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更多内容等着你。 异世逍遥水色 作者:玄木心 内容简介 她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人,她冷清冷心,只想自由地淡然地过完此生,不曾想,居然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而结束了自己孤独而没有存在感的一生。睁开眼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女尊国。她说,此刻起,她叫水青璃,她只为自己而活。 生无可恋,死亦何惧。生与死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只是我就是我,上一世只为自己而活,即便孤独。这一世也为自己而活,因为我的幸福,亦是他们的幸福。 水青璃:眸深似泓,惊绝天人,冷肌傲骨 月弥: 坚强决绝,刚毅忠诚 水云墨:少年一笑,梨瓣环落,涟漪溢香 凤清歌:冰心玉骨,宛若傲梅 司空泣羽:红衣泼辣,倔强俏丽 雪莲碧:颜俊如莲,质韧如蒲,性清如兰 “我要辅佐你。” “辅佐?辅佐我什么,称王?称霸?既然你明白,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不屑于这些。” “璃儿要保护爹爹,所以璃儿要变强。” “璃儿,已经十二年了,你不下山吗?” “我在等。” “等?等什么?” “魑魅魍魉。” 白衣人停了停手中的琴,对着月亮说,“你以后,就叫月弥。”月有盈亏,就让她来弥补。 她看了看雪莲碧,起身走出茶棚,淡淡地飘来一句:“破茧成蝶吧,莲碧。” 清冷的声音在夜里有一种空灵飘渺之感,穿透黑夜,穿透他们的心和灵魂:“你们自己选择,毁灭,或是,重生。 他们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树林里透着淡淡的朦胧的微光,她走在最前面,一身白衣衬着身后无边无际的浓绿,是让人惊心动魄的鲜明。 凤清歌呆呆地看着那抹清丽脱俗的白,只觉得那颜色比耀白的晨光更耀眼夺目,他睁不开眼睛,有点刺目的疼痛。 那种清冷淡泊,却像是刻进骨子里般的深刻,深刻得令他心疼,心疼她的淡漠,她的凉薄。 沧海桑田,天涯孤旅。 究竟,要历经多少沧桑和磨砺,要经历多少苦痛和哀伤,才能有这般彻悟和了然。 来到这个雪山,他们以为来到了她的心灵深处,神秘,深邃,空寂,广袤,他们深深震撼的同时也感到他们的渺小。 她终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般千辛万苦,这般千山万水地翻越、追求,让自己执著的,也许并不是她自己,也许是明明中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她。 她向往自然,向往自由之地,不愿如尘世的人一样随波逐流,她想像这大自然一样,一样神秘,一样强大,一样放纵地追求自己的道路,永远地,活出自己的格调。就如这雪山,华丽和素净并存,清冷和孤傲同在。 众人忽见白衣女子转头,回眸一笑,百媚皆生,明明隔着轻纱,他们却分明看见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连天空也为之失色,他们久久失神于那个笑容中不可自拔。 然而,只有月弥他们才知道,她生气了。 女尊文,万能女主,一女n男,男生子,慢热,不喜慎入 第一次写文,不满意的地方多多包涵。 [水亚篇:第1章现世青璃]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只是不知这归的是何处。 轻离这般想着,原来死去还可以思想。轻离,轻易离开。这名字取得也是如此应景,轻离自嘲。 轻离是个孤儿,确切来说,是父母嫌弃女孩,想再生一个男孩,便把她托给了亲戚,随意取了名,就叫轻离。 而那些亲戚只是受了些钱财,才勉强接受她这个“拖油瓶”,轻离虽小,却是懂的。只是不想,在她4岁生日那天,那些所谓的亲戚便将她托去了孤儿院。明明父母都健在,却俨然成了孤儿。 她在孤儿院一直很懂事,从不给谁添麻烦。青璃很聪明,也很孤僻。她淡漠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开心地玩,而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后院静静地看着天空,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在想什么。 默默无闻的她并不被谁注重,其实青璃是个高智商的天才,记忆能力惊人,只是她刻意低调隐瞒。在学校里就更不想露锋芒,只取平平的成绩,依然做那个被众人遗忘忽略的人。 就这样青璃平淡得度过了20个春秋,她没有朋友,也拒绝交朋友,她将所有人拒在心房之外。 大学里,她常去的地方就是音乐房,平常时间并没有人来。没有课的时候,她会在这里拉一整天的大提琴,她喜欢大提琴低低的音色,像是沉沉的低诉,让她觉得很安心。大提琴是她自学的,她只买了一本书看了几天就会拉了,刚开始拉大提琴的时候,声音确实不伦不类,只是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是大师级别的了,速度惊人,这样的才情并不为人所知,轻离也乐得清闲。轻离是天才,更是音乐方面的鬼才。 轻离原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顺利地度过大学,然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平平淡淡的,直到死去。 这一天,轻离打算去书店买本大提琴的琴谱,在红绿灯处,她看见一个5、6岁的小孩正要过马路,只是不知道竟有一辆车从远处飞速开来,似要闯过红灯,四周的人并没有多注意,那个小孩只是看着对面马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脸天真而灿烂,那,是轻离永远也不会有的表情。轻离心下一惊,长腿一迈,奔过去一把捞起那个小男孩,只是为时已晚,轻离把小孩抛到人群里,她只感到身体受到重击,并不痛,只觉得灵魂被撞移了位。原来,人真的有灵魂。 轻离身体一轻,好像飘了起来,她的下面人群吵杂,那辆车的下面,一具身体躺在血泊之中,而那血还在不断地流,不断地扩大。黑色的长发盖住了脸,那,是我,轻离只是淡然地看着人群里,那个羊角辫女孩抱着那个小男孩,两个人抱在一起惊慌地哭,那么的无措,那,是姐姐吧,真好。 人越来越多,而轻离却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天越来越黑。直到她失去了知觉。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黑暗中,一直有人在讲这句话,但轻离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难道最终流于虚无,那么自己的意识呢。 “回你该去的地方,我的孩子,神将赐予你法力,去吧,魂归来兮。”那人又说,轻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出声问,只是她发不出声音,但她确实是问了,“你说的什么意思?” “去吧,去了就明白了。”那人像是知道轻离在问。 当轻离想再问的时候,四周黑暗再也没有任何声音。难道自己没有死,怎么会,明明是出了车祸,那刚才是谁的声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如归去,归去哪里,我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天堂,或是地狱? 轻离混乱地想着,突然而来的强光,让她睁开了眼,却也只能微眯着。等等,睁开眼,我不是死了吗,轻离心下惊诧,待到适应了光线,她马上向四周看去。 她的上方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梳着古代的云髻,古代!云髻!这都什么跟什么。 “恭喜王夫,是个小王女。”那男人开心地说,啥,王夫,王女,为什么这男人,该怎么形容,风韵犹存,风韵犹存!这不是形容女人的吗。 轻离看向那所谓的王夫,天,这绝对是轻离这一生中最多表情的一天,惊诧,讶异,疑惑,什么都好,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那王夫虽然脸色苍白,却无疑美色惊人,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男子,面如白玉,目若朗星,唇似朱染,眉比远黛,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墨色的长发披在枕边,似黑色宝石般的眼睛看向轻离,看我干嘛,而且,我怎么会在这里。那,那个什么王女在哪里,轻离转转头,看向四周,没有啊,只有一些男仆,怎么都穿古装啊,虽然挺好看的,但怎么都是男人啊。 “王夫,你看,小王女好可爱,眼睛好大好亮,还滴溜溜地转。”那男人说着,“她头上有朵水蓝色的冰莲,难道是传说中的国花。”那人接着又惊呼道。 “快,抱过来,我看看。” 嗯?我怎么在动,等等,那男人为什么看着我叫“王女”,眼一抬,那美人王夫就在我眼前,他,他在摸我的额头,还牵起我的小手,小手!轻离马上看着她的手,她的手几时变得这么小。 轻离仔细想了想事情的始末,以她的高智商她终于想明白了,她,穿越了,还变成一个婴儿,她看了看那王夫的下面,她居然,还是被一个男人生出来的,估计是穿来了女尊国。以轻离淡漠的个性,吃惊了一次就足够了,于是就平静地接受了,接下来要视情况而定了。 “王夫,小王女还没哭。” 一听轻离的脸就黑了,“哇哇哇……哇……哇”轻离只好认命地哭,她可不想被打屁股,好歹她也20了,还是被一男人打屁股,那能看嘛。(女主似乎忘了她现在才刚被生出来。) “哭了,哭了就好。”那个她现在的爸爸,很温柔地看着她,轻离边哭边想,那刚才在黑暗中,那个人应该说的归去,是指这里,那他说什么神会赐予我法术,法术,似乎也不错。 “恭迎王女,恭喜王女喜得千金。”门外的人喊道。难道是我现在的妈妈,轻离想着,就听见一阵豪爽的笑声:“好好好,辛苦你了,兮儿,所有人都有赏。” “谢王女,谢王夫。” 说着,轻离便见一个20出头的女人大步走了过来,穿一身湖蓝色的拖地暗花长裙,腰间系着蓝缎鸾带,外罩泛着银光的半透明罗纱,古铜色皮肤让她有一种霸气,星眸剑目,很好看很中性的美女,身材高挑,走来尽显皇家气势,看来她生在皇家里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轻离心里叹了口气。 轻离现在的妈妈,不,应该是娘,抱起了她,坐在爹的旁边,弯身吻了吻他,轻声地说:“辛苦你了,我的兮儿。”兮儿应该是爹的名字了,不知道他们会取什么名字给她,希望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既然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定是要为自己好好活。 “不辛苦,女儿很可爱,我很开心。”他看着轻离笑得好不温柔。她的爹果然很美。 “是啊,女儿和你一样,很漂亮,这是……冰莲……是国花”她的娘诧异地看着轻离,“我女儿以后必定非凡,这冰莲是法力的象征啊。” “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幸福平安。”他说的很是慈爱,轻离心中一动,这现在是我的父母,上一世……也罢,这对父母定是爱着她的。 “对,这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的爱啊。”她亲了亲轻离,“该叫什么名字。” “我想好了,叫青璃吧,青色的青,琉璃的璃。” “好,就叫青璃,很美的名字。” 青璃,轻离,一样的发音,却是不一样的意义,这一世,我便叫青璃。轻离已经是一个过去。这一世,我还是我,只是青璃。 这一次,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这次要跟着心走,为自己的梦而活,她不过想做一只九天外的刺鸟,逍遥自在地畅飞。她并非无情,只因性格淡漠,不喜麻烦的事,所以也并不是要脱胎换骨,只是想要活得更自由些罢了。 这样想着,青璃便开始要做新的打算了。而现在,只需放纵睡去。 上一世,虽活得淡然,心却是有些凄苦的,太过孤独就是寂寞,累了,是要休息的,而休息,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水亚篇:第2章若水国史上最强的存在] 经过几天的观察,大致上知道这个地方是不同于地球的另一时空,这个国家叫若水国,以水元素为主,水是国姓,只有水姓才可以操控水元素,但大多是基本的法术,一般只能用于生活方面,不能用于攻击。 青璃在没人的时候曾偷偷试用过法术,但发现只要她想的到的法术,就能施展,可以说在这里青璃绝对是强悍而恐怖的存在,虽然她现在还满月都不到。她也怀疑给她法术的人怎么就这么放心,也不怕她会造成这个时空的不平衡。 但在这里强大也是必要的,只是不要太过招摇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青璃是绝对独立的,所以若水国以女为尊以男为卑并没有什么不好,她仍本着顺其自然的原则。 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家的皇上称女皇,皇後称男後,女皇有两妃,为苏妃和惠妃;四君子分别是梅,兰,竹,菊;十八位侍君,和众多侍郎。而女皇的女儿拥有继承权,称太女;皇子则称殿下。 一般大户人家的明媒正娶的正位夫君称正夫,两位身份紧次於齐君的称侧夫,其余则一率称为陪侍。其女称小姐,其子称少爷。 若水国风气较为开放,男子并非一定要待在深闺中,但大多都会女红,大户人家的少爷得戴著面纱才能出门。这个国家重要的职务一般由女人担任,但也有例外。 男人的贞洁很是重要,男子一出生便会在左臂上方点上朱砂,若朱砂消失却还未嫁人将视为自家中的耻辱。不管身份多高,也只能嫁入女家为侧夫或陪侍,或是终身不嫁;自甘堕落的也有成为青楼里的小官,也有只卖艺不卖身的,更极端点的也就只有自杀一途。 在这个世界,男人18岁成年,女子20岁成年,平均寿命为120岁。男女的身高有高有矮,没有太多区别。嫁了人的男子,都得遵从以妇为天的理论。 在这里,由男人负责分娩,青璃虽然很勉强地接受这点,但不得不说,是很称她的心的,生子确实是麻烦的事。没有夫人的允许,一般欢爱过後,男子会自动服下避孕汤。婴儿是在男人的体内行成,十个月后会诞下水蓝色的椭圆水体,然后在水体会慢慢形成婴儿,形成过程持续半个钟头,形成后与一般的婴儿无异。 青璃大致了解这个国家了以后,第一个感想就是:科幻。绝对的科幻。 因为还小不能开口询问,也从下人口中得知她是个小王女,她的娘是个王女叫水若蓝,是当今女皇水若黛的妹妹,据说感情很好,女皇有三个子女,都比青璃现在大,当今的太女水青夏比她大三岁,二皇子水云墨大她两岁,都是由男后水流轩所生,三皇女水落红和二皇子同岁是由慧妃所生,但好像不得女皇喜欢。 这个男后还是女皇的堂弟,这个国家是可以近亲结婚,这样可以保证皇家血脉的纯正,青璃听到这忍不住一顿恶寒,据说并不会产出畸形儿,事实证明太女和二皇是极聪明的,虽说如此,但不得不说她很难接受,好在她的爹轩羽皓兮与她的娘并不是近亲,而且她的娘只娶了他一个,所以她现在是个独女,无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不得不说青璃是幸运的,这样的先天条件下的幸运子不是个骄奢滛佚的主就是个纨绔子弟,可惜对曾是二十一世纪的孤儿的青璃来说,先入为主的思想和淡漠的性格,她并没觉得有什么。 当然她会充分利用这样的条件来培养自己的暗势力,她并不是想争夺什么,她对权力丝毫没有兴趣,她不会笨到把自己卷入权力的中心,高处不胜寒,那种处于高处的孤独她懂。她只是为了以后更好更自由地活着,而这样活着无疑是需要条件和保证的。 她现在还很小,不能做过多的动作和表情,以免招惹麻烦,她不想当神童,众星拱月式的生活不是她要的。她早就可以开口说话,但还未到时候,她计划半年后开口,而这段期间只好当个哑巴,不说话对她来说,简单得很,本身她的话就不多。 这半年内的婴儿时期,她有必要规划一下以后的目标和蓝图。并且要在晚上没人的时候修炼一下法术,等这具身体长到差不多的时候,必须学习一些功夫,物理和法术的修炼都是必要的,她不想当个肉搏的武士,也不能只靠法术,这样本体太弱就是最大的弱点,必须要两者结合,两手都要硬。 这样计划着,青璃白天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就想,晚上等照顾她的奶爹去休息的时候,她就利用水元素中的飘移将她送到外面,她现在还不会走,身体还没长好,骨头还是软的,如果强行走动容易造成骨头移位弯曲,所以法术对她来说是实用和必要的。 修炼的地方要偏僻,她就选择了花园后面的院子,那里白天是管理花园的园丁休息和栽培花苗的地方,晚上没有人,是最好的场所。而且那里有个湖泊,对于修炼水元素的法术是最好的。 她在那里设了水域结界以免有人擅闯,如果被人看见,夜黑风高的晚上,空中飘着一个肉团,两节肉壁还在乱挥,湖泊里还有无数条水龙乱窜,水滴还在空中乱飘,那能看嘛,看见的人不吓死也吓厥过去。 用青璃的话说就是:保密工作要做得彻底。(某玄:这女滴变态得很,极可能灭口。女主:闭嘴,第一个要灭的就你。某玄角落里蹲着画圈) 王府里的人很宝贝着她,她的爹爹尤其,一般什么有关她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璃儿,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又大又黑又亮,不像你娘也不像我的,为什么你这么小,但眼睛却这么深邃,我的璃儿以后一定很聪明。”轩羽皓兮抱着青璃抚摩着她的眼睛喃喃道。这个男人很温柔,定是真的爱着这个女儿的,她很幸运,有机会享得父爱母爱,然而,她的上一世,青璃闭上眼睛,眨去眼里的阴霾,一个婴儿不应该表现太多的情绪,她不想让这个温柔的男人太担心。 “璃儿困了?爹爹抱着你睡。”唉,这个男人。 她的爹爹轻拍着她,而她真的就慢慢地睡了过去。 “奶爹。”他轻声唤道。 “在。” “璃儿睡了,抱她回房,不要让她着凉了。” “是。”轩羽皓兮推开书房的门。 “兮儿来了啊,过来坐。”水若蓝笑得好不温柔,扶过轩羽皓兮坐在她的身侧,“怎么了,皱着眉头。” “蓝儿,你不觉得璃儿有些不寻常吗?”他担忧地说。 “怎么会呢。” “璃儿,很少哭闹,不,确切来说生她到现在,除了出生那天哭过就再也没哭过,也不闹,不像平常的小孩。” “我们的女儿当然不是平常人家可以比的,璃儿懂事聪明。” “我知道,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太过深邃,但又怎么可能,她还只是一个小孩,但有时候看着她,好像她的眼里包含很多东西,我说不出,但有时又清澈透底,更像是波澜不惊,有时候眼神很飘忽,好像忘着很远的地方,我很但心……” “兮儿不必太担心,璃儿还这么小怎么会有烦恼,一定是太寂寞了,有空抱着她多走动。” “嗯,但愿是我多心了,我只希望璃儿可以幸福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我们的女儿当然要幸福快乐。”天黑的很快,青璃醒过来喝过奶以后又假装睡去了,奶爹看她呼吸平稳规律,以为睡得很熟,就关门离开了。等奶爹一离开,青璃就运用法术推窗飘了出去。 今天没有月亮,比平常黑了许多,青璃不能看得太清晰,是她忽略了这一点。水元素里要怎么运用才能有产生亮光的,青璃飘在空中想了一会儿,水体要发光,就只有雪了,有了晶体就可以,于是,青璃在脑中幻想法术的形成,在手里产生了一个发光的水体,让它飘在半空中,虽然光很弱,但在晚上修炼却足够了。 目前青璃会的法术除了基本法术,还有一些具有攻击性和防御性的法术,攻击性的法术有:“水龙”,水龙有成年人的手腕那么粗,攻击速度极高,力度极强,可以一瞬间致命。还有就是具有攻击性质的水盾,简称“水控”,水控就是控制水元素形成一层淡蓝色的水膜,这层水膜可以隔离空气,即可以保鲜,又可以致使受到攻击的人呼吸困难,直到窒息。功能和保鲜袋差不多,当然水控的美观性是远远超过保鲜袋的。 防御性的法术有:具有防御功能的水盾,就称作“水盾”,可以阻挡一般的法术攻击,和物理的攻击,如刀,剑,暗器等,当然如果攻击的人使用内力的话,水盾的防御能力是极有限的。所以青璃还在修炼一种可以抵挡内力,以及高强内力的水盾,她觉得用波形水盾是有用得,将内力转移或反弹,但目前还在试验阶段。 当然,除了这些,青璃还修炼了很多的娱乐性的法术。观赏价值和美学价值绝对可赞的。 [水亚篇:第3章水家有女初成长(上)] 出生以后,女皇曾经赐了很多东西给王府还有她的爹爹,女皇也曾经来看过青璃一次,但那时候她在睡觉,错过了面圣,青璃还是第一次见女皇,错过了,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明天青璃就1岁了,这里没有所谓的抓阄,一般皇室的孩子在满1岁时,就要进宫面圣,然后去水神庙洗礼。为此,现在王府里格外忙碌,为了他们唯一的小王女,又是洗又是打扮的,青璃的脸有点黑,不是明天才进宫,这群人忙什么。 青璃受不了这般像娃娃似的摆弄,忍不住就说:“爹爹,不是明天进宫吗?” 糯糯的声音清脆好听,好像满是天真,但青璃没办法,纵使不满也无他法,毕竟现在她还是一个孩子。她不喜欢说话,也很少说话,但她的爹爹总是喜欢逗弄她,让她说话,所有人里面,即便是前世,她唯一拒绝不了的就是这个温和却也让她觉得温暖的人。于是,她总是满头黑线。 轩羽皓兮听到她的声音满是欢喜,他很喜欢她糯糯的脆脆的童声,百听不厌。半年前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场景仍记忆犹新(当然,那是青璃计划好了的),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自豪。 那天天气不好,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他怕璃儿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害怕得哭,就马上跑去璃儿的房间,一进门他就看见璃儿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他以为璃儿是吓傻了,毕竟才几个月大,今晚的雷声又大得吓人。(这是女主的爸爸的主观意识,可忽略) 他马上跑过去抱起璃儿护在怀里,“璃儿不怕,爹爹在。” 其实,有一瞬青璃是感动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无所谓害不害怕,即便害怕又怎样,终是需一个人挺过去的,她从来不知道被人保护,被人关爱,被人担忧的滋味。只是这一刻,她是感激这个男人的,他总能触及她心底那藏了千年万年,藏了极深极深的柔软。 青璃嘴角含笑,她自己也知道,那一刻,她在笑,他的怀里极是温暖。 暖暖的含着淡淡青竹幽香的怀抱,是她父亲的怀抱。 保护这个男人,守护他的那份温柔,也将是青璃以后的一个目标。 青璃短短的手臂回抱他,将小小的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爹爹。” “……”“轰隆……” “璃儿,刚才你有说话对不对,你叫‘爹爹’对不对。”他欣喜又满含希望地望着他,眼里的眸光璀璨如钻,似满天的星辰一般。 青璃看着他,微笑地点了点头。 “天!我的璃儿会叫‘爹爹’了,璃儿乖,再叫一声爹爹。” “……爹爹” “璃儿。”她的爹爹狂喜地抱着她转了几圈,又觉得不过瘾,猛亲了她两口,“璃儿,再叫一声。” “…………爹爹” “在,爹爹在,再叫一声。 “………………爹爹” “璃儿的声音真好听,再多叫几声。” “…………”青璃满头黑线。这个男人。 “我们去找你娘,我要告诉她尼会叫爹爹了,璃儿,我们走。”于是,他就拿了件青璃的小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就抱起他往书房快步走去。 “蓝儿蓝儿!快……我们的青璃会叫爹爹了。”伴随砰的一声开门声,他直直地走了进去,平常的良家淑男风范灰飞烟灭。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别摔着了。”水若蓝赶忙走过去稳住他,从他手里抱过青璃,一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 “璃儿……璃儿会叫爹爹了,她叫我爹爹了。”轩羽皓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真的吗,璃儿,来,叫声娘。” 青璃心里翻了翻白眼,“娘。” “兮儿,你听到没,璃儿叫我娘,她叫我娘。”水若蓝抓着轩羽皓兮的手欣喜地说。 “听到了,璃儿,也叫声爹爹。” “爹爹。” “呵呵,呵呵。”这对夫妻笑得合不拢嘴。青璃心想他们还真是对活宝。 “璃儿,第一个叫的是‘爹爹’,呵呵。” “璃儿,你不公平,你应该先叫我娘的。” “应该先叫爹爹。” “先叫娘。” “……” “……”青璃看他的爹爹又在出神,不得已又叫了一声:“爹爹,明天不是才进宫的吗?” 听到她的声音,他马上回过神了,走过去抱起她,“璃儿可是累了,洗礼仪式很庄重,在洗礼之前,要斋戒沐浴,程序很多,今天要把衣服试好,明天才能不出岔子。” 青璃彻底无语,这里的人可真是穷讲究。于是…… 第二天清早,她的奶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青璃送上马车,这是青璃第一次出门。奶爹心想,我的小主子长大了,第一次出远门,我真舍不得。但还是把东西准备周全,待马车开走了,他还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 马车由四匹马拉着,很稳,深蓝色的外壁,雕着大朵的雍容的牡丹,大气而又华贵,马车内部很宽敞,下面垫着软而舒适的长绒地毯,上面放了几个厚厚的绣花坐垫,四周的抽屉里茶具一应俱全,暗阁里有一些书刊可供消遣。青璃看了一圈,原来马车长这般。 “璃儿可先睡一会儿,到了皇宫爹爹会叫你。” “不困。”青璃轻答了一声。 “好吧,那休息一下,今天会很累。到了皇宫璃儿可要乖乖的,皇宫不比家里。” “嗯,知道了,爹爹。”皇宫,慎言慎行,青璃不屑道。 过了半个钟头就到了皇宫的宫门,原来王府离皇宫并不远,侍卫出示了王女的通行证,便放马车通行。过了一会儿,马车渐渐停了下了,她的爹爹撩起窗帘向外看了看。 “到了,兮儿下来吧。”她的娘先一步下去,旁边的小侍马上过来搀扶她的爹爹,她示意性地动了动,示意他把她放下来,他知道青璃能走,但凡女子从小便被教育要有气概,即便万般不舍也只好把她放了下来。 青璃抬头环视,稍稍了解了一点王宫的结构,抬眼望去四处宫殿都是石头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并饰以彩画,壁墙大抵用大理石,雕以青花,非常雅致,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洁白光滑。这倒与青璃所了解的皇宫大不相同。并没有非常奢靡骄华,很出乎意料。 四周环绕王城的城墙高约10米,上部外侧筑雉堞,内侧砌宇墙。城墙四角耸立着4座角楼,造型玲珑别致。而王宫内小到坐在大殿飞檐上的吻兽花雕、房檐的瓦头滴水的图案,大到整个皇宫的布局、各大殿的位置都有非常严谨的规划。 青璃对这个皇宫的布局抱有一定的好感。 “奴才叩见王女,王君,小王女。”一个40岁左右的妇人打断了她的观察。 “免礼,王总管带路,本王要面见陛下。” “谢王女,这边请。”原来是女皇身边的贴身总管,不卑不亢,实属不易。经过了九曲三拐,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青璃有些好奇这女王会是怎样的,经过一年在王府听到的,这位女王是一个很儒雅的人,笑若春风,很是温和,这些暂不妄下定论,青璃单从这个国家的风气来看,这个女王应是个明君,如今四方安定,百姓安居,多少能从王府的下人口中得知,各城繁荣,尤其是都城水亚城,街道四通八达,各个行业发展迅速,物价水平也高,总之对这个女皇的差评倒是不常听见的。 “陛下,王女,王君和小王女来了。”王总管首先进入御书房通告女皇。 “他们来了?快,快宣。” “宣王女,王君,小王女觐见。” 青璃随娘和爹爹进入御书房,跪拜:“臣(臣君),拜见陛下。”青璃从没拜过谁,对这极是厌恶,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咬咬牙也跪了下来。 “蓝儿,皓兮,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这个就是青璃小侄女吧,已经这么大了,快过来让皇姨看看。”说着就走过来抱起青璃,上下左右通身看了看,“真是越来越标致,有乃母之风,有乃父之容,皇姨一直没机会去看你,不怪皇姨吧。” 青璃抬起头,眼前这个女皇星眸剑眉,鼻梁高而挺,丹凤眼尾微翘,唇红齿白,面容白皙,平添一股儒雅之气,与水若兰有七分相似,但水若兰皮肤是古铜色的,更像一个忠肝义胆的侠女。她的头发梳起在头上盘一个小发髻,上环手镯般大小雕着牡丹的金色圆环,前额有些许细碎的刘海,肩上披发,有一丝慵懒之气,却不颓废,别有一番风韵。 身材高挑,身穿紫色锦袍,上面绣有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极具皇家之气,想来这个女皇是极受这里的男子的青睐的。 青璃自是不愿让除她父母和奶爹之外的人碰触,但对方是女皇,她也就没有抱怨的资格了,只好任她上下其手,虽然不悦,但仍淡淡地说:“璃儿不怪皇姨。” “呵呵,璃儿好乖。”女皇的眼中精光一闪,自然是逃不出青璃的眼睛,这个国家看似和谐平和,温和得像这个女皇,实则是像这个女皇一样藏的深,只可惜摊上青璃这个享有现代文明和知识的人,自然是看得透彻,这个国家的暗势力必是不弱的,而眼前这个看似笑如春风的女皇,实则是个笑面狐狸,不然怎能将这么庞大的国家运作得这么好,也没有与之抗衡拉锯的旁势力。 只是不知这个“狐狸”女皇想在她身上做什么打算,青璃自知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威胁,除了那些法力,但那是不可能被人所知的,她的娘与女皇的感情也好,这是她看在眼里的,那么除了这,还有什么是她遗漏的。 [水亚篇:第4章水家有女初成长(下)] 这青璃小侄女长大后必定非凡,这么小却眼神深邃,刚刚有一瞬间好像从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犀利,一个如此小的女娃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深邃,淡漠,冷然,尽管她极力隐藏,但眼睛骗不了人,而且她敢直视我,即便年纪小,说是年少无知,但也非这般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眼神波澜不惊,却像是一个历经轮回,沧桑几个世纪老道的智者,但这又太诡异,她还那么小。 我从她的眼里只看见我淡淡的影,想来她似乎并不把我放在眼里,如若平常那个人定是犯了我的忌讳,这般无礼自大早就将他除去,但对她我并无不悦,直觉告诉我,她并非不敬,相反还可以看出她眼里有一丝对我的欣赏,很好笑,我竟然因为一个小女娃的欣赏而觉得愉悦。 我想她性子是淡漠的,对人对事并无所谓,所以眼里并不在乎其他人,但我知道她是在乎蓝儿和皓兮的,并不是说单单因为他们是她的父母,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她如此重视他们,本该对一个如此小的小孩不该抱那么多想法,但经验告诉我,这个青璃远不止这些,并不是她会造成我的什么威胁,相反,我看好她,将来必是一个非凡之人。 粉雕玉琢,面若朗星,唇红齿白,将来也是一个绝美之人,而且目光如炬,眼深似海,冷肌傲骨,平添一股仙人之气,这般脱俗的人才,定是国之栋梁,看来要计划一步步将她培养成国家的贤臣,或许,媳妇也不错。(你是作者,还我是啊,唧唧歪歪) 青璃看着眼前的女皇眸光闪烁,定是在计划什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官场之事,而她对官场和权利又视为蔽履,看来要早些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可惜这具身体实在长得太慢了。 “陛下,小王女洗礼的时辰已到。国师有请。”门口地上跪着一个小侍,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 “朕知道了,下去吧。王总管,摆驾水神庙。”她放下青璃,牵起青璃的手走在最前面,青璃无奈地任由她牵着。后面她的爹娘马上跟上去。来到水神庙前,庙宇高耸入云,庄严肃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建筑美学观念这么强,而且庙前的一个巨型喷水池中,傲立着一个女神像,想必这个女神便是这个国家信奉的水神了。 女神像姿态高雅,面色肃穆,通身由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剔透,锦衣翩飞,左手挽一根系腰纫带,右手托举一个白玉长颈瓶,神态自若,水池里的水均由这个长颈瓶流出,若不是青璃知道这个国家操控水之元素,她定会以为这里的喷泉技术和流水系统非常发达。 女皇牵着青璃来到庙前大殿上方的座位坐下,在场的人都跪下来高呼:“女皇万岁,若水国千秋万代!” “众卿家平身。”她手一挥,先前的儒雅之气全无,取代的是一股的霸气和威严,果然是个前面女郎,青璃心想。 “谢陛下。”众人起身抬头,却看见女皇亲昵地牵着小王女的手,想这小王女必定是得女皇的宠爱的,当初二皇女洗礼的时候,女皇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再看女皇身边的小王女,分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比男娃生得更美,很是惹人怜爱,但小王女冷冷的眼神却让她们有身在冰窖的感觉,明明那么小的女娃,怎么有那么冷的眼神。 她们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这小王女以后一定是个厉害角色,女皇又这么宠,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样皇太女的位置会不会受到威胁。 “国师。” “臣在。”只见一个白衣老者信步前来,神态清傲,步履轻明,不带尘埃,行来银色长发飘动,白衣飘缈,若年轻一些,倒与那女神有一半相似。三分侠骨,七分仙姿,看样子是个德高望重的智者,“陛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那么就请国师开始吧。”转头又对青璃说,“璃儿,去吧,按国师吩咐做的就行。” 青璃点了点头,就走到那国师的跟面:“有劳国师。”1岁的女娃,在大场合却丝毫不紧张,不卑不亢,童音清亮,言辞谨慎严肃却无丝毫不妥。身形小,灵魂却似乎异常强大。国师闻言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是,小王女,这边请。”看着她眼睑抬起的一瞬间,这样深邃的眼神,如同深泓碧海,眸光流转似星辰,面若朗星魂似月,这般深沉却又这般遥远,又好像看透尘世般的透彻,冰心玉骨,冷傲如斯,这个小王女,不简单,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这是个1岁的小女孩的眼神,一定是水神再临,要若水国再创辉煌。 青璃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步履轻盈,走过带风,却不沾尘土,想来是个内力深厚,轻功极佳之人。 “来人,将小王女的发冠散去。”一个穿着淡绿罗裙的丫环走到青璃的面前,将她的发冠轻轻拆去,齐肩的发落了下来披散再肩上。又见那国师从另一人的托盘中取来一根柳枝,将柳枝浸在喷水池中,后又将柳枝取出。浸水的柳枝上带有水珠,国师将柳枝举过青璃的头顶,顺着发往下梳,反复多次,直到她的发全湿了。 那国师又举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拨开,只见她明显的一怔,眼露诧异后又转为惊喜,青璃知道她定是看见了她额头上那朵蓝色的冰莲,只是不知道那对于她有什么意义,只知道那是法术的象征。 国师马上又恢复了肃穆的表情,接着用食指占了池水,再点到她的眉心。 这样她的洗礼算是完成了,过程虽短,但洗礼中不可发出响声并要一直保持肃穆,对于1岁的身体是有些吃不消的,幸好现在天气又些微热,要不顶着一头湿发,不会发烧,也会感冒的。 青璃与国师走到大殿之上叩拜女皇,女皇看见青璃的额头也微微一怔,后马上说:“都免礼,有劳国师了。” “臣不敢当。” “国师辛苦了,休息去吧。” “谢陛下。”那国师走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青璃一眼便退下了。 “璃儿过来,让皇姨看看。”青璃走上前任她将她的刘海全部拂开,露出那朵冰莲,“蓝儿,这朵莲花是璃儿出生便有的吧。” 一直呆在旁边的水若蓝走上前一拜:“是的,陛下。”这莲花确实惹事,但不得不说它带来的好处确实是大的,唉,青璃无奈轻叹。 女皇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女皇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而后展颜道:“好,这是我们若水国的福气。璃儿是个小仙童呢。”说完便抱起青璃走回皇宫。 回到皇宫后,女皇就命人拿了块干布巾帮青璃把头发擦干:“喝点姜汤,不要感染风寒。”便又让人带青璃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璃儿以后长到宫里来玩吧,有机会见见你的青夏皇表姐和云墨皇表哥,他们可是想你想得紧,一直希望见见你呢。”女皇笑看着青璃说道。 虽然知道,要青璃多说些话有些困难,如此淡然的性子,不是温文如水,而是异常的淡漠,虽说如此,女皇确实是喜欢她的,她没有一般孩子的无知和胡搅蛮缠,也不恃宠而骄,的确难能可贵。应该让她多和同龄人接触也许性子会活泼一点。 “知道了,皇姨。”常来皇宫,青璃心下撇了撇嘴。 “皇姐,那我们回去了。” “嗯,有空就带璃儿来宫中多走动。” “知道了,皇姐。” “陛下,臣君告退。” “皇姨,再见。” “嗯,去吧。” 于是,水若蓝,轩羽皓兮,青璃就上了马车。但一上马车,青璃就被她的爹爹抱了个满怀:“唉,我的璃儿今天离爹爹好远。” “璃儿累了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她的爹娘。呵。 [水亚篇:第5章国师月夜求强徒(上)] 今晚月色明亮撩人,只有几片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云若有似无地飘着,闲适中却带一丝凉薄,倒与她的性子有些相似,她们都喜欢朗月,青璃一人靠着窗边,微微眯着眼望着月空。上一世的她也极喜欢这样看着天,看着的时候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有一种自豪而安然的美好,天空看久了就自然而然地萌生一种对尘俗的彻悟。 在红尘里混迹着的人自然是看不透的,然而青璃却像是出离了这尘俗,做了一只九天外的刺鸟。 夜里的风有些许凉意,青璃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这身体确实不满意,这个身子长得终究是慢了些,很多事情还不能做,好在还可以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看一些书,尽早了解这个国家,说来也巧,这个国家的文字竟是汉字繁体,这对青璃来说再简单不过,读了十几年的书,那些书她基本上可以一字不漏的背出,可以说,青璃来到这,出奇得幸运,如果这里有彩票,估计她可以搏个头彩。这是对她上一世的补偿吗,是也罢,不是也罢,青璃并不为此而感到理所应当或是欣慰,上一世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自艾自怜于她来说是不必要的情感,她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花只要有一点元气,在孤崖上也是要开的,青璃便是这样的人,不说是十分坚强或是十足的韧性,但可说是一种天性使然。 谁!有人! 青璃的神经马上绷直了,她在自己的房间外设了水域结界,只要用了内力闯入的,结界就会波动,是谁,这么晚来,照理说,她还这么小,应该不会惹到什么人。 青璃马上施展水域隐身术,将自己隐藏起来,并用水波干扰自己的呼吸,将呼吸频率变成与空气流动无异的气流波动,听说内力极好之人,连微弱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而水域隐身,则是利用水的折射与散光的物理原理幻化出的,青璃还未修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隐身的程度只能达到效果的七成,依然能看见模糊的隐身体,但经过这几日来密集的修练,终于修练成了纯正的隐身术,可以将身体与物体百分之百地隐身。 青璃透过淡淡的水体,看见一个人从窗外飞了进来,穿着白色的衣服,奇怪,夜袭或者夜探怎么会穿一身的白衣,是疏忽还是故意?那人看了房间,又走到内室转了一圈,拉开纱帐,发现青璃不再床上,疑惑地停顿了一下,又马上走出屋外。淡淡的月光,加上青璃没有内力,不能看得太清,只模糊地看见那个人停在窗边,对着屋内的一片黑暗说:“小王女,你在吗?” 这个声音,是国师!青璃的记忆力超强,自是错不了的。她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青璃想着,没有做任何动作。 “小王女,是这样的,你有兴趣学武吗?”国师不确定地说。 学武的确是我目前考虑的,但她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来找我,即便要找我收徒,大可正大光明来,会是阴谋吗?如果是的话,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找徒弟的话,为什么是我,以她的条件收徒不是问题,又为什么肯定我会学。几秒钟内,青璃的心思百转千回。 思来想去终是有太多疑问,而以她目前的消息来源的渠道来说,无疑是闭塞的,比起靠从别人拿打听来的,她更相信自己的实力。于是,心下决定现身,但这样的话,许多东西都要曝光,看来只有与她定下协议,但她对这个国师太过陌生,让她走了的话,以她现在诸多不方面,又没有心腹的情况下,对于今天的情形以后又该怎么应付。今天洗礼以后,她已经招来太多眼光,虽然太早,但很多计划要提前了。 如果这个国师守不住秘密,看来只有采取强硬的手段,当然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她愿意赌这个国师来找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额头上的那朵莲花。 “国师。”当那个国师在确定房间没有人,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冷不丁地传来一声清亮的童声,她着实吓了一跳,能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好,又没有内力,这个人太恐怖台强悍了,以她90的内力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气息,不是神便是鬼般的存在,光想想,她便忍不住一抖,背后冷汗涔涔,活到100多岁,头一次感到恐惧,而且还是来自一个小女娃。不,这个,绝对不单单是个小女娃,值得她辅佐,她要将一生绝学全部传给她,“小王女,”她跪在青璃面前,即便是当今女皇和先皇她都没有跪过,而如今她跪下来,是表绝对的忠诚。 这一点倒是叫青璃有些讶异的,她多少知道国师的身份和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她如今这一跪的意义她自是明白也叫她意外,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但青璃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有些事仍需要提防,仍说:“国师为何这般。” 虽然从一个才1岁的小女娃嘴里吐出这样的话,但国师却觉得没有丝毫不妥,“小王女,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要将一生绝学都教授与你。” “哦?你那么肯定我会接受?” “这……”她这么说倒叫她没有想到,任何人都不该会拒绝这样的机会,这小王女是什么意思,“小王女,这……” “罢了,我确实要习武,但不一定让你教。” “小王女,我习武90年,这若水国比我内力深厚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她对自己的功夫又绝对的自信。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是,你的理由。” “我要辅佐你。” “辅佐?辅佐我什么,称王?称霸?既然你明白,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不屑于这些。” “不是……”这个小王女还真敢说,虽说她看起来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即便有,她也是再合适不过,皇太女年纪虽小,但手段不含糊,也足够聪明,但缺少小王女的某些东西,而小王女似乎是天生就有的。“我要辅佐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又是一只千年狐狸,青璃心想,“我想完成的事?那你可知,我想完成的事是什么?” “我知道你对官场和权利不感兴趣,你有野心,但那不是对权利金钱的野心,而是对某种追求的野心,不知我这样说,对不对?” “哦?某种追求?就凭这点,我可以答应你,此事暂且不要让别人知道,即便是我的爹娘。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详谈具体事宜。” “是,小王女。”小王女的身上不是皇家的霸气,更像是九天外的烈鸟,有破天之势,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让你忍不住想膜拜,好像是天生的领袖,孤绝冷傲。 “起来吧,你也别叫我‘小王女’,说起来你也试长辈,称我青璃或璃儿即可,那我该怎么称呼国师?” “小王……璃儿,我本名岳水天,你认为怎么称呼合适就怎么称呼。” “你是长辈,我本该尊称你一声‘天前辈’,但既然我向你习武,自然是我的师傅了,我称你‘天师傅’,可好?”青璃自是知道这个国师不简单,当了几十年的国师,在若水国地位超常,诸多事业看得透彻,自然是有资格让她称她为师傅。 “好好好。”岳水天兴奋地直点头,她没想到真的就收了小王女当徒弟,这么强悍的徒弟,祖上有光啊。 青璃看她的那样子,保养的虽好,没有明显的皱纹,对于一个100多岁的人来说,是不容易,但在这个地方是正常的,这里的人体结构大多是水元素构成的,衰老得极慢。但她现在笑若灿菊,还哪有之前的仙风侠骨的气质,她收回之前的评价。 “那师傅暂且回去休息,明晚再来与璃儿详谈,到时,我也会告诉师傅你想知道的。”青璃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到。 “嗯,那璃儿徒弟好生休息,我明晚再来。”说完便飞身离去。 人去月还在,青璃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便转身回到内室上床睡去了。 [水亚篇:第6章国师月夜求强徒(下)] 第二天晚上很快就到了。 青璃等奶爹走后,在窗边只坐了一会儿,她的师傅就一瞬间便在她的眼前站定,轻功确实了得。 “天师傅坐,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放心。”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自然照顾她的人听到动静就会马上赶来,她怎么会这么放心。岳水天虽然觉得疑惑,但依旧照她说的坐了下来,“璃儿等久了吧。” “不会,天师傅先讲讲你吧。” “嗯,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我娘送去一个神秘的派别,叫‘水月洞天’,江湖上只知道它是培养国师的地方,为朝廷效力,其实它是朝廷暗部势力的分支之一,国师是人人知道到,但死士是不被人所知的,我们一家除了我是国师,其他家人都是死士。被培养出来的国师以后就不能再回去那里,曾有人想回去的,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我是第三代国师,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了。” “既然是神秘组织,那你怎么放心就这么告诉我。” “说它神秘,自然是有本事神秘的,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既然我决定收你为徒,自然是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我想以你的实力早晚会知道的,不是吗?” “天师傅太看得起我了。”青璃轻轻地转动手上的茶杯,眼睛看着手指,眼皮微敛,看不出什么表情。 “虽然才认识,但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不凡,没什么好怀疑的。”岳水天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们国师,只要不背叛朝廷,其他方面很自由,收徒并不受限制,也不归门派管理。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也不打算再收了。”她想了想,又说:“璃儿,昨晚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并没有内力,甚至一点的武学修为都没有,怎么……” “嗯,知道了,了解这些便可。剩下的,就听我说吧。”青璃是决定把大多数情况说一下,但有些还需保留,什么重生投胎自然是青璃一辈子的秘密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皇家的小孩是有能力操控水元素的。” “嗯,这我知道,但都是一些基本的法术,一般就只用于生活方面,那和昨晚有什么关系……”难道,岳水天一顿,惊地站了起来,“难道你的法术不单单只用于生活方面!” 青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岳水天自知自己在她面前失了态,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来,后又警觉地竖耳听听门外,青璃看她这样,轻叹了口气,说:“外面不会有人听见的。” 岳水天疑惑地看着她,青璃不得不解释一遍,“我在房间外设了水域的隔音结界,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响声,而且一旦有人接近,结界会产生波动,我就会知道的。一般我只在房间外设初级的结界,用内功擅闯的人,我就会马上知道。” “那我昨天,用轻功上来,你早就知道了?”岳水天惊奇又惊喜地望着她,惊的是青璃的法术这么厉害,这是若水国不曾出现的,喜的是青璃是她的徒弟,那加上她把她的功夫都教给她,那她不是有一个史上最强的徒弟,光这么想想,她就一阵肉跳。 “嗯。” “那我进来的时候你藏在哪里,而且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岳水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水域隐身。” 岳水天的眼睛就快脱框弹出来了,青璃知道她不明白,继续解释道:“水域隐身,是利用水的折射与散光的物理原理幻化出的,纯正的隐身术,可以将身体与物体百分之百地隐身。 你之所以感觉不到我的呼吸,是因为我用水波干扰自己的呼吸,将呼吸频率变成与空气流动无异的气流波动,就算内力极好之人,也不能感觉到空气流动的。” 青璃用一副“你可明白?”的表情看着她,她点了点头,却仍感觉到不可思议,她想她今天是不可能睡得着了,这太神奇了。 “你可以施展让我看一下吗?”她当她杂耍的啊,青璃白了她一眼,便用右手在空中划了个朝下的半弧,淡蓝色的水痕立马罩住青璃的身子,渐渐的,她的身体就模糊了起来直到消失不见。 太,太不可思议了,要不是亲眼看见,让她做男子她都不相信。太恐怖,要杀人于无形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神迹啊,她激动地手都抖了。 过了一会儿青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又出现在她眼前,她颤颤地问青璃:“那你还会其他什么法术。” 青璃并不打算告诉她她会攻击性的法术,她不想招惹麻烦,光是这几个法术已经让她眼睛脱框了,“还有就是防御性质的和娱乐性质的法术,娱乐的就不多说了,防御法术可以阻挡普通的物理攻击,阻挡内力攻击的法术目前还在修炼当中。” “真的,那太好了,这样你就不容易受到伤害了。”今天的惊喜太多,她快乐昏过去了。 “大致了解了以后,就来谈谈我的规划吧。”青璃递了一杯茶给她,又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道。 “嗯,那你要怎么安排,我需要做些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首先是我习武,3年后我开始习武,现在我身体还没长全,不适合习武,你到时找个理由来接我出府,我还有要事需要出府办,女皇和我的父母方面你出面解决,这三年内我先把法术修炼好。第二,我要你帮我培养一个影卫,最好没有任何背景牵挂,我知道我的爹娘会给我暗卫和护卫,但我需要一个帮我做地下工作的。” “好,我知道了。” “这几年你暂时不要在王府出现,有事我会联系你。”青璃手掌一摊,手心里浮出了一只透明的水鸟,手一扬,就飞了起来,直冲到岳水天面前,岳水天译惊,反手一档,那只水鸟就没入了她的掌心,青璃又说:“你只需将要告知的事说与它听,它自会来报告给我,使用的时候,只须在掌心滴一滴水,它自会出现。” 岳水天好奇地翻看她的手掌,“好,我明白了。” “那么今天就谈到这了,天师傅回去休息吧。” “璃儿徒弟也早些休息,为师去了。” “嗯。” 岳水天离开青璃的房间后,一阵激动,她觉得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国师一职并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似乎青璃就可以给她,她只觉得通身上下,热血沸腾,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向她直直地袭来。 而她明天就要去物色一个最合格的暗卫,这一生中,有青璃这个史上最强的弟子在加上一个最合格的暗卫,她此生足矣。 暗卫,固然要坚强决绝,更重要的是要忠诚,女子坚强,但不可能无欲无求,女子都有野心,怎甘居于人下,男子地位低下,但凡也有一些男子不甘居于女子身下,视男女之事于无物,这种男子够坚强也够决绝,忠心自然可以培养,但以幼小孤儿最好,背景干净,不会招徕麻烦。 于是,经过她几天来她亲自的搜寻,终于在后山一处破庙发现了这个合适的人选。 那时,她来到后山,打算寻一处地点,作为3年后青璃练功的场所,途经一个破庙的时候,看见一群农妇,正对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上下其手。 “哈哈,你们看,这个相貌不错,皮肤也好,抓回去给我女儿当小侍,来,小弟弟,跟我回家。”说着便拖着他往回走。 那个小男孩重重地咬了那女人一口,那女的手一疼就放开了,他就乘机逃脱了,旁边的女人看到,大步一跨一把又将他抓回。 “好大的胆子,贱人,敢咬我。”那女人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右边的脸立马肿了起来,嘴角上挂着血丝,他狠狠地瞪着那个女人,那女人看到他的眼神,立马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狠狠地撞着地面,“你还敢瞪老娘!” 他目光斜视,眼露鄙视和轻蔑,狠决地瞪着她,岳水天看见那个眼神,对,就是那个眼神,狠决高傲,但不是毒辣,眼里的不甘和倔强,看得出有一副傲骨,很适合做暗卫,心下决定了,就抬脚飞了过去,一瞬间就在他们的眼前。 她用内力将那群女人弹开,对这那群翻滚在地上的女人说:“滚!” “快走!”那群女人看见是一个武力高强的老妇,自然是不敢多加得罪,滚着爬走了。 那男孩淡漠地看着她,没有开口感谢。呵,这眼神倒有几分和璃儿有些相似,心下愈发喜欢,便说道:“要学武吗。” 那男孩看了她良久,才开口说:“师傅。”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不卑不亢。 “跟我习武很辛苦。” 他仍定定地看着她,丝毫不懂,眼神决绝坚强。 “好。”她看了看他,“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人。”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名字。”说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和哀痛。 很好,是个孤儿,条件符合:“那么你以后就先取一个字‘月’,等见到你的主人后,再让她给你补上另一个字,既然决定了,就要抛弃身为男子的思想,你现在只是一个武者。有决心吃苦的话,就跟我来。”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他想也不想,一瘸一拐地跟着她上山去了。 呼~第一男主终于出现了。 [水亚篇:第7章首次离家为修行] 今天,水若蓝、轩羽皓兮和青璃依言去皇宫,待见过女皇后,她的娘便留在书房中与女皇商议国事,而她的爹爹则到凤后宫找男后去了,却将她留在了皇女殿,说什么联络交流感情,看着眼前的水青夏和水云墨,青璃觉得一阵头大,她最不擅长和小孩相处了,而且又是皇家的小孩打不得骂不得。 “璃儿好漂亮,像个男娃娃,我以后长大要娶你当夫君,”人小鬼大,皇家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青璃脸上挂满黑线。 她看了看被水青夏拉住的手,又看了看水青夏笑得一脸灿烂,青璃难得想捏死一个人。 水青夏已经5岁,一头青丝披散,只在脑后用绛紫色缎带扎一小束,墨眉如黛,一双丹凤的眼,眼尾微翘,一笑好似桃花开尽,琼鼻如玉,唇红齿白,穿一件淡紫色罗裙,腰上系一根深紫色的腰带,中间别一块拳头大的碧绿的玉,虽然年纪小却又一丝不羁。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水云墨,他只比水青夏小1岁,脸若粉桃,眉如新月,眼若灿星,嫩黄缎带将前面的头发分束在两耳边,青丝散在背后,穿一件月白长衫,外罩嫩黄轻纱,像一朵黄|色的小雏菊,好不活泼可爱。 这两个小鬼,以后准是祸水。(你现在是小小鬼,以后是祸水中的祸水。) 青璃大量水云墨,却见他耳根泛红,头低到胸口,青璃无语,她现在才两岁好不好,他害羞个什么劲。 “我,我可以也叫你璃儿吗?”他红着脸,扭着自己的袖口说道,他觉得璃儿好漂亮,虽然奶爹说“漂亮”是形容男子的,但他觉得璃儿真的好漂亮,父后还说我长大了可以让他嫁给璃儿现在要多培养感情。 青璃点了点头,便从水青夏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桌边爬上凳子,有点吃力,水青夏却走过来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璃儿,凳子那么高,你爬上去做什么?” 当然是坐啊,古代的小孩一点推理能力都没有,到底是没有看过名侦探柯南,而且她想喝水,摆脱。可惜她现在被抱得太紧,手又太短,还够不到茶杯,她无奈开口:“水青夏,水。” “璃儿你要叫我夏姐姐,你要喝水吗,可是茶很苦,我叫奶爹给你拿糖水吧。” 你干脆直接给杯可乐得了,怎么还有唐僧的倾向,“就茶,皇表姐。” “璃儿我给你倒,”说完,水云墨就乐颠颠地跑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青璃。 青璃的脸一直黑道现在,这两个小鬼太会折腾了。到了回王府的时辰,水青夏和水云墨还拖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让她住在宫里,青璃一逮到机会就赶紧爬上马车,也不管手段腿短,拼了命地爬,还好她好心的爹爹把她抱上了车。 水青夏还没完没了地拉开马车窗帘说:“璃儿要常来宫里玩啊。”又见水云墨站在她的身旁腼腆地朝她挥手,青璃向他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但在她转头的瞬间她看见远处的转角处站着一个小女孩,一直远远地看着他们,马车慢慢开了起来,那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那一刻青璃觉得那身影孱弱而落寞。 宫里的孩子?看她的穿着该是宫中的哪个小皇女,除了大皇女水青夏,就剩下了水落红,对,是她。的确,她来了几次皇宫都没看见过她,听说并不得水若黛的喜欢,惠妃她没见过,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似乎出生不太好,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到冷落,但水若黛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三年了。她已经4岁了。 她的法术修为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而现在是时候习武了,而她的计划才要真正的开始。青璃翻手托出水鸟,将一张小纸条系在它的脖子上,然后放它飞去。 天师傅,不知道,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青璃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向水鸟飞去的方向。 “璃儿。”轩羽皓兮推门而入,径直走到窗边抱着青璃。 “怎么了,爹爹。”这些年,她是真的感谢这个男人给了她完整而温馨的父爱,所以她想保护他。 “我的璃儿,爹爹舍不得你。”他眼里含泪,满是不舍和无奈。 青璃转身回抱着他:“爹爹?” “国师来了。”他的脸上有淡淡的愁。 “国师?她来干嘛?”终于来了吗,天师傅你已经想好足够的理由了吧,女皇那边应该也不是问题了。 “哎,国师大人说要收璃儿为徒,国师大人很厉害,我的璃儿能被她选上,爹爹很开心,但是她说要璃儿跟她去山上习武,爹爹心疼,爹爹也舍不得啊。”他将头枕在青璃小小的肩膀上,口气有些哽咽。哎,这个男人。 “爹爹莫要担心,璃儿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也会跟国师好好习武的,回来要保护爹爹和娘。”青璃没有安慰过人,她不知道要怎样使她在乎的这个男人好过些,只能讲一些孩子起的话,让他不那么难受。 “嗯,我的璃儿长大了,也知道疼爹爹,为爹爹着想了。” “爹爹,是来叫我去见国师的吧,我们不要让国师等久了。” “嗯,璃儿乖,你先去大厅,爹爹和奶爹帮你整理一下带去的衣物。”青璃看他眼眶发红,抱了抱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发里,闷闷地说:“璃儿要保护爹爹,所以璃儿要变强。”这是青璃的真心话。 “嗯,璃儿以后要保护爹爹。”他眼里有泪也有笑,伤感却也甜蜜。 说完,青璃便一人来到的大厅。 岳水天远远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走来,3年了,她等了3年了,3年前的那个小女娃依旧没变,依然孤绝冷傲,只是身体已经长高了许多。 “青璃拜见国师大人。”青璃走过来弯腰作揖。 “呵呵,好好,璃儿多礼了。”岳水天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娘。”青璃又向水若蓝打了声招呼。 “璃儿过来做,你爹爹应该告诉你国师要收你为徒的事了吧。” “嗯。”青璃走到水若蓝的身旁坐下。 “娘很舍不得你出去,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所以你要开始习武,国师也会教你习文,所以你要好好地跟着国师学习,知道吗?” “嗯,璃儿明白。”转头又对岳水天水,“以后有劳国师了。” “能收小王女这样的徒弟,是我的福气。”岳水天别有深意地看着青璃说道。(老太婆,你的眼光太赤裸裸了) “璃儿怎么还叫‘国师’,快去向你师傅敬杯茶。” “是。”青璃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岳水天的面前,“师傅请喝茶。” “好好好,我的乖徒儿,”又看见青璃淡淡瞥了她一眼,马上坐正,呃,过头了,宝贝徒弟好像不满意了。 “璃儿到娘这边来。”水若蓝向青璃招了招手。 “娘。” “哎,娘舍不得你啊。”水若蓝抱着起青璃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但是国师已经向女皇请示过了,说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以后必是保护国家的良将,娘也不好推托。 良将?青璃看向岳水天,眉毛一挑,她的冷汗马上流了下来,她做师傅做的真失败,老是被徒弟吓。但璃儿的眼神太恐怖了,虽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但却让她觉得太恐怖了,3年过去了她的法术定是又更加厉害了,如果她惹恼这个宝贝徒弟,到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弄”死了。 “璃儿太懂事了,也不哭闹,都不像娘和你爹爹撒娇。”水若蓝郁闷道。 “是啊,爹爹好想璃儿对我撒娇。”轩羽皓兮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大厅,只见他手里太拿了两个大包袱。 青璃一滴冷汗流了下来,撒娇?而且,你那个包袱该不会装了一个人进去吧,她是去山上而且是去修行,不是搬家,哎,这个男人。她的奶爹也是的。 “小主子,奶爹以后几年都不能照顾你了,呜呜,我好想跟着去照顾小主子,但是王君说男儿家不方便。”她的奶爹站在轩羽皓兮的旁边说得好不委屈,“小主子,奶爹舍不得你啊,你去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奶爹你放心。” “璃儿,哎,”她的爹爹眼眶又红了,“国师大人,璃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王君且放心。”岳水天站了起来,向他们一拜,“时辰不早了,小王女该上路了。请王女王君放心,小王女三年后可以回来探亲的。” “璃儿,万事小心,注意身体。”她的爹爹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水若蓝抱着他的肩膀轻拍,转头对青璃说:“要记得向娘和爹爹。”说着眼眶也红了。 “爹爹保重,娘保重,奶爹保重。”青璃多少有些不舍。这个太家过温暖,她快记不清一个人孤单的日子了。 岳水天牵起青璃的手走向马车,正式开始了她人生的新的篇章。 [水亚篇:第8章魑魅魍魉(上)] “璃儿,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为你找了个暗卫,现在正在训练阶段,你要见见吗?” “不了,我只要结果,时候到了就验收成果。”青璃半躺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淡然地说,“修炼的地方够偏僻吗?” “这你不用担心,在一个山谷里,要穿过一座森林才到的了,森林里也摆了五行阵,一般人有进无出。” “撤了。”青璃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什么撤了?” “五行阵。” “为什么,那样,山谷的地点容易暴露。”岳水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知道她有她的打算,也就不着急。 “用我的结界,”她顿了顿,接着又说,“水域幻城。” “新的法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听璃儿有新的法术,她就忍不住好奇,总之在青璃面前,她是一点气质也没了,用上次璃儿的话“狐狸”也做不成了,真不知道,她这么小怎么懂得那么多,但她知道有些话不该问。 “字面意思。” “啊?璃儿,为师愚钝,好徒儿,就给师傅解释一下吧。” 哎,青璃轻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撑,坐直便背靠车壁,看着岳水天说道:“水域结界的一种,属于高等法术,用水体幻化出迷宫,再用水波干扰视觉,让人产生视觉混乱,可以让擅闯森林的人原路返回,不会造成伤害。” 岳水天终于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徒弟,她有好几面,淡漠的,冷傲的,强悍的,还有现在的,不能说她善良,我想就算她自己也不会同意这么评价她,她一定是,别人对她一份好,她便会还报别人三分好,别人对她一分恶,她必还报别人三分恶,原来她也这般。 之后两人便都不再说话。青璃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小憩,渐渐也睡了过去。 青璃睡醒后觉得天气有些闷热,就打开房门走到小坡下面的湖边坐下,微风细细地吹着,很是安宁,这时候,岳水天走了过来,在青璃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看着青璃的侧面,她长大了,更美了,美得惊人,岳水天只觉得无法形容,她的美太超俗,无法用尘俗里的词来形容。好在青璃强大到令人恐怖的地步,不然她的相貌必然会成为她的弱点。同时,岳水天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上青璃,并收她为徒。她给她太多的惊喜和自豪,不说她的法术有多么特别和强大,这12年来,她仅用了8年便将她一生的绝学都学会了,而且还青出于蓝。 青璃可说是无所不能,当初刚到山谷的时候,璃儿看山谷环境幽美,像是个世外桃源,就取名绝尘谷,并用法术在屋子旁边的大石块上刻上了“绝尘谷”三个字,并将水注入字体内,字体呈蓝色透明,像蓝色水晶一样,水体流动迷离,字体在眼光下闪耀,格外好看。 岳水天疑惑地问青璃:“璃儿,你识字?” “嗯”青璃淡淡地答道。 “那么早,你娘就请女先生教你了?” “自学。” “什么!”“那你识得多少。” “全部。” “那我还教什么。” “功夫。” “就只有这个了啊,喂,璃儿,璃儿,你别走,哎,你回答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 “璃儿”岳水天一吼,树林里的鸟全被吓飞了起来,扑腾声一片。 “璃儿,已经十二年了,你不下山吗?”虽然她不舍得,但她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我在等。”青璃依旧看着湖面。 “等?等什么?” “魑魅魍魉。” “不是已经收了,魑、魅、魍了吗?” “还差一个‘魉’,我的四大门主还差一个。” “嗯,我明白了。”之后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岳水天又说到“璃儿,你知道的……我时日不多了……” “天师傅,我拉琴给你听吧。”还没等岳水天说完,青璃就打断了她。 她知道璃儿一定早就明白,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两人彼此心照不宣,这是她们师徒俩12年的默契。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静静享受两人最后的时光。“璃儿,听蓝色多瑙河吧。” “好。”青璃用法术幻化出一把大提琴,整支大提琴是蓝色透明的水体,青璃来到绝尘谷以后曾拉过一次,被岳水天听见,她就经常缠着她拉曲子给她听。青璃调整好姿势,就开始拉了起来,此时,整个绝尘谷像是为这个舞台的表演作准备般,安静幽谧,低低的音与木质的大提琴有些许不同,水元素幻化出的大提琴音色更亮一些,低低的音却也有些脆,两者结合却不矛盾。不一会儿,这个山谷弥漫着低沉而婉转的乐音。 岳水天平躺在草地上,看着青璃,只见她闭着眼睛,嘴角有小小的弧度,似有若无的笑。她很少看见璃儿笑,基本上没有。唯一的一次是在5年前,那时璃儿11岁,从王府回绝尘谷的路上,她遇见了她的第一个护卫:魑。并将她带回了绝尘谷。 那时的魑,在逃难时在迷幻森林里迷了路。(因为璃儿的法术,许多人怎么也穿越不了森林,故被人称作“迷幻森林”。)而青璃刚好在一棵10米高的大树上休息,看见魑拖着破败的身子在森林里乱转,她也并不打算出手帮助,她靠着树干抱臂假寐,不想刚好在中午的时候回绝尘谷,不然又要做饭给岳水天吃,自从岳水天无意中吃到了青璃随便做的糖酱煎饼和罗宋汤,她就顿顿要她做饭,还要换花样做,不然她就哭闹,虽说是假的,但青璃也是受不了的。 魑靠在与青璃相同的那棵树,喘着粗气,她的气息紊乱,显然是受了内伤,腿上一个血口还在不住地流着黑血,看样子是有毒的,黑血的味道腥臭,青璃不悦地皱着眉头,就施展了水盾将自己罩住,挡住刺鼻的腥臭。 青璃看魑的神志有些不清醒,而这时,不远处赶来了一群提剑拿刀的人,看样子是个哪个门派的。她们看见底下的魑,就立马将她包围。 “陈钦,还不束手就擒。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你以为进了这迷幻森林我们就找不到你?”其中一个穿青衫,长得尖嘴猴腮的女人说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呸,说得冠冕堂皇,你们卑鄙无耻,为了一个琉璃宝镜下毒灭我镖局几十口,这不共戴天之仇,我定要留着性命找你们报仇。”魑恨恨地说,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报仇,就凭你现在这样,除非有神仙来帮你。” 青璃想这个陈钦倒是块好料,坚强不羁,意志力也好,受了这样重的伤,加上又重了毒,却还可以这样与她们对抗。就你的,我的魑。 打定主意,她就已经成为青璃的人,那么敢伤她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除非有神仙吗?那么就让你们临死前看看什么是神仙了。青璃在自己的脚上施了法术,她的脚底渐渐蔓延出一层淡淡的水,而她就站在水上,从树上慢慢地飘了下来。 “你叫陈钦是吗?”青璃飘在空中,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底下的人被不经意间发出的好听的女声吓了一跳,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难道是,鬼,那群人抖了抖。只有陈钦发现飘在半空中的青璃,她愣愣地看着她,她长发如绸,白衣胜雪,裙袂翻飞,脚踩蓝云。我要死了吗,不然我怎么看见了仙女,仙女来接她了吗? “你叫陈钦。”是肯定句,青璃间她愣在那边,就又说了一句。这时,所有的人都看向青璃的方向,陈钦也回过了神,但并不是很清醒,青璃用水拖过去一粒止血丹和解毒丸,她想也不想立马吞了进去。青璃挑挑眉,这么相信她? “你……你,你是谁?”那群人害怕地问。 “你们说呢?” “仙女饶命,仙女饶命,是她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才追回来的。”她们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 “你们胡说!”陈钦刚缓过气,神志恢复清醒,却听她们这么一说,气得暴喝,“那琉璃宝镜是户主托镖给我们的,怎么会是你们的。” “仙女,你别听她的,她骗……呃……呃呃”青璃施乐法术让她们闭嘴。 “仇报了,你要去哪里?” “你相信我说的?”陈钦惊喜地看着青璃。 “我有眼睛和判断力。回答。” “仇报了,……我没地方可去,我的家人全被她们毒死了。”说着她就握着拳,指甲掐进掌心,恨恨地蹬着她们,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而她们看着她的眼神,吓得直抖,有的还吓晕了过去。“你能带我走吗,反正我生无可恋了,仙女去哪我就去哪,让我干什么都行。” 生无可恋,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子这样说过。 “好,报完仇,你就跟着我。” 陈钦提着剑,走到她们的面前,虽然她们阴险歹毒,但要她像她们一样歹毒卑鄙将人的生命视为草芥她做不到,但大仇一定要抱,于是,她举剑,刺穿她们的喉咙,血液喷薄而出,她们,倒地。 她将剑扔在地上,一瘸一拐地走向青璃,跪在地上仰望着青璃,虽然年纪小,但面容绝俗,阳光洒落,她心里的仇恨似乎消散无踪,半空的人,白衣飘缈,绝美冷傲宛若天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3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这一刻,一直静止在她的记忆里。 青璃也像她施展法术,她也飘了起来,跟着青璃往绝尘谷的方向飘去。 陈钦惊奇地向越来越远的地面望去,她,要升天了吗? “从今以后你就叫‘魑’。”清亮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魑,我的新名字。 [水亚篇:第9章魑魅魍魉(中)] “璃儿,你舍得回来啦,为师快饿死了,”岳水天一看见轻璃远远的飘来,就马上扑了过去,青璃身形一闪,躲开她的狼扑,不幸的是,后面的魑被扑了个正着,“你是谁?是璃儿带你来的?怎么这么狼狈?” 陈钦从一进绝尘谷就愣住了,这就是仙境吗?好美。又见远处一个仙风侠骨的人飘了过来,(你眼睛抽筋啦,那是飘吗,扑和飘差别很大好不?)呃,怎么。这个仙人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么多问题,刚才那个仙女叫“璃儿”吗? “呃,仙人,我叫陈……我叫魑,是仙女带我回来的。” “……”岳水天难得露出痴傻的神情,青璃又见被扑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堪的魑,面露严肃,眼神坚定,我?仙女?也对,刚才被误导还没纠正,青璃有趣地勾勾嘴角,岳水天硬硬地转身看向青璃,希望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却又见青璃露出清绝的笑容,下巴马上脱落在地,青璃见状嘴角更晚,天师傅还真是个宝。 “我是水青璃,不是仙女。”她难得开口解释,实在是这一老一少还在处于神游状态恢复不过来,她只好先开口,不然这么下去天就要黑了。 “啊,可是……”魑怎么也不相信能漂在半空中,又有法术的,居然只是凡人。水?水青璃?那不是国姓?会法术,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厉害,还可以飘在半空中。 “天师傅,我的第一个护卫,魑。”直到青璃开口叫她,她才从青璃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青璃第一次笑啊。岳水天躺在草地上想着第一次见到魑的时候的场景,不由自主的笑了出声。而青璃的第一个笑啊,太震撼人心了,那么清绝,好像天空也失去了颜色。 旁边的青璃还在拉着大提琴,兀自沉醉在低沉的乐音里,这好像是唯一能让青璃沉迷的东西,她对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很淡漠,但唯独在拉大提琴的时候,会表现出这样的表情,第一次见她变出这奇怪的东西时,她说那是一种乐器,她看璃儿好像很喜欢,便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么奇怪的乐器,而璃儿却说:“你知道心的声音吗?” 她不解,摇了摇头,而璃儿也不说,只是立起那奇怪的乐器拉了起来,音色低沉,婉转低徊,委婉跌宕,与她所知道的乐器都不同,那种声音,好像来自灵魂深处的低诉。听璃儿拉了几次,便也喜欢上了它。第一次也许只是觉得新奇,那多次下来便真的喜欢了,就像青璃本人,第一次见是震撼于她绝美的面容和冷傲的气质,而时间处久了,便让人愈发喜欢,而且喜欢到欲罢不能的地步,聪明睿智,理性淡泊,淡然出尘,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 而她和璃儿是师徒,亦是朋友知己,尽管她们之间的年龄跨度巨大,但丝毫不影响她们的沟通和默契,她只能再说一次,此生可以认识璃儿,并有幸收她为徒,足矣。 相信,魑、魅、魍她们三人都是这样想的,虽然她们是璃儿的护卫,但璃儿尊重信任她们,不单单只是属上与下属的关系,更是良师益友。相信不久的魉,也会是这样想的,但也许她等不到魉了,她时日不多,不能亲眼看见璃儿完成她的梦醒,但她仍然坚信璃儿可以,只因为她是璃儿。 魑、魅、魍都是有璃儿亲自教育与教导的,她灌输给她们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与信息,她们同样震撼于璃儿的天才,并深深感到幸运与敬佩,她们仰望着璃儿,用虔诚与敬畏的心跟随着璃儿,而她亦然。 但她知道璃儿很完美,她没有不会的事,即便是武学修为早已远远地超过了她,但璃儿却只是淡淡地说她需要她。不说别的,只说需要她。 我已经把璃儿当作亲人,我想,或许璃儿也是这样想的。有一刻,我甚至觉得,璃儿是温柔的。 就像现在。 魑、魅、魍三人在密室内打好坐走出室外透气,远远便看见湖边的两人,一人正坐拉琴,姿势优美,低低的音与翻飞的衣袖同个节奏,长发垂地,有几缕被卷入风中,背影印在暮色中,白衣染上淡淡的橘黄,翩然若仙。而旁边仰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一袭白衣,白衣铺展在青色的草上愈发显得白,她头枕双臂,专注地看着拉琴的人,长长的银发,如瀑如雪,画面绝美而和谐,这是她们天天能见到的景色,但她们却每每看呆。 即便是魑,也不能完全习惯青璃的容貌,魑来到绝尘谷已经5年了,但每次看见青璃总会呆愣一会,记得刚认识青璃的时候还把她当成仙女,过了很久才能适应青璃是凡人的这一点。 而魅和魍来绝尘谷比魑晚了两年,她们就更不能适应了。魅、魍两人是双胞胎姐妹,年纪比青璃大3岁,出生到现在没有人能分辨出她们,即使是她们的父母也不能将她们分辨出,而青璃是第一个分辨出她们,并且只是在一瞬间就分辨出了她们。加上跟随青璃以后,她们对青璃的仰慕与钦佩,用俗气的话说就是:她们对青璃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们对青璃的钦佩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简单来说,她们对青璃的死忠前无来者后无古人,更更简单地说就是:她们是青璃的骨灰级的粉丝。 她们很好奇,曾问过青璃怎么将她们分辨出的,还那么快,而且每次一见就能正确地叫出她们的名字,而青璃只是,直指她们的眼睛,说了几个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此她们对青璃更是仰慕至极。 她们至今对她们与青璃的初遇记忆犹新。 那时的她们的父母都已不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们浪荡不羁,放浪形骸,游戏人间,自认逍遥于世,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身形,连性格都是一样,她们是双子星是两生花,但其实她们内心却越发孤独,她们只有彼此,彼此安慰,彼此相看,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她们,她们走步出,别人也跨不进。 一次,她们与友人打赌说她们可以去迷幻森林抓到雪狐,她们的友人却嗤之以鼻,在场的人也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说雪狐机敏灵活,难以捉到,它们的皮毛雪白,现在迷幻森林正值白雪皑皑,雪狐容易隐蔽和逃窜,光是进入迷幻森林便也是登天难事。她们见友人不信,便以三千金为赌注。 第二天她们就起程前往迷幻森林。 而此时的青璃,因为碰上难得的雪天,便告知了岳水天后就来到迷幻森林,修炼水域终极的法术,雪偶术,即将雪幻化出人偶,而青璃此时幻化出的雪偶还有两个弱点:一个是遇火即融,一个是遇水即化。而遇水的问题,青璃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让雪偶在遇水的瞬间自动转化成水偶。雪偶术可以攻击,也可以防御,也可以用于生活,又可以娱乐,是水域的综合法术。雪偶术的终极成果是雪偶变成千年冰偶,水与火都无法将她溶解和融化。 青璃飞身来到迷幻森林,站在参天大树上,施法幻化出雪偶。有人进入森林了,青璃感觉到水域幻城法阵开始启动,她立马收法,刚站起来的雪偶一瞬间又变成雪瘫在地上,地上隆起了一个个小雪堆。 这时,魅和魍刚进入森林,她们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森林不寻常,太过于诡异,不细心的人很发现,森林好像在活动,跟着人的走动而变化,于是魅与魑就用长绳将两个人分别系来绳子两端,一人手持一把匕首,分道行走,并且每走5米就在一棵树上做上标记。 青璃在上空一直看着她们,哦?双胞胎?分道,作标记,不错,很有头脑,青璃挑挑好看的眉毛,用法术将树干上的雪扫尽,然后坐下,有趣地盯着她们看,其实森林里的树都很高,而以青璃所在的这颗树最高,并且是这座森林的中心,当然这一点只有青璃知道,谁能有本事飞天十米高,即便轻功再好,也是做不到的,自然是没人知道的。所以青璃在树上讲她们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魅和魍在走了将近半个钟头后,她们两个竟然又碰头了,她们讶异地看着对方,同时发现她们身上的绳子竟然没有缠绕住树干,就好像她们没有移动过半步一样,但是,更她们讶异的是,刚才刻有标记的树全部聚到了一起,果然,这森林很诡异,树居然会动。 她们当然不知道这树其实都只是幻影,但能让她们发现这一点,足够说明她们的能力,细心,有逻辑推理的能力,不错。 “慧芝,怎么办,根本没办法再进一步到森林里。”魅说道。 “这个林子太不寻常了,我们长这么大,从没碰过这样的事,不愧称为迷幻森林,”魍向四周看了看,又说,“在陆地上根本不行,除非可以飞,你怎么看,慧兰。” “我们是被这些树干扰了,只要不看不碰这些树,相信就可以了。” 双胞胎合作起来是很强的,不说她们的智力和能力是双倍的,光是她们的默契就是很强的武器,久违了她的魅和魍!青璃想着,就召唤出了刚才的雪偶,地上的小雪堆慢慢地站了起来,沙沙的响声引来了她们的注意,她们细细听了一下,就朝雪偶的方向走去,当她们看见那些雪偶也朝她们走来的时候惊呆了,天!那是什么东西。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魅和魍同时惊呼道。 突然,那些雪偶向她们扑了过去,并在一瞬间崩散,散雪将她们两个埋在了低下,雪推里的她们挣扎着,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们以为她们就要死了,可是即便是死,也是不明不白的。 当她们破雪堆,将头探出的时候头上突然传来青璃的声音:“你们可服?” 她们两个听见突然而来的声音,马上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可能又加上身上的雪融化渗进了衣服里,她们冷得抖了抖,汗毛都竖了起来,“慧芝,你……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魍点了点头,警觉地看着四周。 “谁?谁在,出来”魅又说。 林子里沙沙声响了起来,她们听见那声音好像来自她们的上方,于是一起抬起头看向青璃所在的那棵树。与此同时,青璃从树上跳了下来。不会吧!那树少说也有10米!那白色的,啊,是个少女啊,她怎么想不开啊,不对,她怎么上去的。 魅不忍地闭上了眼,肉酱啊! 而魍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白一女子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下降速度突然渐渐变慢,直到停在了离地面1米的的地方,悬空飘着,脚底有一层淡淡的蓝色。太不可思议了。 魅闭着眼却没有听见坠地的响声,慢慢睁开左眼瞄了一眼,呃,哇,啊,飘……飘在空中。 这个人美得惊人,却和这雪一样冷,又如梅一般傲。一身白衣,外罩雪白的毛大衣,领口一根白色缎带系在胸,与四周的雪相互掩映,黑发如瀑,披散在背,微微地飘着,飘在空中如仙登临。 她们两个没见过这种事,眼睛瞪着青璃快脱框而出了。青璃间她们这样,心下白了白眼,又是这样。“你们来森林做什么。” “哇,你是森林的守护神吗?”魅眨眨眼睛。 你怎么不说她是雅典娜,这个魅没有她旁边的魍来的稳重。“不是。” “我们来找雪狐。” 青璃左手一挥,地上的雪偶又站了起来,她们又吃惊地张大了嘴。“把雪狐带来,散!”雪偶们又立马溶进了地里,消失不见了。 “你”青璃指着已经站了起来的魍,说道,“你叫慧芝。”是肯定句。魍意外的看了看她。 又转手指着坐在地上的魅,说,“你是慧兰。” 她们两个此时不能言语,这是第一个人,也许会是唯一的一个能将她们分辨出的,她们现在的心很乱也很复杂,她们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她们赤裸裸,好像被她看得透彻。 不一会儿,一个雪偶从雪地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雪狐,向青璃走去,把雪狐地给她以后又消失了。“拿去。”青璃把雪狐地给了她们,“事情办好,愿意跟着我的,明日此时来森林的入口。” 青璃不担心她们的背景或思想有问题,因为她相信她们很聪明,而且,智者和能者惺惺相惜。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这时魍看了魅一眼,见魍点了点头,就对着青璃说:“我们跟着你,现在。” 她们不在乎那些赌金。而她们孤独太久了。她们的世界,终于有人跨了进来,而那个人,如仙一般。 她们相信她们的选择不会错,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她们看着远处青璃拉琴的背影,再一次深深感到庆幸她们可以遇见她。 [水亚篇:第10章魑魅魍魉(下)] 皇宫内 “大皇姐,璃儿什么时候回来。” “墨儿想璃儿了?”水青夏戏谑地挑眉,可是心底为什么发酸,记忆中那个白色的小人儿,那么清冷,她会记得她吗,国师那老家伙把她带走,每三年回来一次,可是她一次也没来皇宫看过他们。 “大皇姐,你……你说什么,你不想她吗?”水云墨因为被水青夏一语道中,整张脸都红了。 “母皇,说她再过一个月就会回来了。”她,终于要回来了。 “真的吗?”水云墨欣喜地抬头,她,就要回来了吗,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他,他只知道,他很想她,很想。 “墨儿,”水青夏抿了抿嘴,“你,你之所以到现在18岁了也不嫁,是因为璃儿吗?” “皇姐!”水云墨惊得抬起了头,后又低了下来,“……嗯。”说完耳根都红了。 “是吗?” 绝尘谷 “璃儿,为师要走了,”岳水天躺在床上,“你从没过问你的暗卫,如今是你验收成果的时候了,他叫月,十五年了,他等了十五年,等你把他的名字取完整。他就在外面。” “璃儿,我舍不得你,这十几年是我最开心,觉得最有意义的几年,其实当年,我收你为徒那年就将国师的职位辞去了,我和女皇说,我的命数将尽,水月洞天将会派新的国师上任。” “我没办法看着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为师很遗憾……但我相信你的能力,璃儿,我知道如果你想要天下,那天下必定是你的掌中之物,但我知道你不想,我只希望你活得快乐自由,记住,你现在的才能肯定会让别人窥觑,万事小心。最后,璃儿,你知道我早就把你当自己的亲人,我早已没有家人,这一生我都献给了朝廷,也没有自己的家庭,而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 “天奶奶……”青璃一直没有说话,可是这个人,也是她的亲人。 “唉,谢谢你璃儿,谢谢,我很开心很开心……”渐渐地,岳水天的声音小了下去,她最后用满含慈爱和欣慰的眼神看着青璃,是的,她很满足,这,就够了,上天对她何其宠顾。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泛着莹白的光,一片片慢慢地飘,茫茫然不知方向,青璃看向窗外,手握着岳水天的手,她知道,这一刻,有一个人在这雪天里走了,走了,走得很远很远。 魑魅魍三人站在青璃的身后,看着青璃和床上那个已逝的仙风侠骨的老人,她们的眼里含泪,她们知道青璃没有哭,但心却是痛的,这个清冷出尘的人,是她们的神,此刻她们却是无比地心疼她,她冷清而非无情,她淡然的眼底却是一种失去重要东西的哀戚,此时此刻,她们觉得她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寂。 雪在下,有人的心在哭。几个月前她在湖边拉琴,纵情而沉醉。几个月前那人专注地看着她忘情的沉醉。 青璃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施法做了一个冰棺,用水将岳水天轻轻地托进去,并将它封了起来。冰棺慢慢飘起,青璃站了起来,抬脚往门外走,冰棺一直跟在青璃的身后,幽幽地飘着,里面的岳水天安然地沉睡。魑魅魍三人也跟在冰棺后面,陆续走出了屋子。 青璃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门口的月——她的暗卫,见他肩上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走。青璃慢慢地走到了湖边,冬天了,这个湖本该结冰,但由于青璃施过法术的关系,依旧水波荡漾,清澈见底。冰棺缓缓地飘向湖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直至湖底。青璃挥手在湖面施了水域结界——虚无,即永久的封印。于是,整个湖面上方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结界,在雪天了闪着莹莹的蓝光,而雪依旧落在湖里,消失在湖水中。 她抬手,屈臂,左手一握,又跪坐在湖边,大提琴声渐渐响了了起来,低低沉沉的音随即漾开来,婉转而弥漫哀伤,浅浅薄薄的靡靡之音,落在月和魑魅魍的心里,却如此的厚重,压得他们的心钝钝生疼。 月看着她的背影,孤绝而寂寥,似这雪天一般清冷。她,他等了她十五年,十五年来严格残酷的训练就是为她,他的主人。十五年来,他知道她与师傅在这个谷里,而他也在这个谷里,只是不曾在她面前露过面,因为师傅告诉他,要等到她来验收成果的时候才可以出现。谷里别人是进不了的,所以她没有施展法术,他经常站在很远的地方看她,他不能离她太近,要不会被她发现。 她与所有的女人不同,她太美,绝美若仙,惊绝天人,超凡脱俗,白衣飘飘,水袖如云,肌肤雪白凝如玉,身姿纤细媚如柳,眉心蓝色冰莲绽放,长发垂地却不带半点尘土,在微风的拂动下轻柔飘动。整个人就像凡尘谪仙,空灵飘渺。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惊绝天人的容颜,那样眸深似海,踏进去,竟是一泓碧水,自己却无法挣扎,只能沉沦,就此万劫不复。 她也是强大的,强到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他知道她需要他,所以他拼命修炼,他要成为可以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如今,那样的背影坚强而倔强,却也如此落寂,他的心很疼。 青璃不停地拉着大提琴,雪停了,湖边的雪慢慢地融化成了水,整个绝尘谷的雪都融化成水,注入湖中,月和魑魅魍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青璃的法术已经不再是法术,而是,神迹。 绝尘谷恢复初春的样子,以后再也没有冬天。 天黑了,月亮升了起来,惨白的月,并不太圆,薄薄一片,冰冰凉凉,清清冷冷。青璃停了停手中的琴,对这月亮说,“你以后,就叫月弥。”月有盈亏,就让我来弥补。 月弥无声地念了念,月弥,月弥。 接着,青璃又拉起了大提琴,从《夜曲》到《安魂曲》再到《月光奏鸣曲》,一遍又一遍。天师傅,你走了,那么请向天堂或大地更远更深地飞去。 第二天,青璃一行人收拾好包袱就离开了绝尘谷。十几年了,青璃的一切准备都差不多做好了,她山上的生活已经彻底结束了。五人中,只有青璃会法术,而且到了有人的地方不能再轻易使用,于是他们只能骑马而行。 权力,她是小王女,她有。财力,她有,她的加上岳水天的,足够买座城,但为了培养势力,却是不够的,既然这样,只有财生财,而生财的最快途径便是经商。势力,这是此时抵抗皇权的重中之重,想要做逍遥王女,这个是重心,也是她的目标。 青璃一路上想着,就已经来到了水亚城内,在进入城内之前,青璃覆好面纱,尽管如此,他们一行人走进来还是太吸引人的眼球了。 青璃他们来到一家叫云悠的客栈门前,魑与青璃对了下眼神,将马交给店小二,又给他一锭银子,一行人就跟着青璃走了进去,“掌柜,给我们一间包厢,上一壶好茶。”魅说完,就把银子放在柜台上。 “好嘞,客官随我来。”那个掌柜看这群人出手阔绰,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他带青璃他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厢房后,就离去了。 “都坐吧。”青璃率先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店小二就将茶送了上来:“客官,茶来了。” “放下吧。”魑,接过茶壶,就帮青璃倒了杯茶递到她跟前。而后,他们各自倒了茶喝了起来。 “先暂时休息一下,今晚就住在这里。魑你过会去定几间客房,我们在这里住三天。” “是。”魑答道,喝完水,放下杯子就出去了。 “魍你出去了解一下哪间庄子要出售,将消息收集一下回来向我报告,尽量大一点的,地点和价格无需考虑,了解一下房屋的背景。” “是。”魍,抱拳向青璃示意便也出去了。 “魅,你对这水亚城较熟,知道哪里的玉器店较好。”青璃轻转茶杯,对魅说道。 “这条街的街尾,有家‘龙凤玉饰’的玉器店很有名,王公贵族一般都在那里买玉。” “好,你拿这块玉佩去富贵钱庄取些钱,去龙凤玉饰店去买八块方形黑玉,四块方形紫玉,一块深绿椭圆和一块深绿方形软玉,一块羊脂白玉,速去速回。”青璃放下茶杯,从怀里取出一个通身碧绿的玉递给魅。 “是。”计划终于开始实行了吗,等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紧紧握着手里的玉,大步跨出房门。 现在只剩下青璃和月弥,青璃对月弥的实力和具体情况还不甚了解,但她相信岳水天。这里的未婚男子基本都覆面纱出去,而月弥没有,她对他不卑不亢,不苟居人下的作风很是欣赏,这对这个时代的男子来说,非常难得。况且他长得很好看,不浓不淡的剑眉斜飞入鬓角,一双眼睛如流光璀璨的星辰,高挺笔直的琼鼻,紧抿的薄唇,是一张个性十足的面容,喜欢穿黑色的长衫,与时下男子不同,平添几分神秘与魅惑。 月弥心知青璃在打量他,他不知道自己给她是什么映像,自从昨天在湖边她对他说过一句话后就再也没说过,他心里没有底,对上她,他仍是觉得不够自信,她那么美好,天下恐怕找不到与之相匹配的人。他希望得到她的肯定和赞同。 “月弥。”青璃收回打量的目光,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速去王女府,将信交给水若蓝。” “是。”月弥知道她是小王女,她的一切师傅已经告知,而他会依言忠于她,这是师傅的命令和期望,更是他的存在的意义和目的,从她手里接过信后,就用轻功飞出了窗外。 此时,房间里只有青璃一人,她现在还不能回王府,她需要把一切布置好,才能回去,所以她修书回去告知水若蓝和轩羽皓兮,说师傅已去,她要守灵一个月,望他们保重,一个月后即刻回府。 “叩叩”“青璃。”门外魑敲了两下门。 “进来。” “青璃,房间已经订好。”魑看了眼青璃,迟疑地说,“门外太守之女曾如玉要见你。” 青璃抬眼看了看魑,示意她往下讲。 “曾志毅太守,五年前因觊觎琉璃宝镜,将押镖的陈氏镖局和青辰门派全部灭口,由当今的余阆臣相办理此案,证据确凿,太守一家被判抄家,曾志毅与其家属斩立决,仆人被判流放无烟岛(相当于封闭监狱),曾志毅之女曾如玉在收监时逃出牢狱,官方搜索多年无果就撤回通缉令。门外正是曾志毅之女曾如玉。” “哦?琉璃宝镜,当年你家押的镖?五年前迷幻森林你杀死的几个是青辰门派的?” “是,此案案情颠倒黑白,太守一家含冤,曾如玉请求你帮她翻案申冤。据我所知,当年的幕后黑主正是办理此案的余阆臣相,而余阆臣相是当今百姓口中的良相,是女皇眼中的贤臣,势力庞大,根基深大。最后一点,曾如玉是我当年好友,也是与我同出一个师们。”魑不想对青璃有任何隐瞒,她不仅相信青璃会帮助曾如玉,也相信她又能力翻案,因此她据实以告。 青璃想了想,对着门口的曾如玉说:“进来。”她抬头便看见一个蓝衣粗衫的女子迈腿进来,一米七几左右的个子,头发束在头顶,用一根深蓝色发带扎着,两道英气的剑眉,清亮的黑瞳,直挺的鼻,棱角分明的脸,古铜色的肌肤,身材匀称。 青璃打量她的同时,曾如玉也打量着青璃,此时青璃没有带面纱,一张脸暴露无疑,虽然在楼下碰到魑的时候,魑曾提醒她她的主子的相貌绝非入凡人之眼,她已经有所准备,但见青璃绝美的面容触不及防地摆在她面前,她除了愣在那边,已经做不出其他的动作。又见魑这个高傲的人竟然甘拜这个少女之下,还把她当神,加上自己见她的气势以及自己的判断,她当下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她家沉冤待雪指日可待。 “给我帮你的理由。” 她并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青璃,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魑就出声道:“青璃,她……不能说话,当年她一家被收监的时候,他们一家的舌头都被余阆割了。” 青璃诧异地看向曾如玉的眼睛,只见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见底,都是坚强与坚定,没有阴霾与怨毒,只有滂沱之势,与破茧重生的决心与信心。青璃当下就做了决定,“我帮你,你给我 你的忠诚。” 魑欣喜地看着青璃说道:“是‘魉’吗?”青璃点点头。 魑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属于‘魉’的,当初青璃将剩下的一块交给她保管,她把玉佩别再她的腰上说道:“你以后就叫‘魉’,以后是自己人,这是青璃的四大护卫的玉佩。” 魉即刻单膝跪地,食指弯曲,微叩心口。魑见了也一样做了相同的动作,抬头对青璃说:“这是所有死士表明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主人的誓言。” 青璃上前扶起两人,说道:“你们的灵魂自己保管,我们只是自己人,魉以后有话说就把这只水鸟放在心口便可,我就能知道,召唤水鸟只要滴一滴水在掌心便可,你们四人都有水鸟,以后用那联系便可,具体事宜下去后,魑告诉你。而我要说的是,你翻案的事三个月后,开始,在那之前要找出所有有力证据,我也要了解所有发展经过。此事暂放,等你们与月弥回来聚齐,再具体商议,还有一些要事要知会你们。魑把一些信息和情况告诉她,并将我交于你们的秘籍给她,此事你负责。” “是。” [水亚篇:第11章如仙之人也诛仙] 晚上。云悠客栈。 “青璃,这是你要的玉。”魅将一个锦盒递给了青璃,就坐了下来,径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看了看站在魑旁边的魉问到,“她是?” “魉。”青璃没有回答,旁边的魑就开了口。没有其他信息,只有这个名字,所有跟着青璃的人都明白她们是重生之人,将所有过去和背景归零,没有性别之差,也没有地位之差,有的,只有对方的名字与信任。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魉。”魅笑得很灿烂,眼睛弯弯如新月,眸光盈转,流光溢彩,好不眩目动人。 魉点了点头,旁边的魑对这魅说,“她不能说话。”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魅了解地点了点头。魉心下感动,我们的大家庭。已经多少年了,流亡,伤痛,复仇,永远活在黑暗里,多少年了,她渴望一个归属,而眼前的这几个与她一般大的人,以后还是朋友,战友,更是至亲的人,轻易地给她想要的,她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没有怀疑的目光,没有鄙嘲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我们是自己人。 那善解人意的魑,笑如阳光的魅,还未谋面少言寡语的魍,坚强决绝与众不同的月弥,最后,还有,那个冷傲如斯,惊绝天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站在她们心口上的人:青璃。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然和温暖,而这,都是她们给与的。 月弥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青璃的旁边,“你回来了。”青璃甚至没有转头看就淡淡开口。 “嗯。”月弥心潮涌动,你回来了,短短的四个字,却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心上泛起甜丝,一缕一缕地钻入各个器官,鼓胀的温暖让他几乎不知所措,这是他活了19岁却从未有的。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哪里进来的?”魅一惊一乍。 “窗户。”你以为你青璃,干嘛学她的讲话方式,多讲几个字会变女人啊,就算变女的不是也很好嘛,魅撇撇嘴,当然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她还不想死,所以她只是不满的哦了一声。 “她是魉。”魑看见月弥瞥向青璃旁边的魉,就向他解释说。月弥看见魉腰上那块玉就已经知道她是魉,只在他出去的一会儿,青璃就找到了她的第四个护卫了,魑魅魍魉已经聚齐了吗,那么计划也要开始了吧,他看了看在喝茶的青璃想道,只等魍回来了。 魉与月弥都向对方点了点头,看来给对方的印象不错,志同道合的人,就像他们这群人,无须语言,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胜过千言万语。他们信任对方,他们最强的不是功夫和法术,而是信任,忠诚,默契。而这就是以后他们成为了若水国的传奇的原因,这就是后话了。 “叩叩。” “进来。”“青璃。” “魍,你终于舍得回来啦,你再不回来,魍就换人啦。”魅开玩笑道,自从青璃轻易分辨出她们以后,她们也不玩克隆的游戏,都做回了真正的自己,因为她们要认真地活着。魅开朗,也喜欢开玩笑,而魍就比较沉稳理智,少言寡语,但她们同样很强,对自己在能力方面很苛刻,弱,是不被她们允许的,不然是没有资格站在青璃的身边的。 魍若有似无地蹬了魅一眼,瞥到魉的时候,视线下拉便看见了她腰上的玉佩,于是微微颔首,魉见状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心想果然是个寡言的人。魍走到青璃面前说,“街尾的龙凤玉饰店旁边一个荣林山庄要出售地契,占地十亩(十亩约等于6670平方米),售金一万两黄金,兑换成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交易地点就在荣林山庄内,地契到手就可入住。荣林山庄,原是土绅富晨茗的祖产,到这一代是第五代,富晨茗生性懒惰,懦弱无能,挥金如土,逐渐没落,她现在要变卖祖产准备举家迁往曲水成。” “好,我知道了。”青璃放下茶杯,食指弯曲,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略微思索了一会,就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原来已经晚上了,街上的灯是浑的,月色是清的,盈盈的上了柳梢头。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一派清辉。 这时候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青璃静静地看着月亮,而后面月弥一群人却静静地看着青璃的背影,月色明亮照在她的身上,白衣泛着银光,墨色的长发也闪着幽幽的光,神秘辽远,一阵微风吹来,她的衣摆与长发飘了起来,他们下了一跳,以为青璃就要羽化登仙,随风而去了。地上墨蓝色的剪影,薄薄一片,风一吹,好像就晃一下,似也要随她的主人一同离去。 他们心下不安,为什么不说话了,青璃。 “青璃……”魅首先禁不住这一刻的沉默叫出了声,其他的人没有像这一刻感谢魅的聒噪。 “坐下吧,今晚,是个开头。”青璃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是!我们都准备好了!”他们都明白青璃指的是什么,一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终于,可以正式出场了吗。 “很好!”说着一句的时候,青璃的身上有着一股傲天之气,好似要破天揽月,那种天然的领袖风采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感到自豪,感到幸运,更感到敬畏。 “从明天一早开始。”青璃转头对魑说,“魑。” “在!” “明天去把荣林山庄买下,联系二十个工匠,十个木匠,五个铁匠,我要他们这一个月都听我调遣。” “是!” “魅。” “在!” “去买笔墨纸砚,速去速回。” “是!”说完就从窗外飞了出去。 青璃说完就挥手,朝窗外的天空中弹出一滴水,那滴水在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紧接着就绽放成一朵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冰莲,并逐渐变大,最后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淡淡的影。这朵花是召回令,只有拥有青璃的水鸟的人都可以看见,而拥有水鸟的就是四大护卫、月弥还有另外八个人。 “魍、魉。明天开始那八个人会回来,他们各带回的那十个人,我要你们去验收成果,然后编在你们四人的门下。” “是。”魍说到,魉点了点头。被青璃带回绝尘谷的八个人,比他们要早进入绝尘谷三年,青璃为他们取名角宿、亢宿、氐宿、心宿、箕宿、斗宿、鬼宿、翼宿,他们都是自愿跟随青璃并做了她的死士,青璃在他们身上施了符水咒(符水咒:绝对忠诚,如有二心,水龙钻心,烈痛而死。被施咒之人手臂上一朵指甲大的暗金色的曼殊莎华。)他们在绝尘谷训练了三年后,青璃就让他们出谷增加战斗经验,并寻找适合自己门下的门徒,并要求三年后在青璃发出召回令的时候带回他们来接受四大护卫的考验,而如今时机已到。 “魑,森罗门。魅,神无门。魍,嗜魂门。魉,阎月门。你们将他们编到各自门下,以后森罗门和神无门负责重要情报的收集,森罗在暗,神无在明。嗜魂门和阎月门负责管理八大赏金猎人,杀手的觉悟你们应该清楚,但不该杀的人你们要注意,明天他们回来,你们去会会他们。”说完又转头对月弥说:“月弥。” “是。”月弥看着青璃。 “明天去调查五年前曾志毅太守的刑事案件的前后经过。我现在还不能表明身份,你去刑部把当年案件的记录拿出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月弥点了点头。 这时,魅已经买好笔墨纸砚回来。“青璃。”她把那些东西递给了她。 青璃拿过来后,就提笔在纸上写道“天上人间”四个字,在钩末、捺末挑踢出尖锋,耀其精神。其捺笔表现出一波三折的节奏。其直钩、平钩、斜钩,饱满取势,弯度均匀,圆劲有力。形顾之簇新、法度之严峻、气势之磅礴前无古人。从美学上论,端庄美、阳刚美、人工美,数美并举,“雄”中有“媚”的境界:“点画皆有筋骨”,“点画净媚”,“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 她写好后将纸交给魅,“明天按这个去订做牌匾,凹刻,要深一些,用紫檀木。” “知道了。” “天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明天都去做各自的任务,有事就用水鸟联系我。”说完青璃就转过身走向内室,边走边又说到,“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杀手兼情报组织——诛仙殿,正式成立,地点就在,天上人间的地下。而你们,我的四大门主和我的冥月法使,”说到这青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魑魅魍魉和月弥接着说道:“请你们以后在诛仙殿叫我——”她转过身,飘来一句,“鸦杀。” 此时,夜很静。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每个人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因为他们的计划之一——诛仙殿已经成立。 诛仙殿:殿主——青璃(鸦杀) 法使——月弥(冥月) 四大门——森罗门(魑)、神无门(魅)、嗜魂门(魍)、阎月门(魉) 八大赏金猎人——角宿、亢宿、氐宿、心宿、箕宿、斗宿、鬼宿、翼宿 地点就在“天上人间”的地下,而天上人间,他们的计划之二——改造荣林山庄。 夜正浓,青璃在桌子上构划她的蓝图。 [水亚篇:第12章赏金猎人辉煌归来] 既是诛仙,自是来自那暗黑的地域,欲强取那朵开在彼岸的花——红色曼殊莎华,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的,那开在地狱的花,编成似血淌的河,流过胸口是温热和快意淋漓,不是嗜血的疯狂,而是对净化灵魂的痴狂。八大赏金猎人手上那朵暗金色的曼殊莎华,闪着魅惑人心的光,他们知道那是他们对一个人的承诺,一个站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的人的承诺。他们有他们的骄傲,为了那人眼底的激赏,他们三年里混迹于江湖,只为那个人的那一句话:三年后,带着你们等价的骄傲来换我手里的玉,我等你们。 他们当然明白那块玉代表了什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4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代表了什么,那玉代表那个人的认可与赞许,代表他们将成为真正的赏金猎人,代表他们也将是诛仙殿的一份子,他们激动这一刻的归来,却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到那个人了,那个给他们重生和希望,给他们温暖和归属,给他们信任和尊重的人,尽管那人如此清冷,又冷傲如斯。 他们八人中有三男五女,她却同等对待,没有有色眼光,只淡淡的说:谁说男子不如女。 乎是同时到达了云悠客栈,当他们昨晚看见那朵盛开在夜空中的冰莲,就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纷纷用尽各种手段从各地赶回来,只为了,见到那个人,而他们,准备了如此之久。 他们当然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从窗户飞了进去,他们不想引起恐慌,毕竟每个年代的老百姓都是惧怕恐怖分子的,不过他们是恐怖分子的异类,因为他们的恐怖是对人对事的,不是对百姓的。此时,所有人都在包厢里,显得有些拥挤,但场面并不混乱,甚至是整齐划一,训练有素,他们八人一字排开,站在魑魅魍魉和月弥的后面,青璃一人坐在桌边悠闲地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并没有看向他们,他们有些不安,却更多的是激动,三年了,终于又见到她了,从那个绝美的十三岁少女,长成现在这个依旧有着惊绝天人的容颜,却更清冷孤傲的人。 一袭简单却精致的月白长裙,轻柔的白纱包裹,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几束黑亮的乌丝简单地盘起,少许发丝轻轻垂下,透过细碎的流海隐约可见那朵淡蓝的冰莲,白皙如瓷的素颜上嵌着两道细长如柳的眉黛,晶亮如星的水眸有点冰冷,却又深邃无边,宛如谪仙,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他们从来就知道她的美,但却永远看不够这美。 “都来齐了。”他们知道那是肯定句,于是都没开口,都等着青璃接下来的话,“站到前面来。” 魑魅魍魉和月弥自动退到一旁,他们八人脚步一致地向前跨了一步。青璃纷纷扫了他们一眼,皮肤都黑了,人也精壮了一些,三个男子也更有二十一世纪男子的风范了一些,心宿和斗宿脸上还有一道小指那么长的八,而斗宿的居然还是一道叉,浪客剑心?你也玩动漫?还好在这个时代,女子脸上有疤倒也没有什么。青璃看着眼前这八个女版和男版劳拉,当然不是布什的老婆那个劳拉,而是古墓丽影的那个劳拉,她心里有赏识和赞许。 他们八人看见青璃眼里的赞许,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值得。 “人都带回来了?”青璃开口。 “是!”那八人异口同声,“二十个。”说完都看看对方,原来他们分开三年,默契却依然如此好,他们都超额完成任务,虽然青璃要求带回十个门徒,但他们都带回了二十个。 “哦?”青璃挑挑眉,转身对魑魅魍魉说,“去吧。” 她们,要去将他们编到自己门下,从今,开启诛仙殿辉煌的篇章。 青璃看了一边的月弥,月弥便去内室取出了一个锦盒。月弥总是默默地跟着她,看着她,时刻都注意她,她的一个眼神他都明白,他,是她的影子,而她,是他的灵魂。 月弥把锦盒递给青璃,青璃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八块黑玉分别给了他们八个人。 “我第一次刻玉。”青璃第一次说那样的话,淡淡的口气里,却有着温暖,他们心下感动地眼眶微热,手里都紧紧握着那块玉,深黑的玉幽幽地发着光,滑亮的方形玉身正面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角、亢、氐、心、箕、斗、鬼、翼。反面是那朵镶进暗金色的曼殊莎华。 青璃又把四块深紫色的方形玉递给魑魅魍魉,她们手上的玉的正面也是她们的名字,反面一样。最后青璃把一块墨绿色的椭圆形软玉和白色的羊脂白玉留给自己,把相同颜色的方玉给了月弥,说道:“这玉就是你们在诛仙殿的身份和信物,玉反面的那朵花上,我施了法,凭此可进入“天上人间”的地下室,那地下室我要你们的门徒去施工,要保证地点的隐秘性,以后就作为“诛仙殿”的地下宫室。”青璃亮了亮手上另一块玉——那块羊脂白玉,说道:“而这块,是“天上人间”控主的信物,顾名思义,就是掌控之人。” 月弥拿到玉就将玉放进怀里贴近胸口的地方,那里,离心最近。 青璃见他们明白地点点头后,又说:“那么,现在都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是。”说完,魍与魉就随八大赏金猎人出去,她们要去验收那些还在城外的门徒的训练成果,再决定他们有没有资格成为诛仙殿的一份子。 “那么我去找人定做牌匾去啦。”魅潇洒地挥了挥手就出去了。 而魑要去把荣林山庄买下来,再与联系各个工匠,便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月弥与青璃两人。 “青璃。”月弥叫到,“这是五年前曾志毅案子的记录。”并把一本纸质已经泛黄的册子拿给她。这是他在凌晨的时候潜入刑部那出来的,五年前的案子的记录有些难找,他花了一些时间。 “坐吧。”月弥依言在青璃的旁边坐下,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好像没有自己的存在,清亮的黑瞳里只有她,也有坚强和忠诚,这双眼睛如流光璀璨的星辰,青璃心里想着,心下便有些软柔和暖意。 月弥坐在青璃的身边,有些局促,这么多年来,他渴望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青璃的身边,而如今可以这么近距离接触他,他却不知道怎么自处,一个男子要矜持,而他没有,他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放弃身为男子的资格,他站在她的身边,只是她的侍卫,只是她的战友,却从不是那个与她贴着心的男子,他早已没有了资格,以后也许会有其他的男子站在她的身边,又也许是她的心里,而他只能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她那么美好,而他……他心下自嘲,他几时也这么多愁善感,在他放弃身为男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多愁善感,也没有多余的闲暇。虽然早已知道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男子,来取代自己如今他站在她身旁的位子,但是为什么每每想到这心都那样酸痛,灵魂深处泛起的苦楚,他想,也许总有一天逃避也逃不了,只能把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然而,他却又甘之如饴,只要站在她的身侧,能看着她,他也觉得幸福,痛并快乐着,是他此时最深切的感受。 月弥敛下眼睑,收回心神,开口说:“两百年前若水国镇国将军宋熙玉带领十万大军攻打远东国,远东国惨败,而据说那个远东国是一个极神秘的国家,于一百年前,在一夜之间消失于流沙中。远东国在一个大漠之中,环境恶劣,那里极少有水,很多人在那次战败后就来到了若水国,在若水国定了居,而其中有一个人从远东国带来一面宝镜,就是琉璃宝镜,据说,琉璃宝镜能在月圆之日显示出一幅地图,而那幅地图上埋葬了一个巨大的宝藏,那人将镜子传给了她的后人,因为只有她的后人才能看见那幅宝图。许多人为了争那个宝镜,将那些后人抓去,但至今没有人在那镜子上看见那幅地图。于是镜子就慢慢回到了那些传人手里。” 青璃倒了杯茶给他,心想,远东国?大漠里的国家,和楼兰倒有些相似,这琉璃宝镜难道真的有宝藏?如果真的有,何以几百年来都没人发现。余阆觊觎这个琉璃宝镜,是要寻得这巨大的宝藏,而以她现在的地位,财富自不在话下,一个人如此巨大的野心,怎甘居人下,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帝位。琉璃想到这,心下差异那个余阆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而她又想到那个“狐狸”女皇,十多年了,不知她如何了,而以她将若水国发展到今天的程度的能力来看,必定也早发现了这个余阆的野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余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另外一个原因,她想,她缺少的,一定是扳倒余阆的理由和契机。 而她要的理由和契机,就让她来给吧。 月弥接过青璃递给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而五年前,表面上,有一个自称是那个人的传人的人将镜子托给陈氏镖局,要镖局将镜子给她的后代,当年据说那个后代是余阆,只是不知事实如何,因为那个人托完镖后没几天就被人杀死了,而杀死她的是青辰门派的,而那些青辰门派的人是曾志毅派去的,接着将陈氏镖局二十多口人全部毒杀,只是不知道后来那些青辰门派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着火了,所有东西连人都化成了灰。后来余阆接理了此案,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破了案,最终以曾志毅觊觎琉璃宝镜,派青辰门派的人将那个托镖之人与陈氏镖局全部杀害,后又怕青辰门派将此事作为要挟,就放火烧了青辰门派,企图灭口终结了此案,琉璃宝镜归还传人,就是当今的余阆臣相。” 青璃听后,就得出了结论,余阆老j巨猾,颠倒黑白,丧心病狂,为一个镜子,杀害了那个传人,陈氏镖局二十多人,曾志毅太守一家几十口人,和整个青辰门派。而她以为杀了所有知情的人,此案就天衣无缝,但她绝对没想到,这唯一也将是她致命的漏洞,就是青璃。她绝对想不到,青璃不仅救了当事人的两个女儿,陈氏镖局的陈钦,也就是如今的魑,和曾志毅的女儿曾如玉,也就是现在的魉,而且答应她们要翻案申冤。 青璃想了一会儿,就对月弥说:“此事已经清楚了,等魑魅魍魉回来后再具体商议,你找机会将这本册子放回刑部的档案室。一切小心。” “嗯。”月弥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因为青璃的最后四个字:一切小心。 “先吃早饭吧。” “好。” [水亚篇:第13章 重现弥天大案] 天很快暗了下来,月弥早早将案册送还刑部,与青璃坐在桌边喝着茶。他发现清理很喜欢喝茶,尤其是薄荷茶,也喜欢茉莉花茶,淡淡的清甜却也有些微苦。于是他总会帮她事先准备一些。与她一起喝茶,享受着静静的时光,却让他觉得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只希望时间一直定格在这一刻,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唯有现在。 “嘭”的一声,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月弥和青璃皆没有回头,他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呼,还挺沉的,青璃啊,牌匾做好了。”说好魅就就把牌匾立在地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正准备端起青璃喝过的茶的时候,被月弥狠狠地瞪了一眼,哇,终于有表情了,不过也太吓人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点都不温柔,魅想着就讪讪地收回手,自己倒了一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青璃瞥了她一眼,真是浪费了一杯茶。她走过去,扶过牌匾,右手在几个字的上空挥了一下,只见几个凹刻的字就填满了水,流转着柔柔的蓝光,盈盈然像是要溢了出来。 “哇,真好看,和绝尘谷的一样。”魅放下茶杯,一下蹦了过来惊呼道。 “魅,你怎么又大呼小叫的,门口都听得到,”魑推门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青璃,是荣林山庄的地契,又轻瞪了魅一眼。而魅摸了摸自己的头,傻傻地笑。“工匠、木匠还有铁匠都已经找好了。” “好,你明天将这些东西,分别拿给他们看,要他们按照这上面的去做。”青璃将手上的一叠纸交给魑,那是青璃昨晚花了一个晚上画的“天上人间”的规划布局,她不怕这些现代新奇的东西被那些工匠们拿去抄袭,她要“天上人间”在一个月之内崛起营业,并在一个月之内红透整个若水国,靠的不是这些,当然是更重要的东西。 他们自然知道青璃是天纵奇才,却不曾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都用看神的眼光看着青璃,倒是青璃也不在乎,自然也懒得解释。 “青璃。” “魍、魉,你们回来啦,怎么样了。”魅一见门口的两人就跑了过去。 魍和魉分别向青璃点点头打了招呼后说,“全部合格。”眼里是满意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太好了。”魅笑着说道。 “很好,明天开始带他们去天上人间的地下室,你们两个负责分配。” “是。”魍答道,而魉则是点了点头。 “现在都做下来吧。”青璃说完,她们就各自选了位置坐了下来,直到青璃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于是,她们都没有再说话。 “今天我让月弥去查了五年前曾志毅案子的情况。”青璃说着就看着魉,但见她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波澜,但眼神平静,眼底从容,青璃心下赞赏,好,有大忍,是办大事的人。又紧接着说:“当年,那托镖之人找的传人是曾志毅,余阆觊觎琉璃宝镜出重金让青辰门派杀了托镖之人,紧接着毒害陈氏镖局,为的是夺镜并且除去知情人,后将青辰门派灭口,又将此事嫁祸给真正传人——曾志毅,而曾志毅是远东国人。余阆千方百计要得到琉璃宝镜,为的是宝镜里的宝藏,而她要这巨大的宝藏,是为了,帝位。我说的可对?” 魑和魉诧异地看着青璃,想不到她只是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而且没有丝毫偏差,就好像她亲眼看着事情发生了一样,明明那么错综复杂的案子,却让她三言两语道破。 而不是当事人的月弥他们也很惊讶,一方面是因为青璃的分析能力与逻辑推理能力,一方面是因为听到青璃说余阆觊觎帝位的狼子野心。 “要翻案则需要三样东西,人证和物证,人证就是你们,物证则是那面琉璃宝镜,琉璃宝镜如今在余阆手里,她必定藏得极隐秘,要她拿出来除非对博公堂之上,要证明镜子是你们曾家人所有,而非余阆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地图的秘密揭开。” 青璃说完,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青璃。一百多年,没有人揭开宝镜的藏宝图的秘密,要在见到镜子的一瞬间揭开秘密,简直比登天还难,虽说宝镜的传人能解开秘密,但这么多传人下来,却没有一人成功,但青璃却这样说,难道,她知道!不可能,她连镜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 青璃有趣地看着他们中几个的脸变了数变,说道:“你们想的不错,我知道。”他们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青璃,有一瞬间,他们听不真切,他们以为那是幻听。却见青璃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有听错,青璃从不开玩笑。青璃又说,“只是我需要确认,大殿之上我可以揭开宝镜的秘密。”“你们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青璃见她们都点了点头,又说,“而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一封密信,一封给女皇的密信,一封检举此案的密信,而密信落款是:陈钦。” “时间,三个月后。现在无需再调查,以免打草惊蛇。这第一个月,完成“天上人间”的改造,诛仙殿开始接收任务,放风出去。第二个月,我须回王府一趟,而“天上人间”开始营业,我要让它在一个月之内成为若水国的第一。第三个月,对余阆名下的产业实行商业攻击,让它们一个月内倒闭,当余阆开始要回击的时候,将密信送入皇宫,扳倒余阆只需在大殿上的一个瞬间。” 众人听完青璃的计划,背后的冷汗直流,这个人如此自信冷傲,他们相信她的能力,她能做到,但同时又觉得以她为敌是多么愚蠢和无知,她强大到令人恐怖,相信不久的将来余阆便会体会到。 魑与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是被人重视被人保护的安心,她不说什么,只是用行动在告诉她们,她们是自己人。明明她才是主子,而她们却被她保护着,她的强大不为权,不为财,为的只是保护他们和所有人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们现在只是温暖地想哭。这个清冷的人,却总是带给他们温暖。 “正事谈完了,时间还早,去街上走一圈。”说完,青璃就转身走向门外,后面的他们马上回过神跟上她。十几年没有在街上走过,街上昏昏的灯,人有些多,水亚城的夜市很热闹,两旁道路都是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些男子在晚上出来身旁都有女子伴着,边上的首饰摊很是热闹。青璃一群人出来很引人注目,俊男靓女的组合引来侧目,青璃自然是覆了面纱,即便是晚上,也仍掩不住那谪仙之姿,仍有许多男子暗送秋波,一旁的月弥眉毛微皱痕是不爽,后面的魑魅魍魉暗叹青璃真是快肥美多汁的红烧肉,遮住了,但盖不住红烧肉的诱人香气。(有你们这么夸人的么?!) 有些男子还走到青璃跟前,故意掉下一块帕子或是一个香袋,但他们显然不知道青璃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主。青璃看也不看一眼,就抬脚跨了过去,便接着往前走,月弥立马跟上,倒是魅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拣起一个香袋走到一名男子的面前说道:“叔叔,你掉的。”随即又附送了一个大而灿烂的笑,那名男子狠狠瞪了魅一眼,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香囊愤愤然转身离去。 青璃自是听到了,也能想象魅的表情,这个阳光而开朗的人啊,青璃嘴角扯起好看的弧度,虽然面纱遮着,但月弥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笑了,他也嘴角弯了起来,只为她的笑。魑她们也好笑地扯扯嘴角,魅是她们的开心果啊。 他们一行人好心情地走在街上,却看见街角有一家面馆一群人在起争执,他们本不想理会,却听到了一个女子说道:“小二也是管理的重要部分,对小二待遇差,他们就不会尽心尽力为客人服务,就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以后客人自然就少了。”于是,青璃就停了下来,魑笑道:“这人倒有趣,应聘小二,却讲起这番话。” 果不其然,旁边立马有人说道:“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还来当小二,我们是招小二,不是招掌柜,哪轮到你们谈条件,去去去。”说着便将人往外赶。 这时,旁边一个30多岁的男子对刚才说话的那名女子说:“水儿,我们回去吧,你怎么讲这些话。” “爹,我并没觉得错,同样身为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小二和掌柜有什么区别,同样有手有脚,同样是为了赚钱,小二心满意足了,自然尽心尽力,那样,事半功倍,就可以为掌柜多赚些钱了。” “哎,水儿,话虽如此,但你讲的场合不对,你这样恃才傲物,会让人觉得你这个小二太过于张扬,又有哪个客人会喜欢一个不以他们为上宾的小二。”那中年男子又道。 “说得好。”青璃走到他们跟前说到,发自内心的赞赏,两个都有现代管理理念,值得栽培。 [水亚篇:第14章 恨水清秋] 那个女子与男子奇怪而又疑惑地看向青璃,只见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裙,白衣飘飘,水袖如云,肌肤雪白凝如玉,身姿纤细媚如柳,轻纱缚面,葱指星眸,长发垂地却不带半点尘土,在微风的拂动下轻柔飘动。整个人就像凡尘谪仙,空灵飘渺,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仅是身上那少有的气质与风采便让所有人都失了神。 “请问刚才是你说话吗?”那女子不确定地问,所有人都不赞同她的观点,而眼前这个人…… “你们说得很好,各有见地。你的名字,”青璃问她的名字。 “恨水,南宫恨水。”那女子回答得不卑不亢,沉稳内敛。 “对不起,她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可她又……呃……我是说她本名叫……”她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急忙解释道,但他还没说完青璃就说了句:“恨水?好名字。‘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青璃自然知道那男子要解释什么,在这个什么都以水为主的若水国,岂容他们诋毁国姓,可这名女子却意志坚定,不卑不亢地说她叫恨水,看样子是极讨厌这水姓的,又或者是讨厌这个若水国。 那女子听完青璃的话,低喃:“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恨水。”复又抬头问到,“你是谁?” 青璃也不回答,只是问他们:“可有兴趣做我的掌柜?” “啊”“啊”他们两个人惊讶的看着青璃,以为她开玩笑,有谁会请他们,但看青璃的气质和穿着,又看她后面的月弥一群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刚刚的谈话,但是这样选人会不会太草率。他们原是极讨厌若水国的人,但眼前这个人,不让他们讨厌,反而他们很是尊重她,只为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 “你们两人。我的掌柜和副掌柜。”青璃说完就见他们都愣住了,当然不包括月弥他们,他们自然知道,在青璃眼中并没有男女之分,只要有能力她就欣赏,但那女子和男子显然不知道,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男子只能卑微地活着,连在外无法随便抛头露面,但眼前的人竟然让他做掌柜,于理不合,于法不容,他现在跟着他的女儿抛头露面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的妻主已经过世,现在只剩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原本以为只要做些苦力能养活两人便可,不曾想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所以他也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女儿。 那女子听青璃的话有一瞬间的差异,如此不拘于法的人,若水国倒也有像样的人物,也许现在就是契机,虽然他们不想靠若水国的人养活他们,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大女子能屈能伸,于是就说到:“好。” “跟我来吧。”青璃说完,和月弥一群人往云悠客栈的方向走去,他们两人也跟了上去。 云悠客栈 “坐吧。”青璃指着对面的椅子对他们说到。他们依言坐了下来。青璃乘现在好好地打量着两个人,但见那女子粗布麻衣,衣饰简陋,但整个人看起来光华内蕴,理智沉稳,看到她,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又见那男子头戴绣花儒巾,身着湖色棉袍,足登粉底缎靴,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倒一副儒雅之气。 对面的两个人知道青璃在打量他们,那女子态度坦然任她打量,而那男子拘于世俗礼教,只能低头看着地面。 “你的名字。”青璃对低着头的人说到。 “御清秋。”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清秋,好名字。” 御清秋和南宫恨水再一次诧异地看着青璃,短短两首不像诗却又像诗的话,道出两人名字的涵义,却又无不看透他们的情境及悲遇。这个人,好犀利的眼神。 “你们不是若水国的人。”青璃肯定地说,能取“恨水”这个名字必然不会是本国人,而且更有可能是敌国,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被若水国一统,并不存在其他国家,看来是亡国的人。 “是,”南宫恨水看了她一眼,“我们原是远东国的人,我们家为南宫世家,祖辈就是当年败于若水国镇国将军的远东国将军南宫崎,战败后女皇将她撤职赶出国境,世代饱受欺凌,但远东国仍是我们的国家,南宫家世世代代希望有机会能够回故里,没想到一百年前远东国竟在一夜间消失,若水国却用无耻而可笑的理由说是因为流沙的关系,这叫我们情以何堪?我娘南宫秀一年前死于疾病,现在只剩下我与我爹爹两人苟活在敌国。”南宫恨水在陈述时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有兴趣听个故事。”青璃并没有等他们回答就自己讲了起来,“曾有一个神秘的国度,名楼兰,这个楼兰是个西域小国,处于人迹罕至的沙漠戈壁中,终年少雨,生活用水极少,却也过着自己的生活。西域地区沙漠密布,各国的繁荣与水往往是脱不开关系的。 而那时有两个大国,一个叫西汉王朝,一个叫匈奴,都同处于一个叫亚欧大陆的地方,他们之间很多草原,许多商队和军队会在经过那里时在当地补充一些水和食物,也出现了交换物品的情况,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商品的交易。西汉王朝曾经帮助过楼兰,往他们那里输送水源,并派遣使者慰问,而楼兰却经常虐待使者,这使得西汉王朝的统治者非常震怒,撤回使者,不再与楼兰交往,然而,统一是历史的潮流。当时这两个大国处于的剧烈斗争中,楼兰国曾经努力维护自己的生存,自觉奉行“小国在大国之间,不两属无以自安”的方针,但它却背逆着西汉王朝开拓丝路,统一西域的历史潮流。 丝绸之路,他是当时那个亚欧大陆的交通动脉,是几个大国沟通的桥梁,后来人们把沟通中西方的商路统称丝绸之路,丝路商贸活动可谓奇货可点、令人眼花缭乱,从外奴、艺人、歌舞伎到家畜、野兽,从皮毛植物、香料、颜料到金银珠宝矿石金属,从器具牙角到武器书籍乐器,几乎应有尽有。这条路的开拓是历史的进步,但楼兰却违背历史发展的规律和潮流。使自己孤立在历史中。 楼兰境内名为白龙堆的沙漠,沙漠中经常有风,将流沙卷入空中形状如龙,迷失行人,而有一晚,所有人都入睡了,整个楼兰国都在沉睡,但灾难却在酝酿,那时的楼兰,一夜间赶上前所未有的大风沙,是一派埋天葬地的大阵势,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声如厉鬼,一座城池在混浊模糊中轰然而散……沉睡的人没有机会逃脱,无人生还。 而那以后的楼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漫天黄沙,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后来世人曾说,楼兰的灭亡,是由于他们违背自然规律导致的,楼兰人盲目滥砍乱伐致使水土流失,风沙侵袭,河流改道,气候反常,瘟疫流行,水分减少,盐碱日积,最后造成王国的必然消亡。” 所有人听完青璃所说的那个楼兰国灭亡的故事,都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那个楼兰国不就是与当年的远东国如出一辙吗。南宫恨水和御清秋很明白这个人不是为了说服他们放下两国间的仇恨,她只是淡然的告诉他们,他们错了。远东国的灭亡不怪任何国家,只是因为他们违背了人类发展与历史发展的规律和潮流,他们错就错在与历史发展为敌。一时间,他们的心里极其复杂,两百年来的恩怨,到头来却不过是个错误,而他们却在这个错误中丢失了本该的幸福和安逸,这叫他们情以何堪,他们也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也许,碰上这个人,他们的一生将彻底改变,而他们渴望改变,他们不想再继续活在仇恨和怨怼当中。 他们此时想通了,即便是若水国的错,如今大势已去,他们除了活在仇恨中,没有任何能力复国,那又何必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而现在他们也清楚这一切,没有谁错谁对,只有在发展中,保持清晰的头脑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胜利永远属于懂得抓住时机和利用规律人。那么,他们要做赢家,就必须把握现在的时机。想通了以后,他们两人豁然开朗,他们庆幸自己遇上了她,而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个人远不止这般。如此年轻的人,却让她身后那群看起来如此强大而骄傲的人甘拜下风,自愿追随,而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却是他们从不曾遇见和体会的。 “你,到底是谁?”南宫恨水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水青璃。”三个字,却是重重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激起层层的涟漪,心中一念,水青璃,他们的生命之光,他们的原罪,他们的灵魂。水—青—璃,舌尖在上颚弹击三次,在第三次落到牙床上,便是水、青、璃。 水,是国姓,他们知道她不一般,而居然是皇家的人,却丝毫没有皇家的奢靡之气,与骄奢滛逸之感,唯有天然的傲气和冷然,带着淡淡的疏离,翩然出尘,平添一股谪仙之势,丝毫没有凡人之气,即便有,也淡的无迹可寻。他们没办法用平常看若水国的人的眼光来看她,他们感觉看她一眼便是对她的亵渎,却无论如何又无法移开目光。 “你……为什么让我们做掌柜,而且我也可以吗?”御清秋终究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有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反而有着欣赏和赞同,他可以理解为他也有机会像女子那样一展抱负吗? “你们的观点我很赞同,我需要你们的管理理念:她的宾至如归,和你的顾客就是上帝,也就是,你所说的奉他们为上宾。而且,你认为自己不可以吗?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首先要认可自己。”青璃回答说。 是的,要得到别人的认可,首先要认可自己。他想,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所以想要像女子一样要寻找机会一展抱负,而南宫恨水亦如是想。 青璃见他们想明白了,就说:“一个月后,正式上位,我的掌柜们。” 他们心里的期待,就像他们将要荣贵故里的兴奋与激动。他们,终于要开始改变人生了吧? [水亚篇:第15章天上人间现人间] 一个月后 天山人间已经开始正式营业,这个在一个月内神秘而又迅速崛起的商业机构,已经成为若水国人们口中的新闻热点,是放在晚间黄金七点档的饭后点心时间的最佳聊天主题。经过一个月的改造和改造期间的大肆宣传,广告效应得到前所未有的体现,这也为以后若水国的广告这一行业新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然,青璃就是这一行业的鼻祖。 这一天,天上人间已经人满为患,许多人干脆就排在外面等候,一时间,整条街都是前来一探究竟和体验新鲜的人。而已经进入天上人间的人,都为这风靡了一个月的神秘山庄而感到前所未的惊叹,这样的布局,如此奇思妙想,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站在天上人间的门口,他们看见大门上雕刻着复古而华丽的图腾,神秘魅惑,门的上方一个牌匾上雕刻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牌匾的这几个凹刻的字里盈满了水,流转着柔柔的蓝光,像是要溢了出来。“天上人间”四个字,圆劲有力,形顾簇新、法度严峻、气势磅礴,“雄”中有“媚”的境界,点画皆有筋骨,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 当他们进入里面的时候,再一次惊叹,一进去便可看见一面巨大的纱帐屏风,约有墙那么高,纱帐上也有淡蓝的水印字体,写着一首词: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好别出心裁。随着大众一起往里走,他们渐渐了解了天上人间的格局: 天上人间有六座主楼,一座名曰:琉璃阁,是控主青璃的住所,当然他们是不知道青璃就是控主,琉璃阁是封闭不对外开放的,除了青璃本人,谁也不可以不经同意就进去,他们对这个琉璃阁充满好奇,想必也是别有洞天的。 一座是掌柜与工作人员的住所,天上人间称之为:服务员,顾名思义,为人服务的人。东边是掌柜南宫恨水的恨水轩,南宫恨水强烈要求工匠要将青璃吟的那首词雕刻在她进门的走廊的墙上: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南宫恨水很是喜欢这首词,像宝贝一样的在每天早上要吟诵一遍。 而御清秋是住在西边的清秋阁,他也效仿南宫恨水将青璃吟的那首词刻在墙上: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南边和北边就是服务员的住宿点,当然这些经过现代式训练的服务生也是青璃自己的人,就是诛仙殿的门徒——八大赏金猎人带回的那一百六十个人,不过这些只有诛仙殿的人才知道。他们的组织严谨,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绝对是间谍中的精英,不过他们决不会玩碟中谍,他们的忠诚源于灵魂深处的执念——青璃,那个至今未曾谋面,却像神明一般存在他们心中的人。 这两座楼不对外开放,在比较偏的地方。 而剩下的四座楼,分别是四个经营部: 天阙,经营住宿。阙主,落红缨,女,34岁,诛仙殿的死士。天阙又分三个等级,住宿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地位、权力、金钱选择自己认为满意的住宿地。每个房间的设施齐全,服务周到,并可以享受在客房点餐的服务,当然也可以选择去饮食部就餐。 上宫,经营饮食。宫主,落未语,男,39岁,落红缨的哥哥,被四处粘花惹草的妻主休了以后,决定改变,后与妹妹一同加入诛仙殿,成为诛仙殿死士之一。上宫又分中餐部与西餐部,中餐部自然大家都懂,而西餐部的出现引领了欧化潮流,许多贵族子弟扬言要做绅士和淑男,他们对这感到新奇,纷纷向服务员学习如何正确使用刀叉,当然如果你觉得满意,你还可以付给服务员一定的小费。他们大多订全套的西餐:上菜顺序分别是前菜和汤、鱼、水果、肉类、||乳|酪、甜点、咖啡、水果,还有餐前酒和餐酒。他们认为这样更像贵族的绅士。 西餐很受欢迎,青璃满足他们的猎奇心态,狠赚了一笔,第一天西餐部的营业金额就突破了若水国历史以来的纪录。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自己喜欢的西餐,有法式菜肴: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沙福罗鸡、鸡肝牛排等。英式菜肴:鸡丁沙拉、烤大虾苏夫力、薯烩羊肉、烤羊马鞍、冬至布丁、明治排等。意式菜肴:通心粉素菜汤、局馄饨、奶酪局通心粉、肉末通心粉、匹萨饼等。美式菜肴:烤火鸡、橘子烧野鸭、美式牛扒、苹果沙拉、糖酱煎饼等俄式菜肴:什锦冷盘、鱼子酱、酸黄瓜汤、冷苹果汤、鱼肉包子、黄油鸡卷等。西餐部一跃成为领头经营部,为此,落未语很是自豪。 人域,经营娱乐。域主,袭情,女,26岁,诛仙殿的死士。人域自然是指凡俗红尘,人世逍遥。主要的娱乐有赌博,赌博又分麻将、牌九、扑克、桌球等,当然有专业人员教授和指导。还可以在艺术大厅里听曲,看舞,看歌剧,舞台剧等,自然也有休闲的地方,主要有下棋,写生,健身,瑜伽等。这个地方在以后的若水国,成为最红火,最受欢迎的场所,也因为人域的开放,而让青璃成为了若水国除国库以外,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第一。 间宇,经营茶吧和酒吧。宇主,陌上尘,女,24岁,诛仙殿的死士。间宇,文人雅士和风流人士的最爱,文人雅士自然爱品茶,也爱吟诗,他们就墙上青璃的字画展开了剧烈的评论。其中一首七碗茶歌很受他们喜爱: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孤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清汗,平生不平事,全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心灵。七碗吃不得,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他们觉得这歌将茶道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还有一首他们每人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字至七字诗8226;茶》: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这首茶诗被他们奉为经典中的经典,对青璃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青璃并不是用真名,每幅字画的落款都为:玄机。他们对这个玄机既是钦佩又是好奇。他写的饮茶六则被他们抄录,带回家中挂在墙上,每每与茶友讨论其中奥妙,这饮茶六则的内容为: 饮人:高雅、衰侠、直率、忘机、知己、故交、玉人、可儿。 饮地:花下、竹林、高间、画舫、幽馆、曲石间、平嘻、荷亭。另,春饮宜庭,夏饮宜效,秋饮宜舟,冬饮宜室,夜饮宜月。 饮候:春效、花时、情秋、瓣绿、寸雾、积雪、新月、晚凉。 饮趣:清淡、妙今、联吟、焚香、传花、度曲、返棹、围炉。 饮禁:华诞、座宵、苦劝、争执、避酒、恶谵、唷秽、佯醉。 饮阑:散步、歌枕、踞石、分匏、垂钓、岸岸、煮泉、投壶。 而风流雅士也无不为之疯狂,简直到了每天不来一次就誓不为人的地步。酒吧的酒种类齐全丰富,最重要的是还注重饮酒健康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5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康,有许多是店家推荐的养生酒和药酒,口味也很独到,他们也很喜欢。来这里饮酒的人都有机会拿到一份天上人间撰写的有关酒的知识的册子。 册子上写的有: 黄酒:发酵而成,合有丰富的有益健康的成分,发热量较高,是养生健身的珍浆。 葡萄酒:有暖腰肾、驻颜色、耐的功效。 桂花酒:桂花酿制而成,线惠不香饶桂酒,红樱无色浪花细。 菊花酒:菊花是经霜不凋之花,有去风、明目、平肝、清热等功效,对老年人的听觉、视觉尤其有益,菊花酒可以抗衰老。 还有椒柏酒、莒蒲酒、枸杞子酒、莲花酒、人参酒、袂苓酒等滋补酒,也均是养生益寿的好酒。 除了这些酒还有一些让人新奇的洋酒,如鸡尾酒和长饮都是混合酒,以烈性酒为基酒,加入香料酒、鸡蛋、果汁、冰块和糖水等混合而成。还有兰姆酒是用甘蔗汁或糖蜜为原料,经发酵、蒸馏而得到的烈性酒。另外还有一些烈性酒:威士忌、白兰地、俄得克等。都很受他们的欢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青璃在一个月之内安排和规划的,当然是在月弥和诛仙殿一群人的共同协力之下完成的。 而最后,服务员会告诉他们,如果觉得今天过得很愉快和满意,可以交纳三千两银子办理一张贵宾卡,享受贵宾级待遇,贵宾卡限发300张,过期不候。而凭借金卡可去后院的陶乐居,要求陶乐居的师傅为你泥塑一个你的塑像,或是自己动手泥塑。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的,只限金卡会员。金卡会员手持的金卡是一张全金方形卡片,四周镂空的花边,右上角刻有三个字母,左上角一朵水晶冰莲(被青璃施国法术,功能相当于磁卡的芯片,又记忆功能,记有客户的资料和消费记录)。底部一排细小的篆刻:天上人间。 这一天开业下来营业的金额已经是若水国普通店家一年收入的好几十倍,天上人间里的成员无不感到自豪,也庆幸自己的好运,能够进入这个大家庭。尤其是南宫恨水和御清秋,他们甚至激动地含泪,他们虽然知道青璃的不凡,但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创造奇迹的地步,她,就是个传奇,就是神迹。 而被他们这些人奉为女神的人,已经协同月弥、魑魅魍魉一行人向王女府的方向出发。 依青璃所言,她要让它在一个月之内崛起,并红透整个国家,而这下一步就是:对余阆的商业攻击。一个月下来,青璃还没做出任何动作,余阆产业下的各个掌柜已经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水亚篇:第16章青璃归来] “你们是谁,这里是王女府……啊!”青璃他们来到王府,就被两个门卫拦了下来,一个门卫还没说完,只“啊”了一声,就往里面跑去,而另外一个就呆呆地看着青璃。 不出一会,还没见到人就听见那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也让青璃有些想念的声音传来:“璃儿……璃儿,你回来啦。”说着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男子提着杉裙袍了出来,来人面如白玉,目若朗星,唇似朱染,眉比远黛,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看不出他的女儿已经这样大了。随后,又一个女声在后面响了起来:“兮儿慢些,小心摔着,璃儿,璃儿,我的女儿,你回来啦。”一个女人紧跟着那个男子跑了出来,这对夫妻只要一碰上青璃,就什么形象也没有,王女不像王女,王君不像王君。没办法,思女心切,摊上青璃这块又优秀又冷的冰,他们不像火,就是要被冷死。 女子侠骨柔肠,威仪高贵,男子雅逸清丽,温文似玉好一对佳人才子。他们不愧是青璃的父母,月弥看着前面这对拉着青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夫妇,感到十分亲切,他们没有皇家的架子,多一份随和,眼底对青璃的想念和宠爱他们看的真切,也许只有在青璃面前才这般。 “璃儿,爹爹好想你,刚才门卫跑进来说你回来了,我就急忙出来了,回家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好让你的奶爹准备准备。”三年不见,他的女儿越发优秀,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失了色,虽然她带着面纱,但他知道她的惊天容颜一定愈发出尘,他心里的自豪难以言喻,但又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她,如今,他的女儿就在眼前,仍然清冷,但他却觉得无比开心,他的女儿长大了。 青璃听到这个男人的话,嘴角勾笑。旁边不远处的月弥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一点情绪的波动他都能感觉到,因为她,是他的灵魂,灵魂在笑,他怎能不知。想必,这个男人在青璃的心中占了无比重要的位置。 青璃走到轩羽皓兮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叫到:“爹爹。”轩羽皓兮是唯一一个能让青璃特殊以待的人,因为他是生她养她,第一次给予她温暖的人,是水若蓝也无法取代的。轩羽皓兮见青璃主动拉他的手很是高兴,他抱着青璃哽咽地说:“璃儿以后不要再出去那么久了。” “好。”青璃轻声回答,任他抱着,又对一旁的水若蓝说道:“娘,我回来了。” 水若蓝吃味地说道:“璃儿从不主动来拉娘的手。”样子像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旁的仆人和门卫下巴都掉到地下,这,这是平常那个严肃威仪的王女吗,后又想想,对象是小王女也就不奇怪了,十多年都这样,见怪不怪了。 倒是一旁的魑魅魍魉有些好奇,月弥十几年都没出谷自然是不知道王女是个怎样的人,但魑魅魍魉却多少在入谷前有些了解。因此,魅看到王女这般,忍不住就嗤笑了出来,其他三人都瞪了她一眼。 水若蓝和轩羽皓兮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五人,当他们俩看到月弥时,眼睛一亮,璃儿带男子回家,是啊,璃儿长大了,该娶夫了,夫妻两人暗暗给对方使了个眼神,随即又笑开了。 青璃暗暗翻了白眼,这两个人,也太明显了。于是,就开口,“月弥。”也不多做解释。 月弥上前抱拳,“月弥拜见王女,王君。”不管是什么身份,能让璃儿认可并带在身边的,他们已经认定他了,他们心想,又见月弥容貌姣好,态度坦然,与时下男子不同,有一股与璃儿相似的气质,于是得出结论:很配,我看好你。 “免礼。”“免礼。”水若蓝和轩羽皓兮说道,他们越看他越喜欢。 青璃又指了指魑魅魍魉说道:“我的护卫: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拜见王女,王君。”她们四人上前抱拳道。 “都免礼,进去吧。”水若蓝和轩羽皓兮看眼前四人态度不卑不亢,各有千秋,却又光华内敛,璃儿竟然让这样的人甘居于她之下,他们真为他们的璃儿感到自豪。 “小主…子,小主子……你…你可回来了,”这时候一个四十几的男子又跑了出来,月弥和魑魅魍魉一阵好笑,青璃真是师爹杀手,老少通吃。 “小主子,我的小主子都长这么大了,让奶爹看看,”她的奶爹一在她面前站定,就拉着她同身看了一遍,“小主子这般优秀,可要把全城男子都迷住了。” “奶爹,我饿了。”青璃看眼前的男人有些没完没了就说到,她也是真把这个时刻为她着想,时刻关心她的人当作亲人,她眼里有着笑意,这个如她的爹爹一般可爱体贴的男子。 “我真是改打,应该先准备些吃的,小主子先去千厅等等,奶爹这就去准备。”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走了。不是良家男子都温文尔雅的吗,怎么今天见到的全不一样了,魑魅魍魉郁闷地想。 于是,他们一群人就走了进去。 皇宫 “母皇,真的吗?璃儿已经回来了?”水云墨站了起来欣喜地问道。她终于回来了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还记得他吗? “咳,墨儿。”水青夏提醒水云墨不要那么激动,水若黛也若有似无地笑看着他。 水云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脸马上红了起来,端坐在椅子上,头低到了胸口。水若黛见状愈发有深意地笑着,呵,是时候将那个清冷绝美,又出尘傲立的人召进宫见见了,她的墨儿该嫁人了。十几年,回来的几次却都没进宫来,想来那样的人是不喜欢皇宫的吧,但是为了墨儿,看来有必要让墨儿与她多走动,将那人收为己用定是有助于社稷的,以后也好辅佐夏儿。 “母皇,璃儿会进宫来吗?”水青夏问道。 “会的,明天。”水云墨和水青夏开心地看着母皇,只要母皇说会,就一定会见到她的,明天就要见到她了,水云墨此刻就已经觉得非常紧张。 王女府 “璃儿,多吃些。”青璃看着她的爹爹不停地夹菜给她,又看看自己的碗满到不能再满,就夹了菜到他碗里,“爹爹也吃。” 轩羽皓兮笑意盈盈地说:“好。” “璃儿。”水若蓝扁着嘴,表情好不委屈。青璃脸上挂着黑线,也夹了菜给她,于是,水若蓝就眉开眼笑地抱着碗吃了起来,边吃边对一边的月弥和魑魅魍魉说,“你们也多吃些。”他们已经和青璃一桌吃饭已经习惯了,青璃让他们一起坐下吃的时候,水若蓝和轩羽皓兮就知道这些人在青璃心里的地位,就也不介意地让他们坐了下来一起吃。 吃好饭,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水若蓝和轩羽皓兮让青璃好好休息,于是,青璃就将他们叫来她的房间。 月弥他们来到青璃的房间,看见她的房间与主人一样清冷,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现在他们在外厅,只见一个落地窗,窗外是一大片粉红的桃林,屋内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书桌后满满的一整架子的书,占了整个墙壁,而墙的另一边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片桃林,旁边题着一首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落款处写着水青璃三个字。写诗的人有种安贫乐道的旷达胸怀和一种诗酒逍遥的人生境界,他们从来就知道她的才华,但是她至今所吟的那些诗和词却无不让他们每每惊艳。 他们站在桌边等待她的开口。青璃放下茶杯,走到窗口,仰头面朝天空,负手而立,窗口明亮的光透了进来,落在她的身上,白衣眩目,他们看不真切,每每这个时候他们都感到不安,就怕她羽化飞天,她是如此翩然宛若九天玄女。 “魑魅魍魉。” “在。”听见青璃叫她们,她们立即答道。 “森罗门、神无门速去调查余阆名下的产业和地下的暗势力。嗜魂门、阎月门启用八大赏金猎人,我要诛仙殿成为第一杀手组织,余阆一定会来找诛仙殿,我有我的计划。” “是。”魑魅魍魉领命出去了。 “今天就休息吧。”青璃说道。 月弥点了点头。 “叩叩。” “进来。” “璃儿,”轩羽皓兮看见青璃与月弥单独在一个房间内,就用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中间来回看了看,就抿着嘴笑。 月弥毫无反应,而青璃彻底无语,“爹爹。” “哦,璃儿,刚才宫里来人,女皇召你明天觐见。”轩羽皓兮反应过来说道。 宫里?“知道了。” “那璃儿好好休息,爹爹先出去了。”走之前又暧昧地看看月弥又看看青璃。月弥扯扯嘴角,心叹,王君真是…… 青璃心下有些复杂。 [水亚篇:第17章 再聚宫墙内] 青璃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轻晃,心里想着,水若黛叫她进宫是为了什么,显然不是因为余阆的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浮出水面。她与她一共就只见了几次,与水青夏和水云墨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不是因为他们的话,是岳水天吗?当时岳水天告诉水若黛说自己的大限已到,既然说明她与国师职位已经没关系,那么,应该不是因为她,唯一有可能的是,是因为她本人。现在的她,表面上只是个单纯的小王女,并没有值得她拉拢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原因让水若黛召她进宫。 青璃的心思百般流转,终有些抓不住头绪。而马车里一旁的月弥只是静静看着闭着眼睛轻靠在马车车壁上的青璃。这次青璃只身去皇宫,但月弥是她的贴身护卫自然不会分开,就一起进了马车,水若蓝和轩羽皓兮是乐见其成的。 这时,青璃淡淡开口道:“月弥。” “在。”月弥看着她开口,美好的唇型一开一合。 “谈谈你自己的吧。”青璃并不是好闲事的人,对别人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更何况是别人的过去,但眼前这个人,十几年前被岳水天带回绝尘谷时,就已经这般无欲无求,清心寡欲地不似凡人,即便是青璃自己,也是要为了能更自由,不被束缚,不活在皇权下地生活,而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月弥却只是跟随着她,俨然成了她的影子,似乎她的目标就是他的,她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他从未要求什么,即便青璃对下属并不严格,也从未争夺什么,更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他的话比青璃的更少。青璃觉得比起她,眼前这个人才清冷孤傲,而他又为什么会这样尽心尽职、无欲无求地跟随着她,仅仅是因为岳水天,还是因为诛仙殿能给他发展的空间,青璃看不太透他。 月弥有些诧异,他知道她从不过问多余或者与她无关的事,也从不要求或者命令他们讲出自己的生世和背景,现在她这样问他,是不是自己在她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他心里欢喜,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一涉及有关她的事,他就忍不住。 “我家原住在水曲城,我爹是个青楼的男子,当年他与一名女子私定终身,还没入她家门之前就有了我,待到有一天那名女子的爹带着一群打手来到青楼找我爹,说那名女子是不可能娶他的,她自小就已经定亲了,而且她家不容许她娶一个风月男子,她的爹拿了一些银票打发我爹,并让我爹把我打掉,我爹原本伤心欲绝,那女子如此薄情寡义,他原想他还有肚子里的他,但听那女子的爹让他弄去自己的孩子,我爹不从,他便命那些打手,亲手打去他肚里的孩子,我爹护着肚子拼命逃出,晕倒在郊外,后被一名流浪的医者救回去,也顺便保住了胎儿。当那医者得知我爹的境遇,她就收留了我爹,两人结拜为姐弟,后来我出身后,我爹因为身体不好,又加上心里郁结难开,在几天后便去世了。那医者也不知道我的娘是谁,即便知道,我也是没有娘的。又过了三年,那医者也去世了,她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我就想上山采些草药去城里卖以维持生计。后来就在后山遇见了一群女子企图抓我,再后来遇见了岳师傅,她救了我并问我要不要跟着她,我答应了,跟着她回绝尘谷,直到遇见了你。” 月弥平静地叙述着他的过去,他的眼里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青璃的心中却不能像往常那般淡然。这个世界男子地位低下,卑微地活着,但却没想到活得这样辛苦,三岁,不知道娘是谁,也没有了爹,只有只身一人。她也曾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她可以恨,可以怨毒,因为她的父母将她抛弃,虽然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认为恨也是一种感情,浓而烈,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花力气,她宁愿不给与任何情绪。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连恨的对象也没有,三岁,那是一个应该茫然地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而他,却那般活着,没有恨,没有怨,到现在也这般无欲无求,他就像一个殉道者,殉道者为道义殉身,他来这世上却只为活着。青璃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似心疼,似怜惜,这个男子,为何这般淡泊。 月弥自己并没有觉得什么,他甚至感到幸运,庆幸那医者救了爹,也救了自己,庆幸自己的爹生了他,庆幸自己遇上了岳水天,这一切,才使得自己能遇上青璃,并跟随在她身边。如果无欲无求是能站在她的身边的条件,那么,他便无欲无求,只为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青璃和月弥两人各自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皇宫。 “小王女,到了。”在马车外的侍卫出声提醒,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青璃说着就起身下马车。 “可是……”月弥第一次没有干脆地接受命令。 “别担心,我一人能行。你在马车里歇着。”青璃解释道。月弥看着青璃眼中有关心的神色,心里泛甜,他微微点头,就见青璃放下车帘走进宫门。而这两人并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正在潜移默化,有些东西悄悄酝酿。 御书房 “禀陛下,王女府小王女觐见。”一个宫人在门外禀告。 “快传。”若水黛说道。 她要来了吗,怎么办,她就要进来了,不知道他现在头发乱不乱,衣服会不会搭的不好,有没有折痕,脸色会不会不好。水云墨一听青璃来了,就忍不住一顿紧张,思来想去,看看哪里有没有不妥,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那么美,如今长大了一定更美,她会不会不记得他,会不会忘了他。 水青夏将水云墨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她这个皇弟一碰见璃儿的事就乱了分寸,她心下有些好笑,她也很想那个人,这么多年了,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的,她与他们的相处向来生分而疏离,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皇女皇子就巴结或者谄媚,反而倒是他们两个,一个两岁一个三岁,一见到她,就缠着她,巴着她不放。如今这个人就要来了,她也隐约有些紧张,只因为是她,那个那么小却又如此清傲的人。他们对她的记忆仅停留在童年里。 若水黛看着她的两个孩子,看来璃儿颇得他们的心,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又有谁看见璃儿那样的人会不喜欢,尽管她不亲近人,甚至疏离别人,清冷淡然,总是波澜不惊的眼里却流转着如星辰般的璀璨,看着她眼睛的人,都会不禁陷入那黑潭之中,自甘沦陷,她当初不就是看见这样的眸子才喜欢上她,并决定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交于她吗。如今这个人来了,她要看看她如今是何般的风采。 这时,门“咿呀”地开了,室内的人全屏息以待,门越开越大,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落在来人的身上,背后微微发光,只见来人一袭简单却精致的月白长裙,一颦一语,倾城倾国。黑发如墨垂如瀑布,几束黑亮的乌丝简单地盘起蝶髻,少许发丝轻轻垂下,刘还之下隐约可见其间那朵淡蓝色的冰莲,面若桃李,肤如凝脂,素手仟仟,春葱白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清丽脱俗,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所有人都看呆了,即使是水若黛那三千后宫也无人能与之相比。她依旧喜欢一身白衣,依旧淡然出尘,依旧清冷孤傲,一双黑亮的凤目依旧幽远如泓,眸深似海。屋内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青璃拜见女皇、太皇女、二皇子。”青璃抱拳,微微躬身,声音清脆悦耳,好似珠落玉盘。 “免礼,璃儿坐到朕边上来,让朕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不见,怎如此生分。”女皇最先回过神来,不愧为定力和见识极佳的统治者。 而水青夏也渐渐回过神来,只有水云墨依旧痴痴地看着青璃,水青夏见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水云墨,水云墨这才回神。见青璃坐在母皇身边,眼睛朝他这边瞟来,他全身都红透了,他怎么可以看她出神,这么无礼和不知羞,可是她太美了,让他根本移不开目光。怎么办,她会怎么想他,他现在不安又紧张,根本不能如往常一般和她打招呼,他的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青璃看着对面的水云墨,似月下梨花,雪中梅蕊;秋波流盼,娇羞满面。发挽芙蓉髻,鬓插白玉簪,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牡丹花瓣似的小嘴疼的抿成一条线,着一身淡蓝色衫裙,上面绣着几朵盛开的鹅黄的淡菊,身段苗条,体态婀娜,裙下一双天足着一双浅黄绣鞋,清丽脱俗。 又淡淡撇了眼一边的水青夏,一身明黄的拖地暗花长裙,腰间系着蓝缎鸾带,外罩泛着黄|色的半透明罗纱,雾鬓风鬟,斜插玉簪。眉目如画,唇似涂朱,高贵逼人,瑰姿艳逸。怎么越看越像林青霞,如果水青夏也着一身红衣,手拈绣花针线,必是也可以演那东方不败的,只是在这个国家,手拈针线的女子不太能让人接受。青璃很是喜欢那个妖媚却也风情无限,两性皆宜的女子。青霞,青夏,名字也如此相同,只是不知个性是否也如出一辙,这样青璃倒是对水青夏有些许好感。 青璃分别对两人点了点头,之后就一直闲话家常。整个过程中,水云墨一直娇羞,不敢直视青璃,又在青璃转头与水若黛和水青夏说话的时候,偷偷看她。水若黛和水青夏抿嘴笑,青璃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虽说在这里可近亲结婚,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深刻的青璃来说,多少有些抵触。看来水云墨的情路坎坷。 过了一些时候,青璃就起身拜别。 而在宫门外等着青璃的云墨时不时地翻开马车窗帘向宫门内望,待远远看见那个脱俗的身影,这才放下心,唇边含笑。 青璃爬上马车,对他说:“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嗯。”语气愉快,她说,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水亚篇:第18章前无古人的商战] “青璃,余阆的产业有在民福街的民福客栈、民福钱庄和民福当铺,还有两家地下产业倾红楼和万泰赌庄,另外还有一个进行黑市交易的地下组织。”魑将她与魅在这个月内调查到的结果报告给青璃。 “好,我知道了。”青璃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说:“明天开始,去办以下几件事:第一,让落红缨在天阙(住宿)开展为期一个月的住宿优惠活动,凡住宿五天以上的均有机会抽得“天上人间”的奖品一份,一等奖为三百两,二等奖为免费在“天上人间”吃喝玩乐一天,三等奖为在天阙免费住宿两天。让上宫(饮食)的落未语也开展为期一个月的饮食优惠活动,凡是消费超过二百两的食客,都可获得一张茶吧和酒吧的价值一百两的消费券。 第二,让袭情组织大型的广告宣传,人域(娱乐)在这一个月内有大型表演,赌部开展一个博彩活动,越大越好,让她尽快着手组织。并让陌上尘在间宇(茶酒)组织一场全城范围内的茗战(即品茶比赛)和酒战,所有人都可报名参加,参加所交金额为每人十两,赢得比赛的可获得在人域(娱乐)为期一个月的免费品酒和品茶。 第三,通知南宫恨水和御清秋,从明日开始,“天上人间”的贵宾所收的银票必须出自富国钱庄,并让他们去与富贵钱庄的老板签个协议。 我要余阆的产业在这一个月内,赚不到他平常银两的十分之一。魑魅尽快去通知此事。魍魉这两日回诛仙殿与赏金猎人时刻注意余阆的动态,若她有去诛仙殿出钱要你们做任务,第一时间内通知我。” “是。”魑魅魍魉领命。她们无比佩服和钦叹青璃的才智,她当敌人,实在太恐怖了。她们早早依青璃所言,查清了余阆的底细,并在一个月内让诛仙殿在江湖上迅速崛起,成为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的第一杀手组织,快、狠、准是他们办事的准则。 这一个月内,水亚城内的百姓和贵族全疯了,只因为“天上人间”这一个月内的活动,所有人都是冲着那去的。 而另一边,民福街上冷冷清清,余阆的产业和一些平常的店家都愁云惨淡。余阆迅速得知此事,决定去“天上人间”一探究竟。 其中一个赏金猎人得知此消息立马用水鸟通知青璃。青璃与月弥就比余阆更早一步来到“天上人间”等着她的到来。 天上人间 “控主!”诛仙殿的众徒门一看见青璃出示的羊脂白玉的玉佩,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天上人间”的控主,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青璃,这人不仅是“天上人间”的控主,更是诛仙殿的殿主,他们心中的女神啊,终于见到她了,怎能叫他们不激动。他们面前的人一袭月白色长裙,黑发如墨垂如瀑布,长发垂地却不带半点尘土,整个人就像凡尘谪仙,空灵飘渺。但她面罩一个墨绿色的面具,深紫色的藤蔓延伸右边面具的大半部分,其中一朵深蓝色的莲花伸展到面具的左边,虽遮住了容貌,但平添一股神秘而魅惑的气质,与身上的空灵飘渺不显矛盾,反而相得益彰。面具只露出了她的眼睛,这眼神深邃冰冷,黑眸似一潭碧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沦陷。最不可忽视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天成的冷傲气质和破天之势,让他们想要顶礼膜拜。他们虽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听八大赏金猎人说他们的殿主惊绝天人,不属凡尘,如今见到他们自是深信不疑的。 月弥看见青璃的一百多号粉丝还怔愣在那边,就轻咳了一声,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一边继续手中的事情一边继续偷瞄青璃。这时,南宫恨水和御清秋一听说青璃来了,就急忙出来迎接。 “青璃。你来了。”南宫恨水开口,一边热情地把她带到内室,御清秋马上倒了一杯茶给她。 “你们事情办得很好。”得到她的夸奖比他们赚这么多钱更让他们兴奋。 “今天我会留在这里,你们下去办事吧。”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人来。”说完南宫恨水就和御清秋出去了。 这时,青璃的手心微热,她翻掌一看,手心浮现一个“魉”字,是魉的水鸟,她召唤出水鸟,得知了余阆已经到了天上人间的门口,于是她就让水鸟告知魉继续监督。 “月弥,我们去三楼的观赏室。”观赏室处于三楼,可以看到几乎整个大堂,他们在哪里等着余阆。 余阆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大堂,青璃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余阆,一身紫红色的垂地长裙,上绣百鸟,腰间系着深红缎带,外罩深紫罩衫。头上挽着云髻,插着金簪,金色流苏轻晃,凤目狭长,偏白的瓜子脸,一身贵气,却隐约有一股阴翳之气。这个余阆很懂得隐藏野心,对付此人就要计划周详,要一击毕倒,否则定是会东山再起。 青璃和月弥隐蔽自己的气息,跟着余阆,只见余阆花了一天的时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把天上人间逛了个遍,用尽手段见到了南宫恨水,似乎不相信她就是天上人间的老板,但南宫恨水也不是吃素的,青璃让她当掌柜自然有她的长处。南宫恨水处理事情理智精准,在社交方面圆滑有度,余阆得不到她想要的信息,就带着一干人讪讪地走了。走之前,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南宫恨水。 青璃和月弥在不远处看得很清楚,两人暗暗对了下眼色。青璃和月弥交待了一下,两人也回到了王府。 半个月内,余阆的产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许多人纷纷辞职。余阆无法扭转局面,也渐渐沉不住气,看着天上人间日益红火,见其背后又有许多贵族支持,她现在不能自毁形象,公然对付天上人间,于是就想着暗地里毁了天上人间,只要天上人间没有了当家管事的,那么就会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敌,只要那时再出面把天上人间收到自己名下。余阆想着,就间接向江湖上的人询问杀手组织的情况,问过几个人,得知了最近一个在若水国迅速崛起的杀手组织——诛仙殿,于是就多方询问,百般打听,才得知与诛仙殿联系的方式。 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余阆穿一身黑衣带着一个斗笠悄悄从她府里出来,而这一切都被一直监视着她的魍和魉看在眼里,两人互相使了眼色,就跟了上去。余阆一直朝东走,来到一棵树前,在树干上连敲三下,不出一会,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是赏金猎人之一的——角宿,他们每次出行任务都会易容,每一次任务不同就易不同的容。外人要见诛仙殿的人就要到这里,连敲三下树干,树干被青璃施了法术,只要有人连敲三下树干,震波会一直传到诛仙殿本部,到时自会有人在第一时间来与东家商谈。 赏金猎人出行任务虽然是易了容,但他们也会带一个银色的面具,余阆见到带银色面具的角宿,就问道:“你是?” “诛仙殿,你要做任务?”角宿问道。 “嗯。”余阆谨慎地答道。 “跟我来。”角宿当然知道她就是余阆,魍刚才就用水鸟通知了她,青璃料定余阆会在最近找上他们,果不出所料。 他们来到郊外的一个地下室,当然是诛仙殿的另一个地点,他们不会把本部的地点暴露出去,本部只有诛仙殿的成员才能入内,而交易的地方有好几个,狡兔三窟,他们自然也是有很多地点的。 他们进去后,角宿就一屁股坐下,也不招呼余阆,只是开口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地下室里什么也没有,四周有些昏暗,只有一张大桌子和几张椅子,空旷的地下室挂满了白纱,风灌了进来白纱轻飘,没有飘逸之感,却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此刻余阆就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她对于角宿的态度虽有些不满,但她没有条件和资本和他对抗,她还不想死,谁敢惹一个杀手组织。她想早点交待,早点离开这里。 “我要你杀了‘天上人间’的掌柜南宫恨水。” 角宿在面具下挑挑眉,果然,青璃真是料事如神。“没问题,现在付定金三千两,明天我会完成任务,明晚交全金七千两。”青璃说了,余阆钱多的是钱,尽管多敲些竹杠。 余阆想了一下,尽管有些贵,又想既然是天上人间的大当家,也值这些,等天上人间变成她的,她还怕捞不回来?更何况这诛仙殿办事一定如传言那样快恨准,多出些钱也是应该的,更甚者她也不敢和她讨价还价,她现在只身一人,万一这个杀手一个不高兴,那她还不……想到这,余阆就从怀里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角宿。 交易完成后,余阆就回去了。现在只等明天的结果了,她的天上人间,就快到手了。 [水亚篇:第19章 逍遥王痛除j臣(一)] 第二天下午,余阆假意来天上人间玩乐,实则是来看诛仙殿的杀手有没有完成任务。她到处走动,却并没有发现天上人间有什么异常,她心下疑惑,难道诛仙殿没有完成任务,不可能,她又徘徊到了后院,却在转角处听见有人说,她立马躲在旁边。 “真的吗?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余阆心下激动,难道是南宫恨水? “是真的,听说是诛仙殿的杀手杀的。”一个人说到,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南宫掌柜平常对人那么好,怎么会有仇家,还惹上江湖上的人。”另外一人惋惜地说道。真的是南宫恨水,余阆一阵激动。 “我也不清楚,是中午的时候再走廊打扫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人说的,御掌柜当时也在,御掌柜哭得跟泪人似的,唉,真是可怜,南宫掌柜人那么好,谁这么狠心,御掌柜就这么个女儿,他们南宫家也结后了。” “那现在天上人间怎么办?” “当然照常营业了,天上人间要养那么多人呢,御掌柜真是坚强,哭完就马上吩咐知情的人要保密,不可把南宫掌柜被人杀死的事外传,以免造成|人心混乱,对外就说南宫掌柜有急事会家乡去了。所以,此事你听我说说就算了,不可到处去说,不然到时天上人间出了事,你我都要去喝西北风了。掌柜们对我们那么好,现在就只剩下御掌柜了,我们要支持他。” “嗯,我知道了。”说完两人就接着做事了。 余阆听着前面的话还十分高兴,听到后来,才发现杀了南宫恨水还有一个御清秋,早知道要杀就该杀一双,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再派人暗杀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现在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万一到时露出马脚,就全功尽弃了。 看来此事要重长计议,少了一个南宫恨水,这御清秋毕竟是个男人家,又怎么服众,能有多少能耐,更何况他刚死了女儿,一定没有精力,只要乘现在,那么还是有可能打败天上人间的,到时再从他手里收购就行了。这样想着,余阆就面露j诈的笑,什么贤相,忠臣的皮囊早就无影无踪。于是,就大步从容地走回大堂,真正玩乐去了。 余阆以为自己的计划天无缝,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然而,她一转身离去,刚才对话的那两个人,纷纷抬起头露出狡黠的笑容,对着房顶上的人邀功似地说:“我们演的还不错吧。” “嗯,可以拿奥斯卡奖了。”说话的人正是魅。 “什么是奥斯卡?”刚才那两个人中的另一个开口问道。 “呃,”她总不能说这是青璃说的就是表演一流的人获得的一个奖项吧,要不还要解释一大窜,她可不干,于是转移话题,“你们做得很好。” 这一幕当然是青璃导演,诛仙殿的两个魅的门徒友情出演的一幕,而余阆大姐就是主角啦,主角已走,后勤组当然就全部出来啦,于是,就是现在的场面:魑魅魍魉四人坐在房顶上,免费看演出,本来魅还带了一盘瓜子,可惜被魍瞪了一眼,她就没敢吃,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当然另一个主角——南宫恨水,此时很干脆地躺在房间里与青璃天南地北地堪,说是剧情需要,暂时闭关一个月,配角御清秋也因剧情需要,要在外人面前表现丧女之痛,青璃很负责地告诉他,戏如人生,好好体验这不一样的人生。御清秋狂汗,丧女之痛他永远都不想体验,当然,这是题外话。 而第三主角,就是幸运地抽到签的角宿,此时,他正在与余阆大姐,我们的女主角,上演第二幕:余阆拿着七千全金去找角宿,角宿很干脆地收下了。她心里想,白拿的钱干嘛不拿,刚好当片酬。 就这样,此剧落幕,余阆大姐荣幸地获得最佳女主角的称谓,其他人都服气,谁让她这么入戏,他们都不好意思提醒她。 第三个月月底 晚上的时候,魑魅魍魉和月弥齐聚青璃的房间内,因为最后的一刻就要到来。 “魍,你轻功最好,将这份余阆的举报信送入皇宫,切记要放在御书房内。”这封信将五年前曾志毅的案子的真正内幕写地一清二楚,并在落款处写着陈钦的名字。若水黛看到一定会重新彻查这个案子,因为这个陈钦是当年被灭口的陈氏镖局中的一员,如今突然出现,必然是有重大案情了。理由已经给了她,那么,契机,就等明天了。 “是。”说完魍就拿着信从窗口飞走了。 “魑、魅你们查得怎么样?”青璃说完抿了一口茶。 “余阆将它放在卧室里的一个密室中。”魑答道。 “将它拿出来,偷梁换柱。”青璃放下杯子,“魑。” 听到青璃唤她,魑就将一面镜子拿了出来递给青璃,这面就是盗版的琉璃宝镜,是魑根据当年的记忆命人打造出来的,魑是现在唯一一个曾见过琉璃宝镜的人。 “拿东西?我去。”魅的眼里尽是自信,清亮的瞳光芒闪烁。青璃点了点头,确实这份任务她完成最合适,魅的轻功也许不如魍,不要看她平常大大咧咧,其实她是最谨慎细心的一个,她对宝物极其敏感,要当小偷,她再适合不过。 魅接过镜子将它用黑布包好放在怀里,就起身往窗外飞去。而现在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她们回来。 第二天,当水若黛在御书房桌子上的一本书下发现了关于五年前曾志毅案子的举报信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震怒,她的怒有三点:其一自然是因为案情,当年她将此事全由余阆负责,却不曾想真正的内幕会是这样,这个余阆果然该死,草菅人命不说,觊觎那宝镜竟是觊觎这个皇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6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皇位,而那宝镜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如果这写信之人真是当年陈氏镖局陈镖头的女儿陈钦的话,这封信的内容也许是真的,那么她当年怎么逃出生天,又在这么多年藏在哪里,为何现在才出现。如果不是,那写信之人冒陈钦之名写这封信是何意,是余阆的仇家吗,无风不起浪,这信这样写一定有他的用意,看来此事多少是与余阆有关系的。 其二,是因为余阆隐瞒宝镜之事,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想瞒天过海,平日里余阆一副贤臣的样子,但她隐约也感觉到她的野心,却不想也许真如那写信之人所说,她是觊觎皇位。余阆欺上瞒下,其心可表。 其三,自然是因为这个“陈钦”,居然擅进御书房,虽然的确要送密信最保险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但也太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而且可见此人对皇宫相当熟悉,又或者说她的轻功极高。最后就是她当这御书房的侍卫全是摆设吗,太目中无人了,而且这些侍卫都是饭桶吗,这么大一个人进入御书房,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以后皇宫的安全还有保障吗,看来有必要找御前侍卫好好谈这一件事了。 虽然气氛这个擅闯御书房的人,但现在重点不是追究这个,如果此人真是陈钦,她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当年她将此事交由余阆处理,并没有过问,事后也没有彻查,她落得这般地步,她这个做女皇的多少有些责任。看样子这件事要好好了解了。 “来人。”水若黛决定以后就唤人来。 “陛下。”一个宫人前来俯首道。 “传吏部张兴和刑部徐英。” “是。” 过了一会儿,吏部张兴和刑部徐英急急赶来,不知道女皇此次紧急召见是有何事,难道什么案子出错了,那么……她们光想想就一阵冷汗。 “参见女皇。”她们两人跪下叩拜。 “起来吧。” “谢女皇。” “你们可知我传你们来是一位何事。” “臣惶恐,不敢揣度圣意。”“微臣不知。” 女皇将桌上的密信拿给她们看,她们越看冷汗越冒,里衣基本上湿透了,最后看见落款的名字,她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立马跪在地上。 “起来吧,现在还不知道这信的可信度,待到查明再定夺你们的罪,但如若查不出结果,或者企图掩盖真相,你们的脑袋都小心些。”水若黛威胁道。 “是。”“是。”她们两人惶恐地答道。 “速去把当年的资料呈上来,此事暂且不要告知余阆,倘若你们谁事先知会她,朕会让她尝尝朕的刀有多快多利。” “微臣知道。”她们异口同声,她们哪敢知会余阆,已经快被她害得乌纱帽都不保了,可不想把命也搭进去。看她平常一副忠良的样子,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j臣,亏得她们平常还与她私交甚好,差点就被她害死了。 一个早晨内,水若黛、张兴和徐英就将当年的案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人证只有余阆一人,而物证则是琉璃宝镜,如若没有举报信,她们自然是相信余阆是无辜的,但那举报信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看来只有见到那个“陈钦”,一切才能真相大白,可是现在那个人在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也不能贸然去找,如果传出风声让余阆知道,她极有可能被再一次灭口。总之,她们现在仍旧是没有任何线索,只能让那人主动来找她们。 [水亚篇:第20章 逍遥王痛除j臣(二)] “禀陛下,门外王女府小王女求见。”一个宫人打断了水若黛三人的思考。璃儿?她主动来皇宫,是有何事?“让她进来,你们两个先屏退左右。 “是。”那宫人离去。张兴两人也退在一边。这小王女就是当初那个女皇亲自领去水神庙洗礼的人吧,如今十五年过去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初远远看见小小的她,却是长得极精致的。 “青璃拜见女皇。”来人仍旧一袭白衣,惊为天人,墨色长发垂地,随着步伐轻晃,却不带尘埃,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白衣飘飘,水袖如云,肌肤雪白凝如玉,身姿纤细媚如柳,好一个谪仙下凡。张兴徐英二人也早看呆了,不曾想这个小王女竟然美成这样。水若黛因为看过一次,有些免疫,但还是怔愣了一下,这个璃儿简直是为吸引人的眼球而生的,同样的基因,她怎么就没生出这么美的,虽然水青夏也不差,但比起青璃是差太多了,不过没关系,收为己用就好了。 “璃儿今天来皇宫所谓何事?” “回女皇,是为五年前曾志毅太守一案。”青璃直言不讳,如今证据确作,她也看了琉璃宝镜也知道了解开秘密的方法,并将这方法教会魉,人证物证皆有,她还怕余阆死不承认不成。 水若黛三人诧异,她是如何知晓的。先不说她与今天早上的信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就说她为什么会注意那五年前的事,拿到她也知道内幕,还是说,那信就是她写的,水若黛三人疑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青璃便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告知水若黛,当然不包括诛仙殿和天上人间是她开的这件事也说出,她只交代了当年她偶然救了陈钦和曾如玉的事情简单地交代一下,也把她们的身世遭遇也顺便一提,。 “那么现在她们人在哪里。”水若黛欣喜道,没想到两个最重要的证人都被璃儿救了,她当然不会怀疑璃儿说的话,先不说她的为人,她不喜欢招惹麻烦管闲事,又清冷的这一性子,就说这件事参与进来本身对她就没好处,自然是不会怀疑的,但要余阆认罪,还要看那两个幸存者。璃儿真是深藏不露,分析头头是道,不管是分析推理能力,还是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及判断力,都不是一般人所及,在短短的不到三个月内就将五年前的冤案还以真相,现在没有一个大臣能像她那样,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这愈发坚定水若黛要将青璃说为己用的决心。 “就在殿外。”青璃答道,青璃不想在她面前露锋芒,这样只怕要走会更加难,但这次只有她的身份才罪合适,麻烦水若蓝的话,想来必须解释很多东西。还在她现在的天上人间和诛仙殿发展到一定规模,到那时坚决要走的条件是有了,但她并不想用强硬手段,到时弄得双方尴尬和不愉快,但即便如此,她也决计不会为皇权所困,为强权所扰,唯一的方法就是变强。 “快宣她们进来。” 魑和魉按青璃的吩咐在大殿之外候着,听到一个宫人说女皇有请,她们就进入了御书房。 “草民陈钦,拜见女皇。”魉因为不能开口说话就只能随魑一起跪下叩拜。 “起来吧,”水若黛对魑说,“你就是陈氏镖局的陈钦?” “是。” “可有能证明你身份之物。” “有。”说完,她就从袖口抽出当年镖局的总镖头之印——那是她娘的东西,“这是我娘当年的总镖头之印。”遂将它呈上给女皇看。 水若黛看后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的魉,“你就是当年曾志毅太守的女儿曾如玉?” 魉点点头,把一个曾家子孙的玉佩呈上给她。水若黛看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态度坦然,丝毫没有自卑之感,眼里没有阴霾,只有坚定与正气,身子笔挺不像大恶之人的子女。想如果事情真是颠倒黑白,那对眼前之人她确实有愧疚,好好的一个女子,本来前途无量,如今却家破人亡,舌头又被割去,在她管理下的国家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愈发觉得余阆不可饶恕。 “那么,璃儿说琉璃宝镜本是你家传之物,而且你可以解开秘密,可是属实?”水若黛建她点头复又问青璃:“璃儿是说,你们已经将宝镜从余阆那里偷来了?” “是。”青璃答道,她知道水若黛这么问是何意,就又说,“琉璃宝镜是物证,只有与余阆在大殿之上对峙时才能将宝镜秘密解开。” 水若黛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么璃儿打算什么时候揭穿余阆。” “下午,请女皇务必主审,并请各大臣陪审。” “好,就依璃儿。”事情办完,她就挥挥手让一干人等下去。青璃见状给魑和魉使了眼色,让她们在外等候。 水若黛对着青璃说:“璃儿难得来宫里,去陪夏儿和墨儿吃个午膳吧。” “是。”那青璃先告退。说着青璃就往面外走去,在门口对魑和魉说了几句,让她们先随下人去吃了午饭,下午再去大殿。她们两个点头应答。 于是青璃就往太女殿走去。 “墨儿,你看我带谁来了。”水青夏带着青璃开开心心地来到了水云墨的住处——墨宫。 “叩见太皇女。”墨宫里的宫人见到水青夏就行礼道。 “免礼。” “大皇姐,你来了啊,你说带谁……啊!璃…璃儿你也来啦。”水云墨见到青璃又惊又喜,他不知道来的人会是她,“璃儿,进来坐。”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又捏了捏衣袖。 青璃向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水云墨引她们入内,边往里走边偷偷地看青璃,觉得只要能见到她,就觉得很是满足,他总是期望能见到她,见不到的时候总是在回忆他们一起的日子,可是那种日子却少之又少。 进了屋以后,三人都坐了下来。水云墨看青璃的眼神百般缠绵,千般柔软。 “上茶。”他从小就知道璃儿喜欢喝茶,因此,十几年来,墨宫里总放着很多种茶,他自己平时也经常喝,喝着茶总能让他想起青璃。 “不必了,璃儿是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膳的。”水青夏又转身对宫人说,“传午膳。” “是。”几名宫人就下去了。 “璃儿今天是特地来宫里的?”他们知道她从不会主动进宫,这次进宫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有事。”青璃淡淡地开口。 “那璃儿今天下午在宫里四处走走吧。”水青夏又说到,她难得进宫,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对皇宫充满好奇,总是这般淡然,好象没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他们从来都不了解她。 “下午要去大殿。” “是吗?”水云墨遗憾地说,他很期望可以和她多在一起,可是她每次在宫里待的时间又少又短,难得来一次宫里,却被事情耽搁了,到底会是什么事。 “真是遗憾。”水青夏叹息般地说,他们在宫里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般,他们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但皇宫却像牢笼一样囚住他们,他们总希望有人能进入他们的世界,别的人总是谄媚或是惶恐或是抱着目的接近他们,他们厌恶这样,只有眼前这个人,没有那些人那样的嘴脸,她总是清清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们,或者说是任何人,她淡然地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好似一转眼,她便会离他们而去,消失不见。她淡的像一阵风,关不住,抓不住,留不住。 午膳已经被摆了上来,菜色很丰富,水云墨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是不是地看向她。他想要了解她,想离她更进一步,但好象没有人能接近她,明明感觉自己离她又进了一步,却眨眼间,那人又离你千步之遥,她的心里好似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但他却贪心地想住进她的心里,即便只是一小个地方。她的眼清亮而深邃,眸光流转似星辰般璀璨,他迷失在她的眼眸中,分不清方向,他出离不了这个深潭,也不愿出离,她的眼底好像深的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尽管她看着你,却又好像看向很遥远的地方,那样的眼神淡漠而疏离,又似乎飘渺辽远,所有人在她眼里只有淡淡的影,而他,想在她的眼底。 一顿饭下来,三人各自心思百转,而青璃只想早些了了此事,她回水亚城到现在,没有出去过,只是一直在忙着这些麻烦的事,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的本意。在上一世,她总喜欢看天空,看云卷云舒,看一片广袤空旷的蓝色中,一只鸟飞过,淡然无痕,她向往那种生活,享于山水,享受刺鸟破天,鹰击长空的快意,她想看花开花落,想平静地在花荫中沉眠,她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是归隐,她无意于政途,没有失意,没有壮志难酬,又何来归隐,她,只是想过淡泊自由的生活。 青璃独自离开墨宫,一人走在去往大殿的道上,享受难得的宁谧。头顶如洗的天空,依旧让人向往,微风细细地吹着,一缕一缕地拂过她的脸,软软柔柔的风百般流转,千般缠绵,流连于这花园里的万紫千红,久久不愿离去。 冬褪了,春归。惆怅旧欢如梦,吹散在风里,似碎了的杨花,开了又谢,谢了还开。一场花雨,撒向清晨的雾,缥缈如烟。花落如雨,雨落似花,一地落红,衬着湖泊,独有一番清透而淡薄的迷离。一株扶风的柳,就将那满目的翠意铺张得蓬蓬勃勃,越过季节,在眼底葱茏。满眼深深浅浅落落婷婷的绿。那一片茂盛的绿,让这个季节的绿意写尽了繁华,这样青翠欲滴的春,一定会有些故事悄悄酝酿,抑或,只是一个文字里浮华的景。 青璃在路上走得很慢,看着四周的景才没觉得皇宫有多令人压抑,迈开的脚步惊了亭中的一抹孤独的红,那一袭红衣转过身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那样的眼神,好似孤独了千年万年,是一潭死水,是一地落灰。寂寞,一把葬心的花锄,她将自己的心埋葬了。 她们两人远远对望,那人看见青璃有一瞬间怔愣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欣喜,青璃心想,她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她是谁……是,水落红。但她们从未有过交集啊。 水落红看着远处的那一袭白衣,是她,不会错的,记忆中那一抹白,那个在马车上给她淡淡一瞥的人,她,回来了。她站在道中,白衣掩映在一片绿里,翩然似仙,宛若惊鸿,空灵飘渺,她给她的感觉总好似要消失一般,她很想像水青夏和水云墨一样接近她,与她交谈,但母皇不喜欢她,更不会让她与她交往的,她总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羡慕地看着,她对谁都是一样的表情,似乎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知道她不认识她,但她也如其他人一样向往这个如仙一般美好却出奇清冷的人。但是…… 青璃看着她眼中的惊艳、迷离、羡慕、渴望、自卑、孤寂以及隐约的绝望,如此复杂的眼神,一个皇女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关在皇宫中的鸟,长久便失去了飞翔的能力。青璃走进她,俯身说:“你,是水落红。” 水落红诧异地点点头。她认得她,居然认得。看着她落座在自己的旁边,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她,是个失宠的皇女。 “我可以…叫你青璃吗?”那眼里是深深的渴望,青璃只点了一下头,那眸子竟突然闪亮如钻,璀璨似星。“你为什么肯接近我…没有人愿意接近我的。”那眼又黯淡下去,掩不住的凄楚一片。 “浩荡离愁百日愁,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原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青璃淡淡地说完便起身离开,在离开之前看了她一眼,又淡然地说:“落红,我喜欢这个名字。” 落红,原是凋谢之物,所有人都只知道她便如她的名字一般,如凋谢之物,然而,她却说“落红原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还说,她喜欢这个名字。她懂她,她竟然懂她,才真正第一次见面的她,竟然懂她,水落红看着青璃渐渐远去的身影,嘴里一直喃喃着“落红原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一句,眼眶渐渐红了。 青璃听见后面的声音由哽咽到低泣,再渐渐地啼哭,到最后的号啕大哭,她嘴角勾笑,哭了吗,她,压抑太久了。眼里流在外面,很痛,流在心里,更痛。 而这,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水亚篇:第21章逍遥王痛除j臣(三)] 大殿上 “参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水若黛坐在上位,一身蓝色花袍,这是若水国的帝服。她举手投足间,满是威仪和霸气,与往日的她不同,青璃隔着一扇屏风看得真切。 “谢女皇。”所有百官都来到了大殿之上。 “余丞相。”水若黛淡瞥余阆,看不出情绪。 “臣在。”余阆走出队列,抱拳躬了一下身。 “听说你家传有面宝镜,不知可否属实。”水若黛手扶金色雕花凤椅,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食指轻叩扶手。 女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发现了什么,余阆心下疑惑,嘴上却说:“回陛下,臣的家里确实有面家传宝镜。” “哦?听说那宝镜名‘琉璃宝镜’,可是五年前曾志毅案子中的那面?”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余阆心下一惊,女皇今天提这个是何意:“回陛下,正是。” “余爱卿,可否让朕也看看那宝镜,听说那宝镜有个惊天秘密。” 底下群臣窃窃私语,今天女皇将她们召来大殿不会就是因为一面镜子吧,而且与余阆有什么关系,后又听说那镜子有大秘密,又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 “回陛下,那是外面的小人以讹传讹,琉璃宝镜只是家中辟邪镇宅之物,并没有特殊之处,而且那宝镜臣将她放在臣家中的祠堂中,路途遥远,拿来给陛下看要需要一定时间。”余阆镇定地说。 “哦?没有特殊之处,那为什么曾志毅要觊觎这面宝镜。”水若黛表面平静无常,但心下怒火燃烧,这个余阆摆明了欺君,可见璃儿她们说的是事实,如若宝镜没有什么,那余阆何故骗她说宝镜放在她家祠堂,她想掩盖什么,璃儿她们是从余阆房间的密室拿出的,藏得如此之好,会只是单纯的辟邪镇宅之物吗。 “陛下,曾志毅可能是误听外面小人谗言,而相信琉璃宝镜有什么大秘密,所以垂涎臣家中的镜子。”余阆回答地好像事实就是那般一样,不愧是狐狸,青璃她们在屏风后给与评价。 “大胆!余阆你可知罪!”水若黛大拍扶手,暴喝道。 底下的余阆吓了一跳,立马跪了下来,所有的大臣看着女皇暴怒也惶恐地跪在地上。余阆心惊,暗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道:“臣愚昧,请陛下指示。” “来人!将东西呈上来!”水若黛平静下来对一旁的王总管说。那王总管就将一个锦盒双手奉上,水若黛接过后将其打开。“这可是余丞相的镜子?”水若黛明知故问。 余阆抬头,大惊,看到盒中的那面镜子,这不是……怎么会,难道是仿冒的,可是没有人见过那面镜子,怎么会……不可能是真的,她每天都会检查一下密室的,昨天镜子还在,而且她今天早上也看了一眼,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回陛下,这镜子与臣的镜子很相似,只是臣的镜子在祠堂中,怎么会在这大殿之上。” “哦?不是?你可知这面镜子朕是如何得来的?” “臣不知。” “昨天有一个贼人落入朕手中,从她身上搜得这面镜子,经过拷问,那贼人说这镜子是从余丞相家中偷来的。”青璃看水若黛说谎说得跟事实似的,她撇了下嘴,狐狸就是狐狸,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还说得煞有介事。 “陛下,切勿听那贼人妄言,臣的镜子一直放在祠堂,一定是那贼然从祠堂头偷得的。”余阆大惊,难道密室里的镜子是假的,已经让人调包了,可是她平常谨慎,都是四下无人时才打开密室,怎么会有人知道那密室的存在。 水若黛也不理余阆所说的,径自说自己的:“朕还听那贼人说,这镜子里有幅藏宝图的地图,只有镜子的传人才能在月圆之日看见。”说完就直直看向余阆。 “陛下,这…这贼人一派胡言,她…”余阆一瞬间慌了。而底下的群臣也一惊,藏宝图! 但水若黛还没让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而且朕找到了,这镜子的传人,她可以解开镜子的秘密。” 余阆惊异地抬头,真的传人,揭开秘密?镜子流传到现在,没有人可以解开秘密,这,这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的不是传人的秘密就要暴露,那五年前的案子……她想到这,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她不能让那人揭开秘密,可这秘密又是她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但在这一时刻,女皇已经知道了镜子里有藏宝图,那就不可能再让镜子回到她手中,难道要放弃镜子,那样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就要付之东流,余阆心里大凄,可是如今的节骨眼,她的命就要不保了,她恨,恨不得把那贼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这近来一个月,她忙于与天上人间之间的商战,而疏忽了宝镜,竟让那贼人偷去,为什么这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最近的几个月。现在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命才行,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那镜子是臣的祖上之物,现如今只有臣一个传人,而且那镜子并没有什么秘密,那定是哪个小人要陷臣于不义,请陛下圣鉴。” “是吗?为了分辨那人的话是否属实,看来只有让她出来验证一下了。”水若黛朝屏风内侧的青璃使了个眼色,青璃便与魉走出屏风。 “璃儿别行礼了。”水若黛赶在青璃行礼前阻止,她知道璃儿不喜欢这样,她也从没跪过她,但水若黛并不计较,她知道璃儿不是无礼或是目中无人,只是不喜欢这种虚礼,她便给她特权,她不想这样一个冷傲的人也像其他人一样屈膝。 “谢女皇。”魉也随青璃轻轻一拜。底下的大臣好奇地看着从屏风内走出来的两名女子,一名穿这白衣,覆着面纱,飘飘似仙,空灵出尘,她是谁,为何女皇让她不用行礼。另一名着青衫,态度坦然,不卑不亢,她又是谁。而此时的余阆心里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人,她们是谁,好像和女皇很熟,谁是那个所谓的传人。 这时,魉拿起桌上的锦盒取出镜子,从旁边一名宫人手里拿过一把匕首,在镜子的后面划了几条长长的痕,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瓶小小的瓶子,又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那几条痕上,这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镜子的镜面慢慢变得模糊不清,魉又拿起一块布,均匀地擦拭镜子的背面,镜子慢慢变得透明。底下的人包括余阆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水若黛也忍不住好奇,“璃儿,可否解释一下。” “是,那瓶子中装的液体是一种名为酸的液体,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可以腐蚀镜面后面涂着的水银,而镜子本身是一面玻璃,这玻璃呈透明状,擦掉被酸溶解的水银,基本上就会恢复成之前还未加工过的镜子,就是一面玻璃。”用葡萄糖和银氨溶液混合,水浴加热,容器壁就会出现银镜。如果容器是玻璃,就变成镜子。而硝酸银与氨水生成的银氨溶液中含有氢氧化二氨合银,这是一种弱氧化剂,是碱性的,酸可以腐蚀镜子背面的水银。青璃从魉手中拿过那已经差不多恢复成玻璃的镜子。 “玻璃?朕没有听说过。”底下的大臣也一副疑惑的样子,余阆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 “这玻璃是出自那消失了一百年的远东国,若水国并没有玻璃这一东西,远东国的人称这玻璃是琉璃,故名琉璃宝镜。而这镜子的主人本身是个制作镜子的工匠,她传下来制作镜子的工艺,自然只有她的传人才知道,所以就有了只有她的传人才能解开秘密一说。” “远东国?你说这镜子是远东国的。”水若黛建青璃点头,就转头问余阆:“余阆,你说你才是镜子的传人,但据我所知,你祖上是我国子民吧。” “这…这镜子是当年一个远东国的人赠送给我祖上的。”余阆还在狡辩。 “哦?那你也应该知道镜子的秘密吧。” “这,这臣不知,祖上并没有告诉。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明那镜子是你的?” “陛下,臣没有证据,但这大殿上的两人,只是把镜子变了个模样,也没有证据说明那就是解开了秘密,说不定她们是骗子,想要陷害臣,陛下她们是欺…” “大胆!”水若黛暴怒,倒是青璃和魉两个人泰然自若,像个没事人似的,好像余阆说的不是她们似的。“余阆,谁给你的权利,竟敢诬蔑皇族,你说朕的侄女,王女的女儿——小王女水青璃是骗子,你好大的狗胆!” 大臣们纷纷私语,原来是那个小王女,当初那个女皇亲自领去水神庙洗礼的那个绝色小女娃,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余阆大惊,这人居然是小王女,可是她为什么…如今又得罪了她惹得女皇发怒,这…余阆此时又是恐慌又是无措,“臣…臣瞎了眼,没有认出小王女,诬蔑了小王女,臣该死,女皇饶命,小王女饶命。”边说边拼命地磕头,一旁的大臣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表以同情,有的满脸不屑和鄙夷,但共同想的就是,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什么风度翩翩,什么大度理智,什么忠义贤良,都是装的,一到关键时刻就全暴露了。 “女皇,既然余大人不苟同,那就让青璃来显现那真正的秘密吧。”青璃淡淡说道。 “璃儿可以?”下面的群臣亦哗然,小王女年纪轻轻,她真的行吗。 “等晚上月亮出来之时便可。” “不是说月圆之时吗。”水若黛又问道。 “有月光便可。” “余阆,你就好好看着,等这完了以后,你的罪一条一条给你算。”水若黛出其不意道,但底下的余阆听得心惊,难道女皇发现了什么,即便没有发现其他的,如今这琉璃宝镜之事也就定了她一条欺君之罪。余阆知这琉璃宝镜已经败露,但五年前的事死无对证,想她为这若水国也做了许多事,世代侍君,功不可没,倒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她仍觉得隐隐不安。 [水亚篇:第22章 逍遥王痛除j臣(四)] 一群人在休息过,也喝了茶水后,看见月亮也升了起来,就等着看青璃的表现了。 今天是农历初七,升的是上弦月,就是上半夜在西边的天空看到月亮,这时的月亮是朝西弯的,不是满月。青璃看看月亮,拿起镜子,透过微微有些透明的镜子,将镜子与月亮重合,重合部分,有银色的淡淡的痕迹,水若黛看见了也觉得神奇:“这……” “这就是地图。”青璃将镜子对着月亮缓缓地移动,“不需要满月,只需要月光便可,镜子的主人之所以说满月,是因为镜子是圆的,透过镜子,将镜子与圆月完全重合,就会显现整张的地图,我们现在看到的只能看见一小部分。” 水若黛拿过镜子也学着青璃刚才的动作将镜子与月亮重合,便看见了镜子上面的淡淡的银痕组合的一少部分地图,她好奇地说:“这……是怎么弄上去的,为什么只有与月亮重合才看得见。” “这个是用少量的石灰粉和铝粉混合在镜子上绘的图,再在外面涂了一层水银,水银擦拭掉以后,镜子不能像先前的玻璃一样透明,会变得有些灰。但月光均匀柔和,透过月亮,铝粉会有点反光,就能看见淡淡的痕迹。”青璃解释道,一旁的人似懂非懂。 水若黛满意地看着青璃,心里很是骄傲,她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连别人几十年不懂的东西轻易地就说出了,但她不知道,但凡读过初中学过化学物理的没有人不知道吧。接着,水若黛转头对一直跪在地上,此时已经呆愣住的余阆说道:“余阆,你可知罪。” “陛下,臣不知道这镜子有这样的秘密。”余阆回过神惶恐地说道,没想到她研究了五年却怎么也参不透的秘密,就这么被这个小王女揭开了。 “放肆!余阆,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招来。”水若黛看着地上的余阆如此厚颜,一阵后悔,只怪信错了她害了曾志毅一家和陈氏镖局。 “陛……陛下,微臣愚昧,实在不…” “够了余阆!五年前曾志毅的案子,你想瞒天过海,也要看朕允不允!”水若黛打断她的话。 “女皇,我…曾志毅狠毒残忍将陈氏镖局和青辰门牌一干人等全部灭口,她罪有应得。”余阆心下大慌,女皇怎么会知道,现在,现在要怎么办,她只能继续狡辩。 “你可知她是谁,”水若黛指着魉,又移手指着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场的魑,说道,“她又是谁?” 大臣们面面相觑,余阆自然不知道,五年一个人可以变化很大,何况那时魑和魉还很小,如今长大她又怎么可能认出她们。 “她就是当年含冤入狱,被判抄家,斩立决的曾志毅的女儿曾如玉,也是这琉璃宝镜唯一的传人。所幸让她逃此一劫,才被小王女救下,如今朕要为她们一家平反!余阆你好狠的心,竟然因为觊觎宝镜,残忍地陷害曾志毅一家,行刑前更将她们一家的舌头割下,甚至将陈氏镖局和青辰门派一夜灭口,她口不能语,苍天有眼,让她遇上了同样被小王女所救的陈氏镖局唯一的幸存者——陈氏镖头的女儿陈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此时,余阆面如死灰,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十岁,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王女,硬生生地揭开了表皮,露出表皮低下的腐烂,她的眼神犀利冰冷,好似直直看向她的灵魂,让她无处遁逃,也动弹不得。而一边的大臣却惊得久久合不上嘴,真相竟然是这样,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她们一下接收不了,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一些平常与余阆私交甚好的大臣,此时也是冷汗涔涔。 “更可恶的是,你贪图宝镜里的藏宝图,并在外扩张产业,发展地下势力,进行非法地下黑市交易,严重破坏商业,并花重金让杀手组织将天上人间的老板——南宫恨水杀害,企图侵吞天上人间,扩充你的财力和势力,而这一切,却是因为你觊觎朕的宝位!余阆,你这j臣好大的狗胆!” 余阆惊愕,杀害南宫恨水此事,诛仙殿向来保密怎么会,她抬头却看见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青璃身边的南宫恨水,立即吓得软成一滩水,她,她没死。而大臣们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只有青璃她们仍旧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这一宫廷丑剧。 “众臣听令!”水若黛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臣在!”大臣们叩首道。 “余阆身犯重罪,欺上瞒下,藐视皇权,觊觎帝位,陷害曾志毅太守一家,并将其杀害,又杀害陈氏镖局和青辰门派几百条性命,罪恶可恕,今判决如下:余阆削去官职,抄其家产,其产业和所有势力全部充公,明天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曾志毅太守忠心耿直,却被j臣所害,明日发放皇榜,昭告天下还其清白,并还以官职和府邸,其女曾如玉继位,并为曾志毅一家修护国碑。 五年前与此案有关的所有官员,皆扣其三年俸禄,吏部张兴和刑部徐英另面壁思过一个月,明日由你们执行此判决,执行完毕后各自回家面壁思过。 小王女拯救曾如玉与陈钦,揭穿余阆的罪行,并为曾志毅一家翻案申冤,功不可没,特封为‘逍遥王’以表其功。 朕任人不贤,间接造成曾志毅太守一家的冤案,让贼臣逍遥法外,故判朕吃斋念佛,面壁思过一个月,其间所有政事交予太皇女水青夏处理,由王女水若蓝和逍遥王水青璃在旁辅佐。 王总管,按以上内容拟旨,明日一早宣读。” 水若黛说完,所有人,除青璃以外全部跪喊:“女皇英明,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璃还是很欣赏水若黛,赏罚分明,对自己也严格要求,君臣之道她懂,也运用地很好。但看她眉间的神色似乎很疲倦,自古以来,上位者要无情,要比任何人都更有判断力和抉择力,高处不胜寒,帝王的无奈和孤独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但青璃一个来在现代文明的人自然是在历史的经验沉淀下看得比谁都明白,都透彻,所以,她并不屑这个逍遥王的位置,这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但终有一天她会成为真正的逍遥王,一如它的名字。 “女皇。”这时魑开口道。 “陈钦有何事。” “曾如玉口不能语,要我代为说话,她有事禀明女皇。”因为魉不能和往常一样用水鸟与他人沟通,现在只能找魑代言。 “曾如玉,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说?”水若黛看她点了点头,就说,“说吧。” “女皇,草民斗胆请女皇撤回旨意,我曾如玉有幸被逍遥王所救,并委以重任,更待我如亲人,我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如今只想跟随逍遥王左右,请女皇明鉴。”魑代说道。 水若黛略想了一会,看向曾如玉问道:“可是这样。”见她点了点头,又看她眼里坦然,全是誓死相随的决心和坚定,心想璃儿真是不简单,让一个人,不,她看了看陈钦,是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她,看样子,她一点也看不透璃儿,总觉得她远不止这些,她不简单。但她眼里淡漠冷然,对权利嗤之以鼻,没有任何对权利的野心,就是刚才封她为逍遥王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淡漠,眼里闪过不屑。 “好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朕准了。” “谢女皇。”魑与魉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用敬仰的眼神看着那个一直意气风发,风流写意,却孤傲清冷的人。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都下去吧。” “臣告退。”说完一群人便退了下去。 “青璃告退,皇姨好生休息。” “璃儿,这个月你要多帮助夏儿,我相信在你的帮助下,夏儿会成为一个明君的。”水若黛说的时候,眉宇有淡淡的疲倦。 “是。那青璃告退。” “去吧,路上小心。”说完,就踱步往后宫走去。 青璃一干人也往会去的方向走去。 “恨水,你明天就回天上人间。” “是。” 至此,余阆一事就算落幕了。而第二天,黄榜放下来以后,全国轰动,都是对余阆的指责怒骂和对青璃的歌颂敬仰,不出几天逍遥王这一个名字就在民间人气直飚榜首。 大家不得不信,舆论的力量是伟大的。只是苦了我们的主角,她要一直忍受她的爹爹和娘的盘问,以及快把门槛踩烂的媒婆和巴结的官员们。 女主无语问苍天,她造的什么孽啊。 [水亚篇:第23章云墨生辰璃露锋芒(上)] 今天是水云墨的生辰,依照皇室的规定,凡是所有成年的皇子皇女,未有婚约者,生辰之日都可办宴,受邀者可是大臣、其他皇室或五品以上官员。水云墨本来不想办宴,可又想到璃儿今年一定会来,她是第一次参加他的生辰,于是就应下了,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期待。 这一天,水云墨身穿淡蓝色缎衫,是晴空的蓝,没有一丝杂质,纯粹、清澈的蓝。衣上的领口、袖口、下摆处上绣几十朵菊花,有大有小,有全开的,有半开的,有含苞的,有吐蕊的,百种姿态,无一相同。今天他没有覆面纱,露出清丽的姿容,在月光下和宫灯的照映下,似一朵开在春天里的小雏菊,他面如白玉,目若朗星,眉比远黛,唇似朱染,薄薄的唇,摄人心魄。在场的未婚女子痴迷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又无比厌恶,当然,青璃除外,只是,意料之内的,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般看着水云墨。云墨心里很清楚,却也忍不住地失望。他现在坐在台上,只能偷偷瞥向台下的那一抹永恒的白,只需一眼,便能在千人之中找到她,只有她能将白色穿出其中的韵味,纯洁空灵,飘渺若仙,却也冷冽淡然,傲立出尘。他不舍地移开视线,他现在是个皇子,更是个男子,不可以在这种场合做出有失礼仪的行为,以免惹来注意和麻烦。 水若黛清楚地看见云墨的一举一动,有趣也满意地看着他,又看向坐在台下的白衣少女,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对着台下说:“璃儿,听若蓝说你在音律方面有所研究,不知能否上台为朕演奏一番。”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一个月内就让若水国传得沸沸扬扬的逍遥王,都期待地看着她能不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水若蓝转头对青璃说:“璃儿,上去吧,为娘都没听过,只有那次偷偷在你爹爹的房门口听到,你好偏心。”说完就扁着嘴,眼露委屈。而青璃额头的黑线立马挂下,其他人自然是没看见,要不水若蓝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但跟在青璃身边的月弥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眼露笑意,心里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7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里想着这个王女也只有在青璃面前才会这样。 一旁的轩羽皓兮好笑地看着这几天就会上演的一幕,开口对青璃温柔地说道,“璃儿就上去吧,爹爹也很想听。”青璃看向水若蓝,见她一脸渴望,就点了点头,水若蓝的眼睛一下子比灯泡还亮。青璃又瞥了眼月弥他们,只见他们的眼里也有淡淡的渴望,于是,敛下心神,目光看向台上。 月光轻柔地洒在白衣的少女身上,只见她缓缓起身,盈盈一拜,眼睑低垂,开口淡然道:“是。青璃献丑了。”声音温文尔雅却带一丝清冽冷峻,白皙的绝容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隐隐可以感觉到疏离和冷意,全身散发着绝尘绝俗的气质。说完便起身走向台上,步履轻盈,行来之处不带一缕尘埃,水袖轻飞,裙袂微漾,身姿直挺却带袅娜之感,但见她在台上站定,挥手幻化出一架奇异的东西,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三脚架钢琴,那是青璃继大提琴之后的最喜欢的乐器。钢琴呈蓝色透明状,幽幽地发着蓝光,流转的淡淡的光有水意淋漓,透明的琴键像一块块方形的蓝色水晶,在场的人都摒住呼吸,看着这绝美的一幕,单不说他们很少见到皇家的人使用法术,就是这样一个绝美出尘的人早让他们看呆了。 青璃在琴凳上优雅地坐定,缓缓举手伸向琴键,试一试音,典雅悠扬的琴音飘进她的耳朵里,她很是满意这样的音色,一个音弹完,好似有水波漾开来的声音,又好似水滴叮咚的声音,比木质的钢琴声更清脆悦耳。于是,她的修长纤细的手指便开始流利顺畅地弹了起来,伴着悠扬的琴声,开口将一首张国荣的歌娓娓吟唱,声音空灵而清澈,有浅浅的回声萦绕,婉转而弥漫哀伤,靡靡之音遍布整个月夜,凄清而悠远,一曲倾城。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一刹那四周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踪影,只听见台上女子悠悠的吟唱绕梁上升,她的身上围绕着淡淡的光晕,恬静清冷如白月光,仿若天人。 这一刻,如幻境般美好而安然。 青璃微微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遮盖了那黑眸流转着的星辰般的光芒,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淡淡的影,她只觉得她心慢慢地沉静下来,四周鸦雀无声,仿佛此时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天涯孤身,月映星魂,一切的一切都似已淡然,她的身子似乎也变得透明,轻盈如羽,没有前世,亦没有现世,天地间惟有这淡然如烟的一缕轻魂,没有悲伤,没有欢乐,没有苦痛,没有孤独,只悠闲自在地飘着,天地都是她的,满满的都是自由的气息,她看见蓝蓝的天空中,那缕轻魂笑得安然而美好,那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天空中飘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她说,我要坐在云端,去流浪。青璃看见她的容貌,那是,她自己,那个内心中的,水轻离,亦是水青璃。青璃看着她,不自觉地嘴角含笑,淡淡的幸福和满足。 而这一幕,落在了全场的人的眼里和心里,这是怎样的震撼人心。 不知名的隐蔽角落,几束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落在月弥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幽幽的凉,就像那个台上的女子一般。看着她的侧影,聆听她的歌声与琴声,月弥只觉得四周慢慢暗淡了下去,又忽而转变了场景,只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飘渺的轻雾弥漫着,但他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个依旧唱着歌弹着琴的人,好似自己就置身于仙境,而他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不敢前进,亦不敢后退,只怕他一动,那个仙人便会飘身离去。此时,月弥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她一人,全世界如同不曾存在。 而位子上那抹清丽的蓝,怔怔地静静地看着那月下谪仙,只轻轻地呼吸,亦不敢眨眼,他怕这只是一个有仙的梦境,恍然间,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他直直看着青璃,眼里满是钦慕、痴恋、迷醉,好似就要溢出,他浅浅地笑着,淡淡地醉着,他甘愿为她百般流转,千般缠绵。 只是,她一个浅浅的笑,便醉了他的一生,醉了他的灵魂。 她的浅颦轻笑,于他们早已胜过千言万语。两个人,此刻却是一样的心境。天高云淡,他们静静观望他们自己的内心,却发现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哪怕很小的角落,满满的心事,满满的都是她,璃儿。 当青璃弹唱完以后,全场的人依旧沉浸在她的琴声与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我,每个人都表情迷醉,不知过了多久,全场突然爆出响彻云霄的掌声,脸上惊艳的表情不变,但却眼色各异,有欣慰、有满足、有骄傲、有羡慕、有钦佩、有痴恋、有迷醉、有敬仰,亦有嫉妒、不屑的。而青璃丝毫不在意,也不看任何人,她似乎从梦里醒来,表情慢慢敛去,冷然如初,目光深邃却愈发疏离淡漠,远远地不知看向哪里。台下的魑魅魍魉和月弥、台上的水云墨和水青夏他们,所有人看着这样的青璃,心里是不安,是惊怕,是恐惧,她的眼睛好似看向遥远的过去,又好似看向遥远的未来,那过去,没有他们,只有她一人,那未来,亦没有他们,亦只有她一人,那眼神那么悠远,好似穿越时空,穿梭时光,落在了九天之外不知名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够到达,惟有她。此时的青璃比那个严峻冷傲、寒芒毕露的青璃更让他们害怕,好似就要消失一般,抑或,像是不存在一般,那样幽远,那样淡,比水还淡,比风还淡,比空气还淡。 场上的掌声渐渐地小了,直到没有了声音,四周又归于无声,全场的人不敢大力地呼吸,场面变得压抑寂静。水若黛也发现所有人的不安,尤其看见水云墨眼里的伤痛和惊怕,于是就开口道:“璃儿在音律方面也这般出神入化,只是朕不知道那架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乐器,竟然能发出如此美妙的音色。”在场的人都轻吁了一口气,用“还好有你”的感激的眼神看向水若黛,听了她的话又不约而同地点头,好奇地看着青璃。 青璃听见水若黛的声音,就敛下眼睑,开口道:“这乐器本是木质的,名为钢琴,它的外部主要是木头,但内部主要由钢板、音板与击弦机构成。钢板即生铁铸件,用于支撑琴弦的强大拉力,但其本身是不发音的;音板是由整块实木制作的,是钢琴发音的真正所在,它的品质决定钢琴的音质;而击弦机是在钢琴的内部,只有拆开琴板才能看见,击弦机能迅速重复击弦,使乐器发出声音,它的质量直接决定了这台钢琴的灵敏度和手感,钢对这乐器的影响很大,故名钢琴。” 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心想,逍遥王好厉害,竟然能发明出这么好听的乐器。水若蓝和轩羽皓兮一脸的欣慰和自豪,他们为青璃感到骄傲,有这么优秀的女儿,他们此生无憾。水若黛眼露嫉妒,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瞥了眼低着头的水青夏和水落红,复又看向水若蓝和轩羽皓兮,好像在说“我怎么就没这么优秀的女儿”,然后眼露坚定地看向青璃,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青璃敛着眼皮当然是没有看见的,而云墨一直看着青璃也是没有看见,但一旁的人却看得透彻。月弥也是看着青璃,但身为优秀的护卫,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水若黛的眼神他当然也是注意到了,察觉到她的心思,他眼中的寒意一闪而逝,心中一痛,似有利刃划过心上,他握紧拳头,微阖眼皮,敛下眼里的寒意,复又松开拳头,眼皮抬起的时候,眼神又平静如初,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这一幕却落在了魑魅魍魉的眼里,她们几个人是知己,是战友,更是亲人,对月弥的想法自然再清楚不过,她们喜欢月弥这样的男子,与时下的男子不同,坚韧勇敢,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卖弄风情,对青璃更是出自灵魂的忠诚、敬仰和恋慕,她们自然希望他能获得青璃的心。她们也知道青璃的性子与她所追求的梦想,但没有人能真正看透青璃,她是神,也是一个谜,她们知道青璃不喜欢有人干涉她,所以也就只是看着,而月弥只要能呆在青璃的身边就已经满足了,她们亦然。他们没有更多的奢求,只要青璃让他们跟随她,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翱翔天际,冲出九天,看她翩然出尘,潇洒如风。他们绝不允许别人的破坏,即便是当今的女皇,她们四人眼露坚定,心知对方所向想,都抬头看看其他三人,都暗自点头,心誓决不会让威胁到青璃的追求的人出现,虽然青璃有那个能力,但她们也绝不允许。 [水亚篇:第24章云墨生辰璃露锋芒(下)] 明月映出天地的苍茫,仿佛诉说着昨日的种种,然而,昨时的往事,如雪霰风吹,纷纷绕绕,化为尘土。青璃一人兀自在这尘土里傲立,泠泠的身影默对着天涯夜色,孤寂的月光照凉了千里难断的思绪,无垠的夜空荡漾着虚空,夜的凉,染透了她的衣襟,寂寞,是此时心里的一抹浅痕,像月光一般清寂,也像月光一般凉薄。 自从有了光,就有了吟唱,关于自由的旋律,婉转而弥漫哀伤,如寂寞般,一分钟百转千回。寂寞,不是情绪,而是,心境,是寂寂地淡淡地存在着,一如现在的她。 心若无情,终是不悔;梦如有翼,也早双飞。青璃这般想着。她挥手将钢琴撤去,一瞬间就无影无踪,台上只剩下她一人。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台上的那一袭白,好似就要融进月光里,白衣泛着淡淡的光晕,那般幽静清澈,眩惑夺目的白色,怕是毕生,也忘不了了。 水若黛此时也如在场的人一样心下极是复杂,看着台上那个清清冷冷的人,好似刚才那个嘴角含笑,表情迷醉的人只是个幻影,只是一个美丽而撼动人心的梦境,梦醒了,那人也不复存在了,究竟,是什么,才可以让那样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们虽迷惑,却不敢深究,好似只要他们往那个领域踏进一步,这如今的所有都会如梦境一般幻灭,连一缕尘都不留。 在场的人都心思百转,水若黛觉得这生辰宴会就快成了青璃之谜的探讨会,所有人的心思都围着她转,而当事人却越发冷漠,如果再这样下去,那还怎么得了,果然,当一国之首不容易啊。于是,水若黛又再一次开口:“璃儿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很高啊,今天是墨儿的生辰,璃儿就为墨儿谱一曲,权当是给墨儿的礼物,你看如何?” 场上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水若黛不愧为激活场面、专业过场的好手,碰上青璃这个骨灰级的“冷场”高手,对她来说的确是一大挑战。 水云墨听见水若黛的话,惊喜地看着她,又小心地看向青璃,内心的渴望无以复加。青璃看着水若黛,心想狐狸都是狡猾而且贪心的,但今天是水云墨的生辰,如果拒绝自然说不过去,只不过谱一曲确实没什么,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下去。她将看着水若黛的目光移向水云墨,少年的双眸犹如一泓碧水,清湛澄澈,仿佛倒映了漫天星辰,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眼底有着隐忍的渴望和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青璃点了点头,少年见状,忽而展颜一笑,梨瓣环落,涟漪溢香。 青璃收回眼神,在台上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左手屈臂抬起,手掌半握,中指内扣,右手微拉,一支大提琴凭空而现,除月弥他们,所有的人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就是水若黛也没有这样高超的水域幻术,当然,对青璃的实力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 青璃摆好姿势,抬头对水云墨说:“此曲名为《天空之城》,生辰快乐。”但愿你永远如这天空一般蓝得清澈。 水云墨只觉得,此时,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即便之后要他死去,那也无遗憾了。他这般想着,第一次感激这个皇子之位为他带来璃儿的这一曲。 青璃说完便微微低下了头,看着左手扣住的弦,右手缓缓向里一拉,低低的音便流转开来,与先前悠扬的钢琴声不同,深沉的音色像此刻月夜低低的倾诉一般,将埋在心底的渴望娓娓地道来,低沉、空旷、辽远,这般低低的音弥漫了整个夜空,旋律飘扬在空中,好似对天空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渴望和憧憬,音色那么低,心却,那么高。 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在这深邃似海的旋律里徜徉、流连,好似这大地慢慢地上升,直到伸手便可触及天空一般,苍穹也似乎更加广大,心也似乎宽广,就如这穹天一般的广,可以海纳百川,可以包罗万象,可以指星为棋,以天为盘。 曲子到了最后,旋律慢慢地缓下来,直到音色归于无声,青璃停下动作,站起的同时大提琴也消失不见了,此次她也不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便向台上一拜,说:“青璃演奏完毕。” 水若黛一干人如大梦初醒般,此时,他们的心里都有种空旷的舒坦与畅爽,水云墨更是欣喜激动地连话也说不顺畅,“谢谢……璃儿,我…我很喜欢。” “璃儿真是让朕惊喜连连,王女有女如此,真是有福气,璃儿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去吧。” “是。”青璃答完就转身走下台,终于肯让她下去了吗。 “我们的璃儿真是厉害,你看所有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以为在仙境呢,连娘都差点这么认为,这些都是国师教的吧。”水若蓝一看青璃走下台,还没有坐下就拉着青璃的手开心地说道。 青璃听着她的话,将目光看向寂静的夜空,这般深邃,岳水天吗,“是啊。”青璃的声音轻轻地飘进他们的耳朵。 轩羽皓兮看着这样的青璃很是心疼,责怪地瞥了一眼水若蓝,水若蓝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懊恼自己。他们都知道国师已经过逝,青璃也很在乎,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只是每次提到国师的名字的时候,她总是用一种看向很遥远的地方的眼神,让他们很是不安。 但其实,青璃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悲伤,或者难以接受岳水天的过逝,事实上,她比谁都更能接受,岳水天活得很久了,而且离去时也很满足,并没有什么遗憾,她之所以每次听见岳水天的名字,会有那样的眼神,只是因为那时候她在想,岳水天是否也如她一样转世重生,是否也有可能去往青璃原本的世界,那样,也许岳水天会更开心吧,因为她是那么向往和好奇青璃的一些来自那个世界的想法和发明。 接下来,宴会就开始了歌舞、武艺、文采方面的表演和比赛,虽不及青璃的演奏来得令人激动陶醉,但也很吸引,这样盛大豪华的场面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看见的,只有皇室的宴会才有这样的场面,所以,大多数人都积极地参与了进去,宴会也越发热闹起来。但青璃一干人等,只是静静地看着,悠闲地喝着茶,偶尔小酌一些酒也乐得自在。因为有水若蓝在,所以并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即便有的,看见青璃疏远和冷淡的态度,又被她旁边的几大侍卫像看老鼠的眼神看着,也只好自讨没趣地摸着鼻子,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不甘心地瞥向他们这边,又立马被几道犀利狠绝的眼神吓得缩回脖子,之后也不敢再随便看向青璃。 就这样,宴会顺利地在别开生面的场合中结束了,官员和大臣们都携带自己的家属回去了,而青璃一家人则被水若黛留在宫中,说是很久没有单独聚在一起了。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面: 水若黛与男后坐在首位,水青夏与水云墨坐在青璃他们一家人的对面,而月弥他们自然只能呆在门外守候了。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就连在外面的月弥他们也能感觉到。 这时候,水若黛看了青璃一眼又开口向水云墨问道:“墨儿年方十八了吧。” “是的,母皇。”云墨疑惑地回答道。一旁的水青夏抬头看母皇又看了看低着头的云墨,最后暗暗瞥了一眼青璃,心里自然很清楚母皇是什么意思。她收回目光,敛下眼皮,看不出在想什么。 “十八,该嫁人了。”水若黛状似不经意地说。 “母皇,我…”云墨吃惊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拔高地说道,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马上低下了头,没有人看见他的眼里有不甘和决绝,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青璃,看她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他的眼睛黯了黯,说道,“母皇,孩儿不想嫁。”声音里有淡淡的凄凉和伤痛。 水若黛也不回答,只是转头对青璃说:“璃儿,你也有十六了,是到了娶夫郎的时候了,别人在你这个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侍君了,”水若黛看青璃面无表情,以为她并不反对,就接着说,“墨儿虽长你两岁,但知书达理,为人体贴,深得朕心,做你的夫郎再适合不过,朕将墨儿赐予你当你的王夫,于下个月十五完婚,在这期间你们就多培养一下感情。” 以璃儿的才华不收为己用岂不可惜,在她帮助水青夏处理国事的一个月内,她所流露出的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民俗方面的卓越的见地,让她加深要将璃儿提携重用的坚定信念,即便不择手段,但她并不想这么做,她知道青璃的为人,她不会喜欢受人掌控和威胁,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因此,必须以怀柔的政策将璃儿纳为己用。而且她也十分钟意璃儿做墨儿的妻主,她深知璃儿决不会像其他的妻主一般,这样墨儿以后的幸福就有了保障,综合多方面的考量,她决定让青璃尽早娶云墨为夫,因为青璃的条件优越,是男子都想嫁给她,虽然她是女皇有权决定一切,但难保一些人不会在她稍不注意的情况下,就对青璃伸手。 若蓝和她的王夫自然很满意云墨,他们也希望璃儿可以早些娶夫,让王府也热闹一些,水若黛自是不会担心他们那方面,目前唯一要说服的就是璃儿本人。众多男子中,除了青璃身边的月弥侍卫外,就属墨儿与璃儿走得最近,可见璃儿并不排斥墨儿,而且墨儿姿容上乘,气质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深知为夫之道,晓以大理,体贴可人,毫不骄纵,墨儿的优秀让她很是喜欢这个儿子,这么优秀的男子不都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吗,所以她并不认为璃儿有拒绝的理由。 但水若黛的这些想法显然不过是她个人总结出来的。她的这一番话像是在几个人的心里投下一枚巨型的炸弹。 [水亚篇:第25章云墨心痛求承诺] 水若黛说完话,青璃依旧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仍是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然而,黑暗无际的瞳孔中一丝冷意缓缓聚集,嘴角飞快地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呵,深得朕心,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言辞。青璃冰冷的目光缓缓瞥向水云墨。 众人之中,听了水若黛的话,最为吃惊的莫过于水云墨,他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但母皇的表情告诉他,那是真的,他是皇子,真的也可以拥有幸福吗,他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璃儿的身边吗,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幸福也离他这么近。他吃惊、欣喜、羞涩、激动,几乎不知所措,本能地紧紧抓住扶手,但手仍有些微颤。忽而又想到,那么,璃儿会同意吗,她会接受他吗,她,也会喜欢他吗,她,那么优秀。水云墨紧张又忐忑不安地悄悄抬头,目光正好撞进了青璃的眼里。 极度的冰冷,这是他此时在璃儿眼中唯一看见的,水云墨的身子一颤,忽而感到一阵晕眩,她,看我的眼神,为什么如此冰冷,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是在看一个敌人,一个阻挡她前进的敌人。 她的眼神犀利寒冷,只需一眼便可冰冻三尺,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眼神,黑色的寒潭,那么深邃,那么幽暗,好像要吞噬一切,这让他害怕,好似一切将要万劫不复。她,她以为是我向母皇要求的吗,在你的眼中,我,这么不堪么,璃儿。水云墨此时感到一阵阵寒风吹入大堂,吹入他的心里,这个季节不是应该很温暖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这冷,冷进他的骨子里,冷进他的灵魂里,让他有如置身于寒窖。身与心一阵阵的颤抖,痛,是此时心里唯一的一抹痕,这痛,是断肠的痛,是刮骨的痛。 明明先前他还觉得那般幸福,但是,为什么,此时他却好似置身炼狱一般,眼前的黑暗遮挡了光明,在他的心里投下一块巨大的暗影,视野里全是纵纵落落的灰,谁也出离不了这铺天盖地的灰,他的心,抑或灵魂。心灯灭了,心口蒙了层层的灰,不复以往的清明,只有生生的疼,这疼不似灭顶般的灼痛,只是钝钝生疼,脑中仿佛一派混沌天地,光点明明灭灭,是一望无际的荒芜。 是谁,谁把大堂的灯熄灭了,为什么这么暗,为什么。此时,水云墨的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却不住地微颤。一旁的水青夏发现了他的异样,转头看云墨,却发现他目光直直地看着青璃,眼中的瞳孔不住地放大,早已失去了焦距,他面色惨白,身子微颤,如一片在秋风中抖落的叶子一般。水青夏一惊,怎么回事,墨儿不是该高兴的吗,他是那么渴望接近璃儿,现在这样是为何,她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青璃,继而身子猛地一震,冰冷,全是冰冷。 为什么,璃儿,为什么,我们又回到最初了吗,我们这么多年努力地接近你,却在这一刻又被你打回最初的境地吗,不,你此时的眼神已不似当初那般只是冷淡地看着我们,这眼神像寒冰一样,那么冷冽,你的眼神,分明是看着敌人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墨儿吗,还是母皇,还是,整个皇室,到底,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远去的步伐,究竟怎样,你才能不用看陌生人或是看敌人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该怎么做,璃儿。我们,是你的负担吗,我们对你的情感,成了囚困你的牢笼吗。 青璃看云墨的时候,余光看见水青夏也看着她,于是就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眼神,眼皮低垂,没有任何言语,也不回应水若黛。 水若黛见青璃没有任何反应,场面又要变得压抑,就出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青璃听见这句话,抬起眼皮,眼睛直直看向上座的水若黛。 水若黛感觉到一束犀利而冷冽的视线,也看向视线的来源之人,冰冷,深邃,寒意毕露,连同那一袭白衣也让她觉得无比冰冷,她突然觉得整个大堂变成了冰天雪地,四周白茫茫一片,全是冰冷,而那个人站在冰地的中央,比冰更寒冷,这个,是璃儿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不满意什么,我,还是墨儿。水若黛冷静下来,避开青璃的视线,看向水云墨,却发现水云墨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没有生气,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漆黑的眼中,茫然而没有焦距,这个人,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墨儿吗。水若黛有些光火,璃儿,这真这么让你不满意吗,你不屑皇权,不屑皇家子弟,甚至不屑回应我吗,然而,你注定是个皇室的人,到死,你的血液里流的也是皇室的血脉。朕是女皇,有权决定这个国家里的一切,即便你再有智慧和才华,终究不过也是我众多子民中的一个,你真以为我能让你如此放纵吗。 此刻水若黛的眼中全是怒气,大堂中诡异的气氛让呆在门外的月弥他们也感到压抑,他们知道,青璃生气了,他们很少看见青璃生气,她的眼里满是对世事的淡漠和冷然,她觉得生气也是浪费感情,她几乎很少有别的表情,然而,从内室中传出的那股强烈的寒意,让他们清楚地知道青璃在生气。他们此时也恨不得冲进去将刀架在水若黛的脖子上,他们在门口听见她的那番话,气得差点踹门而入。 月弥也听到那话,却没有听见青璃反对的声音,以为青璃答应了水若黛,心里一阵绞痛,而后,室内的气息让他分明感到青璃在生气,他在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也不该这么卑劣,那个皇子与其他男子不同,没有皇子的架子,也很优秀,也爱着青璃,而且绝不比他少,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希望青璃不要答应,因为他怕,怕失去站在青璃身边的资格。此时,他因为青璃的生气而感到松口气,却也因为青璃的情绪而对水若黛充满敌意,他知道青璃不需要他做什么,但如若有必要,他会义无反顾地为青璃向水若黛挥刀,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不在乎自己有可能杀的是一个明君,不在乎自己也是若水国的子民,他,只在乎青璃是否活地开心幸福,其他的,皆与他无关。 大堂里青璃浑身散发的寒意让所有人心惊,水若蓝和轩羽皓兮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这样的璃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事实上,想想所有有关璃儿的事,他们发现,原来他们从不了解璃儿,从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又见上面的水若黛满眼怒意,很是担心璃儿,轩羽皓兮更是将手帕绞得像一块抹布。 水青夏看看青璃又看看母皇,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会不堪设想,但此时如果出声阻止,显然是对女皇威严的藐视,于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推了推仍处于失神状态下的水云墨。 水云墨仍震惊心痛于青璃看他的眼神,就感觉到旁边有人在推他,于是就缓缓转头,渐渐看清了那个人,是大皇姐,又看见大皇姐眼中的关心和不安,我怎么了,为什么大皇姐会有这样的眼神,忽又想到了青璃,心中一痛,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水青夏见他这般,就又推推他,见他不解地看着她,就用眼神示意他看母皇。水云墨疑惑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母皇在生气,为什么,母皇的眼睛看的是……是璃儿,母皇在生璃儿的气为什么,忽而又想明白了,是,因为他吗。他又看向青璃,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周身寒意毕露,这样毫不避讳地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母皇。璃儿,即便惹母皇生气,你也不愿娶我吗,也是,你那么优秀,世间的男子怎能与你相配,可是我……想到这,水云墨心如绞痛,但此时已经不是他伤心的时候,万一母皇越来越生气,不知道会对璃儿做什么,他不能让璃儿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他虽然也想得到幸福,但比起被璃儿讨厌憎恨,他宁可舍弃这幸福,只要璃儿幸福,那也便是他的幸福,所以,他宁可放弃,只希望璃儿能像往常那样待他,不要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看他。 想到这,水云墨虽然心里像被利刃划过一般疼痛,但仍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坚定地走到大堂中央面向水若黛跪下,“母皇。” 水若黛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水云墨开口道:“墨儿有何事?” “回母皇,今日是孩儿的生辰,孩儿斗胆向母皇索要一份礼物。” “哦?是什么?”墨儿向来乖巧,从不要求什么,今天特地如此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水若黛收回不悦的心情,罢了,先看墨儿要如何。 “请母皇先答应孩儿。”水云墨的语气坚定。 水若黛思索了一会儿,墨儿的要求不会是什么无礼的要求,而且他又这般坚定,就允了他吧,“好吧,朕答应墨儿,那墨儿索要的是何物?” “孩儿索要的,是母皇的一个承诺。” “哦?是朕的承诺?” “是。” “墨儿向朕索要的礼物还真是特别,那么,是什么承诺。” 水云墨知道她已经答应,感激地说道:“孩儿与青璃的来往并不多,彼此双方也不了解,这个婚约并不稳妥,孩儿希望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履行婚约,而现在……孩儿还不想嫁,倘若明年…明年但凭母皇旨意,所以,孩儿希望母皇承诺,在双方都没有答应的前提下,婚约无效。”说完水云墨眨去眼里的水意,只剩下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这……”水若黛有些诧异墨儿会提这样的请求,她当然知道他对璃儿的情意,唉,这个傻孩子。 “求母皇答应。”水云墨再拜。 “罢了,朕答应你。”水若黛轻叹了一口气。 “谢母皇。”水云墨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欣喜,又心痛,他觉得身心疲弊,就快要倒下去,但他不能在这里做出如此软弱的行为。 “璃儿以后就多带墨儿四处走走,婚约也暂时不提了,就这样,你们都下去吧。”说完水若黛便和男后离开,走之前,两人对望了一眼,男后安抚水若黛示意她放心。于是,便相携离开。 “王姨、王君,那我们也告退了。”云墨和青夏向他们一拜,水若蓝和轩羽皓兮纷纷点了点头。 水云墨走到青璃的面前满怀歉意地说道,“璃儿慢走,还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青璃见少年的嘴角有淡淡的哀伤,眼里的歉意了然,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便也向他点点头。 水青夏与青璃打了招呼便也和水云墨一同离开了。 “璃儿……”此时轩羽皓兮有些担心地看着青璃。 “没事的。”青璃说完,就朝月弥他们走去,背影笔挺而坚定,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他们有一阵的恍惚。 [水亚篇:第26章云墨喜得秋葵玉] 此时,天是青蓝色的,缀了一轮未圆满的月,冰凉的,凉薄的,似薄薄的纸片,脆弱得承受不住一击,就好似此时的他一样。 夜空中只有无垠的寂静,荡漾着空虚,颇有些凄凉和萧索,清清冷冷的月辉就和她一样,她站在月光里,分不出月光照着她,还是她把月照亮了,好似他们本身就是一体,分不出彼此,于是,她便如月一般清冷飘渺,孤傲而出尘。月光冷冷地撒着,也同样落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和她相似的气息,凉凉的幽幽的,却是令人安然的。 他将头靠在窗户朱红色的窗框上,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像看着她一样,心里一次次回想与她相遇、相识的过程,只觉得心里便不能平静如初。他一步步走进没有出口的爱情胡同,只因为那里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于是他便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在那里面打转,绕圈,然而他却渐渐地迷了路,空余他一人茫茫然。就像此时的他,茫然,空是茫然。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聚散离别一如这天上的明月,是个千载不变的话题,一个情字,更是多少守望与眷恋的起源,月有亏,未能盈,可终究会圆,然而,他的茫然,是否也该有崖? 他想,他本欲做那株天涯的断肠草,却在未能发芽时便遇上了她,如今含情久了,怕也只剩下了痴吧。 “主子,很晚了,该歇息了。”一个小侍走过来,将一件外衣披在云墨的身上,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还不困,你们先去下去歇着吧。”云墨对站在他身侧的绿儿和小秋说道。 “可……” “主子有心事?”乖巧伶俐的绿儿还没等小秋说完,便开口问云墨。 “主子怎么了,主子不开心吗?”小秋一听绿儿这么说,就立马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云墨举起右手揉了揉太阳|岤,安抚地说道。 “一定是因为逍遥王,主子每次都是因为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小秋用一副“我很聪明吧”的口吻说,“逍遥王那么美,”边说边露出一副很向往的表情,随即又想到什么似地说,“主子和她最配了,两个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水云墨听了小秋的话高兴又害羞,“小秋,你……”,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忽地一暗,垂下了眼睑。 另一旁的绿儿看见他的主子这样,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一定是有关逍遥王的,他想了想,眼球一转,随即一抹精光闪过,他走过去拉起水云墨的手,牵引着他来到房间的外室:“主子,来看看你的礼物。” “绿儿,我不稀罕什么礼物,你别……”云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知道他这两个小侍是因为关心他,发现他不开心,才千方百计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很感激他们,但是他现在实在不想看这些多余的东西。 绿儿一直很喜欢也很敬仰他这个主子,没有皇子的架子,也不骄纵,总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对他们这些小侍也很好,从来不责罚他们,要求也不严苛,他和小秋是真正把他当亲人看待,想用心侍候他,看见他今天自从晚宴回来,就一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他们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就想着要如何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让他再想着不开心的事。后来他脑子一动,知道有一样东西一定会让他开心起来的。于是他就故意将一个大红色的锦盒递给了云墨。 “这是……”云墨拿着绿儿递来的盒子,疑惑地问。 “我知道,这是张兴大人的女儿张玉送给主子的。”一旁的小秋终于抓住发话的机会,立马炫耀似地说道。 云墨打开盒子,看见里面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雕花玉瓶,用明黄的绸布包着,玉瓶身闪着绿幽幽的光,圆润柔和,一看便是上好的玉瓶,他看了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盖上盒子放回桌上。 绿儿好像意料到他的反应似的,在云墨放下盒子的时候,又立马把另一个黄|色的锦盒递给了他。 “这个是徐兴大人的女儿徐月华送的,”小秋看云墨拿着盒子也不打开看,就疑惑地问道,“主子不打开看吗?” 绿儿也不看水云墨,径自从一大堆锦盒中找出一个淡蓝色,上面绣着几朵淡菊的锦盒,然后从云墨手中抽走徐月华的盒子,将刚找出的这个锦盒塞到了他手里。他看云墨一副不解的样子,还没等他问出口,也不给小秋机会,他就说:“这是逍遥王送给主子的。” 水云墨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绿儿一眼。而绿儿看见云墨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早就知道,只有她的东西才能让他的主子露出不同于平常那种温文尔雅的表情,在一大堆锦盒被送进房间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个别致淡雅的淡蓝色锦盒,便看了礼单,发现原来是逍遥王送的礼品。 云墨将视线移到锦盒上,用手指细细地抚摸着上面的淡黄|色的菊花,心里又酸又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是她送的,是她精心挑选的,还是只是叫人随便挑选的,但不管怎样,只要是她送的,再不值钱他也依然会当宝一样地珍藏。他慢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同样包裹着的淡蓝色绸布,揭开一看,巧夺天工,堪比星月,这是他看见里面的东西的第一想法。 但见一块椭圆形的秋葵黄的玉躺在淡蓝色的绸布中,泛着黄莹莹的光,温润光滑,最神奇最精致的地方在于玉的内部,只见淡黄|色呈透明状的玉中有一朵镂空的秋葵,栩栩如生,摇曳生姿,这真的是巧夺天工,即便是若水国最厉害的工匠也办不到不剖开玉身,就在玉的内部雕花的。云墨既欣喜又小心翼翼地把玉拿出来左右翻看,的确,没有任何的裂痕或者痕迹,温润无暇,随即他又惊奇地发现,镂空的秋葵居然注满了水,不去动玉根本就不能发现,于是他拿着玉在蜡烛前,透过玉他看见镂空的秋葵花有水意流转,好不神奇,好不别致精巧。他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细细抚摸,这是她送的,好漂亮,他好开心也好喜欢。 绿儿看他的主子一副欣喜的表情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心想意料到会这般,又接着说出一句让云墨更加开心地睡不着的话:“这秋葵玉是逍遥王自己雕刻的。”说完就看着云墨的反应。 如他所料,云墨惊喜地抬头看着他,眼眸璀璨如星光,一扫先前的阴霾。 于是,一整夜,云墨握着这块玉久久不能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将玉贴在脸上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8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一会儿将玉贴着胸口,心中激动地无以复加,思忖着要不要去趟王女府和青璃道声谢,又怕他去了会打扰她,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想去见她。 于是他一整夜都辗转难眠,直到第二天天渐渐亮了才入睡。绿儿和小秋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主子还没有醒来,一般他都是在他们来之前早早就醒了,后来两人一想,一定是因为昨晚的关系,于是两人便将洗漱的东西放下,便又轻轻地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就这样,云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午了,他错过了去王女府道谢的时间了,心里懊恼到不行,都怪自己太贪睡,只好明天再去了。 水云墨起来洗漱、吃好饭以后,回到内室坐在贵妃椅中,从怀里取出青璃送的玉又细细地抚摩着,心里依旧是抑制不住地欢喜,心里想着,这玉这样孤零零地放在怀里,很容易滑落出来,但他又不舍得找人在玉上穿孔,因为他不想她送给他的东西让别人碰,更何况是在上面打洞了,于是便想自己绣一个小锦袋,这样把玉放在里面挂在脖子上,就不怕会掉了,他这般想着,就起身去拿针线了。 而另一边,青璃一伙人此时正在房里聚着讨论,决定明天去一趟天上人间,就是所谓的上级领导的视察。并且全数通过在附近的几个城中选一个城开天上人间的分店,而水亚城的天上人间自然成了旗舰店,最后一致决定就在风光秀丽,但位置有些偏远的曲水城选址开店。只因青璃只是脱口而出“风光秀丽?可以发展旅游业。”于是,四大护卫和贴身保镖五人一致表决开分店的同时,兼办一个旅行社。这五人俨然成了商人,而且还是具有开拓意识和前卫意识的,很有发展空间的开放型商人,他们自动将自己升为商人的业余兼职者,并且具有很强的职业精神,从他们眼中还可以看见熊熊燃烧的斗志,那是一种找到机会展现自己才华和表露壮志的淋漓快意和动力,他们欲跟随青璃踏遍整个若水国大陆,造就属于他们的商业王国。 [水亚篇:第27章 偶听雪山良驹] 第二天一早,云墨便向水若黛请示要去王女府向青璃道谢,水若黛自然是乐意的,就派了几个侍卫和他一起去,也让绿儿和小秋一起跟去侍候。 但是,当云墨一干人来到王女府的时候,很不巧的是,青璃这群人此时正好在天上人间。他们也是一早便离开王女府,去天上人间商议在曲水城开分店的事,并向南宫恨水交待一些事情,也打算定下去曲水城的时间。 此时,青璃把她的计划告知南宫恨水和御清秋,并交待他们在她离开水亚城后天上人间的事情就由他们全权负责,如果遇到什么大事不能解决的就等她回来再议,或者通知她。之后,青璃他们就在间宇(茶酒部)的茶吧休息并喝一些花茶。 “李大姐,是你啊,你也在这里啊?”安静的茶吧里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女高音,打破了青璃一干人的悠闲,青璃不悦地皱了皱眉毛,几乎所有的人都望向那个人,而那个人却没有丝毫自觉。那个她口中称作李大姐的人,看见那个女子,也有些微诧异,继而放下她手中的杯子,说:“是啊,妹子也在这里啊,真是巧了。” “李大姐不是去了曲水城,怎么跑到了这天上人间了?”那人又疑惑地问道,顺便坐在了那个李大姐的身边。 那个李大姐给她倒了一杯茶,叹气地说:“唉,别提了,我十天前到曲水城去和一个养马场谈一批生意,谁料到半个月前还答应好的生意,这次去了那马场,她们的大当家却对我说她们找到了更合适的东家,就把我半个月前给她们的定金双倍退还给我了,我那时候就气急,想我为了那生意跑前顾后的,还大老远从都城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她们倒好,居然就这么打发了我,幸好她们退了我双倍的定金,不然定要将她们告到衙门里去。走出那马场后,本来就要直接回来的,后又想,我那么大老远地跑来,就这么回去岂不大亏,也好乘这次好好把曲水城逛个遍,还真别说,那曲水城的虽然地处偏远,但风景好的没话说,而且气候也很舒适,”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后来在集市上听到一个消息……” 那个大嗓门一听有消息就立马竖起耳朵,一副很感兴趣地看着那个李大姐,看样子是个八卦的主。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那李大姐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集市上的一个人对着大伙说她是刚从曲水城旁边的那座山上下来,在打猎回去的途中看见了一只黑色的野马,她看那只马是一只纯种的良马,本欲驯服它,岂料那马一看见她就狂奔了起来,速度就和闪电一样快,一溜烟就消失在树林里了,于是她便循着那马踩踏过的痕迹追赶上去,她就这样找了两个多时辰,最后她发现自己快到了山顶,她渐渐感到寒冷,因为那山顶是常年不化的积雪,但就在她要放弃准备下山的时候,看见了远处两匹一黑一白的马,那匹通身黑色的马在雪地里格外显眼,所以她一眼便看见了。那匹白马趴在雪地上像是受伤了,而那黑马半跪在白马的身侧,好像在安抚它似的,因此它们没有注意到她慢慢地接近它们,直到还有两米的时候,那黑马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她喷气嘶叫,并警惕地把那白马护在了身后,当时她吓了一跳,立马后退了几步,她转头瞥向那匹白马,才发现那白马全身都是伤痕,抓伤的、刮伤的都有,居然还有鞭伤和被利刃割伤的,那时她就想,一定是有人先看见了那匹白马,想要驯服它,可是那白马不从,那人就用各种手段方式想让那白马服从,到最后一定是让白马逃脱了,后来又让黑马发现了,所以才有当时那样的场面。她看那白马支持不了多久,伤口流的血虽然已经冻住了,但伤口很深,没有及时处理,加上那黑马不让人接近,她也没办法,要是黑马发现白马不行了,悲愤之余肯定会处于最警备最疯狂的状态,野马难驯,又看那黑马那么有情有义,她便决定放弃了,于是,就离开那里,下山去了。” “那后来那两匹马怎样了?”那个大嗓门听她说完就立马问道。 那李大姐喝了一大口水,用手抹了抹嘴又说:“那猎户下山后就对人说了她在山上遇见的,于是就有几个好事的人也上山去了,我本来也想跟着上去看看的,可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哪吃得消爬那么高的山,更何况还要爬雪山,所以就没跟着去,第二天我特意又到了那集市打听消息,才知道那群人上山后就没看见马的踪迹,就算有早被雪盖住了。虽说挺遗憾的,但可想而知,那马生活在雪山里,不说性子肯定烈难以驯服,就算驯服了,下山以后也肯定寿命很短。之后我就回来了,再后来到了天上人间没多久就碰见你了。” “这样啊,还真是可惜了两匹好马。”那人遗憾地说道。旁边听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真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两匹好马。”听那人说完后,魅就开口说道。青璃自然也听到了那个人所说的,心里对那匹黑马很是感兴趣,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曾特意打工赚钱去学习骑马,她不喜欢动物,但马这样的动物除外。她见过的马只是人工驯养的,在那个世界几乎没有机会见到野马,更何况是生长在雪山的了,所以心里也在想象着那马和普通的马有什么区别。 这时,向来不说话的魍对着青璃说道:“雪山的野马,吃雪莲,是汗血宝马。” 青璃听完魍说的话眼中一闪,细心的魑一直关注着青璃,她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深思,就开口说道:“本来就要去曲水城的,可以顺便去看看。” “真的吗,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吧。”魅一听就立马露出向往的表情。 “我们是去办正事的,你的表情像是要去观光的。”魑好笑地看着魅。 “观光办事两不误,青璃你说对吧。”魅转头征求青璃的意见,因为她才是决定者。 青璃看看魅一副讨好的样子也不多加理会,只是转头对魍说:“去把人域(娱乐)域主袭情叫来。”又看向魑和魅说道,“去调查曲水城的具体位置和基本情况,速去速回。” “是。”魍点头说道,就起身离开茶吧。 魑也点了点头,起身打算去办青璃交待的事,却发现魅起身走到青璃的面前,面对面几乎快贴到一起,青璃也不在意,倒是月弥一脸不悦,脸都黑了,一旁的魑看月弥脸色不佳,又看魅贴青璃那么近,就走过去拉开她,说道:“你干什么贴那么近。” 魅抓了抓头发,笑得一脸的傻气:“这不,想把青璃的样子看仔细些嘛,近看更美啊。” 青璃一听额前的青筋一跳,怎么听着像要瞻仰遗容似的,这个魅,这么滑头,又有什么怪想法。而魑和月弥则是同时白了她一眼,魅看自己遭到他们的鄙视,立马澄清道:“呃,那个,其实我是好奇青璃干嘛叫袭情来,”后脑中一闪,脸上立现委屈,“难道,难道青璃嫌弃我,要把魅换人?”说完就又要往青璃那边扑过去。 月弥见状不动声色地把暗器握在手里,欲要向魅的方向扔出。当然,在场的人都是高手,高手对任何发生在他们周围的一举一动都是敏感的,月弥的动作大家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也知道月弥并不是真的要向魅投暗器,不然以他的速度魅早就成刺猬了。但魅还是立马停下扑向青璃的动作,对着月弥摊了摊手,讪笑道:“嘿嘿,开玩笑的,月弥不要紧张,我什么都没做。”月弥鄙视地瞥了她一眼,早在她停止动作的时候就把暗器收好了。 青璃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依旧悠闲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而魑听了魅的话也忍不住一顿鄙视,那么大的动作,还说什么也没做,干脆让月弥把她变成刺猬得了,魅换人也是她自找的。但其实大家的心里对魅还是很喜欢的,并不是真的鄙视她,因为她是他们之中的活宝,尤其是月弥,他有时候是感激魅的,因为她的关系,他能感觉到青璃眼中的笑意,而这一刻,月弥是幸福而安然的,觉得青璃是真的存在他的身边的,并不是只是一个缥缈的仙影。 “好了魅,不要闹了,办正事要紧。”魑开口提醒。 “哦,”魅走到门口又转头对一直安静坐在青璃旁边的魉说道,“魉,你要帮我看着那个袭情啊,不要让她在我不在的时候乘虚而入,攻下青璃的心房啊,要不,到时等和你关系最好的魅——也就是我,被那个女人取代了,你哭都来不及了。”魉的嘴角一阵抽搐,心想,我几时和你关系最好了。青璃也是一脸的黑线,这个魅,这么口无遮拦,亏她还自夸文化很高,受过高等教育,还攻下心房呢,她当她是玻璃(gl)啊。 “别贫了,走吧。”魑好笑地看着魅一人自说自话,又看满屋的人都一脸黑线,再这么下去,魅不换人都不行了。 “好吧。”魅一脸不舍,外带装着一副不安的样子看了看青璃,就和魑一起出去了,其实心里高兴得要死,因为青璃的行为已经告诉她明天他们就要去曲水城了,可以去雪山看马了,她可是爱马一族的,放在现代,魅准是赛马加赌马的深度中毒者。 青璃这边的人都各自办事去了,而云墨那边听水若蓝说青璃他们一早就去天上人间喝茶去了,在王女府稍作片刻,就决定去天上人间找青璃,水若蓝和轩羽皓兮看他要去找青璃也不多挽留,只叮嘱一旁的护卫要多加注意些,说宫外不比宫里要小心一些。于是,他们就向天上人间出发,云墨只想早些到天上人间,坐在轿子里也不像以往出宫那般好奇地向外探头探脑。云墨很少出宫,对风靡整个若水国的天上人间自然也很好奇,心想,连青璃都那么爱去,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吧。于是,他心下更加期待。 [水亚篇:第28章退一步海阔天空] “控主!”袭情随魍来到茶吧的包间里,抱拳单膝跪地恭敬地喊道。 “起来吧,在诛仙殿外无需多礼。”青璃放下手里的茶杯,面对袭情。 “是。”听青璃那么说,袭情也就大方地站了起来,模样依旧恭恭敬敬,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偶像,哪个不是用仰望的姿势看着偶像的。虽然是控主,但她很少来天上人间,一般有事才来,而且只有有关天上人间的决策需要召开会议商谈外,一般他们四个部主是见不到控主本人的,所以今天四大护卫之一兼嗜魂门门主的魍来找她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吃惊,她现在也好奇控主找她来干什么。 青璃看她一副疑惑而又好奇的样子,就开口道:“坐下吧。” 袭情点点头便走到桌子地另一端坐了下来,有些拘谨,他们都很清楚控主兼殿主的青璃并不摆官架子或是皇家的架子,而是自然流露的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领袖的决断力,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要膜拜。 青璃看她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就直奔主题:“明天你随我们一起去曲水成,你域主的位子从明天起会有人代替。” 袭情听后一瞬间的诧异,转而被喜悦所代替,跟控主一起吗,这是诛仙殿的门徒们做梦都渴望的事啊,比博个头彩还不容易啊,如今却让她碰上了,她并不在乎自己域主的位置被其他人所取代,与跟随控主这件事相比,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即便域主是她的心血,亦是她努力的结果,但那也是在控主的栽培与辅导下才有的成绩,人域(娱乐)的繁荣让她自豪骄傲却不留恋,一切都没有比跟随控主更激动人心的了,因此,她此刻是欣喜,是激动,是难以置信。 “你把人域经营得很好,所以我要你去曲水城发展,此次之行,是要去选址设天上人间的分部,你回去整理一下,明天出发。”青璃看她并无怨色,相反有着欣喜,想来这个国家的女子都是有极强的事业心的。 对于控主的信任与提拔,袭情的心里一阵阵的澎湃,想老天待她不薄,她此刻就想像男子一般去庙里给水神上柱香,真是水神保佑啊。“是。”于是,袭情起身向青璃一拜就赶紧走出包间,她迫不及待想去打包行李,恨不得马上出发。 “青璃,有人来报二皇子来了,他要见你。”袭情前脚刚走出房间,南宫恨水就进来告知青璃。 水云墨?他来干什么。“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青璃对南宫恨水使了个眼神。 南宫恨水明白地点点头,她明白青璃并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她与天上人间的瓜葛,尤其对方还是个皇子,所以她知道自己身为掌柜不该随便在青璃面前露面。南宫恨水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青璃、月弥和魉三人 过了一会儿,就见水云墨随一名侍者进入了房间,而那名侍者向他们一拜便退了出去。 水云墨一进门就看见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的青璃,她单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眼睛看着左手轻转着茶杯,一派悠闲自若的样子,比平常多了一分闲适和慵懒,却毫不影响其优雅,一举一动都美好地像一副画,叫人移不开眼。 终于又见到她了,水云墨似乎终于明白那书中所写的相思为何物,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想着她,如今看她就在自己面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心里也泛起丝丝的喜悦。没有人告诉他爱是什么,也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起初他只是懵懂和茫然,不明白自己一想到青璃,心脏为什么跳得那么快,但慢慢地,他对青璃的感觉由情升华到爱,由迷恋升华到痴恋,如今,他在这滚滚红尘里混迹着,痴痴地翘首以待,渴望青璃的一个流盼,一个微笑,即便这一切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然而他依旧以最卑微的姿势仰望着她,希望自己在这个最后的一年里,即便得不到她的心,也可以和她快乐地度过,让他偕同着一个美好的回忆,让此生无憾。而这些想法,都是他昨天在给秋葵玉缝锦袋的时候想通的,他不想青璃看不起他,青璃不喜欢软弱又纠缠不清的人,虽然他卑微地想要得到她的爱,但他想在青璃的心里留下他坚强的一面。 “青璃。” “坐下吧。” 青璃抬头看了看他。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一样,怎么说,虽然依旧清丽宛若雏菊,但确实与之前不同,对,是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明净,一如既往地带着恋慕,但却多了一分坦然,温婉中带着坚定,如黑色的宝石一般散发着果决,灿若晨星。青璃心下疑惑,经历了昨晚,他却能有这般的眼神,想必这个少年也有着坚强的灵魂,那份坚强果决一定是埋在极深的地方,只有经历悲伤和苦痛,才能让那力量觉醒。 水云墨坐了下来说道:“我本来是去王女府找你的,后来王姨说你在这里,我便找来了。” “谢谢。”他接过青璃给他倒的水优雅地喝了一口,又接着说:“我是来和你道谢的,谢谢你送我的玉,很别致,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没什么的,你喜欢就好。”青璃确实是觉得没有什么,自从雕了诛仙殿的几块玉以后,她对于雕刻这一方面的造诣已经相当高了,水云墨手里那块玉并没有花了她多少功夫,基本上是用法术完成的。 之后,便是一阵的沉默。 水云墨抬头看看青璃,又瞥向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月弥和魍魉,抿了抿嘴说道:“那个……我可以单独和璃儿说几句吗?” 月弥和魍魉转过头看见青璃使向他们的眼色,就起身离开了,而月弥在走到云墨身边的时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水云墨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提了提胆,开口道:“是这样的,璃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把我当你的亲人也不要紧,但……但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做朋友,”云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不敢知道青璃怎么看她,也怕青璃连这唯一他可以亲近她的机会也不给,尽管这些话他准备了一个晚上,但要面对青璃说出来,依旧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他抬头看了看青璃,发现她依旧没有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于是,又低下了头说,“你知道的,我在皇宫里根本没有朋友,也接触不到其他的人,我只认识你,你……我还有一年……”说到这的时候,云墨的心里一阵的抽痛,依旧是抵挡不住的沉痛,他努力压下心中翻滚的酸涩,眨去眼里的湿意,抬起头看向青璃,状似无奈地笑着说:“你知道的,那时候就得嫁人了,再也没机会交朋友了。” 少年的微笑的时候,似梨瓣环落,清新美好,明丽纯洁,状似无奈的笑里,却有无数的悲伤和寂寞,眼眸微暗,流转着那极力掩藏却不经意流露出的凄楚。青璃看着他,那眼里似有若无的恳求和渴望,那灵魂深处抑不住的落寂和惶寞,那怎么会是一个拥有千宠的皇子会有的,即便如此,他却能依旧有着纯净美好的心灵。青璃看见他眼眸的深处另有一种自尊,不是那种清高,而是一种即便毁灭或绝望,也依旧镌刻在骨子里的自尊,因为那样的自尊,才让这弱小的身躯里埋藏着一个坚强的灵魂。 云墨的心里极度得不安,也有些焦躁,青璃迟迟不曾开口,他眼神暗了暗,心里似乎插了一把利刃,连呼吸都觉得疼痛,他低着头,低低地笑了,“不行吗……”那笑是自嘲的笑,那笑里满是凄楚,满是绝望,似沧桑了百年,落寂了千年的苦楚的笑,那笑源于灵魂最深最广的沉痛。 “好。”朋友吗,一个好陌生的词,也许,还不错,也许。 水云墨依旧沉浸在痛楚里,还没有能力逃出那片苦海,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再也不会有了,他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中,没有听清青璃说了什么,只觉得那声音来自天外,远远地飘来,他极力想要听清,却怎么也听不真切,也不敢听得真切,他怕,他怕那是青璃明明白白的拒绝。 青璃见少年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反应,知道他一定又在神游了,于是就将茶杯递给了他。 云墨看见伸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顺着手的方向,看到了青璃,只见青璃张着嘴向他比了一个“好”的口型,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似乎百花齐放,那是只属于他的春天和天国,他欣喜地握住青璃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可以吗?” 青璃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没有挣脱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少年不好意思地放开她的手,不安而拘谨地望着她,见她并没有不悦的神色,于是少年又笑开了,美好而安然。够了,这样便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谢谢你,璃儿。 “出宫了,就到处去转转吧。”青璃对他说道。 “嗯。” 他们的事告一段落后,魑魅还没有回来,魍魉以及那些云墨带来的小侍和护卫被留在了天上人间,而青璃、月弥和云墨三人则利落地脱身出去转悠去了。 [水亚篇:第29章初遇雪样人儿] 碧天如水,朝阳初上,风和日暖,晨光绚丽,天清气朗,风轻云淡。 青璃与月弥、云墨走出天上人间后,便来到水亚城有名的西湖,欲一睹西湖风光。一眼望去,只见荷花满池,竟是满满的绿意,却又缀了些微红,微风一来,荷叶摇摆,姿态慵懒却也可爱,别有一番滋味。 青璃抬头望了望天,万里无云,盛大的蓝印在眼里成了一汪深泓。心也静了,也似乎更宽大了,这一刻是安然的。闭上眼,细细的风吹来,吹拂在脸上,送来阵阵的荷香,是清幽的香。 月弥、云墨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出神,眼里是深情与痴恋。高挑直挺的身姿,一袭白衣,淡然出尘,风将衣摆吹开,衣角翻飞,似墨般的长发被风拂开,垂地的长发与衣摆在风里纠缠,仙姿傲骨,她一个人兀自在一片绿里傲立,如仙一般,好似将要羽化随风而去,他们不安绝美冷傲如她不可能为他们牵绊,就像现在的她,好像要弃他们而随风归去,好似这天地才是她的归属。 青璃淡然地看着天空,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淡淡地对他们说:“六月荷开,已是夏天了呢。”这一声似轻叹,似呢喃,又似感慨,原来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季,想了想,这里还真是二十一世纪的西湖的翻版,好像更美一些,少了一些人工味,多了一些自然的气息,她随即有些感叹似的轻笑了出声。他们怔了怔,迷惑地看着她,殊不知青璃只是感慨自己好像已经很适应这个时空了,却又难得见到与现代如此相似的西湖景色了。 他们只知青璃极少这么笑,她偶尔也笑,但那笑是不及心里,不达眼底的笑,疏离而淡漠。然而这一笑,似清风一般在他们心里拂过,心湖里泛起朵朵涟漪,温和绝美,可将三月的雪融化的温和,没有往日的冷傲,似这夏莲一般,又似这明媚的阳光一般。 但世事不尽如人意,一阵极令人讨厌的叫嚣打破了此刻的安宁、和谐唯美的画面。 “你这怪物,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伺候得好,也许老娘可以考虑收你当我的小侍,哈哈哈……”公鸭般的叫声让青璃一伙人不悦地皱了皱眉。 看过去,一群粗壮的老女人和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围着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只见那个男人的衣衫被拉开扯破,露出些许白皙的皮肤,细看之下,那人有些微颤抖,只是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 青璃淡漠地看着这俗到不能再俗的画面,而她也并没有要当救美的英雄的打算。 “滚开!你们……你们……!”那人大叫到,声音颤抖着,让人以为是害怕,但青璃想,应该是羞愤和厌恶吧,那样的声吼里有决然也有绝望,斗笠之下没有被黑纱遮住的凤眸中带一丝不干和倔强,闪着银光。青璃挑了挑好看的眉,怎么,对自己的命运的不平吗。 “嗞嗞……你们看这皮肤细的嫩的……快!你们把他抓住!”那个熊女指挥着旁边的女打手叫嚣着,猖獗又猥琐,让青璃他们有吐饭的欲望。 月弥冷哼了一声,鄙视地看着那群恶心的女人,觉得这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事却没有人阻止或失管理,对这块区域的治安提出深度的质疑,却但并没有帮忙的打算。云墨也只是看着,对那些女人的行为嗤之以鼻,也气愤在这都城之内,离皇宫那么近,却有人如此放肆,不把皇权看再眼里,但看青璃未作任何反应,就视情况而定。 “你们!……”那男人在挣扎中,斗笠被扯落,露出绝美的面容,和一头的银发,四周的人倒吸了一口气,绝美的脸让人不忍亵渎,却有一头妖异的银白长发,看在四周人的眼里满是惊恐,但看在青璃的眼里却是惊艳。 “是山上那个怪物啊!” “怪物啊!” “天,真的是怪物啊!”对于四周人的评价,青璃不悦地皱了皱眉。 “怪物就是怪物。就一张脸能看,我看也就只有老娘敢碰你,所以你就识相一点!”那女人用一副“我勉强接受你”的面孔说道。 那黑衣男人颤抖得更厉害,就像秋风中的落叶般,脆弱得令人心疼。云墨他们带着怜悯的眼光看他,想他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青璃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主,但看着那人颤抖的身躯,眼里的泪倔强地含着,绝美的脸有着绝望和决然,银白的长发闪着圣洁而非妖异的光晕,疼惜之感油然而生,但让青璃决定出手帮助的是因为那一头银白的长发。 像杀生丸般的长发,妖冶中带着冷然和孤傲,美得令人惊心,青璃最是喜欢的头发。 青璃走上前淡淡地说:“放开他。”声音不响,却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那声音里的气势和冷峻与不可抗拒的威严让那群女人自动放开了那个人,在场的全部望向出声的方向,看见青璃后全部人都惊呆了。天!好美的人,一个绝美如仙的女人,比男子更美,一身白衣素然,但高贵冷傲的气质,仙人般的风姿让人敬仰和心生恋慕,然而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在场的女人自服不如,比起青璃她们是草,男人们不知不觉中都芳心暗许。那男子抬头也看向青璃,明显的一怔,眼露惊艳,看见青璃也看向他,他马上低下了头,身子仍不住得颤抖。 月弥看周围的男子毫不避讳的看着青璃,眼中寒气毕露,扫了他们一眼,云墨看她们赤裸裸的痴迷的眼神,也很不爽地瞪了他们一眼,但他们似着了魔一般仍定定地看着如仙般的青璃。 而那熊女看着青璃有一瞬间的惊艳,但来者是个美丽女子,让她嫉妒不已,又打断了她办好事,对青璃是恨得牙痒,后又看见月弥他们,口水立马流了下来,一脸的滛相,“美……美人,让老……我好好疼你们,来……啊啊啊啊……” 她还没说完,就被月弥投出的暗器打中了腿部,跪在了地上,疼得乱滚,嘴里杀猪般地叫喊:“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后又对她的手下叫吼,“你们瞎了眼了,还不把他们给我住起来!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是!”那群打手刚应到,还未来得及动手,就怎么也动不了了,她们的周身环绕着一层淡蓝色的水盾,她们无法呼吸,就像在水里一样,她们的脸涨得紫红,那女的见到,惊恐地叫道:“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怎么感……呃…呃……放…放开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没有,渐渐她的周身也漫起了一层淡蓝的水盾,周围的人恐惧地看着这一幕。 而让她们落到这般下场的人,正是青璃。青璃的法术之高,是别人难以想象的,像这样的法术是小菜一碟,用青璃的话说就是:哦,这“水控”只不过是低档的法术,排不上榜的。(汗,太恐怖鸟,这女人。)但青璃平常也只用一些小法术,她不想太过张扬,免得惹来麻烦和皇室的窥觑。 那人疑惑地看了青璃一眼,又看着那群垂死的女人,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她们。青璃踱步来到他的面前问:“没事吧。”那人看着青璃,绝美的脸上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也没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而是温柔地问他有没有事,眼中有着怜惜,明明是那样冷淡高傲的高不可攀的人,他心中一动,张了张嘴:“没……没事,谢谢你。” 月弥他们虽也羡慕,心里有些微酸,那人可以让青璃温柔以待,但心知青璃她自有打算,也就站在一边看着。 “那么,怎么称呼。”青璃又问。 那人看了看青璃,又看看站在一边的月弥他们,心知在自己是怪物又怎么能高攀这样美好的人,他自卑得低下了头。 青璃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知道他所顾忌的,看他那头长发泛着银白的光,轻声地问:“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心里却想着,这似乎有些类似搭讪。 他讶异地抬起头,他以为她会因自己的无礼而生气,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耳朵也像是火烧一样,看见他的拘谨,青璃的嘴角微扬,看青璃似有非有的笑,他头马上低得更低,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喏喏地答道:“我……我没有名字。” 唉,这个可怜又可爱的人,青璃心中轻叹。 见青璃没有出声,他以为她是看不起自己,心里一痛咬住自己的唇,脸色发白,身子微晃。 青璃本想去扶他一把,但人群里突然有人叫喊道:“啊,那女人昏过去了。”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那恶女那边。 呃,差点忘了,青璃撇撇嘴,露出难得的表情,于是的打了个响指,将法术撤去。 “啊,看,巡抚大人来了。”又有一人喊道。 “怎么回事。”一声威严严肃的声音传来,是曲水城的巡抚张景然。 青璃抬头看去,六个带刀女护卫后面一个骑着棕色马的高挑的女人,大约四十岁光景,棱眉似刀,眼黑似墨,笔挺的鼻,棱角分明,一脸刚毅,身穿深蓝色花袍子,是若水国的官服,气度非凡,想必是个忠j分明,明辨是非的人。 六个护卫开路,两旁百姓自动分道,这位巡抚下马走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青璃,一愣随即眼露惊艳和讶异,她曾经远远看见过这位风靡整个若水国的逍遥王,只知道她才华横溢,绝美若仙,冷傲如斯,这一见果然惊绝天人,她快步走到青璃的跟前,单膝跪下,抱拳低头尊敬地说道: “张景然叩见逍遥王!” 青璃看了她一眼,“免礼。” “谢王女。”说完就站在青璃的身侧,等待吩咐。逍遥王,她心中敬仰的女神,当时大殿之上那非凡的神采,和惊天的才艺,仙风傲姿,她对她崇拜至极。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侧怎能叫自己不激动。 这时周围人群爆出喧哗,“啊!是逍遥王。” “那个传说中的逍遥王,天呐!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未婚男人们眼冒金星,恨不得扑过来,逍遥王,黄金单身女,男人们心中的女神。 但他们对青璃是极尊重的,也不敢妄动,场面由异常亢奋到渐渐静了下来。 那黑衣男子也惊讶地看着青璃,又马上低下了头,原来她是那个逍遥王,那个百姓心目中的女神,那他……她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如仙之人,而他,如此不堪。 青璃看看地上的那群恶女,又转头轻声问那男子:“该怎么称呼你?” “我,我姓雪……”那男人也许因为身体本身就弱,又受了惊吓,体力不支便晕倒在青璃的怀里,旁边的月弥面无表情地瞥了青璃怀里那人一眼,随即转移视线,而云墨抿了抿嘴,有些不悦地看着她怀中的人,好像他身上有一个洞似的。 而怀里的人隐约感到柔软和温暖,那种他一生都无法体会到的感觉,紧接着一阵暖香袭来,清幽温暖,随后便陷入黑甜之中。他想,那是她的怀抱吗,他在她的怀里吗,好暖,好温馨,多么希望这一刻能长一点,即便死了也甘愿。 青璃轻叹了一声,看了看晕倒的人想,这里的男人还真是水做的,怎么都这么柔弱,我几时也管这等的闲事,罢了,抬头说:“来人。” “王女,有何吩咐。”张景然抱拳说道。 “派人将他送去天上人间,拿这块玉给掌柜,让她照顾好他,一切等我去了再说。” “是,”张景然惊得抬起了头,天上人间,那和逍遥王也有关系吗,据说天上人间所谓的连锁服务,超常绝妙的构思,绝对可说是商业的龙头,有很强大的后盾,难道就是她,“来人,按王女说的做,速去速回。” “是!” 青璃又指了指地上的那群人,问:“什么来历。” “回王女,她是知府姜红的女儿姜美,”张景然看了看地上的人,“听这里的百姓说她平日里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欺负弱小,调戏男子,无恶不作,坏得彻底……今天必是犯了事,才打扰了王女,下管来迟,请王女,请王女降罪。”说完便又跪了下来。 “起来吧,她今天犯事,让我碰上,你无罪。” “谢王女。” “这里不归你管?” “禀王女,下管是奉女皇的命令,前往曲水城监督管理修葺城关,在返程途中路遇此事,下官在都城并无官职。” “张景然。” “下官在。” “拿我手谕,速去调查城中类似案件,如若察明与姜美有关,而姜红又包庇隐瞒,即刻摘下知府乌冒,替城中百姓申冤,如若查明与之无关,则单独处理今天之事。处理完,就先回去向女皇复命,并上报此事。”青璃从袖口中取出手谕。 “是,下管明白。”张景然道。 “逍遥王英明!”城中百姓也跪了下来高呼,其中一些男子尤其,看来是姜美犯事众多了。 “都起来吧,去办吧。” “是,下官告退。” “去天上人间。”青璃转头对月弥和云墨说道,便抬脚离开,月弥和云墨紧随其后。 [水亚篇:第30章为君取名雪莲碧] 回到天上人间,想他那般境遇定是怕生的,便屏退旁人,只身来到房中。 青璃撩起纱帐,细细看了床上昏睡的人,他的银发披散,肤白胜似隆冬飞雪,莲容赛过月宫嫦娥,身姿婀娜如风吹荷叶,亭亭物华且万窍玲珑,出于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花中之君子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禁感叹这世间竟真有如雪莲一般的男子。 刚才恨水说,她让大夫瞧过,说是体质不好,过于劳累,方才又受了些惊吓,加上心中郁结难开,才致昏迷,只要好生调养,放宽了心即可。 青璃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润喉,心想,今天说的话确实多了些,于是便多喝了几口。转头看向窗外,心下暗忖,今天也算是管了桩闲事。 又泯了泯口茶,听见身后有响声,便知那人醒了,于是就拿了个杯子倒些茶,端了过去。 “醒了。喝些水。”青璃淡淡地说。 那人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心里讶异,不知身处何处,只知方才在街上那群恶女对自己……气得抖了抖,对了,还有,那个如仙一般,绝美又冷傲的人,思及此,便听到头顶上方淡然如风的声音,惊愕地抬起了头,是她,她怎么会在这,是,是她救了我?心下惊喜,他记得他昏倒在她怀里。 现在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这么近,黑发如墨垂如瀑布,面如凝玉红粉晶莹,肌肤如冰雪白皙,一双黑亮的凤目似是有着说不尽的风情,可却又深邃无边,似碧水深潭,额间的冰莲在刘海的掩盖下若隐若现。好美,这般惊绝天人。 青璃见他发呆,知道他定是疑惑自己在哪里,又发生什么事,就将茶杯塞到他手里说:“先喝点水,喝了水就告诉你。” 他这才回过神,心里恼自己怎地老是在她面前失态,拿起手里的杯子缓缓地将水饮尽。 “你昏倒了,我叫人将你送来这里。你身体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你家住哪里,我派人将你家人接来,可以好生照顾你。” 他心里黯了黯,淡然地说:“我住山上,我……没有家人,师傅也已过世。”声音里透着凄苦和寂寞。后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9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寂寞。后又马上抬起头,惊慌地说:“对…对不起…如果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说着便要下床。 青璃没有多少同情心,却怜惜这雪莲般的人儿,“不麻烦,安心在这住下吧。” 看他有些局促,青璃便转移话题:“我该怎么称呼你,你说你姓雪?” 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你便叫雪莲碧可好。”青璃轻声询问,心里想这名字是极配他的。(你咋就这么喜欢在别人的名字上做文章。) 男子听见,诧异地望着青璃,只见青璃的黑眸清亮,像宝石一般,似星辰一般,盈着水光,却又深邃,像要把人吸进似的,让人自甘沉沦。他的眼里闪着惊讶和惊喜,点点头,轻喃:“谢谢……雪莲碧……莲碧,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心中感动,澎湃,他从没这样的感觉,虽然陌生但喜欢,心下将这首诗牢牢地记在心底,这,是她赠予他的。 “你喜欢便好,以后便叫你莲碧吧,你可叫我青璃,青色的青,琉璃的璃。”青璃将他的诧异和惊喜看在眼里,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于他,却胜过无数。这个男子,触了她心里的柔软。 “嗯。”他轻轻一笑,似莲开一般,清幽迷醉。青璃,青璃,青璃,是她的名字,很美的名字,他只知道,光念着她的名字,他的心底便泛起无数的甜蜜。 “我叫人送些吃的上来。”说完青璃就起身离去。 “对……对不起,我……”他知道她要离开,就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衣服,在这里,他只认识她,也只有她才不用鄙嘲的眼光看他,一听她要离开,心里就止不住地恐慌、不安和无措。一意识到自己无礼地拉住她的衣服,才无措地放开,说得话也不利索,心里又担心自己这般不矜持,她会不会看不起他,他鸵鸟般地垂头。 青璃看到他眼里的恐惧与不安,就像被人抛弃般的可怜,想来他这一生都是这般过来的,一个人孤独而又无助,恐惧而不安地一人生活至今。银白长发泛着幽幽的光晕,很是神圣,这样一个纯洁而美好的人,却遭世人这般唾弃,曾有一个女子也孤独地生活了二十年,一直是不被人承认的存在,而眼前这个人遭遇却更悲苦,也这般孤独无依。 青璃想着,心里有些柔软,她又坐了下来,抚摸着他的银发,她并未觉得不妥,但在这国家,只有妻主才能这般,她轻叹似地说,“我只出去一会儿,”青璃看看他的衣衫已经破了,“而且,你的衣衫已经破了。” 当青璃抚摸着他的头发时,心中诧异却又感到无比欣喜和温暖,别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妖异长发,她不嫌弃,却还这样温柔地抚摸,既是感动又是羞赧,但一想起自己,自己早已不指望有人能不嫌弃自己,而与自己相携共老,又怎能对这个如斯美好的人抱有幻想,她这般优秀,想起刚才她旁边的水云墨和月弥,哪个不是与她相配的,又想想自己,只觉得自惭形秽。复又听她说什么衣衫已经破了,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唉?” 男子刚刚转过身来,微偏着头,红唇噙着疑惑,琉璃般的双瞳光芒流转。未反应过来的神态居然有些憨态可掬,青璃嘴角微勾,眼中有笑,等着他反应过来。 “啊!我……我……”雪莲碧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早就破了,方才与她谈话,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才没有发现,经她提醒,这才看看自己,马上惊叫出声,并一把扯过秀被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他不安她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她,他在意她的眼神,他有些恐慌地抬头,看见她的眼里含笑,却未未有任何鄙夷和轻佻的目光,他心下放心,一想自己露了个精光,脸上火烧般滚烫。 青璃看他这般害羞的模样,苍白的脸上红晕清晰可见,似初莲般绽放,别有一番风味。于是又出声:“我去给你拿衣服。” “唔。”知道她还会回来,自己又不能穿成这样,就轻声答应。 于是,青璃就转身出去了。她打开房门才发现月弥和云墨就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身对也在门口的南宫恨水说道:“拿些吃的上来,再去买件男子的衣衫送来。” “是。”南宫恨水说完便离开。 “你们也先去吃饭吧。”青璃对他们两个说道。 月弥看着青璃也不说话,云墨听了青璃的话也抬头看着她,又将眼睛瞥向微敞着门的屋内,复又轻声地说:“我……我们等你一起吃,我们还不饿。” 青璃看看云墨又看看月弥,遂点了点头,欲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转角处正往这边走来的魑和魅。 魑和魅快步走到青璃的面前,魅开口说:“青璃,查到了。”有些怪异怎么二皇子怎么也在这里,就疑惑而谨慎地瞥了水云墨一眼。 “无碍,说吧。”青璃说。 魑就把她们刚才在外面打听到的情况向青璃说了。“曲水城在若水国的西南面,是个边陲重城,虽然小,但因为在边陲地区,与许多附属国接壤,地理位置很重要,来往的客商很多,因此也很繁荣。那里民风开放,经济活跃,而且四季如春,风光宜人,很多附属国的人都慕名去那里游玩。从这里出发前往那里,如果马不停蹄五天即可到达,乘马车的话要七天。”当然若是他们轻功加上青璃的法力,要在一天之内到达也不难,相信青璃是知道的,何况有二皇子在场,也就不方便说出口了。 “知道了,你们也去整理一下东西,明天中午出发。”青璃听了以后略微想了一下。 “你们要去曲水城吗?”一直在一边听着的水云墨疑惑地问道,见青璃对他点点头,他心知自己不可能也跟着去,失望地说,“是吗,那……要去几天?”他知道青璃他们绝不是去玩那么简单,更何况自己是皇子又是一个男子,怎么可能跟着她走南闯北的,此时,他多么厌恶自己身为皇子,又是一个男子的身份。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应该去十天。”青璃看云墨有些黯然的眼神,大概有些了解云墨的想法,身为一个皇子,不能随意外出,只能终其一生都活在皇宫那座金色的牢笼里,即便对这天上的浮云和飞鸟充满了向往,即便对除皇宫以外的地方充满好奇,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渴望深埋在心底。而身为一名男子不能随意露面,更不可能到处乱跑,所以,他只能失望无奈而满含羡慕和渴望地望着她。 十天吗?好长,又要离开了吗。云墨低下头不再说话。 “青璃啊,有没有饭吃,我快饿死了。”这时候,魅嚷嚷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一会便来。”她淡淡瞥了一眼魅,又转头对月弥和云墨说,“你们也先去。” “是。”魑说道。 “知道了。”这是魅。 “好。”云墨看看青璃,点点头。 “嗯。”简单干脆,是月弥。 于是一群人便纷纷下楼,月弥的眼睛瞥了眼那门,就大步下去了。而云墨看见月弥的动作,也顺着他眼神的方向,回头望了那门和门口的青璃,复又看看走在前面的月弥,也下楼去了。 魑和魅则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个男人,摇摇头,一定是和青璃有关吧,就也下去了。 [水亚篇:第31章只是擦身而过] 南宫恨水拿着衣服带着一个捧着食物的侍者走来,“青璃,你要的衣服。”那侍者向青璃一拜,“控主。” “没那么多规矩,都跟我进来吧。”说罢,青璃就先行进入房间,南宫恨水把衣服放在桌上说,“那我先出去了。”见青璃点头,就又对旁边的侍者说,“你留下来伺候。” “是。”那侍者把食物摆在桌上。 “你把这衣服拿进去给他换上。”青璃指着桌上的衣服对那名侍者说到。 “是。”于是,那侍者就捧起衣服朝内室走去,心里猜想到底是什么人让控主那么照顾有加,这衣服是男儿家的,里面的应该是个男子。他知道控主身边除了月弥和今天出现的二皇子外,几乎没有和其他男子有过多来往,那这个男子会是控主的什么人呢。想着他就走到了里面,见到那坐在床边一直盯着被子发呆的雪莲碧,他略微差异,居然是满头的白发,肌肤胜雪,像个雪中之人,但他毕竟也是诛仙殿的一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这样怪异的人只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神情。见那人还没注意到他的到来,于是他就将衣服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公子,先把您的衣服换一下吧。” 雪莲碧还一直在回想这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与水青璃的相遇究竟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或者是缘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擦身而过,他只觉得好像做梦一样,要不除师傅之外怎么会有人会对他露出关心的表情,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如仙般美好而又遥远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她出手救他呢,她那样冷漠,并不像热心的人,为什么要救他呢,他只觉得脑子很混乱,完全理不出头绪,焦躁而不安,忽然,头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惊讶地抬头,警戒地看着他。 这个人好强的戒备心,这样防备陌生人,是和他的头发有关吧,在这个国家,这样的头发一定给他带来了不幸的遭遇吧,他轻叹了一口气,解释说道:“公子,逍遥王让我辈衣服拿来给你换上。” 逍遥王,是水青璃,那个人,对,她说出去帮我拿衣服,他不好意思地对那名侍者说:“谢谢,我自己来吧。”他接过衣服,是一件做工精细,上面用银线绣着几朵莲花,清丽雅俊的白色的缎衫,这样的颜色,是那个人的颜色,他抬头支吾的说道,“那个,请问,水青……逍遥王呢?” “逍遥王就在外室,公子赶紧把衣服换上吧,别让逍遥王久等了。” “我知道了。”说着他就起身下床,却见那侍者还在,“你……你。” 那侍者了解他肯定是因为他在旁边所以有些拘谨,同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他还是说:“那公子自己换上吧,我先告退了。”说完他就走出卧室。雪莲碧这才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换上,她就在外面,要快点才行。 “控主,那我先下去了。”侍者走到外室,见青璃坐在窗边喝茶,就走了过去。控主啊,您真不像凡尘的人,能跟随您让我们很荣幸的同时,却也极度地不安,深怕赶不上你的脚步,怕你一转眼就不见了,侍者心里暗忖,却虔诚地看着青璃。 “嗯,去叫南宫恨水准备午饭吧,再去告诉二皇子他们叫他们先吃,我一会就下来。”青璃放下茶杯说道。 “是。” 雪莲碧穿好衣服,因为没有穿过这样柔软这样名贵的衣服,所以显得有些不自在,一会扯扯下摆,一会儿扯扯衣袖,但随即一想,我怎么这么磨磨蹭蹭,她还在外面呢,于是就不管那么多,赶紧走出卧室。 青璃抬头见来人一身白色缀莲缎衫,银发胜雪,肤若凝脂,像极了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平添一股出尘之气,这身衣服让他穿出了韵味,与他是极配的了,但见他脸上有一丝红晕,与先前苍白几近透明的肤色相比,更添一丝人气,看样子好多了。 雪莲碧依旧是对青璃的样子感到惊艳,想必神仙与之相比也只能是败她几分,他从她眼里看到对他的赞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没有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待他这般的人。“逍遥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坐下吧,不用那么拘礼,叫我青璃便可。”青璃说着,就把食物推到他的面前,指着说,“你也饿了吧,快吃吧。” “谢谢。”雪莲碧坐在她身边,拿起筷子,低头看着饭碗,那一瞬间他有落泪的冲动,十几年了,不管别人如何对他,如何看不起他,把他当怪物般驱赶羞辱,他也从不落泪,他并不是坚强抑或是怨恨,他只是觉得既然这个世界容不得他,那么他就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他遇见了他的师傅,才让他感到了温暖和亲情,然而,他这个不详之人终究是得不到幸福的,没有几年师傅便过世了,他的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而如今,坐在他的身边的这个队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的人,虽然表情淡漠疏离,周身环绕着若有似无的冰冷,但依旧让他有温暖的感觉,温暖得让他放不开手,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终究是要回到各自的世界,各自的生活轨道里,彼此不再相逢,不再相遇,就像从不曾遇到过一样。他心中黯然,心情极其复杂,也许,他们就不该相遇,希望,这是一样对他来说感到陌生而恐怖的东西,心里有了希望,就意味着失望,希望于他来说,每走一步,都极可能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怕,怕自己怀着渴望,怀着对她的渴望,从而把自己逼迫成一个顽疾,一块揭开便会留着脓血的伤疤。 青璃从不去猜别人的想法,却能轻易地看出他的情绪,他低着头闷闷地扒着饭,她看着他的头顶却轻易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苦楚,不是自怨自艾,而是一种变相的对生活和世界的淡漠与排拒,他拒绝入世,虽然方法与表现与青璃不同,却同样和青璃一样,好像都沧桑了几世,青璃原先也是很排拒那个世界,然而她明白自己自从投身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的那种感觉和情绪渐渐地淡了,到了现在已经几乎不存在了,因为,现在的她可谓是幸福的,虽然她的性子不变,但内心却有了温暖和亲情,她还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陌生,那种陌生,好像就叫,希望。 青璃看他吃好了,就对他说:“吃好了就再休息一会儿。” 而雪莲碧心下已经做了决定,就点了点头,低声又说了声,“青璃,谢谢你。” “嗯,那你休息吧,我也该下去了。”青璃起身扯了扯衣服就走了出去。 雪莲碧一直呆呆地看着青璃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涌起无数的悲哀,终究只是这样擦身而过了吧,这个背影,这个人,怕是毕生也忘不了了吧。青璃,青璃,谢谢你,与你相遇,也许是上天对我最后的一次眷顾吧,足矣,此身足矣。谢谢你,再见。不,是后会无期。 雪莲碧将房间收拾干净,看了看已经破成布条的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也许,只能用它来怀念她了,也只有这个东西能证明自己曾与她相遇过,罢了,就带走吧。别了,青璃。他把斗笠戴好,拉下黑色的纱遮住自己的头发和脸,最后望了整个房间一眼,然后打开窗户飞身离开了。 “我说了让你们先吃的。”青璃说到,但并无责怪的意思,“好了,都吃吧。” 然后大家才拿起筷子动了起来。 “青璃,听说你救了个人啊。”魅果然是个多事精。 “嗯。”青璃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没有看任何人。 “那个人还好吧。”又魅问。 “嗯。” 魅见青璃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觉得自己自讨没趣,就讪笑地说着:“呵呵,那就好,吃饭吃饭,大家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里啊。”说完就抱着碗猛夹菜。 在场的人都一脸黑线,脸皮真厚。 “魑,吃好饭去买几匹千里马。”青璃吃好放下手中的筷子说。 “是。” “云墨,你也出来一早了,过会就让魍送你回宫去。”青璃复又对云墨说道。 “不用麻烦了,几个护卫会送我回去的。”云墨即便不舍,但也没办法,不能太晚回去,而且,他今天已经满足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只要能看见她,一切都值得,以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至少他要珍惜现在的日子。而且,让他开心的是,青璃终于不是叫他二皇子,而是,云墨。云墨,这两个字被她的嘴说出来,他就觉得幸福,他觉得他好像离她近了一步,即使他们依旧相隔遥远,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一小步也让他无比满足。 青璃觉得这样也妥当,便没有反对。 于是,饭吃好后,魑就出去了,云墨也别了青璃和一群人回皇宫了,青璃他们则是又到茶吧喝茶去了。 [水亚篇:第32章破茧成蝶] “控主,那位公子不见了。”刚才的那名侍者找到在茶吧坐着的青璃,向她报告,“刚才我准备送洗漱的水给那位公子,可是去敲门的时候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以为他在休息,就推门进去想把东西放了就走,可是那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而那个公子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离开了吗,也罢。“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侍者见控主没有责怪的意思就退了出去。 此时,不远处的一桌子女人在唧唧呜呜地讨论着什么,青璃他们并不是想听人家的八卦,只是他们的内力太好,所以她们的谈话内容被他们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在大街上那个山上的怪物被逍遥王救了。”其中的一个女人说道。 青璃听见“怪物”两个字不悦地皱了皱眉。 “知道啊,现在城里谁不知道啊。”另一个女人也说道。 “那个怪物还真是幸运啊。” “幸运什么啊,刚才我从东边的集市过来,听那街上的人在说,他家被人给烧了。” “烧了?谁烧的。” “山下的几个村民,那山下的几个村民嫌他不吉利,乘他不在家的时候烧的。” 突然间,月弥他们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度,他们都转头看着青璃冰冷的表情,她,生气了,因为那个男子吗。 “那怪物也够可怜的。” “是啊。” “怪物有什么好可怜的。” “……” 青璃也不管她们接下来的对话,径自起身离开茶吧,而月弥他们则立马跟了上去,他们知道青璃一定是去山上。 于是,他们一行人在经过询问那里的地点后,就出发了。 当青璃到达那里的时候,展现在她眼前的这样一幅画面:一抹白色跪坐在一堆黑色的废墟旁边,那抹白色显眼刺目,那背影孤寂而荒凉,他并没有发现青璃他们就在他的身后,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边,银发披散在背上似有若无地轻飘着,好像不存在般。 青璃没有走过去安慰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余晖落在那人的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点点迷离,却透着沧桑和荒芜。他们几个人都这般静静地坐着或站着,时间从指尖偷偷溜走,留给人以悔恨。 青璃走到他的身边,也望着天边的夕阳,说道:“很美。” 雪莲碧听见头顶的声音,转过看向青璃,微笑着说:“是啊。”这笑,云淡风轻,灿烂幽闭,像是挂在天边般的遥远的笑。 青璃看着这样的笑,淡淡地开口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她直直地望向他的眼底,那是一望无际的荒芜,泯灭不了的空洞和虚无,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那深黑的已经死去了的眸潭里,没有激起一点涟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灵魂躲了起来,躲在一个漆黑的看不见光的地方,他在那里躲避着,孤独着,寂寞着。 雪莲碧看着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谁,“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这样吗,是她吗,是她来了。他只觉得他看不真切,听不真切,眼前的人相貌模糊而飘渺,声音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听不真切。他抬头望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里,她眼神犀利,好似直直地望进他的心里,望进他的灵魂深处,他无处可躲,狼狈而无措,就好像裸呈在她面前,他慌乱地避开了她的眸光。 青璃意念一动,挥手召唤出一片水云,将雪莲碧托了起来,随后抬脚离开废墟。 雪莲碧万籁俱灰般地无神地看着地面,而下一刻却差点惊叫出声,因为他发现自己正飘在空中,他惊奇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坐在一片淡蓝色的水云上,而水云自动地跟在青璃身后飘着,这是,是仙术吗? 青璃走到魍的面前说:“查。”语气冰冷,气势冷峻。 “是。”一瞬间魍就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下山。”青璃复又转身对雪莲碧说道,“记住,你叫雪莲碧,不是怪物。我喜欢你的头发,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戴斗笠。” 雪莲碧听见她的话,诧异地抬头,正好望进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那里盈满了坚定与决心,还有自信与冷傲,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就觉得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勇气和力量。她说,他叫雪莲碧。她说,他不是怪物。她说,她喜欢他的头发。雪莲碧只觉得眼眶一热,有液体从那里喷涌而出,抑制不住。那是泪,是他自有意识后从不曾有过的东西,而现在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清冷却让人安心温暖的人,这个卓绝一世,翩然出尘的人,降落于他的世界里,将光和希望带给了他。 青璃看着眼前的人无声地哭泣,湿黑的眸子一直定定地望着自己,四泪俱下,喷涌如注,晶莹的泪淌在白净的脸庞上,独有一种清澈而迷离的美,澄澈而明净。她没有上前安慰他,只是挥手将他的泪幻化成一朵朵的水花,飘散在空中,在夕阳下,耀眼夺目,绚烂至极,当水花消散在空中的时候,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明净的气味,微甜,微醺。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绝美的一幕,甚至忘了呼吸,雪莲碧也渐渐地收住了眼泪,用明亮清澈的黑眸看着青璃,眼里是重生的坚定和勇气。 “我们下山吧。”青璃对他说道。 少年点头一笑,红唇含媚,琉璃般的双瞳光芒流转。长发如绸,白衣胜雪。颜俊如莲,质韧如蒲,性清如兰。 于是,一群绝色之人浩浩荡荡下山去了。夕阳的余晖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铺了一层淡金,高贵迷离,飘渺悠远,地上则留下了长长的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荡出一股温暖,流转于每个人的心间。 “青璃,查到了。”魍一下子出现在青璃众人的眼前。 青璃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魍坐下说。他们一干人从山上下来后,就到了这个小茶棚里等着魍。不出半柱香时间,魍就很快查到了,便立即找到青璃向她报告。 魍接过青璃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便说:“是山下东边的一个叫富水村的几个村民在雪公子下山的时候烧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该村的副村长,其余三个都是普通村民。” 青璃的眼睑微阖,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一直转动手里的杯子,他们都知道这是青璃在思考的时候惯有的动作。 还有副村长吗,愚昧。青璃不屑,即便在这样的国家,思想上依旧是落后愚昧的,这与中国封建社会并无不同。 众人见青璃抬眼,眼中闪着寒芒,又听她说:“魅,去办吧。” 魅领命点头,眼里闪着趣味,有的玩了吗。“那么,回见。”她笑得一脸灿烂,对他们挥挥手便飞身走了。 雪莲碧坐在青璃的身边,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感觉总有一股柔软温润的水轻轻地环绕着他,抚慰着他,他心无旁骛,静静地享受这样的宁谧。后来听青璃叫魅去办事情,办什么呢,是那几个村民吗。雪莲碧看着青璃,不管如何,他是感激的,感激青璃的,他不想让这种琐碎的事烦扰她,“青璃……”他不是善良,不是以德报怨,只是他既然决心重生,那么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如果不是那几个村民,至今,他仍一人孤独而凄清地活在那狭小黑暗的世界里,不见阳光,不知道希望是何物,也不敢从那个世界里探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青璃看了看雪莲碧,起身走出茶棚,淡淡地飘来一句:“破茧成蝶吧,莲碧。” 破茧成蝶,破茧成蝶。雪莲碧只觉得有一声天籁远远地从天上飘来,缥缈悦耳,惑人心弦。他心下满满的是温暖,有光明充斥了整个心房,心壁上坚硬的壳慢慢地脱落,终化成灰,只剩柔软一片。为什么呢,青璃,为什么给我勇气和希望。雪莲碧看着青璃的背影慢慢远去,那背影孤傲清冷,卓绝超俗,飘飘若仙,好像正往仙境去。他此时的心里是解不开的疑惑和隐隐的不安。 月弥看了看一直在看着青璃的背影的雪莲碧,随即也抬脚往青璃的方向走去,在路过雪莲碧的身旁,他顿了顿脚步,说道:“要跟随她,就要抛开一切,包括,过去。”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雪莲碧望着黑衣男子,是一直在青璃身边的男子,他一直不曾开口,那男子刚毅果决,与他不同,浑身是坚强决绝,还有一股强烈的疏离和淡漠,与青璃有着相同的气息,唯独在青璃身边的时候才没有这样的气息,与那几个在青璃旁边的女子一样,用一种信徒的虔诚的眼光仰望着青璃,就好像仰望着一个神。他从他们的眼里看见一种来自灵魂的忠诚,一种抛开生命,愿将灵魂奉献出的坚定,也从那男子的眼底深处,看见了那埋藏了极深极深的恋慕。 抛开一切,包括过去吗。这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就决定的吗。雪莲碧望着红霞满天的天空,浅浅地笑了,似微风一般的笑,俊逸优雅,潇洒如风,而那眼里眸光流转,坚定卓绝。别了,过去。 别了,师傅。从今,我叫雪莲碧。 于是,他也抬脚离开,脚步坚定,踏出的第一步,便是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魍和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随即微笑,那是惺惺相惜的笑,是看透一切的笑,是满含欣慰和温暖的笑。青璃,有你真好。 而后,她们也迈脚离开,脚步轻盈,每踏一步,都是希望。 夕阳落了,明天依旧会升起。光明总在黑暗之后。 [水亚篇:第33章前往曲水城] 这一天,天是幽幽的蓝,阳光明媚却不刺眼,逆着光看去,可以看见空气中扬起的无数尘芥,飞尘袅袅,在那光柱中散漫无目的地轻舞。尘尘缕缕的阳光温柔的投注在绿叶上,激起微小的光晕,阳光被层层的绿叶割碎,筛成斑驳的影子,变成或明或暗的影,成了印在地上或深或浅的圆,淋淋一地。风吹过,地上那些亮的光影摇动飘移,像一只又一支无忧的银鱼。绿叶被阳光晒透了,微微垂了一边,汁液都蒸腾出来,青涩的味道一直在鼻端萦绕。空气里馥郁着芬芳的气息,瞬间流转。 水云墨坐在廊下,趴在石桌边,伸手逗弄着酒杯中那片不慎跌落的花瓣,看着它沉沉浮浮,就像他的心事一般。他捻起那花瓣放在嘴中咀嚼,一股淡淡的花香和淡淡的酒香在嘴里晕开,青涩而美好,那,是想起那个人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看见了碧水蓝天,感到了清风拂面,风把树叶吹得微响,是沙沙的声音,轻悠地摇晃着一片静谧,他总觉得应是那般舒缓而悠然的节奏,方能合了那一番雅致,怡然里,自有一份心安的妥贴。这样的时光里,是一份不用言语便会明了的清雅。 他起身坐在栏边,置身于一片绿荫中,是一股幽幽的凉,如她一般的凉,透彻而清明。他本想安然地等待浮华落尽后的彻悟,只是,终是悟不透的。在这红尘里混迹着,无论怎样去铺排,也总有一些忧伤和感慨。没有见到她,便已经在心底千回百转,哪一番思量,润泽了一曲新词,酒后微醺的总是似醒还醉的情愫。 暖暖的阳光,融融洒下,穿过绿叶,凝聚成他的眉心,一束浓的化不开的仰望,好一抹似水柔情,在心间,点点滴滴地洇散。 云墨抬头,逆着光看向天空,看向遥远的彼端,看向那片无忧的云,晃晃荡荡,畅游天际,恍然里,是一份让人神往的自由和闲适,是一种,与她如出一辙的气息。如果可以,他唯愿一生都在这恍然里来去,不愿出离。 那云,好像她,好像。 云墨把手伸向天空,缓缓地伸向那片云,谨慎地、轻轻地碰触,光从指缝里漏了出来,他轻轻一握,然而,手心里,什么也没有。他收回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依旧什么也没有,他细细地翻看手心,那是深浅不一,错综复杂的纹路,坎坷,是吗,云墨轻叹。 他从领口里翻出一个绣着淡菊的锦袋,从里面拿出一块鹅黄的玉,独特而别致。他把玉放在手心,斜身靠在廊柱上双手十指交扣贴于额前,心里默念着:青璃。 低吟浅唱,不诉离殇。 王女府 “璃儿,才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吗?”轩羽皓兮不舍地望着青璃,水若蓝也看着青璃,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很快会回来的。”青璃心中轻叹。 “好吧,那要快去快回,路上小心。”水若蓝想了想,又说,“真的不需要带几个护卫去吗?” “是啊,璃儿,这路上不安全……”轩羽皓兮叹了口气,“罢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早些回来,还有,玩得开心些。”璃儿已经不是普通女子了,他的女儿那么厉害,哪还需要什么护卫,但是他还是担心她,还是不舍得她,璃儿长大了,也离他更远了,此时,他的心里很是复杂。 “王女,王君放心,还有我们呢?”魅多事地跳了出来,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一副“一切包在她身上”的模样。月弥他们无语地看了魅一眼,又纷纷对水若蓝和轩羽皓兮点点头。 水若蓝和轩羽皓兮看他们眼里的坚定和某种意味深长的东西,也放下了心。 于是,一群人告别王府后便来到了天上人间。而袭情和雪莲碧早已在门口等着他们。 比说好的更早,他们未到中午便起身向曲水城出发了。 “你们没看见那个副村长当时的表情,啧啧,太滑稽了。”魅骑在马上指手画脚地描述她昨天去富水村的事。 话说魅当时一人飞身来到富水村中,那副村长和另外三个村民,也就是烧了雪莲碧的房子的那几个人一起坐在树下磕牙聊天,好不惬意。 魅隐身于那棵树上,看着底下木桌上的茶杯,狡黠地笑了,她食指连弹四下,将四颗泻药投入她们的茶杯里,然后躺在树干上,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等药效发挥。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飞身来到后院,来到茅厕的房顶,一脚踹了个大洞,然后潜进去把门反锁了。 果然,不一会儿,四个人便飞奔来到后院,你推我挤地来到茅厕门口。 “你走开,我先来的。”一个村民嚷嚷道。 “你说什么!明明是我先到的!滚开!”那副村长爆吼。 “你们都瞎眼了,没看见我先碰到把手的。”另一个村民叫道。 “不是你,是我,”又一个村民不满地叫道,并拼命地推着门,“咦?怎么打不开。” “怎么会,你滚开。”那副村长一把推开她,使劲地推门,可是门还是死死地关着,一动不动,“怎么回事……哎呦……憋死我了,你们…快,快,一起推。” 于是一群人就使劲地推门,可门还是关得死死的。 “气死我了,谁把门锁了,是不是你!”副村长气急败坏地指着一个村民叫道。 那村民暴怒:“怎么会是我,我今天就没来过茅厕,一定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另一个村民。 “什么是我,我没动过这门,哎呦……我快憋不住了,快把们撞开。”那村民捂住屁股,拼命地忍。 另一个村民也憋红了脸说:“是啊,快撞开吧,我也憋不住了。” 而魅此时又惬意地躺在树上看着这场她一手造就的闹剧,看得咧嘴直笑,还时不时地哼着小调。 “准备好了没。”那副村长指挥道。 “好了!”三个村民都应到。 “好!我数一二三,就往里面撞。”副村长和三个村民抱着一个粗木桩,对这门,“一,二,三,撞!” “嗵!”的一声,木门应声倒下,而那四个人早已飞奔进去。 “我先进来的,我先上。” “门是我撞开的,我先上。” “门我也撞了,我最使劲,所以我先上。” “我快憋不住了,我先上。”说完那村民就挤出去,可是一眨眼又被拖了回去。 正当这群人你推我嚷的时候,魅早就不见了。此时,魅的手里正握着一支火折子,蹲在一堆茅草堆里,笑得一脸的诡异。 不出一会儿,魅站在另一棵大树上,笑看着远处村庄里飘着几缕烟,掸掸身上一尘不沾的衣服,拍了拍手说:“大功告成!找青璃去。”一瞬间人就不见了,只剩下微微摇晃的树枝。 而富水村里,一个小孩对着副村长的屋子大叫道:“副村长!你家着火了!副村长!” 当那几个村民听见叫喊声,从茅房里跑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黑了一张脸,连裤子都没有穿好,只是提着便跑了出来,好不狼狈。自此,她们几个人的糗事一直被村里的人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讲,谁叫她们平时就仗势欺人,品行恶劣,活该如此。 “呵呵。”魑笑道,也只有魅会用这样的办法,那几个村民确实活该。魍和魉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毫不隐藏的笑意说明她们也对魅的做法也颇赞同。 连雪莲碧也微笑着看向魅,他很感激他们为他所做的,他们彼此可算是陌生人,但他们所做的让他感到温暖。他很清楚,这一群人彼此的表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然而,那背后所隐藏的至死不渝的忠诚和巨大的团结,与对彼此深深的了解和彼此的尊重平等,让他的灵魂感到深深的震撼,青璃,你,真的只是逍遥王那么简单吗?但不管如何,他,也将是那中间的一员,即便现在的他有些格格不入,但机会只有这一次,上天对他的最后的一次眷顾,他会好好把握的,即便,粉身碎骨。 破茧成蝶吗,青璃。只有这样,才能追随着你的脚步吧。不管以何种身份,他唯一想要的,只不过是想待在她的身边,即便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你,是我的天,我只能用卑微的姿势仰望着你,青璃。我,想在你的天下,做一只破茧的蝶。 雪莲碧用饱含着虔诚和一种难于言喻的莫名的情感望着离他不远处,那抹亮眼的清丽的白,兀然立世,冷肌傲骨,翩然出尘,原来,看着她的背影,亦是一种幸福。幸福吗,好陌生的字眼,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是满满的柔柔的,不再是空荡荡的虚无。 雪莲碧仰头看天,幽蓝的,有一种心安的、平静的感觉。师傅,我,在幸福。 月弥移开一直看着青璃的视线,转向旁边的白衣银发之人,只见那人抬头望天,嘴角含笑,安然而美好。拿掉了斗笠,也没有覆着面纱,他,决心抛开一切了吧。月弥收回视线,又看向青璃,那人的背影纤挺,墨色长发垂披在背上,落在马上,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晕,与白衣相称,惊绝天人,宛若神女。青璃,月弥张嘴,无声地喊出那两个刻进他骨子里的字。 而青璃此时,只是闭着眼睛,身体随着马的走动轻轻摇晃,对魅的话不置一词,也不管众人的表情与想法,只是任微风轻拂,让思绪飘在空着,感受着天上流云的惬意与悠闲。 这一行特立独行的人,浩浩荡荡向曲水城方向走去,路上不知引来了多少的艳羡和痴迷的眼神。然而,他们依旧不管他人的眼光,他们的灵魂是一个世界,没有窗户。而那个世界的核心——那个骑着黑马,一袭白衣,宛若翩然登临尘世的九天玄女之人,青璃。 [曲水篇:第34章露宿野外(上)] “看样子今天是到不了城里了,附近也没有小镇和村庄,连户人家都没有,真是的,难道今晚真的要住在野外。”魅嘴里含着一根草,口齿不清地对魍抱怨道。 “我们快点回去向青璃报告。”魍也不管魅有没有跟上,就拉着马绳一甩,飞奔离去。 魅吐掉嘴里的野草,说道:“是~是……唉,你等等我啊。”边说边也骑马追了上去。 他们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路过几个城镇,但是眼看天越来越黑,而这放眼望去都是一些低矮的树,荒郊野外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青璃会法术,乘水云连赶一夜自然可以找到住宿的地方,但保险起见,在外她并不想多用法术,而且其他几个人的内力虽好,用轻功也可以加快速度,但是内力不能消耗在赶路上,他们对其他地方的一切都不熟,大家要保存体力,并且观察途中的情况,以及人土风情,以便今后的发展,因此不能大意。更何况他们并不是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0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是很赶,对沿途的风景也是要顺便欣赏一下的,青璃并不担心雪山的那两匹宝马,既然是生长在雪山的,必定有它们的不凡之处,要不也不值得她千里寻来。 而眼下需要解决的只是吃住的问题,青璃环视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山里人家,就派魅和魍前去探查,一有消息就用水鸟通知她,并在那里安排好住宿。但是她们已经去了一炷香时间,却仍不见踪影。青璃自然是不认为她们遭遇了什么危险,唯一可解释的就是这方圆几百里应该都荒芜人烟,她们一定是寻了很远,有些费时。既然如此,便只有在野外露宿了。 青璃他们靠在一棵树下休息,顺便在这里等魅和魍回来。 “我们带来的水有点不够,我去取些水来。”雪莲碧拿起水袋摇了摇说道,又看了看闭着眼睛轻靠在树边休息的青璃。 “我去吧,这里树这么多,应该有小溪小河的,我去找找。”袭情站起来掸掸身上的草屑,看了看雪莲碧,有些汗颜,怎么可以让男子去取水,而且这个还是控主救回来的男子,说不定身份特殊呢,她马上拿过他的水袋,又顺势拿了其他人的水袋。 袭情拿了水袋就要离开,却被魑的剑挡住。“魑,你这是……”袭情疑惑地看看魑,又看看挡在她面前的剑。 魑没有说话,只是朝青璃那边一看,袭情疑惑地偏偏脑袋,忽而笑开,一拍自己的额头大叫道:“啊,我怎么给忘了这个事,嘿嘿,多亏你的提醒,不然就要白跑一趟了。” 魑放下剑,走回青璃的身边坐下,见青璃睁开眼淡淡瞥了她一眼,于是她点点头,对雪莲碧说道:“不用担心,你忘了皇家的人可以操控水元素?水的问题,青璃可以解决,不用那么大老远跑去找水,容易遇到危险。” 雪莲碧看着魑,点点头,又看向已经闭上眼的青璃,心想,对啊,我怎么忘了,青璃会法术,根本不用担心这么小的问题,于是就放心地坐在地上也闭着眼睛休息。 这时,月弥眼神一紧,握紧手中的剑,耳朵一动,又突然放松手里的剑。回来了。 不出一会儿,就见两匹褐色的高头大马由远及近地向他们跑来。 马渐渐停住了,魅和魍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青璃面前,“青璃,方圆百里无一人家。”魍说道。 等了一会儿,魅见青璃仍然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就疑惑地转头与魍对望了一眼,魍也摇了摇头。魅倾身看青璃,轻轻咕哝了一句:“睡着了吗?” “哇!青璃,你吓死我了。”突然,那双深黑而幽邃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直直看着她,吓得急急后退了两步,拍拍胸脯大叫道。 “魅,不要大呼小叫,吵到青璃了。”魑有些不满地看着大大咧咧的魅。 “嘿嘿,不好意思,青璃,吵到你了。”魅抓抓头发,讪笑道。 “今晚就住在这里。”青璃出其不意地开口道。 “这里?不会吧!可这里除了几棵树,就什么也没……呃……呃。”魅马上又惊呼道,可说道一半,就见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忽而感觉到哑|岤一痒,接着就发不出声来。 月弥皱皱好看的眉,对魅的声音着实感冒,他一个闪身就点了魅的哑|岤,身形矫捷流畅,速度快如闪电。月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开口道:“闭嘴。” 魅狠狠地瞪着月弥,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可见他根本不当回事,就委屈地看向青璃,眼里眼泪汪汪。青璃,这种男人要不得,就知道欺负她,他还是不是男人,这像话嘛。 其他人好笑地看着他们,根本没有要帮魅的打算。而青璃看都不看魅一眼,只是开口道:“就这么决定了。”说着就转身朝树林里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不要跟来。” 弹指间,青璃就消失在众人面前,连阵风,连个影都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大惊,消,消失了,青璃消失了!不对,平时青璃根本不轻易用法术,但他们也很清楚青璃的法术的强悍之处,却从来没有见青璃使过功夫,因为青璃根本就没有必要用功夫,却没想到她的轻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据说岳水天的轻功在这个若水国无人能及,不曾想她的弟子——青璃的轻功却青出于蓝,比岳水天的更加高明,更加迅敏,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轻功这一种功夫极其普及,但凡有些内力的人都会,只是轻功的程度不同,但是能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因为他们受到太多外界和内在因素的影响,然而,仅仅只是几年的功夫,青璃却已经超越任何一代宗师达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说她太恐怖了,太强悍了。他们根本不能用凡人的修为来评判青璃的武功修为,只能说她本身就是一个神迹,一个根本无法预料的未知。他们此时的心里,同样有着深深的敬仰,他们用敬畏的眼神用仰望的姿势,如看神一般看着青璃,同时也庆幸自己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遇,并且追随着她,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身而过,那么,他们一定千百上万次回眸才能有如今与青璃的相知与相随,所以,青璃,请不要离我们而去。请你,不要离开我们,青璃,你,是我们灵魂的内核。 几个人愣愣地看着刚才青璃消失的那块空地,好像那里长了什么奇花异果似的,接着他们又都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然后大家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都一致瞪了魅一眼,恨不得上去咬下她一块肉,都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青璃最讨厌吵闹了,现在她被你吵走了,都是你! 魅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用看“蟑螂”的眼神看着她,好似要拍死她似的,她的冷汗立马飙了下来,太,太恐怖了,我,我又没做什么,干嘛这么看着我。她立马跳离他们几米之远,她可不想真的被他们拍死。 还说你没做什么,你个聒噪的乌鸦。月弥尤其狠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树林。 魅被月弥瞪得冷汗直流,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却又见他转身也朝树林里走去,就用内力冲开|岤道,对这他的背影叫道:“你去哪里,青璃叫我们不要跟上去。” 月弥的脚步顿了一顿:“我去走走。”说完就一个闪身离开了。 “真是的,怎么越来越像青璃了。”魅喃喃道。 雪莲碧看月弥离开了,就对她们说:“我去找他吧,一个人离开太不安全了。”一说完就要追过去,却被袭情拦住了:“你一个男儿家进树林太不安全了,凭月弥的武功,他不会有危险的。” “没事的,我也跟着师傅习武的,不必担心。”雪莲碧向她们点了点头就朝月弥的方向追去。 魉无声地离开,却被眼尖的魑发现了:“魉,你要去哪里。” 魉定定地看着魑,没有任何表示。魑看着魉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知道了,小心些。” 魉点了点头,就朝树林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她这又是去哪儿?”魅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她去透透气。”魑看着魉的方向说。 “唉,怎么一个个都搞出走啊。”魅叹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魅委屈地回望着魍,关我什么事嘛。 “天已经暗下来了,我们几个最好不要离开,行李和马匹都要有人看管,而且青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找不到我们就不好了。”魑看着魅和魍说道。 “知道了。”“嗯。”魅和魍回答道。 [曲水篇:第35章露宿野外(中)] 青璃心里也奇怪,她总是可以找到大树,好似她与这森林有着不解之缘,望着这棵参天大树,让她想起了绝尘谷迷幻森林里的那棵处在森林中心的大树。 青璃走近这棵树,将脸贴在树干上,轻抚着它:“你……认识我吗。”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只不过前世和今世,她似乎总是与树相依相靠,如果硬要说朋友之类,那么,她想,她的朋友从来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树。大树的树叶哗哗作响,好似在响应着青璃一般。青璃无声地笑了,没有任何原因。 她一个弹跳,瞬间便坐在了这棵大树上,她双脚悬空,双手撑着树干,仰头眺望星空,看着青黑的夜空中,群星闪烁如钻,耀眼迷人,比起凄清的月色,更添一股活泼和妩媚。青璃一人之身于黑暗之中,静静地望着夜空,四周只有树叶沙沙的声响,她的心里默默地吟道: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青璃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微凉的轻拂,轻轻地晃动着双脚,她的心里似乎有一瞬间回到了童年时期,但不是她真正的童年,不是那个沉默而没有存在感的童年,而是一个全新的,一个自由惬意,潇洒如风的童年。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那双眼眸比夜更深,却也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璀璨,在夜的黑里闪着星芒。 已经很多年了,幸福,关怀,希望,微笑,这些对于前世陌生而遥远的字眼,却在这个夜里轻易循来,在这个星空下,从轩羽皓兮、水若蓝,到岳水天,到魑魅魍魉,再到月弥,水云墨,雪莲碧,天上人间,诛仙殿,一切的一切如电影镜头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是慌乱,不是迷茫,仅仅只是无措。 面对魅的那句谨慎而小心翼翼的轻哝“睡着了吗”,她的心竟然有一瞬间的颤抖,为什么,那样小心的悉心的姿态,却让她想起了这个世界关怀她的人,那些人,并不要求她回报什么,她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全然是温暖。 她曾以为,人的情感是一个囚锁人心和灵魂的牢笼,人一旦触及情感,便再也挣脱不开那束缚。戴着镣铐跳舞的人,幸福并痛苦着,这就是心中有情的人的感觉。一旦有了情感,她便不能再自由地畅飞于天地,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如流云一般,享受着苍穹的宽阔和广袤,她将在情感的牢笼里做一只折翼的鸟,不再是刺破九天的刺鸟,也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然而,她看着夜空中的各大星座,大熊星座、猎户座、半人马座、宝瓶座、北冕座、凤凰座,这些星座不正是靠着各个小的星星的维系才得以完整地影映在空中吗,不正是它们之间的羁绊才得以维系这样一个耀眼璀璨的星座的吗。情感究竟是锁心锁魂的牢笼,还是支撑生命和灵魂的架构,这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没有人能够回答,千人千答,千人千话,千人千法。灵魂的指向标永远朝着心中所希望的那一个方向,因为也曾渴望,所以面对那样的话语才会有一种震撼吧。 不是逃避,不是排斥,也不是抗拒,只是因为前世的漠然与凉薄,让她的潜意识里有着一种忽视某些东西的本能,只要触及那些东西,她潜意识地就会过滤,进而忽视。而那些她所过滤忽视的,正是他人的关怀以及也许会属于她的幸福。然而,却在她再世为人的时候,在这宁谧的星夜里,她才最终明白了,原来,她也曾渴望幸福,并离幸福那么近,近得只有一层纸那么薄,薄得只要她轻轻捅破,便可得到。 青璃再次仰头,对着星空,嘴角微扬,却依旧眸深似泓,惊绝天人,冷肌傲骨。 忽然,不远处响起了唏唏嗦嗦的声音,以及低哑细碎的人声,是两个女人。“小心点抬,别弄醒了。” “知道了,药效似乎快过了。” “你说,这个凤清歌虽然长得数一数二,但终究不过是个妓子,却这样恃才傲物,比起那个长相并不输他,而且比他温柔可人得多的裴倾情,为什么寨主偏偏要我们抓他呢?” “谁知道呢?别废话了,赶紧抬起来装在麻袋里,还有另一个也快点,药效过了醒了就不好了。” “怕什么,这荒郊野外的,有谁知道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又不是不知道,掳人是犯法的,要是让人知道了寨子的所在地,那抢劫杀人又拐带人口是罪加一等,寨子还不被剿个彻底啊。” “是啊,可是为什么连他的小侍也要一起绑来啊,真是累赘。” “当时不是被他发现了吗,如果他将此事揭发出去,官府很快会查到的,将他杀了的话,也会惹来麻烦,只好将他一起带来了。” “我们不是戴了面纱了嘛,他看见了也不要紧的,又认不出我们是谁。” “这……人都已经带来了……” “不如就扔在这里,反正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人发现,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好吧。”说完,她们就将她们口中所说的那名小侍放在了地上,抬起另一个麻袋就走了。 青璃单手支着下巴,将刚才她们的对话一句不漏地听见了,妓子,掳人,山寨,看样子是打家劫舍的了,不过,这与她无关,反正她向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行侠仗义,维护和平了,她没这个意愿,也没这个闲工夫。 青璃起身飞下树干,在地上站定,在黑暗中看了那个昏迷在地上的小侍一眼,就转身离开,也许是青璃迈脚时踩响了地上的树枝,惊醒了地上的人,但见那个小侍渐渐睁开眼睛,迷糊地看看四周,似乎意识还没有清醒,他慢慢地坐了起来,揉了揉仍有些晕眩的头,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好暗,天黑了吗,这里是哪里?他不是在主子的房间里吗,怎么会在这里?主子呢?啊!主子,他看见主子晕倒了,然后就看见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把主子抬走了,然后……然后,他追了上去,可是……他一阵晕眩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抓主子,他们把主子抓到哪里去了,他该怎么办?而且他现在在哪里? 此时,他的心里不安、恐惧又疑惑,忽然他惊恐地看着黑暗中那个白色的身影,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谁?” 青璃听见那个小侍爬起来的声音,就转头看了看,见他仍迷惑地坐在地上,就又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响起一个颤音,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瞥了那名小侍一眼,也不管他的神情如何便又迈脚离开了。 那小侍在黑暗中却分明看见了一双比夜更黑的眼睛,眼里光芒流转,但眼神却淡漠疏离,她听见她的话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情绪,他有些微恼,他一个男儿家,现在落难,孤身一人在不知名的地方,随时可能有危险,可是这个人却不管他的死活,难道,她就是抓走他主子的人,可是又不太像,天太黑,他看不清楚,只隐隐看见别在青璃身上的那块玉佩,玉佩?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不就带着玉佩,难道真的是她? 他见青璃要离开,立马站了起来,有些摇晃地说道:“你……你把我的主子抓到哪里去了?” 青璃叹了口气,她这算是替人顶了黑锅吗?在荒郊野外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这是穿越故事永恒的定律吗,情璃颇无奈地转身,面对那个人的指控,无所谓地等着他说下去,她估计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如果她贸然离开,还不知道这小侍要怎样呼天抢地的。 “你……你们为什么要抓走我主子,快……快把我主子放了。”那小侍看青璃停了下来,以为她承认她就是抓走他主子的人,于是就壮大胆子问她,声音却忍不住颤抖,双腿也有些发软地打颤,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对他和他主子,他只身一人,又手无寸铁的,他该怎么办。 青璃在面纱后的脸微凛,斜眼环视了四周,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都出来吧。”青璃有些无奈。 那小侍疑惑地看着她,忽而睁大了双眼,难道是她的同伙,这下怎么办,他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果不其然,从右边的草丛里走出了一个黑影,全身散发着寒气,黑暗中,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小侍,小侍看见他的眼睛,吓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身体颤抖如风中的秋叶。 只间隔了几秒,左边的草丛中也走出了一个白色身影,在淡淡的星辉下,白衣冷峻雅逸,面色却有些僵硬冰冷,也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小侍,银色长发在黑暗中闪着银光,妖异而迷离。小侍几乎快晕了过去,但他强迫自己,一定要看清抓走他的主子的到底是哪些人。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的树上飞了下来,在小侍的面前站定,于是,那小侍直挺挺地昏了过去。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群魔乱舞的夜里,有这么多白的黑的身影突然出现,能不把人吓晕嘛。 [曲水篇:第36章露宿野外(下)] 夜色正浓,树林里此时的气氛有些异样,那几个立于黑暗中的人,各自心思百转,相同的是那三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都一致地看向大树底下那个白衣之人,时刻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心里有着不安,不知道他们贸然跟来,青璃会不会生气,她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到她,他们只想跟着她,即便知道她并没有事,然而,一离开她的身边,他们就会感到浓浓的不安和焦躁。只有像此时这样,看见了她的身影,他们的心里总会平静下来,一股安然于心的感觉渐渐取代了心底的不安。而剩下的,不过是担心青璃是否会生气,比起之前的那种带着莫名的恐惧的不安,他们宁愿青璃责备他们,也不愿青璃独自一人离开,他们怕,怕青璃一声不响便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中,他们需要青璃,就像鱼儿需要水一样。 青璃头也不回地叫他们不要跟去的时候,月弥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失望和隐隐的哀伤,终究,也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的吧,她永远将他们拒在心房外。看着她一瞬间消失在他眼前,月弥的眼前突闪黑暗,有种灭顶的绝望直直向他袭来,他大惊失色,即便冷静之后,知道她并不是消失了,也依然有着不安和恐惧,所以,他便到树林里寻找。他总能很快找到青璃,即便她置身于茫茫人海中,他依然能在第一眼就找到青璃,因为他们之间有着比谁都要深的羁绊,那是来自灵魂的羁绊,仿似生生世世早已注定的比血更浓的羁绊,他,早已把灵魂交给了她。 月弥站在远处,不敢近身前去,深怕她发现了他,因此,他只是远远地,静静地看着树上那抹白色,天色很暗,树林里的光线很弱,在星辰淡淡的光下,他却能清楚地看见青璃的每一个举动。她晃动双脚时,有一种有别于平常的感觉,自由惬意中夹带着淡淡的天真烂漫,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到的神情,月弥的心里暖暖的,柔柔的,脸上的笑容温暖灿烂,明净天真,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此时的他,有着像孩子般绚烂天真的笑容,是为她的天真而天真的笑容。 他看着她仰头眺望星空时,那专注的神情,以及一瞬间的无措,到最后的释然和彻悟,每一个动作他都没有错过,他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觉得今天的青璃有些不同,说不上来是哪个方面,只是他隐约觉得青璃好像想通并决定了什么似的。 后来那两个女人的谈话打破了宁静而美好的一幕,让他们极度不悦,看着那个醒来的小侍对青璃无理的指控和诬蔑,月弥很想上去点了他的哑|岤,但因为青璃在场,他才没有贸然前去。直到后来青璃出声让他们都出来,他才走出灌木丛,他们?原来还有其他人跟来,而且青璃一早就已经发现他们,也是,青璃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纷纷从藏匿的地方现身,仍不悦地看向那个无理的小侍。 雪莲碧微低着头,不安地用余光瞥向青璃,她,会生气吗。青璃消失后,他除了不安,还是不安,看出月弥的心思,他也找了借口进了树林,感觉内心有什么在牵引着他找到了青璃,他远远地看着树上那个白衣之人,心底的柔肠百转,心慢慢地归于平静,青璃的身上似有魔力,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看着她,便能使他们平静安心下来。 他站在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青璃,看着她有别于平常的样子,内心的躁动甚至让他自己认为会引来青璃的发现,他强压下心里的鼓噪,仍旧注视着树上那个人的举动,直到那些无理之人的出现才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一幕。他有些愠怒,原本有些同情那个小侍,然而在他对青璃无理蛮缠的指控后,对他的同情立即转变成愤怒。虽然知道那个只是误会,而且青璃似乎并不在乎,但是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青璃,青璃于他,不,是于他们一群人,是如神一般的存在,怎么能放任别人在他们面前对青璃如此放肆。他想,并不是单单只有他是这么想的,瞥了一眼月弥和魉,他们两个的脸色也不好,眼里也同样有着愠怒。 而魉只是把脸撇向一边,将自己埋在阴影里,并没有像月弥和莲碧一样看着青璃,但心下却是注意着青璃的举动的。早在青璃接纳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已发誓要誓死追随着她,并将自己的灵魂交予她,即便青璃并没有要求也不需要他们这么做,但这是她的决心,亦是他们的决心。虽然她口不能言,然而,相知相随,却是他们彼此心里默契的定位,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离开她的身边,他们都会一直追随她的脚步,即使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那么遥不可及,但他们会努力地赶上的,终有一天。 无论如何,天涯相随。我们是,彼此的依靠。 青璃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三个人,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和复杂,但看着他们关心的神色和对那个小侍不满的眼神,心下微叹了口气,这几个人,真这么担心吗,自己怎样也不该有人担心的,真是的,好像一直宠着她似的,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地跟着她,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为自己的梦想而做到这般。青璃的心里有些温暖,却也有些无奈,继而释然,罢了,随他们吧。 看着青璃释然的眼神,月弥和莲碧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两人都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生气。魉也感觉到气氛的缓和,也转过头来看着青璃,无声地笑了。 而后,四人都纷纷看向那个惹他们三个不满的早已昏死过去的罪魁祸首,眼神是一致的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们都承认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去关注除他们这群人以外的的事,自然没有意愿帮助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误会了青璃,这是他们最不愿的事,也不能容忍的事。他们也不想多做无用的事惹青璃的不快,所以他们还是默契地一起看青璃的决定。 青璃看着地上的小侍,心想,她倒是成了采花贼了,不,是采草的,这个黑锅背得有点莫名其妙,虽然她可以不介意,但似乎眼前的三个人很介意,呵,也罢,荒郊野里的本来就无趣,而且她不信那群类似山贼的人只是强掳了一个人,何况把山寨建在这荒山野岭,连魅和魍都没有探查到的地方,看样子是山贼团伙的大本营了。 决定了以后,一群人便带着那个小侍回到了他们之前驻足的地方。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魅看见从漆黑的树林里闪身出来的四个人,咦,不对,多出了一个人,她凑上去一看,“这个男子是谁啊?从哪里来的?怎么晕过去了?” “魑,灌点水给他。”青璃直接避开魅,也不理魅的追问,就朝魑走去。 月弥也看也不看魅一眼,对她轰炸式的追问一概不理,就靠在树边休息了。 雪莲碧同情地看了魅一眼,对她说:“我去帮忙。”谁让你之前把青璃吵走的。 魅看看青璃又看看月弥,最后无辜地看着魉,哭丧着说道:“魉啊~我做错了什么,都没人理我,我活着没意思,这个世道太黑暗,人心态冷漠,青璃的心跟块冰似的,月弥的心跟块石头似的,莲碧就干脆转话题了,天啦,做人没有意义~~呜,我看我还是把魅的位置让出来好了~”魅用袖子抹了抹干净的脸假哭道,又偷偷在袖子后头看魉的表情,想要博取她的同情,以便获得一位战友,可惜的是,魉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无声地点点头。 “你也认为这个世道太黑暗,人心态冷漠,青璃的心跟块冰似的,月弥的心跟块石头似的,对吧。”战友,魅立马放下袖子。 “不是?”魅看魉摇头,脸立刻垮了下来,大呼道:“什么!你认为我应该把魅的位置让出来?” 魉好笑地看着魅自说自话,表情变了又变,其实她点头是同意魅说的没人理她这件事而已。 “天啦,我真的不要活了,魅你太没良心了。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亏我当初在青璃面前推荐你,并一路提拔你,你才有今天的地位,没想到你现在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都怪我有眼无珠,错信了你这白眼狼……” “魅。”青璃好笑又无奈,这个魅,不理她她就没完没了了,看魉的脸黑了又黑,难得见魉这么生气。 “青璃你叫我。”魅一听见青璃的声音,就马上蹦达到青璃的面前,用湿漉漉的像极了小狗的眼睛看着青璃,嘴角慢慢扩大,就快咧到耳朵边了。虽然青璃只是轻轻地叫了她一声,但无时无刻没有不关注着青璃,又极渴望得到青璃的理睬的魅来说,简直就是天籁,就是福音啊,所以,她的反应堪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呐,青璃,你终于肯理我了,是不是对魉的行为看不过去了?”魅靠青璃越来越近,却被一旁的魍隔了开来,“魅,别闹了。” “好吧。”魅垂头丧气地说道,但目光仍没有离开青璃,好像等着她解释似的,但她好像等错了对象,因为青璃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雪莲碧扶着小侍让魑把水灌了进去后,让他靠在一边的树上休息,好像他还没有醒过的迹象,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也难怪,一个男儿家被丢弃在荒郊野外,又在漆黑的夜里遇上这么多的陌生人,一般人肯定是会吓坏的。 雪莲碧看青璃和月弥是肯定不会开口解释的,魉又口不能言,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了,他放下水袋,轻叹了口气,转身将刚才在树林里遇到的事告知众人,当然除了他们偷偷跟着青璃的事以外。 魑和魍明白地点点头,而魅捂着肚子靠在树干上猛笑:“不……不会吧,这个人还真……真有趣,居然把青璃当采草贼,唔……笑死我了,肚子好痛,哈……哈哈……不……不行了,这个人也太……太有种了,也不怕被月弥给削了……哈哈……” 那一直昏迷着的小侍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人的讲话声和一阵笑声,是谁,谁在讲话,谁在笑,唔,头好晕,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朦胧间,在火堆旁看见了一群说笑的人,他们,是谁。 [曲水篇:第37章剿匪救清歌(上)] 小侍慢慢转醒,从一开始的迷糊到清醒,到看见青璃那一群人以后的完全清醒,再到现在的害怕惊惧,他在哪里,难道他也被他们抓去了吗,他们要把他怎么样,那主子人呢。 “你是谁?”一直没有离开,看着这个突然闯入他们的陌生人,魑有着最基本的戒备,虽然她相信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可以伤到青璃,但她也不希望有任何状况干扰到他们的计划,所以一看见昏迷的人有动静,她就出声询问。 “我……你……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走我主子?”小侍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瞬间的迷惑,他们不是抓了他吗,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我们不认识你家主子,没有抓他,你是谁?”魑又问。 “那……那你们为什么抓我?”小侍并不相信魑说的话。 “我们没有抓你,只是你晕过去了,便将你带了回来。”这时候,雪莲碧走了过来对那个小侍说道。 那个小侍看见雪莲碧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是,是黑暗中那个白头发的人,他,他是谁,妖怪吗。 “你别害怕,我不是妖怪,头发是天生的。”雪莲碧看见他眼中的惊惧,好似明白他所想的一样,但他并不介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青璃他们一般不在乎,只要他们不介意,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自从决定跟随青璃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放下一切,放下所有的负担和黑暗。 “你……”虽然听他那么说,小侍仍然有些害怕,但看见雪莲碧坦然的眼神,好像并不介意的样子,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但你误会了青璃,你要道歉。”魑对他说道,语气虽然平稳温和,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 “误会?青璃?谁是……”小侍抬头看见了站在他眼前的一袭白衣,他顺着衣摆往上看,下颌微张,呆住了,她就是青璃?刚才那个树林里的人,她,怎么说呢,虽然覆着面纱,但他依然感觉到她很美,气势翩然,冷傲清俊,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匪类,刚才在树林里太黑了,他根本看不太清楚,难道他真的误会了?“我……”小侍的脸一红,低下头磕吧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个……” “你是谁?”青璃看着坐在地上的人问道。 小侍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淡漠的声音,好,好冷淡。“我……叫陈翼云,我主子叫凤清歌,我们住在君满楼,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主子被人抓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也失去意识了,醒来的时候就……就看见你,我……我以为是你……” “你以为青璃抓走了你主子,还抓了你?”魅跳出来问道。 “嗯。”陈翼云转头看魅,脸红地点点头轻声回答。 “拜托,青璃要抓个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当然青璃是不会抓人的,抓来也是他的荣幸,而且我们不认识你们,抓你们干什么?”魅好笑地说,“你主子叫凤清歌?他是谁?君满楼又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哎?我……那个……你……”小侍当然不能适应魅轰炸式的提问,有点无措地看着她,这个人又是谁,他们…… “魅,你让他怎么回答。”魑好笑地看着魅,真是的,怎么每次都这样。 “君满楼在曲水城,君满楼……就是听歌听曲的地方,主子是那里的红牌……”那个小侍说道这里的时候低下了头,主子他……他们是社会低层的人,没有人会看得起他们,但是主子不一样,主子那么清高,他……但他们终究只是艺妓……而已……可是,当初要不是主子救了他,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主子对他那么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抓走,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那他要怎么办,他早就没有亲人了,他只有主子,所以……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但我我求求你,求你救出我主子,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我求求你”小侍跪在青璃的脚边磕头道,他知道这个白衣之人一定他们的主子,她的身姿、气质和魄力是那么让人折服,这群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而且绝不简单,只要他们答应了,主子一定就有救了。 “起来吧。”青璃低眼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说道。雪莲碧知道青璃不喜欢自卑和小看自己的人,就走过去把那小侍扶了起来。 “你……你们答应了吗?”小侍欣喜地抬头看向青璃,却正巧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那是怎样的震撼,踏进去,竟是一泓深不见底的碧水,自己却无法挣扎,只能就此沉沦,却是让人安心宁静的,一股凉凉的沁谧由心底升起。 魑看那个小侍看青璃发呆,心下叹了口气,唉,青璃就是覆着面纱也遮不住她傲人之姿,于是就开口提醒道:“咳,那个,陈翼云,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于是,陈翼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青璃他们,自己也弄清了自己原来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他们用强力迷|药迷晕了他们,然后带出了曲水城,而那两个贼人竟然把他们带来了离曲水城那么远的水越城的郊外,但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水越城客栈 凤清歌起身拉开窗帘,顿时,晨光像潮水一样涌入房间,他的身体浸浴于早晨的纯白的光华之中,生命在这种光华中显得异样地黯淡,似乎,连灵魂也变成苍白的了。 他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然而,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最初的太阳正在升起,在天际的另一端,皎洁的月亮薄如剪纸,在风中飘来飘去。 他眯起眼睛,似乎看见,小道旁挂在草叶上的露珠尚未被大地采集,收缩的霁光深处,摇曳的日出正在徐徐开放。那近在咫尺的地平线,绵延起伏,宛若伸展开的带子,在昔日的时光里,写满对未来的渴望。然而,渴望吗,未来吗……他早就已经没有期待了,对于一切。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心里会烦躁,他不是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对一切都已淡然了吗。当那个白衣之人如仙登临般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瞬间的欣喜和期待,那,是上天的救赎吗,那人将他救出了魔窟,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除感激之外的感情,不是早就看透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了吗,不是早就绝望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凤清歌坐在窗边,依着窗沿,落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远处,蓝衣浸润于淡淡的阳光里,寂静地像一只失去飞翔能力的囚鸟。这就是青璃一群人进来的时候所看见的一幕。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然而在昨晚初见凤清歌的时候,青璃却从这扇窗户里看见一个孤独的灵魂,浸泡在夜的绮靡里,辗转于久冷的温存,好似已经不记得阳光的颜色。那孤独,从头顶泼洒,倾泻,继而弥漫,无声却带着呛人的辣味。 他那迷离的目光,似乎正透过他们们的身体望向远方,然而,远方除了未知,一无所有。 而此刻的他凹陷在寂静里,不谙世事,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青璃他们的到来。 外面的阳光极尽耀眼灿烂,让他的眼睛无比刺痛,他忍不住用手挡住光线,却也从指缝里看见,一只鸟飞过,将天空划出一道伤口,又瞬间弥合。 “主子……”陈翼云看见自己的主子又如往常那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所有人排拒在外,连他也一样,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看着凤清歌这样,陈翼云感慨般地轻叹。 凤清歌听见一声轻叹,是云儿,他来了吗。于是他转头看向门口,又撞进了那双深如碧泓的黑眸,淡然的眼里是一片深邃,一片疏冷,就是这双眼睛在昨晚的夜里瞬间侵吞了他,让他无措,也让他的心底涌起无数陌生的情绪。 来人着一袭简单精致的月白长裙,轻柔的白纱包裹,几束黑亮的乌丝简单地盘起蝶髻,少许发丝轻轻垂下,透过细碎的流海隐约可见其间那朵冰莲盛放,白皙如瓷的素颜上嵌着两道细长如柳的眉黛,晶亮如星,深邃似泓的黑眸有淡淡的冷意和疏离,却有着说不尽的风情,黑发如墨垂如瀑布,清丽脱俗,冷肌傲骨,宛如凡尘谪仙,空灵飘渺,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窗外射进来的晨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边似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就像一个光源,好似要照亮了无尽的黑暗,穿透许多的迷雾,将他们带往一个自由的天地。在场的人又有哪个不是由她将他们带出了无边的黑暗和迷惘之中。 凤清歌看着门口的人,沐浴在阳光里,感觉到阳光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跳跃,从他的头顶照进他的心里,一直照进他的灵魂里。阳光泼洒,声音碰撞,色彩淋漓,一切的一切,都化作虚空的委婉。 [曲水篇:第38章剿匪救清歌(中)] 话说那晚小侍讲完事情的发生经过以后,青璃一群人为了能早点解决这件事情,尽快赶去曲水城,就决定所有人都出动,只留下那名小侍、莲碧和魅看马匹和行李。 “为什么是我留下来看马匹和行李,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魅不满地嚷嚷道,她功夫也很好啊,为什么是她留下,她也想去剿匪,那么好玩的事怎么能落下她,她不服。 “陈翼云和莲碧都是男子,在野外毕竟不安全,必须要有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1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女子留下来有个照应。”魑耐心地解释。 “那为什么是我,要不,魑你留下来吧。”魅讨好地看着魑,眼睛眨巴眨巴,“你看,剿匪多累,大老远还要跑来跑去找她们的老窝,天又乌漆抹黑的,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就好好休息吧,这种苦差事交给我就行了。” 借口,狡辩,占便宜,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出无数与无赖有关的词,看着魅又好笑又无奈,真是静不下来,老想着凑热闹。但是,她是绝对不会把机会让给她的,她也要跟着青璃去,他们已经好久没看见青璃出手了,这一次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她怎么能错过。所以魑毫不犹豫地果决地摇摇头。 魅看见魑眼里坚定的神色,看样子是没的商量了,于是就转移目标。 当魉看见魅的眼神飘到她这边的时候,她立马装作没有看见,将头瞥向了另一边。魅咬咬牙,这个魉,平时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青璃,为什么她就不可以,瞪了她一眼,魅觉得是没有希望的了,对一个不能开口又固执地要死的人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而当她转移视线看向青璃旁边的月弥的时候,她抖了抖,呃,好冷,她哪敢和他商量啊,她不想被他的暗器射成马蜂窝,他就算了,她不敢和他抢。 最后,魅看着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魍,她的好姐妹,她的双胞胎姐妹,狡黠地笑了,不好意思了魍,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个……魍啊……你看,要不你留下来,我跟你向来不分你我的,你说是吧。” 魍无语地看了看魅,摇摇头,不行,这次绝对不行。 “魍……拜托啦。”魅趴在魍的肩上,用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魍的额角有冷汗挂下,呃,每次都用这招,但这次不行就是不行,又对魅摇摇头。 “这样都没的商量,为什么啦为什么要我留下来,不管,我也要去!”魅放开嗓门撒泼。 “你太聒噪了。”魍不得不说出打击她的话,果然,一出口魅就垮了一张像是被人踩过的脸。 “真的吗?”魅赶紧看向青璃,“青璃你也这么觉得吗?”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青璃知道要是她说是的话,魅会更加没完没了,而且,他们几个人只要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他们,只是他们。 “魅。” “什么事青璃,你肯让我也跟去吗?”魅好像听到了天籁之音。 “剿匪只是小事,行李和马匹很重要,以后的几天我们都要靠它,魅比较机灵,最合适,而且陈翼云是重要保护对象。”青璃难得解释。 小事,很重要,机灵,她最合适,呵呵,青璃夸她,呵呵,“真的吗?”魅笑得一脸傻气,开心地快飘了起来,青璃几乎不会夸人,可是她却夸了她,呵呵。既然青璃这么看得起她,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于是开心地说道:“好,我留下来,我一定会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的,你们要早去早回啊。” 呃,不会吧,就这么摆平了,原来青璃这么狡猾,月弥他们看着笑得傻气的魅,又看看没有一点表情的青璃想道,平时看魅精明狡猾,碰到青璃就完全败下阵来,不过他们这一群人,面对青璃,即便是面无表情的她,也没有人能抵挡住她的攻势。他们也从来不知道青璃还有这样的一面,淡淡的表情里透出一股狡黠,没有了疏离,没有了冷意,让他们惊奇的同时又有些欢喜,这样的青璃比平常时的仙人之气更有些人的气息,他们才能感觉到青璃是同样和他们一起站在这片土地上的。 “辛苦魅了。”青璃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魅赶紧摆摆手。 又是夸奖又是甜头,魅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青璃真是厉害,也只有她才能镇的住这个魅了,月弥他们暗暗地摇了摇头,魅啊,你活该载到青璃的手上,不过你也是乐意的吧。 “走。”青璃说完就闪身不见了,还是速度快得惊人。 月弥相信这次青璃一定是为了让魅没有反悔的机会才这么快就走的,原来,青璃也可以是这样的一面,月弥嘴唇微微上翘,也跟着闪身不见了。魍和魉也立马跟了上去。 “青璃,我们该从哪里找。”魑问道。 “回刚才的地方。”青璃回答。 “是。”空气里响起几声“咻”“咻”的声音,他们的人影就又不见了。 “刚才那两个人就是在这里把陈翼云扔下的,相信离她们的山寨不远。”魍翻开草丛拿出火折子,看见了她们留下的痕迹。 “两天之内能把人从曲水城带到了这里,这群贼匪不简单,魉你想的不错。”青璃看着魉手中的水鸟道,魉点了点头,表示了她的看法。 “魅和魍在这附近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家,更何况是一个山寨。”魑疑惑,她对魅和魍的调查有绝对的信心,不可能有查漏。 “那附近有没有山洞?”月弥想了一下,开口问魍。 “要说山洞的话,倒是有一个,不过很小最多只能容纳三个成年人,而且四周都是杂草,并不像可以住人的样子。”魍回想了之前和魅发现的山洞。 “山洞吗?”青璃若有所思地轻喃,小山洞,四周又都是杂草,又凭空出现贼匪,却找不到她们的藏身之所,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吗。 “山洞在哪个方位?”青璃问魍。 难道青璃已经知道了什么,“在树林里的东边,离这里很近,跟我来。”魍说完,一群人就跟着她来到那个山洞的所在地。 的确,山洞很小,洞口隐秘,四周杂草丛生,看起来倒像是野兽栖居的地方。青璃上前看了看洞口周围的草,是踩踏过的痕迹,不像是野兽凌乱的步伐,是人的,而且自己看周围的草,似乎长得又太过了,这个森林里的草和树都比较低矮,但洞口的草却是比较茂盛的,明显地是人工移栽的。 青璃打定主意就拨开杂草欲要进山洞,却被月弥抢先了一步。 “放心。”青璃阻止了月弥,开口道,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月弥看着青璃,放下心来把路让给了青璃,但也紧跟在她的身侧。 因为山洞比较小,所以只有青璃和月弥进去,而魑她们则是在外面等着。山洞里漆黑一片,虽然只有青璃和月弥但还是有些狭窄,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月弥紧贴着青璃,黑暗中一股清幽的淡淡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他的心跳加快,心悸的感觉让他有点无措,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他心跳的声音那么响,会不会被她听见。此时山洞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又有些暧昧,山洞里好像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青璃挥手幻化出结晶体,山洞里立马亮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张冷峻雅逸的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青璃轻笑出声,连她自己也不能解释是为什么,只是心底总有柔柔的暖暖的气流在流转,眼前这个男子晶灿的眼如星辰一般,眼底是冰融的如沐春风一般的暖意,青璃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总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总是用脉脉的眼光注视着她,却没有任何的野心和欲望,只是单纯的一种渴望和满足,她对他也是有着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情感,但说不上是什么,青璃本身就体验的不多,她对感情方面是陌生的,她不能解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每次感受到他的注视和看到他灿若辰星的黑眸时,心底总能涌起一股暖暖的柔肠百转的感觉,陌生却不让人讨厌。 月弥听见青璃的轻笑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皮,却看见青璃晶亮如星的水眸盈满笑意,有说不尽的风情,她,她真的在笑,她在笑,好暖的笑,月弥体内的各个感官瞬间被某种强有力的量力冲击,说不上是震撼还是激动,只是他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幸福的东西。月弥看着这样融尽初雪,如风一般潇洒淡然的笑,呆住了。 青璃抿嘴勾笑,开口道:“现在看得见了,检查一下山洞。” “嗯。”月弥的俊脸上红晕更深。 青璃迅速观察了整个山洞,眼睛定位在墙壁上的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与四周的石头相比颜色更淡一些,虽然是在角落里,但对洞察力一流,逻辑推理神准的青璃来说,要发现它并不难。青璃走过去,将手放在上面,缝里有风,哼,倒是做的隐秘,她转身对月弥说道:“叫她们都进来。” “是。”说完月弥就走出洞口。 不一会儿,当月弥他们都挤在洞口的时候,青璃刚将手在那块石头上用力一按,那面墙壁居然自动下移,直至墙壁全缩进了地面里,顿时,山洞豁然开朗。 除了青璃,他们全出乎意料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山洞居然别有洞天,洞里居然还有洞。 [曲水篇:第39章剿匪救清歌(下)] 墙壁下移的时候,青璃他们看见了洞中洞,里面闪着幽幽的烛光,这里有人居住,果不出所料。 “小心些,也许有机关。”青璃跟着飞行的结晶体率先进入洞内。 “是。”月弥他们也跟着青璃进去,并时刻注意周围。 随着光源慢慢移动,青璃也看清了洞内的大致构造,只见两边的墙上有许多的孔,她眼神一暗,看向地面,果然,不远处的地面上的几块地砖与其他有异,她又走进墙面一看,洞孔里藏了箭头,所有的孔内都有,这样谨慎精密,想要致擅闯的人于死地吗,乱箭射死吗,青璃的眼睛又暗了几分,这样视人命如草芥,这帮匪类果真是大恶之人。那么,那几块砖的后面看来就是真正的入口了,青璃这般想着,就吩咐月弥他们退到一边,避开墙面,而青璃则是站在不远处挥袖召出水龙,水龙快速撞击那几块地砖,两面墙壁的洞孔内霎时射出无数的箭,纷纷插在了地砖前面青璃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的地面上。 月弥他们看着这一幕,对青璃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她总是准确又快速地判断出事件的最重点,这个山洞原来有这么多秘密,要不是青璃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能发现到这些。 一如青璃所料,地砖后的墙面因为水龙的冲击而破裂,露出了一个入口。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进入这个入口的,但现在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这个入口也算是被他们发现了,而且之后的路应该是没有什么机关了。青璃他们绕过地上的箭群,纷纷走进入口,他们顺着一条幽暗的长廊一直走,最后终于走出长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火把通明的山寨,一个隐蔽于地下的山寨,占地面积很广,看来匪徒也是众多了。目前他们还不了解这里的一切,也不知道凤清歌被抓去了哪里,不能贸然行事,所以有必要分头侦查一下。 “魑,去调查这个山寨的目的和日常行径。”青璃说道。 “是。”魑抱拳道。 “魍,去调查山寨的大致人数和分布。” “是。”魍回答道。 “魉,”青璃的眼中精光一闪,“去调查山寨头子的所在地,跟着她,用水鸟随时报告她的行踪。” 魉点点头。 “月弥,去查一下刚才那两个女子的行踪。” “是。” “我去找凤清歌的下落,用水鸟保持联系,不可擅自行动,好了,大家各自行动,一炷香之后在此地汇合,”青璃说完就飞身往山寨去了,空气里留下了一句:“还有,一切小心行事,不可以受伤。” 是,青璃,月弥他们在心中回答道。是的,青璃在关心他们。 “大家都要小心一些,那么行动吧。”魑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后就散开各自行动了,灯火通明的山寨里闪着几个像光一样迅疾的黑影,没有人发现,这个山寨,风雨欲来。 青璃用水域隐身将自己藏于黑暗之中,乘着水云在山寨的上空漂浮着,犀利的眼睛迅速扫视整个个山寨,最后将眼睛定在一间处于山寨最西边的厢房,但见门口有两个人把守,屋内烛火通明,其他的厢房虽然也有亮着蜡烛的,但没有什么人把守,看样子里面一定是住了什么重要的人。各条小路和路口都有巡逻的人,训练有素,不简单。 青璃来到门口,看见挂在门口的几盏喜灯和门上贴着的喜字,心想,结婚吗,会是那个凤清歌吗。青璃看看左右两个看守的人,飞身上了屋顶,她掀开一块瓦砾,往屋内探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的喜服,是新人穿的吧,青璃移动视线,看见了一个低垂着头的身着蓝衣的男子斜靠在床柱上,是他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屋里的人一动不动地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吗,不,没有,她能感觉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青璃不再犹豫,在这个厢房外设了隔音结界,就破屋顶而入,直直落在了那蓝衣之人的眼前。 凤清歌靠在床柱上回想自己不堪的一生,从逃出家中,逃出自己的娘亲对自己伸出的魔爪,到流浪街头,到被君满楼的当家收留,再到抛头露面,在众多女子面前吟诗唱曲,吹笛念词,成为君满楼的红牌,再到现在被贼匪强掳来做山寨头子的夫郎,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绝望。 他从不会忘记他的娘亲看他时那滛秽的眼神,那是将他推入地狱,让他万劫不复,让他的心冰冻三尺的眼神,他害怕惊惧,可是没有人会救他逃离魔窟,最后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出了那个地狱。当他流落街头,挨饿受欺的时候,遇到了君满楼的当家凤于飞,他收留了他,让他吃饱穿暖,并教会了他诗词歌赋,他感激他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终究,他的一生也逃不出这样的结局吗,他永远也没办法过上自己的生活,他只想自由而被人尊重地活着,可是上天连这样卑微的梦想也不给与他,他陷入无尽的悲哀和绝望,惨淡而凄凉,自此,他也只能做一只被众人观看的囚鸟。 从此,他拒绝一切,将所有人排拒在心房之外,心上塑起了高高的墙,外人看不见墙内的人,而墙内的人亦看不见墙外的人,他一人孤寂地生活着,没有希望亦没有期待,唯有无尽的悲凉和漠然,一种对生活的淡漠。他清高自傲,恃才傲物,只因这个肮脏的世上再也不会有让他心动的东西了,自由,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早在进入君满楼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种幻灭之物,如果他依然期待,那么,他将把自己推入无底的深渊,使自己万劫不复。没有自由和尊严,一切不再是他所渴望的一切,他冰封了所有的欲望和期待,徒留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这个不堪的俗世。 原以为,他会这样终此一生,却不曾想自己在一个晚上竟然被贼匪强掳来到这个山寨,而这里离曲水城又是那么的遥远,难道,对于他来说,即便平静如傀儡一般的生活也是一种奢侈,究竟,他上一世是如何的作恶多端,才落得这一世的不堪境地。他不是自怨自艾,不是屈服认命,是对命运和人生捉弄的不甘,以及对这个肮脏世界的绝望。他,不会知道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幸福,过去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会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清高的凤清歌了,他将只是一具辗转于女子身下的行尸走肉,一个不堪的苦痛可耻的灵魂。 凤清歌看着地面,明天,明天他将从一个围城内进入另一个围城,从一个地狱进入另一个地狱,这一生,他只能辗转于这水深火热之间,怎样都出离不了这鼠灰色的梦魇。一夜惆怅如此叹惋。 突然,他听见屋顶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感觉到有一阵淡淡的清幽沁谧的香气袭来,他吃惊地抬头,一袭白衣如仙登临,从九天之外降落在他面前,黑发如瀑,白衣胜雪,面纱轻覆,谪仙之姿,空灵飘渺,傲然出尘。凤清歌陷入了那双漆黑冷然,深邃无边的眸子里,好似踏进了一潭深泓之中,慢慢地沉沦了,却带着一股安心平静的感觉。是仙女来救赎他的吗? 青璃看眼前愣住的蓝衣之人,青丝墨染,雾鬓风鬟,斜插玉簪。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唇似涂朱,婉兮清扬,冰心玉骨,恰若傲梅,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却难掩眼底的落寞和灵魂的纠结,如工笔细绘的精致眉眼,有淡淡的悲和哀间夹其中,衍生出的接近绝望的淡漠却浓得化不开。 他漆黑的双瞳似孤寂的窗口,幽暗凄惶,打不开也看不到里面。 你安静中的激烈,是飘零水中的宛转,看得清妩媚,你有种厌世的美,青璃肯定道:“你是凤清歌。”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陈翼云没有形容凤清歌的容貌,她却直觉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凤清歌。 凤清歌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回过神来,却依旧有些疑惑有些惊讶地点头,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她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她是神女吧,要不何以这般绝尘绝俗。 “陈翼云在我们那,跟我来吧。”说完青璃就径直往门口走去。 “等等……”门口有人把守,会被发现的,凤清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青璃已经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去,然而门口的两个看守的人却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站在离门不远处的两旁。凤清歌吃惊又疑惑地看着这一幕,赶紧跟了上去,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走出来的声音,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说云儿在她们那里,云儿也被抓去了吗,是她救了云儿吗,那她现在是来救他的吗,可是他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此时,凤清歌的心里很是混乱,有许多疑问但却问不出口,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凤清歌疑惑地跟着青璃走出房门,守卫看不见他们的原因是因为青璃在走出房门前时就对两个人施了水域隐身术,加上结界的关系,他们自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曲水篇:第40章夜探山寨] 魑在分开行动后就用轻功飞到房顶上,观察了整个山寨,山寨房屋的分布呈四合院式,距离中心的房屋周围有许多的巡逻队,应该是寨主的居住处,但那是魉需要调查的任务,她只是负责查清这个山寨贼匪的目的和日常行径,以便了解这个山寨并一次性剿灭,永除后患,她们诛仙殿的宗旨便是快、准、狠,绝不允许失败或者留情,她们严格执行准则,绝不给鸦杀丢脸——即殿主青璃。 这时,一个巡逻小分队经过这个屋子,魑在房顶上将自己隐藏于暗处,待到他们快要走过的时候,魑快速朝最后一个巡逻队员飞去,点|岤,劈掌,劫持,一瞬间完成数个动作,迅速完美。她把那个被她劈昏过去的人带到了屋顶,然后脱下她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并将那人腰上的木牌取走,待装扮完毕,挂上腰牌以后,魑飞下屋顶,不动声色地赶上刚才那个小分队。 他们巡逻了几圈以后,一个等级较高的贼匪说:“今天就巡逻到这里,由下一个小分队接班,你们都回屋休息吧。” “是。”众人都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回到她们的屋内,而魑也跟着她们回屋了。 哎,这几天巡逻可真紧,累死了。”一个女的一回到屋内就倒在床上嚷嚷道。 “是啊,还不是因为寨主要成婚了吗。” “这个我知道,据说是和那个抓来的君满楼的红牌凤清歌成婚。” “嗯,我见过那个凤清歌,长得真是美啊,啧啧,真是让人眼红。” “为什么寨主要跑那么远就为了抓一个凤清歌啊。”魑假装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一个女人睁大双眼看着魑,又疑惑地问:“你有点面生啊。” “你是新来的吧。”另一个女子见魑点点头就说,“怪不得了,那个凤清歌是寨主的儿子,几年前从家里逃了出来,现在被寨主抓了回来。” “儿子?那寨主怎么可以……”魅有些吃惊,这里的寨主竟然是凤清歌的娘,而他的娘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作出这样的事。果然变态,怪不得凤清歌要逃出去了,他的境遇还真是可怜,好不容易逃出了他娘的魔爪,最后却又被抓了回来,好在他碰上了青璃,这是缘分吧。 “怎么不可以,两年前寨主建了这个寨子,召集了各地的强盗贼人,不就是让大家为所欲为,潇洒自在的嘛,这种事情寨子里又不是第一次,你刚来,以后就会乐不思蜀的。” “那个凤清歌也知道寨主是他的娘吗?”魑的胃酸有些翻滚。 “他怎么可能知道,寨主也是那次去曲水城偶然间看见他的,才派人把他抓来,要是他知道寨主是他的娘的话,一定不会乖乖从了寨主的。” 畜牲,一群畜牲。原来这个寨子果真无恶不作,罪大恶极,通j乱囵,杀人放火也一定是常做的了,看来没有必要留情面了,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嗯。”魑恨不得一剑杀死眼前的几个人,看着她们恶心丑陋的嘴脸,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够残忍,应该将她们千刀万剐,但为了青璃的计划,她不得不强压下快要爆发的怒火,“你们先休息,我上个茅厕就来。” 说完魑就离开那间另她作呕的屋子,她来到外面,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就又飞到了刚才的屋顶换回自己的衣服。她赶紧召出水鸟,报告青璃她的任务完成了,并告知青璃她先回汇合点等他们回来再详细报告。 而魍的任务主要是调查这个山寨的大致人数和分布,她的动作更加干脆狠厉,她乘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捉了其中一人,点了她的|岤就带到了偏远的角落里。魍把她扔在地上,又点了她的各大|岤,“会不会写字,会的点头。” 魍见那人疑惑又害怕地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丢出一张纸和一支炭笔,又抽出腰里的剑,直指那人的喉咙,用冷峻狠绝的语气说道:“我问一句,你写一句,不然……”脖子上的剑又深了几分,红色的液体从剑尖冒出。 那个人吃痛又害怕,赶紧点头,颤抖地拿起地上的笔,等着魍的发问。 “这个山寨里都是些什么人,如实回答。” 那人偷偷看了一眼魍,被她冷厉的眼神一瞪,她吓得立马趴在地上,在纸上颤颤巍巍地写道:强盗,山贼,劫匪。 果然。魍的眼神一暗,又问:“山寨大致有多少人。” 那人迟疑地在纸上写了二百人,刚抬头却见她眼前银光一闪,她的发冠已经被魍削去,几缕头发还在夜空中飘着,她恐惧地看着魍,见她的眼神更加冷厉,她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她赶紧又趴在地上,划去刚才的数字,又写上五百人,然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再看魍。 “山寨的分布。” 这里是山寨的主要据点,另外还有一些人分布在各个城里,是我们的探子,专门为了观察官府行动的,以确保寨子的安全。那人如实写道,见识到魍的剑的速度和狠厉程度,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魍探查到自己想知道的以后,就用剑背敲晕了那个人,扔在更暗更深的角落里,便飞身离开。早晚都要收拾你们的,只不过不是现在。魍找出水鸟报告了青璃也回到了汇合点。 魉也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寨子的中心地点,擒贼先擒王,对付这种贼伙当然要先把她们的寨主先抓来,清楚青璃的计策的魉也不浪费多余时间就往那里飞去。 她小心谨慎地避开巡逻队和看守的人,悄悄来到屋顶,掀开一片房瓦往里探视,正巧看见刚才的那两个掳走凤清歌的女人和一个精瘦的中年女人在谈话。 “寨主放心,喜服已经送过去了,看守的人也安排好了,就等明天了。”一个女人说道。 “很好,不过听说他态度坚决,不肯换上那喜服?”精瘦女人说。 “嘿嘿,寨主要不今天先收了他,明天就不怕他还不肯,就用那个吧。”另一个女人笑得一脸猥琐。 “那个?”精瘦女人想了想,继而开怀,“好,好,好,就用那个,就交给你们办,办好了重赏。” “谢寨主。”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布置,我现在去带他过来。”说完精瘦女人走出房间,只剩下刚才的那两个女人。 那个?它们指的是什么,会是阴谋吗,他,应该是指凤清歌,想用强吗,既然找到这两个女人要通知月弥才行。于是,魉就将水鸟放在心口,用信号把消息传给月弥。随后就立即跟着那个寨主,并在其间用水鸟也告知了青璃寨主的行踪。 当月弥收到魉的消息时,他正在东边的厢房察早那两名女子的行踪,却见到了许多的年轻男子,他们形如枯槁,样貌憔悴,似乎都是被强掳来的良家男子,在这个兽窝里一定遭遇了非人的待遇和羞辱,他们只是男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附女子生存,然而,如今他们的一切都毁了,这一生都葬送在这个魔窟里。 此刻,月弥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心底涌起了巨大的悲哀和愤怒,他是同情那些男子的,如果当初他没有遇见岳水天,没有被她带回绝尘谷,也许他就不会与青璃相遇,甚至可能落得和这些男子一样的境遇,他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但此时的月弥只有一人,不能救出所有的男子,即便救出了,又怎样,他们……月弥闭上眼睛,眨去眼里的阴翳,睁开眼时有冷峻凌厉的光闪过,夹杂着一丝愠怒,他心里的烦躁有些难以抑制,但一想起那人,他便慢慢地归于平静,对,还有青璃,她一定可以的。所以,他必须按照她的吩咐行事,不可以不顾全大局。 于是月弥离开东边的厢房,前往寨主的居住地,去找到那两名女子。 月弥来到那寨主的住处时,看见一个窗户正大开着,便一个闪身进到屋里,躲在了房梁上面,而那两名正在布置寨主的新房的女子以为是窗外吹来了一阵风,便将窗户关上了。月弥从上面看着下面的两个人,正是那两名抓走凤清歌的人。 他看她们前前后后地忙着布置房间,是那个寨主要成婚?但那与他无关,要铲除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成婚,哼,他们要让这喜堂变成丧堂,月弥不屑地想。 她们在干什么,月弥皱着眉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几乎淡得无迹可寻,是自己太敏感了吗,但她们为什么用布遮住自己的鼻子,她们在蜡烛里加了什么,难道……不好!是迷|药!月弥立马屏息,从袖中扯出一块布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她们发现他了吗,不可能。 房间已经被她们关地很严实,而且她们还在房里,他不能让她们发现,所以月弥仍一直呆在房梁上面,虽然他用布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但之前的确已经吸入了一些,不然何以现在有些晕眩和燥热。 [曲水篇:第41章青璃爆走(上)] 此时,月弥觉得全身似乎被火烧着,越发滚烫,头也有些晕眩,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神志也开始有些不清醒,还有内心有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燥热,他的喉咙有些干涩,眼神愈发迷离,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月弥使劲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他越是想保持清醒,却越发晕眩,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在房梁上有些站不稳,这,不好,这不是迷|药,难道是蝽药,也不对,一般的迷|药和蝽药对他无用,在岳水天的训练下他可以迅速分辨各种药物,也对这些普通药物免疫,难道,是某种强效的药物?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妙了,他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 看样子,只有提前行动了。为了保持高度的清醒,迫使自己的动作利落干脆一些,月弥拿出匕首欲往手上划一刀,让疼痛来维持清醒的头脑,然而,在他刚要下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青璃的话,他们不可以受伤,无法,但他的神志已经不能让他长时间在这里隐藏着,只怕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到时就要打草惊蛇了。月弥抿抿嘴唇,将袖子卷到肘部以上,然后一咬牙,在上臂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马顺在伤口溢出,他即刻拿出一条布将伤口随意缠好,放下袖子遮掩。 当他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他快速将两枚浸泡在具有麻醉药物里的暗器投向那两个女子,那两个人随即倒下,不省人事。 月弥从梁上跳下,走到那两人面前,刚要伸手点|岤,却一瞬间晕眩,他身形一晃,腿脚发软,伤口也愈发灼热,他伸出手捂住左手上臂,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喘着粗气,不行,要快一些,月弥用力一按伤口,咬紧嘴唇努力使自己站直,他有些摇晃地走了过去,将力集中到食指和中指的指间,快速而用力地点向那两个人的几处大|岤,又使劲摇了摇头,召出水鸟报告了青璃,当然,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情况一并告知,因为他不想让她们担心。 他完成任务以后,刚要离开这间屋子,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有人来了!他立刻又飞上了屋梁,但是他似乎已经快到极限了,无法将自己紊乱的气息隐藏好。 杨桂英本来想把凤清歌带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今晚就收了他,但当她打开关押他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问了门口的守卫,却什么也问不出,她大怒,难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她气得派人将那两个守卫丢入牢中,然后自己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却发现她的两个心腹已经晕在地上不省人事,难道有人闯入了寨子?不可能的,寨子这么隐秘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先是她的儿子凤清歌凭空消失,后是她的两个手下昏倒在她的房间里,难道是内贼?火气猛然窜起,竟敢在她大婚之期来搅她好事,她定要抓住那人好好修理一顿,哼,让那人好好尝尝她的手段。 杨桂英打定主意就要去叫人查明此时,并加强戒备,她刚要离开,却倏尔凤目一紧,对着梁上的人大叫:“什么人!还不出来!” 月弥看见底下一个精瘦女人的身影摇晃,视线模糊不清,耳边似乎听见她朝他叫喊,糟了,她发现他了。月弥伸手握紧腰间的剑,提气飞下屋梁,努力站定,看样子只有硬碰硬了。 杨桂英看着从梁下飞下来的黑衣男子,俊美异常,但周身泛着冷峻的气息,而且此时的他眼神迷离,呼吸急促,握紧了腰间的剑,真是俊美的男子,哼哼,一起收了也不错,而且,他现在中了她的强效蝽药,哪怕再厉害的人也奈何不了,如果两个时辰后没有解药或是没有和女子交合,必定血管爆裂,七孔流血而死,但这个男子也是个厉害角色,虽然中了药,也一直呆在这个密封的房间,吸了这么久的无色无味的气体,再看他手臂衣料上渗出的血,这强效的蝽药燃烧时的气体会融入血液里,会加剧效果和速度,而他居然还能不倒下,甚至还留有神志。 不过可惜的事,他碰上了她,她可是服食过解药的,现在的她要对付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简直绰绰有余,而他,药效全部发作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杨桂英用滛糜的眼神看着月弥。 月弥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不作一词,真是令人作恶,明明同样身为女人,有人却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 “不说话,哼,过会你就会在我的身下大叫我的名字的。”她伸手想要摸月弥的脸,可是被月弥的剑隔开,看着月弥眼露鄙视和厌恶,她的怒火上窜,但又极力假装无事,“哈哈哈,你以为,你中的是什么药,你中的是我山寨独门的强效蝽药,凭现在的你还能对我怎么样,哈哈哈哈~~” 月弥听见一声粗嘎而张狂嚣张的阴笑,身上忍不住冒起一阵鸡皮疙瘩,但心下也隐隐不安,要真的如她所说,那情况就不妙了,要速战速决才行,时间越长越对他不利。月弥心一横,拔出别在腰间的剑,一个闪身来到那人的身侧,长剑一挥,那人的左手被月弥刺伤,鲜血淋淋一地,但由于药效发挥的关系,月弥没有刺中她的要害,自己也有些站不稳。 杨桂英因为今天的事,心情极差,加上现在月弥的再三挑衅惹得她暴怒,“不知好歹!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说着,她就从腰间抽出一根皮质长鞭,对准月弥就是用力一挥,狠绝毒辣。 月弥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他一个闪身不及,被她抽中,背部立马出现一条二十公分的伤口,深而长,热辣灼痛,皮开肉绽,鲜血直冒,几乎染透了整个背部。月弥吃痛一顿,不顾背部伤口的鲜血直冒,翻身提剑又一次刺向杨桂英,但是,由于之前一次的大意,杨桂英这次轻松利落地避开了月弥的攻击,扬手对准月弥又是一鞭。 然而,她刚扬手,就觉得手臂受到重击,紧接着上臂一痛,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她,她的右臂居然,居然硬生生地掉在地上,连同鞭子一同滚落在她的脚边,而且居然连一滴血都不见,就像是假的手一样。继而,她感到一阵阵,一拨拨的剧痛袭来,让她疼得几乎昏厥,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痛得倒地翻滚,捂住右手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弥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现在有些不清醒,但他仍真切地看见,就在杨桂英扬鞭挥向他的一瞬间,一条蓝色的冰龙如闪电般飞向杨桂英,紧接着她的右臂就直直落到地上,是她!她来了。月弥抬头望向门口,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白衣之人,而那人,周身围绕着超强的冰冷,让他也忍不住一抖,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吗,是,他没有听从她的吩咐,擅自行动,而且还受了伤。但是,不管要他接受怎样的处罚,他都可以毫无怨言,但是,他求她不要让他离开她的身边。月弥此时的心底极度不安,加上药效的关系,他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下。 而青璃将凤清歌带出那间屋子后,就往汇合点走去,凤清歌也一直默默跟着她,虽然有许多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他相信她,毫无理由地。 魑和魍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看着青璃和一名蓝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没有丝毫讶异,青璃的隐身术还真是如火纯青,这个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凤清歌了吧,果然不俗,很美,而且碰到这种情况居然毫不慌张,落落大方,泰然处之,不简单,魑和魍心下赞叹。 她们把她们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告知青璃,不一会儿也收到了魉的消息,找到寨主了,很好。现在就看月弥了。 没过多久魉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告诉他们寨主此时正前往自己的房间,而且她也告知月弥那两名女子的出现地点,月弥应该也一起去了那寨主的房间了。 得知寨主和那两名女子同在一个地方,既然这样,也好办多了,青璃将凤清歌交给魑,让魑先带他回魅和雪莲碧那里,而她和魍魉则去会那个寨主去了。 所以,当她们来到那屋子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杨桂英朝月弥挥鞭的一幕,青璃意念一动,手心里的冰龙瞬间飞出,毫不留情地将那人的右臂卸下。她的眼睛瞥向月弥,只见他身形摇晃,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气息紊乱,左臂上方的衣服上有血渗出,看样子是中药了,能让月弥中药的必定是什么强效的。 魍魉狠厉地看着那个地上打滚的人,又看看月弥,他居然受伤了,她们同时看向青璃,忽然,青璃的眼神一紧,又瞬间转为凌厉,她们心下一惊,怎么了,她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月弥的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血滩,怎么会,居然伤得这么重,天哪,月弥的背。 好冷,她们吃惊转头,却见青璃周身泛起冰冷的蓝光,冷冽冰寒,又一下子似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冷峻寒冽的气息瞬间爆发,青璃的眼神冷冽深邃似千年寒冰,寒芒直直射向地上翻滚的人,她们的身体冷得发颤,几乎动不了,好像连心都冻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生气,这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而下一刻,青璃瞬间来到月弥身后,接住他坠落的身体,好烫。 [曲水篇:第42章青璃爆走(下)] “不……要……”月弥尚保留有一些神志,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哑,似呻吟一般,他的面色潮红,听见自己的声音后,立即敛下眼皮,避开上方那双深邃犀利的黑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2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黑眸,放开他吧,这样只会让他更难受,更难堪,不可以,闻着她怀里清幽的淡香,他的身体就更加燥热难耐,他强压下心底的那股莫名的躁动,然而,他渴望她,如此渴望,那种源于灵魂深处,埋藏了极深极大的渴望。 不可以,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这样只会让自己难堪,她会看不起自己的,不可以。 月弥闭上眼睛,对自己催眠,不可以,不可以,他握紧双拳,指甲嵌进手心都不自知。忽然,他感到他的手心被人掰开,紧接着感到一阵冰凉的柔软,他的手被人握住了,冰凉的肌肤,柔软的触感,是她,她握住了他的手。 月弥讶异地睁开眼睛,正好落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那双眸子直直看进他的心底,她,在关心他吗,他可以这么认为吗。 “别担心,交给我。”淡淡的,凉凉的声音,传进月弥的耳朵却像天籁一般,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月弥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心底的不安和燥热不再那么浓烈,虽然身体仍然不舒服,但心底却慢慢地安心下来,交给她,是吗,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把自己交给她了,不是吗,包括他的灵魂。 月弥又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好温柔,她,不生他的气吗,不会让他离开吗,他失手了,还让她救了他,泪无声地滑落,原来自己还会哭吗,月弥自嘲。他把自己的头埋进她的怀里,放纵吧,就一会儿,就让他这样靠着她一会,等他重新站起的那一刻,又是那个坚强果决的月弥。 青璃看着她怀中的人,俊逸的脸孔有些潮红,眼角的一滴泪如流星般滑落,璀璨耀眼。她微冷的心,瞬间柔软,唉,这个男子,终于哭了吗,是因为自己吧。罢了,十几多年,他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松过,这一次,就好好地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她们吧。 璃叹息,低头轻声说:“睡一觉。” 月弥感到耳边一股暖湿的气息,耳廓一红,忽而迅速睁眼,他怎么可以休息,山寨还没有……但看见他眼前那双坚定自信,淡然冷傲的双眸,他轻轻地点头,也是,现在的他只能拖她们的后腿,更何况,还有她在。 接着,月弥的睡|岤一痒,陷入了黑甜的睡梦里,一股安然于心,温暖幸福的感觉围绕着他,他从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如此幸福。 青璃看着月弥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有淡淡的满足的笑意,单手幻化出一片水云将他拖起,月弥平躺在上面,慢慢飘往魍和魉的方向。 青璃抬眼,望向地上还在翻滚呻吟的人,刚才还有些暖意的脸瞬间被冰冷取代,眼里的利芒直直射向杨桂英,哼,当真是禽兽,连自己的儿子也想染指,而且竟敢招惹他们这群人,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那今天,就让她来当一次阎王,给这种人减减寿。 杨桂英抱着右臂惨痛地叫着,如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间房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心里既是害怕又是怨恨,她的右手,她的右手,该死!该死!全都该死!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动静,外面却没有人冲进来救她,难道都已经被他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才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的。此时的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她看着站在她眼前的白衣女子,气质非凡,冷峻如冰,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傲然之气,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不记得有惹上这样的人物,她究竟是何时动手的,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的手就被她……连用什么砍的她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完了,这三个女子一看就知道厉害非常,决不是她惹得起的,而她现在又断了一臂,更不用说与她们对抗了,而且她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外面的人居然没有听见这里如此巨大的动静,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这么无助。 她不知道的是青璃有法术,早就在外面设了隔音结界,又怎么可能为人所发现。而青璃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不想漏掉任何一条小鱼小虾,她要一网打尽,所以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以免有些贼人逃跑。 而她目前要做的便是拿到月弥的解药,然后再对付这些人。青璃走到杨桂英面前,口气冷厉:“闭嘴。” 杨桂英哪受得住青璃身上所散发的,好像源于雪山之巅的寒气,就连魍和魉都承受不住,甚至有些后怕,更何况一个贼匪头子,加上现在她受了伤,虽然没有流血,因为冰龙的攻击快而狠,瞬间穿过她的筋骨,血液也在瞬间冰冻住,但失去右臂仍然让她元气大伤,就算武功修为再厉害,也怕是抵挡不住青璃这强烈的极寒。青璃离她越近她全身颤抖得越厉害,害怕,惊惧,大伤,断臂,冰冷,剧痛,她吓得承受不住,快要昏厥过去,却不敢大叫,她拼命忍住剧痛,紧咬自己的嘴唇,却仍旧痛得从嘴里漏出细碎的呻吟,她感觉到凛冽寒冷的注视,吓得大抖。 “解药。”青璃冷哼一声,看地上的人激烈颤抖,像一只入锅的泥鳅,反抗挣扎却叫不出声,憋得全身冒着冷汗,忍着剧痛,脸色白得接近透明,但却丝毫引不起青璃一丝一毫的怜悯和留情。 “什……什么解药……”杨桂英虚弱地喘气答道,她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解药,但如今她自己落的这般下场,全是那个男子和眼前这些人害的,她也要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青璃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眼神一凛,哼,还有力气装蒜。她抬起左手,手心里一条泛着淡蓝色光晕,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的冰龙慢慢冒了出来,越长越大,直到完全脱离她的手心,在空中游弋,宝蓝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地上的杨桂英。 杨桂英恐惧地看着这一幕,被冰龙冰幽的眼神看得全身都冷了下来,这,这是什么,怎么回事,那条是什么东西,妖术吗。 冰龙在下一秒钟,就直直地冲向杨桂英,贯穿了她的断臂,血液凝结所发出“吱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杨桂英痛得叫喊不出声,只是瞪大双眼,嘴巴大张,表情痛苦难耐,像一只临死的青蛙。 “解药。”青璃的语气愈发冰冷,她不想与她耗费时间。 “在……呼呼……在……床上的……暗格……里,……掀开床……垫……就可以……看见……呼……啊!!!~~”杨桂英实在痛的受不了,这个人,太,太恐怖了,如果自己再不交出解药,她不知道她还会怎么对她,杀了她吧,太痛苦了,她宁可她一刀解决她,也不要这种锥心刮骨一样的痛,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慢慢凝固成冰,血块结成冰时,质量变大刺破血管时细细的“剥剥”声和巨大的疼痛,她,她实在受不了了,一刀杀了她吧。 魍听见杨桂英的话就朝她的床边走去,仍旧小心谨慎,那种女人难保她不回耍什么花样诡计。魍用剑挑开床垫,果真看见了底下一个盒子般大小的暗格,她上前打开,取出里面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青璃,青璃结果瓶子,拔掉上面的塞子倒出一颗,让魍喂给杨桂英。 看样子是真的解药,于是青璃就又倒出一颗,来到了月弥的身边,扮开他的嘴唇往里塞了一颗,并接过魉递来的水袋喂了他一口水,然后抬起他的下颌让他可以把要吞进去。 “杀……杀了我……吧……我……我受不了……了……”杨桂英趴在地上,恳求地向青璃伸手,眼里却是不甘,仇恨,怨怒,以及痛苦。 然而青璃并不理她,只是等着解药的药效发挥。看着月弥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慢慢地退去了。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她对害人的药不是了解得很深入,但也是知道这药不一般,不然凭月弥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失手,并且还受了伤。她的心底窜起了莫名的怒火,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心绪可以起伏地这么大,当他看见月弥浑身是血,杨桂英又对他挥鞭的时候,她的心有一瞬间的紧缩和一闪而过的利痛,然而瞬间又被冰冷取代,敢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月弥慢慢转醒,他只是睡了一小会儿,目光离开她片刻,却像是许久不见,好似初见的那般深刻。现在他的身体除了那些外伤,已经没有刚才的异样感,他醒了,他又是那个坚强忠诚的月弥,也依旧是那个默默深爱着那个白衣之人的月弥。他睁开双眼,眸光璀璨宛若星辰,谢谢你,青璃。 他们两人静静地对望,同样淡然清冷的眸子里只有两人的存在,世界如同不存在般。萦绕的宁静一如忧伤,银光裹着静蓝,像从月宫散落的桂瓣,在每人心中激起芳香的尘埃。 某个月色清冷凉薄如水一般的夜里,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发展。 [曲水篇:第43章毁灭,抑或重生] 然而,粗嘎低哑的,破碎的痛吟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和温馨,“啊~啊啊~~~我……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杨桂英的双眼里爆满血丝,额角的青筋暴出,冷汗流满全身,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心里却是愈发地痛恨,但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底他们是谁,她并不认识他们,更没有招惹他们,而且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山寨地理位置这样隐秘。太,太痛苦了,早点了结她吧……她实在受不了了…… 下一刻,杨桂英的身体一滞,脖子微抽,头一仰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青璃,她昏过去了。”魍面无表情地瞥了地上已经厥过去的人说道。 “伤口冻住了,暂时死不了,”青璃收回看着月弥的视线,淡淡开口,忽而眼睛微眯,眼神一冷:“接下来,就轮到外面的那群喽啰了。” 说完青璃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带上她。”青璃半转过来,指着地上的人说。 “是。”魍毫不怜惜地一把抓起地上的杨桂英,就与他们一起走出去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寨主!你……你们快放了我们的寨主!”外面的巡逻分队一看见青璃他们就立马将他们围住,用兵器指着他们叫喊道,看见她们的寨主被他们抓住了,一惊后,气势立马减半。 “哼!”青璃轻哼,欺软怕硬的东西,你们这样的禽兽根本不配活着,手一挥几条水龙同时窜出,疾速地朝她们飞去,她们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惊,跟本作不出任何反应,连尖叫声都未喊出,就被水龙贯穿了身体,瞬间倒下,整个经过不过数秒。 月弥、魍和魉他们也有些吃惊,他们很久没看见青璃出手,她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一直都知道青璃的强大,但一个凡人却可以瞬间可以夺取数条生命,不得不承认,青璃站在他们面前,犹如一个掌握你生命的神,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她的手心,尽管她并没有要掌控任何人,但他们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她,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甘情愿沉沦在她的手心里,不愿出离了那种冷凉淡泊却自由的感觉。 “青璃,东厢那边有很多被关着的男子。”月弥突然想到。 被关着的男子,看样子也是被抓来的,又是一群被毁了男子的吗,青璃心下轻叹,这种事才最麻烦啊,人心,精神,意志,灵魂,那是最难揣测,最难抚慰的东西,她终究不是神,不可能让时间倒退,不可能将世间所有的苦难和丑恶都消弭,不可能让一切痛苦的回忆和经历消除,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解放,把他们救赎,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不是故作姿态的虚妄的伟大,而是对这个世间所有丑恶的厌恶,一如上一世。 但是,要死要活,全然是他们自己的事,坚强和自信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与的,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对于一切的看透和彻悟。毁灭,抑或重生。 “带路。”青璃说到。 当青璃他们来到东厢房的时候,所有的男子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绝望如死水的眼睛一瞬间泛起波澜,是神仙来救他们了吗,但如今,他们已经那么肮脏,救了他们又有何用,只不过是亵渎了仙人而已。 青璃看着这些面如死灰,形容枯槁的男子们,暗淡的目光是一滩滩的死水,绝望,一如巨大的荒芜,清冷的声音在夜里有一种空灵飘渺之感,穿透黑夜,穿透他们的心和灵魂:“你们自己选择,毁灭,或是,重生。” 他们都低着头,避开那道犀利透彻的目光,他们真的可以重生吗,世人容得了他们吗。 “我选,重生,但我要跟着你们。”一个男子抬头,直直看向他们,眼神坚定,带着觉醒的彻悟和自信,他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他们一定可以帮助自己,帮助自己脱胎换骨,帮助自己走出阴影和黑暗,再一次投身于光明。 其他男子吃惊地看着那个说话的男子,看着他自信和重生的决心,有几个男子也纷纷表态。 跟着他们,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决心和勇气。“可以,那么,想死的人,又有哪些。”青璃淡然开口,不是她藐视生命,但对于一个重生过的人来说,她远比任何人更能看透生命背后的东西,她远比任何人更要清醒明白,她决心撇开过去,撇开前一世,独留一双淡漠清醒而透彻的眼睛看着这个尘世。 所以,她不在乎,也不介意,不想活着的人,不配活着,那么,那样的生命,她不在乎,也不怜惜。 那些人的绝望已经长在骨子里,怎样都逃不出自怨自艾的障,他们不想活着,不想遭受世人唾弃和鄙视的目光活着,他们宁愿死,死了,便一切都消失了,不再有丑恶和黑暗,不再有唾弃鄙视的目光,死了,所有的痛苦都会没有了。 “杀了他们,以后你们就是诛仙殿的一员,下不了手的,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我可以派人送他下山。”青璃指着那些想死的男子,对刚才表示要跟随他们的男子说道,声音绝然淡漠,没有丝毫情绪。 除了月弥他们,所有人都讶异地抬头看着青璃,“这……”他们毕竟只是男子…… 而有些不想活着的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刻的解脱,有些绝然一点的男子,已经咬舌自尽了,因为平常杨桂英会派人看着他们,如果有寻死的,她们会倍加虐待蹂躏,他们过着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 那些气绝的男子倒在地上,血丝从嘴角流下,却是含着凄绝解脱的笑的,美艳惊心,释然平静。 他们颤抖地拿起月弥他们递给的剑,闭上眼睛,一咬牙直直刺向他们,剑刺进肉里的声音很清晰,他们拔出剑又刺向了另一个,有一些控制不住,害怕,颤抖,他们知道,这是他们重生的第一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解脱,才能放下一切。 剑掉落在地,铿锵的声音落在他们的心底,心闷得生疼,他们,他们杀人了,重生的代价,原来如此之大,但是他们不后悔,生的人,死的人,都不后悔他们选择的道路,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活法。 他们虚脱了滑坐在地上,仰望着青璃,迷茫疑惑的眼眸慢慢看清了那个人,白衣出尘,冷然淡漠,惊绝天人。那一刻,他们知道,他们的选择永不会错,信她者,永生。 很好。青璃看着那四个人,心里赞叹,可以瞬间转变,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够资格当诛仙殿的一员。那么,剩下的,就是这整个山寨了。 不出一会儿,好像是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多的贼匪围了过来,但看见地上那几个已经气绝的人和他们手里的寨主,都没有人敢上前,甚至不敢支吾一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人就这么对峙着。 青璃他们自然不着急,实际上青璃是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一举歼灭。 而敌方恐惧不安,极度戒备地等着他们一伙人,她们不知道他们下一秒会做什么,连寨主都被他们抓住了,她们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压抑诡异又紧张的气氛,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人就喊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快放了我们的寨主……”但几人还没有喊完,就感受一股极寒冷的目光射向她们,她们不自觉地抖了抖,也忘了下面要说到话。 青璃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也无需等了,她心下微凛,抬手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半弧,淡蓝色半弧慢慢升到夜空中,散成几道半弧,分别罩住住了他们几个人,以及那个被魍拖着的不省人事的杨桂英。水盾一开启就泛着蓝盈盈的光的,在昏黑的山寨里特别耀眼。贼匪们惊异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这,这是什么,居,居然飞到了半空中,他们,他们都是神仙吗。 青璃飘在半空中,白衣翩然,就像一个站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的神,但见她轻轻抬手,极缓慢地在空中划了一个五芒星,淡蓝色强光爆闪,“千·樱·散!”五芒星在空中爆裂,散成千朵万朵的樱花瓣,迅疾地席卷整个山寨,柔软的樱瓣,却像是小小的利刃,将一切都摧毁了,所有黑暗和肮脏在绝美中消失殆尽。 青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空中狂舞的樱花瓣,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用这一招的,因为这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太过于狠绝泼辣,死亡之花,为死了的人准备的死亡之花是红色彼岸花,然而,为活着的人准备的死亡之花,却是那优雅清新的樱花,没有多少人知道,樱花开得极尽灿烂的背后,是无数的惨殇。 此时,整个山寨都只剩下了灰,这个地下山洞又归于空旷,和寂寥。 透明的樱花瓣在空中轻扬,华丽壮阔,绝世无双,凄美惨殇,一切的一切,都归于零,流于虚无,一切,都化作虚空的委婉。 青璃,你是神,终究,我们离你太遥远。月弥他们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有隐隐的哀伤。 “走吧。”清冷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山洞里回响。 [曲水篇:第44章一望千年] “我可以自己走。”月弥看着自己身下的水云说道。 青璃听见月弥的声音,转身看眼前的人,虽着黑衣,却清逸出尘,沉静寡言,四下里已经昏黑,仍然看得见他莹然生光的眼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你还有伤。” “可是……嘶~~”月弥起身,却扯到了背部的伤口。 青璃伸手扶住他的肩旁,轻轻将他往下压,“不要逞强。” 淡淡的暖暖的气息在月弥的眼睛上方萦绕,他觉得眼睛有点痒,黑长的睫毛微颤着,他的眼睛眨着,不知道是该睁开还是应该闭着,嘴唇颤抖,明明在呼吸,却觉得胸口要炸开了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捉不住又说不出的情绪,闷得生疼。他想动弹一下,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 看出他的无措和倔强,青璃轻叹,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在上面好好待着。”语气软了下来,也不等月弥反驳便提脚离开了。 月弥躺在水云上,幽幽地飘着,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不想让她觉得他太脆弱,他受伤了,说明他还不够强。这样清俊高贵,却遥远淡漠的模样。她真的似仙多过于像凡人。 青璃他们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树林里透着淡淡的朦胧的微光,青璃走在最前面,一身白衣衬着身后无边无际的浓绿,是让人惊心动魄的鲜明。 一群人跟在她的身后,每人各自心思百转,有说不上的复杂,但同样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前面的白衣之人。 与魑魅、雪莲碧和凤清歌他们会合后,顾不上休息,他们就起程前往下一个城。 水越城客栈 一望,便是千年。 凤清歌呆呆地看着那抹清丽脱俗的白,只觉得那颜色比耀白的晨光更耀眼夺目,他睁不开眼睛,有点刺目的疼痛,眼角微酸,是什么濡湿了眼睛,让他如此揪心地痛,说不上道不出,只是觉得心底隐隐地痛,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为什么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般,她的眼神那般淡漠,那般疏冷,又那般透彻清明,远比他更孤傲,好似看透了几世般的彻悟。 沧海桑田,天涯孤旅。 究竟,要历经多少沧桑和磨砺,要经历多少苦痛和哀伤,才能有这般彻悟和了然。 他的心很疼,不为自己,而是为她,明明只是刚刚认识,他却好像知道她那灵魂之后的另一种孤寂,可是,她明明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光景,为什么那种清冷淡泊,却像是刻进骨子里般的深刻,深刻得令他心疼,心疼她的淡漠,她的凉薄。 他们如此相像,却又如此不同,她远比自己更跳脱于尘世,那是一种真正凌驾于尘世之上的,对滚滚俗世的彻悟。 究竟,你是人,还是,神。 只因为你,离我们那般遥远,好像从云端俯瞰着大地万物,直直看进他们的灵魂里。 “主子……”陈翼云看自己的主子那样,淡淡的哀伤和惆怅,比往日更甚,他有些担心地又叫了一声。 青璃看着那个浸润于光华中的蓝衣男子,墨色长发披在背上,有几缕轻轻地挂在额旁,慵懒中自带一种高贵,她似乎可以看见他灵魂深处的,那种对俗世和礼教的藐视,宛若傲梅一般,独立于世,一任群芳妒,自有一种清高和厌世的美。 这样的男子竟是出于那风尘之中,并保持着这样一种清高,不得不说他的确不简单,也许,那种坚定和不渝,是源于他心灵深处的某种执着,抑或是,不甘。 凤清歌听见陈翼云的又一次呼唤,迷离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怎么又出神了,还是看一个女子看呆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庸俗,可是,她不一样,他心底似有反驳的声音在呢喃。 “多谢各位的搭救,让我和云儿脱离魔窟,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凤清歌走到青璃他们的面前,携陈翼云一起在他们面前一拜,真诚却也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救你们并非出于本意,”青璃毫不避讳地讲,不是无情,而是事实如此,救他们只是因为月弥他们不满陈翼云对她的误会和诬蔑。 凤清歌听了并不诧异,他知道她的淡漠和凉薄,所以她的直言不讳他并不恼怒,或者觉得她无情,只是直觉知道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她救了他们,他还是很感激她。 “抓你的人你应该认识,她叫杨桂英,现在正在楼下,如何处置就看你自己了。”青璃看见凤清歌眼里一闪而过的波澜,随即又平静如初,她不觉得不忍,只是把事实告诉他,能否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只有看他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帮助。 “谢谢,但这个人与我无关,麻烦你们把她交给官府处置。”凤清歌平静淡然的口气里,听不出丝毫的犹豫和情绪,淡淡的好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不错,理智、成熟、稳妥,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子在风尘中的不易,她很赞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青璃心想。 “今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日再赶路,”事情也告一段落,折腾了一夜也该休息一下,“魑。” “在。”魑走到青璃面前。 “剩下的,你去办吧。” “是。”于是,魑就拎着杨桂英去了官府,把她丢在官府门口,丢了一封杨桂英的犯罪记录信,并在杨桂英的背后留下几个血字:诛仙殿。 而凤清歌目送青璃她们出门后,一个小二就拎水进来了,“客官,你的水。” 他把头靠在浴桶的边沿上,在那袅袅升腾的水雾里叹息,看看自己的发丝在水里沉沉浮浮地飘着,联想起自己的过去,真是惆怅往事不堪叹,红尘破碎风烟乱…… 他轻轻撩拨着水面,脑中又出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唉,怎么又想起她了,他摇摇头,眼睛里充满了水雾,在氤氲的气氛中,别有一种迷离而魅惑的美…… 青璃在房门口的脚步一顿,“都下去休息。” 魅大打哈欠,揉着眼睛说:“好,青璃也去休息。” “天色尚早,昨夜也一夜没睡,是该休息一下。”魍对魉说道,对青璃一拜,几人就分别走向自己的房间了。 青璃看她们也都休息去了,就抬手敲敲房门。 “进来。”房内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 “青璃,你怎么……”来了,月弥有些惊喜,赶紧起身,但话还没讲完就被青璃按住了。 “趴着,别动。”青璃拉好他背上滑落的被子,也看见了背上白色的绷带,心里一缩,俯身又问:“大夫上过药了?” 月弥点头,心里有些自责和愧疚,他拖了大家的行程。“青璃,我……”他头一低,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虽然他们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他不允许自己丝毫的偏差和软弱,他……只有强者才能待在她的身边…… 青璃自然看见了他眼中的愧色,这个男子,总是这般苛求自己,明明是件那么小的事情,却总是把什么误差都往自己身上揽,强大吗……她不需要,她自己本身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身边的人……是因为需要他们……才把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因为他们的强大……青璃心下微微诧异,什么时候起,他们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如此重要,当初把他们留在身边不正是因为他们的才能和气魄吗,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想法了……需要吗……原来,自己也会需要…… 轻笑,想起那个给她小小生命的,温柔如水一般的男子,自己不是早就有了要保护的东西和人了吗,又何必在意多出几个,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从来就不是庸人,所以从不自扰,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月弥看着眼前的人轻笑,一愣,又随即别过了脸,但耳廓不自然的潮红却表示了他的窘迫和拘谨,她,在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温文若水般,云淡风轻的笑,真美…… 青璃看着他的侧脸,俊逸的脸庞轮廓分明,你明明只是一个男子,却孤独坚强地等待了那么多年,曾经,你和我唯一拥有的只有名字,然而,从今以后,你还有,我,们。我们,还有彼此。想起魑那几个人,青璃心下柔软,朋友,亲人吗,呵呵,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她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但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更不是一个被礼教和世俗束缚的人,她从来就是顺其自然,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既然认清楚自己的心,她也不再忽视,她说过,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 青璃探身,把月弥揽在怀里,也感觉怀中的人明显的一怔,她轻抚他的头发,声音淡得及至不闻:“别想太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弥一直呆愣在那边,久久不能回神,要是被魅看见,准会笑几天几夜,这是月弥有生以来最傻最愣的表情。但月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直呆在那边,他,在做梦吗,她抱了他吗,她抱了他,她抱了他,她抱了他,她抱了他……月弥的脑海中一直浮现这句话,却仍旧不能回过神来,她,抱,了,他,“轰”地一声,他的脸立马烧了起来,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好像就要破胸膛跳了出来,这,这……青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欢喜和无措。 终于,我们离你进了一步了吗,青璃。月弥趴在床上,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开,昏睡了过去,但细细看去,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像春风一般,幸福而满足。 [曲水篇:第45章多情自古伤离别] “魍,那八个人有谁在水越城执行任务。”青璃看了看眼前那四个男子,手指轻叩桌面,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的确,在计划前往曲水城的时候,并没有料到会在途中增加诛仙殿的成员,现在只好把他们交给那八个人,她现在没有时间去训练他们,而且她这一行人已经够多,也够引人注目的了,她不想多带上四个,要不就真成旅行团队了。 “亢宿、氐宿前几天就来到这里了。”魍回答道。 “嗯,现在通知他们过来。”青璃又说。 “是。”八大赏金猎人是归魍和魉管理的,他们的行踪都是要报告给她们的,知道青璃的用意,魍就召出水鸟通知亢宿和氐宿速速来此客栈。 不出一会儿,亢宿和氐宿就从窗户飞了进来,他们脱去银色面具,单膝跪地,抱拳道:“鸦杀!有何吩咐。” 青璃转过身看着他们,“起来吧,叫你们过来,是要把这四个人交给你们,需要交代的你们应该明白,我也不多说。”然后,又瞥看那四个男子,“你们以后就跟随他们两个,你们要加入的是个什么组织你们应该很清楚,有觉悟的留下,没有觉悟的现在可以离开。”青璃的口气淡然毫无感情,也无怜惜之情,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有能力和无能力之分。 那四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早就在被她救出山寨的那一刻,他们能走的路只有这一条,不是吗。而且被称为亢宿和氐宿的两个人中,也有一名是男子,那样的气魄和决心,让他们无地自容又羡慕,他们也想变强大,不想依附女人生存。杀手组织又怎样,他们看着青璃,她叫鸦杀吗,明明那般出尘若仙,那般冷傲如斯,如果是她领到的,那么,一定是个不一般的组织吧。 打定主意后,四人中的一人就开口:“我们愿意留下,我们也想成为诛仙殿的一员,不管有多困难。”语气坚定自信。 “很好,森罗门、神无门、嗜魂门、阎月门要进这四门中的哪一门你们自己选择,探子和杀手,在明或在暗,你们选择好就根据亢宿和氐宿的要求去训练。”青璃又说:“亢宿、氐宿。” “在。”“在。” “他们四人你们带去。”青璃见他们点头,那么这事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魑、魅,你们门下的情报收集得怎样。” “已经在曲水城布置好了,适合的位置有三个,就等青璃的决定了。”魑回答道,她负责的森罗门,主要是搜集市面上的情报,而魅负责的神无门主要是搜集地下的情报。 “曲水城本来有余阆的地下黑市,不过在两个月前就被女皇的势力粉粹了,现在曲水城的市场比较稳定。”魅说道。 “我知道了,到了曲水城看过那三个位置后再决定,让他们现在在那边等着,先联系工匠。” “是。”“好。” “下午就起程,亢宿和氐宿把这边的任务完成后,就带他们回总部。” “是。”说完亢宿和氐宿旧带着那四个人走了。 “你们都去收拾一下,”又转身对魍和魉说道,“你们两个留下来护送凤清歌和陈翼云回曲水城的君满楼,我们就先行一步,你们到了曲水城就立马联系我。” “是。”魍和魉回答。 “莲碧。”青璃转头问一直不曾开口的雪莲碧,“月弥没有问题吧。” “嗯,月弥他说可以出发了,已经没事了。”虽然跟着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日,但他对这几个人同样有着钦佩,月弥,那个冰一样的男子,坚强果决,刚毅忠诚,与一般男子不同,他不在乎礼教世俗,纵意地追随着青璃。 这一群用灵魂相交的伙伴,他们这些人活得恣肆,活得潇洒自由,在他看来,这群人如风一般难以捉摸,却也如风一般,有着难以企及的高度,然而,他可以感觉到,他正慢慢地了解他们…… 分别在即。 无所谓深交,就更无所谓难舍难分。他们,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不过只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不过只是……擦身而过…… 纵有千般愁,也终系不住欲行的脚步。凤清歌眼皮微阖,眼帘垂下的,是无尽怅然无奈。他与魍魉站在街口,目送他们骑马离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脸上,却像是在掠夺,烈烈地疼。明媚绚烂的阳光,却分明是刺痛灵魂的利芒。 他不会哭,眼泪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其奢侈的东西,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和情绪,来供养那种奢侈品,从来,他只有一双干涩淡漠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个与他无关的世界,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眠。 此刻,语言退却延伸的意义,变得苍白而没有营养。他静静地站着,落寂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终究,他们都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的吧,从此,又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只有隐忍的张狂,隐忍在日子里,像尾鱼。 也许,这次的邂逅,会成为他这一生中唯一的色彩,唯一光明的虹,将他的过往和将来比衬地更加不堪,色彩过后,就又是无尽的黑白。又也许,只是一次错误的邂逅,没有带给他希望,只有更多的惆怅。 有人说,邂逅总遗憾,总余音袅袅,总相顾无言……邂逅,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 那双如深泓一般的眸子,怕是毕生,也忘不了了吧,凤清歌轻笑,原来,原来自己也会这样深刻地记住一样东西,那犀利深邃的双眸…… 陈翼云和魍魉侧头疑惑地看着旁边轻笑出声的男子,微扬的嘴角,却是迟迟不肯坍塌的惆怅,抿着淡淡的哀伤和悲戚,像是天空不慎跌落的一片疼痛,淡淡的,隐隐的,却是刻骨铭心的。 阳光洒落,落在一些人的身上是暖的,落在一些人的身上,却是对黑暗的过往的一种嘲讽,外面世界鲜活的色彩,只是把内心比衬得更灰白而已。 而青璃一群人因为月弥背上的伤,所以放慢了脚步,虽然月弥不乐意自己拖了行程,固执地强调他没有事,但青璃不为所动,只淡淡瞥了月弥一眼,月弥只好抿抿嘴,默默地跟在青璃旁边。 “啊~真是的,昨晚我都没有好好表现,也没有看见青璃出手,啊啊啊~~~~~悔死我了~~~你们都把我撇下,要不那群小贼早被我撕了,根本不用青璃动手!”魅骑着马一副后悔地要死地嚷嚷着,引来路人的侧目,但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后又用“你果然不行吧”的目光,戏谑地看着月弥,“月弥啊,你怎么就受伤了呢,要是我……呃……要是我,我也会……会受伤……哈……哈哈……哈……嘿” 魅尴尬地笑着,呃,太恐怖了,月弥的眼神真冷啊,不就随便提一下嘛,而且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有力气地向她拔剑。 魑和莲碧极度无语,这个魅,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月弥对这次的失手比谁都在意,他本身就很懊恼这事,魅还拿这件事调侃他,月弥可不是好惹的,总有一天真的会被他砍的。魑摇摇头叹气,而莲碧则是低着头轻笑,就如他们说的,这个魅果真口无遮拦。 魅撇撇嘴,委屈地看着青璃:“青璃啊,下次别再让我看行李了,下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下次?青璃嘴角一抽,你以为这种事情天天都有,你以为剿个匪像吃顿饭那么简单啊。 “那个,听说你用了很厉害的一招,整个山寨都化成灰了,嘿嘿,你可不可以再使一遍让我也看看。”魅搓搓手,厚颜地说道。 月弥青筋一爆,寒芒立马射向魅,你当青璃是杂耍的吗,嫌自己命太长就支吾一声,他给她个痛快。 你也知道整个山寨都化成灰了,你还让青璃再使那一招,你不怕化成灰,我们怕化成灰。听魍说青璃的千8226;樱8226;散的力量强悍道恐怖,那种力量来势冲冲,可以摧毁一切,虽然她也很想看,但至少也要有点分寸。 雪莲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快瞪脱框了,能让整个山寨化成灰的招式,你还让青璃再演示给你看,该说你脸皮厚,还是你太无知,天呐,这个魅,也太……太…… 青璃实在是脸黑到不行,马鞭一扬,不理会魅谄媚的样子,策马飞奔离去,把她撇地远远的。 月弥他们也拉紧马绳,紧跟在青璃身后,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好了。 魅指手画脚地正说到兴头上,却突然感到一阵风,眼前一抹白色飘过,定睛一看哪还有青璃的身影,接着又听见马的嘶叫声和一阵阵马蹄声,什么,怎么全跑了,“哎?青璃,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跑了……哎……你们怎么……怎么全跑了……等等我哎,为什么要跑嘛……等等我~~~~” 白痴是会传染的,青璃在心里呢喃了一句,脸上难得有纠结的表情。青璃策马奔腾,风扬起她的发丝,心里是一阵的轻松。 [曲水篇:第46章震撼——彻悟] 群山披着银装,广袤盛大的白,撞击他们的心脏和灵魂,他们突然觉得呼吸急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3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急促,是因为激动、惊叹还是震撼,他们无法分辨。 当月弥他们站在半山腰仰望连绵的雪山时,震撼这样华美而壮阔的美景,同时,他们却对这地方有着强烈的熟悉感,为什么呢,这样空寂,这样辽远,这般远离俗世,这种气息,就好像,好像那个人的气息,这样如出一辙的孤冷、清寂。 雪山,彼此相连,延绵起伏,岿然不动,这在他们这些微薄的思想里,不得不承认,这雪山这银白,这初见的华丽震撼,就如他们初见那个人一样,就像,有一种神秘他们无法驾驭,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听凭那神秘的力量,从遥远的地方,像光一样射来,他们来不及回避,它便直直射入他们的心脏,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力量之大,让他们几乎站不住脚。 他们无法触摸到它们,但面对着它们,站在它们群体之外,就会感受到有一种他们所无法企及的力量和无法言表的踏实。在他们用喜悦和虔诚的眼神仰望时,就意味着一种凝聚而内敛的强大,但同时也意味着一种至此他们也无法企望得到的深度。 如果能察觉到自己的渺小,能感觉得到无法嵌入它们,倚居它们的无奈,就能明知这种深度的尺量在哪里。他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们眼前这幕壮丽的景色,一如他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们对那人的想法和情感。 此刻,不仅月弥他们,即便是青璃看着眼前的壮阔,也有说不出的一种情绪梗在心口,却无法表达,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雪山,第一次真正地走进他们,不是无法言语的激动,虽然同样有着震撼和惊叹,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宽慰,没有理由地感到宽慰,好像有一种熟悉感。 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自己,青璃心中轻喃。 心与心的对话,无须太多表白,只有把一个独立的生命融进这深沉的山谷里,才能真正领略到他的深邃与博大,生命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贵,如此脆弱。 这里的一切都是原始的,只有来到这里,才知道那空旷的寂静和透泛着生机的神秘,在这里,似乎一切都静止在时光里,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惊醒这里的空寂,他依然那样悄无声息。 来到这个雪山,他们以为来到了青璃的心灵深处,神秘,深邃,空寂,广袤,他们深深震撼的同时也感到他们的渺小。他们默契地一起看向那个前方的人,白衣冷峻,翩然出尘,好似融进了这雪山一般,又好似这雪山本身就是她的一部分。他们看着青璃的目光有点复杂,究竟,你从何而来,又欲往何处去,青璃,你真的不会离他们而去吗。 青璃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在雪山里荡漾开来,她深深呼吸,一股冰凉清新的气息顺着气管弥漫了整个肺腔,她顿感精神矍铄,气骨朗清。 原来,只有真正融进了大自然,才能真正体会他的精髓所在,单纯的看见与听见,终究比不上亲身体验一次华丽的震撼。也许,她终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般千辛万苦,这般千山万水地翻越、追求,让自己执著的,也许并不是她自己,也许是明明中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她,她向往自然,向往自由之地,不愿如尘世的人一样随波逐流,她想像这大自然一样,一样神秘,一样强大,一样放纵地追求自己的道路,永远地,活出自己的格调。就如这雪山,华丽和素净并存,清冷和孤傲同在。 呵呵,也许,她这多出来的一次生命,正是上天的用意,意在让她明白自己的追求和活着的真正意义。梅花香自苦寒来,没有经历彻骨的苦寒又怎得扑鼻的香,没有前世的种种,又怎会有今世的一切,她一直觉得什么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即便得到上天的眷顾,让她重生,她仍然觉得无所谓。 对于一切爱她、在乎她的人,她仍觉得只要不带给她麻烦,她也无所谓,然而,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慢慢地在乎那些人给以的关怀,却下意识的,或是潜意识地忽视,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那些关心她的人必是有些失落和伤心的。 她从来不逃避,却也从来都只是淡漠地看着别人,她以为,自由是一个人的事,只有心是自由的,那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如果心中有束缚,有牵绊,一旦有了情感,便不能再如飞鸟一般,自由地畅飞于天地,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如流云一般,享受着苍穹的宽阔和广袤,那么又何来自由。 然而,又是是何时,何时自己的想法改变了。 因为有了他们,有了想保护的人,才更想变得强大,也因为他们给以的温暖,才让她眷恋着这个世界,因为心中生了情感,才支撑起她新生命的架构,也有了,让他们也过着幸福而自由的生活的想法,她想,她想的是,不是她一个人的自由,而是,他们都自由。 原来,自己也有想要追求的。 原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她的生活。 原来,她的世界,已经有人进入了。 原来,冥冥之中,许多东西正在改变,包括她自己。 温暖吗,多陌生的字眼,那种感觉虽然陌生,却不令她讨厌。 像这大自然一样,一样神秘,一样强大,一样放纵地追求自己的道路,永远地,活出自己的格调。就如这雪山,华丽和素净并存,清冷和孤傲同在。 像这个雪山一样,永远做自己吗,在尘世中出尘吗,在俗世中超俗吗。 呵呵,会的。会的,她从来,就是自己。她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青璃睁开眼睛,光芒盈转,流动着坚定自信的神采,骨子里的冷傲更甚,那是一种藐视一切俗事的自信和清绝。 她幻化出水云,飘在半空中,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你们在这里等我。” “可是……”雪山这么大,而且地形复杂,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青璃要一个人去吗,会不会有危险,他想跟她一起去,雪莲碧为难得看着青璃。让他在原地等,简直就是煎熬。 “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青璃转头看莲碧,雪山没有什么可怕的,有水元素的地方,再安全不过,她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汗血宝马。 月弥定定地看着青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他不会违背她的意思,然而每次当她提出要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有些不安,没有理由地不安。也许他并帮不上忙,但他想呆在她的身边。 “啥!青璃你又要把我撇下,不管,这次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也许……也许那宝马就让我给驯服了呢!”魅咬牙切齿地说道,青璃真是任性,每次都这样,没看见他们很担心吗,呃……虽然凭她的实力,要出事简直不可能,但她一个人去,他们还是很担心。 这么蹩脚的理由,就你还驯服那种野生的烈马呢,估计你直接就使用暴力逼迫那宝马,你要恼羞成怒,那宝马还不被你给砍了,汗血宝马百年难遇,让你骑也是暴殄天物。你好得也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跟去也只有拖后腿的份。魑撇撇嘴,虽然不赞同青璃一个人独行,但她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而且,她相信她,不,是他们都相信她,只是,还是担心而已。 “魅。”青璃转过身,面对着她。 “在。”魅欣喜地看着青璃,难道她真的要带她去? “在这里呆着,不然就去喂马。”青璃挑挑眉,淡淡地说着,但语气里有一丝笑意。 月弥从青璃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狡黠,青璃威胁魅的本事越来越好,就该让她去喂马,谁让她整天像麻雀一样聒噪,他似有若无地轻瞥了魅一眼。 雪莲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青璃,他一直以为青璃从来就只有天字一号表情,不曾想青璃也会有这般,他心里顿时有一丝柔软,这样的她,让他觉得他们离她很近,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他笑了笑,温和而雅,清朗若风。 “什么!”魅听了青璃的话,下巴都快掉在地上,青璃在威胁她,青璃居然在威胁她,居然,居然让她去喂马,让阳光帅气,年轻有为的她,去,喂,马!!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的。 魑好笑地看着魅抽搐的嘴角,又转过头对青璃说:“我们在这里等你,你要早些回来。” 青璃点点头,眼带笑意地看了魅一眼,又用抚慰的眼神看看月弥和雪莲碧,就转身朝山顶飞去。 [曲水篇:第47章雪山寻马] 青璃飘在半空中,俯瞰着雪山那气势磅礴的身影。山顶白雪皑皑,山腰白云横卧,风动云移,变化无穷。主峰崖宛如一把巨扇,倚天而立,壮丽无比。 对于这难得一见的景色,青璃自然是要观看一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摄影器材,要不她一定会将这壮丽华美的景色记录下来的。 快接近山顶的时候,青璃慢慢降落,改为步行,因为山顶林海莽莽,在上空不能清除地看见道路,要寻找宝马比较困难,而且要到达山顶必须穿过遮天蔽日的密林。 青璃拉好貂毛披风,扯扯衣袖,拉起裙摆就往上爬,真正接近山顶就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陡,这裙子就是不方便,还是运动裤好啊。 爬了将近半个时辰,青璃扶着一棵巨大的冷杉休息,山顶的树太密,实在不适合坐水云,也不能用轻功,太久没有像这样运动,而且貂皮披风又很重,还是有些气喘吁吁的,好在前面的树比较稀疏,看样子很快就到山顶了。 只休息了一会儿,青璃就继续往上走,果不出所料,走了不到百米,就已经走出了密林,来到了一块较为宽阔的空地。距离那天那个人所说两匹马出现的时间也有五天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痕迹也早被大雪覆盖住了,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两匹马实在不容易。 青璃观察了一下四周,呵,都是白茫茫一片,除了雪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吗,正好,她意念一动,双手举于胸前,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相抵,无名指和尾指相交,这么大的活动场地,它们也很久没有出来了,正好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雪偶!现!”青璃一声令下,数十个雪偶慢慢从雪地里冒出,整齐地站在青璃的面前,等待着她的下一个指令。 “去寻找这个山里的宝马,找到了就把地点报告给我,散!”她一挥手,那些雪偶瞬间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既然是雪山,那么情报网自然是再密集不过的,要招多少雪偶都不成问题,但招太多很消耗法力,要找两匹马,几十个雪偶就绰绰有余了。 这样很快就可以知道宝马的下落了,不得不说有法术实在方便,有许多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于是,青璃就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眼休憩,等待着雪偶们的消息。 不出一会儿,就有一个雪偶从青璃所在的地方钻了出来,青璃睁开眼睛,示意它带路。 马在这里面吗,青璃看看雪偶,雪偶点了点头表示确定。真是想不到,这样的地方居然也有山洞,应该是冰雪溶蚀所铸就的,看洞口不规则的形状和岩壁上挂着的冰凌就可以猜想到。 青璃在洞口观察了一会儿,便抬脚欲往里面走,也许是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吱”声惊动了里面,加上野生的马又特别敏锐警惕,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山洞里传来的马的嘶鸣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嘶鸣声里的警惕和警告她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愤怒、悲伤和绝望,只是一匹马而已,何来这样的感情。 青璃不确定地又走了一步,嘶鸣声又一次响起,好像还伴随着零乱的马蹄声和喷气的声音,要必要这么愤怒吗?她不能理解,同时也很疑惑。 她略想了一会儿,毕竟在山洞里比较不利,而且野马难驯,很容易伤到马,最好可以把它引出来,而且,她倒要看看是匹什么样的马,是不是真如别人所说的,是匹汗血宝马,虽然她没有见过汗血宝马,也不是一名优秀的马伯乐,但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既然是好马,自然有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打定主意后,青璃就退出洞外,示意雪偶进去把马引出来。雪偶进去以后,她却没有再听见马的嘶鸣声,怎么回事?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青璃就见雪偶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匹纯黑色的马,安静而疑惑的姿态,大概不知道雪偶是什么东西,却又有着熟悉感,认为不会伤害它,所以就跟了出来吧。 青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惊艳,太美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马,简直堪称上帝完美的杰作,呃,不是,这里没有上帝,应该是水神完美的杰作。 这匹马身形精壮步履矫健,头细颈高,眼大眸明,耳小灵敏,四肢修长,整体的线条更是流畅漂亮。 兰博基尼,青璃见到它的第一眼便想起了这种车,有一种纯正的自然与桀骜不驯。一身是纯正的没有丝毫杂色的深黑色皮毛,宛若丝缎般光亮润滑,在莹白的光的折射下迸发出摄人的光芒。 初见的震撼和钟情,让青璃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一定要让它跟着她,青璃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这般强烈的欲望。 雪偶走回青璃的身边,那匹马似乎也看见了青璃,又立马摆出警惕的姿势,一边防备地看着青璃,一边谨慎地往后退,在洞口处踏着零乱的步伐,鼻子里喷着气。 那双看着青璃的眼睛,带着防备、愤怒和仇恨。对,是仇恨,青璃惊讶地发现,深蓝色的如夜空一般的星眸里,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仇恨,为什么,青璃再一次疑惑,那分明是看着敌人的眼神,但它们是第一次相见,又何故如此,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它仇恨人类,因为它对雪偶并没有露出这样的眼神,只因为雪偶不是人类,而她是。 但青璃仍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只马,却露出这样人性化的情绪,该说这个世界的马和那个世界的不一样,还是该说这只马特别有灵性。 青璃站在那里不动,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匹马,用温婉欣慰的眼神看着它,那是一种知己相见的惺惺相惜。 她本想用雪偶来帮助她驯服这匹马的,因为凭她的技巧,不可能顺利驯服这样野生而又灵性的马,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是那么骄傲,那么清高,眼里的孤独和寂寞那么深刻,悲凉而仇恨的眼神令她心疼,如果不是亲自驯服并感化你,那是对你的侮辱和不尊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人一马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动一下,也许是青璃表现出来的善意,让那匹马觉得她不会伤害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仍然是执著地守着洞口。 青璃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只有一匹马,照上次那个人说的,应该还有一匹受了伤的白马啊,怎么只有黑马,那只白马怎么样了,青璃眼神一眯,看样子白马在洞里,这黑马这么警惕地不让她进洞,一定有什么原因。 现如今,不能只驯服一只了,不然依这匹黑马的性子,决不会丢弃同伴的,这倒有点难办了。 硬上是不可能的,看这匹马好像软硬不吃,还真是个性得令她头痛,青璃干脆席地而坐,准备打场长时间的静坐战。 驯马是一门绝技,只有剽悍机敏的骑手才能胜任,但她并没有受过正规专业的训练。因为所驯之马多为生马,一般人是很难制服的。从未被骑过的生马,性格暴烈,见人连踢带咬,无法靠近,这时就需要一位娴熟而勇敢的骑手来骑乘骏马,手持套马杆来驯马。但是,她现在手中一样工具都没有。 套马杆是一根结实而有韧性的木杆,杆头系有皮绳,用来套住马脖子。生马见人后就要迅速的逃奔,此时,驯马手策鞭猛追,用套马杆准确的将马套住,抓住套马杆不放松,奔跑一段路程后,接近生马,乘机敏捷果断地跳上马背,生马自然是暴跳如雷,狂奔乱叫,而驯马手却随着马的顽悍和倔强的姿势而顺水推舟,不断改变骑法来应对。 直到马声嘶力竭,被迫制服为止。这种惊险的驯马,只有勇敢的骑手才能胜任,所以驯马向来是作为衡量优秀骑手的尺度。 青璃光是想想就一阵头痛,她只在电视上看过驯马,并没有真正的实战经验,更何快还是一匹不一般的马。青璃一反形象,抓抓头,懊恼地想,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但是她太喜欢这匹马了。 “呵……呵呵,哈哈……”第一次青璃乱没形象地笑了,坐在地上的姿势虽然仍然很优雅,不过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个严肃冷傲的她。 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她,青璃有些好笑,明明刚才还用那么仇恨的眼神看着她,现在又用这么……呃……可爱的眼神看着她。 那黑马一直警惕地看着青璃,却见她忽然坐在地上,但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它,还时不时抓抓自己的头,一点也不想其他的人类。它疑惑地看着那个轻笑的人,她的眼神里,没有虚伪,没有丑恶的贪欲,没有霸道的强占,更像是,遇见朋友知己的欣喜和吝惜。她不是人类吗? 青璃一直微笑地看着那匹疑惑地歪着头的,倔强而骄傲的马,一时间她有说不出的欢喜。 [曲水篇:第48章青骨,我们做朋友吧] “你一定可以听懂我的话吧。”青璃肯定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她都可以使用法术,那一匹马能听懂人类说话,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 果不出所料,黑马看看青璃,然后疑惑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白衣之人给它一种安心的感觉,平静后的它,可以感觉到它对她有一种熟悉感,这种幽远清冷,绝然孤傲的感觉,就像这雪山,就像它的归属一样,可明明他们才第一次相见。 “果然。”青璃心叹,随即又觉得心中明亮,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还真是该死地令她满意。 深蓝的双眸看着她,有一些迷惘,除却全身都是纯黑的,这一双像夜空一般,宛若宝石的眼睛,也是青璃最喜欢的,那么深邃又那么清明、灵动。 “我们,做朋友吧。”青璃抬头,眼神坚定无比,自信的双眸流光溢彩。 黑马低头作考虑状,也许它并不明白朋友的意义。青璃看着那双深蓝的眼眸,那里面的孤寂那么深刻,深到骨髓里,生活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远离尘俗的雪山,又怎么可能知道伙伴和朋友的定义。 “我不会伤害你,你愿意和我一起下山吗。”青璃试图说服它,如果可以用和平的手段驯服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 黑马有些为难地看着青璃,它似乎并不讨厌青璃,对于青璃友好而坦然的态度,它收回了仇视的眼神,没有把她看作那些龌龊的人类。 “是因为山洞里的白马吗?”青璃猜想到,除了这个原因,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它留恋的吧。 黑马的眼神有些讶异,看样子是猜中了,但一匹马露出这样的眼神,多少有些怪异。但是,你的悲伤和哀戚,又是从何而来?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青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坦然的口气里有的只有友好。 黑马定定看着青璃,似乎在判断青璃的话是否有什么企图,好一会儿,它才点了一下头。 青璃站了起来,缓缓朝它走近,尽量不吓到它。她走到它面前仰头与它对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有让它看着她的眼睛,才能让它相信,她是真心诚意要和它做朋友。 四周空寂,一人一马静静对望,眼里只有彼此,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一切都被他们遗忘。 良久,青璃伸手轻拍它的头,她感觉到它轻微的一颤和僵硬,也难怪,他们是陌生人不说,以它之前对人类的憎恨,被一个人类碰触多少是不适应,甚至有些排斥的。但她还是不知道它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因为白马被人类伤了,所以才露出那样的眼神吗? “看吧,我不会伤害你。”青璃轻抚它的脖子,顺着光滑的毛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果真是好马,这样滑顺毫无杂志的毛发,真是漂亮。 黑马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青璃的轻抚,发出舒适的低吟。 青璃举起左手抚上它的眼睛,“我很喜欢你的眼睛。”深邃,清明,璀璨。 它感到柔凉的触感在眼睛上游移,听见青璃低喃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同样深邃而清亮的黑眸,落入了它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里,像有魔力一般,黑马看呆了。 “我们进去吧。”在经过眼神交流之后,这样应该不会太唐突,青璃心想。 黑马听见青璃的话,就转身朝洞口走去,青璃跟在它的身后进入洞内,洞不是很深,但是光线很暗,也很寒冷,洞顶很高,但上方还挂着许多的冰凌,他们走到一处较宽阔的地方,黑马就停住了。 青璃隐约看见角落里有一抹白色,但光线不好,她看得不是太清,既然有这么多冰凌,要让洞内亮一些也不是难事。于是,她就施法让空气中那些密度较大的结晶附着在冰凌上,慢慢地,冰凌发着幽幽的蓝光,洞内也较亮了一些。 她定睛一看,是那匹白马,是在睡觉吗,它身上的伤口没有结巴,但都已经冻住了,居然有这么多这么重的伤,那个伤它的人怎么会对这么好的马下这样的毒手,一定是得不到就想用强硬手段逼迫,才会这样,青璃不屑地想,这样的良马就这样被糟蹋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治疗,一定会留下疤痕的,不对,这么重的伤又这么多天没有治疗,怎么可能会没事,还睡得这么安静,不可能。 青璃心下一惊,快步走到白马跟前,弯腰伸手一探它的鼻息,果然,已经死了。之所以尸体安然如初,没有腐败的迹象,一定是因为雪山的温度太低,所以白马的尸体才保存得这么完好。 青璃有些黯然,这样的好马竟然被伤致死,难怪黑马那么仇恨人类,在这个茫茫雪山,也许这匹白马是黑马唯一的伴侣或亲人了,然而,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马痛苦,直至死亡,难怪,那种眼神,那么悲伤,那么绝望,还有那么浓的仇恨,它一定绝望自己的无能为力。 细细的呜鸣声回荡在山洞里,她回过头看着黑马仰头悲鸣,这样的悲鸣让心璃有些心痛,它不愿离开,一直守候着白马的尸体,一定是怕有人来到山洞伤害白马的尸体,不得不说,它的执著和重情让青璃很是动容,她没有体会过亲人或伙伴间的生离死别,但同样了解那种苦痛,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寂无助。 青璃走到黑马的面前,捧着它的头,擦去它眼角的液体,湿黑的深蓝色黑眸里的孤立无助那么深刻,青璃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它的脖子,可怜的孩子。 黑马任青璃抱着它,将自己的头埋进青璃的胸口,发出低低的悲泣声,也许它从来不知道,温暖是什么东西,雪山的寒冷已经覆盖了一切,但它应该明白,她的怀抱,是它的另一个归属。 良久,青璃看黑马平静了下来,就试探地问:“愿意离开这里吗?” 她不等黑马的回应,就径自走到白马那里,挥手幻化出一个水晶冰棺:“这样,白马就可以安息了。”接着,青璃又幻化出大提琴,为白马拉奏了《安魂曲》,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她要把黑马带走,她不会让它再寂寞地生活在这个雪山,她有重生的机会,并终于明白伙伴的重要和亲情的温暖,但黑马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她要带走它,希望你可以明白,白马,安息吧。 “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一起走出山洞吧。”青璃望着黑马的眼神自信而坚定,冷傲里自带一丝抚慰,我们,做搭档吧。 黑马听着青璃的曲子,也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白马的眼神有些释然,但仍有些哀伤,听见青璃的提议,它不舍地望了冰棺里的白马,后又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青璃抬脚离开,黑马极其不舍地再看了一眼白马,跟着青璃走了,当走到拐弯的地方,黑马停下脚步,又转头看白马,青璃轻拍它的头说:“想它了,我可以带你回来。” 黑马感激地望着青璃,点点头,青璃淡然一笑:“那么,走吧。” 洞口就在眼前,那莹白的微光像晨光一般圣洁,也许,那也是象征新的开始,新的希望吧,只不过,那新的希望就由她带给它吧。 他们在洞口站定,青璃在这个山洞设了一个结界——虚无,即如同不存在一般,除了施法的人,其他人是走不进去,也看不见的。 黑马疑惑地发现山洞消失不见了,就转头看着青璃,青璃知道它的疑惑,就解释道:“这样白马就不会让别人发现了。” 它了解地点点头,望着山洞所在的地方,仰头长啸,声音里夹杂着诀别的惆怅和悲伤。 一声凄厉的嘶鸣在雪山的上空回旋,久久不散。 半山腰的月弥他们也听见这声嘶鸣,怎么回事,青璃不会有事吧。 “是马叫声,青璃她……要不,我们上去看看。”雪莲碧有些担心地说道,都这么久了,雪山又这么危险。 月弥担忧地看着山顶,希望可以看见她的身影,早知道就应该跟着她的,他的拳头紧了紧。 “哎呀,有点耐心,青璃不会有事的。”魅靠在树干边说道,这个时候她就不调侃他们了,老实说,她也很担心,真是的,青璃,你再不出现,我……我就辞职,当然,只是随口说说。 “是啊,不会有事的,要相信青璃。”魑安慰道,果然,他们太依赖青璃了,她一离开,他们就开始不安。 而青璃此时正带着黑马穿过密林,往他们的所在地走去。 “我叫青璃,”青璃看看黑马又说,“你就叫青骨吧。” 青骨凝绿髓,丹田发幽光。阖棺漫说荣枯定,青骨犹当履至尊。骨清,则死当为神。后因以“青骨”指仙骨,尤以坚贞的品质和桀骜不驯气概。 青骨鸣叫了一声表示喜欢,又蹭蹭青璃,示意青璃骑上它。青璃手一扬,就有一条水绳系在马的脖子上,用这个当马绳就不会很难受了。 她长腿一跨,夹紧马腹,长袖一挥,一阵风过后,就不见了人影和马影。 青璃骑在青骨的背上,快意地奔跑,什么寒冷都无惧,纵使千般荣贵,也不及这一世逍遥。 [曲水篇:第49章下一站,曲水城] 月弥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纯黑之色朝他们飞奔而来,他们定睛一看,马上的白衣之人不正是青璃吗,所有人开心地看着她,尽管只有几个时辰的分别,却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等待果然是一件让人焦灼的事。 看到马上的人安然无恙,他们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关注那匹马,到底是匹怎样的马,让青璃花了这么长时间。 那是一匹纯黑的马,身形精壮,步履矫健,四肢修长,整体的线条更是流畅漂亮。一身是纯正的没有丝毫杂色的深黑色皮毛,宛若丝缎般光亮润滑,在雪的折射下迸发出摄人心弦的光芒。 奔跑时犹如黑色的闪电一般迅疾、豪放、耀眼,就像雪地中的一颗闪亮黑钻,珍贵独特,惑人心弦,有一种纯正的自然与桀骜不驯之气,不愧是出自这空灵绝俗的雪山的宝马,简直就是上天完美缔造的自然尤物。 明明是相反之色,一黑一白的组合,却是配极了,好像这匹马天生就是为她而生的。他们想,再也没有别的马可以配得上冷傲如斯的她了。 黑马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是近处看它越是漂亮,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啊。 青骨慢慢放慢脚步,改为慢跑。不愧是聪明又有灵性的马,不用她命令就知道调整自己的步伐,青璃骑着青骨从山上下来对它越是满意,虽然在密林的时候,都是靠步行,穿过密林以后,山路仍然有些陡峭,但青骨已经熟识了这一带的地形,很容易就下山了,不用像之前上山那般要绕许多的弯路。 青骨在月弥他们面前站定,但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在原地踏着纷乱的步伐,好像随时准备攻击他们似的。 青璃知道它的不安和焦躁,也知道它对人类的敏感和警惕,于是,就伸手轻抚它,让它平静下来。待青骨不那么焦躁的时候,青璃跃下马,收回马绳,轻拍它的头安慰:“别慌张,他们都是我的伙伴。” “青璃,你把马绳收了,不怕它逃跑吗?”魑疑惑地看着青璃,虽然她对这匹马的来历和青璃的驯服过程感到好奇,但目前对青璃的行为更是感到不解。 青骨蹭蹭青璃的手掌,好像很喜欢她的抚摸,虽然收回刚才的戒备和淡淡的敌视,但仍然挂着“生人勿近”的面孔,只表现出对青璃的友好。 青璃有些好笑地看着青骨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和疏离,但也是可以谅解的,她也并不介意,只是淡淡地说:“青骨不会逃走的。” 雪莲碧看着青璃对那匹马露出的一脸柔意,问道:“它叫青骨吗?” 青璃点点头,雪莲碧有些欢喜地看着青骨,青骨,青骨,真是极配它的名字,这匹马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能让青璃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见过青璃那么喜欢某一件事物,更不知道青璃也会有那样的表情。 “天呐,怎么可以有这么棒的马,骑着它,不就可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魅久久才回过神来,一擦嘴角的口水,走到青骨的面前,本想摸一摸它,却被青骨喷了一脸的马气,要不是魅闪得快,差一点就被青骨踹飞了。 “嘿嘿,我不碰你,不碰,”魅抹抹脑门的冷汗,开,开什么玩笑,差点就被踹了,那还不断个几根肋骨啊,这匹马的性子,跟月弥还真是该死地像啊,魅看看青骨,又看看月弥,果然,全身都黑漆漆的,还一脸的冰,真是越看越像。 月弥感觉到魅打量的视线,狠狠地冷瞪了她一眼,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想跟魅一般见识,月弥不理睬魅的打量,将视线调回青骨,果真是一匹上等的马,只有这样的马,才能配得上她吧。他又看看青璃的脸色,显然她也很满意这匹马,也算不虚此行,很少可以看见她这么毫不遮掩的开心神色。 “我说青璃啊,你怎么运气这么好,我也好想要这样一匹马啊,那个……还有没有,我也去驯服一只。”魅眼红地看着青璃,又看看青骨,口水流到不行。 你以为是花生啊,遍地都是,还有你看青骨的那是什么眼神,好像不是要驯服,更像是要吃了它似的。青璃嘴角一抽,说道:“有。” “真的!”魅的眼睛顿时比灯泡还亮,迅速把青骨看了个遍,像一道伽马射线一样,青骨感受到她的视线,狠狠打了个颤。 “在哪?在哪?我这就去把它带来。”魅搓搓手,眼睛眯成一条缝。 “死了。”对于魅,她是比较乐意泼冷水的。 “啥?!”魅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挖挖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好像听到死字了。 “死了。”青璃淡瞥了她一眼,重复道。 “死……死了!!你说死了!!!!”魅的眼珠子快瞪得掉出来了,“天呐,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一匹,怎么就死了,我的汗血宝马啊,苍天啊,你还我马来!!!我不活了!!!”她死命地哭天抢地,把自己整得跟一窦娥似的。 你的汗血宝马?魑的嘴角一抽,跟着你还不如死了的好,“魅,节哀,逝者已矣。”她难得也调侃一下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青璃说:“青璃,青骨在雪山生活习惯了,在高温地方会受不了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会让他的身体一直保持低温。青骨的食物也不用担心,雪莲可以自己培植。”对于青骨离开雪山的生存问题,青璃早在下山之前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魑了解地点点头,这雪山的马果然并不是谁都可以驯养的。 而魅则是垮了一张脸,极其委屈地看着青璃:“上次那个人不是说有两匹马,那死的是那匹白马?” “嗯,重伤而死。”青璃安慰般地抚着露出哀伤之色的青骨,语气淡得几至不闻。 “吼~~~~~~~~~我要把那个打伤白马的人给剐了,居然打死了我的宝马!”魅愤怒地掳起袖子,惊吼声吓走了附近树林里的鸟。 都说了,那匹白马什么时候是你的马了,就你自己一头热,唉,死了还不让它安息,还要受你魔音的摧残,真是可怜,魑叹了一口气:“好了魅,该出发了。” “急什么,青璃都还没开口呢……”魅转头看青璃,但哪还有她的影子,“哎?青璃呢?”魅疑惑地抓抓自己的脑袋。 魑再叹,手一指,魅顺着她的手势看去,什,什么!“青璃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哎……你等等我们啊……月弥,你看青璃她也不和你说一声就……干嘛啊,魑,点我做什么……”魅转头看魑。 魑已经无语到极点,手指指着青璃的旁边那抹黑色,不正是月弥嘛,“哎,那是月弥?那我旁边的是……”魅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怎么是白色衣服,“呵……嘿嘿……是莲碧啊……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月弥那个冰人呢……呃……”好冷,谁,谁,魅抖了抖,好像有谁瞪了她一眼。 “呵呵……还是莲碧讲义气,没有跟青璃他们先跑了。”魅语重心长地拍拍莲碧的肩膀,用一副“我们是好姐妹”的表情说道。 莲碧别过脸去,嘴角微抽,“那个……你拿错马绳了,你手里那根是我的,麻烦你还给我。” “天呐!!!”魅抱头仰天长啸,她做错了什么啊! “魅~~~你再不走就追不上我们了~~~”魑骑着马在不远处喊道。 “哎!你们等等我啊!!~~~魑~~~~青璃三人组~~~等等我哎!~~~~~~”魅骑马狂追,整个空寂的雪山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青璃三人组?青璃无语地看看月弥,又看看莲碧,三人组?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月弥嘴角一扬,是的,他早就与她分不开了。看着青璃的侧脸,他的心中立刻柔软了下来,她今天,很开心,他知道的。 她好像很开心,雪莲碧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是暖的。魅说得对,他们是三人组,不管是几个人,他只知道,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追随着她,永不分离,无论天涯,抑或海角。他知道的,她今天很开心,她的心,在笑。所以,谢谢你,青骨,让她开心。 于是,青璃一群人便结束了他们的行程,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曲水城的市区。魍和魉也顺利将凤清歌和陈翼云送达君满楼,并与青璃取得联系。 [曲水篇:第50章今夕梅魂共谁语] 清樽细雨不知愁,鹤引遥空凤下楼; 红烛恍如花月夜,绿窗还似木兰舟。 曲中杨柳齐舒眼,诗里芙蓉亦并头; 今夕梅魂共谁语?任他疏影蘸寒流。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秋雨也可以下得这般惆怅,这般萧索。他原本一直以为,雨是来自天外的,绝尘的,世间最纯粹干净的东西。 然而,连连几天的雨,没有带给他灵魂的净化和洗礼,却更多地带给他,难以化解的疲惫和烦愁。 绵绵细雨濡湿了一叠又一叠的心事,心底是沉甸甸的,透过如梦似幻的一抹烟雨,那迷蒙的雨幕,犹如他一帘的幽梦,晶莹的雨花灌注在他的心间,撩拨着透明的思绪,灿烂着一个永恒的身影,坦荡着一双深邃的黑眸。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想起那个人,想起那双深邃却清亮的黑眸,明明同样是黑眸,却那样深邃得令人惊心,怎么忘,也忘不了。 他记得,初见她时的震撼,是那般惊绝天人。他不喜欢白色,因为白色太过于干净,太过于圣洁,太过于纯粹,干净地令他反感,因为白色,只会凸显和比衬他的不堪,白色,那是多么天真的颜色,白色,永远只属于童年。 然而,那个人却颠覆了他的想法,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逃避。 白色于她,是世间最衬她的颜色,只有她,把白色的最隐于深处的韵致穿了出来,缥缈空灵,明明白得那么鲜明,却让人愈发觉得深远幽长,那么深不可测,那么淡漠清绝,远比这秋雨更冷然清绝。 究竟,她是谁,从何而来,欲往何处,自己又为什么那么在意,只因为她救了自己吗,还是,因为别的…… 他所知道的,她穿一身白衣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4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一身白衣,覆着面纱,双眸是深邃的,清亮的,表情是淡漠的,清寂的,气势是冷傲的,出尘的,还有她的名字,叫青璃,这是他所知道的一切。 那人原本就是与他处在不同的世界,永远都不会走进他的世界,他亦永远不会走进她的世界。他们是陌生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他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彼此生命里微不足道的过客,擦过身便可忘掉。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将那人记得那么清晰,那么深刻,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那晚就像一个梦,一个噩梦与美梦交织的梦,那么的不真实,却又那么的真实,梦醒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如果真是梦,为什么那般真实,如果是梦,那就让这冷雨浇醒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沉沦在那不切实际的梦幻里,他的世界,不需要幻想。 细细的雨丝,密密地落在瓦楞上,合成一支哀婉的曲子,缓慢流畅,婉转凄美,将他的心团团围住,他依栏远眺,透过朦胧的雨幕,望着黛色的远山,他的心境和这景色一样地深远,一样地幽谧。 他把头依在窗棱上,将手伸出窗外,雨滴落在手心里,沁凉的,没有温度,微微一握,雨滴就从手心里滑落,握住的,只有惆怅一把。 雨淅淅沥沥,溅湿了他的衣袖,他也全然不知,依旧只是静默地靠在窗棱出神。秋雨微凉,丝丝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但他也全然不顾,落寂的眼眸在朦胧的烟雨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迷离,孤傲中带着一股倔犟和淡淡的茫然,犹如一朵错开在秋天中的梅花。 从黎明时刻起,他一整天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眼睛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漆黑的夜色模糊了视野无法寻觅的往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他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中也见不到那一弯充满柔情的新月,只有厚重灰白的云层。 然而,夜空中似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一样,他仰头静静观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人。 “主子……你已经坐了一天了……”陈翼云将披风给他披上,叹息般地说道,担心的眼眸一直盯着凤清歌,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坐在窗边,只喝了一些茶就再也没吃什么东西,衣衫那么单薄也不注意,他说了许多的话他也没听见,只是兀自看着窗外。 他很担心,主子从来不是一个需要人担心的人,他自强清高,冷情冷心,蔑视一切,不为俗物所绊,这样的主子,他既是钦佩又是心疼,钦佩他那颗冷傲的心,但同时也心疼他这般的清冷。 他记得那个救了他们的白衣之人,也是那么冷傲出尘,淡漠绝俗的,是那样让人惊心的气魄和气质,但却和主子的清寂不同,主子其实是寂寞而带着对这个俗世的绝望的,但那个人不同,那个人的淡漠和孤傲是从骨子里而生的,不是孤独的孤傲,而是一种孤绝的冷傲,那是一种傲视凡尘的傲然之势,是看透一切的,欲上青天揽明月的破天之势,那绝不是凡人会有的气势。 然而,自从那时起,主子落寂的眼眸中多出了一样东西,是迷茫,对,是迷茫,原本淡漠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迷惘,一种对生的迷惘,如果要说主子冷情冷心,不如说他已经死心,或者说是,无心。 主子已经二十了,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尽管许多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看上了主子的容貌和才情,不嫌弃主子的出身,原娶主子入门,但主子却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主子拒绝的又何止是那些人,他拒绝的是所有人,包括当家凤于飞,也包括他。 主子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他只知道主子是在十五岁时,流落街头当乞丐的时候被当家收留的,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跟随主子有三年了,却从来不知道主子要什么,或是渴望什么,好像世间任何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他自己。他的心好像埋藏在极深的地方,别人都看不见,也触及不到,他拒绝所有人,也拒绝自己。 他心疼那样的主子,却又无能为力,主子虽然很少与人接触,也很少关心他人,但主子对他很好,所以,他想帮助主子,他希望主子也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因为主子是那么的优秀,主子在这里生活得不开心,他希望上天能帮助主子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囚禁了主子的牢笼,但他也知道,主子是不会离开的,因为凤当家对主子的恩情,才是锁住主子的真正的镣铐。 但是,这几天来,主子的眼睛里的那股迷茫又是因何而来,他疑惑的同时,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抹白色的身影,是因为她吗?如果是她,也许,也许主子会因此改变,或者说,主子正在改变,只因为,主子里那抹迷惘,是主子以前从不会有的。但是,那样的改变,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不知道。 即便真是如此,那个人走了,也许就此走出了主子的生命,不会再相遇,即便相遇了,那样的人,那样冷傲如斯的人…… 陈翼云摇摇自己的头,这些不是目前他应该考虑的,他必须劝劝主子,照顾好主子的身体才是要紧的。 “主子……你一天没吃了……”陈翼云看看早已经冷掉的饭菜,担忧地说。 凤清歌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陈翼云,摇了摇头。那笑容看似云淡风轻,却难掩其中的落寞和淡淡的惆怅,陈翼云愈发心疼。 “主子……”陈翼云皱皱眉毛。 “云儿……你知道的……我早就没有任性的权利……所以,这不是任性。我只是真的不饿……”凤清歌看看盘里的饭菜,确实是没什么食欲,“端下去吧,不要再热了。” 主子你要是真的任性就好了,那他也不用这么担心了。“可是……主子这样身体会垮掉的。” “只是一天没吃而已,云儿过于忧虑了。”凤清歌看着陈翼云毫不掩饰的担心神色,心里有一些温暖,也许只有对着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小男孩,他才能赶到些许温暖吧。在这个被各种眼神观赏的牢笼里,恐怕只有云儿,才是带着最干净的眼神看他的。还有那个人,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普通人……没有鄙嘲……没有猥琐……只有坦然,和淡漠,淡漠地令他心痛……到底,是心痛她的淡漠,还是,心痛她对自己的淡漠…… “主子真的不饿吗?那,那饿了一定要和云儿说啊。”主子有时候真是固执,真是令他头疼。 “好。”凤清歌笑笑,谢谢你,云儿,“早些去休息吧。” “嗯,那主子也早些休息,那我先下去了。”陈翼云说着就端着冷菜出去了,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饿了一定要跟我说,明天不可以再不吃饭了,主子!” “好。”凤清歌好笑地看着陈翼云有些纠结的表情,轻轻地应了一声。 凤清歌见陈翼云走了,也起身关上窗户,回到内室休息去了。 终究,他还是要生活下去的,即便只有他一个人。 [曲水篇:第51章来自水亚城的信] “青璃……那个……你什么时候再做甘糖啊……青骨吃了那么多,它不是有泡过糖水的干草可以吃嘛……”魅趴在桌子上,讨好地看着青璃。 青璃放下茶杯,抬眼看了魅一眼,又敛下眼皮,淡淡地说:“魅,今天你去喂青骨,甘草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喂马!!上次差点被青骨咬掉半根手指,我可不敢再去招惹那只凶悍的马!”魅被吓得一身冷汗,好像那半截手指又痛了,青骨实在太恐怖了,比起月弥有过之而不及啊,真不知道它吃的是不是雪莲,吃雪莲总应该像莲碧那样温文尔雅的嘛,该不是变异的雪莲吧,呃,想太多了,总之,她再也不会去招惹它了,她可不想变残废。 “你抢它的甘糖。”魍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魅,说出不争的事实。谁让她和青骨抢甘糖,明知道青骨喜欢吃,而且又是青璃做的,还有胆去抢,没有被青骨蹋死已经是万幸了。 就是,明知道青骨的脾气,还老是去招惹它,魉心下叹气,这个魅,知道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还总是这么不厌其烦,每天晚上都偷偷跑去想要去骑青骨,大半夜把大家都吵醒,当他们跑去马棚看的时候,马棚差不多都被掀了,青骨气得直跳,要不是青璃安抚了青骨,估计魅就要被青骨踩成饼了。之后几天,他们也见惯不怪了,半夜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就直接忽略了,但第二天总能看见魅一身破败的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她还真是有体力,折腾了一整夜,还是不罢休。 话说当魍和魉见到青璃骑着青骨回来的时候,她们也看得出神了,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秀的马,纯色的黑毛光滑油亮,奔跑迅如闪电,但性子也是最烈的,她们很难相信青骨只是青璃游说回来的,她们对青璃简直佩服至极,只靠嘴巴就驯服这样一匹烈性的宝马,连魅那样的驯马高手,也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得不说,青骨天生就是为青璃而生的。 一开始,除了青璃,它根本不让其他人接近,一有人接近它就蹋蹄喷气,暴跳如雷,但渐渐的,月弥和莲碧喂给它甘糖时,也不会那么暴躁了,只有魅接近的时候,青骨就会特别得暴躁,简直就是一对冤家,魅当时还不服气地调侃月弥,说青骨和月弥是兄弟,被月弥狠狠削了一顿。 魅看见魍和魉的表情,马上反驳,“那……那是……马就是马,吃什么糖啊!我那是怕它吃坏了它的马牙,到时只能吃糊糊!”还,还不是因为青璃做的甘糖很好吃,她不过是在喂青骨的时候,偷吃了几颗吗,多大点事啊,真是匹小气的马,而且青璃还那么疼它,真会恃宠而骄,好嘛,她承认她那是嫉妒,是嫉妒,可以了吧。 “自己嘴馋,活该被咬。”月弥凉凉的声音响起,嘲笑的意味十足。 魅马上气地跳了出来,指着月弥的鼻子尖叫道:“你……你自己不也是很喜欢吃,还敢说我!” 哼,那是因为那是青璃做的,当然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淡淡瞥了她一眼,月弥就抱臂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不理会魅的上蹿下跳。 莲碧倒了杯茶递给青璃,顺便观察了她的表情,看着青璃微皱眉毛的样子,莲碧叹了口气,唉,魅有时候确实太吵了,青璃本来就不喜欢吵闹,还大清早地大呼小叫。 但其实青璃皱眉毛,并不是因为魅的聒噪,而是因为刚才收到的信,那信是水若黛派人送来的,信上说希望青璃能够早点回到水亚城,她有任务交给青璃去办。 各大臣和各地官员那么多,为什么偏要找她,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年纪和阅历还尚浅,就算有什么任务又何必找她来办,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上次除去余阆的关系吗,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虽然她不想与政治有任何的关系,但水若黛已经派人送信来,她就算要拒绝,也要先回水亚城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她讨厌麻烦的事,而与政治挂上钩的事情是最麻烦的。更何况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成,都只是出于开始的阶段,天上人间分店的地址已经找好了,也已经联系好工匠开始装修,一些主要的事情也交给袭情去办了,剩下的那些细节问题不用她去操心,大概两个月后就可以开始运营了。 但是,魑和魅她们提议开的旅行社,她经过考虑以后,再加上她也去看了雪山,并调查了曲水城附近的旅游资源以后,觉得她们的提议可行,本想一起把旅行社的事情办了再回水亚城的,但没想到水若黛会在这个时候叫她回去,看来要加紧时间办了。 要开旅行社的话,必须交给熟悉曲水城地理和旅游资源的当地人,她对曲水城不熟悉,更不用说认识这里的人了。如果说,她提供办旅行社的资金和运营知识,以合作的方式与一个熟识当地旅游资源的人,一起合办旅行社,那是再好不过的。 要找到那样一个人并不困难,但能否信得过,又有没有能力处理好旅客和旅行社之间的关系,并协调好各种关系,充分利用旅游资源,这还需要考察,这样的人并不好找,现在要抓紧时间才行。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己会这么忙,而且还需要动那么多脑筋,就算她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一个人,总有许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她现在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青璃放下杯子,左手揉了揉太阳|岤,就这两天之内把这些事情完成,还有些困难,但也没办法了。 “青璃……”莲碧看着青璃有些无奈和感慨的表情,又见她揉太阳|岤,想必是累了,就担忧地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许多的事情都是青璃亲自去办的,而他们却几乎帮不上忙,最多也只有跑跑腿了,但青璃却要考虑和顾及到方方面面,难怪会累了,看着青璃这样,莲碧的心里很不好受。 一直闭眼靠在柱子上的月弥,听见莲碧带着担忧的声音叫唤青璃,也睁开眼睛看像青璃,他从后面看去,青璃的左手支着头,好似很疲倦的样子,皱皱眉头,又紧抿着嘴唇,才提脚走到青璃身边。 青璃听见莲碧担忧的声音,抬头却见他一脸的愧色,她的确很无奈这么多的事,也讨厌麻烦的事情,他们也帮了她许多的忙,她现在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他又在责怪自己不能帮上忙吗,唉,他和月弥总是这样,虽然身为男子,却不再受思想的束缚,愿意放开一切跟随着她,也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又时刻担忧着她,她很感激,但只要他们做自己就好,不需要为自己做这么多。 青璃看着莲碧,深黑的眼眸满是担心,她心下微暖,舒展眉头,又感觉到自己身边走来的人,她示意月弥坐下,“不用担心,我没事。” 月弥并不认为是真的没事,能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一定是有事的,刚才看那封来自水亚城的信时,就见她微皱着眉,看样子是什么让她不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在她的背后支持她,注视她。那样无奈而感慨的表情,让他有些心疼,明明她是那么向往自由,那么讨厌麻烦的事,却为他们而被这些俗事所扰,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和酸涩。 聪明如青璃,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对她的情意,她只是不说而已,并不是逃避或者刻意忽略,早在不久前,青璃就决定了正视这一世的情感,她并不是无情无心,也许,她也曾渴望温情和关怀的,只是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已,抑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而已。 她承认自己对他们的在乎,也不会再回避所谓的幸福。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会有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她一直以为,只有一个人才是自由而快意的,但经历过许多事情以后,她发现了自己不能再如上一世那般,拒绝所有人对自己的关怀,忽略所有想要爱她的人。 看着身边一直紧抿着嘴唇的冷峻之人,以及眼前那个低着头,银发泛着微光的白衣之人,她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一种柔软的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 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她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过往许多日子的为她的担忧和煎熬,她感谢他们的同时,又感到抱歉,她想要保护他们,想保护他们的那种纯真,以及对她极深的恋慕,在自己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之前,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自己所追求的不也是这一种纯粹而自然的东西吗,所以,在那之前,她不想伤害他们,她知道的,冥冥之中,有一些东西正在自己心里悄然改变,而她也不会拒绝那样的改变,她依然是她,只是让自己的心更加完整而已。 但这些并不是目前应该考虑的,她必须先把这些繁琐的事情先处理好。 [曲水篇:第52章谁是谁的‘乌托邦’] “魍。” “是。”魍看向青璃回答道。 “上次东街那家店铺的具体信息。” “东街的店铺都是曲水城首富连拜月的,那家店铺原本是一家布行,但是因为店面太小,地址也太偏僻,所以连拜月打算把它卖了,售价两千金。” 地址偏僻倒不是问题,但店面的话……首富?那么对当地的咨询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既然是首富,那么凭着商人对商机的敏感度,她应该对她的计划有些兴趣吧,看来有必要见见那个连拜月。 青璃眼里精光一闪,对魍说:“去把那家店铺买下来,再去连拜月那里送个口信,如果她对我的提议有兴趣的话,问她是否可以把隔壁的店铺一起卖给她,价格可以再商议。” “是。”魍知道青璃的商业才华,尽管她的年纪比她小,但却有他们这些人所没有的气势和智慧,他们都希望他们的能力能够为她所用,造就属于他们的王国。所以,只要她能做到的,她就会尽力而为。首富连拜月决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年纪的人,然而,但凡接触过青璃的人,无不为她的才情和气势所钦佩的,她想,青璃的自信亦是他们行动的动力,只要是她想要完成的事,一定可以如愿,只因为,她是青璃。 魍领命出去,魅也拿着青璃昨天写的字去订做“乌托邦”的牌匾了,当昨天青璃写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青璃说“乌托邦”代表的是一个完美的,理想的社会,她虽然有些疑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但都觉得这名字也是和“天上人间”一样,是极符合店的性质的,他们对青璃的决定向来是赞成的,对于能够帮上忙,他们都是自豪而乐意的。 “魑,去把袭情叫来。” “是。”说完魑起身走出房间。 “魉,通知八大赏金猎人,在曲水城的诛仙殿分部多调一些人过来,上次的那四个训练完,就让他们一起过来,具体任务你去分配。” 魉点点头,召出水鸟联系了他们以后,就也离开了。 “青璃。”不一会儿,魑与袭情就到了。 “两天后我就起程回水亚城,‘乌托邦’剩下的工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明天他们就会过来协助你,这两天我会把旅行社的问题先处理好,负责人我会再考虑的,之后的事情,你要和诛仙殿的门徒多注意,有事就联系我,到时旅行社和乌托邦一起运营。”青璃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袭情,“这块玉佩是乌托邦邦主的信物,乌托邦和天上人间在各方面要同步更新,你要常和南宫恨水联系。” “是。”袭情收下玉佩,又问道:“那开业那天青璃会来吗?” “这个还不一定,可能来不了了,来了我会通知你。”青璃想了想说道,她目前还不知道水若黛叫她回水亚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直觉告诉她,她可能来不了曲水城来参加开业仪式了,水若黛要叫她回去一定不简单。 “哦,我知道了。”袭情失望地说道,虽然她知道青璃是有重要的事情,才要急着回水亚城,也可能没有时间参加开业仪式,但她还是有些失望,平日里要见到控主非常难得,好不容易可以跟随她,现在她却又要离开了,虽然失望,但她交代的事情她一定会努力完成,乌托邦不仅是青璃的心血,也是她的另一个梦想,她知道青璃要打造的是一个完美,理想的世界,他们又何尝不是想要找到这样一个世界,因为有了她,他们才能摆脱过去,聚在一起,并一起建设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不管怎样,乌托邦是除天上人间和诛仙殿外的另一个家,她一定会好好管理的。 “魑,这两天你和魉一起去协助她,尽早完成乌托邦的装修。” “是。”说完魑就和袭情一起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青璃看着不肯休息的两个男子说道:“月弥、莲碧,昨天你们一夜没睡,乌托邦的图和企划案也完成了,你们现在都先去休息一会,如果没有估计错误,下午应该就有地方要去。” “那你呢?”莲碧开口问道,其实他并不觉得累,虽然昨夜都没有合过眼,但这只是小事,可以分分秒秒都和她在一起,可以帮她减轻负担,又怎么会觉得累。 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让她开心,可以为她做点什么,花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一想法,一直存在于他的脑中,明明知道这并不是单纯地感激或报答她,但他仍然希望他的能力可以为她所用,即便只是一点点的帮助,他知道她不在乎这点力量,但他不允许自己带给她的,只有困扰,就像她对他说的‘没有一个人是不该存在的,每一个人生存在世上,都有自己的意义,只不过大小不同罢了。’ 只有她,只有她认可他的存在,他的出生,只有她洞悉了他的能力,鼓励他继续生存在这个世上,与他的师傅不同,她不是用言语来认可和鼓励他,她从不多加言语,总是寥寥数语就道破事情的关键,几个眼神就洞察了事物的先机,她从行动上和精神上认可并鼓励了他,她的尊重,让他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从重生之日起,为她而活,便是他生存的意义,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就安排了他们的相遇,而他也是如此感激上天的这一次安排。如果说,过往一切苦不堪言的回忆和不幸,都是与她相遇的美好人生的赠与,剖开疼痛的外表,那么人生的真谛一定就藏于其间,风雨过后的彩虹如斯绚丽,一如他们的相遇。 当然,月弥的想法和莲碧是一致的,跟随她,陪在她身边,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一件苦差事,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他这一生最感幸福的事。呆在她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她带给他的安心感,更是因为,她才是他的一切,她才是他的归属。也许,今后她会有相伴一生的人,尽管这样想着就让他有锥心的疼痛,但他也不想因此离开她。 他不能预测未来的事情,但他十分珍惜这与她一起的分分秒秒,这样美好而安然的时刻,一定是前世历经千苦才换得的,不管今后如何,他要珍惜的,也只有这样的相知相随。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与他一样用灵魂爱着她的人有很多,他没有资格要求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但他私心地想要永远留在她身边,不计较任何代价。上一次的受伤虽然让他感到愧疚,也知道了自己决不该出现的差错,但她对他的在意和关心,却让他欣喜若狂,原来,原来自己也那般被她在乎,那么他死而无憾。 他不知道他以后与她会如何发展,但不管怎样,他依然用灵魂在爱她,也许这样的想法对一个男子来说,是那么不知羞耻,但他不在乎,他义无反顾地眷恋着她,就算堕入黑暗也无畏,他把这种爱恋深埋在心底,因为他不想带给她困扰。 她说,‘乌托邦’的意思是完美的理想的社会,而她,又何偿不是他的乌托邦。 空想的、幻灭的,也许那之后是无尽的苦痛,但至少,也曾经美好过,所以,只要还没有终止生命,那他对她的情亦不会幻灭。 有人说,只要是源于灵魂最深沉的,那种情感可以永生,他也如此相信着。 她是他的灵魂,没有了灵魂,一个行尸走肉又怎么存活于世,与她相遇的那刻起,她挽救的又何止是他的一生,更挽救了他的灵魂,是她,是她把光明带到了他黑暗的世界里,让他知道了,光不仅带给他明亮,更带给他温暖,他贪恋那种光明,那种温暖,更深陷那双纯黑的明眸中,无法自拔,却又心甘情愿。 所以,无所谓劳累,只有不尽地‘贪求’,贪求在她的身边,永生永世。 乌托邦,到底,谁才是谁的乌托邦。 青璃看着这两个男子,一张清俊雅逸的面容,美目流盼,熠熠生辉,一张冷峻绝傲的样貌,皓眸盈转,流光璀璨。此刻,她清晰地感到,她的心底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滋长,微醉,微醺…… “我会去休息,你们也去休息吧。”青璃微笑,释然的、欣慰的、透彻的、温融的。 她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究竟,是她给了他们依靠和坚持,还是他们给了她依靠和坚持,她一直只知道,一个人的坚持,是因为灵魂的坚强,但也许,一个人的坚持,是因为有些人为她坚持,而那种内敛而强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坚持,成为了她的力量。 他们想要守护她,而她,又何偿不是,也许,他们皆是彼此的依靠和坚持。 晨光明亮,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温情,暖暖的光里,有三个笑容,清丽明媚,绚烂至极,淡扬的嘴角,美好如新月,空气里的气味,微甜,微醺…… [曲水篇:第53章相遇君满楼] “青璃,连拜月说她会考虑你的提议,一切等她看你的企划案后再商议,她约你今天下午在君满楼一会。”魍说道。 魍去见过连拜月以后,就把那家店铺买了下来,并把青璃的原话转说给连拜月听,连拜月虽然对青璃的提议感兴趣,但仍觉得青璃只是一个年纪和阅历尚浅的年轻人,想法虽好,却有点不切实际,所以就让魍回去告知青璃,在君满楼一会,等看过了青璃所谓的企划案以后再决定。 魍回来的时候正是他们吃午饭的时候,魅让人做好牌匾后一早就回来了,看青璃他们都在休息,魑和魉也到乌托邦去帮袭情去了,就只剩她一个人,她只好去后院和青骨“玩”了。 因为今天青骨意外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又是蹋蹄,又是喷马气的,一人一马可以说是“相处和睦”的,当然,这只是魅的个人观点,但实际上是因为青骨昨晚也很晚才睡,今天早上一早就被魅吵醒,所以精神不是很好,它只是不想理睬魅而已,但神经大条的魅却以为她和青骨有进一步发展,所以一早上的心情都很好。 看到魍才回来,就调笑她,也不管魍的脸有多黑。 “魍啊,你的办事效率后退了,该不是那个连拜月见你一脸凶相,以为是来滋事的,就把你轰出去了,所以才拖到这么晚才回来,”魅讥笑着说,还时不时拍拍魍的肩膀,一副“看吧,谁让你平时就不苟言笑,一脸凶相”的样子,说得煞有介事,好像事实就如她说的一样。 魍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买个店铺像买张饼那么简单啊,之后就不理会魅的调笑,在青璃的示意下也坐到桌边吃饭了。魅看魍不理她,也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也抱起碗继续扒饭。 青璃她自然是早已料到连拜月会那么说的,虽然不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但从魍那里知道了连拜月是一个已经过三十了的女子,又是曲水城的首富,她的过人之处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知道,一个有所成就的商人的成功之处,在于她对发掘商机的敏锐度,以及对投资和发展的谨慎与大胆的协调度,而她提出的旅行社,在这个若水国应该可以说是新兴行业,连拜月决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认可她的提案的。 那么,她就让她看看,什么是二十一世纪的奇迹。 君满楼吗,青璃想着这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出奇冷寂而清高的蓝衣之人,自从上次让魍魉送他回君满楼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说白了,她只不过是在并非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救了他,并无特殊交情,但想起那双有些落寂,有些空洞的眼眸时,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可以培养出这样一个矛盾的人,明明清高孤傲如斯,又为什么会有那样寂寞而无谓的眼神,是对现实和自身境遇的不甘和不满吗,还是,对生的绝望和对人的冷然吗? 这个世界的男子与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女子一样可怜,一样可悲,他们没有自由,没有决定自己生与死的权利。然而,她不是救世主,她无意也无力拯救这样一个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异世界,她不可以改变什么历史,历史的发展有自身的规律,而她没有什么雄心或是壮志,抑或是悲天悯人的善心,让这个世界的男子摆脱那样的境遇,她有力量,但并不是无所不能,一个人类,即便再强大,也不可能战胜规律和自然,你站在历史面前,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她不会笨到以历史为敌,以自然为敌,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麻烦,更不会多管闲事的去同情那些男子,一切的命运都在自己的手中,也许困难重重,但是只要有心,终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一切皆顺其自然,这,是她的原则,一直以来都是。 君满楼 “这位小姐有没有预定的小倌。”一位小侍看见青璃一群人进入堂内就立马迎了上来,看走在前头的青璃气质不凡,她身边的人也很出众,就笑着问道,今天也不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君满楼又来了位不凡的人物。 “落梅坞。”梅坞吗,梅一般的男子,应该是他吧,没想到他们将要再次见面了,有时候,相遇就是这般偶然。 青璃粗略地看了整个君满楼,两层的构造,按已经出师了的小倌分配厢房,落梅坞就是其中一个,据说落梅坞的主人并不是谁都接见的,他自己会选择客人,虽然让一些想要见他却见不到的客人不满,但因为他的才情出众,所以一直是君满楼的红牌之一。 看着君满楼优雅的设计和清新的装饰,不得不说,那个凤于飞的确有些才情,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风尘之地,居然可在一个女尊国内,把这样一个都是男子的地方管理地这么井井有条。 青璃对于君满楼有一些好感,也许是因为她也喜好音乐,对于他们这些迫于出身,而依靠才华和才艺出生的男子,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和自卑的,在二十一世纪,他们也算是一群艺术家,当然,这些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理解的。 “对不起,落梅坞已经有客人了,不知小姐是不是可以选别的……”小侍有些为难地说,很多客人都想去落梅坞,但…… “飞儿。”一个温文尔雅,却又有些严苛的男声响起,打断了小侍的话。 “凤当家。”小侍见到凤于飞从楼上下来,就走到他的身边。 君满楼的当家凤于飞?青璃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浅绿长衫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大约三十岁的光景,有些儒雅之气,是个沉稳而内敛的男子,细细观察可以看见他眼中的精光,想来也是一个有能力、坚强干练的男子。 鸾为母,凤为公,凤飞九天,历经百磨之难,承受千锤百炼之苦,方为百鸟之王,凤于飞,好名字,这样光华内敛的男子,却隐于这风尘之地。 “这位小姐就是与人相约在落梅坞之人吧。”凤于飞优雅从容地走到青璃的面前,款款一拜,抬头看向来人,却为之一怔,白衣翩然,登临若仙,气质空灵,轻纱覆面却难掩仙人之姿,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黑夜倾泻,闪亮的美眸透着睿智和深沉,傲然的气势令人折服,这样的人来到君满楼,也许他这里的小倌们…… “是的。”青璃淡然开口,轻瞥了一眼前这个雅逸的沉稳男子。 凤于飞尴尬地收回有些呆愣的眼神,又瞥向青璃身后的两男两女,女子华美魅惑,精明干练,两个男子,黑衣清俊冷傲,面如皓月,白衣颜俊如莲,性清如兰,却银发如瀑,他知道,这些人绝非凡人,他也不敢怠慢。 “小姐请跟我来,那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小姐了。”凤于飞走在前面带路。 到了二楼,经过两个转弯,他们来到了较里面的厢房,隽永清丽的字体“落梅坞”三个字进入他们的眼帘,幽静的环境让人很是舒心,没想到落梅坞居然在这么偏的位置。 “那位小姐已经到了。”凤于飞在落梅坞的门前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女音。 “小姐请进,凤某告退。”凤于飞又盈盈一拜,见青璃点头,便提脚离开了。 青璃他们推门而入,室内光线明亮,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淡蓝的纱幔轻飘,简洁干净的屋子倒与“落梅坞”三个字极相称。屋子里只有两个三十岁光景的女子在桌边喝着茶,一个身穿绛紫色罗裙,一个身着暗红色牡丹花锦袍,她们看见青璃他们也有些惊讶。 身着暗红色牡丹花锦袍的女子星眸剑眉,不怒自威,一股豪气和威严之气显露,睿智的双眸打量着他们,眼光更多地停留在青璃身上,惊艳赞叹的目光中带着探索和好奇。 穿绛紫色罗裙的女子光华内敛,沉稳中带一丝精明之气,丹凤眼中闪着敏锐的精光,看见青璃时,眼中闪过惊艳、赞叹、精光、狡黠,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初,但仍然被青璃捕捉到了,看似无害而平静的眼神之下,绝对是狠厉迅疾之气,商人的精明狡诈自然逃不过青璃犀利的洞察。此人一定是首富连拜月,青璃心下打量,快速做出判断。 “我就是要与你合作的人。”青璃走到连拜月的面前说道。 而屏风后的人听到青璃的声音明显地一怔,这个声音,是她,真的是她,不会错的,这个是她的声音。 他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心脏扑扑直跳,好像就要跳出胸膛,他无措地握紧衣袖,手都微微颤抖,但仍极力摒住呼吸,竖起耳朵注意外边的情况,辨听她的声音,淡漠从容,清冷动听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瞬间抚平了几日来的烦躁。 终于又相遇了吗?他嘴唇紧抿,有些欢喜,有些安然,却也有些酸涩,有些落寂。 邂逅,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 [曲水篇:第54章落梅坞之落梅有声] 连拜月与另一名女子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以她们的阅历可以看出,此人年纪虽小,但却锋芒难掩,仙姿绰约,冷傲出尘,她们敢肯定她们没有见过此人,要不如此惊绝天人的女子,她们一定是印象深刻的,她们也敢肯定她没有见过她们,但她又是如何认出她就是连拜月的,如此年纪,却如此深沉,如此孤绝,此人绝非凡人,连拜月和那名女子心下赞叹。 “好说,小姐好眼力,小姐先坐下来与连某喝杯茶吧,”连拜月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伸手邀青璃入座,又倒了杯茶给她,也坐了下来,并将那名身着暗红色衣衫的女子介绍给青璃:“她是连某的好朋友,杜星绝,她听说了你的提议,对你说的旅行社也极感兴趣,所以就和连某一起过来见见小姐。” 杜星绝,曲水城城主,若水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城主,三十一岁,但无女无儿,和首富连拜月是同窗好友,有十几年的交情,对于新鲜的东西极感兴趣,为人耿直中正,豪气万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年若水黛走访曲水城的时候,甚是赞赏她,加上许多资深官员的大力推荐,杜星绝便当上了曲水城的城主,在她管理下,曲水城安静和谐,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更少有滋事者和犯事违法的人,而且,气候宜人,风景如画,因此,被人喻为若水国的世外桃源。 青璃在听到杜星绝的名字时,脑海中快速搜索有关她的信息,心下暗叹一个小小的曲水城竟也是人才辈出,这两人都不简单。 “原来是杜城主,幸会。”杜星绝也算是一个有成就,有品德操行的长辈,青璃自然也是尊重的。 “小姐不必客气,叫杜某星绝便可。”杜星绝看青璃一脸的坦然,淡淡的表情更可以说是漠然的神色,没有惊讶和阿谀奉承之色,她心下赞叹,连拜月在说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眼里毫无波澜,并没有因为她是城主而改变原有的态度,如此年纪,却如此气魄和泰然处之的原则,她是愈发相信她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年轻人。 连拜月瞥看了杜星绝一眼,见她眼里的赞叹之色,微微一笑,“说的是,那小姐称我拜月就行。” 她极少看见星绝对年轻人有如此的赞赏,她对于年轻人比较严苛,少有人能得到她的赞许,更何况一个年轻人,但见眼前之人的冷傲之气和出尘之势,的确绝非凡人所有,看她身后几个不凡之人,从进门起到现在,他们的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只有进门那一刻抬眼看了她们,就再也没有注意她们,只是一直用一种敬佩,倾慕的眼神看着她,又或者说,是以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5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看着她,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这个人,但一定是因为她的过人之处,而且,那几个在听到杜星绝的名字时,也没有丝毫讶异,好像这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只有这个白衣女子,她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 青璃自然是看见了她们眼中的探索和好奇的眼神,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说道:“好,你们也叫我青璃便可。” “青璃不是曲水城的人吧?”连拜月肯定道。 “我来自水亚城。”青璃回答说。 “原来青璃是都城的人,那一定没有听过落梅的曲子,这样,我们先听落梅弹奏的曲子,正事一会再谈,你们看如何。”连拜月也是很欣赏这个落梅坞的主人,不攀龙附凤,不畏权贵,是一个心止如冰的、清绝的男子,他弹的曲子可谓是天上的乐音,有一种不属凡尘的空灵。 杜星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她常和拜月一起来听落梅的曲子,听他弹奏的曲子是一种享受,虽然她并不是很懂音律,但他的曲子却听了让人很舒服,她自然再乐意不过。 青璃也点了点头,旅行社的事情虽然着急,但也不是着急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他对这落梅的曲子也很好奇,现代的曲子和旋律她也懂得很多,这个世界的音律倒听得不多,她也想听听看,他的曲子有什么不凡之处,让这么多人为之倾倒。 “落梅,就让青璃听听你的曲子吧。”连拜月对着屏风后的人说道。 屏风后的人对着她们盈盈一拜,就走到琴边落座。 青璃转眼看去,但见屏风后一人端坐,看不清容貌,身形纤弱,神态孤冷,宛若一朵傲梅,悄然绽放。 手抚琴弦动,额垂鬓发流,空灵飘渺的乐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室内香炉中焚烧的干花香气袅袅洇散,她们的鼻腔里充斥着馥郁的芬芳,淡淡的,幽幽的,一如这幽怨悱恻,似断不断的乐音,但细细听来,隐约可感觉到曲中那股淡淡的惆怅,旋律婉转,却弥漫哀伤。 好一个落梅坞,好一个落梅,好一曲梅音,梅落有声,乃是万物魂魄发出的清音,乃是来自大地深处的乐音。 孤绝清冷,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卓绝一世,任群芳之妒,而遗世独立。清绝孤傲中淡淡的愁寂,是离尘的孤寂吗?青璃赞叹,这样的曲子,确实可以毫不夸张地可以说是“此曲只因天上来,人间难得几回闻”。 曲罢,室内的人犹沉浸在美妙缠绵的琴音中,香炉的轻烟氤氲,青璃开口低吟:“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她想,只有放翁的词方可配得上这首曲子。 清冷空灵的声音飘进众人的耳朵,如那美好的琴音一样,众人都回过神来,惊讶地看向青璃,屏风后的人更是一怔。 她懂,她都懂,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懂他,“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是她对他的赞美吗。 万般皆由缘,缘起缘灭,冥冥中都有安排,他们的再次相遇,到底,是救赎,还是沉沦。 “没想到青璃的文采不凡,与落梅的曲子极是相称。”连拜月微笑地看着青璃,没想到除了商业方面的才华,对这曲词也这般有才情,几句精简的词便道尽了梅的气质和品性。 月弥他们自然是知道青璃的才智和文采的,对青璃吟出的这阕词当然不会感到惊讶,只有钦佩和赞叹。 而杜星绝和连拜月显然是不知道的,所以难免有些吃惊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却好像历尽沧桑,有着看透凡尘般的彻悟。 青璃并不是要卖弄才情,也不是矫情,她并没有多想,也无所谓有没有文采,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曲子悠扬哀伤,与那首词很相称,就吟诵出声,并没有多去考虑什么借鉴不借鉴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注意她们眼里的惊叹。 “既然青璃是落梅的知音人,不如让青璃与落梅见见吧。”杜星绝提议道,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落梅一定不会像对待常人一样,来对待青璃的,她甚至认为,落梅见了青璃以后,也会为她折服,虽然只有一阕词,但直觉告诉她,她的才华远不止这些。 “是啊,落梅就出来见见青璃。”连拜月也觉得杜星绝的这个提议不错。 “是。”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但没有人发觉声音里有一丝紧张的颤音。 终于又要见面了吗?为什么这么紧张,心跳这么快,不行,不可以紧张,不可以,他深吸一口气,迈脚走出屏风。 只需一眼,他就看见了那个白衣女子,至此,周遭便不复存在。 人流里的擦肩,宿命里的轮回,如今终于再次相见了。明明只有几天之隔,却像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期盼,一场肝肠寸断的守望; 守望,一段刻骨铭心的等待; 等待,一生最初的苍老。 他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只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在等待,等待一样东西,抑或是某个人。 流动的眸光似是西湖的水,清澈温柔。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在此前瞬间瓦解,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青璃看着蓝衣之人,心底有些复杂,真的是他,原来,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原本不会再相遇的两人,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又再次相遇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希望一切的相遇,都只如初见般的美好。 [曲水篇:第55章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 凤清歌着一身淡蓝色的拖地长衫,腰间系着蓝缎鸾带,外罩泛着半透明罗纱,怀抱古铜色长木琴,由屏风后转出。他青丝墨染,雾鬓风鬟,斜插玉簪,眉目如画,唇似涂朱,婉兮清扬,冰心玉骨。好似带雨梨花纯清,披雪寒梅傲骨。瑰姿艳逸,美丽天成,不可逼视。 眼中依旧是那抹浓得化不开的落寂,那种孤傲、冷漠与倔强是好像是由骨子里生出的,宛若一朵孤梅傲立霜寒之中,以寂寞的姿态穿行整个冬季。 屋内的人都望着这个能弹奏出天乐的人,而他却只是望着青璃,千年一望,情根已生。 “你们……认识?”连拜月看着凤清歌一直望着青璃,眼里一丝极力隐藏的欣喜还是让她看见了,就疑惑地问道。 “我……”凤清歌正想开口,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打断了他的话。 屋内的人都看向门口的人,一个穿这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与一个身着淡粉红色衣服的男子相携进来。 “虹儿,你怎么来了。”杜星绝皱皱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杜如虹说道。 认识的人?青璃瞥眼打量了那个叫虹儿的女子,凤眼微勾,面色微白,行来嚣张跋扈,看来是个j诈难缠的主。 杜如虹一进门就看见了青璃,也从上到下地打量青璃,白衣翩然,冷傲出尘,心里愈发觉得不爽,凭什么,不就是一个陌生人,她有什么资格和她抢。 杜如虹不服气地指着青璃问杜星绝问:“就是她吗?” “虹儿,不许胡闹!”杜星绝严厉地说,又转头抱歉地看着青璃,“青璃你别介意,她是我的侄女。” 杜如虹从来没看见杜星绝对一个人这么客气,更何况还是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她对她向来严厉,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也不帮助她,一直都让她独立。这次她想买那两家店铺,明明以她和连拜月的关系,肯定可以帮她买下那两个店铺,她却丝毫不理会她的请求,还说什么连拜月对一个女子的提议很感兴趣,打算把那两家店铺一起卖给她。 她越想心里的火气越盛,这两个老女人,什么叫对那个人的什么提议感兴趣,她现在也在创造属于她自己的事业,而杜星绝不支持,还帮助外人,这叫她能不气吗? “星姨,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来和连姨说,”杜如虹大步走到连拜月面前,对她说,“连姨,我想买你的那两家店铺。” 她以为,凭杜星绝和连拜月的关系,连拜月一定会把店铺卖给她,却不曾想,连拜月之所以会成为首富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连拜月从不靠别人,也从来不和别人攀交情,她与杜星绝是朋友,是知己,但那只是私底下的爱好和兴趣相同,她们从不在私底下交流商业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各做各的,更何况连拜月向来对这个骄傲跋扈的杜如虹很反感,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铺子卖给这种光想不会做的人,而且,如今出现了青璃这样一号难得一见的商业人才,她怎么会错失这样的良机。 连拜月心底暗嘲,哼,要不是因为你是星绝的侄女,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还想要我把店铺卖给你? 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青璃看见连拜月眼底的那抹嘲讽,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心里也有些好笑那个杜星绝的侄女,杜星绝是杜星绝,连拜月是连拜月,她们的交情不会肤浅到这份上的,又怎么会因为你而将她们的友谊放在物质层面上。 “如虹,不是连姨不肯卖给你,只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怎可失信于人。”连拜月笑着说道,不时地瞥了青璃一眼。 青璃好看的眉毛一挑,老狐狸,居然把问题丢给她,那她也太小看她了。 “我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看拜月的意思。”青璃轻抿一口茶,幽然开口。 “既然这样话……”连拜月眼珠一转,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那么,青璃就和如虹比试一场,胜者就可以免费得到那两家店铺,你们看如何。” “我是没什么意见,那要比试什么。”杜星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的确很想知道,这个让她直觉感到不凡的青璃究竟是不是不凡。 “既然来到了这君满楼,自然是比才艺和文采了,你们以为如何。”连拜月又说。 杜如虹轻佻一笑,哼,比文?她又怎么会输给她,不是她自夸,她可是曲水城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自然不在话下,看来连姨是有心帮她,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我没有意见。” “可以。”青璃看杜如虹自信满满,一副非她莫属的样子,她眼皮微敛,放下茶杯,心中轻叹,有时候,过于自信是致命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让我来出题吧。” “等等!”身着淡粉红长衫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被她们忽略,心高气傲的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待遇,他可是君满楼的红牌,本来今天连拜月和杜星绝才是他客人,可是凤当家却说凤清歌太久没有接客,于是,她们就成了凤清歌的客人。 所有人都知道,以连拜月和杜星绝的身份,如果被她们看上,那出人头地,荣华富贵就指日可待了,可是这凤清歌好像天生就与他作对,什么都和他抢,连君满楼头牌的位置也和他抢,自从凤清歌来到君满楼以后,凤当家越来越少关注他,成天到晚都是落梅落梅地叫。而且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他还装什么清高,看了就让人不爽。 紫罗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以前那些人看见他,都是蜂拥而来,可是今天却被她们这么冷落,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见那个覆着面纱的青璃,出众的、如仙一般的青璃却眼都不抬一下,视他如无物,她身后的两名女子也是瞥了他一眼,就毫无表情地转过头去,这叫他情以何堪。 青璃自然是感觉到那个粉衣人的注视,但是她对于陌生人的视线向来是不痛不痒的,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只是青璃不知道,她的无视和忽略加深了那个人的怨念罢了。 而魅和魍的忽视更是合情合理了,她们天天看青璃那张惊绝天人的容貌,对于这种小菜自然是熟视无睹了,虽然那人是有些姿色,但比起青璃只能算是小菜了,加上月弥和莲碧,还有云墨,她们差点都快要产生审美疲劳了,又怎么会去管那些小鱼小虾,还不如那个凤清歌来得有看头。 紫罗虚荣地享受他们讶异的注视,魅惑一笑,眼生魅丝:“如果杜小姐赢了,那以后我就是头牌,反之,落梅就是头牌。”他知道杜如虹非常迷恋他,对于他自己他是非常自信的,而且杜如虹是曲水城数一数二的才女,绝对不会输的。而那个白衣女子,虽然气度不凡,但为什么要覆着面纱,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他要在这次的比试中,让凤清歌不得翻身。 “这……”连拜月迟疑地看向青璃,却见青璃毫无反应。 紫罗看青璃又再次忽略他,压下心里窜起的火气,扯扯杜如虹的衣袖,委屈地向她抛了一个媚眼。 杜如虹年轻气盛,哪承受地住那种电眼,早就被紫罗迷得晕头转向,也不管她自己说的话引来多少不满,“怎么,不敢比试?那就早早回去陪你的小侍玩吧!” 青璃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一旁的魅和魍早就握紧了手里的剑,就要刺向杜如虹,而月弥早就用冰冷的眼神将她凌迟了无数次,温和如水的莲碧也火大地瞪着这对男女,她居然敢侮辱青璃,青璃于他们是神一样的存在,而她居然对青璃说出那样的话,她犯了他们最大的忌讳。 室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就快升级到剑拔弩张的时候,青璃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青璃心下摇头,他们呀,真是太紧张她了,连狗嘴里吐出来的话也让他们这么在意,但她的心底是感到温暖的,她,也在被他们保护着。 青璃走到魅和魍的面前,隔着面纱对她们一笑,魅和魍自然是感觉地到的,一笑泯恩仇,她们放开紧握剑的手,对青璃点点头。 而后,青璃又走到月弥和莲碧的面前,不管别人诧异的眼神,她不着痕迹地举起左手,轻轻拌开月弥紧握的拳头,右手轻抚莲碧紧皱的眉头,示意他们不用在意。 柔软的,冰凉的触感立刻安抚了他们愤怒的心,月弥和莲碧有些惊喜地看向手的主人,随即安心地展颜一笑,温和绝美,灿若夏花。 凤清歌心酸地看着那温馨的一幕,眼皮低垂,遮住眼中的悲伤和落寂,是啊,他在期待什么,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的,有毒的东西,那只会带给他毁灭,然而,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那么痛,那么酸,为什么…… 青璃的眼皮微敛,黑暗无际的瞳孔中一丝冷意缓缓聚集,嘴角飞快的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虽然杜如虹调笑的对象是她,但是,她惹他们不快,要知道,她这个人,很护短。 众人忽见白衣女子转头,回眸一笑,百媚皆生,明明隔着轻纱,他们却分明看见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连天空也为之失色,他们久久失神于那个笑容中不可自拔。 然而,只有月弥他们才知道,青璃生气了。 [曲水篇:第56章天涯相随] “你可愿下这个赌?”青璃走到凤清歌面前问道,她知道的,他并不在乎,不在乎什么名或利,或者说他不在乎君满楼的一切,如此清高,却又如此孤独,为什么不愿争取,一个人要自由,真有那么难吗?也是,她自己不也是一直追求着,这道路阻且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身份又如此低微……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仅仅只是相望,就好似认识了很久一般,她懂他,他亦懂她。 她不一样了,和上次见到的,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说不上是什么,只是……虽然仍旧那么遥不可及,但是……她刚才对那两个男子露出的……是温暖的表情吧,她依旧冷傲如斯,惊绝天人,只不过,疏离和冷漠只是对陌生人的,而他于她,也是陌生人…… 无所谓了,不是吗,什么都无所谓,一直以来,他都是一无所有,没有得到,又何来失去,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在眼前,然而…… 凤清歌深深地望了青璃一眼,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如工笔细绘的精致眉眼,却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落寂。而后他又撇开眼睛,看向窗外,只要是她的话,那他相信。 “愿意。”凤清歌一笑,淡淡的,似云淡风轻,却又虚无缥缈。 青璃看着凤清歌的侧脸,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肌肤莹白的恍若透明。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轻若烟尘的笑,她有一些心疼,她所认识的男子,都是那样,坚强却孤独,生活的境遇迫使他们封锁自己的内心,排拒一切人,明明笑着,却好像有眼泪从心里流出,那样落寞的表情,分明是承受了许多的苦痛和哀伤。 也许,因为那样的表情是熟悉的,那样的表情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因为他的落寞,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又也许,他们都是相同的,所以才相遇在一起。只不过,她在变,她因他们而改变,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愈发完整,灵魂也愈发充实,不再那么毫无目的地飘着,不再用冷漠的眼看着这个世界,她好像,开始在接受这个世界。 而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过去的那个自己。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那你们都去准备一下,我去通知凤当家,让他把下面的表演台让出来给你们。”连拜月的诡计得逞,笑得当然爽朗,一说完就拉上杜星绝去找凤于飞了。 “哼!”杜如虹瞥了青璃他们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嚣张的样子让月弥他们嗤之以鼻。而粉衣男子也瞪了凤清歌一眼就跟着离开了。 “需要什么乐器,我去拿。”凤清歌并不在乎紫罗的敌视,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对他友善过,而他,也并不在乎。但这次如果可以帮上她…… 他的存在是卑微的,或者说是错误的,但也许这一次,他也算是她生命里,细微的一粒尘,也曾那么面对面地交谈过,然而,这于他,却是深刻的,值得用一辈子去回忆的。 “要一支箫。”在这里她不可以用法术,不能幻化出大提琴或是钢琴,那她会的古乐器就只有箫了。 凤清歌点点头就走了出去,而他刚转弯消失在走廊的时候,陈翼云就后脚进来了。 陈翼云一进来就跪在青璃的脚边,对着她直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青璃有些不解,示意魅把他扶起来。 但是陈翼云挣脱魅的搀扶,又对青璃磕了起来,但是青璃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人不把自己的自尊当回事,更是轻易向人下跪,所以口气有些冷硬,“起来,不然就出去。” 跪在地上的陈翼云听见青璃冷硬的口气,身体一僵,也不敢再磕了,他有些惊怕地抬头,正好看见那双有些冷意的黑眸,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赶紧抬手用袖子猛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青璃看着这个男孩无声地哭泣,轻叹一口气,她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男子,“说吧,什么事?”但口气已经软了许多。 “求你,求你带主子走吧,你一定可以的,我求你……”陈翼云哽咽地哀求道。 “给我个理由。” “他不开心,主子在这里不开心,不是……他,他很绝望,他根本不像活着,更像……像一具木偶,只要他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主子对我那么好,我不想看主子那样……”陈翼云边哭边说,有些语无伦次。 这些她都知道,只是,她不是菩萨,不可能帮助所有的人,若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更要自己努力去争取,那样的人,依靠的只能是他自己。 “你怎么肯定我带他走,他就会开心。”青璃看着这个善良的男孩,心里轻叹,那样清高的人,不会允许的,太天真了。 陈翼云听见青璃的话,猛地抬头,“不是的……不是的……他会开心的,一定会的,是你给了他希望,如果……如果这样下去,他会被毁掉的……我求你,带他走吧……只要你肯带他走,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青璃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人,陷入了沉思,希望吗,她带给了他希望吗,希望对一个没有心,已经绝望的人来说,那比什么都可怕,希望带给那种人的,不是新生,而是进一步的彻底的毁灭,他说的对,这样下去,他会被毁掉的…… “你起来吧,我会考虑的。”也许对于那个男子,她不能完全放任不管,那样落寞的双眸…… “真的吗?!”陈翼云惊喜地看着青璃,晶灿的眼有说不出的天真,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根本就没有信心让她答应的,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主子就不用待在这个地方了。 莲碧走过去把陈翼云扶了起来,柔声道:“青璃已经答应了你会考虑的。” “谢谢!谢谢!”陈翼云对青璃深深一鞠躬,就哽咽地退出房间。 原来,这就是天真,这就是善良吗,真是美好,却又那么陌生的东西,青璃看着陈翼云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要尽力挽留这难能可贵的回忆,凤清歌坐在乐器房内的窗边,轻抚着玉箫,心里一瞬间柔软。 风,掀了帘,屋子里就浸了十一月软软的凉,有些微薄的明亮,似乎连日的阴雨都一一冲淡。一缕似有若无的阳光顺着风掀起的帘溜进来,瞬间又随风去了。 风来过了,拂不去刻在心底里和骨子里的,拂去的是那些微渺的尘。转瞬即逝里,只留给记忆一道仿佛有过的印迹。一如生命里那些轻尘,偶然想起,才会怔然于生命的多姿。 那些浮华的背后,时光一段段被安静地置放。过往那么淡地存在,曾经的自己,都在时光里匆匆。不知道,生命的底端能有些什么,可以让生命更浓墨重彩一些。那些往昔,在此际回首,居然淡得几至无痕,好似轻风一拂,便能拂得干净透彻。 原来,遇见她以后,什么都变得那么微小,就连那些不堪和苦痛的过去,都已经变得那么淡了。 “凤主子,他们已经在表演台上了。”一个小侍打断了凤清歌的沉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凤清歌轻叹,现在越来越容易失神了,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现在也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是快些下去吧。 凤清歌走出乐器房,在转角处却见一个白衣之人,在窗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是她,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青璃知道他就在身后的不远处,并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看着天外的浮云,淡淡地开口说:“如果有人给你一双翅膀,你会飞吗?” 凤清歌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此时的他心下有些复杂,就算会飞那又怎样,飞出了这个牢笼,等待他的将是另一个牢笼,那样又有何区别。他虽然想回答她,但是张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青璃并没有要等他的答案,她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要一个人放开一切,放开过去是困难的,然而,苦痛的过去只能束缚一个人前行的脚步,如果不愿尝试跨出新的一步,那么他的一生只能在过去里沉沦,直到生命的终结。她知道他懂,那是不用言语就能明了的。 “我会赢这场比试,剩下的我会处理,你要做的,”青璃转身看他,“只需跟我走。” 凤清歌吃惊地看着青璃,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说跟她走,她说跟她走……这是真的吗,他一定是出现幻听了,他们明明只是……只是…… 他不相信地抬头看她,却见那双深黑的眸子里是坚定,是自信,还有燃烧的希望,那种希望不是带给他覆灭的,转瞬即逝的希望,而是带给他新生,触手可及的希望,真的可以吗,可以有希望,可以有期待吗,他怕,怕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留给他更多的是绝望…… 青璃依旧直直地看着那个瞪大眼睛的人,言语的力量是微小的,只有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才能让她明白,她要做的,就是要带他离开这个笼子,因为她一直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愿意跟我们走吗?”青璃问道,她的伙伴会越来越多,而他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为了自由。 凤清歌感到她的疏离和冷意瞬间散去,余下的只有对待同伴的温暖和诚意,他们?真的的可以跟她走吗?真的可以吗?如果不走出第一步,那他永远只有待在这个地方,永远…… 可以相信她。凤清歌陷入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中,感到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包围着他,他像着了魔似地点头。 凤当家,谢谢你,对不起。 跨出的这一步开始,天涯相随。 [曲水篇:第57章杜如虹vs水青璃]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连拜月站在表演台上,看着台下坐着的杜如虹和青璃。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所谓的才女和新秀的比试了,她和凤于飞商量后,他毫不犹豫地把台子让给了她们,并对在场的客人宣布有一场比试要在这里举行,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又由于连拜月和杜星绝的亲自捧场和主持,更是让君满楼的这场比试还未开始,就聚集了许多人气,以至于现在君满楼是站都站不下了。 杜如虹不可一世地轻瞥了一眼后面吵杂的人群,又挑衅地看了青璃一眼,后才趾高气扬地对台上的连拜月说:“早就准备好了。” “可以开始了。”青璃捧茶轻抿了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当然不是因为杜如虹的挑衅,而是因为后面围观的人太吵杂,实在是像一群麻雀一样,吵得她头疼。 “既然如此,那这场比试就在大家的见证下开始了。”连拜月挥手让下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并在台子的两边各摆好了一张桌子,“这场才艺的比试就由我亲自支持,赢的人可以得到我的两家店铺,当然,在紫罗的要求下,这场比试也关系到君满楼头牌的归属问题,如果如虹赢了,那君满楼的头牌就是紫罗,如果青璃赢了,那君满楼的头牌就是落梅。” “那么,开始吧。”连拜月转头看看凤于飞,“没有问题吧。” 凤于飞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紫罗一直和落梅不对盘,经过这次公开的比试,谁输谁赢他应该都没有怨言了。 “那好,比试分三轮,第一轮就由我出题,第二轮由星绝出题,最后一轮嘛,自然是由君满楼的当家凤于飞出题,你们没有异议吧。”连拜月公布道。 “没有。”由谁出题都是一样,反正赢家一定是她,杜如虹挖挖手指甲,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紫罗。 青璃则是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确实,这样的分配很合理,不管他们出题的难度有多少,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当这场比试的赢家,但这绝非心高气傲,而是她必须要当这个赢家,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两家连拜月的店铺,更是因为她对凤清歌的承诺,那不是什么简单的一个承诺,而是一个用灵魂作抵押的赌局,决不允许失败,如果失败,毁了凤清歌的,不是杜如虹,也不是紫罗,而是她,水青璃。 她说过,她无意做什么救世主,更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善人,世人的生死皆与她无关,她本没有要救任何人的意愿,但缘分总是奇妙的,她不相信命运,却也同样堕入这命运之轮的轨道,好似冥冥之中就有安排,她不是逆来顺受,也不是要反抗,只是顺其自然,跟着心的感觉走。 既然给了人家承诺,那她是一定要兑现的,什么人她都可以做,但决不做一个失信的人,更不会做一个遗弃他人的人,既然亲手给了他希望,就绝不会同时也毁了他。她给他的不是新生,只是活下去的勇气,这比任何东西更重要。上天给了她另一次生命,也让她明白了这一点。给与他们勇气和力量,这,就是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曾经,没有人给她期待和希望,她的勇气,是经过多少个黑夜里的挣扎才获得的。 曾经,没有人给她力量,她孤单而孱弱地活着,她的眼里满是疮痍和那个炎凉世界的荒芜。 曾经,深入骨髓的绝望在多少个昼夜中,渐渐演变成对一切的淡漠和疏离,那是因为她不再相信,不相信这样的滚滚俗世里,有所谓的美好和希望。 然而,冥冥之中,有谁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懂得了许多,原来,她也是无知的,原来一个人,是不能真正地懂得一切的,包括自由。 一个人,就容易陷入自己设的障,无形中排拒了一切。一个人,与自己的对话多过于与他人的对话,就容易相信自己的话才是真理,那时,他便听不见任何外在的、除了自己以外的声音。自此,他将是一个不懂得世事,盲目无知的人。 一次生命意外的终结,阻止了她变成那样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给她新生,但终究,她也在被人在乎着,她并不是真正的一个人,就像现在,她有想要保护的人,她亦被人保护着,被人关爱着。 这次,她不过是想让另一个过去的自己,走出那样的魔障,阻止他的沉沦和迷失,就像那个给她新生的人一样,她也要给他勇气和力量,用他自己的双脚走出那深潭,走向一个自由的世界。 因此,这不是单纯的比试,而是她对一个全身心托付的灵魂的交代和答复。这场比试,没有对手,没有敌人,只有攫取答案过程中的阻碍,所以,超越,就是她应该做的,她要给的,是一个完美的答案。 喧闹的人群中,一抹白色悄然走向表演台,翩然而决绝的背影,宛若一朵开在雪山之巅的冰莲,悄然绽放,满室的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看向那白衣之人,空灵出尘之姿,那分明是登临俗世的仙人,未露真面,却已然惊艳全场,那,便是青璃。 不管多少次,只要她在他们的眼前站定,不用任何言语,不用任何动作,就完完全全占领他们全部的视线,这也许就是青璃的魔力,月弥他们暗想道,心里是阵阵的柔软,没错,她,就是他们的勇气,是他们的力量,是他们的原罪。 青璃在众人的视线中优雅落座,等待连拜月的出题,而杜如虹看全场的眼光都被青璃的一举一动吸引过去,心里的火气越盛,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大摇大摆地走向台上的座位。 “那个白衣女子是谁啊?”台下的许多人都发出疑问,她们几乎天天来君满楼,都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不知道,没见过。”许多人纷纷摇头,对青璃满是好奇。 杜如虹也是曲水城小有名气的才女,又是杜星绝的侄女,敢与她比试的人,她们怎能不好奇。毕竟,八卦自古以来就是女人的天性和天赋。 “唉,你们说,谁会赢。”其中一人说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杜如虹了,你们看,杜如虹本身就很有才气,而且主持这场比试的又是杜星绝,当然稳赢了。” “这可不一定,单不说杜城主公正无私,不偏袒任何人,就说以她对年轻人的严格的要求,她也不会私袒杜如虹的,要不她怎么能管理好咱们的曲水城呢。” “就是啊,我看那个白衣女子会赢,杜如虹一直心高气傲,视他人如无物,这次出现的白衣女子一定不凡,也该挫挫杜如虹的傲气了。” “你们都争什么,等比赛开始了,输赢自然就见分晓了,这次啊,也关系到君满楼的头牌归属问题,不知道头牌会是紫罗还是落梅。” “我比较希望白衣女子赢,到时落梅就是头牌了。” “你傻呀,落梅当了头牌能轻易让你见嘛。” “可是平时他也不是轻易就见得到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比试的结果,都抱着不一样的观点。 突然,“锵”的一声响起,锣声敲定,比试正式开始,全场也安静了下来。 连拜月走到台子的中间,朗声说道:“比文,无外乎是比诗词歌赋,比艺,自然也是逃不了琴棋书画,所以,我的第一题,就是比诗,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相信你们都听过落梅的曲子,所以,我要你们分别用三首诗,来表达落梅的曲子的三个阶段。” 都说诗由心声而发,用心聆听的人,才能听到乐者的灵魂之音,落梅的曲子她听了不下十次,每次听,每次都有缠绵悱恻的哀婉在其中,每次的曲子不同,但又相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让人觉着感伤,却又透着凉薄淡漠的气息。这次她出的题,无疑是极具难度的,但她就是要看看,这所谓的才女,与星绝和她看好的青璃是如何应答的。 不得不说,这个连拜月确实有头脑,说是比诗,表面上只是出了一题,但其实这一题却包含了多个题目,不仅要求的是她们写诗之人的心志和才智,更要求她们道出乐者——即落梅的心志和心声,以及乐音所包括的曲意,确实,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个题目连她也要考虑一下,青璃暗叹。 而杜如虹,则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回想落梅的曲子的青璃,哼,就凭你也敢和我比,不就是用诗表达落梅的曲子么,如此简单的题目,自然不在话下,杜如虹边想着,就提笔快速写了起来。 连拜月看看杜如虹,又看看青璃,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而杜星绝则是摇摇头,看不出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曲水篇:第58章雪梅之精魂] 月弥他们自然是不为青璃担心,她的实力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是凤清歌就不一样了,加上这次,他见青璃也就是第二面,虽然他愿意相信,也深信着她,但也忍不住担心。 细心的莲碧见旁边的凤清歌死捏着自己的袖子,一脸的担心,他微微一笑,只要一遇到青璃,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如此淡漠而清高的男子,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莲碧暗自摇摇头,伸手轻拍了拍清歌的肩膀,以示抚慰,不用担心,只要是她,就一定没有问题。 凤清歌转头看向莲碧,温和绝美宛若清风般的微笑,有一种安抚的魔力,坚定的眼眸让他无端地感到安心,白衣银发泛着微光,那是一种圣洁而纯粹的光,他感激地报以一笑,的确,他相信她,他们都如此深信着。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但是同时,他们心里都明白,在青璃的世界里,从不分你我,只要是她放在眼里的,那么就无所谓高低贫贱,所以他们明白,未来也许还会有人加入他们,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站在她的背后,用他们微薄的力量支持她。 青璃也许并不知道,爱她,乃至用灵魂深爱她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们是知道的,因为他们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那份极力隐藏的深情,所以,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和默契,他们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们决不会让自己的情感成为她的绊脚石,他们的情感只为更深信,更努力地追随她而存在,所以,这样深刻,这样带着苦,亦带着甜的情感,他们会埋在极深的地方,而这,就是他们的默契。 莲碧和清歌微笑相视,默契的笑容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念,他们是伙伴,更是守护那份情感的灵魂伙伴,他们的中心,一直都是台上那抹白色的身影,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默默追随她,只要让他们看着她的背影,只要感觉得到她的存在,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们的中心吗?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台上那个泰然处之的人,但见她优雅从容地玩转着毛笔,淡淡的表情里是一派的坦然,深邃的眸光映射出睿智的光芒,只要是她,任何事都是可能的,只要是她…… 青璃左手支头,右手玩转着毛笔,细想着落梅的曲子的旋律,她并不着急着下笔。 落梅的曲子,是似断不断的乐音,婉转而弥漫哀伤,曲中隐约可感觉到那股淡淡的惆怅,梅落之音,乃是梅魂发出的清音,乃是来自大地深处的乐音。 孤绝清冷,凌霜傲寒,高洁不屈,卓绝一世,任群芳之妒,而遗世独立,淡淡的愁寂是离尘的孤寂,是一种清孤……雪的清冷圣洁,梅的卓绝孤傲,无疑是雪梅的品性,雪梅的精魂。 青璃敛下眼皮,停下手里的动作,食指微勾,毛笔正落手心,她提笔醺墨,紧接着在纸上不紧不慢地写了起来。 杜如虹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青璃,见她才开始提笔,不屑地笑了,又将毛笔往桌上一扔,就拿起写好的诗递给了连拜月。 连拜月接过杜如虹的诗稿一看,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杜如虹的才情是不错,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但是…… 杜如虹看到连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6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连拜月眼里的欣赏,朝紫罗得意一笑,似乎在说,这场比试她赢定了。 连拜月看见杜如虹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还在埋头的青璃,但见她仍旧一副泰然的神色,丝毫不受杜如虹的干扰,更确切地说,是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连拜月又是一笑,只是这一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杜星绝看连拜月一脸的不明神色,也拿过她手里的纸看了起来,语句优美,词藻华丽,好诗,但落梅的曲子应该不是这样的惬意盎然,也非这般浮华,诗虽好,但诗境太过,与落梅的曲子并不相互辉映,没有表达出落梅的心境和心声。 杜星绝又看看杜如虹骄傲的神色,暗自摇了摇头,她知道她的这个侄女是有些才气,也有些小聪明,但为人不实在,太过于张扬跋扈,心高气傲,这样的她早晚会因为自己的自大,而受到打击的。 青璃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杜星绝看着埋首写诗的青璃,心里是好奇,是期待,就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能力让我们惊艳,这么多年的沉寂,她已经有些开始厌倦这样安逸的生活了,她和拜月的生活里缺少的,就是惊奇和刺激,而你,是否可以为我们带来这样的生活,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写好了?”连拜月看青璃停下手中的笔,就立马走到她的桌前,俯首看着青璃的诗稿。 “这是……”连拜月诧异,不,是惊讶地抬头看青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和赞许。 杜星绝见状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她仔细地浏览了青璃的诗稿,好一会儿才转头看连拜月,她们两个相视点头,如此,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连拜月走到台子的中央宣布到:“第一轮的诗赛,由青璃胜出。” 结果一公布,台下的人立马议论纷纷了起来,有许多人仍旧不相信,一个突然冒出的白衣女子居然轻易地胜出了,赢的人还是有名的才女,所以,这个结果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杜如虹本人了。 果不其然,杜如虹不服地跳了出来:“凭什么是她赢,我……” 杜星绝抬手阻止了杜如虹的话,为了公平起见,她便将青璃和杜如虹的诗稿一起贴在了墙上,让大家一起鉴赏。 众人蜂拥来到墙边,一个站在最前头的女人将青璃的诗读了出来: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 “这是雪。”连拜月指着刚才那首诗说道。 众人了解地点头赞叹,这首诗将雪的意境描写地淋漓尽致,接着又有一个人念了下一首诗: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香。” “这个……这个是梅花!是梅花!”突然一个声音惊呼道,“好诗啊!好诗啊!” “没错,是梅花。”杜星绝赞赏地对那个人点头,如此高远的意境,妥帖的婉转的叙写,不得不说,这种诗绝非随随便便就能写得出的,她再一次对青璃的才华表示惊叹。 “而最后一首,”连拜月一字一句地品读: “梅雪争春未肯降,马蚤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连拜月走到青璃的诗稿跟前,一举揭下它,将它举到众人的眼前,“这三首诗分别写的是雪、梅花以及雪梅,分别代表了落梅的曲子的三个阶段,雪的清冷圣洁,梅的卓绝孤傲,皆是雪梅的品性,雪梅的精魂,而落梅所要表达的,我想,只有落梅本人最清楚。” 的确,凤清歌此时的心里是如浪一般翻涌,即便知道她的聪慧睿智,即便知道她的不凡,但他仍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般精准地道出他的心声,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平静地用几首精简的诗,就表达了他的思想,在她的面前,他好像就是赤裸裸的,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连他的面具也一同剥落。 也许,只有她,才懂他。凤清歌看着青璃,眼里是坚定而决然的。 “因此,在我和星绝看来,青璃的诗写得恰到好处,每一首都是精华,这样的评判结果,大家应该没有异议了吧,你说呢,如虹。”连拜月看杜如虹仍旧一脸的不服气,心里嘲讽道,你输给青璃的又岂止是才情,她是用心在聆听落梅的心声,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这样的人,这样的灵魂是强大的,即便是她,也许也要败给青璃这个晚辈,而你,杜如虹,你太过于心高气傲,你这样受不起失败,最终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 以杜如虹的脾性,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死都不愿承认她自己的诗会输,她是才女,怎么可能败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她当然不服气,这次的比试,不仅关乎到她的名声和地位,也关系到紫罗,所以,第二轮,她是一定会赢的,第一轮只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哼,她不会让她这么得意的。 然而,青璃看杜如虹那双仇视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不禁有些好笑,这个杜如虹实在是年轻气盛,如此任性张扬的人,一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一个不能接受自己短处和弱点的人,永远不会有进步,骄傲自满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曲水篇:第59章望夕台之秋水一色] “那好,第一轮就此结束,第二轮立马展开,星绝交给你了。”连拜月退出台子的中央,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了杜星绝。 “这第二轮就由我出题,刚才拜月出的是诗,而我个人对书法比较有研究,所以,这一轮比的是书法,”杜星绝走到前台,又说道,“大家说,这君满楼众所周知的一个天然景观是什么?” “当然是临江的望夕台了。”底下的人异口同声道。 “没错,这君满楼的另一绝就是江边的那座望夕台了,每当夕阳西下,余晖落满整个江面的时候,那样的景色无不吸引着众多的观客,就连我也是几乎天天都会在望夕台上,等着那一美景的出现,所以,我要你们为望夕台写一副对联,用以概括夕阳西下的壮丽景色,当然,书体没有限制,任你们发挥。”杜星绝转身对身后的杜如虹和青璃说,“好了,都跟我来吧。” 于是,众人便随杜星绝来到了君满楼的一绝——望夕台。 青璃的脚一踏上望夕台,一副湖水连天的景色便展现在她的眼前,广阔的视觉充盈着壮美的景色。 青璃环视一周,望夕台的建筑构制独特,风格奇异,分别有四柱和一个台顶,飞檐、盔顶、纯木结构,台中四柱高耸,台顶顶檐牙啄,远远而了,恰似一只凌空欲飞的鲲鹏。 望夕台前瞰曲水湖,背枕君满楼,遥对雪山,临岸而立,登临可观望曲水湖全景,湖中一帆一波皆可尽收眼底,水天一色,风月无边,湖水连天,天连水,秋来分澄清,好一派湖光山色,青璃心下惊叹,这个世界的自然风光,的确更胜她以前所见的,也难怪这个望夕台会成为君满楼的一绝,说它堪比岳阳楼也不为过。 “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离日落的时辰还有一会儿,等日落时刻,你们就为这景色作一副对联。”杜星绝说道。 “这实在是个好题目,真有你的,星绝!”连拜月一拍杜星绝的肩膀,一脸的兴味,这个题目十分合理,也十分应景,也有它的难度,不愧是星绝。 杜星绝一笑,就示意众人找位置坐下,一起等待日落时分。 而青璃并没有像众人一样找位置坐下,而是双手撑着栏杆,远眺湖面。晚风吹拂,送来秋天的凉意,而她却不以为意,在这样的天地里,只有她才能明白这个季节带来的意境,只有她才会静静享受着大自然的纯粹。 墨色长发飘扬,白色衣角翻飞,清绝的背影若仙般翩然,掩映在一片水色里,是空灵的清远,月弥站在青璃的背后,静默地望着她,比起任何东西,能够吸引他注意的,就只有她。 莲碧拂开被风吹到脸庞上的银发,眼睛却是不离那抹白色的身影,夕阳正在西下,余晖落在水面上,落在她的身上,亦落在他的心上,要不,他何以心里会有一种温润而暖和的感觉。有时候,他依旧感觉他置身在梦里,这样美好的相遇,真的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吗?而她,又是真实存在于他的生活中的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上天何其眷顾他,命运,总是这般奇妙。 她到底是怎样人,明明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只有咫尺之隔,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相隔千里的感觉,她终究是不似凡人的,也许,她本身的确就是远离尘俗的仙人,所以才这般清绝,这般飘渺,凤清歌的眼神一暗,他真的可以追随着她的脚步吗?难道其他人都如此安心吗? 凤清歌扫视了一圈,坚定,深信不疑,他从他们的眼里看到的,全然是坦然的交付,是义无反顾的,决然的灵魂托付,是啊,即使她不停下脚步,他们也可以努力追赶,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她越来越近,只要紧紧跟随,就不会再迷失方向。因为深信,所以敢于托付,他们不就是那样的一群人吗。 凤清歌暗自一笑,既然已经决定追随,就不该再这样不安,相信她,将一切交付于她,她曾这样对他说过,不是吗? 连拜月和杜星绝看着那几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越发好奇青璃的为人,她身旁的几个人一直紧跟着她,好似一刻也不愿离开,简直就是一个有致命吸引力的中心,究竟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让她身旁的人这样深信和依靠着她。 仙姿绰约,清绝空灵,却分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人,为何好像所有人都被施了魔咒一样,丝毫不能转移视线,就连她们这样阅历丰富的人也一样。她们一直就不是以色取人的人,更何况,她们并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但是为什么她们的目光,会不知不觉地跟着她的一举一动,难道只是因为她不凡的气势和空灵的气质吗? 青璃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却清楚地感到背后各种各样的目光,撇开他们几人不说,她也感到了两束探究的目光,也包括不远处向她射来的强烈的敌视,那无疑是来自杜如虹的,但这些,与她无关。 青璃依旧依栏远望,此刻,夕阳正缓慢落入水中,在水面上撒下了层层金光,斑驳淋漓地,好似一片片的金箔,绚烂而辉煌,华美而壮阔。 此时的曲水湖头暮角绝,游气蒙蒙,水色逶迤,层波万顷如熔金,敛影含光让余晖,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杜星绝再次惊叹于这样壮丽而华美的景色,但现在不是她惊呆的时候,“夕阳西下,望夕台一绝你们也见识到了,曾经,无数文人墨客在此登览胜境,凭栏抒怀,并记之于文,咏之于诗,形之于画,但从没有人为这一绝,作联以概望夕台之景,并不是她们没有想到,而是她们认为实在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样的景色,所以,至今这个望夕台的台柱上都留着空白,而今天,你们的题目,就是作这一副可以流传千古的对联。” 杜星绝看所有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紧接着又说,“君满楼是一个充满新意和惊奇的地方,许多传统的东西都会束缚你们的思想,所以今天你们所做的对联,可以用充满新意的格式来作,并不要求你们的对联一定要严谨工整,只要是能简明扼要地概述望夕台景色,并且别具一格,充满你们自己鲜明的个性,就算是达到我的要求了,而书体你们可以自由发挥,只要你们认为符合你们自己所做的对联的意境便可。” 杜星绝说完就向连拜月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连拜月见状,就命人将两对巨大的对联纸,分别挂在顶沿的两边,又分别准备了两只巨大的毛笔和两顶梯子,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就宣布:“好了,开始吧!” 连拜月手势一打,杜如虹和青璃便分别就位,而观众都站在中央,方便观看两边的情况。 青璃这一次是快速地出手了,因为她觉得花在这比试的时间太长,而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水若黛的信仍然是梗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 或许这样的方式太过于张扬,但是,有时候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有一定的手段,要赢得连拜月的青睐和投资,以及杜星绝参股的可能性,张扬耀眼、脱颖而出在此时就是必要的。 心下决定好,青璃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脚尖轻点地面,凌空跃起,长袖一挥,便卷起桌上的巨大毛笔,在巨联上挥舞了起来,翩然的姿势如跳仙舞一般,明明是绝美而清雅的姿势,却透露出一股傲气,像是冲破九天般惊天魄地,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忽视了杜如虹。 青璃一个凌空旋转,便轻盈落地,数秒之内,巨联上就出现了两行遒媚劲健,绝代更无的行书: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杜星绝和连拜月惊愕地看着那两行奇丽超绝,动心骇目的对联,笔法秀逸,墨彩艳发,欹侧多姿,明明只有几个字,却字字千变万化,曲尽其态,用笔以中锋立骨,侧笔取妍,有时藏蕴含蓄,有时锋芒毕露。 这么多年来,杜星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风神潇洒的书体,尤其是章法,从头至尾,笔意顾盼,朝向偃仰,形断意连,气韵生动,她不知道如何来评价这一书体,只能着了魔一般地转移不开视线,奇才啊,不,简直是天造之才,世间难得的天才。 而连拜月也是一直反复地吟念:“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奇词奇句啊……”就算是她,也决不可能写出这样有意境和气魄的句子,奇才啊……啊,不,天才啊……青璃,究竟你还有多少让我们惊叹的…… 众人仍旧沉浸在青璃充满气魄和灵性的、以及舞姿般的动作中,久久不能回神,杜星绝和连拜月更是惊艳于这寥寥数字,这疏朗通透的行书中。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明明只有十四个字,却字字珠玑,难掩其傲笑红尘之势,这样动心骇目、充满个性和新意的对联,无疑是对望夕台夕阳西下,这一壮美的景色的最好写照,她们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词句,可以一笔道尽落日的华美了。 结局,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曲水篇:第60章情弥月心]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广采众长,冶于一炉,如此天质自然,丰神盖代的书体,真是年纪如此小的人写出的吗? 好一会儿,杜星绝才收回一直放在巨联上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眨去眼里的那抹不可思议,提脚走向杜如虹。 众人自动为杜星绝让道,结果出来了吗,不知道谁会赢,众人好奇地看着她。 杜星绝并没有去看杜如虹所写的对联,只是在她的面前站定,严肃地看着杜如虹,“如虹,你以为如何。”你才情虽好,与常人相比,自然有过人之处,但你的实力有几分,我是再清楚不过,面对这样强劲,又或者说是几乎完美无缺的对手,你还是这样心高气傲,不肯接受失败吗。 “这……我认为一般……”杜如虹看着青璃的巨联,心底直冒酸泡,又看看自己的巨联,根本无胜算可言,但虚荣心作祟,让她嘴硬而不肯承认青璃确实比她优秀,但面对一脸严肃的杜星绝的质问,她回答得有些虚心。 “是吗?!”杜星绝看杜如虹还是死不悔改,心里不是盛怒,而是一种极端的失望。她冷眼地看着杜如虹,宣布了结果:“你输了,杜如虹。” “既然如此,三局两胜,这场比试的赢家就是——青璃。”连拜月拨开人群,走到青璃的面前笑看着她。 我知道我赢了,你也不用这样笑,真是受不了,青璃心下暗翻白眼,这种暧昧不明的笑,跟水若黛那只狐狸有的一拼。 “不行,我不服!我不承认这个结果!”杜如虹嫉妒得快要发狂,凭什么,凭什么,她只不过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大家都要向着她!她才是杜星绝的侄女,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服! “不可理喻。”连拜月轻蔑地看了杜如虹一眼,嘴角冷笑,“够了,结果出来了,就回内厅。”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杜如虹在后面如何跳脚。 “站住!你给我站住!那个穿白色丧服的,你给我……啊啊啊~~~~”众人听见惨叫声,都纷纷回头,却见杜如虹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她的发髻上还深插着一枚暗器,众人皆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只是一瞬间,杜如虹的身旁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众人定睛一看,是跟在白衣女子身旁的那个黑衣男子,冷峻如冰的俊美脸庞,冰冷的视线让人胆颤,他单手举剑架在杜如虹的脖子上,周身的寒气迅速聚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是谁……杜如虹已经被吓得全身发软,冷汗直冒,深怕他的剑再往里一寸,“你……你是谁……”杜如虹颤抖地问道,突然,她感到脖子一阵热辣,接着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用手一摸,颤颤地举到眼前一看,手上是一片猩红,杜如虹惨叫一声,“啊!~~~” “闭嘴!”冰冷的嗓音掷地有声,让杜如虹立刻闭上了嘴。 “这……”杜星绝有些为难得看着青璃,虽然杜如虹心胸狭窄,冒犯了她,但她毕竟也是她的侄女,如果她在她眼前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和她的家人交待。 “月弥。”青璃淡然开口,她当然明白杜星绝的难处,而且她可不想把事情复杂化,更不想和杜如虹那种无聊的人多纠缠,脾气性子这么差,这种人真是不可爱。 月弥听见青璃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他心里的暴怒,收回剑走到青璃的身边,但拳头却是紧紧地握着,恨不得立马杀了杜如虹。 青璃低眼看了看月弥紧握的拳头,又看看他极力压抑着杀气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寒冷,她转头对连拜月说:“既然她不服,那就加赛。” 连拜月看着青璃已经有些不耐的脸,又见狼狈地坐在地上,依旧用嫉恨的目光看着青璃的杜如虹,讥笑一声:“哼,也好。” “都下去吧。”杜星绝又低头对杜如虹说,“你也下去吧,找人包扎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都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见杜星绝和连拜月都下去了,也纷纷都跟着走了,只留下青璃他们和杜如虹。 杜如虹一手捂住脖子,踉跄起身,嫉恨地看着青璃,忍痛地说:“你等着瞧!”说完便在紫罗的搀扶下离开了。 青璃环视一周,看着一张张极力压抑的脸孔,她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心里是一阵的温暖,面纱下,她嘴角微扬,也只有他们,才会让她破功,他们,太过于在乎她了。 “我想喝杯茉莉花茶。”青璃看一张张由愤怒到讶异的脸,轻笑出声,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恶作剧,不得不说,他们的表情很可爱。 似天籁的笑声,奇迹般地抚平他们狂怒的内心,她真的,是在关心他们,因为她知道,她的一个笑,于他们是怎样的意义,只有她才能轻易地牵动他们的心。 “我去叫人泡。”莲碧温雅地笑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她原来也有这样温暖而调皮的表情,但他心里明白,其实她只是担心他们。 “我们和你一起下去。”魑对魅和清歌使了个眼色。他们了解地点头,就和莲碧一起下去了。 青璃转看月弥,清俊雅逸的侧脸是倔强的轮廓,她轻叹一口气,心里也是好笑,她现在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碰见他们,是她的缘,亦是她的劫。 青璃走到月弥的面前,拉起他的手,掰开他的拳头,轻抚那些被指甲掐破皮的伤口。 十指相扣,两心相贴。 青璃伸出左手揽住月弥,将他的头轻叩在她的肩窝,轻喃道:“现在平静下来了吗?” 月弥小心翼翼地靠在她的怀里,将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肩窝,他深吸一口气,淡雅的凉凉的清香充盈了他的鼻腔,此时,他的心得到一种安抚,他轻轻点头,却不想离开这个清冷却让他感到温暖的怀抱,他想,世间再无其它东西可以用以交换这个怀抱。 有这个人在的地方,才是他的世界。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静静相拥,周遭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余晖落在两人的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掩映在一片水色之上,迷离的,悠远的,是一种世人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温情。 良久,青璃才开口:“月弥。”也许,是时候说出口了。 “唔。”感到她温润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吹拂,月弥的耳廓一红,心跳加速,他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有些紧张地轻答。 “我想,我喜欢你。”青璃淡淡开口,直白的,干脆的,毫不避讳的。她一直不懂情,没有人教她,她亦从来没有接触过,在感情的世界里,她是婴儿,一个初生的稚嫩的婴孩,她不会也不想婉转地表达,性喜自然,也许只有这点她是最看得清自己的。 看不见他,她的脑海中时常会想到他;他离开她的身边,她会担心他;看着他为了她而盛怒,她心里会感到温暖;看见他受伤,她心疼的同时又是愤怒;遇见他,她的表情多了,也做不到忽视一个人,如果,这样算是喜欢上一个人,那么,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她一直在想,永远那样下去,永远保持距离地相处下去,也许才是正确的,因为她无法回复每一个人的感情,她只有一个人,她有一颗心,但却是永远不可能托付给任何人的,她没有丰富的情感去回报那一段段的深情,她以为,她不会如世人一样正常地去爱,她不想深陷在感情的迷途中,而迷失了自己,然而…… 然而,不是习惯,不是责任,她在日复一日中,终究是让他走进了她的心里,生生地在她心里扎了根,也许有些陌生,有些突兀,却发现那已经开始必不可缺,如果是那样,顺其自然吧,她这样对自己说,却仍是有些犹豫的,直到刚才,看见他因为杜如虹的一句话,而瞬间暴怒,伤她一分,却等于伤他万分,见他飞身到杜如虹的身边时,她回想起了他的一切。 从被岳水天收为她的暗卫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等她,即便是现在,他依旧在等,无条件无目的地等,也许在等她一句话,也许在等她一个笑,也许在等她一个停步,也许在等她一个转身,一个回首…… 他永远只是静默地站在她的背后,却永远做着随时往前扑的姿势,保护她,用他的一切捍卫她,不是因为责任,只是因为,他眼里的那抹极力隐藏的深情,然而,也就是那抹深情,即便他如何掩盖,如何隐藏,终究是太过于深刻,让她不能忽视,所以,她决定正视,正视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还是他听错了,为什么他听见了“喜欢”两个字,是自己太过于放浪了吗,只是因为待在她的怀里,就让他欢喜地出现幻听了吗,月弥摇摇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幻想,如果她发现了,那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给她造成困扰……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深信不疑,这句话,却让他产生了疑惑,也难怪。青璃捧起他的头,与他面对面,坚定地看着他:“你没有听错。” 月弥在她的怀里明显地一怔,短短几个字,却是像被投入了一枚炸弹,炸开了他心里全部的防线,炸得他灵魂发颤,全身发软,几乎站不住脚。他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却一不小心,又陷入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踏进去,竟是一泓碧水,自己却无法再挣扎。真的没有听错吗……真的吗……她说……她喜欢他……喜欢他…… 是的,他是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人的眼里可以映得出他的身影,即便也只是她一个短暂的停步,一个小小的转身,一个轻微的回头,……却从没有想到,他可以等待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即便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不在乎的话,他真的可以相信这是真实的吗,而不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吗? “下去吧。”青璃也不等月弥回过神来,就拉着他的手准备离开望夕台。 月弥依旧沉浸在惊讶当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才狂喜地看向青璃,她的背影依旧绝然,依旧冷傲,但她却向他回过头来,她的眼里有他,他从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他该,该如何让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不知道要如何,他狂喜,却也无措,这样的发展太令他意外……上天,何其眷顾他…… 月弥带着喜悦而紧张的心情看着青璃,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激动,有谁可以确切地告诉他,这不是梦,如果,如果这真是梦,那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拉在手里,有些凉,又有些柔软的触感,心里却感到阵阵的温暖。 “以后,就站在我身边。”不要再站在我的背后了,青璃站在前一节阶梯对月弥说道。 月弥抬头看着站在前面的青璃,清亮的黑瞳里银光流转,绚烂至极,他嘴角扬笑,灿若夏花,月弥长腿一迈,与青璃同站一个阶梯,两人相视而笑便一起下去了。 月心有亏,璃情填弥,两心相望,情根深种。 [曲水篇:第61章放你去飞翔] 窗外是一片霞光,园中的草木像披了一层金纱,泛着暖暖的光晕,风里带着淡淡的木叶的香气,忽然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传来—— 清空逍遥,飘渺通透,总觉得只有这般舒缓而悠然的节奏,方能合了那一番雅致,那一番静谧,怡然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这样的时光里,应有一份不用言语,便会明了的清雅。仿若深夜,独品香茗,那抹袅然于热气里的清香,带了一缕若隐若现的阐意。勿需多言,懂的人,自是懂了,不懂的人,终是不懂。 渐渐地,清越的箫声消隐了下去,一切又静谧如初。 “风当家,这场比试我会赢,这之后,我会把凤清歌带走。”青璃拿下嘴边的箫,她的口气是坚定的,不是带着商量的语气,她要带走他,而不是赎走他。 凤于飞正沉醉于幽雅飘渺的箫声当中,听见青璃的话,他惊讶地抬头,他不明白,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庸俗不堪的女子,又为什么…… 其实,他早就把清歌当作自己的孩子,他当然也希望清歌可以得到幸福,但身为风尘中的男子,又有几个能被真心以待的,他不希望清歌最后落到悲惨的结局,所以他在暗中拒绝了许多要求纳清歌为侍君的女子,他只不过是想保护他,他没能改变清歌的境遇,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无奈堕入风尘的,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尽力让他不受到伤害,然而…… 但眼前的白衣之人,才情出众,跳脱尘世,分明是大富大贵的不凡之人,仙姿绰约,冷傲出尘,如果是她赎走了清歌,他相信她不会像那种j枉的女子一般,但是,他从那双深邃的眸中,看见的是令人惊心的淡漠和疏冷,这绝不是看上清歌才有的眼神,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带走清歌呢,他不懂…… “这……不是我不同意……但是……”凤于飞有些为难地回答,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该接受还是拒绝,清歌又是怎么想的,而且,一方面他也舍不得清歌啊…… “我已经征求过凤清歌的意见,现在只要风当家的一句话。”青璃看得出这个凤于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对凤清歌还是很关心的,这从他为难和担忧的神色里可以看出,她也知道他考虑的是什么。 凤于飞见站在她身后的凤清歌在对他点头,并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他,清歌,你是同意跟她走,是吗? 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一次,你才这么绝然地表示要离开这里,其实,你是因为我,才一直没有离开的吧,或许,是我太自私了,你寂寞的眼中,分明写着对自由的渴望,你却因为我,而强迫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囚鸟,是时候了,是时候放你飞翔了,凤于飞有些落寞地轻叹,你终究是要离开的,如果你觉得幸福,那么,就勇敢地去追求吧。 青璃看出凤于飞的忧郁、担忧还有不舍,也难怪,毕竟她要带走的是君满楼的红牌,又是他苦心栽培的人才,而且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有些贸然,但这是必须的,既然答应带走凤清歌,她自然是会照应他的,而且也必须让凤于飞知道,她是真心诚意要带走凤清歌的。 “凤当家请放心,我既然提出要带走凤清歌,自然是会照顾他的。”青璃轻转手中的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略有所思地沉吟,“凤当家,我邀请你入股,你以为如何。” “入股?”凤于飞疑惑地看着青璃。 “乌托邦,我的产业,下个月底开业,我邀你入股,不需要你付任何的股金,只要你与我签一份合作的协议便可。”凤于飞,你也许并没有看见你自己在管理上的才能,但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她,就是发现那枚金子的人。 沉稳内敛,又不失精明,这是她需要的合作伙伴,而且,这个君满楼有取不尽的资源,如果可以利用君满楼的优势,这对乌托邦将有很大的推动力,所以,她必须找个人帮助袭情。 乌托邦?就是这几天在曲水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乌托邦?据说那是风靡全国的首家娱乐城,水亚城总店天上人间的分店,如今,整个若水国有谁不知道天上人间,奇妙的构思,大胆的设想,神秘的背景,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亚城崛起,可以说是商业上的奇迹,而他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却轻易邀他入股乌托邦,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自信? 她说,乌托邦是她的产业,那她与天上人间的掌柜南宫恨水是什么关系?不需要股金,只需要合作协议,如果真能加入乌托邦,与天上人间挂钩,那是所有商人,不,是所有有野心的人的渴望,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但是……他可以相信这个年轻的女子吗? 不,可以相信她,她的气势,她的魄力,她的聪明才智,在茫茫人海中闪着耀眼的光芒,是他几十年未曾见过的,所以,她是不凡的。但是,她所说的合作协议又是什么? “如果可以加入乌托邦,那当然是凤某的荣幸,但小姐所说的合作协议指的是什么?”凤于飞考虑再三才开口。 “以后乌托邦的表演节目就由君满楼承包,而君满楼每月会收到乌托邦的分红,我想凤当家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当然很清楚,这根本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需要出任何的资金,却又可以从乌托邦得到分红,他想,只要是人都会答应的。 她带走凤清歌,的确会对君满楼的生意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他并不会阻止清歌的离开,更不会向她要求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个女子,不喜欢人情,她提出邀他入股,一定是要补偿清歌离开对君满楼的亏损,也罢,事实也是如此,他一个男子,要挑起整个君满楼的重任,的确让他深感疲惫,而现在有这个与人分担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 “那好,凤某愿意与小姐签这个合作协议。”凤于飞不舍得看向凤清歌,“但凤某希望……唉,清歌就交给你了。” “凤当家……”凤清歌看着凤于飞疲惫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感越加深重。 青璃看着凤清歌愧疚的模样,心里轻叹,天下没有不分离的聚合,没有不离散的宴席,没有人愿意面对分离,但世事就是这般无奈,分分合合犹如天上的月缺月圆,是亘古的定律,没有办法改变的,就只有欣然接受,“凤当家不必担忧,既然我把凤清歌带走,自然是会照顾好他的。” “那谢谢小姐了。”凤于飞站起来对青璃深深一拜。 青璃起身将凤于飞扶了起来,说道:“凤当家怎么说也是长辈,勿需对青璃这般。协议一事,等比试完,我会叫人过来与凤当家商量的。” “好。”凤于飞对青璃感激一笑,又走到凤清歌的面前,将他抱进怀里,慈爱地轻声说道:“清歌,我只希望你幸福,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孩子,看着你落寞的样子,活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我也很心疼……现在,就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知道吗?” “凤当家……”凤清歌眼眸低垂,心里愧疚于凤于飞,却又感激他,但青璃的寥寥数语又让他感到温暖,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感到自己的眼角有种酸涩感,是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凤当家,我真的可以离开吗?我真的可以幸福吗?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青璃……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或许,我还在水深火热里煎熬着,挣扎着,又或许,总有一天,我会毁了自己而走向灭亡……我如此不甘,又如此偏激……幸好有你,幸好……谢谢你带我走…… “那凤某先去准备下场比试了。”凤于飞放开凤清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一笑,又对青璃说道,见她向他点头,就退出了房间。 青璃坐回椅子上,对身后的魑吩咐道:“魑,通知袭情,让她来一趟君满楼,你把合作事宜告知她。” “是,我现在就去。”说完魑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曲水篇:第62章一箫吹尽梅花三弄] “我的题目很简单,就是你们可以用任何一种乐器,为紫罗和落梅演奏一曲,当然,那必须是代表了你们的心声。”凤于飞站在表演台上宣布道。 表演才艺,自然不能少了乐器的演奏,这一点,是青璃早就想到的,所以,她早就在刚才就试吹了一曲,因为太久没有吹箫,有些生疏了,不过,青璃是天才,这当然只是小问题。 “好了,这次就让紫罗和落梅抽签来决定她们表演的先后顺序。”连拜月走了出来对凤于飞说道。 紫罗款款走上前去,并不着痕迹地将清歌推开,自己先抽了签。 当清歌翻开手中的纸片一看,是一个“次”字,而他旁边的紫罗则挑衅地横了他一眼:“我的是‘主’,杜小姐先。” 清歌不理会紫罗的敌视,而是抱歉地看着青璃。 青璃则是不以为意地向清歌投去释然的目光,主次并不重要,不是吗,因为青璃的脑中没有输赢二字,有的只是信守承诺的决心和自信。 “好,顺序已经决定,比试开始。” 杜如虹抱着古筝从台子的另一边走来,在经过青璃的身边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青璃,毒辣而充满嫉恨的目光,却让青璃有些好笑,杜如虹,你的眼神显然是符合狠绝的标准的,只是……只是你的那根脖子上的绷带,是不是缠得太厚了…… 杜如虹在位子上落座,对着台下的紫罗说道:“此曲名为‘比翼双飞’,是我为紫罗而奏的,表达了我对他的情意。” 说完,杜如虹便弹奏了起来,轻栊慢捻,悠扬的乐声弥漫开来,的确是动听悦耳,但是,青璃并没有感觉到曲中的生命,更没有感觉到所谓的情意,只是一种晃荡在表层的,单纯的乐器发出的悦耳声。 音乐是有灵魂的,是有生命的,是来自乐者的心声的。当一首曲被演奏的时候,乐器与乐者不再是单纯的乐器和乐者,乐器不再是一种工具,而是乐者灵魂发泄的出口,是与乐者融为一体的。但杜如虹拥有的,只是奏乐的技巧和熟稔,她没有将自己的心放入音乐中,所以,这样的曲子,只有技巧,只是空洞而无生命的。 杜如虹在弹奏的同时,瞥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看到他们欣赏钦佩的表情,她自满一笑,随即又看向青璃,却隐约看见她面纱下面那抹笑容,她顿时火冒三丈。 杜如虹,你该专心弹奏才是,没发现自己的曲调已经变了吗,我真对你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吗,青璃挑眉,无声地笑了,你弹的是‘比翼双飞’,还是‘十面埋伏’,怎么不见深情,却到处是杀机,呵呵,真是个任性自满的孩子。 演奏完毕,杜如虹自信地看向连拜月和杜星绝,却见她们毫无表情,顿时火气又窜了上来,她转头看向青璃,该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 见识到青璃惊人的才情后,全场都屏息以待,看她能演奏出怎样的天乐。 万籁俱寂,一切声音都蓦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檀香的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7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的空气里,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漫弹绿绮,引三弄,不觉魂飞,凄清而悠远,一曲倾城。 台上的白衣女子吹弄一根玉箫,恬静清冷如白月光,仿若天人。 乐曲前半阕奏出了清幽、舒畅的泛音曲调,表现了梅花高洁、安详的静态;急促的后半阕,描写了梅花不屈的动态。前后两段在音色、曲调和节奏上截然不同,有着鲜明的对比。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梅花三弄,也作梅开三度。 一度开花稀少,欲露还藏;二度开花,大片绽放,满树飘白;三度开花稀落,有绿芽相伴,象征着冬去春来。而在梅花的花期内,一天赏梅花又分早、午、晚三个时间段。早上的梅花含苞欲放,晶莹洁白,幽香阵阵;午时的梅花繁华盛开,灿烂芬芳,笑脸迎人;而傍晚的梅花伴着西斜的夕阳,落英缤纷,景致迷人。 这梅花的一生,正是她对那个像梅一般的男子的最好祝愿,以及来自心里的钦叹,但愿他依旧如梅花一般,依旧那般卓绝傲然,不畏霜寒。 一萧吹尽,梅花三弄。红尘载情舟,君莫常悲叹。曲终人未散,地远天更长,难数红尘眷恋,只缘留云梦老。一曲箫音忆更长,谁晓长风似水凉?一任春秋随风去,素弦声断化柔芳。 “此曲名为《梅花三弄》,”曲罢,青璃拿开玉箫,对那个像梅一般的男子说道: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他分明在曲中感到了鲜活的生命和真诚的灵魂,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 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凤清歌轻喃。 是这样吗,因为只有经历,并跨越了过去的苦痛和不幸,才能获取得来不易的幸福是吗?是的,经历了苦痛的过去,他才有了与她的相遇,这美好的相遇,不是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也许,他懂,直到现在他才懂,生死相许吗,是啊,生死相许,只不过,这只是他单方面的…… “好!好!好一曲‘梅花三弄’!好一个情断人肠!青璃,我服你!我连拜月在此宣布,将我的两家店铺赠与你,并接受你的合作协议,你的旅行社,我投资定了!”连拜月没办法压抑自己的兴奋和惊奇,有多久了,多久了,她没有这样地佩服一个人,还是这样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杜星绝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那抹令人惊心的白色,究竟,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又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养育出这样的一个人,她太好奇,十几年一尘不变的生活,她已经失去了年轻时那样的冲劲,和对一切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态和发掘冲劲了,然而,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在今天,却轻易地被一个年轻的女子引发,并一发不可收拾。 全场观众暴出了热烈的掌声,并久久不散。这样一来,比试结束,青璃三局三胜,可谓是秒杀式的胜利,就算杜如虹再怎么不服,事实如此,她也无话可说,只好气急败坏地离开君满楼。 而这一场比试,在今后成为了曲水城的佳话,青璃的名声再一次传开,但众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只知道连拜月口中的旅行社就是她经营的,而那家旅行社就如青璃所说,让他们见识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奇迹,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 “究竟,她是怎么想到的……我以为,再怎么有奇妙的构想,也逃不出我脑中商业的构想,没想到……天!旅行社……真是太有新意了……”连拜月翻看青璃给的企划书,再一次忍不住惊叹,“生活在曲水城几十年了,却不如一个刚来曲水城没几天的人,我还太不了解曲水城……曲水城,原来还有那么多没有被挖掘的商机……” “星绝,你说她究竟是什么人,”连拜月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我怎么忘了问她,我们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找她,她现在都已经启程回都城了,她还真是放心,唉唉唉……不过,旅行社的名字起的真好,‘天涯之旅’,真不错,青璃的想法真是太称我的意了……你说是不是啊,星绝。” “星绝……星绝!我说了那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连拜月看旁边的杜星绝一直在发愣,就推了她一把。 杜星绝一直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一直细细地轻喃:“她姓水……她说她叫水青璃……水……青璃……” “什么,你说什么。”连拜月疑惑地凑过去听,“什么!她姓水!国姓!你怎么不早说,哦!真是……真是被你气死了!……姓水……那她……” “没错,她是逍遥王。”杜星绝抬头说道,眼里是惊讶。姓水,年轻的女子,白衣,惊绝天人,清冷傲然,这些特征,足以说明她的身份,逍遥王,那个如天人一般的女子。 你告诉我们你的身份,是因为你相信我们会替你保密,是吗?水青璃。逍遥王。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曲水篇:第63章 深深望,生生盼] 皇宫 “你是说……让璃儿去?这……”水若蓝为难地看着水若黛,她不舍得啊,才接到璃儿要回来的消息,这回水若黛又告诉她,要让璃儿出去执行任务,虽然以璃儿的聪明才智,和能力来完成这个任务,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但是……但是她不舍得啊,现在和璃儿一起生活的时间越来越少,还要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单单是兮儿那关就过不了,他那么想念璃儿,怎么可能会同意……唉……可是若黛…… “唉,我也是舍不得璃儿啊,可是朝野上下,我最信得过,而且最有能力的就是璃儿啊,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水若黛揉揉太阳|岤,头疼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璃儿,皓兮那边又是个难题,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皓兮是个难题,墨儿和夏儿那里又何尝不是个难题,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璃儿盼回来了,现在她又指派任务给她,他们肯定又不高兴了,唉,她这个女皇真是难做啊…… “这个……等璃儿回来了,看她怎么说,兮儿那边,也只有璃儿说得动了,唉……真不知道谁才是当家的……”水若蓝无奈地笑道。 “也只有这样了,呵呵,你生了好女儿啊,璃儿太优秀了,我都舍不得放她走。”水若黛说道青璃的时候,眼里是一股笑意和赞赏,“这件任务太重要,也太艰巨,必须要另外找人来协助完成,你看呢,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本来夏儿是最合适的,但是现在夏儿必须要学习当女皇的诸多事宜,根本脱不开身,朝中重臣的子女中也没有特别脱颖而出的,这个……有些难办啊……”水若蓝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是啊,我不太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年轻人,璃儿就不同,璃儿有不同于那个年纪的稳重理智,但璃儿毕竟只有一个……也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的禁卫军……” “母皇,就让我去吧。”门口蓦然传来一个决然的女声。 水若黛和水若蓝循声望去,但见门口一袭红衣背光而立,挺拔的身骨里透出一种坚定。 “红儿,你怎么来了。”水若黛面无表情地问道。 水落红走到她们面前跪了下来:“见过母皇,见过王姨。” “起来吧。” “请母皇降罪,儿臣不是有意偷听的。”水落红抬头看向水若黛,“但儿臣希望,母皇可以让我和……青璃一起去。” 水若黛若有所思地看着水落红,感觉她有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虽说是自己的女儿,但她并不常见到她,更别说了解她,她记得红儿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内向自卑,从不和任何人有来往,也从来没有主动来找她,今天为什么…… 水若黛看着水落红坚定的眼眸,明白了她比以往多了什么,就是那双眼睛,以前红儿的眼神是空洞的,无神的,但现在不一样,她的眼神坚定,比以往坚强自信,但这个改变又是为何,看来她太不了解红儿了。 这个任务必须秘密完成,要派自己的人和心腹去,现在夏儿脱不开身,若蓝的离开必定引起朝中大臣和官员的猜疑,那红儿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若黛,我看红儿可以。青璃身边的几个护卫我见过,绝对都是人才,加上红儿的话……这次的任务或许可以完成得很顺利。”水若蓝开口道,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红儿,我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红儿的改变是一件好事,没有过于强烈野心的红儿,将会成为夏儿的助手吧。 水落红听见水若黛的话,欣喜抬头,母皇答应她了!太好了! 她今天在花园的凉亭里休息,偶然间听到两个小侍在说逍遥王回都城的事,于是她再三考虑,才下定决心去问问母皇,青璃是不是真的要回来了。但是刚要踏进御书房的门的时候,她正巧听见母皇和王姨的谈话,因为不想打扰到她们,她就站在门口等候,因此她们谈话的内容她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当她们在考虑找一个帮助青璃的人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站出来自荐的。 “谢谢母皇,儿臣一定不辜负母皇的期望,顺利完成任务!”她向水若黛一拜,答谢道。皇宫里没有她的梦想,不如说,她原本就没有梦想,但是,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给了她一个期盼,一个希望,她不想,不想再在皇宫里自怨自艾地活着,她也想,走出这个地方。 终于,又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这次的时间太赶,魑,你多派一些人去协助袭情。”青璃骑在马上说道。 “是。”过了一会儿,魑又说道,“青璃,‘天涯之旅’交给连拜月和杜星绝,这样行吗?毕竟我们不是太了解她们。” “放心,我相信她们。魅,从你神无门里挑出几个人乔装一下,去协助连拜月。” “哦。”魅回答道,“但是青璃啊……这次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赶着回水亚城啊,我们在曲水城都没有好好玩一下。” “我收到水若黛的信,她说有任务让我去办。”青璃皱了皱眉头。 女皇?真是的,大臣官员那么多,干嘛千里迢迢把青璃召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魅撇撇嘴“哦”了一声。 “魍、魉,通知你们门下的人,让他们暂停接手任务,用最快时间建起曲水城的诛仙殿分部。” “是。” “月弥,通知赏金猎人,这段期间内,诛仙殿由他们暂代管理。” “是。” 青璃看出月弥他们的疑惑,就说道:“这段时间可能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什么……”莲碧一听到青璃说要离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以为是指她一个人离开,就忍不住掀开马车的窗帘,紧张地看着青璃。 青璃转头看向马车,透过车窗,她看见了两双黝黑而带着惊怕的眸子,她眼皮一低,心里轻叹,也怪她没有说清楚,“我觉得这次水若黛找我回去,不会那么简单,直觉告诉我可能会因为她交代的任务而离开这里的。” 清歌听到她的话,摸摸垫在车里的绒毯,又拉了拉窗帘,抿抿嘴唇才开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一个人……离开,是吗?” 青璃抬眸,看见那个明明很紧张,却故作镇定的男子,以及那个趴在车窗上,像小狗一般用期待的水眸看着她的男子,她嘴角一勾,道:“你们放心,我会带上你们的。” “青骨。”青璃一声呼唤,青骨就立马跑了起来,疾风吹过,扬起马车的帘子,风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不论天涯海角。” 看着奔在前方不远处的人,白衣翻飞,墨发轻扬,三男四女相视而笑,温暖而美好。 陈翼云看着对面清歌宛若清风般的微笑,感受着这温馨美好的一幕,一瞬间他有落泪的冲动,主子,你一定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笑,第一次,真好…… “主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绿儿将披风披在云墨的身上,叹息般的说道。 “我还不困,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云墨的眼睛依旧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月圆人团圆,她就快回来了,他紧了紧拳头,心里忍不住一阵期待,一阵欢喜。 “主子啊,你再握下去,它就要被你握没了。”小秋看着主子紧握的拳头,调侃地说道,恐怕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让主子宝贝成这样了。 云墨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不觉中握紧的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一块圆润通透的黄玉赫然入目,玉中的秋葵栩栩如生,别致盎然,秋葵玉已经被握得更加圆润光滑,清亮融暖的色泽比原先更甚。 看着这块秋葵玉,云墨的心里是一阵阵的柔软,掌心在不断升温,玉变得有些滚烫。 青璃。云墨轻喃。 [曲水篇:第64章三笑释情] 纤细素白的手缓缓端起桌面上的杯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再缓缓地送至皎好的唇边,杯沿倾斜,香茗流入那轻开的唇间,细长的眉舒展着,透着一丝淡淡的慵懒气息,微敛的眼眸在密密的睫毛下看的不甚真切。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茶吧内却静得出奇,不是茶吧里空无一人,相反的,茶吧内此时宾客满座,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生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清静的茶吧内,只有饮茗时发出的轻微细响,却也淡得不可闻。 茶吧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一个方向,带着满满的倾羡及惊艳的眼神,看着坐于茶吧内右手边靠着窗,唯一不受那莫名紧张气氛所拢,正悠闲品茶的素衣女子。惊艳。除了这个,众人已不知该有什么反应了,那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大,却有着一张精致绝色、惑人心弦的脸庞,精致中透着淡然出尘的气息,那举止优雅沉稳找不出半丝年轻的青涩、莽撞或稚气。 清隽优雅,与绝美却透着些许冷然的外表奇异般的契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那高挂夜空的皎洁明月,神圣优雅中,又透着一丝不可探究的神秘与清绝。极难形容,又无法言喻的存在,却能够轻易掳获所有人的视线,然而,被这一屋子注目的女子却全无自觉,事不关己地啜饮着茶水,好似置身于另一个天地般。 就在众人惊叹与探究的目光中,一抹黑影默然现于素衣女子的身边,众人竖起耳朵,努力辩听他们的谈话,究竟是谁家的女子,竟然这般如仙翩然,他们几乎天天来茶吧,却不曾见过这样一个出众的人。 “都已经通知了。”黑衣男子说道,看着她身上淡淡的鹅黄长裙,有些不解她的行为。 素衣女子抬眸看了一眼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点了一下头却不置一词,只是优雅从容起身,迈脚离开了桌边,行来之处不带一缕尘土。 有的人没有注意到手中的茶水已经溢出,有的人忘记了茶杯已经空了,却仍往自己的嘴边送,有的人送到嘴边的茶水湿了整片衣襟,却仍没有注意到,他们痴愣的眼神一直跟随那个素衣女子,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银发男子有些拘谨地说着,极力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却发现自己有些回不过神来。 “……”素衣女子看着眼前的银发男子和粉衣男子,两双带着小心翼翼的征求意味的黑眸,让她有些无奈。 素衣女子轻叹一口气,无奈点头,两双深黑的眼眸,立马充满了欣喜,银光流转的眼眸愉悦地看着素衣女子。 “进来吧。”素衣女子转身走向屋内,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扯住,她疑惑回头,撞进了一双冷峻淡静,却充满深情的眼眸。 素衣女子轻柔一笑,全无往日的淡漠疏离,温和优雅,淡如清风,宛如月桂女神一般美好,黑衣男子俊容微红,低垂眼眸,紧抿嘴唇,放开了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她的衣袖。 “你们都进来吧。”素衣女子又说,嘴边的笑意不减,他们沉醉于她的那抹微笑中,久久不能回神。 看着眼前三个像雕像一样伫立着的男子,素衣女子的眼中充满了笑意,她心下好笑地摇头,开口道:“你们都把手伸出来。” 三个男子疑惑相视,不解她的意思,却仍旧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看着眼前这个绝美如仙的人微低着头,细心地帮他们将袖子卷起,这一刻,他们眼眶一热,有股落泪的冲动。 明明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却为他们这种平凡而卑微的人翻卷袖子,明明冷傲清绝如斯,却丝毫不介意进入厨房这样的地方。他们何德何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遇相随。 上天,何其宠顾他们。 “好了。”她的话打断了他们的沉思,“先看着我做。” 素衣女子说完就卷起自己的袖子做了起来,她将麦芽糖浆、碱水、橄榄油、面粉一点点地揉合,和成面团。接着把和好的面揉成大小相同的小面团,并擀成一个个面饼待用。接着又把豆沙馅芯捏成小圆饼,包入瓜仁等,裹紧成馅团。将馅团包入擀好的面饼内,揉成面球。 接着又从旁边取来一个木制的模具,再里面放入少许干面粉,将包好馅的面团放入模具中,压紧、压平,然后再将其从模具中扣出。制作好的生饼被放入来烤盘内,并刷上了调好的蛋汁,最好她把烤盘放入了她特地让人打造的改良烤箱中。 整个制作过程中,她手法利落熟练,让三个男子看呆了。她,是个女子啊,却能做出这样精致细巧的饼,究竟,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他们再次惊叹于她的天才。 “都看懂了吗?”拍拍手上的面粉,素衣女子问道。 他们点点头,虽疑惑她为什么特地来到天上人间的厨房里,做这种精致的小饼,但他们还是按着她之前所演示的做了起来,其间,三人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那个素衣女子,去掉了往日的面纱,露出惊天的绝世容颜,淡淡的鹅黄长裙,没有往日里白衣的疏冷,更带一丝暖意,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柔媚,与冷然清绝的气息却出奇得契合,毫无突兀矛盾之感。 清歌更是感到震撼,当她去掉面纱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天地只为她而生,那一刻,他以为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她的身上。 他知道她一定很美,却不知她的容颜已不能用凡尘的词语来形容,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惊叹,久久痴叹于她的绝容,然而,让他真正动心的,是那双比子夜更深邃,比星辰更璀璨的黒眸,他知道,那一刻,他再也没办法逃脱,没办法挣扎…… “青璃……我想问……这个是什么饼……”最后,莲碧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她要亲自做这个饼,有什么意义吗?但这样的话,他不敢问出口。 “月饼。”青璃头也不抬地说道,仍旧专心于制作中。 农历八月十五日,是中国传统的中秋佳节。八月十五日是秋天的正中,所以被称为中秋或仲秋。而八月十五的月亮比其他几个月的满月还要圆,要明亮,所以又叫做“月夕”。 她一直都知道,却从来没有过过这个节日,曾经,对她来说,无所谓分离,无所谓团圆,她一直都只是一个人,月亮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月亮,银河中众多星球之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中秋赏月,她从来没有特意去赏,即便看着月亮的时候,她想的不是月亮的阴晴圆缺,不是人的悲欢离合,只是看着月亮的时候,更多的是像在看自己,冷凉如月,她有着月一般的性子,同样孤身天涯,他们竟相似如此。 原本她以为,在寂寂的夜里,她会这般看着月亮,经过一个月夜,经过一个年轮,经过了她寂寂的一生,直到她消失在那个世界。 却不曾想她会有这样的一世。青璃看着烤盘中的月饼,心里是从未有的复杂,就在这时,一支粘满了白面粉的手举到了她的面前,上面是一个月饼。 是“璃”字,月饼上是她的名字。青璃抬头,却看见了三张关切担心的脸庞,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自己脸上被粘到的面粉,只是担心着她,担心她深皱的眉头,担心她遥远而飘忽的眼神,那眼神好像看向远方,一个他们未知的远方…… 青璃看看他们的面孔,以及他们手中笨拙而认真做出的月饼,她一瞬间释然。 青璃接过莲碧递过来的月饼,温暖一笑,“谢谢。” 莲碧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不用……” “我们继续吧。”月弥看着她释然的神色,也安心一笑。她深皱的眉头,像一把利刃插他的在心口,为了抚平她心中那道没有痕迹的伤口,他会不计一切代价。 他们原本只是想,守在她的身边,跟随着她就好,然而,这以后,守护她的笑容,才是他们的一切。 三个男子在眼神的交流中,做出了决定。 [曲水篇:第65章才现欢欣,又惹愁生]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夜色正浓,皎月已升,清辉落在人间的某处,独有一番清澈而迷离的幽美。 月下,一个素衣女子抱臂斜靠在柱子上,与一匹马交谈。 “青骨,今天是中秋。”素衣女子淡然地说道,比夜更深的眸子里有一种道不明的情感。 青骨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疑惑地歪头,大而清亮的深蓝眼眸中尽是不解的疑惑。 素衣女子好笑地看着青骨像人类一样的表情,走到它的面前,蹲在地上轻抚它的头,道:“不懂也没关系。” 青骨亲昵地用头蹭蹭素衣女子,感觉到她今天情绪的浮动,好像想要安慰她似的。 素衣女子看着它用马蹄撩开一旁的干草堆,好奇它在做什么,也就没有阻止它,不一会儿,就见它的嘴里衔了一颗白色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好像是要送给她的。 她接过用它的嘴递过来的东西一看,是甘糖。呵,这个青骨,要安慰她,所以送糖给她? 清幽安谧的月夜里,有一阵阵清脆悦耳的轻笑声传来,驱散了夜的凉,夜的寒。 而那匹黑亮的马,歪头疑惑地看着蹲在它前面,笑得释然而欣慰的女子。 “呵,好了,青骨,甘糖你还是留着自己吃。”素衣女子缓了一口气,微笑地说道。 青骨一听,就把甘糖藏回了草堆里,像是蔵什么宝物一般。 “青骨,张嘴。”素衣女子将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充满香气的饼塞进了青骨的嘴里。青骨慢慢咀嚼着,蓦得睁大了马眼,期待而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女子。 素衣女子打开旁边的一个布包,将它挪到青骨的面前,拍拍它的头说:“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月饼。” “吁~~~~”青骨感激而兴奋地仰天嘶鸣,又热情地蹭蹭女子表示自己的欢愉,接着就低着头吃了起来。 “都已经来齐了。”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素衣女子的身侧。 “知道了。”素衣女子优雅起身,拍拍裙摆的灰尘,又对正吃得起劲的青骨说,“青骨,我得走了。” 青骨马眸一抬,紧接着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花在此时落,月在此时圆。人间天上,歌起舞飞旋,凤鸟还巢,更无狼烟,寂寞了美婵娟。 今天是中秋节,但是这个国家并没有任何节日和庆典,青璃之所以这么看重这一天的原因,并单单只是因为它是中秋,更因为今天也是她爹爹——轩羽浩兮的生辰。 若水国的男子地位低微,更不会大费周章地为男子举办生辰的庆典,即便是富家公子们的生辰,也只是送些贺礼便可,偶然有举办的,也是怀着其他目的的,比如说,变相的相亲,那么这场生辰聚会,就是在向众人推荐自家的公子的。 然而,所谓的传统、礼教和世俗,对青璃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东西,想起那个温文尔雅,像水般轻柔的男子,青璃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他不仅是赋予她生命的人,更是赋予这所有一切开始的人,她对这个世界青涩而懵懂的情感便是他开启的,她珍惜这个男子,也想要回报这个男子。 波涌万种缠绵,不教浮云将月蔽,心想太平万万年。她希望他可以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她要守护的,是那浅浅的、像清风般的笑,以及那个有着淡淡青竹香味、温暖而单薄的怀抱。 “今晚青璃把我们都聚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魅环视了一周,将头凑到魍的耳边轻声问道。 “不清楚。”魍眼也不抬,顾自喝自己的水。 切,一个一个,都越来越像青璃,喝那么多水,口水那么少,多说一句舌头会掉啊,哼,魅不爽地撇撇嘴。看着台上的王女和王君,她还是弄不懂青璃要做什么,好吧,等吧等吧,过会青璃一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璃儿,你怎么才来。”轩羽皓兮远远的便看见青璃往这边走来,等不及得就离开座位迎了上去,“璃儿一回来,也不和爹爹好好聊,又跑去做什么了。”轩羽皓兮的口气有些微酸,璃儿现在有事都不和他讲了,呃,虽然以前也没有,但是以前璃儿至少离他很近,可是现在璃儿离他越来越远…… 青璃扶住急急跑过来的轩羽皓兮,稳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无奈却温和地说道:“爹爹怎么不在位子上坐着。” “本来想和璃儿一起吃饭的,可是……璃儿怎么叫了这么多人来……”轩羽皓兮的声音好不委屈,今天是他的生辰,往年的生辰璃儿因为都在绝尘谷,而没能来参加,都只是托人将礼物送来,今天璃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只是想和璃儿单独吃一顿饭……但是…… “爹爹,”青璃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水眸里满是希望和期盼,却也带着淡淡的感伤,她心下轻叹,牵起他的手往台上走去,“璃儿在准备一样东西。” “准备东西?”轩羽皓兮疑惑地看着青璃,“是什么?” “是给爹爹的。”青璃平静地说,声音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和温暖。 “给我的?”轩羽皓兮开心地笑了,一扫之前的委屈,原来璃儿这么久才出现,是因为在准备给他的东西。 “嗯。”青璃将轩羽皓兮轻轻按坐在椅子上,“爹爹等着就好。” “璃儿啊~~你回来后,娘都没有好好看看你,现在就只顾你爹爹,不理你娘了……”水若蓝看着青璃专对轩羽皓兮的温柔,吃味地说道。 青璃嘴角一抽,这口气,怎么这么让人觉得熟悉……水若蓝和魅,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娘,璃儿也有东西送给你。”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对待这个人,一定要忍,忍…… “真的!好!呵呵~”水若蓝的眼睛瞬间明亮,有些傻气的笑容,与之前那个众人眼中严谨、不苟言笑的王女,简直判若两人。 “那我先下去了。”青璃道。 “好。”水若蓝与轩羽皓兮相视一笑。 见青璃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后,轩羽皓兮才感叹般地说:“璃儿都长大了……我好开心,又好舍不得……” “是啊~璃儿总是这么冷淡,以后要是娶夫了,那,那不是更加不会理我们了……”水若蓝好似看见了那悲惨的景象,哭丧了一副脸。 “璃儿才不会那样。”轩羽皓兮瞪了水若蓝一眼,璃儿是他的宝贝,就算是她的娘也不可以这样说,他有些不满她这个当娘的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璃儿当然不会,要是会,那才奇怪,也不知道有谁才可以让璃儿打破那样的表情……”水若蓝叹息地说道,他们的璃儿什么都好,整个水亚城里的男子哪个不是觊觎他们的璃儿,要不是她冷对着那些说亲的人,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但璃儿就是太冷漠了,从小就对什么是都不关心,他们有些担心…… “若蓝,你有没有看出来……璃儿有什么变化?”轩羽皓兮若有所思地说道,回想起这两天璃儿的举动和表情,他觉得璃儿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但要说是什么不一样,他又说不出,只是模糊地感觉到。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感觉到了……好像……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是神色好像没有那么冰冷了……比以前暖和一些了……”水若蓝轻喃道。 “我……我那天……看见璃儿在对别人笑……虽然是很浅的笑……但……以前璃儿从不对别人笑的。”璃儿笑起来,很美,真的很美,美的不像真人,他有时候甚至怀疑璃儿是仙子转世。 “是吗?”水若蓝睁大了双眼,不置信地看着轩羽皓兮,那么清冷淡漠的璃儿居然会对别人笑,这么一说……倒让她想起了什么……是什么呢……水若蓝环视整个台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月弥他们的身上。 “怎么了?”轩羽皓兮疑惑地看着水若蓝笑得有些j诈的脸。 “兮儿,”水若蓝的眼神瞥了瞥月弥他们,示意他看那边。 轩羽皓兮疑惑转头,看见璃儿面色缓和地与三个男子交谈,眼里的暖意不减,他惊讶地说:“你是说……” “没错,是因为他们,呵呵,我们的璃儿果然长大了,三个男子都不错,虽然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但能让璃儿改变的,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又是璃儿相信之人,那样我就放心了。”水若蓝欣慰地说,“我水若蓝的女儿,她的姻缘我会让她自己决定,只要她幸福……” 轩羽皓兮温暖慈爱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青璃,看着她淡漠的表情中透出的淡淡温暖,他的心里是高兴,是欣慰,却也是复杂,这说明璃儿真的长大了,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嗯,只要璃儿开心幸福……我们的璃儿要幸福……”轩羽皓兮喃喃道,柔和的视线依旧不离那个人,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那么闷,他的璃儿真的要离他越来越远了吗? 原来,宝贝女儿长大了也是愁,唉。 [曲水篇:第66章遥望明月共此时] 云须染彩,月洒光晕,清冷的月光穿透浓浓的夜色,优雅地落在人间。 而人间,亦有一个清冷如白月光的人,用比夜更深黑,比海更深邃的眼眸,看着天上的皎月,月沾凉意,云载清风,月娥娇羞地隐于寒宫之中。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青璃闭眼沐浴在月光底下,感受着月光清冷而凉薄的气息,心里是清幽而宁静的。 绝然疑无心,傲立天地间。众人看着那个浸融在白月光中的人,淡淡的鹅黄长裙轻飘,空灵飘渺,宛若一朵开在月夜里的幽幽月桂,跃跃临风的样子好像欲往月宫飞去。 中秋之夜,明月当空,清辉洒满大地,正当众人看呆的时候,天地间传来一阵阵容暖清幽的桂香,却又夹带着一股柔软的酥香,众人疑惑地四处探看,但见一群侍者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糕饼出现在众人眼前。 “爹爹,这是给你的第一份礼物。”青璃从一名侍者的手里接过盘子,端到了轩羽浩兮的面前。 “这是?”轩羽浩兮看着盘中精致细巧的饼,不解地看着青璃。 “月饼。”青璃解释道。 “月饼?”轩羽浩兮拿起一个月饼尝了一口,众人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看着王君咬下了一口,也纷纷咽了咽口水,而后期待地看着他。 “好好吃!食之不觉甜而香松柔腻,迥异寻常,这是谁做的!若蓝,尝尝看,很好吃!”轩羽浩兮兴奋地说道,忍不住又咬了两口,酥软的馅在口中化开,一股浓郁的甜香充斥了他整个口腔,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饼。 “是吗?我尝尝。”水若蓝看着这些大小不等,以果为馅,巧名异状的糕饼,咽了一口口水,依言拿起一块也咬了一口,但是众人并没有等到她的赞美,然而下一刻,却见她的手里,已不知不觉拿了两三个直往嘴里送,脸上的表情很是陶醉,完全不管底下的人流了一地的口水。 “这是谁做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糕饼,”轩羽浩兮左右翻看手上精致的月饼,又一次问道。 “爹爹可喜欢。”青璃看见他们眼中的喜爱和赞叹,缓缓开口,“这是璃儿为爹爹做的。” “这是璃儿做的?”水若蓝和轩羽浩兮惊诧地异口同声道,他们从来不知道青璃对厨艺也这么精通。 青璃点头,完全无视后面那群下巴掉在地上的人。 “璃儿~”轩羽浩兮感动地看着青璃,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下厨房,那是多大的荣耀,只有身为男子的人才能明白的。 “爹爹,这只是璃儿送爹爹的第一份礼物。”青璃轻声地对轩羽浩兮说,软软的口气却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原来,璃儿并不是不关心他这个爹爹的。 轩羽浩兮的眼睛微红,双眸水意流转,不发一语地看着青璃。 青璃微笑,便转身示意旁边的侍者把月饼端上来,给下面的人吃。 不用说也知道,下面吃得最猛,最天昏地暗,斗转星移的人,一定就是魅了。而当众人都被眼前酥香的月饼,吸引住视线的时候,青璃已经准备好了第二份礼物了。 关于中秋的诗与曲,大都是感物伤怀的,文人马蚤客常以阴晴圆缺,喻人情事态,即使中秋之夜,明月的清光也掩饰不住一些人的伤感,即便是青璃。 但与那些人不同的是,青璃感伤的同时,也是释怀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双清眸尽是看透凡尘后的彻悟,无情无心的人无法去看透世间的悲喜离合,没有情,没有心,又怎么谈得上看透,没有经历情爱与苦痛,又怎没谈得上超越?但是她知道,只有释然和彻悟,才能有真正超然物外的洒脱。 秋月冷凉如水,有凉风缠绵做伴,静谧的月光里,应有一曲乐音方能合了这番景致。青璃闭眼感受着月和夜的一切,手指轻快地弹了起来。 众人听见悦耳的琴音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台上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弹奏的人。 不错,青璃给轩羽浩兮的第二份礼物,便是用水钢琴为她心目中那个独特的存在弹奏一曲。 在青璃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旋律依旧是婉转的,却不复以往的感伤,而是有一种轻松和感激充斥其中,月光茫茫罩四周,众人的眼中好像浮现出许多透明的音符,在黑夜里泛着蓝盈盈的光,幽幽的,柔软的。 青璃惬意地独奏,她用音乐表达了她对他的感激和敬爱。 轩羽浩兮莹然生光的眼眸里,满是陶醉,他醉了,醉在这场月光里,醉在这美好的旋律里,醉在……她软柔的感激里,他终于知道,她为他牵绊,为他,而甘愿留在这滚滚尘俗里。 琴音慢慢淡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弭了,才在不知不觉中,又恢复了夜的静谧,众人的呼吸是轻轻的,心底有一片莫名的柔软,是为曲中的情,而柔软。 青璃款步走到轩羽浩兮的面前,缓而深地一拜,“爹爹,生辰快乐。”温和的嗓音里,全无往日的冷漠和疏离,真诚而坦率。 轩羽浩兮微笑着扶起青璃,“璃儿……”轻喃的语音里有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青璃抬首,却见轩羽浩兮早已泪流满面,不可忽视的,仍是那抹挂在嘴角的、极尽绚丽的微笑,那是幸福而满足的笑。 青璃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伸手将这个清风般的男子揽在怀里,细而碎的呜咽声从她的颈窝处传来,青璃轻拍着他,叹息般地说道:“我的爹爹,微笑的时候最美。”明明柔软轻盈如风一般的浅笑,却带给了她开启红尘的力量和勇气,正是那样的笑,挽救了一具寂寞而不完整的异界的灵魂。 水若蓝的眼睛饱含欣慰地看着那对父女,此生有夫有女如此,足矣。 台下的月弥他们,以及天上人间的众人,看着台上那温馨的一幕,都笑了,那个清冷孤傲的人,那个站在他们心口上的人,终于在天涯之远的地方向他们回首了,终于在他们的期望中,投来一个温暖的流盼,终于,在九天之上,她看见了凡尘中仰望的他们……终于…… “璃儿,你说的第三份礼物是什么?”已经平复了心情的轩羽浩兮,饱含期待和好奇地看着青璃。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8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是啊是啊,娘也好像知道。 ”水若蓝很羡慕她的夫君,她下次也想让璃儿帮她办一次这样的聚会。 “青璃啊,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好奇死了。”魅好事地挤到青璃身边,用水灿灿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青璃瞥了魅一眼,不理会她过于丰富的表情,对水若蓝和轩羽浩兮道:“再等一下。” 青璃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是时候了,就向站在远处的月弥点了一下头。 而下一秒,轰然的声音响彻了云霄,众人还来不及表示自己的惊吓,就已经愣在了那边,怔怔地看着夜空中那朵绚烂、绝无仅有的烟火。 神迹……那是神迹吗……轰然声一阵一阵响彻整个黑夜,烟火一朵接一朵绽放在夜空中,众人已无法表达自己的惊奇了。 有人说,烟火绚烂一瞬,犹如昙花一现,那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然而,对青璃来说,烟火的绚烂,照亮了黑夜,在那一瞬间为迷失的人们找到了方向,那绚丽的色彩深深地融进了黑夜里,成为黑夜里最深刻最难忘的记忆,而轩羽浩兮的笑正如那烟火一般,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里,在她迷失的一瞬间,为她指出了方向。 这烟火不是代表轩羽浩兮,而是他那抹清丽温和,却绚烂至极的笑。 然而青璃并不知道,这个以水元素为主的国家,对于火的运用是极少的,除了基本的用火烧东西外,他们并不知道火的其他的用途,所以当他们看见这样绚丽的火花后,不能不认为这是一个神迹。 当烟火燃放完毕后,众人仍是久久不能回神,即便亲自放烟火的月弥,也是惊诧不已。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青璃的智慧,不,那已经不是智慧,而是超越了智慧范畴之外的,一个他们未知的领域,他们不得不再一次深深地钦佩青璃了。 而轩羽浩兮更是吃惊地说不出话了,他只知道,这次的生辰,刻骨铭心……太过于深刻……深刻到,让他觉得自己太幸福…… 那之后,整个若水国就流传着一个说法:月圆之日,王女府内爆出巨响,九天之外降落一朵五彩奇花,照亮了整个若水国,那五彩奇花名为“仙界火花”,而那奇花,正是逍遥王在王君生辰之日,为博他一笑而使出神力招来的仙界之花。 而青璃的反应,则是嘴角一抽,语出惊人:无知。愚蠢。落后。 因为那之后,水若黛更是扒着青璃不放,让她非常地头疼,她头一次后悔自己的举动。然而事后又不禁释然,因为她的爹爹——轩羽浩兮看了那烟火之后,露出了一抹清绝的笑容。 罢了。凡事皆有两面。 [圣缨篇:第67章未知的任务] “璃儿可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何事?” “任务。”青璃道,言简意赅。 “那你可知是什么任务?”水若黛又问。 “不知。”即便可以看透一个人的个性,但人的想法并不是轻易就可以看穿的,尤其是这个千面狐狸——水若黛。 水若黛嘴角微抽,放眼天下,只有眼前这个人让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便是面对她这个至高无上的女皇,她依旧是那般淡漠清冷,丝毫没有阿谀惶惑之势。 “朕这次召你回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水若黛看着她微皱的眉头,又道,“虽然朝中有许多有能力的官员,但这件事关系到皇家,朕不能让外人所知,要秘密完成任务,朕觉得璃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青璃眼睛一紧,犀利地看着水若黛,不发一语。 水若黛看着青璃的表情,心下微叹,果然,对这个人,只能用商量的语气,她这个女皇在她眼里估计什么都不是。 “朕知道璃儿的意思,”水若黛的语气有些疲惫,“但是,皇家有皇家的无奈,朕也有朕的无奈,要维系这个国家,只有小心翼翼是不行的,有时候也要先发制人,朕想璃儿应该再清楚不过。” 她当然知道身为帝王的无奈,也知道要维系一个国家,就应该考虑到各个方面,正因为这样,她更想远离这个复杂的朝廷,她只想安逸而逍遥地过完这一生,也非常明白她要实现这个理想,需要付出的是什么。 得到什么,相应的,就要付出什么。逍遥如风的生活,需要保障,更需要清除障碍的能力,而这个障碍,正是源于这个朝廷。比起清除障碍,她更希望障碍能自动避开,而让障碍自动避开的方法…… “我接受这个任务。”清冷的女声响起,“相应的,我有一个条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是她这个女皇,水若黛叹气,“说吧,什么条件。” “任务完成后,答应我一件事。”青璃抬眸,淡漠而坚定的眼睛直视水若黛。 果然,终究还是抓不住她吗?这个世上,能够抓得住她的,又有谁呢?璃儿,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不想放你走,也因为你的能力,我知道不能强迫你留下,但是,你可知身为一个最高统治者的无奈。 呵,你怎么会不知,聪慧如你,怎么会不知,也许就是知道得太透彻,才避之唯恐不及的,是吗?至高无上、富贵荣华、辉煌一世、万人景仰,多少人艳羡,窥觑着只有你看到了这些浮华的背后,是多少的无奈,多少的血腥,罢了,该来的,终究要来。 “可以。”水若黛叹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眼道,“来人,把东西交给逍遥王。” “是。”王总管恭敬地把东西呈给青璃,又退回原处。 青璃接过东西,打开一看,眼晴一暗,微敛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想法。与此同时,水若黛的声音又响起:“璃儿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身为皇家的你的使命。”水若黛轻喃,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和威严霸气,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艰难和疲惫。 是“我”而不是“朕”吗?看见她的无奈,看见她的疲惫,青璃眼眸一深,道:“青璃明白。” “你明早就出发吧。” “是,那青璃告退。” 青璃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倘若要借酒消愁,青璃愿捧金樽,与尔同销万古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水若黛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轻笑道:“好。”不若以往尽藏深意的笑,而是真诚而欣慰的笑。 “璃儿真是长大了。你们说是吗?”许久,水若黛感慨道。 “是啊,璃儿已经长大了。”两道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正是水若蓝和轩羽皓兮。 青璃回想起昨天与水若黛的谈话,陷入了沉思,水若黛把琉璃宝镜给她,是让她去寻找宝镜上地图所显示出的宝藏,然而,那不过是一个传说,那个宝藏究竟是否存在,没有人知道。 但是,一个未知宝藏的存在却影响若水国的发展,如果宝藏真的存在,那无疑对若水国存在威胁,如若宝藏并不存在,而人们却盲目地相信,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宝藏而引起大乱的。如果她找到了宝藏,自然是可以巩固若水国的实力,考虑到宝藏对人的诱惑力,水若黛才让她去寻找宝藏的吧,的确,这件事非皇家的人不可。 圣缨城吗?青璃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地图,自来到这个国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圣缨城,即便是阅历丰富的水岳天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从未听说过、更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地方,就是这个宝藏的起始点吗? 这幅地图正是按着琉璃宝镜上的地图画下来的,但是现在她对宝藏一无所知,地图上唯一出现的文字就是“圣缨城”三个字,其余的,全是图标。要寻得宝藏,就必须先找到圣缨城这个地方,然而,她对圣缨城依旧一无所知。 就在她思来想去的时候,魉递过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曾经在族史上看见过圣缨城这个地方,在远东国没有消失以前,我的祖先曾经到过圣缨城,但是那以后远东国的人再也没到过那个地方,而原因不详。 “那你家的族史呢?”要了解那段圣缨城存在的历史,还需要信息和资料,而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魉以前身为曾如玉时的族史了。 抄家时,族史已经全部被焚毁了。魉写完,抱歉地看着青璃。 青璃摆摆手,示意魉不用感到抱歉。这样的话,就只有先前往远东国了,但是远东国消失了这么久……青璃揉揉太阳|岤,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暂时就这样吧,即刻出发。”青璃起身,对魉道,“魉,你去一趟天上人间,让御清秋和南宫恨水画一幅去往远东国的地图,之后速速前往城门口集合。” 魉点头,瞬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青璃百般安抚她的爹爹和奶爹后,并告别了水若蓝他们,就与月弥他们前往城门口。 看着城门口的一袭火红和一抹淡蓝,青璃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知道水若黛派水落红来帮助她,但她并不知道水云墨也会跟着来。这次的任务非同一般,因为寻宝的过程充满了未知,即便是她,也不能自信地说她可以完满地完成任务,也不能保证没有伤亡。 即使他是个坚强的男子,但毕竟也是个善良而柔弱的男子,更何况他也是个皇子。 “青璃。”水落红牵着马来到青璃的马前,打了声招呼,而青璃则是向她点了一下头。 云墨有些紧张地来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微皱的眉头,他的心里更加地鼓跳,他知道她的难处与不赞同,但是这次的分开之后,她要多久才能回来,没有人知道,也许……当她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许……他已经嫁作他人夫了,他不想留给自己遗憾,这次是他最后的一次任性,不管这之后的结局如何,他都会接受的,即使,即使仍旧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还是会实现那个承诺,在几个月后接受母皇的安排的承诺……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依旧有些抽痛。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云墨心下摇摇头,他不想成为她的累赘和负担,他有能力自保,同时,他也想帮助她…… “我……”云墨抬头,看着那双深黑的眼睛,他的脑中一瞬间空白,想说的话也忘了。 云墨强迫自己收回眼神,低头道:“我不会给你添负担的,我……我有能力自保的,我学过一些功夫……” “你……”青璃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迫切的话语打断:“而且,而且我会法术!我,我可以帮助你……”云墨急切抬头,身怕她冷漠的拒绝,但看见她淡漠的表情后,有些失落地轻喃道:“虽然……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请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如果这次你走了,也许……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青璃坐在马上,低头看着这个紧张而急切,又带着一股受伤的神色的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小心翼翼的姿态,急迫而紧张的神色中,是一丝倔强,是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期盼。她一直以来都是独立而随性的,她按着自己的意愿活着,自由逍遥是她的追求,也是她的原则,而她也是根据这一原则在努力着的。 然而,这个男子,他有他的坚持,但是却远比她困难,远比她艰忍,他的眼中分明写着对美好和自由的期盼,但却是以这样小心翼翼的姿态,守着一份他独有的倔强和执着,清柔的骨子里,流淌的却是坚韧的血液,她对他,是欣赏,是心疼…… 心疼吗?对这个纯粹如天空一般的男子。 云墨紧张地看着马上的白衣女子,紧握的手,已经握出了汗,然而,沉默,沉默像石灰一样坚硬,只要在上面浇上一点点悲伤的水,它就会热气腾腾地在人的心上烧灼出一个个洞来。 正当云墨绝望地低下头的时候,青璃开口了:“上马车吧。” 云墨惊讶抬头,她,她同意了?! “那个……我,我可以骑马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青璃看着那双清澈而带着惊喜的双眸,心下微叹,她本来想问他,水若黛知不知道他也跟来了,但是却被他打断了,罢了,这个现在已经不是重点了,看着那样一双眼睛,她的确说不出冷漠决绝的话。 而且,正如他所说,她需要他的帮助,因为他们即将前往的,是那个水源稀少的国家——远东国,因此,水元素的操控者越多越有利。 [圣缨篇:第68章嫣然凝笑西风] 这一路上,马车内的三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云墨低着头,心想,要是绿儿和小秋在就好了,那样的话,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尴尬了。但是为了不给青璃添麻烦,他就没有让绿儿和小秋跟随他一起来。 回想起他去求得母皇的同意,让他跟二皇姐一起去的时候,母皇的震怒让他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身为一个男子,他不能帮助母皇处理政事,也不能为她带来荣耀,却总是拿一些事情惹得母皇不开心。 他也曾怀疑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否有意义,然而,在城门口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知道,他那么做是有意义的。她曾说,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要去追求,总有一天,你会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什么才是他的目标,他的愿望只是想要待在她的身边,然而,她淡漠而疏离的表情,让他惶惑,让他不安……在那次天上人间的坦诚后,他以为,只要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但是,他的世界没有路可退,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沉沦在何处,只知道他还在一步一步往下陷……因此,他决定最后为自己任性一次……一次…就好…… 他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上马车的,那他们呢?他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他很想和他们说话,但是…… 他不知道青璃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但他知道他们对她很重要…… 对面的其中一个男子优雅端坐,颜俊如莲,白衣胜雪,是与她一样鲜明的白色,一头银白长发,竟如月白的绸缎一样,温和尔雅的性子带着谦敬,却因坦然自若的举止,让人感受到谦卑之后的灼灼光华,就好像一朵盛开在幽湖里的青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而另一个粉衣男子,青丝墨染,婉兮清扬,冰心玉骨,宛若一朵傲梅,悄然绽放。绝世的容颜上,是倔强的孤傲,却又带一丝温柔,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体验到淡定从容中的荧荧锋锐。 只有如此优秀的男子,才能与她比齐吧……他们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他身为皇子,应该大方,更何况,青璃与他……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他无权过问他们与青璃的关系……他应该大方的,应该不在意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在乎……在乎他们是否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如果有,他不是嫉妒,只是……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只是一些吗?水云墨,你真会自欺欺人……云墨自嘲道,心里有些苦涩,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多……他根本,没有权力过问的,不是吗…… 莲碧和清歌看着对面的云墨,心里也是感慨颇多。 他是个皇子,不是吗? 而皇子不都该是骄纵跋扈、自命清高的,不是吗? 淡蓝色的,简洁明了的衣着,一种似天空般纯净的蓝,朴实的,纯粹的,毫无雕琢的仪容,却让人品位出余韵不倦的清丽舒适,就像他群摆上的一朵,摇曳在蓝天下的雏菊一般清丽脱俗。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样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深宫大院里,他还能保留有那样一双清湛澄澈的眼眸,那里面仿佛倒映了漫天星辰,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让人不能逼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眸里,那个人的身影,是那么深刻,那么鲜明,深刻到再也容不下其他……那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有那般深刻,也许……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几乎所有都城的人都知道,女皇最疼爱的皇子倾心于逍遥王,他的爱情勇敢而义无反顾,含蓄,却也张扬,他们与他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些更肤浅的东西…… 他们欣赏,并羡慕他的勇气与执着,却也有些心疼这个皇子如此深刻的执著…… 心疼吗?对这个纯粹如天空一般的男子。 也许更多的,是共鸣吧。 “你们……” “你……” “你……” 三人同时发话,却一瞬间又都愣住了,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的默契吗? “你们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三人又不约而同地说道,接着又都愣了一下,最后,三人相视,忽而笑开了。 也许,有些人注定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并以相视一笑的方式认识了彼此。 云墨抿抿好看的唇,腼腆一笑,宛若清菊一般恬静清丽,“我叫水云墨,你们可以叫我云墨。” 莲碧看着他真诚而坦荡的眼神,忽而展颜一笑,如涟漪荡漾般轻盈,“我叫雪莲碧,你可以叫我莲碧。” 清歌红唇噙笑,婉兮清扬,琉璃般的双瞳光芒流转,“我叫凤清歌,叫我清歌便可。” 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种东西在流动,冥冥之中,某些微薄的思想正在潜移默化。 窗外,端坐在一匹纯黑宝马之上的人,听见马车里的轻笑声,红唇微勾,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而她身边的黑衣之人,看着那抹白色瞬间流露出的暖意,也看向那辆马车。 飒飒西风,融融黄昏,菊笑,莲笑,梅笑,百花皆嫣然凝笑。 金黄的余晖洒落这段旅途上,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也洒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一路,都是金黄金黄的暖意…… 原来,秋天的夕阳照在身上,也是这般的暖…… 而他们却从来不知……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如此深刻体会到。 洛水城。 这是他们第一个停靠和休息的站点,连续两天的奔波,他们所带的有限的粮食已经吃完了,而且他们必须为之后更艰难的旅程保留体力,在还没有走出若水国之前,他们尽量在沿途的城市多停靠,多休息,多打听有关远东国的消息。 洛水城并不是一个荒芜的城市,相反的,这里资源和物产十分的丰富,但是,这里的人口却比偏僻的曲水城还要少,过往的商客和旅客也很少。 洛水城就像一个小型的国家,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丝毫不受其他城市的干扰,他们并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所以他们不提倡对外开放,更不喜欢外地的游客和商旅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对待外地商客的冷淡态度,让许多欲来到这里投资和经商的商人忘而却之。 久而久之,这个洛水城成为了若水国远近驰名的“冷城”,并不是因为它的气候寒冷,而是因为那里的人对其他人的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奉行着自己的准则,在当今的女皇的领导下,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除了关注都城——水亚城的消息以外,他们不关心任何其他城市的风云大事。 严整的民风,严肃待己的准则,造就了这个安静威仪,却也有些古板的城市。 所以,当青璃他们这个大部队刚踏上洛水城的土地时,就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住盘查。 当确定他们只是路径此地,想在这里歇息两晚的时候,才放他们进入城门。 青璃他们来到一家客栈门前,招呼小二把他们的马和马车安置好,就踏入了客栈的内堂。当青璃他们刚跨进客栈内,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 一群出众绝色之人招惹了许多的视线,惊艳,好奇,却也是排斥和敏感的,青璃他们心下奇怪,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 “各位客官这边请。”小二迅速收回自己惊艳的目光,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道。 而青璃他们就在这怪异视线的注视下,随店小二来到了窗边的桌子。 许久,店里怪异的气氛仍然没有消除,他们对这些不太友好的注视都不明所以,因此,人人都是处于高度的警戒状态,当然,只除了那个坐在离窗户最近,悠闲品茗的人——青璃。 青璃端着茶杯,轻抿几口茶,微敛的眼皮底下,闪过一丝无人察觉到的讥笑。 不友好吗?还是全民性的?他们既不是什么逃犯,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够不上让他们一直关注的资格吧。 还是说……是排斥所有的外民?这么安分守己、古板保守的城市,倒是不多见,她倒是想见见这个洛水城的城主,是否也如她的城民一样草木皆兵。 他们是把所有外来的人,都看成八大联军吗?不至于这样固守着自己的城池吧,在若水国这个一统的国家,只有开放和交流,才能促进发展。 开放,并不意味着掠夺,良性的竞争才能推动历史和自身的发展,而他们这样固守在自己的圈子内,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愚昧而落后于人。 [圣缨篇:第69章古代版spy] 洛水城,客栈。 表面上,祥和而平静的气氛,每个人都其乐融融,然而,他们却时不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瞄向窗户那边,时刻都注意着那个方向的动静。 魅被他们盯得极度抓狂,刚想要拍案而起的时候,门口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魅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收回空中正欲往下拍的手,疑惑地俯身轻问:“难道又有外地来的?……这下好了,也真不晓得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外地人嘛,有必要这么敏感吗?……” 好得我们也是都城来的。青璃嘴角一抽,心里默道,你是不是想要这么说,身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果不其然。 “好得我们也是都城来的!”魅嚷嚷道。隔壁的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这让她更加火冒三丈,魅火大地拿起桌上的水就往肚子里灌,喝完水后又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摆,粗口道:“无量他奶奶的,青璃,你看,我们居然被人鄙视!” “什么!逍遥王来了?”就在魅怒发冲冠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呼。 被发现了?月弥他们几人警惕相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青璃端着茶杯的手一紧,微敛的眼皮底下,看不出所以然。 然而,众人注意的并不是他们这一桌,而是门口的方向。 “真的耶~是逍遥王本人,快看啊,就在门口。”客栈里渐渐变得吵杂,原先那奇异的气氛也不复存在。 月弥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青璃则是挑眉一笑,快得令人捕捉不到,她很有兴趣看接下来的发展。 客栈里的人都纷纷看向门口,对于这个逍遥王,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他们自己和都城里的大事,所以一向晓谕全国的逍遥王他们还是很清楚的,而如今,那个才华横溢,巧辩忠j,宛若天人,加上又是国内第一大红人的逍遥王居然来到了他们这里,这叫他们能不叫一个激动吗?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一袭白衣率先进入了他们的视线,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滑亮如丝绸,洁白的额头有一朵鲜明的淡蓝色冰莲在盛放,一双凤目里是淡漠,是说不尽的风情,一个回首,一个流盼,皆魅惑人心,仿若轻云蔽月,飘摇兮若流风回雪。众人都看呆了。 而她身边就是那个也同样有名的黑衣影卫——月,一个逍遥王绝不可缺少的,站在阳光底下的影卫。而这个影卫,就如传说中的一样,有两道英气的剑眉,清亮的黑瞳,高挺笔直的琼鼻,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与他身上不可忽视的冷峻。 那么,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四个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四大护卫了。由于对她们相貌的描述和评价不一,所以他们也不能十分肯定她们就是那四个护卫了,但既然是跟在逍遥王身后的,那应该也是重要人物了。 因为这群人的到来,致使客栈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得到通知的客栈老板,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上飞奔下来,迎接他们有史以来最显赫的贵宾。 “拜……拜见逍遥王,不……不知逍遥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逍……逍遥王见谅……”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说道,但心里却是无比愉悦,没想到今天他的客栈居然来了如此大的人物,真是祖上有光啊~~~ “起来吧。”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丝暗哑。 “谢逍遥王,逍遥王这边请。”客栈老板躬身挥手一迎,便带着他们去楼上的包厢了。所经之处,众人皆自动嚷道,用饱含崇敬的目光目送逍遥王上楼。 而当他们途径青璃他们一桌的时候,要不是在青璃的眼神示意下,他们早就拔剑相向了,月弥他们用极度不爽的眼神,瞪着那群上楼的人,心里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青璃还可以这么冷静。 spy?这个单词在青璃的脑中一闪而过。 青璃对着月弥他们微微一笑,明显的看好戏的表情,他们看见青璃的这个表情,也都释然了,也对,若想要拆穿他们,只要青璃施个法术,就能真相大白了。外貌和举止也许可以模仿,皇家的水元素操控能力,并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 既然青璃本人都不介意了,而且难得看见她兴致盎然的表情,他们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于是,都又放松了心情,静静喝茶吃点心了。 “不过,那个右边脸颊长一颗大痣的,该不会模仿的是我吧?”许久,魅才轻声问道,比比自己的右脸颊,一副嫌弃的表情,她自认为自己长得风流潇洒,人见人爱的,怎么可以找那么次的次品模仿她,简直是对正版的侮辱! “你们觉得像我吗!像吗?!”魅见没人理睬她,又不甘地低吼道。 “有七八分的相似度。”青璃凉凉的声音传入魅的耳朵,犹如当头棒喝,魅立马就像一朵奄奄一息的黄花菜。 云墨看青璃嘴角那抹不可察觉的笑意,又看看魅沮丧后立马振作的表情,一瞬间,心里有些羡慕,他们……都是这样相处的吗?青璃好像一直在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在笑……真好……他也好希望他可以让她笑…… 水落红环视了一周,看着众人不一的表情,以及云墨一脸的羡慕,心下有些说不明的复杂,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吗?明明表面上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然而,那看不见的羁绊,却是那样的深,青璃,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自从那个所谓的逍遥王那群人来了以后,整个客栈的人都在讨论有关他们的事,也不再注意青璃那边了,让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吃完一顿饭,不至于在怪异的视线下,而导致消化不良。 月色正浓,凉风习习,送来秋的况味。理应是饭后散步聚会的好天气,但某个客栈的房顶却有一个人影静静地匍匐在那里,好像在监视着房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然而,房顶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又站了不知多久的人影,白衣清冷,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气息淡得好像融入了空气一般,那个趴在房顶上的人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依旧专心致志地探查着底下的房间。 白衣人看着那个趴着的人影,无奈地摇摇头,脚尖一点,毫无声息地、轻盈地落在那个人的身边,而趴着的人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惊愕地转头,她居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月白的光照在白衣之人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晕,由于白衣之人是背光而站,她看不清她的容貌,她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而被打量的人,则是落落大方地任她打量。 一阵微风吹来,清雅的淡香进入了她的鼻腔,淡淡的茉莉茶香,是她!她怎么来了? “你……”在白衣之人一个嘘声的动作后,她闭上了嘴,一个跳跃,尾随那人远离了房顶。 “青璃,你怎么……”红衣之人疑惑开口,她记得,她是在他们都熟睡之后才出来的,想调查一下今天那群冒充的人,究竟想搞什么名堂,没想到…… 青璃的眼神深邃,不发一语地看着水落红,良久,才道:“夜深了,早些睡吧。”说完,便转身就走。 水落红一愣,她,生气了吗? “你……生气了吗?”水落红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抽,用极细地声音说道。 然而,白色身影一闪,下一秒,就在水落红的眼前站定,奇怪地看着她,道:“你这么晚不睡,他们怎么演下去?” 水落红看着青璃有些狡黠的表情,心中一宽,呼,还好不是生气。 “嗯,我这就去睡。”水落红急切地说道,急切地点头,急切地转身,一系列急切的动作,一气呵成。 青璃好笑地看着水落红,她鲜少与她接触,就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看着她平日里一脸的深沉表情,竟不知这个水落红竟单纯至此。 水若黛。你的儿子——水云墨和你的女儿——水落红,根本就不似皇宫中人,也许,这也是你苦心的结果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直保持这样吧。 清冷的月光下,青璃抱臂靠树,看着水落红的身影消失了,才对着空气冷然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不远处,藏匿在一颗大树后的人,身形一震,缓缓走了出来,用冷冽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璃淡漠地看了一眼那抹站在暗处的黑影,又对着天上的月亮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月公子,哦,不,我是否应该叫你,月小姐。” 黑影身形明显一晃,震惊而狠绝的眼神,直直射向那个悠闲抱臂靠在树干上的白影。 青璃眼睛一斜,轻瞥了一眼另一棵树的树上,对着黑影道:“请允许我邀你的同伴一起下来聊聊。” 黑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青璃,而寂静的夜里,另一棵树上,却发出了不似风吹的沙沙声。 [圣缨篇:第70章安能辨你是雌雄] 黑暗中,一袭白衣从树上轻跃而下,直直地落在黑衣人身旁,而黑衣人则是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场,更是懊恼自己竟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识破了自己的性别。 没错,跟在“逍遥王”身边的影卫——月,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然而,精于伪装的她,竟然就这么被轻易识破。 黑衣人和白衣人暗中打量那个抱臂斜靠在树上的人影,淡定从容的模样,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藏在附近,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正大光明地把自己暴露出来,清楚地让他们看到她一直站在屋顶上,然而他们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青璃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一黑一白,任他们带着猜疑和警惕的目光打量她。 这算什么,一黑一白,还在晚上到处乱飘,定力不好的人看见,在吓昏倒之前,一定以为自己看见黑白无常了。 夜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但双方都不发一语。沉默,无疑是青璃最擅长的。 然而,对面的白衣人却已经忍不住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全无白天的淡漠从容,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火药味。 青璃挑眉,心里暗想,原来这才是真性子。 “看戏。”青璃淡然而平静地道出让对方极度抓狂的话。 黑衣人冰冷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射向她,而白衣人亦是眼冒火光。 “你!……”白衣人紧紧自己的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深吸一口气,又道,“你是什么人。” 青璃正身离开树干,缓缓走向那两个人,步履轻盈而从容。 他们的眼里,一袭白衣正缓缓地向他们走来,四周的阴影在后退,月光轻轻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边似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空灵飘渺,冷傲出尘,宛若天人,好似刚从月宫走下来。 是因为月色的关系吗?要不他们何以觉得,眼前之人竟冷凉如秋月,清绝如凉风一般。 如果掀开她的面纱,会如他们所愿般,看见传说中的月仙吗? 因为只有月仙,才会以这般淡然清绝的模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淋漓尽致地诠释出月的极韵。 那一瞬,他们甚至以为,他们的一生,就要静止在这一刻了。 清亮的眸子黑如子夜,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光辉,在那之中却找不到一丝波澜和惧意,清明沉静的眸子,竟深邃如泓。 他们有些狼狈地躲闪那双深眸的注视,明明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他们却分明感觉到有一丝利芒,穿透空气,穿透他们的身体,直直刺向他们的灵魂,赤裸裸的他们,只能狼狈而无措地躲闪着。 “你们是什么人?”青璃直直看向他们戒备的眼底,用极轻极缓的声音反问道。 仅仅只是这样,他们就会害怕了吗?那她也太小看他们了。 白衣人愤愤转头,本想回视她,却不慎跌入了一泓深潭。 漫无边际的,她的眼前,全是漫无边际的深黑。她的视线移动不了,而耳边却传来天外之音,听不甚真切,却有股直指人心的力量,似着魔了一般,在那一瞬,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她是逍遥王,你不知道吗?”正当白衣人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黑衣人不着痕迹地轻推了白衣人一下,口气坚定地说道。 以为就要成功了呢?青璃心里无奈一叹,心理学上的诱导法,好像行不通了。 “是吗?”青璃状似不知地反问。 白衣人瞬间回神,有些懊恼地看着青璃,但却是回避了她的眼睛,因为,那样的双眸…… 明明同样是冷漠到没有温度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冷漠淡然到了极致,就会像她这般深邃吗?还是说,因为这个人……本身就看透了一切,清绝冷傲是她的天性,所以才有这般了然而透彻的眼眸? 但是……想起另一双冷漠的眼睛,白衣人眼神一暗,眼里的阴霾遮住了原先的璀璨。 那同样是一双冷漠到没有温度的眼睛,却有着像蛇一般嗜血的阴狠,那眼里的野心和欲望,永没有止尽,为达目的,就将自己的孩儿推向那无底深渊…… 他们活在背叛和利用里,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他们宁愿,不曾活过……但是,他们不想这样就结束了这一生,他们有必须保护的人,他们……想要争取,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没错,我就是逍遥王。”白衣人抬头,流转的眸光里是坚定,更是即便万劫不复,也要义无反顾的执著,复杂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红在流动盈转。 然而仅是一瞬,青璃从白衣人的眼底捕捉到了那抹腥红,她的眼睛一紧,口气冷峻而凌厉,“我从来不知道,逍遥王……”青璃凑近白衣人的脸庞,“……是个男子。” 白衣人与黑衣人听到那几至不闻,却森冷非常的话语,皆狠狠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璃。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么多年了,除了他们的家族,从没有人可以分辨出他们的性别。为了达到那个人的目的和要求,他们一直学习伪装术,他们自信不会被任何人认出来,然而,却在今天,仅仅只是一个会面,他们引以为豪的伪装术在这个人的面前,被彻底看穿。 隐瞒自己的性别和年龄,多少年的隐忍,以及残酷的训练和对自己的苛刻,才让他们学会了家族中最难的伪装术,本以为这一切都会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然后一切都将结束,回到他们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如今……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青璃后退两步,看着怔愣的两个人,扬起一抹清绝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所以我说,我只是看戏的。好自为之。”说完,她脚尖轻点,飞身离去,不带一丝尘埃,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静谧的月夜里,两个一黑一白的人影,久久地站着月光里,怔愣地看着那人曾站着的地方。在朦胧的月光下,他们似乎看见那面纱后面那抹清绝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仅仅只是一瞬,她却凭空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连一阵微风,连衣服和空气的摩擦声都没有,真的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留给他们的,是她的刘海被风拂开后,露出她额前的那抹印记——一朵冰莲,一朵幽然绽放,有着雪山般空灵的冰莲,一朵真正的冰莲。 她,才是真正的逍遥王…… 那个若水国炙手可热的女子,那个才华横溢,巧辩忠j的女子,那个冷肌傲骨,惊绝天人的女子…… 她来的那般淡然,去得又那般潇洒,留给他们的,却是无尽的混乱……无尽的错愕…… 这究竟,是他们的劫,还是他们的缘……也许,只有上天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19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天才知道…… “我们……该怎么办……”白衣人看着黑衣人开口道,却赫然是男子有些暗沉的声音,褪却黑色,恢复原有颜色的红瞳里,是一丝迷惘和挣扎…… 黑衣女子叹气,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喃道:“真的就像若水国的人说的那样吗……那个人……就像月仙一样……是吗……” “月仙吗?……月仙长什么样……可以拯救我们吗……”白衣男子亦看向天上的明月。 从刚才就隐藏于空气中的人,分明看见了那双红瞳里流转的,是浓的化不开的茫然,那一刻,她有些心疼那红瞳的主人,连她也道不明其中的原因。 腥红的血眸,那是死亡,是覆灭,是无数惨殇的颜色,即便是圣父,也不能用超越亡灵的安魂曲来抚慰的颜色,但是,为什么,那样的红瞳里,不是嗜血的狠辣,不是阴毒的腐败,却是比任何宝石都璀璨的瞳色,就像……烈焰红的琉璃石般清透…… 沧海横流的倾注,双眸的深度,要经历沧桑才能磨出,现在她懂了,那是一把真的刀锋,内伤外伤具在,像现在的秋天,表面上刮着风,其实她知道,那是它积攒两季的无数疼痛…… 青璃轻轻一叹,看来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 一阵凉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是风的声音吧?白衣男子这样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拢了拢有些薄的女子衣衫,也是轻轻一叹,原来,若水国的秋天……这么凉…… [圣缨篇:第71章泣血幽瞳] 除了青璃,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眼前拦住他们去路的一红一黑,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今天早上青璃吩咐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还疑惑青璃为什么不管昨天那些冒充的人,而这么急着要出发。 但是如果想要让青璃解释什么的话,那得看她的心情,而他们到现在依旧什么也不知道,就足以说明她今天没什么心情,但不管如何,为了不耽误大事,他们就照青璃的话,准备随时出发。 他们带着满满的疑惑上路,在途中,他们一直知道后面有什么人在跟着他们,但是看青璃的脸色,显然不想多加理会,于是就没有人去在意。 直到现在,看着眼前一身火红衣衫的男子,不正是昨天那个白衣的“逍遥王”吗?而“她”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旁边那个一脸冷漠的,不就是昨天那个黑衣影卫——月?而且还是个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皆面面相觑。 搞什么,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很有趣吗?!这么耍他们! “月弥,你跟她很熟吗?”魅指着那个黑衣女子,转头问月弥,“不然你们怎么穿情侣装?还长得这么有夫妻相……哇……呵……嘿…嘿嘿……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魅拍拍胸脯,幸好,幸好躲过了一剑,要不……光是想想,她就一阵冷汗。 呃,真冷啊,也,也不用这样瞪着我吧……月弥,“哇!~~~我的头发!~~~~”魅低头,吃惊地看着掉落在地的半缕头发,心疼地看着,“我的头发啊~我很保养的说……” 月弥的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她以为她已经躲了过去,魅心下吃惊。 而月弥则是冷撇了魅一眼,收回手中的剑,又往青璃那边看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并不介意,月弥微松一口气,同时心里却也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看着口无遮拦的魅,莲碧他们只能无奈笑笑,却也因为有魅的关系,让这走来的一路充满了趣味。 红衣男子眼冒火光地瞪着这群人,看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他们跟了他们一路,人都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却还这样无视他们。 “你是故意的吗?!”红衣男子口气微冲,有些不爽地对着骑在一匹黑马上的人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身的红衣,与他的性子却是极配,含着愠怒的眼瞳,又变成了与常人无异的黑色,却仍盖不住那绛红色的琉璃光芒,微翘的眼角还带着些许稚气与倔强。 青璃挑挑眉毛,这算什么,挑衅?她对他们的spy都不介意了,还想要怎样。 “你!……你说话!”被那双深邃清寂的眸子看着,他就一阵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会不受控制地狂跳。 “名字。”青璃开口道。 可想而知,这两个是“外国人”,而她目前所知道的这个世界,除了一个若水国以外的,就是远东国了,如果是亡国远东国的人,那她必须知道他们的身份。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计划着什么,而冒充她是他们的手段的一部分,必须用逍遥王的身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琉璃宝镜。 他们也是为了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宝藏吗?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必须伪装,而伪装成公众人物高调现身的原因,就是为了通过捷径获得信息吗?真是大胆的险招,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勇气可嘉。 “唉?”红衣男子微偏着头,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经意间,眸中有一丝绛红流转而过,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但青璃却清楚地看见那眼底流转的红色。 血瞳吗?那会是个怎样艰难存在于世的异端,殷红的、泼辣的,她觉得那是世上最极端的颜色,也是最毫无保留的、纯粹而率性的颜色。 他的人也一定和他的眸色一样,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包容那样极端的颜色吗?青璃心里有些发紧,她复杂地看着红衣男子,他脸上疑惑而微愣的表情,却是青涩而单纯的。 “你的名字。”青璃又道,眨去眼里不尽的深意。 “泣羽,司空泣羽。”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而当说完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又懊恼地皱皱眉,真是,我,我干嘛要告诉她我的名字,真是~真是的。 “泣羽吗?好名字。”青璃道,泣血涟如,染微羽。 也许只有这个名字,方能合了红瞳一样的泼辣和极端吧…… 司空泣羽惊讶抬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看见那双深黑的眼睛时,又立刻垂下了眼眸,如蝶翼般忽而轻颤的睫毛,在面上投下的一道暗影。 青璃看着他有些微恼的脸色,心里好笑,没想到他当真是一个如此别扭而倔强的男子。 “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司空泣羽突然想起自己跟来的目的,有些愤然地抬头。 “没错。”青璃直言不讳。 “那你……你们还……” 青璃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义务等你们。我们不认识,不是吗?” 犀利而冷漠的话语让司空泣羽猛然一怔,她……说的没错……他们不认识彼此,她又有什么义务要帮他们呢…… 他的眼眸因失落而显得有些黯淡,隐隐流转的绛红色也消失无踪,青璃微敛眼睑,看不出所以然,接着又转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黑衣女子。 “你的名字。” “司空婉月。”黑衣女子眼无波澜,平静道出自己的名字。 青璃点头,又问:“目的。” 司空婉月直直望进青璃的眼中,然而,未果,她看不透这个白衣女子,那里面是深邃漆黑一片,即便是整个世界,也会隐没于这无边无际的深黑里吧…… 她敛下眼眸,道:“琉璃宝镜。”他们这般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它,那万恶之源,那毁了他们的一切的邪物。 她的话一出口,月弥他们就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次的任务是秘密进行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水若黛和水若蓝,以及他们这些人,而他们又绝不可能走漏消息的,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是远东国的人。”青璃肯定道,只有远东国的人才知道宝镜有宝藏一说。 青璃怎么会知道。月弥他们当时都是这个想法。 就连司空泣羽与司空婉月,也是讶异地看着青璃,她怎么会知道……他们潜伏在这个国家已经有几个月了,当逍遥王办理有关琉璃宝镜一案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行动的。 “不用讶异。说说你们找我的目的吧。”青璃说道,她对自己的分析和逻辑能力很有自信,加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总有一股非常敏锐的直觉,就像昨天,当他们跨进客栈的那一瞬间,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所扮演的角色,鸾凤颠倒。就连她自己,也不能说明她的直觉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敏锐。 可以相信她。这是他们脑中闪出的第一句话。 真的可以相信她吗?真的可以吗……即使是至亲的人,也会遭到背叛和利用,而这个人,真的可以帮助他们吗…… 他们别无选择,他们的敌人,已经不是那个同样有着红眸,却闪着嗜血光芒的人,而是时间,他们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琉璃宝镜,那…… 想起那个善良温和而孱弱的男子,司空婉月的心里一缩,恐怕时间已经不够了,她必须找到琉璃宝镜去交换解药……不然的话…… 一只带着暖暖体温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司空婉月抬头,看见司空泣羽有些哀伤,却也坚定的眼眸,好像在说: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司空婉月对他点点头,她感谢这个坚强而倔强,却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是这个有些别扭,却十分执着的男子,一直在支持她和那个温柔羸弱的男子,也因为有他,他们才能走到这一步……看着他们相似的脸孔,司空婉月的脸上布满了温和。 她转身面向青璃,坚定地说:“我要琉璃宝镜。” 青璃对她说出的话毫不吃惊,看着这个冷漠女子在刚才的一瞬间,露出的温柔神色,她坚信,他们的背后,另有故事,只是她并不好管闲事,所以对他们的故事并不敢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女子何以这么坚定,她会将宝镜交给他们呢。 “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青璃淡然道。 “救一个人。”司空婉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是真切的哀伤。 青璃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更无意当救世主,个人的愿望要个人来实现,她的愿望,仅仅只是她的愿望,与她无关。 “是真的,救我哥哥,我哥哥被下了毒,只有琉璃宝镜,只有琉璃宝镜才可以从我娘那里换解药……”司空泣羽看青璃眼无波澜,不为所动的样子,就急切地解释道,他想救他,那个唯一不会用恐惧和排斥眼光看他的人,那个温柔善良的男子…… 那暗红的眼底,悲伤和失落那么深刻,深刻到她不能漠视,被背叛的绝望,被利用的惨伤,在红瞳里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下一刻,就会把他吞没,然而迟迟不肯坍塌的,是那红瞳中隐含的执著,是那紧抿的嘴角边的倔强…… 青璃眼神一暗,再抬起的时候,是一片清明:“好,琉璃宝镜可以给你们。” [圣缨篇:第72章荒芜国度之圣域] 司空泣羽惊喜地看着青璃,潮湿的双眸是毫不掩藏的感激:“真的吗?真的可以给我们吗?” 青璃点头,看见红衣男子的剪水双瞳里一片水光,却又倔强不肯让它们落下,白皙的脸庞,因极力隐忍而涨得微红,与身上的火红相互辉映,是让人惊心的鲜明。 司空婉月的眼里,也充满了惊喜和感激,终于,终于可以摆脱那一切了吗?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让她的眼眸变得黯淡而阴翳,那个人得到了琉璃宝镜,就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而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把琉璃宝镜给他们?她是逍遥王,是为这个若水国而存在的,不是吗?如果找到宝藏,那无疑会加强一个国家的实力,她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将这个宝镜让给他们?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说服了她吗?如果是,那为什么她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波澜…… “你有什么条件。”司空婉月的眼里平静如初。 “条件是没有,不过是要向你们打听一个地方。”琉璃宝镜上的宝藏地图,她在画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上面的萤光粉刮掉了,即便是知道找到地图的方法,也不会再看得见任何图标,而琉璃宝镜,就将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既然是远东国的人,那也许可以打听的到圣缨城的消息。 “什么地方?” “圣缨城。” 司空婉月的眼神一滞,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圣缨城?” 青璃点头,眼中却闪过一抹肯定,看来他们的确知道那个地方。 司空泣羽与司空婉月转头相视,他疑惑地说:“你要去我们那里?” 他们那里?他的意思是……圣缨城并没有消失吗? 原来,得来全部费功夫。不得不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运气,已经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原以为,寻找一个消失已久,并且对它毫不熟识的地方,要费许多的功夫,而且又是一个消失于沙漠中的国家,更是难上加难,就像楼兰古国,至今连一块遗址都没有。 月弥他们听了司空泣羽的话,皆是一愣,远东国不是早在一百年前就消失了吗? “你们那里?你是说,圣缨城没有消失?!”魅不置信地惊呼道。 “怎么会呢?我在开国史册上看到,说是远东国早在一百年前就消失于流沙中了。”云墨掀开车窗的帘子,也是一脸不置信地看着司空泣羽。 听到一个悦耳清脆的男子声音,司空泣羽转头看向那个一直被保护着的马车。 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衫的男子正趴在车窗上,一连惊奇地看着他,墨色长发从车窗滑落,如瀑般垂挂在车窗外,这个如月下梨花一样清丽的少年,有着一双犹如一泓碧水般的双眸,清湛澄澈,好像连天空也倒映在上面,晴空的蓝,没有一丝杂质,纯粹、清澈的蓝。 那是多么美好的双眸,是与他的截然不同的瞳色……纯粹的,洁净的,美好的瞳色…… 司空泣羽的眼中有些黯然,有一丝失落,也有一丝羡慕…… 红衣泼辣俏丽,与青璃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是不寻常的苍白,嘴角紧抿的,是他熟识的执着,过于黝黑的眼眸里,有道不尽的伤痛,和让人不得忽视的倔强…… 那个就是昨天冒充青璃的男子吗?云墨看着那个一身火红的男子,心里暗想到,原先他对于他们冒充青璃的事很生气,但他在马车内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了解到他们的苦衷和困难,虽然有一丝释然,但仍有些气闷。 但不知道青璃会怎么想?云墨转头,看向那个骑在黑马上沉思的人,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柔软。 青璃抬眸,眼中是清明一片,既然圣缨城没有消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圣缨城没有消失的原因,如果没有分析错,应该就是因为特殊的地形吧。 沙漠地形复杂,变幻莫测,谁能预料那神秘而荒芜的国度呢?即便是来自现代文明的她,也依旧不能彻底地了解那个如幻域一般的地方。 黄沙飞扬,当它汹涌的时候,顷刻间吞噬一切,那就是大自然的恐怖与真实吧。 “你们应该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那么就解释一下,为什么同处远东国的圣缨城没有在流沙中消失。”青璃坐在青骨的背上,轻抚着它的毛发,眼睛却是看着远处。 月弥看着青璃的侧脸,道不明心中那翻滚的滋味,只觉得有一些闷疼,那一瞬间了然而透彻的双眸,又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究竟,远方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为什么她总是那般了然地看向远处……那个没有他们的远处…… 他,还是太不了解她……明明这么近……为什么她总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即使自己勤于苦练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但是为什么还是离得那么远……对于现在的自己,月弥有些自嘲,患得患失吗?原来,他也与世俗男子无异…… 司空婉月低着头,将水袋里的水喂给马匹喝,用着低沉的嗓音诉说着:“没错,远东国早就消失了,但是,我们圣缨城因为有圣域在保护着那里,所以在一百年前免于流沙的侵吞……一夜之间……就仅仅只是一夜之间……我们圣缨城就失去了国家和国主……苟活在那片恐怖的地域里……只是……那毕竟是我们生长的地方……” 司空婉月低靡的声音里,有一丝叹惋和一丝沉痛…… “圣域?”青璃皱眉,有些不解。 司空泣羽又偷偷瞥了一眼那辆马车,后才对青璃说道:“我们圣缨城的上空,在每年最炎热的夏季会出现圣域,嗯……圣域就是浮在空中的一座座雪山,连绵起伏,非常壮丽。” 空中的雪山? 魑与魉皆是皱了皱眉,有些怀疑他的话。 魅则是撇撇嘴,一脸的不置信,心中暗嘲,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有雪山会浮在空中。 魉看看青璃面无表情的样子,对这个红衣男子说的话不做任何反应。 “空中的雪山?”水落红轻喃,她身在皇宫,没有机会见识这大千世界的奇妙,更多的,只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的,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圣域,或什么空中的雪山,即便是教授她学业的见识深广的太傅,也从来没有提及过。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样的地方吗?水落红的眼睛看向那个洞察秋毫的白衣之人,她呢?她相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海市蜃楼。青璃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了这个词语。 海市蜃楼是一种光学幻景,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以前她所学的物理学原理中,曾解释道,海市蜃楼是由于不同的空气层有不同的密度,而光在不同的密度的空气中又有着不同的折射率,因暖空气与高空中冷空气之间的密度不同,对光线折射而产生的。 蜃景与地理位置、地球物理条件以及那些地方在特定时间的气象特点有密切联系。气温的反常分布是大多数蜃景形成的气象条件。 而圣缨城出现海市蜃楼,应该就是气温的反常才形成的吧。 发生在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就是太阳光遇到了不同密度的空气而出现的折射现象。 沙漠里,白天沙石受太阳炙烤,沙层表面的气温迅速升高。由于空气传热性能差,在无风时,沙漠上空的垂直气温差异非常显著,下热上冷,上层空气密度高,下层空气密度低。当太阳光从密度高的空气层进入密度低的空气层时,光的速度发生了改变,经过光的折射才形成的。 而海市蜃楼的出现会使陆地导航变得非常困难,因为在海市蜃楼环境中,天然特征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青璃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一暗,有什么东西是她所遗漏的,而遗漏的,正巧是最关键的地方,好似只要知道了那一点,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到底是什么呢?青璃深思,却总是在快要知道答案的时候,又一闪而过。 马车内的三人,云墨、莲碧和清歌皆有些疑惑,看着青璃紧锁的眉头,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露出那样的神情,是在考虑那个红衣男子所说的话的可信度吗?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却都摇摇自己的头,不明白地看着对方。 然而,撇除这些身外的事,他们三人又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默契的? [圣缨篇:第73章红尘事滚滚,红尘人痴痴] 沙漠的海市蜃楼,往往是出现在距离海岸线96千米的地方。而圣缨城出现海市蜃楼,说明……在距圣缨城将近96千米处有雪山……而既然有雪山,那么那附近又怎么可能会有流沙…… 青璃看着司空婉月,敏锐的眼神洞察一切先机:“圣缨城,并不在远东国内部吧。” 肯定却带着质问的口气,让司空婉月一震,她怎么会知道,“圣缨城原先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国,处于远东国的南边,中间夹着一个小沙漠,确实并不处于远东国的内部。” 圣缨城没有被流沙吞噬,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而并不是他们所讲的圣域保护的关系,但是她并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地理学和物理学,将这个原因分析给他们。 她只能说,远东国的消失是必然的,而不是偶然的。 魉说过,她家的族史上曾记载,她祖先曾到过圣缨城一次,然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远东国的人到达那里了,她想,这一定是因为沙漠中,经常出现海市蜃楼的原因,致使陆地导航变得非常困难,所以远东国的人直到国家消失前,再也没有到达圣缨城了。 而从此,圣缨城就变成了一个谜。 但是……雪山吗?她所遗漏的,会是这个吗? “你们要到圣缨城吗?”司空泣羽看着前方的白衣之人,只觉得那白色有些刺目的痛,但是心里却是有一丝莫名的期待,然而,期待什么呢?他不知道…… 期待吗?那是期待吧。清歌斜靠在车窗边,看着那个仰望着青璃的红衣男子,心里低喃,在期待什么,期待青璃吗? 清歌黯然闭眼,那是令人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眼神…… 然而,谁不期待? 只要一眼,就会沦陷,只要触及到那双深邃如泓的黑眸,就会自甘沉沦……明明冷然淡漠如斯,却让人着了魔般地想要接近,明明犀利敏锐至此,却令人义无反顾地自甘沦陷…… 那双黑眸,一定是有魔力吧……此时清歌的心里,是矛盾,却也是了然。 期待的人何其多,他不过是那其中的一个,虽然想要更接近,更接近她,但是他怕……一旦他触及防线,这如今的一切,就会被破坏,而他,再也不能待在她的身边了,所以,他愿意等……等她回头的那一天……如果,他终是等不到,那…… 不,他放弃不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清高自傲的风清歌了,他的清高,他的自尊,只为自己而生,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为她而生的…… “嗯。”青璃收回思绪,轻瞥了司空泣羽一眼,却感觉到左侧一束有些黯然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身上。 青璃疑惑转头,却见那个靠着车窗闭上眼睛的粉衣男子,寂寂的表情,如梅一般傲,也如梅一般落寂,是什么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不知道,也许……她并不了解他们……他们总认为他们不懂她的内心世界,而她,又何尝不是。 感受到一抹深意,清歌缓缓睁开双眼,却又是跌入了那双深眸里,那双漆黑冷然,深邃无边的眸子里,清歌一愣,随即浅笑开来,这一幕……好熟悉……已经多少次了……连他,也数不清了。 每每回望,都如初见般深刻。 温雅的笑声里,有一丝怀念,也有一丝美好。 莲碧和云墨疑惑地看着清歌,顺着他眼神的方向,他们看见了那抹白色正往他们的马车走来。 她看见一个笑,一个绝世的笑容,宛若孤梅般纯清的笑靥,孤独绽放,淡淡里却夹杂着醉人的清香。 你安静中的激烈,是飘零水中的宛转,看得清妩媚,你……有种厌世的美。 青璃看向那个浅笑的男子,她知道,他的孤傲和清高,正如雪梅一样,所以,请一如既往地清高,一如既往地孤傲……为自己的清孤。 黑发如瀑,白衣胜雪,面纱轻覆,谪仙之姿,傲然出尘,而那人正向他们走来…… 端坐在车内的银发男子,颜俊如莲,性情如兰,一望之下,好似看见青莲摇曳,自带一丝清雅圣洁。 莲碧温和以望,翘首以盼,盈光流转的水眸里,是一粒粒光芒华耀的碎钻,嘴角噙着一抹如兰的浅笑,暖香四溢,沁人心脾。 趴在车窗上的蓝衣男子,微偏着的头枕在雪藕般的皓腕上,疑惑而澄澈的双眸里,是如琉璃般光华流转的美好。微风滑过,卷起长袖,更吹起衣上绣花秋葵,似闻清香。 蓝衣男子红唇噙笑,如月下梨花,纯清天然,万巧玲珑,更带一丝天真烂漫。 看着车窗内的三个男子,青璃眼神一暖,有道不尽的柔意。 “接下来路途险阻,不要离开我的身边。”青璃策马来到车窗前,俯身端望他们,如幽潭般的双眸里,是未有的严肃和认真。 的确,沙漠,一个她并不熟悉的词语,从未真正去过那里的她,亦不能保证接下来的路途会是怎样,但是,她曾允诺过,不离不弃,即便是天涯海角…… 看着窗口那抹鲜明的白色,云墨三人皆慎重点头,心里是一阵阵浓暖。 没有言语的抚慰,但是他们知道,她在关心他们,只是以她独有的方式…… “很好。”白衣人隔纱轻笑,正身瞥看他们,恢复淡然的眸子里,是冷傲一片。 青璃轻拍青骨的头,决然转身,留下一个清绝的背影。 云墨三人相视一笑,而只有他们,才能懂得这笑的含义。就是那样一抹清冷淡泊的身影,支起了一片,永不倒塌的天。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边,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楼,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清俊雅逸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脸,不浓不淡的剑眉斜飞入鬓角,一双清亮的黑瞳,如流光璀璨的星辰,好看至极,那秀气挺拔的琼鼻,还有那局促时就会抿紧的薄唇。无一不说明这个男子,有着源于灵魂的执著和执拗。 青璃策马停在月弥面前,深望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也是。”不要离开她的身边,虽然她深知他的坚强和独立,但是……青璃眼眸一深,她也要保他周全……全因羁绊…… 这些人,对她很重要,她深知这一点,也愿坦率承认……她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孑然一生、无心无情的轻离了…… 那饱含柔情和深意的注视,让月弥有些局促,有些狼狈。 等待了多年的情感终于有了回复,这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又有些无措,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柔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但是……胸腔内那疯狂的鼓跳,足以说明他此时的羞涩和甜蜜,却更带一丝安心,因为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 青璃看着眼前这个局促的男子,无措而慌乱的眼神,带着一丝生涩,冷峻的面容上,是淡淡的红晕,她安然一笑,轻呼:“月弥。” 男子抬眸,褪却往日的冷峻淡漠,眼中的浓情立现,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不要再受伤。”暖暖的嗓音,暖暖的语气,暖暖的笑意,这是她的另一面,是为他们的另一面…… “嗯。”月弥含笑轻应道,释然的语气里,有一丝愉悦。 魑魅魍魉四人,也是含笑看着他们,欣慰的眼眸看着白衣之人。 虽然她的年纪比她们都小,但她的一切,能力、才智、计谋、气势、魄力,却全在她们之上,她们根本无力匹敌,心甘情愿追随她。 然而,她们有时却也心疼,心疼她的淡漠,心疼她的凉薄,心疼她……过于清孤,过于透彻的眼眸…… 但如今,因为有了那些坚强而执著的男子,让她的心一点点柔软,虽然依旧那般淡然冷傲,却让她们感到,她也和她们一样身在凡尘,并没有处在离她们如斯遥远的九天之外…… 只要……她还在这个凡尘,那么,什么都好。 …… 水落红看看马车,又看看月弥,继而看向那个白衣人,最后垂下眼睑,颇有深意的眼眸,在微敛的眼皮下,看不甚真切…… …… 然而,看着这一幕温融的画面,不远处,那个红衣男子低下了头,道不尽心中的失落是为了什么,那股酸涩又是为了什么…… 司空婉月看着红衣男子背过身去,恢复瞳色的红眸落寞地仰望蓝天,然而那里面的惆怅是那么真切…… 她皱皱眉,不安地看着他,她知道,那片薄薄的面具后,又是那倔强地让人心疼的神色。 为什么要笑……泣羽…… 如果要笑……又为何笑得这般落寂…… 你和未央,都是那么让人心疼,司空婉月轻叹。 [圣缨篇:第74章苍山异路长] 远东国消亡后,圣缨城因地理位置特殊,免受流沙灾难,这使青璃他们的寻宝之路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 而后,青璃又从司空婉月口中,打听了一些有关圣缨城的情况。 如今,圣缨城里多为世家大族,由于远东国消亡,使得他们失去了国主,圣缨城自那之后,形成了几家分权的状况,以后更甚。 到了现在,几个世家大族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来赢得圣缨城的独裁,都使出了各种手段。 青璃听到这的时候,就基本上了解了圣缨城的现况,简单来说,这种几家割据的局面,是圣缨城在特定条件下,出现的政治权力的变态,与中国古代“三家分晋”的局面相似,只是来的更猛烈凶悍一些,相当于出现了政治分权的“白热化”阶段。 而司空一族,便是圣缨城里世家大族的其中一族。 不幸的是,司空婉月和司空泣羽,以及他们口中的那个男子——司空未央,变成了他们的娘——司空桓,成就她野心和欲望的工具。 然而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既已把他们所需要的琉璃宝镜给了他们,那么,她便不再有什么义务帮助他们了。 谁的苦,谁的难,都不过是那个人的事,一切皆需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 自己脚上的镣铐,只有自己打得开。 而现在,东西也给了,该是他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琉璃宝镜已给你们,那么,带路吧。”青璃淡然道。 看出他们眼里的猜测和迟疑,她的语气有些冰冷:“不要试图猜测我去圣缨城的目的,后果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 冰冷的嗓音落在他们的耳朵里,司空婉月与司空泣羽皆身形一震,脚底的寒气直逼心脏。 的确,他们不该试图猜测她的目的,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拿到琉璃宝镜,仅此而已。只要他们履行了承诺,那他们便不再有瓜葛,以后哪怕相遇,也是陌路。 而他们,太高估自己的实力,眼前之人乃是那个庞大国家的逍遥王,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强者。 好奇害死猫。如果他们企图更深入地猜想,那么,可想而知他们的结果的是什么。 她不是狠辣之人,也绝非心软之人。如此疏冷孤傲的神情,这世间,怕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她的眼吧,而他们,却觉得本应如此,因为,深沉冷傲如她,淡漠透彻如她,不是吗? 想到这里,司空泣羽眼神一黯,说不清此时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涩感时什么,对于她疏离而寒冷的语气,他的心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闷疼…… 这是一场交易,不过是一场交易……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被谁讨厌,被谁疏远,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他是那个司空泣羽,那个不输给女子的男子,对,这没什么。 忽略掉心里的那股酸痛,司空泣羽绝然转身,头也不回道:“月,我们走吧。” 紧抿着嘴唇,上马的动作有些僵硬,红色的背影确实直挺而倔强的:“我们会依言把你们带到圣缨城。” “驾。”清亮而带坚强的声音用力一喝,司空泣羽马鞭一抽,夹紧马腹飞奔而去。 司空婉月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看着那抹远去的艳红,心里是掩不住的一片哀戚,究竟,要折磨那个孩子到什么时候…… 你得到了琉璃宝镜,会放开这个倔强的孩子吗……会放开……未央吗……司空桓…… 司空婉月担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和狠厉,却又很快泯灭。她默默地跨上马,背对着青璃他们,说到:“走吧。” 语音一落,她也随那抹红色的方向绝尘而去。也许……她需要更多的勇气,更多的坚强。 青璃有些复杂地看着一红一黑渐渐远去的背影,同样倔强而义无反顾的背影,那是背负着命运的……然而,谁又不是背负着命运的。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 坚强如你们,有压不弯的脊梁。 “走吧。”青璃淡然道,眨去眼里的深沉,只剩一片清明。 只有淡然而清明的眼眸,才能看清前面的道路,只有这样,才不会迷失了自己。 曲水城 “青璃!”连拜月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优雅品茗的白衣之人,于是,就“欢快”地跑了过去,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年龄问题,以及自己屁颠屁颠的样子是否给旁人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 青璃抬眸,看见眼前的两个人有些微疑惑,她们怎么来了,他们只是路经曲水城,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啊。她放下茶杯皱了皱眉,道:“拜月。星绝。你们怎么来了。” 连拜月凤眼一低,扶着青璃的肩膀,哀怨地嗔怪道:“青璃,你也太没良心了,来了也不通知我们。” 青璃嘴角一抽,无视连拜月的表情,她不记得她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杜星绝好笑地看了连拜月一眼,又微笑地对青璃说:“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说是乌托邦来了一大票人,我们就从天涯之旅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青璃点头:“嗯,我现在有任务在身,只是路经此地,顺便过来看看。” “那,很急吗?”连拜月收回戏谑的表情,有些正经地问。 “嗯,要立刻出发。”有点不适应连拜月的变脸速度,青璃的眼角微微一抽,无视……无视到底。 “不能多停留一会?你们风尘仆仆的,多休息一下吧。”杜星绝看了看后面的几个男子,对青璃建议道。 “是啊是啊。”连拜月附和道,她是极力赞同的,她们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她,这么快就要走,面对这个年轻有为的逍遥王,她们很好奇,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 青璃淡淡瞥了连拜月一眼,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了,这正要出发了。天涯之旅就交给你们了。” “哦。”连拜月有些失望道,“什么时候再来。” “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谁能知道呢。”青璃看着湛蓝的天空,淡淡的声音融入了空气里。 几个男子担忧地看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青璃回头向他们淡淡一笑,示意他们不必担忧,接着又看向一旁的袭情,道:“乌托邦开业那天,让南宫恨水过来一趟。” “是。”袭情应到。 “出发吧。” …… “吁~~”乌托邦门口,一匹纯黑俊逸的宝马仰天长啸,嘶鸣的声音有一些哀伤,深蓝色的眸子里是不舍和不情愿,它撒娇似地将头埋在白衣人的怀里噌噌。 青璃一叹,轻抚着青骨的头,柔声道:“青骨乖,这次任务危险,不能把你带去,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青骨不肯,咬住青璃的衣袖不让她离去,旁边的连拜月和杜星绝,早就在看见青骨的时候就已经呆掉了,天,她们看见的是什么,是纯正的汗血宝马啊,那简直就是上天缔造的尤物啊,而且……宝马不是野性难驯的吗,可是现在她们看见的又是什么,一人一马……惜惜相别……这场面……谁来告诉她们,青璃是怎么办到的…… 一人一马,深蓝的眸子对深黑的眸子,如若没有旁人般静静对视,深蓝的眸子是不肯妥协的倔强,深黑的眸子里闪着柔光,最后,黑眸的主人叹气,道:“青骨听话,我们要去的地方大多没有植被,又有可能全是沙漠,带你去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沙漠不比其它,沙地里马匹根本就寸步难行,极有可能陷进沙里再也出不来,她不能让青骨犯险。 可能是看出了青璃的为难和无奈,青骨头一低,有些不情愿地放开青璃的衣袖,呜呜的低鸣有些委屈和不舍。 青璃拍拍它的头,说到:“我会很快回来,在这里等我,嗯?” “呜~”青骨抬眸,迟疑地点了点头。 “乖。”青璃对青骨温和一笑,抱了抱它的头,就转头与袭情说到,“帮我照顾好它。” 袭情点头,有些落寞地看着青璃他们离开的背影。余晖照在他们的身上,三人一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妹子,他们很快会回来的,别但伤心。”连拜月拍拍袭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连拜月一副“姐俩好”的样子,让袭情的嘴角直抽,她不记得她跟她有这么熟……妹子……袭情的余光瞥到连拜月的一双桃花眼,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飒飒西风,寂寂斜阳,终化成离别一刻的惆怅。苍山异路长,天涯一望断人肠。 风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久久不散。 月弥他们有些担忧地回头看看青骨,又转头看着表情凝重的青璃,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吧,从没有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但不管怎样,他们是决计不会离开她的,不管是生是死,他们只想待在她的身边。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0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的身边。 青璃眼眸低垂,心中的不舍让她明白,她,已经有了牵绊,此生再也不能如上一世那般无欲无求了,所以,她必须完成任务。 青骨,等我回来。 [圣缨篇:第75章只一眼就花落] 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滚烫的空气简直能把人蒸熟似的,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而脚下的流沙是烫脚的,仿佛要化成焰红的岩浆一般。 沙漠一望无际,浩浩渺渺,人在其中,顿时显得那么的渺小。无边的戈壁荒漠,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蒸腾着滚滚热浪。无情的烈日如火焰般毫无遮挡地喷吐到大地上,广袤的沙漠被烘烤得像个蒸笼,热气逼人。 然而,青璃他们和司空泣羽他们进入这个领域已经有5天了,却仍没有到达那个谜样的国度——圣缨城。 他们骑着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在沙漠上缓慢前行,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蹄印,但只消一会儿,就被沙砾覆盖,消失无痕。 饶是青璃那样冷静理智的人,都有点受不了这里的酷热和干燥,心里有股隐隐的不耐,好像就要蓄势待发,这决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在沙漠里,坚强的意志力是首要的,如果连意志力都被这魔域吞噬了,那后果可想而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绝望的情况下走出这个地方。 本来青璃是想用法术来维持他们的体温,或是用水域幻术让这片沙漠变成绿洲的模样,至少在心理上让产生他们不在沙漠里的幻觉,不至于让他们感到不安和恐慌,毕竟除了司空泣羽和司空婉月,他们中没有人真正见识或是体验到沙漠的恐怖,即便是青璃本人,她也只不过在电视上看见过,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身临其境去感受,所以这个领域队他们来说,无疑是陌生而充满无数未知的。 然而,青璃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发现自己的法术在这个地方是有法力限制的,并不能像在若水国那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能轻易使用法术,如若不然,她的法力用光的时候,那她的体力也是竭尽的时候。 对于这法力限制的问题,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并不能得到明确的答案,最大的可能便是,若水国是以水元素为基础的国家,气候温湿,空气里的水分子是饱满的,因此也是取之不尽的,而这个地方,无疑是与若水国的条件相反的,所以法术的使用受到空间的限制。 她非常清楚自己对于他们的存在意义,如果她倒下了,那是对于这个队伍的最大打击,所以无论如何,她是必须保留体力,直到走完全程的。 毋庸置疑的,青璃是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的新人类,所受的教育也是先进全面的,深广博奥的知识让她明白沙漠的恐怖,他们需要挑战的,不仅仅是体力和意志力,更是精神力和对伙伴的信任与团结,对于这,她是再明白不过。 然而,他们呢?他们这些思想观念、知识经验受到限制的人呢?他们能明白这些道理吗? 矢志不渝,义无反顾,深深的信任,这些是她从他们的眼里所看到的,没有抱怨,只有坚持,这是他们对她的信任,在二十一世纪称为“盲目信任”的那种信任,然而,这并没有成为她的负担,相反的,他们无条件的信任,成了她力量的源泉,幸许这也是一种未知的力量。 青璃的心慢慢归于宁静,褪却刚才的燥热和不耐,清亮的眸中依旧淡定从容如初。 她转头看向月弥,关怀道:“还好吧?” “嗯。”许是因为酷热的关系,俊逸白皙的脸庞呈现一抹粉红,看着青璃关怀的眼神,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明亮的黑瞳里全然是信任。 微微一哂,安心他的坚韧,眉头便也稍许舒展。 骑着骆驼来到云墨他们身边,看着这三个看似柔弱,内心的坚强却是许多女子比不上的男子,她的心里不由得一柔。 “坚持的住吗?”清幽悦耳的声音滑过他们的耳畔,在他们的心底漾起阵阵涟漪,带走了几日里来的疲倦和燥热,只留下心底清幽柔软的一片。 “嗯,没事。”莲碧微笑道,眉眼弯弯如新月,是令人安心,令人沉醉的笑。 薄唇微抿,噙一抹淡淡的笑意,纤手轻轻一抬,拂去他眉间被汗粘住的几粒黄沙。 看着眼前的绝世姿容,他的笑意更甚,柔软而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轻触他的眉心,层层凉意氤氲开来。 温婉的笑脸,端的是儒雅,作的是清幽,雪白的发莹然发光,铺着一层淡淡的金黄,君子如兰似莲,浊世难污…… “我也没事,坚持的住。”看到她扫过来的眼神,云墨的眼里立马盈满秋水般柔软迷醉的笑意。 白皙的笑脸泛着一层红晕,小巧的下巴却是勾着一股执著,纤尘不染的剔透黑眸,好似反射着湖水的青光,秋波荡漾,晶莹且如玉,纯粹而清澈。在这大片大片荒芜的黄沙中,犹如一汪清泓,潺潺流转,荧荧泛着水光。 青璃眼眸一深,觉得有什么在心底荡漾开来,柔肠一转百转,心底是满满的,涨着一股说不明的意味。 转看另一边那个如梅一般清傲的人,柔声又问:“清歌呢?” 清歌的眼里倒映着眼前之人,绝世的容颜,黑玉般的长发,随风飞扬,身上是最普通的衣料,颀长的身影迎风端坐,顾盼神飞,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深黑的眼眸,深敛若海,却带着份桀骜清绝,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如雾如幻,带着似醉非醉的笑意,秋水盈盈,倾世绝艳,勾魂似的眼,深邃神秘到令人心惊。 着魔般移不开眼,清歌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胸口,感受那欲一跃而出的鼓跳,脸上红霞满布,抿了抿嘴唇,皓齿轻启,如水滴落在玉盘上叮咚的翠音流泻出来:“我很好……不用担心。” 闻言,青璃的眉宇骤然舒展,红唇微勾,带着摄人心魂的笑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秀致的面容,一袭简单的淡紫绸衫袍,宽大的袖子随风舒展,披散的墨发飘扬舞动,平添出几许撩人的风情。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款款而坐的姿态,依旧如梅一般清孤。 淡淡扫了眼前的三个男子,感觉到后方的另一束满含柔情的目光,她的心里顿生一股欣慰和满足,新奇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青璃抬眸,看向后面的四个忠心尽职的女子,她们亦看着她,两相对望,不用言语便能明了,这,是她们的默契,更是深深的羁绊。 知道大家都没事,青璃便安心回到前方,而路过司空泣羽他们的时候,她的心里依旧是道不明的复杂,然而,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他们,与她无关。 许是感受到青璃探究的目光,司空泣羽偷偷瞥了她一眼,眸光又是一黯。 遇见她,究竟是缘……还是劫…… 都道,他所扮演的“逍遥王”是极像她的,然而,他知道,其实他根本演示不了她的百分之一,只是除了脸上那层薄薄的皮…… 想到这,泣羽垂下眼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那层薄薄的皮早就已经揭下了…… 看着滚滚黄沙中那抹清冷出尘的白,孤绝的背影那般决然。 清绝孤傲、淡漠从容,决然疑无心,傲立天地间,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觉远在天边。 万丈红尘,滚滚俗事,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次回眸…… 泣羽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目光变得幽远,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 皎皎明月下,夜深阑静。烟云氤氤氲氲似要散去,银光朦朦胧胧地洇散。 泣羽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零零散稀星,银银月魄,月如钩,似近在眼前伸手可及,淡漠烟霞萦绕天际,曚昽着月光,待伸出才手发现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泣羽看着天上的明月,缓缓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磨蹭,也是丝滑的,冷凉的,是……因为被月亮照着的缘故吗……一定很苍白吧……缓缓地,揭下脸上那张薄薄的||乳|白色的皮,露出了一张清绝的容颜,肤如凝脂,唇若涂丹,皓齿隐寇,美目流盼……只是…… 只是这样的容颜,依旧是苍白没有血色的,将那双红眸比衬得更加摄魂夺目,盈转的眸光,带着红宝石的璀璨光芒。 凉凉的秋风拂在脸上,带着瑟瑟的寒意,有多久了,多久没有这么真实地感受这微风轻拂的感觉,多久了……多久没有让这副苍白的脸孔呼吸了…… 泣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凉凉的气息让自己顿感清醒……这味道……清雅的……是茉莉茶香的味道…… 泣羽疑惑回头巡视,然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几颗参天大树静静地站在月光里,偶尔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是……飞身来到一棵大树下,仰头一望,白色的……果然有人! 泣羽提气,瞬间便在树上站定,然而树上之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那般悄无声息地仰靠在树干上。 走进一看,一张惊绝天人的容颜赫然入目,泣羽便惊呆了。 清冷的月光轻轻地吻着那张倾城的容颜,几束黑亮的乌丝垂在胸前,更多的如瀑般垂落在身侧,铺展成漆黑一片如夜空般,白皙如瓷的素颜上,嵌着两道细长如柳的眉黛,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额上的刘海已滑至一边,露出那朵清幽的冰莲,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她……真的是……月仙吗……真的是吗…… 泣羽着魔般地伸出手,却在不到半掌的距离又停了下来,不可以……会消失的……会消失不见的……不可以触碰……不可以…… 他忽然仿觉,眼前的月仙竟如方才所观之月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觉远在天边…… 然而,下一秒,他却对上一双微闪的星眸,深邃幽远,天上的星辰都坠落其间,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一片星海,明明灭灭,是璀璨夺目的星光。 而在那双深眸里,他看见了自己,清绝的容颜却是如月一般苍白,绛红色的瞳孔,顾盼之间还带着噬人的柔媚,那红色的流光勾魂夺魄。 天然一段风马蚤尽在眉梢,平身万种风情悉堆眼角,柳黛眉梢处的轻蹙,忧愁隐隐,平添了一丝柔美。 月下,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仿佛谁也没回过神。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不知贵真,禄禄而受变于俗,妄为人。”清冷的声音弥散在寂静的月空里。 泣羽猛然回神,尴尬地撇过头去,树阴掩盖了他的狼狈和脸上的红晕,“你……你什么意思……”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措和慌乱。 青璃唇角一勾,翻身跃离树干。 “啊……小心……你……”泣羽看着她跃下树干,一瞬间慌了神,以为……发觉自己的自以为是,抿抿嘴唇,一脸的尴尬。 青璃仰头,看着树上的那抹惊心的火红,淡然道:“真,道的精髓,修身的极致。司空泣羽,做回自己吧。” 说完,青璃便飞身离去,似一抹似烟若霞的流云,淡然地飘遥远去,好似……从不曾出现过…… 月光下,司空泣羽一人独立于风中,衣袂翩飞,宛若夜的精灵,红衣绝艳,如火如荼。 做回自己吗…… ……我又何尝不想…… 黑夜里,一双幽邃的凝眸远远眺望着天边,琉璃般的红色光芒流转,倔强的眼角却道出一股忧伤…… 才话别已深秋, 只一眼就花落, 月下人影独坐, 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 [圣缨篇:第76章泱渀沙漠,九死一生] 蜿蜒的路,伸向荒凉的沙漠,这是他们经过的第三个沙漠,也是最后一个的一个沙漠,只要走过了这个沙漠,那就可以到达圣缨城了。 这里异常干旱,昼夜温差极大,气候变化无常,行人至此,艰辛无此。时有热风流沙,旅行者到此,往往被流沙埋没而丧命。 行路中无居民,沙行艰难,所经之苦,人理莫比。一如法显去西方拜求上乘佛法,经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时所说:“时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 青璃他们是真正体会到了这沙行的艰难,身在有着优越气候和地理条件的若水国,在这之前,他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身处同个时代的人们的生活差距居然如此之大,而他们,是真正的笼中鸟,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个世界是他们永远了解不透的。 与生活在这里的人相比,他们苦痛的过往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原来,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不幸,更多的惨痛。看着那些被黄沙掩盖的一具具白骨,他们突然觉得生命竟如此可贵,如此脆弱。 这沙漠之行,也许留给他们更多的是深思。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显得渺小而脆弱…… 即便想要痛定思痛,也已没有机会…… 穷秋朔风起,茫茫沙漠广,竟无处话凄凉。 看着这一幕幕,他们的心头有些沉痛,而青璃却是一脸的凝重,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却又道不明了。 “没想到远东国竟是处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不容易啊……以前看到史料上写远东国如何如何,没想到今天见到却是不一样的体会,果然啊……人要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啊……”魅一边用袖子扇风,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是啊,真不敢相信远东国的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魑也感叹道,看着这个荒芜的大漠,心里庆幸自己生长在若水国。 “这些是什么?”魅皱着眉毛看着沙地,却突然看见一些奇怪的植被,于是就怪叫道,引来青璃他们的侧目。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魅所指的地方,但见黄沙中长着一蓬蓬像松枝一样的干草,分布非常怪异。 “这里也有植物吗?已经枯萎了。”云墨低头看着那些干草,疑惑地问道,众人面面相觑,都疑惑地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司空泣羽看了云墨一眼,道:“沙漠里也长柽柳、罗布麻、肉苁蓉、沙拐枣这些植物,这个是……” 泣羽话语一顿,眉头微蹙,一个翻身便稳稳落地,走到那些干草跟前,随意捻了一小撮,左右看了看,才抬头道:“这个是一种地衣,有毒……名称我也不知道。” “啊?有毒!那……那你还拿着。”云墨惊呼道,有些担心地看着泣羽拿着草的手。 泣羽咧嘴一笑,弯弯的眼睛里流转着红色的波光,有些俏皮地说道:“这个嘛……已经枯死了。” 云墨撇撇嘴,不满地怪嗔道:“真是的。” “你也不知道吗?”魅看向一言不发的司空婉月,而她则是摇了摇头。 青璃无声来到泣羽的身边,拿过他手里的草仔细地看了看,感到有些眼熟,好像在以前的书上有看到过……好像叫,“军魂花。”青璃若有所思地脱口而出。 “你知道?”泣羽看着旁边的青璃,抿了抿薄唇,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军魂花?那是什么?”神经大条的魅没有感觉到泣羽的不自然,直接从骆驼上跳到青璃面前,硬生生地插到了他们的中间。 月弥他们也是好奇地看着青璃,而青璃只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军魂花,许久,才幽幽开口道:“军魂花,也叫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众人异口同声道。 “多肉植物,有毒、耐干旱、怕水湿、不耐寒。”青璃看着地上的一蓬蓬枯草,又看看他们才开口解释。 司空泣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没有来过这里怎么知道这种植物,而且,连他都不知道这个是沙漠玫瑰,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为什么……只有这里有。”细心的魑提出疑问。 听了魑的话,众人都朝四周看了看,确实只有这一小块的分布。 青璃又回头看了看一小片的军魂花,一股强烈的不安又一闪而过,究竟……她遗漏了什么…… 月弥看着青璃紧皱的眉头,担心地问:“怎么了?”闻言,众人皆停下动作,看着青璃。 扫视一张张担忧的脸孔,青璃摆了摆手,“没事。”但心里那股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水落红,看着不远处那奇异的景象,愕然开口:“那个……是什么?” 青璃眼皮一跳,惊觉转头,顺着水落红所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了一口冷气,糟了! “是风沙!”青璃皱眉低吼,该死!原来是这个!“大家快躲到骆驼的身后,用衣服罩住头部!快!” 众人一瞬间慌了神,大场面他们是见过的,然而大自然恐怖的力量,这是他们不曾遇见的,看着青璃紧张而严肃的面孔,预感到眼前所发生的严峻性,他们立马跳下骆驼,按照青璃所说的做。 沙漠一到傍晚,冷空气与热空气对流最强烈,沙丘上会低旋着小型旋风,一股一股的,把黄沙卷起,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覆盖了原本的沙丘,怪不得他们看见的军魂花只有小面积的分布,原来都已经被覆盖了!看到那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青璃将披风展开,撑在自己的头顶,眯着眼环顾了四周,现在他们所处的沙丘正好是最大最高的沙丘,又是背风坡,四周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现在只能在这里硬撑了。 月弥勉强睁眼,但风沙迷了眼睛,视野模糊不清,只隐约看见前方有一道纤长的白影,兀立在风沙中,绝然的背影令他感到安心,看着长长的衣摆随风狂舞,耳朵里充满了呼啸的风声,和衣服被风吹起的簌簌的声音,他的眼睛片刻不离那个背影。 他不知道他们所遇到的是怎样的灾难,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这一刻,他却有着强烈的生存欲望。 他想活下来。 活下来,就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活下来,才可以看着她睥睨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活下来,才可以陪她畅游河山,逍遥如风,才可以看见她那清绝的笑靥,和流云般的潇洒。 …… 然而下一刻,他们感到脚下的沙丘突然变得软绵绵,沙子涌动着往下滑,原先还跪趴着的骆驼慌乱起身,但是他们的蹄子已经陷在黄沙里,都扭动身子挣扎着要拔出来,然而越动越往下陷,月弥他们拉着绳子,想要安抚受惊失措的骆驼,但是他们发现他们自己的脚也已经被黄沙覆盖,而且还继续下陷。 他们大惊,慌乱抬头,沙漠上狂风袭来,顷刻之间,风沙骤起,大漠上升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沙粒飞扬,天昏地暗,这简直就是沙的世界,根本无立足之地。 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层又一层。 该死!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风沙!居然和流沙碰到一块了!真是该死的巧合! 看着混乱无措的场面,青璃的眉毛越皱越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才提高声音喊道:“不要乱动!不然会加剧下陷的速度,快离开骆驼的身边!” 流沙是大自然所设计出的最巧妙机关,流沙是一个能把人吸入无底洞的大怪物。一旦人们身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受困者顷刻间被沙子吞噬。 而一旦流沙表面受到运动干扰,就会迅速“液化”,表层的沙子会变得松松软软,浅层的沙子也会很快往下跑,这种迁徙运动会使得在流沙上面运动的物体迅速下沉。 余光瞥到那抹快要倒下的白影,青璃的心脏一缩,长腿一迈,一个闪身便将差点被骆驼撞飞的莲碧揽进怀里,低头看他有些苍白的脸,轻抚着他有些僵直的背,柔声道:“别怕,站在我旁边,别离开。” 莲碧转头,他看见那双深黑的眼眸里,倒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而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着骆驼撞过来的那一刻,他一下子愣住了,以为自己就要被撞飞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身子一轻,下一刻便落进了一个温暖而带着淡香的怀抱,耳边响起柔软的话语,瞬间拂去前一刻的惊怕,他知道,她永远都是可靠而强大的,定了定心神,向她点了一下头,现在不是他害羞的时候。 看着怀里的人点头,青璃才抬头对不远处的他们喊道:“快来我身边!先不要管那些骆驼!” 众人闻言,便向青璃所站的位置跑去。而原先还在前头的司空婉月身形突然一顿,又立刻往回跑。 司空泣羽看着擦身而过的黑影,惊愕转身,一把拉住司空婉月,恼怒地向她吼道:“司空婉月!你不要命了!干嘛往回跑!” 司空婉月看着司空泣羽愤怒的脸庞,慌忙把他往前一推:“你快跑!琉璃宝镜还在骆驼身上!我去拿!”说完便一个闪身,向后跑去。 [圣缨篇:第77章红尘万丈,三千繁华] 广袤的大漠,愤怒的沙海。雄浑、狂乱,漫天飞沙,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 原本凝固着的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便狂舞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他们扑来。 司空婉月看着手中的琉璃宝镜,轻吁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没有掉进沙里,要不可能早就被埋掉了,还好还好……要是掉了……司空婉月摇摇头,这是比命还重要的,决不能丢掉,敛下心神,便谨慎地把琉璃宝镜放进怀里。 然而,只是在愣怔的片刻,她的脚底下的沙丘不知何时变成一个大坑,而她正慢慢沉入那个沙软的坑里。 司空婉月大惊,立马提气,欲要跃出大坑,但是她愕然发现,她脚底下是沙软的一片,根本没有着力点。 就在她感到慌乱的时候,一个力道适时地将她拖出坑外,惊讶回头,入目的,却是一张白皙小巧的脸庞,因为事情的突发性,显然让他受到了惊吓,一张小脸惨白惨白,但看他紧抿的嘴角,勾着一丝倔强,璀璨的眸光里搅着一股坚强,孱弱的身体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待她回神,才惊觉:他救了她。而他居然就是那个看似最柔弱的水云墨! 原本跑在最后面的云墨,眼尖地看到司空婉月正慢慢往下沉,他本能地伸手抓住了她,用力一拽,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看着她迎上来惊讶的目光,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向青璃那边跑去。 而司空婉月也是一心要逃离这,便卯足了劲撒开脚往前奔,因此而没有注意到她后面的一声低呼。 但跑了不到几步,余光便瞥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从她的身边掠过,刚好是往与她相反的方向扑去。 她脚步一顿,立刻回头,却看见那个淡紫色人影扑在沙地上,而两只手越过头顶手直直地往前伸,好像被什么拉住了。 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看去,蓦然睁大眼睛,云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入来沙坑里,下半身已经全被沙埋没了,而紫色人影却死死地拉着云墨的手,想要阻止他的下陷,然而连带他自己也开始慢慢下沉。 她刚想要伸手拉住那个紫色人影,一抹白色瞬间在她的眼前站定,接着又弯腰将扑到在地的清歌拉了起来。 看着清歌惨白了脸死死拉着云墨的手,青璃的心一抽,轻轻地握着他们连接住的手,柔声安抚道:“清歌,放手。” “可是……”清歌担忧而不忍地看着云墨。 “别怕,交给我。”看着他放开的手,又转头看向沙坑中紧咬着嘴唇,双眼含泪的云墨,单手轻轻地揽过清歌,又将他推给了司空婉月,严肃道:“将他带到月弥那边。快!” 司空婉月歉然地看了一眼云墨,复又对青璃点了点头,便用轻功带着清歌离开这流动的沙地。 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的云墨,仰头望着就近在咫尺的白衣之人,漫天飞沙中,白衣翻飞,咧咧作响,成了他耳中唯一的声音。 风,沙,和泪,迷了眼睛,模糊的视野里,那道白影不再清晰,他的心里开始变得慌乱。 眼里纷繁,一片昏黄,茫茫然然,没有半点的焦距,散散乱乱。 白影晃动,他感到一阵恍惚……仿然又回到了那一刻—— 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翩然,静立落英之中,好似纤尘不染,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阵清风柔柔吹过,吹落满树的花瓣,也带起满地飞花,落英缤纷,更吹起一场绝美的花雨。 花叶翻飞,零落满襟,绯红花瓣,飘零如雨,你伸手托住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嗅,一定是清淡的花香吧…… 指尖轻捻一瓣绯红,含在嘴里咀嚼,他可以想象那青涩而带着淡淡香气的味道……微涩,微甘,微醺……一如爱情的味道…… 然而,那时他并不懂爱。 涩然的味道在嘴中化开,嘴角勾一股似有若无的浅笑,如清风一般飘渺。 似乎察觉他的到来,你抬眸,淡淡的眼色之中,清绝一切,天地万物,沧海桑田,哪有一丝一毫进入其中,明明只是一个轻瞥,却像穿透了他的灵魂…… 他知道,那一眼,注定了他今生的沉沦。 红尘万丈,三千繁华。到头来才发现,他所追求的,不过是想要一直看着这个人而已。 原来,爱,是没有人能够解开的两难。 如果说,能够与你相遇,已是菩提树下苦等千年的期盼。难道起与止的短短瞬间,竟是你我始终无法相融的宿命。 闭上眼,想睡去,也许梦里也是飞花如雨,也是那一袭白衣翩然…… 云墨怅然,颤抖的长睫盖住了眼里的光华和水意。 梦里千年,不过弹指瞬间。 …… …… 看着半身陷入沙里的云墨,青璃挥手在他的所在的沙坑上施了一个最坚固的结界,以防止他继续下陷,而后对着月弥他们和几只骆驼各施了一个防御水盾,让他们暂时漂浮在空中,但以现有条件,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无暇理会司空泣羽和司空婉月投来的诧异的目光,青璃俯身看着云墨,苍白的脸上水意淋漓,泪湿的脸颊一脸朦胧,一脸懵懂,卷翘的长睫在低垂的眼眸地下留下一道暗影。 青璃怔然,轻柔地揩去云墨脸上的泪痕。 柔软而带着凉意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滑过,云墨的身子一颤,密长的眼睫轻扇,缓缓打开了闭着的眼。迷蒙泛着水光的眼流转着光华,仿佛能将人吸慑进去般,晶灿的双眸被泪水洗得愈发清透明亮,竟如黑宝石般。 看着俯身之人,眼里渐渐有了焦距,云墨讶异,原来,他还活着,还没有被流沙吞噬……原来…… 他听到她温柔地说:“云墨,别怕,相信我。” 我不怕,我相信你,一直…… 迷茫的眼神清明如初,柔美一笑,清质的美丽吸尽了世间繁华。眼眉弯弯,双颊薄沾湿意,云墨浅笑道:“嗯。” 清透,极致的澄澈。被这样的眸子看着,青璃的心里竟微微颤动。 嫣然容颜,清质明丽,有道是风华绝代。 乱了分寸的心动。 谁言道,笑强颜、风物岂非痴,终非俗。 人生熟载,一切不过云烟,即便入了红尘,又如何。 风住尘香花已尽,佳辰只合算花筹。除了一天风月、更何求。 醉酒何须清风扶, 卧云梦觉月色枯。 红霞黯黯风不住, 尘世茫茫此处舒。 如若避不开红尘万丈,云烟滚滚,何不顺其自然,醉卧红尘—— …… 沙漠平展展的,一直铺到天边,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 残阳如血,泱渀沙漠空,古道上,瑟瑟的西风,吹走了最后一阵驼铃,只剩下苍凉萧索的一片。 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那连续起伏的沙丘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无边无际的沙漠像黄|色的大海,连绵起伏的沙丘横贯东西,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 原来,平静下来的沙漠,也带着壮阔而令人生畏的美。 落日的余晖给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灼人的热气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徐徐拉开的昏暗的天幕,它把整个沙漠都笼罩了。傍晚的沙漠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 曾处在生与死的夹缝里的他们,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奢侈的事情。 心口脉动的曼妙滋味远比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来得真实,来得美好。 然而,一切都已过去。 浅斟低唱,不诉离伤。 平明空啸咤,思欲解世纷。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 看破尘俗的冷暖,但留一双透彻的清眸,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却道,原来,真的只有在经历了生死以后,方能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与美好。 而这一刻,他们才恍然惊觉,原来,他们是如此地眷恋着人间。 …… 夜幕降临,一抹弯月高悬在天边,漠然地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带着几分冷然和压抑。 西风呼啸,让整个沙漠充斥了一股萧杀之气,唯有孤零零的砂岩冷冷地瞪着这一切,似乎还在期待这里能变得喧嚣和热闹。 然,生命在砂砾下死亡,砂砾在生命下荒凉。 而青璃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前行的脚步。黑暗可以吞噬一切,即便是这片荒寂空旷的大漠。 一片孤漠,无所依恃,黑暗下有什么在暗涌,似乎是一种噬人的力量,他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此他们连夜赶路,不顾身心疲弊,不顾夜晚沙漠的冽寒…… 夜色萧索清冷,不复以往的圣洁,却带一丝诡谲和神秘,一行前行的人影在月下晃动,长长的影子拖出一股淡淡的温沁,灼热了这片冰冷的灰色沙漠。 [圣缨篇:第78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朝霞出来时,雾色逐渐由白变红,沙漠上红艳艳的太阳像颗硕大的红玛瑙,光彩迷人极了。 行走不到数里,一块苍翠的绿洲呈现在眼前,犹如一块绿宝石镶嵌在沙漠的边缘。 宿命于此,春秋数载,依旧是沙漠旅人在寂寞沙洲里一丝青青的希望,嫣然美丽,超脱了漫天飞沙的美妙,滋润了他们干涸的心,为荒漠谱写下一曲绝唱。 一汪莹蓝泛着凉意,好似拂尽了他们全身的劳累和倦意,盈盈波光晃漾着黎明前的清光,干净的,纯透的,清澄的…… 看着眼前的珍稀绝美的景色,他们再一次感叹上天创造的奇迹,而他们也深深体会到,什么是一念地狱,一念天堂的感觉了。 因为经历荒芜,所以眼前的弹丸绿洲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奇迹。 因为经历苦难,所以掌中的温热,胸间的律动,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奇迹。 患难后的他们,彼此相惜,原来,生命的美好早就超越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暖,只留一眼温存,微笑地望着对方。 梦醒的黎明,回望风逝的伤痕,转身凝望他们深情的双眸。青璃嫣然一笑,倾城绝世,风华绝代。 天涯苦旅,彼此依偎,两心相惜。 大漠孤烟,他们相视守望成风景。 不安躁动的心在那清绝的笑容中,渐渐落定,安然于心的感觉让他们全身一软,而下一秒,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突突地鼓跳起来,带着甜蜜的浓情,和羞涩的融暖。鼓胀的心房,满满的,都是道不尽的柔情蜜意。 看着他们脸上羞赧的红晕,青璃的笑意更浓,眉宇间的柔意也是那般真切。 看着对方都安然无恙,皆松了一口气,回想之前那九死一生的经历,他们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对什么感到惊怕了吧,比起失去彼此的痛苦,什么磨难和挫折都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轻轻捏拿身上的酸痛处,紧绷的弦一松,他们立马感到一阵无力,于是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了。 平时乖得像猫一样的骆驼,一见到河水就发疯似的撒开蹄子猛冲,脑袋一下扎进河水里。 而一直愣怔的魅还来不及跳下骆驼的背,便被一起带进了水里,呛了几口水才挣扎地坐了起来,然而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俨然成了一只落汤鸡,好不狼狈。 她拼命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往脸上粗粗一抹,恼怒地指着那只骆驼大骂道:“你有没搞错!老娘我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你居然这么对待我!杀千刀的!我要宰了你!!” 魅愤怒一吼,用力一跃,企图扑向那只骆驼,然而一道清冷的女声,轻易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青璃好看的眉毛一皱,看着有些混浊的水,淡淡开口:“魅,我可以让你下半生都躺在水里。” 魅的汗毛立马竖起,全身狠狠一颤,明明是在酷热干燥的天气,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冷……“呵呵……我就出来,就出来。”魅偷偷瞄了一眼青璃,又忍不住一抖,呃,太恐怖了。 死骆驼,臭虫!都是被你害的!魅狠狠地给了那只该死的骆驼一记眼刀,恨不得在它身上挖块肉下来,要不是路上还得骑着它,早就把它劈成两半了。 魅在青璃“深情”的注视下,蹑手蹑脚爬上了岸,乖乖地坐在草地上,偶尔偷偷瞄一眼青璃,神情极其无辜。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青璃掸了掸衣服,皱眉地看了看被黄沙弄脏的下摆,感觉非常不好。 找了棵树,在树下席地而坐,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回想昨天所经历的,也许,那一刻她是害怕的…… 害怕吗?多么陌生的字眼。 青璃有些自嘲,何时她也变成了这样,这样看不开生死。 无欲则刚。无欲无求,就没有弱点,然而,她再也不是那个轻离了。 轻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感到有人靠近,青璃缓缓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月弥将水袋递给了青璃,便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微露出的疲倦,他心中愧然,即使他一身高超武艺,在这个地方却什么也帮不上,整个行程几乎都是她在顾及着他们。 犹豫,迟疑,究竟他们是帮着她,还是根本是在拖累她,也许没有他们,她可以更早到达圣缨城,月弥心中黯然。 青璃喝了几口水,便转头对不远处的司空泣羽问道:“这里距圣缨城还有多远。” “经过这片绿洲就到了。”司空泣羽将帕子拧干,敷在脸上,身子往后一仰,平躺在草地上,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不雅,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与道德伦理这些相关的词,所以也不觉得男子不可以做这些“豪放”的动作。 轻叹,终于要到了吗?那个地方……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想回那个地方…… 湿帕低下,呼吸带着一股湿气,闭着的眼睑盖住了眼底的决绝,只有嘴角那抹笑意,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嘲讽,三分惆怅,和一分自悯。 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波澜,青璃不作一语,看着草地上的那一抹艳红,疲倦的姿态,是对生的绝望,还是对死的渴望,红色浓烈到极致,就像极了一株开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的曼殊沙华,那样接近死亡,近乎绝望和极致的惨烈。 眼睑一低,盖住流转的光华和深意,轻嗅着空气里淡淡的青草香,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王女府的后花园,眉头舒展,阳光落在额头上,温暖的,带着闲适和一丝盎然,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时间,草地上无人说话,静谧的环境里只听到骆驼饮水的声音,紧绷的弦一旦松开,疲惫感和无力感瞬间袭来,在暖暖的阳光里,竟犯起困意,迷糊地想着,反正快要到达目的地,这里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般想着,便放纵地睡过去了。 ================ 正如司空泣羽所说的,过了那片绿洲,就会看见圣缨城。 远处有几个不大的沙丘,转过沙丘,他们终于看到了古城堡的遗迹。那几处久经风沙侵蚀的残垣断壁,在浩瀚的沙漠上显得那样凄凉,那空旷的寂静和透泛着毫无生机的荒凉。 在这里,似乎一切都静止在时光里,没有生命的响动,没有生者与逝者的喜悦和悲哀,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惊醒这里的空寂,它依然还是那样悄无声息地,默默咀嚼着历史遗留在这里的点点痕迹,独自沧桑。 他们远远的看着这些废墟,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是伤感吗?怜悯吗?还是为这里的人感到不公?……这就是圣缨城吗……竟然这么……破…… 看着他们一个个叹惋而黯然的神情,司空泣羽眼眸一低,状似伤感地轻抚着跨下的马匹,然而唇角却勾出好看的弧度,道:“这个是圣缨城的郊外,过了这片废墟才到城里。” 清亮的声音里有一丝愉悦和戏谑。 他们一愣,一句话就把他们泛滥的同情心打回原形,嘴角却是生生地抽了几下,魅磨了磨牙齿,从里面挤出一个话:他奶奶的,老娘我差点就泪奔了。 连一向温和文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1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文明的魑也在司空泣羽说出那句话后,也撇了撇嘴,轻喃了一个“切”字,但也只有她旁边的魉听见,看魑有些抱怨的神色,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唯一没什么反应的,就是那三个“面瘫者”——青璃、月弥、魍。 不理会他们的“互动”,青璃便策马朝废墟走去。 城区并不是很繁华,但却很热闹,圣缨城的人与若水国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风俗民情基本上都一样,偶然还能看见几个不同于黑色的发色,有紫色和黄|色,因此莲碧的满头银发倒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这倒是引起了青璃的好奇,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些原先是来自很远地方的异族人,发色是遗传的,至今也有百年了,所以圣缨城的人并不感到奇怪或是恐惧,反而对这些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异族人很是友好。 大致了解了圣缨城的分布格局后,青璃他们便也顺便向司空泣羽他们打听了可下榻的客栈,这样一来,寻宝一事总算有了眉目,而青璃也可以肯定,目前藏宝地图只有一份——那就是她手里的这份。 行路以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窥觑,多是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商旅或是游客,可以说在到达圣缨城的途中没有什么人为的阻挠。 客栈门口,分别在即。几目相对,皆有些不舍。 此次分别,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分别,从今以后便再难相遇,虽然几人并不深交,但十几日里的朝夕相对,以及在沙漠里的相互扶持,让彼此都衍生了好感,患难的朋友并不常常可以遇见,因此,这一特殊的结交经历,让他们倒有些难忘,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悲欢离合,从古至今都如月的阴晴圆缺。 他们都各有自己的责任或是理想,这微薄的,基础薄弱的感情,并不能阻挡他们各自前行的步伐,也许只有在南辕北辙后,偶尔回望那物是人非处,回忆起那曾经的相遇,心中会泛起些许微微的酸甜。 难得的,司空泣羽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温柔,明亮的眸子正如三月的春光,晶莹透亮,深沉婉转,诉不清相思离别。 他知道自己的倔强,也从不曾对谁拉下过脸来,在那个地方,他唯一拥有的,就是一颗心和可怜的悲哀的自尊,他没有朋友,也不被允许有朋友,而眼前的这些人…… 也许是朋友吧……也许吧…… 因为曾经互相帮助过,所以,是朋友吧。 这几个月,他放纵自己的软弱,放纵自己的感情,然而,在回到这里的那刻起,他将又是那个司空泣羽,那个不允许软弱,不需要情感的司空泣羽,那个戴着真正面具的司空泣羽,而不是仅限于一张薄薄的皮…… 最后一刻的放纵,感情肆意地流露,也只有在这最后的一刻。 扫视眼前的一张张脸孔,最后一刻的铭记,也为最后一刻的忘却。 她,该是他们生命里唯一的,也是最后一道绚丽的虹,也如昙花般易逝的虹。 幸好她今天覆了轻纱,不然……也许,他会……不舍得走吧…… 深吸一口气,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都已陌生,只是为何那流转的眸光,有着深红的哀伤…… 没有感激的谢意,没有感伤的离别愁绪,只轻轻道一声“我们走了。”便再无交集。 人流里的擦肩,宿命里的轮回,他们默然地看着彼此错过。 如同一场预设的相逢,站在盛世和废墟的边缘,说着既定的语言,微笑地看着谁为谁华丽陷落。 重坠地狱的那一刻,之前的那些经历,已变成回忆,变成一个故事,一个深埋心底的,小序。 马鞭一仰,飞驰而去,红衣翻飞,惊心动魄,一袭血红竟如这残阳般,有着道不明的惨烈和沧桑。 无处寄情心忧愁,奈何佳人不回眸。 人生失意强欢笑,生感落寞闷难消。 茫茫世途不可料,然何独我心悴憔。 失语惊醒只一梦,措幻阴阳任随风。 …… 一个唯美绝然的转身,阳光碎了。 美好还没有盛开,就开始苍老…… [圣缨篇:第79章月影遥空,孤负清觞] 秋风萧瑟,天气已经转凉,草木摇落,白露为霜。 群燕辞归,北雁南翔,念君可游多思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窗台前,白衣之人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莹白的指尖在烛火的晕照下,闪着柔和的光晕,一股醇洌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菱唇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忘却天涯漂泊地,尊前不放闲愁入。满目萧瑟又如何? 夜空似水,云层变幻,玉盘忽隐忽现。鹤警人初静,虫吟夜更幽。 白衣人静静地轻抿着酒杯,并没有去观赏今天的夜色,微敛的眸光,只淡淡地看着园中几株枣椰树,一人举杯,饮尽风月,何去邀明月,对影成仨人? 缓缓放下酒杯,轻抚杯沿,尚留余温。 岚薰吗?好酒。清而不洌,醇而不腻,消除一天的疲劳是再适合不过,名字也是极符合这酒的。看来,这家客栈还是有些品味的,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喝到这么甘醇的酒,这倒是给了她不少的惊喜。 微微一笑,释然而满足,默默地为自己满上一杯,缓缓举起,却不是送往自己的唇边,而是对着夜空。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何谓醒,何谓醉?道是梦一场。 清越而淡定的黑眸抬起,酒杯已送往自己的唇边,饮尽佳酿,又是嫣然一笑,却是意味未明。 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右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那个步履蹒跚的黑影,一句“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夜。”便把今夜葬送。 果然还是来了吗? 三天,已经浪费了她不少时间了。等了三天,还是来了呀…… “魑,把她带上来。”白衣人对着窗外的屋顶,淡淡地说到。 “是。”黑暗中,一抹藏青的影子一闪而过。 下一刻,人已经被魑带到了青璃的面前。 一股血腥的味道破坏了空气中原先的醇香,青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毛,看着眼前还剩一口气的司空婉月,惨白的脸孔,暗青的眼底,嘴角犹挂着血丝,衣服也已破烂不堪,右手捂着仍不住流血的左肩,气息已是极弱。 魑快速地点了司空婉月左肩上的|岤位,以防止伤口继续流血,看着她微弱地只剩一口气,暗叹道,果不出青璃所料,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 隐隐约约中,司空婉月看见了眼前的一抹白,摇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不想头更晕,眼前模糊的影子也变成了好几个,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是谁? 感觉到手臂被人抓着,她挣扎了一下,不记得肩上还有伤,一不小心就被扯痛,只能咧嘴倒吸了一口气。 看着她全身是伤,又一副警戒的样子,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恶斗,想必,这之后,连他们也不得安宁了吧,青璃心中轻叹,还是惹来了麻烦。 按住犹在挣扎的司空婉月,皱眉道:“别动,如果不想死得更快的话。” 这个声音?……是她!司空婉月惊愕抬头,惊呼:“是你!” 点点头,如果细看,就可以看见青璃还暗暗地翻了翻白眼。 “真的是你!”司空婉月一把抓住青璃的手臂,激动而颤抖地说:“快!求你去救救泣羽……快,他……” 还未说完,司空婉月便已昏死过去,倒在了魑的怀里。 “叫莲碧来一趟,她必须先止血。” “是。” =============== 银漏无声月上阶,满地栏杆影。 琉璃彩绘的宫灯,一盏盏晕染出暗黄的光。昏暗的廊道,九曲回转,飞檐高琢,勾心斗角。 夜黑风高,群魔乱舞,黑色的漩涡正酝酿着一场阴谋,空气里寒流暗涌,只是这死寂的黑夜,又有谁会去留心观察。 西窗剪烛旁,镇尺下一纸秀墨被水滴晕开,染上了淡淡的惆怅,俊秀的字体透出一股无奈,一股感伤—— 天容云意写秋光,木叶半青黄。珍重西风却暑,轻衫早怯新凉。 故人情分,留连病客,孤负清觞。陌上千愁易散,尊前一笑难忘。 一笑难忘,只是那笑,并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那个,像风一样不羁,像雾一样迷离,像云一样缥缈的女子…… 一笑难忘,不如说,那一望,便已沦陷今生。 犹记得,泠泠月色中,那双倏然睁开的星眸,包容一切的深邃广博,却是看透人世百态的了然和清越。 没有人,可以入得了那双眼吧……也没有人,可以逃离那双眼吧…… 可是,那又如何,终是错过了……不是吗…… 一滴墨滴在纸上,晕了开来,写字人怔怔地看着,黑色的墨像是在他的心上晕开来,所以才觉得心里有淡淡的隐伤吧…… 如果可以看见写字人的容颜,那么一定可以从他的眼中看见一抹惆怅吧,只是,这写字的人早已不在…… 西风卷帘,影动如幢,风透过纸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绵柔的,像微弱的虫鸣。 细看之下,晕开的墨滴旁,一行细小的字体,缓缓铺排而开—— 把做一场春梦,觉来莫要寻思。 寥寥数语,字字伤心,笔下处处留泪痕。句句销魂,容颜尽愁损。 只是最后的那个“思”字,最后一笔像是慌乱间的不慎,一个颤抖便坏了一行字,而旁边的毛笔,也是随意地丢置一旁,黑墨染透了整挞宣纸。 窗外西风紧,只是一语未尽…… 是可忍,孰不可忍?叹红尘滚滚。然,红尘有数,风月却是无边…… …… “她是你娘?”清亮而淡漠的嗓音,是肯定的语气。 “是。但我恨她。”红衣男子平淡地,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可曾爱过她?”白衣之人轻瞥一眼红衣男子。 “爱?她不需要,我更不曾爱过那样的娘。”红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又平静如初。 “你不恨她。”白衣人淡淡地说道,语气越发肯定。 红衣男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他才是当事人,恨不恨,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无爱怎生恨。”依旧是淡淡地评述,深邃犀利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里。 红衣男子默然地看着对方,不做一语。 良久,红衣男子才硬生生调开视线,微敛眼睑,有些疑惑地轻喃:“是…吗……” “你可知,爱的反面是什么?”白衣人的眼眸深不见底。 “恨。”红衣男子毫不犹豫地轻答道。 白衣人不以为然地摇头,在红衣男子疑惑的目光中开口,美好的唇型一开一合:“默然,是默然。”无爱,所以默然。就如那个轻离一般,无爱,无欲,亦无求。 红衣男子的眼神微闪,轻声呢喃:“默然吗……” 抬眸,却见白衣人静默地看着远方,幽远清越的眼神,却……像是看向更遥远的远方…… …… 那一句句都还言犹在耳,那一幕幕都还在眼前放映,然而那一切又如一场梦,风过了无痕,唯留那做梦的人独自惆怅,独自黯然神伤。 原来,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无爱,所以默然。所以,即便落得这般下场,也依然可以平静地微笑。 那么,你又是怎么了解地这般透彻? “司空泣羽,做回自己吧。”你这样对我说。 做回我自己。这般想着便惹来一阵轻笑。 “呵呵……”我从来不知自己这么爱笑,这是真正的自己吧……就算五脏六腑都在痛,却依然想要笑,这是自己吧……那个内心深处的司空泣羽吧…… …… 暗室里,一袭红衣伏叩于地面,火红的长发铺展一地,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缓缓弥散,粘稠成一室黯然的惨殇。 那红衣之人却好像丝毫不介意,细碎的轻笑声从嘴边溢出,在暗室中显得突兀,清甜的笑声里满是天真,轻笑声中带着几声柔弱的呛咳。 许久,笑声淡去后,寂静的暗室里,有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清脆的,却带着一股粘稠。 红衣之人翻过身,动作有些僵硬和不自然,鼻腔里含着几声轻哼,和细细的抽气声,待到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时,已然有些气喘,苍白的脸上,嘴角的那抹猩红异常惊心。 黑暗中,红眸闪着星光,如红宝石般璀璨,静静地看着上方的石壁,思绪又飘了开来—— 有话说相思了无意,惆怅是轻狂,又有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更有说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终此些言论,不过难透一个情字。 情未成痴成狂,爱未明,却已成殇。 爱上思念,爱上回忆,却唯独忘了爱自己。 如果可以,他要带着记忆里满身的华丽,来生来世也不愿再托身为人。 因为,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而迷信,是错误的信仰。 千疮百孔的灵魂……又何需什么信仰…即便那是错误的…… 如果可以……如果…… 然而,世界上最美的词,是“如果”,最残忍的词,也是“如果”。 因为,那个“如果”,根本不存在…… 红衣人缓缓地举起手,将细长的手指覆在眼睛上,流转的红色光华瞬间消失,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抑不住一阵轻笑,而这笑,却是细碎暗哑的,带着三分惆怅,三分追忆,三分感伤,还有一分似有若无的自嘲…… 是啊,没有如果……没有…… 眼睑渐渐闭合,下一刻,便沉入了黑甜的梦靥中—— 梦中,是一片盛开的樱花园,淡粉晶莹的花朵在枝头绽放,一团团,一簇簇,似粉色的云霞朦胧了整个梦,红衣男子站在樱花树下,地上满满的铺了一层花瓣的地毯,清新芬芳,他躺在地上,放松了身子,阳光柔和的洒在他的全身,沐浴在蓝天白云下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如果可以这么睡去,那也不错……又是……如果吗…… 这是梦,那便不要再醒来…… [圣缨篇:第80章梦魇?现实?] 三天前 昏黑的内室里,淡淡的檀香里夹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而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正抱拳跪在地上,对着漆黑的角落说道:“主上,他们已经回来了。” “是吗?”角落里传来一个低哑暗沉的女声,隐约可见那个黑影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森森然一笑:“哼,终于回来了,竟然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几时回来的?现在何处?” “回主上,他们未时到达城门,现已经在回程的途中。”黑衣女子答到。 “让人继续盯着他们。” “是。”黑衣女子起身,复又蹲下,“主上……” 角落里的黑影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不耐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黑衣女子一阵冷汗,咬了咬牙道:“少爷和大小姐他们……不是单独回来的。” “哦?”黑影嘴角一勾,露出森白的牙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和谁一起回来的。”没想到,你司空婉月还没长记性,找人来帮忙吗?给你的教训似乎还不够呀。还有你司空泣羽,真是让我吃惊啊,自负如你,也会和别人同伴而行,还是说……你也忘了我的警告了吗? 感觉到那个人一瞬间露出的寒意和杀气,黑衣女子的背部汗湿一片,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回主上,是六个女子和四个男子。” “外族人?”角落里的人眯着眼睛,狭长的凤眼里尽是阴毒。 “……不像是我国人。”黑衣女子低着头,捏着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你是说……他们来自圣缨城以外的人?”角落里的人有些讶异,居然不是我国人,近百年了,从没有别国的人到达这里,没想到他们竟找来了外人来帮忙,哼,不自量力。 “属……属下不确定。” “不确定?”那个被称为“主上”的人沉着声音,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们就在伽蓝客站,属下这就去调查清楚。”黑衣女子身形一抖,赶紧说道,深怕她的主上一个不悦便将她拉去喂蛊。 角落里的人冷哼一声,指着她趴在她脚下的一道黑影说道:“把她处理一下。” 黑衣女子抬头,看见她主上脚边的那具干枯的尸体,忍不住又是一抖:“是。” “你们最好都给我识相一点,如果像她一样……”狠狠踩住脚下的那具干尸,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那你们就等着生不如死!” “属下不敢,属下永远忠于主上。”黑衣女子立马跪趴在地上,双腿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哼!最好如此!”瞥了地上颤颤巍巍的黑衣女子,黑影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宇田司那老家伙居然敢抢我的人,还把她安插在我眼皮底下做j细,那她就应该付出代价!” “找人盯住宇田司那老家伙,把她的每日行动报告给我。” “是。属下告退。” 说完,黑衣女子便拎着地上的尸体消失在黑暗中。 昏黑的室内,角落里的黑影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台下,伸手拨弄香炉,缭绕的雾气升腾,微弱的光线投在那个人的脸上,森冷阴沉的面孔绽开一抹嗜血的笑,他国的人是吗?就让她这个未来的城主来好好招待他们,以感谢他们如此照顾她得力的女儿和宝贝的儿子。 …… ============= “我们已经找到你要的东西。”司空婉月看着坐在大堂之上的那个人,强压住心里的恨意,拳头紧了紧,复又松开。 “哦?是吗?”轻佻的语气,却有说不出的阴冷,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风,让人毛骨悚然,“怎么,既然回来了,都忘了怎么向为娘行礼了吗?” “你!”司空泣羽握紧手里的剑,大步跨出,愤恨地瞪着堂上之人。 司空婉月将司空泣羽拉回自己的身边,低声呵斥道:“冷静点!泣羽,不可以惹怒她!” 司空泣羽红着双眼看着一脸严厉的司空婉月,甩开她的手,不再开口,转而怒目看着堂上的人,紧咬着牙齿,恨不得立马上去杀了那个人。 司空桓看着下面两个极力压抑的人,阴冷一笑,“连规矩都不懂了吗?我看你们的要求也没必要答应了。” 司空婉月身形一震,低垂的眼眸闪过屈辱和愤恨,咬了咬牙拉着旁边愤怒地全身颤抖的司空泣羽,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咬牙道:“娘亲。” “这才乖,起来吧。”司空桓笑得好不“慈爱”,转看一旁的司空泣羽又温柔道:“半年不见,泣羽的脸色越发红润,看样子在外面过得很舒坦,所以才不着急回来是吗?” 司空泣羽低着眼眸,不做一语,但颤抖的身子说明了他此时极度地压抑着愤怒。 司空桓对他的不理睬也不恼,只是冷淡道:“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企图反抗我,或是……找其他人来帮忙,不然……”司空桓轻抚着手里的盒子,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它,就像注视着自己深爱的人一般,“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听了她的话,司空婉月和泣羽同时惊愕抬头,讶异地注视着司空桓,其他人?帮忙?她怎么知道? 看着他们吃惊的神情,司空桓愉悦地说道:“怎么?不请你们的朋友来,为娘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泣羽震惊的同时,不安和恐惧袭上心头,他怎么忘了,整个圣缨城里都是她的眼线,他们这一行人从城门进来,怎么可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那……他不敢想象,不可以,不可以连累他们…… 司空婉月收回震惊的表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抱拳一躬,冷静道:“多谢娘亲,但他们只是路过,不日就会离开,不敢烦扰娘亲,儿臣罪过。” “是吗……”司空桓看看司空婉月,又看了看一旁不安的司空泣羽,眼眸一暗,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盒子,“那还真是遗憾呐……” “娘亲,我们拿到你要的琉璃宝镜,那么可以给我们哥哥的解药了吧。”泣羽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只要把琉璃宝镜给她,得到她想要的,她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哥哥了,只要……只要自己不再去找他们……那他们也会安全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会阻碍到她的计划,所以……所以她不会去动他们的……不会…… 泣羽这般安慰着自己,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野心勃勃的人的疑心了。 “解药当然会给你们。”司空桓又道,“把东西拿上来吧。” “是。”一旁的仆人闻言便走下去,接过司空婉月递过来的东西呈给司空桓。 司空桓取出用绸布包住的琉璃宝镜,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琉璃宝镜,终于,终于得到它了,那么只要找到宝藏,那圣缨城就是她的了! 紧紧握着琉璃宝镜,左右翻看,企图找到什么机关或是暗门,那怕一点点的可疑之处也不放过,当然,她并知道,此时的琉璃宝镜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镜子,就算她知道解开藏宝图之谜的方法,现在两块玻璃的夹层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青璃重新刷上的水银。 看着司空桓一直摆弄着琉璃宝镜,司空婉月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嘲弄:“未央的解药呢。” 被打扰的司空桓十分不悦,阴翳的眼睛盯着司空婉月,沉着声音道:“我怎么知道这琉璃宝镜是真的还是假的。” 司空婉月紧咬着牙齿,双眼通红地瞪着司空桓,他们怎么会傻到相信她,相信她得到琉璃宝镜就会放过他们,相信她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会念及亲情,放过未央,他们愚蠢地怀着一丝希望千里迢迢地奔赴若水国,愚蠢地不眠不休地寻找琉璃宝镜,却把她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忽略了—— 忽略了她在收养她的时候,把自己仍进了狼窝里自生自灭。 忽略了她在泣羽出生的时候,看着泣羽一头红发和一双红眸时,就残忍地划伤他的手,用他的血喂蛊。 忽略了她在泣羽的身体里下了血魂蛊,让他的一生都受她的摆布,当一个傀儡。 忽略了她毫不顾忌亲情地将保护未央和泣羽的爹杀掉。 忽略了她把他们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接受残酷的训练,十几年来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忽略了正是因为她,他们才顶着各种各样的脸孔帮她铲除一个又一个阻碍她的人,他们不能反抗,也不能逃避,他们害怕,恐惧,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学会残忍。 忽略了因为她的野心,让他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连自己真正的脸孔都感到陌生。 忽略了她在未央的身上下了剧毒“火蜘蛛”,用以要挟她和泣羽去帮助她寻找琉璃宝镜。 忽略了她一切的恶行和阴毒,忽略了她的无情和残酷,更忽略了她的多疑和猜忌,愚蠢地相信,只要他们努力,就可以改变…… 然而,一直努力按着她的要求做,至今他们得到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为她的野心付出他们的所有! 他们也是人,为什么他们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为什么! “解药!给我解药!”司空婉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恨,对着堂上的人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的野心!你的权利!你的欲望!何时才有尽头!你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 “闭嘴!”司空桓看着处在爆走边缘的司空婉月,面色阴沉地怒喝道:“你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给你解药!” “冷静点!月姐!冷静点!”司空泣羽抱着全身颤抖,泪流不止的司空婉月,双眼含泪地看着上面阴沉着脸的司空桓说道,“娘亲,琉璃宝镜是真的,我们从皇宫了偷来的,求你放过哥哥吧,我求你把解药给我们吧……” 四泪俱下,泪滴重重地落在冷硬的地板上,砸出一朵朵鼠灰色的泪花,那是哀伤而绝望的颜色…… 然而司空桓并不为之所动,依旧专心于她手中的琉璃宝镜。 死寂的大堂内,只有抽泣的声音,泣羽抑不住心中的悲戚,绝望地看着司空桓,幽然开口:“你从来,都没想要给我们解药,是吗?” 听到那空洞近乎于虚无的声音,司空桓抬眸看向泣羽,残忍一笑:“没错。” 闻言,司空婉月仰头狂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好,司空桓,你够狠!好!好!哈哈……哈哈哈……”悲恸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对尘世的厌恶,凄然的表情满是哀伤和不甘,眼里泪流不止,泪如雨下。 泣羽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愣怔地看着司空桓消失在大堂之上,空洞的眼神硬生生地看向狂笑不止的婉月,冰冷的手缓缓抚上左胸口,痛,钝痛,刮骨的痛…… 大堂上那一红一黑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整个画面变得扭曲,渐渐地被卷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四周突然变成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我又是谁?为什么看不见自己?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 …… 昏暗的囚室里,地上那道火红的身影捂着自己的左胸口,身体蜷缩成一团,扭曲的表情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暗红,绵绵不绝,沿着苍白的脸颊流到火红的发里,流到冰冷的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一室的黯然,一室的粘稠,却被黑暗掩盖…… [圣缨篇:第81章梦里梦外,梦非梦] “未央……对不起……”司空婉月心痛地抱着孱弱而苍白的司空未央,低哑而充满歉意的声音里满是沉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司空未央回抱着司空婉月,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女子有泪不轻弹,现在她这样泪流满面,却是因为他…… 那个人……婉月,你一定感到很绝望吧……婉月,对不起你的,是我啊,要不是我拖累你和泣羽,也许……你们就不会受那个人的摆布了……都是因为去我太弱了,连累到你们了…… “婉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司空未央闭着眼睛,神情哀痛,毫无血色的脸颊越加苍白,紧闭的眼角闪着泪光。 看着未央眉头轻蹙,颤抖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块剪影,紧抿的嘴唇上一拍细细的牙印,瘦削的脸庞已大不如前,原本那个像百合一般温婉儒秀的男子,现在脆弱而瘦削的姿态让人沉痛和怜惜……泣羽低垂着眼眸,黯然地呢喃:“哥哥……” 悄悄地走向门口,轻轻地关上房门,将难得的机会留给那不易的两人,真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抱着彼此,直到地老天荒…… 落寞地回到自己的房内,一瞬间的绝望,让几日来的疲惫一下子放大到无数倍,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累过…… 身心疲弊,千疮百孔…… 泣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失去神采的眸子望向窗外—— 水浮天处,夕阳如锦,闲池阁,黄昏香火,画楼吹角。 一片天昏黄,一片地半青黄,路边榴花照眼,在泣羽眼中却只是刺目。 苍茫平楚无际,千古锁烟霏。 暮霭沉沉楚天阔,只是这广阔的天……只为那飞鸟而阔,只为那流云而阔,只为那…自由的人而阔……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归来?还是归去?又该归于何处? 天地苍莽,竟无他皈依之处…… 秋风吹过,引起一阵萧瑟的微响,看着远处的浮云,泣羽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当他回过神后,才惊觉天色已黑,夜幕已经垂挂在窗前,朦胧的月色,稀疏的朗星,一如那一个夜晚—— 依稀间,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泠泠月色中,那双倏然睁开的清眸,深邃宏大,包容一切的深沉广博,竟是看透人世百态的了然和清越。 然而,红尘万丈,繁华三千,那淡淡的眼色之中,清绝一切,究竟要经历多少沧桑和磨砺,才能有那般彻悟和了然…… 天渐远、水云初静,柁楼人语。 月色波光看不定,玉虹横卧金鳞舞。 泣羽撇头,看着桌上一沓||乳|白的宣纸,不知不觉间轻触那只青玉做的毛笔,青绿色的笔杆带着丝丝凉意,透过指尖传到了他的心底,冷凉的,清俊的,就像那个女子一样—— 天容云意写秋光,木叶半青黄。珍重西风却暑,轻衫早怯新凉。 故人情分,留连病客,孤负清觞。陌上千愁易散,尊前一笑难忘。 泣羽愣怔地看着纸上字,这是……他写的吗?看了看手中犹握着的毛笔,摇头轻笑,什么时候自己也这般心不在焉了……一笑难忘吗…… 一笑难忘,只是那笑,并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那个,像风一样不羁,像雾一样迷离,像云一样缥缈的女子…… 一笑难忘,不如说,那一望,便已沦陷今生。 他确是见过她笑的—— 还未走出若水国时,他们曾经过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里到处都种着杏树,当他们经过那里的时候,正是杏子满树的时候。 他们没有摘过杏子,便觉新鲜,看见一个老人家正在摘杏子,他们玩兴大发,便去帮助那个老人家,但大多是吃的多摘的少,老人家也没有怪罪,反而很开心地说,今年的杏子结的比往年多。 而她只是默默地摘着杏子,淡漠了神色站在杏树下,一脸的沉思,他们不解,却也不去打扰。 老人家慈祥地对着她笑:“姑娘不喜欢吃杏子吗?” 她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众人不解,老人家亦然。 而她只是淡然开口:“酒,喜欢喝杏花酒。” 老人家赞赏地微笑,“不是我自夸,全镇的杏花酒,就属我酿的最甘醇。”那神情,有说不出的自豪。 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家,笑得一脸自豪,她的眼里也是笑意盈盈。于是,她只是在等,在等那个老人家把家中的杏花酒拿出与她品尝。 当她轻抿了一口杏花酒后,望着一直询问“味道如何?”的老人家,不作回答,只是婉约一笑,端的是柔若三月春风。那是和想像中一样的笑颜,失语一笑,万物失色,倾城绝世。 那老人家同他们说,她的杏花酒只有这次喝得最值,姑娘倾城的微笑,就是对她的杏花酒最好的评价和回报。 …… 回想起那一刻,泣羽的神色流露一抹追忆的柔情,而后又是一片黯然,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笑了,他们错过了……终是错过了…… 突然间“啪”的一声细响,惊醒沉浸在思绪里的泣羽,低头一看,原来是毛笔上的墨滴落在纸上,看着缓缓晕开的墨滴,泣羽的心中莫名伤感,提起笔,在墨滴的旁边,落下一行细小而端正的小篆—— 把做一场春梦,觉来莫要寻思。 只是刚点完最后一点,房门便被用力撞开,泣羽一惊,一个颤抖便将一点拉得很长。 看向门口,一个瘦弱的蓝色身影扶着门大口喘气,满头青丝垂挂,细弱的一声轻呼惊醒呆愣在桌边的泣羽。 “快……泣羽,快……” “哥哥!”泣羽扔下手里的毛笔,快步跑到门口,扶着司空未央,一脸的惊诧,“哥哥……你怎么跑来了!” “来不及了,快,快去拦住婉月……快……”未央一边无力地轻喘,一边抓着泣羽的衣袖着急地说到,满脸的不安和惊恐。 “怎么回事,月姐怎么了……” “她……她去找那个人了……”未央说着,泪水便迷了他的眼,他不敢想象……所有反抗那个人的下场……不可以……不可以,婉月…… 泣羽感受到未央的全身颤抖,不安地又问:“什么去找那个人……” “解药……她去拿解药……”说完,他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下瘫坐在地上,嘴上喃喃道,“快……” 闻言,泣羽一愣,又蓦然睁大双眼,“什么!那个笨蛋!” 顾不上跌坐在地的未央,泣羽夺门而出,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大…… …… ============ “出去了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司空婉月,你应该明白反抗我的下场是什么!”司空桓阴狠地看着被一群护卫围着的司空婉月,满脸的阴沉。 “同样都是死,又有何分别!把解药给我!”司空婉月握紧手里犹在滴血的剑,愤恨地向司空桓吼道。 “解药?哈哈哈……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碰到我一根毫毛吗?不自量力!怎么?你引以为傲的冷静跑去那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真是枉费我这么用心地栽培你!”司空桓不屑地看了看满身是血的司空婉月,好像在看一个垃圾一样。 紧了紧手中的剑,失血过多的司空婉月,双眼通红,咬牙道:“今天我一定要拿到解药!” 话语刚落,便一个提剑,与周围的护卫又纠缠了起来,身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瞬间便开出一朵朵惊心骇目的血花。 当泣羽赶来的时候,整个大堂内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纠缠打斗,刀光剑影,四周血花飞溅,而大堂之上的人,依旧冷静地看着混乱的打斗,就像在看一场戏。 看见浑身是血的婉月,惨白了一张脸与黑衣护卫打斗,泣羽惊恐地看向堂上之人,跑过去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娘亲,你放过她吧,她……她只是……”转过头,对着犹在打斗的婉月,凄然地喊道,“月姐,别打了……再打下去你会死的……月姐……” “娘亲,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泣羽,连你都忘了反抗我的下场了吗?!看来给你们教训还不够啊!”说完便掏出怀里的盒子,对着司空婉月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泣羽惊恐地看着那个盒子,浑身不住地颤抖,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发色不受控制地恢复成一片火红,“不……不……” “不要!……”在司空桓扔出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时,泣羽已经扑向司空婉月。 画面在这里定格,红衣男子仰头,整头火红的发流泻一地,颤抖着身子蜷缩了地上,弓着背部一只黑色的物体正慢慢涨大,红衣男子的脸已经扭曲,好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原先惨白的脸孔几近透明。 浑身是血的黑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地上的红衣男子,一脸的不置信:“不……不是的……泣羽……不……” 泣羽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婉月推开,痛苦地低吼:“走!快走……快……” “不……”看着一脸决绝的泣羽,司空婉月一咬牙,提着剑劈开一条血路,往门外奔去。 “不用追了。”将黑色物体收回盒子,踢了踢已经昏厥的泣羽,司空桓对旁边的黑衣人说道,“把他关进去,哼,我就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门外夜色正浓,黑色的夜幕将一切吞噬,一块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天地间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漆黑。 …… 大堂内的火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朦胧间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微弱的火把闪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扫视四周,全然是灰色。 这是哪里?刚才那……是梦吗? 冷硬的墙壁,昏暗而死寂的空间内,流淌着一股血腥味,这,是囚室…… 我在囚室里?刚才的那个……也不是梦…… 三天前……回想起刚才梦境里的一幕幕,泣羽感到背部一阵痉挛,蛊虫…… 看了看四周,原来,他被关进了囚室里…… 失神地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一双红眸流转着不尽的哀伤和痛楚…… 火光昏黄,暗室靡然,对怅惘、独自叹,一身伤痛,一生羁旅,一世惨殇。 月姐……哥哥……你们……还活着吗? 有人说,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呢?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是否也有希望? 可是活着……活得这么痛苦……死亡呢?是不是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连痛苦也没有了呢? [圣缨篇:第82章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青璃走进昏暗的囚室,火光有些微弱,明明灭灭地,隐隐看见那一地的猩红,血迹,红衣,红发,一个纤弱的身影伏在地上,气息极弱,好似随时都会消失,身侧铺展的大片红发,火红的,似要燃尽一切的红,像是绽放到极致的曼殊沙华,如火如荼。 依稀间,泣羽看见一袭白就站在眼前,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惊现出那张日思夜想的绝世容颜。 她的神色藏在这屋内一片阴暗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是一种昏黑的锋锐,暗暗萦绕在她清雅的身姿上。 泣羽眯着眼,清浅一笑,幽然开口:“你来啦。” 淡淡的语气,言无波澜,好似呢喃般的话语,平和里搅着怅然。宛若清风般的微笑,却飘渺如烟,如幻如雾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2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雾,好像随时就会消散。 青璃的脸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甚真切,只是缓缓蹲了下来,拂开他脸上沾了血迹的头发,入目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清瘦的脸上,那双红眸异常惊心,红色的眸光有些暗淡,不复以往的清明,朦胧的水光流转,红色的漩涡里,卷着一个猩红的,茫然的梦魇。 皱了皱眉,清冷的眸子扫视了他的全身,并无什么外伤,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纤指搭上他细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上,轻轻一按,还好,没有中毒。 泣羽眼眸一低,看着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淡然开口:“为什么要来……她不会放过我的,你来……只是给自己找麻烦罢了。”他,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让她犯险……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来救他,他觉得很开心…… 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青璃的眉头紧了又紧,“不要说话。” 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逞什么强,她确实不想找麻烦,只不过她不找麻烦,麻烦自是会找上她的,她不信司空桓会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来自哪里,她不是笨蛋,整个圣缨城会没有她的眼线?更何况,他们又是与琉璃宝镜同时出现,一个如此野心勃勃、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他们,来阻碍她成为一个上位者。 而且,她并非无情,主动趟如这潭浑水的另一个原因,确实是不想让他和司空婉月受到伤害,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她欣赏他们的坚忍不拔,欣赏他们的忍辱负重,更是欣赏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迷失了自我。 不过,又是何时起,自己的眼睛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呢? 听了她的话,泣羽只是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尴尬吗?狼狈吗?被她看见这样的自己……在她眼前,他从来都是狼狈而慌乱的……他应该是倔强而自负的……只是,在她的面前,他根本无力伪装,那双眸子…… 微敛心神,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却惊诧发现,怀里的人已经轻如羽毛……只有三天的光景,怎么会…… 抱着泣羽走出囚室,青璃的神情却愈发冷峻,眉间凝了一片寒霜,让人不颤而栗。 泣羽的眼神微闪,眸中却仍是暗红的迷茫神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而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黑暗的廊道理,清雅挺拔的身影瞬间被夜色吞没,只有头上的白玉发簪,借着月光的照射,反射出七彩琉璃的光晕,使得黑暗的廊道里闪亮着萤白的虹光,一闪一闪,如烟如雾,明淡如水,微弱却顽强。 泣羽愣愣地看着那微闪的玉簪,衬得夜色越发浓郁深沉,余光瞥到那下巴完美的弧线,如温润的勾玉,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在哪里? 良久,当他的眼睛回复清明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她的怀里! 抓着她的衣服的手有些微颤抖,他在她的怀里……好暖……真的好暖…… 有着淡淡的茉莉茶香的怀抱,卷着一股清幽的莲香,这是她的怀抱……暖沁而安然的怀抱……真希望……就这么一路走下去,永没有尽头…… 海枯石烂,天涯海角,原来他一直寻找的,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个怀抱而已,只是这个怀抱而已…… 眼睑下垂,敛下了浓浓眷恋,和隐隐的无措,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刻,此时,他想,他终于明白这一个月内的心悸是为何了,幸福吗?多么不可靠的东西,奢侈得让他不敢奢求,然而,现在内心那股暖暖的,甜甜的,又是什么…… 幸福,就像高空的空气一般稀薄,经不起一个微弱的呼吸,所以人们追求幸福的姿态,总是小心翼翼的,对于绝望深入骨髓的人来说,通往幸福的道路,每一步都是荆棘丛深,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有时候,结局更是通向死亡的…… 就像他一样,明知道那个人的手段和为人,却仍怀着一碰即碎的希望回到了这里,本以为多少会有些不同,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高估了那个人的亲情,亲情啊,对那个人来说,只是实现野心的工具而已……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 是他的错,本不该怀着什么希望的……还是说,这一个多月的放纵,让自己开始认为这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他忘了,他是那个人的傀儡,根本不算一个人,又有何权力追求幸福…… 但为什么……自己仍隐隐渴望……渴望在这个怀抱里沉溺…… 放纵吧……最后一次……将要流逝的生命,如果可以换得这一刻的温暖……那么,死又何惧…… 紧闭着眼睛,颤颤地举起手,勾住那温暖的颈项,将自己的脸埋在那暖香的肩颈里,深吸一口气……不要推开我……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可抑制的颤抖,以及颈肩的一片冰凉,青璃的脚步一顿,低头,月光下,苍白的容颜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姿态脆弱而不设防,宛若稚子,惹人垂怜。 为什么呢?泣羽……我来了,不是吗?不管怎样,我会帮你的……既然渴望温暖,为什么要这般小心翼翼,为什么不暂时放下你的坚强,你的倔强…… 我尊重你的坚强,尊重你的倔强,但为什么,要拒人千里之外呢……连累吗?怕连累到我们吗?这些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只是,何时也开始在意你了呢?因为你寂寞而彷徨的姿态吗?因为你坚强而倔强的眼眸吗?还是,因为你那真正善良而敏感的灵魂…… 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轻抚那柔软的红发,心里流转过一丝柔情。 她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不悦,感受到那双带着魔力的双手的安抚,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闷闷的声音从颈肩传来,带着一股暖湿的水汽:“呐,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是。”淡漠的声音,与月光一样清冷。 “灵魂呢?灵魂还会在吗?”困惑而迷惘的神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也许在,也许和肉体一起灰飞烟灭。” 抬眸,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眼前的人,如玉的面庞闪着清和的柔光,眼眸一如既往地深邃,泣羽眼神微闪,“是吗……” 他相信她,相信她说的,“那灵魂没有消失,会在哪里呢?” “会停留在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敛下眼眸,红色华光在眼底流转,那他死后,他的灵魂可以跟着她吧,“那……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可以跟着你吗?” 困惑的语气,茫然的姿态,司空泣羽,不是所有的死亡都可以解决问题。 “不可以。”青璃一口否决,态度绝然。 是吗?不可以啊……失望吗?是的,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有些痛呢……那他该去哪里呢?也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可以活多久…… 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没有选择,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内,做他该做的,他们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想保护他们……看看自己苍白的指尖,细弱的手腕,现在这个样子……这幅孱弱的躯体要拿什么去保护他们…… 沉思许久,终是没有头绪。她来了,那月姐应该没有事,那哥哥呢…… “我哥哥他……” “魑和魅已经把他接出去了。” 听到这里,泣羽眼睛一酸,他们还活着,都还活着……“谢谢……”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 …… “……我可以叫你青璃吗?每次都叫你水青璃,好像挺没有礼貌的。”有她在的地方,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即便现在他们还处于这个充满黑暗和血腥的地方,有她在,连这里也是充满了光明。 也许,世间再污秽,她所站的那一方土地,呼吸的那一片天空,会是永恒的净土吧。她的灵魂一定是高贵而圣洁的吧……要不,何以会让人觉得她有一股净化丑恶的魔力呢…… “可以,前提是你还活着。” 泣羽惊诧抬眸,对上那双有如空谷落雪般的黑眸,依旧是深邃得让人心颤。 淡淡的语气,却让泣羽觉得温暖,这是她,要求他活着吗? 他想活着,即便所剩的生命不多,他也想活着,因为她还在这个俗世里,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唯一的一方净土…… 万籁俱寂,星月朦胧,几颗碎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夜空中,迷离的光明明灭灭,全无往日的绚烂,原来,所有璀璨的星辰,都落入了眼前的这双眸子里…… 枯草长堤,秋风瑟瑟,绿水逶迤渺绵。 泣羽睁着一双红眸,忍了许久,竟是哭了。 柳眉绣墨,暗红随着流转的烟波,微微翘起的眼角上,挑起无数的魅惑。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预警地滑落,一滴滴簌簌地落在衣襟上,打出一朵朵深红的泪花,整个寂静的清夜,就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清甜…… “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哽咽的声音里有着说不清的渴望,有着道不明的向往, 一张苍白的泣容,白玉般的脸庞尽是水意淋漓,水光闪动的红眸里依旧缠着一丝倔强,迷离幽远,却是惑人心弦的美—— “好,那就好好活着。”指尖滑过他的脸庞,晶莹的泪滴就附着在指尖上,沁凉的,如月光一样清冷,又如星辰一样璀璨。水光闪动在他的眸子里,莹莹的好象有无数水波在滑动,滑出一道道晶莹的涟漪…… 收回手,眼睛却是看向远处的茫茫昏暗,“我们走吧。”依旧清冷淡漠的声音,却已柔了几分。 既然你想活着,那么,我就帮你争取再一次的生命。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那么,就用你盛大的生命完成这凄美绝伦的涅磐。 夜色清谧,青璃抱着泣羽临风而去,一白一红消失在黑夜里,留下一地朦胧的清辉,和几朵深浅不一的泪花,泛着盈盈水光—— [圣缨篇:第83章穿越轮回,千年情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司空泣羽带走?司空婉月……”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声诡谲的女声,森然的语气像是来自地域的魔魅。 青璃缓缓停下脚步,淡然的眼眸看向那个角落。但怀里的泣羽听到那个声音,呼吸一窒,狠狠地抖了一下,青璃的手紧了紧,而怀中的人仍是不可抑制地轻颤。 司空婉月受了极重的外伤和内伤,昏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也没有交代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这之前他们是在这个人手里吃了极大的亏,他才会这般。 哼,堂而皇之的陷阱吗?她就是来这个陷阱里“挑衅”的,她倒是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来自地狱的罗刹——司空桓,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的。 青璃这般想着,神情却是越发冷峻而淡漠,周身的气势也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一股慑人的寒气。 许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助力和气势,怀中的泣羽不安抬头,却看见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透露出让人胆颤的冰冷与孤傲,明明是那么威严冷峻的气势,他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里顿感安心,明明是那么冰冷的眼眸,却是那么温暖着他千疮百孔的心和灵魂,那冰冷不是对他,却是为他…… 相信她,这是心底的呼唤,是来自灵魂的呐喊,相信她,只要是她,只要是她……泣羽的眼眸微闪,却终是没有了不安和战栗,只剩一种虔诚和全然的信任…… “这半年来……你还是一样的天真,呵呵,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把囚室附近的侍卫撤走的?……这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你还是跳了进来……真是姐弟情深啊……不过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只身来闯……呵呵……” 言语间,那角落里的黑影便转身而出,但当看见抱着泣羽的青璃时,狭长而鬼魅的凤眼露出惊艳和讶异,但瞬间又爆出森冷的光,右手摸向左袖口,防备而冷厉地大喝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再这里?!”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撤走了守卫,但却留了暗卫在这里监视情况,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个人?她到底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抱着司空泣羽?司空婉月呢?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她就是和他们一起进城的人?!那么其他同伙呢?! 一脸串的疑问让司空桓有些恼怒,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但显然,她问错了对象,单不说青璃不屑应她,就是青璃淡漠的性子,也不是有问必答的人,这一点,魅本人是深有体会的。 “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司空桓眯着眼看青璃不理不睬的样子,已经是恼怒到了极点,四周的侍卫也已经渐渐将青璃和司空泣羽围住了。 司空桓看着依旧一脸淡漠的青璃,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不屑而残虐的笑容,道:“怎么?原来是个哑巴?真是不幸啊……生生浪费了一副绝色的脸孔啊。” 当然,司空桓并不知道,青璃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更别说这招用得极没水平的激将法了。 稳当地抱着泣羽,全然不顾周遭严阵以待的阵势,和司空桓气得变形的脸孔,优雅地迈出一步,引来一阵阵细微的握紧剑柄的拿捏声,和警惕与防备的挪动脚步的轻响。 扬起一抹冷笑,青璃缓缓地朝司空桓走去,而四周的侍卫也是随着她的移动,而将手里的剑越握越紧。 看着那有着绝世的脸孔,但神情冰冷的白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司空桓的心里根本没有底,但身为一个狠辣无情,势必要这大片江山的人,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妨碍和阻挠她成为上位者。 阴狠地看了一眼青璃怀中的司空泣羽,又看了一眼青璃,司空桓的右手快速伸向左袖口,又露出那抹残虐的笑。 司空泣羽眉毛一拧,继而睁大双眼,抓着青璃衣袖的手倏然一紧,惶恐地喊道:“是蛊虫!小心!” 然而,泣羽的提醒已是晚了一步,司空桓瞬间掷出的黑色物体已朝他们直直飞来。 原本以为那黑虫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抱着他的人只是轻巧地一个闪避,便躲开了那黑虫,正当他轻吁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另一只黑虫不知什么时候已附在了青璃的肩上。 泣羽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猛地一抽,而下一秒泪珠已是扑漱漱地落了下来,不置信地摇头,红眸瞬间暗淡,转为颓败的深红,眼神已经开始空洞,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的……她不会有事的……不会…… 没有听见周遭任何的响动,更没有听见司空桓猖獗而狠毒的笑声,他只是颤颤地伸出手,细长而苍白的指尖在快要碰到那只黑虫的时候,他的耳边却响起那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 “这就是蛊虫?”青璃不以为意地轻撇了一眼左肩上的蛊虫,只是冰冷的声音透出了一股厌恶。果然,她最讨厌的就是爬虫,真是恶心。 惶惑抬头,看着那清绝的容颜上,没有任何异色,红色的瞳孔倏然放大,一丝希冀的光回到眼眸中,不安而惶恐,却带着祈祷的声音颤颤地从干裂的唇口溢出:“你……你没……没事……对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司空桓惊诧地看着安然无恙的青璃,凤眸闪着不置信和疯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只要是人,只要是有血的人,蛊虫就会本能地吸附那人的身体,没有得到蛊主的信息,它们就会一直吸食那人的血,直到吸干为止,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不理会司空桓的惊讶的怒吼,青璃只是低头看着泣羽,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眼中承受不住的泪,沿着泪痕盈盈流下,浅粉干裂的唇瓣已接近苍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惶恐,以及那颤颤的希冀和恳求,她的眼神不再冰冷,而带上了些许温度,“我没事,别担心。” 泣羽再也忍不住地抱着青璃抽咽,死咬着嘴唇,泪下如注,隐隐的哭声和颤抖的双肩,显示出他极大的隐忍,再也不要……再也不要……不要经历这样的恐惧……再也不要了…… 湿热的液体渗进她的肩窝,在这一瞬间,温暖了她的心口,沧海横流的倾注,穿越轮回的业障,孤寂冷漠的灵魂,就在这一瞬间,所以的一切都回归心中。 一醉千年,千年一醉,这情动,竟是用了千年…… 这些孱弱,却坚强的男子们啊……她这穿越千年的契机,竟是为了与他们相遇吗…… 红尘万丈,拨开那层层的迷雾,低头的瞬间,却是看见了那几双深情的眼眸,那仰望的姿态,竟是那般虔诚……她,还能忽视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眸,而依旧清冷地端坐云霄吗? 青璃仰头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只是,那黑眸,若霞光里初绽的朝阳,丹凤斜飞,清冷淡漠间,深邃如泓,却尽显流光润泽,自信而坚定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璀璨。 低头,单手托起那细瘦的下巴,直视那双水意淋漓的红眸,柔声问道:“相信我吗?” “嗯。”用力点头,眼角悬不住的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滴在那莹白的手掌上。 “很好。”轻拍他的脸颊,绽开一抹清绝的笑容,“泣羽,那就微笑地看着,你是如何走出这个牢笼的。” “好。”最后一滴泪流尽,泣羽笑如初阳,莹润璀璨的红眸瞬间照亮了黑夜。 “这蛊虫么……”青璃的左肩轻微一动,那黑虫直挺挺地掉落在地,一动不动。看向司空桓的眼眸冰冷而寒厉,眉间凝了一片寒霜。 司空桓保持戒备的姿势,阴狠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两人,直到惊愕发现那肩上的蛊虫,竟直挺挺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你做了什么?!”司空桓抽出腰上的剑,指着青璃狠戾地问道。不可能的,蛊虫的反应异常灵敏,它会紧紧吸附人体,如果那人轻举妄动,那蛊虫就会钻进那人的体内,可是…… 做了什么?哼,一只小小的虫子而已,何必如此惊讶,这就是你的王牌吗?这就是你自负嚣张的理由吗? 青璃抬脚,地上那只黑色的虫子瞬间变成黑红色的粉末,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粉末扬散在四周的黑暗里,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从不曾存在过。 在场的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那……那人怎么做到的……那么恐怖的虫子,居然……居然就这么没了……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做了什么…… 而泣羽也是惊讶地看着青璃,转而眼眉间都是笑意,自豪而安然,他就知道……只要是她…… 司空桓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璃,嘴里的话已不成言语:“你……你……” 惊讶吗?青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和冰冷,她不过是用法术将那蛊虫瞬间冰冻而已,零下一百摄氏度,这恶心的生物靠吸食人血为生,那它体内也就只有腥臭粘稠的液体了,瞬间冰冻后,只需一点点力道,足以让它化成粉末,龟鳖丸也不过是如此制作的。 三天,她的法力足够得到恢复了,更别说这个空气条件比沙漠优越的圣缨城了,集各种有利条件为一体的青璃,对付这些蝼蚁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思及之后的行程,她并不想贸然使用法术,即便如此,她的武学修为也足够对付这些人了。 之所以她有所顾忌,而迟迟没有开杀戒,只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而如今,让泣羽和婉月养好伤才是首要,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司空未央的毒也是没有被解,他们这次拿着琉璃宝镜回来,完全是徒劳。 解决他们还急不得,那么,就让他们再多活几天,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到客栈,确保云墨他们的安全,她可以肯定,这个圣缨城……怕是要变天了…… 思及此,青璃一个提气,在四周惊诧的目光中,抱着泣羽消失在夜空之中。 司空桓愤恨咬牙:居然敢在我面前带走人,那就要有胆承受结果,不管你是何人……胆敢阻扰她的计划,就该付出代价! “去给我追!找人去看看司空未央!派一部分人去监视伽蓝客栈的一举一动!” “是!” 众人领命离去,昏暗的廊道里,只剩下一张森寒诡秘的苍白面孔,狭长的凤目里,闪着诡谲和野心—— [圣缨篇:第84章万蛊之王,血连子母] “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只是……那些伤口深可见骨,左肩几乎被刺透,加上又受了很重的内伤,大约需一个月才能恢复,”莲碧皱眉看着昏迷的司空婉月,惋惜地说道,“而且……”看了青璃一眼,才犹豫开口,“即便恢复了,左手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提重物了……” 经脉受损,还是肌腱损坏?青璃皱了皱眉毛,她并不是很懂医术,对这也是束手无策,好在伤的只是左手…… “泣羽的话,我检查了他的全身,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莲碧低头,一脸的深思,“只是,他的背部有一个细小的孔,而且孔的四周有些红肿。” 细小的孔?“那为什么会吐血?而且体重急剧下降?”青璃疑惑道,该不会…… “是的,失血过多,而且……五脏受损……”想起那张苍白如纸,几近透明的脸孔,和那细瘦的手腕,还有那副骨瘦如柴的躯体……毫无血色的肌肤……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莲碧的眼中泛起了薄雾,那分明是……常年失血,才导致那样……平常那副倔强泼辣的躯体里,到底埋藏了一个怎样千疮百孔,怎样坚强隐忍的灵魂……那样的男子……那样的男子…… 微微抬头,看见桌边的青璃也是一脸凝重的深思,莲碧疑惑,到底他们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被下了蛊!如果常年大量失血,极可能导致五脏受损,这表明,泣羽他……很早以前就经常被蛊虫吸食他的血,并不是只有这三天之内才有的事。 好一个司空桓!她的那份残忍,连她都开始佩服了,为了自己的野心,对自己的骨肉,可以毫不留情地残忍下手……看样子,她的那份野心,已经是深入骨髓,已经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了,不得不说,如果她有政治上的天分或是才能,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无情而充满杀戮的上位者,也许就是一个异时空的暴君。 只不过……单不说她是否有那份才能,就是她的残忍和毒辣,已是针对错了对象! 青璃眼中闪过一片寒光,再抬眸时,已经敛去那份冷峻,对莲碧柔声道:“辛苦你了。” 清浅一笑,莲碧轻微摇了摇头,眨去眼中的怜悯和惋惜,眼眸愈发温婉,能帮上她的忙,他很开心,根本就不觉得辛苦。 “那个司空未央如何?”青璃转头问魑和魅。 “点了他的睡|岤,还没有醒过来。”魑答道,又与魅对视了一眼,才复又开口,“种的是一种慢性毒,有点像蛊,中毒者的血髓会被慢慢吞噬……直到变成一具干尸……” 魅点点头,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有些沉重地看着青璃道:“看他的脉象,大概中毒有五六年了,毒已经渗入五脏六府,如果再无解药……可能只有两三年的生命……虽说是一种慢性毒……但是中毒症状颇为毒辣……中毒者每年都会出现一次腹绞,属剧痛……” 没想到已经中毒这么久了?这三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就是出于这样的境况中吗?……青璃的眼睛越发深邃,眉毛也越皱越深,“可知种的是什么毒?” “那司空泣羽说是“火蜘蛛”,但是我们并没有听说过,该是一种异域的毒,极可能是异族人族内独有的。”魑答道。 “火蜘蛛吗?”青璃若有所思地轻喃到,看来这解药,也只有向那司空桓讨了,如果不一次性解决这件事情,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 “唔……嘶!……” 听见身后不远处的一声低呼和抽气声,青璃转身看向那已经渐渐清醒的司空婉月。 “你醒了。”青璃踱至床边,俯身看了看虚弱的司空婉月。 “唔……这……是哪里?”仍然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司空婉月,用力睁开眼皮,头仍有些晕眩,听见头顶的声音,立马摆出戒备的姿态,挣扎着要起身。 青璃见状,只是伸手将她按回了床上,又从莲碧的手中接过杯子,递到她的面前,道:“先喝些水吧。” 慢慢清醒过来的司空婉月,也渐渐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她?! 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在这里?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她立马惊跳了起来,“泣羽!” “司空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你的伤口又要流血了。”莲碧皱眉,看着那厚厚的绷带上,印出一抹殷红,好心开口道,“而且泣羽和未央公子他们都已经被救出来了,他们没事,就在隔壁厢房休息。” “真的吗?”闻言,司空婉月激动地抓住青璃地手,不确定地问道。 “嗯,先喝水吧。”缓缓抽出被握着的手,将杯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落座在身后的椅子上。 “谢谢……”看着眼前的人,司空婉月的眼中微闪,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接过杯子,低下头低饮了一口,紧了紧杯子,言语里一股怅然满含歉意和感激,“谢谢你救了我们……对不起,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此一来,她……就更不会放过你们了……” 是她太天真,对那个人还抱有一丝希冀,也是她太过鲁莽,才连累了泣羽,更怪她学艺不精,没能从那个人的手里拿到解药……而如今,又把他们这些人卷到了这个充满政治黑暗的漩涡里,一个多月的相处,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讨厌有关政治的一切……但她还是连累了他们…… 真真切切地看见她眼中的歉意,青璃并没有开口,纤长莹白的食指,规律地轻叩扶手,眼眸却是低垂了下来,盖住了其中的深意:“说吧,怎么一回事。” 抬头看了青璃一眼,抿了抿嘴唇,又低下头,才道:“我们拿着琉璃宝镜打算去换解药,但是……”说到那个人,司空婉月愤恨地咬牙,“但是她从来没打算要给我们解药!她只是利用我们!利用我们拿到琉璃宝镜而已!!” 一旁的莲碧看着一脸愤恨和激动的司空婉月,担心道:“司空小姐……你冷静一点,你的伤口……” 轻瞥了她一眼,青璃仍是面无表情,而司空婉月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自己的气息稳了下来,才复又开口道:“我不甘心,就一个人找那个人拿解药……但是没有成功……泣羽他……他为了我,跑去求司空桓放过我……但是……”说到这,司空婉月的眼里满是悲痛和愧疚,“泣羽替我挡下了蛊虫……” 青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听她说到:“泣羽一脸的痛苦……我……他整张脸都白了……我那时很害怕,那蛊虫会将泣羽的血吸干的……还好……还好他现在没事……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不会……” 看着司空泣羽由述说转为低喃,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青璃的眉头皱地更深,果然,泣羽失血过多是因为蛊虫的关系,“你说的蛊虫,是不是拇指那么大的黑虫。” 听见青璃的声音,司空婉月才渐渐回神,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没错,那蛊虫有拇指那么大,是“死蛊”,数量极有限,司空桓那里一共有10只……但那天司空桓放出来的……是蛊王……” “蛊王?”一旁的莲碧惊呼,他曾在师傅的手札上看见过有关蛊王的记载,“你说的是蛊族的镇宝——蛊王?” “是的,蛊王之一是黑色的虫子,体型有两根手指那般粗长……”想到那种东西,她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说蛊王并不单单只有一只?”青璃打断了她的话,提出疑问。 斜靠在床头的司空婉月弱弱地点了点头,又道:“蛊王有两只,那黑色的,体型偏大的是母蛊,而子蛊体型很小,只有半根小指那般大,平常司空桓都是随身带着蛊虫的……” “那么我那天碰到的,是“死蛊”了。” “你是说,司空桓用蛊虫对付你?!你……”司空婉月一惊,手里杯子中的水洒了大半在被子上。 “我没事。”青璃看着一脸震惊和担心的司空婉月,淡然说道,“我把其中一只蛊虫杀死了。” “杀……杀死了?”看着她颇为淡然的语气,司空婉月一脸的惊愕,那些蛊虫是培养出来的“死蛊”,所谓的“死蛊”,就相当于像千年僵尸般的恐怖,斩不死也烧不死,居然就这么被杀死了一只,她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她还是太不了解这个人的实力,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那蛊王又有什么特别之处?”青璃无视她一脸的惊愕,又问道。 眨眨眼睛,收回惊讶的神情,司空婉月回答道:“蛊王并没有‘死蛊’那么厉害,但也是最恐怖的……中了蛊王的人……每半年都会有一次发作,每次发作血液沸腾,犹如火烧,痛苦难耐,时间整整持续一个昼夜……常常都是疼痛至昏厥……只有让蛊王吸一次精血才会平复血液的沸腾,但……但是即使被蛊王再吸一次血,那过程也是如身处炼狱一般……”说道这,司空婉月已忍不住颤抖,手中的杯子被紧紧握着。 青璃的心里一阵紧缩,每半年都要吸血……难道!眼眸一深,语气有些凛冽:“那么泣羽他……” “是……”司空婉月咬牙,低着的头仍是不愿抬起,眼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蛊王的子蛊……就在泣羽的体内……” 莲碧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一缩,脑中迅速闪过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明丽脸孔,惶惶看向司空婉月,那个男子……他……他居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那个人……是她的娘亲啊……为什么…… 想到那双满含渴望和企盼的红眸,青璃心中又是一阵紧缩,缓缓靠向椅背,闭眼前,那一闪而过的寒光比冰更冷冽,比利刃更锋锐,语气里却似乎没有任何波澜:“要怎么才能取出子蛊。” “母蛊,只有母蛊灰飞烟灭,子蛊自会化成一滩血水。” [圣缨篇:第85章青骨的饲料,解毒的圣品] 细致光滑的如玉肌肤,此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脸上全无往日的倦懒与泼辣,只有浓浓的疲惫,在冷凉的夜里,明丽的脸上尽是苍白,嘴唇也是全无血色的青白,而那双绝世无双的清亮红眸,正紧紧地闭着。 看着深深昏睡的泣羽,青璃轻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红发,审视那深陷在软枕里那张清瘦的脸庞,她的心中感到有些闷疼,然而,回想起刚才司空婉月所说的话,她的嘴边扬起一抹冷笑,原本深邃的黑眸中燃起了冰焰,那冰蓝的焰火,似要烧毁一切,又似要冰冻一切。 司空桓么,呵,我会让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你们司空家族中,凡是红发红眸就是被认定的继承人,而你只有红眸,却没有红发,所以你担心泣羽会威胁你在家族中的地位吗?千方百计地折磨,不加掩饰地设计,然而,你却看不见,正因为他与你相同的红眸,才是你们之间有最深的羁绊吗? 呵,你怎么会看得见,野心迷了你的眼,你的心,也早就被野心熏成了黑色,你又怎么会懂什么是亲情! 因为红发红眸,所以他的精血才是蛊王最精纯的血液吗?所以你就让一个尚是婴孩的泣羽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吗?所以你就理所应当地为了你的狼子野心,而在泣羽的体内,下了你们司空家族,更是蛊族中最残忍的蛊术——血魂子母蛊吗? 你要的,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傀儡,红发,红眸,就是孽吗? 不,在她的眼里,他是绝世的妖,如火凤凰一般的卓绝。 坐在床边,挽起一束火红的发,青璃的神情渐渐柔和了下来,“泣羽,你该知道,你是如樱花一般绚烂而极烈的男子……”轻轻抚上那双紧闭着的眼眸,柔声道,“你该知道,没有人可以诋毁这双眼睛的……” 最凄美的残花,永远开在那最幽深的坟前,不是那殷红惨烈的蔓殊沙华,而是那,绚烂到极致的樱花—— 等你醒来,那便是你的重生,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而那第二次的生命——就做回你自己吧。 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大步离去,决绝的背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峻寒冽。 …… “怎样才能拿到母蛊?” “司空桓一般都把蛊虫带在身边,但母蛊只有每隔半年才会被带在身边,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母蛊就藏在她的卧室里……装着母蛊的盒子,是一个暗金色的雕花木盒。” 青璃低头寻思了一会,才抬头道:“魑,取得母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这个客栈已经布满了她的眼线,但目前她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万事谨慎小心,安全为上。” “是。”魑答道。 “司空婉月,你对‘火蜘蛛’了解多少。”青璃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眼睛看向窗外。 既然要帮忙,那就把事情一次性解决,司空桓为人极端偏激,这种人,得不到的,宁可损毁,她是断然不会交出解药和母蛊的,对于利于她的,她会掠夺,而对她不利的,她会毁灭。 因此,在知道司空泣羽和司空未央被救出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母蛊和“火蜘蛛”的解药,那么,她断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拿到,也极有可能正设下陷阱,等着他们的自投罗网。 司空婉月看着坐在窗边那个清雅的白衣人,心中有一种陌生的安然,那是生活到现在从来没有的感受,身为女子,她们不被允许软弱,而身为司空家族的子女,更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但是,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却冷傲如斯的女子,让她觉得,她也在被保护着,在她面前,即便是软弱的,也不被认为是一种耻辱,因为,在这个人的眼里,清绝一切,又包容一切,万物都是渺小的。 捂着心口,感受到那里的跳动和流转的暖意,开口道:“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魑魅,也没有人知道司空桓把解药放在哪里……未央现在的身体……可能不能承受得住了……只有极寒的药物才能压制他体内的毒素,而进入五脏六腑的毒,只有靠解药了……” “极寒的药物?雪莲可以吗?”青璃放下茶杯,心下便有了计较。 “雪莲?!那是‘火蜘蛛’的的解药啊!你怎么会知道?”司空婉月惊呼,惊诧地看着她。 “噗!~”闻言,一旁的魅忍不住喷出一口茶,“咳咳~咳~你……你说雪莲就是‘火蜘蛛’的解药?!”不会这么巧吧……眨眨眼睛,等着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司空婉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显然太过失态的魅。 “呵呵~”莲碧眼里满是笑意,温和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欢喜,很幸运,不是吗?“司空小姐,不瞒你说,我们有雪莲。” “你们有!!有雪莲!!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司空婉月连连吃惊,这一个晚上,究竟要让她惊讶多少次才够,原本那个沉默稳重的司空婉月已相去久远…… “嘿嘿~这就要感谢青璃了。”魅自豪地挺挺胸膛,好像司空婉月该感谢的人就是她一样,“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雪莲。”那幅神情,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青骨吃剩的,现在还有两株,它现在不在这里……虽然和天然的雪莲有些不同,但功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说完,还重重点了点头表示确定。说的人是以平常口气,平常心来阐述的,但听的人就不这么平常了,因为,他们分明听见有人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了。 吃……吃剩的……这么说,他们有很多雪莲……天哪,她究竟碰到的是什么人啊……雪莲也能随便吃啊……单不说一株雪莲足以换取他们的半个家族,就是雪莲的罕见和稀有,也不容许被轻易使用,这里的气候条件不能生长这样极寒的药物,因此,雪莲对他们来说既是疗伤圣品,也是能够体现地位和实力的圣物,而这些人……这些人居然……天……她没听错吧,司空婉月是彻底蒙了。 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旱地惊雷,什么是久逢甘霖了,带着喜悦心情的同时,更多的是错愕,是难以置信!! 看着司空婉月吃惊呆愣,以及不置信的表情,莲碧又一次笑出了 01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3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呵呵……司空小姐,你没有听错,我们的确有雪莲。” 听见一声温和悦耳的笑声,司空泣羽收回惊讶的表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才低头对着青璃拱手道:“那……那能不能请那位青骨让出一株雪莲……” “噗!~”听见司空婉月极有诚意和礼貌地说‘……那位青骨……’的时候,魅又忍不住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那位青骨’……哈哈哈……司空婉月,你……你实在太宝了……啊哈哈……笑死我了……就那个死小子……” 司空婉月干笑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到岔气的魅,求救的目光看向青璃,却发现她也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再一次疑惑,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好心的莲碧看出她的尴尬和不解,笑盈盈地开口解释,只是不知道她听了以下他要说的话,不知道又是什么表情,毕竟,遇到青璃后,没有人可以不失态的。 “呵呵,青骨……其实是一匹马。” “啊?”司空婉月好像还不太明白,雪莲和马有什么关系,歪头想了几分钟后,才硬生生砖头,不置信地轻问莲碧,“你的意思……是……雪莲是马的饲料……”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看着司空婉月分明快晕过去的表情,莲碧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大笑,闷哼了几声才止住笑意,“青骨就是青璃的马,因为是生长在雪山的,所以比较特别,哪些雪莲是青璃自己培植的。” 叹了一口气,好半晌她才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努力争取了这么久的,罕见稀有的解药,居然……居然只是人家坐骑的饲料,这叫她怎么接受的了…… “我……我不知道那匹宝马叫青骨。”司空婉月有些尴尬地对青璃说道,虽然当初看见那匹纯黑的良驹的时候,她的确有些惊艳,谁曾想它的名字叫青骨呢,要是当初不要那么深沉寡言,去了解一下那匹马,那现在也不用这么丢脸了,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只要有解药,那么…… 看出她的想法,青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轻瞥了一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魅,才转头对莲碧说道:“他醒了就让他服下雪莲吧。” “嗯,”晶灿的眼有流不尽的柔情蜜意,温和一笑,又道,“对了,云墨刚才醒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前几日受了惊吓,又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昨晚帮着我处理司空小姐的伤口后,体力不支才昏迷的,青璃要不要去看一下。” 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青璃眼中的疏离渐渐散去,带着些许温度的眼神静静看着他,良久,才伸手握住他放在膝上的左手,翻掌一看,细柔无骨的掌心,已经有了细细的茧,轻抚那些细茧,青璃抬头,望进那双水眸,柔声道:“我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嗯。”感受那有些冰凉,有些滑腻的抚摸,莲碧的耳根渐渐染上了红晕,羞涩而文雅的笑颜绽开,犹如一朵月下清幽迷醉的兰花。 “你们也都休息去吧。”对着屋内的另外几个人说完,青璃就朝门口走去。 [圣缨篇:第86章执子之手,与尔偕老] 绕过长廊,缓缓踱步至长廊的尽头,抬起手轻扣雕花木门,不一会儿,木门“吱”地应声而开,看见敲门之人,里面的人瞬间诧异后,眼中立马浮出无限欣喜。 白色的长衫轻裹,肩上随意披着一件水蓝色外衣,长发未绾,如水般流泻在身后,眉梢眼角尽是明澈,月华般的眸子柔柔地凝在来人的身上,软而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悦耳: “青璃?” 看着眼前明柔而带着一股欣喜的人,散发着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青璃心里一柔,深黑的眸中有着淡淡的疼惜和暖意,牵起他的手便往屋里走去。 云墨微微一怔,看着前面清雅的背影,又看了看相扣的两手,细柔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是像电一样,击起心底一连串的弹跳,末了,无声地在她的身后,扬起一抹轻柔的明丽笑容,如初阳一般的笑靥,好似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一般。 青璃坐在桌边,仍握着他的手,眉毛却是越皱越深:“手怎么这么凉?” 淡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关怀,和对对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薄怒,拢了拢他的外衫,拍拍右手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在她的身边,才复又开口道:“快入冬了,这里不比若水国那般冷,但夜里却也是有些凉意的,怎么不多穿一点?” “嗯。”含着喜悦的心情,顺从地点了点头,嘴边的笑意确是丝毫未减。 瞥了一眼那有些苍白,却透着薄薄红晕的脸孔,青璃将视线转到了窗外—— 幽月高挂,凉风席席,这沙漠中的弹丸绿洲的上空,稀稀疏疏的散星却也是清亮。 静谧的夜听不到江南这个季节的一丝虫鸣,只有冷风呼呼穿过街道,卷起细沙的微鸣。 看着不发一言的青璃,云墨脸上的笑渐渐地消隐,取代的是淡淡的惶惑和不安。 “云墨。”良久,青璃才开口,依旧清冷的声音里,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后悔吗?” “青璃!”云墨不安地睁大双眼,心里的惊恐渐渐放大,她为什么这么说,她……是什么意思,他……给她添麻烦了吗…… “不是,你并没有给我添麻烦,相反,因为有你帮助,这次我们才能顺利通过沙漠。你,做得很好。”青璃转头,轻柔的声音安抚着这个单纯的男子。 她并不觉得他软弱,只是……只是疼惜他的坚强和执着,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放弃那舒适安逸的生活,而跟随她走这段艰难重重的路程呢?经过这次的劫难,一个从没有经历过任何艰险的皇子,又是如何丝毫没有怨怼和劫后的惶惶不安呢? 一派欣喜和满足的表情,竟只是因为她的软声软语吗? 这爱情里,你将自己置于卑微的境地,一味地付出和等待,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得到吗?没有对我要求,是因为我吧,到底,还是我太冷情,也太不善表达罢了,不懂得你们的深情竟已达到了这个地步,以致于你们对自己都快失去了信心,优秀如你们,我又怎会看不见呢…… 不想拂了你们的意,更不想让自己今生再错过什么,顺其自然地,我应该做些什么的吧……因为曾经近乎失去的恐慌,所以才彻底地领会了吗?青璃轻叹,不曾想,她居然也是步入了爱情这条道路,这条陌生而充满无数未知的道路—— “后悔吗?经历了这次以后,后悔离开若水国吗?” 后悔?是指这个吗?不,怎么会……云墨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摇了摇头道:“不,不后悔。” 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但他绝不后悔,即使经历了那次流沙,险些失去生命,他却是不后悔的,他的不悔,不为她的赞赏,不为她眼眸的停住,亦不为她的疼惜,只为——依然能够站在她的身边而已。 深幽的眸光,凝在眼前这张清丽而坚定的容颜,“那么,害怕吗?” 那使人自甘沉沦的深黑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吸引着他进一步地探索,定定地望着这双的眼睛,不自觉地开口道:“害怕。” 好像陷入了无限的漆黑一般,云墨的眼神变得有些幽远而飘渺:“害怕就那么死了,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像是感受到那恐惧一般,云墨禁不住一抖,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时候……很惊慌……很害怕,我不想死……我不怕死,但是怕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看见你笑了……我很贪心……只想,继续站在你的身边……” 将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人揽进怀里,心里轻叹,这么久了,终于哭出来了吗。 你们啊,都是傻瓜。 心疼那愈加苍白的脸孔和那迷茫而不设防的姿态,青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那顺滑如丝般的长发,道:“可以了,云墨。闭上眼睛。” 怀里的人听话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颤抖的身躯渐渐平复了下来,双手却仍是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 半晌,待他平静了下来,青璃才掰过他的双肩,直视他的眼底,暖声道:“既然想站在我的身边,那就笑着站在我的身边,嗯?” 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绝世的颜容,像是将要把她刻进心底一般,云墨重重地点了点头,视线下滑到她的左肩窝,才发现那里有着斑斑驳驳的水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云墨的脸“轰”地烧了起来,无措地伸手去擦:“对……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我……我……” “没关系。”抓住慌乱失措的双手,看着满脸通红的云墨,青璃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好了,快天亮了,早些睡吧。” “嗯。”红着一张脸,慌忙点点头,又慌忙抬头,“你……你也早点睡。” “好。”说完,青璃便起身离开了,留下一脸懊恼的云墨,像只失措的小猫一般,眨眨清澈的双眼,又抓抓头发,嘴里喃喃道:“好……好丢脸……”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青璃看了一眼昏暗的屋子里,那个突兀地站在桌边的人一开一合的嘴唇,无声地笑开了。 …… 踱至廊中,驻足望了望天上的冷月,挥手幻化出一个隔音结界,然后对着空气道:“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黑暗的廊道中立马闪出了五个黑影,但仅是一个瞬间,便在她的眼前站定,异口同声道:“青璃。” 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廊柱上,眼睛却依旧看着天上清明如水的月:“魑,魅,明天你们一起去探查母蛊的下落,顺便去查一下司空家族的掌权如何。” “是。” “魍,魉,三大家族的实力如何。” “目前三大家族中,以司空家族和宇田家族的实力最盛,这两个家族也是实力相当,可以抗衡,而且,他们都在争夺这个圣缨城的掌控权,两个家族从远东国消失后,就一直明争暗斗,但是两族势均力敌,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分出结果。而另一个家族——祁氏家族的实力就相对较弱,流言说祁氏家族在暗中投靠宇田家族。”魍答道。 “宇田家族吗?”听了魍的调查,青璃眼眸一深,但很快又恢复清明,又道,“既是流言,就有一定的根据,去查一下可靠性,切忌,不要深入。”流言,极有可能只是掩人耳目,企图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手段,一旦陷入其中,那么所有的方向将会被迷惑。 “是。” 挥了挥手,一边撤去隔音结界,一边说道:“我们只需添加一些外力,无需介入他们的政治漩涡里,‘当局者迷’,只有站在外面的人,才能看得最清楚。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宇田司,我是否应该给你一些助力呢。 当她们四人离去后,青璃深深望了一眼月弥,眼眸中流转的,尽是别番风情。 “月弥,”看着眼前这个只要一个眼神便足以了解她的深意的人,青璃伸出了右手,“随我去喝杯酒吧,岚熏,很不错的酒。” 轻轻把自己的左手放在她的掌中,只道一声“好”,便与青璃相携离去。 紧紧握了握月弥的左手,不经意回首一笑:“这天,快亮了啊。去看初阳吧,月弥。” 清俊的容颜上,那千年不化的寒冰瞬间消融,只剩一泓盈转的暖流,缓缓流遍全身,黑暗中,冰颜上那双黑眸,璀璨如星,薄薄的唇角,开出一朵笑花。 紧紧回握那双纤细,却足以让天下为之涌动,足以翻云覆雨的手,月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美好。 有谁知道,那曾经在黑暗中挣扎的男子,如今却也可以得到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幸福的模样,就是那暖得如冬日午后阳光般的微笑,慵懒地烫贴着两颗相隔千年的心脏。 院外白昼逐渐显露,有鸟鸣婉转。 院内相依的两人,一个嫣然容颜,慵懒之处,极现颠倒众生的美,却又好似纤尘不染;一个长衣飘飘,墨发如夜,纵然星眸半醉,却仍旧俊逸脱俗。 穹天似玉,轻依桅栏,衣袂翩飞,深情难休,却道一声—— 执子之手,与尔偕老。 [圣缨篇:第87章泣羽重生,共舞红尘] 昏黑的房内,两个人影攒动,似猫一般的机谨和敏捷,迅速绕过各种障碍,双手快速而无声地翻动挂在墙上的字画。 不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细响,一幅字画后开启了一个暗格,而另一个人影听见那声细响后,也一个点地便落在那幅字画前,两人对视一眼,又暗自点头,其中一人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暗金色的雕花木盒!两人见此,都是眼睛一亮,但双手却是快速行动了起来—— 一人将暗金木盒打开,一只肥硕暗黑的虫子赫然入目,那人倒抽了一口气,止住喉中翻滚的恶心之感,迅速将里面的虫子倒在另一个人手里的木盒中,待那只虫子完全进入了另一个木盒后,两人皆把手中的木盒盖紧,然后一人将暗金木盒放回字画后,一人则将另一个木盒放进一个黑色布袋中。 然而,眨眼间,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偌大的房中全然都是死物,哪还有什么人影,而房间又寂静如初。 …… 伽蓝客栈 红烛摇动,昏黄明灭,屋外却是漆黑而宁静,然而不知名的角落里,隐藏的几双空洞如死灰的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屋内的人。 两个人影轻易地避过那些眼线,无声地落在客栈的房顶上。不消一会儿,屋内的人,齐齐看向从另一个房间出现的两人,唯独那个坐在窗边的人,天地似不存在般,浑然无觉地端坐品茗。 “哟,都在啊。”刚进来的其中一人调笑般地说道,大大咧咧地一屁股落在椅子上,“都等急了吧。” 另一个人白了她一眼,也坐了下来,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的黑暗角落,才开口道:“玩了一天也乏了,都去睡吧。” 众人皆微笑地看了看对方,了然地点点头,关了窗户,熄了蜡烛,便都散去了。 良久,客栈里一点声息也没有,窗外的黑影才一个个从角落里闪出,又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然而,偏远的角落里,几人依旧张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客栈。 而客栈内,有人已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那人才将一个黑色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堂而皇之地,气焰嚣张地低吼抱怨:“啧~太恶心了,当时差点连年夜饭都吐出来了~~司空桓那怪物,养得也是怪物!” “魅,大半夜的,别瞎吼。”魑无奈地摇摇头,便不理会她,径自将黑色的布袋拉开,拿出里面那个黑色的木盒。 “切,有什么关系,反正青璃施了水域幻城嘛……水域幻城啊~~~我的最爱啊~~~,现在外面那群傻蛋,都以为我们睡得昏天暗地的,”魅黑白分明,闪着狡黠的眼眸看着青璃,话语一转,道,“嘿,青璃,你怎么知道什么暗格啊藏宝的,一般都藏在字画后面?” 难道跟你说,我是从武侠电视剧里看来的,这个魅,话还真多。 不理会魅的疑问,青璃放下手里的杯子,皱了皱眉,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入目的,是与想象中相差无几的黑虫,但还是让她感到恶心。 而除了原先见过这蛊虫的魑魅,以及司空婉月和司空泣羽,其他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气,暗黑油亮的皮肤,裹着肥硕的身躯,蜷着身体爬在木盒里,众人皆能感到那恶心的皮肤下,那悚人的粘稠和腥臭。 “是这个了,没错。”司空婉月深皱着眉头,厌恶地将视线移开。 “大家散开一些。”青璃站在桌边,将茶壶里的水全倒入了那木盒内,但里面的虫子却只是轻轻蠕动了一下,好似并不怕水,盖上木盒,转头对泣羽说道,“等子蛊化成血水后,我会将它从你体内逼出,会有些危险。” 泣羽了然地点点头,心下却是激动而紧张的,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人的控制,再也不用受那非人的折磨,心里愈发感激青璃他们为他所做的,然而这些感激却是全转了那深情,无处宣泄,只好在他心底百般流转,涨痛着他的心房的同时,却也觉着甜蜜。 当众人都远离那桌子后,青璃才专注地看向那个盒子,想着里面那恶心的虫子,就是导致那三人受折磨,更是让泣羽受到非难的罪魁祸首,神情愈发冷峻,心里也是痛恨,欲除之而后快。 这般想着,便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冰蓝色的半弧闪着荧光,渐渐将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包围,形成了一个迷你的小型结界。众人皆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桌边的白衣之人,眼里全是惊艳和敬畏,简洁的法术却让人感觉到那背后的华丽和震撼,那人神情冷峻,周身似有冰焰燃烧,犹如神坻。 当那圆形结界生长到莹润丰满的时候,缓缓地上升到了半空中,木盒在圆形结界里幽幽地漂浮着,青璃一个抬手,木盒便被冰冻住了,尽管有着结界的保护,众人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房中的气温骤然降低,凛冽地在空气中流窜,寒气在圆形结界周围弥散。 许是承受不住结界里极端的寒气,那黑色木盒渐渐开裂,青璃见状,仍是面无表情,但在场的人却是个个面露喜色,这无疑告诉他们,里面那只黑色的虫子,也已被冻裂,毫无生存机会可言。 司空婉月与泣羽更是喜极而泣,两人都是憋红了眼眶,他们一直知道青璃的强大,却不知道她竟厉害到这般,简直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他们庆幸的同时,又感到自己的渺小和面对如此强大的人的震撼和惊叹,她,一定不是凡人吧……一定不是……心底的声音和脑中环绕的,是解脱的狂喜,更是对她的惊叹,这样的人,世间有谁堪比,那如地狱罗刹的司空桓在她的面前,也不过是蝼蚁吧! 这样丑恶的生物,就不该玷污这个世界的美好。青璃负手而立,眼中闪着的冰芒让人心惊,眼眸一深的同时,左手也直指那个结界,密密麻麻的冰蓝色花瓣如水柱一般,旋转着快速注入那结界中,整个结界里充盈着那看似柔软,却是比刀锋更尖锐的冰蓝色利刃,急速飞旋席转,足以摧毁一切。 “千8226;樱8226;散!……”一向沉稳寡言的魍,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法术,失声惊呼。 众人将惊叹的目光看向魍,魅更是忍不住大呼道:“你说的是,上次你们去救清歌的时候,青璃所用的法术!!” “一样,却也不一样……”魍看着青璃,失神地喃喃道。而清歌更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众人疑惑,却听到一个暗沉却悦耳的声音说道:“这个,只是小型的。”声音顿了一顿,月弥的目光依旧不离那个桌边的人,低低的嗓音里,说出的话让人心惊,但却含着温柔和钦慕,好似在诉说着情话一般。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璀璨幽深的眸中,闪着自豪和深情,“那个山寨……就是在这些花瓣的席卷下…………全部化成灰烬……” 柔靡的嗓音,震撼的话语,冷冽的寒气,整个房内流转着不一样的气息,众人睁大双眼,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是对那人深深的敬仰和惊叹,那强大,震撼了他们的灵魂…… 当众人满怀着敬畏的心情,再看向那个结界的时候,那个结界里,那些冰蓝色的花瓣正渐渐消隐,隐隐约约漂浮着一些暗黑的粉尘,眨眼间,那里,只剩下了一堆黑色和暗红混杂的粉灰…… 和众人一样,痴痴地看着,泣羽只觉心里一股涨痛,满满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禁不住颤颤地低喃:“青璃……” 然而,他刚想往青璃所处的方向走去,脚步却是生生一顿,腹腔内立涌一股绞痛,脸色瞬间惨白。 “泣羽!”发觉异样的莲碧,立马上前扶住那个红色的身影。 听见一声惊呼,众人也都回过神来,担心地看向泣羽,而青璃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泣羽的身边。 “把他扶到椅子上,他体内的污血要立马逼出。”青璃从容地点住泣羽的昏睡|岤,然后,在已经昏在椅子上的泣羽的背后,重重地拍了一掌。 昏迷中的泣羽,经不住那满含内力的一掌,生生吐出了一口黑血,众人见状也知他体内的污血已经吐出,他的血魂蛊终于在几年后的今天被彻底地解开了。 气血畅通,经脉活络,身骨朗清,这是泣羽幽幽转醒时的感觉,好似在经历涅磐后的一次浴火重生一般,只觉得有那脱胎换骨的愉悦和轻松,一股从未有的自信由心底而发——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活! 缓缓睁开眼睛,红瞳琉璃,眼波流转,如烟如雾,凤睫云鬓,像夜空陨落的星辰般璀璨,勾魂摄魄,迷神醉心。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之人,菱唇轻启,吞下她递过来的活血丹,一双秋水横波的眸子,氤氲地有些雾气,是她啊,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新生的……青璃…… 好似听见他的呼唤一般,青璃低头俯瞰着他,不是睥睨天下的孤傲,而是带着了然的自信和明悟,直直地望进那双绝世的红瞳里,清绝的嗓音一如她的绝世颜容:“司空泣羽——你,自由了。” [圣缨篇:第88章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墨玉环佩,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梦里佳人端坐笑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凉夜静思,离人泪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情丝绕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中月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绊,坐看月中天——” …… 素衣男子散发拨琴,纤雅的身姿在珠帘后隐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琴弦,一曲离思从菱唇中幽幽吟唱,似||乳|燕娇啼,唤起半缕相思,然而眼梢眉角尽是清明,只一抹极淡的惆怅深隐其中。 淡淡的楠木香气在空气中弥散,香炉旁,一个白衣女子慵懒地靠坐在软垫上,纤长莹白的手指中,端夹着一杯清酒,右手支头,眼眸半闭,似乎极是享受这一刻的悠闲惬意,清亮的黑眸含笑注视着弹琴之人。 而拨琴的人,似是感到那一抹温柔的投注,也抬眸回视,微扬的唇瓣噙着一抹娇笑,勾起的眼角含媚,眸中烟波流转,迷人醉心,白皙的脸颊上着一抹浅晕,清柔至极,也魅惑至极,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又是温和一笑,随即将视线落在了那方木琴上,端杯浅抿了一口酒。 男子也有些涩然地收回视线,专注地弹琴。 闭眼细细聆听那幽怨缠绵的曲子,竟是那拨琴之人淡淡苦涩的心声。暗香盈袖,满室相思,就是那客栈外的人,也不禁驻足聆听这一曲雅乐,感受那曲中的人儿淡淡的惆怅,以及那浓浓的相思。 直到曲尽歌罢,玉壶中的清酒见了底,香炉中淡淡缭绕的青烟也渐渐消散了,那白衣女子方睁开双眼,柔柔地凝在那低垂着眼眸的男子身上,叹息般地淡淡轻吟道: “弓如月,曲觞流,江潮卷夜空城旧。 天似玉,地残衣,年少愁离,本当歌狂,怅怅怅。 湮絮柳,咏琼雪,浅斟轻吟花犹缺。 青锋荡,袂飞扬,箫诉衷肠,几经风霜,伤伤伤。 剑空锈,人独瘦,一朝永慕亦自忧。 君既去,情难休,离别几许,为卿容悴,醉醉醉。 酒清愁,月近秋,入肠但觉心甚旧。 倚危栏,尽风流,人似当时,豪飒却褪,碎碎碎。” 一首幽怨离愁,满目相思的《钗头凤》被慢慢吟诵,良久,白衣女子才叹了一口气:“相思愁人……”随即眼眸一转,轻柔地看了一眼那一脸深思的素衣男子,眸中全无往日的冷漠,有的是一丝明绝,一丝温情,一丝欣慰,“都道是,佛前求相见五百年,却难得可化作一物得一擦肩而过。佛前求相守五百年,却难说可化作随身之物默而相守。佛前求相知五百年,却未知可得一时尽颜尔后相错。佛前求相爱五百年,却未必不会生生相错永离弃相伤。却又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人生一世的聚首,其实有着无尽的渊源。人生中的错错落落总是前世牵绕。而他们,可不知前世相守多久,今日才得以聚首。因此,珍惜眼前人,及时行乐才是。 闭目,再睁开,已是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微笑起身,在男子那双清眸的注视下,缓缓踱至他的面前,弯腰直直视入那双明悟的眼:“清歌,莫要让相思愁断了肠,以后,这琴便只谈与我听吧。” 闻言,低垂凤目,泪盈于睫,清歌只听到自己有些颤抖地说道:“嗯,只弹与你听。” “礼尚往来,这一曲便送与你。”青璃优雅落座在清歌的对面,拿起案上的木琴,摆在膝上,随意一拨,道,“清歌,这琴是向你学的,你且听一曲《高山流水》,这曲子是两个知音相遇后的绝唱。” 言罢,流水般的琴声从那指尖流转而出,旋律典雅,绵绵绕绕,韵味隽永,使听者如沐春风,如见潺潺流水,好似看见巍巍高山上,那半放的春花,又似闻到散发的迷人香气。 一时间,整个客栈都只有二楼窗台流泻出的天乐,再无其它声音。 清歌沉醉在那充满自然和自由的音乐里,感受那里面的宽容包覆以及不言而喻的理解,更沉醉于那一抹温柔的浅笑中,心中是浓情滚滚,情思绵绵,内心的激越更是难以言喻。 青璃,青璃,相遇相守,相知相爱,你可知,我早已等着这一刻,许是等了那前世的五百年,许是那千年,我只知道,菩提树下,我再也不愿清高如常,拈花微笑,即便前世是佛,也要弃了那千年道行修行,只愿与你相遇相守,相知相爱。 青璃,青璃,你可知?你可知否…… 不舍得闭眼,只任那两行清流迷了眼,朦胧的视线,恍惚间,对上了那双深眸,温润如明玉,幽静如古池的清亮黑眸,就近在眼前!清歌愣愣地看着,竟是迷失了自我。 包容的明眸,对上眼前男子柳黛眉梢处的轻蹙,伸手触及他饱满光洁的前额,柔柔地轻拂着,两行清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青璃轻轻喟叹:“你们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闻此,清歌倒是止住了泪水,朦胧的眸光也逐渐清明,变得有些疑惑。 青璃看着他,忍不住轻声笑开,而后又对着门口无奈道:“都进来吧。” 门“吱”地打开,一袭红衣最先跳了进来,对着清歌泛着潮红的脸猛看,而清歌被他看得耳脖子都红了,闪躲着慌乱无措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只想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泣羽嘟囔着嘴,琉璃般的红瞳狡黠一转,抬头对青璃魅惑一笑:“你欺负他。” 青璃不做言语,只是抱胸斜靠于柱,含笑地看着这个恢复本性和生气的人。 泣羽见她不作一言,又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不禁红着脸有些气短:“这个……”语气一顿,红色水眸又是一转,“我不是担心他嘛……嘿嘿……” 青璃依旧只是笑着,将视线转到一起进来的另外三个男子。 感受到她的注视,云墨立马低头,有些无措地偷描着青璃,看到她仍没有转移的视线,耳根也红了,娇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泣羽,忍不住腹诽一顿,都是他出的主意,说什么有好戏偷看! 不过看清歌一脸的羞涩和喜悦,以及那淡淡的释然,没有了往日那股淡淡的怅然和感伤,他也终于放心了,只有青璃才可以解开他的心结吧,呵呵,这样清歌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开开心心了。 看云墨脸上的欣慰和心疼,青璃知道他是真的担忧和关心着清歌的,小脸上有些正经的坚定和释然,和着那单纯明丽的面庞,以及那双秋水般的澄澈眸子,实在惹人怜爱。 而莲碧则是抿了抿薄唇,不敢正视青璃的眼睛,温玉般的明眸里,有一丝赧然和羞涩,微斜的头顶,银发流泻,隐隐盖着前额,有些无辜又有些明柔,让人不忍苛责。 月弥一进来,看青璃的眼睛没有移开过,坦然地接受青璃的注视,只是那双寒星般的黑瞳里,依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面对敌人时的果敢和狠决,在此时找不到丝毫证据。 青璃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里却是温暖地如同被春光照着一般,暗自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明显扩大:“刚才我说的话都听到了?” 几人相视,回头看着青璃赧然而紧张地点头,本来心里有些怕青璃会生气,但看她的样子并不像生气,便轻吐了一口气,暗自放松。 见他们点头,青璃也不介意,只是眸中的那抹坚定更甚:“那么告诉我,我要表达的是什么。” 闻此,众人皆是一阵沉默,神情是欣喜,是激动,是深情,但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因此,许久也无人开口。 许是青璃眼中的那一抹坚定神色让他加强了信心,清歌早已没有刚才的慌乱无措,恢复那如梅的清雅和隽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温柔,明亮的眸子正如每年的春光,晶莹透亮,深沉婉转:“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字一句,清亮而庄严,郑重而深情。 五人皆看着青璃,一双双眸子竟比夜空陨落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一张张俊逸明丽的容颜,娇而不羞,柔而不弱,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似乎已看了千万年般,眷恋竟化为一种信仰停留在这一刻,深沉得让人心颤。 说不出海枯石烂的甜言蜜语,道不清天荒地老的绝世爱恋。沧海桑田,红尘万丈,穿越千年,重生一世,却在此刻,青璃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所谓,遥不可及的,幸福。 人海茫茫,三千世界,他们得以相遇,相守,相知,相爱,只因为五百年前,他们放弃了与佛祖同站菩提树下,拈花微笑的千年修为,遁入混浊的凡间红尘,找寻那个命定之人。 千言万语,竟化成了一句,她从来不屑一顾的言辞:“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这一刻的郑重,只为了这一世的诺言——不离不弃。 夕阳西下,火红的颜色却熨烫了他们孤寂已久的心房,最后一抹斜晖投注在雕花的窗棱上,房内五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地久天长那么长…… 突然“砰”的一声,门再此被撞开,只是这一次跳进房间的,是一个淡蓝色身影。 “他奶奶的,太感人了,呜呜~~~~”魅抹着干净的脸,假哭道,但言辞里却是真诚而欣慰的释然,“不要拦着我,现在我要去砍了司空桓那斯,然后大家快快乐乐去寻宝!~~~” 房内五人,与门口的魑魅魍魉还有水落红五人相视而笑—— 而那笑里所包含的,有太多太多……足以包容世间所有的美好…… [圣缨篇:第89章无中生有,手弄棋盘] 夜深阑静,一连几个明月夜,渐起的寒风在耳际呼啸而过。 庭院荒芜如昔,吹得殿中烛火摇摇欲灭。满殿的阴冷,暗沉沉一片。 深蓝的夜幕下,朦胧月光里,一个白影独立于最高的飞檐上,夜风破发,衣袂翩飞,咧咧作响。那人微眯着的眼睛,漆黑不见底,无边无际,散淡的眸光凝聚在不远处,那犹晃动着微弱烛光的房间。 良久,待那烛光被熄灭后,她扫视了一眼四周后,点脚倾身,乘风而去—— 这冷凉的深夜,城中的人都在温暖的室中安眠,寂静的街上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不过是催眠的摇篮曲,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甜美的梦靥。 正准备就寝的宇田司,刚要解下繁琐的外衣,却突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昏暗的房内,一切声响似乎骤然消失,她心下一骇,想要张嘴喊人,却发现她的嘴巴像是被完全缝合了,一丝一毫也张不开,努力几次仍是无果。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宇田司又急又惊,眼睛警觉地转看四周,眉头紧皱,然而四下里仍是没有任何响动,只有宇田司浓重的呼吸声和惊慌失措的急喘。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狠狠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的场景:她走到窗边吹灭了蜡烛,转身走回内室,然后解衣就寝,突然间听见窗子打开,冷风灌入的声音,于是就警惕回头,尔后便……动弹不得……怎么回事?是点|岤?是谁居然可以避过那么多守卫进到我的房间?……而且……用了如此高明独特的点|岤技巧……是谁?她想要干什么…… 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暗自镇定,敛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睁目,猛然间对上了一双如子夜似的黑瞳,波澜不惊,清晰而明亮,只是眸中的那抹深邃,深沉地让人心惊。 昏暗的屋内,只有极淡的一丝月光从窗格流泻进来,昏昏然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隐隐地看出眼前的人着一袭白衫。 宇田司借着微弱的光线,边打量着眼前的人,边衡量自己的现状,她无疑是处于不利的一方的,但是……这个人……会不会对自己太自信,即便再厉害,夜闯他人的地盘,居然还穿着如此显眼的白色!真不知这人是太傻,还是太自信……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看出宇田司的戒备和警惕之势,白衣人也不在意,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宇田司,才开口道:“只要你保证不做任何无意义的动作,我可以为你解|岤,信不信,就在于你。” 虽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那声音却是清冷漠然的,而那黑眸里溢满了自信和冷傲,由不得人不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记忆中,她没有丝毫印象。 信不信,在于我。我有的选吗?宇田司自嘲,能够来无影,入无踪,又轻易避开所有侍卫,不声不响地进入她的房间,而且没有触及任何的机关,她敢做任何无意义的动作吗?这样想着不禁有些愤然,她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她,她可以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吗?! 看宇田司一脸的不信任和愤然,青璃也不恼,只是有些不耐地冷冷道:“这样来找你,不过是有事想商,如要伤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我说过,信不信由你,相信作为一个有野信有勇气与司空桓抗衡的人,应该有些智商来理解我所说的话吧。” 野心?勇气?司空桓?她认识司空桓?难道……她是司空桓的人?她来这里…… “我不是来伤你,也不是司空桓的人。”没有漏过宇田司的眼中的疑惑和最后一闪而过的犀利和警惕,青璃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抬脚走向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室外的月光立马涌进,一地的银辉让室内亮了几分。 宇田司死死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她转身,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也不禁一呆。月白的稠缎长裙,墨发及地却不惹尘埃,素颜如莲,眸深似海,樱唇不染而朱。如云烟的月光在她的周身散泻而下,斜绾在发顶的只有枝半月状的玉钗,泛出冰冷的色泽,摇曳间幻化出清辉万千。 那眼,那眸,比月光更清冷,比子夜更深邃,被她看着,宇田司的手心不禁冒出了许多冷汗,窗外的凉意透过窗户进入室内,她感到那凉意吻上她肌肤的冰冷,抑制不住地一抖,但却仍是看着青璃的举动。 青璃随意落座在窗边的木椅上,等待着宇田司的答复。月光下,白色的身影,三丈之内不是冰,只是凉风。淡淡漠漠,清清冷冷。 压迫力。宇田司非常清楚地感受到,眼前无言默坐的那个人产生的巨大的压迫力。是那种无需语言,只要站在那里就自然形成的天地;平静无波的眼眸,冷然清傲的气势,纵然不出一语,单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凝窘一切空气,让所有的人忍不住惊悚臣服。 也许她的确是找她有事,如果真的要杀她,以这个人的身手,的确自己早已没命站在这里,那么,姑且相信她,宇田司咬咬牙,暗想到。 然而只是那么一想,那人却好像很清楚似的,轻轻挥了一下手,她便解了她的|岤,宇田司一惊,暗暗防备,她怎么会知道她所想的,这个人……不容小觑,希望不是自己的敌人…… 历经两世,看透人事沧桑,青璃一直坚信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宇田司的那点想法怎么会逃过她的眼睛。 迅速冷静下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相信这个人的确不会伤她,宇田司便后退了两步,坐在与那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4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坐在与那人对面的木椅上,眼睛一直看着她。 明明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以她的阅历和心计,为什么看不透眼前这个人,宇田司暗暗心惊,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那么,你要找我何事?我并不认识你。” “你的确不认识我,而且这也不是重点。”低垂着眼眸,指尖磨蹭着腰上的那个白色锦袋,“何况,以你的能力,你的探子在第二天就应该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 即使她没有看着她,宇田司仍觉得她那双犀利而透彻的眼睛,一直没有移开过,要不何以她会觉得如坐针毡。 “我找你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司空桓。二是,交易。” 偏头看向窗外,不去看那人的眼睛,宇田司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有丝可耻,但身为一个家族的族长,她不能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和低头,冷声道:“为什么是我?” “原因有二:一是,你以司空桓为敌;二是,你的实力与司空桓相当。” 静默数秒后,宇田司又开口道:“你说的交易为何?” “很简单,除去司空桓。”青璃淡然的口气,没有任何波澜。 宇田司心下惊讶,她不是司空桓的人?那她是谁?为什么要除去司空桓?垂下眼眸,冷哼一声:“我确实要除去她,但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以你的能力,要除去司空桓并不难吧。”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要除去她和司空桓也许并不困难,因此就大胆猜测。 青璃淡淡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个宇田司虽然多疑,但也有些手段和智慧,只不过,她最厌恶耍心计和阴谋,有颗优秀的头脑又怎样,有铁腕的政策又如何,本不该与虎谋皮,然而非常时期,也只好非常对待。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扶手,微斜的目光转向窗外:“没错,要除去司空桓,很简单……只是……”回头,直直看向对面那人的眼睛,微眯的眼眸中,无限深邃,“只是,我要斩断她所有的羽翅。” 平静无波的话语,却让宇田司生生打了个颤,无爱,无恨,更没有悲和欢,就是那无澜的寂静中,蕴藏着无数的漩涡,将人卷入那万劫不复的黑洞中。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平静淡漠至此?即使面对着述说着自己的敌人…… “雪莲,换你一天的合作。”青璃拉下腰上系着的锦袋,抛给对面的宇田司。 接下那个锦袋,犹豫地拉开一看,果真是雪莲!宇田司惊讶,她居然有雪莲?整个圣缨城里就只有司空桓有雪莲,她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敛下心神,表情平静如初,系紧锦袋放在桌边,抬头复杂地看着青璃:“你要我怎么做?” 听她那么问,青璃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窗外,避而不答道:“你可知,司空桓此人最大的特点,或者说是弱点,是什么?” 虽然疑惑,但宇田司仍然是沉思了一会,才道:“司空桓最大的弱点?与她交手至今,我深知此人阴狠毒辣,也道她生性多疑……你是说……”中年女子惊讶抬头,“她的弱点,理应就是多疑这一点。”见对面的人点头,她又猜测道,“你想要我……利用她多疑这一点?” “可以这么说。”对坐的青璃,用指腹细细描绘扶手的雕花刻纹,眼里是一派深邃,“留言既是流言,就该如流水一般……丝丝流转,润渴滋旱不是?” 椅上之人沉吟数秒,抬头问道:“那么,当如何?” 眼眸一暗,唇中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无中生有。” 宇田司心下一转,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却又不确定一问:“何为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虚实互变,扰乱敌人,使敌方造成判断失误,行动失误。” “好一个无中生有!那具体应该怎么做?”中年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和赞赏。 “此计可分为三步。这第一步,示敌以假,让敌人误以为真。” “你的意思是,顺着这个流言,让司空桓认为,我真的与祁氏家族联手?” “没错。”青璃点点头,又道,“借流言这一误会,约祁世家族的人出来,故意将你与祁氏族人的见面透露给司空桓的眼线。当然,那人不一定要其族长——祁连,只要有能够表明身份的物件便可。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可以,祁氏家族的人腰间都系有兰佩,并不难得到。” “嗯。第二步,让敌方识破我方之假,掉以轻心。” “怎么说?” “我要你两日后围攻司空桓。并且放出消息,说是当夜祁氏将与你联手,派出全部人马全力剿平司空家族,重点兵力就在南门……再让那假扮的祁氏之人与你大吵一架,说是祁氏决不同意贸然出兵,容他们考虑数天,再做决定。当那人离去后,你便找来亲信,便说是:行动照旧,要攻司空桓个措手不及。” 中年女子低头抚额,沉吟道:“这?……” 白衣人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漏过那人低头的瞬间,眼里闪过的那一抹犀利,但她并不以为意,只是心中冷哼一声,接着道:“第三步,我方变假为真,让敌方仍误以为假。这样,敌方思想已被扰乱,主动权就被我方掌握。” “两日后,履行我们的合作,围攻司空桓。这假变真么,就是重兵确在南门,以埋伏为主,其他兵力在西门驻守,做出一副埋伏的假象,司空桓定会以为你不会攻击那个易守难攻的南门,而改攻西门,到时南门松懈,就是突破之时。”略微一顿,又道,“这真正的假么,就是祁氏确实不曾与你合作过,而那时,司空桓已无力分辨何为真,何为假了。多疑如她,决不会相信你与那祁氏家族是清白的,便也会多方忌讳……” 字字珠玑,步步为营。宇田司听得是冷汗涔涔,状似不经意,语言也并不犀利,然而其中却是句句深意,道破谋术,司空桓那样的人物也不过是这个人玩转在手中的一个戏角,那么她呢……她是否也要将她玩转在手中……而她,就是那个轻易举棋落棋,摆弄一方棋盘的棋主吗…… 夜很深,也很凉,听不见虫鸣,也看不见星光,只有一地朦胧的清辉,摇曳幻化着万千迷离,淡淡的瞑烟遮住的,岂止是一轮明月,更是一方古城中被权术玩转着的一个真相…… 一个无心之人不能轻易发现,有心之人没有勇气发现的真相…… [圣缨篇:第90章久违之剑,红尘绝唱] 血红的晚霞早已消退,蝴蝶形谷口,冷风咧咧作响,悬崖峭壁上沙石纷纷滚落,几丝几缕的风将细沙卷向夜空,而那深蓝的夜幕,依旧一轮明月,呼啸沧桑。 偏僻的廊下,剑拔弩张,弓在弦上,蓄势待发。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兵器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呜咽渺渺的风声和紧张的呼吸声,以及出于劣势的人怒火满腔,压抑浓重的鼻息。 原来,对方的人马早已压制住了谷口的所有守卫,只要她们轻轻扭动一下脖子,那么黄沙滚滚的地上将会多出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扫视了一眼那些脖子上被架着利剑的手下,司空桓手中发力,将剑柄握得吱吱作响,脸上是阵阵青白,一双充满阴翳的凤眼里已趋近疯狂,满脸的狰狞印证了她即是罗刹这一事实,然而,即便是罗刹,那上面亦有阎罗这一魔魅压制着,更何况是超脱生死和轮回的站神。 血红的双眸死死瞪着对面矮崖上,那居高临下的青璃和宇田司等人,但见那白衣人傲然兀立,似置身于凡尘之外,月白长袍迎风飘扬,与翻飞的墨发舞成一片,月光下,那片耀白不是照耀黑暗的光明,而是刺痛灵魂的利芒,泠泠的月白分明刺痛眼眸,司空桓的眼里是不甘,更是愤恨! 看向南门北面那黑蒙蒙的一片,黑色旗甲的兵团整肃的排列在大纛旗下严阵以待,那翻飞的旗上依稀可见“宇田”两个字,司空桓的脑中只有这几个字:南门失守!南门被突破!南门沦陷! 那一声声发颤的禀报,震得司空桓的脑袋轰轰作响,耳朵也听不真切,只是那双红眸愈发地阴翳,暗沉沉地漾着一片残红,一如季末凋零的血杜鹃,一地荼糜,一地惨殇。 两天前,宇田司确实按青璃说的那么做,派手下假扮祁氏家族的人与她见面,并且确切地让司空桓的眼线窃取了情报,误导了司空桓的判断。 而那之后,计划也正一步一步按照青璃的所想的进行着。正如青璃所料,司空桓在知道第一手资料后,并不相信宇田家族和祁氏家族会在两天后联手围攻她,更不认为宇田司那老狐狸会笨得让自己的手下去南门送死,司空桓对南门地势的严峻,道路的崎岖再清楚不过,她自是不会相信祁氏也会傻傻地让他们的人马葬送在南门。 尽管不相信,然而多疑的司空桓仍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经过这两天派去监视宇田司的眼线禀报,宇田司确实正秘密策划围攻司空家族,因此,经过推测和打听,司空桓得知宇田司她们会近期内夜袭,她便早早做了准备,怕祁氏会给与宇田司某些助力,她便把南门三分之一的兵力也调往其他关口驻守。 然而,如今这一局面却是司空桓怎么也料想不到的,而且,那个陌生的白衣人和司空泣羽怎么会和宇田司在一起! 该死的!低低咒骂一声,司空桓愤恨咬牙,嘴里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冒火的眼睛只能死死看着对面,脑中乱哄哄一片,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过去在腥风血雨里穿梭,玩弄权术,追求野心的片段,几十年的煎熬却全毁在这一刻,叫她情何以堪!叫她怎能不恨!! 好!好!好!好你个宇田司!好的很!我怎能甘心败给你!!这圣缨城从来都不是你的囊中之物!满脸狰狞的司空桓已然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不,她从来就是魔,又何来入魔一说!哈哈哈!她是魔!没人能奈何得了她!没人! “哈哈哈!……宇田司,你好样的!我竟然轻易地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哈哈哈~~好你个宇田司!我不服!!你是什么东西!!”猖獗的呐喊在风中直冲云霄,整个天地里都是司空桓充满恨和不甘的嘶吼,“你们都该死!!司空泣羽!司空婉月!你们这两个叛徒!贱人!你们居然没死!!哈哈……哈哈哈哈!贱人!你们怎么不死!!你们该死!!” 看着对面廊下那癫狂成痴的司空桓,宇田死握紧双拳,眼中一片暗沉,说不出的复杂。司空桓,你对野心的追求竟到了这步田地了吗? 倘若这个圣缨城到了你手中,那必然是一座人骨和血肉堆砌而成的鬼城,你的残暴和凶残注定了你众叛亲离的下场。与你为敌是我从来不想的,不,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任何人的敌人,你只不过是被自己囚于牢笼中,被一根粗重的名为“野心”的铁链束缚着的困兽,你伤害别人的同时,却也自残自虐,你的心,你的魂,早就被权力吞噬了,你的骨血里,怕是早已腐烂发臭了。 司空桓,猜忌多疑如你,绝想不到,我的人马确实是如我放出去的消息所说的:重兵在南门。 而你司空家族的南门最易守,却最难攻,但确是进入司空族的一个天然要塞,只要通过南门,那么就会直达司空家族的宗祠高庙——即司空家族的重心所在。 我将重兵放在这个比往常少了三分之一兵力的南门,突破了它最后一道关口,司空桓,你有什么资格不服!你不是自诩权术计谋是你信手拈来的伎俩吗,怎么会将这三分之一的兵力调往别处!怎么会把南门这个通往你司空家族的大门向我大敞!你太自负,也太低估对手的能力! 而且,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身边的这个人!你可知道,你如今的下场,全拜这个年轻的女子所赐,你确实应该不甘,确实应该不服,但,那又如何!如今,你已失去一切! 宇田司看着场下的情景,脑中一热,这个圣缨城,将是她的了!斜眼看了看旁边依旧面无表情的青璃,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犀利和复杂,然而只是一瞬,眼中又淡然无波,面色平静地看着司空桓,冷冷开口喝道:“司空桓,到现在还不放下你手上的剑吗?” “哈哈哈……呸!宇田死你这老家伙!你别得意!我决不会投降!哈哈……哈哈哈……这个圣缨城是我的,你别想从我手中夺走!” 言罢,待众人再看向廊下的时候,那里哪还有司空桓的身影,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昏暗。 宇田司眯眼细看,脸上神情尖锐,冷哼一声:司空桓,你想逃跑吗?! 然而,只是在她一偏神的瞬间,在不知什么时候眼前一个青色的身影已握剑直刺她的胸口,宇田司一骇,急退数步,勉强躲过那迅捷猛力的一剑。 “司空桓,你!……” 宇田司话未说完,司空桓又向她发力,劈出生猛的一掌,宇田司心下愤然,然而下面的士兵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急急向这边赶来,一旁的青璃等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们,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而宇田司又怎会想到司空桓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竟然只是在瞬间就从廊下跃到这崖上。更何况,她宇田司向来只赢在脑力这一方面,在武学造诣这一方面却是极其普通的。 宇田司狼狈闪躲着司空桓的攻击,不得已只能向一旁冷眼旁观的青璃求救。 冷然瞥了她们一眼,青璃踱步向前,脚下的细沙发出微微的鸣响,尽管细弱,却让司空桓停止了攻击,警惕地看着她,而宇田司也乘机闪到青璃的背后。 青璃走上前,冷眼看着一脸阴沉和怨毒的司空桓,清冷无澜的眼眸中毫无情绪。 司空桓警惕地持剑以待,眼睛紧紧锁住对面的白衣女子,心下确是丝毫没底。几天了,派去的眼线却根本查不出她的任何资料,只知道她们不是这圣缨城的人。能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并且毫发无伤地救出司空泣羽,就足以说明她的功夫不低,因此她不能掉以轻心! 青璃缓缓摸上腰间的那抹银白,纤臂一扬,月魂已然出鞘,众人屏息,一匹白练瞬间银光乍现,寒光逼人,刃如霜雪,众人呼吸一顿,而月魂在瞬间已成一把银白长剑,荧荧泛着银蓝光晕,那,是剑气! 月魂,原名红尘,是一把软剑。据说,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焰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大师乃若水国史上第一个国师——岳水圣,即岳水天的祖辈,岳水圣承天之命,呕心沥血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赤焰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岳水圣也力尽神竭而亡,而这把剑当时已成绝唱。 而百年之后,岳水天在看到史册上的记载后,劈山取剑,而那把剑便随岳水天初涉凡尘,陪伴着她看遍千山万水,斩尽三千繁华落尽后的情思,顾名:红尘。 当岳水天将剑交给青璃的时候,红尘顿出的剑气,却是最精纯的冰蓝色,与岳水天使出的火焰红截然不同。青璃挥剑一刺,软剑倏尔硬挺直逼前方,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滑直,与剑身浑然天成,其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似月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而当青璃收回内力时,红尘又柔软似一抹银白锦缎,冰幽点青,淬雪清宁如月,青璃煞是喜欢,为之改名为——月魂,即幽月之魂。 丝毫不受周遭紧张气氛的影响,青璃轻抚着月魂的剑身,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幽幽地渗入肌肤里,回想起当时岳水天赠剑时的那一脸温柔慈爱,青璃的神情透出一抹追忆般的柔情,嘴角含笑,心中轻道了一声:久违了,月魂。 这是你,继我们初见后的,再一次出鞘! [圣缨篇:第91章月魂出鞘,斩尽纷扰] 银芒流泻,光转明灭。这天地间,就只剩这一溜银白,在清冷的月色中,呼吸着时隔几个春秋的空气。 不似青璃的浑然忘我,另一端的司空桓却是紧张地看着青璃所持的月魂,她当然也知那是一把绝世好剑,身感那剑流露出的凛冽剑气,看着青璃一脸的追忆神情,司空桓乘机提剑,全力刺向青璃。 而青璃只是缓缓抬眸,轻易地避开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司空桓深知已错失一次机会,咬牙一个回转,丝毫不留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向青璃攻去,剑气迎面直逼,青璃也已收回思绪,以剑相抵。月魂既出,碧光荧荧,点青淬雪,剑气所至,寒影携随,好一把绝世的神兵利器! 一溜银芒自光影中流灿,瞬息万变,冷月霜天!下一个瞬间,一阵金属撞击直刺耳膜,眼花缭乱地看不真切,但见青光寒影撼天动地,那一白一青两具身影碰撞中瞬间互相弹开,从矮崖上至回廊下,漫天剑影倏地消散,剩下两人横眉冷对! 然而仅是一叶落地的短暂时间,两柄利器再次相争,银光碧影错杂交横,互不相让,铮铮作响,飞沙黄叶漫天纷飞。转瞬间,两人已互拆招百余式。司空桓刚舒口气,又觉寒光一闪,本能侧身闪开。却见青璃已手持月魂向他袭来,避无可避,司空桓勉强抗衡,现已气喘吁吁,而青璃招招出神入化,变幻莫测,气息更是平稳如常。 冷月缥缈,凉风习习,飞沙黄叶之中,碧影飞舞,幽蓝明灭,银白长剑忽骤起直刺,又轻点低旋,风中月白衣袂翻飞如蝶,似醉于花间的美好,白影轻闪,挟带着轻微的风尘,却没有丝毫落在如雪的白衣上。 清雅的白影舞剑如飞虹,突飞跃而起,势如破竹,流光清影飞旋凛冽,剑气如风,划过处必卷起疾风如锯。而那青影却是狼狈避让,在白影回剑的瞬间,闪至树下,握剑急喘。 空中白影骤落,月魂瞬间化为一抹银白腰带,缠绕于腰,青璃挺直负手而立,宛若月下天山之巅的一株冰莲,遗世独立。 眼看青璃手中月魂已成腰间白练,司空桓咬牙再次提剑直袭青璃,剑眼直指她的胸口,而青璃却是毫不躲避,一旁的月弥他们呼吸骤顿,欲飞身挡剑,却觉身侧一阵柔风拂过,青璃二指并拢,迎着剑光过而去,他们大骇,然而当下心思一转,又骤而释然,止身在原地观望。 指尖接触到利剑的一刹那,众人几乎忘了怎么呼吸,瞪大了眼睛,而仿佛时间也似乎凝住了,一切的对与错,过与往,都在那人的指尖上,起起落落。 司空桓的攻势猛然顿住,手中百炼精钢的长剑,竟在月光下化为齑粉,纷纷落下,散了一地的银白,青璃化指为掌,朝她拍去,司空桓闪躲不及,硬生生地接了那一掌,散放的内力还来不及收回,在方才那排山倒海般的深厚一掌下,瞬间消弥无形,几十年的修为在眨眼间,化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司空桓大骇,捂着胸口倒退数步,五脏六腑似有千斤巨石砸落,只觉一股猛烈的剧痛直袭全身,喉中咸腥难耐,又大吐了一口血后,无力地狼狈跌坐在地。 艰难抬头,双目怒瞪着青璃,眼里的不甘和愤恨已成癫狂,连喘数口气后,咬牙道:“为,什,么!” 青璃背光而站,月光泠泠地落在她的肩上,昏暗的光里,她的神情看不甚真切,只有那双比夜更深的黑眸,清冽无垢,空灵澄澈,不染半分尘埃,深潭也似无尽深幽,冷然的嗓音带着一股明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太自负了。” 闻言,司空桓的眼眸瞬间黯淡,如一地的败灰,只是那表情依旧是带着疯狂的,嘶哑低吼的声音里,夹着时断时续的呛咳,以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竟有说不出的惨然:“呵……哈哈……咳……咳咳……哈哈哈……人外……咳……有人,天外有天吗,哈哈……咳咳……错就错在,我的确低估了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咳咳……”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毁了你的,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而是,你那那太过疯狂,太过偏执的野心。”青璃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俯身看着她,一脸的傲然与疏冷,“而且,你的确错了,但错不在你低估了我,而是错在,你伤害的,正是我要保护的人!所以,你该死。” “呵……咳咳……野心,我有什么错!咳咳……他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咳……这司空家族是我的……他才该死……哈哈……整个圣缨城也是我的!哈哈……咳咳,就是那宇田司也该死……咳……哈哈哈……”司空桓的脸颓败如灰,满口鲜血,但是那表情却是异常骇人的疯狂。 青璃眼中寒光一闪,随手甩出一条两指粗的冰龙,瞬间缠绕住司空桓的脖子,蜷卷着散发出极寒,而跌坐在地的司空桓,只能大张着嘴,瞪大了双眼,发不出一个声音。 青璃直起身子,不看她那垂死的挣扎,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和不屑一顾:“抢?这只不过是你的假想。而且……”转身,冰冷的寒芒投注在那张惨白的脸上,“谁都不该死,但,除了你,司空桓!” 毫不在意司空桓一脸的愤怒和怨恨,青璃淡漠的声音却让人心颤,好似一束利芒,直直刺向她的灵魂:“司空桓,你很寂寞吧。所以才让那野心,入了你的骨血里。” 闻言,司空桓的瞳孔骇然收缩,身子忍不住发颤。她,太可怕。 不只是因为她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剑术,也不只是因为她非凡人所能的高超法术,更是因为……因为她深切地了解,怎样彻底摧毁一个人,不只是单纯的肉体死亡,而是连那灵魂也要一并毁了……她,太可怕了。简直是超脱地狱之外的战神。 那深邃的眸中,侵吞一切,又毫不遮蔽地看透人心,这,才是她最恐怖最强大的地方,冷冷的嘲讽,却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刺穿眼底人心每一处隐秘,却从不沾染一丝可能的血腥。此时,司空桓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张脸已经如纸一般惨白。 青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接着道:“怎样?是否感到高处不胜寒?司空桓,你也害怕吧,害怕寂寞入髓,害怕寂寞侵吞了你,所以你拼命地追求野心,企图驱赶那种陌生而恐慌的孤独,是吗?但是……你是不是觉得,离你的野心越近,你越感到那寂寞的疯狂滋长,而你却又无力抵抗,而你对野心的追求,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旦有那种想法,你面对的,是否就是万劫不复?我说的,可正确?” 瞥了她一眼,将视线落在天边的那一轮明月上,青璃继续道:“真正的寂寞,不是在无尽的死寂中只有一个人,而是周围明明嘈杂的拥簇着许多人的时候,仍然只觉得是一个人。在庄严的宫殿里,看到无数张谄媚惊惶的脸;在满是奢华器品的寝宫中,夜夜可以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我说的,可又正确?” 孤寂和伪装是上位者永恒的悲歌。司空桓,我可怜你。 说完,不待司空桓做任何反应,整条冰龙已贯穿她的咽喉,在月光下依旧幽蓝光转,不带一丝血腥,尔后,冰龙渐渐消隐于空气中。 而已然断气的司空桓死睁着双眼,一脸的愕然与惊骇,那死寂的血眸里,留下永难泯灭的悔与恨,只是不知,那悔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而青璃她,没有兴趣去探究。 皱眉看着那最后凝刻在她脸上的疯狂与覆灭的神情,青璃轻轻喟叹:“自古皆有死,常饮恨而吞身。”司空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转身,相视而望。 修眉凤目,眼眸漆黑如夜,眼波流转间惑人心神,嘴角噙一抹淡笑,三分深,三分浅,三分不可捉摸,却带着四分傲;那个笑容,似温和,又似淡漠,极美丽,也极魅惑。 而他们终是看懂了方才那个眼神,那是将天下万物推入棋盘,将万里江山运于股掌,却又顺手抛开、万事不萦于怀的眼神;然而,正是在这样带着对碌碌苍生温柔的轻蔑漠视的眼神里,他们看到了那最深处的宽容和怜悯。 这个站在他们心口上的女子,便是那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与万物付万物;还天下于天下者,方能出世间于世间。 夜色清谧,她临风而去。离开,决绝的背影不带一丝犹豫。死寂的夜里,只留下一群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表情各异的人。 今晚,在场的人,怕是毕生也忘不了了。这简直不是一场杀戮,因为,自始至终,那个像裁决者像战神一般的人,丝毫不带一丝血腥和尘埃,简直堪比一场华丽而震撼人心的绝世舞蹈,而整个天地,都是那个人的舞台。 那柄绝世神兵——月魂,有着弧线的利刀,斩断的,是茫茫不尽的纷扰,还与世人,一个明澈如水的人世凡间—— 瑟瑟寒风扑面而过 望苍天,云卷云舒 瞰沧海,潮起潮落 问世间谁是英雄,剑枭称霸惟有英雄泪洒 问天下谁主沉浮,掬酒一杯笑看人世风云 悲欢离合同生共死,携手共赴刀尖血海 柔情刻骨铭心之痛,斜阳归去生死与共 恨人生短暂但求永生相伴 叹人事无常惟祈永结同心 苍山,沧海,沧月 潇湘望断天涯路 梦中征尘笑桑田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叹流年…… …… 原先一直站在角落里,目睹了全程的宇田司,在青璃转身给了她一瞥后,颤抖的双腿终是支撑不住那股惊骇,发软地跪坐于地,惨白着脸,失神地看着司空桓那被洞穿,却不流一滴血的脖子。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脑中是大片的空白。 一股阴冷的风吹过,透过汗湿的衣衫,直直吹进她的身体里,吹到她的心里,禁不住地,生生打了个颤,一个激灵,才缓缓回过神来,而四下里,只剩下一群同样惨白着脸的侍卫。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她又抑制不住地一抖。 太可怕了,她,她到底是谁,她绝不是圣缨城的人,那她……到底从哪里来的……那简直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 宇田司深深为自己没有与她为敌,而感到庆幸,而那之前,她居然还不自量力地与她谈条件!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圣缨城,哪怕是这整个天下,想必只要那个人想要,那也必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而她居然……还怀疑她窥觑这个小小的圣缨城,想要在除掉司空桓后,一并将她除去! 宇田司想到面对自己的无知和不自量力,以及那人离开前那清绝一切的深眸,呼吸狠狠一窒,颤抖着双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只觉得那里已是冰冷一片,只有那皮下微弱的跳动还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圣缨篇:第92章谁能挡我心飞扬]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 余晖满楼,独留两片薄影在暮色里成双。不遣青柳条,秋风飒飒,目送远去的身影,两汪眼眸中浸润着离别愁绪,却在转身的瞬间,忽然冥会—— “未央……” “嗯。” “弱水三千,但求一瓢……我们,再也不分开。”女子展颜,笑如初阳,微凛的容颜流露出一抹温柔,更洋溢着幸福与美好。 闻言,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纤细男子,转头温柔回视,忽而笑开,眼眸眉梢尽是明媚:“好,再也不分开。” 亭下两人相携,落日停驻,如夕阳般温婉的柔情镌刻在此时,定格成永不退色的美好记忆。 离别的亭,见证一双人一世的情。 …… ================ 五天里,根据地图的指示,青璃他们一路向北,去寻找宝藏的第一站——废城“悬苑”。 然而,此“悬苑”是否就是彼“悬苑”?青璃暗自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莫名的期盼,那个世界的产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不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尽管对那个世界没有留恋,但是在遥隔几千年的时空,能够再次见到过去的事物,多少是比别人多了一点兴奋的,人,大多是有些恋旧情节的,而她也免不了受到这种惯性式的恋旧,因此,心中难免有些莫名的情绪。 轻叹一口气,收回心神,策马往前,停在一个像狮子般的石墩旁,回头看了看泣羽,出声问道:“是这个山头吗?”地图里确实有这样一个石墩的标志,只是不知道那个废城是在眼前两座山的哪一个。 听到前面青璃的问话,泣羽抬头,指着左边的山头,眼眉都笑开了,弯弯的眼睛像两弯新月,好不娇俏:“嗯,就是这个山头。” 看着那人回头继续策马前行,泣羽的眼睛却仍柔柔地凝在那人的身上,扬起的嘴角明媚如春,思绪又飘回了五天前—— 除去司空桓后,司空家族的继承权理应落在司空泣羽的头上,但是他却把所有的权利转交给司空婉月,几天内,司空婉月大刀阔斧地对司空家族进行改革,重编死士和卫兵,并召开了长老会议,将决策权和提议权交由长老会,司空家族的几个资深长老对新一任的族长——司空婉月很是满意,年纪轻轻却沉稳老练,严肃寡言却谦虚有度,因此,他们也放心地把司空家族交给司空婉月。 但是在司空桓死后,圣缨城的实力开始倾向宇田家族,由于青璃一干人等还在司空家族内,宇田司未敢明着打压司空家族的势力,只是在暗地里悄悄网罗其他势力,虽然司空家族因司空桓的死而使其实力受到损害,但是庞大而久远的司空家族仍然是宇田司得到圣缨城的最大阻力,所以她不得不防。 然而,无意做力量中枢的青璃对这两个家族的抗衡丝毫不感兴趣,对宇田司暗地里的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认为,既然把司空家族交给了司空婉月,那么这种事应该是司空婉月该操心的,而她关心的,只有藏宝图里的各个指示。 从司空家族的长老们那里知道了废城“悬苑”的地点后,他们便决定立即出发,因为他们在圣缨城里耗了太多的时间。得知圣缨城以北是最大的一片绿洲,因此听取了司空婉月的建议,他们改骑马匹以加快行程的速度,因此,在告别了司空婉月他们后,青璃等人也整理好行李,准备好干粮和水出发了。 一群人在天未亮的时候来到了城门口,街上还没有什么人,有些冷清,风也如往日里的萧瑟,更吹出一股离别的惆怅。青璃拢了拢披风,策马来到司空婉月的面前,千言万语最后只浓缩成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珍重。 司空婉月拉住青璃所骑的马的缰绳,仰头看着她,眼里已经有些湿润,嘴里的话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青璃有些动容,了然地点点头,坚定的眸光看着不远处角落里不经意露出的一角红裳,对司空婉月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司空婉月亦转头看像那处角落,紧皱的眉头和湿润的眼角露出笑意,他还是这么倔强,好笑地摇摇头,温柔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同样已经哽咽的司空未央身上,紧了紧互握着的双手,低头附耳安慰了几句,司空未央噙着泪也笑开了。 “泣羽,怎么还不上马?你藏在那边该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吧,哈哈~”魅眯着眼睛盯着某处角落,调笑的语气十分欠扁。 角落里的某人原先确实有些扭捏,也许是情怯吧,亲人和爱人他都不舍得,然而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他决定跟从自己的内心,在余下的生命里为自己而活,为他所爱的人而活,但是他仍旧有些担心,担心月姐不肯同意,也担心哥哥的不舍,更担心青璃他们的不愿,所以他偷偷地藏在角落里犹豫不决,看他们在那里一一作别,却没人发现他的不在场,心里难免失落和难过,抱着手中的包袱却未敢上前,只是忍着不落泪,迷离的目光望着那个白衣之人。 听见魅的调笑,泣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魅的调侃,立即像只被气坏的猫,弓起背就要跳出去理论,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冷静了下来,却迟迟不肯答话。 靠在墙壁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绣鞋上的花藤弯弯转转,缠缠绵绵,就像此时他的内心一样,道不明,理还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酸酸涩涩,既是担心又是期盼,这样的他不像原来的自己,原来的他应该是乐观而开朗的,不应该是这种小男儿的姿态,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里有道不尽的复杂,为什么…… 迷蒙的眼里,他看到一颗晶莹的水滴直直坠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深灰色的泪花,愣愣地看着地面,脑中一片空白。 蓦地,四只马蹄突然闯入他的视野,在他还来不及抬头的瞬间,一个清冷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里,直直闯进他的心底,引起心湖的一圈圈涟漪:“跟着我,让你很委屈?” 不同往日的疏冷和淡漠,那语气里竟有些调侃的意味,泣羽一愣,蓦然抬首,急急摇头否定。 看着他着急而无措地摇头,眼里的水花四溅,青璃叹气,倾身抚了抚他的长发,眼神柔了下来,说到:“好了,别摇了,我都知道。”知道你的情怯,知道你的不舍,知道你的不放心,但是,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你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接下来的道路他们必须自己行走,你的善良和美好我们都知道,你的担忧和牵挂他们也知道,你为他们挂心,他们又何尝不怜惜你呢? “你……都知道?”哽咽的语气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抬手擦掉眼泪,他以前从来不哭的,现在怎么回事,真丢人! “是,都知道,还不赶快上马。”青璃正身拍了拍马头,一边安抚有些焦躁的马匹,一边示意泣羽上马。 泣羽点点头,刚想移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然一轻,疑惑转头,看见始终沉默的月弥手里正提着他的包袱,泣羽感激地对他笑笑,月弥则是对他报以理解地点点头,泣羽心中豁然开朗,但联想到自己刚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上了马。 默默相望,才发现他们已然默契如此,心中有种难以言状的感激和感动,满满地就要溢出,无力释放,最后只有化成那一抹镌满深情和感激的投注,以及一个如春花半放的微笑。 想及此,泣羽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生命,被他们守护,也欲要守护他们。 曾经的少年,在风的原野里,在苍穹的云邈里,在海的激浪中,在正望日出的孤峰上,张开了双臂,梦想凌空飞翔。那一刻,天纵宽,地纵广,海纵深,身如疾风,飞越长空,心中有梦,谁能挡我心飞扬! 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面的柔和,鼻尖上有青草的芬芳在跳跃,他分明感受到了春天! “泣羽,怎么了?快走吧,他们已经走远了。”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山里地形复杂,不要走散了。” 闻声,泣羽倏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银白的色泽闪着与主人一样温和的光晕,明明灭灭,如水钻一般闪亮,而那嘴角的一抹温和更是如春风一般香暖,直直吹进人心,让人十分欢喜。 “莲碧,我们追上去吧。”泣羽璀璨一笑,美丽的凤眸轻轻一弯。好似那远远的天山上便冰雪融化,融化成……一个最美的春夜,微醺的暖风在身边缭绕回旋,耳里花开的声音清晰得令心雀跃颤抖。 莲碧歪着头,疑惑看着策马飞奔而去的红衣男子,眸光中水灵灵的色泽让人一阵酥麻,银发侧肩流泻而下,像一席银白的垂瀑,荡涤着心中的阴霾,让人归复云淡风轻。轻轻扬鞭,紧随其后,将疑惑抛诸脑后,银白的长发在空中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露出那一抹温和的笑,好似莲开绽香,十里芬芳。 暖暖的秋后阳光自遥遥九重倾泻而下,照亮这几张年纪轻轻的面孔,而那天么,似又宽了几分,那阳光么,似又灿烂了几许…… [圣缨篇:第93章遗落时空中的“悬苑”] 青璃从马上跃了下来,蹲在地上,看着一块半插在地里的黑色的玄武岩泥板,用马鞭掸去上面的灰尘,隐隐约约可看见其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那是什么?”魅也跳下马,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第25部分阅读 异世逍遥水色np完整!@ 作者:xyuzhaiwu 奇地蹲在青璃旁边。 皱了皱眉,低头仔细辨别上面的刻纹,不在乎脏与否,伸出食指描绘上面刻纹的形状,这是…… 青璃眉头又紧了紧,一边接过魅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一边在脑中快速地搜索着信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应该是楔形文字……”青璃若有所思地低喃道,尔后不理会一脸疑惑的魅,径自上马去了。 公元前4000,苏美人最早发明了表意和指意符号的楔形文字,因为这种文字大多刻在砖石或黑色的玄武岩泥板,因为起笔重而印痕较深,成尖劈形,形似木楔,所以被称为楔形文字。 而这楔形文字出现于那个世界的米索不达米亚平原,那么这块泥板又是怎么回事?巧合吗?那么那个“悬苑”呢?难道真的是…… 带着深深的疑虑,继续往前,也许只有真正看到那个“悬苑”的时候,一切谜底才能彻底揭开吧。 看着前面的青璃一脸的深思和专注,月弥他们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也难免有些疑惑,青璃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一脸深究的样子……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途经的路面上不规律地散布着同之前那块差不多的泥板,只是有的只露出一角,有的也是半插在地里,大小不一,形状也不规则,上面的刻纹被腐蚀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些泥板越到后来散布的越密集。 但也许只有青璃明白这些石板上的文字和所代表的意义,而月弥他们自然是不知的,他们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青璃,将疑问暂时压在心底。 然而,当他们站在带有双翼的人头牛身巨大雕像和许多精美的石版雕刻面前,青璃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人总是奇怪的,当你真正远离你所想要逃避的东西后,而某一天又再次出现后,你心里的感觉远不能用复杂二字就能形容的,你觉得陌生,同时又觉得熟悉,带着深深的疑虑和不是回忆的回忆,心中的感情不能言喻,你从不曾留恋,但此时却几乎出于本能地追忆它。 真的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呢…… 青璃苦笑地看着河边的两堆很大的荒丘,或者,她应该称它为卡拉。她以前对巴比伦文化十分感兴趣,曾特意去了解,所以,她看见那些泥板时,有说不出的熟悉感,直到见到了带有双翼的人头牛身巨大雕像和许多精美的石版雕刻,她才敢确定,这是亚述的王宫遗址。 泣羽不知道青璃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废城,但青璃的表情却是透着一抹苦涩的追忆,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他知道废城这个地方,也曾来过这里,但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废城的由来,好似从圣缨城存在的开始,它就一直存在在这里,它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而青璃她……是否知道什么…… 青璃可以确定,这里不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这里只是若水大陆,然而眼前的这条河确实是底格里斯河。 1849年,拉雅得在这里找到了西努基立王的大宫殿遗址。这座宫殿曾经遭到米堤亚人的焚毁,许多刻有图画和楔形文字的泥版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而如今她所看到的景象与二十一世纪的遗址如出一辙,那么,这座废城是平行时空扭曲的结果吗? 月弥他们跟随着青璃纷纷下马,看着这样的废墟无不惊讶,完全不同于若水大陆,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异域的风情,别样的文化。 被焚毁的断臂残垣上,隐约可见那上面神秘的兽纹,不一样的格局和高高的轴柱,可以想象它曾经的辉煌和壮丽,然而如今的颓败让人感到异常遗憾,遗憾那不曾见到过的神秘的文明就这样在历史的长河中凋零,只留下这令人叹惋的遗迹。 徒步往废城中走去,欲寻找那七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悬苑”,那个记录着美好爱情的花园,那座曾让她翻阅图书馆中所有有关其资料的神秘花园。 然而这一路的走马观花,却让她有些感伤,曾几次梦想过要亲身去体验巴比伦的文化和风情,但当她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却完全不同于在看资料和图书时候的兴趣和好奇。 巴比伦的繁华,巴比伦的奇迹,巴比伦的高墙铜门和它的“空中花园”,都变成了一堆一堆的荒丘废土。它曾经雄伟的城垣、壮丽的宫殿,如今皆已不复存在,只剩这大片的灰黑色焦土,和长满灰绿色青苔的颓壁。 那立体叠园手法,在高高的平台上,分层重叠,层层遍植奇花异草,并埋设了灌溉用的水源和水管,花园由镶嵌着许多彩色狮子的高墙环绕。神奇而美丽,一如巴比伦自身,只是,现如今,它已不复美丽。 站在高高的“悬苑”遗迹前,青璃仰望着它,也仰望着蓝天,寒风过处,似有草色变,花凋落,叶飘零,绵绵不绝,空有满怀的凄切悲愤,一如那个已逝的狂王和他的爱妃之间那段曾经美好的爱情,终究是在寒风中,消散,成烟。 空中花园,亦称“悬苑”,它位于幼发拉底河的东岸,距伊拉克的首都巴格达南约50公里,依偎在幼发拉底河畔,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曾以兴建宏伟的城市和宫殿建筑闻名于世,他在位时主持建造了这座名园。相传,他娶波斯国公主赛米拉米斯为妃,而公主日夜思念花木繁茂的故土,郁郁寡欢。尼布甲尼撒二世为取悦爱妃,即下令在都城巴比伦兴建了高达25米的花园。 也许那狂王绝想不到,他单纯为了取悦爱人而建造的花园,会在几千年后被世人列为一个奇迹,晓谕全球,更不会想到,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它将指引着一条寻宝之路。 当爱情不再纯粹,当你的空中花园不再只是空中花园时,那么狂王,你是否也会哭泣呢?那些烟花里忽现的绚烂,那些流沙里遗失的思念,究竟是你的天荒,还是我的地老? 青璃静静地看着,恍惚间看见那一砖一沟的婉转,和一花一木的绮丽,而这条风光明媚的蜿蜒路径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才建构完成,那模糊不堪的路标又是何时早被刻划上去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永恒,时间使它荒芜,它再也不能自然地孕育着稀少美丽的花卉。 它的永远,只在那一刻,从不曾延续到现在。因为爱情的美而美,也因为爱情的消亡而消亡…… 青璃一声喟叹,隐入风中,扬起的墨发与风纠缠,回首,柔和的眸光在这一刻镌满深情,对他们来说,对她来说,现在即永恒,那么,还有什么好深究的呢,过去已过去,将来还将来,而今,又何必深皱着眉头,苦苦地问:永远有多远? 将飞扬的长发拢到耳后,释然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喜悦,终于,步上了这座空中花园呢。 缓慢的步伐,不错过任何一节台阶,她知道,历史的一点一滴,巴比伦曾经的一丝一毫的繁华都在这脚下。郑重而庄严的步履,微扬着头,下巴和细颈处勾勒着美好的弧度,在月弥他们的眼中,此时的青璃像一个自豪而喜悦的朝圣者,她通往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花园,而是那个真正的乌托邦。 阳光灿烂,碧天云净,天空一片浩瀚的蓝,蓝得如大海倒灌。 而那碧蓝高远处,有云流过。 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驹。 时间洪大而无始无终,无穷无尽。自高空反观自身,微如一芥。尘海波涛无边,依附于物,总不若变成浮木,这是否好些? 青璃闭着眼睛,依栏凭风,想像自己是山中轻云,悠然舒卷;是石上清溪,自在流淌;是涧底红树,一任荣枯…… 渐渐地什么也不是,如空气般幻化在这空明澄澈的世界里…… 良久,再度睁眼时,那深邃无波的眼眸幻化出万千光辉,锦绣十色全在里面,琉璃七彩光转流泻,那表层的水波晶莹柔润,澄澈见底,而那底么、依旧深邃如泓,只是偶尔有流光闪过,熠熠生辉,就像自九天摇落的七彩光华落入了深海中,而他们好似从海底仰望着九天光华,迷幻的色彩醉了一群人…… 也许,只有真正面对过去,才能真正地彻悟。刻意追求的那一份宁静,脆弱地经不起一点波折,只有将自己融入时间的洪荒里,勇敢地面对繁华落尽的无奈和悲哀,才能在明悟里真正地了然,真正地出离过去,才能真正地把自己放在一段新的生命里。 青璃笑了,对过去说再见,真正的不再见。 过去去了,将来也来了,而他们,虽不在她的过去里,却在她的将来里。 明绝的眼眸看向远处,抬起的纤臂直指东方—— “那,就是下一站。” 众人回神,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遥远的东方屹立着一点孤独的红,正如地图上所画的,像极一滴血泪——那传说中,被水神遗忘之地——焰狱山。 [圣缨篇:第94章神之泣,焰之狱] 宇宙洪荒,混沌初开惊雷响,雨骤风狂。一片暗沉的茫茫巨海之上,悬空漂浮着一个蓝衣飘渺的神者,她怜悯地看着这远古的蛮荒之地,心中似听见那深埋在海底的生命的悲鸣。 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她逆风在空气中一挥手,暗沉的海面慢慢耸动,却在下一秒翻涌出阵阵排天的巨浪,一泼一涌,皆来自那深海之底,那被称之为“若水”的大陆渐渐浮出水面,玄黑色的礁石无声地散发着远古海洋千万年来寂寞的气息。 蓝衣神者依旧一脸悲悯,无声地再一次挥手,一道蓝光落在巨大的礁石之上,瞬间化成一汪碧水,山峰静谷,绿树红花,飞禽走兽,明月清风,都在这汪碧水里慢慢衍生。 蓝衣神者一个回首,竟是五百年。看着清明毓秀,蓝绿相间的若水大陆,她露出一抹包容天地的温和笑容,而后满意地转身离去。 然而,仅仅只是那转瞬的一瞥,那西北角高高耸立的黑色礁石却是没有丝毫生机,蓝衣神者飞立于石顶,蓝光漫过整座礁石,却发现它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她疑惑地开启心眼,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山峰状的黑色礁石静静地坐落于海底,海水温柔地环抱围绕着它,红色珊瑚礁顺坡攀爬而上,紧紧地攀在礁石之上,一个温柔地包覆,一个依赖地攀靠,那画面竟是温馨而和谐的。 蓝衣神者愕然,不曾想,千万年来,石心竟为那海水那红色珊瑚而柔,它不愿离开海底! 然而,海底一次翻涌,那海水不再是原来的海水,那红色珊瑚丛也被巨浪生生打落,褪尽火红的外衣,一身灰黑地毫无生机地被浪推向岸边。 即便礁石再回海底,然而一切都已不复从前。 蓝衣神者黯然,她原以为赐以的是生机,却不曾想她生生斩断了礁石的执著。千年修行却毁物于道,她的修行还无法运转那楚天云雨,还无法将那万物推向逍遥之外。 抬首远望,云天碧净,浩瀚高邈,光明已经来到这片大陆上,然而一切事物都是初生,都在寻找新生的规律,它们对生命感到陌生,即便如她,也是对这些新生命感到不熟悉。 千万年来,她看着暗淡的天空,在九重天之上俯瞰下界,那里只有暗沉沉的一片,因此她想改变,她的脑中有无数的想法,她想象着一些从未见到过的事物:白云蓝天,青山绿水,清风细雨,野树红花,那一切都那么令她感到新鲜,又那么让她觉得美好。她自九天而下,按照脑中的想法改变着这片暗沉沉的下界。 然而,对海底有着深深执著之念的礁石却让她疑惑了——原以为,万物之始为生命,万物之终也必为生命,但是,那礁石的执著源于什么? 感情。脑中闪过这个陌生的词语,连她也未能明白这是什么,但她知道,这必然不同于那些新造的生物,因为它不是生命,又似乎是比生命更深刻,更神圣的东西…… 默默看着自己创造的若水大陆,又深深看了一眼黑色的礁石,蓝衣神者决定离开,她要回到九重天继续修行,也许只有回到那里,她才能真正弄明白这“感情”二字到底是什么。 蓝衣神者伤感地准备离开,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为伤感,只是那脸上哀伤而叹惋的表情那般真切—— 一滴泪,凌空而坠,后知后觉地。 蓝衣神者并不知道,在她飞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眼中飞落的那一滴晶莹竟是前所未有的鲜红,而血泪滴落在礁石的那一刹那,礁石竟冒出了火花,快速地蔓延开来。 每当盛夏,七月流火,红日当头,地气蒸腾,焰云缭绕,赭红色的山体形如飞腾的火龙,十分壮观。飞鸟千里不敢来日落之处,俗呼‘天尽头’。 千百年后,那烈焰依旧固执地不愿散去。山上寸草不生,基岩裸露,且常受风化沙层覆盖。盛夏,在灼热阳光照射下,红色山岩热浪滚滚,绛红色烟云蒸腾缭绕,热气流不断上升,红色砂岩熠熠发光,恰似团团烈焰在燃烧。 从此,这里便再无春秋,四季皆同,只剩一片热辣,固执地用火舌舔噬着这座礁石山。 据这片大陆上第一个出现的人说,那滴血泪同样也是蓝衣神者的执著——那便是她的第一情感,一如那座礁石。至此,初生的天地才开始了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而那以后,蓝衣神者再也没有来过那座礁石,亘古的火焰燃烧至今,那山上寸草未生,浓焦的气味弥散在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寂寞。 寂寞,便是那个天地的第二情感,神者的遗忘让礁石再一次失望。又一个百年过去,礁石山上的火渐渐地熄灭了,露出的土地不是焦黑的,而是烈焰般的鲜红。为了铭记曾经的被遗忘,礁石山顶只留下深黑的三个字——焰狱山,烈焰地狱,这便是它的名字由来。 天涯海角,万物并不是都被铭记着的。 当青璃站在焰狱山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直盘旋着泣羽向他们描述的那个关于焰狱山的传说。而那个蓝衣神者应该就是若水大陆一直信仰着的水神吧。 那么那个水神,真的将这里遗忘了吗?真的任它在千年的轮回宿命中枯荣吗? “那个水神……一定有什么理由吧……”所以才没有回到这里来,云墨突然觉得这座焰狱山有些可怜,尽管只是一座山,又也许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焰狱山一直这样寂寞地看着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化,一直这样,孤独地,没有企盼,也没有等待,只是这样静默地座落在这片茫茫的陆地上。 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大抵都是有信仰或者是念想的,而这简简单单的信仰或念想,只是为了证明还存在着。然而这座山竟这样的荒芜冷落,近乎残酷。 云墨温柔而怜悯地看着顺延而上的山路,以及路旁光秃秃裸露在空气里的红色岩石,一时间没了言语。 泣羽似回忆又似欣慰地看着红艳艳的山顶,红眸中带着淡淡的伤感:“也有人说,那位蓝衣神者在九重天修行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又飞升了一个重天,而那个重天与下界是完全联系不上的,她没有办法再回到若水大陆。” “传说整个天宇只有九个重天,怎么会又飞升了一个重天?”一直沉默着的水落红突然开口问道,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这座山的悲哀和无助的茫然,这种感觉也许是共鸣吧,因为,他们同样是在世俗里孤独而迷惘地存在着,同样被并非刻意却仍真真切切地遗忘着。 “你也说是传说了,世人又怎会知道这些是否真的存在?”云墨叹惋地摇摇头,目光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青璃。 泣羽和水落红看见云墨的神情,也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视线,青璃并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将长发挽起,随意地用一根绸带把头发扎成一束快要及地的马尾,甩甩头,感觉一阵凉风在脖子周围缠绕,没有了长发缚手缚脚的感觉后,她又继续往山顶上爬。 冷落的荒山,一声叹息和着呜咽飘渺的风声在山里消散开来:“‘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她并没有遗弃这里。” 如果这里被遗弃了,那么一片青烟在哪儿,炎炎气焰烧的又是哪里的天空。他们还能如斯坦然,毫无险阻地站在这片红土之上? 他们当然知道青璃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只是,这里真的没有被遗弃吗?如果没有,那么这里为什么这么荒凉……这么萧索…… “我不懂……”莲碧摇了摇头,依旧一脸的深思,看着不远处衣着轻便,随意扎着马尾辫的青璃,眼神愈发迷惑。 似是听到了他的呢喃,青璃停下脚步,背着他们一人站在斜坡上,随手挽过身后的长辫,感受着手中顺滑冷凉的触感,不经意道:“你们觉得热吗?” 众人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清歌垂着头,忽而低低地笑开了,声音中有着了然和淡淡的喜悦:“没错,一点也不热呢。”抬首,注视着山坡上的那道白影,眼神温柔地似一汪烟波流转的秋水,即便以最简单的姿态,她依旧清丽出尘,不惹烟火,那身白衣,衬着大片的火红,鲜明地令人惊心。 而且,她,总是这般冷静而睿智的。 众人转头看着浅笑的清歌,又看看山坡上被风吹起衣袂和长发的青璃,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眼里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是谁说,焰狱无春秋,他们分明感受到了秋风的萧瑟和凉意,分明感受到了秋的况味。 青璃微微提起裙裾,一边继续往上爬,一边说道:“而且,你们似乎忘了,地图的最后三个地点都在这座山里。” “对啊,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红沙谷,这不必说,再下来我们去的是一个园子!我怎么忘了,是个园子啊,有园子的话就说明这里曾经住过人。”魅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一拍自己的脑门,满脸的恍然大悟。 众人点头,他们一来到这个地方,方才又听了那个关于这座山的传说,一时间颇有感慨,以至于忘了地图上的信息了。 不同于他们豁然开朗的神情,以及一脸的欣慰了然,青璃则是深深望了一眼山顶,心中无限慨叹。 翻过山顶,就是那个红沙谷了。而他们离目的地也将越来越近了。 都说,到达目的地,便是对旅者艰辛旅程的最好回报。 一时间,她竟极其赞同这句话。回想起一路的曲折和险阻,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她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慨。也许,能不能找到宝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将要到达。 重要的是,她在这次路程中,分明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已走到她身边的月弥,看着她仰面看天,一脸的感慨万千,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低而柔靡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由心而发的舒畅,青璃柔和了神情,转头看着月弥,目光中带着一丝安抚:“没事,别担心……我只是在想,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呢。” “是啊,就要到了,不知道那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走过来的魑,站在另一侧,也是颇多的感慨。 月弥点点头,看着青璃的目光有道不尽的情意。 到与否,存在与否,宝藏与否,从来都和他无关。他现在站在这里,只因为,她在这里。 似是读懂他眼里的信息和深情,青璃弯起嘴角,回了月弥一个清美而婉丽的微笑。 谁言道,爱情需要出口表达,那,只是肤浅的。 真正的爱情,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一个颔首,一个轻颦浅笑便足以了解一切。 而又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双明眸两相对看,烟波盈转两心依偎。 …… [圣缨篇:第95章水月之誓,欲望之罪] 与荒山秃岭,寸草不生的焰狱山截然不同,青璃大抵上能从现在有些萧索的红沙谷看出它春天的景象—— 一条条穿过山体的沟谷,沟底大多清泉淙淙、绿树成荫,形成条条狭长绿洲。想必到了那个季节,在这些沟谷中,绿荫蔽日,风景秀丽,流水潺潺,瓜果飘香。 这所谓的红沙谷,其实是土壤肥沃的红土吧。 也许,到了夏季,这里会有那色泽鲜亮、颗粒丰满、肉软清甜的野葡萄吧,只是在这远离人群的荒山野外,那群自诩文明的人没能享用这些清甜多汁的瓜果吧,因此,他们只有在这悄无人踪的寂静山谷里,独自芬芳,独自清甜。 虽然不能有幸见到它在春季里的景色,但这秋季独有的那一抹苍劲浑黄,萧然况味,却被淋漓尽致地演绎着,释放着,虽然那淙淙的小溪已经干涸,但石块铺成的河床上仍可以闻到那沁凉的溪水独有的那份甘甜和清爽。 青璃他们一边寻找红沙谷里的那座废园,一边欣赏着山谷里的秋景,心中那份欲快点找到目的地的急切也慢慢地被冲淡了,反而多了一份闲适和豁达。 谁言说,焰狱山是被遗忘的蛮荒之地! 这山谷,到了葱茏的季节,该是怎样的清丽郁秀! 然而,心中的不平,在看见眼前的这座废园时,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他们的心中竟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待他们,而历经沧桑在这儿等了几百年。 目力所及之处,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 几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记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苍天古柏树不见其苍幽,只剩下一颗颗已经中空的树干,寂寞地如一座座石碑。 然而,到处的野草荒藤却都茂盛得自在坦荡,即便是在这个季节里。 然后,他们却想,这时候想必他们是该来了。于是,几百年后的今天,他们懵懵懂懂地,怀揣着目的,迈进了已经荒芜的古园。 园中,它为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让毫无准备的他们,只能站在原地,面对着杂草丛生的断壁颓垣,幻想着它曾经的瑰丽。 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荫凉,也切下他们一个个颀长的身影。 他们迈开沉重的步子,每一步都是艰难。脚下的杂草及膝,树根缠缠绕绕,极容易绊住脚,他们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在离被杂草埋没的门槛只有几步之远的地方,水落红踢甩着脚,想要挣开草蔓绕在小腿上的麻痒之感,却不经意间踢到了一块木制的硬块。 她疑惑地弯腰拨开及膝的杂草,伸手探向那块不明物,然而因为草蔓紧紧地缠绕在上面,她怎么也扯不开,只好拔出腰间的佩剑,斩断那些杂草。 用剑撩开那些斩断的草蔓,露出一块深红色,又有些腐烂发黑的好似匾额的木块,上面弯弯扭扭地刻着几个字,然而由于已经大部分被腐蚀了,依稀只能看见其中的一个远古的繁体字——水。 这是…… “青璃……你看这。”水落红蹲在地上,隐隐约约觉得这块匾额很重要,便唤了青璃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青璃闻声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见水落红扶起的那块匾额,以及那上面不甚清楚的古繁体字,心中闪过一丝亮光,继而泯灭,快得令她捉不到,好似民冥冥之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会是跟宝藏有关吗?这应该是块牌匾。”魅弯腰仔细地看着那块基本上被腐蚀透了的匾额,“只能看见一个‘水’字,另外几个字看不清。” “古繁体字?看样子是几百年前的。”魑也走到魅的身边,用手摸了摸那块牌匾,又道,“历经几百年,而且风吹雨打的,居然没有完全腐烂成泥,这是什么木头?” “是千年古梧桐木,”一直没有说话的魍突然开口,看见大家都看着她,也依旧毫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上面打了防腐的蜡。” 其他人明白地点点头,只是落红思索了一会,又提出了疑问:“那么,这块匾额是哪里的?跟‘水’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魉无声地伸手指向右边一个大门的上方,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那个倾颓的大门上方竟是悬挂着手掌大小的不规则小木块,而那小木块的质地也是古梧桐木。 “祭坛?”莲碧皱了皱眉,看见门里面的方型的台子,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青璃看着匾额寻思了许久,终是没有什么头绪,便决定先视情况而定。 从地图上的信息来看,来到这个园子后,会看见一个巨大的方形台子,那应该就是那个祭台了。 那么,这个大门后面,就是祭坛了吗? 青璃他们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凝窘,自古以来,祭坛从来都是从白骨和血肉堆里炼出来的。 走进祭坛,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时候,突觉神秘辽远。那一瞬间,青璃以为她来到了某个宗教的圣地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带着某种类似殉道者近乎狂热的虔诚。虽然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和磨砺,那血腥味早已经消散,干涸的血迹也不再斑斑驳驳。 然而,看着这漆黑的祭坛,他们的似乎听见从四面八方传出一阵阵唢呐声,四周都是参天古树,方形祭坛占地几百平米空旷坦荡独对苍天,他们看不见那个吹唢呐的人,唯唢呐声在寥寥的秋空里低吟高唱,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时而缠绵时而苍凉,或许这几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它,他们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但是,当他们极力想要探寻什么的时候,那声音似乎又消失了,像是从来不曾响过,又也许,它本身确实不曾存在过。 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 一切恢复寂静,一如他们到来时那般。 此时,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在这圆中最为寂寞的时候,群鸦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秋风忽至,然而早已光秃秃的古柏上,没有飘摇而落的落叶,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 而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也是写不明了的,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 而青璃就是在这微苦的味道里,寻思到了那一抹记忆—— “璃儿,永远都不要去探求国家背后的真实,那是你所不齿的,更是你所厌恶的。” “神圣如国师,那是站在继神之后的位置上的,然而,又有谁知道那后面比脓疮更腥臭的事实,所以,璃儿,永远都不要去探求国家背后的真实,那是你所不齿的,更是你所厌恶的。” “在人民看来,国师一职是神圣而让人敬仰的,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是从那一堆堆白骨中爬出来的,我们本不愿,奈何命运如此。” “倘若一个家族中出现一个国师,那么那个家族继那以后将世世代代都必须为朝廷服务,他们会被强迫地下了聊表忠诚的幻毒,承诺永不背叛若水国的国主,这是当年第一个国师对若水国开国之主,用灵魂起誓的承诺。” “我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的悲哀,却同样是我们的命运。” “也许你从来不能想象每换届一次,那祭坛上的惨烈,我也希望,璃儿你永远也不会碰到那样的场面,那对你来说,太过丑恶……我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因为我曾身为国师,而在你的心里留下污秽的一点。我总希望,我百年之后,依旧是你心里那个亦师亦友,喜欢穿着白衣的老者。”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不曾身为国师,而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师傅,璃儿……” “几百个国师候选人站在祭坛上,虔诚地用她们的灵魂起誓:她们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如有违此誓,将噬心而死,腐身败骨,灵魂永不得超生。” “看着身边一个个被噬空了心脏,左胸口的大洞上一直冒出绿森森的毒液和腥臭的脓血,空气里全是腐烂发臭的气味,当时我什么也不敢想,心里恐慌害怕着,然而只有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我将永不背叛若水国主……也许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想,所以我免受了那场灾难,几百个人中,只有我一人独活着。” “看着那堆砌如山的腐烂败坏的躯体,我觉得幸运的同时,却感到深深的悲哀。当时,我所想到的,不是生命的可贵,而是生命竟如此脆弱。” “我原以为我的余生都不会走出那场梦魇,但是我却夜夜无梦,从来不曾在睡梦里突然醒来,也从来不惧怕黑暗,也许,是我的自我催眠。但是,当我深层地追究后,才发现,我与那些死去的人并无不同,归根到底,我们同样只是想活着。只是,在我还未来得及控诉命运的不公,若水国国主的不人道的时候,我已害怕得什么也不敢想了。我很幸运,不是吗?” “璃儿,你可知道,‘水月洞天’曾有过一场动乱,大概有四百多年了吧……那时的‘水月洞天’叫做‘水月宫’,离这里非常地遥远,据以前的国师说,因为用药人练就一种新药,而引起了药人们的反抗,为了剿灭叛乱,宫中之人展开大肆的屠杀,据说那群药人由于长期泡在毒药里,加上气火攻心的关系,已经癫狂,不得不除。……十里长河,流的全是他们的血……整个山谷都染成红色的……想那土壤,一定是把他们的血当成了养分,拼了命地吸收……” “那个‘水月宫’因为那次叛乱被毁掉了。‘水月洞天’出现以后,除了国师本人,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地点了,就连国主也不知道……那场动乱后,知情的人没有几个还活着,这么多年来,我依旧不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我也希望,一辈子都不知道……” “我身为国师的时候,什么也不敢想,只有在我卸下国师一职的时候,我才敢想着:人为什么活着?也许就是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是这么回事,人真正的名字叫作:欲望。” “璃儿,你也有欲望对吗?你的欲望里,又有些什么呢?” “是啊,人有太多欲望,一时半会你又怎么会说的清。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 “嗯?璃儿你说得真好。‘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是啊,我的徒弟永远都是看得最透彻的。” “璃儿你说的对,‘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人活着,都得永不休地跳着那支名为‘欲望’的歌舞。” “我身为国师的时候,不敢有欲望,但当我远离那个朝堂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在我百年之后,可以在奈何桥上,对‘他’道一声‘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他,但我对不起他,也要为了我的爱,而向他道歉,因为,是我的爱害了他。国师不能有爱情,国师只能有国家。” “璃儿,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活得像一个人质……” …… 人质吗? 青璃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胸腔中的烦闷之气,然而,烦闷之后,她感到更深沉的悲哀,如同这个鲜血染成的红沙谷,如同这座颓败的废园,或者,应该称它为:水月宫。 站在这块血染的土地上,她并不觉得恐怖和恶心,但是悲哀无力之感却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沉重地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天师傅,你可知道,我曾听说过一种说法—— 说是,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 天师傅,你说你活得像一个人质,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懂得欣赏’的‘观众’,去粉碎这一场‘阴谋’。 青璃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祭台,那里已经没有那堆砌如山的腐败躯体,没有腥臭作呕的气味,只有那个空空如也,布满裂缝和青苔的石台。 站在祭台上,青璃闭上眼睛,感受到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哀求,感受到那一具具身躯艰难剧痛的攀挪,感受到那如同大海倒灌,如同时间般永恒的哀伤和惨绝—— 然而,许许多多画面千转百回后,最后定格在绝尘谷的那一个月夜下—— 岳水天拿着一根竹筷,轻轻敲打着盛满酒的酒杯,嘴里轻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只隐隐约约听见她说:“……唱那首……璃儿……我要唱……” 言罢,岳水天便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不成曲调的音听起来有些可笑,然而细细听来,竟全然是苦涩和沧桑—— 踏微乱步伐,抱壶而起 半壶酒,慰我寂寞的唇 一人举杯,独饮风雪 酒不醉人人自醉 坠入脚底的深灰 还未醉醒的酒杯 轻抚杯沿,尚留余温 微抬眼帘,满目苍茫 轻甩长袖,滚落了酒杯 醉眼朦胧间,应声而碎 独醉亭上,空余碎杯 伊人已去,断肠在天涯 随风起舞,执剑弄清影 剑不离歌,一曲上邪 断了发带,洒落满地繁华 嫣然容颜,有道是风华绝代 现如今,新添几许华发 轻笑间,不复梦里当年 醒叹花易谢,年华不再 一醉千年,雾里飘花 何谓醒,何谓醉? 道是梦一场。 梦醒时分,窗外鸡鸣破晓 梦里千年,不过弹指瞬间 岳水天躺在草地上,饮尽杯中的酒,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满天的繁华星辰,对身旁的青璃说道:“璃儿,听我一句……永远都不要去探求国家的背后,永远……” 岳水天缓缓地合上眼,睡了过去,但在她半醒半睡之际,一声声半醉的呢哝传进青璃的耳朵: “原来……‘这爱情,真的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那柔情水,冷却了温情,那灼热的火焰,却真真的灼伤了自己。且伤得透彻心骨的痛!’……璃儿,你说的真好,呵呵,这爱情,真的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呵呵…… 如果……如果…当初你对那个人说‘你不爱我’,那么,也许你现在还幸福地活着吧……你不该……不该喝下那杯毒酒……你死了,我却还活着……让我情何以堪……我…我不要当国师……不要当……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那一声声充满无限哀伤和深情的忏悔还言犹在耳,然而,那个人却已不再…… …… 慢慢睁开眼,那亘古的哀伤绵延至今。 看着眼前几个人担忧的面孔,青璃再一次深深呼吸,语气中竟有一丝无人察觉的微颤:“我想,我知道怎么到达最后一站了。” 她的表情那般惨痛和哀伤,那该是多么令人心颤的悲伤故事,他们不愿去为难苛责她的隐瞒,只是,为她的哀伤而哀伤。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点点头,默默地走到祭台上,站在青璃的身旁。而青璃则是使出了全身的内力,强大的气压直逼他们所站着的祭台中央的大石块。 感觉到石块的松动,青璃重新释放一次内力,而石块也开始缓缓地向下移动。 大约几分钟钟的时间,石块载着他们缓缓而下,在经过了一道冗长的黑暗狭道后,才渐渐有了光亮。 当他们的眼睛适应了光亮以后,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让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圣缨篇:第96章双子殿——古老卷轴之宿命] 明亮而银白的世界,蓝得醉人的冰川,银装素裹,万里无垠。 雪山绵绵长长,仿佛还流溢着袅袅的颤音。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巍峨的雪山插入展览的天空,雄伟壮观。 居高放眼看去,天际屹立着皑皑的雪山冰峰,原来,苍凉空寂的祭坛下面,竟是别有洞天。谁能想到,那血迹斑驳,长满青苔绿藓的断壁颓垣之下,有着这样一个纯白素净的地下圣殿。 他们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样一个独立于世,原始的雪原,竟然就这样在千百年的洪荒里,寂寂于世。 从不为人所知的雪样世界,悄然地存于世上,见证着这个所谓被神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