也不肯落于人后,穿了一袭牡丹粉红宫装,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白雪则穿了一袭碧绿衣衫,丝带飞扬,美眸轻扬,齿如瓠犀,烟水秋瞳。 而上官琪,只见她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上官琪看到浅音的那身装扮,秀眉蹙了一下,复又淡淡的瞥开! 孟蓉笑道:“苏姐姐怎么也不换身衣服出来啊!” 白雪点了点孟蓉的额头,娇笑道:“这身衣服怎么了,配浅音妹妹的气质再好不过了!” 孟蓉咂着舌道:“是哦!虽然很素净,但是苏姐姐穿白衣真像天女下凡啊!”说完,孟蓉毫无心机的憨笑不已。 苏浅音看到一旁的上官琪脸色几近扭曲,不禁眼眸微动,轻声对几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几人一听,不禁浅声一笑,鱼贯的出了清芷阁! 《》第1卷 凤凰涅槃 御花园中惊圣驾(1) 御花园中,花团锦簇,九曲回廊蜿蜒曲折,亭台楼阁处处皆见。== 孟蓉拉着白雪走在最前面,对于宫中的事物颇感新奇,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上官琪和萧冰婷走在中间,上官琪一路上神情倨傲,甚少说话,萧冰婷也不以为意,只是浅笑不语,那样完美的笑容,即使是浅音见了,都有些怔忡不已! 忽然间想起血缘这种神奇的东西,其实萧冰婷不笑的时候和萧太后颇有几分相似! 几人一边欣赏园中景色,一边浅声交谈,看到前面不远处亭子外面站着一干太监宫女,几人不由得停了下来,站在枝叶茂盛的树身后,望向那里。 孟蓉看了一眼,惊呼出声道:“亭子里的人是不是皇上啊?” 此话一出口,另外几人都不禁争相翘首,浅音蹙起眉头,顺着枝缝看过去,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一个男子的后背,绛紫色蟒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这身穿着不是当今圣上,还能是谁! “是皇上,真的是皇上!”上官琪率先认了出来,想来是以前上官皇后的缘故,她也见过龙殷的相貌,所以才会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十分的笃定是他! 白雪伸着脖子,一个劲的向亭子里张望:“真的是皇上?” 萧冰婷脸上也有了一丝迷离,呢喃道:“皇上真不愧是人中之龙,长的果真是俊美非凡!” 孟蓉听了,回过头来,看着萧冰婷,故意羞她:“怎么了,我们的箫美人见了皇上,也忍不住情窦初开了?” 萧冰婷闻言,脸上尴尬不已,瞬间白嫩的脸颊晕染出红晕,“真是讨打。==”说着就抡起拳头作势要打孟蓉。 孟蓉岂会站在那里乖乖挨打,一边跑,一边笑道:“嘻嘻……说实话也不行啊!” 萧冰婷女儿家的娇态尽显,追着孟蓉不依不挠道:“谁让你取笑我!” “嘻嘻……”孟蓉毕竟练过武功,萧冰婷自是追不上她,更何况是真的打她! 浅音等人也看出来,萧冰婷只是被孟蓉说穿心事,觉得脸上无光,这才追着孟蓉下台,并非是真的想要打她。 只是这样玩闹下去,就怕声音被亭子里的龙殷听到。 浅音怕什么,就来什么。 萧冰婷和孟蓉正玩闹时,就看到皇上身边的马总管蹙眉走了过来。两人连忙停下手,和浅音等人并站一排! 马 葬后第4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马扬走过来看到浅音,怔了一下,转眸间已是淡定无波,向几人行礼道:“各位小主金安!” 她们来宫中数日都远远见过马扬,自是知道此人不能怠慢,不禁都回礼道:“公公好!” 马扬走近几人,压低声音道:“各位小主怎会在此喧哗打闹,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在亭子里下棋呢?打扰了圣驾,可该如何是好!” 相传贵妃娘娘生性孤傲。她极通文墨,极熟经典。高傲之极!因父亲一味痴迷丹青,别的事一概不管,而母亲又早逝,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心冷嘴冷。 贵妃娘娘名为张慕儿,住在蓬莱宫,宠惯六宫,风头甚至盖过了当今皇后,要不然也不会让懦弱无能的皇后大惊地位受迫,急于通过这次选秀为自己选个好帮手。 谁曾想她的妹妹上官琪本身就是个无才无德之人! ———————————————————————————————————— 加了引子,在正文第一章《关雎宫内现葬后》,请亲们别忘阅读! 《》第1卷 凤凰涅槃 御花园中惊圣驾(2) 萧冰婷和孟蓉相视一眼,孟蓉吐了吐舌头,萧冰婷唇瓣轻抿,低声说道:“公公见谅,我们也是一时间见到皇上心生雀跃,才会失了方寸,希望没有打扰到皇上下棋才好!” 马扬看了萧冰婷一眼,说道:“算了,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让圣上知道了,连老奴都要讨骂!” 上官琪一听,连忙拉着马扬的袖子说道:“公公,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御花园,能不能见见皇上啊?” 马扬看着拉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涂满红艳蔻丹的纤手,不禁蹙起眉头,微不可闻的避开,恭声说道:“小主,再过几天,皇上和太后就会亲自召见你们,现下还不到时候,切莫惹怒皇上为好!” 上官琪一听,不禁悻悻的放下手,没了言语。爱上==== 浅音不禁看向马扬,如此八面玲珑的人,她还真是很少见到!就连拒绝人也是婉转之至。 马扬眼神无意中看到浅音,就见她看着他,羽睫上翘,妖冶一笑,顿觉倾国倾城,清冷的双眸更是神色迷离不定。 马扬心口一震,不敢再看,慌忙的避开视线。 “马扬!”不远处传来龙殷低沉醇厚的声音。 马扬听了一惊,看向另几人也是面面相眈,没了言语,马扬不禁连忙转身向亭中走去。 “皇上,您叫我?”马扬走进亭子里,恭声说道。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龙殷漫捏着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中,漫不经心的问道。 马扬眉目低敛,回道:“回皇上,是几个秀女误闯了这里!奴才刚才过去正打发她们离开这里!” 张贵妃从棋盒里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向外面望了一眼,果真见树荫间隐隐约约的站着几名女子,当即不禁眼中有了一抹寒意,又是一群妄想爬上龙榻的女人。 “没跟管事的嬷嬷说,秀女不能擅自在皇宫中游走吗?”张贵妃将棋子放在棋盘中,问道。 马扬说道:“今日是月底,文嬷嬷放了秀女们一天假!” 张贵妃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蹩柳眉,“跟管事的嬷嬷说一声,莫让下面的人私自乱跑!惊了圣驾又该如何?” “皇上……”马扬看向龙殷。若真的跟文嬷嬷说的话,那些秀女只怕都会或多或少受到惩罚!只是跑错了地方,不必如此吧! 龙殷看着棋局,淡声道:“照贵妃娘娘的话去做!” 察觉到马扬没有马上离开,龙殷不禁抬起头来,觉察到一丝不寻常,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马扬忌讳的看了一眼张贵妃,这才压低声音道:“她们都是清芷阁的人!” “哦!”龙殷拿着棋子的手僵了一下,瞬间又缓缓放在棋盘中,低低的应了一声。 张贵妃疑惑的看了皇上一眼,不明所以,只听龙殷又开口道:“打发她们离开这里,朕下棋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闲杂人等!” “是!”马扬松了一口气,恭声退下。 《》第1卷 凤凰涅槃 37 话语玄机为试探 上官琪几人一脸惋惜的回到了清芷阁。爱上== 浅音回到房间取出箱子里的藏青色外袍,细心的折叠好,跟胭脂说自己出去一下,便带着衣服走了出去。 又到了那日的亭子里,马扬果然在里面等着。 马扬让她们离开御花园时,浅音便悄声请马扬在此等候!好在马扬并未拒绝! 马扬看见浅音过来,连忙行礼道:“苏主子万福!” “公公无须多礼!”浅音笑声双靥,温然道。 马扬恭声问道:“不知小主找奴才有什么事情?” 浅音将衣服递给马扬道:“这是皇上的衣袍,浅音一直苦无机会还给皇上,所以便请公公代为转交!” 马扬没有马上将衣服接过来,问道:“小主为何不亲自交给皇上呢?” 浅音淡淡复笑,嘴角微微莞尔,说道:“皇上国事家事繁忙,浅音岂能随意打扰!再加上只是一件衣袍,为此就要见圣颜,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马扬沉思了一下,这才将衣袍接过,说道:“既然如此,奴才稍候交给皇上便是!” 浅音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说道:“有劳公公了!” “敢问小主还有什么事情吗?”马扬看向浅音,不失礼节的问道。== 浅音朱唇轻启,笑意盈盈,蓦然问道:“公公觉得浅音容貌如何?” 马扬闻言一怔,飞快的看了浅音一眼,又烫着般连忙闪开,惹得浅音风华一笑。 马扬脸微红,眉目低敛,说道:“小主自是容貌倾城!” “公公觉得像我这样的容貌,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人吗?”浅音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 “小主,您这是……”马扬蹙着眉,蓦然止口,好看的双眸闪了一下,说道:“小主在说玩笑话了,普天之下自是不可能还有人同你长得一模一样!” 浅音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马扬。 马扬在这样的视线里仍然平静无波,浅音不禁露出浅笑,一年半以前,马扬送嫔妃殉葬时,也是像今天这样,遇事沉着冷静,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是吗?看来是我在异想天开了!”终于浅音轻轻笑道:“公公慢走!” “奴才告退!”马扬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 浅音淡抿唇瓣,微绽梨窝,轻轻颔首。 马扬便在浅音的视线里缓缓走出了亭子。 直到马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浅音才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稍敛,清冷的双眸也爬上了一丝忧虑。 马扬是认得她的! 拥有这种性情的人,不可能至今还认不出来她是谁?可他却三缄其口!马扬此举固然是在保护她,也是在保护他自己,但是在这宫中除了马扬,还有极少数的人见过她的容貌。 当年她嫁进凤栖宫当晚,先皇驾崩,她便没有出凤栖宫一步,就连见过她的先皇妃嫔都已经殉葬皇陵。 照理说除了凤栖宫的两个嬷嬷,就只有玄玉了! 现如今她只希望选秀赶紧结束,也好早些出了皇宫,在这里每多呆一刻,就会增添无尽的危险…… 《》第1卷 凤凰涅槃 选秀在即秀女聚(1) 宫廷各种礼仪,小到走路甩帕,大到接见外邦仪容,文嬷嬷一遍又一遍的在秀女面前谆谆相告! 更是将元祈后宫的妃衔依次作了说明。爱上== 皇后是统领后宫的正主。 接着是四夫人,分别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都属于正一品。 四妃之下是九嫔,九嫔分别指的又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属于正二品。 接着是婕妤九位,属于正三品。 美人九位,属于正四品。 才人九位,属于正五品。 宝林二十七位,属于正六品。==== 御女二十七位,属于正七品。 采女二十七位,属于正八品。 而秀女是宫中最不起眼的主子! 除了浅音忧容满面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都还只是一群初入宫闱,心存太多梦想和幻想的少女,她们又哪里想得到,看见的幸福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幸福!宫廷中的爱情和幸福,想要握在手里不被溜走,是需要鲜血的代价来一点点提炼的! 浅音看着清芷阁满怀憧憬,兴高采烈的几人,不禁幽幽一叹!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在浅音不安杂乱的思绪中,如此便迎来了选秀之日。 每位秀女盛装以待。 胭脂清晨的时候给浅音打扮妥当,镜中的女子,绝色风华,身着一袭轻纱蔓蔓的素色浅青束腰长袍,外罩素白薄纱,臂间更是丝带飞扬,一眼看去,果真是清丽无双。 浅音在镜中反复看了看,复又皱起了眉头。 胭脂正感疑惑不解的时候,就见浅音忽然出手拔掉了头上的所有发簪,最后大概觉得太过于朴素,无奈之下只从盒子里取出一支金步摇插在发间。 “主子,今日可是皇上选秀,你发上只带着一支金步摇未免有些太寒酸了!”胭脂大着胆子,低声说道。 “我觉得很好啊!”浅音看着镜中的自己,浅声而笑。 胭脂叹声道:“今日各位小主都盛装出席,主子你又打扮的这么朴素,奴婢担心皇上会注意不到主子!” 浅音斜眼,望其发间的步摇,“我正是不要皇上注意到我!” 胭脂一怔,脱口说道:“主子,您……” 浅音如冰棱撞击般清透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宫的生活和权势虽然很吸引人,但我向往的生活一直都在民间!再说我还真是舍不得我的父母,他们还等着我颐养天年呢!” 浅音的话说到最后竟也带着难得的欢欣,胭脂听了,不禁心里一颤,眉目低敛,终于抬眸看向浅音,目光中似乎又多了一丝什么! 《》第1卷 凤凰涅槃 选妃在即秀女聚(2) 今天是选秀的最后一关,一般由皇太后负责,听说皇上今日也会亲临现场。==皇上和萧太后,届时会按摆在面前桌子上的名单,逐一将六十余名秀女传进。 秀女立而不跪,回答一些有关姓名、家庭状况、学问方面的问题。 皇上和太后座位下方,更会有史官分坐两旁。秀女回答问题时,这些“考官”们便会审形辨音,从中筛选出妃嫔。并按程度记录在册,以供皇上按资质赏赐妃衔。 若是没有选中的妃嫔,皇上和太后便会赐给亲王、郡王。或是留在宫中当女官、宫女。 文嬷嬷事先便告诉了她们选阅时的流程。====通常是五六人一排,供皇上和太后选阅,但有时也有三四人一排,甚至一人一排的。如有被看中者,就会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 萧冰婷和上官琪都站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韩雪乔在第二排靠右第二个位置。 孟蓉在第三排中间。 白雪也是在第三排,不过却是在靠左第一个位置。 浅音则被安排到了倒数第二排靠右的第三个位置。 自古以来,后宫嫔妃的地位以及入选标准,首先是政治力量,其次是德行和容貌! 浅音轻轻叹气,参选的秀女要成为后宫嫔妃,要想住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必须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考察和挑选。 可是要知道,那么多的人,位置却是极其有限的。 再加上,元祈王朝历来册封皇后、妃、嫔的册文中常常见到的是宽仁、孝慈、温恭、淑慎,“诞育名门”、“祥钟华阀”等等。而这其中,门第又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浅音当年进宫,嫁给先皇的时候,被赐为“诞育名门”封号! 然后先皇驾崩,她殉葬后,更是被追封为温恭、淑慎两个封号! 犹记得,她当时在龙都看到张贴的皇榜时,不禁失笑不已! 前面的孟蓉趁着太后和皇上没有来,不禁探出头向浅音看去,浅音和她灵动的大眼相撞,不禁浅浅一笑。 孟蓉怕自己笑出声来,连忙用手虚掩了唇瓣,想也知道纤手下的唇瓣只怕早就咧开了! 她的笑就如同她的为人一般,一向都是肆无忌惮,浅音心里一阵恍惚,真希望这个少女能够一直这样笑下去! 真希望沉闷的宫廷,不会一点点的磨掉孟蓉的率性洒脱…… 但是连浅音自己都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入了宫廷的人,又有几个人是完全不变的 《》第1卷 凤凰涅槃 40 几家欢喜几家忧 萧太后华丽妆容,身穿金凤玄紫长裙,虽已中年,但是常年宫廷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她花貌如昔!光芒耀人! 随后来到御花园的是当今圣上龙殷。== 温煦的阳光照得他眉峰如剑,所谓风华绝伦亦不过是如此。 浅音不由想起恪亲王,亦是翩翩公子风流秀雅,这两人原都是皎皎青竹雪兰般的富贵王孙,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容貌同样俊美绝伦,性情似乎却有区区之别! 前几次见他竖起的发冠,今日却放了下来,如今他的黑发披散下来,映着他天神般的脸庞,玄紫色蟒袍越发衬得他身材伟岸挺拔,还有御花园里暗红色的书案,滚着金色流苏的红色帘幕,绘着金色云纹的红色地毯。 当今君王又岂是天神俊美足以形容! 秀女们按耐着内心砰砰乱跳的小鹿,恪守礼数静静地站在那里,内心七上八下的等待皇上和萧太后召唤! 浅音眉目低敛,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小团,任谁都看不见! 前方传来马扬传唤秀女的名字,每传唤一个,被叫到名字的秀女,便盈盈上前回答皇上和太后的提问。== 其实这场选秀完全没有必要! 萧冰婷是萧太后的侄女,皇上就算是不喜欢萧冰婷,也会因为萧太后而封萧冰婷为妃。 其次就是上官琪,她是皇后的胞妹,皇上和皇后夫妻多年,上官琪即使再如何的无品无德,可是皇上若对萧冰婷开例,上官琪也会因此入住后宫,即使不为妃,封个美人还是可能的! 孟蓉也有中选的可能,因为其父亲的将军职位,皇上想要稳定朝纲还真的需要多拉拢一些武将才好! 其次就是韩雪乔,说真的,在这些人当中,唯有韩雪乔最适合成为元祈后妃,皇上若是钦点她为后妃,浅音可是一点也不惊奇! 至于白雪,直到现在,浅音还不清楚她的性情,那个表面总是沉默寡言,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女子,虽然出身尚可,但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可取之处! 浅音将目光放的辽远,不曾想却和上座的龙殷视线撞上。 浅音一愣,一时间竟然忘了移开视线! 倒是龙殷目光深邃幽深,看着浅音,又好似没有,他闲适的坐在龙椅上,修长有力的手轻抚案上的茶盏,他和萧太后面前站着的正是萧冰婷。 萧太后考的是作诗,萧冰婷应对完,萧太后满意一笑,侧目看向皇上,却发现他的眼神望着前面的秀女。 萧太后的眉不禁蹙了一下,利目扫过去,也只是看见几十名低头默立的女子,并没有见皇上将视线凝结在谁的身上,不禁暗松了一口气,涂着蔻丹,保养良好的纤手,手心向下,轻轻的扣了扣桌子,示意皇上回过神来! 龙殷漫不经心的看向萧冰婷。 萧冰婷偷偷的看了一眼圣颜,立马羞得满脸通红,却是不敢再多看一眼,慌张的低下头去,内心更是小鹿乱撞! 龙殷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闻的冷笑,手拿起一旁的朱笔,在萧冰婷的牌子上一画,当场留了牌子! 萧太后看着心定神闲的九五之尊,端庄的脸上露出满意之意! —————————————————————————— 晚一点,还有一章!今天有事,所以耽搁了!见谅! 《》第1卷 凤凰涅槃 41 浅音作诗震满园 接着,果然不出浅音所料,除了白雪,另外几人都被留了牌子! 浅音看着前面白雪头微微的垂着,不禁心生感慨,白雪可曾知道她的沮丧,其实正是浅音所想拥有的! 浅音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到马扬高声唤道:“亭史苏政文之女苏浅音,苏秀女请上前来!” 浅音回过神来,收敛思绪,缓缓从秀女中走出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盈步上前! 刚走进皇上和萧太后,浅音就有一种强大的压力感迎面袭来! 萧太后的眼睛锐利而又深沉,浅音当年嫁给先皇时,虽然是萧太后赐婚,但听父亲说,萧太后只是看过她的画像,这才决定封她为后。文字版==事后,萧太后虽然喝过她敬的茶,但因为浅音一直都以大红喜帕遮面,所以直到浅音殉葬那刻,萧太后都不曾见过她的面容! 但是不管是一年多以前,还是现在,从萧太后身上迸发而出的那股迫人气势,一直都未曾消退和改变过! 浅音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绛唇轻启:“浅音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似是被这样清冷的言语震了一下,萧太后眼睛闪烁了一下! “抬起头来!”浅音的头顶响起一道,虽然温和但却慑人的声音来! 浅音闻言,无奈之下,只得抬起头来,侧过泠眸,浸染开漫天珠光。大文学==== ==== 萧太后看着她的容颜,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容貌倾城,显然自己之前并未见过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说你叫什么?”萧太后雍容华贵的轻声笑道。 “回太后,民女名唤苏浅音!”浅音微微敛起双月弯黛,泽唇凉凉,挽延出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龙殷看着浅音的眸子淡漠而又高深莫测! 萧太后沉静的打量了浅音一会儿,利眸微动,而后手芊芊一挥,朱唇轻启:“你既然来自龙都,不防作诗一首,来反映龙都百姓生活,皇上意下如何?” 龙殷清雅一笑,淡声道:“自是很好!”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顺口说道:“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吾出经求去,送吾即上道。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此诗一出,不单萧太后和皇上看着浅音无语,就连秀女们都不禁纷纷抬头看向浅音。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的她会做出围绕钱财的诗词来! 马扬看向浅音,在见到她慧黠的笑容时不禁怔了一下! ———————————————————————————— 谢谢大家等待!明天会按时更新! 《》第1卷 凤凰涅槃 42 波涛汹涌母子情 萧太后的脸上隐约可见怒气,眼神中甚至有了一丝鄙夷嫌弃之色,心里已经笃定苏浅音是一个爱慕虚荣,眼中只有钱财的粗俗女子!红艳的唇瓣溢出一丝不屑的冷哼,抬手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文字版== 龙殷看着苏浅音,脸上的闲散笑容敛去,他的眸中有异色掠过! 这是一首慨叹人情冷暖的诗作。乍听起来,全篇完全没有精彩的警句,似乎是平平淡淡、语不惊人;实际上它以“直说”见长,信口信手,率然成章;言近旨远,发人深省,别具一种淡而有味的诗趣。 “皇上!”萧太后看着龙殷,眼中的意味很明显,此女子绝对不适合入住后宫,成为后妃! 龙殷眉一沉,轻抿唇角,幽深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浅音,转而看向萧太后,问道:“太后觉得此诗如何?” “语不惊人,粗俗不堪!”萧太后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轻轻的划过茶水,激起一层层浅浅的波纹。== 龙殷调回视线,薄笑里含着阴冷,说道:“儿臣倒不这样想!全诗结构紧凑,层次分明,步步围绕主题,写得颇有情致。妻室儿女态度好坏的关键在于一个“钱”字。拥有钱财时,一切都好,妻室儿女也显得十分殷勤。苏秀女在这里选取习见的生活现象,以凝炼的笔触,不加修饰地叙写出各种场景,给人以平凡而生动的感觉。这首诗明显的特点是:以锐敏的观察力捕捉生活中某些不大为人重视的动作和事理,运用通俗凝炼的语言,设想奇巧的对比描写,着墨不多,无意于渲染,但是那种贪钱者的丑态便跃然纸上。此诗出语自然,质直素朴,言近旨远!儿臣以为此诗属于上等之作!” 龙殷此话一出,萧太后脸上青白交加,但却隐忍着不好发作! 龙殷的视线从她精心描绘的脸上淡淡扫过,装作没有看到! 浅音见龙殷为自己说话,顿时讶意和恼意同时袭上心房,手指紧紧的抓着裙摆,定神不语的看着雕龙朱案。她没有想到龙殷会将此诗解读至此!她原本想着萧太后和皇上听了,一定会当众撂她牌子,这下可好,被龙殷这么一解读,她出宫似乎又多了险阻! “既然哀家和皇上解读不一,不妨让苏秀女另作一首,皇上以为如何?”萧太后面带笑容,心中却恨的咬牙切齿。 “儿臣没有什么意见!”龙殷语音浅笑,倒似很愉悦! 浅音这才意识到,她无意之间已经成为了上座那两位“母子”,争锋相对的棋子! 《》第1卷 凤凰涅槃 43 侍寝途中惊美人 浅音收敛思绪,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文字版==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此诗一出口,浅音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显然是有些秀女没能忍住,才在萧太后和皇上面前失了态! 萧太后拿起绣帕遮住弯弯的唇角,看向龙殷,笑道:“皇上对此诗又有何解读?” 龙殷看着浅音,脸上幽深的稳健无迹可寻,阴晴不露,他以百般复杂的神色看着浅音,最终也只是没了言语,有力的手拿起案上的朱笔,在苏浅音名字上面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搁下笔,将牌子扔到了一边! 深切感受到龙殷的不悦,浅音佯装没有看到,福了福身,缓缓退到了秀女的行列中。文字版== 接下来又有其他的秀女纷纷上前接受选阅! 待选阅结束,众人齐跪在地,恭送萧太后和皇上离开! 马扬让各位秀女先回各自的院落等候消息,便也追随龙肇离开了御花园! 秀女们纷纷离去,一路上皆是心半上半下,百味陈杂,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白雪从被圣上撂牌子的那刻起,就神情沮丧,哭哭啼啼个没完! 孟蓉和她关系很好,见她这样,心中自是不好过,回到清芷阁后没少劝解! 反观浅音,倒是一脸的悠扬之态,轻然若风,让一旁的胭脂想要安慰都无从开口。 要等候消息还需两日,浅音也落得清静,她相信通过她在御花园的“惊人之作”,即使是皇上愿意,萧太后也不会同意她进宫! 而这,正是浅音所想要的结果! 临近天黑的时候,马扬来到清芷阁,宣萧冰婷晚上前去侍寝。 另几人又羡又妒,萧冰婷顿时心中难以压住兴奋,忙起身进屋前往梳妆台前,细细的打扮,半盏茶的功夫,在婢女希雯的帮助下,已然弄好。 萧冰婷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细嫩的肌肤,犹如瓷器般光滑。面颊微红,有脂粉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 萧冰婷缓缓起身,甚至可以闻见自体内散发出的清香之气。 吃过了晚膳,萧冰婷在几人殷切的视线里,走出了房间,坐上了养心殿派来的轿子。 萧冰婷坐上后,缓缓被抬往养心殿! 萧冰婷一路上,心情难以平静,呼吸也好像快了一些。 不久,威严的养心殿显露在眼前。 她下轿,正欲在宫女陪同下沐浴更衣,就听到宫女一声惊呼! 萧冰婷蹙眉,好心情稍敛,正欲斥责,就看到旁边侍奉的宫女都震惊的盯着她的脸! 萧冰婷心中一慌,连忙摸向脸庞,顿时被上面的凸凹不平吓傻在地!同时脸颊又痒又麻。 萧冰婷初时的兴奋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拿镜子过来!快呀!”因为恐慌和不安,萧冰婷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 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交给了萧冰婷! 萧冰婷接过铜镜,手微微颤抖,蓦然握紧铜镜,深吸一口气,抬高,对上脸庞,却被脸上恐怖的红疹吓得尖叫出声! 深夜,一声女子饱含惊吓的惨叫声划破苍穹! 《》第1卷 凤凰涅槃 43 侍寝途中惊美人 浅音收敛思绪,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大文学====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此诗一出口,浅音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显然是有些秀女没能忍住,才在萧太后和皇上面前失了态! 萧太后拿起绣帕遮住弯弯的唇角,看向龙殷,笑道:“皇上对此诗又有何解读?” 龙殷看着浅音,脸上幽深的稳健无迹可寻,阴晴不露,他以百般复杂的神色看着浅音,最终也只是没了言语,有力的手拿起案上的朱笔,在苏浅音名字上面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搁下笔,将牌子扔到了一边! 深切感受到龙殷的不悦,浅音佯装没有看到,福了福身,缓缓退到了秀女的行列中。大文学==== ==== 接下来又有其他的秀女纷纷上前接受选阅! 待选阅结束,众人齐跪在地,恭送萧太后和皇上离开! 马扬让各位秀女先回各自的院落等候消息,便也追随龙肇离开了御花园! 秀女们纷纷离去,一路上皆是心半上半下,百味陈杂,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白雪从被圣上撂牌子的那刻起,就神情沮丧,哭哭啼啼个没完! 孟蓉和她关系很好,见她这样,心中自是不好过,回到清芷阁后没少劝解! 反观浅音,倒是一脸的悠扬之态,轻然若风,让一旁的胭脂想要安慰都无从开口。 要等候消息还需两日,浅音也落得清静,她相信通过她在御花园的“惊人之作”,即使是皇上愿意,萧太后也不会同意她进宫! 而这,正是浅音所想要的结果! 临近天黑的时候,马扬来到清芷阁,宣萧冰婷晚上前去侍寝。 另几人又羡又妒,萧冰婷顿时心中难以压住兴奋,忙起身进屋前往梳妆台前,细细的打扮,半盏茶的功夫,在婢女希雯的帮助下,已然弄好。 萧冰婷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细嫩的肌肤,犹如瓷器般光滑。面颊微红,有脂粉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 萧冰婷缓缓起身,甚至可以闻见自体内散发出的清香之气。 吃过了晚膳,萧冰婷在几人殷切的视线里,走出了房间,坐上了养心殿派来的轿子。 萧冰婷坐上后,缓缓被抬往养心殿! 萧冰婷一路上,心情难以平静,呼吸也好像快了一些。 不久,威严的养心殿显露在眼前。 她下轿,正欲在宫女陪同下沐浴更衣,就听到宫女一声惊呼! 萧冰婷蹙眉,好心情稍敛,正欲斥责,就看到旁边侍奉的宫女都震惊的盯着她的脸! 萧冰婷心中一慌,连忙摸向脸庞,顿时被上面的凸凹不平吓傻在地!同时脸颊又痒又麻。 萧冰婷初时的兴奋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拿镜子过来!快呀!”因为恐慌和不安,萧冰婷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 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交给了萧冰婷! 萧冰婷接过铜镜,手微微颤抖,蓦然握紧铜镜,深吸一口气,抬高,对上脸庞,却被脸上恐怖的红疹吓得尖叫出声! 深夜,一声女子饱含惊吓的惨叫声划破苍穹! 《》第1卷 凤凰涅槃 红疹事件陷上官(1) 侍寝的秀女脸上忽然出现红疹,而且此人还是萧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听闻之后,震怒的派了宫中的亲信文嬷嬷前去清芷阁查探内在玄机! 文嬷嬷果然在萧冰婷梳妆台的胭脂盒里,查探出了不寻常,经太医院的人检查,发现胭脂里面不知何时被人掺杂了容易引起皮肤瘙痒,接而溃烂的毒粉! 接下来,文嬷嬷更是在上官琪的房间内搜出来了这种毒粉! 上官琪看到文嬷嬷手中拿的毒粉,吓得花容失色,一改之前的傲慢,哭的脸上精致描绘的妆容尽花,红艳的唇瓣一直都在寻求周围人的信任。大文学==== ==== 上官琪一直都在辩驳,毒粉不是她的!但是毒粉为何从她房间里面找到,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文嬷嬷也不想听她的辩解,示意身后的人,上前直接带走上官琪回坤宁宫问话! 上官琪被文嬷嬷带走,浅音几人经过突然而来的一番折腾,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但是谁都没有丝毫睡意! 回到房间,浅音不禁坐在椅上,抬手揉捏着太阳|岤,疲惫不已! 这后宫还真是吃人的地方!她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就是上官琪所为? 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相信无才无脑,胆小怕事的上官琪真的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胭脂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浅音面前,恭声劝道:“这天眼看就要亮了,主子喝完茶还是上床歇息一会吧!” 浅音微微点头,眼神从胭脂胸前擦过,在看到她手背上不小心露出来的红疹时,眼睛闪烁了一下! “你手怎么回事?”浅音漫不经心的问道,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胭脂震了一下,继而神色平静的说道:“奴婢打小就这样,一到这种气候就容易起红疹!” 浅音凝视她好一会儿,才用着冷冷的语调说道:“你手上起红疹的事情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要不然即使有上官琪这个替罪羔羊,也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浅音的这席话,可谓是一下子就揭穿了胭脂的谎言! 胭脂手上的红疹和萧冰婷脸上的红疹一模一样,是什么原因,浅音一猜便知!她只是不明白萧冰婷、上官琪两人和胭脂无冤无仇,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过话说回来,上官琪骄纵成性,如果通过此事受点惩戒,亦或是被赶出宫,说不定还是间接救了她一命!免得她到时候在后宫中得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胭脂咬着唇,无畏地直视浅音的目光,冷静丑陋的表情散发出一种倔强的光芒来! 《》第1卷 凤凰涅槃 红疹事件陷上官(2) “不明白也好!”浅音闲散的站起身体,向床边走去,一边脱去外衣,一边说道:“这两日我出宫在即,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情阻挡了我的路,除去这些,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都与我无关!” 反正过不了两天,她和胭脂连主仆都称不上,到时候更是宫里宫外分道扬镳,再无半分瓜葛! 说着浅音的视线望向胭脂,胭脂一震,忙避开眼,贝齿微咬着下唇,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文字版==脸上也有了一丝被人看穿的羞恼! “奴婢一心只想好好伺候主子生活起居,哪里有什么目的和阴谋,主子多想了!”胭脂眉目低敛,静静的说道。== 浅音轻笑,她倒宁愿相信她是多想了,但胭脂那夜的诡秘行踪,还有她今日的异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浅音,胭脂的不同寻常! 胭脂看着已经脱鞋上床的苏浅音,冷冷的开口说道:“留牌子的人也会突生变数,主子虽然被皇上撂牌子,您即使不会成为皇上的妃子,可是也不见得皇上会放任你出宫!” 浅音倚着帷幔,眼睑轻掀:“你不是皇上,你又怎知皇上不会放我离宫?” 胭脂冷笑道:“自古以来秀女若没有中选,除了离宫之外,还有另外两条路!其一是被赐给王孙子弟,其二是成为宫女!主子容貌绝美,皇上即使不封你为妃,把你赐给他人,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似乎很喜欢猜测别人的心事和想法?”浅音眼神温润,携带浅浅笑靥,彰显出铅华,清音素言。 胭脂微微敛起弯黛,说道:“身为下人,有时候若想活得长久些,对主子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学问之一!”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浅音轻哼,就连说话的仪态也多了分妩媚。 胭脂轻启朱唇,略带殇然:“奴婢只知道,为主子操心,为主子办事,是奴婢的职责!” 浅音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很想问问胭脂她所要效忠的主子究竟是谁?但转而也只是话到喉间变得索然无味,呐呐的闭了口,收回停留胭脂身上的视线,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胭脂似乎在沉寂中又站了一会,接着便是外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浅音收敛思绪,毕竟是折腾了半宿,不消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第1卷 凤凰涅槃 46 嫔妃受封清芷阁 清芷阁因为萧冰婷脸上起红疹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再加上萧冰婷在萧太后的宫中休养,几人都不知道红疹究竟有多严重! 孟蓉心思单纯,几人聚在一起喝茶的时候,也是对上官琪的命运忧心不已! 到了黄昏的时候,马扬拿着圣旨来到了清芷阁,浅音几人面面相眈,知道是选妃一事已有定论,便都跪在地上听候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萧冰婷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萧冰婷为淑妃,赐住毓秀宫。孟蓉贤良淑德,温良恭俭,特封为贤妃!赐住流华宫。====白雪礼仪谦恭,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赐封为禧嫔!赐住碧霄宫。另外内阁大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韩雪乔赐予朕之胞弟恪亲王为妃!钦此!” “遵旨,谢主隆恩!”几人齐声说道。 浅音在胭脂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体,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之色! 孟蓉拉着白雪神情激动,本来已经毫无希望的白雪能够中选确实是出人意料! 通过红疹事件,因祸得福的除了萧冰婷,再一个就是白雪了吧!本来那个位置如果浅音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官琪的才对! 浅音看向白雪,眼眶中有泪花浮现,但却倔强的不肯流露出来!对白雪来说入住后宫大概是一件幸福,美好的事情吧! 孟蓉想起上官琪,不禁抑制住喜悦,走到马扬面前,问道:“公公可知上官小主怎么样了?” 马扬浅淡回礼道:“上官小主经此事情自是被太后娘娘撵出了宫,现在大概已经在宫外了!” 孟 葬后第5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低低的“哦”的一声,心情有丝低落。 “苏秀女!”浅音的耳畔响起马扬冷漠的声音。 另外几人都没了声音,齐齐的看向浅音!她们刚才只顾着高兴,倒忘了浅音没有中选,现在多少有些尴尬! 浅音回过头看向马扬,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淡笑不语! 马扬眼神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淡声说道:“稍后会有人安排小主入住竹韵轩,明日寅时会有马车在院外等候小主出宫!” 竹韵轩是历来落选出宫秀女离开前入住的地方,只因为那里离宫门最近! 浅音遂着回眸,杏眸浅垂,一缕流苏拂至额前,抬指纨去,浅声笑道:“多谢公公!” “小主不防回屋收拾行囊,晚饭过后,奴才会派人接您去竹韵轩!”马扬说完,又看了一眼苏浅音,这才转身离去。 ———————————————————————— 晚上还有两更! 《》第1卷 凤凰涅槃 47 相见前夕暴身份 马扬刚一离开,孟蓉几人就凑近浅音,似要安慰,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浅音倒是洒脱一笑,眼神移向韩雪乔,仍是那副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眉间似乎有着一丝失落! 说实话韩雪乔没有入宫为妃,反而被皇上赐给了恪亲王,浅音多少有些怔忡。文字版==其实恪亲王那样风姿谪仙的人物,韩雪乔若是嫁给了他,定然会很幸福!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呢! 她犹记得恪亲王眉宇间的轻愁,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帮他抚平阴霾! 她低头轻声苦笑,只是这抹笑容在另外几人看来,却是充满了落选后的愁苦!浅音看着她们难过误解的神情,也懒得解释! 真希望留在宫里的人,一辈子都还能够这样!只是连浅音自己都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合实际! 几人依依不舍的话别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回房收拾行囊! 胭脂沉默不语的收拾完行装,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这才上前,欲言又止! 浅音幽然撩起泽唇,划起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说道:“有事吗?” 胭脂双眸微抬,道:“主子,我家王爷现在在隐月殿,他想见你一面!” 隐月殿? 浅音眉心一跳,不禁脱口问道:“你家王爷是……” “恪亲王!”胭脂眼睛定定的看着浅音说道。== 浅音手指轻颤,终究是恢复平静,过了良久,久到胭脂以为她根本就不曾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胭脂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浅音平静无波的开口道:“你那天夜晚去见的人就是恪亲王?” 胭脂一怔,脱口问道:“您那夜跟踪过奴婢?” “只是可惜跟丢了!”浅音启唇苦笑道。 胭脂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心里复杂不已,她没有想到苏浅音早就知道她的诡异,但却一直没有揭露她,直到红疹的事情出来,她也只是喝止她不要妨碍她出宫! 眼前的女子心思缜密的程度完全不是胭脂所能想象的! 浅音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色,马扬会在晚饭后过来接她,现在离晚饭还有半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浅音轻抚衣服上的褶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后面传来胭脂浅浅的声音:“主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瞒你的!” 浅音回头看了胭脂一眼,一声低叹逸出口:“算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胭脂有秘密,她又何尝不是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她的苦却永远都无法诉说出口! 《》第1卷 凤凰涅槃 隐月殿内烛火深(1) 隐月殿 这里已经没有二十多年前的光华荣宠,寂静的宫殿在夜晚中,犹显得萧瑟凄凉! 浅音走在里面,除了有种阴森的感觉之外,心里还升起了别样的酸楚!后宫中的女人依靠的是君王的荣宠,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可是却忘了这世间最甜蜜的爱情背后,带来的却是最致命的毁灭! 隐月殿正厅的地方透出如许烛光!似在指引浅音前往。大文学==== ==== 浅音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朱门。 烛光下,身穿一袭月白衣袍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羽扇纶巾,惊才风逸,温文尔雅! 天下间只有一人有此容貌,除了当今的恪亲王爷,还能是谁? 恪亲王看到进屋的浅音,蹙起的眉宇缓缓展开,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王爷万福!”浅音上前,福身行礼道。==== “你对我难道要一直这么生疏吗?浅音!”微不可闻的,恪亲王浅淡出声! 浅音听到恪亲王出口的那声“浅音”,心里一时间复杂难辨!有些甜,可也有些酸楚! “您是元祈王朝尊贵的王爷,而我只是区区一个平民百姓,还是距离分清好!”浅音幽然撩起泽唇,划起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淡声说道。 恪亲王定定的看着浅音,启唇道:“你是在怪我吗?” 浅音的唇角,宛如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声浅颜:“浅音何德何能,怎敢怪罪王爷!” “浅音!”恪亲王见她如此疏离,清朗平缓的声音不禁沉了几分! 浅音脸色一变,静静地站在那里,满脸寒霜,也没了声音。 恪亲王见她这样,不禁又是一叹,上前伸出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握着浅音的手,浅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恪亲王,却也只是看到他的脸在烛火下晦暗不明,完全看不出情绪。 恪亲王拉浅音坐下,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今日一早,我前去苏府,你父亲把莲花额饰交给了我!”他法师办完之后,就匆匆下了兰若寺,可是到了苏府,却听闻她已经被选为秀女进了宫,当即不由得怅然若失!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思绪,进了宫,寻来胭脂,在得知她的主子就是苏政文之女苏浅音时,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浅音看着恪亲王手心里的莲花额饰,不禁收敛思绪,说道:“这莲花额饰既然是你母妃的遗物,自是应该归还于你才对!” 恪亲王听了,却是浅淡一笑,站起身来,将莲花额饰亲自佩带在浅音额头上,顿时为浅音增添了耀眼光华! —————————————————————————— 明天还有三更! 《》第1卷 凤凰涅槃 隐月殿内烛火深(2) 浅音从怔忡间惊醒过来,连忙要取下额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及时制止。怡红院手打== == 浅音的手被他抓着,不禁脸色红了红,轻轻挣脱开来。 恪亲王也没有为难她,松开手,说道:“你戴着吧!这莲花额饰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你当初捡到它,就证明它和你有缘!相信母妃见了,也会很高兴!” “太贵重了,浅音戴着不合适!”浅音还想拒绝。 恪亲王似笑非笑道:“如果连你都不适合拥有此物,试问这世间还有谁,有资格佩戴它?” 沉吟了一下,浅音侧过泠眸,浸染开浅淡波光,微微敛起弯黛,说道:“你知道皇上已经为你赐婚了吗?” “哦。==”恪亲王不以为然的轻声笑道。 浅音蹙眉道:“韩雪乔知书达礼,心地也很善良,你若是将此物交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恪亲王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浅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在见到她脸上升起的红晕时,恪亲王不禁心里一软,温声道:“莲花额饰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顿了顿,恪亲王又补充道:“再说你戴着很漂亮!” 浅音睫毛一颤,看着恪亲王,嘴角扬起一抹嗤笑,说道:“在王爷眼中,浅音是一块美玉,可是在他人眼中,浅音不过只是一块毫不起眼的顽石罢了!” “皇上没有选你为妃,你很失落吗?”恪亲王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他已经从胭脂那里知道了浅音故意落选,但是心思缜密的龙殷难道会看不出来浅音身上刻意隐藏的光华吗?所以才会放她离开? 这正是恪亲王疑惑不解的地方! “也许有吧!”浅音露齿一笑,狡黠的笑了! 恪亲王见了,眸光沉了几分,却没有再说话。 浅音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猜想马扬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去了清芷阁,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恩,路上小心一些!我明日在宫外等你!”恪亲王依然坐在那里,低声说道。 明日等她?为什么要等她?浅音想问出口,最终也只是选择没有听到,缓缓起身。 浅音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恪亲王清雅的声音:“你为什么不问我派胭脂去清芷阁的目的?” 浅音顿了一下,说道:“我想活得长久一些,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又何须多问!” 浅音淡淡的语气,却似又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这次她再也没有丝毫迟疑,盈步走出了隐月殿! —————————————————————————— 晚上还有两更 《》第2卷 关关雎鸠 50 离宫前夕扰心事 回到了清芷阁,马扬已经在外面等待着。 夜晚的清芷阁,除了浅音这一屋,其他房间的小主早就人去楼空!搬去了嫔妃宫殿! 马扬看到浅音从外面进来,什么也没有问,浅音也没有说话,回到房间看到胭脂。 胭脂将包袱交给一旁的小太监,送浅音出门的时候,胭脂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目送浅音随着马扬走出了清芷阁! 浅音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胭脂,她相信胭脂既然能够混进皇宫,私底下又是为恪亲王办事,如今选秀结束,恪亲王爷理应不会再让胭脂,留在宫里才对!所以对胭脂,她倒没有太多的顾虑! 浅音随着马扬缓缓行走在青石板面上,浅音想起明日就要离宫,心里渐感宽慰,一改之前的忧虑,只是想起此番进宫不知玄玉过得如何,心中多少有些遗憾!怅然间竟发现自己已经跟随马扬来到了竹韵轩! 竹韵轩共分好几个院落,浅音被安排到了西北角的一处院落,里面除了她,还住着一些被撂牌子,明天同样出宫的秀女。== 马扬领浅音进了屋,又吩咐人点亮烛火,命宫人准备好热水抬进来,这才离开房间。 浅音打量了一眼房间,里面东西齐全,整齐干净,看床榻上的床褥棉被也都是崭新无比,不禁露齿一笑,走到浴桶前,轻解衣衫,步入浴桶间,将身子浸泡在里面,浅音脑海中忽然想起恪亲王,不禁幽幽一叹,那个男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该多想,奈何总是会不期然的想起清芷阁的那一幕!事到如今她还真的猜不透恪亲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察觉自己想的太多,浅音不禁捧起热水,洗了把脸,缓缓靠着桶壁,收敛杂乱的思绪,闭目假寐。 罢了,她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宛若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心力猜想那个人的心思? 也许是即将离宫,紧张的心得以放松,也许是热水浸泡太过惬意!浅音竟然在热水中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次醒来,察觉是在半夜,感觉有些冷,浅音不禁下意识的拉了拉身边的棉被,却在双手触摸到光华的锦缎时,脑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浅音蓦然清醒,连忙摸了摸身上,发现竟然穿着里衣,不禁豁然坐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还在浴桶里洗澡,后来好像是睡着了,为何现在会在床上?是谁把她送到床上去的?又是谁给她穿的衣服? 浅音越想越觉得头痛,不禁伸手轻轻的按压着太阳|岤,待眼睛适应黑暗,看向屋里,果然早已没有浴桶的踪影,浅音不禁挫败的躺在床上,拉起锦被盖着脸,心烦意乱之下辗转反侧!到了子时,睡意上来,这才沉沉睡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51 震惊昏倒关雎宫 寅时方到,竹韵轩的秀女们纷纷上了出宫的马车,三十多辆马车一时间分别从朱雀门、玄武门、白虎门、青龙门分道而出,驶向泛着鱼肚白的曙光中! 浅音似乎睡了很长一觉,再次醒来已是午后,阳光透过窗棱,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房间? 浅音双眸蓦然睁大,她是身处房间没有错,但此房间却不是昨夜她的栖身之所! 房间里面精致考究,先不说别的,单是她此刻躺着的床,都能够依稀闻到一股高昂的麝香。 麝香世间难寻,更何况还是用来雕刻成榻!浅音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事实上从昨晚半夜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她都心思难安!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阳光刺痛了浅音的眼,她蓦然想起马扬说的寅时离宫,这个时候早就过了寅时。浅音不禁心思一急,连忙掀被下了床,房间内并无他人! 浅音这才发现单是一间内室,竟然大的难以想象,里面的奢华更是前所未见!就是当年她入住凤栖宫,都不曾有这里的十分之一!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浅音脑海中乱的很,冲到门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朱门打开,外面的景象映入眼中,浅音觉得脑海中似有什么弦忽然间断了!外面有一名宫婢守候,看到浅音出来,竟然一下子抱着浅音的腿,痛哭流涕。 浅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埋首在她裙摆间的少女,不禁皱了下眉,正想避开,却听到少女开口哭道:“小姐,奴婢想你想的好苦啊!” 这道声音熟悉之极,浅音心口一震,伴随着她的疑惑震惊,就看到玄玉缓缓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庞,激动地看着浅音。 浅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眼前的玄玉一下子清晰,一下子开始变得模糊,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眼前一黑,身子就栽倒在地! 吓得玄玉惊哭不已。 这里是关雎宫,肃号一年,龙殷登基的第二日,就开始吩咐人建造的巍峨宫殿!从建造到落成,共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 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关雎宫,宫里的人除了知道这里是龙殷歇息的宫殿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关雎宫巍峨宽广,矗立在皇宫东南角半山腰,长长地白玉阶梯蜿蜒而下!关雎宫主殿共分中间三层,每层以台阶阻隔攀岩而上,主殿周围更是坐落着几座精致的偏殿,除了富丽堂皇之外,更是美仑美奂,气势磅礴。 在所有的宫殿中,关雎宫无疑显得宏伟壮观,庄严肃穆。 主殿殿内抱柱上的对联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字迹藏劲有力,又透露出洒脱飘逸之感!可见书写之人书法造诣极高! 徒步出主殿,至少也需一盏茶时间。 出了第一座主殿,触目便是楼阁高耸,遮天蔽日。 水波荡漾地流入宫墙。 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 走廊宽而曲折,突起的屋檐像鸟嘴向上撅起。 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宫室高低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回旋如水涡,矗立着不知它们有几千万座。 长桥横卧在湖水上,在楼阁之间架木筑成的通道横空而过,彩色斑斓。 第二座主殿坐落在白玉石阶的第二层,宫门上耀目的“长生殿”三个字,发出耀眼的光芒! 数百只玲珑灯点缀在殿内,从顶梁悬挂的薄纱蔓延而下,垂在琉璃地面上,在微风中肆意飞扬。 里面的摆设,常人根本就难以想象,各种器皿悬挂其中,光是一把无尾琴都价值连城!更不用说别的东西了! 第三座主殿,坐落在关雎宫最高处,那里是供歇息的场所,池水、湖泊到处可见,匾额上更是书写着有力的三个字:“海澜阁”。 当初浅音也是出了房间,看见“海澜阁”三个字时,震颤在地! 海澜阁?海澜阙?这里的主人是谁?是巧合还是…… 《》第2卷 关关雎鸠 回首往事萧瑟处(1) 元祈王朝清号二十三年隆冬! 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龙都!这场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方才转小!雪还没有停歇,龙都西北角的梅花林在一夜之间竞相开放!吸引了很多人冒雪前去游玩观看! 那年锦瑟才十一岁,听说梅林奇景,便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和欢欣,央着母亲几欲前往! 莫母心软,便吩咐大她四岁的兄长莫铭臻陪她一同前去。== 到了梅林,下了马车,锦瑟无疑成为梅林又一美景! 十一岁的女孩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面容更是绝色娇美,可见再过数年,必定会是倾国倾城之姿! 莫铭臻对他这个妹妹自小宠爱有加,看到那些人的神色,自是心生不悦,拉着锦瑟就径直走进了梅林深处。== 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锦瑟看着嫣红的梅花瓣,在寒风中脱离枝头,纷扬而下,不禁露齿一笑! 在梅林中行走了一会,锦瑟肩头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还有花瓣,玄玉见了,伸手就帮锦瑟轻轻拂掉。 毕竟是隆冬,天际还下着雪花!锦瑟穿的稍显单薄,莫铭臻看了,吩咐玄玉好好照顾锦瑟,便前往马车拿狐裘过来! 玄玉陪着锦瑟穿梭在梅林间,拨开一株梅花齐簇的枝杈,锦瑟不禁愣了一下! 刚才因为梅花相挡,她并没有看清楚梅花后的情景,如今一看,那里竟然站着一个少年,看年龄似乎和兄长差不多大! 从侧面看过去,少年气宇不凡,长身如玉,身体偏瘦了一些,脸上也有些削瘦憔悴,尤其是这样衣衫单薄的站在雪地里,犹显孤零萧瑟! 锦瑟见他身上落满了雪花,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不禁心生不忍,取过玄玉手中的梅花油纸伞,盈步走了上去。 少年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直到头顶蓦然出现一把伞,这才抬高眼睑,缓缓侧脸看去,只见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孩子撑着一把伞,站在他身边。 少年瘦的很,几乎可见脸颊两边凸起的髋骨,一看就是常年营养不良引起的!但是少年的双眸却透着一股倨傲,那里面是全然的严冰和寒霜! 初次见到这样的眼神,锦瑟愣了一下,随后更是回以友善的微笑。 少年的眼睛沉了沉,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却移开脚步,走到了一旁,很明显他并不接受锦瑟的善意。 《》第2卷 关关雎鸠 回首往事萧瑟处(2) 锦瑟咬着唇瓣,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倔强的走到少年身边,再次抬高脚尖把伞撑到了少年头顶! 这一次,少年没有闪躲,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锦瑟,忽然开口道:“命贱之人,怎敢有此待遇?” 锦瑟梨涡深陷,浅笑道:“我们共同生活在元祈的天空之下,怎分贵贱之说,这番话,若是让父母听了,该有多么难过!” 少年盯着锦瑟,轻轻的笑了,说道:“我没有父亲,自是不曾听他教过我这些!” 锦瑟低低的“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你母亲呢?” “我母亲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了,她的墓地就在梅林不远处,今天是她的忌日!”他母亲活的时候凄凄惨惨,死了仍是孤独寂寞的守着梅林。怡红院手打== ==只因为这里是她和那个男人当初相遇定情的地方!真是可悲又可叹啊! 锦瑟忽然间说不出话来,她自小衣着无忧,家庭和睦,自是不了解少年的痛楚,但通过短短几句话,锦瑟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悲痛。==== 如此这般,少年身上如刀锋般的锐利和防备,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对不起!”锦瑟低叹出声。 “你觉得我可怜吗?”少年轻轻的笑了。 “不!”锦瑟也是清雅一笑,缓缓摇了摇头,觉得抬高的手有些酸涩,不禁试着换另外一只手撑伞! 少年见了,犹豫了一下,连自己都不明白在干些什么时,他已经接过了油纸伞,眼光扫向矮他一头的女孩子,只见她刚才只顾给他打伞,她的肩膀处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冰冷的心头忽然一暖,他将伞交给了锦瑟,再次站到了雪地中,说道:“我该离开了!” “你要上哪去?”锦瑟不知不觉间脱口问道。 “边境战乱,我有可能会去那里!”无家之人,去哪里还不是一样,离龙都远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今日他来吊祭,就是为了向母亲告别。 锦瑟听了,洒脱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兄长的呼唤声:“锦瑟!锦瑟……” 锦瑟眼神示意玄玉前去引兄长过来,转头看向少年,他的眉峰上已有霜花覆盖,脸色更是苍白不已。 锦瑟上前把油纸伞交给少年,少年看到锦瑟的坚持,愣愣的接过,只听锦瑟说道:“若是报效国家,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才对!” 兄长莫铭臻过一段时间也要去边境历练,可是眼前的少年明显比兄长瘦弱一些! 少年看着锦瑟,喉结颤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撑着伞,踩踏着积雪转身离去。 锦瑟想到了什么,站在他身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六!”少年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说道。 锦瑟轻轻笑了,朝少年的背影说道:“我叫莫锦瑟,你放心,我有时间的话,会过来看望你母亲的!” 少年已经走远,锦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的话,除了雪地里的足迹之外,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少年走后,锦瑟果然在梅林深处的空地上,看到一座陵墓,上面没有书写过多的碑词,只写着几个大字:柳氏飞雪之墓!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书写儿元六清号二十二年隆冬所立! 石碑前是早已被雪花熄灭的冥币纸钱,还有一本烧了一角,残缺不全的诗集。 锦瑟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藏劲有力的草字:海澜阙! 《》第2卷 关关雎鸠 54 惊慌失措驳君王 浅音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场梦,梦境里面都是十一岁隆冬时,在梅林里发生的事情!那个倔强削瘦的少年,眼神清冷而又坚强! 她想起他的萧瑟,想起他的忧郁,想起他的笑,最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本烧了一角的《海澜阙》。== 浅音的心中忽然间有了针扎一样的疼痛! 感觉耳边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一遍遍,深情而又担忧。 “锦瑟……锦瑟……” 是谁?是谁在叫她? 她叫莫锦瑟!一年多以来,她每次午夜醒来,都想听人唤她一声莫锦瑟,如今终于有人这样轻唤出口,为何她会那么难过?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浅音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只是却褪掉了以往的高深莫测,此刻显得有些焦急和忧虑! 浅音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脱口唤道:“皇上!”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他…… 浅音记忆慢慢回笼,想起初见关雎宫时的震颤,忽然间心里一沉,怔忡的说不出话来! 龙殷原本见浅音醒来,紧绷的心终于松了松,可见她这样,还以为浅音怎么了,不禁担忧的唤道:“锦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浅音的双眸睁大,几乎是在他唤出这声名字时,浑身瑟缩了一下。==他刚才叫她什么?锦瑟!他怎么会知道她叫锦瑟? 浅音闭上眼睛,收敛思绪,再次睁开眼睛,声音平缓的问道:“皇上刚才叫我什么?” 龙殷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禁叹声唤道:“浅音!” 浅音神情冷肃,缓缓摇着头,说道:“不,你刚才叫我锦瑟,对……你叫我锦瑟!” 龙殷的目光沉了沉,温声说道:“你刚醒过来,一定是出现幻听,听错了!” 浅音听了,心生烦躁,说道:“不,你叫我锦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话到这里,浅音一向沉静的目光里忽然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是带着某种惊天动地的惊惧和害怕!她忽然间想起她的爹娘,兄长,还有现在的义父义母,宫中的马扬、玄玉,兰若寺里的几千僧众…… 她现在一头雾水,事实上从她发现自己身处关雎宫之后,这种茫然和无措感就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 龙殷见她这般,不禁目光锐利道:“浅音,你冷静一下!” 浅音忽然怒吼出声道:“我怎么能够冷静得了?” 此话一出,龙殷眼睛微眯,一下子沉静下去!而浅音似乎也被自己这么慌乱,惊慌失措的情绪给惊吓住,喉咙堵得难受,不禁神情哀切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2卷 关关雎鸠 昨日总总心深种(1) 内室里平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好半晌,浅音慢慢睁开眼睛,开口喃声说道:“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下来?” 龙殷意味不明的看了浅音一眼,起身走到白玉圆桌旁坐下,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举至唇边,却没了兴致,不禁悻悻的放下玉兰花边茶盏,考虑片刻,声音复而温润:“你想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眼前表面上沉静如水的女子,其实内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宛如翻涌不息的云,此刻也只是在强撑着自己的意志罢了! 浅音收敛思绪,浅声说道:“皇上,现在应该是巳时已过,快午时了吧?” 龙殷低沉的声音溢出口:“正是!” 浅音维持着休憩的姿势,绝美的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眼里的深沉冷意却是半点未减:“寅时的时候,民女本来是要离宫回家的!” 浅音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的疼痛和苦涩。文字版======此番不能离宫,今后她又该如何自保! 龙殷笑纹泛开,眸光更见深沉,说道:“你如果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浅音闻言,莞尔一笑,佯装不解,故意问道:“皇上,这是哪里?” “关雎宫!” 浅音复又问道:“这里是皇上的宫殿?” “正是。” 浅音轻笑:“为何民女会在这里?” “你为何不能在这里?”龙殷稍抬正身体,露出兴味的表情来。 浅音淡雅开口:“民女此番选秀并未中选,皇上强留民女在此,就不怕惹人闲话吗?” “朕自是不在乎这些!”其实龙殷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浅音的存在!又谈何惹人闲话!即使有闲话,他是当今圣上,有谁敢说出口。 “民女无德无能,甚至在御花园闹了天大的笑话,皇上难道都忘了吗?”浅音有意无意的提醒龙殷御花园作诗那一幕,元祈王朝盛传龙殷素来偏爱有才之士,朝堂中的池寒枫等人姑且不论,就拿后宫的张贵妃来说,在元祈也是极具才情!要不然张慕儿就算空有美貌,皇上也不可能宠她至今! 龙殷清雅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浅音,轻声念道:“我有一方便,价值百匹练。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你说的可是这首诗?” “皇上还记得?”浅音一愣,没有想到龙殷记得那么清楚,她刚才这样说,是因为犹记得当时龙殷听到这首诗后,脸色冰寒,似是很不悦,如今见他轻松惬意的吟念出声,浅音不禁迷惑不解起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 龙殷浅声笑道:“这么好的佳作,朕自然记得!” 浅音眉微蹙,怔怔的看着龙殷不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电脑文件都丢失了,墨今天补救了很久,都找不到,快急疯了!重装了系统,所以现在才发上章节,还有一章,可能会晚一些。大概十点左右!谢谢亲们的谅解和等待!再次对不住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昨日总总心深种(2) 龙殷似是没有看到浅音的异色,低沉开口道:“此诗类乎戏曲的‘道白’。文字版==自夸有一处世法宝,这就是与世无争、息事宁人。‘与世无争’并未直接说出,而通过诗中人活生生的语言,‘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来表述。被人欺负到极点,却死也不肯上县衙门申诉,宁愿吃亏,这是进一步写‘相打长伏弱’,连‘忍无可忍’的意气也没有。此诗随处可见弱者的烙印,散发着生活气息,而‘相打’、‘伏弱’、‘打官司’都来自生活。此诗表现出人物处境虽卑微而不自知其可悲。此诗表面看起来难登大雅之堂,却实实在在的刻画出了一个甘居弱小、不与人争的小人物形象。== 这首诗真实中略带夸张地写出了世人行为和心理上的某种通病,令人忍俊不禁,于笑中又有所反省。值得特别指出的是这首诗可作两种理解。既可看作是正经的、劝喻的,又可以读为揶揄的、讽刺的。但作正面理会则浅,作反面理会则妙不可言。这首诗如作劝人忍让看便浅,作弱者的处世学问之解剖看,则鞭辟入里。 此诗是从平素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和积累中撷取来的。它本身不惟真实,而且典型。此诗和你之前所作的那一首诗一样寓意深刻,比一语破的、锋芒毕露的讽刺之作更耐读,如此直通人内心的诗词不是好诗,又能称得上是什么?” 浅音觉得烦躁异常,压着脾气,温声说道:“民女记得皇上当初似是很不喜欢此诗,您不也因为这样,当场就撂了民女的牌子吗?” “朕为什么撂牌子,你不是最清楚吗?”低沉的开口,龙殷斜睨了浅音一眼,浅音接触到龙殷锐利的实现,不禁震了一下,蹙眉说道:“自古以来圣意难测,皇上的心博大如海,您的心思又岂是民女随意便可猜测的?” 龙殷脸色阴沉莫测,皱起眉,语气冰冷:“你故意作这样的诗词无非就是希望朕撂你牌子,放你离宫,朕当时也不过是顺你心意罢了!” 受不了室内的压抑,浅音开口问道:“皇上既然已经作出决定,为何在最后关头出尔反尔?” 龙殷的脸上没有表情,温雅如常,沉吟了一下,他低笑出声道:“浅音,你以为朕当真舍得放你离宫吗?” 浅音怔了一下,她耳尖的听到龙殷说的是‘舍得’二字,她和龙殷真正见面不过才四次,两人并未深交,可是他却用了“舍得“二字,难免不令浅音怔忡,她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她刚醒来时,龙殷的那声“锦瑟”,浅音不禁越想越心惊,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 今天更完,明天中午一更,晚上一更!见谅!墨急于修复系统!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执着为哪般(1) 君王执着为哪般(1) 内室里,做工考究的金龙香炉中,缓缓升起淡紫色的青烟,袅袅之姿令人心醉。 静静地,浅音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又何必强留民女在此呢?” 龙殷漫不经心的问道:“朕从未问过你,为何拒绝入宫?” “在宫外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宫里是如何的好,荣华富贵更是享用不尽,及竿女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进宫,盼望着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和眷顾,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深宫中女子的百般无奈和凄凉!外面的人拼命想要进来,可是里面的人却想拼命出去!红墙一堵,殊不知断送了多少娇颜!”浅音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龙殷微眯利目,说道:“有朕庇佑,你又何来危险?” 浅音苦笑道:“皇上又能庇佑民女到何时呢?” “倘若你愿意,朕自是会庇佑你一辈子!”龙殷淡淡的语气,却似又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一辈子!浅音心里复杂不已,眼前的君王为何会这么强硬自信的说能够护她一辈子!如果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浅音一震,忽然想到也许龙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无力感袭上浅音的心头,她懒懒的靠在床头,轻轻的合上眼,微风穿过半开的窗棱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浅音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龙殷的双眸沉静如大海,看向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你在宫外可有心仪之人?” 浅音明眸微动,睁开眼睛,看着龙殷,在接触到他眼中的暮色时,心口震了一下,她浅浅一笑,朱唇轻启:“民女若说有,皇上就会放民女离开皇宫吗?” 龙殷听罢,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浅音,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随后眉目低敛,已是一副云淡风轻。 低低的笑声逸出口,他说道:“不管你有没有心仪男子,从这刻起,你都该忘了那人,因为从今天开始,住进你心里的人只能是朕!” 龙殷的话语无形中带着一股身为帝王的霸气,浅音听了,不禁轻轻咬着朱唇,默然不语! 沉侵在自己思绪中的浅音,没有注意到龙殷看到她咬唇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更是暧昧的在她红唇上摩擦,甚至一遍遍细心的描绘着她红唇的轮廓。 待浅音察觉到唇瓣的酥麻时,依然是来不及阻止了! 红潮迅速盈满浅音的脸庞,不用摸,她都知道上面的温度,一定是红的烫人! 龙殷见了,眼睛里面有了一丝笑意,声音沙哑了几分:“还真是害羞!”话落,终于发了善心,手缓缓离开浅音的唇瓣,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 依依不舍? 浅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执着为哪般(2) 君王执着为哪般(2) 浅音怔怔的看着龙殷,脱口唤道:“皇上……” 低低浅浅的笑化开,龙殷笑语:“朕不喜欢你虐待自己!”此番话似是在解释刚才的暧昧举动一般。 浅音心里一团乱麻,急于理出清晰的思路来,她看着龙殷,蓦然掀被下床,忽然跪在地上,开口道:“还请皇上能够答应民女出宫!” 龙殷坐在那里没有动,眉目间仍是喜怒难辨,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浅音跪在那里,默然无语的等待着! 这是一场看不到边的消磨战,比的是耐力和心力。 时间匆匆而过,浅音的双腿也传来了一阵阵的酸麻感,她轻轻地正了正身体,却不曾想这个举动落入龙殷眼中,他的薄唇间缓缓地溢出一声低叹。 “起来吧!”龙殷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到圆桌上,起身亲自搀扶她起身。 “皇上,您……” 浅音的话在见到龙殷落寞和沉寂的眼神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悄悄的袭上了心头,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龙殷叹声说道:“以前朕退一步,你就进一步,可是现在怎么反倒变成朕进一步,你就紧接着后退一步呢?” 浅音一愣,心微微一悸,抬起头来看着龙殷,她一会舒展眉头,一会又紧蹙眉头,困惑不已。 如此反复几次,浅音心里一沉,内心更是隐隐不安起来,终于还是迟疑的开口问道:“皇上原来和民女认识吗?” 浅音大概是怕心中的答案成为事实,而有些小心翼翼。 “朕若说不认识,你 葬后第6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认识,你此刻大概也不相信吧?”龙殷看着浅音,温润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情感流动着。 此话一出,浅音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困惑。 龙殷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浅音迟疑地问道:“清号二十三年隆冬,那年皇上可曾去过龙都西北角的梅林?” 龙殷慢条斯理地品一口清茶,眼神瞥向浅音,没有说话。 浅音心里惴惴不安,神色佯装平静的问道:“皇上的生母可是柳妃?” 顿了一下,浅音大不敬的接着说道:“柳妃全名可是叫柳飞雪,葬于梅林!” 笑纹泛开,龙殷眸光更见深远,他稍抬正身体,露出兴味的表情道:“朕以为还要等上许久,你才能够认出朕呢!” 浅音禁不住脸色一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执着为哪般(3) “想起来你在哪里见过朕吗?”龙殷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温和,透着华贵的慵懒。 浅音秀眉微蹙:“你是元六!”她每次见到皇上,都觉得有一种熟稔之感,但转而又一想,这样的容貌和霸气,她若是见过,定然不会相忘! 反倒忽略了龙殷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神!眼前的九五之尊俊美非凡,身上的霸气浑圆天成,自是与当年的瘦弱落魄少年相差甚远,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她被先入为主的想法蒙蔽了双眼,反倒是忽略了很多! 比如说,当今圣上在元祈王朝的皇子中排行第六,他当初化名元六,无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元六的母亲名为柳飞雪,而龙殷的母妃更是柳妃娘娘,浅音正是不知道柳妃娘娘的闺名,才会没有想到当今圣上就是当年梅林中的少年! 一切豁然明朗起来,浅音心里不禁懊恼万分,她犹记得龙殷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还告诉过他,自己名唤莫锦瑟,此刻不是不打自招吗? 但是浅音心中也是心存疑惑,事隔这么多年,龙殷为何还能一眼就识得她?更何况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他又如何笃定她是真正的莫锦瑟,而不是和莫锦瑟容貌相似的一介平民百姓呢? “在这世间叫朕元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龙殷闲散的声音里,隐含魔魅,温和的声音背后透着未知的冷酷和阴森! 浅音蓦然跪在地上,脱口说道:“皇上恕罪!” “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龙殷见浅音跪着不动,不禁伸手去扶,浅音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刚站直身体,就听到龙殷说道:“你何罪之有?” 浅音脑子乱的很,心里百转千回,暗暗挣扎,等待龙殷开口。事实上从她出现在关雎宫之后,她就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整个人也仿佛被人牵着鼻子走!想要平定心绪,也没那个时间啊! “你似乎很怕朕?”龙殷清雅的声音里,竟然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叹和落寞! 浅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皇上君临天下,天威浩荡,民女自是敬仰不已!” 龙殷眉一挑,利芒略眸而过:“锦瑟,在朕面前说话,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浅音感觉心怦然停止了跳动,彻身冰冷,如掉冰窟! 龙殷的眼睛深处一片清平,越发显得高深莫测,“朕记得当年你热情开朗,那种热情足以融化任何一块严冰,那时候朕在你眼中定是落魄萧瑟之至,可你同朕说话却毫无所忌,为何如今反倒冷冰疏离,难道仅仅是因为当年的元六如今贵为君王,才……” “皇上!”浅音蓦然打断龙殷的话,苦笑隐然,看着龙殷,叹息道:“不要再说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莫锦瑟三个字背后所带来的劫数,眼前的君王不会不知,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揭开她刻意隐瞒的面纱! 《》第2卷 关关雎鸠 殉葬背后现隐情 “锦瑟!”龙殷春风如笑,轻声唤道。 似是被人刺中痛处一般,浅音咬牙切齿道:“我不叫锦瑟!” 龙殷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锦瑟,还能是谁?” 浅音无声笑道:“民女是亭史苏政文之女苏浅音!” “你是苏亭史的义女,而非亲生女儿吧?”龙殷清雅淡笑,紧紧地盯着浅音,仔细观察她的神态! 事到如今,龙殷将一切说破,浅音反倒是镇静下来,看着龙殷,意味不明的说道:“皇上不愧是元祈君王,做事更是雷厉风行,浅音不过进宫几日,您就将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民女实在是佩服之至!” 龙殷低沉一笑,转眸看向浅音,眼睛里有利芒射出,说出的话语却是温柔无限:“锦瑟,你难道真的以为,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在你进宫之后,朕派人去查的吗?” 浅音看着他,眸色转深,幽不见底,并未说话。 龙殷没有理会浅音的不语,兀自说道:“你觉得朕身边的马公公为人如何?” 浅音眉微蹙,似笑非笑道:“马公公是皇上的御前总管,他为人如何,皇上自是比民女清楚得很!” 他忽然间提起马扬做什么?难道他已经查到,当年是马扬救她免于一死的吗? 龙殷轻轻的笑道:“那你可知马扬服侍先皇以前,就已经是朕的人吗?” 浅音悠悠一叹,徐徐说道:“皇上为何要告诉民女这些?” 龙殷薄唇轻掀:“马扬生性淡漠,对人防备心极深,虽然会偶见善良,但是这种善良却是极其难见,尤其是在这吃人的深宫中,你以为真的有人会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付给一个陌生之人吗?除非……” 说到这里,龙殷顿了一下,浅音心头一跳,脱口问道:“除非什么?” 龙殷勾起唇瓣,戏道:“除非马扬的背后还有人指使他那么去做!” 浅音暗惊,沉思片刻,蹙眉渐松,清怡如月道:“当年促使马扬棋走险招,假装赐死我的幕后之人是你?” 她当年虽然觉得马扬只是因为空远大师的救命之恩,就舍命相救,依照他冷漠的性情着实令人费解,当时只觉得马扬是至情至义之人,如今看来虽然有情有义,但还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新皇!新皇都让他如此做,马扬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听了浅音的话,龙殷笑睨浅音:“要不然你还以为是兰若寺的空远大师吗?” 浅音微怔,双眸更显深沉,他连空远大师介入此事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眼前的君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少年!为什么她直到此刻才发现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1) 浅音神情稍敛,看向杯中漂浮的新茶嫩叶,寒意疏淡了几分,轻声笑道:“皇上连空远大师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龙殷信步走到窗前,推开半开的窗户,顿时微风席面吹来,他看着绵长宽阔的关雎宫,脸上阴晴难测,双眸更是深不见底,但是回身看向浅音的视线却是一片清雅温和。 浅音看到龙殷向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她的手刚一放进龙殷的手中,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带到了龙殷的怀中。 浅音又羞又恼,刚挣扎了一下,就听到龙殷低沉好听的话语缓缓传来:“锦瑟……朕等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你难道真的要一次次推开朕吗?” 龙殷的话语里含着极其复杂的深沉情感,浅音忽然间觉得心乱如麻!可能是龙殷的声音太过忧伤,浅音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龙殷在她身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身体全然贴合,龙殷埋首在她颈间,清幽之香入鼻,龙殷不禁低声叹道:“当年梅林相识,如今却物是人非,多年不见,你还是你,可是朕变得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 浅音一怔,眼神中已有迷离之色!她的记忆又回到了那处梅林,又回到了那个落魄少年身上。 在后宫里,不受宠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本身就不讨人喜欢,柳妃去世后,龙殷的处境只怕比宫中干粗活的仆役都不如,要不然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会削瘦落魄到那种程度! 他当年告诉她,他的父亲已死,也许在他心中,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耳畔间忽然传来龙殷的叹息声:“真是怀念原来的元六啊!” 元六!元六!元六…… 浅音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朦胧,不自觉地问道:“当年你离开龙都后,不是去参军了吗?为什么先皇驾崩后,萧太后会从众皇子中挑选你为新皇?” 腰间的手紧了一些,浅音侧脸看到龙殷眉头紧蹙,似是陷在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一般。浅音不禁怔了一下,手缓缓地覆盖在龙殷的僵硬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 龙殷回过神来,看到浅音忧心的眼神,心里忽然暖了起来,修长有力的手反握,温暖的包裹着浅音的纤手。 浅音手背感到异常,不禁抽出手,翻开龙殷的手,查看之下,才发现他的手心里布满了厚厚一层茧,那是习武之人常年练武日积月累留下来的! “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吧?”情不自禁,浅音呢喃轻语。 龙殷看向浅音,对浅音虽然温柔,但出口的话语却是阴柔难测:“被人每时每刻监视着生活,应该并不算太枯燥无趣吧?” 浅音一愣,秀眉微蹙,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人可是萧太后?” 龙殷低头看着浅音,并未回答她的话,但是龙殷眼中的称赞欣赏之色已经无须言表! 浅音说对了!那人正是萧太后,不过她当年还只是萧皇后,而非今日的后宫之主罢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2)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浅音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弯黛,泽唇凉凉,挽延出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龙殷低沉一笑,看向浅音,轻轻松开她,眼神沉静如水,看向连绵起伏的关雎宫,徐缓说道:“父皇膝下共有七子一女,我在众兄弟中排行第六。 众皇子中,大皇兄龙渊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 二皇兄龙腾生平爱好吟诗作对,但也偏爱民间的烟花巷柳。 三皇兄龙晔满腹才学,但是很可惜身体一直都不好,再加上生性懦弱,凡事都不敢违抗母命。 四皇兄龙漠从小时候起就天赋异才,无论是文才武略,处处独占,再加上其母谢娘之故,父皇甚是疼爱他。 五皇兄龙冥,从小就酷爱使刀弄枪,父皇见此就将他从小放在军队里磨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成为国之战将。 我的母亲柳飞雪是位冰雪傲骨之人,一生都没有学会屈迎奉承之道,她这种性情,父皇起先着实很受吸引,但是好景不长,便也生了厌。母妃又不肯低头讨好,后来谢娘日渐得宠,父皇更是常年不曾召见过母妃。再接着,母妃忧思过度,郁结难舒,最终抑郁而终!在这深宫中,都说母凭子贵,同时却也子凭母贵!在众多皇子中,我可能是最不受父皇待见的那一个! 七皇帝龙朔因为其母身体羸弱,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八妹龙嫣在宫中是唯一的公主,所以从小就是众星拱月,娇宠惯了。众多兄长中,她最喜欢和四哥龙漠在一起! 当年父皇还在世,萧皇后就开始为三皇兄龙晔,如何顺利登上皇位而精心筹划!” 龙殷眸色转深,幽不见底,接着说道:“大皇兄一次外出游玩时,被毒蛇咬伤,救治不及时,魂断荒野!过了没有多久,二皇兄则是死在了青楼妓院里,听说是情杀!接着是四皇兄,最先出事的是他母亲谢娘,本是一次极其普通的风寒,可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却越来越严重,最后竟然香消玉殒隐月殿!四皇兄从此以后就性情大变,常年闭不出户,甚少见人。” 浅音蹙眉道:“这一切都是萧皇后所为?”众多皇子中,只有龙漠有可能会和龙晔同争皇位,再加上其母谢娘正得圣宠,皇上完全有可能会将位置传给龙漠。 萧皇后当时先断了皇上的枕边风谢娘,一切便会顺理成章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 “虽然没有证据,但也错不了!”这一切太过于巧合,况且…… 《》第2卷 关关雎鸠 今非昔比话缘由(3) 龙殷走到圆桌前,黄袍锦带,侧首支鄂,自斟自饮清茶,扬声说道:“四皇兄是何其聪明的人,早就觉得大皇兄和二皇兄的死事有蹊跷,后来谢娘死去,更是让他看清了萧皇后的阴谋,为了保命,他才装傻充愣,假装很怕事懦弱无能,后来又加上常见不出门,萧皇后对他反倒是放松了戒心。 我那时候已有离开龙都之意,便主动请命赶赴沙场,谁知道一路上荆棘丛生,萧皇后派了很多杀手追杀,几经生死之间,总算在友人相助之下有命赶赴边境与龙冥汇合,杀手见此,不敢暴露行踪,便也逐渐隐去,但是萧太后这些年来,几乎在我们几个兄弟几人之间,分别安插了很多眼线!每天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唯恐我们有夺位之心!” 龙殷说得简单,但浅音清楚这其间的辛酸,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浅音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龙殷见状亲自将浅音面前的茶杯注满茶水,浅音浅声一笑,说道:“皇上这些年在边境果真是毫无所动吗?” 龙殷舒意笑容:“有趣!说说看朕是怎么个所动法?” 浅音抿了一口茶,缓声说道:“浅音愚笨,刚才的话也是有感而发!萧太后是何其精明的厉害角色,可是先皇驾崩后,却从恪亲王、冥王还有皇上三人之中,最终选择了你,这不得不令人感到费解和讶异?” “萧太后以为她的眼线保密功夫,这些年一直都做得很好,却殊不知我早在几年前就杀了那些人,每天传递给她的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再加上三皇兄登基以后身体就很差,萧太后的注意力也从我身上转移,这才得以使我发展朝堂和军队的势力!先皇驾崩,她原本想要扶立恪亲王登基,却没有想到我的势力遍布朝堂,为保太后之位,她这才拥立我为新皇!”龙殷看着浅音虽然柔意轻泛,却含着无限的阴狠。 “恪亲王?”浅音一惊,没有想到萧太后最先想要拥立的人会是他! 龙殷手半倾,杯中的茶水流出少许,汇到桌面上,然后静止不动,他抬眸道:“萧太后以为龙漠胆小懦弱,可以成为手中的傀儡,真是天大的笑话!” “此话何意?”浅音蹙眉问道。 龙殷嘴角上扬,半眯起眼睛道:“先皇登基之后,萧太后就派了龙漠前去边境,几年间龙漠就战功烁烁,萧太后怕他势力坐大,就急召他回宫,随后更是收了他的兵权。龙漠表面上闭不出户,实则韬光养晦很多年,一直给人假象,却不曾想即将到手的皇位却被我捷足先登!” 浅音浅声笑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即使有人想要分食,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龙殷看着浅音,清雅的笑容挂上唇瓣,似在回味她的话,过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信命吗?” 浅音嘴角泛笑,反问道:“皇上不信命吗?” “朕只坚信人定胜天!”龙殷的话语里有三分睥睨之态!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话语凝深情(1) 浅音轻声一笑,伸手提起茶壶,欲要注满茶水,不曾想却被龙殷蓦然扣住纤手,动作温和,却不容浅音闪避。 茶壶颤动了一下,龙殷笑着松开手,接下浅音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桌上! “你觉得人能胜天吗?”龙殷轻声笑道。 浅音听着龙殷优雅慵懒的声调,感觉到他话语间的深意,缓声说道:“大抵可以!”这番话多少有些矛盾之色! 大概是没有想到浅音会如此说,龙殷挑高了眉,问道:“何出此言?” 浅音笑语:“当年我本该追随先皇殉葬皇陵,可是贵人相助,我才幸免一死,皇上说人定胜天,大抵是这样吧!” 龙殷明知故问道:“你口中的贵人指的是谁?” “以前我认为是马扬,后来我认为是空远大师,直至今日我才知道那人是你,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一切的始末,但我想你总归不会骗我!” “朕很好奇,你的信任从何而来?”龙殷沉眸凝视着浅音,静声问道。 “皇上高深莫测,心思缜密又岂是寻常人便可猜测的,浅音虽然并不知晓事情的经过,但谈起信任也只是因为那人是元六罢了!”浅音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笑道。 龙殷虽是元六,却也不是…… 龙殷一愣,敛起表情,恢复雅然之态,沉声道:“你认识元六只是一瞬间,可是朕认识莫锦瑟却早已是一辈子!” 此话出自君王之口,当真是震颤心肠! 浅音一颤,听出龙殷话语中复杂的深沉情感,豁然抬眸看他,不设防跌进一双深邃的眼神中,不禁连忙尴尬的移开视线,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脸颊上的红晕! 龙殷薄唇勾笑,如夜般的眸对上浅音,开口道:“我们相见好几次,可是朕一直都没有谢过你!” “皇上谢我做什么?”浅音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龙殷低沉道:“当年朕离开龙都,九死一生,后来驰骋沙场,自是没有时间回来过,朕依稀记得当初我们在梅林分别时,你许诺朕会每年帮我到母亲坟头拜祭,这些年的恩情,朕自是永记在心!” 浅音眉目低敛,这些年她每到清明和柳飞雪忌日便会前去拜祭!一是为了誓言,其次也是为了那个倔强的少年! 人人夸她聪慧过人,却没有想到七年来,一直都不曾深入想过柳飞雪是谁?如果当初她知道柳飞雪是柳妃娘娘,而元六就是六皇子,一切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局面! 至少她不会为了一时的善心,而落到如此尴尬的场地里去! 但这也只是如果!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王话语凝深情(2) 龙殷迷离的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娓娓说道:“朕投军多年,你的消息不时的会传入朕的耳中,朕亦喜亦忧! 喜的是你已经长大,才学更是极高!忧的是你的容貌成为大忌! 原本朕只是对梅林中的你印象深刻,燃起了好奇心,后来听你的事情多了,就开始变得关心,到了最后关心也变成了一种记挂和惦念! 你嫁给先皇的消息传来,朕心惊之下部署妥当,快马加鞭赶赴龙都,然后便是三皇兄驾崩离世。 萧太后心急如焚寻替新皇傀儡,却不曾想朝堂中多半是拥立我的人,而且同样拥立朕登基的龙冥大军就驻扎在龙都几十里之外,萧太后无奈只得选择退让!再然后朕登基,你的名字也被萧太后列为殉葬首选。 马扬在知晓当天,跪地请朕救你一命,朕这才知道马扬和空远大师的渊源,深夜朕几经思量,亲自去见了空远大师,商量好细节,待到了第三日朕便借马扬之手,集合空远之力,救你出了涪陵!” 要不然空远大师即使顺利进入涪陵,也不可能在御林军把守之下顺利带走锦瑟! 浅音眼眸深幽,蹙眉问道:“皇上当初救我之后,为何没有出身相见?” 龙殷吟然一笑,看着浅音,悠淡轻叹道:“朕又何曾不想出宫相见?锦瑟!朕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宫中处处是萧太后安插的眼线!朕也是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眼线一一化解,然后就是铭臻边境屡次告急,朕初登大位,民心不稳,唯有御驾亲征,方能定朝纲,夺民心,如此已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龙殷的话语中颇显无奈之意,浅音听到“铭臻”二字,神色激动,脱口低呼:“皇上见过我哥哥?” 龙殷置之一笑,看向浅音,温声道:“明朝宣武皇帝生了一场重病,骤然离世,新皇登基,边境恐怕有好一段时间要安宁了!铭臻下个月便会班师回朝,届时你们兄妹二人便可相见!” 浅音心生欢喜,但是想到她的身份,不禁笑容敛去,兄妹相见,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浅音见龙殷视线看过来,怕他看出什么,出口相问,不禁转移话题道:“那日皇上在竹林吹埙,是故意引浅音相见的吧?”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如今想来却是疑点多多! 龙殷当时见到她出现,脸上任何惊讶之色都没有,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进入竹林一般! 而且皇上出宫,即使是微服出来,也不可能没有人保护,当时她进入竹林的时候,却只是见到家仆装扮的内侍郎戴涛,反而不见他人。想必她进去前就被龙殷打发到暗处了! 龙殷低低的笑道:“朕只是想在选秀之前见你一面,原本只是试试运气,没有想到你真的会闻声而来!” “皇上既知我的身份是个禁忌,为何还要冒险宣我进宫?” 龙殷定定的看着浅音,悠声叹道:“朕以为你知道!” 浅音一怔,喃喃的问道:“皇上爱锦瑟吗?” “应该是爱的吧!”所以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知!他只是想抛开两人的身份,将她藏在自己的身边,每日都能够见到她,听她再唤一声“元六!” 真的是太苛刻了吗? 浅音敛去心下的悲怀,婉然一笑:“皇上也许错了,你对锦瑟的只是欣赏,而并非是爱!” “不……朕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爱!”龙殷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无比认真的看着浅音,一字一字说道! 莫锦瑟,从他十五岁就一直住进他心里的女子,这些年来,他为她的快乐而喜悦,为她的悲伤而难过!他关注着她的成长和一切喜恶,时刻盼望能够见到她,想要拥有她。 这不是爱,又能是什么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思难平帝王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浅音看着关雎宫的匾额,脑海中浮现出这首经典名诗! 她来到关雎宫已经四日,可是至今仍未走遍关雎宫的角落,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宽广! 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甚至是巡逻的御林军,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做起事情来更是有条不紊! 她耳畔间回响起龙殷邪魅低沉的话语:“关雎宫为你而建,在这里你是莫锦瑟,而朕只是元六。朕既然带你进来,就会倾尽所有护你一生!” 护她一生?浅音的唇瓣缓缓逸出一声低叹。先不说她的身份是涪陵葬后,就拿她和皇上来说,辈分上却是叔嫂之名! 如果有朝一日有人知晓她的身份,先不说萧太后,就是满朝文武只怕也难以留她在世!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龙殷却无时无刻不在昭显着他的深情! 他真是应了自己的话,对她极其宠爱,各种珍宝悉数送到她的面前。 那个阴晴难测,对她始终温柔以待的帝王在讨好她,极尽所能的满足她! 龙殷容貌俊美,身姿伟岸,朝堂中更是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那样一个人中之龙,想必所有女子都会沉浸在他偶尔的温柔里!更何况她还梦幻般的得到了他的深情! 她的心不是玄铁,任凭烈火都融化不了! 元六,那个只见过一面,却留在她心中长达七年,寂静无人时常常浮现脑海的少年,本来以为今生再难相见,可是命运捉弄,他竟然会成为元祈国皇!她的心中虽然震惊不已,但是那一刻喜悦和激动却占了上风! 上了战场的人,等于一脚早就踏进了鬼门关!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瘦弱的少年。 她曾经托兄长找过元六这个人,但是兄长来过几次书信,说将士中并未有这个人! 她犹记得拿着信怔怔发呆了很久,玄玉最后忽然间说了一句:“少爷既然没有找到,只怕那人已经没了!” 没了?浅音当时一震,坐在书案前很久,面前摆放的就是那本烧了一角的“海澜阙”。 也许是玄玉的话刺伤了浅音的心,浅音从那以后再没有让兄长打探过元六的下落! 海澜阙也被收藏在了书架最底层!—— 晚上6:30,7:30还有两章!大家喜欢或者有意见的话,可以留言,墨会斟酌采纳!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波席卷海澜阙(1) 那日岭南淮安发生虫灾,龙殷获知消息离开之后,玄玉随后进到内室,还没走近浅音,就哭得泣不成声! 浅音心里燃起不易察觉的苦涩和丝丝缕缕的心疼。 一年多不见!那个开朗活泼,心思灵巧的少女瘦了不少!抱着她更是迟迟不肯撒手! 不消一会,浅音的衣襟上就濡湿一片! 互诉遭遇,浅音这才知道她当年殉葬皇陵之后,玄玉被安排到了蓬莱宫,也就是到张贵妃那里做了端茶宫女。 玄玉由于生性耿直,没少受到各宫宫女的欺负。如此过了大半年,皇上一次凯旋而归,兴致所来前往蓬莱宫时,见到了玄玉。 龙殷那时候只觉得玄玉有些熟悉,便让马扬查看她的来历,得知她是锦瑟的贴身婢女,便让马扬带她到了御书房伺候,待遇自是胜过往昔,后来关雎宫建成,马扬便顺理成章的派玄玉来到了这里! 浅音听了,心里不由对龙殷升起感激之意。她原本还担忧玄玉的处境,如今见她安然无恙,心里着实安慰不少! 浅音坐在九曲长廊的栏栅旁,单手支颊,看着池塘中的锦鱼嬉戏,微风吹过,膝上放着的诗集飞快的翻动着。 浅音回过神来,看着诗集,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她轻抚发黄的封皮,陷入沉思!回响起玄玉昨日递给她诗集时,两人的对话! “这是……?” “小姐忘了,这是海澜阙啊!” “我知道是海澜阙,只是它不是应该在相府吗?”浅音沉吟了一下,说道:“是你后来拿进宫的?” 玄玉鼻头红红,眼眶含泪,哽咽地说道:“奴婢有一次和几名宫女陪张贵妃出宫上香,偷偷回了一趟相府,把海澜阙拿了出来。奴婢以为小姐去了之后,心里难过,便想把海澜阙带在身边,聊表思念,如今见到小姐,自是要归还小姐才对!” 浅音低叹,这一年多来,这个丫头只怕没少为了她的死,偷偷地哭泣吧?也难为她了! 浅音接过海澜阙,思绪难平,如今是否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姐……” 玄玉低低的唤了一声,却又变得默然无语。 浅音不禁抬眸看向玄玉,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开口温声道:“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 玄玉犹豫了一下,踌躇着开口道:“皇上曾经见过海澜阙!” “什么?”浅音惊呼出声。一直隐藏在心的心事似乎被人揭穿一般,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小姐,都是奴婢该死!”玄玉跪在地上,懊恼不已。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波席卷海澜阙(2) 差不多半年前,玄玉一天深夜,在御书房外室等待马扬吩咐,其间玄玉送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进去。 皇上面前公文和奏折推挤如山,玄玉猜想一时半刻,皇上也不会再传唤,就回到外室等待,为了抑制睡意,随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海澜阙,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看了不到一页,就沉沉睡去,也忘了收起海澜阙。 直到她耳边响起马扬的声音,她心里一惊,眼睛蓦然睁开,就见到皇上正站在一边,手里翻阅着那本海澜阙。 她当时又怎会知晓眼前的九五之尊就是当年的梅林元六,见皇上脸上隐晦不明,玄玉一颗心七上八下,就听到皇上问道:“这诗集哪来的?” “奴婢捡来的!”玄玉咬唇道。她的心中已有计较,皇上态度不明,此事还是不要牵扯小姐为好! 龙殷把诗集扔给马扬,薄唇轻掀,“马扬,烧掉!” 玄玉一听,心急如焚之下,顾不上其他,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这诗集是我家小姐的遗物,还请皇上为奴婢留个念想!” 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家小姐的?” 玄玉低头道:“奴婢不敢说谎,海澜阙的确是我家小姐的遗物!” “诗集烧了一角,你家小姐还悉心珍藏,想必此书对她很重要?”龙殷看着外面泛白的天色,眼神深幽无比,漫不经心地问道。 “海澜阙对小姐来说,的确是珍贵之物!”玄玉不敢掉以轻心,斟酌字句,缓声说道。 龙殷沉默了一下,才轻声笑道:“既然是珍贵之物,那你就替你家小姐好好保管吧!” 龙殷的话意味不明,玄玉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倒没有想那么多,但是之后却是再也不敢把海澜阙放在身上了。 直到几天前她才知道龙殷就是当年的元六,也就是海澜阙的主人,心里顿觉不安! 海澜阙是皇上烧给柳妃娘娘的遗物,可是却被小姐捡到。此事总归是对小姐不利! 玄玉担心皇上会怪罪小姐!但是看皇上几日来对小姐很好,不禁暗思自己多想了! 浅音看着海澜阙苦笑,心里默默念着元六的名字!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见到恪亲王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关心他,赶走他眉梢的忧色,现在的恪亲王和当年的元六神情又是何其的相似! 如今深埋在心的少年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却早已面目全非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九曲长廊诉恩义(1) 龙殷下了朝,就看到浅音坐在长廊里,神情迷离的看着池塘中的锦鱼嬉戏! 浅音今日穿了一袭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绝美的玉颜,殊璃清丽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浅音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颊,好似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月光皎洁、仿若一片海般湛蓝,恍若能迷倒千世浮华。好似浅浅一笑就能吸引住千万人。 浅音很美!他一直都知道! 那种美,除了容貌,更多的却是身上散发而出的高贵、优雅和洒脱! 龙殷眸色转深,薄唇勾起浅笑,走了过去。 闻到空气中的龙涎香,浅音不禁转身看去,只见长廊外龙殷信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随着马扬和罗刹! 浅音略展开昳丽容颜,华色精妙的唇线,绽放出嫣然笑意,屈身行礼道:“浅音叩见吾皇!” 龙殷邪魅一笑,已经搀扶起了浅音,顺口说道:“下次出来,记得带件衣服!”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尽,浅音就这么身着单衣坐在长廊边,很容易着凉! 浅音听出龙殷话语间的责备之意,低低浅浅的笑融开,笑语:“皇上用过早饭了吗?” 龙殷听了,心弦一动,还有一丝雀跃!她虽然还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扉,但是不管怎说,浅音这几日并没有拒绝他的关心,不是吗? 龙殷点点头,笑问:“你在关雎宫也住了几日,可还习惯?” “还好!”这里一切都经过精心布置,她用的东西也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来形容的! “缺什么,告诉马扬一声便是!”龙殷清雅一笑,淡声说道。 浅音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取出袖间的诗集,清音素言:“皇上,浅音有一物相还!” 龙殷看到浅音手中的海澜阙,目光变得深远渺茫,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你留着吧!” 那是他所做的诗集,原本是想烧掉拜祭母妃,不曾想被浅音捡到。海澜阙只是烧了一角,应该是后来飞雪扑灭了火苗才不至于烧毁! 浅音踌躇了一下,倒也洒脱,将海澜阙交给身后的玄玉,让她收了起来。 龙殷见了,抿唇一笑,感叹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性情依旧洒脱如故!” 龙殷的话语里隐含一丝怀念之情! 浅音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静静地看着龙殷,却并不言语! 《》第2卷 关关雎鸠 自古以来多情伤 自古以来多情伤 长生殿书房内,龙殷走到书架前,看似随意的抽出一本书,书架竟然蓦地弹出一个暗格来。 暗格里放着一只千年沉香而做的红木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这一切倒不令浅音惊讶,浅音惊讶的是龙殷打开箱盖,竟然从里面缓缓拿出了一把伞。 那是一把纸伞,伞面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泛黄,但却被龙殷如珍宝般珍藏在箱中,可见龙殷对它的珍视程度! 浅音先是觉得那把伞很熟悉,梅花图案点缀其上,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一行诗,浅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闪烁了一下,紧紧地盯着那把伞,迟疑的问道:“这是……” 龙殷从伞上移开视线,抬头对皱眉的浅音微微一笑:“当真没有印象了吗?你刚才还说要朕归还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吗?” 浅音忽然怔住,看着龙殷,目光复杂的变幻着,喃声道:“这把伞,你一直都留着!” 龙殷薄唇勾笑,并不言语,算是默认了!有力的手抚摸着伞面,宛若情人般温柔缱眷! 浅音在一旁看了,脸上竟有些不自在,假意咳了两声,龙殷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低沉开口:“这把伞,朕保管了很多年,也该还你了!” 这些年,每当他在低谷沉浮的时候,索性身边还有这把伞的存在,每每望及,心中都会觉得很温暖! 如今她本人就站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吗? “我还以为……”浅音呐呐的止了话,她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曾想歪打正着,龙殷竟然还留着它,而且这么多年来,纸伞保管的如此完好无损! 浅音若说没有震动,那是假的!但是心里似乎还升起了一丝酸酸涩涩的情感来!心口一瞬间涨的异常难受! “你还以为这把伞早就没了?”龙殷笑着接口道。 浅音无声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龙殷话语间的温柔和包容,还是因为龙殷对她的好!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湿意。 “怎么了?”见浅音良久不语,微低着头,龙殷笑着上前,柔声问道。 浅音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但龙殷又岂肯轻易打发,察觉到异常,不禁手指抬起浅音的下巴,在见到她眼中的晶莹时,不禁胸口一震,蹙眉道:“怎么了?” “皇上不要再对浅音这么好了!”如果皇上对她继续这样好下去,她怕自己会沦陷,怕自己会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元六,而非当今的圣上。 龙殷定定的看着浅音,柔声叹息道:“你是在害怕吗?” 浅音脸色不变,然而嘴角却有了一丝淡漠,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早已是个死人,何惧害怕二字,可是我又岂能那么自私不顾全周围人的安危?后宫表面是一池死水,可是下面却是惊涛骇浪,留在这里一天,我就难以心安。皇上对我好,我知道,可却深深的害怕着!你是梅林中的元六,我也很想只把你当成元六,可我知道在这里元六只能成为龙殷!我和你能再见,对我来说已是极大地恩赐,其他的,浅音不敢奢望!” “如果朕允许你想呢?”龙殷的眼中,有了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急流在他心中流动,他看着浅音,温声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笑的寂繆 葬后第7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笑的苦涩,微不可闻的叹息道:“我只是不想成为一个贪婪心越来越重的女人!” 这深宫里的女人,贪婪就如同美味诱人的蜜糖,只会越品越上瘾!但却忽略了贪婪的背后隐藏的却是致命的杀机! 龙殷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迷醉,苦笑道:“你不相信朕吗?”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让自己去相信!”浅音笑了笑,眼睛里有了动人的神采,看向龙殷,淡声道。 有些东西,一旦沉溺,就会变得很危险! 龙殷不解的问:“为什么?” 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浅音幽瞳深处,她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一字一字道:“天下初定,皇上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啊!” 她又怎么忍心加诸给他沉重的包袱。天下人心刚刚归顺新皇,但是还有很多看不见得弊端。边境有大明王朝虎视眈眈,天下百姓民心松散,朝堂局势不明,后宫明争暗斗,再加上还有一个权势地位集合一身的萧太后。 龙殷可谓是步步维艰! 龙殷听罢,手一震,目光惊电般的落在她的脸上。 那一眼,盛满了震惊、疑惑和感动!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温暖之色,有些怜惜般的叹了口气,垂手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半闭着眼,许久才睁开眼睛:“真是一个傻孩子!” 他虽然说她是个傻孩子!可是话语间却透着丝丝缕缕的情意。 他是君王,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索取些什么!唯有她看出他高位下的落寞,浅音之所以拒绝他的承诺,只是不想让他为难啊!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慧黠动人的女子,所幸,他遇到了!要不然他寂缪的一生该当如何度过呢? 梅林遇到她,惊如仙子,便也注定了两人纠缠的一生! 遇到。爱上。是命中注定,却也是彼此的劫数! 龙殷对浅音的深情无需言语,因为都盛装在偌大一个关雎宫里! 龙殷拥她入眠时,声音低沉邪魅道:“浅音,能否为了元六,留在关雎宫?” 龙殷不说,但浅音又岂会不知。他怕浅音守着一个关雎宫不出,会委屈了她!但是让那个帝王放手,似乎更是奢望! 入住关雎宫六日,龙殷不管多晚,都会回到这里,然后宽衣上床,温柔的搂着她入眠! 他以为她都睡着了,却殊不知浅音一向浅眠,夜间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清醒过来!更何况是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他通常回来的时辰都是子时或者丑时,身上每晚都沾染上了不同的香气,浅音心思恍惚,明白那是的妃子留下的印记,可还是忍不住心生怅然,幽叹间,身体却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龙殷。 浅音不知道的是,当她每次转过身的时候,龙殷的眼神总会升起一丝落寞,然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再次完后,总是会用龙涎香熏除胭脂俗粉之气! 原本只是猜测,当那夜他的身上全然没有女子香气时,浅音果然枕在他胸前沉沉睡去!没有蹙眉,没有叹息,更加没有辗转反侧! 龙殷轻拍她的背,心里复杂不已! 眼前的女子虽然对他依然没有敞开心扉,但是内心深处仍是在乎他的吧?或许该说的是在乎元六! 宫中的妃嫔,他虽然不爱,但却不能视而不见!当初选她们进宫都有利欲权衡,朝堂之上萧氏党羽众多,他还需要借助嫔妃身后的家势来逐一瓦解。 他爱浅音,可却不得不因为局势坐拥整个后宫。 有时候,他会恍惚的看着她的睡颜,内心忧虑不安。她是如此纯净,如此美好,他何德何能才能相配于她? 他们之间相处,情感拿捏微妙而又浅淡! 正如她永远不会过问他夜里都去了哪里? 正如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今夜他又宣谁! 也许不用问,不用说,他们都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清楚,才可以佯装不知! 后宫之中,龙殷拥有三千佳丽,她管不着,也管不了,可是回到关雎宫,他只是元六! 原来她有一天也会尝试着自欺欺人! 玄玉问她:“小姐,您爱皇上吗?” 她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并未说话。 玄玉叹息道:“小姐,奴婢和你从小长到大,你什么心思,奴婢又岂会不知,当年在梅林见到那个少年之后,您就一直把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了,始终都不曾忘却,如今虽然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可是都无损于他对您的心!” “莫锦瑟还能爱吗?”浅音低声叹道。 玄玉看着她,坚定地说道:“以前你是莫锦瑟,他是元六,如今他虽然是皇上,可你不也化身成了苏浅音吗?” 浅音看着玄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事隔一年半的时间,玄玉果真在宫廷磨练之下,成长了很多!反倒是自己身处困局之中,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她是苏浅音,龙殷也一直叫她浅音!就是要让她明白,她是苏浅音,而并非是莫锦瑟…… 夜晚暮色垂下,浅音看着满桌的菜色,简单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菜色撤下,浅音吩咐玄玉取来披风,也没让她跟着,就走了出去。 前不久,马扬过来说皇上今夜可能会很晚回来,让她早些休息! 很晚回来?龙殷只怕又是和哪个嫔妃在一起了! 浅音一向平静无波的心,蓦然升起了一抹烦躁! 迎面低垂的柳条拂过她的脸颊,浅音微蹙起眉,忽然伸手,心烦意乱的扯断了下来! “这柳条可没有惹你吧?”浅音身后蓦然响起一道清雅淡然的低笑声。 这声音是……似是印证浅音的想法般,转身回头,果然见风雅俊逸,宛若谪仙的恪亲王,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一袭蓝白交加的长袍,在夜色中微风轻拂,有说不出来的潇洒风逸。 见到他,本没有什么意外,可是在关雎宫见到他,就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至了! 浅音明显愣了一下,被恪亲王看到适才的举动,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似是补充般,恪亲王接着说道:“是你想心事想的着迷,都没有发现我的行踪罢了!” 恪亲王看似轻松的话语中,还包含着莫名的失落,浅音沉浸在思绪里,并没有察觉出来! 浅音晒然一笑,颇有洒脱之意,笑道:“倒是浅音失礼了!”说着浅音遵循宫规朝恪亲王福了福身。 恪亲王嘴角浮起复杂的笑意:“在这里还习惯吗?” 浅音出宫那天,他整整等了浅音一天,却不曾见她的踪影,后来去了趟苏府,更是没有她的消息。 他焦灼难安,派寒月在宫中多番密探,才在今日知晓浅音被皇上藏在了关雎宫内! 他犹记得当时听闻寒月话之后,心里升起的复杂之感!终归还是让他的不安转化为事实!皇上真的另有盘算!他没有想到的是关雎宫竟然是用来藏浅音的去处! 除了后宫中的嫔妃,朝堂中的大小官员,眼睛都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关雎宫,他们都很好奇,规模庞大的关雎宫,究竟是为何人所建?将来又会是哪个嫔妃有朝一日会入住其中! 恪亲王没有想到住在里面的人会是“她”! 为什么要是她? 浅音轻笑,关雎宫里面的东西都是世间难求,她在这里又怎会不习惯,就算是不习惯也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好了! 轻轻一声叹息溢出口,浅音眸光顾盼流转,似有一丝无奈爬上心头。 恪亲王见了,心思一动,开口想问她的心事,可话到嘴边,不禁改口说道:“皇上对你好吗?” 浅音怔了一怔,随即浅声笑道:“很好!” 恪亲王扬起笑,轻问浅音:“那为何刚才还心事重重?” 浅音嫣然一笑,异魅流露,“浅音终归只是一介女流,有心事也不足为奇!” 恪亲王既然早就跟在她身后,看到她的心事,想来也是遮掩不住,还不如大胆承认! 恪亲王低低笑道:“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你何来惆怅?” 浅音蹙了下眉,并未言语!恪亲王话语温和淡雅,但是却包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浅音虽然不喜,但也并没有出口相驳。 恪亲王也不以为意,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除非你并不想留在宫中!” 《》第2卷 关关雎鸠 长生殿内君王至 长生殿内君王至 浅音微微敛起弯黛,不失温润的说道:“不管愿不愿意,浅音都已经身处这深宫之中,此番谈来,又有何用?” 低低浅浅的笑融开,恪亲王笑语:“只要你不愿留在这里,你又怎知无用?” 浅音心微微一悸,水漾的眸子里深幽无比:“王爷的意思是,你可以带我出宫吗?” “只要你愿意!”恪亲王深深地凝视着浅音,淡声说道。 浅音笑容消失在唇边,转眸看着他,低问:“王爷可知带我离开的后果?” 龙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两人表面是兄弟,其实却是暗地里彼此防备的对手! 恪亲王若是带走她,龙殷又岂能容他! “那又如何?”轻哼伴着笑出口,恪亲王沉吟了一下,声音温润道:“本王只要你一句话!” 浅音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缓缓摇了摇头,慢慢的走着! “你不愿意出宫?”恪亲王蹙眉问道。 “不愿意出宫!”恪亲王可以不在乎出宫的后果,她却不能不在乎龙殷震怒之下带来的权位危机! 恪亲王俊雅的脸上扬起春风一笑,眼里却是冰寒的严霜之意:“本王想知道原因!” “没什么原因!”浅音无意说太多。 恪亲王眯起眼睛,眼中的深沉冷意半点未减:“你是为了皇上?” 浅音笑了笑,并未说话,但是其间意思已经可现,除了那人,还能为了谁? 恪亲王心里忽然间有了丝薄怒,面上隐忍不发,微眯着双眸,蓦然问道:“你和皇上早就认识吧?” 浅音闻言侧头看他,漫不经心地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这关雎宫自打新皇登基后就开始建造,你入宫不到半月,见皇上不过数次,如果你们不是进宫之前就相识,皇上又岂会带你来这里?”只是有一件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照情形看来,皇上定是很喜欢浅音,可是为何没有封她为妃,就连入住关雎宫,也是藏着掖着! 如果不是因为寒月今日见马扬没有随身伺候皇上,而是匆匆赶回关雎宫,起了疑心,也不至于让他知道这一切! “王爷心思缜密,人脉极广,浅音自叹不如!”她想起胭脂,这宫中恪亲王的人恐不在少数! 龙殷的帝王之路,还真是荆棘丛生啊! 恪亲王看着浅音,锐目转为深沉,脸上露出兴味的表情,倒也没有再说话! 路上有宫人见到恪亲王,也都是一怔,随即就跪地行礼。 浅音看到面目改色的恪亲王,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眼前的男子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温润如水,背后的算计只怕比龙殷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雎宫,他只怕也是擅闯进来的,可是却能如此光明正大的陪她在宫中肆意行走,难免不令浅音佩服他的勇谋! 静静地,恪亲王的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低沉的笑声溢出口:“你猜皇上什么时候会赶回来?” 浅音脸上呈现出洗尽铅华的清丽笑容,温声道:“王爷该回去了!” 她终于知道恪亲王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人面前,这里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看到两人走在一起,绝对会禀告皇上! 他是故意的! 恪亲王离开后,浅音又在宫里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这才返身往长生殿走去。 浅音还没走进寝宫,就看到玄玉站在白玉石阶下东张西望,样子很焦急! 玄玉远远看到浅音,连忙迎了上来,忧声说道:“小姐,刚才上哪去了?怎么这般时候才回来?” 浅音浅声笑道:“怎么了?”很少见到玄玉如此,浅音隐约猜到了大概!故意问道。 果然,玄玉凑近浅音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回来了!” 浅音抬步上了白玉石阶,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玄玉在后面跟着,凝声道:“有好一会儿了!” 浅音没了声音,皇上这么快回来,想必也是因为恪亲王忽然出现在这里! 玄玉迟疑的唤道:“小姐……” “嗯。”浅音低低的应道。 玄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皇上脸色有些不好!” “哦。”恪亲王出现在这里,龙殷心情好才有鬼呢?哎…… 浅音走到内殿门口,就看到马扬守在外面,仍是那副淡漠模样!马扬看到浅音回来,和玄玉表情差不多,都是先松了一口气,躬身示意浅音进去,就默默的守在了外面。 内殿里寂静无声,夜明珠点缀其上,恍若白昼,浅音走进内室,就看到墙壁上倒影出一道影子! 浅音静立了一会,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龙殷正坐在桌边喝茶,脸上的表情隐晦难测! “回来了?”龙殷没有抬头,仿似知道进来的就是浅音般,喜怒不明的说道。 浅音走到桌边坐下,香炉里花瓣已经化作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 浅音见了,又放进去几片花瓣,唇角笑意掺和了氤氲之气,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朕也是刚回来!”龙殷显然并不想说太多,转眸看到浅音脸色有些不好,不禁心疼道:“下次出去的时候,记得穿厚一些,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 浅音轻轻一笑,声音甜美道:“皇上没什么要问浅音的吗?” 听出她话语间的嗤笑,龙殷不禁心一怔,淡声道:“没有!” 浅音温声笑道:“皇上不问问浅音是和谁一起散步的吗?” 龙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似是来了兴致,声音依然温柔如昔:“哦?那你和谁一起散的步?” 浅音凝视着龙殷,慢慢说道:“恪亲王!” “哦!” 当浅音看到龙殷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时,嘴角扬起一抹讥笑:“皇上没什么要说的吗?” 龙殷沉默半晌,忽而说道:“你回来了,不是吗?” 难道还有什么比这还重要的吗? 浅音哑然一笑:“如果我今夜没有回来呢?”她很好奇,如果她真的跟恪亲王出宫,龙殷现在还能这般平静无波吗? 听言,龙殷果真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浅音似笑非笑道:“恪亲王想带我离开皇宫?” 《》第2卷 关关雎鸠 芙蓉帐暖度 芙蓉帐暖度 龙殷眸色转深,沉凝的看着浅音,面色温和,笑意不减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浅音没有回答,莞尔一笑道:“皇上想让浅音离开吗?” 回应浅音的是龙殷的沉默无声。 浅音定定的看着龙殷,眼前的男子,外表温和淡雅,内心却是冷若冰霜,浅音心口忽然一酸,赌气道:“是浅音失礼了!” 龙殷眼中浮现一丝心疼,无奈一笑,柔声轻唤:“浅音。” 浅音还有些暗怪他,虽然脸色舒缓很多,却佯装没有听到。 龙殷叹息道:“朕如果不担心你,就不会匆匆返宫了!” 他从未见浅音情绪浮动这么大,如今流露出来的女儿娇态,着实让他心里一阵撼动! 浅音听到龙殷的话,嘴角幽然撩起款款的弧度,天青渲睫末端低垂,淡声问道:“皇上就不好奇我和恪亲王是怎样认识的吗?” “浅音,朕既然决定爱你,就会全然的信任你!”龙殷任何的表情都隐去,简洁有力的回道。 浅音一怔,一时答不出话来,凝眸看着龙殷。 龙殷也深情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神仿佛黑晶石般诱人沉沦。 浅音觉得脸上一阵滚烫,正欲移开视线,就见龙殷眸色转深,蓦然离座,双手撑着桌面,俊美的脸庞凑近浅音。 浅音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炸开了,竟然忘了闪避。 彼此交错的呼吸令浅音感到头晕目眩! 龙殷强悍驾驭的吻封住浅音的红唇,在她的唇齿间辗转反侧,一再掠夺她的呼吸,浅音原本混乱的意识,经此更是乱成一团,解都解不开! “皇上!”唇齿间的紧密相依,令浅音气息紊乱,想要闪避。 龙殷含着她的唇瓣,温柔的诱导道:“叫我元六!” “浅音……不敢!”浅音想要推开他,却觉得腰部一紧,身体已被龙殷扣在怀中。 两人身躯贴合的更加紧密。 “叫我元六!”龙殷热切的吻着她的唇,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细细的吻落在浅音温玉般的颈项上。 浅音无奈的唤道:“元六!” 龙殷听闻,心口一颤,紧紧地搂着浅音,似欲把她镶嵌到身体里。 浅音优美的锁骨被龙殷侵占,无论浅音怎样闪躲,他的吻都如影随从! 龙殷抱起浅音,将她放在床榻之上,欺身上来,他的手放在她的腰带上,却被浅音一把抓住。 龙殷眼睛清明些许,移向浅音,眉眼间是全然的专注和深邃,几乎让人沉沦在那一望无底的魅惑之中!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悠悠一叹,缓缓闭上了澄清的水眸,抓着龙殷的手缓缓松开。 “爱朕吗?”低沉的声音沙哑般的在浅音耳边响起。 浅音怔了一下,接触到龙殷眼中的深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你现在并不告诉朕,但是朕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对朕说的!”龙殷的声音低沉几分,沙哑中带着压抑,情潮涌动! 他的视线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浅淡的香气迷惑着他的心智,他温柔又不失霸道的封住她的唇瓣,温柔缱绻! 纱帐被龙殷用掌风挥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芙蓉帐内,几许缠绵,情意脉脉! 深夜,长生殿。 浅音疲倦而眠,浅浅的呼吸诉说着她的安睡! 他毫无睡意,凝视着怀中的女子,柔情爬上心头,心里亦喜亦忧! 喜的是她已经成为他的人,忧的是她的心呢?何时才有他的存在! 恪亲王? 龙殷的嘴角爬上一抹嗜血的冷笑,顿时显得阴狠无情。 在这世间,谁敢夺取浅音,他元六必毁之!就算是他亲兄弟,也是如此! 浅音半睡半醒间,感觉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不禁了无睡意,缓缓睁开眼睛,果然跌进一双深幽的黑眸里,里面竟是狠戾和暴虐之气。 浅音一怔,她从未见他如此过,不禁心里叹息一声,轻轻唤道:“元六!” 龙殷回过神来,眼中已恢复如常的温柔之态,轻抚她陶瓷般,闪动着粉嫩光泽的玉背,温声道:“醒了?” 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龙殷心疼的说道。 她看起来很疲惫,纵使现在醒来,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看来昨夜真的是把她累坏了。 “你……”你这样看着我,我又怎能睡得着!当然这话浅音没有说出口,要不然一定会惹来龙殷的低笑声。 看着浅音有些埋怨的眼神,纵使后来没有说出口,龙殷也猜测得到,不禁笑道:“是因为我吗?” 浅音假意说道:“没有。” 龙殷给她台阶下,她总不至于那么没眼色就紧紧抓住不放吧! 龙殷虽然很喜欢看她羞红着脸的娇态,可是也不忍为难她,低沉开口道:“身子疼吗?” “啊——”浅音会意过来,顿时脸上爬满红晕。 看着她羞涩的模样,龙殷不禁心情愉悦道:“我让马扬准备热水,给你净身可好?” “都这般时候了,还是算了!”浅音说着,脸上已有尴尬之色!如果这个时候让马扬送热水进来,明眼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殷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他知道浅音是因为害羞才如此,不禁心生怜爱道:“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朕再陪你多睡一会儿!” “嗯!”说起来,她是真的累了! 龙殷搂紧她,仿似哄孩子般,轻拍她的背,柔声道:“睡吧!朕在这里!” 芙蓉帐内,依稀可见缱绻春光! 寅时,马扬等人服侍龙殷起床更衣,预备上早朝! 龙殷回头看着榻上沉沉睡去的倾城女子,眼里有了丝柔意,在众人诧异的视线里,又缓缓走到床边,撩起床幔,低头俯身蓦然吻向浅音的唇瓣。 睡梦中,浅音只觉得无法呼吸,连忙张嘴,却给了龙殷机会。 浅音这才觉得异常,睁开眼睛就看到龙殷坏笑的吻着她,偏头见床幔外面人影烁烁,当下不禁又羞又恼。 “你……”浅音羞恼的偏头避开龙殷的吻,脸颊红的宛若煮熟的虾子。 他明知道她害羞,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这样!虽然有床幔遮挡,可外面的人又岂是傻瓜! “朕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走到哪里都带着!”龙殷轻抚她的脸颊,眉间笑意如春,说着露骨的情话! 他猜想眼前的小女子定要害羞了!果然他话一出口,浅音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就赌气的翻过身不理会他! “呵呵……”低沉的笑声缓缓响起,龙殷把锦被给浅音拉好,这才唇瓣含笑的撩起床幔走了出来。 外面守候的罗刹一头雾水,待皇上一行人出来。 罗刹看着笑得开怀的皇上,不禁疑惑的看着马扬,马扬脸上有丝可疑的暗红。 多少年了,皇上都不曾笑的如此情真密切! 一切都是因为苏主子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思敏捷试罗刹 心思敏捷试罗刹 上朝路上,罗刹上前,犹豫开口道:“皇上,昨晚的事情需要查一下吗?” 昨晚皇上本在毓秀宫萧淑妃那里用餐,得知恪亲王出现在关雎宫后,脸色就很阴沉,当即拂袖离去,吓得萧淑妃脸色发白,不知所措,还以为哪里做的不合皇上心意,才会惹怒圣颜。 龙殷嘴角一直挂着的浅笑,渐渐隐去,转而化为深沉,沉吟了一下,淡声道:“不用了!” 他说过会信任浅音,就不会背后调查她的事情! 罗刹听罢,不禁心里一急,提醒道:“皇上难道忘了清芷阁的韩雪乔吗?” 韩雪乔?龙殷又岂会忘记!那个女子容貌秀美,知书达礼,身上更是有一种超脱尘俗的清高雅逸,令人景仰爱重,只是可惜韩雪乔是恪亲王的人,入宫选秀也只不过是想伴君侧,届时在后宫掀起波涛风云! 他一直派人密切留意恪亲王周围来往的人,自是清楚韩雪乔的来历,所以才会赐封嫔妃时,将这个烫手山芋丢还给了恪亲王! 想必老四也察觉到此事已被他看穿了吧?要不然也不会故意在昨夜让人看见他和浅音走在一起。 老四的意图清晰可见,无非是想让他怀疑浅音,就像当初怀疑韩雪乔进宫的目的一般! 果然是个狡猾的厉害角色! 龙殷薄唇轻掀,说道:“浅音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此事不要再说了!” “皇上……”罗刹忧心龙殷,不禁壮着胆子,说道:“苏姑娘离宫前一夜,在去竹韵轩之前,她曾经去隐月殿见了恪亲王!” 难道这还不令人可疑吗? “罗刹!”龙殷忽然厉声喝道。 周围人见皇上忽然大怒,均是一惊,连忙都跪在了地上。 罗刹抿着唇,倔强的跪在地上,不语。 龙殷平复澎湃的心绪,吸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又示意罗刹近身,这才压低声音,冷笑道:“别忘了,浅音原本是要离宫的,若非朕执意留她在此,她和老四纵使有阴谋,又该如何实施?” 龙殷顿了一下,笑容中隐含冰意:“浅音是我的女人,你若对她颇生猜忌,岂非是对朕心生不满?” 淡淡的一句话,却含有莫大的气势和冷意。 皇上刚才说“我的女人”,而非“朕的女人”,可见苏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有多深! 罗刹一震,吓得脸色泛白,连忙就要跪在地上,却被龙殷快速用扇柄托起手臂。 罗刹抬眸看去,皇上仍是一脸的平静无波,静静地走着,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托他起身。 罗刹瞬时明白了皇上是不想落人猜测! “老四只怕还会潜进关雎宫,你替朕保护浅音安全,莫要让浅音察觉到什么!”龙殷走进金銮殿之前,吩咐罗刹道。 保护苏浅音? 罗刹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欲请皇上收回成命,余光中看到马扬对他缓缓摇头,不禁呐呐的住了口。 罗刹天生就对女人敬而远之,皇上还让他保护苏浅音,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干脆! 浅音醒来已到了早饭时间,玄玉伺候她起床时,一直掩嘴轻笑。 玄玉虽然没在这里伺候,但是看今天的阵势,自是明白昨夜龙殷和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不被玄玉拿来取笑,那才奇怪呢! 浅音又羞又恼的没有理会她,自顾穿着衣服,发现玄玉终于忍住笑,却眼睛不时的瞟向她的锁骨处,顿觉疑惑不解。直到坐在镜前梳妆,浅音才发现锁骨处竟然印着红痕,当即不由得心中懊恼不已,视线移向玄玉,玄玉倒也有眼色,佯装没有看到,给浅音专心致志的梳着长发,可是梳发的震动的手却泄露了心思。 浅音也装作不知,玄玉心中此刻指不定怎么笑自己呢?这个丫头,真是平日里被自己宠坏了! 玄玉忍不住打趣道:“小姐,反正错过了早饭时间,你要不要先泡个热水澡?” 浅音闻言,不禁无奈的笑了笑,心知自己若是开口,玄玉定是不依不饶的说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还不如不说反倒是堵了她的嘴! 果真,玄玉见浅音没有表态,轻声笑着乖乖住了嘴! 早饭直接送到了内殿。 浅音还真是累了,坐下来刚吃了两口,抬眸无意中看到罗刹在殿外面站着,不禁怔了怔。 罗刹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听闻武功高强,此刻不在殿前伺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现在只是初夏,但外面的阳光还是有些晒人!浅音不禁心生不忍,吩咐玄玉请罗刹进来。 过了一会儿,玄玉一个进来,嘴里气冲冲的嘟囔道:“真是一个怪人!” “怎么了?”很少见玄玉如此情绪激动,浅音不禁轻笑道。 “奴婢从未见过这种不识好歹的人!请他进来,他反倒冷眼相待!”玄玉绞着手帕,愤声道。 浅音失笑,抬眸见罗刹依然站在外面,丝毫未动,也不以为意,复又低头喝起粥来。 她让玄玉请他进来,是一片不忍之心。罗刹拒绝,是他自己的意愿!只是那个冷硬如铁的男子还真是顽固啊! 吃罢早饭,浅音在内室看了会书,玄玉端茶进来后,纳闷不解的说道:“小姐,那个怪人还在外面站着呢?” 浅音听了也是一怔,不禁探了探身子,果然看到外面微风拂过,闪现出的一角黑色衣袂。 浅音沉吟了一下,把书放下,揉了揉鬓角,这才站起身来。 玄玉见了,不禁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跟你口中的怪人说说话!”浅音似笑非笑道。 玄玉眉眼都快皱成一团了,想要阻止,见浅音已经朝罗刹走去,不禁暗叹的摇摇头,跟了上去。 罗刹见浅音出来,不禁愣了一下,恭声行礼道:“苏主子!” 浅音眉目低敛,罗刹虽然礼数周全,但是神态间却透着一股倨傲,抑或说是戒备! 浅音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素手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我可不是什么主子,你还是唤我浅音吧!” 看到罗刹眼中的防备和敌意,浅音忽然间很想逗逗眼前这个男人。 罗刹心里不知为何忽然一惊!唤她浅音,除非他不想活了!皇上若是听见了,还不剥了他的皮,眼前的女人是疯了吗? “属下不敢!”罗刹感觉额头有汗沁出,这天还真是热啊! 浅音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可回来了?” 罗刹蹙眉道:“主子说笑了,皇上若是回来,您又怎会不知!” 浅音清雅一笑,继而问道:“既然没有回来,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罗刹蓦然止住话,这才惊觉三言两语间苏浅音就将自己带了进去。 皇上不让苏浅音知道让他保护她的原因,他原本打算干脆当个哑巴,闭口不说话,省的她相问,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此刻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皇上让你来的?”浅音音若永新莺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询问。 罗刹没有想到浅音直言,干脆承认,凝声道:“回苏主子,皇上吩咐属下前来保护您。” “怎么了?这宫中近日不安全吗?”浅音看着冒着热汗的罗刹,慵懒的笑道。 罗刹觉得头有些疼,冷硬的唇轻扯道:“苏主子说笑了,您对皇上来说很重要,皇上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哦!”浅音轻声笑了笑,似乎相信了罗刹的话,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向罗刹。 罗刹刚松了一口气,碰到浅音的眼神,不禁心里又是一慌。 只听面前容貌倾城的女子,掩嘴娇笑道:“我还以为皇上让你来保护我,是为了恪亲王呢!” 罗刹只觉得冷汗涟涟,他怎么现在才发觉,眼前的女子比皇上还难以应付!三言两语,看似漫不经心,却处处透着玄机和算计! 真是恐怖啊!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皇上,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苏主子已经知道了他保护她的原因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承欢侍宴无闲暇 龙殷黄昏时回到了关雎宫,没有让马扬通报,就进了内室,玄玉见了,不禁轻笑退了出去。 龙殷看浅音正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不禁悄身上前,俯身看她在读什么书。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 龙殷唇边的笑容隐去,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一把抽走浅音手中的诗集,顺手隔窗扔了出去。 浅音本在看书,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书已被抽走,不禁诧异的看向始作俑者! 浅音还没有看清楚,一阵头晕目眩之后,身体已被龙殷压在了床褥之间。 龙殷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不忍给她太多的重量。 浅音看着他脸色带有怒意,不禁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好端端的,出什么事情了吗? 龙殷蹙眉看着她:“朕不喜欢你看那本书?” 听出他话语间的孩子气,浅音不禁好笑道:“那只是一本诗集!” “朕不喜欢里面的诗!”龙殷脸庞埋进浅音的颈项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浅音失笑,想起他抽走诗集时,正在读的内容,不禁试探念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皇上是说这首诗吗?” 龙殷听她念出来,眉头紧蹙,翻了个身,浅音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更是紧紧地禁锢着她。 “你已经成为我的人,这宫中就算是有诸多不好,你也不能舍我而去!”龙殷霸道开口。 浅音枕在他胸前,嘴角隐含笑意,故意说道:“后宫的女人花容月貌,娇姿艳质,辗转落入宫中,寂寞幽怨;到最后青春消逝,只落得红颜独憔悴……” “你又不是她们!”龙殷惩罚的咬了下她的耳垂,惹得她一声惊呼。 浅音正要伸手去摸耳垂,却感觉龙殷正轻轻地含着耳垂,酥麻感不禁涌上心头,侧头想要避开,可是龙殷却先她一步,不容她躲避。 眼前的男子是在害怕吗?浅音笑语道:“我不是她们,那我是谁?” 龙殷唇离开浅音,双手捧起浅音的脸颊,深情的看着她,沙哑着声音道:“你就是你,在朕心中永远都独一无二的莫锦瑟!” 眼前的女子不管是莫锦瑟,还是苏浅音,他都爱! 浅音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看的龙殷心神一动,唇蓦然封上她的唇瓣,温柔地痴缠不休! 胸前一凉,浅音连忙握住龙殷灵活的手,理智的劝道:“天还没黑呢?” 龙殷邪魅一笑,伸手一挥,床幔倾泻而下,顿时里面变得昏暗朦胧。 “天黑了!” 缠绵一夜,是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浑身腰酸背痛,还要忍受玄玉的取笑,自己这么凄惨,可是龙殷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翌日依旧神清气爽的上早朝。 浅音深陷在龙殷的深情里,反倒是忽略了很多,比如说翻涌不息的后宫,那里历朝以来,本身就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沼泽地!勾心斗角从未消停过。 宫里的硝烟,浅音闻之甚少,不知是因为关雎宫的人口风紧的缘故,还是因为龙殷下了命令,不许人说与她听!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浅音倒也不甚在意! 历来后宫都是血流成河,争宠之事,听多了,还真是会生厌! 每日困在这关雎宫中,倒不觉的无聊烦闷,龙殷也会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思至,浅音唇瓣微勾,他倒真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玄玉见了,又是一番轻言取笑。 “小姐,最近心情很好?”玄玉嘻嘻笑道。 浅音知她心思,没有接口,只笑不语。 玄玉掩嘴笑道:“我们皇上如此宠爱小姐,小姐纵使在睡梦中,只怕也会幸福的笑出声来!” 浅音听了轻声一笑,端茶凑近唇边,复又放下,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玄玉,我来到关雎宫已接近半月,可还不曾同你好好谈谈!” “小姐要同奴婢谈什么?”玄玉神情轻松的嬉笑道。 浅音凝视着玄玉,眼里浮出了凝聚的笑意,说道:“你来到宫中后,可有回过相府?” 玄玉一愣,脸上适才的轻松缓缓退去,染上了一丝暮霭般的恍惚:“小姐是想问老爷和夫人吗?” 浅音被说中心事,抬眸看着玄玉,笑道:“爹娘可好?” “小姐,有些伤是别人看不到的!”玄玉语带玄机的说道。 浅音又是片刻无语,静静地喝着茶,眼睛里有了一丝迷离。爹娘以为她已经死了,丧女伤痛只怕永远都会留在他们的心中吧! “再过几日,便是老爷的五十大寿,少爷也会赶回来,小姐……”玄玉说着,不禁呐呐的住了口,到时候定是宾客云集,小姐又岂能出现在那里?觉得自己失言,玄玉偷瞧浅音的脸色,果真是爬满了落寞,当下不禁懊恼不已! “小姐,老爷和夫人以为你去了,才会如此难过,但若是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欣喜若狂的!”玄玉大概是不忍见浅音心思落寞,不禁开口说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淡淡的瞥了眼玄玉,说道:“我还活着,究竟是惊喜,还是惊恐?” “小姐,您……”玄玉蹙眉,压低声音道:“您有皇上担着,还怕什么呢?” 浅音浅笑出声道:“深宫里的女人如果只能依靠皇上而活,那就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小姐……”玄玉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放下!踌躇了一下,终还是说道:“小姐,奴婢有句话想要问您?” “说吧!” “小姐爱皇上吗?”玄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浅音眉轻蹙,复又松开!她对皇上有情,但却源于他是元六,若问她 葬后第8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她是否爱皇上,毕竟有着太多的顾忌和隔离,此刻定是没有那份心动痴缠。 玄玉见浅音久不出声,不禁试探的问道:“小姐不爱皇上吗?” 浅音轻声笑道:“我爱的是元六!” 玄玉舒了眉,但仍是疑惑不解,“奴婢不懂,皇上不就是元六吗?”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皇上天人之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小姐为何会一直重申喜欢的人是当年落魄的元六!皇上和元六,虽然同是一个人,但却须知两人拥有天壤之别! 思至,玄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姐喜欢元六哪里?”玄玉好奇询问道。 浅音朱唇轻启,“是因为海澜阙!” “海澜阙?” 浅音无声而笑,看着纳闷不解的玄玉,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玄玉也知趣,知道浅音在想心事,不愿多说,就在一旁静静的伺候着。 《》第2卷 关关雎鸠 涪陵葬后遭猜疑 梅林中的少年虽然对于浅音来说印象深刻,但也只是过客罢了!但她却将他放在心头七年之久,一切都只是因为无意拾到的那本海澜阙。 她爱元六,还不如说她是爱上了元六写的诗词,爱上了诗词间的那个元六!所以才会在见到龙殷时又惊又喜! 朝堂动荡不平,龙殷还能在萧太后的懿旨之下,救她一命,并且安置在关雎宫中,已是尽了力。 君王圣宠,主仆重逢,一切看似是那么迎合心意,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却渐感烦躁不安! 似乎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又是深夜,龙殷回来的时候,看到背对着他已然睡着的浅音,不禁轻柔一笑,解了衣衫,躺在床上,从背后拥她入眠! 动作虽然轻柔,可还是扰醒了浅音。 “醒了?”龙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懊恼。 浅音轻笑,翻身面对他,说道:“我还没有入梦,自是称不上醒!” 龙殷眸色泛柔,知道浅音是故意这么说,免得他自责,不禁笑着打趣道:“睡不着是因为朕吗?” 浅音听出龙殷是在故意逗她,不禁羞恼的瞪了眼龙殷,佯装生气的背转身子,却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就被龙殷紧搂在胸前,有力的双手更是禁锢在她的腰间,制止她乱动! “今天都做了什么?”龙殷轻抚她柔滑的长发,低低笑问。 “看书!”浅音枕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声音清雅的传来。 “朕还以为你一整天都在想朕呢!”龙殷魅惑的笑语:“朕可是想了你一整天!” 今日他在池寒枫等人面前走神,险些闹了笑话!都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害的。 想着,龙殷不禁心思懊恼的咬了咬浅音裸露的锁骨,虽是略施惩罚,但是力道却是拿捏得很好,不至于明天青紫一片。 浅音看着他的孩子心性,无奈一笑,有谁会想到如同笑面虎的龙殷,在无人之时常常会像个孩子一般,缠着她不放! 灵活的舌游移在浅音的胸前,龙殷有力的双手更是在她的衣衫内肆意流走,浅音无奈一叹,捧住胸前处处点火的俊美脸庞,轻声唤道:“元六!” 龙殷被浅音打断,有些不悦,啄了下浅音的红唇,复又埋首在浅音的胸前。 浅音无奈说道:“我入宫多日,可否捎信给义父义母报个平安?”她原本离宫,可是苏家却不见她的踪影,他们这么多日,一定很担心她。都怪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朕已经让马扬去办了,你就不用管了!”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出来。 浅音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 浅音未完的话消失在龙殷和她痴缠的唇瓣间。 缠绵间,龙殷邪魅的笑了,这下好了!堵了她的嘴,看她还能不能再说他以外的人和事! 轻纱曼曼,红帐中缓缓传来时有时无的低喘和轻吟……外面的月亮听到了,不禁悄悄的躲在了云层后面,羞于见人! 夜已深,情正浓! 虽然龙殷说他已经派马扬处理此事,浅音仍是在翌日唤了马扬过来。 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苏政文夫妻已经远离龙都,被调往了苏沪城做了御史。 浅音离宫那日,苏政文夫妻久候不见浅音,又不见宫中来信,正心思焦虑,就看到一身便衣的马扬出现在苏家。 苏政文只是一个小小的亭史,自是不认识马扬,但见马扬神情间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不禁猜测此人来头不小。 后来马扬出示调令和委派文书给苏政文,又说这是圣上旨意,苏政文当时险些跌倒在地! 苏政文连忙磕头谢恩,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仍是心惊胆战的接在手里,回过神来,在苏母的眼神示意下,不禁问浅音是否还在宫中。 马扬只说浅音过得很好,希望以后对浅音的事情三缄其口。 苏母仍是忧心忡忡,正欲说话,却被苏政文制止,点头允诺之后,有礼送马扬出门,就开始收拾行囊! 苏政文已经隐约猜到浅音的身份必定是非同一般人,想起这个义女,眉目间的风华和淡定,那样的眼神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苏政文当时只是以为浅音出生高贵,却不曾知道在他家中住了一年多的女子,身份除了是丞相千金,龙帅之妹,更是先皇的皇后,涪陵的葬后…… 当然这一切,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任职的地方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即使有疑惑,也无从查起。 浅音听说苏政文夫妻离开龙都多日,调职去了外地,心里虽然感到怅然,但也松了一口气。 这龙都毕竟凶险万分,他们本是善良人家,离开这里也总归是好的! 可是浅音却忘了,在这龙都里,不是只有苏政文夫妻对她的身份感到疑惑,还有一个人在苏家一夜之间离开龙都后,就对浅音起了疑心。 那人就是恪亲王。 他原本只是对浅音之前就和龙殷认识感到疑惑,遂派霜希阳去查。 希阳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苏浅音竟然不是苏政文之女,而是一年半以前收留的义女。 再查苏浅音的身世,竟然毫无头绪。 恪亲王忽然间想起浅音是兰若寺的香客,空远大师说不定知道她的有些事,去了几次,因为空远大师在闭关修行,恪亲王一时也见不到空远! 恪亲王原本打算再过月余,空远出关再说,却不曾想丞相五十岁大寿前夕,让他蓦然发现了一件震惊不已的事实。 莫丞相大寿,恪亲王想那日宾客云集,就提前备礼相贺,得知莫丞相在书房,便亲身前往,竟然在丞相书房看到了一幅美人图! 画中的女子,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 凤翼般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身着一件大红拽地长袍,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祥云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前有着一块莲花形状、雕刻着细细的,神秘且古老花纹的暗红色水晶,更加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 恪亲王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女子的面容,然后缓慢的将视线凝聚在画中女子额头佩戴的额饰上。 莲花额饰? 如果说容貌跟一个人是巧合,那么莲花额饰呢?那是母妃的遗物,他是断然不会看错的! 莲花额饰不是在苏浅音手中吗?可是为何…… 恪亲王收敛思绪,微微笑了起来,然而目光却是沉郁的,问道:“敢问相爷,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能够挂在丞相的书房里,定是重要之人。 莫原虽然已经五十岁,但是眉目间依然可见凌厉之色,他听了恪亲王的话,下意识的看向画中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可却也夹杂着丝丝的悲哀。 莫原徒然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说道:“那是小女瑟儿!” 瑟儿?莫锦瑟? 恪亲王豁然抬头,静静的注视莫原,眼光冷而亮,“丞相说的可是一年半之前,嫁给先皇的莫皇后?” “这是小女出阁前夕,画师所绘,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成为小女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幅画像!”莫原忆起了伤心事,力气不济,声音慢慢的低下去,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女神韵,画师却也只捕捉到了几分,如此已经很好了!” 至少还有这么一幅画可以用来念想和悼念,总好过什么都不留…… “她是莫皇后!”一向清雅淡然的恪亲王脸色变了,喃声说道。 莫原还道是恪亲王初次见到瑟儿的画像,才会如此! 他却不知恪亲王此刻的心境,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 她是莫锦瑟?苏浅音竟然会是莫皇后,那个本该葬入涪陵的皇后,怎么还会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六知道苏浅音的葬后身份吗?如果知道,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恪亲王的眼神转化成冰,仿似冰刃般闪烁着寒冷的锋芒,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六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臣暗斗御书房 御书房中,龙殷薄唇轻勾,眼光冷而亮,看着对面优雅喝茶的谪仙男子,不禁开口说道:“四皇兄今日怎会有闲情雅致来到宫中找朕喝茶?” 恪亲王抿了口茶,脸上的笑意捉摸不透:“皇上自登基以来,国事繁忙,我们兄弟倒不曾像今天这样相聚过!” 龙殷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却是冷嘲:“是四皇兄事务缠身,拨不开空吧!朕可是每日盼的很啊!” 闻言,恪亲王饶有兴味的看着龙殷,嘴角浮出一个笑,“呵呵……看来臣兄应该常到宫中走动走动,这样也好联络日渐疏松的兄弟之情!” 龙殷嘴角的笑意加深,混合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四皇兄说笑了,朕和你儿时就常在一起玩耍,感情自是很深厚,虽然朕如今身为皇上,可是兄弟之情却丝毫未减,反而日渐剧增呢!” “倒是臣兄说错话了!”恪亲王的脸浸在朝阳里,眉目低敛,凤翼般长长地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冷意,轻笑道:“臣兄听闻关雎宫宏伟壮观,却一直无缘得见,不知皇上可否行圣意,让臣兄开开眼界!” 龙殷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近乎耳语:“皇兄不曾去过关雎宫吗?” 恪亲王也凑近龙殷,大笑起来,声音却如同诡异般,耳语道:“关雎宫有御林军层层把守,平日里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我呢!” 龙殷坐直身体,漫不经心的笑了:“皇兄真会说笑,这鸟又怎么能够和人相比呢,人能翻墙入地,可是天上的鸟就算能翻墙,它难不成还能入地吗?” 恪亲王凤翼抬高,低低笑道:“呵呵……皇上还真是见解独到啊!” “呵呵……皇兄学识渊博,才识更是在朕之上,倒是朕在皇兄面前班门弄斧了!”龙殷眼中涌动的光凝定,声音淡而轻。 恪亲王的声音响起,毫无起伏,“皇上谬赞了!” 龙殷唇边无声的弯起一个弧度:“朕说的也是实情,父皇在世的时候,众兄弟里最喜欢的就是四皇兄你,朕犹记得你每次写出好的诗词和对子,父皇便会吩咐太傅们督促我们这些皇子誊抄下来,朕还记得单是皇兄的诗词,朕就临摹了好几本呢?” 恪亲王看着龙殷,眼里神色变幻,慢慢冷笑低下头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皇上谦虚了,您的才识在臣兄之上,只是臣兄平日里哗众取宠惯了,喜欢在人前卖弄,不像皇上懂的审时度势,韬光养晦的默守学习!” 两人四目相对,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早已是波涛汹涌,锋芒毕露了! 龙殷的声音始终冷然,狭长的眼睛更是冷厉如军刀:“前些日子,朕见新进的秀女中,内阁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秀外慧中,才学更是极高,心想和皇兄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便将她赐给了你,皇兄也该挑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这宫里可是有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恪亲王低声冷笑,声音淡定如波:“臣兄谢皇上赐其良缘,臣兄一定会好好珍惜这莫大的福份!” 龙殷瞥了他一眼,话语淡然:“自家兄弟,那么见外做什么?你成亲的时候,别忘了事先告诉朕一声,朕也好备礼相贺!” “那是自然!臣兄先行谢过皇上了!” —————————————————— 浅音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殷,仍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 龙殷看到浅音吃惊的模样,不禁故意蹙眉说道:“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当朕没有说过!” 他自是知道浅音心里有止不住的高兴,只是此刻太过于惊喜,才会如此。 果然,浅音见他要走,连忙拉着他的手,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颤抖,“你是说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龙殷无奈的笑道,眼睛瞥过浅音紧抓他的手,龙殷心里复杂不已!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但这还是浅音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亲近他,哎…… 心里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浅音唇瓣勾起笑花,一向淡静的双眸里也有了雀跃之情,但是紧接着似是有了什么顾忌,浅音笑容隐去,转为幽淡,迟疑地说道:“可是……” 龙殷紧接着问道:“可是什么?” 浅音恢复冷静,慢慢又坐了下来,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我被人认出来,总归是不好!” 父亲大寿,她虽然很想前去祝贺,但是自己的身份毕竟是个禁忌,就算龙殷允诺带自己明日前去相府,她仍是觉得内心惴惴不安! 龙殷的声音从心底细细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力:“你扮成朕的随从,又有谁识得你?” 浅音想着,还是觉得不放心,手中的茶端起,复又放下,看着龙殷道:“可是想来,还是觉得很冒险!” 龙殷注视着浅音,轻问道:“你是担心身份败露,身边的人受牵连?” “恩。” 龙殷若有所思的看着浅音,忽然笑道:“这些人中,你担心的可有朕?” 浅音一愣,一时也忘了该怎么开口回答。 龙殷复又问道:“担心朕吗?” “担心!” 龙殷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激烈的翻覆着,山呼海啸。 “听你一句担心,一切都值了!”他走到浅音身边,手放在她肩上,深情缱绻。 浅音看着肩上的手,神情有些恍惚,眉色沉郁:“你可曾想过,如果萧太后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会很被动?” 龙殷拍了拍浅音的肩,轻叹一气,在旁边坐下,说道:“浅音,朕又怎能对你夜间辗转难眠,夜不成寐,视若不见呢?” 浅音一怔,脱口道:“你……你怎知道?”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熟了! 龙殷淡淡道,神色不动:“你毕竟是莫家的孩子,葬后身份虽然是个禁忌,但是就是朕也无权让你一辈子和家人视若不见!” “皇上……”浅音心思一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放在膝上的手一暖,低头发现被龙殷温柔的握住,头顶响起龙殷深沉睿智的声音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后天是你父亲的寿宴,相府这两天忙的人仰马翻,明天我们前去,断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第2卷 关关雎鸠 丞相府外候君至 第二日清早,天空就积压着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天幕上,到了晌午过后,乌云仿佛垂在半空中,抬眸即见,只是看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浅音出来看到,心里烦躁不已,但看到在外面等待的罗刹,却也只是淡笑如菊迎了上去。 今日的她褪掉了一袭女儿装,青丝包裹在玉冠之中,翩然俊雅宛若水中观音,身着白玉锦袍,腰间更是缠绕着飞鹤金丝纹线,青田玉在飞鹤中间闪烁着幽绿的神秘光晕。 罗刹看到浅音出来,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浅音也不多话,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穿过一道九曲长廊,绕过了两座假山,入目便是一道紧闭的小门。 浅音还不曾到这里来过,看见罗刹上前打开铁门,然后示意浅音跟着他出去,也只是惊诧了一下,继而就恢复了平静! 铁门外面也不知连通哪里,红瓦深墙伫立在那里,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之外,毫无声息。 罗刹掀开车帘,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挡光车帘放下,马车内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浅音只听见罗刹在外面似是挥动了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接着就是马车伴随着“哒哒……”的声音开始在宫道上行走起来! 浅音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觉得闷热,不禁撩开车帘,顿时一股热风迎面扑来,浅音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连忙将车帘放下,天气闷热阴沉,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了! 罗刹也不知道选的是哪条道路,一路上都寂静得很,只听见马蹄声踏在青石板面上,缓缓出了皇宫! 龙殷今日本该跟她一同前去相府,但是他午后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就在出发前,蓬莱宫的张贵妃忽然腹痛难忍,直呼要见皇上。 终归是有情的的吧?龙殷最终临走时折返去了蓬莱宫,只来得及让马扬捎信给浅音,说让她先在华安巷等候,他会尽快赶到那里与浅音会合! 消息传到浅音耳边的时候,玄玉正在给浅音梳发。 浅音唇瓣勾染出些许笑意,邪魅惑人,一派温婉清雅之姿! 马扬看着这样平静无波的浅音,着实是纳闷不解,恭身退下! 浅音起身的时候,身后的玄玉没有注意,檀木梳子一下子扯断了浅音的几根长发。 一丝淡淡的疼从发顶传至浅音的心窝,临刻成深深地痛,凤翼般的长睫毛缓缓低敛遮掩了她的心事,可是唇边的一声轻叹却泄露了浅音的思绪…… 华安巷东南角拐弯的一棵老槐树下,停留着一辆古朴的马车。 这个地方是元祈王朝达官显贵居住的密集地!平时就没多少人在这里出现,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种燥热的天气! 罗刹在外面守着,浅音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上方树杈间的虫鸣知了声,不禁打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似是这样就能够驱赶走马车里的闷热。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浅音从午时一直等到了申时,整整三个时辰,从乌云压顶,一直等到了阴云密布,还没有到酉时,已经宛若夜幕低垂,天黑沉沉的,像被人打翻了墨汁瓶。 罗刹在马车外面几欲开口,但见到浅音神色如常的闭目养神,不禁又悻悻的放下车帘,靠着车棱,静静地站着。 过了片刻,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 浅音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道路中间的树被刮得东倒西歪,倾盆大雨很快使马车周围变成了一片海洋。 罗刹的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勾勒出条理分明的纹络来! “公子,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罗刹伸手把脸上的雨水粗鲁的擦掉,隔着车帘问道。 皇上看这情形,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了,罗刹原本想请浅音干脆回宫算了,只是浅音不开口,他这个做属下的总不好说什么! “直接回宫吧!”浅音撩开一条小缝,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罗刹衣服尽失,不禁放下车帘,声音在这样的雨水里也显得有些沉闷。 罗刹显得有些意外,“公子不等皇……主子了?” “不等了!”浅音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回宫吧!”龙殷是不可能出宫了!都这般时候,如果能够出来,早就出来了! 她今日不过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浅音靠着车壁,听到罗刹甩动马鞭,接着便是车轱辘滚过地上积水带动的哗哗声音,眼神变得幽深而又迷离! 如此不见也好,反正她已经当自己死了!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浅音还是觉得心里有了针扎一样的疼痛,随着马蹄声一点点的撤离华安巷,她的脸上划过一抹苍艳的冷厉! 浅音陷在思绪中,马车骤然停下,浅音身体一晃,连忙扶住车壁,沉声问道:“怎么停下了?” 罗刹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公子,前面有两辆马车相撞在争执,路堵上了,一时半刻怕是过不去了!”罗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 这里是长春巷,是回宫的唯一路途,想来只能等下去了! “哦。”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可是外面的吵闹声还是不间断的传进她的耳中。 期间听到张贵妃和萧淑妃的名字,浅音不禁撩起车帘,听了一会儿,这才大致摸清了事情的起末。 想来是天降大雨,两辆马车急于回府,出了碰撞!这本不算什么,奈何马车里面的主儿,分别是宫中张贵妃和萧淑妃的亲戚,这下好了,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渐渐演变成了宫斗的延续! 百姓自古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尤其是这样的场合,不消一会,即使是下着倾盆大雨,可是仍然愿意冒着雨站在那里观看! ———————————————————————————— qq:2444970837,敲门砖任意书名,文中人物名! 《》第2卷 关关雎鸠 茶楼风雨欲满楼 浅音悻悻的放下帘子,罗刹注意到,不禁凑近车帘,低声说道:“公子,你要不要先去一旁的茶楼喝点茶!一会儿属下再唤您!” 浅音刚才注意到茶楼里聚集着三三两两躲雨的行人,看外面的情形,一时半刻也难以停歇,毕竟是在车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听到罗刹的话,颇有心动,不禁洒脱的道了声“也罢!”就掀开帘子,在罗刹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罗刹将伞举至浅音头顶,原本是想送她过去,浅音淡声一笑,接过伞,便向茶楼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街面上一阵马蹄声“哒哒……”的传来,马儿似是经过训练,跑起来的步伐竟然一致,透着一股气势来。 浅音闻声不禁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雨雾中,一小队快马裹着铁蹄飞驰而来,领头的那名战袍男子竟然是元祈王朝威名赫赫的龙帅! 龙帅英姿飒爽,目若朗星,银盔银甲,白马银枪!那是哥哥! 浅音心里一震,兄长回来了?明天是父亲的大寿,他理应当赶回来! 莫铭臻身上自是透着一股强大的凌厉气势,原本僵持的家臣看到战袍男子,也不禁被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势镇住,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来! 莫铭臻淡淡的扫了一圈对他身份疑惑不解的百姓,浅音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不禁下意识的躲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后。 想来是在雨中看人本就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浅音又是男装示人,莫铭臻也就没有在意。 浅音只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这才缓缓从中年男子的背后走了出来。 就在看到兄长现身,浅音下意识躲避的那一刹那,浅音的心里忽然间有了刀割般的剧痛,她握住伞柄的手也因为用力而有些泛青。 如今的她活着暗不见天日,就连亲哥哥相见,都要像老鼠一样惊慌失措的躲起来,她竟沦落到此田地!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耳边传来的对骂声传进浅音的耳畔,她看着又恢复对峙的两拨人马,忽然间厌恶不已,握着伞正欲转身向茶楼走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蓦然紧扣在胸前。 浅音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向夹在人群里的罗刹求救,唇瓣却被一只眼明手快的手快速的捂住,出不了声音! 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敢劫持她,什么人这么大胆? 浅音惊恼之下,狠狠朝男子捂住唇瓣的手咬去,血腥味传来的同时,男子一声闷哼出口,一向清雅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懊恼。 “浅音,是我!” 浅音一愣,这声音是…… 浅音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果然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敢当着不远处的罗刹对她如此,究竟想干什么? 第一次,浅音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茶楼一处雅间内,密集的竹子紧挨在一起,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浅音为恪亲王手上的齿痕上了药,又拿起一旁的纱布缠绕上,他的伤终归是自己咬的,视若无睹总归是不好! 恪亲王看着宛若两排小扇子低垂的倾城女子,认真的为他处理伤口,眼中有了细碎的光芒,在浅音包扎完毕,正欲起身的时候,恪亲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浅音的手。 浅音一怔,挣扎了几下,无用之下,不禁恼怒的瞪向恪亲王。 恪亲王正欲说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有力的手微微松了松。 浅音连忙挣脱开来,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恪亲王也不以为意,晒然一笑,也坐了下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长相绝美的少女,明眸皓齿,缓缓上前为两人蓄满茶水。 浅音看那少女倒茶的手沉稳优雅,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转头看去,对上浅音的视线,浅音先是疑惑不解,继而是怔忡,直到耳畔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姑娘,请用茶!”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淡笑如菊,没了声息。 少女倒完茶,向两人施了一礼,就缓缓带上门走了出去。只怕也只是在门口守着罢了! 浅音抿了一口茶,一股清香弥漫在唇齿间,心里想道:“她”是恪亲王的人,身份可以伪造,容貌又为何不能?如此一想,倒显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恪亲王低头端起茶水,眼神稍微变了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宫外?” 浅音嘴唇无声的弯起了一个弧度:“闲来无事就出来游玩一番,所以便在宫外了!” 恪亲王抬头看着浅音,眼里神色变幻,慢慢低头笑道:“那可真是不凑巧,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却碰上了大雨天气,但愿没有扫了你的兴致才好!” 对于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浅音佯装没有听到,应对道:“王爷说笑了,只是浅音不解的是,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恪亲王轻声一笑,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哦……本王适才回府的时候看到驾车的壮汉似是皇兄身边的侍卫,一时好奇,便尾随至此,却想不到车里的人却是你!” 浅音语声淡然,笑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说来听听!” 浅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如刀剑般冷光四射:“有时候好奇心过剩,足以害死一个人!” “这本王倒没有听说过!不过本王对你倒真是好奇心颇重!”恪亲王看着浅音,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王爷说笑了!”浅音片刻才低声道。 恪亲王靠着椅背,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不是说笑,本王不是很清楚,只是日前本王突然听闻你父亲携带家母一同调职去了远方,这事你可知晓?” 浅音轻轻一笑,淡声应对道:“谢王爷关心,家父为了公务,调到远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恪亲王冷笑起来,声音如回声:“走得如此匆匆,害的本王还以为苏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王心急查探之下,竟然查到了一件出乎本王意料的家事来!” 浅音蹙眉道:“还请王爷明言!” 笑着笑着,恪亲王的声音低了下来:“本王手底下的人查探到你并非苏政文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年半以前苏政文认的义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那一句话让浅音出人意料的沉默下去,她的脸上晦暗不明,许久才说道:“王爷属下查到的事情,那还有假吗?” 恪亲王愉悦的笑出声来,低沉魅惑人心,“本王原本还很好奇,一个亭史的女儿怎会有这般出尘的气质,原来你的身份另有隐衷啊!” 看了看恪亲王,浅音不自觉地握紧茶杯,然而声音里却有了难以抑制的震颤,依稀可以听到情绪的波动:“王爷谬赞了,浅音孤苦无依,后来流落于龙都,见到苏亭史,承蒙不嫌弃,浅音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孤苦无依?听来你的身世还真是坎坷万分啊!不过经你如此一说,本王倒想起一个人来!”恪亲王的声音依旧温雅迷人,只是眼睛里却有了恶狼般的光芒。 “……”浅音茶到嘴边,却忽然顿住,浅音长久的沉默,不说话。 恪亲王表面清雅谪仙,天人般的容颜蒙蔽了很多人,其实他的心思缜密如丝,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说不定就是在故意设陷阱让别人跳进去。 说他老j巨猾,一点也不为过! 恪亲王的声音魅惑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有利有节:“不知你可曾听过当年追随先皇殉葬皇陵的莫皇后?” 浅音手一震,茶杯倾斜,水在杯中颠簸了几下,洒出几滴落在浅音的手上,好在茶已经有些发凉,倒没有灼伤浅音。 感觉到对面一道气势压人的视线一直都凝胶在她的身上,浅音不禁如烫着般放下了茶杯,淡雅的眼睛里有隐隐冷光闪动,脸色竟然是罕见的苍白冷凝!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雨欲来霜满楼 静静地,浅音平静说道:“那些皇亲贵戚,岂是像我这等小民可以仰望非议的?” 浅音虽然话语极尽淡漠从容,然而就连对面的恪亲王都感觉到,浅音身上似有一根紧绷到底的弦,含着某种焦虑危险的气息。 恪亲王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低低的笑道:“你似是很紧张?” 浅音短促的冷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冷定:“王爷真会说笑,在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坏天气里,您忽然提起已经死去多时的葬后,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倒是本王失言了,只是日前本王前去莫丞相府中提前备礼贺寿,却不曾想在书房中看到了一幅画。” 说到这里,恪亲王故意顿了一下,看浅音眉目低敛,脸色晦暗不明,不禁说道:“画中的女子容貌倾城,举手投足无一不透着华贵优雅之色,莫丞相如果不是说画中的女子是已逝的莫皇后,本王差点就以为那人是你了!你和莫皇后的容貌简直是一模一样,即使是双生儿只怕也没有这般相似的吧?” 浅音浅浅一笑,谈吐间老练镇定,却不怒自威:“浅音身份卑贱,怎敢和莫皇后相提并论,王爷莫再说笑了!” 恪亲王笑了起来,抬起头:“是啊!事后本王也想过了,这世间容貌有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但是你当年在兰若寺捡到的莲花额饰,怎会出现在莫皇后的画中,这点本王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恪亲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诡异,里面闪烁着冷定而幽深的光! 浅音神色一变,极力压抑住情绪起伏,眼中的冷光犹如是点点星辰:“王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今天的主题,只怕现在才刚刚登场!浅音心中翻云覆雨,恪亲王现在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份,就代表有一天她的身份别人也可以查得到! 这对她来说总归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来恪亲王今日也是专门跟踪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恪亲王如今将她的身份抖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恪亲王的目光掠过浅音的脸,冷如冰雪:“浅音,你是个聪明人,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老六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救下你吗?” 浅音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简短的说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恪亲王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的诡异冷光:“老六在利用你,你还不明白吗?” 浅音豁然变了脸色,迟疑了一下,无声笑道:“王爷当真是有趣,前些时候你进入关雎宫,故意让里面的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目的就是想引起皇上对我的猜忌,如今这番可又是在故技重施吗?” 恪亲王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低声笑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浅音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说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王爷自个儿还要清楚!” “你信他不信我?”恪亲王几乎是微不可闻的问道。 浅音看着他没有说话,耳畔传来楼下罗刹的声音:“公子……”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想来是外面的两拨人马已散,不禁看着恪亲王,出声道:“我该走了!” 恪亲王看着起身的浅音,忽然问道:“浅音,他在你心中当真那么重要?” 浅音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沉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顿了一下,她听到自己说道:“重要!” “呵呵……好!很好!那本王就亲手毁掉你心中虚构的幸福!”恪亲王低低的笑声仿佛是从地底下涌出一般,凝聚了无数的恨意。 “你想做什么?”浅音倒是一惊,脱口问道。 恪亲王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紧张,戏谑的说道:“你说说看,如果让萧太后知道老六当初救了你这个葬后,他的帝位会如何?” 老六到时候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呵呵……想来还真是有趣啊! 浅音一阵轻微的颤抖,仿佛湖面的水在波动:“你不会这么做的!” 恪亲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忽而提高了声调:“浅音,你实在高看我了,为了权位,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浅音在那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仿佛震惊般的侧头看了恪亲王一眼,紧抿唇瓣不语! 恪亲王忽而冷笑道:“你该走了,要不然名为保护你,实则监视你的车夫会起疑心的!” 一袭白衣,配上身后的青竹,恪亲王在那一刻竟然美如雕塑! “你究竟想做什么?”浅音的声音有了些许松动。 恪亲王看了她一眼,轻笑:“本王若是做什么,自会让你知晓的,你又何必浪费心神?” 浅音压下起伏的激烈情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一句话也没有说,缓缓转过身体,向外面走去。 他是认真的!眼前这个清雅谪仙的男子,真的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浅音忽然间心里泛起了一丝不明的失望来…… 打开门,浅音果然看见“胭脂”站在外面守着,浅音抬头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终于还是问道:“胭脂不是你的真名吧?” 听出浅音话语中的讥讽,“胭脂”怔了一下,回答的很简短:“奴婢名唤霜寒月!” 浅音的嘴角扬起一抹飘忽疏淡的浅笑,再没有出声,大步朝茶楼外面走去。 浅音抬头只见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给街面披上了蝉翼般的白纱,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这雨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了! 浅音走出茶楼外,罗刹连忙迎了上来,街道上果然清净了下来,至于两拨人马最后怎么收场,浅音也懒得知道!事实上她现在疲惫无力之至,恪亲王如果真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那可就糟了! 浅音在上车的时候无意的瞥了罗刹一眼,沉稳 葬后第9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眼,沉稳冷漠的汉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其实恪亲王不说她早已知道罗刹的存在明为保护她,实则是在监视她和恪亲王是否有牵连? 她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即使被元六的深情所打动,也不会失了那份戒心! 宫中的皇位历来血雨腥风,只是何时她成为了元六和恪亲王之间的一枚棋子?恪亲王说元六在利用她! 元六会利用她吗?她虽然告诉自己这是恪亲王的阴谋,但这句话却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了她的喉咙中,疼痛难忍! 马车伴随着车轱辘声一点点的驶离永春巷,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茶楼上的窗前,恪亲王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眼神幽深迷离,神色更是喜怒难辨! “主子!”静静地,身后响起霜寒月清冷的声音。 恪亲王没有回头,只是温声笑道:“寒月,葬后身份曝光,老六也会跟着完了!” 他的话语中似乎还包含着一抹叹息……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霜寒月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终于低声道:“主子若是这样做,浅音姑娘只怕也活不成了!” 恪亲王一震,低声道,眼神有些恍惚:“寒月,我筹划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到头来岂可断送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这样太不值得了!”虽说不值得,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是矛盾不已。 霜寒月低头,恭声说道:“值不值得,还请主子拿捏好分寸!” 恪亲王沉默下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 “明日,或许我该再会会我们这个涪陵葬后!”沉默许久的恪亲王微微一笑,眼神深远。 《》第2卷 关关雎鸠 圣意难测君王意 关雎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浅音回来的时候,龙殷正站在长生殿,看着房内烛影摇红,见浅音施施然走了进来,眼中有了一丝松弛! “回来了!”龙殷看着浅音,迎了上去。 “嗯。”龙殷看她发梢间有水滴在闪烁,不禁伸手欲擦掉,却被浅音侧头避过,当下不禁有些愣然。 龙殷蹙眉,收回手,薄唇轻掀:“浅音,朕今日……” “皇上!”浅音忽然出言打断了龙殷的话,神色间透着一股气势来,脸色更是罕见的沉凝! 龙殷似是怔了一下,眼中浮现出冷光,但是瞬间便消失不见,听出浅音话语中的疲惫,不禁温声道:“怎么了?” “是浅音失礼了!”浅音收敛思绪,肌肤在微冷的空气里,有玉石般坚润的感觉!她淡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浅音话落,缓缓朝床榻的方向走去,似乎真的不想多谈! 龙殷沉默片刻,忽而说道:“你不想听朕的解释吗?” “那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不是赌气,她是真的毫不在乎龙殷的解释,她现在只是很不安!恪亲王,她百般小心,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却始终不知道那个清雅温润的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很明白恪亲王若是把她的身份曝光,会有很多人牵连其中,龙殷无疑是最冒险的那一个!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化解这一切? 龙殷的眼中已有盛怒,大步上前,一把搂紧浅音。 浅音一惊,正欲挣脱,却被他抱紧,龙殷将浅音的发丝解开,顿时乌黑的秀发披满肩头,在烛光下越发的魅惑迷人。 龙殷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声音温柔却又透着难得的霸道:“浅音,朕不许你对朕这么疏离!”如果是为失约一事,让浅音和他之间划起隔阂,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浅音偏头看着龙殷,轻声叹道:“皇上!” 龙殷蹙眉,不悦的说道:“唤朕元六!” 浅音无奈一笑,眉目间带着忧愁,终于还是归于平寂处,说道:“元六,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龙殷从发丝间抽离,看着浅音,果真见她脸色很不好,心里一动,却也只是面色温和,笑意不减,柔声说道:“那就好好睡一觉,朕在你身边!” 他帮她褪掉外袍,扶她躺下,又将锦被盖在浅音身上! 浅音在他的凝视下,睡意袭来,缓缓沉睡起来! 龙殷在浅音睡着之后,虽然拍着浅音肩膀的手依旧温柔,但是眼睛里面骤然凝聚了某种妖异的杀意! 书房内,黑暗一片,龙殷坐在那里仿佛融入到黑夜中,唯独他的眼睛深邃幽深,里面透露的讯息越发令人猜测不透。 龙殷的嘴角掀起一抹浅笑,漫不经心的看着垂首的罗刹问道:“离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刹不解的说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马车行经永春巷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张贵妃和萧淑妃两边的家臣在争执,僵持不下,苏姑娘便去了一旁的茶楼等候!” 龙殷眼睛看着他,微笑起来:“就这些?”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着漫天迷离的霸气。 罗刹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还请皇上明示!” 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军棍五十!”那一瞬间,龙殷一直微笑的眼睛里有冷光四射而出。 罗刹惊诧的看向龙殷:“皇上……”罗刹的话在见到走过来的戴涛时,不禁止了口。 看样子,皇上是让戴涛执仗,殊不知他和戴涛关系一直都很好,等一会儿戴涛自是会手下留情的! 龙殷闭上眼睛小憩,但好像猜到罗刹的想法般,开口说道:“寒枫,你在旁边看着,戴涛若是徇私枉法,连他也一起受罚!” “是。”清新俊逸的池寒枫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罗刹心里一咯噔,适才的轻松转瞬化为无力。 池寒枫是兵部侍郎,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地狠的时候,比他们这些拿刀的人还要狠。 有他在一旁监督,戴涛就算再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敢放水! 果然,戴涛凑近罗刹,低语道:“兄弟,对不住了!” 毕竟是个常年在战场上面厮杀的汉子,区区五十军棍虽然打在身上很痛,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皮外伤至少要休息个几天才可以复原! 打完军棍,罗刹跪在那里,脊梁挺直,垂头不语!心里却是委屈的很!好端端的,做错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就先被皇上打了五十军棍,想想就觉得憋屈! 仿佛知道罗刹的想法,龙殷微笑了起来:“觉得很委屈吗?”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原本很惬意的声音,传至几人耳中,竟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见到这样的笑容,罗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也有了丝颤意:“属下不敢!” 皇上每次这样笑,准没有什么好事?通常不是想杀人,就是在算计某人! 龙殷看着罗刹惊恐的表情,脸上升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问道:“知道朕为什么下令打你吗?” 罗刹悚然心惊,忽然觉得有冷意直渗入骨,“属下愚笨。” “你不是愚笨,是太自傲了!”龙殷静静的注视罗刹,声音也是漠然的:“寒枫,你告诉罗刹,茶楼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池寒枫脸色冷凝,当他说出茶楼中还有恪亲王的时候,罗刹的脸上忽然间有了死寂一样的白! 他表面上是在保护浅音,可是心里明白那是在防范恪亲王,却没有想到自己疏忽之下,竟然还是让恪亲王和苏主子见了面! 难怪皇上话还没有说明白,就先打了他五十军棍。 罗刹紧蹙眉宇,紧紧握着双手,咬牙道:“属下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暗夜里,龙殷的声音再度响起:“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属下该死!”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样的天气里,恪亲王也会出现在茶楼中!再加上他就在外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那么大意。 “朕若不是在宫中走不开,派寒枫出宫寻浅音回来,只怕茶楼中发生什么事情,朕至今还蒙在鼓里!”龙殷不经意的话语,听来却像是惊雷。 寒枫只是看到老四和浅音喝茶,但是外面有人把守,说了些什么,寒枫并不知晓。 浅音今天晚上回来后,神情很奇怪,是和老四有关系吗? 龙殷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了一抹肃杀! 罗刹懊恼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龙殷的声音低沉几分,平静而深远:“五十军棍只是略施小惩,朕不希望还有下次!” 一旁的几人都暗松了口气,想来皇上是不会再重罚罗刹了! 罗刹脸色微微一动,道:“属下谨记!” “马扬!”沉默中,龙殷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奇异。 马扬上前,淡淡的,神色不动:“奴才在!” 龙殷顿了顿,忽而冷笑:“明日莫原大寿,吩咐上官影准备好贺礼!” 上官影身为户部尚书,丞相的贺礼只怕早就准备已久了! “是。”马扬应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皇上明日要亲自前去相府贺寿吗?” 龙殷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属下们,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辛苦筹谋这么多年,朕又是为了什么?那样一个场合,朕总该要露露脸才对!” 《》第2卷 关关雎鸠 关雎宫内温柔意 翌日一早,浅音因为心思浮躁,辗转大半夜才睡的缘故,直到巳时才醒。 玄玉服侍浅音起床,见她面带倦色,不禁忧虑道:“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浅音接过玄玉递过来的湿布覆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传来:“我没事,只是今日贪睡罢了!” 平时她都在辰时起床,今日是有些反常,难怪玄玉会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玄玉接过浅音手中的湿布,虽然想找御医给浅音把把脉,但见浅音虽然神色如常,但是眉间似有轻愁,玄玉心思一动,猜想浅音是有了心事,不禁呐呐的住了口。 玄玉将湿布放进金凤镶边锁花盆里,转过身,就见浅音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玄玉正欲上前服侍浅音梳妆,余光中就见龙殷一身龙袍走了进来。 因为龙殷进来时,步伐刻意放轻,所以玄玉和浅音并未及时察觉。 玄玉看到龙殷,连忙就要跪地行礼,却见龙殷身后紧跟着的马扬伸手做了个噤口动作,再见皇上已经向小姐走去,玄玉不禁了然的掩口笑了笑,也不待马扬示意,玄玉从鸾凤架上端走盛满清水的锁花盆和马扬一起静静地退出了内殿。 青檀木梳散发着阵阵幽香,缓缓地在浅音的发间穿梭,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浅音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直都是昨天恪亲王的那番话,虽然神色如常,但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冷峭。 感觉玄玉正在为她挽发,浅音只是觉得今日的玄玉似乎动作异常迟缓,没有以往那么麻利,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异常。 龙殷笨拙的挽了几个发髻,都不甚满意,如此反复多次,看向镜中的倾城女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察觉,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 浅音一向心思灵敏,可是今日这般时候起床已是反常,更何况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洞察到他已经进来。 事实上,从昨晚她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安,夜间他回到内殿后,原本以为浅音已经熟睡,殊不知她却是辗转反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所以他才会在上朝的时候,没有吵醒她,并吩咐玄玉晚些唤浅音起床。 是什么让浅音如此反常,是因为恪亲王吗? 他们究竟在茶楼里谈了些什么? 思绪被牵动,龙殷无意中扯动了发丝,浅音一阵吃痛,眼睛蓦然睁开,转身看向身后的玄…… 皇上! 龙殷没有想到浅音会忽然转头,眼中的锐利和冷峭不禁快速转化为一片温柔缱绻,眼神含笑的看着浅音。 浅音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心思懊恼,暗怪自己一心沉浸在思绪中,这才没有注意到龙殷何时走了进来,还给自己梳了这么久的发,都不知晓。 玄玉这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真是可恶! “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连朕什么时候进来,你都没有察觉到?”龙殷将浅音身体摆正面对铜镜,修长的手依旧在浅音发丝上摆弄着,深邃的眼睛无意的瞥了一眼铜镜,复又专注在浅音的发丝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是一些小事,皇上也不见得乐意倾听!”浅音浅声笑语,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龙殷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 龙殷低低的笑道:“若是别人的话,朕自是不愿理会,但若那人是你,朕可是乐意的很!” 浅音脸上一红,不禁说道:“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有些倦怠而已!” 浅音没有察觉的是,她那刻意清淡的声音里,含着一抹细微的撒娇。 龙殷心神一动,见浅音脸上已有娇态,不忍逼问她,叹息一声,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浅音原本还怕龙殷看出什么端倪,但见他没有再盘问,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透过铜镜,浅音看向身后龙殷专心致志的打理她的发丝,不禁微微侧动身体瞥了一眼。 相看之下,浅音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说实话,龙殷摆弄半天挽出来的发丝,实在不怎么样,但奇异的却很适合她。 龙殷身为九五之尊,纡尊降贵的亲自给她挽发,换成别人只怕早就感动的直接晕过去了,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龙殷在镜中打量着浅音的妆容,沉吟了一下,俊美微皱,似是觉得浅音发丝上少了些什么朱钗首饰,不禁越过浅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细细的寻找起来。 浅音的首饰不少,都是他派马扬细心张罗置办的,但龙殷却从未见浅音佩戴过,料想她大抵是不喜欢这些,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紧挨着紫檀盒旁边的是一只印着古朴莲花花纹的菱形盒子,龙殷见过几次,但却从未见浅音打开过,今日如此接近莲花盒子,龙殷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一抹奇异的感觉。 伸手打开盒子,龙殷在见到盒子中间静静躺着的首饰时,心里忽然如同翻江倒海般,一种莫名的怒气和错愕同时席卷而来。 首饰盒中静静躺着的首饰竟然会是莲花额饰。 那是老四生母谢娘生前最喜爱的首饰,他那时候虽然很小,但对莲花额饰却是颇有印象,因为母妃很多次夜间哭泣,都是因为这件莲花额饰背后所带来的寓意。谢娘拥有莲花额饰的瞬间,就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莲花额饰后来也促成了谢娘的早亡! 它是诅咒! 谢娘的遗物怎会出现在浅音手上,是谁给的? 老四吗?是他吗? 浅音见龙殷凝望着莲花盒不语,一时没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待龙殷将莲花额饰拿出来,心里不禁下意识一缩,她怎么会忘了莲花额饰就放在盒子里。 若是平时,浅音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是虽然表面上龙殷和恪亲王是兄弟,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若是还看不到两人背后隐藏的波涛汹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恪亲王显然对帝位还是放不开手,但是龙殷又岂可将江山转交给他人,即使那人是他的兄弟! 龙殷对恪亲王颇有忌讳,要不然不会在得知那夜恪亲王擅闯关雎宫后匆匆离开毓秀宫赶回来,接着更是派罗刹保护她! 说是保护她,其实是为了监视她! 龙殷对她的爱,也许很深,但却不足以深到可以无视潜在的帝位威胁。 纵使是她,龙殷表面上信任,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确定吧! 她不怪龙殷,身为帝王,他为她已经做了太多,而她只要知道他是元六就可以了! 至少元六的心中有她! 莲花额饰是谢娘的遗物,又是恪亲王转送给他的,若是让龙殷知晓,定然不好!再加上现今恪亲王已经知晓了她的葬后身份,敌我不明之时,实在不宜多增事端! “这是什么?” 浅音沉思间,耳边响起龙殷喜怒不明的声音。她抬眸看向龙殷,试图看出一些端倪,却只是看到一片平静无波。浅音心里一松,看龙殷的表情,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莲花额饰。 浅音如此想着,不禁淡声开口道:“莲花额饰!” 龙殷把玩着手中的额饰,余光斜睨浅音,轻声笑道:“哪来的?” 浅音微蹙眉,淡雅无波的看向龙殷,问道:“怎么了?” 难道龙殷见过莲花额饰? 龙殷看出了浅音的疑虑,不禁倾身凑近浅音,修长的食指宠溺的刮了一下浅音的俏鼻,看到浅音惊呼的娇态,醇厚的低笑声缓缓溢出口。 “没什么!朕也只是随口问问!”龙殷站起身来,将莲花额饰为浅音戴在额上,瞬间为浅音增添了万丈光芒。 龙殷眼神中的暮色逐渐加深,渐渐地汇成无边的苍茫。垂眸间看到浅音正在铜镜中看自己,不禁薄唇轻掀,笑道:“你戴着很漂亮!” 浅音露齿一笑,宛若新月,察觉脸上有些发烫,怕被龙殷看到取笑,不禁在镜中细细的打量起龙殷梳的发髻。 发髻虽然欠缺圆润,但却异常显得古朴大气,有一种风华耀目之美。 “朕手艺如何?”龙殷弯腰将浅音从身后整个人圈进怀中,和她一起看向铜镜中耳鬓摩擦的影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耳畔,惹得浅音身体一阵轻颤,想要躲开些,却被龙殷抱的很紧。 浅音斟酌了一下字词,这才回道:“尚可!”要说出违心的话,她还真是难以启口。 龙殷听罢,低沉笑道:“那朕天天给你梳妆打扮可好?”他又怎会没有听出浅音话中的牵强,说出尚可二字,想必也是违心之语,但是此刻却很想逗弄她一番! “皇上有此闲情雅致固然很好,只是您身为君王,却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就像昨天明明说好要去相府,可是朝堂没事,后院却起了火。 龙殷也想起昨天的事情,脸颊摩擦了浅音的粉颊,叹声道:“浅音,你总是这般洞察人心,昨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在那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里,而且马车就停在相府门外不远,可是她只能呆在马车里,遥望着家门不能进,这是否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情,再加上他又继而失约,浅音的心情一定很差! 昨天他原本想等浅音回来好好谈谈,奈何她根本就不想多谈,也许她的心中能够原谅身为帝王的无能为力,却不愿意原谅身为元六的失信于人。 这就是浅音,做什么事情都条理分明! 他有时候反而不安浅音的沉着冷静,她将龙殷和元六的身份区分的很明显,反而身为帝王的他好像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中。 尽管他就是元六。 果然,浅音听了他的话,也只是露齿一笑,身体微微挣脱开来,含笑的看着站起身体的龙殷,说道:“我被能够和家人相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可是昨天我在大街上偶然见到兄长时,你知道我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吗?” “是什么?”龙殷蹙眉问道。罗刹提过莫铭臻回来的时候,浅音在大街上也见到过,但却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闪躲!”浅音苦笑一声,叹声道:“我原来和哥哥感情很好,小时候我也很喜欢黏着他,我原本以为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和哥哥见面,一定会激动地热泪盈眶,可是昨天在大街上见到哥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不安,这份恐惧虽然毫无理由,但却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见到哥哥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龙殷失约,她的心中原本还有些怨怠,可是见到哥哥后,这份埋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还庆幸龙殷今日没有出宫,要不然父母知道她还活在这人世间,岂非又要操碎了心。 《》第2卷 关关雎鸠 言行轻佻红颜怒 龙殷看着浅音,眸色转为怜惜,手轻轻的放在浅音的肩上,以示安抚。迟疑了一下,说道:“朕既然说过会让你们一家团聚,自是会履行承诺。”说到这里,龙殷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是你父亲寿诞,朕等一会就会前往相府!” “皇上,您……”浅音大惊,看着龙殷,眼中已有雾色,连忙就要跪地谢恩。 龙殷见状连忙扶她起来,轻斥道:“你这是为何?” “自古以来君臣尊别,父亲今日虽然大寿,但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前去,可是皇上今日屈尊圣驾前去相府,那便是给了相府莫大的殊荣,锦瑟在这里先行谢过皇上!”浅音浅声说道。 锦瑟?龙殷心里一动,唯有在提及家人的时候,她才承认自己是莫锦瑟,可想而知,家人对浅音意味着什么?若是让她知道…… 龙殷不敢再想下去,眼睛轻闭,转瞬又睁开,里面已是一片清明,抚摸着浅音的长发,只是低低的说道:“浅音,我和你若是寻常百姓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今日岳父寿诞,做女婿的总该登门祝贺一番,再说今日去相府的不是元祈王朝的九五之尊,而是平凡的元六,如此岂有纡尊降贵之说!” 我和你若是寻常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 浅音回响起龙殷离去前在她耳畔间说的话语,端起白玉案上的雀鸟花纹茶盏,怔怔无语。 直到一旁的玄玉惊呼出声,她才蓦然惊醒,这才感觉到指尖的灼热,不禁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皙的指肚上已经有些红肿。 玄玉手脚麻利的拿了烫伤膏过来,将浅音的手放在案上,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数落道:“这么烫的茶盏放在手心里,您倒好,都不知道疼!” 纵使这样说,玄玉一边为浅音上药,一边还唯恐她疼痛,不禁红唇凑近,小心的吹着。 浅音温声一笑,默然无语。 玄玉上完药,抬眸说道:“小姐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浅音一愣,转瞬轻笑道:“我和你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我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你又怎会不知道?” 玄玉灵目转动了几下,轻声笑道:“说的也是,奴婢和您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您如果有什么心事,自是瞒不过奴婢。”说到这里,玄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今日是老爷的寿宴,小姐又不能亲身前往,心中定是不好受!” 玄玉说着,脸上也有愁容,看到浅音只是但笑不语,不禁也呐呐的住了口。心中暗怪自己愚钝,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姐的心事,真是笨的很。 浅音看着懊恼的玄玉,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声低叹缓缓溢出口,只是不知道这声叹气究竟是为谁而发…… 赏花亭中,紫檀香炉内缓缓燃起袅袅青烟,玄玉在一旁执扇轻扇,意欲赶走些许燥意。 浅音在亭内摆放的贵妃软榻上闭目小憩,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玄玉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小姐……” 玄玉的呼唤声夹杂了一抹复杂和讶异,浅音本就心思灵敏,几乎是在听到玄玉的那声惊呼声,就蓦然睁开了眼睛。 浅音在看到外面施施然赏花的男子时,凤翼颤动了一下,最终恢复成平静无波。 “玄玉,我忽然间很想吃你做的梅花糕,你去厨房做一些端过来!”浅音莞尔一笑,说道。 玄玉抬眸看了一眼浅音,梅花糕做工繁杂,小姐此刻只怕并非想吃梅花糕,而是想打发她先离开。 玄玉看向外面的谪仙男子,是因为他吗? 她并没有见过恪亲王,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见他身着一袭黑色蟒袍,上面绣有四爪龙圈圆图案,金龙绣法共有三种,分别为:绒线绣、平金平银绣、圈金绒绣。 绒绣俊雅清丽,圈金绒绣富丽辉煌,平金平银绣光泽夺目、大方而有气派。 在元祈王朝,四爪龙为皇亲国戚的衣饰穿着,金龙绣法更是因人而异,面前的人只怕是哪个王爷。 玄玉虽然疑惑小姐怎会认识此人,但也心思灵活,料想两人的谈话,她不适宜在场,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朝浅音应了一声,走出凉亭的时候,向恪亲王福了福身,这才渐渐消失在花径深处。 恪亲王走进赏花亭,修长的手抚摸着开得正艳的元莲花,神色间带着一丝惬意。 恪亲王有多大胆,浅音早就在之前见识过,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间入宫。 浅音暗自庆幸今日龙殷出宫,罗刹也跟了过去,要不然罗刹看到恪亲王岂不怒目相瞪。不过今日恪亲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即使没有罗刹,关雎宫的其他人也会看到,届时传到龙殷耳中,也是在所难免。 恪亲王雅人深致的走了进来,浅音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言:“王爷万福!” 恪亲王淡淡的瞥了一眼浅音,瑟瑟风中,几朵元莲花瓣落下,洁白而不沾衣,更衬得浅音如同掉落凡尘的仙子般清丽脱俗。 恪亲王眸色转深,浅声笑道:“素来听闻莫家小姐博览群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更是礼数周全,大家风范展露无遗,即使是本王和你深交数次,也不忘恪守礼节,实在难得!” 一番话说出,实在不知是褒是贬。 两人昨天已经将话挑明,浅音听他如今唤她莫家小姐,也不以为意,在这种时刻,敌我不明,还是按兵不动好! “浅音多谢王爷谬赞!”浅音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外音,应道。 恪亲王低低的笑了两声,颇为清风雅致。 看到亭中的软榻,已经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眨眼间已经躺在了上面。 浅音无奈,只得走到一旁的圆椅上坐下,再看恪亲王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时无语,不禁略有尴尬,大抵是觉得气氛沉凝,浅音不禁身体前倾,欲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盏,不料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横空抢走。 浅音秀眉微蹙,见恪亲王眼睛已经睁开,手中把玩着白玉瓷杯,杯沿上面有些淡淡的半圈红痕,恪亲王见了,忽然抬头看向浅音。 浅音自是也注意到,脸上一红,正欲说话,就见恪亲王薄唇轻勾,端起只剩半杯的茶洒脱的仰头喝下,他的唇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和那半圈红印重合在一起。 浅音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变为空白,脸也红了起来,瞪着恪亲王,对于他如此轻挑,着实懊恼不已。 清风几许,带进几缕花香,缓缓飘进赏花亭,使里面更似清新起来。 恪亲王放下茶盏,尤见浅音嗔怒娇俏可人,笑言道:“本王适才口渴,无意中喝了你的茶,你不介意吧?” 浅音微微扬起唇角,峨眉淡扫,淡雅出口道:“王爷说笑了,区区一杯茶水,浅音又怎会记挂在心!” 喝都已经喝了,她若是紧抓不放,无疑是徒增难堪罢了! “莫小姐还真是心胸宽广!”恪亲王斜睨浅音,清雅开口道。 浅音抬眼,看向恪亲王,转口笑道:“不知王爷今日来到关雎宫,有何贵干?” “本王闲来无事来关雎宫走动走动,有何不可?” 浅音睫毛低垂,浅声笑道:“是浅音失言了,王爷身为皇上的兄长,来关雎宫探望皇上也实属应当,只是今日皇上出了宫,王爷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恪亲王漫不经心的笑问:“是吗?皇上今日出宫,你可知皇上去了哪里?” 浅音轻轻地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看向恪亲王,说道:“皇上去了哪里,王爷不是十分清楚吗?” 若不是知晓龙殷出宫,恪亲王只怕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 恪亲王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看似愉悦,但却隐藏锋芒:“呵呵……浅音,你很维护老六!”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恪亲王的眼中有了一丝厉芒。 “浅音只是据实而说!” 《》第2卷 关关雎鸠 御驾亲临亲王府 “浅音,你真让我痛心!”忽然,恪亲王喜怒不明的开口说道。 浅音一愣,看向恪亲王,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浅音心中略有所触,开口道:“浅音愚笨,不知道王爷何意?” 闪烁的眼神泄露了浅音的些许心慌!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恪亲王每次看她时,清冷的眼神中透露的深意,只是却从不曾深入的理解过!原来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毕竟一个人的心中怎么能够有两个男人! 她爱元六,可却总是能够从恪亲王的身上找到元六的影子,这本是不对的!因为元六就是现在的龙殷。 曾经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恪亲王,但那仅止于她像元六,后来知道他和元六是兄弟,但也可以理解当时自己的误念,却不曾想入宫前的邂逅,反而成为了如今的一团乱麻。 如果说龙殷和恪亲王两人中,让她选择一人,那必是龙殷,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却觉得有丝对不起那个透着如许孤寂的恪亲王。 “本王还以为你的心中也许还有……”说到这里,恪亲王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声音里蓦然夹杂着一丝沉凝,话语也止了下来。 他还以为浅音对他是有些情分的,如今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产生的误念罢了! 浅音失声脱口问道:“还有什么?”话甫一出口,浅音的脸上就有些尴尬,想要收回,自是来不及了。 恪亲王显然无意说太多,只是道:“没什么!” 浅音也呐呐的没了话语。 赏花亭中一时间处于静寂,恪亲王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凉亭前,没有转身,只是说道:“苏浅音,不,或许本王该称呼你为莫锦瑟,你说如果你的身份曝光,跟着你一块下地狱的人会有多少?” 浅音心一颤,站在他身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蹙眉道:“你不会那么做!”说出来的话语,连她自己都觉得里面夹杂了太多的不确定。 皇位的吸引力自是很大,饶是清雅谪仙的恪亲王也不能幸免!如果他真的把她葬后的身份公诸于众,龙殷无疑会雪上加霜!帝位更是不稳! 果然,恪亲王雅然开口:“你不是本王,你又怎知本王不会!”话落,再也没有理会浅音,潇洒的缓步离去。 浅音的心中顿时被一片愁云笼罩! 恪亲王的马车甫回府,就看到霜希阳站在王府门前等候。 霜希阳快步上前掀起车帘,扶恪亲王下车的同时,凑身在他耳边细声低语了一番! 恪亲王先是下意识的向王府里看了一眼,这才薄唇轻掀,也没说话,就闲散的向府里走去。 清致典雅的大厅内,梅兰竹菊四扇屏风分立两旁,尤显得书卷气极浓。 大厅外面,恪亲王看着门口分别侍立的马扬和罗刹,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 恪亲王整了一下衣衫,随即步入大厅内。抬眸亦见龙殷身着一袭绛紫色蟒袍优雅而座。 恪亲王不禁缓缓下拜,施施然行礼:“参见皇上!臣接驾来迟,还望皇上降罪。” 龙殷坐于上座品尝着上好的碧螺春,闻声,不禁抬眸瞥了一眼恪亲王,淡笑抬手,轻言道:“起吧!” “谢皇上!”恪亲王缓缓起身,遂在龙殷的示意下缓缓坐了下来。 霜寒月上前倒茶,抬头看了一眼恪亲王,见他眉目低敛,神情不明,不禁倒满茶后,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龙殷淡淡的扫了一眼霜寒月,继而抬眸看着恪亲王,笑问:“四哥今日去了哪里,怎么这般时候才回府?” 恪亲王一派雅然洒脱之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上次臣说过一直想到关雎宫拜见皇上,今日贸然前去,不想却扑了个空!” 适才希阳说皇上来到了王府,他就猜测得到,定是宫中的人前去相府报了信,说他去了关雎宫!要不然龙殷这个笑面虎又怎会好端端的出现在王府,如今过来也是话中藏话,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说出来自是也料定了龙殷不会对他怎样! 龙殷挑眉,恍然说道:“四哥今日去了关雎宫?” 他又怎会不知道老四今日去了哪里?老四说实话,大抵也猜测到了他已经知晓他的行踪,这样一来,也省的自己接下来再兜圈子。 “正是!” 龙殷轻笑道:“是为了见朕?” 恪亲王惬意的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原本是要见皇上,只是皇上没有见到,臣兄反而见到了关雎宫中的苏美人,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龙殷心中冷笑道:“四哥见过浅音?” 恪亲王淡声应道:“以前苏美人进宫前,臣兄见过数次,谈起话来颇为投机!” 龙殷喜怒不明的说了一句:“朕还不知道四哥和浅音还有这层渊源!” “是啊!臣兄不知道的也很多!”恪亲王的这句话也是话里有话!他刚知道苏浅音就是大名鼎鼎的元祈葬后时,也是吃了一惊。 龙殷漫不经心的问道:“四哥都和浅音谈了些什么?” 恪亲王疏淡的应道:“也没谈些什么,无非是闲话家常罢了!” “四哥既然和浅音如此熟稔,他日要进宫说一声便是!关雎宫守卫森严,皇兄若是只是为了进去叙旧,误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龙殷的眼中透着一丝浅淡的凌烈。 恪亲王睫毛微抬,佯装没有听到龙殷话语中的冷意,感激道:“皇上既然开口,那臣就先行谢过皇上隆恩了!” 龙殷薄唇轻掀,温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么见外!既然是在宫外,四哥还是叫朕老六吧!” 恪亲王连忙惶恐的低下头,说道:“君臣有别,臣又岂敢造次!” 龙殷锐利的盯着恪亲王平静无波的神情,似是要透过身体看穿他的内心,终是收回视线,摆了摆手道:“随你吧!” “皇上今日怎会下驾寒舍?”恪亲王端起茶盏,茶盖缓缓地划过里面飘浮的茶叶,嫩绿的新芽在热水中打了个滚儿又渐渐地沉向茶底。 “今日丞相大寿,四哥又与丞相一向交好,今日却没有前去祝寿,朕心思挂念,便前来府中探望一番!”龙殷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恪亲王。 老四一向和丞相走得很近,早些年丞相更是有意推老四登上皇位,若不是他从中横插枝节,只怕现在的元祈皇帝是龙漠,而不是龙殷了! 恪亲王心思谨慎,说道:“多谢皇上记挂!臣一向不喜欢热闹,以免失了礼数,数日前路过相府,便提前将贺礼备上,皇上这才会今日没有见到臣!” “原来如此!”显然不管龙殷相不相信,他都无意再说了! 朝堂中的事情,谁维护谁?谁支持谁?谁拥立谁?心中有数即可,说出来反而会失了那份权衡! 恪亲王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了事,出言道:“皇上,臣有一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贸然相问,还请皇上不要降罪责怪!” 龙殷挑眉说道:“四哥但说无妨!” “苏美人容貌倾国倾城,谈吐更是大方得体,才情在这宫中想必也是出类拔萃,可是皇上为何将她留在宫中,却至今不愿给个名份?” 恪亲王说出口这番话,留意龙殷的神情,果然见他深沉的眸色有了一丝松动,继而转化为一片漆黑的夜色,令人猜测不出来他的真正想法。 龙殷嗤笑道:“四哥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恪亲王轻笑:“臣也只是突然脑中有此闪念罢了,皇上若是不愿意说,那臣不再问就是了!” 他问出这番话,原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浅音在龙殷心目中的位置,今日一看,倒并不全是他之前猜测的那般! 《》第2卷 关关雎鸠 灵性邪气惹君怒 茶盏之中芳香扑鼻,龙殷轻啄一口, 葬后第10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然自得,复笑道:“既然说到这里,那朕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四哥,还望四哥能够解了朕的疑惑!” “皇上请说!” “日前,朕见到浅音的首饰里有一件额饰,当时只觉得颇为熟悉,细想之下,那额饰竟是你母妃生前最钟爱的莲花额饰,只是朕不知晓如此贵重的首饰,你又怎会轻易交给了浅音?”龙殷平淡的话语中夹杂着一抹冰寒之色,自从早上见到莲花额饰之后,它就好似一个疙瘩一样滞留在心中,偏偏他又不能让浅音丢掉它! 恪亲王似是知晓龙殷的想法般,心中忽然间觉得愉悦不已,表面上不动声色道:“额饰再贵重,可是没有人佩戴它,也只不过是死物一件罢了!臣只是觉得莲花额饰很适合苏美人,便转手相送,别无他意!还请皇上不要介怀才好!” 龙殷听言,轻声冷笑道:“区区一件额饰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四哥可曾记得关于莲花额饰的传言?” 恪亲王眼睛闪烁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也说是传言,那自是荒谬之语,不信也罢!” 龙殷高深莫测的看了恪亲王一眼,笑道:“可朕倒不这么认为!朕很小的时候,便听父皇的妃子们私下里议论莲花额饰有邪气,就连萧太后至今还对莲花额饰心存芥蒂!莲花额饰本是明王朝朝贺时进贡的珍宝,听闻只要是男子将它送给一个女子,男子的心就会被那名女子永远的拴住!当年我们的父皇将额饰送给了你的母妃,后来谢娘独宠后宫多年,就连去世后,父皇也从未将她忘记过!”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浅音佩戴莲花额饰的原因! 恪亲王声音恢复成淡然,低声笑道:“听皇上之言,这莲花额饰莫不是太具有灵性了吗?” 龙殷忽然冷笑强调道:“这不是灵性,是邪气!” 恪亲王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问道:“皇上信这个吗?” 龙殷轻笑无语,沉吟了一下,声音压低,唯有两人之间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朕只想知道你爱上浅音了吗?” 恪亲王没有想到龙殷会这么问他,心中颤动了一下,脑海中一时间转过各种思绪,最多的却是浅音的音容笑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蓦然强硬起来,声音也有了一丝冷淡,启口道:“没有!” 龙殷紧绷的弦松了松,转瞬凝望着恪亲王,冷然开口道:“你最好没有!老四,你大婚在即,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女子,那人也只能是你的正王妃韩雪乔!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恪亲王几乎是僵硬的出口道:“臣明白!” 龙殷目光变得深沉锐利,再看向恪亲王时,已经变得温和淡然:“你能明白最好!朕派人算过了,这个月十五就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你的婚事就在那天办了吧!” “臣遵旨!” 王府书房内,霜寒月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默然无语。 恪亲王宛若天人般的脸庞在烛火下,变得晦暗不明。 似是受不了这份沉凝,霜寒月终于走了出来,站在书桌前,看着龙漠,清冷的问道:“主子,您真的决定要迎娶雪乔小姐吗?” “嗯。”龙漠低低的应了一声,清雅的眼睛缓缓闭上,过了片刻,复又睁开,说道:“寒月,你明日易容进宫,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主子已经决定了吗?”霜寒月心里低叹,脸上有了一丝不忍。 龙漠嘴角泛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薄唇轻掀:“这是个好机会,谁挡着我的路都不行,包括她!” “空远大师说过苏小姐和您是有缘人……”寒月的话被龙漠冷笑打断。 “不,空远大师说的是我和她有缘无份!”的确是有缘无份啊!几个月前,他和她在兰若寺相见,空远入关前告诉他,苏浅音原本是他命中的妻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两人也只是有缘无份! 他那时候不以为意,再加上并没有对浅音动情,这话也没有听进心中,却没有想到浅音入宫,待他发现心事,已经晚了。 她爱的始终都不是自己! 他告诉自己不要痛心,从小他就没有为人流过眼泪,更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哭,可是为什么他和龙殷有一天会爱上同一个女人! 想不到,错了一步,却失了永久。待他想要追回,却发现他和她早就形同陌路了。 关雎宫,芙蓉帐内,浅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截粉嫩的皓腕露在了锦被之外。 龙殷见了,无声一笑,将浅音的手臂放回锦被内,有力的手将她拥的更紧些。 一阵浅淡的香味从浅音身上飘出,迷惑了龙殷的几许心智。 手缓缓上移,在浅音的身上作怪,浅音被一阵酥麻感惊醒,感受到胸前作怪的大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叹息一声,翻了个身体,有些气恼的看着龙殷。 “元六!”她的声音因为早前的欢爱而有些沙哑。 龙殷眼中闪过一丝情动,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印下爱怜一吻,看到她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不禁失笑的抱紧她,即使再想好好地爱她,也不忍让她太过劳累。 “浅音!”龙殷为浅音寻好舒服的位置,让她休憩好,抚摸着她的长发,忽然柔声开口唤道。 浅音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委屈吗?”龙殷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在这关雎宫中,就算他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可是永远守在这里见不得光,任谁都会有些见不得光吧! “不委屈!”她疲倦的说道,朦胧的意识想到当年翻看《海澜阙》的心情,从那时候起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只要元六不负她,她定然不会后悔。 龙殷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忽然很想唤醒她,问她为何会喜欢上当时那样一个他,但是看着她眼睑处的疲倦,终是化为一声听不见的低叹,这时候的叹息虽然有些宠溺般的无可奈何,可是更多的则是深浓的怜惜。 她太累了!改天!改天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他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厉斥罗刹孰轻重 浅音想过很多恪亲王有可能采取的手段,但惟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深宫中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到处传扬着关雎宫住着一位元祈葬后。 若不是玄玉在外面偶尔听到传言,跑来对她低语,她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 知道她葬后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恪亲王会说出来,还能是谁! 浅音心中一时间复杂不已,她没有想到那个清雅谪仙的男人会采取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抑或说是来对付龙殷。 对,龙殷?浅音心中一凉,她忽然间很想走出关雎宫,看看那个温雅如水的男人,是否此刻也是勃然大怒。 她想看着他,安慰他,哪怕只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都行,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化为无能为力。 她见不得光,只能守在这里等待! 等待,原来会是这般煎熬。 傍晚的时候,马扬终于来到了关雎宫,告知浅音,皇上至今还在御书房,今夜恐怕回不来了,还说莫让她等候,早些安睡便是。 马扬临走时,浅音忽然问他,御书房中都有何人? 马扬的神情有些凝重,那些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比如:户部尚书上官影、吏部尚书诸葛纳梵、新科状元,当今的工部侍郎宋子墨、当然还有兵部尚书池寒枫…… 浅音觉得心绪难平起来,在内殿里来回踱步,她没有想到葬后身份会这么快就曝光,照此情形萧太后一派至今还未有行动,但若真的查探起来,那可就糟了。 玄玉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站在一旁着急不已,但看到浅音的神情,却不敢上去扰她心神。 浅音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看向外面的罗刹,秀眉微蹙,红唇轻咬,沉吟了一下,眉舒展开来,对玄玉说道:“把我披风拿来!” “小姐要出去吗?”玄玉取来披风,疑惑不解的问道。 “嗯。”浅音接过披风,对玄玉说道:“你去把罗刹叫进来!” “是。”玄玉不敢迟疑,急步走了出去。 不消一会,罗刹就跟在玄玉的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您叫我?”罗刹不解的看着浅音。 浅音斜睨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去叫辆马车,一会儿我要出宫!” “苏主子,皇上没有吩咐属下您等会儿要出宫!”罗刹声音冰冷的说道。 浅音声音温和,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不耐烦,“罗刹,也许是我的错觉,你对我似乎一直都心存不满?” 罗刹一颤,回道:“属下不敢!” 浅音站起身体,轻微的冷哼一声:“不管有没有,我都希望你能够收起你对我的成见!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应该明白有些东西,该放下时就应当放下,要不然只会变得束手束脚!成大事者,有些东西理所应当就应该舍弃在生命之外!我虽是女子,可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皇上派你过来,明着是为了保护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我心照不宣!我之前可以装作不知,那是知道你们并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后宫乱成一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罗刹咬咬牙,倨傲的说道:“属下不明白苏主子的意思!” 浅音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哼道:“你不需要明白,皇上既然派你过来保护我的安全,你就暂时听命于我,我现在要出宫,你听命最好,若然不听,你尊敬的主子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浅音的话语含着一抹凌厉的霸气,压的罗刹心惊肉跳,心里一咯噔,抬眸看向浅音,只见她一向浅淡温和的眼神,竟然也有如此凌厉如冰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大多时候温柔如水,仿佛是池中的雪莲一样清雅高贵。可是怒意上来的时候,霸气却丝毫不减英雄男儿! 就在那么一瞬间,冷硬如铁的罗刹竟然有种寒毛直竖的恐惧感!而且还是因为一位柔弱女子的一席话…… 夜晚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出了皇宫,直奔龙都的恪亲王府而去。 到达正门,浅音在罗刹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今日身着狐裘几乎遮掩了所有的表情,下了马车也没有看臭着一张脸的罗刹,大步向正门走去。 罗刹在后面亦步亦循的跟着,瞥了一眼高悬于顶的“亲王府”匾额,眼睛闪烁了一下,上前几步,凑近浅音,压低声音说道:“苏主子这时候明目张胆的从王府正门进去,恐怕不太好!” 他没有想到她会选择正门而进,这女子还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浅音回头看了一眼罗刹,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了两步,才说道:“你留在外面等我!” 罗刹浓眉紧蹙,脱口道:“是属下带您出宫的,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跟皇上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我只是进去一趟亲王府,又不是进去杀人,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可是……” 罗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浅音冷笑打断:“你身为皇上身边的人,此刻进去王府,你觉得合适吗?” “这……”罗刹愣住,仿佛一语击中要害。唇瓣嗫嚅了几下,想说些什么,终是呐呐的住了口! 浅音说的是事实!皇上和恪亲王爷表面交好,其实历来也逃脱不了帝位的追逐,双方的人在暗地里更是死对头,今日他若跟着进去,身份处境自是尴尬不已。 如此一想,罗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浅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不由红唇轻启:“在外面等着!不到亥时,我定会出来!” —————————————————————————— 大家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评论区畅所欲言,墨看到会,会一一采纳! 《》第2卷 关关雎鸠 浅音下跪恪亲王 这是浅音第一次来到恪亲王府,入目的景象瞬间便像利刃一般扎向她的心口。 这哪里像是王爷居住的王府,里面树木盘旋而上,如若是在白日走在里面定然也会形同黑夜。 道路两旁长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发出清幽的花香。 她适才敲门,报上名讳,不多时霜寒月就来了。 带她进府,一路上两人自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霜寒月没有带浅音去正厅,而是到了西北厢房处地书房,推门进去,顿时便有一股书香迎面扑来。 浅音下意识的看向书房内的摆设。 只见书房很大,书籍几乎布满了每面墙壁。 霜寒月眉目低敛,清冷的说道:“王爷现在在正厅招呼客人,还请姑娘在此等待一会儿!” 客人?这般时候还有谁会过来!浅音虽然心中生疑,但也知晓就算自己问出口,寒月也不会告知自己。 书案上面摆着厚厚的卷宗和书籍,浅音按耐不住好奇,起身走到书桌面前,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墨迹已干的诗词,浅音不禁拿在手中轻声吟道:“今朝歌话语,往昔忆爱言;朝花又暮落,活人亦死别!” 浅音秀眉微蹙,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疑惑不解来,这是海澜阙中的其中一首诗词,怎么会出现在恪亲王的书房里。 “这是……”浅音拿着手中的宣纸,抬眸问一旁的霜寒月。 “这是王爷作的诗词!”寒月只是看了一眼浅音手中的宣纸,唇瓣轻启道。 “恪亲王作地诗词?”浅音一怔,忽然间有些心烦意乱,脱口重复道。 “是我家王爷八岁……” 寒月的话语在见到门口出现的儒雅男子时,蓦然止住,神情恭敬道:“王爷!” 浅音心中正乱作一团,听到寒月忽然直呼王爷,不禁眼神望去。 今日的恪亲王穿了一身极其普通的深青色长袍,明明极为普通,但好像穿在他身上,立时就好像变得不一般了。 浅音忽然觉得,不管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都好像很合适。 红色能彰显他的尊贵,浅蓝色很适合陪衬他的优雅,黑色能够呈现他的睿智深沉。 大概是在晚上,他一贯竖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都说女色能够惑人心智,其实男色却能够瞬间便迷失人的心智。 龙漠也是凝视着浅音不语。她今日穿着一袭浅蓝衣衫,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摇曳着的火焰。 素净的一张脸,脂粉未施,偏偏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表情分明是云淡风轻,却好像有说不出的魔力,惹得所有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聚集。那是一种既圣洁又魅惑的……气势,没错,不是美丽,而是一种气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已经从她身上倾泻出来,感染了每一个人。 寒月看到两人彼此凝视无语,不禁有眼色的悄悄退了出去。 细微的关门声传进两人耳中,这才打破沉寂的魔咒,龙漠率先调开视线,轻咳一声走到圆椅上坐下。 浅音也颇感尴尬,见恪亲王似乎未能察觉,不禁略微松了一口气。 “苏姑娘何事找我?”龙漠凤翼低敛,对浅音站在那里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问道。 浅音听到他如此生疏的称谓,眼神中的光暗淡了下来,继而神情平静,淡声说道:“后宫今日传言关雎宫住着一位葬后,不知王爷听闻没有?” “与我何干?” 浅音微微扬起唇角,峨眉淡扫:“你我都很明白传言是谁营造出来的,浅音请求王爷能够就此罢手!” 如果恪亲王不肯罢手,继续放大传言,除了后宫会搅得鸡犬不宁,就连朝堂和百姓亦会闹得人心惶惶。 到时候受牵连的就不单单只是知情之人,恐怕很多无辜之人都会被牵连其中。 “你为谁求我?”龙漠抬眼,微打量佳人,清秀典雅,端庄得体。呵,倒还真是一个可人儿,到了这般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淡静如波,就是这份胆识,只怕世间也甚少有人能及。 “为牵连浅音身份的那些无辜之人!” “包括龙殷?”静静地,龙漠忽然开口问道。 浅音一怔,她没有想到龙漠会直呼龙殷名讳,要知道这是大不敬的罪名,可是恪亲王即使在自己面前也毫不避讳,想来已是定了心意。 浅音微颔首,心里虽在暗暗思忖,但面上无异。忽地,抬眸,眼弯成月,好似纤尘不染,说道:“当年皇上救过我,我自是不愿他出事!” “既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龙漠瞬间脸色异常苍白,宛如坚玉,神情甚是清冷高傲,并不看她一眼。 浅音一怔,抬眸看着龙漠,和兰若寺相比,他这些日子里似乎也清减许多,他原本秀如坚玉,现又似凝了千年寒冰,面无表情时,看得人寒彻心扉。 他是认真的! 浅音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痛,看着龙漠,忽然死死的咬着唇瓣,蓦然朝他跪了下来,冷声说道:“民女恳请王爷能够高抬贵手!” 龙漠一震,手蓦然握紧,见浅音脸上雪白,更衬得鬓角发丝乌黑,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波光流丽含了泪花,心头一突,不觉软了口气,“浅音,你为了他下跪求我,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龙漠见浅音倔强的咬着唇瓣,不禁苦笑道:“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我的心窝上来来回回刺了上百次,血淋淋、空洞洞地,本王宁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你!” 龙漠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浅音,她的脸色苍白里透出青灰,紧紧闭了眼,睫如蝴蝶,那双瑰丽宝珠般的眼必是在静静枯萎,虽然它曾经清冽妩媚,如炎夏烈日下仅存的一脉幽泉,令人偶一注目,便要碎了魂魄。 龙漠蹙了眉宇,沉吟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情爱之事,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在你身上,我注定是败给了那个人!可是龙殷和我的战争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山容不得二虎,我若不出手,就只能等着被杀!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起来吧!” 浅音站起身体,怔怔道:“你是他兄弟,他又怎会对你妄下杀念?” “呵呵……浅音,你太不了解本王这个六弟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盘算,很多人被他算计,都还不自知,为了权位,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龙漠喜怒不明的说道,谪仙般的脸庞在烛火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浅音知道身为帝王,自是深谙权术,龙漠这般说,她着实没有放在心上。权位历来就是靠无数的血肉推积而来,在这一刻,浅音深知自己的情感胜过理智,但是若有人说龙殷的不是,她又焉能袖手旁观! 龙漠看到浅音的神情,眼神一黯,叹息道:“你知道刚才我在哪里吗?”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寒月说你有客人!”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浅音喃声问道:“是谁?” “这人你也认识!”说到这里,龙漠的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锐利的寒芒。 浅音心里一跳,蹙眉不语,等着龙漠说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真假阴谋需亲证 龙漠唇瓣轻扯,看着浅音,一字一字说道:“他是你的兄长,当今龙帅莫铭臻。” “什么?”浅音失声说道,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不禁平复思绪,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漠眼神深幽无比,浅淡的说道:“浅音,你是个聪明人,难道非要让我把话说得很清楚吗?” 浅音蹙眉,迟疑了一下,唇瓣轻咬,终是沉重的开口说道:“哥哥是你的人?” 龙漠深深地望了浅音一眼,眼神凛冽,似笑非笑道:“除了你的兄长,就连你的父亲暗地里想要拥立的新皇也是我!” “不……”浅音陷在突如其来的震惊里面,一味的摇着头,不敢相信龙漠说的都是真的! 父亲和兄长若是龙漠的人,那就等于说他们是龙殷的死对头,怎么可能? 龙漠没有理会浅音的失态,兀自说道:“当年父皇临终时,皇位本应该是我的,可是萧太后从中作梗,皇位自然落到了龙晔身上,你父亲也知晓此事,但当时忌惮萧太后势力,唯有忍气吞声,你兄长是我当年在沙场上面的至交好友,听闻你殉葬涪陵,恼羞成怒,几欲想要入宫杀了萧太后,我那时许诺他,若我登基为帝,定然会扫清萧太后党羽,还服朝堂安宁,后来萧太后见我在沙场势力坐大,唯恐我造反,便将我调令京师,收了兵权!铭臻在半年之后认识了老六,老六一心想要收铭臻入麾下,几经劝说,铭臻便假意应承下来。后来龙晔驾崩,新皇位置空缺,莫丞相便拥立我为新皇,却没有想到老六会突然回宫……” 说到这里,龙漠顿了顿,大抵是想到了愤恨之处,眼神寒冷摄人,浅音见了,心里也是一颤,开口问道:“哥哥不知道皇上回宫的消息吗?” 龙漠轻声笑了起来,但出口的话语里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如果知道,现在坐上皇位的就不会是老六了!” 老六,那是何其强劲的一个对手,只是差了一步,辛苦筹谋多年的计划,终究是功亏一篑! “皇上那时候已经怀疑哥哥了吗?”浅音脑海中一闪,忽然问道。 “老六老j巨猾,只怕早就察觉到了!至于为何一直没有动铭臻,只怕也是惜才之心!” 浅音觉得烦躁不堪,心里仿佛有一把燃烧的熊熊大火,无从宣泄,不禁干笑道:“单靠你的三言两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绝对不能是真的!不能!但是龙漠又怎会出言骗她,没有必要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一定是的! 龙漠静静地看着浅音,忽然叹息道:“浅音,老六在利用你,你还不明白吗?” 浅音想笑,却发现此刻的笑容是多么的僵硬勉强,唇瓣轻扯了几下,佯装镇定的说道:“不……我不相信!”元六是不会骗她的,如果一个人的虚情假意可以装的出来,那么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元六怎么可能会利用她! 龙漠轻声叹道:“如何你才能相信?” 浅音的声音一瞬间冷凝如铁,“除非让我亲眼目睹或是亲耳听到!” 龙漠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向清雅的声音也有了些低沉,说道:“好!你跟我来!” 浅音看着缓缓走出书房的男子背影,忽然出声道:“罗刹还在外面……” “自有人拖着他!” 浅音默默的跟在龙漠身后,很想笑出声来,但却发现喉咙堵得难受,此刻的笑容竟是想挤都挤不出来。 有谁会想到王府里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大院,而且通的地方更是当年谢娘居住的隐月殿。 隐月殿虽然常年无人打扫,但还颇为整洁干净,浅音不禁看向身旁默然无语的男子。 元祈王朝历来的规矩是,皇子成年都必须要离开皇宫,到自己的府邸封地居住,没有传唤不得进宫! 这隐月殿是谢娘生前居住的宫殿,曾经风华一时,可是如今却凄凉一片。 龙漠打造密道,想来也是为了能够时常进宫缅怀谢娘,这个男人啊!虽然常常清冷淡漠,可是心里却也有浓如岩浆的时候! 龙漠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只是提醒浅音不要乱动,就准确无误的从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一个火折子来。 龙漠薄唇凑近,吹了吹,火折子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虽然亮光仍然微弱,但总不至于让两人在黑暗中摸索。 “跟我来!”龙漠轻轻对浅音说道,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的磕碰声,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几乎没有多想,有力的手已经在袖下紧紧的握着浅音。 浅音一愣,不待有所挣脱,就听到龙漠说道:“你对这里不熟悉,磕磕碰碰让人察觉就不好了!” 浅音心里一暖,知道他明着是怪自己莽撞,其实话语中却隐藏了浅淡的关怀,转而一想这里黑灯瞎火的,还是听他的好,也就没有再挣脱。 龙漠带浅音去了书房,书房布置的十分雅致,靠墙一个书橱,壁上挂满了字画,靠窗一圆桌,桌上还有瓶花,书橱对面有一张床,但没有被褥,想来是供人看书累的时候休憩用的。 浅音正疑惑不解,龙漠为何会带她来这里,就见龙漠拉她来到花瓶前,动手把花瓶向左扭转四下,再向右扭转三下,浅音只听到书橱发出一道轻微的闷响声,刚才还好端端的一面书橱,顿时分一为二,现出另一处密道来。 “密道通向哪里?”浅音蹙眉问道。这皇宫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她就见识到了两处密道。刚才那道是恪亲王府通向隐月殿,浅音还可以理解,可是这道呢? “蓬莱宫!” “你……”浅音一怔,蓬莱宫,那是张贵妃的宫殿,难道龙漠和张贵妃有什么关系吗? “张慕儿原本是我安插在老六身边,用来监视老六的人,可是最后竟然日久生情,心生叛变,归顺了老六!”龙漠拉着浅音走向书橱里面的密道,言简意赅的说道。 浅音默然半晌,缓缓叹口气,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旁边的龙漠似是知晓浅音的想法般,清雅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浅音,不要觉得我很卑鄙,要知道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如果不先下手,就只有等死的份!” 话说到这里,龙漠又是一阵沉默,浅音听出他话语中的郁结,霎时间心乱如麻,走了几步,复出口问道:“张贵妃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人,那这条密道岂不是很危险?” 女人一旦倾尽于情爱,哪里还管什么道义之说,这条密道只怕早就告诉了皇上。 恪亲王应该也想到了这点才对,可是为何还甘愿冒着危险,带她来到这里? 龙漠心神稍定,低低一笑,浅淡说道:“浅音,我总是不时的会想起我们在兰若寺相识的情景,如果当初你没有进宫,说不定现在我和你早就在一起了,可是造化弄人,你爱上老六,我虽然痛心,怨愤,但却也不忍心让你受到伤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虽然让寒月在宫中散布谣言,但却完全没有害你之心,我虽说不理会你的死活,但若你出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浅音心思复杂,各种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难以启口。 龙漠似是在想些什么,一路上都很沉默,也没有再说话。 《》第2卷 关关雎鸠 百感交集珠泪断 龙漠紧紧的拉着浅音的手,密道里有些沉闷和潮湿,两人紧握的手心黏黏的,都有热汗沁出手心。 浅音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梅林中的那个落魄少年,一下子浮现出成年后的龙殷,然后是兰若寺里那个寂寞的恪亲王,眼帘上蒸起热汗,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浅音的眼帘花了,接着又清晰,汗水完全浸湿了两人的衣衫,湿湿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浅音无意识的跟他走着,越往前走,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就会越增越大。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完全失了节奏,杂乱一片。 待走到密室尽头,完全无路可走,浅音正欲说话,就见龙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浅音也不敢再说。 就在浅音打量密室之际,只觉得腰间一紧,接着就感觉双脚离地,闷热的空气里也有了一丝微微的凉风。 龙漠抱着她飞身至密室上方的一处铁板前,一丝微弱的亮光透着铁板的缝隙缓缓照在两人的脸上。 龙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浅音觉得脸上一阵羞赧,可是却也明白不敢乱动。 龙漠借助于石壁才悬于半空中,她若是乱动,完全有可能会掉下去。 此刻,浅音可以说是完全贴合在龙漠身上。 湿湿的衣服完全遮挡不住身上的玲珑曲线,龙漠也好不到哪去,不消一会儿龙漠的气息就急促起来,只得转头不看浅音,免得心猿意马! 他一向对情爱之事可有可无,并不是一个贪欲之人,可是遇到浅音之后,似乎一切都乱了。 他对她的渴望似乎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浅音正感尴尬之际,透过铁板传过来一阵稍显沉闷的谈话声,浅音一怔,连呼吸似乎都屏息起来。 “这件事情休要再提了,朕自有打算!”龙殷隐约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准备如何打算?”说话的是张贵妃,听来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慕儿,你逾越了!”龙殷的声音冰寒摄人。 张贵妃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慕儿该死!可是心中的话若是不说出口,慕儿心思难安!” “说。” “葬后的事情弄得后宫人心惶惶,萧太后今日没有动作,可是并不代表明日她还能无动于衷的坐在斋堂里诵经礼佛!皇上打算怎么安置那个女人!” 浅音一怔,那个女人?是指她吗? 虽然浅音没有看到张贵妃的表情,但通过生硬的话语,应该不难想象张贵妃定是对她心思怨愤。 在皇宫中,她不得罪别人,自有怨愤找上她来! 葬后的身份本是极少人才知道,张慕儿就算是龙殷的宠妃,龙殷又怎会让她知晓。 龙殷盛满怒气的声音响起,声音冷凝道:“住口,朕再听到你对她出言不逊,就算是你,朕也不会放过!” 浅音心里划过一阵暖流,眼神不期然的和龙漠相撞,浅音看到他静静地凝望着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皇上爱上她了?”夹缝间又传来张慕儿隐约有些颤抖,夹杂着不确定的声音。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张慕儿忽然间苦笑道:“是啊!我问不得,臣妾对皇上来说是什么?臣妾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后来更是为了你不惜背叛王爷,难道臣妾在皇上眼中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张慕儿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哽咽,想来眼眶里一定早已是布满泪水了吧! 果然,龙殷的声音软了下来,叹声道:“你救过朕的性命,对朕来说你又怎会什么都不是!” 浅音正感疑惑不解时,就听到张慕儿失声喃喃问道:“那莫锦瑟呢?” “提她做什么?”龙殷的声音转瞬又寒了下来。 张慕儿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别忘了,当初是她的父亲派杀手在你进宫前意欲刺杀你,如果不是臣妾有所察觉,替你挡了那一箭,他和王爷的阴谋早就成功了!” 浅音心口一震,浑身竟然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龙漠的眼神深幽迷离,只是默默地握着她的手,夹杂着无言的劝慰。 父亲刺杀过龙殷?可是龙殷前些时候还亲自去相府贺寿,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你是在提醒朕吗?”龙殷平静无波的说道。 张慕儿的声音一瞬间低了下去,迟疑了一下,说道:“慕儿不敢!臣妾只是想要告诉皇上对莫锦瑟玩玩感情可以,但千万不要假戏真做,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她葬后的身份,让莫丞相和龙帅脱离亲王府,受制于我们,要不然您当初也不会回到龙都,听到她殉葬涪陵,就有此计划!事到如今,皇上为何还迟迟没有让他们父女相认!” 浅音觉得眼睛涨的难受,怅怅悯悯,心里一阵剧痛,,眼光一瞥,看到龙漠温和的眼神看向她,突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痴痴的望着别处,一滴泪珠,缓缓滴落在龙漠的脸庞上。 龙漠心里也是一疼,想要出口安慰,可是此刻出声,无疑是暴露行踪,不禁心里叹息一声,没了言语。 “慕儿,今夜你太多话了!”龙殷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了过来,但却隐约含着一抹怒意。 “臣妾一切都是为皇上着想,若是言语不当,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起吧!你今夜火气很旺,也许该请御医开些去火的药才对!你早些休息吧!”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张慕儿大概是见龙殷要走,不禁出言相阻:“皇上,您有多长时间没有留宿蓬莱宫了,今夜留在这里好吗?” 话语中似乎还含着女子特有的娇羞。 “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你早些歇息吧!” “皇上……”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龙漠看着浅音,她的眼神迷离幽深,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把衣服穿上!”室内传出龙殷的呵斥声。 “皇上,慕儿很想你,您就要了臣妾吧!”张慕儿似是抱住了龙殷,声音哀切的传来。 浅音心里剧痛,狠狠咬着唇瓣,很痛,这不是梦! 龙殷救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的葬后身份,原来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他在利用她来对付她的父亲和兄长! 元六……不,他早已不是元六了!梅林中的少年怎会如此对待她!教会了她什么是情爱,如何去爱一个人,却又如此狠心的伤害她。 往事,霎时间涌上心头,梅林赠伞,竹林吹埙,雨夜浅谈,内殿深情,红帐爱语,这一切错综复杂的恩怨,到如今忽然间似梦如烟,然而回想起来,却也如同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可是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浅音觉得眼前一阵朦胧,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般缓缓砸落在龙漠的脖颈处。 龙漠心里一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浅音哭泣,一时忘了身处何地,情动出声道:“别哭!” 就是这一声呢喃,内室里的龙殷听到声响,忽然喝道:“是谁?” 浅音一震,目光看向龙漠,龙漠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锐利,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浅音却奇异般的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深意。 他是想自己挺身出去。 浅音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倔强,很显然并不打算听从他的意思,让他独自出去冒险。 龙殷见到龙漠,又焉能轻易放过他! 《》第2卷 关关雎鸠 真心错付无情郎 就在两人僵持间,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来,原本微弱的光线瞬间亮如白昼,浅音觉得眼睛刺得生疼,连忙一手遮掩。 接着,龙漠身形在空中疾转,浅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转瞬间龙漠已经抱着她飞上了张贵妃的内殿之中。 张贵妃在看到恪亲王和浅音之后,意识到身无旁物,连忙闪身拿着衣服进了帷帐。 龙殷的目光落在了浅音的脸上,全身一颤,脱口道:“浅音!” 他的惊呼声,闻来令人心寒,浅音心思翻涌不息,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秀发丽容,妖魅惑人,她抬眸淡淡瞥向龙殷,见他俊眉深锁,不禁扫了眼帷帐,张贵妃此刻定是惊慌失措的在里面穿衣吧! 她可是打搅了他们? 那样平淡的眼神着实让龙殷心惊。印象中,浅音只是个淡静如水的女子,永远会用一双羞涩淡定的双眸,沉沉地看人,不会说太多的话,可是今天,这双眼眸冷光四射,竟令他有些不敢逼视。 龙殷喜怒不明的站在那里,衣衫有些凌乱,露出结实的胸肌,冷冷的看向面前轻轻相拥的男女。 在注意到浅音汗湿的衣服完全贴在自己的身上时,龙殷眸子转为暗沉,没有看恪亲王一眼,声音沙哑,依稀透着温柔,对浅音说道:“过来!” 浅音静静地看着龙殷,没有动。 内殿里,灯光晕黄,照得龙殷眉峰如剑,所谓风华绝伦亦 01 葬后第11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华绝伦亦不过是如此。浅音不由看向龙漠,亦是翩翩公子风流秀雅,这两人原都是皎皎青竹,雪兰般的富贵王孙,可是有谁能够想到他们俱是一样的玩弄权术,身边的人需要的时候,谁都可以利用! 她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蒙蔽人的双眼,真是可悲又可怜啊! 见浅音没有动,龙殷缓和了一下神情,柔声道:“浅音,你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浅音忽然轻轻地笑了,那是一张狂狷中带着艳丽的脸,一双尾角上挑的凤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似乎光是笑就花费了浅音全身的力气,她虚弱的靠在龙漠的身上,修长的手指优雅无比地拨弄着龙漠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对冷若冰霜的龙殷嗔道:“您的话,我还敢相信吗?” 浅音虽是娇嗔出口,但是里面的凌厉却是丝毫无减。 龙殷看着她依偎在龙漠怀中,心里升起一股嗜杀的恼怒,声音隐约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朕都会告诉你!” 浅音咯咯一笑道:“如实相告?” 龙殷高深莫测的说道:“如实相告!” 浅音冷笑道:“那好,我问你,今朝歌话语,往昔忆爱言;朝花又暮落,活人亦死别!这首诗词是谁写的?” 此话一出,浅音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龙漠视线投射在她身上。 他疑惑不解浅音为何会忽然说出他儿时的诗作来,脑海中想起书房上面一时感触写下的墨迹,大抵是浅音等他时,无意中看到的!只是如今问龙殷这些做什么。 浅音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阴冷之情,口角含冷笑,目光注视着龙殷,嘎然不语。 “你问这些做什么?”龙殷神情微蹙,她忽然间提起这个做什么? 浅音的脸上一无表情,但却有一种淡淡的哀愁,泛现在眉宇之间,启口吟道:“樱花漫,花满老枝头,一霎清风寒雨过,繁华落尽惹人愁,此作为谁留?樱花舞,花舞雪应羞,笑与东君同梦后,一朝风月复何求,痴恨似东流!” 浅音念到最后,视线缓缓转向龙漠,果真见他震惊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浅音注视着龙漠,骤现错综复杂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你写的对不对?” “这是我八岁那年作地诗词,你怎会知晓?”龙漠蹙眉不解的问道。 浅音不答反问,声音隐含颤抖,问道:“海澜阙是你写的吗?” “是。”龙漠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虽然不解,但还是回答道。 浅音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转眸看向脸色阴沉的龙殷,他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的面部线条犹如雕刻般清晰明朗。 “海澜阙不是你写的?”浅音上前两步,凝视着龙殷,突然问道。 龙殷压着暴怒的脾气,温声道:“朕从来都没有说过海澜阙是朕写的!”她是怎么了? “可是海澜阙的字迹是你的?”浅音喃声说道。 “父皇当年疼爱老四,他的诗词,罚令我们几个兄弟不知抄写了多少次!你问这些做什么?”龙殷的心中忽然感到不安起来。当年他烧了很多诗集,海澜阙就是其中一本,可是却被浅音拾到,他原本以为浅音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珍藏诗集,难道不是吗? 浅音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大声的喧嚣,意欲挣脱出来呐喊,他不是“元六”,不是他。 她爱错了人!爱错了…… 浅音缓缓蹲下身子,这才觉得有些发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冰冻摄人。 龙殷茫然的注视着她。 终于,龙殷轻轻一叹,缓缓俯下身子,意欲搀扶她起身。 手刚碰到浅音,浅音突然厉声叫道:“别碰我!” 浅音的声音激动不已,室内的人都是一震,张慕儿已经穿好衣服,撩开帷帐走了出来,看到龙殷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针颤怵。 离得那么近,张慕儿可以看到龙殷眼珠漆黑,里面混杂了冰雪、刀剑、烈火与剧毒,残酷无情如地狱鬼火。 他就那么薄唇紧抿的看着浅音,默然无语。 “你想利用我挟制我的父亲和兄长?”浅音闷声问道。 “是。”龙殷沉声应道。 “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 “是真的!” 浅音听了,也只是飘忽的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龙漠站在一旁注视着浅音,她突然掩面而泣,声极悲切! 一时间,龙漠不禁一头雾水,上前正欲搀扶起浅音,就听到龙殷冷冽的吼道:“老四,朕刚才在心中发了个誓,如果你敢碰她一下,我必与之同归于尽。” 龙漠闻言,直起身子,眼神冰冷的射向龙殷,丝毫不肯相让! 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龙漠倨傲而冷漠的注视着龙殷,嘲讽道:“皇上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龙殷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朕不想吗?” 此话一出,内殿宛若森罗殿,一时间如同掉进了阿鼻地狱一般,阴风阵阵。 龙殷看到龙漠眼中的讥笑,忽然走到帷帐前,抽出悬挂的利剑,身形急转,横指向龙漠。 “朕若在这里杀了你,易如反掌!”龙殷眼光未眨,盯着龙漠的脸庞,望之令人生畏。 “皇上……”张慕儿见了,心头微震,担忧的看着龙殷。 皇上若是真的杀了恪亲王,无疑是给现今的局势雪上加霜! 龙漠对脖颈处的利刃视若无睹,冷冷一笑道:“皇上早就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如今杀了我也好,还请您下手利落一点,也好让臣兄死的痛快一点!” “四哥果然有胆识,你既然有此心愿,朕一定会满足你!”龙殷脸色一变,杀机突起,低柔的笑道。 手上微用力,龙漠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龙漠眼睛未眨一下,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看着龙殷,静待他下手。 《》第2卷 关关雎鸠 有情无情终难辨 静静地,浅音缓缓站起身体,平静如波的说道:“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龙殷的手一颤,闻言之下,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浅音淡漠的看着他,平静的重复道:“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龙漠心里一阵撼动,看着浅音,唇瓣动了动,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是因为打击太大,想要救他才会这样做,他还以为她的心中至少还有他的存在,原来只是…… 龙殷眼中盛满盛怒,不敢置信的瞪着浅音道:“你为了他,竟然想要杀我?” 浅音清眸流盼,低低的笑道:“为什么不能?” 龙殷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浅音冷冷的说道:“因为我不爱你!” 龙殷大惊,身体竟然踉跄了几步,几乎是吼道:“你说什么?” 浅音置若罔闻,淡声说道:“我说我不爱你!” “你说谎!”龙殷控制自己的手,免得有上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愤声道。 浅音轻吟笑眸,宛如罂栗般诱人沉沦,吐气如兰道:“我没有说谎,真是可笑,你只知道我爱元六,可是你明白我为什么爱元六吗?” 龙殷喉结颤动,黑眸一眯,复问道:“为什么?” 浅音恍惚的笑道:“因为海澜阙!我以为海澜阙是你写的,所以才会对你念念不忘,可是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白,海澜阙不是你写的,写它的人是四王爷,你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我爱错了人!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把对元六的爱都悉数收回了!” 让后宫的女人来爱他吧!她不爱了!阴谋、背叛、虚情假意,一切都见鬼去吧!不管是龙殷还是元六,她都不要了! 她爱不起,还躲不起吗? 似乎用爱错人这个理由,才能将她从背叛、痛苦的深渊里解救回来,因为爱错了人,所以一切还不算太痛,一定是这样的…… 龙漠浑身一颤,转眸看向浅音,心里宛如翻江倒海般思绪杂乱。浅音原本爱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吗? 龙殷冰冷的视线望着她,黑眸的深处,凝着炙烈的怒火,让人胆寒,心里一痛,黑眸随之一紧,迸射出寒意,目光更冷:“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一向被龙漠称之为“笑面虎”的龙殷,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颤抖。 浅音低柔的嗓音略有沙哑,却依然平静,不显一丝一毫的慌乱,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般,声音毫无波澜:“你只是替代品,我瞎了眼,才爱错了人。” 龙殷突然吼道:“住口!” 龙殷冬夜寒星的瞳眸,眼神锐利如鹰,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帝王霸气,冷冽的薄唇,此刻却带着阴沉,狠狠的瞪着浅音,如果注意看,不难发现他没有持剑的那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露,好不骇人。 浅音目光清澈,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隔久,闭目道,“你是个骗子!” 浅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极深切的悔恨之意,龙殷心如刀割,黑眸瞪着她,冷冽的如同寒霜。 “你真该死。” 浅音轻轻睁开眼睛,唇畔勾起一抹苦笑,“你如果要杀王爷,还不如先杀了我!” “你想和他一起死?”龙殷沉默不语,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浅音眼神平静无波,温和淡雅的说道:“你若杀了他,我定然也不会独活!” “你爱他?”龙殷严酷冷漠的脸庞一凛,黑眸中怒火一闪而逝。 浅音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悲凉,清澈的双眸也渐渐爬上一丝哀伤,晒笑道:“就算是爱他,也比爱你要强!” 至少恪亲王从来都不曾骗过她! “好,很好!那朕就先杀了他,再来看看你们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的至死不渝!”龙殷狠冽一笑,宛若魔魅,嗜血的双眸狠狠地瞪着浅音,似乎欲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双眸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龙殷说着,剑准确无误的就要刺向龙漠的咽喉,浅音大步上前,丝毫不惧的伸手握住了剑刃,硬是阻挡了剑势,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白嫩的手心,蜿蜒流下,她毫不在乎的抬眸看着龙殷,眼波轻灵空婉:“皇上还当真是阴狠无情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闻地叹息。 对自己兄弟下手丝毫未见手软,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关雎宫中那个对她温柔宠溺的男子吗?如果是,为什么如今看来会这么的陌生? 龙漠见了,不禁心思一紧,出声喝道:“浅音,快放手!” 奈何浅音根本就毫无所动,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剑刃,表情平静的有些诡异,让人恐惧,令人窒息。 龙殷的眼神蓦然结冰,皱眉说道:“放手!” 殷红的鲜血,刺伤的何止是他人的眼睛,他的心早就被浅音伤的鲜血淋淋,即使在她说出那番伤人的话,他对她依然是痛多过于恨。 “放王爷离开!”她的嘴角有一丝极浅极浅笑意,颠覆众生。 龙殷瞪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瞥了眼她鲜血淋淋的手心,早就被鲜血黏湿,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再看向她的脸色更是透着苍白不已。 龙殷忽然心生烦躁,额头上的青筋像要崩裂出来,剑尖移开,浅音见状这才松开手。 剑仍然握在龙殷的手中,但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至于让剑掉在地上。 龙漠连忙上前查看浅音的伤口,见到她手心里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时,眉心紧皱,正欲说话,浅音疏离的将手抽了回来,温声笑道:“王爷,您该回去了!” 她虽在看着他,但眼神却仿佛是透过他看向虚无缥缈处,她现在无颜面对的岂止是龙漠,还有她自己! 前一刻,她为了龙殷向龙漠下跪,后一刻才知道她所爱非人,就好像一场闹剧一般,可笑非人! 龙殷瞥了一眼浅音,见她视线凝结在龙漠身上,不禁双手一握,蓦然背转身体,没有看向两人。 龙漠声音清雅迷离,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以前他以为浅音爱的是皇上,今天才知道浅音心中爱的人其实是自己,只是误把龙殷当成了他,虽然造化弄人,但现在并不迟,不是吗?只要浅音愿意,他甚至愿意为了她,不惜和皇上翻脸倒戈! “王爷说笑了,我住在关雎宫,跟你又能到哪里去?”浅音虽然脸色苍白,脸庞却依然绝美,神情淡然而又倔强,竟然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跟恪亲王离开?龙殷会同意吗?如今龙漠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已经是龙殷格外开恩,若她真的和恪亲王离开,龙殷只怕会将刚放下来的剑再次的指向龙漠。 她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 龙漠蹙眉,冷笑的看着龙殷,说道:“浅音,他如此对你,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这番话出口,龙殷伟岸的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泛着不知名的冰寒之气。张贵妃不由看向皇上,眉头一皱,只见龙殷全身僵硬,目光深邃如黑夜,幽冷却又新添了一丝愤恨,甚至是嫉妒。 张慕儿不由得呼吸一窒,双手轻放在胸前,妩媚的双眸一时间复杂多变。皇上果真对莫锦瑟假戏真做了! “王爷,你管的太多了!”浅音看着恪亲王,眼神忽然冷厉如冰。 龙漠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的眼神凝胶在一起,他原本以为浅音只是怕连累他,才会如此,但在见到她脸上的冰寒和决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唇瓣微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恪亲王眼睛微闭,手握紧又松开,蓦然掉头向外走去。刚走几步,身后传来龙殷冰寒的声音:“老四,这是朕最后一次对你手下留情,没有下次。” “下次,我亦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龙漠没有再看龙殷一眼,脚步未停,声音远远的传来,仿佛来自天际,飘渺如同空谷余音。 《》第2卷 关关雎鸠 爱恨皆是双面刃 室内一时间陷入静寂。 张贵妃受不了这份沉寂,迟疑了一下,张口唤道:“皇上……” 龙殷面容一寒,瞥了眼张慕儿,忽然冰冷开口道,“到门外守着,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皇上……”张慕儿咬着唇瓣,清冷的眼中浮现出朵朵泪花,但却倨傲的不肯退下。 谁知道她退下之后,皇上会不会重新原谅那个女人。 “你出不出去?”此刻的龙殷宛若是来自炼狱的修罗,让人心惊胆战,恐怖的可怕。 张慕儿虽然心生恐惧,但却强自咬着牙道:“臣妾不出去!”她为自己打气,绝对不要惧怕,好像她一出去,皇上就真的会被莫锦瑟勾走似地。 龙殷冷笑一声,双眸锐利的瞪着她:“很好,朕原本还担心你接受不了,你如果甘愿站在这里,朕也不介意!” 张慕儿心思疑惑,正想问龙殷,就见他忽然欺身将冷若冰霜的浅音搂在胸前,张慕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厚重的帷幔便层层的垂了下来。 张慕儿心里一痛,站在那里的双脚踉跄了几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皇上会这么对待她…… 似是在印证张慕儿的想法般,浅音的衣服一件件的被丢了出来,先是外衣,然后是中衣,继而是一件手工极好的莲花白锦肚兜…… 张慕儿唇瓣咬得紧紧的,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肚兜,泪水缓缓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转而滑下,她的目光转向帷帐,似乎欲穿过帷帐看透里面的人。 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忽然间很想割了双耳,紧紧地捂住耳朵,可是仍有声音不断地爬进她的耳朵里。 浅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身上喘息的男子,若是在平时,她定会醉倒在他的温柔里,可是现在她有的只是厌恶和冷厉。 “你真是狠心!”静静地,浅音讥笑道。 张贵妃不管怎说,都是他的女人,可是竟然让她站在帐外亲眼目睹这一幕,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人的! “朕从来都不是心善的人!”龙殷漫不经心的在她身上印着吻痕,沙哑的问道:“老四可曾这样碰过你?” 密道那么黑,两人的衣衫尽湿,龙漠就是这样抱着浅音的吧!他忽然狠狠的咬向浅音的唇瓣,浅音一阵吃痛,倔强的不发出声音来,龙殷直到唇齿间出现血腥味,才满意的松开牙齿。 “碰过又怎样?”浅音没有理会唇瓣的血腥,淡淡的扫了一眼龙殷,唇瓣含笑,宛若魅惑人心的妖魅一般。 龙殷双眸一闪,他已狠狠地扼住浅音的脖颈,浅音整张脸已是憋得通红。 “瑟儿”龙殷突然温柔地唤她,但浅音却感到一阵噬骨的寒冷,整个人仿佛掉进冰窟般,冰寒彻骨! “谁敢碰你,朕就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龙殷好看的薄唇吐出的话语,很难让人想象,竟是如此的残暴嗜血,阴狠无情。 浅音冷冷的看着他,唇瓣飘起一抹淡漠的冷笑,没有说话。 龙殷看到她的倔强,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迷人,手缓缓松开浅音的脖颈,湿滑的舌尖轻轻地舔弄着浅音脖颈泛着红印的肌肤,满含情欲的问道:“疼吗?” 如此温柔缠绵的话语,好似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梦境一场。 “你当真打算在这里要了我吗?”浅音忽然冷冷的问道。 龙殷看着她,温柔笑道:“有何不可?” 她总是那么淡定冷漠,对什么事情都是漠不关心,今天她听到了他的谋算,除了之前的哭泣外,情绪几乎没有过多的异常。 就像她说的,她是因为发现自己爱的人不是他,而是老四,才会情绪失控!她是因为错爱他,而感到羞愧吗? 她爱的人不是他!龙殷的心忽然间疼痛异常,事到如今,她虽然不哭不闹,也没有质问,但是眼神中的光已经在宣告她的撤离! 她将他完全的从心底移除,换上了老四的身影了吗? 他不允许! 浅音飘忽的笑道:“我在你眼中既然只是一枚棋子,想必这副残败的身体更是你随时随地可以泄欲的工具,你若在这里要我,还请快些,免得让帐外的贵妃娘娘久等!” 龙殷心一震,声音一下子寒冷起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朕和你的感情?” 浅音轻笑反问道:“我们还有感情可言吗?” 龙殷平复怒气,眼眸转而深幽无比,支头轻抚浅音的脸颊,失笑道:“朕怎么忘了,你爱的人是老四,可是怎么办?老四再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岂不是会很伤心?” 龙殷的声音里隐含痛楚,奈何同样心乱如麻的浅音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只怕也是认为龙殷是在做戏,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浅音听闻恪亲王快要成亲,心里一痛,面上平静无波,颇有欣喜之姿:“那我真要好好恭喜一下恪亲王了!” 龙殷眯着双眼,疑声道:“你说真的?” 浅音缓缓闭上眼睛,唇瓣轻启:“皇上若说是假的,也未尝不可!” “你现在连和朕说话都不愿意了吗?”龙殷的声音冰冷,隐约含着一抹冷厉和失落。 浅音没有回答龙殷的问题,神情间有些不耐烦,说道:“皇上若是要我,还请动作快点!” 龙殷心里一阵剧痛,深深地凝望着浅音,眼中有暴怒、愤恨、痛苦、失落,瞥向她还尚自流着鲜血的手心,终究是化为一道低叹,伸手将被子火大的蒙在浅音的身上,冷笑道:“朕要什么女人没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朕又何须强求!” 龙殷话落,翻身下了床,也不理会浅音,撩起帷帐走了出去。 浅音躺在床上,手缓缓握紧锦被,眼角悄悄地滑出昙花般的清泪…… 龙殷赤足看着散落一地的湿衣,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撇开视线时看到外面发呆的张慕儿,不禁愣了一下,眼角的失落瞬间化为刀锋般的厉芒。 “跟朕出来!”龙殷徐缓说道,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张慕儿眼神黯淡下来,咬唇又瞪了帷帐一眼,心不安情不愿的跟在龙殷身后走了出去。 张慕儿刚到门外,蓦然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来,张慕儿躲闪不及,跌倒在地,唇瓣也有了一丝鲜血,可见龙殷用了多大的力气! “皇上……”张慕儿眼眶含泪,委屈的看着龙殷。 龙殷的黑眸里闪过嗜血的光芒,睨着张慕儿,神情高深莫测:“你宫中有密道,为何没有事先告诉朕?” 张慕儿眼睛一闪,蹙眉说道:“臣妾忘了!” “你是故意的?”龙殷眯着双眸,忽然温和出声道。 张慕儿如掉冰窖,声音发颤道:“臣妾不敢!”话虽如此,但是张慕儿心虚的神情还是说明了隐藏的事实。 密道的事情,她一直隐藏不说,无非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龙殷,原本是为了想要取得圣宠才隐瞒下来,却没有想到龙漠会带着浅音今夜过来。 那个女人听到他们无心的对话,一定会对皇上心存芥蒂和怨恨,刚才的一席话不是成功惹怒了皇上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翻涌不息罩宫门 “你真是该死!”龙殷眸光随之一凛,在张慕儿的面前停下,看着她的眼睛,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严冰。 张慕儿忽然凄楚的说道:“皇上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吗?” 龙殷冷冷的看着她,露出一抹狞笑:“你听着,朕的心里这辈子只有一个人,那人只能是莫锦瑟!” 张慕儿心如刀绞,原来她以为皇上是个无心的人,可是即使这样,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才让她忽然间明白,皇上不是不会爱,而是没有等到要爱的那个人。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来留住皇上。 她痛苦说道:“她都说爱的人不是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因为她天生是我的人,就算她暂时迷失在外,朕也要她,只要她!”他能得天下,难道一个女子都得不到吗? 莫锦瑟是他的!苏浅音更是他的!她虽然说爱错了人,可是他不相信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即使……她不爱他!他也放不开她的手,她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了也只能冠上他的名讳! “莫锦瑟不会原谅你的!” “那也是朕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张慕儿失声苦笑道:“那臣妾呢?臣妾之于你是什么?” “你救过朕的性命,朕这几年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可是今夜你将朕对你唯一的一点怜悯之心用的一干二净,你若是还想好好地呆在皇宫,最好安分守己一点。”龙殷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皇上,被您爱着的人真幸福,可是被您厌恶的人,反而会觉得生不如死!”张慕儿喃声说道。 “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迟!”龙殷冷厉的哼道。 张慕儿的眼神一瞬间忽然倔强如针,问道:“不知臣妾今夜该住在哪里?” “蓬莱宫那么多房间,需要朕亲自为你安排吗?”龙殷嗤笑道。 “臣妾不敢!”张慕儿心里一痛,宛如刀子在上面凌迟了几百刀,察觉到头顶锐利的视线,不禁黯然的低下头去。 龙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漠吩咐道:“准备一些刀伤药和纱布进来!”话落,转过身去,进了内殿。 张慕儿怅然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的房间,她的男人,她的床,可是如今都被一个见不得光的“死人”霸占!她焉能咽得了这口气…… 浅音醒来已经身处关雎宫,玄玉守在她的床前,看到她缠着纱布的手,流泪不已。 她虽然疑惑浅音的手为何会受伤,但却也不敢多问。 罗刹也因为擅自带浅音去恪王府,被打了一百多军棍,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丢了三魂七魄,即使如此,仍是抱伤守在了外面。 宫中可谓是变了天,因为葬后传言,后宫嫔妃无不对关雎宫好奇不已,就连萧太后也找借口欲往关雎宫查探,幸而被龙殷拦了回来。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萧太后既然对此事起疑,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玄玉总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仍是一如往常冷静淡漠,但是对皇上却越加疏离起来。 龙殷晚上过来,见浅音沉默不语,他也不以为意,抱她上床,缠绵悱恻,即使身下躺着的女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他也毫不在乎。 好像浅音真的是个泄欲工具一般! 浅音关闭心门,龙殷也只是冰冷一笑,薄唇蓦然贴上她的,在她温软的舌尖,辗转反侧。 浅音无动于衷的任由他吻着,心却渐渐冰冷起来。 龙殷心灵空虚的异常难受,急需她的身体来填补,好像那样,自己才算完整了。 他将她压在床榻之上,疯狂一样的吻她,她的衣服如同花瓣一样,一件件的被剥落。她冰凉的肌肤贴上他的,龙殷漆黑的发丝垂落下来,随着他有力的动作宛若在水中摇荡。 他抱着她紧紧地,伴着颤栗的激|情,两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了他的额头,胸膛和背脊。 自始至终,浅音都紧咬着唇瓣,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闭着双眸承受着这一切。 龙殷告诉自己,他不在乎! 可为什么,他的心还会那么疼呢? 翌日一早,马扬服侍龙殷洗漱起床,待穿戴完毕,龙殷看着背对着他,眼睛轻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复又恢复一贯的霸气冷厉。 龙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今日老四成亲!” 老四只有成了亲,才会断绝浅音对他的执念! 他知道这样做浅音定会很恨他,但他纵使是个皇上,可也只是个碰到情爱,就会嫉妒的男人。 他相信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浅音定会忘了老四,必须要忘了他! 浅音仍是无动于衷的背对着他,没有言语。她紧紧的咬着唇瓣,眼中的泪水转瞬而下,流淌在凤凰绣枕上,顿时濡湿一片。 他今日成亲,这样也好!等他有了妻儿,就会慢慢忘了她这个人。 他和她注定是有缘无份,只是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当她幡然醒悟,想要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龙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隐约猜到她的神情,他眼里的痛苦一闪而逝,平复心情,复又说道:“按照元祈祖制,亲王成亲那天,朕要率领百官、皇亲国戚前去叩拜先祖,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回应龙殷的依旧是冷漠。 龙殷看着浅音的背影,想说些什么,终是止了口,罢了!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是等到祭祖之后再谈吧! 但是世事难料…… ———————————————————————————— 《葬后》接下来的剧情会越来越精彩,浅音的命运也会出现改变!更多的男主在以后的章节里会渐渐浮出水面,浅音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心绪转变,敬请大家期待和关注《葬后》。墨会和大家同在! 《》第2卷 关关雎鸠 元祈后宫惊事端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五月十五,恪亲王大婚!新皇龙殷率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以及萧太后前去泉山祭祖。 同一时刻,宫中混进大批湘东地区打扮的匪贼,在宫中烧杀抢掠,更是将萧淑妃、上官皇后、张贵妃等十几位嫔妃劫持出宫。 同时当今新科状元宋子墨在去祭祖的路上,手下被人悉数杀死,本人也不知所踪! 龙殷当时正在赶往泉山的途中,忽见前方有加急战报,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待打开信件,龙殷脸色豁然大变,唇抿成线,脸色异常难看,手中紧紧攥着加急信件。 池寒枫、诸葛纳梵、上官影、戴涛等人一头雾水,只听到皇上翻身上马,掉过马头,勒紧缰绳,大声喝道:“回宫!” 信件飘扬而下,池寒枫等人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俱是一变,神情均被愁云笼罩,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仓促回宫。 龙殷骑着快马直奔关雎宫,里面早就是一片狼藉,长生殿内更是血迹斑斑,罗刹形影不离的剑也掉落在一片血泊之中。 书案旁,那本烧了一角的《海澜阙》,染满了鲜血,龙殷紧紧地攥着海澜阙,黑眸充斥着血丝,俊美冷酷的脸庞,难得的失去理智,泄露出狂乱的情绪。 浅音呢? 他得到消息快马回宫的途中还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浅音不会有事的,因为有罗刹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很显然,他低估了那群湘东盗匪的武功,再加上罗刹犯错被打了一百军棍,受了伤,要不然剑不会随意的留在长生殿内。 罗刹也出了事情! 后宫女人被那群盗匪掠走,想也知道面对她们的会是什么? 龙殷的心瞬间便紧紧地绞在一起,疼痛异常。他表情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都能感受到一股骇人的风暴即将到来。 “皇上——”马扬担忧的看向皇上,他已经盯着那块血布,看了很久。心里也是郁结难舒,想起当年初见莫皇后时的惊艳和镇定,想起她淡泊的性情,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是朕疏忽了!”终于,龙殷的视线离开海澜阙,看向马扬和池寒枫等人,又好像没有,声音沙哑,不难听出悔恨之意。 池寒枫等人面面相眈,不敢插言。 湘东一带地处大明交界,历来是两国三不管的地方,前些时候大明王朝慕容焕病逝,太子慕容夜从战场回宫登基之际,被兄弟围攻湘东一带,听闻那场战争惨绝人寰,太子党等人死伤无数,幸而被太子亲舅舅南风凌派兵救援,要不然太子只怕还没回宫就死在了湘东一代。 湘东百姓经此内战,更是苦不堪言,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盗贼人数骤增。 只是何时混进皇宫,并且对皇宫路线那么熟悉,却也不得不令人起疑了。 “皇上,这里并没有发现罗刹的尸体,想必他还好好地活着,如果有他在,苏姑娘的行踪,我们迟早会发现的!”诸葛纳梵劝谏道。 他们这一群人很明白莫锦瑟对皇上的重要性,虽然是建立在利用之上,但想必皇上之前早就爱上了她!要不然也不会耗资建造这座前所未有的关雎宫了! 龙殷握紧拳头,瞪着殿上陪着自己共同进退多年的属下,高大的身躯绷得死紧,冷静完全崩溃,心中激起强烈的刺痛,像是心被人狠狠挖掉大半。 是啊!有罗刹在!浅音总会找到的! 戴涛说道:“皇上,宫中有御林军把守,武功底子本就不弱,可是那些盗匪出入这里竟然如同无人之境,寻常匪徒武功是没有那么高强的!” “你怀疑是有人乔装成盗匪混进皇宫的?”龙殷狂乱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严酷冷漠。 他是皇上,他的女人和臣民现在不知所踪,由不得他沉浸在痛苦里太久! “臣也只是怀疑!”戴涛蹙眉沉思道。 池寒枫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戴涛怀疑的不无道理,还有一事,微臣一路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龙殷薄唇轻掀:“说。” 池寒枫手指轻轻地放在额前,沉吟道:“宋大人身为工部侍郎,就算是当今的状元爷,可是为何也被那群盗匪给半路劫持了?” “说不定那群盗匪抢了不少东西,需要找一个有点学问,能够管账的书生,这也说得过去!”上官影凉凉的说道。 他原本就不喜欢那个说话眼高于顶的傲慢家伙,就因为颇有才情,就处处瞧不起人! 这次的匪徒劫走他,还真是颇有眼光! 龙殷听罢,斜睨了上官影一眼,上官影轻咳了几声,呐呐的住了口。 内殿陷入一片冷凝,就在这片沉寂之中,外面突然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启禀皇上,莫丞相、萧大人在御书房请求见驾!” 龙殷和几位幕僚相互看了一眼,猜测两人定是为了湘东盗匪一事,龙殷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将海澜阙轻轻地放在狼藉的桌面上,深深凝望了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迎面匆匆走来斋堂服侍萧太后多年的心腹索公公,看到龙殷一行人,不禁仓皇跪下,说道:“奴才参见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斋堂!” 龙殷握着手,眼中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从索公公身边走过的时候,冷哼道:“让她等着!” 说完再也不理会吓得脸色苍白的索公公,甩袖大步离去。 索公公颤歪歪的站起身来,这才觉得两腿打颤连站都站不稳,被身旁有眼色的小太监连忙扶住,他不禁侧头瞪了那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吓得连忙松开手,退了两步,身体发抖,垂头不语。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索公公冷哼道。转头看向皇上一行人的方向!心思急转,龙殷刚才的表情可真是把他吓坏了!那个对萧太后一直温和孝顺的睡虎,终于开始发威了吗? 他说让太后娘娘等着!他竟然敢对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 这天真是快要变了!萧太后虽然权位很高,朝堂中也有一定的势力,但是新皇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这两年更是栽培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萧太后眼见年岁越来越大,萧氏这几年又多现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未来的局势隐约可见。 新皇正值年轻,朝堂中更是很有作为,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换换新主人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噩耗相至深海劫 黑,永无止境的黑暗袭向浅音,她觉得头一阵刺痛,沉重的眼帘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缓缓睁开。 入目便是一片漆黑。她的耳畔只能依稀听到忽远忽近的吆喝拼酒声,似乎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 海?关雎宫怎么会有海浪声呢? 浅音想着,头一阵刺痛,伸手摸去,手心里感觉黏黏的,心里一跳,凑到鼻端轻嗅,果然是血! 这是…… 她混乱的脑海逐渐平息起来,忽然想起今日白天的那一幕。 当时她正在内殿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心里好奇,正欲唤玄玉出门看看,就看到罗刹浓眉深锁的走了进来。 说是走,还不如说是奔过来来的切实。 罗刹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宫中混进了大批的盗匪,现在正奔关雎宫而来,让浅音不要出来,在屋内藏好,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玄玉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罗刹出去后,连忙拉着浅音就要找地方躲起来。 浅音秀眉微蹙,不禁叹了口气,眼神冷厉幽深,既然是盗匪,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进不了宫的,可是如今进来,想必也是一群亡命之人。 躲?关雎宫虽然很大,可是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浅音看了眼玄玉和自己的妆容,不禁微蹙眉道:“赶紧找两件太监的衣服来,还有脸上弄得越花越好!” 罗刹受伤,一个人又能够抵抗到何时,她们身为女子,贞洁最为重要,若是不幸落到那群匪贼手里,能够保全贞洁固然很好! 玄玉也明白浅音的意思,不敢怠慢,连忙去旁殿寻了两件衣服过来。 两人换衣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刀剑声不绝于耳,想来已经攻到了外面。 玄玉的手哆嗦成一团,不听使唤,连纽扣都扣不到一块去。 浅音没有时间理会她,把自己衣服穿好,太监帽子系好,连忙就去帮玄玉穿戴,刚穿戴完毕,还来不及把脸弄脏,内殿的门就砰的一声被震开。 罗刹浑身是血的踉跄倒在了地上。 浅音后来也庆幸自己和玄玉当初没有时 葬后第12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时间把脸弄脏,要不然那群茹血的盗贼看到两个丑陋的小太监,早就一剑杀了,哪里还会让她们活到现在。 领头的匪贼满脸的络腮胡,看到两个小太监长的唇红齿白,竟然比女人还要漂亮,不禁猥亵的笑了笑,一手一个拽着就往外面拖去。 罗刹忍着剑伤,一跃而起,拦着他们地去路,硬是不肯放行。 那匪贼原本以为罗刹已经死了,没有想到还坚强的活着,果真是意志力惊人。 大抵是江湖人的习性,看到这样的人难免会心生敬佩和欣赏,只是命人挑飞了罗刹手中的剑,并未杀他,和浅音她们一起带出了皇宫! 浅音只记得路上看到很多死尸和被盗贼狞笑拖着扛走的宫女和妃嫔。忽然间心生悲愤,但同时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爬上全身经络。 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哪还有时间来理会他人。 他们刚出了关雎宫,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外面,大胡子不由分说一把将浅音和玄玉狠狠的扔在了里面,浅音的头刚好撞到厚重的车棱,感觉头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了吧?感受到身下的颠簸,浅音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有可能正身处在大船之上。 想起玄玉,浅音连忙就着黑暗看向自己的身旁,寻找玄玉的身影。 正寻找之际,忽然手臂上一紧,浅音心里一颤,回头看去,虽然光线昏暗,但那人是玄玉无疑。 “小姐!”玄玉小声的唤道。她也是刚醒来不久,见小姐四处查探,想是在找她,不禁及时拉住了她。 “你还好吧!”看到玄玉,浅音明显松了一口气。 “奴婢很好!”玄玉脸上还有些惊慌未定,声音略有哭意,说道:“小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浅音听到玄玉的话,内心里一阵忧愁,这种时候能死也许还好一些,就怕死不成,活着颇受折磨。 “怕死吗?”浅音轻柔的问道。玄玉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死亡来临前的身心折磨,她追随先皇殉葬的时候就体会过,那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玄玉是真的吓坏了! “奴婢不怕!”明明很怕,可是为了不让浅音担心,也大概是想让浅音心安,玄玉故意洋装镇定咬唇道。 浅音也不打破玄玉的逞强,只是低声嘱咐道:“我们现在身处险境,你不要再叫我小姐,更不可自称奴婢。你记住从现在起,你是莫公公,我是苏公公,切不可记错了!” “奴……奴才记下了!”玄玉仓皇的应了下来。 浅音正欲再说些什么让玄玉记下,就听到阴暗的舱门忽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光亮照射进来,浅音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到顺着木梯,缓缓走下来三个粗壮的男人。 浅音这才看清里面妃嫔打扮的娘娘和宫女、太监差不多有四十余人。 浅音在看到上官皇后、张贵妃和萧淑妃等人时,不禁怔了一下,她们也被抓了过来吗? 一个个本是尊贵风华,容貌绝色的妩媚女子,可是通过白日的惊吓,此刻脸上走呈现出了深浅不一的恐惧和憎恨。 他们是该恨的,恨这帮该死的匪贼,如果不是他们,她们这些娘娘现在本该住在美轮美奂的宫殿里,案上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正燃烧着安定心神的麝香,手里喝着桂花莲子羹,耳畔听着宫女太监的阿谀奉承,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也许她们还会紧跟着失身给这群卑贱的庶民! 那三个匪贼走下来的时候,蜷缩坐在地上的所有人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了缩。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兴奋之至,这群深宫里面享惯清福的娘娘们,竟然也会有害怕他们这群贱民的时候,真是老天开眼! 三人一脸狞笑,就着上方的光线打量了一眼嫔妃和宫女们,众人均都头低垂着,不想让他们看清楚容颜! 三人手脚利落,上前就抓了离得最近的嫔妃,一人搂了一个,臭嘴更是往娇嫩的脸颊上面凑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船舱重现故人难 有位贵人装扮的嫔妃被抓住,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伸手就朝那人脸上打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巴掌声音,浅音不禁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耳畔间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那名贵人被壮汉连连打了好几巴掌,直打得脸颊红肿,眼冒金星,壮汉这才解了一点气,拖着吓得不敢哭出声音的她,一边走出船舱,一边臭骂道:“妈的!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打老子,上去后,有你这贱人好果子吃!” “呜呜……救我……皇上救救臣妾啊……”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咚咚的脚步声缓缓离开阴暗的船舱,然后在她们的上方响起一阵男人的猥亵笑声和女子的求饶哭泣声。 船舱里面的人都一时没了言语,她们都很明白现在上面正在发生些什么?紧紧握着的手指都有些泛青和抽搐,但却没有人赶上前去解救她们? 解救?她们自身都难保,说不定等一会就会轮到她们在上面承载屈辱,这时候心存怜悯,似是也是天方夜谭! 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哭泣谩骂的声音,缓缓传进她们的耳朵里,宛若是地狱里面的催命符! 玄玉紧紧地抓住浅音的手,眼里面布满了泪水,浅音见了,心里一软,缓缓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玄玉一向胆小,哪里经历得了这种折磨人的心理煎熬。 浅音目光看向上官皇后,那个传言里温顺善良的女人,在宫中更是胆小懦弱,听说常常受到萧太后的连讽带刺,在宫中虽是皇后,但却没有半点皇后威仪,时常受到其他嫔妃的讥讽取笑。 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让美艳无脑的胞妹上官琪进宫,共同侍候皇上。上官琪也幸亏当时选秀的时候被驱赶离开了皇宫,要不然…… 浅音的目光在接触到上官皇后旁边埋头啜泣的女子时,不禁怔了一下,眼神也有些疑惑不解。 那是……上官琪! 上官琪不是已经被送出宫了吗?怎么又会在宫中,而且也身处在这里,刚才是因为她身着宫女衣服,所以她才没有看清楚那人是她。 上官琪兀自哭泣,大抵是怕那群凶神恶煞的匪贼听到下来,所以哭得很小声,浑身蜷缩成一团,美艳的脸庞更是深深的埋藏在双膝中。侍女发髻上斜插着金镶松石花囊,长方委角形,金累丝镂空嵌松石、珍珠、上下珊瑚结珠,黄丝穗。 浅音见了,不禁叹气出声,这才是上官琪,即使身为宫女,发髻上的饰品却是和后宫嫔妃相差无二。 浅音打量了一眼上官皇后发上的首饰,还不如上官琪来的昂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其妹反倒是当今的皇后。 如此身份倒置,不禁令浅音啼笑皆非。 如今看来想必是上官皇后不忍胞妹在外面受苦,这才把她接进宫中,做了使唤宫女。 上官皇后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片好心,如今却落得这番田地! 浅音心思怅然,正欲收回视线,不料和一道视线相撞在一起,凝眸望去,竟是张贵妃,她的眼中虽然也有惊惶,但却是嫔妃里面最镇定的那一个。 张贵妃原本看到小太监眼熟,待细看之下,果真是苏浅音,眼中原本还尚留的不安,顿时转化为一丝轻嘲。 对于她眼中的恨意和看好戏,浅音突然心生不安起来。 这张贵妃想来也是因为龙殷,才会对她恨意滋生,如今身处险境,但愿她不会乱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底舱能够听到女子的求饶声和谩骂声也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什么都听不见,船舱在一瞬间也陷入静寂里面! 但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每个人都强打精神,不敢闭眼入睡!唯恐在睡梦中,就会变成下一个悲惨的噩梦。 临近天明的时候,底舱的门板终于被人打开,昨天那三个壮汉,拖着有气无力的三位嫔妃,狠狠的摔在了阴暗潮湿的地板上面,接着便扬长而去。 门板再次砰的一声紧紧关了起来。 所有人也因为那声闷响,心灵再次震颤起来,眼神不约而同的扫向地板上蜷缩的女子。 昨天还貌美如花,精神十足的女子,此刻宛如凋零的花朵般,声息削弱的蜷缩在地板上。 发髻凌乱,朱钗更是东倒西歪,身上的锦衣也被撕得支离破碎,身体上面处处是青红交加的印记,想也知道昨天一整夜在她们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没有人上前去问候,也没有人说上哪怕一句的问候之语。每个人的心中都被愁云笼罩,现在是白天,她们都在深深惧怕着黑夜的到来。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黑夜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时刻,如果皇上能够传唤侍寝,那更是天大的荣耀,可是现在她们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 这种惧怕就好像是有上千条,上万条的虫子在一点点的啃噬着她们的肌肤,光是想想,就会觉得痛苦不已。 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盼望他能够追寻匪贼踪迹,赶到这片汹涌的海洋上,救她们脱离噩梦。 底舱的人没有食物,浅音甚至能够听到每个人饥肠辘辘发出的抗议声,但却没有人敢提一个吃的言语,甲板上的光亮成了她们生存的向往,然后那点光亮一点点的消退,每个人眼中的光芒也渐渐微弱下来。 又到了晚上,她们的噩梦正要开始。 还没有到戌时,船板再次被人打开,这次鱼贯下来了十几名壮汉。 浅音的心仿佛掉进了无底洞一般,暗无天日。 她甚至能够感到每个人心中迸发而出的呜咽和绝望声。 挣扎、哭诉、请求、谩骂,似乎都开始变得无济于事,昨夜的贵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顺从虽然仍是避免不了屈辱,但是至少会避免挨打! 这次宫女嫔妃几乎被带走了一半。 一位精瘦的男人走到缩成一团的上官琪面前,手指用力,狠狠的捏着她的脸颊,上官琪吃痛,只得抬起头来,当男子看到上官琪眼眶饱含热泪,容貌美艳时,不禁猛吸了一口口水,连呼两声“美人!”,强拽着上官琪就要拖走。 《》第2卷 关关雎鸠 皇后惨死卿蒙难 “妹妹……”上官皇后连忙紧紧地攥着上官琪的手,不肯撒手。 上官琪吓得惊慌失措的乱哭道:“姐姐,快救救我,我不想上去,我不想……” “妹妹……”上官皇后眼中蓄满泪水,隐痛的看着上官琪,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害怕时,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胆小懦弱的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扶着木板倨傲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抓着上官琪的手,看向那位汉子,说道:“放了我妹妹,我是当今元祈皇后,我跟你上去!” 那名汉子听到起先是一愣,继而不禁嘿嘿的低笑两声,眼中猥亵的笑意不减反增,“好胆识,不过元祈皇后什么滋味,我们兄弟都还没有尝过呢?能够当上皇后,想必床上功夫也有两把刷子,要不然阅女无数的皇帝老儿,怎么会独独选你为后,等会上去可要好好伺候众兄弟乐呵乐呵!” 毕竟是深宫里面教养极好的女子,此刻听到匪贼当着后宫的姐妹和下人这样说她,上官皇后一时气急攻心的骂道:“你……你简直无耻!” “哈哈……等一会儿,众兄弟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的无耻!” 上官皇后脸上清白交加,她真是悔啊!竟然还妄想同这群蛮夷之人讲条件,真是傻得可怜。 上官琪听了这话,此刻也是孤苦无依,望着上官皇后,两姐妹的眼中都有了绝望的光芒。 那汉子急不可耐的抓着两人推推攘攘的走了上去。 船舱里面一瞬间人少得可怜。 张贵妃的脸上平静无波,那是一种绝望之后,才能出现的平静!此刻很显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萧淑妃好像从上了船舱之后,就很沉默,话语也很少,这里的人唯有她在夜间还能安然入睡。 浅音这几个月来,也在关雎宫断断续续听到她的好人缘,伺候龙殷更是尽职尽责。 对于这样一个从出生下来,就身份显赫的女子,浅音早知晓她的不简单,这两日又见她这般沉着,更是感慨颇深。 在清芷阁的时候,她就有所感悟。萧冰婷内心有远志,但能修身养德,深明韬晦之道,能隐忍,甘心寂寞,不计较眼前得失。说实话,她的才气比她的姑姑萧太后要高,志向只怕也不弱! 浅音正想着,忽然听到上面一阵喧闹声,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听到似乎是上官琪的声音凄厉的传来:“姐姐……你们害死了我姐姐……” 接着便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底舱的人一震,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底舱门板再次被打开,只见那个精瘦的男人又走了进来,衣服解了一半,中途不知被什么事情所打断,只得草草的勒紧衣服,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张贵妃和萧淑妃,然后凝定在张贵妃的脸上,就是那么一瞬间浅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待想要追寻,却毫无头绪。 毫无疑问,张贵妃被男人拖了起来,张贵妃倨傲的甩开男人的手,清冷一笑,“我自己上去!” “好,很好,爷就喜欢这种够味的!”男人吐着酒臭气,嘿嘿的j笑着。 张贵妃冷冷一笑,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眼浅音的方向,发髻上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轻轻地晃了晃,发出清冽的光芒。 浅音心里一跳,正想看清楚张贵妃眼中的寓意,她已经掉头自发的走了上去。 浅音在下面越发的心思不安起来,张贵妃适才的眼神很奇怪,她究竟在传达什么意思? 就在浅音茫然不安的时候,阶梯上响起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浅音抬眸望去,心里一紧,那人满脸的络腮胡,缓缓走了过来。 玄玉的手紧紧地握着浅音,想来玄玉已经认出了那人,他正是那天闯进关雎宫带走玄玉和浅音的大胡子。 大胡子走近两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蓦然横挥向两人的毡帽,顿时两人的发丝垂落在肩上。 玄玉一声惊呼,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果然是女的!”大胡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浅音眼神冷若冰霜,忽然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 是张慕儿说的!她眼中的意思是想带她一同奔赴地狱吗?张慕儿啊张慕儿!你真是太让人感到可悲又可恨了…… 浅音和玄玉几乎是被大胡子抛到了船舱上面。 里面坐满了人,宛如闹市一般喧嚣,处处可见萎靡腐败之象。 那群匪贼有些趴在女人的身上,有些正在撕扯女人的衣服,浅音鼻端闻到一股血腥味,凝眸看去,终于明白了前不久上官琪那声痛哭是因为什么。 船板上,上官皇后衣衫完整的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她的额头上面正滔滔的向外涌着鲜血。 浅音心里一痛,实在没有想到胆小懦弱的上官皇后为了保存贞洁,竟会选择这么刚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浅音和玄玉被扔上来的刹那,甲板上面的人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 他们在看到浅音风华绝代的容颜时,不禁眼睛里面发出恶狼般的狞笑。 玄玉往浅音身旁缩了缩,浑身颤抖不已。 “果真是两个天大的美人,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大胡子缓缓走近张贵妃,轻挑的勾着她的下巴问道。 “大爷只要好好疼爱我这两个妹妹,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张贵妃娇媚的笑道,斜睨了一眼浅音,眼中瞬间涌起了毁灭的笑容。 浅音听了,眼神扫向张慕儿,清丽一笑,冰冷中泛着不知名的轻嘲!当一个女子眼中只有嫉恨的时候,已经是俗不可耐,无药可救了! “好,很好!呵呵呵……”大胡子满意的搂紧张慕儿,俯身在她脸颊上猛的揪了一口,滛笑的说道:“美人,等大爷玩够了那两个小娘们,再来好好地疼爱你!” 张慕儿的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厌恶和嫌弃,但看到大胡子欺身走近浅音时,不禁转化为冷冽。 莫锦瑟,你也有今天!等这些贱民破了你的身,看皇上还是否当你是香馍馍! 她张慕儿得不到皇上,莫锦瑟也别指望得到皇上的爱,既然早晚都要下地狱,那就干脆拉着她一块下!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会和莫锦瑟斗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福星灾星状元郎 大胡子一把拽起浅音,玄玉连忙想要阻止,却被大胡子一把甩在了地上。大胡子力气很大,玄玉还想站起,却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浅音心里一阵担忧,不过料想玄玉只是气急攻心,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忧虑间,浅音感受到大胡子满脸胡渣的脸往她脸上凑去,浅音不禁偏了开去,不料此举动更加引起大胡子的兴致,捏着浅音的下颚,唇瓣就要伸过去。 浅音恼恨的正欲啐他一口吐沫,就觉得下颚处地疼痛蓦然消失,束缚松开,浅音的步伐虚弱的向后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栽倒,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扣在了怀中。 浅音的整个脸庞都被扣到男子的怀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男子身上不同于匪贼身上的汗臭味,透露出一股清爽的干净气息。 “妈的!是哪个王八……羔子!”大胡子被人袭击,气愤的怒声开口骂道,但不知为何原本气盛的谩骂,渐渐地微弱起来,没了适才的火气,反而有些畏缩惊惧起来。 浅音正感疑惑,就听大胡子嗫嚅的说道:“公子爷,您难不成也对这小妞有兴趣啊?” “很不巧,我也好这口,就是不知虎爷可否割爱?”男子的声音低沉冷冽缓缓从胸腹间传出。 浅音一颤,就听到大胡子似乎两难的踌躇着开口,“既然是公子爷开口,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您喜欢就带回去慢慢享受吧!反正女人多得是,老子找下一个便是!” 大胡子虽然话语说得痛快,但仍是听出里面的心不甘情不愿!想必也是心理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 男子声音愉悦的笑道:“虎爷果真是爽快之人,那我就笑纳了!” “公子爷客气了!”大胡子口气里还带着怒气,朝一旁的手下出气般的吼道:“还不给公子爷准备房间!” 手下连忙上前引路,恭声道:“是,爷,您这边请!” 浅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已经被男子倒扛在了肩上,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美人,来让爷好好乐呵乐呵!”大胡子不服气的看着男子的背影,瞥向一旁的张慕儿,伸手就要捞她过来。 张慕儿却闪身走到了窗前,视线和倒挂在男子肩上的浅音视线相撞,张慕儿忽然间笑了,朝浅音嘲讽的摇摇头,冷笑道:“我至少还能清清白白的去死,可是你能吗?苏浅音,你就好好享受上天对你的恩赐吧!我在地府等着你!” 没有人会想到,张慕儿会突然间破窗跳进漆黑的海洋里,大胡子奔到窗前,可也只是看到她的裙摆缓缓地被大海带进黑暗之中。 “妈的!臭表子,真是不知好歹!”大胡子谩骂着。 浅音看到张慕儿掉进海洋中,除了一开始的震动之外,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迷离,这样的女人她可怜不起来,事实上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亲手狠狠扇她一巴掌。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男子扛着浅音进了一个房间,浅音只听到领路的手下暧昧的对男子笑了笑,猥亵的说了声:“公子爷,好好享受,属下就不打扰您了!” 接着便是一阵关门声,男子刚走了几步,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把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接着更是一道冷若冰霜,但明显气血不足的声音说道:“把她放下!” 这声音是……罗刹的! 浅音心里一紧,眼帘也只看到一双漆黑的靴子,正想再看真切些,浅音就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被男子放了下来。 浅音定了下心神,这才看清楚握剑的那人果真是罗刹,只是受伤严重,此刻脸上可谓是苍白异常,拿着剑的手因为虚弱更是颤抖不已。 可是纵使如此,罗刹眼神仍然死死的瞪着面前被剑指着气定神闲的男人。 浅音这才看清楚男子的容颜,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更显深沉莫测! 这人是谁? “罗刹!”浅音轻声唤道。本来在船舱没有看到罗刹,她还以为罗刹已经被他们杀了,想不到他还活着! “到我身后来!”罗刹没有看浅音,依然瞪着男子,声音冰冷的说道。 浅音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到了罗刹的身边,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男子竟然没有拦着。 “呵呵……”黑衣男子走到一旁的圆桌旁,缓缓坐了下来,完全对近在咫尺,完全有可能要了他命的长剑视若无睹,还惬意的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你笑什么?”罗刹怒目瞪道。 男子悠闲的轻嘲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自己都性命堪忧,凭什么还想保护别人!” 罗刹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道:“我不许你碰她!” “我如果碰,你又能怎样?”男子端着茶杯,斜睨罗刹,似笑非笑道。 “宋子墨!”罗刹突然压低声音吼道。 浅音心里一震,宋子墨!当今状元郎,更是工部侍郎,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和匪贼似乎认识,难道是…… 罗刹冷声笑道:“她是皇上的女人,你如果还是个人,就不该动她!” “我如果不是人,就不会在那群匪贼上船要杀你的时候,暗中留你在我房间里面了!”宋子墨提醒道。 罗刹平时为人虽然耿直冲撞,得罪了不少人,但却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若不是和罗刹相处,有那么几分兄弟之情,要不然才不会出手相救。 “你留我活着,你会后悔的!”罗刹收回剑,冷声道。 “你是指昨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偷偷向夜空放的信号吗?”宋子墨凉凉的说道。 罗刹蹙眉道:“你知道?”他放的时候格外小心,他那时候明明睡熟了,怎么会…… 果真是个阴险狡诈的书生!他们所有人都瞎了眼,才没有看到他的狐狸尾巴!还以为他衷于朝廷和皇上,想不到到头来却被他反咬了一口。 可恨他现在身受重伤,要不然定当亲手结果了他,好好为元祈和惨受凌辱的嫔妃们出口恶气! 《》第2卷 关关雎鸠 状元背后藏阴谋 “你既然要搬救兵,身为兄弟,我总不能出手相阻吧!”宋子墨斜睨气愤的罗刹一眼,低低的笑道。 罗刹忽然气愤的咬牙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宋子墨轻轻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能干什么?是你请我去救苏姑娘的,我如今救了,你一声谢谢没有,怎倒对我说话咬牙切齿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 “恩人?”罗刹冷笑道,凝声道:“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那恐怕不行了,就你现在这种情形,只怕是难了!”其实宋子墨说的不无道理,罗刹现在的身体,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将他制服倒地! “你究竟是谁?跟在皇上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罗刹虚弱的瞪着他。 “我跟在皇上身边,还能有什么目的可言?”元祈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他如果有好处可捞,也不会是从那个高深莫测的帝王身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浅音,忽然插口说了一句:“你不是元祈王朝的人吧?” 宋子墨一颤,转眸看向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是平静无波的笑道:“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浅音轻吟笑眸,沉吟了一下,启口缓缓说道:“我听说大明朝的人擅长骑射,臂力惊人,你刚才扛我的时候,好似手无旁物,轻松之至,可这也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因为习武之人,武功高强的话,也不则为奇,可是元祈王朝的人即使和匪贼勾结,但也明白何为羞耻同根,后宫的妃嫔宫女接连两个晚上惨遭羞辱,可你却无动于衷,一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实属诡异,我听说大明朝的人凶狠嗜血,是个蛮夷之国,因为地处荒原,很多地方常常食不果腹,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所以这才会向元祈王朝连年征战,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进军元祈,缓解这种困境,我刚才就在想任何一个元祈人不管品性好与坏,见到本国女子遭受欺凌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悲愤之心,可你没有,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并非是元祈王朝的人!” 宋子墨闻言,把玩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轻轻的笑道:“姑娘果真是心思聪慧!” 罗刹轻声冷哼道:“你是明朝人,混进我元祈王朝,究竟有什么阴谋?” 宋子墨轻声笑道:“姑娘既然这么聪慧,你可猜得出来,我混进元祈王朝,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浅音冷声笑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宋子墨难得的蹙眉道:“姑娘已经说了吗?” 罗刹听了,不禁也不解问道:“苏主子何时说的,属下怎么不知道?” 浅音轻吟笑眸,似月风华,清雅说道:“我刚才说大明朝因为地处荒原,很多地方常常食不果腹,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所以这才会向元祈王朝连年征战,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进军元祈,缓解这种困境,我虽然没有见过当今状元,但也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听闻你进殿面圣的时候,皇上本有意想调你前往太常寺,要知道那里主管皇族祭祀,可是我们这位状元郎却推掉着这项人人梦寐以求的肥差,转而恳请皇上想去工部历练,当时满朝文武的人都还道状元郎读书读傻了!皇上大概也是因为你此举,才会对你颇生器重,我当时听了,还道是状元郎清廉,现在一想可谓是什么都明白了!工部主要是管理王朝百姓的建筑、后勤、水利和制造,一切都是百姓所需,强国之基本,连年征战遥遥无期,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入住元祈,所以大明朝就派状元郎来元祈王朝偷师学艺了!” 宋子墨眉头微舒,低低的笑道:“果真是元祈皇帝心仪的女人,不但心思细腻,才识更是高人一等!” 浅音嘴唇扬起一抹凉凉的笑意,没有接话。 罗刹瞥了一眼笑的无辜开怀的宋子墨,不屑的哼道:“真卑鄙!” 宋子墨不以为意的说道:“学无止境,为百姓谋生存,这就不能称之为卑鄙!” “哼!”对于他如此狡辩,罗刹气的说不出话来。 浅音眼中泛着幽幽的月光,静静地问道:“状元郎的名字也不叫宋子墨吧?” 宋子墨好听的声音流泻出口,嗤笑道:“我自幼被送往元祈,总要取个元祈人的名字吧!” 浅音睫毛微抬,轻笑:“敢问公子姓氏!” 宋子墨眼神凝定在浅音身上,薄唇轻掀,沉吟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南风逸!” 浅音一怔,心有所触,接着问道:“浅音冒昧问一句,大明朝南风凌护国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呵呵……那是家父!”南风逸的眼中夹杂着一丝欣赏之色。这个女子果真是聪慧过人,凡事能够举一反三,果真是不同凡响! “果真是这样!”浅音秀眉没有舒缓,反倒是越发凝重起来:“公子出身显赫,怎会和这群匪贼勾结在一起,如此劫走后宫妃嫔,接连侮辱,可谓是元祈一大耻辱,难道你就不怕元祈人愤仇敌恺,引起两国征战,到时候生灵涂炭吗?”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完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姑娘说笑了,劫持妃嫔的是湘东匪贼,可不是大明朝!” 浅音听罢,掩唇轻笑,缓缓摇了摇头,笑容敛去,不理会南风逸的嗤笑,凝重的说道:“原本只是湘东匪贼,可是南风公子和他们出现在一起,就不单单只是湘东的事情了!” 南风逸斜睨浅音,忽然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匪贼本事再大,可是背后若没有撑腰,他们又怎敢不要命的独闯皇宫?”浅音声音轻柔,但里面却包含着莫名的森寒气势。 南风逸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浅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南风逸抚额,淡淡的扫了一眼浅音,闲适的问道:“如果是,姑娘觉得背后那人是谁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友敌恩仇总惘然 “如果不是你的父亲,那就只能是大明新皇慕容夜了!”说这话的时候,浅音紧紧地盯着南风逸的脸庞,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南风逸闻言,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这才发现姑娘果真是个有趣之人,我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可是很可惜你说的并不全对!”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内幕! 南风逸冷笑道:“那群匪贼就算背后有我们大明朝撑腰,可是若想混进皇宫,你以为就是那么容易的?” 浅音蹙眉道:“你的意思是,元祈王朝有人和你们是同盟关系,事先便有人在里面接应?” 南风逸眯眼盯着浅音,眼中一时间呈现出各种激烈的情绪来,但在接触到浅音清澈的眼神时,心里竟是一震,目光移开,南风逸神情稍定,正了正身体,才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浅音紧接着问道:“那人是谁?” 南风逸眼神含笑的看着浅音,话语讥讽道:“姑娘知道有用吗?再说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那人是谁吗?” 浅音沉默了一下,试探的说道:“那人是萧太后吗?” “你……”南风逸几乎是仓皇的抬头看了浅音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浅音瞬间便笃定了心中的迟疑,果真是萧太后! 浅音紧接着问道:“是萧太后和大明朝暗中勾结,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的,对不对?” 南风逸眼睛紧了紧,脸色晦暗不明,并未及时回答浅音的问题。 “苏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罗刹早就怒气滋生,一直忍耐着不发,如今看南风逸一声不吭,罗刹不禁心有所触,手背上青筋暴露,愤声道。 南风逸没有理会罗刹的愤怒,只是看着浅音,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我只能说你很聪明,可是有时候太过于聪明并非是一件好事!” 浅音听出他话语间的杀意,不禁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果然是真的,那个该死的老太婆,这么做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罗刹一拳捶在桌面上,上面的茶盏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最终恢复成平寂。 浅音忽然若有所思道:“后宫若是赶尽杀绝,对她未尝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此话何解?” 浅音幽声叹道:“萧太后一心想在后宫栽培自己的势力,萧淑妃则是她早就安插好的棋子,听闻萧太后一直对上官皇后不满,奈何皇后谦卑温顺,实在是找不出来一点的废黜之词,可是此番这样做,正好可以除掉皇后。” 事实证明,皇后也确实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罗刹听了,也是陷入一片极大的悲伤和恼恨之中,他若不是身受重伤,又岂能容忍这群畜生糟蹋后宫的各位小主。 “只是……”浅音疑惑的皱眉,止了话。 罗刹抬眸问道:“只是什么?” 浅音轻咬唇瓣,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说萧太后最终想要的是扶持萧淑妃登上后位,此番匪贼入宫,除了兴师动众不说,实在不该把萧淑妃也牵扯进来!” 她就不怕那群匪贼色心一起,管他什么道义,连带侮辱了萧淑妃吗?到时候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苏主子如今这么一说,属下倒想起一件事情来!”罗刹沉吟道。 “什么事?”浅音好奇的看着罗刹。 “前些时候,我们的探子来报军机大臣萧杰修府中进出可疑之人,后来打探那几人出了龙都,一路疾飞而至大明方向!皇上怀疑萧杰修和明朝人勾结,还派池寒枫秘密监视萧府!”罗刹娓娓道来。 浅音呐呐的沉吟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罗刹很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苏主子怎么就马上明白了。他有说些什么吗? 浅音轻轻解释道:“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么萧太后通过此举,除了可以转移皇上对萧府的注意力,同时萧淑妃和嫔妃一起被匪贼掠走,本身就是为了洗脱多方面嫌疑,萧淑妃不管怎样,都不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回了皇宫,后位就有可能对她遥遥招手,可若萧淑妃不幸香消玉殒,至少也为萧府洗脱了嫌疑,难怪……” 难怪她刚才在底舱觉得匪贼看萧淑妃的眼神怪怪的,更何况萧淑妃和张贵妃的容貌放在一起,很明显萧淑妃略胜一筹,可是注重容貌的匪贼竟然会舍弃萧淑妃,继而带走了张贵妃,她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一切也都豁然开朗起来了。 “难怪什么?”罗刹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多,只会越发对那个女人心生惊惧和愤恨! 沉默不语的南风逸,忽然说了一句话:“姑娘聪慧过人,可曾猜得出来,你的下场如何?” 浅音眉微蹙,继而娇笑道:“生死的事情,浅音不喜欢妄自揣测,能生固然很好,若是死的话,无非也只是先一步下黄泉罢了,细想之下,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想不到姑娘对生死竟然看得如此豁达!” “生死不由我,不豁达也不行了!” 南风逸状似热心肠的问道:“姑娘若是现在香消玉殒,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若有心事,那也是放心不下我的婢女玄玉!”浅音说着,不禁轻轻一叹,神情也惹上了一抹轻愁!玄玉在外面也不知道怎样了!她…… 南风逸声音冷然道:“你想让我救她?” 浅音紧紧地盯着他,沉重出口道:“如果公子力所能及,浅音自是希望你能够帮助玄玉。” 南风逸笑了笑,声音里竟然夹杂着一丝难得的温柔和认真:“我喜欢你的直接和干脆,这点很像我们明朝人,只是这个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 浅音听出南风逸声音里的叹息之意,不禁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似是在印证浅音的不安般,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男人凄厉的哀嚎声。 —————————————————————————— 今天更到这里,明天继续! 《》第2卷 关关雎鸠 玄玉蒙难红颜怒(一更) 浅音心一跳,也不顾合不合适,一把抓住南风逸的手臂,脱口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南风逸还不曾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失去冷静过,记忆中他也只是在关雎宫里远远的看过她一次,当时只是觉得她长得很美,却不曾交谈过,可是这两日,因为罗刹几次欲前往底舱想要救她,他这才留意她起来,所以在今夜才会出手相救!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实在不想让这样一个女子蒙受那样的屈辱! 苏浅音临危不乱、处事不惊,性情更是淡漠冷静,就算适才被虎爷侵犯时也能镇定自若,可是眼下竟然为了自己的侍女脸色大变!果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南风逸幽暗的双眸,默默望着浅音 葬后第13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音,眸中似有无尽深意,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浅音站了起来,手一用力,浅音整个人顺势依偎在了他的怀中,两人顿时一副如膝似胶,难分难舍的模样。 恨得罗刹在后面咬牙瞪着南风逸,以前宋子墨在龙都的时候,一双眼睛差点没有长在天上去,看谁都是一派傲慢鄙夷之姿,眼前这副好色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性吧?不过不管他是谁,都是一样的讨人厌! 外面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比妓院还要萎靡,场面更是不堪入目。 南风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浅音的表情,她清澈的眼神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走到船舱正厅,本来走着的浅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南风逸疑惑的看向她。只见浅音脸色沉寂,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唇瓣紧抿,视线紧紧地盯着晦暗的木板上静静躺着的一名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上的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心口的位置此刻正插着一把利器,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犹带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和不舍,但更多夹杂的却是愤恨,更为可怖的是她的嘴巴里还残留着半截耳朵。 玄玉的尸体旁边,大胡子跌坐在那里,捂着耳朵大声狼嚎,可是指缝间仍有鲜血流出。 浅音忽然闭上眼睛,珠泪如泉,滚滚而落,泪水沾湿了南风逸胸前的衣服,南风逸心里一紧,忽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刚要搂紧浅音,浅音却蓦然推开了他,眼神中迸发出冷意和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南风逸被推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却隐忍着没有发怒,南风逸手一伸,紧紧地把浅音扣在怀里,声音压低只余两人能够听得到:“人既然已经看过了,该回去了!” “是你们害死了玄玉!”浅音咬牙切齿说道。 南风逸强调道:“是湘东匪贼害死的!”那群匪贼如此嚣张,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在这船上,他身份说好听点是护国将军的儿子,他们称为一声“公子爷!”可是若真的闹僵,这群人完全有可能在这里就杀了他。 这群匪贼才不会讲什么天理道义和公正王法。 他看到那群无辜的女人被凌辱,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奈何也是无能为力啊! 浅音情绪激动的冷笑道:“明朝和萧太后都脱不了干系!” 南风逸的声音也冷淡下来:“你说的很对,只是你连自己都顾不了,想要报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听说过血债血还吗?”静静地,浅音轻轻地说道。 南风逸蹙眉:“就为了一个丫鬟?” 浅音咬牙说道:“她是我的亲人!” “好,你想送死,可别把我也搭进去!”南风逸讥笑道。 浅音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松手!” 南风逸脸色禁不住一变,神色复杂,阴晴不定,显出不快之意,心里一恼,愤愤的松了手,双手环胸站在了一边。 浅音抬步就要朝大胡子走去,却被罗刹所拦,“主子!” 浅音心里一痛,冷声说道:“连你也想阻止我?” 罗刹看了眼四周,见那些人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寻常,眼神不时的扫过来,不禁压低声音道:“属下不得不阻止,这群匪贼都是不要命的主,您还没有上前就会被他们先杀了!” 浅音心仿佛被人狠狠一击,痛苦异常,罗刹说的不无道理,她怎么报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用过! 玄玉,她视为亲姐姐的玄玉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躲在一旁哭泣,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瞬间,一种茫然无力的绝望感觉,蓦然袭向浅音的脑海,将她击败的溃不成军。 南风逸看到浅音悲苦的模样,心里适才的怒气渐渐地消散,察觉到匪贼的目光,不禁叹息一声,强拽着浅音,粗声骂道:“你这小贱人,竟敢趁着爷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跑出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群匪贼原本还心存疑惑,听到南风逸的话,不禁都咧开满嘴黄牙,会心的大声笑了起来。 浅音像失了魂魄的木偶般,任由南风逸将她半拖半搂的带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浅音心思悲苦,脑海中一直都是玄玉临死前的目光,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罗刹见了也是心生不忍,虽然对浅音总是抱有成见在,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讨厌她! 玄玉和浅音的主仆情,他在关雎宫里深有体会!所以浅音如今的愤恨,他完全能够了解!只可惜他身受重伤,要不然一定会杀了那群狗娘养的畜生! “主子,你放心,只要属下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对会帮你报了玄玉的仇。”罗刹走到浅音身边,咬牙承诺道。 浅音抬眸看了他一眼,转瞬又低下,默然无语。 南风逸见了,轻声冷嘲道:“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此时此刻掌握你们生死的可是这帮匪贼!” 罗刹正想怒斥南风逸混进龙都的无耻行径,船蓦然受到外界的撞击,他的身子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倒在地,却被一只素手紧紧地扶住。 《》第2卷 关关雎鸠 深海救星现隐踪(二更) 罗刹抬眸看到是浅音,心里不禁一暖,但马上就想到身份不同,这般接触自是不好,罗刹连忙就要挣脱,却被浅音清冷的声音制止:“你有伤,别乱动!” 罗刹听了,犹豫了一下,呐呐的也就没有再乱动。 船体摇晃不已,南风逸连忙奔到船窗前,远远的只见夜幕中并排行驶着十几艘战船,上面书写着大大的“龙”字旗幡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含着莫大的气势席卷而来。 匪贼现在身处的大船因为前方涌起的波涛才会出现摇晃,但却瞬间惊醒了沉浸在酒色肉欲里的匪贼。 南风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连忙稳住身体,船又晃动了两下,又恢复了沉寂。 外面响起大胡子高亢的谩骂声,接着更是集合匪贼的声音。 浅音扶着罗刹,两人面面相眈,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一时间呈现出的情绪,悲伤竟然大过了喜悦。 这般时候来,元祈已经损失了太多太多了!颜面、尊严、生命都已经消失在这艘暗无天日的盗匪船上…… “你跑不了了!”罗刹冷笑开口道。 南风逸白了罗刹一眼,嗤笑道:“我何需跑?即使离开这艘即将败亡的匪船,我也是光明正大的离开!” 罗刹蹙眉道:“什么意思?” 南风逸好笑的提醒他:“你发信号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可是却没有阻止,你以为是什么呢?” “是什么?”罗刹将感不安起来。 南风逸轻轻的笑道:“罗刹,在战场上,你是一个勇夫,万夫莫敌!可是在心计谋略方面,你却远远比不上你灵活的身手,真是可惜了!” “你是故意的!” 南风逸话锋略为一顿,说道:“萧太后既然有此谋略,敢拿她的侄女下手,我们总不能真的把萧淑妃带到大明朝吧!这个时候归还给你们元祈皇帝却是再好不过了!” 罗刹冷哼道:“萧淑妃即使回到了元祈,可是毕竟在匪贼船上呆了两天两夜,虽然没有失贞,但是人言可畏,皇上也不可能封她为后!”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萧淑妃有没有失贞自有底舱的一干下人作证,至于她能不能做皇后,这就是萧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事情了,你我又何须多言!” 罗刹冷冷一笑道:“你们一艘盗匪船上面有多少盗匪你我心知肚明,如此人数还妄想跟皇上对抗,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又怎知我们是一艘船?” “什么意思?”罗刹看着南风逸的神情,不由一愣,问道。 南风逸脸上喜怒不明,平静无波的说道:“我既然知道你发信号通知元祈,匪贼的行踪,我又怎会傻傻的不为自己留一条生路,难不成还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死吗?” “你……”罗刹脸色一变,瞬间怔在那里无语。 浅音的脸上也是一片阴影与极为难看的神情,眼神幽深,逐渐迷离起来。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引起三人一致看向门口,南风逸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赫然站着大胡子。 他的耳朵上仍在兀自流着鲜血,可是却没有时间来得及包扎,只得一只手捂在上面,弄得一手鲜血。 浅音见了,愤恨涌上心头,恨不得上前亲手杀了这个匪贼头头。 大胡子进屋,没有想到屋内还有一个男人,当即不禁忍着疼痛,猥亵的笑了笑,朝南风逸流声流气的说道:“真没有想到公子爷还好这口,喜欢当着人表演春宫秀!” 此话一出,除了浅音,就连罗刹和南风逸脸上都是尴尬不已。 南风逸见浅音脸上出现薄冰,不禁连忙朝林虎哂笑两声,大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 林虎见了,朗笑一声,言归正传道:“公子爷果然没有猜错,那皇帝老儿率兵来了,妈的!老子原本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呢,这群小妞,老子还没有玩够呢?” 林虎说着,脸上更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眼神扫向浅音,心里一震,他长这么大,还当真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容貌倾城的女子,真是白白便宜了南风逸,谁让他还需要依靠他的老爹南风凌,要不然才不会将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 南风逸见到他的眼神,心里忽然间升起不快之意,不易察觉的挡住林虎看向浅音的视线,压住眼底的嗜杀光芒,笑道:“元祈大军什么时候会追赶上我们的船?” 林虎脸色正了正,沉声道:“一盏茶功夫!” 南风逸透过窗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沉吟了一下,问道:“现在能走吗?” “能!”林虎重重的出声道。 南风逸忽然看着林虎,说道:“我想带两个人一起离开!” 林虎一愣,抬眸看向浅音和罗刹,皱眉问道:“是她们两个?” “正是。” 林虎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爷,这小妞,老子承认长的是很美,可是我们回到大明朝,就依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再说老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兄弟生死都顾不了了,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死活!”说着,林虎看南风逸脸色不太好看,心思急转,顿了顿,压低声音,嘿嘿的笑道:“公子爷若想带人离开,一人便可,那男的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善茬,我看就算了!” 南风逸脸色沉凝,顿了一下,俯身在林虎耳畔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林虎原本还凝重的脸色逐渐变得猥亵起来,眼神还不住的往罗刹身上看。 罗刹气的青筋暴露,轻轻的哼了一声,想也知道两人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林虎听了南风逸的话,拍了拍南风逸的肩膀,叹息一声,也松了口:“这样说来,那公子爷你若不嫌她们是个累赘,那就带上吧!” 南风逸薄唇微勾:“多谢虎爷!回到大明朝后,我定设宴款待!” “好说,好说,我还盼到时候公子爷能够多替我林虎在主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呢!” “那是自然!” “那公子爷先收拾,我先去准备!” “有劳!” 《》第2卷 关关雎鸠 一念之间生死劫(三更) “狼狈为j!”罗刹忍受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直到林虎离开房间,他才咬牙骂道。 南风逸瞥了一眼罗刹,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罗刹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对那狗娘养的都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说了什么,要不然林虎看自己的眼神怎会怪怪的! “你不会乐于想知道!”南风逸闻言,凉凉的说道。他刚才告诉林虎,罗刹是个太监,平时不能人道,而浅音则是罗刹的青梅竹马,所以想要带回大明朝慢慢的折磨两人。 林虎是个蛮夷粗鄙之人,听闻此言自是想要成全他,但是这番话若是让罗刹听到了,那个粗汉保不准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有时候还真的搞不懂,究竟他是大明朝的人,还是身处元祈礼仪之邦,文人马蚤客众多的异类罗刹更像一些! “哼!”罗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也没了想要知道的兴致! 浅音眼中琉璃尽显,唇边扬起一抹讥笑,忽然说道:“你们打算抛弃这船上的人,弃船而逃?” 南风逸瞥了浅音一眼,眼中迸发出冷意:“船只有那么大,可以承载的人实在是很少!还有,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一起回大明朝!” “我们是不会跟你回那个蛮夷之邦的!”罗刹插话道,尤其是在说‘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咬的特别重,很明显罗刹非常不屑和南风逸他们混为一谈! 南风逸冷笑道:“那很不幸,你们知道了大明朝和萧太后的事情,如果不随我去大明朝,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说到这里,南风逸的声音里仿似夹杂着一抹怅然。 罗刹抿唇,冷意也是不增反减,不甘示弱道:“皇上马上就要到了!” 南风逸狂肆的大笑出口,一时间房间里,扬起了他浑厚的声音,“那就要看看,究竟是他的船快还是我的剑快!” 南风逸说着蓦然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横指向两人。 房间内沉寂无声,沉闷的快要窒息了。 罗刹眼睛微眯,危险的说道:“你是说真的?”罗刹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和宋子墨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 宋子墨高傲冷漠,眼前的人虽然言语淡雅,但是却掩饰不了身为蛮夷人的狠冽和凶残! 南风逸轻轻的笑道:“你难道还以为到了此情此景,我是在拿话诓你吗?” “看情形,元祈这次出动了很多兵力,你就算乘坐小船仓皇离开,也逃不了多远!”浅音忽然说了一句。 南风逸低低的笑了,眼神中的冷光凝聚,淡声说道:“今夜风势很好,有助于小船疾驶,在前方十几里之遥,有一处小镇,那里有接应我的军队,只要到了那里,就没人敢对我怎样!再说这里的匪贼见到龙殷大军,自是少不了一番厮杀,或多或少总要羁绊一些时间,说不定到时候连我们的行踪,他都难以掌控,还谈何追杀!” “都说匪贼亦有情,想不到危难来时无情多过有情!” 浅音的话,连讽带刺向南风逸袭来,他忍不住心里苦笑了下,神情却是春风一笑,脸色温和,抬起头,对着浅音说道,“浅音,你无须拿话激我,你和罗刹知道了太多大明朝的秘密,若不是你天资聪慧,我有惜才之心,要不然早就一剑杀了你,此番带你回大明已是违背父命!事到如今,你若留在船内,必死,你若随我前去大明,除了生机有望,或许还能为你的侍女报仇!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吧!” 浅音不开口,脸色阴沉,看不出所思所想,沉吟了片刻,才冷声说道:“能生,我又何须言死,我随你到大明便是!” 南风逸说的对,林虎此番也会跟着去大明,只有活着,才能为玄玉报仇! “主子!”罗刹为难的唤道。他自是明白浅音的心思,但此刻身不由己,却也只能悉数化为无能为力! “当真?”南风逸挑眉问道,虽是疑问,但是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挥剑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是否会颤抖不已。 “你的剑就在手中,我若说的不是真话,你一剑刺来便是!”浅音言语中并无自怜自哀之意,反而清淡安然。 南风逸顿了顿,眼神微眯,继而看向罗刹,复问道:“罗刹呢?” “哼!”罗刹从鼻子里哼道:“该死的蛮夷人,你有种!” 苏主子若是到了大明,他又岂能放任不管,更何况,就像南风逸所说的一样,他们此刻的能力并无选择的权利。 去大明朝,是生!若然不去,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 什么时候,他罗刹竟然也有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该死的蛮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大明朝,那是与元祈王朝截然相反的王朝,如果说元祈是文人马蚤客,礼仪之邦,那么大明朝无疑是蛮夷茹血之族。 那里的人不分男女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就连女子都是身手矫健异常,如此可想大明王朝的将士在战场上是如何的英勇无敌。 他们的新皇名唤慕容夜,传说他残暴嗜血,性情难测,阴狠无情!后宫更是姬妾无数,但慕容夜在众皇子中,是最有先祖之风的皇子,传言他身为太子的时候就拥有雄心大略,几年前先皇还在世,他就已经独揽了朝中众多朝政,在朝堂中拥有很多心腹和拥护者。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则是护国大将军兼任辅国重臣南风凌。 南风世家在大明朝也属于名门大户,到了南风凌这一代更是家门荣耀到了极致,南风凌不但身为当今圣上的亲舅舅,更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但传言此人不苟言笑,生性谨慎,攻于心计,将南风家的威望紧紧地系在慕容夜身上,他的儿子南风逸,知晓得人则是甚少。 没有想到南风逸就是元祈的新科状元宋子墨,他被其父送到元祈隐姓埋名,学习元祈文化,继而成为工部侍郎,学习富国之道,由此不难看出南风凌的高瞻远望! 南风逸似乎很忌惮他的父亲南风凌,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都噤口不语,依稀能从他的神情间猜测出那是怎样一个极有威望的大明权臣!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绪难平无归期(四更) 小船上面的人除了浅音,罗刹、南风逸、林虎,两位划船的粗汉,上官琪竟然也在上面。 看她似乎忘了上官皇后的惨死,一脸娇笑的躺在林虎怀中,细心帮他包扎耳朵上面的伤口。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为了生存强颜欢笑,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琪看到浅音也是一怔,她在这里能够见到浅音,大概也是一头雾水吧!但是很快,她就别开视线,假装不认识浅音,虽然这样,但浅音依稀看到上官琪的眼中有一抹屈辱的泪花缓缓浮现在盈瞳深处! 于是在那一刻,浅音忽然间明白了,即使上官琪再如何的骄纵蛮横,可是在经历了匪贼欺辱之后,丧姐之痛、凌辱之痛,早就化为剧毒,一点点的渗入到她的内心里,成为永远都痊愈不了的伤痛! 她如果没有在船上见到当年在清芷阁选秀的苏浅音,也许她只会任由自己为了苟延残喘,自暴自弃下去,可是她遇到了苏浅音,一种被她刻意压抑的痛苦和羞愤瞬间便又爬上心头,挥之不去,化为永远都洗涮不掉的剧痛。 南风逸猜的对,龙殷的大军果然没有追来,事实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已经乘坐小船离开。 林虎在离开前还和众多出生入死的兄弟,举杯痛饮!决计等一会要好好和龙殷的大军大干一场。他们不会想到前一刻还称兄道弟的老大林虎,后一刻竟然会舍弃他们独自去享受荣华富贵!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可是等待他们的却会是暗无天日的天谴!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可同时也是不公平的! 这个丧尽天良的土匪头子,坐着小船缓缓离开匪贼船的时候,耳畔听着兄弟们的划拳声,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晶莹。 浅音冷冷的别开视线,她宁愿相信那是她的错觉,也不愿意相信林虎哭了!事实上林虎确实哭了! 两行泪水滑出眼眶,渐渐淹没在他茂密的大胡子里毫无踪迹,一声咒骂从他的嘴里吐出:“妈的!老子亏大了!” 浅音的心里一瞬间浮现出漫天的怒气来! 亏大了!亏大了!究竟是谁亏大了? 她的心中忽然间涌起大量的悲伤,眼神最终也只是投向漆黑的夜色中,化为比海水还要幽深的冷冽来。 她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被海风吹拂到身旁的南风逸脸上,南风逸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看向浅音。 夜幕下,浅音的侧脸晦暗不明,上面爬满了冷酷严霜,更加衬得她的容貌倾国倾城。 南风逸震动了一下,他忽然间想起几个月前,他在关雎宫求见龙殷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亭楼里弹琴的女子,虽然只是远远的观看,可是那副画面却深深地铭记在了心间。 那日,她身穿一袭嫩黄|色纱裙,月白色的腰带随风飞扬。挽起飞仙发髻,戴着华丽的金凤步摇凤冠,上面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 此刻浅音绝美容颜失了那日的淡泊恬淡,脸庞在夜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在腰间,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她慵懒不羁。 她即使经历了这些,依然还是那么美,那么的处事不惊!可是南风逸明白关雎宫中的那个恬淡少女,已经被他们扼杀在了那艘逐渐远去的匪贼船上! 她此刻正在一点点的远离元祈,可是她对大明朝的恨,才刚刚开始…… 也许对大明朝开始憎恨的人除了浅音,还有一人,那就是罗刹! 他忍着胸腹间的剑伤,远远地遥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元祈大军!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可是就是这一步,他和苏主子不得不妥协那个该死的蛮夷人。 皇上,属下终是辜负了您,非但救不了后宫的各位主子,更该死的任由苏主子身陷险境! 但是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想尽办法带苏主子离开大明朝!他发誓! 海水翻涌,汪洋小舟带着他们驶向毫无预知的人生轨道里。 也许,对于劫后余生的他们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草原!无边无际,仿似永远都看不到边。 一行人停了岸,果真见到了接应南风逸的人,于是他们弃船改乘马车,一路向北而行! 浅音自从六天前进了大草原,就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地域不适应,连续两天呕吐不止,后来南风逸下令马车缓行,她的不适感才逐渐好转! 即使这样,每日也总是在病中,毕竟是男女有别,南风逸便请上官琪代为照顾。 已经是进入草原多日,可是路途仿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出乎浅音意料的是,上官琪这次很能沉得住气,一路上都很沉默,白天在马车里照顾浅音,话语更是少得可怜,只有晚上被大胡子拖去营帐的时候,挺直的腰杆才能读懂她的些许思绪。 在这异域之邦,她好歹身边还有罗刹,可是上官琪可谓是举目无亲,再加上遭此剧创,心灵定是紧闭,不愿向人敞开心扉。 浅音一路上在找机会和她说话,奈何上官琪神情淡漠,完全不为所动! 直到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走出大草原,来到了大明边境一处叫“安卡”的小镇,众人在那里准备干粮短暂停留的时候,南风逸放心不下浅音的身体,寻了一个当地的郎中给浅音把脉,开了些药后,一行人才向大明京师策马而行。 静寂的马车上,浅音和上官琪俱都无语。 浅音见上官琪无意说话,也就如同往常般闭目休息起来。 就在浅音快睡着的时候,耳畔间忽然间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来:“他对你真好!” 浅音睁开眼睛,看了眼上官琪,她脸色平静异常,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她自是明白上官琪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浅音眉微蹙,南风逸对她好吗?真是可笑! 《》第2卷 关关雎鸠 恨意滋生泛心尖(五更) 上官琪见浅音不语,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还没有对你……对不对?” 上官琪的话说的很模糊,但浅音瞬间便明白了上官琪的意思,她是想问她,南风逸是否没有像林虎一样,在船上要了她! 浅音看着上官琪的容颜,依然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却增添了一份冰冷和淡漠。 浅音心一动,一丝叹息溢上心头,声音也放柔了许多,淡声说道:“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个?” 船上发生的种种对上官琪来说,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吧? “我们在一起大半个月,可是那人晚上都是和手下的人在一处休息,并没有进马车里面!”上官琪看着浅音,又好像没有,冰冷的说道。 浅音闻言,唇角扯了一下!罗刹每天晚上都会忍受伤痛,守在马车外面,对南风逸等人虎视眈眈! 那个痴傻执着的人,就因为龙殷的一句命令,即使身受重伤自身难保,也处处以她的荣辱为先! 龙殷还真是好福气,能够拥有这样死心塌地的属下! 浅音想到龙殷,忽然间心里痛了一下,他攻破匪贼船之后见到后宫妃嫔遭受的种种,可会愤恨,可会恼怒,可会痛心? 他没有见到自己,可会以为她已经葬身大海,飘茫无尸,他可会痛心?应该不会的吧!从她在密室里听到他的阴谋时,一切真情付出都化为一场闹剧! 她被曾经一度真心付出的他背叛,所以才会在知道他不是“他”时,痛苦的麻痹自己,因为自己爱错了人,所以才会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 因为爱错了,才可以轻易地原谅自己!要不然只是龙殷的背叛,她就无力承受! 恪亲王,他呢?他可成了亲?那个男人可会对她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在她知道海澜阙是恪亲王写的时候,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她曾经为了龙殷对他下跪,只怕早已伤透了他的心!那个瞬间,她的羞愧,她的内疚,她的尴尬,她的悔恨………滔滔不绝的袭向脑海,化为永远都消退不了的伤痛…… “你真幸运,浅音!”静静地,上官琪出口的话,打断了浅音的思绪。 幸运吗?浅音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笑了笑,“流落异域,生死未卜,谈何幸运?” 上官琪睫毛一颤,微微抬起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浅音,眼睛里闪现出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来,有嫉妒、有迷茫、有痛苦、有怨愤,最终只是化为一道落寞。 苏浅音!永远美丽,永远迷人,永远神秘,永远令人捉摸不透,即使是在病中,也是发丝微乱,玉颊潮红,一双凤眼水淋淋的,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即使被掠至匪贼窝里,也能得天蒙幸,福至良人,相比之下,她又焉能没有嫉妒,愤恨之心! 上天果真是不公平的! “你怎么会在皇宫里?”上官琪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苏浅音当初不是和她一样都被送出宫了吗?难不成她也进宫做了宫女。 浅音点染曲眉,嫣然巧笑道:“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浅音说的含糊不清,没有向上官琪说得明白,大抵也是怕她听到自己被龙殷带进关雎宫里而徒增心结! 上官琪以为浅音也是为了盼君一回眸,而自愿进宫当了宫女,当下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悲切的苦笑道:“值得吗?” 她是问自己值得,还是问浅音值不值得?也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浅音轻展素齿朱唇,淡声道:“事到如今,值不值得已经毫无意义,重要的是该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呵呵……”上官琪忽然掩嘴笑了起来,瞬间美艳的容颜烁烁生辉,可谓是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浅音双眸澄澈的看着她,默然无语。 “你信命吗?”上官琪止着笑,忽然问道。 “不信!”浅音婉转双蛾远山色,不动声色的说道。 上官琪柳眉如烟道:“我也不信!”顿了顿,她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深沉的冷凝来,话语含刀般说道:“老天爷既然对我不公,让我沦落成下贱的女人,我就偏要逆天改命,无比尊贵的好好活着!” 那样凌厉的话语瞬间宛若一把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向浅音,她的眸色幽深,看着上官琪沉凝的脸色,忽然说道:“琪儿,你变了!” 清芷阁那个嚣张霸道的少女,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凶狠来,一瞬间还真是喜怒参半! 上官琪变得强势未尝不可,可就怕这股强势有一天会把她害了…… 上官琪低低的笑道:“那也是他们逼得!”她的身体已经死在了那艘匪贼船的上面,这世间已经没有上官琪了! 上官琪话落,眼睛里面已经有泪水滚烫而下。 浅音见了,心里一动,轻蹙眉头,轻轻唤了一声:“琪儿!” 上官琪听了,不禁背转身体,将泪流满面的脸庞别到一边,屈辱而无声的哭着。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当做眼泪发泄出来吧!因为再过七八天,到了大明京师,她们就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利,等待她们的究竟是什么,一切尚未知晓! 南风逸带她和罗刹回到京师,他父亲那一关就很难过!说实话,直到现在浅音也不明白南风逸为何会给他们死亡之后的第二条路来选择!他就不怕有一天她们会反咬他一口吗? 还有罗刹,身受重伤,到了安卡之后,才被南风逸偶发善心的向郎中要了一些刀伤药,勉强止住溃烂流血不止的伤口。 罗刹当时只差没有用眼神杀了他。 “该死的蛮夷人!”马车外面,浅音听到罗刹忽然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脸上犹有泪痕,但却闭上眼睛,看不出情绪的上官琪,不禁低叹出声! 马车的车轱辘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进耳畔,浅音撩起车帘,看到外面荒芜的夜色,唇边缓缓扬起了一抹冷厉的寒光来! —————————————————————— 今天最后一更,大家有建议的话不妨留言! 《》第2卷 关关雎鸠 大明京师男儿叹 大明京师索邡城,马车徜洋在喧闹的大街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那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大明朝最为繁盛的索邡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喧闹的大街上,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两声马嘶长鸣。 南风家族建筑辉煌大气,只是在外面都能感觉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来! 南风逸见家父南风凌之前,先引几人去了院落歇息。 一路上府中奴仆见了,均是一脸疑惑好奇的打量着几人,虽然浅音和上官琪已经换上了当地的服装,但是天生白皙的皮肤仍是大明王朝女子里的异类。 好在身旁有南风逸,那群奴仆似是很忌讳他们这位公子爷,看了第一眼之后,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上官琪和林虎入住蓝林园,浅音和罗刹则住在了揽月轩! 临别时,南风逸别有意味的看了眼浅音,低低的说了一句:“虽是陋室,还请姑娘早些习惯才好!” 浅音抬眸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南风逸大抵是想起了元祈王朝的关雎宫。 犹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关雎宫时候的震颤,那里浓荫茂木,灰瓦青砖,素雅浅淡,不施斗栱、彩画,轩楹无藻饰,一弯碧水环之,乍看无奇,却是细处见真章。 庭院中参天之树皆是古楸之类的百年古乔,费尽心机方移植成活,亭楼灰瓦乃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日射之下,熠然生辉。筑壁之砖更为青玉,日暖则生凉烟,日寒则散温气。 阁楼内,各处以紫檀雕帖卷草花枝藤萝,多饰之美玉透雕。 那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耀目宫殿,南风逸相信他今生绝对不会再看到第二个了! 南风家族虽然已尽繁华,即使加上皇宫都难与元祈的关雎宫相体并论,也难怪南风逸会突然说出那番感慨来! 南风逸一走,罗刹就打量起居住的屋舍来。 只见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石刻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罗刹的嘴角抽搐一下,这还叫陋室,那个蛮夷人还真的是欠揍! 从罗刹知道宋子墨的身份之后,他就明里暗里称呼南风逸为蛮夷人,似乎这样心里的怨愤才能减轻一些。 浅音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看着罗刹苍白削瘦的脸色,淡声说道:“你的伤如何?” “无事!”罗刹嘴硬,刚说完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冷汗直冒。 浅音见了,眼睛一闪,低低的说道:“等南风逸来的时候,我请他为你寻个郎中看看!” 伤口只怕是恶化了!浅音想着,心里不禁升起了一抹忧虑来。 “苏主子若是请那个蛮夷人为我治病,属下宁愿去死!”罗刹恼恨的嘟囔了一句。 浅音平静无波的扫了他一眼,唇瓣轻扯道:“你若死了,又如何带我离开大明?” “属下只是不想让你在那蛮夷人面前低头!”很小声,罗刹说道。 但是浅音仍是听到了,轻疏眉头,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隐隐约约的,一路上时不时的感觉到罗刹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似乎并没有之前的那么戒备和仇视! 是因为生死患难,还是流落异邦,只能相互扶持,不得已才会如此?不管是什么,在这里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晚饭的时候,南风逸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风逸的脸颊上有些红肿,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浅音说了罗刹的伤势,南风逸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吩咐身后的人去请大夫来为罗刹诊治。 底下的人寻大夫的时候,南风逸迟疑了一下,淡声说道:“等一会,家父会在正厅宴请林虎,姑娘也在其列!” 浅音一愣,听出南风逸话语中的郁结之色,不禁佯装轻松的问道:“只是一顿饭,难不成家父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南风逸可笑不出来,神情凝重的说了一句:“浅音,家父好比是元祈王朝的萧太后!” 短短一句话,胜似千言万语! 南风凌是何许人,浅音早就听闻过,他的性情和萧太后颇为相近,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主宰大明朝的人始终是慕容夜。 由此不难推断出慕容夜的政权手腕相对来说也丝毫不弱于他的这位舅舅! 低低的,浅音笑道:“你父亲会杀了我不成?” 南风逸眉微蹙,叹了口气,道:“宴席之上,你千万不要提及知道大明朝和萧太后之间的秘密,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浅音苦笑道:“既然早知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带我来这里,何不当初在船上一剑杀了我?” 南风逸眼神一闪,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终是化为冷寂:“我说过大明素有惜才之心,不论男女,我朝都会委以重任,杀了你,岂不可惜了!” 似乎……还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他的心底游荡,几次话到嘴边,终是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化为平寂。 浅音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清雅素颜,淡声道:“我似乎别无选择!” “你若说服我父亲,那才是真的在大明朝生存有望!”南风逸轻松雅致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沉重! 他的父亲,直到现在他都震慑于他周身透露出来的凌厉,家父的胆识能够将敌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的养肥,养壮,然后像玩木偶一样,一点点的消磨掉他们的意志,玩腻了,才会出手杀了对方!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见到家父杀人时的表情,宛若是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离开一般,亲切不舍,但是下手的剑却闪如雷电,准确无误的插在对方的心口上 葬后第14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上,一刀毙命!对方的血却没有沾染上父亲的衣角半分! 家父始终视皇族和南风家同脉相连,异族之人更是心存戒备,他记得他刚见父亲的时候,已有下人将他带着几个异邦人来到南风家的消息告诉了父亲,他还没站稳脚,诉说思家之情,就被父亲狠狠的掌掴了一巴掌。 《》第2卷 关关雎鸠 承欢侍宴无闲暇 承欢侍宴无闲暇 龙殷黄昏时回到了关雎宫,没有让马扬通报,就进了内室,玄玉见了,不禁轻笑退了出去。 龙殷看浅音正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不禁悄身上前,俯身看她在读什么书。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 龙殷唇边的笑容隐去,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一把抽走浅音手中的诗集,顺手隔窗扔了出去。 浅音本在看书,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书已被抽走,不禁诧异的看向始作俑者! 浅音还没有看清楚,一阵头晕目眩之后,身体已被龙殷压在了床褥之间。 龙殷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不忍给她太多的重量。 浅音看着他脸色带有怒意,不禁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好端端的,出什么事情了吗? 龙殷蹙眉看着她:“朕不喜欢你看那本书?” 听出他话语间的孩子气,浅音不禁好笑道:“那只是一本诗集!” “朕不喜欢里面的诗!”龙殷脸庞埋进浅音的颈项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浅音失笑,想起他抽走诗集时,正在读的内容,不禁试探念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皇上是说这首诗吗?” 龙殷听她念出来,眉头紧蹙,翻了个身,浅音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更是紧紧地禁锢着她。 “你已经成为我的人,这宫中就算是有诸多不好,你也不能舍我而去!”龙殷霸道开口。 浅音枕在他胸前,嘴角隐含笑意,故意说道:“后宫的女人花容月貌,娇姿艳质,辗转落入宫中,寂寞幽怨;到最后青春消逝,只落得红颜独憔悴……” “你又不是她们!”龙殷惩罚的咬了下她的耳垂,惹得她一声惊呼。 浅音正要伸手去摸耳垂,却感觉龙殷正轻轻地含着耳垂,酥麻感不禁涌上心头,侧头想要避开,可是龙殷却先她一步,不容她躲避。 眼前的男子是在害怕吗?浅音笑语道:“我不是她们,那我是谁?” 龙殷唇离开浅音,双手捧起浅音的脸颊,深情的看着她,沙哑着声音道:“你就是你,在朕心中永远都独一无二的莫锦瑟!” 眼前的女子不管是莫锦瑟,还是苏浅音,他都爱! 浅音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看的龙殷心神一动,唇蓦然封上她的唇瓣,温柔地痴缠不休! 胸前一凉,浅音连忙握住龙殷灵活的手,理智的劝道:“天还没黑呢?” 龙殷邪魅一笑,伸手一挥,床幔倾泻而下,顿时里面变得昏暗朦胧。 “天黑了!” 缠绵一夜,是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浑身腰酸背痛,还要忍受玄玉的取笑,自己这么凄惨,可是龙殷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翌日依旧神清气爽的上早朝。 浅音深陷在龙殷的深情里,反倒是忽略了很多,比如说翻涌不息的后宫,那里历朝以来,本身就是一片晦暗不明的沼泽地!勾心斗角从未消停过。 宫里的硝烟,浅音闻之甚少,不知是因为关雎宫的人口风紧的缘故,还是因为龙殷下了命令,不许人说与她听!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浅音倒也不甚在意! 历来后宫都是血流成河,争宠之事,听多了,还真是会生厌! 每日困在这关雎宫中,倒不觉的无聊烦闷,龙殷也会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思至,浅音唇瓣微勾,他倒真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玄玉见了,又是一番轻言取笑。 “小姐,最近心情很好?”玄玉嘻嘻笑道。 浅音知她心思,没有接口,只笑不语。 玄玉掩嘴笑道:“我们皇上如此宠爱小姐,小姐纵使在睡梦中,只怕也会幸福的笑出声来!” 浅音听了轻声一笑,端茶凑近唇边,复又放下,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玄玉,我来到关雎宫已接近半月,可还不曾同你好好谈谈!” “小姐要同奴婢谈什么?”玄玉神情轻松的嬉笑道。 浅音凝视着玄玉,眼里浮出了凝聚的笑意,说道:“你来到宫中后,可有回过相府?” 玄玉一愣,脸上适才的轻松缓缓退去,染上了一丝暮霭般的恍惚:“小姐是想问老爷和夫人吗?” 浅音被说中心事,抬眸看着玄玉,笑道:“爹娘可好?” “小姐,有些伤是别人看不到的!”玄玉语带玄机的说道。 浅音又是片刻无语,静静地喝着茶,眼睛里有了一丝迷离。爹娘以为她已经死了,丧女伤痛只怕永远都会留在他们的心中吧! “再过几日,便是老爷的五十大寿,少爷也会赶回来,小姐……”玄玉说着,不禁呐呐的住了口,到时候定是宾客云集,小姐又岂能出现在那里?觉得自己失言,玄玉偷瞧浅音的脸色,果真是爬满了落寞,当下不禁懊恼不已! “小姐,老爷和夫人以为你去了,才会如此难过,但若是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欣喜若狂的!”玄玉大概是不忍见浅音心思落寞,不禁开口说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淡淡的瞥了眼玄玉,说道:“我还活着,究竟是惊喜,还是惊恐?” “小姐,您……”玄玉蹙眉,压低声音道:“您有皇上担着,还怕什么呢?” 浅音浅笑出声道:“深宫里的女人如果只能依靠皇上而活,那就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小姐……”玄玉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放下!踌躇了一下,终还是说道:“小姐,奴婢有句话想要问您?” “说吧!” “小姐爱皇上吗?”玄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浅音眉轻蹙,复又松开!她对皇上有情,但却源于他是元六,若问她是否爱皇上,毕竟有着太多的顾忌和隔离,此刻定是没有那份心动痴缠。 玄玉见浅音久不出声,不禁试探的问道:“小姐不爱皇上吗?” 浅音轻声笑道:“我爱的是元六!” 玄玉舒了眉,但仍是疑惑不解,“奴婢不懂,皇上不就是元六吗?”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皇上天人之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小姐为何会一直重申喜欢的人是当年落魄的元六!皇上和元六,虽然同是一个人,但却须知两人拥有天壤之别! 思至,玄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姐喜欢元六哪里?”玄玉好奇询问道。 浅音朱唇轻启,“是因为海澜阙!” “海澜阙?” 浅音无声而笑,看着纳闷不解的玄玉,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玄玉也知趣,知道浅音在想心事,不愿多说,就在一旁静静的伺候着。 《》第2卷 关关雎鸠 鸿门宴上徒惆怅(二更) 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却也将他早就遍体鳞伤的心给打的支离破碎! 他不管做了些什么,父亲的眼中始终没有他的存在! 父亲生平最讨厌无用之人,所以南风逸才会在见到父亲眼中的杀机时,情急之下说出浅音虽是一介女流,但却天赋异才,在宫中甚得龙殷宠爱,甚至不惜为了她修建关雎宫。 此番话无疑是将苏浅音推至悬崖边,但同时却也化险为夷的捡回了一条命! 自古以来,宠爱皆是与福祸并联。 今夜宴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苏浅音是生是死,皆看自己的造化了! 赴宴之前,南风逸派了丫环过来服侍浅音梳妆打扮,浅音看着面前摆放的衣服,不由感叹南风逸的细心,共放了两套衣服供她选择,一套是大明朝的传统服装,另一套则是元祈服装。 浅音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元祈衣服。临别时,看到郎中正在给罗刹诊治,心里一松,收敛思绪,缓缓走了出去。 南风逸在外面等待,看到浅音身着一袭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走了出来,眼睛闪烁了一下,向浅音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向宴席正厅走去。 一路上南风逸很沉默,几乎没有说什么话,浅音也感觉到了这份沉凝,红唇紧抿,浅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南风公子,浅音有一事相求!” 南风逸闻言先是诧异的看了浅音一眼,然后似是在她冷肃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什么,南风逸唇瓣轻扯,佯装轻松的笑问道:“你是想交代后事吗?” 浅音缓缓走着,视线看着前方的灯笼,随着摇摆的弧度,眼睛里有了一丝冷厉的光亮,但出口的话语却隐含雅笑:“你也说了,你的父亲是和萧太后一样难缠的人物,我自信斗不过萧太后,更何况如今我身落大明,见的人还是你父亲,难免会想到身后事!”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南风逸双手背负,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浅音苦笑道:“不是没信心,世事无常,我总要为身边的人多想想!”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若真的夕不保命,倒也无牵无挂,只是可惜了罗刹! “你是说罗刹!” 浅音看着南风逸平静无波的侧脸,忽而认真的说道:“若我出事,还请南风公子能够保罗刹平安!” 在这里,她只认识南风逸,他当初留下罗刹的性命,只怕也是昔日相处之谊,不忍下手!他虽然表面冷血无情,但是说真的他从来没有加害过她们。 南风逸侧头看了浅音一眼,疑惑地问道:“是我害你身陷大明,你凭什么还如此的信任我?” 浅音闻言,无声的笑了笑:“你虽带我和罗刹来到大明,但毕竟是出于一番善念,南风公子,我虽然不屑大明的手段,但也深知君有令,将不得不从!你本该一剑杀了我和罗刹,但却没有下手,已是违抗了父命!照理说我实在不该再央求你做些什么,但若是你力所能及,还请护罗刹周全!” 南风逸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浅音会这样说,一时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来,宛若冰火交战般,最终他缓缓地叹息了一声:“你身边的人需要你自己来保护,我又能做的了什么!” 南风逸的语气里有一种难解的失落,他在南风家说好听些是家中的二公子,其实地位连个忠仆都不如。 浅音是太高看他了! 浅音若有所思的看了南风逸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郁色时,长长地睫毛缓缓低垂,在脸上形成两道扇子般的剪影,沉思间,只听到耳边响起南风逸的声音:“我们到了!” 浅音一震,抬眸看去,只见灯火通明的正厅之内,有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袅袅在厅中回荡着。 林虎、上官琪等人跪坐在胡凳上,手中端着华丽的酒盏,闭目聆听着清心的琴声。 门槛遮挡了上座人的容颜,南风逸下意识的看了浅音一眼,唇瓣微动,最终化为平寂! 门口边守候的仆役看到南风逸,连忙迎了上来,恭声说道:“二爷,就等您和姑娘了!” 仆役说着抬眼大胆的看了眼浅音,便见眼前的元祈女子,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心里一震,仆役察觉到南风逸冷厉的视线,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连忙别开视线,低垂着头,却是再也不敢多瞧浅音一眼! 都说元祈女子温婉飘逸如仙,不同于大明女子的直爽泼辣,以前他们还不相信,可是就短短的一会功夫,他们就有幸见到了两位这样的大美人!里面的那位虽然不如外面的这位容貌倾城,可是却也极其美艳动人! 这种女子,还是少看为妙,好像多看一眼,连魂都会被勾进去! “两位请!”仆役引二人进了殿,众人目光都落在入门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容貌不但倾国倾城,整个人更是透露出一股洒脱淡然之姿。 见到她如此淡定,就连上座的南风凌都不禁怔了一下,随即眼眸转为深邃,心里暗咐道:这个女子还真不简单! 浅音走进来的时候,察觉到有一道阴霾的视线凝胶在身上,秀眉微蹙,以为是南风凌,浅音抬眸看去,发现南风凌虽然人近中年,仍然可见往昔风采,黑发束在发顶,露出饱满的印堂,双眸精光外泄,浅音直觉此人不好对付! 果然,南风凌面色平静无波,低沉笑道:“堂下可是苏姑娘?” 浅音漠然开口道:“正是!” 南风凌谦卑有礼的问道:“姑娘初来大明入住寒舍,不知在舍下可有不满之处?” 浅音淡笑:“南风家族是名门望族,对待俘虏尚且恩威并施,更何况是府中宾客,浅音自是十分满意!” 此话一出可真谓褒贬难言! 《》第2卷 关关雎鸠 雪香作诗定生死(三更) 南风凌抬眸看了浅音一眼,低低的笑道:“姑娘好一张伶牙俐齿!” “浅音只是据实而说罢了!” 南风凌大笑,震得胡须抖动起来:“哈哈哈……身处敌国,姑娘还能如此镇定,害得老夫都忍不住,开始欣赏姑娘的临危不乱了!” 浅音面不改色的说道:“浅音多谢将军谬赞!” “呵呵……有趣!有趣!”南风凌连说了两声有趣,眼睛里的冷光渐渐消散,接着才说道:“听逸儿说,你还有一个朋友,怎么这会不见他一同前来呢?” “罗刹身体不适,这会在揽月轩里休息,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浅音的脸上扬起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清雅出口。 南风凌敲击着桌面,淡问:“身体要紧,可有请大夫看过?” “南风公子已经安排大夫来过,多谢将军关心!” “那老夫就放心了!” “父亲……”南风逸见父亲一直不让浅音入座,不禁出言唤了一声。 南风凌淡淡的扫了一眼南风逸,南风逸顿时呐呐的住了口,顿时对浅音心存担忧起来。 浅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瓣扬起一抹冷笑,南风凌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浅音正沉思间,就听到南风凌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逸儿说,姑娘是元祈王朝有名的才女,老夫素来惜才,不知姑娘可否现场吟诗一首,也好让老夫开开眼界?” 南风凌的话刚一出口,本来陪同林虎坐在席间的上官琪,下意识的看了浅音一眼,她大概是想起几个月前的选秀,浅音可谓是“一语惊人!”做的诗词更是围绕钱财,粗俗不堪,被萧太后批贱的一文不值,出尽了笑话! 说是才女,她还真好意思讲的出来!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轻声笑道:“浅音才疏学浅,只怕出言惹得将军不快!” 南风凌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手,淡漠的说道:“老夫求贤若渴,还请姑娘莫要推辞才好!” “看情形,浅音只怕难以推辞了!”身处南风凌的屋檐下,不管答不答应,她似乎都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南风凌瞥了一眼浅音,笑道:“这么说,姑娘是同意了?” “将军请出题!”浅音唇瓣微勾,这老狐狸当真是深藏不露,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步步相逼。 南风凌捋着胡子,开口道:“听闻姑娘淑逸闲华,出口成章,不知是真是假?” “那都是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是不是市井流言,稍后便知!”南风凌轻笑,静静的说了一句。 浅音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来,收敛思绪,说道:“作诗素来讲究规矩,不知将军有何条件?” 如若是作诗倒还好,就怕除了作诗,南风凌还会设法故意刁难她! “姑娘果真爽快!那老夫不妨直言,我大明人做事一向公私分明,就算是宾客做诗,也有一个不成名的规矩!”说到这里,南风凌故意顿了顿。 浅音看着他道:“将军请说!” 南风凌见浅音如此洒脱,双眸微眯,精光乍泄,朗声笑道:“好,来人!笔墨伺候!” 话落,旁厅里依次走进来三位少女,皆是身着明朝典型的马背装,看她们步伐轻盈,不难想象定都是功夫高强的女子。 三位女子端着文房四宝,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两位女子手中拿着一幅白卷,分立两旁,缓缓展开,等待人在上面添画上墨迹。 另一名女子手端托盘,静静地站在白卷一侧!盘上放着朱笔、砚台里面盛放着已经砚好的浓黑墨汁。 “这是……”浅音蹙眉。 南风凌低沉的笑道:“一炷香时间,姑娘若是写出一首十言绝句,老夫就深信姑娘是有才之人!” 浅音接着问道:“若是浅音不才,写不出来呢?” 南风凌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果然,南风凌的话语犹见凌厉:“那也好说,我大明从不留无用之人!” 南风凌说着,击掌拍了两下,瞬间从帷帐后面走出两位坦胸露背的彪形大汉来,更为令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刀背挂满铁环的大刀来,看着浅音怒目相向! 浅音冷冷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握紧。 南风凌看见她的动作,双眸略微一抬,不动声色地看她。 “父亲!”南风逸忍不住出言唤道。 “住口!”南风凌厉声喝道。 南风逸虽住了口,但眼神中犹见不满,他万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刁难浅音,作诗本就讲究心境平和,父亲还吩咐人拿刀相吓,岂非是乱了浅音的心。传扬出去,外人莫非要说南风家族持枪凌弱了! “南风公子!”浅音缓缓向南风逸摇了摇头,示意他勿需再替自己说话!南风凌有心捉弄,又岂是南风逸随口便可阻拦得了的! 南风凌的意思很明显,作出来还好,倘若作不出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浅音以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相迎,冷言出口道:“将军忽然间让浅音想到了一句话,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南风凌也没有辩驳浅音的话,似是默认,似是不屑,只是扬手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侍从立刻取出火折子,将香点燃,顿时一股若有如无的清烟缓缓在室内弥漫开来。 上官琪见了忽然“啊!”的失声唤出口,见林虎瞪过来,连忙捂着嘴,不敢再说话。 浅音也发现了此香的不同,只因为它燃烧的特别快,刚点燃就嘶嘶的冒着火苗,飞快的燃烧着。 似是看出了浅音的凝重,南风凌轻声笑道:“忘了告诉姑娘了,这是雪香,燃烧的极快,姑娘若再不动笔,就真的是来不及了!” 浅音抬眸,脸色沉凝冷肃,一双眸子极澈,极亮,似要将南风凌看个透彻,回头看了一眼雪香,浅音再也不敢迟疑,连忙拿起朱笔,蘸上砚台,晕染上墨汁,在砚台上润了润笔,看着白卷,心思急转,在众人的目光下,近前提笔飞快的在白卷上书写着。 《》第2卷 关关雎鸠 妖魅君王慕容夜(四更) 南风逸双手紧握,一边看着浅音,一边不时的看着雪香,随着雪香的燃烧,脸色越来越难看! 察觉到上座的凌厉视线,南风逸不禁和南风凌的视线相撞,在看到父亲眼中的冷厉不满时,不禁呐呐的别开视线,但仍是暗暗为浅音能否在时间内完成此诗而担忧! 谁都能看得出来,父亲这是在刁难浅音,雪香燃烧极快,试问这人世间有谁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十言绝句,更何况就算浅音完成,父亲若说不满意,又该如何? 事到如今,还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种时刻,就连林虎都竖长了脖子,静静地看着。 上官琪一边看着浅音,一边看着雪香,心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事到如今她既担心浅音做不出此诗会死,又担心浅音作出此诗得到器重! 这样一个女子,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浅音飞快的写着,蘸墨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雪香,已经燃烧了大半,不同于别人脸上的紧绷,她的表情始终沉着冷静。 南风凌见了,眼睛里面的精光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晦暗不明! 随着时间的流逝,雪香的亮光渐渐微弱,转眼欲掉,浅音还有一句诗,南风逸心都快停止了跳动,紧紧地盯着雪香,唯恐落下。 上官琪更是闭上了眼睛,不敢睁眼去看,也许在她心里面已经认定了,在这种情况下,浅音必败。 当雪香的最后一点余烬掉落在炉内的时候,南风凌忽然轻轻地笑了,看着漠然收笔的浅音,低声笑道:“时间到!请姑娘展示大作!” 浅音缓缓移开身体,原本空白的纸卷上赫然闪现出十行洋洋洒洒的清秀小楷来。 南风凌示意身旁的侍郎官朗声念道: 苍凉骤聚风沙起 残阳花落海中血 试攀苍穹诉悲空 悠转尘砂凄然下 沟壑万重呈北荒 飞雪高峰起白尖 空山空人白雪皑 踏碎铁蹄枭雄泪 戎装填埋不留痕 万艳同杯杀宫乐 此诗念出,南风逸松了一口气,上官琪疑惑不解的看着浅音,大概很难想象浅音真的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诗词来! 南风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怖,看向堂上镇静自若的少女,心里忽然升起了一把无名火!她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诗词倒也罢了,关键是此诗里面所蕴含的寓意,实属让人窝火! 前五句诉说了在元祈皇宫突遭变故,流落沧海,嫔妃受辱,纵使有满腔的愤恨也无从申诉,意欲心中悲苦!后四句则说来到大明朝后,忽然有感而发,想起大半年前太子慕容夜回宫登基前,在隆冬发生的那场血战,意指伤亡惨烈!最后一句则说出了今夜表面是宾客宴,其实却是血宴! 从来没有人敢在大明王朝提起当年在湘东的那场血战,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南风凌面前,明目张胆的讽刺、嘲弄大明。 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女人是第一个,也恐怕将会是最后一个! 瞬间,南风凌的眼中迸发出杀机。 南风逸见了,心里一慌,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父亲狠狠的将巴掌拍在桌面上,继而从鼻孔间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浅音的眼睛闪了一下,唇瓣含笑,淡雅出口道:“浅音若是出言冒犯,还请将军莫怪!” 南风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浅音亦是淡静无波的回视着他,里面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惧和不安。 南风凌忽然间心里升起一抹诧异,眼前的女子当真是不怕死吗? 就在南风凌欲说话的时候,后堂的方向忽然间传出一阵豪迈至极的慵懒笑声。 “哈哈哈……” 浅音一怔,只见旁边的南风逸忽然间脸色惨白,浅音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而去,有一人轻袍缓带,正施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夜明珠辉映下,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 浅音正感诧异后堂有人,就听到屋内的人悉数跪倒在地,恭声齐呼:“参见皇上!” 他是慕容夜? 浅音茫然望向但笑不语的男人。亮光白晃晃照在他绛紫官锦朝服上,整个人灿然生辉,耀得浅音目眩。 慕容夜!他就是传说中的慕容夜!即使是微笑,眼眸也如同猎鹰一般,恍若有千斤重的压力砸落在人的身上,呼吸难畅! 慕容夜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极寒的兵刃刺向浅音,浅音忽然觉得最早进入正厅时,投向自己的那道视线并不是南风凌的,而是后面的慕容夜!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浅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心里暗骂南风凌果真是只老狐狸! “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南风逸看到厅内唯有浅音没有下跪,不禁出言呵斥道。 浅音冰冷一笑道:“我是元祈人,即使沦落大明,又焉能下跪龙皇以外之人!” 浅音此话本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上官琪听了,脸上不禁一阵青一阵白,她也是元祈人,可是见到明皇,连忙震于皇威,仓惶跪下,如今浅音话一落,仿似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当真是恼恨不已! 慕容夜轻轻地笑了,他笑的时候越发衬得容颜俊美如神,整个人也没了之前地高深莫测。 “你是苏浅音?”慕容夜走到她面前,似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是。”南风凌只怕什么都告诉慕容夜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在南风凌身上果真用的出神入化! 如鹰的眸子打量着浅音,慕容夜继而又问了一句:“你是元祈皇帝的女人?” “只要龙皇愿意,天下的女子尽是他的女人!”浅音不由露出微微笑容。 慕容夜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肆无忌惮,含着一抹狂肆的凌厉。浅音见了却以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相迎。 慕容夜忽然有趣的笑道:“这般为他说话,想来你服侍龙殷很多年吧?” 浅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尚不足半载!” 尚还跪在地上的上官琪闻言,蓦然抬头看向浅音,复又疑惑的低下头去。浅音服侍龙殷好几个月,她在宫中怎么会没有听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上面的十言诗是墨自己作的,若是亲们觉得不好,请笑纳,忽略便是! 《》第2卷 关关雎鸠 魔鬼现世蛇蝎心(五更) 慕容夜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主位上坐下,无声的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南风凌恭敬的退到一旁,此刻完全收敛了之前的精锐之气,显得格外内敛深沉! 南风逸看了浅音一眼,里面的忧色虽然寡淡,但是依稀可见! 上座的慕容夜扫了南风逸一眼,薄唇含笑,倚在胡榻上,看着浅音,慵懒开口道:“朕很好奇,龙殷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君之人!”浅音顿了顿,淡声说道。 慕容夜轻笑,喝了口茶,继而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是龙皇珍爱之人?” “明皇也知道是听说,那自是做不得真!”浅音低下头去,态度温文卑逊。 “是吗?”慕容夜逃了挑眉,手指轻敲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声响像虫子一样缓缓爬进众人的心中。 林虎也是第一次见到明朝皇帝,饶是一贯的草莽之气,此刻也不禁悉数收敛,虽然慕容夜并没有找他问话,但却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唯有浅音一如之前淡静无波,一派事不关己之相! 这个女子的心是冷的吗?还是说没有人能够让她的血热起来! 慕容夜的心仿似沸腾起来,燃起一股久违的嗜血之意,慢悠悠的说道:“朕还有一个朋友在后面,想来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二表弟还不赶快带他出来!” “是。”南风逸被点到名字,愣了一下,不敢违抗,走向后堂! 不多时,南风逸满脸寒霜的走了出来,只是旁边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罗刹!”浅音惊呼道。 罗刹闻言,快速的看向浅音,唇瓣轻扯,似在笑,但配上惨白的脸庞,却有说不出来的萧瑟。 南风逸瞪向自己的父亲,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请皇上过来,甚至派人捉走身受重伤的罗刹,他若事先知道……他若知道……就在那一刻,南风逸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无力感,瞬间将他击垮的面目全非! 慕容夜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浅音,轻笑道:“此人曾在战场上陪同龙殷征战多年,朕手底下的人自是没少见过他!当年我大明不知有多少将士就是死在他的剑下,朕曾经许诺亡魂,若是有朝一日活捉了他,必定斩其头颅,祭奠亡魂。朕今夜重逢故人,心里倘真有说不出来的欢喜!” 浅音闻言,脸色沉凝,静静地站在那里,默然无语。 罗刹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我罗刹落在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爷们的话就一剑杀了我!” “放肆!在皇上面前竟敢口出狂言,掌嘴!”南风凌冷声如刀,吩咐手下人对罗刹掌嘴,慕容夜只是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盏,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啪啪的巴掌声响起,浅音淡漠的站在那里,毫无所动。 罗刹吐了口血水,朗声大笑,接连说了好几声:“打得好,打得过瘾!” 林虎的脸色瞬间也是青白交加一片,上官琪抬眸看了一眼上座的慕容夜,心有所触,连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出言! “不求情?”慕容夜慵然啜一口酒,眼也不抬。 “我若求情,皇上就会放了罗刹吗?”浅音视线投入慕容夜,似悄无声息的箭,将人洞穿。 “你倒有自知之明!”慕容夜低低的笑道。 浅音脸色冰寒,含着冷峭,寂静无声。 “不过,若想让朕放了罗刹,也未尝不可!”慕容夜瞥了一眼浅音,忽然说道。 浅音蹙眉道:“什么意思?”慕容夜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主子,你别信他的话!”罗刹闻言,看着浅音冷冷的说道。 浅音没有理会罗刹,只是执着的看着慕容夜。 慕容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宛若地狱的恶魔一般,浅浅的笑道:“告诉朕,龙殷的弱点是什么?朕就放了罗刹!” “卑鄙!”罗刹谩骂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宛若朝霞云天,美艳不可方物,温声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但是一个人的弱点,通常都会隐藏在见不到光的最深处,更何况那人还是心细如尘的九五之尊,明皇凭什么认为浅音就能够窥探到龙皇的心思?” 慕容夜把玩着酒杯,温言问道:“朕听说龙殷为了你修建了一座关雎宫,可有此事?” 浅音略怔了怔,才明白南风逸当初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父亲,一是为了救她,但恰也正是这番话瞬间将她陷进危险地境地里,浅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迟疑神色落在慕容夜眼里,令他蹙起浓眉。 奈何浅音不回话,但是上官琪听了慕容夜的那番话,毕竟是个直肠子,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脱口冲浅音念道:“关雎宫修建是为了你?怎么会?” “你知道关雎宫的事情?”慕容夜深邃目光掠过上官琪,再移上浅音的脸庞,只觉她未施脂粉的唇颊异常苍白,不禁唇瓣勾笑,宛若恶魔。 上官琪似是被那样的目光惊惧到,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说道:“不……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说着,上官琪的头不禁低垂,连看慕容夜的鞋尖都觉得心生恐惧。 慕容夜低低的笑道:“果真不知?” “不知!”上官琪咬着唇瓣,声音已见颤抖。 “既然不知,想来,朕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慕容夜忽然朗声笑了起来,继而声音停歇,温和的说了一句。 听出慕容夜话中的杀意,上官琪吓得脸色煞白,罗刹嘴角扬起冷笑,叱骂了一句:“该死的蛮夷人,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慕容夜不怒反笑,淡淡的瞥了一眼南风凌,笑道:“舅舅,朕觉得太吵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南风凌缓缓走向反手绑着的罗刹面前,吩咐手下将罗刹身上的绳索解掉,罗刹束缚刚一挣脱,南风凌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忽然出手,瞬间伴随着两声异常清脆的骨骼“咔嚓”断裂声,就听到罗刹一声凄厉的哀嚎声蓦然在寂静的正厅里响。 “啊——” 浅音看去,脸色瞬间惨白,紧紧地抿着唇瓣,表情冷而厉。 罗刹的两双手瞬间白森森的骨头穿破手腕,鲜血淋淋。 《》第2卷 关关雎鸠 有情却似反无情 “呕……”上官琪见了,刚才吃进肚的酒菜蓦然冲向喉间,来不及压住,就一股脑的在正厅里吐了起来。 慕容夜见了,嫌恶的撇了撇头,一旁的侍从见了,连忙快速的将污秽之物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扫干净。 打扫干净,慕容夜这才眉头舒展了一些。 南风逸见到父亲忽然这般出手,已经难以阻止,看到罗刹忍着疼痛,冷汗涟涟的正欲破口大骂,正想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罗刹看着平时握剑地手,就那么松垮垮的低垂着,如果不是皮肉连着,只怕早就掉落在地了,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恨意来,眼神布满血丝的瞪着慕容夜,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罗刹嘴角含着讥笑,嘲讽道:“该死的……蛮夷人………没有吃饭吗?下手……太轻……太轻了!” 慕容夜听了,似是很无奈的抚额,愁苦般的说道:“舅舅,没听到吗?让你再动手呢?” “臣明白!”伴随着南风凌嗜血的声音,没有人看到南风凌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众人的耳畔间只有一声接连一声的凄厉痛苦声音,宛若受伤的野兽般,难以入耳。 骨骼倒转是什么滋味?浅音的脸色煞白,始终没有回头看罗刹一眼,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崩溃! 南风凌!慕容夜那是比魔鬼还要绝情的妖魔!他们不是人,因为人不会这么做!不会…… “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罗刹忍着胸腔处地疼痛,唇齿间布满鲜血的狠声骂道。 南风逸脸色微微抽搐着,猛然闭上眼睛,觉得心头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噬着,撕咬着他! 心里忍不住在呐喊:罗刹,你这个笨蛋,快别说了!别说了! 上官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全身像个筛子一样颤抖不已!慕容夜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有这样笑着杀人的吗?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好整以暇的折磨人为乐,身为他们的敌人真可怕! 林虎脸色极其难看,他原本以为他和兄弟们已经是手段残忍,想不到慕容夜杀人手段比他们还要惊悚恐怖。这般折磨人还不如一剑杀了罗刹来得痛快! 慕容夜扫了一眼上官琪的表情,露出好玩的神情,不禁朝南风凌轻斥道:“啧啧……舅舅,你下手怎么专挑一个人。这般凄惨,朕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是还有别人吗?” “臣该死!”南风凌瞬间便明白了慕容夜的意思,不禁走到上官琪面前,刚一抬手,就见惊吓过度的上官琪瞳孔放大,蓦然跪倒在地,惊惧的求饶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不……。”上官琪说完,就见南风凌复又抬手,连忙闭上眼睛,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说道:“皇上,奴婢想起来了,奴婢真的想起来了!” “哦,说说看!”慕容夜示意南风凌暂且停手,温柔的说道。 上官琪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一个多月前,元祈皇宫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传言!” “住口!”罗刹蓦然打断上官琪的话,狠狠地瞪着她。 南风凌瞪着上官琪,冷声道:“说!” 上官琪吓得心一紧缩,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说道:“传言元祈王朝的皇宫里面住着一位陵墓葬后,皇上将她藏在关雎宫内,不许任何人窥探,相传葬后是莫丞相之女,龙帅之胞妹,更是当今圣上的嫂子!相传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用情至深!” 她原本也只是以为那是传言,毕竟莫皇后当年确实是殉葬皇陵,怎么还会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居住在关雎宫,但是苏浅音为何会住在哪里?难道她和传言有什么关 葬后第15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吗? 慕容夜感兴趣的看着浅音,轻笑道:“也是住在关雎宫?那名葬后是苏浅音?” 上官琪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浅音,迟疑了一下,终是说道:“回皇上,奴婢真的不知!今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苏浅音还留在宫中,奴婢也是今夜才知道她一直居住在关雎宫里!” 慕容夜低笑:“依你所言,龙殷的弱点是那名陵寝葬后?” “宫里的传言是这样说的!”上官琪吓得不敢乱说话,只敢据实回道。 浅音心里泛起一抹冷嘲,还有苦笑!四王爷,你真是害苦了我,罗刹,也许还有元祈,如果你当初知道我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你是否还会放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传闻来? 南风凌瞪着南风逸,这个不孝子,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敢瞒着不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慕容夜顺着南风凌的视线,看向南风逸,眼睛闪烁了一下,轻笑,问道:“二表弟,怎么不听你说起这些?” 南风逸听了,额冒冷汗,连忙跪在地上。 南风凌也不禁跪下去,急声说道:“皇上,逸儿刚回来,可能是一时忘了,还请皇上息怒!” 皇上此番,但愿不会降罪南风家才好! 慕容夜慵懒的问道:“二表弟,你是忘了吗?” 南风逸沉声,道:“罪臣该死,还望皇上降罪!” 慕容夜眼里的冷光渐渐消淡,又恢复成一派亲切之姿,说道:“二表弟一心为国,舟车劳顿,忘了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下次可要注意了!” 平淡的话语里,包含着莫大的凌厉杀气,南风逸不敢懈怠,胸腹连绵起伏,沉声道:“罪臣谨记!” “起来吧!” “谢皇上!”南风凌侧头狠狠瞪了南风逸一眼,这才站起身体。 慕容夜拿起酒杯,这才发现杯中早就空空如也,不禁悻悻放下,酒杯刚一放下,一直察言观色的南风凌就连忙屈膝上前,执起酒壶将清酒蓄满酒杯。 慕容夜见了,不禁垂眸含笑,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随手将酒杯扔下,站起身来,走到浅音面前。 他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浅音,细细声问,“莫皇后是谁?” “哈哈哈……”这次浅音还没有说话,罗刹的笑容就已经先行出口。 “你笑什么?”慕容夜转身看向罗刹,也笑着问道。 罗刹气息薄弱的冷笑道:“我笑……我笑你身为……大明皇帝,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传言,这世间根本……根本就没有什么莫皇后,试问你见过有人能够死而复生吗?” 一旦慕容夜知道苏浅音就是莫锦瑟,那元祈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萧太后和大明朝勾结,皇上的处境可谓是危险之至! 慕容夜轻笑:“是啊!这世间本没有死而复生之说,可是听到这样的传言,朕还当真是心血来潮,想要验证一番,在没有亲眼目睹人死不能复生之前,朕就相信它是真的!” 说到最后,慕容夜已经走到罗刹眼前,蓦然出手狠狠的扼住了罗刹的脖颈,罗刹顿时呼吸困难,脸色通红,憋得异常难受。 “皇上……”南风逸大惊,连忙就要上前劝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阻挡,只听耳畔传来南风凌冷厉的训斥声:“逸儿,休得放肆!” “你是莫皇后吗?”慕容夜看着浅音,温声追问道。 罗刹脸色已成猪肝色,偏首看着浅音的方向,眼中有哀求,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浅音脸色几尽挣扎,她又岂会不明白罗刹的良苦用心!他已经决定该怎么选择他的死亡方式,即使到了死亡的那一刻,他一心一意还在为龙殷着想,那是怎样深厚的主仆情,兄弟情! 她究竟是该成全他,还是该说出实情,救他一命,但是同时,浅音也很明白,一旦拿葬后的身份救了罗刹,罗刹也不会感激她,相反只会形同废人永远活在内疚之中! 这双手已经完全废了,即使是神医在世,也难以医治好!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双手残废,其实已经和死没有两样了! “呵呵……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慕容夜看到浅音的脸色,不禁低低的笑道,“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莫皇后吗?” 罗刹脸色已呈死气,只要慕容夜再用一点的力气,罗刹就没了,浅音在那个瞬间,忽然温婉低眉,轻声说道:“我不是!” 南风逸心中了然,再看她隐忍容色,心中不觉叹了口气。 罗刹看着浅音,唇瓣硬是咧出一个笑花来,声音像是从地狱里被冰水浸润过一样,他的唇瓣无声的吐出了一句话。 在那样一个瞬间,模糊难听的声音,浅音竟然听懂了罗刹的意思。 他说: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 浅音的唇瓣无声的蠕动了一下,觉得鼻子有些酸,连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清冷的目光似被湖水浸润过一样,闪亮异常。 罗刹!我成全你!只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满足你作为一个忠臣高贵的死去,抬起你的头,即使是死,也要活出你的据傲来! 罗刹,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比想象中的还要讨厌你的倨傲,一个属下,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摆出那种讨人厌的强势来!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是他的人!只因为是他的人! 慕容夜唇瓣的笑容越扩越大,几乎快咧到耳根子那里去,手指猛然用力,罗刹双眼圆睁,毫无血色的双唇张开,呼吸瞬间掐断,没了声息。 _____________________ 中午一更,晚上两更! 《》第2卷 关关雎鸠 岂有明珠投贼窟 慕容夜看着脸色惨白,但仍是镇定冷静的苏浅音,忽然冷笑的松手,嫌弃的将罗刹的尸体扔倒在地。 “二表弟,将他的头砍下来,焚烧成灰,酿制成百家酒,拜祭亡魂!”慕容夜冷冷的抛下一句。 林虎和上官琪吓得一身冷汗,簌簌发起抖来。 浅音如遭雷击!唇瓣咬破了都不自知! 南风逸脸色沉凝,紧紧地咬着唇,在南风凌的怒瞪下,终于重重的应道:“谨遵圣命!” 罗刹的尸体被手下拖走,南风逸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浅音,忽然间心生悲苦,随之而来的则是庞大的无能为力感。 浅音!浅音!我该如何保你?无能的我该如何做,才能救你一命? 如果在船上不带走她和罗刹,她们仍是死路一条,就算他不下手,萧太后的命令里就有一条,除了萧淑妃和一两个不受宠的妃子,以及相关需要作证的宫女太监之外,一律都要死! 他知道死亡的阴影一直都在跟随着她们,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快到他都难以招架! 他的父亲,凶残狠冽!可是皇上慕容夜更是一只凶猛的老虎,这个事实,他早就认清了,可是每次看到他们,仍是会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惊惧感。 浅音,带你回大明,是想给你一条活路,更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可是到头来还是将你推到了悬崖边上! 罗刹已经没了,事到如今,我究竟该如何做? “你可真狠心!”慕容夜话音落地,满殿俱寂,转眼只剩寒冰覆地。殿上阶下,帘内帘外,再没有一丝声音。 “说起狠心,浅音又怎么比得了皇上?”浅音绵软的声音伴着如兰气息吹进心底,缭绕盘旋,抽出丝丝痛楚。分明是痛,却又快意无比。 慕容夜望着浅音,“你当真不是莫皇后?” “皇上需要挑断我的手筋,用刑逼供吗?”见慕容夜神色凝重,浅音不由笑了,苍白脸颊浮现异样红晕,她的说笑,不加掩饰的嘲讽,温柔笑容下藏了密密的针,刺向他。 慕容夜低了头,眉目宁定,不显喜怒:“哈哈……朕一向对美人呵护备至,怎会舍得如此对你!” 慕容夜的这番话原是温情之极,但说出口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浅音脸色惨白,看着他,终是没了声息。 慕容夜!慕容夜,她一生从未惊惧过什么人,什么事,就连当初要殉葬皇陵,她都不曾有过恐慌的念头,可是见到慕容夜,她便知道她怕了!只因为眼前的男人凶狠程度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面前的人不是人,而是魔鬼! 慕容夜唇瓣含笑,淡淡移开视线,眼中闪过潋滟的光,一瞬间竟然俊美如神。 “你就是林虎?”慕容夜似在自言自语,目光却扫向阶下的林虎。 林虎高壮的身躯明显一颤,仅有极短暂的一刻迟疑,旋即声若洪钟道,“回皇上,草民正是林虎!” “你此番祸乱元祈后宫,可有想要的赏赐之物?”慕容夜温声问道,在那一刻又宛似明君之姿。 林虎收敛适才的惊惧不安,暗想自己太过大惊小怪,慕容夜再凶狠,也是针对他的敌人,而他为了这次行动,不惜性命之忧,更白白葬送了众多兄弟的性命,慕容夜说什么也不会过河拆桥的,要不然怎对的起大国之风。如此一想,林虎不禁壮着胆子,佯装忠义,“草民能为皇上办事,已是莫大的荣幸,实在不敢居功讨要赏赐!” 慕容夜眉目低敛,薄唇勾起一抹凉笑,“你虽不要赏赐,但朕总不至于亏待了你,你不妨先住在南风家,朝中若有空缺,再行赏赐不晚!” 林虎一听大喜,连忙跪在地上,感激戴德,“草民多谢皇上隆恩!” 慕容夜扫了一眼南风凌,吩咐道:“林虎住在舅舅家中,切莫怠慢了!” “臣谨记!”南风凌低低的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琪发髻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夜明珠下发出清冽的光亮,晃了慕容夜的双眸,他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除去适才的惊惧,此刻看去容貌自是美艳动人,虽然比不上苏浅音,但仍是魅惑世人,心头一动,慕容夜不禁低低的问道。 上官琪不敢抬头,但听到慕容夜的问话,不禁声若莺啼:“奴婢上官琪!” “姓上官?”慕容夜觉得有些耳熟,不禁呢喃了一句。 林虎察言观色,连忙抢声答道:“回皇上,她是上官皇后的胞妹!” 慕容夜听了,不禁看着上官琪,唇瓣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哦,原来如此!” 林虎心眼灵活,以为慕容夜对上官琪有兴趣,不禁阿谀奉承道:“皇上,草民原本就打算来到贵国后,将她送给您,您若是喜欢,不妨将她带进宫中,陪您解解闷!” “你愿意割爱?”慕容夜低笑,喝了口酒,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林虎恭声说道:“只要皇上喜欢,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您要草民的项上人头,草民也会双手奉上!” “哈哈……好!” 林虎听到慕容夜开怀大笑,以为有戏,连忙呵斥上官琪道:“还不赶快给皇上斟酒!” 上官琪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对慕容夜很惊惧,但也明白这是脱离林虎,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到旁边的宫人奉酒上前,上官琪连忙起身接过,亲自斟酒。 斟酒时,上官琪秋眸流盼,看到慕容夜天姿之容,不禁芳心乱撞,脸颊虽然仍很苍白,但已有红晕晕染。 斟酒完,上官琪这才福了福身,缓缓退了下去。 慕容夜佯装没有看到上官琪的异样,缓缓站起身来,信步走到浅音的面前时,声音低的只有两人方能听得到。 “龙殷的宠妃,如果成为朕的暖床姬妾,你觉得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此话一出,浅音不禁如掉冰窟,脸上煞白一片! 这似乎正是慕容夜预见的表情,宛若魔魅的笑声响起,慕容夜已经大步离开了正厅。 《》第2卷 关关雎鸠 暗夜罂粟妖娆泪 是夜,浅音和上官琪一同被南风凌的家臣送进了大明皇宫,步入前途未卜的沼泽地里。 大明皇宫,这座浩大深宫,如今早已除尽了白日的喧嚣和浮华,在深夜里变得非常非常的幽静。 在大明竟然还能见到古色古香的建筑,着实让浅音吃惊。 只见梳头桌子上放着象牙镶嵌的豆柏楠减妆一个,上面铺了一张斑竹万字床,挂了顶月白百蝶湖罗帐子,床上铺了一领绝细的席子,放了一个长藤枕,两眼花丝细的单被,把沉速香薰得喷鼻子香的枕头边放着一个金胎雕漆双头牡丹花小圆盒,盒子里面盛着大明特有的妁花香香囊。 上官琪住在了隔壁,服侍浅音的是一个明朝女子,名唤菲拉。 菲拉皮肤麦黄,闪现出健康的光泽,长的亦是一脸英气,明眸皓齿,但却脸色沉凝,甚少微笑,看得出来对于浅音这个元祈人,防备心极深。 菲拉正在帮浅音宽衣,浅音透过帷帐,看到昏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闪现出一道修长的人影来。 浅音心一咯噔,就见菲拉豁然跪在地上,恭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 慕容夜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袭白色锦衣,腰间别着双鱼玉佩,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轻松惬意。 慕容夜看也未看菲拉,挥手示意她出去,菲拉余光看了浅音一眼,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了出去。 室内静寂,浅音中衣外露,脱掉不是,拉紧亦不是,当即不禁左右为难起来! 慕容夜似是没有看到浅音的羞恼,漫步上前,折扇轻合,羊脂白玉伞柄穿过浅音中衣隙缝,缓缓向下,在她的胸前轻捻厮磨。 浅音脸色惨白,红唇轻咬,眼神中闪现出冷冽的光亮来。 慕容夜低柔的哼笑道:“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肌妙肤,弱骨纤形。”说完,轻挑的凑近浅音的胸前,闻了闻,一脸陶醉之姿,抬起头来和浅音的气息萦绕纠缠,难舍难弃,似是被浅音身上散发的香气迷惑了少许心智,慕容夜的声音有些沙哑,笑道:“香簟爽眠,幽韵撩人。” 兰草气息缓缓飘进浅音的鼻端,她下意识的向旁边移开了一些,却被慕容夜忽然上移的伞柄抵住咽喉,制止了她! 浅音心头一紧,似有只冷冰冰的手捏上心头,将一片冷凝化作冰凌。 “你以为你不承认你是莫皇后,朕就查不出来了吗?”慕容夜轻柔的笑道。 浅音看着他,两人相距很近,近到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睛的颜色,那里面是全然的漆黑,只有在他微笑的时候,瞳色才会转为神奇的幽蓝,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浮动,浅音收敛思绪,漠然开口道:“皇上可以和萧太后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结盟,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查不出来的?” “你知道?”抵住浅音咽喉的伞柄一沉,慕容夜一贯含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肃杀。 浅音凤眸低垂,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喜恶:“浅音也只是猜测,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不成?” “南风逸知道吗?”慕容夜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他,细细声问。 浅音轻笑,“皇上该问的是南风公子,而不是我!” “他对你动情了吗?”低低的,慕容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脸颊上,惹得她一阵轻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朕生平最爱看戏,尤其爱看身边人演的好戏!” “浅音原本以为,身为你的敌人会很可怜,想不到就连你的亲人,你也不放过!” 慕容夜猝然抬头,望见她眼底的轻藐,眼中的幽蓝越发晶亮,清冷的手指缓缓轻抚她的锁骨,温声说道:“朕让你惊惧了吗?” “皇上需要让人惊惧的不该是我!”浅音止住杂乱的思绪,有意忽略他的触碰,冷冷的说了一句。 “不是你,又该是谁?”慕容夜微窒,眼见她近在咫尺,却有遥不可及的错觉。 这个女子一向都如此冷静吗?当真不怕! “湘东那场血战,皇上已经忘了吗?”浅音说完果真见慕容夜脸色沉凝,不禁轻声吟道:“飞雪高峰起白尖,空山空人白雪皑;踏碎铁蹄枭雄泪,戎装填埋不留痕!” 慕容夜僵住,握着伞柄的手指点露出清淡的白痕,浅音隐隐在他眼里见到一掠而过的杀机。 “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提起那场血战,唯有你,不但敢讲出来,还在一夜之间提及两次,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觉得朕不会亲手杀了你!”慕容夜鸦色的鬓,笑若薰风,吹不散春夜露寒。 “我听说皇上杀人前,喜欢折磨人为乐,你还没有折磨我,又怎舍得杀了我?”浅音的双眸闪烁着涟涟湖光,清冷暗晦。 慕容夜低笑,忽感兴趣的问道:“那你可知朕会怎么一点点的折磨你呢?” 浅音洋装镇定,讥笑道:“皇上不是说了吗?要我成为你的暖床姬妾!” “你愿意?”慕容夜挑眉看着她。 浅音嗤笑道:“我愿不愿意,似乎对皇上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你倒有自知之明!”慕容夜冷哼道。 “身处他人屋檐下,若还没有自知之明,岂非是很可悲!” “还是不想求饶?”静静地,慕容夜问道。 浅音冷笑:“求饶有用吗?” 慕容夜反问道:“你不试试又怎会知道没有用?”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意有所指:“皇上连为你办事的人都能够下杀手,更何况是区区浅音?” 慕容夜眯着眼睛问道:“此话何意?” 浅音雍容一笑:“皇上又何须拿话试探我,你知道我说的是林虎!” 慕容夜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蓦然搂紧浅音,低柔的问道:“那你可知朕会怎么对待他?” “林虎知道你太多的秘密,皇上若不杀他,晚上又怎么能够睡得着呢?”慕容夜若想重用林虎,何须等候空缺,更何况他让南风凌好好款待林虎,结局可见一斑! 只是可惜了,她没有手刃林虎为玄玉报仇,想起玄玉,浅音的脸上不禁闪现出一片凄凉! “浅音,你可听过,聪明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慕容夜眼露寒芒,轻声在浅音的耳畔间说道。 浅音听到他温柔的话如同吔语,不禁下意识的想要转身。 不待转身,慕容夜便迫身过来,吃吃笑着,“怎么,很怕我吗?” 他越是意态亲近,越令浅音越发不安起来。 “皇上说笑了,您是皇上,浅音自是畏惧不已!”浅音索性抬眸迎视。 慕容夜蓦然欺近,几乎贴上她身子,轻笑道:“你若成了朕的女人,可还会畏惧?” 浅音僵了一僵,心中似被扎进一根刺,手足也渐渐发凉。他的身子已紧紧贴了上来,将她迫至床棱,无处可退,“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横竖都是见不得光,既然来到大明朝,你就注定,一辈子休想离开这里!” 浅音脸色倏然变了,来不及挣脱,只觉男子身躯的灼热已透衣而来,手腕蓦然被他拽住,拖着她的手就罩在了她胸前的柔软上。 浅音惊怒,手上如被炭火烫到,心里忽然间涌起浓烈憎恨,想也不想便是狠狠一掌扇了过去。 慕容夜竟不避,脸颊脆生生挨了浅音一掌,脸颊顿时红起来,唇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浅音用力太过,手腕也震得一阵剧痛,却见慕容夜低低笑出声来,舌尖将唇上鲜血舔去,仿佛舔舐着甘美之极的味道。 “是朕比不上龙殷吗?”慕容夜妖冶的笑道。 浅音怒极反笑,嘴唇颤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为帝王,用如此手段欺辱女子,传扬出去,你的颜面非但不保,还会换来众人耻笑?”浅音怒声挣扎道。 慕容夜不怒反笑,低低的说道:“颜面这东西谁要自可拿去,事到如今,你以为拿话激我,还有用吗?” 话落,慕容夜冰凉手指滑下她腰间,将单衣带重重一扯,单衣尽裂,露出里面的海棠花肚兜,浅音羞恼,眼中隐含屈辱的眼泪,抬手欲掩住胸前,却被慕容夜狠狠钳住手腕,举至头顶。 浅音脸上血色在霎时间褪尽。 慕容夜看着她惨白的面容,越发笑得舒畅,他的手指灵活的钻进在她的肚兜之下肆意轻抚,他的薄唇蓦然压向她的红唇,狠命吸吮。 浅音恨意攻心,牙齿毫不犹豫的咬向慕容夜。 慕容夜及时发现,立马松嘴,就算如此,还是心有余悸,看着浅音怒目相瞪,恨意滋生,不禁流露出嗜血的冷笑,再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慕容夜随手抽调腰间的玉带,狠狠地堵住了浅音的红唇,一是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二来慕容夜也确实是怒了! 浅音缓缓摇着头,清冷的眼神中闪现出浓浓的绝望和麻木。 肚兜撕裂的锦帛声音,在暗夜里发出迷乱的呜咽。 帷帐里面,男子的呻吟妖娆蚀骨,甜靡的气息里,隐隐有一丝血腥泅散…… 孽欲里沉浮,宛若被摧毁的浮躁,渐渐湮没在无底黑暗,绝望中的女子玉体,惨白的如同凄凉的残花,明明光彩夺人,却也越发的冷凝如尸。 《》第2卷 关关雎鸠 双女异国暗隙生 浴桶里面的水早就冰凉一片,浅音一遍遍的冲着冷水,使劲的擦洗着自己的身体,当她在朦胧的铜镜里,见到那个憔悴疯狂的女人时,忽然间觉得很陌生,她的视线然后凝聚在锁骨上的刺眼红肿时,忽然用自己的指甲死命的抓着挠着,瞬间红肿不在,可是她的锁骨上却出现了几道极深的抓痕,泛着血丝。 她缓缓地沉在浴桶里,水浸在伤口上,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以为自己已经不知道痛是什么?一个麻木的人还讲什么痛苦?讲出来都会有人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的感觉又是什么?她忽然间笑了,伴随着她的笑声,她的眼睛胀疼的厉害,她已经分不清楚,眼睛疼究竟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冷水灌入到了自己的眼睛里…… 朦胧中,她想起龙殷,虽然爱错了人,但那时候把自己给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即使很痛,但也有一份难解的欢愉和喜悦。 后来知道龙殷并非是心心念念的那人,她羞愧,愤恨,失望,懊恼,难解的痛楚也比不上见到四王爷时的羞惭。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该舍弃了! 她流落大明,本就可以预见这副残败之身难以保全,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快到她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心中迸发出丝丝缕缕的恨意来,萧太后!慕容夜!她若活着,这些耻辱便会永生的跟随着她,她若活着,哪怕倾尽所有,她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那个瞬间,前所未有的仇恨袭向浅音,汇成排山倒海的摧毁誓言。 “姑娘……姑娘!”耳畔间模模糊糊的传来菲拉焦虑的声音,似是良久没有见浅音从水里面冒出头来,菲拉连忙伸手在浴桶里去捞。 摸索之下,终于让她摸到浅音的手臂,使劲力气把浅音扶靠在桶壁上,见浅音睫毛覆盖在眼睑之上,毫无声息,菲拉心里一慌,连忙凑近浅音,忧声唤道:“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浅音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发髻早已散了,青丝纷披双肩,衬得脸颊一点血色也没有。 望着呼唤自己的菲拉,方才一心赴死的决绝亦如草灰熄散,她漠然开口,“别唤了,我没事!” 菲拉松了一口气,偷瞄了一眼浅音冷凝的脸色,也不敢多说话,皇上上朝前,吩咐她准备热水进屋,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她进屋后,看到昨天还倾国倾城的女子,短短一夜之间憔悴的异常苍白,再看她衣被下的身体到处都是青红交加的痕迹,不禁了有所悟,却是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浅音想站起身来,却周身虚软,身体蓦然沉入水中。 菲拉连忙扶她起来,一双深湛眸子切切地看她。 浅音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扶我起来!” 菲拉连忙找来干布帮浅音把身上的水珠擦净,要是在平时,浅音定会觉得羞窘,但是现在如果菲拉不帮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浴桶一步。 菲拉搀扶着浅音,因为多少有些武功底子,菲拉倒也并不算太过于吃力,走出屏风,菲拉取出干净的单衣帮浅音穿上,正在系单衣带子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菲拉穿衣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浅音的表情,见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不禁转身,走去开门。 开门见是昨天和浅音一同进宫的女子,菲拉眼睛闪烁了一下,只听上官琪说道:“可否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浅音聊聊!” 菲拉回头看了浅音一眼,见没有异议,不禁点了点头,缓缓关门走了出去。 上官琪走到浅音面前,看到她坐在榻上,青丝兀自带着水珠缓缓滴落,单衣仍是遮掩不掉昨夜的印痕,上官琪眉目闪烁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神色间也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浅音!你还好吧!”上官琪在浅音身旁坐了下来,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 浅音失去当日清澈照人的目光,凤眸低垂,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喜恶。 上官琪踌躇了一下,说道:“你恨我吗?” 昨天夜里,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她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宛若是虫子一般缓缓爬进她的心里,心被掏空了,还在继续啃噬!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告诉自己没有错!她在这世间早就没有亲人,她如果不救自己,还有谁能够救她! 浅音没有说话,神情清冷,黯然无语。 上官琪也不以为意,说道:“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事实,你总不希望我的下场和罗刹一样吧?”上官琪忽然掩着面,声音夹杂着一丝哽咽:“浅音,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难道这也错了吗?” “你有什么错?”浅音忽然出口,话语轻嘲。 上官琪猝然抬头,望见她眼底的轻藐,满腹劝谏安抚的话再说不出口。迟疑了一下,眼睛望着铜镜里朦胧的影像,终是说道:“你当真不是莫皇后吗?” 浅音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她,细细声问,“你见过有人能够从涪陵里面活着走出来吗?” 上官琪定一定神,语声温软,“你不是最好!如今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在大明生存下去!” “你虽然相信我不是葬后,可是慕容夜并不这样想,你就不怕有一天浅音连累了你!”上官琪倒是能言巧辩,只是心机不足,罢罢罢,她虽然害了罗刹和她,但上官琪也是为了自保!只可惜上官琪心机不足,城府不深,若是深交,怕是会连累了自己。 果然一席话出口,上官琪咬了嘴唇,脸色青白得骇人,眸色深不见底。 浅音心中泛起冷笑,忽而说道:“琪儿,为了活着牺牲他人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不恨你,是因为如果当时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和你一样!”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情! 怪只怪罗刹的命只能到昨夜! 上官琪的额头冒出细汗,看了浅音一眼,见她眼底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她,顿时不禁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复又察觉动作太过起疑,不禁嘴角扯了一下,仓皇说道:“你刚洗完澡,发丝未干,赶紧擦拭干净,免得着凉,我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浅音低低含笑,越发迫的上官琪惊惶不安,不敢多作逗留,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浅音坐在床榻上,嘴角含着冷笑,深沉冷冽。 菲拉在外面见到上官琪仓惶离去,不禁疑惑的走进来,看到浅音坐在床上发呆,菲拉看不清浅音的神色,只觉她一双眸子灼亮迫人,看似细弱,却似有着莫名的力量。 菲拉一震,不禁上前拿起干布擦拭起她的长发来。 浅音任由她擦拭着,眼神掠过半开的窗棱,外面有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窗口停驻了一下,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朝室内叫了一会儿,复又扑棱一声,振翅飞走,不留半点痕迹。 快要入秋了,可是大明朝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 《》第2卷 关关雎鸠 寥寥数语讽妃嫔 大明皇宫住进两位元祈姑娘,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明皇宫! 浅音早饭没有胃口,菲拉是个心细的姑娘,也不多问,跑去膳房,又为她张罗了一些清淡的稀粥,浅音喝了两口,也算是勉强吃了早饭! 早饭刚过,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浅音看了菲拉一眼,菲拉也是很疑惑,打开门走了出去,不多时,浅音就见菲拉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姑娘,外面来了几位娘娘想要见您!” “慕容夜的妃子?”浅音睫毛微抬,冷冷的说了一句。 菲拉一颤,显然对于浅音直呼皇上的名讳很惧怕,一时间声音也低了几分,“是的!” “不见!”浅音唇瓣轻启,漫不经心的说道。 菲拉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姑娘,那些娘娘里面还有如妃娘娘!” “如妃娘娘?”浅音知道菲拉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人,此番说出只怕另有寓意。 果然,菲拉凑近浅音,低声解释道:“姑娘,皇上还没有册立皇后,虽然后宫姬妾众多,但是如妃娘娘很有可能会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浅音良久无声,出动这么多的人,想必也是因为好奇和看好戏的心理。 她若不去,那群女人只怕还敢进来撕了她! 出门处处可见琉璃雕瓦,曲折回廊蜿蜒相连,入目便是一处雕花长廊,廊下一池碧水,时值夏末,池中处处可见残败的莲叶荷花,一派萧瑟之姿。 菲拉在前面引路,她穿了一袭丹青宫装,处处可见潇洒利落之风。 浅音默然无语的在后面跟着,眼神寂静无波,耳畔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抬头看去,就见上官琪也跟在一名女婢的身后,和她往一个方向汇聚。 上官琪看到浅音,复又收回,淡静的跟在女婢的身后,也没有主动说话,想来还是忌惮浅音之前在房间里面说的话。 帷帐曼曼,金钗摇晃,罗衫叠叠,莺歌笑语,但俱都眼神含刀。 什么叫虎视眈眈?什么叫怒目相瞪?妃嫔面前肆意流香的香茶,飘出袅袅热气,却没有人投之一目。 唯有浅音和上官琪静静的站在大厅里,肆无忌惮的迎向她们的视线。也许对于她们来说,该失去,不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那么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是她们所畏惧和害怕的了! 可就算她们不说话,两人的容颜本身就是宫中大忌。 如妃娘娘高坐堂上,穿着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容貌端庄秀丽,眼神深处含有厉芒。 她还没有说话,身旁服侍的宫人,就厉声喝道:“放肆,见到如妃娘娘还不下跪!” 浅音抬眸看去,说话的人脸庞圆润,看起来双十年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抹煞气。 菲拉早就跪在地上,看到浅音站着未动,不禁连忙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姑娘,快跪下吧!” 浅音嘴唇浮现出柔柔笑意,似是没有听到非拉的话,静立无声。 上官琪心中天人交战,她若想在大明后宫立足,首先该学会的就是忍气吞声,但是浅音之前讽刺她的话,她还犹言在耳,此刻下跪,岂非是惹她嗤笑。 “都说元祈女子天生柔弱,却道是还有不怕死的!”如妃娘娘轻笑出口,看了刚才说话的宫女一眼,忽然冷声说道:“封素,掌嘴!” “是。”名唤封素的宫女得意的笑了笑,缓缓走到两人面前,看向上官琪,蓦然出手就是一巴掌。 上官琪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下来,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可见那名宫女用了多大的力气。 上官琪捂着脸,眼神蓦然杀气腾腾的瞪着封素。 封素见了,仗着如妃娘娘撑腰,冷声一笑,又是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上官琪正欲承受,却不见巴掌落下,不禁狐疑的张开双眸看去,只见封素的脸涨得通红,满脸怒气,落下的手腕被一只纤细的手紧紧地抓住。 是浅音! 浅音不理会上官琪复杂的眼神,狠狠甩开封素的手,封素没有料到浅音的动作,身子向后面踉跄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 “打狗也要看主人!”浅音冷冷的斜睨了封素一眼。 厅内的嫔妃看到浅音的动作,都是一怔,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在嫔妃面前放肆,简直是大胆包天。 菲拉在一旁吓得差一点昏过去。天啊!姑娘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得罪了什么人啊? “放肆!”如妃看到自己的宫女遭受羞辱,感觉脸上无光,再加上威严受损,气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上,顿时茶杯在案上倾倒,继而打了个滚,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支离破碎,茶水更是在案上肆意横流。 “一个暖床奴才,即使皇上受封,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姬妾,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拉出去斩了!”如妃恼羞成怒,朝外面吼道。 顿时外面就走进来两位侍卫,横眉怒瞪。 浅音在侍卫的手快碰到她的时候,蓦然厉声喝了一声:“放肆!” 浅音的声音霸气外露,透出一股尊贵之气,竟然吓得两位侍卫猛一缩手,竟然面面相眈,真的乖乖退到了一边。 如妃气的酥胸起伏,只差没有用眼睛当场杀了浅音。 “娘娘!就算我只是一个暖床奴才,犯了错,需要受罚,也轮不到您,更轮不到你宫中的奴婢动手!” “你……”如妃气的手指乱颤。 浅音轻蔑一笑,柔声说道:“娘娘刚才说我只是一个暖床的奴才,那娘娘您呢?不单你,包括这宫中的所有嫔妃,你敢说你们就不是皇上的暖床姬妾吗?即使我们有所不同,那也无非是你们的妃衔高了一些罢了!” 浅音这一席话,可谓是引起众怒,她淡雅一笑,环顾四周,淡漠说道:“我也只是据实以说,倘若惹得众位娘娘不快,不妨告知皇上,让他惩戒我!各位娘娘见谅,我就不陪你们,先行退下了!” 话落,浅音卒然转身,大步离去。 菲拉和上官琪见了,连忙咬了咬唇,跟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砰砰啪啪的器皿摔碎落地声,不难想象如妃娘娘气成什么样了! 上官琪的心一瞬间如掉冰窟。 《》第2卷 关关雎鸠 喜怒难测帝王心 回到房间,菲拉就一脸焦急,唯恐如妃对皇上告状,到时候责罚浅音。 如妃手下的封素平时最喜欢仗势欺人,动不动就打她们,菲拉深受其苦,尤其今天见浅音替她们教训封素,可谓是出了一口恶气,对浅音的戒备不自觉也少了很多。 可是如妃娘娘颇得圣宠,如今在姑娘这里受了气,一定会回头添油加醋到皇上那里告状,只怕姑娘到时候难逃罪罚! 偏偏姑娘好似没事人一样,回来后就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也不理会人,更不想对策,这可如何是好! 浅音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上午,她如今沦落大明,在这里孤苦无依,就算要报仇,也该回到元祈,要不然在这里处处受制,说不定自身都难保! 可是在大明,她又该寻谁来帮忙呢? 南风逸?浅音的眼睛亮了一下,可是瞬间又熄灭。 南风逸说好听点是南风家的二公子,但是地位很低,尤其看他很惧怕南风凌,找他帮忙,他会愿意背弃南风家而出手搭救吗? 她该如何做?究竟该怎么做? 她轻轻地环抱着自己,手放在腰间的时候,忽然触碰到一件物什,眉微蹙,疑惑的取出,却发现是莲花额饰。 那日匪贼入宫,她匆匆换完衣服,莲花额饰取下之后,来不及收好,匪贼已经入宫,无奈之下,只得匆匆的藏在衣服中。 莲花额饰每天携带在身上,她怎么会忘了,莲花额饰如果流 葬后第16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流落到元祈王朝,设法被知情人看到,那就…… 浅音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菲拉的仓惶跪拜声:“叩见皇上!” 浅音看向外间的珠帘,隐隐约约的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来。 浅音没有起来,慕容夜也没有进来,似乎隔着珠帘静静地打量着她。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浅音收敛眼底的戾气,轻轻启齿道。 帘后起先无声,转而才传来慕容夜低沉带笑的声音来:“冲撞了如妃,你倒是气定神闲!” 这声音落在耳中,低沉沙哑中似乎透着如许笑意,浅音藏在袖间的手却蓦然握紧,狠狠地攥着手中的莲花额饰,昨夜的耻辱转瞬浮上心头,化为撕心裂肺的痛,紧紧地缠绕着她无法呼吸! 珠帘掀开,慕容夜身着一袭绣金龙明皇龙袍,容貌俊美似魔魅,笑如熏风。 “皇上需要浅音下跪吗?”浅音语声空洞飘渺。 “朕若让你下跪呢?”慕容夜斜睨她一眼,轻笑道。 浅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双膝一弯,蓦然跪在了地上。 此番举动,惹得慕容夜蹙起了眉,“昨夜在南风府,朕让你跪,你不跪,如今怎么这般好说话了?” 浅音不答,只是说道:“皇上既然是来兴师问罪,浅音还是跪着领罪好!” 慕容夜看着沉静无波的浅音,目中有恻然之色,看她脖颈处的红痕,眼中幽蓝更甚,心思一动,伸手欲扶她。 浅音未待他指尖触及,轻声说道:“皇上还是先处罚浅音为好!” 慕容夜看她跪地垂首的姿态如此顺从,眼中稍露的一丝怜惜瞬间抽离,眼中笑意加深,他伸手托起她小小下巴,明皇广袖垂落,绫罗的冰凉扫过她脸颊,“你冲撞如妃是故意的吧?” 故意闹得后宫乌烟瘴气?故意惹得他心神不宁?她是想让他勃然大怒吗? 浅音别开脸,慕容夜竟也没有阻拦,他几乎是蹲在那里和她对视,两人近在咫尺,彼此气息拂向对方,他慢慢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浅音肌肤,却令浅音如坠冰窖。 “你想让朕责罚你吗?”慕容夜含笑的迫视她,薄唇染了一抹冷色,犹带猖狂。 “皇上责不责罚是你的事情,但浅音不认为自己有错!”浅音低了头,眉眼寂寂,无波无澜。 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有人要打她,她总不至于还要将脸阿谀奉承的凑上去让他的妃子打吧? 她苏浅音还没有这么大度! 慕容夜凝视着她,似乎能够看到她高傲面具下刻意隐藏的悲伤,忽然心里有些烦躁,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椅榻上和衣躺下。 “记住你的身份和处境,这里不是元祈王朝,不懂屈服和忍让,只会为你树立更多的敌人,到时候就算是有朕护着,你也完全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死去!”慕容夜看着房顶画梁雕刻的海棠图案,不禁冷声说了一句。 浅音一愣,脸色苍白,红唇紧抿,没有说话。 慕容夜侧身,手支脸颊,见她模样,低低的笑了起来,随即眼睛里面的光放柔,向她伸了伸手,吩咐道:“过来!” 浅音跪在地上咬着唇,红唇咬的发白,见他脸色如常的等她过去,终是缓缓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她的手刚放进慕容夜的手中,就被他用力的拽倒在怀中。 浅音闪之不及,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浅音身体瞬间僵住,宛若泥塑,慕容夜仍旧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浅声笑道:“委屈吗?” 浅音青丝纷披双肩,衬得脸颊一点血色也无,似乎又回到昨夜的那场噩梦之中,慕容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修长清冷的手指缓缓沿着她的锁骨打转,温声又问道:“恨朕吗?” 浅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却不再挣扎抵挡,幽寂眸子里渐渐凝起水雾,弥散了深浓的凄凉,慕容夜忽然俯身吻向她的眼睑,浅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的唇薄而软,带了凉凉的青草香气。 他将她圈在怀中,和他共同躺在椅榻上,湿热的话语在她耳畔如魔魅般响起:“浅音,冲撞后妃,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明白吗?” 浅音背对着他,心头一紧,似有只冷冰冰的手捏上心头,贝齿狠狠地咬着唇瓣,直到唇齿间尝到一股血腥之气,方才松开!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满心满眼的恨化作深不见底的宿寂无声。 《》第2卷 关关雎鸠 静思房内深沉夜 冲撞如妃,慕容夜虽然没有责罚浅音,但仍是把她关在了静思房两日炒写宫规以示惩戒! 书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大本宫规,两日抄完,除非她晚上也不能睡觉! 浅音将朱笔在砚台里重新沾了些墨迹,拿着笔在宣纸上顿了顿,看到面前才写了几页的宫规,不禁嘴角泛起一抹冷嘲,缓缓抄写起来。 风呼呼的刮打着窗棱,室内的烛火也开始变得摇曳不定,书页快速的翻动着,浅音正欲起身将窗户关紧,就听到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浅音没有抬头,但却没有再起身关窗的意思,好似她已经猜到那人进来后会关窗一样。 果然,南风逸进屋后,看到烛火摇曳,不禁上前把窗户关上,看到浅音淡静无波的奋笔疾书,不禁迟疑了一下,将一个小坛子放在了浅音的面前。 浅音只是抬眼看了坛子一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复又低头写着字,没有说话。 “这是罗刹的骨灰,我知道他还是想让你保留着!”南风逸沉静的说道。 浅音毫无所动,笔锋姿势未移,埋头低低的问了一句:“罗刹的头呢?” 南风逸一怔,寂静的站在那里,脸色沉凝,透着一丝痛楚。 “罗刹的头呢?”浅音又写了一行字,拿着笔的手蓦然僵住,终于抬眸看向南风逸,平静地问道。 南风逸咬着唇,寂静无语。 浅音端坐着桌案后,一袭白装,神色平静,正垂眸看着他,忽然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罗刹的头被你们烧成灰,酿制成了百家酒,洒在了万鬼冢里。” 南风逸颓然闭上了眼,手指紧握,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你说得对,罗刹的头被我亲手酿制成了百家酒,这个坛子里面只是一具无头尸体!” 浅音深吸一口气,复又埋头抄写,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罗刹死不安息!” 南风逸浑身一震,死死的咬着唇,没有说话。 南风逸沉吟了一下,脸色淡淡无波,沉声道:“浅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让罗刹去死!” 浅音看向他,语声轻微,“估计罗刹也没有想过他的好兄弟竟然会是大明朝南风家族的人!” 南风逸咬了唇,强压心中痛楚,硬声道,“你恨我吗?” 两人相视,冷暖相知,然而浅音却一笑转了神色,似乎方才眼底稍露的悲戚全是假的,“应该是恨得吧!我这一辈子从没恨过什么人,可是匪贼进宫之后,我就一直在恨人!” 南风逸僵了,半晌言语不得,只觉周身寒凉。 “罗刹已经没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就算要豁出我的性命,我也绝对甘之如饴!”南风逸无奈压低了语声,惴惴道。 浅音抬头看他,清冷的笑道:“南风公子,你严重了!我的命不论生死,都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见浅音毫无反应,神色漠然,南风逸不禁叹口气道:“浅音!” 浅音淡淡垂眸,语声萧疏:“南风公子,湘东那一战,慕容夜被困作困兽斗,生死之间,他如果放弃,就不会有我如今的痛苦吧?” 这一句声色俱严,直戳要害,南风逸僵了,浅音却笑了,眼里满满都是倦色,“人有元祈、大明之分,但是气节应该不分国与国吧?” 浅音最后的话,连同那洞穿肺腑的眼神,似斧凿入南风逸的心底。 “我明白了!”低低的,南风逸无比沉重的说了一句。 浅音笑而不语,默然望了眼吞噬着妖冶火光的烛光,良久才缓缓道:“南风公子,你该回去了!” 南风逸深深地看了浅音一眼,见她低头写着字,不禁怅然若失的走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浅音轻声笑,徐徐四顾,目光扫过殿阁,眼中浮现出一丝极冰极寒的冷光! 南风逸能够来到静思房,慕容夜又岂会不知,可他却没有阻止,不得不令人感到蹊跷。 她原本见到南风逸心中怀有莫名的激动,心想莲花额饰送出有望,但是转而一想,就不难发现异常,这深宫里慕容夜放任南风逸来到这里见她,又怎会不命人追查,只怕两人的谈话,稍后不久就会被一五一十的传到慕容夜的耳中。 南风逸,她只怕是指望不上了! 两天撤眠不休,滴水未进,浅音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将宫规重新誊抄了下来。 房门未开,她将桌面收拾干净,看着罗刹的骨灰坛子,鼻子一酸,连忙吸了一下,她的视线凝固在罗刹的骨灰上面,眼睛里缓缓浮现出如锋般的厉芒。 待房门打开,已是月上柳梢头,慕容夜大步走了进来,甫入目就见浅音趴在桌面上沉沉入睡。 长长地睫毛覆盖在她的脸庞上面,汇成两道阴影,大概是两天滴水未进,彻夜不眠,她的脸庞有些苍白憔悴,一向红润的唇瓣也有些干裂。 他缓缓走到桌前,拾起那本她誊抄完毕的宫规,清秀小楷散发着墨香迎面扑来,厚厚的一本,可是每一页却丝毫不见杂乱潦草,可见书写它的人心思有多么的沉静。 她的红唇微动,不知在睡梦中呢喃些什么。 他不禁缓缓俯身倾听,只听饱含悲苦的声音缓缓溢出她的唇瓣。 “娘……娘……” 慕容夜心有所触,抬头看向她,她的眼角缓缓滑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慕容夜情不自禁的伸手擦掉,眼中流露出一丝难解的柔情,似是被泪珠的热度烫着了,他的手蓦然一颤,连忙背转身子,却是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唯恐乱了心智。 夜已深,月已高…… 噩梦一波波的袭向浅音,化为可怕的恶魔,一路对她穷追不舍!她在无尽的大海里拼命沉浮,孤苦无依,冰冷的水一点点的灌进她的口鼻之中,辛辣异常,她的眼睛涨的厉害,喉咙堵得难受,她想大叫,想大哭,可是是什么紧紧地勒住了她的喉咙,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想要挥开脖颈上的束缚。 菲拉被惊醒,看到浅音被噩梦缠绕,连忙把床帷掀起,光亮照在浅音惨白的脸上。 浅音被惊醒,汗湿的双眸缓缓睁开,可见晶莹。 《》第2卷 关关雎鸠 变卖额饰盼救援 菲拉撑灯上前,只见她瑟缩床头,嘴唇剧颤。菲拉忙搁下手中烛台,将她扶起来,“姑娘,你还好吧?” 是梦! 浅音靠在床头不语,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是深夜,她觉得有些燥热,不禁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来,外面响起一阵轿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女婢忧声唤了一句:“主子小心。”然后便归于沉寂! 上官琪一连几日都风采神怡,原因无他,只因为慕容夜召她侍寝多日,每夜都在这个时候被人抬轿送回来。 浅音心思一松,她每夜都在惧怕慕容夜会过来,他不来,她反倒是安心不少。 月光透过窗柩,缓缓地照耀在桌案上的小坛子上,那夜她本在静思房,一觉醒来后,却发现已经身处原来的房里,而罗刹的骨灰也好端端的放在那里。 事后听说是慕容夜亲自送她回来的,她就一直怔忡不解他的想法! 浅音疑惑的是,那个人竟然会允许她留着罗刹的骨灰! 菲拉看到浅音失神,不禁轻声唤道:“姑娘!” 浅音回过神来,看着菲拉,似乎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明朝少女,菲拉性格直爽,心地也很善良,但好像因为身处后宫的缘故,浅音很少见她笑过。 浅音的手无意间碰到枕头底下的莲花额饰,眼睛闪了一下,也不言语,幽深眸子只是看着菲拉不言。 菲拉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菲拉!”浅音睡梦初醒,声音还有些沙哑,“你觉得我怎么样?” 菲拉一惊,没有想到浅音会忽然这么问自己,一下子有些窘迫,但见浅音目光殷切,不禁开口说道:“姑娘很好!” 菲拉说完,自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言语笨拙,她原本是想夸赞姑娘的,可是出口似乎只有“好”这个字可以概括。 浅音低低的笑了,一瞬间恍若牡丹齐绽,耀的菲拉张不开眼睛,可是转瞬她眼中的光就如同没了油的烛灯一般,渐渐化为冷寂。 菲拉心有所动,不解的问道:“姑娘有心事?” 浅音垂了眸,看着案上出神,似喃喃自语,又似在问谁:“菲拉,这宫中果真是岁月催人老的地方!” 菲拉蹙眉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浅音苦笑道:“我虽不是大明人,但是如今沦落在此,想来也是如同牵绊的风筝,是留是走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菲拉不忍见她心生愁闷,不禁出言解劝道:“姑娘,其实皇上对你很好的,只要你态度放软一些,皇上一定还会回来的!” “你也知道我前些时候得罪了如妃娘娘,皇上对我的气,只怕也是难以消除了!”浅音斜睨了菲拉一眼,怅然若失。 “姑娘别多想,一定都会好起来的!”菲拉一时也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别骗我了,菲拉!如妃娘娘掌握后宫,就算皇上宠爱我,我在这后宫中的日子只怕也是如坐针毡!”浅音低低开口,仍不抬眸,身影浸在半明半暗的窗影里,语声越发显得飘忽。 “姑娘……”菲拉心有所触,唤了一声浅音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下去。 浅音也并未等待菲拉说下去,仿佛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顾喃喃往下说道,“可怜我离开元祈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要不然也好换点银两,买一些东西,孝敬一下如妃娘娘,也好令她放下些许成见,不至于我今后的日子太过于难过!” 菲拉一听,不禁懊恼的说了一句:“姑娘,可惜奴婢帮不了您!” 浅音强扯笑意,拍了拍菲拉的手背,语声温和:“难得你有这份心,菲拉!我身上幸而还有一件首饰,你若可怜我,就拿到宫外,替我变卖了,讨些银两回来,好歹买一些东西,也好打点一下宫里的人。” 菲拉握紧浅音的手,神情激动道:“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奴婢自当为你分忧!” “好菲拉!这件莲花额饰你拿去吧!”浅音睫毛微动,缓缓从枕头底下取出莲花额饰放在菲拉的手心里。 菲拉见了莲花额饰,不禁赞口失声道:“好漂亮的首饰啊!” “这件首饰曾是大明进贡元祈的贡品,千金难买!我本不舍得变卖,奈何处境逼人,也由不得我了!你出宫最好将它卖与往来大明的元祈商贾,兴许能够多换一些元祈布料、首饰和银子,我也好拿家乡的东西向如妃请罪!”浅音孤独端坐在浓黑阴影里,徐徐抬了头,给菲拉微弱的一笑。 菲拉心里一酸,不禁说道:“奴婢知道了!” 浅音不忘叮嘱道:“记住此事千万不要让他人知晓!” 菲拉不解:“为什么?” “它既然是大明进贡的贡品,皇上若是知道我变卖出宫,定然不会饶了我!” “姑娘放心,后天宫人出宫采集,奴婢届时也会出宫,奴婢定然不会告诉他人!”菲拉点点头,沉凝的说道。 浅音看着她,露出感激一笑,莲花额饰的光芒闪进浅音眼中,反射出清冷的波光! 浅音之所以让菲拉把莲花额饰卖与商贾,原因有二。 一是,素来商队在两国交易的物品,都会经过层层关卡!元祈商贾将本国物品拿到大明贩卖交易前都会经过大明检查,而在大明购买的物品在回元祈的时候,也会经过边境军队的检查。 漠北是冥王统领之地,听闻素来躬身亲为,他和龙殷、龙漠同为兄弟,自是也见过莲花额饰,知道是皇族之物,若是有所发现最好。 其二,若是冥王没有及时察觉,那群商贾亦是识物之人,定会在京城贩卖,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动龙都的恪亲王。 只是此番,不知是否能够顺应心意。 好在菲拉出宫后,将莲花额饰果真卖了商贾,看菲拉手中拿的银两不少,想来也是识货之人,浅音心里的弦稍微松了松。 能做的她都做了,目前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 今天四更,结束!伤不起啊! 《》第2卷 关关雎鸠 怀孕疑云惹女忧 莲花额饰是否能够救她一命?在这种茫然、遥遥无期的等待中,浅音过的心思紧张,唯恐中间会有什么变节,期间慕容夜来过一次,看到她一派低眉柔顺之姿,不知为何又冷笑连连的拂袖离去。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浅音的食欲很差,见到桌上的荤食就几欲呕吐,又见自己月事似乎迟了半月没来,不禁心乱如麻起来。 慕容夜占有她的那夜想来至今只有二十多天,如果自己真的怀孕,孩子岂非是…… 浅音觉得浑身冰冷,不安惊惧一齐挤压过来,如果她真的怀孕,被慕容夜知道的话,那这个孩子只怕会成为慕容夜对付元祈的利器。 她该怎么做?如果没有怀孕,她还可以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可是如今有了孩子,时间长了,她还怎么能够瞒的下去,她还能等到元祈那边救她吗? 这个孩子若真的存在,她又该如何?究竟是留是弃! 种种不安,让浅音快速的消瘦下去,菲拉很担心,劝说之下,浅音为怕菲拉起疑,只得忍着呕吐感,将荤菜一点点的吞进肚子里。 这日慕容夜看似心情很好,来到浅音房中,菲拉很高兴,又吩咐膳房多做了一些菜色。 单是荤菜就几乎占了大半桌。 浅音强颜欢笑,起先还能忍受肉香,但肉香一波波的传来,浅音不禁觉得胃部一阵痉挛,怕被慕容夜看出异常,不禁低头默默地扒着饭。 慕容夜看着浅音,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察觉到自己不该有的想法,他的眼神转为深蓝。 “皇上今日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浅音察觉到慕容夜的视线,怕他一味盯着自己发现异常,不禁主动开口问道。 “哦?此话从何而来?”慕容夜斜睨了浅音一眼,低醇的声音缓缓溢出口。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浅音也是见皇上眉眼间遮不住的喜色,这才斗胆相问!”浅音不动声色的回道。 “那你可看出来朕喜从何来?”慕容夜心情好的轻声问道。 浅音轻声笑道:“浅音只是一介女流,又怎敢胡乱揣测圣意?” 慕容夜平静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说道:“南风逸可是为大明带回了不少好东西,你说朕能不高兴吗?”说着慕容夜别有意味的看了浅音一眼,眼神清冽淡漠,显得高深莫测。 浅音心中冷笑,南风逸的确在元祈偷学了很多东西,大明的经济虽然现在还不算富庶,但是相信假以时日定能赶上元祈,也难怪慕容夜这般高兴了。 慕容夜看到浅音的神色,不禁低低的笑道:“你心中是否觉得朕的行径很像盗匪?” 难道不是吗?浅音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还是出口说道:“皇上说笑了,南风公子学以致用,而皇上身为君王还能够虚心取用元祈的长处,实乃大明之福,说盗匪确实太过于牵强!”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慕容夜漫不经心的看着浅音,问道。 “皇上觉得我像是在说假话吗?”浅音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神情淡然。 “谅你也不敢!”良久,慕容夜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 浅音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却是再也不愿意和他说上半句话,不禁低着头,扒着碗中的米饭。 慕容夜见她只顾扒饭,不禁眼神一闪,亲自动筷夹了肉丝就往浅音的唇边送去。 浅音正低头吃饭,只觉得肉香越来越近,胃里翻腾的难受,连忙别开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肉丝。 慕容夜眼光转寒,肉丝固执的又往浅音唇边送去,声音也低了几分,说道:“吃了!” 浅音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终于张开唇,就着慕容夜的筷子,将肉丝含在口中,可是刚嚼了几口,实在忍受不了,连忙跑到一旁,俯身呕吐起来。 慕容夜本来脸上已有怒气,看到浅音痛苦的神情,不禁蹙了眉,也走了过去,看到她脸色苍白,迟疑了一下,不禁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问道:“怎么了?” “昨天受了风寒,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不碍事!”浅音虚弱的摆摆手。 慕容夜眉头一皱,旁边的菲拉已经拿了湿巾过来正欲给浅音擦嘴,见到慕容夜凌厉的视线,不禁吓了一跳。 慕容夜夺过湿巾,情不自禁的给浅音擦拭着嘴,寒色未减,轻斥道:“不舒服可有召御医前来看过?” 浅音心里一慌,虚弱的直起身来,觉得周身无力,也没有挣脱慕容夜,缓缓靠在了他的怀中,轻声说道:“看过了,不碍事!” 菲拉在一旁欲言又止。 慕容夜见了,不禁看向浅音,眼神闪烁的又问了一句:“真的看过了?” “看过了,不信你到太医院查查!” 听出浅音话语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嗔和不满,慕容夜眉目间不禁染上了一丝柔意,薄唇轻勾,淡淡的看了一眼怀中闭目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 她入宫二十几日,对他虽是低眉浅笑,但他知道她并非是心甘情愿。眼前的女子啊!他总是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的双眸又变得冷凝起来,起身走到一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遮掩心内涌起的浮躁,淡声说道:“很快就要入秋了,这里虽然清净,但并不适合居住,今天你就搬到漪兰殿吧!” 浅音一震,手蓦然握紧,淡声说道:“浅音素来清静惯了,若真去了漪兰殿,怕是会很不习惯!” 慕容夜听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浅音道:“你是在拒绝朕吗?” “浅音不敢!” 慕容夜看她垂眸低敛,越发衬得脸色苍白憔悴,不禁声音软了几分,“既然不是拒绝朕的意思,那就搬过去吧!” “皇上万万不可,浅音身份低微……” 慕容夜打断浅音急切的话语,走到她眼前,轻声笑道:“身份低微,朕倒想听听你是如何身份低微了?” 浅音心思焦虑,一旦搬去漪兰殿,那里人多口杂,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怕是包不住了。 “我……”浅音咬唇正欲开口,就见外面进来一位轻甲侍卫,不禁疑惑的止了话,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侍卫来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夜的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更!晚上两更! 《》第2卷 关关雎鸠 天狗食日妖孽生 那侍卫进来,跪在地上开口道:“启禀皇上,南风将军在外求见!” 慕容夜微微蹙了眉,复又看了浅音一眼,轻声笑道:“宣!” “是。” 浅音看着侍卫的背影,秀眉微蹙,问道:“皇上要在这里召见朝臣?” 慕容夜看着浅音,转而问道:“有何不可?” “不需要浅音回避吗?”南风凌找到这里来,只怕是有事情,可能是有关朝廷,她身为元祈人,若留在这里岂不是太过于尴尬了! 慕容夜忽然轻声哼了一声:“用得着吗?” 浅音蓦然咬着唇瓣,心里泛冷。是啊!用得着吗?慕容夜,你是何其的狂妄嚣张!她却没有办法开口拂逆他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如今的处境,即使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又能怎样? 顿时一种莫大的悲伤和愤恨袭向浅音,让她的心在一刹那间化为如风飘絮。 南风凌身着一袭藏青朝服和南风逸一同走了进来,看到浅音,南风凌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浅音冷笑的不予出声,走到一旁缓缓坐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两人齐齐跪下,参拜行礼。 “起来吧!”慕容夜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菲拉上了茶,便静静的站在了浅音的身旁。 “什么事?”慕容夜淡淡的问道。 南风凌脸色沉凝,沉声道:“皇上,昨夜臣夜观天象,后日将会出现天狗食日,此乃大不吉,所以臣特来禀告!” 此话一出,室内的人均是一怔。 大明很重视天象变化,把天象变化与人间世事挂钩,占星术非常高强。特别是把日全食看作是不祥之兆。 南风凌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只怕是:天下将兴必有祥贞,天下将亡必有妖孽。这也难怪,日代表天帝,皇帝是天之子。如果出现日食,就是妖孽侵犯皇帝统治的凶兆。 果然,就算是慕容夜,听到这个消息,双眸也不禁寒了下来,冷声问道:“确定是后日?” “十拿九稳!” 慕容夜单手抚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杯盖,神色喜怒不明。 南风逸说道:“皇上,《诗.小雅.十月之交》写道:‘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者,恶也、凶也;孔者,甚也。《诗.小雅.鹿鸣》:‘我有嘉宾,德音孔昭。’郑氏笺注曰:‘孔,甚,昭,明也。’在上天所显示的各种异象中,以日食最为严重,即所谓‘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皇上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慕容夜将被盖蓦地盖在上面,手蜷缩了一下,说道:“舅舅,按照以往观察的天象来看,大明一旦出现日食,就意味帝王举措失当,后天会出现日食,难道是朕之过吗?” “这……”南风凌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风逸看了父亲一眼,眉目闪烁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皇上日食是‘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所谓不善政,当然是指执政者而言,国君是最大的执政者,所以,发生日食,当然是国君的过错所致。” 南风逸本来想以此将浅音救出宫,却听到父亲急声怒斥道:“逸儿,放肆,还不住口!” 慕容夜薄唇含笑,瞥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淡声道:“舅舅,让他说完!” 南风逸低着头,沉声道:“回皇上,臣已说完!” 南风逸说话的时候,言语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平和恼怒。 慕容夜似是心有所触,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浅音,忽然轻声笑道:“好,好得很!” 他的这个表弟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忘怀苏浅音吗?还当真是有趣! 南风凌担心慕容夜降罪南风家,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浅音,意有所指的说道:“皇上,日食将至,君若无错,必是国有妖孽横行霸道!” 慕容夜睫毛颤动了一下,邪魅开口:“哦,那舅舅可知谁是妖孽?” “依臣看来,妖孽就是元祈二女,皇上若杀了她们,定能平了天怒!”南风凌开口说道。 慕容夜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看着浅音,嘴角溢出凉薄的笑容来。 南风逸大惊,正欲开口相劝,就听到一道清冷的笑声缓缓在室内响起,放肆而又满含嘲讽! 南风凌恼怒的瞪向浅音,眼中的光渐渐凝聚成看不到底的晦暗深沉。 “你笑什么?”南风凌沉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若说浅音是大明妖孽,那浅音便是!”浅音冷声笑道。 “放肆!”南风凌脸上一时青白交加,怒斥道。 浅音漫不经心的看着南风凌的怒气,轻声笑道:“我看是将军放肆了吧!皇上在这里还没有说话,你身为臣下,就算是皇上的舅舅,也该明白君臣尊卑,这里又岂容你放肆!” “你……”浅音的话里隐含着一股霸气和凌烈,竟然让南风凌这个老狐狸一时之间噎了话语。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南风凌气急攻心,不禁看向皇上,但见他神色如常,好似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一幕,闭目凝神时,不禁心里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声道:“皇上,臣有罪啊!” 慕容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南风凌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几口茶,这才轻轻朝浅音训斥道:“浅音,不得放肆!” 虽是训斥,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只是慕容夜做做样子,好让南风凌能够下得了台,不至于太过难堪! “舅舅,你也是为朕着想,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谢皇上!”南风凌虽心有不甘,但慕容夜已经为他铺了台阶,也便顺势的站了起来,内心却是越发对浅音愤恨起来:“可是皇上,您想想,她们没有来到大明朝之前,我大明还好端端的,怎么她们一来,就出现了天狗食日,老天示警,还请皇上三思!” 慕容夜轻笑,看向浅音,蓦然问道:“哦?你怎么看?” 浅音苍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异样神采,有种咄咄逼人的美艳:“将军口口声声说我和琪儿是大明朝的妖孽,只有铲除才能平天怒,可是将军为何没有想过我们这两个祸国妖孽是谁带进元祈的?没有那人,我们能够来到这里兴风作浪吗?要我说罪魁祸首不是我和琪儿,而是林虎和你儿子南风逸!” 话落,南风逸震惊的看向浅音,在看到她眼中的严冰和冷漠时,眼里的光忽然间黯淡下来。 慕容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薄唇嘲讽的掀了一下,坐在那里看好戏。 “你这是在狡辩!”南风凌怒声指责道。 浅音轻笑道:“将军又何须生气,您虽然驰骋沙场,但毕竟是人到暮年,凡事还是修身养性的好,这等脾性,只怕会误了身体!” “你……”南风凌双手紧握,恨不得亲手杀了浅音。 浅音接口道:“我虽然说带我和琪儿来到大明朝的还有你儿子,可是不也还有一人是林虎吗?” 他这么生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南风凌瞪着她问道。 “横竖你们都不会留林虎活在人世间,平息天怒又必须祭血,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杀了林虎,岂不皆大欢喜!”浅音淡淡的说道。 南风逸听了不禁看向浅音,她这是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婢女报仇吗? 南风凌皱眉冷声哼道:“如果杀了林虎没有用呢?” 浅音讥笑道:“我和琪儿就在大明,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又是这样的笑!南风凌双眸眯了眯,复转头看向慕容夜,恭声问道:“皇上怎么看?” “朕没有异议!”慕容夜只是看着浅音,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皇上!”浅音在这样的视线里,忽然跪在了地上。 慕容夜只是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浅音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能够成全!”浅音沉声说道。 “你想在那天亲自杀了林虎?”慕容夜看了浅音好一会,忽然低低的问了一句。 浅音和林虎的恩怨,他从南风逸那里听到一些,自是可以猜到她此刻下跪的用意。 “浅音曾经发过誓,有朝一日必杀了他好为玄玉报仇!”浅音淡漠的看着慕容夜。 在那个瞬间慕容夜的心里忽然一寒,看着浅音,良久不动,眼中的光芒复杂变幻,如同翻涌不息的云,就在浅音以为慕容夜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清冷的笑了,薄唇轻掀,淡声道:“准了!” 浅音眼睑低垂,听说大明朝一旦发生日食,就会有许多仪式,祈求平安和日食早点结束。每当日食发生时,民间总会以敲锣打鼓的方式祈求太阳出现。此时,朝廷也会有所行动。 慕容夜那日定会祈求上苍,忙的无暇顾及其它,那天她是否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这里? 《》第2卷 关关雎鸠 冷言冷语拂君意 内殿烛火辉映,浅音坐在一旁,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的慕容夜,双手在袖下握紧,脸上一片冷寂无波。 她万没有想到,今日他和南风父子离开之后,夜晚还会过来,看他阵势,今夜只怕是不会走了! 寒冷袭向浅音,她的身体微不可闻的向椅背缩了缩。 慕容夜静静地打量着她,看她僵硬的坐在那里不动,不禁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浅音,浅音一惊,连忙站起了身,漠然不动。 她与他四目相对,慕容夜唇角微扬,不似笑意倒似逼问,“怎么了?朕今夜找你侍寝,你不高兴吗?” 浅音笑,俯身靠近他,话语却淡漠寒冷:“皇上让浅音侍寝,自是浅音的荣幸,浅音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不高兴呢?” “既然高兴,又怎会毫无喜色!”慕容夜抚摸着浅音的脸庞,似是在逗弄小动物一般,低低的笑道:“瞧你!脸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浅音轻笑道:“浅音之喜在心间,皇上又怎会知晓!” 慕容夜挑眉,瘦削指尖抚上她的脸,“哦,那朕还真的好奇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浅音幽幽的笑:“皇上如果好奇,何不挖了浅音的心瞧一瞧,看一看,这样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慕容夜和浅音额头相抵,嗤笑道:“呵呵……朕怎么舍得?” 浅音冷笑:“浅音只是一个暖床奴隶,皇上说舍得二字当真是折煞我了!” 慕容夜眯眼看着浅音:“你是在怪朕?” “浅音不敢!”浅音眉目低敛道。 “你连林虎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慕容夜袖手在侧,冷眼看着浅音。 浅音一怔,不禁蹙眉道:“皇上难道想反悔吗?” 他已经答应将林虎的性命交给她处置,难道又反悔了不成! 慕容夜冷冷的笑了:“朕又何须反悔,一个林虎算得了什么,朕只是忽然间寒毛直竖,心有所触罢了!” 浅音泰然说道:“浅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对林虎都尚且有那么深的仇恨,更何况是朕呢?你既然想杀了林虎为你侍女报仇,朕在你眼中岂不是活该千刀万剐了?”慕容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红唇上,低低的笑道。 浅音僵直的后背缓缓舒展,回身看向慕容夜,笑若牡丹含露,“皇上既然如此忧虑安危,何不杀了浅音,一了百了!” 慕容夜微睐双眸,冷冷审视浅音面容,“你想死吗?” 浅音朝他微微一笑,容色更见妖娆,“皇上愿意赐浅音一死吗?” 慕容夜低低的笑了:“呵呵……朕记得儿时的时候,父皇送了一只幼虎给我玩耍,可是那幼虎离开虎群之后,每日不食,生人近它身旁不过五十步,它就会张牙舞爪的咆哮,有一次不查,我被它咬伤,险些落入虎口!父皇知道后,盛怒的欲将它杀死,可是我不让,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夜低头看她,见火光映照刀戟,那寒光笼在浅音身上,照得她花容惨淡。 慕容夜抿一抿唇角,压低了语声,“朕生平最喜欢挑战,幼虎凶险,可是朕觉得它的牙齿还太稚嫩,朕每日将它圈养在笼中,每次在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抛给它食物!时间长了,每当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就会希冀我出现,即使后来朕将它放出来,它也是一身的奴性,完全失了那份凶狠,每日蜷缩在朕的脚旁,祈求食物生存!朕说这话,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慕容夜望着浅音惨然失色的脸,顿生怜惜不忍,心中杀意也淡去几分,“浅音,从你在南风家作出那首十言绝句,朕就决定要 葬后第17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要将你像老虎一样圈养在宫中,你现在眼中的不驯和愤恨,你可知道和当初的那只老虎是多么的相像,总有一天,朕要你收起所有的利齿,臣服在我身旁,如此大的人生乐趣,你说朕怎么舍得亲手毁掉呢?” 浅音毫不客气相讥,想在她脸上寻到一丝仓皇的满意,“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老虎逼急了,即使一身的奴性也是会咬死人的!” “你放心,你若活着,朕又怎么舍得先你一步下黄泉!”慕容夜亦深深看她,心中仅存的一点悯意也被她目光浇灭,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分。 浅音心生憎恶,撇开脸避开他的触碰,不料此举引起慕容夜一直隐忍的怒气,他想起她在南风家的镇定自若,想起她的淡静如波,想起她面对罗刹死亡时的冷漠无情,想起她在他身下绝望的神情,慕容夜的心头好似一阵阵蚕噬的麻痒,眼前的女子美而近妖,这般容华风姿,活脱脱就是妲己之媚、妹喜之妖!她沦落到此,凭什么还能冷静淡漠如斯,究竟有什么事情才能够撕破她的伪装! 不确定和恼愤打破慕容夜一贯的邪魅淡漠,他一把搂紧浅音,手蓦然伸向她的腰带,眼中深蓝渐深,透着如许私欲。 浅音语声颤抖,字字句句却说得无比清晰,“皇上强犦浅音一次,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愤怒的咆哮声在慕容夜喉间滚动,语不成声,他只是瞪了眼睛看她,扯着她腰带的手但却诡异的僵在了那里。 “你就是这么看待朕的?”慕容夜咬牙冷声道。 “难道不是吗?”浅音亦回以微笑,声色傲慢,再不必装作恭谦。 慕容夜手指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越掐越深,脸色青白一片。 浅音轻声一笑,双手淡漠的拂开慕容夜的钳制,伸手缓缓伸向腰间松散的腰带,平静无波的一扯,腰带近断,浅音视线紧紧的盯着慕容夜,手却在一点点的褪着衣袍。 “你在做什么?”慕容夜瞪着浅音,冷冷的笑声宛若是来自地狱。 “浅音既然是暖床奴,又岂敢让皇上亲自动手!”浅音仰面微笑,手指轻轻绕着那缨上珠玉,气息间有兰麝幽香,冰冷而又淡漠。 浅音眼眸如丝,笑容妩媚,慕容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他看着她,薄唇抽搐了几下,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似是笑,又好像不是,良久,他终是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声却冷凝深沉,藏着看不见得利刃,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忽然狂笑的接连说了好几声:“好一个苏浅音,好一个苏浅音!” 言罢,再也不看苏浅音一眼,拂袖大步甩门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侍卫惊惶的声音:“参见皇上!” “召上官琪漪兰殿侍寝!”慕容夜稍显怒色的声音扬起,似是故意一般,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正好可以让人听到。 漪兰殿!他白日还说让自己搬去那里,如今却让上官琪到那里侍寝,又故意让她听到。 他以为她会在乎这些吗? 真是可笑! 浅音亭亭起身,广袖飘垂,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神色举止从容,入闱就寝! 临睡前,脑海中还在想着,后天,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 《》第2卷 关关雎鸠 杀人不过头点地 事情并没有浅音所料想的那么顺利。 林虎不知是因为这些时间来朝廷对他封官的事情毫无音讯,起了疑心,还是因为在南风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趁夜欲逃离将军府的时候,被南风凌的家臣抓了起来,听说林虎破口大骂大明朝背信弃义,江湖习性跑出来,也不分场合和大逆不道,竟然当着南风凌的面子大骂慕容夜。 南风凌又焉能饶他,如果不是因为天狗食日需要祭祀,只怕早就一剑结果了他! 可就算有这样的忌讳,南风凌也没有放过林虎,而是直接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想开口说话,都没有办法。 好在慕容夜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将林虎交给了浅音,浅音临行前往南风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是让菲拉唤上了上官琪。 对林虎的仇恨,只怕上官琪一点也不少于她吧? 南风家的地牢里,林虎被铁链绑在架上,蓬头垢面,下巴的地方还兀自残留着干涸的血渍,他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浅音和上官琪,忽然激动起来,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空洞的呜咽。 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上官琪的表情平静无波,看着林虎,又好像没有。 没了一只耳朵,如今又没了舌头,很快性命将会不保,林虎这就是你的报应吗? 还是觉得太轻了!太轻了! 浅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眼南风逸,他就站在牢门口,慕容夜派他带她们出宫,自然也吩咐他带她们回宫。 只是离开牢笼的鸟儿,凭什么还奢望它能够回到关养它的地方? “在想什么?”浅音漫不经心的问身旁的上官琪。 上官琪看着林虎,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冷光,重问道:“皇上果真将林虎交给我们处置?” 关于这个疑惑,上官琪已经问了不下十几次,直到见到林虎,她还是心存迟疑。 浅音轻叹:“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 上官琪静静地说了一句:“如你所说,今日午时会出现天狗食日,皇上若要祭祀,也会在群臣面前,又怎会让我们私下杀了他?” 浅音冷笑道:“你也知道是在群臣面前?琪儿,你和我纵使得到慕容夜的宠爱,也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暖床姬妾,而林虎是匪贼之首,他和我们一样,一旦出现在大明朝,这将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慕容夜会那么傻,让元祈知道几个月前的后宫之乱和大明朝有关吗?” 上官琪的脸色黯淡下来,唇瓣张了张,想要驳回浅音的话,但却知道浅音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论怎么做,横竖都是见不得光吗? 她怎么甘心? 浅音收回凝结在上官琪身上的视线,淡淡的说道:“他此刻率领百官无非是做做样子,因为真正的祭祀人在这里,林虎不死就只能是我们死!” 浅音的声音犹若脆玉掉在珠盘上,粒粒清脆、掷地有声,非常的悦耳动听,但上官琪听了却如掉冰窖。 “我不会死的!”上官琪的目光渐渐变寒,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 浅音亦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若不想死,就只能他死!” 空气里忽然间响起一阵虚弱的哇哇叫声,所有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只道是林虎听到两人的对话,双眸凶狠无比。那双眼睛凶狠愤怒,如同熔炉,开瞌间射出锐光,十分骇人。 “怎么了?是不是恨不得想亲手杀了我们?”浅音望着林虎,低低的娇媚笑道。 回应浅音的是林虎一阵仇恨的大哭,似在泄愤,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上官琪,哇哇的叫喊着,声调中已尽失凶狠之色,全是乞求之意。 大概他已经看清了自己毫无生还的希望,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眼前和他有过肌肤相亲的人身上,却殊不知此举却激起了上官琪极力隐忍的仇恨。 浅音静静的看着上官琪,满是讥诮和嘲讽,没有任何的动作,神情淡漠的说道:“他在向你求饶呢?” 上官琪神情冰冷,缓缓走到一旁的刑具前,从兵器里面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细长铁条来,那是犯人不合作时,用来穿透身体,一点点折磨对方的凶残刑具。 林虎见了,死死的瞪着上官琪,拼命挣扎了几下,欲挣脱铁链。尤其在看到上官琪手中的铁条时,林虎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但是挣扎了半天,它渐渐地由暴怒变成气愤,由气愤变成惧怕。 上官琪走近林虎,美艳的红唇不知是因为即将报仇和泄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剧烈的哆嗦了几下,她如葱的手指温柔的轻抚林虎肮脏的脸庞,替他将凌乱的发丝梳好,轻声呢喃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上官琪的话语如同情人一般,深情缱绻,但林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剧烈的晃动着铁链,凄厉的叫个不停。惊惧、恐慌和不安不时的袭向心房,他的身体为即将发生的事情,瞬间颤抖不已。 终于,似是认清事实一般,他失去舌头的双唇哆嗦了一下,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是无声,但是上官琪在那么一瞬间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两个字是“表子!” 上官琪的眼中忽然间涌起排山倒海的恨意来,再也没有迟疑,抡起铁条,狠狠的插进林虎的胸口,在看到林虎痛苦的闷哼时,她灿烂一笑,握着铁条,在林虎的胸口反复乱刺,随着她的动作,林虎身上的血尽数飞洒,坐在一旁的浅音无可避免的沾染了一身。 浅音轻轻的拂掉脸上溅到的血珠,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上官琪疯狂的模样,似叹息般的轻轻一笑。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痛苦的林虎,胸口俱是血肉翻飞,不禁从刑具里抽出一把利刃来,上官琪见了,不禁收起铁条,站在了一旁。 浅音眼神沉凝,拿着利刃,狠狠的刺进林虎的心口。浅音下手异常凶狠,几乎用了全力,利刃快若闪电,“嗤”的一声破体而出,鲜红的血飙了浅音一身,宛若血人。 林虎几乎是没有来得及痛呼,就睁着眼睛,怨恨的倒头一歪,没了声息。 ———————————————————— 存稿不多,今天三更! 《》第2卷 关关雎鸠 昔日朋友今日仇 菲拉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子会是之前温雅淡静的姑娘?眼前的人定是姑娘十分憎恨的仇人吧?要不然她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南风逸见了,心里一颤,他握紧拳头,蓦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究竟是谁把眼前的女子逼迫到此?是他!一瞬间南风逸的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涩来,眼睛竟然涨疼的厉害! 上官琪看着林虎,蓦然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却有说不出来的虚弱和哀戚。 “姑娘!”菲拉大着胆子,走到浅音身旁轻声唤道。 浅音看着菲拉,在她那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里,映着殷红的鲜血,反射出一张异常憔悴苍白的脸庞,虽是一身狼狈,但就在她唇畔轻勾的瞬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浅音海藻般的长发漆黑的迷人,越发衬得眼睛深不可测,黑的如同无底洞一般,看着林虎脚下不断流淌的鲜血,浅音不禁淡然的笑了。 玄玉,我为你报了仇,你可看到了?我说过会报仇,林虎只是第一个!你在天上好好地看着,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这世间最惨痛的代价! 一个都不放过! 几人从大牢里出来,正是正午时分,原本高悬在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阳,光线在一点点减弱,仿佛有个黑黑的怪物在一点点地把太阳吞吃掉。 南风逸见浅音和上官琪俱是一身的鲜血,如此回宫总归是不妥,不禁安排两人各自在南风家沐浴更衣。 菲拉陪同浅音回房沐浴的时候,浑身颤抖不已。这也难怪,面对突如其来的凶险天象,一路上均见南风家的人个个惊恐万状,急忙聚集起来敲盆打锣,希望这样可以把天狗吓走。 天色昏暗,浅音回到房间,里面几乎和黑夜无疑,菲拉连忙点上了烛火,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温热的洗澡水,菲拉在浴桶边测试着水温,觉得可以了,正欲回头唤浅音过来,迎面就是一个黑影袭来,痛意传来的同时,菲拉眼前一昏,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耳边响起浅音淡漠的声音:“菲拉,对不起!” 浅音沐浴的门关闭了不到一小会儿,复又打开,一身明族少女装扮的菲拉缓缓走了出来。 天幕上,一个黑影闯进圆圆的日面,把太阳一点一点地吞食,眩目的太阳光盘逐渐减少,大地的亮度慢慢减弱,好像黄昏提前来到。 外面寂静一片,耳畔间响起或近或远的敲鼓声,菲拉低着头快步向九曲长廊后的偏门走去。 离偏门越来越近,菲拉的步伐也越加匆忙起来,眼看就要到门边,原本无人的门后,蓦然现出一个人影来。 菲拉一惊,步伐骤停,冷冷的看向黑暗中挡路的那人。 “你果真要离开!”南风逸冷冷的说了一句。今天上午他接浅音出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带着罗刹的骨灰坛,心中便存了疑惑,如今见她这身装扮,一切都渐渐明了了! 菲拉,不,严格的说眼前的女子是浅音,只是换上了菲拉的那身装扮,再加上天狗食日,造成天色昏暗,猛然看不出来她的容貌外,其实两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你想阻止我吗?”浅音亦冷声笑道。 南风逸没有回答她的话,声音淡漠的奉劝道:“你是逃不掉的?” 浅音冷漠的说道:“不试试的话,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否还没有被老天爷放弃!” 南风逸冷哼道:“老天爷现在乱成一团,她无暇顾及你!” “那她总有眷顾我的时候!”浅音唇瓣轻扯道。 “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刻!” “最起码我试过!”浅音亦是不肯相让。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中的决绝,低低的叹息一声:“凭你一人的力量,你是逃离不了这里的!” 浅音冷笑:“我只要到了漠北,他就不敢再追查我的下落!”一旦到了漠北,那里有冥王镇守,大明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大肆寻人,无疑是暴露了大明和那群匪贼的关系,慕容夜不会这么笨的!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就怕你还没有到漠北,就已经落入皇上的铁甲军手里!” “那也是以后的事!” 南风逸眼睛微眯,清冷的说道:“浅音,你还是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他如果抓到你,你绝对不会有现在的礼遇!” 浅音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轻笑道:“你在担心我?” 南风逸双眸一闪,瞬间化为平寂,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让你死!” 浅音淡雅开口:“你又怎知我会死?” 死这个字眼似乎刺痛了南风逸,也许是感到大不吉,南风逸心里一阵烦躁,不禁转移话题,看着浅音,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浅音,我想知道,皇上究竟有没有对你……” “没有。”浅音一震,她的声音冷凝如刀,冷冷的笑道。 就在南风逸心里一松的时候,浅音接下来的话瞬间将他打入罪恶的深渊,“你觉得可能吗?” 南风逸手握紧,呐呐的吐出了一句:“你恨我吗?” 浅音神情淡漠飘忽,疏离的说道:“你虽然救过我性命,但却也是你将我一步步推入火坑之中,我对你无恨,只有怨!” 南风逸对她可谓是已经尽力了,至少眼前的男子一心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只是好心办坏事。 他的兄长南风辰从小天资聪慧,深得南风凌喜欢,反倒对南风逸不太亲近,直到南风辰有一年打猎从马背上摔下重伤而死,南风凌才开始注意起南风逸来。 南风逸被冷落多年,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怨怠的吧?所以父子俩的关系有时候不像亲人,反倒像是主仆。 即使如此,浅音还是看得出来南风逸心里对南风凌的畏惧和尊敬,那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亲情。 所以浅音才会恨他不起来,让他为了她,屡次去冒犯南风凌,南风逸的心中定然不好过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自古恩义两难全 南风逸静静地看着浅音,心中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语声温软,声音清冷道:“你当真决定要离开这里?” 浅音素手轻抬,将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轻笑:“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南风逸沉默了一下,薄唇轻掀,冷声道:“你就算回到元祈,你以为龙殷还能接受你吗?” 浅音是被匪贼掳走的,她若说自己清白,又有谁会相信?就算是龙殷,只怕也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不洁吧?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面上无波,淡漠的回道:“你不是他,你又怎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神含冰,静静地说道:“浅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浅音眉梢微挑,冷冷地笑道:“即使后悔,也只需我一人慢慢尝。” 两人说话间,太阳全被吞没,顿时天昏地暗,仿佛夜幕突然降临,一些亮星在昏暗的天空中闪烁着。 南风逸微微蹙着眉:“皇上吩咐我务必带你回宫,我若放你离开,就是抗旨,届时南风家都会受牵连!” 浅音冷声相讥道:“那你大可以再次将我送进大明皇宫,以保你南风家性命无忧!” “哈哈……”听到浅音一席话,南风逸忽然狂笑出声,浅音脸色冷凝无语,南风逸止住笑,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浅音只觉得眼前一闪,长剑便蓦然刺进了南风逸的腹间, “你……”浅音一惊,怔怔的看着南风逸无语,唇瓣动了动,似是忽然间明白了南风逸这么做的用意,不禁脸色铁寒的止了话。 南风逸将长剑拔出,顿时鲜血从腰间涌出,他连忙用手捂住伤口,忍着疼痛,开口说道:“我今日没有放你离开,而是你趁我不备,刺伤了我,皇上即使怪罪下来,也是判我个失职之罪!” 浅音低头默默的问了一句:“你愿意放我离开?” 见浅音冷冷侧首不语,南风逸抚着伤口,轻叹道,“离开是需要代价的,你如果有幸回到元祈,永远都不能说出萧太后和大明朝的秘密,甚至这次的匪贼事件,你连提都不能提!我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放你离开,但却不能置大明的安危于不顾!”只要浅音不说,他就无愧于大明朝。 浅音冷声说道:“你以为元祈会永远都蒙在鼓里吗?” “那也是以后。”南风逸盯着浅音,忍着腹痛,咬牙复问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浅音看着他,终是微微的叹息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伴随着浅音的话,天色越来越暗,突然,天地一下子陷入黑夜,几步之内难辨人影,太阳被天狗彻底吞吃了。 南风逸双眸里的光仿佛也因为天色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浅音,眼底闪过沉痛,忽然冷声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还不快走!” 浅音看着他,寂静无声,最后扫了眼他指缝间暗红的血渍,睫毛颤动了一下,可也仅止于那么极细微的一下,她再也没有迟疑,大步向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时,淡雅的馥郁香味轻拂南风逸耳鬓,他的心头一紧,低低的唤道:“浅音。” 浅音闻声,停了步伐,但却没有转身。 “再次相见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南风逸笑着,猝然紧抿了唇,胸膛剧烈起伏,将腹间的抽痛感极力隐忍下去。 浅音微微而笑:“但愿你到时候信守承诺!”因为倘若她顺利离开大明,她亦不会对大明善罢甘休! 南风逸恍惚抬眸,见浅音的背影近在咫尺,语声萦绕耳畔,却觉眼前之人比任何时候都更遥远。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幕中渐行渐远,南风逸专注的看着,他的脸颊显出玉一般颜色,隐隐透寒,再无温润,心里的情感,缓缓随着如风女子化为一道看不见的痛楚。 他忽然间想起关雎宫里的清雅女子,淡雅抚琴,一袭嫩黄|色纱裙,月白色的腰带随风飞扬。挽起飞仙发髻,戴着华丽的金凤步摇凤冠,上面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绝美容颜上面一派淡泊恬淡,她抚琴的时候,绝美的脸庞在轻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在腰间,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她慵懒不羁。 那个处事不惊,恬淡素雅女子,此刻却在一点点的离开他的世界,而他纵使心思痛楚,却只能无可奈何的遥望她的背影,期望她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纵使以后刀戎相见,他也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皇上今日率领众臣到殿前设坛,焚香祈祷,宫中乐官甚至敲响了救日的鼓声,主管钱币的使官向上天贡献钱币以把太阳重新召回。 宫中意欲驱散乌云,还复阳光,皇宫未失火,可是南风家的后院却失了火。 皇上大概想象不到他最终会忤逆皇权,私自放走浅音吧? 如果皇上知道,他会选择放弃,还是选择大肆搜寻。 浅音究竟在皇上眼中是无足轻重,还是如同他一样难以估算? 南风逸怔怔的站在了那里,看着早就无人的后门街道,捂着鲜血横流的伤口,脸色苍白。 血再多流一些吧!流的多了,他才不会那么痛,他才会忘了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南风逸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时候,太阳的西边缘露出了一点亮光,大地也逐渐明亮起来,日盘露出得越来越多,天狗终于把太阳吐出来了! 而大街上,早就没有女子的踪影!南风逸的嘴边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高大的身体蓦然昏倒在地。 浅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需要你一个人去走!即使很难走,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乔装混迹索邡城 两个月后 大明京师索邡城一条幽静的近乎死寂的小巷子里,一个身穿翠蓝马面裙的明朝女子手中拎着装满蔬菜的菜篮,静静地擦着薄汗走着。 她的面庞涂满了厚厚的一层脂粉,脂粉太过量。所以显得脸色异常苍白,又加上唇部太过血红,给人一种廉价的粗俗感!这种打扮倒和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妓女相差无二! 她抬头望了望天,天色湛蓝阳光毒辣,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是天热起来,普通人还是难以招架,更何况她还…… 她伸手缓缓摸向宽松粗布遮挡下的微凸小腹,如果不注意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 眼前的女子正是乔装打扮的苏浅音,没有人想到她如今还会大胆的逗留在索邡城里,这两个月来京师忽然调动了大批的将士方圆百里挨家挨户的搜查她的下落。 她当时如果直接离开京师,绝对还没走多远,就会被慕容夜的亲卫军抓住。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认知,她才会出了南风家之后,买了粗糙的布衣和廉价的庸脂俗粉来遮挡太过突出的容貌。口音也很重要,为了怕别人发现异常,她干脆扮成哑巴,后来去了医馆,更是证实了自己已经有接近两个月的身孕,她震惊,迷茫,痛苦,最终只是化为淡漠。 孩子是龙殷的,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可是这个孩子,她正值逃亡,若留着,必定是辛苦百倍。 如此只能碰碰运气了!毕竟是个生命,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出了医馆,街上已经是杂乱一片,大批的士兵随手抓着人就和手中的画像比较,不知是浅音的打扮太过粗俗还是身上的脂粉味太重,士兵也只是草草的看了她一眼,就嫌弃的别开了脸,嚷嚷着让她快滚。 也许在他们眼中,画像上的女子倾国倾城,怎么也不会和一身脂粉味的俗艳女子混为一谈。 浅音选择了一家杂耍班子,班主是位六旬左右的老人,叫常坤。头发花白,骨骼倒很精奇,一看就是经过长年东奔西跑训练的。 他见浅音孤苦伶仃,是个哑巴不说,又刚刚死了丈夫,手中还抱着骨灰坛,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毕竟都是为了吃口饭讨生活,也就没有多说,将她留了下来,帮助灶房一位叫梦萨的老婆婆给大家做饭吃。 浅音这么做,也是考虑到,如果她栖身在元祈或者大明的商贾队里,慕容夜绝对会有所提防,可是杂耍班子鱼龙混杂,每人各司其职,虽然乱却也一目了然,井井有条!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再说等到慕容夜找不到她放弃搜寻或者是士兵松懈下来,她也好趁机会离开大明。 事实上,杂耍班子再过几天就会到湘东表演,那里是两国三不管的地方,慕容夜一心想着她会逃往漠北找冥王,大概不会想到她会前往那里!这是个好时机! 小巷子里,散发出腐败的青苔气息,二三只呆头呆脑的麻雀忍不住在街道旁神思恍惚的古树间打盹。 快到尽头,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里的闷热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浅音走到一扇有些破败,虚掩着的掉漆朱门前,轻轻推开院门,顿时炊烟漫漫,散发出阵阵的米香。 似是察觉到院落里来了人,门口边探出一张老态龙钟,布满沧桑皱纹的脸庞来,她就是灶房里做饭的梦萨,见是浅音,不禁又将头伸了回去。 院落里传来梦萨苍老的声音:“哑娘,你可回来了,我还等着你的菜下锅呢?” 浅音睫毛低敛,提着菜篮子,走进了烟雾缭绕的灶房。 梦萨接过浅音手中的菜篮,一边清洗,一边开口说道:“哑娘,要快一点,班子里的那群娃可经不起饿!” 浅音走到梦萨身旁利落的帮忙,向她歉意的笑了笑。她一路上紧赶慢赶,都是因为士兵盘查,所以耽搁了时间。她实在没有想到慕容夜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她! 好在那群士兵经过两个月的搜寻,早就累得心生疲惫,搜查自然而然没有之前那么紧了。 梦萨侧头看了眼浅音的容颜,见她一笑,脸上厚厚的脂粉像面粉一样唰唰的掉落,再闻到脂粉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虽然不认同浅音的打扮,但她还是慈祥的笑了笑,说道:“道什么歉啊?我这老婆子就是这一张嘴,话说出口,也就忘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又是街上的士兵在搜查啊?” 浅音浅浅的笑了,脸上白粉扑簌而下,越发衬得嘴唇像血盆大口一样恐怖吓人。 这次就算是梦萨也不禁蹙眉别开了头! 梦萨将菜放到桌上,一边切,一边嘟囔道:“真不知道我们这位皇上,整天究竟在找什么人,这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停啊?” 耳边响起梦萨的抱怨声,浅音眼神迷离,静静地转过身子净手,抬头看着破败的窗柩,残云密布,卷起索邡城的烟尘喧哗,点点碎裂的日光扫过浅音的眉眼,还有那粗俗,不堪入目的丑颜上,一点点的铺就成了浅音眼中,梦里的大明逃亡。 七天后,一切果真如浅音预料一般,索邡城守卫的将士松懈,虽然按照规矩盘查,但仍是没有认出浅音来。 杂耍班子因为有京师的许可,出城的时候倒也畅通无阻,守城的人也并没有多加为难。 出城第八天的时候,湘东已经遥遥可见,杂耍班子也就没有那么赶了,估计临近天黑的时候就能够到达湘东。 浅音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这里离湘东没有多远了,但愿真是如她所愿,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第2卷 关关雎鸠 途中相见已不识 未时的阳光正毒辣,常坤便吩咐杂耍班子,在路旁村民临时搭建的茶棚里停脚喝茶! 梦萨毕竟是位老人,长途跋涉身体早就有些吃不消,一路上都在嘟囔着赶紧到湘东,也好休息休息。 她一连生了好几天的病,布满褶皱的脸上更显沧桑,浅音扶她下来,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 梦萨很渴,顺着浅音的手就猛喝起来,看来是一路上渴坏了,喝得有些急,咳嗽了几声,浅音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梦萨喝完茶,又在那里坐着休息了一会,脸色竟也好了很多。 浅音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梦萨平时对她很照顾,她一路上生病,浅音多少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她现在只盼着赶紧到湘东,这样就好借机离开杂耍班子,前往元祈。 浅音见梦萨在一旁闭目小憩,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了几口,就听到树林间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正是朝这个方向而来。 浅音心一跳,端着杯子的水也因为不稳的情绪波动,洒出来不少! 原本正小憩的梦萨也因为这股波动,睁开了惺忪的双眸,眼神迷蒙的看着尘雾乍起的小路。 尘雾越来越大,马蹄声似乎就在眼前,接着便听到一阵吆喝马儿停下的声音,杂耍班子的人都不禁抡起长袖遮挡住灰尘袭面。 待尘雾稍散,杂耍班子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群人。 浅音率先看向最前面的那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蓝袍,衣摆是平金绣,胸背襟袖均并金刺绣蟒纹,又间彩绣万福、如意、云纹、宝相花纹。 这样的穿着非富即贵,尘雾尽散,浅音几乎是无比缓慢的看着他的脸,整个人宛若掉进冰窟一般,是慕容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怎么可能? 浅音的身体下意识的向梦萨靠了靠,惹得梦萨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那群人皆是一身便衣,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已经清楚可见,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手下。 出门在外,常坤也不想多惹事端,看到那群人出现的同时,就提醒大家赶快把茶水喝了,好赶路。 想来慕容夜等人赶路都有些渴了,他身后一位身穿黑衣的壮汉跳下马来,扫了一眼茶棚里的人,朗声说道:“这里我们包下了,老板,清客!” 茶铺小老板几时见过这等阵势,吓得直打哆嗦,不敢迟疑,连忙向常坤赔笑了几声,低头作揖,常坤也深知小老板的难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将手中的茶一口喝完,茶碗放在桌上,朝杂耍班子喝道:“大家别磨蹭了,赶紧准备准备,出发吧!” 杂耍班子一听都纷纷站起身来,向马车和载着家伙什的车子走去。 梦萨站起的时候踉跄了一步,浅音连忙低着头搀扶了她一把。 “谢谢你啊!哑娘!”梦萨感激的看着浅音。 浅音急促的笑了一下,就低头,步伐稍显疾快的搀扶她向马车走去。不想却和跳下马,向茶铺走来的慕容夜差一点相撞。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慕容夜旁边的壮汉一把推开梦萨和浅音,怒声吼道。 梦萨没有站稳,连带着拉着浅音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浅音连忙扶起梦萨,梦萨不停地弯腰赔礼:“大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老婆子眼睛花了,没有看到大爷,冲撞了大爷,还请大爷海涵!” 说着梦萨还按着浅音的头,说道:“哑娘,还不赶紧给大爷道歉!” 浅音低着头,双眸划过冷芒,面上露出惊惶的表情,忙不迭的点头。 慕容夜脸上满是寒霜,低头看了眼眼前一身粗布衣衫,身上散发着粗俗胭脂香气的女人,尤其在看到她点头哈腰间,脸上的白粉簌簌直落时,不由心生厌恶,再也不想看那人的脸,踱回一旁属下早就准备好的干净桌子前坐下,没有再理会她们。 浅音低头看到他的白色锦绣长靴渐渐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那壮汉口气凶恶的说道:“今儿是我们爷恩慈,不与你们计较,还不赶紧滚!” “是,是!我们这就走!”梦萨连忙拉着浅音向马车走去。 刚到马车那里,常坤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班主,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梦萨实在是害怕刚才那群人,连忙打马虎眼,催促道。 常坤望了一眼很不寻常的那群人,也是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杂耍班子虽然没有多少身家,但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混饭吃,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如此想着,也没有多加迟疑。待众人准备好,便扬马赶起路来。 浅音一路上心里就七上八下,想要催促常坤赶路再快一些,却又怕太过异常,她唯有希望慕容夜此番不是去湘东,他们在路上也不会有相遇的时候。 可是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申时末,接近酉时的时候,徜徉大道上又响起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浅音蓦然握紧宽松的衣摆,咬着血红的唇瓣,脸色掺合着白白的脂粉竟然苍白似鬼! 她在此刻唯有镇定,她唯有希望自己的这副尊容不会被慕容夜认出来。 梦萨有些气恼,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这些人!”说着向浅音身边靠了靠。 她们坐在马车的家伙什上,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那群人。 慕容夜等人赶到,勒紧缰绳喝止马儿,很显然杂耍班子挡着了他们的道。 常坤看他们的阵势,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也就不敢多说,唯有众人下车,将东西分散在两边,好供他们过去。 梦萨小声嘟囔着下了车,浅音下车的时候,身子向拉动车子的马匹身边凑了凑。 马车横栏放着众多杂耍武器,一把豁亮的大刀就在那里放着,若是慕容夜真的察觉出异常,她也好有心理准备,届时拿大刀砍断马儿和马车的连接,骑马而去。 如果老天垂怜,她能够死里逃生,到达湘东,那里鱼龙混杂,想要隐身也并非难事!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也只有拼一拼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匕首藏袖谋生路 慕容夜高坐马匹之上,眼光生寒,看着杂耍班子向两旁搬着东西,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适才浅音就没有见他说过话,但是在这样的眼神下,就算是见惯世面的常坤都觉得冷汗直流。 太阳已经西陲,可是浅音却觉得燥热异常,好在杂耍班子动作很快,待敞亮的大道为慕容夜等人打开的时候,慕容夜率着众人,策马而行。 他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两旁站立的杂耍班子成员,那些人被他目光扫到,均感到浑身一颤,寒冷摄人。 慕容夜的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冷笑,视线移向梦萨身上,一个老太婆?眼神有些畏惧,她也在害怕他吗? 老太婆的不远处站着一位粗布的明朝女人,低着头不语。看她发髻简单,身上的衣服廉价破旧,脸上的脂粉似乎扑的太多了一些,简直比大明妓女抹的脂粉还要多,轻风伴随着一阵低俗的脂粉气缓缓传进慕容夜的鼻端,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他骑着马缓缓从浅音面前走过,就在浅音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慕容夜忽然又调转马头走了过来。 浅音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慕容夜的白色大马已经在浅音面前停下。 他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女子会把自己打扮的这么低俗,脸上的白粉未免太多了一些,多的就像是在遮掩一些什么?而且这里的人看到自己都有些惊惧,只有她看似卑躬屈膝,但腰杆却挺得直直的。他的脑海中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她和“她”又是何其的相似。 浅音咬着唇瓣不语,眼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刀。 慕容夜眼睛眯了一下,手微抬,常坤见了还以为慕容夜是想打浅音,连忙开口说道:“回爷的话,她是哑娘,天生是个哑巴,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哦!”慕容夜低低的应了一声,寂静无声的看着浅音,马儿似是也感受到了这份沉凝,在原地暴躁的转了几圈。 慕容夜脸上深沉内敛,他翻身下马,忽然伸手探向浅音,他原本是想看清楚眼前女子的容貌,却蓦地腕上一痛,竟被浅音反手拂开。 慕容夜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作出如 葬后第18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然作出如此过激的动作,一旁的属下们还以为浅音要对慕容夜不利,连忙挡了上来。 浅音就趁这个空挡,飞快的拿起大刀砍向绳索,翻身上马,猛踢马腹,向湘东城的方向奔去。 浅音的动作骇的杂耍班子的人一僵,均是不明所意,搞不清楚状况。 慕容夜手指紧握,眼光乍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属下,苏浅音!果真是她?她果真还没有离开大明! 眼前这个狡猾的女子,让他忙碌了两个多月,他还道是她人间蒸发了,想不到一直都还在!真是可恶,但又是何其的有幸! 他的心里一瞬间涌起大把的愤怒,可是竟也夹杂着一丝喜悦!她还在!苏浅音,转了一圈,没有想到吧?到头来你还是朕的!还要乖乖的跟朕回大明去。 苏浅音不见,他恨,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甚至想过找到她后,将她的双腿废了,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毫无音讯,而她离开之后的两个月里,他几乎把索邡城方圆百里都找遍了,甚至在漠北的途中安排了大量的高手,可都不见她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几日前,有探子来报,说是有商人在索邡城见到苏浅音的画像,后来回到湘东,发现一个女子眉目长的和画像中的女子有些相似,那名商人为了讨赏便知会了湘东不远的明朝府僚。 慕容夜听到后,便带人策马赶来,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真正的苏浅音。这可谓是意外之喜! 苏浅音,你以为你的马能胜过朕的“铁帽儿”吗?真是可笑! 这似乎是一场已经可见胜负的追逐战,浅音扬鞭猛踢马腹,拼尽力气的策马狂奔。湘东触目可见,她不能松懈,只要进了城……只要她进了城,就有机会永远的摆脱后面穷追不舍的魔鬼! 慕容夜似乎厌倦了这场追逐,铁帽儿驰骋沙场多年,自是不同于一般的马,慕容夜猛踢马腹,铁帽儿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疾快的扬尘追去。 浅音的眼前被一阵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笼罩,慕容夜!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方肯罢休! 浅音自知逃不了了,就在她离湘东三里之遥的地方嘎然握僵止马,她调转马头,看向追赶上来的慕容夜,脸色仍旧白的吓人,但是因为热汗流下脸庞,倒冲刷了不少白粉,显得有些脏乱,可是即使如此,她在那一刻竟然显得雍容高贵之极! “你当真以为你能逃得了朕的手掌心吗?”慕容夜骑着马在她不远处停下,漠然面容掠过一丝厉色,语声极轻,却骇得后面的属下们都瞬间僵住。 “那么多人花了近三个月都找不到我,你这皇帝做的也真够失败的!”浅音似笑非笑,松松散着的衣襟,乌发映着雪肤,显得魅惑动人。 浅音的大胆骇俗之言,惊得慕容夜身后的手下们面如土色,窘迫难当。 慕容夜不怒低笑,“两个多月不见,你越发变得伶牙俐齿了,你可知道朕有多怀念吗?” 浅音亦是浅笑盈然:“落到你手中,我无话可说,可是大明朝,我是决然不会随你回去了!” 慕容夜紧紧地盯着浅音,薄唇间慢吞吞的吐出了几个字:“这由不得你!” “我的生死也由不得我吗?”浅音抬眸,一双眸子极澈,极亮,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慕容夜心里一突,蹙眉道:“什么意思?” “你的铁帽儿的确很快,可是能够快得了我手中的这把匕首吗?”浅音冷冷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握紧。 慕容夜看见她的动作,冷酷的眉锋略微一抬,不动声色地看她:“你不会这么傻吧?” 浅音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天生愚笨,没少吃这人世间的亏,尤其是流落到大明之后,我更是学乖了,至少身上会随时带着一把匕首,即使伤不了人,必要的时候自尽还是可以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最是无情帝王家 慕容夜不动声色的看着浅音,忽然冷声嗤笑道:“你若想自杀,就动手吧!朕届时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到了最后你还是朕的?” 浅音见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禁轻启朱唇,漫不经心的笑道:“明皇还真是自信!我若是一不小心,没有那个荣幸伴在君侧,魂断梦里,又当如何?难不成明皇还喜欢死人不成?” 慕容夜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神无比温柔的看着浅音,但出口的话语却是冰冻慑人:“我虽不喜欢死人,可若那人是你,那又另当别论了,你即使是死,也休想回到龙殷身边!” 浅音眼睛微眯,唇瓣依然含笑,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副惋惜之状,“那可真是可惜了!” 慕容夜斜睨她一眼,薄唇轻掀:“可惜什么?” 浅音淡漠的说道:“可惜明皇接下来会看到一尸两命的悲剧!” 现在她唯有骗慕容夜说孩子是他的,他若顾念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还有希望! “你的意思是?”慕容夜大震,蓦然看向浅音,接着视线移向她的腹部,那里粗布衣料宽松,完全看不出来丝毫迹象,不禁猜测浅音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当下蹙眉道:“你怀孕了?” 他想起了浅音被带进宫的那一夜,他和她的确是…… 他眉头蹙的更紧了,声音也寒了几分,迟疑了一下,终是问道:“谁的?” 浅音冷冷一笑,目光掠来,凤眸生寒,“等皇上百年以后下了地狱,我和孩子再一同告诉你,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浅音眼也不睁,猝然取出袖中的匕首,举起便要刺下。 “慢着!”慕容夜大喝,声音清悦,却因惶急而失却素日雍容。 浅音睁开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有些泛青,看着慕容夜,漫声道:“刀剑无眼,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了这个孽种?” 他还是看重孩子的?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慕容夜骑着马,马儿躁动,在原地转了几圈,喷出几口热气,烦躁的踢着马蹄子,慕容夜勒紧缰绳,忽然静静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浅音浅笑:“到了这个时候,明皇难不成还以为我在骗你吗?” 慕容夜无视浅音的笑颜,兀自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浅音睫毛一颤,说道。孩子相差一个多月,慕容夜现在还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吗? 果然,慕容夜轻轻地又问道:“为什么之前不说?” 浅音好笑的看着慕容夜,讥笑道:“明皇不会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吧?本来就是一个孽种,我又何须大张旗鼓的诉与人听!” 慕容夜这次总算是听清了,浅音叫这个孩子是孽种!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他和她的孩子! 他眯眼瞪着她,冷声道:“你说她是一个孽种?” “恶魔的孩子不是孽种,还能是什么?”唯有激怒他,才能搅乱慕容夜的警觉,他太聪明了!她不敢保证他接着问下去,她会不会让他找出破绽来。 “苏浅音!”慕容夜冷冷的唤了浅音的名字,冷笑的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浅音的声音亦冷下来,泛着莫名的寒意,“放我回去!” 慕容夜闻言,讥笑的看着浅音,“别说之前不可能,现在让朕知道你怀了朕的骨肉,你以为朕还会放你回去吗?” 浅音左手握紧缰绳,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冷笑道:“既然回不去,横竖都是生不如死,我就带着孩子一起下地狱等着你!” 浅音骑在马上,苍白指尖稳稳握着匕首,将锋利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慕容夜紧紧盯着浅音的动作,眼睛寒光尽显,眉头渐渐松开,又恢复了一贯的高深莫测,邪魅的笑道:“好啊!你动手啊!你当真以为朕在乎这个孩子?只要你活着,哪怕这辈子在大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朕和你还是会有很多的孩子,眼前的这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他慕容夜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的威胁他,他承认苏浅音对他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也会让她明白,就算是她,也休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更何况,虎毒不食子,就算她将他们的孩子视为孽种,但她身为孩子母亲,也断然不会下的了那个手! 苏浅音在赌,他又何尝不是在赌?一旦有一方先行示弱,就注定失败会等着他! “想不到明皇对浅音情深一片,那我又怎好不随了你的意。”浅音言罢,匕首直竖,对着自己的小腹,眼光看向慕容夜,竟然真的平静无波,静静的看着她。 浅音心里一阵悲凉,蓦然冷笑起来,匕首蓦然横指向陶瓷板的脖颈。她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孩子,但是一旦割破喉咙,慕容夜这辈子都休想再碰她一下! 孩子!娘真的是尽力了!与其让你跟着我一块被押回明朝,将来认贼作父,还不如就此了结了你,也免得你来到这世间跟着娘受苦! 浅音猛地闭了眼,匕首直指自己的脖颈,却感觉指尖上力道一松!匕首竟然掉在了地上。 浅音连忙左手握住发麻的右手腕,只见一枚白玉袖口掉在了地上。 那是慕容夜情急之下,摘掉自己袖口的白玉扣子,打到浅音的手腕上,才迫她丢掉匕首,要不然憾事就要眼睁睁的在眼前发生了! 慕容夜脸色铁青,她竟然宁愿一死,都不愿意跟随自己回去,真是可恨!再也没有丝毫的疼惜之心,喝令身后的属下,吩咐道:“将她带过来!” “是。”属下领命,策马就要上前。 浅音愤恨的瞪着慕容夜,他逼她至此,到头来,竟然连死都不给她机会吗?胯下的马躁动不已,离湘东只有几里之遥,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浅音心思一沉,蓦地调转马头向前方奔去,她即使被慕容夜抓住是注定的事情,她也不会乖乖的在那里束手就擒。 身后传来慕容夜冷酷宛若地狱的嘶吼声:“抓住她,朕要活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凶险一刻故人至 浅音冷笑。 活的?慕容夜,你可知道我若被你抓回去,即使活着,可跟死还有什么差别! 我恨你,慕容夜你成功了,我苏浅音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可是遇到你,我便知道了什么是恨! 我活着不能够洗刷你带给我的耻辱,可是我死了,在地狱里我也会不求转世默默的等着你! 风在浅音的耳边刷刷而过,浅音只是疯狂的抽打着马匹,再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 成亲三日,成为涪陵葬后,她还能够在那么残酷的环境下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这次不能? 进了宫,入了关雎宫,认识了龙殷,一步步身心沦陷在他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她以为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可是她挺过来了!为什么这次不能? 被匪贼掳至深海,她以为她会葬身大海,即使后来到了大明,被慕容夜强犦,她不是也挺过来吗?她以来自己会被困在大明一辈子,可是不也逃出来了吗? 她能逃得了重重包围的索邡城,为什么离这里几里之遥的湘东,就到不了? 如果她注定一生下来,就要接受上天对她的重重磨练,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 老天爷,你果真是不公的!你对别人都心存仁慈,为何唯独对我苏浅音吝啬不公! 她不服!她还没有报仇,她怎么甘心的了? 浅音的肩膀一沉,一个士兵和她并驾齐驱,抓住了她的肩膀,浅音恼愤的肩膀下压,俯趴在马背上,束缚挣脱,可是很快更多的士兵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都能都感受到他们的呼吸! 绝望像水藻一样一点点的缠绕在浅音的心头,勒得她喘过气来。 “浅音,你逃不掉的!”慕容夜的声音像魔鬼一样在她身后响起,与此同时又是一只手臂企图伸向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尘土飞扬的羊肠小道上,忽然间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厉喝:“放开她!” 尘雾有些迷蒙,但是浅音还是听出了那道声音,是恪亲王的! 是她的错觉,还是…… 她急切的向前方看去,羊肠小道上有三匹快马正向她奔来,为首的那人一袭素白锦衣,容貌清风雅致,宛若谪仙,这世间拥有此容颜的人除了恪亲王龙漠还能是谁? 那一刻浅音不知道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些迷茫,有些甜,有些痛,有些苦,她的鼻头泛酸,眼睛朦胧,很久没有发酵的泪水迅速在她眼眶里蒸发,然后渐渐的汇成一片烟雨! 四王爷,他来救她了!果真是他!她没有想到她这辈子真的还能够再见他一面! “抓住她!”浅音的背后响起慕容夜气急败坏的声音,他看到前方的人,眼神骤寒,暴躁的吼道。 那群属下也顾不了什么,脚踩马镫,腾身而起,就欲欺身飞上浅音的马,以此挟持。 “希阳!”恪亲王喝了一声身旁的霜希阳。 霜希阳飞身离马,疾飞上前,与欲抓住浅音的那群人厮斗起来。 有一人本已抓住浅音的肩,见霜希阳刺剑而来,连忙闪身避开。 浅音趁机挣脱,快马奔去。 “浅音,快停下,要不然朕会杀了你的!”慕容夜的声音冷酷至极,泛着诡异的冰寒之意! 浅音的眼中只有向她疾奔而来的龙漠,慕容夜的声音似梦非梦,听不真切,置若罔闻! 慕容夜震怒,心里一紧,眼中血丝尽显,浮出丝丝缕缕的杀意,快速的抽出铁帽儿右侧悬挂的白玉雕弓弓箭,张弓抽箭上弦,箭尖对准了浅音的后背。 这箭随他征战多年,不知杀了多少猛将,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将它对准她。 慕容夜眼光乍寒,敢从他身边逃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已经对她屡次破例,可是她却视而不见! 前面的女子,眼里心里始终都没有他的存在,她甚至可以投奔到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可是唯独不愿回头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他慕容夜何曾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女人见到他无不是想着怎么讨他欢心,怎么想要永得圣宠,唯独她?唯独她! 她既然不稀罕,他又何须卑躬屈膝的像乞丐一样讨要! 他慕容夜得不到的,谁也休想! 慕容夜眼睛血红,苍白指尖稳稳控住白羽箭尾,将三棱铁矢对准了浅音背影,猛然闭眼,手松箭离弦,脱手而出! “浅音!” 一声焦急的惊呼声,震醒了慕容夜,他蓦然睁开眼睛,看着手中已经离弦的弓箭,脸色煞白,他真的射出去了吗? “浅音,你怎么样?”又是一阵急切的声音响起,慕容夜呆住,缓缓放下弓箭,鼓足最大的勇气抬头。 只见浅音被恪亲王龙漠扑倒在地,毫发无伤,白羽箭却正中似乎毫无察觉的恪亲王背上,箭尾犹自颤颤。 浅音想站起身来,却周身虚软,冷汗此刻才湿透衣衫。 “王爷,您……”霜寒月跳下马,看着恪亲王背后的箭尾,担忧的唤道。 龙漠的唇角缓缓溢出一行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滴落,浅音一震,眼神无比缓慢的看向龙漠的后背,入目的景象衬得她脸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受伤了! “你……你受伤了!”浅音往昔深蕴光华的双眸敛去了光泽,余留下沉沉的黑,一望无底。 龙漠强忍痛楚,一双深湛眸子切切地看她,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不碍事!” 她真的还活着,也不枉费他和寒月、希阳兄妹在湘东寻觅多时,黄天终是不负有心人,若不是今日希阳察觉湘东城外有异常,又在之前听闻混进索邡城多年的探子来报,慕容夜不知为何忽然出宫,直奔湘东,他顿觉心生不宁,这才出城相看。 浅音给人的感觉,给人的气息,一直都留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离得很远,单是看到马背上的那个女人,他就知道是浅音! 狂喜瞬间袭向他!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浅音果真是还活着!虽然她的脸庞脏乱不堪,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她无疑! 厮杀声在浅音的耳畔响起,她淡淡的看向慕容夜,霞光照在他的锦服上,整个人灿然生辉,耀得昀凰目眩,此刻他的双眸阴沉的看着她和龙漠,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第2卷 关关雎鸠 恼羞成怒现杀机 霜寒月连忙翻身下马,帮浅音一起把龙漠搀扶起来,冷冷的瞪着慕容夜。 慕容夜带来的人武功都不弱,霜希阳武功虽然很高强,但被七八个人围攻也犹显吃力,龙漠不禁吩咐寒月道:“去帮希阳!” 寒月虽然担心兄长,但看王爷伤的也不轻,不禁迟疑开口道:“可是王爷,您的伤……” “还挺得住!”龙漠冷冷的看着慕容夜,低低的说了一句。 寒月咬咬牙,心想她和兄长若是在一旁留意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遂沉下心思,脚尖轻点,飞身去帮希阳了! “龙漠!”慕容夜的双眸浮出深幽的蓝光,冷声笑道:“想不到当年战场一别,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龙漠当年在战场上无人能敌,没少虏获大明猛将,两人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只是他在沙场沉寂多年,当年被萧太后召回了宫,便再也没有上过战场,萧太后这么做,大概是怕龙漠会兵权在握,危机自己儿子的皇位。但是殊不知此举却是为大明开了后门,战场上少了龙漠,大明可谓是如鱼得水! 龙漠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大明朝的皇帝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下得了狠手!传扬出去,就不怕颜面受损,国威受创吗?” 慕容夜越过龙漠,看着他即使受伤也拼命护着的女子,冷冷的笑道:“弱女子,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能够逃得了他手掌心的人,能称得上是弱女子吗?这倒是稀奇了! 浅音只顾担心龙漠背后的伤势,蛮夷人擅长骑射狩猎,人人身手不凡,更何况是大明的皇帝!刚才慕容夜下手的时候想必也没用尽全力,要不然这箭只怕早就穿体而过了,浅音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龙漠余光中看到浅音的神情,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不禁心里一暖,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浅音的手,向她安抚的笑了笑。 浅音见他如此,唯有露出浅笑,以免他担心! 龙漠侧头就迎上慕容夜如鹰般的厉目,不禁清雅的冷笑道:“不知浅音和明皇有什么仇,竟然让您不远千里追她至此!” 慕容夜邪魅的轻笑道:“朕追赶自己的姬妾,还需向王爷禀告吗?” 浅音闻言一颤,愤恨和耻辱袭上心间,察觉到手心一紧,却道是恪亲王听到慕容夜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浅音缓缓闭上眼睛,寂静无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夜究竟对浅音都做了什么? 龙漠眸光一沉,心里一跳,有一个预感正在他的脑海中发酵,渐渐成形。 这样一想,龙漠思绪牵动伤口,却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姬妾?”恪亲王眼神紧缩,嘴角抽搐了几下,终是恢复平静,但声音却几乎是从牙缝间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一般。 慕容夜看到龙漠的反应,低低的笑道:“前段时间,朕微服私访,在街市上看到她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当做奴隶贩卖,朕一时心动便买了她进宫,可是她不思恩情,反而趁朕不备,偷偷逃出了皇宫,一路追赶,好言相劝,可她置若罔闻,朕如今劝自己的姬妾回宫,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浅音唇瓣扬起一抹极冷极冷的笑容,慕容夜,慕容夜!你果真是卑鄙无耻!这种谎言你都能说得出口! “明皇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姬妾,那你可知她是谁吗?”龙漠压低声音,眼睛冷冽如刀,一字一字道。 “朕不感兴趣!”慕容夜看着浅音,眼神中有琉璃的光在闪烁,虽然龙漠的话语简洁平静,但是慕容夜已经知道,龙漠的凶狠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而浅音则是他埋藏在心中的最后一丝软肋。 浅音,朕还当你心中只有龙殷,怎么如今连清心寡欲的恪亲王,竟然都招惹了过来,你还真是有能耐啊! 龙漠开口了,语气温文而又霸气,“这么说,明皇是非要带浅音回去了?” 慕容夜脸色不变,然而嘴角却有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笑,看着漆黑的暗夜,淡淡道,“朕总不能让自己的姬妾流落在外吧?” 慕容夜说姬妾二字的时候,刻意咬的很重,好像是在故意昭告世人一般! 龙漠紧抿唇,丹田一直克制的那口鲜血,终于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浅音大惊,担忧的看着龙漠,蓦然瞪向慕容夜,恨声斥道:“慕容夜,你住口!” 他如此混淆事实,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慕容夜见她竟然为了恪亲王斥责自己,蓦然眯起双眸,目光更加冷锐,“怎么了?现在有了新人,你连朕说话都不爱听了?” 浅音从恪亲王身后站出来,直视着他,冷冷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姬妾,可有妃衔?” 事实上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说好听点她是慕容夜的姬妾,可是在后宫里,别人可都是私底下称呼她是奴隶! 如此好笑的称谓如今却被他说得堂而皇之,浅音真是哭笑不得! 慕容夜似乎是忍不住的,微微冷笑起来,“你若要,朕又岂会不给!” 浅音冷笑的看着慕容夜,笑得无奈,笑的讽刺,笑的嗜血,“多谢明皇好意,可惜我不稀罕!事实上我一听到苏浅音三个字从你的嘴里吐出来,我就感到恶心!” “你说什么?”慕容夜仿佛被刺痛到伤处般,眼中慢慢有了严霜。 浅音眼神肆无忌惮的迎了上去,充满了冰冷的笑意,“有本事你就再射我一箭或是直接杀了我,要不然我和你的仇恨不共戴天!”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慕容夜看着紧抿唇畔不说话的龙漠,邪魅的冷笑出声,再看向因为愤恨而全身颤抖的女子,眼睛里忽然间有了毁灭一切的寒芒。 浅音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冷意,没有说话。 慕容夜恼羞成怒,狂霸的冷笑道:“好,横竖你都恨朕,朕就让你恨得彻底,朕就先杀了龙漠,再杀了你!” 《》第2卷 关关雎鸠 涪陵葬后遭猜疑 涪陵葬后遭猜疑 梅林中的少年虽然对于浅音来说印象深刻,但也只是过客罢了!但她却将他放在心头七年之久,一切都只是因为无意拾到的那本海澜阙。 她爱元六,还不如说她是爱上了元六写的诗词,爱上了诗词间的那个元六!所以才会在见到龙殷时又惊又喜! 朝堂动荡不平,龙殷还能在萧太后的懿旨之下,救她一命,并且安置在关雎宫中,已是尽了力。 君王圣宠,主仆重逢,一切看似是那么迎合心意,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却渐感烦躁不安! 似乎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又是深夜,龙殷回来的时候,看到背对着他已然睡着的浅音,不禁轻柔一笑,解了衣衫,躺在床上,从背后拥她入眠! 动作虽然轻柔,可还是扰醒了浅音。 “醒了?”龙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懊恼。 浅音轻笑,翻身面对他,说道:“我还没有入梦,自是称不上醒!” 龙殷眸色泛柔,知道浅音是故意这么说,免得他自责,不禁笑着打趣道:“睡不着是因为朕吗?” 浅音听出龙殷是在故意逗她,不禁羞恼的瞪了眼龙殷,佯装生气的背转身子,却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就被龙殷紧搂在胸前,有力的双手更是禁锢在她的腰间,制止她乱动! “今天都做了什么?”龙殷轻抚她柔滑的长发,低低笑问。 “看书!”浅音枕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声音清雅的传来。 “朕还以为你一整天都在想朕呢!”龙殷魅惑的笑语:“朕可是想了你一整天!” 今日他在池寒枫等人面前走神,险些闹了笑话!都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害的。 想着,龙殷不禁心思懊恼的咬了咬浅音裸露的锁骨,虽是略施惩罚,但是力道却是拿捏得很好,不至于明天青紫一片。 浅音看着他的孩子心性,无奈一笑,有谁会想到如同笑面虎的龙殷,在无人之时常常会像个孩子一般,缠着她不放! 灵活的舌游移在浅音的胸前,龙殷有力的双手更是在她的衣衫内肆意流走,浅音无奈一叹,捧住胸前处处点火的俊美脸庞,轻声唤道:“元六!” 龙殷被浅音打断,有些不悦,啄了下浅音的红唇,复又埋首在浅音的胸前。 浅音无奈说道:“我入宫多日,可否捎信给义父义母报个平安?”她原本离宫,可是苏家却不见她的踪影,他们这么多日,一定很担心她。都怪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朕已经让马扬去办了,你就不用管了!”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出来。 浅音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 浅音未完的话消失在龙殷和她痴缠的唇瓣间。 缠绵间,龙殷邪魅的笑了,这下好了!堵了她的嘴,看她还能不能再说他以外的人和事! 轻纱曼曼,红帐中缓缓传来时有时无的低喘和轻吟……外面的月亮听到了,不禁悄悄的躲在了云层后面,羞于见人! 夜已深,情正浓! 虽然龙殷说他已经派马扬处理此事,浅音仍是在翌日唤了马扬过来。 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苏政文夫妻已经远离龙都,被调往了苏沪城做了御史。 浅音离宫那日,苏政文夫妻久候不见浅音,又不见宫中来信,正心思焦虑,就看到一身便衣的马扬出现在苏家。 苏政文只是一个小小的亭史,自是不认识马扬,但见马扬神情间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不禁猜测此人来头不小。 后来马扬出示调令和委派文书给苏政文,又说这是圣上旨意,苏政文当时险些跌倒在地! 苏政文连忙磕头谢恩,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仍是心惊胆战的接在手里,回过神来,在苏母的眼神示意下,不禁问浅音是否还在宫中。 马扬只说浅音过得很好,希望以后对浅音的事情三缄其口。 苏母仍是忧心忡忡,正欲说话,却被苏政文制止,点头允诺之后,有礼送马扬出门,就开始收拾行囊! 苏政文已经隐约猜到浅音的身份必定是非同一般人,想起这个义女,眉目间的风华和淡定,那样的眼神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苏政文当时只是以为浅音出生高贵,却不曾知道在他家中住了一年多的女子,身份除了是丞相千金,龙帅之妹,更是先皇的皇后,涪陵的葬后…… 当然这一切,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任职的地方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即使有疑惑,也无从查起。 浅音听说苏政文夫妻离开龙都多日,调职去了外地,心里虽然感到怅然,但也松了一口气。 这龙都毕竟凶险万分,他们本是善良人家,离开这里也总归是好的! 可是浅音却忘了,在这龙都里,不是只有苏政文夫妻对她的身份感到疑惑,还有一个人在苏家一夜之间离开龙都后,就对浅音起了疑心。 那人就是恪亲王。 他原本只是对浅音之前就和龙殷认识感到疑惑,遂派霜希阳去查。 希阳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苏浅音竟然不是苏政文之女,而是一年半以前收留的义女。 再查苏浅音的身世,竟然毫无头绪。 恪亲王忽然间想起浅音是兰若寺的香客,空远大师说不定知道她的有些事,去了几次,因为空远大师在闭关修行,恪亲王一时也见不到空远! 恪亲王原本打算再过月余,空远出关再说,却不曾想丞相五十岁大寿前夕,让他蓦然发现了一件震惊不已的事实。 莫丞相大寿,恪亲王想那日宾客云集,就提前备礼相贺,得知莫丞相在书房,便亲身前往,竟然在丞相书房看到了一幅美人图! 画中的女子,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 凤翼般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身着一件大红拽地长袍,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祥云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前有着一块莲花形状、雕刻着细细的,神秘且古老花纹的暗红色水晶,更加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 恪亲王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女子的面容,然后缓慢的将视线凝聚在画中女子额头佩戴的额饰上。 莲花额饰? 如果说容貌跟一个人是巧合,那么莲花额饰呢?那是母妃的遗物,他是断然不会看错的! 莲花额饰不是在苏浅音手中吗?可是为何…… 恪亲王收敛思绪,微微笑了起来,然而目光却是沉郁的,问道:“敢问相爷,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能够挂在丞相的书房里,定是重要之人。 莫原虽然已经五十岁,但是眉目间依然可见凌厉之色,他听了恪亲王的话,下意识的看向画中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可却也夹杂着丝丝的悲哀。 莫原徒然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说道:“那是小女瑟儿!” 瑟儿?莫锦瑟? 恪亲王豁然抬头,静静的注视莫原,眼光冷而亮,“丞相说的可是一年半之前,嫁给先皇的莫皇后?” “这是小女出阁前夕,画师所绘,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成为小女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幅画像!”莫原忆起了伤心事,力气不济,声音慢慢的低下去,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女神韵,画师却也只捕捉到了几分,如此已经很好了!” 至少还有这么一幅画可以用来念想和悼念,总好过什么都不留…… “她是莫皇后!”一向清雅淡然的恪亲王脸色变了,喃声说道。 莫原还道是恪亲王初次见到瑟儿的画像,才会如此! 他却不知恪亲王此刻的心境,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 她是莫锦瑟?苏浅音竟然会是莫皇后,那个本该葬入涪陵的皇后,怎么还会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六知道苏浅音的葬后身份吗?如果知道,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恪亲王的眼神转化成冰,仿似冰刃般闪烁着寒冷的锋芒,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六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第2卷 关关雎鸠 君臣暗斗御书房 君臣暗斗御书房 御书房中,龙殷薄唇轻勾,眼光冷而亮,看着对面优雅喝茶的谪仙男子,不禁开口说道:“四皇兄今日怎会有闲情雅致来到宫中找朕喝茶?” 恪亲王抿了口茶,脸上的笑意捉摸不透:“皇上自登基以来,国事繁忙,我们兄弟倒不曾像今天这样相聚过!” 龙殷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却是冷嘲:“是四皇兄事务缠身,拨不开空吧!朕可是每日盼的很啊!” 闻言,恪亲王饶有兴味的看着龙殷,嘴角浮出一个笑,“呵呵……看来臣兄应该常到宫中走动走动,这样也好联络日渐疏松的兄弟之情!” 龙殷嘴角的笑意加深,混合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四皇兄说笑了,朕和你儿时就常在一起玩耍,感情自是很深厚,虽然朕如今身为皇上,可是兄弟之情却丝毫未减,反而日渐剧增呢!” “倒是臣兄说错话了!”恪亲王的脸浸在朝阳里,眉目低敛,凤翼般长长地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冷意,轻笑道:“臣兄听闻关雎宫宏伟壮观,却一直无缘得见,不知皇上可否行圣意,让臣兄开开眼界!” 龙殷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近乎耳语:“皇兄不曾去过关雎宫吗?” 恪亲王也凑近龙殷,大笑起来,声音却如同诡异般,耳语道:“关雎宫有御林军层层把守,平日里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我呢!” 龙殷坐直身体,漫不经心的笑了:“皇兄真会说笑,这鸟又怎么能够和人相比呢,人能翻墙入地,可是天上的鸟就算能翻墙,它难不成还能入地吗?” 恪亲王凤翼抬高,低低笑道:“呵呵……皇上还真是见解独到啊!” “呵呵……皇兄学识渊博,才识更是在朕之上,倒是朕在皇兄面前班门弄斧了!”龙殷眼中涌动的光凝定,声音淡而轻。 恪亲王的声音响起,毫无起伏,“皇上谬赞了!” 龙殷唇边无声的弯起一个弧度:“朕说的也是实情,父皇在世的时候,众兄弟里最喜欢的就是四皇兄你,朕犹记得你每次写出好的诗词和对子,父皇便会吩咐太傅们督促我们这些皇子誊抄下来,朕还记得单是皇兄的诗词,朕就临摹了好几本呢?” 恪亲王看着龙殷,眼里神色变幻,慢慢冷笑低下头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皇上谦虚了,您的才识在臣兄之上,只是臣兄平日里哗众取宠惯了,喜欢在人前卖弄,不像皇上懂的审时度势,韬光养晦的默守学习!” 两人四目相对,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早已是波涛汹涌,锋芒毕露了! 龙殷的声音始终冷然,狭长的眼睛更是冷厉如军刀:“前些日子,朕见新进的秀女中,内阁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秀外慧中,才学更是极高,心想和皇兄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便将她赐给了你,皇兄也该挑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这宫里可是有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恪亲王低声冷笑,声音淡定如波:“臣兄谢皇上赐其良缘,臣兄一定会好好珍惜这莫大的福份!” 龙殷瞥了他一眼,话语淡然:“自家兄弟,那么见外做什么?你成亲的时候,别忘了事先告诉朕一声,朕也好备礼相贺!” “那是自然!臣兄先行谢过皇上了!” —————————————————— 浅音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殷,仍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 龙殷看到浅音吃惊的模样,不禁故意蹙眉说道:“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当朕没有说过!” 他自是知道浅音心里有止不住的高兴,只是此刻太过于惊喜,才会如此。 果然,浅音见他要走,连忙拉着他的手,声音因为压抑,而有些颤抖,“你是说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龙殷无奈的笑道,眼睛瞥过浅音紧抓他的手,龙殷心里复杂不已!虽然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但这还是浅音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亲近他,哎…… 心里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浅音唇瓣勾起笑花,一向淡静的双眸里也有了雀跃之情,但是紧接着似是有了什么顾忌,浅音笑容隐去,转为幽淡,迟疑地说道:“可是……” 龙殷紧接着问道:“可是什么?” 浅音恢复冷静,慢慢又坐了下来,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我被人认出来,总归是不好!” 父亲大寿,她虽然很想前去祝贺,但是自己的身份毕竟是个禁忌,就算龙殷允诺带自己明日前去相府,她仍是觉得内心惴惴不安! 龙殷的声音从心底细细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力:“你扮成朕的随从,又有谁识得你?” 浅音想着,还是觉得不放心,手中的茶端起,复又放下,看着龙殷道:“可是想来,还是觉得很冒险!” 龙殷注视着浅音,轻问道:“你是担心身份败露,身边的人受牵连?” “恩。” 龙殷若有所思的看着浅音,忽然笑道:“这些 葬后第19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中,你担心的可有朕?” 浅音一愣,一时也忘了该怎么开口回答。 龙殷复又问道:“担心朕吗?” “担心!” 龙殷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激烈的翻覆着,山呼海啸。 “听你一句担心,一切都值了!”他走到浅音身边,手放在她肩上,深情缱绻。 浅音看着肩上的手,神情有些恍惚,眉色沉郁:“你可曾想过,如果萧太后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会很被动?” 龙殷拍了拍浅音的肩,轻叹一气,在旁边坐下,说道:“浅音,朕又怎能对你夜间辗转难眠,夜不成寐,视若不见呢?” 浅音一怔,脱口道:“你……你怎知道?”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熟了! 龙殷淡淡道,神色不动:“你毕竟是莫家的孩子,葬后身份虽然是个禁忌,但是就是朕也无权让你一辈子和家人视若不见!” “皇上……”浅音心思一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放在膝上的手一暖,低头发现被龙殷温柔的握住,头顶响起龙殷深沉睿智的声音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后天是你父亲的寿宴,相府这两天忙的人仰马翻,明天我们前去,断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第2卷 关关雎鸠 丞相府外候君至 丞相府外候君至 第二日清早,天空就积压着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天幕上,到了晌午过后,乌云仿佛垂在半空中,抬眸即见,只是看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浅音出来看到,心里烦躁不已,但看到在外面等待的罗刹,却也只是淡笑如菊迎了上去。 今日的她褪掉了一袭女儿装,青丝包裹在玉冠之中,翩然俊雅宛若水中观音,身着白玉锦袍,腰间更是缠绕着飞鹤金丝纹线,青田玉在飞鹤中间闪烁着幽绿的神秘光晕。 罗刹看到浅音出来,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浅音也不多话,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穿过一道九曲长廊,绕过了两座假山,入目便是一道紧闭的小门。 浅音还不曾到这里来过,看见罗刹上前打开铁门,然后示意浅音跟着他出去,也只是惊诧了一下,继而就恢复了平静! 铁门外面也不知连通哪里,红瓦深墙伫立在那里,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之外,毫无声息。 罗刹掀开车帘,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挡光车帘放下,马车内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浅音只听见罗刹在外面似是挥动了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接着就是马车伴随着“哒哒……”的声音开始在宫道上行走起来! 浅音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觉得闷热,不禁撩开车帘,顿时一股热风迎面扑来,浅音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连忙将车帘放下,天气闷热阴沉,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了! 罗刹也不知道选的是哪条道路,一路上都寂静得很,只听见马蹄声踏在青石板面上,缓缓出了皇宫! 龙殷今日本该跟她一同前去相府,但是他午后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就在出发前,蓬莱宫的张贵妃忽然腹痛难忍,直呼要见皇上。 终归是有情的的吧?龙殷最终临走时折返去了蓬莱宫,只来得及让马扬捎信给浅音,说让她先在华安巷等候,他会尽快赶到那里与浅音会合! 消息传到浅音耳边的时候,玄玉正在给浅音梳发。 浅音唇瓣勾染出些许笑意,邪魅惑人,一派温婉清雅之姿! 马扬看着这样平静无波的浅音,着实是纳闷不解,恭身退下! 浅音起身的时候,身后的玄玉没有注意,檀木梳子一下子扯断了浅音的几根长发。 一丝淡淡的疼从发顶传至浅音的心窝,临刻成深深地痛,凤翼般的长睫毛缓缓低敛遮掩了她的心事,可是唇边的一声轻叹却泄露了浅音的思绪…… 华安巷东南角拐弯的一棵老槐树下,停留着一辆古朴的马车。 这个地方是元祈王朝达官显贵居住的密集地!平时就没多少人在这里出现,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种燥热的天气! 罗刹在外面守着,浅音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上方树杈间的虫鸣知了声,不禁打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似是这样就能够驱赶走马车里的闷热。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浅音从午时一直等到了申时,整整三个时辰,从乌云压顶,一直等到了阴云密布,还没有到酉时,已经宛若夜幕低垂,天黑沉沉的,像被人打翻了墨汁瓶。 罗刹在马车外面几欲开口,但见到浅音神色如常的闭目养神,不禁又悻悻的放下车帘,靠着车棱,静静地站着。 过了片刻,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 浅音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道路中间的树被刮得东倒西歪,倾盆大雨很快使马车周围变成了一片海洋。 罗刹的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勾勒出条理分明的纹络来! “公子,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罗刹伸手把脸上的雨水粗鲁的擦掉,隔着车帘问道。 皇上看这情形,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了,罗刹原本想请浅音干脆回宫算了,只是浅音不开口,他这个做属下的总不好说什么! “直接回宫吧!”浅音撩开一条小缝,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罗刹衣服尽失,不禁放下车帘,声音在这样的雨水里也显得有些沉闷。 罗刹显得有些意外,“公子不等皇……主子了?” “不等了!”浅音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回宫吧!”龙殷是不可能出宫了!都这般时候,如果能够出来,早就出来了! 她今日不过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浅音靠着车壁,听到罗刹甩动马鞭,接着便是车轱辘滚过地上积水带动的哗哗声音,眼神变得幽深而又迷离! 如此不见也好,反正她已经当自己死了!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浅音还是觉得心里有了针扎一样的疼痛,随着马蹄声一点点的撤离华安巷,她的脸上划过一抹苍艳的冷厉! 浅音陷在思绪中,马车骤然停下,浅音身体一晃,连忙扶住车壁,沉声问道:“怎么停下了?” 罗刹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公子,前面有两辆马车相撞在争执,路堵上了,一时半刻怕是过不去了!”罗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 这里是长春巷,是回宫的唯一路途,想来只能等下去了! “哦。”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可是外面的吵闹声还是不间断的传进她的耳中。 期间听到张贵妃和萧淑妃的名字,浅音不禁撩起车帘,听了一会儿,这才大致摸清了事情的起末。 想来是天降大雨,两辆马车急于回府,出了碰撞!这本不算什么,奈何马车里面的主儿,分别是宫中张贵妃和萧淑妃的亲戚,这下好了,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渐渐演变成了宫斗的延续! 百姓自古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尤其是这样的场合,不消一会,即使是下着倾盆大雨,可是仍然愿意冒着雨站在那里观看! 《》第2卷 关关雎鸠 茶楼风雨欲满楼 茶楼风雨欲满楼 浅音悻悻的放下帘子,罗刹注意到,不禁凑近车帘,低声说道:“公子,你要不要先去一旁的茶楼喝点茶!一会儿属下再唤您!” 浅音刚才注意到茶楼里聚集着三三两两躲雨的行人,看外面的情形,一时半刻也难以停歇,毕竟是在车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听到罗刹的话,颇有心动,不禁洒脱的道了声“也罢!”就掀开帘子,在罗刹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罗刹将伞举至浅音头顶,原本是想送她过去,浅音淡声一笑,接过伞,便向茶楼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街面上一阵马蹄声“哒哒……”的传来,马儿似是经过训练,跑起来的步伐竟然一致,透着一股气势来。 浅音闻声不禁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雨雾中,一小队快马裹着铁蹄飞驰而来,领头的那名战袍男子竟然是元祈王朝威名赫赫的龙帅! 龙帅英姿飒爽,目若朗星,银盔银甲,白马银枪!那是哥哥! 浅音心里一震,兄长回来了?明天是父亲的大寿,他理应当赶回来! 莫铭臻身上自是透着一股强大的凌厉气势,原本僵持的家臣看到战袍男子,也不禁被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势镇住,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来! 莫铭臻淡淡的扫了一圈对他身份疑惑不解的百姓,浅音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不禁下意识的躲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后。 想来是在雨中看人本就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浅音又是男装示人,莫铭臻也就没有在意。 浅音只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这才缓缓从中年男子的背后走了出来。 就在看到兄长现身,浅音下意识躲避的那一刹那,浅音的心里忽然间有了刀割般的剧痛,她握住伞柄的手也因为用力而有些泛青。 如今的她活着暗不见天日,就连亲哥哥相见,都要像老鼠一样惊慌失措的躲起来,她竟沦落到此田地!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耳边传来的对骂声传进浅音的耳畔,她看着又恢复对峙的两拨人马,忽然间厌恶不已,握着伞正欲转身向茶楼走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蓦然紧扣在胸前。 浅音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向夹在人群里的罗刹求救,唇瓣却被一只眼明手快的手快速的捂住,出不了声音! 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敢劫持她,什么人这么大胆? 浅音惊恼之下,狠狠朝男子捂住唇瓣的手咬去,血腥味传来的同时,男子一声闷哼出口,一向清雅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懊恼。 “浅音,是我!” 浅音一愣,这声音是…… 浅音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果然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敢当着不远处的罗刹对她如此,究竟想干什么? 第一次,浅音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茶楼一处雅间内,密集的竹子紧挨在一起,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浅音为恪亲王手上的齿痕上了药,又拿起一旁的纱布缠绕上,他的伤终归是自己咬的,视若无睹总归是不好! 恪亲王看着宛若两排小扇子低垂的倾城女子,认真的为他处理伤口,眼中有了细碎的光芒,在浅音包扎完毕,正欲起身的时候,恪亲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浅音的手。 浅音一怔,挣扎了几下,无用之下,不禁恼怒的瞪向恪亲王。 恪亲王正欲说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有力的手微微松了松。 浅音连忙挣脱开来,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恪亲王也不以为意,晒然一笑,也坐了下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长相绝美的少女,明眸皓齿,缓缓上前为两人蓄满茶水。 浅音看那少女倒茶的手沉稳优雅,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转头看去,对上浅音的视线,浅音先是疑惑不解,继而是怔忡,直到耳畔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姑娘,请用茶!”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淡笑如菊,没了声息。 少女倒完茶,向两人施了一礼,就缓缓带上门走了出去。只怕也只是在门口守着罢了! 浅音抿了一口茶,一股清香弥漫在唇齿间,心里想道:“她”是恪亲王的人,身份可以伪造,容貌又为何不能?如此一想,倒显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恪亲王低头端起茶水,眼神稍微变了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宫外?” 浅音嘴唇无声的弯起了一个弧度:“闲来无事就出来游玩一番,所以便在宫外了!” 恪亲王抬头看着浅音,眼里神色变幻,慢慢低头笑道:“那可真是不凑巧,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却碰上了大雨天气,但愿没有扫了你的兴致才好!” 对于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浅音佯装没有听到,应对道:“王爷说笑了,只是浅音不解的是,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恪亲王轻声一笑,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哦……本王适才回府的时候看到驾车的壮汉似是皇兄身边的侍卫,一时好奇,便尾随至此,却想不到车里的人却是你!” 浅音语声淡然,笑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说来听听!” 浅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如刀剑般冷光四射:“有时候好奇心过剩,足以害死一个人!” “这本王倒没有听说过!不过本王对你倒真是好奇心颇重!”恪亲王看着浅音,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王爷说笑了!”浅音片刻才低声道。 恪亲王靠着椅背,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不是说笑,本王不是很清楚,只是日前本王突然听闻你父亲携带家母一同调职去了远方,这事你可知晓?” 浅音轻轻一笑,淡声应对道:“谢王爷关心,家父为了公务,调到远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恪亲王冷笑起来,声音如回声:“走得如此匆匆,害的本王还以为苏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王心急查探之下,竟然查到了一件出乎本王意料的家事来!” 浅音蹙眉道:“还请王爷明言!” 笑着笑着,恪亲王的声音低了下来:“本王手底下的人查探到你并非苏政文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年半以前苏政文认的义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那一句话让浅音出人意料的沉默下去,她的脸上晦暗不明,许久才说道:“王爷属下查到的事情,那还有假吗?” 恪亲王愉悦的笑出声来,低沉魅惑人心,“本王原本还很好奇,一个亭史的女儿怎会有这般出尘的气质,原来你的身份另有隐衷啊!” 看了看恪亲王,浅音不自觉地握紧茶杯,然而声音里却有了难以抑制的震颤,依稀可以听到情绪的波动:“王爷谬赞了,浅音孤苦无依,后来流落于龙都,见到苏亭史,承蒙不嫌弃,浅音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孤苦无依?听来你的身世还真是坎坷万分啊!不过经你如此一说,本王倒想起一个人来!”恪亲王的声音依旧温雅迷人,只是眼睛里却有了恶狼般的光芒。 “……”浅音茶到嘴边,却忽然顿住,浅音长久的沉默,不说话。 恪亲王表面清雅谪仙,天人般的容颜蒙蔽了很多人,其实他的心思缜密如丝,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说不定就是在故意设陷阱让别人跳进去。 说他老j巨猾,一点也不为过! 恪亲王的声音魅惑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有利有节:“不知你可曾听过当年追随先皇殉葬皇陵的莫皇后?” 浅音手一震,茶杯倾斜,水在杯中颠簸了几下,洒出几滴落在浅音的手上,好在茶已经有些发凉,倒没有灼伤浅音。 感觉到对面一道气势压人的视线一直都凝胶在她的身上,浅音不禁如烫着般放下了茶杯,淡雅的眼睛里有隐隐冷光闪动,脸色竟然是罕见的苍白冷凝!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雨欲来霜满楼 风雨欲来霜满楼 静静地,浅音平静说道:“那些皇亲贵戚,岂是像我这等小民可以仰望非议的?” 浅音虽然话语极尽淡漠从容,然而就连对面的恪亲王都感觉到,浅音身上似有一根紧绷到底的弦,含着某种焦虑危险的气息。 恪亲王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低低的笑道:“你似是很紧张?” 浅音短促的冷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冷定:“王爷真会说笑,在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坏天气里,您忽然提起已经死去多时的葬后,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倒是本王失言了,只是日前本王前去莫丞相府中提前备礼贺寿,却不曾想在书房中看到了一幅画。” 说到这里,恪亲王故意顿了一下,看浅音眉目低敛,脸色晦暗不明,不禁说道:“画中的女子容貌倾城,举手投足无一不透着华贵优雅之色,莫丞相如果不是说画中的女子是已逝的莫皇后,本王差点就以为那人是你了!你和莫皇后的容貌简直是一模一样,即使是双生儿只怕也没有这般相似的吧?” 浅音浅浅一笑,谈吐间老练镇定,却不怒自威:“浅音身份卑贱,怎敢和莫皇后相提并论,王爷莫再说笑了!” 恪亲王笑了起来,抬起头:“是啊!事后本王也想过了,这世间容貌有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但是你当年在兰若寺捡到的莲花额饰,怎会出现在莫皇后的画中,这点本王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恪亲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诡异,里面闪烁着冷定而幽深的光! 浅音神色一变,极力压抑住情绪起伏,眼中的冷光犹如是点点星辰:“王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今天的主题,只怕现在才刚刚登场!浅音心中翻云覆雨,恪亲王现在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份,就代表有一天她的身份别人也可以查得到! 这对她来说总归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来恪亲王今日也是专门跟踪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恪亲王如今将她的身份抖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恪亲王的目光掠过浅音的脸,冷如冰雪:“浅音,你是个聪明人,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老六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救下你吗?” 浅音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简短的说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恪亲王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的诡异冷光:“老六在利用你,你还不明白吗?” 浅音豁然变了脸色,迟疑了一下,无声笑道:“王爷当真是有趣,前些时候你进入关雎宫,故意让里面的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目的就是想引起皇上对我的猜忌,如今这番可又是在故技重施吗?” 恪亲王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低声笑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浅音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说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王爷自个儿还要清楚!” “你信他不信我?”恪亲王几乎是微不可闻的问道。 浅音看着他没有说话,耳畔传来楼下罗刹的声音:“公子……”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想来是外面的两拨人马已散,不禁看着恪亲王,出声道:“我该走了!” 恪亲王看着起身的浅音,忽然问道:“浅音,他在你心中当真那么重要?” 浅音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沉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顿了一下,她听到自己说道:“重要!” “呵呵……好!很好!那本王就亲手毁掉你心中虚构的幸福!”恪亲王低低的笑声仿佛是从地底下涌出一般,凝聚了无数的恨意。 “你想做什么?”浅音倒是一惊,脱口问道。 恪亲王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紧张,戏谑的说道:“你说说看,如果让萧太后知道老六当初救了你这个葬后,他的帝位会如何?” 老六到时候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呵呵……想来还真是有趣啊! 浅音一阵轻微的颤抖,仿佛湖面的水在波动:“你不会这么做的!” 恪亲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忽而提高了声调:“浅音,你实在高看我了,为了权位,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浅音在那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仿佛震惊般的侧头看了恪亲王一眼,紧抿唇瓣不语! 恪亲王忽而冷笑道:“你该走了,要不然名为保护你,实则监视你的车夫会起疑心的!” 一袭白衣,配上身后的青竹,恪亲王在那一刻竟然美如雕塑! “你究竟想做什么?”浅音的声音有了些许松动。 恪亲王看了她一眼,轻笑:“本王若是做什么,自会让你知晓的,你又何必浪费心神?” 浅音压下起伏的激烈情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一句话也没有说,缓缓转过身体,向外面走去。 他是认真的!眼前这个清雅谪仙的男子,真的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浅音忽然间心里泛起了一丝不明的失望来…… 打开门,浅音果然看见“胭脂”站在外面守着,浅音抬头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终于还是问道:“胭脂不是你的真名吧?” 听出浅音话语中的讥讽,“胭脂”怔了一下,回答的很简短:“奴婢名唤霜寒月!” 浅音的嘴角扬起一抹飘忽疏淡的浅笑,再没有出声,大步朝茶楼外面走去。 浅音抬头只见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给街面披上了蝉翼般的白纱,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这雨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了! 浅音走出茶楼外,罗刹连忙迎了上来,街道上果然清净了下来,至于两拨人马最后怎么收场,浅音也懒得知道!事实上她现在疲惫无力之至,恪亲王如果真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那可就糟了! 浅音在上车的时候无意的瞥了罗刹一眼,沉稳冷漠的汉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其实恪亲王不说她早已知道罗刹的存在明为保护她,实则是在监视她和恪亲王是否有牵连? 她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即使被元六的深情所打动,也不会失了那份戒心! 宫中的皇位历来血雨腥风,只是何时她成为了元六和恪亲王之间的一枚棋子?恪亲王说元六在利用她! 元六会利用她吗?她虽然告诉自己这是恪亲王的阴谋,但这句话却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了她的喉咙中,疼痛难忍! 马车伴随着车轱辘声一点点的驶离永春巷,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茶楼上的窗前,恪亲王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眼神幽深迷离,神色更是喜怒难辨! “主子!”静静地,身后响起霜寒月清冷的声音。 恪亲王没有回头,只是温声笑道:“寒月,葬后身份曝光,老六也会跟着完了!” 他的话语中似乎还包含着一抹叹息……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霜寒月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终于低声道:“主子若是这样做,浅音姑娘只怕也活不成了!” 恪亲王一震,低声道,眼神有些恍惚:“寒月,我筹划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到头来岂可断送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这样太不值得了!”虽说不值得,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是矛盾不已。 霜寒月低头,恭声说道:“值不值得,还请主子拿捏好分寸!” 恪亲王沉默下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 “明日,或许我该再会会我们这个涪陵葬后!”沉默许久的恪亲王微微一笑,眼神深远。 《》第2卷 关关雎鸠 圣意难测君王意 圣意难测君王意 关雎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浅音回来的时候,龙殷正站在长生殿,看着房内烛影摇红,见浅音施施然走了进来,眼中有了一丝松弛! “回来了!”龙殷看着浅音,迎了上去。 “嗯。”龙殷看她发梢间有水滴在闪烁,不禁伸手欲擦掉,却被浅音侧头避过,当下不禁有些愣然。 龙殷蹙眉,收回手,薄唇轻掀:“浅音,朕今日……” “皇上!”浅音忽然出言打断了龙殷的话,神色间透着一股气势来,脸色更是罕见的沉凝! 龙殷似是怔了一下,眼中浮现出冷光,但是瞬间便消失不见,听出浅音话语中的疲惫,不禁温声道:“怎么了?” “是浅音失礼了!”浅音收敛思绪,肌肤在微冷的空气里,有玉石般坚润的感觉!她淡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浅音话落,缓缓朝床榻的方向走去,似乎真的不想多谈! 龙殷沉默片刻,忽而说道:“你不想听朕的解释吗?” “那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不是赌气,她是真的毫不在乎龙殷的解释,她现在只是很不安!恪亲王,她百般小心,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却始终不知道那个清雅温润的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很明白恪亲王若是把她的身份曝光,会有很多人牵连其中,龙殷无疑是最冒险的那一个!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化解这一切? 龙殷的眼中已有盛怒,大步上前,一把搂紧浅音。 浅音一惊,正欲挣脱,却被他抱紧,龙殷将浅音的发丝解开,顿时乌黑的秀发披满肩头,在烛光下越发的魅惑迷人。 龙殷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声音温柔却又透着难得的霸道:“浅音,朕不许你对朕这么疏离!”如果是为失约一事,让浅音和他之间划起隔阂,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浅音偏头看着龙殷,轻声叹道:“皇上!” 龙殷蹙眉,不悦的说道:“唤朕元六!” 浅音无奈一笑,眉目间带着忧愁,终于还是归于平寂处,说道:“元六,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龙殷从发丝间抽离,看着浅音,果真见她脸色很不好,心里一动,却也只是面色温和,笑意不减,柔声说道:“那就好好睡一觉,朕在你身边!” 他帮她褪掉外袍,扶她躺下,又将锦被盖在浅音身上! 浅音在他的凝视下,睡意袭来,缓缓沉睡起来! 龙殷在浅音睡着之后,虽然拍着浅音肩膀的手依旧温柔,但是眼睛里面骤然凝聚了某种妖异的杀意! 书房内,黑暗一片,龙殷坐在那里仿佛融入到黑夜中,唯独他的眼睛深邃幽深,里面透露的讯息越发令人猜测不透。 龙殷的嘴角掀起一抹浅笑,漫不经心的看着垂首的罗刹问道:“离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刹不解的说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马车行经永春巷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张贵妃和萧淑妃两边的家臣在争执,僵持不下,苏姑娘便去了一旁的茶楼等候!” 龙殷眼睛看着他,微笑起来:“就这些?”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着漫天迷离的霸气。 罗刹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还请皇上明示!” 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军棍五十!”那一瞬间,龙殷一直微笑的眼睛里有冷光四射而出。 罗刹惊诧的看向龙殷:“皇上……”罗刹的话在见到走过来的戴涛时,不禁止了口。 看样子,皇上是让戴涛执仗,殊不知他和戴涛关系一直都很好,等一会儿戴涛自是会手下留情的! 龙殷闭上眼睛小憩,但好像猜到罗刹的想法般,开口说道:“寒枫,你在旁边看着,戴涛若是徇私枉法,连他也一起受罚!” “是。”清新俊逸的池寒枫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罗刹心里一咯噔,适才的轻松转瞬化为无力。 池寒枫是兵部侍郎,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地狠的时候,比他们这些拿刀的人还要狠。 有他在一旁监督,戴涛就算再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敢放水! 果然,戴涛凑近罗刹,低语道:“兄弟,对不住了!” 毕竟是个常年在战场上面厮杀的汉子,区区五十军棍虽然打在身上很痛,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皮外伤至少要休息个几天才可以复原! 打完军棍,罗刹跪在那里,脊梁挺直,垂头不语!心里却是委屈的很!好端端的,做错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就先被皇上打了五十军棍,想想就觉得憋屈! 仿佛知道罗刹的想法,龙殷微笑了起来:“觉得很委屈吗?”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原本很惬意的声音,传至几人耳中,竟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见到这样的笑容,罗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也有了丝颤意:“属下不敢!” 皇上每次这样笑,准没有什么好事?通常不是想杀人,就是在算计某人! 龙殷看着罗刹惊恐的表情,脸上升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问道:“知道朕为什么下令打你吗?” 罗刹悚然心惊,忽然觉得有冷意直渗入骨,“属下愚笨。” “你不是愚笨,是太自傲了!”龙殷静静的注视罗刹,声音也是漠然的:“寒枫,你告诉罗刹,茶楼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池寒枫脸色冷凝,当他说出茶楼中还有恪亲王的时候,罗刹的脸上忽然间有了死寂一样的白! 他表面上是在保护浅音,可是心里明白那是在防范恪亲王,却没有想到自己疏忽之下,竟然还是让恪亲王和苏主子见了面! 难怪皇上话还没有说明白,就先打了他五十军棍。 罗刹紧蹙眉宇,紧紧握着双手,咬牙道:“属下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暗夜里,龙殷的声音再度响起:“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属下该死!”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样的天气里,恪亲王也会出现在茶楼中!再加上他就在外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那么大意。 “朕若不是在宫中走不开,派寒枫出宫寻浅音回来,只怕茶楼中发生什么事情,朕至今还蒙在鼓里!”龙殷不经意的话语,听来却像是惊雷。 寒枫只是看到老四和浅音喝茶,但是外面有人把守,说了些什么,寒枫并不知晓。 浅音今天晚上回来后,神情很奇怪,是和老四有关系吗? 龙殷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了一抹肃杀! 罗刹懊恼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龙殷的声音低沉几分,平静而深远:“五十军棍只是略施小惩,朕不希望还有下次!” 一旁的几人都暗松了口气,想来皇上是不会再重罚罗刹了! 罗刹脸色微微一动,道:“属下谨记!” “马扬!”沉默中,龙殷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奇异。 马扬上前,淡淡的,神色不动:“奴才在!” 龙殷顿了顿,忽而冷笑:“明日莫原大寿,吩咐上官影准备好贺礼!” 上官影身为户部尚书,丞相的贺礼只怕早就准备已久了! “是。”马扬应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皇上明日要亲自前去相府贺寿吗?” 龙殷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属下们,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辛苦筹谋这么多年,朕又是为了什么?那样一个场合,朕总该要露露脸才对!” 《》第2卷 关关雎鸠 关雎宫内温柔意 关雎宫内温柔意 翌日一早,浅音因为心思浮躁,辗转大半夜才睡的缘故,直到巳时才醒。 玄玉服侍浅音起床,见她面带倦色,不禁忧虑道:“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浅音接过玄玉递过来的湿布覆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传来:“我没事,只是今日贪睡罢了!” 平时她都在辰时起床,今日是有些反常,难怪玄玉会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玄玉接过浅音手中的湿布,虽然想找御医给浅音把把脉,但见浅音虽然神色如常,但是眉间似有轻愁,玄玉心思一动,猜想浅音是有了心事,不禁呐呐的住了口。 玄玉将湿布放进金凤镶边锁花盆里,转过身,就见浅音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玄玉正欲上前服侍浅音梳妆,余光中就见龙殷一身龙袍走了进来。 因为龙殷进来时,步伐刻意放轻,所以玄玉和浅音并未及时察觉。 玄玉看到龙殷,连忙就要跪地行礼,却见龙殷身后紧跟着的马扬伸手做了个噤口动作,再见皇上已经向小姐走去,玄玉不禁了然的掩口笑了笑,也不待马扬示意,玄玉从鸾凤架上端走盛满清水的锁花盆和马扬一起静静地退出了内殿。 青檀木梳散发着阵阵幽香,缓缓地在浅音的发间穿梭,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浅音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直都是昨天恪亲王的那番话,虽然神色如常,但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冷峭。 感觉玄玉正在为她挽发,浅音只是觉得今日的玄玉似乎动作异常迟缓,没有以往那么麻利,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异常。 龙殷笨拙的挽了几个发髻,都不甚满意,如此反复多次,看向镜中的倾城女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察觉,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 浅音一向心思灵敏,可是今日这般时候起床已是反常,更何况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洞察到他已经进来。 事实上,从昨晚她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安,夜间他回到内殿后,原本以为浅音已经熟睡,殊不知她却是辗转反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所以他才会在上朝的时候,没有吵醒她,并吩咐玄玉晚些唤浅音起床。 是什么让浅音如此反常,是因为恪亲王吗? 他们究竟在茶楼里谈了些什么? 思绪被牵动,龙殷无意中扯动了发丝,浅音一阵吃痛,眼睛蓦然睁开,转身看向身后的玄…… 皇上! 龙殷没有想到浅音会忽然转头,眼中的锐利和冷峭不禁快速转化为一片温柔缱绻,眼神含笑的看着浅音。 浅音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心思懊恼,暗怪自己一心沉浸在思绪中,这才没有注意到龙殷何时走了进来,还给自己梳了这么久的发,都不知晓。 玄玉这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真是可恶! “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连朕什么时候进来,你都没有察觉到?”龙殷将浅音身体摆正面对铜镜,修长的手依旧在浅音发丝上摆弄着,深邃的眼睛无意的瞥了一眼铜镜,复又专注在浅音的发丝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是一些小事,皇上也不见得乐意倾听!”浅音浅声笑语,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龙殷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 龙殷低低的笑道:“若是别人的话,朕自是不愿理会,但若那人是你,朕可是乐意的很!” 浅音脸上一红,不禁说道:“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有些倦怠而已!” 浅音没有察觉的是,她那刻意清淡的声音里,含着一抹细微的撒娇。 龙殷心神一动,见浅音脸上已有娇态,不忍逼问她,叹息一声,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浅音原本还怕龙殷看出什么端倪,但见他没有再盘问,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透过铜镜,浅音看向身后龙殷专心致志的打理她的发丝,不禁微微侧动身体瞥了一眼。 相看之下,浅音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说实话,龙殷摆弄半天挽出来的发丝,实在不怎么样,但奇异的却很适合她。 龙殷身为九五之尊,纡尊降贵的亲自给她挽发,换成别人只怕早就感动的直接晕过去了,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龙殷在镜中打量着浅音的妆容,沉吟了一下,俊美微皱,似是觉得浅音发丝上少了些什么朱钗首饰,不禁越过浅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细细的寻找起来。 浅音的首饰不少,都是他派马扬细心张罗置办的,但龙殷却从未见浅音佩戴过,料想她大抵是不喜欢这些,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紧挨着紫檀盒旁边的是一只印着古朴莲花花纹的菱形盒子,龙殷见过几次,但却从未见浅音打开过,今日如此接近莲花盒子,龙殷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一抹奇异的感觉。 伸手打开盒子,龙殷在见到盒子中间静静躺着的首饰时,心里忽然如同翻江倒海般,一种莫名的怒气和错愕同时席卷而来。 首饰盒中静静躺着的首饰竟然会是莲花额饰。 葬后第20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额饰。 那是老四生母谢娘生前最喜爱的首饰,他那时候虽然很小,但对莲花额饰却是颇有印象,因为母妃很多次夜间哭泣,都是因为这件莲花额饰背后所带来的寓意。谢娘拥有莲花额饰的瞬间,就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莲花额饰后来也促成了谢娘的早亡! 它是诅咒! 谢娘的遗物怎会出现在浅音手上,是谁给的? 老四吗?是他吗? 浅音见龙殷凝望着莲花盒不语,一时没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待龙殷将莲花额饰拿出来,心里不禁下意识一缩,她怎么会忘了莲花额饰就放在盒子里。 若是平时,浅音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是虽然表面上龙殷和恪亲王是兄弟,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若是还看不到两人背后隐藏的波涛汹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恪亲王显然对帝位还是放不开手,但是龙殷又岂可将江山转交给他人,即使那人是他的兄弟! 龙殷对恪亲王颇有忌讳,要不然不会在得知那夜恪亲王擅闯关雎宫后匆匆离开毓秀宫赶回来,接着更是派罗刹保护她! 说是保护她,其实是为了监视她! 龙殷对她的爱,也许很深,但却不足以深到可以无视潜在的帝位威胁。 纵使是她,龙殷表面上信任,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确定吧! 她不怪龙殷,身为帝王,他为她已经做了太多,而她只要知道他是元六就可以了! 至少元六的心中有她! 莲花额饰是谢娘的遗物,又是恪亲王转送给他的,若是让龙殷知晓,定然不好!再加上现今恪亲王已经知晓了她的葬后身份,敌我不明之时,实在不宜多增事端! “这是什么?” 浅音沉思间,耳边响起龙殷喜怒不明的声音。她抬眸看向龙殷,试图看出一些端倪,却只是看到一片平静无波。浅音心里一松,看龙殷的表情,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莲花额饰。 浅音如此想着,不禁淡声开口道:“莲花额饰!” 龙殷把玩着手中的额饰,余光斜睨浅音,轻声笑道:“哪来的?” 浅音微蹙眉,淡雅无波的看向龙殷,问道:“怎么了?” 难道龙殷见过莲花额饰? 龙殷看出了浅音的疑虑,不禁倾身凑近浅音,修长的食指宠溺的刮了一下浅音的俏鼻,看到浅音惊呼的娇态,醇厚的低笑声缓缓溢出口。 “没什么!朕也只是随口问问!”龙殷站起身来,将莲花额饰为浅音戴在额上,瞬间为浅音增添了万丈光芒。 龙殷眼神中的暮色逐渐加深,渐渐地汇成无边的苍茫。垂眸间看到浅音正在铜镜中看自己,不禁薄唇轻掀,笑道:“你戴着很漂亮!” 浅音露齿一笑,宛若新月,察觉脸上有些发烫,怕被龙殷看到取笑,不禁在镜中细细的打量起龙殷梳的发髻。 发髻虽然欠缺圆润,但却异常显得古朴大气,有一种风华耀目之美。 “朕手艺如何?”龙殷弯腰将浅音从身后整个人圈进怀中,和她一起看向铜镜中耳鬓摩擦的影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耳畔,惹得浅音身体一阵轻颤,想要躲开些,却被龙殷抱的很紧。 浅音斟酌了一下字词,这才回道:“尚可!”要说出违心的话,她还真是难以启口。 龙殷听罢,低沉笑道:“那朕天天给你梳妆打扮可好?”他又怎会没有听出浅音话中的牵强,说出尚可二字,想必也是违心之语,但是此刻却很想逗弄她一番! “皇上有此闲情雅致固然很好,只是您身为君王,却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就像昨天明明说好要去相府,可是朝堂没事,后院却起了火。 龙殷也想起昨天的事情,脸颊摩擦了浅音的粉颊,叹声道:“浅音,你总是这般洞察人心,昨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在那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里,而且马车就停在相府门外不远,可是她只能呆在马车里,遥望着家门不能进,这是否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情,再加上他又继而失约,浅音的心情一定很差! 昨天他原本想等浅音回来好好谈谈,奈何她根本就不想多谈,也许她的心中能够原谅身为帝王的无能为力,却不愿意原谅身为元六的失信于人。 这就是浅音,做什么事情都条理分明! 他有时候反而不安浅音的沉着冷静,她将龙殷和元六的身份区分的很明显,反而身为帝王的他好像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中。 尽管他就是元六。 果然,浅音听了他的话,也只是露齿一笑,身体微微挣脱开来,含笑的看着站起身体的龙殷,说道:“我被能够和家人相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可是昨天我在大街上偶然见到兄长时,你知道我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吗?” “是什么?”龙殷蹙眉问道。罗刹提过莫铭臻回来的时候,浅音在大街上也见到过,但却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闪躲!”浅音苦笑一声,叹声道:“我原来和哥哥感情很好,小时候我也很喜欢黏着他,我原本以为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和哥哥见面,一定会激动地热泪盈眶,可是昨天在大街上见到哥哥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不安,这份恐惧虽然毫无理由,但却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见到哥哥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龙殷失约,她的心中原本还有些怨怠,可是见到哥哥后,这份埋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还庆幸龙殷今日没有出宫,要不然父母知道她还活在这人世间,岂非又要操碎了心。 《》第2卷 关关雎鸠 言行轻佻红颜怒 言行轻佻红颜怒 龙殷看着浅音,眸色转为怜惜,手轻轻的放在浅音的肩上,以示安抚。迟疑了一下,说道:“朕既然说过会让你们一家团聚,自是会履行承诺。”说到这里,龙殷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是你父亲寿诞,朕等一会就会前往相府!” “皇上,您……”浅音大惊,看着龙殷,眼中已有雾色,连忙就要跪地谢恩。 龙殷见状连忙扶她起来,轻斥道:“你这是为何?” “自古以来君臣尊别,父亲今日虽然大寿,但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前去,可是皇上今日屈尊圣驾前去相府,那便是给了相府莫大的殊荣,锦瑟在这里先行谢过皇上!”浅音浅声说道。 锦瑟?龙殷心里一动,唯有在提及家人的时候,她才承认自己是莫锦瑟,可想而知,家人对浅音意味着什么?若是让她知道…… 龙殷不敢再想下去,眼睛轻闭,转瞬又睁开,里面已是一片清明,抚摸着浅音的长发,只是低低的说道:“浅音,我和你若是寻常百姓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今日岳父寿诞,做女婿的总该登门祝贺一番,再说今日去相府的不是元祈王朝的九五之尊,而是平凡的元六,如此岂有纡尊降贵之说!” 我和你若是寻常夫妻,你的父亲便是我的岳父…… 浅音回响起龙殷离去前在她耳畔间说的话语,端起白玉案上的雀鸟花纹茶盏,怔怔无语。 直到一旁的玄玉惊呼出声,她才蓦然惊醒,这才感觉到指尖的灼热,不禁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皙的指肚上已经有些红肿。 玄玉手脚麻利的拿了烫伤膏过来,将浅音的手放在案上,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数落道:“这么烫的茶盏放在手心里,您倒好,都不知道疼!” 纵使这样说,玄玉一边为浅音上药,一边还唯恐她疼痛,不禁红唇凑近,小心的吹着。 浅音温声一笑,默然无语。 玄玉上完药,抬眸说道:“小姐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浅音一愣,转瞬轻笑道:“我和你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我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你又怎会不知道?” 玄玉灵目转动了几下,轻声笑道:“说的也是,奴婢和您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您如果有什么心事,自是瞒不过奴婢。”说到这里,玄玉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今日是老爷的寿宴,小姐又不能亲身前往,心中定是不好受!” 玄玉说着,脸上也有愁容,看到浅音只是但笑不语,不禁也呐呐的住了口。心中暗怪自己愚钝,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姐的心事,真是笨的很。 浅音看着懊恼的玄玉,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一声低叹缓缓溢出口,只是不知道这声叹气究竟是为谁而发…… 赏花亭中,紫檀香炉内缓缓燃起袅袅青烟,玄玉在一旁执扇轻扇,意欲赶走些许燥意。 浅音在亭内摆放的贵妃软榻上闭目小憩,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玄玉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小姐……” 玄玉的呼唤声夹杂了一抹复杂和讶异,浅音本就心思灵敏,几乎是在听到玄玉的那声惊呼声,就蓦然睁开了眼睛。 浅音在看到外面施施然赏花的男子时,凤翼颤动了一下,最终恢复成平静无波。 “玄玉,我忽然间很想吃你做的梅花糕,你去厨房做一些端过来!”浅音莞尔一笑,说道。 玄玉抬眸看了一眼浅音,梅花糕做工繁杂,小姐此刻只怕并非想吃梅花糕,而是想打发她先离开。 玄玉看向外面的谪仙男子,是因为他吗? 她并没有见过恪亲王,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见他身着一袭黑色蟒袍,上面绣有四爪龙圈圆图案,金龙绣法共有三种,分别为:绒线绣、平金平银绣、圈金绒绣。 绒绣俊雅清丽,圈金绒绣富丽辉煌,平金平银绣光泽夺目、大方而有气派。 在元祈王朝,四爪龙为皇亲国戚的衣饰穿着,金龙绣法更是因人而异,面前的人只怕是哪个王爷。 玄玉虽然疑惑小姐怎会认识此人,但也心思灵活,料想两人的谈话,她不适宜在场,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朝浅音应了一声,走出凉亭的时候,向恪亲王福了福身,这才渐渐消失在深处。 恪亲王走进赏花亭,修长的手抚摸着开得正艳的元莲花,神色间带着一丝惬意。 恪亲王有多大胆,浅音早就在之前见识过,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间入宫。 浅音暗自庆幸今日龙殷出宫,罗刹也跟了过去,要不然罗刹看到恪亲王岂不怒目相瞪。不过今日恪亲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即使没有罗刹,关雎宫的其他人也会看到,届时传到龙殷耳中,也是在所难免。 恪亲王雅人深致的走了进来,浅音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言:“王爷万福!” 恪亲王淡淡的瞥了一眼浅音,瑟瑟风中,几朵元莲花瓣落下,洁白而不沾衣,更衬得浅音如同掉落凡尘的仙子般清丽脱俗。 恪亲王眸色转深,浅声笑道:“素来听闻莫家小姐博览群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更是礼数周全,大家风范展露无遗,即使是本王和你深交数次,也不忘恪守礼节,实在难得!” 一番话说出,实在不知是褒是贬。 两人昨天已经将话挑明,浅音听他如今唤她莫家小姐,也不以为意,在这种时刻,敌我不明,还是按兵不动好! “浅音多谢王爷谬赞!”浅音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外音,应道。 恪亲王低低的笑了两声,颇为清风雅致。 看到亭中的软榻,已经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眨眼间已经躺在了上面。 浅音无奈,只得走到一旁的圆椅上坐下,再看恪亲王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时无语,不禁略有尴尬,大抵是觉得气氛沉凝,浅音不禁身体前倾,欲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盏,不料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横空抢走。 浅音秀眉微蹙,见恪亲王眼睛已经睁开,手中把玩着白玉瓷杯,杯沿上面有些淡淡的半圈红痕,恪亲王见了,忽然抬头看向浅音。 浅音自是也注意到,脸上一红,正欲说话,就见恪亲王薄唇轻勾,端起只剩半杯的茶洒脱的仰头喝下,他的唇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和那半圈红印重合在一起。 浅音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变为空白,脸也红了起来,瞪着恪亲王,对于他如此轻挑,着实懊恼不已。 清风几许,带进几缕花香,缓缓飘进赏花亭,使里面更似清新起来。 恪亲王放下茶盏,尤见浅音嗔怒娇俏可人,笑言道:“本王适才口渴,无意中喝了你的茶,你不介意吧?” 浅音微微扬起唇角,峨眉淡扫,淡雅出口道:“王爷说笑了,区区一杯茶水,浅音又怎会记挂在心!” 喝都已经喝了,她若是紧抓不放,无疑是徒增难堪罢了! “莫小姐还真是心胸宽广!”恪亲王斜睨浅音,清雅开口道。 浅音抬眼,看向恪亲王,转口笑道:“不知王爷今日来到关雎宫,有何贵干?” “本王闲来无事来关雎宫走动走动,有何不可?” 浅音睫毛低垂,浅声笑道:“是浅音失言了,王爷身为皇上的兄长,来关雎宫探望皇上也实属应当,只是今日皇上出了宫,王爷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恪亲王漫不经心的笑问:“是吗?皇上今日出宫,你可知皇上去了哪里?” 浅音轻轻地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看向恪亲王,说道:“皇上去了哪里,王爷不是十分清楚吗?” 若不是知晓龙殷出宫,恪亲王只怕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 恪亲王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看似愉悦,但却隐藏锋芒:“呵呵……浅音,你很维护老六!”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恪亲王的眼中有了一丝厉芒。 “浅音只是据实而说!” 《》第2卷 关关雎鸠 御驾亲临亲王府 御驾亲临亲王府 “浅音,你真让我痛心!”忽然,恪亲王喜怒不明的开口说道。 浅音一愣,看向恪亲王,只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浅音心中略有所触,开口道:“浅音愚笨,不知道王爷何意?” 闪烁的眼神泄露了浅音的些许心慌!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恪亲王每次看她时,清冷的眼神中透露的深意,只是却从不曾深入的理解过!原来不是她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毕竟一个人的心中怎么能够有两个男人! 她爱元六,可却总是能够从恪亲王的身上找到元六的影子,这本是不对的!因为元六就是现在的龙殷。 曾经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恪亲王,但那仅止于她像元六,后来知道他和元六是兄弟,但也可以理解当时自己的误念,却不曾想入宫前的邂逅,反而成为了如今的一团乱麻。 如果说龙殷和恪亲王两人中,让她选择一人,那必是龙殷,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却觉得有丝对不起那个透着如许孤寂的恪亲王。 “本王还以为你的心中也许还有……”说到这里,恪亲王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声音里蓦然夹杂着一丝沉凝,话语也止了下来。 他还以为浅音对他是有些情分的,如今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产生的误念罢了! 浅音失声脱口问道:“还有什么?”话甫一出口,浅音的脸上就有些尴尬,想要收回,自是来不及了。 恪亲王显然无意说太多,只是道:“没什么!” 浅音也呐呐的没了话语。 赏花亭中一时间处于静寂,恪亲王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凉亭前,没有转身,只是说道:“苏浅音,不,或许本王该称呼你为莫锦瑟,你说如果你的身份曝光,跟着你一块下地狱的人会有多少?” 浅音心一颤,站在他身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蹙眉道:“你不会那么做!”说出来的话语,连她自己都觉得里面夹杂了太多的不确定。 皇位的吸引力自是很大,饶是清雅谪仙的恪亲王也不能幸免!如果他真的把她葬后的身份公诸于众,龙殷无疑会雪上加霜!帝位更是不稳! 果然,恪亲王雅然开口:“你不是本王,你又怎知本王不会!”话落,再也没有理会浅音,潇洒的缓步离去。 浅音的心中顿时被一片愁云笼罩! 恪亲王的马车甫回府,就看到霜希阳站在王府门前等候。 霜希阳快步上前掀起车帘,扶恪亲王下车的同时,凑身在他耳边细声低语了一番! 恪亲王先是下意识的向王府里看了一眼,这才薄唇轻掀,也没说话,就闲散的向府里走去。 清致典雅的大厅内,梅兰竹菊四扇屏风分立两旁,尤显得书卷气极浓。 大厅外面,恪亲王看着门口分别侍立的马扬和罗刹,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 恪亲王整了一下衣衫,随即步入大厅内。抬眸亦见龙殷身着一袭绛紫色蟒袍优雅而座。 恪亲王不禁缓缓下拜,施施然行礼:“参见皇上!臣接驾来迟,还望皇上降罪。” 龙殷坐于上座品尝着上好的碧螺春,闻声,不禁抬眸瞥了一眼恪亲王,淡笑抬手,轻言道:“起吧!” “谢皇上!”恪亲王缓缓起身,遂在龙殷的示意下缓缓坐了下来。 霜寒月上前倒茶,抬头看了一眼恪亲王,见他眉目低敛,神情不明,不禁倒满茶后,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龙殷淡淡的扫了一眼霜寒月,继而抬眸看着恪亲王,笑问:“四哥今日去了哪里,怎么这般时候才回府?” 恪亲王一派雅然洒脱之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上次臣说过一直想到关雎宫拜见皇上,今日贸然前去,不想却扑了个空!” 适才希阳说皇上来到了王府,他就猜测得到,定是宫中的人前去相府报了信,说他去了关雎宫!要不然龙殷这个笑面虎又怎会好端端的出现在王府,如今过来也是话中藏话,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说出来自是也料定了龙殷不会对他怎样! 龙殷挑眉,恍然说道:“四哥今日去了关雎宫?” 他又怎会不知道老四今日去了哪里?老四说实话,大抵也猜测到了他已经知晓他的行踪,这样一来,也省的自己接下来再兜圈子。 “正是!” 龙殷轻笑道:“是为了见朕?” 恪亲王惬意的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原本是要见皇上,只是皇上没有见到,臣兄反而见到了关雎宫中的苏美人,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龙殷心中冷笑道:“四哥见过浅音?” 恪亲王淡声应道:“以前苏美人进宫前,臣兄见过数次,谈起话来颇为投机!” 龙殷喜怒不明的说了一句:“朕还不知道四哥和浅音还有这层渊源!” “是啊!臣兄不知道的也很多!”恪亲王的这句话也是话里有话!他刚知道苏浅音就是大名鼎鼎的元祈葬后时,也是吃了一惊。 龙殷漫不经心的问道:“四哥都和浅音谈了些什么?” 恪亲王疏淡的应道:“也没谈些什么,无非是闲话家常罢了!” “四哥既然和浅音如此熟稔,他日要进宫说一声便是!关雎宫守卫森严,皇兄若是只是为了进去叙旧,误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龙殷的眼中透着一丝浅淡的凌烈。 恪亲王睫毛微抬,佯装没有听到龙殷话语中的冷意,感激道:“皇上既然开口,那臣就先行谢过皇上隆恩了!” 龙殷薄唇轻掀,温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么见外!既然是在宫外,四哥还是叫朕老六吧!” 恪亲王连忙惶恐的低下头,说道:“君臣有别,臣又岂敢造次!” 龙殷锐利的盯着恪亲王平静无波的神情,似是要透过身体看穿他的内心,终是收回视线,摆了摆手道:“随你吧!” “皇上今日怎会下驾寒舍?”恪亲王端起茶盏,茶盖缓缓地划过里面飘浮的茶叶,嫩绿的新芽在热水中打了个滚儿又渐渐地沉向茶底。 “今日丞相大寿,四哥又与丞相一向交好,今日却没有前去祝寿,朕心思挂念,便前来府中探望一番!”龙殷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恪亲王。 老四一向和丞相走得很近,早些年丞相更是有意推老四登上皇位,若不是他从中横插枝节,只怕现在的元祈皇帝是龙漠,而不是龙殷了! 恪亲王心思谨慎,说道:“多谢皇上记挂!臣一向不喜欢热闹,以免失了礼数,数日前路过相府,便提前将贺礼备上,皇上这才会今日没有见到臣!” “原来如此!”显然不管龙殷相不相信,他都无意再说了! 朝堂中的事情,谁维护谁?谁支持谁?谁拥立谁?心中有数即可,说出来反而会失了那份权衡! 恪亲王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了事,出言道:“皇上,臣有一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贸然相问,还请皇上不要降罪责怪!” 龙殷挑眉说道:“四哥但说无妨!” “苏美人容貌倾国倾城,谈吐更是大方得体,才情在这宫中想必也是出类拔萃,可是皇上为何将她留在宫中,却至今不愿给个名份?” 恪亲王说出口这番话,留意龙殷的神情,果然见他深沉的眸色有了一丝松动,继而转化为一片漆黑的夜色,令人猜测不出来他的真正想法。 龙殷嗤笑道:“四哥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恪亲王轻笑:“臣也只是突然脑中有此闪念罢了,皇上若是不愿意说,那臣不再问就是了!” 他问出这番话,原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浅音在龙殷心目中的位置,今日一看,倒并不全是他之前猜测的那般! 《》第2卷 关关雎鸠 灵性邪气惹君怒 灵性邪气惹君怒 茶盏之中芳香扑鼻,龙殷轻啄一口,悠然自得,复笑道:“既然说到这里,那朕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四哥,还望四哥能够解了朕的疑惑!” “皇上请说!” “日前,朕见到浅音的首饰里有一件额饰,当时只觉得颇为熟悉,细想之下,那额饰竟是你母妃生前最钟爱的莲花额饰,只是朕不知晓如此贵重的首饰,你又怎会轻易交给了浅音?”龙殷平淡的话语中夹杂着一抹冰寒之色,自从早上见到莲花额饰之后,它就好似一个疙瘩一样滞留在心中,偏偏他又不能让浅音丢掉它! 恪亲王似是知晓龙殷的想法般,心中忽然间觉得愉悦不已,表面上不动声色道:“额饰再贵重,可是没有人佩戴它,也只不过是死物一件罢了!臣只是觉得莲花额饰很适合苏美人,便转手相送,别无他意!还请皇上不要介怀才好!” 龙殷听言,轻声冷笑道:“区区一件额饰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四哥可曾记得关于莲花额饰的传言?” 恪亲王眼睛闪烁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也说是传言,那自是荒谬之语,不信也罢!” 龙殷高深莫测的看了恪亲王一眼,笑道:“可朕倒不这么认为!朕很小的时候,便听父皇的妃子们私下里议论莲花额饰有邪气,就连萧太后至今还对莲花额饰心存芥蒂!莲花额饰本是明王朝朝贺时进贡的珍宝,听闻只要是男子将它送给一个女子,男子的心就会被那名女子永远的拴住!当年我们的父皇将额饰送给了你的母妃,后来谢娘独宠后宫多年,就连去世后,父皇也从未将她忘记过!”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浅音佩戴莲花额饰的原因! 恪亲王声音恢复成淡然,低声笑道:“听皇上之言,这莲花额饰莫不是太具有灵性了吗?” 龙殷忽然冷笑强调道:“这不是灵性,是邪气!” 恪亲王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问道:“皇上信这个吗?” 龙殷轻笑无语,沉吟了一下,声音压低,唯有两人之间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朕只想知道你爱上浅音了吗?” 恪亲王没有想到龙殷会这么问他,心中颤动了一下,脑海中一时间转过各种思绪,最多的却是浅音的音容笑貌,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蓦然强硬起来,声音也有了一丝冷淡,启口道:“没有!” 龙殷紧绷的弦松了松,转瞬凝望着恪亲王,冷然开口道:“你最好没有!老四,你大婚在即,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女子,那人也只能是你的正王妃韩雪乔!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恪亲王几乎是僵硬的出口道:“臣明白!” 龙殷目光变得深沉锐利,再看向恪亲王时,已经变得温和淡然:“你能明白最好!朕派人算过了,这个月十五就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你的婚事就在那天办了吧!” “臣遵旨!” 王府书房内,霜寒月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默然无语。 恪亲王宛若天人般的脸庞在烛火下,变得晦暗不明。 似是受不了这份沉凝,霜寒月终于走了出来,站在书桌前,看着龙漠,清冷的问道:“主子,您真的决定要迎娶雪乔小姐吗?” “嗯。”龙漠低低的应了一声,清雅的眼睛缓缓闭上,过了片刻,复又睁开,说道:“寒月,你明日易容进宫,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主子已经决定了吗?”霜寒月心里低叹,脸上有了一丝不忍。 龙漠嘴角泛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薄唇轻掀:“这是个好机会,谁挡着我的路都不行,包括她!” “空远大师说过苏小姐和您是有缘人……”寒月的话被龙漠冷笑打断。 “不,空远大师说的是我和她有缘无份!”的确是有缘无份啊!几个月前,他和她在兰若寺相见,空远入关前告诉他,苏浅音原本是他命中的妻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两人也只是有缘无份! 他那时候不以为意,再加上并没有对浅音动情,这话也没有听进心中,却没有想到浅音入宫,待他发现心事,已经晚了。 她爱的始终都不是自己! 他告诉自己不要痛心,从小他就没有为人流过眼泪,更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哭,可是为什么他和龙殷有一天会爱上同一个女人! 想不到,错了一步,却失了永久。待他想要追回,却发现他和她早就形同陌路了。 关雎宫,芙蓉帐内,浅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截粉嫩的皓腕露在了锦被之外。 龙殷见了,无声一笑,将浅音的手臂放回锦被内,有力的手将她拥的更紧些。 一阵浅淡的香味从浅音身上飘出,迷惑了龙殷的几许心智。 手缓缓上移,在浅音的身上作怪,浅音被一阵酥麻感惊醒,感受到胸前作怪的大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叹息一声,翻了个身体,有些气恼的看着龙殷。 “元六!”她的声音因为早前的欢爱而有些沙哑。 龙殷眼中闪过一丝情动,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印下爱怜一吻,看到她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不禁失笑的抱紧她,即使再想好好地爱她,也不忍让她太过劳累。 “浅音!”龙殷为浅音寻好舒服的位置,让她休憩好,抚摸着她的长发,忽然柔声开口唤道。 浅音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委屈吗?”龙殷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 在这关雎宫中,就算他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可是永远守在这里见不得光,任谁都会有些见不得光吧! “不委屈!”她疲倦的说道,朦胧的意识想到当年翻看《海澜阙》的心情,从那时候起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只要元六不负她,她定然不会后悔。 龙殷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忽然很想唤醒她,问她为何会喜欢上当时那样一个他,但是看着她眼睑处的疲倦,终是化为一声听不见的低叹,这时候的叹息虽然有些宠溺般的无可奈何,可是更多的则是深浓的怜惜。 她太累了!改天!改天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他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厉斥罗刹孰轻重 厉斥罗刹孰轻重 浅音想过很多恪亲王有可能采取的手段,但惟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深宫中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到处传扬着关雎宫住着一位元祈葬后。 若不是玄玉在外面偶尔听到传言,跑来对她低语,她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 知道她葬后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恪亲王会说出来,还能是谁! 浅音心中一时间复杂不已,她没有想到那个清雅谪仙的男人会采取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抑或说是来对付龙殷。 对,龙殷?浅音心中一凉,她忽然间很想走出关雎宫,看看那个温雅如水的男人,是否此刻也是勃然大怒。 她想看着他,安慰他,哪怕只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都行,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化为无能为力。 她见不得光,只能守在这里等待! 等待,原来会是这般煎熬。 傍晚的时候,马扬终于来到了关雎宫,告知浅音,皇上至今还在御书房,今夜恐怕回不来了,还说莫让她等候,早些安睡便是。 马扬临走时,浅音忽然问他,御书房中都有何人? 马扬的神情有些凝重,那些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比如:户部尚书上官影、吏部尚书诸葛纳梵、新科状元,当今的工部侍郎宋子墨、当然还有兵部尚书池寒枫…… 浅音觉得心绪难平起来,在内殿里来回踱步,她没有想到葬后身份会这么快就曝光,照此情形萧太后一派至今还未有行动,但若真的查探起来,那可就糟了。 玄玉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站在一旁着急不已,但看到浅音的神情,却不敢上去扰她心神。 浅音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看向外面的罗刹,秀眉微蹙,红唇轻咬,沉吟了一下,眉舒展开来,对玄玉说道:“把我披风拿来!” “小姐要出去吗?”玄玉取来披风,疑惑不解的问道。 “嗯。”浅音接过披风,对玄玉说道:“你去把罗刹叫进来!” “是。”玄玉不敢迟疑,急步走了出去。 不消一会,罗刹就跟在玄玉的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您叫我?”罗刹不解的看着浅音。 浅音斜睨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去叫辆马车,一会儿我要出宫!” “苏主子,皇上没有吩咐属下您等会儿要出宫!”罗刹声音冰冷的说道。 浅音声音温和,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不耐烦,“罗刹,也许是我的错觉,你对我似乎一直都心存不满?” 罗刹一颤,回道:“属下不敢!” 浅音站起身体,轻微的冷哼一声:“不管有没有,我都希望你能够收起你对我的成见!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应该明白有些东西,该放下时就应当放下,要不然只会变得束手束脚!成大事者,有些东西理所应当就应该舍弃在生命之外!我虽是女子,可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皇上派你过来,明着是为了保护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我心照不宣!我之前可以装作不知,那是知道你们并没有恶意,可是现在后宫乱成一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罗刹咬咬牙,倨傲的说道:“属下不明白苏主子的意思!” 浅音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哼道:“你不需要明白,皇上既然派你过来保护我的安全,你就暂时听命于我,我现在要出宫,你听命最好,若然不听,你尊敬的主子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浅音的话语含着一抹凌厉的霸气,压的罗刹心惊肉跳,心里一咯噔,抬眸看向浅音,只见她一向浅淡温和的眼神,竟然也有如此凌厉如冰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大多时候温柔如水,仿佛是池中的雪莲一样清雅高贵。可是怒意上来的时候,霸气却丝毫不减英雄男儿! 就在那么一瞬间,冷硬如铁的罗刹竟然有种寒毛直竖的恐惧感!而且还是因为一位柔弱女子的一席话…… 夜晚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出了皇宫,直奔龙都的恪亲王府而去。 到达正门,浅音在罗刹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今日身着狐裘几乎遮掩了所有的表情,下了马车也没有看臭着一张脸的罗刹,大步向正门走去。 罗刹在后面亦步亦循的跟着,瞥了一眼高悬于顶的“亲王府”匾额,眼睛闪烁了一下,上前几步,凑近浅音,压低声音说道:“苏主子这时候明目张胆的从王府正门进去,恐怕不太好!” 他没有想到她会选择正门而进,这女子还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浅音回头看了一眼罗刹,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了两步,才说道:“你留在外面等我!” 罗刹浓眉紧蹙,脱口道:“是属下带您出宫的,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跟皇上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我只是进去一趟亲王府,又不是进去杀人,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可是……” 罗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浅音冷笑打断:“你身为皇上身边的人,此刻进去王府,你觉得合适吗?” “这……”罗刹愣住,仿佛一语击中要害。唇瓣嗫嚅了几下,想说些什么,终是呐呐的住了口! 浅音说的是事实!皇上和恪亲王爷表面交好,其实历来也逃脱不了帝位的追逐,双方的人在暗地里更是死对头,今日他若跟着进去,身份处境自是尴尬不已。 如此一想,罗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浅音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不由红唇轻启:“在外面等着!不到亥时,我定会出来!” 《》第2卷 关关雎鸠 浅音下跪恪亲王 浅音下跪恪亲王 这是浅音第一次来到恪亲王府,入目的景象瞬间便像利刃一般扎向她的心口。 这哪里像是王爷居住的王府,里面树木盘旋而上,如若是在白日走在里面定然也会形同黑夜。 道路两旁长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发出清幽的花香。 她适才敲门,报上名讳,不多时霜寒月就来了。 带她进府,一路上两人自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霜寒月没有带浅音去正厅,而是到了西北厢房处地书房,推门进去,顿时便有一股书香迎面扑来。 浅音下意识的看向书房内的摆设。 只见书房很大,书籍几乎布满了每面墙壁。 霜寒月眉目低敛,清冷的说道:“王爷现在在正厅招呼客人,还请姑娘在此等待一会儿!” 客人?这般时候还有谁会过来!浅音虽然心中生疑,但也知晓就算自己问出口,寒月也不会告知自己。 书案上面摆着厚厚的卷宗和书籍,浅音按耐不住好奇,起身走到书桌面前,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墨迹已干的诗词,浅音不禁拿在手中轻声吟道:“今朝歌话语,往昔忆爱言;朝花又暮落,活人亦死别!” 浅音秀眉微蹙,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疑惑不解来,这是海澜阙中的其中一首诗词,怎么会出现在恪亲王的书房里。 “这是……”浅音拿着手中的宣纸,抬眸问一旁的霜寒月。 “这是王爷作的诗词!”寒月只是看了一眼浅音手中的宣纸,唇瓣轻启道。 “恪亲王作地诗词?”浅音一怔,忽然间有些心烦意乱,脱口重复道。 “是我家王爷八岁……” 寒月的话语在见到门口出现的儒雅男子时,蓦然止住,神情恭敬道:“王爷!” 浅音心中正乱作一团,听到寒月忽然直呼王爷,不禁眼神望去。 今日的恪亲王穿了一身极其普通的深青色长袍,明明极为普通,但好像穿在他身上,立时就好像变得不一般了。 浅音忽然觉得,不管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都好像很合适。 红色能彰显他的尊贵,浅蓝色很适合陪衬他的优雅,黑色能够呈现他的睿智深沉。 大概是在晚上,他一贯竖起来的长发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 葬后第21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都说女色能够惑人心智,其实男色却能够瞬间便迷失人的心智。 龙漠也是凝视着浅音不语。她今日穿着一袭浅蓝衣衫,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摇曳着的火焰。 素净的一张脸,脂粉未施,偏偏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表情分明是云淡风轻,却好像有说不出的魔力,惹得所有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聚集。那是一种既圣洁又魅惑的……气势,没错,不是美丽,而是一种气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已经从她身上倾泻出来,感染了每一个人。 寒月看到两人彼此凝视无语,不禁有眼色的悄悄退了出去。 细微的关门声传进两人耳中,这才打破沉寂的魔咒,龙漠率先调开视线,轻咳一声走到圆椅上坐下。 浅音也颇感尴尬,见恪亲王似乎未能察觉,不禁略微松了一口气。 “苏姑娘何事找我?”龙漠凤翼低敛,对浅音站在那里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问道。 浅音听到他如此生疏的称谓,眼神中的光暗淡了下来,继而神情平静,淡声说道:“后宫今日传言关雎宫住着一位葬后,不知王爷听闻没有?” “与我何干?” 浅音微微扬起唇角,峨眉淡扫:“你我都很明白传言是谁营造出来的,浅音请求王爷能够就此罢手!” 如果恪亲王不肯罢手,继续放大传言,除了后宫会搅得鸡犬不宁,就连朝堂和百姓亦会闹得人心惶惶。 到时候受牵连的就不单单只是知情之人,恐怕很多无辜之人都会被牵连其中。 “你为谁求我?”龙漠抬眼,微打量佳人,清秀典雅,端庄得体。呵,倒还真是一个可人儿,到了这般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淡静如波,就是这份胆识,只怕世间也甚少有人能及。 “为牵连浅音身份的那些无辜之人!” “包括龙殷?”静静地,龙漠忽然开口问道。 浅音一怔,她没有想到龙漠会直呼龙殷名讳,要知道这是大不敬的罪名,可是恪亲王即使在自己面前也毫不避讳,想来已是定了心意。 浅音微颔首,心里虽在暗暗思忖,但面上无异。忽地,抬眸,眼弯成月,好似纤尘不染,说道:“当年皇上救过我,我自是不愿他出事!” “既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龙漠瞬间脸色异常苍白,宛如坚玉,神情甚是清冷高傲,并不看她一眼。 浅音一怔,抬眸看着龙漠,和兰若寺相比,他这些日子里似乎也清减许多,他原本秀如坚玉,现又似凝了千年寒冰,面无表情时,看得人寒彻心扉。 他是认真的! 浅音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痛,看着龙漠,忽然死死的咬着唇瓣,蓦然朝他跪了下来,冷声说道:“民女恳请王爷能够高抬贵手!” 龙漠一震,手蓦然握紧,见浅音脸上雪白,更衬得鬓角发丝乌黑,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波光流丽含了泪花,心头一突,不觉软了口气,“浅音,你为了他下跪求我,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龙漠见浅音倔强的咬着唇瓣,不禁苦笑道:“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我的心窝上来来回回刺了上百次,血淋淋、空洞洞地,本王宁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你!” 龙漠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浅音,她的脸色苍白里透出青灰,紧紧闭了眼,睫如蝴蝶,那双瑰丽宝珠般的眼必是在静静枯萎,虽然它曾经清冽妩媚,如炎夏烈日下仅存的一脉幽泉,令人偶一注目,便要碎了魂魄。 龙漠蹙了眉宇,沉吟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情爱之事,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在你身上,我注定是败给了那个人!可是龙殷和我的战争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山容不得二虎,我若不出手,就只能等着被杀!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起来吧!” 浅音站起身体,怔怔道:“你是他兄弟,他又怎会对你妄下杀念?” “呵呵……浅音,你太不了解本王这个六弟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盘算,很多人被他算计,都还不自知,为了权位,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龙漠喜怒不明的说道,谪仙般的脸庞在烛火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浅音知道身为帝王,自是深谙权术,龙漠这般说,她着实没有放在心上。权位历来就是靠无数的血肉推积而来,在这一刻,浅音深知自己的情感胜过理智,但是若有人说龙殷的不是,她又焉能袖手旁观! 龙漠看到浅音的神情,眼神一黯,叹息道:“你知道刚才我在哪里吗?”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寒月说你有客人!”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浅音喃声问道:“是谁?” “这人你也认识!”说到这里,龙漠的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锐利的寒芒。 浅音心里一跳,蹙眉不语,等着龙漠说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真假阴谋需亲证 真假阴谋需亲证 龙漠唇瓣轻扯,看着浅音,一字一字说道:“他是你的兄长,当今龙帅莫铭臻。” “什么?”浅音失声说道,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不禁平复思绪,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漠眼神深幽无比,浅淡的说道:“浅音,你是个聪明人,难道非要让我把话说得很清楚吗?” 浅音蹙眉,迟疑了一下,唇瓣轻咬,终是沉重的开口说道:“哥哥是你的人?” 龙漠深深地望了浅音一眼,眼神凛冽,似笑非笑道:“除了你的兄长,就连你的父亲暗地里想要拥立的新皇也是我!” “不……”浅音陷在突如其来的震惊里面,一味的摇着头,不敢相信龙漠说的都是真的! 父亲和兄长若是龙漠的人,那就等于说他们是龙殷的死对头,怎么可能? 龙漠没有理会浅音的失态,兀自说道:“当年父皇临终时,皇位本应该是我的,可是萧太后从中作梗,皇位自然落到了龙晔身上,你父亲也知晓此事,但当时忌惮萧太后势力,唯有忍气吞声,你兄长是我当年在沙场上面的至交好友,听闻你殉葬涪陵,恼羞成怒,几欲想要入宫杀了萧太后,我那时许诺他,若我登基为帝,定然会扫清萧太后党羽,还服朝堂安宁,后来萧太后见我在沙场势力坐大,唯恐我造反,便将我调令京师,收了兵权!铭臻在半年之后认识了老六,老六一心想要收铭臻入麾下,几经劝说,铭臻便假意应承下来。后来龙晔驾崩,新皇位置空缺,莫丞相便拥立我为新皇,却没有想到老六会突然回宫……” 说到这里,龙漠顿了顿,大抵是想到了愤恨之处,眼神寒冷摄人,浅音见了,心里也是一颤,开口问道:“哥哥不知道皇上回宫的消息吗?” 龙漠轻声笑了起来,但出口的话语里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如果知道,现在坐上皇位的就不会是老六了!” 老六,那是何其强劲的一个对手,只是差了一步,辛苦筹谋多年的计划,终究是功亏一篑! “皇上那时候已经怀疑哥哥了吗?”浅音脑海中一闪,忽然问道。 “老六老j巨猾,只怕早就察觉到了!至于为何一直没有动铭臻,只怕也是惜才之心!” 浅音觉得烦躁不堪,心里仿佛有一把燃烧的熊熊大火,无从宣泄,不禁干笑道:“单靠你的三言两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绝对不能是真的!不能!但是龙漠又怎会出言骗她,没有必要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一定是的! 龙漠静静地看着浅音,忽然叹息道:“浅音,老六在利用你,你还不明白吗?” 浅音想笑,却发现此刻的笑容是多么的僵硬勉强,唇瓣轻扯了几下,佯装镇定的说道:“不……我不相信!”元六是不会骗她的,如果一个人的虚情假意可以装的出来,那么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元六怎么可能会利用她! 龙漠轻声叹道:“如何你才能相信?” 浅音的声音一瞬间冷凝如铁,“除非让我亲眼目睹或是亲耳听到!” 龙漠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向清雅的声音也有了些低沉,说道:“好!你跟我来!” 浅音看着缓缓走出书房的男子背影,忽然出声道:“罗刹还在外面……” “自有人拖着他!” 浅音默默的跟在龙漠身后,很想笑出声来,但却发现喉咙堵得难受,此刻的笑容竟是想挤都挤不出来。 有谁会想到王府里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大院,而且通的地方更是当年谢娘居住的隐月殿。 隐月殿虽然常年无人打扫,但还颇为整洁干净,浅音不禁看向身旁默然无语的男子。 元祈王朝历来的规矩是,皇子成年都必须要离开皇宫,到自己的府邸封地居住,没有传唤不得进宫! 这隐月殿是谢娘生前居住的宫殿,曾经风华一时,可是如今却凄凉一片。 龙漠打造密道,想来也是为了能够时常进宫缅怀谢娘,这个男人啊!虽然常常清冷淡漠,可是心里却也有浓如岩浆的时候! 龙漠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只是提醒浅音不要乱动,就准确无误的从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一个火折子来。 龙漠薄唇凑近,吹了吹,火折子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虽然亮光仍然微弱,但总不至于让两人在黑暗中摸索。 “跟我来!”龙漠轻轻对浅音说道,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的磕碰声,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几乎没有多想,有力的手已经在袖下紧紧的握着浅音。 浅音一愣,不待有所挣脱,就听到龙漠说道:“你对这里不熟悉,磕磕碰碰让人察觉就不好了!” 浅音心里一暖,知道他明着是怪自己莽撞,其实话语中却隐藏了浅淡的关怀,转而一想这里黑灯瞎火的,还是听他的好,也就没有再挣脱。 龙漠带浅音去了书房,书房布置的十分雅致,靠墙一个书橱,壁上挂满了字画,靠窗一圆桌,桌上还有瓶花,书橱对面有一张床,但没有被褥,想来是供人看书累的时候休憩用的。 浅音正疑惑不解,龙漠为何会带她来这里,就见龙漠拉她来到花瓶前,动手把花瓶向左扭转四下,再向右扭转三下,浅音只听到书橱发出一道轻微的闷响声,刚才还好端端的一面书橱,顿时分一为二,现出另一处密道来。 “密道通向哪里?”浅音蹙眉问道。这皇宫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她就见识到了两处密道。刚才那道是恪亲王府通向隐月殿,浅音还可以理解,可是这道呢? “蓬莱宫!” “你……”浅音一怔,蓬莱宫,那是张贵妃的宫殿,难道龙漠和张贵妃有什么关系吗? “张慕儿原本是我安插在老六身边,用来监视老六的人,可是最后竟然日久生情,心生叛变,归顺了老六!”龙漠拉着浅音走向书橱里面的密道,言简意赅的说道。 浅音默然半晌,缓缓叹口气,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旁边的龙漠似是知晓浅音的想法般,清雅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浅音,不要觉得我很卑鄙,要知道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如果不先下手,就只有等死的份!” 话说到这里,龙漠又是一阵沉默,浅音听出他话语中的郁结,霎时间心乱如麻,走了几步,复出口问道:“张贵妃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人,那这条密道岂不是很危险?” 女人一旦倾尽于情爱,哪里还管什么道义之说,这条密道只怕早就告诉了皇上。 恪亲王应该也想到了这点才对,可是为何还甘愿冒着危险,带她来到这里? 龙漠心神稍定,低低一笑,浅淡说道:“浅音,我总是不时的会想起我们在兰若寺相识的情景,如果当初你没有进宫,说不定现在我和你早就在一起了,可是造化弄人,你爱上老六,我虽然痛心,怨愤,但却也不忍心让你受到伤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虽然让寒月在宫中散布谣言,但却完全没有害你之心,我虽说不理会你的死活,但若你出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浅音心思复杂,各种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难以启口。 龙漠似是在想些什么,一路上都很沉默,也没有再说话。 《》第2卷 关关雎鸠 百感交集珠泪断 百感交集珠泪断 龙漠紧紧的拉着浅音的手,密道里有些沉闷和潮湿,两人紧握的手心黏黏的,都有热汗沁出手心。 浅音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梅林中的那个落魄少年,一下子浮现出成年后的龙殷,然后是兰若寺里那个寂寞的恪亲王,眼帘上蒸起热汗,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浅音的眼帘花了,接着又清晰,汗水完全浸湿了两人的衣衫,湿湿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浅音无意识的跟他走着,越往前走,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就会越增越大。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完全失了节奏,杂乱一片。 待走到密室尽头,完全无路可走,浅音正欲说话,就见龙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浅音也不敢再说。 就在浅音打量密室之际,只觉得腰间一紧,接着就感觉双脚离地,闷热的空气里也有了一丝微微的凉风。 龙漠抱着她飞身至密室上方的一处铁板前,一丝微弱的亮光透着铁板的缝隙缓缓照在两人的脸上。 龙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浅音觉得脸上一阵羞赧,可是却也明白不敢乱动。 龙漠借助于石壁才悬于半空中,她若是乱动,完全有可能会掉下去。 此刻,浅音可以说是完全贴合在龙漠身上。 湿湿的衣服完全遮挡不住身上的玲珑曲线,龙漠也好不到哪去,不消一会儿龙漠的气息就急促起来,只得转头不看浅音,免得心猿意马! 他一向对情爱之事可有可无,并不是一个贪欲之人,可是遇到浅音之后,似乎一切都乱了。 他对她的渴望似乎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浅音正感尴尬之际,透过铁板传过来一阵稍显沉闷的谈话声,浅音一怔,连呼吸似乎都屏息起来。 “这件事情休要再提了,朕自有打算!”龙殷隐约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准备如何打算?”说话的是张贵妃,听来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慕儿,你逾越了!”龙殷的声音冰寒摄人。 张贵妃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慕儿该死!可是心中的话若是不说出口,慕儿心思难安!” “说。” “葬后的事情弄得后宫人心惶惶,萧太后今日没有动作,可是并不代表明日她还能无动于衷的坐在斋堂里诵经礼佛!皇上打算怎么安置那个女人!” 浅音一怔,那个女人?是指她吗? 虽然浅音没有看到张贵妃的表情,但通过生硬的话语,应该不难想象张贵妃定是对她心思怨愤。 在皇宫中,她不得罪别人,自有怨愤找上她来! 葬后的身份本是极少人才知道,张慕儿就算是龙殷的宠妃,龙殷又怎会让她知晓。 龙殷盛满怒气的声音响起,声音冷凝道:“住口,朕再听到你对她出言不逊,就算是你,朕也不会放过!” 浅音心里划过一阵暖流,眼神不期然的和龙漠相撞,浅音看到他静静地凝望着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皇上爱上她了?”夹缝间又传来张慕儿隐约有些颤抖,夹杂着不确定的声音。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张慕儿忽然间苦笑道:“是啊!我问不得,臣妾对皇上来说是什么?臣妾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后来更是为了你不惜背叛王爷,难道臣妾在皇上眼中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张慕儿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哽咽,想来眼眶里一定早已是布满泪水了吧! 果然,龙殷的声音软了下来,叹声道:“你救过朕的性命,对朕来说你又怎会什么都不是!” 浅音正感疑惑不解时,就听到张慕儿失声喃喃问道:“那莫锦瑟呢?” “提她做什么?”龙殷的声音转瞬又寒了下来。 张慕儿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别忘了,当初是她的父亲派杀手在你进宫前意欲刺杀你,如果不是臣妾有所察觉,替你挡了那一箭,他和王爷的阴谋早就成功了!” 浅音心口一震,浑身竟然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龙漠的眼神深幽迷离,只是默默地握着她的手,夹杂着无言的劝慰。 父亲刺杀过龙殷?可是龙殷前些时候还亲自去相府贺寿,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你是在提醒朕吗?”龙殷平静无波的说道。 张慕儿的声音一瞬间低了下去,迟疑了一下,说道:“慕儿不敢!臣妾只是想要告诉皇上对莫锦瑟玩玩感情可以,但千万不要假戏真做,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她葬后的身份,让莫丞相和龙帅脱离亲王府,受制于我们,要不然您当初也不会回到龙都,听到她殉葬涪陵,就有此计划!事到如今,皇上为何还迟迟没有让他们父女相认!” 浅音觉得眼睛涨的难受,怅怅悯悯,心里一阵剧痛,,眼光一瞥,看到龙漠温和的眼神看向她,突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痴痴的望着别处,一滴泪珠,缓缓滴落在龙漠的脸庞上。 龙漠心里也是一疼,想要出口安慰,可是此刻出声,无疑是暴露行踪,不禁心里叹息一声,没了言语。 “慕儿,今夜你太多话了!”龙殷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了过来,但却隐约含着一抹怒意。 “臣妾一切都是为皇上着想,若是言语不当,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起吧!你今夜火气很旺,也许该请御医开些去火的药才对!你早些休息吧!”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张慕儿大概是见龙殷要走,不禁出言相阻:“皇上,您有多长时间没有留宿蓬莱宫了,今夜留在这里好吗?” 话语中似乎还含着女子特有的娇羞。 “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你早些歇息吧!” “皇上……”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龙漠看着浅音,她的眼神迷离幽深,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把衣服穿上!”室内传出龙殷的呵斥声。 “皇上,慕儿很想你,您就要了臣妾吧!”张慕儿似是抱住了龙殷,声音哀切的传来。 浅音心里剧痛,狠狠咬着唇瓣,很痛,这不是梦! 龙殷救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的葬后身份,原来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他在利用她来对付她的父亲和兄长! 元六……不,他早已不是元六了!梅林中的少年怎会如此对待她!教会了她什么是情爱,如何去爱一个人,却又如此狠心的伤害她。 往事,霎时间涌上心头,梅林赠伞,竹林吹埙,雨夜浅谈,内殿深情,红帐爱语,这一切错综复杂的恩怨,到如今忽然间似梦如烟,然而回想起来,却也如同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可是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浅音觉得眼前一阵朦胧,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般缓缓砸落在龙漠的脖颈处。 龙漠心里一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浅音哭泣,一时忘了身处何地,情动出声道:“别哭!” 就是这一声呢喃,内室里的龙殷听到声响,忽然喝道:“是谁?” 浅音一震,目光看向龙漠,龙漠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锐利,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浅音却奇异般的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深意。 他是想自己挺身出去。 浅音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倔强,很显然并不打算听从他的意思,让他独自出去冒险。 龙殷见到龙漠,又焉能轻易放过他! 《》第2卷 关关雎鸠 真心错付无情郎 真心错付无情郎 就在两人僵持间,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来,原本微弱的光线瞬间亮如白昼,浅音觉得眼睛刺得生疼,连忙一手遮掩。 接着,龙漠身形在空中疾转,浅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转瞬间龙漠已经抱着她飞上了张贵妃的内殿之中。 张贵妃在看到恪亲王和浅音之后,意识到身无旁物,连忙闪身拿着衣服进了帷帐。 龙殷的目光落在了浅音的脸上,全身一颤,脱口道:“浅音!” 他的惊呼声,闻来令人心寒,浅音心思翻涌不息,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秀发丽容,妖魅惑人,她抬眸淡淡瞥向龙殷,见他俊眉深锁,不禁扫了眼帷帐,张贵妃此刻定是惊慌失措的在里面穿衣吧! 她可是打搅了他们? 那样平淡的眼神着实让龙殷心惊。印象中,浅音只是个淡静如水的女子,永远会用一双羞涩淡定的双眸,沉沉地看人,不会说太多的话,可是今天,这双眼眸冷光四射,竟令他有些不敢逼视。 龙殷喜怒不明的站在那里,衣衫有些凌乱,露出结实的胸肌,冷冷的看向面前轻轻相拥的男女。 在注意到浅音汗湿的衣服完全贴在自己的身上时,龙殷眸子转为暗沉,没有看恪亲王一眼,声音沙哑,依稀透着温柔,对浅音说道:“过来!” 浅音静静地看着龙殷,没有动。 内殿里,灯光晕黄,照得龙殷眉峰如剑,所谓风华绝伦亦不过是如此。浅音不由看向龙漠,亦是翩翩公子风流秀雅,这两人原都是皎皎青竹,雪兰般的富贵王孙,可是有谁能够想到他们俱是一样的玩弄权术,身边的人需要的时候,谁都可以利用! 她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蒙蔽人的双眼,真是可悲又可怜啊! 见浅音没有动,龙殷缓和了一下神情,柔声道:“浅音,你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浅音忽然轻轻地笑了,那是一张狂狷中带着艳丽的脸,一双尾角上挑的凤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似乎光是笑就花费了浅音全身的力气,她虚弱的靠在龙漠的身上,修长的手指优雅无比地拨弄着龙漠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对冷若冰霜的龙殷嗔道:“您的话,我还敢相信吗?” 浅音虽是娇嗔出口,但是里面的凌厉却是丝毫无减。 龙殷看着她依偎在龙漠怀中,心里升起一股嗜杀的恼怒,声音隐约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朕都会告诉你!” 浅音咯咯一笑道:“如实相告?” 龙殷高深莫测的说道:“如实相告!” 浅音冷笑道:“那好,我问你,今朝歌话语,往昔忆爱言;朝花又暮落,活人亦死别!这首诗词是谁写的?” 此话一出,浅音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龙漠视线投射在她身上。 他疑惑不解浅音为何会忽然说出他儿时的诗作来,脑海中想起书房上面一时感触写下的墨迹,大抵是浅音等他时,无意中看到的!只是如今问龙殷这些做什么。 浅音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阴冷之情,口角含冷笑,目光注视着龙殷,嘎然不语。 “你问这些做什么?”龙殷神情微蹙,她忽然间提起这个做什么? 浅音的脸上一无表情,但却有一种淡淡的哀愁,泛现在眉宇之间,启口吟道:“樱花漫,花满老枝头,一霎清风寒雨过,繁华落尽惹人愁,此作为谁留?樱花舞,花舞雪应羞,笑与东君同梦后,一朝风月复何求,痴恨似东流!” 浅音念到最后,视线缓缓转向龙漠,果真见他震惊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浅音注视着龙漠,骤现错综复杂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你写的对不对?” “这是我八岁那年作地诗词,你怎会知晓?”龙漠蹙眉不解的问道。 浅音不答反问,声音隐含颤抖,问道:“海澜阙是你写的吗?” “是。”龙漠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虽然不解,但还是回答道。 浅音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转眸看向脸色阴沉的龙殷,他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的面部线条犹如雕刻般清晰明朗。 “海澜阙不是你写的?”浅音上前两步,凝视着龙殷,突然问道。 龙殷压着暴怒的脾气,温声道:“朕从来都没有说过海澜阙是朕写的!”她是怎么了? “可是海澜阙的字迹是你的?”浅音喃声说道。 “父皇当年疼爱老四,他的诗词,罚令我们几个兄弟不知抄写了多少次!你问这些做什么?”龙殷的心中忽然感到不安起来。当年他烧了很多诗集,海澜阙就是其中一本,可是却被浅音拾到,他原本以为浅音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珍藏诗集,难道不是吗? 浅音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大声的喧嚣,意欲挣脱出来呐喊,他不是“元六”,不是他。 她爱错了人!爱错了…… 浅音缓缓蹲下身子,这才觉得有些发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冰冻摄人。 龙殷茫然的注视着她。 终于,龙殷轻轻一叹,缓缓俯下身子,意欲搀扶她起身。 手刚碰到浅音,浅音突然厉声叫道:“别碰我!” 浅音的声音激动不已,室内的人都是一震,张慕儿已经穿好衣服,撩开帷帐走了出来,看到龙殷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针颤怵。 离得那么近,张慕儿可以看到龙殷眼珠漆黑,里面混杂了冰雪、刀剑、烈火与剧毒,残酷无情如地狱鬼火。 他就那么薄唇紧抿的看着浅音,默然无语。 “你想利用我挟制我的父亲和兄长?”浅音闷声问道。 “是。”龙殷沉声应道。 “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 “是真的!” 浅音听了,也只是飘忽的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龙漠站在一旁注视着浅音,她突然掩面而泣,声极悲切! 一时间,龙漠不禁一头雾水,上前正欲搀扶起浅音,就听到龙殷冷冽的吼道:“老四,朕刚才在心中发了个誓,如果你敢碰她一下,我必与之同归于尽。” 龙漠闻言,直起身子,眼神冰冷的射向龙殷,丝毫不肯相让! 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龙漠倨傲而冷漠的注视着龙殷,嘲讽道:“皇上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龙殷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朕不想吗?” 此话一出,内殿宛若森罗殿,一时间如同掉进了阿鼻地狱一般,阴风阵阵。 龙殷看到龙漠眼中的讥笑,忽然走到帷帐前,抽出悬挂的利剑,身形急转,横指向龙漠。 “朕若在这里杀了你,易如反掌!”龙殷眼光未眨,盯着龙漠的脸庞,望之令人生畏。 “皇上……”张慕儿见了,心头微震,担忧的看着龙殷。 皇上若是真的杀了恪亲王,无疑是给现今的局势雪上加霜! 龙漠对脖颈处的利刃视若无睹,冷冷一笑道:“皇上早就想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如今杀了我也好,还请您下手利落一点,也好让臣兄死的痛快一点!” “四哥果然有胆识,你既然有此心愿,朕一定会满足你!”龙殷脸色一变,杀机突起,低柔的笑道。 手上微用力,龙漠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龙漠眼睛未眨一下,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看着龙殷,静待他下手。 《》第2卷 关关雎鸠 有情无情终难辨 有情无情终难辨 静静地,浅音缓缓站起身体,平静如波的说道:“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龙殷的手一颤,闻言之下,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浅音淡漠的看着他,平静的重复道:“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龙漠心里一阵撼动,看着浅音,唇瓣动了动,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是因为打击太大,想要救他才会这样做,他还以为她的心中至少还有他的存在,原来只是…… 龙殷眼中盛满盛怒,不敢置信的瞪着浅音道:“你为了他,竟然想要杀我?” 浅音清眸流盼,低低的笑道:“为什么不能?” 龙殷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浅音冷冷的说道:“因为我不爱你!” 龙殷大惊,身体竟然踉跄了几步,几乎是吼道:“你说什么?” 浅音置若罔闻,淡声说道:“我说我不爱你!” “你说谎!”龙殷控制自己的手,免得有上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愤声道。 浅音轻吟笑眸,宛如罂栗般诱人沉沦,吐气如兰道:“我没有说谎,真是可笑,你只知道我爱元六,可是你明白我为什么爱元六吗?” 龙殷喉结颤动,黑眸一眯,复问道:“为什么?” 浅音恍惚的笑道:“因为海澜阙!我以为海澜阙是你写的,所以才会对你念念不忘,可是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白,海澜阙不是你写的,写它的人是四王爷,你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我爱错了人!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把对元六的爱都悉数收回了!” 让后宫的女人来爱他吧!她不爱了!阴谋、背叛、虚情假意,一切都见鬼去吧!不管是龙殷还是元六,她都不要了! 她爱不起,还躲不起吗? 似乎用爱错人这个理由,才能将她从背叛、痛苦的深渊里解救回来,因为爱错了人,所以一切还不算太痛,一定是这样的…… 龙漠浑身一颤,转眸看向浅音,心里宛如翻江倒海般思绪杂乱。浅音原本爱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吗? 龙殷冰冷的视线望着她,黑眸的深处,凝着炙烈的怒火,让人胆寒,心里一痛,黑眸随之一紧,迸射出寒意,目光更冷:“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一向被龙漠称之为“笑面虎”的龙殷,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颤抖。 浅音低柔的嗓音略有沙哑,却依然平静,不显一丝一毫的慌乱,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般,声音毫无波澜:“你只是替代品,我瞎了眼,才爱错了人。” 龙殷突然吼道:“住口!” 龙殷冬夜寒星的瞳眸,眼神锐利如鹰,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帝王霸气,冷冽的薄唇,此刻却带着阴沉,狠狠的瞪着浅音,如果注意看,不难发现他没有持剑的那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露,好不骇人。 浅音目光清澈,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隔久,闭目道,“你是个骗子!” 浅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极深切的悔恨之意,龙殷心如刀割,黑眸瞪着她,冷冽的如同寒霜。 “你真该死。” 浅音轻轻睁开眼睛,唇畔勾起一抹苦笑,“你如果要杀王爷,还不如先杀了我!” “你想和他一起死?”龙殷沉默不语,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浅音眼神平静无波,温和淡雅的说道:“你若杀了他,我定然也不会独活!” “你爱他?”龙殷严酷冷漠的脸庞一凛,黑眸中怒火一闪而逝。 浅音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悲凉,清澈的双眸也渐渐爬上一丝哀伤,晒笑道:“就算是爱他,也比爱你要强!” 至少恪亲王从来都不曾骗过她! “好,很好!那朕就先杀了他,再来看看你们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的至死不渝!”龙殷狠冽一笑,宛若魔魅,嗜血的双眸狠狠地瞪着浅音,似乎欲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双眸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龙殷说着,剑准确无误的就要刺向龙漠的咽喉,浅音大步上前,丝毫不惧的伸手握住了剑刃,硬是阻挡了剑势,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白嫩的手心,蜿蜒流下,她毫不在乎的抬眸看着龙殷,眼波轻灵空婉:“皇上还当真是阴狠无情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闻地叹息。 对自己兄弟下手丝毫未见手软,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关雎宫中那个对她温柔宠溺的男子吗?如果是,为什么如今看来会这么的陌生? 龙漠见了,不禁心思一紧,出声喝道:“浅音,快放手!” 奈何浅音根本就毫无所动,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剑刃,表情平静的有些诡异,让人恐惧,令人窒息。 龙殷的眼神蓦然结冰,皱眉说道:“放手!” 殷红的鲜血,刺伤的何止是他人的眼睛,他的心早就被浅音伤的鲜血淋淋,即使在她说出那番伤人的话,他对她依然是痛多过于恨。 “放王爷离开!”她的嘴角有一丝极浅极浅笑意,颠覆众生。 龙殷瞪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瞥了眼她鲜血淋淋的手心,早就被鲜血黏湿,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再看向她的脸色更是透着苍白不已。 龙殷忽然心生烦躁,额头上的青筋像要崩裂出来,剑尖移开,浅音见状这才松开手。 剑仍然握在龙殷的手中,但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至于让剑掉在地上。 龙漠连忙上前查看浅音的伤口,见到她手心里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时,眉心紧皱,正欲说话,浅音疏离的将手抽了回来,温声笑道:“王爷,您该回去了!” 她虽在看着他,但眼神却仿佛是透过他看向虚无缥缈处,她现在无颜面对的岂止是龙漠,还有她自己! 前一刻,她为了龙殷向龙漠下跪,后一刻才知道她所爱非人,就好像一场闹剧一般,可笑非人! 龙殷瞥了一眼浅音,见她视线凝结在龙漠身上,不禁双手一握,蓦然背转身体,没有看向两人。 龙漠声音清雅迷离,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以前他以为浅音爱的是皇上,今天才知道浅音心中爱的人其实是自己,只是误把龙殷当成了他,虽然造化弄人,但现在并不迟,不是吗?只要浅音愿意,他甚至愿意为了她,不惜和皇上翻脸倒戈! “王爷说笑了,我住在关雎宫,跟你又能到哪里去?”浅音虽然脸色苍白,脸庞却依然绝美,神情淡然而又倔强,竟然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跟恪亲王离开?龙殷会同意吗?如今龙漠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已经是龙殷格外开恩,若她真的和恪亲王离开,龙殷只怕会将刚放下来的剑再次的指向龙漠。 她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 龙漠蹙眉,冷笑的看着龙殷,说道:“浅音,他如此对你,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这番话出口,龙殷伟岸的身体瞬间绷得紧紧的!泛着不知名的冰寒之气。张贵妃不由看向皇上,眉头一皱,只见龙殷全身僵硬,目光深邃如黑夜,幽冷却又新添了一丝愤恨,甚至是嫉妒。 张慕儿不由得呼吸一窒,双手轻放在胸前,妩媚的双眸一时间复杂多变。皇上果真对莫锦瑟假戏真做了! “王爷,你管的太多了!”浅音看着恪亲王,眼神忽然冷厉如冰。 龙漠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的眼神凝胶在一起,他原本以为浅音只是怕连累他,才会如此,但在见到她脸上的冰寒和决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唇瓣微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恪亲王眼睛微闭,手握紧又松开,蓦然掉头向外走去。刚走几步,身后传来龙殷冰寒的声音:“老四,这是朕最后一次对你手下留情,没有下次。” “下次,我亦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龙漠没有再看龙殷一眼,脚步未停,声音远远的传来,仿佛来自天际,飘渺如同空谷余音。 《》第2卷 关关雎鸠 爱恨皆是双面刃 爱恨皆是双面刃 室内一时间陷入静寂。 张贵妃受不了这份沉寂,迟疑了一下,张口唤道:“皇上……” 龙殷面容一寒,瞥了眼张慕儿,忽然冰冷开口道,“到门外守着,没有朕的 葬后第22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皇上……”张慕儿咬着唇瓣,清冷的眼中浮现出朵朵泪花,但却倨傲的不肯退下。 谁知道她退下之后,皇上会不会重新原谅那个女人。 “你出不出去?”此刻的龙殷宛若是来自炼狱的修罗,让人心惊胆战,恐怖的可怕。 张慕儿虽然心生恐惧,但却强自咬着牙道:“臣妾不出去!”她为自己打气,绝对不要惧怕,好像她一出去,皇上就真的会被莫锦瑟勾走似地。 龙殷冷笑一声,双眸锐利的瞪着她:“很好,朕原本还担心你接受不了,你如果甘愿站在这里,朕也不介意!” 张慕儿心思疑惑,正想问龙殷,就见他忽然欺身将冷若冰霜的浅音搂在胸前,张慕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厚重的帷幔便层层的垂了下来。 张慕儿心里一痛,站在那里的双脚踉跄了几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皇上会这么对待她…… 似是在印证张慕儿的想法般,浅音的衣服一件件的被丢了出来,先是外衣,然后是中衣,继而是一件手工极好的莲花白锦肚兜…… 张慕儿唇瓣咬得紧紧的,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肚兜,泪水缓缓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转而滑下,她的目光转向帷帐,似乎欲穿过帷帐看透里面的人。 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忽然间很想割了双耳,紧紧地捂住耳朵,可是仍有声音不断地爬进她的耳朵里。 浅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身上喘息的男子,若是在平时,她定会醉倒在他的温柔里,可是现在她有的只是厌恶和冷厉。 “你真是狠心!”静静地,浅音讥笑道。 张贵妃不管怎说,都是他的女人,可是竟然让她站在帐外亲眼目睹这一幕,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人的! “朕从来都不是心善的人!”龙殷漫不经心的在她身上印着吻痕,沙哑的问道:“老四可曾这样碰过你?” 密道那么黑,两人的衣衫尽湿,龙漠就是这样抱着浅音的吧!他忽然狠狠的咬向浅音的唇瓣,浅音一阵吃痛,倔强的不发出声音来,龙殷直到唇齿间出现血腥味,才满意的松开牙齿。 “碰过又怎样?”浅音没有理会唇瓣的血腥,淡淡的扫了一眼龙殷,唇瓣含笑,宛若魅惑人心的妖魅一般。 龙殷双眸一闪,他已狠狠地扼住浅音的脖颈,浅音整张脸已是憋得通红。 “瑟儿”龙殷突然温柔地唤她,但浅音却感到一阵噬骨的寒冷,整个人仿佛掉进冰窟般,冰寒彻骨! “谁敢碰你,朕就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龙殷好看的薄唇吐出的话语,很难让人想象,竟是如此的残暴嗜血,阴狠无情。 浅音冷冷的看着他,唇瓣飘起一抹淡漠的冷笑,没有说话。 龙殷看到她的倔强,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迷人,手缓缓松开浅音的脖颈,湿滑的舌尖轻轻地舔弄着浅音脖颈泛着红印的肌肤,满含的问道:“疼吗?” 如此温柔缠绵的话语,好似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梦境一场。 “你当真打算在这里要了我吗?”浅音忽然冷冷的问道。 龙殷看着她,温柔笑道:“有何不可?” 她总是那么淡定冷漠,对什么事情都是漠不关心,今天她听到了他的谋算,除了之前的哭泣外,情绪几乎没有过多的异常。 就像她说的,她是因为发现自己爱的人不是他,而是老四,才会情绪失控!她是因为错爱他,而感到羞愧吗? 她爱的人不是他!龙殷的心忽然间疼痛异常,事到如今,她虽然不哭不闹,也没有质问,但是眼神中的光已经在宣告她的撤离! 她将他完全的从心底移除,换上了老四的身影了吗? 他不允许! 浅音飘忽的笑道:“我在你眼中既然只是一枚棋子,想必这副残败的身体更是你随时随地可以泄欲的工具,你若在这里要我,还请快些,免得让帐外的贵妃娘娘久等!” 龙殷心一震,声音一下子寒冷起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朕和你的感情?” 浅音轻笑反问道:“我们还有感情可言吗?” 龙殷平复怒气,眼眸转而深幽无比,支头轻抚浅音的脸颊,失笑道:“朕怎么忘了,你爱的人是老四,可是怎么办?老四再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岂不是会很伤心?” 龙殷的声音里隐含痛楚,奈何同样心乱如麻的浅音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只怕也是认为龙殷是在做戏,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浅音听闻恪亲王快要成亲,心里一痛,面上平静无波,颇有欣喜之姿:“那我真要好好恭喜一下恪亲王了!” 龙殷眯着双眼,疑声道:“你说真的?” 浅音缓缓闭上眼睛,唇瓣轻启:“皇上若说是假的,也未尝不可!” “你现在连和朕说话都不愿意了吗?”龙殷的声音冰冷,隐约含着一抹冷厉和失落。 浅音没有回答龙殷的问题,神情间有些不耐烦,说道:“皇上若是要我,还请动作快点!” 龙殷心里一阵剧痛,深深地凝望着浅音,眼中有暴怒、愤恨、痛苦、失落,瞥向她还尚自流着鲜血的手心,终究是化为一道低叹,伸手将被子火大的蒙在浅音的身上,冷笑道:“朕要什么女人没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朕又何须强求!” 龙殷话落,翻身下了床,也不理会浅音,撩起帷帐走了出去。 浅音躺在床上,手缓缓握紧锦被,眼角悄悄地滑出昙花般的清泪…… 龙殷赤足看着散落一地的湿衣,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撇开视线时看到外面发呆的张慕儿,不禁愣了一下,眼角的失落瞬间化为刀锋般的厉芒。 “跟朕出来!”龙殷徐缓说道,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张慕儿眼神黯淡下来,咬唇又瞪了帷帐一眼,心不安情不愿的跟在龙殷身后走了出去。 张慕儿刚到门外,蓦然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来,张慕儿躲闪不及,跌倒在地,唇瓣也有了一丝鲜血,可见龙殷用了多大的力气! “皇上……”张慕儿眼眶含泪,委屈的看着龙殷。 龙殷的黑眸里闪过嗜血的光芒,睨着张慕儿,神情高深莫测:“你宫中有密道,为何没有事先告诉朕?” 张慕儿眼睛一闪,蹙眉说道:“臣妾忘了!” “你是故意的?”龙殷眯着双眸,忽然温和出声道。 张慕儿如掉冰窖,声音发颤道:“臣妾不敢!”话虽如此,但是张慕儿心虚的神情还是说明了隐藏的事实。 密道的事情,她一直隐藏不说,无非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龙殷,原本是为了想要取得圣宠才隐瞒下来,却没有想到龙漠会带着浅音今夜过来。 那个女人听到他们无心的对话,一定会对皇上心存芥蒂和怨恨,刚才的一席话不是成功惹怒了皇上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翻涌不息罩宫门 翻涌不息罩宫门 “你真是该死!”龙殷眸光随之一凛,在张慕儿的面前停下,看着她的眼睛,俊美的脸庞上布满了严冰。 张慕儿忽然凄楚的说道:“皇上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吗?” 龙殷冷冷的看着她,露出一抹狞笑:“你听着,朕的心里这辈子只有一个人,那人只能是莫锦瑟!” 张慕儿心如刀绞,原来她以为皇上是个无心的人,可是即使这样,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才让她忽然间明白,皇上不是不会爱,而是没有等到要爱的那个人。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来留住皇上。 她痛苦说道:“她都说爱的人不是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因为她天生是我的人,就算她暂时迷失在外,朕也要她,只要她!”他能得天下,难道一个女子都得不到吗? 莫锦瑟是他的!苏浅音更是他的!她虽然说爱错了人,可是他不相信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即使……她不爱他!他也放不开她的手,她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了也只能冠上他的名讳! “莫锦瑟不会原谅你的!” “那也是朕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张慕儿失声苦笑道:“那臣妾呢?臣妾之于你是什么?” “你救过朕的性命,朕这几年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可是今夜你将朕对你唯一的一点怜悯之心用的一干二净,你若是还想好好地呆在皇宫,最好安分守己一点。”龙殷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皇上,被您爱着的人真幸福,可是被您厌恶的人,反而会觉得生不如死!”张慕儿喃声说道。 “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迟!”龙殷冷厉的哼道。 张慕儿的眼神一瞬间忽然倔强如针,问道:“不知臣妾今夜该住在哪里?” “蓬莱宫那么多房间,需要朕亲自为你安排吗?”龙殷嗤笑道。 “臣妾不敢!”张慕儿心里一痛,宛如刀子在上面凌迟了几百刀,察觉到头顶锐利的视线,不禁黯然的低下头去。 龙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漠吩咐道:“准备一些刀伤药和纱布进来!”话落,转过身去,进了内殿。 张慕儿怅然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的房间,她的男人,她的床,可是如今都被一个见不得光的“死人”霸占!她焉能咽得了这口气…… 浅音醒来已经身处关雎宫,玄玉守在她的床前,看到她缠着纱布的手,流泪不已。 她虽然疑惑浅音的手为何会受伤,但却也不敢多问。 罗刹也因为擅自带浅音去恪王府,被打了一百多军棍,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丢了三魂七魄,即使如此,仍是抱伤守在了外面。 宫中可谓是变了天,因为葬后传言,后宫嫔妃无不对关雎宫好奇不已,就连萧太后也找借口欲往关雎宫查探,幸而被龙殷拦了回来。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萧太后既然对此事起疑,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玄玉总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仍是一如往常冷静淡漠,但是对皇上却越加疏离起来。 龙殷晚上过来,见浅音沉默不语,他也不以为意,抱她上床,缠绵悱恻,即使身下躺着的女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他也毫不在乎。 好像浅音真的是个泄欲工具一般! 浅音关闭心门,龙殷也只是冰冷一笑,薄唇蓦然贴上她的,在她温软的舌尖,辗转反侧。 浅音无动于衷的任由他吻着,心却渐渐冰冷起来。 龙殷心灵空虚的异常难受,急需她的身体来填补,好像那样,自己才算完整了。 他将她压在床榻之上,疯狂一样的吻她,她的衣服如同花瓣一样,一件件的被剥落。她冰凉的肌肤贴上他的,龙殷漆黑的发丝垂落下来,随着他有力的动作宛若在水中摇荡。 他抱着她紧紧地,伴着颤栗的激|情,两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了他的额头,胸膛和背脊。 自始至终,浅音都紧咬着唇瓣,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闭着双眸承受着这一切。 龙殷告诉自己,他不在乎! 可为什么,他的心还会那么疼呢? 翌日一早,马扬服侍龙殷洗漱起床,待穿戴完毕,龙殷看着背对着他,眼睛轻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复又恢复一贯的霸气冷厉。 龙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今日老四成亲!” 老四只有成了亲,才会断绝浅音对他的执念! 他知道这样做浅音定会很恨他,但他纵使是个皇上,可也只是个碰到情爱,就会嫉妒的男人。 他相信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浅音定会忘了老四,必须要忘了他! 浅音仍是无动于衷的背对着他,没有言语。她紧紧的咬着唇瓣,眼中的泪水转瞬而下,流淌在凤凰绣枕上,顿时濡湿一片。 他今日成亲,这样也好!等他有了妻儿,就会慢慢忘了她这个人。 他和她注定是有缘无份,只是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当她幡然醒悟,想要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龙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隐约猜到她的神情,他眼里的痛苦一闪而逝,平复心情,复又说道:“按照元祈祖制,亲王成亲那天,朕要率领百官、皇亲国戚前去叩拜先祖,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回应龙殷的依旧是冷漠。 龙殷看着浅音的背影,想说些什么,终是止了口,罢了!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是等到祭祖之后再谈吧! 但是世事难料…… 《》第2卷 关关雎鸠 元祈后宫惊事端 元祈后宫惊事端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五月十五,恪亲王大婚!新皇龙殷率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以及萧太后前去泉山祭祖。 同一时刻,宫中混进大批湘东地区打扮的匪贼,在宫中烧杀抢掠,更是将萧淑妃、上官皇后、张贵妃等十几位嫔妃劫持出宫。 同时当今新科状元宋子墨在去祭祖的路上,手下被人悉数杀死,本人也不知所踪! 龙殷当时正在赶往泉山的途中,忽见前方有加急战报,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待打开信件,龙殷脸色豁然大变,唇抿成线,脸色异常难看,手中紧紧攥着加急信件。 池寒枫、诸葛纳梵、上官影、戴涛等人一头雾水,只听到皇上翻身上马,掉过马头,勒紧缰绳,大声喝道:“回宫!” 信件飘扬而下,池寒枫等人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俱是一变,神情均被愁云笼罩,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仓促回宫。 龙殷骑着快马直奔关雎宫,里面早就是一片狼藉,长生殿内更是血迹斑斑,罗刹形影不离的剑也掉落在一片血泊之中。 书案旁,那本烧了一角的《海澜阙》,染满了鲜血,龙殷紧紧地攥着海澜阙,黑眸充斥着血丝,俊美冷酷的脸庞,难得的失去理智,泄露出狂乱的情绪。 浅音呢? 他得到消息快马回宫的途中还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浅音不会有事的,因为有罗刹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很显然,他低估了那群湘东盗匪的武功,再加上罗刹犯错被打了一百军棍,受了伤,要不然剑不会随意的留在长生殿内。 罗刹也出了事情! 后宫女人被那群盗匪掠走,想也知道面对她们的会是什么? 龙殷的心瞬间便紧紧地绞在一起,疼痛异常。他表情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都能感受到一股骇人的风暴即将到来。 “皇上——”马扬担忧的看向皇上,他已经盯着那块血布,看了很久。心里也是郁结难舒,想起当年初见莫皇后时的惊艳和镇定,想起她淡泊的性情,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是朕疏忽了!”终于,龙殷的视线离开海澜阙,看向马扬和池寒枫等人,又好像没有,声音沙哑,不难听出悔恨之意。 池寒枫等人面面相眈,不敢插言。 湘东一带地处大明交界,历来是两国三不管的地方,前些时候大明王朝慕容焕病逝,太子慕容夜从战场回宫登基之际,被兄弟围攻湘东一带,听闻那场战争惨绝人寰,太子党等人死伤无数,幸而被太子亲舅舅南风凌派兵救援,要不然太子只怕还没回宫就死在了湘东一代。 湘东百姓经此内战,更是苦不堪言,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盗贼人数骤增。 只是何时混进皇宫,并且对皇宫路线那么熟悉,却也不得不令人起疑了。 “皇上,这里并没有发现罗刹的尸体,想必他还好好地活着,如果有他在,苏姑娘的行踪,我们迟早会发现的!”诸葛纳梵劝谏道。 他们这一群人很明白莫锦瑟对皇上的重要性,虽然是建立在利用之上,但想必皇上之前早就爱上了她!要不然也不会耗资建造这座前所未有的关雎宫了! 龙殷握紧拳头,瞪着殿上陪着自己共同进退多年的属下,高大的身躯绷得死紧,冷静完全崩溃,心中激起强烈的刺痛,像是心被人狠狠挖掉大半。 是啊!有罗刹在!浅音总会找到的! 戴涛说道:“皇上,宫中有御林军把守,武功底子本就不弱,可是那些盗匪出入这里竟然如同无人之境,寻常匪徒武功是没有那么高强的!” “你怀疑是有人乔装成盗匪混进皇宫的?”龙殷狂乱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严酷冷漠。 他是皇上,他的女人和臣民现在不知所踪,由不得他沉浸在痛苦里太久! “臣也只是怀疑!”戴涛蹙眉沉思道。 池寒枫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戴涛怀疑的不无道理,还有一事,微臣一路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龙殷薄唇轻掀:“说。” 池寒枫手指轻轻地放在额前,沉吟道:“宋大人身为工部侍郎,就算是当今的状元爷,可是为何也被那群盗匪给半路劫持了?” “说不定那群盗匪抢了不少东西,需要找一个有点学问,能够管账的书生,这也说得过去!”上官影凉凉的说道。 他原本就不喜欢那个说话眼高于顶的傲慢家伙,就因为颇有才情,就处处瞧不起人! 这次的匪徒劫走他,还真是颇有眼光! 龙殷听罢,斜睨了上官影一眼,上官影轻咳了几声,呐呐的住了口。 内殿陷入一片冷凝,就在这片沉寂之中,外面突然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启禀皇上,莫丞相、萧大人在御书房请求见驾!” 龙殷和几位幕僚相互看了一眼,猜测两人定是为了湘东盗匪一事,龙殷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将海澜阙轻轻地放在狼藉的桌面上,深深凝望了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迎面匆匆走来斋堂服侍萧太后多年的心腹索公公,看到龙殷一行人,不禁仓皇跪下,说道:“奴才参见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斋堂!” 龙殷握着手,眼中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从索公公身边走过的时候,冷哼道:“让她等着!” 说完再也不理会吓得脸色苍白的索公公,甩袖大步离去。 索公公颤歪歪的站起身来,这才觉得两腿打颤连站都站不稳,被身旁有眼色的小太监连忙扶住,他不禁侧头瞪了那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吓得连忙松开手,退了两步,身体发抖,垂头不语。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索公公冷哼道。转头看向皇上一行人的方向!心思急转,龙殷刚才的表情可真是把他吓坏了!那个对萧太后一直温和孝顺的睡虎,终于开始发威了吗? 他说让太后娘娘等着!他竟然敢对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 这天真是快要变了!萧太后虽然权位很高,朝堂中也有一定的势力,但是新皇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这两年更是栽培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萧太后眼见年岁越来越大,萧氏这几年又多现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未来的局势隐约可见。 新皇正值年轻,朝堂中更是很有作为,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换换新主人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噩耗相至深海劫 噩耗相至深海劫 黑,永无止境的黑暗袭向浅音,她觉得头一阵刺痛,沉重的眼帘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缓缓睁开。 入目便是一片漆黑。她的耳畔只能依稀听到忽远忽近的吆喝拼酒声,似乎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 海?关雎宫怎么会有海浪声呢? 浅音想着,头一阵刺痛,伸手摸去,手心里感觉黏黏的,心里一跳,凑到鼻端轻嗅,果然是血! 这是…… 她混乱的脑海逐渐平息起来,忽然想起今日白天的那一幕。 当时她正在内殿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心里好奇,正欲唤玄玉出门看看,就看到罗刹浓眉深锁的走了进来。 说是走,还不如说是奔过来来的切实。 罗刹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宫中混进了大批的盗匪,现在正奔关雎宫而来,让浅音不要出来,在屋内藏好,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玄玉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罗刹出去后,连忙拉着浅音就要找地方躲起来。 浅音秀眉微蹙,不禁叹了口气,眼神冷厉幽深,既然是盗匪,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进不了宫的,可是如今进来,想必也是一群亡命之人。 躲?关雎宫虽然很大,可是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浅音看了眼玄玉和自己的妆容,不禁微蹙眉道:“赶紧找两件太监的衣服来,还有脸上弄得越花越好!” 罗刹受伤,一个人又能够抵抗到何时,她们身为女子,贞洁最为重要,若是不幸落到那群匪贼手里,能够保全贞洁固然很好! 玄玉也明白浅音的意思,不敢怠慢,连忙去旁殿寻了两件衣服过来。 两人换衣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刀剑声不绝于耳,想来已经攻到了外面。 玄玉的手哆嗦成一团,不听使唤,连纽扣都扣不到一块去。 浅音没有时间理会她,把自己衣服穿好,太监帽子系好,连忙就去帮玄玉穿戴,刚穿戴完毕,还来不及把脸弄脏,内殿的门就砰的一声被震开。 罗刹浑身是血的踉跄倒在了地上。 浅音后来也庆幸自己和玄玉当初没有时间把脸弄脏,要不然那群茹血的盗贼看到两个丑陋的小太监,早就一剑杀了,哪里还会让她们活到现在。 领头的匪贼满脸的络腮胡,看到两个小太监长的唇红齿白,竟然比女人还要漂亮,不禁猥亵的笑了笑,一手一个拽着就往外面拖去。 罗刹忍着剑伤,一跃而起,拦着他们地去路,硬是不肯放行。 那匪贼原本以为罗刹已经死了,没有想到还坚强的活着,果真是意志力惊人。 大抵是江湖人的习性,看到这样的人难免会心生敬佩和欣赏,只是命人挑飞了罗刹手中的剑,并未杀他,和浅音她们一起带出了皇宫! 浅音只记得路上看到很多死尸和被盗贼狞笑拖着扛走的宫女和妃嫔。忽然间心生悲愤,但同时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爬上全身经络。 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哪还有时间来理会他人。 他们刚出了关雎宫,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外面,大胡子不由分说一把将浅音和玄玉狠狠的扔在了里面,浅音的头刚好撞到厚重的车棱,感觉头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了吧?感受到身下的颠簸,浅音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有可能正身处在大船之上。 想起玄玉,浅音连忙就着黑暗看向自己的身旁,寻找玄玉的身影。 正寻找之际,忽然手臂上一紧,浅音心里一颤,回头看去,虽然光线昏暗,但那人是玄玉无疑。 “小姐!”玄玉小声的唤道。她也是刚醒来不久,见小姐四处查探,想是在找她,不禁及时拉住了她。 “你还好吧!”看到玄玉,浅音明显松了一口气。 “奴婢很好!”玄玉脸上还有些惊慌未定,声音略有哭意,说道:“小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浅音听到玄玉的话,内心里一阵忧愁,这种时候能死也许还好一些,就怕死不成,活着颇受折磨。 “怕死吗?”浅音轻柔的问道。玄玉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死亡来临前的身心折磨,她追随先皇殉葬的时候就体会过,那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玄玉是真的吓坏了! “奴婢不怕!”明明很怕,可是为了不让浅音担心,也大概是想让浅音心安,玄玉故意洋装镇定咬唇道。 浅音也不打破玄玉的逞强,只是低声嘱咐道:“我们现在身处险境,你不要再叫我小姐,更不可自称奴婢。你记住从现在起,你是莫公公,我是苏公公,切不可记错了!” “奴……奴才记下了!”玄玉仓皇的应了下来。 浅音正欲再说些什么让玄玉记下,就听到阴暗的舱门忽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光亮照射进来,浅音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到顺着木梯,缓缓走下来三个粗壮的男人。 浅音这才看清里面妃嫔打扮的娘娘和宫女、太监差不多有四十余人。 浅音在看到上官皇后、张贵妃和萧淑妃等人时,不禁怔了一下,她们也被抓了过来吗? 一个个本是尊贵风华,容貌绝色的妩媚女子,可是通过白日的惊吓,此刻脸上走呈现出了深浅不一的恐惧和憎恨。 他们是该恨的,恨这帮该死的匪贼,如果不是他们,她们这些娘娘现在本该住在美轮美奂的宫殿里,案上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正燃烧着安定心神的麝香,手里喝着桂花莲子羹,耳畔听着宫女太监的阿谀奉承,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也许她们还会紧跟着给这群卑贱的庶民! 那三个匪贼走下来的时候,蜷缩坐在地上的所有人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了缩。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兴奋之至,这群深宫里面享惯清福的娘娘们,竟然也会有害怕他们这群贱民的时候,真是老天开眼! 三人一脸狞笑,就着上方的光线打量了一眼嫔妃和宫女们,众人均都头低垂着,不想让他们看清楚容颜! 三人手脚利落,上前就抓了离得最近的嫔妃,一人搂了一个,臭嘴更是往娇嫩的脸颊上面凑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船舱重现故人难 船舱重现故人难 有位贵人装扮的嫔妃被抓住,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伸手就朝那人脸上打去。 伴随着“啪”的一声巴掌声音,浅音不禁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耳畔间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那名贵人被壮汉连连打了好几巴掌,直打得脸颊红肿,眼冒金星,壮汉这才解了一点气,拖着吓得不敢哭出声音的她,一边走出船舱,一边臭骂道:“妈的!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打老子,上去后,有你这贱人好果子吃!” “呜呜……救我……皇上救救臣妾啊……”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咚咚的脚步声缓缓离开阴暗的船舱,然后在她们的上方响起一阵男人的猥亵笑声和女子的求饶哭泣声。 船舱里面的人都一时没了言语,她们都很明白现在上面正在发生些什么?紧紧握着的手指都有些泛青和抽搐,但却没有人赶上前去解救她们? 解救?她们自身都难保,说不定等一会就会轮到她们在上面承载屈辱,这时候心存怜悯,似是也是天方夜谭! 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哭泣谩骂的声音,缓缓传进她们的耳朵里,宛若是地狱里面的催命符! 玄玉紧紧地抓住浅音的手,眼里面布满了泪水,浅音见了,心里一软,缓缓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玄玉一向胆小,哪里经历得了这种折磨人的心理煎熬。 浅音目光看向上官皇后,那个传言里温顺善良的女人,在宫中更是胆小懦弱,听说常常受到萧太后的连讽带刺,在宫中虽是皇后,但却没有半点皇后威仪,时常受到其他嫔妃的讥讽取笑。 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让美艳无脑的胞妹上官琪进宫,共同侍候皇上。上官琪也幸亏当时选秀的时候被驱赶离开了皇宫,要不然…… 浅音的目光在接触到上官皇后旁边埋头啜泣的女子时,不禁怔了一下,眼神也有些疑惑不解。 那是……上官琪! 上官琪不是已经被送出宫了吗?怎么又会在宫中,而且也身处在这里,刚才是因为她身着宫女衣服,所以她才没有看清楚那人是她。 上官琪兀自哭泣,大抵是怕那群凶神恶煞的匪贼听到下来,所以哭得很小声,浑身蜷缩成一团,美艳的脸庞更是深深的埋藏在双膝中。侍女发髻上斜插着金镶松石花囊,长方委角形,金累丝镂空嵌松石、珍珠、上下珊瑚结珠,黄丝穗。 浅音见了,不禁叹气出声,这才是上官琪,即使身为宫女,发髻上的饰品却是和后宫嫔妃相差无二。 浅音打量了一眼上官皇后发上的首饰,还不如上官琪来的昂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其妹反倒是当今的皇后。 如此身份倒置,不禁令浅音啼笑皆非。 如今看来想必是上官皇后不忍胞妹在外面受苦,这才把她接进宫中,做了使唤宫女。 上官皇后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片好心,如今却落得这番田地! 浅音心思怅然,正欲收回视线,不料和一道视线相撞在一起,凝眸望去,竟是张贵妃,她的眼中虽然也有惊惶,但却是嫔妃里面最镇定的那一个。 张贵妃原本看到小太监眼熟,待细看之下,果真是苏浅音,眼中原本还尚留的不安,顿时转化为一丝轻嘲。 对于她眼中的恨意和看好戏,浅音突然心生不安起来。 这张贵妃想来也是因为龙殷,才会对她恨意滋生,如今身处险境,但愿她不会乱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底舱能够听到女子的求饶声和谩骂声也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什么都听不见,船舱在一瞬间也陷入静寂里面! 但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每个人都强打精神,不敢闭眼入睡!唯恐在睡梦中,就会变成下一个悲惨的噩梦。 临近天明的时候,底舱的门板终于被人打开,昨天那三个壮汉,拖着有气无力的三位嫔妃,狠狠的摔在了阴暗潮湿的地板上面,接着便扬长而去。 门板再次砰的一声紧紧关了起来。 所有人也因为那声闷响,心灵再次震颤起来,眼神不约而同的扫向地板上蜷缩的女子。 昨天还貌美如花,精神十足的女子,此刻宛如凋零的花朵般,声息削弱的蜷缩在地板上。 发髻凌乱,朱钗更是东倒西歪,身上的锦衣也被撕得支离破碎,身体上面处处是青红交加的印记,想也知道昨天一整夜在她们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没有人上前去问候,也没有人说上哪怕一句的问候之语。每个人的心中都被愁云笼罩,现在是白天,她们都在深深惧怕着黑夜的到来。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黑夜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时刻,如果皇上能够传唤,那更是天大的荣耀,可是现在她们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 这种惧怕就好像是有上千条,上万条的虫子在一点点的啃噬着她们的肌肤,光是想想,就会觉得痛苦不已。 她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盼望他能够追寻匪贼踪迹,赶到这片汹涌的海洋上,救她们脱离噩梦。 底舱的人没有食物,浅音甚至能够听到每个人饥肠辘辘发出的抗议声,但却没有人敢提一个吃的言语,甲板上的光亮成了她们生存的向往,然后那点光亮一点点的消退,每个人眼中的光芒也渐渐微弱下来。 又到了晚上,她们的噩梦正要开始。 还没有到戌时,船板再次被人打开,这次鱼贯下来了十几名壮汉。 浅音的心仿佛掉进了无底洞一般,暗无天日。 她甚至能够感到每个人心中迸发而出的呜咽和绝望声。 挣扎、哭诉、请求、谩骂,似乎都开始变得无济于事,昨夜的贵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顺从虽然仍是避免不了屈辱,但是至少会避免挨打! 这次宫女嫔妃几乎被带走了一半。 一位精瘦的男人走到缩成一团的上官琪面前,手指用力,狠狠的捏着她的脸颊,上官琪吃痛,只得抬起头来,当男子看到上官琪眼眶饱含热泪,容貌美艳时,不禁猛吸了一口口水,连呼两声“美人!”,强拽着上官琪就要拖走 《》第2卷 关关雎鸠 皇后惨死卿蒙难 皇后惨死卿蒙难 “妹妹……”上官皇后连忙紧紧地攥着上官琪的手,不肯撒手。 上官琪吓得惊慌失措的乱哭道:“姐姐,快救救我,我不想上去,我不想……” “妹妹……”上官皇后眼中蓄满泪水,隐痛的看着上官琪,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害怕时,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胆小懦弱的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扶着木板倨傲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抓着上官琪的手,看向那位汉子,说道:“放了我妹妹,我是当今元祈皇后,我跟你上去!” 那名汉子听到起先是一愣,继而不禁嘿嘿的低笑两声,眼中猥亵的笑意不减反增,“好胆识,不过元祈皇后什么滋味,我们兄弟都还没有尝过呢?能够当上皇后,想必床上功夫也有两把刷子,要不然阅女无数的皇帝老儿,怎么会独独选你为后,等会上去可要好好伺候众兄弟乐呵乐呵!” 毕竟是深宫里面教养极好的女子,此刻听到匪贼当着后宫的姐妹和下人这样说她,上官皇后一时气急攻心的骂道:“你……你简直无耻!” “哈哈……等一会儿,众兄弟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的无耻!” 上官皇后脸上清白交加,她真是悔啊!竟然还妄想同这群蛮夷之人讲条件,真是傻得可怜。 上官琪听了这话,此刻也是孤苦无依,望着上官皇后,两姐妹的眼中都有了绝望的光芒。 那汉子急不可耐的抓着两人推推攘攘的走了上去。 船舱里面一瞬间人少得可怜。 张贵妃的脸上平静无波,那是一种绝望之后,才能出现的平静!此刻很显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萧淑妃好像从上了船舱之后,就很沉默,话语也很少,这里的人唯有她在夜间还能安然入睡。 浅音这几个月来,也在关雎宫断断续续听到她的好人缘,伺候龙殷更是尽职尽责。 对于这样一个从出生下来,就身份显赫的女子,浅音早知晓她的不简单,这两日又见她这般沉着,更是感慨颇深。 在清芷阁的时候,她就有所感悟。萧冰婷内心有远志,但能修身养德,深明韬晦之道,能隐忍,甘心寂寞,不计较眼前得失。说实话,她的才气比她的姑姑萧太后要高,志向只怕也不弱! 浅音正想着,忽然听到上面一阵喧闹声,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听到似乎是上官琪的声音凄厉的传来:“姐姐……你们害死了我姐姐……” 接着便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底舱的人一震,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底舱门板再次被打开,只见那个精瘦的男人又走了进来,衣服解了一半,中途不知被什么事情所打断,只得草草的勒紧衣服,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张贵妃和萧淑妃,然后凝定在张贵妃的脸上,就是那么一瞬间浅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待想要追寻,却毫无头绪。 毫无疑问,张贵妃被男人拖了起来,张贵妃倨傲的甩开男人的手,清冷一笑,“我自己上去!” “好,很好,爷就喜欢这种够味的!”男人吐着酒臭气,嘿嘿的j笑着。 张贵妃冷冷一笑,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了眼浅音的方向,发髻上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轻轻地晃了晃,发出清冽的光芒。 浅音心里一跳,正想看清楚张贵妃眼中的寓意,她已经掉头自发的走了上去。 浅音在下面越发的心思不安起来,张贵妃适才的眼神很奇怪,她究竟在传达什么意思? 就在浅音茫然不安的时候,阶梯上响起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浅音抬眸望去,心里一紧,那人满脸的络腮胡,缓缓走了过来。 玄玉的手紧紧地握着浅音,想来玄玉已经认出了那人,他正是那天闯进关雎宫带走玄玉和浅音的大胡子。 大胡子走近两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蓦然横挥向两人的毡帽,顿时两人的发丝垂落在肩上。 玄玉一声惊呼,吓得浑身颤抖 葬后第23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抖不已。 “果然是女的!”大胡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浅音眼神冷若冰霜,忽然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 是张慕儿说的!她眼中的意思是想带她一同奔赴地狱吗?张慕儿啊张慕儿!你真是太让人感到可悲又可恨了…… 浅音和玄玉几乎是被大胡子抛到了船舱上面。 里面坐满了人,宛如闹市一般喧嚣,处处可见萎靡腐败之象。 那群匪贼有些趴在女人的身上,有些正在撕扯女人的衣服,浅音鼻端闻到一股血腥味,凝眸看去,终于明白了前不久上官琪那声痛哭是因为什么。 船板上,上官皇后衣衫完整的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她的额头上面正滔滔的向外涌着鲜血。 浅音心里一痛,实在没有想到胆小懦弱的上官皇后为了保存贞洁,竟会选择这么刚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浅音和玄玉被扔上来的刹那,甲板上面的人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 他们在看到浅音风华绝代的容颜时,不禁眼睛里面发出恶狼般的狞笑。 玄玉往浅音身旁缩了缩,浑身颤抖不已。 “果真是两个天大的美人,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大胡子缓缓走近张贵妃,轻挑的勾着她的下巴问道。 “大爷只要好好疼爱我这两个妹妹,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张贵妃娇媚的笑道,斜睨了一眼浅音,眼中瞬间涌起了毁灭的笑容。 浅音听了,眼神扫向张慕儿,清丽一笑,冰冷中泛着不知名的轻嘲!当一个女子眼中只有嫉恨的时候,已经是俗不可耐,无药可救了! “好,很好!呵呵呵……”大胡子满意的搂紧张慕儿,俯身在她脸颊上猛的揪了一口,的说道:“美人,等大爷玩够了那两个小娘们,再来好好地疼爱你!” 张慕儿的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厌恶和嫌弃,但看到大胡子欺身走近浅音时,不禁转化为冷冽。 莫锦瑟,你也有今天!等这些贱民破了你的身,看皇上还是否当你是香馍馍! 她张慕儿得不到皇上,莫锦瑟也别指望得到皇上的爱,既然早晚都要下地狱,那就干脆拉着她一块下!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会和莫锦瑟斗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福星灾星状元郎 福星灾星状元郎 大胡子一把拽起浅音,玄玉连忙想要阻止,却被大胡子一把甩在了地上。大胡子力气很大,玄玉还想站起,却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浅音心里一阵担忧,不过料想玄玉只是气急攻心,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忧虑间,浅音感受到大胡子满脸胡渣的脸往她脸上凑去,浅音不禁偏了开去,不料此举动更加引起大胡子的兴致,捏着浅音的下颚,唇瓣就要伸过去。 浅音恼恨的正欲啐他一口吐沫,就觉得下颚处地疼痛蓦然消失,束缚松开,浅音的步伐虚弱的向后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栽倒,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扣在了怀中。 浅音的整个脸庞都被扣到男子的怀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男子身上不同于匪贼身上的汗臭味,透露出一股清爽的干净气息。 “妈的!是哪个王八……羔子!”大胡子被人袭击,气愤的怒声开口骂道,但不知为何原本气盛的谩骂,渐渐地微弱起来,没了适才的火气,反而有些畏缩惊惧起来。 浅音正感疑惑,就听大胡子嗫嚅的说道:“公子爷,您难不成也对这小妞有兴趣啊?” “很不巧,我也好这口,就是不知虎爷可否割爱?”男子的声音低沉冷冽缓缓从胸腹间传出。 浅音一颤,就听到大胡子似乎两难的踌躇着开口,“既然是公子爷开口,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您喜欢就带回去慢慢享受吧!反正女人多得是,老子找下一个便是!” 大胡子虽然话语说得痛快,但仍是听出里面的心不甘情不愿!想必也是心理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 男子声音愉悦的笑道:“虎爷果真是爽快之人,那我就笑纳了!” “公子爷客气了!”大胡子口气里还带着怒气,朝一旁的手下出气般的吼道:“还不给公子爷准备房间!” 手下连忙上前引路,恭声道:“是,爷,您这边请!” 浅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已经被男子倒扛在了肩上,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美人,来让爷好好乐呵乐呵!”大胡子不服气的看着男子的背影,瞥向一旁的张慕儿,伸手就要捞她过来。 张慕儿却闪身走到了窗前,视线和倒挂在男子肩上的浅音视线相撞,张慕儿忽然间笑了,朝浅音嘲讽的摇摇头,冷笑道:“我至少还能清清白白的去死,可是你能吗?苏浅音,你就好好享受上天对你的恩赐吧!我在地府等着你!” 没有人会想到,张慕儿会突然间破窗跳进漆黑的海洋里,大胡子奔到窗前,可也只是看到她的裙摆缓缓地被大海带进黑暗之中。 “妈的!臭,真是不知好歹!”大胡子谩骂着。 浅音看到张慕儿掉进海洋中,除了一开始的震动之外,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迷离,这样的女人她可怜不起来,事实上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亲手狠狠扇她一巴掌。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男子扛着浅音进了一个房间,浅音只听到领路的手下暧昧的对男子笑了笑,猥亵的说了声:“公子爷,好好享受,属下就不打扰您了!” 接着便是一阵关门声,男子刚走了几步,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把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接着更是一道冷若冰霜,但明显气血不足的声音说道:“把她放下!” 这声音是……罗刹的! 浅音心里一紧,眼帘也只看到一双漆黑的靴子,正想再看真切些,浅音就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被男子放了下来。 浅音定了下心神,这才看清楚握剑的那人果真是罗刹,只是受伤严重,此刻脸上可谓是苍白异常,拿着剑的手因为虚弱更是颤抖不已。 可是纵使如此,罗刹眼神仍然死死的瞪着面前被剑指着气定神闲的男人。 浅音这才看清楚男子的容颜,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更显深沉莫测! 这人是谁? “罗刹!”浅音轻声唤道。本来在船舱没有看到罗刹,她还以为罗刹已经被他们杀了,想不到他还活着! “到我身后来!”罗刹没有看浅音,依然瞪着男子,声音冰冷的说道。 浅音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到了罗刹的身边,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男子竟然没有拦着。 “呵呵……”黑衣男子走到一旁的圆桌旁,缓缓坐了下来,完全对近在咫尺,完全有可能要了他命的长剑视若无睹,还惬意的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你笑什么?”罗刹怒目瞪道。 男子悠闲的轻嘲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自己都性命堪忧,凭什么还想保护别人!” 罗刹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道:“我不许你碰她!” “我如果碰,你又能怎样?”男子端着茶杯,斜睨罗刹,似笑非笑道。 “宋子墨!”罗刹突然压低声音吼道。 浅音心里一震,宋子墨!当今状元郎,更是工部侍郎,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和匪贼似乎认识,难道是…… 罗刹冷声笑道:“她是皇上的女人,你如果还是个人,就不该动她!” “我如果不是人,就不会在那群匪贼上船要杀你的时候,暗中留你在我房间里面了!”宋子墨提醒道。 罗刹平时为人虽然耿直冲撞,得罪了不少人,但却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若不是和罗刹相处,有那么几分兄弟之情,要不然才不会出手相救。 “你留我活着,你会后悔的!”罗刹收回剑,冷声道。 “你是指昨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偷偷向夜空放的信号吗?”宋子墨凉凉的说道。 罗刹蹙眉道:“你知道?”他放的时候格外小心,他那时候明明睡熟了,怎么会…… 果真是个阴险狡诈的书生!他们所有人都瞎了眼,才没有看到他的狐狸尾巴!还以为他衷于朝廷和皇上,想不到到头来却被他反咬了一口。 可恨他现在身受重伤,要不然定当亲手结果了他,好好为元祈和惨受凌辱的嫔妃们出口恶气! 《》第2卷 关关雎鸠 状元背后藏阴谋 状元背后藏阴谋 “你既然要搬救兵,身为兄弟,我总不能出手相阻吧!”宋子墨斜睨气愤的罗刹一眼,低低的笑道。 罗刹忽然气愤的咬牙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宋子墨轻轻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能干什么?是你请我去救苏姑娘的,我如今救了,你一声谢谢没有,怎倒对我说话咬牙切齿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 “恩人?”罗刹冷笑道,凝声道:“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那恐怕不行了,就你现在这种情形,只怕是难了!”其实宋子墨说的不无道理,罗刹现在的身体,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将他制服倒地! “你究竟是谁?跟在皇上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罗刹虚弱的瞪着他。 “我跟在皇上身边,还能有什么目的可言?”元祈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他如果有好处可捞,也不会是从那个高深莫测的帝王身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浅音,忽然插口说了一句:“你不是元祈王朝的人吧?” 宋子墨一颤,转眸看向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是平静无波的笑道:“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浅音轻吟笑眸,沉吟了一下,启口缓缓说道:“我听说大明朝的人擅长骑射,臂力惊人,你刚才扛我的时候,好似手无旁物,轻松之至,可这也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因为习武之人,武功高强的话,也不则为奇,可是元祈王朝的人即使和匪贼勾结,但也明白何为羞耻同根,后宫的妃嫔宫女接连两个晚上惨遭羞辱,可你却无动于衷,一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实属诡异,我听说大明朝的人凶狠嗜血,是个蛮夷之国,因为地处荒原,很多地方常常食不果腹,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所以这才会向元祈王朝连年征战,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进军元祈,缓解这种困境,我刚才就在想任何一个元祈人不管品性好与坏,见到本国女子遭受欺凌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悲愤之心,可你没有,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并非是元祈王朝的人!” 宋子墨闻言,把玩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轻轻的笑道:“姑娘果真是心思聪慧!” 罗刹轻声冷哼道:“你是明朝人,混进我元祈王朝,究竟有什么阴谋?” 宋子墨轻声笑道:“姑娘既然这么聪慧,你可猜得出来,我混进元祈王朝,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浅音冷声笑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宋子墨难得的蹙眉道:“姑娘已经说了吗?” 罗刹听了,不禁也不解问道:“苏主子何时说的,属下怎么不知道?” 浅音轻吟笑眸,似月风华,清雅说道:“我刚才说大明朝因为地处荒原,很多地方常常食不果腹,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所以这才会向元祈王朝连年征战,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进军元祈,缓解这种困境,我虽然没有见过当今状元,但也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听闻你进殿面圣的时候,皇上本有意想调你前往太常寺,要知道那里主管皇族祭祀,可是我们这位状元郎却推掉着这项人人梦寐以求的肥差,转而恳请皇上想去工部历练,当时满朝文武的人都还道状元郎读书读傻了!皇上大概也是因为你此举,才会对你颇生器重,我当时听了,还道是状元郎清廉,现在一想可谓是什么都明白了!工部主要是管理王朝百姓的建筑、后勤、水利和制造,一切都是百姓所需,强国之基本,连年征战遥遥无期,谁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入住元祈,所以大明朝就派状元郎来元祈王朝偷师学艺了!” 宋子墨眉头微舒,低低的笑道:“果真是元祈皇帝心仪的女人,不但心思细腻,才识更是高人一等!” 浅音嘴唇扬起一抹凉凉的笑意,没有接话。 罗刹瞥了一眼笑的无辜开怀的宋子墨,不屑的哼道:“真卑鄙!” 宋子墨不以为意的说道:“学无止境,为百姓谋生存,这就不能称之为卑鄙!” “哼!”对于他如此狡辩,罗刹气的说不出话来。 浅音眼中泛着幽幽的月光,静静地问道:“状元郎的名字也不叫宋子墨吧?” 宋子墨好听的声音流泻出口,嗤笑道:“我自幼被送往元祈,总要取个元祈人的名字吧!” 浅音睫毛微抬,轻笑:“敢问公子姓氏!” 宋子墨眼神凝定在浅音身上,薄唇轻掀,沉吟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南风逸!” 浅音一怔,心有所触,接着问道:“浅音冒昧问一句,大明朝南风凌护国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呵呵……那是家父!”南风逸的眼中夹杂着一丝欣赏之色。这个女子果真是聪慧过人,凡事能够举一反三,果真是不同凡响! “果真是这样!”浅音秀眉没有舒缓,反倒是越发凝重起来:“公子出身显赫,怎会和这群匪贼勾结在一起,如此劫走后宫妃嫔,接连侮辱,可谓是元祈一大耻辱,难道你就不怕元祈人愤仇敌恺,引起两国征战,到时候生灵涂炭吗?”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完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姑娘说笑了,劫持妃嫔的是湘东匪贼,可不是大明朝!” 浅音听罢,掩唇轻笑,缓缓摇了摇头,笑容敛去,不理会南风逸的嗤笑,凝重的说道:“原本只是湘东匪贼,可是南风公子和他们出现在一起,就不单单只是湘东的事情了!” 南风逸斜睨浅音,忽然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匪贼本事再大,可是背后若没有撑腰,他们又怎敢不要命的独闯皇宫?”浅音声音轻柔,但里面却包含着莫名的森寒气势。 南风逸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浅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南风逸抚额,淡淡的扫了一眼浅音,闲适的问道:“如果是,姑娘觉得背后那人是谁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友敌恩仇总惘然 友敌恩仇总惘然 “如果不是你的父亲,那就只能是大明新皇慕容夜了!”说这话的时候,浅音紧紧地盯着南风逸的脸庞,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南风逸闻言,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这才发现姑娘果真是个有趣之人,我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可是很可惜你说的并不全对!”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内幕! 南风逸冷笑道:“那群匪贼就算背后有我们大明朝撑腰,可是若想混进皇宫,你以为就是那么容易的?” 浅音蹙眉道:“你的意思是,元祈王朝有人和你们是同盟关系,事先便有人在里面接应?” 南风逸眯眼盯着浅音,眼中一时间呈现出各种激烈的情绪来,但在接触到浅音清澈的眼神时,心里竟是一震,目光移开,南风逸神情稍定,正了正身体,才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浅音紧接着问道:“那人是谁?” 南风逸眼神含笑的看着浅音,话语讥讽道:“姑娘知道有用吗?再说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那人是谁吗?” 浅音沉默了一下,试探的说道:“那人是萧太后吗?” “你……”南风逸几乎是仓皇的抬头看了浅音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浅音瞬间便笃定了心中的迟疑,果真是萧太后! 浅音紧接着问道:“是萧太后和大明朝暗中勾结,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的,对不对?” 南风逸眼睛紧了紧,脸色晦暗不明,并未及时回答浅音的问题。 “苏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罗刹早就怒气滋生,一直忍耐着不发,如今看南风逸一声不吭,罗刹不禁心有所触,手背上青筋暴露,愤声道。 南风逸没有理会罗刹的愤怒,只是看着浅音,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我只能说你很聪明,可是有时候太过于聪明并非是一件好事!” 浅音听出他话语间的杀意,不禁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果然是真的,那个该死的老太婆,这么做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罗刹一拳捶在桌面上,上面的茶盏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最终恢复成平寂。 浅音忽然若有所思道:“后宫若是赶尽杀绝,对她未尝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此话何解?” 浅音幽声叹道:“萧太后一心想在后宫栽培自己的势力,萧淑妃则是她早就安插好的棋子,听闻萧太后一直对上官皇后不满,奈何皇后谦卑温顺,实在是找不出来一点的废黜之词,可是此番这样做,正好可以除掉皇后。” 事实证明,皇后也确实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罗刹听了,也是陷入一片极大的悲伤和恼恨之中,他若不是身受重伤,又岂能容忍这群畜生糟蹋后宫的各位小主。 “只是……”浅音疑惑的皱眉,止了话。 罗刹抬眸问道:“只是什么?” 浅音轻咬唇瓣,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说萧太后最终想要的是扶持萧淑妃登上后位,此番匪贼入宫,除了兴师动众不说,实在不该把萧淑妃也牵扯进来!” 她就不怕那群匪贼色心一起,管他什么道义,连带侮辱了萧淑妃吗?到时候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苏主子如今这么一说,属下倒想起一件事情来!”罗刹沉吟道。 “什么事?”浅音好奇的看着罗刹。 “前些时候,我们的探子来报军机大臣萧杰修府中进出可疑之人,后来打探那几人出了龙都,一路疾飞而至大明方向!皇上怀疑萧杰修和明朝人勾结,还派池寒枫秘密监视萧府!”罗刹娓娓道来。 浅音呐呐的沉吟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罗刹很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苏主子怎么就马上明白了。他有说些什么吗? 浅音轻轻解释道:“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么萧太后通过此举,除了可以转移皇上对萧府的注意力,同时萧淑妃和嫔妃一起被匪贼掠走,本身就是为了洗脱多方面嫌疑,萧淑妃不管怎样,都不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回了皇宫,后位就有可能对她遥遥招手,可若萧淑妃不幸香消玉殒,至少也为萧府洗脱了嫌疑,难怪……” 难怪她刚才在底舱觉得匪贼看萧淑妃的眼神怪怪的,更何况萧淑妃和张贵妃的容貌放在一起,很明显萧淑妃略胜一筹,可是注重容貌的匪贼竟然会舍弃萧淑妃,继而带走了张贵妃,她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一切也都豁然开朗起来了。 “难怪什么?”罗刹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多,只会越发对那个女人心生惊惧和愤恨! 沉默不语的南风逸,忽然说了一句话:“姑娘聪慧过人,可曾猜得出来,你的下场如何?” 浅音眉微蹙,继而娇笑道:“生死的事情,浅音不喜欢妄自揣测,能生固然很好,若是死的话,无非也只是先一步下黄泉罢了,细想之下,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想不到姑娘对生死竟然看得如此豁达!” “生死不由我,不豁达也不行了!” 南风逸状似热心肠的问道:“姑娘若是现在香消玉殒,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若有心事,那也是放心不下我的婢女玄玉!”浅音说着,不禁轻轻一叹,神情也惹上了一抹轻愁!玄玉在外面也不知道怎样了!她…… 南风逸声音冷然道:“你想让我救她?” 浅音紧紧地盯着他,沉重出口道:“如果公子力所能及,浅音自是希望你能够帮助玄玉。” 南风逸笑了笑,声音里竟然夹杂着一丝难得的温柔和认真:“我喜欢你的直接和干脆,这点很像我们明朝人,只是这个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 浅音听出南风逸声音里的叹息之意,不禁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似是在印证浅音的不安般,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男人凄厉的哀嚎声。 《》第2卷 关关雎鸠 玄玉蒙难红颜怒 玄玉蒙难红颜怒 浅音心一跳,也不顾合不合适,一把抓住南风逸的手臂,脱口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南风逸还不曾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失去冷静过,记忆中他也只是在关雎宫里远远的看过她一次,当时只是觉得她长得很美,却不曾交谈过,可是这两日,因为罗刹几次欲前往底舱想要救她,他这才留意她起来,所以在今夜才会出手相救!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实在不想让这样一个女子蒙受那样的屈辱! 苏浅音临危不乱、处事不惊,性情更是淡漠冷静,就算适才被虎爷侵犯时也能镇定自若,可是眼下竟然为了自己的侍女脸色大变!果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南风逸幽暗的双眸,默默望着浅音,眸中似有无尽深意,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浅音站了起来,手一用力,浅音整个人顺势依偎在了他的怀中,两人顿时一副如膝似胶,难分难舍的模样。 恨得罗刹在后面咬牙瞪着南风逸,以前宋子墨在龙都的时候,一双眼睛差点没有长在天上去,看谁都是一派傲慢鄙夷之姿,眼前这副好色的模样才是他的本?不过不管他是谁,都是一样的讨人厌! 外面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比妓院还要萎靡,场面更是不堪入目。 南风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浅音的表情,她清澈的眼神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走到船舱正厅,本来走着的浅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南风逸疑惑的看向她。只见浅音脸色沉寂,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唇瓣紧抿,视线紧紧地盯着晦暗的木板上静静躺着的一名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上的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心口的位置此刻正插着一把利器,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犹带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和不舍,但更多夹杂的却是愤恨,更为可怖的是她的嘴巴里还残留着半截耳朵。 玄玉的尸体旁边,大胡子跌坐在那里,捂着耳朵大声狼嚎,可是指缝间仍有鲜血流出。 浅音忽然闭上眼睛,珠泪如泉,滚滚而落,泪水沾湿了南风逸胸前的衣服,南风逸心里一紧,忽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刚要搂紧浅音,浅音却蓦然推开了他,眼神中迸发出冷意和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南风逸被推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却隐忍着没有发怒,南风逸手一伸,紧紧地把浅音扣在怀里,声音压低只余两人能够听得到:“人既然已经看过了,该回去了!” “是你们害死了玄玉!”浅音咬牙切齿说道。 南风逸强调道:“是湘东匪贼害死的!”那群匪贼如此嚣张,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在这船上,他身份说好听点是护国将军的儿子,他们称为一声“公子爷!”可是若真的闹僵,这群人完全有可能在这里就杀了他。 这群匪贼才不会讲什么天理道义和公正王法。 他看到那群无辜的女人被凌辱,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奈何也是无能为力啊! 浅音情绪激动的冷笑道:“明朝和萧太后都脱不了干系!” 南风逸的声音也冷淡下来:“你说的很对,只是你连自己都顾不了,想要报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听说过血债血还吗?”静静地,浅音轻轻地说道。 南风逸蹙眉:“就为了一个丫鬟?” 浅音咬牙说道:“她是我的亲人!” “好,你想送死,可别把我也搭进去!”南风逸讥笑道。 浅音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松手!” 南风逸脸色禁不住一变,神色复杂,阴晴不定,显出不快之意,心里一恼,愤愤的松了手,双手环胸站在了一边。 浅音抬步就要朝大胡子走去,却被罗刹所拦,“主子!” 浅音心里一痛,冷声说道:“连你也想阻止我?” 罗刹看了眼四周,见那些人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寻常,眼神不时的扫过来,不禁压低声音道:“属下不得不阻止,这群匪贼都是不要命的主,您还没有上前就会被他们先杀了!” 浅音心仿佛被人狠狠一击,痛苦异常,罗刹说的不无道理,她怎么报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用过! 玄玉,她视为亲姐姐的玄玉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躲在一旁哭泣,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瞬间,一种茫然无力的绝望感觉,蓦然袭向浅音的脑海,将她击败的溃不成军。 南风逸看到浅音悲苦的模样,心里适才的怒气渐渐地消散,察觉到匪贼的目光,不禁叹息一声,强拽着浅音,粗声骂道:“你这小贱人,竟敢趁着爷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跑出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群匪贼原本还心存疑惑,听到南风逸的话,不禁都咧开满嘴黄牙,会心的大声笑了起来。 浅音像失了魂魄的木偶般,任由南风逸将她半拖半搂的带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浅音心思悲苦,脑海中一直都是玄玉临死前的目光,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罗刹见了也是心生不忍,虽然对浅音总是抱有成见在,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讨厌她! 玄玉和浅音的主仆情,他在关雎宫里深有体会!所以浅音如今的愤恨,他完全能够了解!只可惜他身受重伤,要不然一定会杀了那群狗娘养的畜生! “主子,你放心,只要属下活在这世上一天,就绝对会帮你报了玄玉的仇。”罗刹走到浅音身边,咬牙承诺道。 浅音抬眸看了他一眼,转瞬又低下,默然无语。 南风逸见了,轻声冷嘲道:“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此时此刻掌握你们生死的可是这帮匪贼!” 罗刹正想怒斥南风逸混进龙都的无耻行径,船蓦然受到外界的撞击,他的身子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倒在地,却被一只素手紧紧地扶住。 《》第2卷 关关雎鸠 深海救星现隐踪 深海救星现隐踪 罗刹抬眸看到是浅音,心里不禁一暖,但马上就想到身份不同,这般接触自是不好,罗刹连忙就要挣脱,却被浅音清冷的声音制止:“你有伤,别乱动!” 罗刹听了,犹豫了一下,呐呐的也就没有再乱动。 船体摇晃不已,南风逸连忙奔到船窗前,远远的只见夜幕中并排行驶着十几艘战船,上面书写着大大的“龙”字旗幡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含着莫大的气势席卷而来。 匪贼现在身处的大船因为前方涌起的波涛才会出现摇晃,但却瞬间惊醒了沉浸在酒色里的匪贼。 南风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连忙稳住身体,船又晃动了两下,又恢复了沉寂。 外面响起大胡子高亢的谩骂声,接着更是集合匪贼的声音。 浅音扶着罗刹,两人面面相眈,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一时间呈现出的情绪,悲伤竟然大过了喜悦。 这般时候来,元祈已经损失了太多太多了!颜面、尊严、生命都已经消失在这艘暗无天日的盗匪船上…… “你跑不了了!”罗刹冷笑开口道。 南风逸白了罗刹一眼,嗤笑道:“我何需跑?即使离开这艘即将败亡的匪船,我也是光明正大的离开!” 罗刹蹙眉道:“什么意思?” 南风逸好笑的提醒他:“你发信号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可是却没有阻止,你以为是什么呢?” “是什么?”罗刹将感不安起来。 南风逸轻轻的笑道:“罗刹,在战场上,你是一个勇夫,万夫莫敌!可是在心计谋略方面,你却远远比不上你灵活的身手,真是可惜了!” “你是故意的!” 南风逸话锋略为一顿,说道:“萧太后既然有此谋略,敢拿她的侄女下手,我们总不能真的把萧淑妃带到大明朝吧!这个时候归还给你们元祈皇帝却是再好不过了!” 罗刹冷哼道:“萧淑妃即使回到了元祈,可是毕竟在匪贼船上呆了两天两夜,虽然没有失贞,但是人言可畏,皇上也不可能封她为后!”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萧淑妃有没有失贞自有底舱的一干下人作证,至于她能不能做皇后,这就是萧太后和皇上之间的事情了,你我又何须多言!” 罗刹冷冷一笑道:“你们一艘盗匪船上面有多少盗匪你我心知肚明,如此人数还妄想跟皇上对抗,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又怎知我们是一艘船?” “什么意思?”罗刹看着南风逸的神情,不由一愣,问道。 南风逸脸上喜怒不明,平静无波的说道:“我既然知道你发信号通知元祈,匪贼的行踪,我又怎会傻傻的不为自己留一条生路,难不成还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死吗?” “你……”罗刹脸色一变,瞬间怔在那里无语。 浅音的脸上也是一片阴影与极为难看的神情,眼神幽深,逐渐迷离起来。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引起三人一致看向门口,南风逸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赫然站着大胡子。 他的耳朵上仍在兀自流着鲜血,可是却没有时间来得及包扎,只得一只手捂在上面,弄得一手鲜血。 浅音见了,愤恨涌上心头,恨不得上前亲手杀了这个匪贼头头。 大胡子进屋,没有想到屋内还有一个男人,当即不禁忍着疼痛,猥亵的笑了笑,朝南风逸流声流气的说道:“真没有想到公子爷还好这口,喜欢当着人表演春宫秀!” 此话一出,除了浅音,就连罗刹和南风逸脸上都是尴尬不已。 南风逸见浅音脸上出现薄冰,不禁连忙朝林虎哂笑两声,大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 林虎见了,朗笑一声,言归正传道:“公子爷果然没有猜错,那皇帝老儿率兵来了,妈的!老子原本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呢,这群小妞,老子还没有玩够呢?” 林虎说着,脸上更是一副的模样,眼神扫向浅音,心里一震,他长这么大,还当真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容貌倾城的女子,真是白白便宜了南风逸,谁让他还需要依靠他的老爹南风凌,要不然才不会将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 南风逸见到他的眼神,心里忽然间升起不快之意,不易察觉的挡住林虎看向浅音的视线,压住眼底的嗜杀光芒,笑道:“元祈大军什么时候会追赶上我们的船?” 林虎脸色正了正,沉声道:“一盏茶功夫!” 南风逸透过窗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沉吟了一下,问道:“现在能走吗?” “能!”林虎重重的出声道。 南风逸忽然看着林虎,说道:“我想带两个人一起离开!” 林虎一愣,抬眸看向浅音和罗刹,皱眉问道:“是她们两个?” “正是。” 林虎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爷,这小妞,老子承认长的是很美,可是我们回到大明朝,就依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再说老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兄弟生死都顾不了了,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死活!”说着,林虎看南风逸脸色不太好看,心思急转,顿了顿,压低声音,嘿嘿的笑道:“公子爷若想带人离开,一人便可,那男的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善茬,我看就算了!” 南风逸脸色沉凝,顿了一下,俯身在林虎耳畔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林虎原本还凝重的脸色逐渐变得猥亵起来,眼神还不住的往罗刹身上看。 罗刹气的青筋暴露,轻轻的哼了一声,想也知道两人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林虎听了南风逸的话,拍了拍南风逸的肩膀,叹息一声,也松了口:“这样说来,那公子爷你若不嫌她们是个累赘,那就带上吧!” 南风逸薄唇微勾:“多谢虎爷!回到大明朝后,我定设宴款待!” “好说,好说,我还盼到时候公子爷能够多替我林虎在主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呢!” “那是自然!” “那公子爷先收拾,我先去准备!” “有劳!” 《》第2卷 关关雎鸠 一念之间生死劫 一念之间生死劫 “狼狈为j!”罗刹忍受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直到林虎离开房间,他才咬牙骂道。 南风逸瞥了一眼罗刹,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罗刹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对那狗娘养的都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说了什么,要不然林虎看自己的眼神怎会怪怪的! “你不会乐于想知道!”南风逸闻言,凉凉的说道。他刚才告诉林虎,罗刹是个太监,平时不能人道,而浅音则是罗刹的青梅竹马,所以想要带回大明朝慢慢的折磨两人。 林虎是个蛮夷粗鄙之人,听闻此言自是想要成全他,但是这番话若是让罗刹听到了,那个粗汉保不准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有时候还真的搞不懂,究竟他是大明朝的人,还是身处元祈礼仪之邦,文人马蚤客众多的异类罗刹更像一些! “哼!”罗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也没了想要知道的兴致! 浅音眼中琉璃尽显,唇边扬起一抹讥笑,忽然说道:“你们打算抛弃这船上的人,弃船而逃?” 南风逸瞥了浅音一眼,眼中迸发出冷意:“船只有那么大,可以承载的人实在是很少!还有,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一起回大明朝!” “我们是不会跟你回那个蛮夷之邦的!”罗刹插话道,尤其是在说‘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咬的特别重,很明显罗刹非常不屑和南风逸他们混为一谈! 南风逸冷笑道:“那很不幸,你们知道了大明朝和萧太后的事情,如果不随我去大明朝,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说到这里,南风逸的声音里仿似夹杂着一抹怅然。 罗刹抿唇,冷意也是不增反减,不甘示弱道:“皇上马上就要到了!” 南风逸狂肆的大笑出口,一时间房间里,扬起了他浑厚的声音,“那就要看看,究竟是他的船快还是我的剑快!” 南风逸说着蓦然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横指向两人。 房间内沉寂无声,沉闷的快要窒息了。 罗刹眼睛微眯,危险的说道:“你是说真的?”罗刹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和宋子墨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 宋子墨高傲冷漠,眼前的人虽然言语淡雅,但是却掩饰不了身为蛮夷人的狠冽和凶残! 南风逸轻轻的笑道:“你难道还以为到了此情此景,我是在拿话诓你吗?” “看情形,元祈这次出动了很多兵力,你就算乘坐小船仓皇离开,也逃不了多远!”浅音忽然说了一句。 南风逸低低的笑了,眼神中的冷光凝聚,淡声说道:“今夜风势很好,有助于小船疾驶,在前方十几里之遥,有一处小镇,那里有接应我的军队,只要到了那里,就没人敢对我怎样!再说这里的匪贼见到龙殷大军,自是少不了一番厮杀,或多或少总要羁绊一些时间,说不定到时候连我们的行踪,他都难以掌控,还谈何追杀 葬后第24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杀!” “都说匪贼亦有情,想不到危难来时无情多过有情!” 浅音的话,连讽带刺向南风逸袭来,他忍不住心里苦笑了下,神情却是春风一笑,脸色温和,抬起头,对着浅音说道,“浅音,你无须拿话激我,你和罗刹知道了太多大明朝的秘密,若不是你天资聪慧,我有惜才之心,要不然早就一剑杀了你,此番带你回大明已是违背父命!事到如今,你若留在船内,必死,你若随我前去大明,除了生机有望,或许还能为你的侍女报仇!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吧!” 浅音不开口,脸色阴沉,看不出所思所想,沉吟了片刻,才冷声说道:“能生,我又何须言死,我随你到大明便是!” 南风逸说的对,林虎此番也会跟着去大明,只有活着,才能为玄玉报仇! “主子!”罗刹为难的唤道。 他自是明白浅音的心思,但此刻身不由己,却也只能悉数化为无能为力! “当真?”南风逸挑眉问道,虽是疑问,但是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挥剑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是否会颤抖不已。 “你的剑就在手中,我若说的不是真话,你一剑刺来便是!”浅音言语中并无自怜自哀之意,反而清淡安然。 南风逸顿了顿,眼神微眯,继而看向罗刹,复问道:“罗刹呢?” “哼!”罗刹从鼻子里哼道:“该死的蛮夷人,你有种!” 苏主子若是到了大明,他又岂能放任不管,更何况,就像南风逸所说的一样,他们此刻的能力并无选择的权利。 去大明朝,是生!若然不去,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 什么时候,他罗刹竟然也有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该死的蛮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大明朝,那是与元祈王朝截然相反的王朝,如果说元祈是文人马蚤客,礼仪之邦,那么大明朝无疑是蛮夷茹血之族。 那里的人不分男女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就连女子都是身手矫健异常,如此可想大明王朝的将士在战场上是如何的英勇无敌。 他们的新皇名唤慕容夜,传说他残暴嗜血,性情难测,阴狠无情!后宫更是姬妾无数,但慕容夜在众皇子中,是最有先祖之风的皇子,传言他身为太子的时候就拥有雄心大略,几年前先皇还在世,他就已经独揽了朝中众多朝政,在朝堂中拥有很多心腹和拥护者。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则是护国大将军兼任辅国重臣南风凌。 南风世家在大明朝也属于名门大户,到了南风凌这一代更是家门荣耀到了极致,南风凌不但身为当今圣上的亲舅舅,更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但传言此人不苟言笑,生性谨慎,攻于心计,将南风家的威望紧紧地系在慕容夜身上,他的儿子南风逸,知晓得人则是甚少。 没有想到南风逸就是元祈的新科状元宋子墨,他被其父送到元祈隐姓埋名,学习元祈文化,继而成为工部侍郎,学习富国之道,由此不难看出南风凌的高瞻远望! 南风逸似乎很忌惮他的父亲南风凌,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都噤口不语,依稀能从他的神情间猜测出那是怎样一个极有威望的大明权臣!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绪难平无归期 心绪难平无归期 小船上面的人除了浅音,罗刹、南风逸、林虎,两位划船的粗汉,上官琪竟然也在上面。 看她似乎忘了上官皇后的惨死,一脸娇笑的躺在林虎怀中,细心帮他包扎耳朵上面的伤口。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为了生存强颜欢笑,这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琪看到浅音也是一怔,她在这里能够见到浅音,大概也是一头雾水吧!但是很快,她就别开视线,假装不认识浅音,虽然这样,但浅音依稀看到上官琪的眼中有一抹屈辱的泪花缓缓浮现在盈瞳深处! 于是在那一刻,浅音忽然间明白了,即使上官琪再如何的骄纵蛮横,可是在经历了匪贼欺辱之后,丧姐之痛、凌辱之痛,早就化为剧毒,一点点的渗入到她的内心里,成为永远都痊愈不了的伤痛! 她如果没有在船上见到当年在清芷阁选秀的苏浅音,也许她只会任由自己为了苟延残喘,自暴自弃下去,可是她遇到了苏浅音,一种被她刻意压抑的痛苦和羞愤瞬间便又爬上心头,挥之不去,化为永远都洗涮不掉的剧痛。 南风逸猜的对,龙殷的大军果然没有追来,事实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已经乘坐小船离开。 林虎在离开前还和众多出生入死的兄弟,举杯痛饮!决计等一会要好好和龙殷的大军大干一场。他们不会想到前一刻还称兄道弟的老大林虎,后一刻竟然会舍弃他们独自去享受荣华富贵!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可是等待他们的却会是暗无天日的天谴!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可同时也是不公平的! 这个丧尽天良的土匪头子,坐着小船缓缓离开匪贼船的时候,耳畔听着兄弟们的划拳声,眼睛里忽然间有了一丝晶莹。 浅音冷冷的别开视线,她宁愿相信那是她的错觉,也不愿意相信林虎哭了!事实上林虎确实哭了! 两行泪水滑出眼眶,渐渐淹没在他茂密的大胡子里毫无踪迹,一声咒骂从他的嘴里吐出:“妈的!老子亏大了!” 浅音的心里一瞬间浮现出漫天的怒气来! 亏大了!亏大了!究竟是谁亏大了? 她的心中忽然间涌起大量的悲伤,眼神最终也只是投向漆黑的夜色中,化为比海水还要幽深的冷冽来。 她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被海风吹拂到身旁的南风逸脸上,南风逸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看向浅音。 夜幕下,浅音的侧脸晦暗不明,上面爬满了冷酷严霜,更加衬得她的容貌倾国倾城。 南风逸震动了一下,他忽然间想起几个月前,他在关雎宫求见龙殷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亭楼里弹琴的女子,虽然只是远远的观看,可是那副画面却深深地铭记在了心间。 那日,她身穿一袭嫩黄|色纱裙,月白色的腰带随风飞扬。挽起飞仙发髻,戴着华丽的金凤步摇凤冠,上面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 此刻浅音绝美容颜失了那日的淡泊恬淡,脸庞在夜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在腰间,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她慵懒不羁。 她即使经历了这些,依然还是那么美,那么的处事不惊!可是南风逸明白关雎宫中的那个恬淡少女,已经被他们扼杀在了那艘逐渐远去的匪贼船上! 她此刻正在一点点的远离元祈,可是她对大明朝的恨,才刚刚开始…… 也许对大明朝开始憎恨的人除了浅音,还有一人,那就是罗刹! 他忍着胸腹间的剑伤,远远地遥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元祈大军!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可是就是这一步,他和苏主子不得不妥协那个该死的蛮夷人。 皇上,属下终是辜负了您,非但救不了后宫的各位主子,更该死的任由苏主子身陷险境! 但是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想尽办法带苏主子离开大明朝!他发誓! 海水翻涌,汪洋小舟带着他们驶向毫无预知的人生轨道里。 也许,对于劫后余生的他们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草原!无边无际,仿似永远都看不到边。 一行人停了岸,果真见到了接应南风逸的人,于是他们弃船改乘马车,一路向北而行! 浅音自从六天前进了大草原,就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地域不适应,连续两天呕吐不止,后来南风逸下令马车缓行,她的不适感才逐渐好转! 即使这样,每日也总是在病中,毕竟是男女有别,南风逸便请上官琪代为照顾。 已经是进入草原多日,可是路途仿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出乎浅音意料的是,上官琪这次很能沉得住气,一路上都很沉默,白天在马车里照顾浅音,话语更是少得可怜,只有晚上被大胡子拖去营帐的时候,挺直的腰杆才能读懂她的些许思绪。 在这异域之邦,她好歹身边还有罗刹,可是上官琪可谓是举目无亲,再加上遭此剧创,心灵定是紧闭,不愿向人敞开心扉。 浅音一路上在找机会和她说话,奈何上官琪神情淡漠,完全不为所动! 直到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走出大草原,来到了大明边境一处叫“安卡”的小镇,众人在那里准备干粮短暂停留的时候,南风逸放心不下浅音的身体,寻了一个当地的郎中给浅音把脉,开了些药后,一行人才向大明京师策马而行。 静寂的马车上,浅音和上官琪俱都无语。 浅音见上官琪无意说话,也就如同往常般闭目休息起来。 就在浅音快睡着的时候,耳畔间忽然间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来:“他对你真好!” 浅音睁开眼睛,看了眼上官琪,她脸色平静异常,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她自是明白上官琪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浅音眉微蹙,南风逸对她好吗?真是可笑! 《》第2卷 关关雎鸠 恨意滋生泛心尖 恨意滋生泛心尖 上官琪见浅音不语,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还没有对你……对不对?” 上官琪的话说的很模糊,但浅音瞬间便明白了上官琪的意思,她是想问她,南风逸是否没有像林虎一样,在船上要了她! 浅音看着上官琪的容颜,依然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却增添了一份冰冷和淡漠。 浅音心一动,一丝叹息溢上心头,声音也放柔了许多,淡声说道:“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个?” 船上发生的种种对上官琪来说,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吧? “我们在一起大半个月,可是那人晚上都是和手下的人在一处休息,并没有进马车里面!”上官琪看着浅音,又好像没有,冰冷的说道。 浅音闻言,唇角扯了一下!罗刹每天晚上都会忍受伤痛,守在马车外面,对南风逸等人虎视眈眈! 那个痴傻执着的人,就因为龙殷的一句命令,即使身受重伤自身难保,也处处以她的荣辱为先! 龙殷还真是好福气,能够拥有这样死心塌地的属下! 浅音想到龙殷,忽然间心里痛了一下,他攻破匪贼船之后见到后宫妃嫔遭受的种种,可会愤恨,可会恼怒,可会痛心? 他没有见到自己,可会以为她已经葬身大海,飘茫无尸,他可会痛心?应该不会的吧!从她在密室里听到他的阴谋时,一切真情付出都化为一场闹剧! 她被曾经一度真心付出的他背叛,所以才会在知道他不是“他”时,痛苦的麻痹自己,因为自己爱错了人,所以才会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 因为爱错了,才可以轻易地原谅自己!要不然只是龙殷的背叛,她就无力承受! 恪亲王,他呢?他可成了亲?那个男人可会对她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在她知道海澜阙是恪亲王写的时候,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她曾经为了龙殷对他下跪,只怕早已伤透了他的心!那个瞬间,她的羞愧,她的内疚,她的尴尬,她的悔恨………滔滔不绝的袭向脑海,化为永远都消退不了的伤痛…… “你真幸运,浅音!”静静地,上官琪出口的话,打断了浅音的思绪。 幸运吗?浅音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笑了笑,“流落异域,生死未卜,谈何幸运?” 上官琪睫毛一颤,微微抬起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浅音,眼睛里闪现出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来,有嫉妒、有迷茫、有痛苦、有怨愤,最终只是化为一道落寞。 苏浅音!永远美丽,永远迷人,永远神秘,永远令人捉摸不透,即使是在病中,也是发丝微乱,玉颊潮红,一双凤眼水淋淋的,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即使被掠至匪贼窝里,也能得天蒙幸,福至良人,相比之下,她又焉能没有嫉妒,愤恨之心! 上天果真是不公平的! “你怎么会在皇宫里?”上官琪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苏浅音当初不是和她一样都被送出宫了吗?难不成她也进宫做了宫女。 浅音点染曲眉,嫣然巧笑道:“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浅音说的含糊不清,没有向上官琪说得明白,大抵也是怕她听到自己被龙殷带进关雎宫里而徒增心结! 上官琪以为浅音也是为了盼君一回眸,而自愿进宫当了宫女,当下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悲切的苦笑道:“值得吗?” 她是问自己值得,还是问浅音值不值得?也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浅音轻展素齿朱唇,淡声道:“事到如今,值不值得已经毫无意义,重要的是该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呵呵……”上官琪忽然掩嘴笑了起来,瞬间美艳的容颜烁烁生辉,可谓是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浅音双眸澄澈的看着她,默然无语。 “你信命吗?”上官琪止着笑,忽然问道。 “不信!”浅音婉转双蛾远山色,不动声色的说道。 上官琪柳眉如烟道:“我也不信!”顿了顿,她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深沉的冷凝来,话语含刀般说道:“老天爷既然对我不公,让我沦落成下贱的女人,我就偏要逆天改命,无比尊贵的好好活着!” 那样凌厉的话语瞬间宛若一把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向浅音,她的眸色幽深,看着上官琪沉凝的脸色,忽然说道:“琪儿,你变了!” 清芷阁那个嚣张霸道的少女,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凶狠来,一瞬间还真是喜怒参半! 上官琪变得强势未尝不可,可就怕这股强势有一天会把她害了…… 上官琪低低的笑道:“那也是他们逼得!”她的身体已经死在了那艘匪贼船的上面,这世间已经没有上官琪了! 上官琪话落,眼睛里面已经有泪水滚烫而下。 浅音见了,心里一动,轻蹙眉头,轻轻唤了一声:“琪儿!” 上官琪听了,不禁背转身体,将泪流满面的脸庞别到一边,屈辱而无声的哭着。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当做眼泪发泄出来吧!因为再过七八天,到了大明京师,她们就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利,等待她们的究竟是什么,一切尚未知晓! 南风逸带她和罗刹回到京师,他父亲那一关就很难过!说实话,直到现在浅音也不明白南风逸为何会给他们死亡之后的第二条路来选择!他就不怕有一天她们会反咬他一口吗? 还有罗刹,身受重伤,到了安卡之后,才被南风逸偶发善心的向郎中要了一些刀伤药,勉强止住溃烂流血不止的伤口。 罗刹当时只差没有用眼神杀了他。 “该死的蛮夷人!”马车外面,浅音听到罗刹忽然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脸上犹有泪痕,但却闭上眼睛,看不出情绪的上官琪,不禁低叹出声! 马车的车轱辘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进耳畔,浅音撩起车帘,看到外面荒芜的夜色,唇边缓缓扬起了一抹冷厉的寒光来! 《》第2卷 关关雎鸠 大明京师男儿叹 大明京师男儿叹 大明京师索邡城,马车徜洋在喧闹的大街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那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大明朝最为繁盛的索邡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喧闹的大街上,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两声马嘶长鸣。 南风家族建筑辉煌大气,只是在外面都能感觉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来! 南风逸见家父南风凌之前,先引几人去了院落歇息。 一路上府中奴仆见了,均是一脸疑惑好奇的打量着几人,虽然浅音和上官琪已经换上了当地的服装,但是天生白皙的皮肤仍是大明王朝女子里的异类。 好在身旁有南风逸,那群奴仆似是很忌讳他们这位公子爷,看了第一眼之后,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上官琪和林虎入住蓝林园,浅音和罗刹则住在了揽月轩! 临别时,南风逸别有意味的看了眼浅音,低低的说了一句:“虽是陋室,还请姑娘早些习惯才好!” 浅音抬眸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南风逸大抵是想起了元祈王朝的关雎宫。 犹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关雎宫时候的震颤,那里浓荫茂木,灰瓦青砖,素雅浅淡,不施斗栱、彩画,轩楹无藻饰,一弯碧水环之,乍看无奇,却是细处见真章。 庭院中参天之树皆是古楸之类的百年古乔,费尽心机方移植成活,亭楼灰瓦乃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日射之下,熠然生辉。筑壁之砖更为青玉,日暖则生凉烟,日寒则散温气。 阁楼内,各处以紫檀雕帖卷草花枝藤萝,多饰之美玉透雕。 那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耀目宫殿,南风逸相信他今生绝对不会再看到第二个了! 南风家族虽然已尽繁华,即使加上皇宫都难与元祈的关雎宫相体并论,也难怪南风逸会突然说出那番感慨来! 南风逸一走,罗刹就打量起居住的屋舍来。 只见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石刻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罗刹的嘴角抽搐一下,这还叫陋室,那个蛮夷人还真的是欠揍! 从罗刹知道宋子墨的身份之后,他就明里暗里称呼南风逸为蛮夷人,似乎这样心里的怨愤才能减轻一些。 浅音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看着罗刹苍白削瘦的脸色,淡声说道:“你的伤如何?” “无事!”罗刹嘴硬,刚说完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冷汗直冒。 浅音见了,眼睛一闪,低低的说道:“等南风逸来的时候,我请他为你寻个郎中看看!” 伤口只怕是恶化了!浅音想着,心里不禁升起了一抹忧虑来。 “苏主子若是请那个蛮夷人为我治病,属下宁愿去死!”罗刹恼恨的嘟囔了一句。 浅音平静无波的扫了他一眼,唇瓣轻扯道:“你若死了,又如何带我离开大明?” “属下只是不想让你在那蛮夷人面前低头!”很小声,罗刹说道。 但是浅音仍是听到了,轻疏眉头,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隐隐约约的,一路上时不时的感觉到罗刹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似乎并没有之前的那么戒备和仇视! 是因为生死患难,还是流落异邦,只能相互扶持,不得已才会如此?不管是什么,在这里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晚饭的时候,南风逸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风逸的脸颊上有些红肿,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浅音说了罗刹的伤势,南风逸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吩咐身后的人去请大夫来为罗刹诊治。 底下的人寻大夫的时候,南风逸迟疑了一下,淡声说道:“等一会,家父会在正厅宴请林虎,姑娘也在其列!” 浅音一愣,听出南风逸话语中的郁结之色,不禁佯装轻松的问道:“只是一顿饭,难不成家父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南风逸可笑不出来,神情凝重的说了一句:“浅音,家父好比是元祈王朝的萧太后!” 短短一句话,胜似千言万语! 南风凌是何许人,浅音早就听闻过,他的性情和萧太后颇为相近,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主宰大明朝的人始终是慕容夜。 由此不难推断出慕容夜的政权手腕相对来说也丝毫不弱于他的这位舅舅! 低低的,浅音笑道:“你父亲会杀了我不成?” 南风逸眉微蹙,叹了口气,道:“宴席之上,你千万不要提及知道大明朝和萧太后之间的秘密,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浅音苦笑道:“既然早知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带我来这里,何不当初在船上一剑杀了我?” 南风逸眼神一闪,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终是化为冷寂:“我说过大明素有惜才之心,不论男女,我朝都会委以重任,杀了你,岂不可惜了!” 似乎……还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他的心底游荡,几次话到嘴边,终是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化为平寂。 浅音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清雅素颜,淡声道:“我似乎别无选择!” “你若说服我父亲,那才是真的在大明朝生存有望!”南风逸轻松雅致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沉重! 他的父亲,直到现在他都震慑于他周身透露出来的凌厉,家父的胆识能够将敌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的养肥,养壮,然后像玩木偶一样,一点点的消磨掉他们的意志,玩腻了,才会出手杀了对方!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见到家父杀人时的表情,宛若是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离开一般,亲切不舍,但是下手的剑却闪如雷电,准确无误的插在对方的心口上,一刀毙命!对方的血却没有沾染上父亲的衣角半分! 家父始终视皇族和南风家同脉相连,异族之人更是心存戒备,他记得他刚见父亲的时候,已有下人将他带着几个异邦人来到南风家的消息告诉了父亲,他还没站稳脚,诉说思家之情,就被父亲狠狠的掌掴了一巴掌。 《》第2卷 关关雎鸠 鸿门宴上徒惆怅 鸿门宴上徒惆怅 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却也将他早就遍体鳞伤的心给打的支离破碎! 他不管做了些什么,父亲的眼中始终没有他的存在! 父亲生平最讨厌无用之人,所以南风逸才会在见到父亲眼中的杀机时,情急之下说出浅音虽是一介女流,但却天赋异才,在宫中甚得龙殷宠爱,甚至不惜为了她修建关雎宫。 此番话无疑是将苏浅音推至悬崖边,但同时却也化险为夷的捡回了一条命! 自古以来,宠爱皆是与福祸并联。 今夜宴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苏浅音是生是死,皆看自己的造化了! 赴宴之前,南风逸派了丫环过来服侍浅音梳妆打扮,浅音看着面前摆放的衣服,不由感叹南风逸的细心,共放了两套衣服供她选择,一套是大明朝的传统服装,另一套则是元祈服装。 浅音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元祈衣服。临别时,看到郎中正在给罗刹诊治,心里一松,收敛思绪,缓缓走了出去。 南风逸在外面等待,看到浅音身着一袭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走了出来,眼睛闪烁了一下,向浅音点了点头,便带着她向宴席正厅走去。 一路上南风逸很沉默,几乎没有说什么话,浅音也感觉到了这份沉凝,红唇紧抿,浅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南风公子,浅音有一事相求!” 南风逸闻言先是诧异的看了浅音一眼,然后似是在她冷肃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什么,南风逸唇瓣轻扯,佯装轻松的笑问道:“你是想交代后事吗?” 浅音缓缓走着,视线看着前方的灯笼,随着摇摆的弧度,眼睛里有了一丝冷厉的光亮,但出口的话语却隐含雅笑:“你也说了,你的父亲是和萧太后一样难缠的人物,我自信斗不过萧太后,更何况如今我身落大明,见的人还是你父亲,难免会想到身后事!”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南风逸双手背负,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浅音苦笑道:“不是没信心,世事无常,我总要为身边的人多想想!”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若真的夕不保命,倒也无牵无挂,只是可惜了罗刹! “你是说罗刹!” 浅音看着南风逸平静无波的侧脸,忽而认真的说道:“若我出事,还请南风公子能够保罗刹平安!” 在这里,她只认识南风逸,他当初留下罗刹的性命,只怕也是昔日相处之谊,不忍下手!他虽然表面冷血无情,但是说真的他从来没有加害过她们。 南风逸侧头看了浅音一眼,疑惑地问道:“是我害你身陷大明,你凭什么还如此的信任我?” 浅音闻言,无声的笑了笑:“你虽带我和罗刹来到大明,但毕竟是出于一番善念,南风公子,我虽然不屑大明的手段,但也深知君有令,将不得不从!你本该一剑杀了我和罗刹,但却没有下手,已是违抗了父命!照理说我实在不该再央求你做些什么,但若是你力所能及,还请护罗刹周全!” 南风逸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浅音会这样说,一时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来,宛若冰火交战般,最终他缓缓地叹息了一声:“你身边的人需要你自己来保护,我又能做的了什么!” 南风逸的语气里有一种难解的失落,他在南风家说好听些是家中的二公子,其实地位连个忠仆都不如。 浅音是太高看他了! 浅音若有所思的看了南风逸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郁色时,长长地睫毛缓缓低垂,在脸上形成两道扇子般的剪影,沉思间,只听到耳边响起南风逸的声音:“我们到了!” 浅音一震,抬眸看去,只见灯火通明的正厅之内,有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袅袅在厅中回荡着。 林虎、上官琪等人跪坐在胡凳上,手中端着华丽的酒盏,闭目聆听着清心的琴声。 门槛遮挡了上座人的容颜,南风逸下意识的看了浅音一眼,唇瓣微动,最终化为平寂! 门口边守候的仆役看到南风逸,连忙迎了上来,恭声说道:“二爷,就等您和姑娘了!” 仆役说着抬眼大胆的看了眼浅音,便见眼前的元祈女子,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心里一震,仆役察觉到南风逸冷厉的视线,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连忙别开视线,低垂着头,却是再也不敢多瞧浅音一眼! 都说元祈女子温婉飘逸如仙,不同于大明女子的直爽泼辣,以前他们还不相信,可是就短短的一会功夫,他们就有幸见到了两位这样的大美人!里面的那位虽然不如外面的这位容貌倾城,可是却也极其美艳动人! 这种女子,还是少看为妙,好像多看一眼,连魂都会被勾进去! “两位请!”仆役引二人进了殿,众人目光都落在入门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容貌不但倾国倾城,整个人更是透露出一股洒脱淡然之姿。 见到她如此淡定,就连上座的南风凌都不禁怔了一下,随即眼眸转为深邃,心里暗咐道:这个女子还真不简单! 浅音走进来的时候,察觉到有一道阴霾的视线凝胶在身上,秀眉微蹙,以为是南风凌,浅音抬眸看去,发现南风凌虽然人近中年,仍然可见往昔风采,黑发束在发顶,露出饱满的印堂,双眸精光外泄,浅音直觉此人不好对付! 果然,南风凌面色平静无波,低沉笑道:“堂下可是苏姑娘?” 浅音漠然开口道:“正是!” 南风凌谦卑有礼的问道:“姑娘初来大明入住寒舍,不知在舍下可有不满之处?” 浅音淡笑:“南风家族是名门望族,对待俘虏尚且恩威并施,更何况是府中宾客,浅音自是十分满意!” 此话一出可真谓褒贬难言! 《》第2卷 关关雎鸠 雪香作诗定生死 雪香作诗定生死 南风凌抬眸看了浅音一眼,低低的笑道:“姑娘好一张伶牙俐齿!” “浅音只是据实而说罢了!” 南风凌大笑,震得胡须抖动起来:“哈哈哈……身处敌国,姑娘还能如此镇定,害得老夫都忍不住,开始欣赏姑娘的临危不乱了!” 浅音面不改色的说道:“浅音多谢将军谬赞!” “呵呵……有趣!有趣!”南风凌连说了两声有趣,眼睛里的冷光渐渐消散,接着才说道:“听逸儿说,你还有一个朋友,怎么这会不见他一同前来呢?” “罗刹身体不适,这会在揽月轩里休息,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浅音的脸上扬起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清雅出口。 南风凌敲击着桌面,淡问:“身体要紧,可有请大夫看过?” “南风公子已经安排大夫来过,多谢将军关心!” “那老夫就放心了!” “父亲……”南风逸见父亲一直不让浅音入座,不禁出言唤了一声。 南风凌淡淡的扫了一眼南风逸,南风逸顿时呐呐的住了口,顿时对浅音心存担忧起来。 浅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瓣扬起一抹冷笑,南风凌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浅音正沉思间,就听到南风凌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逸儿说,姑娘是元祈王朝有名的才女,老夫素来惜才,不知姑娘可否现场吟诗一首,也好让老夫开开眼界?” 南风凌的话刚一出口,本来陪同林虎坐在席间的上官琪,下意识的看了浅音一眼,她大概是想起几个月前的选秀,浅音可谓是“一语惊人!”做的诗词更是围绕钱财,粗俗不堪,被萧太后批贱的一文不值,出尽了笑话! 说是才女,她还真好意思讲的出来!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轻声笑道:“浅音才疏学浅,只怕出言惹得将军不快!” 南风凌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手,淡漠的说道:“老夫求贤若渴,还请姑娘莫要推辞才好!” “看情形,浅音只怕难以推辞了!”身处南风凌的屋檐下,不管答不答应,她似乎都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南风凌瞥了一眼浅音,笑道:“这么说,姑娘是同意了?” “将军请出题!”浅音唇瓣微勾,这老狐狸当真是深藏不露,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步步相逼。 南风凌捋着胡子,开口道:“听闻姑娘淑逸闲华,出口成章,不知是真是假?” “那都是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是不是市井流言,稍后便知!”南风凌轻笑,静静的说了一句。 浅音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来,收敛思绪,说道:“作诗素来讲究规矩,不知将军有何条件?” 如若是作诗倒还好,就怕除了作诗,南风凌还会设法故意刁难她! “姑娘果真爽快!那老夫不妨直言,我大明人做事一向公私分明,就算是宾客做诗,也有一个不成名的规矩!”说到这里,南风凌故意顿了顿。 浅音看着他道:“将军请说!” 南风凌见浅音如此洒脱,双眸微眯,精光乍泄,朗声笑道:“好,来人!笔墨伺候!” 话落,旁厅里依次走进来三位少女,皆是身着明朝典型的马背装,看她们步伐轻盈,不难想象定都是功夫高强的女子。 三位女子端着文房四宝,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两位女子手中拿着一幅白卷,分立两旁,缓缓展开,等待人在上面添画上墨迹。 另一名女子手端托盘,静静地站在白卷一侧!盘上放着朱笔、砚台里面盛放着已经砚好的浓黑墨汁。 “这是……”浅音蹙眉。 南风凌低沉的笑道:“一炷香时间,姑娘若是写出一首十言绝句,老夫就深信姑娘是有才之人!” 浅音接着问道:“若是浅音不才,写不出来呢?” 南风凌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果然,南风凌的话语犹见凌厉:“那也好说,我大明从不留无用之人!” 南风凌说着,击掌拍了两下,瞬间从帷帐后面走出两位坦胸露背的彪形大汉来,更为令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刀背挂满铁环的大刀来,看着浅音怒目相向! 浅音冷冷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握紧。 南风凌看见她的动作,双眸略微一抬,不动声色地看她。 “父亲!”南风逸忍不住出言唤道。 “住口!”南风凌厉声喝道。 南风逸虽住了口,但眼神中犹见不满,他万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刁难浅音,作诗本就讲究心境平和,父亲还吩咐人拿刀相吓,岂非是乱了浅音的心。传扬出去,外人莫非要说南风家族持枪凌弱了! “南风公子!”浅音缓缓向南风逸摇了摇头,示意他勿需再替自己说话!南风凌有心捉弄,又岂是南风逸随口便可阻拦得了的! 南风凌的意思很明显,作出来还好,倘若作不出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浅音以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相迎,冷言出口道:“将军忽然间让浅音想到了一句话,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南风凌也没有辩驳浅音的话,似是默认,似是不屑,只是扬手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侍从立刻取出火折子,将香点燃,顿时一股若有如无的清烟缓缓在室内弥漫开来。 上官琪见了忽然“啊!”的失声唤出口,见林虎瞪过来,连忙捂着嘴,不敢再说话。 浅音也发现了此香的不同,只因为它燃烧的特别快,刚点燃就嘶嘶的冒着火苗,飞快的燃烧着。 似是看出了浅音的凝重,南风凌轻声笑道:“忘了告诉姑娘了,这是雪香,燃烧的极快,姑娘若再不动笔,就真的是来不及了!” 浅音抬眸,脸色沉凝冷肃,一双眸子极澈,极亮,似要将南风凌看个透彻,回头看了一眼雪香,浅音再也不敢迟疑,连忙拿起朱笔,蘸上砚台,晕染上墨汁,在砚台上润了润笔,看着白卷,心思急转,在众人的目光下,近前提笔飞快的在白卷上书写着。 《》第2卷 关关雎鸠 妖魅君王慕容夜 妖魅君王慕容夜 南风逸双手紧握,一边看着浅音,一边不时的看着雪香,随着雪香的燃烧,脸色越来越难看! 察觉到上座的凌厉视线,南风逸不禁和南风凌的视线相撞,在看到父亲眼中的冷厉不满时,不禁呐呐的别开视线,但仍是暗暗为浅音能否在时间内完成此诗而担忧! 谁都能看得出来,父亲这是在刁难浅音,雪香燃烧极快,试问这人世间有谁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十言绝句,更何况就算浅音完成,父亲若说不满意,又该如何? 事到如今,还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种时刻,就连林虎都竖长了脖子,静静地看着。 上官琪一边看着浅音,一边看着雪香,心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事到如今她既担心浅音做不出此诗会死,又担心浅音作出此诗得到器重! 这样一个女子,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浅音飞快的写着,蘸墨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雪香,已经燃烧了大半,不同于别人脸上的紧绷,她的表情始终沉着冷静。 南风凌见了,眼睛里面的精光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晦暗不明! 随着时间的流逝,雪香的亮光渐渐微弱,转眼欲掉,浅音还有一句诗,南风逸心都快停止了跳动,紧紧地盯着雪香,唯恐落下。 上官琪更是闭上了眼睛,不敢睁眼去看,也许在她心里面已经认定了,在这种情况下,浅音必败。 当雪香的最后一点余烬掉落在炉内的时候,南风凌忽然轻轻地笑了,看着漠然收笔的浅音,低声笑道:“时间到!请姑娘展示大作!” 浅音缓缓移开身体,原本空白的纸卷上赫然闪现出十行洋洋洒洒的清秀小楷来。 南风凌示意身旁的侍郎官朗声念道: 苍凉骤聚风沙起 残阳花落海中血 葬后第25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试攀苍穹诉悲空 悠转尘砂凄然下 沟壑万重呈北荒 飞雪高峰起白尖 空山空人白雪皑 踏碎铁蹄枭雄泪 戎装填埋不留痕 万艳同杯杀宫乐 此诗念出,南风逸松了一口气,上官琪疑惑不解的看着浅音,大概很难想象浅音真的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诗词来! 南风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怖,看向堂上镇静自若的少女,心里忽然升起了一把无名火!她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诗词倒也罢了,关键是此诗里面所蕴含的寓意,实属让人窝火! 前五句诉说了在元祈皇宫突遭变故,流落沧海,嫔妃受辱,纵使有满腔的愤恨也无从申诉,意欲心中悲苦!后四句则说来到大明朝后,忽然有感而发,想起大半年前太子慕容夜回宫登基前,在隆冬发生的那场血战,意指伤亡惨烈!最后一句则说出了今夜表面是宾客宴,其实却是血宴! 从来没有人敢在大明王朝提起当年在湘东的那场血战,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南风凌面前,明目张胆的讽刺、嘲弄大明。 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女人是第一个,也恐怕将会是最后一个! 瞬间,南风凌的眼中迸发出杀机。 南风逸见了,心里一慌,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父亲狠狠的将巴掌拍在桌面上,继而从鼻孔间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满之意显而易见! 浅音的眼睛闪了一下,唇瓣含笑,淡雅出口道:“浅音若是出言冒犯,还请将军莫怪!” 南风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浅音亦是淡静无波的回视着他,里面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惧和不安。 南风凌忽然间心里升起一抹诧异,眼前的女子当真是不怕死吗? 就在南风凌欲说话的时候,后堂的方向忽然间传出一阵豪迈至极的慵懒笑声。 “哈哈哈……” 浅音一怔,只见旁边的南风逸忽然间脸色惨白,浅音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而去,有一人轻袍缓带,正施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夜明珠辉映下,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 浅音正感诧异后堂有人,就听到屋内的人悉数跪倒在地,恭声齐呼:“参见皇上!” 他是慕容夜? 浅音茫然望向但笑不语的男人。亮光白晃晃照在他绛紫官锦朝服上,整个人灿然生辉,耀得浅音目眩。 慕容夜!他就是传说中的慕容夜!即使是微笑,眼眸也如同猎鹰一般,恍若有千斤重的压力砸落在人的身上,呼吸难畅! 慕容夜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极寒的兵刃刺向浅音,浅音忽然觉得最早进入正厅时,投向自己的那道视线并不是南风凌的,而是后面的慕容夜!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浅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心里暗骂南风凌果真是只老狐狸! “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南风逸看到厅内唯有浅音没有下跪,不禁出言呵斥道。 浅音冰冷一笑道:“我是元祈人,即使沦落大明,又焉能下跪龙皇以外之人!” 浅音此话本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上官琪听了,脸上不禁一阵青一阵白,她也是元祈人,可是见到明皇,连忙震于皇威,仓惶跪下,如今浅音话一落,仿似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当真是恼恨不已! 慕容夜轻轻地笑了,他笑的时候越发衬得容颜俊美如神,整个人也没了之前地高深莫测。 “你是苏浅音?”慕容夜走到她面前,似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是。”南风凌只怕什么都告诉慕容夜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在南风凌身上果真用的出神入化! 如鹰的眸子打量着浅音,慕容夜继而又问了一句:“你是元祈皇帝的女人?” “只要龙皇愿意,天下的女子尽是他的女人!”浅音不由露出微微笑容。 慕容夜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肆无忌惮,含着一抹狂肆的凌厉。浅音见了却以一抹深凉透人的笑容相迎。 慕容夜忽然有趣的笑道:“这般为他说话,想来你服侍龙殷很多年吧?” 浅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尚不足半载!” 尚还跪在地上的上官琪闻言,蓦然抬头看向浅音,复又疑惑的低下头去。浅音服侍龙殷好几个月,她在宫中怎么会没有听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卷 关关雎鸠 魔鬼现世蛇蝎心 魔鬼现世蛇蝎心 慕容夜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主位上坐下,无声的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南风凌恭敬的退到一旁,此刻完全收敛了之前的精锐之气,显得格外内敛深沉! 南风逸看了浅音一眼,里面的忧色虽然寡淡,但是依稀可见! 上座的慕容夜扫了南风逸一眼,薄唇含笑,倚在胡榻上,看着浅音,慵懒开口道:“朕很好奇,龙殷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君之人!”浅音顿了顿,淡声说道。 慕容夜轻笑,喝了口茶,继而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是龙皇珍爱之人?” “明皇也知道是听说,那自是做不得真!”浅音低下头去,态度温文卑逊。 “是吗?”慕容夜逃了挑眉,手指轻敲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声响像虫子一样缓缓爬进众人的心中。 林虎也是第一次见到明朝皇帝,饶是一贯的草莽之气,此刻也不禁悉数收敛,虽然慕容夜并没有找他问话,但却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唯有浅音一如之前淡静无波,一派事不关己之相! 这个女子的心是冷的吗?还是说没有人能够让她的血热起来! 慕容夜的心仿似沸腾起来,燃起一股久违的嗜血之意,慢悠悠的说道:“朕还有一个朋友在后面,想来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二表弟还不赶快带他出来!” “是。”南风逸被点到名字,愣了一下,不敢违抗,走向后堂! 不多时,南风逸满脸寒霜的走了出来,只是旁边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罗刹!”浅音惊呼道。 罗刹闻言,快速的看向浅音,唇瓣轻扯,似在笑,但配上惨白的脸庞,却有说不出来的萧瑟。 南风逸瞪向自己的父亲,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请皇上过来,甚至派人捉走身受重伤的罗刹,他若事先知道……他若知道……就在那一刻,南风逸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无力感,瞬间将他击垮的面目全非! 慕容夜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浅音,轻笑道:“此人曾在战场上陪同龙殷征战多年,朕手底下的人自是没少见过他!当年我大明不知有多少将士就是死在他的剑下,朕曾经许诺亡魂,若是有朝一日活捉了他,必定斩其头颅,祭奠亡魂。朕今夜重逢故人,心里倘真有说不出来的欢喜!” 浅音闻言,脸色沉凝,静静地站在那里,默然无语。 罗刹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我罗刹落在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爷们的话就一剑杀了我!” “放肆!在皇上面前竟敢口出狂言,掌嘴!”南风凌冷声如刀,吩咐手下人对罗刹掌嘴,慕容夜只是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盏,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啪啪的巴掌声响起,浅音淡漠的站在那里,毫无所动。 罗刹吐了口血水,朗声大笑,接连说了好几声:“打得好,打得过瘾!” 林虎的脸色瞬间也是青白交加一片,上官琪抬眸看了一眼上座的慕容夜,心有所触,连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出言! “不求情?”慕容夜慵然啜一口酒,眼也不抬。 “我若求情,皇上就会放了罗刹吗?”浅音视线投入慕容夜,似悄无声息的箭,将人洞穿。 “你倒有自知之明!”慕容夜低低的笑道。 浅音脸色冰寒,含着冷峭,寂静无声。 “不过,若想让朕放了罗刹,也未尝不可!”慕容夜瞥了一眼浅音,忽然说道。 浅音蹙眉道:“什么意思?”慕容夜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主子,你别信他的话!”罗刹闻言,看着浅音冷冷的说道。 浅音没有理会罗刹,只是执着的看着慕容夜。 慕容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宛若地狱的恶魔一般,浅浅的笑道:“告诉朕,龙殷的弱点是什么?朕就放了罗刹!” “卑鄙!”罗刹谩骂道。 浅音轻轻地笑了,宛若朝霞云天,美艳不可方物,温声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但是一个人的弱点,通常都会隐藏在见不到光的最深处,更何况那人还是心细如尘的九五之尊,明皇凭什么认为浅音就能够窥探到龙皇的心思?” 慕容夜把玩着酒杯,温言问道:“朕听说龙殷为了你修建了一座关雎宫,可有此事?” 浅音略怔了怔,才明白南风逸当初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父亲,一是为了救她,但恰也正是这番话瞬间将她陷进危险地境地里,浅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迟疑神色落在慕容夜眼里,令他蹙起浓眉。 奈何浅音不回话,但是上官琪听了慕容夜的那番话,毕竟是个直肠子,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脱口冲浅音念道:“关雎宫修建是为了你?怎么会?” “你知道关雎宫的事情?”慕容夜深邃目光掠过上官琪,再移上浅音的脸庞,只觉她未施脂粉的唇颊异常苍白,不禁唇瓣勾笑,宛若恶魔。 上官琪似是被那样的目光惊惧到,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说道:“不……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说着,上官琪的头不禁低垂,连看慕容夜的鞋尖都觉得心生恐惧。 慕容夜低低的笑道:“果真不知?” “不知!”上官琪咬着唇瓣,声音已见颤抖。 “既然不知,想来,朕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慕容夜忽然朗声笑了起来,继而声音停歇,温和的说了一句。 听出慕容夜话中的杀意,上官琪吓得脸色煞白,罗刹嘴角扬起冷笑,叱骂了一句:“该死的蛮夷人,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慕容夜不怒反笑,淡淡的瞥了一眼南风凌,笑道:“舅舅,朕觉得太吵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南风凌缓缓走向反手绑着的罗刹面前,吩咐手下将罗刹身上的绳索解掉,罗刹束缚刚一挣脱,南风凌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忽然出手,瞬间伴随着两声异常清脆的骨骼“咔嚓”断裂声,就听到罗刹一声凄厉的哀嚎声蓦然在寂静的正厅里响。 “啊——” 浅音看去,脸色瞬间惨白,紧紧地抿着唇瓣,表情冷而厉。 罗刹的两双手瞬间白森森的骨头穿破手腕,鲜血淋淋。 《》第2卷 关关雎鸠 有情却似反无情 有情却似反无情 “呕……”上官琪见了,刚才吃进肚的酒菜蓦然冲向喉间,来不及压住,就一股脑的在正厅里吐了起来。 慕容夜见了,嫌恶的撇了撇头,一旁的侍从见了,连忙快速的将污秽之物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扫干净。 打扫干净,慕容夜这才眉头舒展了一些。 南风逸见到父亲忽然这般出手,已经难以阻止,看到罗刹忍着疼痛,冷汗涟涟的正欲破口大骂,正想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罗刹看着平时握剑地手,就那么松垮垮的低垂着,如果不是皮肉连着,只怕早就掉落在地了,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恨意来,眼神布满血丝的瞪着慕容夜,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罗刹嘴角含着讥笑,嘲讽道:“该死的……蛮夷人………没有吃饭吗?下手……太轻……太轻了!” 慕容夜听了,似是很无奈的抚额,愁苦般的说道:“舅舅,没听到吗?让你再动手呢?” “臣明白!”伴随着南风凌嗜血的声音,没有人看到南风凌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众人的耳畔间只有一声接连一声的凄厉痛苦声音,宛若受伤的野兽般,难以入耳。 骨骼倒转是什么滋味?浅音的脸色煞白,始终没有回头看罗刹一眼,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崩溃! 南风凌!慕容夜那是比魔鬼还要绝情的妖魔!他们不是人,因为人不会这么做!不会…… “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罗刹忍着胸腔处地疼痛,唇齿间布满鲜血的狠声骂道。 南风逸脸色微微抽搐着,猛然闭上眼睛,觉得心头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噬着,撕咬着他! 心里忍不住在呐喊:罗刹,你这个笨蛋,快别说了!别说了! 上官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全身像个筛子一样颤抖不已!慕容夜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有这样笑着杀人的吗?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好整以暇的折磨人为乐,身为他们的敌人真可怕! 林虎脸色极其难看,他原本以为他和兄弟们已经是手段残忍,想不到慕容夜杀人手段比他们还要惊悚恐怖。这般折磨人还不如一剑杀了罗刹来得痛快! 慕容夜扫了一眼上官琪的表情,露出好玩的神情,不禁朝南风凌轻斥道:“啧啧……舅舅,你下手怎么专挑一个人。这般凄惨,朕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是还有别人吗?” “臣该死!”南风凌瞬间便明白了慕容夜的意思,不禁走到上官琪面前,刚一抬手,就见惊吓过度的上官琪瞳孔放大,蓦然跪倒在地,惊惧的求饶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不……。”上官琪说完,就见南风凌复又抬手,连忙闭上眼睛,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说道:“皇上,奴婢想起来了,奴婢真的想起来了!” “哦,说说看!”慕容夜示意南风凌暂且停手,温柔的说道。 上官琪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一个多月前,元祈皇宫忽然间出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传言!” “住口!”罗刹蓦然打断上官琪的话,狠狠地瞪着她。 南风凌瞪着上官琪,冷声道:“说!” 上官琪吓得心一紧缩,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说道:“传言元祈王朝的皇宫里面住着一位陵墓葬后,皇上将她藏在关雎宫内,不许任何人窥探,相传葬后是莫丞相之女,龙帅之胞妹,更是当今圣上的嫂子!相传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用情至深!” 她原本也只是以为那是传言,毕竟莫皇后当年确实是殉葬皇陵,怎么还会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居住在关雎宫,但是苏浅音为何会住在哪里?难道她和传言有什么关系吗? 慕容夜感兴趣的看着浅音,轻笑道:“也是住在关雎宫?那名葬后是苏浅音?” 上官琪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浅音,迟疑了一下,终是说道:“回皇上,奴婢真的不知!今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苏浅音还留在宫中,奴婢也是今夜才知道她一直居住在关雎宫里!” 慕容夜低笑:“依你所言,龙殷的弱点是那名陵寝葬后?” “宫里的传言是这样说的!”上官琪吓得不敢乱说话,只敢据实回道。 浅音心里泛起一抹冷嘲,还有苦笑!四王爷,你真是害苦了我,罗刹,也许还有元祈,如果你当初知道我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你是否还会放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传闻来? 南风凌瞪着南风逸,这个不孝子,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敢瞒着不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慕容夜顺着南风凌的视线,看向南风逸,眼睛闪烁了一下,轻笑,问道:“二表弟,怎么不听你说起这些?” 南风逸听了,额冒冷汗,连忙跪在地上。 南风凌也不禁跪下去,急声说道:“皇上,逸儿刚回来,可能是一时忘了,还请皇上息怒!” 皇上此番,但愿不会降罪南风家才好! 慕容夜慵懒的问道:“二表弟,你是忘了吗?” 南风逸沉声,道:“罪臣该死,还望皇上降罪!” 慕容夜眼里的冷光渐渐消淡,又恢复成一派亲切之姿,说道:“二表弟一心为国,舟车劳顿,忘了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下次可要注意了!” 平淡的话语里,包含着莫大的凌厉杀气,南风逸不敢懈怠,胸腹连绵起伏,沉声道:“罪臣谨记!” “起来吧!” “谢皇上!”南风凌侧头狠狠瞪了南风逸一眼,这才站起身体。 慕容夜拿起酒杯,这才发现杯中早就空空如也,不禁悻悻放下,酒杯刚一放下,一直察言观色的南风凌就连忙屈膝上前,执起酒壶将清酒蓄满酒杯。 慕容夜见了,不禁垂眸含笑,端起酒杯,仰头喝下,随手将酒杯扔下,站起身来,走到浅音面前。 他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浅音,细细声问,“莫皇后是谁?” “哈哈哈……”这次浅音还没有说话,罗刹的笑容就已经先行出口。 “你笑什么?”慕容夜转身看向罗刹,也笑着问道。 罗刹气息薄弱的冷笑道:“我笑……我笑你身为……大明皇帝,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传言,这世间根本……根本就没有什么莫皇后,试问你见过有人能够死而复生吗?” 一旦慕容夜知道苏浅音就是莫锦瑟,那元祈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萧太后和大明朝勾结,皇上的处境可谓是危险之至! 慕容夜轻笑:“是啊!这世间本没有死而复生之说,可是听到这样的传言,朕还当真是心血来潮,想要验证一番,在没有亲眼目睹人死不能复生之前,朕就相信它是真的!” 说到最后,慕容夜已经走到罗刹眼前,蓦然出手狠狠的扼住了罗刹的脖颈,罗刹顿时呼吸困难,脸色通红,憋得异常难受。 “皇上……”南风逸大惊,连忙就要上前劝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阻挡,只听耳畔传来南风凌冷厉的训斥声:“逸儿,休得放肆!” “你是莫皇后吗?”慕容夜看着浅音,温声追问道。 罗刹脸色已成猪肝色,偏首看着浅音的方向,眼中有哀求,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浅音脸色几尽挣扎,她又岂会不明白罗刹的良苦用心!他已经决定该怎么选择他的死亡方式,即使到了死亡的那一刻,他一心一意还在为龙殷着想,那是怎样深厚的主仆情,兄弟情! 她究竟是该成全他,还是该说出实情,救他一命,但是同时,浅音也很明白,一旦拿葬后的身份救了罗刹,罗刹也不会感激她,相反只会形同废人永远活在内疚之中! 这双手已经完全废了,即使是神医在世,也难以医治好!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双手残废,其实已经和死没有两样了! “呵呵……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慕容夜看到浅音的脸色,不禁低低的笑道,“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莫皇后吗?” 罗刹脸色已呈死气,只要慕容夜再用一点的力气,罗刹就没了,浅音在那个瞬间,忽然温婉低眉,轻声说道:“我不是!” 南风逸心中了然,再看她隐忍容色,心中不觉叹了口气。 罗刹看着浅音,唇瓣硬是咧出一个笑花来,声音像是从地狱里被冰水浸润过一样,他的唇瓣无声的吐出了一句话。 在那样一个瞬间,模糊难听的声音,浅音竟然听懂了罗刹的意思。 他说: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 浅音的唇瓣无声的蠕动了一下,觉得鼻子有些酸,连忙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清冷的目光似被湖水浸润过一样,闪亮异常。 罗刹!我成全你!只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满足你作为一个忠臣高贵的死去,抬起你的头,即使是死,也要活出你的据傲来! 罗刹,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比想象中的还要讨厌你的倨傲,一个属下,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摆出那种讨人厌的强势来!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是他的人!只因为是他的人! 慕容夜唇瓣的笑容越扩越大,几乎快咧到耳根子那里去,手指猛然用力,罗刹双眼圆睁,毫无血色的双唇张开,呼吸瞬间掐断,没了声息。 《》第2卷 关关雎鸠 岂有明珠投贼窟 岂有明珠投贼窟 慕容夜看着脸色惨白,但仍是镇定冷静的苏浅音,忽然冷笑的松手,嫌弃的将罗刹的尸体扔倒在地。 “二表弟,将他的头砍下来,焚烧成灰,酿制成百家酒,拜祭亡魂!”慕容夜冷冷的抛下一句。 林虎和上官琪吓得一身冷汗,簌簌发起抖来。 浅音如遭雷击!唇瓣咬破了都不自知! 南风逸脸色沉凝,紧紧地咬着唇,在南风凌的怒瞪下,终于重重的应道:“谨遵圣命!” 罗刹的尸体被手下拖走,南风逸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浅音,忽然间心生悲苦,随之而来的则是庞大的无能为力感。 浅音!浅音!我该如何保你?无能的我该如何做,才能救你一命? 如果在船上不带走她和罗刹,她们仍是死路一条,就算他不下手,萧太后的命令里就有一条,除了萧淑妃和一两个不受宠的妃子,以及相关需要作证的宫女太监之外,一律都要死! 他知道死亡的阴影一直都在跟随着她们,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快到他都难以招架! 他的父亲,凶残狠冽!可是皇上慕容夜更是一只凶猛的老虎,这个事实,他早就认清了,可是每次看到他们,仍是会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惊惧感。 浅音,带你回大明,是想给你一条活路,更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可是到头来还是将你推到了悬崖边上! 罗刹已经没了,事到如今,我究竟该如何做? “你可真狠心!”慕容夜话音落地,满殿俱寂,转眼只剩寒冰覆地。殿上阶下,帘内帘外,再没有一丝声音。 “说起狠心,浅音又怎么比得了皇上?”浅音绵软的声音伴着如兰气息吹进心底,缭绕盘旋,抽出丝丝痛楚。分明是痛,却又快意无比。 慕容夜望着浅音,“你当真不是莫皇后?” “皇上需要挑断我的手筋,用刑逼供吗?”见慕容夜神色凝重,浅音不由笑了,苍白脸颊浮现异样红晕,她的说笑,不加掩饰的嘲讽,温柔笑容下藏了密密的针,刺向他。 慕容夜低了头,眉目宁定,不显喜怒:“哈哈……朕一向对美人呵护备至,怎会舍得如此对你!” 慕容夜的这番话原是温情之极,但说出口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浅音脸色惨白,看着他,终是没了声息。 慕容夜!慕容夜,她一生从未惊惧过什么人,什么事,就连当初要殉葬皇陵,她都不曾有过恐慌的念头,可是见到慕容夜,她便知道她怕了!只因为眼前的男人凶狠程度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面前的人不是人,而是魔鬼! 慕容夜唇瓣含笑,淡淡移开视线,眼中闪过潋滟的光,一瞬间竟然俊美如神。 “你就是林虎?”慕容夜似在自言自语,目光却扫向阶下的林虎。 林虎高壮的身躯明显一颤,仅有极短暂的一刻迟疑,旋即声若洪钟道,“回皇上,草民正是林虎!” “你此番祸乱元祈后宫,可有想要的赏赐之物?”慕容夜温声问道,在那一刻又宛似明君之姿。 林虎收敛适才的惊惧不安,暗想自己太过大惊小怪,慕容夜再凶狠,也是针对他的敌人,而他为了这次行动,不惜性命之忧,更白白葬送了众多兄弟的性命,慕容夜说什么也不会过河拆桥的,要不然怎对的起大国之风。如此一想,林虎不禁壮着胆子,佯装忠义,“草民能为皇上办事,已是莫大的荣幸,实在不敢居功讨要赏赐!” 慕容夜眉目低敛,薄唇勾起一抹凉笑,“你虽不要赏赐,但朕总不至于亏待了你,你不妨先住在南风家,朝中若有空缺,再行赏赐不晚!” 林虎一听大喜,连忙跪在地上,感激戴德,“草民多谢皇上隆恩!” 慕容夜扫了一眼南风凌,吩咐道:“林虎住在舅舅家中,切莫怠慢了!” “臣谨记!”南风凌低低的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琪发髻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夜明珠下发出清冽的光亮,晃了慕容夜的双眸,他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除去适才的惊惧,此刻看去容貌自是美艳动人,虽然比不上苏浅音,但仍是魅惑世人,心头一动,慕容夜不禁低低的问道。 上官琪不敢抬头,但听到慕容夜的问话,不禁声若莺啼:“奴婢上官琪!” “姓上官?”慕容夜觉得有些耳熟,不禁呢喃了一句。 林虎察言观色,连忙抢声答道:“回皇上,她是上官皇后的胞妹!” 慕容夜听了,不禁看着上官琪,唇瓣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哦,原来如此!” 林虎心眼灵活,以为慕容夜对上官琪有兴趣,不禁阿谀奉承道:“皇上,草民原本就打算来到贵国后,将她送给您,您若是喜欢,不妨将她带进宫中,陪您解解闷!” “你愿意割爱?”慕容夜低笑,喝了口酒,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林虎恭声说道:“只要皇上喜欢,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您要草民的项上人头,草民也会双手奉上!” “哈哈……好!” 林虎听到慕容夜开怀大笑,以为有戏,连忙呵斥上官琪道:“还不赶快给皇上斟酒!” 上官琪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对慕容夜很惊惧,但也明白这是脱离林虎,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到旁边的宫人奉酒上前,上官琪连忙起身接过,亲自斟酒。 斟酒时,上官琪秋眸流盼,看到慕容夜天姿之容,不禁芳心乱撞,脸颊虽然仍很苍白,但已有红晕晕染。 斟酒完,上官琪这才福了福身,缓缓退了下去。 慕容夜佯装没有看到上官琪的异样,缓缓站起身来,信步走到浅音的面前时,声音低的只有两人方能听得到。 “龙殷的宠妃,如果成为朕的姬妾,你觉得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此话一出,浅音不禁如掉冰窟,脸上煞白一片! 这似乎正是慕容夜预见的表情,宛若魔魅的笑声响起,慕容夜已经大步离开了正厅。 《》第2卷 关关雎鸠 暗夜罂粟妖娆泪 暗夜罂粟妖娆泪 是夜,浅音和上官琪一同被南风凌的家臣送进了大明皇宫,步入前途未卜的沼泽地里。 大明皇宫,这座浩大深宫,如今早已除尽了白日的喧嚣和浮华,在深夜里变得非常非常的幽静。 在大明竟然还能见到古色古香的建筑,着实让浅音吃惊。 只见梳头桌子上放着象牙镶嵌的豆柏楠减妆一个,上面铺了一张斑竹万字床,挂了顶月白百蝶湖罗帐子,床上铺了一领绝细的席子,放了一个长藤枕,两眼花丝细的单被,把沉速香薰得喷鼻子香的枕头边放着一个金胎雕漆双头牡丹花小圆盒,盒子里面盛着大明特有的妁花香香囊。 上官琪住在了隔壁,服侍浅音的是一个明朝女子,名唤菲拉。 菲拉皮肤麦黄,闪现出健康的光泽,长的亦是一脸英气,明眸皓齿,但却脸色沉凝,甚少微笑,看得出来对于浅音这个元祈人,防备心极深。 菲拉正在帮浅音宽衣,浅音透过帷帐,看到昏黄烛光下,隐隐绰绰的闪现出一道修长的人影来。 浅音心一咯噔,就见菲拉豁然跪在地上,恭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 慕容夜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袭白色锦衣,腰间别着双鱼玉佩,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轻松惬意。 慕容夜看也未看菲拉,挥手示意她出去,菲拉余光看了浅音一眼,不动声色的慢慢退了出去。 室内静寂,浅音中衣外露,脱掉不是,拉紧亦不是,当即不禁左右为难起来! 慕容夜似是没有看到浅音的羞恼,漫步上前,折扇轻合,羊脂白玉伞柄穿过浅音中衣隙缝,缓缓向下,在她的胸前轻捻厮磨。 浅音脸色惨白,红唇轻咬,眼神中闪现出冷冽的光亮来。 慕容夜低柔的哼笑道:“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肌妙肤,弱骨纤形。”说完,轻挑的凑近浅音的胸前,闻了闻,一脸陶醉之姿,抬起头来和浅音的气息萦绕纠缠,难舍难弃,似是被浅音身上散发的香气迷惑了少许心智,慕容夜的声音有些沙哑,笑道:“香簟爽眠,幽韵撩人。” 兰草气息缓缓飘进浅音的鼻端,她下意识的向旁边移开了一些,却被慕容夜忽然上移的伞柄抵住咽喉,制止了她! 浅音心头一紧,似有只冷冰冰的手捏上心头,将一片冷凝化作冰凌。 “你以为你不承认你是莫皇后,朕就查不出来了吗?”慕容夜轻柔的笑道。 浅音看着他,两人相距很近,近到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睛的颜色,那里面是全然的漆黑,只有在他微笑的时候,瞳色才会转为神奇的幽蓝,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浮动,浅音收敛思绪,漠然开口道:“皇上可以和萧太后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结盟,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查不出来的?” “你知道?”抵住浅音咽喉的伞柄一沉,慕容夜一贯含笑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肃杀。 浅音凤眸低垂,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喜恶:“浅音也只是猜测,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不成?” “南风逸知道吗?”慕容夜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他,细细声问。 浅音轻笑,“皇上该问的是南风公子,而不是我!” “他对你动情了吗?”低低的,慕容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脸颊上,惹得她一阵轻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朕生平最爱看戏,尤其爱看身边人演的好戏!” “浅音原本以为,身为你的敌人会很可怜,想不到就连你的亲人,你也不放过!” 慕容夜猝然抬头,望见她眼底的轻藐,眼中的幽蓝越发晶亮,清冷的手指缓缓轻抚她的锁骨,温声说道:“朕让你惊惧了吗?” “皇上需要让人惊惧的不该是我!”浅音止住杂乱的思绪,有意忽略他的触碰,冷冷的说了一句。 “不是你,又该是谁?”慕容夜微窒,眼见她近在咫尺,却有遥不可及的错觉。 这个女子一向都如此冷静吗?当真不怕! “湘东那场血战,皇上已经忘了吗?”浅音说完果真见慕容夜脸色沉凝,不禁轻声吟道:“飞雪高峰起白尖,空山空人白雪皑;踏碎铁蹄枭雄泪,戎装填埋不留痕!” 慕容夜僵住,握着伞柄的手指点露出清淡的白痕,浅音隐隐在他眼里见到一掠而过的杀机。 “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提起那场血战,唯有你,不但敢讲出来,还在一夜之间提及两次,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觉得朕不会亲手杀了你!”慕容夜鸦色的鬓,笑若薰风,吹不散春夜露寒。 “我听说皇上杀人前,喜欢折磨人为乐,你还没有折磨我,又怎舍得杀了我?”浅音的双眸闪烁着涟涟湖光,清冷暗晦。 慕容夜低笑,忽感兴趣的问道:“那你可知朕会怎么一点点的折磨你呢?” 浅音洋装镇定,讥笑道:“皇上不是说了吗?要我成为你的姬妾!” “你愿意?”慕容夜挑眉看着她。 浅音嗤笑道:“我愿不愿意,似乎对皇上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你倒有自知之明!”慕容夜冷哼道。 “身处他人屋檐下,若还没有自知之明,岂非是很可悲!” “还是不想求饶?”静静地,慕容夜问道。 浅音冷笑:“求饶有用吗?” 慕容夜反问道:“你不试试又怎会知道没有用?”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意有所指:“皇上连为你办事的人都能够下杀手,更何况是区区浅音?” 慕容夜眯着眼睛问道:“此话何意?” 浅音雍容一笑:“皇上又何须拿话试探我,你知道我说的是林虎!” 慕容夜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蓦然搂紧浅音,低柔的问道:“那你可知朕会怎么对待他?” “林虎知道你太多的秘密,皇上若不杀他,晚上又怎么能够睡得着呢?”慕容夜若想重用林虎,何须等候空缺,更何况他让南风凌好好款待林虎,结局可见一斑! 只是可惜了,她没有手刃林虎为玄玉报仇,想起玄玉,浅音的脸上不禁闪现出一片凄凉! “浅音,你可听过,聪明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慕容夜眼露寒芒,轻声在浅音的耳畔间说道。 浅音听到他温柔的话如同吔语,不禁下意识的想要转身。 不待转身,慕容夜便迫身过来,吃吃笑着,“怎么,很怕我吗?” 他越是意态亲近,越令浅音越发不安起来。 “皇上说笑了,您是皇上,浅音自是畏惧不已!”浅音索性抬眸迎视。 慕容夜蓦然欺近,几乎贴上她身子,轻笑道:“你若成了朕的女人,可还会畏惧?” 浅音僵了一僵,心中似被扎进一根刺,手足也渐渐发凉。他的身子已紧紧贴了上来,将她迫至床棱,无处可退,“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横竖都是见不得光,既然来到大明朝,你就注定,一辈子休想离开这里!” 浅音脸色倏然变了,来不及挣脱,只觉男子身躯的灼热已透衣而来,手腕蓦然被他拽住,拖着她的手就罩在了她胸前的柔软上。 浅音惊怒,手上如被炭火烫到,心里忽然间涌起浓烈憎恨,想也不想便是狠狠一掌扇了过去。 慕容夜竟不避,脸颊脆生生挨了浅音一掌,脸颊顿时红起来,唇角也渗出一丝鲜血。 浅音用力太过,手腕也震得一阵剧痛,却见慕容夜低低笑出声来,舌尖将唇上鲜血舔去,仿佛舔舐着甘美之极的味道。 “是朕比不上龙殷吗?”慕容夜妖冶的笑道。 浅音怒极反笑,嘴唇颤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为帝王,用如此手段欺辱女子,传扬出去,你的颜面非但不保,还会换来众人耻笑?”浅音怒声挣扎道。 慕容夜不怒反笑,低低的说道:“颜面这东西谁要自可拿去,事到如今,你以为拿话激我,还有用吗?” 话落,慕容夜冰凉手指滑下她腰间,将单衣带重重一扯,单衣尽裂,露出里面的海棠花肚兜,浅音羞恼,眼中隐含屈辱的眼泪,抬手欲掩住胸前,却被慕容夜狠狠钳住手腕,举至头顶。 浅音脸上血色在霎时间褪尽。 慕容夜看着她惨白的面容,越发笑得舒畅,他的手指灵活的钻进在她的肚兜之下肆意轻抚,他的薄唇蓦然压向她的红唇,狠命吸吮。 浅音恨意攻心,牙齿毫不犹豫的咬向慕容夜。 慕容夜及时发现,立马松嘴,就算如此,还是心有余悸,看着浅音怒目相瞪,恨意滋生,不禁流露出嗜血的冷笑,再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慕容夜随手抽调腰间的玉带,狠狠地堵住了浅音的红唇,一是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二来慕容夜也确实是怒了! 浅音缓缓摇着头,清冷的眼神中闪现出浓浓的绝望和麻木。 肚兜撕裂的锦帛声音,在暗夜里发出迷乱的呜咽。 帷帐里面,男子的呻吟妖娆蚀骨,甜靡的气息里,隐隐有一丝血腥泅散…… 孽欲里沉浮,宛若被摧毁的浮躁,渐渐湮没在无底黑暗,绝望中的女子玉体,惨白的如同凄凉的残花,明明光彩夺人,却也越发的冷凝如尸。 《》第2卷 关关雎鸠 双女异国暗隙生 双女异国暗隙生 浴桶里面的水早就冰凉一片,浅音一遍遍的冲着冷水,使劲的擦洗着自己的身体,当她在朦胧的铜镜里,见到那个憔悴疯狂的女人时,忽然间觉得很陌生,她的视线然后凝聚在锁骨上的刺眼红肿时,忽然用自己的指甲死命的抓着挠着,瞬间红肿不在,可是她的锁骨上却出现了几道 葬后第26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现了几道极深的抓痕,泛着血丝。 她缓缓地沉在浴桶里,水浸在伤口上,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以为自己已经不知道痛是什么?一个麻木的人还讲什么痛苦?讲出来都会有人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的感觉又是什么?她忽然间笑了,伴随着她的笑声,她的眼睛胀疼的厉害,她已经分不清楚,眼睛疼究竟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冷水灌入到了自己的眼睛里…… 朦胧中,她想起龙殷,虽然爱错了人,但那时候把自己给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即使很痛,但也有一份难解的欢愉和喜悦。 后来知道龙殷并非是心心念念的那人,她羞愧,愤恨,失望,懊恼,难解的痛楚也比不上见到四王爷时的羞惭。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该舍弃了! 她流落大明,本就可以预见这副残败之身难以保全,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快到她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心中迸发出丝丝缕缕的恨意来,萧太后!慕容夜!她若活着,这些耻辱便会永生的跟随着她,她若活着,哪怕倾尽所有,她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那个瞬间,前所未有的仇恨袭向浅音,汇成排山倒海的摧毁誓言。 “姑娘……姑娘!”耳畔间模模糊糊的传来菲拉焦虑的声音,似是良久没有见浅音从水里面冒出头来,菲拉连忙伸手在浴桶里去捞。 摸索之下,终于让她摸到浅音的手臂,使劲力气把浅音扶靠在桶壁上,见浅音睫毛覆盖在眼睑之上,毫无声息,菲拉心里一慌,连忙凑近浅音,忧声唤道:“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浅音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发髻早已散了,青丝纷披双肩,衬得脸颊一点血色也没有。 望着呼唤自己的菲拉,方才一心赴死的决绝亦如草灰熄散,她漠然开口,“别唤了,我没事!” 菲拉松了一口气,偷瞄了一眼浅音冷凝的脸色,也不敢多说话,皇上上朝前,吩咐她准备热水进屋,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她进屋后,看到昨天还倾国倾城的女子,短短一夜之间憔悴的异常苍白,再看她衣被下的身体到处都是青红交加的痕迹,不禁了有所悟,却是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浅音想站起身来,却周身虚软,身体蓦然沉入水中。 菲拉连忙扶她起来,一双深湛眸子切切地看她。 浅音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扶我起来!” 菲拉连忙找来干布帮浅音把身上的水珠擦净,要是在平时,浅音定会觉得羞窘,但是现在如果菲拉不帮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浴桶一步。 菲拉搀扶着浅音,因为多少有些武功底子,菲拉倒也并不算太过于吃力,走出屏风,菲拉取出干净的单衣帮浅音穿上,正在系单衣带子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菲拉穿衣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浅音的表情,见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不禁转身,走去开门。 开门见是昨天和浅音一同进宫的女子,菲拉眼睛闪烁了一下,只听上官琪说道:“可否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浅音聊聊!” 菲拉回头看了浅音一眼,见没有异议,不禁点了点头,缓缓关门走了出去。 上官琪走到浅音面前,看到她坐在榻上,青丝兀自带着水珠缓缓滴落,单衣仍是遮掩不掉昨夜的印痕,上官琪眉目闪烁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神色间也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浅音!你还好吧!”上官琪在浅音身旁坐了下来,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 浅音失去当日清澈照人的目光,凤眸低垂,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喜恶。 上官琪踌躇了一下,说道:“你恨我吗?” 昨天夜里,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她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宛若是虫子一般缓缓爬进她的心里,心被掏空了,还在继续啃噬!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告诉自己没有错!她在这世间早就没有亲人,她如果不救自己,还有谁能够救她! 浅音没有说话,神情清冷,黯然无语。 上官琪也不以为意,说道:“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事实,你总不希望我的下场和罗刹一样吧?”上官琪忽然掩着面,声音夹杂着一丝哽咽:“浅音,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难道这也错了吗?” “你有什么错?”浅音忽然出口,话语轻嘲。 上官琪猝然抬头,望见她眼底的轻藐,满腹劝谏安抚的话再说不出口。迟疑了一下,眼睛望着铜镜里朦胧的影像,终是说道:“你当真不是莫皇后吗?” 浅音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她,细细声问,“你见过有人能够从涪陵里面活着走出来吗?” 上官琪定一定神,语声温软,“你不是最好!如今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在大明生存下去!” “你虽然相信我不是葬后,可是慕容夜并不这样想,你就不怕有一天浅音连累了你!”上官琪倒是能言巧辩,只是心机不足,罢罢罢,她虽然害了罗刹和她,但上官琪也是为了自保!只可惜上官琪心机不足,城府不深,若是深交,怕是会连累了自己。 果然一席话出口,上官琪咬了嘴唇,脸色青白得骇人,眸色深不见底。 浅音心中泛起冷笑,忽而说道:“琪儿,为了活着牺牲他人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不恨你,是因为如果当时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和你一样!”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情! 怪只怪罗刹的命只能到昨夜! 上官琪的额头冒出细汗,看了浅音一眼,见她眼底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她,顿时不禁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复又察觉动作太过起疑,不禁嘴角扯了一下,仓皇说道:“你刚洗完澡,发丝未干,赶紧擦拭干净,免得着凉,我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浅音低低含笑,越发迫的上官琪惊惶不安,不敢多作逗留,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浅音坐在床榻上,嘴角含着冷笑,深沉冷冽。 菲拉在外面见到上官琪仓惶离去,不禁疑惑的走进来,看到浅音坐在床上发呆,菲拉看不清浅音的神色,只觉她一双眸子灼亮迫人,看似细弱,却似有着莫名的力量。 菲拉一震,不禁上前拿起干布擦拭起她的长发来。 浅音任由她擦拭着,眼神掠过半开的窗棱,外面有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窗口停驻了一下,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朝室内叫了一会儿,复又扑棱一声,振翅飞走,不留半点痕迹。 快要入秋了,可是大明朝的秋天似乎来的特别早! 《》第2卷 关关雎鸠 寥寥数语讽妃嫔 寥寥数语讽妃嫔 大明皇宫住进两位元祈姑娘,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明皇宫! 浅音早饭没有胃口,菲拉是个心细的姑娘,也不多问,跑去膳房,又为她张罗了一些清淡的稀粥,浅音喝了两口,也算是勉强吃了早饭! 早饭刚过,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浅音看了菲拉一眼,菲拉也是很疑惑,打开门走了出去,不多时,浅音就见菲拉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姑娘,外面来了几位娘娘想要见您!” “慕容夜的妃子?”浅音睫毛微抬,冷冷的说了一句。 菲拉一颤,显然对于浅音直呼皇上的名讳很惧怕,一时间声音也低了几分,“是的!” “不见!”浅音唇瓣轻启,漫不经心的说道。 菲拉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姑娘,那些娘娘里面还有如妃娘娘!” “如妃娘娘?”浅音知道菲拉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人,此番说出只怕另有寓意。 果然,菲拉凑近浅音,低声解释道:“姑娘,皇上还没有册立皇后,虽然后宫姬妾众多,但是如妃娘娘很有可能会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浅音良久无声,出动这么多的人,想必也是因为好奇和看好戏的心理。 她若不去,那群女人只怕还敢进来撕了她! 出门处处可见琉璃雕瓦,曲折回廊蜿蜒相连,入目便是一处雕花长廊,廊下一池碧水,时值夏末,池中处处可见残败的莲叶荷花,一派萧瑟之姿。 菲拉在前面引路,她穿了一袭丹青宫装,处处可见潇洒利落之风。 浅音默然无语的在后面跟着,眼神寂静无波,耳畔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抬头看去,就见上官琪也跟在一名女婢的身后,和她往一个方向汇聚。 上官琪看到浅音,复又收回,淡静的跟在女婢的身后,也没有主动说话,想来还是忌惮浅音之前在房间里面说的话。 帷帐曼曼,金钗摇晃,罗衫叠叠,莺歌笑语,但俱都眼神含刀。 什么叫虎视眈眈?什么叫怒目相瞪?妃嫔面前肆意流香的香茶,飘出袅袅热气,却没有人投之一目。 唯有浅音和上官琪静静的站在大厅里,肆无忌惮的迎向她们的视线。也许对于她们来说,该失去,不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那么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是她们所畏惧和害怕的了! 可就算她们不说话,两人的容颜本身就是宫中大忌。 如妃娘娘高坐堂上,穿着一袭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容貌端庄秀丽,眼神深处含有厉芒。 她还没有说话,身旁服侍的宫人,就厉声喝道:“放肆,见到如妃娘娘还不下跪!” 浅音抬眸看去,说话的人脸庞圆润,看起来双十年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抹煞气。 菲拉早就跪在地上,看到浅音站着未动,不禁连忙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姑娘,快跪下吧!” 浅音嘴唇浮现出柔柔笑意,似是没有听到非拉的话,静立无声。 上官琪心中天人交战,她若想在大明后宫立足,首先该学会的就是忍气吞声,但是浅音之前讽刺她的话,她还犹言在耳,此刻下跪,岂非是惹她嗤笑。 “都说元祈女子天生柔弱,却道是还有不怕死的!”如妃娘娘轻笑出口,看了刚才说话的宫女一眼,忽然冷声说道:“封素,掌嘴!” “是。”名唤封素的宫女得意的笑了笑,缓缓走到两人面前,看向上官琪,蓦然出手就是一巴掌。 上官琪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下来,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可见那名宫女用了多大的力气。 上官琪捂着脸,眼神蓦然杀气腾腾的瞪着封素。 封素见了,仗着如妃娘娘撑腰,冷声一笑,又是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上官琪正欲承受,却不见巴掌落下,不禁狐疑的张开双眸看去,只见封素的脸涨得通红,满脸怒气,落下的手腕被一只纤细的手紧紧地抓住。 是浅音! 浅音不理会上官琪复杂的眼神,狠狠甩开封素的手,封素没有料到浅音的动作,身子向后面踉跄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 “打狗也要看主人!”浅音冷冷的斜睨了封素一眼。 厅内的嫔妃看到浅音的动作,都是一怔,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在嫔妃面前放肆,简直是大胆包天。 菲拉在一旁吓得差一点昏过去。天啊!姑娘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得罪了什么人啊? “放肆!”如妃看到自己的宫女遭受羞辱,感觉脸上无光,再加上威严受损,气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上,顿时茶杯在案上倾倒,继而打了个滚,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支离破碎,茶水更是在案上肆意横流。 “一个暖才,即使皇上受封,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姬妾,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拉出去斩了!”如妃恼羞成怒,朝外面吼道。 顿时外面就走进来两位侍卫,横眉怒瞪。 浅音在侍卫的手快碰到她的时候,蓦然厉声喝了一声:“放肆!” 浅音的声音霸气外露,透出一股尊贵之气,竟然吓得两位侍卫猛一缩手,竟然面面相眈,真的乖乖退到了一边。 如妃气的起伏,只差没有用眼睛当场杀了浅音。 “娘娘!就算我只是一个暖才,犯了错,需要受罚,也轮不到您,更轮不到你宫中的奴婢动手!” “你……”如妃气的手指乱颤。 浅音轻蔑一笑,柔声说道:“娘娘刚才说我只是一个的奴才,那娘娘您呢?不单你,包括这宫中的所有嫔妃,你敢说你们就不是皇上的姬妾吗?即使我们有所不同,那也无非是你们的妃衔高了一些罢了!” 浅音这一席话,可谓是引起众怒,她淡雅一笑,环顾四周,淡漠说道:“我也只是据实以说,倘若惹得众位娘娘不快,不妨告知皇上,让他惩戒我!各位娘娘见谅,我就不陪你们,先行退下了!” 话落,浅音卒然转身,大步离去。 菲拉和上官琪见了,连忙咬了咬唇,跟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砰砰啪啪的器皿摔碎落地声,不难想象如妃娘娘气成什么样了! 上官琪的心一瞬间如掉冰窟。 《》第2卷 关关雎鸠 喜怒难测帝王心 喜怒难测帝王心 回到房间,菲拉就一脸焦急,唯恐如妃对皇上告状,到时候责罚浅音。 如妃手下的封素平时最喜欢仗势欺人,动不动就打她们,菲拉深受其苦,尤其今天见浅音替她们教训封素,可谓是出了一口恶气,对浅音的戒备不自觉也少了很多。 可是如妃娘娘颇得圣宠,如今在姑娘这里受了气,一定会回头添油加醋到皇上那里告状,只怕姑娘到时候难逃罪罚! 偏偏姑娘好似没事人一样,回来后就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也不理会人,更不想对策,这可如何是好! 浅音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上午,她如今沦落大明,在这里孤苦无依,就算要报仇,也该回到元祈,要不然在这里处处受制,说不定自身都难保! 可是在大明,她又该寻谁来帮忙呢? 南风逸?浅音的眼睛亮了一下,可是瞬间又熄灭。 南风逸说好听点是南风家的二公子,但是地位很低,尤其看他很惧怕南风凌,找他帮忙,他会愿意背弃南风家而出手搭救吗? 她该如何做?究竟该怎么做? 她轻轻地环抱着自己,手放在腰间的时候,忽然触碰到一件物什,眉微蹙,疑惑的取出,却发现是莲花额饰。 那日匪贼入宫,她匆匆换完衣服,莲花额饰取下之后,来不及收好,匪贼已经入宫,无奈之下,只得匆匆的藏在衣服中。 莲花额饰每天携带在身上,她怎么会忘了,莲花额饰如果流落到元祈王朝,设法被知情人看到,那就…… 浅音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菲拉的仓惶跪拜声:“叩见皇上!” 浅音看向外间的珠帘,隐隐约约的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来。 浅音没有起来,慕容夜也没有进来,似乎隔着珠帘静静地打量着她。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浅音收敛眼底的戾气,轻轻启齿道。 帘后起先无声,转而才传来慕容夜低沉带笑的声音来:“冲撞了如妃,你倒是气定神闲!” 这声音落在耳中,低沉沙哑中似乎透着如许笑意,浅音藏在袖间的手却蓦然握紧,狠狠地攥着手中的莲花额饰,昨夜的耻辱转瞬浮上心头,化为撕心裂肺的痛,紧紧地缠绕着她无法呼吸! 珠帘掀开,慕容夜身着一袭绣金龙明皇龙袍,容貌俊美似魔魅,笑如熏风。 “皇上需要浅音下跪吗?”浅音语声空洞飘渺。 “朕若让你下跪呢?”慕容夜斜睨她一眼,轻笑道。 浅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双膝一弯,蓦然跪在了地上。 此番举动,惹得慕容夜蹙起了眉,“昨夜在南风府,朕让你跪,你不跪,如今怎么这般好说话了?” 浅音不答,只是说道:“皇上既然是来兴师问罪,浅音还是跪着领罪好!” 慕容夜看着沉静无波的浅音,目中有恻然之色,看她脖颈处的红痕,眼中幽蓝更甚,心思一动,伸手欲扶她。 浅音未待他指尖触及,轻声说道:“皇上还是先处罚浅音为好!” 慕容夜看她跪地垂首的姿态如此顺从,眼中稍露的一丝怜惜瞬间抽离,眼中笑意加深,他伸手托起她小小下巴,明皇广袖垂落,绫罗的冰凉扫过她脸颊,“你冲撞如妃是故意的吧?” 故意闹得后宫乌烟瘴气?故意惹得他心神不宁?她是想让他勃然大怒吗? 浅音别开脸,慕容夜竟也没有阻拦,他几乎是蹲在那里和她对视,两人近在咫尺,彼此气息拂向对方,他慢慢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浅音肌肤,却令浅音如坠冰窖。 “你想让朕责罚你吗?”慕容夜含笑的迫视她,薄唇染了一抹冷色,犹带猖狂。 “皇上责不责罚是你的事情,但浅音不认为自己有错!”浅音低了头,眉眼寂寂,无波无澜。 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有人要打她,她总不至于还要将脸阿谀奉承的凑上去让他的妃子打吧? 她苏浅音还没有这么大度! 慕容夜凝视着她,似乎能够看到她高傲面具下刻意隐藏的悲伤,忽然心里有些烦躁,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椅榻上和衣躺下。 “记住你的身份和处境,这里不是元祈王朝,不懂屈服和忍让,只会为你树立更多的敌人,到时候就算是有朕护着,你也完全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死去!”慕容夜看着房顶画梁雕刻的海棠图案,不禁冷声说了一句。 浅音一愣,脸色苍白,红唇紧抿,没有说话。 慕容夜侧身,手支脸颊,见她模样,低低的笑了起来,随即眼睛里面的光放柔,向她伸了伸手,吩咐道:“过来!” 浅音跪在地上咬着唇,红唇咬的发白,见他脸色如常的等她过去,终是缓缓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她的手刚放进慕容夜的手中,就被他用力的拽倒在怀中。 浅音闪之不及,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浅音身体瞬间僵住,宛若泥塑,慕容夜仍旧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浅声笑道:“委屈吗?” 浅音青丝纷披双肩,衬得脸颊一点血色也无,似乎又回到昨夜的那场噩梦之中,慕容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修长清冷的手指缓缓沿着她的锁骨打转,温声又问道:“恨朕吗?” 浅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却不再挣扎抵挡,幽寂眸子里渐渐凝起水雾,弥散了深浓的凄凉,慕容夜忽然俯身吻向她的眼睑,浅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的唇薄而软,带了凉凉的青草香气。 他将她圈在怀中,和他共同躺在椅榻上,湿热的话语在她耳畔如魔魅般响起:“浅音,冲撞后妃,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明白吗?” 浅音背对着他,心头一紧,似有只冷冰冰的手捏上心头,贝齿狠狠地咬着唇瓣,直到唇齿间尝到一股血腥之气,方才松开!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满心满眼的恨化作深不见底的宿寂无声。 《》第2卷 关关雎鸠 静思房内深沉夜 静思房内深沉夜 冲撞如妃,慕容夜虽然没有责罚浅音,但仍是把她关在了静思房两日炒写宫规以示惩戒! 书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大本宫规,两日抄完,除非她晚上也不能睡觉! 浅音将朱笔在砚台里重新沾了些墨迹,拿着笔在宣纸上顿了顿,看到面前才写了几页的宫规,不禁嘴角泛起一抹冷嘲,缓缓抄写起来。 风呼呼的刮打着窗棱,室内的烛火也开始变得摇曳不定,书页快速的翻动着,浅音正欲起身将窗户关紧,就听到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浅音没有抬头,但却没有再起身关窗的意思,好似她已经猜到那人进来后会关窗一样。 果然,南风逸进屋后,看到烛火摇曳,不禁上前把窗户关上,看到浅音淡静无波的奋笔疾书,不禁迟疑了一下,将一个小坛子放在了浅音的面前。 浅音只是抬眼看了坛子一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复又低头写着字,没有说话。 “这是罗刹的骨灰,我知道他还是想让你保留着!”南风逸沉静的说道。 浅音毫无所动,笔锋姿势未移,埋头低低的问了一句:“罗刹的头呢?” 南风逸一怔,寂静的站在那里,脸色沉凝,透着一丝痛楚。 “罗刹的头呢?”浅音又写了一行字,拿着笔的手蓦然僵住,终于抬眸看向南风逸,平静地问道。 南风逸咬着唇,寂静无语。 浅音端坐着桌案后,一袭白装,神色平静,正垂眸看着他,忽然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罗刹的头被你们烧成灰,酿制成了百家酒,洒在了万鬼冢里。” 南风逸颓然闭上了眼,手指紧握,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你说得对,罗刹的头被我亲手酿制成了百家酒,这个坛子里面只是一具无头尸体!” 浅音深吸一口气,复又埋头抄写,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罗刹死不安息!” 南风逸浑身一震,死死的咬着唇,没有说话。 南风逸沉吟了一下,脸色淡淡无波,沉声道:“浅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让罗刹去死!” 浅音看向他,语声轻微,“估计罗刹也没有想过他的好兄弟竟然会是大明朝南风家族的人!” 南风逸咬了唇,强压心中痛楚,硬声道,“你恨我吗?” 两人相视,冷暖相知,然而浅音却一笑转了神色,似乎方才眼底稍露的悲戚全是假的,“应该是恨得吧!我这一辈子从没恨过什么人,可是匪贼进宫之后,我就一直在恨人!” 南风逸僵了,半晌言语不得,只觉周身寒凉。 “罗刹已经没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就算要豁出我的性命,我也绝对甘之如饴!”南风逸无奈压低了语声,惴惴道。 浅音抬头看他,清冷的笑道:“南风公子,你严重了!我的命不论生死,都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见浅音毫无反应,神色漠然,南风逸不禁叹口气道:“浅音!” 浅音淡淡垂眸,语声萧疏:“南风公子,湘东那一战,慕容夜被困作困兽斗,生死之间,他如果放弃,就不会有我如今的痛苦吧?” 这一句声色俱严,直戳要害,南风逸僵了,浅音却笑了,眼里满满都是倦色,“人有元祈、大明之分,但是气节应该不分国与国吧?” 浅音最后的话,连同那洞穿肺腑的眼神,似斧凿入南风逸的心底。 “我明白了!”低低的,南风逸无比沉重的说了一句。 浅音笑而不语,默然望了眼吞噬着妖冶火光的烛光,良久才缓缓道:“南风公子,你该回去了!” 南风逸深深地看了浅音一眼,见她低头写着字,不禁怅然若失的走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浅音轻声笑,徐徐四顾,目光扫过殿阁,眼中浮现出一丝极冰极寒的冷光! 南风逸能够来到静思房,慕容夜又岂会不知,可他却没有阻止,不得不令人感到蹊跷。 她原本见到南风逸心中怀有莫名的激动,心想莲花额饰送出有望,但是转而一想,就不难发现异常,这深宫里慕容夜放任南风逸来到这里见她,又怎会不命人追查,只怕两人的谈话,稍后不久就会被一五一十的传到慕容夜的耳中。 南风逸,她只怕是指望不上了! 两天撤眠不休,滴水未进,浅音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将宫规重新誊抄了下来。 房门未开,她将桌面收拾干净,看着罗刹的骨灰坛子,鼻子一酸,连忙吸了一下,她的视线凝固在罗刹的骨灰上面,眼睛里缓缓浮现出如锋般的厉芒。 待房门打开,已是月上柳梢头,慕容夜大步走了进来,甫入目就见浅音趴在桌面上沉沉入睡。 长长地睫毛覆盖在她的脸庞上面,汇成两道阴影,大概是两天滴水未进,彻夜不眠,她的脸庞有些苍白憔悴,一向红润的唇瓣也有些干裂。 他缓缓走到桌前,拾起那本她誊抄完毕的宫规,清秀小楷散发着墨香迎面扑来,厚厚的一本,可是每一页却丝毫不见杂乱潦草,可见书写它的人心思有多么的沉静。 她的红唇微动,不知在睡梦中呢喃些什么。 他不禁缓缓俯身倾听,只听饱含悲苦的声音缓缓溢出她的唇瓣。 “娘……娘……” 慕容夜心有所触,抬头看向她,她的眼角缓缓滑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慕容不自禁的伸手擦掉,眼中流露出一丝难解的柔情,似是被泪珠的热度烫着了,他的手蓦然一颤,连忙背转身子,却是再也不敢看她一眼,唯恐乱了心智。 夜已深,月已高…… 噩梦一波波的袭向浅音,化为可怕的恶魔,一路对她穷追不舍!她在无尽的大海里拼命沉浮,孤苦无依,冰冷的水一点点的灌进她的口鼻之中,辛辣异常,她的眼睛涨的厉害,喉咙堵得难受,她想大叫,想大哭,可是是什么紧紧地勒住了她的喉咙,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想要挥开脖颈上的束缚。 菲拉被惊醒,看到浅音被噩梦缠绕,连忙把床帷掀起,光亮照在浅音惨白的脸上。 浅音被惊醒,汗湿的双眸缓缓睁开,可见晶莹。 《》第2卷 关关雎鸠 变卖额饰盼救援 变卖额饰盼救援 菲拉撑灯上前,只见她瑟缩床头,嘴唇剧颤。菲拉忙搁下手中烛台,将她扶起来,“姑娘,你还好吧?” 是梦! 浅音靠在床头不语,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是深夜,她觉得有些燥热,不禁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来,外面响起一阵轿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女婢忧声唤了一句:“主子小心。”然后便归于沉寂! 上官琪一连几日都风采神怡,原因无他,只因为慕容夜召她多日,每夜都在这个时候被人抬轿送回来。 浅音心思一松,她每夜都在惧怕慕容夜会过来,他不来,她反倒是安心不少。 月光透过窗柩,缓缓地照耀在桌案上的小坛子上,那夜她本在静思房,一觉醒来后,却发现已经身处原来的房里,而罗刹的骨灰也好端端的放在那里。 事后听说是慕容夜亲自送她回来的,她就一直怔忡不解他的想法! 浅音疑惑的是,那个人竟然会允许她留着罗刹的骨灰! 菲拉看到浅音失神,不禁轻声唤道:“姑娘!” 浅音回过神来,看着菲拉,似乎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明朝少女,菲拉性格直爽,心地也很善良,但好像因为身处后宫的缘故,浅音很少见她笑过。 浅音的手无意间碰到枕头底下的莲花额饰,眼睛闪了一下,也不言语,幽深眸子只是看着菲拉不言。 菲拉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菲拉!”浅音睡梦初醒,声音还有些沙哑,“你觉得我怎么样?” 菲拉一惊,没有想到浅音会忽然这么问自己,一下子有些窘迫,但见浅音目光殷切,不禁开口说道:“姑娘很好!” 菲拉说完,自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言语笨拙,她原本是想夸赞姑娘的,可是出口似乎只有“好”这个字可以概括。 浅音低低的笑了,一瞬间恍若牡丹齐绽,耀的菲拉张不开眼睛,可是转瞬她眼中的光就如同没了油的烛灯一般,渐渐化为冷寂。 菲拉心有所动,不解的问道:“姑娘有心事?” 浅音垂了眸,看着案上出神,似喃喃自语,又似在问谁:“菲拉,这宫中果真是岁月催人老的地方!” 菲拉蹙眉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浅音苦笑道:“我虽不是大明人,但是如今沦落在此,想来也是如同牵绊的风筝,是留是走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菲拉不忍见她心生愁闷,不禁出言解劝道:“姑娘,其实皇上对你很好的,只要你态度放软一些,皇上一定还会回来的!” “你也知道我前些时候得罪了如妃娘娘,皇上对我的气,只怕也是难以消除了!”浅音斜睨了菲拉一眼,怅然若失。 “姑娘别多想,一定都会好起来的!”菲拉一时也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别骗我了,菲拉!如妃娘娘掌握后宫,就算皇上宠爱我,我在这后宫中的日子只怕也是如坐针毡!”浅音低低开口,仍不抬眸,身影浸在半明半暗的窗影里,语声越发显得飘忽。 “姑娘……”菲拉心有所触,唤了一声浅音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下去。 浅音也并未等待菲拉说下去,仿佛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顾喃喃往下说道,“可怜我离开元祈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要不然也好换点银两,买一些东西,孝敬一下如妃娘娘,也好令她放下些许成见,不至于我今后的日子太过于难过!” 菲拉一听,不禁懊恼的说了一句:“姑娘,可惜奴婢帮不了您!” 浅音强扯笑意,拍了拍菲拉的手背,语声温和:“难得你有这份心,菲拉!我身上幸而还有一件首饰,你若可怜我,就拿到宫外,替我变卖了,讨些银两回来,好歹买一些东西,也好打点一下宫里的人。” 菲拉握紧浅音的手,神情激动道:“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奴婢自当为你分忧!” “好菲拉!这件莲花额饰你拿去吧!”浅音睫毛微动,缓缓从枕头底下取出莲花额饰放在菲拉的手心里。 菲拉见了莲花额饰,不禁赞口失声道:“好漂亮的首饰啊!” “这件首饰曾是大明进贡元祈的贡品,千金难买!我本不舍得变卖,奈何处境逼人,也由不得我了!你出宫最好将它卖与往来大明的元祈商贾,兴许能够多换一些元祈布料、首饰和银子,我也好拿家乡的东西向如妃请罪!”浅音孤独端坐在浓黑阴影里,徐徐抬了头,给菲拉微弱的一笑。 菲拉心里一酸,不禁说道:“奴婢知道了!” 浅音不忘叮嘱道:“记住此事千万不要让他人知晓!” 菲拉不解:“为什么?” “它既然是大明进贡的贡品,皇上若是知道我变卖出宫,定然不会饶了我!” “姑娘放心,后天宫人出宫采集,奴婢届时也会出宫,奴婢定然不会告诉他人!”菲拉点点头,沉凝的说道。 浅音看着她,露出感激一笑,莲花额饰的光芒闪进浅音眼中,反射出清冷的波光! 浅音之所以让菲拉把莲花额饰卖与商贾,原因有二。 一是,素来商队在两国交易的物品,都会经过层层关卡!元祈商贾将本国物品拿到大明贩卖交易前都会经过大明检查,而在大明购买的物品在回元祈的时候,也会经过边境军队的检查。 漠北是冥王统领之地,听闻素来躬身亲为,他和龙殷、龙漠同为兄弟,自是也见过莲花额饰,知道是皇族之物,若是有所发现最好。 其二,若是冥王没有及时察觉,那群商贾亦是识物之人,定会在京城贩卖,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动龙都的恪亲王。 只是此番,不知是否能够顺应心意。 好在菲拉出宫后,将莲花额饰果真卖了商贾,看菲拉手中拿的银两不少,想来也是识货之人,浅音心里的弦稍微松了松。 能做的她都做了,目前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怀孕疑云惹女忧 怀孕疑云惹女忧 莲花额饰是否能够救她一命?在这种茫然、遥遥无期的等待中,浅音过的心思紧张,唯恐中间会有什么变节,期间慕容夜来过一次,看到她一派低眉柔顺之姿,不知为何又冷笑连连的拂袖离去。 如此又过了五六天,浅音的食欲很差,见到桌上的荤食就几欲呕吐,又见自己月事似乎迟了半月没来,不禁心乱如麻起来。 慕容夜占有她的那夜想来至今只有二十多天,如果自己真的怀孕,孩子岂非是…… 浅音觉得浑身冰冷,不安惊惧一齐挤压过来,如果她真的怀孕,被慕容夜知道的话,那这个孩子只怕会成为慕容夜对付元祈的利器。 她该怎么做?如果没有怀孕,她还可以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可是如今有了孩子,时间长了,她还怎么能够瞒的下去,她还能等到元祈那边救她吗? 这个孩子若真的存在,她又该如何?究竟是留是弃! 种种不安,让浅音快速的消瘦下去,菲拉很担心,劝说之下,浅音为怕菲拉起疑,只得忍着呕吐感,将荤菜一点点的吞进肚子里。 这日慕容夜看似心情很好,来到浅音房中,菲拉很高兴,又吩咐膳房多做了一些菜色。 单是荤菜就几乎占了大半桌。 浅音强颜欢笑,起先还能忍受肉香,但肉香一波波的传来,浅音不禁觉得胃部一阵痉挛,怕被慕容夜看出异常,不禁低头默默地扒着饭。 慕容夜看着浅音,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察觉到自己不该有的想法,他的眼神转为深蓝。 “皇上今日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浅音察觉到慕容夜的视线,怕他一味盯着自己发现异常,不禁主动开口问道。 “哦?此话从何而来?”慕容夜斜睨了浅音一眼,低醇的声音缓缓溢出口。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浅音也是见皇上眉眼间遮不住的喜色,这才斗胆相问!”浅音不动声色的回道。 “那你可看出来朕喜从何来?”慕容夜心情好的轻声问道。 浅音轻声笑道:“浅音只是一介女流,又怎敢胡乱揣测圣意?” 慕容夜平静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说道:“南风逸可是为大明带回了不少好东西,你说朕能不高兴吗?”说着慕容夜别有意味的看了浅音一眼,眼神清冽淡漠,显得高深莫测。 浅音心中冷笑,南风逸的确在元祈偷学了很多东西,大明的经济虽然现在还不算富庶,但是相信假以时日定能赶上元祈,也难怪慕容夜这般高兴了。 慕容夜看到浅音的神色,不禁低低的笑道:“你心中是否觉得朕的行径很像盗匪?” 难道不是吗?浅音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还是出口说道:“皇上说笑了,南风公子学以致用,而皇上身为君王还能够虚心取用元祈的长处,实乃大明之福,说盗匪确实太过于牵强!”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慕容夜漫不经心的看着浅音,问道。 “皇上觉得我像是在说假话吗?”浅音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神情淡然。 “谅你也不敢!”良久,慕容夜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 浅音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却是再也不愿意和他说上半句话,不禁低着头,扒着碗中的米饭。 慕容夜见她只顾扒饭,不禁眼神一闪,亲自动筷夹了肉丝就往浅音的唇边送去。 浅音正低头吃饭,只觉得肉香越来越近,胃里翻腾的难受,连忙别开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肉丝。 慕容夜眼光转寒,肉丝固执的又往浅音唇边送去,声音也低了几分,说道:“吃了!” 浅音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终于张开唇,就着慕容夜的筷子,将肉丝含在口中,可是刚嚼了几口,实在忍受不了,连忙跑到一旁,俯身呕吐起来。 慕容夜本来脸上已有怒气,看到浅音痛苦的神情,不禁蹙了眉,也走了过去,看到她脸色苍白,迟疑了一下,不禁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问道:“怎么了?” “昨天受了风寒,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不碍事!”浅音虚弱的摆摆手。 慕容夜眉头一皱,旁边的菲拉已经拿了湿巾过来正欲给浅音擦嘴,见到慕容夜凌厉的视线,不禁吓了一跳。 慕容夜夺过湿巾,情不自禁的给浅音擦拭着嘴,寒色未减,轻斥道:“不舒服可有召御医前来看过?” 浅音心里一慌,虚弱的直起身来,觉得周身无力,也没有挣脱慕容夜,缓缓靠在了他的怀中,轻声 葬后第27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道:“看过了,不碍事!” 菲拉在一旁欲言又止。 慕容夜见了,不禁看向浅音,眼神闪烁的又问了一句:“真的看过了?” “看过了,不信你到太医院查查!” 听出浅音话语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嗔和不满,慕容夜眉目间不禁染上了一丝柔意,薄唇轻勾,淡淡的看了一眼怀中闭目的女子,心中不禁一动。 她入宫二十几日,对他虽是低眉浅笑,但他知道她并非是心甘情愿。眼前的女子啊!他总是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的双眸又变得冷凝起来,起身走到一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遮掩心内涌起的浮躁,淡声说道:“很快就要入秋了,这里虽然清净,但并不适合居住,今天你就搬到漪兰殿吧!” 浅音一震,手蓦然握紧,淡声说道:“浅音素来清静惯了,若真去了漪兰殿,怕是会很不习惯!” 慕容夜听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浅音道:“你是在拒绝朕吗?” “浅音不敢!” 慕容夜看她垂眸低敛,越发衬得脸色苍白憔悴,不禁声音软了几分,“既然不是拒绝朕的意思,那就搬过去吧!” “皇上万万不可,浅音身份低微……” 慕容夜打断浅音急切的话语,走到她眼前,轻声笑道:“身份低微,朕倒想听听你是如何身份低微了?” 浅音心思焦虑,一旦搬去漪兰殿,那里人多口杂,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怕是包不住了。 “我……”浅音咬唇正欲开口,就见外面进来一位轻甲侍卫,不禁疑惑的止了话,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侍卫来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夜的话。 《》第2卷 关关雎鸠 天狗食日妖孽生 天狗食日妖孽生 那侍卫进来,跪在地上开口道:“启禀皇上,南风将军在外求见!” 慕容夜微微蹙了眉,复又看了浅音一眼,轻声笑道:“宣!” “是。” 浅音看着侍卫的背影,秀眉微蹙,问道:“皇上要在这里召见朝臣?” 慕容夜看着浅音,转而问道:“有何不可?” “不需要浅音回避吗?”南风凌找到这里来,只怕是有事情,可能是有关朝廷,她身为元祈人,若留在这里岂不是太过于尴尬了! 慕容夜忽然轻声哼了一声:“用得着吗?” 浅音蓦然咬着唇瓣,心里泛冷。是啊!用得着吗?慕容夜,你是何其的狂妄嚣张!她却没有办法开口拂逆他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如今的处境,即使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又能怎样? 顿时一种莫大的悲伤和愤恨袭向浅音,让她的心在一刹那间化为如风飘絮。 南风凌身着一袭藏青朝服和南风逸一同走了进来,看到浅音,南风凌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浅音冷笑的不予出声,走到一旁缓缓坐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两人齐齐跪下,参拜行礼。 “起来吧!”慕容夜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菲拉上了茶,便静静的站在了浅音的身旁。 “什么事?”慕容夜淡淡的问道。 南风凌脸色沉凝,沉声道:“皇上,昨夜臣夜观天象,后日将会出现天狗食日,此乃大不吉,所以臣特来禀告!” 此话一出,室内的人均是一怔。 大明很重视天象变化,把天象变化与人间世事挂钩,占星术非常高强。特别是把日全食看作是不祥之兆。 南风凌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只怕是:天下将兴必有祥贞,天下将亡必有妖孽。这也难怪,日代表天帝,皇帝是天之子。如果出现日食,就是妖孽侵犯皇帝统治的凶兆。 果然,就算是慕容夜,听到这个消息,双眸也不禁寒了下来,冷声问道:“确定是后日?” “十拿九稳!” 慕容夜单手抚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杯盖,神色喜怒不明。 南风逸说道:“皇上,《诗.小雅.十月之交》写道:‘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者,恶也、凶也;孔者,甚也。《诗.小雅.鹿鸣》:‘我有嘉宾,德音孔昭。’郑氏笺注曰:‘孔,甚,昭,明也。’在上天所显示的各种异象中,以日食最为严重,即所谓‘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皇上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慕容夜将被盖蓦地盖在上面,手蜷缩了一下,说道:“舅舅,按照以往观察的天象来看,大明一旦出现日食,就意味帝王举措失当,后天会出现日食,难道是朕之过吗?” “这……”南风凌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南风逸看了父亲一眼,眉目闪烁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皇上日食是‘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所谓不善政,当然是指执政者而言,国君是最大的执政者,所以,发生日食,当然是国君的过错所致。” 南风逸本来想以此将浅音救出宫,却听到父亲急声怒斥道:“逸儿,放肆,还不住口!” 慕容夜薄唇含笑,瞥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淡声道:“舅舅,让他说完!” 南风逸低着头,沉声道:“回皇上,臣已说完!” 南风逸说话的时候,言语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平和恼怒。 慕容夜似是心有所触,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浅音,忽然轻声笑道:“好,好得很!” 他的这个表弟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忘怀苏浅音吗?还当真是有趣! 南风凌担心慕容夜降罪南风家,看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浅音,意有所指的说道:“皇上,日食将至,君若无错,必是国有妖孽横行霸道!” 慕容夜睫毛颤动了一下,邪魅开口:“哦,那舅舅可知谁是妖孽?” “依臣看来,妖孽就是元祈二女,皇上若杀了她们,定能平了天怒!”南风凌开口说道。 慕容夜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看着浅音,嘴角溢出凉薄的笑容来。 南风逸大惊,正欲开口相劝,就听到一道清冷的笑声缓缓在室内响起,放肆而又满含嘲讽! 南风凌恼怒的瞪向浅音,眼中的光渐渐凝聚成看不到底的晦暗深沉。 “你笑什么?”南风凌沉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若说浅音是大明妖孽,那浅音便是!”浅音冷声笑道。 “放肆!”南风凌脸上一时青白交加,怒斥道。 浅音漫不经心的看着南风凌的怒气,轻声笑道:“我看是将军放肆了吧!皇上在这里还没有说话,你身为臣下,就算是皇上的舅舅,也该明白君臣尊卑,这里又岂容你放肆!” “你……”浅音的话里隐含着一股霸气和凌烈,竟然让南风凌这个老狐狸一时之间噎了话语。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南风凌气急攻心,不禁看向皇上,但见他神色如常,好似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一幕,闭目凝神时,不禁心里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声道:“皇上,臣有罪啊!” 慕容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瞥了南风凌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几口茶,这才轻轻朝浅音训斥道:“浅音,不得放肆!” 虽是训斥,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只是慕容夜做做样子,好让南风凌能够下得了台,不至于太过难堪! “舅舅,你也是为朕着想,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谢皇上!”南风凌虽心有不甘,但慕容夜已经为他铺了台阶,也便顺势的站了起来,内心却是越发对浅音愤恨起来:“可是皇上,您想想,她们没有来到大明朝之前,我大明还好端端的,怎么她们一来,就出现了天狗食日,老天示警,还请皇上三思!” 慕容夜轻笑,看向浅音,蓦然问道:“哦?你怎么看?” 浅音苍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异样神采,有种咄咄逼人的美艳:“将军口口声声说我和琪儿是大明朝的妖孽,只有铲除才能平天怒,可是将军为何没有想过我们这两个祸国妖孽是谁带进元祈的?没有那人,我们能够来到这里兴风作浪吗?要我说罪魁祸首不是我和琪儿,而是林虎和你儿子南风逸!” 话落,南风逸震惊的看向浅音,在看到她眼中的严冰和冷漠时,眼里的光忽然间黯淡下来。 慕容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薄唇嘲讽的掀了一下,坐在那里看好戏。 “你这是在狡辩!”南风凌怒声指责道。 浅音轻笑道:“将军又何须生气,您虽然驰骋沙场,但毕竟是人到暮年,凡事还是修身养性的好,这等脾性,只怕会误了身体!” “你……”南风凌双手紧握,恨不得亲手杀了浅音。 浅音接口道:“我虽然说带我和琪儿来到大明朝的还有你儿子,可是不也还有一人是林虎吗?” 他这么生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南风凌瞪着她问道。 “横竖你们都不会留林虎活在人世间,平息天怒又必须祭血,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杀了林虎,岂不皆大欢喜!”浅音淡淡的说道。 南风逸听了不禁看向浅音,她这是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婢女报仇吗? 南风凌皱眉冷声哼道:“如果杀了林虎没有用呢?” 浅音讥笑道:“我和琪儿就在大明,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又是这样的笑!南风凌双眸眯了眯,复转头看向慕容夜,恭声问道:“皇上怎么看?” “朕没有异议!”慕容夜只是看着浅音,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皇上!”浅音在这样的视线里,忽然跪在了地上。 慕容夜只是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浅音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能够成全!”浅音沉声说道。 “你想在那天亲自杀了林虎?”慕容夜看了浅音好一会,忽然低低的问了一句。 浅音和林虎的恩怨,他从南风逸那里听到一些,自是可以猜到她此刻下跪的用意。 “浅音曾经发过誓,有朝一日必杀了他好为玄玉报仇!”浅音淡漠的看着慕容夜。 在那个瞬间慕容夜的心里忽然一寒,看着浅音,良久不动,眼中的光芒复杂变幻,如同翻涌不息的云,就在浅音以为慕容夜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清冷的笑了,薄唇轻掀,淡声道:“准了!” 浅音眼睑低垂,听说大明朝一旦发生日食,就会有许多仪式,祈求平安和日食早点结束。每当日食发生时,民间总会以敲锣打鼓的方式祈求太阳出现。此时,朝廷也会有所行动。 慕容夜那日定会祈求上苍,忙的无暇顾及其它,那天她是否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这里? 《》第2卷 关关雎鸠 冷言冷语拂君意 冷言冷语拂君意 内殿烛火辉映,浅音坐在一旁,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的慕容夜,双手在袖下握紧,脸上一片冷寂无波。 她万没有想到,今日他和南风父子离开之后,夜晚还会过来,看他阵势,今夜只怕是不会走了! 寒冷袭向浅音,她的身体微不可闻的向椅背缩了缩。 慕容夜静静地打量着她,看她僵硬的坐在那里不动,不禁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浅音,浅音一惊,连忙站起了身,漠然不动。 她与他四目相对,慕容夜唇角微扬,不似笑意倒似逼问,“怎么了?朕今夜找你,你不高兴吗?” 浅音笑,俯身靠近他,话语却淡漠寒冷:“皇上让浅音,自是浅音的荣幸,浅音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不高兴呢?” “既然高兴,又怎会毫无喜色!”慕容夜抚摸着浅音的脸庞,似是在逗弄小动物一般,低低的笑道:“瞧你!脸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浅音轻笑道:“浅音之喜在心间,皇上又怎会知晓!” 慕容夜挑眉,瘦削指尖抚上她的脸,“哦,那朕还真的好奇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浅音幽幽的笑:“皇上如果好奇,何不挖了浅音的心瞧一瞧,看一看,这样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慕容夜和浅音额头相抵,嗤笑道:“呵呵……朕怎么舍得?” 浅音冷笑:“浅音只是一个暖隶,皇上说舍得二字当真是折煞我了!” 慕容夜眯眼看着浅音:“你是在怪朕?” “浅音不敢!”浅音眉目低敛道。 “你连林虎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慕容夜袖手在侧,冷眼看着浅音。 浅音一怔,不禁蹙眉道:“皇上难道想反悔吗?” 他已经答应将林虎的性命交给她处置,难道又反悔了不成! 慕容夜冷冷的笑了:“朕又何须反悔,一个林虎算得了什么,朕只是忽然间寒毛直竖,心有所触罢了!” 浅音泰然说道:“浅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对林虎都尚且有那么深的仇恨,更何况是朕呢?你既然想杀了林虎为你侍女报仇,朕在你眼中岂不是活该千刀万剐了?”慕容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红唇上,低低的笑道。 浅音僵直的后背缓缓舒展,回身看向慕容夜,笑若牡丹含露,“皇上既然如此忧虑安危,何不杀了浅音,一了百了!” 慕容夜微睐双眸,冷冷审视浅音面容,“你想死吗?” 浅音朝他微微一笑,容色更见妖娆,“皇上愿意赐浅音一死吗?” 慕容夜低低的笑了:“呵呵……朕记得儿时的时候,父皇送了一只幼虎给我玩耍,可是那幼虎离开虎群之后,每日不食,生人近它身旁不过五十步,它就会张牙舞爪的咆哮,有一次不查,我被它咬伤,险些落入虎口!父皇知道后,盛怒的欲将它杀死,可是我不让,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夜低头看她,见火光映照刀戟,那寒光笼在浅音身上,照得她花容惨淡。 慕容夜抿一抿唇角,压低了语声,“朕生平最喜欢挑战,幼虎凶险,可是朕觉得它的牙齿还太稚嫩,朕每日将它圈养在笼中,每次在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抛给它食物!时间长了,每当它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就会希冀我出现,即使后来朕将它放出来,它也是一身的奴性,完全失了那份凶狠,每日蜷缩在朕的脚旁,祈求食物生存!朕说这话,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慕容夜望着浅音惨然失色的脸,顿生怜惜不忍,心中杀意也淡去几分,“浅音,从你在南风家作出那首十言绝句,朕就决定要将你像老虎一样圈养在宫中,你现在眼中的不驯和愤恨,你可知道和当初的那只老虎是多么的相像,总有一天,朕要你收起所有的利齿,臣服在我身旁,如此大的人生乐趣,你说朕怎么舍得亲手毁掉呢?” 浅音毫不客气相讥,想在她脸上寻到一丝仓皇的满意,“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老虎逼急了,即使一身的奴性也是会咬死人的!” “你放心,你若活着,朕又怎么舍得先你一步下黄泉!”慕容夜亦深深看她,心中仅存的一点悯意也被她目光浇灭,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分。 浅音心生憎恶,撇开脸避开他的触碰,不料此举引起慕容夜一直隐忍的怒气,他想起她在南风家的镇定自若,想起她的淡静如波,想起她面对罗刹死亡时的冷漠无情,想起她在他身下绝望的神情,慕容夜的心头好似一阵阵蚕噬的麻痒,眼前的女子美而近妖,这般容华风姿,活脱脱就是妲己之媚、妹喜之妖!她沦落到此,凭什么还能冷静淡漠如斯,究竟有什么事情才能够撕破她的伪装! 不确定和恼愤打破慕容夜一贯的邪魅淡漠,他一把搂紧浅音,手蓦然伸向她的腰带,眼中深蓝渐深,透着如许私欲。 浅音语声颤抖,字字句句却说得无比清晰,“皇上强犦浅音一次,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愤怒的咆哮声在慕容夜喉间滚动,语不成声,他只是瞪了眼睛看她,扯着她腰带的手但却诡异的僵在了那里。 “你就是这么看待朕的?”慕容夜咬牙冷声道。 “难道不是吗?”浅音亦回以微笑,声色傲慢,再不必装作恭谦。 慕容夜手指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越掐越深,脸色青白一片。 浅音轻声一笑,双手淡漠的拂开慕容夜的钳制,伸手缓缓伸向腰间松散的腰带,平静无波的一扯,腰带近断,浅音视线紧紧的盯着慕容夜,手却在一点点的褪着衣袍。 “你在做什么?”慕容夜瞪着浅音,冷冷的笑声宛若是来自地狱。 “浅音既然是暖,又岂敢让皇上亲自动手!”浅音仰面微笑,手指轻轻绕着那缨上珠玉,气息间有兰麝幽香,冰冷而又淡漠。 浅音眼眸如丝,笑容妩媚,慕容夜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他看着她,薄唇抽搐了几下,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似是笑,又好像不是,良久,他终是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声却冷凝深沉,藏着看不见得利刃,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忽然狂笑的接连说了好几声:“好一个苏浅音,好一个苏浅音!” 言罢,再也不看苏浅音一眼,拂袖大步甩门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侍卫惊惶的声音:“参见皇上!” “召上官琪漪兰殿!”慕容夜稍显怒色的声音扬起,似是故意一般,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正好可以让人听到。 漪兰殿!他白日还说让自己搬去那里,如今却让上官琪到那里,又故意让她听到。 他以为她会在乎这些吗? 真是可笑! 浅音亭亭起身,广袖飘垂,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神色举止从容,入闱就寝! 临睡前,脑海中还在想着,后天,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 《》第2卷 关关雎鸠 杀人不过头点地 杀人不过头点地 事情并没有浅音所料想的那么顺利。 林虎不知是因为这些时间来朝廷对他封官的事情毫无音讯,起了疑心,还是因为在南风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趁夜欲逃离将军府的时候,被南风凌的家臣抓了起来,听说林虎破口大骂大明朝背信弃义,江湖习性跑出来,也不分场合和大逆不道,竟然当着南风凌的面子大骂慕容夜。 南风凌又焉能饶他,如果不是因为天狗食日需要祭祀,只怕早就一剑结果了他! 可就算有这样的忌讳,南风凌也没有放过林虎,而是直接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想开口说话,都没有办法。 好在慕容夜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将林虎交给了浅音,浅音临行前往南风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是让菲拉唤上了上官琪。 对林虎的仇恨,只怕上官琪一点也不少于她吧? 南风家的地牢里,林虎被铁链绑在架上,蓬头垢面,下巴的地方还兀自残留着干涸的血渍,他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浅音和上官琪,忽然激动起来,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空洞的呜咽。 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上官琪的表情平静无波,看着林虎,又好像没有。 没了一只耳朵,如今又没了舌头,很快性命将会不保,林虎这就是你的报应吗? 还是觉得太轻了!太轻了! 浅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眼南风逸,他就站在牢门口,慕容夜派他带她们出宫,自然也吩咐他带她们回宫。 只是离开牢笼的鸟儿,凭什么还奢望它能够回到关养它的地方? “在想什么?”浅音漫不经心的问身旁的上官琪。 上官琪看着林虎,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冷光,重问道:“皇上果真将林虎交给我们处置?” 关于这个疑惑,上官琪已经问了不下十几次,直到见到林虎,她还是心存迟疑。 浅音轻叹:“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 上官琪静静地说了一句:“如你所说,今日午时会出现天狗食日,皇上若要祭祀,也会在群臣面前,又怎会让我们私下杀了他?” 浅音冷笑道:“你也知道是在群臣面前?琪儿,你和我纵使得到慕容夜的宠爱,也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姬妾,而林虎是匪贼之首,他和我们一样,一旦出现在大明朝,这将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慕容夜会那么傻,让元祈知道几个月前的后宫之乱和大明朝有关吗?” 上官琪的脸色黯淡下来,唇瓣张了张,想要驳回浅音的话,但却知道浅音说的都是事实,她无论怎么做,横竖都是见不得光吗? 她怎么甘心? 浅音收回凝结在上官琪身上的视线,淡淡的说道:“他此刻率领百官无非是做做样子,因为真正的祭祀人在这里,林虎不死就只能是我们死!” 浅音的声音犹若脆玉掉在珠盘上,粒粒清脆、掷地有声,非常的悦耳动听,但上官琪听了却如掉冰窖。 “我不会死的!”上官琪的目光渐渐变寒,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 浅音亦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若不想死,就只能他死!” 空气里忽然间响起一阵虚弱的哇哇叫声,所有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只道是林虎听到两人的对话,双眸凶狠无比。那双眼睛凶狠愤怒,如同熔炉,开瞌间射出锐光,十分骇人。 “怎么了?是不是恨不得想亲手杀了我们?”浅音望着林虎,低低的娇媚笑道。 回应浅音的是林虎一阵仇恨的大哭,似在泄愤,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上官琪,哇哇的叫喊着,声调中已尽失凶狠之色,全是乞求之意。 大概他已经看清了自己毫无生还的希望,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眼前和他有过肌肤相亲的人身上,却殊不知此举却激起了上官琪极力隐忍的仇恨。 浅音静静的看着上官琪,满是讥诮和嘲讽,没有任何的动作,神情淡漠的说道:“他在向你求饶呢?” 上官琪神情冰冷,缓缓走到一旁的刑具前,从兵器里面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细长铁条来,那是犯人不合作时,用来穿透身体,一点点折磨对方的凶残刑具。 林虎见了,死死的瞪着上官琪,拼命挣扎了几下,欲挣脱铁链。尤其在看到上官琪手中的铁条时,林虎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但是挣扎了半天,它渐渐地由暴怒变成气愤,由气愤变成惧怕。 上官琪走近林虎,美艳的红唇不知是因为即将报仇和泄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剧烈的哆嗦了几下,她如葱的手指温柔的轻抚林虎肮脏的脸庞,替他将凌乱的发丝梳好,轻声呢喃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上官琪的话语如同情人一般,深情缱绻,但林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剧烈的晃动着铁链,凄厉的叫个不停。惊惧、恐慌和不安不时的袭向心房,他的身体为即将发生的事情,瞬间颤抖不已。 终于,似是认清事实一般,他失去舌头的双唇哆嗦了一下,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是无声,但是上官琪在那么一瞬间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两个字是“!” 上官琪的眼中忽然间涌起排山倒海的恨意来,再也没有迟疑,抡起铁条,狠狠的插进林虎的胸口,在看到林虎痛苦的闷哼时,她灿烂一笑,握着铁条,在林虎的胸口反复乱刺,随着她的动作,林虎身上的血尽数飞洒,坐在一旁的浅音无可避免的沾染了一身。 浅音轻轻的拂掉脸上溅到的血珠,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上官琪疯狂的模样,似叹息般的轻轻一笑。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痛苦的林虎,胸口俱是血肉翻飞,不禁从刑具里抽出一把利刃来,上官琪见了,不禁收起铁条,站在了一旁。 浅音眼神沉凝,拿着利刃,狠狠的刺进林虎的心口。浅音下手异常凶狠,几乎用了全力,利刃快若闪电,“嗤”的一声破体而出,鲜红的血飙了浅音一身,宛若血人。 林虎几乎是没有来得及痛呼,就睁着眼睛,怨恨的倒头一歪,没了声息。 《》第2卷 关关雎鸠 昔日朋友今日仇 昔日朋友今日仇 菲拉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子会是之前温雅淡静的姑娘?眼前的人定是姑娘十分憎恨的仇人吧?要不然她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南风逸见了,心里一颤,他握紧拳头,蓦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究竟是谁把眼前的女子逼迫到此?是他!一瞬间南风逸的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涩来,眼睛竟然涨疼的厉害! 上官琪看着林虎,蓦然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却有说不出来的虚弱和哀戚。 “姑娘!”菲拉大着胆子,走到浅音身旁轻声唤道。 浅音看着菲拉,在她那双异常明亮的大眼睛里,映着殷红的鲜血,反射出一张异常憔悴苍白的脸庞,虽是一身狼狈,但就在她唇畔轻勾的瞬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浅音海藻般的长发漆黑的迷人,越发衬得眼睛深不可测,黑的如同无底洞一般,看着林虎脚下不断流淌的鲜血,浅音不禁淡然的笑了。 玄玉,我为你报了仇,你可看到了?我说过会报仇,林虎只是第一个!你在天上好好地看着,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这世间最惨痛的代价! 一个都不放过! 几人从大牢里出来,正是正午时分,原本高悬在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阳,光线在一点点减弱,仿佛有个黑黑的怪物在一点点地把太阳吞吃掉。 南风逸见浅音和上官琪俱是一身的鲜血,如此回宫总归是不妥,不禁安排两人各自在南风家沐浴更衣。 菲拉陪同浅音回房沐浴的时候,浑身颤抖不已。这也难怪,面对突如其来的凶险天象,一路上均见南风家的人个个惊恐万状,急忙聚集起来敲盆打锣,希望这样可以把天狗吓走。 天色昏暗,浅音回到房间,里面几乎和黑夜无疑,菲拉连忙点上了烛火,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温热的洗澡水,菲拉在浴桶边测试着水温,觉得可以了,正欲回头唤浅音过来,迎面就是一个黑影袭来,痛意传来的同时,菲拉眼前一昏,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耳边响起浅音淡漠的声音:“菲拉,对不起!” 浅音沐浴的门关闭了不到一小会儿,复又打开,一身明族少女装扮的菲拉缓缓走了出来。 天幕上,一个黑影闯进圆圆的日面,把太阳一点一点地吞食,眩目的太阳光盘逐渐减少,大地的亮度慢慢减弱,好像黄昏提前来到。 外面寂静一片,耳畔间响起或近或远的敲鼓声,菲拉低着头快步向九曲长廊后的偏门走去。 离偏门越来越近,菲拉的步伐也越加匆忙起来,眼看就要到门边,原本无人的门后,蓦然现出一个人影来。 菲拉一惊,步伐骤停,冷冷的看向黑暗中挡路的那人。 “你果真要离开!”南风逸冷冷的说了一句。今天上午他接浅音出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带着罗刹的骨灰坛,心中便存了疑惑,如今见她这身装扮,一切都渐渐明了了! 菲拉,不,严格的说眼前的女子是浅音,只是换上了菲拉的那身装扮,再加上天狗食日,造成天色昏暗,猛然看不出来她的容貌外,其实两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你想阻止我吗?”浅音亦冷声笑道。 南风逸没有回答她的话,声音淡漠的奉劝道:“你是逃不掉的?” 浅音冷漠的说道:“不试试的话,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否还没有被老天爷放弃!” 南风逸冷哼道:“老天爷现在乱成一团,她无暇顾及你!” “那她总有眷顾我的时候!”浅音唇瓣轻扯道。 “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刻!” “最起码我试过!”浅音亦是不肯相让。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中的决绝,低低的叹息一声:“凭你一人的力量,你是逃离不了这里的!” 浅音冷笑:“我只要到了漠北,他就不敢再追查我的下落!”一旦到了漠北,那里有冥王镇守,大明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大肆寻人,无疑是暴露了大明和那群匪贼的关系,慕容夜不会这么笨的! 南风逸凉凉的说道:“就怕你还没有到漠北,就已经落入皇上的铁甲军手里!” “那也是以后的事!” 南风逸眼睛微眯,清冷的说道:“浅音,你还是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他如果抓到你,你绝对不会有现在的礼遇!” 浅音紧紧地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轻笑道:“你在担心我?” 南风逸双眸一闪,瞬间化为平寂,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让你死!” 浅音淡雅开口:“你又怎知我会死?” 死这个字眼似乎刺痛了南风逸,也许是感到大不吉,南风逸心里一阵烦躁,不禁转移话题,看着浅音,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浅音,我想知道,皇上究竟有没有对你……” “没有。”浅音一震,她的声音冷凝如刀,冷冷的笑道。 就在南风逸心里一松的时候,浅音接下来的话瞬间将他打入罪恶的深渊,“你觉得可能吗?” 南风逸手握紧,呐呐的吐出了一句:“你恨我吗?” 浅音神情淡漠飘忽,疏离的说道:“你虽然救过我性命,但却也是你将我一步步推入火坑之中,我对你无恨,只有怨!” 南风逸对她可谓是已经尽力了,至少眼前的男子一心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只是好心办坏事。 他的兄长南风辰从小天资聪慧,深得南风凌喜欢,反倒对南风逸不太亲近,直到南风辰有一年打猎从马背上摔下重伤而死,南风凌才开始注意起南风逸来。 南风逸被冷落多年,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怨怠的吧?所以父子俩的关系有时候不像亲人,反倒像是主仆。 即使如此,浅音还是看得出来南风逸心里对南风凌的畏惧和尊敬,那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亲情。 所以浅音才会恨他不起来,让他为了她,屡次去冒犯南风凌,南风逸的心中定然不好过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自古恩义两难全 自古恩义两难全 南风逸静静地看着浅音,心中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语声温软,声音清冷道:“你当真决定要离开这里?” 浅音素手轻抬,将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轻笑:“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南风逸沉默了一下,薄唇轻掀,冷声道:“你就算回到元祈,你以为龙殷还能接受你吗?” 浅音是被匪贼掳走的,她若说自己清白,又有谁会相信?就算是龙殷,只怕也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不洁吧?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面上无波,淡漠的回道:“你不是他,你又怎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南风逸看着浅音,眼神含冰,静静地说道:“浅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浅音眉梢微挑,冷冷地笑道:“即使后悔,也只需我一人慢慢尝。” 两人说话间,太阳全被吞没,顿时天昏地暗,仿佛夜幕突然降临,一些亮星在昏暗的天空中闪烁着。 南风逸微微蹙着眉:“皇上吩咐我务必带你回宫,我若放你离开,就是抗旨,届时南风家都会受牵连!” 浅音冷声相讥道:“那你大可以再次将我送进大明皇宫,以保你南风家性命无忧!” “哈哈……”听到浅音一席话,南风逸忽然狂笑出声,浅音脸色冷凝无语,南风逸止住笑,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浅音只觉得眼前一闪,长剑便蓦然刺进了南风逸的腹间, “你……”浅音一惊,怔怔的看着南风逸无语,唇瓣动了动,似是忽然间明白了南风逸这么做的用意,不禁脸色铁寒的止了话。 南风逸将长剑拔出,顿时鲜血从腰间涌出,他连忙用手捂住伤口,忍着疼痛,开口说道:“我今日没有放你离开,而是你趁我不备,刺伤了我,皇上即使怪罪下来,也是判我个失职之罪!” 浅音低头默默的问了一句:“你愿意放我离开?” 见浅音冷冷侧首不语,南风逸抚着伤口,轻叹道,“离开是需要代价的,你如果有幸回到元祈,永远都不能说出萧太后和大明朝的秘密,甚至这次的匪贼事件,你连提都不能提!我可以顺从自己的心意,放你离开,但却不能置大明的安危于不顾!”只要浅音不说,他就无愧于大明朝。 浅音冷声说道:“你以为元祈会永远都蒙在鼓里吗?” “那也是以后。”南风逸盯着浅音,忍着腹痛,咬牙复问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浅音看着他,终是微微的叹息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伴随着浅音的话,天色越来越暗,突然,天地一下子陷入黑夜,几步之内难辨人影,太阳被天狗彻底吞吃了。 南风逸双眸里的光仿佛也因为天色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浅音,眼底闪过沉痛,忽然冷声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还不快走!” 浅音看着他,寂静无声,最后扫了眼他指缝间暗红的血渍,睫毛颤动了一下,可也仅止于那么极细微的一下,她再也没有迟疑,大步向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时,淡雅的馥郁香味轻拂南风逸耳鬓,他的心头一紧,低低的唤道:“浅音。” 浅音闻声,停了步伐,但却没有转身。 “再次相见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南风逸笑着,猝然紧抿了唇,胸膛剧烈起伏,将腹间的抽痛感极力隐忍下去。 浅音微微而笑:“但愿你到时候信守承诺!”因为倘若她顺利离开大明,她亦不会对大明善罢甘休! 南风逸恍惚抬眸,见浅音的背影近在咫尺,语声萦绕耳畔,却觉眼前之人比任何时候都更遥远。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天幕中渐行渐远,南风逸专注的看着,他的脸颊显出玉一般颜色,隐隐透寒,再无温润,心里的情感,缓缓随着如风女子化为一道看不见的痛楚。 他忽然间想起关雎宫里的清雅女子,淡雅抚琴,一袭嫩黄|色纱裙,月白色的腰带随风飞扬。挽起飞仙发髻,戴着华丽的金凤步摇凤冠,上面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倾城之貌,闭月之姿,流转星眸顾盼生辉,绝美容颜上面一派淡泊恬淡,她抚琴的时候,绝美的脸庞在轻风中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青丝如瀑,服服贴贴的垂直在腰间,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她慵懒不羁。 那个处事不惊,恬淡素雅女子,此刻却在一点点的离开他的世界,而他纵使心思痛楚,却只能无可奈何的遥望她的背影,期望她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纵使以后刀戎相见,他也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皇上今日率领众臣到殿前设坛,焚香祈祷,宫中乐官甚至敲响了救日的鼓声,主管钱币的使官向上天贡献钱币以把太阳重新召回。 宫中意欲驱散乌云,还复阳光,皇宫未失火,可是南风家的后院却失了火。 皇上大概想象不到他最终会忤逆皇权,私自放走浅音吧? 如果皇上知道,他会选择放弃,还是选择大肆搜寻。 浅音究竟在皇上眼中是无足轻重,还是如同他一样难以估算? 南风逸怔怔的站在了那里,看着早就无人的后门街道,捂着鲜血横流的伤口,脸色苍白。 血再多流一些吧!流的多了,他才不会那么痛,他才会忘了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南风逸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时候,太阳的西边缘露出了一点亮光,大地也逐渐明亮起来,日盘露出得越来越多,天狗终于把太阳吐出来了! 而大街上,早就没有女子的踪影!南风逸的嘴边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高大的身体蓦然昏倒在地。 浅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需要你一个 葬后第28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个人去走!即使很难走,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2卷 关关雎鸠 乔装混迹索邡城 乔装混迹索邡城 两个月后 大明京师索邡城一条幽静的近乎死寂的小巷子里,一个身穿翠蓝马面裙的明朝女子手中拎着装满蔬菜的菜篮,静静地擦着薄汗走着。 她的面庞涂满了厚厚的一层脂粉,脂粉太过量。所以显得脸色异常苍白,又加上唇部太过血红,给人一种廉价的粗俗感!这种打扮倒和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相差无二! 她抬头望了望天,天色湛蓝阳光毒辣,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是天热起来,普通人还是难以招架,更何况她还…… 她伸手缓缓摸向宽松粗布遮挡下的微凸小腹,如果不注意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 眼前的女子正是乔装打扮的苏浅音,没有人想到她如今还会大胆的逗留在索邡城里,这两个月来京师忽然调动了大批的将士方圆百里挨家挨户的搜查她的下落。 她当时如果直接离开京师,绝对还没走多远,就会被慕容夜的亲卫军抓住。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认知,她才会出了南风家之后,买了粗糙的布衣和廉价的庸脂俗粉来遮挡太过突出的容貌。口音也很重要,为了怕别人发现异常,她干脆扮成哑巴,后来去了医馆,更是证实了自己已经有接近两个月的身孕,她震惊,迷茫,痛苦,最终只是化为淡漠。 孩子是龙殷的,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可是这个孩子,她正值逃亡,若留着,必定是辛苦百倍。 如此只能碰碰运气了!毕竟是个生命,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出了医馆,街上已经是杂乱一片,大批的士兵随手抓着人就和手中的画像比较,不知是浅音的打扮太过粗俗还是身上的脂粉味太重,士兵也只是草草的看了她一眼,就嫌弃的别开了脸,嚷嚷着让她快滚。 也许在他们眼中,画像上的女子倾国倾城,怎么也不会和一身脂粉味的俗艳女子混为一谈。 浅音选择了一家杂耍班子,班主是位六旬左右的老人,叫常坤。头发花白,骨骼倒很精奇,一看就是经过长年东奔西跑训练的。 他见浅音孤苦伶仃,是个哑巴不说,又刚刚死了丈夫,手中还抱着骨灰坛,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毕竟都是为了吃口饭讨生活,也就没有多说,将她留了下来,帮助灶房一位叫梦萨的老婆婆给大家做饭吃。 浅音这么做,也是考虑到,如果她栖身在元祈或者大明的商贾队里,慕容夜绝对会有所提防,可是杂耍班子鱼龙混杂,每人各司其职,虽然乱却也一目了然,井井有条!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再说等到慕容夜找不到她放弃搜寻或者是士兵松懈下来,她也好趁机会离开大明。 事实上,杂耍班子再过几天就会到湘东表演,那里是两国三不管的地方,慕容夜一心想着她会逃往漠北找冥王,大概不会想到她会前往那里!这是个好时机! 小巷子里,散发出腐败的青苔气息,二三只呆头呆脑的麻雀忍不住在街道旁神思恍惚的古树间打盹。 快到尽头,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里的闷热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浅音走到一扇有些破败,虚掩着的掉漆朱门前,轻轻推开院门,顿时炊烟漫漫,散发出阵阵的米香。 似是察觉到院落里来了人,门口边探出一张老态龙钟,布满沧桑皱纹的脸庞来,她就是灶房里做饭的梦萨,见是浅音,不禁又将头伸了回去。 院落里传来梦萨苍老的声音:“哑娘,你可回来了,我还等着你的菜下锅呢?” 浅音睫毛低敛,提着菜篮子,走进了烟雾缭绕的灶房。 梦萨接过浅音手中的菜篮,一边清洗,一边开口说道:“哑娘,要快一点,班子里的那群娃可经不起饿!” 浅音走到梦萨身旁利落的帮忙,向她歉意的笑了笑。她一路上紧赶慢赶,都是因为士兵盘查,所以耽搁了时间。她实在没有想到慕容夜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她! 好在那群士兵经过两个月的搜寻,早就累得心生疲惫,搜查自然而然没有之前那么紧了。 梦萨侧头看了眼浅音的容颜,见她一笑,脸上厚厚的脂粉像面粉一样唰唰的掉落,再闻到脂粉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虽然不认同浅音的打扮,但她还是慈祥的笑了笑,说道:“道什么歉啊?我这老婆子就是这一张嘴,话说出口,也就忘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又是街上的士兵在搜查啊?” 浅音浅浅的笑了,脸上白粉扑簌而下,越发衬得嘴唇像血盆大口一样恐怖吓人。 这次就算是梦萨也不禁蹙眉别开了头! 梦萨将菜放到桌上,一边切,一边嘟囔道:“真不知道我们这位皇上,整天究竟在找什么人,这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停啊?” 耳边响起梦萨的抱怨声,浅音眼神迷离,静静地转过身子净手,抬头看着破败的窗柩,残云密布,卷起索邡城的烟尘喧哗,点点碎裂的日光扫过浅音的眉眼,还有那粗俗,不堪入目的丑颜上,一点点的铺就成了浅音眼中,梦里的大明逃亡。 七天后,一切果真如浅音预料一般,索邡城守卫的将士松懈,虽然按照规矩盘查,但仍是没有认出浅音来。 杂耍班子因为有京师的许可,出城的时候倒也畅通无阻,守城的人也并没有多加为难。 出城第八天的时候,湘东已经遥遥可见,杂耍班子也就没有那么赶了,估计临近天黑的时候就能够到达湘东。 浅音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这里离湘东没有多远了,但愿真是如她所愿,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第2卷 关关雎鸠 途中相见已不识 途中相见已不识 未时的阳光正毒辣,常坤便吩咐杂耍班子,在路旁村民临时搭建的茶棚里停脚喝茶! 梦萨毕竟是位老人,长途跋涉身体早就有些吃不消,一路上都在嘟囔着赶紧到湘东,也好休息休息。 她一连生了好几天的病,布满褶皱的脸上更显沧桑,浅音扶她下来,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 梦萨很渴,顺着浅音的手就猛喝起来,看来是一路上渴坏了,喝得有些急,咳嗽了几声,浅音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梦萨喝完茶,又在那里坐着休息了一会,脸色竟也好了很多。 浅音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梦萨平时对她很照顾,她一路上生病,浅音多少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她现在只盼着赶紧到湘东,这样就好借机离开杂耍班子,前往元祈。 浅音见梦萨在一旁闭目小憩,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了几口,就听到树林间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正是朝这个方向而来。 浅音心一跳,端着杯子的水也因为不稳的情绪波动,洒出来不少! 原本正小憩的梦萨也因为这股波动,睁开了惺忪的双眸,眼神迷蒙的看着尘雾乍起的小路。 尘雾越来越大,马蹄声似乎就在眼前,接着便听到一阵吆喝马儿停下的声音,杂耍班子的人都不禁抡起长袖遮挡住灰尘袭面。 待尘雾稍散,杂耍班子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群人。 浅音率先看向最前面的那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蓝袍,衣摆是平金绣,胸背襟袖均并金刺绣蟒纹,又间彩绣万福、如意、云纹、宝相花纹。 这样的穿着非富即贵,尘雾尽散,浅音几乎是无比缓慢的看着他的脸,整个人宛若掉进冰窟一般,是慕容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怎么可能? 浅音的身体下意识的向梦萨靠了靠,惹得梦萨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那群人皆是一身便衣,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已经清楚可见,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手下。 出门在外,常坤也不想多惹事端,看到那群人出现的同时,就提醒大家赶快把茶水喝了,好赶路。 想来慕容夜等人赶路都有些渴了,他身后一位身穿黑衣的壮汉跳下马来,扫了一眼茶棚里的人,朗声说道:“这里我们包下了,老板,清客!” 茶铺小老板几时见过这等阵势,吓得直打哆嗦,不敢迟疑,连忙向常坤赔笑了几声,低头作揖,常坤也深知小老板的难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将手中的茶一口喝完,茶碗放在桌上,朝杂耍班子喝道:“大家别磨蹭了,赶紧准备准备,出发吧!” 杂耍班子一听都纷纷站起身来,向马车和载着家伙什的车子走去。 梦萨站起的时候踉跄了一步,浅音连忙低着头搀扶了她一把。 “谢谢你啊!哑娘!”梦萨感激的看着浅音。 浅音急促的笑了一下,就低头,步伐稍显疾快的搀扶她向马车走去。不想却和跳下马,向茶铺走来的慕容夜差一点相撞。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慕容夜旁边的壮汉一把推开梦萨和浅音,怒声吼道。 梦萨没有站稳,连带着拉着浅音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浅音连忙扶起梦萨,梦萨不停地弯腰赔礼:“大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老婆子眼睛花了,没有看到大爷,冲撞了大爷,还请大爷海涵!” 说着梦萨还按着浅音的头,说道:“哑娘,还不赶紧给大爷道歉!” 浅音低着头,双眸划过冷芒,面上露出惊惶的表情,忙不迭的点头。 慕容夜脸上满是寒霜,低头看了眼眼前一身粗布衣衫,身上散发着粗俗胭脂香气的女人,尤其在看到她点头哈腰间,脸上的白粉簌簌直落时,不由心生厌恶,再也不想看那人的脸,踱回一旁属下早就准备好的干净桌子前坐下,没有再理会她们。 浅音低头看到他的白色锦绣长靴渐渐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那壮汉口气凶恶的说道:“今儿是我们爷恩慈,不与你们计较,还不赶紧滚!” “是,是!我们这就走!”梦萨连忙拉着浅音向马车走去。 刚到马车那里,常坤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班主,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梦萨实在是害怕刚才那群人,连忙打马虎眼,催促道。 常坤望了一眼很不寻常的那群人,也是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杂耍班子虽然没有多少身家,但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混饭吃,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如此想着,也没有多加迟疑。待众人准备好,便扬马赶起路来。 浅音一路上心里就七上八下,想要催促常坤赶路再快一些,却又怕太过异常,她唯有希望慕容夜此番不是去湘东,他们在路上也不会有相遇的时候。 可是怕什么,偏偏就会来什么!申时末,接近酉时的时候,徜徉大道上又响起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浅音蓦然握紧宽松的衣摆,咬着血红的唇瓣,脸色掺合着白白的脂粉竟然苍白似鬼! 她在此刻唯有镇定,她唯有希望自己的这副尊容不会被慕容夜认出来。 梦萨有些气恼,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这些人!”说着向浅音身边靠了靠。 她们坐在马车的家伙什上,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那群人。 慕容夜等人赶到,勒紧缰绳喝止马儿,很显然杂耍班子挡着了他们的道。 常坤看他们的阵势,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也就不敢多说,唯有众人下车,将东西分散在两边,好供他们过去。 梦萨小声嘟囔着下了车,浅音下车的时候,身子向拉动车子的马匹身边凑了凑。 马车横栏放着众多杂耍武器,一把豁亮的大刀就在那里放着,若是慕容夜真的察觉出异常,她也好有心理准备,届时拿大刀砍断马儿和马车的连接,骑马而去。 如果老天垂怜,她能够死里逃生,到达湘东,那里鱼龙混杂,想要隐身也并非难事!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也只有拼一拼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匕首藏袖谋生路 匕首藏袖谋生路 慕容夜高坐马匹之上,眼光生寒,看着杂耍班子向两旁搬着东西,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适才浅音就没有见他说过话,但是在这样的眼神下,就算是见惯世面的常坤都觉得冷汗直流。 太阳已经西陲,可是浅音却觉得燥热异常,好在杂耍班子动作很快,待敞亮的大道为慕容夜等人打开的时候,慕容夜率着众人,策马而行。 他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两旁站立的杂耍班子成员,那些人被他目光扫到,均感到浑身一颤,寒冷摄人。 慕容夜的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冷笑,视线移向梦萨身上,一个老太婆?眼神有些畏惧,她也在害怕他吗? 老太婆的不远处站着一位粗布的明朝女人,低着头不语。看她发髻简单,身上的衣服廉价破旧,脸上的脂粉似乎扑的太多了一些,简直比大明抹的脂粉还要多,轻风伴随着一阵低俗的脂粉气缓缓传进慕容夜的鼻端,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他骑着马缓缓从浅音面前走过,就在浅音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慕容夜忽然又调转马头走了过来。 浅音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慕容夜的白色大马已经在浅音面前停下。 他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女子会把自己打扮的这么低俗,脸上的白粉未免太多了一些,多的就像是在遮掩一些什么?而且这里的人看到自己都有些惊惧,只有她看似卑躬屈膝,但腰杆却挺得直直的。他的脑海中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她和“她”又是何其的相似。 浅音咬着唇瓣不语,眼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刀。 慕容夜眼睛眯了一下,手微抬,常坤见了还以为慕容夜是想打浅音,连忙开口说道:“回爷的话,她是哑娘,天生是个哑巴,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哦!”慕容夜低低的应了一声,寂静无声的看着浅音,马儿似是也感受到了这份沉凝,在原地暴躁的转了几圈。 慕容夜脸上深沉内敛,他翻身下马,忽然伸手探向浅音,他原本是想看清楚眼前女子的容貌,却蓦地腕上一痛,竟被浅音反手拂开。 慕容夜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作出如此过激的动作,一旁的属下们还以为浅音要对慕容夜不利,连忙挡了上来。 浅音就趁这个空挡,飞快的拿起大刀砍向绳索,翻身上马,猛踢马腹,向湘东城的方向奔去。 浅音的动作骇的杂耍班子的人一僵,均是不明所意,搞不清楚状况。 慕容夜手指紧握,眼光乍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属下,苏浅音!果真是她?她果真还没有离开大明! 眼前这个狡猾的女子,让他忙碌了两个多月,他还道是她人间蒸发了,想不到一直都还在!真是可恶,但又是何其的有幸! 他的心里一瞬间涌起大把的愤怒,可是竟也夹杂着一丝喜悦!她还在!苏浅音,转了一圈,没有想到吧?到头来你还是朕的!还要乖乖的跟朕回大明去。 苏浅音不见,他恨,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甚至想过找到她后,将她的双腿废了,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毫无音讯,而她离开之后的两个月里,他几乎把索邡城方圆百里都找遍了,甚至在漠北的途中安排了大量的高手,可都不见她的下落,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几日前,有探子来报,说是有商人在索邡城见到苏浅音的画像,后来回到湘东,发现一个女子眉目长的和画像中的女子有些相似,那名商人为了讨赏便知会了湘东不远的明朝府僚。 慕容夜听到后,便带人策马赶来,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真正的苏浅音。这可谓是意外之喜! 苏浅音,你以为你的马能胜过朕的“铁帽儿”吗?真是可笑! 这似乎是一场已经可见胜负的追逐战,浅音扬鞭猛踢马腹,拼尽力气的策马狂奔。湘东触目可见,她不能松懈,只要进了城……只要她进了城,就有机会永远的摆脱后面穷追不舍的魔鬼! 慕容夜似乎厌倦了这场追逐,铁帽儿驰骋沙场多年,自是不同于一般的马,慕容夜猛踢马腹,铁帽儿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疾快的扬尘追去。 浅音的眼前被一阵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笼罩,慕容夜!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方肯罢休! 浅音自知逃不了了,就在她离湘东三里之遥的地方嘎然握僵止马,她调转马头,看向追赶上来的慕容夜,脸色仍旧白的吓人,但是因为热汗流下脸庞,倒冲刷了不少白粉,显得有些脏乱,可是即使如此,她在那一刻竟然显得雍容高贵之极! “你当真以为你能逃得了朕的手掌心吗?”慕容夜骑着马在她不远处停下,漠然面容掠过一丝厉色,语声极轻,却骇得后面的属下们都瞬间僵住。 “那么多人花了近三个月都找不到我,你这皇帝做的也真够失败的!”浅音似笑非笑,松松散着的衣襟,乌发映着雪肤,显得魅惑动人。 浅音的大胆骇俗之言,惊得慕容夜身后的手下们面如土色,窘迫难当。 慕容夜不怒低笑,“两个多月不见,你越发变得伶牙俐齿了,你可知道朕有多怀念吗?” 浅音亦是浅笑盈然:“落到你手中,我无话可说,可是大明朝,我是决然不会随你回去了!” 慕容夜紧紧地盯着浅音,薄唇间慢吞吞的吐出了几个字:“这由不得你!” “我的生死也由不得我吗?”浅音抬眸,一双眸子极澈,极亮,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慕容夜心里一突,蹙眉道:“什么意思?” “你的铁帽儿的确很快,可是能够快得了我手中的这把匕首吗?”浅音冷冷看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握紧。 慕容夜看见她的动作,冷酷的眉锋略微一抬,不动声色地看她:“你不会这么傻吧?” 浅音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天生愚笨,没少吃这人世间的亏,尤其是流落到大明之后,我更是学乖了,至少身上会随时带着一把匕首,即使伤不了人,必要的时候自尽还是可以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 慕容夜不动声色的看着浅音,忽然冷声嗤笑道:“你若想自杀,就动手吧!朕届时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到了最后你还是朕的?” 浅音见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禁轻启朱唇,漫不经心的笑道:“明皇还真是自信!我若是一不小心,没有那个荣幸伴在君侧,魂断梦里,又当如何?难不成明皇还喜欢死人不成?” 慕容夜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神无比温柔的看着浅音,但出口的话语却是冰冻慑人:“我虽不喜欢死人,可若那人是你,那又另当别论了,你即使是死,也休想回到龙殷身边!” 浅音眼睛微眯,唇瓣依然含笑,淡淡的摇了摇头,一副惋惜之状,“那可真是可惜了!” 慕容夜斜睨她一眼,薄唇轻掀:“可惜什么?” 浅音淡漠的说道:“可惜明皇接下来会看到一尸两命的悲剧!” 现在她唯有骗慕容夜说孩子是他的,他若顾念自己的孩子,也许她还有希望! “你的意思是?”慕容夜大震,蓦然看向浅音,接着视线移向她的腹部,那里粗布衣料宽松,完全看不出来丝毫迹象,不禁猜测浅音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当下蹙眉道:“你怀孕了?” 他想起了浅音被带进宫的那一夜,他和她的确是…… 他眉头蹙的更紧了,声音也寒了几分,迟疑了一下,终是问道:“谁的?” 浅音冷冷一笑,目光掠来,凤眸生寒,“等皇上百年以后下了地狱,我和孩子再一同告诉你,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浅音眼也不睁,猝然取出袖中的匕首,举起便要刺下。 “慢着!”慕容夜大喝,声音清悦,却因惶急而失却素日雍容。 浅音睁开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有些泛青,看着慕容夜,漫声道:“刀剑无眼,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了这个孽种?” 他还是看重孩子的?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慕容夜骑着马,马儿躁动,在原地转了几圈,喷出几口热气,烦躁的踢着马蹄子,慕容夜勒紧缰绳,忽然静静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浅音浅笑:“到了这个时候,明皇难不成还以为我在骗你吗?” 慕容夜无视浅音的笑颜,兀自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浅音睫毛一颤,说道。孩子相差一个多月,慕容夜现在还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吗? 果然,慕容夜轻轻地又问道:“为什么之前不说?” 浅音好笑的看着慕容夜,讥笑道:“明皇不会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吧?本来就是一个孽种,我又何须大张旗鼓的诉与人听!” 慕容夜这次总算是听清了,浅音叫这个孩子是孽种!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他和她的孩子! 他眯眼瞪着她,冷声道:“你说她是一个孽种?” “恶魔的孩子不是孽种,还能是什么?”唯有激怒他,才能搅乱慕容夜的警觉,他太聪明了!她不敢保证他接着问下去,她会不会让他找出破绽来。 “苏浅音!”慕容夜冷冷的唤了浅音的名字,冷笑的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浅音的声音亦冷下来,泛着莫名的寒意,“放我回去!” 慕容夜闻言,讥笑的看着浅音,“别说之前不可能,现在让朕知道你怀了朕的骨肉,你以为朕还会放你回去吗?” 浅音左手握紧缰绳,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冷笑道:“既然回不去,横竖都是生不如死,我就带着孩子一起下地狱等着你!” 浅音骑在马上,苍白指尖稳稳握着匕首,将锋利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慕容夜紧紧盯着浅音的动作,眼睛寒光尽显,眉头渐渐松开,又恢复了一贯的高深莫测,邪魅的笑道:“好啊!你动手啊!你当真以为朕在乎这个孩子?只要你活着,哪怕这辈子在大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朕和你还是会有很多的孩子,眼前的这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他慕容夜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的威胁他,他承认苏浅音对他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也会让她明白,就算是她,也休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更何况,虎毒不食子,就算她将他们的孩子视为孽种,但她身为孩子母亲,也断然不会下的了那个手! 苏浅音在赌,他又何尝不是在赌?一旦有一方先行示弱,就注定失败会等着他! “想不到明皇对浅音情深一片,那我又怎好不随了你的意。”浅音言罢,匕首直竖,对着自己的小腹,眼光看向慕容夜,竟然真的平静无波,静静的看着她。 浅音心里一阵悲凉,蓦然冷笑起来,匕首蓦然横指向陶瓷板的脖颈。她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孩子,但是一旦割破喉咙,慕容夜这辈子都休想再碰她一下! 孩子!娘真的是尽力了!与其让你跟着我一块被押回明朝,将来认贼作父,还不如就此了结了你,也免得你来到这世间跟着娘受苦! 浅音猛地闭了眼,匕首直指自己的脖颈,却感觉指尖上力道一松!匕首竟然掉在了地上。 浅音连忙左手握住发麻的右手腕,只见一枚白玉袖口掉在了地上。 那是慕容急之下,摘掉自己袖口的白玉扣子,打到浅音的手腕上,才迫她丢掉匕首,要不然憾事就要眼睁睁的在眼前发生了! 慕容夜脸色铁青,她竟然宁愿一死,都不愿意跟随自己回去,真是可恨!再也没有丝毫的疼惜之心,喝令身后的属下,吩咐道:“将她带过来!” “是。”属下领命,策马就要上前。 浅音愤恨的瞪着慕容夜,他逼她至此,到头来,竟然连死都不给她机会吗?的马躁动不已,离湘东只有几里之遥,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浅音心思一沉,蓦地调转马头向前方奔去,她即使被慕容夜抓住是注定的事情,她也不会乖乖的在那里束手就擒。 身后传来慕容夜冷酷宛若地狱的嘶吼声:“抓住她,朕要活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凶险一刻故人至 凶险一刻故人至 浅音冷笑。 活的?慕容夜,你可知道我若被你抓回去,即使活着,可跟死还有什么差别! 我恨你,慕容夜你成功了,我苏浅音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可是遇到你,我便知道了什么是恨! 我活着不能够洗刷你带给我的耻辱,可是我死了,在地狱里我也会不求转世默默的等着你! 风在浅音的耳边刷刷而过,浅音只是疯狂的抽打着马匹,再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 成亲三日,成为涪陵葬后,她还能够在那么残酷的环境下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这次不能? 进了宫,入了关雎宫,认识了龙殷,一步步身心沦陷在他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她以为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可是她挺过来了!为什么这次不能? 被匪贼掳至深海,她以为她会葬身大海,即使后来到了大明,被慕容夜强犦,她不是也挺过来吗?她以来自己会被困在大明一辈子,可是不也逃出来了吗? 她能逃得了重重包围的索邡城,为什么离这里几里之遥的湘东,就到不了? 如果她注定一生下来,就要接受上天对她的重重磨练,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 老天爷,你果真是不公的!你对别人都心存仁慈,为何唯独对我苏浅音吝啬不公! 她不服!她还没有报仇,她怎么甘心的了? 浅音的肩膀一沉,一个士兵和她并驾齐驱,抓住了她的肩膀,浅音恼愤的肩膀下压,俯趴在马背上,束缚挣脱,可是很快更多的士兵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都能都感受到他们的呼吸! 绝望像水藻一样一点点的缠绕在浅音的心头,勒得她喘过气来。 “浅音,你逃不掉的!”慕容夜的声音像魔鬼一样在她身后响起,与此同时又是一只手臂企图伸向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尘土飞扬的羊肠小道上,忽然间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厉喝:“放开她!” 尘雾有些迷蒙,但是浅音还是听出了那道声音,是恪亲王的! 是她的错觉,还是…… 她急切的向前方看去,羊肠小道上有三匹快马正向她奔来,为首的那人一袭素白锦衣,容貌清风雅致,宛若谪仙,这世间拥有此容颜的人除了恪亲王龙漠还能是谁? 那一刻浅音不知道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些迷茫,有些甜,有些痛,有些苦,她的鼻头泛酸,眼睛朦胧,很久没有发酵的泪水迅速在她眼眶里蒸发,然后渐渐的汇成一片烟雨! 四王爷,他来救她了!果真是他!她没有想到她这辈子真的还能够再见他一面! “抓住她!”浅音的背后响起慕容夜气急败坏的声音,他看到前方的人,眼神骤寒,暴躁的吼道。 那群属下也顾不了什么,脚踩马镫,腾身而起,就欲欺身飞上浅音的马,以此挟持。 “希阳!”恪亲王喝了一声身旁的霜希阳。 霜希阳飞身离马,疾飞上前,与欲抓住浅音的那群人厮斗起来。 有一人本已抓住浅音的肩,见霜希阳刺剑而来,连忙闪身避开。 浅音趁机挣脱,快马奔去。 “浅音,快停下,要不然朕会杀了你的!”慕容夜的声音冷酷至极,泛着诡异的冰寒之意! 浅音的眼中只有向她疾奔而来的龙漠,慕容夜的声音似梦非梦,听不真切,置若罔闻! 慕容夜震怒,心里一紧,眼中血丝尽显,浮出丝丝缕缕的杀意,快速的抽出铁帽儿右侧悬挂的白玉雕弓弓箭,张弓抽箭上弦,箭尖对准了浅音的后背。 这箭随他征战多年,不知杀了多少猛将,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将它对准她。 慕容夜眼光乍寒,敢从他身边逃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已经对她屡次破例,可是她却视而不见! 前面的女子,眼里心里始终都没有他的存在,她甚至可以投奔到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可是唯独不愿回头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他慕容夜何曾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女人见到他无不是想着怎么讨他欢心,怎么想要永得圣宠,唯独她?唯独她! 她既然不稀罕,他又何须卑躬屈膝的像乞丐一样讨要! 他慕容夜得不到的,谁也休想! 慕容夜眼睛血红,苍白指尖稳稳控住白羽箭尾,将三棱铁矢对准了浅音背影,猛然闭眼,手松箭离弦,脱手而出! “浅音!” 一声焦急的惊呼声,震醒了慕容夜,他蓦然睁开眼睛,看着手中已经离弦的弓箭,脸色煞白,他真的射出去了吗? “浅音,你怎么样?”又是一阵急切的声音响起,慕容夜呆住,缓缓放下弓箭,鼓足最大的勇气抬头。 只见浅音被恪亲王龙漠扑倒在地,毫发无伤,白羽箭却正中似乎毫无察觉的恪亲王背上,箭尾犹自颤颤。 浅音想站起身来,却周身虚软,冷汗此刻才湿透衣衫。 “王爷,您……”霜寒月跳下马,看着恪亲王背后的箭尾,担忧的唤道。 龙漠的唇角缓缓溢出一行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滴落,浅音一震,眼神无比缓慢的看向龙漠的后背,入目的景象衬得她脸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受伤了! “你……你受伤了!”浅音往昔深蕴光华的双眸敛去了光泽,余留下沉沉的黑,一望无底。 龙漠强忍痛楚,一双深湛眸子切切地看她,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不碍事!” 她真的还活着,也不枉费他和寒月、希阳兄妹在湘东寻觅多时,黄天终是不负有心人,若不是今日希阳察觉湘东城外有异常,又在之前听闻混进索邡城多年的探子来报,慕容夜不知为何忽然出宫,直奔湘东,他顿觉心生不宁,这才出城相看。 浅音给人的感觉,给人的气息,一直都留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离得很远,单是看到马背上的那个女人,他就知道是浅音! 狂喜瞬间袭向他!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浅音果真是还活着!虽然她的脸庞脏乱不堪,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她无疑! 厮杀声在浅音的耳畔响起,她淡淡的看向慕容夜,霞光照在他的锦服上,整个人灿然生辉,耀得昀凰目眩,此刻他的双眸阴沉的看着她和龙漠,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第2卷 关关雎鸠 恼羞成怒现杀机 恼羞成怒现杀机 霜寒月连忙翻身下马,帮浅音一起把龙漠搀扶起来,冷冷的瞪着慕容夜。 慕容夜带来的人武功都不弱,霜希阳武功虽然很高强,但被七八个人围攻也犹显吃力,龙漠不禁吩咐寒月道:“去帮希阳!” 寒月虽然担心兄长,但看王爷伤的也不轻,不禁迟疑开口道:“可是王爷,您的伤……” “还挺得住!”龙漠冷冷的看着慕容夜,低低的说了一句。 寒月咬咬牙,心想她和兄长若是在一旁留意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遂沉下心思,脚尖轻点,飞身去帮希阳了! “龙漠!”慕容夜的双眸浮出深幽的蓝光,冷声笑道:“想不到当年战场一别,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龙漠当年在战场上无人能敌,没少虏获大明猛将,两人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只是他在沙场沉寂多年,当年被萧太后召回了宫,便再也没有上过战场,萧太后这么做,大概是怕龙漠会兵权在握,危机自己儿子的皇位。但是殊不知此举却是为大明开了后门,战场上少了龙漠,大明可谓是如鱼得水! 龙漠颓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大明朝的皇帝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下得了狠手!传扬出去,就不怕颜面受损,国威受创吗?” 慕容夜越过龙漠,看着他即使受伤也拼命护着的女子,冷冷的笑道:“弱女子,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能够逃得了他手掌心的人,能称得上是弱女子吗?这倒是稀奇了! 浅音只顾担心龙漠背后的伤势,蛮夷人擅长骑射狩猎,人人身手不凡,更何况是大明的皇帝!刚才慕容夜下手的时候想必也没用尽全力,要不然这箭只怕早就穿体而过了,浅音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龙漠余光中看到浅音的神情,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不禁心里一暖,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浅音的手,向她安抚的笑了笑。 浅音见他如此,唯有露出浅笑,以免他担心! 龙漠侧头就迎上慕容夜如鹰般的厉目,不禁清雅的冷笑道:“不知浅音和明皇有什么仇,竟然让您不远千里追她至此!” 慕容夜邪魅的轻笑道:“朕追赶自己的姬妾,还需向王爷禀告吗?” 浅音闻言一颤,愤恨和耻辱袭上心间,察觉到手心一紧,却道是恪亲王听到慕容夜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浅音缓缓闭上眼睛,寂静无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夜究竟对浅音都做了什么? 龙漠眸光一沉,心里一跳,有一个预感正在他的脑海中发酵,渐渐成形。 这样一想,龙漠思绪牵动伤口,却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姬妾?”恪亲王眼神紧缩,嘴角抽搐了几下,终是恢复平静,但声音却几乎是从牙缝间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一般。 慕容夜看到龙漠的反应,低低的笑道:“前段时间,朕微服私访,在街市上看到她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当做奴隶贩卖,朕一时心动便买了她进宫,可是她不思恩情,反而趁朕不备,偷偷逃出了皇宫,一路追赶,好言相劝,可她置若罔闻,朕如今劝自己的姬妾回宫,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浅音唇瓣扬起一抹极冷极冷的笑容,慕容夜,慕容夜!你果真是卑鄙无耻!这种谎言你都能说得出口! “明皇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姬妾,那你可知她是谁吗?”龙漠压低声音,眼睛冷冽如刀,一字一字道。 “朕不感兴趣!”慕容夜看着浅音,眼神中有琉璃的光在闪烁,虽然龙漠的话语简洁平静,但是慕容夜已经知道,龙漠的凶狠埋藏在内心最深处,而浅音则是他埋藏在心中的最后一丝软肋。 浅音,朕还当你心中只有龙殷,怎么如今连清心寡欲的恪亲王,竟然都招惹了过来,你还真是有能耐啊! 龙漠开口了,语气温文而又霸气,“这么说,明皇是非要带浅音回去了?” 慕容夜脸色不变,然而嘴角却有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笑,看着漆黑的暗夜,淡淡道,“朕总不能让自己的姬妾流落在外吧?” 慕容夜说姬妾二字的时候,刻意咬的很重,好像是在故意昭告世人一般! 龙漠紧抿唇,丹田一直克制的那口鲜血,终于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浅音大惊,担忧的看着龙漠,蓦然瞪向慕容夜,恨声斥道:“慕容夜,你住口!” 他如此混淆事实,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慕容夜见她竟然为了恪亲王斥责自己,蓦然眯起双眸,目光更加冷锐,“怎么了?现在有了新人,你连朕说话都不爱听了?” 浅音从恪亲王身后站出来,直视着他,冷冷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姬妾,可有妃衔?” 事实上她的 葬后第29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的身份见不得光,说好听点她是慕容夜的姬妾,可是在后宫里,别人可都是私底下称呼她是奴隶! 如此好笑的称谓如今却被他说得堂而皇之,浅音真是哭笑不得! 慕容夜似乎是忍不住的,微微冷笑起来,“你若要,朕又岂会不给!” 浅音冷笑的看着慕容夜,笑得无奈,笑的讽刺,笑的嗜血,“多谢明皇好意,可惜我不稀罕!事实上我一听到苏浅音三个字从你的嘴里吐出来,我就感到恶心!” “你说什么?”慕容夜仿佛被刺痛到伤处般,眼中慢慢有了严霜。 浅音眼神肆无忌惮的迎了上去,充满了冰冷的笑意,“有本事你就再射我一箭或是直接杀了我,要不然我和你的仇恨不共戴天!”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慕容夜看着紧抿唇畔不说话的龙漠,邪魅的冷笑出声,再看向因为愤恨而全身颤抖的女子,眼睛里忽然间有了毁灭一切的寒芒。 浅音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冷意,没有说话。 慕容夜恼羞成怒,狂霸的冷笑道:“好,横竖你都恨朕,朕就让你恨得彻底,朕就先杀了龙漠,再杀了你!” 《》第2卷 关关雎鸠 爱恨皆是双面刃 爱恨皆是双面刃 浅音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颇有凄凉苦涩之意,进而是排山倒海的恨。 殊不知这样的目光落入慕容夜眼中,却让他的心一阵紧缩,他的目光变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愤怒和恼恨掠过他的眼眸,他低低的笑了,声音一字一字的传来:“苏浅音,朕对你屡次容忍,可是你呢?你手中无时无刻不拿着一把刀,一刀刀的剜着朕的心,然后把朕的心放在你的手心里使劲揉,揉完后将它唾弃的扔在地上,朕把它捡起来,和着朕的血,一点点的吞进去!够了!你算什么东西,朕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慕容夜的剑蓦然抽出横指向浅音,却被龙漠挥剑拂开,浅音更是被龙漠推到了一边。 刀光剑影里,浅音看着龙漠背后已经濡湿一片的血渍,眼眶涨的生疼。 终究是龙漠受伤严重,更何况失血过多,再加上慕容夜招招狠冽,置人于死地,龙漠明显处于下风! 又是一剑刺来,龙漠连忙避开,慕容夜心思一转,蓦然出掌劈来,龙漠伤口牵动,喷出一口鲜血,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浅音见慕容夜持剑飞身欲刺,果真是下了杀念,连忙朝寒月唤道:“寒月!” 寒月一直都在留意这边的状况,看到王爷倒地,几乎是伴随着浅音的惊呼声就飞声掠来,硬是从中拦下了慕容夜的剑。 寒月一边和慕容夜纠缠,一边朝浅音喊道:“姑娘,你快带主子上马,我和哥哥好拖住他们!” 浅音回过神来,连忙搀扶起恪亲王,他受了很重的伤,浅音将他扶上马,上马的时候,看了寒月一眼,寒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禁吼道:“姑娘快走,我和哥哥不会有事的!” 浅音不敢迟疑,翻身上马,背后传来慕容夜嗜血的声音,“苏浅音,你逃不掉的!” 该死,龙漠的这两位手下果真是难缠的主!苏浅音,你以为你这辈子进驻了我的生命,还有权利再享受新的人生吗? 简直是可笑! 逃亡是为了生的希望,她不能死,以前是因为她不甘心,她要为玄玉报仇,要为罗刹报仇,更为自己不堪的命运复仇,可是如今那就是为了孩子和龙漠,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她危险的时刻如同天神一般出现,甚至为了她连想都没有想,就去挡那一箭,他究竟知道不知道,那一箭完全有可能会在瞬间要了他的性命! 她以前为了龙殷,屡次的伤害他,她早就无颜再去见他,可是他即使是拼了命的也要救她! 他知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只会让她越发的无地自容! 以前她不配,现在得她更不配。 残败的身体,心力交瘁的心灵,她还有什么可以给他,或是来面对他! 龙漠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马儿狂奔,扬起尘土飞扬,厮杀声越来越远,远到浅音几乎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湘东城遥遥在望。 “浅音!”身后传来龙漠虚弱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浅音的脖颈间,激起一阵阵酥痒般的涟漪。 浅音心一紧缩,骑着马,看着前方,低低的劝道:“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进城找大夫!” “你在担心我吗?”龙漠轻轻叹息,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脸颊和她的相贴,透着如许温暖! 浅音目光沉静如水,淡声道:“你受了重伤,别说话了!” “浅音,能再见到你真好!”龙漠沉漠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她的侧脸,目光中有灰暗的笑意。 浅音的口吻里有淡淡的嘲讽:“见到又能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初你在兰若寺里见到的那个苏浅音了!” 龙漠听出她话语间的萧瑟和淡漠,不禁有力的抱着她,声音竟因为害怕失去她,而微微颤抖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依然如昨!” 他的唇细碎的吻着她的长发,含着无限的自责、怜惜和疼痛。慕容夜虽然说得不甚清楚,但是他想起那群匪贼掳去的妃嫔遭受的凌辱,触动之下,不禁看着浅音冷硬如铁的脸庞,心里忽然有了针扎一般的疼痛! 浅音的容貌倾国倾城,难保没有…… 浅音一直不见底的目光里,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亮光闪起,“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最不堪面对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不单看到我的落魄,还亲耳听到我的耻辱,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恨和怨?” 浅音感觉背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她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静如初,无动于衷,看着前方的路,迷离深邃! 龙漠的手紧了一些,却为手下的异样震颤了一下,那是…… 龙漠心一紧缩,蓦然闭上了眼睛,心里忽然如刀绞一般疼痛异常,怕被浅音发现异常,不禁、苦涩一笑,喃喃道:“你希望来救你的那人是老六吗?” 浅音的嘴角溢出笑容,但她的眼神却好似结满了霜冰,淡声说道:“我的人生一直都是身不由己,也一直都听从别人的安排,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沦落到如今难以抽身的困境,龙殷也好,慕容夜也罢,我都不想再跟他们有丝毫的瓜葛,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龙漠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悲哀,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看着那个单薄萧瑟的背影,忽然咬唇轻叹道:“浅音,你骗得了别人,可你骗不了你的心,你对老六避之不及,对慕容夜恨之入骨,可是我呢?如果说我们之前是错过,那么错过之后呢?你敢说你对我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龙漠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一句话说完,仿佛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突然贴在浅音的背上,紧抱浅音的手臂蓦然一松,垂在两侧,半晌不动。 浅音忽然间笑了,笑声中除了悲伤,还有更深的意义,她忽然笑中带泪道:“四王爷,从我进宫后,我就一直在失去,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漆黑的夜,寂静如死。 浅音脸色沉凝,骑着马又走了很久,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的双手轻轻的环抱着自己,头低垂着,长发如同海藻般披散下来,遮挡住了她的神情。突然肩膀一抽,浅音急忙抬手捂住脸,可哪里来得及,只是转眼间,泪水汹涌般的夺眶而出…… 《》第2卷 关关雎鸠 双溪村里避追踪 双溪村里避追踪 湘东城外二十里之外的双溪村,浅音身着一袭粗布衣衫,漆黑的发丝简单的挽了个髻,以一支木簪固定。 她的手中拿着托人买好的草药,走在青石板面上,穿过几处屋舍,方走到一处长满青苔的小院前,院门上没有门环,浅音熟练地轻叩了三下,紧闭的门板瞬间被打开,一个大娘圆圆的脸庞探出来,看到浅音,不禁轻声笑道:“小娘子回来了!” 浅音淡淡一笑,却殊不知容貌绝艳,竟然惹得大娘直盯着她发起呆来,浅音轻笑,才使大娘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脸上尴尬,不禁轻声假意咳嗽了几下,接过浅音手中的药,边往厨房边说:“我去熬药了,你快些去看看你那位相公,醒来不见你,都快急坏了” “谢谢许大娘!”浅音朝许大娘的背影道谢道。 许大娘扬起草药,洒脱的摆了摆手,暗笑自己适才的举动,她活了大半辈子几时见到过这样的美人,别说小娘子长的倾国倾城,就连她的相公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可惜了来到双溪村后,她那位相公就一直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病恹恹的。 三天前,浅音和龙漠到湘东之后,匆匆找了一家医馆,郎中为龙漠拔了背上的箭,伤势很重。 明朝人狩猎的弓箭上,一般都会涂有麻醉散,猎物若是中箭则会慢慢的丧失攻击力,而人若是中了箭,则会武功尽失半月有余,龙漠中箭后,还能够和慕容夜缠斗多时,已是难得,但是激战后的伤害却是极大,整个心肺都受了伤。 浅音原本打算在城中找地方以便休养,却不料,两人尚在医馆就听到外面乱成一团,掀开帘帐才知道城中不知为何竟然来了很多士兵,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浅音也不敢在湘东多呆,便来到了元祈境内的双溪村,一方面这里离湘东不算太远,草药也好托人去买,另一方面也好趁机打探一下寒月和希阳的下落,他们若是无事定会找他们的! 再说龙漠受伤远比想象中要严重,离心脏的位置很近,当时大夫替他拔箭的手都有些颤抖,真的不知道龙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这样的伤势实在不适合赶路,如果真的和慕容夜碰上,后果不堪设想! 索性他们晚上来到双溪村后,许大娘和许大伯老来无子,相依为命,见龙漠伤的严重,起了恻隐之心,便让他们暂时住了进来。 浅音见许大娘误会他们是夫妻,索性也不澄清,只是说他们原本是来湘东投奔亲戚,可是亲戚没找到,反而被人抢了钱财,相公也被刺伤!她一个弱女子无奈之下便带着相公趁夜逃了出来。 好在湘东本来就是一个极乱的地方,许大娘想必也是很不齿湘东盗匪的行径,恨恨的骂了几声,却是对浅音的话深信不讳! 浅音轻轻把门关紧,抬步走了进去,进门便是正堂,里面的家具虽然稍显简陋,但也还算整洁干净!她走至左边,轻轻撩开布帘,那里是他们暂且住着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和衣橱,还有一个桌子,两个装东西的大木箱子,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龙漠就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宛若凤翼一般轻轻的垂在眼睑之上,看来又睡熟了,他这几天很少醒来,脸色很苍白,浅音今天早上查看他的伤口,有恶化的迹象,这才托人进城抓了药!只是光吃药毕竟是不行的! 再这样下去,龙漠的病只会越来越恶化,这可如何是好! 浅音上前替他将被子拢了拢,看着他的睡颜,眼中宛若翻涌不息的云,复杂不已! 龙漠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即使没有之前的纠葛,她对他亦不能无情。 复杂的情绪没有使她察觉到龙漠悠悠转醒,双眸睁开,静静的望着离他极近的浅音。 待浅音回过神来,就跌进一双温柔的双眸里,吓得连忙收手就要坐好。 龙漠冰冷的手蓦然抓住她的,虽然强硬但却不失温柔,但总是因为受了重伤,而有些虚弱和无力,力道倒也没有那么重,浅音怕牵动他的伤口,就那么怔怔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你醒了!”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浅音呐呐的说了一句。 龙漠看着她削瘦的脸庞,叹息道:“浅音,你受苦了!” 浅音眼眶有些发涨,蓦然低下头,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受苦,此刻受苦的人是他,可是他眼中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总会是她,他箭伤的苦不下于她,可是他中了箭之后首先关心的是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这个傻男人啊!在元祈的时候,他虽然对她时冷时热,但却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她!有的只是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这一次甚至为了她的事情,来到了湘东…… “你怎么会在湘东?”浅音忽然感叹的低语道。 龙漠看着她,眼神里面有着依稀可见的温暖和柔情,他总是那么飘忽清冷,凡事看起来清心寡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此刻的神情倒是很少见。 龙漠薄唇轻扯,轻叹道:“你被掳走,事后在盗匪船上又不见你的踪迹,虽然有人说你已经沉没大海,但我又岂肯相信,那群匪贼是湘东人,两个多月前我处理好王府的事情,便来到了湘东,希冀能够追查你的下落,也幸亏我来了,要不然我们岂不是又要再次错过了!” 如果说以前错过的是一时,那这次若错过完全有可能就是一生了! 浅音神情幽深的问道:“你如果找不到我呢?” 龙漠嘴角浮现出哀伤的笑意,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颌首,柔声道:“只要一日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我就会永远的找下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浅音看着他苍白的脸庞,涩然叹道。 龙漠的表情疲惫而高远,“是啊!人总是这样,当你和权位一起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选择了权位!你出事后,我才忽然间明白,就算我拥有权位又能如何,纵使我有一天坐拥天下,可它也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 浅音怔怔的看着龙漠,心里瞬间翻涌不息,过了片刻,浅音的声音恢复成平静淡漠,叹息般道:“你这样只会越发的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以前她和龙漠没有在一起,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王爷病榻语惊人 王爷病榻语惊人 龙漠看着浅音,好像在这个时候才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是变了!她依然是那个淡静如波的慧黠女子,可是偶尔的一个眼神射过来,竟然会给人一种冷硬如铁的感觉! 起先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显然那并不是! “浅音,在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沉默了一下,有冷光在龙漠的眼底一掠而过,他踌躇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 “没什么!”浅音忽然沉默了,她的脸庞低垂,阴暗不明,完全看不出情绪。 龙漠低低叹了口气,握紧她的手,目光平静如水道,“你骗不了我浅音,我对你的了解,有时候远超过我自己,我知道你在害怕,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失常?” 浅音浅浅的笑容溢开,绝美异常,许久才轻轻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提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龙漠看了她良久,似在分辨话语的真假,终于叹息道:“你怀孕了,对不对?” “你……”浅音一怔,心一紧缩,不禁硬生生的别开了视线。 龙漠是真的怒了,强行将浅音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但在看到双眸微红的浅音时,眼光不由得放柔,怜惜的看着她,“孩子的事情,你难道要一直隐瞒下去吗?” “我从没有想过要隐瞒,只是……” 龙漠沉默了一下,才轻轻的问道:“孩子是……”话到这里,孩子的身世似乎有很多的可能性! 龙漠想到匪贼船上的妃嫔遭遇,心里蓦然一痛,话语也硬生生的止住了! 浅音安静了半晌,最近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一幕幕的在眼前浮起,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沉浮着,琉璃般的双眸浮起一层浅淡的朦胧,渐渐扩散…… 很显然浅音的神情让龙漠误会了,他以为孩子是那群千刀万剐的匪贼,当即愤声道:“该死的畜生!” 因为太过于愤怒,而牵动了伤口,龙漠顿时一口鲜血从唇瓣溢出,看起来好不触目惊心。 浅音连忙抡起衣袖为龙漠擦干唇角,急声说道:“我在匪贼船上毫发无伤。”事实上,当时若不是南风逸,她又怎能毫发无伤? 想到南风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慕容夜治罪?那个人,她虽然心存怨恨,但救了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龙漠一听,蓦地握紧浅音为他擦拭唇角的纤手,蹙眉道:“那孩子是慕容夜的?” 浅音轻轻笑了,笑容清冷如同寒塘上的波光,“孩子是龙殷的!但慕容夜此刻只怕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浅音的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是龙漠却从浅音的话语中听出了讯息!慕容夜果真对浅音…… 他早该想到了!慕容夜自称浅音是他的姬妾,又怎会至今没有动她! 龙漠看着面前的女子,两人的距离很近,又好像很远,浅音的双眸紧紧的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他的心里一震,手指紧紧的握着棉被,眼神中有了冷锐的锋芒!慕容夜,浅音被盗匪所掳,为何会出现在明朝?慕容夜说的借口虽然中肯,但显然也有层层疑点! 浅音很显然也在隐瞒着一些事情,她不说只怕也有自己的苦衷!虽然担心她,但是他又怎么忍心逼她说出来! “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低低的,龙漠忽然出声问道。 浅音目光变化莫测,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这几个月以来过的都很混乱,这个孩子更是一个异数,来的不是时刻,可是不管怎说都是她和龙殷的孩子!龙殷,想起他,浅音的心似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 他只怕早就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以前不去想孩子的问题,是因为她只顾着逃亡,可是现在呢?如果不是龙漠提醒,她又能蒙蔽自己到何时? “你想留下?”冷光在龙漠的眼底一掠而过,他淡声说道。 浅音轻轻地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摸着凸起的小腹,“我现在很乱!” 龙漠闻言蹙眉,沉吟了半晌,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静静地看着倾城,凝声道,“浅音,你若留下孩子,可有想过以后将要面临的种种?” 这个孩子是龙殷的,可就算龙殷会相信,可是他的心呢?是否真的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 浅音一震,垂眸低敛,“这孩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龙漠看着她,心神一动,伸出手抚摸着浅音的长发,轻声道,“可他总归是需要一个父亲!” 浅音似是被惊扰到了一般,蓦然站起身来,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我去看看许大娘有没有把药煎好!”说着,就转身准备掀开帘子出去。 “浅音!”床上,龙漠的声音清冷的响起,止住了浅音的步伐! “我们成亲吧!”伴随着这一句话,龙漠蓦然笑了,宝石般的光辉映着他的脸,天神般光彩夺目。 浅音如遭雷击,几乎是仓惶的回头看他,在见到他眼中的波涛激流时,眼里忽然间有了潮湿的感觉,她尽力平定着内心的波澜,可是仍有眼泪从眼眶里缓缓流出! “等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元祈成亲,好不好?”龙漠的双眸里有着某种温柔的光芒,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急流在他平静的心房间流淌,他看着浅音,认真的说道。 就算浅音是慕容夜的姬妾又如何?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龙殷的又如何?他都爱她啊!能再见到她已是他的奢念!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比浅音还活着,还要重要的吗? 浅音轻轻地笑了,可是伴随着笑花,眼泪也转瞬即至。 她如今处境可谓是落魄尴尬,在熟识的人眼中只怕也是残花败柳,唯有他此刻还愿意接受她,甚至是她的孩子。 微不可闻的,浅音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悄悄滑过脸庞,伤了谁的眼?烁了谁的心?伤了谁的魂? 《》第2卷 关关雎鸠 湘东医馆重兵守 湘东医馆重兵守 那日的成亲话语似是一场梦,梦里面有感动,有欢喜,有痛苦,可是最终都只是化为现实中对龙漠的担忧! 龙漠的箭伤很严重,光靠几剂草药根本就无济于事,他的身体越发虚弱起来,浅音忧思难眠,偏偏又不能请大夫过来,慕容夜在湘东安插了很多士兵,更是对药馆严加看守,倘若有人买刀伤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告诉他! 现在到湘东买药更是难上加难! 偏偏龙漠很虚弱,即使回元祈也是凶多吉少!浅音不敢拿他的身体冒险,只得等待寒月和希阳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找上他们! 是夜,龙漠长长的发散在床榻上,如墨般的发丝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在莹莹烛火下闪耀着黯淡的光茫,他苍白的脸庞上,双眸衬得更加深不见底。 浅音脸色也比龙漠好不到哪里去,苍白的很!许大娘在一旁看了,也是干着急,直搓手不知该如何办! 龙漠的额头上沁出丝丝的冷汗,浅音心里一痛,拿起一旁的湿巾,拧了拧,轻轻地为他擦拭起来。 浅音掀起被子一角,在看到他胸膛白布上的血渍时,愁思的又无比沉重的放了下来。 许大娘在一旁看了,不禁咬着唇道:“小娘子,我看还是请个大夫吧?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浅音咬着唇,默然无语。 许大娘叹口气,接着道:“你若是怕那群盗匪,就让你许大伯帮忙好了!人可不能这么拖下去!” 再拖下去,好好的一个人只怕也就没了! 浅音心里天人交战,许大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若真让许大伯去湘东请大夫,一来他们的行踪会败露,二来许大伯也会有危险,许大娘也是一片好心,偏偏浅音又不能直说。 “浅音!”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浅音的思绪,但也解了她的困扰。 浅音看着龙漠,见他朝她伸出手,连忙紧紧地握住,两人望着彼此,寂静无言! 许大娘见了,脸上也有了一丝尴尬,这种场合留在这里,只怕也不招人待见,不禁边走边说:“我去灶房和你许大伯烧点热水,就不打扰你们了!” 浅音回头看了一眼许大娘,却也只是看到布帘宛若湖水一般,轻轻地荡漾开来,掀起层层的涟漪! “千万不要去湘东,谁都不能去!”龙漠敛起惯有的浅笑,神情变得凝重,定定的看着浅音。 浅音蹙眉道:“可是你的病再拖下去,我怕……”最后一句话,浅音觉得有些不吉利,蓦然止住,神情也有些烦躁! “别怕!我不会死的!”龙漠看着她,忽然微笑起来。 浅音烦躁起来,唇瓣轻抿,“我怎能不担心,不害怕!你的伤口现在越来越严重,偏偏我们连大夫也不能请,现在就连药也不敢买,我真恨!我若是个大夫就好了!” 说着浅音的脸上已有懊悔和自责之色!都怪自己,若是龙漠出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浅音……”龙漠见浅音神情激动,心里一紧,刚抬起身子,就牵动了伤口,顿时闷哼一声,疼得冷汗涟涟。 浅音见他如此,心里一急,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龙漠握着她的手,但因为伤口太过疼痛,握着浅音的手不知不觉间力道有些加重,浅音也顾不得这些,一心担忧龙漠,急切的看着他,眼眶已经有些发红,龙漠见了,一丝怜惜浮上心头,摸着她的脸,叹声道:“不要再怪自己了,那一箭是我心甘情愿的!若我真的活不长久,那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浅音心里抽痛,忍着眼泪,低低的问道:“值得吗?” 龙漠双眉紧锁,温润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情感流过,“为了你,我宁可放弃和老六的权利之争,宁可舍了这天下,只求和你做一对平凡夫妻!” 说完,连龙漠都惊觉自己真的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以前权利和皇位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可是认识了浅音似乎一切都变了!若有人问,在他一生中究竟什么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现在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是浅音! 他原本奉命成亲那日,后宫出事,祭祖中途而撤,婚事自是隔日再议,事后老六亲率大军拦截盗匪,除了救出底舱中萧淑妃和几个美人之外,就要数在海中抓住一块浮木侥幸生还的张贵妃,其他的妃子,包括皇后都在这场劫难中不是被凌辱,就是已经香消玉殒。 这是整个元祈王朝的耻辱,听闻妃嫔被送回元祈后,老六不肯撤军,在海中一连搜寻了半个月,没有人知道老六在找些什么?除了亲近的人,也就只有他明白! 他是在找浅音!可是浅音的身份又不在妃嫔之列!半月不见踪迹,若不是朝中萧太后有异动,龙殷只怕还会继续找下去。 浅音生死不明,龙殷似乎是疯了,回到元祈后,居然亲自动手将抓获的匪贼一个个阉割了,然后一点点的折磨他们,却独独不让他们轻易死去! 别人还道是他们这位皇上是为妃嫔行公道,却不知他心中的苦楚! 老六显然和他一样,只要一日不见浅音的尸体,就没有人会相信浅音已死,他虽回朝,但仍派了戴涛等人在海上寻找,甚至安插了很多探子乔装到民间寻找! 龙漠这时候要庆幸自己没有身居高位,要不然他又岂能听从自己的心意,前来寻找浅音! 元祈和大明朝,包括湘东一带,都没有浅音的丝毫音讯,若不是浅音逃出来,他只怕也不会找到她! 也幸亏是他先找到浅音,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再次让浅音从他眼前溜走! 浅音听了龙漠的那番话,心里颤动,轻轻苦笑道:“这番话如果是在我进宫以前听到该有多好,可是现在已经迟了!” 龙漠听到这样的答案,蓦然笑了,谪仙般的脸上有淡淡的奇异光彩,低低的道,“不迟!只要你我都还在,我的这番话就不会太迟!” “王爷,现如今不是话迟不迟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是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抬不起头,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我曾几度认为自己会支撑不下去,能够逃离大明,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其他的事,我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去多想!”浅音的眼泪缓缓溢出眼眶,砸落在龙漠的手背上。 每次都是这样,他进一步,浅音就会后退一步,他能够从浅音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她对他并非是全然的无情,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显然让她心生畏惧,有时候如此逼她,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 龙漠眼神划过沉痛的光芒,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温声道:“这都不是你的错!” 浅音轻轻摇头,看着龙漠,目光真挚而深切,凝重的说道,“很多个夜晚,我也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可是一个接一个的错误毕竟是在我身上一点点就那么的发生了,我爱的人本该是你,可是因为错误,我把龙殷误当成了你,到了最后伤了你,伤了我,也伤了龙殷。我的一生是由一个个的错误累积而成!当初在梅林结识龙殷是错误;在他母亲墓前捡到那本《海澜阙》更是一个错误;我将他误作你是错误;我捡到莲花额饰是错误;直到我住进关雎宫,也便造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如果说以前的错误我还可以选择视若无睹,自我欺骗,可是我在大明皇宫,被慕容夜强犦,又该怎么办?我无法像以前一样,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错误,只要我忍住眼泪,压住痛苦,便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难过!可它是那么鲜明的存在过,我心中有的已经不单单只是痛,还有恨!” 浅音的眼泪越落越凶,话到最后,不禁伸手遮着脸,但是仍有眼泪从指缝间肆意横流,沾湿了龙漠的手,也刺痛了他的心! 龙漠的眼中,仿佛一刹那间,有什么急流在他平静无波的心中流动,他半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将她搂在胸前,如同安抚婴孩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缓声说道,“对不起,我应该早些来!” 一时间懊恼、悔恨、自责、疼惜种种情绪向龙漠席卷而来,他紧抿唇,眼睛里面有了晦暗的光芒! 他如果早些去大明,或许浅音就会少受一些痛苦。 慕容夜!龙漠眼睛里面的光渐渐凝聚成暮霭般的冰冷。先不说他们之前的沙场恩怨,单是因为浅音,他就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发誓倘若有一天沙场再见,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间抓到了浮木,浅音的痛苦一旦决堤,就如同洪水一般,缓缓流淌了出来! 龙漠只是无声的抱着她安慰,他看着浅音,又好像没有。 龙漠的黑眸渐渐深邃起来,炙热的胸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中,浅音,浅音!他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抚平她的伤口! 《》第2卷 关关雎鸠 兄妹汇合掳郎中 兄妹汇合掳郎中 龙漠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第二日甚至发起了高烧,浅音心急如焚,没有大夫和草药的情况下,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她便请许大伯带她来到了湘东,为了不连累许大伯,就让他在城外等候,若是她拿到药,就会出去和他汇合! 浅音进了城,也是一路避着士兵,悄悄的去了好几处医馆,可是外面都有士兵把守着,更是对来看病的病人一个个细致盘查! 浅音克制住担忧,在医馆对面的转角巷口守着,唯有希望那群士兵能够疏于防范,她好趁机混进去,只是这样的机会似乎是无迹可寻! 街面上一阵混乱,浅音望去,只见对面街角有一群骑着马匹的士兵正往这边寻来,为首的那人,浅音认得,他是慕容夜身边的侍卫统领,这种场合毕竟不适合慕容夜亲自出面,唯有派自己的亲信。 浅音正想躲避,却有一双手臂蓦然伸了过来,将她牢牢扣在怀中,身形疾步快闪,她下意识的想要惊呼,嘴巴被人捂住的同时,她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别怕!是我!” 浅音闻言,才松了口气,平复心情,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鲜有人迹的死角里,寒月和希阳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成平民百姓模样站在她的身旁! 那日慕容夜见龙漠带着浅音逃走,被兄妹二人缠着,无心恋战,两人虽都受了伤,但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浅音露出许久未见的欢欣,说道:“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寒月也是一脸的喜色,想必也是找她和龙漠很久了!不禁看了眼四周,低声说道:“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人,主子还好吧?” 浅音沉默了一下,轻叹:“我们在双溪村落脚,他受了箭伤,走不了远路!” 霜希阳和霜寒月兄妹听了,均是一震,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可有请大夫?” 浅音低叹,神情间划过轻愁,说道:“医馆处处都是士兵把守,别说是找大夫了,如今就是想取些药都是难事!” 霜希阳一拳砸向墙壁,愤声啐了一口:“真是可恨!” 浅音蹙眉,甚至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温声道“王爷伤势严重,今日清晨还发了高烧,即使请不到大夫,至少也要弄一些退烧的药才好!” 霜希阳淡淡的瞥了一眼浅音,安抚道:“姑娘不要担心,让寒月先陪你回去,留主子一个人在双溪村,属下也不放心,我会想办法带大夫回去的!” “你准备怎么做?难不成你想……”寒月脸上一变,约莫猜到希阳的心思,脸色不禁又沉下去几分,冷冷的移开视线,一脸的不认同。 寒月静静地看着霜希阳,没有说话。霜希阳亦是,两人突然出现了一种沉寂的状态。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么做了!”希阳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眼睛扫向寒月,淡声说道。 寒月心急劝道:“你疯了,若是城中哪位大夫不见了踪影,岂不是会引起慕容夜的注意吗?” “除了绑人,难道你还有别的好办法吗?”霜希阳深沉的双眸转为暮霭,直直的看向寒月。 一直未说话的浅音,沉默了一下,轻轻说道:“寒月,为了王爷,此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寒月吃惊的看着浅音,显然很吃惊姑娘居然会同意,不禁蹙眉问道,“姑娘,你也赞成吗?” 浅音眼神渐渐转为深幽,里面依稀有着悲悯的情怀,淡声说道:“由不得我赞不赞成,王爷的伤势只会越拖越严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要龙漠没有事,她也顾不得其他了! 希阳直到傍晚,才带着一位手脚被绑的大夫回到双溪村。许家夫妇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成一团,不过也心知他们是为了救人不得已才这么做,很快倒也恢复了镇静! 那大夫显然是怕性命不保,虽然在希阳的虎视眈眈下畏手畏脚,倒也认真的处理着龙漠的伤口。 只是这样的话,在龙漠伤势没有好之前,这位大夫短时间内只怕也不能回湘东,而要留在这里了! 龙漠服了药,退烧的话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寒月和希阳不放心就压着那名大夫在床前守着。 半夜的时候,大夫想逃跑,被希阳一把摁在了桌上,剑瞬间离鞘,横指那名大夫的脖颈,吓得那名大夫双腿直打颤,却是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 寒月看着浅音一直守在龙漠的床榻前,眼睛移向她微凸的腹部,眼神闪了一下,泛出清幽的光芒,她白天陪同浅音回双溪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异常,当时的心情可谓是复杂不已! 这个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想必王爷已经知道了吧?这叫王爷情何以堪!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寒月回过神来,见浅音将湿布重新拧干欲放在龙漠额头退烧,不禁说道:“姑娘,你歇一会,还是我来吧!” 浅音的脸色苍白,现在毕竟怀着孕,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不碍事!”浅音将被子给龙漠拢了拢,淡声说道。 这是她唯一能够为龙漠做的事情,假手于他人,她又怎会心安! 寒月想来也是劝不了浅音,不禁心里一叹,乖乖的坐在了一边。 一旁的希阳想来是不解气,出手点了大夫的|岤道,还将他一拳打昏了过去,寒月见了直摇头,对她这位兄长可谓是无可奈何! 希阳透过窗柩看着半开的柴房里,许家夫妇在临时搭成的床板上和衣而眠,不禁问道:“姑娘,这对夫妇可信吗?” 浅音睫毛颤动,嘴角扬起笑意,她的微笑,虽然温和,然而却有着洞彻一切的冷漠:“不管可不可信,他们毕竟是腾出自己的房子给我们,就是这份善心,我们就不能忘记!” “希阳明白!”希阳一颤,知道姑娘是话里有话,察觉出了自己的杀意,不禁顿生惭愧之情,止了念头! 其实他又怎么狠心想要杀那对夫妇,如果不是为了王爷的安全,他又何须会有取无辜人性命的念头! 现在只盼着王爷伤势能够快快好转起来!要不然慕容夜若是在湘东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届时发现有大夫不见,定会在湘东附近追查,这里虽然是元祈的地方,但是离湘东并不算太远,天高皇帝远的,慕容夜如果想要乱来,元祈一时也是爱莫能助! 一切只能看造化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帝王幕僚湘东现 帝王幕僚湘东现 龙漠第二日烧总算是退了下来,但是伤口却很严 葬后第30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口却很严重,醒来看到为他诊治的大夫,隐约猜到了什么? 本想斥责希阳,希阳站在一旁也很有眼色,龙漠刚一启唇,就豁然跪在了地上,直呼自己有罪! 龙漠斥责的话硬生生的哽在了喉间,不禁气得脸庞别在了里墙! 浅音见了,不禁轻轻一笑,对龙漠说道:“你也别怪希阳了!你当时烧的很严重,我们除了请大夫,也没有别的办法!” 龙漠闻言,转过脸,心里叹息一声,抓着浅音的手,蹙眉道:“湘东城平白无故不见一个大夫,你可知道紧跟而来的后果?” 慕容夜不是省油的灯,他绝对会查到这里来,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 希阳糊涂也就罢了,怎么浅音这时候也不知轻重起来! 浅音拍着他的手,轻声叹道:“你的担忧我知道,但是你的身体拖不得,我别无选择!” 她不能因为慕容夜,就可以不闻不管龙漠的生死,如果是这样,她做不到! “浅音……哎!”龙漠看着她无可奈何,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禁朝寒月吩咐道:“罢了,寒月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就离开这里!” 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不安全,他们还是早点离开好! 寒月面上颇为为难,不禁看向浅音,希望她能够劝劝! 浅音看着龙漠,声音也沉了几分,说道:“不行!你身体很虚弱,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这点小伤,我还支撑的住!”龙漠显然也是不肯示弱! “你……”浅音不禁无奈的咬着唇,呐呐不知该怎么开口。 房间内一时间沉闷异常,霜希阳见势从地上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有一件事情,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着,霜希阳下意识的看了浅音一眼,浅音见了,眼睛闪烁了一下,心里猜想希阳定是说的话不适合她在场,不禁出口说道:“我先出……” 浅音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龙漠抓住手腕,无奈只得坐下。 龙漠斜睨了希阳一眼,齿缝间蹦出一个字来:“讲!” 希阳见状,就上前两步,开口说道:“我和寒月这两日在湘东城中发现了皇上的人!” “谁?”龙漠皱眉问道。 希阳冷冷的说道:“谋臣戴涛!” 龙漠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冷光,低低的说道:“是他!” “戴涛好比是皇上的影子,此番他出现在湘东,属下猜想皇上定然也是来了!”希阳说着,眼睛不禁看了一下浅音。 浅音除了最初的震颤,此刻倒也显得平静无波,神情更是不起一丝波澜! “老六也在湘东城?”龙漠见浅音无动于衷,眉头蹙的更紧了,沉默了一下,问道。 希阳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属下起先以为也是,便和寒月悄悄的跟着戴涛,可是却独独不见皇上的踪影,后来我们无意中听说皇上去了索邡城。” 皇上去了索邡城,难道是他知道了苏姑娘在大明朝吗?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浅音听了也是一怔,龙殷去了索邡城?是因为看到莲花额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龙漠复问道:“老六什么时候去的?” “这点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希阳抿唇道。 龙漠坐在床榻上,脸色晦暗不明,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浅音的手,忽然朝寒月说道:“寒月,扶我起来!” “王爷……” 浅音蹙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龙漠的声音沾染上了一丝清冷:“离开这里!” “不行!”浅音满脸的不赞同! 低低的,龙漠冷声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让老六把你带走的!” 浅音一怔,他是因为龙殷,所以才急着离开吗?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即使他们离开这里回到了元祈王朝,龙殷早晚也是会知道她的存在的! 真傻啊!这个傻男人! “王爷,你现在若是离开这里,除了您的性命堪忧,苏姑娘一路上只怕也是担惊受怕!”寒月也是一脸的焦急,唯恐龙漠的身体一路上吃不消,有什么意外。 希阳也开口劝道:“是啊!王爷。若是我们和皇上的人……” “住口!”希阳的话说到一半,被龙漠厉声打断。但是情绪激动下,龙漠牵动伤口,顿时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禁颓然捂住胸口,一脸的冷汗! “王爷!” 几人见了,都是一惊。 龙漠忍着疼痛,挥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浅音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这才盈盈一笑,笑得迷人灵动,神情间更是一片对未知命运的豁达:“你别动气了!我是不会跟龙殷走的!但是你的伤势你自己很清楚,我们是走不远的!这里毕竟是元祈的地方,我想慕容夜也没有那么大胆敢擅自搜查这里!他还没来之前,我们就先在这里养伤好不好?” “浅音……”被浅音说中心事,龙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明白!”浅音淡笑的握着龙漠的手,他虽什么都不说,她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沉吟了一下,浅音对兄妹二人说道:“希阳,你和寒月先出去!” 有些话,毕竟不适合太多人在场! “是。”兄妹二人相视一眼,缓缓退了下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龙漠的眼中有了细碎的亮光,轻轻一叹,说道:“你会不会怪我?” 承认吧!他是在害怕!浅音虽然是因为海澜阙爱上龙殷,尽管是错爱,但毕竟是爱上了,她对龙殷并非是说不爱就不爱了,如今她还怀有老六的孩子,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留住浅音! 可笑吧?他龙漠几时在老六面前胆怯畏惧过,可是因为浅音,一切又自是另当别论了! 浅音心里一暖,莞尔一笑,眸光一转,漆黑的眼瞳因为隐忍的笑意而显得幽深美丽,说道:“怎么会?我何德何能能够让你为我连性命都不顾,不要再说傻话了!” 龙漠看着她,心中一动,定定的看着她,眼里一片温柔,苦笑道,“或许,我真的不能够这么自私,这时候把你交给老六,总比在我身边来的安全!” “不,我哪都不去,我就在你身边,守着你!”浅音的脸上泛起苦涩,静静地看着龙漠,淡声笑道。 别说她根本就忘不了他,就是他如今的伤势,她就不能弃他不顾! 龙漠心里一暖,眼神深幽无比,“等我伤好了,你……”话到这里,他忽然说不了让她离开的言语,原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想不到他依然放不下这个女人啊! 浅音知道他的心思,不禁轻笑,柔声接口道:“等你伤好了,如果你还不嫌弃我,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龙漠蹙眉道:“你是说真的?” 浅音昨日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可是今日为何…… 浅音抬头蓦然对上龙漠炙热的眼神,看似慵懒,又好像很锐利,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真的!这么好的男人,我如果不要,岂不是太傻了!” 龙漠听她如此打趣,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似是极为欢悦,迟疑了一下,复问道:“你考虑清楚了吗?” 龙漠压抑住内心的疑惑和不安,看着浅音。 “我考虑的很清楚,所以你要快快的好起来!”静默片刻,浅音深深地看着他,低柔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龙漠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瞬间迸发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来。 “重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音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龙漠将她拉进怀中,话语轻柔,脸上的表情却是复杂难辨,含着一丝雀跃,含着一丝疑惑,含着一丝痛楚! 浅音,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你的心里话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喜悦,可你说的是那么真实,那么的让人心生不讳,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浅音靠在他怀中,小心避开伤口,清冷的眼中烁烁生辉,泛着圣洁的光芒,接道:“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真心,只是她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她爱龙漠,但是她必须要回到元祈,回到龙殷的身边!这一次她会光明正大的伴在君侧,借助他的力量,一点点的把曾经伤害过玄玉、伤害过罗刹和她的人一个个的踩在脚底下! 上官皇后和后宫妃嫔的清白,她可以自私的选择忽视,可是玄玉是她的玩伴,朋友,好比是她的姐姐!她又岂能让玄玉冤死黄泉?林虎死了!可是幕后害死玄玉的人是萧太后和慕容夜,更何况罗刹更是那么悲惨的死在她的面前,她当时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让害死他们的人逍遥法外! 她早就是个无心的人,可是为什么想到有一天这个男子会失望会受伤,也许还会怨恨她,她就会很难过,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原来爱可以很甜蜜,却也可以很伤人!它可以将人捧至云端,却也能够将人踩在地狱! 原来无心之说,只是自我欺骗,自我安慰的谎言,她还是有心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月夜照拂初冬至 月夜照拂初冬至 夜色深沉,龙漠服了药,早已熟睡!浅音这才掀帘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冬天,庭院中的一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挺立着枝干,奈何在寒风中仍是显得有些萧瑟凄凉! 浅音刚出门就觉得寒风刺骨,抬眸看去老槐树下站着一位脸上布满刀疤的壮汉,想必站的时间有些久,冷的牙齿直打颤,希阳不自觉地将身上的衣服拉的更紧些,搓着手,呼着热气,在原地跳了一会,似乎这样就能够暖和一些。 希阳看到浅音,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姑娘!” 浅音垂眸浅笑:“你在等我?” “是。”希阳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个慧黠之人,也就率性承认道。 浅音看着他,隐隐含笑:“你是在担心王爷的伤势吗?” 希阳呼出一口热气,蹙眉道:“属下不得不担心,慕容夜若是追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浅音侧过脸,良久没有言语,几缕乌黑发丝被风吹得起伏。回转身时,神情已澹定如初,款款对希阳一笑,“慕容夜若是在湘东久寻不到人,便会想到我们有可能会躲避在附近的村庄,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希阳叹气道:“已经过去一天了,慕容夜只怕早就有所察觉了!” 浅音背负手,伫立在树下,发丝飞扬,顿了一顿,语声平缓,“你有何打算?” 希阳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王爷伤势严重,再加上天气恶劣,实在不适合赶路,唯有求助于皇上的人马,我们或许还能避过一劫,但是王爷偏偏不许属下这么做,可真是为难!” 皇上的人马若是在这里,慕容夜就算再如何的肆意妄为,也会顾及两国兵戎相见之险,定会有所忌惮! 可王爷不同意自己的做法,想必也是为了苏姑娘,他今夜找她就是为了此事,只是到了此刻,他仍是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你去吧!”浅音望定他,清晰吐出三个字来。 “啊!”希阳略一诧异,心思一动,脱口问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浅音抿了唇角,似笑似戚,“做你想做的,王爷那里我去说!” 希阳双眉微垂,并非质疑反问,而是喃喃回应道:“王爷若是发火,还请姑娘多担待!” 浅音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希阳,淡淡的嘱咐道:“湘东城此刻定是戒备森严,戴涛只怕也不在原来的住处,你寻找之余,自己也要小心!” “属下谨记。”希阳心里一软,看着浅音站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是失了神,不禁低声说道:“姑娘,那我走了!” 浅音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去吧!” 希阳施了礼,这才走出了小院。 寒月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眼消失在夜色中的兄长,怔忡无语,复走向浅音身后,低低的说道:“王爷若知道姑娘这么做,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浅音一时触动心弦,淡然笑笑,将话转开,“寒月,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可你瞧!老天爷不会根据一个人的喜怒就将冬天从我的生命中消除,它还是来了!” 寒月抬眸看她萧瑟的背影,她的目光幽深,叹道:“王爷宁愿死,也不愿意求助于皇上!” “他要死,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浅音一笑转身,心下怅惘却越是浓了。 寒月眉间染上了一抹轻愁:“姑娘可知,您这么做,王爷现今的身体状况只怕又会败给皇上?” 浅音侧眸,不经意迎上寒月忧愁的目光,便回之以落落疏朗的一笑,“我不是物品,我也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我!” 寒月迟疑了一下,复说道:“话虽如此,若是皇上来寻你,要带你走,你又岂能抗命?” “他若来寻我,我又何须抗命?”浅音的笑声,如夜风吹入帘栊,温恬从容。 看到那样清艳的笑容,寒月却皱起了眉头,呐呐的说了一句:“奴婢越来越不明白了!” 浅音笑纹未减,清雅开口道:“有些事,还是糊里糊涂的好,看得太清楚,容易伤人又伤己!” “奴婢就是看得云里雾里,才夜不成寐,姑娘若对王爷无情倒也罢了,可是你们明明有情为何却不能在一起!”不知是因为月光,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寒月的声音越发清冷下来! 浅音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愁,“如果只是因为有情就能够厮守在一起一辈子,这世间又哪里来那么多的痴情怨偶!我们只要心中有彼此,能不能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 寒月透过枝杈,照在浅音苍白的脸庞上,寒月看去,竟是美得不似真人,倒像夜里精魅。 心里一震,寒月说道:“姑娘说的话,奴婢愚笨,并不是很明白!” 浅音沉默片刻,语声沙哑:“寒月,你信命吗?” 寒月不解的看着浅音:“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忽然问起这个?” 浅音闻言,低低的笑了,说道:“我也是一时兴起,你若觉得不好回答,那就算了!” 寒月眉头松开,咬了咬唇,看着漆黑的夜色,嘴角有了一丝冷笑:“奴婢只是感到很意外,奴婢自幼便和兄长跟随在王爷身边,这辈子手上不知握有多少冤魂,如果信命的话,只怕我早就被厉鬼所诛了!” 浅音平静的说道:“这么说你是不信命了?” “奴婢不信!”静静地,寒月说了一句。 浅音听了轻轻一笑,也不言语,又转过身子,失神不语。 寒月看着浅音不语不动,似已化为一尊木雕泥像。月光清冷彻骨,夜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刮起浅音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宛若盛开在暗夜里的玉兰花,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似地。 寒月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姑娘信命吗?” 回应寒月的是一阵沉默,就在寒月以为浅音不会回答时,只听她淡淡的说道:“信也不信!” 寒月蹙眉道:“此话何意?” “命由天定,可亦能命由人定!”微不可闻的,浅音浅笑出声,平静人心的话语却因为寒冷的冬夜而变得越发清冷和深不可测,似是冰针一般一点点的刺入早已冻得麻木的身体,化为看不见的利刃,冷光四射! 《》第2卷 关关雎鸠 陋室成亲话语哽 陋室成亲话语哽 龙漠第二日醒来不见希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并不言语。 浅音心思一叹,说道:“你可会怪我?” 龙漠低了头,眉眼寂寂,无波无澜,“我虽排斥,但若老六过来,至少也会顾了你的周全!” 浅音蹙眉说道:“你知道我并非贪生之人,现在是初冬,这里条件险恶,你的伤势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温柔凝视她,在她耳边说,“你昨日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浅音一怔,轻笑:“自是真的!” 龙漠听着那低柔语声,凝神细辨也觉不出丝毫惊乱,倒似涓涓暖流从心头淌过,有着宁定人心的力量。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眸色转为深沉,开口道:“那我们成亲可好?” “王爷!”浅音不知为何心里一跳,隐约感觉到龙漠已经猜测到了她的想法,心里一紧,看向龙漠,却只见他双眸平静无波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顿时满腹的不安和疑惑再也问不出口,心里一叹,半撑了身子,宛转迎上龙漠的视线,幽幽笑道,“好,都听你的!” 没有香烛,没有媒人,没有宾客,更没有嫁衣,两人唯有在寒月这个见证人面前行了夫妻之礼。 寒月搀扶着龙漠,心里一阵难受,王爷和姑娘虽都在笑,可她竟会觉得那样的笑容太过于幸福,太过于喜气,反倒有些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龙漠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苦涩的笑道:“婚礼太寒酸,委屈你了!” 浅音轻声笑道:“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称不得委屈!” 龙漠情动,轻声唤道:“浅音!” 无意中扯动伤口,龙漠痛得冷汗涟涟,浅音见了不禁惊呼出声:“四郎!” 龙漠原本冷痛难忍,听到浅音的称呼,不禁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浅音还在担心着他的伤势,无奈的说道:“我既然嫁给了你,那便是你的妻子,自是应该称呼你为四郎,总不能再王爷王爷的叫吧?” 龙漠一时间只知道紧紧地握着浅音的手,也忘了言语,就那么满怀痴恋的看着她! 浅音见了不禁打趣道:“你若不喜欢,我改了便是,也省了你苦恼!” 龙漠一听,微微而笑,温和的看着她,漆黑的双眸深邃如墨,说道:“我怎会不喜欢?你能如此唤我,我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欢喜!” “你若喜欢,我以后长叫便是!”静静地,浅音开口说道。 瞬间,龙漠的心震了一下,眼睛里有潮湿的感觉,尽力平定内心的波澜,说道:“是啊!还有以后呢!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呢!” 浅音,你的想法,我又怎会不知?可正是因为知道才会不忍和痛心。 说谎毕竟不是你的强项,从你答应要嫁给我,我便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只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一个人默默的吞着苦果,若是你想报仇,并非只能依靠老六,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始终不如老六来的重要吗?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一句话,我甚至可以为你夺得你想要的江山! 可是你选择了老六的势力,如今成亲,看似甜蜜幸福,只是这种幸福究竟还能够维持多久呢? 我究竟是该守望你,还是该阻止你呢? 病榻之上,浅音依偎在龙漠的怀中,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可她的手仍是冰凉彻骨。 龙漠将她的手放在里衣,那里贴近他的胸膛,好用来取暖。 浅音想要将手缩回,却被龙漠制止,“放着吧!一会就会暖和了!” “我怕碰到你的伤口!”浅音轻叹,但也没有再抽出手,顺势靠在他的肩头,纵使外面狂风呼啸,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安来。 “我若这样病一辈子倒也好了!”这样至少浅音会暂时忘了仇恨,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不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又在说傻话了!”浅音叹息道。 “虽然在这里是为了避难,但是几天住下来,我却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龙漠温润的气息拂在耳根的酥暖令浅音微窒,侧眸看去,只觉他脸色苍白,眼中却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她不禁又往他的怀中偎了一些,淡声说道:“我也是!” 他深深看她,“双溪村缺少和外界的联系,所以才会显得异常安和,这里的人每天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长了,相信我们都会习惯和不舍这里的淳朴气息。” 浅音浓睫半垂,语声宛转,“你身为王爷,虽然有萧太后的排挤和监视,但也衣食无忧,这种生活,你起先看着新鲜,可是时间长了,只怕你也就厌倦了!” 龙漠轻笑:“也许,我不曾体验过这种生活方式,自是新鲜不已,但这几日却真的有此念头,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归隐山林,和你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你真的能够放得下富贵权势,甘心归隐山林,做个老百姓吗?”浅音睫毛微颤,叹声问道。 龙漠以目光紧锁住浅音的笑容,缓缓道,“经历了这么多,富贵荣华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生觅得一知心人,倘若还能相伴到老,我此生也就无憾了!” 浅音惊骇抬眼,“在龙都有很多事情,又岂是你说断就能够断的了的!” 龙漠低声笑道:“我若不试试,我只怕一辈子也不知道这种生活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一时间心口揪紧,浅音咬了唇,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这种生活,我曾经也很期盼,只是现在却是再也无力去想了!”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成问题!”他略挑眉,不动声色。 浅音半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昏黄的烛光在他清雅的轮廓间投下大片的暗。 因为箭伤的缘故,他脸色极差,黯淡里透青,是疲惫到极致的样子。 浅音默然看他,心中一沉一落,莫名的牵扯……缓缓从他衣襟里抽出已被暖热的手,伸臂环住他,环在他腰间,一点点环紧。 龙漠并无错愕,对她一反常态的举动全无意外,只抬手揽了她,将下巴轻抵在她前额。 《》第2卷 关关雎鸠 噩梦缠身恨意生 噩梦缠身恨意生 静静地,浅音苦笑道:“别迫我,好吗?” 眼前的男子是何其的睿智和聪慧,他只怕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和想法,可却始终不曾问出口,只是因为他懂她啊! 龙漠的眸子平静如常,深湛的眸子蒙上看不懂的神色,似悲哀又似挣,“浅音,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逼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不管你有一天走了多远,不妨回头看看,我依然站在原地等着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依然可以带你离开嚣华,回归田园!” 浅音眼睛涨疼,怕被他发现心生难过,蓦然将脸庞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声音略带哽咽,“四郎,别对我这么好!” 龙漠抚摸着她的长发,目光如辰,叹道:“傻瓜,在这世间,你是我唯一的牵绊,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四郎!四郎!你让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浅音的声音一时间竟是如诉如泣,复杂不已。 龙漠只是搂紧她,即使伤口生疼,也不予理会,沉声说道:“那就不要放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我,一辈子不要放开,好不好?” “你就不怕我会成为你的负累吗?”他的手冰凉,掌心有微汗透出,泄漏了淡漠神色掩藏之下的起伏,浅音心里一紧,仰头深深地望着他。 龙漠温柔的笑道:“我心甘情愿一辈子带着一个负累生活,不,是两个!”说着,他温热的手缓缓贴在她微凸的小腹上,感受着孩子的心跳声。 看着他脸上呈现的温柔和慈爱,她脱口问道:“你当真对孩子毫无芥蒂吗?” 龙漠的手没有收回,但是眉却皱了一下:“在说什么傻话呢?我爱你,自然爱你所有的一切!我疼这个孩子都来不及,又怎会心生芥蒂呢?” 浅音微微敛目,目光深远,说道:“你会不会怪我在这种境遇下还执意要留着这个孩子?” “傻瓜!”龙漠叹声,缓缓搂紧她,薄唇轻掀,却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浅音留着孩子的用意,他又岂会不知?如果说是因为初次做了母亲,舍不得这个孩子之外,也许她是想利用这个孩子重新回到龙殷身边! 只是这个孩子生活在别处还好,可一旦生活在皇宫,猜忌和流言就必不可少!到时候老六就算再如何的爱她,又岂会毫不在乎这些! 可是浅音还是执意留下了他,在她心中,仇恨已经成为一种病魔了,他正是因为知道,才不忍心阻止她! 她心里的魔,如果不铲除,她只会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他怎么忍心见她如此呢? 对他来说,也许是对两人来说,成亲只是圆梦,梦醒了一切也都该回归到残酷的现实里。 浅音爱他,亦或是爱的是老六,其实都不重要了,现在得她想要的,都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给得起的!因为她不需要,她要的是复仇! 而对他来说,一日夫妻,听她唤一声四郎,早已胜过了所有!既然留着她是痛苦,何不放飞她!她要的始终都不是他啊! 爱他,也许是多年的牵绊所致,她忘不了他,因为她已经将他放在心中多年,早已习惯了拿着海澜阙想他、爱他!也许连她都不知道她对老六,亦或是对他的情意,究竟哪一个才是刻骨铭心,哪一个才是痛入心扉。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会选择懵懂无知,佯装欢喜,只要不看见她眼睛里面的闪烁,他就会告诉自己浅音爱的始终都是他,只是一场错爱让两人越走越远。 错过的是一时,可却早已是一辈子了。 浅音嫁给他,其实就是在埋葬两人的情感,她或许和他一样都是在为两人唏嘘的错爱寻找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成亲,看似是开始,却早已是结束了!她不能带着他的情意,回到龙殷身边,唯有如此。 但即使如此,龙漠也是痛并快乐着。 她的心中很痛苦,他焉能漠视不理?如果这是她选择的路,他愿意老六来了之后,对她放手! 只盼老六晚些来啊! 夜色深沉,浅音的梦里总是异常的不踏实,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追杀她和四郎,梦里的场景真实的有些惊心动魄,浅音在欲看清那男人的容貌时惊醒。她忽然间很害怕,身子下意识的翻转过去,浑身瑟瑟发抖,随后便被一双健臂纳入怀中,如同藤萝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她一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睡着,但却下意识的向他怀中又靠近了一些。 龙漠心疼的抱紧她,安慰道:“别怕!” 浅音急急的说道:“我梦见一个人在追杀我们,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我知道是谁?” 龙漠安抚的拍着她的肩,“浅音,没事了,我在这里!” “不,他要杀我们,他一定会杀了我,他是个魔鬼!”浅音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如针般的厉芒,狂乱愤恨。 龙漠心微微一悸,看着浅音,深邃的双眸幽深无比,轻声道,“你也知道是做梦,梦醒了,你看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浅音忽然咬牙道:“不,这不是梦,你见过有那么真实的梦吗?” “浅音,你冷静一下,没事了!”知道她是吓坏了,这几个月的生活,他不曾体会,但可以想象她饱受的压力和折磨有多深,只是她总是很会伪装自己的痛苦,才让人不至于那么深切体会。 如今见她如此,他竟觉得心口宛若被人剜了一半似地,疼痛异常。 浅音抱紧龙漠,睫毛上挂着晶莹,摇摇欲坠,痛苦的说道:“四郎,我没招惹他,可他为什么屡次不肯放了我?我真恨!” 龙漠接住她的泪水,眼神深沉,说道:“你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了,伤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玄玉死了、罗刹死了,我被命运折磨了那么久,我不甘心,不甘心!”浅音似哭似笑的呢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龙漠轻柔的搂着浅音,轻拍着她的肩,口中轻昵着。 “四郎!”浅音浑身颤抖,像个孩子一般,只知道紧紧地抱着龙漠寻求心安! “别恨我!”浅音说着,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傻瓜,我怎会恨你呢?好端端的怎会想起说这种话呢?”龙漠的喉结上下滑动,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叹,他举手抚上浅音的脸颊,指尖轻按她蹙起的秀眉,温润的视线锁着她,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似地。 静静地,浅音忽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你的情意,你可会怨我?” 龙漠目光沉静,但手上却加大力,紧搂怀中人,一时之间并未开口。 浅音微抬首,入眼处是他线条优美的下颚,再往上却看不到他眸中神色,抑不住,心头泛起点点痛楚来,“你一定会怨我,对不对?” “不会。”龙漠轻声说道,声音与往日相比,有些低沉。 浅音看着他,苦笑道:“你骗我!” 房间寂静的可怕,龙漠沉默很久,终于逸出一声很长的叹息。 “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逼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管你走了多远,我依然会站在原地等着你。”龙漠心中震动,一种莫名的情感席卷他的心头,他情不自禁的轻抚她的脸颊,浅言低笑。 罢了,罢了!他和她的命运在兰若寺就已注定,两人就像是藤萝一样,早已相互纠缠的枝节横生,若想彻底的理清,只怕是难了,她想要的东西,他哪怕拼尽所有,也会帮她完成。 《》第2卷 关关雎鸠 王爷灶房遇尴尬 王爷灶房遇尴尬 夜间的时候,一场冬雨突然而至,淅淅沥沥。翌日,大雨过后,在双溪村的道路上,湿泥遍布。 浅音早上醒来,看着身旁熟睡的龙漠,脸色相较于前几日好了许多,心里放宽了下来,将棉被给他盖好,披上外衣缓缓走了出去。 灶房里并没有许大娘和许大伯的身影,独见寒月在里面忙活! “大娘呢?”浅音走到灶房门口,朝里面的寒月问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寒月从烟雾缭绕的灶房走了出来,朝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蹙眉说道。 浅音也蹙起了眉,正困惑时,就见门口边出现了许大娘的身影,只是步伐稍显急促慌张了一些。 她走到浅音面前的时候,不自觉地跺了一下脚上的泥土,声音带着哭腔,抓着浅音的手,说道:“小娘子,怎么办啊?” 浅音蹙眉,声音清淡,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许大娘咽了一口口水,平复慌张的情绪,这才说道:“还不是你许大伯,本想着初冬狩猎打些野食,一方面好拿去城里卖了赚些银子,二来也好给你相公补补身体,可不曾想猎没打成,反倒是掉到了狩猎下的陷阱里,这会儿还在洞里呆着呢!” 浅音听了,也是一惊,问道:“大伯可有受伤?” 许大娘焦躁的说道:“洞有些深,这倒是不太清楚,听那声音倒像是落得一身是水,这会估计都快冻僵了,你说说都这把年纪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浅音听说暂时还没有事,松了眉头,安抚道:“大娘别急,我让寒月跟着过去就是了!” 说着,浅音朝一旁的寒月使了个眼色。 许大娘看寒月个头娇小,不禁心生迟疑,蹙眉说道:“一个丫头片子,她有那个力气把人救上来吗?” 浅音扬唇含笑,淡淡说道:“大娘带她过去便是,她虽然看似娇弱,力气倒是大得很,不碍事的!” 许大娘心中计较了一下,看浅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禁看向寒月,说道:“那行,姑娘赶紧随我去吧!” “姑娘!那我去了!”寒月对浅音说道。 浅音颔首,浅浅漾起一抺笑道,“恩。” 寒月跟在许大娘身后缓缓走出了小院,浅音唇瓣抿了抿,看着天色,虽是白日,却形同黄昏一般,灰暗异常。 她收回视线,正欲往灶房,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声音微哑的柔,倦淡的暖,却似小锤敲落玉磬,铮然回荡心头。 浅音心里一动,回头看去,眼前的容颜出尘清雅,含笑迫视她,薄唇褪了血色,犹带三分病容。 她不禁上前,蹙眉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气这么冷,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龙漠握着她的手,淡声说道:“不碍事,我也是听到你们的声音才出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大伯狩猎不成,这会儿掉到了抓捕猛兽的陷阱里,寒月已经去帮忙了!”浅音说着,脸上也有了几分忧色。 “哦!”龙漠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见浅音眉头轻蹙,不禁温声说道:“有寒月在,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浅音收回思绪,看着龙漠,轻声笑道:“我明白!你快些进屋里去吧!” 说着浅音就要推他进去。 龙漠失笑,握着她的手,问道:“你要做些什么?” “听大娘说,许大伯身上都湿透了,我便想着先烧些热水,他们回来后总不至于那么手忙脚乱的!” 说着,浅音就朝灶房的方向走去。 龙漠亦步亦循的跟着,说道:“我给你帮忙!” 浅音听了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虽只有一眼,但眼中盈满的笑意却被龙漠逮了个正着! 龙漠当下不禁呐呐的问道:“你笑什么?” 浅音进了灶房,忍住笑问道:“你做过这些粗活没有?” “那倒没有!”龙漠说着,脸上已有尴尬之意。 浅音没看到他的神情,兀自拿起水瓢取了些水倒进锅里,淡声说道:“你若做过,我才感到奇怪呢?你能帮我什么忙,别跟着添乱就行了!” 龙漠看她动作娴熟,不禁问道:“你做过这些?” “恩。”浅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舀水,淡声应道。 龙漠温和地笑望着她,黑眸澄明清润,似墨玉沉淀有泽,“什么时候的事情?” 浅音浅浅绽唇道:“我更名苏浅音之后,没少帮义母做家务!” “我不知道你还做过这些!”龙漠的眸中掠过一丝怜惜,轻缓道。 浅音冲他一笑,温言道:“义父只是一个小小的亭史,虽是元祈官员,可家中境况实在是不忍唏嘘,能顾上三餐自是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愿意收留我,我自是不可能在那里白吃白住,总要做些什么才对!” 龙漠深望着她,眸色深幽如海,温柔宽远。须臾,他移开视线,平淡道:“我来帮你!” 浅音挑了眉,“真的?” “真的!”龙漠说着,当真开始烧起柴火来。 浅音唇瓣含笑,在一旁看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灶房烟雾弥漫不说,两人更是被呛得不行! “咳咳……”龙漠低低咳嗽。 “四郎,要不你先进房间!”浅音看他以手按着胸口,正是伤口的位置,一时目光凝住,再不能移开。 “没事!”他缓过气来,淡声说道。 浅音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我先烧着,你到草房帮我拿些柴!” 他若烧了灶房倒也罢了,可就怕伤口吸入浓烟,会伤及肺腑! “好……咳咳……”龙漠听了,道了声好,就走了出去。 浅音失笑的摇了摇头,他心中此刻定是也很郁闷懊恼吧!他武能上沙场杀敌,文能精通诗词歌赋,可惟独会在这双溪村败给了一锅热水! 《》第2卷 关关雎鸠 雨后小院惊魂至 雨后小院惊魂至 浅音掩住口鼻,将柴火重新放好,如此自是费了一番功夫,这才觉得龙漠似是还没有回来,不禁添了把柴,唤道:“四郎!” 回应她的是一片柴火燃烧的劈啪声。 浅音蹙起了眉,声音扬高了一些:“四郎!” 依然无声。 浅音这才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灶房离草房并不远,不至于听不到啊!难道是他伤势…… 浅音不敢再想,连忙站起身子,走出 葬后第31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灶房,入目的景象,让她心里一震,额头瞬间便沁出冷汗,脸色更是白的吓人,她的双手几乎是扭曲的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皆是明朝人,龙漠被点了|岤道,而慕容夜手中拿着匕首正好整以暇地放在龙漠箭伤的伤口那里,慢慢的搅动着。 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白衣,浅音的心瞬间紧紧的缩了起来。 慕容夜英挺眉宇微皱,目光慢慢锐利起来,似芒刺直射向她:“浅音,你可真让朕好找啊!” “慕容夜!”浅音几乎是颤声出声。他终于还是找来了!他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她看向龙漠,他被点了|岤道,哑|岤也被点了,所以才没有出声来,但是他原本就苍白的脸庞如今更是白的吓人,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浅音心思担忧,不禁向他走去。 慕容夜见了,眼神转寒,邪魅的笑道:“你再上前一步,我的刀子可就会在他身上再深入一分,你可要小心了!” “放了他!”浅音举眸对上他深邃的眼,心中透亮,冷冷的说道。 慕容夜笑睨着她,意味深长,慢悠悠地抽回视线,冷笑道:“放他可以啊!但前提是你要跟我回到大明去!” 浅音紧紧地抓着衣摆,看向龙漠,两人目光相交,紧紧地凝胶在一起。 龙漠扬唇淡笑,黑眸中漾起温暖的波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浅音心里一痛,几乎是仓皇的移开了视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的想要大哭。 慕容夜眯起眸子,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样?决定了吗?” 浅音绽唇一笑,徐徐回道:“你说的话,我能相信吗?” 慕容夜微愣,但也只是片刻,随即便就仰首大笑起来:“为什么不能?” 浅音沉默了会儿,才缓慢地开口:“当初你说不杀罗刹,不是最后还杀了他吗?罗刹死前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慕容夜低眸看她,唇角含笑,但眸光却是锐利,口中慢悠悠地道:“朕就这么让你难以信任吗?” “我以前很容易就相信别人,是你让我明白了信任有时候也是需要分人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浅音神色宁和,不闪不避地回视他。 慕容夜継续道,话语不带逼问之意,却似有喟然之感:“浅音,你的话可真让朕伤心!不过你倒提醒了朕,你说说看如果此刻恪亲王也像罗刹那样死去,是不是会很有趣?” 慕容夜话落,伸手解了龙漠的哑|岤,受封解除,龙漠闷哼出声,轻扬唇角,笑得优雅惬意,“我还从来不知道,明皇竟然还有威胁女人的本事,这倒是新鲜了!” “你新鲜的还多着呢!”慕容夜笑睨着龙漠,意味深长,他手中的匕首略一使劲,本来还尚可见到的刀尖顿时没入龙漠的伤口里。 “唔!”龙漠痛苦的闷哼一声。 浅音惊呼出声道:“四郎!” 静谧间,慕容夜闲散的声音响起:“四郎?呵呵……这称呼还真是刺耳!”话落,慕容夜手中的匕首又往里面送了几分。 “唔!”龙漠脖颈处青筋暴露,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过脸庞,胸前的白衣更是一片血红。 “住手!”浅音胸膛起伏,忽然朝慕容夜吼道:“慕容夜我叫你住手!” 慕容夜合了双眸,嗤笑道:“我凭什么住手?” 浅音愤声道:“只要你放了他,我愿意跟你回大明去!” “真的?”慕容夜没有睁眼,倚靠着枕垫纹丝不动,像是稳如泰山,又像是隐忍僵直。 “决不食言!”浅音咬牙重声道。 慕容夜听了,却是倦懒地半阖双眼,揶揄道,“可是怎么办?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你……”浅音没有想到慕容夜会如此反悔,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夜斜挑长眉,低声笑起来:“别怪我,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知道珍惜,我有什么办法!况且不管你答不答应,你们现在都是我手中的蚂蚱,我若让你们死,你以为你们还能生吗?” 浅音听罢,身子一僵,脸色冰寒不语。她早就知道慕容夜的卑鄙,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卑鄙到如此地步! “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龙漠语含兴味,似打趣,又似认真。 慕容夜斜睨着他,唇边勾着一抹戏笑,“哦?此话何解?” 龙漠亦笑,笑得讽刺:“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慕容夜听罢,似是有些苦恼,轻笑道:“呵呵……被你发现了吗?还真是不好玩!” 龙漠的瞳眸中闪耀着些许笑意,显然早已看透,“许大伯掉进……陷阱,是你……命人指使的吧?” 慕容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微笑道:“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为何总是那么难听?我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说指使有些为过了吧?” 龙漠却是意兴阑珊,慵懒扬眉,回道:“明皇还真是……口生莲花!” 慕容夜散淡地勾着薄唇,一双幽蓝瞳眸深不见底,不显丝毫波澜,慢悠悠地开口道:“不愧是恪亲王,死亡在即,居然还敢和朕开玩笑!朕在这一点上,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不用自愧不如,若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你也……可以和我说笑话的!”龙漠睨着慕容夜,薄唇如削,挑一丝戏谑的笑,淡声回道。 慕容夜笑道:“呵呵……我可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你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冷酷无情帝王心 冷酷无情帝王心 龙漠脸色如常,俊朗优雅,却是一派悠闲,仿佛不关己事:“那怎么行?你不杀我,又怎会心安呢?” “你不清楚我的秉性,可是浅音却是熟悉得很,对不对啊,浅音?”慕容夜将匕首交给一旁的侍从,迈步走近浅音,温柔凝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浅音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低了头,眉眼寂寂,无波无澜。 慕容夜见她竟是连话都不愿意多讲,薄唇边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 “哦?明皇杀人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龙漠似乎是颇感好奇,低低的笑问道。 “朕杀人前最喜欢折磨人为乐,正所谓花开的极致,揉碎在掌心的时候更应该极致才对!”本是嗜血无情的话语,可是出自他的口中却温柔的如同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处处透着诡异和冷厉! 龙漠俊容带笑,不置可否,只道:“我倒是很好奇,您是怎么个极致法?”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慕容夜轻声而笑,但是眸中却已现寒芒,蓦然朝喊道:“郎中!” 龙漠、浅音两人一听,均是一怔,刚才没有注意,慕容夜一喊,他们才看到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个大夫,见那郎中朝浅音走去,龙漠不禁变了脸色,冷冷的说道:“慕容夜你要做什么?” 慕容夜没有理会龙漠,只是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去。 浅音被侍卫禁锢住,看着朝她慢慢逼近的大夫,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忽然朝她席卷而来。 “慕容夜,你要对我做什么?”浅音挣扎的越加厉害,朝慕容夜吼道。 慕容夜语声带笑,笑里缠绵,绵里却有淬毒的针,“别怕!我只是怕我们的孩子这段时间跟着你受苦,听话,让郎中帮你把把脉,看一下!” 浅音脸上一时间惊惧交加,吼道:“我不需要,让他滚开!” 浅音挣扎的越加厉害,禁锢也就越紧,她蓦然瞪着一左一右抓着她的两个侍卫,愤声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奈何,根本就毫无所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郎中强制的拉过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龙漠面无表情,语声透寒:“慕容夜,你真卑鄙!” “更卑鄙的还在后面呢!”慕容夜薄唇边的笑意渐浓,悠然道。 龙漠清眸中泛起冷芒:“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对付一个弱女子,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吗?” 慕容夜斜睨他一眼,薄唇噙着一抹诡谲笑容,“啧啧,你还真是维护她,至死不渝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吧?” “你……”龙漠气结,一口气上不来,腥甜的血缓缓溢出唇瓣,映着苍白的脸庞,竟有说不出来的凄艳。 慕容夜牵了牵唇角,笑得讥嘲,脱口道:“可别那么早死啊!要不然接下来的好戏你岂不是没有眼福了!” 郎中那边已经诊脉完毕,浅音的脸色已由最初的惊惶不安,转化为冷肃。 郎中快步走到慕容夜面前,低低的唤道:“皇上!” “说!”慕容夜薄唇轻掀,从口中迸出一个字来。 郎中凑在慕容夜耳边,低低的说着诊脉情况。 “是吗?”淡淡应声,慵懒地阖上眼睛,似养神又似冥思。 慕容夜放于膝上的双手十指紧绞,似乎正抑制着怒气,低着嗓子道:“浅音,你告诉朕,我们的孩子几个月了?” 浅音沉默,慕容夜亦冷冷等待她开口。 “你不说,朕就不知道吗?”慕容夜轻眯起幽蓝色的双眸,声线不由沉冷下来:“郎中,告诉她,孩子几个月了!” 郎中恭声回道:“回皇上,苏姬怀孕四个多月了!” 慕容夜朝浅音边行边问道,俊容带着闲适笑意,朗逸轩昂:“四个月?你不是告诉朕,你怀孕三个月了吗?” 说着,慕容夜顿了一下,凑近浅音的耳边,低低的笑道:“朕想起来了,朕碰你那次是……” 他的声音虽轻,但是掌握的分寸却是极好,这小院的人都能听到。 浅音脸色发寒,冷声斥道:“住口!” 慕容夜依然淡笑,但是眸中却隐隐泛起冷光,“怎么了?是因为老情人在场,觉得无地自容了!” “慕容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浅音的脸色苍白得怕人,字字咬得清晰。 他笑起来,抬袖掩了唇,“我还能做什么?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却骗朕这孩子是朕的!你可真是给了我莫大的惊喜啊!” 浅音咬着唇,蓦然无语。 慕容夜的声音蓦然冰冷彻骨,冷声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龙殷?还是说是龙漠的?” 浅音握着手,不发一言。 慕容夜轻笑:“不说?”他的眼神淡淡的瞥了一眼龙漠,手下会意过来,匕首再次插进龙漠的胸膛里,这次几乎不见冰冷的刀光。 “唔!”龙漠闷哼一声,紧紧的咬着唇,上面沁出血丝都不自知。 浅音脸色生寒,紧紧地咬着牙关,瞬间口中已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慕容夜笑问,语气冰寒嗜血:“说还是不说?” 浅音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孩子是龙皇的!” 慕容夜藏在袖下的手蓦然握紧,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可惜了,因为不管她是谁的骨肉,这个孩子都注定只有一条路可走!” 浅音见他模样,心里一颤,脱口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慕容夜笑着,手心朝上伸出,侍从见了,将龙漠胸口的匕首拔出,龙漠剧痛交加,差点昏过去。 侍从快步上前,将沾满血迹的匕首交到慕容夜的手心里。 慕容夜拿着匕首,摩挲在浅音苍白的脸颊上,鲜血在上面轻轻晕染开来,为她增添了一抹血色。 匕首一路向下,斜挑入她交襟领口,那薄绢贴着肌肤,隐透一段腻光如玉。他的目光变得暗沉,缓缓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她微凸的小腹。 浅音已经浑身惊惧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一条冰冷的蛇,吞吐着蛇信子一点点的在凌迟她。 龙漠无力的瞪着慕容夜,吼道:“慕容夜,你别乱来!”该死,如果不是他受了伤,再加上大意,怎会轻易被慕容夜点了|岤道。 他如果此刻冲出|岤道的话,只怕…… 《》第2卷 关关雎鸠 剖腹取子震浅音 慕容夜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不以为意地笑道:“四个月大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心跳?”她微凸的小腹,还真是碍眼啊! “慕容夜,你这个疯子!”静静地,浅音绽开微笑,却隐含嘲讽,宛若带刺玫瑰。 慕容夜笑容淡淡敛回眼底,温柔的问道:“你有见过四个月大的婴儿吗?” “你……”浅音胸口起伏,纤细手指紧绞着腰间一段流苏,将那珊瑚缀珠生生扯散下来。 慕容夜扫了她一眼,匕首的刀锋一转,浅音只觉得小腹一凉,她胸部以下的布料瞬间被锋利的刀尖削掉了大半。 浅音顿时额头冒着冷汗,浑身像个筛子一般,颤抖异常。 慕容夜见了,口吻温柔,心疼的问道:“浅音,你怎么了?你是在害怕吗?” 浅音咽了一口口水,胸脯起伏,冷声道:“你若对孩子怎么样,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我?恨我好!最起码这世间还有人能将我放在心间好好地恨一辈子,听听都觉得热血沸腾!”他眯了眼看她,目光飘忽,渐渐灼热,分明落在她身上,却又不似在看她。 浅音清丽面容蓦然带笑,艳光照人,而又凛冽如霜雪,“你干脆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夜却笑了,幽黑瞳仁里流转淡淡光采,“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我只是想把这个孽种给拿出来,你放心,拿出来之后,我会请最好的郎中把你肚皮缝起来,并且今后会好好地养着你,因为……” 慕容夜顿了一下,才无比温柔的拿着刀尖在浅音的小腹肌肤上轻轻地滑动着,温声说道:“这个地方,只能孕育我的子嗣,即使我不要,别人也休想!” 浅音整张脸除了几行血渍,几乎惨白一片,唇瓣哆嗦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龙漠见了,心如刀绞,丝丝缕缕的恨意挤压而来,他冷声吼道:“慕容夜,你不是……想要杀我吗?错过……这个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声嘶吼,让浅音的神智恢复过来,她几乎是僵硬的看着龙漠,又几乎是僵硬的唤了一声:“四郎!” 龙漠心里的痛楚加深,竟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再也顾不了其他,即使冲破|岤道伤身又如何?眼下他都顾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慕容夜没有动手,浅音也会承受不了这种惊惶,会被他逼疯的! 慕容夜见龙漠似要冲破|岤道,不禁冷笑的提醒道:“看来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逆行经脉,虽然能够瞬间冲破|岤道,但是后果将不堪设想。龙漠不会有那么傻吧? 但他显然低估了龙漠对浅音的情意,经脉逆转,龙漠苍白手背绽出青筋,眼底戾气大盛。 正要出手,眼底却见慕容夜的眼底划过杀机,只是那杀机却是浅音肚子里的孩子,他手中的匕首是千年玄铁所造,削铁如泥,只要他稍微用力,浅音的肚子就会一分为二,他出手的动作就那么硬生生的止在了慕容夜的面前。 他动作再快,可也快不过慕容夜抵在浅音腹部的玄铁。 他看向浅音,浅音亦是,眼神酸楚痛苦,透着难言的悲怆。 眼神交结的两人没有注意到,慕容夜眼中冷意加深,负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忽然用力,蓦然一掌挥向龙漠。 伴随着浅音一声惨叫的“四郎”惊呼声,龙漠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身体笔直的向后倒去,伴随着掉落在泥土上的震颤声音,浅音涔涔泪水,无声无息落下。 慕容夜似赞似叹,笑睨着她:“叫的还真是感人! 浅音在泪眼婆娑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是个魔鬼!你不是人!” 慕容夜闻言,扬起薄唇,笑得煦暖如春风:“对,我是魔鬼,所以我要拉着你一块下地狱,这个孽种会先一步的沉沦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想想还真是可惜,她还没有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注定要早早的离开尘世,单是想想,我的心就疼了!” 他手中的匕首在她腹部停止了戏谑,眼中闪过一抹肃杀来。手指握紧,正欲动手,就听到有侍从匆匆而来,跪地惊惶说道:“皇上,有元祈的人朝双溪村而来!” 他放在浅音肚子上的匕首抽离了一些,随后又放在了上面,眼中已有薄怒,斥道:“没看到,我在办正事吗?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 侍从虽然震慑于慕容夜的怒气,却忍不住直言道:“皇上,这里毕竟是元祈的地方,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放肆!”慕容夜说着,一脚忽然狠狠的踹在侍从的胸膛,那侍从被踢倒在地,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浅音看了,神色漠然,平静的深不见底,磨难和痛苦已经让她的心,彻底的沉静了下来。 慕容夜目光如炬,紧盯着她,沉声道:“别怕!我虽不喜欢这个孽种,但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他轻声含笑:“你放心,我出手很快的,你不会觉得痛,马上就好了。”他说着抡起匕首,在浅音的肚脐上方停了下来。 浅音蓦然咬牙冷笑道:“慕容夜,孩子若是有个闪失,你一辈子都休想得到我!” 她绽唇浅浅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补充道:“不光是尸体,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你都休想得到!” “哈哈……哈哈哈……”慕容夜听罢,朗声狂笑,但是握着匕首的手却青筋暴露,甚是可怖。 他看着她的恨意丝丝缕缕的从她身上迸发出来,慕容夜眼里的怒色渐渐转为悲哀,继而悲哀里透出绝望,他握着匕首的手一下子紧,一下子又松开来,慕容夜的双眸已经不见昔日的幽蓝,反射出了一片深沉的暗色,他咬牙闭上眼睛,匕首朝浅音的肚子划去。 浅音心里一颤,感觉自己都快没了呼吸,下意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天才宝宝阎罗妈》现代都市反恐怖文昨晚开文,墨第一次写现代文,大家若有意见不妨告知!再次敬谢! 《》第2卷 关关雎鸠 半是阴霾半是晴 预期的剧痛没有传来,只有一声匕首落在污泥里的沉闷声,却瞬间惊醒了浅音。 她蓦然睁开眼睛,直直的望着慕容夜,只见慕容夜宛若魔魅一般,无声的大笑着,可伴随着笑容的同时,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他苦笑一声,责备自己道:“慕容夜,你真是没用,手怎么就颤抖了呢?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这个孽种就没了。” 浅音冷冷的看着,不言不语,宛若是在看陌生人一般,冷漠憎恨。 慕容夜看着浅音的眼神,只是喜怒不明的迎视着。 酉年将军连忙走上前去,对失神的慕容夜说道:“皇上,快走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着酉年就要拉慕容夜离开。 慕容夜淡淡的收回视线,再也没有丝毫迟疑,向门口走去,似是心里愤恨,不禁又回头朝浅音冷笑道:“浅音,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只要是她拥有的,他早晚有一天会悉数毁了,先毁了她身边的人,最后才是她!他要让她痛苦一辈子!他慕容夜这辈子誓死方休都不会放过她! 她越幸福,他就越痛苦!她只有痛苦了,他才能够变得幸福吧? 浅音冷冷的看着他,冷芒如刀!他不肯放过她,在这之前,她又岂会坐观等死! 似是被那样的目光震慑住,慕容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却是笑了,真是有趣!他生平遇人无数,可是敢拿此眼神瞪着他的人,她却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一位女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依然坚强的远胜那些沙场战将。 在那一刻,慕容夜天生埋藏的好战被浅音唤醒!他留着她,因为他倒要看看她是如何的袖手风云? “皇上………”酉年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焦急的唤道。 这一次,慕容夜再没有丝毫迟疑,甩袖大步离去。 明朝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可是另一波马蹄声却是越来越近,浅音眼底的冷光,瞬间凝结成水雾,转瞬流下,她看着昏倒在地上的龙漠,从喉咙间哽咽出了两个字:“四……郎……” 她心里一痛,脚步向他移了一步,竟然虚弱的很,如此又走了几步,眼前一黑,蓦然昏倒在了地上! 她想她是真的累了! 浅音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有时清醒,有时混沌,但很长时间都身处在炼狱中疼痛异常,疼痛使她迫切的想要睁开双眸,无奈眼皮似有千斤重般,沉甸甸的睁不开来。 有意识的时候,也只是感觉有人在往她的嘴里喂着东西,苦苦的,好像她的心境一般! 梦中似乎还总是有一道似曾熟悉,又似曾陌生的声音,只是失去了记忆中的深不可测,变得威严冷厉起来。 霸道的声音咆哮声,人们的求饶声,宛若幻觉,她的脑子昏沉的厉害,剧烈的疼痛如刀子般一分分的凌迟着她的意志。 她真的很想醒来,她不想再睡了!如果那个人在梦中要杀了她的孩子,她该怎么做? 还有四郎!他…… “浅音,浅音!” 暖帐内,慕容夜紧抱了浅音在怀中,低声唤着她名字。 屏风外跪了一地的医侍大夫,个个手足无措,汗流浃背。 这都已经昏迷六天了,奇怪的是受了重伤的恪亲王早就在两天前就苏醒了!可是苏姑娘什么症状都没有,怎么竟然会昏睡了六日之久。 皇上三日前快马加鞭回到了湘东,由最初的耐性,一点点的变为如今的暴戾,一向冷静的君王耐性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只因为苏姑娘若是再不醒来,只怕肚中的孩子难保,人更有生命危险! “浅音!你快醒醒!你看是朕来了!朕来接你和孩子了!”龙殷看着浅音,心痛的唤道,浅音脸上褪尽血色,惨白得令人触目惊心。 两个月前,龙都的探子说有商贾在富商之中高价贩卖莲花额饰。他听后大惊,连忙和上官影一同出宫查探。 他远远看到莲花额饰,可谓是又惊又喜,追问之下,才得知莲花额饰竟然是从大明流落而出! 他顾不上其他,一番计较之后,便在上朝的时候推说夜间做梦,梦见先皇,交谈甚久,忆起父子之情,不禁潸然泪下,就决意到祖庙吃斋念佛,以伴先皇亡灵,以示孝义。这几个月的奏折,若遇大事,派人送往祖庙便是! 祖庙中有诸葛纳梵和池寒枫重兵把守,一时之间倒也不会有事发生,更不怕有人胆敢私闯祖庙! 而他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寻找浅音的下落。乔装到了明朝索邡城之后,却发现那里守卫森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查探之下才得知,如此大张旗鼓他们只是在寻找一位女子。 龙殷看到画像,顿时既惊又喜,惊的是浅音怎会和慕容夜扯上关系,喜的是浅音果真是还好好的活着! 后来探子潜入皇宫,得知慕容夜十天前听闻有人在湘东发现一个长相貌似浅音的女子,遂率亲信出发去了湘东。 龙殷不敢迟疑,连率手下前往湘东,还没回到湘东,就远远看到元祈信使,信上只说浅音已经找到,请他速归!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快马加鞭未下鞍的到了落脚之处,原以为见到的会是活生生的浅音,可是谁知道她竟然死气沉沉的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后来戴涛告诉他,浅音怀孕四个多月。他的心中可谓是复杂不已!直觉的,他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浅音!你快醒醒!别再睡了!好不好?”龙殷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温柔的呢喃道。 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谪仙男子,脸色苍白,一贯干净清爽的白衣,上面沾染的血迹如同锥子一般狠狠的刺进浅音的心口,化为此生难以泯灭的剧痛。 “四郎……”浅音紧咬的唇间,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终究带出这梦魇般的名字,似也耗尽了她与痛楚相抗的力气。 —————————————————————————————— 《天才宝宝阎罗妈》开文了,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指点一下! 《》第2卷 关关雎鸠 帝王心事几人懂 龙殷抬手正欲替她抚平秀眉,听到这声细微的轻喃,指尖却在此刻凝住,再不能触上。 四郎?她唤老四为四郎!他们在相遇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因为福祸相依,惺惺相惜了吗? 他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吗? 如果是他先找到的浅音,一切会不会又将有所不同,也许此刻在她口中呢喃的将不再是老四,而是一句他盼了多年的“六郎!” 不是皇上!不是元六!不是龙殷,而是一声情意绵绵的六郎啊! 他修长的指尖在她的眉目上方,寂寞的轻抚,如同烫着一般蓦然收回! 他复杂的看着她,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依然倾国倾城。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从第一眼看到她,他便知道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只有她不嫌弃他的脏乱和卑贱,愿意和他共处在一伞之下;只有她不惧怕他的冷漠疏离,对他流露出这人世间最真挚、最美丽的笑容。 犹记得她在梅林之中,梨涡深陷,浅笑训斥他:“我们共同生活在元祈的天空之下,怎分贵贱之说,这番话,若是让父母听了,该有多么难过!” 她将自己的伞给了他,说道:“若是报效国家,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才对!” 她说:“我叫莫锦瑟,你放心,我有时间的话,会过来看望你母亲的!” 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她。 遇到了,也便注定了所有的一切爱恨痴缠! 她爱的是老四,可却因为海澜阙错爱上了他,后来知道了他的秘密,自是不肯原谅他!但他又岂肯轻易对她放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救她,想要的只是她的姓氏,连她也如此认为,可却殊不知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却是她! 她是他的!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可是最终回到她身边,能够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始终都是他! 是他啊! “浅音,醒来吧!再也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你!朕发誓!”他的唇瓣缓缓的吻向她乌黑的发丝,透着绵绵深情。 是谁在她耳边唤她?是谁?浅音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床棱,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指节都泛着青白,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掀开沉甸甸的眼帘,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眸,因为刚醒过来,脑子一片空茫,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浅音!你醒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惊喜的响起,她惊了一下,定睛看去,竟是龙殷,他怎么会在这里?浅音初醒,脑子一时还转不开弯。 龙殷见浅音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发呆,不禁蹙眉担忧的问道:“浅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浅音眉头紧蹙,怔怔的望着他,没有说话,记忆也渐渐回笼。 慕容夜来到了双溪村……他要杀了她的孩子! 浅音连忙推开龙殷,惊慌失措的双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孩子还在!还在! “浅音,孩子没有事!你放心!”龙殷见她脸色苍白,不禁连忙说道。 浅音又是怔怔无语!她想起来了,慕容夜没有把她的肚子划开,所以孩子还在! 四郎呢?他怎么样了? 浅音一下子抓住龙殷的手臂,指甲似乎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里,龙殷只是安抚的看着她,轻问:“怎么了?” “四……四王爷呢?”她原本想要唤四郎,可是还未出口,就蓦然止住。 龙殷紧紧地看着她,只是温和的神情一瞬间似乎有些僵硬冷锐起来,并没有及时言语。 浅音却误会了他的神情,想起龙漠当时胸前的血迹,她的身子微微抽搐,心口撕裂般的痛楚一的传来,连忙揪紧胸前的衣服,竟觉得浑身冷得彻骨! 龙殷大惊,知道她心思所触,虽然恼恨痛楚,但仍是开口说道:“你放心,他没事!” 浅音闻言,怔怔的看着龙殷,眼底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缓缓落下。她唇瓣微张,想问问四王爷的情形,但又怕出口的话语惹怒了他,不禁呐呐的住了口。 龙殷心里一痛,为她擦去泪珠,心里宛若是翻涌不息的云!她对龙漠如此情深,以为他出事,就这般痛苦,若是有一日是他如此,她可会为他落下一滴的眼泪。 单是想想,龙殷就觉得郁气横生,出口道:“你刚醒来,如今又怀了孩子,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多考虑考虑,以后切莫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 浅音初时不觉得什么,如今才意会到他已经知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当下不禁咬着唇,没了言语! 他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龙殷见她不再似先前那般激动,心里暗松一口气。瞧她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是昏迷初醒,身体虚弱的缘故,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开口示意帐外的大夫进来把脉,大夫确认浅音暂时无碍,但因为怀孕,身体很羸弱,需要多加休息调养。 龙殷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紧布满寒霜的脸庞才缓缓的开始解冻。 众人退去,室内只剩下两人,龙殷掀起帷帐,一个闪神,龙殷坚实臂膀已将她紧紧圈住。 她不敢挣扎,帐内一时间显得寂静无声,浅音甚至能听到龙殷清晰沉稳的心跳声。 “我睡了很久吗?”良久,她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因为长久没有进食饮水,有些干涩沙哑。 “六天!是很久了!”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却没有波澜起伏,“你若再不醒来,朕就要疯了!” 他说的平静,但依稀可以察觉出他话语下的震颤! 浅音一心想着孩子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陷入到沉思中。 “在想些什么?”龙殷静静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浅音沉吟了一下,没有看他,语声浅淡:“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皇上不想知道吗?” 他轻柔地搂着她,低低的说道:“朕不想知道,这几个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朕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还好好地活着,更何况你此刻还孕育着朕的孩子好好的躺在朕的怀中,不是吗?” “孩子?皇上就那么笃定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七窍玲珑帝王心 龙殷没有发怒,只是低头看她,轻声笑道:“孩子四个多月,算算日子,不是朕的又该是谁的?” “我被匪贼掳走……”浅音的唇瓣蓦然被龙殷封住,他的唇薄而软,带了冰凉,他流连在她颤颤紧闭的唇上,并不急于袭掠,只是久久流连。 浅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却不再挣扎抵挡,只茫然睁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看他。 浅音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渐渐凝起水雾,弥散了深浓的凄凉。 龙殷的唇瓣在她唇间厮磨,似是喟叹一般,温声说道:“孩子是朕的!你莫要多想了!” 她仿佛闻到他身上渐淡的龙诞香味,丝丝缕缕宛若罂粟一般钻进她的心间,一点点的麻痹着她冰冷的心。 她无声地弯唇,笑得自嘲,“皇上又怎封得了他人的悠悠之口呢?” “孩子是谁的?朕很清楚!”他抽离薄唇,见她苍白脸颊浮起红晕,眼波潋滟生辉,添了一丝生气,龙殷清冷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抹喜色。 他不问自己!什么都不问!甚至还笃定孩子就是他的!浅音一时间心里复杂不已,沉重的眼帘缓缓地合上,心里划过一丝落寞。 她还以为她势必要颇费一番口舌! 她还以为自己会编造一个谎言来蒙骗他! 她答应南风逸不泄露萧太后和明朝的事情,自是不会说出真相!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出真相,即使出口,那也只能是谎言! 可是如今在龙殷的面前,她的谎言甚至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困了吗?”他的下巴低着她的肩颈,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低缓道。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倚在他臂弯,青丝铺散满怀。 “你睡吧!但你一定要答应朕,不想睡了,一定要记着醒过来!“龙殷收紧双臂,不由俯身,轻吮住她凉凉软软的唇。 静静地,浅浅的呼吸声响起,怀中的女子似乎早已安睡,龙殷轻柔地搂着她,低低地说道:“浅音,你可知道,朕可以给你的,比世上任何一个男子都多。” 红帐翻动,一角藏青色衣袂缓缓消失在帷帐的隙缝间,本该熟睡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她扯了扯唇角,眸光深邃幽寒,透着一股冷涩孤寂。 龙殷,如果我想要的是你手中的权势,你也可以给我吗?可以吗? 她从来没有那么渴望权势,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退缩!即使只有自己孤军奋战,她也不会轻言放弃! 龙殷出了房间,就见外面戴涛守在那里,龙殷似是没有看到他,自顾走着。 “皇上,苏姑娘还好吗?”戴涛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恩。”龙殷负着手,平静无波的应了一声。 “皇上出宫也有些时候了,再耽搁下去,臣怕寒枫等人难以拖得了大局!”其实他想说的是,出宫这么久,如今苏姑娘既然已经找到,他们也该回宫了!也免得萧太后蠢蠢欲动! 龙殷闻言,沉吟了一下,双眸幽深清冽,开口道:“明日我们就回去!” “是。”戴涛心中一喜,见皇上视线看着苏姑娘居住的房屋,眼神闪烁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说道:“皇上,有一件事情,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龙殷瞥了他一眼,薄唇轻掀道。 “苏姑娘当初被匪贼掳走,虽然我们带回来的匪贼说,苏姑娘没有被那群人怎么样,可是听闻她当时被另外一个男人带走,接着流落明朝,这期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臣是担心她肚中的孩子也许……” 戴涛的话在看到龙殷的神色时,心里一咯噔,呐呐的吞了回去。 龙殷发狠地盯着他,一双深蛑隐约现出血丝,却不自察,硬声怒道:“这些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龙殷汹汹怒气僵在脸上,俊容显得有些扭曲。 戴涛身子一僵,连忙跪在地上,“臣该死!” “戴涛,朕和浅音是一体地!有人侮辱她,就等于是在侮辱朕,你明白吗?”龙殷幽眸深得似海,蕴藏无数浪涛。 戴涛愣住,有丝动容,“臣明白!” “起来吧!” “谢皇上!” “戴涛,你可知道?朕在索邡城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趣事!”龙殷一双深眸眯得愈发细,眸里隐约闪过精光。 “什么趣事?”听出皇上话里的深意,戴涛疑道。 龙殷脸色冷凝如铁,语气阴鸷,仿佛随时都将掀起狂风暴雨般的阴晴不定:“我们的状元郎在元祈唱不了戏,竟然跑到大明南风家族去唱戏去了!” “啊!”戴涛一时没能明白皇上的意思,但见皇上脸色冷肃,不禁脑中一闪,蹙眉道:“皇上的意思是,宋子墨投靠了大明?” 龙漠眯起眸子,闪现锐芒:“如果他只是投靠大明倒也好了,我元祈选拔状元,竟然到头来在工部召了个外贼!” 外贼?戴涛大为震惊:“皇上的意思是,宋子墨是大明人?” 龙殷亦沉了神色,默思不语。 戴涛悚然震惊,倏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喃道:“臣怎么说匪贼掳他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却想不到……”戴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蓦然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宋子墨是明朝人,定是和那群匪贼脱不了干系,苏姑娘又在大明出现,定是那慕容夜指使的!” 说着戴涛的眼中已有熊熊恨意滋生。妃嫔被侮辱,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葬后第32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辱,元祈人又岂会咽得了这口气! 龙殷看着光秃秃的树干,语声一沉,透出凛冽之意:“让我们的探子继续隐蔽在大明朝,慕容夜包括南风家族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 先不说他曾经对浅音做过些什么?就是这次他让浅音饱受惊吓,他就不会放过他! “是!”戴涛沉声应道。 想起那慕容夜,还真是令人胆寒啊!那日他们去双溪村,刚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恪亲王和苏姑娘! 一个受了很严重的伤,几乎丧命。 一个则是衣不蔽体,凸起的小腹上竟然还有一道血痕。 他当时见了,差点吓得跌下马背,唯恐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回来了,难以交代! 但是那道血痕,却也能够让人联想到慕容夜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如今想来还觉得毛骨悚然!果真是蛮夷之邦!嗜血的不似常人,倒像是恶魔。 他事后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当时的脸色很骇人,透着一股盛怒来!老实说跟随皇上多年,他还甚少见他如此,当时差点吓坏了他! “明日出发,你赶早去准备吧!”龙殷淡淡的说道。 “是。”戴涛想起恪亲王,不禁说道:“皇上,四王爷是否也跟我们一同回京?” 龙殷抿唇不作声,俊容似结了一层冰,透着凛冽寒气。 戴涛吓得吐了吐舌头,暗骂自己说错了话,却听龙殷漠然说道:“随驾!” 《》第2卷 关关雎鸠 心若明镜语梗塞 咳嗽声从床榻的方向缓缓传来,寒月忧心的拍着苍白的男子后背,欲要减缓痛楚。 逆行经脉,身体遭到反噬,再加上之前受了重伤,这身体若是休养得当,还能勉强活在这人世间,情绪亦是不能再受到激烈的冲击了!要不然只会加速这身体的衰败。 龙殷坐在那里,脸色温和平静,似是听到龙漠的咳嗽声,又似没有。 龙漠胸腹颤动中,瞥了一眼坐在这里多时的君王,眼睛闪烁了一下,推了推寒月的手。 寒月双眸看了面无表情的九五之尊,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皇上怎么会过来?”清晰平稳的每个字,像晶莹的雨滴有序地打在龙殷的心上。 龙漠唇瓣带着笑,依然温和,这个时候倒有些像是有些倦怠的猛狮,处处透着慵懒:“四哥为保护浅音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朕理应过来探望一番!” “我救她,是我心甘情愿的!”说着龙漠似是牵动了情绪,缓缓的咳嗽起来。 龙殷见他咳嗽,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脸色也有些涨红,也没有过去,只待他咳嗽稍停,这才说道:“不管怎说,是朕欠了四哥一个天大的恩情!” 龙漠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皇上要还这个恩情吗?” “四哥要吗?”龙殷淡淡的瞥了一眼龙漠,不动声色的说道。 龙漠薄唇轻掀,勾勒出一朵,恍若罂粟般的冷肃之花,紧紧的盯着龙殷,说道:“我若要浅音,皇上愿意对她放手吗?” 龙殷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但出口的话却是漫不经心:“除此一件,其他的事情,朕都允你!” 龙漠低低的笑了,靠在床沿,微微憩目,声音清冷:“我只要这一件,你若不给,我便不要了!” 龙殷忍着心里忽然升起的怒气,冷冷的讽了一句:“四哥对浅音倒真是痴情!” 龙漠睁开眼睛,看向龙殷,察觉出他的情绪不稳,心里没来由一阵痛快,淡淡的回道:“我和她行过夫妻之礼,她是我的妻,我不对她痴情,还能对谁痴情?” 龙殷的目光顿时寒气尽露,重重的唤了一声:“四哥!” 龙漠眼睛也是一寒,但却没有再开口相讥。 说及心底一直不敢触碰的心事,那根冥冥中早悬在半空的针,又重重刺进五脏六腑,让龙殷痛不欲生,强自按耐住心潮起伏,说道:“朕不管在这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许过怎样的终生,朕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对于浅音,朕希望你能忘了她!” 龙漠话说的平静无波,眼神却是寒光尽闪:“既已相知,又谈何相忘?” 龙殷冷笑道:“那便从今以后将她视为陌生人看待。” 龙漠咬牙重重的说了一句:“我做不到!” “四哥!男人的成败,在很多时候,左右着女人的命运。朕说这话你可懂?”龙殷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龙漠蹙眉道:“什么意思?” 龙殷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浅音的心思,朕能从她的那双眼睛里清晰的看到。她虽然不说,可是眼睛里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已经决定回到朕的身边,只因为朕能给她的东西,是你目前所不能够给的!” 龙漠一怔,龙殷低柔的话语,成了绞杀心脏的利器,折磨得龙漠冷汗潺潺,鲜血淋淋,他紧眯了双眸,冲口而出:“假以时日,我又岂会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龙殷听到他如此将自己的野心说出,眼里寒光尽闪,低哼道:“老四,你终于露出了你的心思,你可知道这可是杀头的不赦之罪?” 如今房内只有二人,倘若让第三人听了,岂还得了? 龙漠却是低柔的笑了起来,情绪牵动,又是好一番咳嗽,勉强抑住,冷声说道:“皇上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呢?” 龙殷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朕就不敢杀了你吗?” 龙漠勾起唇边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的笑虚幻深奥,“皇上要杀我,最好先寻一个毫无破绽的借口才行,要不然又怎么能够堵得了这人世间的悠悠之口呢?” 龙殷的声音骤然变冷,紧抿唇畔逸出森然的一句话:“老四,你又何须激朕,朕不动你,是顾及昔日的兄弟之情,倘若有一日你真的对朕不利,朕又焉能饶你!” 龙漠却失笑起来,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淡雅说道:“那皇上可要坐稳这皇位了,免得摇摇欲坠,让别人钻了空子!” “多谢四哥提醒,朕会坐的很安稳,而且永远都不会从上面摔下来!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吗?”龙殷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无波,只是薄唇含笑,淡淡的问了一句。 龙漠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意兴阑珊:“难不成是因为龙座很舒服吗?” “是因为浅音!”龙殷看着龙漠,见他听到这个答案,显然是一愣,尽管随后就恢复了淡然,但身子却僵了起来。 龙殷心中冷笑一声,佯装没有看到,只是说道:“她要的是人中之龙,差一点都不行,朕若想将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一辈子,就必要要守着这人人忌惮的皇位,谁若敢碰,朕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句句话语隐含霸气和丝丝缕缕的杀意,针对谁?说给谁?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龙漠若有所思的笑道:“你也说浅音是因为你的地位而站在你的身边,那意思就是说,只要是有人站在你的位子之上,不管那人是谁,浅音都会择位而栖了?”龙殷既然已经知道浅音为什么会回到他身边,只怕已经查到了些什么事情,可即使如此还愿意对浅音不离不弃,或者他要重新看待龙殷对浅音的那份情感了! 龙殷听了龙漠的话,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总是很优雅,但却时常透着算计和冷冽。 《》第2卷 关关雎鸠 真情埋藏在心间 “朕自登皇位两年有余,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朕虽每日坐的战战兢兢,但毕竟是坐的安安稳稳,没有摔下来。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取朕而代之,可是老四,女人的年华,原是经不起寂寞弹唱的,弹着弹着,也便老了。你能等待时机,可是你认为浅音有多少年华可以相送?”他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淡雅如水,清风遐迩,听不出喜怒,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龙漠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喉咙一时间堵得很难受,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疲倦的靠在床沿不语。 龙殷似是没有看到龙漠一瞬间涌起的无力感,只是兀自说着,他的声音很低沉,此起彼伏显得飘渺不真实,“人生最难消受的,是别离。每个人都要亲自承受,或苦尽甜来,或五味杂陈,或说得出口,或说不出口,如何体会,一颗心最清楚。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该放手让她去做她喜欢的,而不是让她心存牵绊,一路走得磕磕碰碰,遍体鳞伤!” 龙漠蓦然睁开了眼,怅然侧首仰望窗外,苦涩涌上心头,却悠然一笑,“就算知道浅音是因为什么回到你的身边,你也可以完全的不在乎吗?” 龙殷听完龙漠的话后就笑了,笑的轻狂,夹带着几分凌傲,这样的他,龙漠还是第一次见。 笑声渐歇,龙殷开口道,只是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落寞,“朕不是天上的真龙,抛除一切,无非只是一个渴望爱和被爱的男人罢了!你当真以为朕知道这些心里没有恨,没有怨,没有痛吗?可是朕也明白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个人受了伤,每天不厌其烦的把药涂抹在伤口之上,时间长了,它便不会痛,即使偶尔触碰,也不会觉得芥蒂。” 龙殷说到这里,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茶杯放在手间,细细相看,“就像这茶,平淡的水,溶入几片茶叶,就会成为茶;人生如茶,初饮时也许会感觉苦涩;待到回味时,却会让人体会到茶的甘甜。” 龙漠鹜戾冷凝的望着龙殷,“皇上说的真好!可说的再好,浅音爱的始终都不是你!” 龙殷突然起身,转而望窗外的景色,“浅音毕竟是爱过朕,朕既然能让她爱上朕一次,就会让她爱上朕第二次!” 龙漠心情躁动,口气冰冷:“皇上还真是自信!浅音若不是因为海澜阙,又怎会爱上你?” 龙殷勾勾嘴角,神情淡漠,不喜于色,“一本小小的诗集,原是父皇命我们的临摹之作。皇子争相抄写,后被朕烧于母妃坟前,却被浅音拾得。诗词尽露才华,你的词,我的字便在她心中扎了根。从进宫,一路逶迤关雎宫,见朕字,误认诗词主人,宫内缠绵旖旎,宫外阴云密布,若不是蓬莱宫听到那番话语,你我、她又怎会知晓,不想牵绊,可最终却被纠缠成异常复杂的情感纠葛!我们三人若是不想伤的两败俱伤,唯有一人退出,要不然捆绑我们的绳子上面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结!” 龙殷话落,龙漠心内一阵绞痛,喉中一甜,硬是压了下去,他就连紧咬的唇瓣泛青都不自知,沉默了一会,终是苦涩的开口说道:“她吃了太多苦,你莫要伤了她的心!” 龙殷眼睛闪了一下,老四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已经明白老四的意思,他终是做了决定!不是吗? 龙殷目光变得幽深迷离,脑中一时闪过很多措辞,最后也只是修剪成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朕伤谁,亦不会伤她分毫!” 龙漠冷冷的笑了,恍若腊月冰霜一般寒冷彻骨!他说不会伤浅音分毫!那浅音后来的伤又是谁间接造成的! 老六也许是真的很爱浅音,只是这份爱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只会变得越来越肮脏,失了最早的纯粹,更失了最早的那么真诚。 这些浅音不会不知!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很多事情看得比他人还要明白和清楚,却因为心中的那份善良和柔软,一步步的将她带进背叛和利用的沼泽深渊里。 如今遭受种种非人的折磨,她的那份善良已经被她压在了心底最深处。而她的柔软,也许早在逃离大明时,变成这世间最锋利的棱角。 她之所以和他成亲,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而他早已洞察了她的内心,这样一个女子,爱的时候可以付出全部的身心,她能够为了心爱的男人放下所有的尊严下跪,可是当她想要恨一个人的时候,亦是不会手下留情。 藏青衣袂缓缓消失在房内,一碗冒着热气的草药轻烟肆起,带着甘草的余香,似又带着悲悯的苦涩。 寒月将药端到床榻前,送唇过去,轻轻地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拿起碗边的药匙,舀了黑黑的药汁送到龙漠毫无血色的唇边。 龙漠看着尽在咫尺的药汁,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理会面前的药匙,但却接过了寒月手中的药碗。 他看着黑漆漆的药汁,唇瓣溢出一丝苦笑,心里忽然间升起一丝惆怅来,喉间一甜,闷闷的咳嗽起来。 寒月连忙接过药碗,却紧接着目光一滞,只见她亲手熬制的药汁染湿了地面,骤然看去,里面竟有浓黑的血。 她心里一痛,鼻子也有了丝酸楚,咬唇说道:“王爷……您……”寒月在见到龙漠的脸色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么深沉的郁色和痛苦,宛若是一把利刃般狠狠的剜着她的神智! “别说出去!”好不容易,龙漠止住咳嗽声,微不可闻的低声说道。 “王爷难道想一个人吞食着苦果吗?”寒月弯腰拾着地上碎裂的碗块,压住眼眶的泪水,声音重了几分,说道:“这伤是你为她挨得,现如今你如此痛苦,她理应知晓!” “寒月!”龙漠仍很虚弱的话语凌厉了几分,抬眸见寒月咬着唇,低头默默的拾着破碎的碗块,不禁叹声道:“她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她已经很苦了!现如今谁都不能让她再苦上加苦!” 寒月觉得心都快喘不过起来,吸了口凉气,复惆怅的吐出来,说道:“王爷,皇上方才和你说的话,奴婢都听到了!” 龙漠仿似没有听到一般,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床沿,似是睡着了一般。 寒月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王爷当真决意要放开姑娘的手吗?” 回应寒月的依旧是沉默,寒月紧紧地咬着唇,见龙漠似是睡着,无限复杂的低头将碗块收拾好,正欲出门,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那日的平民婚礼,我和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却夹杂着莫名的悲艳和凄楚。 寒月身子只是僵了一下,就快速的走了出去,待远离龙漠的房间,突然颓丧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眼角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第2卷 关关雎鸠 再见空远已不识 天气越来越寒冷,人马离湘东越来越远。 午后正是天气正寒之时,在梧州西城门向乡野延伸的一条官道上,车马粼粼,乔装的侍从如织。 阵阵的咳嗽声几乎就没有停歇过。 浅音的手紧紧地凝胶在一起,泛着无限痛楚,又是一阵咳嗽声传来,她的手蓦然伸向面前的车帘,却被一只手掌擒住手臂,侧头看去,这才看到龙殷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神情,脸上此刻阴晴难定,只是将她的手含在掌心,闭目不语。 浅音僵住,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极力想要平复凌乱的思绪,可还是因为那阵阵的咳嗽声音乱了心神,掌心沁出密密麻麻的热汗,黏湿了龙殷的手,他终于睁开眼睛,只是却没有再看向浅音,而是朝外面高喝了一声:“停车!” 外面的人均是吓了一跳,不明白好端端的皇上为何突然下令停止马车前行,一时间只得怔怔的停在了原地。 浅音也是吓了一跳,看龙殷神色如常,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思绪,不禁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来。 可是她的挣扎换来的却是龙殷的蓦然紧握。 “皇上,怎么了?”车帘的方向传来戴涛的低问声。 “派大夫去看看四王爷的病情!”龙殷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戴涛领了令,接着便听到马蹄声向后方走去。 浅音看着龙殷,见他脸上仍是如昔平静之态,不由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也没有开口说话。 马车内一时间只有两人温热的呼吸声,龙殷只是握着浅音的手,没有用力却又仿似用尽了全力。 “皇上,王爷说他不碍事,希望皇上能够尽快起驾回宫!”戴涛的声音在外面平静无波的响起。 浅音听罢,心如刀绞,只是咬了唇瓣,却并不言语。 龙殷看着她,又似没有,只是对外温声下令:“走吧!” 车轮声和马蹄声一的传进浅音的耳畔,她虽然被龙殷握着手,却感觉两人似乎离得很远。 一阵冷风透过车帘隙缝刮了进来,浅音一阵瑟缩,身子下意识的向车壁靠了过去,腰间却是一紧,冰冷的身子已被一片温暖罩住,耳畔响起龙殷温淡的话语:“车壁冷!” 六日后,兰若寺! 一直没有在路上耽搁过行程的马车徐停,浅音纤沿曼步,宝相花缀下流苏错落曳过耳边,缓缓在龙殷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龙殷陪她一同进了兰若寺,只因为她说,好久没有来兰若寺上香。龙殷便绕了半天的路程,来到了兰若寺。 浅音能够寻回,是应该感谢神灵,即使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神灵,他亦要感谢这天赐的恩德! 焚香跪拜,龙殷扶她起身之时,见当年时常带她穿梭在兰若寺里的小和尚迈步前来。 “苏施主!空远师父请您过去一趟!”小和尚双手合十,静静地说道。 浅音虔诚的回以佛礼,这才看向龙殷。 龙殷仍是一副温和之色,轻轻地说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浅音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向小和尚示了意。 小和尚在前面带路,浅音默默的跟了上去。 一的香烛气息送进浅音的鼻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似欲化解开内心的所有阴霾。 她看到坐在蒲扇上打坐的空远时,恍若隔世! 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已经过了大半年,那时她虽不喜脱离红尘,但却也能够深悟佛理,静心打坐!可是如今就连站在这里,她都感觉颇为好笑! 她的手上沾染过血渍,她的心中承载过算计,此刻更是有着极深的仇恨!站在这六根清净的佛堂,当真是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苏施主安然无恙回到元祈,老衲也可放心了!”空远睁开精光闪闪的眸子,静静地说道。 “多谢大师挂念!”浅音浅声回了礼。 “不知大师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浅音说?”空远让人请她过来,不会只是问候而已,要不然禅房内不会只有他们两人! “老衲早就说过施主聪慧过人,只是大半年以前,你还锋芒尽敛,可是如今却是寒芒尽露了!”短短半年之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她的命格终于开始显现了吗? 浅音眸色微凉,如被秋霜,“人总是会变得!就像大师,半年前我来这里听您讲禅的时候,还不曾见到这尊弥勒佛,可是如今它受香烛熏染,似乎多了一些悲天悯人的神色!” 空远看着浅音,说道:“施主第一次进宫,是因为太后懿旨,第二次进宫,是为了保留对义父义母的孝义,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何呢?” 浅音“嗤”地一笑,拨一拨纤白手指上的素银戒指,“大师神通广大,你可看出浅音是因何进宫呢?” 空远温和的笑了,开口说道:“老衲纵使窃窥了先机,可也不能轻言道出,老衲今日唤施主前来,是想告知施主一句话!” 浅音一笑:“什么话?” 空远叹声道:“这世间的恩怨之事本就是没完没了,施主莫要因为一时的仇恨而蒙蔽了双眼,到头来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浅音唇畔的笑容不由加深,笑得有几分嘲意:“大师,如果这世间的人都能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幡然悔悟,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憾事发生了!” 空远合着双掌,悲悯的闭目说道:“老衲言尽于此,还请施主能够悬崖勒马,就此收手!” 浅音看着空远忧愁的神色,淡淡地扬唇,绝美的容颜漾出夺目的光华,“大师,你曾说过我是皇后命格对吗?” 空远睁开眼睛,一时不解她的意思,回道:“施主是我元祈葬后,自然是皇后命格!” “大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我的命格和一个人的很相像,对不对?”浅音慵懒地倚在禅房敞开的窗柩旁,纤细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着窗前的窗纸,带起一阵脆响。 空远一惊,蹙着眉心,疑惑道:“这话,你是从何听来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保重出口伤情痛 浅音散漫地笑着,忽地敛了神色,目光掠过空远,然后收回视线,低了嗓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也没有人告诉我,如果真要问是谁泄露给我的话,那我只能说那人是你!” 空远惊疑的看向浅音:“你说什么?老衲几时对你说过这些?” 浅音温声说着,眼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空远:“大师曾观我手心纹路,眉峰轻蹙,隐含忧色,后来我化名苏浅音,您更是对我讲的佛法,无关是想化解我的戾气,让我保留淡泊之心。我那时便知道你是担心我步入一个和我有相同命格女人的后尘,我适才说出,也只是想要印证我的猜测罢了,如今见了你的反应,却也是十有了!” 空远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无波,脸上再无丝毫波澜:“阿弥陀佛!施主聪慧过人,老衲无话可说!” 浅音低垂了明眸,掩住眼中的憎恶,再抬眼时只剩一片清明无波,“那人可是萧太后?” 空远淡声说道:“施主既然已经知晓,又何须相问!” 浅音犹疑了片刻,很轻地道,“果真是她!” 空远叹息回道:“萧太后滥杀成性,曾一度独揽朝政,迫害了不少忠良,她除了影响朝堂的局势之外,还曾导致江山的变迁!老衲希望施主不会是第二个萧太后!” 浅音不禁莞尔,凝视着空远,直看入他的眼底,冷冷的笑道:“我自是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萧太后,因为她拥有的一切,我即使拼了所有,也会一一夺来,而她妄想的东西,我终会有一天狠狠的悉数踩在我的脚下,至此方休!” 浅音说着,也不做丝毫的逗留,缓缓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空远悲悯的慈悲声:“阿弥陀佛!” 小和尚看到浅音出来,正要带路,却被浅音扬手挥止。 这兰若寺,她来回不下上百次,早就对这里知之甚详,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够在这里随意穿梭! 浅音神情淡漠,在眼角眉梢间却藏着暮霭般的冷厉!空远劝谏她收手,但她到了如此田地,又岂肯轻易放弃! 慕容夜逼她如此,迫她如此,她若一味的委曲求全,只会在将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这世间,不是她不争不抢,便会一辈子平安淡泊,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这日子太过于单调,非要惹出一些事情来才甘心! 她一次次的退让和隐忍,只会换来那些人的肆意嚣张,这次她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再被他人随意欺辱! 谁都不能! 大雄宝殿的外面,有一位身着藏青衣衫的清雅男子背负手静静的站在那里,远远地看见浅音,不禁迎了上来。 浅音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恍惚,仿佛看到龙漠和她当初在兰若寺见面时的情形,当时他也是如同龙殷这般,只是龙漠当时在清雅淡笑中带着淡漠疏离,有时候她觉得靠他很近,可有时候却觉得两人离得很远!他不像龙殷,即使心里再怎样的心若明镜,可是表面却总是一副温和之姿。 这种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选择什么都不说,也不问,通常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龙殷走近浅音才发现她的双眸里面染上了暮霭般的浓雾,他眼睛闪烁了一下,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缓缓走出兰若寺。 浅音只是默默的跟着,她的手冰凉,即使被他温热的手握在手心里,也好像永远都暖不热一样。 也许她的手会有暖热的一天,可是她的心呢? 行至兰若寺台阶下的马车旁,浅音下意识的看了眼龙漠乘坐的马车,车帘如同湖水一般轻轻荡漾着,似乎刚被人放下不久! 她眉目低敛,但却微微的把手从龙殷手中抽了出来。 龙殷看了浅音一眼,脸色沉了下来,就听车里传来龙漠虚弱的声音:“皇上,这里离王府颇近,臣就不和皇上同道而行了!” “既然如此,四哥就回府安心养病吧!朕回宫就会派宫中的御医过府为你调养身子。过段时间,待你身体好了,再进宫来,我们兄弟两人也好聚聚!”龙殷眼睛微眯,温和的笑道。 马车里响起龙漠淡漠的声音:“臣多谢皇上隆恩,那臣告辞了!” “去吧!”龙殷虽对龙漠这样说,但眼睛却是看着浅音。 浅音看着希阳扬鞭正欲挥动马儿离开,不禁张口朝马车里面的人喊道:“四王爷!” 失了镇定的一句话,惊得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浅音,然后都偷偷的环顾皇上的脸色。 龙殷脸色沉了几分,在袖下的手暗暗握紧,但却奇异的没有怒色外露。 戴涛本来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见皇上如此,不禁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浅音会沉不住气突然唤他,里面沉寂了一会,接着便是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浅音心一紧,咳嗽声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只听龙漠冷漠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苏姑娘有事?” 浅音听到他用如此陌生的语气同自己说话,顿时喉咙似是被堵住一般,良久终是苦笑道:“你……保重!” 马车里又是一阵沉寂,龙漠似是顺了口气,才道:“你也要保重!” 浅音唇瓣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龙漠淡漠的对希阳说道:“走吧!” 扬起的鞭挥在马上,马儿嘶鸣一声,就带动着马车缓缓朝竹林方向而去。 浅音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就像失了魂一般,默然不语。 龙殷抿了薄唇,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理会浅音,缓缓走向戴涛,夺了戴涛手中马儿的缰绳,上马后,又看了一眼浅音,见她仍是那样,心里顿时一阵烦躁,朝戴涛说道:“带姑娘回关雎宫!” 话落,收回视线,调转马头,向祖庙疾驰而去。 几位贴身侍卫见了,连忙策马跟了上去。 戴涛看着浅音,心里一叹,在这场看不见的硝烟战里,究竟是谁伤了谁? 《》第2卷 关关雎鸠 算计心计露心尖 关雎宫,里面的陈设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似乎之前发生的那场宫乱,只是一场噩梦。 但浅音知道很多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就如同玄玉已经不在,就如同关雎宫外形同门神一样的罗刹也已经化为一把青灰,只要风一吹,就能够随风而散! 龙殷似乎也是对上次的那场宫乱心生忌讳,马扬随后领过来的人一看均不是寻常之人。 伺候她的四个少女分别为:秋烟、青寒、妙菱、语蝶。 四位小太监为:张安、许海、常贵、吴江。 两名贴身保护她的侍卫分别是:飞风、笑天。 除却这些,关雎宫外面更是有每十人为一组的御林军轮番换班。 浅音看着向她请安的宫女侍卫,淡淡含笑,明眸转动,锋光流溢。 龙殷派这么多人在她身边,也许果真是出于一片保护之心,又也许是另有打算! 但是她却安不下心来,皇宫里的人有时候看似是自己的人,可真正是谁的,不到最后,又有几人能够说的明白! 更何况她如今还怀有身孕,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自己的孩子。 她看向一旁示意众人起来的马扬,眼睛闪烁了一下,马扬是龙殷身边的红人,每日穿梭在这后宫之中,见多了各位主子的嘴脸,谁的性情如何,他只怕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只是这个人太聪明,防备心也太重了,如果她处理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姑娘对这些人还满意吗?”马扬躬行礼道。 浅音恬然笑语:“公公办事素来周全,浅音又怎会不满意呢?” 马扬这才抬头望了浅音一眼,在见到她带笑的神情时,不禁又仓促的低下头,却没有看到浅音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马扬沉默了一下,说道:“皇上吩咐了,姑娘若是对这宫中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定会给你置办的妥妥当当!” “这关雎宫里的一切,原本就是完美无缺,真要说缺什么的话,那也缺的只是这人!”浅音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光悉数泯灭化为暗淡。 马扬听出浅音情绪瞬间低落,不禁有眼色的示意屋内的人退下,这才说道:“皇上对姑娘宠爱有加,换做旁人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到了姑娘这里,您反倒伤心起来呢?” 浅音又勉强绽放笑颜,叹声道:“我也只是睹物思人,想起了一些故人罢了!倘若失态,倒让公公见笑了!” 马扬扬起那双漂亮的双眸,看向浅音,见她眉峰间染上尘俗哀愁,心有所触,忍不住说道:“姑娘前些时候蒙难,皇上夜不成寐,好在姑娘此番否极泰来,也算是有惊无险,以往的事情,皆是过往云烟,想多了也只是伤身而已,况且姑娘现在怀有身孕,身份自是与以往不一般,皇上现在还没有册封你,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姑娘今后富贵不可言,又何必沉浸在过去的人和事里面呢?” 浅音听了马扬的话,表面沉静无波,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这马扬果真是八面玲珑! 想当年她嫁给先皇,后来先皇驾崩,她被带去殉葬的时候,她便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从先皇身旁的内侍官,做到现在龙殷身旁的大内总管,没有心计和手段,又怎会有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价! 听说这宫中的妃嫔晚上若是想爬上皇上的龙床,需要打点的就是表面谦恭的马大总管! 浅音莞尔一笑道:“公公说的是!只是浅音素来清净惯了,这宫中的事情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或是做错了,还请公公及时提点一番,也好避免我在他人面前闹了笑话!” 马扬一听,又是一派谦恭之姿,回道:“姑娘说笑了,今后奴才说不定还需靠姑娘照拂才对!” 浅音听了,也只是笑笑,请马扬坐下,马扬自是不肯,称自己是奴才身份,怎好和主子同坐。 浅音也不勉强,又和马扬说了一番话,这才示意他离去。 适才她先夸赞了一番马扬,继而请他入座,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性情究竟是不是真的那般沉的住气。 平时奴才在主子捧他至云端之后,就会有些飘飘然,妄想自己已经得到主子的器重,心机骤松,可是马扬毕竟不是一般人,骄而不燥,宠而不傲,无时无刻不忘记自己的奴才之身,即使这些都只是装出来的,那浅音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 这种人是浅音一心想要寻求的盟友,只是从龙殷身边挖人,是否是太危险了!弄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马扬若是成为她的人,在这后宫里面她只会得到一个好帮手,而不是孤立无援! 如今她回来,还是秘密,宫内的人还不知道这关雎宫里又住了人,龙殷显然此刻还不想让她在后宫众人面前露面。 以前若是顾及她的葬后身份,说不定她还会觉得感动不已,可是自从在蓬莱宫听到张慕儿的话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是一个毫无生命的木偶,别人随便怎么动一下,她便傻傻的跟着照做。 以前她竟然还想过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即使一辈子在关雎宫里见不得人又如何,只要身边有他啊! 可是那一次之后,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而且幕后的宾客除了他,还有他的宠妃。 他们嘲讽的看着她在尘世里浮沉挣扎,却只是一点点的收紧手中的线,以至于让她沦落到如今截然相反,恨意滋生的人生。 如果当初龙殷没有将她带进这关雎宫,也许她现在早就出宫,即使没有嫁给龙漠,可也至少会围在义父义母身边,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悲惨的拼命寻找解脱。 她在大明朝的时候,心里面就已经住着一只凶猛的困兽,它在里面横冲直撞,几度想要冲出牢笼,但却百思不得其法。 她痛苦,急躁,压抑,直到她见到了龙漠,这个男人曾经给了她梦想,也给了她愧疚,更给了她感动! 她虽然忘不掉自己的痛苦,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但是在双溪村里,两人成亲的那一刹那,她真的有过放弃仇恨,和他共同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的冲动。 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错的何其可笑! 慕容夜追来,在众人面前划开她的衣服,拿着刀在她肚子上把玩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回不了头了!也不能够再回头。 慕容夜给了她最深沉的痛和羞辱,这些东西如果不从她心里拿掉,她只会一辈子陷入不人不鬼的境地里! 那一刻,她心中的兽,忽然间挣笼而出,不是慕容夜不肯放过她,因为就连她都不肯轻易饶了慕容夜! 这辈子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这种认知在醒来看到龙殷时,一切都化为算计! 算计这种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碰了,如今想起,她都会觉得心头一颤!前途遥遥无期,生死未卜,龙漠她却是再也不想让他受伤分毫了! 这是她选择的路,即使有一路的苦果,也只需她自己一人尝! 《》第2卷 关关雎鸠 贵妃生还音失常 天色渐黑,几人服侍浅音沐浴休息。 梳妆台前,妙菱一边为浅音擦拭长发,一边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子,您长得真好看!” 浅音听了,只是勾了唇角,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后宫女人漂亮的难道还少吗?” 妙菱如同外表一样,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这种人通常没有什么心眼,可是却不适宜作为心腹。 妙菱听浅音似乎没有不悦的神色,不禁嬉笑道:“这后宫娘娘们个个都是漂亮的主儿,可是若论最漂亮的可还是您,难怪皇上会让您入住关雎宫,您都不知道后宫的主子们可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搬来这里……” “妙菱!还不住嘴!”妙菱的话,蓦然被走近内室的青寒打断。 妙菱似乎对青寒颇为顾忌,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委屈,“我……” 青寒瞪了她一眼,说道:“放肆!在主子面前哪还轮到你多舌!” 说着青寒走到浅音跟前,谦恭有礼道:“主子,妙菱向来野惯了,还望您多担待!” 浅音斜睨了青寒一眼:“你是青寒?” “是。”青寒即使是回答都冷静自持。 浅音唇瓣含笑,把玩着胸前的发丝,随口问道:“你进宫多少年了?” 青寒淡声回道:“回主子,奴婢进宫已有五年之久,原在蓬莱宫伺候张贵妃一年,后来皇上见奴婢还识几个字,这才到了御书房伺候!” 只怕是不止这些吧?但显然浅音此刻听到的重点并不仅仅止于此,而是…… “蓬莱宫?”浅音想起里面曾经住着的人,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妙菱没有看到浅音的神情,还以为浅音对蓬莱宫颇感兴趣,不禁不理会一旁青寒告诫的眼色,说道:“主子可能还不知,张贵妃可是皇上身边的宠妃!” “妙菱!”青寒显然是有丝动怒了。 “不碍事!”浅音淡淡的说道:“我在宫外听说宫内几个月前发生了大事,张贵妃好像也遇难了吧?” 妙菱瞥了一眼青寒,略有神气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张贵妃命中有神助,当时为了保全清白,竟然跳了海,娘娘精通水性,情急中 葬后第33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中抓到了一块浮板,被皇上的大军给救了,可是皇后娘娘和一些娘娘们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张慕儿还活着? 浅音一惊,竟然豁然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吓得四人届时一怔,连忙纷纷的跪在了地上。 妙菱暗自后悔没有听从青寒的话,嗫嗫嚅嚅的说道:“啊,主子!奴婢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青寒也连忙开口道:“主子,都怪妙菱这丫头口无遮拦,吓到您了,回去奴婢一定好好的惩治她!” “我天生胆小,听不得这些,以后莫再说了!”浅音平复心情,淡声说道。 “是。”妙菱听了,连忙唯唯诺诺的应道。 “还不谢谢主子!”青寒又瞪着妙菱。 妙菱委屈的向浅音说道:“主子,都怪奴婢,奴婢以后一定管好这张嘴巴,再也不乱说话了!” 浅音淡淡垂眸,语声萧疏,问妙菱道:“如果我今后不让你开口说话,你是不是会很难受?” “是……啊!不是,主子让奴婢不说,奴婢就绝对不会乱说话!”妙菱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浅音轻声笑着,神色透出轻松喜气,“我还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都起来吧!在这关雎宫里,不用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这里可不兴下跪这一套!” “奴婢不敢!”青寒带头齐齐的回道。 浅音正欲说话,就听到珠帘外响起一阵低沉的温润声音:“什么不敢啊?” “奴婢参见皇上!”众人听到声音,连忙转向珠帘放下,说道。 珠帘外的明皇龙袍一闪,接着龙殷便掀帘走了进来,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不禁挥手道: “都起来吧!” “谢皇上!” “浅音参见……”浅音还没有跪下,就被扯进龙殷的怀中,略带不悦的声音低低的传来:“你怎么也跟朕兴起这一套了!” 浅音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响起之前她对青寒她们说的,不禁呐呐的止了口。 龙皇对人一向淡漠温和,几个丫头见龙殷对浅音如此宠爱,都有些脸色发红,眼睛不敢乱瞄。 “你们都退下吧!”龙殷朝几人淡淡的说道。 “是。” 待人退下,龙殷才扶浅音坐下,温声说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朕重新命人置办的,朕已经吩咐过马扬,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告诉他一声!” 浅音浅浅的应了一声:“多谢皇上!” “不开心吗?”他掬起她湿发,挨着她在软榻上坐了,语声有倦意。 气息拂在耳根的酥暖令浅音微窒,侧眸看去,只觉他脸色沉郁,难掩疲惫,“皇上为何这么说?” 龙殷轻声笑道:“瞧你的眉都快皱到一起了,这样还叫开心吗?” 浅音浓睫半垂,语声宛转:“我只是忽然间面对此情此景,想起了一首诗,有感而发罢了!” 龙殷深深望着她:“说来听听!” 浅音轻轻地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龙殷听了,眉头微蹙,却并不言语。 浅音睫毛微颤,“皇上不喜欢这诗?” 他略挑眉,不动声色,“不喜欢!” 浅音唇边晕开一抹笑意,“那我不说了便是!” 龙殷以目光紧锁住她的笑容,缓缓道,“朕喜欢听你说,只是不太喜欢这诗的意思!” 浅音明知故问道:“这诗意思不好吗?” 龙殷沉郁语声自上方传来,“人都没有了,又能好到哪里去?” 浅音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皇上,浅音一直都没有问您,您是怎么安置玄玉尸身的?” 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淡声道:“追封为御前一品侍女!” 浅音笑意扩大,只是却泛着战栗般的冷寒之色:“死后得来的荣耀,不要也罢!” 龙殷的眼神忽然一凝,双眸似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浅音,心里微不可闻的轻叹出声:“浅音,朕虽是君王,但毕竟没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事,追封玄玉,是朕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第2卷 关关雎鸠 不堪回首诉往事 浅音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缓缓道,“我明白!你对玄玉的这份恩德,浅音自是感激不已!” 龙殷苦笑道:“朕以为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动用‘感谢’这个词,如今听来,还真是百感交集!” 浅音冷声笑道:“曾经我也以为玄玉会跟随我一辈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最先离我而去的人竟会是玄玉!” 龙殷修长的手轻轻地盖在浅音的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人死不能复生,玄玉如果有在天之灵,她也不希望你为她如此难过!朕为她寻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安身,改天有时间,朕带你过去,可好?” 浅音微微点头,瞥到桌案上摆置的白玉坛子,眼睛闪烁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 龙殷不解,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浅音。 浅音双手拿着白玉坛子,眼睛里面有着细碎的光!她一路上食欲不振,再加上担忧龙漠的病情,一直都没有时间把罗刹的骨灰交给龙殷,如今倒是个机会。 龙殷看到浅音将白玉坛子交给他,他不禁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人的骨灰!”浅音说着,视线紧紧的凝胶在龙殷的脸上。 “谁?”龙殷话刚一说完,就蓦然止住,不禁低头看着白玉坛子,蹙眉脱口道:“罗刹的?” 浅音娓娓说道:“我曾经答应过罗刹,会让他有尊严的死去,如今我终于带他回到了元祈,也算是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 龙殷一震,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幽深,“罗刹怎么死的?” 浅音对龙殷的神色置若罔闻,面带浅笑,顾自道,“被慕容夜一刀刀挑断手筋脚筋凌迟死的!”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罗刹死了之后,头被割了下来,酿制成了百家酒,洒在了大明亡灵墓前,所以罗刹的骨灰只有身体,没有头!” 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以此来激起龙殷对慕容夜的仇恨! 龙殷狠狠握紧了那白玉坛子,手抵胸口,仿佛心中痛楚全融在那坛子上,恨不能将它捏碎,“骨灰是谁交给你的?” “南风家的二公子南风逸!” 龙殷垂着脸,长眉下漆黑的双眼早已不见皇家喜悲。 浅音嘴唇抿成一条冷冽的弧线:“皇上就不好奇那南风逸是谁吗?” “朕不感兴趣!”龙殷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浮现复杂幽光,神情紧绷。 浅音的神情平静温婉,清眸却不易察觉染上一抹阴霾,“皇上就不好奇我和罗刹为何会沦落到大明朝吗?” “朕不想知道!” 龙殷心底几番挣扎,怔怔地看着她清冷的容颜,莫名感到一丝心疼,她看起来永远都是淡定冷静,但那也只不过是她的面具而已,她本来可以完好的将面具戴下去。可是现在,她难道是想撕裂这些吗? 默然良久,浅音望着毫无表情的龙殷道,“皇上就不好奇慕容夜为何会对我穷追不舍吗?” “朕说了,朕不想知道!”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似乎却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明显夹杂着一个冷硬! “我在大明朝皇宫的第一夜,慕容夜当晚便强犦了我!” 静静地,龙殷神色复杂的看着浅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说!” 龙殷见浅音眉间隐隐阴戾,房内高烛映得一室温软,温暖人心的颜色却叫人透心生寒。 沉默不语的浅音,忽然抬起眸子,注视着龙殷,声音亦是淡淡的,“我若不说,只怕你永远都不会相问,但是这些你又岂会猜不到,即使猜不到,你当初在索邡城应该也听到了些什么传闻吧!我既然是慕容夜的姬妾,自是不可能保留清白之身!” 听到她的声音,龙殷眼色凝滞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你若不说,朕就会选择无视,即使心中芥蒂,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总会有一天如同过往云烟,你不再记得,朕更是记不得!” 浅音淡淡盯在龙殷的脸上,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也许皇上可以淡忘,可以释怀,可是我不能,而且一辈子都忘不掉!” 龙殷眯眼看着她,眸光锐利,“朕既然带你回来,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朕既然爱你这个人,那你身上的伤痛,朕自是会悉数接纳!” 一阵低低的笑声从浅音的口中溢出,“皇上带我回宫,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龙殷蹙眉道:“自然是因为你!” 浅音冷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说道:“是因为我,还是说是因为浅音腹中的骨肉!” 龙殷听罢更是忍不住色变,片刻换了个表情,淡声道,“此话何意?” 浅音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语一般:“皇上登基两年之余,后宫妃嫔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但皇上至今没有子嗣,皇上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什么原因?”龙殷淡淡的问了一句。 浅音微微一笑,眼眸里有落寞复杂的神色,“皇上还记得我和恪亲王在蓬莱宫的密室里听到你和张贵妃秘密的那一夜吗?” “记得!”那一夜的记忆毕竟很糟糕,龙殷说的时候,脸色也沉了下去。 浅音看着龙殷,说道:“我们很不巧,被皇上发现,无奈只能出了密室,皇上可还记得我当时站在哪里?” “茶具旁边!”他不明白浅音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个,但还是说道。 浅音唇瓣微勾,似笑非笑道:“皇上好记性!我当时站的位置的确是在茶具旁边,上面摆放两杯茶水,一杯喝了大半,上面有淡红唇印,想必是张贵妃喝的;另一杯满满未动,浅音猜测是张贵妃倒给皇上的!那是上好的碧螺春,热水浸泡芳香扑鼻。浅音自小喜欢饮用此茶,自是对其中味道清楚不已,可是那日闻到碧螺春的香味,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番淡淡的奇香,如果不注意的话,这种香味很容易就会被碧螺春的香味覆盖住!我便将此事记在了心头,回到关雎宫后,我问过在蓬莱宫伺候过的玄玉才知道,那碧螺春是太后赏赐给后宫妃嫔的,皇后娘娘那里也有!我便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卷 关关雎鸠 昔日真情几番假 “哦?是怎么一回事?”龙殷的声音又恢复以往平静无波,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浅音冷漠的眼睛里有光芒流转不定,许久,才缓缓出言,“皇上多年没有子嗣,后妃饮用的茶水里均被人下了药,皇上应该都很清楚吧!可是你却放任后妃们无法受孕,而不予理会,想来是有你的顾虑吧!” 龙殷略一沉吟,亦带了些苦笑,“那你可知萧太后下的是什么毒?” 浅音扯起一个苦涩的笑,沉声道,“麝香!这种毒男人喝了伤身,女人若是短期服食,则会无法受孕,但若时间长了,便会终身不孕!萧太后此举就是想要断了皇上的子嗣。” “那你可知道萧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殷的脸在那么一瞬间复杂多变,眼中有浓浓的迷雾。 浅音缓缓笑了笑,平静道,“皇上登基两载,朝堂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究竟有几股势力,想必皇上自是十分的清楚!皇上无子,根基便会不稳,原本拥护您的群臣也会心生恐慌,可是皇上若是有了孩子,局面便会相反,即使没有益处,可是坐稳这把龙椅,还是绰绰有余的!” 龙殷挑了挑唇角,眼神闪过一丝赞赏,望着深沉的夜,顿了一下道,“不愧是莫锦瑟,朕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注意这些,想不到你看的比谁都清楚!” 室内一瞬间压抑非凡。 浅音能够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但她始终都倔强的挺直腰杆,淡淡的站在那里,清冷的双眸微微低垂着,冷静而疏离,“以前我没有看清是因为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可是从蓬莱宫回来之后,我便什么都明白了!皇上偷偷带我来关雎宫,不肯将我的身份暴露,表面上是因为我的葬后身份,其实是想在中了麝香的后妃中,致使一人怀孕生子,届时萧太后谋害不成,只能默然接受,皇上一来可以稳固朝纲,二来我若有了皇上的孩子,父亲一定会因为我的葬后之身份,而和皇上捆绑成一团,达成联盟,这样一来,皇上除掉萧太后就指日可待了!” “朕知道你一向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朕虽然有此想法,可带你来这关雎宫,却也因为你是莫锦瑟,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朕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龙殷淡淡的说着,但是眼睛里却有着复杂的神色微微荡漾。 浅音见了,睫毛颤动了一下,似是也想起了在这关雎宫中两人曾经度过的美好时光,可是对应如今的谈话,却有着说不出来的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浅音缓缓看向龙殷,忽然淡漠的微笑着,眉宇间的寒意锋利如刺,“浅音想问皇上,如果浅音不是莫原之女,你还会将我带到这关雎宫吗?” 龙殷看着她,声音似叹息,“这有什么区别吗?” 浅音冷漠的眼睛里有光芒流转不定,许久,才缓缓出言,“区别很大!皇上带莫锦瑟来这里,是想让她看到皇上对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深情和宠爱,你要的是让她一步步的掉进您的温柔陷阱里面,您要的是她背后的势力,如果莫锦瑟脱掉这层华丽的外衣,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皇上在朝堂都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会有空理会小女子的死活呢?” 浅音的心微寒,眼中的冷意却更甚过往昔。 龙殷急于解释,“朕如果对你无情,便不会在你消失后,派人去寻你……”似是感受到浅音身上无处不在的寒意,龙殷的手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眼睛蓦然生寒,止了话。 浅音随即平静如初,淡声道:“皇上,您也许是对我有情,关于这点,浅音也从未质疑过。只是这样的爱却始终是夹杂在算计和阴谋里面,蜜罐里面的糖吃多了也是会中毒的!你可知道我醒来看到你在我身旁憔悴的唤我名字,我在那一刻,心里竟然有些窃喜!我甚至一路上都在想,你千里寻我,抛下所有的政事,想来是真的在乎我。可是就像当初一样,我依旧是偷偷的入了这关雎宫,又像之前那般不见天日,我便明白我在你的心中永远都比不过你的权势和地位!” 那种淡淡的倦,始终在浅音心头缭绕,任她怎样驱赶,也久久不能散去。 龙殷闻言一怔,脱口道:“朕会如此,都是顾及你腹中孩子的安危,你若是不喜欢,朕明天就下旨让你自由出入这宫闱之中!” 浅音看着负手而立的傲然男子,目光变幻不定,终于淡声而笑,“皇上若是下旨,打算怎么说呢?难道皇上真的不介意我在大明朝发生的事情吗?” “你……”他不愿提及,她却总是无时无刻不提醒这个伤人的事实!真是可恨、可恼! 浅音冷冷一笑,无意识的将手抚上肚子,那里正住着一个崭新的小生命,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会为她带来怎么不一样的将来,但她实在是不应期待他的降世,这孩子生出来是皇室的嫡长子,可也是龙殷用来巩固政权的一枚棋子,一块垫脚石罢了! 不是已经早就看透很多事情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感到很难过!不该啊! 沉寂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浅音惨淡一笑,“罢了!后宫妃衔,我又何须稀罕?孩子的安危我自是会细心照拂,皇上若是想要利用我,就该摈除所有的情感纠葛,你若需要我做些什么?配合些什么,说一声便是!我又岂会不从!” 龙殷闻言沉默,良久不语,神情隐透怅惘。 浅音心生疲惫,心思一转,改口说道:“浅音此番决意随皇上入宫,就是想和皇上做一桩交易!” “什么交易?”龙殷皱了下眉,神色复杂多变,语气忽然冷上了好几分。 两人竟然已经沦落到如此田地了吗?他虽然利用她,但却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难道爱和权位,他到头来只能任选其一吗? 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掠过浅音的眼眸,“你我各取所需,皇上想要的东西,浅音定会尽力相助!” “此话当真?”龙殷突然微微一笑,笑容却颇有几分凄凉苦涩之意。 浅音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冷漠飘忽,“做不得假!不过我也想请皇上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龙殷的双眸瞬间结成了冰。 浅音紧紧的看着她,眼中冷光离合,“我可以助皇上除掉萧太后,但皇上以后一定要助我杀了慕容夜!皇上若是答应浅音的条件,父亲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你有把握说服莫原?”龙殷眼睛里闪过讥诮和怀疑。 浅音在龙殷脸色变化的霎那,她的笑意更深,嘴角却是冷嘲,“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讲出来?” 此话一出,龙殷脸上沉硬如铁,紧紧地抿着唇不语。 浅音嘴角的笑更深了,混合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皇上答不答应?” 不知过了多久,龙殷终于开口,语气温文而又霸气,他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更加冷锐,“好!朕允诺,只要你能帮朕说服莫原,除了萧氏,朕就许诺一定会有朝一日帮你杀了慕容夜!” 他若想坐稳龙座,萧氏就必须铲除,借助莫原的势力必不可少,浅音能够帮忙,自是很好!他原本是想不知不觉的利用她铲除萧太后,免得她知道后对他失望,进而受伤!可是很显然洞察一切的人并非只有他!眼前的女子时何其的聪慧,何其的敏锐?以前知道不说,是因为心中有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可是很显然此刻,也许从她决意跟他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想借助于他的势力杀了慕容夜,而他想要铲除萧氏也唯有借助于她!两人只能彼此利用,彼此依靠,方能成就大事! 在蓬莱宫被她知道他的计划后,他便知道原本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避免让她受伤,根本就不可能了!但他当时想到的则是该如何弥补她,修复两人的感情,可是谁会想到后宫会有此横祸,浅音不见,他一心想要找到她并非只是因为她是他棋盘中的重要棋子,而是因为她早已住进他的心里! 他不能没有她!即使她不是莫原的女儿,他也会在除了萧氏之后,将她接进后宫。 只是就像她所说的,她是莫原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只是提前让她入宫,提前让她卷入这荆棘丛生的后宫之路! 浅音能够心甘情愿的帮助他。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怅然若失! 原来种种的算计和谋略里面,两人计较了很多,可惟独忽略,遗漏了彼此间的感情! 此刻在相互利用的棋局里,再谈感情,似乎只会惹来一场笑话! 等他灭了萧氏,浅音报了仇,他们之间有孩子悬系,届时修补破碎的感情也许并非无迹可寻! 《》第2卷 关关雎鸠 寥寥话语试青寒 关雎宫的四个女婢,浅音观察了几天,对她们的性情也掌握的相差无二。 妙菱直爽胆大,有什么说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心眼! 青寒聪明能干,很会为人处事。 秋烟眼明手快,是个机灵的丫头。因为入宫前,父亲是大夫的缘故,所以也略懂医术。 语蝶平时话语很少,有些胆小,容易害羞! 浅音在这些人中最属意的人便是青寒,但若是将她放在身边,就必须试探一番。 这日,浅音吃过午饭之后,见外面阳光很好,便让妙菱和语蝶搬了软榻出去,榻边摆放了一些松糕茶水。 一番忙碌之后,浅音只留青寒在身旁伺候。 青寒大概是因为浅音怀孕在身,照顾起来也有些小心翼翼。 浅音见了,只是轻轻一笑,打趣道:“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你们个个见了,都这番小心翼翼的,难不成我还能跳起来吃了你们不成?” 青寒一怔,随即讶异之色尽收,依然平静无波的说道:“主子说笑了,您如今怀有身孕,身子骨不如从前,奴婢是怕主子有什么闪失,奴婢们吃罪不起!”关雎宫修建两年来,他们都还不曾进来过,她们几个侍婢都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几天前被送到关雎宫,都颇为新鲜和不安! 这里奢华的一切自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还记得,几天前初次见到主子时的情景。 一袭白衣,容貌倾国倾城,处处流露出尊贵高华之姿。她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的一个女人,身上穿的虽是极其尊贵的锦帛衣料,却是极为简洁利落,丝毫不见后宫娘娘们衣着首饰繁琐,那样的姿态好像天生就是站在帝王身边的人,她的锋芒甚至远远超过了已逝的上官皇后。 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她从不恃宠而骄,温柔却又不热烈,有情却似无情,始终透着一份凉薄。 青寒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有她的从容淡定。 浅音嘴角的笑更深了,混合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你们服侍我细心周到,无缘无故的,我又怎会降罪给你们?” 青寒难得的也露出笑容道:“主子心性善良,品性温厚,奴婢们虽然只是服侍主子短短数日,可却是真心的敬重您!” 浅音眼睛一闪,叹气道:“善良温厚有什么用,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这些在你看来所谓的优点,早晚有一天会害了我!” 青寒心有所触,见浅音心生愁闷,不禁脱口劝解道:“主子多虑了,皇上对您宠爱有加,如今您又怀有龙嗣,皇上又怎会让您有事呢?” 皇上因为在太庙闭关数月,朝中积压了很多的事情,虽然夜间没有夜宿在关雎宫,但是每日都会抽空过来,如此不难看出皇上对他们这位新主子的喜欢! 更何况如今主子怀了龙嗣,要知道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届时是个男孩,那主子的地位到时候就不可限量了! 浅音黯然的垂下双眸,说道,“皇上是不会让我和孩子有事!虽说我在关雎宫里待产,至今在后宫还是一个秘密,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后宫历年来为了争宠,私下里使得手段难道还少吗?” 青寒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道:“主子是担心有人会加害您和孩子?”其实主子的担忧也并不是毫无道理,这后宫争宠的手段五花八门,以前先皇嫔妃加害龙嗣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浅音深深的看着青寒,“如果我只是一人倒也罢了,他们想要什么拿去便是,可是我如今怀有孩子,就不得不为孩子多想想!” “主子放心,奴婢几人以后定会多长个心眼,断不会让您和龙嗣受到丝毫的伤害!”青寒神色不禁一紧,静静地说道。 浅音望着眼前的青寒,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青寒,听了你的话,我真的是安心了不少!” 青寒望着正悠闲喝茶的主子,诚恳的说道:“奴婢几人都是主子的人,做奴婢的自是要时时刻刻为主子办事,为主子分忧才对!” “那你能为我去死吗?”浅音看着青寒,慵懒的伸了伸腰,忽然淡声道。 “啊!”浅音话甫出口,青寒双眸瞪大,连忙跪在地上道:“主子……” 青寒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吓得脸色煞白,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寒,你能为了我而去死吗?”浅音只是看着她低垂的脑袋,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遍,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青寒连忙收敛心神,秀眉微蹙,唇瓣轻咬,一番心里挣扎迟疑,终是开口说道:“奴婢……能!只要主子一句话,奴婢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浅音见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亲自起身扶她起来:“呵呵……快起来吧!” 青寒受惊,呐呐的站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浅音:“主子……” 浅音懒懒的抬起头,望向青寒的神情,眼睛里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瞧把你给吓的!你我都是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倘真让你杀人,那还得了!” 浅音语声轻快,夹着着强忍的笑意,青寒这才放下提着的心,语气也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女孩子家的娇态:“主子可算是吓坏奴婢了!” 主子说的那么真,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浅音轻声笑道:“我只是一时兴起,就跟你随口开了个玩笑,谁想你竟然当了真,还如此不经吓,罢了!看你这么胆小,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主子就只会拿奴婢寻开心!”青寒说着,无奈的轻声笑了笑。 浅音喝茶低垂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里面闪过一丝冷光。她刚才那句话本是试探青寒,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别人派过来的人,她若是为别人办事,定会丝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忠心,可是她没有,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有迟疑、有惊惧、有不安,虽然最后依然表示了自己的忠心,但是这些复杂的心理演变,却是难以欺骗得了人的! 青寒倒值得信任! 《》第2卷 关关雎鸠 元祈公主怒气盛 青寒倒了一杯茶刚递给浅音接过,就远远看到小太监张安一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青寒看到浅音没有注意到,不禁悄悄的走了过去,还没待张安走近浅音,青寒便一把抓住了张安的胳膊。 张安顿时疼得呲牙咧嘴!正要呼痛,却被青寒一记冷眼瞪过去,呐呐的止了口,但神情却很委屈。 青寒看了不远处喝茶的浅音一眼,这才低声问张安道:“何事如此惊慌?”张安就跟妙菱一样,处处不让人省心。 张安悄悄的在青寒耳旁说了些什么,青寒顿时变了脸色,只是蹙着眉打发了张安,这才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向浅音。 “主子!”青寒近身在浅音耳边说了些什么。 浅音稍有疑惑,放下杯子,问道:“八公主一个人来的?” 青寒静静地说道:“听张安说,八公主带着她的丫鬟盼儿一齐过来的,看那模样似乎是来找事的!” 浅音轻声而笑,似是很愉悦:“我好似不曾得罪过这位传闻中的八公主吧!” 她听龙殷讲过,八公主龙嫣在宫中是唯一的公主,所以从小就是众星拱月,娇宠惯了。众多兄长中,她好像最喜欢和龙漠在一起!浅音想起龙漠,不禁觉得怅然若失。 青寒见浅音叹气,还以为她也是听过八公主的传闻,这才心生惆怅,不禁说道:“主子,这八公主难缠得很,您可要小心了!” “怎么了?”浅音问道。青寒似是对八公主颇为忌惮,这倒是有趣了! 青寒语带踌躇,沉默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八公主是宫里唯一的公主,自小娇宠惯了,在这后宫里人人背地里都称她为鬼见愁!” “鬼见愁?”浅音似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青寒叹声道:“连鬼见了都发愁的人,您说说她好惹吗?” 浅音忍住笑说道:“这倒是稀奇了!” 青寒见浅音不慌不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不禁越发着急起来,说道:“主子!你初进宫,很多事情都还不知晓,八公主生母因为很早就过世,她便被先皇送给了当时还是萧皇后的身边抚养,萧太后膝下无女,再加上先帝两年前驾崩,自是对她宠爱有加,这宫中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别人要想欺负她,只怕比登天还要难!” 浅音听了收敛心神,微微沉吟道:“萧太后是她养母?” “正是!” “那我更要去了,要不然这关雎宫只怕以后也别想安生了!”浅音说着,坐在榻上整了整衣服。 青寒忧心道:“主子,奴婢是怕您去了,心里受气,讨不了便宜!” “你说她是气势汹汹而来?”浅音看了青寒一眼,轻轻地站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衣摆,向路径深处走去。 青寒连忙跟了上去,“可不是吗?” “我若再不去,依照她的脾气,不拆了这关雎宫才怪了!” 浅音猜的没错,到了长生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器皿破碎声,她不禁微微的蹙起了眉。 这里的东西件件价值连城,摔了当真是可惜了! “主子!”妙菱等人和张安几个小太监看到浅音出现,不禁都如蒙救星,齐齐的迎了上来。 只见大殿上面站着一位脸色潮红的貌美女子,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眉目间透着尊贵骄横之气,头戴云脚珍珠卷须簪、溜银喜鹊珠花,身着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腰带碧玉滕花玉佩,整个人贵不可言,手中此刻还正气恼的拿着青花底琉璃花樽欲摔。 龙嫣看到浅音进来,一时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只见面前的女子容貌倾国倾城,虽然只是身着一袭白衣,但却显露出一番华贵清灵之气,反观她倒像个公主,而她…… 龙嫣甩了甩头,把花瓶抛了下来,吓得一旁的常贵连忙接了过来,惊了一身的虚汗!这个宝贝可是皇上的珍爱之物,眼前的姑奶奶连这都敢摔! 龙嫣红唇轻掀,嗤道:“你就是那个苏浅音?” 浅音淡然开口,语气温和而冷漠,“你就是传闻中的八公主?” 龙嫣的眼睛在正殿里亮的耀眼,双眼望着某处,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极度讽刺的微笑,“哼!你倒是很会待客啊!本公主来这里这么久,你这时候才慢吞吞的过来,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本公主吗?” 青寒怕龙嫣为难浅音,不禁大着胆子上前,“公主,其实……” 青寒的话还没有说完,龙嫣杏目瞪道:“住口!你算是什么东西,本公主说话,有你这狗奴开口说话的份吗?” 青寒呐呐的止了口,脸上青红一片,浅音见了不禁眼神示意青寒退下,青寒点了点头,站在了一旁。 “浅音听闻公主来到关雎宫,已是紧赶慢赶,可还是姗姗来迟,还请公主消消气才好!”浅音眼睛幽深而迷离,却忽而淡淡的笑了起来。 龙嫣冷哼一声:“主子说话,倒比奴才说话中听多了!” 浅音淡淡一笑,才道,“谢公主夸赞!” “哼!”龙嫣没有占到便宜,不禁气急败坏的又踢了地上的破碎瓷器,顿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浅音看着地上狼籍一片,糕点和茶水更是扔了一地,仅仅轻蹙一下眉,浅音转而又淡淡一笑,“糕点和茶水不合公主的意吗?” 龙嫣皱眉冷声道:“糕点样式死板,吃起来干涩无味,茶水更不用说了,本宫这辈子还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茶!” 浅音浅笑作答,“这宫中的一切都是皇上吩咐马总管准备的,浅音可能是吃习惯了,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却不想会惹怒了公主,公主若是不喜欢,浅音改日请马公公辞了糕点师和茶水师傅就是了!” 龙嫣一怔,转而怒声道:“你……这里又不是我倾颜宫,好吃不好吃,反正本宫也不会再吃第二次,皇兄每日批阅奏折,管理朝政都尚且分身不暇,你又何须多事?” 浅音轻笑,这龙嫣看似是个小霸王,其实却是很怕龙殷的! “公主说的对,倒是浅音欠缺考虑了!” 浅音说着侧头看了眼龙嫣,发现她竟也在打量她,一脸的郁结。 浅音不禁唇畔轻勾,转而对傻傻站在殿里的人吩咐道:“你们还不赶紧收拾了,若是扎伤了公主的手脚,那还得了!” “是。”众人一听,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 龙嫣自是十分不屑浅音的做法,但也没有多加阻止,想来也是觉得理亏,若是龙殷回来看到了,自己吃罪不起,不禁佯装没有在意那群奴才,只是打量着关雎宫的摆设。 ———————————————————————— 更新晚了,见谅! 《》第2卷 关关雎鸠 兴师问罪关雎宫 不知过了多久,龙嫣轻哼了一声:“这就是关雎宫?” “是。”浅音忍着笑,她来这里摔了半天东西,这才有此感慨,还真是…… 龙嫣又说了一句:“关雎宫楼阁高耸,遮天蔽日。水波荡漾地流入宫墙。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果真是除了富丽堂皇之外,更是美仑美奂,气势磅礴。” 浅音只是站在那里,唇瓣含笑看着她仔细的观看宫中摆设,一会儿流露艳羡,一会儿又蹙着眉头,脸上阴晴不定,倒真是变化的极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龙嫣视线凝固在抱柱上的匾联之上,念完之后,不禁看向浅音。 浅音站的有些累,正想坐下,看到她恼恨的眼神,不禁心中叹了一口气,回之一笑。 “皇兄对你可真好!”龙嫣说着,甚至不顾公主威仪,当众鼓起了腮帮子。 浅音笑了,盛似一朵急绽的梨花,笑道:“浅音住在这里每日战战兢兢,也是时常会感到惶恐不安!” 龙嫣似是讨厌她这样的笑,蹙眉,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因何不安呢?” 浅音忽然很想逗逗眼前的八公主,故意说道:“公主觉得浅音是因何不安呢?” 龙嫣似是也觉察到了浅音的揶揄,不禁恼恨的跺了一下脚,朝众人愤声道:“你们都下去!” “主子!”青寒等人显然还有些踌躇。 浅音轻笑,但话语却冷了几分:“没听公主说吗?都下去!” “是。”众人再不敢迟疑,不消一会便悉数退了出去。 “这宫里的奴才可真是护主啊!” 浅音的声音飘忽不定,显得优雅而神秘:“这都是皇上调教的好,并非浅音的功劳!” 龙嫣顿时怒了,指着浅音气恼的说道:“你别以为本公主怕皇兄,你就处处拿皇兄来压我!” 浅音轻笑道:“公主怕皇上吗?浅音该死,以后不说便是了!” 看着浅音嘴角无法抑制的笑容,龙嫣冷笑道:“苏浅音,本宫倒还真是小瞧了你!” 浅音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下,始终淡笑的女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浅音和公主现下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实在不知哪里惹恼了公主,让你气恼成这样!” 龙嫣冷冷的看着浅音,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在装傻?” 浅音听罢却也只是无奈的笑笑,“浅音的样子像是在装傻吗?” 龙嫣顿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好!我问你,我四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浅音一怔,龙漠?她果真是因为龙漠而来!素来听闻八公主和四王爷走的甚是亲近,她今日前来可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她怎么会知晓龙漠和她的关系呢? 浅音的目光深邃而幽深,“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呢?” 龙嫣起先没有说话,但是却淡淡的看了浅音一眼,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见浅音不予理会,不禁咬牙说道:“前些天,我去王府看四哥,见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在喝酒,醉酒后口中不断地呢喃着你的名字!我事后问他那女子是谁,他也不说,哼!四哥不说,还当真以为我查不出来吗?” 浅音心里宛若被人刺了一刀。 龙漠什么时候竟然染上了嗜酒,他的身体…… 浅音察觉到龙嫣探究的目光,不禁收敛思绪,轻笑:“公主是怎么查出来的呢?” 面前女子眼中的光芒,徒然令人觉得眩晕刺目,龙嫣不自觉的闭了一下眼睛,但还是忍不住道,“本宫凭什么告诉你!” 浅音眉梢轻轻一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公主不是想知道我和王爷的关系吗?你 葬后第34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系吗?你若是说了,我告诉你便是!” 龙嫣眯起双眸,问道:“当真?” “当真。” 龙嫣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也是听四嫂说的!” 浅音怔怔的脱口说道:“四嫂?” 龙嫣冷笑,开口道:“就是四哥未过门的嫡王妃,四嫂虽然没有真正的嫁给四哥,但那是早晚的事情,本宫绝不容许你破坏他们的感情!” “韩……”浅音想问韩雪乔如今住在哪里,可是话到嘴边,不禁又咽了回去。那日龙漠和韩雪乔虽然没有成亲,但是两人既然被赐了旨,这件事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成不成亲,似乎都改变不了什么? 韩雪乔认识她,龙嫣若是从韩雪乔口中得知她的名讳,也并不为奇! 龙嫣没有注意到浅音的心绪变化,只是关心着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你说四哥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良久,浅音缓缓开口道:“我们是知己好友!” 龙嫣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真当本宫是三岁小孩,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真是可恨!”说着,龙嫣蓦然一掌拍向桌子,恨恨的瞪着浅音。 浅音轻叹:“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公主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龙嫣拧眉轻问,“如果只是知己好友,四哥会时常把你惦记在心上吗?” 浅音看着龙嫣,忽然开口说道:“我想公主这辈子还不曾有过知己好友吧?” 果然,龙嫣似被人戳穿了什么秘密般,唇瓣下意识的扯了一个弧度,冷哼道:“这种东西,本宫才不稀罕呢!” 浅音这次并没有取笑龙嫣,只是说道:“公主没有体会过,自是不会懂得!” “你……”龙嫣蹙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浅音看向龙嫣:“公主时常去看四王爷吗?” “本宫去不去,管你什么事?”龙嫣皱眉,冷冽地看着她。 浅音眼波未动,只漫漫应声道,“公主若是再去王府的时候,可否帮浅音带一句话给四王爷!” 龙嫣不耐烦的问道:“什么话?” 浅音脸色复杂,静静地说道:“朱弦断,明镜缺。”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她只说了前两句,但是龙漠一定会想到后面的诗句,她和他的缘分不该再纠缠不清了…… 而他亦该好好为了自己保重身体才对! 龙嫣蹙眉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浅音轻笑:“公主只需原话转达就是了!” 听她语气那么笃定,龙嫣又是一番气恼,嗤道:“本宫凭什么要帮你?” 浅音微笑,但眼光烁视在她的眉眼间不曾稍离,“就凭我们虽是第一次相见,可我却很喜欢你的性情。” 龙嫣原本是要瞪浅音的,但是抬头不料却看入一双温和淡雅的眼眸中,微不自然的避开眼去,“你……本宫不屑你这种人喜欢!” 浅音见她别扭的性情,不禁轻轻掩嘴笑了。 龙嫣恼羞成怒,怒声道:“你笑什么?” 浅音瞟睨她一眼:“我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你的外号。” “什么外号?”龙嫣疑问道。 浅音淡笑道,“算了,我还是不说好了!” 龙嫣挑高眉,冷声道:“本宫命你说,你敢不说!” 浅音一脸的为难:“我怕公主听了会生气!” 龙嫣好奇心被挑起,又怎会轻易罢休,唇瓣紧抿,低声道“本宫保证不生气!” 浅音仍旧没有说话,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龙殷公主脾气顿时发作,愤声道:“不生气。” 这还叫不生气?浅音虽然不敢苟同,可还是说道:“这宫里的人可都是背地里都叫你‘鬼见愁’!” “鬼见愁!鬼见愁!放肆,统统都不想活了!”龙嫣先是不解的念了两遍,再后忽然明白了鬼见愁三个字的含义,不禁暴跳如雷的愤声道。 浅音事不关己的轻笑:“公主很生气?” “换成是你,你不生气吗?”龙嫣气冲冲的反问道。 浅音静静地看着龙嫣的怒气,似笑非笑:“我觉得很好啊!只是不知公主气从何来?” 龙嫣忍着怒气,眼中的光几度复杂变幻,终是红唇含笑,咬牙道:“好?你倒说说这三个字哪里好了?” “公主想想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见到鬼?”浅音露齿一笑,说道。 龙嫣白了浅音一眼:“活着见不到鬼,当时是死了之后才能见到鬼了!” “人生平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面临生老死别!您的外号是鬼见愁,连鬼都怕见您,可想而知公主将来必定会有长寿之福,这些恩赐又岂是寻常人可比得了的!” 龙嫣愣了愣,嘴角有掩饰不住的抽搐之意,沉默片刻忽朗笑道,“我还道你只是牙尖嘴利,想不到还能把屎盆子擦香,也难怪四哥和皇兄会对你如此了!” 浅音顿时气结!这八公主说话一向如此吗?明明是褒贬中一的话,为何出自她的口中,竟会那么难听! 浅音懒懒的瞥了龙嫣一眼,微叹气,语气平淡无波道:“还请公主在这后宫里谨言慎行,您随口的一句话,害了浅音倒也罢了,可若是让他人听到了,只会辱没了四王爷和皇上的名声!” 一句话让龙嫣微微震了一下,绝美的脸上笑容微敛,冷声道,“哼!我自说我的,谁若敢多舌,本宫就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浅音沉默不语,侧头看向龙嫣,许久说道:“人人都惧怕公主的威仪,谁敢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可就怕有人在背地里乱放箭,防不胜防啊!” 龙嫣忽然冷笑起来,语声淡然,“本宫最厌烦的就是后宫,处处都不让人省心!” 浅音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公主既然知道后宫素来是个多事的地方,还请公主不要告知他人浅音在此!” “本宫又岂会那般多舌。”龙嫣没好气的说道。 浅音双眸看着龙嫣,声音飘渺轻淡:“如此多谢公主了!” “哼!”龙嫣站起身,一脸的郁结。 “公主要走!”浅音看着正欲拂袖而去的龙嫣,不禁轻声笑道。 “不走难道还等着皇兄回来吗?”龙嫣的声音冷硬又尖锐,夹杂着几分郁结之色! 苏浅音!果真不是一个善茬! 《》第2卷 关关雎鸠 初雪纷至华灯夜 “主子,您和八公主在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长生殿内,妙菱疑惑的看着浅音,旁边伺候的几人听了,也都情不自禁的看向浅音。 浅音看了妙菱一眼,轻笑:“怎么了?” 妙菱脸上半是欢喜半是愁,说道:“您都没有瞧见八公主从殿内出来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是吗?”浅音没有看到龙嫣离开关雎宫时的脸色,但是听妙菱描述,也多少可以想象她在关雎宫碰了钉子,面上心里自是很不好过! 语蝶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主子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四人顿时面面相眈,呐呐的止了口,但看脸上的担忧之意,不难看出她们担忧的是什么? 龙嫣自小被萧太后养大,如今在关雎宫受了气,若是告知了萧太后,只怕会降罪于关雎宫。 浅音红唇轻掀,从她们身上淡淡的移开视线,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这天一时半刻还塌不了!” 天的确是塌不了,可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却忽然下起了大雪,这还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青寒几人升起了炭炉,浅音只是偎在软榻上面,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雪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烟拿了厚厚软软的狐裘盖在浅音的身上,这才退到了一边! 浅音身体越发温暖起来,可是双手却像是怎么都暖不热似地! 窗外的雪花似乎和记忆深处的那场大雪合二为一,她的眼神渐渐爬上了一抹迷雾。 十一岁时,龙都突降大雪,足足下了三日有余,她听说龙都西北角的梅花林在一夜之间竞相开放!便央着母亲和哥哥一同前去欣赏! 她想起一片一片嫣红的梅花瓣,在寒风中脱离枝头,纷扬而下,场面震撼又凄美。 想起她在梅林中行走了一会,肩头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还有花瓣,玄玉那时候见了,伸手就帮她轻轻拂掉,还笑她敢情想变成“雪美人”。 想起她穿梭在梅林间,拨开一株梅花齐簇的枝杈,看到了他。 他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少年。气宇不凡,长身如玉,身体偏瘦了一些,脸上也有些削瘦憔悴,尤其是一身单薄衣衫站在雪地里,犹显孤零萧瑟,可他的眼睛却好像是这世间最美的宝玉一般,耀眼异常! 她自幼父母宠爱,兄长爱惜,再加上身世显贵,容貌绝色,自是受尽了万千宠爱,虽然知晓朝堂凶险,江湖险恶,沙场无情,可却并不知晓一个少年身上竟然还会有这么凌烈的气势。 他那时候就像是一个刺猬,浑身布满了刺,谁都碰不得!可她偏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执念,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萧瑟和孤独? 后来她捡到了《海澜阙》,逐渐被里面的文字和抱负吸引,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长大后,当她以为他就是《海澜阙》的主人,知己之情再加上梅林时候就对元六的好感,逐渐演变成了爱情! 她爱上了他!她曾经以为他也是爱她的!尽管他总是对她温柔呵护,但她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两人之间缺少的是什么?直到她沦落到了大明,她才恍然明白,两人若是相爱,必定会少了一份自持!龙殷却是能将隐忍达到极致的人! 都说时间是无情的!它能够一点点的吞噬掉曾经的美好,把人最丑陋的一面逐渐的暴露在空气中。 他不想利用她,可还是在权位算计中,把她作为了一枚棋子! 她不想利用他,可还是在复仇计划里,利用了两人曾经的爱情! 她曾经恨他、怨他,可是现在她做的,其实和他当初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以前的计划是见不得光,可是现在却被两人摊到了桌面上,直言谋划! 原来很多东西,早就开始变质了!就如同这雪花一样,看似和往年一样,其实它又何尝一样呢? 心疲惫了,眼睛也有些干涩,她缓缓闭上眼睛,一声低叹缓缓的溢出口,夹杂着一丝冷嘲! 浅音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看到站在窗前背着她的男子,僵了一下。 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长袍,金龙镶边,宫灯将他的身体勾勒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浅音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影子,依旧躺在榻上没有开口说话。 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浅音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转身,见影子移开,不禁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就那么的在室内相撞,若是原来定是缠绵缱绻,可是此刻两人都是经过一番心理深彻的人,平淡中似乎又夹杂着一抹隔阂和疏离。 浅音淡淡的移开视线,但却坐了起来,龙殷走到一旁坐下,淡声问道:“朕听说,嫣儿午后来关雎宫了?” “嗯。”关雎宫处处是龙殷的人,有人告知,也实属正常,实在不该大惊小怪! “她为何事而来?” 浅音仰头,烛光洒在浅音的脸上,闭上眼睛,她笑道:“既然已经有人告诉皇上八公主来了关雎宫,难道那人没有顺便告诉皇上八公主是因何而来吗?” “你们在大殿内都谈了些什么?” “闲话家常!” 龙殷冷笑:“朕倒不知道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竟也能这么快就闲话家常!” 浅音望着他,微微一笑道:“皇上大可放心,人前说话,我还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 龙殷听到她话语中的冷意,手轻颤了一下,冷然的黑眸淡淡闪过一道精光,“你知道就好!嫣儿和太后关系不一般,你切莫和她撕破脸皮。” 浅音轻笑道:“皇上话没有说完吧?” “朕已说完!”龙殷冷冷的望着浅音,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极度冷酷的微笑,双眼漆黑的望向某处缓缓道。 “皇上下一句是否想提醒我,八公主从小被萧太后养大,我若能和她成为朋友,打成一片,只会对我们有利无害?” 不知为什么,龙殷的声音里竟透漏着一丝紧绷:“你知道就好!” 浅音不以为意的轻笑出声,“那皇上觉得我今日应对公主,可还得当?” 龙殷眼神微眯,淡声说道:“嫣儿素来骄纵难缠,朕知道难不倒你!” 似在意料之中,浅音缓言道,“皇上隔岸观火了那么久,现在才来,不就是想要试试浅音的能力吗?既然如此,我又岂能让皇上失望呢!” 听罢,龙殷反而笑了,只是声音里却有一丝叹息之意,“你同朕说话一定要如此生疏直白吗?” 浅音说的都对,两人虽然已经决定同仇敌忾,但是对待浅音,他并不是真的能够放得下心! 什么东西一旦牵扯上权势,就会变得很复杂,很伤人!善良和心软就是首戒。 “不直白,我又怎好同皇上讨要人情呢?”浅音淡然开口,语气温和而淡漠。 “你说!” “我要见兄长!” 《》第2卷 关关雎鸠 兄妹相见泪千行 关雎宫最高主殿海澜阁里面,桌案上面,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纷纷吞吐着袅袅香气。 莫铭臻由青寒引了进来,他想来被皇上召进宫,颇为心不甘情不愿!脸色自是很差,青寒引他坐在座上,奉上了茶水,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浅音峨眉淡扫,身着一袭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下穿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发髻上只简单的戴了一支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听外面的动静,知晓兄长已经来了,心中可谓是又惊又喜,在后面只是呆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来,步伐颇有些踌躇,终是掀开旁厅的珠帘,缓缓走进了正殿。 浅音走进正厅,一眼就看到,花厅临窗的摇椅上静静的坐着一个男人,一身戎装,脸色生寒。 莫铭臻听力惊人,察觉有人进来,不禁抬头望去,正厅相见,两人视线凝注。 莫铭臻的眼睛有一瞬间完全处于白茫状态,眼中只有那么一袭晚霞衣衫,莫铭臻内心深处忽然波涛汹涌起来,他英俊的脸庞上一时间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浅音默然独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是她!她竟然还活着!莫铭臻差点就要喊出承载了莫家痛苦和欢喜的名字,但他却在即将喊出来的刹那蓦然清醒了。 瑟儿是不可能还活着的!涪陵殉葬,她被毒酒赐死是事实!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更何况是如今还生活在后宫之中。 莫铭臻一向冷酷的眼神里闪着夺目的光彩,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龙殷将一个和瑟儿一样容貌的女子弄进宫,究竟是想做什么? 浅音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细微的笑意,按耐住激动,知道兄长一时半刻很难相信她还活在这人世间,不禁说道:“哥哥,我是瑟儿!” “大胆,休要胡说!”莫铭臻一惊,冷静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浅音长长地睫毛颤动了一下,低敛着双眸,说道:“小时候,我见哥哥每日骑马射箭好不快活,便也心生向往,一日午后,锦瑟见哥哥在房中休息,便偷偷的将马从马厩里放了出来,可还没有上马,便被你发现,虽然被你取笑了一番,可你还是带我上了马,哥哥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锦瑟至今都还记得!” “你且说来听听!”莫铭臻深深的看着她,一直冰冷的目光瞬间染上了暮色,没有人知道在他平静淡漠的声音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浅音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声里竟然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脆弱和感伤,“哥哥说:好在你是女儿身,要不然女中诸葛之外,还要被冠上女中豪杰等类的虚衔,岂非是太累了!” “你……”莫铭臻听了一惊,眼中闪过不敢置信,震惊和狂喜,他大步上前,紧紧地攥着浅音的手,接连说了两声:“是你,真的是你!” 莫铭臻的声音充满着震惊和叹息,又因为压抑着很深沉的情感,而变得宛若空谷回声。 “是我,哥哥!瑟儿还好好的活在这人世间,只是相逢的太晚了!”浅音能够感觉到莫铭臻手掌的颤抖,心里忽然间升起了一阵酸涩,眼睛也涨得厉害。在他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眼泪就缓缓的流了下来。 莫铭臻心里一阵揪痛,淡漠的眼神里渐渐的升起了一些雾气,内心有很多的声音在呼啸沸腾,看到她的眼泪,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心痛、疼惜,一把将眼前的女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呢喃道:“不晚,只要你还活着,就永远都不会晚!” 浅音睫毛晃动了一下,上面挂着晶莹,泪水浸湿了莫铭臻胸前的布料,“让父母和兄长伤心这么久,锦瑟实在是心生有愧!” 莫铭臻松开手,扶着浅音的肩膀,温柔的看着她,眼中的光耀眼夺目,就像是忽然间找到了遗失许久的珍宝,“你能回来就好!父母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欣喜若狂的!” 说着,莫铭臻兴奋地拉着浅音边走边说:“走,我们这就回去见爹和娘,他们一定会高兴坏的!” 浅音一怔,蓦然止住了步伐,脸色复杂不已。 莫铭臻不解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亦是疑惑不解。 “怎么了?” 浅音的嘴角有了一丝牵强的微笑,“哥哥,此刻我还不能回去!”即使回去,也不该如此光明正大的走进相府。 “为什么?” “哥哥难道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浅音心里有了针扎的疼痛,静声问道。 “你的身份……”莫铭臻蓦然止了话,脑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瞬间便意会了浅音的意思,拉着浅音的手好像也染上了几分沉重,凝滞了起来,莫铭臻不禁低声说道:“这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都快被搞糊涂了!” 对着莫铭臻,浅音明显的放松了情绪,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莫铭臻抬头,问眼前淡雅如水的女子道,“你说是当今圣上救了你?” 浅音低低的应道:“是。” 莫铭臻听了,冷笑道:“他会这么好心?” “哥哥似乎对皇上颇有成见?”浅音说的话看似平常,其实是话里有话!哥哥是龙漠府中的幕僚,自是对龙殷不待见!如今故意相问,也只是探探兄长的态度罢了! 莫铭臻眼睛里有复杂的光,轻轻的说道:“朝堂的事情一言难尽,不是一时三刻便能说的明白的!” “兄长说的是!”浅音眉目低敛,明白要让莫铭臻一下子消除对龙殷的成见,自是很难,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莫铭臻这才注意到浅音隆起的肚子,不禁脸色抽搐了一下,透露出几许不敢置信,终是开口问道:“你怀孕了?” “嗯。”浅音轻轻地抽手,缓缓地摸向腹部,透着如许笑意。 “是皇上的骨肉?”莫铭臻忽然淡淡的问道。 “是。”浅音看着莫铭臻,莫铭臻一时也看着她,俱都无语。 莫铭臻眼中平静无波,但是浅音知道,兄长心中此刻定是翻涌不息,他最疼爱的妹妹,竟然怀了政敌的骨肉,这种冲击一时三刻是很难消化得了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浅论时局辨盟友 莫铭臻离开后,龙殷缓缓从旁厅走了出来,两人刚才的谈话,他自是悉数听在耳中。 龙殷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龙帅受到的冲击似乎很不小!” 浅音的声音温和平淡,“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总要给哥哥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龙殷明知故问道:“想什么?” 浅音的眼睛里有迷醉的神色,嘴边却有淡淡的苦笑:“他如果助四王爷登基就必须要踩着你的尸身上去!” 龙殷的心忽然间有了针扎的疼痛,一时间他的嘴角忽然升起了极其冷冽的笑容,“朕的尸体可不是人人就可轻易踩得了的!” 浅音意有所指的说道:“可这世间就有人能够踩得了,只是不想踩,也不愿意去踩。” 龙殷好笑的说道:“你是说老四?” 浅音斜睨了他一眼,冷声的分析事实:“我父亲,兄长此刻效忠的主子是他!而八公主又和四王爷走的颇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龙殷淡淡的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意味着什么?” 浅音雅然浅笑,轻声说道:“萧太后这几年没有阻止八公主和四王爷往来,摈持的什么态度,你不是很清楚吗?” 龙殷平静无波的看着她:“朕不清楚!” “萧太后心底里是想让四王爷登上皇位的!”浅音静静的阐述着事实。 浅音的话,瞬间便触动了龙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他忽然间喃声道:“难道朕这些年做的令她不满意吗?” 浅音轻笑:“皇上这几年展露雄才伟略,恐怕是惹怒了萧太后!” 龙殷冷声嗤道:“她有什么好怒的?” 浅音勾起浅笑,“一个精明的皇帝,在她心中还不如一个傀儡要来的踏实!” 龙殷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说道:“你是说老四是傀儡吗?老四可不是傀儡,他是一只随时等待机会的睡虎,只是老四很懂得审时度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朕有时间的话,可真得好好的讨教一番才行!” 浅音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出声讥讽的提醒道:“皇上又何须浪费时间向人讨教,在浅音看来,您不就是四王爷这样的人吗?” 龙殷也不动气,只是说道:“朕又焉能比得了他迎合拍马的本事!” 浅音轻笑着调侃,“迎合拍马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羡慕不来,讨教不得!但若萧太后喜欢,那便是成功了一半!” 龙殷眯着眼看她,在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时,心里忽然间很不舒服,“朕的龙椅还没有捂热呢?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想拉朕下台,也非易事!” 浅音说的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说道:“萧太后若是和我父亲兄长联合,皇上觉得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大呢?” 龙殷讥笑的看着她:“难道你也认为你的父兄有朝一日会反朕吗?” 浅音沉了目色,哂笑道:“我父兄若是有一天这么做了,那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尽忠!” “那叫谋逆!”龙殷准确无误的紧紧抓住浅音的手腕,冷声说道:“他们若是真的敢反朕,朕到时候亦不会手下留情!即使他们是你的父兄,也绝对是杀无赦!” 浅音顿时恍若被利剑刺中胸口,脸色转瞬苍白无比。恼意一时上来,狠狠的甩开龙殷的钳制,龙殷竟也放开了手,只是怔怔的看着浅音手腕上的红痕,眼中闪过一抹悔意。 浅音突然低低的问道:“皇上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龙殷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为了让朕帮你杀了慕容夜!” 浅音轻轻的笑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龙殷蹙眉:“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我帮你,是因为我知道四王爷必败!”浅音说着,眼中划过一抹沉痛的神色。 龙殷眼中泛着冷光,“此话倒是有趣了!” 浅音的眼神中难得的浮现出一丝冷峭,缓缓说道:“朝代更替,龙位易主,哪一次不是用无数鲜血和尸体堆积而成。我说四王爷必败,是因为他无论怎么狠,都远远不及你的一半。他当初知道我的葬后身份,可却没有以此来扳倒你,便失了先机,他重情更是犯了大忌,只怕最后还会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为他卖命的人惨死,而选择放弃,所以我说他若起兵反你,除非能够硬下心肠,否则必败!” “你倒是很了解他!”龙殷眯着眼,虽然声音愤恨,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浅音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叹息道:“我父兄一生光明磊落,我自是不可能看着他们有朝一日和萧太后同仇敌忾!” “说的好听,你以为他们真会听劝弃老四而投靠朕吗?”龙殷尖锐锋利的眸光射向浅音,嘴角扬起嘲讽的浅笑,淡声道。 浅音嗤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父兄放弃四王爷,转而投到皇上麾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相信皇上也会十分不齿父兄的为人,又怎会真心想要浅音说服他们呢?” 龙殷高深莫测的扫了眼浅音,唇边掀起了一丝冷冽的弧度,淡声道:“你知道朕的想法?” “萧氏把持朝政已久,皇上是想恩怨暂放两边,联合四王爷和父兄之力,一齐对付萧氏!”浅音双眸如化不开的浓雾,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龙殷眼神慵懒的看向浅音,眼神中带着散漫的轻笑,“你觉得老四和你父兄会同意吗?” 浅音双眸微眯,冰冷的话语似有一丝叹息,“这么好的机会,我想四王爷和父兄是不会反对的!” 龙殷猖狂豪迈的笑声响起,眼神却是如同苍鹰般气势凌凌,“这对朕来说还尚且称得上是好机会,可是老四若是和朕联合对付萧太后,就会失了一个有力靠山,以后就算再想登上皇位,可就难了!” 浅音勾起薄笑,浅声说道:“萧氏若是在不铲除的情况下,皇上和四王爷起了相争,最有利的人只会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萧氏,即使将来你们有一人胜出,朝堂政权只怕也会旁落在外戚手中,您和四王爷同为龙氏子孙,孰轻孰重自是十分清楚,再加上萧太后独揽朝政数十载,朝堂上面对萧氏一脉党羽更是敢恨不敢言,若是能够诛之,定能还复龙脉专权,四王爷是个忠孝之人,又岂会不同意呢?” 龙殷看着浅音,审视着那张绝色容颜,眸光由锐利转为深浓。眼神中有赞赏,有疼痛,有厉芒,瞬间各种情绪将他的心涨得满满的。眼前的女子心思缜密,算计了许多,但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着想打算的,她的包袱太深太重了! 良久,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若是男子,如不为之所用,必杀之!” 《》第2卷 关关雎鸠 话语争锋图霸业 你若是男子,如不为之所用,必杀之! 浅音脑海中不时的想起龙殷几日前说的那句话。她若身为男子,又怎会落入如今的困境?若真是男儿身倒也好了! 莫铭臻两日前进了宫,两人相见,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激动和无措,这次反而有些凝重。 莫铭臻只说已经将浅音的事情告诉了莫父,莫父恐进宫太过招惹耳目,便请浅音闲暇时回去一趟! 浅音应承下来,知晓此番回去,面对不仅仅是家人团圆,还有政权利益上的分歧!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敬重的父兄坐在桌案前谈论交易! 她又想起龙漠,说服父兄的前提下,似乎还需要先说服他!进宫已经大半个月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浅音对龙殷说要出宫一趟,龙殷也没有多问,只是说让她带上飞风和笑天,早去早回。 今日的她只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衣装束,发丝更是简单的挽了个髻,全身上下找不到丝毫的首饰,此番出去,还是不要太过招人注目的好。 恪亲王府里气愤沉凝,一时间静寂无声。 龙漠坐在椅上,手抵唇缓缓咳嗽起来,紧接着一杯飘散着热气的香茶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抬头看去,就跌入一双温润如水的秋眸里,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抹化不开的担忧之色。 “这样咳嗽下去可不好!”浅音双眸与他平视,眼中浮起一层迷雾,轻轻道。 龙漠坐正身体,淡漠的说道:“不碍事。” 似是被龙漠淡漠的声音惊怔了一下,浅音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那日,八公主去了关雎宫!” “我知道!”龙漠说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薄唇轻掀道:“事后嫣儿来了,也捎来了你的话!” “我……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浅音欲言又止,终是开口劝慰道。 “嗯。”龙漠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没了言语。 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两人似是都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想要打破这份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龙漠终于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会过来?老六知道吗?” 浅音轻颤,闷闷的说道:“知道!” “你还在想着报仇的事情?”龙漠的眼睛眨了一下,收回视线,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浅音双眸光影离合,一扫之前的温和之气,散发出难言的妖异魅力:“我不能忘,也不敢忘!慕容夜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别无选择!” 龙漠侧头看着浅音,温和的眼神却好像穿过了她的身体,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良久才道,“浅音,你已经决定要孤军奋战了吗?” 浅音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我当初决定和皇上进宫,就已经想好了我将要面临的一切。” 意味不明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其中传达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龙漠的嘴角往上弯了下,似乎有一个难得的笑意,沉默了一下,终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将要面临的事情里面恰好就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放弃我!即使这样,你也在所不惜,对不对?” 浅音放在膝上的手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龙漠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冷凝:“如果再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和老六走吗?” “这世间没有如果,倘真有如果,也就不会有我今日的恨和怨!”浅音唇在笑,就连好看的眉都在笑,可她的双眸却是布满严冰,没有一点的生气,黑漆漆的瞳孔,仿佛是两口深井般,诱人沉沦。 “你选择老六可是因为他的权势地位高于我?”龙漠笑着看她。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浅音怔了一下,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了我的话!”龙漠神色阴沉,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是。”浅音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覆盖着眼睑,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原来女人的年华果真是不能够等待的,弹着弹着也就老了!”龙漠低低的笑出声,口吻有几分淡淡的嘲讽。 他想起龙殷之前对他说的话,果真是应验了!他只道是最懂浅音心思的人,想不到其实一直以来最懂浅音的人不是他而是老六啊! “四……”浅音见他模样,心里一痛,不禁唇瓣微张,还没唤出来那道声音,却被龙漠厉声打断。 龙漠冷冷的说道:“唤我四王爷!” 浅音咬紧了唇瓣,低下头,过了半天才开口唤道:“四王爷!” 龙漠的脸色自是也不好,平复了心情,这才冷声问道:“你今日来王府,有事情不妨直言!” 浅音深吸一口气,眼神幽深:“我今日来是想和王爷共商大事!” 龙漠看着她,目光里有灰暗的笑意,“什么大事?” “铲除萧氏!”她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暮色。 “萧氏党羽庞大,我称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无为之人,与我共谋诛杀大计,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静静地,龙漠的口吻有几分淡淡的嘲讽。 浅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浅笑,只是笑得却很疏离和冷漠:“如果你和父兄联合起来,的确很难扳倒萧氏,可若是加上皇上,结果就未卜可知了!” 龙漠的目光一时间有说不出来的沉郁,“是老六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主动来的!”浅音极度魅惑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深意,轻笑道。 龙漠低着头,看了她很久,脸上有着奇怪的神色,忽然轻轻道:“这也是老六的意思?” “皇上的确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我也不敢贸然应承此事!”浅音的睫毛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留下两排剪影。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是眼睛里却是认真的神色:“你觉得本王会同意吗?” “王爷,单凭你和皇上的力量根本就很难铲除萧氏,此番皇上提议联合,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浅音蓦地笑了,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有一种魔力,静静地闪耀着夺目的光华,如同拂过荷塘的月影一般! 《》第2卷 关关雎鸠 凤凰蜕变风云起 “老六打的什么主意,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吗?要铲除萧太后一脉,本王又何须在这个时候下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有了一丝深刻的笑意,就好像以往有谁又被他成功算计一样。 浅音看了龙漠一眼,目光沉静而深邃:“四王爷!萧太后若真是助你登上皇位,你只会和龙殷一样,陷入如今的困局,甚至情况会比现在更糟。到那般时候,就已经不单单是铲除萧氏那么简单,您将要面临的只怕还有萧取龙位,篡位之险!” 龙漠看着她眼睛里迷醉的神色,嘴边却有冷漠近乎锋利的笑意,“她敢?” “狗急了还敢跳墙,更何况是人呢?”浅音微微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阳光般耀眼。 龙漠怔了一下,忽然间笑了,讥讽的说道:“老六竟然拿你来当说客,果真是老j巨猾!” 浅音不以为意,浅浅的笑道:“此番前来充当说客,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也相信王爷是个聪明人,其中利害心里比谁都清楚,您是断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龙漠冷冷的笑了起来,收回桌案上的手,忽然笑声一顿,冷冷的说道:“你倒是对此事很笃定!” 浅音的唇边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抛开所有成见和身份,如果只是以恪亲王的身份来讲,我相信您是不会拒绝这个好机会的!” “本王若是拒绝了呢?”龙漠忽然沉默了,他的脸色隐晦不明,完全看不出情绪来。 浅音深深地看着他,加重语气,似强调道,“王爷不会!” 龙漠似是愣了一下,看着她若有所思,“你就那么自信!”语气不冷不热,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是我自信,是我必须要帮助龙殷铲除萧氏,王爷是其中关键,必不能少!”浅音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 龙漠怔了一下,似是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般,脸色苍白起来,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来是悲是喜,神情却透露出一丝悲凉,还有茫然,“为什么要这么卖命?” 浅音垂下头,抿紧嘴角,忽然淡声道,“因为我和皇上之间有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听了她的话,龙漠一向冷硬的心,竟然软了下来,有丝不忍,淡声问道。 浅音想了想,斟酌着词句,“我帮助他铲除萧氏,而他助我报仇!”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在她说出这番话的刹那,她清楚地看到那里流过一丝温柔的动容,但是这丝温柔消失得很快。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桌案上的茶水,“你们已经将事情摊开了吗?” 浅音轻笑,神情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龙殷早就知道我进宫的目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龙漠一怔,却也没有打算将那日龙殷和他的谈话告诉浅音,只是改口说道:“龙殷的心智高深莫测,我既然早就看出,他又岂会不知!” 浅音也不以为意,很显然并没有质疑龙漠的话,沉吟了片刻,忽然淡声道,“王爷的决定是什么?” “本王只想 葬后第35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道你们铲除萧氏,打算第一步从何做起?”龙漠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淡漠然而却有难言的气势。 “后宫!”浅音羽睫上翘,妖冶一笑,顿觉倾国倾城,清冷的双眸更是神色迷离不定。 龙漠一时间也没有说话,想来也隐约猜到了浅音的意思!若是在后宫下手,倒也是个好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浅音却是将自己陷入到了困境里面! 事到如今,他除了和龙殷合作,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离开恪亲王府的时候,寒月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俱是默然无语! 只是浅音在上车离开的时候,寒月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当真要离开王爷,回到皇上身边吗?” 浅音心里升起一抹酸涩,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进宫已经大半个月,寒月现在才问想必也是憋在心中很长时间了! 浅音静静地回头看她,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说道:“对!” 寒月沉吟了片刻,才道,“姑娘当真决定了?” “嗯。” “姑娘一定会后悔的!”静静地,寒月忽然说道。 “我知道!”她尽管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可是她依然这么做了,如果有第二条路可走,她绝对不会选择这一条,真的! 寒月闪动着水般的眼睛,忽然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浅音轻漫的声音扬起,似笑非笑的转身看着她,“寒月,你这辈子可曾恨过一个人?” 寒月一怔,可还是如实答道:“奴婢恨过不少人。” 浅音听了,也只是轻轻一叹道:“那你一定不曾真正的恨过一个人!” 寒月不解的看着她:“仇恨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吗?” 浅音漫不经心的问道:“深入切骨的恨你可曾有过?” “不曾!” 静静地,浅音感叹道:“那你倒活的自在轻松了!” 寒月似是解释一般,语声冰冷道:“因为奴婢但凡有憎恨之人,定不会让他活在这世间!” 浅音眼神黯了黯,低低的说道,“那么我便不如你!” 寒月眼神迷离:“此话何意?” “你所恨的人都早已不在这世间,可是我恨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这天地一角,所以我过的比你痛苦!” 寒月看去,只觉得浅音的眼中似乎有两把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可她的身上却透着一股噬心的寒冷,那种冷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寒月皱眉道:“姑娘,其实你报了仇又如何,难道你的伤痛就会因此而消失吗?” “会不会消失,也要等我报了仇之后再论!” 浅音的话平静无波,脸色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如今的她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经过了异国逃亡,她的内心变得惊人的冷漠和孤僻,不依靠任何人,也不愿相信任何人,甚至拒绝着四王爷,她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 那样苍凉的心态,完全不似她之前认识的苏浅音,反倒处处透出一种天生的霸气和凌厉来。 寒月幽深的双眸注视着浅音,眼里流出叹息的光,“奴婢是过来人,报了仇,并不代表仇恨会跟着那人的死亡而结束!” “即使这般,我也至死方休!”浅音眼神如同刀锋般锐利,懒懒地笑道。 《》第2卷 关关雎鸠 相府重逢父女情 隆冬的天气本就阴沉,挡光车帘放下,马车内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浅音只听见飞风和笑天在外面似是挥动了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接着就是马车伴随着“哒哒……”的声音开始往华安巷行走起来! 到了相府后门,马车方才停歇! “主子,我们到了!”飞风的声音隔着车帘缓缓响起。 浅音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后门,眼睛闪烁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在飞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行至朱红色后门,不禁眼神示意笑天前去叩门。 声响不到片刻,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精明能干的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浅音见那人模样,眼色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出来的那人赫然正是丞相府里的徐总管,以前她常常称呼他为徐伯。 徐伯看到浅音,眼中含有震惊和狂喜,看到浅音温和的笑容,徐伯眼眶随即有些湿润起来,似是觉得情绪太过于外露,继而就恢复了平静! “小……姑娘请!”老爷若不是事先有交代,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出现了错觉! “有劳!”浅音唇瓣勾染出些许笑意,邪魅惑人,一派温婉清雅之姿! 徐伯点了下头,在前面带路,浅音也不多话,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穿过一道拱门,绕过了两座假山,入目便是一道蜿蜒曲折的九曲长廊。 浅音走在其中,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往事,心里复杂不已,除了感慨世事无常之外,心里蓦然升起了一种莫大的悲凉感。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浅音一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影像一点点的复苏唤醒。她的脚步犹如千斤重一般,每走一步都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口蔓延。马上她就要见到爹娘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以为很多痛苦,很多的苦涩,只要不去回想,便不会忆起,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念! 回到相府,她还是会痛,甚至有一种来自于心灵的震颤。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到这里,并且将父兄拉入翻涌不息的时局,但是世事无常,如今的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莫家正厅,徐伯奉了茶水,就缓缓向后厅走去,徐伯步伐稍显急促,失了往日的冷静,浅音不禁浅浅一笑,端起面前的茶,可是递到嘴边,却又心事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耐心等待起来。 以前不能相见,她焦躁难安,可是如今马上就要和爹娘见面,她却越发不安起来。 莫原掀帘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椅上的浅音,脑海中一时间升起了无数的火花,各种情绪挤压而来,他不敢置信的喃声唤道:“瑟儿!” “爹!”浅音一震,看到莫原,顿时眼眶红了起来,双腿一弯,蓦然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女儿不孝,让爹娘伤透了心!” 莫原听到浅音的那声呼唤,激动之下,他霍然几个大步来到浅音的眼前,修长有力的手掌缓缓抬起,有着明显的颤抖,在他的眼中甚至有一层迷雾升起,渐渐的挥发成一团雾色,他的手在浅音的脸庞前停留,想要真切的触摸,可又怕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一触即碎。 终于,他开口颤声道:“果真是瑟儿!你哥哥前些时候告诉为父,说你还在世,为父还半信半疑,如今一见,你不是为父的瑟儿,还能是谁呢?” 浅音放在身侧握着裙摆的手,在剧烈的扭曲着:“锦瑟现在才来拜见爹爹,都是女儿的过错!” 良久,莫原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震颤和惊喜,而有些颤抖和沙哑,“快别说这些了,赶快起来说话!” “是。”浅音擦着湿湿的眼角,缓缓站了起来。 莫原注意到浅音凸起的腹部,不禁眼神微眯,示意浅音坐下,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浅音淡声回道:“五个月了!” 莫原看着浅音,一时无语,心里复杂不已,随即话题一转,说道:“你的事情,铭臻都告诉为父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浅音淡声说道:“女儿的苦又怎及得上爹娘!” 莫原叹了一口气道:“你一个人在外漂泊,有家却归不得,还要隐姓埋名存活于世,这份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 “爹!”浅音心中顿时一暖,百感交集。 “好孩子,如今为父知道你还活着,就断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浅音眼眶又热了起来,怕父兄看到了心中难过,不禁转口问道:“爹,娘呢?” 莫原温声说道:“她今日在兰若寺上香,并不知道你还活着,等她晚些回来,再见不迟!” 浅音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如此也好,锦瑟正有事情想和父兄相商,倘若娘在一旁,倒也有些忌讳!” 莫铭臻听浅音如此说,不禁在一旁蹙眉,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浅音沉眸凝视着父兄,将自己的思绪隐藏起来,淡声说道:“女儿适才刚从四王爷那里过来!” 莫原和莫铭臻相视一眼,在不知道浅音因何去龙漠府中的情况下,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锦瑟此番去王爷府中,主要是有要事相商!”浅音低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依旧很平静,不显一丝一毫的慌乱。 莫原脱口问道:“什么事?” 浅音的视线紧紧地凝胶在父兄两人身上:“皇上希望能够和四王爷共谋铲除萧氏大计!” 莫原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四爷是什么意思?”莫铭臻背着光的脸上忽明忽暗,喜怒难测。 浅音静静地说道:“四王爷同意了!” 莫原和莫铭臻一时间都蹙眉不语,显然都有自己的想法! 浅音问道:“爹,你怎么看?” 莫原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峭和淡漠,说道:“这是四爷和皇上之间的事情,为父哪有什么想法?” 浅音目光一闪,叹声道:“爹,您和哥哥是四王爷幕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莫原一怔,蓦然抬头看了浅音一眼,在看到她眼中的认真时,莫原的双眼似乎被灼伤了一下,收敛思绪,他冷峻的脸庞有了一丝松动,眼神复杂的看着浅音,沉声说道:“你……你如何知道的?” 《》第2卷 关关雎鸠 宫莺百啭愁厌闻 浅音朱唇微启:“锦瑟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四王爷决定参与此事,父兄预备如何?”说话的时候,浅音眼神中有着难得一见的严肃。 莫原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上盈盈笑语:“四爷既然已经同意了,为父还能有什么意见!” 浅音看着父亲脸上呈现的笑颜,她却无法感受到一丁点的明朗:“父亲若不是心甘情愿,铲除萧氏只会变得很棘手!” “瑟儿,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十分复杂,为父还要好好想想!”莫原话落,沉默不语,似在细细思考,唇边依然带着笑意,但是这样的笑容里却有着不带感情的冷然。 浅音心有所触,一时之间只是看着父亲没有说话。 浅音过了片刻,踌躇了一下,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父亲忠于哪个主子,浅音本不该多问,可朝堂如今的局势,父亲应该比谁都还要清楚,萧氏的势力越做越大,朝堂有军机大臣萧杰修干涉朝政,后宫有萧太后只手遮天,皇上早就有除此之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皇上愿意放下昔日和四王爷的恩怨,决意共同联手铲除外贼,父亲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这……”莫原看了浅音一眼,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浅音露齿一笑,走到莫原身前,眼神迷离却又很坚定:“锦瑟幼时常常都能听到父亲下朝后的叹息声,那时候你只有一人之力,对萧氏独揽先皇朝政虽然气愤,但却无计可施,再加上那时候先皇对萧氏言听计从,整个朝堂一派乌烟瘴气之相,父亲的心情,女儿完全能够了解!可是现下当今圣上好学敏求,勤于政事,更是拥有雄才大略!他既然有铲除萧氏的胆魄,父亲为何不紧紧抓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浅音见父亲脸色已有一些松动,不禁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兄长身上,盼望他能够帮忙说服父亲,当下轻轻的唤道:“哥哥……” 莫铭臻抿了唇角,眼眸中凛光尽闪,冷然道:“爹,瑟儿说的不无道理,萧氏若不铲除,后患无穷。四爷既然同意了,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您拿个主意吧!” 莫原不禁看向莫铭臻,淡淡的问了一句:“臻儿,你怎么看?” 莫铭臻声音冷若冰霜,缓缓说道:“萧氏这些年残害了多少忠良义士,再说瑟儿当初是她召进宫的,也是她下令处死的!纸里终究是包不了火,倘若有一天让她知晓瑟儿还活在这人世间,父亲难道还以为那个恶妇会饶了我们莫家吗?她一定会紧紧抓着这件事情,趁机将我们莫家铲除。为了元祈,为了瑟儿,更为了我们莫家,儿赞同四爷的决定!” 话落,似是心有所触,莫原一时间倒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眼神微眯,看着杯中悬浮的茶叶不语。 浅音也不敢逼得太急,只是低低唤道:“父亲!” 正厅里一时间沉寂无比,浅音微微抬起头,蛾眉淡扫,只见父亲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射向她,扎得浅音心里一慌。就在浅音渐感无望的时候,只听莫原冷肃的开口道:“瑟儿,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为父同意此事!” 浅音听后大喜,随即浅笑,流连复苏如春景,启笑娇媚容倾城:“爹,瑟儿代表天下的黎民百姓谢谢您!” 说着浅音盈盈就要下跪,莫原见了,连忙将她扶起,“快起来!” “你在宫中不比在外面,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莫原低低的告诫着浅音。 浅音心里一暖,唇边泛起淡淡涟漪:“瑟儿谨记!” 如此三人又相商了一些事宜,到了午后休憩时间方见莫母上香回来,在莫铭臻的引领下,莫母在书房看到浅音,不禁又惊又喜,起先还以为是佛祖感念她想念女儿,这才得以让锦瑟的魂魄回来与她相见!后来得知锦瑟还活着,自是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浅音任由她紧紧地抱着她泪流满面,只是不知不觉间书房里面的一家人都俱是满面濡湿! 莫母见女儿失而复得,自是拉着她不肯松手,更怕她离开了就不再回来,也许在她的心里面仍然不太相信女儿真的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如今还出现在她的面前。 浅音心生难过,但见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龙殷只怕还在关雎宫里等待她的消息,不禁对莫母说自己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看她,如此又说了一些宽慰贴己的话,这才让莫母不依不舍的松了手。 浅音的身份毕竟是个禁忌,相府上下奴婢仆役都认识浅音,自是不宜从正门出入,于是又在徐伯的引领下,缓缓从后门走了出去。 飞风和笑天自是在外面等候,看到浅音出来,不禁迎了上去,看那表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浅音轻声一笑,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在飞风的搀扶下坐上马车,浅音撩开帘子,只见后门口那里,徐伯站在那里远远的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她心里一阵苦涩,缓缓地放下了车帘,倚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感到一阵迷茫和疲惫,隆冬的街道犹显萧瑟凄凉,天色稍暗,便都关门谢客,点点烛光,辉映万家灯火。 在这样一个夜晚,每人都有自己所要追寻的归宿,可是她的宿命却像是街道上飘扬的旗幡一般飘摇不定,毫无所依! 她的耳畔听到一声沉重的宫门关闭声,那么重的声音宛若是锤子一般狠狠的砸向她的心底,瞬间便击出了一个深坑!空落落的,偶来吹来一阵寒风,都能够听到里面发出的寂寞回音,绵长而又空远! 她脑海中忽然间想起一句话来:人的有情必须放在无情的沧桑之中,方能显得晶莹! 这里是深宫,如果想要活的长久,活的安逸,活的万人敬仰,就必须要摒弃所有的情丝,只有心里空落落的,陷自己于无情的境地中,方能走的长久! 《》第2卷 关关雎鸠 冷宫老妪疯癫语 马车行走在宫道上,一路上都寂静得很,只听见马蹄声踏在青石板面上发出的声响。 飞风和笑天挑的道路都是偏僻的冷宫之路,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但却离关雎宫颇近,一来避免和宫人相见,二来倒也省了很多的麻烦! 行至冷宫西北角,忽然传来一阵似哭似笑的女人声音。 这里是冷宫,出现这样的声音本不足为奇,浅音也没有在意,可是那声音越远越近,接着便是马车骤然停下,浅音身体一晃,连忙扶住车壁,沉声问道:“怎么停下了?” 笑天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主子稍等,有人挡了道,属下这就去处理!”笑天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 “哦。”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可是外面的吵闹声还是不间断的传进她的耳中。 她不禁撩开车帘,留下一道隙缝看去,只见宫灯下,两位掌管冷宫的太监,对一位老翁拳打脚踢起来。 那老翁本是年纪极大,虽被拳打脚踢,却是又哭又笑,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浅音没有看到那老妇的容貌,但见她哭的凄惨,不禁暗叹一气,正欲放下车帘,就听到那老妇忽然跪在地上,朝两位太监不停地磕头,哭喊道:“太后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您就饶了奴婢吧!” 浅音心一紧,原本要放下车帘的手又僵在了那里,一时间眼神光影离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让你这疯女人再乱嚷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名太监抬脚就狠狠踢了那老妇一脚。 老妇凄惨一叫,倒在了地上,她衣衫单薄,又受了伤,整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瑟瑟发起抖来。 “太……太后娘娘……奴婢错了!”老妇仍然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又手撑着地,缓缓站起了身来,她站起来的时候面孔正对着浅音,所以浅音在看到她的面容时,顿时脸色一寒,心思急转,复杂不已,一向温婉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薄冰,对马车外的飞风说道:“打发了那两名太监,将那老妪带回关雎宫!” “主子,这恐怕不妥!”飞风显然还有些迟疑,那老妪身份不明,如果对主子不利,可就麻烦了! 浅音淡淡说道:“没什么不妥的!她这把年纪受了伤,脑子又出了问题,我们不理会她,她就只有等死的份,回宫之后给她擦点伤,明日送回来便是!” “是。”飞风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飞风和笑天亮出身份,那两名太监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浅音见了,便将车帘放下,远处传来一阵老妪的挣扎叫骂声,接着便突然嘎然而止,想必是两人觉得老妪太过吵闹,点了她的昏睡|岤。 回到关雎宫,浅音将老妪交给了秋烟,让她好生伺候老妪,这才回到了海澜阁。 内室里面袅袅的燃着香烟,进去就感到一阵暖意迎面扑来,浅音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指,又凑到唇边呼了口热气,马扬看到浅音进来,不禁眼神一闪,快步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恭声说道:“姑娘,你可回来了!” “皇上呢?”浅音只瞧了马扬一眼,便将身上的狐裘取下,交给了一旁的青寒,眼睛无意中向里间张望了一下。 马扬在这里,皇上亦不会走远,没有在这里,就只能在里间的书房里。 马扬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往里面指了指,意思可不正是皇上在书房里! 察觉到里面不同以往的沉凝之气,浅音倒也不急,只是坐在软软的倚榻上,青寒端来暖炉放在浅音身前,她将手缓缓伸近,吸取暖意。 那边妙菱又送来了一杯姜茶,她喝了之后,浑身倒也暖和了不少!她一向怕冷,此次出宫回来,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马扬站在里间珠帘的地方,向浅音这边张望了好几次,疑惑不解,可又不敢开口。 青寒凑近浅音耳边,轻声道:“主子,皇上还没天黑,就来了!见您没有回来,就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浅音眉微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青寒怕浅音没有放在心上,不禁又出言说道:“皇上脸色不太好!您等一会儿进去,可别惹恼了皇上!” 浅音这才心微微一悸,水漾的眸子里深幽无比:“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青寒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浅音蹙了下眉,并未言语!过了一会儿,对青寒说道:“去把马扬叫过来!” “是。” 马扬走过来,低声问道:“姑娘有事?” 浅音嫣然一笑,异魅流露,“皇上今日可曾见了什么人?” 马扬也不以为意,沉吟了一下,“没有啊!皇上一整天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奴才在一旁伺候,期间根本就不曾有人进去打扰过!” 浅音忽然说道:“皇上今日情绪可有异常?” “这……”马扬显然还有自己的顾虑,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浅音微微敛起弯黛,不失温润的说道:“浅音并无他意,只是随口问问,公公若是难以启口,倒也算了!” 马扬眼神闪烁,终是叹声道:“姑娘误会了!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倒是忽然将萧大人呈的奏折给扔了,当时好一番生气,可是生完气,又让奴才把奏折给拾了起来!” 浅音怔了一怔,随即浅声笑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姑娘,这你可问倒奴才了,奴才又怎敢看上面的内容!”马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低敛,一派闪烁之色。 低低浅浅的笑融开,浅音只是低低的追问道:“公公果真不知吗?” 马扬是贴身照顾先皇和龙殷多年的宦官,不同于他人,略通文墨,他既然帮龙殷捡起奏折,就算不会偷偷相看,可是主子的心思,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应该猜到一二才对! 在那样深刻的目光下,马扬似乎有些无所遁形,迟疑道:“好像……好像是关于封后的事情!” 浅音听罢,眼神一闪,轻轻一声叹息溢出口,浅音眸光顾盼流转,似有一丝无奈爬上心头。 《》第2卷 关关雎鸠 以身做饵惹君愁 书房里寂静无声,浅音走进去,就看到龙殷趴伏在桌案上,似是熟睡了一般,肩头的狐裘有些滑落,看他就连在睡梦中都蹙着眉,浅音不禁迟疑了一下,终是缓缓将狐裘给他盖好,正欲收回视线,却见桌案旁边放着一张宣纸,看字迹已干,想必是写下很久了! 那是一首再简单不过的信手之作! 浅音心思一动,将宣纸拿起来,无声的念道。 谁在街巷里想念 谁在红尘里流转 谁与谁说不念 想不偏 走不远 爱不见 谁不厌 谁的罪由谁来赎 谁的手由谁来牵 谁让谁来陪 谁懂谁的醉 谁心非 谁心碎 谁在转身谁流泪 谁的胸膛忘了谁的味 谁的分飞唱给谁的谁 谁的泪 谁不悔 谁无眠 谁安睡 谁的守候 谁的流年 谁的风花雪月 谁的沧海桑田 谁的肝肠寸断 谁的百折不回 不知不觉间浅音眼眶中的泪忽然间汹涌而出,再也忍不住,她紧紧地咬着唇瓣,但仍有大滴的泪水滑下脸颊! 龙殷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只是仍然趴伏在桌案上,怔怔的看着浅音的泪水,浅音察觉到,不禁连忙想转身擦掉,却被龙殷蓦然擒住手腕制止,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含着一抹隐痛:“这眼泪可有我的?” 浅音轻哼伴着笑出口,沉吟了一下,声音温润道:“皇上觉得呢?” 龙殷站起身来,狐裘滑落在地,他仿似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浅音,淡声说道:“朕想听你说!” 浅音笑容消失在唇边,转眸看着他,冷声道:“眼泪这种东西太过廉价,哭出来倒也省心了!” 龙殷低低的问道:“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浅音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我和皇上既然是相互利用,自是要放下昔日恩怨!” “告诉朕,你真的能够放得下吗?”他紧紧地握着她得手,浅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视手腕传来的剧痛,她眼中涌动的光瞬间凝结,忽然提高声音,冷而厉,“我和皇上如果不是盟友,还能是什么呢?” 放得下,放不下又能如何?他们早就时过境迁,被现实一点点的逼到如今田地,除了彼此放手一搏,还能怎样! 龙殷听了,冷漠的笑着,然而目光已有一丝迷惘。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改以轻轻地握住她。 龙殷的手修长白皙,很像文人的双手,根本就联想不到这双手可以在瞬间随意取人性命。他的手很温暖,不似自己的冰冷,她任由他握着,思绪似乎回到了最初关雎宫里的那段幸福时光。他当初也是喜欢这么轻轻地握着她,可她那时候心头涌起的是源源不断的安心,而不是现在的酸涩和寒冷。 觉察到自己想到了不该想的,浅音将自己的手狠狠的抽了出来,绕过桌案,坐在了龙殷对面,神情淡漠冷然。 冰冷的笑意同样爬上龙殷的脸庞,他缓缓又坐了下来,似是根本就忘了刚才的话题一般,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老四怎么说?” 浅音慵懒的斜坐在靠窗的椅榻上,“四王爷同意了!” “你父兄呢?”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眸,然后转瞬抬起,淡淡道。 “父兄让我转告皇上,他们定会全力相助!” 龙殷没有说话,脸色昏暗不明,显得高深莫测,看向浅音的方向,脸上一向坚硬的线条柔和下来,声音如月光般平淡如水,“你做的很好!” 对于他的夸奖之意,浅音心里冷笑一声,只是转口问道:“皇上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龙殷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浅音顿了一下,缓声道:“浅音主张先从后宫下手!” “可有打算?”龙殷眼神无意中看到浅音,就见她看着他,羽睫上翘,妖冶一笑,顿觉倾国倾城,清冷的双眸更是神色迷离不定。 “我葬后的身份倒算是个契机!” 龙殷一震,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神色蓦然明朗起来,眼里有着淡漠的光,声音清冷,毫无半丝喜悦,“你想让自己成为鱼饵吗?” 浅音淡淡地说道,神色之间有几分复杂的颜色,“萧太后老谋深算,丝毫不落人把柄,你若诛杀她必须师出有名,她若知道我的葬后之身,定然会露出马脚!” 龙殷的双眸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却又夹杂着一丝浅淡的忧虑:“这样一来,你岂非会深陷困境!” 浅音不由得莞尔,幽幽道,“萧太后若听闻我葬后之身,顶多也是怀疑,无从追究,她总不能将涪陵挖开查探吧!” 龙殷倒没有浅音的轻松惬意,只是说道:“还是太危险了!” 浅音面色温和,沉吟了一下,轻吟笑眸道:“我要做的,只是将萧太后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若在后宫制造事端,使她应接不暇,这样一来你们倒好慢慢的削弱萧杰修的势力了!” 龙殷的心一震,唇畔紧抿,什么话也没有说,双手紧紧的凝望着浅音秋水般的双眸,隐含恼意,冷声道:“不行,朕不同意!” 浅音也并不理会龙殷是否在听,顿了顿,冷声一字一字道,“皇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 “萧太后的手段如何,朕很清楚,朕是不希望你和孩子遭到不测!”龙殷薄唇吐出冷酷之言,黑眸透露出阴狠! 萧太后手段残忍,被她视为敌人的人,鲜少有人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人世间! 浅音轻声叹道:“皇上只要吩咐飞风和笑天好好地保护我,我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有,浅音也会尽力脱险,即使不能不是还有皇上照拂吗?” “你……哎!”龙殷顿了一下,面上一紧,终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以前一心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够帮他,可是现在她一心想要帮他,他却开始踌躇起来。 静静地,浅音蹙眉问道:“皇上,难道你不想铲除萧氏吗?” 龙殷心里暗叹一声。他怎么不想铲除萧氏,可是他又怎么忍心让浅音和孩子身处险境,偏偏他又劝不了她! 良久,龙殷无奈,叹息一声,松口道:“你若是和萧太后周旋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嗯。”浅音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眼里有一层水光,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不消片刻,再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龙殷含笑的看着她,凛锐之色凝于眸中,语气却显得温柔缱绻,温声说道:“朕需要做些什么?” 浅音不禁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浅音想向皇上讨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静静地,龙殷平静无波的问了一句。 浅音深深地凝望着龙殷,淡静无波,双眸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皱眉,忽然开口道:“凤玺!” 《》第2卷 关关雎鸠 命里无时中有时 龙殷一时怔住,只是看着浅音,倒没有开口说话。 浅音温润之姿,携带浅浅笑靥,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浅音承诺,一旦帮助皇上铲除掉萧氏,凤玺和后位定当归还圣上!” 龙殷脸色一变,仍是没有说话。 浅音的笑容淡了几分,偏首说道:“我如今怀有龙嗣,皇上若立我为后也算是师出有名,再说我若为后,一来可以舒缓皇上来自朝臣的压力,为皇上分忧,二来也可避免了后宫彻底沦落为萧氏的天下!” “朕何来忧愁?”龙殷表情凝住,俊美的脸旁在夜色中晦暗不明,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浅音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两种截然不同之色,竟合一体,却是丝毫不失其意,“皇上如此说来,是打算让萧淑妃登上后位了?” 龙殷忽然怒了:“你……谁告诉你的?马扬吗?这个狗奴才!” “上官皇后已经离世六月有余,后宫不可一日无后,难道皇上打算一直将后位闲置不理吗?”浅音唇边泛起淡淡涟漪。 “朕自有打算!”龙殷的眼眸中凛光尽闪,冷然道。 皇后之位岂是那么好做的,萧太后一心想让萧淑妃登上后位,浅音这时候若是封为皇后,定会福祸相至! 浅音不知龙殷心中想法,眼帘轻合,复又睁开,怡人之色流露,幽声叹道:“我若和萧太后在后宫钳制,没有地位的话,只会处于被动,现在提出这番要求,看似无理,实则也是斟酌再三才决定的!如果皇上在这后宫之中已有中意的人选,可以与萧太后周旋,浅音亦不会多说一二!” 龙殷听出她话语间的叹息萧瑟之意,不禁心里一动,语气稍缓,说道:“你为何会这般想?” 听那声音似有几分叹息之意。 浅音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浅音此番向皇上讨要后位,着实是有些厚颜无耻,可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龙殷蹙眉道:“此话从何说起?” 浅音自嘲的笑道:“这元祈的后宫是沾染不得半点秽气的!我既然不洁,自然不配坐上这皇后之位,浅音也不是厚颜无耻之人,提出此番要求是逼于形势,事成之后,浅音定不会紧抓不放皇后之位,到时候归还皇上,您再为它另寻主人不迟!” “浅音!”龙殷忽然痛心的说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济吗?朕早就说过我不在乎,为何你还要如此在意?” “不在乎?呵呵……皇上你敢说你的心里真的毫无芥蒂吗?” 室内一时间沉寂无比,浅音微微抬起头,蛾眉淡扫,龙殷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射向她,扎得浅音心里一慌,随即她的心又冷上了几分。 龙殷看了,脸上有了一抹浅淡的柔情,却多了些不明意味的隐痛,“浅音,你真傻!你若不说,我们之间仍会好好地,就像之前我们在关雎宫一样幸福快乐,可是这一切都被你亲手给打碎了!” 浅音听了,失神的苦涩一笑。 关雎宫的幸福和快乐,是建立在欺骗和算计上的,这样的幸福还能称得上是幸福吗?她一直想要追寻的爱情,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笑话! 她顿了顿,说道:“我不说的话,你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不说,难道就没有别人说吗?自欺欺人的事情她是再也不想做了!因为太伤、太痛! 龙殷突然恼声道:“朕可以!” 浅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上官皇后能够为了保全贞节,撞头而死;张贵妃可以为了皇上跳海以谢皇恩!可是我呢?我失了节,可却像杂草一样拼命地活着,甚至还厚脸皮的回到皇上身边,难道你的心中真的没有一点的怨愤和芥蒂吗?” “你拿他们做什么比较,朕是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有鬼……”龙殷说着,看到浅音惨白的脸色,忽然止了话,脸上已有了一丝悔意。 他知道贞节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浅音在大明举目无亲,慕容夜定是强迫她的!她心中自是难过万分,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要不沉沦下去,要不就整日寻死觅活,她…… 龙殷心里一痛,他承认自己心存芥蒂,可不管是哪个男人知道心爱的女人于他人,都会心里长着一个疙瘩!他相信只要时间长了,再深的伤也会慢慢消淡,可是他却忘了,她从那么险恶的境地里逃出来,如果没有恨在支撑着,她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他刚才情急出口,倒真是伤了她的心,只是现在想收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果然,浅音就像是一只刺猬,被龙殷刺伤,瞬间扬起自己的尖刺,冷声道:“呵呵……皇上说的对!我的心里的确有鬼,它……” “浅音!”龙殷紧紧地蹙着眉,突然走到她身旁,双手欲扶着她颤抖的身体,却被浅音淡漠的避开。 龙殷的手就那么僵硬的杵在半空,顿了顿,这才无比缓慢的收了回来,一时脸色也有些发寒! 浅音收敛思绪,淡漠的看着龙殷,那双清冷的双瞳却越发显得迷离不定,忽然说道:“皇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还请你据实回答我!” 闻言,龙殷一怔,但还是问道:“什么事情?” 浅音掀起唇角,三分玩味之意:“如果我当时在湘东,没有怀孕,你知道我给慕容夜,还会毫不犹豫的带我回元祈吗?” 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看着浅音,深邃漆黑的双眸沉淀了几分,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浅音随即浅笑,流连复苏如春景,启笑娇媚容倾城:“我再问皇上,您知道我慕容夜,又身怀有孕,可毅然带我进宫,当时可是算计多过昔日恩情?” 龙殷深深地凝望着她,淡静无波,双眸却宛若翻涌不息的云,皱眉,冷然道:“既已进宫,还说这些做什么?” 浅音心里一紧,眼眶一红,随即压住,只是淡漠的冷嘲道:“皇上承认了吗?” 瞧瞧吧!自欺欺人的后果就是伤的更深! 龙殷见她淡漠疏离的模样,忽然蹙眉道:“你说的不全对!” 浅音冷笑道:“我还遗漏了什么吗?” “朕承认当时带你回宫,依然有自己的盘算,但却也因为……”因为那人是你,只是你! 浅音眼神紧紧地看着龙殷,问道:“因为什么?” “没什么!”龙殷微微闭了眼睛,淡漠的说道。 浅音的眼神黯淡的下来,随即又是一片清冷的黑,“皇上如此还说是爱我的吗?” 龙殷看着浅音,忽而冷声道:“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浅音的声音亦是冷冰冰的! “你怎能爱上老四?怎么能?”龙殷咬牙恨声道!他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洒脱和自欺欺人,如果说慕容夜是卡他喉咙中的一根鱼刺的话,那老四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浅音一怔,忽然涩涩的低声呢喃道:“原来都是痴儿啊!” 葬后第36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 没有人能够忘了从前,柔情不在,残留在他们心中的从来都只有彼此带来的伤痛! 她以前执着于《海澜阙》,可是匪贼入宫烧杀抢掠,海澜阙只怕也早已不知所踪! 那是龙殷的字,龙漠的诗,她寄托了多年的情丝,可是说没就没了! 还有莲花额饰,那是龙漠所赠之物,曾经龙殷颇生介意,可是如今只怕也早已流落到市井之间了! 曾经她以为她会跟随先皇殉葬皇陵! 曾经她以为她会就那么心甘情愿的陪在龙殷身边,老死在关雎宫! 曾经她以为她会葬身在大海! 曾经她以为玄玉会一直都在她身边! 曾经她以为她一世都逃不出大明的牢笼! 曾经她以为龙漠会是她今生的良人! 曾经她以为她今生都不会再和父母相见!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曾经的曾经,也不过只是曾经而已! 她早已抽不开身了!慕容夜。那个只想到名字就会胆战心惊的人,他都敢拿着匕首想要取出她的孩子,那样的魔鬼,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临走时候的眼神和话语一直都在她的眼前浮现!她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她若寻求龙殷或是龙漠的庇佑,除非一辈子都和他们栓在一起不分开。可是龙漠虽说要带她离开朝堂,可是她也知道那只是他们一时情动的脱口之语。龙漠若能轻易脱身,那长期拥立他的权臣又该如何,他即使真能放下,也难保不会有一日后悔!而龙殷,身为帝王,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女子,就算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能够给她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华丽的栖身之所,一次又一次的糖衣算计。 她谁都不能依靠,也不能依靠。 玄玉依靠她,可是却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她试图在大明依靠南风逸和罗刹,可是南风逸将她推给了慕容夜,而罗刹却落得一把无头灰的下场! 何其悲惨?何其凄凉? 这种悲剧,她再也不想看到!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了! “你说什么?”龙殷陷在思绪中,没有听清,不禁问道。 “没什么!”浅音冷笑一声,说道:“皇上若觉得浅音刚才说的话不自量力,还请忘却,我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龙殷紧抿唇,沉默了一会,只是说道:“你准备好了,告诉朕一声,马扬便会将赐封和凤玺一并送来!” 浅音一怔,想要看清皇上的表情,却见他蓦然转过了身子,正欲向外走去,不禁跪在地上,行礼道:“浅音多谢皇上!” 龙殷的身体一僵,随即就再也没有迟疑的快速走了出去,他的眼里划过一丝隐痛。 浅音,你可知道!这后位,朕本就是要留给你的!你既然开口要,朕又怎会吝啬不给呢? 朕说你心中有了心病,其实一直以来,有心病的人又何尝只有你一个! —————————————————————————————————————— 网卡出问题,推迟了两天,见谅! 《》第2卷 关关雎鸠 青寒直言斋堂事 浅音将那老妪带回来已经有六天了,只是每日让秋烟和语蝶好好照顾她,却并不亲自相见! 青寒查出这老妪竟是三年前凤栖宫先皇后的管事薛嬷嬷时,不禁怔了一下。待她将此事告诉了浅音,浅音也只是笑笑,只是问青寒道:“既然是管事嬷嬷,莫皇后殉葬皇陵后,她可都是太后宫中伺候过的人,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青寒叹口气,说道:“当年莫皇后嫁给先帝,大婚之夜先帝便撒手人寰,那莫皇后也当真是可怜,还没有见到先帝面,就被太后下了懿旨,列入陪葬之名。事后凤栖宫的宫人自是被分散在各宫伺候,当年太后派去伺候莫皇后的两位嬷嬷自是回到了坤宁宫!” 浅音摆弄着香炉里燃烧的莲香余恢,漫不经心的问道:“另一位嬷嬷呢?” “张嬷嬷如今还在坤宁宫伺候,和文嬷嬷同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青寒说着,脸上已是一派冷冰之相,想来对这两位嬷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浅音见了,也是不动声色的一笑,能够为萧太后重用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文嬷嬷是当初训练秀女礼仪的人,浅音自是记得!做事果断狠厉,十分严苛!以前在凤栖宫,张嬷嬷和徐嬷嬷只是和她共处了三天,说到性情,倒真的是时间久远都有些忘却了!再加上那时候先帝驾崩,宫里乱的很,她又每日被殉葬的阴影覆盖,自是没有心思察觉身边的人,除了知道他们两人是太后的人之外,其余的倒是一概不知。 浅音轻声问道:“可知道徐嬷嬷是怎么疯的?” “这倒不曾知晓!”青寒也是一派疑惑不解之相,重重的叹口气,才低声道:“这两日听多了她的疯言疯语,想必是见到了这后宫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受了惊吓才会如此!” “见不得人的事情?”浅音呢喃道。 青寒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后宫不像表面那么风光,暗地里私下杀人的事情倒是不少!” 浅音心一跳,脱口道:“青寒,不得乱说!” 青寒连忙跪在地上,唇瓣轻咬,说道:“主子恕罪!奴婢也只是猜测,可是这后宫哪个人不知道萧太后这几年在斋堂里可没少处决下人!” 浅音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沾染上了一丝冷厉:“你是说在斋堂?” 青寒点头叹道:“表面吃斋念佛,其实却是杀人越货的地方!” 浅音眉目低敛,机械的问道:“可有证据?” 青寒道:“倒没有什么证据,即使有,也没有人胆敢去搜太后的寝宫,不过曾经有坤宁宫的人说斋堂那里晚上有时候还闹鬼!” “胡扯!”浅音心里其实已经信了青寒的话,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坤宁宫若真的太平,又怎会扯出这些事情来! 青寒见浅音似是动了气,惊惶不安道:“主子息怒,您不喜欢听,奴婢不说就是了!” 浅音沉默了一下,终是示意青寒起身,这才说道:“这种话莫让他人听到了,要不然岂不给你安个鬼怪乱神之说!” 青寒心里一暖,开口道:“若是以往,奴婢就算把这话烂在肚子里都不会说与人听,也只有在主子面前,奴婢才斗胆进言,无非只是希望主子能够将徐嬷嬷送走,人人都怕与坤宁宫作对,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萧太后赶出去的人,主子若收留,恐有枝节!” 浅音眉目一闪,说道:“她如今这幅模样,若真的送回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青寒无奈的叹道:“主子,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可是在这深宫中,善良并不见得处处受用!” “你容我再想想吧!”浅音疲惫的摆了摆手,青寒识趣的退了下去。 待室内无人,浅音原本暗淡的神情,顿时精光四射,泛着一抹冷意来!她自是知晓徐嬷嬷留在关雎宫的后果,可是现在还并不是让她走的时候! 如此又是一日过去,翌日上午的时候,关雎宫里来了一位贵客,说是贵客,浅音的几位侍婢脸色可没好到哪里去,就连整天寒着脸的飞风和笑天两人,脸上都爬上了一丝无奈。 只因为今日来的人是八公主龙嫣。 青寒干脆站在浅音身前护着,另几人竟然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寝宫内的珍贵瓷器藏起来,想必那日摔瓷器的场景,至今让他们心惊肉跳。 “苏浅音!你快出来!”外面远远传来龙嫣娇贵的声音。 浅音唇瓣扯了一下,从青寒身后走了出来,青寒紧张的跟着她,浅音笑笑,转身对忙着藏东西的妙菱和语蝶说道:“你们也别忙活了!她来找我,我出去便是!” “主子,八公主这次来估计又是找事的!”妙菱手中拿着一个青瓷双蓝花瓶,突兀的站在那里,嘴里嘟囔道。 浅音轻笑:“她再厉害,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不成?” 妙菱没好气的说道:“我看能!” “嗯嗯!”语蝶在一旁听了,也连忙点头附和道,看那样子,当真是将龙嫣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浅音摇头笑了笑,便缓缓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迎上风风火火的龙嫣,看到浅音,一把就抓着她的手腕,热切的说道:“我找你有事!” “公主,您都抓疼我家主子了!”青寒见浅音手腕上多出了几道青痕,不禁瞄了龙嫣一眼,小声的提醒道。 龙嫣出乎意料的没有像上次一样破口大骂青寒,看自己实在是手力过大,不禁悻悻的放下,脸色染上了一抹潮红,嘴里别扭的嘟囔道:“我一时高兴用了力,你没事吧?” 浅音轻笑:“你别听这丫头胡说,不知公主今日找我何事?” 龙嫣性情率真,顿时就忘了适才的别扭之色,喜色尽显,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受她情绪感染,浅音失笑道:“哦,什么喜事?” 龙嫣眼睛向殿里瞄了瞄,说道:“我们到殿里说吧!”说着龙嫣就要进去。 浅音想起里面妙菱和语蝶正在偷偷的藏瓷器,若真让她进去见了,恐怕又要发火了,不禁伸手拉住她,道:“我们到外面说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疯言疯语惹人怒 浅音见龙嫣眼眶微红,不禁叹息一声,轻轻唤道:“嫣儿!” 龙嫣回过神来,走向浅音,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说疯就疯了?” “世事无常,好在她还好好活着不是吗?”不像有些人,拼命的想要活着,可是最终却也只是事与愿违! 如果玄玉有选择的话,她宁愿玄玉像徐嬷嬷一样,至少那样玄玉还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如今和她阴阳相隔! 龙嫣微微摇着头,难过的看着徐嬷嬷:“你不知道,徐嬷嬷人很好!以前她没疯的时候,我每次去母后那里,都是她给我做好东西吃,也只有她能够忍受的了我的坏脾气,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我的!” 浅音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眼波未动,只漫漫应声道,“我明白!” “我后来去母后宫中没有见到徐嬷嬷,还以为她真的出宫回老家颐养天年了,谁知道再见竟会是如此凄凉的场景!”龙嫣说着,眼眶中的泪水差点就转瞬即下。 浅音唇瓣紧抿,低声道,“此事都怪我,我当时见她可怜,一心想要帮助她,却不曾想你们竟会认识,早知道就让秋烟将她带到别处了,也省的你看了心里难过!” 龙嫣连忙吸了吸鼻子,说道:“不,你救了徐嬷嬷,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忽然间很难过,脑海中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罢了!” 浅音一时间也没有说话,龙嫣却蓦然接着说道:“浅音,你说母后为什么要骗我?难道徐嬷嬷突然发疯是和母后有关?”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略斥道:“嫣儿,此事没有事实依据,你千万不要胡说!” 龙嫣忽然冷冷的说道:“那好,我去问问母后,为什么徐嬷嬷明明还在宫中,可她却骗我说徐嬷嬷出宫了,我看她怎么解释?”龙嫣想来很重视徐嬷嬷,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浅音看向桥上低头坐在那里,喃喃自语的徐嬷嬷,眼神迷离,说道:“嫣儿,先不说此事是不是和太后娘娘有关,就拿你今天的话说与太后去听,她老人家听了之后岂不是要对你这个女儿寒心了吗?难道多年的母女之情,还不足以让彼此信任对方吗?要知道纵使是母女,两人之间若是出现裂缝,即使很细,可却也难以修复的完好如初!” 龙嫣听了,心里一紧,有了一丝懊恼之意,不禁脱口道:“我不是……” 浅音的眼中像结了一层严霜,意有所至道:“嫣儿,很多事情,不是靠眼睛看,耳朵听就能看的清楚,听得明白的!有时候你还需要用心去慢慢体会!” 龙嫣眉头一皱,思量浅音话中有意,不觉甩甩头,失声道:“那徐嬷嬷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浅音拧眉轻问,“嫣儿,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哪一个是不可怜的!” 龙嫣露出感激之色,叹声道:“浅音,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只怕现在又闯祸了!我现在就带徐嬷嬷回我宫中,到了外面,指不定又要受什么罪了!”说到这里,龙嫣的神情霎时黯然了几分。 浅音拍拍龙嫣的手,安抚道:“那好,我让秋烟唤两名宫人过来帮你把徐嬷嬷送回去!” “好!”龙嫣感激一笑。 浅音唤秋烟过来,交代了一番,秋烟离去后,龙嫣走近徐嬷嬷身边,轻轻唤道:“嬷嬷,等一会儿本宫就带你回宫,好不好?” 徐嬷嬷茫然的抬起头,视线在龙嫣的脸上停驻了一下,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拍着手掌,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 龙嫣忍着眼泪,将徐嬷嬷凌乱的发丝向耳后捋了捋,徐嬷嬷竟然也任由龙嫣梳着她的白发。 龙嫣心里大喜,朝浅音喊道:“浅音,你看!她认识我!” 浅音回之一笑,在青寒的搀扶下,缓缓走近龙嫣,徐嬷嬷察觉眼前多了一双精致的兰花绣鞋,不禁慢吞吞的抬起头,一点点的看向龙嫣身旁站着的人,待徐嬷嬷看到浅音的容貌时,不禁双眼蓦然瞪得圆大,身子更是向桥栏瑟缩的爬了过去,浑身像个筛子一般,惊成一团,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龙嫣诧异的看了一眼浅音,复又想走近徐嬷嬷,可是这次徐嬷嬷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吼道:“别过来!啊……鬼……奴婢见鬼了!皇后娘娘的魂魄来了,她追来了!啊……奴婢好怕啊!呜呜……” 徐嬷嬷语无伦次的说着,说到最后竟然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呜呜的哭了起来。 浅音眼神泛过一丝冷光,走近徐嬷嬷,忽然开口说道:“徐嬷嬷,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徐嬷嬷闻言,浑身惊惧了一下,几乎是无比缓慢的双手遮着眼,看向浅音。 浅音失笑,说道:“徐嬷嬷,我又不是什么恶鬼,你怎么就不敢看我呢?” 徐嬷嬷手颤抖的慢慢撒开一个小缝,待看到浅音含笑的看着她时,忽然凄厉的惨叫一声,连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颤抖的哭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你当年死的很冤,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找奴婢……饶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奴婢啊!吃人的鬼来了……吃人的鬼来了……” “嬷嬷,你怎么了?”龙嫣皱眉,疑惑的看着惊惧的徐嬷嬷。 徐嬷嬷瞳孔收缩仿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朝浅音边哭边磕头道:“娘娘饶命啊!娘娘的鬼魂缠上奴婢了……皇后娘娘要带奴婢下油锅了……” “徐嬷嬷,你在乱说什么?什么皇后娘娘?上官皇后已经死了!”龙嫣脸色有些不好,平时疯言疯语倒也没什么,可是对着浅音喊皇后娘娘,传言出去那可得了! “不……不……”徐嬷嬷精神狂乱的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浅音道:“你是莫皇后……对!莫皇后回来了……莫皇后变成厉鬼回来了……哈哈………莫皇后回来了……回来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青寒怕徐嬷嬷伤了浅音,不禁将浅音拉到了一边。 龙嫣的脸色十分难看!适才还说浅音是上官皇后,现在又说是追随先帝殉葬的莫皇后,这要是传扬出去,后宫还不乱了! 龙嫣怒声斥道:“徐嬷嬷,你住口!什么莫皇后?莫皇后早就追随先帝殉葬皇陵了!休要乱说!” “不……她是莫皇后………她是莫皇后……呜呜……莫皇后要带奴婢走了……莫皇后回来了……呜呜……”徐嬷嬷哭哭啼啼的好不伤心,好像莫皇后真的要将她带走一样! 浅音站在青寒身后,看着徐嬷嬷,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浅音贝齿隐约,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静静地问道:“莫皇后回来干什么?” “莫皇后回来干什么?”徐嬷嬷停止了哭泣,僵硬的看着浅音,仿佛雕塑一般,只是重复道:“莫皇后回来干什么?莫皇后回来干什么?莫皇后……” 浅音眉目闪烁了一下,最终恢复平寂,淡声说道:“莫皇后在陵墓里呆的好好的,她出来干什么?” 徐嬷嬷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失声哭道:“啊……呜呜……莫皇后回宫吃人了……她回宫吃人了……” 浅音听罢,脚步向后踉跄了一步,看来像是受了惊吓! “主子!” “浅音,你怎么了?” 青寒和龙嫣连忙扶着浅音,担忧的问道。 浅音虚弱的靠在龙嫣的身上,说道:“我没事!” 青寒咬着唇,忽然朝龙嫣跪了下来,眼眶泛红,说道:“公主,奴婢代我家主子求您一件事!” 龙嫣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事就说吧!” 青寒忧声道:“刚才的情形,公主也看到了!我家主子本来是一片好心,可是却不曾想带了一个麻烦回来,适才的那番话幸好是让公主听到了,若是让他人听了,那还得了,这宫中最怕的就是传言,您想想前段时间后宫中处处流传着关雎宫有葬后一说,如今徐嬷嬷的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只怕又免不了要往死人身上去想了!我家主子现在怀有身孕,是经不起这番折腾的!” 浅音心里一急,斥道:“青寒,住口!” 龙嫣皱着眉道:“浅音,你让她说!” 青寒不敢看浅音的神情,说道:“主子,事关您的清誉名声,您不在乎,可是奴婢却不得不为你着想,还请公主别让徐嬷嬷今天的这番话流传出去才好!” 浅音心里一时复杂不已,最终舒缓了一声,气息转入平静,沉声道,“青寒,你逾越了!” 青寒咬唇道:“奴婢该死!” 龙嫣沉默了一下,说道:“浅音,她说的不无道理,皇兄为了你和孩子着想,至今都没有让外人知晓,这关雎宫住了人,我自是不可能让徐嬷嬷出去乱说,你放心,我回宫之后,一定会派人看牢她,不让她乱跑的!” 浅音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龙嫣示意青寒起来,青寒连忙扶着浅音,大概是怕浅音训斥她,有些胆怯的看了她一眼。 浅音只是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青寒只道是主子心里有气,却不曾知晓浅音为何而叹气。 青寒一心想帮浅音挡掉危险,却不曾知道这些都是浅音早就设计好的! 徐嬷嬷的声音停了一阵,又传来:“莫皇后回来了!莫皇后回来了……莫皇后回来吃人了……” 龙嫣在一旁看不过去,看着徐嬷嬷,咬牙斥道:“简直是胡闹!”转身看着秋烟带着常贵,吴江两位太监一路跑了过来,不禁冲他们说道:“还不帮本宫把她送进倾颜宫!” “是。”几人见公主发怒,自是不敢迟疑,连忙左右架起徐嬷嬷,顺手塞着了她的嘴巴,向宫外抬去。 “浅音,那我回去了!”龙嫣看着浅音,颇有些歉意。 浅音安抚的笑笑:“快去吧!” 待龙嫣刚离开,青寒就蓦地跪在了地上,说道:“求主子降罪!” 浅音望向龙嫣的背影,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沉郁,良久收回视线,回头望了跪在地上的青寒一眼,眼中沉郁之色更显,她叹息一声,“你何罪之有?” 青寒呆了呆,低声道:“奴婢说了主子不高兴的话!” 浅音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都说了,我还能如何,起来吧!” 青寒起身,就见浅音脸色有些苍白,再摸向她的手,竟是冰凉之极,不禁急声道:“主子你怎么了?” 秋烟在一旁听了,也连忙奔了过来。 浅音淡声说道:“没事,可能是刚才动了胎气!” 青寒扶着浅音,蹙眉道:“这还没事啊!奴婢扶您进屋,让秋烟先给您瞧瞧!” “恩。”事到如今,也只有等龙殷晚些时候回来再商议了! 回到内殿,秋烟给浅音把脉,果真是在外面动了胎气,连忙让浅音好生躺着,就快步出去配药去了。 秋烟的医术承袭其父,自是青出于蓝,寻常病痛倒也难不倒她! 青寒一边端来热炉,一边自责道:“主子,都怪奴婢!” 浅音叹声道:“不怪你!我身体本就不太好,也怨我今日太大意了!” 青寒心里颇不好受,正欲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张安的声音:“主子,主子!” 声落,张安的身体就出现在大殿中,青寒斥道:“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主子不舒服吗?” 张安听了一怔,连忙跪在地上道:“主子,奴才该死,您怎么了?” 浅音开口道:“我没事,你刚才大呼小叫做什么?” 张安连忙禀了神色,恭声说道:“主子恕罪!常贵和吴江回来了!” 浅音蹙眉道:“他们不是送徐嬷嬷去倾颜宫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安说道:“他们原本是要送徐嬷嬷去倾颜宫的!可是谁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看到八公主和常贵吴江扛着徐嬷嬷,嘴里还塞了布,硬是把八公主一伙人看成草菅人命的主儿,打伤了常贵吴江不说,还给了八公主一个下马威!” 浅音眉色又是一紧:“那徐嬷嬷呢?” “自是跑了!”张安的神情有了丝懊恼之色! 青寒一听,脸色一变!徐嬷嬷跑了,那岂不是…… 浅音听到徐嬷嬷跑了,心里一松,沉吟了一下,问张安:“那人是谁?” 张安答道:“回主子的话,好像是龙帅!” “什么!”浅音听罢,神色一变,惊呼出声。怎会是哥哥? 《》第2卷 关关雎鸠 后宫风雨欲降临 浅音听闻兄长竟然拦了八公主的道,甚至还大打出手,虽然惊讶,但也逐渐平静下来。 八公主虽然难缠,经过此事,势必不会对兄长善罢甘休,但好在八公主本性不坏,只是有些嚣张跋扈罢了,再加上龙嫣即使找兄长的麻烦,兄长既是元祈龙帅,又岂是人人便可招惹宰割的主儿! 浅音如此一想,倒也放下心来。 到了午时,秋烟将药熬好,青寒连忙将软垫靠在浅音的背部,一边帮忙秋烟伺候浅音喝药。 浅音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汁,苦笑一声,缓缓咽进喉咙,犹记得她小时候最讨厌喝得东西就是药汁,可是现在为了孩子即使不喜欢,也要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喝完药,秋烟正欲退下,便听到室内传来一声低沉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龙殷皱着眉头,鼻端嗅到一股药味,再看秋烟手中端着的药碗,眼光一沉,一时深沉难测。 室内的人吓了一跳,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回宫,顿时都跪在了地上:“参见皇上!” 浅音眸光一闪,没有想到龙殷会突然出现,一时间眉目低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殷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走近浅音,坐在软榻上,看着她,声音传来,不急不缓,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为什么吃药?” 回来看到她在吃药,着实是惊了一跳! “回皇上的话,主子动了胎气……”青寒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龙殷担忧的打断,紧张的看着浅音,问道:“怎么会动了胎气?宣太医了没有?” 龙殷紧蹙眉头,看着浅音凸起的肚子,手紧握了一下,终是控制住抚摸的冲动,担忧的看着浅音。 浅音见他模样,还以为他是在担心孩子,睫毛颤动了一下,叹声道:“你别听他们大惊小怪的,孩子没事!” 龙殷怔了一下,似是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般,脸色苍白起来,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来是悲是喜,神情却透露出一丝悲凉,还有茫然。他担心的岂止是孩子,还有她啊! 龙殷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淡漠然而却有难言的气势:“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青寒和秋烟退下,龙殷抿紧嘴角,忽然淡声问道,“你……孩子没事吧?” 浅音心中苦笑,缓缓摇摇头,改口说道:“你怎会突然回来?”他现在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对,怎会有闲暇时间过来。 龙殷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漆黑的双眸幽深无比,“朕听说嫣儿把徐嬷嬷带走了?” 浅音听到他如此相问,似是知道了关雎宫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倒是毫不在意的低笑出声,清冷的目光稍敛,顿了一下,才似笑非笑道,“那皇上只怕也听说徐嬷嬷又跑了吧?” 龙殷眼睛里微笑的意味加深,却让人感到一丝冷意:“不担心嫣儿会因为此事对铭臻怀恨在心吗?” 浅音哑然失笑,沉吟了片刻,才淡声道,“兄长如果需要我担心,那他就不是龙帅了!” 龙殷目光锐利的一闪,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说道,“你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朕还以为你要功亏一篑了!” 龙殷语气不冷不热,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浅音轻漫的声音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上倒是清楚地很!”这关雎宫每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都了若指掌,事情发生他不知道,那才稀奇呢! 她的身边处处是龙殷的人,他就算了到了现在也是步步谨慎,小心为营,纵使对方是她,他都不敢掉以轻心,希望凡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龙殷听出浅音话语中的讥诮之意,嘴角已经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不高兴了吗?” 浅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在龙殷问出这番话的刹那,她清楚地看到那里流过一丝温柔的动容,但是这丝温柔消失得很快。 “没有。”浅音不痛不痒的回道。 龙殷失笑,只是懒懒的问道:“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做?” “让徐嬷嬷在关雎宫看到我的事情传遍后宫!”浅音风华一笑,端然明丽,“先前宫中就有关于葬后的传闻,只是因为匪贼入侵后宫,才使众人淡忘了此事。徐嬷嬷的疯言疯语一出,势必会让萧太后起了疑心!到时候我们就静观其变。” 龙殷唇在笑,就连好看的眉都在笑,可他黑漆漆的瞳孔,仿佛是两口深井般,诱人沉沦,他轻笑道:“不止是萧太后会起疑心,整个后宫恐怕都要变天了!” 浅音的眼睛清澈幽深如古泉,上面隐约笼罩着一层薄纱,“皇上担心吗?” 萧冰婷坐不上后位,萧太后只怕会恼羞成怒吧? “担心什么?”龙殷近乎呢喃道。 浅音轻笑,那样的笑容浅而明亮,简单肃静,“担心后宫因为葬后而闹得人心惶惶,届时难以收场!” 龙殷的嘴角往上弯了下,似乎有一个难得的笑意,说道:“涪陵墓室一旦关闭,就算神仙在世,也很难打开,即使打开尸体早已化为白骨,想要查证只怕是难了!你总归是没事,后宫乱乱又何妨?” 浅音心思一动,移开视线,低垂的睫毛缓缓盖住灵动的双眸,漫不经心的问道:“坤宁宫这些年可有什么异常?” 龙殷眼神如同刀锋般锐利,懒懒地问道,“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吗?” 浅音的眼睛微微一变,低声道,“没有,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龙殷抬起冷厉的双眸,如同尖锐的石峭,声音却依稀夹杂着难解的温柔:“浅音,萧太后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浅音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仿佛不知道如何回答,片刻,才淡淡道,“我知道,皇上放心,我既然有此打算,自是心里有数,如果没有把握,也不敢乱来!” 龙殷双眸光影离合,一扫之前的温和之气,散发出难言的妖异魅力。他看着浅音,但视线却好像穿过了她的身体,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良久才道,“如此最好!毕竟你现在并不是一个人,有时候多为孩子想想,事事以自身安危为先!” 《》第2卷 关关雎鸠 深夜访客议恩仇 宫内有关于葬后的传言比浅音预期的还要快。 每日都有各宫的奴才们在关雎宫外守候打探,幸而关雎宫都有御林军把守,外人若想进来,着实是很难。 传言第二日,龙嫣就来了,见到浅音,自是歉意万分,嘴里一直赔着不是,接而更是不停地数落龙帅搅了局,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浅音轻声含笑,看着忿忿不平的龙嫣,原本还想张嘴替兄长说两句话,但是又怕说出口后,龙嫣会追问龙帅和她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她如今能够和父母兄长相认,但是莫锦瑟的身份名讳自是不能再用了!如今利用葬后一说,无非也是想为龙殷争取时间,吸引住萧太后的注意力而已! 后宫的葬后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足足传了大半个月,各宫主子虽然好奇,但却打探不到丝毫的线索,青寒几人也从最初的战战兢兢,担惊受怕中回过神来,虽然都不离开关雎宫,但对浅音却是丝毫不离开半步。 孩子已经七个月,腰身自是无法遮掩,浅音每日顶着一个肚子,行动起来,也颇有不便,她见青寒她们每日战战兢兢,细心的照顾她,也就心生不忍,只是呆在长生殿里,不曾离开过。 这天浅音觉得身体酸痛,便早早的歇了,可是躺在床上,却觉得心烦气躁,不禁又坐了起来,披上狐裘,打开门,看见值夜的语蝶和妙菱在打盹,也就没有叫醒她们,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她呼出一口热气,缓缓步下台阶。 台阶共计一百之余,浅音还没走下台阶,视线里便出现一双绣着莽龙的银白色长靴。 她的心一震,但却没有抬起头来。怔忡之际,已有人扶住她的手臂,带她走下阶梯。 浅音任由他扶着,静静地下了台阶,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寂,但是却有一种难得的温馨和淡静,仿佛是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谁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平和。 走了一会儿,浅音眼睛清澈幽深如古泉,上面隐约笼罩着一层薄纱,终于主动开口说道:“你怎么会来?” 龙漠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缓缓说道,“晚上睡不着,不知不觉就来了!” 浅音叹声道:“你若被别人发现了,皇上他一定不会轻饶你的!” 他一袭白衣,外加一件毛色很纯的白狐裘,实在是太招人注目了,好在是晚上,要不然恐怕早就被人给发现了! 龙漠的嘴角往上弯了下,似乎有一个难得的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现在还不至于对我怎样?别忘了铲除萧氏的计划里我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浅音心里一叹,就着清冷的月光,见他脸色憔悴削瘦,心里一紧,脱口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不碍事!” “你脸色很不好,还说不碍事!”浅音的手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别说我了,你呢?”显然龙漠并不想让浅音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体上! 浅音微怔,继而笑道:“我?我很好!” 龙漠微微皱了下眉头,嘴角扬起一抹轻漫的笑容:“后宫最近传言都是围绕着葬后,朝臣们也很关注关雎宫,萧太后更是对老四施了压,她早晚会见到你,到时候你在这后宫可不单单只是萧太后一个敌手,暗处盯着你的人只怕是数不胜数!” 浅音的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我要的正是这些!” 龙漠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忽然问道:“浅音,值得吗?” 浅音的声音里有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冷凝:“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后悔,从我们在慕容夜的手里死里逃生之后,我就失去了后悔的权利。” 龙漠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覆盖着眼睑,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真的就不能放弃吗?” 浅音神色阴沉,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意,“我若是放弃,我的屈辱;玄玉的惨死;罗刹的牺牲岂不变得毫无价值可言吗?” 龙漠看去,只觉得她的眼中似乎有两把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可她的身上却透着一股噬心的寒冷,那种冷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这几个月来,她很痛苦,他一直都知道。心里虽然早就料到,她不会改变初衷,可还是希望她能够临时改口啊! “浅音,聪明如你,怎会将自己陷在如今这种困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从来都是你对别人好,要让你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你的心只怕是痛上加痛吧!”龙漠的声音平静,但却染上了一抹暮色。 浅音看着他,目光里有灰暗的笑意,“我不甘心!我不知道我今后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是箭已离弦,发出去就很难再收的回来了!” 龙漠又看了她一会,才道:“没有人能够劝得了你,对不对?” “懂我若你,你又何必再问我呢?”浅音忽然间笑了,笑容在她脸上浮现,一时间令她光彩耀目起来。 龙漠顿了顿,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低头与她的双眸平视,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幽深的眼睛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问道:“浅音,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若是有朝一日你大仇得报,可还愿意和我一起放弃一切,归隐山林?” “大仇得报,皇权相斗,你在那时候当真能抽身而出吗?”浅音蓦地笑了,看到龙漠的苍白,唇边的笑容越扩越大,有一种魔力,静静地闪耀着夺目的光华,如同拂过荷塘的月影一般! 他看着她,眼光放柔了许多,仿佛哄孩子一般,轻声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跟我走,我便会给你一个世外桃源!” “归隐山林,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听起来很美对不对?可是这种生活却要在鲜血里浸泡才有可能会实现。我们都是活在地狱里面的人,那种生活真是可望而不可及!”静静地,浅音的口吻有几分淡淡的嘲讽。 他的手指从她发间蓦然抽回,声音也冷了几分,“是不是只有杀了慕容夜,你才能够放下你的心结,一切重新开始!” 浅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浅笑,只是笑得却很疏离和冷漠:“我不知道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是否会放下我的心结,我只知道慕容夜不除,我就每日惶恐不安!” 他的目光一时间有说不出来的沉郁,“既然除掉慕容夜是你的目标,那加我一份如何?” 浅音闻言,蹙眉道:“你没必要如此!” 龙漠低着头,看了她很久,脸上有着奇怪的神色,忽然轻轻道:“我不是为了你,慕容夜害我至此,就算为了我自己,我又焉能饶了他!” 《》第2卷 关关雎鸠 王爷婚讯突降至 浅音看着隆冬的夜晚,清冷的月光孤零零的挂在天际,龙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关雎宫中。 浅音离开后,一旁的假山后,缓缓走出一道伟岸修长的身影来,他盯着浅音的背影,神色阴沉,双手蓦然紧握,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他不该来啊!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老四直到现在都不肯放弃浅音吗?还有浅音始终都无法对老四忘怀吗? 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再等了! 自从浅音那日见了龙漠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关雎宫!也许对他来说,那一夜的情不自禁,注定只是一时! 浅音知道龙漠是很难割舍掉权位追逐,一时的情动,终归只是情动之语罢了! 如此过了四天,这天刚吃完早饭,浅音在青寒和秋烟的搀扶下,缓缓漫步在庭院中。 葬后第37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 “听说了吗?皇上今天早上下旨了!”庭院一角,张安、许海、常贵、吴江聚在一起,张安低低的说道。 常贵撇着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整个后宫一大早都传遍了!” 张安听了,顿时脸色垮了下来,嘟囔道:“真的?我还以为咱们宫中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呵呵…你倒是敢想!”许海在一旁低低的笑道。 张安听了,自是不依,扬起手中的浮尘拍向许海,啐骂道:“好一个吴江,竟然敢笑话我,找打!” “好了,在宫中肆意打闹,成何体统!”吴江夹在两人中间,斥道。 几人听了,倒也安静了下来。 张安沉默了一下,问道:“吴江,难不成你这个愣头青也早知道了?” 吴江开口说道:“皇上赐婚那么大的事情,宫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我又怎会不知道!” 许海在一旁插了一句:“其实四王爷若不是之前宫中发生了劫难,早就成亲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常贵点点头,说道:“你没听说吗?皇上这次为了四王爷大婚,赐了很多东西,看来也是为了弥补之前婚礼取消的缺憾!” 张安心生感慨,附和道:“皇上对四王爷果真是兄弟情深!” 许海嘿嘿一笑,静静地说了一句:“那当然了!落地亲兄弟,你说亲不亲?” 几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青寒看了眼浅音脸色,只觉得冰寒异常,不禁眉目一闪,还以为是浅音听到了张安几人在背地里乱议论亲王而生气,正欲去喝止几人,就见浅音蓦然转身,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去把吴江叫来!” 青寒心中一紧,咬着唇瓣,连忙去唤吴江。 吴江听说浅音传唤,心中讶异,看青寒表情凝重,不禁按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这位主子,平时虽然话语很少,人也很平和,但是眉宇间总是透着一股高贵的雍容之气,偶尔的霸气和冷厉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吴江胆战心惊的跟在青寒身后,在见到坐在庭中喝茶的浅音时,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奴才参见主子!” 浅音的嘴角,忽然绽放出绝美的笑容,缓缓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传唤你过来问话吗?” 吴江抿着唇瓣,仍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不知!” 浅音低低的笑出声,口吻有几分淡淡的嘲讽:“青寒没有告诉你吗?” 吴江急忙伏在地上,颤声道:“奴才等人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们的事情,还请主子降罪!” 浅音含着笑,锐利的双眸淡淡的扫了眼吴江,吴江倒是个伶俐的人!她说道:“你何罪之有?” “这……”吴江偷偷抬头,见浅音嘴角含笑,似乎丝毫都不生气,不禁嗫嚅不知该怎么开口。 浅音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静而深邃,问道:“你们适才在议论什么?” 吴江不敢隐瞒,开口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们都在议论四王爷三日后成亲的事情!” 浅音的睫毛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留下两排剪影:“皇上下的旨?” 龙殷怎么会忽然下此决定?后宫现在都是葬后疑云,他在这时候让四王爷成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有四王爷,他早朝的时候听到龙殷的圣旨,心中是否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她想起龙漠那晚对自己说的话,想起两人在双溪村经历的种种磨难,忽然觉得心口绞痛,不禁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是的!皇上一早上朝的时候宣布的,还赐了四王爷很多东西!奴才们也是为主子们感到欢喜,这才会失了本分,还请主子降罪!”吴江说完,连气都不敢出,等着浅音降罪惩处! 浅音握着手中的手帕,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把玩,折射出耀眼的光泽,轻声笑道:“四王爷成亲是好事,你们若是议论倒也是情有可原,起来吧!” 吴江一怔,见一旁的青寒使眼色,不禁连忙磕头谢恩:“谢主子!” 浅音沉吟了一下,轻声唤道:“青寒!” 青寒连忙低头恭声道:“奴婢在!” “你出宫去找一下马扬,让他转告皇上一句话!”浅音眼神微眯,嘴角泛起一抹轻慢的冷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青寒正了正色,说道:“主子请吩咐!” 浅音的眼神渺远悠长,低声道:“请皇上今天得空的时候来关雎宫一趟!”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青寒听到浅音主动让皇上来关雎宫,自是高兴万分。 皇上对主子很明显和后宫妃嫔很不一样,但却很怪!照理说关雎宫赐给主子居住,又让主子怀了身孕,现如今皇上更是对主子保护备至,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总感觉主子和皇上,两个人之间太过于冷清了!好像少了那份男女之间的温情。 皇上已经接连半个多月没有来关雎宫了,后宫嫔妃无数,皇上若是在这段时间迷上别宫的妃嫔,那主子就得不偿失了! 奈何,她将自己的疑虑告知主子,主子只是抿嘴一笑,似乎事不关己一般,真是主子不急,倒急坏了他们这群奴才们! 如今主子主动请皇上过来,她又怎能不高兴激动呢? ———————————————————————————— 恢复更新! 《》第2卷 关关雎鸠 痴情容易守情难 长生殿内室,浅音静静地坐在檀椅上,忽然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龙殷的嘴角有了一丝深刻的笑意,就好像以往有谁又被他成功算计一样。 浅音的目光一时间有说不出来的沉郁,“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会让四王爷成亲?” 龙殷冷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有一丝温柔的笑意,“这消息传的还真是快!” “皇上!”浅音像是忽然明白了他笑容底下深藏的寓意,忽然厉声喝道。 龙殷看了她很久,脸上有着奇怪的神色,忽然轻轻道:“叫朕元六,要不龙殷也成!” 浅音忽然无力的笑了,讥讽的看着他:“您是皇上,浅音不敢!”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是眼睛里却是认真的神色,“你在朕面前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谨慎了?” 浅音看着他冷厉的眼神,嘴边却有冷漠近乎锋利的笑意,“我们在谈正事,还请皇上不要岔开话题好!” “朕谈的就是正事!”他用极度魅惑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深意,轻笑道。 浅音一时之间气结,将头撇到一边,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没了言语。 龙殷眯起双眸,不以为然的轻笑出声:“你很生气?” 浅音的睫毛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留下两排剪影,问道:“你为什么会下旨让四王爷成亲?” “老四成亲你心痛了?”龙殷微微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阳光般耀眼。 浅音目光闪了闪,淡淡的说道:“即使成亲,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龙殷怔了一下,忽然间笑了,讥讽的看着她:“成亲还分早晚吗?如果没有那次意外,老四早该成亲了,朕一时想起,就给老四把婚事给办了,难道朕错了吗?” 浅音冷冷的笑了起来,忽然笑声一顿,冷冷的说道:“您是皇上,错的只会是别人,您能有什么错!” 龙殷仿佛没有听到,笑了笑,眼睛却是冷冷的,“就为了一桩婚事,你就如此坐立难安吗?” 浅音冷漠的眼睛看了他片刻,嘴唇里忽然吐出来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我费了多少心机,才让后宫的人注意到这关雎宫,如今后宫猜疑重重,你却在这个时候给四王爷办婚事,这样一来,我该如何收场?” 龙殷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冷酷而淡漠:“葬后传闻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你的计划不会因为老四成亲而有所改变!你是在为了老四成亲在故意迁怒朕吗?” 浅音眉目低敛,开口道:“浅音不敢!” 龙殷眼神微眯,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你就那么爱他?”龙殷看着她眼神,仿佛陷入到了过往的记忆般,不可自拔!她在想谁?老四吗? 他高大的身体一震,忽然力道极大的紧紧攥着浅音冰冷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丝的温度!他的心顿时被看不见得刀割得鲜血淋淋。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浅音忽然挣脱了龙殷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 龙殷被激怒,目光如刀,顿时化成了一把嗜血的利刃,扣住她的肩胛,怒声道:“告诉朕,占据你心灵的那个人是谁?” 肩胛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来,浅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冷嘲道:“没有那个人!” 龙殷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冰冷如霜:“既然没有那个人,老四的婚事你赞同也罢,反对也罢,朕既然下了决定,就不会随意更改,你最好有这样的认知!” “我们今天都很不冷静,话题到此为止吧!再说下去,只怕会将我们彼此残留的那份美好破坏的一干二净!”浅音讥诮的冷吟,那眸子里笼上了深邃的阴冷,带着几分悲恸。 龙殷看着她蹙起的眉头,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似是惊住了一般,蓦然松开手,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大步甩袖离开,走了几步蓦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道:“你怀着身孕,以后晚上若是想出去散步,身边最好带着侍女!” 浅音一怔,脑子千思百转,忽然想到,难道龙殷命四王爷成亲,是因为龙殷或是他的人看到那夜龙漠来到了关雎宫?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嘲,在这深宫中果真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四王爷成亲,宫中自是很热闹!龙嫣来看过浅音一次,对浅音说起四王爷成亲,浅音也只是默默含笑,只听不语。 有些东西,不管说不说的出口,似乎都没有必要再说了! 龙漠清雅谪仙,韩雪乔才貌双全,两人在一起很般配!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过,很失落呢? 龙漠成亲前一日,他终于还是来到了关雎宫,浅音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早早的就将青寒等人支开了! 龙漠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睛里有微微的冷光,语调也带着寒意:“我要成亲了!” 浅音的眼睛是迷醉而寒冷的,她的手把玩着床幔垂下的流苏,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说了!” 龙漠的眼神冷漠而飘忽:“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恭喜你!”浅音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 龙漠眼中如同清晨的泉水般,清澈冷冽,“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浅音紧紧的凝视着龙漠,许久,目光变幻着:“四王爷,你该回去了!” 静静地,龙漠说道:“浅音,我再问你一句,你爱过我吗?”龙漠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朦胧,似乎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情一样。 回应龙漠的是她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而你明日就要成亲,我们之间即使有爱,也早该时过境迁了!” “哈哈……好一句时过境迁!你当真是绝情之人,从此以后,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盟友关系,昔日种种就让它烟消云散吧!”“因为从明天过后,我也有我所要守护和爱护的人……” 龙漠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睛却是布满了寒霜:“那可真是太好了!” 龙漠的目光如刀,脸色沉寂,但却复杂不已,轻声呢喃道:“我不该来的!” 那个带着寒意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惊轻尘然而却锋利刺骨。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抬头看去,龙漠早就消失不见,那个以往总是带着温暖的声音,似乎只是自己的幻听。 龙殷这次只是让龙漠成亲,那下一次呢?今夜的关雎宫表面平静,好像没有人看到龙漠和她相见,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在暗处吗? 龙殷的深不可测,她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四王爷,远离我这样的人,走近韩雪乔,才能为你带来幸运和幸福! 泪水逼近眼眶,她连忙仰头,深吸一口气,明天过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2卷 关关雎鸠 禧嫔突至断琴音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末,年岁将至,恪亲王龙漠奉旨成婚,迎娶内阁大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为恪亲王妃。 圣旨诏曰:朕惟典司宫教,率九御以承休。协赞坤仪,应四星而作辅,祗膺彝典,载锡恩纶。胞弟恪亲王天人之姿,国之重臣。内阁大学士韩锦年之女韩雪乔,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韩雪乔赐予朕之胞弟恪亲王为妃! 皇室成亲不同他人,自是繁文缛节重重,后宫主子也是一片欢歌笑语,皇上更是在宫中大设家宴,宫中一时间热闹非凡! 关雎宫的守卫自是松懈不少,浅音干脆让青寒他们也去凑凑热闹! 关雎宫一时间空旷无人,浅音似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的欢笑声,心里顿时一阵烦闷,索性去了长生殿。 深夜下的关雎宫巍峨矗立在皇宫半山腰,下面是长长地白玉阶梯,一直蜿蜒到上方的朱红色宫门。 今夜是皇室家宴,宫廷热闹非凡,禧嫔娘娘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席就是为了在皇上没来关雎宫之前,过来查探一番! 这里是宫廷禁忌,就连当今的萧太后都没有进来过,一切只因为关雎宫里面有一个传说,相传里面住着两年前本该殉葬涪陵的莫皇后! 一切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未有人进来过! 禧嫔娘娘单是站在宫门前都能够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她深吸一口气,吩咐宫婢诗琪把宫灯熄灭,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景象,顿时震颤了主仆二人。 关雎宫占地宽广,主殿共分中间三层,每层以台阶阻隔攀岩而上,主殿周围更是坐落着几座精致的偏殿,除了富丽堂皇之外,更是美仑美奂,气势磅礴。 在夜色中尤显得宏伟壮观,庄严肃穆。 禧嫔娘娘想起自己居住的碧霄宫,和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寒碜不已!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手情不自禁的绞紧手中的丝帕,加快步伐走向第一座主殿。 只见殿内抱柱上的对联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禧嫔心里一紧,只听得旁边的诗琪惊呼出声,她顺着诗琪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触目便是楼阁高耸,遮天蔽日。水波荡漾地流入宫墙。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走廊宽而曲折,突起的屋檐像鸟嘴向上撅起。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宫室高低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回旋如水涡,矗立着不知它们有几千万座。长桥横卧在湖水上,在楼阁之间架木筑成的通道横空而过,彩色斑斓。 原来这就是关雎宫,这就是皇上对传说中那个女人的宠爱。 禧嫔脚步踉跄了几步,被诗琪连忙搀扶著,还没站稳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同春风般袭向耳畔。 禧嫔瞬间清醒了大半,顺着琴音寻去。 琴音是从第二主殿传下来的,宫门上耀目的“长生殿”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禧嫔的双眼。 数百只玲珑灯点缀在殿内,从顶梁悬挂的薄纱蔓延而下,垂在琉璃地面上,在微风中肆意飞扬。 禧嫔穿梭在起起落落的薄纱中,越来越接近琴音,她的心跳在逐渐的加速跳动,如果注意看的话,禧嫔握着锦帕的手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有些泛青和抽搐! 似是觉察到有人闯了进来,琴音蓦然止住。 禧嫔惊在了原地,心跳加速,咬紧唇瓣,忽然掀起面前碍眼的薄纱,直直的看向纱后的女子。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映入禧嫔的眼中,她如遭雷击,怔怔的站在原地,竟然发现喉咙堵得厉害,想要唤出女子的名字,却因为震惊而暂时失言! 一旁的诗琪瞪着双眼,喃声道:“苏……苏主子!” 弹琴的女子神情平淡,虽是看着她们,但视线却越过她们看向宫殿门口。 禧嫔感觉背后一阵冰凉,心一紧缩,不禁僵硬的回身看去,薄纱飘动间,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俊美男子满脸寒霜的站在那里,眼中盈满肃杀! 禧嫔娘娘一瞬间,似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般,虚弱的瘫倒在地…… “皇……皇上!”禧嫔娘娘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怕的牙齿直打颤。 “禧嫔,你跑错宫了吧?”龙殷唇瓣抿得紧紧的,含着一丝嗜血的邪笑。 “皇上……”禧嫔吓得连忙跪着挪到龙殷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腿,颤声说道:“臣妾该死,还请皇上饶了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龙殷的眼睛里冷漠而飘忽,仿佛刺穿了一切,却依稀带着一种悲悯的温暖,温柔的低头说道:“这关雎宫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禧嫔浑身颤抖不已,连忙求饶道:“臣妾该死!臣妾知错了!皇上!” 龙殷蹙眉看着她抱着他的双手,一脸嫌弃,说出的话语却是温柔无比:“爱妃,你把朕的衣服弄脏了!” “啊!”禧嫔一时惊怔在地,吓得连忙松开手,退后几步,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浅音看着白雪哭的楚楚可怜,偏偏龙殷还像逗弄小动物一般恐吓她,不禁眉目低敛,离开琴座,站了起来,准备回房休息去。 浅音的腿却被禧嫔一把紧紧抱住,哭诉道:“浅音!你是浅音对不对?你快帮我求求皇上,饶了我一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龙殷在一旁低低的笑道:“还有下次?” 禧嫔吓得连忙改口道:“不……没有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说着,禧嫔求助的抱着浅音的双腿,哽咽道:“浅音,你快帮帮我!” 浅音看着面前高贵雍容的禧嫔,也就是当年同住清芷阁的白雪,眼里闪过一丝动容,犹记得当时赐封白雪的圣旨上面赐号是礼仪谦恭,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赐封为禧嫔! 大半年不见,却没有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当真是讽刺不已,心中一时之间更是百感交集! ———————————————————————————— 三更完毕!如果有时间今天再加更一章!以后每天三更! 《》第2卷 关关雎鸠 泪眼婆娑求君王 “浅音!你快救救我啊!”禧嫔的声音在浅音的耳畔焦急的响起,浅音缓缓低头看她,眼神中有着细碎的光芒! 她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龙殷的女人,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她来管,她来劝!可是眼前的人毕竟是曾经共处一院的韶华女子,禧嫔若是出事,她的心里总归是于心不忍! “浅音!你……”禧嫔娘娘见浅音久久没有应声,不禁抬头看她,却在接触到她凸起的腹部时,眼神呆了一下,里面盛放出不敢置信的光芒,继而则是排山倒海的嫉妒。 “你怀孕了!是皇上的……”禧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再也没有这样强烈的震撼能够摧毁一个女人的心。 苏浅音没有出宫,而是在后宫里!甚至还怀了皇上的孩子!她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幸运?为什么? 浅音只是站在那里悲悯的看着她,禧嫔今夜不该来的!可是她还是来了!是因为“葬后”传闻吗? 龙殷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温柔:“爱妃,你可知道擅闯关雎宫,朕会怎么处置那人吗?” 禧嫔脸上的妆容悉数被泪水冲花,她怔怔的看着皇上,又看看浅音,脸上忽然出现了绝望的哀光。 浅音看着禧嫔,心里一叹,看向龙殷,开口说道:“皇上,您……” “你想为禧嫔求情?”龙殷面无表情的打断浅音的话,静静地说道。 浅音唇瓣扬起一抹冷厉的浅笑,淡淡的说道:“禧嫔娘娘虽然擅闯关雎宫,但还不致死,还请皇上恩慈,对禧嫔娘娘略施惩罚即可!” “你在求朕?”龙殷走近浅音,低低的问道。 浅音微抿唇角,没有说话。 龙殷不以为意,轻轻地笑了,薄唇微勾:“你难得对朕如此温婉说话,朕又怎么忍心拂了你的意!” 龙殷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禧嫔,口气有说不出来的阴冷:“禧嫔,今日浅音为你说话,朕才饶你一命,但是你擅闯关雎宫,违抗圣意,朕又焉能容你,来人啊!将禧嫔娘娘打进冷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擅自探望!” “是!”殿外守候的侍卫进来,拖着吓瘫在地的禧嫔朝外走去。 禧嫔回过神来,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回头,哭喊道:“皇上饶命啊!浅音,你帮帮我啊!快帮帮我啊!皇上……” 禧嫔娘娘的话语越来越遥远,混杂在外面一片欢歌笑语中,显得凄凉又可笑。 待室内没人时,哗啦一声,龙殷把茶盏狠狠地摔在了浅音的脚旁,浅音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恐惧和不安,他虽然将茶盏摔在她的面前,但却没有伤到她,只是茶叶和茶水喷到了她的脸上和手上,她却不能够去擦! “你真该死,浅音!”龙殷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寒霜。 浅音毫无所动,只是表情一时间阴郁而沉默。 龙殷紧紧的凝视着浅音,许久,目光变幻着:“为什么不说话,朕命你回答!” 浅音僵住,没有抬头,冷冷的说道:“浅音无话可说!” 龙殷察觉到她的异常,唇瓣抿得紧紧的,含着一丝嗜血的邪笑,“无话可说?你对禧嫔就那么爱护有加,到朕面前就无话可说了?” 浅音嘴角泛起一抹冷嘲,带着寒意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惊轻尘然而却锋利刺骨:“这天下是皇上的!后宫也是皇上的!皇上要处决人,浅音本不该多言,但是想起昔日我和禧嫔在清芷阁也曾以姐妹相称,一时情动,有感而发罢了!倘若惹得皇上不快,那倒是浅音的罪过了!” 龙殷冷冷的低笑道:“朕原本想要帮你,看来是朕多事了!” 浅音的眼睛里冷漠而飘忽,仿佛刺穿了一切,却依稀带着一种悲悯的温暖:“皇上若处死禧嫔娘娘,虽然会让萧太后注意到我,可是死人毕竟不如活人,因为死人说不了话,可是活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由不得人不信!想必皇上也是明白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将禧嫔娘娘打进冷宫了!” 龙殷修长的手指在下颚轻轻的摩擦,薄唇扯出一抹浅笑:“朕真希望有时候你能够笨一点!” “我若愚笨不堪,又怎能替君分忧?”她长长地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淡声一笑,却有说不出来的疏离! “过来!”龙殷脸上表情复杂万变,看着浅音脸上和手背上的茶叶和水渍,眼神闪了一下,淡声开口道。 浅音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站在龙殷座前没有动。 龙殷斜睨她一眼,站起身来,心里暗叹一气,从袖中抽出明黄的龙帕,轻轻地将她脸上和手背上的茶叶和水渍擦净。 “伤着你了吗?”龙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 浅音没有说话,她和龙殷离得很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在她耳边的热气,痒痒的,但却让她不安起来。 “恨朕吗?”龙殷低低的问道。 鼻息相互缠绕,萌发出丝丝缕缕的情愫暧昧,浅音的心里忽然间有些恍惚,继而升起了尖锐的疼痛来,她看着龙殷,又好像没有,嘴角扬起浅淡的轻笑,说道:“我只有一个心,即使是恨人,一次也只能恨一个,太多了,我怕我的心会盛不下!” “被你恨着的人真幸运!”龙殷忽然说了一句。 浅音听出他话语间的落寞,一时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不语! 寂静的殿里,浅音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向后倾了一下,浅音连忙伸手推阻,身子却被龙殷腾空抱起向床榻走去。 浅音紧张又惊惧,龙殷将她放在床榻上,她不自觉地向床榻里面挪了挪。 龙殷脱掉龙靴,也躺到了床榻上,只是看着浅音的背部,神情中有他都难以察觉的痛苦和温柔,矛盾而又深沉的爱怜和怨愤,放似淬了毒的蜜糖一般磨人心脏! 《》第2卷 关关雎鸠 情到深处总相愁 龙涎香袅袅的从精致的香炉里飘出,雕着金龙的龙榻上,浅音黑发披散翻背而眠。 “浅音,你要睡了吗?”静静地,龙殷问道。 回应龙殷的是浅音的默然无语。 龙殷不以为意,低沉出声,却苍劲有力,不辨喜怒:“朕知道你睡不着,这外面欢歌笑语,就连关雎宫都能听到,朕知道你心里难过!” 浅音浅浅的呼吸声传来,似乎已然睡着,没有听到龙殷的话语。 龙殷只是沉声继续说道:“别怪朕,老四成亲于公于私,都是早晚的事!老四只有成亲,你才能将心收回来,更何况韩雪乔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了!” 听到龙殷的话语,浅音终于翻过身来,看着龙殷,他和她相距很近,近到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两人一时间目光相撞,浅音终于最先回过神来,静静地问道:“韩雪乔?” “韩雪乔是老四的人!”龙殷紧紧地盯着浅音,冰冷中蕴涵着依稀温暖的话语,仿佛是直刺心底的利剑。 浅音死死的咬着唇瓣,睫毛低敛,没有言语。因为刹那间她似乎明白了有些事情! 龙殷平静无波的又说了一句:“红疹事件是霜寒月和韩雪乔联手设计的!” 浅音缓缓摇摇头,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心里百转千回,似被人划过一道清晰地伤痕来,寂静又无声! 她长长地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淡声一笑,却有说不出来的疏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将她的疏离尽收眼底,龙殷漫不经心的说道:“淑妃侍寝那日,更确切说是发生红疹之前,朕就知道了!” 浅音的脸色瞬间苍白,但是仍然冷笑道:“你明知道上官琪是冤枉的,为什么当时还要惩戒她?” 龙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光沉静而深邃,“红疹事情一出,朕必须要找到一个替死鬼,这宫中的女人生来就是活在算计之中的,上官琪如果真的在宫中为妃,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浅音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才开口问道:“你是为了上官皇后,这才故意嫁祸给上官琪的?” 龙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皇后嫁给朕的时候,才十六岁,朕当时娶她虽然也是为了权力,但是不可否认,她虽然生性懦弱,但却一心一意为朕着想,朕亏欠皇后太多了,她想让上官琪进宫,可却不曾想过这深宫中的波涛汹涌和尔虞我诈!宫外的粗茶淡饭其实远远胜过宫中的锦衣玉食!” 龙殷说着,似是想到了上官皇后惨死,脸上犹显落寞。 浅音问道:“你本来是想让上官琪出宫?” 龙殷点点头,冷笑道:“奈何皇后和她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哭哭啼啼的哀求朕将上官琪留在宫中,哪怕这辈子为奴为婢都好!” 浅音盈如秋水的双眸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浅灰,“有人厌倦后宫争斗,是因为她们身处在残局里;有人向往后宫繁华,是因为她们身处在迷局里,太多人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也有太多的人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当终于有一天明白的时候,殊不知已经晚了!” 龙殷听了浅音的话,只是看着她,问道:“那你呢?” 浅音忽然轻轻的笑了,“我身处的不是残局,也不是迷局,而是乱局,黑白相争,即使输赢不分,也要鱼死网破收场!” “你果真是变了,浅音!”龙殷淡笑的看着她,黑眸深处,闪过一抹柔光,旋即又隐没不见,藏进最深处:“可是朕就像是被囚在笼子里面的鸟,即使失去了爱情,也不愿丢掉那份曾经的美好!告诉朕,老四成亲,你可心痛?” 浅音静静地看着他,轻声反问道:“我心痛如何?不心痛又当如何?” 龙殷低头魅惑的看着浅音,温声道:“不管你有多心痛,老四成亲是事实,今夜朕愿意陪着你一起痛,可是明天醒来,老四就必须要从你的心里革除!” “你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痛!”浅音失神了片刻,他和她离得很近,眸对眸,鼻对鼻,唇间仅半寸距离,气息萦绕炙热,他的唇轻擦她的唇瓣,邪笑道, “朕没有这个权利吗?” 浅音心思一乱,说道:“今夜是皇室家宴,您中途离开,终归是不好!” 龙殷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浅音,身子又向浅音逼近几分,修长有力的手更是搂向她浑圆的腰部,温声道:“你还没告诉朕,朕有陪着你痛得权利吗?” 静静地,浅音说道:“这对你不公平!” 龙殷忽然苦笑道:“我们对彼此真的公平过吗?你不信任朕,就像朕防备你利用你一样,可是朕却偏偏爱惨了这样的一个你!” 浅音脸颊边的泪水蜿蜒流下,龙殷指腹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柔声说道:“你哭了!” “我……”浅音未说出口的话被龙殷蓦然霸道的吻悉数斩断。 浅音怔怔的忘了言语,龙殷耐心十足的吻着她的唇瓣,像对待珍品一样轻舔。她气喘吁吁,浑身一阵颤栗,唇间忽然一痛,她轻哼出声,龙殷的舌灵活直入,寻到她的,霸道的纠缠在一起,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间流连。 “即使我们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可是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对不对?”龙殷松开浅音的唇,仍清浅的吐着炙热的气息。 浅音看着龙殷,身体一怔,目光沉痛,语声清冽的说道:“即使因为我们相互利用才会没有选择的彼此依靠,你也不在乎吗?” 龙殷看着浅音的目光,目光深沉,他的手指摩擦着她被咬破的唇瓣,炙热的气息在她耳垂处轻拂,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情动,没有回答浅音的话语,只是静静地说道:“朕要的是江山,可是最想要的却也是你!” 《》第2卷 关关雎鸠 胎儿萌动慈父情 浅音听了龙殷的话,心一紧,正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觉得腹部左下侧忽然一疼,浅音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龙殷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浅音手缓缓摸向隆起的腹部,轻轻笑道:“孩子在我肚子里乱动,刚才踢了我一下!” 龙殷一怔,眼光移向浅音的肚子,鼓鼓的腹部顶着亵衣,他的眼中一时间复杂无比,忧声道:“他总是这么不安分吗?” 浅音蹙眉,苦笑道:“以前还好,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白日还好,可是到了晚上,他就特别的活泼!” 浅音说着又感觉肚子一痛,轻呼道:“哎呦!” 龙殷一急,连忙坐起身子,蹙眉道:“他又在你肚子里乱动?” “嗯。” “我派人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龙殷说着就要掀被下床,却被浅音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别!小家伙在我肚子里乱动很正常,你若真让人过来,无非只是开些安胎的药罢了!” “真的没事?”显然,龙殷还是不放心。 浅音见他担忧,不放心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酸楚,说道:“我没事,你要不要摸摸看!” 龙殷一怔,呐呐的说道:“我……我可以吗?” 浅音浅浅一笑,拿起他的手,缓缓地贴放在她的肚子上。 龙殷眉目一闪,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那里,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浅音衣料下的体温,他的心里忽然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感动来,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的肚子,忽然掌心处传来一阵颤动,他惊得连忙收回手,眼神中透着不敢置信,抬头看到浅音含笑的眼神,心里划过一丝涟漪,不禁又将手缓缓地放了上去,这次颤动的时间似乎又长了一些,龙殷感受着这份难解的复杂感动,眼神中忽然有了朦胧的水光! 浅音的心里一时间复杂无比,眉目低敛,无声一叹。抛开所有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罢了!看到孩子会喜欢,会忍不住想要靠近而已! 龙殷手足无措的的蹙眉轻呼道:“他竟然会动!”感受着这份神奇,他的眉头蹙了又松,松了又紧,复杂不已。 浅音神态微妙,轻语道:“秋烟说了,七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她当然会动!” 他难得如此手足无措,看他对孩子似乎很喜欢,以后绝对会是一个好父亲,他虽然是皇上,可是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和兴奋。 静静地,他忽然轻声笑道:“他这样活泼,只怕会是一位皇子!” 浅音一愣,问道:“你希望是个男孩吗?”都说重男轻女,龙殷也是如此吗? 龙殷没有察觉浅音的想法,低笑说道:“如果是个男孩,朕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一代圣君!” 浅音心一颤,一时百感交集,难以分辨自己的情绪,他话语的言下之意,可是说如果她生的是男孩,完全有可能是他心目中属意的太子人选吗? 浅音宁愿他只是在开玩笑,或是一时的无心之说,于是下意识的回道,“现在还言之尚早,她是个女孩也说不定!” 龙殷的孩子不会只有这么一个,他若是有此想法,看似是爱护孩子,其实反倒会害了他!历来皇位相争的皇子们还少吗?她的眼前不是就有两位吗? “是女孩也好!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龙殷的话语中隐含着他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浅音目光深邃如夜,只是看着龙殷不语。 龙殷看着她的目光,心里叹了一口气,眼色不禁又深沉几分,唇不期然的重新覆上她的唇瓣,他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浅音!浅音!浅音!”唇瓣在浅音的红唇上厮磨,柔情缱倦的低声不断地呢喃着,似是盛满了一世的情,一世的爱。 这个吻很长,就在浅音以为自己会窒息着死去时,龙殷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沉重的气息,以及迎面的香气迷惑了他的几分意志。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拥她入怀了?有时候只是看到她,他都忍不住想要紧紧的将她揉碎到身体里面,让她再也不会和他分割! 如果浅音不是因为有孕在身,他又何必抱着她饱受身心折磨? 他俊挺的鼻尖轻轻地与浅音翘翘的鼻尖厮磨,温热的气息轻柔的响起,“你可知道朕此刻心里盛满了感动和欢喜,你还有孩子就在我的身边,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呢?” 浅音看着他,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龙殷轮廓分明的侧脸自有一番让人痴迷的魅惑。 他的眼睛通常的时候都是温和淡漠,只有面对敌人和算计的时候才会如同苍鹰般气势凌厉。 她的心里忽然间升起一抹酸涩,不想让他看出她偶尔袭来的软弱,缓缓闭上了双眸,她能感受到龙殷圈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早就分辨不出! 说他爱她,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利用她,把她当成一枚棋子!可是若说他只是在利用她,眼前这个霸气的男人从来都不曾真的舍得伤害她分毫! 她的唇瓣上传来一个蜻蜓点水的浅吻,让她闪神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冷淡漠的眼神,在看向龙殷平定的睡颜时,忽然泛起了一丝深沉的疼痛和哀思。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末,恪亲王新婚隔天,禧嫔娘娘因为擅闯关雎宫被皇上下令囚禁在冷宫。 虽然皇上不许任何 葬后第38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不许任何人探望,但是仍然有流言传出,禧嫔娘娘之所以会被皇上打入冷宫,是因为她在关雎宫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才会让皇上如此恼羞成怒。 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谣言滋生。 有人说关雎宫里真的住着一位涪陵葬后,更有人说关雎宫里面的人其实只是莫皇后的鬼魂!也有人说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涪陵葬后,而是当初选秀被遣送出宫的苏小主! 之前的葬后之说,徐嬷嬷的疯言疯语,再加上禧嫔娘娘的事件,似乎都在说明着关雎宫的可疑。 萧太后更是亲自问了皇上此事,龙殷自是说的模棱两可,等着萧太后上钩! 两天之后,萧太后果真是沉不住气,下令传召浅音到坤宁宫问话! 《》第2卷 关关雎鸠 太后刁难含玄机 “太后娘娘金安! 坤宁宫内,暖意袭来,浅音恭敬端庄的屈身行礼。 萧太后坐在暖垫上,示意她起身,在看到她的容貌时,眼神微眯,随后泛出一抹淡淡的波光,手指上的紫色宝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浅音在这样的注目下,依然不动声色,一派低眉顺眸之色。 萧太后终于将目光收回,看着浅音,嘴角扯出一抹干冷的浅笑,问道:“你就是苏浅音?” 浅音的话语淡漠如水,不辨喜怒:“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正是苏浅音!” 萧太后斜睨她一眼,只手端起案上的茶盏,缓缓地划着杯盖,漫不经心的问道:“本宫想起来了,你当初不是被皇上送出宫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后宫之中?” 浅音淡声说道:“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她若想说得明白,就算是编个谎话搪塞,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明的! 萧太后看着浅音,脸色忽明忽暗,眼中划过一丝凌厉:“阴差阳错?这话倒是新鲜!孩子是皇上的?” 浅音瞬间便明白了萧太后的意思,眸光毫不避讳的直视萧太后,盈盈笑道:“回太后的话,浅音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混淆皇室血统!” 萧太后看着浅音,眼神中顿时透露出三分激赏来,但是更多的则是冷然之色,启口道:“听起来,你倒是个明白人!” “浅音只是实话实说!” 萧太后低眸望了一眼浅音,牵出一抹浅笑,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浅音气定神宁的答道:“回太后的话,孩子七个月了!” 萧太后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说道:“皇上也真会瞒哀家,就连身边的女人怀了孕,都还要跟哀家躲猫猫!” “皇上大概是想等孩子出生了,好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吧?”一旁的文嬷嬷看了一眼浅音,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说道。 萧太后的双眸迸发出尖锐的寒光,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啊!寻常惊喜倒也罢了,可是这件事情还真是天大的惊喜!” 浅音唇瓣微抿,站在那里没有动!萧太后今日传唤她,她就是料定了萧太后不敢对她怎样,至少是现在!所以才敢大胆过来!既然身处坤宁宫,她倒不怎么担心萧太后会怎么为难她! 萧太后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缓缓地用茶盖轻磨着杯沿,看到浅音还站在那里,不由脸色一沉,道:“怎么站在那里啊?你怀有龙嗣,赶紧坐下吧?若真在坤宁宫出了事情,你让哀家怎么跟皇上交代?” 浅音佯装惶恐说道:“浅音不敢!” 萧太后是故意的!要说演戏,她可真是戏中高手,她一个孕妇站在这里那么久,萧太后故意给她下马威,提高自己的威信,她又怎能不陪她演下去。 文嬷嬷在一旁看到浅音未动,又看太后只是静静的喝茶不语,似是没有看到一般,不由正色道:“苏姑娘,太后娘娘让你坐,那是看得起你,再推脱下去,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浅音听了,知道再推辞下去就不好了,便乖顺浅笑道:“谢太后恩典!”话落,便在青寒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萧太后放下茶盏,朝文嬷嬷说道:“文嬷嬷,你去看看张嬷嬷怎么还没有把点心送上来!” “是!”文嬷嬷刚要出去催促,就看到张嬷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就止了步,退了回来。 张嬷嬷下跪恭声道:“太后恕罪,老奴做糕点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才会姗姗来迟!” 浅音扫了一眼张嬷嬷,她倒是一个有眼色的嬷嬷,也难怪萧太后会如此器重她了! 只是萧太后让她端糕点进来,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萧太后头抬也未抬,吩咐道:“还磨蹭什么?赶紧把糕点给苏姑娘端过去尝尝!” “是!”张嬷嬷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糕点端到浅音面前的桌案上,摆放整齐,眼光稍抬,在看到浅音的容貌时,张嬷嬷忽然震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嘴里只发出一声异常单调的轻呼:“你......” 浅音似是颇感讶异,看着张嬷嬷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不解。 张嬷嬷心思一转,连忙转身向太后身边退去,然后附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起来。 浅音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仿似没有察觉到丝毫危机一般,细细的品尝着盘中的糕点。 这萧太后果真是让张嬷嬷来认她的!只是如今指认,也是无凭无据罢了! 萧太后眼光一凛,挥手示意张嬷嬷退到一边,瞥了眼浅音,不动声色的说道:“苏姑娘觉得糕点如何?” 浅音暗叹萧太后的深沉,故作沉思道:“丹桂花流光溢彩,芳香馥郁,是观赏花卉中的珍品,太后以丹桂花入膳,做出来的丹桂花糕更是人间珍品,吃在嘴里自是美味可口!浅音今日有幸了!” 萧太后颇感讶异,似是来了兴致,“哦?你识得丹桂花糕!既然如此,你可知道此糕的做法?” 浅音优雅浅笑,答道:“丹桂花采花,洒以甘草水,和米舂粉,作糕,清香满颊。” 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浅音,说道:“没有想到苏姑娘对糕点还颇有研究,哀家今日可算是遇到知音人了!” “浅音不敢当!” 萧太后问道:“除了丹桂花糕,姑娘还会做些什么糕点呢?” 浅音端丽舒荣,缓声道:“浅音家境中庸,进宫之前倒也常常帮助母亲做些糕点,不过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实在不敢说与太后听!” 萧太后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似有三分激赏,五分警惕,二分凌厉,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浅音无奈,只得一一娓娓道来:“食禄糕、枣糕、蓬燕糕、大耐糕、糖糕、粟糕、麦糕、豆糕、花糕、糍糕、雪糕、干糕、||乳|糕、五香糕、芡糕、山药糕、松黄糕、沙米糕、脂油糕、雪花糕、软香糕、鸡蛋糕、茯苓糕、三层糕、金桂糕,这些糕点做工简单,实在不敢跟丹桂花糕相提并论!” 《》第2卷 关关雎鸠 身份对峙惹人疑 “你倒是挺谦虚!”萧太后的话似赞似讽,令人一时难以分辨得出来。 浅音轻轻地回道:“浅音说的都是实情!” 萧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说你进宫之前家境中庸,你的父亲是?” 浅音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家父只是皇城一名亭史!” 萧太后扬眉反问,似有几分不信,随之冷哼道:“亭史?” 浅音心中冷笑,面上不为所动,说道:“正是!” 萧太后冷冷的看了浅音一眼,沉声道:“后宫近日一直都在盛传有关于姑娘的传言,你可曾听闻?” 浅音缓缓应道:“略知一二!” “有人说姑娘和殉葬涪陵的先皇后同系一人,不知姑娘有何感想?” 萧太后紧紧地盯着浅音,想要在她脸上找出一抹慌乱或是不安,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浅音平淡无波的笑道:“既然是传闻,自是当不得真!” 萧太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发现浅音只是浅笑的望着自己,心中忽然间有些佩服起眼前女子的冷静。 萧太后的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轻轻放下茶盏:“张嬷嬷,你当年在凤栖宫伺候过先皇后三日,你觉得苏姑娘和先皇后会是同一个人吗?” “两人长的一模一样,若是有人误会也是理所应当!” 萧太后看了浅音一眼,朝张嬷嬷轻轻斥道:“你说她们长的一模一样?会不会太夸大其词了?” 张嬷嬷连忙说道:“太后明察,老奴说的都是实情!” 萧太后听罢此言,有一刻的失神,只是审视的盯着浅音脂粉未施面庞下的清冷双眸,说道:“哦?那倒是奇了!” 浅音抬眸,浅笑的看着萧太后,一字一句,宛若落地的珠子般琳琅清脆:“太后娘娘,先皇后天人之姿,身份显赫,当年被恩赐追随先帝殉葬皇陵,灵柩更是运往陵寝长眠,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浅音自认和先皇后差距极大,不敢相比,若是容貌相似,那便是浅音的荣幸了!可若是有人造谣我和先皇后同系一人,那简直就是荒谬至极,太后娘娘是吃斋念佛之人,心中信奉的是神灵,神灵之下无鬼怪,相信太后对此事心若明镜,断不会信了这些谣言,再说此等怪力乱神之说,听多了反倒会饶人心神!” 萧太后蓦然看向浅音,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讶异和冷厉,想不到苏浅音竟然会如此大胆直接。眼前的女子太过于聪明了,严格的说是聪明过度了,短短的一席话不单奉承了她,也暗暗讥讽了她和后宫的嫔妃们!但是她却丝毫找不到破绽来数落和惩罚她的大胆失言! “过来,让哀家看看!” 萧太后朝浅音挥手,示意她过去,双眸紧紧地盯着浅音。 “恩!长的果真和先皇后有几分神似,但若说一模一样,倒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太后明鉴!”浅音低敛双眸,淡淡的应道。 “张嬷嬷,明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以后可别再乱说了!”萧太后拉着浅音的手,神色冷厉的对张嬷嬷斥道。 张嬷嬷连忙跪下,说道:“奴婢知错!” “你如今虽然还没有任何的册封,但是身怀龙嗣,身份自是尊贵不比往日,你我是婆媳,以后自当和睦相处,万万不能让皇上为了后宫的事情分了神!”萧太后语声温和关切,但是字字藏着锋利无情! 浅音盈盈一笑,平静回道:“浅音谨遵太后教诲!” 萧太后心中一动,从她第一次见到苏浅音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不舒服,如今再见,尤其是面对她碍眼的肚子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亲手捏碎了她!通常她召见嫔妃,众人莫不都是一脸的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唯有她气度不凡,处事说话更是聪明圆滑,知进退,更懂得收敛锋芒,此人倒是有几分睿智。 萧太后松开浅音的手,微憩双眸,疲乏的说道:“好了,哀家看你也是一个明白人,想必也不用哀家多说些什么,回去吧!” “是!浅音告退!”浅音行礼退下。 萧太后望着浅音的背影,眼神中闪过几分悲凉,几分深沉,几分鄙视,还有几分震惊! 苏浅音,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没有想到会在逼迫皇上选后的节骨眼上,会冒出一个苏浅音来,而且龙殷还让她怀了身孕! 七个月大了,是吗?龙殷竟然敢背着她金屋藏娇,如今连孽种都有了,她当真是小瞧了他! 这个孩子也是一个祸害!如果生出来的是个男孩,那可就真的糟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个孩子悄悄的胎死腹中,看来她需要好好地筹划一番了! “太后,奴婢真的没有看错,苏浅音长的真和先皇后一模一样!”张嬷嬷低低的说道。 莫锦瑟那样的女子,风华绝代!她照顾了三日之久,又怎会认错?两人除了相貌,就连神色都一样。可是莫锦瑟不是已经死了吗?想着张嬷嬷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哀家又怎会看不出来!”她的手里至今还有当年为先帝选皇后而留下的画轴,看到苏浅音似是熟悉得很,这也正是她第一次在选秀上看到苏浅音时,为何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可是...... “太后,此女不能留啊!”文嬷嬷在一旁也说道:“若她真的是先皇后......!” “住口!”萧太后忽然厉声叱道。 文嬷嬷和张嬷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莫锦瑟当年被赐死有目共睹,况且她的灵柩曾经在中途跌落过,里面的人是她没有错,你们如今相信她就是莫锦瑟,莫不是说她死里逃生,穿过千斤重的墓门,自己从土里钻了出来吗?”萧太后冷厉的说道。 “奴婢失言了!”两人连连说道。 萧太后眯起锐利的眸子,冷声道:“你们帮哀家查清楚苏浅音的底细,到时候一字不漏的悉数说与哀家听!” “奴婢遵命!” 《》第2卷 关关雎鸠 未雨稠缪愁更愁 浅音出了坤宁宫,就看到龙殷和马扬站在外面,看那情形,似乎等了很长时间! 他黑发束在玉冠之中,立体的五官,如同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似是扬起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 龙殷见浅音出来,眼眸微不可闻的沉了沉,似是松了一口气,几步上前与浅音相对而视,浅音浅浅一笑,龙殷颇有几分意外,但却什么也没有说,眼神示意马扬抬了步辇,亲自扶浅音坐上,便往关雎宫走去。 龙殷握着浅音的手问道:“太后可有为难你?” 浅音轻声笑道:“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后为难我!” 龙殷轻柔的抚着浅音的肩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那你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涉险啊!” 他知道消息后,慌忙扔下满殿的重臣,急急赶来,可又心知不宜亲身进去,萧太后若是看到他这个时候出现,一定会更加的想要铲除浅音!他在外面等得胆战心惊,如果浅音再不出来,他一定会闯进去将她带出来! “我就是料定太后不会对我怎样,才敢只身前来,但是下一次见面,我就不敢肯定了!”浅音带着寒意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惊轻尘然而却锋利刺骨。 龙殷听了,蹙眉道:“还有下一次?” 浅音轻笑:“太后若召见,我总不能不见吧?” 龙殷紧紧的凝视着浅音,许久,目光变幻着:“那也总应该派人知会朕一声吧!” 此话一出,浅音的目光如水,脸色沉寂,但却复杂不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道:“你今日是专程等我的?” 龙殷唇瓣抿得紧紧的,含着一丝嗜血的邪笑,轻易读出浅音的心思,认真道:“别岔开话题,以后若是太后召见,你必须派人知会朕一声,记住了吗?” “恩。”浅音无奈,只得应下,说道:“张嬷嬷果真识得我!” 龙殷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发丝,绕在他修长有力的指间,眼中如同清晨的泉水般,清澈冷冽,“张嬷嬷?” 浅音眉目低敛平静无波,静静地说道:“我原来在凤栖宫的时候,萧太后曾经派了两个心腹去照顾我,一个徐嬷嬷,还有一个就是此刻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张嬷嬷,我们虽然只处了三日,但她显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太后怎说?”龙殷修长的手指在下颚轻轻的摩擦,薄唇扯出一抹浅笑。 浅音酝酿了一下,沉声说道,“你放心!张嬷嬷虽然认识我,但先后殉葬皇陵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她和太后也只是觉得我和先后长的一模一样罢了!” 龙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光沉静而深邃,“太后开始怀疑你了吗?” “无凭无据,她怀疑又怎样?莫皇后‘死’无对证,她总不会以为我是莫锦瑟幻化出来的厉鬼吧?”浅音的眼睛里冷漠而飘忽,仿佛刺穿了一切,却依稀带着一种悲悯的温暖。 龙殷唇瓣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不经意的看了眼浅音道:“厉鬼?那也说不定!” 浅音神态微妙,轻语道:“别人若是怕鬼,我还相信,可是萧太后怕鬼,我却是不相信!” 龙殷有丝诧异,低低的问道:“为什么?” 浅浅的笑融开,浅音眸光淡淡的扫向龙殷,清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个人若是心狠到了极点,连鬼都可以变成他的奴隶!” 龙殷嘴角微扬,忍住笑,说道:“你把萧太后形容成厉鬼?” 浅音移回视线,静静地看着前面,神色半明半暗,分不清是喜是忧,是欢是愁,只是说道:“太后是不是厉鬼,不到最后咱们都尚无定论!” “她若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她,不知道是喜是悲?”龙殷淡笑的看着她,黑眸深处,闪过一抹柔光,旋即又隐没不见,藏进最深处。 “她的心很强大,还轮得到别人来评价吗?我从未真正与太后相处过,今日相见,寥寥数语,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样一个女人心里有恨、有怨、有恐惧,可是也有一份欣赏滋生,只是可惜了,皇权相争,后妃妄想独揽朝政,本身就注定了以后的悲剧!” 浅音的声音在龙殷的耳边轻轻飘过,龙殷回眸看去,只见她的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脸上骤然光彩四射,灿烂动人,心中不由一动,脱口问道:“她让你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吗?” 浅音怔了怔,然后盈盈一笑:“我若说有,你可会生气?” “难得你有欣赏的人,朕又怎会生气?只是萧太后毕竟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心存欣赏,可是十分的不理智!”龙殷皱了下眉,神色复杂多变,语气忽然冷上了好几分。 浅音轻声笑道:“古有琴师伯牙弹琴得遇樵夫钟子期,才有高山流水之曲,宫闱之中即使算计争斗,我若是能够和萧太后周旋,也算是一种幸运!” 龙殷听言,双眸亮了一下,唇边吟着淡淡的笑意,宛如月夜点点晕开的月色,干净的透明,不由说道:“若是别人成为萧太后的眼中钉,只怕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唯有你还能作此隐喻,气定神闲!” 浅音唇角一弯,露出一抹笑纹:“说到底,我也并不算是孤军奋战,倘若真有我难以应对的局面,我自是不会傻傻的坐以待毙,死撑下去!到时候还需要借助皇上的权利才行!” 龙殷心有所触,问道:“如今你和萧太后已经开战了吗?” 浅音冷冷笑道:“她今日见了我,虽然表面无恙,但是心里早将我作为喉中刺,意欲拔除,我和孩子的安危此刻只怕已在她的算计之内!” 龙殷薄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说道:“她若想动手,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份量!” 浅音说道:“看得出来,她十分芥蒂我怀孕的事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龙殷看着浅音,问道:“你预备如何做?” 浅音唇边露出笑,清冷的双眸浮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马上就要到年岁了,皇上可还记得上次我向您讨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龙殷眼神微眯,看着绵长起伏的宫墙,低低的说道:“朕明白了!” ———————————————————————— 还有两更,可能会晚一些! 《》第2卷 关关雎鸠 统领六宫授金印 元祈王朝肃号二年末,年岁前夕,龙皇下诏,诏曰:“苏浅音,朕之所爱,亦为结发之妻,贤良淑德,温良恭俭,伴君一年之余,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今封为元祈皇后,授金印紫绶,正位宫闱,统领六宫,赐住关雎宫。除夕之日正式大婚,届时普天同庆,大赦天下!钦此。” 圣旨下达的时候,青寒等人比浅音还要兴奋,浅音躺在软榻上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划过一丝轻叹! 圣旨上面的朕之所爱,亦为结发之妻!着实让浅音心思复杂起来!她没有想到龙殷会选择这样的诏词。 这样一来,她就算不想成为后宫的箭靶,也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相互伤害了那么久,即使曾经相恋过,可是一切也是建立在欺骗和算计上面,如今他对她当真还是一往情深吗? 如果没有两人的协议和算计,没有以往发生的劫难,她也许会幸福的喜极而泣吧!可是诏词通过这样大张旗鼓的方式传达出来,即使有真心,也或多或少加了算计和阴谋在里面! 凤玺和后位是她自己要的,这样的诏词本是锦上添花,省了她很多的麻烦,可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失落。 “恭喜主子守得云开见月明!”青寒下跪高兴行礼道。 妙菱几人还有张安几位小太监也连忙跪下齐声说道。 浅音无声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们起来! 青寒等人还以为浅音是当着众人害羞,也就不以为意,因为接下来便是马扬身后跟着几十名太监宫女,纷纷在礼官的高喝下将手中的东西一一献上,好让浅音赏看! 礼官高呼:皇上赐新色花样宫绸、宫缎、妆缎、蟒缎各五十匹。 十二扇玻璃围屏一座,紫檀璎珞一副。 二十四扇紫檀架子大理石围屏一座。 端砚两方,湖笔十支,上等文房四宝各两套。 白玉扇坠儿四个,扇子四把。 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簪一对。 金镶玛瑙二串,翡翠玉琉璃钏二双,九凤朝阳钗二副,攒珠累丝盘螭黄金璎珞圈二对。 象牙白如意簪三支。 金锭银锭各是一百二十对。 白虎皮一张,玄狐皮六张,紫貂皮一卷, 珠宝首饰四十件。 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凰步摇一对。 ……。 浅音耳边听着礼官的高呼,眼前看着盘中的饰物,竟出现了眼花缭乱的眩晕感! 青寒等人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也难怪他们如此,面对如此上好之物,没有吃惊是不可能的! 就拿浅音面前的那对赤金嵌明珠凤簪来说,那镶的明珠足有小指大小,圆润饱满,一看就是难得的饰品。 左边的那付金褐色缎绣红梅镶红宝抹额,那垂下拇指大的明珠累累而动,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还有各色上用宫绸,浅音看了不禁倒抽一口气,里面摆放着蟒缎、妆缎、金花缎、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等,几乎各种绸缎都应有尽有! 此外还有绵绵不绝的封赐一一摆设进来,浅音只得坐在那里示意青寒等人将东西放好! 关雎宫里面应有尽有,可是龙殷还是赏赐了很多的东西,难免不令浅音感到吃累。 青寒等人在那里清点赏赐,浅音对马扬浅浅一笑,马扬会意,连忙躬身跟了过去。 进了里殿,浅音示意马扬坐下,马扬自是不肯,后来见浅音似有薄怒,也就依了浅音的意思,坐了下来,可即使如此,也是稍微沾了一下椅面,不敢大胆的坐下。 浅音眼中划过一抹赞赏,这马扬果真是深藏不露,深谙礼节尊卑之人,即使主子赐坐,也不失自己的本分! “奴才在这里贺喜娘娘了!”马扬朝浅音恭声说道。 浅音轻笑回礼:“浅音在此多谢公公吉言了!” 语蝶上了茶水,浅音示意她过来,附耳说了些什么! 语蝶退了出去,不一会手中就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 浅音示意她将盒子放在马扬的桌边,马扬讶异的看着浅音不明所以。 “公公不妨打开看看!”浅音轻吟笑目,淡声说道。 马扬疑惑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赫然放着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一套,瓷器做工精细,一看就是难得的稀世珍宝,马扬眼中流露出一丝松动,但随之还是蹙眉问道:“娘娘,您这是何意?” “浅音听说公公生平没有别的喜好,但却偏爱收藏瓷器,这套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是皇上所赐,浅音很早便想送给公公,如今却道是个机会!” 马扬听了,连忙就起身跪在地上道:“奴才不敢收!” “公公这是为何?语蝶,赶紧扶公公起身!”浅音连忙吩咐语蝶道。 马扬只得站起身来。 浅音浅声笑道:“俗话说宝剑配英雄,浅音相赠的虽是瓷器,但也幸而是碰到了公公这样的知音人,也就算不得是暴戾天物了,还请公公莫要推辞的好!” 马扬也深知推辞下去不好,就说道:“既然如此,奴才在此多谢娘娘赏赐了!” 浅音佯装有些生气道:“浅音一直都当公公是自己人,如此倒是显得生疏了!” “奴才惶恐!”马扬只觉得背后冷汗直流,镇定回道。 浅音似是没有看到马扬的紧张,说道:“浅音长居关雎宫,对后宫之事可谓生疏之至,皇上封我为皇后,浅音自知前事难为,以后浅音如果有不懂之处,还请公公在一旁提点一番!” 马扬回道:“娘娘谦虚了!如果娘娘有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尽管开口,奴才一定竭力而为!” 浅音看着他,轻笑道:“有公公这句话,浅音就安心了!” 马扬低眉轻语道:“能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荣幸!”“奴才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浅音眉微挑,说道:“公公请说!” 马扬说道:“这后宫属太后娘娘势力最大,太后一心又想让自己的侄女萧淑妃登上后位,如今娘娘入主六宫,还请娘娘多多提防背后之人!”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笑道:“多谢公公提醒!只是不知这后宫除了萧太后,谁的势力最大?” “这……”马扬似是有所忌惮,看了周围一眼,这才起身附身到浅音身旁,低声道:“娘娘若问后宫嫔妃中谁最受宠,那自然是蓬莱宫的张贵妃了!” 浅音一听,眼神不禁渐渐地凝结成冰,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浅笑!张慕儿,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嫔妃齐聚关雎宫 马扬走后,浅音一直都在想马扬说的话。张慕儿宛丘淑媛,色艺无双,也难怪深得龙殷宠爱,再加上张慕儿经过匪贼事件,为了清白跳海,就是这份守节痴情,龙殷就不会亏待了她! 只是张慕儿啊张慕儿!你大概也想不到我还能好好地活着逃回元祈,甚至如今怀了龙嗣,更是登上了后位。 如果是往常,她兴许会不与人相争,可是在这后宫不争就是争!玄玉和她原本会逃过一劫,可是因为张慕儿的告密,玄玉惨死,她更是被逼流落到大明朝!张慕儿若真的死了,那倒罢了,可是她还好好的活着,她就断然不会放过她了! 圣旨过后不到午时,宫中嫔妃们就悉数前来请安!皇上本有旨意关雎宫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可是大婚前夕,嫔妃过来行礼请安,那是族制,浅音若是推辞自是不好! 于是吩咐秋烟等人招呼嫔妃在前殿入座,而她整理仪容随后而至。 既然是见嫔妃,自然不能穿的太过朴素,青寒服侍她穿了一袭正红色宫装,长及曳地,腰部本以云带约束,可是如今怀了身孕,自是玉带摘除,越发显得腹部浑圆,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发间只插了一支七宝珊瑚簪,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却映得面若芙蓉。 玉面上浅音一双凤目清冷淡漠,却又凛然生威。 浅音妆容完毕,这才在青寒的搀扶下缓缓乘坐步辇步入殿内。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浅音入内,众妃连忙奇跪行礼,满满一殿的人,好不壮观! 浅音在青寒的搀扶下坐上主位,这才示意大家起来。 众妃谢恩,缓缓站起身来,待悉数坐下,浅音望去后妃也有二十人之多, 浅音借助喝茶的动作,淡淡的扫视着殿内的后妃们。 张贵妃弯弯秀眉似一轮新月,清澈的眸子仿若碧潭秋水般灵动有神。着一身黄|色长裙,胸前好似芙蕖之瓣,层层叠叠,若隐若现。腰间系一款款白色纱带,裙下摆轻如飞烟,飘飘若飞,水袖开至腿膝,随风而动。 张慕儿看到浅音,又在看到她的肚子时,失神片刻,继而就是眉目低敛,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张慕儿下边紧接着坐着的妃嫔,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风髻露鬓,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可不正是如今身为贤妃的孟蓉吗? 孟蓉早就认出浅音,脸上洋溢出激动兴奋之色,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只怕她一定会像往常一般大声的唤出浅音的名字! 浅音若说见到孟蓉没有激动,那是假的!此时此刻,大概只有孟蓉对她的出现是心怀兴奋的吧? 张慕儿对面坐着的是萧淑妃,可见她今日的穿着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她姿态奇美,明艳高雅,仪容安静,体态娴淑;戴着一支湖心鴛鴦釵,点缀的稀世明珠照亮了美丽的容颜。 她抬眸撞上浅音的视线,只是微微额首,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浅笑。 浅音无声一笑,算是回了礼。 张慕儿浅笑,容颜鲜明光彩象秋天盛开的菊花,启口说道:“皇后娘娘怀了身孕,姐妹们按理说本不该前来叨扰,可是今日是您的赐封之喜,姐妹们就顾不了这些了!如有冒犯,还请娘娘原谅!” 浅音眉间笑意点点,嘴角绽开清丽笑莲,只是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是沾染上了鸠毒罢了! “张贵妃多想了,妹妹们能来,自是本宫的荣幸,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又何来见谅之说!” 张贵妃冷冷一笑,冷意至眼角而消散:“如此说来,倒是臣妾失言了!” 浅音眉目低敛,只喝茶不语,虽没有抬头,但也可以感受到众人莫不将视线凝聚在她的肚子上面,虎视眈眈,害得她端起茶盏,又悻悻的放下。 张慕儿笑如灿莲,梨涡乍现,贝齿微露:“皇后娘娘珠胎暗结,如今可谓是双喜连门,更何况入住在令人好生羡慕的关雎宫,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定是十分的宠爱!” “本宫怀有身孕,行动不便,皇上赐住关雎宫倒是折煞浅音了!”张慕儿既然装作不认识她,她又何必活得那么明白,糊涂一些也未尝不可! 张慕儿轻轻一笑道:“皇后娘娘果真是谦虚!你不屑的东西,姐妹们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浅音凤眼微挑,嘴角泄出一丝笑意,“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只要我们大家尽心伺候皇上,为他分忧,皇上自是不会亏待众位!” 张慕儿暗暗咬着唇瓣,看着萧淑妃,忽然笑道:“淑妃妹妹,皇后娘娘当初好像和你还有贤妃妹妹都是同一届的秀女吧?” 萧淑妃神态微妙,说道:“姐姐说的是,如此说来倒是臣妾的荣幸了!” 张慕儿偷瞥了浅音一眼,忽然抡起手帕掩嘴笑道:“说起来,皇上倒真的会金屋藏娇,怎么舍得让倾国倾城的皇后娘娘每日守着关雎宫不见天日呢?” 青寒在一旁听出张贵妃话语中的挑衅和讥笑,不禁蹙起了眉头,可看身旁的主子倒是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笑倾城的容颜,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张贵妃的奚落之语。 浅音淡淡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音色飘渺,恍如九天传来,淡淡、似无意,却含情:“是啊!本宫在关雎宫里面呆的久了,不枯燥乏味那是假话,皇上原本想让本宫生完孩子后再给大家一个惊喜,可是谁知道皇上想趁着年岁除夕,孩子出生之前给本宫一个名份,只是这样一来,倒显得突然,只怕吓坏了妹妹们!” 《》第2卷 关关雎鸠 尔虞我诈数后宫 张贵妃闭眸深呼吸,勾起一抹舒心的浅笑,不明意味的说道:“皇后娘娘果真是口生莲花,皇上突然封后,而且还是前些时候落选的秀女,也难怪我们会感到惊讶了,但是最令我们惊讶的反倒不是此事,而是最近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葬后传闻,不知道皇后娘娘听说了没有?” 浅音眉目低敛,静静地笑道:“那么大的事情,本宫自是听到了一些!” 别人若是不知道葬后一事那倒罢了!可是张慕儿却是对葬后的事情一清二楚,她明明知道她就是莫锦瑟,还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是想故意给她难看吧? 封后的事情,她心里一定愤恨不平,可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大家葬后传闻是真,新封的皇后娘娘就是先皇后本人,她很明白这样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将要意味的是什么?毕竟当年救浅音的幕后之人是龙殷,张慕儿那么爱龙殷,总不至于因为两人的恩怨和嫉妒,就将龙殷拖下水吧? 她今天这样说出口,大概只想给浅音难堪,浅音又怎好拂了她的意。 张贵妃红唇轻勾,淡声笑道:“葬后的主角可是皇后娘娘,有人说皇后娘娘就是当年殉葬皇陵的莫皇后,不知娘娘听了之后是何感想?” 浅音眉头微蹙,任由心绪纷飞。看着众人将视线投射过来,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不解,不由忍下心中情绪,恢复了威严,自沉声而言:“当年莫皇后殉葬皇陵,那是有目共睹之事,难不成众姐妹还以为死人能够复活吗?” 张贵妃轻轻笑了,凉凉的说道:“那还真是说不准,听说皇后娘娘和莫皇后长的一模一样,就连神态也是相同,说不准还真是先皇后显灵了!” 萧淑妃忍不住开口,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照姐姐这么说,岂不是告诉大家这人世间有鬼魂存在吗?” 张贵妃娇笑道:“先皇后若真有鬼魂,只怕也是冤魂一个,想当年先皇后也算是倒霉之人,入宫不过三日就殉葬皇陵,不是冤魂还能是什么?她在宫中受了委屈,想要回来复仇那也说不定!” 萧淑妃形态华美繁盛如春天茂密的青松,掩口轻笑道:“皇宫里真有冤魂那又怎样?人世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即使先皇后变成冤鬼想要回来复仇,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道姐姐认为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在宫中饱受委屈,变成鬼了反倒不会受委屈了吗?” 静静地,张贵妃斜睨萧淑妃一眼,讥讽道:“淑妃妹妹心地善良,又有太后娘娘常常吃斋,佛光庇佑,也难怪不怕鬼魂了!” “你……”萧淑妃气结,一时语塞,玉面柔美象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 浅音见殿内一时间沉寂无比,不由浅浅一笑,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世间不管有没有鬼怪,在本宫看来都是怪力乱神,迷惑人心,其实有时候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张贵妃形态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嗤笑道:“皇后娘娘天人之姿,如今又有龙子护佑,也难怪不怕这些了!不像我们这些俗人,若说不怕,那才有假呢!” 萧淑妃也不屑的冷哼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敢乱下妄言!” 浅音借以喝茶的动作遮掩住打量的目光,在这后宫中张慕儿和萧冰婷似乎都看对方不顺眼,这倒是有趣了! 孟蓉在一旁见气氛不对,不禁说道:“姐姐们可莫要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伤了和气,今日我们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快别说这些事情了,听着怪吓人的!” 说着孟蓉看向浅音,两人无声一笑,倒是颇为欢喜。 孟蓉打量了一下大殿的摆设,忽然有感而发的说道:“苏……皇后娘娘,您居住的宫殿好漂亮啊!” 浅音轻笑,正欲说话,就听张慕儿酸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贤妃妹妹可真会说笑,关 葬后第39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关雎宫是皇上亲自监工建了一年之余才完工,能不漂亮吗?”说着顿了一下,说道:“建好后,皇上没有赐给任何妃子居住,就连咱们已逝的上官皇后都没有踏进这里半步,今天我们借着皇后娘娘的光,才有幸一睹关雎宫风采,说来还要感谢皇后娘娘了!” 孟蓉在一旁听了,脸上闪现出懊恼之色,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张贵妃的话语句句都是针对皇后,只是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真的不知道这份敌意是从何而来?张贵妃平时虽然高傲,但也没有像针对皇后一样,对待过她们这些妃嫔,难道是因为苏浅音做了皇后,所以她才心生芥蒂吗? 哎,早知道她就不说出那句话了!也省的皇后为难。 浅音整了整华服,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漫不经心道:“关雎宫再好,也只是栖身之所罢了!贵妃妹妹若是喜欢关雎宫,说一声便是,本宫大可请皇上将它赐给妹妹居住!” 浅音此话一出,张慕儿脸色青白,众妃都是一阵错愕,继而有些则是掩嘴轻笑。 也难怪众人如此,按年龄张慕儿比浅音大两岁,论进宫时间长短,自是张慕儿老资格,不管怎说浅音都应叫她一声姐姐才对。只是浅音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如果叫姐姐,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是张慕儿这样的人,浅音若是唤她姐姐,很明显只会让张慕儿心生傲气,越来越不把浅音放在眼里,而浅音也会在嫔妃里失去威信,人人会私下认为浅音惧怕张贵妃。 她直接唤张贵妃为妹妹,一方面可以杀杀张慕儿的傲气,另一方面也可以藉此让众嫔妃明白,在这后宫之中究竟谁才是主人,她这个新封的皇后也并非她们所想像的是个惧怕宫闱的软脚虾! 张贵妃忍住怒火,恼脑的说道:“皇后说笑了!这么好的宫殿若真的赐臣妾居住,只怕臣妾也是无福消受!” “妹妹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只是有朝一日还惦念着关雎宫,说一声便是!宫殿虽然华美,但本宫心中惦念的始终都是本宫和众姐妹之间的姐妹情!”浅音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一方面给张慕儿台阶下,另一方面也在间接的告诉大家,后宫若是相安无事,她会和大家和睦相处,可若是有人将她作为敌人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嫔妃们听了,也都是尴尬一笑,坐立难安!张慕儿和萧冰婷自是没有再争斗下去,浅音又陪她们说了一些话,其中也是真真假假,虚以应对。 后来还是嫔妃们觉得时候不早,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有眼色的一一退下。 浅音也没有留她们,起身时才觉得腰酸背痛,现在的身子可真是坐不长久啊! 《》第2卷 关关雎鸠 龙帅劝谏宫闱乱 送走嫔妃,浅音正吃着午饭,便听张安来报说是龙帅来了! 话落,就见莫铭臻身着一袭墨色狐裘寒意凛凛的走了进来。 浅音吩咐语蝶添了一副碗块,便挥退了众人,兄长这个时候来,只怕也是为皇上封后的事情而来! “瑟儿!你……”莫铭臻刚一张口,就被浅音轻笑打断,她拉着莫铭臻坐下,说道:“哥哥还没有吃饭吧?正好饭菜刚上来还热着呢?赶紧吃吧!” “先别急着吃饭,我有话问你!”莫铭臻拉住浅音帮他夹菜的手腕,叹声道。 “有话问也不急于一时,我们边吃边说!”浅音不为所动,将筷子放在莫铭臻的手心里,轻轻笑道。 莫铭臻拿起筷子,踌躇了一下,又心事重重的放下,看着浅音,说道:“你封后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浅音无奈轻笑:“我封后,哥哥不高兴吗?” 莫铭臻抬头看着眼前清婉灵动的女子,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叹声道:“你的身份至今都是一个秘密,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你就不担心吗?” 浅音的笑容里,有一种魔力,静静地光华如同月夜的波光,说道:“哥哥说的很对,可我也不能因为我的身份是个禁忌,就永远的呆在黑暗里,永世都见不得光吧?再说我如今怀有龙嗣,身份加封是早晚的事情!” 莫铭臻眉头蹙了起来,恼声道:“皇上不管封你什么,都不能封你做皇后!” 浅音知道莫铭臻的心思,佯装不明白,笑道:“别人的妹妹如果被封为皇后,指不定有多开心呢,怎么哥哥倒是一脸的愁容!” 莫铭臻盯着浅音,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说道:“瑟儿,你可知道在我们沙场有句话叫:一将成名万骨枯?” 浅音见莫铭臻一脸认真,也就正色说道:“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了!” 莫铭臻忽然激动起来,冷冷的说道:“不,你不知道!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爬上如今的龙帅之位!如果没有身边人的鲜血和牺牲,又怎会有我的今天!” 浅音也蹙起了眉头,说道:“哥哥,我不会杀害无辜之人,你放心!”但是害她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莫铭臻轻轻地冷笑起来,说道:“战场上的硝烟我们能看得到,听得到!可是后宫的硝烟却是比战场上险恶万倍,因为你看不到暗地里你究竟有多少敌人,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以前你进宫为后,不足三日落得殉葬的下场,如今你再次被封为后,后事只怕是险恶万分!” 浅音声音平淡,含着莫名的冷冽,说道:“后宫虽然是非颇多,但也没有哥哥说的那般可怕!” 莫铭臻看了她良久,似乎想要看出一些端倪,终究也只是化作更深沉的担忧和无奈,他薄唇轻掀,冷冷的说道:“瑟儿,你在后宫可不是只有萧太后一个敌人,还有二十多名妃嫔在背地里盯着你,更何况你如今怀了孩子,这可是后宫大忌!这深宫之中,人事万千。物是人非事事休。尘念一日未曾消除,那么危险便一日埋伏在身侧。” 浅音极轻极轻的笑了,反倒安慰起莫铭臻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未来的事情我们也说不清楚,若真是出了事情,自有皇上照拂,想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莫铭臻眼神宛若腊月的寒霜,冰冷彻骨,冷冷的说道:“皇上照拂?你当真相信你出事的时候,他会跑来就你吗?” 浅音低敛了双眸,叹声道:“至少目前我是相信的!” 她和龙殷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离开谁都会很麻烦! 静静地,莫铭臻叹息道:“瑟儿,你真是糊涂啊!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现在可以照拂你,但当有一天你和他的政权相撞,两者必须任选其一的时候,你也相信他会选择你,而放弃他的政权吗?” 浅音看着他,笑容如同以往,温暖人心,低低的说道:“哥哥,我自是明白权利对一个男人的诱惑力,而我也不会那么傻,将自己深陷在那样为难的处境里!倘若真有一天被你言中,我绝对会在这之前就悄然而退,也免得身边的人为难!” 莫铭臻心里渐感不安,看着她,淡声道:“你一向聪明,什么事情看得比谁都还要透彻,可是你却依然要往火坑里面跳,此时此刻谁都劝不了你了吗?” 浅音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淡淡一笑,“那哥哥就别劝我了,好吗?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又焉能退缩!” 莫铭臻忽然恼怒的抽出自己的手,一拳砸在桌案上,愤声道:“别跟我提什么计划,真是该死的破计划,我真是后悔才会应了你!” 浅音听了,心里一急,连忙说道:“哥哥说这话,如果是气话,以后切莫再说了,如果不是气话,更是不要再说,我们已经走到如今这种左右为难的局面,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局!”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莫铭臻眸光一合,忽然淡声问道:“瑟儿,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用心的帮助皇上?只是因为他是你肚中孩子的父亲吗?” 浅音顿了一下,笑道:“哥哥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莫铭臻清雅的问道:“你爱他吗?” 浅音忽然笑了,笑容中含着莫名的凄凉和伤感:“哥哥,入了宫闱的人再提爱,就会变得庸俗可笑了!” 莫铭臻说道:“我只想知道你爱皇上吗?或者说皇上爱你吗?” 浅音心思一转,看着他道:“哥哥这话从何说起!” 莫铭臻沉吟了一下,这才认真的说道:“皇上的诏书上面已经很明显的在向元祈臣民宣告,你是他所爱之人,结发之妻,一个九五之尊能够用这样的诏词,还能说明什么呢?” 浅音闻言轻愣,忽而笑出声来,笑声中隐带涩意:“这些说明不了什么?这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显然莫铭臻可不这么认同,说道:“如果只是计划,他又何必提上这样的诏词,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浅音失笑道:“哥哥,我不知道你会关心这个!” 莫铭臻叹气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能不关心吗?还有我们的爹娘,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都很担心你今后将要面临的处境,你怎么能让二老这么担心呢?” 浅音心有所触,说道:“哥哥莫气了!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小心,可以吗?” “你啊!”莫铭臻看着浅音,见她如同以往一般浅笑如兰,即使在此刻,也能如此沉得住气,虽然知道在这后宫之中也并不见得有人能够加害得了她,可俗话说防不胜防,他这个妹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又怎么能够眼见她出事呢? 《》第2卷 关关雎鸠 隆冬雪夜君王情 大婚前夕,天空下起了大雪,宛如飞絮一般飘洒在空中,浅音觉得有些冷,又让青寒端了一盆暖炉进来,烤了一会儿,这才觉得身子温暖了一些。 怀孕已近八个月,浅音的身体越加笨重起来,有时候就是弯一下腰,都会觉得很吃力,常常会感觉腰酸背痛,就连双腿也开始肿起来!尤其是近几日不管吃什么都会觉得没有味道。 龙殷唤了御医过来诊治,都说没有异常,只是开了一些安神开胃的药,青寒等人要熬来给浅音喝,也是半劝半逼,她才喝得下去! 临近下午,浅音躺在软榻上,妙菱和语蝶帮她舒缓着双腿的肿痛,倦意袭来,她不知不觉的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室内依旧是温暖袭人,灯火通明!她的身上盖着一层珍贵的火红狐裘,温暖的甚至能够沁出一层热汗来,她觉得燥热,正想拿开,就感受到了温热的手在她腿上轻轻地按捏着。 妙菱和语蝶一直都没有休息吗?肚子太大,她就连起身都有些力不从心,只是躺在那里,说道:“你们歇歇吧!忙活这么久,都累了吧!” 停在她腿上的手,似乎停滞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开始按捏起来。 浅音心里叹息一声,干脆手撑着软榻,欲要坐起来,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拖住她的背部,缓缓扶她坐了起来。 浅音鼻端闻到一股龙诞香,不禁诧异的看去,那人可不正是龙殷吗?再看殿内哪里有妙菱和语蝶的身影,难道刚才为自己按捏双腿的人是龙殷吗? “皇上……”浅音蹙眉轻语。 龙殷薄唇微勾,扶浅音坐好,又拿来软枕垫在她的背后,将她的双腿抬高放在另一个软枕上面,说道:“是不是朕弄疼你了?” 浅音勾起浅笑,缓缓摇摇头,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一声!” 龙殷柔声笑道:“朕来的时候,你睡得正熟,我又怎好吵醒你!” 浅音叹息一声,转而轻笑道:“你是皇上,我怎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龙殷的脸色有些复杂,淡声说道:“你怀了朕的孩子,一直都在吃苦,朕做这些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状似无意的,浅音浅笑着说道:“我是女人,这好像是我们女人应尽的本分!” 龙殷蹙起眉,颇有些不快,轻斥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在我心中,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浅音失笑道:“那我岂不是活的很累吗?” 龙殷心有所触,修长手指抚过浅音被暖炉熏热而有些嫣红的脸庞,沉吟片刻,笑意一敛,怔然出声道:“浅音,朕不知道只是怀个孕,你就会这么辛苦,如果可以代替,朕宁愿受苦的那个人是朕!” 浅音心思一动,却轻叹道:“皇上又在说笑了!” 龙殷只是无声一笑,沉吟了一下,忽然有感而发道:“真希望你生的会是个儿子!” 浅音微怔,呐呐的问道:“你不是说无论我生男生女,你都会很喜欢吗?” 龙殷轻轻地搂着她,享受着难得的平和,两人有多久没有放下隔阂在一起这么相处过了! 他淡然开口,语气温和而淡漠:“朕原本是这样想的,但是见你这么辛苦,每日又食不下咽,实在是不忍心,百年之后,朕的江山总要有人继承,你若生女,只怕今后还有你受罪的时候!朕又怎么忍心呢?” 浅音看着龙殷,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也不见得,后宫嫔妃那么多,等铲除萧太后之后,皇上还怕没有皇子降世吗?” 龙殷的手轻颤了一下,冷然的黑眸淡淡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问道:“朕若让后宫嫔妃身怀有孕,你当真不介意吗?” “你是皇帝,宠幸后宫,繁衍子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愿不愿意就能阻止得了的!”微不可闻的,浅音的唇瓣间逸出一丝悠长的叹息。 龙殷听出浅音话语间的叹息之意,心里一紧,抬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眼神幽深而迷离,却忽而淡淡笑了起来:“只要你不愿意,或是不高兴,朕又怎会让他人怀了我的孩子!浅音,孩子自有很多人愿意为朕生,可是不是你我的,朕又何须稀罕!朕只要你生下的孩子,也只承认你生下的孩子,你明白吗?” 浅音大惊,一时间心里复杂不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出于本能轻轻地唤道:“皇上……” 龙殷淡淡的注视着浅音,沉重的叹息道:“叫朕一声元六就那么难吗?” 浅音忽然有些悲悯的望着他:“原来的路太远,我们都回不去了!” 受不了这样的眼神,龙殷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感慨道:“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重走过去的路,朕看重的一直都是未来。” 浅音摇头苦笑,笑容沧桑如同迟暮的老人:“未来?我们还能有未来吗?” “只要你相信,我们就会有未来!”龙殷看着炉内燃烧的炭火,唇角轻扬,似笑非笑道。 良久,浅音皱眉,微微踌躇了一下,才道,“你从来都没有恨过我吗?” “我不恨你伤害我,我只恨你伤害你自己!”静静地,龙殷温润的声音在暗夜中飘荡。 浅音又问道:“你心中可曾有过后悔?” 龙殷低低的笑了,但却认真的说道:“我不后悔,因为梅林相遇,是老天对我的恩赐,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你相遇!” “如果我永远都无法接纳你,你也不在乎吗?”室内一瞬间陷入沉寂,浅音的双眸也有了一丝迷醉。 龙殷的神情立刻黯了黯,他缓缓直起身子,掌心放在浅音隆起的肚子上面,眼睛里已平静无波,说道:“我不相信你对朕是全然的毫不在乎,而且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真正的原谅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浅音的目光深邃而幽深,唇瓣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对她的爱虽然不尽纯粹,但却是真的不曾伤害过她,相反的一再容忍她!如果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阴谋,是不是会更快了一些!不管怎说他都是她第一个真正爱过的男人,就算忘,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啊! 《》第2卷 关关雎鸠 帝后大婚透心事 大婚当日,文武百官朝贺,继而是后宫嫔妃一一朝拜帝后,浅音身着金凤五彩蟒袍在龙殷的搀扶下跪拜萧太后,萧太后笑的风华轻漫,只是眼角似有冷光闪烁。 继而龙殷握着她的手,一起坐在龙座上,接受朝贺跪拜,其间龙漠带着新婚妻子韩雪乔参拜两人。 浅音目光与龙漠相撞,均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一旁的龙殷眼中划过一丝暮霭,只是手却在桌案下紧紧地握住了浅音。 礼毕回到关雎宫已是夜色低垂,浅音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但是看到关雎宫守候的礼官,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关雎宫宫门前吊着两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为一草书的大“寿”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入了关雎宫,里面更是贴满了红双喜、喜庆对联。 三座主殿更是充斥着红色,进去便觉得红光映辉,喜气盈盈。 她休憩的内殿,金玉珍宝,富丽堂皇。床榻两边为紫檀雕龙凤,桌案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 接着便是龙凤喜床,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上用品有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其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无比。 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放着“百子被”,浅音看着百子被,无奈一笑,上面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若她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还得了! 龙殷扶浅音走向床幔,青寒和妙菱已经站在两旁分别掀起床头悬挂的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挂在两旁的玉勾上。 接着龙殷带着浅音祭拜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 接着是“合卺礼”,浅音身怀有孕,只能以茶代酒。 喝完交杯酒,浅音才算是松了口气,想她当年嫁给先帝,倒是轻松了许多,那时候因为先帝病危,所以很多程序都免了! 接着龙殷在马扬的服侍下脱下冕服,换上便衣;而浅音则被青寒引入帐内,青寒先将她的礼服脱了,扶她躺好,退下时朝浅音轻轻的笑了笑。 关雎宫的奴才们都快高兴疯了,她被封后,他们就这么高兴啊! 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多想,浅音躺在床上,才觉得身体酸疼的很,尤其是双腿都快麻木了,不禁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起龙漠在席间神态间透露出的冷意,她的心里忽然间升起了一丝绞痛,眉头轻蹙,划过一道隐痛! “怎么了?”耳畔间响起一道担忧的温雅之声,接着便是一具温暖的身体贴了过来。 浅音缓缓睁开眼睛,就跌进龙殷的视线里,不禁摇了摇头。 龙殷替她舒展眉头,柔声说道:“今天累坏了吧?” “还好!”浅音的唇边扬起一抹淡若烟尘的笑痕来。 龙殷叹声道:“朕知道你受累了,但好在已经结束了,身体若有不适之处,一定不要藏着掖着,明白吗?” 眼前的男人何其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她听了唯有一笑,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殷薄唇微勾,笑道:“浅音,你可知道我今日有多么的开心,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我为帝,你为后,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你告诉朕,朕是在做梦吗?” 浅音轻吟笑眸:“皇上,真正与你并肩走在一起的人不该是我!”逢场作戏,也可以当真吗? “从梅林相遇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只能是我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透着一股无言的强势。 浅音微微一笑,嘴角划过一抹嘲讽:“这只是演戏?就连如今的皇后之位,也是我暂时借来的,借来的东西,我总有一天是要归还给你的!” 龙殷眸中有异色闪过,“你当真以为后位是可以借来的吗?浅音,即使你不开口,朕也早就打算将皇后之位给你!难道事到如今,你真以为朕只是在演戏吗?” 浅音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亮光,清澈如水:“你对我真好,可是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幸福呢?” “幸福其实就在你眼前,只要你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随处都可以看得到幸福!”龙殷笑声中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深的含义。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长长地睫毛覆盖了明眸,然后转瞬抬起,淡淡道:“如果要是你没有遇见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龙殷看着浅音,嘴角有着极度复杂的感情,然而眼睛深处,却泛起丝丝缕缕的深情,“也许吧。不过假如有机会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因为你,我才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完整!” 浅音的唇角沁出了冷漠尖锐的笑意,她冷冷道:“只是很可惜,我的心中早就残缺不全,充满了仇恨,我给不了你所想要的!” 龙殷的唇抿成线,瞳中寒色越来越深,复杂的转了转,良久恢复淡然,“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 浅音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龙殷沉吟片刻,忽然说道:“今天老四过来贺喜,你很心痛吧?” 浅音苦笑道:“我当初随你回宫,就注定和他今生有缘无分!如今我们各归各位,却是再好不过了!” 龙殷神情高深莫测,漫不经心的问道:“心里舍不得吗?” 浅音寂静的说道:“舍不得也要舍,我只会成为他的负累,离开我他可以海阔天空,和我在一起,他却只能下地狱!” 静静地,龙殷忽然感慨道:“我真羡慕老四,因为他可以让你如此待他!” 听出他话语间的失落和痛楚,她开口说道:“四王爷是我的少女情怀,我爱上的是虚幻中的他,更爱的是他的诗词,我欣赏他,那种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皇上明白吗?” “朕不是他,让你很失望吗?”龙殷冷漠的语气带着依稀的痛楚。 他一直都告诉自己,浅音对自己并非真的那么无情,对待龙漠,她割舍不了,是因为龙漠是她最初的惦念,是因为这样吗? 《》第2卷 关关雎鸠 愿我如星君如月 浅音微笑,虽然温和,然而脸上却有着洞察一切的冷漠和残酷,无声的笑道:“失望过吧!我以为你就是他,所以在对你有好感的情况下,又增添了一抹莫名的情愫,你对我好,对我很温柔,很包容,从来都舍不得吼我,骂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我又怎会不爱呢?” 龙殷一怔,忽然激动起来,失声问道:“你说你爱朕!” 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她只说自己爱的人是元六!他原来以为元六就是他,可是后来却发现她心目中的元六并非自己,如今她承认她爱的人是他了吗? 浅音看着龙殷的脸,眼神柔和而又恍惚:“我想我当初爱你,也不尽然是因为海澜阙,只是我初尝情爱,就让我亲耳听到你布的棋局,所以才会瞬间击垮了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接受不了这么完美的你会如此对待我,也许那时候在我的心里,只要我假装爱的人不是你,我只是爱错了人,就不会想要去恨你!” 龙殷眼睛里有着惊喜的光芒,尽力平定内心的波澜,他蹙眉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浅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苦笑道:“我有机会吗?噩耗一个接着一个,我流落大明,每日担惊受怕,接着罗刹惨死,当夜我于慕容夜,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耻辱吗?” “是朕的错!”他脸色竟然煞白无比,只能紧紧地搂着浅音,诉说着自己心中无限的悔意。 “我被他强犦,呼救了一夜都没有人来帮我,那一刻我便决定要恨了,于是我开始恨慕容夜的凶狠,恨你为什么当初要把我救出涪陵,更恨你即使要利用我,为什么不做好保密工作,疏忽的让我知道,恨你既然将我藏身在关雎宫里,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的保护我!是你和慕容夜让我明白什么是恨的!” 她是恨透了他!恨这个字眼,让龙殷恍惚的笑了一下! “是朕的错!不管要我欠下多少债,用多少辈子来还,我都要你,要你,要你……” 浅音蓦然笑了起来,夜明珠映衬着她的脸,光彩夺目,“如果我在流落大明之前,就跳海自杀……” 龙殷忽然打断浅音的话,眼睛里闪烁着痛楚的光芒,沉声道:“如果你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你以为你死了,我会独活吗?天上,人间,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浅音轻叹:“没有我,皇上还有后宫三千佳丽,不等皇上开口,自有人来抚平你的挫败和伤痛!” 龙殷低低的苦笑道:“没有你,世间万物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浅音轻轻一笑,笑容里面竟然夹杂着一丝惨烈,“你我都不愿意承认慕容夜的存在,我们之间早已有了一个又一个难解的隔阂,你忘不了,我自是永世都会记着,如此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呢?” 龙殷看着浅音,心里燃起了深入骨髓的痛意,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将他的心勒的生疼,每看一眼,就会被血淋淋的扯裂一分,他说道:“假如这是必须的代价,我宁愿你活着。只要能让我时时刻刻看着你,知道你活得好,这就够了。” 浅音唇瓣扯开一抹笑容,“我原本想呆在大明伺机杀了慕容夜的,可是我怀孕了,月份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慕容夜如果发现,我肚中的孩子绝对会成为他手中用来牵制你的利刃,所以我只能逃亡!慕容夜追来,四王爷救我于危难,又替我射了一箭,你知道我心中的震动吗?我真的很害怕他会死,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当时想如果他活着,我一定不会离开他,做他的妻子,一辈子伺候他,可是慕容夜的紧追不舍,慕容夜的残暴,让我忽然间明白我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往一般安然处之了!” 龙殷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眸中的沉痛和暴戾,如疾风骤雨般,涩然道:“对不起,朕来迟了!” 浅音无力的摇摇头,飘忽的笑道:“皇上,我欠四王爷太多太多东西了,我只希望将来若是有朝一日,你们有了利益相争,你可以饶他不死!” 龙殷将浅音抱在怀里,他俊美的脸庞有着冰霜似地寒冷,半边的侧脸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一下子冷酷起来:“你就那么认定他会输吗?” 浅音苦笑道:“他若心够狠毒,就不会让我如此担心了!” 他的眼神深沉难测,身上带着刀刃般的凌厉,看向浅音,眼神多了一份锐利和专注:“还是忘不掉吗?” 她轻轻的皱眉,“你还是心存芥蒂吗?” 不愿意看到她失落、苦涩的神情,龙殷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不,就让朕跟着你一起忘,至少在你遍体鳞伤的时候,我还能够陪着你一起痛。” 如果没有老四,浅音只怕此刻还在慕容夜那里,他总归是欠了老四一个人情,若真有一天两人拔刀相见,似乎也唯有在那时偿还了! 浅音片刻沉默,眼睛里有哀伤的光芒,忽然说道:“这对你不公平!”让他跟着她一起去忘掉,那对不曾经历过这些的他来说是多么的残忍,他虽是帝王,外表看来高高在上,可是也不过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他也会痛,会难过!她怎么忍心这么折磨他呢? 龙殷勾起薄笑,显得有些飘渺,“在爱情里,从来没有公平不公平之说,我爱你,爱你的一切,自然就早已失去了公平可言!” “别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活在地狱里的人。”浅音稍嫌幽冷的双眸注视着龙殷,紧抿的双唇让温泽淡雅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的寒气,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冷意。 他如果知道她的算计,还会如此吗? 爱,听来已经是很远的事情了! 龙殷没有理会她的话,盯着他,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阴晴莫测的眼里不见喜怒,只是轻声笑道:“那就让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吧。” 浅音一怔,抬头看着他,胸臆间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呼啸着,要挣脱出来,她忽然觉得眼眶酸涩,感动袭来,唤道:“龙殷……龙殷!” 见她专注在他的脸上,龙殷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他的手圈着她的细腰,轻轻的拢紧,含着无限的怜惜,以及后怕。龙殷的心里划过一丝深痛,浅音,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你的担子如果太过沉重,不妨卸在我身上,朕说过会给你幸福,自然就不会食言! 可是事到如今的你只怕谁都不愿意相信了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辗转反侧夜难眠 帝后大婚,按照元祈王朝的规矩,皇帝要一个月之内留宿在皇后寝宫中,期满才可找其他嫔妃们侍寝。 浅音的身子越加笨重,晚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提议让龙殷去外殿住,偏偏龙殷就是不去,晚上通常被她折腾的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早朝。 浅音看在眼里,心生忧虑,就让张安等人又搬了一张软榻放在内殿,也好让龙殷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可是龙殷入寝看到软榻,完全置之不理,还是和浅音共处一榻。 这天,青寒服侍龙殷脱掉外衣,伺候他脱靴的时候,浅音靠在床头,叹声道:“我们还是分床睡吧!” 青寒正跪在地上摆放靴子,听到浅音的话,不禁连忙使眼色,怎么主子总是将皇上推开呢,这要换成别人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龙殷温声问道:“怎么了?朕让你不舒服了吗?” 浅音缓缓摇摇头,说道:“我最近夜里辗转反侧,害得你也睡不好,时间长了,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她夜间睡不着,白天还可以休息,可是龙殷白日一直都在御书房和金銮殿,哪里有时间休息补眠! 龙殷上床,看着她,柔声道:“你现在身体不便,朕如果不守着你,怎么睡得着?” “可是……”浅音还想说话,就被龙殷制止,帮她躺好,盖上锦被,笑道:“好了,别多想了,快睡吧!” 浅音无奈,还欲劝说,就见龙殷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般,早已闭上了眼睛,无奈只得将话语吞回腹中。 青寒在一旁轻笑,将帷帐放下,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浅音看着闭眼而眠的龙殷,不由痴痴的看着,一时间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来,其中百味俱陈,可谓是复杂不已。 她就那么陷在过往的回忆里,也忘了收回视线,直到龙殷蓦然睁开眼睛,两人视线相撞,她才惊觉,可是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他飞快的欺身在浅音唇瓣印下一吻,惹得她轻呼出声,接着就是因为懊悔,脸颊一片嫣红。 心里暗怪自己,怎么会忽然间盯着他不放,还没抓了个现行,这下可糗大了! “你怎么还没睡着?”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要不然也不会…… 龙殷的眼睛里有了笑意,说道:“本来是要睡的,可是有人盯着我看,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浅音懊恼的蹙眉蹙眉,对她吵醒龙殷心里很歉疚! 龙殷见浅音蹙眉,还以为孩子又不老实了,不禁手臂支起身子,心疼的问道:“是不是孩子又踢你了?” “还好!”浅音顿了一下,说道:“你赶紧睡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龙殷无奈一笑,又躺了下来,搂着浅音,说道:“你睡不着,我又怎么睡得着呢?”这段时间以来,他都佯装熟睡,可都是在她后半夜睡着之后,他才会踏踏实实的搂着她入眠! 这个孩子可真是折腾人啊!最近看她饭也吃不下,他越来越担心她的身体,只得吩咐御膳房变着法子的弄些新鲜的食物送来关雎宫,可是即使这样,她仍然消瘦不少。 静静地,浅音问道:“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大事?” 难得的,龙殷略带冷淡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朕封后的事情看来确实是惹恼了萧氏,最近听说萧家有所异动。” 浅音心里升起了一股莫测感,沉默了一下,说道:“萧太后自从那日召见我之后,就一直没有召见我,不过我想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朕正要对你说,你现在不同往昔,在后宫中一定要对人有所防备,尤其是萧太后的人!”龙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坚定,锐利之势如同寒刀,霸气尽显。 浅音看着他,平静的语气没有起伏,“自古以来,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我小心便是了!” 龙殷忽然担忧的问道:“你会不会怪朕将你带到危险里面?”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萧太后并不是只有皇上想铲除!”浅音心有所触,意有所指道。 她想起匪贼事件,萧太后也是策划人之一,她想要复仇,萧太后自然必不可少,留着她只会是元祈的威胁! “她一心想让朕立淑妃为后,此番定然不会认命!”龙殷的脸上依然微笑着,这样的笑容里却带着不带感情的冷然和危险无比的讯息。 “在这宫中,认命的是笨蛋,会筹谋的才是高手。”浅音声音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甚至隐含一丝嘲弄! 龙殷听了,颇为讶异,看着浅音,忍住笑说道:“朕不知道你也会说笨蛋二字!” 浅音脸色潮红,眉目低敛说道:“浅音一时失口,倒叫皇上见笑了!” 龙殷抚摸着浅音柔软的发丝,低低的笑声溢出:“不,朕很喜欢听!” “哪有人喜欢听粗话的!”浅音蹙眉道。 龙殷低沉一笑,话语温柔无限,“可偏偏朕就喜欢你说,你一向给朕的感觉都是清雅洒脱,一派娴静之姿,可是这两个字却令你增添了一抹人情味!” 浅音懊恼之极,叹声道:“你快别说了,哪有人喜欢听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语若是旁人听到了,那不是徒增笑话吗?” “那你今后只对朕一个人这样说,好不好?”他将她圈在臂弯之中,唇瓣在她细致嫩滑的的肩骨处再三留连,无比认真的说道。 浅音听了,不禁轻轻摇头失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龙殷见到她的笑容,仿似清荷一般美丽动人,不由情动开口:“真希望你能够永远这样笑下去!” 他有多久没有见浅音对他这么笑了,真是怀念啊! 浅音微怔,笑意稍淡,轻轻地枕在龙殷的胸膛前,手抱紧了他的劲腰,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暂时蒙蔽了杂乱的思绪。 龙殷对于浅音忽然的亲昵,心头蓦然升起了惊喜,在她清香的发丝上印下雨点般细密的浅吻,拥紧她,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忽然觉得心不再空了,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第2卷 关关雎鸠 除夕设宴妃嫔聚 除夕当天,圣上赐宴永和殿,宫女如云,韶乐大奏。金龙膳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各种菜式,应有尽有。 龙殷坐在正位,两旁分别是浅音和萧太后。接下来的嫔妃和王公子孙家属分别按头衔,功勋依次落座。 太后身着一袭紫色长裘,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眼里含着暖意,只是在看到左边的浅音时,眼神划过一丝冷凝! 浅音一身美丽的宫装衬得十分华贵,头上一对水晶发钗,珠华饰丽,臃肿的腰间淡蓝色流苏遥拽质地,显得精致小巧,看着下面的众人,巧笑倩兮,宛若天仙。 浅音一时间感慨颇多,想起昔日种种,宛若是一场梦。 元祈王朝的历来皇后,大概只有她侍奉过两人君王,在皇后的座位上起起落落,坎坷多折,如今竟然又 葬后第40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又坐在了上面,更成为了正宫之首。真是世事无常呀! 浅音淡笑一下,自己正值年华,可是却有了苍老的心态,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筵席开始,节目不断,龙殷一边淡笑相看,一边还不忘吩咐马扬给浅音夹菜。 台下的人虎视眈眈看着,即使想吃,又怎能吃的尽兴。青寒夹了菜就要送至浅音面前,浅音眼神制止,青寒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龙殷在一旁注意到,唇角扬起一抹轻笑,说道:“怎么了?” 浅音优雅浅笑,摇了摇头。 龙殷也不多问,只是看着面前的菜色,亲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杏仁糕递到浅音唇边,还体贴的拿着一方龙帕在下面接着碎屑,嘴里催促道:“别饿着了,先吃块糕点填填肚子!” 浅音顿时觉得很尴尬,望进龙殷的黑眸中竟是掩不住的笑意,明显感受到了殿内怨毒的目光,尤其是来自右边的杀意。 她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就那么僵持着,龙殷倒也有那份闲情雅致,依旧含笑的等着她张嘴。 浅音心里一叹,扬起广袖遮住面孔,一口狠狠地咬住杏仁糕,吃的时候还不忘瞪了龙殷一眼。 龙殷眉间似笑非笑,似是颇为满意,将筷子放下,又漫不经心的欣赏起歌舞来。 浅音看着他阴谋得逞的浅笑,再看看萧太后冷硬的脸色,心有所触,这倒是个机会,萧太后若然真的因此忌惮她,那倒是中了他们设的圈套。 龙殷大概也是如此想法,心里顿时觉得这男人果真是可恶透顶,就算演戏都可以情真意切,活灵活现,不做戏子倒是可惜了。 萧太后凑近龙殷,说道:“皇上,今天年岁除夕,哀家听说嫔妃们都有准备节目要献给哀家和皇上,皇上要不要看看?” 龙殷扬眉浅笑:“是吗?那朕可有眼福了!” 太后在一旁浅笑问道:“他们若是表演的好,皇上预备怎么赏赐呢?” 龙殷沉吟了一下,扫视众人,温声道:“你们有什么节目尽管拿出来,到时候节目最好的,朕有重赏!” 孟蓉心思耿直天真,听了不由出声问道:“敢问皇上是什么赏赐啊?” 龙殷看着孟蓉,笑道:“到时候爱妃要什么,朕就赏赐什么!” “啊!太好了!”孟蓉听了,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和兴奋,也忘了这是在大殿上。 浅音看孟蓉如此,扬袖缓缓遮住了嘴角扬起的笑意,放下时,视线与台下的龙漠相撞,但又浅浅的移开,仿佛只是错觉,浅音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视线移到龙漠身边的新婚妻子韩雪乔身上,韩雪乔竟在看她,两人相视,均是一笑。 浅音心中复杂,百感交集,忽然想起当初在清芷阁时,她们几人虽然称不上是无话不谈,但却相处的颇为愉快,不像现在,即使是再简单的浅笑,竟好似都显得沉重异常。 萧太后朝众人说道:“皇上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要好好表现,可别让皇上和哀家失望了!” “是。”嫔妃们喜气洋洋的答应了! 浅音浅笑,感觉心头有些堵,进而就是苦涩。龙殷身为九五之尊,骄傲自负,他冷眼的看着嫔妃们为了他一人争风吃醋,冷眼的看着她们将一颗芳心寄在他的身上;冷眼看着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一个个笑里藏刀,明争暗斗,只是他眼中的一抹风景! 对他来说这道风景没有了,还会有下一道风景!不管在这深宫里面的人最后谁会成为凤凰,谁会成为厉鬼,都与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也许在他眼中,只要他愿意,这些女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浅音的眼里竟然有了丝丝缕缕的笑意,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龙殷背负了太多的感情债,她不会成为那些女人,即使爱上这样一个君王,也不会将心都完全的给他把玩! 萧淑妃站起身体,巧笑倩兮,行礼道:“皇上,臣妾准备了歌舞要献给您,希望皇上能够喜欢!” 龙殷笑道:“爱妃舞姿精湛,朕要大饱眼福了!” 萧冰婷曼妙的身姿站在红毯之上,音乐乍起,丝丝入耳,萧淑妃扬袖起舞,宛若仙女一般灵动迷人。 话说萧淑妃有备而来,衣服配上这段舞蹈可谓是天衣无缝,只见她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展开时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转动时如浮云飘动。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舞动时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轻移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温润光滑。 看萧淑妃起舞,反倒是像在看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浅音知道萧淑妃的才情,心中暗暗佩服,只是却隐含哀叹,她如果不是萧家的女儿,皇上定然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吧? 《》第2卷 关关雎鸠 梅花篆字惊满堂 龙殷朗笑道:“淑妃好舞技,众位嫔妃可要小心了,莫要让淑妃比下去了!” 龙殷话一落,众人莫不粉拳擦掌,蠢蠢欲试,心中想法各异,谁都不肯示弱,显然还记挂着皇上适才口中的赏赐之言。 “皇上,臣妾斗胆献上一首舞剑,不求与淑妃姐姐相比,只为娱乐!”孟蓉娇声笑道,见龙殷点头示意,不禁站起身来,曼妙的身姿已经赫然立在红毯上,她有武功在身,跳起舞来赫然是步伐轻盈,宛若仙子在花中嬉戏。剑在她手中已经不再是剑,反倒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人剑合一,大概就是如此吧? 龙殷大悦,当即赏赐孟蓉戎装十套! 接下来后宫嫔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接连不断,除夕之夜宛若成了他们的比试之地。 浅音看着殿上的人挥洒丹青,嘴唇扬起一抹淡笑,这样的场景,还真是难得一遇,倒真是便宜她了! 张贵妃最后出场,谈了一曲早已失传的白头劫。 浅音曾经为了觅得这张琴谱,奔走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无疾而终,只是想不到如今竟然会被张贵妃如此娴熟的弹奏出来,当真是震惊不已。 琴音婉转凄楚,又含着无限的期盼和甜蜜,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龙殷看着张贵妃清丽脱俗的脸庞,高深莫测的笑道:“马扬,赏!” 张慕儿开口说道:“皇上,臣妾不要赏赐!” 龙殷漫不经心的笑道:“不要赏赐?” 张慕儿沉静的笑容一时失神,回过神来,柔声笑道:“皇上,臣妾一直听闻皇后娘娘博学多才,不知道可否欣赏一番!” 龙殷眉微蹙,有些不悦:“皇后身怀有孕,只怕是不便吧?” 张慕儿眉目低敛,强迫自己不用害怕龙殷眼神下的深意,说道:“皇上,您真偏心!臣妾又没有说让皇后娘娘表演歌舞,作首诗,弹个琴总没问题吧?” 萧太后在一旁听了,斜睨浅音一眼,笑道:“是啊!皇后,既然慕儿都张嘴了,你就允了吧!” 萧太后明显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她又怎能推脱得了,不由淡漠开口道:“太后说的是,臣妾只有献丑了!” 萧太后笑问:“不知皇后准备表演什么?” 浅音勾起浅笑,不卑不亢道:“臣妾如今这身子,实在是表演不了什么,只是太后既然吩咐了,浅音便写一首诗献给皇上和太后吧!” 龙殷听了浅音的话,眉头紧蹙,但却也什么也没有说。 “写诗?”萧太后脸上疑惑顿生,斜睨了浅音一眼,见她依旧温雅而笑,眉头微皱,冷声道:“那你开始写吧!” 想来萧太后想起浅音选秀时写的诗词,所以才会如此。苏浅音既然不知道遮羞,她又何必给她面子。 嫔妃们顿时都面面相眈,有些甚至脸上已有看好戏的浅笑扬起。在这样的场合里面写诗似乎颇为寒酸,也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皇后娘娘想必是没有什么准备吧?都是臣妾的错!”张慕儿心中偷笑,面上却现出懊悔的神色来。 “是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还是算了吧!” …… 青寒在一旁看了,脸色气的泛白,她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她们主子是因为怀有身孕才没有办法,只得写诗,值得这么幸灾乐祸吗? 浅音没有说话,只是在众人的注目下,命人抬来四扇屏风来。 众人顿时疑惑不解,皇后不是要作诗吗?怎么会让人搬来四扇白屏风呢? 浅音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浅音写出这首诗词本不算什么,四扇屏风,第一扇屏风上面书写的是: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第二扇屏风上面写的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第三扇屏风上面写的是: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第四扇屏风上面写的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浅音自己潇洒苍劲,如果众人不是亲眼目睹,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够写出这样的字迹来。 让众人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浅音写这些字的时候不是单手写,而是双手书梅花篆字。 双手同时写诗,而且丝毫无错,轻松自在,雄壮之笔,字字掷地有声!可谓是刚动笔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龙殷的脸色深不见底,凝视着浅音,一时薄唇紧抿,但是很显然他生气了! 这首词虽然没有影射元祈的意思,但是却隐隐约约有暗嘲之意,他适才见萧太后的脸色冷凝阴沉,想必更是想要杀了浅音! 梅花篆字,他之前因为一直关注莫锦瑟,所以听闻过这些,当时也是觉得很惊奇,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书写,眼前的女子太过传奇,身上有太多深藏不露的东西需要挖掘,只是并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她如今露出这一手,一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皇后和莫皇后都会书写梅花篆字,两人长相又一模一样,这意味着什么?萧太后不是傻子,她只怕已经怀疑了! 浅音究竟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萧太后如果认定她就是莫锦瑟,她只怕会痛下杀手,在坤宁宫就地正法都有可能! 龙漠紧紧地盯着浅音,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手指紧握,连杯中的酒洒出来都不自知。 韩雪乔在一旁见了,眼神微不可闻的黯淡下来。 《》第2卷 关关雎鸠 皇后大义舍恩赐 殿内一时间众人心思复杂,都怔怔的望着屏风,忘了开口。 良久,萧淑妃忍不住称赞道:“皇后娘娘果真是好才学,臣妾今日大开眼界了!” 说着,萧淑妃扫了眼脸色铁青的张贵妃,她让皇后献艺,抱的是什么心思,众人皆知,只是想不到吧?他们这位皇后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主儿,奚落不成,反倒是让皇后出尽了风头。 张贵妃心里此刻只怕是懊悔不及吧? “本宫献丑了!”浅音放下笔,在青寒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台上,坐下之后看到龙殷脸色喜怒难测不禁浅浅一笑,都是帝王性情难测,果真是所言不假! 萧太后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皇后果真才貌双冠,淑逸闲华!” “谢太后娘娘夸奖,臣妾贵在有自知之明,担当不起!”浅音淡淡的说道。 “你倒是谦虚!”太后冷着脸,嗤笑道。 浅音知道此刻不宜开口,便佯装听不懂太后的言辞,浅笑不语。 “皇上,嫔妃们都表演过了,你觉得今夜谁最出彩?” “太后觉得呢?” “皇后色艺双全,一手出神入化的梅花篆字,可谓是艳惊四座,依哀家看,最出彩的人自然是皇后了!” “那便是皇后了!不知皇后想要什么赏赐呢?” “臣妾能够侍奉皇上,是臣妾的荣幸,这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实在不敢讨要什么赏赐?” “那朕就做主,今夜陪皇后一起度过年岁如何?” “臣妾谢皇上恩赐,只是臣妾身怀有孕,难免会怠慢皇上,实在不敢搅了皇上的兴致,不如本宫今夜让出赏赐给其他妹妹一个机会,不知道圣意如何?” “皇后此话当真?” “太后在这里,臣妾又岂敢说谎!” “皇上,你怎么看呢?” “既然皇后这么善解人意,朕岂会有什么意见?” “皇后既然退出,皇上莫要辜负了皇后一番心意,你再挑出一人便是了!” 龙殷点点头,扫了嫔妃们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邪笑,顿时惹得众人脸红不已,有些低着头害羞不已,也有些人大胆的看着龙殷,眼含期盼。 龙殷的视线在张慕儿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是萧淑妃,最后落在孟蓉身上,见她嘴里还含着点心,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不禁低低的笑道:“贤妃刚才舞剑深得朕意,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颇为新颖,不如今夜就让贤妃陪朕一起共度除夕如何?” “臣妾谢皇上恩典!”贤妃吓了一跳,连忙吞下嘴里的糕点,起身参拜在地上,激动地说道。 张慕儿等人见了自是恼恨不已。 “爱妃快起来,过来朕身边!”龙殷浅笑的吩咐道,眼神不经意的扫了浅音一眼,见她仍是一派淡雅之相,心中恼意更甚。 “是。”孟蓉在众人又妒又羡的眼神中,站起身来。 浅音望着踩着碎步前来的女子,扫了一眼,浅浅一笑。 萧太后很明显是想让龙殷选自己的侄女,可是龙殷因为对萧太后没有好感,又怎会对萧淑妃喜欢到哪里去。他如果选了张贵妃,萧太后一定会恼羞成怒,可是贤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美人在怀,众嫔妃原本的兴致都消淡不少,大概是觉得没有指望,吃起饭菜来似乎也有些食不知味。 如此酒过三巡,萧太后脸上已有倦意,早早的离了席,浅音之后也跟着向皇上请命离开。 龙殷只是喝着酒,没有看浅音一眼,淡漠的摆了摆手,就搂着贤妃不知说了些什么悄悄话,逗得她嬉笑不已,一脸的娇羞! 浅音心里一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个君王不高兴了,暗叹的摇了摇头,悄悄退步走了出去。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龙漠在浅音离开不久,也带着新王妃离了席。 浅音坐在凤辇上,夜晚的风有些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冷彻心扉。 天空中忽然扬起大片的礼花,宛若各种姿态的花朵一般,迅速的绽放,然后化为流星,悄然陨落。 浅音打量了一下夜空,怔怔的发着呆。 青寒在辇旁看到,不禁说道:“娘娘,要不要让步辇停下来?” “不用了!”浅音收回视线,浅笑道。 步辇继续前行,又是一道响亮的礼花声,隐隐约约似有琴音出现。 浅音秀美微蹙,忽然问道:“这里最近的宫殿是不是隐月殿?” 青寒一怔,不明白主子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答道:“回主子,前方不远就是隐月殿!” 琴声似乎又近了一些,浅音紧接着问道:“是不是有琴声?” 青寒也注意听了一会儿,蹙眉说道:“好像真有琴声,只是这隐月殿平时没有人居住,谁会……”青寒止了话,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的说道:“难道是四王爷?” “怎么会想到是四王爷?”其实浅音早就猜到里面的人会是四王爷,但还是问道。 “四王爷的母妃去世后,他每年除夕好像都会来到隐月殿!”青寒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入宫时间也就几年时光,很多事情也是听老一辈的宫女闲时说的。 听闻四王爷生母淑逸闲华,娴静端庄,兰质慧心纤指拈棋,态浓意远淑且真。那是天人一般的女子,要不然太上皇也不会对她如此着迷。其实只要是见过四王爷的人,就不难想象他的母亲会是一个拥有怎样美貌的女子。 浅音一时间思绪翻飞,也没有说话,青寒也不敢再说,静静地跟着,又走了一会儿,青寒忽然听浅音说道:“让步辇停下,本宫想走走!” “是!”青寒连忙吩咐抬步辇的几人将步辇放下,她走过去扶浅音走了下来。 耳畔间的琴声越来越近,浅音离隐月殿只有几步,里面的人似乎知道有人经过一般,琴声由温婉忽然转为激烈,夹杂着几分尖锐,浅音眼眶忽然一热,路过隐月殿时,终是没有看它一眼,远远地,琴音由激烈又渐渐的转化为低沉黯然,众人没有看到的时候,浅音的眼角有泪忽然间翻涌而下。 更多章节请登陆穿越小说吧免费阅读章节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