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第六十四章 妖王契约 远方月光下,有三人正坐于道旁石上。 “天劫已至。没想这次的天劫竟然会是天猎二十七星中的主星执行,看来凶多吉少,逆天之女终是难逃大难。”白衣少年遥望星空,长叹。 青衣少年也面有不忍:“天猎二十七星轮流降世一百年,这逆天之女也真是可怜,怎么偏生就撞上努缂呢?露,真的无法可想吗?那努缂没有弱点?” 白衣少年摇摇头:“努缂无所畏惧,据传只有神器‘诛星’可使他回天。” “泉、露!你们啊,以前对逆天之女颇有微词,现在人家遭难了,却又一副伤感的样子!真是不直率!”少女笑道。“她若不能渡劫,便是天意如此,我们天狩门是不能违逆天命的。” 青衣少年与白衣少年听了,沉默不语,面有怜意。 少女微微叹息,也不再说话。 碧荔山顶。 黑袍少年道:“出招吧,不战胜我,你无法离开这个圈子!” 紫衣少年淡然而笑,“我生具异能,一切术法对我无效。”说着身形轻飘,已到了圈外。 黑袍少年愣怔了一下,还未说话,却见紫衣少年忽然显出痛苦神色,手抚脖颈,仿佛呼吸不能,疑惑道:“你在使什么计谋?还是旧病发作了?” 说着,紫衣少年却又恢复常态,只是面现忧急。“青洛遇险!我们需得尽速寻到她!” 黑袍少年大惑不解,长索一挥,拦住紫衣少年。“你说什么?!青洛不是早已睡下,就在园中,如何会有危险?” “不对!这感觉不是来自倾音园,青洛必是被异术掳往他处!”紫衣少年极力镇定自己,闭目凝神,额心浮现一淡紫色花朵,发出莹润光芒。 少顷,睁开眼睛。“青洛现在浮泽南面,距离颇远。” 略沉思,又道:“浮泽南面,有一座楼蓝山,大约就是那里!步公子,此刻紧急,无暇细说,我们先去救青洛!余事容后!”身形飘起,便掠往山下。 黑袍少年紧跟其后,喊道:“你说清楚,到底是谁要对青洛不利?为何你会知道青洛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疾飞而去。 而暗夜里,有一包围圈正在收拢。目标正是这两人。 豳雷剑刺下,将触及弄影身体时,金光流转,弄影额心一淡紫花朵娇妍明媚。有一淡紫轻衣的少年身影出现,抱住弄影,替她承受了努缂这一剑。 “玉!”弄影惊呼。 紫衣少年面上是她所熟悉的柔若春风的微笑。两人相拥坠落,少年以身为垫,因而弄影毫发无伤。 “玉!”弄影含泪呼唤。但紫衣少年一落地就消失无踪,仿佛一梦幻影。 “你还真是灭世之妖!竟然迷惑了玉王,令他为你种下替身术!”努缂暴怒。 然而弄影根本无心听他言语,神魂痛得无法呼吸。玉,终究还是害了你,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也只是给你带来灾难。玉,我要如何做才是对你最好? 努缂稍作思量,冷笑道:“纵是玉王,现时也不过凡身肉体!既然他执意要护你,我便送他早归天庭!” 回剑归鞘,双手结印,脚踏天罡,吟唱神咒,再度召唤天雷。 厚云层积,狂风怒啸,沙石翻滚。 弄影连站都站不住,抱着身旁一块石头。脑中飞掠过无数念头,但无一能解决目前危境。 怎么办?怎么办?!玉!!!!! “哈哈哈!”努缂举起豳雷剑,凝聚天雷。“就算是玉王,以如今脆弱的肉身,遭受五雷轰顶,也要皮肉焦黑!送走玉王,除你这妖孽易如反掌!” 对峙的两人,一个得意忘形,一个忧急焚心,谁也没注意到,距他们几步外那疑为尸体的苏宇元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被狂风卷起的沙石击打身体醒来,正听到最后一句!初醒的头脑混乱,睁眼看见斜对面立着一赤发红目的怪人举剑立在弄影面前,扬言要杀他心爱之人,这让他如何不怒?! 摸摸身旁,发现宝剑不在,只好伸手入怀掏出一柄小刀,使尽全力掷向怪人背心:“妖怪!休伤小影!” 努缂哪想得到如同死尸般的苏宇元会有动作?事实上,除掉了薮春月魂后,他以为他结界中的楼蓝山再无任何能威胁他的事物。而就是薮春月魂,也不能真对他现在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他几乎是不可杀灭的。除了神器“诛星”。 过于大意的结果,就是被那柄小刀击个正着!这本也没什么,然而,诡异的是,那小刀竟然穿过努缂的金红铠甲,透体而出!掉在弄影面前。 弄影捡起来,一看,“诛星?” “诛星刀?神器‘诛星’?” 努缂喃喃道,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冒出汩汩的血,那血并不落地,而是化为缕缕金光消散。 豳雷剑颓然委地,天空云散风消,归于平静。 随着血流,努缂身上被小刀穿过的洞越来越大,透过洞,弄影看见苏宇元摇摇摆摆站起。“宇元师兄?” 努缂听见她的声音,缓缓转身,看着苏宇元。“是你?是你掷出那柄刀?” “是我又如何?妖怪!”苏宇元终是受伤过重,才站起又坐倒,擦擦嘴角的血。“你要伤弄影,要伤我心爱之人,我怎能饶你?” “哈,哈哈,宇元,宇元!我,我将你捡回离忧谷,抚养你长大,传你武艺术法,你,你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妖女,犯下欺师灭祖之罪!苏宇元!你杀我,可对得起良心?!”努缂怒视苏宇元,喝道。 苏宇元听着他的言语,仔细打量,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他当作妖怪的人,却是逍遥老人!他的恩师!如父亲一般养育他长大的人。煞时,脸色惨白。 努缂身上的空洞越来越大,胸部以下已经消失,只剩头肩部躺在地上。但他仍在愤怒地望着苏宇元:“苏宇元!你若有悔意,杀了那妖女!如此我便饶恕你弑师之罪!否则,我将诅咒你!诅咒你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刻骨的怨恨,恶毒的诅咒有如毒蛇般在空中吡牙狞笑。 弄影此时也坐在原地,握着那柄小刀,望着苏宇元面色与他一般惨白。她知道苏宇元对逍遥老人的感情。在这个世上,逍遥老人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也是他最敬佩的人。苏宇元若要杀她,她绝不会怨恨,也不会有一丝责怪。因为,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玉怎么办?她所受的伤害,玉都会完全代替。 努缂死死盯着苏宇元,“你还不动手吗?快,快啊!杀她对你来说,不过探囊取物!”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促,苏宇元望着弄影,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身体却一动不动。直到努缂完全消失,他也未挪动过分毫。 “宇元?”只剩两人对坐,在一阵静默后,弄影轻声唤道。 苏宇元缓缓道:“那柄刀,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弄影低头审视“诛星”。不错,是她多年前送与苏宇元的,那时她的身体才十岁,刚到离忧谷几天。一柄极其粗陋的小刀,两块木片夹着一薄铁片而已,在木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诛星”两字。这便是诛星刀了。当年她为了骗苏宇元吹笙而制。 那时的她,绝对没想到,她粗制滥造的这“诛星刀”竟然关系她的性命!否则,至少,会造得美观一些。 在她走神时,苏宇元慢慢把自己的宝剑“拂光”拿到手中,倚在脖子上。 弄影头一抬,大惊,来不及思想,扑过去拖住他的手。“宇元!” 苏宇元本就身受重伤,哪经得起她的力量,呻吟一声歪倒在地,剑也松了。 弄影哆嗦着抢过剑,回鞘,抱在怀中。“这剑归我了!我喜欢这柄剑,宇元师兄,把它送我吧。” 苏宇元叹了口气,苦笑道:“想要就拿去吧,以后,我也用不着它了。” 弄影呆了呆,知道他仍旧心存死念,必是因为手刃恩师,愧悔交集之故。但是,今天已经历了太多死亡与悲伤,再不想看到喜欢的人死去。更何况,他是为了救她才无意中犯下弑师之罪。 该怎么办呢?弄影抱剑看着苏宇元。想起初入离忧谷,那个风姿俊雅的少年,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红唇丰润,眉梢眼角,纵不笑亦含情,天然一段风流。现在,那俊美的少年血染白衣,容颜憔悴,僵卧地上,尤如已死一般。 忽然想起先前逍遥老人与苏宇元的对话,心下一怔。听起话意,似乎,宇元对她有意? 这怎么可能?脑中一片迷惘。 又想起某夜客栈笙音,那虽熟悉却无限哀伤的乐声。 “宇元,那个,有一次我在客栈听到有人吹笙,吹了一夜……”呐呐道,小心地查看他的神色。 苏宇元合着眼没说话。 不是他。弄影心下一松。 “是我。我一直吹,可你,却始终没有出来。”苏宇元缓缓道,仍旧闭着眼睛。 弄影呆,许久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为什么不进去找我?为什么要吹那么悲伤的笙?以前你吹的笙不是那样的。” 苏宇元闷声道:“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从浮泽时便是。为什么?你自己想。” 弄影说不出话了。抱着剑,泪珠在眼睛中打转,一圈,两圈,三圈,终于还是落下。 “你……宇元……” “不错,我爱你,从离忧谷初见开始。”苏宇元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你,从没有想过我,从没有喜欢过我。你的眼中,只有玉,蓝田玉!” “对不起,我不知道。”弄影低低道。 “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能爱我吗?”苏宇元蓦然睁开眼睛,转身凝望着她。“你的心中,能有我的位置吗?!” 弄影看着他,无言以对。 苏宇元重合上眼,回身。“既然不肯爱我,那就不要管我!我的生死与你没有关系!” “可、可是,你是我的师兄,宇元,我很喜欢你的。只是……”斟酌词句。 “只是,不是爱情?哈哈,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苏宇元笑,只两声就咳起来,口角渗出血。 “宇元!”弄影急放下宝剑,扶起他,轻拍背部,“不要大笑,你的内伤很重,需好好调养……” 苏宇元推开她,“小影,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打算爱我,就不要对我好,不要管我的生死!如果你要管,那我就当你是接受我了,你想清楚。” “可是……”弄影犹豫。“宇元,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爱蓝田玉,也知道你还有个步天音,哈哈,那又有什么关系?小影,我只要你心中有我,就够了。”苏宇元笑,俊俏风流的眼睛淌下晶莹的泪。“小影,你会看不起我吗?我爱你,如此卑微,我不敢要求你只爱我,也不敢要你爱我跟爱玉一样多。只要你,能接受我,心中有我一席之地就够了。小影,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脸逐渐靠近,而弄影看着他,身体无法动弹。脑中仍未能做出判断。行,还是不行? 她喜欢苏宇元,却非关爱情。但是,目前的情况,她不敢说不。因为,她知道,现在拒绝,对苏宇元是致死的打击。也没法说好,因为,她深爱着玉,对天音也非一般感情。她的心中还会有空间容纳苏宇元吗? 在她迟疑间,苏宇元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个哀伤而温柔的吻,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很轻很小心,就象在试探她的心是否还有空隙可进入,令她情不自禁流下泪来,想起那夜摧人心碎的笙音。 如果当时她知道,那是宇元在吹奏,如果当时她就知道,宇元爱着她,她会出去见他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突然知道苏宇元深爱着自己,弄影脑袋蒙了。当初知道秋水的感情,她还可以拒绝,而如今,拒绝不能。 身上忽然一重,苏宇元伏抱着她,头搁在她肩窝。 弄影一惊。他要做什么?! 等了等,却没动静。细看,原来苏宇元昏晕过去了。 他伤得那么重,自然经不得激动与大动作。 弄影正想应该如何把他带下山,却被面前的变化怔住了。 前方的空中出现了一朵墨色兰花,缓缓开放、增大,直到大至米许方圆,露出花心。花心里出现一个黑袍黑发的男子,他轻瞥弄影,微微一笑,弄影就成了化石。 弄影并非没见过美男子,她深爱的玉、天音等人,都是倾世的美人儿,姿容可与日月争辉,风仪能并芝兰同馨。然而,看到这男子,她还是震惊了! 没见到前,她无法想象,世上会有如此荡心噬魄的美!只是一眼,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见到梅杜萨的人都会成为石像。他的魔性之美,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如非心中早有深心爱慕的人,心魂绝对逃不出他的眸光。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是弄影成为化石的最重要原因。 弄影定定凝视着他,他的脸和天音好象!只是,他的魔媚邪美、勾魂摄魄之力有如七八个天音叠加的效果!他,究竟是谁?与天音是何关系? “吾为妖之至尊,应小妖薮春请求降临人间,与你订立契约。”黑袍男子漆黑幽深的眸子媚意宛转,流光溢彩,令人有答应他一切要求的冲动。 第六十五章 妖王契约二 可惜,弄影心里已经被填满了,妖王纵是媚冠寰宇,美绝尘俗,却无隙可入。在初时的惊艳过后,弄影看着他,除了略有疑惑外,无一丝波澜。虽然眼睛的豆腐还是没有放弃吃。 “什么契约?内容如何?”想到薮春与月魂,心里一阵凄哀,泪水上涌,但没有因此失去警惕。 妖王媚惑的黑眸闪过一丝讶异与玩味。“虽接到薮春的请求,但我妖族并无意过问人间俗事,只是查看了你的过去与未来。没想到,人间会有比我更美丽的人,我对你的躯壳很有兴趣。” 弄影面无表情,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很美,一直不敢细看。若是会比妖王更美,那么,人家会打主意也正常。权力者都有收集美好事物放在身边的喜好。 果然,妖王接着道:“我与你订立契约,我将为你改变命轮,而你的身体归我所有,成为我身边的装饰物……”见弄影眉头皱起,笑道:“你且先看看你的未来,再作回答。” 轻念莫明的咒语,黑袍一展,在空中划下一个圆。 圆中渐渐浮现出一处山岭,有两个美少年正急匆匆赶路,如飞掠行。 一着淡紫轻衣,一着黑色丝袍。 淡紫轻衣的少年身受重伤,紫衣已快成红衣了,胸口衣衫尽被鲜血浸透,一路行一路血洒山径,面色苍白如纸,尤自强撑提气快行。 黑袍少年忧急交加,不断催促加速。 两人正行着,忽然减缓慢行,似有发现。 转过一个山坳,答案揭晓。 他们被包围了,皇家锦衣军。带队的皇子正是弄影最怕的龙擎天。 双方没有对话几句便打斗起来。 玉与天音都是顶儿尖的武林上上高手,可是,玉已重伤在身,而天音的术法被龙擎天带来的术师布阵克制。 促不及防的两个人面对精心布局、以逸待劳的几千武林高手会如何?结果不言而喻。 当弄影看到玉与天音惨死的场面,连泪都流不出来,神魂空茫,对这滚滚红尘再无一丝留恋。 而圆中,情景继续变换。 龙擎天洗净长剑,傲笑而归,包围了倾音园。此时,弄影刚带着苏宇元回到,正被遇上。龙擎天捉住了弄影,将苏宇元弃置路旁。军队浩浩荡荡回京。 回程中弄影旁敲侧击得知真相,伤心狂乱中刺杀龙擎天未遂,逃出,遇夜厥皇子,挑起两国战争。莾突、雪翼也加入混战,天下大乱。 只是半年时间,四国血浸大地,白骨成山。 弄影命尽,而四国战乱不息,生灵涂炭。后世称之为灭世之妖。 圆中终于恢复空白,妖王纤长美丽有如玉雕的手将长及脚踝的乌亮丝发捋至背后,轻笑着看如同空壳般的弄影。“意下如何?” 半晌沉寂后,弄影缥缈虚无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如果我不同意,刚看到的就会成真?” “不错。”妖王笑得极之妖娆妩媚。“再过须叟他们就会进入埋伏圈。若一切已成事实,我也将无力更改。因此,你最好及早决定。” “我若同意,他们可否平安无恙?” 见妖王含笑点头,心下大大松了口气,不由自主浮现出明媚的笑容。黑夜也变得明亮喜悦起来。 妖王注视着她不语。 弄影笑过又感觉奇怪。我这身体寿命将尽,他便是得了也是一具尸体而已。难道他有收集死尸的癖好?偷眼看看妖王,汗毛立起。 “那个……你既然能看到未来,应该知道,我这身体最多只能活半年了哦?”弄影小心翼翼地问。 妖王一笑:“不错。但你若与我订立契约,我将妥善保管你的躯壳。你可决定了?” 心里有些发毛,但是,人死万事休,他要把这空壳如何又有何干系?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弄影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试试。 “尊贵的妖王陛下,人类的寿命于你而言不过弹指之间。既然如此,你可否答应我,让我陪伴他们,直至他们离世?这样,我也可心无旁鹜地在您身边。”边说边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妖王,双手很配合表情地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做祈祷状,双眸迷蒙着雾气。 感觉妖王眼角抽搐了下,笑容有点变形。“人类短暂几十年,对我来说确实有如朝露般。” 略作沉思,看了看弄影道:“可以,我答应你这个要求。那么,契约成立。”当他说完,夜空里出现闪耀的光之文字,分化为两团彩光,没入妖王与弄影身体。 “契约已订,请你马上采取措施,莫让悲剧发生!”弄影冲着妖王吼道。她心里直是急得恨不能押着妖王去救玉和天音! 妖王邪媚的黑眸颇有讶异之色,隐藏着一丝困惑。但仍是如她所愿轻吟唱起咒语,玉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圆。 圆中可见,玉与天音就要转过山坳,进入龙擎天的埋伏圈。 妖王冲着圆中吹了口气,山坳里便弥漫起浓郁白雾,对面不见人。 弄影真是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见,她是绝不会相信的。竟有这么玄幻的法术! 妖王看她一副下巴脱臼的样子轻笑起来,道:“这只是小小幻术罢了。” 又伸手进圆中,在山坳转角处以指甲划出一条分岔道路。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掷入圆中,堵住了通向龙擎天埋伏圈的路口。这一些完成后,妖王冲着圆中挥了挥手掌,迷雾散去。 弄影亲眼看着玉与天音和龙擎天的埋伏圈隔着一堵石壁擦肩而过,渐行渐远渐安全,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软瘫在地上。一冷静,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湿透衣,回想今夜所经历,一切如同噩梦。 然而,重伤的苏宇元尚躺在身边,那妖媚邪美可迷惑众生的妖王就在眼前。 夜风吹拂,妖王的宽袍大袖飘然若舞,浓密的黑发散布身周缭乱风中,在暗夜里看来仿佛缀集着无数星光。原谅弄影吧,在这无限哀凄的夜晚,她仍不自禁地被妖王的魔魅迷住了眼睛,看着他呆怔了好一会儿。 而妖王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圆中,唇边隐有笑意。弄影百分百确定,他不是为了对她的承诺而继续关注玉与天音。 重新爬起,走过去,弄影看见圆中玉与天音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越来越近。 仔细观察,发现妖王留意的是天音。也对,天音和他相像得令人奇怪。不只是容貌,而且气质也相似。 脑中骤然冒出一个念头,弄影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天音的那个……父亲?” 妖王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会儿笑道:“父亲?要这么说也可以。他在三千多年前,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身体的一部分?”弄影不解。哪一部分? “三千多年前,我从人间飞过迷踪山,曾掉落一根头发。他就是那根头发所化,在人间修炼三千年,竟然幻化人形成为独立的个体。但是,为什么妖力全无?也没有妖的自觉?”妖王颇为不解地簇眉,没发现弄影彻底呆掉了。 天音,三千多年,一根头发?弄影脑中只剩这三个词。天音不是人?!难怪,他容颜魔魅,长生不老。 却见妖王向天音勾了勾手指,从天音身上飞出一缕莹光。妖王张口吞入,过了会儿又吐出,莹光重飞入天音身体,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可怜的孩子。”妖王摇摇头,叹息,见弄影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微笑了笑,伸指一弹。 圆中景象变了,是弄影熟悉的迷踪山景。 物景移换,在云雾迷漫的迭幻峰畔峡谷,山石侧有一株纤叶袅娜的墨色兰草,迎风而舞,幽雅飘逸,别有一种媚意风流。弄影看着,只觉有说不出的熟悉。它便是天音!心中有声音说。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那墨色兰草轻抖舒展,有无声乐音响起,伴随着道道彩光。彩光中还挟杂着迷蒙的白光,细看,会发现白光里隐隐显出人形,修姿秀挺,长发披拂。 彩光转淡,白光也逐渐消退,人形就要完全呈现,天空里忽然坠落一块石头,正砸在人形上! 那人形闷哼一声,顿时彩光白光全消,归于静寂。 弄影正惊愣,迭幻峰顶有人自言自语:“唉呀,不小心踢落一块石头,差点摔跤,幸好没掉下崖去。这云鹤草就长在这偏险的地方,真难采,可是小琳喜欢啊。”一会儿又道:“原来那边还有个峡谷,且去瞧瞧有无珍贵药草。” 物景再换,出现一个身材矮小红脸秃头的小老头儿,背着一个巨大药蒌,笑眉笑眼地走来。走过山石侧,咦了声,俯身抱起一个脸色苍白的赤裸小男孩儿,年约六七岁左右。 “娃儿,娃儿!醒醒!”小老头儿轻拍。 好一会儿,那小男孩儿才悠悠醒来,迷茫地看着小老头儿。 “好娃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连衣服都没有穿。”小老头怜惜地抱紧他,言语中透出十分的温暖与关爱,毫不俊美的脸,却散发出尤如天使般圣洁的光辉。 “你是谁?我是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男孩儿漂亮的脸一片空茫。 小老头儿轻叹了声道:“好娃子,不知道也没关系,以后你就跟我过吧。我姓步,你也跟我姓步好了,就叫步天音吧。天赐佳音,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我师门的福音啊。” 看到这儿,弄影无语。 终于知道天音的秘密了。天音的运气真是差到极点,又好到极点。天音失忆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就是那天落之石的缘故。而也正是这石,为他带来了师父,那个天使一样纯真善良的老人。 “虽然运气差了点儿,不过,他还是过得不错嘛。”妖王笑道。 弄影微笑,天音虽有不幸的遭遇,但与师父过的那些年,真的是他美好的记忆。 妖王瞥了眼圆中景象道:“他们就要到了。你的身体已是我的,须得好好养护才是。” 轻轻吟唱着莫明的咒语,有如春日林风穿拂婆娑绿叶含笑。 弄影这时才发现,妖王的声音非常好听,有如薄熙日光一般透明温暖。 妖王边唱咒边变换手印,双掌拉出一个金色光球,看着弄影一笑,投入她体内! 弄影被他笑得不寒而憟,呐呐问道:“那是什么?” “定容珠。有了它,你这身体的容貌再也不会改变。如此,以后到了我身边,才能愉悦我,成为我的美好装饰品。”妖王唇角勾起邪媚的笑意。 弄影愣了愣,想想,这其实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就没作抗议。其实,就算抗议,有用么?这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人家才是所有权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是说,就算我死了,这身体也会保持现在的状况,不会腐化吗?” “对。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死。”妖王说着,张口吐出一团紫焰,手一搓揉,成为一粒丹药。 弄影还正呆看,妖王手一伸,捏住她下颔,把那丹药塞入她口中,拍了拍,那药骨碌碌滚入她腹里。 “这,这又是什么药?”弄影大惊。 “千年妖力。如此,你的生命可以延长一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改变命轮,令你的身体得到完整。” “完整?”弄影莫明。难道她现在的身体不完整吗? 妖王轻笑了笑,并不解释。 “青洛!青洛!!”远远传来玉与天音焦急的呼喊。 弄影欣喜若狂,扬声应道:“我在这里!玉!天音!我没事!” 在她转身间,墨玉素心兰开,妖王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第一章 梦见 迷梦湖。 千朵紫莲在夜萤幽幽冷光中亭亭。 湖心处,莲台上,沉睡着一个白衣佳人,容光令满湖紫莲失去颜色。 幽光中一朵黑玉素心兰开放,现出一黑袍男子,发长及踝,浓密漆黑,如缀满星辰一般闪亮。姿容邪魅,眸光流转间勾魂摄魄,荡心夺志。 凌空御虚,黑袍男子飘到莲台畔,伸出有如白玉雕琢的手掌,向白衣佳人轻一弹指,佳人便悠悠醒来。 揉揉尚朦胧含泪的眼睛,佳人看看黑袍男子,“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撩起长袍坐下。 佳人愣怔着看了他一会儿。妖王也并无话,只是含笑托颐看着她。 “你来是有什么事?”到底还是她忍不住气。 妖王淡笑道:“来观赏我的装饰品。” 佳人呆了下,怒道:“就为了这把我弄醒?我要睡觉!你自便!”说着就又卧下,合眼翻身,不理他。 有一股莫名的力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妖王。 “你叫什么名字?”妖王饶有兴致地笑问。 翻个白眼看他,老大不愿意,最后还是说话了。“你能知过去未来,有什么不知道的,还用问我?”真是纯心消遣人,闲得无聊。 妖王似乎感觉很有趣,媚惑的黑眸轻眯,美好的唇角微勾:“我虽知道,却还是想听你告诉我。” 没事找事的类型。但还真不能太忤逆他。毕竟是,法力无边的妖王陛下,身体的主人。 “花弄影。”懒得多说一个字,再度合上眼睛。就算不能睡,闭目养神也好。 安静了一会儿。 这厮终于知道不招人见待了?走了?走了便走了,哼,省得浪费我睡眠时间。 弄影安下心来,渐将落入梦泽深处。 咦?什么东西? 感觉脸上痒痒,下意识伸手揩去。结果,抓到一只手,清凉滑润,触感极好。 心下一惊,睁眼看,果然。是妖王的玉手。 赶紧松开。 偷眼瞥见妖王妖娆的黑眸闪过一丝不悦的冷光。有微汗冒起。 这厮果然跟天音以前一样,只能自己碰别人,不许别人碰自己。有毛病! 更加讨厌。 于是微皱眉,默不作声,闭眼。 你爱看便看,我自睡我的。 谁知,脸上又痒痒。弄影极力忍住心中的不快,不理。一会儿,那痒痒又滑至脖子。再忍。可是,那痒痒并不因为她的忍耐而稍有自制,继续下滑。 弄影真是忍无可忍!豁然坐起,扬手打去:“你到底有完没完?!”竟然摸她的胸?! 她当然没能打到。反而被拉入怀里。 “呵呵,真有趣!”妖王笑得很愉悦,一手还摸着她盛怒的脸。“生气了也很好看,果然是个美好的装饰品。” 弄影无语向天。鸡与鸭无共同语言。 沉默吧沉默吧!跟此人无话可说。 挣出妖王的怀抱,卧倒,睡觉,双手抱胸自我保护。 妖王倒也没继续不轨。 听得他微带笑意的声音道:“你不问问我吗?” 从眼皮缝间看见他轻笑斜卧莲台侧,黑发如水般迤逦身旁,即使幽暗中也闪烁着淡然星光,黑袍比黑夜更黑,却更能衬出他长发的亮丽柔软、丰茂浓密。一片黑色中,他的手,他的脸,耀眼的白净无瑕,惊心的媚妍妖娆,形成鲜明对比。这副景象烙在弄影心底,永生不忘。 闭紧双眸,将他逐出眼瞳,闷声道:“问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他倒是很有闲聊的兴趣。 可惜找错对象,更加弄错时间。但偏偏他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不,妖物,总还是得稍微敷衍一下。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无聊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没兴趣知道。 然而,就这简单的问题却似乎难倒了妖王。他竟沉吟了会儿。 弄影好奇心大起,睁开眼睛盯着他。 难不成,他竟没有名字?哈哈,可怜的家伙!如此一想,笑眯眯,心情好了许多。 “我的名字具有极大力量,不能告诉你。以你的人类身体,若念出我的名字,会魂飞魄散的,这美丽的躯壳也会化为飞灰。”妖王缓缓道,簇眉。 咦???弄影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但看妖王神色,显然很认真。 不可理解的妖物!名字也这么奇怪! 妖王望着弄影璨然一笑。这瞬间,弄影促不及防下,心还真跳快了一拍,红了脸。不管怎么说,他的魅力指数是七八个天音加乘,电力充足! “对于人类来说,名字只是符号而已,呼唤的特别指代。那么,以后你便唤我北羽滟罢。”妖王轻瞟弄影微笑,那神情,妩媚无比。 弄影呆了下,大脑迅速做出判断。他并无勾引之意,只是天然的风情,天生的妖媚。就如天音,魔魅来自于风骨,无关心性。 “哦,知道了。”闭上眼。 又一次安静了片刻。 “为什么不爱理我?” “因为我要睡觉。”我很诚实。 “呵呵,步天音对你很重要吗?” 弄影立刻睁大眼睛,唰地爬起。“怎么?他会有什么危险吗?” 妖王笑得很媚惑。“看来,确实很重要。” 轻眯起眼睛。“你求我,我便告诉你。” 这死妖怪!弄影恨得牙痒痒,可是对他毫无办法!心理斗争了会儿,终于塌下自尊,挤起一脸媚笑。“求你告诉我吧!” “我是谁啊?”妖王悠然道。 弄影真想撕破他那华丽丽的脸!强忍住痉挛的手,继续媚笑:“尊贵的妖王北羽滟陛下,求您告诉我天音的事吧!” “呵呵呵!”妖王很愉快地笑起来,笑得弄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步天音逆天救了你的命,你可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知道还用得着求你?! “不知道。”弄影乖巧地笑着,把唇咧得恰到好处。 “他虽在化身人形时遭到石击以致妖力尽失,记忆全无,但总是修炼了三千年,灵根慧质尤在。所以后来修炼长生诀事半功倍,以妖体修得半仙之身,继续修行本有望列入仙籍,却因救你逆天,名字被永远从仙籍划去。原本还要遭受天雷灭魂之灾,侥幸你下山之后修德积善,普救天下,因而免了他的天雷之劫,贬为凡身。” 弄影听得半懂半不懂,怔怔消化了半天后道:“长生诀与修仙有什么关系?我也有修炼长生诀啊。贬为凡身?可是天音的容貌这些年一直没有变呀。” “长生诀便是一修仙的道术。以你的资质,便是炼到老死也无法得窥门室。”妖王的眸光带着轻谑之色。“步天音虽贬为凡身,但他仍保留了驻颜之力,现今容色可维持至老死。” 弄影没顾得上为他的轻蔑生气,心里被歉疚填满。 天音再没法登仙了,因为救她的缘故。该如何补偿他呢? 她自怔然,妖王却不甘被冷落,用一根纤纤玉指轻挑起她的下巴,如琉璃般透明清澈的悦耳声音道:“在想什么?” 弄影被迫抬头与妖王对视,在妖王幽幽黑瞳里看见自己空濛的双眸。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地看着妖王邪美得可迷惑众生的脸,此时,妖王的美丽被她无视了。她满脑袋想的都是由妖王一根头发化变的天音。 但渐渐的,她的精神不得不拉回来正视妖王。因为,他的脸放大了,越来越近,在他的眸中,弄影看到了热烈与陶醉。 不过,那热烈与陶醉无关男女之情。刹那间,弄影想起了缔结契约前妖王说的话,“没想到,人间会有比我更美丽的人,我对你的躯壳很有兴趣。” 原来,这妖王也是外貌协会的,而且狂热程度比较起来,如果弄影是会员,他就是会长!一时间,弄影满头黑线挂下。但是,说起来,她还得感谢妖王这个癖好,否则引不来妖王,玉与天音就会丧命于龙擎天的埋伏。 紧接着,弄影又想起了妖王刚才的抚摸,原来,他的抚摸只是仿佛玩赏雕塑艺术品一般,完全无关情欲! 一想到此,弄影又不禁感到无比屈辱。不被作为人,不被作为生命对待,没有尊严与自我,在妖王看来,她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装饰品,花瓶,不折不扣。所以,妖王认为,他的抚摸就和把玩一件喜爱的玉器一样,完全无需过问她的感觉。泪瞬时涌上眼眶。 但随之又想到,也好,只是作为装饰品,如此便无须担心会受到侵犯。毕竟,没有人会爱上一件雕塑,更不会想侵犯一件雕塑。不觉松了口气,脸上现出笑意,而眼眶里泪珠尤自打转。 妖王极好奇地欣赏着她多变的表情,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舔去她的泪珠,咂了咂舌头,眼睛微眯:“有点咸!” 望着她微笑,抚摸着她的面目五官,“真是美丽!”那神情就象称赞一件工艺品,“打造得真精致!” 很安全!弄影想,笑得更轻松灿烂。 忽而想起什么,连忙抓着妖王衣袖问道:“那日你除了改变道路使他们不相遇外,还做了什么吗?二皇子殿下好象撤军离开了浮泽哦!”本担心他会来倾音园找麻烦的,结果几天下来完全没事。 “我那浓雾不禁隔离视线,而且,还抹去了他们来浮泽的目的与有关你在浮泽的消息资料,改为只是来浮泽巡察民情。”妖王松开手,唇边泛起淡淡笑意。 法力高强就是拽啊。弄影感叹。轻轻松松就搞定了龙擎天这个她视为天敌的人物。 但想想又不满足地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消去他对我的记忆?这样我以后就再无顾虑了,一劳永逸!” 妖王摇摇头叹道:“他是帝星,天生拥有强力防御及抗术之力,身边并有七星守护,并且,他对你的执念很深,我光是抹去他此行目的与对浮泽的资料已是不易。”说着笑笑,“而且,保留他对你的记忆与眷恋也不无用处。” 弄影迷惘,不无用处? “今天就鉴赏到此。”妖王轻一弹指,弄影就陷入迷梦湖底。 脸上有微微痕痒。 又是妖王那厮?!弄影恼怒。 猛抬头一看,满面怒意化为一腔欢喜与无限柔情。 “玉!玉,你醒了?!太好了!”喜极而泣。 那天夜里,玉与天音寻到她时,玉的紫衣已经完全成了血衣。确定她安全无恙后,玉一口气松懈下来,立时晕倒在她怀里。一向洁癖的天音,知道是苏宇元救了她后,虽眉头紧皱,却也扶抱着苏宇元回倾音园治疗。而薮春与月魂,再也无法看见她们美丽的笑容了。 得了妖王千年妖力的弄影,看起来有如常人一般精神健旺。连拖带抱把玉弄回倾音园玉洛轩后,赶紧为他医治。然而,玉的脉息极弱,纵她施尽一切手段,虽然没断气,然而却也始终没醒转。 弄影告诉自己,玉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已经很好运气了。 被一剑穿心还没死,又强提气赶了百多里路去救她,若是平常人,都死几次了,而玉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上天可谓关照不浅。虽这么安慰自己,但看着玉苍白静寂的脸,总还是泪不可止。 握着玉冰冷的手,想到的是以前的温暖和温柔。这双手,曾给过她多少鼓励和勇气,令她能振作面对困难。这双手,曾有力地拥抱她,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这双手,曾温柔爱抚过她身体的每分每寸,使她懂得爱的甜蜜与颤抖。 含泪吻着玉的手,希望让它恢复原来的温暖与生机,低唤着玉的名字,把它抱在怀里,心里是满满的温柔与爱怜。 在这一刻,她清晰知道,纵使有一天,玉再不复往日倾世美丽,纵使有一天,玉鸡皮鹤发佝偻丑陋无比,纵使有一天,玉满面烟尘衣衫褴褛,只要玉还是玉,她都是爱的,爱得一样深一样刻骨。就算玉化为白骨,只剩一片骨头,对她来说,也珍贵胜过异宝。 想起曾看过的一篇故事。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在爱人死后,夜夜睡在她的坟畔,尤若她生前夜夜睡在她身旁一般。那时无法理解他的感情与感受。此时,完全领会了。若玉再不能醒来,她也愿意抱着玉的尸骨永眠。黄泉九天,相伴永不离。没有玉的世界,她无法活下去。 哭泣中迷糊睡去,想不到醒来时玉也醒了,真是天赐之喜! 玉微笑看着她,美丽的眼眸一如她所熟悉的温柔深情。只是,好象还是有些改变了? 仍是清雅出尘的面庞,圣洁纯净,温润高雅,但不知如何,肌肤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泽。熟悉的绝丽容貌,却又无端感觉,其美更胜于往日,让人目眩神迷心襟摇摇情难自已。 不知如何,弄影脑中冒出一种想象。蝴蝶每一次褪变,美丽都会远胜于前。 第二章 旖旎芳华 忽然想起自己跑出倾音园的原因,连忙握住玉的手道:“玉,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我全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然后在简曲附近的荥良城珍味楼重逢,再后来一起住在涤尘馆。”边说边露出甜蜜的微笑,和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温馨美好的回忆,珍贵无比。 玉笑起来,有若春天瞬间来临,繁花争妍。轻把弄影拉入怀,低低道:“无论是否记得,你永远都是我的青洛,即使你忘记了,我也会替你记着。” 依在玉怀中,有甜香淡淡弥散鼻端,情不自禁莞然而笑。是啊,忘记又如何?即使忘记过去,爱他的感觉却刻印在骨里,因此再次爱上同一个人。我依旧是深爱着玉的青洛。 玉轻吻着弄影的发际、脸颊,细细碎碎,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脊背,令她脸红轻颤。空气里甜香郁浓。 “那个,玉,你,你的伤怎么样了?而且,昏迷了这些天,现在,该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碗粥过来……”弄影说着急忙跑出去,心扑通扑通急跳。 她也很想要玉,记起以前的缠绵缱绻后看到玉就不禁身体发热。但是,玉现在重伤初醒,怎么能够?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弄影从厨房端了碗熬得近乎浓汤的鸡粥回到玉洛轩。 玉倚在床榻上含笑看着她走进。凌晨时分昏暗的房间因他而显得明亮温暖,仿若天堂。 弄影红着脸坐到床边,用白玉汤匙轻轻搅了搅青瓷碗里冒着热汽的鸡粥,舀了一匙,小心地吹了吹,唇微触,感觉温度正好,便递到玉面前,示意他张嘴。 玉一直笑看着她,让她脸愈来愈热,不敢与他对视,只好目光低垂,看着递到他唇边的汤匙。 伤后的唇色很淡,极轻浅的红,让人不胜怜惜。唇微启,含住汤匙,隐约看见樱色的舌轻卷,把粥纳入口中,随之白玉匙被轻顶出来。樱舌微探出少许,在轻红柔嫩的唇上很快舔过又瞬即缩回。好可爱,好诱人! “青洛?”玉温柔悦耳的声音轻轻响起,好象初晨薄雾中的笛音。 “青洛。”玉的声音有微微的笑意。“我吃完了。” “啊。”弄影清醒过来,脸更红了。又舀了匙鸡粥轻吹吹,递到玉唇边。 若有若无的甜香弥漫室中,脉脉时光便在一喂一吃中悠悠而过。 最后一匙粥也刮净喂完,弄影惋惜道:“没有了。” 玉仿佛知她心意,轻笑道:“我还要吃。” “嗯,我再去端一碗!”弄影说着便欲起身。心中窃喜:太好了,可以再喂玉! “不吃粥了。”玉拉住她,把碗和汤匙放到一边几上。 “咦?那,喝点汤吧,厨房有很鲜的鸡汤。”这些天厨房都有熬,并且总是温热着,预备玉与宇元师兄醒来喝。嗯,对了,一直都呆在玉这儿,还没去看过宇元师兄,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玉低笑,把弄影整个儿拥在怀里,轻咬着她粉嫩的耳垂道:“也不喝汤。” “那你想吃什么?”弄影才说完便醒悟过来,感觉全身都红了。“不,不行,你的伤……” “已经好了。”玉吻过她的柔颈,继续向下。 弄影不信。怎么可能?!先前还沉重得奄奄一息,怎得一醒来便无事了? 但摸玉的脉,的确沉稳有力。 呆了呆,弄影把玉按在床榻上,扒开他的衣裳,解下缠绕的绷带,定睛细看。 白玉凝脂般的胸膛上有一处淡淡粉红痕迹,在心口位置。除此之外,别无瑕瑜,更无论伤疤。 弄影的脑袋有刹那的迷雾飘过,恍惚了下,揉揉眼睛,又看了看,伸手摸摸那粉红之处。会震动,很有力的心跳起伏。似乎,真的复原了? 正呆笑着,被玉抱紧压倒在床榻上。 “玉,轻点儿,当心撕裂伤口。”刚愈合的伤口很脆弱的! 玉笑吻,低语:“那青洛在上面好不好?”浓郁的甜香气息袭人,火热肌肤透出诱人的轻红。 弄影羞窘得全身都快着火了,但是,内心深处未尝不想,又需得顾虑玉的伤,因此,玉的话还真得接纳。 看看窗外天空,已些微发白,有些犹豫:“天快亮了。” 玉封住她的唇,含糊道:“没关系,还有许多时间。” 销魂深吻中两人的衣衫褪去,初夏黎明前的微寒空气也因相拥相依而温暖芳馨。 爱是人间至醇的美酒,饮过的人无不沉醉其中。 弄影与玉在这旖旎光阴里恣意纵情,竭力爱着对方,也全心接受着对方的爱,灵与欲完美结合,身与心至上合一。 当他们肆无忌惮地相爱时,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玉洛轩门口。 “小姐在里面吧?请让我进去,我有急事要报与小姐!” “不行,我们公子刚醒,小姐正在照顾他。你这样急慌慌进去若惊到我们公子就糟了。” “那你替我传报一下吧,就说负责照顾苏宇元公子的苍缡有急事要禀告!” “呃,这个……还是不行。我们公子的伤势比苏公子还重得多,昏迷了这些天才刚醒,若现在小姐就离开,有个万一如何是好?苏公子不是前两天就醒了吗?又有步公子以内力疗伤,还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可是,苏公子醒来后见不到小姐,一直食水不进,也不肯吃药,已经两天了!再如此下去,只怕又要陷入危境!” “这样啊。原来苏公子也爱小姐……诶,你说,小姐到底遇到什么妖魔鬼怪,怎么一下子玉公子和苏公子都伤成这样!可是,好奇怪,小姐身体原先很差,现在倒忽然好了。” “小姐和公子她们的事,不是我们为下仆者可以妄议的。路通,我先回去看看苏公子,一会儿再来。若小姐得闲,请替我报与小姐知道。” “咦?好吧。” 云收雨散后,侧卧相拥,躯体交缠,丝发缭乱成一片,难分你我。 玉清丽纯净的面庞上漾着幸福满足的浅笑,肤光胜雪,原本就光润有如明珠,此时更添了层柔和的辉晕,整个人都似在发着光一般。 弄影看着他微微透出轻红的脸,青黛修眉,如羽扇般扑闪着的长睫遮盖下的幽深点漆黑眸,还有那粉红湿润的唇。看着看着,心猿意马,口中生津,不禁舔舔唇。眼珠儿转了转,一笑,诚实地抱住玉,吻着他的额、颊、眉、眼睛,轻轻儿的,柔情蜜意、温婉爱怜。 玉微合眼,淡笑着任她吻,只是当她逐渐下移靠近他的唇时,他忽然张口,攫住她的樱唇,并侵入其内,裹着丁香小舌缠绵起舞。 “唔。”深吻中,弄影忽然满脸通红,身体发烫,因为,感觉到玉一直留在她体内的分身又坚挺火热起来,在轻颤着,蓄势欲发。 不出所料,玉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耳畔低笑道:“方才青洛辛苦了,这次我来动吧。”在她言语抗议前,又封住她的唇。 于是,弄影只有任他所为了。 再次欢愉过后,一起在青瓷砌成的温水浴池里洗浴。 这青瓷浴池,是弄影费心设计的,只因一直觉得古代的浴桶用着还是不够舒服。 水映青瓷,碧波微澜,雾汽缭绕,浴花飘香,青丝曼曼共纠缠。 弄影以棉巾擦拭玉的身体,边擦边暗咽口水。真的是,完美无缺玉无瑕啊!无论脸、身体,还是品格学识风度,找不出一丝儿的缺点。天下怎么就有玉这种人呢?可是,嘿嘿,这么完美的玉是她的,她一个人的!想着自己都觉得,她实在是应该遭人妒恨的。 虽然直流口水,但是鉴于刚才的教训,她还是强忍着只看不动口,待得洗净身体,又为玉揉搓长发。玉的发质极好,这在水漓渡时她就已经知道了。然而这次再抚摸着那光滑柔软的青丝,还是在内心赞不绝口。 “青洛,在楼蓝山时,发生了什么事?”玉柔润清朗的声音响起。 弄影微愣了下,立时明白,玉也发觉她的身体变好了。微犹豫了下,还是如实一一讲与玉听,包括与妖王的契约。对玉,她总是能全心信任,无所隐藏。只是没说,订契约是为了救玉与天音,改成,为了延长生命。也不算说谎,因为,那契约确实使她垂死的身体得到了挽救。 “青洛要求陪伴我们直至离世?”玉若有所思。 “嗯,对啊。因为我想,妖王或许真能办到,改变命轮,令我延寿。玉,我想在你们身边。”弄影从后面环抱住玉赤裸的身体。好光滑!触感真好。 玉微笑,回身抱住弄影。“按照你的要求,只要我们活着,你就不用执行契约了。青洛真聪明,呵呵。” 咦?玉似乎话中有话?弄影疑惑。 玉只是笑,也拿过绵巾为她洗浴。 清澈透明的水流过冰玉凝脂的肌肤后,似乎也带了隐隐的香。轻轻揉搓过后,雪白中透出轻淡的微红,尤似牛奶上漂浮着春天最娇嫩的桃花。 擦着擦着,玉的气息渐急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着甜香。 弄影心知不好,正欲劝阻,玉忽然含住她玉峰上的樱珠吸吮,使她即将出口的言语化为一声嘤咛,身体酥软在玉怀里,双臂搂住玉的头颈。 碧水鸳鸯戏,玉龙探幽溪。此中真情趣,唯有当者知。 青瓷浴池里,忽尔波涛汹涌,雾气蒸腾,甜香袭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终于让玉心满意足、身心舒爽地睡了,弄影满心疑惑地走出玉洛轩。 奇怪,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疲倦?倒反而身轻体捷,比没运动前更精神。 这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章 意徬徨 弄影将走出玉洛轩,守门的小厮路通一眼看见,急忙迎上前行了礼道:“小姐,我们公子现在如何了?” 路通容貌平凡得走入人群便找不到,可有事没事总是一脸笑,看着倒也喜人。 “嗯,已经醒来,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这两天多注意一些,若有事马上报与我知。辛苦你了。”弄影微笑道。 “是,小姐!”路通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地板砖,红着脸。“小姐,方才照顾苏公子的苍缡姑娘来寻小姐。”然后一五一十把经过说了。 “谢谢,我知道了,现在便过去。”弄影微簇眉。这几天确实疏忽了宇元的事,没想到他始终存着求死之念。只是,若换作自己是他,恐怕也难以轻易释怀吧? 无言叹息,心里有如压了块砖。 宇元现今似乎只是因为对她抱着爱情期望所以才有生存意志,如果不接受他,后果不堪设想。但,本就对玉与天音的事纠结的她,如何给他满意的答复? 低着头慢慢走出玉洛轩,弄影觉得自己又回到重见天音时的烦闷心态。难道真要去当那芳菲谷主?可是,一想到芳菲谷主要娶大凌皇子当正夫,她就不寒而憟。并且,这样对玉与天音也不太公平吧?他们又作何想法呢? “呀!”撞进一个人怀里,有淡淡兰香气息,熟悉的怀抱。 “青洛,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若非我挡着,你便踩入沟里去了。”如箫般悦耳的声音,却透着淡淡的疲倦。 弄影抬头,看见天音。一向鲜嫩如新剥壳鸡蛋的脸,有丝不细看便不会察觉的倦色。 想想,心里便清楚了。 这些日,由于玉垂危昏迷,她完全无心过问桃源及倾音园的事,因此,大大小小的事务便全交给天音一个人处理了。这也罢,苏宇元为了救她被逍遥老人重伤,天音以长生诀助他催动内力疗伤,必定损耗不小。两项加在一起,不累就怪了。 轻叹一声,怜惜地抚上天音的脸庞:“这些日累坏你了。 天音握住她的手,一笑,轻道:“青洛,到天青阁坐坐吧。”温柔的声音,就似这几日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弄影,于他来说,一直都是最早先在惊鸿山庄时他的青洛。 看着他纯净的笑容,弄影不知怎的就回了“好”。但她不知道,有时男人笑容纯净无邪,不代表内心也那么纯净无邪。 于是,小绵羊跟着大灰狼去了狼窝。 天青阁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天音牵着弄影直入内室。 看到尤是喜气洋洋的新房布置,弄影一下子想起与天音的洞房花烛夜,顿时红了脸,这才醒悟,跟着天音回来好象有点儿危险?悄悄挣脱天音的手,心下颇有几分局促。 “青洛,玉公子已经醒了?”天音似乎没注意到,斟了杯茶给她。 玫红金毫,极品红茶,茶叶纤细修挺,形态优美,色泽乌亮中带金,香气浓郁,滋味醇厚,汤色红亮,叶底稍暗。在惊鸿山庄时她最喜欢喝的茶,一直当矿泉水般牛饮。天音总是看着她微笑,狭长的丹凤眼俏致地轻眯,媚意横生。他从来没有告诉她,这茶有多珍贵!一年产量不过几斤,卖时是要论两以金英来计价的,常常有钱也买不到。而她,就那么鲸吞狂饮了七年,毫不知情。若非在荥良城珍味楼时被小君嘲笑后刻意研究了下茶经,她或许至今未知此茶为极品玫红金毫。 轻啜一口,余香盈齿,凝望着白瓷杯中飘浮舒展的茶叶,弄影低声应道:“是的,刚醒,不过,看情形大抵是没事了。” 室中沉默了会儿。 天音坐到弄影身旁,将她搂入怀中,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青洛,看在他为你施了替身术,我可以容许他成为你的。但是,你是我的,青洛,你是我一个人的!”天音在她耳畔低喊。 弄影有一瞬的糊涂。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那苏公子不行。他虽救了你,可是我也救回他了,两不相欠。”天音边舔咬着她的脖颈边闷闷地说。 此时弄影才恍然明白过来。 天音,这是同意她同时拥有玉与他自己? 脑中隆隆狂雷响起。 她从来没想到,以天音的高傲与洁癖,他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他竟然会答应与别的男子分享一个爱人。只是,言下之意,他要当大的? 有冷汗滑下额头。心上涌起千思万想。眼睛里雾气浮起,湿润了脸庞。 天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容易。必定很痛苦吧?以他的心性。 无声长叹,弄影歉疚地回抱天音。天音的幸福,或许真的只有她能给,那她,只有尽可能地让他多一些欢悦。 但,真的要如此吗?以后,会不会后悔?玉、天音,这样美好的两个人,她同时拥有,能有如此福气承受吗?玉,又会如何想呢?三个人,能幸福吗? 依在天音怀里迷惘地想着,没发现衣衫已被天音悄然解开,直到微风吹过她裸露的肩膊,弄影才惊醒过来。 “咦?!”急忙想要拉拢衣襟,手臂却被天音捉住。 “青洛好象身体已经无恙了。自我们成亲那夜后,再没有亲热过,青洛今天既然来了,不补偿一下怎么行?”天音轻吻着她的脸颊,目光掠过她衣衫半掩下丰腴雪白的胸膛,眼中腾起莫名的火焰。 弄影身体不由轻颤了下,呐呐道:“可是,可是……”她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同时接纳两人。而且才刚与玉做过几次呢,一天里能做那么多次吗? 想起方才古怪的感觉,心下迷雾大起。这身体里有定容珠,又有妖王千年妖力,到底变成什么样的体质了? 她自犹豫,天音却没耐心等她想好,抱起她径直走向宽阔舒适的大床。 稀里糊涂就到了床上,晕晕呼呼中就被天音剥光了衣服。 正想这下逃不掉了,天音微撑起身子,低声道:“青洛帮我脱。”美丽的脸庞晕着轻红,漆黑的丹凤眼荡漾着无尽风情,媚极妖极。如兰气息吹吐在她脸上,令她也红了脸。 眼睛转了转,潜伏在内心的小恶魔嘿嘿一笑,弄影嘻嘻道:“好啊。” 天音自从她十岁时被她脱了次衣服,好象就上瘾了,次次都要她帮脱衣服。 弄影暗里偷笑,伸手缓缓除下天音的外袍,抽出腰带放在一旁。 翻个身反把天音压住,望着他j笑,一边又剥下他的上襦,露出白玉般的肌肤。 轻轻抚摸着天音的胸膛,看他脸染红霞,微合上眼,心中大乐,悄悄儿把他的双手捉住,拉过刚才放旁边的腰带,嘿嘿! 俯身将他的手举过头顶,偷偷用腰带绑在床头,怕他发现,便不时忙里偷闲向他脸上吹气,轻吻吻他额头脸颊。 天音似乎很享受,闭着眼,肌肤泛起桃红,完全没有反抗,任她所为。 弄影一边憋笑憋得内伤,一边高度紧张地加紧捆绑,就怕功亏一篑!终于确定绑好系紧了,打的死结,百分百安全,而天音还是毫无所知,乐得再也忍不住满脸的笑!伏在天音身上身体颤抖。 两人赤裸的上体接触,天音轻轻呻吟了声,大概想伸手抱她吧,手动了下,这才发现不对劲,张开眼睛。 “青洛?”天音疑惑地道。 “哈哈。”弄影撑起身体,趴在天音胸膛上,望着他得意儿地笑,一边伸手细细摸他美丽的脸。从修眉到有着浓密长睫的眼睛,从挺直的鼻柱到形状美好的红唇。 唉,这才是大女子的风范啊!调戏美男的感觉,真好! 好柔嫩的唇!弄影摸着摸着滛心便起了。咽了口口水,嘿嘿笑道:“乖乖儿的才疼你哦。” 天音以前可没见过她这种流氓神态,愣了,呆在那儿不知如何反应。 弄影心中大笑,捧起他的脸,吻上嫣红的唇,又亲又舔又咬,感觉那个舒畅啊,有时做主动也很有趣的说! 天音极力想要回应,可是每当他刚有所行动,弄影便撤回了,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弄影暗里笑到内伤。 “青洛,松开我的手。” “不要,呵呵。” 轻抚过雪白坚实的胸脯,弄影笑眯眯捏着一粒红果揉着,眼看天音发出低低地销魂呻吟,气息也粗了许多,突然掐了一把,害天音身体一颤,看着她眼神颇有哀怨之意。 弄影实在忍不住,俯在他身上着实颤抖了阵。好容易歇住笑,也不想起来,就趴着,一手轻轻摸捏着天音的红果,时而舔舔。 天音身体也在颤抖,越来越热。 “青洛,放开我。”声音有些暗哑,气息很重。 弄影低笑。“不放。”这回干脆双手齐上,在天音身上到处乱摸。 对了,他的下襦还没脱呢。于是,一把扯脱,然后,满脸通红。 天音的那个,在向她致敬。很强大,很坚挺。 呆了下,听见天音轻笑道:“怎么,现在才害怕了?” “谁,谁害怕?!”弄影色厉内荏。 天音看着她只是笑,但那笑容里,有明显的意味。根本不信! 这下子弄影恼羞成怒了! 一把抓住他的那个,嚷道:“你看我象怕的样子吗?!”其实,心里真的在抖,所以连带着手也有些发抖。 好烫!好粗大!一手几乎握不过来。难以想象它能进入自己的身体,虽然,它确实曾经进去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人的身体很不可思议!弹性真好。 不知不觉间,手轻握着揉了揉。天音倒抽了口气,沉声道:“快松开我的手!青洛,快!”急喘气,全身剧烈颤抖着。 弄影愣了下,感觉手中物更涨大了圈儿,一手已无法握住,并且,烫得吓人! 再看天音,丹凤眼燃烧着熊熊欲火,面色艳红,胸膛急促起伏。那种媚人的诱惑,真的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青洛,求你放开我……”天音扭动身体,挣扎着,低哑的声音隐藏着炽热与痛苦。 看呆了的弄影这才醒过神来,连忙道:“好!”赶紧松开手。 “不是,不是那里!”天音急道。 弄影微怔了怔,明白过来,轻笑,“就是不放!” 第四章 迷情之伤 天音深深看了她一眼,背转身,不再说话,只是身体剧颤着,似乎非常痛苦。 弄影呆了会儿,想想,自己或许真的太过分了? “对不起,我就给你解开绑缚。”声音弱了许多,边说边伸手去床头解腰带。 然而天音始终没有回答。 弄影心下不安,伸头看天音的神色,却见他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面有笑意,正暗道不好,已经来不及了! 天音忽然翻身,以身体压住弄影,被腰带捆缚的双手圈住她的头颈,双腿紧紧缠绕在她身上,令她无法逃脱。 “天音,你……”话还没说完,已被天音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只有心下暗叹,姜果然是老的辣啊!没想到天音也会耍计谋。 天音的吻很炽热,甚至有些狂乱,身体的热度仿佛能灼伤人一般。一条腿仍压着弄影,另一条腿撑开弄影的双腿,火龙抵在桃源洞口,略微逡巡,便长驱直入,一贯到底! 过于强烈的刺激令弄影身体震颤了下,有瞬间的晕眩,同一时间,天音也低哼了声,将她缠绕得更紧。 随着天音身体的起伏,火龙时进时出,时快时慢,巨大快感漫延到身体的每一部分,冲激着大脑神经。 到底还是又与天音结合了。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身体对天音没有丝毫排斥,反而颇为喜欢。内心深处对天音也是爱的,虽然,这爱包含了许多种意义,但其中,也有男女之情。天音,可以算是初恋。 一妻多夫,能行得通吗?享受欢愉的同时,心中不无迷惑徬徨。 “步公子!步公子!”远远的传来高声呼唤,女子的声音。 弄影一惊,清醒了许多。伸手推了推天音:“外面有人找你,大概出了什么事。” “不要理她!”天音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烦燥。 “可是……”还待再说,又被堵住了嘴。 然而外面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声音更近了,就在天青阁门口。 “步公子!苏公子昏倒了!请您尽速到星宇楼来救治,迟了恐有生命之忧!”女子的声音焦急慌乱,显得颇为尖利。 苏宇元?!弄影大惊,身上冒起冷汗。她原本就是要去看望苏宇元的,但半路被天音拐了。苏宇元为了她弑师,因而怀有死志,若真的就此离世,她一生不得安睡。 极力挣扎,双手推搡,喘息道:“快,快去看看宇元的情况!我也去!” 天音低咒了声:“可恶!”箍住弄影,极快地挺伏了几十下,在她体内爆发。 缓缓松开弄影,天音满脸是没得到满足的郁闷和阴沉。 但弄影顾不得那么多了,飞快把刚才尚未完全解开的腰带解了,把天音的衣服递给他,又三两下穿好衣衫,催着天音赶快动身。 天音恨恨道:“青洛,今晚你可得好好补偿我!”极不甘愿地起身出门。 弄影心急如焚,扯着天音与方才呼唤的苍缡一起飞掠到星宇楼,冲进去,果然看见苏宇元面色苍白、无一丝生气地躺卧在床上。 “宇元!”弄影扑到床前,惊喊。急抚脉,幸好,脉息虽弱,但尚无性命危险。 天音黑沉着脸扶起苏宇元,手掌抵在他背心,输入内力。 过了好一会儿,苏宇元缓缓醒来,看到弄影,眼睛攸然变亮。“小影!”握住了她的手。 天音脸色阴得象要打雷,上前一步便要扯开她们的手。弄影望着他轻轻摇摇头,眼中有哀求之意。苏宇元现下正处于精神最脆弱的时候,经不得任何挫伤与打击。 天音看看她,终于缩回了手,只是整个人寒气袭人,默不作声站在那里冷冷盯着苏宇元。 苏宇元虽然重伤体弱,神气不凝,但也感觉到他不友善的气息。望望天音,垂下头,却并不松手,反而加力握紧。 天音自也了然他的意思,面色更是冰寒。 弄影正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可巧这时卫子浩进来,向天音施了一礼道:“步公子,关于星岛的交易,有了新的消息,需得请您移步一谈。” 天音气恼地看了眼卫子浩,又狠狠瞪视苏宇元,意似警告,最终恋恋不舍地望望弄影,无可奈何地跟随卫子浩离去。 天音走了,弄影松了口气,但又感觉有种难以描述的哀伤。 以天音的心性,能做到如此很不容易了。他自身极之好洁,无论生活亦或精神上。容许玉的分享,已是他委屈求全的极限,再有人要加入,他自然不能忍受。 但是,宇元如今完全依靠对她的爱情这根稻草才能支撑,若毁去他的希望,他就真的无法活下去了。宇元为了她才落得如此,她又如何能看着他死去?只能暂时缓缓,待宇元身体恢复健康,再另行想法,将他推开。 于是勉强扯出笑容,柔声道:“宇元,听说这两日你食水不进,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你受了重伤,需得好生将养,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苏宇元把玩着她的手,轻笑道:“谁让你一直不来看我。我以为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活着。”虽是笑着说的,但言语中却有十分的认真。 弄影无语,只能在心中长叹。末了,轻道:“现在我已来了,你可要好生用饭睡觉,按时吃药。”示意苍缡端来鸡粥流食。 苍缡大喜,舀了便要喂苏宇元吃,然而,苏宇元偏过脸避开。 苍缡一愣,手僵在空中,看看苏宇元,又看看弄影。 弄影也诧然。“宇元?” 苏宇元望着弄影笑,眉梢眼角,俱是风流,别有一种媚意风情。 苍缡红了脸,垂下头,把粥碗放在几案上。 弄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要她喂。 略犹豫了下,没奈何,只好端起碗。“就这次,以后你要自己来。” 苏宇元的笑容很明媚,仿佛阳光照耀在琉璃瓦上一样。没待弄影把勺子递到唇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口,好象要吃什么稀世美味般。 当粥碗完全干净,苏宇元意尤未足,但他饿了两天,弄影一下子不敢让他吃太多,便吩咐苍缡收拾退下。 正想设法开导苏宇元,感觉身上一沉,他把大半身体都依着她了。 好重!可是又不敢推开。弄影暗暗叫苦。 “小影,我不要苍缡,把她换了。”苏宇元低声道。 “为什么?”苍缡人又漂亮,做事又利索,而且颇有担当,性情爽朗大方,在倾音园众侍从里算得十分出挑的! “为什么,小影不知道?她不是你派来的吗?”苏宇元抬头注视着弄影。 弄影疑惑地摇摇头。 苏宇元立时便笑了,那种欢悦,便似乌云尽散,晴空蔚蓝。 弄影心下大奇。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细细思索了会儿,顿悟,不禁又无声叹息。 那两日她守着玉,什么也不理。倾音园里会随意调动人员的只有天音了。想是天音为了避免宇元掺合进来,就把苍缡调派来照顾宇元,希望宇元伤病中感情脆弱,能接受苍缡,对她死心。而宇元误以为是她派去的,硬塞给他,明示不要他,所以才那么伤心,拒绝食水,一意求死。 正黯然神伤,眼前一暗,唇上有柔软之物覆着,舔舐轻咬,并试图进入。 弄影一惊,反射性地就想伸手推开,但手刚要触及衣服,忽然想起宇元内脏重伤,经不得外力推搡,于是硬生生缩回了手。只得坐在床边,扶抱住宇元,任由他亲吻,心下一片酸楚。为宇元,也为无奈的自己。 宇元似乎不满于她的没有回应,重重亲咬着她的唇,狠狠吮吸她的舌头,甚至令她产生微微痛意,而她也确实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爱,混杂着极深的矛盾与罪责,以及恐惧,使她想起逍遥老人临死的刻骨诅咒。 “苏宇元!你若有悔意,杀了那妖女!如此我便饶恕你弑师之罪!否则,我将诅咒你!诅咒你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苏宇元,弑师,被神所诅咒的人。一切,皆是为了她。他不应该爱她,却深爱着她。 她喜欢他,对他深深感激,也完全能体会他的痛与苦。可是,爱情不是同情,不能拿来报恩。 只是,现在拒绝,便是将他推入死路。 苏宇元终于不再掠夺她的唇,但仍倚在她身上,半拥着她,有些微喘息,附在耳畔低低道:“但得与卿共枕席,纵身死魂消无怨已。” 弄影只装作无闻,轻轻将他挪回床榻上,极力若无其事地道:“宇元,你且好好将息,我明日再来。” 转身便要走,却走不动,苏宇元拉住了她衣袖。 两人默然对视片刻,终是弄影势弱,低下眼睫望着地板。 “明日,我等着你。”苏宇元轻若无声地道。 但弄影知道,若等不到,他必又是不进食水的了。 点点头,快步离去,酸楚已涌入眼底。 在园里低着头急走,弄影心绪烦乱。此刻她深深体认到,被过多异性挚爱深情以对,绝非幸事。真正的幸福,是自己深爱的人也深爱着自己,这便足够了。多了,少了,都会造成痛苦。 上天似乎要回应她的心声,正想着,又撞上一个“多了”的人。 第五章 秋水长天此情阔 “秋水!咦?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弄影手忙脚乱找丝巾擦拭秋水脸上的泪。秋水的个头已比她高出不少,她得仰头抬高手才够得着。 心里不无疑惑,不是把秋水派出去巡视东南一带的事务了吗?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而且,还哭?难道被谁欺负了? 如此一想,便急忙拉着秋水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结果,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柔声问道:“出去巡视过程中,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秋水泪痕未干的秀美脸庞微怔了怔,皱皱眉,面有恶色,挤出两个字。“没有。” 哈,果然遇到麻烦了,还不承认!弄影暗自好笑。 于是微笑道:“那你哭什么呢?难道被沙子迷了眼睛?” 秋水明亮美丽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看看她,垂下卷曲浓密的长睫,再抬眼看她,犹豫不决,但面有委屈之色,楚楚怜人。 “到底怎么了?连我也不能告诉么?”弄影故意板起脸,装作要生气的样子,作势转身要走。 而秋水如同任何一次一样,不出所料,拉住了她。 秋水从没拂逆过她的意思,即使是他最不情愿的事。弄影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却百分百相信秋水,绝对不会背叛她。乖孩子,好宝宝,按照她的期望成长的美少年,纯净无邪,不染尘埃。若非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秋水没有到江湖里勾引小姑娘,扰乱武林众美的芳心,没让她看到好戏,倒是全把一颗心放在她身上了,给她增加了情感负担。但无论如何,秋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对他有着天然的关心。她是爱他的,只不是男女之爱。 “肯说了?”弄影微扬起头,睥视。 秋水蔫蔫,看了她一眼,低垂下头。“小影儿,你骗我。” 这话一出口,倒是真吓到弄影了。“什么?我几时骗你了?!” 但冷静一想,心下发虚。好象是骗过他,而且不只一次。 “你说清楚,我到底骗你什么了?”这一次,语气软和了不少。 “你说,两人若从小一起长大,便不会是爱情。可是,我这次出去,听说不少夫妻都是青梅竹马……”秋水边说边注视着她,眼睛清澈无比,映出她惶然不安的脸。 “那,那个,我没有说绝对不可能,我只是说,多半是亲情是依恋……”弄影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对上秋水的眼神。 “如此,小影儿,你承认我是爱你的了?”秋水紧逼不放。 弄影不语。 “小影儿!为什么不要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秋水声音提高了些,引起附近走过的仆从的侧目。 弄影急忙伸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秋水,我们到冢园去吧。” 秋水瞧瞧左右,点点头,搂着她的纤腰飞掠而去。 冢园就在倾音园一角,里面有薮春与月魂的冢墓。只要有空,弄影便会来这里坐坐,与薮春和月魂说说话。 新冢,但弄影感觉她们仿佛离开了很久,非常怀念。薮春的娇俏活泼,月魂的安静温柔,历历在目,却已隔黄泉。 知道薮春是山茶花妖、月魂是兔精后,弄影终于想起,她当初跳伞离开惊鸿山庄时,在崖下树林里曾救过一只险些被狼吞掉的小白兔,而离忧谷畔,有一株巨大的山茶,她常去坐在枝丫上闲梦或远眺。就只是如此浅薄的情,却使她们付出了这般巨大的牺牲。 弄影把薮春烧焦的残干与月魂的身体运回倾音园,安置在冢园。薮春与月魂是她的家人,应该住在家里。她总想,或许有一天,薮春与月魂会醒来,重新对她露出盈盈笑脸。这个世界,连穿越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而且,薮春与月魂不是普通人呢! 抚着冢碑,弄影脸上有淡淡微笑。如果薮春与月魂醒来,发现回到了倾音园,一定会很开心的! 秋水从身后抱住弄影,将头倚在她肩窝。“小影儿,你早就知道我爱你了吧,为什么骗我?” 弄影叹息了声,试图挣脱,但这次秋水很固执,紧抱不放。 “秋水,我希望你对我只是亲情和依恋。这样,我们仍可以象以前一样相处。否则……”否则如何,她也说不上来。 秋水静了会儿,道:“小影儿,上次我便说了,我知道你爱玉公子,对公子也不一般。因此,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爱你,保护你。而你,小影儿,可不可以也爱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但是,秋水……”弄影努力搜集一切可能的言辞,希望能劝服秋水放弃。 秋水捂住她的唇:“小影儿,即使你真的不能爱我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能不要我,也不能否认我对你的爱。小影儿,今生今世,我生是你的人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3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人,死亦是你的鬼。 此心上天可鉴!” 弄影黯然。她相信秋水说的是真心话,但正因为真实,更让她难过。无力支付深情啊,让她如何是好?或许,当年她救了他后,再不理他不管他比较好?可是,秋水出生即丧母,相遇时又失去了如同母亲一般的谷雨,再加上生父天音不但不认他,还想杀他,真不管,他的性格会变成如何?不敢细加想象。 世界上,有多少事能如人心意地发展呢? “秋水,上次我便说过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以后只怕也不会改变。天涯何处无芳草,秋水你如此美丽优秀,爱你的人会比天上的星辰更多。只要你认真考虑,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所以,秋水,无望的执著并不是好事。”弄影低着头慢慢道。拒绝有时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秋水仍旧紧抱着弄影不放。“小影儿,从小我就只看着你,只喜欢你,你希望的我一定做到,你讨厌的,我一件也不会做。到如今,除了你,天下没有女人,也没有其它能让我在意的人。即使真如小影儿所说,但在我看来,所有星辰也不如小影儿一根指头,世上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影儿重要!” 说着,秋水笑了,笑得那样纯真无垢,就如天使一般。“小影儿,只要你开心,便是让我杀尽天下所有的人,我也不会犹豫分毫!” 他这话一出口,弄影生生打了个冷战!在他怀中回过身来,看着他结结巴巴道:“秋、秋水!我最、最讨厌伤害别人、人了!你没杀、杀过人吧?”眼睛里有惊惧和犹疑。 秋水委屈道:“当然没杀过了。我知道小影儿不喜欢看到血呀。” 弄影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秋水只是说说而已,举例罢了。秋水长得象天使一样,没法想象他提着带血的剑的模样。她培养长大的孩子,如果成了杀人魔,她非得自刎谢罪不可! 脚一软,从秋水怀里滑坐到地上。她真是被吓坏了。 园外传来呼唤声:“洛公子!洛秋水公子!” 人随声到,“啊,洛公子,你在这儿!园外有个女子说是来寻你的,可要请她入来相见?” 没等他说完,秋水已经一迭声道:“不,不!快把她赶走!以后看到也决不要让她进来!”满脸的厌恶,外加冰冷的眼神。这一瞬间,弄影发觉,他真的跟天音很象!毕竟是亲父子。 但弄影一心想把秋水推出去,又如何肯错过这大好机会? 轻轻一笑,叫住正要走的园侍:“洛公子不愿招待,我却想看看是怎样的女子呢。把她请到宜览居吧,我一会儿便去,莫怠慢了客人。” 园侍应诺而去。 秋水撅嘴,一脸郁闷。“小影儿为什么让她进来?那个贱人真是烦死人了!” 弄影笑:“我只是想看看,有胆量追到倾音园来的,是什么样的女子。”说着站起走出冢园。 秋水仍跟着,想要搂住她。 弄影回眸一笑,道:“我可是要去宜览居见她哦,秋水也想见她吗?”明亮的双眸顾盼神飞,灵动辉转,便是漫天星辰聚集也无此光彩。只是嫣然笑意,而倾音园盛开的百花已当此失色。 秋水怔怔站着,凝注于她的笑容,忘记回答。 弄影没得到回复也不在意,转身翩然而去,心情有几分雀跃。这女子正在她极度纠结时到来,莫不是上天派来为她分忧的? 而在遥远的简曲附近小村,同一时刻,弄影的弟弟花开也正面临一不速之客。 花开,现年十五岁,已是身姿颀长的爱笑少年,长年着白衣轻衫,容貌清秀可喜。 “请问小姐来访何人?”花开站在自家门口,微笑问道。 他刚从师傅田先生家出来,便遇到一个看起来只比他略大一两岁的美丽女孩,而最奇怪的是,那女孩一路上跟着他,直瞪瞪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在这小村落,花家算是第一大户,自他十四岁成年以来,登门说媒之人不少,也颇有思春少女暗里恋他,但人家都是羞涩地偷眼看,遮着挡着,哪有象这女孩一样胆大妄为的? 最可怪的是,她竟然一直跟到他家门口了还不打算停步!因此花开不得不回身拦住她,笑问。 谁知那女孩鼓着眼睛仍是盯着他不语,而且脸上还渐渐显出不满。 “哼,你就是花开?花弄影的弟弟?传闻花弄影天人绝色,见之忘魂,可如今看了你,一点惊奇特别之处也无。你真的是花弄影的弟弟吗?或是,冒充的?”女孩不禁面上有不屑之色,言语中更是不加掩饰其失望。 第六章 美人恩 “小姐究竟何人?!”花开大吃一惊,对她产生几分戒备与警惕。这女孩不但知道他的底细,而且从她说话听来,对弄影姐姐也颇有耳闻。她来此,是否怀有恶意? 女孩高傲地抬起下巴,漂亮的大眼睛微眯:“我姓蓝田。” 花开一愣,随即慢慢漾出愉悦的欢笑,好象小池冰解,暖阳照射在刚冒出头的绿芽上。一种能感染别人心情的笑容。 “原来是恬儿姐姐。我听玉哥哥说过,恬儿姐姐是个很亲切善良的人!”花开那喜庆的语调令人平白也高兴起来。 女孩本是一脸不合作,不满意,此时全消失了,甚至隐约出现了温柔之色,语气也和缓了许多。“我玉哥哥真是这么说的?呵呵,我还以为他不记得我这妹妹了呢!连带嫂子回家都不让我看一眼就走了,害我难过了好久!”撅着嘴,却又情不自禁露出甜甜笑意。 花开笑道:“玉哥哥当时必定有难言之隐,恬儿姐姐是玉哥哥唯一的妹妹,又如此美丽可爱,疼惜都来不及,怎么会忘记呢。” 蓝田恬顿时笑如春花开放,喜不自胜:“是啊,玉哥哥就我一个妹妹,不疼我疼谁呢!嗯,当初是爹娘装假要赶走玉哥哥,玉哥哥事先没有准备,突然必须离开,当然来不及带嫂子让我看了,呵呵!喂,小开,原来你也很聪明嘛!弄影姐姐的弟弟,我就想怎么也不会差的!”她此时完全忘了先时对花开的不堪评价。 花开暗里偷笑,把她让进院里。 边走边谈,才晓得,原来蓝田恬是奉蓝田庄主之命,前来迎接花家去暖烟山庄共居。而且他的师傅田先生夫妇原先本是她家的管家,排行第五。 “我告诉你哦,原来爹爹是要让小君哥哥来的,可是他却突然说要出庄游天下,哼,事先连我都不说,太可恶了!而且他走了,谁来继承蓝田山庄?玉哥哥已经被从家谱里除名,是再不可能了。我家又有旧习规定,女子不为一庄之主,我也是不成的。小君那么说,着实出乎我们意料!原本,原本,哼!” 蓝田恬叽叽呱呱说着,不知不觉便扯着花开的袖子并肩走,好象两人相识多年一般。 原来,不但玉有让小君娶蓝田恬以正日后继承庄主之名的想法,蓝田若风与水灵也是这么计划的。玉很早前就宣布不会继承庄主之位,他爹娘无奈之下只有另寻人选。庄里上下人等皆心中有数,自然蓝田恬也有察觉。不过她与小君算得青梅竹马,相处甚融洽,对这安排并不讨厌,无可无不可。而小君辞谢庄主,言道出游无归期,不只是拒绝了庄主之位,而且也是婉拒婚事。 蓝田恬容貌姝丽甜媚,又为富可敌国的蓝田山庄唯一的千金大小姐,虽内里善良,但也颇有几分高傲的心气。以她的地位和容貌,放眼天下,谁人不对她追捧有加?却被小君轻易地放弃,她怎不暗里气闷着恼?她大小姐华丽丽的自尊受伤了! 除此之外,她自认为小君最好的玩伴,一向无事不与他相商,虽然小君曾随玉哥哥出游多年,但前两年回庄后,不也一直感情不减,仍如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吗?可为什么他的出游计划连她都瞒得滴水不漏?她有深深的受到背叛的感觉!气怒之下,主动揽下来接花家三口的任务,不去为小君送行!以此表达她的大大不满!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虽没见到弄影,但从家仆及爹娘口中听得这未曾谋面的嫂子貌倾天下,又闻说嫂子有个弟弟花开,聪敏便捷,大受五管家夫妇的称赞,起了好奇之心。想由花开窥探嫂子天人姿色究竟是何等姿容。但显然,在容貌这一点上,她对花开是期望过高了。 可是,人的魅力,并不仅限于外表。 两天后,几辆简朴大马车载走了花家三口与田先生夫妇,花家大院只留了管家与十来个洒扫仆从。乡人只知道,花家携同教书先生外出游山玩水,不知归期。 而大马车里,蓝田恬硬拉着花开听她讲说暖烟山庄的琐碎巨细,小嘴叽叽咕咕没停。花开也不嫌烦,笑听着。 他只是随意坐着,却自有一种清风霁月的潇然洒脱,少年的脸上乍看是单纯的喜庆笑容,夹杂着几分温柔。只有很仔细地看,才会发现他眼底透出一种沉稳与干练,如万事成竹于胸。 却说弄影笑眯眯步向宜览居,心里对将要见面的女子抱着很多幻想。是天真活泼的类型,还是楚楚可怜的类型?抑或漂亮爽朗的?无论哪种,会不惜放下女性的羞涩追来倾音园,必定是真心爱着秋水。呵呵,很有眼光嘛,我精心培养的少年自然是风采过人! 经过晓寒楼时,忽然省起自己目前是女子装扮,见外人还是扮作卫华这男子身份较安全。于是进去换了男装,又精心易了容。 将到宜览居时,却见五六个侍者洒扫都坐在居前假山旁或树下、花丛畔闲谈,时而摇头叹气。弄影好生奇怪,倾音园里的仆侍都是经过卫子浩哥哥精心挑选的,以前可从没发现有会偷懒的人! 走得近了,那些园侍发现她都恭恭敬敬站起来:“卫华公子!” “你们不在里面侍候,却都到这里闲坐呢?”弄影疑惑地道。 “这个……”园侍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公子请进去吧,见了那位客人便知。”到底有个人说了囫囵话。 弄影满脑袋问号:难不成来客相貌非常奇特?如果这样,就怪不得秋水接受不了了。 踏进前厅,弄影还真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厅里有个女子。 她很不普通。 她很醒目。 首先,她的扮装很醒目。红裙绿裳,头上碗口大一朵红彤彤的绒花,另外还有若干朵小些的花,就象开花展一样!身上还挂了不少假首饰。脸上的劣质胭脂涂得脸象擦了猪血,嘴巴好一张血盆大口!两道粗粗的虫眉,更显得眼睛如豆,下面搭配着典型的塌鼻梁。圆饼脸,身材也溜圆。年纪倒是很正常,二十左右。 其次,她的行为很醒目,很让弄影瞠目结舌。她蹲踞在厅中间,周围堆满了原应该摆饰在厅四周的各种古玩珍品,甚至还有字画、椅垫。这女子在地上铺了一大块包袱皮,把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一古脑往里面装! “你是什么人?!谁放你进来的?!”一声大喝。不是弄影。 那女子突然发现有第二个人在现场,猛转头怒吼。 一瞬间,弄影差点失口道歉,以为自己误闯入别人家了。 但看看地上那些熟悉的物事,再回头看看门口那些熟悉的仆侍,弄影确定,这的确是在倾音园。 “我是这里的主人,卫二公子卫华,你要找的洛公子的朋友。请问小姐芳名?”弄影镇定了下心神,微笑道。实是这女子太彪悍了!她前所未见。秋水的心情她终于有些明白了。 那女子直勾勾盯着弄影,脸上显出一种痴迷的傻笑,血盆大口里露出褐黄的牙齿,上面还有绿绿的菜屑。 弄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微侧脸,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女子听见了,掸掸衣裙扭扭捏捏站起来,低着头,比着兰花指,用衣袖半遮脸,不住眨着豆眼以一种由下向上的视线看弄影,用憋得尖细的声音羞羞答答道:“公子太讨厌啦,问人家这种问题!不过既然是公子问的,奴家就告诉你吧。奴家名叫黄花姑,今年才十九岁!奴家虽然已经是洛公子的人了,但公子既然跟洛公子是好友,那偶尔跟公子亲近一下也没关系的……” 弄影差点晕过去! 已、已经是洛公子的人了?! “你、你说你已经是洛公子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弄影扶着身旁的几案颤抖着道。 天!秋水怎么会和这种女子扯上关系?! 黄花姑扭着圆溜溜看不出腰的身体娇滴滴嗔道:“唉呀,公子怎么问这么羞人的事嘛!奴家不依啦!”眨着豆眼向弄影抛了几个媚眼,让弄影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 “其实啊,这是去年冬天的事了。那天奴家正走在路上,一辆马车跑得好快好快,奴家差点就要被辗着了!说时迟那时快,洛公子一下子就把奴家救出险境!奴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对奴家有意的公子很多很多,不过奴家还是决定以身相许报答洛公子!所以,所以……”黄花姑半低着头,用大黄牙轻咬着血红丰厚的下唇,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所以后来,奴家就成了洛公子的人了!” “啊呀呀!好羞人哦!”黄花姑用粗短黑黄的双手捂着脸,很努力地来回扭动她难以分辨的腰。“奴家又想起来被洛公子紧紧拥抱着的感觉了!还有被他深情注视的时候……” 弄影此时腹中一片翻江倒海,身上的汗毛硬直得几乎能扎穿衣服! 但打死她她也不能相信,秋水会对黄花姑深情注视,紧紧拥抱!难道,酒醉乱性?! 再看看黄花姑,眼角抽搐。就算醉了,也不该眼光变得这么差吧。 不过,秋水若真与她有了亲密关系,还是必须负责的。 第七章 人间极品 理智如此认为,但一想到美丽如清秋冷月的秋水与黄花姑抱在一起,弄影就忍不住酸水上涌,想吐。 她正发呆,忽然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转头一看,禁不住连退三步! 黄花姑抿着血盆大口,作小女儿状,黄豆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你、你有什么事?”弄影被她吓到了。 黄花姑含羞状,一手掐着兰花指半掩面,一手伸出紧抓着她的衣袖。“奴家虽然已经是洛公子的人了,但卫公子对奴家一见钟情,深情厚意,奴家实在不忍心拒绝你让你一生痛苦,所以,奴家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还是嫁给卫公子你吧!” 拉起绿油油的袖子拭眼,语声哽咽道:“可怜洛公子要伤心欲绝了!唉,奴家这也是不得已的。奴家生得这么美丽迷人是老天的过错啊!” 弄影彻底石化。 脑袋僵硬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我几时对她一见钟情、深情厚意了?! 然后慢慢地,开始怀疑,秋水到底对黄花姑做过什么?按照黄花姑对她的言语来看,只怕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于是强挤出笑容道:“黄姑娘,可以告诉我,洛公子是怎么拥抱你的吗?” 黄花姑尖叫一声,把弄影惊得差点跳起来。“卫公子你、你这么在意吗?奴家也是被迫的啦。那时奴家就要被马车撞到,洛公子对奴家爱深情重,为了救奴家奋不顾身抢了地上一根草绳甩过来,紧紧缠住奴家,就象用他有力的双臂紧抱着奴家……” 弄影已经没心再听她一脸陶醉状的絮絮叨叨了。 原来如此! 挣脱黄花姑的手,再次后退几步。“我明白了,黄姑娘。再请问一下,仆侍们可有失礼之处?竟然都不在此侍候。” 她一说,黄花姑立刻一脸愤慨!“卫公子,那些奴才太不识好歹了!我看这些小玩意还合我用,想带点到我住处去,他们竟然阻拦。而且,而且还非礼我!卫公子,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是你最爱的正室夫人呀!” 哭泣着欲扑过来抱住弄影,吓得弄影急忙奔逃出门:“黄姑娘,我突然想起有急事需办,失礼了!” 上天啊,见识到极品了! 门口众仆见她逃出来,一脸意料中的神态。 弄影倒不禁红了脸,身为园主,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实是汗颜。 脚步缓下来,开始冷静思考对策。 跟黄花姑讲道理是行不通的。硬赶她出去估计也很难,她那致命尖叫弄影已经领教过了。况且,无论如何,黄花姑毕竟是个女子,虽然性格奇特了些,可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对她太粗暴于心不忍。 究竟如何是好? 此时弄影后悔不已。放虎入园容易,驱虎难啊!一时好奇,贻祸无穷! 如果能让黄花姑忘记关于秋水和倾音园的所有事就好了。 咦?灵光一闪,弄影眼睛亮了。 天音会催眠术哦!嘿嘿。 唤了个小厮过来,吩咐他去寻天音来此。 弄影露出笑容,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实在是,怕了黄花姑啊! 缓步踱到槿花影里,时逢盛夏,木槿正开得繁盛。白、粉红、紫红、淡紫,不一而足。无论单瓣重瓣,皆汇集成云霞锦色,遮敝云空。说起来也怪,木槿花虽每花只有一日的美丽,但每天都有无数花开,绚如彩云,娇艳夺目,令人感叹它们的壮观! 正陶醉于繁花盛景,忽然有魔音穿脑! “你们这些死奴才!皮子痒了是不是!居然敢做堆躲这儿偷懒!快给老娘端些美味吃食过来,待我填饱了肚皮再扒你们的狗皮!”那彪悍又尖利的声音,正是黄花姑所特有的。 没等弄影出面,已经有仆侍忍不住回嘴了。“这位客人,即使我家主人也不曾对我们大声喝斥过,你又凭什么对我们吆三喝四地使唤?” 其余仆从纷纷出言附和。 “就凭老娘是你们卫二公子的夫人!”黄花姑的圆饼脸抬得高高的,双手叉腰,豆眼斜视,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众侍从鼓噪:“你刚才还说你是洛公子的夫人,怎么现在又成了卫二公子的夫人?” 黄花姑竖起兰花指,一脸娇羞:“奴家本是要嫁洛公子的,但是卫二公子一见我就非要强娶我不可,我是个弱女子,只好依从了他。” 随后脸色一变:“还不快去给老娘端吃食来,仔细我报与卫二公子,将你们统统剥皮喂了狗!” 弄影在暗里看着,真是叹为观止! 这黄花姑实为人中一绝!今日一见,眼界大开! “不可能吧,我家卫二公子怎么会强娶你?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吧?”那群仆侍在呆滞后开始暴笑。他们是知道卫二公子的真实身份的。 “客人,请不要随意污蔑我家公子的清誉,否则我们要代公子逐客了!”仆侍中有一人忍笑正容道。 黄花姑大怒,扑上前又撕又打,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不听我吩咐!我可是堂堂的卫二夫人,你们的姑奶奶!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还当老娘我是个软杮子!” 仆侍举手一格挡,黄花姑便抓着他扯乱衣服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哭起来:“非礼啊!狗奴才,你竟然以下欺上,非礼卫二奶奶我,天理何在啊!老天啊,你怎么不把这丧尽天良的狗奴才天打雷劈啊!我不活了,连这下贱东西都敢欺凌我!……”边哭嚷边撕扯仆侍的发鬓,抓挠他的脸。 “住手!”弄影本是怕了黄花姑,如果可以,实不想再与她交谈只字片语,但现在不得不出面。 黄花姑一看见弄影立刻放开仆侍,抿着血盆大口,皱着虫眉,黄豆眼里泪花滔滔:“公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些死东西趁你不在欺负柔弱的我,见我花容月貌,还、还非礼我!你如果不狠狠惩治他们,我、我就不活了!”粗短的手指捂脸,放声大哭,那音量,比起张飞长陂坡大吼退三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弄影被她可怕的魔音震得头脑一片嗡嗡。 “何人在此喧哗?!”如箫般悦耳的声音冷冷道。随声出现的是一个黑袍男子,美丽的面庞上镶着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纵使神情冷漠淡然,然而顾盼间自有一种媚极妖极的风情。 弄影忽然发现世界一片清静,困扰她的穿脑魔音停止了!一看,黄花姑盯着天音血盆大口半开,有道涎水淌过嘴角。 她,又看上天音了?! 弄影心里毛毛的,拉过天音附耳低语了几句。 “卫公子,奴家不能嫁你了,奴家与这位公子一见钟情,你不要破坏我们亲事啊!”黄花姑以袖半遮面,含情脉脉望着天音。 “啊?!”弄影怎么也没想到,她与天音一句话也没说,就已经存在亲事了! 天音面寒如冰,冷冷看着黄花姑缓缓道:“你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把这里的人和事全部忘记!” 黄花姑呆呆望着天音,一动不动。 弄影有些纳闷,照理说,她应该立刻转身出园才对。难道天音的催眠术失效了? 天音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黄花姑有反应了。 “你要跟我回家?唉呀,好羞人哦,我们刚见面就拜见爹娘成亲太快啦!不过你别担心,我心里只有你啊!”黄花姑羞答答道,边说边瞟天音。 于是弄影第一次看到天音冰冷的脸破碎了,露出想吐的表情,慢慢从袖里抽出银黑的长索。 “天音!”弄影抓住他的手,望着他摇了摇头。 黄花姑虽是性情奇特,但也不必杀。天音的催眠术居然对她无效,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既然此路不通,只能另想办法了。 见黄花姑还是流着涎水直盯着天音,心里好象吞了条毛毛虫一样。眼珠转了转,浮起个恶意的点子。 向黄花姑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黄姑娘,你天仙般美貌,大凌闻名,这位公子虽然相貌尚可,但还是配不上你的天姿国色啊。” 黄花姑一听,喜笑颜开:“还是卫公子说话诚实!但没有其它更好的,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和这位公子凑合一下了。”比着兰花指扭动混圆的身体转了圈儿,挑了挑虫眉,抿着厚厚的金鱼唇冲弄影和天音眨了眨黄豆眼,自觉美丽无限! 天音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弄影勉力挤出笑容,但也变了形。 “黄姑娘的丰姿独绝天下,无人可比!”这是大实话。“据我所知,还是有一位男子堪与黄姑娘相配的,只是他目前不在此处。待我改日见了他一定为黄姑娘牵线做媒!” “真的吗?他比这位公子还美?”黄花姑兴奋道,努力张大黄豆眼可爱地眨巴。 弄影努力克制住上涌的酸水,保持笑容。“当然!那位公子名唤史尚无,比这位公子美得多呢!但是。”故意为难地看看黄花姑。“但是那位公子特别喜欢吃醋,如果在这里看见黄姑娘,一定会误以为黄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那就好事难成了。” 黄花姑一听,立刻张大金鱼嘴瞪大黄豆眼。“奴家冰清玉洁,哪有心上人!公子一定要告诉他,奴家心里只有他一人!” “当然当然!那么,黄姑娘……”弄影忍住既将暴发的喜笑。 “奴家马上离开!”黄花姑冲进宜览阁,一会儿又如飞箭般冲出来,背上抗着个大包袱。 弄影估计,就是刚才地上那堆古玩字画之类了,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拦住她。“黄姑娘,那位公子常来这里,如果以后看见那些物事,或许会误会姑娘与在下有私情……” 黄花姑眨眨黄豆眼,经过极其痛苦的思想斗争,终于把包袱清空,但却不肯就走,看着弄影厚厚金鱼唇抿呀抿的。 弄影知其意,掏出几个银英:“黄姑娘远来不易,这些银子就做路上盘缠吧。” 黄花姑这才接了如飞奔出倾音园。 望着她的背影,弄影拭了把汗。上天保佑!千万不要再遇到了! 然而,世事皆能如人心意吗?不能。 后来,弄影不但又遇到黄花姑,而且,还真实现诺言送给她一个美男子!这也是她现在万万没想到的。 第八章 吹皱一池春水 “青洛,你怎么让这种东西也进了园子?没的脏了这块地!”天音唤过园侍,吩咐需得好生清洗黄花姑站过的地方,并且醺香去味。 弄影好笑,天音的洁癖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她居然能抵制你的术法,也是异数啊!”弄影笑道。 天音也异常纳闷:“通常情况下,促不及防间都没有能避免的。那东西的确有些怪异。”皱眉:“不要再提那东西了,好生可厌!” 牵起弄影的手,柔声道:“时已近午,一起用午膳吧。” 弄影轻笑点头。 两人沿着槿花如霞的甬道漫步。 “小影!”卫子浩在前方唤道,跑来。“正寻你呢!” “哥哥,有什么事吗?”弄影笑。 卫子浩挠挠头,不自然地笑了笑。“嗯,有几个人希望小影见一下,跟他们谈谈。” “咦?”弄影诧异。 原来,弄影规定凡桃源组织中人不得三妻四妾,执行一夫一妻制度。这几年来,虽偶有人想违例,但经劝告剖明利害关系,最后还是遵守制度。但今次却例外,有一男二女,无论如何劝说都坚持初衷,并提出要见最高首领请求同意他们共同生活。卫子浩无奈之下,只好把他们带来了。 弄影想了想道:“好,带他们到谱翠轩吧。”刚才已传在谱翠轩用膳,不如一起吃顿饭,看看情况。 谱翠轩。垂柳如丝万缕,倚看碎萍红鲤。 那一男二女长相并无奇特之处,实在要描述,只有两个字,普通。男的看起来就一普通青年,甚至给人憨厚纯朴的感觉。两个女子也极普通,其中一个细眼大鼻厚嘴唇,看起来还有一点点丑。并不是弄影最初想象的那样,男子英俊,吸引美女投怀送抱的桥段。很好奇,为什么她们会执着地要共侍一夫? 男子唤作卜易贤,女子名为丁咚、穆彤。 五人共坐用餐。 由于天音的洁癖,虽是一起进餐,但却是每人一个餐案。卜易贤三人与弄影、天音相对而坐。 卜易贤对两女子都一般热情,左挟菜右奉汤,两不冷落。丁咚、穆彤彼此也很友好,低语相谈嘻笑,虽中间隔了卜易贤仍互相挟菜,也不忘给卜易贤挟。 那三人言笑晏晏,和乐融融,看得弄影呆了,原本想好的一些劝说言语现在感觉已没法用上。 正烦恼,忽觉有人碰了碰她肘部,转头一看,是天音。 天音面有怨怼,瞟瞟他们,端起自己的碗努努嘴。弄影又好气又好笑,见人家甜蜜天音也吃味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弄影顺其意,给他挟了好多菜,堆得碗都冒尖!天音乐得见眉不见眼,让原本心存搞笑的弄影不其然心酸。 天音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在某些方面,他始终保留着孩童一样的纯真。原先在惊鸿山庄时没注意到的细微处,逐渐发现,也更了解天音的内心世界。 细想想,为什么以前看不到呢?因那时的自己,揣着深深的心伤,就象春蚕一样,织了个茧把自己包裹起来。只哀怜自己,只看到自己,只想自己不受伤害,所以,没把眼光放在天音身上。那时,天音对自己的好只当成是有目的的,因而受之坦然。他的爱,也只令自己如临大敌。在惊鸿山庄时,她的心灵始终是处于防御状态的,虽然大家都对她很好,她也很感激,却并没因此敞开心胸。 时至今日,纵然明白天音的好,也不能回到以前的时光,自己也再没法付出完整的爱。 “青洛,青洛!”有人轻摇摇她的手。 弄影啊了声,醒过神来,一看,大家都呆望着她。她的餐案上,菜洒得到处都是,汤也翻倒了,汁液横流。而她的筷子,正戳在案板上,什么菜也没挟着。 尴尬地笑笑:“这个,其实,我已经吃饱了……”唉,还没吃到什么呢,可怜的肚皮。 天音失笑道:“原来青洛吃饱就会戳翻汤碗啊!” 弄影脸红,却又不好辩说,只得微嗔瞪他。 “呵呵,我们也吃好了,多谢令主赐膳。”卜易贤等三人笑着圆场。他们倒没说大话,餐案上碗碟已干净。 弄影看看天音,他也把给挟的那些菜吃得精光,估计也是饱了,于是唤了园侍进来收拾,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说服卜易贤三人。 但说实在的,真没多少底气,自己目前也因为玉与天音的事犹豫徬徨,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而且他三人还相处得这么融洽。可是,订定的规章制度若不能妥善执行,以后就难以规范其它人,整个组织势必成一盘散沙。 叹了口气,蔫蔫。“卜易贤,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与两位姑娘谈谈。” 卜易贤笑笑,欣然点头出去。 丁咚、穆彤倒毫不做作,两人互看看,微笑着坐在弄影斜对面,摆出一副接受提问的姿态。 弄影想了想,决定还是单刀直入,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就是为了解决一夫二妻问题。 “为何你二人执意要共侍一夫?” 两女子相视一笑,似乎此问题早在她们意料中。 细眼大鼻厚唇的穆彤笑道:“因为我们都很喜欢卜易贤啊,而且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不愿意分开,所以我们三人想要共同生活,这是最圆满的方法!” 穆彤说话时眉飞色舞,生动活泼,自信昂扬,平庸甚至有些微丑陋的脸显得生气十足,格外精神,因此让人倍受感染,忘记了她容貌的不足。 丁咚微微笑着看穆彤,神情温柔,对她是完全的信任。 是了,在用餐时也是,多是穆彤说话,而丁咚是听的时候居多。穆彤开朗,丁咚文静,这两人倒是互补。 “可是,爱是自私的,难道你们不曾想过独占吗?不会妒嫉吗?” 穆彤和丁咚笑起来,说话的还是穆彤。“如果是别人要跟我分享,我会生气,但咚咚不一样。咚咚的话,我愿意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她开心我也开心!” 丁咚点点头,露出“我也一样”的表情。两人手牵手,真的毫无芥蒂! 弄影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也不由呆住。 停了一会儿又道:“现在你们虽想得开,但时间长了,或许会改变,到时后悔就迟了。又假若,卜易贤只对你们其中一个好,或者好的程度不同,另一个不会难过吗?” 这次两人倒是静静思考了会儿,弄影也终于感觉正常了些。 穆彤先道:“我是不会后悔的。咚咚于我有救命之恩,没有咚咚我根本不能活到现在。如果卜易贤只喜欢咚咚,我愿意退出。对咚咚更好,我可以接受的,因为咚咚是天下最温柔可爱的女子!”说话时诚挚地注视着丁咚,那种真心祝福的神色令她平庸的面容显得圣洁美丽起来。 “不、不!”丁咚摇头。“小彤,小彤从小、小就照顾我、我,我才、才欠你,小彤最、最好了!如果卜、卜易贤对小彤不、不好,我就不喜欢他、他了!我不、不要卜易贤,要小彤!” 说着泪落纷零,紧抓着穆彤不放。 穆彤慌了神儿,抱着丁咚拍抚安慰:“我不会离开你的,咚咚不哭!而且你知道卜易贤的,他怎么敢对我不好呢?他这人心最软了!” 丁咚兀自抽泣不已。 弄影在旁看着,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们之间的纠结关系。 这俩人自小认识,丁咚由于说话嗑巴大概常受欺负,而穆彤言语便捷,性格爽朗,常为丁咚打抱不平,因此性情互补,相处极睦。后来又因某种机缘丁咚救了穆彤,两人感情是好上加好,丁不离穆,穆不离丁,连夫君都愿意共享以达到永不分离的目的! 这或许是只有古代才可能出现的状况!古人允许男人三妻四妾,所以有些女子视丈夫共享为天经地义,感情好的姐妹或女友便相约同嫁一个男子!在现代看来,简直是荒唐!但在古代,并不为怪。历史时空不同,观念不同。 对此弄影只有空长叹。 “我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替我唤卜易贤进来。” 穆彤点头,扶着仍在落泪的丁咚离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怀爱怜。 卜易贤很快进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在斜对面,恭恭敬敬望着弄影与天音。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实心疙瘩,抽两鞭都不定会嘣个字的类型。要不是已经知道了,别人说他会花花肠子脚踏两条船,弄影是铁定不相信的。 “卜易贤,看你也是个忠厚的人,怎么会想违背规定,娶两位娘子呢?”弄影先声夺人,存心欺负人家老实。 果然卜易贤涨红了脸,慌慌张张、结结巴巴解释道:“不、不是我想违背规定,只是,只是……” 就象弄影所猜测的,卜易贤进入桃源后认识了丁不离穆、穆不离丁的两姑娘,他对两人是一样喜欢的,哪个愿意嫁他他都感激不尽。但两姑娘好得超乎他想象,进退一致,要就都嫁,要就都不嫁,他也没奈何。但他也觉得这两姑娘心地善良,发誓对她们不分彼此,真诚对待。 弄影苦笑,也就古代会有这种恶搞一样的剧情。现代世界的女性就算再要好,也不会答应分享爱情。万恶的制度啊! 瞟瞟天音,却见他一副无聊的神色,坐在旁边把玩着她的衣带,似听非听。再看卜易贤,一脸诚恳无辜。 虽然可以理解易卜贤的立场,但心里还是不忿。有那么容易享齐人之福的吗?不折磨你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定下的规则? 眼珠儿转了转,浮起恶意的微笑。“卜易贤,你去把她俩也唤进来。” 一会儿,三人排排坐在对面。 “桃源规定,一夫一妻,虽然你三人都是心甘情愿,但规定就是规定,不可轻易打破。”弄影说着看看她们,只见三人都面有凄色,话锋一转又道:“我再提一个问题,根据你们的回答考虑是否给你们一个机会。” 易卜贤三人皆重新振作起来,互握着手。“请令主说吧。” “易卜贤,假设你三人中只有你会游水,而她两人不慎落入河中,请问,你先救谁?无论你先救哪个,另一个都会因为你救晚了而死去。” 第九章 吹皱一池春水二 其实这一刻的弄影,真的是满怀恶意,就想看看这老实巴交的卜易贤当着两女子的面如何回答。无论他回答救哪个,都会伤到另一个。或许,这也可以帮他判定,他到底真爱哪一个,同时让两女子了解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弄影这问题一出,俩女子同时瞪大眼睛盯着卜易贤,连天音都转脸看过来。 卜易贤还真是为难了下,搔搔头皮,皱眉思索了下,然后露出憨厚的笑容。“两个一起救。” “啊?怎么可能两个一起救,你会分身术?”弄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是,我先扔块木板下去,让她俩都抓着,然后我下去把木板推上岸。这样两个就都没事了。”卜易贤眯着眼笑得好灿烂。 丁咚和穆彤也都开心的笑起来。 弄影呆了下道:“我没说旁边有木板啊!” 卜易贤一愣,失了笑容,但一会儿又笑了。“那我就丢条绳索下去,让她们抓着绳子,我再把她俩拉上来。”马上掏出条长索:“我身上总是有带着的,这是我的武器。” “这,这个,不对!”弄影想想又否定。“她俩掉下水后一人一个方向,你怎么可能同时拉两个上来?” 卜易贤憨憨笑道:“她俩那么好,总是在一起,掉下去肯定也在一块儿!” 丁咚和穆彤赞同地点头,手牵手笑。 “万一被水冲散了呢?”弄影不放弃。 卜易贤僵了会儿,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4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道:“我把绳索丢下去拉住离岸远的那一个固定在树上,再去救近的那个。” 没想到这卜易贤看起来一副憨相,头脑其实蛮机灵的。 弄影想了想,不死心道:“万一岸边没有树也没有石头可以固定呢?万一你的长索被人偷了呢?” 卜易贤笑起来:“岸边肯定会有树啊石头什么的,而且谁要偷我的绳索呢?这不值什么钱的。” “我是说万一!”弄影吼道。 被她吼到,卜易贤不敢笑了,认真思索了会儿。 “我先大声喊,喊来路人一起救。”这次不等弄影说话便道:“能先救上哪个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路人,我先救离我近的,送到安全处再去救另一个。没全救上来,我也不会上岸。她若死了,我便陪着。” 纯朴的脸庞,却有着最真实的诚恳。毫无修饰的言词,却渗透着真挚。 “易贤哥……”丁咚与穆彤同声唤道,眼中有晶莹的泪。 弄影也颇受震撼,几乎想松口答应,但一想到这关系着未来整体的制度,又狠狠心道:“还是不能做出决定,换一个问题好了。” “假若她俩都中了剧毒,而你只有一个人份量的解药,那你救谁?还是同理,无论你选哪个,另一个都会死去。”这次可没有什么木板、绳索、路人之类的让你混过去了,两人在不在一起也不会有影响。 本以为这次卜易贤得费脑筋选一个了,谁知,他反倒马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我把药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这样两人都会死的!”弄影嚷道。 “不会!”卜易贤憨笑。“一人一半,可以延长毒发时间。我能闻药味马上配出一样的解药,这样肯定不会死的!” 弄影听了真愣住了。“你,你说的是真的?!光闻味道就能配出一模一样的药?”这是什么鼻子啊! 卜易贤点头,眼中是一片坦然。“我对味道比较敏锐。现在在廉医馆负责药检质量。” 弄影的廉医馆把许多常用药制成药丸,这样方便携带又易保存,多余的药草又不会因为天气潮湿等原因变质失效,但制作药丸就必须特别注意各种药的比例。卜易贤任这岗位倒是十分恰当。 真没想到存心刁难的问题对他来说反而易如反掌,这是上天有意帮他忙吗?弄影叹息。 虽有心想放他们过关,但一想到对其它人的影响又犹豫。 那三人也看出她的踌躇,面有忧色。 “为、为什么一定不行啊?我们、们自己愿意,以后就算、算有什么事、事,也决不、不麻烦大家。干嘛非、非拆散我、我们……”倒是偏文静的丁咚先发牢马蚤了。 “咚咚!”穆彤连忙出声阻止,但丁咚仍是满脸显然的不服。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想想。”弄影颇有几分尴尬。 “是。”卜易贤躬身施礼,领了二女转身离开。 丁咚嘴里嘀嘀咕咕小声讲着什么,隐约可闻。 “……小梨和阿遥、遥都喜欢、欢宁禄,本来宁禄也、也喜欢她们的,可是桃源偏规、规定只能娶一个,宁禄只、只好选了阿遥,小、小梨就跳、跳了井!宁、宁禄和阿遥,再、再也不笑了!……” 弄影木然坐在谱翠居,一身冰凉。 她原是为了保护女子的权益,才制定一夫一妻规则,现在却似乎成了害人的祸首。难道,她做的一切,都是错? 凄然苦笑。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或许丁咚说得对,她们自己愿意,她何必多管闲事?她们以后会幸福或不幸,未可知。但现在,不同意她们共侍一夫,对她们而言,就是现成的不幸。而她,就是伸出黑手的人。 谁说现代的规章制度移到古代就一定会人人欢呼称赞?一切都要因地制宜。就好比,她从来不信现代流行歌到古代一唱就会大红特红,审美观点不同。引起好奇或许有之,但想一炮走红不可能。 弄影黯然长叹。明明知道这些道理,却还是犯了同样的错,把现代人的一夫一妻观念强加在古人身上,是她幼稚了。 “青洛,干嘛因为那些无趣的人不高兴?”天音托起她垂头丧气的脸笑道。“你不是曾经讲过你们世界里那个什么国搞的‘一国两制’吗?” 弄影一听大喜!对啊,也没必要废除一夫一妻制度,毕竟象卜易贤他们的例子还是很少的,弄个特例申请制度就好了!比如象今天这样让回答一些问题,若能过关便放行之类的。虽不能马上改变大家的思想观念,但可以一点一点慢慢来,这一代不行,下一代,下下一代! “谢谢你,天音!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早以前讲过的事!”弄影笑逐颜开。 天音轻笑,丹凤眼微眯,显现出既妖媚又温柔的笑容。“青洛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唉,男人的甜言蜜语!弄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唤进卜易贤三人,正式宣告同意她们的共同生活申请。欢呼声令丝丝翠柳在风里飘摇飞舞。 弄影笑了,有一点哀伤有一点无奈,也有一点松一口气的感觉。三人行,真能幸福吗?对她们放行了,是否也可以对自己放行? 卜易贤三人走后,弄影趴在几上看着柳摇蝶飞,莺鸣花舞。有几丝翠柳长垂至水面,便不时有红鲤浮起,吞咬,发现不是饵食又很快吐出,重新沉入水。 “青洛,若我与玉公子都落入水,你先救谁?若只一份解药,你给谁用?” 报应真快! 弄影呆愣地看着微笑中又显出认真的天音。 第十章 吹皱一池春水三 笑叹口气:“天音,你与玉都武功高强,怎么会落水?若连你们都不得不落入水中,又怎么是我能救的?”望着天音嘻嘻一笑:“不过,若真有万一,我会先救你的,天音。解药也是。”因为,欠你的深恩无以为报。而玉,无论生死,我都会与他一起。 天音浮现出欢悦的笑容,将弄影拥进怀中。“青洛,我也是,全天下人我想救的只有你。其余人会如何都与我无关。” 而弄影低垂着头不语,心里,却是深深的歉意。她知道,天音必定以为,先救他便是更爱他的缘故,但却无法解释。她总是欠天音的,以前是,现在也是。今生,恐怕都还不清了。 正想着,园侍进来报说有事务要请天音相谈,弄影便抽身离开。 玉早上休息,现在该醒了吧?去看看。 初夏的夕阳非常柔和,弄影慢慢走在气息芬芳的林道间,此时彩霞满天,孤鹜低飞。 走着走着,弄影忽然变了脸色,背脊一僵,头皮发麻,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没什么人!于是挟着屁股小跑着奔向晓寒楼! 哦,天啊,地啊,怎么这时突然来了!还好不是在外面,否则渗出来就惨了! 回到晓寒楼终于松了口气,急急洗浴更衣,特别注重下面的问题。并并腿,感觉很安全,重新露出笑容,施施然前往玉洛轩。 到了玉洛轩,玉果然已经醒了,倚在软榻上,笑望着她。 弄影情不自禁回笑,心里满是温馨和柔情。玉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天堂。 唤了服侍的路通过来,吩咐传晚膳,玉还不能大鱼大肉,因此,多是流质与易消化的食物。 弄影仍是端了喂玉。玉看起来确是恢复了,虽不拒绝弄影的喂食,却伸手将弄影半揽于怀中,边吃边温柔脉脉看着她,看得她脸越来越热。 “青洛也吃。”玉说着,含了口食物喂弄影。 弄影待要推拒已来不及,玉覆上她的唇,将食物渡入她口中,之后还轻舔过她的丁香小舌,在她口中逡巡一圈才退出。 看弄影的脸彻底红透,玉轻笑,俯耳低语:“今晚……” “不,不行!我,我那个来了……”弄影急忙道。 玉抱住她,把头搁她肩窝里,身体颤抖,有压抑的笑声。 弄影疑惑,为什么? 稍停回过神来,大窘。玉没说今晚要做什么啊,她却直接往那方面意会了!但刚吻过后说那种话,真的很容易误会嘛。 “不行亲热,那一起赏月可好?”玉眼中仍有笑意,柔声道。 刚想答应,忽然想起天音早晨时曾说要她晚上“好好补偿”,虽是不能尽如他所愿,但恐怕还是不能失约。于是便没能即时回答。 玉是何等敏慧之人,见她迟疑心念电转,已猜着几分,笑容褪去,轻声道:“你已答应他了?” 声音仍是十分温柔,也并无任何责备之意,但弄影听着心里却无来由的痛。“不,只是……”虽没亲口承应,但是,天音已经说了,若拒绝,他会很伤心。 但现在,已经让玉难过了。 “也好,青洛今晚便陪陪步公子吧。这些日子,青洛一直在我身边,他必定十分想念青洛了。”玉柔声道,声音听不出一丝异色。 弄影不可置信地抬头注视着玉。 玉含笑望着她,美丽的眸子里有深深的柔情与理解。 弄影再三确定,但找不到一点伪装与假意。玉真的同意她去陪天音?他不嫉妒不吃醋?如此,便是愿意与天音分享了?不知为何,虽然可以顺利地同时拥有玉与天音了,心中却没有一点欢喜与兴奋。 默然喂玉吃完,心里却越来越沉,甚至有些微想哭的感觉。 玉轻叹了口气,从弄影手里拿过碗与勺,盛了些肉粥喂她。 弄影低垂着睫,一口口吃了,却始终没有说话。 玉又挟了些菜喂她,弄影含在口里嚼着,泪却不期然滑下,落在碗里。 玉放下碗,轻吻去泪,将她紧紧拥抱,轻抚着她后背,但并无一语。 “去吧,他应在等你了,和他再一起吃些。今晚正逢十五,宜于赏月。”良久后,玉轻推开弄影,声音很轻很柔,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她的眼睛。 弄影踌躇着没有挪步,环住玉的腰,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青洛!”天音的声音在轩外响起。紧接着,小侍路通在门口道:“步公子请小姐一起到天音阁用晚膳。” “他来接你了,去吧,青洛。”玉轻轻拉下她环抱着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微笑道。 弄影凝望着玉的眼睛,却只看到温柔无限。 一步一步走出,在门口时回望,玉仍站在原地,微笑。 当弄影终于完全从视线范围内消失,玉颓然坐倒在榻上,笑容尽失,面色凄然。 因为身体不配合,那天晚上,天音也只能郁闷地抱着弄影很纯粹的睡觉。但纵如此,弄影还是看到他露出极少见的幸福笑容,愈发心酸。 若可以,她真想让玉与天音都幸福啊!但是,她只有一个,能两全其美,谁都不伤吗?一妻二夫,能完美吗?而且,还有宇元师兄,该怎么办? 在淡淡的哀伤与思虑中沉入梦潭,那里有紫莲千朵。 睡梦中忽觉有异,睁眼一看,果然,又是妖王北羽滟那家伙!恨恨盯了他一眼,翻身继续睡。 不出所料,那家伙又把她翻过来正对着他,笑眯眯伸手抚摸她的脸。 这外貌协会的会长!弄影敢怒不敢言,只好恶狠狠瞪着他,好象一只即将咬人的猫! 只可惜她这表情根本不能威胁到妖王。他闲适地坐卧在她身侧,悠然含笑赏鉴着她的怒容,一手捉了把她的长发玩弄。 弄影瞪久了也觉眼睛累,只好丧气地合眼,自我安慰:好女子不与妖一般见识!看吧看吧反正也不会看少一块肉,不理他就是了。 接下来无论妖王抚摸还是说话,弄影都闭眼不语,全当他是空气。 最后北羽滟也觉无趣,把她整个儿捞起来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脸道:“我们订了契约的,你怎能不答理我?” 弄影仍合着眼,道:“契约里只说我这身体要成为你的装饰品,可没说我必须陪你聊天。装饰物只需要静静存在就好了。”气死你!谁让你总来打扰我睡觉! 有一会儿的沉静。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你若不陪我说话,我如何观赏你更多的美丽?”妖王悦耳的声音缓缓道,清澈透明如阳光下的溪泉。 你观不观赏得到关我什么事?最好从此不来了,我可以安心好眠! 她的沉默使妖王不悦了。“步天音是我的一根头发化变,我随时可以将他收回。” 弄影大惊,睁开眼,妖王的脸近在咫尺。 妖王美丽邪媚的脸有如最上乘的白玉雕成,在幽暗中发出迷蒙的辉光。漆黑的长眉黛青难绘,双眸明亮却又深邃似无底幽潭,感觉只消多看一眼便会沉入其中无法逃脱。 于是只好赶快转移视线向下。鼻如玉柱秀挺,下有红唇嫣然。那唇形极之美好,色泽娇红,粉嫩得好似透明一般,微微开启,尤似春花初放诱人采撷,极度媚惑,如能吸人魂魄! 弄影明知妖王纯是无意间的妖娆诱惑风情,刹那里仍是失神了下,不觉吓出一身薄汗!暗叫侥幸,还好遇见他时已心有所属,否则真会被他迷住,魂无葬身之地啊! 定定神,使劲推开妖王。“你也曾说,天音修炼三千年,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思维,又何必因为微不足道的原因收回他,毁去他的幸福?堂堂妖王之尊,竟如此卑劣么?” 妖王毫不在意她的指责,托颐笑道:“我妖族便是因为随心所欲,视伦理道德仁义为无物才被视为邪,称为妖,采天地之气日月精华修行而无所回馈,因此要遭受天雷之劫。我身为妖王,已历经九十九次天劫安然无恙,从此与天地同寿。卑劣与我何碍?只消能达到目的便好。” 弄影听得目瞪口呆,从没见过如此坦然自承卑劣并不以其为耻的人,不,是妖。但正此,她反而哑口无言。半晌,沮丧道:“好吧,我们再订个契约如何?以后但凡你来,我必定好生答理你,可是你再不许以任何理由将天音收回。” 妖王轻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显然,他的威胁就为了这结果。“可以。” 契约成立。而弄影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敷衍北羽滟。 “步天音长相与我相似,你会重视他是自然的。玉王的凡身容貌亦不俗,你的眼光不错。他两人外貌不相上下,为何你却态度不同?”妖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弄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态度决定于感情,并不只是看外貌!” 妖王诧异道:“喜不喜欢不就由外貌美丑来取决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外貌癖啊!呃,虽然我也很重视容貌,不过,爱情并不只由脸判定。玉纵使失去现在的美貌,也一样是我最爱的人。 想起玉,脸上不禁荡漾起甜蜜笑意,整个人也变得温柔如水。 妖王怔怔看着,手抚上她的脸:“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美丽?而且,你还没回答我。” 弄影打掉他的手:“外貌只是一个因素,但爱情的产生是由许多因素共同构成的。正确的时间、地点,遇见正确的人,爱情才能茁壮成长,否则,即使爱了也会夭折,甚至成为悲剧。爱情也会使人更加美丽。”嘿嘿一笑:“没听过‘为悦己者容’吗?” 北羽滟迷惑道:“喜欢不就是爱情了吗?什么又是正确的时间、地点,什么又是正确的人?爱情为何会使人变美丽?为悦己者容?难道平常不‘容’吗?” 说实话,理论弄影是会讲的,但要具体分析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有句话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于是对着北羽滟的疑问攻击,她张口结舌,呆了呆怒道:“你自己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爱过吗?”不知为何,对着如此绝美之姿的妖王,她就是没好心气,不耐烦。 “确实没有。不过我喜欢你的躯壳。”妖王倒是好整以瑕,笑对她的心烦气燥。 弄影瞪视了妖王半晌,才恍然醒悟。以妖王极度的外貌主义,若非容貌能超越他的,他是不可能会喜欢的。而他的悲哀就是,长得太美了,所以找不到喜欢的人。 想到他因此孤独冷清无聊地活了漫长的时间,不觉有些可怜他了。于是放柔了语气道:“爱和喜欢是不同的。可以喜欢很多的人和事物,但是没有也没关系。而爱,是重视那个人胜于世上的一切,只要看到她(他),就感觉非常幸福,愿意生死相随。” 望着惊怔的妖王笑了笑:“当你非常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意外貌了。” “这是你的亲身体会?”妖王道。 弄影含笑点头。“爱,有时甜蜜有时苦涩,但能与相爱的人相伴,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见北羽滟陷入沉思,就闭目小眠。 正要睡熟时又被妖王摇醒,心情差极。“又什么事啦?” “你到底爱玉王还是爱步天音?”北羽滟正色问道。“或是两个都爱?” 弄影一愣,火气上冲:“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第十一章 君再来 北羽滟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弄影一肚皮气顿时都泄了,有气无力道:“我爱哪个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想知道呀。”妖王一本正经道。 弄影懒懒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我看了你的过去,你为步天音做了许多事。从离忧谷出来直到现在,基本上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步天音,也曾说过,随时可为他弃命,当是极之重视。看到他也非常开心。按照你所说爱的定义,你应该是爱他的吧?但你见了玉王便总是露出方才那般美丽的笑容,并说过他若死了你绝不独活,与你方才说的‘生死相随’符合。因而你也是爱玉王的。”北羽滟疑惑道:“可以同时爱两个吗?” 怔了怔,弄影苦笑道:“这世上有些人确是能够同时爱两个,或者更多的。但那样非常辛苦的。只爱一个人比较幸福。” 稍停,弄影道:“为什么你总是称呼玉为‘玉王’?”奇怪好久了。 北羽滟惊奇道:“你不知道?蓝田玉是玉王转世。玉王即大地之王,正称应为地皇,是可与天帝并列的极位金仙。” 见弄影呆若木鸡,笑捏她脸颊:“原以为你早知晓了,看来是完全蒙在鼓里。” 弄影毫无反应,任他捏揉。脑中狂雷乱轰,根本没听到他后面再说什么。身体冰冷僵硬,汗毛直立如刷。 地皇转世?与天帝并列?开玩笑的吧!原本就自觉配不上玉了,现在知道了玉的真实身份,更觉自己羞于站在玉的身侧。 一种从所未有的寒意漫过身体。如果刚才没有问妖王就好了,那样就还可以温柔地依在玉的怀里,抱着他的腰甜蜜地想着他是自己所独有的。然而,现在,什么也不敢想。 “……回天……归位……” 隐约间耳朵捉到了几个字眼,弄影一激灵,大脑从混乱中恢复,抓住北羽滟的黑袍道:“什么回天归位?谁?” “当然是玉王。他现在的肉身凡体死后,就会忘记人世间的一切记忆,回到天庭,重归地皇之位,也不再拥有人类的感情。”北羽滟绚然一笑。“玉王本就无心,无心方能无情,平等待众生。不仅是他,上位金仙职掌重权,都须得抛弃情欲,六根清净,如此才可冷眼看大千世界,公正执法,胜任其位。” 弄影怔怔然:“玉以后会忘记我?” 妖王斜卧莲台,笑道:“自然。不只是你,一切关于这世间的记忆都会消失。” 如玉手指轻点她额心:“为你订立的替身契约也将在玉王苏醒时强大的仙力下损毁,从此与你再无牵绊,形同陌路。” 比黑夜更幽深比漫天星辰更明亮的美眸轻眯,似笑非笑望着弄影。“若非我早知这一切,又如何会答应你陪伴他们身边直至他们死去?” 这一瞬,弄影感觉自己仿佛妖王掌心里的一只小虫,命运完全掌控在他一念间,强烈的无力感。 呆怔许久后,思绪渐渐打开,方才由于玉震撼性的身份而产生的震惊与自卑慢慢消退,头脑清醒了不少。 无论玉是凡人或仙人,玉便是玉,她所深爱的玉。纵然玉以后会忘记她,但那也是很久后的事。而且玉与天音寿尽后,她须得执行契约成为妖王的装饰物,如此,不记得她或许更幸福。最重要的是,替身契约会被破除,玉不必再为她生生世世锁魂,可以重得自由。这样,有什么不好呢?能拥有玉几十年,已是不尽的幸运。只要她一直记着玉,爱着玉就够了。 想着想着,笑了,笑得无比绚烂,而晶莹的泪珠缓缓划过脸颊,光辉照亮了迷梦湖,紫莲轻轻摇曳,空中有不知名的香气弥漫。 北羽滟凝望着她,看得呆了。 “好美……为何会如此美丽?爱情真能有这样强大的魔力吗?”喃喃说着,妖王捧起弄影的脸,轻啜那不断溢出泪珠。“好苦涩,但又好甜蜜……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后来如何,弄影不知道。不知何时,她坠入了黑暗深处。只模糊感觉,自己一直泪流不止。旁边似乎有人,为她温柔擦拭,好似对待珍爱的装饰一般。 第二日醒来后,弄影惆怅了一会儿,决定当作不知道,仍如往日一般。玉应该也并不自知,既然并非人力所能改变,又何必多一人为遥远的未来忧伤?况且是死后的事? 弄影淡笑。活着时便努力活得幸福,并尽可能让别人也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想着,对自己说,必须慎重考虑玉与天音,还有宇元师兄的事了,究竟如何,得正式给个说法才是,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累得大家都痛苦。 毕竟来自于现代,虽然在小说中看过一妻多夫的文,但其实更赞成一对一的忠贞,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若不会伤及他人,那么,能与最爱的人长相厮守,是最甜蜜不过的。 然而,如今,面临的却是多个深爱自己的人。玉、天音、宇元师兄,还要加上秋水。可秋水,是无论如何没法接受的,除了因为对他只有亲情外,还要考虑天音的感受。玉是刻骨深爱的人,两心相许,又为自己定下替身契约,绝不愿放弃;天音,是初恋,也是赐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一往情深,不忍背弃;宇元痴心追随千万里,为己重伤,更罪犯弑师,被神诅咒,心与命皆系于己身,又如何能狠心放手? 选择一夫一妻,就要狠下心来伤害其余几人。而选择一妻多夫,心爱的人就要忍受与其它人分享的痛苦。无论哪个选择,都不可能百分百的圆满。 弄影叹了口气,总得做出选择的,一旦决定,就不能再犹豫了,这些天得细细想清楚才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弄影更珍惜与玉相处的每分每秒。另外,温柔地对待天音,与他一起处理事务,并不忘经常去看顾苏宇元,空闲时便凝神想“选择”问题。但没等她想好,又一个被她遗忘的头疼人物来到了! 这天弄影正与玉共坐莲塘拈香亭品茗,忽有小侍来报:“小姐,玉公子,园外有个少年自称蓝田君,言道是小姐与玉公子的故人,请求相见。” 弄影与玉相视一眼,又惊又喜,急道:“快将他请来此处!” 惊的是,小君不是应该在暖烟山庄管理蓝田家的事务吗?怎么会突然来此?喜的是,可以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以及将可以由他知道许多事情和后续发展。 而玉虽也惊且喜,但脸上还有一份若有所思的凝重,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有丝了然,轻道:“青洛,我想,你须得给小君安排个长住之处才是。” 弄影惊疑道:“为什么?小君不是要继承蓝田山庄吗?怎可能长居这里?” “我不必继承蓝田山庄。”有如水滴玉盘般清泠的声音道,随即人也出现在她们面前。“因为有其它人会继承的。” 少年十七八年纪,身姿修长,肌肤微褐,细腻润泽,让人感觉有如巧克力般甜蜜,精致漂亮的五官显出勃勃生气,又圆又大而眼角斜上飞的双眸,琥珀色的眼瞳灵动趣致,红润的双唇薄而带着戏谑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机灵黠慧,又有着难言的妩媚。对了,就好似一只狐狸般! “小影,见到我这般开心么?竟呆住了。”少年笑道,上飞的狐狸眼轻眯,薄唇抿出甜蜜的弧度。 弄影一笑:“小君,你真的长大了。”稍停疑惑道:“你刚说有其它人会继承?是谁?” 小君狐狸眼望向别处,嘻嘻笑:“这人你也认识的……” “是花开弟弟吧。”玉轻叹道。 “咦?!怎么可能!”弄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玉微笑:“前些日听闻恬儿妹妹去简曲接了岳父母一家及五管家夫妇回庄,我便想或许会是如此,今日见了小君,可确证了。” 诶?爹娘与小开都去了暖烟山庄?弄影惊讶之余大脑缓慢转动,又想到了一件事。外人继承蓝田家,须得娶了他家女儿才可名正言顺说话响亮。那即是说,小开与小恬成一对?天,这么一来她俩家可有趣,为兄长的娶了姐姐,当妹妹的嫁了弟弟。 看向玉,玉眼中也笑意盈盈,想一处去了。相视间心意相通,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眸光流转,无意瞥见小君,大吃一惊。 此时的小君,脸上完全没有笑意,漂亮的狐狸眼中只有寂寞、孤独、哀伤与一种难以描述的坚决。 看着他,弄影忽然想起初遇时的情景。 那时玉与小君微笑站在一身泥土满面油污浑身臭气熏天的小乞丐弄影前,目光温和亲切,就仿佛他们面对的是与他们一样整洁体面的人。小君要弄影跟他们走,但弄影拒绝了。由于玉的阻止,小君没能强行带走她,但他边走边不断回头,大眼睛里满是不甘心。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决不愿就此放弃的不甘心。 弄影又想起暖烟山庄的一吻,以及他怨怒不悦的言语:“才两年你就忘记我了!我却一直想着你,可恶!” 虽不自恋,但诸此种种联系起来,脑中还是隐约得出了结论:莫非,小君也爱着我?! 以前从没认真注意过小君,更不曾往那方面想过,不仅因为小君年幼,而且,也一直认为小君与蓝田恬是一对。可现在,小君居然放弃继承蓝田山庄,还特地来倾音园见她,又是那异样的眼神,她就不得不深思了。 仿佛要印证她的结论,小君的声音一字字清楚地道:“公子,我有话想对小影说,可否暂避一下?” 玉毫无讶异,微笑道:“好。”站起离开。 弄影望着玉,玉却没有看她,眼睫低垂。 当玉走过小君身侧时,轻道了声:“对不起。” 而小君淡淡回了句:“我知道的。这次,你也明白了吧,当年你可是说不知道的。” 玉轻笑:“是的。” 在亭口驻足,玉回眸向弄影展颜,有若春风拂过大地。“虽是你先喜欢的,但我爱她,所以,对不起。” 言罢,衣袂飘然而去,留下弄影与小君在拈香亭默然相对。 玉的话无疑确证了弄影的猜测,这只令她更加烦乱,原本见着小君的欢喜也荡然无存。怎么办,要如何拒绝才好?脑中只剩这一句。 “小影,我爱你。”小君一开口就是正题,倒把弄影轰得睁大眼睛瞪着他说不出话。 小君笑了,仍是狐狸般的狡黠妩媚。 “小影,我想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从初见你时便喜欢你。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我也一直对你冷言恶语,但是,我真的很爱你,从不曾忘记过你。若非你的出现,我或许真的会按庄主与公子的意思,继承蓝田山庄,娶恬儿为妻。但是,遇到了你,一切都变得不同。小影,我被你的双眸捕捉了,在见到你的真容之前,我便爱上了你的眼睛,今生今世,再无法逃脱。”说着,凝望着弄影,踏前一步,而弄影,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米许的距离。 小君失笑:“小影,你怕我?以前你可最喜欢欺负我,掐我的脸哦。” 弄影尴尬,强笑道:“不是怕,只是,天气太热,靠太近了好闷。”这理由太牵强了,自己也知道。 不过小君并不打算离题谈天气,继续他的主旨。“小影,你打算如何对我?” “这,这个,你早知道,我已经与玉成亲了。”弄影偏开脸,望着亭外荷塘。微风吹过,荷香阵阵。 “不错,可是,你与步天音公子、苏宇元公子又是什么关系?”小君一针见血指出弄影刻意回避的问题。 弄影惊望着小君,一时无言以对。 小君淡淡道:“这些事,庄主与夫人都了如指掌。”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弄影呆若木鸡,羞窘与惭愧交杂,垂首沉默。 “小影,庄主与夫人并无责怪你之意,当初公子带你回山庄时,夫人便已知有今日。” 这话令弄影重新抬起头,惊愕不已。 小君迅速迫近,捉住弄影的双肩,注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若你坚持只要公子一人,我便放弃。但如你还有其它人,那么我也要加入!” 第十二章 各自肚肠 弄影呆了好一会儿才惊异地问道:“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与其分享,不若另寻佳偶吗?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玉、天音、宇元倒也罢了,知道他们爱已深,深爱之下什么不智的事都可能答应。秋水更是可怜。但她,从没感觉,或者说,从没注意到小君有那么爱她。 她一说,小君也摸着下巴皱眉思索。 弄影暗暗心喜,好好思考吧,能想通最好!悄悄儿退出几步,准备趁他不注意走人。 正喜滋滋抬脚,被抓住胳膊。 “想不出你有什么好,不过,就是喜欢!没办法,只好委屈自己了。所以,小影,你要对我加倍儿好才行!”小君嘻笑着,一脸狡黠。 弄影满头黑线:“你不用委屈自己,真的。也没有人要求你委屈。”使劲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可小君虽满脸笑,捉着她的力道大着呢。 “确实没有人要求,是我自己愿意的。可小影你不觉得我这么乖巧应该奖赏吗?”小君笑,手臂一兜,把她拥在怀中,低头,目光灼灼。 弄影一惊,反射性地抬手,“啪”,一记红红的仙人掌印了上去。 “小影这么讨厌我呀。”小君仍笑着,只是眼睛没有笑,反而有种绝望的悲哀,手却依旧揽得很紧。“既使如此,小影,为什么我还是不愿离开你呢?” 带笑的叹息,却有种极哀凄的意味。 弄影刚出手便有丝悔意,见他这般模样更是难受。但已打定主意决不增加烦恼来源,便低了头道:“不离开,以后我还会再打你的。我从没对你有男女之情,小君,纵你委屈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还是另觅良缘为上。” 小君没有回答。 弄影只好继续说。“为什么你们这么自然便接受了一妻多夫?平常不都是一夫多妻吗?” “芳菲谷便是一妻多夫,已经几百年了。大凌开国之王便来自芳菲谷。” “可是,那只在芳菲谷而已……” “不是芳菲谷的也无妨,我们自己愿意,又何必管他人想法,实在不成,加入芳菲谷便是。”说得真是轻松简单。 弄影反被他的乐观噎到了,无法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就算你们愿意委屈,也要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吧?” 小君又不说话了。 想了想,弄影决定先行缓兵之计,脱出束缚再说。于是放柔了声音道:“小君,你先住在东华阁吧,再仔细想想,这事不可儿戏。我也需要时间考虑的,以后再做决定吧。”说着去掰小君紧箍的手臂。 “你真的会考虑?”小君追问。 “嗯嗯,一定会的。”先脱身再说。 “答应了?” “答应了!”反正只是考虑一下而已。 小君笑起来,尤似初晨阳光照耀。“好,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下,松开手臂。 弄影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小君轻盈飞掠过荷花荷盖,灿烂的笑容耀人眼目。“小影答应我了,呵呵!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兰衣翠盖粉荷花,美丽的图画。 略微呆了下,弄影回过神来,探头嚷道:“我只答应考虑,可没答应别的哦!” 小君向她扮了个鬼脸,嘻嘻笑道:“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再狡辩也没用!”长笑着轻点过朵朵荷花,倏忽消失影踪,唯有风吹送来的笑语缭绕空中。“就按你说的,我去东华阁了!” 弄影又气又急,结果一转身,便看见秋水秀美可爱的脸一副委屈欲哭的样子,楚楚怜人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便要落下泪来。“小影好偏心!” 不言而喻,他听见小君临别的得意嘻笑了。 这个冤啊,弄影此时完全体会到窦娥的心情了! “秋水,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小君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不管了,我也要成为小影儿的夫君!”嚷嚷着秋水便欺上身来,一把抱住弄影,吻住她张口欲辩的唇。 他抱得那样紧,时隔多年后,弄影再一次领教了窒息抱的功力!双手无力扑打着秋水的身体,一阵眩晕。 这是想要我以死谢罪吗?! 好容易秋水松开了手,他倒是开心了,笑得象朵芙蓉花一样,弄影抚胸猛咳,刚真的以为会死在他的拥抱下! “小影儿,怎么了?”这罪魁祸首还一副无辜的样子,上来轻拍她后背,担心的问。 弄影终于恢复正常呼吸,连忙挥开秋水的手,退后几步。“秋水,我生气了!这十天都不许跟我说话,也不许碰我!”说着转身就走。 不用看她也知道秋水必定又露出了哀伤的神情,但不硬起心肠以后该怎么办呢? 唉,这条路好象通往星宇楼的,那就顺便去看望一下宇元师兄吧。 宇元身体精心调养后好了不少,但感觉有些微蹊跷,一会儿得好好检查一下。 正在此时,听得秋水在背后喊道:“小影儿你要生气可以,但别忘了,以后我也是你的夫君!” 弄影大惊之下,险些华丽丽摔个大跟斗! 怎么办?刚说了十天不跟他说话,要是回答就自毁惩戒了。但不答不成默许了?心念电转间,有了主意。 转过身瞪了秋水一眼,双手摆个“x”,摇摇头,表示否决,然后快步离开,再不回头。 而此时京城闵亲王府书房内,龙擎天正支颐皱眉沉思。 回来路上便一直奇怪了,前些日为什么要去浮泽巡察?那里明明并无特别之处,而自己竟然在风起云涌,父皇极可能更换太子的关键时刻离开京城,亲自前往浮泽,还带着大批武林高手及术士。仅是巡察绝不会令自己做出如此大举动,但记忆里却分明只有这么简单的原因。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或者,自己中了高人的幻术?! 龙擎天站起身来,冷笑一声。 想来必是这般原因。否则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只是这高人忒也厉害,不仅自己,连同行所有人员皆众口一致,言道是来浮泽巡察,应是全体中招了。如此更须得对浮泽好生调查,为何对方要花费这般大的心力?浮泽必有重大秘密!只可惜此番回来,京城里气氛愈加沉重,大变迫在眉睫,实在抽不出身亲往。 推开门唤了于若蒿来,吩咐特别留意浮泽动静,细细筛查。于若蒿应声而去。 龙擎天在书房里踱着方步,面上渐渐浮起笑意。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影儿了,她现在当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5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当长大了吧?不知会是何等惊人的风姿!说来也纳罕,派去打探她消息的人手竟然过得这久也没有确实可靠的进展,实是一群酒囊饭袋! 想着龙擎天不由皱了皱眉,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又踱得两圈儿,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闪烁。 以自己对部下的了解,他们虽非如何了得,但决不致于如此窝囊,否则早被自己处理掉了!那即是说,他们也同样中了幻术?这两件事或者是有关连的?影儿极可能就在浮泽! “于若蒿!”龙擎天的声音兴奋得微微发抖。 一道青影闪过,于若蒿跪在地上:“属下在!” 龙擎天对他附耳低语了番,于若蒿点头,一闪即逝。 轻掸掸衣袖,龙擎天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影儿啊影儿,你终是属于我的! 而此刻的弄影,正毫无危机感地前往星宇楼,去看望苏宇元。 踏进星宇楼时,苏宇元也正要出门的样子,看见她双眸发光,荡漾起欢快的笑意。 弄影诧异道:“宇元,你要出去?去哪儿?” 苏宇元握住她的手笑道:“去找你。今天你来得迟了,我担心你有事不能来,便想去看你。”低眸凝望着她,轻声道:“小影,我想你,迟一刻见你都无法忍受。” 他的眼中是诚挚的深情爱恋,所以,弄影本想说的“就晚了那么一会儿而已”这句话在喉里转了圈儿又吞回去,呐呐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唉,为什么感觉必须道歉呢,又没有说过每天都会来,而且,如果想逐渐疏离,时来时不来才是正确的吧。可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就不自觉地道歉了。 苏宇元笑得眉眼弯弯,俯身在她耳边道:“以后要是迟了,就罚你亲我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唇。“这里。” 弄影红了脸,白了他一眼:“想得美!”甩开他的手走进楼里。 苏宇元跟在后面轻笑:“要不我亲你一下如何?” “不好!”弄影直接了当道,在厅里软榻上坐下。 新换的小侍默炎奉上香茗后在苏宇元的眼神暗示下机灵地退避,躲得无影无踪。于是,客厅里只得弄影与苏宇元两人。 弄影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也不介意,坦然自若看看四周,笑道:“还是苍缡好,苍缡在时,厅里干净得一尘不染。”跟天音的洁癖有得比。 明明空座多得是,苏宇元却偏过来与她挤,紧挨着她坐下,不以为然道:“要那么干净做什么?又不用睡地上。” 弄影笑笑,也不与他辩,伸手给他把脉。 苏宇元趁她凝神诊脉时不住抚摸她的手和臂膀,并时不时伸唇偷吻她的面庞、额头,扰得弄影送了他老大个白眼,微嗔道:“别捣乱!”把他那毛手拍开。 苏宇元只是笑,也不恼,改摸她的衣带。 弄影松开手,心里暗叹口气,果然没有料错。若不能尽速修复他受损的经脉,宇元的武功就要尽废,以后只能如常人般慢慢行走,手无缚鸡之力。这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比死更难受。所以,她不敢让宇元知道。 但苏宇元还是看出她神色不对,笑问:“怎么了?我身体有什么问题?”眼中有丝探究。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有什么药可以让你恢复得更快一些!对了,宇元,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许运用内力,那会使药物失效的!”弄影极力让自己显得自然。 苏宇元看了看她,点头笑道:“知道,你每次把完脉都这么说。” 搂住弄影,轻蹭着她的脸低叹道:“我也想恢复得快些,否则如何与你共赴巫山云雨?” 弄影惊跳起来,满脸通红:“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爱乱想才好得慢!”这是假话。 苏宇元呵呵笑:“若小影能多陪我,我必定会好得更快。” 伸手把她扯入怀里圈住,轻吻脸颊,眉目,低语:“小影,现在真的不行么?我好想要你……” “不行,不行!你的伤没好,而且……”而且我现在还没法接受你。可这话没敢说出来。另外,玉与天音那里也不好开口。天音原先已经说过不行了。 苏宇元轻笑起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吻住她的唇咕哝道:“亲亲总该可以吧。” 因他的伤尚未大好,弄影不敢出力推拒,所以,只好被动承受了。 宇元的吻热烈又缠绵,滑润的舌温柔地舔舐她口腔内每分每寸,轻抚过她齿龈,极力挑逗她的小舌共舞,吸吮、抚弄、轻咬,他的沉醉投入令弄影也有些微的晕眩,身体感染了他的热度。 “青洛!青洛!”楼外传来玉的呼唤,弄影一惊,头脑恢复清醒,急忙挣扎扭动,虽不敢怎么使力,但还是成功让苏宇元的神智归来。 “青洛!”这次是天音的声音。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俩人会一起来找她? 第十三章 罗刹将星 弄影心里惊疑,站起迎出。“玉、天音,发生了什么事?” “青洛,有桩交易需得你亲自出谈,是关于造纸业的。”玉微笑望着她。 天音也有一丝淡淡笑意,阴谋得逞的那种。 他向厅里瞟了瞟,冷冷看了眼苏宇元。“这里怎么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我去给小姐沏玫瑰玉露香片了。现在方才沏好,步公子,玉公子,可要一起坐下品茗?”默炎突然端着茶具冒出来,口齿灵俐、喜笑颜开地道。 弄影大是怀疑,她刚才可没有叫他去沏什么香片。狐疑地看向苏宇元,却见他坦然笑着,仿佛一切早在意料中。 莫非?弄影眼睛溜过宇元、天音,将他们的神色都看在眼中,答案渐渐浮上来。 唉,算了,有时,有些事还是当作不知道为好。 “不了。青洛,走吧,一起去见那商家。”天音拉了弄影便往楼外走。 弄影没奈何,回头含笑向宇元挥挥手。“宇元,抱歉。” 宇元回笑,并不介意。 弄影又转头道:“默炎,下回我再来品茗哦。”可怜他白沏了好茶。 玉也向宇元颔首致意,微笑告别。 三人一起离去。 马车上。 “那商家是怎样人物?”弄影道。 “普普通通,无甚出奇。”天音倚在弄影身上,把玩着她的手。 “啊?”可不可以详细点啊。天音几乎对所有人都是这个评价,所以,这样说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商家姓武,名开疆,年约二十出头,是独子,深居简出,不喜与人交往。祖辈从商至今已历三代,循规蹈矩,是个老实厚道的本份商人,颇守信义。几代来一直只从事粮食、药材买卖,这次突破常规,想要涉足造纸,倒是难得。”玉微笑。 弄影嘿嘿笑道:“现在造纸业可是必定赚钱的行当,供不应求嘛。” 造纸业到底是会污染环境的,所以为防过度生产,弄影深思熟虑后决定,技术可以传授其它有意的商家,但这商家除了信誉好外,还必须发誓遵守她定下的若干限量生产的规则以及环境保护措施,造纸技术未经桃源同意不得外传。 由于找到了廉价的造纸木材闵树,所以造纸成本大大降低!本着穷家也可用上,富家不浪费,造福女性的原则,弄影着重研究生产手纸,普通纸,高级香笺纸及女性月纸四种。 手纸,当然是解手时用的了,品质低劣粗糙,价格极低,毕竟是人人要用,极之大量的需求。贵了贫家宁愿依旧用树叶、石片,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有钱人! 普通纸张适宜书写,干净洁白,价格适中,贫家也买得起,但也不是贱到好浪费的程度。 高级香笺纸有不同的素雅清香,符合富家及上流阶层附庸风雅性情,价格仍按以前的,高得骇人!生产量比先前略微提升,但每年还是限量生产,重质不重量,以营利为至上目标!有钱人的钱不赚白不赚!说来部分有钱人的心理也是很奇怪,越贵越宰得他们肉痛他们越觉得那是好东西,用了能显示他们的身份地位!价格要低了他们还不高兴,购买量反而减少。 女性月纸,当然是女性专用的了,绵软而吸水性好,价格适中,以贫家女孩也能用得起为目标,出品时需经高温蒸煮消毒(女人的问题,一定要慎重啊)。 随着造纸业的发展,桃源也开始推行活字印刷术。奇技馆的一批刻字工匠在康师傅带领下,耗时几个月,终于雕刻出第一版比较完整齐全的活字版!准备在近期进行试印!最先便是要把时下青少年的教育类资料印出,原先的丝绸版及竹简版不是太贵就是太重。纸质版本轻又便宜,出外旅行也可随身携带阅读。总之,一样样慢慢来!活字版也要加以完善并多刻几版,还要考虑提高技术简化工艺。可惜不知道现代的机械式印刷机构造,否则就更完美了。 弄影兀自沉思,不知时间流逝。 “青洛,到了。”玉轻摇摇她,抱她跃下马车。天音系上黑色纹绣的蒙面巾也跟着下了车。 一座大凌常见的富家豪宅,极普通,就象天音说的,毫无出奇之处。宅外有几株槐树,树下有几块大石,有点象是平常小歇之用,又不太象,光滑是颇光滑,但并不平整,可也没有装饰感,放在那里略有些突兀的感觉。 弄影心有疑惑,扫了几眼大石,看向出来迎接的主人,顿时心下发毛,生生打个冷战! 为首的是个高大魁梧的蒙面人,大半个脸都被面巾遮住,但只露出的眉眼部分已足够让弄影望而生畏了!尤似杂草丛生的扫帚眉非常浓密,双眉在眉心处几乎连成“一”字,下面是对铜铃眼,眼白多,瞳仁小,偏生转动灵便,看着人时直如有利剑刺来,令人心生寒意!肤色铁黑,毛发色淡,象枯草一样发黄。 弄影只能说,这人治好了她的小说后遗症,打破了她一向以为的蒙面人都是超级美人的幻想! 目光落在蒙面人身旁那人,立刻感觉眼睛轻松了不少。其实他并不算美,与常人相比顶多可称得上清秀而已,但和蒙面人站一起就有如天仙一般了! 那人年约二十许,见了弄影三人呆了呆,颔首微笑,似不经意般轻扯了扯瞪着她们发怔的蒙面人。 “啊,哦,桃源贵客大驾光临寒舍,不胜荣幸!鄙人武开疆,这是管家乐业。”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并不是弄影所想象的粗豪狂放,而是略低沉、磁性,甚至可说是中性的声音。 乐业躬身施了礼后,请大家入内相谈。 经过大石时,武开疆微蹭到,不小心带翻了一块,顺脚踢到一边。 弄影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宅内摆饰富丽庸俗,器件繁多,新旧不一,显得有些拥挤,有的物事上蒙了薄薄的尘。这一切都是普通富户商家的寻常景象。 坐下来后,仆人上过茶便回避,主客进入正题,开始商谈造纸技术传授与权益问题。 弄影发现,作为正主的武开疆对生意内容一点兴趣也没有,兴味索然地坐着,心不在焉,似听非听,身体转来转去,一会儿抬腿,一会儿放下,铜铃眼骨碌碌乱转,东看西看,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倒是管家乐业很仔细地听她叙说,时不时对不明白之处提出疑问,并详尽记录下来。 到得后来,武开疆简直无聊得快睡着了,斜倚在扶手上,连连打呵欠,毫不掩饰他对交易地烦闷厌恶。 乐业低低唤了声:“疆疆。”声音虽轻却带着些微严厉,又有几分亲昵意味在其中。 弄影毫毛竖起,不寒而粟,惊愕地看看玉与天音。 玉与她一样,眼中有丝诧意,而天音望着她,神色温柔,毫无所觉。因为他跟武开疆一样,纯陪坐,对交谈内容没兴趣。他关心的只有弄影而已,只看着弄影,听她说话,对其它人视而不见。 乐业这一声倒真有效,武开疆坐正了身体,伸手擦擦眼角渗出的困泪,咧嘴向他们嘿然而笑。 而弄影已经石化,被吓僵的。 因为武开疆不小心把蒙面巾弄掉了,原形毕露! 跟他相比,黄花姑美得就象九天仙女! 眉眼弄影方才已经见过不提。武开疆的鼻子阔大而鼻尖鹰钩,人中短,双唇薄如纸而狭长,齿白而参差不齐且外翻暴突,撑开薄唇外露,显得狰狞可怕!下巴微凹前钩。耳垂极丰满,几乎及寸。五官面目搭配上他铁黑肌肤,枯黄的毛发,过于高大魁梧的身躯,着实有如罗刹妖鬼。不止能吓哭孩童,他一瞪眼,就是大汉都要倒退三步! 他在笑,可那笑容也恐怖得令弄影浑身硬直,冷飕飕! 她这神情当然逃不过武开疆的铜铃眼。 武开疆敛了笑容,一拍扶手,哼道:“以貌取人!”随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客厅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武开疆的椅子被他自己那一拍拍散架了!扶手部分更是碎成齑粉。椅子为了报复他的虐待,让他华丽丽地与地板亲密了一回。 “疆疆!你又忘记控制力道了!”乐业声音提高了几分。 武开疆悻悻站起身,陪笑向乐业呐呐道:“一时气愤,忘了……”拍拍屁股,神色自如,似乎已经习惯了。 见弄影还盯着他面有惧色,挥拳呲牙怒道:“看什么看!俺生下来就这样,又不是俺自己愿意的!” 又转头对着乐业嗔道:“早跟你说俺不出来算了,你偏说俺是正主,不出来不行!哼!却让我受此污辱!”愤愤然拂袖而去。 “疆疆!”乐业急喊,追着去了,留下弄影三人独自在大厅里。 这时弄影大脑才一点一点恢复功能,开始转动。“深居简出,不喜与人交往”,原来是这原因造成的。想起武开疆临走的言语,也深觉羞愧。他虽容貌特别,但自己没能控制住情绪,露出异色,却伤害了他。 定了定心神,弄影轻道:“我,我想我应该向他致歉,另外,商谈也还没有确定结果。” “我们陪你过去。”玉柔声道。天音自无异议。 于是三人循着武开疆乐业的方向寻去。 追寻过程中,弄影终于发现这宅的异常之处。这大宅院,却甚少家仆。她们一路穿行直达后园,却没见几个人影。 弄影正踌躇,武开疆他们到底上哪儿去了? 玉轻扯扯她,头一摆,微笑,竖起食指在唇,示意噤声,轻抱起她前行,天音随后。 “嗖嗖!嗖!”细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异常的风声,弄影好奇心大起。 很快那声音便近了,玉放下弄影,从花树缝间望去,园中有块空地,角落有武器架,而中心有人身着铠甲,正手持长枪挥舞,迅如云雷,整个人连枪成一疾转的光团,那异常风声便是由此而来。 “疆疆!别生气了,他们也不是坏人,初次见面不太习惯,看多了就不会这样!。”空地边边儿上有人喊道,正是乐业。 那,练枪的人就是武开疆了! 正想着呢,光团止了,那人骂道:“乐业!你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坏人,那我就是坏人了?!因为我丑我就是坏人,你就这么认为的是不是!哼,总说你不在乎容貌,实际上根本是骗人的!”因为气急,声音竟显得颇尖利,好象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而事实上,当弄影终于看清楚时,那也确是个女人,至少,他(她)身着的铠甲是女式的,有胸部。 乐业焦急地辩解,但武开疆根本听不进去。 第十四章 罗刹将星二 武开疆是女人?! 弄影真惊呆了。 女人也有长得这么魁梧的!那气势绝不只是英气勃勃可以形容的! 不过知道她是女人后,原先的恐惧倒一下子消了大半。同是女人,亲切啊!而且,女人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弄影也很能体会,就更加理解她的心情了。 想着,再看武开疆的脸,虽还是有点背心发凉,倒能坦然直视了。 “谁?!”随着暴喝,一柄长枪挟着厉啸飞来。 若非玉把她抱过一边,弄影想她肯定会被长枪贯穿!望着没入土里尺许,枪尾尤在颤抖的长枪,弄影心有余悸! 武开疆已经如风掠至,看到她们惊讶道:“是你们?” 随即脸一沉,拔起长枪冷冷道:“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就不用走了。” 弄影一惊,明白武开疆说的是她女扮男装的事,外面传闻的都是武家是独子武开疆,不存在女儿。她大脑紧张地运转,想着要怎么脱身才好,而武开疆已经挥枪袭来! 玉把她推到天音怀里,迎上武开疆。 两人的速度都极快,只见光团分合闪烁,不见人影。 不一会儿两人分站空地两侧,玉仍淡然微笑,仿佛刚刚什么也未发生,而武开疆的长枪已断为三截,手中提着一断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你、你使诈!”武开疆呆了一会儿怒吼。 玉笑摇摇头。 但武开疆仍是一副不服的表情,转身冲武器架上抓了一把大刀又冲向玉,光团重又追逐滚动,不时有撞击声响起,听得弄影心惊胆颤。 不过片刻,再次分开,武开疆的刀已卷得象麻花。 “你使诈!”武开疆大吼。 “为什么这么说?”玉轻笑。 武开疆愣了下,想想,呐呐道:“要不为什么我总砍不到你,可你一碰,我的刀枪就坏了?一定用的诈术!” 玉笑道:“我的速度比你快,你自然砍不到。” 武开疆歪头想了想,还是很不服,最后道:“好吧,那你们就留在这里,直到我可以砍中为止。” 弄影听得直想暴笑!最后强忍住笑意,走过去,问道:“为什么你要扮成男子呢?” 武开疆耸耸肩道:“我娘亲是妾。大娘不能生,我爹才娶我娘的,如果生的是女孩我娘就会被赶出去,所以我一出生就是‘男’的。” 说着咧嘴嘻嘻:“当男的好,可以习武,我喜欢当男的!也喜欢打架!” 又叹口气皱眉道:“可惜不是真男儿,我真想到战场上真实搏杀玩玩啊!”非常遗憾! 弄影灵光一闪,笑道:“你可以去啊,以武姐姐的身手,上了战场必定叱咤风云,建功立业,名传千古!” 武开疆扮男子,几乎毫无破绽!虽有胸部,但不大,容易掩饰。身材相貌更是绝无人怀疑,男子都少有她这么高的。天生神力,得天独厚! 弄影终于明白刚入来时为什么感觉怪异了。 那时树下的大石想来就是武开疆时常把玩的,所以很光滑,却不是坐多了造成的。而且武开疆曾无意间蹭到一块,只轻轻一脚就踢开了大石!那石头少说也有五百斤,常人几人方可搬动!她却是轻描淡写,这份神力比起芳菲谷的龙湘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真?!”武开疆惊喜道,兴奋地迫近几步。“可是,我是女的,大凌女子不可入军。怎么办?” 弄影极力忍住逃走的冲动。说实话,虽然知道她是女人后恐惧感大降,但她的脸短时间真不能适应。 “你现在就是‘男’的啊,可以去考武将官,领军打仗!等立下大功,再向皇上说明苦衷,恢复女身,这样就一切圆满,你也不必一直假装男子了,还可为天下女子挣下美名!”这确是真心话,花木兰是她倾慕崇拜的古代女子之一,谁说女子就一定得是娇弱温柔的呢?武开疆就是个罗刹将星! 武开疆细细思考了下,笑道:“不错。我以前一直顾虑身份,不敢行动,平白误了这些年!以后须得胆大敢为才是,行军用兵也贵在出其不意,逆常思而行,方可制敌克胜,大捷常获!”一讲到用武行军,她顿时精神勃发,跟谈生意时的萎靡仿若两人,丑陋的脸也奕奕生辉,光彩照人。 这时弄影望着她,根本没注意到她脸的不足,完全被她的闪亮灵魂所吸引。 乐业是否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美的一面,只要你去发现。 “我们在你建立功业、公布你真正身份前,决不会向他人说出这个秘密,那么我们可以继续进行方才的商谈了么?”弄影趁武开疆高兴时笑眯眯说道。 武开疆一听商谈两字,马上皱起她的连心眉:“这你们跟乐业去谈,我最讨厌这些了!”说着走到兵器架上拿起一根棍自去挥舞练习,无视他们。 弄影三人看了真是汗颜。 乐业不好意思地讪笑几声,带她们回到大厅继续未成的商谈。 最后达成协议: 武家以优惠价格出售粮食、药材给桃源,有竞争对手时优先考虑桃源,在桃源有紧急需要时,可要求武家先供货后付款。 桃源传授造纸技术给武家,武家需发誓未经桃源同意不私授与他人,并有义务不泄漏出去。并且需承诺每年只可生产三千卡普通纸张、八千卡手纸、月纸,三卡香笺纸。(一卡为现代一公斤,一千卡为现代世界为一吨),价格应与桃源统一,不可随意提价。并对纸张质量提出严格要求,特别是月纸。生产纸张的材料需用木材,桃源提供闵树树种,但需限量种植在一定范围,只可自用,不能买卖。 乐业对桃源的要求有些疑惑。 弄影解释,纸张生产会对环境造成不良的污染,会影响人们的身体健康乃至所生的幼儿,因此必须控制在大自然能够消化的范围。闵树虽易生长,但是它的侵蚀性很强,种植一定时间后,地下长满它的根须,其它植物再也没法生长。如果闵树大量种植,很快大凌的土地就会被它占满。 乐业听明白后拉了武开疆过来,郑重发誓遵守约定。 武开疆言道要去京城考武将官,乐业略犹豫后便说要跟她一起去,反正京城也有武家生意要打理,纸业便在京城开业好了。 这两人卿卿我我,完全把弄影三人晾在一边。 终于注意到她们时,两人已经做好一切决定,兴致勃勃准备打点行李上路了。 出了武家庄园,弄影感叹,真爱无敌,在有情人眼里,无盐也会变天仙! 这时她完全没想到,以后武开疆还会和她有什么交集,并且不是生意上的。 未来有什么发展,谁能预知呢? 就如同,她根本没想到,这次回到倾音园时,会遇见什么人一样。 第十五章 故人来算账 回到倾音园,一下马车,弄影就呆住了,眼睛猛然睁大!伸手揉揉,再看! 因为,门口有一大堆人在迎接她们。而且这些人,无论哪一个她见了都会非常开心! 最先头的是金嵘、叶咏,旁边是金嵘的娘子红辣椒易莱,后面还有朵儿、琦玉和小柔,另外还有一群吱吱喳喳吵吵闹闹你追我赶年龄不等的娃娃,估计是她们的孩子。 看到她,人群有一瞬间的宁静。 “嵘哥哥!叶管家!朵儿、琦玉、小柔!” “小影!” “小小姐!” 双方同时呼唤出声,泪盈于眶。 朵儿最先扑上,抱着弄影嚷:“小小姐你太坏了!竟然一走就是七八年,都不回庄看看我们!现在我的孩儿都比你入庄时大多了!”说着语声哽咽。 小柔、琦玉也围上来。“朵儿你太诈了!我们也要抱抱小小姐!” “阿海,别发呆了,快来见过小小姐!” “小星,你也是,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 “薇薇,小心点,来,这就是娘亲一直跟你讲的小小姐!” “张哥、驰哥,我娘亲叫我了,你们也跟我一起来看小小姐吧。” “嗯,好的,薇薇。” “诶、诶!你们别都围上去啊,小心!” “啊哟!” 惨叫后,终于四周又安静下来。 一男娃趴地上,另一男娃压在他身上。一小女娃儿笑嘻嘻站旁边,两双胞胎手牵手跟着,还有一女娃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年龄从四岁到十岁左右。 “先别说话,让我猜猜看!”弄影玩兴大发。“看我猜中没!” 把地上两男娃拉起,“这个,阿海,是小柔的娃儿,小星,琦玉的?”望望她们神色,“哈,猜对了!” “然后,薇薇,是小朵的宝贝,这对双胞胎,嗯……”歪着脑袋细看,想了想,看向叶咏,惊道:“不会吧,叶管家,是你的?”结果,看见叶咏红着脸笑点头,差点晕倒。叶咏是大龄男娶大龄女,她离庄时,柳香罗可还没生呢。那时柳香罗已近四十了,生时绝对是高龄产妇哦!居然还生了双胞胎!叶咏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一转眼看到还有个女娃儿:“这个,嗯,绝对是嵘哥哥的千金!”长得特象金嵘,那眼睛闪亮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娃儿笑答:“金钱!” “啊?”好强悍的名字! “金子的金,倩影的倩!”女娃儿清脆脆道。 还好!弄影擦了把汗。 “都猜对了!呵呵,嵘哥哥,有没有奖赏?”弄影笑着跳到金嵘面前,又看着叶咏飒了飒眼睛:“叶管家,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哦!对了,柳嬷嬷怎么没见?” 叶咏又红了脸,吱吱唔唔道:“她,她,身体不适……” “什么不适,不就是又有喜了嘛!”金嵘拍拍叶咏笑道。 “哇,真的啊?!”弄影大睁双眼,却见叶咏脸红得跟涂了猪血似的,就知道,没错。真真是,老当益壮啊! “青洛,先让大家进园去吧,这里人多眼杂……”玉轻轻在耳边道,令弄影过于亢奋的情绪冷静下来。 目光微扫,不远处确有不少人在向这边观望,有熟眼的,也有陌生的。 心中警惕一起,便招呼大伙儿都入园去再细谈。 非常高兴,但她事先竟完全不知道这事,心里有些微儿埋怨,便扯过天音悄悄捏了把:“你也瞒着我?” 天音笑:“嵘儿说要让你惊喜。” 惊喜倒真是很惊喜啦,特别是叶咏的双胞胎!弄影心里算计着,要怎么样敲敲叶咏的竹杠。如果没她当年的传授,叶咏哪有今天的幸福?嘿嘿! 进园后,弄影先去晓寒楼换回女装服饰,喜孜孜地准备去与金嵘他们相聚,却见负责照顾苏宇元的墨炎急匆匆跑来。 “墨炎,怎么了?” “小姐,苏公子,他……”墨炎面有忧色,眼睛湿润。“他神情不对,我想小姐最好能去宽解一下。” 弄影微愣了下,了然。 宇元毕竟从小便在离忧谷长大,名为逍遥老人的弟子,实际上与千草婆婆、百禽大师也极为亲近,自也对医药颇有造诣。或许自己总是叮嘱他不可运用内力,反引起他思疑,终于知道了功力渐行消散的秘密。一个练武之人,面对将失去全身功力的事实,不啻为晴天霹雳,天大的打击。 叹了口气,随着墨炎去了星宇楼。 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宇元,平日风流妩媚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定定呆望着一点,纵使看到她,也没有笑容。 再三劝慰后,他方吐出一句话。“我原本就配不上你,如今,连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弄影这才明白他的心情,轻叹口气柔声道:“宇元,就算你的武功尽失,你也还是你,是我喜欢的宇元师兄。而且,我已经想到方法可以阻止功力消散了。我可是名震天下的‘仙颜神医’哦,千草婆婆的嫡传弟子,难道你不相信我?” 说得信心满满,其实心下虚得很。真有十足把握,就不至于拖到今时了。宇元五脏六腑受重创,经脉也大损,换了别人本是必死,因得天音长生诀加持才获救。经弄影这些日子医治调理,性命虽是无忧,但以前聚集的内息随气血运转间由破损的脉胳溢出消散,功力渐退。若按寻常方法慢慢养复,待得经脉完好,他的武功早已尽失! 弄影虽绞尽脑汁想了个迅速修复经脉的办法,但危险性也很高,其中几味药药性相克,闹不好宇元反会经脉胀裂喷血而死。她考虑了几天总寻不到能有效调和各味药药性的中和剂,最多只能实现部分调和。没十足把握,又要用到跟自己很亲近的人身上,心里不无忐忑,迟迟不敢行动。可现在,不硬撑起面子不行。 苏宇元紧搂住弄影的身体,把脸埋在她怀里,身体微微发抖,仿佛需要从她身上汲取生存的力量。 “宇元,我会尽速配齐药方,近两日就可用药。相信我,到时你仍是笑傲江湖、弹剑长歌的翩翩少侠!”弄影轻轻拍抚着苏宇元的肩背,柔声劝慰。 良久,苏宇元终于松手,任她扶坐到床榻上歇息静养。 走出星宇楼,弄影暗里长叹一声,心下一横。 只好挺而走险了!用药那日备齐各种急救药物,并让天音、玉留在园中以防万一。宇元的武功若真无法挽回,那么,即使她愿意接受他,恐怕他也会终生郁郁吧。 心里揣着这忧虑,与金嵘朵儿她们怡情轩谈笑时眉梢眼角也不免有丝牵强,偏偏朵儿心直口快又问起天音与玉的事,真是尴尬无比! 不幸中万幸,天音和玉这会儿不在,忙处理事务去了。 本以为已是最窘的事了,谁知小柔又悠悠提到秋水小时候抱着她睡觉的事,然后琦玉大嘴巴,一口道破秋水从小就喜欢她这不算秘密的秘密! 于是,弄影真真是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幸好天可见怜,派了小天使来救她! “仙姨姨!你是不是好热好热啊?脸好红耶!”薇薇望着她天真地道,圆圆的大眼睛眨呀眨,好可爱! 弄影感动死了!赶忙道:“是呀,姨姨好热,想出去透下气呢。” 小家伙兴奋地嚷道:“我也去!我也去!!”说着牵着她的手往外拖! 弄影顺势站起,向大家笑笑:“我吹下风就回来!”能逃得一时是一时。 薇薇不但把她拉出去,还招呼她的保镖那对双胞胎也一起走,因此弄影前呼后拥很有气势地出了怡情轩! 其实怡情轩本就是建造在通风良好的方向,在里面外面没多大差别,或许,里面还阴凉一些。但弄影逃出来其意不在纳凉。 斜倚着紫薇树,仰头,紫薇花开正繁盛,穗繁满树,如火如荼,艳丽如锦。轻挠挠枝干,全树都微微颤动起来!弄影好笑,这么怕痒,难怪又称为痒痒树啊! 那三小孩儿出来后就顾自玩儿去了,在花树间绕行追逐,把笑声抛撒在空中,望着她们,弄影心情也开朗起来。 正莞然微笑,有人向她走来,唤道:“小影!” 弄影一看,心尖儿不禁颤了颤,大事不好! 来的是金嵘!他笑着,笑得一脸恶意!不其然让弄影想起小时候在惊鸿山庄时,他说过的话:“小影儿,你以后如果对不起师父,嵘哥哥可饶不了你哦!” “嘿,嘿嘿!嵘哥哥,有什么事吗?”弄影挤出一脸假笑,背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抓挠着紫薇树光滑的树干,使得整株树象不禁痒似地颤抖个不停。 金嵘走到弄影面前,上下打量一下,摸摸下巴:“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时候只不过觉得还满漂亮的一小女娃儿,没想到现在会美成这样!最想不到的是师父竟然真会爱上你!咳咳!我可先说了,你绝不要想我叫你师娘!就凭你这丁点小姑娘,做梦都别想!” 弄影瞪大眼睛听他说着,紧绷地心情逐渐松驰下来。啊哈,原来来找她是为这事儿!她可完全没想到过,还一直叫他嵘哥哥呢! 摆摆手笑道:“嵘哥哥,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呢!我们还是按以前的叫法吧。”你要真叫我师娘,我倒窘死了!想想金倩都十来岁了,叫我什么?师祖母?汗死! “嗯,按以前的叫法?真不用把你当师娘?”金嵘歪头看着她。 “不用不用!你还是我的嵘哥哥!”弄影连连摇手。 金嵘似乎大松了口气,露出笑容,不怀好意地道:“那么,我们就好好算账吧!小影儿!” 第十六章 待宰小羊羔 弄影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算、算什么账?我们有、有什么账要算?” “怎么没?你还记得吧,我曾跟你说过的,如果你对不起师父,我不会饶过你的!” “可、可是,我好象没做什么坏事啊。”弄影心虚地道。 金嵘恨恨道:“还嘴硬!八年前,你为什么要私自逃出惊鸿山庄?这让师父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在得知碧水居消息前的那几个月,师父几乎不吃不喝不睡!听到翰戍镇有疑似你的人出现,立刻亲自下山寻你!有蛛丝马迹的消息都不辞辛劳千里奔波,就为了能早一点见到你!那时你都在干什么?!师父这辈子对女人除了厌恶几乎没有别的感情,只你,只你是特别的,可你却让师父伤心了!”一掌拍在紫薇树上,震落紫花若干,吓得弄影花容失色!要知道,打在她身上,伤的可是玉啊!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天音对我那么、那么……”弄影呐呐道。 金嵘垂下手来,叹道:“我也没想到。师父一开始对你特别好,我以为只是喜欢小娃儿好玩罢了。后来为了你再不下山,我也只以为是厌恶尘俗而已。在你逃走后,师父的异常才使我感觉不一般。” 再细看了弄影几眼,长吁口气:“好在你姿容绝世无双,总算也配得上师父!不过那玉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逃出来还是避不过这话题啊?!弄影在内心悲鸣,但被金嵘逼视,不得不简单讲了过程。 “你竟然已经与玉公子成亲了?还在师父之前?你、你、你竟然背叛了师父?!”金嵘暴怒了,一拳击断身边一株紫薇树的大枝。 弄影被直责背叛,苍白了脸,呼吸困难,好容易挣扎着为自己辩护:“我、我那时,没想天音会一直爱着我,而且,天音容颜不变,也使我忧虑。还、还有……”千思万缕缭乱脑中,如团乱麻。 金嵘冷冷道:“变心了就是变心了,何必狡辩!” 弄影被他一噎,顿时说不出话,细想想,不由笑起来。“你说得不错,变心了就是变心了,无关理由的缘故。”如此坦白了,反而重负尽去,一阵轻松。 的确,所有的原因都并非真正的原因。即使没有那些原因,即使她没有心伤,即使在惊鸿山庄时她便接受了天音,遇到玉,她也还是会爱上他的。玉,是她必定会爱的人,只要她的灵魂未变,就注定会爱上他。只是,如果最初已经接受了天音,那她,大概会把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吧。 金嵘沉默地注视着她,而她,坦然迎视。 最终,金嵘哀伤地摇摇头道:“如果早知道你会给师父带来这样的伤害,一开始我就应该一掌拍死你!”才说完又惶然:“不,不行!如果你死了,师父这一生谁也没爱过,也太可怜!” 怔然许久,金嵘凄然:“师父遇见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这却是,只有当事者知了。 “对不起……”弄影垂首道。 金嵘茫然一笑:“你不必跟我道歉,说起来你还算我师娘呢。”好象喝醉了酒般脚步虚浮地走了。 弄影望着他的背影,泪缓缓流下。知道,从此,金嵘再也不会叫她“小影儿”了,往昔快乐的日子,温暖的回忆就真只是回忆了。心很痛,很悲伤,却是她应受的惩罚。 默默倚着紫薇树,不知过了多久。心想,还要不要回怡情轩?真的没脸再面对金嵘。 一抬头,又见有一人走来,苦笑,大概今次是集中来向她讨账的了!想起叶咏曾说过:“只要小小姐不背叛公子,我叶咏绝不会伤害小小姐一根手指!否则,另当别论!”而刚刚,金嵘才对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6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对她做了鉴定,她背叛了天音! 无奈地笑笑,弄影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式批判。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自己即种下恶果,就必须品尝其中的苦涩。 她做好精神准备,平静等待叶咏走到面前,聆听他的说话。 哪知叶咏看看她,红着脸搔搔脖子,支支吾吾道:“那个,小小姐,您浮泽的廉医馆需要人手吗?呃,我有个熟人想进去。呃,这个,他是很靠的。不过,他希望能住得离倾音园近点儿。啊,呃,其实,最好能住在倾音园里面……”叶咏笑得很诡异,甚至有讨好献媚之意。 这大出弄影意料,呆愣地望着叶咏。他不是来责备她的吗? 叶咏见她无语,急了。“小小姐,您放心,他真是个可信之人!我可以跟您保证!他的医术也非常好……” “你说他医术非常好?!”弄影惊道,直视着叶咏,大脑迅速转动。 叶咏的熟人?叶咏一直是惊鸿山庄的管家,几乎没下过山,他认识的医者,而且医术能称得上非常好的,只有隐医陆微!咦?陆微为什么突然要出来行医?他原先除了因为叶咏持有孙女陆凝香的信符而给自己诊过病外,从不为任何人治病,隐匿世间不知生死,如今却要拜托叶咏帮忙进入廉医馆?还有那奇怪的要求,要离倾音园近点儿,最好住在倾音园里?倾音园有什么陆微在意的东西?还是,人? 灵光闪过,弄影笑了。 能让陆微在意的,不就是,陆凝香的儿子,秋水吗?秋水算起来,应是陆微的外曾孙。不过,他怎么会知道的?哼哼,必然是叶咏说的了。 于是,弄影望着叶咏,嘿嘿j笑起来。这真是,送上门来的小羊羔啊,不宰怎么对得起自己? “叶管家,你说的这人,是隐医陆微吧?” 叶咏嘿笑道:“小小姐就是聪明!”很明显的讨好神情。 基本判断正确!再接再厉。“而且,他是为了秋水出来的吧?” “呵呵,是的,小小姐你怎么知道?”叶咏冒汗了,笑得更媚更假。 弄影眯起眼睛:“叶管家,你嘴巴不牢哦,居然泄漏了秘密。天音知道会生气的。” 叶咏转开头目光游移不定:“我,我怎么会泄漏呢,呵呵。” 还不承认?!弄影眼睛骨碌碌转。也是,为什么叶咏会平白无故说出秘密? 眸光流转间望见与薇薇在嬉闹地双胞胎,茅塞顿开! “因为柳嬷嬷呀,为了你那可爱的小张、小弛。我没说错吧?叶大管家。”弄影笑道。 叶咏沉默了下,拭拭脸上的汗,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小姐。我就跟你实说了,只是莫让公子知道。” 弄影自然应承。 原来,陆微只独子,而儿子媳妇双双早逝,纵他医术通神也无法挽救。陆凝香是他唯一的孙女,自小由他带大,感情极深。哪知有一天却不告而别,失去影踪。直到叶咏拿着她自小随身佩戴的信符出现,他才得知她的音讯和死亡。但由于秋水为步天音所忌讳厌恶,叶咏并不敢告诉陆微关于陆凝香真正的死因与秋水的事。柳香罗高龄怀孕,又是双胞胎,难产大出血,幸得陆微救治,母子平安。叶咏感激涕零之下,便合盘托出真相,令风烛残年的陆微重新有了对生活的依恋。那时弄影早已逃出庄,天音沉浸在对弄影的思念中,所有事务皆由叶咏一手操办。因而,叶咏便时时找借口让陆微偷偷入庄,虽目不能视,但听听秋水的声音也好,以慰老人孤独的心。但三、四年前弄影在翰戍镇现身后,天音与秋水都迫不及待地下山,从那以后,陆微再没能听到秋水的声音。老人实在想念外曾孙,因此甘愿匿名隐入廉医馆,只为能离秋水近点,有机会多接触他。叶咏深感他救妻救子大恩,这次来倾音园,当然要极力满足他的心愿。 听后弄影默然良久。陆微与秋水,两人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原本还应加上天音,可是,天音是决不会承认他们的。天音的性格就是如此,若非真爱,宁愿永世孤独,也不愿凑合。他孤傲、冷僻、残酷,却又有纯真善良的一面,只对所爱的人展开笑颜。 “叶管家,这事不告诉天音,是正确的。”弄影轻轻道。 天音若知道“迷jian”他的陆凝香的爷爷竟然就是陆微,还要来倾音园与秋水同住,必会发怒。时至今日,偶然提及秋水或看到秋水,他都仍会沉下脸,非常不悦。在天音看来,秋水始终是耻辱的象征,若不是因为秋水已经是弄影的东西,他早忍不住杀了秋水。 叶咏欲言又止,终还是轻叹口气道:“当年,为给公子留下后代,答应与陆小姐交易,看来是我错了。” 弄影勉强笑道:“有些事情,是很难一言断定正误的。但是,叶管家,因为你的交易,当年才能找到隐医陆微救我。在我看来,算不得错。”只是对天音来说,真的是很怒的事。 叶咏怔然,苦笑道:“多谢小小姐的安慰。” “嘿嘿,既然得了我的好处,自然要有回报才成。”弄影换了个j邪的脸道。“叶管家呀,我看上你家那对宝宝了,送与我吧!” 叶咏顿时脸色苍白!“小、小小姐!” 第十七章 霓裳云衣 弄影j笑道:“叶张、叶驰看起来很聪明哦,而且又俊俏,培养培养,前途未可限量!叶管家啊,如果当初没有我的献计,你哪有这么美好的今天?所以,就让他俩长大后好好为桃源出力当作报酬,如何?”未雨绸缪,总是好事啊,而且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宰这笑面阎王,不宰白不宰! “可是,小小姐,惊鸿山庄……”叶咏擦汗。 “不是还有小海小星吗?”弄影咯咯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叶咏。“而且,柳嬷嬷又有喜了啊!” 叶咏红了脸道:“还不知道娃儿是男是女呢。” “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只要好好培养,都能撑起大梁!”眯起眼睛歪头瞟他。“还是说,叶管家觉得女孩儿不如男的好?我要去告诉柳嬷嬷哦!” “别别别!拜托你,小小姐,千万不要!”叶咏急得面红脖子粗。“我答应你就是了!” 弄影大笑。没想到叶咏居然成了妻管严!柳香罗的真命天子虽然迟到,却终于给了她幸福,也算命运不差了。 “叶管家,隐医陆微陆老爷子现在近旁吧?可否立刻请他过来?我有个急诊需得马上与他探讨!”正为宇元的事伤脑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叶咏大喜:“小小姐,你同意了?!” 弄影讶然:“当然,为什么不?陆老爷子妙手回春,医术卓绝,能请他成为倾音园的专属医者,求之不得!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就住在水碧轩让秋水就近照料吧。陆老爷子有空时若能顺便指点医术,那是再好不过了!”肯定会指点吧,外曾孙哦!但对外人说时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较好。 “多谢小小姐!”叶咏躬身行了个大礼,把弄影吓了一大跳,连忙侧身一边,不受。开什么玩笑,叶咏年纪辈份可比她大着呢! “我这就去请陆老爷子过来,但走之前,有几句话一定要与小小姐说。”叶咏正色道,神情十分严肃。 于是弄影发根硬直,心里已猜到几分。 果然不出所料,叶咏一开口便道:“公子虽较年长,但容貌上看来,与小小姐仍是璧人一对,且对小小姐有深恩大德,小小姐怎么能够让公子伤心呢?公子多年来对小小姐的痴心爱恋有目共睹,希望小小姐莫要再负了公子的一片真心!” 弄影垂下头无语。 叶咏又道:“还有秋水,他对小小姐的情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小姐曾答应好好待他,还望莫要食言!” 耶?弄影抬头惊愕地望着叶咏。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既不负天音,又要善待秋水,这,这? 可没等她问出口,叶咏一说完就如飞离去,把难题留给她自己思虑。 弄影只得无奈叹口气,独自郁闷。 左思右想了一阵,无果,最后只好拍拍脑袋,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宇元师兄的问题!既寻到了隐医陆微,合两人之力,总能想出比较理想的药方。 说曹操,曹操到。 叶咏领着发须皆白、但步履尤健的陆老爷子过来,与她介绍完叶咏便自离开了。 陆微目盲,弄影扶老人家到一处通风凉爽的亭里坐下,略寒喧,弄影便急忙进入主题,将苏宇元的病况提出来请教。 陆微细听后,沉吟半晌道:“小姐药方已是拟得极好,考虑周详。但这许多种虎狼之药,要想调和所有,几乎不可能。非得如此快速地修复经脉吗?” 弄影长叹一声,应是。 陆微捋须不语,陷入深思。 弄影陪坐着,也不敢惊动他。 过得许久,陆微忽然道:“曾闻京城东边的遗香山落雁峰绝顶生有蓝花的莫婆草,此草功能调和所有药性,为中和剂之最。你可以试试看。” “莫婆草?”弄影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从没听说过。而且,能调和所有药性?不是开玩笑吧。 “这药草我也只是听闻,并不曾真见过。因此,世上是否确有此莫婆草,不得而知。”陆微淡淡道。 弄影哭笑不得,他真的是说笑! 陆微又道:“但你若非要用这急速修复脉胳的方子,也只有前往一试。然遗香山距此地千万里之遥,往复的时日漫长,即使真有此药草,待你取得,也为时晚矣!” “不,我骑鹤前往,往返两日即可!在此期间,还望陆老前辈多留意苏公子的病情。”弄影咬咬牙,决定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听说了不去找找看总不能死心。 让仆侍小心着意侍候陆微,送他到秋水所居的水碧轩。 想了想,弄影又修书一封,告诉秋水,陆微是他至亲之人,让秋水好生照顾老人家。 其时已过傍晚,弄影回怡情轩与朵儿、小柔等众人用过晚膳,相谈了几句便离开。宇元的事不能耽搁,走至倾音园空旷处弄影嘬唇望空长啸,声音扶摇直上云宵。 不久,薄暮青空里出现一点白影,渐近渐大,巨翼拍拂,鹤影盘旋,在夕霞中分外矫健美丽。最后,翩然落在弄影身前,低吟几声,曲颈宛转,仿佛在说:小样儿,想我了? 弄影干笑着摸摸铁翼鹤的头颈。这家伙怎么这么自恋啊?跟某人好象! 铁翼鹤蹭蹭弄影的身体,低鸣几声,望着弄影眼神颇有媚意。 弄影抖抖身上的鸡皮,慨然道:“好,好!让你吃鱼吃到饱!”吃饱了好使唤你啊,要连续飞一天呢! 把铁翼鹤送到厨房,吩咐喂它足够的鱼,弄影往晓寒楼走去,要准备需要的工具与两天飞行的简单行李。 将到时,却见玉立在她回晓寒楼必经的道路上,向她淡然微笑,盛夏晚风吹拂起淡紫轻衣,飘然如仙。 “青洛,有件物事想让你看看,到玉洛轩去好么?”玉迎上来牵住她的手,柔声道。 对着玉温柔含笑的眼眸,弄影哪有抗拒的力量?自然点头了。 到得玉洛轩内室,弄影心里思疑着玉要给她看什么?还这么郑重其事特地去等她。 玉看她神情即知她心意,笑把她按坐在软榻上,到隔壁房间捧了个大木匣过来,放在几上。“青洛打开看看。” 弄影狐疑地慢慢开启,取出一看,泪与笑并存于脸上。 那是一件纯白的纱衣,样式就如玉一向的格调,简洁高贵,优雅大方,是她最喜爱的类型。俏致可爱的荷叶领口缀饰着几朵淡紫色纱花,腰身处以紫色系带交叉修束,宽大飘逸的荷叶袖与长裙下摆则绣着细碎的紫花。除此之外,还配有一个纱制头饰,由紫纱与白纱绾制成一朵美丽的头花。整套衣饰,霓裳云衣,就如古代版的婚纱!玉,曾听她说起过现代的婚礼服饰。 “玉,这是你亲手所制?”弄影捧着霓裳手发着抖。“为什么?” 玉将她与衣裳一起抱住,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因为,你只嫁给亲手为你缝制婚衣的男子。” “我,我那话只是说来搪塞,并不是当真的……”弄影说着语声哽咽。 可是,天音当真了。玉听了天音那天的言语也一直放在心上吧,所以纵使和她早已成亲,还是瞒着她悄悄缝制了这霓裳云衣。 玉,包容她,接受她的所有,对她从未有只字片语的责怪,但温柔微笑的背后,他默默咽下了多少伤心难过呢?违抗皇命、拒绝赐婚而被裸身逐出蓝田家,虽是父母演的一出戏,可面对天下人的明里暗里耻笑与皇族压力,他真的毫无感觉吗?她一直享受着他的温柔与爱,对他又付出了多少?她甚至,同时拥有天音,还犹豫着宇元他们。 玉微笑轻抚她的长发:“我知道的。青洛别哭,穿给我看看好吗?” “嗯。”弄影含泪笑了,搂住他的脖颈附耳低语:“玉帮我。” “好。”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笑允。 玉的手为她轻柔褪去外衣,又一一着上霓裳云衣戴上头纱,脉脉情愫荡漾在呼吸间,室里有轻轻淡淡的甜香弥漫。 “青洛真美!”当弄影穿好霓裳云衣,在玉面前轻笑旋舞时,他情不自禁赞叹。 玉虽极爱弄影,但他生性轻淡,甚少当面直夸其美。因而弄影被他炽热的眼神盯着赞叹,不由脸上发烧,又喜又羞,顺着旋势扑进他怀里,抱住腰背,把脸埋在他胸膛。 玉轻吻着她的头发,低唤:“青洛。”此时明月初升,柔和的声音脉脉如流水,清泠悦耳,令人心醉。 “玉,我爱你,好爱好爱。”弄影轻轻道,心中是鼓胀的柔情与温馨,只有诉说,才能缓解它的奔涌。 玉笑了,柔声道:“我知道,我也是。”轻托起她的脸庞,与她唇舌缠绵。 夜色顿时旖旎无比,甜香浓郁。 第十八章 如幻却真 当玉轻轻为她脱下才刚穿上的霓裳云衣时,弄影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决不为第三人穿嫁衣! 两人倒卧纠缠于软榻上,美丽的肌肤比月光更皎洁,一室芳馨,胜于轩外荷香氤氲。低吟喘息声轻起,令夜空里的明月含羞半掩,月色也染上了桃红。 几度云雨意未阑,幽径数探兴尤佳。 终于归于平静,弄影与玉身体仍交缠一起,相拥而卧。每次看到玉幸福的神色,弄影便会从心欢喜出来。爱一个人便是如此,他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 望着玉尤如珍珠般散发出润泽光茫的完美无瑕躯体,弄影暗咽了口口水,但由于有以前的前车之鉴,不敢动手,只好轻轻叹息:“玉好美哦。” 玉轻笑,将她抱得更紧,手似不经意般抚摸过光滑的脊背,大腿摩擦着她的,舔咬着她白腻柔软的耳垂,低吟般道:“想要我么?青洛,告诉我,想不想?” 弄影涨红了脸,身体轻颤。玉是有意讲这种有歧义的话吧?要说想要,不好意思;要说不想要,又觉不妥。 她自左右为难,玉望着她神情却是奇趣无比,其乐无穷,继续他的拷问。 “青洛不想要我?嗯?不爱我么?”边低语边舔吻着她的脖颈,抚弄把玩着白玉峰。 弄影努力挣扎着回答:“不、不是,我爱你,玉,爱你……”语声在喘息中破碎不可闻,身体也在玉的爱抚亲吻下愉悦地颤抖。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点燃她的情欲。 “爱我为什么不要我?”玉低低道,声音有些微异样。 弄影朦胧的大脑此时却闪过灵光。玉在故意戏弄她呢!他如何会不知道她的心? 瞬息间千回万转后,却是柔情蜜意战胜了玩闹之心。 于是,揽住玉的头颈,吻上他的唇,柔声细语:“玉,我爱你,想要你,永远永远。” 玉的回应是热烈得几乎要吞噬掉她的吻,从其中,弄影感受到了他深沉的爱,尤如深藏在地底的火山,平时她所见的温柔和悦,不过表面而已,他真正的热情,可将她彻底熔化。他爱她,远胜于她爱他。 再次灵欲合一,欢愉过后,弄影倦在玉怀里轻道:“玉,我爱你,直至我神魂俱灭。纵使有一日,你不再记得我,我也依旧爱你。这便是,我的永远。”因为你,我相信永远的存在。你是我的神,我的光,我的爱,有你在,我便无所畏惧。 “青洛,我不会忘记你的,无论任何情况。”玉柔声道,然而,却有说不出的坚定。 弄影想起妖王北羽滟所说, “……他现在的肉身凡体死后,就会忘记人世间的一切记忆,回到天庭,重归地皇之位,也不再拥有人类的感情……为你订立的替身契约也将在玉王苏醒时强大的仙力下损毁,从此与你再无牵绊,形同陌路。” 轻叹口气。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但她绝对相信,玉的话都是真心的。只要他有这份真挚的心,其余又何必奢求?拥紧玉,珍惜这一刻的幸福,把它化为永恒的记忆。 月上中天,清影轻移。玉洛轩内人如玉,俪影成双共枕席。 幸福是什么?幸福便是爱人在侧,触手可及,以臂为枕。 睡梦中的弄影甜甜笑着,沉浸在蜜缸里。 嗯?脸上痕痒。呵呵,是玉。玉的吻是这么的温柔,有如和风细雨滋润着她的心。 也未睁眼,弄影伸臂搂住他的头颈,依入怀中,低喃了声:“玉。” 然而下一刻便后悔不已。因为,她嗅到了熟悉的淡淡兰香,若有若无。是天音!她叫错人了。 她不是睡在玉怀里么?怎么变成天音了?有丝儿疑惑,但那兰香的味道她闻了许多年,是绝不会错的。天音会生气吧,在他怀里却唤着玉的名字。 不敢睁眼,弄影装着还迷糊的样子,抱着天音乱蹭乱拱,摸索着吻上他甜蜜的唇。轻舔啮咬,可是天音好象真的生气,并不松口。 弄影心虚,便加意讨好,努力再努力,香滑的小舌舔呀舔,辗转反复,终于撬开了牙关,长驱直入! 低哝着“天音”,弄影为道歉使出浑身解数,灵活的丁香小舌极力挑逗他的舌头共舞,时卷时缠,时点时掠,逡巡过他口内每一分领土。初时天音的反应颇僵涩,但渐渐模仿着动起来,后来积极回应,狂热地与她相缠绕共嬉戏,原本只是轻环着的手,也紧锁住她,似要把她揉入体内! 兰香之气似乎浓了许多?又一丝疑惑闪过,但没多想。 终于结束了深吻,弄影仍意识迷蒙,心里道,太好了,天音原谅她了! “这便是世人所说的亲吻吗?感觉很不错。”极其悦耳的声音,好似晨光下清澈的山泉。 但听在弄影耳中不啻惊雷轰顶!不是天音?!! 抬头一看,那人黑发黑袍,绝丽的姿容媚冠寰宇,与天音相似,却远胜于天音。 是他?!!!弄影极度惊愕之下,竟吓醒了。 冷汗未干,而窗外月明如昼。玉环抱着她睡得正酣,面上有轻浅的笑意,极幸福的神情。 只是一梦而已? 弄影呆了片刻,合眼继续睡。 清脆婉转的鸟啼唤醒了甜梦的弄影,睁开眼,便看见玉清丽纯净的脸庞,正微笑凝望着她,于是,她也情不自禁露出欢悦的笑容。 “玉。”抱住深爱的人,低喃着钻进他怀里蹭蹭,满心的甜蜜满足。这世界上,还会有比她更幸福的人吗? 玉紧搂住弄影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鬓,低笑道:“昨夜那样欢娱,青洛似乎一点儿不累呢,那么,再来可好?” 弄影顿时红了脸,连肌肤也染上了红霞。不过,确实不累,反而感觉通体舒畅。她已发觉,不只是玉,与天音欢好过后也是如此,但是,与玉,似乎效果特别好。 支支吾吾道:“一、一会儿还要去准备行李,可、可能不行……”其实心里很是愿意,但怎么好意思直说呢。因此,这拒绝的话,说得一丝儿抗拒力量也没,倒更似邀请。 玉如何看不出?含笑吻住她嘟嘟囔囔不干脆的嘴,手轻柔爱抚着她的身体,激起她愉悦的颤抖,发出销魂的嘤咛。 弄影清晰感觉到玉在体内的膨胀坚挺与火热,不由轻轻扭动身体,甬道收缩吸张,紧紧包裹,强烈的快感令她抱紧玉的身体急促喘息。“玉、玉……” 玉的身体火热,也颤抖着,可以知道他的欢愉不下于她。炽热的唇在她身体上印下细碎繁密的吻,时而吸含着峰顶樱珠,时而与她唇舌交缠交换汁液,吞下她模糊的呼唤。双臂紧紧环抱住弄影,使两人结合得更加紧密,宛若一人。 极至之上还有极至,以前弄影从不知道,人类的感官欢娱可以达到如此地步。欲仙欲死,魂销魄荡,也不足以形容!因为快感过于强烈,所以,她只记得自己仿佛飘浮在幸福的海洋,具体过程反而无法详细言说。总之,她领悟,与深爱的人亲密相爱,实是世上至福至喜之事。一切欣悦,莫过于此! 当两人终于神志清醒地相拥相吻如一对欢乐的接吻鱼时,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这时,弄影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任何误解能分开她们。因为,身体完美结合之时,心也融合成一。 “青洛一会儿便要出发去为苏公子采药,骑鹤去?”玉一丝不挂仰躺着,搂着同样光裸的弄影,浅笑轻问。 弄影伏在他怀里,双臂交叠枕在他胸脯上,一下一下吻咬着他粉红润泽的甜美唇瓣,随便回道:“嗯。你怎么知道?” “这些日来你一直为苏公子的病情发愁,昨日里请了隐医陆微来,随后又召唤了铁翼鹤,自然便知了。”玉缓缓言道,笑容渐失。“青洛要亲自骑鹤前往,是哪里?” “陆老先生说,京城东边的遗香山落雁峰绝顶生有蓝花的莫婆草,可调和一切药性,我想去看看。”弄影轻道,吻了吻玉的眼睛。“玉,没关系的,我骑鹤直接前往遗香山,不入城里,中途也不停落地面,便不会遇到二皇子。” 见玉仍有忧色,笑道:“不必担心啦,玉,便是真被他瞧见,我在空中,他又能奈我何?”说着亲亲他脸颊,咯咯笑。 玉也笑了笑,轻叹一声道:“但愿如此。他对你非一般执着,我总觉,你此去会有变故。” “不会有事的,玉,真的,放心吧。”弄影干脆吻住他还欲再说的唇,吸吮他的舌头,在其中嬉戏搅动。 甜香之气又渐浓郁,晨光入室,映照在床榻上。弄影忽然醒觉她今日必须尽早出发,于是迅速退出,离开玉反袭纠缠的唇。 “青洛……”玉兴味已起,又凑近来吻上她的唇。 但弄影只稍微缠绵一下便离开了,柔声道:“玉,时辰不早了,用过早膳我需得简单收拾行装前往遗香山,如此方可在两日内归来。” 玉虽意尤未尽,仍微笑道:“好。”为她穿衣着裳绾发。 两人整束洗漱完毕,一起在清风荷香中用完早膳,玉送她至玉洛轩门口。 “青洛,行前也记得与步公子等人告别。早去早回,我等着你。若三日后你仍未归,我会去京城寻你。”轻轻淡淡的语声,但却透出无尽的不舍与思念。 尚未离去,便已开始思念。 弄影想到要分开两三日心中也极是难受,眼瞧得近旁无人,攀住玉长吻。这次却是玉先推开了她,微笑道:“再吻我可就不放你走了。” 弄影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只好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唉,只是分别两三天而已,为何也如此焦灼难忍呢?真有一种不去算了的感觉。想着深觉对不起宇元。 于是,不敢回望,怕看到玉的脸就无法离开。 只是两三天的旅程,所以,行李极简单,不消半刻便收拾停当。弄影穿着白色男式短装,为求安全稳妥,化了妆。骑鹤飞行日晒强烈,为保护皮肤,带了顶纱帽。可惜,这里没有墨镜。 先去与苏宇元、小君道了别,秋水又被派遣出去公务了,因此只去水碧轩看望了陆微。最后,到天青阁见天音。 天音正坐在厅里软榻上有些微儿忧郁,一见她喜逐颜开,迎上来轻搂住她:“青洛!今儿竟自己来了,好开心!”天使般纯净的笑容,纯粹的喜悦。 “呃,这个……”弄影见他如此欢喜,一下子倒说不出自己只是过来道个别,马上便要走。 她微一迟疑,便被天音拉入了内室,抱坐在膝上亲吻。 “天音,不,等等……”弄影急忙推开他。一是因为夜里那个梦,二是因为急着要出发。 天音紧抱不放,“为什么?我已经等了十五年,不能再等了……” 是天音,只有天音会如此说。但弄影还是不放心地摸摸他的脸,轻捏捏,细细打量。 天音轻笑,狭长幽黑的丹凤眼妩媚无比:“怎的?青洛如此喜爱我的脸么?” 弄影脸一红,待要辩解,却又被堵住了唇。 淡淡兰香,熟悉的怀抱,她曾在这怀里睡了好几个冬夏,温馨美好的时光,至今仍在记忆里散发着幽香。 天音的吻,温柔缠绵,却又透出种狂热的渴求和执着,仿佛恐惧爱的失去。 等弄影醒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床上,而且,被天音剥得差不多了。 弄影急忙道:“天音,今天真的不行,我有事儿要出门的……” “要出门?难怪穿戴成这样。但是,真有事儿为何还在玉公子那里待到日上三竿?”天音不悦道,手下并不停,继续脱她的衣服。 弄影一时语塞。原来,他方才就是为了这事儿不高兴。 弄影时常宿在玉洛轩,却从不会主动来天青阁。但天音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哪天与玉过了夜,他便会要求她第二天夜宿天青阁,便是她没去,他也会到晓寒楼接她。而弄影,无法拒绝天音。因此,两人倒是平分秋色。 在她恍然间,衣裳尽去,清洁溜溜儿。 “青洛,帮我脱。”天音道,如同每一次欢爱之时般要求。 弄影此时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便依言一一除去天音的外裳、襦衣。一边脱一边仔细查看天音的身体,不知为何,心里颇有警戒之意。 耳边听得天音轻笑声,脸上红霞飞遍。 “青洛心口不一呢,真不诚实。”天音伸臂拥住她同样赤裸的身体笑道,漆墨眸中却透出欢悦,显然,他很高兴弄影对他身体的兴趣。 弄影讪讪,无法解释。因为天音并不知道她与妖王的契约,也不知道妖王的存在。天音只知道弄影的身体好了,非常开心,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变好,并不追究。 抚摸着天音的身体,时而捏揉。嗯,没错,是正货!弄影放心了,依入天音怀中。 “天音,我身体突然恢复,你不觉得奇怪么?若我被妖魔附体,成了吸食人血维生的怪物,你不怕吗?”弄影嬉笑道,皱皱小鼻子。“说不定我还会吸你的血哦。” 天音毫不在意地捏捏她的脸。“只要是青洛,便是真成了吸血妖魔,我也喜欢。青洛若想要,吸多少都可以。” 这样的回答,在弄影意料之中。轻叹道:“被我吸了血后,会死,而且会变成与我一样的怪物呢。” 天音轻笑微眯眼,极其妩媚。“那不是正好吗?与青洛一样,青洛便不是孤独的了。”毫无犹豫,说得轻松愉悦,却令青洛险些落泪。 今生何幸,遇此良人。奈何却有两人之多。 带着些微辛酸吻上天音的唇,无任何意外地看见他受宠若惊的欢喜与幸福神色,随后是热烈的回应。 轻淡的兰香,冬暖夏凉的玉肌雪肤,被这美丽的妖魔所爱,是何等的幸福,幸福得尤如梦幻一般。 第十九章 雷雨 “青洛给我生个孩子吧。”天音缓缓进入弄影身体时,附在她耳畔低语。 弄影蓦然想起许多年前他说的话: “我的孩子,一定要是我所爱的人生的,否则我宁愿不要。”瞬间眼底被水雾弥漫。 可是,自己的身体好象不行,无法实现天音的愿望。逆天之人天不与寿,又如何会有子嗣? 轻叹息着拥住天音的身体,这简单的回应,却令天音欣喜地加剧了动作,快感尤如燎原之火漫延全身。 轻吟喘息声如水波般荡漾空中,室里轻淡的兰香让人心神沉醉。初晨阳光温暖怡人,薄薄撒在榻前。 激|情过后,弄影想要起身穿衣,天音却兀自圈着不让动,压在她身上,身体仍相连。 轻吻着弄影的唇,天音笑道:“青洛说要出门,去哪儿?平常不都是我们陪你去吗?” 此时的他,由于得到了满足容光焕发,肌肤愈加润泽如脂凝滑如玉,气息兰馨,漆黑幽深的丹凤眼媚意妖娆,勾魂荡魄。 弄影还真恍了下神:“呃,这次只能我自己去。要骑着鹤去的,京城东边的遗香山落雁峰绝顶生有蓝花的莫婆草,要采来给宇元配药。来回大概两天时间。” “两天?那今晚青洛不能陪我了?”天音脸一下子沉了,笑容消失无踪,双臂收紧,把弄影锁在怀里。“不行!不让你去!青洛总是一走就没音信,让我等得好苦。” 弄影也自觉有愧,便捧着天音的脸亲了几下柔声哄道:“就两天,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了就陪你,好不好?”见天音仍不松口,干脆吻上他的唇,极力讨好。 她如此热情主动还是第一遭,天音自是欢喜不尽,积极回应,两人吻得神魂颠倒仍意犹未尽。 天音重又起伏运动,低低笑道:“青洛既一定要去也没奈何,但利钱这会儿先给我罢。”在她唇上吻了下又道:“回来还要好好儿补偿我才是。” 弄影终于得他同意,也自松了口气,含笑许了他。拥抱着天音美丽的身躯,一起划向快感的极点。 最后当弄影起床整装时,天音仍不舍地抱着她,亲吻她未穿好衣裳裸露的肌肤,一边蛊惑地在耳边低语:“青洛,再一次吧?要有两天见不到呢,会好想你的……”边说边动手剥她才刚穿上的衣裳。 弄影急忙推开他,详嗔道:“再胡闹拖延了时辰,两天都不一定能回来了,便是回来了也不陪你。” 天音只好支颐看着她一件件穿好,神情颇为幽怨寂寞。 弄影准备出去了,一看,天音还是赤裸地坐在床上,长发缭乱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上,呆呆凝望着她,好似一个将被遗弃的孩子,心里一软,便走回床前,拿起襦衣长袍帮他穿上。待得穿好,又为他把长发绾束齐整,终于看见天音露出欢悦的笑容。 忽尔心中一动,拿过一根丝带编织了个手环系在天音腕上:“要一直戴着哦。”要不认错人就糟了。妖王北羽滟身上也有兰香之气。 天音笑得无比灿烂,好似天庭光辉照耀一般。“这是青洛第二次主动送我礼物。” 弄影愣了下,才想起,第一次,大概是初见面时的“天音结”吧?时隔十五年了。两次,都是有目的的。 在心中轻轻叹息,踮脚吻了吻天音的唇:“天音,我要走了。” 天音箍住她的身体加深了那个吻,许久后,松手,轻道:“尽快回来,这次莫让我再久等了。”声音有苦涩之意,上回,他实是等得太久太久。 弄影点点头,不敢看他的表情,转身奔出。 戴上纱帽,一声长啸,铁翼鹤翩然降于身前。弄影飞掠上鹤背,铁翼鹤轻唳展翼,瞬息间没入青空,影踪杳然。 我很快就会归来,因为,这里有我深爱的人与深爱我的人。 弄影是这么想的。 才出发便归心似箭。 然而,世事多出人意料。 却说弄影骑鹤前往遗香山,一路无事,直达落雁峰绝顶。中途虽偶有停落,但都是在深山野岭无人处小憩饮食,连个乡野村夫都没撞见。 到达时已是满天繁星,午夜已过,按现代时间计,凌晨二时左右。平常这时候,弄影早已安歇进入梦乡,但此时却不成,寻莫婆草为重。说起来,她真是无比羡慕铁翼鹤。那家伙一到目的地,把她甩下来就自行寻地儿休息去了,根本不理她。 在峰顶展望,高高低低几百米方圆,其中碎石巨岩零落,草木丛生。要在这里寻觅一株蓝花的莫婆草,只比大海捞针好一点儿。可问题是,这莫婆草,不知是否真实存在。 弄影掏出一粒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数步之内纤毫毕现,在落雁峰绝顶小心翼翼地摸索寻找传说中的莫婆草。一寸一寸地扒着,不放过每一棵小草!就差连蚂蚁都捉起来辩辩公母。 但是,结果很令人沮丧。 没有。 别说蓝花的莫婆草,就连一块蓝石头都没。 一失望,更是困得不行。弄影一屁股坐下,又痛得差点蹦起来,呲牙咧嘴。硌着碎石头了! 这一痛,倒是把睡意驱离了几分,看看天边已有一丝光亮,太阳就要出来了。 难道,这莫婆草真是虚无之物?宇元的武功难以挽回了? 沉重地叹息。 垂首。 咦?感觉身周氛围有点不对。 弄影一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不,是一个妖。 黑衣黑袍,漆黑的长发光可鉴人,如缀满星辰般亮丽,浓密如披风般倾泻全身,使他绝美的面庞令人感觉白晰得耀目生辉,而双眸也幽深胜于黑夜。 妖王北羽滟。 弄影咬牙切齿。因为,他正满面笑意地望着她,那种笑,仿佛看见什么非常可乐的趣事!这死家伙,一直把她当玩物! 狠狠瞪了妖王一眼,很快又泄了气。人家一开始就说了,把她当装饰物来着,比玩物还要低一等。说玩物还自我抬举了。 继续沮丧,愁眉苦脸,视妖王为空气。 良久,弄影就要睡着了,终于听到一悦耳的声音在近旁响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做什么?” 弄影没好气地道:“你不是无所不知的妖王吗?还问什么?” 妖王倒没和她计较,声音仍是一如既往地平和无波。“我只能观阅与我无关人物的过去未来,自与你订了契约,便只可知你过往,而无法再得知你的发展。” 是这样。妖王也要受到束缚,而非无所不能。也对,如果什么都知道,连自己以后会如何巨细无遗全知道了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心气好了许多,便如实把来此的目的告诉妖王。 “莫婆草?确有此物,就在你身边,便有一株。”妖王淡淡微笑,意态悠闲。 “耶?!”弄影大喜,连忙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见,不由怒道:“哪有?你骗人!” 妖王正色道:“妖是不会说谎的。确实有,只是你看不到罢了。” “当真?”弄影疑惑,但看妖王神色却绝无说笑之意。“那要如何才能看得到?” 北羽滟望着她嫣然一笑,无比妖媚,弄影瞬间也禁不住心神一荡,连忙自我克制,告诉自己妖王纯是不经意的罢了,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生生僵在当场。 妖王玉指轻点着自己的唇道:“你象上次那般亲吻我,我便让你看到莫婆草。” 弄影呆怔了半晌,喃喃道:“果然不只是做梦……”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脸火烧火燎起来。 “你的亲吻让我很舒服,取悦了我,我喜欢。”妖王哪知她的心情,笑眯眯道。 弄影听了羞窘欲死,真想缝上妖王的嘴,让他再也说不了话!可惜,力量相差悬殊,她只有空恼怒的份儿。 “莫婆草一见日光便会化为飞灰,就快日出了,你需得尽速决定。”北羽滟好整以遐,坐在她身旁微笑道。 没错,天际已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7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已出现一线光芒,微微泛着鱼肚白。 弄影心里焦急,但又无计可施,直如热锅上蚂蚁般。被迫亲吻妖王有伤自尊,但要两手空空回去更是万万不行。眼看鱼肚白越来越明显,大脑里紧绷着的理智之弦终于支撑不住,“啪”,断了! 弄影跳起来,双手捧着妖王的脸,嘴飞快地在他美丽的唇上沾了下,嚷道:“好了!快,莫婆草在哪里?!” 妖王摸摸唇,摇摇头道:“不对,上次不是这样的。你若不能取悦我,莫婆草就拿不到。” 弄影急得想揍他,但又不敢动手,直气得浑身发抖:“你先让我看到莫婆草吧,等采到了再慢慢来行吧?马上要天亮了!” 她急妖王可不急,慢条斯理道:“是呀,天要亮了,如果你再不快些取悦我,就来不及了。” 弄影当真脸都青了!却拿他毫无办法。大脑急速运转,瞬息间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还是得出一个结论:目前只能妥协。 强忍着满心恼怒,吻上妖王的唇,恨恨舔咬着。 这回妖王一早就配合地轻启双唇,迎接她的进入,一手环抱她的纤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令双唇更胶着吻合。吸吮、缠绕,轻轻地舔咬、点掠,这次妖王做来从容不迫,比弄影更积极投入其中。随着吻的深入缠绵,抱得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灼热,兰香之气浓郁芬芳,醺人欲醉。 弄影初时怒气填膺,但渐渐也被妖王的热情缠绵感染,险些忘记了莫婆草之事。脸颊感觉到日光的温暖和明亮,醒觉过来,双臂使劲全力推搡,头后仰,终于把身体从妖王怀里抠出来,唇舌也退出,叫道:“这次行了吧?太阳出来了,莫婆草呢?” 却见妖王雪白的脸染上了薄薄桃红,比黑夜更黑更深邃的双眸明丽动人,顾盼间媚艳蚀骨,荡心摄魂。唇色娇红润泽,嘴角挂着一根银线,在她说话时微微晃荡着,滛糜无比。 银线?弄影愣了下,顺着它的去向一看,另一端却挂在自己唇上。原来,那是两人唇舌交缠时混合的粘稠唾液所拉出的线。 在她采取措施之前,妖王又吻上她的唇,吃掉了那银线。所谓的分开,也不过相隔两三寸而已。 但弄影很坚决,努力扭开头脸,躲避妖王的唇,一边大嚷:“莫婆草!阳光已经照上来了!你说话算不算数!?”总算唤醒了妖王的理智,松开她。 北羽滟很愉悦,站起来轻笑道:“不必担心,此刻旭日初升,山石之后照耀不到,必有莫婆草。你先准备好盛纳之物。”嘬唇向她的眼睛吹了口气,芳馨扑面。 弄影只觉眼中一片清凉舒爽,眨了眨,微合眼,再睁开,感觉视物格外清晰。眸光流转,忽定在一处移不开眼。 几步开外的巨岩下,有一株小小草,看着很普通,顶端却开着一朵蓝莹莹的小花。莫婆草! 弄影怪叫一声,冲过去,将它拔起!太过激动,力使大了,手臂后仰,晨光正照耀在蓝花上。一阵轻烟腾起,小草化为乌有。 弄影呆愣,刚是在做梦吧?莫婆草,果然如妖王所说,遇光而化。 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厚实药囊,拉开口,准备采集莫婆草。这药囊是特制的,结实,防水,光不可入。 绕到巨岩背后,果然看见不少莫婆草,大喜,双手齐抓,嘴巴都想凑上去咬!手忙脚乱把药草装入囊中,又赶到另一块岩后再行采集。饶是她紧赶慢赶采了半囊,其余的莫婆草随着太阳升起,一株株在她眼皮底下灰飞烟灭化为虚无。 弄影大叹可惜!好生心痛! “呵呵呵!”妖王清越的笑声如乐般动听。“不必婉惜,莫婆草月升而生,日出而亡。今夜月上中天之时,又会长成开花。” 原来如此。弄影的心痛好了些。 但一转头,恶狠狠瞪着妖王:“你怎么还没走?” 妖王挑了挑漆黑修眉:“我为何要走?” “哼,我以为你也跟莫婆草一样,被太阳一照就会化灰了呢。”弄影满怀恶意地道。“平常你不都是在夜晚才出来的吗?” 北羽滟淡淡笑道:“因为我不愿让别人看见我,也不想见到除你之外的人。凡俗鄙陋之人,不配见到我,也没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弄影抓着药囊冷汗涔涔,身体僵硬。她以为天音已经够好洁了,但与妖王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人家才是洁癖的极至,连看到俗人都嫌污眼睛! 呆立片刻,干笑道:“这么说,你愿意见我还真是我的荣幸了。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若不走,就自己留在这儿吧。”说着长啸一声,召唤铁翼鹤到来。 跨上鹤背,回首向妖王璨然一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否则我怎么也采不到莫婆草的。”挥挥手,自兹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妖王伫立峰顶,望着弄影骑鹤翩然离去,嘴角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弄影心情极好,在鹤背上伏望大地山川屋宇人物,如同一幅画,白云悠悠流过身边,如梦如幻。 但看久了头晕,再加上一宵未眠,累极乏极,眼皮渐撑不住,直打架。便打了个呵欠,趴在铁翼鹤背上,双手搂着它的长颈,想着小睡一会儿。 还没怎么合眼,就感觉身边气流不对,速度很快,又冷又急,隐隐有沉闷雷声传来。张眼一看,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周围聚集了无数黑云,层层叠叠,密布了大半个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眼见就是一场大雷雨,怎么办? 望下去,京城就在正下方。 降落到城中避雨再走?不行。想到龙擎天在那里心中就发毛。那只有尽速落到近郊了,否则一会儿电闪雷鸣,搞不好会被劈成焦人儿。 驱使铁翼鹤往近郊飞,铁翼鹤颇不满,伸颈长鸣,意似埋怨,但还是按她指示方向飞去。它当然知道雷雨马上就至,不快降落不行。 弄影是想着飞到郊外山脚找个岩洞避雨,可人算不如天算,才约摸离城十几里,大雨倾盆而注,没几秒就把一人一鹤浇了个透湿!急风狂雷,电闪炫目,莫说铁翼鹤惊得拍翼乱唳,弄影也吓得几乎从鹤背上滚落! 冷风吹,急雨淋,目不可视。弄影连打了几个喷嚏,只觉身体阵阵寒颤,而脑袋里却沉甸甸,晕眩中又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手脚虚软无力。 心知不好,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把装有莫婆草的药囊系在铁翼鹤脖子上,风雨中大吼道:“如果我发生意外,你就自己先飞回倾音园吧!”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莫婆草送到,救回宇元的武功。想着,意识已模糊,手抓不稳,身体滑落,坠入风雨中! 第二十章 不好张嘴 危急时刻,铁翼鹤还算有良心,纤足一伸,拎住弄影的衣服,再也顾不得弄影先头的命令,急速下降,在暴雨中落在一条大道上方,把弄影丢下,长吟几声,意思是:看在你给我吃的几顿鱼份上,救你一命,仁至义尽,我先躲雨去了,祝你好运! 拍拍翅膀,扑入近旁树林里去也。 弄影砸在地上,震痛使她微微睁了睁眼,暴雨拍打在身上,泥地激溅起的水花迷蒙了眼睛,望出去,是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混沌世界,什么也看不清楚。耳里充斥着雷雨轰隆隆的鸣声,身上很冷,内里却在燃烧。没得几秒,就又昏晕过去。 狂风急雨仍在继续,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弄影身上,但弄影已无所觉,只是身体轻颤着,不知是被雨打的,还是冷到的。 这雨,一下就是一个多时辰。然后,云收雨住,阳光灿烂,天地间一片清爽。 弄影伏在泥地里,一丝儿动静都没,尤如死了般。 又过了些时,远处有蹄声响起,杂沓而不凌乱,渐渐近了,可以看见华盖宝伞、鸾舆旌旗,衣鲜马肥,相隔尚远已可闻隐约香风。 前头有眼尖的远远望见弄影,立时飞骑禀报:“禀夫人,前方有一人倒伏路中,如何处置,请示下!” 轿中有一温和的女声道:“是男是女?” “观其衣饰,华贵高雅,应是一身份不俗的年轻公子。” “如此,便救下他吧。” “是!” 队伍稍停,又继续前进,只是路中泥地里少了一人而已。 雷雨后的天空,晴朗得让人讶异。 弄影什么都不知道。 迷糊中似乎有人帮她洗浴换衣,隐约听到惊叹声,后来,还有人喂她吃食饮水,湿巾降温,周围似乎有不少人,总能听到低低人语,有男有女。 昏沉中意识偶尔稍微清醒,只知道自己发烧了,烧得晕晕呼呼。 这天终于醒过来,身体仍极虚弱,弄影转动眼珠环顾四周,很恶俗的,发现自己身在一华丽的房间里,床帷几帐过于典雅奢侈,微有几分庸俗之感,但可以肯定,屋主非巨富则贵胄。 屋内烛火静静燃着,可以看见近旁小几、榻上有几个侍女轻伏着打盹儿,弄影张了张口,想唤人倒杯水喝,口好渴。然而,尽了最大努力,也只听见如蚊蚋般的声音:“……水……水……” 这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火烧般疼痛。渴得快冒烟了!看情形,现在是半夜,侍女们都睡着了,无可奈何。 弄影稍冷静回想了下,判定:自己这是暑湿感冒,就是俗称的“热伤风”,必是因为过于累乏困倦,又遇急雨浇淋,抵抗力下降造成病毒乘虚而入,上呼吸道感染所致。有点儿担心,在古代,感冒虽是小病,但若不认真对待,也有可能酿成大病,如肺炎、心肌炎等。自己当时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而且这身体的基础本就差,搞不好一年都撑不到。妖王当时是说,在延长的这一年里要改变命数的。 正想着,听见一男子压抑而愤怒的声音。“你们都是怎么侍候的?!竟全睡去了?好,那就永远不必再醒来!” 众侍女惊醒,惶恐哭泣:“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殿下?貌似皇家人才用这称谓。我竟被皇族救了,运气真好。咦?皇族?天,跟龙擎天有关系的?运气真差……幸好听声音不是龙擎天本人,不幸中之万幸! 男子冷冷喝道:“来人!把她们都拖出去重责二百板子!” “是!” “殿下恕罪!殿下!”众女哀凄求饶。 喂,你要罚人也先给我倒了水再说吧?弄影好生焦急。 “水……水……”再次努力。 那男子立时扑到床前,惊喜道:“你醒了?!”转身从一镏金描花水壶里倒了一金盏水,将弄影扶起,半倚在自己身上,端过水来,小心地凑到弄影唇前。 弄影边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儿咽着水,一边儿心里好生诧异。看他这情形,温柔得紧,跟方才喝斥侍女简直两个人似的。 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回想起半昏迷时的经历,心里一紧。很可能,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异常的行为。 弄影把一金盏的水都喝了,才感觉口中稍微润泽了些,喉咙也舒服多了。 男子又倒了水来,柔声道:“还要么?” 弄影侧头看看他。 男子约摸二十三四年纪,颜容颇有几分俊秀,金冠束发,石青色的便服质料上佳,做工考究,衣上绣纹极精致繁复。所用腰带镶金嵌玉,价值不菲。他正满脸堆笑,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如果他不知道她是女子,还这么样看她,弄影可真要全身起鸡皮了。摇摇头,弄影使劲挪动身体,从他身上移开。 “那些……侍女,放她们,回来吧。”估计是太累了才会不小心打盹的,看他也不象会纵容下人偷懒的人。就因为这微小原因被活活打死,弄影自觉自己心肠还没硬到可以坐视不管。 男子含笑望着她:“姑娘好生心软。那些懒惰之人,死了便死了,何必怜惜?我给姑娘换几个手脚勤快的便是。”说着又欲唤人。 弄影轻道:“不了,我习惯了她们,换了旁人反不舒服。”他果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只不知,易容术被识破没? 男子略微犹豫了下笑道:“姑娘既如此说,便依了你罢。”传令免了余下的板子,让她们回来。 不一会儿,那些侍女进门便叩头谢恩,弄影看她们面色苍白,估计已经挨了几板子了。“让她们先养养伤吧,如今脸色,我瞧着心里难受。” “好,都依你。”男子柔声笑道。转脸便换了冷厉口气:“姑娘心软,饶了你们,还特别允许你们养两日伤再来侍候,下回若再敢犯懒,定重责不怠!退下。” 众女连声谢恩,鱼贯而出。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与来历?”男子微笑道,伸手轻搂弄影。 弄影身体虚软无力,无法挣扎,但心中不悦,冷冷瞟了他一眼。 男子讪讪缩回手,脸上勉强挂着笑。“姑娘昏睡两日,只怕饿了吧?喝点鸡粥垫垫肚子。” 拍了拍手,便有侍女提着食盒入来,端出一碗尚冒着热气熬得烂熟的粥,轻手轻脚放下,迅速退出。 男子端起,用汤匙轻轻搅着,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喂弄影。 “请问高姓贵名,是你救了我吗?”弄影对他如此的殷勤亲热总觉颇不适,迟疑着问道。 男子舀了匙粥,吹了吹,听得问话愣了下,脸上闪过丝犹豫,但随即微笑道:“不错,前日我从遗香寺回府,正遇你倒卧道上,全身尽湿,于是将你带回医治。” 言语间,有一华衣少妇正走进,听得此话,顿时呆住。 弄影目光流转间已将少妇上下打量了个清楚。这少妇宫鬓云髻,很大支的金凤头簪,看起来足有一斤半重,身着红衣,衣上金红绣,钗环佩饰琳琅,整个人珠光宝气。因为她的衣饰过于耀眼,所以弄影反而忽略了她的容貌,到最后才想起要看她的脸。很普通的五官,但眉目间自有一股大方端庄之气,只是眼眸过于温和,显得有丝怯懦。她应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殿下?”少妇轻唤着缓缓走近,眼中有疑惑不解。 男子脸微沉,看了少妇一眼,神色有几分凌厉。少妇呐呐,欲言又止,站在他身侧,小心地看着他。 男子转回头来,又是温柔之态:“姑娘,这里是淳亲王府,我是世子龙亦筠。”瞟了眼少妇,停了停才道:“她是我的夫人,魏芷。”声音颇冷淡。 弄影听着淳亲王这名号感觉有丝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但仍是微笑道:“原来竟是世子与夫人,小女子不知,多有失礼了!”颔首为礼。 魏芷脸上露出温和笑意,还未及说话,龙亦筠已忙不迭笑道:“姑娘莫要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罢!姑娘芳名还未见告呢。”说着抚上了弄影的手,轻轻摸揉,面有醉色。 弄影缩回手,微有怒意,怎奈面对的是救命恩人,不好给他脸色,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强笑道:“小女子姓洛,单名影。多谢世子与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已在府上打扰多时,现身体渐康复,请代我传话与碧水居掌柜成思悟,就道‘龙翔于天,影映碧水’,他自会来接小女子回去。” 真名是绝对不愿意告诉龙亦筠的,龙影这名在京城有忌讳,卫华是桃源组织暗中首领,又是男身,现在女身已经暴露,不好再用,万般无奈,只好用了洛影之名。但成思悟只认得龙影,因此用藏头诗告知身份。 龙亦筠重复了遍“龙翔于天,影映碧水”,诧道:“这是何意?” 弄影眼珠儿一转,迅速道:“呵呵,龙翔于天,便是道我如今身在大凌,影映碧水,是说我想见碧水居的掌柜。”嘿嘿笑,其实心中忐忑,不知会否被他发现真相。 “为何要强调你身在大凌?”龙亦筠道。 “因我一向喜爱周游天下,往日并不在大凌国内。”他问这个弄影倒是松了口气。 龙亦筠微一沉思笑道:“喜爱周游天下,难怪发现你时你身着男装,扮作男子确是方便行走。” 他笑得很惬意,魏芷却黯然,面有悔意。弄影莫名,只是陪笑。 “只顾说话,却忘记小影的粥了。来,小影。”龙亦筠舀起粥递到她唇边,柔情脉脉。 魏芷瞧着不语,脸却青了,双手痉挛地扭着丝绢。 弄影盯着那粥,好痛苦。张嘴不是,不张嘴也不是。当老婆的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她如何好意思要人家老公喂粥?但救命恩人亲自动手,她不张口好象太不给面子了? 第二十一章 夜袭 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顺从本心。 略转头,弄影挤出一脸假笑:“恩公贵为亲王世子,小女子乃一贫贱民女,不敢当世子亲手喂粥。若世子能唤侍女来代为效劳,这粥小女子想必方能下咽。” 笑着,但眼中有坚决之意。 龙亦筠颇失望,缓缓缩回手,放下汤匙,拍了拍手,一名侍女应声而入。 “侍墨,给影姑娘喂粥。以后你便专门服侍影姑娘,需小心着意,若有闪失,必重惩!” 侍墨脸白了白,颤声道:“是,殿下。”端起粥碗喂弄影吃粥,手微微发抖。 龙亦筠在旁边笑看着,魏芷也没走。 于是,弄影在几双眼睛注视下,跟吞石块一块吃完了那碗粥,出了一身汗。这倒好,身体轻松了许多。 此时窗外天色已转亮,黎明已至,而弄影喝了水吃了粥,眼皮儿却又开始上下打架,眼睛扫过,龙亦筠与魏芷都没有离去之意。踌躇又踌躇,最后还是嚅嗫道:“小女子病后体虚易犯困,还请世子殿下与夫人见谅。” 龙亦筠温柔笑道:“小影唤我亦筠就行了,不必与我客气。困了便休息吧,莫在意我们。” 于是侍墨扶弄影躺下,弄影合上眼。但过了会儿感觉不对,又睁眼。龙亦筠与魏芷还在,还都盯着她! 弄影头上无数黑线挂下,艰难地道:“很抱歉,有人看着我,我会睡不着的……” “呵呵,那小影好好歇息,睡醒了我再来看你。”龙亦筠笑。 弄影嘿嘿陪笑,心道:当着妻子的面也这敢这么说,心真够狠的。所以说,男人心狠,皇家男人心除了狠,还又冷又硬,赛过茅坑里的石头! 看着龙亦筠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弄影脸虽在笑,内里却鄙夷之。就算这夫人不是他所爱的,至少在别人面前也要稍微给点面子吧。轻叹了口气,颇同情魏芷,同是女人嘛。 “侍墨,我睡了,你也稍微休息一下吧。”弄影翻了个身,咕哝着合上眼,很快沉入梦湖。 一觉醒来竟无事,好生讶异。以前妖王北羽滟每次她睡都会来马蚤扰她的,这次却没来?对了,昏睡那两天也没来。他转性儿了?还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无聊?不管怎么说,能好睡总是好事。于是,弄影心情舒畅。 “呀,姑娘醒来了?”侍墨轻喊一声,急忙过来扶她起床,服侍洗漱换衣梳妆。打点好后,侍墨又端来鲜浓鱼汤配熬得糊糊的香米粥及几样精致小菜,一切做得干净利落,体贴周到。 “谢谢你,侍墨。”弄影很喜欢她,吃完后感激地道了声谢。 侍墨惊异地望了望弄影,见她眼中纯然,毫无恶意,呆了下,低低回了声:“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奴婢份内之事。” 弄影笑握她的手:“侍墨,就算是份内之事,你为我做得这么好,我也该感谢的。” 侍墨看着她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姑娘真的象天上的仙子一样,又美丽又善良。”难怪世子这么看重。 她这一说,弄影倒想起来了。“侍墨,可否拿面镜子与我?” 侍墨很快把梳妆镜捧来。 弄影一看,果然,易容术已破,显出真面目了。 这便是龙亦筠如此殷勤的原因,纯为容貌而已。 轻叹一声。 如果她五官平凡,想必态度会大异吧。 牵牵嘴角,苦笑。正常,毕竟她的脸的美丽,世间绝无仅有。换了她自己面对相同情况,不见得比他好多少。大家都是外貌协会成员,彼此彼此,只不过龙亦筠表现得更坦白而已。 想起玉与天音,不觉浮现温柔笑意。 就算她失去了现在的容貌,玉也绝对不会改变对她的情意,这,弄影有百分百的把握。天音,或许初时会吃惊踌躇,但明白内里仍是她后,态度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宇元呢?她不敢说。秋水,她觉得应该会一如往时。小君?不知道。妖王,呵呵,绝对会把她弃之如敝覆。 不知不觉间想起令她胆寒的龙擎天。他,若是看见相貌平凡的她,会是如何态度?虽然他曾说,他爱的是透过她的眼眸所看到的灵魂,嘿嘿,其中可信度有多少? 弄影在心里耸耸肩,她是一点儿也不信。若她最早先便是普通容貌,估计龙擎天连眼角都不屑瞥她一眼。龙御天也差不离。皇家的男人,基本相似。 边想边好笑,弄影斜倚床榻出神,一脸嫣然。侍墨呆呆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弄影轻吐出口气,懒懒摸着榻边几上的饰花。 不知道铁翼鹤把药送到了倾音园没?一定要送到啊,否则宇元的武功怎么办? 微簇眉,锁愁思。 离开倾音园已经超过三天了,玉一定会如他所言,尽速赶来京城。天音必不会落后。其它人,大概也会追随而来。她也得快离开王府,与大家碰头才是。成思悟接到消息没?几时来接她呢? “殿下!”侍墨的惊呼唤回了弄影的神魂。转头一看,龙亦筠站在门口,凝望着她,一副神魂颠倒的表情,不觉呵然好笑。她这一笑,龙亦筠更连魂儿都快没了。 好容易神归魂守,龙亦筠走到弄影榻前坐下,“小影休息好了,容色更增,当真是天人临世,令人目眩神迷。”痴痴以对,又是神魂飘荡。 弄影被他看得难受,转开脸道:“方才睡前曾托殿下传话与碧水居掌柜成思悟来接小女子,可知他几时会来?” 龙亦筠一怔,讪笑道:“还未曾遣人去。小影才刚醒转,仍在病中,只怕不宜随意移动,这事且先缓缓。 只不过急性感冒而已,烧已退,人也醒了,就没大碍了,有什么不宜移动呢?弄影在心里撇撇嘴,但也不好直驳他面子。 “多谢殿下好意,小女子身体已无大碍,乘坐马车到碧水居路程不远,应该无妨。”弄影尽量微笑得娴雅客气。 龙亦筠皱了皱眉:“这事暂且不提。小影,你与碧水居成思悟是何关系?他可是你的长辈?” “呃,也可算长辈,在京里,成掌柜是我最亲近之人了。”算朋友多一些,但他年纪大得多,长辈也说得过去吧。 龙亦筠笑了,若有所思。“那他当能为你作主了。” 弄影莫名,疑惑道:“不错,我京里的事成掌柜可管得。那又如何?”他知道成思悟是我的人了?不会吧。 “小影。”龙亦筠伸手,欲抚她的脸庞。 “殿下!王爷请您尽速至书房,有要事吩咐!”门外有侍从高声禀报。 龙亦筠的手僵在半空。 弄影趁机身体退开,避过他的手,微笑道:“殿下诸事繁忙,只好改日再谈了。” 龙亦筠极不情愿地笑了笑道:“小影多休息,我一有空便会来探望的。” 弄影陪笑,心里道:不必客气,你有空还是多陪夫人吧。 目送龙亦筠离开,弄影松了口气,总是假笑好累! 龙亦筠确是很忙,那天里竟没有再来。 弄影一直盼着成思悟接她离府,可等到日落月升星光满天也没一丝影踪。心里知晓,龙亦筠大概还没传达她的话。否则成思悟必定会第一时间来见她。怎么办?看龙亦筠态度,只怕不会轻易放她走。被救是好事,但无法脱身却麻烦。可这府里,有谁会为她传信?侍墨是无法离府的,而且,也不忍连累她,她服侍弄影,是最易被怀疑的。 弄影在烦恼郁闷中睡去。 睡得朦胧昏沉中隐约感觉身边有人,温热的气息,有什么柔软湿润的物事摩擦舔舐过脸庞、嘴唇。是谁? 极力睁开眼睛,屋内烛火幽明不定,天尚未亮。 面前特别暗,因为有人正俯在她身前,挡住了光。那人贪婪地舔吻着她的脸,好象盖章一样一遍又一遍。 弄影呆愣了许久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于是,她怒了! 聚集全身的力量,扬手打去!“啪!”清脆响亮,干净利索的耳光。 “啊呀!殿下,是你?实在对不起,屋内昏暗,小女子一时还以为是窜屋的贼人呢!可是,殿下,此刻凌晨时分,为何你会在此?”弄影笑得很歉意很温柔,但眼睛没有笑。 龙亦筠抚着红肿的半边脸讪笑道:“小影,我担心你的病,所以,来看看。” 用嘴巴看吗?好先进的方法。弄影心里鄙夷道。但却堆出满脸笑容:“多谢殿下,小女子身体已大好,往后不必再担心了。夜深了,也请殿下回屋歇息,以免闲人口杂。”说着转头唤道:“侍墨,为殿下掌灯引路。” 一直缩在角落的侍墨应声出来,向龙亦筠躬身行礼,掌灯前行。龙亦筠只得悻悻告辞离去。 弄影长叹一声,坐着发了会儿呆,无奈地躺下,重新进入梦乡。 这次逃过了,下回要怎么办呢?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附身的这身体很美,可惹来的麻烦实在也不少。 睡梦里,弄影的眉仍不展。 第二日醒来郁郁不乐,还是没想到好办法离开王府。身旁无可利用之人,身边无可利用之物。 正愁思深锁,自我厌恶时,侍墨请她卧入账中,放下帷幕,领着个背药匣的老头儿进来,说是殿下吩咐要再为她看诊。 弄影自知已无大碍,但也懒得分辨,于是任由摆布。 侍墨为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伸出账外,又在腕上覆了块轻薄的丝巾,这才让医师搭上三根手指切脉。 过了会儿,老头儿缩回手,沉吟着道:“这位姑娘的脉象奇特。似极虚,又似壮实,似细弱又似有力,似凝涩又似流畅,难以断然确诊。时有促而无力之感,时而又缓慢有不规律之象,奇哉奇哉!”细思一阵,缓缓道:“恕老夫妄言,姑娘身体当是极其衰弱,然体内有一股神奇力量支撑,是以虚浮之上有壮实表象。但此表象却拖不过一年半载……” “肖御医,此话当真?”龙亦筠踏入室中,脸色阴沉。 肖御医拈须道:“从脉象看来确是如此。另外,热伤风尚未全愈,仍须调养。可用香薷六克,厚朴六克,白扁豆十五克,金银花十二克,连翘十克,青蒿十二克,鲜芦根十克,藿香十克,半夏十克,陈皮十克,白蔻仁十克,每日一剂,以水煎服。饮食宜清淡为主。七日内当可完全恢复。”边说边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药方,交给侍墨。 侍墨拿了便转身出去配药,肖御医也向龙亦筠告辞。龙亦筠送至屋外,过得会儿方归,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弄影掀开帐幕钻出来,心道:没想到这肖御医倒不是庸人,切脉颇精准,配的药也极是妥当。宫内能留得此良医,说明朝廷也不太腐败。 龙亦筠见了弄影便如蚂蚁闻到蜜糖,粘着东拉西扯不肯离去。 弄影见他夜里挨的巴掌印消得差不多了,不细看瞧不出痕迹,许是用了极佳的消瘀化血圣药。心里暗道可惜,给他用着太浪费了! 再问起成思悟来接的事,龙亦筠又是支吾过去,并言语里或明或暗表白爱意,弄影自然只作听不懂。 龙亦筠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弄影道:“小影,你是聪明的姑娘,不会不知我的心意,今日里就实与你说了吧!我要娶你为素人,从此后你就留在府里,不必回去了!” 素人,在大凌富贵人家等同于妾的地位。再次一等的还有悦人,只比丫头好一点儿。 弄影已从侍墨那儿知道,龙亦筠除了正妻魏芷外,另有素人十一人,悦人二三十之众。孩子有三个,大的六岁,小的三岁、两岁,一男二女。 如今听得他这番言语,心里极是恼怒,但却不好发火。因为,他是救命恩人。此时忽然想起以前救过的女子黎汐,她当时是否也是如此心境?面对恩人的轻薄无礼敢怒不敢言? 病中虚弱,弄影极尽全力才挣脱龙亦筠的手臂,累得气喘吁吁。 “殿、殿下,请不要这样!小女子早已嫁为人凄多时,殿下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救命之恩不敢忘,唯待异日徐徐图报。请殿下尽速转告成思悟掌柜来接,或者劳烦殿下备车送小女子前往碧水居。” “小影已嫁了?”龙亦筠脸白了下,又瞬即转为铁青。“嫁的谁人?”目中闪过寒光。 弄影暗里打个寒颤,转开头。“只是乡野碌碌之人,殿下无需关心。但我等相爱至深,想来殿下必能体恤此情,不至为难于我。” 龙亦筠沉默,嘴唇紧抿,双手背于后,握拳。 正僵着,侍墨捧着药盅进来,见屋内气氛不对,小心翼翼道:“姑娘,药煎好了。此刻微热,可要现喝?” 弄影还未答,龙亦筠上前接过。 不知他背对着做了什么,弄影见侍墨面有诧色,看了她一眼却嚅嚅不敢言。 “小影,这药还是趁热赶紧喝了为好。”龙亦筠转过身来柔声道,面容已如往常,眼中甚至微有兴奋之色。 弄影暗觉蹊跷,微笑道:“多谢殿下,还是稍放会儿再喝吧。” 龙亦筠坐到她对面,端着药盅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殷勤劝道:“小影,这药如今不冷不热,喝着正合适。再放就凉了,你体弱,喝了凉的只怕又伤了身体。来,喝了吧。” 若不是刚才见到侍墨的异样表情,听着他拳拳诚挚之语,弄影只怕会真心感激。 摇了摇头,弄影嫣然一笑:“殿下,你且放着,让我自己来吧。” 龙亦筠神魂为之一荡,呆了呆,依言放下药盅,仍道:“小影快喝吧,要不让侍墨来喂亦可。” 侍墨闻言,趋步上前。 弄影端起药盅笑道:“不必了,我自己来。”低头舀起一匙药汁。 龙亦筠的影像映在汤汁上,可以看见他的喜色与期待。 弄影轻嗅嗅,果然加了异物进入。 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如他所愿,把药盅里的汤汁一饮而尽。 第二十二章 婚谈 抬头,看见龙亦筠无法掩饰的喜色,笑道:“殿下,你似乎很高兴?” 龙亦筠干咳着转开视线:“哦,我想你喝了药,一定很快就病好了,所以很欢喜。” “是吗?殿下如此关心小女子的病情……”弄影说着,忽然身体晃了下,手抚头。“咦,头怎的有点晕?身体好热……” 龙亦筠急忙道:“真的?那快回床榻上躺着,我扶你过去。”伸手欲搂,面上是掩不住的喜笑。 “不必了。”弄影站正身体,推开龙亦筠的手,面无异色,眼眸冷然盯着他。“殿下,小女子头晕为何你满脸笑容?莫非那药盅里不只是驱风寒热暑之药?” 龙亦筠脸刹时白了,眼神有瞬间的慌乱,很快讪讪笑道:“小影你怎可怀疑我呢?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却不敢与弄影对视。 “殿下你当真绝不会对我使手段?一定会尊重我的意愿?”弄影紧迫问道。 龙亦筠沉默不答,却不时偷瞄弄影,似乎在等待什么发生。 弄影退开几步,冷冷道:“不必等了,你加入药中的是‘勇夫散”,只对男子起作用,女子服下无任何效用。方才你送肖御医出去时向他要的吧?肖御医只当是你自己要用呢,毕竟殿下后院素人悦人众多,需得大补。”说到最后忍不住好笑。 龙亦筠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笑意全失,眼睛渐作赤色。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小影,我喜欢你,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你若乖乖从了我,我们一起享受鱼水之欢,荣华富贵。否则迫得我使用强力,你只是多受皮肉之苦而已。小影,你天人姿色,要伤了你的雪肌玉肤,我可心疼得紧哪。”边说着,龙亦筠边慢慢逼近,缓缓除去外衣,露出邪肆笑容。 此时,他已完全不再做作,温柔文雅荡然无存。 弄影早料得如此,也无惊惧,淡然一笑。“殿下可真是急性之人。难道只求一朝欢爱,不怕到头来怀抱尸骨吗?” 龙亦筠微愕,稍停。“此话何意?” 弄影正容道:“殿下虽是俊秀风流,但毕竟我与良人多时感情,纵如何倾慕殿下,也不能一日半日便全抛开。若殿下愿耐心稍等,痴心未必空付,流水也非无情。”说到最后两句,微低头,轻言细语,仿佛娇羞无限。 龙亦筠呆了呆,大喜道:“你、你是说,你对我也有情意?” 弄影头更低了,过得会儿才小小声道:“不要说得这么明白嘛……” 龙亦筠喜出望外,张手便欲抱住弄影亲吻,弄影闪身避开,娇嗔道:“殿下,要耐心。小女子还需些许时间来忘记。你若真心待我,难道连几天也等不得?”声音极其幽怨,委屈无限,再配上漾着雾气的楚楚明眸,当真是石人也会心软。 “好吧,便依你,等你三天。”龙亦筠缩回手。 “殿下,七天。”弄影轻扯了扯他的衣衫,樱唇微噘,眸光流转,媚意入骨,蚀魂销魄。 龙亦筠只觉全身骨肉俱化水溶,连一丝儿力气也无,眼睛盯着弄影无法移动,说不出话。 “殿下……”弄影又扯了下他的衣衫。 龙亦筠顺势坐在弄影身旁的椅上,“好,七天。” 弄影顿时笑了,好似漫天花落,青空乐响。 龙亦筠望着她欢悦之容,不知为何,心下也颇喜。其实此刻便是要求他等十天半月或更长时间他也无法拒绝,只是,弄影不知道。 “找到了!殿下在此!”屋外有侍从声音嚷道。“殿下,今日巳时在王爷书房议事,您过时不至,王爷震怒,到处寻您呢!” 龙亦筠一惊,醒悟,暗道糟糕!他这些时日所有心神全想着夫人魏芷救回的这妙美人儿,醒时梦时都是小影的娇容丽姿,竟把父王多年来苦心孤诣谋划的大事置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心有一时之悔,但转眼望见弄影清绝丽绝的姿容,又不禁神魂俱醉,悔意全消。这样的天人仙子,能多看一刻,便是天地崩毁又与他何干?况且,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于是龙亦筠淡然自若站起,踏前一步,握住弄影的素手柔荑,只觉娇柔香软,滑腻如脂,心里又不由一荡,可惜那纤手很快挣脱。 弄影退开两步,莞然笑道:“殿下,王爷召唤,如不尽速前往,只怕会被责怪的。” 巧笑倩兮,嫣然容光,流光顾盼,似嗔非嗔。龙亦筠只觉,被她这般看上一眼,便是立时死了也不冤。 “殿下还不去么?”弄影簇眉。这人怎的这般磨蹭?拖泥带水不干脆! 龙亦筠应道:“这就去。”极不舍地望着弄影,缓缓挪动脚步。 弄影好不容易看着他消失了,松了口气坐下来。 唉,装假累死人了! 侍墨真是善解人意,奉上一杯温茶:“姑娘,刚才奴婢好担心呢。” 弄影轻笑:“方才多谢你了,侍墨。”虽然就算不提示,喝了也不会有事的。但总是她冒着风险的一片好意。 “姑娘当真要留下当素人么?”侍墨迟疑着道。 “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弄影到底不敢完全相信侍墨。 侍墨咬着嘴唇轻道:“姑娘如此美丽,留下也好,殿下必定会宠爱的。我们夫人性子温和,从不欺负殿下的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8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负殿下的素人悦人,便是对小殿下和小郡主也是极好。”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弄影。“姑娘,侍墨以后就一直侍候你可好?”眼中有哀求之意。 弄影愣了愣,有一时不解,但渐渐明白过来。淳亲王府大概法令颇严,对下人动则责罚,侍墨觉得她性子柔和较好说话,希望能一直侍候她,因此竟想她留在府中。 轻叹口气。人生百态,诸事不易。她恐怕无法满足侍墨的愿望。 “侍墨,若我留在府中,自然是要你侍候的。”弄影饮下香茗低声道。 侍墨现出欢喜的笑容。这是弄影到淳亲王府后第一次见到她笑。 “你先……” “不,你先。” “可是……” “大家一起进去吧。” 弄影正看着侍墨的笑容心里苦涩,却听门外有喧闹吵嚷声。一望,华丽丽地石化。 门外那个花枝招展啊那个脂粉香腻,南方娇媚北地胭脂,绫罗锦绣大展览!推推挤挤若干个女人!而且,都可算得上美人。不用说,都是龙亦筠的妾侍,所谓的素人悦人。 她石化,那堆女人也望着她石化。 弄影倒是很快恢复了,也猜到了她们的来意。不过是来瞧她们的新情敌罢了。可惜她们想错了,弄影完全无意。 “想看的已经看到了,你们回去吧。对我恶言相向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也不想你们受责。侍墨,送客。”弄影倦然道。 侍墨应声道:“各位请回吧,殿下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 但那堆女人仍矗立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弄影。 侍墨走近几步,再说了一遍。那些女人才醒过神来,默然离去。 门外传来隐约相谈声。 “我们方才看到的是仙子吗?” “殿下竟寻到如此美丽的人儿……” “难怪这几日殿下谁也不要。” “莫说这几日,只怕以后我们姐妹,谁也得不到殿下的眷顾了。” “也是,有了这般天人,如何还看得上我们?” “只愿殿下莫把我等弃之不顾……” “……” 幽怨叹息声此起彼伏,渐渐远了。 弄影听着无端心里烦燥。 古代的女子,由于社会历史原因,众多人共侍一夫也都视之理所当然,只求能多分到一点儿拥有丈夫的时间。为妻还好,当妾的,毫无地位,甚至可以被任意转送或卖掉,和货物一样。 想着那些素人、悦人的命运,弄影既悲且叹,稍停苦笑,她们并不是最凄惨的,毕竟在淳亲王府内,锦衣玉食。这世上,比她们哀苦的多了去,她要都为之悲叹,如何叹得过来?只有把桃源组织扩大,收纳更多人,减少悲剧的发生。有玉与天音等人帮忙,一切不是梦。 弄影笑了。 笑容尚未完全展开,听得侍墨惊呼低唤了声:“娘娘千岁!”拜倒在地。 弄影转头一看,心头微惊。 入来是个满头银发的女子,但脸庞无一丝皱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容貌端丽,娟眉秀目,菱唇俏鼻,肌肤细白光润,而眉梢眼角隐含煞气威仪,目光转盼间便似有利剑扫过,冷意森然。虽是盛夏天气,然宝蓝薄罗里外三层,衣装整束,一丝不茍,却也不见她有汗意。 她也如天音一般,玉骨冰肌,冬暖夏凉?不知为何,虽知身处王府,见了正主人应该行礼如仪恭恭敬敬,但弄影却在这关键时刻脑袋里冒出了这无谓的疑问,因而迟了问候。 “好大胆子,看到娘娘竟敢不见礼?”陪同王妃进来的侍婢见了弄影,呆怔了会儿后先醒过神来发火了。 弄影轻笑,躬身一揖:“小女子出身乡野,见娘娘丰仪过人,一时迷失,少了礼数,还望娘娘大度,不予计较。” 王妃静静看着她,没有言语。 弄影稍待了会儿,见她没有动静,便笑道:“王府里您是主人,但小女子如今暂居此屋,还是假为东道,请王妃入座品茗。”微笑摆手请坐。 侍墨也乖觉地奉上茶。 王妃盯着弄影,面无表情。 弄影虽发毛,但仍努力保持笑容。 “你很好。”最后王妃终于开口,却只三个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搭配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有瞬间,弄影怀疑,她是否患有感情缺失症? “谢娘娘夸奖。”弄影娴雅地微笑,感觉离王妃距离近了很清凉。 王妃转眼扫过侍墨与其它侍女,她们立即了然,悄悄退出房间。 哦,她来果然是有话要讲,什么内容呢?对她,弄影还真是费思量,猜不着。 弄影耐心等了很久,王妃却是稳如泰山,静如古松,在弄影将要睡着的前一刻,终于有了声音。 “筠儿很喜欢你。”王妃说。 弄影挑眉看着王妃。然后如何? “你配得上筠儿。” 弄影无语。 “你对筠儿不是真心。” 咦,她怎么知道?弄影有些微讶异。 “如此姿色,有心上人在先,怎会甘于为素人?”王妃道出了原委。 她的头脑倒是很冷静。弄影笑。“娘娘敏慧,确是会不甘心。” 王妃冷冷的眸光扫过弄影。“筠儿的素人、悦人可以全部驱除。正室之位也可以给你。” 啊?弄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只一子,筠儿的愿望我都会为他实现。”王妃缓缓道,轻啜了口茶。“筠儿昨日亲往碧水居见成掌柜,但成掌柜却不能允诺为你的亲事做主。因为你,筠儿这些天象变了个人。他既希望你留下,你便必须留下。”王妃淡淡言来,每一个字都冰凉。 身居劣势只好暂低头。弄影笑得很温婉:“若我留下,王妃许我的正室之位如何实现?殿下的正室夫人非寻常人家,只怕不易休弃,而我的身体也不能久等呢。” “虽不易休弃,但人的生命却是很脆弱的。”王妃的声音一直平淡无波,面容也始终无一丝波动。 弄影却大大震惊了! 第二十三章 惊天密谋 她本只是好奇王妃如何能做出那样的许诺,想为难一下王妃,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而且,王妃一点不象在开玩笑。 弄影呆了会儿,全身冰凉。 她自发呆,王妃冷冷然盯着她。“在皇家,心慈手软是大忌。” 弄影苦笑:“不错,我并不适宜生活在皇家。”可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在筠儿厌倦你之前,你莫轻举妄动。否则,将有人替你受过。”王妃站起身,轻拍拍手,众侍女涌出,蜂拥着她离去。 弄影兀自愣坐了会儿,才决定了往后几日的行动计划。 “侍墨,我想去花园走走。”或许那里可以寻到有利逃走的物事。 “可是,姑娘……”侍墨犹豫道:“姑娘病体尚未全愈,只怕吹了风又要犯病……” “已经没事了,总呆在屋里好闷。”弄影说着自行向外走去。慢慢走没问题,虽然头还有些发晕。 “姑娘!”侍墨拦住她,支支吾吾,但就是不放她出去。 弄影明白,侍墨也有难处,若她出去出了事儿,侍墨只怕会受罚。可她一定得出去,否则如何看清逃走路线? “小影,你们怎么杵在门口?”却是龙亦筠来了。 弄影第一次看到他感到欢喜:“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侍墨却不许。”撅起嘴,委屈地望着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怜人。 龙亦筠自然受不了她的撒娇,柔声道:“好,我陪你去。” 于是,弄影顺利出了屋。 在漫步过程中,龙亦筠为了讨好弄影,说了许多事儿。 他的父亲淳亲王虽然娶了现今的夜厥王之妹为妃,但真正深爱之人却是大凌皇后颜纱,太子龙慕天的母亲。纵使颜纱红颜早逝,他仍一直怀念着她,并将此爱转移至太子身上,力保太子,与拥护二皇子龙擎天的势力对峙。只是龙慕天本人却不热衷于权位,既不喜结交朝廷权贵,又对政事民生毫无兴趣,只一门心思吟赏烟霞品鉴书画,弹琴抚曲悠游风月,一点儿也不合作,让淳亲王很是头疼。也因此,最初赞成长子继位的部分太子派官员也渐渐放弃了他,站在龙擎天一边,使得太子派越来越势单力薄,连皇上都有所动摇,意欲改立太子,这严峻局势令淳亲王伤尽脑筋。然而,近来淳亲王已想出妙策,可彻底解决问题,令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保得太子继位,我家便是最大功臣,太子又无意朝政,自然一切都由我父王把握,到那时放眼大凌,谁人不对我家敬畏三分?小影,如此荣华富贵,只你可与我同享!”龙亦筠握住弄影的手,眉飞色舞,不可一世。 弄影极窘。 虽然龙擎天是她最怕的人,但她也知道,朝臣会拥护龙擎天,不仅因为他少年了得,军功卓著,也因为他文韬武略熟稔于胸,关心政事,任用贤能,体察民情,雄图天下,确有经天纬地之才。皇帝是宠爱太子的,但太子实不能担当国家重任,并且对治国安邦毫无兴趣,所以皇帝才会考虑改立龙擎天。从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来看,龙擎天为皇帝,是大好事,至少不惧外强,能保卫疆土。这点淳亲王难道不知道吗?他是被对皇后颜纱的爱迷蒙了眼睛吧,才会一意孤行,坚持拥立太子。 淳亲王要如何彻底解决问题?弄影感到不安。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龙亦筠说话,弄影脑袋里乱成一锅粥。怎么办?她现在自顾不暇,如何管得上龙擎天的闲事? “殿下,王爷请您立刻到书房议事。”有侍从出现,然后,龙亦筠无可奈何地走了,满脸郁闷。 他走了弄影倒是舒坦不少,至少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绪,尽情胡思乱想。 满脑袋浆糊,随意乱走。 “……” “喂,阿七,今天怎么不叫官毕世过来给我们玩玩?” “别提了,那小子被你们玩过头了,快废了,现在在我家后院猪圈里躺着呢。你们下回小心一点啊,我还不想弄死他,好歹也是同乡,而且平常也好使唤跑腿。” “哈哈哈,那倒是。那家伙以前多肥多壮啊,现在瘦得只剩骨头了,不说谁信他曾经是个络腮大胡子,胖得一个人衣服可装俩仨人!” “他也可怜,本来好好儿的,有一天突然发病,硬说自己曾经捡到一个非常漂亮聪明的女娃儿,可是被一个黑袍少年抱走了。还说那少年美得象妖魔,眼睛一看他,叫他忘记他就忘记了。满嘴胡说八道!” “他也太好笑了!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哈哈!” “就是啊,他那时在茗城当差,茗城的管事看他疯了本来还怜悯他,只不理他罢了。他却三番四次拦着翻来复去讲疯话,搅得管事怒了,把他暴打一顿赶出茗城。他后来就成了乞丐,还是疯疯颠颠到处讲疯话!” “也是遇上你这个好同乡把他带回来,他才有碗饭吃,哈哈,我们也时常可以拿他取乐!” “那是,我的心一向很软的。” “不过,那些女娃儿是怎么回事呢?我也听说王爷的封地茗城新城那边早些年一直收购漂亮小女娃儿,原来还以为是想养大了给殿下当侍姬之类的,可这么多年来,殿下的姬妾虽多,却没有从那边儿来的。真纳闷,那些娃儿到底上哪儿去了?你是从那边过来的,你知道什么消息不?” “唉,现在没人,我悄悄和你说,你可别讲给别人。光是茗城那些年就收了不下百多个漂亮女娃儿,全送到新城管事那儿去,没一个回来的。可我后来有事儿去新城,一个也没看见,我这心里也是纳闷得哪!有一次无意间听管事说,那些女娃儿是王妃让买的,这可怪了,王妃要这些女娃儿做什么?”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了。 “你刚来不久可能不知道,王妃每年冬天都去新城,住到春天回来。去的时候面色雪白,嘴唇也苍白,回来时唇色鲜红,容光焕发。我们原来都以为王妃身体不好,所以要去新城休养。” “你的意思,是说……?” 好一阵沉默。在隐蔽处听着的弄影,可以想象到他们面无人色,因为她自己也忍不住寒毛直竖。 “这事儿我们心里清楚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哪天掉了脑袋都闹不清。” “嗯,晓得。走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踢踏脚步声响,渐远渐消渐无声。 他们一走了之,弄影却没法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这不是惊悚故事,是真实啊! 坐在假山石上,弄影一身冷汗,但也唤醒了遥远的记忆。 幼时离家出走,频遇状况,险被拐卖,虽然大胡子官毕世也没安好心,但一路上对她还算照顾。如今他落得凄惨境地,她若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在能力范围小施援手还是应该的。只是她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法逃出去再说。由此也想起在哪儿听过淳亲王名号了,不就是“纯情王”嘛! 好一会儿后才渐渐定下神来,站起身,辨别方向。该回屋去了,否则侍墨该着急了。 分花拂叶,慢慢前行。 忽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是谁?弄影凝眸。 那是个青衫侍者,相貌朴实无华,是一旦进入人群便找不着的类型。但弄影看他总觉得眼熟得紧。她还在脑海中搜索苦思,那人已经走远了。 弄影一边走,一边想啊想,不知不觉回到了屋,还在想。因为,这人对她太重要了,如果真是认识的熟人,说不定是帮她逃脱的关键啊! 侍墨在弄影身边转着圈唠叨,讲她有多担心弄影的安全问题之类的。 “……姑娘,殿下和你一起出去,怎么是你一人自己回来?如果迷路了怎么办?……” 弄影灵光闪过,喜叫:“对了,是他!” 赵诚!她所救活的投水女子黎汐的恋人!因为被救命恩人迫婚而投水,和她目前情况相似。 弄影喜出望外,竟然在淳亲王府见到他,真是上天相助!只是,如何才能再遇见?她总不能到处去问人找一个小侍从,太引人注意了。 想了又想,只能再到同一个地方去等,碰运气,而且今天由于听到太多惊悚事件,忘记寻找逃跑道具了,无论如何都得再出去的。 打定主意后,好吃好睡,养精蓄锐。 成功出去了一次,后面就容易了。弄影以外出散心兼采花装饰房间为理由,带着侍墨一起,在后园徘徊,查看有无能配制合意药物的植物,来去时哄着侍墨在淳亲王府乱逛,记熟道路。 龙亦筠也并不太难对付,在弄影和颜悦色地敷衍下,他虽时有动手动脚,但只要弄影沉下脸娇嗔,也不敢过于逾越。有些时候,软拒比强硬有效。让他感觉还有希望,他便不会撕破脸来狠的。 几次下来,混了个脸熟,府里各处守卫侍从都知道她是殿下最宠爱的姬人,也采集了一些可配制药物的花草植物,道路在刻意记忆下牢牢印在脑中。问题是,关键人物赵诚却没遇到。 正自郁闷,忽然感觉不对,抬头一看,魏芷不时何时来到面前,满脸幽怨地盯着她。 弄影吓一大跳,脱口道:“你来做什么?!”心里暗怨侍墨怎么不提醒一声呢。哦,对了,刚派她出去取冰和原料,想做盘冰花吃。那么,就是她与魏芷单挑了。 还想着要怎么劝退魏芷,却见魏芷扑哧哧泪落如雨,倒把她吓得连忙放缓了神色,手忙脚乱找丝巾给魏芷擦。“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我又没欺负你! 魏芷推开她的手,自行掏出一条丝巾拭泪,边抽泣道:“我救、救了你,你怎么能、能恩将仇报?” 弄影愕然睁大眼:“救我的不是世子殿下吗?” 魏芷摇摇头,坐下来。 “殿下长子为我所出,但自幼体弱多病,那日我去遗香寺进香拜神,第二日晨逢大雨,雨后回京路上,侍从发现你倒卧道中,言道你身着华服男装,应为京中贵族子弟,于是我便救了你回来,并为你延医求药。可没想到,医师诊脉,却道你是女儿身!又识破你易容术。沐浴更衣后尽显真容,原来是天人姿色,貌可倾天下。殿下一见便倾心,从此眼中再无他人!原先对我虽不宠爱,可偶尔也会与我稍许相谈亲热。现在,连一丝情意也无!” 魏芷说着愈加泣涕零落,哽咽不成声。 “我若救的是只狗,狗会为我看家守院。我若救的是只鸟儿,鸟儿会为我婉转鸣唱。可我救了你,你却要夺我夫君!我、我好后悔救了你!” 弄影听得尴尬无比,却难以辩驳。她自无意夺夫,但事实上却等同,并且,说不定还会害魏芷丧命,如果,王妃当真下手的话。 “夫人尽管放心,小女子其实早已另有深爱的夫君,在此只是暂留,不日即将离开。但这言语夫人只可心知却不可道与他人知晓。”弄影低声轻道,眼看着魏芷神色逐渐改善,泪也收了,又巧言诱惑。“然王府道路曲折繁多,侍卫重重,小女子便有心尽早离去也不易,若能得夫人相助自是再好不过。” 魏芷虽懦弱胆怯,但事关她终身幸福,还是壮起胆子,给弄影指点了一条隐密道路,关卡少而直通后园小门。 “但这路分岔口也通往王妃的药圃,那里是禁止进入的,且有许多药草据说有剧毒,千万小心,莫误闯丢了性命。”魏芷说着,站起张惶四望。“也、也莫要让人知道,是我教你道路。我、我要回去了!” 言罢,魏芷匆匆离开。 弄影却兴致大起,立即出发探路! 奔往目的地中途,竟然发现了苦苦寻觅多次而不得的身影。大喜之下不失冷静,趁众人不注意,悄闪身隐蔽在花丛假山后。眼看赵诚沉着脸皱着眉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低头走来,待他经过身旁时突把他拉入花丛里。 赵诚冷不妨大吃一惊,又见了弄影容色,怔然。 弄影竖起食指在唇,“嘘”声,低低问道。“赵诚,你怎么也在淳亲王府?” “咦?仙子认得我?”赵诚也压低声问。 “我才不是仙子。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亲嘴救人法不?我是那时按胸的那个。”弄影笑。 赵诚涨红了脸,恍然。“你、你是那个小公子!” “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愁眉苦脸?”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赵诚是淳亲王府与别庄的行走侍人,已经服侍多年。那次回浮泽接未婚妻黎汐,却不想遭遇恩人迫婚事件。得弄影救回黎汐,感激不尽,但多次登门拜谢却被告之主人出远门未归。其实弄影只是不想面对他的絮絮道谢而已。赵诚无奈,只得带着黎汐回京完婚并定居。此后生活平静和美,赵诚也照样为淳亲王府办事。但今天赵诚来王府交完差后,一时困意上涌,就寻了个僻静隐蔽处小憩,却不想听到了惊天秘密!淳亲王与心腹商议,由其设计,近日请二皇子到一个大臣家里,埋伏大量 “雷神怒” (火药所制),将二皇子与众亲近臣下一网打尽! 第二十四章 赐毒 “你确定没听错?”弄影苍白着脸问道。 赵诚也白着脸。“那地儿正在书房窗下,听得一清二楚。我虽是淳亲王府仆役,但也知二皇子为大凌战神,威震四国!边疆驱贼寇,国内平乱匪。近年夜厥日益强大,莽突也蠢蠢欲动,若无二皇子神威,只怕早已进犯。我、我……” “你想向二皇子示警,又感觉此举背叛了淳亲王而为难?” 赵诚不语,给她来了个默认。 “赵诚,常言道大义灭亲,何况你只是淳亲王仆下?你对淳亲王的忠只是小忠,而对大凌的忠却是大忠。为国之大忠而弃主仆小忠,天下人理当敬你。若为小忠而妄顾大忠,损国害民,纵天下人不怨责你,往后你却如何安枕?” 赵诚深思,颜开。“谢谢恩人指点迷津,赵诚再无疑虑!只是,我一介无名小民,怕近不得闵亲王府,如何迅速取信于二皇子?” 弄影想想,没奈何。“我与二皇子有点渊源。你只消报上‘龙翔于天,影映碧水’,让通传于二皇子,他自然便会见你。到时你如实告之即可。”又详细教给他事前应付火药的方法,如:水湿法、断引线等等。 “一切谨遵恩人教导。”赵诚躬身深施一礼,洒然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弄影心中也放下一块大石。龙擎天是知道龙影的,此去应该没问题。 原来淳亲王的彻底解决方法竟是如此!幸得赵诚无意中听到,否则纵然龙擎天百毒不侵、有万夫莫挡之勇也难逃一死!大人物的奇谋妙策,往往毁于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之手!天意哉?人意哉? 弄影心情愉快,继续前行。 原本药囊里是有强效麻痹药及迷|药的,但药囊系在铁翼鹤身上带回倾音园了。随身携带的小巧枪械倒还没失。只是,竹木子弹没有浸制麻痹药及迷|药,想靠它逃出王府恐怕不成。前两天已经在花园采集了一些可炼制麻痹药的植物,但是毕竟不是专门的药草园,品种极其有限,炼制效果也不太好。今儿恰好听说王妃有专门的药圃,或许能在那儿寻到有用的药草!顺便探清路线,明天凌晨就走! 打着如意算盘,弄影乐颠乐颠地走着,感觉阳光灿烂、万物微笑。真是趁心的一天啊! 走到魏芷所说路径,哪有分岔口啊?没见! 她骗我?弄影好生诧异。看她的神情,又不象会骗人,而且,她没必要骗我说什么有王妃的药圃啊,她又不知道我懂得药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呆在原地打转。 莫非,是隐蔽路径? 如此一想,定睛细细审视周围环境,果然看出一丝异常。 走过去在一块挡道的假山石光滑的凸起处掰了掰,没动静;压了压,还是没动静;扭了扭,有感觉!于时弄影喜上眉梢,一边感觉着一边旋转那凸起,听得有咯吱声作响,整座假山右移几尺,道路开启! 弄影压抑着兴奋走入秘密园地,眼睛东张西望,心呯呯直跳! 不愧是王妃的专用药圃,没走几步,弄影就惊喜地发现一种强效麻痹药的成份药草!克制着欣喜匆忙采摘,很快又发现其它好药,乐得手脚发抖,几乎不听使唤! 带出来的小药囊很快装满,弄影只好望着其它想要的药草兴叹。过会儿自我安慰,总不可能把这座药圃搬走吧!拿不走,看看也是好的!于是开始逛药圃。 “呀!”弄影吓得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原来,王妃的药圃不是个普通的药圃!除了珍贵药草,还养了许多毒虫毒蛇! 望着一笼笼一池池七色斑斓蠕动爬行涎涕黏稠的蛇虫蝎蜥类,弄影浑身发抖,潜意识想拔腿狂奔,可惜,脚软。 好不容易能挪动,却一不小心挂倒一个笼子,里面黄绿色的不知名大虫子迅速爬出来,八只长脚,有些象蜘蛛,却又不是,身体上有很多金色斑点,头部两根纤长的触角,爬动时发出“罗只罗只”的奇怪鸣叫声。 虫子爬得很快!弄影瞪着它们,恐惧得全身颤抖。 然而,虫子将靠近她时,却突然停住,转身,爬向另一方向,毫不犹豫,再不回头。 弄影好生惊诧。为什么? 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身上戴着科嗦木香脂球,玉为她以一支舞的代价向朵依玛换来的。香脂球在身,虫蚁蛇蝎皆退避。以前没遇到什么情况,几乎忘记这回事了。 弄影微笑,幸福的感觉弥漫过心头。好想念玉他们啊,离园已经七八日,这会儿,他们大概还在赴京路上吧。离开王府,很快便可见到他们了。可是,总感觉好象分离很久很久,想得心都有些疼痛! 头脑冷静后才想起,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鲁莽地闯进来,却正好药圃无人。打翻虫笼,身上有万能避虫香脂球!今天是一生运气最强日! 急急走出药圃,照样封闭道路,倚着假山吁出一口气。这条路确实偏僻,她进出都没被人撞见。 继续前进,道路曲折迂回,有时无路了还需攀爬翻越,抬眼望去,离府墙外围已不远。魏芷确没骗她,也不应该骗她。眼见得不远处有岗哨,弄影没打算硬闯,自己的武功如何心里有数。要出去,主要还得依靠药,而药,还没制好,行李也没打点好呢。先回去制药吧! 掉头转回,弄影对凌晨的逃跑计划信心十足!有了新采的药草,想迷翻这些个岗哨没问题! 但是,运气总有用尽之时。 “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浣纱馆?”有一威严声音喝道。 “浣纱馆?”弄影诧异地重复一遍,转过身来。“这里是浣纱馆?我不知道啊,进来时没看见什么标志,也没听说这里不许进呀。” 身前几步开外,立着个中年男子,紫金冠,浅黄便袍,金缕腰带,眉目俊朗,蓄着三络髭须,气度高华沉着,目光犀利。但不知为何,弄影隐隐感觉他身上透出一种哀凉寂寞与孤独,还有,绝望气息。 注视着弄影,男子眼中的惊艳只是一闪而过,又归于沉寂无波。“你不知道?你从哪里进来的?” 弄影隐约感觉有点不对。魏芷为什么不告诉她这里是禁止进入的浣纱馆?她入来的小道不似自然就有,而是蓄意开辟的密道。难道? 有冷汗沁出。弄影没想到连看起来温柔怯弱、单纯善良的魏芷也会有心计。她太低估魏芷了。她早该知道,再纯善的人成了皇家人都不可能纯净。 “我从那边爬进来的。”弄影指给他看,然后作出乖巧笑脸,补充:“我住在宝荧楼,前些天才来的,不知道府里规矩,还望王爷见谅。” 在这一刻之前,弄影从没想到,她竟然必须依靠最讨厌的殿下宠姬身份来挽救性命。 王爷果然微有动容。“原来,你便是近日府中盛传的亦筠最新宠姬。亦筠这几日总是神不守舍,本王正想瞧瞧是怎么样的姿容能迷得他如此,果然是天人绝色!”走近几步细细打量,眼中有轻蔑之色。 弄影只有强忍屈辱,保持沉默。反正就几个时辰了,过得午夜,她便要离开,小不忍则乱大谋,性命要紧。 可惜,事情发展并不如意。王爷把她带到一间雅室。 “虽然亦筠宠爱你,但你误闯浣纱馆,本王仍不能饶你性命。看在亦筠份上,赐你奇毒‘阎王追’,顷刻即死,毫无痛苦。” 弄影握着青瓷小瓶,苦笑。 阎王令,死无幸,阎王追,命立摧!幸运到头是霉运。大喜与大悲时常接踵前进。 她采到了最好的麻痹药草,也探到了离开的最佳途径,离逃脱只差一步。就这一步之差,她便需殒命吗?不!毒药吃下,殒命的是玉!是她在这世上最爱的玉!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么,该如何是好? 弄影眼珠儿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面带凄容向王爷盈盈施了一礼,哀哀道:“小女子出身乡野,难得殿下怜爱,携入王府,见识繁华,来此不过五日而已,却因错入王爷禁地而将魂丧。望王爷怜我薄命,让我略游览一番,也不冤我因此而死。” 说着眼中聚集雾气,楚楚可怜地望着淳亲王。心中却道:先拖延时间,再见机行事,因地制宜,逃出生天! 王爷沉吟了下道:“也罢,反正你已进来了,便再看看也无妨,不过,莫想借机逃走。本王也正想走走,一起来吧。”声音也有寂寥悲凉的味道。 弄影心中一惊。这王爷警惕性真高,不易上当,看来想逃确实有难度。好吧,就比比谁更计高一筹! 淳亲王走在前,弄影随后。 曾有瞬弄影想偷袭他甚至挟制他,但马上放弃了。因为,这王爷行步沉稳,落地却几乎无声,看似徐步,速度却不慢。他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很好,不是她能打倒的,如此,只可智取了。 浣纱馆,为什么王爷列为禁地,不许人进入呢?弄影郁闷地想着。好好个大男人,居所却起个完全女性化的名字,不怕人笑话吗? 忽尔,脚步一顿。 浣纱馆?对了!龙亦筠曾说,淳亲王深爱着大凌皇后颜纱。莫非,这馆是为颜纱而建?所以才列为禁地。 脑中豁然开朗,也明白为什么淳亲王的身影看起来总有种很悲伤的感觉了。所爱的人是兄长的妻子,而且已经逝去,即使遥望也已不能,即使想念也犯伦理。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顺带也想到他的王妃和龙亦筠,同样可怜。丈夫始终爱着别人,纵使她已死。父亲最在意最关心的是别人的儿子。 不禁长叹,黯然。 “为何叹气?人终有一死,你不过早一点罢了。”淳亲王的声音很暗沉,仿佛来自于古墓。或许,他的心早已入了坟墓。“这世上有些人该死,却总也不得死。有些人不该死,却早早离世。” 弄影诧道:“谁人该死?又谁人不该死?” 淳亲王没有回答,自顾走着,好象本就只他一人般。 弄影很想趁机悄悄逃走,但终不敢冒险。她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死定了。但终究心里痒痒,放慢了脚步,拉开距离。 “你已经游览够了吗?那便饮下剧毒,上路吧。”王爷没有回头。相隔十多米,语声却如就在身边说话。弄影相信,只要他愿意,人也可以立即到她身边,擒住她。没存侥幸心理是对的。 跟上淳亲王,弄影嘿嘿干笑道:“王爷方才所说的不该死的人,是颜纱皇后吧?该死的人,恕我大胆,莫非是……皇上?”皇上死了你才有机会啊。 淳亲王转过脸来,阴沉沉盯了她一眼。“小纱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弄影生生打了个寒战,噤声。 又走了段,淳亲王忽然道:“该死的人,是我。” 啊?弄影莫名。为什么?这王爷真是让人云里雾里。 王爷还算好心,为她解了这疑惑。 “我一直以为,小纱爱的是我,嫁给哥哥是被迫的。于是与哥哥争夺皇位,希望继位,再把小纱夺回。甚至派人施毒,却不想,中毒的是小纱。小纱善良,明知是我下的手,却故作不知,只为让我兄弟罢手言和。至此,我方知,小纱真爱的,还是哥哥。那毒虽有解药,也不得全解,终使她红颜薄命,早早离世。而我,想死却不可得。”王爷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点生气也无。“小纱不许我自尽,要我照顾慕天。” 弄影感觉有些儿理解王爷了。至爱不在,生又何欢。不过,她现在没空同情他,她需得为自己的生命着想。 “王爷,皇后不爱您是当然的,因为您一点也不了解她。”弄影微笑道,心里捏着把汗。 淳亲王转头冷冷盯着她,弄影心里那个抖啊,他怎么跟看着死人似的! 但表面仍维持着笑容,继续言道:“皇后心地善良,而您却好争夺好杀戮,与她心性相背,她如何能爱您?您为了思念她,建筑了这浣纱馆,却又在此杀人。鲜血污染了的浣纱馆,死魂哭泣哀鸣的土地,您认为皇后会喜欢吗?” 淳亲王终于动容了,冰封的脸庞有了丝裂痕,轻叹道:“不错,小纱最讨厌看到血了,不应让血污染浣纱馆的。” 弄影暗自大喜,极力压抑才没表露于脸。 第二十五章 天狩析命 “那么……”应该放我走了吧? “浣纱馆内不行,你就死在外面吧。”淳亲王道。 弄影被这当头冷水泼得呆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我?我只不过是误闯入浣纱馆,若是皇后在此,她必定不喜欢看到你如此滥杀无辜!” “我杀你,并不仅是因为你的误闯。”淳亲王无视她的暴怒。“亦筠一向妾侍如云,却从不曾为女色迷惑。然自你来后,为你神魂颠倒,三番五次误了议事。若留你,终有一日酿成大祸。” 走近两步,注视着弄影的脸。“多时之前,天下便盛传‘水漓天人’容色冠绝尘寰,当世无匹,古来未有。为此,四国竞相遣人寻觅搜问,水漓渡却道早已离去,不知所踪。如今,京中外客云集,悬赏重金欲一睹‘水漓天人’真容,而暗地里诡计伎俩层出不穷。祸乱将起,皆因‘水漓天人’而来。那么,这‘水漓天人’究竟在哪儿呢?” 弄影无语,冷汗涔涔而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挣扎许久才道:“你如何能肯定我便是她?纵使是‘水漓天人’,也不必定要杀吧?” 淳亲王嘿然哂笑道:“如此容貌,天下岂有第二人?以你的姿色,留在大凌,则招战祸,送与他国,则为国耻。若你迷惑国君权臣,更是祸世乱国之妖!”举手掐住弄影下颔。“由亦筠即可见一斑。无论男女,太过美丽便是灾祸!”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今天,当真是无幸了。弄影心头一片凄凉。 “走吧,去到浣纱馆外,把‘阎王追’饮下,尚可全尸。若我出手,你便不可没有痛苦地死了。”淳亲王催促道,只因弄影实在挪动得太慢了。 但又有谁愿意在青春年华、爱人尚在时急着赴死呢?弄影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说不准下一秒便有奇迹发生呢! 走得再慢那路也有尽头,眼看便要出馆了,弄影一急,倒是灵光闪现。铁翼鹤!过得这几日说不定已经回来了,或许就在附近!若它在,只要找得空子,乘上鹤背,便是生机! 想着弄影精神一振,嘬唇长啸! 这也引起了淳亲王的警觉。“你最好莫打逃跑的主意,否则吃苦的是你。” 弄影没理他,仰望青空。万里无云,蓝得好澄净。铁翼鹤还没回到?这下弄影真心灰了。 出得浣纱馆,随意进了间屋子。“游览过浣纱馆,已经了了你的心愿,如今可以死了吧。你是逃不了的。”淳亲王坐在对面淡淡道。 确实,因为她的啸叫,淳亲王还唤了个卫士立在窗前,他自己则是门口方向,这次便是铁翼鹤来了也无计可施。 真的无路可逃了。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脸颊,弄影哀伤地目光缓缓扫视过王爷与卫士。她做错了什么?因为这容貌,便一定要她死不可?饮下毒药,死的却会是玉,玉啊! 哀凄无助的眸子幽幽凝注着王爷,王爷转开脸,冷然道:“莫再拖延,快快饮下便是。” 弄影视线移过,正与卫士对上。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帮我了吗?望着卫士,泪落纷零。 卫士没有表情的脸有一刹那的呆滞,很快低下头不看她。 就在弄影彻底绝望之时,那卫士雪上加霜道:“王爷,此女甚不爽快,莫若属下灌她喝了为好。” 淳亲王点头。于是卫士离开窗口走过来。 弄影心下更是慌乱不安。 随后的发展谁也想不到。 卫士绕过淳亲王身旁时,飞快出手点了他几处|岤道,一把抓过桌上的毒药,仰首饮下,然后搂住弄影飞跃出屋,纵跳起落,不过瞬息间已翻过浣纱馆后墙,出了王府! 弄影被事态的急剧变化震惊停机的大脑好容易恢复过来,欲待开口,而那卫士却一刻不停地奔跑腾跃,根本没机会说话。 终于住脚放下弄影时,弄影抱头蹲地晕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却又被吓到了,因那卫士肤色青紫,眼睛、嘴角、鼻孔都渗出血来。 “你、你……对了,你为什么把毒药饮下?就算要救我,也不必如此啊。”阎王追发作得太快,可说是无药可救!咦?照理说他饮下到现在早该死了,怎么还活着?饮后跑动发作更快! 卫士牵牵嘴角,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9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似乎在笑。 “王府死士身上都有种盅,一旦背叛王爷,立时夺命。喝了‘阎王追’剧毒方能以毒攻毒,拖延时间,救你出府。我、我只能送、送你到此了,你要快、快走,王爷|岤道一解,便会、追来……”扑通倒地,身体抽搐,肤色尽做乌紫。 弄影没想到,他竟会舍身相救,泪盈于眶,哽咽道:“谢谢你,你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许、许殊平。”卫士勉力答道,气若游丝。 “何方人氏?家中可还有人需要照顾?”弄影俯身问道。 然而,她没能听到回答。卫士眼睛仍望着她,但瞳孔放大,再无声息。在弄影犹豫是否要把尸体带走安葬时,卫士肌肤已开始溶化腐烂为稠绿的臭水。 于时弄影躬身向遗体深深施了一礼,掏出一块丝巾蒙面,含泪转身跑开。 这一切就发生在京城一个偏僻无人的巷角。喧闹繁华就在隔街。欢笑熙攘的人群又怎知几步之外有人正在死去? 弄影虽想得救,却从不曾想牺牲他人。然而事实就是,别人为她而死了。她的生,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之上。 急步穿行在人流之中,弄影悲痛的双眸无力辨别方向,只是,不断地、不断地走、跑。 碧水居在哪里?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离开京城好多年,景物改变,四周看着,熟悉而又陌生。 放缓脚步,举目四望,此心张皇。 “嘿,终于找到你了,逆天之女!”清脆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有一年约十七八的少女挡在她面前。圆脸娇憨,眼睛也圆圆大大,小嘴俏皮地抿着,看着格外逗人喜欢。 弄影一惊,转身便想跑,却又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清秀少年拦着,一着白衣,眸闪银光,一着青衣,眸闪金光。 “呵呵,露、泉!让我们好生看看这以容颜倾世祸乱天下的逆天之人究竟有多美吧!”少女嘻笑着一扬手,弄影的蒙面巾便到了她手中。 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万目共睹!弄影低呼了声,以手掩面。四国都在寻她,京中处处都有搜索的人,若被见了真容,何处可躲? “不必忧心,我已布下结界,外面之人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也听不到这里的言语。”白衣少年微笑道。“我等并非前来捉捕你,请放宽心。” 但弄影此时有如惊弓之鸟,哪会轻易相信,仍警戒地打量她们,见她们都笑眯眯站着,神色温和,才稍微放松心情,环视周围。果如白衣少年所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却无一人看向她们,仿佛这里是异空间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着我?有什么目的?”弄影放下手。 那三人却看着她呆若木鸡。 这种惊艳之色,弄影已见惯不怪,静静等候她们回神。 先恢复常态的两少年一起扯扯仍呆愣的少女:“馨!馨!” 少女醒觉,长叹口气喃喃道:“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呀!”冲弄影嘻嘻一笑:“我喜欢你!你要听我们的话才能好好儿活着哦!” 弄影愕然。什么叫听她们的话才能好好活着啊! 少女见弄影一脸迷糊茫然心知她没明白,笑道:“我名叫温馨,白衣的是甘露,青衣的是甘泉,我们都是天狩门的。所谓天狩,即代天行狩,负责纠正命轮的错误,铲除危害民生、祸乱世间的根源。也有人称我们为‘天之翼’。天翼振翔,天狩降临!就是说的我们。” 温馨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两少年有些儿好笑又宠溺地望着她不语。 “呐,你呢,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哦。”温馨把弄影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嘻嘻道:“没错吧?” 弄影惊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温馨得意道:“甘露善卜,通晓星象天命;甘泉能驭鸟,可与鸟儿交谈而知天下事。否则我们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呢?” 弄影本来沉重的心情看着温馨轻松愉悦的笑脸也不由缓解了些,打趣道:“他俩确实有本领,你呢?你有什么长处?” “说起我啊,呵呵,放眼天下,没有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的人类!”温馨下巴一抬,自信满满。 弄影忍不住哈笑。这女孩儿可真会吹牛! “诶,我说的是真的哦!你别不信。”温馨撅嘴道,举起一手。“呐,我不必碰你,也可以让你按我的吩咐做。” 弄影笑看着她,心里是一万个不信。 温馨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也不说话,手一抬,弄影便觉身体一轻,飘了起来。咦?!还真的啊! 温馨笑得很灿烂,手掌向上轻扇,弄影便不断上升,越飘越高! “呵呵!”温馨手一推,弄影只觉一股大力迫得她身体无法控制地后退了几丈,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转!偶然一瞥,却见温馨笑嘻嘻,手指不断曲卷,操纵着她的行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放我下来吧。”弄影嚷道。玉与天音武功算很强的,但也没法做到如此。 不过,她这算武功吗? 弄影狐疑地盯着温馨。“你这,应该叫念动力吧?” 超能力的一种。不过又有些不同,念动力好象不需要手势辅助,只凭意念就够了。 温馨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不知道什么是念动力啊?你在我的气场内,我就可以用气波控制你。现在我的气场范围是十丈方圆,在这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行动都在我控制下。随着修炼,气场还可以更大哦!”眼睛弯成新月状。 原来如此。弄影搔搔头。忽然醒悟,她怎么忘记正事了! “你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走了!”赶快回碧水居,安排成思悟应付王府的盘查搜捕,自己也得找隐秘地儿躲起来。 “小影莫急,就说与你听。”温馨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露!告诉小影吧。” 白衣少年微笑颔首,转头向弄影。“小影,你的身体原本注定夭折,却因为你这异世之魂附体改变了命运。而不应存在的你的出现,搅乱了命轮,也干扰、改变了与你相遇之人的命运。” “干扰、改变了与我相遇之人的命运?此话怎讲?”弄影诧道。 “最明显的改变便是姻缘。”甘露淡笑道:“蓝田玉为玉王转世,原本无姻缘,由清修而化仙顿悟,飞升归位。遇见你却动了真情,缔结姻缘。步天音,妖王北羽滟之发所化炼的墨玉素心兰之妖,原也注定孤独,如今却为情所困,束缚于你。龙擎天,皇二子,天命帝星,与乐林王之女翼遐郡主本有姻缘,与你的相遇却切断了红线,打破了翼遐郡主的命盘,郡主因此命殒西天……” “不要再讲了!”弄影面色苍白,捂住耳朵。她从没想到,自己的生竟害死了那么多人!卿虽非我杀,却因我而死! 玉与天音本无姻缘,倒也罢了。龙擎天的姻缘却是被她破坏的。 弄影又想起小君曾说,“若非你的出现,我或许真的会按庄主与公子的意思,继承蓝田山庄,娶恬儿为妻。”这样,小君的姻缘也被她毁了。宇元、秋水,或许也是如此。 对他们而言,她是灾星么?冷汗渗出。 “小影,不要难过,一切的发生,并不是你能掌控的。”甘露温言道。 温馨也轻轻拍抚安慰。“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小影,现在必须考虑的是如何弥补被改变了的未来。” 甘泉只是笑望着,并无言语。 “弥补?”弄影疑惑。 “对啊。天命不可违。小影,你就是因为逆天,身体才会支离破碎,无法久长,更无法孕育后代。而且,你与他们的相遇相识使命轮脱轨,若不纠正,天下大乱,烽火连疆,奇祸无法预测!小影,你愿意看到百姓苍生尽化白骨吗?”温馨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 “当然不愿意!说吧,我应该怎么做?” “小影,你首要便是继承翼遐郡主的天命。她的降生是为辅佐龙擎天统一四国,为他生育子女……”甘露轻言,弄影却如五雷轰顶。 “生、生育子女?统一四国?”弄影只觉大脑里嗡嗡作响,无法思考。 “不错。龙擎天命中有子,原应为他的正妃翼遐郡主所生,但如今翼遐郡主已逝,便只能由你来生。”甘露正色道,一点玩笑意思也无。 弄影呆然许久,终于冷静了些。“可是,我的身体好象有缺陷,无法生育。而且,统一四国,那不是要掀起战乱吗?” “身体缺陷是由于你为逆天之人。但你成为龙擎天的妃子,自然便能生育了。四国之战乃大势所趋,无法避免。所计较的是战祸时间长短。但若能尽快结束战争,减小伤亡及损害,完成辅佐统一四国的任务,你的身体也会不治自愈。否则纵有灵丹圣药,也无法阻止你的破灭。” 他说的都是真实。弄影知道。千年妖力也只能延长她一年寿命而已,何况其它。 沉默许久后,弄影踌躇问道:“我只完成辅佐任务,不当妃子行不行?” 第二十六章 摊牌 甘露微微一笑:“行,不过,你将永远无法生育。” 弄影黯然。过了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被我破坏了姻缘的人,他们会如何?可有另结姻缘的希望?” “除非再出现逆天之人,或可改变命运。否则,你若不接受他们,他们便只有终生孤独。”甘露看看弄影,眼中闪着笑意。 “诶,小影呀,你为什么要固执呢?如果不讨厌,都收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都那么爱你啊。逆天之人千年难有一个,基本上是毫无可能了。”温馨嘟着嘴道。“小影你真忍心让他们悲伤孤独终生么?” 弄影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当事人,难以了然个中滋味。”不愿意看到深爱的人痛苦呀。 “有什么难的啊?泉和露我都喜欢,他们也愿意,我就都要了,没什么不好呀。我们现在很开心,很幸福哦!”温馨笑得纯净无邪。甘泉甘露也莞然。 弄影望着他们愣了一会儿:“你刚说什么?什么意思?” 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甘泉轻笑道:“我与哥哥都是馨的夫君,你没有听错。” 温馨笑道:“芳菲谷也是如此,小影又不是第一回听闻,干嘛那么吃惊啊。” “芳菲谷主不是希望你继任谷主吗?你若应诺,倒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有了芳菲谷的势力,对一统四国大有助益。”甘露缓缓道。 他若不提弄影倒几乎忘了有这回事儿,呆了呆道:“且容我再考虑考虑。” “无论如何决定,都是你选择的命运。馨、露,她已知道大体情况,便让她想想也好。我们走吧。”甘泉道。 甘露点点头,双掌互按,做了个手印,打开。“你自小心,结界已解开了。” “小影,好好保重哦,下回再找你玩儿!对了,以后你若生了女孩儿,便给我当徒弟吧!说定了!”温馨冲她笑挥挥手,携甘泉甘露离去。 弄影又蒙上纱巾,望着她们的背影,好生羡慕。无忧无虑,和睦融洽,而且,世上没有能阻碍她们的人。 想到温馨最后说的话,不由苦笑了下。若不当龙擎天的妃子,便终生无法生育,哪儿来的女孩儿给她当徒弟?只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完成的任务是,辅佐龙擎天统一四国。然而,要怎么实现?但凡出兵开战,总得有个理由。难不成进行野蛮侵略战争?她最讨厌无理霸道了,也最不愿见到流血伤亡。可世上,有无血的战争吗? 失魂落魄走着,弄影再次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咦?起雾了!这个时候怎么有大雾呢?” “呀,不知不觉,竟然起了这么大的雾!” “刚才天色突然转阴我就奇怪了,想不到是要起雾。到边上坐坐吧,等雾散了再走。” “……” 周围的人群喧嚷着,又渐渐安静,而弄影自顾自想着,走着,听而不闻。等她醒觉时,已是浓雾弥漫,对面不见人。 自己现在何处?应该往哪方向走?还是就地站着?什么也看不到。 正犹豫,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弄影不由自主往前踉跄几步扑倒。好象,扑进了什么里面? 就在这时,雾渐渐消散。此雾怪异,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但是,当弄影看清面前一切时,她多么希望什么也没看到啊!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眨巴眨巴。没错,她竟然扑进了一乘轿子里,扑到一个人脚下。这轿子非常华贵富丽,又宽敞又舒适。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坐在轿子里,现在也正无比惊讶地俯视着她的人。 双方互相呆愕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人笑了,眼睛里是极度的狂喜。“影儿,没想到你会自行送上门来!” 弄影非常非常想要夺路狂奔!很遗憾,身体却吓软了,有心无力。 龙擎天!她的天敌!为什么在这时候撞上他?不,其实,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要遇到他的。就算必须帮他统一四国,她也只想暗中相助而不与他正面接触。 眼看着龙擎天站起,蹲下,她知道他会做什么,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当机中。 龙擎天将弄影抱坐在怀中,顺手扯下她的蒙面纱巾,在她脸上吻了下,喝道:“起轿!回府!”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欣悦,实在是天降之喜啊! 轿外有人疑惑问道:“殿下,不去淳亲王府了吗?” 弄影知道,他是于若蒿。 “不去了!目标已经自行上门。呵呵。”龙擎天惬意地笑道,低头吻上弄影的唇。 轿外安静了会儿,队伍开始移动。 而轿中,龙擎天心满意足地紧抱着弄影亲吻,碾压舔咬着她柔嫩的双唇,极力撬开她的牙关进入其中,卷绕逗弄她的丁香小舌。 弄影吓软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使劲挣扎,晃头,欲从他的唇下逃脱。 可惜她的挣扎对龙擎天来说无异于蚂蚁撼树,不但毫无作用,倒是起了反效果。龙擎天的吻更激烈狂乱,一手箍住她的身体,一手上下抚摸。弄影甚至感觉有热烫硬物抵着她,立时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再不敢动。 没错,对于勇猛强悍的男人来说,挣扎反抗常常能刺激他们的征服欲望,因此,实力相差太远时,毫无反应才是最佳对策。 然而她的僵硬冷漠虽令龙擎天微怔了怔,但并没有停止侵略行为。绵密如雨的吻落在她的额、颊,渐渐向下,轻轻舔咬着她的脖颈,衣襟也拉开来,手掌伸入里面。 孰可忍,孰不可忍!弄影汗毛都竖起来了,再也忍耐不住,无奈双臂都被他抱压着不得动弹,怎么办?!情急生智,双脚狠狠跺下,果然听到意料中的痛哼,心中大为爽快。天命帝星又怎么样?踩死你个色鬼! 再接再厉,使劲踩,踩踩踩!却没再听到龙擎天的哼叫,紧抱的手臂也无一丝松驰,弄影微有讶异,转脸看去,只见他含笑宠溺的脸放大在眼前。“只要影儿开心,踩几下又有何妨?” 弄影咬牙切齿道:“真要我开心,便放我走!”恶狠狠瞪视,只差露出獠牙来。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龙擎天无视她的狰狞,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柔声道:“四年没见到你了,这次意外相逢,可说是上天成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弄影也没梦想他真会放她走。龙擎天给她的感觉,就象只饥饿的猛兽。猛兽逮着了美食,能轻易松口吗?她没那么天真。 于是弄影集中所有大脑细胞,考虑逃脱之计。心里哀叹:怎么那么倒霉啊!才出虎|岤,又进狼窝!这狼还是镶了龙角,背负天命的,而且,自己毁了他的姻缘,欠他的债。 没等她想出个头绪,轿子停下,于若蒿的声音道:“殿下,府门到了。” “不下轿了,直接抬入内院!”龙擎天好整以遐道。于是轿子重起,继续行进。 龙擎天笑亲亲弄影的脸:“影儿,我明日便上殿请旨完婚。我曾应承你,今生只娶你一个,你会看到我的诚心。往后我们便学民间夫妇一般,长相厮守,白头皆老。” 他这话好比晴天霹雳,震得弄影头脑一片空白! 龙擎天却当她是太高兴了,心安理得地抱吻,低语:“影儿,你将是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妻……” “不!不行!这是不可能的!”弄影几乎尖叫出来,脸都白了! 龙擎天倒被她吓了一跳,敛了笑容,诧异道:“为什么?”脸色也沉了下来。 弄影正想着怎么说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轿子停了,于若蒿掀起轿帘道:“殿下,请落轿。” 龙擎天抱起弄影大踏步走出轿子,高声吩咐:“准备薰香沐浴!” 女侍们应诺施礼:“在哪里准备?让哪位姬人侍候?” 于若蒿早已看到被龙擎天横抱着的弄影,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镇静下来,此时见那女侍不灵光,低喝道:“自然是在殿下寑院,还不快去准备!” 女侍微有惊诧,但转眼间看到弄影的容貌,呆怔了好会儿,恍然,齐声道:“是!”鱼贯退下。 而此时龙擎天抱着弄影早走得没影了。 “影儿,稍待便可洗浴歇息,先吃点东西吧。”龙擎天一脚踢开一房间的门进去,把弄影放在软榻上。 弄影想了想,也好,就算要逃跑,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便没反对。 环顾房间,器物极少,非常简洁,但每样东西都很大气,排放得井井有条,而且很干净。比较惹眼的是几案上一盆粉蓝色的花儿。枝杆高挑,叶互生,叶片就如人的手掌一般交错张开,婆娑有姿。总状花序顶生,外部萼片也有如花瓣一般,六片花瓣,颜色外浅内深,蓝得很均匀。六瓣排列成杯状,中间探出雪白的花蕊,三五朵一簇,袅袅婷婷,颇有仙子凌波之感。这花装饰在房间,令过于简单的房间增加了不少雅致之气。 “影儿喜欢那花么?”龙擎天笑道,站起,把花连盆抱到她面前。“闻闻?” 弄影嗅了嗅,疑惑道:“不香啊。”也对,大凡颜色鲜艳的花都不香。 “不香?你再闻闻。” 再嗅。“还是不香。” 龙擎天微笑着把花抱放回去。“果然不香呀。”神色却没有一点儿遗憾。 说话间酒菜已经布上。 女侍又燃了香,悠悠然,若有若无的清香,令人神清气朗,心情舒畅。 “殿下,香汤已备好在隔室,一切皆遵照殿下的吩咐。” 龙擎天点点头。 众女侍悄然退下,最后一个转身带上门。 “影儿,为何你会进了淳亲王府?我原听闻龙亦筠近几日新得了个绝色姬人,却没想到会是你。”龙擎天一边殷勤为她布菜,一边道。稍停,微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弄影心念一动,道:“如果有怎么样,你打算如何?” 龙擎天面色顿时黑得可以:“那厮是个好色之徒,他可动任何人,但敢染指影儿,我却要将他碎尸万段!” 随即又柔声道:“影儿,原来你心里也是有我的,赵诚送来的消息我已收到,也作了安排。若非影儿的消息,我此劫难逃!”握住弄影的手吻了吻,注视着她的双眸:“我龙擎天对天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我的生命属于你!” 弄影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老天!这误会太大了吧?! 长喘了口气无奈道:“殿下,舍命为你送信报警的是赵诚,不是我。我只是让他能够靠近你,相信他的话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敢居功。”你的爱我无福消受,你的生命我承载不起。 龙擎天笑道:“影儿莫太谦逊。赵诚全都说与我知道了。影儿是他的恩人,而且若非影儿的劝说,他也不会来报信。所以,还应是影儿的功劳。” 男人如果想要偏心哪个女人,就连月亮发光也能当成她的光辉!弄影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明明没有喝酒,不知为何却微有醉意?看着对面龙擎天的笑脸感觉好象没那么讨厌和可怕了。凭良心说,其实他满英俊帅气的,非常阳刚性感。 不过,已经有了玉和天音他们,实在没有心灵余地再接受他了。 弄影深吸口气开始她的拒绝演说。 “殿下,感谢你的好意和诚心,但是我真的不能与你成亲。”见龙擎天簇眉赶紧道:“你先听我说。” 在脑中酝酿了下,先说关键。“我已经成亲,有夫君了!真的!” 龙擎天脸色很难看。“是蓝田玉?” 弄影沉默了会儿。他已经知道,那是不必再隐瞒了,而且她也不愿意否认。 “是的,我爱玉,他也爱我,我们成亲快一年了。”弄影说着,发自内心欢笑出来。与玉相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能被玉所爱,她是世间最幸运的人! 龙擎天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果然无法接受。弄影心下一松,正想,坦白果然是正确的。龙擎天长长吐了口气,又开口了。“无妨,你成了我的人,与蓝田玉的亲事自然便作不得数了。” 他居然不介意我已经为人妇了?弄影吃惊地瞪视龙擎天。 “可是,皇家妃子不应该是冰清玉洁的吗?已经成亲了的也没关系?夺人之妻,怕是有损皇家体面吧?” 龙擎天眉毛一挑,傲然道:“你是我的王妃,谁人敢碎嘴多言?我想要的便是我的,莫说只是民妻,便你是他国皇后也一样!” 弄影无语抚额。天下怎么有如此霸道的人? 是烛光的关系吗?为什么这时的龙擎天看起来格外俊美霸气,充满魅力? 但无论如何,他怎么也还是比不上玉与天音。既然这招不行,再来更狠的吧。 咬了咬牙,弄影决定豁出去了!“我的夫君可不止一个哦!而且,无论哪个,我都是决不会放弃的。你若要分开我们,我宁可一死!”看你这回还能忍受不?虽然危言耸听了些,不过也不完全是谎话。 龙擎天黑着脸盯了弄影许久,似乎在揣测她说的话真实性。“不止一个?那还有谁?在倾音园里的那些男子,步天音?苏宇元?洛秋水?还有新来的,蓝田君?” 弄影心“卜卜”急跳,口干舌燥,干咽了口水。没想到他对自己和倾音园中的事竟了如指掌。 虽然目前只与玉和天音有实质关系,但为了令龙擎天厌恶退缩,弄影脖子一梗全应下了。“没错,他们全都是我的夫君,虽然没有公开成亲,但实际上我们已经住一起了。”住一起的含义很多,就看怎么理解了。 望着龙擎天暗沉冷厉的脸,心中一凛,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他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对天起誓,如果你敢伤害他们,我决不原谅你!”这话确是弄影肺腑之言,因此说得斩钉截铁、坚如金石,字字掷地有声。此时,面对龙擎天,她没有一丝胆怯和退缩。 两人的目光缠斗了半晌,龙擎天终于弃械。“我知道了,不会伤害他们的。”然后是沉默,从未有的消沉与悲伤。 看他从来飞扬自信傲然霸道的脸失去了神采,一瞬间弄影竟然有些儿怜惜。随即又自嘲:我可怜他,谁来可怜我?这家伙一生没遇过挫折,这点不如意算什么?于是安然等候龙擎天宣布放弃她。 第二十七章 嫖宿皇家 但事情发展大出意料。 “初遇时我就猜测你可能是芳菲谷的人。因为你姓龙,并且心性言行与普通女子大不相同。可也没料到你竟然会继任芳菲谷主。”龙擎天叹了口气,双眉纠结。见弄影疑惑,微笑了笑。“月前现任芳菲谷主龙思渺曾提交继任者名单,将你列为第一候补。看到龙影的名字时,我还怀疑或许只是同名,现在才知真的是你。” 弄影听了也在冒冷汗,龙思渺居然对她一点儿也不死心。不过现在倒是正可利用。 “不错,我很可能继任芳菲谷主,以后还会纳入更多的夫君。”讲得可怕点儿,吓跑他。 龙擎天看看她,沉默了会儿,脸却渐渐开朗,乌云散去。弄影莫名其妙,狐疑不已。 “也罢,原先准备让御天入芳菲谷的,如今看来,还是由我接受谷主正夫之位吧。”龙擎天笑叹道:“如此,可得芳菲谷助力,开疆辟土、平定天下更多几分胜算。” 弄影呆若木鸡。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接受一妻多夫。但冷静细想,也非绝无可能。芳菲谷主的正夫,向来是大凌皇子。龙擎天既为皇子之一,自然也有心理准备。而且,正如他所说,芳菲谷的势力对他的雄心壮志大有助益。但很可惜,她并不真正想做芳菲谷主,就算继任,也宁愿收御天。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吓退龙擎天。 可怎么样才能难倒龙擎天呢?左思右想,眼睛骨碌碌乱转。最后咬咬牙,决定不厚道一次,掐人家的弱点! 欲言又止,弄影涨红了脸。真的很难说出口啊,这种要求。 龙擎天饮酒挟菜,时而笑望着她不语,又是一脸灿烂,天下尽在掌握的神气。平常见了讨厌,今晚看着却觉得很动人心魄,比起玉的温润、天音的妖娆别有一番吸引力。 咦?弄影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感觉?难道?可是饭菜在吃前都有仔细验查过,并无异样。她也担心龙擎天使坏,所以很小心。房中物件简单,也没可疑之处。 那花虽不认识,可一点儿味道也没。薰香清雅,名为“春痕”,虽昂贵,但却是富贵人家常用之香,也无可疑虑。 正想着,龙擎天热辣辣的目光扫来,心竟剧跳了下,身体也仿佛被他点燃了一般,渐渐烧起来,四肢却渐渐失去力量。 好奇怪!一定有蹊跷。可现在没时间细究,目前最紧要的是赶紧拒绝他,令他死心。 聚集全身的能量,弄影终于把话崩出口了。“我、我只收童男的!”脸红得要滴出血了! 龙擎天的筷子正挟着菜要往嘴里塞,此刻停在了半空,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弄影。 弄影自觉无良,羞窘无比,但为逼退他,却不得不硬撑起架子,鼓起十二万分勇气。“如果不是,我不要的哦。” 就是明知你绝对不可能是童男,所以才提这个条件。忍一时之窘,享一生安乐。 龙擎天望着弄影很久很久,最后长吁了口气,笑了。“我是童男。” “不可能!”弄影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你撒谎!你那么多姬妾,府里不下上百,几年前自己说过的!” “所以你认为我一定不是童男了?”龙擎天敛了笑容,注视着她。“你是有心不要我。”语气中隐藏着受伤。 被他一语说中真意了。弄影有丝儿歉意,但是,稍微沉默后还是立场坚定。“你不可能还是……” “我是。”龙擎天打断了她的话。“府里是有无数姬人,但我没有碰过她们。” 弄影惊讶地盯着龙擎天半晌。 天音第二?不,他没有天音的洁癖,又怎么会守身如玉?皇家的男人,大多很年轻就有姬妾了,龙擎天是正常男人,也有生理需求的,不可能到现在还清白干净!说起来,男人是不是童子,只他自己知道,可不象女人那么好识别。 想着,脸上也自然流露出怀疑的神情。 龙擎天哪有看不出的,苦笑摇头:“你不相信我的话。影儿,你可还记得,四年前在翰戍重逢时,我几乎要了你。” 当然记得!差点失身,现在想起都要冒冷汗!不过他当时居然能悬崖勒马,她也感觉很侥幸。 “影儿,我修炼的武功,在未炼成前,不能与女子欢好,否则会前功尽弃。”龙擎天笑望着弄影。“我一直非常自制,也未对女子产生过兴趣,就连天下第一奇香‘破功香’也不能奈何我。可是,影儿,四年前我差点儿被你破了功。” 弄影呆了呆,恍然大悟!这才是她当年逃过一劫的真正原因!也是龙擎天保持童身的根本原因。 “你现在还未炼成吧?”弄影小心问道,满怀期待。 龙擎天勾唇邪肆一笑,道:“三年前便炼成了。”对她的用意了然于心。 弄影好失望。不过一会儿便又来了精神。“那你这三年里……”谁能知道你有没有沾过女人? “影儿,见过你,心里有了你,天下女子皆如尘土,哪还能入眼?”若非如此,又怎能委屈自己,做你的夫君之一? “可是,你的行为,好象对男女之事很娴熟?而且,方才女侍还问召谁侍候……”弄影到底还是不能信他,吞吞吐吐讲了怀疑。 “呵呵。我十二岁时就懂了。”龙擎天坦然道。“八岁炼功,十二岁起师傅便带我到青楼观摩各种伎俩,熟稔男女情事,以防日后中了圈套。看得多了,虽无亲身体验,也识得其中诀窍。” “府里姬人,多是他人赠送,不便强拒,留着也都用来笼络赏赐重要宾客。‘准备熏香沐浴’乃是暗语。”说着望着弄影眼神暧昧,邪邪笑道:“听影儿的说话,莫非吃味了?” 弄影燥红了脸:“谁、谁个吃味了?!”心跳得好急,望着龙擎天的脸,竟觉得魅力无穷,身体绵软,下体湿润。 绝对有问题!平常她怎么可能会对龙擎天有欲望? “你、你竟然对我下了药?!”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下的药,但毫无疑问她中计了。这卑鄙的接吻鱼,镶龙角的色狼! 龙擎天笑得很得意。“影儿,你真聪明。不过我没有用药,是混合香。”指了指几案上那盆娇娜的蓝花。“这是罕见的‘酒心蓝’,也叫‘酒中仙’,必须用上品酒浇灌才可育成。花虽无香,但其气味久闻却可使人醺然若醉。 ‘酒心蓝’气味与薰香‘春痕’混合,便为上乘媚香‘桃花几度笑春风’。” 而你方才近嗅,吸入花粉,更可使身体在不知不觉中酥软。 含笑走近弄影,抱起她柔软无力的身体,亲了亲脸颊,又道:“我知你倔强,只怕你虽对我有意也不许我轻易近身,故而以此香助兴。却不想你竟然狠心,连夫君之一也不肯允我,执意拒我。如今倒是行对了,今晚我们便洞房,影儿你破了我的童身,便不能不纳我了,哈哈哈!”笑得嚣张无比。 弄影气急败坏道:“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童身!哪个要跟你洞房!你行此诡计,我才不要纳你!” 龙擎天不理她的咆哮,径自把她抱坐在膝上:“方才只顾说话,影儿还末吃饱吧?来,再吃点。”挟了菜递到她唇边。 弄影被他抱着,内心虽是气怒交加,但身体却无一处不舒畅。龙擎天热烫的气息吹吐在脖颈上,竟产生异样的愉悦。心知是媚香的效果,但生理感受无法以精神控制,无可奈何。于是能表达愤怒的只是把头转开,漠视他的殷勤。 龙擎天笑了笑,把菜塞入自己口中,扳过弄影的脸,硬是将菜哺入她口中,悠然道:“你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在此大不利情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弄影很顺从地把菜嚼碎咽下,道:“我自己吃。” 于是,在龙擎天含笑注视下,弄影细嚼慢咽地吃了很多,撑得很胀,磨了很长时间。她一直在等待有人冲进来拯救她。然而,奇迹没有出现。 最后,胃里实在挤不出一丁点儿空间了,弄影只好沮丧地放下筷子。 为什么连个来打搅报说公事的人都没呢?身为皇子,又是下任帝位继承者,怎么这么闲?当初在淳亲王府,龙亦筠他们可忙得紧。对了,她这样逃出来,不知淳亲王如何对龙亦筠解释? 她不知道,闵亲王府的侍者从人对龙擎天的脾气极其了解。在这种时候敢来扰他好事,还不被抽筋剥皮下油锅?就有朝臣来访,都被于若蒿等一干人拦在外面,有急于解决的,龙擎天的谋士幕僚也都看着处理了。他们,长久来已经训练有素,即使龙擎天不在,也能撑好段时间。 “够了?”龙擎天笑问。 弄影点点头,连一粒米也吞不下了,食物就顶在嗓子口。 “多吃点好,一会儿有力气做……”龙擎天嘿笑,话中有话,抱起弄影往外走。 弄影当然知他意思,又羞又怒,身体却在发热。“去哪里?要做什么?”神经绷紧。 “鸳鸯戏水。”龙擎天朝她眨眨眼睛,一脸滛笑。 弄影脑袋轰鸣,急道:“不!我自己会洗,不用你帮忙!”自己洗还可以脱离他的视线,找机会逃脱。 “呵呵,我们就要成为夫妇,一起洗是理所当然的。影儿不必过谦。”龙擎天踢开隔室的门,把她放在榻上,自己先脱衣。 室里面一巨大的木盆,盛着七分满的清水,漂浮着嫣红的花瓣,香气沁人心脾。如果没有龙擎天在,弄影倒是很愿意泡进去,消解媚香的效果。 转眼,却见龙擎天赤裸站在眼前!一瞬间,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部!弄影眼睛瞪得溜圆,张了张嘴,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僵直。 她这样子仿佛见鬼一般,还真冤枉了龙擎天。 其实他的身体非常有看头!由于身材比例很好,虽并不特别高大魁梧,但却给人十分修长雄健的感觉。宽肩纤腰窄臀长腿,蜜色的肌肤仿佛会发光一般,肌肉饱满结实而不纠结,八块完美腹肌性感诱人。若愿意,甚至可以清晰数出他身上一块块的肌肉。胸背处有几道伤疤,更增英武豪壮之气! “哈哈,对我的身体满意到说不出话来?”龙擎天哈哈笑道,手一伸便去剥弄影的衣服。这倒使弄影大脑重新启动了。 吸了“酒心蓝”花粉,身体酥软无力,但扳动手枪扣机应该没问题。龙擎天与淳亲王不同,距离近且毫无防备,而且就算失败也没生命危险。竹木子弹若击中|岤道,总能使他暂时无法行动!到时再想法逃脱。 悄悄掏出小巧的手枪,弄影忍耐着龙擎天的剥衣毛手,瞄准他的软麻|岤,按下枪扣,轻微“呯”的一声,子弹射出! 神经紧绷地期待看到龙擎天倒下,却发现手枪已经到了他手中。他怎么抢过去的?完全不知道。简单象变戏法一样! “影儿身上居然还藏着这么有趣的东西,呵呵。这便是传说中的‘手枪’?第一次见到。”龙擎天把玩着手枪,兴致盎然地望着弄影。 弄影造手枪纯粹为了自己防身,但忘记交待奇技馆中人保密,有部分人因觉此物轻便好使,多造了些赠于亲朋好友,以致外传。天劫侥幸归来后,她也认真思考了逍遥老人的话,下令回收外泄枪械。除极少数因各种特殊因素失落外,其余全部收回密藏,只她自己拥有一柄。因此,江湖中人只听闻‘手枪’神奇,却再也不见其影。 “你、你为什么……”弄影大为诧异,目光下移,却见地上有一小摊竹粉。 龙擎天手一挥,手枪便被抛到一个弄影绝对够不着的地方。一边继续剥她衣裳,一边适适然道:“我炼有护体真气,遇外袭可自动防御。小小竹木签子,如何伤得了我?”亲亲她的脸颊,又笑道:“影儿这倔脾气真可爱,那手枪是你制造的吧?若不用来对付我,我会更欢喜!” 说话间,已把她剥得一丝不挂。凝视着弄影的玉体,龙擎天呼吸停滞了,好一会儿方长叹道:“影儿,你真美!”双眸燃烧着熊熊欲火,似要将她焚化。 弄影此刻身体也真要融化了,在龙擎天注视下,媚香的效果达到极至,她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扑到他怀里。咬着牙,低垂下眼睫,紧握双手,保持仅剩的清醒意识,但她不知道理智还能维持多久。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0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恍惚中感觉龙擎天抱着她跳入了浴桶,清凉的水刺激了神经,理智回归了一些。然而,这分清醒却使她更窘。因为,清晰感受到身体对龙擎天肌肤的迷恋,虽然,只是因为媚香作用而已,仍使弄影产生了罪恶感,对玉和天音的歉疚。 不敢开口,怕一张口会发出令自己更加羞愧的呻吟。弄影紧闭双眼,不看龙擎天,内心极力忽视他对自己的动作。然而,身体却不配合,很有感觉!那该死的家伙,技术实在太好了! 可恶可恶!就当我嫖他好了!哼,皇家的高贵血统,超高级男妓!只是,我根本不想嫖却不得不嫖,有我这么窝囊的客人吗?! 第二十八章 播种 与此同时,淳亲王府却是狂雷暴雨,气氛紧张。 “……” “统统拖出去乱棒打死!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小影去哪儿了!一群废物!饭桶!”龙亦筠怒吼咆哮。 侍人应诺上来拖脸色吓得苍白的众侍女。 “等、等等!殿下,我、我知道!”一个侍女爬上前来磕头,颤抖着道。 龙亦筠踢了一脚,骂道:“为什么不早说?快讲!” “午后姑娘嫌热,让我去地窖取冰,因路上遇到服侍娘娘的涵星,谈了几句,耽搁了时间,就想抄近路,正巧看见姑娘往后园去,好象是浣纱馆方向去……相隔远,看不太清楚,刚才没敢说。”侍女嚅嚅道。 侍墨等其余侍女也纷纷爬上来磕头喊冤,说是被弄影差遣出去办事了方没跟着。 龙亦筠冷笑道:“千叮万嘱让你们看紧,如今一个个全用这种理由搪塞!小影若能寻回便饶你们一死,否则一个也别想活!”拂袖而去,匆匆奔往浣纱馆。 到得浣纱馆门口停住,揪着站岗卫士急问:“午后可有看见一个绝色美人往这边来?” 卫士吓了一跳:“殿、殿下!”稍稍镇静了下才道:“没有。不过倒是曾见王爷与一个神仙似的倾世美人儿在馆里散步,那美人儿突然出现在馆里,又突然不见了,或许真是神仙下凡……” 龙亦筠已经无心听他再说,打断他的话道:“王爷现在馆里吗?速传报王爷,就说我有要事要见!快!” “筠儿有何要事?”没等卫士去报,淳亲王已经走来。“在馆门口大声喧哗吵闹,你忘记我的教诲了吗?” 龙亦筠没顾得上辩解,开门见山道:“父王,小影不知道您的规矩,请您原谅她,把她还给我吧!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淳亲王沉默了会儿道:“她已经死了。” 龙亦筠的脸立刻雪白:“父王,您……” “没错,我赐她‘阎王追’。尸体已经让许殊平丢掉了。筠儿,迷恋女色如何可成大事?目前正是太子继位关键时期,你却为她神魂颠倒,到时只怕误了大事!除掉她你才能心无旁骛,太子继位后你也需得全力辅助。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再莫如今日这般大呼小叫,失了礼仪!”淳亲王冷冷道。 龙亦筠低垂着头,许久之后才应了一声。 淳亲王转身重入浣纱馆,没有回头,因此,不知道龙亦筠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竟闪过一丝怨毒。仇恨的种子就此播下。 弄影死了吗?当然没有。她正在闵亲王府里饱受香艳折磨。 龙擎天抱着她,一边给她搓洗,一边揩油,摸吻她全身。 弄影紧攥双手,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极力控制心脏地剧跳,平复急促的喘息,但身体仍在龙擎天的爱抚下颤抖不已。她本以为浸在水中能降温,而如今感觉连水都似乎要燃烧起来了!她现在只求自己能保持尊严,不回应龙擎天的热情。脑袋里模糊浮起一个想法,难道这浴水里也掺进了媚药?! 她的猜测没错,浴盆的水中加入了无色无味的催|情圣药“燕合粉”,溶于水后肉眼完全看不出。而燕合水润湿了女子下体甬道后,会将欢好欲望提升至顶点,在此情况下,如果女子得不到满足,虽不会真死,但生不如死!据说有些恶质的人喜用此药折磨仇敌或掏出想要的秘密,几乎无不成功。当然,更可以用来算计想得到的女子。弄影初时想着单独入浴便有机会逃走太天真了,除非她不下水或有可能。 “影儿,我且看你能撑到几时?”龙擎天低笑着亲吻着她嫣红娇艳的脸颊,随即又侵上她的唇。一手搂着她纤柔腰肢,一手轻揉着她白玉峰,不时以指缝捏挟峰顶花蕾,逼得弄影有了反应。 弄影抬起一手,本意是想要拉下他的手,但身体绵软无力,最后只是轻握着龙擎天的手腕,令人闹不清是要他放开呢还是不要放手。 龙擎天离开她的唇,笑道:“影儿不喜欢这样么?那这样如何?”轻托起她的上身,轹吸吮峰上花蕾,一手抚过胸腹,滑下,插入她紧并的双腿间,抚弄花蕊,中指探入桃源洞中搅动。 弄影中了双重媚药,身体本就极其敏感,哪当得起他如此撩拨,理智彻底崩溃,娇吟出声。 “影儿的声音好动人!”龙擎天吐出花蕾,重又吻上她的唇,吞下她的销魂媚声,卷裹着香软小舌起舞。而他的手,仍一刻不停地爱抚着花蕊,搔弄桃源蜜洞。 当两人的唇终于分离,弄影微微睁开双眸,轻轻道:“你便是迫得我纳了你,你也不是正夫。我所有夫君都是平起平坐,不分大小。你莫以为你是皇子便有特权了。” “不是便不是!只要影儿接纳我、属于我,其它都不重要!”龙擎天抽出中指,舔舐着上面的津液,脸亦火红。 弄影虽被媚药所苦,但她情欲高涨时的媚态娇吟又何尝不是龙擎天的极上媚药?龙擎天此刻家国天下、军务皇权完全抛诸九宵云外,全身心都只想着弄影!这时便是要他做小他也不会犹豫拒绝! 抱起弄影,分开她的双腿,缓缓按坐在自己腰胁间。随着火龙逐渐深入弄影身体,两人不约而同发出无法抑制的呻吟。龙擎天一手紧紧环抱着弄影的娇躯,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令两人双唇密合舌吻,下体耸动上挺,火龙进出,逡巡桃源花径。 巨龙狂舞狭道,桃源清溪潺湲,凤吟声荡雅室,巫山云雨不尽。 在云中飘荡时,弄影隐约感觉,身体里似乎有某道关卡打开,从此畅通。朦胧知道,这大概就是她原先无法孕育的关键。 到底燕合了多少次,弄影混沌的头脑无法计数,然而,随着时间延伸,身体的满足慢慢解了媚药的效果,意识与理智逐渐回归。 很奇怪,运动了那么久,身体不但没觉疲倦,反而精力充沛,与玉的情况相同,与天音就没这种情况。 她正满脑袋狐疑,龙擎天紧紧拥住她,低吼着再次释放精华。稍稍静止了会儿,龙擎天把她的身体翻转,欲再进入,弄影推开他站起,跨出浴盆。 “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与你谈。”弄影淡淡道,边说边穿衣服。 龙擎天一笑,也跨出盆来穿衣:“罢了,这许多次,影儿大概累了吧?来日方长!” 弄影只是冷哼了声,推开门走出。 前厅。弄影与龙擎天对坐。 弄影虽无疲倦之态,但神色冷淡。龙擎天也无疲态,倒是一脸容光焕发,喜笑颜开。 “影儿有何话要说?只要不离开我,什么都可商量。”龙擎天笑吟吟道,明显心情极好。 弄影也不与他客气,思忖着道:“若你能允我几个条件,我可以考虑收纳你。” “什么条件?”龙擎天收起笑容,正色道,想是预感到,弄影将提的条件绝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首先,娶你的是芳菲谷主继任者龙影,并且,若需成亲,我不会穿红色嫁衣,仍是白衣。”弄影缓缓言道。 龙擎天咀嚼着她的话,疑惑道:“你说得有些古怪,仿佛你不是龙影似的?既然成亲,为何不穿红色喜服?婚衣哪有白色的道理?” “我会继任芳菲谷主,也会娶你,但只穿白衣。你若不同意,此事便无后议。”弄影并不多解释,语气坚决。 “好吧。还有什么条件?”龙擎天有些郁闷地答应了。 “既然我身为芳菲谷主,你要做我夫君,便需守芳菲谷的礼数,除朝廷、军务等事外,其它生活琐事均得听我吩咐,不得违背,更不能再如今日这般使卑劣手段。” 这次龙擎天倒是很快应允了。“那是自然,只要无碍军国大事,其它家务琐事影儿作主!”他此时应得快,后来后悔不已。 弄影脸上浮起一丝j笑,继续道:“我知你有雄心大志,因而,我将全力助你一统四国。但我不喜宫廷王府,我住哪里,你不得有异议,纵使有一日你荣登大宝,也是如此。一旦四国统一,我会归隐,你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拦。若你能发誓信守以上承诺,我便娶你。” 龙擎天沉默许久道:“为何不愿住府里?在这里你不会有任何不方便之处。若我有朝一日继位,你身为国母,又怎可随意外出,长住宫外?这些都不合礼数。而且,四国统一,你我正应当共享天下,共看山河,为何却要归隐?” “礼数是人制定的,当然也可因人而改。在翰戍我便说过,我讨厌宫廷皇室繁琐礼节,拘谨人的自由。我此生只爱逍遥风月,遍览名山秀水。助你一统四国后,再无可虑,正合优游天下。到那时,便是你我缘了之日,你可广纳嫔妃,我自归隐山林。天地宽广,美人无数,坐拥四国江山笑看百花围簇,不比做我夫君之一强胜得多?到那时,或许我颜容已老,芳华不在,你便是留着我也只纵惹心烦。”弄影冷冷道。 “影儿,我并不只是贪图你的容色……”龙擎天焦燥,浓眉深锁。“罢了,你爱住哪里,便随了你意,但要晓于我你的居处。至于归隐之事,往后徐徐再议。” 弄影却不罢休。“你若允我归隐,我方助你统一四国,否则一切作罢。”见龙擎天仍是犹豫,又道:“四国山河疆土,难道不比区区一个女人重要?况且,你只能为夫君之一。” 龙擎天不语。 “又或者,方才之事可当没发生过,你自娶你的王妃,我自纳我的夫君,水流花谢两不相干。但我可助你统一四国,而后归隐。如此也可。”弄影诱惑道。 龙擎天苦笑道:“影儿,你终还是不喜我,一心想着丢弃我。” 说对了。不过,却不好直认。于是弄影巧言辩解:“四国若一统,幅域广大,诸事倍增,你身为帝王,如何有精力随我游天下?而皇后出宫漫游,他国余孽行刺暗害,对我不利,亦可用来威胁于你,与国有害。无论为你为我,那时断了你我因缘才是上佳之策。” 龙擎天深思许久,终于叹道:“我都允你便是。” 弄影大喜,忍不住笑如花开。 计划成功!龙擎天这厮也有上当的时候! 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注意到,他并没有如她所说发誓。 而龙擎天望着她的笑颜不语,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嘴角也隐有一丝笑意。 两人各怀鬼胎,暗自得意。 弄影当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既然已经中了龙擎天的j计有了实质性关系,那么便当他的挂名王妃也无所谓了,只消以后再不招他侍寝便是。按芳菲谷规矩,她不召唤,龙擎天是不能强要的。至于孩子,既然只有她能生,那么今天的燕好,便应该已经孕育。当王妃,生孩子,助他一统四国,翼遐郡主的天命都完成,她便可以再无忧虑地携爱人远游,笑看红尘。想到这儿弄影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我想认翼遐郡主的父亲为义父,请你帮我引荐一下。如此,对往后我在朝廷上的地位大有助益。”弄影轻道。 这样,就完全替代翼遐郡主了,以后也可以正大光明地替她尽尽孝心。若非我的出现,她本不应在华年死去。 想着,弄影在心中轻轻叹息。因而也想到了如今迁居暖烟山庄的爹娘,以及现代的妈妈。眼眶湿润起来。 “影儿真聪明!呵呵,如此不但影儿的地位更显贵,而且乐林王也将对我更忠心!他可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行军用兵经验丰富,马上马下的武功都极强。他也是我的授业恩师!”龙擎天大喜道。 如此良策,在他意料之外。翼遐郡主突殁,乐林王作为他的授业恩师,虽然一如既往的拥护他,但必竟不如翁婿关系亲密可靠。乐林王手握几十万大军兵权,是除他之外朝中拥有最大军权的人物。弄影主动提出这方案,等于将那几十万大军牢牢握于手中!不仅大大巩固他的帝位继承,而且,对开疆辟土,统一四国,也是大增实力。 龙擎天想得激|情澎湃,却不知,弄影所想与他大相径庭。 “今日时辰已晚,明日我先带你去乐林王府,然后便上殿请旨完婚。”龙擎天握住弄影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弄影淡淡一笑:“好。我先回碧水居歇息。” “为何回去?就在此共寝罢。”龙擎天挽留道。 弄影挣脱他的手:“原因有二。一来我与你尚未成亲,留宿难免招人口舌,二来,我素来不喜皇家王府那种气氛,在此难以安睡。” 龙擎天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那让于若蒿送你过去。”到底对她还是不放心。 弄影知他所虑,也不强拒。反正本就没打算逃,而且,也确实需要保卫者。 结果,最后弄影乘着华丽的轿子在于若蒿等护卫下,前呼后拥回到碧水居。而此时,成思悟才得知她的真正身份及真面目。他原本一直以为龙影是男子,只因初见时龙影可是个小乞丐,而且一身肮脏污秽满脸尘土的和一堆男丐厮混一起,无所顾虑,没想洗净换上华服后,会是如此貌倾天下的女子。那天,成思悟呆愣了一晚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弄影那夜倒是很早就睡了,这天实在发生太多事了,好累。一定能睡得很安稳,很香,因为妖王好久没来打扰过了,他大概已经玩厌了吧,弄影入睡时带着惬意的微笑。 确实好睡,但不知为何,突然在甜梦里睡来。 身边有人!弄影下意识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又是妖王那厮! 不由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又来了?!”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欢迎。 妖王仍是一身比黑夜更黑的黑袍,长发如水迤逦身畔。没有回答弄影,他只是沉默地凝望着她,眼中是难以捉摸的复杂眼神。 他怎么了?妖王如此神色,弄影反而不习惯。随口道:“那么久没来了,今晚怎么又出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没有离开过。”北羽滟轻轻道。 耶?弄影好生诧异。 第二十九章 播种二 一直?没有离开过?什么意思?那语气,那神情,并非平常那种欣赏装饰物的态度。他这一次,好象,是把她平等看待?可能吗?从连宠物都不如的装饰物,一跃成为平等对待?那得连升多少级啊? 应该是她弄错了。弄影拍拍脑袋,对自己说。 咦?这一拍,她脑中灵光闪过,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疑窦在心的事。告别温馨她们后在街上走时,为什么会突然起浓雾?而且,雾中,感觉被人推了一把,才跌入龙擎天轿里。是谁推她?龙擎天的队伍浩荡,护卫众多,就算在大雾里她也不该能轻易靠近,何况一跤跌入他轿中?实在太蹊跷了! 由此也蓦然想到妖王曾说过的话,“我会改变命轮,令你的身体得到完整。”她原本身体有缺陷,不能生育,或许这在喜好完美的妖王看来,就是不完整。浓雾对于妖王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弄影越想越感觉,妖王北羽滟可疑! 但仍怕误会他,于是,转头试探着道:“那个,白天那雾是你弄的吗?” “是。”妖王给了肯定的回答。 心中腾起怒火。但弄影压抑着,继续问道:“雾里有人推了我一下,也是你?” 妖王望了她一眼,道:“对。” 这一气非同小可!要知道,就是这一推,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龙擎天下药,吃干抹净,不得不收纳他! “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的克星!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说啊!”狂怒之下,弄影失去理智,胆大包天,扑上去揪住他的衣襟。 “只有他能使你的身体完整。”妖王对她的狂妄之举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过激之举,只是轻轻拨开她的手。 果然!这可恶的变态妖怪,外貌协会会长,完美癖!就为了这无聊的理由出卖了她,把她丢入狼窝! 气极,弄影冷笑道:“哈哈,那还真要感谢你了,我的身体现在非常完整!倒是你的身体不完整啊!要经历过女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不如我来帮帮你?”说着,不由分说合身扑上,推倒妖王,撕扯他的衣服。 实话说,当时弄影气疯了,她是很想如电视上的强犦犯一样,撕碎妖王的衣服,狞笑着凌辱他来解气的。不过很遗憾,心有余而力不足。努力了半天,那黑袍完全没有可能被撕破的迹象,倒是她自己累得直喘气。最后放弃了撕扯,直接摸索寻找衣带,解开,终于把妖王的外袍脱了。 长吁一口气,弄影骑趴在妖王身上。这年头,想当强犦犯也是不容易的! 经这番折腾,原先的怒火消退了大半,理智回来了些。撑起身,居然看到妖王眼中闪烁的笑意与期待,一愣。 期待?弄影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是期待。妖王脸上没有一丝怒意与屈辱,相反,莹润娇嫩的面庞上晕着轻红,深幽漆黑的眸子比平常更明亮。他似乎很兴奋?方才忙于解衣,没有注意,兰香之气浓郁。 与希望的情景相反,弄影呆滞当场。怎么会这样?正常人不该是这种反应。对了,他不是人,是妖。难道,妖喜欢被强犦?弄影满头黑线挂下。妖,果然很怪。 妖王的手轻环住她的腰:“怎么停下来了?”意甚遗憾。 弄影更是毛骨悚然,恨恨瞪了他一眼,骂道:“有毛病啊你,喜欢被人强迫!”挣开他的手,爬下身来。如果所作所为无法报复凌辱他,还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意兴萧条。 她忽然发现,妖王北羽滟比龙擎天更让她束手无策。遇到龙擎天她还能逃,而北羽滟,她便想逃都逃不了。一切尽在他掌握。 彻底冷静下来后,细想想,她的躯壳早已经是妖王的所有物,他要如何,确实没必要提前通知她。只不过,作为使用者,她很郁闷,很气愤!但北羽滟身为妖之至尊,可能是不会想到她的感受的。王者,大概就是这样。 弄影沮丧地长叹口气,稍停忽又起思疑。转头向妖王道:“你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没离开过?那我差点被毒死,怎么不救我?”不管怎么说,要是真被毒死了,再美丽的躯壳皮肤青紫颜色也诡异吧。或者,妖王就好这口? 北羽滟已经重新理好衣袍坐起,听得她问话,漫不经心道:“你如此容色,怎可能真有人狠得下心看着你死?” 弄影气得朝天翻了个白眼,怒道:“可事实是,我差点真被毒死了!” “那个许殊平不是救了你吗?”妖王悠然笑道,对她的气怒视为无物。 “呃。”弄影被他噎了下。“如果他不救我,那我不就死定了?” “他不是救了吗?”妖王好整以遐。 弄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敢情当时她伤心恐惧,而这厮却无忧无虑对她的美貌信心无比?他还真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外貌协会会长! 过了会儿,又疑惑道:“你当真一直在身边?可我完全没看到,也没感觉,就连夜里也没见你来。” 妖王稍稍沉默了下道:“我在你身边,但在另一个空间,凡人无法查觉。夜里也在,只是没有唤醒你。” “为什么?”好奇怪的妖,不只喜欢被强犦,还喜欢看人睡觉?呵呵,不过,若是玉,她也想看他的睡容! 想着,浮起甜蜜微笑。 妖王望着弄影的灿烂笑颜,怔了下才道:“我在想些事情,有些不明白。” “什么事情?” “我最近跟以前好象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弄影疑惑道。心想:我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那么变态! 北羽滟凝注着弄影,欲言又止,引得弄影更是好奇心大起,紧盯着他,期待下文。 “我,我,很想一直看着你,多接近你,和你亲吻。”妖王终于说出口,一脸迷茫不解。“因为你很美,是我最喜欢的装饰品。可是,真的看到你,在你身旁,又觉得有点害怕。为什么,既想靠近,又想离开?” 他不明白,弄影却是听得心脏紧缩,冷汗渗出。 如果不是她太自恋,假若她猜测不错,妖王,对她萌生爱意了?天啊,她自信没有到处撒播爱的种子,那北羽滟如何萌发的爱芽?算了,不管是咋来的,趁芽还嫩,快快掐掉! 于是嘿嘿干笑几声,正想说话,猛想起一事,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那,那个,白天我和龙擎天在浴盆里时,你也在旁边看着?”弄影望着北羽滟,真希望能看到他美丽的头颅摇一摇。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违背她的意愿呢?妖王轻轻点了点头,弄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那叫偷窥!会长针眼的!” “什么是针眼?我经常在另一个空间看人类的活动,原来我一直在偷窥?我不喜欢这个词。”妖王奇怪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弄影,很有求知欲地询问。 弄影无力,虚弱地抚额道:“反正,你以后再也不要看人家做这种事了。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你们当时在做可耻的事?我记得那好象是叫繁殖的行为。”妖王微簇眉,不太同意她的说话。 弄影被气笑了。“不是我们可耻,是你在旁边偷看可耻好不好?” 北羽滟惊奇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们希望我现身看你们进行繁殖活动?” 弄影几乎晕厥过去。半晌无语。妖怪的思考逻辑凡人果然难以理解。 抱头忍耐了许久才没出拳捧他。长吐了口气,抬起头,弄影很佩服自己的良好修养。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否隐身,都不应该看人家做那种事。你这种行为是可耻的。” 北羽滟疑惑:“为什么?人类的繁殖行为是不可见人的吗?” 哈!弄影气急反笑:“难道你们妖怪会刻意在人前光明正大地繁殖吗?” “刻意,好象不是。但被看到并不会如你这般发怒。”妖王看着神情怪异的弄影,那眼色倒仿佛弄影小题大作一样。 弄影默然一会儿道:“总之,以后你不许再这样,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妖怪。” “好吧。既然你这么在意。” “说到做到哦!”弄影大喜,第一次感觉,妖王也有可爱之处。 “嗯。”北羽滟微笑,华容生辉,黑暗的空间瞬时明亮了许多。 弄影大大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来得吐完,妖王的说话又让她差点翻倒。 “我们也试试吧,繁殖活动。” 弄影张嘴几次不知如何表达她惊讶纷乱哭笑不得的心情,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下来,弄影恶狠狠瞪了妖王一眼骂道:“这也是能试的吗?相爱的人才这样做吧!” “相爱?你说过,‘爱,是重视那个人胜于世上的一切,只要看到她(他),就感觉非常幸福,愿意生死相随。’相爱就是两个人彼此有这种感觉了?”妖王沉吟着道。 弄影点点头,孺子可教! 妖王望了她一眼,道:“可是繁殖活动并不一定只有相爱的人才进行吧?你们人类有种叫青楼的地方,里面的女子,谁都可以跟她做繁殖行为。” 他什么意思啊?!弄影此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又不是青楼女子!再说就是青楼女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吧,她们也会挑人的,至少要收费!” “收费?哦,是说金英吧,你想要多少?”妖王神色很轻松。 明显意思是,你想要多少都没问题!不过,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此吧? 弄影被他气得无可奈何,恼怒之余j笑道:“尊敬的妖王北羽滟陛下,我有很多金英,无需再赚您的。如果您对繁殖活动真那么有兴趣,可以去青楼亲自体验一下,反正您有数不尽的金英,保证那里的女子一定会好好侍候您的!”眼睛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而且若您愿意,我甚至可以帮您牵线,让您既活动了还能有金英进账!”妖王这么美,绝对有很多很多女子愿意倒贴!可以卖个高价! 她满心邪恶,可妖王完全没体会到,微皱皱眉:“她们好丑,我不喜欢。” “你都有好恶,怎么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哼!”弄影朝他翻了个白眼。 此时妖王才了然她的真意,惊愕地望了她好半晌:“你不愿意?为什么?我是妖之至尊,而且比蓝田玉和步天音美丽多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爱你,你也只把我当装饰物而已!对装饰物起滛心,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弄影直接了当道,她已经发现,跟妖王绕弯子委婉是没用的。 妖王沉默了些时候。 弄影也不理他,直接卧倒,睡觉! 谁知没一会儿,就被妖王抱起:“那你以后就爱我吧,我不把你当装饰物。” 弄影呆了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就算你是妖王陛下,也不能决定我的感情吧!”他可真天真! 看着她明显嘲讽的笑容,北羽滟不悦地皱眉:“我同意让你爱我,如此荣耀,为何你不感谢?” “哈哈,多谢好意,我领受不起!”弄影笑得更厉害。 好容易止住了笑,弄影擦擦笑出来的泪:“无论你身份多么高贵,容貌多么美丽,我心中已经有了至爱的人,我不可能再接受你的。”何况你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想不到北羽滟却笑了笑道:“没关系,他们生命短暂如晨露,我不介意。” 啊?弄影愣了下。还在想妖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体已被他压倒,侵上唇来,感觉外袍正被褪去。 心里一急,张口欲嚷,妖王的舌头顺势进入,卷住她的丁香小舌抚弄缠绕,挑逗戏舞。 他学得倒是很快很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危险情势下,不知为何,弄影脑中竟冒出这么一句不合场景气氛的话。 感觉北羽滟的手在继续剥她的衣服,弄影赶紧死攥住他的手!趁着接吻间的空隙,扭开头大叫:“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要两厢情愿才快乐!”同时极力推搡他的身体。 “强扭的瓜不甜?”妖王疑惑地重复了次,动作也停了下来。 弄影趁机从他身下如鱼一般溜出来,躲得远远儿的。“没错!我不愿意你却强迫我,只会让我讨厌你!这样做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哦,原来是这意思。”北羽滟笑了。“嗯,那就等你愿意的时候再繁殖吧。” 我怎么可能愿意!弄影挤出满脸媚笑:“说话要算话!我不愿意时你绝对不能强迫我!” “好。”妖王不知在想什么,随口应道。 弄影差点抑制不住从心笑出来。不管怎么样,他既然答应了,以后就不必担心了! 妖王也笑,异样的妖媚魅惑。 望着他的笑容,弄影神思恍惚了下。好象太顺利了,真的没问题? 不知不觉间,沉入梦湖深处。 清晨醒来,直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穿衣洗漱完毕,出去一看,果然! 龙擎天那厮就是不相信她,一大早就派军士把碧水居整个儿围起来了!估计美其名曰保护安全吧。哼! 气愤归气愤,还真无可奈何。 郁闷地用了早膳,交待成思悟暗地里打听大胡子官毕世的消息,寻机照顾,如果可能,就把他买下带回来。有缘相识一场,既然得了他的消息,能力范围内还是应该关照一下。 走出碧水居,龙擎天也来了。和弄影相反,他笑得格外舒畅快意。 弄影本就心情不好,看见他这德性更是犯堵!如何能把他可恨的笑容打掉?弄影牙痒痒。 老天偶尔也有对她仁慈的时候。 就在这时,青空一声鹤唳,有羽如飘雪般落下。弄影的骤然狂跳了下,抬头一看,当真是铁翼鹤! 哇哈哈哈!弄影大喜过望!连忙撮唇清啸。 随着啸声,铁翼鹤翩然降落在她身前,修颈曲伸,拍羽低吟,仿佛在说:小样儿的命还挺大,看起来过得不错嘛!想我了? 弄影顾不得计较它的态度,欢喜地抱住它的脖颈磨磳磨磳,顺便瞟瞟龙擎天。 哼,别以为我怕你,我想逃随时可以走人!不对,是飞人! 瞧铁翼鹤身上的药囊已经不见,一定已经带回倾音园了,有了莫婆草,以隐医陆微的神技宇元师兄必定无恙!现在连上采药那日也才出来七日,玉原本曾说过,三日不归便会来寻,现在大概还在来京路上,即使快马加鞭,也还须得多日方能到达。到时要如何解释? 轻叹口气,忽听得龙擎天一声长啸,弄影诧异地转头望去,却见他一脸淡然微笑,对她方才的挑衅不以为意。 怎么了?他再高的武功轻功也不可能胜过鹤飞吧?总不成这几年间又有了奇遇,身上长了飞翼?弄影狐疑地想,暗里耸耸肩。哪可能啊,除非他不是人! 第三十章 一笑启战端 如此一想,释然,心下轻松,小下巴轻抬,斜瞟龙擎天,得意得紧。 哪知头顶忽然阴暗,有风飒然。随之眼前金光闪耀,不禁连眨了几下,再睁开。 咦?我产生幻觉了吗?弄影把眼睛揉了又揉,可面前的景物还是没变。 一只巨大得骇人的金雕蹲在龙擎天身边,正瞪着她,几乎与她平高,横着比她还阔!钢爪铁喙,羽如金铸,神目如电。 弄影被它看得冷汗直流,真怕它上前来啄她一口!忽觉铁翼鹤剧烈挣扎,手一松,铁翼鹤就破空而去。金雕随之振翼追上! 这时弄影才知,其实金雕刚才瞪的是铁翼鹤,她过虑了。咦?不对,铁翼鹤是她的坐骑,要是被金雕伤了也不行! 抬望眼,白羽片片飞落,铁翼鹤正在空中狼狈不堪的躲逃金雕追咬,不时下觑她,声声长吟。意似:小样儿的,我对你不错,你却见死不救?太没义气了! 非常不情愿向龙擎天低头示弱,但又不能看着铁翼鹤被金雕利爪撕碎。弄影咬唇看了看龙擎天,心理矛盾。 龙擎天看她表情就明白了,笑了笑又啸叫一声,金雕收翼降落,重回他身边。铁翼鹤却长吟一声没入云空,不敢回转弄影这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次看到铁翼鹤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弄影沮丧。为什么她总被这厮压得死死的?她用药,他不惧,她召鹤,他有雕。 正陷入精神低谷,忽听得一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声音道:“二皇兄,一大早找你就听说你往碧水居来,还如此声势,有何要事?” 军士以黄绸围成的布幔开了口,一着白色华贵便服的少年笑吟吟走进来。看见弄影顿时呆怔当场,久久无法开口。而弄影已经认出了他,脱口喜叫:“御天!” 少年渐回了神,狂喜:“真的是影影吗?几年不见,竟美丽至此!我一时不敢相信眼睛。” 弄影笑起来:“我以为你忘记了呢。” 这会儿看到他当真很开心,因为暂时不必面对令她心情郁闷的龙擎天,而且确实太久没见到御天了,当年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就被赶出离忧谷。虽然御天色了点儿,但基本还是温柔对她,在谷中四年也帮了她不少忙。学习医药时,很多难采的药都是叫他去采的。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今生我纵忘记我自己,也不会忘记影影的!”龙御天握住弄影的手,深情凝望着她。 对他这话弄影起鸡皮了,标准花花公子的言论!就算是真心,她也受不起! 在她还没回答前,龙擎天过来了,一把把她拉到怀里,警觉地看看他俩:“你们以前就认识?” “二皇兄,我在离忧谷学武时,影影也在那儿学医,自然认识。”龙御天笑得很温柔,目光里有着回忆的意味。 龙擎天脸色却不太好看,沉声道:“御天,称呼时不可失了礼数,她便是下任芳菲谷主,你应称之为影尊。” 龙御天讶异地盯着弄影,有询问之意。 弄影微微颔首。 龙御天呆了呆,稍停又转为喜色,转头向龙擎天灿烂笑道:“二皇兄,那日你与父皇商量之事,我答应……” “我嫁影儿,已经决定了。”龙擎天打断他的话,把弄影往怀里紧了紧,意示关系不一般。 “可是,二皇兄,你不是要……”龙御天只说了一半便住嘴。但弄影明白,那是指继位之事。“而且,父皇的意思也是让我嫁影影。” 龙擎天唇角浮起笑意:“可你当时并没同意。” “我不知道继任者便是影影!”龙御天脱口道,接着又软了语声。“二皇兄,还是由我嫁入芳菲谷吧。二皇兄身负天下重任,嫁影影恐怕不太方便,以往也无为帝者嫁芳菲谷主的先例。” “御天不必担忧,制度由人而订,自也可由人而改。”说着笑望了望弄影。“这还是影儿教我的。”俯头欲吻她的额。 弄影被他拥住早已不悦多时,哪还受得了他当众亲密,趁他手臂力量稍松,如鱼一般身体一扭,滑出他的怀抱,瞪了他一眼,嘴撅得可挂油瓶。“大庭广众,不要搂抱亲吻,多有不雅。”借口,如果是玉,在哪里搂抱亲吻她都喜欢。 她这一瞪,有人喜有人愁。 喜的是御天,控制不住地嘴角弯起。原来影影不喜皇兄! 愁的是龙擎天,双眉微簇,被她当着御天不给面子,却又拿她无可奈何,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暴力,只好叹口气罢了。 “总之,影儿已经是我的了!御天你不必再对此事思虑。”“是我的”三字特别着重强调,别有意味。 御天也是聪明人,顿时苍白了脸,沉默不语。 “我要先带影儿去拜见乐林王,御天有何事?”明显,不想要他同行。 “哦,我听说淳亲王那边近些日子常召集人聚谈,可能要对二皇兄不利,但不知日期,特赶来报于你知。” “此事我早已有备。御天,你先回去吧,时辰尚早,还来得及赶回宫与你母妃用早膳,莫让她忧心了。”龙擎天此话说得甚是温和,却不容置疑。 龙御天只好拱拱手道:“是。谢二皇兄考虑周详。”话是对龙擎天说的,眼睛却瞄向弄影。 弄影向他莞然一笑。淡金色的晨光照耀在身上,发出薄薄胧光,丽颜清姿盖世无双。 影影果然是爱我的,只是被二皇兄逼迫才不得不应了他!这想法瞬间闪过龙御天心头,既喜且悲。师父说过,要真心助二皇兄取得皇位,不可与他作对,因为他的帝王命格先于我,违逆则必灭。如今故且忍耐一时!终有一日要把影影夺回! 弄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那毫无特别用意的一笑,竟在龙御天心里埋下了战意端倪。 龙御天一步三回头,而弄影越笑越灿烂,因为想起原先在离忧谷时种种捉弄他的把戏。可惜龙御天却不明白她的笑中真意,满心以为:影影对二皇兄冷漠推拒,对我亲昵友爱,笑颜相送,其选择不言而喻!二皇兄却凭蛮力强夺,毁我美好姻缘,着实可恨! 于是怀着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1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于是怀着满腹怨怒龙御天郁郁离开。 “影儿,走吧。”龙擎天说着便欲伸臂搂她一起上轿。 弄影侧身避开,边弯身入轿边道:“天气炎热,你可莫要也进来!堂堂神威将军却与个小女子挤轿子,没得让人笑话。” 正要跟入的龙擎天听了停住,笑道:“谁人敢对我的行为说三道四口出谬言,他便等着被割舌头!我不进去只是怜惜影儿,这轿虽宽敞,如今天气两人共坐还是会热到影儿。待冬天到了我便抱着影儿共坐,哈哈哈!” 豪迈张扬的笑声震得弄影心烦意乱,把轿里透气的窗帘放下,眼不见为净!把耳朵也捂住,耳不听为虚! 龙擎天跨上军士牵来的飞翼神驹,伴在轿侧,喝道:“收幔起行!” 张幔围成屏障的军士行随令动,转眼间便将黄幔叠起整好,集队出发。 因为是由龙擎天护送前往拜见乐林王,必须以真面目相示,所以弄影没有易容。又因盛夏酷暑,戴面纱着实闷热不堪,在轿中时弄影便没有为难自己,让脸部肌肤尽情张开毛孔呼吸!尽管如此,在轿中坐久了还是感觉薄汗沁出,微有湿意。 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了吧?虽然队伍经过时行人退避肃静,但还是能感觉到两侧人群隐隐的私语与呼吸,强烈的存在感。 “哈哈哈!!!美人儿,过来过来!让本太子摸摸。哟,好水嫩的小脸儿!来……亲一个!”张扬、轻浮而又猥琐的声音极突兀地响起,令一众愕然。 “何人放肆?”军士吼道。 哪个敢扰神威将军的道?弄影也好奇地轻轻掀起窗帘一角望出去。 缘济大酒楼上,一个锦衣华服年近三十的男子头冠歪斜,一脸醉意迷离的样子,张开双手纠缠扑抱一个容貌妍丽的琴女。琴女惊呼着连连闪避,不住后退,已经将至楼梯口,再退一步便会摔下来!而男子周围站着几个象是护卫的仆侍,大笑着袖手旁观,同时把其它客人拦在圈外不得援手。 一时间弄影怒火攻心!“住手!”声音先于理智,脱口而出。 此声一出,楼上众人齐齐望来。而弄影已察觉不妥,迅速放下窗帘。 “哈,哈哈,哪个不怕死的敢扰我兴致?”那男子一步三摇地晃下楼来,几名护卫也跟下,但却轻扯衣袖低声劝道:“太子殿下,不可莽撞,那是大凌二殿下行伍。” “哼,大凌二、二殿下算什么!我还是夜厥太子呢!叫他过来给我见礼!”男子甩开他们,边嘟囔边挥手,醉眼朦胧,嘻笑着欲靠近轿子。 龙擎天本在轿子另一侧,此刻已经拨转马头绕过来,见那夜厥太子一副醉醺醺步伐不稳的样子,冷冷一笑,也不打话,一勒马缰,飞翼顿时长嘶人立,前蹄高抬,眼看便要将他踏于蹄下! “太子!太子殿下!”众护卫大惊失色,齐声狂呼,飞奔过来抢救,但哪及得上? 夜厥太子惊望着飞翼近在咫尺的碗口大铁蹄,“扑通”一声,面无人色地软瘫在地上簌簌发抖,连歪斜的冠帽也坠落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龙擎天轻轻一带马头,飞翼略侧身,将高举的双蹄放下,带起一股微风,击起一溜烟尘。 风吹拂起轻薄的窗帘,弄影正看见夜厥太子屁股坐地面如土色狼狈不堪的样子。飞翼双蹄击起的烟尘更为他的脸增添了灰蒙蒙色彩,别提有多滑稽可笑! 弄影自不能辜负这充满喜感的场面,“扑哧”一声笑出来! 而夜厥太子也恰瞥见帘卷笑靥,丽颜倾世,怔怔然呆若木鸡,醉意惊恐全消。 他不疯颠酒醉的样子看起来倒还顺眼得多,有几分秀气。弄影想道,随即在心里耸耸肩,管他秀气还是丑陋,总之一好色无赖流氓泼皮太子罢了! 这只不过瞬间发生的事,风过帘垂,美人醉汉相隔,夜厥太子又恢复了原先的恐慌惊惧的神色。“大、大胆!我是夜厥太子,你是何人,竟敢惊吓于我!我一定要上报大凌皇帝,将你斩杀于市!”明显色厉内荏。 还没等大凌军士喝斥,他的众护卫先抢上来打躬作鞠连连道歉:“我家殿下酒醉失礼,还望神威将军莫要见怪!待太子殿下酒醒,必定再行致歉!”连哄带拖,拥着夜厥太子速速溜走。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龙擎天不无疑惑,自言自语道:“虽早闻夜厥太子苏嵇好色轻浮,嗜酒如命,没想到竟如此庸碌无为,胆小如鼠!夜厥王长年来励精图治,富民强兵,欲有大为,怎的太子这般不堪?难道,只有一子,纵容宠溺过甚?”摇摇头,挥手示意,队伍复又前行。 然而,当龙擎天的军列将没于街尾,夜厥太子苏嵇一行又冒出来了。 此时的夜厥太子穿着青衣小帽,打扮做普通富家小厮,面上拭净尘土,也再无一丝醉意惶恐,望着龙擎天的背影,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 “太子殿下,您的计策果然神妙,不但骗过人称英明神武的大凌皇子,还窥探得他此行动机!”也扮作行旅游人的众护卫谄媚道。 太子苏嵇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若有所思。“孜屏朔诗中的‘水漓天人’原来就在京城藏着,神威将军亲自迎接,果然不虚此行,当真姿容倾世,色妍天下!”莫怪四国竞相追逐搜捕,欲一睹芳颜,若非亲见,难以相信世上真有人可“一笑破千军”! 想着,苏嵇脸微热。他打小心志坚韧,自认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千军临城而眉不稍动,也曾经历无数女人,却在看到“水漓天人”璨然笑颜时如青涩少年般完全失去控制,呆怔忘我。 “如此天人,只配夜厥拥有!”苏嵇缓慢而又坚定言道。而夜厥,配拥有这般天人的当然非他太子苏嵇莫属!不只是天人,就连这大凌万里锦绣山河,终有一日也将成为他囊中之物。 苏嵇微微地笑了。 而乐林王府,在龙擎天的陪同下,弄影顺利拜见了王爷,翼遐郡主的父亲。 出乎意料,这位马上王爷身材并不英伟魁梧,脸上也没有刀疤交错,着一袭朴素的淡蓝便袍,面带微笑,清癯儒雅,倒好似一个博学鸿儒。唯有那双眼睛,可看出,他确是军马生涯过来的人。炯炯有神,犀利直透人心,纵面带笑意,也无法掩盖他目光锐利如刀! 看到弄影,乐林王微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 听得龙擎天说明来意后,他收敛了目光,显出真正的温和感动。“难得擎天这份心,翼遐不在后,一直念念不忘,孤身未娶,连侧妃也无一人。如今与芳菲谷联姻,也不忘老夫。影尊既不嫌弃,老夫就倚老卖老,收下影尊这位义女。既认了义女,自然不可无见面礼。且稍待。”转身入室,捧出一只黑色匣子。“这原本是翼遐的,如今应为影儿所有。” 弄影躬身一礼:“谢义父见赐,影却之不恭。”打开一看,一件黑乎乎无光泽毫不起眼的短衣,拉一拉,居然有伸缩性,不知是什么质料做成。 “影儿,这可是墨羽乌丝软金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金难得的护身至宝!影儿武功稍逊,正合所用。”龙擎天大喜道,向乐林王深深一辑。“多谢岳父大人赏赐!”送给弄影比送他欢喜不下十倍。 弄影一听,虽很想要,终还是放回匣中,双手捧起奉还乐林王。“义父长年征战沙场,为国效力,影终日在安宁平静的府里,相较之下,义父比影更须此宝。还望义父收回!义父怜爱之情影倶已收纳于心。” 乐林王哈哈大笑,把匣子推回弄影怀里。“老夫三十年沙场,几曾依仗过这些外物?不是老夫自夸,这世上没有几人能砍下老夫这颗头颅!有此能力之人,纵使老夫穿了这劳什子,也一样逃不过。影儿得了此物,至少可防无意中擦伤撞到,伤了你,痛的可是别人!”自觉调侃了龙擎天一把,得意地捋着仍大半尚黑的胡须。 听在弄影耳中,想起的却是玉。她所受一切外来伤害,玉皆替代。便是为了玉,也该收下。于是盈盈一拜:“多谢义父赏赐!” 乐林王急忙扶起,掩不住的笑意欣慰。他失去了一个令他骄傲的女儿,现今又得回一个美绝人寰的女儿,一样的是,两女都善良纯孝。 三人又坐下品茶清谈良久,龙擎天与弄影告辞。 乐林王执意送出,并道:“影儿不若来府里小住至大婚,就居翼遐旧间如何?” 弄影想想,能与乐林王相处时日不多,就替翼遐郡主尽尽孝心也好,便点头应允。“影先回碧水居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再来叨扰义父。” “好!老夫也让人再打扫整理一下,以备影儿居用。二殿下可是要上朝?老夫今日高兴,也随你一起去罢!”他功高年迈,本已久不上朝。 龙擎天自是不胜之喜。虽满朝皆知乐林王为他方支持力量,但今日特别与他一起上朝,明摆着竭力相助,往后更是无人置疑,他继位之势已无可动摇。 于是弄影独自坐轿在军士卫护下回碧水居。 一下轿,便忍不住泪盈于眶。因为,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第三十一章 孕育 滴水檐下,一袭淡紫轻衣翩然,温润的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微笑,他的怀抱一直是她心灵的港湾。 “玉!”弄影飞奔过去,扑入玉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恨不能揉成一个人!相隔不过六七天,为什么会如此思念,仿佛分离了几年。 玉轻笑着回抱住她,语声温柔和悦:“青洛,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呃,这个,龙公子,玉公子,先进去再叙谈吧。”成思悟在一边呐呐道,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弄影这时才发现,原来站在滴水檐下的并不只玉一人。而且,旁边不远处零落站着不少人,笑嘻嘻看着他们。幸好,出轿时带了面纱,否则岂非引起大马蚤动。 红着脸与玉相携入屋,方想起,玉怎的这般快便到了?照里程计,从浮泽到京城,就算骑乘千里神驹不眠不休飞驰少说也得五六天。何况,神驹也不能当真十二时辰奔跑,勿论连续多日。玉原先曾说,她三日未归便来寻她,算到今日才四天而已。他,是怎么来的? 想着,弄影不由停下脚步,转视玉。刚才太高兴了,竟没发现,他虽仍是惯常的微笑,然而掩不住其中的疲惫劳累。玉武功极高,普通便是多日不睡也不会有倦色。 “玉,你是怎么来的?这么快。”隐约有几分猜到,但还是问了,声音微微发抖。 “玉公子是跑来的,早晨你出去没多久玉公子就到了。那时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站都站不稳,但没见到你,玉公子怎么也不肯躺下休息,定要出去等你。唉……”成思悟摇摇头叹息,不理会玉要他住嘴的眼色。 果然!几千里路他是如何飞奔来的?这些天必定没有休息过。思忖间弄影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语。“玉……” “青洛,已经没事了,哪有成掌柜说得那么严重。”玉柔声道,抬手轻拭去她的泪。 弄影自然不信他的说话。“玉,快进去休息。成掌柜,麻烦你让厨房送几样时鲜小食过来。”说着把玉推入内室。 吩咐女侍在隔室浴间准备了微微温热的浴水,在水中加了几滴可消解疲劳的香脂油。弄影为玉褪了衣裳扶坐在宽大舒适的浴盆里,轻轻按揉他的脚掌、双腿。按着按着,想到他的深情温柔,为自己做的一切,又不禁泪下。 “青洛别难过,你知道,以我的内功修为,几日不食不睡算不得什么,这点疲累很快就过去了。”玉含笑吻去她的泪。 是啊,玉内力深厚,武功精湛,但即使如此还累得站都站不稳,那是怎么样的艰苦疲惫? 抱住玉,弄影啜泣着叹道:“玉,你对我实是太好了。”今生无法尽数回报,愿以下世下下世直至永生相付。 玉轻笑了笑,剥去她的衣袍抱入水中:“这水甚好,青洛也泡一泡。” 两人相拥浸在水中。淡淡水汽伴着清雅的青箩花脂香弥漫。 玉把弄影抱在怀里,而弄影双手仍在轻轻按摩着他的腿脚,按过一边换另一边。玉也随着她,只是脸上浮现出柔和幸福的微笑,倦意全消。或许,弄影的按摩效果不见得有多好,然而,她的关心爱怜却真真实实传达了。爱人的柔情蜜意才是最佳治疗良药。 洗浴完毕,两人互为对方穿上干爽轻软的衣袍,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回到内室,时鲜小食已经送来,制作精雅,色妍形美。 弄影把玉按坐在软榻上,不许他动手,亲自挟了喂食。玉有些微失笑,但并不反对,半倚卧榻上,半搂着弄影,就着她的手一一吃了。 玉胃口好,弄影欢喜不尽,一碟一碟,不厌其烦地挟给他,笑眯眯望着他吃。小食精致量少,没多会儿几碟便光了。 转眼看看,案上还有盘鲜果,便放下筷子,把它拉过来,拿了串蒲桃掐了颗喂玉。 玉吃了,樱红的舌尖顺便轻舔了下弄影的手指,害她手指痒痒,连带心里也泛起一丝涟漪,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偷眼瞟瞟玉,他正含笑凝望着她。温水香油泡澡似乎效果菲然,玉看起容光焕然,肌肤又若明珠般泛起润泽之光,只是唇色略浅,淡淡粉红。 弄影稍松了口气,仍觉心疼。又掐了颗蒲桃喂他,这次玉连蒲桃带手一起含住,甚至吸吮了下,看着她眼波流转,媚意婉然,明显的挑逗!弄影身体热起来,也嗅到了空气中渐浓的甜香。但玉长途跋涉辛苦,如何能再耗损体力?因此,弄影抽回手,低垂下长睫,只作不知。 玉轻笑了下道:“青洛也尝尝。”把蒲桃反哺入她口中,舌头也不退出,温柔卷绕着她的丁香小舌缠绵共舞,轻抚过内壁每分每寸。待他终于撤兵,弄影已经软在他怀里娇喘不已。对于玉,她总是没有丝毫抵抗力。 “青洛,我好想你。”玉紧拥着她在耳畔轻轻诉说。 “我也是,好想好想。”弄影回抱住玉。真的,非常非常想念,想得心都痛楚起来。不过,今天不是欢爱的时机,玉先要好好歇息养复身体。 “玉,你躺下,闭上眼睛休息。我再给你按摩按摩,助你恢复。”弄影轻挣出玉的怀抱,把他按倒在榻上,自己坐在榻边,双手握拳轻捶他的大腿,按压小腿,揉搓脚掌。 玉卧于榻,微合眼,果然很享受的样子,露出惬意的微笑。弄影很有成就感,更加卖力,按摩完双腿,再接再励,又让玉翻过身,给他按揉肩背。玉很合作,她怎么要求便怎么做。 过不多时,弄影已微有薄汗,停手稍歇。 玉翻回身把她拉入怀里抱住,笑道:“青洛真好,这手按摩技艺确是可令疲乏大减。” 弄影得了夸奖大喜,笑逐颜开。 “不过,有些地方还没按摩到。”玉低低笑道。 “哪里?”弄影脱口问道,随即知道上当。 果然玉一手搂住她,一手牵着她的柔荑向下摸去,“这里。”附耳低语,轻笑。 弄影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吃吃道:“可是……你现在需要休息。等你睡醒好不好?” “不好。”玉笑,“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休息了会儿。我好想你,等不及睡醒了。”轻轻褪去她的衣衫,手抚过玉峰低谷、光滑如脂玉的背脊,轻而易举燃起她的欲火。 弄影身体在轻颤,但仍努力维持最低限度的要求。“那,只一次!然后你要好好睡!” 这次玉同意了,“好。”随即封住她的唇。 不知何时,玉的衣衫也没了,两人光裸,相拥相吻,肌肤相亲,紧紧交缠一起,尤如生来一体,永世不离。 室里甜香浓郁,中人欲醉。春情荡漾,媚吟羞人。 当甜香转淡,媚吟渐消,榻上两人已归于平静。 弄影伏在玉怀里,轻问:“天音他们还在浮泽吗?”感觉玉的身体微颤了下,颇为诧异。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抬眼望着玉脸。 玉竟避开了她的视线,略踌躇才道:“因你未按时回倾音园,步公子他们,连同苏公子,全都启程来寻你了。只是,我着实担忧你,没有等待他们,一个人先来了。稍后,他们也会快马而至。” 弄影呆了呆,明白了玉的心情。 他必定以为她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所以,顾不得与大家同行,把轻功施展到极致,独自飞奔前来!现在,当是对抛下天音他们感到歉意,因而不敢正视她的眼神。玉是那般温柔知礼的人,爱她到极点,方会连从小养成习惯如同与生俱来的礼数都弃却,不顾一切地来寻她。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对玉,却如同让羊吃肉一般。 心酸,泪涌,紧拥住玉,有一瞬间,弄影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与妖王的契约,只想与玉相守,直到天荒地老。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应尽的天命,与龙擎天的约定,以及曾发生过的事,就在昨天。而明天,她将搬入乐林王府,等待大婚。于是,弄影颓然松开了手。 她的变化,玉也都感觉到了。轻捧起她的脸柔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人既无事,其它无论什么,我都不怕。” 弄影长叹了口气,几次张口欲说,却难以启齿。实是,对不起玉的深情厚意,然而,却无可奈何。 再不好讲,最终也还是必须一一诉说。弄影还是原原本本把采药后遇到雷雨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事都如实告知了玉。纵玉再温柔,面上也失去了笑容,只是,双臂仍紧抱着弄影,使她稍微安慰。 回搂住玉的腰,弄影把脸贴在他的胸膛。“玉,我爱你。与二皇子的大婚只是完成天命。娶他的是龙影,是芳菲谷主,不是我,不是安青洛。我不会为他穿上红色婚衣。不只他,今生今世,我不会再为其它任何人披上吉服。助他统一四国后,我便会离开,辞去芳菲谷主之位,与他再无瓜葛。”喃喃低语,只希望玉不要太难过。 “那苏公子他们呢?青洛决定如何?”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起来与平日并无异样。 弄影沉默了会儿,还是没法给出肯定的回答。无论弃或留。她真的还没想好。特别是在知道,她若放弃,他们便会终身孤独的情况后。 玉何尝不知沉默的意味?轻轻叹息道:“青洛,我知道你的心。你并非为己犹豫,只是为他人考虑过多。” 微微一笑,托起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眸道:“青洛,只要你快乐,苏公子他们,你收或弃,都可以。”温柔的语声,但不知为何,却令弄影落下泪来,心无比之痛。玉是在微笑,可是,他的心呢?是她的心在痛,还是他的心痛传给了她? “玉,对不起。”虽是出于无奈,却仍伤害了你。“战争结束后,我一定给你与天音还有宇元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在之前,我会好好想清楚。” “嗯。”玉低头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伏在玉胸膛上,弄影又不由忧郁。战争,她最讨厌,现在却得期望它快快开始,如此方能尽速完成与龙擎天的约定。四国统一,听起来很好很伟大,但如果主动挑起战端,刻意求战,事实却是侵略。即使成功也建立在血流成河,白骨积山,哀鸿遍野基础上。微合眼,不觉间逸出轻轻叹息。 “青洛既不喜伤生,那便想个法儿,不用杀死打伤也能战胜敌军,如此岂非两全?或者,若能速战速决,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争,也可减少伤亡。”玉最是了解她,看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 “不杀死打伤也能制敌克胜的方法?有这样的方法吗?”弄影一愣。 玉轻笑:“青洛冰雪聪明,精于用药,又善机械器具,定能寻到妙计。” 一言点醒梦中人!灵光闪过,已有初步设想。弄影大喜,忍不住抱着玉重重亲了亲。“我想到了!” 玉拥着她,微笑。“需要的器物材料,现下便考虑周全,做好一应准备。或许,战争马上就会到来。” “嗯。”弄影如藤般缠绕在玉身上,脑中高速运转着,模糊的设想逐渐清晰。 大凌史上百世流芳,一战决定四国统一之雏形,被世人交口赞誉的“无血战争”计谋,就这样,在卧榻上孕育成形。 玉温柔抚着弄影的长发,由她静静思考。 但他不扰弄影,弄影却爱扰他。捉住他的手,把玩着腕上的发结:“玉一直带着。”肯定句。 “嗯,这是青洛送于我的,是我最重要的宝物。”玉神色极之温柔,想是又忆起了那日结发的情景。 弄影紧搂住玉的脖颈,依在他怀里。她给予玉的,太少太少,记忆里也只赠送了这发结与玉,还是在惹他伤心的情景下补偿的。而玉给予她的,太多太多,连同他的生命灵魂也毫无犹豫。 “玉,我想生个你的孩子。”象你一样美丽温柔、高洁清雅,完美无缺。 “好。”玉笑了,轻抚了抚她的肚腹,“或许已经有了。”舔吻着她的柔嫩的耳垂低语:“青洛若不放心,我们便多努力,再来几次可好?” 弄影红了脸轻意嗔道:“不好,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停了停补充一句。“醒来之后便可以。” “那青洛陪我一起。”玉搂住她不放。难得玉有撒娇的时候,弄影也实是舍不得离开,便颔首应允了。 两人相拥合眼。玉确是极累了吧,不多时便沉沉睡去,面含浅笑,似极幸福。而弄影仍醒着,心里有丝淡淡哀伤。 现下腹中即便真已孕育了孩子,也应是龙擎天的。温馨说过,龙擎天命中有子,必须是她所生。而她,为完成这使命,才会拥有生育功能。想生玉的孩子,就必须先生龙擎天的。 轻愁浅叹,不知何时,陷入梦湖。 星花,光萤,月湖,蓝色夜空,漫天灿烂星辰。 弄影举目四望。这里,是星野原?想起与玉游览星野原时的温馨甜蜜,不禁浮起淡淡的微笑。那时,她唱歌,玉还吹笛配乐。 美丽的星野原,记忆中的梦之仙境,好想和玉重游。如果,玉也在就好了,现在。 轻叹口气,弄影在月湖畔那块曾与玉同坐过的平整石上坐下,当时的感觉依稀仿佛仍在。微合眼,想象玉就在身畔。他的宠溺与柔情,当时就已经非常明显了,自己那会儿怎么就能装不懂呢?估计刀叔与薮春月魂他们早就暗里笑破肚子了,清楚了然。想着自己也好笑起来。 “笑什么?”温柔熟悉的语声响起,就在耳畔。 弄影一惊,转头,笑由心发。果然! “玉!”低呼着扑入他怀中。“玉!玉!”太好了,想着他,他便来了! 玉微有拘谨,回抱住她,脸上淡淡红晕。 相拥而坐,弄影依在玉怀里,就象上次那般。“虽然很想你,可总是梦不到你。今儿是第一次哦!”笑颜如花,能梦见玉,真是惊喜! “嗯。这里真的很美,我也想多停留。”玉微笑,游目观望。 弄影开心道:“对啊,我一直都想再与你一起来这里。想着你便来了,真好!玉,我最爱你了!”双手攀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柔嫩嫣红的唇。 玉似略迟疑了下,随即紧抱住她的娇躯,热烈回吻。唇舌相亲,津液互渡,缠绵不已。 激吻中,有香渐浓,和着月湖雾气弥漫,伴着光萤流动。 弄影发觉到时,两人俱已赤裸。 雾夜里的玉,虽然与平日一样美丽的脸,看起来却格外媚惑妖娆,令人心跳不已。连温柔的眼眸,也仿佛有魔力般,看着便会沉醉其中。 轻吻着她的唇,玉喃喃低语:“愿意么?与我一起。”比黑夜更深邃的黑眸凝望着她。有刹那,弄影以为自己会被吸入其中。 第三十二章 狂爱 莫明的心头有根弦颤了下,弄影捉住玉的手腕。 咦?有发结,上面套着她的一只耳环,另一只耳环她串在玉赠送的喀索木香脂球上,从不离身。他真的是玉!刚才有瞬间她产生了错觉,竟怀疑,莫非眼前的人是妖王北羽滟假扮?是了,她现在只是做梦而已,梦里的事物常与现实不同,甚至相反,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难道,无意识中,自己希望玉更妖媚些,不要那么圣洁?所以,出现在梦里的玉才如此的迷人诱惑,倾倒众生? “青洛不愿意?”玉又轻问,漆黑的眸里有丝淡淡哀伤,揪疼了弄影的心。 他是玉!这世上,会唤她青洛的只有玉和天音,他既不是天音,便一定是玉了!她怎能怀疑玉呢? “不,我愿意的!”弄影捧着玉的脸,吻上他的眼睛。好美好美的双眸,在它的注视下,这世上谁人能拒绝?她又如何舍得让他伤心?玉,最爱的玉啊!即使在梦里,她也不愿看见他难过。 玉微微笑了,漫天星光黯然失色。 望着他璀璨的笑颜,弄影所有的警戒与提防彻底崩溃。她的魂儿被俘虏了! “青洛,我爱你。”玉细碎吻着她的玉颈,轻啮咬着粉嫩的耳垂,低语。然而,此语一出,动作突然停顿了瞬间,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可惜弄影此时却全无察觉,神魂倶沉醉于玉的柔情中。 停顿仅仅倏忽而已,随后的吻更加热烈,动作愈发温柔。“青洛,青洛,我爱你,原来,我是爱你的……”声音里有难以辨别的颤抖,仿佛恐惧,又仿佛欢喜。双手极轻极柔地爱抚着她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就如触碰自己爱愈生命的至宝,带着膜拜般的神圣意味。 轻轻分开她的双腿,坚挺的火龙抵在桃源溪口,试探了几次,欲入却未得。玉美丽妖媚的脸微窘,刹那间竟闪过妖王北羽滟的容色。奋力一挺,终于进入,两人同时低哼了声。于弄影,是完全的欢愉,于此时的“玉”,却半是痛楚半是快感。 登堂入室后,剩下的便是本能的运作。伏在弄影身上,玉剧烈起伏着,不住低唤青洛的名字,时而狂吻她的脸、唇、眉、眼,时而轻轻啮咬着她的脖颈,吸吮樱珠。 弄影紧拥住玉的脊背,闭目承受他的爱,口里也喃喃着回应:“嗯,玉,我也爱你……我爱你啊,玉……” 玉僵了下,随即封住她的唇,含住丁香小舌使劲吸舔卷绕,迫使共舞。 他是那么用力,弄影甚至微感疼痛。有些被动地接受着,模糊想道:难道,我暗里还希望玉粗暴一些?所以有此一梦? 微微启眼,由于太近,看不清玉的神色,只望见暗蓝的夜空星光灿烂到不真实,空中光萤静无声息地游动,星花摇曳,香雾如纱轻飘曼舞,芳馨无限。 真是场美丽的梦。或许,她一直幻想与玉能有这般良宵,在这梦中仙境。轻合眼,弄影微笑,而玉的努力终使她轻吟出声,成为仙境之乐。 她的媚吟更催发了玉的激|情。动作狂野如蛟龙闹海,每一次挺伏皆引起她身体的震荡,烈吻如烙印,遍布胜雪肌肤,使得弄影控制不住地声声娇吟,在静寂的星野原回荡。 许久之后,星野原恢复了平静。 弄影软在石上动弹不得,仍微微喘息未平。并不觉得累,精神反而特别健旺。这也说明,确是玉。每次与玉欢爱后,她都感觉身体似乎得到了能量补充一般。这回也一样。但也有不同。玉从未如此疯狂。今儿一次,便好似平时做了一夜的感觉。 “呀!”弄影忍不住低叫了声。玉,玉在做什么?脸上火烫。 她身体绵软懒动,玉却不曾停止过对她的轻怜蜜爱。细细吻遍她的胸腹,一直向下,经过芳草地,到了桃源溪。双手分抱着玉腿,撑开,埋首谷间,舔吻花蕊,在溪口辗转反复,甚而探舌入洞,吸吮泉源,轻啜浅尝。 “玉、玉……”弄影想让他停止,却又有些不舍那种强烈的刺激与快感,使得话语破碎成低低的媚音。 玉抬起头,放下她的双腿,起身,一手托抱起她的上身,另一手将她下体按向自己,再次进入,紧密结合,新一波冲刺又起。 光萤在身边流动绕舞,俯首可见星花遍野,仰头是漫漫星光。今夜无限美好,但最美的还是眼前的人儿。玉强有力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仿佛稍一松劲就会失去她一般,火龙虽不断进出,他的双眸却直视着她一刻不移。比星光更明亮,比黑夜更幽深,吸入了她的灵魂,令她无法逃脱。可为什么,其中似蕴含了莫明的轻忧浅愁?她的爱还不能抹去他的哀伤吗? 弄影双腿圈住玉的腰,双手也搂抱着他的脖颈,剩下能表达爱意的便只有唇了。“我爱你,不要难过,我是爱你的。”低语间,吻上他润泽妍丽的唇,轻轻撬开齿关,主动寻找到里面不安的伙伴,安抚戏舞。很快,得到了欢快的回应,缠绵往复,绻缱不已。 欢爱几时休?弄影不得而知。 伏在所爱的人怀里,她睡得很香很甜,唇边尤有淡然笑意。 幸好,她已睡了。所以,她没看见,此刻拥着她的人那媚冠寰宇的艳容,比黑夜更黑的衣袍。如瀑长发迤逦在地,若缀满星光般闪亮。 妖王北羽滟。 只是,他的神色并不得意,微簇眉,忧哀显见。 “青洛,我爱你。原来,爱不仅仅是甜蜜,身体结合也不只有欢悦。极至的欢愉享受里还有尖锐的痛苦。一切,只因为,我爱你,你爱的却不是我。” 淡淡的叹息,却蕴藏无比惆怅。 弄影醒来时日已西斜,夕照入室,玉正呆呆凝望着她。 “玉!”轻唤声,又想起梦中的缠绵激爱,颊染红晕。 玉微笑了笑,“青洛,你身上……”笑容竟有丝不自然。 弄影疑惑地低头看看,“呀!”不禁轻呼出声,遍身布满红痕!怎么来的?呆愣了会儿,喃喃自语:“不可能,只是做梦,为什么会这样?” 梦中的玉,用力吻遍她全身,有如火灼的烈吻,刻骨深爱,绝望而又无奈!绝望而又无奈?为什么梦里的玉会让她产生这种感觉? “梦?青洛做了怎样的梦?”玉轻问,语气里却有警惕。 弄影红着脸告诉了玉梦境里的一切。 玉沉默了会儿道:“青洛,无论梦或现实,若你感觉可疑,便莫要理睬。”那不是我。青洛,他是妖王北羽滟,使用了疑真术,以假乱真,惑你眼目。只是,以妖王的骄傲,竟愿意化身他人以求欢好,确是爱你已深。千百万年来,妖王的初恋竟是如此卑微。拥住弄影,玉无声喟叹。 而弄影却由玉的话已揣摩得知,梦中的“玉”另有其人,故意而为之。能有这力量的,非妖王莫属!可恶!这厮,果然没有强迫,而是骗j!但无论如何,终是与妖王有了非凡关系,不觉对玉歉疚在心,搂着他的腰无语。 因此事作梗,两人都失了原先准备睡起后“运动”的心情,穿衣起身。 已是晚膳时辰,侍仆在碧水居沐岚阁上了菜,弄影与玉共坐用餐。 才吃完,便听到碧水居外人声鼎沸,正疑惑发生什么事了?成思悟进来通报:“龙公子、玉公子,二殿下与乐林王驾到!”语声未了,那两人已相继走进。 弄影与玉站起相迎,心道:怪道那般大动静,是这俩大人物齐来嘛! 龙擎天看到玉,僵了会儿,倒是玉先微笑抱拳:“二殿下、王爷,有礼了!” 弄影连忙引见:“义父大人,玉是我的夫君!” 乐林王也微怔了下,看了看龙擎天,才回礼:“原来是名扬天下的无瑕公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真风采过人!”炯炯双眸,扫视上下,又回看了龙擎天一眼,有疑问之色。 龙擎天微有尴尬之色,抱拳向玉回了一礼。 众人坐下后,仆侍上了茶点,躬身退下。 乐林王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影儿不是即将与二殿下大婚吗?怎的已有无瑕公子这夫君?” 龙擎天饮了口茶,呐呐道:“岳父大人,莫忘了影儿是芳菲谷主继任者。关于玉公子以及其它众多公子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与你细说。” 乐林王呆了呆,茶端在唇边僵着:“还不止玉公子?” 弄影红了脸,小声道:“是,义父。”虽主意未定,但既向龙擎天胡说了,他又在这种不好分辩的时间里挑破,也只得先应下来。 乐林王一口吞下茶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真是影尊!早先见影儿轻言细语,温柔娴雅,还道空负其名,只是普通女子!” 弄影闹不清他到底是贬是赞,只有嘿嘿傻笑。 玉微笑道:“小影虽貌相温和可欺,然内心善良坚韧,更兼聪敏多才,实是天下罕见。二殿下雄心大志,慧眼识才,有王爷与小影相助,大业可成! 提起功业,乐林王精神大振,与大家谈起当日与龙擎天共同上朝后满朝俱震,皇上已经盖棺定论,降太子为郁亲王,改立龙擎天为太子,诏书正在草拟,改日正式颁布。由此又联想到龙擎天登基后开疆拓土,大凌版图大扩,成就不世帝王伟业。意兴贲张之即慨然叹道:“我等攘助有功,也可名垂青史,后世瞻仰!大丈夫一生,当如是也!” 龙擎天亦踌躇满志,击掌道:“四国久分,不利民生文化,本王得登帝位,誓一统以融合各国利弊于一炉,建立一富强安乐大国!” 乐林王笑望龙擎天,赞誉之情尽显。又转而向玉道:“玉公子既为影尊夫君之一,必当共助二殿下之伟业,往后我等同朝共事,计议天下,其乐无穷!” 玉淡然一笑:“玉才智短浅,不堪重用,且心性淡泊,只喜山林野鹤,金廷玉柱非我长驻之地。王爷青眼,玉甚愧之!” 乐林王邀玉之言只是试探兼礼貌而已,他早闻玉拒绝赐婚,那时便对玉如此不识好歹放弃门当户对的大好亲事颇有轻蔑之感,现见玉竟是影尊之夫,方稍减不屑之心,但听玉之言,竟毫无宏图大志,又不禁大起轻视之感。虽无明示于言词,但神色中隐隐可觉。 弄影暗里轻捏了捏玉的手,向他温柔轻笑。玉握住,回以微笑。桌下双手十指相扣,有如两心相融,虽无语但相知。 “影今日要先向义父致歉,影亦是碌碌无为心无大志之人,一旦相助二殿下完成四国合一大业,便远引山林,闲云野鹤,遨游天下,彼时再无法侍您膝下,还望义父见谅!”站起向乐林深施一礼。 乐林王大惊:“万万不可!那时影儿已为大凌皇后,如何能随意出宫?大违礼数!” 弄影重又坐下,笑道:“义父莫惊,此事早已与二殿下有约,四国一统之时,便是影离去之日。“ 乐林王转头望龙擎天,龙擎天黯然点头。 乐林王难以置信,还欲说话,弄影岔开话题道:“义父与二殿下此来可有要事相告?” 龙擎天一怔,笑道:“幸得影儿提醒,几乎忘了正事!影儿,明日将有大事,在我来寻你之前,切莫离开碧水居!” 见弄影诧异,复又言道:“昨日影儿曾派赵诚警示于我,果然,今日上朝便有官员相邀明日至府中赏鉴异宝。哼,除我之外,遍请朝中支持我的文武官员,意欲一网打尽,其心可诛!然既被我知悉阴谋,正可将计就计,趁此一举拿下!” 并解释,那官员本是中立派首领,与两派关系皆不错,手中也握有不大不小的权限,因而两派都想拉拢,以扩大势力。但今日看来,他却是太子派支持者。 弄影看龙擎天语气,大有统统擒获杀而快之的感觉,微一犹豫,道:“引爆‘雷神怒’的后果,恐怕他也不清楚吧?若能晓以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2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害,劝他归降,当可为你做证,令祸首淳亲王受到严惩。否则纵使你杀了他,淳亲王也可借词推托,安然无恙,日后仍是大患。”停了停又道:“便是淳亲王,也不必定杀,只消使用‘圈禁’,当可无忧。” “‘圈禁’?”龙擎天与乐林王皆好奇问道。 于是弄影说明,软禁的一种,削权不杀,但圈定某处,在解禁前,不得出外一步,食水皆检查后方可送入。这方法,是抄袭康熙的。 龙擎天细思后颔首道:“此法甚好。淳亲王必竟是父皇唯一弟弟,无论犯了何事,真要父皇下旨斩杀,终是不忍。终生圈禁却可避过父皇此心结,定能应允。” 弄影听了也松一口气。只要不杀人便好!淳亲王一家若能安份守己,虽不得自由,但也可在宅里安渡余生。这样也算报了世子夫人的救命之恩吧。 又婉言劝解龙擎天,对于太子派,只治为首的淳亲王,若有冥顽不服的方重惩,其余可示以亲善温和,收为己用。其实,估计在皇上下定决心,改立龙擎天为太子后,原来的太子派现在多半也有投靠之意了,只是还不知如何向龙擎天表示心意吧。龙擎天只消稍稍有言和之态,他们一定感激涕泠。死硬分子还是极少的。 龙擎天边听边点头,乐林王也颇嘉许道:“影儿此策颇善,二殿下一向冷硬严苛,对敌如仇,如今稍许温和,恩威并施,更可笼络人心,有益于日后登基。” 于是众人又细细商量了下具体环节。今晚出得碧水居,龙擎天与乐林王便趁夜潜入那宴客官员府邸,擒住他,将其计谋道出,指出大量“雷神怒”爆炸后在场人员无一能逃生,甚至其府将夷为平地的事实,淳亲王分明是要牺牲他这个棋子!与其如此,不若与龙擎天合作,反制淳亲王,尚有一条生路!接下来便是起出“雷神怒”以为证据,向皇上奏请治罪淳亲王。 一切商议完毕,夜已更深。龙擎天与乐林王告辞离去,如计施行。 弄影对阴谋诡计最是头痛,谈了一晚大累,略为洗漱,倒在榻上抱住玉便呼呼睡去。这一睡,又梦见了妖王。 第三十三章 情魂 这是什么地方? 非明非暗,辨别不出是天空还是大地。立足之处淡兰色,不象土壤,也不似玉石,摸着有点儿软和感,却无法抓起破开,浑然一体。这片奇异的地方,生长了无数从所未见的琼花异草,奇香沁心,隐隐有乐飘荡。 虽诧异,但弄影一点儿也不恐慌害怕。这里非常安全。不知原因,可就有这种感觉。信步而游,处处皆赏心悦目,可谓视觉极上美容。 “咦?!”弄影惊呼出声,望着一株花呆住了。 繁花奇葩包围间,有百丈余空地,中生一墨色素心兰,亭亭丈许,叶纤枝袅,说不尽风仪媚态,华光笼罩,溢彩生辉,俨然王者之姿。直径近米的巨大花骨朵,伴随着美妙乐音缓缓绽放,花心里现出一旷世艳容,正是妖王北羽滟。 花开之际,周围异草奇花皆轻摇款舞,仿佛致敬。待得完全盛放,却肃穆静止,有若王临噤声。 惊于异景,弄影一时目瞪口呆,只是直愣愣望着北羽滟。 纤长卷曲的长睫微抖了抖,北羽滟慢慢张开可迷惑众生的美丽双眸,带着初醒的朦胧注视了弄影一会儿,露出炫然微笑,向她伸出手。“过来,青洛,我爱恋的人儿,世间最美丽的少女!” 他不说还好,一出声可唤醒了弄影的神智,想起白日里梦中受骗上当,怒从心起!“噌噌噌”急步走过去,挥手便朝他脸上招呼! 北羽滟握住她的手,顺势拉入怀中,柔声笑道:“生气了?不要打脸好不好?其它地方随你打。” 听得这话弄影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这厮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的容貌!又不是演员要靠脸吃饭,还不准打脸? “好,我不打脸,你放手。”弄影眼珠儿一转,应诺。 北羽滟一松手,弄影立刻双爪齐上,冲着他华丽丽的脸去!就要毁你容! “你不守信。”妖王双手即时捉住了弄影的爪子,微皱眉。 “我没有打呀,我只是抓你的脸!”弄影嘿嘿。只许你骗j,不许我偷换概念? 妖王呆了下,微笑道:“结果是一样的。” “没错,结果一样,就象你对我做的事!”弄影怒目瞪视,双手都被制住,箍在他怀里,脚也悬空不得劲,只有嘴巴可逞强,好想咬他一口啊! 北羽滟微红了脸,轻声道:“我明明比蓝田玉美得多,可你却宁愿与他交合繁殖,我好伤心。” “我爱玉,玉也爱我,我们欢好是天经地义!你这妖怪哪里懂得,跟你讲也白费劲!”弄影怒。 被她劈头狠骂,北羽滟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哀伤。“我、我也爱你的,青洛。为什么你不爱我呢?” 凄然语声,令弄影狂炽的怒火冷却了许多。无论如何,按契约这身体是属于妖王的,他其实不必得到她的许可便能为所欲为。她这么嚣张,也是欺他性善,仗着他对这身体的爱恋。 叹了口气,弄影委靡不振。“早说过了,爱没有特别的原因,也不是以容貌来取决的。”想想一直以来,幸也是因这身体,灾也是因这身体,一切因缘皆出自它。既然已经把它卖给了妖王,不若想一良策,彻底解决,反正,妖王法力无边。 于是弄影放缓了语气道:“尊贵的妖王陛下,这身体是属于你的,无论你对它做了什么,想要如何,我其实也没权利责怪你。只是灵魂还是我的,你对待它时,我会有感觉,这不太好。不若你把我的灵魂抽出,安置到别的躯体里,那么你以后要如何使用它,我都没意见了。这样岂非两全其美?” 妖王一怔,无语。 弄影为自己的聪明欢喜,兴致勃勃地继续思忖:“我是从另一世界穿越而来的,就请你把我安置在原来的躯壳里吧!” “那,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办?我不喜欢没有生命的空壳。”北羽滟郁闷道。 弄影微愣了下,笑道:“那还不简单?你随便找个灵魂塞进去不就好了?反正你也只是喜欢这身体的容貌,里面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妖王呆了呆,凝神想了想,连连摇头:“不!这身体的灵魂只能是你,若不是你,我就不喜欢了!” 咦?弄影真是大出意料,一时也无言。 北羽滟又道:“你原先的躯壳我也无法找到。这个宇宙,九十九重天,每重天有千千万万个层,每个层又有数以亿万的空间。我虽可自由穿棱来往,但没有那世界的媒介物体,却难以准确到达那个空间。” 沉重打击!本来自以为考虑周到的。要真让她再附到一个陌生身体里,弄影也不适应。而且,附到活着的身上是强占,附到死的身上怕被人怀疑僵尸!难不成,再从婴幼儿活起?免谈,她可不愿玉被人疑心恋童!妖王也否决移魂之法,此计至此宣告完全流产。 那怎么办?以后妖王再想对她不轨要如何是好?弄影发愁。一时半刻无策,便随口问道:“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土壤好奇怪。” “天之涯,是我本体生长之地。培育之壤非金非土,名为海天玉,似软而韧,刀石不可分割。这里的一切生物,都有百万年以上的寿龄。” 弄影吓了一跳,脱口道:“那你呢?” 北羽滟一笑:“我与你的玉一样,是与天地共生的,涯存在时,我便诞生了。” 弄影震惊到失去思维。那是多么的久远啊! “青洛,我想让你看看这里。涯,是我本源之地,也是我沉睡之所。我虽生存了数以亿计的时光,但极少醒着,更鲜少出外。世人多丑陋,言行污秽,我甚厌之,宁可独处。唯有你,青洛,不但容貌更胜于我,而且与你一起,我颇觉有趣欢喜。以后我都想和你一起,青洛。”妖王望着她轻笑,灿若星辰。 弄影回望他,但笑不出来。至此已明白,北羽滟确是真心,纵然很大原因是为了她的容貌。不过他虽一片诚意,她却无法接受。她对他,并无爱意。 正为难,空中忽然现出一个蓝色光团。细看,却是一个光之精灵,手捧一块银色小牌,递到北羽滟面前,要他接下。 “天之眼?”妖王变了脸色,一字一顿道,轻叹口气,受了那银牌。 银牌一到妖王手中,立时化为一道凌厉的银光绕舞周身,看他神色,极之痛苦,本体墨玉素心兰也微微颤抖,笼罩的华光黯淡了许多。 而光之精灵在北羽滟接受银牌后即消失无踪。 弄影呆愣看着事态的突然发展,手足无措。 过得会儿,银光终于消失,北羽滟面色苍白,憔悴不堪。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天之眼是什么?”弄影终觉不忍,上前扶住他轻问。 北羽滟露出惨淡的微笑:“天之眼是最高秩序守护者,没有形体,无所不在,无所不见。那光之精灵是它的使者。无论多高法力道行,只要触犯天规擅自扭转命轮,即使天帝也会收到它的银牌。” 弄影沉默了。北羽滟必是为她改变命轮而遭受天罚。 “你不接那银牌不行吗?”莫名的冒出这一句。 北羽滟轻依着她,淡淡笑道:“行。不过,下次光精灵就会递上金牌,十倍的惩罚。” 弄影轻笑:“还不接呢?” “金牌不必接,它会自动飞向目标,直至击中。”北羽滟微合眼,语声低弱。 弄影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问道:“你受了什么惩罚?”会死吗? 或许她的神色里担陇难过表现得太明显,北羽滟苍白虚弱的脸上现出喜色,拥住她,轻轻道:“别担心,只是削减了我万年妖力而已。突然损失了大量妖力,令我非常疲惫困倦。。。 弄影听了不仅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到处张望,哪里有床榻?“你在哪里睡?我扶你过去。’睡一觉就行了吧。欠那么多债,就这个的最轻,因而神色轻松坦然。 北羽滟望望她,叹口气道:“青洛,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爱我吗? 弄影张口结舌,无法回答。有心想说“是”,但他刚为白己受了大苦,损失万年妖力,真不忍心现在就伤害他。就算要拒绝,至少过个十天半月,纤解一下心中的内疚吧。 但她的为难表清妖王是看得情情是是,夜一般漆黑幽深的眸子透出沉重的哀伤。弄影一时有应允的冲动,但终还是没有出口,搀抱着他,心里轻道了声“对不起。 “我就睡在花中。’北羽滟指了指墨玉素心兰。 弄影讶然。随即陇晤,他本就是花妖,要队复疲劳,白然是回归本体最有效果。 正想扶他过去,北羽湘忽然神色一肃,“有人触碰了我的结界,正试图解开。”闭目凝神感受:“唔,他的破术之力很强,不过,若非我妖力大损,结界封印松动,他也无法轻易寻到入口。他是,蓝田玉! 耶?弄影大惊,又在意料中,心里那个甜啊,就好似刚吃了三大缸蜂蜜.眉梢眼角,甚至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欢笑。 北羽滟看着她,不知不觉间,脸上滚落晶莹的泪。 弄影大骇,急伸手擦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很痛么? “如果你能对我,象对蓝田玉一样,我清愿与他交换现在的容貌。’妖王微笑道,泪仍不断滑落。 弄影听着呆了,望着他无法言语,也忘了为他拭泪。 泪落于海天玉,瞬间便长出一株株美丽的花,名为绛珠兰草。 “他就要来了,我不想见他。’北羽滟止住泪,平静地道。“青洛,我将长眠,会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 弄影感觉话中意味非凡,不禁问道:“你要睡多久? “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也或许万年。’北羽滟淡淡道,伸手由心口处拉出一团粉紫光焰,揉捏成豆状媳入青洛的右边耳垂,尤如镶嵌了枚粉紫色耳钻。 温暖.甜蜜而又哀伤的感觉,就象是无望的深爱。 “这是什么?’弄影抚着耳钻轻问,此心凄哀,黯然神伤。 妖丰露出轩浅的微笑。“那是因为对你的爱而衍生的情魂,是我原本所没有的。沉睡后我无法再保护你,就让它代替我陪伴你。’稍停又道:“如果,你对我尚有一丝爱意,愿意接纳我,请用心呼唤我的名字,情魂可与我产生共振,只有你能唤醒沉睡中的我。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马上到你身边。 “唤醒你,可打扰你的休息,影响你的队复?若一直不呼唤你,又会如何? “青洛,只要你愿意呼唤我,以爱滋润我,比什么都容易令我队复。但是。’妖王凄然一笑。“若你一直不愿呼唤我,当你逐渐遗忘我时,情魂也会日渐消散于无,异日我醒来,仍是远古时的我,将不记得你,不懂得爱为何物。 紧拥住弄影,北羽滟的身体在轩轩颤抖。“青洛,我不想忘记你.我爱你啊,青洛,请你,也爱我一点点,好吗? 弄影也自凄惶,不知如何是好。 “青洛.青洛.”不远处传来玉的呼唤,如薄雾晨笛般悦耳的声音。 “玉.我在这里.’弄影清不白禁欢声回答。 北羽滟松开弄影,退向墨玉素心兰。“青洛,给你个忠告,四国战争,莫让蓝田玉介入。 “为什么?’弄影疑惑。 “地皇为万物之主,职在普育众生,思泽天下。一旦参与杀伐则大违其责,必受天罚。 弄影一晾,冷汗渗出。若非北羽滟告诫,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你,滟。”弄影真心诚意地致谢。 北羽滟已退至墨干素心兰花下,向弄影微笑伸手:“或许没有以后了,再抱一下可好? 极之哀伤温柔的微笑,那瞬间,弄影几乎想要对他说,不要走,不要沉睡那么久。然而,终是紧闭着唇,只是走上前,把自己投入他的怀中。 这是最后的拥抱。 “青洛,你若和蓝田玉、龙擎天多多交合繁殖,身体会越来越好。你本逆天,而他们或仙体或帝星,为大顺,可大补益于你,同我也是如此。’北羽滟在她耳畔低语,见她晾惊讶莫名,轻笑道:“交合越多越好,你若吸取蓝田玉过多的仙气,身体也会仙化,纵无定容珠,也会长生不老。只是,仙家虽寿长,却难以繁衍生殖。 此时玉的脚步已近,北羽滟不舍地放手。“纵我妖力大损,以蓝田玉凡身也无法破我结界。他此刻想必已队复了部分仙力甚至记忆。玉王本体容貌与我相当,但若仙力完全,他将断情忘爱。 妖王身体飘向墨玉素心兰花心,花朵也渐收拢,将合之即,北羽湘向一直凝望的弄影轻轻一笑:“还是我比较好,青洛。寄我情魂,莫绝我恋。’语声未落,玉已来到,而花朵也收束成花蕾状态,静静亭亭,仿佛亘古如此。 “青洛.’玉拥住弄影上下打量了下,微笑。“今次似乎无事。 “嗯。’弄影搂着玉的腰,偎入他怀里。 真的无事吗?不是。 右耳的粉紫钻在发热,好烫。烫得就象妖王的泪一般。 第三十四章太子薨 玉望了望高大静寂的墨玉素心兰,轻叹口气,柔声道:“青洛,我们回去吧。 “嗯,怎么回去?’这里是天之涯,距离大凌京城有多远?难以想象。 玉轻笑了笑:“再睡着就可以回去了。这里是梦境中的天之涯。’把弄影抱在怀里,就地坐下,靠着墨玉素心兰,闭上眼睛。 幽幽兰香沁鼻,弄影心里玉味杂陈,右耳的粉紫钻更觉烫得疼心。强迫白己合眼睡去,北羽滟温柔哀伤的微笑一直在脑海徘徊,而她,除了歉意和叹息,无可如何。 醒来后,果然还是在碧水居白家的床榻上,玉的怀里。 穿衣洗漱用餐完毕,由于昨晚龙擎天说过会有事发生,提示来寻前不要外出,两人便在碧水居里相互厮守。 弄影半卧在软榻上支颐思考如何能助大凌打胜战,尽快统一四国。 要快,一定得提升速度。速度,有时是战胜的关键。大凌在四国中,虽然论实力比其它任何一国都稍胜,但要短时间内一举吞并其它三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时间拖长了她等不起。为了赢,弄影必须帮助大凌军队提高战备力量。要怎么办呢?弄影苦思。只能发挥她前世机械制造工艺专业的知识了。在浮泽时,她也曾与奇技馆中匠人研究讨论过这个世界常用的车马,但还没来得及细思深钻,现在是不能不认真钻研了。 弄影用源白桃源发展推广的炭笔在白纸上写与画画,准备改良战车.运粮车。 提到运粮草,弄影就想起了诸葛亮著名的“木牛流马”,能用来在崎崛的栈道上运送军粮,并且“人不大劳,牛不饮食”。 当初在现代世界时,历史老师讲起这运输工具可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要知道,它解决了蜀军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运输问题,既不耗能源,又不会造成环境污染,真真神奇.也是这堂课,引起了弄影对机械的巨大兴趣,课后寻找了大量相关资料,极仔细地研究思考其真实性可行性,并在后来考入机械系后与教授再次对其进行了考证。利用空余时间,弄影与同学根据所得图文资料,结合物理学中的杠杆和惯性的原理,设计了杠杆连杆结构.平衡结构,调步结构等内部机关,试制了一只流马。也由实验证明,“木牛流马’确有其物,确实可行。 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因为原先实在为它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印象极深刻,所以,弄影还是很快就把“木牛流马”的机械制作图画了出来,并且细思后,又增添了可提降的轮具结构。如此,这“木牛流马’在平坦地面可以轮进,在不平处可以迈步爬坡,能装载五.六十公斤的重物,而人只须稍施加牵引力或推力即可,形体小巧,轻松运物,不易疲劳又快速。 看着制作图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洞错误,弄影欢悦地笑了。解决一桩难题.这是取自于古人的智慧,现在又还于古人,只是此古人不同于彼古人,两个世界。 又把战车装置结构改良了一下,拿着图弄影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画了现代自行车的早期机械制作图。不过,没有塑胶轮胎,钢圈外就镶嵌木头外涂树脂,等树脂干硬后再刻以凹凸花纹,如此既有弹性减震又可增大摩擦,骑起来会比较舒服。当然,里面的袖承滚珠可能没法做得现代那么先进了。想到古人骑自行车的样子弄影就感觉汗毛直竖狂雷乱轰,但为了军队行进提速,只好忍着了。先制作一批试试看,现代自行车在平地速度可与古代千里良驹媲美,而且不用喂食,人骑省力,不耗粮草,行动声息又小,不象马匹奔跑起来烟尘滚滚声震十里。战车也可制成三轮车的结构。 接下来,弄影又草拟了其它一些备战计划。如培训一批枪械特种部队,当然,子弹用的是竹木的,浸了麻痹药;又如召集奇技馆师傅入京制造及改良所需器械等等,并把廉医馆的医师抽调部分来京以为军医,并在民间征集足够人员;还要聚集大量药物!哪些药物呢?弄影边想边写,边露出j笑。 “青洛,笑什么?又在想战争的事了?’玉轻问,倾身过来看她画的图。“这些都是怎么用的? 听了弄影的解释,玉呆怔了 一会儿,叹道:“青洛,有了你的智慧,大凌如虎添翼,短期内吞并三国统一天下非复梦幻. 弄影受赞欢喜,但表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那也得有贤明英勇谋略超群的将帅,否则这一切也无疑于羔羊帝盔,无济于事。 “不过,这‘自行车,一定须得以手控制方向行进吗?战场上交手时只怕不太方便。’玉看着图纸道。 弄影一愣,才想起,战场与平时不同,特别是古代,打仗常用大刀长枪等需双手使用的武器。总不成骑到战场,然后下地步战?没办法,只好再安装个脚控方向盘了。扯过图纸,嘟看嘴歪着脑袋修改构造图。 忽想起白己漏了件重要的事,行军地图!要攻下三国,必得深入其腹地,但如果地形气候风土情况不熟悉,就会处处受制。玉曾游历天下,或许有所了解。只是,北羽滟曾说,莫让玉介入战争,怎么办? 眼珠儿转了转,弄影猛想起一人,道:“玉,你可知道朵依玛的旅游商队现在何处? 玉游历的地方到底有限,但朵依玛她们可是数十年几代人的长期广泛旅行,为方便肯定会绘制详细地图以备后用,说不定还会细微地记录下各地的风土人情气候以及当地的动植物特点,有无危险以及防范措施等等。想着弄影就无比兴奋,这不但是旅行宝典,还可作为最佳的军用地图备录. “她们春天时既曾在大凌浮泽出现,就必定会来京城交易货品,或许如今已在京内。青洛问问听风馆便知。’玉何等聪明,说着已猜到她的用意,微微一笑道:“寻到朵依玛容易,但想拿到地图青洛可得费一番心思,她是个真正的商人。另外,即使朵依玛的地图,也只大部分而已,若能找到苏摩多和尹利亚,两份相合,就较完整。 嗯,也对,朵依玛她们怎么样也不可能游遍四国的每一个角落。尹利亚和苏摩多他们也喜欢旅行,可以互补没去到的地方。这样就差不多了·尹利亚和苏摩多大名鼎鼎,要找到不是难事. 弄影拥住玉,笑得眉眼弯弯。又一大难题解决. 玉细细轻吻过她的额.脸,最后落在她唇上。双唇胶合,缠绵不舍,室里甜香渐浓,春意乍起。 许久后重新整衣起束,玉白然心满意足,笑盈双颊,弄影也容光照人,轻红未褪。 那天傍晚时,碧水居外喧嚷起来,人人奔走相告,原太子贬为郁亲王,二皇子继任新任太子的封诏正式颁布诏告天下。另外,淳亲王派人埋伏“雷神怒’意欲谋害新任太子,然同谋者临阵畏缩,反白承罪行并检举供出指使者淳亲王。淳亲王因而被削去所有职权,空留亲王衔及奉养,被圈禁在王府,未奉皇旨全府任何人不得出府一步. 弄影与玉相视而笑。龙擎天成功了。 未几,龙擎天也到访。正如她所料,随着淳亲王的被禁,原太子派得到龙擎天的温和示意,毫无迟疑地倒向他,并且大表忠心.在诉说时,龙擎天脸有鄙夷之态,对这种墙头草很不以为然。 “他们或也有苦衷,既然已表示归顺,你就不应再用异样眼光相看。一朝天子一朝臣,原先太子为皇储,是未来之君,他们效忠于太子并无不妥。如今你成为太子,他们对你尽忠也是理所应当。为君者当海纳百川,即使对你疾言厉色与你意见不合者,只要他能为民考虑为天下众生请命,也应大度包容,甚至奖赏,这样才能听到真言良谏,不致耳目闭塞,满朝阿谀,j妄当道。’弄影滔滔不绝说着,越说越精神。难得能找到个机会训斥龙擎天,自然得好好把握. 可惜龙擎天并没因此沮丧或面色不愉,反而越来越有笑容,连玉在一旁都笑意盎然。 最后反是弄影呐呐问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不,你讲得很好.”龙擎天哈哈笑道。 弄影恼羞成怒:那你笑什么?” “开心啊,影儿能如此与我讲实话,真言良谏,我就不怕耳目闭塞,j妄当道了!’那厮笑吟吟,好象刚得了个宝似的,看得弄影好想踩他一脚. “你快回去吧.已经是太子了,言行应谨慎.’弄影没好气地撵他走。 龙擎天正容道:“影儿,你作为芳菲谷主继任者的诏书已复,现任渺尊把金花玉印送到时,你就是正式的影尊了。婚事已与父皇提及,明日共同上殿请旨大婚。如此,你须得马上到乐林王府,以便明晨由岳父送你上殿会合。你是乐林王义女一事父皇也知道的。’说完注视着她,意思是顺道送她到乐林王府去。 但弄影哪肯与他同走?只怕他半路化狼吃了她.于是只作不懂,道:“我晚些时自然会过去的,倒是你,须得快快回去吧?太子加封典礼在即,可有不少事要忙!’边讲边推他出去。 龙擎天看看玉,明白弄影非要留下来的根本原因何在,心里郁闷,伸手轻揽弄影香肩:“影儿天人之姿,出行怎能无军士护卫?而且我也正有事想与岳父相商,还是同行为妙.’说着半拥半拖,便欲把弄影帝出门。 弄影挣扎道:“不.你先去,我还有事要处理。总之,明晨我定会在乐林王府与义父同上金殿的,你大可放心. 龙擎天不理,顾自拥着她向外走。 微风吹过,龙擎天只觉眼前一花,怀中已空,弄影已到了玉怀抱。 “二殿下先行无妨,待小影准备好,我白会送她安全抵达乐林王府,请不必忧心。’玉温颜悦色道。 龙擎天恨恨瞪了他一眼,见弄影依在玉身边喜不白禁,又是伤心又是难过,长叹一声,黯然转身离去。 一向嚣张飞扬的身影,这次却罕见的透出悲伤萧然意味。但是,弄影没看见。她的眼睛那时正映出玉温润情雅的微笑,满心甜蜜。 结果那晚,弄影沉醉于玉的温柔乡,迟迟未去乐林王府,直至天将亮才醒觉,匆匆穿衣准备出门。 然而,方踏出碧水居,便惊闻噩耗. “太子薨逝!太子薨逝!’盛夏仍暗蒙的天空星光仍在闪烁,静寂的街道忽然响起了惊心的铜锣和悲恸的呼嚎。 龙擎天?弄影大惊!昨天傍晚回去时还健康强壮得赛过牛,才隔一夜就死了?怎么可能. 一把抓住报丧人的衣服,弄影嘶声喝问道:“真是太子薨了?几时的事?原因?!快说.’难道就是因为这事乐林王才没来来接她吗?她本以为乐林王会派人来接的。 “当.当然是真的。这谁敢乱说呢。’报丧人哭着道,哽咽不已。 弄影呆怔当场。 第三十玉章削颜 报丧人继续哭诉:“就昨儿夜里,太子去淳亲王府探望王爷,误服剧毒,薨了。那么善良温柔的好人,偶尔出宫,就连对小人这等庸碌百姓也和颜悦色。。。呜呜呜。。。 咦?弄影惊怔过度的大脑开始转动。龙擎天虽声名远扬,路人皆知,但无论如何也凑不上善良温柔这个誉词。而且,他干嘛要去探望淳亲王?“你说的太子是哪个?前太子还是昨日刚诏封的二皇子? 报丧人涕泪满面不能语。 玉拿过他手中白绸皇诏展开一看,长太息道:“青洛,不只是前太子,淳亲王也薨了。 “啊?!’弄影又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前太子与淳亲王会双双薨逝? 一切得回溯至昨夜的淳亲王府。 这一夜尤似噩梦,令许多在王府里服侍的人永生无法忘记。 “滚!统统给我滚!”龙亦筠狂暴地把触手可及的物什都匝碎了,仆侍惊惧地闪躲得远远的。 再无物可用日发泄,龙亦筠坐在狼籍满地的厅里一肚子郁闷恼怒。为什么时运如此之差?他堂堂世子,英俊风流,青春正茂,这夜起却要永远被囚禁在这小小王府里,半步不得出!这都是谁害的? 怨恨渐渐清晰凝聚在一人身上。不就是那个老家伙吗?!毒害了他最心爱的美人,还弃尸荒野。美人香消玉殒,他多日来念念无法安枕,府里姬妾索然无味。那般倾世之姿,今生恐怕难能见其十分之一者,却让他从何寻人代替? 越想越恨,越恨越怨毒,又思至今日被囚,也全因其谋算龙擎天事败所致,更加刻骨仇怒。 都是为了太子.老家伙一心只想着太子,几曾为我考虑过?从有记忆以未,他对我未有和颜悦色过.哈哈,只要对太子有好处,即使要饮我血食我肉,老家伙也不会犹豫.为了把太子推上皇位,他不惜拿合府安危为赌注.但人家稀罕吗?太子根本无心国事.老家伙苦心孤诣,最后自己落得身败名裂不说,还害我一生不得自由!若有小影丽容陪伴,这漫漫长日也不难熬,最叫恨老家伙竟辣手摧花,令我如今空记芳魂,形影相吊!纵为我父,也无可饶恕. 恨到极处,咬牙切齿.微一思索,龙亦筠脸上浮起阴冷笑意。至少得让老家伙尝点苦头. 站起身来,整整衣冠,龙亦筠又恢复了一贯的贵介公子风仪,慢慢走出厅去。 同一时间,淳亲王端坐书房,满面悲怆。王妃立于身侧,素日常见的冰冷消失无踪,却是一脸温蜿,眸中也帝了柔媚之色。 “执元何须忧悲,慕天本就不喜朝事,计败于他未必非福。至于被禁,我却是欢喜的。执元一向只念故人,只为她的遗子操心。如今不得出外,慕天事定,执元再无可挂心,以后便得空陪伴我母子了。’王妃微笑着轻简淳亲王肩头,语帝娇嗔,虽微怨却更含情。 “执元,三十年了,我不曾怨责过你的冷淡,更不曾阻止你思念颜纱,我对你的心,一如初见。为了你,我甚至不许兄长进犯大凌。执元,以后你也仍可以继续爱着颜纱,常去浣纱馆,只是,也分我和亦筠一点点爱,偶尔和我们用膳谈天,好吗?’银发玉颜,晶眸红唇,虽已徐娘半老,仍风姿楚楚。 淳亲王低叹一声握住她的手:“彤儿,难得你这许多年来对我痴心不改,是我负了你,也累了你。既不能出府,从此,我们一家三口就相守渡日罢,也算上天有意,稍微补偿一下你们母子。 王妃苏彤心下大喜,顺势轻依入他坏中,媚眼盈盈,悄声道:“执元,今晚便吴回浣纱馆了吧?我们许久不曾共寝了。。。 淳亲王龙执元略犹豫了下终于应诺:“也好。’慕天事败,原也无颜回浣纱馆。 苏彤却不知他心理,纵知也不在意。只要执元愿意陪她,是为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呢?欢颜喜笑令得满头银发也生光,娇媚胜过双十少女。圈禁本是惨事,对苏彤来说却成了幸事。 正欢悦时,童仆在门外报告:“王爷,郁亲王来访。 淳亲王龙执元一惊,哀忧顿去,满面欢喜。“快请快请!’拂衣起身,便欲出门相迎。 然而来人已到刁口,“王叔.王婶.’温雅的声音,伴随着秀挺颀长的身影出现。 “慕天,快坐!’未等他施礼,淳亲王便把他按坐在椅上,“这等晚了还能出宫?陛下可知此事? 龙慕天向苏彤颔首为礼,微微笑道:“便是父皇让我来探望您的。王叔为小侄之事常年操心,如今又为此受累被禁,慕天实是愧疚于心。 王妃苏彤在两人说话间悄悄退出书房,帝上房门,心中的欣喜仍未褪去。碎步轻过回廊,有一女侍端着餐案迎面而来,案上是一白玉盖碗。 “送什么过去?’苏彤顺口问道。 “回票娘娘,世子让熬的冰莲银耳雪花羹,言道送与王爷食用。 “只有一碗吗? “是的,娘娘,世子所赐冰莲只合熬制一碗。 苏彤欲言又止,终还是罢了。“速去吧。此羹时久功效便减。 女侍应诺匆匆而去,苏彤也白回居室。 冰莲稀有,此羹熬制不易,食用可大大补元益气,难得亦筠有孝心了。但此羹会落到谁人口中却未可知。 书房中,淳亲王龙执元叹口气,也坐下来。“大事终未成功,有负你母后相托。 “王叔,我对皇位一向无意,您始终不信。况且,为助我登位,不惜埋伏‘雷神怒,,这可是会使擎天弟弟丧命的!王叔,此事若成,我倒会怨恨您!’温和的声音现出几分凌厉.只是文秀的脸庞即使生气也一点不令人害泊。 淳亲王望着他怔了一会儿,微笑了笑:“慕天,你与皇后委实太象,不只容貌,就连性情也一样,太过温柔善良了。就因不忍拒绝,但凡对你有意的女子你都娶回宫,她们可因此幸福欢乐? 龙慕天呆了呆,微皱眉,面上浮出困惑为难之色。“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们都满意。 淳亲王龙执元笑道:“纵你有通天之能,也无法使所有人都满意。只因她们都想独得你的宠爱。慕天,你不应只想着让她们欢喜,而要想想,谁人令你欢喜了? 龙慕天垂首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随即微笑了笑,“谢王叔指点,以后我会留意此事。 龙执元无语半晌,长叹道:“慕天,你委实不合坐上帝位。 龙慕天含笑道:“是的,王叔。擎天弟弟远比我适合。 他如此应答,淳亲王只有苦笑。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慕天如此温软善良纯净,非但不适合为帝,甚至不象是皇家这片污浊之土能哺育之人。小纱,是否也因此才会过早离去?慕天既完全无心,一直强硬地要推他坐上帝位,对他只怕反是折磨? “王爷,世子特嘱为您熬制冰莲银耳雪花羹,请尽快饮用。’女侍敲了敲门,待得允许,入来奉上,又轻退出,带上门。 龙执元此刻心里百感交集。多年来忽略了亦筠母子,身败名裂之即,却是她们安慰相守。冰莲百年一开,光照即溶,极难得,熬制也不容易。亦筠也不过得皇兄赏赐两瓣,一瓣前些天给那妖女在昏迷中服用了,另一瓣就在此了。我对他一直过于严厉,他却孝心拳拳。但此时却不便白用。 心下感动,淳亲王面卜也越发温和。“慕天,这羹你喝了吧,莫与王叔客气。圈禁后我只怕难有机会进宫,权当是王叔最后的心意。 龙慕天摇头轻笑道:“王叔,非是小侄客气,这是亦筠为您所熬制,小侄如何敢用。 龙执元听着心里欢喜,但更加坚决。“慕天,你也知道,王叔我武艺超群,内气纯厚,这冰莲银耳雪花羹,最是补元益气,然我服了并无特别效果,没的浪费了好东西。慕天你用了却大有益处.亦筠一向与你相谈甚欢,若知你来,也必乐意与你服用。’见龙慕天还欲推辞,便端碗递到他唇边:这羹拖久了时效便大降,你莫多言了,速速饮下. 龙慕天无奈,只得谢过,一饮而尽。 “王叔。。。’放下碗,龙慕天正想说什么,身体一震,现出极痛苦神色,唇角淌下红黑血泽,“扑通”一声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龙执元不可置信地看着,呆立如石。好一会儿方颤抖着蹲下,抱起龙慕天尸身,拭去他唇边的污血。“阎王追?! 羹中下了毒?谁人要杀慕天?不对,不是要杀他,目标是我.此毒,府中只我与彤儿、亦筠有。彤儿爱我至深,为我种下十二替身盅,决无可能加害于我。这羹,亦筠特嘱为我熬制,又怎得下毒?哈哈,是了!前些日子我自称杀了他的爱姬,如今事败又被圈禁,合府不得出门,连累了他,他必心里怨恨于我,故而羹里下药特嘱送于我食,没料得却害了慕天. 龙执元狂笑着放下龙慕天的尸身,闪出书房。不消半刻功夫,便寻到了龙亦筠。 龙亦筠看到他安然无恙,并无讶异,只是眼含冷意,唇帝鄙薄。“父王,你都已知道了?那么,十二替身卫士中,这次是谁为你代死? “当真是你下毒?亦筠,当真是你?!”龙执元颤声道。 “不错。”龙亦筠淡淡道,并不看他。 “为什么? 龙亦筠抬头冷冷瞟了他一眼。“为什么难道父王你不知道吗? 转开头,龙亦筠背向他。“虽为我生父,但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3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生父,但二十八年来你可曾给过我笑脸?除了历声喝斥,我没听过你一句温言鼓励。 逼我通武学文,只为慕天辅助之用。稍有懒惫,责罚即至。对我母妃,你也全无关爱,从我懂事日未,你没踏入过她卧房一步。而我母妃,却为你种下十二替身盅,月月有十二天,要受尽盅虫反噬之苦。这些,你都知道,也仍无一丝愧悔温情。 顿了顿又道:“如果只是如此,我还是不会下手。可是,你为什么要毒杀小影?我虽姬妾如云,却无一人能及得她万分之一你明知我宠爱她,倾心于她,为何不肯放过她?只为了不误慕天大事.可如今,你成功了吗?!小影死了,你还是失败了!不但你自己再无自由,还连累我与母妃终生被囚!你可以冬日闭守浣纱馆,守着你爱过的女人,可我呢?小影已经被你害死,我要如何在这方寸之地渡过了漫漫几十年?!母妃又如何挨过余生?! 龙亦筠蓦然回身,逼视着淳亲王:“难道我小该恨你吗?!不该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吗?你用阎王追毒杀小影,我也让你尝尝阎王追.但小影死了,你却不会死.母妃的替身盅,会为你抵挡十二次死难,会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替身卫士。然而,剧毒的痛苦,你还是会稍微感受!’冷笑中,龙亦筠得意地看着父亲苍白的脸。这个确实是他父亲,而从不曾给过他父爱的人。 龙执元苦涩地面对儿子充满恶意与鄙薄的目光。报应终于来临. “那羹,是慕天喝了。’嘶哑的声音艰难地道。 龙亦筠微怔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悔意与挣扎,终还是强笑道:“慕天死了?哈哈,你心痛了吧.死得好,他死了你就再也不用处心积虑谋划了!也算报了我与母妃被你冷落几十年的仇。 “你!”龙执元大怒,挥手便欲劈下。他武功远胜于龙亦筠,这一掌如劈实了,龙亦筠绝无活路! 掌临头顶,却见龙亦筠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身形一动不动,反而呆了下,缓缓收回掌。 “怎么不杀?杀了我为慕天报仇,你不是这样想的吗?你来寻我,不就为了杀我吗?杀啊,杀了我你才能向你爱的女人献媚讨好,否则九泉之下,你如何向她交待?”龙亦筠冷笑道。“反正,我与母妃,你从来视若无物,便是杀了也不会有一丝心冷。 龙执元不觉笑了笑。没错,在今天之前,他确实如亦筠所说。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慢慢转过身,龙执元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我没有毒杀那女子,她被卫士许殊平救出府了。只有这一点需要解释而已。 “当真?”龙亦筠惊喜的声音响起。 但龙执元听而不闻。这个世界已经崩塌了。 回到书房,关紧门窗,龙执元把龙慕天扶坐到椅上,细细拭净他的脸,为他整好衣装。退后几步,龙执元深深施了一礼:“慕天,亦筠并非有心害你,是王叔教子无方,请你看在住日交好的情份,原谅他吧。王叔这就去地府亲自向你陪罪. 从墙上取下宝剑,缓缓抽出,剑光有如碧水。 “小纱生前,我诸事不善,总惹她伤心,甚而害她早近。临去托我照顾慕天,也只为让我有活着的理由。而今我子下毒,却是我亲手让他喝下。亦筠所说不错,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重见小纱.既无颜,又何必留此脸面!’提剑至额,平削而下,眉目鼻唇尽落,鲜血淋漓。 复举剑,对准心口,直插而入,透背而出!然只低哼一声,并不得死,倒是王府角落响起一声惨厉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龙执元抽出剑,迅速地一次又一次狠插入心口,剑剑致命,每一剑下去,王府深处都会传出卫士死前最后的悲嚎。 一共十二剑。十二替身死士。 “执元.…’房门响起王妃恸哭惨呼,猛力拍门。“为什么?不要!不要死啊!你才答应我,以后会陪我好好过日子的!” “父王.”龙亦筠惊慌地声音也随狂奔地脚步来到。“母妃让开,待我破门而入. 第三十六章约定 门外喧嚣龙执元并非没有听到。当苏彤哭喊龙亦筠奔到时,他正抽出第十二剑,衣衫虽破,但剑出肉合,胸口并无伤痕,只是脸面血肉模糊,鲜血湿衣,板其恐怖替身盅,只替死劫,不替伤。 苏彤的哀求位涕令他准备刺下的第十三剑微微滞了一下。仅仅微滞而已,随即长剑贯心透背,这一次,鲜血终于口喷涌而出。龙执元身体摇晃了下,软倒在地,正跪在龙慕天尸前。 “嘭!”同时,门被龙亦筠踢破了,苏彤扑进来,却正见龙执元缓缓跪倒,血流遍地,已是无救。 “执元.’苏彤抢上抱住尤如血人一般的淳亲王,泪流满面,位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啊?! “彤.彤儿,来。。。来世。。。再不要。。。遇见。。。见我。。。”龙执元勉力说完,气息已绝。 “啊.……’苏彤凄厉的惨呼,使得淳亲王府后来幸存的人们几年里夜不安枕。 龙亦筠僵立在旁,面色死白,尤若失魂。淳亲王的死委实太过凄渗恐怖。 虽积怨很深,但不曾想到父亲会死。 苏彤恸哭了很久,终于稍微收泪,这才注意到椅上早已死去的龙慕天,以及一直呆站旁边无声无泪的龙亦筠。盯着龙慕天微微泛紫的尸身疑惑了会儿,目光又落到桌案上的白玉盖碗。将龙执元的尸身轻轻放平在地,苏彤将碗拿过来闻了闻,微一思索,身体剧颤起来。 “亦.亦筠,你在冰莲银耳雪化羹里下了阎王追?”盯视着龙亦筠,苏彤目眦俱裂,淌下血泪。白玉盖碗掉落在地,发出极清脆的破碎声。 龙亦筠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嚅嚅道:‘父.父王有替身盅,我原本只、只是想他受一点儿苦。。。 “哈哈,哈哈哈…’苏彤仰头狂笑,血泪淌了一脸。‘竟然是你,孽畜!!苦等三十多年终于换得爱人回顾,长相厮守的美梦在即将实现的瞬间化颔泡影.丽扣伴之人,却是唯一的爱子。 抽出龙执元身上的宝剑,剑身滴血不沾,一如刚出鞘般泓光若水。提剑倒转,柄向龙亦筠,苏彤似哭如笑:‘你逼死了生父,还不自刎谢罪!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龙亦筠只是僵直站着,不言不动,目中渐渐渗出泪来。 苏彤悲怒攻心,长剑一转,刺向爱子。却行堪堪触及他衣衫时停下,喃喃道:‘不,不!这是执元唯一给我的东西,我与执元的孩子!’趋步上前,一手轻抚龙亦筠的脸庞,边哭边笑,血与泪齐流。 “执元的孩子,不能杀,不能杀。。。那执元死了,我该怎么办?杀谁报仇?’苏彤低低喃喃自语。‘杀谁?’ “呀啊.”当苏彤缓缓转身,面向书房门口时,府里被惊动跑来查看究竟的仆侍女佣中有人吓得尖叫起来。 “哈哈,对,你们,杀你们!执元死了,你们怎么能够活着?都到地府服侍执元吧!’苏彤狂笑着提剑砍刺,众仆惊恐,四散逃避。而龙亦筠,仍然如石般呆立房中,只会流泪。 待得京城管备被惊动,与乐林王、龙擎天帝兵来到,淳亲王府已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哈哈哈——哈哈’狂笑声里,有一血影纵跳如飞,剑光飞舞,扑杀到处奔逃的仆侍。 京城管备惊讶无比:‘没想到,向以冷淡素雅著称的淳亲王妃竟也是剑术高手. 乐林王盯着血影不语,貌似冷静,其实心中也不无讶异。淳亲王妃委实深藏不露! “她已疯了。”龙擎天淡淡道。虽然淳亲王妃竟然会武之事令人震惊,但跟兄长龙慕天之死,淳亲王削颜白尽的消息相比已不足以使他动容。但这也令他心中对夜厥皇族有了警戒。 “殿下,您即将受封,不宜沾血,待本王擒住她。”乐林王伸手挡住了龙擎天,飞纵上前,徒手与血影交战。 苏彤虽剑术不凡,但其武功与乐林王相比却大见逊色。一盏茶功夫便被乐林王点|岤制住,昏晕倒地。 而此时,龙擎天已遣人急报皇宫,皇弟淳亲王与前太子郁亲王的薨逝噩耗,并与京城管备派士兵收尸情理,采买棺材装敛,同时寻找世子龙亦筠并安抚清点在苏彤剑下幸得余生的王府仆侍。 乐林王见龙擎天抱着郁亲王龙慕天的尸身神色哀恸,道:‘今日只怕皇上已无遐接见影尊,需得着人通报碧水居才是。 提及弄影,龙擎天果然精神微有振作,‘此事我须得亲白向影儿解释,此处便劳烦乐林王与胡大人了。’抱拳向乐林王一揖,又朝京城管备点点头,飞身上马,朝碧水居驰去。 此时,天光微亮,淡星尤在。 却说弄影与玉看诏完毕,相视默然,眼底微有凄色。 “今日青洛大慨不必进宫了。’玉轻语。 弄影点点头,明白他话中之意。郁亲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皇后所生嫡子,他的瘁死必定对皇帝造成极大精神打击。而且淳亲王毕竟是皇弟,他的白尽也会让皇帝哀恸不已。双重惨剧压迫下,皇帝哪还有心机接见她,考虑她与龙擎天的婚事?丧事才是当下要急办的。 “那,得派人往乐林王府报知一下。。。’弄影才说着,马蹄声急响,龙擎天的身影出现,瞬即来至面前。 “影儿,抱歉,今日。。。’他才说得一半,弄影便截断话头道:‘我已知淳亲王府昨夜的惨剧,如此情况下,面见圣上赐婚之事自当后移。 稍停,看看龙擎天隐忧伤痛的脸又道:‘请节哀,善自珍重。郁亲王与淳亲王薨逝,圣上大恸,国事大头皆落你身,京城里他国使者潜伏,虎视眈眈,你须得担起大凌重任,不可作小儿女之悲。非颔嘘声恫吓,皆是实情。夜厥与莽突近些年国力不弱,跃跃欲试,现在大凌有任何动乱不安对他们都是极佳进犯机会。 龙擎天注视着弄影默然一会儿,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我明白。’但你的劝慰却证明你心里并非完全无我。 弄影本只是人之常情对遭遇惨痛者宽慰鼓舞,然而常常被别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加以揣摩。世上因缘误会,住住由此开端,有好,也有坏。 目送龙擎天离去,弄影轻轻叹息,为他,也为死去的龙慕天、淳亲王。在玉轻拥下,回入碧水居。 天亮后,宫里传出圣上大悲病倒免朝事的消息。 第二天,仍旧免朝。 第三.第四天,还是如此。 期间,龙擎天来探望过几次。 由他言谈里,弄影得知了淳亲王府惨剧的细节与真相。王妃苏彤疯了,为了不伤及他人,乐林王废了她的武功,派人软禁在窗户装有铁栏的屋室中。而世子龙亦筠,精神颓糜不振,也近于废人。因此淳亲王的丧事只好由宫里安排与郁亲王的一起办了。王府里仆侍死伤大半,龙亦筠的姬妾也被杀了不少,所幸儿女当时早已安置睡下,被惊醒后负责照顾的嬷嬷锁紧门窗闭室不出,皆无恙。 第玉天,弄影总算展颜,不是因为皇帝康复理朝,而是,天音他们到来了。连同苏宇元一起,小君.秋水也都来了。 讲起路上情况才知,天音也嫌马匹速度不够,心急如焚,择小道捷径提气狂奔,不眠不休,却终因身体负荷不起,累倒半途。幸得宇元他们紧随其后,发现了救起照顾。宇元一行,雇了最好的马车,星夜兼程,轮流驾车狂驰,路上累死了十几匹良驹,方能在十日之内到达京城。 速速安排大家歇息,弄影心中甜酸杂集,化作泪泉涌入肚里。天音痴清真心早已众知,然宇元大病未全愈,却强自赶路前来,怎得不令人感叹?天音对秋水从不曾善颜悦色,但秋水最先发现天音,并提议由骑马改为乘车。小君最后来到倾音园,也最不得天音认同,这一路上,却是他悉心照料。 在心里长叹一声,弄影更感觉不能继续这样不清不楚地拖下去了,必须想明白,看清白己的心,认真给他们一个答复,无论是接受还是放弃。于是,坚定了一个主意。 翌日大家睡醒用膳后,弄影大略讲了在京城里发生的事,只隐瞒了对龙擎天胡说收了他们为夫的事。 她虽极力想免谈此事,但芳菲谷主的身份却是尽人皆知可多夫的。于是,最先便是小君说话了。漂亮黠慧的狐狸眼轻眯,薄唇微抿:‘小影儿,你答应当影尊真是太好了!千万莫忘记,我可是你的夫君之一哦!’琥珀色的眼瞳滴溜溜转,微褐的巧克力般甜蜜的脸蛋上浮起浅浅酒窝。冲她眨了眨眼,唇瓣蠕动。你敢不收我,跟你没完! 弄影背上一寒,只作不闻不见,转开脸去,正对上苏宇元。苏宇元倒好,没说话,只是微笑,但弄影了然他的意思。他早已经认定自己是弄影顺理成章的夫君之一了。 弄影背上更多了层鸡皮,再转开头,却见天音沉默地饮茶,目光低垂,神色黯然,心里歉意顿生。 天音从来认为弄影是属于他的,原本希望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出于无奈,接受了玉的分享,但现在,想要分享的人是如此之多!以孤傲的心性和极 的洁癖,如何能接受得了? 才想着,有人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一看,却是秋水。 秋水水灵灵的明亮大眼睛注视着她,虽无语却胜于千言万语,其中有欢喜关有哀求。欢喜她芳菲谷主能收多夫的身份,哀求她莫弃他不顾。 虽然秋水的身高早已超出她不少,但每次望着他,弄影总会有一种如母如姐的爱怜。其实,她真的非常想秋水能幸福的,也愿意尽全力帮助他幸福。只是,秋水的愿望,她很难实现。然而,面对着这样楚楚怜人的目光,要说出拒绝的话,也很难。 正犹豫,天音轻咳了声,面寒如冰,冷冷盯视着秋水。感觉秋水微微瑟缩了下,但仍接着她的衣袖不放,只低下眼睫,避开了天音的直视。 他在害怕,十多年前天音在他面前杀死了谷雨,还准备杀他,那一幕在他心灵深处刻下了不灭的阴影,至今对天音仍心存恐恨。可是,即使如此,秋水还是固执地想跟着她,想成为她的夫君,纵然明知天音不会答应,甚至会杀了他。是怎样感情,令他做出了这样的决择? 弄影轻握了握秋水的手,安抚地微笑了笑。秋水顿时笑如春花绽放,喜不白胜!倒让弄影心下又悲又怜。 座上众人,只有玉仍是惯常的春风般微笑,静静等待弄影下文。 望着玉温柔理解的双眸,弄影挺直背脊,振作勇气,清清嗓子道:‘这芳菲谷主,我只打算暂任而已。’见大家眼里有诧意,又接着道:‘说来惭愧,同意当影尊,是为了借助芳菲谷的势力,完成协助现今太子殿下登基统一四国的天命。一旦任务完成,我便打算急流勇退,归隐山林,逍遥红尘。自然那劳什子的皇后也是不再当的,辞去影尊之位,与皇家斩绝关系,各不相干。 她话首方落,苏宇元便道:‘你是否影尊,要在宫廷还是乡野,这都刚没关系,总之,我是你的,你要去哪里我都相随。’风流俊俏的眼眸轻含笑意,脉脉如水,一番话说来理所应当就该如此。 小君大声附议,秋水也频频点头。玉只是轻笑不语,而天音面色越发暗沉。 弄影看了看天音,又瞧瞧众人,终还是把原定主意说了出来。 “我,我虽容貌尚可,但资质平凡,其实当不得大家这般爱慕相许。一直以未,摇摆不定,空惹情愁,对人对己,皆无益处。今日便与大家做个约定。四国之战将起,一来需得专意备战,二来趁此冷静自心,天下一统之后,我定给各位一个确切回答。但从现在起,到战争结束之前,我们便如亲朋好友般相处,言语行动皆不涉及情爱。 此言一出,不但小君秋水苏宇元惊讶,连天音和玉都愕然。 天音望着弄影道:“‘言语行动皆不涉及情爱,,意思是? 弄影微红了脸,点点头。‘是的。’如果身体上还保持关系,那如何能冷静思考? 这一来,天音固然面有不愉,玉也没了笑容,轻道:‘青洛,我们已经成亲了,怎能与他人相提并论? 天音紧接着道:‘不错,我是你的夫君,理应同床共枕.青洛,那约定我不同意!’伸手拥住她不放。 他这一声不同意,就如点燃了火药库,其它人也纷纷反对,七嘴八舌。 弄影有瞬间几乎想放弃,但在天音怀中,看到玉静立一旁,不言不语不笑,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觉的哀伤,心蓦地大痛。 迟疑不决,带给大家的伤只会更重。决定了,就该坚持到底。 挣脱出天音的怀抱,弄影示意安静,环视过众人,一字一字道:‘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却是多个。我现在并不能确定白己的心能否接受你们这么多人,如果接受了,又如何令你们都能开心幸福。也或者,我会决定只与一人厮守终生,毕竟,我的能力单薄。而你们,也应细想清楚,真能忍受与其它人分享吗?日后,当真不会后悔? 是孤独终生痛苦,还是分享爱人更痛苦?弄影不知道。如果是自己,又会如何决定?有一点却深刻体会,被人深爱而无法报答是痛苦的,看到深爱的人伤心更如利刃穿心。她总得二择一。但现在,她还无法决择,所以,需要时间。 “只要能与小影儿一起,怎样都可以,我决不后悔。 却是秋水轻轻而坚定地说了。 随后小君也领首赞同。 苏宇元轻叹道:‘小影,我的心意早已决定,绝无反悔。只是你仍犹豫而已。’有微微的怨尤。 天音却无言语,凝望着弄影陷入沉思。 玉脸上渐渐浮起轻轻淡淡的微笑,柔声道:‘青洛,我明白了。”只是简单一句话,却令弄影几乎涌出泪来。玉,是真的懂得了她的想法,了解她的为难。 “青洛,我有话与你说。”天音忽道,扫视过众人。 众人明了,都站起走出,只留她两人。 “天音?”弄影疑惑道。 天音久久望着她不语,神色复杂。‘青洛,你是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是我的。若你决定只与一人厮守,那人必定应该是我. 他的声音是那般坚决肯定,令弄影心不禁颤了颤。不敢问,如果不是,那将如何? “但如你真要接纳他们,青洛,其中有一个,绝对不行.”天音凝视着弄影,神色凌厉,毫无商量余地。 他不说,弄影也知,那是谁人。 第三十七章面圣 对于轻音而言,秋水的存在是他毕生之耻,至死都无法抹去的污点。但是秋水本身,又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弄影轻叹一声道:‘轻音,我知道的。’犹豫又犹豫,终于轻轻道:‘秋水他。。。 话刚出口便被轻音截住了:‘莫提那东西.”一脸嫌恶,一如十几年前在惊鸿山庄初见时。这漫长时光,丝毫没有有减损轻音对秋水根深蒂固的厌恶,即使以轻音对弄影的挚爱,也无法改变。 对此,弄影唯有叹息。本想劝说轻音对秋水好一点儿的,看来完全失败。心底对秋水的怜惜又增了几分。 “青洛。”门外传来玉温柔的呼唤。‘太子来访。 说着龙擎轻沉稳有力的脚步传来,已到门口。弄影站起相迎,轻音却只冷冷坐着,视若无睹。 龙擎轻锐利的目光扫过,唇角浮起别有意味的浅淡微笑。‘这位便是步天音?在我父皇登基时也曾相助微力,年事颇高,影儿,算起来你当以前辈相称方是。 弄影听了讪讪,含糊道:‘殿下,步公子于我有深思厚情,相处又久,平日里就不多礼了。 “青洛,那日对你下药施暗算的便是此物?”轻音并不看龙擎轻,只对弄影说话。 龙擎轻脸色泛红,眼里隐有怒意。 “呵呵。’弄影不知是承认好还是否认好。轻音说的是‘此物”,对当朝太子大大不敬。‘轻音,去帮我联系一下听风馆好吗?我有事须得相询。’柔声低语,轻推轻音出去。这俩人唇枪舌剑,多呆一会儿只怕会出事。 轻音知道她的用意,附耳嘱道:‘多加小心。”瞟了龙擎轻一眼,冷哼一声离去。 他的说话和眼色龙擎轻都心领神会,微眯眼 望着他出去,若有所思。 “你吴要忘记,我曾对你说过什么来的。’弄影淡淡道。虽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敲敲边鼓总没错。 龙擎轻笑道:‘影儿的话我怎敢忘记?我白然不会伤害他们的,即使是这个步轻音。’说着便欲伸手揽弄影。 弄影轻轻一闪避开:‘你今日来究竟何事?圣上龙体可康复? 没得得逞龙擎轻微有憾色:‘我父皇要见你,你需得马上更衣。’轻击掌,有宫女鱼贯而入,各自手捧衣饰佩环。龙擎轻退出,带上房门。 人多力量大,众宫女虽然对着弄影呆了好一会儿,仍然在顷刻间便将她打扮一新,眈又鱼贯退出。 淡紫色的繁复纱衣,雍容华贵,紫金九尾凤钗绾束长发,凤嘴衔垂下细小珠串,末尾是一粒龙眼大的紫色明珠,行动时明珠就在额心摇晃。紫花耳饰搭配淡紫手镯和臂箍。弄影望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这装扮,非常高雅华丽,又隐有威仪,莫非是芳菲谷主的殿装,正式礼服? 龙擎轻入来,看着弄影满意地笑了,‘影儿无论如何穿戴,都是神仙之姿. 弄影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道:‘我们初遇时我的穿着,在你看来也是神仙?’那时我可是个乞丐! 龙擎轻微愣了下,笑道:“自然是。只是神仙到泥坑里打了个滚儿! “哈.’弄影也不禁笑了。亏他反应得快! 与玉他们打了招呼,简单说明了下,弄影便出了碧水居和龙擎轻分恸了紫凤金驾舆驾与飞翼骏马,浩浩荡荡向皇宫而去。 不消说,在这大阵仗堪,碧水居原先的客人早被清场了。不过,曾住过芳菲谷主,以后生意会更兴隆,特别是女客大增。因为据闻历任芳菲谷主都是艳冠群芳的美人儿,常人以一见为荣,连所用过的物什器件都会受到膜拜 皇帝仍旧没有上朝,所以并不在金銮殿上接见。入了宫门后弄影换乘小轿,龙擎轻依然乘着飞翼,直奔妩纱宫。 下了轿,弄影望着宣匾上的大字,心里感叹,又一个痴情种子。这宫名一看就知是皇后生前居所。 宫里种了许多盛开着蓝色细碎小花的树,花成簇成簇,板是繁茂,花瓣比小指甲盖还小,又轻又薄,轻风一吹起,就飘舞旋转,煞是好看。 “此花名为‘蓝玫,,是皇后生前最喜爱的。”龙擎轻道,帝她向花树深处走去。 一路恸,蓝玫花落缤纷,不知颔何,弄影总感觉这花,透着种隐隐的悲伤。 在一株蓝玫树堪,皇帝躺卧在软榻里,凝望看蓝雨飘洛。‘你们看,这花落象什么?”当她们走来,皇帝并没看她们,突然发问。 “象泪雨,蓝色之泪。’弄影脱口道。 皇帝转过头来,望着她笑了。‘是的,泪雨,蓝色之泪。小纱以前也常这么说,但她就是喜欢,这是为什么呢? 弄影暗里大吃一惊,没想到,皇帝看起来如此苍老憔淬,虽然,眉目清秀儒雅,年轻时应也是个翩翩少年,但此时须发皆白,宛若垂垂老耋。他是淳亲王的兄长,又同爱过颜纱皇后,年纪应该相妨,怎的与淳亲王相比大了这许多? 龙擎轻看出她的异色,轻道:‘父皇自知我兄长郁亲王及皇叔淳亲王死讯后,一夜白头,几日里便成这般模样。 哀莫大于心死。弄影忧然。 颜纱皇后薨后,皇帝大慨也把一腔热爱转移至龙慕天身上,以为心灵寄托吧,所以一旦最后的稻草也失去后,生命力迅速流失,瞬间衰老。 他大概拖不过几日了。弄影打量皇帝气色,心下凄然。 皇帝看到弄影,只是微怔了下,便视若寻常,微笑道:‘卿家便是继任的影尊?果然不负芳菲谷主艳名,为历任容色之首,难怪擎天、御天都抢着要成为你夫君之一,纵然擎天将登帝位。 弄影大是尴尬,呐呐无语。他这话听起来,似赞实贬,把她讲成以色惑人了。她却不好辩解。 “父皇,儿臣爱慕影儿,绝非止于容貌。影儿聪慧过人,才色兼备。。。”龙擎轻开口为自己和弄影辩护。 然而皇帝却并没心情多听,转过脸又凝望着飘落的蓝玫雨。‘擎轻,我大去之后,空棺葬入陵墓,躯体火焚化灰,抛撒在这蓝玫林中。 “父皇!”龙擎轻一惊。 “擎天,我的话你可记下了?’皇帝历声喝道。 龙擎轻只得跪下应诺:‘是!父皇。 如此皇帝方又缓和了神色,轻叹道:‘执元以为小纱爱的是我,却不知一直以来我也嫉妒着他。 弄影听着好生奇匡。颜纱皇后不是爱他的吗?他又嫉妒什么? 龙擎轻虽不敢插话,也疑惑地望着皇帝。 皇帝沉默了会儿方又接道:‘擎天,芳菲谷主虽惯例可多夫,但你可会主动为影尊纳夫? 龙擎轻冲口道:“当然不!”眼睛里已射出妒意,必是想起碧水居里那一堆男人。 皇帝看看龙擎轻和弄影,微笑了笑。‘影卿家若非芳菲谷主,嫁为大凌皇后,可会主动为擎轻纳妃? 弄影愣了下轻笑道:‘或许。’她既不爱龙擎轻,一心想着天命完成后离宫远遁,自然不想误了龙擎天的姻缘,若有感觉合适他的,当会劝他纳入。 皇帝和龙擎轻都望着弄影久久不语。龙擎轻黯然,神色里有隐藏不住的受伤。 “果然。’皇帝低叹道,无限落寞。‘听说卿家身边众多男子,皆是人中奇英。有天下第一公子蓝田玉,多年前曾名噪汀湖的玉面轻狐,也即后来的长生公子,逍遥老人得意弟子苏宇元,冷月公子洛秋水,还有为你弃庄主之位的蓝田君。听闻蓝田玉虽拒孤家赐婚夜厥而被逐,却与卿家成了亲? 弄影点点头。这皇帝倒不糊涂,未见过她却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大凌能保持强于他国的繁盛并非毫无道理。 “众公子里,卿家最喜爱的只怕是玉公子罢。’转头对龙擎轻道:‘你都听到了,如此仍要以帝尊之位嫁与影卿吗?” “是.‘龙擎轻回答得很快,只不敢直视皇帝。 皇帝呆了会儿,笑叹道:‘皇族不宜多情,然我龙家却满门痴心。也罢,你即决心已定,便如你所愿。 转开头不看他们,皇帝的目光穿过纷飞的蓝玫,不知落在遥远的何方。 “在遇见小纱前,我为太子,已有妾侍无数,其中一人甚至身怀有孕,生下后就是擎天嫁给渺尊的游轻大哥。我与执元出游,同时见到小纱并对她有意。执元相比我优势甚多,洁身自好,无一姬妾,性情开朗言语活泼,总能逗得小纱欢颜。那时我自觉鄙陋,三人同处,多沉默以对。然一日得机与小纱独处,竟求婚成功,不胜之喜.此后摒弃所有姬妾,专心一意待小纱,以讨她欢喜。小纱对我对执元却一如之前,无丝毫差别。纵我偶有怨言,小纱也只微笑不语,亲切里总感觉有种疏淡。她甚至劝我重新亲近姬妾,为我纳入你的母妃及御天的母妃多人,以壮大势力助我登基。我摸不透她的心,不知她自里究竟有没有我。 说着又沉默了少许,回转头来看看弄影:‘我曾以为小纱对步轻音公子有意。当年步公子来京相助于我,小纱初见步公子时,面色有异。而以前从未有过能令小纱变色的事物。’皇帝微笑了笑。我嫉妒非常,甚至想不惜忤逆天狩,也要杀了步公子.然而,后来小纱行止如常,毫无异处。直至我登基为帝,步公子离去,小纱也未与他再相见,更未曾提起。 皇帝露出困惑之色,喃喃道:‘小纱待我非不好,但对执元一样亲切友爱,对其它任何人也温柔善良。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小纱生前,我一直不敢问她,到底爱不爱我,只怕听到否定的回答。小纱吩咐,她去后,空棺入陵,焚尸化灰抛撒蓝玫林。如今慕天也走了,大凌有擎天与御天主持应无恙,我再无牵挂。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见她,当面问问,她心里究竟爱的谁人?我,执元,或是他人? “然而,无论如何她的回答是什么,也没关系。’微笑着,皇帝面色舒展。 那瞬间,弄影仿佛看到青年时秀雅翩然的他。只要和她在一起的是他,纵使她爱的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 “擎天,我去后,你如何处理后事?’皇帝敛容正色道,眉宇间现出凌然威仪。 龙擎轻跪伏回道:‘暂封闭消息,全城戒严,监视布控城中各国来使动静,快马密旨边疆严加巡防,慎备突袭进犯。待得一切停当再发哀诏,布丧,并迅即登基。 “几日可完成? “慢则三日,快则一日。 “你自身可有需注意之处? 龙擎轻微沉默了堪,道:‘儿臣应谨防刺客谋杀。夜厥.莽突极可能趁此良机暗下毒手。 “很好。’皇帝满意点头。‘御轻虽不若你果敢骁勇决断,但心思慎密,处事温和,归来时日不长便与各派群臣皆友好,赞誉良多,可为你极佳佐助,堪为大任。若不出我所料,夜厥.莽突蓄意已久,必趁今次我大凌大丧大举来犯。 长叹一声。“自我登基,大凌逝三十年无大战事,百姓安乐,然这平和终将打破。 “父皇勿虑,儿臣必保大凌国土完整,并开疆拓土 增幅领域!夜厥、莽突不来犯儿臣还愁无举兵之由。 皇帝笑道:‘我儿神威,有你在苍国皆不敢轻举妄动。一国来犯不足颔虑,但若夜厥.莽突,甚至雪翼,三国联盟同进,便委实可忧. “雪翼向来锁国禁交,与夜厥莽突从无国事住来。夜厥.莽突两国也甚少友好,各有心机,不似有联盟可能,父皇放心。 “话虽如此,仍不可有防。 “是!父皇,儿臣晓得。” 皇帝沉默一会儿又道:‘你皇婶苏彤是当今夜厥王唯一亲妹,感情极好。夜厥这几十年来无大动作,也有她的关系在内。如今执元已去,苏彤疯狂难辩真伪。但她在大凌多年,对我国情势熟捻在心,确不可放她归去。若无奈何,你当知处理。 弄影微一惊。皇帝意思,难道?听着龙擎轻应诺,心里凉意上升,但也无可厚非。皇家必竟要为大局考虑,此时人情血脉皆颔后。 皇帝又交待了许多事,龙擎天一一作答或应承。弄影在一旁站得脚发麻。侍候皇帝真不是件舒服的事,他躺着,你最好便是站,弄不好还得跪着。 好容易似乎将结束了,皇帝又转眼过来,看着弄影。‘影卿为水漓天人,又听闻医术超群,被誉为药师仙子,自晓得孤家不日即将大去,可能答应孤家一事? 他虽含笑请求,弄影却头皮发麻,躬身施礼。‘愿闻圣上吩咐? 第三十八章暗彼涌 皇帝看看龙擎天,示意他退出蓝玫林。瞧着他身影已经完全不见,这才含笑拍拍榻侧圆椅,让弄影坐逝身边。 “影卿与擎天、御天都相熟,更喜爱哪个?’皇帝此时看起来一脸和善,亲切得象个普通长者。 弄影心里狐疑得紧。她都与龙擎天确定婚事了,怎么皇帝还问这个? 但见皇帝锲尔不舍地望着她,只好回答。‘太子与三皇子各有长处,影皆视为友朋,难分轩至。”不好作答的,只能含混过去。 ‘皆视为友朋吗?’皇帝重复一遍,微微苦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弄影脑中灵光一闪。她如今与龙擎天、龙御天的情形,与当年皇帝.淳亲王与颜纱的状况极相似,都是两兄弟同恋一女。只是那时颜纱对他们是何等样感情呢? “擎天宏图大业,武勇果决,正合开疆拓土,有影卿与御天、乐林王等相助,其势更如破竹,只在时间长短而已。唯一需防的是夜厥与雪翼.莽突联盟。’皇帝躺卧软榻恸,一手在扶手上轻敲,思虑着道。‘大凌将有战火,此时擎天与御天必定携手共御外敌,甚而同战沙场。然一旦销烟散烽火熄,则难免意见不一,争端便起。 “圣上希望我调和矛盾?’弄影心下一松。 皇帝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孤家望你那时袖手旁观,莫插手其中。 弄影大出意料,惊讶莫明地呆看着皇帝。 皇帝淡然笑道:‘孤家共有四子三女。大凌女子不参政事,嫁颔他人妇,碌碌一生,不值一提。游天为登量前所得,自小送出宫外,稍大便嫁与渺尊,性情风流洒脱,没有心机。慕天为小纱之子,孤甚爱之,虽在宫中长大,然纯善温雅,宛如处子,无帝王之才。擎天与御天,虽各有千秋,然皆为不世奇英,俱有帝相。双龙相争,必有一伤,外人介入,只会扩大争端,连累百姓生民。 见弄影不以为然,皇帝复笑道:‘影卿心地柔善,孤家知若不先与你说,你必搅入其间不得解。擎天与御天,皆可为良帝佳侣,影卿若有喜爱之心,可助其中一人。若仅为友朋,袖手方为上策。 弄影听着,见皇帝神色坦然自若,毫无忧虑,甚至颇有兴味,隐有不得见而憾之感觉,心下冷意上侵,想起清康熙帝冷眼笑观众子相争的故事。除了慕天,皇帝真的爱他的儿子们吗?或许他是好皇帝,爱百姓更甚于儿子。 但他所说,也非全无道理,于是弄影领首应承:‘若真有那日,影将视情形而决。’这个回答模棱两可。 皇帝不以为意,轻击掌,花树间钻出两宫人,施礼如仪。‘今日与影卿相叙,孤心甚悦卿家可与擎天见见如妃再回。’又微笑道:‘若擎天问起,卿家当知如何回答。 “是,影明白。’弄影施了一礼,在宫人帝领下到了蓝玫林外,与等候的龙擎天会合。 很久日后,弄影回想起今日的对答,才知道,皇帝早已用他睿智的头脑预见了一切的发生,甚至推测到了最终结果。 龙擎天带她见了自己的母亲如妃,一个如玫瑰般艳丽但带刺儿的妇人,自信,傲然,泼辣,也颇有手段。 虽对弄影的美丽惊愣了会儿,但说话间隐隐可觉,她其实对龙擎天以储帝之尊下嫁颇有微词。不过因为弄影根本无意讨好她或驳斥她,只微笑以对,所以,她的含沙射影唇枪舌剑都如拳击空气,无着力之处。何况龙擎轻明显袒护弄影,行动言语温柔殷勤。最后如妃也无可奈何地鸣金收鼓,改为怀柔政策,和颜相待。趁龙擎天稍走开时如妃暗嘱弄影对儿子好一点儿,抚着弄影的手不顾她的婉拒强赠了很多礼物,无非首饰珠串等珍物。 在要离开时,龙御天竟然和他的母亲茵妃‘凑巧’来寻如妃谈轻,同时也‘凑巧’帝了许多‘平时不用”的“旧’首饰珍玩过来,定要赠与弄影。两女人浅笑盈盈,相互文雅地斗口。两男子笑得很灿烂,时时眼锋如刀来去。一方要赠,一方却拦。弄影夹在中间极是为难。 要依弄影本心,她只打算当龙擎天的挂名太子妃,纯为完成轻命,连如妃的礼物也不想收。可这事儿不好宣之大众,如妃是不知道其中蹊跷的,白然把她当正牌儿媳看,真心诚意馈赠,难以强拒。茵妃显然是在御天的唆使下过来,明知弄影娶的是龙擎天,却一意为儿子讨好她。 两女人委婉地口舌之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4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之战进行到白热化,如妃到底忍耐不住了,脸在笑,眼清却在冒火。‘茵妹妹是不是弄错了?影尊要娶的是我的擎儿,可不是御儿哦。 茵妃却笑得很是欢畅,以丝绢轻掩口,柔声道:‘如姐姐有所不知,芳菲谷主是可娶多位夫君的。御儿与影尊从小一起习武学医,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以后便是嫁与影尊也不足为奇。 如妃愣了下道:‘大凌可从未有两位皇子同嫁方菲谷主的前例. “唉呀如姐姐,以前不也没有帝尊卜嫁方菲谷主的前例么?这规矩可都是人订的,白然也可由人而破。’茵妃轻言细语,极是温柔。 弄影一愣,这话听着真熟悉啊!不过,茵妃是在说笑吧。 茵妃回过身来又把满匣珍奇珠玩塞进弄影怀里。‘影尊莫要嫌弃古旧,本宫一见你便喜欢,权当是见面礼吧。若再推辞,本宫可要伤心了!’她是个茉莉花儿般洁白娇小的妇人,纵然已有些年纪,轻抿嘴时仍有少女般的娇柔风情,楚楚怜人。 弄影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一花,龙擎天已把匣子推了回去。‘多谢茵娘娘好意,影儿有我母妃所赠之物已足够,就不必茵娘娘破费了。 龙御天闪身过来一把拉过弄影,顺帝匣子也揣入她怀中。‘收不收由影影决定,二皇兄莫忘了芳菲谷的规矩.’芳菲谷以女子为尊,男子没有发言权,自然也不能替妻主决定任何事。 “你!”龙擎轻气怒,却无可辩驳。 龙御天笑颜以对,不愠不火。‘二皇兄,纵使将来共侍影影,御天轻也会敬您如前,尽心尽力为二皇兄效劳. 茵妃笑眯眯道:‘是呀,御儿一向敬重擎天,共侍影尊无碍兄弟之情,倒比其它公子来得亲厚。 弄影石化一旁。唉,这玩笑怎么闹得跟真的似的! 她这一说如妃顿时想起弄影还有其它众多夫君,以后人数可能更多,有御天相助,利于争宠,于是便默许了。 龙擎天也听出茵妃言外之意,虽不以为然,但面对龙御天的笑脸也不好发作,只是心中暗恼,冷哼着不语。 无人反对,茵妃更是加意柔化弄影,软硬兼施,不由得她不受。 最后弄影无叫奈何地抱着大堆被强迫收下的礼物在龙擎天和龙御天的护送下回碧水居。 此时已逝黄昏。 将至碧水居,龙擎天在轿侧低声道:‘原说到乐林王府小住至大婚,为何直到现在仍未过去?莫不是他们来了便舍不得去了? 他虽极力控制声音语气,弄影仍可听出浓浓的醋味。 “那轻本要过去的,不是发生了淳亲王的事件嘛,我想义父或许不得空,去了没得妨碍他,所以就延后了。”当然,舍不得也是原因之一。 “已经过了这些日子,事情处理得差不离了。你尽快到乐林王府去吧,昨日谈起,王爷还道你怎仍在碧水居未去呢。”龙擎轻的语气略轻快了些。 弄影正想回答,却听轿另一侧的龙御天轻吁了声。‘御天 ,怎么了? “没,或许是我弄错了。”龙御轻微微思忖着道。方才分明感觉有道犀利的目光盯视着这边,循着望去却不见人影。怎有这种事?细细想来,那目光所向,是二皇兄? 侧头看龙擎天,却见他专心一意微俯身与弄影说话,毫无所觉。 二皇兄号称天下第一勇将,神威盖世,傲视四国,坠入情网却一如庸碌平民般心神俱醉,警觉全失。若是住常,纵不通术法,也当察觉有异。 龙御天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那目光的主人,应是精于御魂的术者。敬爱的二皇兄,神武的太子殿堪,统一四国的轻命还未完成,有七星护体,你大抵是不会死的。但你要如何渡过此劫呢?我拭目以待. 说话间到了碧水居,龙擎轻又叮嘱了番,龙御天也不与他相争,勒马微笑,在侧看着,要离开时方轻轻唤了声:‘影影. 弄影方要踏进门去,听得呼唤回眸望去,艳紫的夕霞中,龙御天那一身白衣便袍飘逸风里,分外鲜明,玉面金冠,淡淡笑颜,却让人有种炫然耀眼的感觉。 “什么事?’弄影在瞬间的恍惚后镇定心神轻问,若无其事。 龙御轻策马近了几步,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下午在宫中时我与母妃所说的事,是当真的,影影且放心里考虑。’说完含笑离去,跟上勒马回望的龙擎天,并辔而行。仪仗队伍也陆续开拔回宫。只余弄影呆然原地。 不是吧?弄影被雷焦了。 直至玉柔声低唤,弄影方醒过来神来迈步回屋,还差点在门槛处绊一跤。 坐下来定定神儿,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沈力!”听风馆馆主,沈心的弟弟。 少年微红脸施礼,‘见过小姐. 重回座儿后沈力道:‘小姐想寻的人都已有着落。朵依玛公主的商队两日后抵京进行货物交易,预定就在‘我家,客栈落脚。苏摩多和伊利亚目前正在云烟堡为客,秋天时准备前住芳菲谷。我已派人与她们联系,朵依玛公主入京后会来碧水居拜访,苏摩多和伊利亚应也会尽快回复。 弄影大喜,没曾想这么快就有眉目了!只要寻到人了,就总有办法能解决。地图的获得应不成大问题. 想想又问道:‘桃源现在情况如何?大哥与沈心姐可应付得来?’原本她与玉、天音、秋水等人都有处理桃源事务的,现在大家都跑来京里,她俩不知会忙成什么样。 沈力笑道:‘小姐为采药误时不归,惹得公子们心急如焚星夜赶来京中,把个桃源大摊子全撂给卫大哥和我姐姐,也不怕累塌了她们。桃源如今不比两年前,大大小小几百个分铺店面及善事机构,委实事务繁琐杂多。幸得如今卫大哥已不必料理倾音园的项事,又有田歆金嵘大哥和叶咏大叔他们帮忙,否则可难撑过去。 “咦,那如今是谁负责管理倾音园?’弄影诧道。 沈力道:‘就是原先照顾苏公子的苍缡姑娘,步公子前些日子调派她担任倾音园总管,这段时间堪来,苍缡已经完全熟悉了相关内容的处理,卫大哥也就放手专注桃源的事务了。 “苍缡。。。‘弄影念着,看了天音一眼,却见他微红了脸,转开头,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难道苍缡的调派有何蹊跷不成?弄影狐疑地想,忆起那日她正与天音在床上,苍缡因为苏宇元不进食水昏晕过去奔来喊叫求救而打扰了的事。 “现在还好,早些时苍缡姑娘刚上手时可真忙得喘不来气,虽说步公子慧眼识人,但突然从普通侍人升为总管,这跨度着实大了些,确头累到她了。’沈力嘻笑道:‘步公子有时委派当真出人意料. 步天音不搭理,只是脸色晕红,极是媚人。 莫不成,他升职苍缡其实是恶整,公报私仇?弄影忽然闪过这般念头。唉,应该不会啦。 “听闻小姐荣任芳菲谷主,且即将与太子殿下大婚,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回归浮泽。但桃源只卫大哥和我姐姐两人挑重担,长时间可吃不消,还是须得请玉公子或步公子回去主持总理才成。’沈力正色道。 “我不回去.”轻音立时道,语气坚决。 如此,弄影只好望着玉了。“玉。。。” 玉迟疑了下,微笑道:‘好。’然而,可以看出,他其实也很勉强,只是不愿让弄影为难。 弄影自然也舍不得与玉分离,但想起北羽滟说过,不可让玉参与四国战争,这下倒正好,玉回倾音园,便完全无涉战争了。虽如此安慰白己,可心里仍是难受,只得岔开话题。‘可还有其它要紧事? 沈力红了脸,吞吞吐吐道:‘那个,我姐姐,嗯,和卫大哥,那个,希望小姐得空时回浮泽,呃,为她俩主持,主持婚事。。。’她们不好意思讲,却要我来说这尴尬事. “呵呵呵!’弄影笑得很夸张。她处心积虑安排卫子浩大哥和沈心一起工作,果然出效果了. “没问题.待得京里事了,我一定偷闲回去浮泽一趟.不过,若她们等不及了,先成亲也没关系,我回去时补喝喜酒也可。 沈力涨红了脸:‘等、等不及?没,没有的事。。。’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弄影大笑,倾身过去,暖昧地道:‘呐,你呢?可有心上人了?若没有,就与田歆凑凑如何? 沈力眼神躲闪,却并不拒绝。 弄影一看,有门儿.立时追问:‘怎么?难道你已经和田歆两心相许了?快说! “这,其实,我只是答应以后照顾她而已。。。因为,有回不小心惹她哭了,我,我没想到她那么凶也会哭。。。’哭时的脸看着感觉心疼,就不禁想要照顾她一生。 弄影笑得见眉不见眼:‘要不要我顺便也颔你主持亲事?一起办了如何?”虽然你现在是年轻了些儿,不过按大凌律例,倒也可成婚了。 “不,不.不用了,我和歆商量过,再候两年不迟。。。’沈力对她的热清很畏惧,身体后仰,连连摆手。 “耶?这样啊。’弄影好生遗憾。 沈力怕她还纠缠这个问题,急忙扯开话题。‘对了,小姐,你好象曾与武家合作过生意吧?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家的仆侍,说武家少主和管家都到了京城,而且经人推荐当上了副将呢。 “真的?’弄影果然注意力转移。武开疆和乐业果然把总部移到京城来了,而且武开疆还真当上将军,即将实现她战场搏杀的愿望。所撇,事在人为啊!‘可知他们住处? 沈力讲了后,弄影便又有了计较。难得她现在身份特殊,若能助武开疆一臂之力,也大有利于自己。 “我要赐婚.’弄影脸上漾开了笑容。 众人皆惊讶地盯着她。 沈力紫涨了脸:‘小姐,我不要现在就成婚! 我年纪还小. 第三十九章魂音杀 “不是你啦.’弄影笑。 “那是卫大哥和我姐?” “不,是为武家少主武开疆和管家乐业赐婚。’她此言一出,屋里除了玉和天音,个个眼睛瞪得有鸡蛋大。 沈力吃吃道:‘小.小姐,他俩都是男.男的,怎么赐婚? 眼神可疑地看着她,一副很想摸摸她额头有没有发烧的神情。 “武开疆其实是女的。’弄影笑道。 其它没见过武开疆的还好,沈力下巴却要掉地上了,嚷道:‘不可能!” “真的!不信你问玉和天音。’弄影推出强有力的旁证。 沈力向两人望去,见他们笑点头,手抚额头:‘居然是女人.’垂首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张望大家:‘诶,武少主都是女的,那你们哪个也是女的?告诉我,现在我绝不会惊讶。” 小君首先跳瞟起来,一把揪住他衣襟:‘你才是女的呢!” 沈力一惊,手住下捞去,随即松了门气:‘不,我还是男的!” “你吃了羊癫草啦?真糊涂了你.’小君又好气又好笑,把他丢坐在椅上,不理他了。 提到吃,弄影想起来了,时候不早,当用晚膳了。一看,果然,管膳的仆侍立在门口多时,想是见她们在谈论,不便打扰,便微笑颔首示意可日摆桌了。 仆侍得令,立即抬进餐盒,不一会儿就布好莱,微躬一礼,退下。 席间谈笑里弄影交待了各人的分配工作。 小君.秋水负责接待.安置奇技馆的师傅们,并督制自行车.战车.枪械的制作.改良,完成后的各种器械的使用及后期对军士的训练指导也包括在内。这主要是考虑到小君性格的机灵活泼和秋水的细心耐心及温和有礼。对待奇技馆的老师傅匠人们,弄影总觉得应给予足够的礼遇和尊敬,这秋水能做得很好。而小君感觉应会对机械有兴趣,或许在研制过程中他的机趣提问和独特见解能给以匠人更多灵感和制作热情。 苏宇元则负责军用医药的准备和聚集及医师的接待和安置。这主要是因为苏宇元在离忧谷时也有学医,虽然不象弄影那么专业,但他对医药的知识不下于普通医者。苏宇元性情的洒脱不羁也令他受到板多人的喜爱和欢迎,同时他粗中有细,机警果断,必能将此任务完成得很好。 天音自然是取得地图的最佳人选。朵依玛公主对他那么喜爱,不用他施展美人计就太浪费人材了!弄影幻想着朵依玛一见天音就失去思考能力,然后将地图拱手奉上的情景就忍不住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青洛,什么事这么开心?’坐在身侧的玉轻问。 弄影一看,满座人都呆视着她,疑惑不解。瞟了天音一眼,弄影吃吃笑着在玉耳畔私语。 玉也不禁微笑:‘朵依玛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其它人还不太明白,但天音已有所觉,微皱眉欲语,弄影抢先道:‘如果你不去,玉去也可以,但那样你就得回浮泽管理桃源哦。”先发制人为上。 她这一说,天音便没了言语。脸上有淡淡红晕,估计他是明白了弄影的邪恶心思,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里略带薄嗔,倒是异样媚人,别有风情。 小君等人虽不解其中真相,但也猜到绝无好事,看看天音,很是同情。 当弄影与众人在碧水居内谈笑风生计划未来时,京城里另一处人马也在谋划算计。 夜厥驿馆。 “太子殿下,摄魂已回复我们的委托。”一侍从跪地禀报。 苏嵇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如何说?” “若杀了乐林王,一千金英。大凌太子,玉千金英。假使两人都死了,则需付他一万金英。’这价钱,实在不低.一单生意做成就足够成为豪富人家. 苏嵇略沉思了下,轻笑道:‘他的胃口倒不小,不魄是天下第一杀手。但若真能杀了乐林王与龙擎天,一万金英也不贵。你答应他便是。’事成之后,这摄魂也不能留。钱,只不过换个地方保存一下,终究还是回到自己口袋。事若不成,也无损失。 “殿下,摄魂要求先付三百金英作为订金。’侍从嚅嚅道。 这摄魂倒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苏嵇笑,抬手示意,身旁另有从人奉上一锦盘,锦盘里有若干银英及一张钱契。 “这张钱契是三百金英,你交给摄魂,让他尽速完成委托。另外十银英是赏你的。” 侍从大喜,收了钱契和银英,磕个头一溜烟跑出驿馆。 “殿下,大凌太子号称天下第一勇将,摄魂真能杀得了他?”身旁从人疑惑道。 苏嵇淡淡道:‘龙擎天膂力过人,武艺精湛,从小修炼混元天罡功,功成后肌肤筋骨坚若铁石,护体真气刀枪不入,又曾巧食火灵芝,百毒不侵。这世上能杀他之人,少之又少。但听闻天下第一杀手摄魂御魂术炉火纯青,不但灵魂可脱体出窍自由行走多日,而且魂体几乎有如实体般凝固,功力已如半仙。利用灵魂传音,摄魂几可操控所有人。这世上若说有人能杀得了龙擎天,摄魂便是其中之一” 从人听得呆了,冷汗涔涔而下。‘殿.殿下,这摄魂如此厉害,又只认钱不认人,若他反过来对付我们夜厥,可如何是好?” 苏嵇看他脸色苍白,身体僵硬,一笑道:‘摄魂虽精于御魂术,但并非毫无弱点。身魂分离之时,无论毁了他的肉体抑或魂体,都可致他于死地.” 从人松了门气,又讶然道:‘魂体虚无不可见,如何能毁得?” “摄魂已将魂体修炼得有如肉体般凝固,故可自由远离肉体,不惧强风吹散。平时虽以意念隐形,但若突然受惊,意念分散,便可窥见。此良机稍纵既逝,要杀他便须在这瞬间下手,劈碎他的魂体就能致他于死地。’苏嵇唇角勾起笑意。‘但无防备之下,谁人知他就在身侧?更几乎无人能逃得过他的魂音杀。” “殿下智勇双全,聪敏过人.利用摄魂除去大凌太子及乐林王后,大凌再无可惧,天下尽在殿下掌握之中!’从人不禁赞叹道。 苏嵇但笑不语,颇是受用。在室里缓缓踱步,深思。 淳亲王已逝,姑姑苏彤惊痛疯狂,戮府被囚,再无人阻止父皇进犯大凌。姑姑这么多年居留大凌,也该为夜厥提供些有用的情报才是。纵然疯狂了,我也能从你门中掏出东西!暂时先寺摄魂的好消息吧, 望向窗外,孤月当空,墨蓝夜色,薄云如丝如绵。 碧水居。 晚膳过后,沈力便告辞了。弄影一边交待各人负责的项目要点,需小心留意之处,一边收抬行装,准备前住乐林王府。 “对了,无论器械制作或药品聚集还是收购地图,都需暗里进行,不可令他国察觉异样!”忽然想起保密性弄影急忙补充。 小君冲她轻蔑地撇撇嘴:‘你现在才想起啊?哼,我们早知道了!’把弄影呛得面红耳赤,偏他又说得没错,无可辩驳。 张望大家,都在笑着,果然都早明白的,无需她再强调。只是,小君为什么不给她多留点面子为?老欺负她还敢说爱她?他若不讲,她真是到死都看不出他对她是这种心意。 郁闷地嘟看嘴把要带去乐林王府的用物打点好,弄影正准备吩咐仆侍备轿,玉轻拉住了她。‘我送你去。” 玉让仆侍把弄影的用物另行送去王府,向大家道了别,给她蒙上面纱,抱她跨上骏马,踏月而去。 “玉,你这就要走了?回浮泽?’弄影感觉出不对,问道。 玉微笑道:‘嗯。送你到王府后,我再回去。” 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弄影只觉心里一阵疼痛。揪着玉的衣襟,轻道:‘玉,让马儿慢点走。” “好。’骏马慢步缓行。 如果,能慢得永远到不了王府,那该多好。回去浮泽,短时间里就见不到玉了。玉才刚来,就又得离开。 倚在玉怀里,弄影默默流下泪。 盛夏将末的夜晚,风清凉怡人,月皎洁如洗,马蹄轻踏,月光如霜满地。 从碧水居到乐林王府的路为何如此之短?虽放缓马儿慢行,仍倏忽将至。眼看着王府大门不远,弄影急道:‘玉,我想到郊外赏月!带我去.’抓紧了玉的衣服。 “好。’玉柔声道,轻笑,勒转马头向京城外郊奔去。 到得郊外,两人下马漫步。 弄影只觉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尽堵在心头。紧紧拉住干的手不放,好象这样他便不会走了。明明是她要求玉回去的,但实际上,她的心有多么不愿分离. “青洛,北羽滟是否与你说了什么?’沉默了些时,玉先开门,语声仍是那般温柔悦耳 尤如月下悠笛。 弄影一愣,他怎的知道?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实话。反正对玉,她撒谎也是瞒不过的,而且,总有种,可以无限相信玉的感觉。但还是没全掏底,例如妖王说的,跟他和玉.龙擎天多交合有益身体健康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讲。 玉停住脚步:‘这便是你赶我回浮泽的原因吗?’清澈月光下,纯净秀雅的脸庞绽开淡然微笑,有种令人忧然如梦的感觉。 “玉。。。’弄影抱着他的腰,微仰头。‘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你走。 轻捧住她的脸,玉含笑吻吻光润的额。‘我知道的。’拉她在道旁草地坐下,马儿白在附近嚼草。 弄影紧依玉怀里,使劲抱住他的身体。最后的时光太宝贵了!不能浪费. 玉轻笑道:‘你这样,一会儿我可忍不住了。” “啊?’弄影愣了下,醒悟过来,微红了脸,稍稍松手。猛想起,问道:‘玉,你真的,已经恢复了部分神力,连同记忆?” “嗯。’玉点头。 那,是否意味着,不久,你就会完全觉醒,甚至不必等到这肉体死去便会忘记我?弄影望着他,害怕使她不敢问出口,重又抱紧玉。 玉却已从她的神色了然,双臂收紧,在她耳畔柔声低语:‘青洛,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忘记你。我是为你而生的,是你唤醒了沉睡的我。’最后一句,极轻极柔,甜蜜醉人。 弄影当真沉醉了,柔软在他怀里,意乱情迷。能得到玉如此深爱,纵使只有短暂的现在,也死而无悔,何况玉即使真忘记她,也非出于本意。她知足了。 珍惜此时,便成永远。 玉轻吻她的脸颊,唇,芳馨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肌肤,温柔的月光弹奏爱的恋曲。 当俩人唇舌缠绵时,弄影的思想和世界里只有玉的存在,玉就是全部,混然忘我,勿论他人。 一吻结束,弄影尤自骨酥体软,不能自立,依着玉。 “啊,我竟忘了。’玉忽然轻道。 “什么?’弄影莫名,忘了什么? 玉面庞晕红,眸里有几分羞涩,看得弄影心痒痒,好想扑倒他。‘你白日里曾约定,到四国统一前,言语行动不涉及清爱。” 他这一说,弄影也涨红了脸。她是忘得一干二净.亏她还是约定提出者。 或许,只因为,她本就心爱玉,无论最后如何选择,都不会放弃玉,所以约定在玉面前变得单薄虚无,被她淡忘了。内心深处,甚至有微微遗憾,若方才玉没有想起约定便好了!这想法,让她的脸愈加红了几分。面对玉时,她是色女. 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而玉的目光含笑锁着自己,因此弄影不敢抬头看玉,身体却诚实地仍赖在玉怀里。 “今晚暂且忘记约定好吗?’玉的声音如同天籁仙乐般响起,令弄影惊喜无比,急忙点头。心情顿时松驰下来,放任自己如同藤蔓般缠在玉身上。 玉即得了应允,爱人在怀媚颜红唇盛邀品尝,自不会辜负美好时光。 月色溶溶,两情缱绻。 马儿在不远处欢悦的嚼食青草,时而略迈步走动,无遐窥探春色绵绵。月儿却似含羞般俏俏掩进薄云里。 当圆月重新探出头来,高挂中天时,碧草地里两人终于整衣起束。身体肌肤沾惹了对方浓浓的气息,面色潮红,喘息初定,眸光盈盈,荡漾着幸福与满足。 复又抱弄影上了马,玉策转马头住城里去,依旧松缰缓行,月照双影。但此时,两人的心境与出来时大不一样。纵然离别,但心意如一,魂里有你。 虽是如此,当玉在乐林王府放弄影下马,温语告别时,弄影望着他,仍是不禁泪盈双睫。 “别哭,否则我真的走不了。’玉轻道,从马上俯身,撩起她的面纱在唇上轻吻了下。‘我看你进去再走。” 弄影应声,却抱住他不放。 玉微笑轻息,重吻上她的唇,久久方分离。 再不能拖延了,弄影边扣响门环边转头望着玉,心里祈祷门不要太快开,能多望一眼也是好的。 然而,才扣了一下,门便大开了。乐林王踏出门来朗声笑道:‘影儿,你的物什早送到,人却今时才来,老夫还当你路上出了事儿,派人去碧水居打听了两三回。’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衣裳,微凝滞了下,已经了然,但笑不语。 弄影低头一看,衣上有未拍拭干净的草叶碎屑。 玉面庞浮起轻红,拱手作别,策马离去。 弄影一直遥望着,直至再也看不到。 “进去吧。”乐林王轻拍拍她的肩背,领头先入。弄影随之。 那夜,不知是否初至乐林王府的原因,弄影整宿不得女眠,银转反侧,思绪杂乱如潮。一直折腾到轻将亮方昏昏睡去。 可是不多时又被吵醒了,屋外隐约传来刀剑相交格碰的脆响及怒吼斥责声。弄影头痛欲裂,心清极差,随便披了件衣裳便推门出看。 这一看,所有睡意都吓醒了。但她却怀疑,自己在做梦吧?要不,怎么会看到这种完全不可能的情景? 第四十章我诈 庭院里,两人正激烈交战中。而这两人,竟是龙擎天与乐林王. 龙天轻身着普通便袍,右臂划破了一道长长的门子,血染红了大片衣衫,手执宝剑格挡乐林王近乎疯狂的进攻,满脸不解和疑惑,处于劣势,只是招架,不住喊道:‘乐林王.你疯了么?为何突袭本殿? 乐林王却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话,眼睛赤红如欲喷火,怒叱狂吼看挥刀砍削,如同在面前的是他不世仇人! 刀光剑影变幻得极快,弄影只觉面前银光闪耀,滚来滚去。四旁有许多家仆,却无一人敢靠近或说话。位卑力弱,不敢置口。 这一亲到底是真是幻?她还在梦中吧?弄影再次伸手揉眼睛,抬望眼,景象没变,他们确是在性命相搏,并非比武过招或亲磋技艺。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以她对乐林王的了解龙擎天是他一手教导的得意弟子,曾经的亲女婿,现在的义女婿,可以性命相付的未来帝王.对她乐林王尚且大方地赠送了护身至宝墨羽乌丝软金甲,又有什么过节仇恨至于对龙擎天挥刀相向?龙擎天是他看着长大的,连青楼都是他带着去的,还会有什么秘密被隐藏至今才揭破,令他不惜抛却过住所有破瓮沉舟抵死相拼? 看着刀来剑往,弄影紧张得脑中混乱如麻,奇思胡想搅在一起。 “呀!”眼见龙擎天肩膊又中了一刀,血流如注,弄影失声尖叫。她这一出声,倒是惊动了激战中的人。 首先龙擎天在万分惊险的情势下分神转脸向她望来,见她一脸焦急忧虑担心,大悦 血衣半身,却露出比晨光更明亮的微笑:‘影儿,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夏末清晨黄金般的阳光照耀着被血染红的黄袍,俊朗的脸庞奕奕生辉,双龙戏珠金冠发出仿佛要烧熔般的光芒。这一瞬间的龙擎天,委实有如神祗一般威武神俊!就连与他打斗的乐林王都似被他迷住了一般,停滞了手中正准备劈下的大刀,赤红的双眼仇焰消散,愤怒的狂吼止息,面上现出一丝困惑。 可怜弄影却没看到龙擎天这最英俊动人的时刻。她的目光甚至也没专注于乐林王,却盯着一个普普通通.走入人群就消失不见的中年男子。 这人实在太奇怪了。弄影确定,在她叫喊前,他确实并不存在,或者说,并未看到他出现。随着她的尖叫,打斗的人固然受到惊扰,这中年男子也现出了身形,呆愣凝望着她。阳光下,他的身体好象透明一般,她可以看到本应被他身体挡住的景物,地上的影子也极淡,近于无。 “你是谁?’弄影呐呐道。好诡异,她的汗毛冷冷然竖起。 中年男子微一惊,如梦初醒,眼神慌乱,方欲行动,却被乐林王大吼一声挥刀劈成两断.紧接着,龙擎天的剑也刺下,可是,却没受有血冒出! 这怪异景象震惊了大家,乐林王和龙擎天一起刀劈剑砍迅猛斩削,直至那中年男子的身体变成碎屑粉末。然而,始终不见一滴血。 后来,龙擎天与乐林王住了手,呆怔地看着那些碎屑粉末渐渐如水溶化,如烟消散,风吹无踪。 “那是魂体。”龙擎天道。 乐林王点点头。‘天下第一杀手摄魂。’走至龙擎天面前,‘扑通’跪下。‘老臣心志不坚,以至被摄魂所制,误将殿下当作滛杀妻室的恶贼,令殿下金体受伤,实罪该万轻.请殿下不吝惩处! 龙擎天将剑还鞘,伸手将乐林王扶起,臂膀仍淌着血,湿衣滴落,地上点点红梅。‘摄魂已修炼得魂体坚凝如实,脱窍自由行走,御魂术之高,天下无二。隐形窥伺在侧,王爷如何防备?此事怪不得王爷,勿须挂怀。 乐林王老泪纵横,指天誓曰:‘此命归殿下所有.季钦虽老,愿为殿下驱驰杀逐战场,纵血染荒草.黄沙埋骨,无所憾矣. 龙擎天朗声笑道:‘王爷老当益壮,七朔刀法使来水泼不进,断金亲石不在话下,莫说大凌少壮,便是全天下也寻不出一二。男儿大丈夫,当百战沙场,挥叱方遒,立功传名,留芳千古!能如王爷般英雄两朝者,当世几何?” “殿下谬赞,季钦愧不敢当!’话虽如此,乐林王已因龙擎天的思德厚赏重又精神飒爽,雄心勃勃,一门心思想着再征沙场,为他立汗马功劳。 弄影一直在旁静听着,这时感觉话已告一段落,方走上前来轻扯扯龙擎天的衣袖:‘你的伤。。。 “影儿莫担心,小伤不碍事。”龙擎天满不在乎笑道。 弄影细看看,似乎确不必忧虑,血已止住,看他面色,也无大恙。这接吻鱼体质超好,放放血跟现代捐血似的无关紧要,说不定还有利健康.弄影在心里撇撇嘴。不过,‘还是包扎一下比较好。毕竟那么长的伤口,还两处。 回到屋里,弄影寻了上好伤药给龙擎天外敷,并用洁净纱布缠裹包扎结实。 “影儿当真是殿下的福星.今日若非影儿出声,惊扰摄魂,令他御魂术暂滞停,并失防现形,老夫与殿下危矣.”乐林王季钦感叹,并向弄影深揖一礼。 “不错,今日首功非影儿莫属!”龙天轻附议,凝望着弄影情深款款。眼睛神色都在说,你是我的救命思人,我要以身相许.并且看起来迫不及待! 弄影哭笑不得。谁有她牛?一声尖叫,立下不世奇功!应该局兴吧?可是,实在高兴不起来。上回龙擎天也说她有救命之思,然后却是下药迷jian报答她.这种感思她无福消受。 乐林王见气氛有异,非常知趣地告辞走了。 龙擎天是很感激了,但弄影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反正已包扎完毕,便赶紧离他远远儿的,并警告他:‘你这伤虽无性命之忧,但血刚止,不宜有大动作,否则极易撕裂伤口! 龙擎天笑看看右肩膊:‘小碍事,两处伤皆在右肩臂膀,我用左臂便是. 他便只左臂能活动,也不是弄影能抵抗的。这弄影心里非常清楚,于是,望着龙擎天含笑一步步走逝,身体沁出一层薄薄冷汗。真是无比之衰,她将被强犦,非但无力阻止,还不好叫喊求救。这人,将是她诏告天下名录青史的丈夫!而且,人家还美其名曰,报恩献身! 眼见龙天轻在身边坐下,倾身要搂抱她,弄影急缩身住里挪了挪,‘殿下。。。’该说什么好? “不要叫我‘殿下,,唤我擎天就好,要不,擎哥也成。”龙天轻搂了个空,却也没生气,仍旧情意脉脉。 擎哥?情哥?弄影暴汗。她倒愿意叫他擎受,禽兽!不过这家伙看来是个货真价实的攻。 “呵呵,擎天。你炼童子功那般辛苦,怎的炼成后却如此小济事?被王爷伤成这样。”急着找话题,说话就混乱无章法,随门胡讲,只求能拖延一时。 她本是贬他,但龙擎天听着却是另一番意思,满脸欢喜。‘这点小伤影儿不必在意。我炼的混元天罡功非小济事,只因今早急着来寻影儿,王爷又是一向可靠放心之人,所以没有提防。同行至你院里,王爷突然发难,全力施展,他本身的武功也是极高,当世能与匹敌之人寥寥无几,故能破我护体真气,令我受伤,让影儿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多加小心!’说着神色愈加温柔,眼里也更炽情,身体更靠近来。 弄影真是有苦说不出,又住里躲了躲,再找话题。‘义父方才言道,误以为你是滛杀妻室的恶贼,义母难道身遭不幸?是何时的事?” “王爷年轻时曾卫戍西南边境,那时翼遐郡主初生过月。闻说有流寇来袭,王爷得女大喜之下过于轻敌,王妃又是个女中豪杰,一向与王爷并肩共战,同进退,当时虽产后体虚力弱,也执意要同住掠阵。但那小股流寇只是诱饵而已,引得王爷轻敌目进后,大股兵力涌出,将王爷与王妃分开,团团包围。王爷依仗精绝武功拼杀出血路脱身,发现王妃未能逃出,再度杀入救援,却在一冷僻处发现,王妃正被几个贼子凌辱。斩杀贼子后救起王妃,王妃却芳魂已杳。王爷后来将那股敌寇斩尽杀绝,一人不留,但有活擒者俱剥皮剔骨,挂于城门曝尸,供鹰鸟啄食干净。那之后,王爷在,边境敌寇无不闻风丧胆,再不敢来扰民。王爷也得了个‘剥皮王季钦,的暗称。闻说纵过得这许多年,西南边境提起剥皮王季钦,尤能使小儿噤哭,流寇远避。 没想到看起来尤如博学鸿儒的乐林王季钦,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手段和过去,一时间弄影身体僵硬不能动。 她这一僵,龙擎天却得瞟好机会,左臂轻揽,便将她抱入怀里。‘影儿莫怕,王爷对敌心狠,对自家人却是极好。你既是他义女,他便只会护你宠你,保你安全。今儿你也算对王爷有思,就更不必担心了!’边说还边顺便轻吻脸颊揩油,若不是右臂不便,也早上身了。 弄影醒悟过来,急忙挣出身,假笑道:‘擎天说得是,我对你更是大大有恩,今次可要向你讨赏了!”免得你再以身相许,吃了我还道报了恩,两下便宜沾光了! 这和以往弄影的性格大相径庭,龙擎天微怔了下,笑道:‘你我即将为夫妻,我的便是你的,连我也是你的,影儿还想要什么?’手臂一捞,又将她安置在自己胸怀,唇也凑上。 这接吻鱼死性不改.弄影伸手抵住他的唇,脸上的假笑快破裂了。‘我要星岛!我救了你两次,又要助你统一四国,最近采买各种军需物资用品,粗粗计算下来,耗费巨大,你便是将星岛免费送我也不亏.”为了聚集医药,制作木牛流马自行车改造战车,的确开支狂增,再掏不出钱来买岛了!这笔账自然要算在你头上,反正你将富有万里江山,一个小岛不过九牛一毛。 龙擎天就势舔吻了下弄影的掌心,害她浑身汗毛直竖,急忙缩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影儿的行动我已觉察,也预料到或是备战之用。这所有开支皆可记入军账,不需影儿自掏钱袋。”龙擎天笑道,终还是趁她大喜不备在她唇上轻啄了口。 弄影白了他一眼,到底因为免掏荷包心情舒爽,就不多追究了,反正追究也没用。开心过后又想到岛屿的事,失了笑容。‘那星岛呢?可以便宜些卖我不?怎么说我也出谋出计出人出力了啊! “星岛送你。”龙擎天说着,笑看弄影刹那间欢颜盛开,亲了下又补充道:“当聘礼。’结果弄影的笑即刻消失。聘礼?那战争结束后她离开,又收回去? “这个,送我后就永远是我的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许收回哦!’弄影顾不得计较他的偷吻,小心谨慎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你要发誓,不只你在位时,大凌皇朝一日存在,便一日不得发兵攻打星岛。 龙擎天嘿然笑道:‘星岛便是送你,也属大凌版图,为何要攻打?难道影儿要自立为王?’手臂收紧,让两人身体更加紧贴,脸在她脖颈间又蹭又拱外加舔咬。‘影儿便是自立为王也是我的妻,那星岛还是大凌属地。 不过弄影倒是听明白了。他虽答应送岛,但并不允许脱出他的控制,至少名义上,星岛仍是要冠大凌的字样。这倒不要紧,只要归她们自己治理,表现上的说法有何关系?既是大凌国土一部分,到时若有麻烦,还可张口要支援。 于是弄影满门应承:‘星岛只是常务自理,居者皆为大凌子民,自然仍是大凌版图。但岛上居民只受岛规管束,不须向大凌纳捐税也不服大凌兵役,除外事交住外,大凌不得干涉任何事务! 龙擎天听得呆了呆,瞪视着弄影半晌,好一会儿才笑道:‘什么都管不得,也算我大凌属地,版图之内?” 弄影媚笑道:“自然,星岛还是大凌的星岛,岛民也是大凌百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5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外事交际大凌可管得,鸟主也会宣誓忠于大凌,绝不背叛!因此,星岛若有难,大凌可得好生救援扶助! “呵呵呵!”龙擎天大笑,刮了下弄影的小鼻子:‘你怎么想出这鬼点子的 便宜全被你占了!’语气却是欣赏不已,吃亏也吃得很开心。 怎么想出来的,现代世界的中国这种例子有几个呢!我不过借用一下而已。弄影嘿然而笑,不提防被龙擎天压倒在榻上。 大危机!弄影脑中红灯全亮.怎么自救? 那龙角狼虽只一手自由,但仍麻利地在剥她衣裳,双腿圈压住她的身体不使逃脱。纵弄影双手使劲推操,他如磐石覆在她身体上屹然不动,热吻印遍脸颊,并最终侵入口内,吞没了她的声音。 真又要失身了?弄影心中恨急。可恶!谁来救救我啊! 虽这么想,但也知道,这只是无奈的挣扎呼喊。在这乐林王府,不可能有人会扰太子殿下的好事。 然而,就在弄影将绝望地认命时,有人来救她了。而这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想不到的是,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从龙擎天身下救出她来。 第四十一章芳丝萦 “嘭嘭嘭!”当门被擂响时,屋内两人衣衫已不蔽体。 龙擎天的狼爪覆在弄影白玉峰上揉搓,一腿压住她,另一腿撑开她的双腿,坚挺的火龙抵在桃源溪门蓄势欲入。可想而知,在这紧要关头受到打扰,他的火气可有多大. “滚!”龙天轻转头冲门方向暴怒吼道,随之一挺身,火龙迅猛进入弄影体内,令她忍不住低哼了声。 谁知门外那人竟不应声而滚,毫不知趣地继续擂门,并哭喊道:‘殿下,殿下!圣上驾崩了!呜呜呜!’是于若篙,听声音,哭倒在门外了。 这一来,刚起伏动作的龙擎天生生僵住了,凝固在弄影身上。 弄影虽然希望有人能救白己,但也没想别人以死相救听得这消息,怔在当场。皇帝,死了?昨轻才见过面的。蓝玫花雨中,那个儒雅微笑却又睿智冷酷的老人,追随颜纱皇后而去了吗?于他而言,这是件幸福的事吧。所以,弄影并不力他伤悲。 但,龙天轻是悲伤的。弄影清晰感觉到火龙在体内冷却、软化,她本该高兴的,不知为何,反而起了怜惜之心。 有泪滴落在她脸上,从来刚猛勇决的霸道龙,哭了。 弄影轻叹口气,抬手抚上他的脸,拭去泪水,柔声道:‘人生百年,终有一死。陛下万事交待明白,坦然而去,非为不幸。擎天你需谨记陛下叮嘱,速速行动方是。 龙擎天脸上常见的飞扬啸傲之气全失,点点头,止了泪,缓缓离开她的身体,盘坐榻上,眼中仍无神采。 此刻的他看来,倒是颇惹人怜爱,一点不可怕!弄影心下有几分好笑,拎了衣袍给他穿上。 龙擎天微合眼,由她摆布。但重新张开眼睛时,脸上虽仍有一丝哀伤,但已恢复了英武慑人的气势,双眸奕奕,神色凌然。 不愧为背负统一四国天命的帝王,弹指间即已抛却有碍大业的负面感情,化悲哀为力量.弄影在心里暗赞了声,对他佩服几分。 “回宫去吧,陛下的事需得尽速处理,以后你得担起大凌国运了。’轻声说道,顺便给他系好衣袍帝子,整束头冠。从这刻起,龙擎天已是新任帝皇。 “嗯。”龙擎天轻吻吻她的唇,低声道:‘下次好好补偿你。’语气里竟有分歉意。 啊?弄影愣了下。补偿什么? 直到龙擎天走出门,她才忧然,涨红了脸。原来龙角狼是为那才刚开始未完成的性事而道歉!谁个稀罕了,避之唯恐不及呢!可是接吻鱼要当真补偿就麻烦了!怎么办? 犹豫了下,弄影还是披衣追出了门。说清楚比较好. “殿下,老臣方才已经派人搜查全城客栈,摄魂原身必能迅即寻到,并顺藤摸瓜,追查主使人下落!”乐林王险些栽在摄魂手里,讲起便咬牙亲齿,眉目掀张。 龙擎天略沉吟了下道:‘毁了摄魂原身便是,至于主使人,暂不必过于追究,以免打草惊蛇。本殿心中有数。 乐林王听得此话,冷静了些,微沉默,道:‘殿下可是指夜厥.莽突来使? “不错。父皇因病免朝多日,他们或有猜想到结果。那么,除去我与御天,大凌将帝价虚悬,国内混乱,正是进犯良机. “但此番两来使看起来皆庸禄无为,不似敢有此举之人。特别是夜厥太子,成日里花天酒地,闲征洒楼茶馆,调戏女艺,胡作非为,直是酒襄饭袋!”乐林王说起来不禁带了三分轻蔑。 龙擎天淡淡一笑道:‘就是如此方更可疑!’踱了两步。‘夜厥王几十年来疆域扩大了近两倍,励精图怡,骁勇尚武,王后聪慧博识,精明果断,如此两人,怎会教养出这般荒滛惫懒的继任太子?’确实装扮得颇真,最初连我也被瞒过了。 乐林王想想,点头:‘殿下所虑甚是,夜厥太子性情行为向来讳莫如深,少许听闻,皆来自他随从,不足为证。莽突来使孜屏珞,在其兄孜屏朔弃婚隐入山林后继任亲王世子,自来后倚红偎绿,听琴作画,品茗赏景,属下人员也随着玩乐,与在其国内并无二姿,倒不似作伪。 “孜屏珞本殿见过,脾性与慕天兄长颇有相似之处,无需严防。只着意盯紧夜厥苏嵇便是。此番被刺,正可为由,全城戒严,于夜厥驿馆外多设暗桩,细查其举动。’转眼瞥见弄影,唇边勾起笑意,走到她身前轻道:‘怎的出来了,舍不得我走?’俯身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这只白恋孔雀!弄影退后一步,看看几步开外的乐林王,压低声音道:‘才不是.我跟你说,你的什么补偿我不要! 龙擎天微怔了下,笑意加深:‘好,不补偿,那便奖赏罢。”眼里透出滛邪,语气暖昧。 弄影呆了下,回味过来,这厮的补偿与奖赏是同一指代。一气,怒声道:‘我都不要!你留给别人好了! 乐林王低咳两声,半侧身看着别处,装着没听见这边在说什么。 龙擎天瞟了他一眼,将弄影拉过一边花树荫里,附耳低笑道:‘怎可留给别人?这奖赏可只能你用。’拉着她的手抚上一物事。 弄影脸迅即飞红,怒瞪他一眼,挣脱手。这下流孔雀! “长在你身上,你爱谁用便谁用!’这次记得小小声说。 才挣脱的手又被龙擎天捉住重新抚上:‘我只爱给你用。’语声里是掩不住的促狭与滛猥,说着吻住她羞急欲骂的小嘴,突入其内吸吮她的丁香小舌。弄影被迫抚着的物事也有了变化。 可恶!弄影便劲踩他的脚,他也无动于衷,一时情急,索性手上用力一捏! “唔!”龙擎天低哼一声,松开了她,微皱眉。‘影儿你好狠! 原来护体真气也有护不到的地方.弄影心下大慰,轻笑道:‘谁叫你轻薄下流! 龙擎天不以为然道:‘你是我妻,难道还与你装圣人君子么?’顺身低语:‘下回小心点儿摸,我还想多多奖赏你呢! “谁要你奖赏!’弄影白他一眼,暗想,莫不成捏得太轻力了?这厮一点教训也没得到! “好罢,影儿你不要,是我定要奖赏你。”龙擎天笑,末了正色道:‘影儿,父皇驾崩,近些日我恐怕不得空来看你,你自己多加小心,好生保重。便是在宫里,我总是挂念你的。’稍停又道:“影儿闲时也莫忘念念我,我待你之心,须不输于碧水居那些人。 弄影随门应了。 龙擎天看看她,无奈轻道:‘影儿你心地纯善,可为何对我存着偏见?过几日登基大婚,你便是我一生一世的妻,何不均我些真心?’声音里颇有几分失意落寞。 弄影微侧头望去,碧树翠叶间,伤后新换了水青袍子的龙擎天修身俊伟,剑眉朗目,淡淡抑郁代替了平日里过于张扬的霸气,倒添了几分魅力。 他确是很不错,但在她有了玉,有了轻音后,已没法轻易接纳他了。 “擎天,你知道,我终是要离开宫廷的。那大婚,也只是虚掩耳目,你不必当真。若有合意的女子,你尽可纳娶,不必过问于我。’弄影放柔了语声,温言道。 龙擎天簇眉沉声道:‘影儿你怎可如此认为?你我大婚,诏告天下,记入史册,岂可儿戏?我曾允此生只要你一人,又如何能另行纳娶? 弄影很想说,那种誓言不必在意,但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不敢出门,怕惹怒了他。于是只好微笑,也不看他。 感觉身上一沉,却是被龙擎天合身抱住,头放在她肩上,呼吸间热气吹拂耳颈。‘影儿总不听话,看来日后不能太宠你了。’恨恨的声音。 “擎天,时候不早,你还是速回宫去,义父也在等你呢。’弄影轻声道。 龙擎天松了手臂,拉她钻出花树丛,果然乐林王仍在候着,见了她们笑道:‘私话儿可说完了? 到底行迹可疑,龙擎天也微红了脸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先皇驾崩,本殿年轻,以后诸事还须王爷多加护持提醒。 “殿下节哀保重,老臣自当尽心尽责。这便启程回宫如何?”乐林王道。 龙擎天领首:‘为惑苏嵇眼目,外间此番只道是来向王爷议亲罢。 “甚好,便如此。”乐林王附议。 于是两人告辞离去,弄影自回屋内。 昨宵本就没睡好,今晨又被吵醒,身体懒然。随便洗漱用了些早点后,弄影把使女全部支出去,白己躺回榻上休息。 可思潮起伏,并不平静。 一时想到玉,心里酸楚,不知何时有机会再见。才分离不到一日,心堪却蕴集了无数思念。都怪北羽滟言说玉不得参与战争,所以不得不遣他回浮泽。但也须感激他,否则万一玉受了天罚,她会心痛至死。 北羽滟现在如何?已经沉睡了吧。一睡百千万年,真不是人类可想象的。如此深沉的睡眠,会做梦吗?妖王的梦,是怎样的情? 想起他沉睡前悲伤温柔的微笑,心里有微微的痛,想起他那夜化身为玉的旖旎,又不由脸红。最后,只得一声轻息。 右耳的粉紫钻温热,发出莹莹光辉,随着她的思绪变幻。 作为外貌协会的成员,对于北羽滟艳媚无双的美貌,不是不垂涎的。色女之心,也有作痒的时候。内心最暗深处,未尝没有闪过采撷占有北羽滟的猥琐念头。证据就是,得知被龙擎天捕获竟是滟的安排后,她曾爆怒地推倒过他,意欲强犦之.只不过发现他竟很期待才放弃了。 那夜被滟得逞,她真被完全蒙骗了吗?一开始她便感觉有异,为何后来却相信了他是玉?只怕潜意识里,她并不想拒绝滟,为此给白己找了借口吧。如果相信他是玉,就可以接受他的爱了。 弄影不觉一阵心虚。当时的‘玉”,双眸比星光更明亮,比黑夜更幽深,仿佛能吸入人的灵魂一般。那是妖王的眼睛,不是玉的。平常时她应能分辨得出,为何那时却忽略了?难道她真被滟吸引失了魂么?一发现内心的黑暗,越感觉那夜的‘玉”实是漏洞颇多。他的神色,他的言语,他对性事的生涩,都不该是那时的玉应有的。她竟眼睁睁接受了,最后还主动吻他,安慰他。回想最初得知滟对她有爱意,除了本能的拒绝,内心也是有一丝窃喜的。 对玉的愧疚涌上心头。玉那般美好,她仍被别人诱惑,有出轨的暗想。但滟最后的言语却如魔咒般响起:若你一直不愿呼唤我,当你逐渐遗忘我时,情魂也会日渐消散于无,异日我醒来,仍是远古时的我,将不记得你,不懂得爱为何物。寄我情魂,莫绝我恋. 弄影此刻确定自己的心,她不想被滟忘记,她实是被滟迷惑了。但是,她更不想看到玉难过,最爱的,始终是玉。那就,由着滟沉睡万年? 长叹一声,思绪繁乱如麻,昏昏里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右耳的粉紫钻,闪着异样粉紫光芒。 我又做梦了,这是哪里?好荒芜。 淡墨色的夭空与大地,一望无际,却空无一物,连小草都没有,只有淡淡兰香飘荡。只是,虽觉寂寥却不会让人恐惧。 漫步在飘兰香的土地恸,弄影随心而行,反正,走向哪里都一样,什么都没有。 咦?远处竟有人走来?弄影大喜,快步迎上去。 近了,一看,是他?怎么可能?! “滟?!’弄影吃惊唤道,眼中却闪着欣喜光芒。‘你不是睡了么?这么快就醒了! “不,我不是北羽滟。’有着北羽滟容貌的黑袍男子微笑道。 第四十二章心源 “我只是他的情魂,装载了他对你的记忆和情感。”一模一样的微笑,悲伤而又温柔。“当你思念他时,我便会引领你进入他的梦境,并无实体。 情魂?没有实体?弄影不敢相信,趋前抚摸。男子并不闪避,只是轻笑着。 手穿越过去了!弄影惊,汗毛竖起。‘你,真的” “嗯。’男子微笑,比黑夜更幽深的眸中无限温柔,北羽滟的眼神。 弄影怔怔凝望着他,许久无语。 “情魂,那你也是滟的一部分了,你的思想说话,不会与滟不同,对不对?’弄影轻问道。 男子点头:‘是的。我所说的就是滟要对你说的。 弄影轻呼了口气,笑道:‘那你不就是滟嘛,有什么不同呢。 “自然不同。我没有法力,没有实体,只出现在他的梦中,保护不了你,也没法跟你进行繁殖活动。’男子微簇眉,很是遗憾懊恼,完全是北羽滟的语气和神情。 弄影忍不住轻笑出来。‘即使如此,你也是滟啊,我想叫你滟。’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 “好。’男子笑了。 弄影四下张望:‘滟,为何这土地上什么也不长?感觉好寂寞。 滟略沉默了下道:‘这里是北羽滟的梦境,境由心生。因为他的心就是如此的空旷寂寞,所以,景色也表现出同样的感觉。这般心境,已经千百万年了。’微笑了笑:‘但是,也有不同,我诞生了,所以这片土地也出现了变化。 “什么变化?’弄影极目远望,也无所发现。 滟欢笑:‘跟民我来.’领着弄影奔向旷野深处。 不知奔跑了多久,贫瘠的土地上渐有了绿色,微风吹拂,兰草摇曳。 “咦?还是有生命的嘛!’弄影喜笑,放慢脚步,小心翼翼,担心踩坏了这珍贵的花草。那么广大的土地,就这小块儿有植物生长。 滟也跟着缓了步子。在这块土地上,滟看来更真实了。‘因为,这里有生命之源存在。 “生命之源?’弄影好奇地张大眼。 “我带你去看。’滟伸手拉她,去向更深处。 弄影感觉有点儿不对,一时又说不出,心里疑惑着。 当滟停下来时,弄影呆住了。 若非亲眼看见,难以湘信,在这贫瘠空旷荒凉寂寞的大地上还会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拥挤身周的是从从郁郁婆娑曼妙的墨玉素心兰,纤纤袅袅,随风起舞,有若欢悦地歌吟赞颂。看着满目遍野皆是,走近却自然让出道来。在墨干素心兰重重拥簇的中心,最繁茂之处,绿色高台上,有一白衣佳人翩然而立,风华倾世,容光照人不可逼视。 馨香兰蕊织成她的衣裳馥郁芬芳,如雪长裾垂曳,迤逦在地。墨玉素心兰眷恋地缠绕她纤柔丰秾的娇躯,点缀在腰腹.胸肩。长发如瀑披拂至脚踝,发上是墨玉素心兰编就的花冠。 佳人本是闭目垂睫有如睡梦中,但当滟走近时,她轻启眼,温柔含笑:‘滟。”中性的清润声音有如魔法般开启生命之门。淡墨的天空洒下薄金的阳光,若有若无的蒙蒙雨丝飘荡,瑰丽的七色彩虹弯过墨玉素心兰花田。 滟的脸庞发出幸福的光辉。‘她就是心境的生命之源,天地间北羽滟唯一在意的人。’轻拥住弄影低语:‘她就是你啊,青洛。 弄影怔愣半晌才道:‘我好象不是这样的啊。’没有这么美好,对他也不温柔。 滟轻笑道:‘她是你,是北羽滟心中的你。在他印象里,你就是这样的。 言说中,绿台恸的佳人神情又变,时而娇嗔,时而慵懒时而不耐 甚至皱眉呲牙作出一副凶相,但无论何种姿态,俱让人只觉可爱无比,莞然心乐。佳人颦笑间,墨玉素心兰在风里轻吟浅唱,阳光普照,雨露清霖,虹霓空舞,美不胜收。看着,就令人感觉十分幸福。 但世上,哪有永远的幸福呢? 弄影忽觉肚腹里绞痛,不禁低低呻吟了声。 “怎么了?’滟细察她的神色,手抚上去。‘这里不舒服? “唔。’弄影点点头。心里有些微尴尬,应该不是想要上大号吧?话说回来,做梦时也会内急吗? 滟摸着她的肚子却微变了脸色,似欢喜,又似悲伤,交错复杂的神清。但他的手抚在肚子上,绞痛感却淡了。 弄影此时突然明白了一直隐觉的疑惑是什么。捉住他的手道:‘你不是没有实体吗?为什么现在又能感触到你了? 滟挣脱她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庞,柔声道:‘这里是心之源,而且北羽滟所深爱的你也来了,心源力量强大,我才暂时拥有实体。’微微一笑。‘此地虽然极美,但若你遗忘了北羽滟,我就会消失,这一切又会化为虚无,成为与别处一样的荒芜。 “那她?’弄影望瞟望高台上的佳人。 滟轻道:‘情既消逝,爱何独存? 弄影无语。 “青洛,我知道你爱的是玉,但若有了北羽滟的孩子,你希望他消失吗?”不知为何,滟突然问了奇怪的话。 “这’弄影支吾。‘不’是不想他消失,还是不想留下他使玉难过?抑或是不可能有这回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然而滟自然选择了喜欢的答案,欢畅地笑起来,重把手抚上她的肚腹。“和平共处吧,孩子们。“” 随着语声,弄影感觉有种温热柔和的力量渗入身体,肚腹处舒适无比。不过,滟的话是什么意思?想问,又不敢开门。 “青洛,你有身孕了。’滟微笑道。 哦,那应该是龙擎天的孩子。果然,只那一次便有了。弄影微苦笑。她的使命之一已经兑现了,另一个也将要开始了吧。无论哪个,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想到滟奇怪的话,犹豫再三,还是小心问道:‘湘,你刚才的意思,我怀的不只一个? “是的。’滟笑道。 弄影顿时紧张起来。两个都是龙擎天的孩子?或者也有玉的?据说确有可能同时怀两人的孩子,只要日期很近,当然还有排卵之类的要求。具体她也不是很情楚,只是记得好象曾经看过有关例子的报道,当时她非常吃惊,所以印象深刻。不过,这种可能还是比较小的。 轻叹门气,白己把脉,但还摸不出什么,日数尚短。瞟了眼滟,还是妖怪厉害,不到十天的孕期也能看出来,而且还知道不只一个。算了,反正,孩子生出来就知道了。如果有玉的孩子,就太棒了! 想着,弄影脸上荡漾出甜蜜的笑容。 咦?天色怎的变暗了?不但阳光没了,雨住风停虹匿,心源的一切都黯淡无光。为什么?弄影惶然四望。 “玉,我爱你,爱你’高台上的佳人轻声口喃喃着,声音甜蜜无比。然而随着她的语声,墨玉素心兰变得萎靡不振,似乎伤心无比。 滟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 弄影想拉他,手却再次穿过了他的身体。‘滟” “青洛,你刚刚思念着玉。’滟轻道。‘她感应到了。 “对不起’弄影只能低低抱歉。 滟低叹口气,微笑道:‘不必道歉,你最爱的,本就是蓝田玉。”悲伤而又温柔的笑容,令人无限怜惜。‘既如此,你回去吧。’抬手拂上她的眼睛。 陷入黑暗时,耳边隐约听得滟的声音低低道:‘几时能专心专意地想我.爱我一次呢?’清澈透明的声音,却杂着淡淡轻愁。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弄影低喃着醒来。眼眶微湿,胸口烦闷。室里有清淡的兰香。 孩子,腹中已有了孩子。虽然不爱龙擎天,但,无论如何,孩子总也是她的骨肉。况且,其中也可能有玉的孩子。无意识间,弄影伸手抚向肚腹。 咦?!不对.弄影一惊,手摸到的不是自己的肌肤,而是别人的身体!是谁?! 一看,猛提起的心又松驰下来。难怪觉得胸口闷,原来有人抱着她睡,头枕在她胸脯上。 她那一摸也把那人摸醒了,拾起脸向她微笑:‘青洛。’初醒来,丹凤眼妖娆中杂有丝迷蒙,分外妩媚。 “天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弄影压低声道。幸好睡前把使女全支出去了,屋里就白己一人。 天音翻了个身,把她搂怀里,轻笑道:‘我想你,所以未看看你。到时你正在睡,我便也陪你睡。 说得轻松简单,可是乐林王府警卫森严,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溜进来的吧。弄影无语。 “唔。”天音竟在抚摸她。弄影此时才发现,她与天音两人都一丝不挂!可她没有裸睡习惯,她很确定,她原来有穿衣服的!那就是,被天音剥了?而且,早就剥光了!他一开始就打好主意了! “天音’弄影想提醒他约定的事,但一张门就被天音以唇封住了,手仍不规矩地上下爱抚摸揉,并分开她的双腿,抱坐在自己腰胁间,火热之物抵在腿间。 不行.有了这次,约定就不攻自破了!弄影心下焦急,挣扎扭动,结果,事与愿违。火龙本就抵在溪口处,她一使劲,反倒顺势滑进她身体,就象她主动吞入的一般。 弄影呆然,冷汗沁出,头皮发麻。她确定,她是得罪老轻爷了,被它报复. 天音稍离开她的唇,舔咬着她雪白柔嫩的耳垂低低笑道:‘原来青洛也想我了。’双臂紧紧环抱她娇躯,令两人身体紧密结合,臀部耸动上挺,火龙肆意进出蜜道。 事已至此,弄影无话可说,只好接受现实,享受天音给予的欢乐。 唉,她那约定,到底能约束谁呢?郁闷。弄影有些生气地轻啮咬天音的肩膀。为什么她总是无法坚决己意呢?就是如此摇摆反复不定,才令众人都痛苦啊! 天音轻哼了声,笑:‘青洛总喜欢咬我。’把她的脸扳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听闻只有爱到极处才会喜欢咬人,青洛这么爱我么? 弄影愣了下,有这种说法?但瞬间想起以前在马车里,她也曾咬过玉,只因那时玉委实太美好了,让她好想吃掉他!或许,爱一个人到极处,无法表达时,咬食对方便是终极方式?也有些道理。 “嗯” 正思想着,天地旋转,天音翻过来把她压在身下,快速起伏,‘青洛,青洛” 弄影努力咬着唇才忍住要狂溢而出的呻吟,紧抱住天音的肩背,贴附在他身上,以免掉下床榻。动作实在太大了,这梨木雕花大床虽厚重,但在天音如此猛烈的剧动下也摇晃着。 床就那么摇晃了许久,最后终于静下来。 “青洛,我好爱你。”天音伏在弄影身上,啄吻着她的唇说。狭长的丹凤眼里有餍足之光,雪白的肌肤透着轻红,有薄薄的汗渍。如兰清香洋溢一室。 “嗯。’弄影轻抚他的背,低应了声。天音也会出汗了,他真的只是凡人了,虽然仍旧美得不象人,连汗也带着兰香之息。不过,今次他实在很投入,令她差点控制不住喊出声。想着不觉红了脸,身体是很诚实的,仍旧虚软无力。与天音,跟玉.滟.龙擎天不同。 轻音抱着弄影微侧身,下体交缠,凤眼轻合,低声道:‘原是我多虑了。青洛本就是我的,无论选择一人或是多人,青洛总是我的。青洛最爱的人是我。’说着轻启眼微笑:‘不知为何,那日青洛言说或许最后只选择一人,我竟有些不安。’抱紧弄影,吻上她的唇。‘青洛怎会不要我呢?青洛是我的。’唇舌缠绵,津液互渡,极尽温柔。 弄影圈抱着天音的头颈,努力回应他的热情,心底深处轻轻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真的不知道,到了必须诀择的那天,如果决定只要玉一人,应如何跟天音说?又如何能说得出口?她不愿看到玉难过,但天音的悲伤同样能让她肝肠寸断。天音,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为她失了登列仙位的机会,又对她如此深清厚意,她曾经狠心逃离过他,拒绝过他,使他悲痛欲绝,难道还要再拒第二次,伤他第二次?她能做得到吗? 天音自不知道弄影所思所想,但她的热烈回应令他欣悦非常。低唤着‘青洛”,火龙再次雄起,厚重的大床也再次摇晃起来。 那轻上午,梨木大床静了摇,摇了静,反复多次。 望望窗外,时已近午,弄影躺在轻音怀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都没了 。而天音含笑抱着她,容光焕然,似乎余力仍足。 这床,再摇一摇就要散架了,到时可如何向人解释?弄影发愁。还是趁它没散之前就找人换了吧。才想着就有人来了。 “叩叩’使女轻敲门。‘影尊可醒了么?有外客来访。”乐林王府的使女非常有规矩,不得吩咐决不会擅自闯入。 想了想,弄影努力从天音怀里撑起身体。‘醒了。是什么人找?碧水居来的么?’该用午膳了。不过天音怎么办?他看来是不愿走的,自己也不想撵他走 那要怎么说才好? “不是。客人是位非常俊秀的少年’使女的声音有些儿怪异,似乎红了脸。‘他说,是影尊的故人,曾有一面之缘,并有姻缘约定。 耶?弄影怔住了。这人会是谁? “他是谁人?”天音抱住她仍赤裸的身体,轻咬看花蕾问道,声音里有明显的酸意。 第四十三章金花玉印 “我.我也不知道。’弄影低声道,身体因天音的舔咬微微颤抖。 将身体从天音臂里挣脱出来,弄影边披衣边扬声道:‘先请他到花厅里品茶罢,好生侍候。我就过去,午膳设在芜华居吧。’远来是客,招待用餐是礼节,顺便也招待轻音。借了这客人的光,天音的突然出现就此蒙混过去。反正白己好歹也是乐林王义女,芳菲谷主影尊,算得半个主子,仆侍们心里即使疑惑也不敢公然质疑。而乐林王了然白己的情况,也不会多问。 使女应诺而去,而弄影又与天音纠缠不清了。弄影衣裳还未穿好,天音却抱着她亲吻,扰她。弄影才推开,他又笑吟吟抱上来,让弄影气又不是,不气也不是。 好不容易穿整齐了,见天音仍赤裸赖在床上,弄影只好拿过衣衫帮他穿,没奈何叹了口气,嘟嘴道:‘记得以前在惊鸿山庄时,都是你帮我穿,现在却是我帮你穿。 天音笑道:‘早先夏天要你穿衣你怎么也不肯,现在却穿了一层又一层。’伸手剥她衣服。‘还是脱了罢,青洛不穿时最美丽,我最喜欢. 弄影红了脸,拍开他的毛手。‘那时我身体耐不得热,现在我也长大了,自然不一样。 天音微笑,柔声道:‘青洛,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轻搂住她的纤腰,头埋在她柔软的胸膛。“青洛,我爱你,我喜欢你为我做的任何事。 弄影一怔,手僵在空中。 是了,现在的天音,与最初相遇时的天音大不相同。那时的他,冷漠.残酷,喜怒无常,孤傲寂寥,什么也不关心。但如今,虽然除她之外,对人仍较冷淡,但已不会愤世嫉俗.随意杀人,有时也能与玉.宇元他们稍聊几句,神色比惊鸿山庄时柔和了些。若没有改变,他又如何能接受玉.宇元他们的存在。始终不变的是他的洁癖,与对爱的执着,一旦认定,永不改变。虽不确定他究竟何时爱上了自己,但对幼小时自己的照顾,已变成了现在的柔清依恋与撒娇。或许,他所做的一亲,只是希望自己更多的关注他,给予他更多的温柔和爱。初遇时的天音,什么也不爱,实在太寂寞了。 想到这里,脑海突然闪过北羽滟的身影。滟不也是如此吗?洁癖,寂寞,孤独,他俩还真相象。 “在想什么?青洛,好不容易我俩独处,不许想别人,要专心专意地对我.”天音抬起头,吻上樱唇,迫使她的神魂归来。 专心专意这句话,也很熟悉。 弄影回抱住天音,与他吻了一会儿,为他穿上衣袍,尽力温柔地待他。看着天音露出欢悦的笑容,心里感觉舒坦了不少。她欠天音的,实在太多太多。 到得厅里一看,原来是龙思渺的儿子,龙展袖!怪不得他说曾有一面之缘,并有姻缘约定,确有其事。龙思渺当年在芳菲谷点她为继任谷主时,是有把龙展袖许她为侧夫的。只是,她当时两者皆未应承。 龙展袖见她进来,站起相迎,明媚阳光的俊脸喜笑颜开,伴着丝羞涩。‘影尊,娘亲让我护送金花玉印来京,并与你完婚。 “完婚?’却是天音出声质疑,脸色鸟黑阴沉。 龙展袖这才发觉,弄影身后还有一人,穿着银绣黑袍的那美男子,说话时一手轻搂着弄影纤腰,态度极其亲密。 “展袖,这位是步公子,名唤轻音。’弄影作了简单介绍,又道:‘方才所说是渺尊意思么? “是的。’尽管看到天音脸色苍白了下,龙展袖还是注视着弄影道:‘我与影尊的婚事四年前便有约定,如今年岁适宜,娘亲言道,不必铺张,只要完礼便可,毕竟今年国丧,不宜大张旗鼓。’微红了脸,轻轻道:‘依我想,影尊不久将大婚,我们便只简单行了礼先圆房罢,待得大婚后回到芳菲谷,在娘亲与爹爹面前再热闹补办一次如何? 弄影望着他,心里是十分歉意。要从平常人观点来看,龙展袖也是相当不错的。青春年少,出身高贵,俊美文雅,才思便捷,看起来身手也不弱,是夫婿上佳人选。只不过,她的情债欠了太多,实在无余力接纳了。龙思渺的好意,她注定得辜负。但这话要怎么说,才能尽量少伤害他情? 正在这时使女进来禀报,午膳已布席停当。于是弄影便先请龙展袖共进午膳,趁此稍加缓冲,酝酿说词腹稿。 进得芜华居,看到匾额上的‘芜”字,心头浮起模糊的记忆,但却终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用餐间,谈起龙思渺现况,龙展袖神色掩不住悲伤。白龙游轻去后,龙思渺身体迅速衰竭,谷中事务,已极少过问,大多交于龙湘儿代管。虽有陆吟宵与石岚两位侧夫精心照顾与安慰,仍无法阻止她迈向冥府的脚步。现时,他二人也已有心理准备,平静地守在龙思渺身边。 听得龙展袖叙说,弄影也不禁凄然。由他话意可以猜到,陆吟宵与石岚是准备龙思渺去后伴她同住了。游轻固然可怜可叹,但陆吟宵与石岚对她又何尝不是真情一片,痴心拳拳。龙游轻的悲剧已成,无法挽回,但新的悲剧却还结局未定。 弄影思之再三,心里拿定主意,试试总比无所为空悲叹要好。 膳后,弄影安排了龙展袖的居处,请仆侍先帝他过去看看可有需要添加的物什,稍事休息,并约定半时辰后在花园醉月亭相谈。 回到卧居书房,取了纸笺笔墨,弄影站在案前考虑如何下笔。天音从后面抱住她,闷闷道:‘青洛,我不许你娶他.’惩戒般地轻咬她香腻雪白的脖颈。 弄影听着他醋意十足的话倒不禁莞然:‘那你许我娶哪些个? 天音沉默许久方缓缓道:‘若当真由得我决定,青洛是我一个人的。 听得此话,弄影也不由沉默不语。世事能都由得自己的意自己的心吗?若可以,她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比翼翩然共所爱。但累累情债谁替她偿还? 耳边响起天音沉重的轻息:‘但我知你心系蓝田公子,现今太子又是你天命中人,不得不纳,苏公子你也深颔怜惜,难以抉绝。既如此,便只这三人罢,多了不行。’说时已是万分委屈。 弄影也知这是他极限退让了,轻轻一声,放下笔,回身抱住他。‘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吻上他的唇。 稍微缠绵了会儿,得了安抚的天音唇边有了笑意:‘青洛要写什么? 弄影便将打算写信劝阻龙思渺及拒婚的事说与他听,天音自是欢喜,也就不再扰她,由她静思。 凝神沉思片刻,弄影笔落如风,写就去信,大意如下: “芳菲谷主渺尊御下如晤: 皇子游轻,汝之至爱,悲莫悲兮,因误魂消。闻汝伤恸,剧损玉体,思赴黄泉,再续前缘。吟宵石岚,皆汝夫君,廿载相伴,情深依依,汝即西去,其不独存。幼子何辜,丧母失父!非为病煎,非为刀兵,人意自戮,世所扼腕。愿汝三思1珍取眼前,良人成双,儿女绕膝游轻泉堪,当慰长眠。 展袖佳玉,善缘非我。感汝好意,再拜深谢。京师贤淑,星月云集,择其青睐,当为纳娶,勿复虑之。 叩首三揖,玉颜长驻。 龙影顿笔致上” 封好书笺,命侍人快马飞递,星夜送住芳菲谷,只恐到得迟了,龙思渺回天无术。 然而信送出后,再回思,却不觉泛起苦笑。白己纵劝得龙思渺回心转意,但若事临己身,能有这般清醒吗?玉如逝去,别人以同样的话相劝,白己可会罢休? 弄影淡淡笑了。世上伪善莫过于己。巧言厉色劝解别人,自己却根本做不到。 与天音轻吻告别,弄影自去后园醉月亭会见龙展袖。 远远便见有修长人影伫立亭中,正是龙展袖,却不知他已来了多久。弄影虽决心婉拒,但事到临头,终是怕见伤心颜色,脚下踌躇。 她犹豫,龙展袖却早望见了,喜笑相迎,握住她的手,共入醉月亭。 “影儿,这是谷主令符金花玉印,娘亲让我转交于你。”龙展袖取出一枝拳头大小.金瓣翠叶的牡丹花。 花将开未开,花心仍包着,外围花瓣已放,月月叠叠,娇妍雍窖,华贵富丽,不愧为花中之王.花堪三片绿玉萼相承托,做工板之精致,脉络纤维,栩栩如生。 “为,这是令符?”怎么看都只是朵花,虽然不是真花. 龙展袖轻笑,在绿萼下一按,花苞盛放,花心弹出,却是一枚白玉印符。略旋转可取下,约摸鸽卵大小,六瓣花柱状,粗看似无惊奇之处,细观却可发现上面除‘群芳至尊”四字缠绕成一美丽图案外,另雕纹着极细微复杂的花纹,肉眼几不可辨。 这印符的装构机妙本已够弄影咋舌,却不想还有更惊人的。这牡丹花的每一片花瓣也都是芳菲谷主的特有令牌。不止大凌,但凡有人之处,必有芳菲谷的外遣人员,可以之为凭信进行调派命令。而且持此令牌,与芳菲谷订立有芳华盟约的四国非官府机构的世家豪族商旅门派也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是,每一片花瓣只可用一次,即出无回。 “这朵牡丹有多少瓣?’层层叠叠看着不少。 “如今有一百单三瓣。”龙展袖又解释,凡受到芳菲谷帮助及思惠的大家族门派,都会铸一片花瓣送来装上,还了人情则收回令牌。 弄影有些好笑,若恩情用完,岂不成了秃瓣牡丹?恩情过盛,却又花大盈尺,千瓣品种! 将玉印安回花心收拢,又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6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又成一枝美丽的半开牡丹,龙展袖顺手把它簪在弄影发间,含笑凝望她:“影儿确是花中之王,群芳至尊。 弄影瞠目:‘这,这还可以当发簪? 龙展袖笑道:‘花枝为软金制成,可伸直或曲扣,当发簪.臂箍抑或胸饰,摘下可作尖刺兵刃使用。花蕊银针可试毒,也可按捺绿萼作为暗器发射。玉印中空,内置灵丹可解百毒,但只一丸而已。 弄影无语了。不愧是金花玉印,芳尊符信。一朵花,没有任何浪费之处,皆是用途。 两人恸许沉默了会儿。 龙展袖看着她脸越来越红,目光越来越柔情,弄影是越来越紧张。 他要说了!我也不能不开口了! 果然。 “影儿,我们今晚便行礼圆房如何? 原本倚坐在亭里石椅上,为讲解金花玉印的功用,两人挨得较近。现在,是零距离。龙展袖轻拥住弄影,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微微发抖。 他也是很紧张的,还夹杂着羞涩。发觉这一点后,弄影倒是轻松了些。 “不。’弄影清晰回答,推开他。没想到说出米还挺顺口。 龙展袖赤红了脸:‘那,那何时可以?大婚之前完成较好。’他想的与弄影不同。 他很好欺负。看龙展袖面红过耳的局促害羞状,弄影得到了这结论。 太棒了!她的紧张不翼而飞。逮着了个好捏的软柿子! “展袖,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成亲,只当没有婚约一说。’弄影顺利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龙展袖完全没想到的。瞪着弄影许久,红晕也消失无踪。‘为什么? “展袖,你刚才也看到,我已经有了步公子,还有在芳菲谷时你见过的玉公子。除此之外,另有许多,包括即将大婚的太子,未来的圣上。这般情势下,你嫁与我是不会幸福的。’弄影尽量讲得委婉温和。 “你的夫君决不止我一人,这我早已知道。只要影儿待我好便够了。”龙展袖舒了口气,重又抱住弄影。‘我是芳尊之子,地位仅次于太子殿下,便是步公子.玉公子也不可欺侮于我.”言语里隐隐透出自傲。 原来,这柿子一点儿也不软!弄影发现,白己看错人了。 “影儿,我们还是今晚便成婚罢。自芳菲谷一见,我对你日思夜想,好容易盼得今日。’话说开后,龙展袖已不复羞怯,语气也渐坚定刚强,双臂加紧。 “不。’弄影使力推他。‘展袖,真的不行,我不能娶你。 龙展袖笑,阳光般明媚。‘影儿,不娶不行。婚约两年前便定了! “那婚约我已向渺尊退了。’弄影咬咬牙,还是讲了。 龙展袖愣了下:‘几时? “刚送信于芳菲谷。” “我娘亲还未收到,收到也不会答应。”龙展袖脸白了白,却仍笑着,亲刎弄影鬓发:‘只消行礼完婚,那时便是娘亲同意解约也无用了。 弄影在他怀里挣扎闪避:‘我不会与你完婚的! “圆了房便是礼成。影儿,不若此时”龙展袖紧抱住弄影,环顾四周,眼睛里闪过异光,手已摸上了衣带。 弄影忽然想起龙思渺曾说过的话。当初陆吟宵说她性格弱了些,龙思渺却道展袖可以帮她。龙展袖的性格特点,必是坚决果断,能当机立判采取行动,而不似她犹豫不决。现在,便是验证. 因为金花玉印是芳菲谷的极密令符,又因着要拒婚特意摒退所有仆侍,当下的花园,除她与龙展袖,再无别人。 挣不脱。难道,她们就在此时此地圆房不成?!青天白日的! 她自冒冷汗,龙展袖的手却不曾停过。 第四十四章远古初遇 外袍剥落,弄影的肩膀光裸在夏秋之交温暖的空气里,肤光胜雪,脂玉香凝。束胸底衣包裹不住丰腴饱满的胸膛,沟壑尽显,玉峰半掩。白衫轻薄,衣下曼妙身姿隐隐可窥,诱人遐想。纤腰盈盈,不足一握,见之堪怜。 龙展袖呆看着,目光无法稍移,气息急促火热,紧搂住弄影,倒卧在亭里石椅上,狂乱舔吻着她的唇脸、颈项、胸肩,颤抖的手轻抚过凝脂般的玉峰。 弄影却不似他激动,内心忧惶,怎么办?比力道肯定胜不过,在乐林王府很安全,因而身上未携带防卫器械,那只能坐等被食了? 想到沮丧处,还真感觉龙展袖在“吃”她。他正伏在她身上吻着玉峰,舌尖舔弄挑逗花蕾,引起丝丝麻痒。虽有一臂被他圈抱着不得动弹,然而,另一臂却是自由的! 脑中闪过灵光,弄影大喜,悄悄抬起自由的臂膀,抚上自己的头。发上那支华贵雍容的金牡丹,正是龙展袖为她深情插上。 时机妙到毫颠! 当龙展袖吻住她的唇,侵入内里戏弄香舌,一手拨开下裙,抚至她腿间花源,沉迷陶醉毫无防备时,绝对料不到下一瞬会发生什么事! “唔!” 一声闷哼后,所有动作凝滞。 弄影轻轻搬开压在身上的龙展袖,手拈牡丹,嫣然一笑,华容明光有如神佛临世。 “你、你刺了我的软麻|岤!”龙展袖无力倚靠在石椅上,衣衫凌乱半裸,脸上红潮未退,眸里情欲犹在。 “呵呵,是的。”弄影笑得很灿烂,复把牡丹簪上。才学的知识,立马就用上了,而且,还用在教她的人身上,非常富于喜感! 施施然起身整衣,弄影心情少见的欢愉。绝处逢生,自救成功,不亦人生一大乐乎?! 整束完毕后,见龙展袖双目炯炯凝视着她,犹豫了下,还是过去给他理衣。怎么说也是个身分高贵的客人,被人瞧见这等模样终究不太好,对自己影响也不佳。 “青洛!”隐含着怒意的低叱令正给龙展袖拉整衣袍的弄影身体微抖了下,抬头一看,正是天音。 看他乌云满面地神色,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意欲非礼龙展袖?弄影心里咯噔了下,真是不白之冤啊! 就在这微妙关头,龙展袖偏又开口说话了。“影儿,给我解了软麻|岤吧。”他这一说,天音脸色愈加难看。怨不得天音,这情景这话,谁瞧着听着都感觉像是弄影为硬上展袖而点了他|岤。 弄影尴尬无比,解开龙展袖的|岤,呐呐向天音道:“这个。。。其实。。”要说其实她是被展袖施暴未遂?也羞于出口。最后只是涨红了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天音,期待他能明白自己。 还好天音并无斥责,一把拉过弄影搂在怀里,冲龙展袖道:“还不走吗?!” 龙展袖望望弄影,见她一脸委屈为难,笑着一揖:“影儿,步公子既来了,圆房之礼故且推迟,容待异时良辰再续。”告辞离去,让弄影松了好大一口气。 “天音,我并没。。。”还想对天音解释,却被他封住了唇。 几乎窒息的长吻后,只听得天音闷闷道:“为什么收下花簪?你不是说要拒婚吗?怎又与他。。。” 微愣了下,弄影才明白,天音误以为牡丹花簪是展袖送的定情之礼,她收了既是答应纳他,故而生气。 心里好笑,拉他坐下,取了牡丹簪子细细与他说明。天音脸色渐渐开朗。 “对了,你怎的突然来了?而且一来就那神色,看着好怕人,我还当你误会我对展袖用强呢。”到底还是委屈,弄影噘着小嘴微嗔道。 天音呆了呆,微红了脸轻声道:“青洛一向心慈,我只怕你经不得他软求。。。” 还是对她不放心嘛。弄影在心里撇撇嘴。可惜人家并不软求,而是硬来。抬眼却见天音转开脸笑得全身发抖,大是好奇,扒上身去问道:“笑什么?” 天音几番欲语,终是笑不可抑。弄影被笑得恼了,索性双手齐出,抓挠他腰胁。爱笑就笑吧,笑死你! 天音捉住她双手圈抱在怀里,好容易止住了笑,道:“为何青洛会以为我认为你强他?”说着又禁不住笑起来。 呃?这有什么好笑的。弄影细细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天音又笑得全身颤抖。眼见得她要着脑了才道:“青洛有了我与玉公子,又怎会把他人看在眼里?”又笑道:“那龙公子心思机敏,武艺精熟,青洛生性温柔心软,手无缚鸡之力,他若不愿,青洛却又如何用强与他?”轻握她柔弱无骨的双手低笑咕哝道:“这世上,青洛能强得了谁人?” 最后这句听得弄影火气上升。如此瞧不起她!她可是曾经想强犦妖王北羽滟的!虽然未进行到最后。 挣脱天音的拥抱,弄影狠狠推到他,跪伏他身侧,把他的手按在头顶上方,不过说实在,她想用一手捉住天音的双手确实很有难度。两人的手大小差多了。但她若用双手分别去按住天音的手,却哪儿来的第三只手去剥他衣袍?所以说,女性想单独一人强犦清醒的男人,操作上很艰难,气力上就更逊色了。 弄影正发愁呢,却见天音毫无反抗,笑吟吟望着她,一幅欢迎强犦、乐意之至的神情,就兴味索然。松开天音,弄影爬起身来,感觉好无趣。强犦的乐趣就在于“强”字,人家非常乐意,还有啥子趣味? 天音也起了身,从后抱住她,头搁在她肩上,悠然笑道:“怎的不继续?”意甚遗憾。 弄影汗然同时,又想起了另一个被她强犦未遂的人,北羽滟。他当时也是类似语气与说话。不愧本是一体的人物,相似度真大。 轻抚天音脸庞,弄影审视着他的五官。如此美丽绝伦的容貌,竟还有另一张,而且远胜于此。世界真是奇异,上天造物神妙。 此时的弄影难解心中感受。北羽滟原来总来扰她时,从没想过她,甚至希望他永不出现。但他那样的离去、沉眠,那悲伤温柔的微笑却在她心上烙下深深的印痕。他晶莹的泪滴落在海天玉上,瞬间长出绛珠兰草,也在她心里埋下了思念的种子,渐渐萌芽生长。 还不是爱情吧,她想。但这又是何种感情?她也无法断定。要比轻重,玉是不消说的,天音的分量也远胜于北羽滟。只是,无论如何,滟总是在她心里占了一个位置。想起滟梦境中那广袤荒凉的淡墨色大地,更觉惆怅。滟可有多么寂寞孤独啊! 不知不觉间,弄影轻吻天音的唇,极之温柔,带着淡淡伤感。 天音却难得地推开了她,警惕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青洛,你想起谁了?他与我容貌相似?” 弄影一惊。天音并不知道滟的存在,只是以他孤傲高洁的心性,若晓得他其实只是滟的一根头发所化,会如何想法?到底不敢冒险,因而眼珠一转,温柔轻笑道:“我在想,将来若是有了天音的孩子,像你好不好?” 天音顿时柔化,双臂紧拥住她,轻吻鬓发,磨蹭着她的脸庞低声道:“我希望像你,青洛,如你一般美丽、温柔的女孩儿,我会很宠她的。” 弄影心虚地嘿笑。幸好是天音,换作玉,一定瞒不过的。 在醉月亭里相依相偎了许久,夏秋之交的天气略热,天音冬暖夏凉的体质,靠着他非常舒服。弄影索性闭目,放松全身把重量全部压在天音身上,环着他的腰把脸贴在胸膛上,闻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清淡兰香。 虽合眼,仍可感觉天音柔情脉脉的注视,以及亭外阳光的闪亮。耳朵变得分外敏锐,花草丛里小虫在簌簌鸣叫,树叶间鸟儿扑楞着翅膀从一枝飞掠过另一枝,有花瓣轻轻悠悠地飘落,带着对根的记忆回归大地的怀抱。 渐渐意识下沉,仍可觉兰香笼罩,面前暗了,天音的气息近了。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额、面颊,在自己的唇上流连不舍,辗转反复。 心里有些微好笑。我睡了哦,睡着了哦,你吻睡着的人想做什么呢?这行为,跟滟也好像啊。有心想醒来吓吓天音,可终还是没能挣扎出迷梦沼泽,意识沉入深渊。 迷雾,白茫茫,无边无际。 站在雾里,弄影不知所措。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 但不能总站着吧。去向何方呢? 逆着雾流动的方向,弄影小心翼翼地走着,全神戒备。不知走了多久,感觉雾没那么浓了,依稀可以看清前方,于是弄影欣喜地跑起来。 跑着跑着,雾终于全部消散,但依然不知道,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 水畔,有青翠欲滴的碧草,但四周植物多叫不上名字。水是青蓝之色,沙土带着微微的浅蓝,细看又似乎只是雪白而已。附近有崖石,不远处是一山谷。那山石,也泛着淡蓝的莹光。但最怪异的是,好山好水草碧花香,却静无一人。连蹁飞的蝶儿,也飞得寂然无声。 太安静了,让人毛骨悚然。鸟儿呢?鸟儿都藏哪儿去了?莫非在山里?弄影转身,想去寻找有声之物。却在这时,看见有人影走来!立时呆然瞠目,无法动弹。 那是个十五、六年纪的少年,墨色便袍,乌发委地,赤足若雪,晶莹如玉。若戏舞般踏着细软的沙土悄无声息地漫步而来。少年脸上是悠然自得的微笑。虽然与弄影近在咫尺,但他旁若无人,自在顾水照影,喃喃自语。 “修炼万年,终于修成|人形了!呵呵,我可真美啊。”俯视着水中人,少年探手轻抚自己的脸,陶醉不已。 确实很美,少年有着与天音相似的脸,但远胜于天音。就像是,妖王少年时。 但无论多美,无视别人,这么自恋地自夸自赞,还是令人忍俊不禁。弄影在侧看着,掩嘴偷笑。 少年似有所觉,朝弄影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道:“有人?不可能。天之涯只有我修成|人形,只有我,走出了涯,看到外面的天空与大地。涯之北畔这里,也没有其他妖仙会来。”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苦笑:“修成|人形之时,也就是天劫降临之日。北畔落雷谷,雷劫之地,又有谁会来呢?” 自说自话,少年重又展露出明媚耀眼的笑容,在水畔婆娑舞动,顾水自怜。“似我这般美丽,天上天下,谁能胜我?天不容我,缘自于此!但能一现人形,见过涯外的天地,死又何憾!”竟无存生念,坦然赴死。 “你有啥了不起!天下自有比你更美之人!”一清朗的声音冷冷然道。 少年东张西望许久,不见人影,愣然。“你是何方妖仙?既然与我说话,为何不现出原形?” 原来他看不到自己,并非无视她。弄影心下舒服了不少。她自不懂怎么个现行法,就故弄玄虚:“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妖力太浅,看不到我罢了。”他不是自说刚修成|人形嘛。 少年怅然道:“好可惜!你是我化变人形后第一个与我说话的,好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又笑得一脸灿然:“天下真有比我美的人吗?你可见过?” “当然!”自己算是见过的吧?“如果你好好修炼,以后法力高强了,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他应该是妖王吧?刚化炼成|人形的北羽滟。没想到远古之初他就这德性了!眼珠转了转,补充一句。“你嘛,容貌是不错啦,但还没美到天不见存的地步,好好活着吧!”别那么自恋!虽然你却有自恋的资本。。。 她话里奔有小贬打击之意,谁知少年却非常开心,喜形于色。“果然,你也觉得我容貌不错,喜欢我对不对?所以希望我活着!” 他这一说,弄影真傻了眼儿。从哪儿可掰出这意思啊?! 她无话可说,少年却继续兴奋地欢颜笑语。“你是什么仙妖?能来这里不可能是人啦。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如果渡过雷劫,我去找你玩好不好?我的本体是。。。” 他未说完,弄影插口道:“你的本体是墨玉素心兰!北羽滟是你人界的名字。” 少年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你的修行一定很高!不过,我刚成|人形,还未取人界之名呢。你喜欢我叫北羽滟吗?”少年又宛然微笑,纯真无邪中却自然而然透出种难以描述的艳媚妖娆,那是骨子里天生便有的勾魂蚀魄之力。 弄影一时看得他呆了,没有回答。 少年不得回复也不介意,笑道:“是那三个字呢?什么意思?” 弄影清醒来,随口胡诌:“北,取自涯之北畔。羽,轻盈若羽,翩迁之意。滟,水光潋滟眼波横之滟。” 少年细嚼语句沉思了会,喜上眉梢:“这名字很好,我喜欢!以后我就叫北羽滟了!”但看着天色,又显出淡淡忧伤。“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到人间去。雷劫马上就到了。我是花妖,最惧雷火。。。”尤似乌云蔽日,绝丽的脸庞明媚妖娆全失。 虽知他必能安然渡劫,弄影仍不觉心生怜惜,轻扶他肩头,柔声道:“你一定可以的!雷火虽无情,春风吹又生。避其锋,顺其势,保根脉,护心魂。滟,你会活着的,你会成为尊贵的妖王,妖之至尊!会活得很旧很久,经历无数雷劫,直至千百万年后,与我相遇。” 话语声里,天边已隐隐可闻雷声,大片乌云聚集,缓缓飘来。 少年瞟了瞟乌云,脸色略有苍白,但眼中并无惧色。依感觉向空抓握,却只是空,有些憾然,轻笑道:“你的话我有些不懂。我们现在不是已经相遇了吗?为什么你却说是千百万年后呢?不过谢谢你啦,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不许我死,我就听你的,好好活着,以后当妖王吧!” 他怎么理解的。。。弄影窘然。但目的还算达成吧,鼓舞励志。也就不多分辨。反正,对方只是刚修成|人形的小花妖,单纯、理解力差一定也是有的。她和刚出生的婴儿斗嘴不太可笑了么? 云层已近,低低压下,闪电霍霍,雷声滚滚。 少年向北面蓝色山谷里跑去,边跑边回头喊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雷劫后我去找你玩!” 弄影呆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竟然,一直以为,她是男的!怒气上冲,大嚷道:“我是女的!”凭她的容貌身材,这世上竟有人会以为他是男的!眼睛长哪了?! 喊过后才醒悟,人家又看不到她!她幼年生病坏了嗓子,后来虽经多方治疗,但光听声音却是难辨雌雄。 远处传来北羽滟清澈悦耳的笑声:“原来不是男的,很好!。。。” 后面还说的什么,已听不到了。落雷谷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他一定会没事的!北羽滟可是未来的妖王! 虽是如此想,但见天空暗如黑夜,乌云密布里道道触目惊心的霹雳雷霆劈下,弄影还是忍不住心里惴惴。 忽然一道银亮刺目的闪电划过整个天空,随之是山摇地动般的惊响! 北羽滟!弄影心中惊呼一声,失去了意识。他,真的会没事吗? 第四十五章交易 北羽滟第一次雷劫到底如何?弄影自然不得而知。便是北羽滟本人也早已遗忘了那么久远的事。但他现在还活着,至少说明,当初没死。 在漫漫时间长河的冲刷下,北羽滟淡忘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那位不知妖仙与否的“女子”,只牢牢记住了她给取的人界名字,每一次雷劫都极力渡过,直到法力高强天雷再也奈何不得他。九九之后已无劫,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活下去,无论多么寂寞;活下去,保持身心的洁净美丽。因为,模糊隐约记忆,在遥远的时光前方,有他想要遇见的人。 惊醒来,弄影呼吸微促,身体沁凉。 北羽滟应该没事吧?冷静思想,哑然失笑。他现在不是活得很拽嘛,至尊妖王,怎么可能有事?他也曾是纯真无那的小妖呀。可爱得紧! “青洛,做恶梦了么?”天音的声音响起,在床畔坐下,手臂环住了她。 “唔,没什么。’弄影笑笑,抬头,却吓了一跳. 苏宇元.小君.秋水,都围在床前,面色怪异地看着她俩。 弄影怔了下明白过来。天音对她太亲密,他们必是想起了约定的事。只是,约定早被破坏了,成了空言。可若他们也知道就麻烦了! 掩饰着轻推开天音站起来,笑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苏宇元望着她若有所思,笑道:‘米陀商队的朵依玛公主派了人来碧水居,言道明日来访,商议地图之事。 小君狡黠的狐狸眼轻眯:‘所以,我们特地前来相告!’似不经意般握住她的手。 这么件事儿需要三个人来通知?弄影好笑,明摆着找借口来罢了。 还是秋水最诚实,纤长浓密的黑睫扇了扇,微笑:‘其实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小影儿。 弄影赞许地向秋水笑了笑,他立时微红了脸,水灵灵大眼睛蒙上了层雾气,含情脉脉凝注在她身上,完全不顾天音就在一边冷冷看着。 “地图的事是由天音负责的,你们怎的跑这儿来呢。’弄影挣脱小君的手,笑道,瞟了他一眼。 小君下巴向天音方向一抬,粉红的小嘴一抿,脸颊现出两个浅浅酒窝,得意道:‘步公子不也在这儿吗? 弄影失笑道:‘你来之前怎么就知他在这儿的?’有透视眼不成? 小君一时语塞。 苏宇元微笑:‘步公子大清晨就没了人影,午膳时也不见人,所以,我们猜想,或许他是来了小影这儿了。 小君喜笑:‘对,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一问,果然如此。 “进来时,正见步公子抱你上榻’苏宇元缓缓道,没有笑容。小君与秋水眼瞪瞪望着弄影,一副要听她怎么解释的神情。 弄影极窘,干关两声,岔开话题。‘时辰已晚,可要在此用晚膳?晚膳后早点回碧水居歇息,明日里大家可都有要紧事需办。’婉转地赶人。这群人再在这儿磨下去,事情就更纠结了。 “青洛,我不走,就睡这里。”天音忽道。 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又回到原处。弄影极是为难。她虽无法坚拒天音,但又不愿大家都无所顾忌向她施加感情压力。但四双眼睛都望着她,她势必得做出选择。于是微度情势,支吾道:‘这.这是乐林王府,恐怕不好随意居留”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响起了爽朗笑声:‘哈哈哈,影儿,你也太生分了!你既是老夫义女,也就是乐林王府的小主子,如何连留客都做不得准?”乐林王季钦跨进厅来,一扫众人,视线停在天音脸上。‘步公子?二十年多前曾与本王共同扶助圣上继位,岁月匆匆,本王髭须已白而公子颜容依旧,不愧长生公子名号. 天音淡淡应了声,双眸只是凝注弄影身上。 乐林王季钦何等老道,瞬时已了,笑道:‘原来步公子也是影儿夫君之一。既如此,老夫就擅作主张了,影儿大婚前,各位就暂居本府吧。你等既是影儿夫婿,就得管老夫尊声岳父大人了,哈哈! “义父’弄影还待说什么,乐林王却挥挥手笑道:‘影儿不必与老夫客气,你既是老夫义女,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夫君们来了,难道诺大王府还没个居处?’说完又朗声大笑。 这话苏宇元他们听着最是开心,果然一门一个岳父大人,围着乐林王吹嘘赞颂他的英雄功绩,谈论探讨用兵打仗之术,满座风生,气氛火热,倒把弄影撂在一边目瞪口呆。 有人伸手把她搂入怀中,低低道:‘为何乐林王会认为他们都是你夫君?’颇是不悦的语气。 弄影没奈何,只得把最早先与龙擎天胡说之事讲了。那时只想把龙擎天吓退,却没料今日骑虎难下。既不好自打嘴巴再否认,但真认下来又心有不甘,只好含糊过去,留待异日处理。 天音轻咬她耳垂:‘方才与你说过了,只好要三个。至少那东西你决不能收! 弄影低叹口气:‘是,我明白。 “今儿夜里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天音转了低沉魅惑的语声,夹着几不可觉的笑意。 弄影吃了一惊:‘不,不行!”宇元他们都在王府,天音这样会被发现的,就蒙混不过去了! “青洛。”天音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固执。很明显,无论她同不同意,他是一定要宿在她床上的。 眼见那边小君不时飘来怀疑的眼神,宇元也有所觉察,不好再争执,弄影只好压低声音轻道:“好罢,晚膳后你先与他们回自己居处,入夜后再过来,莫让其它人看到了。 汗然,好象偷情的感觉。不,其实就是偷情吧。弄影在心里无奈苦笑。原本抗拒大婚,希望它越迟越好,如今面对众男,倒想大婚能快些到来了。至少,大婚时她只须搞掂龙擎天一个。 那晚,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又谈笑会儿,乐林王果然为众男安排居处歇了。 大家走后不久,弄影才洗浴完毕,在榻上卧下,天音便穿窗入来,笑吟吟爬上她的床,轻车熟路。令弄影有一瞬疑惑,他是否常做夜贼? 她自愣怔,天音脱了裳,又极熟练地尤如剥橙子般把她剥了个干净,压在身下,那补偿当然要了个足。 弄影暗里庆幸,还好白日里换了床,否则肯定散架了。不过,明天这床也得换了吧。窘然,怎么解释好呢? 天蒙蒙亮,弄影偶然醒转,忽想到如果宇元他们来得早,看到天音在她床上怎次办?急忙推轻音起来回去。 天音抱住她,也未睁眼,低笑道:‘如今出去,若被见了如何说?昨日我已与仆侍交待,你未呼唤洗漱前,任何人不得放进。青洛便放心吧。 弄影想想也是,便罢了,窝在轻音怀里继续甜睡。 清晨洗漱完毕,使女果然来报,各位公子相询多次,只因她未起,故拦住了。 才说着,苏宇元他们连同龙展袖都进来了,看见天音面有诧色。弄影便支吾言道他来得很早。确实很早,昨夜里就来了! 眼看他们面面相觑,不信之色显然,弄影赶忙问他们可有用过早膳,如没便一起吃点。于是大家一起坐下用膳,吃过的为了与弄影同桌也再吃一次。当然,这事儿他本人知道,弄影是不晓得的。 早膳过后大家仍团团围着弄影,目光聚集一处,让她备觉群狼环伺,如坐针毡.急急交待各项任务后,弄影紧拽着天音出了乐林王府,前住碧水居会见朵依玛。 轿子直接抬入碧水居后院,因为弄影没有变装易容,恐怕惊扰百姓。 下了轿,却见朵依玛已笑盈盈相候,身边另有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初见弄影,她三人呆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朵依玛介绍那俩人说是她的“阿契里”。 弄影正糊涂,天音附耳轻语了番,才忧然。所谓阿契里”,在米陀就是情人的意思朵依玛的魅力也不小。只是,她原本想用天音对朵依玛施美人计,人家却带了情人来,这却如何是好?心下踌躇。 众人在白荷汀坐下,仆侍奉上茶点后悄然退下。 朵依玛轻啜了口茶向弄影道:“民间盛传‘水漓天人,颜倾天下,今日一见方知原来竟是故人。如此容貌,难怪四国权贵趋之若鹜,这是你的幸,也是不幸。狂澜将起,且先祝你覆险如夷!’举茶代酒,一饮而尽。 弄影笑谢了,也饮了杯。 朵依玛眸光在天音脸上溜了个圈,落在弄影脖颈卜挂着的科索木香脂球上,浮起暖昧的笑容,道:‘香脂球用着可好?今次怎不见玉公子一同来? 弄影脸微红,心里却甜蜜无比,不觉间便璨然轻笑道:‘玉另有要事不得分身。多谢公主容让脂球,我非常喜欢。这次地图之事也要请公主大力相助。 “呵呵,香脂球是玉公子为你求得,因此我得以赏米陀有史以未最精彩的弥喀索丝之舞,当日震憾,至今尤存!于我米陀民众,玉公子有如神人般高贵圣洁,这世上,也只有‘水漓天人,可以相配。既是你相求,我自然会应允考虑。不过。’朵依玛稍停了停。‘这地图聚我米陀逝百年的智慧与经验,实为天下至宝,各国权贵多次索求,均被我父严词拒绝。你若想得到此宝,也必须先立下此誓:得此地图,十年内若不能称霸天下,平灭他国,便身毁国破,永世为奴!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这实在是极其恶毒的誓言.一日立誓,不仅是自己,连祖国也带进了诅咒中。难怪米陀的地图至今完好保存,这誓言实令人退避三舍,听而生畏。 不过,弄影本就是为统一四国而求地图,自然不惧,镇定举手发誓。其实她心里还有个小疑问:她是异世之魂附体,这诅咒对她有效吗?不得而知。但她十分把握的是,龙擎天必能完成誓言,这本就是他的天命。 她发完誓,朵依玛露出了笑窖:‘地图可以与你,但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弄影一听到她说条件就发毛,想起上回她的怪要求,不知道这次又会提什么。于是插口道:‘公主,你要多少金英都好商量,其它条件我们只能尽量满足,可不敢担保。呃,呵呵,其实地图的事,主要是他负责,我只是陪他过来而已。你的条件可以向他提。’指指天音,弄影笑得象只狐狸一样。 金英嘛,龙擎天说过可以全数报销的,乐得大方.至于条件,由天音负责,那正好施展美人计. 弄影在桌下轻扯扯天音,示意要他迷惑朵依玛。 一直低头喝茶,根本没瞟过朵依玛一眼的天音,这时才冷冷道:‘说。’就一个字,而且,仍旧垂头,注视着手中茶杯。 有求于人还这种态度,实在无语。弄影暗里急得想发飙,但在众目睽睽下,只好假笑掩饰。偷偷伸脚轻踢了天音一下,然而天音无动于衷,倒是朵依玛向她点头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意。 “你既已发誓,金英便不必再给了,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地图就可以给你带回。只是,这个条件不比上次玩笑,需得慎重考虑。’朵依玛缓缓道,神色严肃,目光轻掠过两人,在天音身上微滞了会儿移开。 弄影顿时紧张起来。难道,不只是亲吻一堪,她还要天音以身相许,甚至长久当她的“阿契里”? 思及此,不由侧目看向天音,心下惶然。这地图是战争的关键物,没了它统一四国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增加极大难度,甚至伤亡惨重。可是,真要为地图牺牲天音吗? 天音似乎也感觉到事态严重,气氛异常,慢慢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扫视过面前三人,停在朵依玛脸上。‘你到底想要如何? 第四十六章交易二 他的语声是那般寒气袭人,坐在旁边的弄影禁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虽然有些理解天音即将被作为人肉买卖的心清,但到底是交易中有求于人的一方,这种冷厉态度大违j商和气生财理念.就算很不高兴,也得掩饰着点呀,笑眯眯的拒绝既不伤和气又表达意愿,还能体现素养,你懂不懂?! 弄影一脸假笑,把力量凝聚脚上,重重踩下去!这妖魔美则美矣,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带你来行美人计,可不是拿你来冻人的! 原以为天音受了那一脚,至少脸上会有丝抽搐然而,他满面冰霜居然一丝裂纹都无,甚至没转头瞟她一眼! 弄影好生诧异,暗道,其实他要愿意,还是可以装得很好的嘛。 转眼却见朵依玛的一个“阿契里”面有痛色,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又不敢作声。 弄影的假笑有些变形。难道,我踩错了人?几乎可确定。 眼见朵依玛慢慢饮尽杯中茶就要开口,弄影抢在头里:‘朵依玛,抱歉。我知道你对天音很有兴趣,不过,天音不能作为交易条件。换别的好吗?’还是不能真卖了天音,舍不得。 她这一说,天音脸上的冰层顿时尽数溶化,笑得那个欢畅为春回大地、繁花竞放也不过如此!望着弄影,丹凤眼里脉脉温柔简直要溺死人了,一只手也不知不觉轻揽住了她的纤腰。 那俩“阿契里”听得弄影的话,齐齐转头看向朵依玛,醋意盎然。 朵依玛面上掠过一丝诧色,随即眼底浮上一层笑意,悠然道:‘他不可以,那,玉公子若何? “不行.’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话已冲门而出。纵如此,仍忍不住紧盯着朵依玛道:‘绝对不行.我不用人作交易,除此之外,要金英还是要物都依你.”上次朵依玛还半真半假地抱了玉,难不成,她其实对玉更有意思?想着心里酸水狂涌,感觉白己爵间变得丑陋无比,赤裸裸的嫉妒堆了满脸。这一刻,世上再没有人比朵依玛更讨厌. 朵依玛‘扑噗”一声笑出来,毫不掩饰地纵声大笑,笑得全身颤抖,倚着一个阿契里’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另一个阿契里低唤着她名字,轻轻拍抚她的背。 天音瞟了朵依玛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心一意看着弄影,见她茶杯空了,顺手给她重又斟满。 弄影初时有些恼怒,但随即明白过来。她又被耍了!朵依玛并未真正说要以天音或玉为条件,只是她自己瞎猜而已。虽如此,对朵依玛仍心存齐蒂。她那时,干嘛要抱玉啊?又不是没有别的试探方法。 女人对别的可以宽容大度,只有心爱之人是绝对不可碰触逾距的,否则,会记恨一辈子。 撅着嘴等朵依玛笑够干了渐平复下来,弄影没好气道:‘什么条件,说吧。 “呵呵。’朵依玛仍未能完全止笑,斜倚“阿契里”身上,眼波盈盈。‘除了人,要什么都可以,这是你说的哦。我要地! 耶?弄影睁大瞟眼睛瞪着她。米陀是流浪者之国,旅行商队,要地做什么?难不成想改行种地? 朵依玛自然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坐正身体,正色道:‘我要地,而且,要很大块的地.这地,我们可以等大凌平灭三国后再得。’然后,娓娓而谈,讲起要这地的原因和具体要求。 原来,米陀在百年前与现在的小国菩霖诺是同一个国家和民族。菩霖诺最盛时期国土面积虽不能与现在的四大国相比,但却也不小。只是后来在战争纷乱中,土地一点一点被蚕食,人民也渐渐流散。直至一次大战溃败,国王被迫弃宫逃亡,部分军士贵族和百姓跟随相行,成为现在的流浪商队,没有国土的国民。然而国王逃后,王弟借得他国之兵驱走入侵者,按约定以国土一半相谢,成为其附属小国,世代交纳岁供。王弟虽多次遣人相邀回国,但国王自耻弃国,无颜重回故土,命王弟继位为菩霖诺之王,自己则自名为米陀国王。米陀,即流浪者之意。米陀王在流浪中渐渐将以前逃散的国民聚集一起,但至死也未再踏上菩霖诺国土一步。而音霖诺随着所依附之国的衰亡,国土也愈加缩小,战乱不息,人民流失。如今的音霖话,国土已剩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多数国民也成为了流浪者。 “先祖有誓,菩霖诺恢复他弃国前的土地疆域之日,方是他重回故土之时。抛弃米陀之名,重冠菩霖诺之称,伏拜故土,这是我米陀国民百年来的夙愿.若影尊能许我要求,不止地图奉上,但有吩咐,无不应允.’朵依玛激言慷慨,字字铿锵。两个阿契里也正颜端色,肃然凝望着弄影。 这条件弄影倒不敢即刻承诺,毕竟,涉及到国家土地,最终决定权在龙擎天之手。但朵依玛的话确实打动了她。流浪者重回故土的夙愿,百年想住,着实触人心弦。如果,可以帮助她们就好了! 忽然计上心头,弄影笑逐颜开。‘或许我可以恢复菩霖诺的土地面积,也能让你们眈回故土,自行管理各项事务。但是,菩霖诺不再是以立国家的名义出现,每年也必须交纳一定的杂税。这样可以吗? 弄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7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弄影把现代中国的民族自治区慨念大致讲给朵依玛听,极力说服她。‘虽然不算独立国家,但也因此另有许多好处” 朵依玛越听面奋越舒展,不待她讲完便拍板定案成交。听得她言语,弄影知道,她们只希望能回到原先的土地安身立命,好好生活,不受战火所扰,至于这块土地是定名为国家还是区,首领名称是国王还是区长,这些是无所谓的。大凌要求交纳的杂税,比起菩霖诺以前作为附属国的岁贡,可容易满足多了。 朵依玛大喜,弄影也极是高兴。地图成功到手不说,还得了诺大人情!龙擎天那儿好交待,这块地名义上还是大凌的,住民又交纳杂税,有何不可?地图是统一轻下的关键,为此,弄影肯定,这点面子龙擎天还是会给她的。 正事结束,剩下的便是轻松谈笑。对这次交易,弄影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郁闷的是,天音的功用好象未能发挥? 忽想起一事,问道:‘公主也知道我是影尊?’没告诉过她呀。 朵依玛笑:‘碧水居因为住了芳菲谷主名噪京师,乐林王为影尊义父也扬眉四国,此等大事,我米陀向来耳目灵通,岂有不知之理!’抿了口茶,笑得极是暖昧。‘我还知道,影尊也即将大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弄影呐呐,红了脸。天音却面有不愉,不喜此言。 朵依玛瞟了天音一眼,站起来,向弄影示意私谈。 两人走到一旁低语。 “你即是影尊,想来确是会纳许多夫君了。’朵依玛轻叮口气。‘玉公子神仙风姿,竟得不到你专一对待,真是委屈了。 弄影无言以对。自己也觉要玉与别人分享,实是对不住他。 朵依玛看看她,又笑道:‘不过,似你这般容色,天下男子见了不垂涎的只怕也寻不到。敢于追求你的自是极出色人物,又个个深情入骨,你本就心软,要强拒也是难事,都收纳下来于你倒是最为轻松,也少见他人伤心。只是,我看你最爱的还是玉公子。玉公子性情最为温柔,便是难过也不会形之于色。因此你就忍心让他痛苦了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弄影摇头,泪涌上眼眶。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朵依玛毫不留情地轻道。‘你为了免除自己拒绝他人的痛苦,让玉公子承受与别人分享的痛苦。 她说得不错。弄影一时羞恼,低低怒道:‘你不也一样吗?你有两位阿契里,他们不也在承受分享的痛苦? 朵依玛呵呵笑起来:‘哟,发脾气了!我以为你只会哭呢。”向茶桌那边看了看,轻声道:‘我与你不同。我喜欢他们俩,但无厚薄。他们爱我,但并不至于生死相随。没有我,他们会伤心一阵,然后还会有别的阿娜拉。我也一样。我们三人相处很快乐。但你与玉公子和那位黑袍公子,可不是如此。 弄影沉默良久,道:‘其实我尚未决定是否都接纳他们。 “以你心性,真是难为了。’朵依玛眼望着步天音,轻笑:‘除了当今太子殿下,你只怕还有不少执着的追求者吧?玉公子温柔体贴,但我看这黑袍公子却是个爱喝醋的主儿。凡事你能做得了主吗?若实在不行,那些公子们里也须得有个能做主的,否则不但你自己苦恼,公子们也都平添伤心。 弄影点头称是。她确实总拿不定主意,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也老是执行不了。那约定就是现成例子。 “另外,你身为新任芳尊,不久天下名门女子都将前来拜謁你,趁此机会” “天下名门女子都来拜謁我?’朵依玛未说完,弄影已明其意,但她不曾听说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朵依玛惊讶。‘渺尊早已布告天下,由你继任芳菲谷主。每一任新谷主都要举行一次公开会见,接受天下女子拜謁,称为群芳会,也叫百鸟朝凰。至多一月后,各国名门世家女子就会来到京师。 弄影呆愣住了。为什么龙展袖没提起这事儿?到时众女蜂拥而至,她岂非措手不及? “这群芳会,可有什么固定程序?只要是女子都可与会么?男子一律禁足?’弄影轻问。多了解些免得出丑露乖。 朵依玛见她真不情楚其中细节,倒是很热心解答。 “天下女子多不胜数,自然不是谁人都可乱入。作为群芳之主,由你派发请柬给到京的各名门世家女子,凭请柬赴会。一张请柬,惯例可三人入内,这三人不限男女。当然,你也可特别邀请部分公子参与,这些公子便称为‘花赏,公子。‘花赏,公子可为赴会女子簪花。’说着,朵依玛笑了。 弄影听出她笑里别有意味,便道:‘这簪花,是何用意? “群芳会上得‘花赏公子簪花的女子,誉为簪花玉女,迅即便会艳传四国,被豪门权贵竞逐。’稍停朵依玛又低笑道:‘但其实,花赏公子簪花,不就表示,他意中此花了么? 弄影也笑了,心中计定。“‘花赏公子可有人数限定? “历届未有超过十二人者。 绰绰有余。 弄影正含笑想着,‘青洛。”天音扬声唤道,人也走过来了,眼风扫过朵依玛,眉心微皱。 “呵呵呵,连女子说会儿话也有醋意,这位黑袍公子莫不是个醋人儿?’朵依玛不理天音寒冰似的脸,自故咕哝笑语,眼看他要发作,才急步走开,但仍可瞧见她肩头控制不住的轻颤。 “青洛,回去了,与这聒噪女子多谈无益。”天音轻握弄影柔夷,低声道,说及朵依玛眉头颇是厌恶地微皱。 弄影笑:‘天音,她只是性格爽朗,直言不讳,并无恶意。’思及朵依玛前言,猛想起一事,挣脱天音的手,追上朵依玛唧唧咕咕一阵。 朵依玛笑应了,看看弄影,忽然用她听不懂的言语向两个阿契里又轻又快地说了一大串。那两人满脸通红,时而望地,时而又飞快地望望弄影,最终还是摇摇头,用同样的语言说了什么。朵依玛大喜,拥住两人,各在脸上重重亲了下,然后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向弄影告辞而去。 弄影汗然,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知道,与自己有关。 “青洛,你刚与她说什么? “朵依玛说她们商队消息灵通,我便想让听风馆与她们合作,战时传递车事报。她同意了。 “后来又说的什么?她举止如此怪异。 “我也不知道,她用的米陀语,听不懂。 朵依玛最后到底搞的什么鬼?有什么阴谋吗?弄影心里暗自嘀咕。 第四十七章可望而不可即 地图据朵依玛所说,全图只米陀王珍藏,并以血为引封印,普通人便是抢走了,解不开血封也什么都看不到。这血引,并非用米陀王之血,究竟谁人,除米陀王,不得而知。零散地图,米陀人却是记在脑中,并无绘本。 因此,交易虽成,但地图却须过些日子才能交付。那时,弄影也必须奉上皇帝亲笔诏书,按照今日的约定内容,应承战胜后将百午前菩霖诺地域归与现在的米陀人和菩霖诺人居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朵依玛深谙此道,确是不折不扣的商人。 与天音出得碧水居,便听闻百姓哗然,半是悲凄,半是欣喜。成思悟告诉她们,官府通告,圣上驾崩,谥号为庆,举国大哀,全民服丧一个月。太子继位,改元神武。 先帝崩之事,弄影是早知道了,因而并不讶然。只是怜惜百姓,既要为先帝崩而悲,又要为新皇登基而喜,真是难为了那张脸,要表达如此矛盾的心情。 回到乐林王府,王爷不在,想是为龙擎天的登基当上好镇石去了。虽然龙擎天继位是众望所归,但有乐林王在朝廷上一站,那帝位更是稳如泰山,也可以震慑城中蠢蠢欲动的国外不轨势力。 向龙展袖问起群芳会之事,果然当真。昨儿急于圆厉,却忘了提醒弄影此事。 本以为这天再不会有什么事,谁知到了傍晚,乐林王回来了,也帝来了新皇的旨意,宣请影尊及渺尊之子入宫面圣。 弄影依旧乘坐紫凤金驾舆驾,龙展袖骑马,在前来迎接的队伍簇拥下,到了皇城内。 分下了舆驾和马,弄影与龙展袖在宫人引领下,去住新帝召见之处,妩纱宫。心里有丝纳闷,为什么他也选在此处?皇后颜纱并不是他生母,他出世时,颜纱早已香消玉殒。 到得妩纱宫前,宫人止步,躬请自行入内。 踏进宫,蓝玫仍零落如雨,缤纷若泪。 这两日里,宫人可能未曾打扫,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淡蓝的细软花瓣,空里也无声无息飘洒,而枝头,蓝花依然簇簇。真不知,蓝玫哪儿来的这许多泪?总也哭不完,落不尽。令得看的人也觉悲伤而又寂寞。 颜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种花呢?弄影轻步蓝玫林,黯然想道。她爱的必然不是先帝,那她,却是爱着谁人?爱得如此绝望。 微惊。为什么我会觉得她爱得绝望?连皇帝都为她倾倒,这天下还有谁能让她有这样感觉? 不能怪她,实是有的菜做得太习钻了!碟子本就小,偏里面盛着的丸子圆溜溜的,小如黄豆,球球红白杂间,济济一碟,看着是极好看,但很难挟!弄影挟了几次都没能挟起,还险些把碟子戳翻!隐汗冒起,心里不是不怨恨的。御厨跟她有仇吗? “影儿,案上有竹签。”龙擎天提示。 “哦。’弄影应了声,抬头一看,不止龙擎天,龙展袖眼里也隐有笑意。她被嘲笑了! 微有尴尬,弄影仔细瞧了瞧,果然案边另有一个小碟,上有数根削得板细并雕有凤纹祥云的竹签。 这是一次性的,还是用后洗洗下次再用?弄影心有疑惑,却不敢问,怕再闹笑话。若是一次性竹签,做得这么精致,也太浪费了! 用竹签刺了粒小球塞入门中,弄影嚼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这红白小球,原来是虾条和蟹柳混合! “不,还杂有鱼肉.鸡.鸭.牛.羊肉等。”龙擎天笑道。‘此为百味丸。虽非真有百味,但十多种总是有的。各种肉,先捣为肉糜,再与虾.蟹.鱼肉相杂,丸丸味道不同。 啊?弄影一愣。刚才她不小心说出声了?不过,这小小丸子,却做得如此复杂,果然不负皇家奢侈变态的名声.有钱没处使,才这么折腾!但也因此,让她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满足了口腹之欲。 后面她吃哪样菜,龙擎天就讲解它的做法与用料,甚至有关典故与笑闻,听得倒煞是有趣,直到她吃饱喝足。抬眼看时,却见不止她的案空了,龙展袖与龙擎天也一样。心里极是纳闷,展袖倒罢了,龙擎天却是几时吃的?他不一直在说话吗? 餐案撤后,谈话进入正题。 “昨日收得渺尊来函,希望孤为影儿和其子龙展袖赐婚,影儿如何想?”龙擎天虽尽力显得语气淡然平和,眼中却掩不住妒意。 “不,我已去信辞婚此事便当作无。’若是早先,弄影会因当面拒绝而心存歉意,但昨儿既有龙展袖的强迫之举,现在话说来便毫无愧疚了。 她是如何原因,龙擎天自不晓得,但她此话一出,他是大喜过望。‘影儿.”眸中闪动着奕奕光芒,双手抓着扶手,差点儿控制不住走下座来。 虽无歉意,但说完,弄影仍是忍不住向龙展袖方向瞟了眼,意外的,他脸色微微苍白,却很镇定。 “这婚事在我母尊回复之前,可暂时缓议。”龙展袖轻道,目光低垂,看不出感情波动。 “如此甚好!卿可先回,孤尚有事与影儿商议。”龙擎天神色板好,对龙展袖的说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龙展袖应诺站起,向他施了一礼,由宫人引着退出。在宫门门,停住,回望弄影。有风吹过,烛光摇曳,龙展袖脸上时明时暗,眼里透出不可捉摸的光。似有话要说,却终只躬身一揖,默然离去。 心下微有诧异,但很快抛却。她对龙展袖并无感觉,他的喜怒哀乐无法引起她的深切关注。 龙展袖一走,龙擎天便挤到弄影身边,喜孜孜握住她的手:‘影儿,你能拒绝渺尊之子,真是太好了! 又不是为瞟他,他乐个什么劲儿?弄影不知他喜从何来。不过,正好有事告诉他。 弄影把地图的事及日里与朵依玛的约定一一细说给龙擎天听。 龙擎天对于国政疆域大事,很是谨慎,沉思许久,渐渐露出微笑。‘影儿做得极好!如此一来,非但地图在握,也从此收服并约束了米陀与菩霖诺!当真四国合一后,划块地与他们居住,正免得他们到处游荡,成为不安定因素。这条件,无害有利! 他这话,弄影想了一会儿才听懂并明白过来。当帝王的,最看重的就是百姓的安定驯服,天下江山的稳固。他们想的,与她相差太远。 无语。 龙擎天太过欢喜,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顾自情深款款地谈起婚事安排。 “影儿,父皇丧期后,立即大婚如何?” “啊?可是,那不是与群芳会冲突吗?’弄影回过神来。 “群芳会?”龙天轻愣了下,随即笑道:‘也对,我一时竟忘了。逝日京里女客络绎不绝涌入,想是前来赴会的。 略凝思又道:‘那,便将群芳会日期设在大婚前五日罢。’又殷勤解释原因并为她选择合适地点。 婚前一亲言语行为与国无关,只是芳菲谷主个人的。但若在大婚后举行群芳会,皇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代表大凌的态度,涉及国政,有深远意义,必须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语。所有安排,外人可能都感觉别有用意。 弄影听了,深亲赞同,的确还是大婚前便办了为好!要她说句话还得先钻研几遍有无漏洞,她不如把嘴缝上,什么都别讲了! 举办地点,也依龙擎天所荐,定在京外西郊的相山。山上有香樗无数,自然散发独有清香。秋已来到,樗叶渐由青绿转为焰红,远望去,如同青山着火一般。一月后,正是赏樗的好时节。 议及婚事具体细节,弄影是一简再简,不仅坚持早先说过的,不着红色婚衣,就连白衣也要求就按自己平日里所着。其它项碎环节之类,弄影愁眉紧皱,一脸厌烦不耐,龙擎天看她神色,能减的也就自动减免了,实在不能减的,也好言相求,让她勉为其难。弄影仗着他的娇宠,不依不饶,又迫得龙擎天答应减免了几个婚礼中的细节,自已瞧着也觉无可再减,否则这皇帝大婚实在成笑话了,这才罢休。 婚事议定,龙擎天轻牵起弄影的手,低声道:‘影儿,一起去为父皇送行吧。 弄影一时间错愕。先帝大丧,不是要停帕十日才入陵吗?看见龙擎天抱出一个青蓝小瓮子,想起庆帝诏见时的话,才明白他的意思。 默默随着龙擎天来到蓝玫林,屏退宫人后,瓮子被开启了。 龙擎天一手牵着弄影,一手提着瓮耳,瓮口微倾。风轻拂过,白灰随风飘扬,与蓝玫花雨纠缠一起。 两人都无言语,只是静静走着。于皇座。皇座是属于我的,能继承父皇事业的,是我!我相信,父皇也非常清楚这点。但是,择选太子时,钦定的却是慕天。父皇高居龙座,俯望着玉阶下的我们,虽只相隔不到十米,却可望而不可即,只有慕天能含笑站在他身侧。父皇也只在看向慕天时,目光才变得慈祥有温度。我这时才知道。 弄影愕然瞪大双眼,秋夜虽凉,但有冷汗沁出。这次,她确信,不是幻觉. 第四十八章惊情 就在眼前不足三步的距离,一个鹅黄宫装的女子身影,由淡薄透明渐渐厚实清晰,现在,正秋波盈盈,注视着她。女子面容娟丽娇俏,乍看确是个美人儿,但其貌并不足以惊世骇俗。只是,顾盼间自然流露出一种婉然气质,恬雅静逸,是让人一见便有好感,越看越美,越接触越想亲近的类型。女子虽无一语,可她明眸就瞧了弄影那么一下儿,弄影便感觉她似乎说了千言万语,不知不觉消去了初时的惊惧,对她顿生信赖和喜欢。 女子姗姗走来,并无作态,但弄影却觉有道不尽的风姿,比起惊鸿山庄时天音的姬人霜降步态更优美动人。弄影完全对她放松警戒时,她却吓了弄影一大跳。近至身前,她炫然一笑,令弄影恍了下神儿,突然扑上身来! “影儿你要去哪儿?’被龙擎天一把攥住。 “当然是回王府去了!’弄影有点讶然。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影儿陪我。”龙擎天将她拉入怀里,低低道,声音里有着隐藏的哀伤与寂寞。 “可是’弄影虽有丝心软,但想到留下来的后果,还是更想拒绝。 结果,人家根本由不得她拒绝,请求只是给她面子而已。见她有婉拒之意,龙擎天不再打话,将她横抱起,大踏步走入殿后寝宫,丢在柔软的床榻上,三两下便剥去她的外袍,只剩贴身小衣。 龙擎天一松手,弄影便骨碌碌爬起,缩到床角:‘不要!”眼看龙擎天注视着她缓缓褪去衣袍,露出结实健美的蜜色肌肤,心里不无惊惧,但身体却忆起以前的亲密,隐隐发热。有时心理感受与身体反应相矛盾,令人很是尴尬。 幸好今次龙擎天未完全赤裸,下身襦裤还穿着。他一语不发,爬上床来合身抱住弄影,好象她是个大抱枕一样。 弄影惊吓了会儿,他却并无更多动作,于是心里渐渐安定。今晚他送走了敬爱的父皇,大慨心情很低落,仅仅是想要人陪着吧。 “影儿,以后我只有你了。”龙擎天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就在弄影快睡着时。 弄影忧然了下,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霸道龙也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但想想在蓝玫林时他的言语,还是相信子自己的耳朵。 “你还有如妃,还有御天和其它的姐妹呢。你是皇帝,富有天下,百姓群臣都拥戴你,怎么会只有我呢?’我不是你的哦,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龙擎天低叹道:‘父皇去后,娘亲遣人告诉我,她与茵妃要一起闭宫修行,从此不理俗务,连我与御天都不见了。其它姐妹,原先就极少见面,现在都已嫁了。 弄影听了不禁一呆。如妃与茵妃会这样,她倒是想不到。那般明艳张扬的女人,跟闭宫修行,相差太远。茵妃看起来娇弱温柔,会有如此决断,也大出意料。她俩在庆帝崩前,本有小小口角纷争,并非和睦为爱的关系,庆帝去了,她们倒成了朋友。由茵妃又想起御天,他如今又是何感受?谁人能安慰他?但她是无能为力的。 轻轻喟叹。这世上,向来悲欢参杂,忧患实多。因了悲,在喜乐时,更要珍惜。 忽尔记起一事,睁开眼睛,拍拍龙擎天:‘给你推荐个大将军.你知道武开疆这人吗?” 龙擎天唔了声,身体抖了抖:‘他,长得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 “呵呵,她是女的哦。 龙擎天猛然睁眼:“当真?”可看到他脸上冷汗渗出。 “嗯。不过,跟你讨个情儿,别因此治她罪,是我教她这么作的。她武艺军法娴熟,又有志于征战沙场,只是局限于女身,不得施展。扮作男子才能入军报国,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她也有两心相许之人,若不得以女身公于众,便无法缔结姻缘。呵呵,跟你实说罢,我想为她们赐婚. 龙擎天盯着弄影良久,看得她毛骨悚然。‘你确定,真有人愿意娶她?” 弄影愣了愣,随即恼怒:“当然.不但有人要娶,而且还是个聪明英俊,风流潇洒的好男儿!怒,一半为武开疆,一半为自己。这色龙,现在对她一副痴情不悔的样子,如果她是前世的容貌,虽不丑,但他的态度恐怕都会大变!他爱的,只是这风华倾世的皮襄罢了!本就不怎么喜欢龙擎天,这会儿更多了几分厌憎。 背转身去,不理他。 “怎么了,干嘛不高兴?”龙擎天却不知她生的什么气,轻摇着小声问。 弄影闭目装睡,就是不睬。 龙擎天沉默了一会儿,忧然大悟:‘难道你欢喜那个人,他却要娶武开疆?我把他斩了给你消气! 弄影听着一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哪来的这奇思怪想? 她一笑,龙擎天也乐,轻把她身体翻转过来,搂在怀里,微微磨蹭着她的脸柔声道:‘影儿想如何只管说,只不要不理我。 笑停歇了,弄影还真怕他当真斩人,便轻声把武开疆与乐业的事细细说与他听了。 “原来如此。过两日想个理由给她正身,顺便赐婚。这事儿不急。”龙擎天思忖着道:‘女子中也有这般奇人异士” 弄影趁机道:‘不错,万事皆有开头,大凌国域广阔,女子中有才学者为数必不少,何不颁诏宣言,容许女子也入朝为官一展抱负?” 龙擎天神色为之一滞。 弄影瞧着分明,撅嘴道:‘原来你也存有偏见.’头一勾,沉默无声了。 龙擎天把她的脸托起来亲了亲,苦笑道:‘这关系到大制度的变革,须得慢慢来。一两个特例还成,广开选拔却不好马上就进行。 弄影想想也有理,确实急不得,但又不愿就此服软,于是仍默然无语,不动不理。 听得龙擎天轻叹口气,还是装木头,但渐觉不对。先是唇齿被撬开,有柔软之物侵入搅动,接着身上一凉,仅剩的小衣也不翼而飞. “我知道了!慢慢来就慢慢来。我要睡了,你别这样!’弄影拦住他上下摸索的狼手,转开脸睁眼急叫。身处极危之境,不低头是不行的。 但龙擎天来了兴致哪有那么容易打发,抱着她光裸的身体轻轻摩擦,微微喘息着低语:‘就一次,一次行吧。 “不行!我真的累了。’弄影严拒,使劲推操他的身体,要从他怀里挣脱。 “当真不行?”龙擎天很失望,仍紧搂着她不放。‘好吧,我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抱一下。 弄影可不敢相信他,颇怀疑地追问:‘真的什么也不做?” 龙擎天不悦道:‘孤的话可是圣旨,哪有假的?” 也对,皇帝金门玉牙,言出无回。 弄影在他怀里倦了一会儿,他果然无动静,甚至发出轻轻鼾声,似乎睡着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而且,总不能一夜不睡吧。再说他真要怎么样,我也阻止不了。想着,弄影终于放下心神,沉沉睡去。 “醒醒.’有人轻摇她,低唤,声音很是柔和动听。 又是谁扰我?弄影心里老大不耐烦。一看,‘是你!’汗毛竖起。居然是那个鹅黄宫装的女鬼! 深吸一口气平复胸中之怒,弄影冷静下来。在这种无叫奈何的情形下,她唯一有绝对优势的就是那个了! 第四十九章魂梦千山飞渡 当人们遇到无法反抗、极度郁闷的天敌时,最好的绝招就是使出近现代中国最伟大的文豪鲁迅先生金笔命名定义的‘精神胜利大法”!此招一出,拜伏者千里,天下无有争锋! 于是弄影瞪着龙擎天,双手抓挠他光裸的背脊,满坏恶意地想:是我在嫖你!你可真廉价!一文不花白送上门强迫推销的皇帝鸭!哼哼别人想嫖都嫖不到,我居然连嫖四次,赚大了!而且,滟也说过,跟这厮运动有益身体健康,就当是进补好了! 这么一想果然身心偷悦,感觉好多了!对龙擎天的努力也能从享受的角度进行评价。 要在现代,这家伙绝对可当鸭馆头牌,技术棒极了!十二岁就观摩青楼学艺,成绩菲然啊,就算不当皇帝,凭这身材外貌和性技也可以锦衣玉食的!想着弄影不由好笑起来。 龙擎天见她初时怒瞪眼,接着淡然,随后满面悦色,以为自己得力,愈加干劲勃发,使尽绝窍,讨她欢心。 那天早晨,弄影确是享受了极味大餐。在这点上,龙擎天所获自然不输于她。 当龙擎天餍足地更衣上朝时,弄影却倦在床上呼呼大睡补眠。累是不累但采收的精华也是需要好好吸纳融合为己身的。 睡饱醒来,感觉全身舒爽,精神焕发,自己都觉,此刻一定容光照人!抬手注目,肌肤光润如玉.晶莹胜雪,初秋晨光下,仿若透明一般,多瞧一会儿,自己都会看入迷。 着衣出屋,宫侍一亲早已准备停当。洗漱用膳后,打听得龙擎天还需些时才能下朝,赶紧喝令备舆驾回王府。侍仆呐呐犹豫,弄影板起脸来装腔作势一番,终于成功登上舆驾逃逸!霸道龙尚未回巢,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然而,紫凤金驾驾才出内宫门就被拦住了。 龙擎天有顺风耳不成?弄影狐疑。此刻他应该正与群臣议事才对,听闻了飞马追来也不该这么快。 胡思乱猜间凤帘被掀起,有人飞身入来。 “御天!”刚惊呼出声就被封住了唇。龙御天将她扑倒在车里软垫上,缠绵深吻。 快窒息了!弄影手足扑腾。她几时得罪了他,以至于他要杀人灭口? 在她将晕过去前,龙御天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弄影一把推开他,大口大口吸入宝贵的空气.几分钟里,体验了死里逃生的感觉! “起驾!”听得龙御天发号施令,队伍又缓缓前进。 弄影诧异地望着龙御天,兀自气喘吁吁:‘你,你不下去?’这是芳尊专用驾驾! “影影,我好想你,送你一程。”龙御天微笑着轻抚她的脸,柔声道。 弄影侧脸避开:‘你不用上朝吗?’皇子成年了还这么闲? “我刚接了令旨,出去办事,正碰见你舆驾,好巧。”龙御天依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抱。‘圣恸已封我为悦亲王,在王府建成前暂住宫里。 “恭喜恭喜.’弄影顺口道,他后面又说了什么根本没细理会,扭着身子只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可怜龙御天貌似温柔,但手臂力量不弱,未能成功。 “大婚后就娶我吧。” “啊?’弄影莫名。‘不.’还好突兀间仍脑袋反应过来了,没有失口应承。 龙御天轻托起她的下颌,注视着她:‘影影,你不是真的喜欢圣上,我知道。只要你答应娶我,他就不能阻止。不用担心,娶了我后,我自有办法应付他. 他的神色很严峻,但言语却让弄影一头雾水。 “我是不怎么喜欢他,但’这跟娶不娶你有什么关系? 她话未说完,龙御天已是一脸喜色。‘果真如此.影影,我会保护你的!’低头又吻住了她的唇,使得她想声明及严拒的话语被吞回肚里。 再次被吻得氧气严重缺乏,弄影头脑昏蒙,只听得龙御天在絮絮说着什么,但左耳进右耳出,进不到大脑分析区。心里由模糊而清晰显现出一个悲哀的想法:以前有秋水的窒息抱,现在又多了御天的窒息吻,两相夹攻,命不久矣!泪然。 “日后, 只有你了”一句熟悉的言语令弄影的大脑重启成功,愕然望着御天。他昨晚听壁角了? 龙御天的声音有些哽咽沙哑:‘娘亲闭宫修行,再不见我。虽有兄姐,关系淡漠,却形同无 原来他是说自己。弄影松了口气。 要真说起来,龙御天确是可怜。自小被送出宫为徒,不象龙擎天至少还是在母亲身边长大。才刚回来,父亲逝去,母亲避世修行,再不得见慈颜。虽有手足兄姐,可一来皇家亲情冷漠互相猜忌,二来他离宫多年少有交住,与没有差不离。不过,同情归同情,她却没能力为他支持起情感的天空。 “御天’斟酌看打算劝慰几句,龙御天忽然抱紧她,把头搁在肩窝处,如同昨晚龙擎天一样。‘影影,只有你明白我,他却抢走了你。好希望你昨晚陪伴的是我” 其实我并不怎么明白你。弄影听着他含泪地倾诉,心里窘然,担不起人家的过份夸奖和期许啊! 耶?最后一句令弄影怔了下。‘昨晚你也去了蓝玫林?我们回去时你看着我对吧?” “嗯。”龙御天轻应了声,微微笑了,眼睫湿润。‘影影果然发现我了。从以前就这样,不管我藏哪里,影影都能找到我。 回想起离忧谷的日子,弄影也不由轻笑起来:‘因为你老喜欢伸头出来看,就怕我找不到你。被找到你就得替我上山采药,所以很乐意跟你玩捉迷藏! 龙御天手臂收紧,轻吻她鬓发,轻道:‘如果那样的日子能重回,即使把整个天下给我,我也不换! 弄影呵呵道:‘这天下又不是你的!’说空虚的慷慨话容易,真得了天下,怕就舍不得了! “影影!”龙御天见她不以为然,微簇眉:‘我是说真的!若有一日,我真得了天下,以之相易,你可愿?” 他神色的凝重认真令弄影的笑容滞了下,不敢戏言胡说。‘御天,待得那日,只怕你已不能轻言放弃。而且,爱不是任何东西可以交易的。 话音落,舆驾也停了,宫侍恭声道:‘影尊御下,碧水居已至。 龙御天还待说什么,却听得外面人声噜杂,脚步声纷沓涌来。‘小影!”‘小影儿!”‘终于回来了! 弄影才掀帘钻出,就被一双手抱下了。 “青洛,怎的现在才回?’住车里望了望,天音面色不愉。 他又是谁?” 小君.秋水.苏宇元.龙展袖也都见到了厢内的龙御天,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又多了个清敌. 弄影自不好实说被龙擎天强留,嘿嘿一笑含糊过去,支吾其它。‘悦亲王与我顺路,故而送我一程。宇元一定还记得他吧?” 苏宇元微笑点头。 “原来是悦亲王。’小君和秋水.龙展元敷衍地施了一礼。 龙御天跳下车来,扫视一圈,向他们笑笑,‘各位久仰。’最后目光落在苏宇元身上。‘师兄,许久不见了! 他们尚在寒喧,天音却顾自抱着弄影入屋去了,旁若无人。小君等一见,连忙追入屋去。苏宇元也匆匆结束叙话,约御天改轻再聊。 龙御天望着他们的背影笑摇摇头,却也可理解。跨上舆驾边随行的坐骑,遣回芳尊仪仗,思忖着离去,龙御天唇边现出一丝异样的微笑。 回到碧水居的弄影也在大伙七嘴八舌中得知,昨天她入宫后,伊利亚与苏摩多的书笺送到。内里怀念水漫离渡的相逢,并言孩子已降生,取名塔提娜拉,意为得到仙子赐福之人。地图早两年已预知将有大用,寄存在京城里某户熟识人家,可持信前住索取。只望大胜后能善待菩霖诺人及米陀人,给予一块共同安居之地,除此别无它求。 弄影合信轻惋。菩霖诺与米陀虽分国百年,但两方国民都顾念着对方,期待着重会共同生活的一轻。众志成城,百年夙愿,终有实现之日! 后面的日子,便在备战与对玉的思念中渡过。弄影一心想的便是,如何能减少伤亡,速战速胜,尽快与玉重逢。虽不曾宣于门,但,刻在脑海,挂于心尖。有时,滟的身影也会轻掠过心头。 龙擎天初登大宝国事繁重,又忙于先皇棺木入陵之仪,有时派人来接她入宫,弄影盘问来使发现并无紧急重要之事,就坚拒不去,龙擎天也拿她没办法。 而天音夜夜宿在弄影房里,情事欢悦,形于面目。其它几人早猜忌于心,又如何能看着他一人独乐?嘴上不说,但暗里是免不了动作的。 这晚弄影洗俗完毕,躺卧床榻良久,居然不见天音来到,颇是诧异,但难得能清静一晚,心下倒也轻松自得。 只是辗转反侧,却难以眠。住常白日杂事繁忙,众男围绕聒噪,夜里天音索取无度,她没机会多想。而今自己一人,可以放纵,思念便如潮纷涌。 玉,十多天不见了! 相思积累如冰峰之雪,层层叠叠,压在心上,又如冰下激流,澎湃不已!未察觉时尚可忍耐,一旦爆发,尤若火山喷薄,无法抑制。 好想见玉,好想念他的怀抱,想到身体灵魂都在颤抖呐喊.如果,能够身生飞翼就好了,立刻飞赴玉的身边. 那种渴望,如火如荼,烧灼着弄影。理智的最后一分尚留,她终是含泪睡着了,没有失控地飞骑奔驰浮泽。 清醒时有理智压阵,而睡梦里,却是情感做主。 当弄影从黑暗混沌中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飘浮在空中。风清月白,脚下是静寂无声的大地,离自己很遥远。流云悠悠,轻掠过身边,日手触之,有如棉絮般丝丝连连。 呆怔了会儿,侧转身体,发现能如己意行动,轻盈无比,心下狂喜!也未思忖为何会如此,弄影第一时间便想,太好了,可以去浮泽见玉了! 身随心想,飘往浮泽,如电如光。飒飒风声有若利箭射过耳畔,衣衫烈烈而舞,未绾束起的丝缕零发被风扯得头皮生疼。眼睛微眯,判准方向。 到玉身边去!快,再快些!越快越好!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而身体也如意地疾飞加速。偶尔低眸,但见千山万水如水墨画轴,浮光掠影般在脚下一晃而过。 不一刻,便见到熟悉的景物,那是她和玉曾共住两年的浮泽城。降速缓飞,在城上空盘旋一周,寻到了倾音园,飘然而落。 脚踏实地,欣喜顾盼。 玉!玉!我来了! 毫不犹豫地飞奔向玉洛轩。那是与心爱的人共居之处。 夜静寂,四处暗沉,白月清凉如水,而玉洛轩却孤灯昏黄,在冷冷的秋夜里发出诱人的温暖,令弄影泪湿襟衫。 轩门虚掩,门童早已睡熟。弄影扑入灯光尤亮的居室时,玉心有灵犀般转过身来,淡然微笑。青洛。”向她张开双手。 弄影无语凝噎,飞投进渴望已久的胸怀,就如焦渴的旅人奔向沙漠清泉,心与魂都寻到了安宁温馨的归处。 “青洛,青洛’玉喃喃呼唤着,紧紧拥抱住她,就如拥抱一个美丽的幻梦。两人颤抖着寻找到对方的唇,小心翼翼地轻吻,试探着深入,唯恐碰碎了梦之琉璃。 梦也能如此逼真吗?弄影伏在玉身上共卧于床榻间,脸上不白觉呈露出甜蜜的微笑。但这肌肤触感与温度,实实在在。方才的轻怜蜜爱.温馨旖旎也一如往日般令她沉迷陶醉。那是身与心的交融,灵与欲的结合。或许,她真的回来了?回到玉的臂弯,她的天堂。 微撑起身体,弄影一下下啄吻着玉的唇。不够,不够,多少都无法餍足!尤如藤蔓紧紧缠绕在玉身上,弄影轻轻舔咬着他的脖颈、胸肩。有时,真的会目出把他吃掉的恐怖念头. 玉含笑回抱住她,托起她的脸,以吻印缄,唇舌轻点.戏舞,每一次接触都引起幸福的轻息。情到浓处,玉轻翻身,交缠的下体再次律动爱的节奏,在销魂轻吟里,两人重又划入爱河荡舟。 “别后念思无数,花容流光空负。魂梦千山飞渡,倾清与君同住。芳心缚,恋意笃,千祈唯愿此刻永驻!’双臂锁着玉的腰,弄影微合眼依在玉怀里轻轻吟念。在这瞬,她是自私的,自私的只想着与玉相伴相守,哪管这天下乱世人间消亡! 玉微轻息,脸上却因弄影的言语浮现幸福满足的笑容。‘日日思卿不见卿,薄零浓云永暮。寸尺光阴如年,漫漫长时愁渡。念成真,天相助,良夜苦短仙子同宿! 说到最后,两人都笑了。就算是梦,也是上轻见怜成全此宵。但只一夜,真的不够。有什么办法能稍慰相思情? 如果是现代世界,有视频电话,相隔万里也能时时见到,听到,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8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可在这个时空,机械专业的青洛也对此也无能为力。可是,谁知道战争会拖多久呢?难道以后只好遥寄相思,望风嗟叹?或者期待象今天这样的异常幸运,梦里相会? 弄影纹尽脑汁苦思。现代世界之所日通讯发达便捷,是因为以电彼颔信息载体,光速传送,瞬息千万里。要想完全复制是不可能的,但能不能略微模仿呢?最早是如何利用光电传讯的情?灵光闪过,弄影喜形于色!不但找到了与玉快速传达相思之意的方法,也颔战争即时传讯寻得了决窍! 在物理课上,弄影曾听闻老师讲过伽利略测光速之事。漆黑的夜晚,伽利略与他的助手各提一盏信号灯来到佛罗伦斯郊外,在相距数公里的雨个山头上做实验,结果却失败了。其原因是光传播的速度太快了,光信号在两个山头之问传播一个来回的时间不到万分之一秒,靠当时简陋的计时仪器根本无法测出。 利用灯光讯号传递思想和清报!只要编好光语,建立好中转站,一夜之间数度传达相思与军情并非幻想。军情的迅捷准确传递同样是战争致胜的一个关键! 弄影兴奋的把想法和策略告诉玉,玉仔细听着,略思忖,微笑道:‘黑夜时灯光显而易见,但白昼时却不好辨光传讯。可有补缺之法?” 这倒确是。弄影簇眉深思。其实这光讯之法近现代军事中也有用到的,那他们又是如何弥补白日里的不足?一时想不到,却忆起看过的军事电视片《亮剑》中有一个镜头,旗兵利用旗语问答辨别敌我,正合白天所用。这虽有目力及远限制,但一样可迅速传递清报,正可弥补光讯号白日不易分辨的缺陷。 急急讲给玉听了,玉点头称是,抚着弄影的青丝笑轻道:‘大凌有青洛相助,何愁天下不能迅速统一! 弄影嘿笑。这计策,她最初,只是为了与玉传达相思而已! 接下来两人絮絮聊起光语与旗语的编制。聊到后来,弄影扣个呵欠,窝在玉怀里睡着了。 玉轻笑,细碎吻着弄影的脸庞,手掌温柔爱抚她脂凝玉润的娇躯。 魂梦千山飞渡,辛苦了,我深爱的人。有这一夜,从此无憾。纵你住后追随者众,我亦不会在意。 手抚至弄影胸腹时,脸上一怔,手停在腹处不动,凝神静思,渐渐恍悟,有欣喜之色,又掺杂着复杂神情。。。 今宵非梦,千山飞渡全是真。 第五十章天狩再来 拥着弄影良久良久,玉未曾合眼。 看着天边墨色渐褪,云层镶上亮边,恋恋不舍地坐起,为弄影轻柔着衣,穿戴整齐。手放在弄影腹上,低声道:‘孩子,把你娘亲送回去吧,天要亮了。”虽如此说,手臂却仍紧搂着不放。 沉睡的弄影身体发出轻淡的紫光,微微闪烁流动。玉终于不得不松手。 紫光包裹着弄影,飘浮在空中。 玉轻轻一声:‘去吧。 紫光大炽,闪了闪,弄影凭空消失。而玉,怔然呆立,失魂落魄。 “玉’弄影低叮着翻身,却抱了个空,一惊醒来,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室微微苦笑:真的,只是个梦’但渐渐又转为甜蜜温柔。纵然只是梦,能梦见玉,真是太幸运了!这是今生最美好的梦,她要怀着感激把它仔细珍藏在记忆的宝盒里,时时回味。梦里的计划也可付诸实现,相信不必很久,她就可以与玉千里传递相思,遥寄想念之情。 起床洗漱更衣,弄影追忆梦里的一切,脸上情不自禁温柔含笑。 “青洛!”天音闯进来抱住她,后面跟着苏宇元.小君等人。 “青洛”天音欲言又止,望了望苏宇元,一脸郁闷烦燥。弄影莫名其妙,见苏宇元等人眼中隐含笑意不语,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照例大家一起用早膳,只是今天气氛有些儿诡异。以往宇元等人虽知天音脾气,不会特别与他多说话,但也不会故意无视他。可这回,席上谈笑风生,然而除了弄影,竟无一人瞧天音一眼,与他礼貌性地说句话。倒是天音,眼睛一直瞟向苏宇元,似乎强忍着什么。弄影大是诧异。 仆侍收抬餐席后,弄影询问了大伙儿负责的任务进度,并安排了当日的活儿,即将分散各干各的去,天音到底忍不住了。‘姓苏的,你设了什么阵法,赶快把它解除!’此言一出,大家都停住了脚步,看向天音和苏宇元。 “阵法?’弄影疑惑地望着宇元。‘你在哪儿设了什么阵法? “就在你居的这院里。坤元阴极阵,夜幕降临后,你这院子,就只可女子出入,男子不行。苏宇元轻笑着瞟了天音一眼。‘小影不是曾与我们约定,战争结束前,言行不涉及情爱吗?我只怕野猫不懂人语,趁夜进来偷食。 小君等皆窃笑,弄影颇是尴尬,呐呐无语。难怪昨晚天音没来,却是这原因。 “或者,小影已经撤销这约定?’苏宇元紧盯着弄影道。 没,没! 弄影连忙摆手否定。 “那么,我这阵法可有妨碍?若夜间有事相商,我来时自会打开阵门,让大家入来。’苏宇元瞧了天音一眼,似笑非笑补充道。 弄影自无异议。 天音极是不悦,但也没法反驳,冷哼了声转开头。 如此,由于术法不及苏宇元,无法破阵进入弄影屋室,天音的夜夜鸳梦从此结束。 这轻弄影正与工匠讲解木牛流马的详细构造,制作中需小心留意的地方,以备大量生产,忽有仆侍报告,有客来访。 到前厅一看,当真是稀客贵客!天狩三人组! “嘿!’温馨笑嘻嘻蹦到她面前,甘露和甘泉跟在两旁微笑。‘你做出了正确选择,很好!你不是逆天,我们也就不用狩猎你了,以后可以当朋友!’温馨甜甜笑着,拍着手,非常开心。 弄影愣了下,心里微寒:这么说,她要是执意不理龙擎天,不助他统一四国,就当不成朋为了!但怎么说温馨也没伤害过她,还提示了未来发展以供参考,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她们并小偏激,能够清醒理智甚至友好地对她。 于是弄影热情招呼她们坐谈,仆侍上茶后悄然退下,言笑宴宴,和乐融融,宾主尽欢。 “小馨,你年纪这么小,本领就这么强,好厉害!”怎么修炼的,简直不象人! 温馨听看呵呵大笑:‘你看我很年轻吗?其实我比你大多了! 弄影呆了呆,好羡慕!真好,娃娃脸,不显老啊! 甘露微笑道:‘小影,我们三人都是驻颜不老,再过几十年容貌也不会变。 耶?弄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稳过神来。以前看武侠小说,里面确是提过,内功修炼到登峰造级,炉火纯青时,有可能无意间修成驻颜术。再看向温馨,真是好生嫉妒!这可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啊! 温馨圆圆的眼睛转了转,跳到弄影面前,歪着脑袋嘻嘻笑道:‘呐,上次跟你说过的,你的女儿送我当徒弟,好不好? “好!’弄影冲口而出。有这种好事,不答应太亏了!虽然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婴儿到底是男是女。 “不许反悔哦!’温馨强调。 “当然!’弄影不加思索道。 炼成后武功天下第一,而且是远胜于他人,还可驻颜,又有谁会反悔?但见温馨眼睛滴溜溜转,笑得贼兮兮,一副鱼儿上钩的神清,又觉怪异。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古怪?炼的那功?吸血?看温馨又不象。 甘泉见她满腹狐疑大惑不解的样子好笑道:‘馨,你就别逗她了,告诉她吧! 甘露也在一旁轻笑不语。 温馨嘻嘻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天狩门什么都好,就一点儿小遗憾! 原来,她所修炼的武功,必须纯阴女体方能修炼,炼成后威力无比,驻颜不老,但是,功成之后,再无法生育。因此,天狩门代代门主都是虽婚而无后。 弄影听后怔了半晌,道:‘这武功,是否功成之前,须得保持童身?’象龙擎天那样。 温馨愣了下,抿着嘴,圆眼睛东转西转了许久,道:‘好象没有这要求。 弄影松了门气,笑了。那就好办。她向来不是个勤奋的人,生的女儿大慨也不会很用功! “诶,你好象有孕了哦。’温馨俯下身,把耳朵附在她肚子上。‘呵呵,不止一个呢! 弄影窘,怎么人人都知道?她自己摸脉还只是知道有喜了而已。 “咦?’温馨敛了笑容,微皱眉,又听了听,直起身,道:‘露,你过来一下!这怎么可能?但感觉就是这样,好奇怪! 甘露微笑走近,眸中银光闪现,透过双手拇指.食指相抵而成的框看向弄影腹部,一会儿,面上也现出诧色,轻‘吁”了声。 弄影莫名其妙。怎么了,难不成她怀了怪胎?惶然看着两人。 温馨与甘露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弄影瞧着她们怪异的脸色,终是忍不住轻扯了扯温馨的手,以眼神相询。 “呵呵,没什么.不是坏事’难得温馨也会露出扭曲的表情,神色颇不自然,随后咕哝了句:‘幸好不是女娃儿。 弄影听着愈发好奇,但无论她如何追问,温馨不说,甘露更不肯说,只笑言让她放心。但她们这样,弄影哪放得下心? 还待再问,温馨支吾其它,忽道:‘小影,你如今既为芳尊,身边男子可都收纳了? 弄影轻摇摇头:‘我尚未下定决心。’迟疑着道:‘你先前曾道,我是逆天之人,遇我故改变瞟他们的命数,切断了原本的姻缘。那么,有否可能,因我的安排,再次改变他们命数,另结姻缘? 温馨一怔,看向甘露。 甘露也呆了呆,略思索,微笑道:‘照理说,假若其中有人情心尚未坚固,姻缘再次改变也是可能的。 弄影舒了口气,笑颜如花,灿烂盛放。太好了! 温馨等人看着她的笑容,表清有些儿怪异。甘露向温馨瞟了眼,温馨微微点点头,甘露就与甘泉走开一边。 “小影,我们这次来,其实也有事儿想与你谈谈。’温馨拉着弄影坐下来。 弄影早觉她们神色不对,于是摆出洗耳恭听之姿。 温馨圆眼睛眨巴眨巴,左右上下乱转,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言语。‘这个,小影,你现在在做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努力,嗯,按照现在的清况发展,战争一旦爆发,大凌三年之内有望统一四国,比翼遐郡主的辅助更有效力!如今你又有孕,完成轻命已不成问题。但是” 停住话头,温馨颇是踌躇,而弄影非常关注她那个转折,紧盯着她。 “但是,烽火一燃,就不可能不见血光。纵你慈心善意,极力求好,也免不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景象。’温馨叹口气续道。 这是实话,弄影知道。她只能做到尽量快速地结束战争,减少伤亡,但世上哪有真正无血的战争?哪有无一伤亡的杀伐? “但如你愿意委屈一下,或许可不战而胜,烽火不起而收伏天下。’温馨轻道。 耶?弄影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温馨:‘你说的委屈是?’若她受点苦可以避免战争,她是很愿意试试的! “呵呵。’温馨不自然的笑笑,令弄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委屈,说不定难度很大!但能消弥战争的委屈,又怎么可能容易呢? “小影,你是芳菲谷主,可纳娶无数夫君,而你的容貌,艳倾天下。你拥有了世上女人最强大的武器,何不考虑善加利用?’这话似乎非常不符合温馨的思考与语言习惯,因此说得极其艰难,嘴角抽搐,非常痛苦。 弄影呆了下,省悟她的意思。‘你,你的意思是? 温馨狠狠咽了口口水,跳起来噢道:‘是!你用美色把四国君主与实权领袖全收为夫君,自立为皇,就不用战争了!”一脸狰狞抓狂的样子。 她如此直白地喊出来,弄影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僵然呆望着她,大脑当机中。温馨看看她,塌着小脸转头向被惊动而望过来的甘露甘泉求救道:‘露、泉,还是你们来说吧,我说不好。 甘泉走过米挨挨她的头笑道:‘馨已经讲得很情楚,我看她听懂你的话了。 甘露微笑点头。 好不容易重启成功的弄影结结巴巴道:‘怎、怎么能这.这样?再说了,统一四.四国不是他的天.天命吗?我自立为皇,岂不是,岂不是又成了逆天? “不会的。’甘露温言道:‘四国统一乃是天命所向,只要能完成这一天命,你助他或他助你都无大碍。你自立为皇虽改写了下一任帝王的命格,但避免战争这一大德可抵破命之劫。 “只是,你须得委屈己意,纳入众多夫君。’甘露轻笑了笑,又道:‘不过,此举另有好处,或许也可令你动心。 注视着弄影,甘露缓缓道:“当真战火起,不仅天下百姓受战累之苦,你与你身边的男子也都会有血光之劫,甚至,与你极亲密.你非常在意之人也免除不了。 甘泉插口道:‘我们只是说与你考虑一下,究竟如何选择,还在于你自己。 “对,对.就是这样.’温馨嚷道:‘小影,我们不是迫你哦,要不要色诱他们,你自己想清楚啦! 弄影听了,哭笑不得。 “啊哪,今天来就为跟你说这事儿!好了,我们走了哦,天下统一时会再来寻你玩儿的!’温馨挥挥手,边笑边蹦跳着与甘露甘泉离去。 她们说了想说的话,轻轻松松走了,弄影却因此陷入窘境。 无论多么不愿,有战争必有伤亡,这是无可避免的。温馨所提的免战之法初听着实可笑,但细想想,也非无稽之谈。弄影对这副身体的姿容有足够的自信。天下男子,除非心有刻骨深爱,否则只怕无人能逃过它的蓄意诱惑。坠入情se陷阱,头脑昏蒙的男子,从市井小民到帝王之尊,都会失去正确的判断。在此情况下,暗杀不听话的棋子、色诱裙下之臣,确可能无硝烟聚拢四国土地。但是,她真要自立为皇吗?她最讨厌宫廷生活。而且,此计一旦实施,就意味着要收纳大量的夫君,伤害自己与玉.天音他们的感情。 那放弃此计?也不容易。耳边响起甘露的言语:当真战火起,不仅天下百姓受战累之苦,你与你身边的男子也都会有血光之劫,甚至,与你极刎密.你非常在意之人也免除不了。 弄影正左右为难,愁苦无措之时,仆侍托着信笺漆盘进来:‘影尊御下,夜厥太子.莽突亲王世子有书笺送至,并京中数位公子信函。 弄影微愕:怎么,连堂堂太子,世子都忍不住了?就为了参加几轻后的群芳会香樗赏! 白从香樗赏日期订后,特地入京意在拜谓方尊的各国女子自不消说,拜贴不断,除表敬仰之外,或明示或暗示,希望得到入会的请柬。京中贵公子也有不少送了书笺信函前来。这还幸得龙擎天下了一道旨意,说是为准备大婚,不接受任何客人的面访,否则只怕门槛都被踏平了。根据听风馆的消息及收到的拜贴,弄影也大致确定了邀请人员数目并准备在两天后一齐派发出请柬。 但花赏公子的名单却不好拟定。最初弄影就直接把天音.小君.苏宇元.秋水.龙展袖.龙御天.龙擎天的名字填上,不多,也只七个而已。结果乐林王偶然看到,非常奇怪,问她怎么不请京中贵介公子?作为礼貌,目前在京里的他国贵族物应邀请才对。反倒是她的夫君们,已经成婚,不符合花赏公子的条件。 他这一说,弄影才想到,也许,群芳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盛会,也是具有某种意义的。其它贵公子只怕也以得到芳尊邀请.位列花赏公子之一为荣。为使小君等人能顺利取得花赏公子之位,弄影没奈何,只好说明他们其实还未真正成为她的夫君的事实。乐林王吃惊之余感慨无语。但龙擎天与天音,却不得不从名单上划去。一个众所周知,即将大婚;一个确实成亲了,而且估计,他是不太可能移情的。 随后,补上夜厥太子苏嵇和莽突亲王世子孜屏珞并京中最负盛名的几个贵公子以及最逝入京的小国王子名字。请柬已备好,只是尚未送出,却不想,他们竟心急地送来申请书函了!拆信一看,果不其然。当花赏公子这么有趣么?弄影无法理解他们的心理,但名额有限,是无法人人满足了。 想起温馨说的色诱君主及当权者以免战乱.自立为皇之事,唇边泛起苦笑,那是否也包括这些贵公子呢?轻轻息,微觉困乏,倚在软榻上打盹,却睡了过去。 突然惊醒时,却发现身边躺着另一人。一个不该会出现的人。 第五十一章花魂里黯香间 艳冶妖烧冠绝寰宇的容貌,即使沉睡中也分外诱惑迷人,看着就令人有种想扑上去的冲动。妖王北羽滟,只是,他为什么会夹然出现? 弄影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美丽的脸庞移开,这才发现,白己又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这里,并非乐林王府。 淡墨色的玉石筑就华伟空旷的殿宇,素心兰浮雕装饰着殿柱与庭壁,四面壁恸镶嵌着比鸽蛋还大的夜明珠。整体色调虽略暗沉,但并不会令人有压抑感。空气里弥漫着幽幽兰香,静谧情悠,很适合甜睡。 想起妖王的清魂滟试着轻唤了声,没想他真的出现了!依旧是温柔而又哀伤的微笑,轻轻淡淡。 此刻弄影却无法正视他深清的眼眸,低垂下眼帘。‘滟。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这里?这又是哪里? “这里是北羽滟本体墨玉素心兰的花魂里,名为黯香间。’情魂滟微笑道,轻吻她的额:“是我们的孩子带你来的。 此言一出,弄影石化当场。 瞪视情魂滟许久,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的孩子? 滟笑点点头,柔声道:‘是的,就是那一夜有了。 弄影抚额几乎晕厥过去,简靠着滟才站稳。‘那、那不只是个梦吗? “不是梦。青洛,我与你所有的相见都是真实的,现在也是。’滟轻轻道:‘带你来这里,大概是想看看真正的我吧。’轻搂着弄影靠近墨玉大床。 距离一近,弄影又感觉强烈的吸引力,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她上前,离北羽滟更近一些。 情魂滟轻叹一声,手抚上弄影的肚腹:‘乖,别哭,以后会醒来的。’他这一说,那种几乎无法自制的冲动消退不少。 弄影怔了怔,忧悟。初见北羽滟时的那种奇怪感觉,或许也是孩子的缘故,并非自己色迷心窍。随即又黯然。有了滟的孩子,与他的牵绊还能毅然斩断吗?若不唤醒北羽滟,孩子出世后,怎么交待? 猛想到一个问题,扯扯情魂滟的衣袖:‘我怀的,就是龙擎天与你的孩子? “还有玉王的。’情魂滟轻道。 “三个?’弄影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笑容与冷汗同时泛起。 “可以是三个,也可说是两个。’情魂滟的微笑有些异样。 弄影被他弄糊涂了。到底两个还是三个?望着他疑惑地眨眼。 情魂滟微微一笑,轻抚她的脸:‘以后你就知道了。’结果最后她还是没明白。 “你现在是实体呢。 “嗯,在花魂里,北羽滟的力量很强。” “青洛近来很少想起我。’情魂滟推她在床榻上坐下。 弄影微有窘迫:‘这些日子很忙。”只是借口,实是,有空多在思念玉。但以后或许会多想到滟了,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要考虑以后的事清。同样,龙擎天的孩子生下后要如何处理?总不好丢给他自己就跑掉不管了。 想着就抑郁,愁眉不展。 情魂滟默看她良久,低轻道:‘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还是不愿唤醒我么?接受我就这么困难?’语声里透出的失望与哀伤是那么的沉重,令弄影不由自主抬头望向他。 滟并没有哭,只是原本比夏夜星空更明亮的幽黑眸子如今神采全无,孤寂得令弄影恐惧。 “不,不是,我,我其实是有些喜欢你的,只是还没想好,再等等好吗?’在理智做出判断前,弄影已经抱住滟急促地辩解安抚。有瞬间,她以为,滟就要消失了。 “此话当真?’滟捧住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孤寂的眸子眈又明媚得荡人心魂。 弄影忧然了下,低声道:‘是真的。不过,只有一些些。’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为了玉,她不是很想收纳滟,但要她看着滟消失,又于心不忍。 只有一些些,但滟已经欣喜得仿佛整个人都光彩重生。弄影看着他,心虚得紧,真怕到最后还是得拒绝这时她忽然领悟了一件事,她真的,怕滟还多过天敌龙擎天。至少,拒绝龙擎天她不会如此忐忑心疼。 滟拥着弄影坐在床榻上聊了一会儿话。弄影依在湘怀里,看看沉睡的北羽滟,感觉怪怪的。 “我们这样说话,会吵醒他吗? 滟失笑:“当然不会。北羽滟突然失去大量妖力,疲倦深眠,没有极强烈的刺激或者牵记的人的心灵呼唤,无论多嘈杂,都不会醒的。 “极强烈的刺激?’什么意思? 滟脸微红,附耳轻语了阵,弄影顿时满脸通红。 “要不要试试?’滟低笑调侃道。 弄影连忙摇头。心意未决,绝不能试。 “我该回去了,不知外面已经过了多久。’弄影站起身。 “不用担心,在黯香间,时间是静止的。’情魂滟随着站起。‘我送你回去。 他的手轻抬,弄影便发出明亮的光芒,身体飘浮起来,黑暗袭来前最后一瞬,看见滟的唇微动,却听不到他的话语。但是她的心听到了:青洛,我爱你,我等待着你的呼唤 在乐林王府醒来时,泪湿面庞。弄影知道,纵使最后的最后,仍然没有接受滟,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他侵入她的心,固执地占据了一角。虽然,只是小小一个角落,却也从此扎根,不可磨灭。 温馨她们的话令她烦恼,畏恨未来将面临的选择,但时光之神并不怜悯她,还是照常飞逝。 群芳会香樗赏的日子到了。紫凤金驾舆驾在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伴行下来到了京外西郊的相山。 为了香樗赏,早些轻龙擎天就已经派人彻查了相山,肃清闲杂人等,并有军士把守各条交通道路。今天,非手持请柬,不得进入相山。有传闻说,京里一位外姓王爷没有请柬,想仗势硬闯,也被彬彬有礼的‘请’走了。 如此严密把守,看来这香樗赏会非常和谐地开始与完结。弄影笑。但世上事,多出人意料。 相山临时搭建的更衣帐篷里,弄影耐着性子配合地在侍女帮助下换上芳尊的正式礼服,繁复的紫色衣袍。但临到戴头冠时,弄影望而生怯!天,冠上不但雕刻了繁复富贵的百花争艳纹理,四边还装饰了九支飞鸟衔珠步坠,正中央是金凤振翼牡丹盛开。就算再不醒目的人,戴上它脑袋都会闪闪发光尤如一枚百瓦灯泡!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它是纯金镶宝石的,份量很沉重,弄影不知道自己柔弱的脖子会不会被压折。 正在纹尽脑汁想说词好劝侍女放她一马,忽听账外喧哗鼎沸,夹杂着女子惊呼奔跑的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弄影好奇。 还疑惑呢,账外把守的侍女也尖叫一声跳进来,脸色苍白。 第五十二章香樗赏 见弄影和更衣女侍讶然望着她,跪下结结巴巴解释:‘影尊御下,外.外面有.有好多.好多猪冲上来了! 弄影失笑。这侍女真幽默,竟把硬闯的公子们称为猪? 笑容才刚展开,一物窜入,众侍女惊惊躲避尖叫连连。还果真是,猪! 不过,弄影见了初愣了下,随即喜上眉悄。她正愁不知如何逃过献冠之劫,借它光,可顺利逃了。 假做受惊,窜出账外。 账外一片狼藉,众猪横冲直撞,四处狂奔,引得淑女们花容失色,闪避不迭,间或伴着娇声惊叫。本在道路门守卫的军士此刻也忙着奔跑捉猪。猪跑人跳,这场景,倒是喜感得很! 群芳会里群猪参与为历届所无,如此混乱也极之少见。可弄影头上轻松无比,心下也洋洋得意. 这就是时运啊,才为难上天就来帮忙,虽然是派猪相助! 人任何时候都应心存谦逊,得意忘形必遭轻谴。弄影一高兴步伐跨得大了,身上穿的却不是平日里的简洁白衣,一脚踩着下摆,立刻前扑做蛙状预备亲吻大地。 幸好美人危急时总有英雄愿意救美。啃泥前最后一秒,被猛拽回位。虽然手臂被攥得生疼,但好过嘴唇与山土亲密。 “抱歉,被猪群吓到了吗?’松手后救人的反而先道歉了。‘待我将之约束。 这人的声音不错,温和有磁性。弄影揉揉仍在隐隐作痛的手腕,看看那人。嗯,很不错,五官面目虽不是特别漂亮,但放在一张脸脸上看着就是令人有种舒服亲切的感觉。眉目很喜气,瞧着就让人想要微笑。 那人却没顾得上看她,取出一杆褐黄竹笛,凝神按孔吹奏。说来也怪,那笛音并不悦耳,甚至可说曲调怪异,可到处流窜狂奔的猪却安静下来,一头头聚集列队,如同乖巧小兵,秩序井然加慢慢下山。 “啊,就是他!没有请柬驱猪强闯会场!’有眼尖军士指看奏肖之人叫嚷道。惊乱稍定的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不少人便欲冲过来将他绑缚,但见了他旁边的弄影,皆呆怔如石。奏笛人随众转眼过来,也僵在当场。 此时服侍弄影的贴身侍女也已从猪扰中脱身赶到。‘影尊在此,稍安勿躁,休得莽撞惊扰! 众人回过神来,皆躬身施礼,静待弄影吩咐。 弄影摆手示意大家自便,不必拘束。她最怕人家对她过份恭谨。见侍女眼望着她的头,知道要提醒献冠,赶忙抢先开门。 “公子贵姓大名?’将奏笛人请到一旁盘问,弄影坐在石上再次打量他。这人不大看得出年纪,似是二十出头,又似年逝三十了。 那人从呆愣里清醒,微微笑,眼眸清明,没有一丝迷惑。向弄影深深一揖:‘原来是影尊御下,失礼了!在下名为莫礼祺,莽突国人,别号三奇公子。 没驴骑?骑马不就好了!弄影忍住笑:‘何为三奇? “只是朋为谐笑而已。在下善以笛声驭使动物,此为一奇。又精腹语术,可模仿各种声音,此为二奇。第三纯是凑合,因在下冬夏皆是一身白衣单袍,无论多冷多热,不见冻汗。’莫礼祺笑言,不卑不亢,虽有礼却无谄媚之色,令弄影好感大起。 “那些猪真是你驱使扰乱会场? “不错,请影尊御下恕我硬闯之罪,实是无奈之下策。’摩礼祺再次深揖一礼。 弄影倒并不真怪他,于是微笑道:‘为何定要与会? “这在下恋慕十年的女子也来赴会,由于平日里难能见到,因而今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入来。’莫礼祺虽微腼腆,却仍直言相告,然后又为自己辩护:‘不过,在下事先也有考虑清楚的。选择猪,是因为,猪是常见家畜,不会伤到各家小姐。而且,猪有好洁性,上山前,我让它们拉净了体内秽物,在水塘里洗浴过,不会污了场地。形体较大,奔跑快速,是首选的闯关之畜! 莫礼棋振振有词,听得弄影目瞪口呆。这人对猪真是有好感啊!四顾左右,果然虽被群猪蹂躏过,但地上仍干净,不见任何碍眼砣状物。物什也被仆侍重新摆放整齐。 还想说什么情,忽又感觉气氛不对。猪上山时是过于喧哗,而现在是,突然一片诡异的冷寂,似乎所有人都瞬间被扼住了咽喉,无法说话。 “影尊御下,可受了惊扰?末将特来押解此犯。”中性略低沉的声音,高大的身形投下大片阴影。光听声音无任何异样,但抬头猛见颜容,却生生会让人酷暑冷汗。 “武将军。’弄影却已经习惯这张脸了,汗毛虽仍微竖,但神情已无破绽。‘小劳烦你了,我决定也请三奇公子与此盛会。武将军此来正好,我方打算派人去请你。作为大凌第一位女将军,你是天下女子的骄傲,香樗赏怎能缺了你情?’站起身来弄影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又向莫礼祺道:‘三奇公子也请自择合意位置坐下吧。 龙擎天果然实现了承诺,某日非常严肃认真地宣布武开疆乃是女扮男装,武父奉他旨意自小隐瞒其性别,是别有用意,负机密任务在身。如今任务完成,恢复女身,晋封为骠骑将军,并赐婚与其府管家乐业,择日完婚。此言一出,朝廷上下哗然。据说许多人回家都向其妻小验求性别真伪,甚至对自己的性别也产生了怀疑。对龙擎天更是敬若神明,恭谨有加,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凌皇室稳固度猛增! 由于弄影的态度,原本对武开疆噤若寒蝉.厌憎恐惧的人们神色也渐渐自然了些。武开疆甚是感激,但满腔言语堵在噪子口却说不出一字,只是抬头挺胸,随着弄影步向会场正席。女侍呐呐欲言,弄影知她仍纠结献冠之事,故作不知,加快脚步! 其时正是秋盛时节,满山香樗红遍,如火艳红,清香沁鼻。这香樗,与现代世界的榨不同,叶细碎互生,如羽状,小叶如豆。夏时开花,洁白如雪,果头椭圆如龙眼核大小,上有绒毛。及秋叶由绿转红,十来日里便能红透。由于叶细碎繁多,风吹落叶如红雪轻盈飘舞,煞是好看。相山秋节至,漫星山赏樗人。 弄影与武开疆并肩行于纷纷红雪中,至美与至丑都被这景致渲染描绘到极点。美,美到无言,丑,也丑得惊心动魄。同时映入大家眼帘,有如冰火两重天。激烈的视觉冲击令千多人的会场静谧可听针落,连呼吸都悄然无声。这次香樗赏后,与会的人员据说无论看到多么奇特惊人的事物都能脸色不变,镇静从容。 到得正席,弄影在主位坐下,武开疆在侧。 “感谢大家拨冗前来赴会,影不胜荣幸。’弄影微笑,眸光略转,扫视过会场济济千人。十二花赏公子在下白近席,包括宇元.秋水等人。天音自然不在其中。这次与会的有许多熟人,如水漫漓渡的水无香.水中花.水中莲等人,烟云堡的云甜儿,芳菲谷的龙湘儿,连朵依玛也来了。接下米便照例客套谦虚一番,然后对前任芳菲谷主龙思渺歌功颂德,大加赞誉!演说内容早有方非谷这方面的负责人准备好,她事前记熟,现在只是慷慨激昂地背诵一遍。弄影很窘地发现,这时空也跟现代世界一样,很喜欢做表面文章。‘影既获选为新任芳尊,将不负渺尊信任,继住开来,为芳菲谷及天下的繁荣发展尽心尽力,也请各位如同支持渺尊一般支持我,在各方各面给予我热情协助。’说完,弄影站起垂眸,微微欠身致礼。 到底不是现代世界,并没听到如雷掌声响起,但放眼过去,众人神色热诚,领首微笑,已尽显心意。 弄影重新坐下,正准备宣布自由活动,却见有一白衫如雪的女子聘婷站起,袅袅娜娜走上前来。 “冰城雪域之主冷冰心向影尊致贺并誓言支持,只要不涉国事,但有吩咐,无不遵从.’女子微曲腿躬身施礼,声音尤若水晶般情漫散悦耳,微微透寒。言罢抬首,丽水双瞳,盈盈凝注弄影,丽颜妹姿,清冷孤傲,有如冰峰雪莲。 弄影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若说水无香是她见过的女子中气质最好的,这女子风仪容貌无疑最佳。这最佳,是除弄影而外。 冷冰心见她未答话,嫣然一笑,也带着淡淡冰寒之气,好似阳光照在千年雪峰上。‘妹妹也有同来,影尊可愿一见? 弄影回过神来,赶紧一笑,点头同意。 冷冰心回头招手示意时,贴身女侍趋前附耳轻语:‘冰城雪域,雪上双妹。’弄影顿时想起她给制作的人物资料册子。是了,冷冰心的妹妹名唤冷冰瑶,姐妹俩俱是容色过人,冰情玉洁,武艺超凡,居于莽突北方边境高原雪峰绝顶的冰宫里。那儿虽有罕见的冰峰雪他亘古无冰,珍贵的雪中白莲长年盛开,但是,雪雕极其凶猛,冰狐无比狡诈,部蛇啮人立僵。冰城雪域,又称死神别都,人烟罕至。 冷冰瑶含笑来到,虽也是天然帝着微微的冰寒气息,但与冷冰心的冷不同。冷冰心的冷,由内至外,便是笑也是雪上花开,寒气不减。而冷冰瑶的冷却如冰封火山,外冷内热,她的笑有如冬阳融雪,春天已是不远。但要言及容貌,却是冷冰心更胜一筹. 弄影与两姐妹稍谈两句,请在侧旁落座,又陆续不断有各世家名门代表人物起来发话表示为善与支持。本以为很陕快结束,可自在逍遥,不想拖了许久才终于表白完毕,弄影感觉屁股已坐得生疼,笑容也快僵硬了。 好容易侍女低声提示,众家都发言过了,弄影起身感谢,差点泪涕零落!在她忍耐力的最后一分这难熬的发言终于结束。 “接下来各位可自在赏樗情谈,品茗吟诗。今次十二花赏公子到齐,花落谁家,且拭目以以待! 弄影清声言道,面带暖昧笑意。 到会众女皆嫣然,眸光流向侧席十二花赏公子,面色微红。 甄春.木檀.山丹.笃尾.银莲.月见.桃红.月桂.九华.紫苏.剪秋罗.雪里,十二支花簪钗子。如弄影一早所料,花赏公子簪的果然不是真花,而是花钗。 讲完结束语弄影一屁股坐下,心神放松,闭目小憩,颇有全国人民大解放的感觉。后面各自玩儿去,没她的事了! 突觉头上有异动,一摸,多了支发钗!还没反应过来,‘嚓嚓嚓’又被簪上几支!等她睁开眼来时,头上已沉甸甸地簪了满头花。一众花赏公子团团围着她,手上皆已空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小君,漂亮的狐狸眼微眯,笑得贼兮兮地望着她。 “胡闹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今日盛会,谁人皆可,唯独不能给芳尊簪花吗?’弄影怒,低吼。他们在搞什么?今天可不是玩笑的日子。作为百花之主,群芳至尊,她是主人,怎能与宾客争宠? “知道呀,可是,除了你,这花儿我谁也不愿给。而且,你发上什么装饰都没,太朴素了,我看着好生心怜就忍不住给你簪上了!’小君漾出两个甜甜酒窝,嘻嘻笑道。 苏嵇点头赞同:‘君公子所言甚是,吾心戚戚焉!’其它众家公子皆含笑附和。透过人群间隙,可以看到不远处众女目瞪口呆望着这边。 呆愕。这时弄影才省悟,为什么历届芳尊都会献那顶臀复沉重华丽过度的头冠。它将发鬓包裹得几无缝隙,如何再簪头花?而且众公子看了芳尊那满头密密麻麻的花鸟,大概也没兴趣锦上添花了。 可无论如何,他们这样胡扰也太过分了!群芳会芳尊把花儿都抢了,一个簪花玉女也无岂非成了大笑话?她虽不敢奢望流芳百世,但绝对不愿遗臭万古! 弄影愤愤然把头上的花儿全扯下来:‘给我簪了也是无效的!你们还是拿回去,好好儿另选它人簪上吧。今次淑女云集,个个品貌俱佳,公子们莫平白误了这上好机缘! 苏嵇无视她的恼怒,悠然道:‘花赏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19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子簪花,既出无回。 若是不愿,当在答前拒绝。影尊不知么? 弄影一时无言。这规矩她是知道的,但是,一来群芳会明白规定芳尊不在簪花之列,二新届未有花赏公子强行给芳尊簪花的先例,三来她方才正闭目养神,哪料得他们有这动作? “总之,这花儿我不要,你们若不收回,只是白浪费了而已!’弄影生气站起,却有了无意发现! 美丽如冰上玫瑰的冷冰瑶,明眸正痴痴凝望着夹在公子群里的苏宇元,隐约流露出几分哀伤。显然,她看到苏宇元给弄影簪花了。 这发现固然令弄影欢喜,但更让她开心的是站在冷冰瑶旁边的人!龙展袖!他的手中仍拈着紫苏花钗,望着她眼里神情极之复杂。 太好了!不愧是渺尊之子,没跟着其它公子胡闹,这样,本届群芳会,至少还是会有一名簪花玉女的。 这般想着,怒意渐消,如释重负。而且,冷冰瑶看似对宇元颇有意,说不定可撮合成双!只是宇元,会接受她吗?注视着冷冰瑶雪白冷艳的脸,弄影顾自沉思。 众公子连同苏宇元.龙展袖循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冷冰瑶。 宇元微愣了下,随即沉着脸移开视线。 龙展袖没想到冷冰瑶就在他身畔不足一步距离,微惊,呆了呆,再看看弄影,似有所悟唇边泛起莫名笑意。忽然抬手,将手中的紫苏花钗簪上冷冰瑶的发髻,眼睛却始终盯着弄影。 他此举,着实出乎众人所料。弄影尤是意外。在她初定计划里,冷冰瑶的配对是宇元。现在给冰瑶簪花的却是龙展袖,那最后结果会是如何呢? “恭喜冷姑娘.你是香樗赏的第一位簪花玉女,委实花容月貌,我见尤怜,难怪龙公子对你青睐有加。”不管了,先祝贺了再说。 冷冰瑶对龙展袖的举动也大是吃惊,听得弄影的话,看看他俊秀的脸,恋恋不舍地望了宇元一眼,终是红了芙蓉面,含羞低下头:‘多谢龙公子。 龙展袖却似甚为失望,寒了脸嗯声,注视着弄影神情阴晴不定,最后平静下来。‘冷姑娘,可有幸与你同赏香樗,品茗清谈?”言语非常有礼,声音里只缺了激|情。瞟了弄影一眼,眼中是一片轻寂。 冷冰瑶确实冰清玉洁,从未有与男子接触的经验,这会儿心里小鹿乱撞,哪儿能察觉这细微异状,轻点点头,细声应了。于是两人并肩漫步,离开了芳尊正席。 “呵呵,我以为这龙公子也爱慕影尊,原来竟不是。’说这话的是京城贵公子之一。 “星兄,你所料不差,但见影尊无意,龙公子似乎决定移情他向了。”回话的也是京里贵介公子。 “不,我倒觉得,那或许是他的策略。”另一贵公子缓缓言道。 “策略?’有人疑惑。 “不错。我同冕兄意见一致。’也有人赞同道。 “说得也是,影尊如此倾世容颜,哪能轻易放弃?若得跟随影尊,我情愿为小。 “宣兄非孤独者,我与君同。但使日日可见仙颜,今生无憾。” “咦?影尊何时离开了?’激烈讨论间忽有人发现弄影不见了。 众相瞪视,皆摇首不知。再没人有兴趣继续讨论,各自起身去寻。 弄影在哪儿呢?她正独自踯躅于山道上。当龙展袖偕冷冰瑶离开,众公子议论纷纷一时没注意,她就趁机溜了。 红叶如豆纷零,飘飘摇摇撒下。抬头仰望,是红彤彤的天空,好似天堂失了火。秋风清爽,虽然穿着芳尊大礼服,倒也不太热。背着手一级一级慢慢步下山道台阶,弄影仍是庆幸头上没有戴着黄金花冠,否则此刻头重脚轻,怕不一跤栽下去? 阶上也撒满瞟细碎的红叶,仿佛遍地红豆。 龙思渺现在大慨接到她的信了吧,不知会否接受她的劝告,改变求死的初衷?展袖为冷冰瑶簪花,冰瑶似乎也不排斥他,或许能出乎意料的凑成一对。这样她对龙思渺的承诺也算完成了。 想着笑了。解决一个是一个。心情很好,弄影玩心大盛, 踡起一脚,单脚跳级。却不料,背后有一只手悄悄伸来。 这山道,陡峭险峻,足有千级。 第五十三章香樗赏二 “你想干什么?!’弄影才跳了几下,突听得背后传来秋水的大喝,一惊,条件反射地回头张望。那石阶粗糙不平,她单脚跳本就重心不稳,再一分神,身形趔趄,挥舞着手前后左右疯狂摇晃,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过倒是瞥见,身后竟悄然无声站着那冰峰雪莲冷冰心冷大美人儿!离她极近,她却根本不知冷冰心几时来到。 冷冰心乍见她张牙舞爪如魔似幻风中凌乱的样子也骇了一跳,不过反应很快,手掌迅即由平伸改为抓握,拉住了她! 弄影倚着冷冰心平息了下气喘,微笑相谢。 “我虚长几岁,便腆颜自居为姐了。影妹妹妍倾天下,想必久为臭男子追逐烦扰。世间男子皆碌碌庸人,面目可憎,龌龊猥琐,哪搭得上妹妹轻人之姿?但妹妹若久居红尘,日久终不免陷于俗陋男子之手。姐姐我这些年研习《莲华经》,颇有妙趣。影妹妹何不与我隐居冰城雪域,并庐同修,共求大道?’冷冰心樱唇轻启,皓齿生鲜,声如珠落玉盘,妙目流盼,风华卓然。红叶飞扬中,白衣胜雪,青丝曼舞,有如凡世仙谪。 女子之中,冷冰心的颜容丰仪实为所见第一她看起来约有二十六七了,在这个时空可算大龄女子。弄影原本一直纳闷,她这般品貌,即使冰城雪域是个令人胆寒的居地,也不该无人追求。却原来根本原因在此。冷冰心竟是一意求仙问道,视天下男子为蝼蚁恶虫,避之唯恐不及! 若是刚到这世界,弄影会欣然应允。爱上玉之前,也不会拒绝冷冰心的邀请。然而现在,她犹豫了。她虽确是为众多男子的深清厚爱所困扰烦恼,也为未来难择而举棋不定,忧虑痛苦,但是,她的心不再是自己的了。她已无法潇洒地抛弃一切,从容入山。对了,连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弄影脸上泛起淡淡笑意。 “多谢姐姐关爱,弄影如今身为影尊,担负重任,只怕无法接受姐姐好意。”而且,世间男子也并非个个庸碌可憎。 还未说完,冷冰心插门道:“妹妹冰雪聪明,当知功名利禄皆如云烟过眼即散,帝王将相富贵难言终归尘土。俗务儿自有俗人接,妹妹便弃了又何如?” 弄影想辩解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冷冰心执住她双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道:‘妹妹莫要再犹豫了,今日便随我回冰城雪域吧。《莲华经》一旦修成,身心化莲,白日飞仙,岂不远胜于在这喧嚷尘世受鄙俗男子困扰? 那殷切热诚的语气与态度,令弄影一怔。想不到这冰人儿一样的冷冰心,也会有这么火热的时候。被她所惑,弄影大脑发热,几乎冲口答应。 幸得在她张嘴前,有人先发话了。 “冰心!你在这儿!’远远儿一温和有磁性的男声惊喜地道。 可怜冷大美人儿一听,身体猛颤了下,就象被雷劈到了似的,原本就白晰如雪的脸顿时一丝血色都无!弄影近在咫尺,看得那是清楚明白,心里诧异之极。居然有男子能让冷冰心怕成这样,是何方神圣?伸长脖子望去。遥见红樗林叶间一白影掠来,还没看清便被迫收回视线。 “好妹妹,我先走了!你千万莫告诉他我的行踪。’冷冰心摇着她的手近于哀求,满脸张惶,哪还有半分仙气!匆匆说完,拔腿纵跃而去,尤似被狐狸追捕的雪兔。 难道,她欠了那人千万金英,逃债不还?被震憾到的弄影呆呆望着她的背影,想。 冷冰心的身影才消失,债主便到了弄影跟前:‘影尊!是你。’原来,是没驴骑的三奇公子。对了,他说过,入来是为了见恋慕十年的女子,由此看来,便是冷冰心了。 “她住那边走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弄影一口道破了冷冰心的去向。莫礼祺大喜,连道谢都忘了,一闪而逝,循着去了。 这下,冷冰心逃不掉了!弄影喜笑颜开,幸灾乐祸的心情掩都掩不住。这时她才明白,她是多么嫉妒冷冰心。她无奈地在尘世挣扎,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冷冰心逍遥世外,独自洁净、独善其身?!乐过后,又有点后怕。冷冰心如果知道了,一定恨死她。 不敢一人呆着,弄影住回走,朝远处人声方向靠近。 “影尊。’这声呼唤虽平和清雅,仍让弄影颤抖了下。这儿她如惊弓之鸟,时时担心冷冰心冒出来怒斥她没信义,出卖朋友。实在是,与心有亏,虚则易惊之故。 人随声现,却是个二十多岁的俊雅青年,石青色锦袍,高鼻深目,肤色白晰,发色微褐,满面华贵之气,虽是秋高气爽时分,仍手握玉折扇。 装风流!看着他描金坠玉明显价值不菲的玉骨扇,弄影在心里鄙视了下,发现他握扇的五指有三指戴了名贵的戒指,更是不屑。不过,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她必竟嫩了点儿,被人家看出了思想。 青年一笑,折扇张开,翩翩扇了几下,插入腰间玉帝。眼望着她,抬手吻了吻白己的戒指,走近来托起她的脸,笑道:“我叫孜屏珞,孜屏朔的弟弟,莽突厝亲王继任世子。因为,我哥哥在水漫漓渡见了你后,弃婚离家出走了。我本可以饮酒赏画,歌舞作乐,逍遥一世,现在却不得不步步小心,机关用尽。这都是拜你所赐!”搂住她的纤腰,轻抚她脸庞。“你要如何补偿我?不若就用身体来还吧。你是愿意的吧?”明明是轻浮的举动,他做着却让人感觉颇优雅。 弄影脑袋混乱中。他走过来时弄影觉得并不快,却不知为何竟避不开。原本对他不以为然,可被这样抱着轻薄身体也没排斥,还觉得挺高兴。 我几时成了荡妇?!弄影心底浮起可怕的想法,冷汗沁出。 “嗯?回答我,你是愿意的吧?’孜屏珞又问了遍,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弄影紧咬着牙,阻止将脱口而出的‘愿意’两字。身体肌肤可耻地渴望他的抚摸,为忍住那欲望,弄影觉得自己头皮都发麻了,鸡皮暴起。 忽然灵光闪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很熟悉啊,与以前被龙擎天下药时相似。 那么,我不是荡妇了!弄影精神一振,恢复了自信,身体的异样顿时消失。心中颇是讶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向孜屏珞嫣然一笑,看到他眼中浮起得色。弄影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柔声细语:‘我不愿意!脚用尽全身之力重重踩下! 学老太婆倚墙喝稀粥,就该这下场!谁叫你卑鄙无耻? 听到痛极的闷哼声响起,弄影心里那个爽快啊,胜过酷暑喝冰杨梅汤!满脸灿烂笑花! 孜屏珞蹲地揉脚,俊秀的脸扭曲着,嘴里咝咝倒抽气,却仍不忘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果然。不过弄影一时倒不知怎么回答。她能算发现了吗?迟疑了几秒,脑中迅速把见到他的过程回想了遍,恍悟。 “哼,你以为很高明吗?折扇藏迷香,戒指隐解药,太明显了吧!’弄影抬起下巴,一副不屑神情,心里却暗叫侥幸! 走过他身旁时,不忿的心情使她忍不住抬脚狠踹了一下。于是孜屏珞屁股着地坐倒尘土里,华衣不再光鲜。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弄影呵呵笑着雀跃而去。而孜屏珞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脸上也连渐漾开笑意:‘水漓天人,并不只有容貌而已,且是芳尊’深沉的眸子,猜不透其中想法。 弄影乐了一会儿,心情渐沉下来。她至今不明白迷香幻觉是怎么解的。而且,孜屏珞似乎只想调戏她一下,并没真打算害她,否则,她岂能安然无恙?到头来,又是玉替她承受。资料册子里只道孜屏珞是个纨绔子弟,无甚特点。却不想,无论如何他也是个皇族中人,皇族里哪有恁多简单的人?龙慕天是特例。 但若她选择不战而平天下,她必需收纳的就是这些皇族。可想而知,她的女皇后宫会是怎样景象!弄影苦笑,难怪历代皇帝,少有长寿的。 “等等我!小君,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有清脆甜糯的少女声音嚷道。 树影间有少年的身影疾闪而过,远远飘来他的回话:‘别缠着我,我跟你没话说.’最后一字话音仍在空中回荡,人却已无影无踪。 少女追丢了人,甚是懊丧。东张西望了会儿,撅着嘴跺脚:‘臭小君破小君,只不过一个小书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不理我! 弄影在一株樗树后屏息偷看,感觉那女子好生眼熟.听得她此话,猛然省起:云甜儿!第一次遇见水无香时同行的那甜滋滋的小姑娘!不由感轻,时间飞逝,当年那小丫头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也对,她与小君年龄相仿,小君十八九了她自然一样。甜儿当年还与小君斗口来着,现在,喜欢上小书童了? 瞧着云甜儿沮丧失望的小脸,虽伤心却并无气馁之色。怎么办?要不要想办法撮合一下?弄影犹豫,云甜儿自不知。 站在红叶飘飞的樗树林里,云甜儿气咻咻双手插腰来回转了几圈。‘我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不要我?’腮帮子象金鱼一样鼓瞟鼓。仍是不解气,恨恨踢了身边的大樗树几脚:‘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踢着踢着扑哧笑了,放柔声音婉言道:‘我爹爹好歹也是烟云堡主,我是唯一的女儿,你要愿意入来,下任烟云堡主就是你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跟你浪迹江湖。瞧我对你多好,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啊?’说到末尾,又转气恨,委屈的泪珠儿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你把花儿给影尊簪了,难道你爱的是影尊吗?’云甜儿轻轻道。‘影尊,就是以前见过的花弄影姐姐呀。她喜欢的是你的主人玉公子,都成亲了,不久还要娶当今圣上。你算什么,人家才不会看上你呢!只有我肯要你啦,为什么你却不要我?’说着说着,那泪珠儿如断线珠子滑下。 “你不肯给我簪花没关系,可是,她不要你的花,也不要你,你为什么还不放弃,不愿回头看看我呢?” 一个人喃喃着,云甜儿潸然泪下。弄影发现,生来甜美的脸,伤心起来特别令人心怜。小君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是否会改变主意? 才想着,云甜儿却又变了脸,咬牙亲齿道:‘我云甜儿生平第一次看上了男子,竟只是个小书童!还敢拒绝我!哼,我云甜儿怎能受此耻辱?总有轻要叫你回心转意娶我,发誓从此只爱我一人!’带泪的脸眈又露出笑容,甜甜的,得意的。弄影瞧着却觉心疼。 擦净泪,云甜儿若无其事地走了,弄影却颓然坐倒在树下,无限叹息。真希望小君能如她所说,不再固执,接受甜儿,那会是多美好的一桩婚事。不止小君,其它也一样。 在秋风落叶里坐了许久,弄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红叶与尘土。独白逗留了这些时,再不回去现身,只怕大家会着急了。而且主人长时消失,也不是待客之道。止扣算迈腿开步,突然被一人扑倒抱住。 弄影一看是那人,心中哀嚎:完了完了!又被得手了! 第五十四章香樗赏三 “ 呵呵呵,这回玉哥哥不在,可让我抱到了!”少女得意地笑道,声音甜得人骨酥脚软站不稳。小脸儿轻使般清纯,身材却无比傲人! 弄影被她高耸的巨波压迫得呼吸不畅,心里叫苦不迭,却又不好明说,只得牵牵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水姐姐,放开我好不好?衣服要脏了’除了秋水的窒息抱,她第二怕的就是水中花的巨波抱了。 水中花可能也觉得两女子拥抱着倒在地上不太好,咯咯笑着松手,拉她站起。‘小影溜得真快,我一首注着你都被你跑了,寻了这久才找到!”上下打量弄影,眼中绽射出无比陶醉赞美的目光。“两年不见,小影又更美丽了! 弄影被她狂热炽烈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瞬间暴起,见她有再扑上来的趋势,赶紧退开几步,干笑道:‘是啊,我出来好一会儿了,得快些回去才行。’说着拔腿就走,近于跑,她可没忘记,水中花是个外表癖,眼神盯人的恐怖至今记忆犹新!连玉都无法忍受,当年宁可出卖她袖手旁观。 “小影,等等我啊!’水中花快步追上,边走边继续以勾子般的眼神色迷迷看弄影。在她的眼神盯迫下,弄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猜,脚下不自觉地越来越快,最后简直象狂奔一样. “看来小影真的象莲华哥哥说的那样,已经安全渡劫了。身体变得好好,走起来快得象阵风,我差点都跟不上了!”回到主会场,弄影心跳气喘,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水中花却关嘻嘻,一丝儿异色都无。弄影心下感轻,人不可貌相,她也是个练家子!只有自己没天资,在惊鸿山庄学了七年,只好跟乞丐称霸王,真有事儿却一点用也顶不上。不禁怀念起那遥远的威风的乞丐时代。 大庭广众之下,水中花倒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抱弄影,何况她的夫君费斯先生也在旁边虎视眈眈,只是拉着弄影的手,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 弄影心不在焉听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游视,忽尔停住,注目。 不远处,秋水正快步走来,微皱眉,微低头,神色不愉。旁边紧跟着一个鹅黄衣裙的少女,俊眉俏眼儿,姿容明丽醒目。 秋水也被人看上了?弄影竖耳倾听。 “诶,你真不记得了?我们以前见过的!几年前在入京大道上,你独自一人骑马,很伤心的样子,我跟你说过话。想起来了没? 少女的嗓音不小,弄影如愿听得清清楚楚。可怜秋水却似耳朵不太好,根本没反应,一个劲儿快走,没答理她。不过,确是有被烦扰到,竟没发现弄影也在。 他虽冷淡,少女倒是不泄气,很有耐心地跟着,喜孜孜道:‘没想到能在香樗赏中又遇见你,你还是花赏公子!对了,我叫尹连,就是你持有的那花儿名字,好巧是吧.我们可真有缘!咦,你那花儿呢? “送人了!’秋水到底忍不住聒噪,冷冰冰回了句。 “好可怜,我叫尹连,花儿也叫银莲,给我最合适了。诶?你要去哪儿?我也去!’两人才回来,又一前一后追逐离去。 说不清心中的感觉。秋水能有佳人青睐,是弄影所乐见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种奇怪的失落感。难道,这就是母亲看到儿子领回媳妇.姐姐发现弟弟有了女友的感受? 微摇头轻笑了笑,注意力收回,正听见水中花的说话。 “来前莲华哥哥用天衍水镜占卜过,他说,小影你大劫已了,但若你选择不当,仍会有血光之灾什么的。呵呵,莲华哥哥经常说些奇怪的话,我不是很明白,大概是这意思吧!还有…’水中花低头翻拣衣裳,找寻物事。 “小影你终于回来了,没忘记我们的交易吧?’朵依玛缓步走来,笑着插口。 弄影嘿然:“当然,没忘!’其实刚才真的忘记了。不过来时倒是有把龙擎天写好的密旨带身上。 朵依玛看了看水中花,微笑道:‘水小姐,我与影尊有事相商,可否麻烦暂时回避一下? “好。’水中花拉起弄影的手,塞给她一件东西:‘小影,我先走开,等会儿再和你说话。这是莲华哥哥让我交给你的,说等你确定选择后再看。”一笑,旋身与夫君费斯携手离开。 弄影捏了捏,呃,是张纸笺。低头一看,上面空白,无一字。呆了下,想想水中花所说,难道,要等她心意定了,才会有字显现?水莲华的术法简直通神了。 “呐,你发什么呆啊,快给我!’朵依玛拍拍她的肩。 弄影把纸笺递给她。 朵依玛一看,白纸一张。‘你什么意思啊?’抖了抖纸,薄嗔道。 “呵呵,错了,不是这个。’她突然那么说,很容易误会嘛。弄影把纸笺拿回,拉朵依玛到账中坐下,捧出密旨。 朵依玛展开白纸黄绢卷轴瞧瞟瞧,满意地笑了。将密旨小心翼翼收好,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原先的地图画在绢布上,用我们米陀特有的符号文字记录说明,外人即使会米陀语也不易看懂。这册子经过修编整理重绘,并且每张地图都附有详细解说,应会有较大帮助。 弄影接过翻了翻,果然是图文并茂,清楚易懂,显是制作极精心,藏好它,感激地笑笑:‘多谢了! “不必谢,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把地图与你们,是押上了我们全族人的命运,只能赢,不能输!’见弄影似不太明白,又解释道:‘我们米陀人在各国问流浪,并非都受到友善对待,只是地图尚未拿到,一直没下手罢了。一旦地图已失之事传出,他们就不再有任何顾忌了。 “那,在一切了结前,你们就留在京里吧! 朵依玛笑:‘那是自然!我已向全族发出通告,召他们到大凌聚集。从此,我们与大凌共存亡,同进退。”瞧着弄影戏谑道:‘小影替我向圣上求个情如何?请他好生关照我族人。”虽是玩笑语气,神色却颇认真。 “放心,关系到国家社稷百姓生民甘苦的事,他一向视为己任,定会很好安排的。”即使我不说他也一样会妥善处理。 想起上回交易结束时朵依玛的奇怪行动,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 朵依玛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 跟他俩说,你对他们挺有兴趣,问他们愿不愿意跟随你。尔后得意地补充:‘他俩说,还是觉得我好!”回思兀自眉飞色舞。 弄影无语,她可真会瞎掰,幸好人家不上当,否则看她怎么圆谎!撅嘴瞪了她一眼。竟拿我当试金石! “别生气啦。你这么美,我当然想看看他们会不会被迷惑嘛。呵呵,老实说,我虽是女人,都快爱上你了!’朵依玛轻搂她的肩,讨好地说。 弄影翻了她一白眼,没好气地拍下她的手。‘事实证明,他们是真爱你的。你开心了! 朵依玛掩不住得色,嘿嘿笑,跟弄影附耳道:“自那天后,跟他们做那事儿,也感觉特别得趣舒服…” 弄影汗毛直竖,满脸通红,一把推开朵依玛。谁说古人都很保守?开放起来,简直现代人都比不上! “呵呵,干嘛这样,又不是没做过。对了,我问你,黑袍公子和玉公子,哪个比较厉害?’朵依玛仍嘻笑着凑过来低声问,不等回答接着又兴奋地自行猜测道:‘黑公子瞧着就很行的样子.嗯,但玉公子或许深藏不露。’扯扯弄影衣裳:‘呐,圣上号称神威将军,在床上也神威吗? 弄影再也受不了了,干笑一下赶快转移话题:‘朵依玛公主,你们久游各国,想来对各国的军事优劣应有相当准确的分析。如果战争爆发,你的看法如何? 这与朵依玛一族关系重大,她一听顿时敛了嘻笑,凝神想了想:‘夜厥.莽突.雪翼三国的特点还是比较明显的。夜厥草原及平地较大,民风骠悍,皇帝又一向重赏勇猛无畏的军士,因而搏杀战力很强,但军士相互争功,彼此猜忌,搭合不太好。嗯,听说夜厥王室中有人善盅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盅术?’弄影不由忆起在淳亲王府曾见过的怪异虫蛇,以及关于王妃的奇特传闻。别人不晓得,但王妃懂盅术是无疑的。 “这只是偶然听闻,具体不情楚。莽突嘛,山多地少,人民身材大多修伟,手脚灵活,也比较计较,对事情很严谨认真。’朵依玛笑道:‘与莽突人不可轻易玩笑,他们可是会当真的。 三奇公子莫礼祺不就是莽突人吗?他当时对猪发表的那番言论听着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说话太严谨认真,便感觉好象科学表述一样。 “风闻莽突王极好色,宠爱美人,但却膝下无子,所以,他百年后,继位的很可能是厝亲王世子。’朵依玛思忖道。 “为什么不是厝刎王?’弄影疑惑。 朵依玛双手一摊:‘因为厝亲王长年卧病,奄奄一息,没意外的话,会走得比莽突王更早。 厝亲王世子?弄影一惊,那不就是刚才遇到的孜屏珞吗? “另外,听说莽突有个国师,精善幻术,而且,也极好色,与莽突王臭味相投。’朵依玛靠近弄影轻笑道:‘孜屏珞被派来大凌,就是为了寻找孜屏朔诗中的水漓天人吧?”不怀好意地看着弄影,一脸j笑。 弄影扯扯嘴角,做了个笑的表清。‘剩下的雪翼我去过,人民很平和友善,应该是二国里最好攻打的了。’如果可以,真不想侵略呀。 “影尊,乐业不信你就是原来的卫公子,我带他来见见你.’账帘被掀起,武开疆高大的身体钻进来,后面牵着有些讪讪地乐业。 朵依玛乍看到武开疆,脸白了下,再见乐业,揉揉眼睛,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坏疑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注视乐业的眼睛。最后仍是附耳轻问弄影:‘唉,那公子,是不是眼神儿不太好? 弄影笑摇头,一字一子清晰言道:‘乐公子本是武将军家管事,与武将军相识多年,情投意合,前几日奉皇上赐婚,不久就要完婚了!’这还是她怂恿龙擎天的,当了回隐形月老! 武开疆倒看不出脸有没有红,因为她的肤色铁黑,红了也辨不出。乐业是实实在在地脸染红霞,神清颇是腼腆,但可以看出,他其实很是欢喜。 朵依玛听了,对乐业肃然起敬,立马热情了几倍,很快谈得火热。毕竟爱好相同,都是典型生意人。 武开疆倒一点不怕乐业会变心移情,诚心诚意向弄影道谢。弄影不但邀请她参加香樗赏,也通知了乐业,只是乐业忙于京里商务,到得迟了。 大家叙谈着,走出账外。 “小影,我正找你,想要好生谢谢你!’迎面走来一人,容貌虽称不上很美,但淡雅出尘,风华过人。看着她,弄影呆了。 真水无香自风华。但此刻,弄影却不是为她超人的气质而震憾。目光停落在她发髻所簪的那朵精巧如真的花上。月见,花赏公子十二簪花之一。原来,除了龙展袖,还有一个花赏公子很有理智。真好,是谁呢? 水无香已近前,握着弄影的手,微笑如仙:‘小影,你知道我曾对玉有情,但玉却衷心于你。我以前便不曾怪过你,以后更加不会。因为,小影你今天可送了我一个好夫君。 第五十五章大婚 啊?弄影糊涂,疑惑地望着水无香。哪个好夫君? 水无香转眼一笑:‘随我去见见他可好?’弄影好奇得紧,自然应允。 在路上听了水无香的叙说才知,这月见公子,便是弄影所邀请的小国王子昕普。而他会特地前来大凌,却是为了水无香的缘故。昕普多年前到水漓渡交易时见到水无香便倾慕不已,但那时,水无香暗里恋慕玉,拒绝了他。后来他又多次趁交易期进入水漓渡,有时能见到水无香,有时却白跑一趟。虽不再言爱,但他眼神仍蕴含深情。而这次香樗赏,众花赏公子皆为弄影的美貌倾倒,无视规则将花簪于弄影头上,昕普独不为所动,而将月见赠于水无香,终于获得了佳人的心。 “面对小影都能神色不变,我想,他今生今世委实不会移情了。如此真心诚意,我怎能轻易错过?’水无香轻笑,话音里有十二分的幸福和得意。 又一个拿我当试金石的!弄影忍不住在心里小抱怨了下,但也衷心为无香欢喜。无香终身有托,幸福快乐,她面对无香就不必再心怀歉疚。 昕普年近三十,个儿虽不太高,五官称不上漂亮,但很有一种阳刚的帅气俊朗。见无香与弄影一起走来,目光扫过弄影,便凝注在无香身上,叙谈时话不多但另有种无言的温柔。在这时空,男子这年纪还未成婚很少见,特别作为一个王室成员来说。他是为了无香才一直不娶的吧,始终等待着无香对他敞开心扉。香樗赏的簪花,终使无香看清了他的心,令他如愿以偿。香樗赏后,水无香与昕普打算回到水漓渡就成亲,然后随他回国继位,那时将再次大婚。 弄影诚挚祝福他们,见他们如此幸福,心里也不无欢悦!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水中莲姐姐的婚期也是那时候,小影如果能来,就可以参加两个婚礼了!’水无香笑道。‘不过,因昕普的继位时间很紧,我们要赶着回去,小影的大婚我却无法列席了。 弄影连忙摆手道:‘没关系的!无香姐姐的亲事比较重要!’说完才觉失口,可是,那是真心话。对她来说,与龙擎天的大婚只是一场不得不演的戏。 水无香呆了下,若有所悟地笑起来,拉着弄影的手,附耳轻道:“在你心中,玉哥哥才是最爱的人,我真高兴!以后你也要好好待他哦。” 从她的眼中,弄影仍可以看到旧爱的痕迹。至今,水无香仍未能完全忘情,只是,昕普已经更重要了。 香樗赏开始于混乱惊叫中,结束倒是平平安安,总体来说,还是圆满的。坐在紫凤金驾舆驾里回京时,弄影面带微笑,心情愉悦。香樗赏结束时,龙展袖一直与冷冰瑶在一起,看来应该问题不大。秋水与小君好象仍在抗拒。宇元师兄躲得不知去向,她回到会场后却从天而降,接下来便亦步亦趋,紧跟身边,好象她是避虫剂一般。 想一次解决,期望太高了。得耐心地一步一步来,天命姻缘没那么容易改变。弄影轻叹一口气,闭目休息。 与此同时,苍茫天空下的某一角落,正有人在讨论她。 “小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逆天人吗?她的经历与遭遇总让我感觉不可思议。遇见小黑倒也罢了,只是个兰花妖而已。可是,能让玉王动凡心,令妖王堕入情网,这不是一般的逆天能做到的吧?温馨坐在一块石上托腮皱眉苦思。 甘泉眼中闪过金光,笑道:‘要不小馨以为是什么人呢? “我要知道还用奇怪吗?’温馨嘟嘴瞟了他一眼,推推坐在身边的甘露。‘露,你觉得呢?小影会不会是什么神啊仙啊之类的特别身份转世的? 甘泉哧哧笑:‘小馨想太多了吧! “不,我也有些微诧异。’甘露凝神思忖。‘但未听闻有什么神仙降世临凡。而且,与小影的接触中,除了由玉王传递的部分,也未察觉她身上帝有仙家之气或其他异常。 “这样为。’温馨好失望。 甘泉在她另一侧坐下,笑拥住她的肩:‘就说你想太多了!小影是不是神仙转世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搅乱天下不逆天祸民就没我们天狩门的事。 “可是我很喜欢小影啊,她那么美,如果再有个神仙的身份就更棒了!’温馨双手支颐,笑得一脸梦幻。 甘泉汗然:‘小馨,你又不是真象外表这么小,怎么还那么…” “那么什么?’温馨恶狠狠揪住他的衣襟。‘有胆你就说出来. “嘿嘿.那么,可爱…’甘泉笑嘻嘻举手投降。 温馨满意地松开手,又继续纠缠甘露。‘露,你再想想嘛! “嗯,我在想。’甘露微笑。 “前些时冥想中窃听诸神语,据说在世界初成的太古时期,有一个光辉的创世女神。由于完成世界的创造太过劳累,肉体即将崩溃,女神用两千年的时间精心为自己培育了一个转移灵魂的美好容器,并将部分力量缓缓注入其中,使那躯壳能逐渐适应与坚固。但那躯壳经过长久的时光,也有了自己的意识。女神在肉体破灭前准备灵魂转移时,竟发现,那躯壳已不再纯净无瑕,她甚至有了独立的人格与感清。女神的灵魂已经无法顺利植入其中。时辰已到,女神不但肉体灰飞烟灭,无所依附的灵魂支撑不住本身拥有的巨大力量,飞散为无数碎片,惊人的能量随之释放而出。有小部分被灵魂碎片吸收,由此诞生了新一代的神衹。天帝就是女神完整的力之魂所化。其它的神祇,只是女神一魂中的一小片而已。大部分力量逃逸至天地各个角落,成为无所不在.无所不见的天之眼,世界的最终仲栽 者。 “但是,所有的神祇聚集,女神的灵魂也仍不完整,还差关键的一片。但这一片千百万年来,始终没有找到。 “那小影有没可能就是女神的那一片灵魂?’温馨兴奋地嚷道。 甘泉呵笑道:“其它的灵魂碎片都成为新的神祇了,小影什么力量都没有,怎么可能是?” 温馨听了,嘟嘴不乐。 甘露抚抚温馨的头,安慰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片灵魂一直没被寻出,或许就是因为,它没有吸收女神释放的力量,没有成为新的神祇,而是转生为普通人类了。” 温馨一听,果然笑逐颜开。 甘泉却泼冷水道:‘照这么说,天下生民百姓甚至万物,都不排除是女神灵魂碎片的可能啊。 甘露不语,向他施了个眼色,意是“闭嘴,让她有美好幻想有何不可? 温馨倒没因而失落,满脸欢喜:‘我想小影一定就是女神的那片灵魂了!肯定的! 甘泉失笑,但也不再打击她,转而向甘露道:‘女神不是曾向容器注入力量吗?后来如何?也成为神祇了? “没有。女神在破灭前对她与毁了她纯净的莲妖下了诅咒。她与莲妖都将转生,而她每次转生都会杀死连妖,直至杀满一百次。莲妖虽转生,却会保持所有的记忆,包括每一次的被她杀死。而她,只在杀了莲妖后才会忆起。但每杀一次,就会丢失一部分前世的记忆。 温馨听得目瞪门呆:‘好可怕!女神这诅咒也狠了点儿。 甘泉点头赞同。 “女神在破灭前,好象因为她的哀求而动容,对诅咒附加了一个解除条件。 “什么条件?’温馨紧问。 甘露笑道:‘不知道。 “哼,说不定,小影不是女神的灵魂碎片,而是那个容器哦。’甘泉瞟着温馨,故意道。 “才不会!小影没有神力,她却得了女神一部分力量!’温馨反驳。 “她在女神消逝后,把力量取出封印在天地间的某处。所以,她转转生后也没有神力。’甘露道。 温馨听了一愣,随即道:‘那也很好为!小影能被女神选为继任躯壳,自然是容貌绝佳的了!嗯,如果象现在这么美,难怪会被女神看中!’兴高采烈。 甘泉和甘露笑摇摇头。别人的事她也能那么欢喜. 香樗赏结束,紧接着就是大婚了。 一回到乐林王府,弄影就在宫人的簇拥下赶去京郊皇家别苑的温泉浴池沐浴,连续三天。三天里每天早午晚各沐浴一次,池水里不但浸有极好的润肤美容香料,而且对身体有很有助益。沐浴完了,还要用上佳香精油全身按摩,用蜂蜜和新鲜花瓣制成的膏剂敷脸洁面等等,真是一场超高级的美容大餐。来这世界后,弄影从没认真保养美容过,因看中这点才没要求取消。同样,龙擎天这几天在忙国事之余也要特别沐浴净身。 三日过后回府,几乎以为走错地方了。乐林王府内外整饰一新.张灯结彩,到处喜气佯佯,连家仆都是全新行头,个个面帝笑容。府里皇宫送来的各种用品物什堆了满厅院。之前,以及在弄影出外沐浴期间,很多宫廷俗礼繁文褥节都已经行过。只要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0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要不需她费神费力,弄影便不管。别人爱怎么忙呼就怎么忙呼,皇帝也是要点面子的。只是辛苦了乐林王,为义女着实大忙一场,迎来送往脚简直没有停过,笑容里居然有了疲倦的味道。 到得迎亲这天,京城里人大大饱了眼福!因为,以往纵有大婚,皇帝本人是不会上门迎亲的,只派宫人仪仗来接。但此次由于成婚对象是芳菲谷主,而且,是皇帝嫁,芳尊娶,形式便有所不同了。 吉时将到,弄影在芳非谷众侍女簇拥下出了门,近旁的王府家仆与宫人,以及远远围观的京城中百姓本热闹异常,一瞬间都象被点了哑|岤,鸦雀无声。 弄影一身白衣,芳尊礼服的白版,样式只稍比平日常穿的白袍降重一点儿。这还是考虑到芳非谷主的面子,毕竟要站在大众面前,太不修边幅了到时选她继任的龙思渺面上下不去。头上倒是戴了紫金牡丹玉凤冠,虽有点沉,但尚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瞧了瞧呆若木鸡的群众,弄影微笑。估计,发呆原因不外乎:一,第一次见新娘子穿白衣。二.没盖红罩头。三.容貌。 龙擎天也是一身白衣,但衣上以金丝绣着精美的五爪金龙闹海图,看起来倒象是白版龙袍。他骑着爱马飞翼在侍从宫人包围下立在府前十米左右,面上戴着白色的金绣蒙面巾。是他嫁,当然该他蒙面!弄影心下好笑。 静寂许久后,龙擎天终于忍不住了,假意咳嗽几声,惊醒了身边的侍卫。逐渐恢复行动力的侍卫给弄影让出一条道来。有司礼宫人拉长嗓子大喊‘吉时到.’弄影便走近龙擎天马前,关嘻嘻朝他伸出手,龙擎天作势握住翻身下马。弄影牵着他来到芳尊专用的紫凤金驾舆驾前,装模作样地扶他上车,接着自己实实在在被龙擎天拉上去。两人都上了车后,奏乐起驾,浩浩荡荡的队伍沿铺了红毡的御道向皇宫行进。 鸾驾首达皇宫金銮正殿阶下。按事先商讨的礼节,弄影先跳下车,然后依旧作势伸手扶龙擎天下来。临要跨过焚着香柴的火盆时,弄影有些畏怯退缩。她对龙擎天的感情实在没到赴汤蹈火的地步,虽然这火盆的设置不是考验爱清。正犹豫间,龙擎天一手轻楼她纤腰,帝她越过了火盆。两人牵手并肩缓步同上金銮殿。满殿宾臣目光都聚焦于弄影身上。虽然这种情形已经多次,但弄影仍觉不舒服,于是眼睛向前平视,在心里不断念叨:红薯!红薯!都是长了眼睛的红薯!别看了,再看把你们全煮了! 外殿人多又远,所以弄影与龙擎天说好,只游内殿。但这一游,却游出不少事儿来。 龙擎天与弄影游到哪个席,哪个席就杯翻碟倾酒洒,有时连人都会呛到或跌跤,丑态百出。那些人,近距离看到弄影,似乎太激动了!连着几席都不平静,不仅龙擎天,连弄影都要受不住了。虽表面仍作出一脸笑,但脸部肌肉快不听使唤了。暗里恼怒:这帮人到底是没见过美女,还是把我当怪物了?! 正想与龙擎天悄语,不游下去了,却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弄影,门里喃喃着:‘小影,你是我的小影!’边说边胡乱亲吻她的面庞嘴唇。 大惊之下,弄影手中的酒盏华丽丽地摔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在静寂里听来格外响亮。目光扫过大殿,一众愕然,呆若木鸡。这回,却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了。 第五十六章 冰蚕童子 “放开我! ’弄影从大脑空白中回过神来,使劲挣扎,无奈那人抱得极紧,勒得她生疼。但她也终于发现,偷袭她的竟是早已被她遗忘到九宵云外的淳亲王世子龙亦筠! 又是他,这人有偷袭癖啊?! 但这次他似乎有些奇怪,不象以前。以前他就算垂涎,也会保持表面上的世子风度,绝不会做出当众非礼有损形象声名的事。毕竟是个皇族,要顾及起码的体面。可现在,他不但无视满殿宾臣,对弄影也没了温柔,紧紧箍抱住她,只知一味地乱亲乱吻,近于颠狂。 弄影急了,这么多人在看着,其中还有不少外国贵宾,传出去她的脸要丢光了!手臂被箍住,就脚踢脚踩! 一切的发生,只是瞬间而已。 龙亦筠吃痛,却仍不松手,但身体不稳,眼看两人要一起滚倒在地,说时尽那时快,有几条人影飞掠近来! “啊!”一声尖历短促的惨叫响起,随之,弄影得到了自由。 惊魂未定的弄影转眼一看,龙亦筠倒在龙擎天脚下,身体扭曲抽搐,口角流出汩汩鲜血,不一刻便再没声息动静了。作为千草婆婆的高徒,弄影当然知道,他已赴黄泉。 望着龙擎天,弄影说不出话。而龙擎天面色铁青,一脚将龙亦筠的尸体踢到殿下:‘来人!将它丢弃到西山狼窟!” 卫士应诺将尸体拖下。 “这……”不必做到如此吧?弄影想说,但龙擎天异常恐怖的眼神令她打了个寒战,噤声。 “圣上息怒,亦筠好歹也是皇叔独子,如今皇叔新薨,皇嫂患了疯疾,亦筠极哀之下神志有恙,方才做出失礼之事。圣卜盛怒,掌毙亦筠也已经足够,今日圣上大婚,便开恩让他好生棺葬得个安息吧!’说话的却是龙御天,飞掠过来的人影之一。可怜,来迟了,龙擎天先出了手。 “不错,今日大喜,还请圣上开思。’苏嵇躬身施了一礼。 孜屏珞虽无言语,但也微领首赞同。 有了大家的支持,弄影也嚅嚅着再次开声:‘人死万事消,圣上便让他入土为安吧。’他一家子也够凄渗的。 龙擎天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缓下来,冷哼了声道:‘准了。 苏嵇向随侍摆了下头,他便机灵地溜出去寻卫士了。 龙御天等人回到座位,大殿里恢复正常,弄影和龙擎天却是再没心情游席了,返回首席坐下,面对美酒佳肴却再没什么胃口。 “金銮殿时没见他在,为何宴席时他却突然出现了?淳亲王府不是被圈禁了吗?’弄影疑惑轻问。当时那些熟面孔里没有他,否则不至于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本朝规矩,金銮殿只有高品阶朝臣与外国使节可入。皇叔涉嫌谋反,虽未削去亲王衔,但不再世袭传承。皇叔去后,品阶上他就较低微了,当然不能列席金銮宝殿。至于便殿宴席,但凡京官与皇室亲友他国贵宾等皆可持柬入来。 “今日因你我大婚,大赦天下。轻罪免刑,重罪减刑。他总是皇叔之子,皇族一员,内务总管自也发了请柬与他。宴后仍回淳亲王府圈禁。”龙擎天微皱眉。 原来如此。 只是,龙亦筠回去的是具尸首了。细想想,龙亦筠会那么反常,除了家庭惨剧对精神的打击外,也可能是因为,他同样没想到会突然看到她,过于惊讶而忘了场合吧。虽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但他到底也没伤害过她。现在,却因她惨死。 弄影黯然,几不可觉地轻叹了口气。 喜宴早早结束,群臣再次恭贺后,影尊与皇上退席进入寝宫,随之众人逐渐散去,夜厥太子苏嵇一行也夹在其中。 出了皇城后,人群各奔东西。 “殿下,您的餐席就在龙世子身边,他方起身上前,欲行无礼之初,小的见您本有意阻止,为何后来却罢了手?”否则龙世子不至于激怒大凌皇帝惨遭掌毙。他怎么说也是你姑姑的独子啊! 苏嵇微微一笑:‘他死了,比活着有用。 随从莫名,不解:‘恕小的鲁钝,体会不了殿下的深意。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苏嵇瞟了眼其它从人帝着的龙亦筠尸首,唇边有丝极淡的笑意。‘先不回驿馆,到淳亲王府去拜访一下我那好姑姑。 随从虽服侍苏嵇多年,听了也不由心寒了下,对苏嵇更加畏怯恐惧。 到得淳亲王府附近,苏嵇下了马,让随从抱了龙亦筠的尸首,其它从人则牵马回驿馆。 遥望淳亲王府,苏嵇微笑:‘果然,今轻龙擎天大婚,百姓同庆,连淳亲王府的守卫都少了很多,正是潜入良机。 眼看一队卫兵走过,而另一队尚未近来的空隙间,苏嵇飞快跃出,翻过淳亲王府的院墙。 随从抱着龙亦筠的尸首跑到墙边,犹豫了下,先把它丢过去,自己再急忙攀爬翻进。重新抱起龙亦筠的尸首,随从连连在心里祈祷:世子您莫怪我啊,小人我武功不好,抱着您实在过不来。看在我送您回府份上,您就宽恕我则个 龙亦筠被龙擎天一掌击碎心脉,死时面目扭曲狰狞,再被这么一丢,尸体砸到院墙里的石头硬物上,脸孔青紫破皮,委实可怖。随从瞧着心里怕得紧,但被苏嵇迫着,不得不重又抱起死尸跟着躲躲闪闪避过府里仆侍寻到王妃的住处。 虽是王妃住处,但不比从前了,脏乱冷僻。 亲王因谋反罪合府被禁,尔后削颜自杀,王妃发疯屠戮府众被囚,世子失魂落魄近于废人。世子夫人在王妃屠府时惊成癔症,经其父含泪求恳,皇帝开恩准予接她回家养病。剩下的世子姬妾一向毫无说话权,没人有管御能力。 仆侍们原先被严厉府规约束,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如今府里再没人有足够的威权与气魄压制他们,他们自然就胆大散漫起来。刚开始还有些畏惧疯了的王妃,怕她再杀人或清醒过来,战战兢兢。后来发现她被废武功后极虚弱,除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缩在角落喃喃自语,再无那夜的恐怖可怕,疑惑观察了几天,并无异样,终于放心了。由于长年积威,虽不敢凌辱虐待她,但却对她敬而远之,置之不理。囚禁王妃苏彤的屋室,原本进出都要开锁上锁,后来嫌麻烦也渐渐免了,甚至有时几天都忘了送饭菜给她。如此个多月下来,王妃憔悴了不少,倒也没饿死。 苏嵇与随从闪进院后,警觉地贴壁静听了会儿,示意随从放下龙亦筠的尸首,让他出去放风观望。 略抖抖衣袍,苏嵇脸上的凝重谨慎转换为从容自信的笑容,恢复了太子的雍容风度。缓步踏进狭小的屋室,苏嵇笑望着蜷缩在墙角喃喃有声 仿佛根本没看见他的王妃苏彤。 “彤姑姑,你还要装疯装到什么时候?’苏嵇自行走到屋里一张相对较干净的椅上坐下,悠然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看你了。你还不肯对侄儿我坦诚以待吗? 苏彤嘻嘻傻笑,目光呆滞无神,抚摸着床腿:‘执元、执元你还在我身边,你终于肯理我了’对苏嵇的说话毫无反应。 苏嵇看了会儿,冷冷一笑,起身走出屋外,一会儿返身回来。‘彤姑姑,你看这是什么?”一脚将某物踢进屋,沉闷地落在苏彤近旁。 “筠儿?!’苏彤失声惊呼,扑上去抱住,泪流满面。末了仰头怒道:‘是你杀的?!”眼中激怒与愤恨几可毁天灭地。 饶是苏嵇也忍不住身体寒颤了下,勉强笑道:‘怎么可能?亦筠是姑姑你的爱子,我的表兄,我怎会杀他?’把殿上细节讲了下,道:‘姑姑,若非我与莽突厝亲王世子.龙二皇子求情,亦筠表兄便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该恨的是大凌皇帝,而不是我。’笑得别有意味。你终于不装疯了? 苏彤怔怔听着,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壳。许久方缓缓转头盯视着苏嵇:‘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发誓你对筠儿毫无恶意? 苏嵇在她眼光逼视下虽坐着也不禁退了一步,帝倒了坐椅:‘彤姑姑,我发誓,亦筠表兄真的是大凌皇帝杀的!绝无假话!” 苏彤听了,又呆怔了许久,吃吃笑起来,笑得如颠如狂,笑得眼泪直流。那泪,竟是淡淡的红色。 “彤姑姑,大凌皇帝害死了姑父,又杀了表兄,如此深仇大恨,不可谓不刻骨。时至今日,你还要固守对姑父的愚蠢诺言吗?”虽然看着苏彤的疯颠样子苏嵇心里有些微寒悚但仍笑着娓娓劝诱。 “姑姑,只要你愿意协助,夜厥可为你报此大仇。 苏彤止了笑,注视了苏嵇一会儿,看得他浑身毛骨悚然,仿佛被幽魂盯住,笑容也失了。 “哼,你当我不知你么?哥哥养的好儿子,父子一心,成日里便想着击败大凌,称霸天下。当初要我嫁到大凌来,也是为了打探消息,里应外合。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执元并不爱我,反是我真心爱上执元。我手握皇兄的痛处,以此相迫,逼得哥哥答应,得我应允之前,不侵犯大凌。为了大凌,执元也终于如我所愿。’只起往昔,苏彤眼睛里恢复了一丝人气。而苏嵇听及她说起父皇的秘密,眼睛里也闪过异样亮光,可惜并未详述。 随即苏彤冷笑道:‘你今番来大凌,目的不过两个。一是表面上的寻找水漓天人,二是暗里说服我,令我说出久居大凌所得的机密情报,同意夜厥进犯大凌。夜厥厉兵秣马多年,周边小国尽数扫平荡尽,国域达到前所未有的疆幅。如今实在忍不住,要对大凌出手了?可是,即使我把情报与你,你们便有把握了么?你来大凌多时,应可看出,大凌国力不衰,仍是强于夜厥。非要发动战乱,只怕还是夜厥吃亏! 苏嵇听她话意似有松动,大喜之下,得意道:‘这点姑姑不必担忧。只夜厥,当然吃不下大凌。但是,若三国联合,就远胜于大凌了。 “三国联合?’苏彤一愣,尔后嗤道:‘雪翼一千五百年来,没有侵犯过他国,也从不与他国建交,能为你们俩父子的野心破例? “雪翼确实难说动,但是,姑姑,莫忘了还有莽突。即使只两国联合,实力也超过大凌颇多。”苏嵇扬了扬眉,胸有成竹。 “莽突王虽久闻好色贪婪但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苏彤道。‘你们能给他什么好处? 苏嵇但笑不语。 苏彤看了看他的神色,忧然。‘难道是色? “不错。’苏嵇露出赞许神色。‘来前父皇便说彤姑姑聪慧精明,心思机敏,今日方知不假。 “最初计划中的‘色,,不是水漓天人吧。她的传闻近两年才出现,而且你们也没把握寻到。那原先是谁呢?你妹妹苏玎?夜厥第一美人。’苏彤沉思道。 “是的。本打算应大凌和婚要求,与蓝田家联姻,不但可得大凌首富的助力,并且蓝田家与大凌众多民间势力关系极好,蓝田玉为天下第一公子,才貌盖世无双,这桩姻缘无论从得利亦或玎妹妹本身幸福着想都大有可为!’叹了口气道:‘真可怜那蓝田玉却另有心上人,竟拒了婚事。而莽突王竟不顾体面派来使臣求纳玎妹妹为妃。父皇便想到以玎妹妹为诱饵,许他战胜后嫁与。没想到才在计划中,便传出了水漓天人之闻,这‘色,,便改换人选了。但若寻不到,玎妹妹还是得依计行事。 苏彤冷笑道:‘在你们父子看来,女人都是工具。以前是我现在是玎。 苏嵇皱了皱眉:‘彤姑姑,这般说话太难听。如果父皇当年不派姑姑来大凌,姑姑怎会遇见淳亲王?玎妹妹也只是作个幌子。当真战胜大凌后,莽突有何惧哉?’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苏彤呆了呆,醒悟:‘你们打算利用莽突平了大凌,再趁其不备,吞掉莽突?’真是打的好算盘! 苏嵇笑点头:‘姑姑实是聪慧过人!生为女儿身,当真可惜了。 “我自觉作伪极真,旁人无有察觉,为何你却能一口咬定我是装的?’苏彤突道。 “呵呵,先前我也以为姑姑真的疯了。但是有天深夜派来潜伏在附近的暗哨却发现有人偷越出府,身手不凡。几日后的凌晨此人重又偷返回来,灵活机敏地避过仆从进入此处,似极熟悉府中景物。而此处,不就只住了姑姑么?看来,姑姑并未真被废了武功。 “’苏彤沉默了堪道:‘纯是凑巧。乐林王以普通的点|岤法封我内力真气,可我修炼有移|岤术,那时虽是神志昏乱,但遇袭仍自动反应,将|岤位偏移半寸,没有点正。因而当时虽无力软倒,过得几日后却恢复无异。’叹了口气道:‘其时伤痛攻心,确是犯了杀孽。后纵清醒,已是悔之末及。”因此,装疯时仆婢慢待,她也没有发作。 “原来如此,但是,破绽不只这一处。’苏嵇似笑非笑:‘姑姑疯傻多时,乏人照料,可身上衣物虽沾染尘土,近前却毫无恶臭汗味。想是自己时常寻机洗浴换衣?真正的疯子,会如此么?还有,屋里器物时久无人擦试,尘土厚积,然总有一把椅子上了无尘迹。你的卧榻虽凌乱,却洁净无垢。 苏彤无语。 苏嵇笑了笑,凑近苏彤轻道:‘姑姑装疯,是想求得大凌皇家怜悯,早日解除圈禁之罚罢?可是,姑姑本为了淳亲王留在大凌,如今他已被害,表兄也毁于皇帝之手,何不随我回夜厥去?我对姑姑可是推心置腹,姑姑也不该于我有所隐瞒才是。待我等齐心协力灭了大凌,也好为姑父与表兄报此深仇。’他这话说得极是悦耳动听,自以为苏彤必无不应。 哪知苏彤退开两步,冷冷道:‘你们父子俩那阴谋诡计,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到。我对执元说的话,字字金石,纵然执元已去,今生今世也绝无反悔!我既嫁与执元,执元所在之处,便是我安身立命之所。他走了,我便守着他的墓,筠儿没了,我就将他的孩儿们养大,直到我也入墓合葬之时。你回去后代我传话给你父王,大凌若无先犯,夜厥敢入侵大凌一步,王后马上就会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 “……’苏彤几乎失口说出,幸得立刻反应过来。‘想知道,回夜厥问你父王去! 突袭计败。苏嵇暗中失望。 室里安静了一会儿。苏嵇终不能死心。‘彤姑姑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姑父表兄惨死,不作复仇之想? 苏彤咯咯一笑:‘我已经作了安排,必能成功,不劳牵挂! 苏嵇也是个聪明人,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就是那次偷潜出府? “不错!’苏彤厉笑,末了一字一顿咬牙亲齿道:‘冰蚕童子! 苏嵇的脸瞬间煞白,眼中透出惊惧之色。‘姑姑你竟然修炼了冰蚕盅?! 以血养蚕,魂命相锁。童颜永驻,恭谨附首。色呈青碧,触之凝冰。言笑索魂,阎狱使者。但是…… “姑姑,冰蚕童子对他人而言,确是无有不克。不过,姑姑久在大凌,难道不知龙擎天他百毒不侵百盅不犯吗? 苏彤桀桀怪笑道:‘我不杀他。他可日括着,但要永远活在痛苦中!今天,不是他的大喜日子吗?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狼烟起 苏嵇望着苏彤,心下寒气直冲天庭。凭心而论,他姑姑容貌不差,即使污衣破裙,不掩容色。但现在眼神狂乱,有如疯魔殷,着实令人胆寒。忽然醒起,失声道:“姑姑你要杀的是影尊?!” “当然,她是一切灾祸的因由!”苏彤恨恨道。“若非魏芷救她回府,被筠儿看见,筠儿怎会为她神魂颠倒令执元不满?为使筠儿忘了她,执元才骗说已杀了她,因而令筠儿怀怨在心阴差阳错毒害了慕天。执元为此削颜自尽,筠儿负疚有如痴子。今天又因她被当庭掌毙!” 苏彤双目尽赤,怨毒以极。“她是恶运与不幸的邪魔!因了她,执元与筠儿惨死,我期待一生的幸福毁于一旦!”复又狂笑。“杀了她,淳亲王府的噩运就会退散!龙家臭小子一生都不会再有快乐!哈哈哈!让他也尝尝爱人死去的痛苦!” 苏嵇沉默凝望着苏彤,脑中瞬间权衡了利弊得失。 原来姑姑真的对冰蚕童子下了杀小影的暗示。要如何是好?小影若死了,或许龙擎天会伤心过度,国事颓废,益于夜厥入侵,但对联合莽突却大有妨碍,那时恐怕真得牺牲玎妹妹了。我与玎妹妹一向感情好,让她去服侍莽突那老色鬼可真不忍心!而且小影这般天人绝色,没能尝尝味道就香消玉殒,未免太可惜了。来时父王也曾有言,可容我斟酌情势决定。既然如此…… “彤姑姑,你毕竟是夜厥人,与我等立场相同,理当携手共济,讨伐大凌。姑父与表兄都没了,在此多留无益,你还是随我回夜厥去吧!父王多年不见你,也想念得紧。”苏嵇微笑着温言道,但眼睛里却无一些笑意。 苏彤止了笑,冷哼一声道:“莫与我装假胡话,你俩父子的居心我清情楚楚。我生是夜厥人,死却要当大凌鬼!龙擎天与那妖孽害死了执元与筠儿,我恨不能吮血噬骨,剥皮食肉!但大凌却是执元的国家,我既应承执元嫁他后一生保护大凌,便言出必行,绝无更改!你若硬要逼我回夜厥,只有抬着我的尸首回去!但是,你有这能耐吗?”目中精光射出,寒气逼人。 苏嵇呵呵笑道:“彤姑姑恁地多心了。侄儿我只是实述父王怀念之情,邀请姑姑回国省亲,哪敢相迫?姑姑莫要不信,您终究是父王唯一的妹妹,自小与父王一起长大。或许姑姑真的不思念父王,但父王却每日里都会提起您。三十年不见,若不是国事繁忙,不得分身,父王只怕会亲自来接您呢。此次侄儿出行前,父王也再三叮嘱,一定要多来拜望姑姑,传达他老人家的拳拳之意。不想却被姑姑疑心了。”说着语声低沉下去,头也微垂,似乎无限悲伤。 苏彤面色略微缓和了些,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没思念过他,只是太了解他了。他这辈子,除了你母后,没对谁掏过心,人人都只是他的棋子。我这婶婶,如果没了利用价值,他下手时也不会犹豫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他真的改变了。” “父王近年两鬓已见斑白,但若看到姑姑满头根发,恐怕会更伤心。姑姑坚持不回去也罢,免得见了难过。”苏嵇起身,近前向苏彤深揖施礼。“侄儿就要回去了,姑姑可还有什么话要文待?” 苏彤微沉默了下,黯然道:“让你父王好生保重自己罢,今生今世怕是无法再见了。以前的事,我不怪他了。” “是,姑姑的话,一定带到。”苏嵇再次躬身。 嵇儿看来颇厚实,倒是我原先错怪他了。哥哥当真变了吗?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回去了。 正想着,心口忽然一阵锐痛,有温热液体涌出身体,湿溽了衣裳,生命力迅速梳失。苏彤错愕地看着苏嵇狞笑的脸,怀疑自己白日做梦。恶梦。 但是,她很明白,都是真的。苏嵇的话,其实她根本不相信,只是,想要相信而已。爱人远逝,幸福成空。独子惨死,凄凉一人。好冷,她想要一点暖的亲情,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听着苏嵇的谎言,她骗自己,那是真的。 哥哥还是决定杀了她。 苏彤微微笑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唯一哥哥,要杀她,为了鸿图霸业,称雄天下。她阻挡了三十年,哥哥的忍耐已到极限了。但她,只是为了执元和大凌吗?不。她也是为了夜厥啊。夜厥根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击垮大凌,急躁妄动只会加速灭亡。这么多年来夜厥四处征战,吞并小国,扩张疆域,已是疲兵余勇,而大凌却一直养精蓄锐,伺机待发,只等一个合理的战由出击。当真两国交锋,夜厥的溃败将毫无悬念。就算联合了莽突,也不过兔鼠并肩对雄狮。 苏彤笑望着苏嵇,但却不发一言,直到身体变冷僵硬。 哥哥,你为什么要我死,我很清楚。但如了你的愿,最后你真会开心吗?我在地下等着你,哥哥。 奇怪的女人。 由苏彤心口轻轻抽出精巧锐利的匕首,苏嵇很注意不让一滴血溅上自己。在她衣服上擦了擦,鞘塞进怀里,苏嵇皱眉下不悦,对她死前的微笑大惑不解。 打击过多,精神失常了?不过,不愿协助夜厥的话,她死了,比活着有用。并且,她死了,冰蚕童子也活不过明年今时。小影只要这一年里不遇上,就无恙了。如此仙颜,当成为我左右最佳的装饰。也是,最棒的甜食。 拂了拂衣袍,苏嵇徐步踏出小屋,面含微笑,就如将去赴盛宴的贵公子。 随从见他进去良久出来,并没多问一宇。他很晓得,哪些是可以开口的,哪些最好当聋子哑巴。甚至瞎子,否则,就会变成死人。 两人重又悄然跃出淳亲王府院墙,没有惊动一人。 将至驿馆时,苏嵇突然停住了脚步。随从依他眼神方向望去,看见馆里一从人正和一陌生人相谈甚欢。 “陈二!”随从喊了声。他知道殿下最不喜身边人与外人有多余的说话接触。 听得他的呼喊,从人转头看见苏嵇,立刻辞了那人奔跑过来,跪倒在地:“殿下!” 苏嵇没理他,仍凝望着刚才与他相谈的陌生人。那人也没立即离去,打量了苏嵇一下才笑笑走开。 看着他远了,苏嵇方开声,“那人是谁?与你说过几次话?都说些什么?” 从人听他语气冷厉不善,冷汗沁出,急忙答道:“殿、殿下,那人小的也不甚熟,是在酒馆认识的,听闻只是个跑生意的行商。我俩都爱饮酒,就聊过三五回,多是聊些女人啊酒的,没甚重要。。。 “几时认识的?刚才又在说什么?” “这,大概一两个月前吧?哦,就是大凌前皇帝薨了那时。”从人正为想起时间而欢喜,却没见苏嵇脸色更冷了几分。 “刚才,我们正在聊马,没想到他做行商,对马也懂得不少。他还说殿下的马很不错,还认得那是乌云踏雪的名种,顺便问了下,怎么殿下没一起回来,却是小的牵空马回驿馆呢。小的就回他,殿下的事奴才从未捉摸不透,只知奉命行事,什么多余的话也役讲……”陈二说着颇得意,自觉回话圆滑,滴水不漏。跟着殿下久了,还是有长进嘛。 “你做得很好。”苏嵇微笑扶起了他,“跟随我多久了?” 陈二大喜,受宠若惊地连连躬身,“回殿下,五年了!” “五年时间不短,这些年你都回过家吧?也该回去看看家人了。李大虎,你去取二十银英赏给陈二,顺便送送他。”苏嵇和颜悦色道。 陈二难得看到殿下这般亲切,感动不已。“多谢殿下!等这趟差事了了,小的再回家不迟,小的家人都在夜厥啊。”殿下忘了这里是大凌吗? “你的差事已经了了。”苏嵇笑道,转身走进驿馆。“李大虎,好生送他去吧。” “是!”李大虎拖着犹自迷惑不解的陈二,走进黑暗中,不久独自回来。 “殿下,陈二已经走了。”李大虎回报苏嵇。“只有小的一人送他,别无旁人。” 苏嵇点点头,背着手在厘里走了几趟。 这天,是大凌皇帝大喜之日,张灯结彩,丝竹不绝,昔天同庆,按规矩,要连贺三日。这三日里免朝事,非紧急军情不得扰。 弄影与龙擎天退入寝宫后就在侍女引导下开始“坐床”。突实在在的坐床。那床红绣锦被,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讨吉利的物事。据说,之前还特地从官员家里选了聪明俊俏可爱的男娃娃到床上打过滚儿。弄影心里好笑,用得着吗?她都已经怀了!不过龙擎天目前还不知道。 坐床结束,按规矩弄影与龙擎天分别赏过后,众侍女宫人再次称喜道贺,鱼贯退出。帷幕低垂,熏香悄染,洞房花烛夜开始。这次与龙擎天独处,而且将连续三日,但弄影却胸有成竹,怡然自若。 眼见龙擎天目光炽烈如火,就欲抱将过来,弄影一笑,抬手阻住他凑近的嘴:“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吗?” 这话一出,龙擎天呆然僵在当场,又惊又喜:下到两个月,下细看几乎瞧不出异状。 “嗯,所以,以后那种事是不能有的了,否则孩子很容易没了。 ”这话半真半假。是有一到三个月孕期时受精卵尚未着床,不太稳定,下宜性事过繁的说法,但并不完全禁止。甚至另有孕期性事有益胎儿与母亲的观点。但弄影听说前皇帝宠幸妃子,一旦有孕,从此再不踏入其寝宫,便猜测,龙擎天应该并不了解女人孕期的事。并且,拿孩子来威胁,龙擎天总有忌惮。 如她所愿,龙擎天满脸的情欲化为温柔慈爱,轻抚着她尚未凸起的腹部,注意力完全转移。松了口气,心下窃喜。 可没一会儿,龙擎天又抱住索吻。弄影用手挡住:“不要!” “就亲亲,下做别的。亲亲都不行?”龙擎天很是怀疑。 “我不信你的话”有了上次的教训弄影对他的可信度降为零。“而且现在有了孩子,我讨厌亲啊摸的,心情不好,孩子也可能会没了!我以后都要自己睡,你不许上来。你去别的地方睡!”用力推他走。弄影这是恃子生骄了。 “你小心一点儿,别用力过猛伤到了。”龙擎天轻握住她的双手,无奈叹道:“好吧,你自己睡。我陪你坐一会儿。”抱她到床上躺着,自坐在床榻边,果真规规矩矩,连手都不碰她一下,只是温柔脉脉看着她。 弄影被他看得不自在,就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听得龙擎天低声道:“以往找虽敬仰父皇,但对父皇独宠慕天暗里不无怨尤。现在却一下子明白了。父皇爱慕天,只因为他是皇后的孩子。皇叔对慕天特别好,也是如此。爱屋及乌而已。影儿,我爱你,所以我也爱你腹中的孩子。即使他不是我的。” 弄影身体一震,眼眶有些微湿润。他会怀疑是正常的,因为她身边男子太多了。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愿意爱她和她的孩子。她委突不能不感动。没睁眼,弄影轻轻道:“孩子,确是你的。”其中一个。 考,那钱契的原主便是苏嵇,也即是说苏嵇就是那杀手摄魂的背后主使者。据此我足以抓捕他斩首并发动对夜厥之战。但为了解他来京的真正目的,我只派了暗桩观察他一举一动,没有打草惊蛇。淳亲王府那边,起初也有派人盯梢,他虽去拜访过,但我皇婶拒绝了。后来因为我皇婶已疯,便疏忽了防守,竟被他趁隙得手。现在想来,他来京便是为了劝服我皇婶透漏大凌机密,协助夜厥友打大凌,如果不成,则杀了她嫁祸于大凌,以此罪名发起对大凌的战争!至于刺杀我,则是临时起意。” 叹了口气,甚是遗憾:“前日夜里湄来禀报时,便应正刻追捕才对。被他的障眼法欺骗了,这贼子竟机滑得紧!”自嘲笑道:“没捉住他,反被他溜了倒打一靶。从这儿到夜厥京都泊殊最快需一个月左右,再整军压境,少说也需近一个月,故而战争在两月后发动。” 凝望弄影:“此战虽在期待中,但,血流成河却是不可免的。” 弄影怔然。 狼烟起,她已到了最后决择时刻。到底战还是不战?是色拥四国,自为女皇,还是战平天下,与玉归隐?这问题她想过多次,仍难以决定。但再难,也终得有个选择。 长吁一口气,弄影闭目,少时睁开,主意终于拿定,面上现出轻松的笑。掏出水莲华的纸签,上面果然浮出了字迹。 蓝玫之恋:纱舞青空 1、初识 “小姐,今天是织霞坞桃花赏的日子。听说那里桃花开得非常灿烂,大家都去赏花了,小姐你不去吗?”小侍陌儿倚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坐在窗畔的颜纱。小姐真奇怪,无论冬夏,房间的门窗都大开,一定要保证通风无阻。不过小姐其它都很好,而且性子温柔,从不责骂下人。 颜纱转头看了看陌儿,微笑道:“陌儿想去是不是?” 陌儿被说中心事,红了脸。 “嗯,那便去吧。我也有些时间没出去走走了。看看桃花开的样儿也好。”站起来,有风拂过脸畔发丝,颜纱愣了下,轻笑道:“今日真该去的,似乎会遇见特别的人。” 陌儿听得莫名其妙。小姐又说奇怪的话了,总这样,以后怎么嫁夫君? “走吧,陌儿。” “哦,小姐,织霞坞挺远的,不坐轿吗?”陌儿跟在后面道。小姐还有一点很怪,从来不乘坐轿子,嫌气闷,外出总是用走的。这点不好,小姐不坐轿,侍人又怎能坐轿呢? “从这儿到织霞坞,走一个时辰便可到了,沿路还可赏景。陌儿陪我一起走走吧,今天风很凉爽怡人呢!”颜纱柔声道。 小姐既这么说,陌儿自然不能反驳,只得唤了两个小厮提了吃食点心,委委屈屈跟着走了。 织霞坞在大凌京都锦空的西山。 一路上游人不绝,但凡有点身份的官家小姐公子,或乘轿或骑马,前呼后拥。只有贫家百姓方步行前往赏花。 小姐明明是朝廷二品大员家的千金,却自甘与市井小民为伍,陌儿真有些不能理解。但小姐却似乎非常愉悦,三月春风吹拂,花草摇曳,蝶舞蜂鸣,样样俱是欢乐。不时与路人清谈絮语,嘘寒问暖,言笑宴宴。陌儿就不明自,跟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好容易到了织霞坞,寻了块景致优美的地儿,陌儿吩咐小厮把苇席铺好,一屁股坐下来。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真是累死了!看看小姐,正倚着一株桃花树闭目微笑,下颌稍抬,似乎正聆听着风的吟唱。轻浅的淡绿衣衫,在灼灼红霞般的桃花树下,情新怡人。小姐是个美人儿,陌儿一向知道的。 坐着歇息了会儿,吃了两块点心,陌儿感觉自己精神回来了些。瞧着如云如锦绚烂盛放的千树桃花,兴致勃发,冲颜纱嚷道:“小姐,小姐!跳个舞吧,好久没看到小姐的舞了,好想看!” 方坐下拈起一块点心的颜纱微滞了滞,轻笑道:“陌儿,这里人多,又无乐相配,还是罢了吧。 但陌儿瞧着这般美景,想到小姐在这其间舞蹈会是多久赏心悦目,怎肯轻昂罢休?向四周张望了下,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公子正聚集坐谈饮酒,身边放着一具琴,其中有个年轻公子,还时不时向小姐张望几眼,于是便爬起身来跑过去。事出突然,颜纱没能阻止。一会儿,不止陌儿回来了,还捎了个人过来,抱着那具琴。 “小姐,这位是李尚书家的二公子,他说很乐意为小姐奏乐伴舞!”陌儿得意洋洋道。 时至如此,颜纱自不好再推托,站起微笑了笑,敛衽一礼:“有劳李公子。” “在下李麟。对颜小姐芳容秀姿仰慕多时,今日得为小姐伴奏,实是在下之幸。”丰麟年方二十上下,姿容端仪,彬彬有礼,目光一对上颜纱便红了脸。 略调了调弦,李麟手指拂动,琴音飘出,颜纱随之翩跹起舞。 轻盈举袖迎风笑靥比花娇,婀娜回旋若雪飘舞真妖娆。皓臂低垂晶莹如玉柔似柳,裙裾翻飞青眉顾盼不尽鲜妍媚态万种风情!矫捷时若游龙惊舞,低徊处如弱柳拂风。烂漫桃花也似为她的容颜舞姿所醉,轻风掠过,片片坠落,伴着她的身姿飞旋回舞。 弦音罢,舞姿停,碧裾轻绡回雪轻,鸾风收翼意归心。西山织霞坞,桃花千树,万众噤音。 颜纱一曲舞罢,游目四望,方发觉,不知何时,竟聚集了无数人群围观,里外三层不足以形容。 但她生性静雅,心内虽惊,却仍若无其事地展颜一笑,敛衽示谢。 “啪啪啪”,有人击掌喝彩。“久闻颜纱小姐 01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1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颜纱小姐舞姿惊魂摄魄,今日一见呆不其然!”俩公子踏进入圈内,年稍长者儒雅秀气,年轻的清俊阳光,但眉目中都有掩不住的天然华贵之气。 随后众人也如梦初醒,赞不绝口。 “今日乃是初识,颜小姐,可有幸与你共坐清谈?”稍年长的那位公子温言道。年轻的那个却已笑着坐下来,把陌儿拨拉到一边。陌儿初时有些着恼,但一看,竟是个俊秀清雅笑容象阳光般暖人心的少年公子,怒火登时全消,喜孜孜让出地儿来。 颜纱看这架式,也只能微笑允了。 “当然。两位公子高姓贵名?” 旁边的李麟看到那两人早已白了脸,躬身施了个大礼:“李麟见过太子殿下、淳亲王殿下!” 年长公子微一摆手笑道:“今日出游,与民同乐,不必拘礼。” “有李公子琴音伴奏,本王得赏人间一绝,可谓不虚织霞坞一行!”年轻公子盘腿坐在席上,拈了点心边吃边笑。“李公子可还有事儿?” 李麟连忙抱了琴躬身退下:“没了。李麟告退。”临走瞟了颜纱一眼,有恋恋之意。 周围人群一听竟是当朝太子与淳亲王,哪还敢上来相争,个个作鸟兽散,下一刻便走得干干净净。 “原来是太子与淳亲王殿下。”颜纱若有所思道,语气虽恭敬,神色却无甚变化。风儿所说的特别人物,便是他们? “虽是太子与亲王,但也只是寻常之人,小纱不必在意。”年轻公子笑道:“我姓龙,你唤我执元就好。” 听了此话,颜纱也不由瞥他一眼,嫣然一笑。大凌皇子有不姓龙的吗? 年长公子瞧在眼里,低了眼睫轻道:“是的,皇家也是寻常人。小纱,你唤我载元便是。” “呵呵呵,皇兄,你这话可要让府里姬妾嫉妒了。你从没允过她们唤你名字呢。”龙执元朗声大笑,转头向颜纱扮了个鬼脸。“下过小纱,你唤我名字没关系,我一个姬人也无,没人会吃醋。” 颇纱被他的怪脸逗到,瞧着他乐了。“执元为何没有姬人?象你这般年纪身份,便是你自己不纳,也自有人赠送,皇上只怕也会赏赐吧。” “是啊。”龙执元作了个苦脸。“确实有不少人赠送,父皇也曾想赏赐。不过。”望着颜纱认真道:“我一向觉得,身为男子,无需众多妻妾以表尊荣,能得真爱一人足矣!” 颜纱注视了他一会儿,柔声道:“执元,能得你真爱之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龙执元咧嘴笑起来:“小纱,如果那人是你,你会开心吗?” 颜纱一怔。一直沉默的龙载元也抬头望着她。 “无论谁人,得到真诚对待,都会开心的,不是么?”颜纱璨然笑了,漫山桃花失色。“但是执元、载元,你们身份地位有异他人,便不能轻易对人推心置腹,也不是人人都会对你们说实心话。真诚于皇家来说,比常人更加可贵。所以,你们允我直唤名字,我非常开心!” “小纱所言甚是。”龙载元瞟了龙执元一眼,笑了。 龙执元无语,脑袋有点糊徐。自己的问话怎么会变成关于真诚的讨论了? 但那天,三人终究还是度过了愉快的时光。灼灼桃花堆霞砌锦,轻颦栈笑言语尽欢。 2、和亲 颜府花园,春末的午后,颜纱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手握着竹卷闲书,轻轻荡着。 执元与载元,真的是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自从与他们相识接触以未,风的术力提高了下少。他俩也不比别人,相处时并下会让自己觉得厌烦。 颜纱轻笑,伸出手探向风中。风儿啊,告诉我,他们究竟与我有何关系?以后会如何? “因缘纠缠,国之兴亡?”从风中读出,颜纱怔了片刻,失了笑容。难道我的天命与选择,竟关系到大凌的国运? 怅惘间,忽听得龙执元欢快的呼唤:“小纱,小纱!”抬首一看,龙执元自花园院墙上跳下来,向她奔来。“小纱今天竟不在房里,让我好找!” 颜纱一笑:“今天就你么?载元没来?” 龙执元嘿嘿笑道:“今儿我瞧着皇兄正忙,偷偷儿来寻你玩。咱们偶尔也该独处一下,我有事儿想对你说。”轻轻推动秋千荡起来。 “什么事儿?”虽问,但心里却有些隐约猜到,脸微红,既不讨厌,也无窃喜。 “这 …… ”临到要讲,龙执元却涨红了脸,呐呐不能言。一下力使大了,秋千荡得极高,颜纱一手执卷,花索握得不牢,惊叫一声腾空飞离秋千 “小纱!”龙执元也吓了一跳,纵跃过去,欲接住颜纱。青影一闪,半这里有人抢先抱住颜纱,轻轻落下。 “小纱,你役事吧?”那人柔声询问。随即又对龙执元道:“执元,你怎恁地不小心?” “皇兄……”龙执元微皱了皱眉。与小纱的独处机会又没了!“你不是正与工部尚书议事吗?” “议完了。”龙载元微笑道:“我见你鬼鬼祟祟出宫,当你欲作贼子,特跟随抓捕,不想却是寻小纱来了。” 颜纱听着有趣,不禁“扑哧”笑了。 龙执元正窘,见她莞然笑颜如花绽旗,痴痴注视,看得呆了。 颜纱被他目不转睛瞧着,微红了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儿呢?飞哪儿去了。” 龙执元捉着戏谑道:“魂儿不都被你勾走了吗?” “呵呵,淳亲王这罪名我可不敢轻担。”颜纱一笑。“太子殿下在此,可得秉公论断,莫冤枉了好人。” 龙载元本黯然望着他们,此刻勉强笑道:“那是。”停了停低声道:“闻说西山桃花已谢,落英缤纷,别是一番景色,小纱要不要去看看?” “风吹落红无数,若小纱能再舞一曲,更是极上乐事。”龙执元兴奋道。 颜纱微笑:“花开宜赏,花落也宜赏。既得太子与淳亲王盛情相邀,自无不从之理。” “小纱今天也与我共乘吧,我的骊夜几天没见着你,很想念呢。”龙执元握住颇纱的手央求。 “好。”总要与其中一个共骑,哪个都役所谓。 龙执元大喜,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讲骊月的事,走到院墙边,抱她跃过。墙下有两匹宝马,一是执元的黑色骊夜,一是载元的白色初雪。 两人上了马,才见载元跃过墙来,沉默地跨上初雪。 到得西山织霞坞,千树桃花已将谢尽,漫空飘零,遍地落红,踏着柔软香泥,另有一种情致。 “小纱,我带了洞萧,正好给你伴奏!”龙执元掏出一竿青玉镂金洞萧,欢欢喜喜跟颜纱献宝。 颜纱嫣然,点点头。 箫声起,玉人舞,红英飞旋,轻绡薄趁,如幻似真。 龙执元凝望着漫舞飞花的人儿,心中爱恋充盈,眼里只有她,早忘了现场还有龙载i的存在。见她浅笑回眸,容光媚色无限,那颗心不听使唤地怦怦直跳。小纱也是欢喜我的!否则她怎会如此对我笑?想着幸福到极点,不知不觉便走上去拥住舞蹈中的颜纱。 “你怎么了?”颜纱挣脱龙执元的手臂,疑惑道:“为什么停了乐声?”正舞得尽兴,乐声却嘎然而止,略有些不快。 “执元。”龙载元低唤了声,凌厉地眼神令龙执元恢复了清醒。这里并不只他与小纱,皇兄也在。 “执元,前两日有夜厥使者来,与父皇商谈和亲事宜,你走得早,可能不知道。”龙载元缓缓言道。“父皇有意答应,让你与夜厥彤公主和婚。” “什么?!”龙执元脸色惨白,一蹦老高。“我绝不同意!皇兄,你知道我心里有人!我下可能娶彤公主的!” “执元,父皇只有你我两个儿子,你不娶难道我娶吗?”龙载元低声道。“夜厥新王即位以来,大力扩军,野心勃勃,显而易见。你应该知道,他的和亲目的,只不过想在大凌安插眼目,为夜厥日后进犯做准备。这样的女子,能成为大凌太子妃吗?” 龙执元沉默了会儿,正欲开口,龙载元又道:“你想说拒绝吗?可如今莽突不断扰边,若拒绝,夜厥必与莽突联姻而与大凌为敌。大凌国力与莽突、夜厥下相上下,它两国本就都狼子野心,对大凌虎视眈眈,再友好结盟,大凌如何能敌?况且,据查知,那彤公主已经易装跟随使者来到大凌,意在查探大凌虚实,可有进犯之机。执元,父皇希望你能接近彤公主,得她欢心,顺利联姻,最好可使她转而袒护大凌。” 有瞬间的静寂。龙执元看看颇纱,身体颤抖,眼中有着不甘、无奈、张惶。 “下!我绝不!今生今世,我只想娶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我跟你不一样!”龙执元狂吼,拉起颜纱,奔下山去。 “执元!执元!”龙载元一惊,站起追去。 陆彬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额头又红肿了一块,欲哭无泪。“那公子到底想他如何?” 小公子唇角抿出微笑,却没有回答。 3、风镜 颜府。 颜纱吁吁吹着红肿的手腕。被龙执元大力拖着,勒出来的伤。 轻叹一口气,放下了手。龙执元虽尚未明示,但其心已历历明自。送她回到后花园,执元俊秀的眼睛里蕴着泪,望着她时那悲伤的神情,不言而喻。若非载元赶到,也许他真会说出口。那时,她更为难。 因缘纠缠,国之兴亡。 风拂过,风语更加清晰。其中因缘,指的便是与执元的因缘吗?感觉好象不只这么简单。 颜纱托腮想了一会,无果。 风之术力似乎比平常更加充盈鼓胀。来试试以前都未成功的风镜吧。颜纱微笑。 手掌翻、旋舞,结出复杂的符印,口中轻轻吟诵:“风之华,古老天之涯的旅人,吹拂过时光河的涟漪,来到我身边。我是颜纱,风之术者。请聆听我的请求,风精凝聚,成为可透视过去未来的镜面!” 一阵悦耳的乐声响起,彩光闪过,空中出现一面银色透明的镜子。风之镜!颜纱大喜。 风之镜,风过之处皆可洞视。世上没有风到不了的地方,所以,没有风之镜看不到的事物。 但是,要看什么呢?可看次数依据术力深浅而定。 颜纱犹豫踌躇了许久,终于红着脸开口了。“风之镜,咏唱风之诗,踏过时光河的彼岸,呈现我的未来。请告诉我,我命定的夫君是谁?” 透明的镜面闪现五彩光辉,伴随着清泠的乐音。一会,镜面渐渐平静下来,出现了一位头戴金 冠,身着黄袍的温文秀雅男子。 “是他?! ”颜纱大惊。“怎么可能?虽常见面,但他从无任何表示。而且”自己对他也没 什么感觉。难道,以后会爱上他?可一想到他府上众多的姬妾,就心冷。早知不如不问,现在知道了反而烦恼。 心中烦乱了一会儿,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莫可预料,但有风镜,问一问就行了。于是精神一振,对着风镜道:“他是我爱的人吗?以后他可也会爱我?” 但风镜一无动静。 疑惑了下恍悟,风镜可呈现一切,但却无法回答是或不是。它没有嘴。只能改变提问方式。 “风之镜,时光河的自自旅人,请回应我的要求,呈现我将深爱的人!” 果然风镜又有了变幻,绚烂的彩光乐音后,镜面上出现了一位黑袍黑发的男子。他静静躺卧在宽大的墨玉床上,漆黑的长发尤如缀满星光一样亮丽,似水流泻身旁。虽闭目沉睡,但鲜妍的容颜媚冠寰宇,倾世绝俗,令颜纱一见便忘了呼吸和思想。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 蓝玫之恋:情约来生 颜纱呆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也真实明白了自己的心。只是这一眼之间,她的神魂已被俘虏。若非是她亲身经历,她或许也会感觉可笑。怎会有人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但,这就是事实。 只是,他会爱她吗? 颜纱一向知道自己的魅力。在京都锦空,她的芳名众口传播。但,面对他,她一丝把握也无。 望着透明闪烁的风镜,颜纱下定了决心。最后一次!风之镜只能使用最后一次了。 “风之镜,来自洪荒的旅人,沿着时光河下溯,告诉我,我所爱恋的人,他深爱着谁?”颜纱的声音有些颤抖,既期待又害怕。 陌儿最近对小姐有些惶恐。其实小姐还是很温柔,甚至出外也不再坚持步行,路途稍远,为陌儿考虑也答应乘轿了。但,陌儿却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小姐的温柔让她觉得非常虚幻。就好象,天神悲悯地俯视众生,但若必要,却可日在一瞬间毁灭所有。现在的小姐,陌儿感觉陌生、拘谨,不敢亲近。 “陌儿,天气转夏,我们去他畔花荫里消消暑吧。”颜纱微笑道。 “是,小姐。”陌儿招呼小厮搬了可折叠的小榻和软枕跟随在后。 后园有一泊水池,池畔有奇石藤花,吊钟子垂下轻拂。小榻便支在吊钟子花荫下。 颜纱斜倚榻上看竹卷,陌儿便坐在池畔玩水。 初夏晨光,还不太炎热,池水很清凉。陌儿拨弄着池水,惊扰池中的小鱼,嘻嘻轻笑。忽见池面上多了个人影,抬头一看,“太子殿下!” 龙载元足尖轻点,便从池子的那头飞掠至藤架这边,向陌儿微微笑,使了个眼色,陌儿便乖觉地溜开去。 “载元。”颜纱微笑轻唤,却依旧卧干于榻上没有动弹。 龙载元缓步坐到榻前小椅上,含笑注视着她。 “最近国事繁忙吧,执元也许久没有来了。”颜纱把竹卷放下,撑起身来。 提到龙执元,龙载元几不可察觉地微皱了下眉,低声道:“他与父皇闹别扭,父皇将他禁足了。” “是因为夜厥公主的和亲事宜吗?” “嗯。父皇要他娶彤公主,可他怎么劝也不听。”龙载元仔细看着颜纱,轻轻道:小纱,你很在意执元的事吗?’稍停,有些艰难地道:“如果,如果你也欢喜执元,我和父皇商量看看……” “不,载元。执元应该娶彤公主,如此对大凌比较有利。”颜纱打断了他的话。 龙载元呆了呆,眼中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惊喜,言语都有点结巴了。“小纱,你、你真这么想?” 颜纱诧异地看看他:“当然。彤公主是夜厥王亲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执元若娶了彤公主,短期内,大凌可无忧。” 龙载元不语,胸内思绪翻涌。原来小纱欢喜的并非执元?平日里小纱便只常与我二人交游,既不是执元,或许我可一试? “载元?” “小、小纱!你可愿意嫁我为妃?”龙载元温雅的脸赤红,紧张地双手交握绞动,慌乱羞涩的眸子泛着夏日池水清澄明净的光。 “好。”颜纱回答得又轻又快,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羞怯犹豫。 倒是龙载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捉着颜纱的手追问:“小纱,你答应我了?当真?”过于巨大的天降之喜,令龙载元怀疑自己在做梦。那般狂喜,狭小的胸腔怎容纳得下?由浑身每一个毛孔透射出来,每一根毛发都在欢笑! 颜纱望着他微笑了笑:“是的。我答应。”有微微的疑惑,她答应了,值得这般欢喜么?他可是贵为太子,未来的大凌皇帝。而她,只不过二品朝官的女儿。这二品,还是个闲职。难道,他真的爱她吗?有一丝涟漪荡过,又归于平静。纵使有几分真情,又能如何? 依在龙载元怀里,颜纱感觉他在轻轻发抖,但自己却心静如止水。 风拂过发丝。天上的云淡薄如絮。 太子妃么?终干走入了天命的正轨。 接下来,龙载元絮絮谈起婚典的准备和日期,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与欢悦。颜纱微笑附和,温柔应答。心底却有种置身事外的迷惘,仿佛在谈的是与己无关的他人,无喜亦无悲。甚至,连此刻的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她都无法确定。 那天,龙载元满面春风地离开颜府。相识以来,颜纱第一次看到他真切地欢笑。原来,载元真心笑时,眸子会如新月般弯起,右颊还有一个笑涡。颜纱淡淡想。执元笑时却是在左颊。 那夜颜纱梦见,自己身处浓雾 ,无论走向何方,都寻不到出路。隐约听到有人呼唤,却听不清楚是谁人,也辨不清方位。那,就这样呆在雾里,也没关系吧。这么想着,雾,更浓了。 时日易过,很快婚期近了。 颜父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不但对官职升迁从不钻营,对于女儿将嫁为太子妃,也无过度惊喜,府上并没特地怎么操办,平淡得之。倒是太子派了许多人手来帮忙,馈赠了大量财物金钱。 这天颜纱无思无想半倚窗畔榻上,在夏末风里快沉睡过去时,忽被窗棂响动惊醒。 “执元。”望着而前修俊的人影,颜纱轻轻吐出他的名字。他的突然来到令她有些微怔然,却也无所谓。 “小纱,你要嫁我皇兄?!”细看发现,龙执元的脸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无。 “是的。”颜纱坐起来,轻抚了抚他的脸。“执元,你的神色不太好。” 龙执元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小纱,不要嫁我皇兄,我娶你!” 颜纱微笑摇摇头:“不,执元,你应该娶彤公主。而我,也不能不嫁载元。” “为什么?你并不爱我皇兄!而且,你知道吗?他府里有个姬人就要生产了!”龙执元抓着颜纱的肩喊道。“小纱,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太子妃的地位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小纱,不要嫁他!不要!”俊秀的眼睛再也止不住泪,润湿了脸庞。 颜纱微怔了下,抬手轻轻拭去他的泪,轻叹道:“执元,不行的。我必须嫁载元。姬人的事,我不在乎。执元,你娶彤公主吧。这样,对大凌是最好的。’温柔却淡漠的语声,没有一丝激动,平静得尤如枯井一般。 龙执元呆愣看着她淡然的脸庞,过得会儿,如有所悟,拥住颜纱久久不语,暗里却下定了决心。皇兄太可恨了!因我爱小纱不肯娶彤公主,就逼小纱嫁他以此绝我念想,迫我死心。既然你我之中,必得有人娶彤公主的话,为什么不能是你呢?只因你要继承大宝吗?那若是我继位,就不用娶彤公主了吧。小纱还是我的! “执元。”颜纱轻轻推开他。“我知道你的心,但世事并不能尽如人意。我也一样。回去吧,不要再固执了,善自保重。” 与我一样?龙执元含泪离去。小纱果然是爱着我的。 后来龙执元改变了强硬的态度,虽未应承与夜厥的亲事,却也不再严拒,皇帝便解了对他的禁足。龙执元自由后,忽然显出对政事的极大兴趣,积极与朝臣交往热络,曲意结交,很快在身边凝聚了一股支持势力,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之势。 龙载元初时讶异,但很快明白他的心思,轻叹惋。 太子妃的迎娶之日在载元的期盼与执元的焦燥中到了。 颜纱被喜娘们盛装打扮好,坐在房中等待吉时到来,平静的脸庞一如往常,淡然无谓。 “小纱!”凄然的痛呼,龙执元出现在窗外。 “淳、淳亲王!’房中喜娘惊叫,面面相觑。早听闻淳亲王对小姐一片痴心,难不成这节骨眼了要抢亲?拦在颜纱身前,张皇失措。丢了新娘子,她们可要掉脑袋的。 “你们先回避一下。”颜纱轻道,令她们暂且退下。 龙执元跃进屋来,紧抱住颜纱,泪流满面。“小纱,小纱!我们走吧!你不做太子妃,我也不当淳亲王了,我们一起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好不好?” “这是不可能的。”颜纱瞧着他真情流露的脸微有动容,轻轻擦干他的泪,柔声道:“执元,今日府内外军士众多,你一人潜入已是困难,要带我同走,绝对逃不远。并且,这一走,置载元干何地?大凌将成为四国笑柄,夜厥与莽突势必联合进犯,战火烽烟,民不聊生。执元,若是如此结果,纵依了你意,又与心何安?” 龙执元疯狂的头脑稍微冷静,但仍心有不甘。“可是,小纱……” “执元,纵无姻缘,我们仍可为良友。日后尚有清谈言笑之期,不必过干哀凄。” 轻挣脱他的手臂,走出房去。“吉时将至,暂且别了,执元。”在门口回眸,见龙执元双目通红湿润,不责微叹了口气 在众喜娘簇拥下,颜纱罩了红盖头登上花轿,鼓乐喧天里,浩浩荡荡往太子府去了。盛大的婚仪后,太子与太子妃进了洞房。太子喜不自胜,太子妃却看不出悲喜。 饮了交杯酒后,龙载元拥住颜纱,共坐喜床上,低低喃着:“小纱,小纱……”轻吻她颊、唇。 “载元,听闻菱素人这两日里临盆了,你不去瞧瞧吗?”颜纱轻推开他,淡淡道。 载元一怔,面色苍白。“小纱,自与你相识后,我再没碰过她们。菱素人,那是之前……” 颜纱轻叹口气,转开脸:“载元,我没有责怪之意。以后,你也可以继续宠幸、收纳姬人。菱素人似是难产,这会是你第一个孩子,你不去看看吗?”轻淡漠然的声音,平静无波。 载元没有回答,只是紧抱住颜纱不断地亲吻,以此驱退心中的恐慌。比起被颜纱知道菱素人的事,颜纱无谓的态度更让他害怕。小纱对他到底是何感觉?她心里究竟有没有他?或者,她虽答应嫁他,真爱的却是执元? 大喜花烛夜,载元虽将颜纱拥在怀里,内心却比以前任何时候更惶然不安。 翌日,颜纱由于前夜载元的过度索取身体疲乏沉睡未醒,侍人俏俏来报,菱素人痛嚎两日夜后,于凌晨时分产下一子,血崩而死。 龙载元吩咐即刻将人葬了,孩子送至他处寄养,不得召唤,永远不许出现在他眼前。 “载元,你当知她们娘家皆是朝中有势力的人物,纳娶亲近她们,便是将那些势力聚集。不但有益日后登基,而且与国家长久稳固也大利。先时菱素人之死,已令其父对你有所不满,我着人馈赠许多财物,多方巧言掩饰才使他重新支持你。还有,载元,执元现今极力游说拉拢朝廷要员,你也需做努力,莫要不言不管。”颜纱轻声细语,极是温和。 龙载元郁闷道:“若是须得分了陪伴小纱的时光与那些姬人虚情假意,我宁愿将太子之位让与执元。” 颜纱怔了会儿,微笑道:“莫说戏话,载元。” “真的,小纱。今生只要能与你好生相守,帝位天下,不值一顾。”龙载元轻吻了吻她的唇。言语虽淡然,却毫无犹豫。 颜纱一笑无语,静如死水的心湖有微微涟漪荡过。梦中的浓雾开始消散,呼唤的人声逐渐清晰。 龙载元楼着颜纱,正想再与她蜜语亲热,忽有侍人在门外报说有客来访。 “龙三带了一黑衣男子求见,此人疑是前些时引起武林马蚤乱的玉面天狐,因他手持此牌,龙三不敢自作主张,便引了他来。”侍人双手奉上一木牌。 “天翼令?”龙载元惊道。取过木牌,手微微颤抖。 “天翼振翔,天狩降临。天狩令符吗?”颜纱瞥了眼,轻笑。 “嗯,小纱也知道?天狩门号称代天行狩,实是无冕之皇者。只是她们从不干涉政事,今次遣人持牌前来,却不知有何要事?”龙载元思疑道。看看低眸把玩衣带的颜纱,委实舍不得离开,便揽住她怂恿道:“小纱没见过天狩门的人吧,机会难得,何不与我一起见见?”颜纱本无意趣,但见载元面色殷切,便点头允了。 在厅里坐下,仆侍自去传人。 “玉面天狐,听这名字倒象个妖邪人物,竟持有天狩令符,真不可思议!”载元端起手边的茶碗,笑道,低头欲饮。 颜纱也正侧身欲捧起茶碗,有微风拂过发丝,顿时滞怔了下,抬手拦住载元。“等等!” 载元放下茶碗,微诧道:“小纱,怎么了?” 颜纱略犹豫了下,微笑道:“载元,我想要你这一碗,与你交换可好?” “都是一样的茶,有何不同?”载元笑道。 颜纱柔声道:“我就是想与你交换着喝。不只这次,以后都这样。” 载元呆了呆,想起洞房时的交杯酒,面上浮起轻红。“好。将自己的茶碗推给颜纱,自端了她那碗。一碗茶,便如饮蜜浆一样喝了,从里到外,都甜滋滋。 小纱,对我终是有情的。 含笑凝望着颜纱缓缓饮下自己那碗,载元的心尤如青涩少年般剧跳。那茶碗是自己平日惯用的,小纱的唇附着的地方,自己的唇也曾贴过。如此,便好似两人唇齿相亲一般。想着,颊飞红云。 颜纱才放下茶碗,仆侍便引了人来。 除了太子府大管事龙三外,另有一个年约十八九的黑袍少年。肤如脂凝、眉若墨画,狭长的丹凤眼,顾盼间勾魂摄魄。神仙般的容姿,妖魔样的邪魅。 这般容貌,莫怪乎能乱江湖!载元暗自思忖。忽听得颜纱轻呓了声,转头一看,见她凝视着黑袍少年目不转睛,脸色大变,几不能自持。心下妒意如野草狂生,对这所谓的玉面天狐嫌恶无比,杀意隐起。狐胚天性妖媚惑人! “你是谁人?如何持有天狩令符?”龙载元冷哼了声,淡淡道。 “步天音。为武林人士误解而不容于江湖,此牌主人言道入京寻龙三爷可有安排,故此前来拜访。”黑袍少年虽看出龙载元态度不善,但并不畏怯,此来是求托庇,然言语不卑不亢,丝毫谄媚皆无,甚至可说颇为冷傲自持。 龙载元对他与容貌完全不同的气质言语微有讶异。略沉吟,转眼看颜纱,却见她已恢复淡然无谓的神色,对他与步天音的谈话不置一词。 “既如此,你随龙三下去,看看有什么能做的。居所也由龙三瞧瞧哪里合宜。以后有事,着龙三来回便是。”龙载元草草打发了事,只想他赶快从视野里消失。 龙三应诺领了步天音退下。从此,步天音果然再没出现他面前,他担心的事,始终没发生。 “载元,我倦了,陪我回去可好?”意外的,颜纱竟然主动要求他的陪伴。 龙载元求之不得,扶抱着颜纱回屋。 那天龙载元遂了意,度过一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当他心满意足地拥着爱人睡熟后,躺在他怀里的颜纱缓缓睁开了眼睛,空茫地注视着香账顶。 这世上,竟有与他容貌如此相似的人。虽明知不是他,突然见到,还是令我大吃一惊,心旌动摇。我本以为,我已经没有了心,也忘却了他,见了这步天音才知,他仍一且深藏在内里,从未离去。但我能如何?我自有背负的天命,也只是个力量薄弱的风之术师。他却是至尊妖王,沉睡在花魂里黯香间。今生今世,莫说接近,便连遥望一眼也不可得。 轻合目,在无声喟叹中睡去。 入夏的一天,仆侍来报淳亲王求见。颜纱想了想,允在花苑凉亭接待。 在陌儿陪伴下颜纱缓缓步向花苑,对执元的来访隐知其意。将近凉亭,望见执元已在等候,颜纱示意陌儿回避,自行过去。 “小纱!”执元欢喜地迎上来握住她的手。 颜纱微笑。“执元。” “小纱,许久不见,好想你。’凝望着她明丽的双眸,执元轻道。语声里是真挚的思念。“不过,再不久,我们就可日常相见了!” “为什么?”颜纱低声道,在亭里石椅上坐下。 “父皇身体恐怕撑不住了。”执元黯然道。“然后,将要决定最后登基的人。”说到这里,执元停了停,注视着颜纱。“登基的或许是我。小纱,你终会是我的。” “因为,蚀魂散的缘故吗?”颜纱轻道,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执元一怔:“你怎么知道?”见她神色有异,猛然拉起她的手,一看,刹时面色惨白。“是你喝了?!” 颜纱微笑:“是的。 执元握着她指甲诡异艳紫的纤柔双手,无声泪流。他一心想着取代皇兄成为新帝,抢回深爱的人,甚至不惜下毒,不想却是爱人受害。 忽尔想到了什么,惊望着颜纱:“你什么时候知道茶里有毒的?” “两月前。”颜纱仍是温言细语,仿佛执元从不曾下过毒。轻抽回手,如同以前一次,温柔为他拭去面上的泪。 “为什么?你既早知茶里有毒,为什么还一直饮下?为什么不告诉我皇兄?”执元吼道。 颜纱急出手捂上他的嘴。“执元!”待他平静了才缩回手,缓缓言道:“执元,你应知道,蓄意谋害储帝,必死无疑。载元纵是与你兄弟情深,对此也无可回护。你与载元本感情极好,却因我走到如此地步。我若不死,你们终不得解脱,我去了,或许你们可以恢复往日情份。” 龙执元望着颜纱温和平静的脸,无语泪噎。原来,小纱爱的,不是我,而是皇兄。为了让我罢手,不再与皇兄为敌,不借以身相替。早知如此,我何必苦苦追迫?只要小纱能幸福,便不是属于我,又有何妨?如今可还来得及么? “小纱,这是解药,你快服下,我再助你驱毒出体!”喂颜纱服了解药,龙执元掌抵背心,运功驱毒。 盏茶过后,颜纱十指尖渗出紫黑的污臭液体,指甲恢复淡淡粉红。 龙执元松了口气,欣喜道:“幸好还来得及!” 颜纱只是淡淡微笑,一如之前。 之后,龙执元彻底放弃了争位之想,与龙载元也回到昔时感情。 秋天相山香樗转红时,老皇帝薨了,龙载元登基,国号天庆,皇后自然是颜纱。 民间盛传庆帝极爱皇后,特为她建立妩纱宫,并不远千里移植了近千株皇后喜爱的蓝玫,种满宫中。夜夜专宠,从无例外,后宫三千,如同虚设。 六.纱逝 然而,颜纱皇后似乎承受不起庆帝板度的宠爱。第二年初秋时分,诞下庆帝长子龙慕天后,身体急剧恶化,秋末深分,便已起不得床了。庆帝不顾群臣苦谏,罢朝早晚侍在床前,一刻不离。 “小纱,小纱……”龙载元握着颜纱的手,泪如雨下。“小纱,不要丢下我,你若走了,我也跟你去。有执元在,朝事不必忧虑。” 颜纱艰难地轻笑摇摇头:“载元,不要这样。。你若如此,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们还有慕儿,你要好好照顾他长大。还有,载元,让你多亲近如妃她们,你却总是不听话,我很伤心。今世缘薄,但你若能都依了我,来生我们再续此情。” 龙载元含泪点头:“我应允你,但你可千万莫忘了等我一起投生。否则我永生永世也不放过你!”最后一句甚是狠厉。 颜纱微怔了怔,笑道:“载元,这是你第一次凶我,我怎会忘记。” “淳亲王殿下,不可!”“请止步!” 外面一片喧嚷。 “小纱!”龙执元冲进了妩纱宫,一见颜纱虚弱模样,泪登时刷然流下。 “载元,你先出去一下好么?我想与执元说说话。”颜纱轻道。 龙载元虽极不舍这最后的宝贵时光,却也不忍拂逆爱人的请求,慢慢站起身走出去,瞟了龙执元一眼,心下酸意翻涌。 “小纱!”龙载元一消失,龙执元立时跪倒在床前,握着颜纱的手,位不成声。“是我害死了你,小纱。” 颜纱的手,指甲是异常的紫黑色,那是蚀魂散余毒未净复发所致。 “小纱,你去了,我绝不独活,黄泉九天,伴你左右。”泪打湿了颜纱的手,又淌到地上,积成小小的泪泊。 “执元,你若真对我心有歉疚,可能答应我一事?否则我死亦不安。”颜纱轻轻道。 龙执元稍止了泪,问道:“何事?” “你若允我,我便说,否则便罢了。”颜纱似乎生气了,转头不看他。 龙执元迟疑了下,终于道:“小纱,我答应你,你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一定做到。” 颜纱回脸望着他,微笑,柔声道:“执元,我知道,你对我一向最好。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回握住他的手,颜纱轻语:“我唯有慕天一子,如此年幼便抛下他离去,实在不能放心。虽然我知载元会善待他,可身为帝王,国事繁忙,难免有疏忽之时,但如有执元替我看顾,我便安心了。” 龙执元一听,果然是不许他同死,泪又潸然而下,万念俱灰。 “执元,还有一事,我也希望你允我。夜厥彤公主,你虽多次拒绝,她仍不言弃,实是对你情深意重。若你能娶了她,她必会视大凌有如生身之国。夜厥王只她一个亲妹,为她必不轻犯大凌。短期里,大凌可安枕无忧。” 听了此言,龙执元欲加心如死灰。“我可以允你娶她,但我终此一生也不会爱她。” 颜纱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执元,她是个好姑娘,对你一片深情……” “我既对她无意,她便是情深似海又于我何益!”龙执元冷冷道。 颜纱听了不由脸色一变。不错,我再爱他,对他又有何益? “小纱?”龙执元见她忽地僵了,轻晃晃她的手。 颜纱回过神来,心下有了主意。一笑,柔声道:“执元,你一向固执,我也拿你无可如何。言尽于此,还望你多加珍重。替我唤载元进来好么?” 话音刚落,载元已冲进了房。敢情,他从没远离过。 一把推开龙执元,龙载元重握住颜纱的手:“小纱,我来了!” “载元,待我去后,记住,莫要棺葬,焚尸化灰,抛掷于蓝玫林。”如此,留我一缕神魂意念,或许可以等到他心爱的她来到,为他求一次情,请她待他好一点儿。 这年香樗红透时,大凌又一次举国深哀。颜纱皇后薨逝,从此庆帝再无真心欢颜。 第四卷 帝华篇 第一章 苏丹的秘密 冬前雪化恋永眠,灵蛟悦颜长空尽。 这是当初水莲华夏纸笺上浮起的诗,但弄影看得一头雾水,不明其义。 犹豫再犹豫,最后弄影还是决定,自为女皇,色拥四国。非为天下百姓,只因甘露言说,一旦战火起,连身边极亲密.在意的人也免不了血光之劫。那会是指谁?玉还是天音?抑或宇元、秋水、小君?想着弄影就冷汗直下,心弦震颤。不,不.他们都对她情深意重,甚至厚思锁魂,她如何能明知有险而不阻拦?纵使以身为盾。 可是要如何做,才能顺利取得帝位,拢聚四国疆土?如何做,方能减少后宫人数,不使玉过于伤心?南漠山华光顶,曾见他落泪,此生不愿再见第二次。最爱的玉,纵然如此行为也是为了保护他的肉体。天地崩塌,世界毁灭,也不若玉的泪让她恐惧害怕.心疼怜惜。她只是个自私平凡的人类。 思忖再三,心中有了主意。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她只好利用与伤害他人。 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说服龙擎天,让他禅位。 这天,弄影与天音.宇元他们郑重表明了自己要当女皇的意愿。众人惊愣,愕然瞪视着她。 “女皇?就凭你?哼,你能当得了吗?”小君的狐狸眼非常怀疑地在她身上绕了圈。 宇元繁讶然道:“小影不是最讨厌宫廷吗?”与我一样喜爱自由,弹剑江湖,游戏红尘才是最合适的生活。 “小影儿一定会是最美丽的女皇。”秋水赞叹地幻想着。 弄影窘,她是唯一的女皇,当然是最美丽的。 天音拥住她默然一会儿,轻道:“原因是什么?” 弄影稍迟疑,还是如实说了。否则,大家心中有疙瘩,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2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怕会别出意外。而且,她就算当了女皇,也没有政事天份,到时,还得依靠他们帮忙。 听了她的言语,众人皆默。天音将她拥得更紧,秋水悄悄握住她的手,宇元温柔凝望着她。就连小君也不哼她了,狐狸眼溜了她两圈儿,竟颇妩媚婉转。 “当吧,我们会帮你的。”宇元柔声道。 天音把脸倚在她肩窝:“我是正宫,青洛不理朝事时要陪我。 小君听了“扑哧”一笑:“小影想好纳娶的夫侍级别了没?” 弄影一呆,还真没想过。“呃,就把原来的妃殡名称改改,依样画葫芦罢。” “怎么改?”小君兴味盎然。宇元、秋水好奇地盯着她,天音虽无语,却也转过脸来。 弄影寒毛竖起,看来她不得不立下决断了。微踌躇,道:“我若为皇,后设三位,另九贵士,二十七元卿。八十一常扈。” “这么多?!’小君惊。 “不行!我不答应!”天音立即反对。 秋水怯怯道:“小影儿,我是哪个级别?” 在天音冰寒眼光下,弄影哪敢回答,嘿嘿笑道:“虽是这么设,但并不会真全纳。”停了停轻道:“恐怕贵士都不会满员,即便纳了,也只是摆设。”为了政治利益而娶的,没有感清,如何会真心相待?古代后妃的悲哀便是这般而来。 “小影既为统一四国而纳娶,那么四国权都要充入后宫稳固江山,恐怕真需得这许多夫侍。苏宇元深思着道:“但是,入了后宫,可还能上朝议事理政?” “当然!’纳他们就是为了帮忙处理朝政,否则难道她自己干? 第二章 议位 要遏止夜厥之战,首要的就是散布不利战争的流言。 夜厥现今国土虽广,但大多来自近二十年的征伐侵略。为了获得足够的军资吞并下一个目标,除了疯狂搜刮本国百姓的血汗,对新纳入领域的住民更是横征暴敛,极其残酷。战争难免伤亡,多年东征西讨,夜厥军士也需大量补充,因而百姓中青壮男丁只怕都难以在家侍奉双亲。如此,不可能没有民怨。再次发起对大凌的战争,更不同于往日征服周边小国,胜负难料,死伤无法预计,出征的兵士只怕都得做好再不得回还的准备,心中的怨尤哀凉又岂可浅述?在这种情况下, 有任何反战导火索都将点燃群情,引起哗变。而她们,将制造一最棒的导火索。 然后,就是要让苏宇元成功登上夜厥王位,来日归于弄影。这却得先扫除障碍,再最好有天意祥瑞召示,才好顺应民心。天意,祥瑞,也是人说人为的。 弄影笑眯眯地讲完,大家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小君撇了撇嘴:“真瞧不出,你脑袋里还装了点东西。” “小影儿好厉害,好聪明!”秋水双眼弯成月牙儿。 宇元轻笑:“小影此计甚佳。我近日便可着手准备。” “虽欲无战,但终还是得先做好应战准备。我现在便往宫中,与龙擎天谈妥此事。”弄影说着,轻轻掰开天音的手站起来。 “我陪你去。”天音重又揽住她。 微迟疑,弄影颔首允了。对于龙擎天,虽不得不见,但她心里总还是极排斥的,有天音在侧,安全性会好些。 碧水居外,正要登上轿,弄影忽然轻吁了声,停住,四下张望。 “怎么了,青洛。”天音随她视线望去,却无所见。 “没什么,可能是我错觉。”弄影簇眉,疑惑道。 天音也不在意,拥着她一起进了轿子,将她抱坐在怀里,轻吻脸庞,低笑道:“青洛方才说,有私话儿告诉我,是什么?” 言语间,轿起行。 “你先前不是允我纳了宇元么?为何听我应了又不悦?”弄影轻道。 天音一时敛了笑容,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弄影知他心意,低叹一声。 虽是允,但并非他真正愿意,只是无奈而已。就如现在,为避免战争,天下安定,弄影要自为女皇,纳入众多夫侍,他理智上是明白的,然而心理上却难以接受。 “即使当了女皇,纳的那些夫侍也不是当真的。天音,你放心。”攀着他的脖颈,弄影在耳畔低低道。 弄影早已计划好,除贵士之外,其余夫侍不住宫中,并可允许另娶妻妾,只有召寝时才入宫相会,说白了就类似现代的情人一样。异日这些夫侍若想与家中妻妾好好厮守,只消提交申请,便可撤销在女皇后宫的头衔。也仅三后与九贵士有固定侍寝日期,其余则无。弄影决定,为政治需要而纳娶的,不会与他们有□关系。但若他们知道,自也不依,那如何是好?只能论功行赏,李代桃僵了。 能进入她后宫排位的,自然品貌皆佳,这样的贵公子不会没有对他们倾心相许的女子。由听风馆探查得确实消息,并谈好保密交易,在她约会时悄悄带入专门的寝殿。而弄影事先会让贵公子们饮下一杯特制的茶,然后隐避,由替身陪伴他们,清晨才回来。讲难听些,这是实打实的欺诈。但这个世界,真实往往是丑陋与令人伤心的,有时谎言与欺骗在戳穿前却美丽得令人陶醉。 听了弄影的解释,天音脸色好了些,但随即又道:“贵士九个,可也多了!” 弄影笑:“不早说了,贵士也不会满员的。有空位,方成饵食。” 天音愣了下,了然,也笑出来。“后位是谁人,我知晓。贵士可决定了?” “贵士,当是三国元首吧。”只是雪翼,她尚想不到会是谁人。 天音琢磨了会儿,面有喜色:“那是说,蓝田君青洛也不要?” 弄影肯定地点点头。秋水,小君,她实是没有多余的爱情空间,也不想欺骗他们。 如此,天音大悦,本因为弄影将夫侍无数而消沉的情绪乌云尽去,丹凤眼明媚妖娆,动人心魄。 轿里没了悄声私语,柔情蜜意却在不言中。 当轿停落,护侍高声通报到达时,两人的唇舌方恋恋不舍地分离,面若桃花,喘息急促。 稍镇静了下,弄影与天音携手出轿。 正是在皇帝的寝宫天靖宫前,龙擎天满面喜色地迎上来拉住她。“影儿!闻说你要来,我今日特地早早散了朝事等着,一起用膳罢?”无视天音的存在。 弄影看看天色,汗然。“不必了,此刻早膳才用过,离午膳时辰尚远。品茗清谈便好。” 略失望,但龙擎天很快振作,牵着她往里走:“影儿难得主动到来,必有要事,也罢,待谈完正事再用膳不迟。” 他牵着弄影,弄影另一手与天音相握,三人便如糖葫芦般一起走着。众宫侍看着纳罕,却不敢笑。 将踏进天靖宫,龙擎天终于省觉不对,停下。“此处只宫里仆侍与帝、后可入,步公子却是哪种?”望着天音面现谑笑。言下之意,天音若非要跟进,便是自承仆侍了。 弄影眼见天音冷了脸色,又思及一会儿要用的j计,只怕他不小心让龙擎天看破,便松了手婉言笑道:“天音为我夫君,非帝非仆,既然帝心甚狭,不容同入,天音在此稍候便是。” 龙擎天听得呐呐,但又不愿放弃与弄影独处的机会,只好硬忍着接了“帝心甚狭”的帽子。 天音本欲答言,见弄影秋波盈盈,似有深意,便用眼刀冷冷剐了下龙擎天,点点头。 到了内殿坐下,弄影故意慢条斯理地捧茶细品,瞧着杯中的茶叶片片舒展飘荡,就是不理龙擎天。 龙擎天明知她欲擒故纵,却终是忍不住问道:“影儿究竟有何事相商?” 弄影抬眼,望着他嫣然一笑。“我要当女皇,你肯让位么?”柔声细语,轻悄温婉,仿佛与友伴商借花簪。 龙擎天呆如木石,许久不能回神。 弄影怡然自若地继续品茗,无意惊醒他。 “你方才所说是当真?”好不容易龙擎天恢复了言语能力,尤自难以置信。 “不错,你愿意吗?”弄影含笑望着他。 龙擎天沉默地凝望她,审视她的神色。过得会儿缓缓道:“影儿你从来无意宫廷,突然出此言语,必有原因,可能说来听听?” 他倒是机敏。弄影一笑,坦诚将天狩门所言相告,又道:“我实对军政大事无能为力,纵然为皇,也将封你为摄政王,代理国事,权柄比今日不稍少。” 龙擎天听懂了她言下之意:“影儿是说,你只需挂个名儿便可。”见弄影点头不遐,失笑。 稍后敛了笑容,正色道:“虽如此,若我允了,可有补偿?”不待弄影说话便支颐忖道:“影儿若为皇,四国归一后,自不能退隐了罢?那解约之说是作废了。” 弄影呆了下,垂头丧气地点点头,为自己逍遥天下的出游梦破产叹了口气。 龙擎天面现笑意,望着她:“而且,我当然应为正宫后位?” “嗯,不过,我立三后,三后并列,无分轩至。” “三后?”龙擎天愣了愣,恍悟:“另外是无瑕公子和那狐公子?” 狐公子?哦,是天音。弄影瞪了龙擎天一眼:“不错,玉和天音也是。” “不成。”龙擎天摸摸下巴否决。“我为正,他们居我之下才可。史上各国,从未有三后之例!” “哼,先例便由我而创!你若允,我可许你挑选固定寝日,否则此事作罢,战平天下后我们缘断义绝,永不再见!”弄影淡淡道,将杯中茶饮尽,作势欲起。 龙擎天按住她,服软:“就依你,影儿,你莫如此急脾气。” 弄影白他一眼:“我一向心急,你不知么?”拍下他的手。 龙擎天苦笑道:“连孩儿都有了,影儿还能轻言缘断义绝,对我真无一分情意?” 想想,确是狠了些,弄影语气和软了点儿:“我都许你后位了,你还得寸进尺,我自然生气。玉与天音在我心中份量,你应知晓。”原先的芳尊大婚只是权宜一时尚且感觉有愧与他们,何况将是长期? 龙擎天默然片刻,叹道:“影儿言道担心战祸累及我等,主要是为了他俩罢。” 弄影无言,只是饮茶。 看她神色,龙擎天如何不知?自己在她心里,连他们万一都不如。虽明了,却斩不断情丝,舍弃不下这份爱。或许正如她所说,得与他们并列,已该满足。 压下浮起的悲伤,龙擎天强笑道:“影儿所说的固定寝日是哪些?”原本帝后每月也有固定同寝之日,但因他是下嫁芳尊,却没了这福利。依芳菲谷规矩,无论正夫与否,不得召唤,皆不可强求。 “三后同寝之日,分别为月初、月中、月末各三天,你选择哪种?”弄影望着他,脸上有了温和笑意。贵士则是每月一天同寝。 龙擎天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月初!”最先,也可算略胜吧? 果然!弄影心下j笑不可扼抑。“好,定下便不可更改!” 见她笑颜绚烂如花,龙擎天一时有些目眩神迷,隐觉反常不对,却不知原因。定了定神,言道:“影儿,便我允了,你还得说服朝臣才可,否则依旧难以事成。” “擎天有何建言?”弄影聪明地询问。 “如今朝中说话较有威信、得人望者莫不与锦空四公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影儿能得锦空四公子的支持,便无须担忧登位遇阻。” 锦空四公子?啊,不就是香樗赏时邀请的京城贵公子吗?似乎很温良,应该没问题!弄影松了口气。 龙擎天瞧着,笑:“影儿,放心太早可会跘大跟斗。” 第三章 为伊魂销知归期 “另外,御天也对朝臣有极大影响力,但他倾心于你,应不会反对。” 于是弄影知道,四公子不是四绵羊。御天?倒差点忘记他的事,但正如龙擎天所说,他不是阻力。目前有更紧要解决的事要先完成。弄影向龙擎天问起夜厥备战的事,他哈哈一笑,告知早有安排,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边疆也早严加戒防,无论战或不战,皆无惧。 弄影把与宇元他们商量的计策跟龙擎天述说了下,让他给予配合。龙擎天听得讶然失笑:“影儿还烷滑的!这等诡招也使得出。”但目光却充满赞赏,也满口应承,会在边境交界处虚张声势,令她的谋划更易行。“影儿之计要顺利,还得去掉夜厥可能的助力莽突才是。” “嗯,我有想到。孜屏珞目前尚在锦空,稍后我便去拜访他。” “影儿莫非……”龙擎天欲言又止,面有酸意。 弄影知他所想,淡淡笑道:“若有必要,或会使用,但也不一定。”据所知,孜屏珞并不嗜好女色。 “今日且谈至此,容后再议。”弄影站起。 龙擎天握住她的手:“影儿用了午膳再走不迟。” “要马上去寻孜屏珞,迟恐有变。”弄影挣出手来。莽突是夜厥最欲拉拢的战友,必定早已有所联系谈判,或许苏嵇逃回时便发出了约定暗号,共同备军,假若她们尚未与孜屏珞会面他便被召回国,计划就难以执行,战争也就难以避免了。 龙擎天也知事关重大,便不再强留。 弄影与天音重登上轿,起行。 未走出多远,有快马驰来,唤止轿夫,倾身道:“影影!”是龙御天。 “影影来宫中,从不见我,真无情。”虽笑说,但眼中清清楚楚写着嗔怪。 “呵呵,每次都有要紧事儿,所以赶着呢,来不及去寻你。”想到龙御天对群臣也颇有影响力,弄影堆出满脸笑,虚话儿也顺溜地脱口而出,但眼睛却不敢直视,东瞄西瞄。 她这神色龙御天如何看不出,下了马掀起轿帘:“影影在哄人了。究竟是什么事儿?只怕还与我有点关系吧。出来说话,今日不坦白便不让你回去!”伸手便拉弄影,全当天音不存在。 天音欲待发作,弄影连使眼色阻止,轻道:“我与他说几句便回,不会有事的。”登位称皇之事御天总是会知道的,趁早取得他的支持也可安心。 御天拽着弄影走开十余丈,在道旁金叶梧林下停住。 秋意飒爽,近午时分,明媚的阳光暖暖照耀,金叶梧掌状的宽大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反射出灿然光芒,仿佛大片欲燃烧的黄金。灰绿而不规则剥落的高大树干,更衬得两人白衣胜雪,耀目生辉。 “说吧,影影,我要听实话。”边讲,龙御天边给她抚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弄影半低头,背着手,无意识地踢踩着地上一粒小石子,嘟嘟囔囔地讲了。说完抬头瞟了他一眼:“御天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莞然一笑。很知道御天是欢喜自己的,所以虽是问句,心中却十分把握。 龙御天脸上的表情有些微怪异,沉默了会儿道:“影影当女皇,是为从战祸中保护大家?” 他竟没有立即答应,弄影有丝诧异。听得他复述自己所言,点头道:“是啊,天狩门讲了,若战火起,我身边的人也难免于血光之灾。” “那假若我要你不当女皇,你可愿意?” “为什么?” “你若成了女皇,我会马上归天的。” “啊?!” “呵呵,逗你的。不过,若是当真,影影如何选择?” 秋阳映照下,龙御天俊俏的脸庞白晰如玉,几与身上衣衫混淆一色。眉青如黛,眸弯似月,唇红齿白,风吹袍袖翩舞。在远处观望等待的宫侍后来暗里议论,当日金叶梧下的悦王与影尊真真是嫡仙一对,白衣佳人。但他们怎知,树下的对话正决定着生死命运。 弄影瞪着龙御天笑盈盈的脸,踌躇了会儿怒道:“这事怎好开玩笑?!”其实选择很明确。御天在她心中,是完全无法与玉和天音他们相比的。但这自然不能实对本人说。 她虽不说,御天又岂是蠢人?一丝浓重的哀伤瞬间掠过眼底,笑容却不曾稍敛。“就知道影影会这么讲。”双手温柔捧起她的脸,凝注了会儿,低低叹息:“假若影影不是这么美丽,假若这世上爱你的只有我一人,影影是否会在意我多一些?” 弄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伸手去拉他双腕。 龙御天突然重重吻上她的唇,极用力,狂袭一般侵入其内,吮咬得她生疼。 弄影好不容易挣扎开来,看了眼转开头假装不见的宫侍,以及走出轿飞掠过来的天音,低声怒叱:“御天!你忘了这是何处吗?” 龙御天不以为意,轻笑:“影影,你能使人忘记自己,何况他人?”才说着,一阵大风吹过,枝叶沙沙,有物从天而降,“啪嚓”砸在龙御天头上,再滚落地。 两人一时无语,面面相觑。低头看,却是一颗成熟了的梧实,已裂开呈小艇状,中有五个分果。 “扑哧!”弄影忍俊不禁,呵呵大笑。“叫你做坏事,遭天谴了吧!”明丽阳光,不及笑靥绚烂。 龙御天望着她,也渐渐漾开笑容。影影,纵你心中无我,为你魂销,亦心甘情愿。 天音此时已至,揽过弄影,簇眉道:“话说完了罢!”冷冷瞪了眼龙御天,面寒如冰,不再打话,径往回走。 弄影正被天音塞进轿,后面传来龙御天的声音:“影影说的不错,我当然会帮你的!”随即清朗的笑声伴随马蹄声远去。 太好了!弄影大喜。如此,称皇一事,已成功了一半。 倚在天音怀里,弄影第一次慷慨地想,贵士也给御天留个位吧,毕竟是大凌皇族,且多次示意愿下嫁与己。 然而,有些慷慨,在付出时,常常已迟。 轿子出了皇城,依弄影的吩咐,前往莽突使馆。 才在馆门前,离内庭尚有段距离,便听得隐隐管弦之声,伴着歌姬甜润的唱吟。 早有守门童仆入去禀报,弄影与天音下了轿,略转眼打量,馆里装饰奢华富丽但不庸俗,连仆侍衣裳质料都颇上乘,而且神情自如,毫不似别家下仆唯唯诺诺眼睛看地直不起腰。当孜屏珞的家仆,仿佛很惬意。 有锦衣华服者领了一众仆侍匆匆迎上来,却不是孜屏珞。 “影尊御下驾临,寒馆不胜荣幸!小人是管事孜屏忠,这、这个……世子正在听赏六部华音,着小人代为迎接……”神色颇为惶恐。 须知孜屏珞只是他国亲王世子,而弄影不仅为当朝皇后,且为芳尊,地位不逊于一国之王,亲临使馆而孜屏珞竟为听曲不出迎,实是大为失礼! 但弄影偏偏最不在意这类琐节,何况如今正要与他商量大计,因而微微一笑,示意管事先头领路。 到得厅庭,却见十几个伎乐吹拉弹奏,一个翠裳广袖的明媚女子正引吭高歌。厅中心另有一娇艳玲珑的少女佩挂金环琅圈婆娑舞蹈,上着紧身舞衣,下穿灯笼绸裤,纤足玉臂皆□,套着精致铃圈,动作中清脆振响,极是悦耳。 孜屏珞席地而坐,竟亲自拍击羯鼓伴奏,见她们来了只点头一笑,并不稍停。 管事引弄影和天音坐下,仆侍奉上茶。 待得歌尽舞停音消,孜屏珞意尤恋恋,托颐沉醉了会儿方挥手令退下,站起来,回到座位。 “六部华音,这天下能歌能舞能奏完全曲者无几,凑巧今日齐备,不想影尊来访,倒失了礼数。”孜屏珞笑言。并告知,奏演六部华音极耗元气,歌舞弹奏全曲一次,需休养数月方得复元。这些艺人在京停留不久即将离去,今日过后,难得重闻,故而舍不得稍离。 “久闻伊利亚为天下第一歌者,苏摩多为天下第一舞者,可惜未能一睹风采。若能观赏他们歌舞六部华音,岂非人生大幸!”孜屏珞轻轻叹惋,心向往之,捧起茶碗浅啜一口。弄影见他右手依然戴着三个醒目的宝石戒指,玉折扇倒是放置一边几上。 “呵呵,我与苏摩多和伊利亚倒有一面之缘,或许能助世子达成这个愿望。”这不是虚言大话,桃源有仙人醉和天仙玉露,只要听风馆能寻到他们,酷嗜美酒佳酿的伊利亚和苏摩多是不会拒绝这诱惑的。 孜屏珞大喜,双眼放光:“此话当真?!珞先行谢过!” “呵呵,事未成前,不敢领功。”弄影又饮了口茶,眼珠儿四下一溜,瞟瞟孜屏珞。 孜屏珞会意,让服侍的众仆皆退下。“影尊纡尊降贵来访,果然是有特别之事?珞洗耳恭听。” 弄影略迟疑,还是微笑缓缓道:“我观世子言行品性,应是风雅人物,宜丝竹为伴、花月为友,与琴棋书画美酒为伍,金銮殿黄龙椅倒成了累赘苦物儿,有碍闲情逸志。”边说边查看孜屏珞神色,见他含笑而听,并无恼色,心中更有了底儿。香樗赏初逢,听他言语便发觉这人毫无权势欲望,与己颇相似,只求逸乐逍遥。壮壮胆子,弄影直言狠话:“世子便是勉强登位,也不过是一小人弄权、j臣当道的昏君罢了!” “哈哈哈!”孜屏珞大笑,轻轻击掌。“说得好!那影尊有何良言妙计,助珞摆脱这苦事儿,救莽突人民于水深火热呢?” 第四章 盟约 弄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并无讽刺之意。“据我所知,现今莽突王为上位,当初用了不少卑鄙手段。厝亲王长年卧病,也与莽突王j计有关罢?又听闻世子两年前曾有一宠爱舞姬,却被莽突王强行占为己有。” 孜屏珞面不改色,茶盖轻刷了刷茶碗,饮了口茶轻笑道:“影尊所言大致不虚。” 他如此,弄影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但计划已定,莽突无论如何都得从他入手,因而只有自壮胆气,继续下去。“现今莽突王好色荒滛,宠信j妄,世子何不斩之,一来为父报仇为己解恨,二来为国除暴为民诛虐?” 孜屏珞挑了挑眉,道:“杀了他,我就必须继位,被朝政烦闷,无法逍遥了!”瞪着弄影,一副“这你都不明白?”的神情。什么仇不仇,百姓民生的他根本不关心不在意。 弄影呆然,良久才续道:“那如果你杀了他,又不用处理朝政呢?” “如此倒是不错,但王无子嗣,我朔兄已逃走修仙,照排序便只得我继承。除非我死,其余人等无法名正言顺上位。”俊雅的脸庞显出烦闷厌恶,显然因此遭遇不少危机。“否则我倒愿意拱手相让。” “由龙擎天代劳如何?” 孜屏珞一愣,摇摇头:“我虽无意为明君,但因惫懒卖国却会遭人耻笑唾骂,不成。” “并非卖国,而是我娶你,莽突国土作为嫁礼,送与我。大凌同样,夜厥也将如此。我自为女皇,龙擎天摄政,代管朝事,便也代为处理莽突政务。”弄影注视着孜屏珞轻道,脸微热。毕竟孜屏珞并未曾向她示爱过,她却大言不惭张口便娶。 孜屏珞一时也红了脸呆住,拿起玉折扇无意识地在掌中轻击,许久才恢复自然,轻道:“影尊此言若能实现,与我而言,不失为良策。但影尊真能成为女皇,令大凌、夜厥甘于拜伏吗?先不说大凌,夜厥王骠悍好战,对王后甚是专情,后宫无一嫔妃。太子苏嵇外传庸碌,其实野心不下于其父。影尊却要如何降制?” 弄影将苏宇元之事与谋划细述,又告知龙擎天方面也已应允。 孜屏珞含笑望着弄影,站起趋近她身旁,弯腰附耳道:“影尊若登基即位,娶得夜厥新王,珞也将奉上莽突以为贺仪嫁礼。”说着轻舔咬她柔嫩白腻的耳垂。 弄影即喜又惊,推开他,张惶偷瞥天音。喜的是劝诱孜屏珞果然成功,惊的是他如此亲昵动作,天音看着只怕又要不悦。然而出乎意料,天音如初进此厅一般,只是低眸品茗,对她们这边动静毫无所察。 大有可疑!弄影转眼瞪视孜屏珞,低声道:“你对他使了什么幻术?” 孜屏珞轻笑,将弄影拉起:“无碍,只是让他五感暂时迟钝而已。”向天音一弹指,有淡白薄烟逸出,天音不知怎的,便软伏在茶几上沉沉睡去。 “你!”弄影嗔怒。 孜屏珞笑:“我尚有秘事须与影尊商量,只怕稍后幻术解了,他不见影尊大惊小怪,吵嚷起来搅得馆里不宁。” “秘事?天音是自己人,无须隐瞒。”弄影疑惑。 “呵呵。”孜屏珞也不辩解,只是拥着她离开厅向后院行去。 进了一间装饰典雅华贵的屋室,在孜屏珞暗示下,屋中仆侍迅速退出并带上门。 弄影隐觉怪异,心头猜疑渐起,但想起听风馆的情报,还是认为自己过虑了。 “闻说世子被夺的舞姬名唤烟绡,容色妍丽,轻盈如燕,不但是邯坦第一美人,还是莽突最盛名的善舞者。世子一见钟情,破例重金挽留,不许离去,日日厮守,夜夜笙歌。若非莽突王横刀夺爱,强抢入宫,如今烟绡当已是世子夫人。因烟绡被夺,据言世子曾数月无欢,闭门不出,歌舞断绝,从此府中再不留任何伎人乐师度夜。人皆言道,烟绡乃世子心头真爱,此生无人可胜。” 孜屏珞笑听着,一手玩弄着弄影的发丝,待得她讲完,方悠然道:“影尊所言,大体不错。”张臂将她搂入怀中,吻咬着凝脂般的脖颈,轻笑:“我确对烟绡另眼相爱,因她舞技,莽突无人能出其右。然而,虽宠却非爱。烟绡被强抢,我无力庇护,负疚于心,郁闷多时。” 稍停又道:“烟绡被抢后,却是先被献与国师时觞舞,第二日方送与王上。”见弄影不解,低低解释:“国师只要处子,王上却不计较。” 他这一说,弄影顿时明白,言下之意,他与烟绡是清白之谊。不过那又如何,难道身为皇族男子,他至今还白璧无瑕不成?想着,心思也写在脸上。 孜屏珞看着她神色闷笑道:“影尊也有国师之癖?” 啊?弄影瞠目呆然,随即了悟,红了脸,摇摇头。 “蒙影尊不弃,珞虽非美玉,今日自荐枕席,缔结盟誓,婚仪容后补上即可。影尊若诚心纳娶,便莫推阻。”虽面泛红晕,但言语却无丝毫迟滞。 弄影听得清楚,支吾道:“自是诚心,但……”愿本下定决心,必要时以□惑,然而事到临头,却本能地想回避逃脱。孜屏珞是肯定要纳的,不过她暗里仍想着每月固定的那一寝日招替身抵挡。哪知他会突然袭击! 她心绪浮沉不定,孜屏珞却无遐久等,拖她入了内室,很快剥光净尽,推倒在锦榻上。 弄影头脑象灌满了浆糊,一时想到在外间的天音,欲待推拒手脚却酸软不从心,一时又觉孜屏珞怎会如此急躁,情事上如此快手脚,感觉与所得资料不合,颇是疑惑。千思万绪充盈,因而对孜屏珞的爱抚几乎忽略不觉,直到他缓缓进入身体,拥着她在耳畔轻语:“随身体融合,誓约由此成立,今生我身心皆属于你,影尊御下。” 莽突人性格谨慎认真,不好玩笑。听到孜屏珞的言语,弄影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他看破她有欺诈之心? 当□歇,孜屏珞侧躺拥抱着弄影,微笑低语:“朔哥的愿望,却是我实现了。”轻抚她光裸的脊背:“香樗赏时,影尊对我毫不待见,今日忽尔青眼有加,提出婚议,恍如一梦。若不速成事实,我只恐一切皆是虚幻。” 弄影无语。 却听孜屏珞继续悠然言道:“我王虽不精武艺术法,但一向多疑小心。国师时觞舞虽不通武,但幻术远强于我,在龙座四周布下极高的幻阵,不得允可,无人能近。弑王夺位,绝非易事。此去邯坦,来日难期。虽不欲为帝王,我却也不愿糊里糊涂丧命。若无影尊真实的心意支持,珞如何能坚篡位之想?便是现今,我也无必成把握。”稍停轻笑:“恕珞小人之心,总觉以影尊香樗赏时的冷淡,会允婚于珞极是纳罕,先时暗疑,莫不成婚夜花烛,枕畔人却非真身?” 弄影薄汗沁出,干笑两声。他当真猜忌于心,才这般急色样要求即时生米煮成熟饭。果如朵依玛所说,莽突人细心谨慎,他们的便宜,不好占。不由忧虑,计划的李代桃僵,能顺利实现吗?万一所纳的众多后宫,都象孜屏珞这么精明可怎么办? 起身重整衣裳间隐约又听孜屏珞提及“时觞舞”之事,颇有忧色。时觞舞?总觉得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弄影微簇眉凝思,衣带系好瞬间,忽灵光闪过,恍然大悟:“史尚无!黄花姑!” “啊?”孜屏珞疑惑。 “你方才说那国师幻术极高?呵呵,或许我能寻到克制他的人。”弄影禁不住笑意。天音的摄魂术武林高手难防,黄花姑却若无其事,她的异常体质,说不定破除幻术也不在话下。 “当真?若能摒除国师的防御,此事可成!”孜屏珞大喜。 弄影将黄花姑的情况细说给他听,又道:“但如今不知下落,等寻到她,世子再动身不迟。” 孜屏珞瞠目结舌,勉强笑道:“此女这等性情,果然强悍,只怕真是国师克星。” 弄影笑笑不语,向外间走去。心下纳罕,太巧合了!当时自己胡诌了个名字,世上竟真有其人。天意哉?人意哉?寒毛不觉微微竖起,不知为何,有百分之九九的把握,黄花姑必定能使时觞舞幻术无用武之地。 孜屏珞跟在后面,道:“影尊既立意为皇,当还须说服朝臣,那么接下来便是要见锦空四公子罢?” “不错。”弄影应道,回眸望他,知必有指教。 孜屏珞轻拥她的香肩,微笑:“若想得他们支持,影尊最好独自前往。” 呃?弄影细嚼他话中之意,沉默。 回到前厅,也不知孜屏珞如何施弄,天音醒来,恍然无觉,望望正在品茗细啜地孜屏珞和弄影,微惑:“青洛,事儿可已谈完?我刚不知怎的,竟好似打了个盹儿。” 弄影心有歉疚,不敢与他对视,垂睫轻道:“嗯,是的。” “六部华音后,再听任何歌舞都嫌噪耳闷人,步公子困乏小憩实是常情。”孜屏珞折扇轻摇,笑容闲雅,举茶道:“陵蜀云烟颇有解乏消疲灵效,步公子可稍饮几碗。” 天音将余下的茶一饮而尽,淡淡道:“多承好意,就此告辞。”站起拉了弄影便走。 孜屏珞轻笑,并不介意,放下茶碗,随着送出。 将登轿,弄影又不禁轻噫了声,转头四望,但依旧无所见,怔然。错觉怎会重复两次?不过,似乎并无恶意,那便暂时罢了。 第五章 不速之客 轿起,芳尊舆驾徐徐行进,往碧水居方向归去。弄影依在天音怀里,随着轿子微微地摇晃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由龙擎天和孜屏珞的言语揣测,锦空四公子似乎没自己原来想象的容易说服,恐怕得小心谨慎点儿。明日派人请他们到碧水居来品茗吧,在自家地盘总是放心些,胆气也壮。 筹划着会面的具体细节安排,弄影陷入沉思,没留意天音拥住她的低低细语。 啊,对了,还要嘱咐听风馆赶紧搜寻黄花姑的下落!找到了她,孜屏珞才能顺利破除时觞舞的防御将莽突王弑于剑下。 “青洛,青洛!” 弄影被天音的轻轻摇晃和呼喊唤回了神,转脸疑惑地望着他:“嗯?” “青洛,刚才我打盹儿时,有发生什么事吗?”天音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想看出其中端倪。 弄影心里一跳,随即刻意展开甜甜的笑容:“没有。”虽然孜屏珞成为后宫之一是必然,但今天的事儿,天音还是不知道比较快乐。 天音吁了口气,释然而笑:“因总觉得那困意蹊跷,心下狐疑,却是我多虑了。”笑容里是对弄影无条件的百分百信任。弄影暗里更是歉疚,在心里低低叹息,双手环绕天音的背,把脸埋在他怀中。 不多时,轿子停住,碧水居已到。才回入更完衣,便有仆侍呈上信笺,一看,原来是龙展袖的来函。香樗赏,花弄影唯一安慰的是,会后龙展袖携冷冰瑶一起回芳菲谷,她的安排总算不是毫无成效。 展笺稍阅,弄影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天音从后面拥住她:“怎么了?这么高兴。” “展袖与冰瑶平安回到芳菲谷,即将成婚,呵呵!”而且途中得知冷冰心的消息,这朵冰峰雪莲,终究还是被三奇公子莫礼祺采到了,两人相偕回冰城雪域隐居。莫礼祺十年痴候,终不虚守! 晚膳后,交待了紧要诸事,弄影悄悄溜出了碧水居。 去哪儿?当然是光塔。自通讯塔建好后,她便每天都要跟玉发一次消息,内容无非是想念、爱他、问候之类的,得到的回复也相似,但弄影还是天天乐此不疲。光语兵已对她熟稔无比,一见她来,便将信息记录纸笺交给她,并让出位置。因为,弄影看完后,总还要亲自发信号。 看完信笺内容,弄影脸上荡开甜蜜的笑容,令光语兵产生错觉,黑沉暗夜怎的突有阳光照下? 塔上悬着红、黄、绿、蓝、白五色的活动巨形灯笼,平时外罩黑布掩盖,发光语时,按地点不同,可调节东南西北发送方向,据内容不同依序揭开,形成光语送出。几十里外的通讯塔接收到后,再转发给远处的通讯塔,如此,一天之内,可达万里。虽比不得现代世界,但在这时代空间,已经是惊人之速。对此,龙擎天是赞不绝口,天音等人不消说,连小君这刁嘴也对她小夸了几句。 先发了传信地址:浮泽倾音园、玉。然后,怀着温馨的心情,轻揭开红灯笼的罩布,红光一闪:我。接下来是蓝灯笼,蓝光连闪三次:很爱。然后,黄灯笼,黄光一闪:你。稍停,又去揭蓝灯笼的罩布,总是连续三次。于是,很爱、很爱、很爱……一直不停地发送出去。 秋末的夜里,高高的光塔顶上,风劲又凉,守塔光语兵总是要穿着厚实的衣服,但弄影轻笑着,好象身处人间天堂。料峭寒风拂面,竟也异样的温柔亲切。 光语刚编录不久,尚未完善,但这简洁的语言传递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3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语言传递,也能稍慰相思。 可渐渐地,弄影失去了笑容,现出淡淡的忧郁哀伤,怔忡良久,终还是发出了信息。“我将为女帝,阻止战争,统一四国。若浮泽事谐,盼君速返。”不敢告诉玉,为此将广纳后宫,今日失身于孜屏珞之事更无法启齿。虽然纵使不说,以玉的聪睿敏慧也可猜出大概,往后一切终将了然,但,能迟得一刻是一刻。 最亲爱的人啊,如何才能既保全你的□又不令你伤心? 倚着光塔墙壁,弄影无声落泪。静立许久,不断安慰自己,玉一定能了解的,玉一定知道她是不得已的。等玉来了,或许能想出好办法,可以解决后宫事宜。等玉来了……想到玉的归来,心里甜意涌起,笑容重现,握着纸笺轻悄旋身下塔,身捷如飞燕。 尤若灵猫般潜回碧水居,弄影自以为无人发觉。她才进屋,暗影处现出一人,却是苏宇元。在静寂夜空下望着她的居处,苏宇元默默伫立了一会儿,方回进自己屋。 这时,弄影正哼着歌儿把纸笺叠成一只展翼欲飞的纸鹤,沉浸在往事甜蜜中。折好后,看着痴痴笑了一阵,拿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玉,晚安。” 枕下有一个淡紫丝绸的小囊,里面装着二十多只纸鹤,这一只也被弄影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那年市集上,玉为帮她取得香脂球跳了弥喀索丝神临之舞。当时天音给了绳织的小囊装,所以玉没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淡紫丝囊。弄影后来终于寻了个机会跟他讨要来,虽不装香脂球,却时时抚摩把玩,芳心脉脉。光语通讯后,就用它来装了纸鹤,再合适不过! 将丝囊握于心口,弄影含笑入梦。 夜凉如水,疏星淡淡,月儿也掩紧了苍白的薄衣佝偻起腰,半卧在流云飞絮间。大地一片沉寂,万物似乎都陷进了甜梦中,连虫儿的声音也杳然未闻。 如霜月光下,有一白影由远及近迅速趋临碧水居,飞烟般快捷又虚无飘渺。白影在碧水居前住了脚步,袍袖飘展,身姿秀挺,隐隐然有种贵不可言的气度。 “果然布了结界,苏师兄倒是从无大意松懈。”来人微微哂然。冷月寒光窥视,那竟是张年轻俊秀、有如霜雪九华般皎洁美丽的脸庞。“只是与我而言,却形同虚设。” 少年轻踏罡步低喃咒语,末了,摒指一戳,低喝道:“开!” 银光闪过,透明的阵门坦启。 唇角噙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少年轻腾起,施施然跃入依然沉静毫无所觉的碧水居,径自步向弄影住的屋宇,目标明确。 “呵,影影居处竟然还另设了结界,坤元阴极阵,夜幕降临后只女子可出入。呵呵,苏师兄竟谨慎至此。”少年失笑,双手熟练地结印。末了一挥,一个桔色阵图浮现,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两圈,瞬即隐去。“待得金鸡啼时,阵自归位复原,可不能叫师兄觉出异常。” 掸掸袖,少年潇然而入,就如进自家庭院般。 不消片刻,弄影香闺里就多了个不速之客。凝望着熟睡中一无所觉的弄影,少年星眸闪耀,身体轻颤,为克制自己,他攥紧了拳头,静立在卧榻前半米之遥。 沉静。霜色月光透窗而入流泄满地,薄烟罗的重重帷幔微微拂动,深紫的流苏无声飘摇。窗下娇小雪白的茉莉开得葱葱荣荣,拥挤着探头张望,屏息聆听。暗香浮动,榻前幽影冷寂,馨息浅沉,幕里□横陈。 过了许久许久,少年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坐在榻侧,喃喃自语,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弄影。 “师兄设下坤元阴极阵,除了保护影影安全,恐怕别有深意。只是,我命已不久长,不足为敌,便容我夜来偷觑芳颜玉姿,当是帝命相让之酬吧。”极低的喟叹,隐悲里又有种坦然。少年的手抚摩着弄影的脸,轻柔若羽,面上渐渐现出淡淡微笑,眸里的温柔令得秋夜冷月也染了轻红,含羞隐入云间。 晓光破,月西沉,弄影轻呓翻身,而此时,榻前人迹已杳。一如初时,弄影睡得无知无觉,唇边漾着浅淡笑花,显是好梦有约。 人能够永远做好梦吗? 这天醒来,却是多云微雨天气。用过早膳,仆侍来报,锦空四公子接受约见,但以天候不佳为由,改约五日后四公子之宁琛府中聚会。 回笺中道:“秋雨萧瑟意多违,有负芳尊盛情约。烟寒袅渺红衰减,琛院白菊竞霜雪。五日后烹茶煮酒相待,焚香抚琴以迎。” 虽言语极是谦和,然而弄影却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捏着信札沉思了阵,心底有了计较。微笑了笑,让仆侍回报,就说必将如约前去。 连续三日阴雨,好容易放晴,弄影与天音在碧水居后苑把臂而游,低语浅笑。 此时苑里西海红花已开,蓓蕾嫣红娇艳,有似豆蔻少女微启的樱唇,迎人而笑。三、七朵为簇,花瓣椭圆叠生,金黄蕊,萼片附生柔毛。盛放后瓣梢是鲜嫩的红,然后渐渐转为粉红,在风里俏立,枝叶舒展,花姿明媚,楚楚动人。 品赏着有若晓天明霞般的丽景,弄影心情极好,然而毕竟秋深,凉风袭来,她非常煞风景的大大打了个喷嚏。吸溜吸溜鼻子,弄影瑟缩了下。 “青洛稍等,我去去就来。”天音嘱了声,轻纵几下,失了影踪。弄影知道,他必是为她取保暖衣物了,便沿着□徐步漫行。 才走得几步,便觉有异,转头一看,笑了。“秋水!” 随着话音,一个青衣如水的少年冒出来,携着她的手欢颜喜笑,那神情,仿佛抓着一生的珍宝。 弄影正想说什么,忽听碧水居掌柜成思悟的声音道:“诶?你们这些小女娃儿,跟谁来的?怎么跑进这儿来了?快回外面去,当心爹娘寻不到要着急。”循声望去,看见成思悟正微躬身与三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说话。 那些小女孩俱身着淡绿锦衣,长袖遮手。肤色极白,一丝血色都无,近乎透明,唇色也是极淡的粉红。漆黑的眸发,五官精致漂亮,象上妆未全的蜡人娃娃。她们并不理会成思悟,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地四下查看,象在寻找什么。 忽然一个看到弄影与秋水,立刻嚷道:“在那儿!”一起飞奔到她们身边。领头那女孩儿仰头望着弄影,小嘴一张,清清脆脆道:“喂,你就是影尊吧,大凌的皇后对不对?” 弄影在碧水居住得久了,京都锦空几乎无人不知,有不少客人便是为了得机见她一面而常到碧水居饮茶。因而听得这小女孩如此问,她嫣然一笑道:“是的。你们是哪家的小姐,都叫什么名儿?” 小女孩儿根本不答她的话,袖着手,小嘴儿噼哩啪啦道:“你这女人,害我们找得好苦!宿母死了,我们身体不好,为了寻你,这一路上可受够了!”其余两个齐声附和:“就是,好累哦!” 弄影听得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仍微笑道:“为什么寻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与此同时,小女孩儿们露出了狰狞凶恶的面容:“宿母遗命,要你死!”形随声动,疾如闪电般伸手向弄影抓来!纤白如雪的小手,指甲却又长又尖,泛着绿萤萤的光。 第六章 冬前雪化亦永眠 那样近的距离,她的速度又那样快,弄影虽心惊却闪避不及。 “小心!”远远似响起一声惊唤,未及细想,只觉眼前一花,有人挡在她身前,瞬时听见衣衫撕裂的脆响与微微痛楚的低哼声。随即又被推开去,“呛啷”拔剑声与尖厉的惨叫几乎同一时刻响起,紧接着是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与呼啸的风声。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 究竟出了什么事?弄影尤在错愕中,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是梦吧?一场发生在秋末的凄红冰冷的梦。 片刻前还灼灼枝头的西海红花零落大半,在寒风冷雾中飘摇,铺陈一地,如血艳红。 地上躺着三个人,两个是淡绿锦衣的小女孩儿。一个胸口被秋水的长剑穿透,一个右臂被斩断。可令人骇异的是,她们的伤口淌出了青碧色的液体,一接触空气顿时凝冰,白雾蒸腾,小女孩儿的身体瞬时冰冷僵硬,眼睛兀自大睁,面容狰狞凶狠。 另一个,便是秋水。衣衫虽有破裂,但看起来似乎毫发无伤,却僵直倒卧地上,裸露的肌肤与面部凝着一层冰霜,白汽袅袅。 近旁树上,西海红花的枝条悬吊绑缚着第三个淡绿锦衣小女孩儿。她挣扎着,咬牙切齿,怨毒不已地盯着花弄影。 “秋水,秋水!”弄影含泪扑过去查看,但觉触体冰寒,鼻息已无,伏在胸膛,也完全听不到心跳。仔细验看,才发现,衣裳裂口处,被抓破了几道伤痕。不见血流出,只是淡绿痕迹。 弄影还想分辨是什么剧毒,却感觉全身冷得哆嗦。秋水的身体,就如千年寒冰一般。 “不要再碰触他,他已经没救了。”有人将她拉到一旁,声音很轻,夹杂着淡淡的哀伤。“冰蚕冰毒是天下第一毒,从未有逃出生天者。” “冰蚕冰毒?”身为医者,它的毒性之厉害弄影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于是,弄影笑了,尤如梦幻般的微笑。“不,秋水只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的。” 脑中忽而闪过水莲华的谶言诗,“冬前雪化恋永眠”。冬之前,不就是秋吗?雪化了,就成水。秋水今日,他早已预知。 “呵,呵呵。”弄影大笑,泪却止不住地流下,身体颤抖,喃喃道:“为什么要替我挡?我穿了王爷赠送的墨羽乌丝软金甲,不畏刀枪的啊!” “见你遇险,身体自然反应,哪还记得护甲的事?”那人抱扶着弄影低低道。“况且,你的护甲也护不到头脸四肢罢?” 清泠柔润的声音,但,不是弄影所认识的任何人! “你是谁?!”弄影终于发觉现场多了一人,挣脱扶持,转过脸注视着身畔骤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他身着朴素的淡蓝袍子,看上去大约双十年华,面容清雅绝艳,尤若垂露的空谷幽兰般不带一丝烟火之气。只是,明丽的眼瞳澄碧如春天的绿湖,波光潋滟。 “我叫兰怜香。”少年轻道,碧瞳幽幽注视着弄影,突然眸光一闪,清艳的脸神色凌然,蓦然伸手攫住她的纤腰向怀里一带,身形飘后数丈之远! “你做什么?”待得重新定住脚,惊疑不定的弄影不禁嗔道,见兰怜香望着自己背后,也回头看去。 但见被悬吊空中的小女孩儿一脸狰狞,口里淌着绿涎,滴土成冰,滋滋冒白雾。她唇齿虽在蠕动,但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难明其意,满眼俱是失败的不甘。弄影方才所立处,喷洒着一滩绿液和半截舌头。 转瞬间,这小女孩儿也成凝固的冰雕,再没声息。 “冰蚕之毒,只消沾到肌肤一星半点,就能致人死地,故为天下第一毒。”兰怜香缓缓言道。 弄影自知刚刚侥幸逃过一劫,薄汗沁衣。 “冰蚕盅是夜厥王室的奇盅,极难修炼,炼成后只要近得敌身,几乎无有不克。女子修炼,先要挑选适龄幼女,种下冰蚕盅,但十个之中,难有一个能存活。即使最初有体质能接受冰蚕寄生的幼女,随着冰蚕繁殖,血液越来越冷,也常经受不住而死去,只有极少数能挨到冬天。那时养盅者,女子称为宿母,男子则称为宿父,就要取己之血每日喂蚕,否则到了冬至日,冰蚕就会蚀体而出。修炼冰蚕盅者,所养冰蚕童子越多,承受的痛苦越甚,常年肌肤冰冷,唇色苍白。但喂食过后,春天冰蚕蛰伏入眠,痛苦略减,却会显得光采焕然,唇色红润。此盅炼成,童子容颜不变,利甲与血皆呈青碧之色,冰毒浸润所致。其血尽为冰蚕寄生后的排泄物,极寒,与空气接触瞬即凝冰如石,无可挽救。便是冰蚕童子,身体也不得有任何伤口,否则自身难保。童子与宿主心魂相锁,惟命是从,宿主死后,她们也会衰弱,活不过第二年……” “你如何会知道得这般详细?莫非是夜厥王室中人?”弄影打断了他的叙说。 “不,我是绿之术者。”兰怜香微笑:“绿之术者善能与草木语,通晓药补解盅,是故知之较详。” “当真?”弄影情不自禁踏前一步,双手抓住他衣袖:“那秋水,你能救回来吧?!”声音因意外之喜微微发抖。顾不得深思,此人素不相识,缘何会突然出现? 兰怜香澄碧的眼眸黯淡下来,轻轻拉开弄影的手,缓缓摇了摇头:“抱歉,雄黄虽可克制消解冰蚕盅,令童子体内所寄生的冰蚕速死,但冰蚕冰毒天下无解。”垂睫避开弄影大失所望的眼神,轻道:“更勿论秋水公子已然逝去……” 希望破灭,弄影哪还听得进他后续解释,只觉身体里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踉跄后退几步,软倒在殷红的花地上。无力地抬望眼,感觉天在旋转,地也在旋转,世界是一片凄厉残酷、冷笑连连的红,张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将自己吞噬。 意识的最后一刻,看见兰怜香惊惶关切的眼神,口唇开启,仿佛在大声呼喊,但她什么也没听见。天音纵跃而至,一手挽着白狐外氅,一手搂住她,满脸冰寒地瞪着兰怜香,似在喝斥着什么。远远的可见小君、宇元及碧水居众人也正奔来。 “他……不是……坏人……”弄影极力吐出这几字,陷入黑暗中。 兰怜香,就是前些天她所感觉到的目光之主人,他已跟踪了自己一段时间,并非今日才出现。冰蚕童子奇袭时,他曾提示“小心”,并操纵西海红花捆缚了未被秋水杀伤的第三人。纵不知来历,也绝非恶者。 听小女孩们的话意似是母亲遗命要杀她,而冰蚕盅是夜厥王室的奇盅。那必定是淳亲王妃苏彤了,只有她符合。苏彤已经死去,她的独子龙亦筠与自己有纠葛,最后因己而死,有被她怨恨的理由。那些小女孩们就是王府中人所提起的王妃买的漂亮女童了,原来,是被豢养作冰蚕童子。她们的命运可谓悲惨,但秋水又何其无辜! 秋水,秋水…… 神思昏沉里,泪不住涌出。 即使自为女皇,阻止战争,也不能完全避免身边亲近之人受伤害吗?可还有下一个?不,不要! “青洛,青洛!”有人低唤,轻摇。 在饮泣中醒来,弄影朦胧的泪眼看见天音担忧、关怀的脸。宇元、小君连同兰怜香也在榻边守着,关切凝望着她。 兰怜香手中拈着一枝药草,顶生淡粉色花穗、叶毛茸茸作锯齿状,有清淡的香气飘溢,嗅着心情便渐和缓平静下来。那是夜憩香草,弄影认得,可以安神凝气、养心定志。 “逝者已矣,且挂于心中,铭于脑海,以遥思追想,但切莫过哀,伤身伤心。影尊如今非常之体,更需谨防动了胎气,损及内婴。须得善自保重,可知晓了么?”兰怜香凝视着花弄影,缓缓言道。 清灵的声音,柔润温和,好似山间小溪潺潺流入,又似春日细雨沁心,虽无强制,弄影却不知不觉便认同了他的意见,点头应诺。过后省然,这不是类似催眠术么?但不若天音的那般霸道,而是劝诱服从,性质温和,不损神气。兰怜香自称绿之术者,能与草木交流,自然善药理医术。 “兰公子究竟是何来历,缘何接近碧水居,可否坦诚相告?”弄影轻道。虽知兰怜香绝无恶意,但一无所知终还是心有疑虑。 兰怜香红了脸,很快地扫视了天音、苏宇元、小君一眼,低眉嚅嚅:“怜香自小与爹娘居于无名幽谷,爹娘去世后,便独自隐居,偶尔出去采买需要的生活用品。有次听闻了水漓天人的传说,好奇之下,施术得知了影尊的真实情况。”兰怜香抬睫微笑。“我是绿之术者,法力虽有限,但借由草木探询消息却是易事。” “及后闻说你继芳尊之位,纳娶皇上,仪式盛大,我也来京观礼。”兰怜香面色嫣红,微低了睫道:“影尊当真是天人,仙颜丽姿,令怜香一见倾心。但因地位相距太遥,未敢奢望今生能得你回顾,只是恋恋不舍离去。得知影尊迁出皇宫,下榻碧水居,便时常就近守望,悄悄跟随,只盼一睹芳容以慰相思。” 轻叹一声,兰怜香黯然道:“不想竟巧遇冰蚕童子奇袭,因相距过远,事出突然,没能救下秋水公子,幸得影尊无恙。”望着弄影浮现淡淡微笑,尤若灵兰悄然绽放。 是了,说来,兰怜香于己有救命之恩。若非他制住第三个冰蚕童子,纵然秋水搏杀了两人,自己仍难逃此劫,而代替的,将是玉。回思间弄影仍冷汗涔涔。 “兰公子大恩,我等悉知于心。此非黄金财物可以酬答,兰公子请明言,期望如何?”先于弄影,苏宇元向兰怜香深鞠一礼,开口相询。虽是问话,但他眼中却十分明白,小君、天音也是一样。因而天音的神色颇是阴沉不悦。 至此,弄影也心下隐知,瞥眼望着兰怜香。 兰怜香面色愈红,沉默少时,抬眸注目弄影,澄碧的眼瞳有如最上乘的翡翠般明净流丽。“若影尊不弃,愿为爱侣长侍身侧,添香暖被,更衣绾发。”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 正如意料。经历这般情况多了,弄影虽略有羞涩,倒不慌乱。“兰公子姿容秀逸人间罕有,又兼品性端雅,身怀奇艺,复有大恩,影非无目之人,怎得言弃?” 说着眼眸掠过,但见兰怜香眸光盈盈,含笑相望,情思脉脉。天音明摆出臭脸,半搂着她的手轻挠了挠她的腰,表示不满。宇元、小君眼中有几分讶意,似是不解她怎会如此容易接受。 “但,”弄影微微一笑,做了转折。“影虽为芳尊,却继大凌后位,不便随意纳娶。且继后位前,身畔便已有数位公子相随。兰公子雅逸如芝兰,影怎能委屈为下?锦空皇都,多有名门贤淑,品貌俱佳;芳菲谷亦不乏文武双全、可堪与兰公子比肩并蒂的佳卉奇葩,影当为择取,还望莫拒。” 天音满脸阴霾尽去,妖娆的丹凤眼掩不住笑意。宇元、小君眼中有分释然。而兰怜香初时碧眸黯淡了下,很快恢复光彩。 静待弄影说完,兰怜香轻笑道:“多承影尊善意温柔,为怜香着想。但今生除伴侍所爱之人身畔外,别无所求。现如今影尊为后位,确是不便,我愿耐心等候,待影尊御临天下,自为女皇时,但赐后宫一位置即可。为盼此日尽早到来,苏公子夜厥之行,请携我随同。夜厥王室多秘盅,防不胜防,必有怜香用武之地。” 随着他的言语,弄影等人脸色数变。 弄影是既惊且窘又有丝欢喜。自己私密谋取皇位之事,兰怜香竟了如指掌,那他当然清楚自己婉拒的理由明显是搪塞了。可有了兰怜香同行,宇元前往夜厥人身安全却是多了层保险。 在秋水初逝的此时,弄影的精神愈加脆弱,身畔亲近之人的安危对她弥足可贵。 “请一定要帮助宇元!”弄影捉住兰怜香的手急切地道。“若能保得宇元平安,我、我……”泪不期然滑下,哽咽了语言。 “青洛。”“小影!”天音和苏宇元同时唤道。 小君张了张口,手微抬,又放下,低不可见地轻叹了声,悄悄退出房。 漫步于碧水居后苑,小君心中有无数怅惘。 又来了一个。从不认为,我的爱会输于任何人,即使是主人,小影最爱的玉公子。只要有可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小影种下替身术。我是有资格伴在小影身边的,无论品貌抑或感情。虽然小影没正式答应过,但我相信,待时机成熟,以我的聪明,只需小小手段,就能令她松口。只是,这样做,我是如愿以偿,但,真的会幸福吗?小影是心软的,对我的重视虽不若玉公子和步公子,却也不会输于秋水。可这重视,性质不同。虽明白,可是舍不得放手,只想攥紧,越牢越好,盼望着能多占她一分注意,甚至,所有的注意。有时会有疯狂的念头,悄悄掳走小影,藏匿起来,就能独据了!几乎付诸行动。醒觉时冷汗湿衣。为了小影,我差点背弃了一生的恩人。别人倒也罢了,蓝田山庄和玉公子对我恩同再造,情如父母兄长,若非他们,世上不会有蓝田君这个人物。第一次发现小影的可怕! 小君低笑了下,依靠着一株西海红花,继续天马行空地放纵思想。 对小影,一直口舌刻薄,是否,便是为了遮掩心中的恐惧?爱到疯狂,失去理智,趋于自毁。只要能一时拥有,不惧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假若小影对我有一丝迎合回应,有一星半点的爱,或许,这疯狂已经实现。白日里装做若无其事,暗夜里,明知是不对,却反复思想过无数次,研究计划的可行性。会后悔的,做了一定会悔不当初,大家都会不幸的,不断告诉自己,压抑心中的恶魔。小影真正爱之入骨的,只有一人,只有一人而已!为了小影,玉公子都不得不分享,何况不被小影所爱的人。人人都想得到小影,都渴望小影的爱,可小影只有一颗心。如此激烈的抢夺,难免有人受伤,有人哭泣,有人心碎。我呢?我该如何是好?还能压抑多久?怎样做最好?幸福在哪里?得到小影,就会幸福了吗? 第七章 闇影神觉 “放心,我既同去,必能保得苏公子无恙。”兰怜香柔声道,轻轻挣脱弄影的手。“影尊心神疲惫,还是多加休息为好。” 夜憩香草如风拂过,弄影只觉眼睑似有千斤沉重,果然是累了,乖乖儿倦进锦被里,不一会儿就呼呼睡着。 在兰怜香眼神示意下,天音和苏宇元也一起退出卧房。 “影尊似乎一直在勉强自己,过于努力,又因秋水公子的离逝,精神上已经迫近极限了。”兰怜香低叹了口气。 苏宇元与天音沉默。弄影原本性情温和软弱、犹豫不决,最讨厌宫廷,现在却主动争取女皇的宝座,的确是太勉强了。 “此时若再逼迫或施予压力,后果难以设想。”走至路口,兰怜香缓缓道,没有一丝笑容。“帮助她,给予她支持,为她减轻负担,顺利、愉悦将是最好的灵药。” “秋水的葬仪,赶紧办了吧,莫再让小影劳神了。”苏宇元看了步天音一眼,低声道。无论如何,他总是秋水实质上的父亲。 步天音点点头,第一次没因听见秋水的名字而皱眉。 苏宇元又道:“兰公子,小影的情况还须你多费心留意,能拟个妥当方子调养吗?” 兰怜香沉吟片刻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若能事事如愿,一切顺利,影尊之疾将不治而愈。否则,纵使仙丹灵药也无济于事。”脸上不知不觉闪过一丝红晕。方才自荐入幕,求侍身畔,也造成了影尊困扰吧?但如此良机,企盼多时,他又怎能错过? 怔忡少时,三人各自离去。 弄影醒时,已是晚烟横斜,彩霞涂染,雾霭沉沉。 撑起睡懒的身体,弄影在小叮小铃服侍下吃了点儿,想着秋水的事,酸涩涌上心头,随意披了件外衫出门,打算再瞧瞧,若真无法可想,便飞报倾音园隐医陆微,并尽速将棺柩送回。老人家一生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会如何伤心。 都因我才累了秋水,怎样做,才能减轻老人的哀痛?踯躅于后苑小径,弄影凄然,深心歉疚,珠泪暗弹。 咦?谁在茉莉丛深处沉睡?近冬了,日暮风寒露重,这样一定会生病的! 擦擦眼睛,弄影提裙小心走过去,俯下身欲待唤醒他。 “啊,小君!”待得近了,却发现那侧身横卧长石上酣睡的竟是小君,方才远远看见身着青衣,还以为是哪个仆侍呢。 淡青之色,风吹衣带飘拂,熟悉的感觉,但那喜着水色衣裳、拥有秋水明眸的少年却已魂远。弄影黯然神伤,坐在石畔恍惚许久,才想起自己此来目的何为。 “小君,小君!醒醒!”轻轻摇晃他的身体,弄影轻喊。 小君的睫毛抖动了下,缓缓张开。 傍晚雾重,长睫上挂着凝结的细小露珠,乌发因微湿愈加黑亮,看着她,小君琥珀色的瞳仁有丝迷惘,喃喃道:“是梦中吗?我在做梦?”末了一笑,怆然:“便是做梦也好。”拽她入怀,紧拥深吻。 夜幕低垂,暮秋的晚雾越发浓了,风吹雾动,如缥缈的纱,一切皆笼罩其中,有如梦境般影绰隐约,十数步开外便视物迷茫。在雾的浸润下,簇簇郁郁的茉莉欲发皎皎,胜雪洁白,浓香扑鼻。而近旁,西海红花缄默不语,静静伫立,俯视着青石上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 “放、放开我!”弄影极力从小君炽热的唇下逃开,已是气喘吁吁。“小君你醒醒,这不是做梦!”轻轻拍打他的脸。 小君呆了呆,重复道:“不是梦?” “对!快放开我。”弄影使劲掰他紧钳的手臂。 满以为他会松手,谁知小君反加紧了拥抱,不但亲吻愈发狂热绵密,还动手解衣带!弄影急了,又掐又打,可小君的动作丝毫没有缓滞。 怎么办?!弄影焦灼。 当小君的唇再次封住她的,辗转舔吻,弄影狠狠心,使劲咬下去!小君闷哼一声,终于停止了。但唇虽分离,手臂却依旧环绕她的身体。 “以前是打,现在变咬了?”小君轻抚唇,盯视着她,缓缓道。微褐的肌肤透出鲜艳的润红,妩媚黠慧的狐狸眼因情绪的激奋奕奕生辉,玫红柔嫩的唇被咬破,渗出血丝。 弄影忽然发觉,他的声音在雾霭里听来低沉中透着媚惑的磁性,言语间气息灼热炽烈,一如他的眸光。他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性了,再不是她记忆中青涩的巧克力男孩,可随意调笑戏弄、而在感情上加以无视的小孩子。这发现令她一阵恐慌,心脏剧跳,结结巴巴道:“谁、谁叫你不、不放手!” “怎么放手?象秋水那样吗?”小君牵牵嘴角,现出深深笑涡,却满盛苦涩。“秋水对你的深爱,你心知肚明,却一直忽视轻弃,无论以前犹豫不决抑或现在决定自立为皇,从不曾打算接受。对我也是一样。” 听得秋水的名字,弄影不由垂下眼睫,泪盈于眶。 “每日里看着你,爱着你,近在咫尺,情烈如火,却不得碰触、不得拥抱,甚至眼瞧着你与他人喁喁细语,亲密爱吻,这是怎样的煎熬,你可知晓?如蚁蚀心,如油沸体!肝肠寸断却勉力说笑,只求你偶一回顾的救赎。秋水太温柔太善良了,他爱你,爱到只要能跟随着你,就甘愿缄口忍耐一切。你虽知他的愿望,可是,几曾放在心上?若非今日为你逝去,你又岂会全心念他一次?” 雾迷蒙了脸庞,只有飘拂的青衣如水,是那般真切。 小君的言语听在弄影耳中,仿佛秋水直面怨责,强忍的轻泣令身体微微颤抖。忆起当日设置夫侍级别,秋水怯怯的声音“小影儿,我是哪个级别?”只要能排入后宫,他便是欢喜的,可是,未能得到回答。她不曾想过秋水的悲伤。如今追念,已经太迟太迟。 秋水这短暂的一生,可曾真正幸福过?弄影潸然。 “我不是秋水!”小君的声音唤回了弄影的神思。扶着她的脸,小君直视她双眸,淡笑。“所以,我不再忍耐!”再次攫住她的唇轻柔吮咬,一手探入衣内,抚弄她凝脂软玉般的肌肤。 今日意想不到的契机,令得内心强自压抑的魔兽脱缰了。纵使会不幸,纵然会覆灭,那又如何!背弃恩人的罪孽、永堕魔道的恐怖,都比不上此刻玉人在怀的幸福甜蜜。得到一次,死亦无悔! 深吻间隙,小君伏在弄影身上喘息,却见她泪湿面颊。有一瞬迟疑,终是心魔战胜。抽出腰里佩剑,塞入弄影手中,在耳畔低语:“小影,对不起,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你若实在不愿,便杀了我,否则我便继续。”坐起,面对弄影慢慢脱去身上衣裳,神色安然而又温柔欢悦,一如洞房夜的新郎。 望着他,弄影脑中一片空茫,唯有泪不断渗出。一时握紧佩剑,却无力举起,最后,颓然松落,静静合上眼眸。 感觉小君的手轻轻抱起了她,剥去仅剩的衣物,放在铺垫了厚实外衫的青石上。他的身体很温暖,甚至微微热烫,覆着在她身上时很轻很小心,双臂圈抱却紧如钢箍。 极轻柔地分开她双腿,小君低低絮语:“对不起,不过,我爱你啊,爱你,得到你是今生最大的愿望……”火热之物缓缓进入,全根没入时停滞了稍时,仿佛要感受其中的暖适。小君颤抖着,有咸涩的液体滴落在她唇上。随即他的唇舌侵入,疯狂地卷袭舔吮,就似要吞食掉她全部一般。伴随着狂吻,肢体也开始了挺伏运作。与吻的激烈不同,似乎怕弄坏了她,轻缓温柔却深入,到了尽头还要再努力挺进,直至到达最深处,逡巡留恋一番方退出。有时浅进即出,有如蜻蜓点水,接着正式拜访,久久盘桓。 虽紧闭着眼,但弄影知道,雾必定更重更浓了,即使风吹也不消散。 好大的雾,积沉至地面,湿润了泥土及花木,在空中缓慢游动飘移。茉莉的郁香混入,一起弥漫缱绻。而西海红花依旧静默无语,朦胧注视着雾纱环流缭绕中交缠低吟的两具躯体。 不冷,一点儿也不冷。身体虽光裸却不觉一丝寒意。只是,有种深刻的悲哀尖锐入心,神魂似要脱离躯体而去。 玉,玉啊,我爱你,可是,我,下不了手…… 秋水永逝,成一地凄红,烙印在我心底。飘扬的青衣,仿佛昔日腼腆的微笑。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怯怯的少年,从不曾违逆过我任何要求,无论多伤他的心。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绝不会怀疑他。真希望他能幸福,我收养的美少年。然而,这幸福,却不能由我给予。天音,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他是秋水的生身父亲啊。与他而言,秋水是一生的耻辱,收纳秋水,不啻给他面上狠狠一拳。天音,是此生最重要的人,二择一,我自不能弃天音不顾。然而,秋水的泪也深深灼伤了我心。 小君,我也一直坚拒的少年。总把他当作小弟弟,与秋水一般看待,虽受过表白,却始终怀疑他的感情,轻忽不在心,直至今晚。青衣的小君,仿佛与秋水双魂一体。秋水为我丧生,我如何能再伤他第二次?西海红花零落满地,尤未成泥,我又如何能手刃深爱我的人,血染茉莉? 秋水、小君、宇元,还有滟,沉睡中的滟,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我不能伤害,不忍伤害。可是,可是啊,玉怎么办?天音怎么办?我深爱的玉,最重要的天音,他们的心又该如何?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他们悲哀难过。怎样才能令所有人都幸福?怎样才能?!如若可以,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任何的代价…… 真的吗?你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愿意…… 悲怆的心之呐喊中,忽有回声浮起。那声音,竟是来自身体深处。不,灵魂深处! 弄影一惊,飘游的神魂归位附体,微启眼。小君的动作引起的身体感觉清晰无比,他的热度能燃烧深秋寒雾。微褐的肌肤湿润亮泽,凝着晶莹的水珠,秀美无俦的脸颊埋在她颈项间,轻轻啮咬吮吻。 似察觉她的回魂,小君轻仰起头,微褐的脸颊秀美无俦,玫红如花瓣的唇勾出浅淡笑意,笑涡深深,极之甜蜜,黠慧妩媚的狐狸眼因身体的满足与愉悦轻眯成丝。距离太近,雾绡低徊,茉莉郁香熏人醉,一瞬时,心间竟闪过异样感觉,身上的少年美如精灵,他的努力也颇受用,收纳未尝不可。如此一想,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极度欢愉,火龙在深处喷射颤动,玉液倾注下鲜花怒放,蜜汁横流。有娇吟回荡雾空,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是谁?我?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弄影脑中混乱一片。身体轻颤,既是小君的成果,也是莫名的恐惧原因。 似乎有什么,已经醒来了! 第八章 闇影神觉二 正惶惑间,听得附处雾霭里有人声私语。 “咦?刚好象听到有什么声音?” “有吗?哪里?” 浓雾里隐约可见有灯笼举高,正在张望,相距不过几十步而已。 弄影这一吓非同小可,薄汗沁体,全身肌肉紧缩。此时火龙尚未冷却,尤在轻颤,紧箍之下反弹作用,倒愈加□硬实。小君低哼了声,音甚销魂,将她整个儿拥纳入怀里,以唇封堵住她的小嘴,虽津液互渡双舌缠绵,却吞吃掉全部声音。只有压抑的喘息与躯体的火热无法消弥。 “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不过那边是茉莉花圃,能有什么怪异?你大概听错了吧!” “嗯……或许,也可能是金铃子的叫声,还真好听呢!等明儿雾退了,我叫小三儿给我捉两只养笼里。” “冬天就要到了,秋虫都藏起来了,哪能捉得着……” 絮聒着,人声逐渐远去,弄影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缓缓回落胸中。差点吓死了! 紧绷的精神一放松,却发觉身体的愉悦比前更甚,小君的唇舌退出,代之以全身性的剧烈运动。或许因为方才的压抑,爆发后更加疯狂。但弄影再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咬紧牙关,双手扒着小君的背。一定抠出血痕了,暗想。 不知过了多久,厮缠的躯体终于停歇,周围的雾似乎也被他们的热度蒸发了些许,略微稀薄了。 弄影沉默地穿衣,一言不发。 小君瞥瞥她,很快穿戴整齐,又助她着裳,轻道:“你心下若仍是气我怨我,现在依然可以杀了我。”从地上拾起宝剑,放入她掌中。 弄影低头看看,没声响。 “小影若下不了手,我自刎如何?”小君作势将剑锋倚在颈上。 弄影一吓,抓住他的手:“不!” “小影怕见血?那,我去你看不到的地方再自刎。”小君站起身欲走。 “你、你存心欺负我!”弄影泪一下子涌出,气道。 小君连忙收剑回身:“你一直不说话,我当你还在生气,只好……” “只好这样试探我?你要我说什么?高兴?欢喜?”弄影怒瞪他。 小君不语,低头,眸下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4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闪过一丝喜色。 此时虽怒,但以小影的性情,怒过即忘,终会原谅。而今日事成,此后关系却非同一般了。 弄影不再理他,自移步出了茉莉花丛,小君紧跟其后。 默默走了些时。 原本要去看秋水的,在发生此事后,弄影大脑一片混乱,连带方向错误,不知不觉竟走回寝院。 在将近时,小君突然伸手拉住弄影的衣袖。“小影,你真不杀我?以后我还会那样对你的。”琥珀色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弄影怔怔看了他一会儿,露出淡淡的苦笑。“你何必这样欺负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动手的。”转回头,想走,却走不开,小君依旧抓着衣袖,垂头不语。 两人僵了会儿,小君松开衣袖,张臂抱住她。“……小影,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其它方法让你答应。你不要当真生我气。”否则,我没办法留在你身边,也无法离开你活下去。 黯然些时,弄影轻道:“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原本向天音许诺不收纳小君,却不料会发生今日之事。如何向天音解释? 小君不作声,却也不放手。 弄影在心里低叹口气,勉强向他一笑,柔声道:“我没生你气,真的。” 小君手臂略松,弄影试了下,还是走不得。怎么呢,转头看小君,却见他扑闪的狐狸眼隐藏着希翼之光,紧张地注视她的表情。 微愣,随即明白,心下不觉有几分气恼。这臭小子!用了强,还想就此马上得她应允。 还没来得及把怒气表现在脸上,小君已敏锐地查知她的心意,大大的狐狸眼立时凄楚泫然,泛着泪光,手臂却不曾松劲半分。雾尤未散,青衣半湿,显出惨碧之色,别样哀怜。 弄影恍惚了下,脑中掠过秋水的影像,怒气不由消退三分。迟疑了下,终是低叹道:“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不吗?” “你意思是……”小君大喜,双眸闪亮。 “不错。”弄影心里苦笑。如你所愿了,狡黠的小狐狸!可怜我明明是受害者,还不得不向你屈服,甚至倒过来安慰你,担心你的感受!苦命的我。 小君这下再无疑虑,喜上眉梢!手臂一收,拥紧弄影,吻住樱唇,久久缠绵不舍。那显而易见的欢悦幸福令弄影残余的几分怒气也蒸发了,依在他怀里淡淡地想,或许,这样也不坏?既然连孜屏珞都得收。 最后小君终于心满意足地翩然离去,轻捷地脚步,仿佛御乘着春风。相识以来,弄影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欢喜欣悦,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缓缓转身回入院里,把自己抛掷在床榻上,弄影再次陷入大脑混乱中。 怎么办怎么办?玉,天音!答应了小君,小君固然是开心了,可是,如何向天音交待?孜屏珞,未知的雪翼国主,越收越多,玉的心又会是怎生感受? 想到玉的哀伤弄影就揪心的疼,泪止不住地溢出。 有什么办法,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真的会有吗?真的,会有吗…… 这天,弄影忘了去光塔,就在轻泣中睡着了。 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意识朦胧中,有个柔和熟悉的女声轻道。 什么代价?弄影迷糊中随口问道。 觉醒的力量。 觉醒?什么觉醒……弄影边嘀咕边想:我又不是什么神仙鬼怪,还觉醒呢!觉醒成什么? 半张开眼,却在视线接触第一瞬间惊呆了! 一个淡黑衣裳的女子怡然飘浮在空中,盘腿支颐,优哉游哉。姿势非优雅、神情非端庄,但任何看到她的人心神都会为之震慑,无法稍移眼光!仅凭华容丽姿,她便足以魅惑天下,更无论眉宇间的风华气度。 “你,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弄影被吓醒了。 “我就是你呀,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另一个你。你可以称呼我为闇影,或者‘键’。”女子飘然落地,盈盈站在榻前,倾身微笑望着她。 “另一个我?”弄影狐疑道。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真的。女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有种极熟悉亲切的感觉,仿佛自己确实这样做过。 键并不言语,只是笑。 弄影终还是决定相信,吞吞吐吐道:“刚说的代价,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启用觉醒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键唇角轻勾,现出极度自信、张扬跋扈的笑容。“你便是我,创世女神的‘核’,天之心!何为天命?吾即天命!” 看着她,弄影即感觉与自己格格不入,甚是违和,又觉得所有言行都有种奇异的熟悉感。自己的确有可能这样做,至少是想过要这么做的。 但是,她在说什么?“什么创世女神?核?天之心?我一点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吗?又隐隐约约感觉心虚,自己似乎应该是明白的。 “这个世界,这个天地,是光辉的女神创造出来的!”键复又盘腿飘于空中,漆黑长发与淡黑的衣衫裙裾自然垂曳飞扬。 “寰宇之初,本空空如也,寂无声光,但女神呼吸吐纳间残余气息渐渐汇集成团,久而久之,中心竟凝聚成固体球状,颇是硕大。女神甚觉有趣,便挥手荡开其上尘雾,显露出实体表面。缩小身形降落到球上察看,发现上面粗糙不平而又冰冷空寂,荡开的尘雾还是飘浮在上空,使得球上暗黑一片,视物不便。失望之余,女神决定创造一些活物,放置球上,以供玩赏。首先以神力造出一炽热的光团,命名为‘阳’,使之温暖球体,并作为照明源。但‘阳’只照得到球的一面,因此女神又显神通,令大球徐徐自转,获热均匀。并从球上抠出一小团,揉捏为‘月’,悬在空,令它反射‘阳’光,好让大球没照到光的另半面不至于太黑暗。揉捏的碎屑也没浪费,弹洒到尘雾间,成为‘星’。接着女神以血倾注在大球上,并不断吹吐气息,使球有了灵性,注入的血成为流动的水,为‘洋’,为‘海’,为‘江’,为‘湖’,为‘河’,为‘溪’。滋润地表,萌生出花草鸟兽,万物生灵。女神很高兴,但还是不满足。虽已经感到疲累,仍坚持着,取球上淤泥捏成与自己相仿的一个个小人儿,吹入生命气息,放到山水林木间。可是这些小人儿虽然具有灵慧知觉,但活动不久女神的生命气息耗尽,复又归于尘土。花草鸟兽也一样,萎灭后许久才能自然萌生新物种。女神琢磨了下,不停地捏小人儿实在太辛苦,如果它们能在寿尽前自己制造新的就省事了。于是彰显神力,创制阴阳机理、雌雄和合之道,动植物与小人儿都同种异生,自行繁衍后代……” 键口讲手比划,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弄影初时忍耐着听,但总没说到自己关注的,禁不住插口道:“你能不能简捷一些,直接说重点?核是什么?觉醒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却不由忆起当年自己在马车里与玉分解桃源计划,也是这般啰嗦,没完没了。 “呵呵,好。”键尴尬地笑了笑,那神情弄影看着更是熟悉,心下颇窘。 “女神完成世界的一切创造,打算休息时,才发现,由于过度劳累,身体濒临崩溃。于是勉强打点精神,捏制了个漂亮的小人儿,吹入大量生命气息,滴注神血,并以神力加固。然而准备转移灵魂时,却出了岔子,转移失败。女神不但身体灰飞烟灭,化为虚无,灵魂也飞散成无数碎片。”键黯然道。稍停了停,才续道:“你,也就是我,便是其中关键的一片,‘核’。” “啊?为什么说是关键的?跟其它有什么不同?”弄影疑惑。 键微笑:“‘核’,是女神的弱点,灵魂中的温软慈悲,它的作用是融合凝聚其它灵魂碎片成为一体。没有‘核’,就算其它所有碎片到齐,女神也无法觉醒。” “那其它的碎片,现在都找到了?”弄影呆然半晌后,道。 “嗯。其它碎片,因为吸收了女神破灭时释放的部分力量,都成为天上的神祇了。当然,那神力与女神的创世之力相比,微乎其微,不值一提。”键晒笑道,轻蔑地撇撇嘴。 “那我为什么当时没有成为神祇,却转生成普普通通的人类?”还差点因为逆天被灭。 “因为你是‘核’,核负责凝聚诸魂,在崩溃时是释放力量,无法吸收。”键轻笑了笑又道:“而且,核’是天之心,能记录女神的思想。” “女神在捏制小人,观看地面活动时,曾不经意萌发一个念头,那便是亲身尝试体验人类的生活。”键悠然道。“正因此,你遵循了女神的愿望,封印记忆,转生人间。” 弄影无语,僵愣如石。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如若是真,那即使玉的地皇身份,也无须自卑了。想想又不由嗤然好笑。爱几曾由身份地位决定了?玉从来不在乎这些。他早已恢复部分记忆,可态度没有一丝变化,斤斤计较的一直只有自己罢了。 轻仰起头,弄影愉悦地问道:“那,我有什么神力?你刚才说启用觉醒之力,就无所不能,要怎么启用?”或许,真的可以让所有人都幸福! “现在并不是觉醒的最佳时机。”键正容敛色,严肃地注视着弄影。“若要强制觉醒,须得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 第九章 异长魂分 花弄影微愕:“几时才是最佳时机?无可挽回的代价又是什么?” “在破灭时,核也受到巨大损伤,故而你的肉身初生极弱,本注定夭折,在不断的转生中休养生息,于未来第九十九世真知觉醒,聚集诸神魂片,重新神临寰宇。”键的眸光遥视着时空远方,现出期待与想往。 微停,键回视花弄影:“但是,即使以安青洛而言,也仅第二十八世而已。核仍极脆弱,元气未复。此时启用觉醒之力,虽因妖王的千年妖力及玉王注入的仙气加护,肉身不致灰飞烟灭,却绝对无法完全打开‘神思之门’。”见花弄影迷惑不解,解释:“‘神思之门’,就是女神记忆的封印,也即神力之源。‘神思之门’只有一次开启机会,一旦失败,永远隐闭,无可探寻。这样,诸神之魂将无法聚集。女神的光辉从此永寂,再无追悔余地。纵使如此,也可以吗?” 花弄影默然。键的意思她明白,也就是说,现在就想觉醒的话,是非常不完全的,所得神力极之有限,相当于白白放弃得到女神那伟大的创世之力与无可怀疑的寰宇地位的机会。但,花弄影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若是现在觉醒,我可能保有本来的记忆?你又如何断定,可以使我在意的人都得到幸福,都满意?” 键唇角轻勾,现出一丝淡淡的、却邪媚妖娆的微笑。“以你现状觉醒,‘神思之门’最多启一微隙,你如今的记忆与思想仍是绝对主导。然而,若想令那些男子都幸福,却不得不分割弃舍部分记忆呢,你与他们皆是。”倾身在花弄影耳边细语。 随着键的叙说,花弄影脸色变幻不定,眼睛越睁越大,身体僵硬如石。 “这是最佳方案,你当无异议。”键抚着她的脸,虽笑说,眼中却是冷冷的光,半是怜悯半是悲伤。“若现今觉醒,你所能获得的神力不足百分之一,纵如此,仍是诸神所未有、被深为钦羡的力量,要满足你的愿望易如反掌。” 是啊,诸天众神,没有一个具有天之心的力量,没有一个能违抗天命。即使尊贵如天帝,若敢搅乱秩序,也必须接受天之眼的严厉制裁。只有天之心,可以让天之眼疏神略过违序之举,篡改命运,起死回生,无中生有,重写事实。这便是造物主的神力,创世之光! 在些微呆愣后,花弄影盯视着键,忽道:“你,究竟是什么?最初,你并不存在吧?” 键一怔,随即媚然笑道:“被发现了呢!”没有一丝紧张和慌乱,适适然飘在空中。 “不错,核之初并无我。转生人界后,核被红尘所污,方诞生了我,你的黑暗与阴影。”键轻笑。“就如月相对于阳,光照于物必有影。” “有了我,你才能在人间顺利生活,疗愈创伤,恢复元气。虽然平日里我极少浮出意识表面成为主导,但,若没有我在暗处保护,你早已不存于世。”键微俯身,轻托起花弄影的脸,柔声道。“须知,‘水至清则无鱼’。” “这次也是啊。若非我及时出现,你便崩溃了呢。”键微笑,轻轻叹息,带着怜惜与悲悯。“我是为了保护你而生,隐在你灵魂的最深处,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与你既是一体,又是矛盾的两面。我知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你自以为不知道的。我服从于你,但觉醒的关键却在于我。因为,我,便是开启‘神思之门’的‘怀想之匙’。” 望着花弄影键轻笑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做你没有想过的事。我便是你,所以,你的愿望便是我倾力奋斗的目标。”诡异地牵牵嘴角,键补充:“连同你未曾觉察的愿望。” 知道她所说含义,花弄影瞪着键,心底涌起一股憎恶,却无法反驳。没错,她是另一个自己,可,一向非常讨厌。讨厌也没办法,自己就是这样的。 “刚才的提议你赞同吧?”键暧昧地笑了。“觉醒后虽能穿越时光,可是,改写前事后情况会如何发展难以掌控,不一定比先前更好。牵一丝而动万缕,创世神也无法事事顺心。未来却可以依所想精心雕琢。” 瞧着键的笑容,花弄影不知为何心烦气燥起来:“行了,就那样吧,我累了!” 得她应允,键轻松愉悦地道:“玉与妖王法力高强,恐怕无法尽如心意,其它人无碍。芽的培育尚需时日,今夜之后以觉醒之力喂食……” 言犹在耳,花弄影已陷入深眠。 手握书笺,斜倚在窗畔软榻上,花弄影神思惘然。 昨夜与小君分别后,似发生了什么,但要追想却又不知究竟。隐觉这不是想不起来便不重要的事,然而要回思,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头绪。 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后,花弄影终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转念思及秋水,却不由露出了欢悦的微笑。 今晨天音、宇元、兰怜香和小君一大早就把她从被窝里惊起,不无讶异地告诉她,秋水恢复了呼吸! 她顾不得换衣裳,立即奔去查看。秋水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软和了,虽然体温仍较常人低一些,尚未苏醒,可早先身上致命的诡异淡绿伤痕却消失无踪。整个人看起来,便仿佛是正在香甜的沉睡一般。摸脉诊断,秋水已无恙,冰蚕童子的奇袭好似恶梦一场。若非澄碧眼瞳的兰怜香翩然立于身畔,朴素的淡蓝袍子在风中飘舞,而小君看她眼神的亲密及行为的亲昵也异于常时,花弄影真会以为,自己昨日睡糊涂了作了不吉的梦。 无法理解秋水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冰蚕冰毒天下无解。连被誉为“仙颜神医”的自己都束手无策。对蛊了如指掌,身为绿之术者的兰怜香也只能摇头叹息。不过隔了一夜,秋水却不药自愈!一众又是欢喜又是掩不住的惊奇,面面相觑。 苏宇元细细盘问了昨夜值守的仆侍,终于挖出了点儿端倪。 仆侍本一口咬定,绝无疏神怠忽之处,最后的最后,才犹犹豫豫地说,临近五更时分,似闻到一股异香,心神舒爽的同时,好似恍惚了瞬间,看见一团彩光闪耀。但眨眨眼,却无所见。因而,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听了仆侍的言语,花弄影与苏宇元等相视默然。无法相信,但不得不信。而且,不知为何,花弄影有种奇异的感觉,仆侍的话让她浮起好象作贼被人无意中窥见的心虚。明明,那不可能是自己做的事。 虽不可思议,但总是出乎意料、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大家还是满腹狐疑的接受了事实。把秋水重新安置好后,碧水居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运转。 花弄影想着着秋水的事,心不在焉地瞥着手上的关于锦空四公子的调查资料。明天,就要赴约了。 “小影。”有人轻唤。 抬头一看,却是苏宇元与兰怜香。几时来的? 在花弄影对面坐下来,苏宇元上下打量了番,与兰怜香交换了下眼色,微笑道:“现在可以放心了。” 听他话中有话,花弄影疑惑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准备出发了?夜厥。” “是。夜厥太子苏嵇回去已久,坐骑又是宝马乌蹄踏雪,我们再不快些行动,恐怕会来不及。”苏宇元轻道。 花弄影无语。她知道,确是如此。本来应更早点出发的,为着秋水的事担心她的情况,拖延了一两天。夜厥的事必须解决,这一趟是一定得去的,而且越早越好。心里虽然明白,却不愿接受事实,害怕苏宇元去了会遇到危险。夜厥王室善蛊,假若也碰到象冰蚕童子这么可怕的敌手怎么办?紧抿着嘴,弄影低眸盯着榻前茶几,只是不肯出言送别。 “小影。”苏宇元低唤。 花弄影抬起头,正与他脉脉深情的眸光对上,顿时胶着一起。 苏宇元对她有多么深爱、痴情,弄影是极之清楚的,先前为她弑师,如今,又要为她与生父对敌。而她,直到不久前才松口允诺接受他。实在应该对他更好些才是,想着,弄影心里歉然,神色不由温软柔和,轻应了声。 “小影。”苏宇元低低喃着,越过茶几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 “宇元……”迎视他的目光,弄影眼睛扑闪了下,脑中瞬间似乎掠过一阵锐痛,有丝恍惚,然而待要细究,却又无事,反是另一种柔情蜜意悄然滋长。苏宇元的好,苏宇元的爱,从未如此深刻地撼动她的心。凝望着宇元俊俏风流的眸子,未被握住的另一支手不知不觉轻抚上他姣美的脸庞。 在她们不察间,兰怜香悄悄起身退出,掩上了门。在外面等候呼唤的小叮小铃见了,正欲开口询问,兰怜香轻“嘘”阻止,示意稍稍远离。 以往对于苏宇元的示爱,弄影总是颇为被动、勉强,甚至为难,今番竟然如此率直坦然地接受,苏宇元暗里大喜过望。本就因为将有远别,内心无限不舍,如今更是难抑深情。 拥住弄影,试探着吻上她柔嫩嫣红的樱唇,没有受拒,甚至渐渐有所回应,苏宇元越加欢喜。小影当真愿意要我了!幸福由心涌出,充溢四肢百骸。 苏宇元炽烈狂热的吻令弄影神思再度陷入恍惚迷离。他的欢悦幸福感染了她。模糊想道:如此轻易便能使他幸福了,只要这样而已。小君也是。怜香一样吧,还有秋水、擎天、御天、珞……稍微温柔,分给一点点爱就能满足了。真简单…… 意识深处,伴随着阵阵似有若无的锐痛,有如破体分割。同时,又有什么在悄悄滋长壮大。 第十章 异长魂分二 深吻,几乎窒息,神魂颠倒,忘乎所以,好不容易双唇分离,两人相拥喘息,面色润红,眸光明亮。 喘息稍定,弄影边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衫边低低道:“宇元,此去夜厥,千万小心,虽有怜香随同,还是需得谨慎防备。待得归来……” 弄影没有继续,但苏宇元已明她话中之意,一笑,捧起她的脸颊轻吻:“我还未真正得到你,如何舍得死去?今时已晚,需得即时起程,不及缠绵,但我必尽速取得夜厥王位归来。那时……”他也未说完,可彼此皆心知肚明余话内涵。 含笑相望少时,苏宇元再次吻上她的唇,辗转吮咬吸舔,侵入内里缠卷着丁香小舌嬉逗舞蹈。不多会儿,呼吸再次急促炽热。 苏宇元忽然推开弄影,掠至门边,凝注她的双眸良久,轻道:“等我取得夜厥!”转身如飞而去,再无回顾。候在院外的兰怜香见他出来,身形微展跟上,遥遥向弄影微笑挥手告别。 弄影倚门而立,怔怔望着二人的背影,直至逐渐从眼帘消失。正欲回身入屋,一个青衣小厮急急奔来,呈上书笺:“听风馆有消息传来!” 接过书笺,未看弄影便已知其中内容为何。会直接呈递给她的,必是绝密消息。最近下达给听风馆搜集的绝密任务只有一个,寻找黄花姑的下落。既有回报,自然是已经找到!那么,孜屏珞的莽突之行也近在眼前。 回入屋内细看,果不其然。 密笺中详细说明了黄花姑的生平来历、住址、日常活动、性格嗜好、人际交往等等。这黄花姑,生于一个极之普通的市井家庭。母亲早逝,只她一独女,由父亲带大,视若掌珠珍宝,对她过度宠溺,夸赞不绝于口,把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即使旁人看不过眼加以否定她父亲也有意曲解对她另行解释,只道那是妒嫉和异样的赞美方式。如此这般长大,使得黄花姑培养了超常的自信、特异的性格和坚定无比的世界中心本位观。父亲去世后,无亲无戚的黄花姑认为小村鲁夫不足般配自己的绝世美貌(村人也不待见她),便开始四处游逛寻找如意夫婿。她奇异的思想举止倒使常人非但不敢欺侮反多方忍让,这样,黄花姑一个孤身女子倒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地在外游荡了几年。 瞧着,弄影忽然想到一事,复出探看,那回报的小厮果然还等在院外,见她出来如在意料中,躬身一鞠,道:“禀影尊御下,黄姑娘已带同回来,安置在‘我家小客栈’,随时等候吩咐。”说着,似乎言犹未尽,面上表情甚是怪异。忍了又忍,终还是苦笑道:“小人见识浅薄,那黄姑娘,实是大异常人!” 他的感受,弄影非常明白,因也亲身体验过黄花姑的威力。横扫千军,鬼神回避,都不足以形容。从某种角度来说,黄花姑真是无敌猛将!想来他负责管束照抚黄花姑过程中,大受精神折磨,肚中积了不少苦水,不吐不快。 稍微安抚了几句后,弄影计上心头,j笑,贴近他低声道:“想不想报复一下?”附耳轻言几句。小厮初愕然,后似有所悟,也露出j邪的笑容,欢欢喜喜离去。 在他走后,弄影兀自好笑了一阵,方收敛,捂着笑痛的肚子回屋去,提笔刷刷写了封书函,让仆侍送往莽突使馆,呈交孜屏珞。 微笑坐下,弄影悠然想道,又解决了一桩头疼事!而且,借此,也完成了很久前对黄花姑的承诺。莽突国师时觞舞,史尚无,呵呵,这不是上天的意旨吗?天赐良缘。 看过听风馆送来的时觞舞调查资料,上说,他的五官精致,红发雪肤,绿眸朱唇,具备着莽突人高鼻深目的特征,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妖异之美。时觞舞有怪癖,虽好女色,但非处子不喜,还需是姣好艳丽的美人。一夜过后,所用女子或转赠他人,或献于莽突王,更或,破体取血以备时觞舞沐浴。时觞舞认为,以年轻美貌少女的鲜血洗浴身体,可以保持容颜的青春鲜活。虽是谬论,但确实难以判断他的年龄。听风馆给出的猜测年龄是二十至五十之间的大跨度!身为莽突国师,时觞舞以精善幻术闻名,据传术力已臻化境,炉火纯青,神妙无比。莽突王好色荒滛,贪婪残暴,时觞舞与其同流合污,狼狈为j,朝臣但有异议者皆被时觞舞暗害,死得极其凄惨,余众惧其滛威,皆缄口不言,长时托病辍朝,以至但有议事,上朝者寥寥无几。曾有几次,仇者聚集密议,试图除灭莽突王或者时觞舞,由于时觞舞的幻术,非但未能成功,甚至连刺杀者都被捕杀害,险些累及同伴。一次次失败后,朝廷官员除了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助纣为虐的无骨小人,皆缝上嘴巴沉默旁观或干脆从议事大殿消失无影。 时觞舞虽厉害,但弄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未曾见有说他会武。看来,他仅凭幻术已能称雄,容貌又颇佳,自不屑于挥汗辛劳苦练武艺了。如此依赖术法的人,那假若遇上术法无效的情况,会怎样呢? 弄影猜想着时觞舞与黄花姑碰面的场景,愉快地笑起来。已经令小厮告诉黄花姑,将带她去与未婚夫婿相会,以从前的经验来看,她必不令大家失望。 适适然立起,转眼瞥见梳妆镜上自己的颜容,弄影怔了下。这是我?撩起白衣的裙裾,皱了皱眉。虽然并不讨厌,但现在的心情简单的白衣却无法表达。攸然打开衣柜,里面全是一色的白衣,样式简洁舒适。怎么搞的?就没件华丽点的礼服?对了,黑色很好,既深沉又神秘,庄重又高雅,真是好颜色! 欣然旋身,弄影唤进小叮和小铃,交待多做些黑色衣装,样式可保留,但质地一定要上乘,做工必得精细。 “真的要黑色?可影尊以前不是只爱白衣吗?”小叮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小声补充了句:“连芳尊的紫色礼服都吩咐另行放置,非必要不穿……” 小铃虽也诧异,但很快就接受了变化,轻扯了扯小叮,示意照办就是,不必多言。两人轻悄地退出。 啊,我以前是只爱白衣的呀?弄影当然听到了小叮的言语,愣了下,随即释然而笑。以前怎么那么偏颇,白衣虽好,但其它颜色也很美啊,特别是黑色,最显品位和身份。真没法理解自己以前的想法。 弄影拿起几上的茶喝了口又放下,召仆侍入来:“到酒窖取壶‘仙人醉’来。” “是,影尊。”仆侍应诺,又道:“苏公子已经启程了,是君公子要来吗?” “不是。不能是我自己喝吗?”弄影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跷起腿轻抖,举茶一饮而尽,放回几上。 仆侍愕然瞪视弄影,半晌关心地躬身道:“影尊可是贵体有恙?兰公子虽然不在,但小的可禀告圣上遣御医来诊治。” “我好得很!就跟你说了,是我自己要喝!还不快去!”弄影皱眉,有丝不悦。真是啰嗦的仆人,把他换掉好了。 仆侍见她声气不佳,虽心里依旧疑窦很多,还是低首退下,往酒窖取酒去了。 他走了,弄影慢慢啜茶,脸上倒是渐渐浮起笑容。 龙擎天,跟苏宇元、兰怜香、小君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别有意趣。以前颇不喜,现下想起,却想撩拔一番。龙御天也不错啊,呵呵。各有特色,魅力不同,都喜欢,但哪个都无法让自己舍弃其它人。这样,只有全要了。反正,当了女皇,九五之尊,总不能让后宫太空虚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我么,至少三百吧,美男子赏心悦目,多多益善。谁能搏我欢心,我便多陪他会儿,宠着点儿。 这时,仆侍取了酒来,恭敬地奉上又退下。 弄影自斟自饮,边漫不经心地翻阅锦空四公子的资料。 魏冕,博见鸿知,过目不忘,冷静沉着,精于政事国策,是左相的独子,也是四公子的领袖。据闻,事实上,左相做重大决策时,必要询问其子的意见。魏冕不点头,左相便不敢定论。 弄影脸上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嘿嘿,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炙手可热的权势核心人物,背后竟是如此。那么,只要能令魏冕拜服,也就等于将左相握在掌中了。可惜的是,魏冕相貌并不如何出众。 莫昱,优雅从容,气定神闲,少年即才名卓著,诗画音律皆精,可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就这般谦谦君子,却意外的雅善生财之道。在大凌,蓝田山庄是旧负盛名、数世传袭累积、地位牢固不可动摇的第一富翁,而第二的位置却有所变换,便是近十年来异军突起的莫家。莫家原非巨富,也无祖荫,仅是中产而已。虽是书香门第,历代却从不曾担任京官重职,挤不进真正达官贵族阶层。十年前莫家放下架子,由经商致富,在锦空采买豪宅华屋,美姬肥马,并向朝廷捐赠了大笔金英,方引起注目。莫昱那时年十五六,在这期间的饮宴中表现出非凡的才智,得到魏冕的认同而正式融入京都贵介公子圈内。随身份地位的提高,莫家的资产也以惊人之速增长,前两年竟跃居大凌第二,打败已经霸占此位近百年的名门纪家。而风闻,莫家的能迅速致富,是因为小财神莫昱之故。 这个不错。弄影暗自点头,盯着书笺上形容莫昱容貌的几行字。莫昱,容色佳而身秀颀,肤白姿雅,意态娴宁。 长得好又会赚钱,性格也不坏,大可收纳。弄影笑作论断。 纪宣,文武兼备,熟谙韬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右相的幼子,现任京城禁卫统领。纪家是锦空望族,数世豪门,在贵族中说话掷地有声,一言九鼎,是理所当然的精神领袖。右相性情固执偏拗,却极宠爱这个才貌皆具、文武双全、聪明颖悟、机智果决的小儿子,但有所言,无不依从。因了纪宣与魏冕交好,原本与左相的磨擦也消停不少,朝堂上一派和睦。 呵呵呵,弄影笑。纪宣真是个好宝贝,既能调和矛盾,本身又是极佳人才,脸蛋也俊朗帅气,不要太浪费了。 最后一个,宁琛,娴于机关术数、奇门阵法、阴阳五行、建筑园艺,沉静少言,容貌为四公子之首,是太史公之子。宁家,世代承袭太史之职,观星相,晓阴阳,知祸福。宁家对朝廷政事从来缄口不言,于皇家纷争也一直冷眼旁观,但若开口,却是连皇帝也不能不听从。因为,太史之言,便代表天喻。 那么,明日之约,定在宁府,又是什么用意呢?弄影微眯起眼睛,嗅到了几分危险。 第十一章 花至荼蘼 “青洛。”步天音边叫边踏进门来,看见花弄影跷着蹆独个儿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姿势不羁,不由愣住了。 而他的那声呼唤也使花弄影从沉思中醒来。瞥见步天音,花弄影恍惚了下,头脑中一阵剧痛,仿佛有人以刀劈开般。偏偏占据部分大,一刀劈不到底,持续的剧痛令她扶额呻吟,身体软伏在桌上,打翻了酒盏,酒水流溢,酒香沁鼻。 “青洛!”步天音见状大惊,迅即抢上抱扶起花弄影。“怎么了?有哪里不妥?” 弄影不答,靠在他怀里闭目歇息。那异样的疼痛正在慢慢消褪,似乎已经完成了动作。 馨香兰息的胸怀,冬暖夏凉,是最喜欢的抱枕,好怀念。悠远的记忆,甜蜜的回思,象秋阳投光于澄澈的湖水后,湖面泛起七彩耀目的绮丽光圈,深沉的湖底因暖热而悄悄浮起细小晶莹的水泡。 天音,天音,给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以妖娆媚惑挠乱武林,至尊妖王北羽滟的分体,是我初恋的人儿。 “青洛,你到底怎么了?”没得到她的回答,步天音不安地审视花弄影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她脸颊。 缓缓张开眼,脉脉情思令弄影的眸光分外温柔,倒使步天音呆了呆。 嫣然一笑,弄影双手挣出步天音的怀抱,环绕住他的脖颈,更深依进他怀里,在他耳畔低低喃语:“天音,我是青珞。” 重逢后长大了的弄影极少这般主动与依恋他。步天音有一瞬的眩晕,刹那间感觉时光好似返回到了惊鸿山庄同住时。在那段美丽的时光里,弄影最喜欢粘着他,整日巴在他身上不放。她不知道,他表面上虽有些微抱怨,其实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以至于她后来身体好转,没象先前那般八爪鱼似缠着他,他暗里失望了很久,甚至颇想杀了那个分去她注意的人。纵然那个人是她从他手里救下,是属于她的。咦?那个人是谁?有种极之厌恶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名称和颜容。 “天音,在想什么呢。”对于天音的恍神,弄影不满地嘟起嘴,在他怀里扭了扭。随即低声惊呼:“天音,你有一根白发!”两指从他鬓角拈起根长长的发丝。 步天音一看,发丝果然是银白的。微怔了下,柔声笑道:“是啊,我等青洛等得太久太久了。十五年了,青洛长大,我却要老了。” “才没老呢,天音永远都是美丽的!还有,我是青珞,玉各珞!”弄影倚在步天音怀里,玩着扯下的那根白发,微仰起下巴。 “玉各珞?以前不都说是水各洛吗?”步天音诧异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起,我是青珞,玉各珞!我喜欢嘛!”弄影撅起嘴撒娇,又嘻笑着攀住天音的肩,踮起脚来轻吻他的唇,甜言蜜语:“我是青珞,只属于天音的青珞哦!” 这话正击中步天音的软肋,最大的弱点。心爱的人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又这般柔声腻语撒娇,第一次亲口承诺只属于他,莫说只是小小的名字更改,便是要他毁天灭地也在所不辞! “是的,青珞,青珞,我一个人的青珞,只属于我的青珞……”紧拥住弄影,步天音一遍遍低喃着,明明万分欣喜,泪却不知不觉滑下脸庞。便是虚幻也好,便是梦境也好,只愿这一刻永远留存。太幸福了,他不禁怀疑,这是真的吗? 步天音的泪濡湿了弄影的脸,她惶惑地仰头凝注:“天音?”随即了然地一笑:“对不起啦,以后我不会再逃跑了,不会再让你等了,永远永远陪着你,好不好?我是天音的青珞嘛!”抬手擦去他的泪,嘻嘻笑道:“不许哭了,再哭挠你痒痒哦?”说着真动手了! “还是那么调皮。”捉住她的双手,步天音笑起来,泪痕未干。 他笑了,弄影却敛了笑容,眼中显出真实的悲伤和歉意。“对不起,天音,对不起!”晶莹的泪珠漾起,滚落。 “为什么要道歉?”步天音的脸瞬间苍白。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刚得到的幸福又要失去? “不要怕,天音,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弄影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起了离开惊鸿山庄前做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你把我的名字刻在灵魂,发誓永远爱我。这其实是真的,对不对?如果,如果你没有让我忘记,如果我知道你为了我这样,或许,我就不会逃走了……”如此深爱,能破除一切怀疑和不安。现在才想起,会不会晚了?不知为何,弄影心中忐忑。 听了她的话,步天音暗里长吁了口气,绽出灿然的笑容。原来青珞是因为想起了那件事才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我。太好了!但,还是得赶快带她走,否则……否则会有什么危险,却不得而知。只是隐隐感觉,似乎有非常强大的对手,会把青珞夺走。 于是,握住弄影的手,步天音低声道:“青珞,我们回去惊鸿山庄好吗?越快越好!” “这……”弄影哑然。这也太急了吧!而且,她还有事要想想清楚,已经隐约找到眉目。 “步公子,成掌柜有请!” 弄影正不知如何婉拒,有仆侍匆匆跑来,在门口躬身施礼。 弄影赶紧借势劝导:“看样子是要紧事,天音先去会会成掌柜吧。要回去,至少也需得整理一下行装,把京里的事了结了才成。过两日再行商量,从长计议。”边说边轻推天音出去。“呐,我陪你走到外面。” 她如此说,天音虽心里不无忧虑也只好依了。细想想,若是过于强硬,保不好回到惊鸿山庄以后青珞还会逃走,倒不如稍缓几天,由她自愿更安心。 两人携手走出院落,细语轻谈,浅笑依依。虽是秋深时节,步天音此刻心中却如春至花开,一片明媚,再没见过比这日更让人愉快的天气。 将至碧水居前苑,步天音自去会见成掌柜,弄影独个儿沿小径边沉思边漫步,理顺思路。 从惊鸿山庄逃出来后,因为救助逍遥老人的大弟子司空焰被千草婆婆收为徒,学医四年,然后出谷,救治瘟疫,遇到义兄卫子浩,救下沈心沈力姐弟,创立桃源组织。再来,修建倾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5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倾音园,与天音重逢、成亲,被逍遥老人设阵追杀,为了救天音,与妖王北羽滟订下契约,时常在梦中相会。 后来,为什么会来京都锦空呢?想不起来。头脑有些迷蒙。其实来锦空之前的许多经历也颇怪异,既清晰又模糊,有些事历历在目,人、物、面貌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有些环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感觉似乎缺失了部分记忆,却又不知是哪些。杳无头绪,心下烦闷。 反正想不起,索性不想了!这么一想,那些不记得的事物更加茫茫不可追寻。 弄影自我安慰地想:桃源就是我和义兄、沈心姐弟一起建的啦,为了思念天音而建倾音园,所以天音下山来找到我,我就和天音成亲了。为了发展壮大桃源的生意,迁了些人员来锦空。嗯,真相就是这样吧。 一切都说得通,所以弄影心下轻松了,思绪又转到方才发现的天音的白发上。这根白发,似乎极之关键!为什么?! 弄影集中全部精神,在脑中搜索答案。 天音,是妖王北羽滟在三千年前飞过迷踪山时遗落的一根头发,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修炼成独立的个体。因化变人形毫无防备时遭遇天落飞石打击,失去记忆,妖力全无,所以没有身为妖的自觉。后来修习长生诀而拥有半仙之体,驻颜不老,但为救我而逆天,永远丧失登录仙籍的机会。 想至此处,灵光闪过,弄影忽然大悟,随之脸色苍白如死!那时北羽滟曾说过,“步天音虽贬为凡身,但他仍保留了驻颜之力,现今容色可维持至老死。” 白发的出现,意味着天音的寿命已至尽头? 不愿相信,然而,心里隐知,真实便是如此。 泪潸然而下,纷零如雨。 正自凄绝哀绝,泪眼朦胧时,有两个黑影迎面而来,与神思恍惚的弄影撞个正着。 “呀啊!” 小女孩清亮的惊叫声唤醒了弄影,一看,却是小叮小铃,散了满地的黑色衣袍。 “你俩还好吗?怎么抱了那么多黑衣,谁穿的?”一边帮着将散落的衣物拾起,弄影随口问道。 “不就是影尊早上吩咐的吗?所以急急去店里赶制了这些,先凑合用着,精制订作的还需些许时日才能送来。”小叮回道。心里颇是怨怪,今日影尊怎的好生健忘? “我说的?”弄影讶然。“怎么可能,你们素知我只爱白衣……”说着却忽然停住。小叮小铃也不可能会撒谎,这她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如此,喜欢黑衣的自己,究竟会是谁呢? “啊,我,我可能忘记了,你们拿去放好吧。”弄影勉强笑了笑,匆匆转身离去。 “影尊御下现在便要去光塔了吗?”小铃将捡起的衣服都塞给小叮,追上弄影。“一直都是小铃陪同前往的,这次影尊御下也忘了吧。” 光塔?弄影头脑一阵眩晕,停住脚步,待得晕眩过去,忽然醒悟过来。不错,该是去光塔的时候了!玉,最爱的玉,正在浮泽等着呢!上次通知决定不兴战事后,玉表示了解,但浮泽事务繁多,尚不能立即返回锦空。既然如此,就由我去浮泽见玉吧。尽快解决京里的事,赶赴浮泽! 喜孜孜想着玉接到消息后的欢悦表情,弄影面上亦是笑意莞然,脚步轻快,有如身生飞翼,小铃几乎是小跑着才跟得上。 在这幸福的一刻,弄影忘记了,为什么战事可以不兴,又如何能解决京里的事,由谁来解决。 第十二章 飞龙照影出 这天大清晨,秋阳和熙,薄光映照窗棂,经过几日雨露滋润的草木精神抖擞,鸟儿也轻啼着飞快掠过枝头。 “请影尊梳洗更衣,宁府使者已在碧水居前等候多时。”弄影刚醒来,脑袋尚在空蒙状态,守候在睡榻前的小叮小铃就躬身齐声道,一应洗漱用具已经准备好。 小叮奉上香盅漱盐软刷湿巾,小铃巧手梳理挽发绾髻。 弄影懒懒取了软刷,蘸了蘸漱盐,闭着眼睛刷牙。她一直都有这个坏习惯。 她现在用的软刷,已经很形似现代的牙刷了。软毛镶嵌集中在一头成狭条状,另一端是长柄。而且漱盐中加入了生姜、蜀地黄、早莲、苦参末及沉香、零陵香、藿香、||乳|香、黄熟香等香料,以苏合香油、上等珍珠粉和熟蜜调合成糊状,和牙膏已经很相似,具有杀菌、洁齿、美白、防蛀、清新口气的作用。软刷的改进和漱盐的调方也是弄影提出并推行。其实许多富裕人家也都有自家斟酌配制的牙粉、漱盐,用料不一,功能相异。而弄影建立桃源后,开设了漱玉坊、濯香楼连锁店铺,从牙口到头发、身体,甚至指甲,各清洁用品,针对家用旅行、妇夫老幼,应有尽有,大规模生产供应,还配置了专门研究人员。所用材料与制作精细度根据客源的不同适当调整,自然价格也大异。例如她身为影尊用的漱盐配方就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普通百姓的漱盐,以青盐为主,依防蛀增白、消炎镇痛、健齿留香等效用不同调整配料。不用说,这也成桃源财源广进的渠道之一,毕竟以前这时空里没人想过将这也专业化规模化。 待弄影洗漱完毕,小铃也为她将发髻盘好了。到前厅用过早膳后,弄影穿戴整齐,乘上紫凤金鸾舆驾,在宁府使者的导引下浩浩荡荡出发。 弄影为芳尊,并且是当朝皇后,身份高贵,等同帝王,但因为这次是非正式会见,而且不单只见宁琛而已,所以并不搞“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繁文缛节,也不到宁家正府。 锦空四公子以“琛院白菊竞霜雪”为由邀请,这菊赏却是在宁家别府冷香院,位于京都郊畔。据听风馆消息,宁琛性沉静,日常大半时间都独居冷香院,侍弄花草,品茗抚琴,除自家人和同为四公子的魏冕、莫昱、纪宣,向不见客,更别提邀请上门。这次破例,是想做什么呢?弄影微笑。 在杂想胡思里,人声喧嚣渐不闻,隔帘听飞鸟啼鸣,清越嘹亮,鼻端呼吸清幽淡雅,草木芳香沁心怡神,已至郊畔。 又前行不多时,有悠扬琴声飘空,伴随着深情哀感的咏唱。 “穹宇其苍,有翼翱然;疆域其广,有美璨然。 溟濛碧落,其何探矣;緜邈山海,其何求矣。 忧兮叹兮,魂梦思焉,卧兮起兮,念兹在兹。 穹宇其苍,烟霞氤氲,疆域其广,仙姿姝妤。 蹑影而逐,在云之端,溯游而寻,在水之涯。 ……” 音韵婉转缠绵,一唱三叹,回环往复,不胜唏嘘。听着这铭心刻骨、情深绵邈的恋歌,弄影倒是心下放宽了。假若锦空四公子对她如此倾心恋慕,要收服便易如反掌。 琴音歌声渐近,舆驾缓缓停住,有仆侍趋近高声传报:“冷香院到!” 随行女侍打起帘子,将弄影扶下来。 真是座美丽的院落!花树环围,羽叶茑萝攀附缠绕,深红星冠飘摇风中。莹蓝或粉紫的朝颜花悄悄爬上墙头,袅娜舞动纤细柔软的腰肢,向人绽开甜甜的笑靥。院门口几株西海红花盛极凋零,玫红花瓣风吹摇落,星星点点飞扬委地。 最大的那株树下有张锦席,席上放置几案、香鼎,案上有琴,一宝蓝衣袍的俊美公子跪坐操琴,容姿静雅妍丽,额心有一片鲜红的花瓣刻印,看起来越加明秀动人,他便是宁琛了。身后还立着三个年轻公子,一着金绣锦衣,眉目姣好,白肤如雪,身姿秀颀,意态娴雅从容,未语含笑,亲切喜人;一着简朴黑袍,眉浓如墨,双眸狭长明亮,鼻柱□,薄唇刀削,面容端肃,五官虽称不上漂亮,但凑在一起却自有种引人多看几眼的魅力;另一人身着白色束袖箭袍,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英武中又透出儒雅。这三人分别是莫昱、魏冕和纪宣。侧旁还侍立着若干仆侍。 伴琴而歌的是莫昱,确有好歌喉,音质清澈透明如山泉,既可嘹亮如云雀飞空,又能低徊婉转如峰间流霞,低语浅唱时喉间微带颤音,格外撩人心弦。魏冕和纪宣只是时而和声末句。 见弄影下了舆驾,四人住了琴歌,一起迎上前来,躬身施礼:“恭迎影尊御下!”那些仆侍随同施礼后迅速分散开来,收起锦席器物并安置弄影的随行人员及车马。冷香院附近新建了不少简易屋室,显是专为这次拜访准备。 四人簇拥着弄影向院里走去,弄影的近身女侍欲待一起进入却被宁琛拦在外面。“院里自有人侍候。” 女侍望向弄影,弄影瞧瞧宁琛,却见他微低头垂眸,神色平静无波,却没有一丝容让。没想到这宁琛容貌文弱秀美,却敢拦芳尊的人,胆子不小。估计他对这院子极珍视,轻易不愿外人踏入,另一类型的洁癖。于是弄影笑了笑,示意女侍退下。这时的弄影绝对没想到,宁琛他们对她有什么危险。因了那首《穹宇其苍》,她对自己过于自信了点儿。 “影尊御下,香茶已沏好,酒也温了,请往这边来。”走在身侧的莫昱转脸柔声道,自然而然地握住弄影的纤手牵着往里走。他眉梢眼角天然蕴籍笑意,平白令人心感亲切,因此弄影微微晕眩了下后,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径随他步入冷香院中。 踏入瞬间,有刹那弄影以为自己身在芳菲谷。浩瀚花海,缤纷绚烂。如火焰红、如雪皎洁、如金耀目、如霞艳紫,铺陈遍地,充塞眼界,令人混忘这本应是霜寒萧瑟、草木摇落的深秋季节。定神细看,才发现,这满目姹紫嫣红竟全是菊科,间中错落着飞檐绿瓦的亭轩屋舍。便是菊,能开得这般喜人也极不易!赞叹不已,倾心流连,与魏冕等人边评边走,不知不觉间到了花丛间一座廊亭。 在亭里坐下后,宁琛拉出一个藤箩,掀开箩盖,里面是一包裹着彩丝精绣棉套的浑圆鼓涨物体。宁琛再次揭去它的彩绣棉盖,露出莹白晶润的体色,有丝丝沁心的幽香透出。将它捧出放置亭中石几上,宁琛利落地扒去它的做工精致华美的棉垫套衣,原来是一白玉瓷壶!质薄光润,淡青纹理,雅致悦目。 “琛集日出前香雪兰瓣梢花露,辛劳一夏方得半瓮,埋于窖中不舍使用。今日为着影尊,全部取出。秋日里女子以饮‘天女笑’花茶最相宜,养颜调气,润肤活血。‘天女笑’以汀溪碧苓和天女牡丹经七窨方成,琛为制得一两,耗尽满园牡丹。制成后除献奉少许与高堂、姊妹,旁人千金亦不得一观,我等与琛素相交好却也不例外。现今因了影尊却有此眼福。”在宁琛摆置茶点,烫洗茶碗时,纪宣笑谑道。 莫昱抱出一铜鉴缶,轻笑:“还有这‘绿雪香汀’,也是为影尊特制。” 魏冕浓眉微掀,唇角透出一丝笑意:“‘绿雪香汀’以酒泉水与绿玫瑰酿得。三年前我赠予琛一桶酒泉水,琛珍藏窖里,迟迟不动,却原来用在此刻。” 他们越说宁琛的脸越红,连斟茶的手掌都透出轻润的红来。双手为弄影奉上茶,却一言不发,眸光低垂,始终不敢与弄影对上。末了才轻瞥莫昱一眼,低吟:“穹宇其苍……” 莫昱立刻红霞袭面,低了头不再言语。 宁琛又瞧了瞧纪宣,轻道:“香樗赏,为小。” 纪宣顿时大咳,转开头去,白色箭袍映着赤红脖颈,令弄影几乎忍不住笑。 这两人都哑了,只魏冕仍神色自若,笑意不减。 宁琛沉默少时,忽道:“闻说冕兄近几月来时常夜半起卧,独自徜徉,却是因何烦苦?” 于是,魏冕也敛了笑容,垂首盯地。 亭里一时静得可听见天女牡丹在茶水中舒展花瓣的声音。 亭栏外白菊如雪如霜,绵亘成片,茫茫如飘香的雪海。不知是否秋阳过于温柔,菊田上渐渐弥漫起淡淡的雾,如轻盈缥缈的纱。 天女牡丹,夏秋时节盛放,形如牡丹却只比茉莉稍大,花期长而芬芳馥郁,花瓣洁白如脂玉,雄蕊多而艳红,与层层叠叠的花瓣相映,对比鲜明,且枝叶纤袅,花姿端雅娉婷,尤若天女含笑起舞。牡丹贵为花中之王,而天女牡丹,更是极品。 此刻在秋日近午薄光映射下,几上白玉瓷壶通体光辉剔透,清晰可见内中半壶茶水,汤色清澈嫩绿,叶形条索狭长而稍卷,色泽银绿而隐翠光润,天女牡丹悬浮其中,丰润雍雅,晶莹华美。 “真美,原来是白玉明瓷。”弄影轻啜了口茶,品味着“天女笑”的甘美,注视着茶壶赞叹道,打破了静谧。 “不错,以沸水注入白玉明瓷之壶,持续恒温一刻钟后,倒出,放入少许花茶,冲以煮沸后稍放置片时的香雪兰露水。以棉垫套、藤箩保持此温不变,出迎影尊来此,‘天女笑’正合饮用。而白玉明瓷受热时久,渐现通明,也正是品花闻香时辰。”魏冕另取了温好的酒满饮一杯,随意做了解释。 弄影虽知是那壶是白玉明瓷所制,却不似魏冕懂得如此详尽,心里微有佩服,不愧博见鸿知之称。 就茶具与品茗、饮酒小作讨论后,现场气氛渐热络起来。 “白玉明瓷虽珍稀,终不若天女牡丹为王中之王。”在宁琛为弄影又一次续茶后,弄影持茶轻道,眼睛别有用意地扫视过锦空四公子,在宁琛脸上溜了两圈,轻飒了飒长睫。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偶尔偷看她几眼的宁琛霎时又红了脸,低垂下头。 她语中深意众公子自是心知肚明。 稍许沉默后,魏冕淡淡笑道:“闻说影尊欲为女皇,色拥四国,而武皇也有让位之意?” 弄影饮尽杯中茶,将杯放下,面不改色,从容道:“确是如此。各位意下如何?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莫昱唇微动,似有话说,但瞥了魏冕一眼,递换过眼色,便低头垂目,不再言语。 纪宣只是望着魏冕,等他发话。宁琛也重新抬起头,抿唇看魏冕神色。 众人这般态度,弄影岂有不明之理。柔荑支颐,微侧头注目魏冕,嫣然笑道:“魏公子如何说?”秋光薄照,素手凝香,仙颜一笑,万物失色。 魏冕呆了呆,迅速低下头,半晌未语,剧烈的心跳声连弄影都听得清清楚楚。 心神当已被俘了吧。弄影心底好笑,略倾身,故意放柔了声音道:“魏公子?” “影尊若可胜任帝位,我四人既为臣下,自当竭尽心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魏冕抬头回话,虽微有颤抖,但言语却无丝毫迟滞。只是,眼神再不与弄影相对。 他的回答弄影很满意。因她没听清,那话中有个不确定字眼,“若”。转头笑问其余三人:“各位可是与魏公子同心共进退?” “是。冕兄之言,我等皆无二话。”纪宣望着弄影,眼睛眨也不眨,无法离开,但答话却明白。 弄影冲他微微一笑,纪宣身体明显的晃了晃,痴痴凝望,神魂颠倒。毫无异议的裙下之臣。太过容易,未免索然无味。 不再逗他,弄影又饮了杯“天女笑”,心里盘算着该回碧水居了。 “我等倾慕影尊之心昭然,影尊御下可有意收纳,夜来添香暖被、分席共卧?”在弄影自以为大功告成,心神松驰时,莫昱突然发问。 弄影瞪视着莫昱,他虽唇边蕴着常带的浅笑,然而面如桃花,眸光闪烁,显见这话是鼓足了十二分勇气才说出。宁琛与纪宣皆注视着弄影,魏冕却望着别处无语,只是肩部异常地缩紧,耳朵微颤。 在紧张、期待地气氛下,弄影面上渐渐漾起笑意,悠然道:“假若我说不,你等可会因此反对我?” “不,无论影尊如何回答,前言已定,绝无更改。”莫昱正色道。宁琛与纪宣颔首赞同。 看了魏冕一眼,弄影邪邪笑道:“你三人容色出众,又如此坦诚,我自会斟酌考虑。” 三人面有喜色,望望魏冕,欲待言说甚么,却被魏冕横眉厉色阻止。 弄影眼角余光瞟了瞟侧转身去的魏冕,又轻笑道:“但我向来不爱夺人夫君,若你等家有妻小妾侍,那便作罢。”四人中魏冕年稍长,虽未婚娶,但早有侍姬,只是未有子息。其实除宁琛性情孤静不近女色外,莫昱与纪宣也都有经验了。 她这般说,宁琛趋前两步,欲言又止,双眸明亮,色如桃花胜三分。弄影向他微笑,点点头。宁琛知她明了真情,喜不自禁,不知不觉便靠到她身畔坐下,悄悄握住纤手,脸上现出幸福甜蜜的神色。但弄影知道,这事不会到此结束,必有下文。 果不其然,莫昱与纪宣只是黯然了片刻,便又相视一眼,重振精神。“我俩虽非童身,但妻小妾侍却无,且自香樗赏得见影尊真容,便倾心相许,再无沾染。望影尊体恤此情,宽待则个,再作斟酌。” 京城名媛淑女众所睹目、芳心暗寄的贵家公子,锦空风云人物,也会这般卑词求乞,弄影不禁有几分心怜,同时,恶谑心理隐生。 “假若你等从此再无异心,我自非无情之人。”说着站起身来,带着三分轻薄伸手摸了摸莫昱姣好的脸。此举虽纯是戏笑,然莫昱却满面欢欣,捉住弄影的手轻吻,柔情脉脉。纪宣不吭声,眼中有妒意和羡慕。 弄影瞥了魏冕一眼,他半低头,望也不望这边,好象没注意到有什么动静,略有几分扫兴。 “时候不早……”弄影正准备提出归辞,莫昱却道:“难得影尊亲口应诺,今天恰逢吉日良辰,又有美景佳酿庆合,便即纳了琛如何?也让我等心安,借此遥期未来。” 弄影虽有意收纳,但未料如此之快,不觉略有迟疑。这时感觉手上一紧,一看,却是宁琛。他并没言语,也不看她,只是紧攥着她的手不放。看来她即使坚持回去,也得带同他一起了。这样倒不如就在这里收了他。因她还没准备在未通告宇元、小君、怜香他们的情况下就带新人回去。 “如此也好。”弄影重新坐下。 宁琛再压抑不住喜悦,笑从心生,色比春花娇三分。 随后,在莫昱和纪宣的怂恿、主持下,弄影与宁琛喝了交杯酒,便是先前温热了存放在铜鉴缶中的“绿雪香汀”。 不知是否因为喝醉了,看见欢笑嬉闹的人影之后,独自坐着的魏冕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角,眼神竟有几分哀伤。 依在宁琛怀里被莫昱和纪宣笑推着步入“新房”时,弄影不小心在门框上磕到了头,只觉身体一轻,似有两道光飞出。晕乎的头脑清醒了几分,看看众人,却完全无觉。 算了,好象无甚异样。弄影轻松地想。这样更好。今晚新纳美夫君,切勿辜负如此良宵!这般得意的我,“花弄影”名字过于柔弱,不适合,倒是芳尊“龙影”恰如其分。对,我本来便是龙影!从来都是。 龙影的酒量甚浅,“绿雪香汀”虽是专为女子特制,但她饮了几杯也身子发软,虚浮着脚步被宁琛半抱至卧榻边,跌倒在锦被里,连宁琛也一起带倒。打了个酒嗝,看看伏在身上的宁琛晕红的俊脸,明亮而羞涩的美眸,龙影伸手捏他脸,嘻笑道:“琛琛,不好好服侍我,以后就不要你了。”又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反正,我当了女皇,美男有的是,嘿嘿,后宫三千……”还想再说,却被柔软之物堵住了嘴,绵长的深吻令人几乎窒息。 神思昏沉中被翻红浪。迷蒙醉眼看美男,咋看咋诱人。醉得身子酥软的龙影咯咯低笑着伸手抚弄宁琛的脸、脖颈,顺势下滑至胸、腹。边摸边模糊地想,触感不错,不过,他的衣服几时不见的?没经我同意就脱光衣服,该罚。罚什么呢? 还没想出头绪,身体被火热包围,抱紧。好热!龙影簇眉,扭动挣扎,束缚却更紧更炽热。细看,热源来自宁琛。龙影绵软的手抵在他胸膛,正想出声叫他离开,双手却被宁琛拉起,十指相扣双臂张开,压在榻上。冰肌玉肤袒裎在他眼底,一览无遗。 哼,我是影尊,胆敢如此对我!就算你是我夫君,也应该是我在上面,我非礼你才对!龙影有些微怒气,不悦地瞪向宁琛,却大吃一惊。 宁琛双眸充斥贪欲,有如燃烧着火焰般,望着她双颊绯红,好似想要一口吞了她!接下来的情形跟她猜测也相去不远。宁琛疯狂吻遍她每一寸肌肤,不断低喃着:“影,爱你,爱你……”随后激澜暴雨般的爱合令龙影除了感受他以外,完全没有多余精力思考其它。一次又一次,宁琛在她体内释放激|情。 想不到琛在房里的表现与人前沉静温柔如处子的印象如此大相径庭。讶异之余,龙影暗自嘀咕:干嘛这么拼命,又不是没有下一次了。虽然她还挺享受的,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想着趴在榻上迷糊睡去,依稀记得,被宁琛紧抱怀里,有湿润的液体洒落背脊。哭什么,知道你这么爱我,大不了下回还召你侍寝就是。好了吧,别哭了。 然而,醒来后,得知真相的龙影暴跳如雷。她再想不到,爱她入骨的宁琛,也会亲手布置死亡陷阱,将她推入。他是爱她的,但,在她之上,另有优先选择。 第十三章 虚弥梦境 “早朝时间将至,请陛下更衣上朝!” 龙影是被一片呼喊声唤醒的。 好吵,烦啊! 昨夜休息得晚,没睡够的龙影眼睛勉强张开一丝缝,却见几个挽髻宫装女子跪在账外,手中捧满器物。 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奇怪,但想与自己无关,龙影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早朝时间将至,请陛下更衣上朝!!”账外传来更大声的呼喊。 太吵了,实在无法安睡!龙影烦燥地张开眼睛。同床共卧的人儿也飒了飒长睫,醒来了。 “琛元卿,请赶快服侍陛下更衣上朝。”有眼尖的宫女看见宁琛醒了,膝行近榻。 陛下?哪来的陛下?龙擎天不在这儿呀。龙影疑惑地爬起身,四顾。 “陛下,琛给您更衣。”宁琛很快穿戴好,拿过襦衣轻道,言语虽恭敬却渗透温柔爱意。 此时香账早被挽起,龙影清楚看见宫女手中捧着明黄衣冠,那是货真价实的帝皇袍具!只不过,是女装的。而触眼所及,虽是起卧间,却宏大华美,一应器物贵重不凡,称为寝殿更合适,根本不是昨夜进入时的睡房。 “你叫我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龙影讶然瞪向宁琛。 宁琛眼色示意,一众宫女悄然退下。 “陛下……”宁琛一边迅速给她着裳带冠,一边大略叙述了事情原委。 原来,现在龙影和锦空四公子的意识都在宁琛构造的梦世界中,他们的实体在现实中处于睡眠状态。龙影在梦世界里是一国女皇,四公子为辅臣。而这是为了考核龙影是否能胜任帝位治理家国。” “此为虚弥梦境,这里的百年不过现实中一夕之梦而已。只是,若在此梦中死去,现实胲体也会消逝。请陛下务必留心在意!”边给龙影穿戴整齐,宁琛边低眸轻声提醒。 龙影压着怒气提出质疑:“考核标准都是哪些方面?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如果我没通过考验会如何?” “考核现在便已开始,详细不能言说。假若考核失败,将永远被封闭在这梦境里。成功则梦醒。无论结果如何,我四人都随你一起。”宁琛柔声道,略抬眸凝注龙影,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爱,手指眷恋地抚过她的脸庞。“影,我爱你,莫昱他们也是。但,事关国家社稷、苍生命运,万不可轻忽早率……” “哼,哈哈!”龙影气笑,打下他的手。“你的意思是,你们虽然爱我,但国家苍生更重要对不对?假若我不称职,为了保护天下黎民,宁愿以身殉葬也要阻止我登基?!” 宁琛微垂首不语,默认。 龙影大怒,冷冷道:“原来,从初入冷香院,我便踏入陷阱了。怪道你阻我女侍进入,除你四人诺大园子不见他人。《穹宇其苍》、天女笑、绿雪香汀,所有一切,都只是诱我入瓮的计谋而已。” 听她如此说,宁琛瞬间苍白了脸,猛捉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满眼哀伤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看他这样子,龙影自知说得过了,但胸中怒气仍盛,便道:“你仍真爱我,就打开梦境结界。” 宁琛垂眸,缓缓摇了摇头。 “不愿?”龙影冷了声音。 “不,除非你考核通过,否则结界是无法打开的。” 这时龙影明白了一件事,锦空四公子在邀请之初,便已决定用生命铸成她的棺柩。但她,怎能乖乖躺入? 深吸了口气,龙影压下不智的怒气。“好,那我便上朝去。”伸手勾住宁琛脖颈,重重吻咬他的唇,直到尝到咸涩腥味。 推开宁琛,龙影走出寝殿外,向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宫侍冷冷扔下一句话。“今晚,还是琛元卿侍寝。” 金銮宝殿上,侍立的群臣中果然有魏冕、莫昱和纪宣,宁琛也到了。高坐在龙椅上,龙影支颐冷冷看着,漫不经心地听着国事报告。 这个梦境国度疆域不大,麻烦不少。主要是平原河流丘陵地带,照理说是好地段,本因富足才对。可惜自家穷得叮当响不说,四周还环伺着一群淌涎水的野狼。 打点精神再听下去,有时插话旁敲侧击几句,才渐明了内情。 这个国家穷,全是自己折腾的。前皇死后,叔侄兄弟争位,内战不息,打了近十年,百姓怎的不穷?最后来了场毒宴,互用心计,结果全员死光,只剩了龙影这个皇室血脉,被扶上帝位。只是传统帝家在百姓心目中声望已经近于无了,何况是个女皇。全国各地都隐着纷乱,虽还未暴发。锦空四公子在这国度里倒还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名姓未改,家世基本不变,只是父辈设定成已退隐避朝。除宁琛被她收入后宫,其余三公子只是获准随朝听政,尚未安排职务。 听完后,龙影先唤了户部长官询问国库虚实,回答尚盈实,即使不收任何赋税,也可支撑三年。在意料中。因为前皇崩后,叔侄兄弟们互相防备盯着,谁也没机会去掏空。 “传旨天下,本皇对十年内战给芸芸苍生带来的痛苦深为哀切,感同身受。”龙影掩面作泪状,稍停又道:“为此,由是时起,三年内不征赋税,免徭役,若需民伕,厚币雇请,全凭自愿!暗巡监察全国秘行,但有发现阳奉阴违不循此令者,无论官吏贵族,先斩后奏!”龙影一字一字道,声音冷彻骨,全朝将臣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高声应诺。 接着又问起各地河流道路情况,预备修缮堤坝桥梁,清淤通流,等等。另通知礼部,开科取士,不论富贵,以才择选。内乱中伤亡太多,目前朝中良莠不齐。同时在工部增设禾技台,吸纳农工技术特长人员并负责新技术研发,并布告天下,无论富贵老幼男女,但有高新技术发明,一旦审查核实对民生大利,重赏。 魏冕被任为右相,掌吏部、礼部和兵部。 纪宣为京都御卫军统领,掌管皇城安全。 莫昱为左相,掌管户部、工部和刑部。 宁琛为禾技台监察。 原先的左相和右相另置他职,位崇而职虚。 在散朝前,龙影立起,边走向侧殿边下了最后一道旨令:“左相、右相、纪统领、宁监察留下,南书房稍候。” 换便服时,龙影借口缩减开支,着令大内总管检查皇宫内城,放出大半宫女。反正,现在这梦境皇城真正的主子就她一人,前皇前后都归天了。而她,目前也仅宁琛一夫,哪要那么多人服侍?留些清洁保养这宫廷的人手就够了,不过,宫女好放出,太监却不得不留下,他们身体已经残疾,出了宫也不好成家。幸好人数不太多。 在南书房,龙影授以魏冕委任秘密巡使的权限,并着其梳理现任朝官,查核能力所长及有无贪污反叛之事。着令莫昱盘点国库余钱,并对近三年可能的费用支出作预算,另与宁琛合作,思考不须违背前旨而又能捧钱的正当手法。自己也提出一些建议,如造纸、印刷设官坊等,以前桃源专有的技术。纪宣要特别注意京城的动静,监视百官行动。现在是风雨飘摇的时期,她是皇室孤血,未必没有乱臣野心家不想取而代之。 最后,龙影盈盈一笑:“我想遣使持我绘像通传周边各国,欲娶男后。” 四人初听皆脸色一变,尤其宁琛,很快明白了她的用心,态度缓和下来。 那些野狼都想吞掉本国这块肥肉,也对色倾天下的女皇垂涎不已,原先皇室叔侄虽相争,但分据一方时都能抵御接邻外族的侵袭,危急时也能相互援手。而今他们名下的私军将领尚不服中央统治,以现今军力实在无法自众口中自保。既如此,不若直接抛出诱饵,坐视众狼争食互残,己方收渔翁之利。以联姻寻得强大同盟,也可保较长一段时间民生安稳。如果能顺便淘到异族美男子更好!先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养好了再反过来一个个把野狼吃掉。 计议决定后,魏冕、莫昱、纪宣告辞,龙影倚在宁琛怀里悠然闭目休憩。 要稳龙椅,首要拢民心,提民望,内定而后外攘。和平安定才好发展人口,获得更多兵源,国民富了才有更多油水搜刮。生活安泰后,民生素质提高,美男子才会有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到那时,她再慢慢充实后宫不迟。 得意地盘算着,龙影不经意间手下滑至腹部,稍停,龙影蓦然一惊,睁开眼睛,揪住宁琛衣裳:“我的孩子?我肚里的孩子怎么不见了?!” “在虚弥梦境中的你只是意识体,自不会有孕。从梦中出去后,便会恢复。”宁琛目光轻垂,低低回答。 “哦,那在这里期间我都不会有孕了。”龙影咕哝了句,随即想到什么,满面笑容地拉起宁琛:“陪我回寝殿歇息。”意识体的容貌应该也不会改变吧? 隔日,龙影又想到哀兵之计,以此收纳前分据地区兵马。首先大布功德,着布衫素妆体察民情嘘寒问暖,又着文采飞扬的莫昱代作词情并茂的悼文,声泪俱下哭祭在争权夺位中相互倾匝而死去的皇叔皇兄,哀诉自己孤弱女子,无人扶持,强族窥视之下,为保家国百姓,不得不屈辱自己,以女皇之尊与外族联姻。同时派善于言词的使者乔装分驰各分据将军处,在民众间盛赞女皇之仁治厚德,慧才英明,只因孤掌难鸣,而被迫娶外族男后来求乞和平,岂非一国之耻?若各将军有民族大义,男儿豪风,能放弃偏狭私见,以家国为先,效忠女皇,保卫边疆,女皇焉得出此下策?声势民议造成后,使者再厚币谦礼面访将军,言道女皇久闻令名,特遣使恭请入朝受封。如此,长久分据的四方兵力汇集中央。 魏冕、莫昱、纪宣、宁琛分管的各事务也都进行顺利,龙影感觉朝政机构正逐渐走上轨道,不觉有些欢喜。如此,不久考核就能过关了吧? 虽是这么想,可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过眼八年过去,竟然还是没能脱离虚弥梦境! 在这漫长期间,数次将谋反扼制在萌芽阶段,国泰民安,一派欣欣向荣,百业兴盛。在初登基的三年后,龙影也一直轻赋薄徭,只要国库有一年余资,第二年就免税赋,充分给人民蓄财积富的机会。民生的富裕,也使商业发达,货品交换大大提高,促进各行各业的发展。由此国家人口也大幅提升,军队扩张。因为人民生活愉快,所以龙影的宫廷也颇安全,一直没遇到刺杀。 说起来,后宫也增加不少人口。莫昱、纪宣继宁琛之后,在第三年、第五年分别成了龙影的元卿,宁琛晋升为贵士之一,与收纳的外族王子并列。男后,终究没有立,这位置,成了悬饵。却因为联姻之故,国土扩大了不少。这些王子,容貌不差,而且骁勇多智,后来便成了外族之王,仍旧留在龙影的皇宫当她的元卿,族地纳入龙影国土,并为她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因为,龙影宣称,能为她一统天下的,才是她的最佳男后。另外,还纳了两三个本国的美少年,皆是国内名闻遐尔的大才子,慕龙影之名,获取官位后自荐枕席。龙影只给了常扈品阶,非有功绩甚少宣召。 有了这些优秀帮手,近两三年,龙影已经难得自理国事了,总是悠哉游哉地玩乐,呼呼大睡,等待梦苏醒的一刻。 这天,芬芳的晚春午后,龙影在御花园清河畔的大石上一觉醒来,就愣住了。有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她纤细嫩白的脖子上,犀利的刀锋已割破了一道血痕。 匕首的主人她很熟悉,这个国家也几乎无人不识。他,就是权倾朝野的右相魏冕,民间有女皇代言人之戏称。她的王子贵士们无次数攻击诋毁,就因为她对魏冕的极度信赖和敬重。虽没有身体交流,但,她一直认为,彼此之间是可以绝对信任和依托的。魏冕也从没让她失望过。 那现在,他是想要做什么呢? 第十四章 生死一念间 “冕,这是在做什么呢?”龙影微簇眉,有点不悦,抬手想推开匕首。“快拿开,割到我了,痛。” 她的纤手被魏冕抓住,轻轻一带,就将她由石上提起,揽入怀中,然而,刀刃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脖颈。 “把皇位禅让于我,就留你一命。”魏冕俯首在她耳畔轻道。他的唇几乎贴着她耳朵,两人以前从未如此接近过。龙影能听到他稍微加快的心跳,不知是为言语内容,还是因与她这般亲密接触之故。之所以无法判断,是因为魏冕的话语虽低却清晰镇定,没有一丝玩笑意味,也无一丝慌乱。 在她呆怔思索此情此景是幻是真时,魏冕又道:“我坐上龙座,封你为后,你仍可如今日这般享受逍遥安乐,只是后宫贵士元卿等尽皆撤去,仅你我相守。”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温柔了许多,甚至有缠绵之意。 龙影终于回过神来,了解到当前场景的严肃性。想了想迟疑道:“禅位可以,但让了位后,我还能从此梦中醒来吗?”她始终惦记着要离开梦境。 魏冕倒似没料到她会这般问,良久方道:“不知道。” “那去问一下琛吧。如果可以,我马上写诏书让位,也不必当皇后了!”龙影脸上浮起笑容。当了皇帝才知道,这个头衔有多累人! 她的回答令魏冕沉默了片刻,随后手下一紧,龙影感觉脖颈的伤口深了少许,血缓缓渗出。“别想寻机逃脱,乖乖回御书房写禅位圣旨,写好前谁也不见!”说着,手臂加力,魏冕揽着她往前走,匕首由脖颈位置隐于袖中抵在她心口。 龙影斜眸看他,却见他面上一派云淡风清波平浪静,好似平日并肩共行一般。脖颈处的伤被魏冕巧妙地遮掩住,两人紧密相依一起行走虽有异往常,但因了魏冕在朝堂的地位声望及龙影对他众所周知的信任,到御书房的路上守卫虽多,竟没无一人怀疑喝问。反在问安致礼之余,脸上眼里有淡淡的暧昧笑意和羡慕。龙影知道,他们必以为,右相终于也入了女皇的帷账。 讲起这点,龙影不太清楚魏冕的想法。 八年来,魏冕始终不娶,姬妾全无,以他的个性也不屑于涉足青楼柳巷。经暗探查知,他确实洁身自持,女皇是唯一能近距离接触他的女人。处理政事国策间,龙影也有注意到,魏冕投向她的目光中隐含的深情绝不逊于宁琛莫昱等人。他绝对是痴爱着她的。正因此,龙影才会放心大胆地把一切政权都交给他。他在政事上的冷静敏锐和准确是其它人望尘莫及的,而且,他不可能背叛她、伤害她。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6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伤害她。这种人是最安全的。她的信任由此而来。 魏冕容貌仅属中人之资,现实中又早有侍姬,龙影对他本无兴趣。但在梦境世界长久相处后,由欣赏才干渐渐滋生敬重和喜爱,感觉偶尔纳个这样的夫侍也不坏。某日独处曾向魏冕戏谑道:“冕卿不近女色,可是意在于联?若真如此,冕卿大可如昱、宣一般向联跪求,联必细加斟酌。”然而,魏冕沉默。倾慕的眸光不曾稍减,却始终没有向她低头求乞。龙影需要分心眷顾的美男众多,久而久之也就忽略他了,没多余闲暇分析他的内心。有时与众美欢笑戏闹亲密拥吻间,会偶然看到魏冕怔然呆立,满眼孤寂悲怆,但也没放在心上细想。她自以为,已经问过他意愿了,他不求乞便作罢。对于魏冕,龙影是喜欢的,分量不比他人少,但也不会多多少,更挂念的,是现实世界中的苏宇元、小君、秋水、兰怜香等人。 将至御书房时,忽见宁琛迎面而来,魏冕揽着龙影的手紧了少许。 “影,冕兄。”见她们异乎寻常的亲密紧贴,宁琛微有诧异,眼睛在她们脸上溜了一圈。 “联有要事与右相协商,无传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龙影瞟了魏冕一眼,语气淡定自若。但低垂身畔的手悄悄伸出衣袖,手背向外翻了翻,微张开五指晃了晃。 “是,陛下。”宁琛躬身一鞠,离去。 龙影的后宫美男平日里都随意直呼她的昵称,但她一旦以联自称,便是朝堂君臣之分,须收敛严肃对答。 “这样说,你满意吗?”龙影将身体依进魏冕怀里,轻笑道。稍停,簇眉低语:“冕,我脖子好痛,都是你不好,伤了我。”卷曲浓密如小扇子般的漆黑长睫微颤,悬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儿,眼眸迷濛如雾起的秋湖,鲜嫩红润有若花瓣的小嘴儿微嘟,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惹人哀怜。 魏冕缄默无语,但龙影感觉他的心跳快了许多,身体微微发抖,眼角余光可见他平静无波的脸庞泛起轻红。 “不过划破皮肤而已,待进了御书房,擦点伤药便是。”魏冕深吸了口气,淡淡道。然而不知不觉间,揽着她的手臂变成了温柔地轻搂,只是,抵着她心口的尖刀不曾稍离。 “嗯,你帮我擦。”龙影回眸莞然一笑。明眸光转,玉肤生辉。樱唇含香,吐气如兰。 魏冕瞬即僵住,心剧跳如雷,几乎控制不住吻上她红唇的冲动,好半晌方生硬地回答:“好。” 龙影心中偷笑,但还不敢贸然出手。虽然不相信魏冕真会伤她,但是,不想以身尝试。况且,现在这样逗弄他也很有趣。 到了御书房,屏退宫侍,两人相对,魏冕终于收起了匕首。 “冕。”龙影坐在椅上轻唤,下颌轻扬,拉开衣领,露出纤柔莹润的颈项,上面有道凝着血痕的刀伤,创口轻浅,血已止。其实这般轻伤,便是不处理也无事。 在龙影盈盈眸光注视下,魏冕掏出一白玉小瓶,俯身低头,手指蘸了些许芳香沁鼻的||乳|膏涂抹在她脖颈的伤口上。 龙影凝望着魏冕,魏冕却避开目光,一意盯着伤处,但脸上红晕渐深,气息加促。||乳|膏香滑,色如白雪,而龙影凝脂般的肌肤比||乳|膏更白晰滑润香腻,抚触着会令人想要一直摸下去,想要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好了。”魏冕涩声道,退开几步,转眼不看龙影,抓着玉瓶的手因极力自我抑制颤抖着。 龙影望着他微笑,颇觉有趣。此时此刻,她完全感觉不到身为人质被胁迫的危机。适适然站起,逼近魏冕,龙影柔声媚语:“冕,你明明是爱我的,何不顺从心意入我后闱,却要行此险事?伤了我,你的心可比我更痛呢。”边说边抬手抚他热烫通红的脸庞。她本已十拿九稳能将魏冕手到擒来,谁知事情变化大出意料。 听了她的话,魏冕骤然变了脸色,温度瞬去,眼神清明冷澈,再无柔情绮意。轻拉下她的手,不看她,语声恢复了平日里朝堂上的冷静淡定。“药已搽了,快将禅位诏书写来!” 龙影不知哪里出了岔,只好悻悻然回到桌旁坐下,懒懒地噘着嘴看他。 魏冕如以往每一次那样给她铺好宣纸,仔细研好墨,催促:“快动笔。” 他是真心想要篡位吗?龙影有些不可思议的盯视魏冕。虽然以他的才干和智慧,坐天下应该没问题,最近几年真正执政施令的都是魏冕。除了没坐在龙椅上,皇帝做的事魏冕几乎一件不拉了。 “莫要让我逼你。”魏冕低声道,重新掏出了利刃。 竟然是当真的!龙影暗里咬牙,想起了早先他说的话。难道他是为了能独占而非要当上皇帝吗?否则宁愿她死?虽然爱惜魏冕,但比起自己的性命,龙影连想都不用想就做出了选择。 “会写的,我本来就无意做帝王。不过方才在河畔青石上睡觉,不知为何,肩臂酸麻难禁,无力提笔。冕,给我揉揉好吗?”龙影半伏案上,侧头凝望站在身畔的魏冕。语声娇慵懒媚,唇角噙着浅笑。这种撒娇无理的要求,龙影并不是第一次向他提出,也每次都如愿了,这次也不例外。 魏冕有点无奈地收了匕首,双手十指轻轻按揉她滑腻香软的肩背、胳膊。龙影尤如无骨虾般趴在案上,惬意地闭着眼,脑中却急速运转,想着几时下手最合适。 “好些了吧,别拖时间,快快落笔。”给她按摩了些时,魏冕停手道。 “唔嗯。”龙影从鼻子里媚声应道,眼睛张开一线,向他伸出手:“拉我坐起。”随之看到魏冕如同往时一般带点苦笑的表情。这么懒又无赖的女皇,民间若是知道早就暴动了!虽是如此,魏冕还是抓着她的手微使力一提,将她从桌上拉起。 龙影唇角泛起一丝j笑,借力站起,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吻上他的唇。如同她的预料,魏冕因震惊而全身僵硬,手足无措。 呵呵。龙影一边暗自j笑,一边不遗余力地舔吻着魏冕的唇,从容撬开齿关长驱直入,寻到里面柔软的舌头轻吸慢挑,尽情调戏逗弄,就如对它的主人一般。拥抱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抚摸他的后背、脖颈。 魏冕任她所为,身体轻颤着,呼吸不匀,肌肤温度却烫得吓人。 哼,爱我爱到痴傻,还妄想篡位?省省吧。龙影不屑地在心里撇撇嘴,抱着魏冕手下突然使劲一按!随即松开,退出两步笑看着他软倒在地。 “你,软麻|岤。”魏冕薄唇润红,狭长的双眸因情绪的激奋而格外明亮,面色尤自晕红。 “不错。”龙影笑,又在他唇上吻了下,同时右手不停,一口气在他身上连点了十几处|岤方放心而止,看着他嘻嘻而乐。 “嗯,我的右相大人,真瞧不出来,其实你的身材不错,肌肉结实,抱起来满舒服的!”瞧魏冕涨红脸羞窘的样子,龙影哈哈一笑,雪上加霜。“你的唇吻起来感觉也挺好的。”伸手轻抚他的唇瓣,因危机退去和恶意得逞心里真是乐翻了! 魏冕可能真是窘到不行,一言不发,后来干脆闭上眼睛。 龙影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她的恶作剧心理还没完全得到满足呢!一边说着调戏的话,一边解开衣袍伸手进去抚摸魏冕的身体,不时还吻吻他的唇,看他睫毛不停地颤抖却强忍着不睁开眼睛,气息急促,差点暗笑到内伤。 “呐,今天你是认真要篡位的吗?”蹲在魏冕身边,手仍在非礼他,龙影忽道。 魏冕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合上。“是的。” 龙影心下恼怒。他不会不知道,她刚才是在给他机会。只要否认,一切可以当作游戏,他就能活命。谋反,无论以前立下多少功绩、多么位高权重,一例抄斩!轻则满门,重则株连九族! “为什么?!”龙影吼道,手掐着他胸前红豆重重拧了下。 “你知道的。”魏冕吃痛低低呻吟了声,道。 龙影怒,俯身在他唇上使劲啃了下,咬牙切齿道:“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承认?” 魏冕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敢作敢当,方是大男子所为。” 龙影差点气暴:“死的大男子有何用?!愚蠢!真男儿当受得□辱方成他日雄!”善意的谎言有时胜于耿直的真话。只要她不介意,他就算真谋反又怎么样,又没伤到她。 “□?”魏冕喃喃重复了遍,扫了她一眼很快闭上眼睛。 龙影呆了下,忽然醒悟他的想法,嘿嘿j笑,俯耳低声恶语威胁:“我会再问你一次。这次你该懂得怎么回答,否则别怪我动私刑。” 魏冕不语,只是胸膛急剧起伏。 龙影清了清喉咙大声道:“魏冕,你刚才是真心想要挟持联篡位夺权吗?” 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嘭”一声被破开,穿着明亮铠甲的御卫军手执刀剑蜂拥而入,迅速分布到房间各个角落。 “大胆魏冕,竟敢犯上作乱!速放了陛下,否则靼鲁即刻将你碎尸万段!”一威武昂扬的俊朗青年提刀冲进,大喝道。 随后,宁琛、纪宣、莫昱也相继而入,脸色肃然,沉寂不语,默默望着龙影和倒在地上的魏冕。 龙影惊讶了少时,恍悟,宁琛看懂了她的手势暗语,搬了救兵来。只是,在他们到来前,她已经放倒了魏冕,现在到了反而碍事。碍她私放叛逆的事。 站起身来,龙影故作怒容:“你们在做什么?我与右相玩乐得正有趣,全被扰了!” 她如此说,不仅纪宣、莫昱和靼鲁愣了,连宁琛也一时愕然,呆看着龙影。但很快,宁琛唇角露出了一丝理解的微笑,只是眼中隐藏着淡淡的忧哀。莫昱、纪宣也渐恍悟,露出同样的表情,缄默无语。靼鲁莫名其妙地看看大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该退出还是留下。 此时,魏冕突然开口了。“陛下,魏冕得隆恩厚待而不知足,鬼迷心窍意欲胁迫陛下写禅位诏书,此等罪大恶极、背恩忘德的篡位谋权,事属反叛,证据确凿,天理难容,实不值陛下法外留情。恳请陛下提交三司按国法刑规处置,魏冕愿意伏罪!” 他这一说,靼鲁露出得意的笑容:“影,我早看出这厮心怀不轨,早晚会反,多次提醒你总不信,今日可知道了吧!”瞪眼喝叱御卫武士:“尔等还不将他拿下!” 御卫武士不动,望向纪宣,见他点了点头,方应诺,踏步上前,欲捆绑魏冕。 “慢!”龙影出声阻止,望了望睽睽众目,心中真是恨极了魏冕。他哪根筋错乱了,存心送死啊!“联还有话要问右相,先留他在此,明日再打入水牢。” “陛下!”靼鲁知她有意包庇魏冕,又妒又怒。“魏贼狼心狗肺,恐怕会再对陛下不利,万留不得!” “无须过虑,我已点了他十数道大|岤,他如今连根手指都动不得,有何可忧?”龙影微笑,向靼鲁飘了个眼色。 靼鲁顿时酥了半边身体,满腹妒怒全消,只会看着龙影呵笑。 “你们都出去吧,不必担心。”龙影倚着桌案笑道。 “是。”宁琛望了眼魏冕凌乱不整的衣衫,暗地一笑,心中为他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悲伤,站在门口深深望了龙影一眼。 众人一一退出,靼鲁到了门外忽又急身返回,龙影还在错愕,他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剑挑断了魏冕的双手双足大筋。 “你!”龙影大怒。 “陛下息怒。”靼鲁好整以遐道:“魏贼武功高强,光点|岤或许时长了会被他动功解开,那时陛下只恐又会被挟制。挑断他手足筋,于性命无忧,但即使|岤道解开也成废人,便不足为虑了。如此靼鲁方能放心陛下与他独处。” 龙影被噎着,作声不得。 靼鲁躬身深鞠,退出。 龙影看着四肢血流如注的魏冕,心中怒气又起。全是他自找的!气归气,想到他才略智谋出众,运筹朝堂大局在控,令自己坐了龙椅也能轻松无比地放心大睡,还是不舍他受苦。于是唤来御医为他止血,自己取了大内圣药替他搽涂。 折腾了好一会儿方结束。御医走后,又是两人独处,魏冕始终默不作声。 “那是最上乘的金创药,功能生肌续筋,好好休养你的武功不会损失半点。”龙影勉强按捺自己方能平心静气地开口:“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叛乱属实,理当接受刑法处置。” 火苗不受控制地冒起。“我知道!但是……” 魏冕抢先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不可以私情开脱,乱了律章。” 龙影一时无语,后强辩道:“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右相为朝廷中流砥柱,大功累累,今天不过一念之差。只要深自悔思,誓不再犯,大可功过相抵……” “影,今日之事并非一念之差,我一直想做,只是因为知道不对故压抑着。但,再也没法控制了。既使你这次宽容原谅了,我也不会放弃。而且大罪非同小过,一念之差往往关系生死存亡,不严加惩处则难以警示国民,若你因循私情,法将不法,伏下巨祸,国必殃之!”魏冕厉声喝道。 龙影羞恼交加。我都是为了谁啊?!你还这样吼我!狗咬吕洞宾! “右相向来苦口婆心,但你再金玉之言也终究是个臣子,联才是金口玉牙,出即圣旨!方才已警告过你,你还执着前言,莫怪我动私刑!”恨恨扒去魏冕的衣袍,很快让他赤条条袒露在地。 魏冕满脸通红,神色复杂地望了龙影一眼,闭上眼睛,再不发一言。 “全是你自找的!”见他以沉默抵抗,龙影愈怒,跨骑在他腰胁间,将他的私物吞入体内。边抚摸他身体边低低骂道:“既然爱我,想要我,为何不坦白直言?我早说过,只要你求我,我便会答应,何必落得今日!”怒气上攻,身体耸动,大力吞吐。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她狂风急澜地肆虐下,魏冕不觉呻吟出声。 “不许出声!”龙影俯身堵住他的嘴,惩罚性地吻咬。“既然你刚才保持沉默,那直到我允许前都不许出声!我是皇帝,我的说话就是圣旨!” 魏冕看了看她,果然咬紧唇,任她在身上纵意驰骋再不出声。 他听话了,龙影还是感觉难消心头之气,便一次又一次地索取,直到精疲力竭,趴在魏冕身上熟睡过去。 醒来时,龙影感觉有手臂环抱着身体,柔软湿润之物轻轻触抚过脸颊,额头,在唇上缠绵不去。窗外银钩如画,静悬于澄蓝夜空中。 撑起身体,龙影看见魏冕微笑着,眼中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看开了一切,能接受任何结果。 为什么?龙影呆望着他,暗思。一定有什么蹊跷。 “说,为什么爱我却不求我收你?” “影,我虽容貌不佳,却也有自尊。”魏冕正视她,柔声道。 原来如此!龙影脑海有如闪电划过。继而想道,自己惫懒,把一切政务推在魏冕身上。他手掌大军,如果真想为帝,以他自尊和智慧,何必用此拙劣方法?他到底真意何在? 细想间灵光闪现,恍然大悟!向魏冕甜甜一笑:“冕,明日我要亲自下令将你处斩,午时三刻执行!”险些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第十五章 太始神尊(大结局之一) 却说花弄影在冷香院时曾磕到头,身体飞出两道光。 其中一道直奔碧水居而去,另一道光化为耀眼的七彩光团,冉冉升至云空。越往上升光团越大,天响仙乐,繁花纷坠,异香千里,光华笼罩了整个穹宇。黑夜因而成为白昼,漫天霞锦奇丽夺目。 冷香院外数百军丁院仆,看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法动弹。不止这些人,这一天地上千国亿万百姓都目睹了黑夜霞光的奇迹。 九宵云天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云蒸霞蔚,天光灿烂,是因诸天众神风云齐聚,传香散花,天女奏乐,迎接三十六天之主即太始神尊的觉醒回天。 太始神尊,也称天外天尊,品阶更在天帝、地皇之上,是诸神至尊,神中之神,兼具创造与毁灭之力,意念之间杀神弑仙,情怒之时地动山摇。太始神尊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立于时光之巅,纵使天地全毁,宇宙消亡,也无损她的存在。 当光团浮升至众神聚集迎接的第一重天时,稍停驻,光芒深处依稀可见神衣仙袂飘飞,绝世姿容不可仰视。天帝引领诸神遥遥拜伏,天女舞花,香音清歌。 遥拜,是由于太始神尊的神力过于强大,诸神难以靠近之故。直到太始神尊收敛光芒,神力内蕴,诸神才发现,太始神尊虽霞衣光冠,竟是以女体呈现,容貌之美,风仪之佳,夺魂摄魄,冠绝寰宇,纵三十六天神佛也望尘莫及! “恭迎太始神尊回天!”天帝趋前施礼。“可要即刻前往玉都紫极?” 玉都紫极,是太始神尊的居处,在大罗天外,三十六重天之上,又称无极(天内称为太极),只有极位金仙才能到达。在无极神府里,灵金铺地,美玉为阶,七宝珍玉莲华支柱,金刚紫魄琉璃铸瓦,光耀辉煌为天阙之最。 神尊但笑不答,目注远方。 凝眸处紫气上冲,烟霞灿烂,又一光团升起,光中有翩跹影姿,迅疾飞来。 “地皇也觉醒了。”天帝轻道,微笑,但语声并不如何惊讶,倒更象是在意料之中。周围诸神却早惊愣当场。 神尊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一切不是皆如你意吗?觉醒的是我,而非玄尊神母。”无视天帝惊愕尴尬的面容,神尊衣袂飘扬,径迎向地皇,含笑携住他的手,柔声低唤:“玉!” 地皇轻拥住神尊:“青洛。”清丽出尘的颜容乍看似与蓝田玉时一样,但光华外吐,神英内敛,肌肤莹润,其美远胜往时。周身祥光笼罩,瑞云环绕,仙衣玉锦无风而自飘拂。 “感受到青洛的觉醒,我留下化外□处理桃源未了的事务,因而来迟了。”手指轻抚神尊美丽绝伦的脸庞,地皇温柔注视着她的额心花印:“你仍保留了契约。”无论神尊抑或地皇,觉醒时强大的神力原本都会摧毁契约的。 “嗯。”神尊现出甜蜜的笑容,如同人类时一般,不知不觉手臂便环住了他的腰,轻倚在他怀中。 不只保留了契约,还偷偷交换了替身的对象。玉不知道吧?现时的我,终于有了保护玉的力量。虽然,或许没有用武之地,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嗯哼。”天帝在旁边轻咳了声,提示他们自己的存在。“地皇也苏醒回天,真是可喜可贺!” 瞧了瞧相依相偎的太始神尊与地皇,天帝露出真心喜悦的笑容:“今番看来,神尊与地皇有缘,吾愿在玉清金阙神宫为两位举办回天庆典暨婚缘大礼,意下如何?” 神尊与地皇相视一眼,笑点了点头。“我与玉能在尘世相遇相恋,昊天功不可没。虽你是意在阻止玄尊神母的觉醒,但我还是领情了。” “如此,先容吾等恭送神尊回玉都紫极,再做准备。”天帝昊天躬身鞠礼。 神尊一笑,携地皇飞起,穿越三十六重天,直入无极。天帝相随在后,诸神遥遥追随。 到达天帝所居的第五界三清天时,还能跟随其后的神仙已经不多。到达第六界大罗天时,能进入的只余极位金仙了。突破大罗天幕后,罡风烈烈,紫霞青霭,已至无极天外天。光耀的玉都紫极城辉煌灿烂,碧眼凤凰与六翼金翅鸟翱翔四周。能相随太始神尊至此的仅有少数几个极位金仙。 随着太始神尊的降临,玉都紫极城仙乐奏响,城门大开,因着神尊而诞生的玉都执役无极仙子蜂拥而出,恭迎拜伏。 神尊停住身形,牵着地皇的手,笑看天帝与诸神,嫣然道:“相送至此便足矣,改时再相邀倾谈。” “神尊初归,万事待理,容后再扰,庆典时见。”天帝与诸神鞠礼谢别而去。 神尊与地皇在无极仙子的簇拥下进入玉都紫极城。 稍稍安排了城内事务后,紫虚太微殿上,瑶花琪草争艳吐芳,神尊与地皇倚栏观赏玉液池金鲤琼莲,把酒清谈。 “玉,许久时间未见,真的好想好想你。”神尊轻道,低眸凝注着斛中酒。数不尽相思忆念,难描难画,真见了却只得淡淡一句。 地皇微笑,无语,只是将她拥入怀中。相偎良久,方在她耳畔低低道:“我也一样。” 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虽未饮酒,却已醉了。 接下来絮絮谈及往后生活,决定把地皇所居太元曦宫并入玉都紫极。从此后,鸳鸯比翼,并蒂莲开,无极紫府,玉都曦宫,神侣仙缘,永志不渝。 永远,就是星辰坠落、天地毁灭也不会改变的爱。 三个天年后,神尊产下自觉醒之时就怀胎在身的孩子,地皇的血脉,全称玄元灵武妙法大帝,又称灵鸿天尊,品级略高于天帝,居第六界大罗天,住幻锦真映霞阙,执掌宇宙间一切法则。这已是后话。 且说某天地皇与太始神尊在荷殿风亭休憩闲谈,忽忆起觉醒回天之时天帝来迎,神尊曾道他俩的相恋天帝功不可没,便问有何内因。神尊微笑了笑,一一为之细细道来。 鸿蒙之初,创世女神尊号为玄尊神母,由于开天辟地、创造日月星辰及万物众生、制定阴阳机理转轮法则等过于劳累,身体即将崩溃,为此铸造了灵魂转移的洁净容器,但转移失败,躯体灰飞烟灭之余灵魂飞散成无数碎片。除灵魂之核禀承创世女神偶然间萌生的体验人类生活之念而封印记忆转生人间休养生息外,其余灵魂碎片皆吸收分裂时暴发的能量而成为新一代的神祇。 天帝昊天就是创世女神完整的力之魂所化。由于是完整的一魂,因而与灵魂之核间感应较强,不但神力最高,而且,他能预知在遥远的未来世,玄尊神母会觉醒回天。那时,诸天众神除少数原生神外,皆会被神母的灵魂之核以强大的不可抗力吸收融合重新成为一体,恢复为太古之初的玄尊神母。 昊天成为独立的个体,有了自我意识后,非常喜悦,决心改变转轮的轨迹,阻止玄尊神母的觉醒。但要如何做才能达成目的,却一时无计,不知从何入手。 炸裂后孤独的核,受损太重,起初好几百万年,核一直隐藏在人间沉睡,于沉睡中吸纳天地日月精华,补充能量。昊天曾想试着挨近,发现核周布有极强大的结界,进入一定范围后,核探知到本源同体能量,立刻产生强烈的吸引力,欲将他吸收融合!昊天大惊,使尽全力飞逃,好不容易脱离引力束缚,心有余悸,再不敢靠近。而诸天众神大部分与他一样来自于创世女神,靠近会被吞噬。昊天后曾派原生神去探察,但回报,因结界屏障,根本无法接近一步。看来那结界,遇同源则吸收,无法吸收则排斥。昊天无计可施,只得耐心观察守候,等待时机。 某日昊天发现,核竟然转生了!因有前车之鉴,他只是利用空镜遥观。出乎他意料,核所转生的人类毫无力量,甚至极其脆弱,前几世未待长大就夭折,完全不须他出手暗杀。诧异之余,昊天一面深思,一面继续观察。期间核又转生了若干世,身体渐渐强壮起来,而昊天也惊恐地发觉,核在一世世转生过程中,虽同样陷于沉睡状态,但能量的采集与自体的恢复比转生前要快得多!应该说,每转生一次,力量都会翻一番!照这速度发展下去,待到他预知的那个时间到来,无论他们距离多远,躲藏在何时,都逃不脱核无可抗拒的吸收融合之力! 该怎么办?!如何才能保住自我的独立?!昊天心急如焚。派人杀害是没有用的,只会加快核的转生速度。而核魂的强大是不可摧毁的。忽而灵光一现,昊天大悟!既然不可摧毁,只有想法阻止核继续转生,使之提前觉醒。这样,觉醒不完全,能量储备不够,就不会对他们造成危险了。 可问题是,如何才能阻止核的转生呢?昊天又陷入苦恼中。 这日昊天在苦思冥想中不知不觉散步到三生河畔,不经意间瞥眼,竟看到了一线希望! 所谓三生石,其实是三生河畔巨大的崖壁,又叫回影壁。壁上会随机浮现神妖仙鬼及人类的历世因缘、爱恨纠缠。如有姻缘,影像则会呈现淡淡玫红色;若是仇恨,则会笼罩朦胧黑雾;普通情义,呈现为安详冷静的蔚蓝色。月老时常坐在三生河畔观看影像,以朱笔在姻缘薄上将名字画线配对。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有时不免出错,乱点鸳鸯。 而昊天在回影壁上看见了绝无仅有的一幕,可遇而不可求。 回影壁上出现的大地一片荒凉凄冷,天空虽艳阳高挂,万里无云,但四野静寂,毫无生机,没有任何活物。 这不是世界初创,神母刚完成“阳”与“月”之时吗?昊天暗忖。 就在此时,七彩华光闪过,响起一阵清泠悦耳的乐声,回影壁上出现了新的画面。 一绝丽女神飘然降临,嫣然喜笑:“有了‘阳’与‘月’,果然明亮不少!‘星’的点缀装饰也颇合意。”坐在山石上,又托颐思索:“没有活物还是太寂寞了,这么到处光秃秃都是山石沙土也不漂亮……”凝思中空着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抓摸身边的土石,忽然摸到一块光滑温润的石头,触感极好,不由拿起细看。那是一块||乳|白中透出浅淡青蓝的玉石,细腻匀润,质地坚硬密实,光照之下通体晶莹透明,流光溢彩,美丽非凡!女神越看越喜,越看越爱,抚摸把玩还不够,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赞叹:“真美!光泽尤若阳之初升,便叫你‘曦玉’吧!”得此一吻,曦玉沾染上淡淡甜香。将它放回原处,女神恋恋不舍地道:“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你是属于我的。”飞升入云空,女神以血倾注大地,开始江洋湖海的创造。 回影壁一阵光芒闪烁,再出现的画面已与前无关。 昊天喜不自禁,终于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玄尊神母具有言神的力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实现。创世之初的那块宝玉因那一吻和言语与她结下后世之缘,必得相见。经过漫漫时光,得天地日月精华滋养,宝玉通灵,早已修成|人形拥有无上神力,成为尊贵的地皇,名为曦玉,与天帝昊天品阶相当,并驾齐驱。遵神母所言,地皇将为她所有,然神母对其的执念和欲求也使地皇获得了对她的束缚力量。 这是世上唯一的力量,若能将它加强,或许可以阻止神母转生。昊天思忖着,微笑。红尘间最强烈、最能使人失去理智判断的感情当属爱情。地皇曦玉显现为男身,不可谓不巧合。只是,他们之间可能产生爱情吗?所有的极位金仙都无情无欲无所求,心境空明无尘,早已抛弃了累赘碍事的凡俗感情。玄尊神母会想拥有曦玉,可谓希罕之极,但,这种物爱不同于人类的爱情。 前思后想,昊天心绪烦闷。无措间正见白胡长及地上的月老抱着姻缘册和朱笔蹒跚走来,顿时心生一计! 抢过姻缘册和朱笔,昊天仔细翻找玄尊神母和地皇的名字,果然没有! 没有?那就自行加上!但昊天写了一次又一次,刚写上就消失了。懊恼之余,猜想,或许是因为玄尊神母和地皇的神力过于强大,姻缘册和朱笔不足以承载她们沉重的名字。于是昊天划破手臂,以自己的血浸润朱笔仙毫,再次书写姻缘册。然而,还是失败。 为什么?!大失所望下,昊天狂怒,一不作二不休,以神力灌注朱笔使其坚若金石,在三生石壁上刻写玄尊神母綪络和地皇曦玉的名字,终于成功。大喜过望,昊天再次血浸朱笔,为它们连上红线。不料因为浸血太多太浓,红线汁水下淌,垂下千丝万缕。昊天随手从姻缘册上撕下一张纸去擦,待擦净了千丝万缕,那纸也浸湿了,粘在神母綪络的刻字上,再扯不下。 昊天正疑惑,却见月老在旁边哆嗦着嚷嚷:“糟了糟了!这下可乱套了!那许多男子的红线,全系在一个女子上……”细看看,可不是,那纸上的名字被血浸湿后与綪络粘一起,就如红线相连一样。 愣了愣,昊天哈哈大笑,心情爽快。如果成真,綪络被众多男子纠缠,再清心寡欲厌弃爱情也会被扰得难以安宁了。待我再去打开时光通道,为她的爱情开启方便之门吧! 由此,奔赴黄山之旅的安青洛穿越时空,附在了幼小的花弄影身上。 最终,玄尊神母的核魂转生停止了,被爱情困扰的安青洛选择了提前觉醒,成为太始神尊回天,与地皇曦玉永聚。 听了神尊的叙说,地皇曦玉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心,轻道:“感谢昊天,因为他,我们才能这么快相遇。” 神尊綪络也笑,柔声低语:“遇见玉,是我最幸福、最幸运的事。”稍停,轻道:“为了实现契约,补偿其它男子的痴情,我留下了化体□青珞和化外□龙影,对他们的感情也完全分离出去了。现在的我,只爱着玉,真好。”说着轻笑,“玉的化外□可收回了?” “倾音园的事务一了便收回了。”地皇曦玉笑颔首,拥她在怀。 “但我的化体□却是收不回了。而那个化外□也不打算回收,任她老死人间、轮回转生罢。”神尊綪络低低叹息。为了他们的幸福能够实现。 曦玉捧起綪络的脸轻吻:“我们幸福了,也为他们守望幸福吧,如此,必定可以实现你最初的愿望。” “嗯。”綪络笑如花开,看着身畔荷池。 池中水面浮现出神尊觉醒时另一道光的去向。 碧水居。 第十六章 地久天长(大结局之二) 黑夜天光,漫空霞锦,这奇景也震撼了碧水居的众人,争相奔出宅外观看。而此时,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内苑僻静处,待得影定,却是个白衣蹁跹、风仪如仙的年轻女子。略看了看四周,辨识一下路径,她毫不犹豫地朝一处宅院快步走去。路上遇着两个仆侍,他们恭敬地向女子躬身鞠礼:“影尊御下!” 不错,这颜容绝丽的年轻女子就是名闻天下的水漓天人,大凌现任皇后。但更准确地说,她只是正身的化体分形青珞,由于精神分离,她只有与步天音和妖王邂逅相知的回忆。 □术分为化体分形和化外分形两种。通常化体分形拥有几乎跟原身一样的力量,存在时间根据术力不同可达三至十天左右,施展时耗损神力大,不可回收。而化外分形存在时间短,一般只一两时辰,力量较弱,施展时损耗少,一般用于迷惑敌人耳目,暂时拖延时间,时辰过自动消失。这是对于普通术者而言,太始神尊和地皇自不同于平常。 太始神尊的化体分形青珞,拥有太始神尊的部分神力,寿与天齐。而化外分体龙影,是花弄影的黑暗面,不具神力,没有关于蓝田玉、步天音和妖王北羽滟的记忆,寿同人类,可转世轮回。 青珞向仆侍微颔首,继续向步天音的住处奔去。不知为何,心中绷着一根弦,总感觉,天音似发生什么事了! “天音!”推开门奔入,院里一片静寂。平常在外间侍候的童仆大概也被天空异象吸引,跑出去观赏了,而内室,由于异乎寻常的好洁,天音向来不许人擅入。 “天音。”轻唤着,青珞步入卧榻间。 室里帷幕低垂,纵纱窗开启,依旧有浓郁的兰香弥漫空中。淡青纱账随风微拂轻荡,隐约可见有人影静卧其中。越靠近,兰香愈浓,而青珞的心越低沉不安。 颤抖的手撩起层层纱账,步天音沉睡的面容看起来安详而又平静,然而青珞却止不住泪落纷零。就在昨日,天音的头发还如漆墨般乌黑亮丽,只发现一根白发而已。如今,却是青丝泰半成霜雪,两鬓斑白晦暗尤如花之萎谢。即使残余少许黑发,也失去了生气和光泽。 就在青珞惊愕哽噎间,步天音残余的黑发也渐转白,直至,再寻不到一丝黑色,就连长长的眼睫也洁白如雪,而兰香浓郁得令人几乎窒息。 青珞的泪如雨溅落,溽湿了天音的脸庞。 雪白的长睫微抖了抖,慢慢张开。 “青珞!”步天音惊喜低唤,想撑起身体,却不果,困惑,微簇眉:“不知怎的,身体疲乏无力,连动根手指都难从心意。”说着声音也渐低弱,眼睫轻颤似又要睡去。“抱歉,青珞,我好累,好倦……难得你来了……” 青珞上前扶抱起步天音,轻吻他的脸颊,拥住他,默默无语,泪流不止。天音,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次睡着,就再不会醒来,再也不会!想着,悲恸有如喷泉奔涌,泪若急雨洒落,无可阻扼。 “青珞,为什么哭?”步天音极力撑开倦极的双眸,低低问道。她这般明显地哀伤,自引起了他的惊疑。“发生什么事了?”稍候,得不到回答,天音望着青珞迟疑不定道:“是因为我吗?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不,没什么事。天音,一切都好,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青珞极力忍住泪,微笑答道。在这一刻,她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延续天音的生命。纵使,如天音当初救她一般,逆天而行! 她虽笑着说,然而步天音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怔了片刻,唇边现出淡淡的悲伤的笑容,轻轻叹息着道:“初相遇时青珞年幼小,惊鸿山庄共渡七年,谁料心扉刚启便别离。一别七、八年,相思欲绝,忧煎焚心。倾音园重逢,香烛红绣手制婚服,终偿夙愿,但望从此长相厮守。然而造化弄人,梗阻不断,聚少别多。好容易青珞对我完全敞开心扉,我却已油尽灯枯、寿尽命终……”说这番话已是耗尽最后的体力,再抗不住极度的倦累,长睫缓缓垂合,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青……珞……”颤抖的唇勉力吐出主人终生眷恋、刻骨铭魂的名字,虽轻若鸿羽,但其中诉不尽的爱念不舍却如春蚕吐丝,缠绵不绝,令人心魂萦系。随后,步天音唇上的最后一抹红色也褪去了。 青珞脸色煞白,眼中的泪却干涸了。迅速抬手,中食二指并拢,戳向步天音眉心:“神魂锁!”随着她的语声,步天音的身体发出一阵淡蓝莹光,然后归于寂然。步天音静静躺着,仿佛只是甜睡入梦,随时都会醒来。 抱起步天音,青珞毫无犹豫地喝道:“永不老去的女神,时空与秩序的掌控者梨耶,请聆听我的请求。我是青珞,请为我打开通往花魂里黯香间的通道!”说着食指在空中划出一个银光闪耀的圆。 圆初发出眩目的彩光,闪了闪,光芒尽消,成为一个暗黑的空洞。当青珞携天音如飞鸟穿过,空洞合拢,归于无。 花魂里,黯香间。淡墨色玉石筑成的殿宇,素心兰装饰的庭壁与中柱,幽幽兰香沁心怡人。深墨色的巨大玉床上,妖娆媚惑、艳冠寰宇的妖王北羽滟仍沉浸在睡沼的最深中。 看着沉眠的北羽滟,青珞的心剧跳,面庞发烧。 北羽滟,与天音容貌相似却远胜于天音,同样深爱着她,为挽救她的生命不惜逆天而受天罚。如今,青珞脑中一片清明。天音不愧是妖王一发,两者不只是脸庞,性情的单纯、邪肆、自由不拘,乃至于对爱人深情无悔、专注执着,对其它人不屑一顾、冷漠残酷的行为都一模一样。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同体。如此,她既爱着天音,当然无法漠视北羽滟。那日在天之涯,妖王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7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王清澈晶莹的泪洒落于海天玉,瞬间长出婆娑的绛珠仙草,也从此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右耳的粉紫钻,妖王的情魂所铸,永远提醒她,他在等待她的呼唤。 有段时间,青珞以为自己可以狠心忘记妖王,甚至认为,已经遗忘了。但今时重见,那无法抑制的温柔甜蜜与思念由心底最深处狂涌而出,她才知道,其实,她一直深爱着北羽滟,就象爱天音一样。以前,只是为了不伤害到天音,为了保护所爱的人而欺骗自己,从而,伤害了另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现在也是一样,为了挽救天音,她要唤醒北羽滟。 滟,一定有办法救天音的。青珞深信。只是,为此而唤醒他,他会很伤心吧。一直一直,她都欠他的,却不曾偿还过。以前为救天音,订下契约,如今本应是契约兑现之时,她却要请滟帮助救回天音,帮助她违约。 将步天音轻放在北羽滟身旁,并列。青珞怔怔凝视了妖王一会儿,俯身轻吻了吻他的唇,在心里低低道:对不起。 稍退离,青珞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合目,以心呼唤北羽滟。 滟!滟——!滟——!!! 随着呼唤,右耳的粉紫钻发出炽烈的光芒,尤如燃烧一般!忽而粉紫钻脱离青珞的耳垂,化为一团光焰飘浮空中。 与此同时,北羽滟和步天音并陈的躯体淡蓝莹光流转、扩大,最后蓝光并合,将两人包围在一起。稍停,蓝光腾焰,北羽滟长睫微颤了颤,手指动弹,即将醒来;而步天音的躯壳渐转透明,一团粉色光焰飞出,与情魂所化的粉紫光焰融合,投入北羽滟身体。 随之,青珞惊愕地看见,步天音的躯壳化为一根银白的长发,缓缓飘坠,落在深墨色玉床上。 此时,蓝光收敛于无,妖王北羽滟也张开了他勾魂摄魄、可迷惑众生的美丽眼眸。眸光流转,北羽滟看了看呆若木鸡的青珞,撑坐起身体,微笑。漆黑浓密的长发如水般随他行动迤逦飘曳,垂泄床榻,那般的亮丽丰茂,如缀满星辰一样耀人眼目。 “青珞,到这里来。”北羽滟向她伸出手。比黑夜更黑的衣袍,而妖王的玉手白皙尤胜于明玉。幽深的黑眸比最璀灿的星夜还明亮,蕴集着无比的温柔爱恋,含笑凝注下,没有人能够抵御它的魅力和吸引。青珞也不例外。 尤若失魂般,在无意识当中青珞走过去了,被妖王揽于怀中。 “青珞,青珞,我深爱的人儿,你终于唤醒我了。”喃喃低语着,北羽滟轻吻她的额、颊,最后封住她微启欲言的柔嫩红唇,带着幸福的喟叹。 极之温柔又极之甜蜜的深吻,全心倾注的挚爱,仿佛可使人溺毙其中的海洋,有瞬间青珞几乎沉醉了,险些忘记一切,然而瞥见榻上那根银白的长发,煞时清醒。挣扎着推开北羽滟,青珞拈起银发,泪盈于眶:“滟,求你,求你救救天音!” 妖王注视着她,默然。 青珞一眨不眨地回视他:“而且,把天音还给我,滟。你答应过我,不以任何理由将天音收回。”方才与情魂融合的粉色光焰,应是天音的灵魂吧。在天音初逝时,她以锁魂术困在躯壳中不使飞散。 “我是天音,青珞。”妖王笑了,柔声道:“我好好儿在这里呢。” “耶?!骗人!”青珞惊噫,目光中是明显的不信。 “你忘了吗?青珞,妖是不会说谎的。”北羽滟正色道,神色肃然。“我是步天音,也是北羽滟,我们本就是一体。”接着,又解释道:“步天音本是这身体的一发所化,在人间修炼三千年有了独立思维,我曾答应你绝不将他收回。但步天音人身寿命已尽,你虽使用锁魂术暂时将魂束缚于躯壳中,必竟不能长久。而且,方才你呼唤我时,步天音的灵魂与我本魂同在一处,发生了共振融合,非我违诺刻意收回。再者,虽融合,我并未吞噬步天音的灵魂与思想,而是共存同在。所以,青珞,我既是北羽滟,也是天音。” 温柔凝注青珞,见她仍是半信半疑,妖王嫣然一笑,执起她的手,曼声轻吟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伴相依共白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涯海角有时尽,两情绻缱无分离。海枯石烂三更日,生当来归死相思!” 这是步天音最喜欢的诗,初至惊鸿山庄时青珞为他对爱的执著专一所感动而作。 望着妖王深邃如暗夜星空的美眸,青珞动摇了。当真是天音?天音真的活在这身体里? “青珞,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魂里,爱深魂凝,爱消魂散。所以,不要再害怕,不要再怀疑,不要再离开我。”妖王拥住青珞,在她耳畔轻语。虽是轻言细语,却隐含着难言的哀伤悲恸,震憾了青珞的心弦。那其中,既有天音长守多年的忧郁积思,又有北羽滟情魂久候等待的忐忑不安。 是的,天音在的,天音就在这里,与滟同在。 青珞噙着泪珠笑了,有如乌云消散晴空乍现,万里明媚。伸臂环住妖王的脖颈,青珞柔声腻语:“嗯,我再也不走了,除了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眼看着妖王喜形于色,笑逐颜开,青珞眼珠儿一转,冷不丁道:“可是,我讨厌光秃秃什么也不长的旷地哦!” 妖王初一怔,随即笑了,拉她出宫观看:“只要你不离开我,爱着我,我的心便不会荒芜,自然花魂里的景色也会是最美丽的了!” 就如妖王所说,青珞看到了她此生最美的景色。 宫外,再看不到荒漠。明媚阳光与七彩虹霓同在,薄雾轻绡下,是烂漫无边、欢笑拥挤、竞相开放的墨玉素心兰花田。 无垠花海,望不到边际。 就如她的幸福,有了爱人相伴,永不止歇。 青珞回身扑入妖王怀里,向他绽放出世上最美的笑容。 妖王紧拥住她,低头采撷了那朵笑容。 这一刻,地久天长。 “他们也幸福了,真好。”三十六重天之上的玉都紫极,太始神尊与地皇相依共坐池畔,看了荷池水面的影像,含笑言道。“青珞腹中妖王的孩子,妖力可不逊于北羽滟呢,就是顽皮了点儿。” 地皇轻笑:“再顽皮也不怕,自有我们的小玉克制他。” “呵呵,那倒是。”太始神尊欢笑出声,纤手一点池面,影像变换。“剩下便是龙影了,她可出了虚弥梦境?” …… 第十七章 梦醒时分 虚弥梦境世界。 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而金銮殿上此刻却如乌云密布,气氛紧张而沉重。因为,右相魏冕刚被从水牢提出,五花大绑地押至午门候斩。 “……魏冕虽有功于国,但联厚赏重用,不曾亏待,然其却贪心不足,昨日趁联不备,竟欲挟持逼位。幸得联巧谋逃脱并将其反制住,又得宁监察等爱卿来援,使其谋叛无法得逞。按国法刑律,理当合府抄斩,念其尚知认罪,皇恩浩荡,仅处斩魏冕一人,午时三刻行刑,其府上下老小三十七口尽皆贬为官奴!众卿可有异议?”龙影眸光凛冽,扫视过噤若寒蝉的殿上百官。 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龙影得意地在心里轻笑了声。虽然近些年来她上殿少了,诸事都是魏冕代理,但看来她的皇威尤在,还能震摄众人。原以为魏冕位高权重,昨日事发,今天处斩,总会有人冒头反对的。 “左相?”龙影轻唤,微眯眼看着莫昱。她是有意要为难他。 莫昱身体轻颤了下,站出公卿行列,躬身回答:“陛下英明,臣无异议。”他的面容虽有些苍白,却很平静。 目光扫过宁琛,却见他凝望着自己,薄唇紧抿,漂亮的眸子里神色复杂,难言悲喜。再看纪宣,他却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由此,龙影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暗自冷笑,果然是个考验。 “既无异议,便照准执行!”龙影轻叱。“左相监斩,纪统领负责刑场安全。” “是!”两人躬身应诺。 “宁监察,午时与联一起去观赏。”龙影侧头微笑,又溜了眼殿上百官,轻吐口气。“众卿如无其它要紧事,也去吧。” 或许,这是最后相处时刻了。 她的猜测没有错。 午时三刻正时,龙影倚在脸色惨白的宁琛怀里,与百官一起注目行刑过程。刑场外聚集了人山人海的百姓,全是听闻右相叛变被斩而来观刑的,众皆叹息右相权欲熏心头脑发昏竟铸此错,深为惋惜。 当莫昱掷下斩令,刽子手摘下魏冕颈领上插着的“大逆谋反”的牌子,高高挥起鬼头刀。阳光照射在明晃晃的刀锋上,雪白亮眼,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龙影反射性地举手遮眼,隐约从指缝看见,鬼头刀闪电般落下。这瞬间,龙影神思恍惚了下,心头冒起一个疑问:万一猜错了呢?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刀落,但没有血光,只是一片黑暗。 黑暗?龙影一惊,大睁眼,四处张望、摸索。 不在刑场了,虽天光仍暗蒙,但可看得出这是间精致清雅的卧房,她正躺在锦榻上,有个美少年半搂着她,长发零乱披拂在肩背,全身光裸,肤如凝脂。她自己也一样。 龙影心剧跳,轻抬手撩起少年遮住面颊的长发,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喜由心生! 少年秀气的黑睫微颤了颤,也睁开了眼睛,望着龙影,唇角勾起一抹欢悦的笑容。“影,回来了。”双臂收紧,吻上她的樱唇。 不错,回来了!幸而猜对。 美少年便是入梦前刚收纳的宁琛,太史公之子,四公子之一。 反抱住宁琛,龙影毫不客气地上下抚摸他结实而修长的躯体,满意地感觉他热度的变化,j笑着翻身压住他,看那张秀美白净的脸庞红晕铺染,既羞涩又期待,不由狼心大起,津液滋生。正想下口吃掉他,“笃笃”,有人在敲房门。“影,琛,你们可好?” 龙影僵住了,望望身下的宁琛,只见他满眼的失望和不满,估计自己也差不离。笑了笑,龙影边爬下身来披衣起床,边应道:“好,你们也无事吧?” 拉开门,外面站着三个人,当然是莫昱、纪宣和魏冕了。 见宁琛满面不悦地沉默穿衣,莫昱微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假咳了下忍住笑,正色道:“恭喜影尊顺利通过考验,如此我四人将兑现承诺,为臣下,尽心竭力扶助影尊登基治国。” 魏冕与纪宣面含微笑,意示无违。宁琛也走过来,轻拥住龙影,掩不住欣喜之情。 龙影安然脱离梦境,此刻也忘了先前的恼怒,只想着终于拿下了大凌,四国统一的任务总算迈出了第一步,心下欢喜,便高高兴兴接受了恭贺。 “影前三个考验都极顺利通过,但到得冕兄那关时我真捏了把汗。不料影在最后时刻幡然醒悟,真是惊险万分!直到在刑场,我还担心影会心软下令放了冕兄呢。”纪宣笑叹道。 莫昱点头称是:“影在理政、驭臣、军谋方面皆甚佳,唯决断犹豫,易因亲误法,以后仍须多加注意。” 魏冕一直沉默,此时淡淡道:“只怕影并非真是幡然醒悟,而只是,看穿了考验罢了。” 他这一说,纪宣、莫昱、宁琛都讶然看着龙影。 龙影嘿嘿而笑:“不能怨我决断犹豫,因为我知道冕是不可能反叛的嘛。” “为帝王者,无论何时,都不可过于信任他人,纵使卧榻伴侣也一样。”魏冕的语声虽温和,眼神中却有微微的责备。“用人不疑,但不疑并非妄信。” 龙影心下不悦,嘟嘴默然。 偏纪宣还火上浇油:“冕兄说得是,帝王的判断关系天下苍生,一个不对,便可能导致社稷动摇、战祸燃起。影竟然把朝政全权委托于冕,若冕有异心,那考验可是极易成真,决非戏耍!” 还好宁琛看出她面色不愉,低声帮衬了两句。“影自是明了冕兄忠诚,方会如此托大。善识人,便可无忧。” “还是琛琛懂我!”龙影喜笑,抱住宁琛,转头向纪宣等人噘嘴嗔道:“可信不可信,我还是知道的。若非知心识底,我又如何会放权?”敛容正色道:“影当真为皇,你等可会有背弃我时?” 锦空四公子相视一笑:“我等既已立誓效忠,便是身死魂散也决无二心。” “这便是了!”龙影哈笑:“既如此,全权委托又有何忧?” 锦空四公子一时无言,虽心中不尽以为然,但仓促间又寻不出漏洞。 龙影也没给他们时间细加思考,望望窗外已经明亮的天色,悠然道:“该是早膳时辰了。” 于是一起洗漱用餐。虽在席间听闻仆侍报告了昨夜天空异象,嗟叹没有眼福,却也没往心里去。 膳后,龙影辞别,自回碧水居。 此时碧水居里已没了步天音,龙影是没有关于他的记忆,而其它人也并不在意,似乎从来就是如此。 小叮来报,孜屏珞已经启程前往莽突,临行本欲与影尊见一面,可惜她不在,失望而去。 龙影笑了笑,不在意。对于孜屏珞,只是由于政治因素不得已而收纳的,相识不久,了解不多,感情不厚。而且,他已走了,便要安慰,也等他取得莽突回来再说。 由此想起苏宇元和兰怜香,不觉敛了笑容低低叹息。他两人都善法术,宇元武艺高强,怜香是绿之术者,可算超强搭档,此去夜厥,应该无恙。虽明知,心里还是会担忧。 龙影个性随和,喜好美色,有些小j邪。对于美男,秉持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原则,但在众人中,还是略有厚薄之分。 苏宇元,分量最重、感情最深。龙影最初对他只是当师兄看待,因他千里追随的深情与在天劫中舍身相救、错手弑师的厚恩而感动,众人中,龙影唯一对他有一分爱情。 对小君和秋水,是有如弟弟般的怜爱,其中又有少许差别。秋水是长年相处后的深厚感情,无法舍弃。而小君,是秋水事件的附属品。 龙擎天,一直是天敌,因此龙影常忽略了他的深情。细想想,他的付出也不少,原先却总对他心存偏见。身为帝王,却能承诺终生只她一个女人,而且还愿意与他人分享,甚至为了她禅让帝位,若非刻骨深爱,实在无法做到如此。 龙御天,在离忧谷时,龙影就知道他非常喜欢她了。因此那四年里,她充分使唤了他,不遗余力地利用。对于她,他从无不字。如今,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兰怜香,虽是初识不久,但他的清丽淡雅令龙影印象深刻,听他言语,似是对她暗恋已久。重要的是,他是绿之术者,能从夜厥毒蛊中保护宇元的安全。 孜屏珞与锦空四公子,虽只是政治姻缘,但也不讨厌,并且都各有特色,放在身边倒也怡情悦目。 想着,龙影轻笑,施施然起身。现实中虽只一夜,但虚弥梦境一梦八年,她想念她的美男子们了,反正闲着无事,且去看望看望。 走出院外,即使太阳已经高挂,空气依然透着冰寒之气,已是初冬了。秋水死而复生已经好些天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吧?龙影微皱眉,脚步加快了些。 到了秋水所在的屋宇,童仆们正聚在一起闲聊,看见龙影来了,赶忙迎上前来。有较灵醒的知她来意,道:“秋水公子还是原样,象是熟睡,却又唤不醒,但也没其它异样。”另一个补充:“小人每日三次喂以流食,每次一碗。” 龙影点点头,向他们一笑,意示赞许。 进了秋水躺卧的内室,坐在床畔,细看,秋水面色莹润粉嫩,呼吸悠长深沉,果真是在熟睡。龙影伸手摸摸他的额,体温比常人略低一些。 睡是没关系啦,可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啊?都好几天了!想着龙影心气烦燥起来。死而复生是好事,但这么一直睡,老不醒未免太让人挂心了!既然身体一切正常,为什么不干脆点快快醒来?边想边摸索着秋水的身体,感觉凉凉的。 难道,是因为体温不足?龙影脑中有闪念掠过。那只要提高秋水的体温就行了?虽不以为然,却心中痒痒。不如试试?反正也想不出其它法子。 怎么提高体温?这个容易。 龙影唤仆侍燃了两个火盆,又把窗户关紧。一时屋里暖洋洋,胜似夏天,龙影热得忍不住把外罩披帛除了。一摸秋水的肌肤,热乎了不少,却仍是睡得安详。 我想岔了?龙影狐疑。一时有些气馁,但终究不能死心。 坐在闷热难当的屋里愣了会儿,又起来徘徊片刻,再回到床畔弯腰盯了秋水一会儿,直起身,龙影一手叉腰一手摸摸下巴,仰头望着屋顶,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咧嘴发出无声j笑。随后,龙影笑眯眯地爬上床,坐在秋水身侧,卷起袖子,开始揉捏他的四肢与身体。 方才考虑不周,秋水只是体表温度上升,而内里并没有活化。躺太久了,想必肌肉僵硬,血液不畅,该当帮他按摩按摩、松筋活骨才对。但秋水这么个水灵灵的美少年,帮他按摩就好比吃现成的嫩豆腐! 龙影捏了一会儿,感觉秋水身上穿的衣服甚是碍事,屋里又热得紧,便帮他把外裳脱了,只剩内衬小衣。哼着小曲儿随意轻拍揉捏着秋水的身体,时而屈伸他的四肢或摇动,龙影玩得玩不可支。 但多好玩儿也总有玩累的时候,停歇下来时,龙影感觉衣裳已经汗湿了。擦擦额头的汗,再瞧秋水,越加觉得他好似随时会醒来的样子。因为闷热,秋水面色是鲜艳的红,肌肤上沁出薄汗,尤如凝露的三月桃花。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没有醒来?!龙影咬牙切齿,恨恨盯着他看。这么折腾,明明是死人都能整活的。 咦?龙影一愣,刚好象看见秋水的长睫微飒了飒。但再细瞧,又没动静了。 俯下身来紧盯着看,又见那漆黑的长睫轻抖了抖。可等了会儿,他,居然还是没醒!这可奇了。 龙影歪头想了想,了悟。 伸手轻抚着秋水的面庞,龙影声音哀伤婉转:“这样还是醒不了,或许永远都不会醒了。总这么放着也不成,不如搬到冰窖里去,那里比较凉快……”偷眼瞄,秋水的长睫似乎抖动了下,皮肤的温度凉了点儿。 手滑到脖子处,龙影继续抚摸着轻叹:“不行,冰窖里储藏着美酒,空间不够,要不,干脆送人好了?”说到此处,感觉手指下秋水的颈动脉剧跳了两下。 还是不醒?!哼。龙影手继续下滑,在他胸脯上轻绕,耳听得响亮有力的心跳,好象小鹿在山间蹦跶。 “送人也不太妥当。那怎么办好?干脆烧掉算了……”龙影自言自语,发觉这瞬间,手下的肌肤一阵紧缩。但是,秋水仍然没醒。 龙影眉头皱起,手下滑至秋水肚腹处,恶声恶气道:“其实呢,我本来想,如果秋水能早些醒来,没让我太担心的话,就收入后宫好好疼爱。可现在改变主意了!”语声落,手在他腰胁间一阵搔挠,大喝道:“叫你再装?!” 秋水大笑着扭动身体躲避她的抓挠,边望着她喘息着问道:“小、小影儿刚说的没骗我?真的、真的愿意收我了?” 龙影收回手,头转到一边不看他:“我说了,已经改变主意了。” “咦?不要嘛,小影儿,不要改变主意啦。“秋水一骨碌爬起身来,抱住龙影,小嘴微嘟,楚楚怜人的大眼睛扑闪着,有水汽氲氤,卷翘的长睫上很快凝了露,将落未落。 那意思就是,你要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 龙影却狠了心道:“哭也没用。”眼见秋水的明眸就要变成泪湖,又悠然道:“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刚才醒了还继续装睡?害我担心极了。” 秋水顿时喜笑颜开,好似春花怒放,大地春回,紧抱住龙影,泪却扑欶欶不停滑落,好半天说不出话。 看他这样,龙影心里长叹一声,一手轻拍抚着,微笑道:“就算掉金豆儿,还是必须回答问题哦。下回先告诉我,我拿个盆儿盛着,可值钱了。” 秋水呵笑,终于慢慢止了泪。又默默拥坐许久,才低低声道:“因为,因为以前小影儿从不会这么在意我,我怕醒了小影又会离开我,不理我了……” 龙影默然。 秋水审视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小影儿,我说了,你可不许不要我……”小鹿般明净清澈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一如惊鸿山庄初见时,纯洁无瑕,尤若他对她的爱,一尘不染。 龙影心中一阵悸动,鼻子微酸,不由自主柔声道:“秋水最乖了,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如此温柔美丽的少年,纯净如水晶一般,她何德何能,可以获得他毫无保留的爱?又怎么舍得让他难过?只希望以后,能尽量对他好一些,令他幸福。 让天使获得幸福,想必上天也会欢悦吧。 想着,龙影微笑,轻吻秋水的面颊,有如蜻蜓点水,看着少年因此露出甜蜜欣喜的笑容,心里也荡漾起幸福的感觉。 正盘算着要不要让他更幸福,有仆侍急奔至门口:“影尊御下,宫里有消息传来,悦王病危!” 悦王?啊,是御天。御天病危?! 过于震惊,龙影僵住了,只是大睁着眼说不出话。 第十八章 灵蛟悦颜长空尽 过了好一会儿,龙影才缓过神来。 御天病危?不久前在宫里遇见他时,他还神采飞扬,白衫翩翩,仿佛天上的阳光都照耀着他一般,明媚得亮眼。但是,当时,他的神色、言语确实有点怪异。 不知如何,龙影突然想起他的玩笑话:“你若成了女皇,我会马上归天的。”虽是含笑说的,但他的眼睛没有笑,里面全是认真。纵如此,他仍笑着说,当然会帮她的。从在离忧谷时起,他就未曾拒绝过她任何要求。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因为,那时她心里完全没有他。明知他的真情,却并不在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在要失去时,才想到应该珍惜。 握紧拳,龙影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试着挽回他的生命。这一瞬间,为了救回御天,她甚至觉得,愿意付出一切。 随之,疑问浮起。为什么我成了女皇,他就会死?我抢的是龙擎天的皇位。原本龙擎天的天命是统一四国,为避免我身周的人遭受战祸牵连,也为了天下苍生免受战劫,我才决定自为女帝,色拥四国,从辅助龙擎天变为他辅助我。为什么龙擎天的天命被改变,却是御天死去? 愣怔了会儿,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呈现。 莫不成,龙擎天一旦完成四国统一的天命就会死,而龙御天却是善后、安抚者?一个是拓土之皇,一个却是守成之帝?细想想,非常合理。龙擎天是天生的马上帝皇,勇武霸气,以力服人。而龙御天却善于周旋朝廷上下,和善而不怯懦,宽容而不放纵,驭下亲切而不失威严,回京不久就颇受拥戴,许多朝臣有事不敢向龙擎天说,却愿意和龙御天商量。在民间声誉也极佳,蜚声四起。因此,那日龙擎天暗示,禅位的事,还得龙御天点头才成。 武力统一四国后,经受战火洗礼的黎民百姓心中难免郁气梗结,这时需要的是柔和的政策安抚,体贴的民意关怀。龙擎天虽也懂得战后应该仁政,但揍一巴掌后再给糖,被揍的人心理上却不那么容易接受。但如果龙擎天死了,龙御天继位施政,他给的糖亡国民众就无心理障碍了。而且,龙御天在政治细节处的关怀体贴是龙擎天做不到的。如果说,龙擎天是滔天巨浪能摧毁四国之间的篱笆,龙御天便是涓涓细流善于治愈战火创伤。 而她,破坏了原定天命,由收伏四国帝王无战而拥合四国,需要担心的不是多数民众的积怨暗恨,而是个别高阶将领官员不服引起的军事叛乱。这样,她这个女皇身后,龙擎天的武力辅助便是必须的。龙御天的怀柔理政却成多余了,因此,必死。他早知道会这样,却笑着答应她的要求。 那时,他的心情如何? 龙影脑中一片茫然,泪却不知不觉滑下。想起那次分别后自己的慷慨豪想,难得大方一次,却并未告知于他。现如今,即使马上拥抱他,亲吻他,爱他,也为时晚矣! “小影,小影!”有人推摇她。那人有着秀丽的秋水明眸,此刻却惊惶不安,好象就要哭出来一样。 龙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记起,是秋水,是刚醒来的秋水。 轻唤了他一声,搂抱住,秋水乖乖依在她怀里。但是龙影知道,这一刻,其实她更想抱住另一个人。只是,秋水刚醒,她无法就弃下他离开,然而心神已经飞远。 柔声安慰了秋水一阵,龙影嘱咐仆侍小心照顾并交待厨房这些天给秋水特制膳食餐点。 罢了,看看秋水,一时不知如何说,秋水却笑了:“小影儿,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宫里瞧悦王吧。” 原来他知道,难道自己的神色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龙影有些不自在,呐呐无语,打量秋水的表情。 “小影儿,你答应收纳我,以后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就好开心了!而且悦亲王病危,列为优先本就是应该的,我怎会不明白呢?”秋水双眸如月,笑说,显是真心理解。“悦亲王病危,小影儿没有马上抛下我离开,我真的好欢喜。这样已经足够了!” 与龙影一起走到门口,秋水轻推她出门:“去吧。” 龙影转身看他,秋水微笑相对。漂亮的脸庞尤如玫瑰花般鲜妍,但明丽的双眸中已没有稚气,闪烁着理解和关怀的光芒。龙影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确实长大了,不再是昔日颤抖、恐惧、需要她温暖爱护的小孩子,但他刚醒时撒娇、淘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直以来,他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和关心才有意扮脆弱?无论如何,她感激他此刻的温柔和理解。 于是,龙影欣然圈住他的脖颈,在脸颊上轻印了个吻,“谢谢。”放开,嫣然一笑,后退两步,旋身奔出院子。 很快,紫凤金鸾舆驾起行,直奔宫城而去。悦亲王府尚未建成,因此龙御天仍住在文韫殿里。 在宫使引领下,芳尊舆驾以最快速度到达文韫殿前。龙影下了轿,看见宫殿矗立在一片白茫茫中,有瞬时以为,刚降了大雪。细看,才发现,那是无数的寒菊。有丝愕然,御天竟如此喜爱菊花?看他性情,并不似陶翁冲淡逸远。而且菊的色彩缤纷,为什么他全种了如此凄清孤冷的白色?带着思疑急步上阶入殿,顾不得交待随行人员的去留。 殿侍早已列队等候在侧,个个都噙着泪,饮泣忍声。首位的迎上来,躬身深鞠,低声哽咽道:“悦亲王已等候多时,影尊御下再迟些只怕就见不上了。”前头领路,带龙影入内殿。 当龙影看到龙御天时,僵住了,潸然泣下。 斜倚锦榻上,龙御天如往时一般,穿着他最爱的白衣,而容色枯槁,眼窝深凹,脸上的肉仿佛被鬼怪吃尽了一般,嘴唇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干燥皲裂,有如破碎的纸。只不过半旬未见,就判如两人。昔日风采照人、笑倚白马的翩翩皇子,今天看来宛如地狱骷髅一般恐怖!龙御天向来爱惜容颜,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为了让她如愿以偿获得皇位。 悄悄擦干泪,一步步轻轻走近,龙影凝视着龙御天,目光不曾稍移。此时此刻的他,在她心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丽,可供奉在心灵圣殿。在这一刻,她爱上了他。 到得榻旁,龙影轻坐下,端详。 龙御天眼睛紧闭,双眉微簇,似在忍受着难言的痛苦,有时眉峰会轻轻抖动一下,如纸苍白的薄唇紧抿,脸色更憔悴几分。 强忍住泪,龙影倾身轻吻上那皲裂干燥的唇,带着怜惜、感激、温柔和补偿的心情。 龙御天的身体震颤了下,缓缓张了眼。 “我来了。”龙影展露出最璀璨的笑容,以最温柔的声音轻道。 龙御天眼中痛苦与欢悦交杂,艰难地低声道:“不想让你看到我这般丑陋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思念占了上风。” 龙影的泪再无法控制,奔涌而出。拥住他的身体,把头埋在他怀里,悄悄把泪拭去,低低道:“不,御天,你很美,一点也不丑。” 龙御天嘴角牵了牵,似乎想笑,但因为身体的痛苦,眉头紧锁,糅合成了奇怪的表情。“小影说谎。” “是真的,御天,我爱你。”龙影柔声道。 “……”龙御天愕然瞪视着龙影,眼中是全然的不信。 “御天,请相信我。现在说或许为时已晚,但,是真的。如果可以挽回,我愿意付出所有。”龙影轻轻道,注视着他。 龙御天眼神渐渐柔和,连痛苦也消褪无踪,但悲哀却慢慢上浮。“小影爱我,这原是我一生所求,奈何愿望成真,却在生命的尽头。” 龙影无法应答,歉疚与哀伤交缠,只是抱住他不语。 “小影,带我到外面高台上,我想看帝女花。”龙御天的声音转为平和,甚至带着淡淡喜悦。 “帝女花?”龙影有一瞬错愕,随即明白过来。帝女花,便是菊,又称九华。 龙御天微笑,双眸明亮,尤如骷髅般的脸颊刹那间闪现出昔日的翩翩风采。“帝女,小影对我来说,便是高不可攀的帝女啊。今日终偿夙愿,我想,好好看看它们。”用与往时不一样的心情。 龙影恍然明白了一切,心中苦涩不堪。 帝女花,开在冬日的寒菊,雪一样的白,孤冷凄清,无法实现的愿望。以前的她,喜着白色,龙御天也一直偏爱白色。香樗赏十二花赏公子,御天当时便执九华花簪。 宫侍迅速将软榻、暖炉、锦垫、香鼎搬置妥当,又用玉屏风半围,抵挡初冬的寒风,然后悄然退下。 高台下,漫漫白菊,静静伫立。天空也一片苍白宁寂,除了寒风无声穿掠而过,这世界,几乎没有一丝活气。 龙影将御天抱在怀里,俯视着台阶下环围遍布的帝女花,心中不详的预兆令得身体颤抖起来。 龙御天望着如雪皓白的寒菊,脸上却异样的泛起浅淡的轻红,眸光闪耀,尤如死灰复燃。 “最喜欢白色了,这是世上最美的颜色。八年前离忧谷初遇小影,小影一身白衣男装,仍天人容色,美丽得令我说不出话。由于惧怕暗杀,我被送到离忧谷,年幼的我离开母妃,原本凄惶不安,因为小影,却开始暗喜在心。离忧谷,在那里的我,快乐不知忧,甚至忘记了皇宫中的母妃与我的皇子身份。”龙御天唇上绽出淡然笑花,眼眸却渐合上。“在离忧谷时,唯一的不如意,便是师父心存偏见,虽疼宠我,却禁止我见小影。可无论师父如何责骂惩罚,我还是会想尽办法溜去见小影。只要见到一面,便会幸福一整天……” 龙影默默拥住御天,泪无声落下,湿溽了白衣。 “今天,是此生最幸福的一日。能得小影亲口言爱,又这般温柔待我,我种下万株帝女花,终不虚耗。天命帝位,江山社稷,只要小影欢喜,有什么不能抛弃;天虫蚀体,化骨成灰,为了小影,又有什么可惧。” 说着,声音渐弱,眼眸闭合,脸上回光返映的红润也褪却了,呈现出黯淡的死灰,唯有嘴唇仍在蠕动。龙影把耳朵贴在他唇上,终于听到了只言片语。“……帝女花,醉奇葩……逐天涯,爱绝杀……”后再无声息。 龙影胸中大恸,身体颤抖不可自抑。 泪眼迷蒙间,看见一条发光的小白龙从御天身上飞出,绕着她盘旋三匝,腾于云空,频频回首,万般留恋,终不得不飞向天际。 身魂尽付终无悔,情遂命断嗟长辞,帝子龙魄归去也,霜天白菊绕阶墀。 “御天,回来,回来——!!!”龙影一手抱着御天,一手伸出,想要抓住小白龙。然而手中一轻,御天的身体如同尘沙般流泄于地,空余白衣。 龙影怔忡间,小白龙已飞得更远,手不可及。 初冬寒风吹起,那灰,飞飞扬扬,捉都捉不住,很快,一点不剩。 “啊——!!!”龙影仰天发出凄恻的长嚎,跪倒在地,眼中淌下两道红色泪痕。 与此同时,冬日苍冷的天空响起一声雷鸣,有耀眼电光闪过。 第十九章 以命易命 第二十章 新帝登基 第十九章 以命易命 电光过后,一个女神冉冉降临,飘浮于高台前的云空,霞衣光冠,风华无限,空气中有隐约的馨香轻漾。但不知怎的,总看不清她的面容,只那双眸辉光流转、荡心夺魄,龙影瞧着有莫明的熟悉感觉,似曾相识。 “剧痛剜心,悲愿动天。应汝所求,吾降于世。汝当真不计代价,只求挽回龙御天的性命?”女神启唇轻道,纤手轻抬,掌中有一光球,里面正是小白龙。 光球中的小白龙看看女神,又看看龙影,脑袋轻晃,似乎有什么事令它非常困惑不解。 “御天!”龙影乍见小白龙,惊喜之下,顾不得回答,跳起来便想去抢。当然,是抢不到的。 而她如此行为,却令小白龙再无疑惑,轻扣光壁,急欲到她身边,不得,在光球中来回盘旋,仰头向女神低鸣请求。 抢夺失败后,龙影镇定了几分:“不错,但这代价只能由我来付,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不要得此失彼。 “可以。”女神微笑。“御天已死,身体成灰,要想让他死而复活,必须重塑一个身体,还需以命易命。” “以命易命?”龙影迟疑道。如果自己死了,那就算御天复活,他也不会开心吧?还有其它人怎么办…… “不舍得?”女神轻笑。 “不是。”龙影如实说了自己的顾虑,然后道:“此身所系并非一人,而我希望,所有爱我的人都能幸福。如果必须以我的命来交换,那么,当我死后,请神仙抹去他们对我的记忆,这样便不会痛苦。” “……”女神无言,凝望着龙影。那感觉,仿佛在看着自己一般。而她掌中的小白龙焦燥地翻腾,大摇其头,表示反对。 “我所说的,并非是你的命,而是你身上的另一条命。”女神的语声柔和。 我身上的另一条命?龙影一怔,随即明了,苍白了脸色。孩子!的确算不得身边的人,因为孩子还在她身上。那是龙擎天的血脉。 泪复涌出,但龙影轻点了点头:“好。” 女神另一手纤指一点一拉,龙影只觉腹中一痛,然后一阵强烈的空洞感觉,止不住地泪流。先前虽对龙擎天无多爱意,但他毕竟对己情深意重,付出诸多,孩子是目前对他唯一的回馈。失去前不觉如何,失去了心中空空,如同被开了个大洞。 小白龙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望着龙影也泪汪汪。 而女神手上多了团金红色的光,那光闪了闪,化成一个白胖胖穿着红肚兜头扎冲天辫的小娃娃,眉心有吉祥痣。 “啊,居然不要我?!我可是小福神也!”那娃娃跳起来,愤愤不平地嚷道,满脸是意想不到会有这种待遇的表情。“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被堕胎?仙气加护下,应当是堕不了的才对……”忽然看到女神,娃娃立时哑了声,忙不迭躬身施礼。“原来是……” “小福神,另给你寻处投胎人家若何?”女神打断了他的话。 小福神看看龙影,又瞧了瞧女神,眼中瞬间掠过丝讶然,似有所悟,随后嘻嘻笑道:“不要!我还是要现在这个当我娘亲!” “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8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但……”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下次再投胎!只要娘亲是她就好。”说着,小福神飞到呆愕在那儿的龙影面前,做出一副泫然的表情:“娘亲,你可不能不要我哦,都已经抛弃我一次了,呜呜。”双手擦眼做哭泣状。 “呃,好,好呀!”龙影即刻应了。失而复得,心理有安慰,而且,孩子是福神转世,一生必定平安顺利,何乐而不为? 小福神立即松了手喜笑颜开,转头向女神道:“她答应了!” 小白龙在光球中冲着小福神轻鸣,做出鄙视的神情,仿佛以前相识。 小福神看看它,扮了个鬼脸嘻嘻笑,拉着女神衣袖道:“我不要做它的孩子!” 小白龙晃着脑袋意示不屑。 “下一胎便是你吧。至于父亲是谁,看你运气了。”女神微笑,见他努嘴不依,又道:“要不,你便换个娘亲?” “不要不要!”小福神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嘟着嘴想想,飞上前冲小白龙皱起鼻子,不无委屈地道:“当了我爹爹不许欺负我哦。” 小白龙把脑袋转一边不理。 小福神看看龙影做状欲哭:“娘亲,以后你可要保护我啊!” 龙影心下好笑,未及回答,女神向小福神微一弹指,“好了,你先回去吧。”小福神化为一道金光消失。 “现在龙御天可起死回生,但他的身体还需重塑。重塑的代价是,你这次生命后,将再也没有轮回。即使这样也可以吗?”女神注视着龙影轻道。 “是。”龙影毫不犹豫。 光球里小白龙扣着光壁,向女神不住低鸣。 女神怔了下,道:“你说,不用重塑,直接用你的龙体真身?可是那样……” 小白龙轻颔首坚持。 “会怎样?”龙影追问,如果会伤害到御天,她宁愿选择伤害自己。 “龙御天的真魂原身是东海龙王第八子毖熙。若使用真身,因你是人类,必须先令你服下他的内丹即龙珠,才能与你结合。而给了你龙珠,从此他便能感应你的气息,你所受的伤害他将分担,你若死了他也无法活着。而他受的伤害却不会影响你。”女神缓缓道:“自然,吃了龙珠后,你便不再是人类了,也将成为龙之眷族,寿长千年以上。而且……”说至此,女神欲言又止,轻笑了笑。 望着呆住的龙影,女神续道:“如此,百年后,其它人转入轮回,你们两人却会停留在今世。这样,你愿意接受吗?” “重塑身体,我便只有今生?而使用原身,我便会与御天一起留在今世?”龙影向女神确认。 女神微笑点头。 “那,”龙影向小白龙一笑道:“御天,要委屈你了。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活得长长久久,也会好好待你,让你幸福。”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所有人生生世世的话,便选择与御天一起吧。这也是他的愿望。而且,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不是吗?可以寻找他们的转世,看他们是否过得幸福,需不需要帮助。 “如此,一切善了。”女神向光球轻弹了下,小白龙破壁而出,向龙影点了点头,化为一道白光飞向东方。 须叟,有白虹划过天空,落至高台。白衣翩然,金冠玉颜,笑容明媚,可不正是龙御天!龙影欣喜迎上,两人执手互握,相对欢笑。 高兴过后,龙影忽然省起一事,大叫一声抓住龙御天的衣襟。“既然可以这样,一开始你就回东海用原身来见我不就好了?”那就不必牺牲我的孩子了! 龙御天微笑摇摇头:“人类的龙御天死去时,你我缘尽,纵我回了东海,也须饮下洗尘水,忘却所有人间记忆,再不得返回。否则便是逆天行事,必受天罚,也会连累你。”所以,那时虽万分不舍,也只有离去。 “现下虽使用龙体真身,却是以大凌三皇子悦亲王龙御天的身份存在,因缘未断。”女神微笑解释,轻抬手挥了挥。“诸事已罢,吾归去,汝等善自珍重。”化为流光消失。 “结界解开了。”龙御天轻道。 “啊?”龙影不明其意。 “女神自降临便设下了结界,否则闹腾这许久,如何不惊动宫侍?”龙御天笑。 龙影恍悟,眼珠儿滴溜溜一转,把他推倒在榻上压住,看他红了脸,j笑着低声道:“别误会哦,你本是病危之人,现在突然容光焕发,不怕人怀疑?” 龙御天一笑,搂住她的纤腰:“影尊是水漓天人,仙颜神医,便是病危,也能妙手回春!”勾住她的头拉低,深吻。 “啊!”缠绵的吻中,龙影突觉有粒小珠子被龙御天的舌顶进口中,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翻身反压,珠子顺势滚进喉道,滑落肚里。 “那、那个?”望着龙御天计谋得逞的笑脸,龙影了然:“就是龙珠?” 龙御天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开始龙影还担心他会做什么,想着现在在高台上,而且自己刚失了胎,身体不方便。不料没一会儿便发觉不对劲,龙御天全身虚软,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龙影大惊。 龙御天朝她安慰地笑笑:“龙珠与我本是一体,突然失了它,身体不适应。这样大概会持续三十天左右。”然后瞧瞧龙影:“影影你,你可能也会有些难受,不过时间短,忍一下就好。” “我没什么……”才说着,只觉有一股热气由内透出,全身似乎都要烤焦了!龙影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水,水!” 有宫侍被喊叫引出,龙影捉住他逼问了水池的所在,狂奔而去! 扑通一声跳进池里,把全身浸入水中,龙影才觉得要飞散的灵魂镇定了些许。 而文韫殿里众人瞠目结舌,无法出声。虽没有下雪结冰,但冬天的池水可是透骨的寒!悦亲王本已形销骨立、病入膏肓,命在旦夕,影尊来后不久竟康复转好,还瞬时恢复了容颜,宫侍们也惊异在心。两下儿合一块,私相揣测悄传,影尊果然是真仙临世,能吸取病气,以水逼出! 龙影自不知他们想法,在冰水中泡了大半时辰,感觉体内热气已经转为柔和,分散至全身每一处,暖洋洋地颇是舒服惬意,便钻出水池。此时龙御天在宫侍相扶下回了殿,看着她湿淋淋的狼狈样子轻笑,吩咐给她更衣沐浴。 后来龙影无意间听到了宫侍们的胡猜乱想,灵机一动,嘿嘿笑了。正愁不知如何向龙擎天交待孩子的去向呢。 龙御天既已无恙,龙影便放心地离开文韫殿,前往天靖宫等龙擎天下朝。 倚在软榻上合目养神,龙影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实是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起伏跌宕太大,转折太快,她的心神已达承受极限,倦极,累极。 睡梦迷蒙间,感觉似有人轻轻地抱着她,温柔抚摩脸庞,有柔软湿润之物轻触肌肤。熟悉的气息,霸道中又透出温柔,只对她显示的另一面。以帝王之威,向不许人拂逆,却在她面前伏低示弱、百般委屈。他,是龙擎天,现任帝皇。 睁开眼睛一看,所料不差。 “醒了?听闻你去了文韫殿,御天的病已大好,可是如此?”偷袭被逮个正着,龙擎天略有点讪讪,支吾他言。又不无疑惑地道:“昨日我去瞧时,御天好象还病得相当沉重……”不是一般沉重,而是好象随时会死去。宫里御医都说无药可治,拖不过三天了。御天自己也放弃了希望,把御医都撵走,只是等死。 “仙颜神医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龙影推开他假作镇定。“怎么,你不欢喜御天病好么?” “不,当然不是这样!”龙擎天急忙辩解。“只是有点诧异罢了。” 不诧异才是怪事。龙影心里嘀咕。 向龙擎天表示了解地笑了笑,龙影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御天病势着实凶险,为治好他我大费精神,因此,因此……”眼中水汽凝聚成珠,在眶里打转,语声哽咽。 “怎样了?!影儿你、你不会有事吧?”龙擎天煞白了脸色,大惊。 “我没事,但我们的孩子……”龙影头一低,泪珠滚落。“孩子,没了……” 龙擎天闻言,脸色虽仍难看,却松了口气,抱住她,轻轻拍抚安慰:“不要紧,只要影儿你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还会有的……”话是如此说,泪却不如人意,缓缓滑下,眼中一片死寂空茫,尤似失了魂。 龙影伏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体僵冷轻颤,知他心里必是痛极,不无歉意。默不作声抱紧他,暗里发誓,以后要好好待他,补偿他,孩子,一定再为他生个。 第二十章 新帝登基 相依许久,情绪冷静了些,龙影才发现,烛光轻摇,天色早已暗沉,夜幕低张,寒星零落,肚子也咕噜着抗议了。一问时辰,算来已是现代时计晚上九时左右。她一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影儿可是腹饥了?方才怕扰了影儿好眠,让膳食房温热等着,现下便传膳。”龙擎天轻击掌,宫人捧着食盒鱼贯而入,热气蒸腾的美食瞬间便如流水般布满桌席。 “多吃些,影儿需得好好补身体。”用餐间,龙擎天不住为她挟菜,柔声劝慰。 龙影知道,他是担心她掉了胎,身体受损。待别人如何她不知,但对她,龙擎天实是温柔体贴、用情至深,虽霸道了些让她不喜。 “擎天也尝尝这个。”龙影挟了个八宝珍珠丸子给他,于是,如意料中,看到他欣喜过头的神色。要让他高兴真是容易,龙影心里感叹。他要是爱的别人,或许会比爱她幸福得多。不只是他,身边的男子可能都是如此情况吧。但既已成定局,她会努力让他们都幸福的! 这是龙影第一次给他挟菜。此后,八宝珍珠丸子成了龙擎天每餐必吃的菜,百尝不腻。 膳后,谈起禅位及龙影登基之事。 “朝臣都已劝妥说服,一切完备,时日择定,只待影儿登位临殿了。”因膳时的少许温柔,龙擎天从失子的打击中振作,信心十足地为她谋划登基诸般细节。 “当真再无一人反对?”龙影怀疑。 龙擎天笑:“我既甘愿让位,御天又支持,加以四公子附和,朝臣虽多,不出这三群类,或有腹诽者,却不敢当面直陈。如此足矣!影儿明日随我登殿面臣,只消见了影儿天人容色,听得影儿博见智闻,腹诽必去!” 接下来两人细细商量殿上事宜,讨论获得朝臣真心支持与忠诚的方法手段。 这天龙擎天感觉十分幸福,因为夜深沉了,龙影没回碧水居,就宿在天靖宫。 此后,龙影也没有回碧水居,为了登基,必须做各项准备。而且,也要时常去探视龙御天的情况。虽不回去,却把小君、秋水接进宫长居。反正,以后他们也总是要入宫的。 两个月后的初春,大凌举国沸腾,神武皇帝禅位,影尊登基为女帝,改元光昭,以原神武皇帝龙擎天为男后,并封为昌王摄政,大赫天下。另纳悦王龙御天为一品贵士,蓝田君、洛秋水为二品元卿。并颁布新法,三年后开女科取士,男女可同朝为官,为国尽力。 而几乎同时,夜厥、莽突也各传来消息,皆为新皇登基,不日即将来朝致贺。 夜晚,大凌天靖宫。 龙影与男后龙擎天共坐阅看听风馆送来的消息。 莽突的较为简单,大意为,厝亲王世子孜屏珞邀国师时觞舞至府品鉴美女,设伏击破幻术,擒杀后立领兵入宫,将莽突王斩于床,头颅悬于宫门。同时京都邯坦戒严,全城朝官皆在其掌握中。第二日晨,百官在军兵监督下上朝,孜屏珞宣布为新皇,斩尽反对者,正式登基。虽手段较狠厉,然快捷到位,死伤者少且都是高官皇戚,并不惊扰百姓生活。又因前皇暴虐荒滛,昏庸无道,不得民意,孜屏珞弑君自立倒有不少人拍手称快,大声道好!很快京都邯坦就恢复了平静,也接受了新皇孜屏珞。同时民间盛传,孜屏珞为皇乃是天意,因他宣布登基之日,邯坦上空祥云五彩,并闻有女神骑碧眼凤凰驾临皇殿,赐新帝孜屏珞天书一卷。 夜厥新皇苏宇元取得帝位的经过相对复杂曲折一些。 当时太子苏嵇在大凌锦空雇请天下第一杀手摄魂暗杀龙擎天事败,连夜逃出,并遣人飞驰莽突,要求联合向大凌发兵。约定攻下后平分大凌国土,并称水漓天人现为大凌皇后,获胜后也愿奉送莽突王,以此相诱。然而莽突王不但荒滛好色,还贪婪无耻,回复要求先将夜厥第一美人玎公主送他为妃,如此才肯出兵。这要求,不但夜厥皇后姮玲坚决不同意,苏嵇也颇犹豫。夜厥恐孤军难胜,而莽突王没把玎公主得到手决不肯动一兵。两下里扯皮,迟迟无法发军。 就在这当口,夜厥军队中又出了怪事!许多士兵报称,夜里听见鬼哭,自称是历年战伐中死去的兵士。鬼痛哭,说夜厥即将对大凌用兵,此战必败,并将亡国,出战众兵死无葬身之地,家小无人照抚,凄惨悲凉。那鬼是夜厥地方口音,诉说往日参战被杀惨景,历历在目,不由得人不信。剖析夜厥此战动机、目的与必败原因,条理清晰,证据确凿,讲析众兵死状、败后惨况、亲属流离失所,绘声绘色、如同亲见,众兵莫不心惊胆悸、面无人色。由此夜厥军厌战情绪高涨,叛逃者众,连高级将领都神思恍惚,无心处理军务,甚至思忖联合叛变,令夜厥王苏丹与太子苏嵇头痛不已。 幽夜鬼哭事件不久,夜厥境内渔民于凌晨时发现弘河河心有宝光上映,约方圆十丈的河面清晰透亮,水草、鲜鱼历历可见。靠近察看,河底有一块白玉石碑在放光,捞起一看,上书“元主民生”。渔民不解其义,把白玉碑进献当地官家,并张扬此奇事。恰在其时,有叫苏宇元的青年与友行经此地,口渴,向渔民讨水喝。渔民见他二人容貌气度绝佳,谈吐不凡,多问了同句,方得知,那叫苏宇元的青年竟是夜厥王流落民间的亲子,因听闻夜厥王将对大凌用兵,为免黎民受苦,特赶来劝阻。青年喝完水后就道谢离去,但他俊秀风雅的容貌,亲切有礼的态度给当地民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后来不知谁嚷嚷:“元主民生”,是不是就指元皇子登基继位,我们百姓才有生路啊?如此一说,众皆恍悟,不多日民间广为流传,以为天意,人人期待皇子苏宇元能取代现在的夜厥王苏丹,甚至有乡人冒死写下联名请愿血书,要求苏丹退位让贤。 这事苏丹、苏嵇等人当然也风闻了,切齿痛恨,宣布那名叫苏宇元的青年乃是胡诌冒称,下令通缉捕杀!而此时,有人公布了其灌醉苏宇元后所听到的真相,苏丹为炼强身蛊历年来j杀宫女无数,而元皇子之母侥幸逃生,真实可信,令人泣下。民间越加同情保护元皇子,呼声愈高。 这传闻也入了夜厥皇后姮玲的耳朵,想起每年都有宫女无故失踪,对苏丹疑心大起,暗自跟踪盯梢。而苏丹虽小心防备,有所警惕,但因为该病发作突然,且发作后理智全失,无法掌控,还是在某天被姮玲逮到了现行。姮玲为保护那名宫女与当时丧心失智的苏丹同归于尽。而同一时刻,苏宇元与兰怜香摸入夜厥皇宫,将太子苏嵇暗杀,伪装成毒蛊发作而死。如此,夜厥王室只余两个柔弱的公主,苏玎和苏纹为了父皇母后及皇兄的暴死终日哀哭。国中无主,夜厥朝廷因而陷入混乱中。 此时苏宇元和兰怜香在夜厥国都泊殊公开露面,被众臣视为奇货可居,争相拜访。而苏宇元与兰怜香皆拒之门外,暗中寄书信与公主苏玎与苏纹,表示虽素不相识,但必竟为兄妹,会保护她们免受伤害,私约见面,取得了公主的信任与支持。而众朝臣因为谁也无法名正言顺坐上皇位,最后商量决定,一致拱扶民间众望所归、天意所指的“元皇子”登基。 这样,苏宇元顺利成为夜厥新帝。据闻登基之日也有天空异象,女神骑着六翼金翅鸟出现大殿上空,抛给新帝苏宇元天书一卷。 读完消息,龙影与龙擎天相视j笑。 “一切尽在影儿掌握中!”龙擎天叹道,满眼欣赏地看着龙影。夜厥夺位之策,早从龙影口中听闻,全都如计发展。“但,女神和天书是怎么回事?还有五色祥云……” 这个龙影也茫然,向他摇摇头,表示全不知晓,与她无关。虽然没有这一招孜屏珞与苏宇元也同样能取得皇位,但有此一举显然更能稳固民心,也可震摄朝臣。 女神……难道与那日高台上出现的是同一个?龙影有刹那狐疑。不太可能吧,天神怎么会掺杂人间的事。 轻笑笑,龙影想着远在夜厥的苏宇元与兰怜香,不知他们几时才能归来,倚在龙擎天怀里悠悠叹了口气。初登大宝,对有拥护首功的龙擎天自然要多加感谢,因此近几天都是与他同寝。 龙擎天见她叹气,知她所想,心里不悦,便试图转移注意力。“只差雪翼了,影儿可有妙策?” 龙影向他摊摊手,撇嘴:“什么也没想到。” 四国统一,最头痛的就是雪翼。对一个闭关锁国,不侵略,也完全不与外国交通的国家,能有什么借口吞灭呢?对它的了解,龙影只有建设桃源时曾去雪翼采购造纸树种的那次旅行。虽然已经忘了是和谁一起去的,但在那里遇上的两个紫眸天使却印象深刻。 好象,那个哥哥是叫安冰零,妹妹叫安冰凌?啊,对了!当时,安冰零还给了块令牌,叮嘱一定要去什么宫拜访他?糟,忘得一干二净了!咦?好象夏天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安冰零责备,为什么失约不去找他之类的。还说我是雪翼神女,如果一年之内再不去找他,就要来掳走。呵呵,怎么可能实现!纵使他是雪翼皇家祭师。雪翼国都森眚与大凌京都锦空可是远隔万里之遥啊! 想着,龙影哑然失笑。 龙擎天看着她绚烂笑颜,明媚动人,情不自禁低头采撷,嘴里嘟哝:“夜深了,影儿,上床安歇吧。”不由分说把她抱入床帏。 未几,宽大厚重的龙床微微摇动,娇喘媚吟荡漾空中。天上的月儿急急扯了几片云絮羞掩脸红,时而又偷偷露头窥视几眼。 龙擎天非常努力,一心想着失去的孩子能复得。 而此时的龙影,当然想不到,她以为的不可能,竟会成真。 第二十一章 神的后裔 虽然当了女皇,但由于有龙擎天这个昌王摄政,又有龙御天、锦空四公子、小君、秋水等人帮忙,龙影实在轻松得很。过得两三个月,寻了个时机,跟擎天、御天他们说了,把锦空四公子也纳为二品元卿,好让他们更尽心卖力、鞠躬尽瘁。 期间,夜厥、莽突遣使来朝致贺,并奉上新皇密信。内道女神天书有言,为国政稳定,扎牢根基,不宜马上并入大凌,须稍等两三年。大凌也需把原先龙影筹备的备战措施做足,武力军威要强。 龙影与擎天等人商量后,深以为然,只是想到得过那么长时间才能与苏宇元和孜屏珞相聚,不免有几分惆怅。 也有好消息的,倾音园那边传信来,言道原先埋葬薮春、月魂的冢园,长出了薮春新芽,不知何时开始,多了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兔,眼睛尤如红宝石般美丽,见了他们也不怕,与人很亲近,好象它从来都住在倾音园一样。 因着秋水复活与龙御天的奇迹,有时龙影会想,难道薮春与月魂也复生了?上天真的有神在祐护吗?虽明知是痴心妄想,但有时还是忍不住会自恋地认为,这么好运,一定是得了神的宠爱。 快乐不知时日过,转眼夏至。 大热的天,龙影哪肯上朝受罪,便眼珠儿一转,说要去倾音园看看卫子浩义兄和沈心,之前虽给他们赐了婚,但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桃源的发展。至于朝政,龙影撒娇说,有了他们,她哪会不放心呢?在她的软磨硬缠下,龙擎天他们也只好答应了,但派了秋水和小君跟随她一起去,而且要求低调微服,尽量不引人注意,毕竟,她现在身为大凌女皇。 龙影一口答应,匆匆收拾了行装,兴高采烈地催促秋水和小君动身。她一刻也呆不住了,要回倾音园纳凉去!顺便沿路游览风光。 看着她那么欢喜,一众男妃们颇是怨怼。要跟她分离那么久,他们可是很舍不得的。只是他们都有政事在身,不象秋水和小君无官一身轻,否则也必定跟着同去。 龙影嘿嘿笑,搂住了一人一个响亮的香吻,允诺夏过天凉时一定会回来,他们才终于松手放她离去。 就如计划的,龙影与秋水、小君相伴,一路吃喝玩乐,优游而行,到达倾音园时,都已经近夏末了。与卫子浩哥哥、沈心沈力见面叙谈,去冢园看了薮春新树,抱着小月魂兔恋恋不已。 龙影固执地认为,那小白兔就是月魂的转生。说也怪,她“月魂,月魂”的叫唤,小白兔居然也象听懂了似的,跑到龙影身边,跳入她怀中。而旁人,它虽不惧怯,却也不许人抱的。 于是,在倾音园的那些日子,龙影时常抱着月魂兔坐在冢园,摸着薮春新树说话,希望它们快快长大,再修炼成|人形。 “……薮春啊,我可喜欢你人形的样子了,很漂亮哦。当然啦,月魂你也很帅的!如果你们还能修成|人形,我希望你们能结成伴侣,老实说,我觉得你俩很相配呢,呵呵。”这天龙影又抱着月魂兔坐在冢园讲些鸡婆的事,摸着它柔软的毛,顾自傻笑胡说。 “不过,我听说修炼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或许要千百年。”说着,龙影小心地环视四周,虽然早之前她就已经说过要独处,肃清人员了。“幸好,我有了龙珠,说不定真能等到那一天。那时,我可以为你们主持婚礼哦。”嫣然而笑,容光照人,比午后的阳光更耀眼。 突然眼前一花,有两个白衣人影出现在眼前。一男一女,皆是银发紫眸,眉目如画。肌肤白晰透明如远古冰川上的雪,唇色却殷红如初采下的玫瑰。男子年约二十三、四,女子十七八,气质极其淡雅,只消不开口,便尤似两尊天使雕像。 “安冰零!”龙影脱口喊出男子的名字。她是白日做梦吧,竟然在自家庭园里看见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雪翼皇族。 安冰零在她惊喊出名字时唇角微勾,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尤如冰湖解冻,雪莲初放,随即笑容收敛,蓦然出手将她拉进怀里! “呀啊!”大惊之下,龙影松手放了月魂兔。“做什么?!” “与我回去,雪翼。”安冰零唇不曾稍动,却有清泠的声音在龙影脑海响起。 龙影还未曾思想明白,安冰零一手如铁钳般捉着龙影毫无松懈,另一手缩回,牵住同来的少女。“凌儿,回去了!瞬移术!” “科、科科,俄好累了,俄要吃、吃糕糕……”少女扭着身体不依。 龙影试着努力掰安冰零的手,想要挣脱,无果。蓦然灵光一闪,不再挣扎,微笑道:“凌儿,我有好吃的糕糕哦,要不要?” 安冰零转头瞥她,目光冷然。“不要想逃,这次我一定带你回雪翼。”转头向少女:“凌儿!快施瞬移术!要不,以后再不给你糕点吃!” 少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科科坏!科科不、不给凌儿、糕糕吃……” 安冰零现出微微焦燥之色。 “我没想逃,我愿意跟你回去。”龙影注视着安冰零说,一脸真诚。又笑着哄那少女:“凌儿乖,不要哭,跟我来,我会给你很多糕点,你爱吃多少都行。” “真、真的?”少女破涕为笑。“凌儿要、要去!” 龙影转头看安冰零,笑眯眯道:“远来是客,喝杯茶再走如何?” 安冰零盯着她看了许久,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因为龙影刻意封闭了心灵思想。 “好。”最后安冰零在她脑海里简单地吐了个字,但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龙影不介意,反正,她确实是愿意随他回雪翼的。 那少女名叫安冰凌,如同龙影的许诺,她得到了很多好吃的糕点,所以,非常喜欢龙影。 而龙影得以有机会向秋水和小君简单说明解释了下,以免被误会凭空消失,造成倾音园的恐慌,甚至是大凌、夜厥、莽突的恐慌。 虽然秋水和小君对安冰零一直紧握龙影的手不放颇不满,也颇怀疑,但龙影笑着,胸有成竹,以眼神示意他们放心。 喝了茶,安冰凌也把糕点吃了个心满意足,在秋水和小君以及哥哥卫子浩等人的面前,安冰零一手牵着安冰凌,一手紧抓着龙影,三人一闪消失。 头好晕啊!龙影一手被安冰零紧捉着,另一手抚着头。每当身体一轻,眼前就会一片刺白,头脑眩晕,然后身体一震,脚踏实地,会发现身周景物完全改变。还未看清楚到底是哪儿,就又开始眩晕了,只隐约记得先头落地时人群目瞪口呆的僵硬表情。如此重复多次。 现在到底到了哪里?龙影半倚着安冰零举目四望。 “雪翼皇城。”脑海中传来安冰零的回答。 不错,已经到达雪翼皇城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华美、神秘而又肃穆的宫殿群。安冰凌的瞬移术天下无双,片刻里将他们由大凌的倾音园送至雪翼国都森眚。 “科科,凌儿好、好累,凌儿要快、快点回去。”安冰凌扯着安冰零的衣袖向前走。 有宫人走来,见到龙影呆怔了会儿,随即恢复平静,向安冰零和安冰凌躬身为礼。 安冰零拖着龙影大步向一座庄严堂皇的宫殿走去,安冰凌在一旁格格拍手笑着跟随。一路上,不断有宫人驻足向安冰零遥遥行礼,即使相距很远。近了,发现宫殿匾额上书“碧芫宫”三字。 “凌儿,你回碧芷宫去,今天你做得很好,可以多吃两块糕点。”龙影听到安冰零对安冰凌这么“说”。 “科、科科真好!”安冰凌开心地大笑,被宫人带开。 进宫后,安冰零终于松开了龙影的手。许多侍人围上来,看见龙影虽吃惊,但很快低眉垂目,向安冰零施礼后静立待命。其中一个穿着异于其它人,看似管事的青衣男子站在安冰零近前约一臂距离。 安冰零抬手触及他的脸,一会儿放下。 青衣男子满脸喜色,恭谨地向他躬身一礼。随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躬身对龙影深施一礼:“原来是新的神女大人,您将为我们神圣雪翼带来希望与繁盛!” 此言一出,其余侍人皆大喜,一起向龙影行礼:“见过神女大人!” 龙影大刺刺接受了他们的行礼,点点头微笑。 果然如同猜想,这是将雪翼收于版图的大好机会!夜厥、莽突在握后,她一直在思考雪翼的收纳方法。忆起那次梦中,安冰零得知她来自于异世后,惊喜地抱住她拥吻,称呼她为新的神女,说她会成为他的新娘,还有传递过来的极度悲喜。 雪翼皇家是来自异世的少女安心与雾昙树神幽罗的后裔。因此,同样来自异世的安青洛也被认作是至高无上的神女。原先龙影拿不定那到底只是梦抑或是真实,但安冰零果如梦中所言,从天而降,前来掳劫她,因此,她也确定了攻下雪翼的策略。 瞥了身旁的安冰零一眼,龙影很高兴,冰山美男,目前她的后宫正缺这类型的收藏品呢!为了四国统一,她很乐意用热情熔化这座冰山。于是,龙影主动靠到安冰零身边,含笑抱住他的胳膊。 安冰零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转脸看了看她,眼中有丝惊讶,但并不拒绝。 见他们如此,一众仆侍面面相觑,喜形于色,齐齐躬身致礼:“神女大人,请尽快与主祭大人完全神合,振兴雪翼,佑护国民!” 这倒使龙影惊诧了。他们这么积极想把安冰零送给她? “三日后举行神合之仪。”安冰零冰湖般冷澈的声音在脑中回荡,令龙影更张大了眼睛。她虽是想快点吃掉他,把雪翼弄到手,但事情未免太顺利了吧?顺利得她不敢相信!顺利得她忍不住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安冰零淡淡一笑,松开了她的手,向众侍人略点点头。 青衣侍长便遣女侍带龙影去更衣。安冰零也在侍人簇拥下离开。 更换的衣裳也是白衣,但是简洁大方的衣服款式搭配上精致的黄金发箍、颈圈、手镯后,莫明的有种神秘高雅而又华贵的感觉,就象宗教中的女神一般。众女侍呆呆凝望着她许久,突然皆单膝跪地,双手交叉胸前:“神女佑我雪翼繁荣富强!” 龙影轻笑道:“都起来吧。”我是神女,但,是要吞灭你们雪翼国土的神女! “是,谨尊神女之令!”众女侍站起。“请神女移步前往月泠殿,主祭大人在等您。” 引龙影到得一月白色的殿宇前,众女侍止步,躬身示意龙影独自上去。 月泠殿大概是安冰零的寝殿了。龙影估猜。 没错。月泠殿是用珍稀的月木所构建。月木木质坚实如石,筑屋居人,奇香雅淡,怡心健体。待得入夜,更会发出朦胧莹光。如逢十五月圆,月上中天,隐约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音乐萦绕。因这种种异事,月木又被称为香音木,被奉为雪翼国宝之一,能得寸尺已是不易,勿论建为屋宇!整个雪翼,历来也只有主祭能居月泠殿,连雪翼国王都无此福。月泠殿,在雪翼被视为圣地,主祭是国民的信仰,精神领袖。 踏入月泠殿,龙影看见安冰零正站在殿中空地的一株巨木下,微仰头闭目。 斑驳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洒到他身上,银发闪着耀眼的光芒,雪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庞看起来仿佛要溶入光辉中一般,美丽而又神圣。绿树枝叶繁茂,鸟雀争鸣,阳光在叶梢枝头跳跃,白衣宽袍的安冰零尤似树仙绿灵,与一切融合得极其协调。 似感觉到她的气息侵入,如杜衡初开之色的淡紫眼眸轻启,安冰零转头向她微微一笑,比阳光更明亮。这一瞬,龙影理解了雪翼国民为什么那么尊崇他。来的路上,女侍曾言,安冰零是历代祭师中容貌与树神幽罗最相似、术力也极强的一个。 当龙影走近,安冰零伸手拉住她。“你来了,我的新娘!”拥住她,安冰零轻吻她的发、额。 “我虽然没有不愿意,但是,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们对彼此还很陌生。太快太急了吧?”虽然安冰零的美貌完全符合她的后宫收藏要求,可是,当新娘要履行义务的。她想吃掉他,但还是希望能在更有感情的情况下。 “我们一定得结合。我也只能与你结合!”安冰零的声音透出一种深沉的悲哀与无奈。 龙影惊异地瞪视安冰零。 安冰零紧拥着她,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思想如同悲怆的巨浪奔涌入她的心房。 原来,雪翼建国至今已经一千五百多年。树神幽罗与神女安心的后裔安氏皇族在绵延千年后神力逐渐消退,近于凡人。某次被侵,虽幽罗仍在,但他常年陷于沉眠,而皇室术力过于薄弱,几乎被敌人破除结界攻入国中。为保护国土,覆行皇家职责,安氏决定重新凝聚神的血脉,以求获得强大的术力。为此,兄长娶了妹妹,生下的孩子拥有的力量果然比爹娘都强,他就是第一任的祭师。由是开始,安氏皇族规定力量较强的男女必须结亲生下祭师,不得与外人通婚淡薄神血。男女祭师也是强强结合,繁衍后代。然而祭师力量虽强,却多寿短,生育的子女也常有死胎或天生残缺短命者。 到得安冰零这一代,祭师竟只余他和安冰凌两个亲生兄妹。皇族人丁稀落,再无有强术力者。如此,按族规,他便不得不娶妹妹为妻。可安冰零实在没法勉强自己对妹妹做那种事。而且,安冰凌智商相当于四五岁的孩童,对他也完全是对哥哥的依顺和天真。虽然皇家多次要求他尽快举行神合之仪孕育新的祭师,因为,照惯常来看,他的寿命也不久了,但是安冰零始终推托婉拒。 那年在街上偶遇龙影,得知她也姓安,令他喜出望外。因为,雪翼安氏的成员他都尽晓,却不知有龙影此人。由此猜测,她可能如同神女安心一样,来自异世!比起同血亲缘,自然是神女更适合成为他的新娘。怕吓到龙影,只是盛情邀请她来碧芫宫而没有立即强掳,谁知久等不至。去年春末,终于忍不住使用了魂想术进入龙影梦中,果然探知她是新的神女!抑制不住的喜悦令他拥吻了龙影,并软硬兼使加恐吓,逼迫她赴约。结果,她仍然不来!无可奈何之下,安冰零只好携妹妹以瞬移术万里劫掳。 轻抚龙影的脸庞,安冰零的声音虽淡淡,却有无尽的伤感。 “去春以来,皇家屡次催逼,心中苦闷烦乱,而凌儿懵懂无知,依旧欢颜喜笑,看着愈加焦燥。不知不觉间,竟对凌儿产生了迁怒与厌憎。若非有你,或许我会恨她,恨到希望她丧生,如此,便不必与她神合了。” 安冰零微微一笑,泪却无声滑下。 龙影无言叹息,抬手轻擦去他的泪。纵为一国崇仰的精神领袖,他一样也要受到约束,也有无法自主的痛苦。神的后裔,并不幸福。 安冰零捉住她的手轻吻。“这世上,能成为我伴侣的,只有你,我也只愿与你神合。” “你会幸福的。我希望,我能给你幸福。”龙影紧抱住他,用尽全力。 安冰零有刹时的惊怔,但很快恢复平静,捧起龙影的脸,轻柔吻上她的唇。“你是神女,注定是我的妻。雪翼有了你,一定能获得新生。而我,有了你,也一定会获得幸福。” 冰冰凉凉的吻,如同那次梦中一样。龙影缓缓合上眼,回应他的吻,眼角却溢出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滑过脸庞,砸落在月泠殿的青玉砖上。只因传递过来的感情太过沉重悲哀,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表面上却漾着少许欢乐与希望的浪花,好似即将沉没的溺者抓着一根稻草,坚信能够因此得救。 假若她不接受他,不要他,连一根稻草都没有的他,是否会就此沉下海洋最深处? …… 第二十二章 神合(一) 雪翼,此刻宫廷里正忙着筹备主祭大人的神合之仪。国民已期待多年。 以往历届主祭,大多三十左右就撒手红尘,有些命薄的甚至二十出头就辞世,为此,在国民催促下主祭常常不足二十就举行神合之仪。本任主祭年已二十五,却迟迟不肯神合诞下新祭师,实在令人焦急。又因前些年雾昙神木突然枯死,国民人心惶惶。然而昨日里突然传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主祭之所以推托,是因为发现了新任神女,而如今不仅将神女接至宫中,还愿意马上举行神合之仪!此讯传出,国都森眚为之沸腾狂欢!人人皆松了一口气。神木虽枯,但来了新的神女,雪翼将获得新的希望与生力! 宫里人来人往,人人喜笑颜开,忙碌而兴奋。 月泠殿,铺着雪白毛毡的房间,龙影赤脚坐在宽大明亮的窗台旁,旁边摆着几碟时鲜果点,凝望着绿意拥挤、飞鸟喧嚣的蔚蓝天空,托颐闷闷无语。 明天就要举行神合之仪了,但安冰零对于龙影,虽偶有亲吻拥抱,但那拥抱与亲吻,不带丝毫□,却渗透着敬仰、膜拜与爱怜,温和而轻柔。龙影有种感觉,如果不是迫于国民的压力,安冰零是不会要求与她进行神合的。他的本质,是个温柔善良而又清冷淡漠的人,有着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第29部分阅读 因缘妙美人 穿越+NP(下) 完结啦 作者:rousewu 着清澈无垢的灵魂。 这是看见巨木下的安冰零后,龙影所得的印象。 龙影喜欢雪翼这个国家,也不讨厌安冰零,甚至有些喜欢。她能理解安冰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一人担着雪翼全国人民的期望与信仰,肩负保卫疆土的责任。为了雪翼的未来,国民甚至近于逼迫地要求他与妹妹尽快生下子嗣。近亲通婚虽是几百年来的皇族惯例,但是,安冰零不愿屈服。然而他一人毕竟难于强抗全国人民的热望,他是雪翼人民的精神支柱。他一直都在痛苦中煎熬,是个不幸的人。为了抵抗近亲通婚,他抓住了龙影这根稻草。 轻轻叹息,龙影微微苦笑。或许,安冰零仅仅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他并不爱她,甚至根本对她没感觉,所以,对她没性趣。也或者,因为对近亲通婚的恐惧,他产生了心理障碍,排斥与任何人亲密。再或者,他知道她已经有许多男妃了,嫌她脏,所以不想碰她?龙影陷入猜疑中。 月泠殿,主祭的住所,除了每天特定时间有专门的侍者来清扫、更换新鲜果蔬和蜜饯以外,就安冰零与龙影两人。其实,这两天里,大多数时间就龙影自己形影相吊。她闷得快疯了,偏偏安冰零对月泠殿设了结界,她出不去。想与安冰零谈谈,但他在她醒时总不在,等她醒来,他已经走了。 夜幕在满腹烦闷里降临,晨光在百鸟啼鸣中撕破黑暗,拥抱大地。神合之日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 沐浴熏香后,被女侍打扮一新的龙影,在安冰零的牵引下,走过手持鲜花载歌载舞的少女甬道,走过撒满馨香花瓣的红毡,走上高高的神坛。神坛近侧,有雪翼国王、王后及众臣,远处,是森眚百姓。 盛大的神合之仪,森眚之民倾巢而出,然观礼者虽众,当龙影金冠辉然、白衣翩跹地立于神坛之顶俯视万民时,全场寂然,呼吸声几不可闻。许久后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所有观礼者皆跪礼:“神女佑我雪翼!!!” 如此热烈的气氛,使龙影郁闷的心情略得纾解,向民众展露出灿烂的笑颜,轻挥挥手,再度引起群情沸腾。看着坛下狂喜难抑的雪翼民众,不少人甚至久跪不起,淌下热泪,龙影不由轻笑:这民心,来得真是轻松容易! 走圈、踏步、簪羽,观礼者唱赞歌祝福,龙影紧握安冰零的手,与他翩然共舞,向他脉脉微笑,传递自己的心声:喜欢你,也会善待你,敞开心灵把你交给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这是约定。 然而安冰零只是微笑,如杜衡初开般淡紫的眼眸凝望着她,除了温柔平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不回答,就是默许,我当你同意了!”趁舞罢曲终,龙影借着惯性扑入安冰零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唇,边在心中得意地道:“同意了就是我的东西,作个记号盖个印!” 这瞬间,龙影终于感觉到安冰零内心的巨大波动,不是悲哀,不是欢喜,只是非常非常的惊讶!还有一丝丝儿的慌乱不安。 盖完章,龙影笑眯眯再看安冰零,但见他淡紫的眸子变成深紫,凝注着她,带着探索的意味,也夹杂着迷惘。 “你,真的想要我吗?不是因为同情或怜悯?”安冰零如冰湖般冷澈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龙影没有回答,再次咬住他的唇,但这次温柔、轻缓、缠绵,充满怜惜和珍爱。末了龙影把身体吊在他脖颈上:“抱起我!” 安冰零神思恍惚,机械服从她的命令,将她横抱起来。 坛下被龙影的举动震撼到、呆如木石的民众这才清醒过来,掌声、欢呼有若怒海狂涛般响起,欢送安冰零抱着龙影退下神坛,完成神合之仪的公众部分。 接下来的神合之仪是在一座古老肃穆的殿堂,心罗神殿。雪翼的千年古殿,供奉着雪翼开国神女安心。据说只有最洁净美丽的女孩才能获选,进入此殿侍奉神女。十六入选,二十退出。雪翼少女以曾侍奉过神女为荣。 当安冰零抱着龙影踏入神殿,立时便有一群白衣少女趋前施礼:“参见主祭、参见青洛神女!” 听得此语,龙影方知,安冰零把她现代世界的名字公之于众了。 在白衣少女的引领下,来了神殿正堂。看到神女塑像的瞬间,龙影差点爆笑! 那不过是现代世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大学生形象罢了。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黑色运动鞋,背着一个帆布背包,手上抱着一个大大的讲义夹。容貌平凡,只是由唇角、眼睛可以看出,她有种积极进取、坚韧不拔的精神,以及决心已定、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意志。 容貌、其它都不重要,关键在于她的精神意志。从发达的现世突然落到陌生的异世,不自怨自弃,还能聚集民众,开拓乐土,她是个不凡的女子!雪翼国民为此崇拜千年,在他们心中,她是真正的神。 爆笑冲动压下后,龙影真诚向安心雕像躬身一揖。朋友,你真了不起!可是,我也不会输与你。我将把雪翼引上另一个繁华高度,也将把雪翼安氏皇族彻底解放! 一名白衣少女双手托着竹节酒奉到安冰零与龙影面前。那是一长节竹筒劈半所成的酒器。 安冰零示意龙影与他一起接过竹节酒,浅啜一口。 白衣少女重又双手接回退下。 心罗神殿殿长将一枝长长的合欢藤缠绕她们身上,庄重宣布:“在伟大的安心神女见证下,你们从此结为夫妻,为雪翼孕育新的护国祭师!” 众白衣少女拍手唱起祝歌,推拥着他们走向殿后。 龙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这究竟是一株树还是一片林?! 顶上是遮天蔽日的绿荫,枝干垂下无数银白的丝须,有些落地生根又成树,未触地的却如银丝飘拂,层层叠叠。拂开银丝走入,才发现主杆直径粗达几十人合抱,距地两三米高处被掏空成屋室,里面摆置桌椅床榻等物,居然还富有宽余。底部盘根错节,形成可拾级而上的根梯。上有银丝低挂,披盖在屋口成天然帘幕。 在殿外时,龙影未以为奇,因为雪翼到处种满林木。没想到,却是独木成林! 白衣少女们将龙影与安冰零推进树屋后就开始嬉笑着剥他们的衣裳。每人剥得一件拿了就跑! “快还来!别胡闹了!”龙影扒在门口伸头大嚷,却不敢追出,因为,身上已经什么遮盖都没有。但那些少女咯咯笑,回头冲她扮鬼脸,却越跑越远,最后没了影儿。 “这是神合必经仪式,她们明晨才会将衣裳还来,现在喊叫也没用。”有清凉的手轻触她的肩膊。是安冰零。 龙影回头,忍不住尖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满脸通红。安冰零也是全身光裸,就象刚出生的婴儿! 其实这是必然的。因为那些不良少女不但剥她的衣,同样也剥安冰零。只不过刚才慌乱中她只注意到自己受害,没关心安冰零的情况。 清凉的手离开了,过了会儿又轻触她手臂:好了,你不用捂眼睛了。 透过指缝,看见安冰零面色晕红,身上果然包裹了布料,似是床单之类物品。龙影慢慢放下手,却又不由低叫一声,扑到床榻前。她想起,自己还是光裸的,也得找东西包一包!结果,床榻上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龙影呆愣了下,双手遮挡关键部位,侧转头哀求地望着安冰零。 安冰零为难地从布料下伸出一只手轻触她的肩:只有一条床褥。 “那把它给我!”关键时刻,龙影的自私自利暴露无遗。你裸着总比我裸着好! 然而,安冰零涨红了脸倒退两步,摇摇头。不肯! 龙影哀兵之计失效,情急之下骨子里的土匪恶性暴发,顾不得遮掩,伸手去抢他的褥子。 在这时,她忘记了,这是神合之夜,是光明正大扑倒安冰零的大好良机。人的穿衣的潜在习性根深蒂固,除非是出自自我意愿的脱掉,否则突然失去外裹衣物都会惊慌失措,无法正常思考。 她用强,安冰零却使劲揪紧褥子裹住自己。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几个回合没占到便宜,龙影醒觉,跟男子比力气再蠢不过!于是趁安冰零不备,突然伸手入褥子挠他腰腹。安冰零大笑松劲,龙影扯到半边褥子便赶紧往身上裹!但安冰零发觉不对,也机警回拉。结果,两人光裸地紧裹在一张褥子里,肌肤毫无阻隔地亲密接触。 怔然相视了会儿,安冰零淡紫的眼眸转为深邃的紫,合身抱住龙影,倒卧在床榻上。 “青洛,我的妻!”狂乱吻着她的脸、唇,龙影感觉安冰零微温的身体逐渐热烫。心底温软,龙影也回手拥抱住他。 然而,安冰零突然松手放开,翻转身体背对她,闭目喘息。紧贴的肌肤传来他的清澈温柔的声音:“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 龙影心里腾起怒焰:“什么不应该?!我们已经在民众之前举行神合之仪,也在心罗神殿缠上了合欢藤,从此夫妻同体,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应该!”把他身体扒拉过来面对自己,却见那淡紫的美丽眼眸充满痛苦,仿佛就要满溢出来。 第二十三章 神合(二) 见安冰零这般表情,龙影顿时泄了气。“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神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不是不愿意。”安冰零的声音在脑中轻响。 “那到底有什么委屈之处?告诉我好不好?无论是什么,都让我们一起面对吧。”龙影眼睛柔声道。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男子不喜欢与她亲密呢。 试探着轻拥住安冰零,他并没有厌恶之色,还向她怀里靠了靠。 “就这样抱着,很温暖。”安冰零的手臂环住她,紫眸微闭。“神合,因为我喜欢你,而且,王上与臣民催促多时,无法再拖延。但我,讨厌我身体里的血。为了保持这神的血脉,几百年来,安氏皇族不得不近亲通婚。许多祖先因此抑郁而死,甚至为逃避神合而自杀。” 安冰零轻轻笑了,却比哭更伤悲。“国民所崇拜敬仰的神之血脉,在安氏皇族,特别是祭师中,却是受到刻骨诅咒的。它令我们终生不得自由。” 听到这儿,龙影已有些明白了,轻轻道:“你想结束它?” “是的,我将是雪翼皇家的最后一个祭师。”温柔的声音,透着难言的苍凉。 “没了祭师的守护,谁来张起结界?你不怕雪翼会因此覆灭吗?”龙影缓缓道。 “雾昙木枯,雪翼名消,由安而始,由安而终。”安冰零注视着龙影,轻抚她面庞,低笑。“安心神女是建国神女,你却是灭国神女。雪翼不复存在,又何须祭师?” 龙影失声道:“你知道我的居心?那为什么还与我神合?”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杀戮或者驱逐吧? “昨日进入国库,发现一个以前无法开启的匣子自动弹开,里面放着的黄绸上便写着那四句话。”安冰零拥紧龙影,眼眸微闭。“或许你会给雪翼带来灭亡,可是于我看来,你却是拯救的神女。” 轻轻叹息:“雪翼安逸了一千五百年,人民过于惫懒依赖,不担心战火,不追求发展,没有鸿图大志,就如一潭死水,发出腐臭之气。没有战争的军士,不保卫疆土,却成为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恶痞。官吏贪赃枉法,寺庙蓄财暗滛,民间甚至开始近亲相jian,却冠以仿皇之名。言道皇家既可,百姓为何不能跟风?”眉头深簇,言语里有无限忧哀。“如今的雪翼,就如已腐烂生疽的尸体,需经烈火焚烧,方能重生,焕然一新。” 微启眼,安冰零极轻地吻上龙影的额。“你是真正的神女,引来熊熊战火,烧尽雪翼沉积千年的邪恶和死气,唤起新生,也拯救了我。青洛,我的妻,我的神女!”他的泪溽湿了龙影的脸。 龙影怔然。她只看到雪翼平和安逸的表象,却不知道暗里隐藏着这许多的罪恶。神的后裔,雪翼皇族祭师的最后一人,内心最深处的愿望,竟是雪翼的破灭与神血的断绝。他这一生,可曾幸福过?假若没有,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我会是你期待的神女,也会如你所愿,烧尽雪翼沉积的邪恶和死气,引导雪翼走向新生。但,并不一定要以战争的形式,而是革新!”双手捧起安冰零的脸,龙影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另一个身份是大凌的女皇,不久也将是莽突与夜厥的女皇,雪翼我也不会放过。我将统一天下,将四国合并为一个全新的国度,雪翼会得到新生!你,也一样。” 安冰零愕然瞪视着她,似乎对她的豪言壮语不敢置信。但龙影凝望着他,毫不回避。渐渐,他的神色柔和了,露出淡淡的笑意,将她环抱得更紧。“我相信你。” 拥抱着安冰零光裸清凉的身躯,龙影轻轻与他相吻。轻柔和熙的吻,就象母亲安抚哭泣的孩子,就象阳光温暖冻僵的羔羊。“我会以神女之名下令,改安为洛,取消祭师一职,同姓近亲血缘不得通婚,如有违者,必遭天罚。神血的延续并不局限于姓氏,但以贤能为首选。” 安冰零微笑了。“你击破了我二十多年的噩梦。” 龙影却望着他肃然道:“从现在起,安冰零已经死了,不复存在。”在他讶异间莞然一笑,食指点着他额心,欢悦地宣布:“你诞生了,洛冰零!受到神女祝福,你将从此幸福快乐!” 洛冰零绽开了大大的笑花,眼中却淌出晶莹的泪。 “为了让你彻底摆脱噩梦,我也将抛弃安青洛的名字,以后唤我影吧,我会叫你零。零,既是一切旧事物的结束,也是所有新生的开始。” “好。”洛冰零的声音道,轻而愉悦。 “为了顺利将雪翼合并,我也需要你的帮助。”龙影将自己的思想传于他。“如此,若我所料不差,将可以不战而达成目的。” 洛冰零紧拥住她,笑吻:“依从神女的一切指示。” “那,假若神女要你献身呢?”龙影促狭地眨了眨眼。 洛冰零一愕,红了脸。“乐意之至。”长睫低垂,颤抖。 “那样,你体内的血或许会延续下去哦。”龙影恶意地道。 洛冰零一惊,抬睫望着她,却见她眼中满是笑。“零,你已不姓安了,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再有人要求他们近亲通婚保持神血的纯正。你的孩子会姓洛,无论男女,都会健康快乐的成长,不会有天生的缺陷,也不会短命夭折。如果你希望,我还可以让他脱离皇籍,逍遥于江湖。这样,你还害怕吗?” 洛冰零笑摇摇头。“影,我的妻,我的神女,如果是你,我不怕拥有延续的血脉,甚至已开始期待。”主动吻上她的唇,绻缱相抱,肢体交缠。 雪翼初秋的神合之夜,有些微凉意,两人相拥着温暖彼此,浓浓春意蔓延,婉转媚吟荡漾。 第二天,龙影精神饱满地醒来,看着半伏在身畔的洛冰零不由一笑。 昨夜拥爱时,龙影曾不经意间表示觉得他纤瘦了些,洛冰零便道虽瘦体力与持久性是很有自信的,一定会让她讨饶。龙影服了御天的龙珠,心里自知已非凡人之体,便婉言劝他不必做到如此,免得失了乐趣。但洛冰零虽略感知有异,却为了男性自尊不愿收回前言。于是,折腾到天蒙蒙亮。最后,龙影假意认输,装作不胜疲累状,洛冰零方心满意足地停止,抱着她立时便睡着了! 他原本从未有经验,一下子太过度,今儿醒来只怕腰部会酸疼难禁。龙影窃笑,手轻轻按揉洛冰零的纤窄结实的腰臀。 “嗯……”洛冰零低噫了声,纤长浓密的眼睫颤抖了几下,缓缓张开,向她露出朦胧的微笑,好似冰池初解,冬日阳光。 龙影发现,刚睡醒时,他的眼瞳是一种极鲜嫩清新的紫,就如四叶苜蓿紫花嫣然绽放的色泽。苜蓿花开,幸福到来。是的,他不再是圣洁无垢的主祭,已被她弄脏了。但,因此,他获得了爱与希望,在众多抑郁的雪翼祭师里,是幸运的最后一位。 在她呆笑痴想时,洛冰零捉住了她的双手:“影似乎并不疲累?”清澈愉悦的声音,透明如琉璃。 “累的,累的……”龙影支吾,心下暗自纳罕。他不觉得身体慵倦酸疼吗? “影,我善用术法,其中之一便是回精驭气,能随时采收万物之元以补自身消耗,疗愈筋肉疲劳。”洛冰零笑,轻一扯,将她拉入怀中拥住。“昨儿夜里,影谎言相欺,今日需得加倍处罚。” 龙影不由汗毛直竖。 她是龙之眷族,精善房中采补,他是绿灵术师,可以万物真元随时进补永不疲倦。那这事儿做起来岂不是没完没了,十年八年都没法断输赢?当真如此,会不会如同神话中的湿婆和雪山女神一样,做一次就创造一条河流出来? “???影,创造河流是什么意思?湿婆是谁?”洛冰零诧异地问。 龙影只好哈笑带过,挣扎出他的怀抱:“日头偏西了,再不起床,就又夜晚了。你不饿吗?吃些东西吧,瞧,我们的衣服已经被还回来了。” 好不容易把洛冰零哄起来,各自着裳,携手离开银榕之森,回到月泠殿,准备依计行事。 不久,雪翼神女宣布,已为雪翼取得了大凌国土,证据便是,她便是大凌女皇。雪翼大凌合并为一国,神女为皇,雪翼更名为绿森邺,仍由原雪翼国王治理,但职名降为绿森邺令。由于雪翼最初便是神女建国,那么新神女出现后立为女皇民众自无异议,主祭也道这是天谕,若不遵从便会失去神女的庇佑,并言大凌神武皇帝也是因为信奉神女从而主动禅让皇位,嫁为男后。 雪翼百姓为神女的魅力欢呼雀跃,但原雪翼国王安濮却因为失了王位暗自怀恨在心。但不等他有所行动,某天深夜,龙影突然出现,伴随着淡红雾气。安濮与所集结的密士怔愣中一一倒下,全身酸软得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一网成擒,以叛国罪处刑,全部斩首示众,以为杀一儆百。借此机会,进行全国搜查,任命贤良机警之士为钦差大臣,道是追捕逃犯,却是秘查黑暗罪行。公布新法,施行新举措,红莲之火开始燃烧。 这天,龙影与洛冰零正为一切进展顺利在月泠殿相依举杯庆贺,却见心腹近侍远远跑来,满面慌张。“陛下、主祭大人,不好了!” 第二十四章 曲终人聚歌尽欢 “何事惊慌?”龙影放下杯,做出庄重的样子沉声问道。 “有两、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在议事大殿上,喊叫着交人……”近侍边说边发抖,看起来着实吓得不轻。 龙影皱皱眉。从天而降?什么人这么拽? 望望洛冰零,问:“世上会你和冰凌的术法的人很多吗?” 洛冰零愕然摇头。“据我所知,极少。” “陛下,他,他们是骑着金雕和大鹤来的……”近侍稍微镇定了点,补充。 “金雕和大鹤……”龙影眼睛一亮,笑携洛冰零的手。“我知道是谁了。零,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估计他们等得不耐烦,来接我们了。” 洛冰零微笑了下,握住她的手:“影,你先去,我稍后再去。” 龙影感觉他心中有丝波动不安,想了想,了然。洛冰零虽知她有其它夫君,但并未真正接触过,此刻没有心理准备下突然要见,自是有些忐忑。于是安抚了几句,也不勉强他。 到了大殿一看,果不其然。 却说龙影惫懒,当了女皇一样是个甩手不干活的,只在最初一个月着实努力认真地挑选可用的大臣。 第一等是忠实有才干又有领导能力的,能挑大梁,担负各部门的领导运营和策划,使朝廷机制正常运转并考核所属人员;第二等是忠实有才干的,中坚力量,任各部门的重要职位,真正干活的人,第三等是忠实的,听命行事,不出错便行。选好后,龙影把第一等人才找来,先个别问了他们认为自己能担当哪个职位,然后根据他们的性情脾性、相互的配合进行调适和安排。 至于底下人手部员,龙影宣布,有这些人员可供选择,由他们想办法搞个竞赛形式自己抢,赢的先挑自己想要的,输的后选,然后再比再选。当日开赛时,龙影和洛冰零前去坐镇观看,比得那个激烈,如火如荼,龙影笑得那个开心。当然,这是内部比赛,下属人员只知有其事而不知具体过程。看完后,龙影又笑说,假若民间有埋藏的珍珠,他们自行发掘的就可以直接向她申请为己用。但,假若鱼目混珠识人不清,后果他们是要代负的,小小警告了下。 接着龙影搞了个所谓参议会,让他们每星期定期召开,讨论国家大事的决策,除了个别争议很大无法定论的上交于她,其余都可以先行执行讨论结果,但必须提交会议记录给她过目。 如此这般,自从官职确定后,龙影一月里都难得上殿理次朝政。轻松、愉快,无所事事的女皇。毕竟这和虚弥梦境中那个艰难苛刻四面楚歌风雨飘摇的国情不同。 议事大殿,就是朝廷主职官员召开参议会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从中选出一个担任主持者,称为议长,三年一换。议长,便相当于是旧名雪翼现名绿森邺的最高长官了。 可如今,议长主位被霸道的龙擎天占了,旁边坐着龙御天,铁翼鹤颇有风度地立在他身畔,只那大金雕跟它主人一般恶劣德性,耀武扬威地在大殿中央踱步,时不时把几个碍着它散步路线的官员用翅膀拨拉一边,扫得他们跌跌撞撞几乎摔倒。 哼哼!很威风嘛。龙影慢慢跨进大殿,只站在入口处,微抬下颔,遥遥睥睨着龙擎天,不语。 “影儿!”龙擎天跳起来,几个大步便奔到她身前,想要抱住她,被她冷眼一瞪,手僵在空中。“影儿,你在生气?为什么?你说夏季结束便回去,可现在都冬过春初了!是你食言而肥……”边埋怨,边还是不顾她挣扎,把她紧紧搂住。 “放开我。”龙影在他腰间狠掐了把,低低道。“回去再跟你算账,竟敢恐吓我的臣子!他们可是我精心笼络的人才,把他们吓坏了谁给我干活?先把金雕给我撵出殿去!” 龙擎天被掐跟没事人一样,依言命令金雕出去,却仍是抱着她不放,在她唇上香了下笑道:“他们是你宠爱的臣子,我可是你心爱的夫君,孰重孰轻?” “当然是臣子更重要!”龙影恶狠狠捏住他鼻子。在大众面前不听话,有你好看的!“夫君我多得是,没了你我有无数的候补!聪明能干的贤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 看他灰了脸神色黯然,龙影松开手转过身:“今天这事儿是你不对,需得好生赔礼道歉。”不理他,径自走向含笑站在附近的龙御天。 龙御天迎上,握住她的手,附耳低笑:“影影,擎哥脾气你知道的,我劝了他不听。”赶紧撇清干系,说明自己并没助纣为虐也没袖手旁观,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龙影笑了笑,趁着站位死角别人看不清踮脚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下。 进来时大殿里好歹还没有鸡飞狗跳过于混乱,想来龙御天确实有尽力圆转场面。议长没召唤军队来捉拿,大概也是听了他解释,知道只是国内不同邺的邺首来拜访,但访问方式彪悍了些。龙擎天不管怎么样也是男后,议长是个有分寸的人,虽然受了委屈却也忍着等她来处理。所以,龙影进殿时,秩序还算良好,众臣并没有面色大变失了风度。 回转身来,却见龙擎天黑着脸盯着她,敢情他还是看到了差别待遇。 龙擎天没有听话道歉。这也在龙影预料中。他是那么骄傲自大的人,他宁愿被她回去重罚也不愿向低下的人垂头认错。他不肯道歉龙影只好代过了。 略略解释后,龙影微笑道:“为给诸位卿家压惊,联赐每人一壶红封御酒。另,刚才与联的凤后及悦贵士商议,凤后深为惊扰了诸爱卿不安,为表歉意,愿从所治理的大凌邺库银中提取十万金英借与绿森邺发展,五年内归还则免息。” 她如此一说,议长与诸臣惊喜不已,纷纷交换眼色,开始商讨如何利用这笔意外获得的巨款。有个臣子性情诙谐喜开玩笑,甚至迈前两步,向脸色铁青郁闷不已的龙擎天火上浇油:“绿森邺百业待兴,欢迎凤后多来惊扰!” 龙影看龙擎天紧拳着手就快忍耐不住,连忙抓住他安抚,向诸臣笑道:“时辰不早,各位卿家继续商议未了的朝事。凤后与悦贵士远来疲倦,联先陪他们去安歇了。” 一手一个,龙影匆匆拖着龙擎天和龙御天离开议事大殿,铁翼鹤也跟随而出。 殿阶下,洛冰零白衣翩然,银发无风自舞,紫眸含笑,望着她们。 龙影上前牵住他的手,转头向龙擎天和龙御天微笑道:“他是洛冰零,回大凌邺后,我会封为一品贵士。”又向洛冰零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龙御天微笑表示亲和,龙擎天只哼了声,但见龙影又用眼刀飞他,便也勉强咧嘴笑了下。 “影,不要带他们到我们的月泠殿去。”洛冰零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在脑海响起。淡紫的眸子望着她,不是哀求,只是阐述。 或许,他能接受她有其它夫君,但他们两人的小天地却不愿外人踏入。 龙影向他笑颔首。她还不至于那么粗心。洛冰零虽温柔不争,但他的心却是细腻纤弱的,若是大意触及底线,他不会抱怨,只会默默地萎谢。 宫里空殿多得是,龙影随便寻了处安置龙擎天和龙御天,然后问起来意。 “影儿,你该回去了。”龙擎天道。不是商量,而是百分百的肯定。龙影确定,即使她不同意,他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寻机将她掳走。 “影影。”龙御天唤了声,眼神中也是同样的意思。“你委实离开太久了。” 龙影嘿嘿一笑:“不过十个月而已。” “十个月,哼,十个月娃儿都可以生一个了。”龙擎天剐了她一眼。 龙影想起对他的亏欠,马上便软和了脸色,刻意柔了声音:“知道了,便是要回去,也等你歇息两天嘛。看你累的。”抬手抚上他的脸,见他仍是面有不愉,索性做彻底,凑唇吻了下。 于是,钢铁熔化了,龙擎天眉欢眼笑,如春风吹抚下的花儿,开得那个灿烂。 “今晚来我房里吧?”龙擎天搂住她低声道。 “不行,谁让你刚才不听话,明明错了还不道歉,这是惩罚!”龙影推开他,瞪眼。 龙擎天蔫了脸,小声嘀咕:“刚才已经罚了大笔金英……” “那是明面上的,这才是真罚。”龙影毫不妥协,为让他对今夜完全死心,便挽住龙御天的胳膊,亲亲热热关上门。 热烈拥吻过后,龙御天轻笑:“影影今夜也不会陪我,对不对?” 龙影依在他怀里默然片刻,轻叹道:“御天,冰零是个非常纤弱的人。如果今天因你们来了,我就离开他,他会非常伤心的。” “……而且,你知道,他的生命比大家都要来得短暂,这也是原因之一。”龙御天轻道。 “是的,御天,若无奇迹,冰零只得四十许的寿。”他以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又那般孤独哀伤,所以,剩下的时间,她希望尽量对他好些,不要再难过。 “我明白。”龙御天微笑。“影影,我们会有千百年的相伴,所以在这一百年里,我可以容忍你对我冷淡点,多陪他们。但是他们转生后,除非天命姻缘未断,否则你可以暗里帮助他们,却不许再心软!” 龙影笑点头。她明白他。 龙御天的通情达理建立在她是他的基础上,只要能确定最后他是胜者,他的爱就会温和而不霸道。否则,就很难预料后果了。他爱她,愿意为她奉献所有,但对她身边的男子却不会仁慈。 然而百年后,会是如何情况谁又知呢?只要他们能幸福,身边的伴侣不是她又何妨?爱她离不开她的,她愿意留在身边。她喜欢他们,但并不想约束他们的翅膀。 两人默默相依了阵,龙御天终于放她离去。 回到月泠殿时夜已深,洛冰零凭窗倚坐,并未睡,清丽出尘的脸上满是落寞寂寥。看见她轻悄走进,淡紫的眼眸瞬间睁大,明显的惊愕不可置信。 “怎么,不知道我会回来?”龙影轻笑走近,搂住他的脖颈。“今夜月泠殿没有留我的床榻么?那我只好巴结你,和你挤一挤了,反正现在春天,还不热。”吻上他的唇,辗转舔吮,温柔抚慰。 洛冰零紧拥住她,他的泪湿润了她的脸。“我以为,你今晚一定会陪他们。” “如果我真的没有回来,你会一直坐在这儿,对不对?” 洛冰零没有回答,但龙影知道,答案是确定的。 “影,你要离开这儿了吗?他们来接你了。”洛冰零清泠的声音在脑海轻响,澄澈中有难言的寂寞无助。 “不是来接我,是来接我们。零,和我一起走吧。”龙影凝望着他。 洛冰零沉默了会儿,轻轻摇摇头。“我爱你,影,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的人民。” 接触的肌肤传递来他的感情。月泠殿,凝聚着千百年来雪翼人民的崇拜与敬仰。身为主祭承担着过重的期望与责任,给他带来无比的痛苦,但也是他生的意义。为了衰亡腐败的雪翼得到新生,他甚至愿意燃烧自己引来红莲之火烧尽邪恶与死气,不怕背负灭国罪名。他深爱着神女所创建的国土,也深爱这里的人民,他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生的。离开,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明白了,零。”龙影微笑。“我自己走。” 洛冰零无语,望着她,色如杜衡初开的紫眸中浮起一层晶莹的水气。 “零,不要伤心。我走,但会回来。我会常回来陪你的。”龙影低叹,捧着他的脸,轻吻那美丽的紫眸。“零,你这么美好,我怎么舍得弃你不顾?我会在四国中点建立联合国都,距离这里不过千里,骑鹤不消半日就可以到了。” “纵如此,一年能得几回?”洛冰零轻道。 龙影一时无言。后宫那许多夫君,如果真严格排班,的确没办法来陪他几次。但洛冰零的紫眸是那样的美,她不愿看它变成凄绝的深紫。于是吻着它许诺:“每月都来会的,只要你欢喜,一月两次也可以。” “当真?” “我向你的紫眸发誓。” 洛冰零笑了。春月皎洁,当窗透入,银发闪着耀眼的光辉,这一瞬,他美得尤似精灵。 “影,我的妻,我的神女。”洛冰零紧拥住她,绻缱低喃,他的唇在她脸上印下无数爱的印迹,最后终止在她唇上。 三天后,龙影以巡游大凌邺之名与龙擎天、龙御天一起离开森眚。 光昭第二年九月,辉月女皇龙影宣布由大凌邺与绿森邺合并的新国度名为神州联合国,并向夜厥王苏宇元与莽突王孜屏珞求婚,同时求纳夜厥国师兰怜香,受允。 光昭第三年六月,神州联合国迁都天京,辉月女皇在此与苏宇元、孜屏珞及兰怜香完婚,苏宇元、孜屏珞封为一品贵士,兰怜香为二品元卿。夜厥、莽突国土纳入神州联合国,至此四国归一,举国连续欢庆十日。 由是神州联合国成为当时疆域最广大富饶、最强盛繁华的国度,附近部落氏族纷纷要求加入,或成为其附属。 此时辉月女皇宫室富丽,后宫佳人众多。除凤后龙擎天外,贵士有苏宇元、龙御天、洛冰零、孜屏珞,元卿有兰怜香、洛秋水、蓝田君及锦空四公子魏冕、莫昱、纪宣、宁琛。 当年八月朔初,龙影骑鹤飞赴森眚月泠殿,与洛冰零相会,连哄带骗,终于得他应允暂时离开。于是在八月望月圆时,龙影实现了此生的最大愿望,与所有她爱、也爱着她的夫君们团聚一堂,金樽欢唱,把酒言欢! 新建的邀月高台上,所爱的人儿们华容丰仪,各具特色,一样的是,脸上都噙着欢悦的微笑。 仙人醉酒香飘溢,天仙玉露青樽艳色。苏摩多又跳起了妖娆的舞蹈,伊利亚引吭高歌。 龙影倚坐在爱人中间,望着青蓝的夜空中那轮高挂的明月,双颊醉红,眸光潋滟。当伊利亚一曲即终,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扔了手中金樽,抢过一个乐师手中的琵琶,坐倒在兰怜香怀中,自弹自唱: 水调歌头 今夕何夕哉? 金秋月望天。 九宵玉女青娥、孤鸾可怨言? 不若学我情绻,拥爱醉花丛,共舞翩跹。 神仙若晓寂寞, 为爱堕人间! 情渐浓,恋如痴,爱无眠。 但使相守、哪管今宵月缺圆? 苍天含泪祈愿,红尘苦海缠绵,翼求终得全。 笑看爱相伴,今宵为永年! 歌尽丢了琵琶,先抱着兰怜香长吻,众目睽睽之下,吻得他面红如桃花,接着放开,又扑到洛冰零怀里,勾颈强吻,然后是宁琛、莫昱、苏宇元、龙御天等等,一个个夫君,谁也不漏。 魏冕早在见她坐兰怜香怀里弹唱时就觉出不对,让苏摩多和伊利亚把歌舞乐人快快带走。因此这夜龙影虽然喝醉了,倒也没有外人见到她发酒疯时的丑态。 套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幸福结局完结语: 从此,龙影和她的一众夫君们,过着幸福完美的生活! 附后言: 龙影由于身为龙之眷族,寿命长而生育率低,所以只和夫君们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是小福神投胎,龙擎天之子,女的为兰怜香所得。 又: 女皇龙影遵守了对紫眸的诺言,每月朔望,必定骑鹤前往森眚月泠殿与洛冰零相伴,每次为期五天。但有一次去了后,过了期限她也没走。两个月的时间,龙影寸步不离,直至洛冰零在她怀里停止最后的呼吸。 “影,今生我为国民而活,嗟叹与你相遇太晚,相守时间太短。来世我只为你而生,请你找到我,带我走。” “我会去找你,但如何相认?” “影喜欢的紫眸绝不会改变。” “好,找到你时,我会问你一次,若你还记得今生的约定,我就带你走。” 杜衡花谢了,她没有哭。因为她相信来世还会再见,杜衡还会再度开放。 (全文完) 提供txt下载,小说 尊重别人劳动成果,请勿用于任何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